《反派是个恋爱脑,假千金无处逃》 第一章 穿越成假千金 户部侍郎陆家池塘边,陆有容浑身湿哒哒的蹲坐在地上,身体虚脱无力,脑袋发蒙。 她明明记得,她正在破庙,脑子里想着鸡腿烧鸭烧鹅,勺子往嘴里送着豆虫野菜汤,幻想着日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富大贵的好日子,被莫名其妙闯入的正派仙门子弟。 “大胆邪修,诛!” 不等她反应,便被一剑穿喉。 眼睛一闭一睁,就是眼前模样。 “你这个孽障,竟敢把你珍儿妹妹推下水,你这是想要了你珍儿妹妹的命!” 一个打扮华丽的中年妇人,冲上前就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刹那间,原主的一生跟走马灯一样蜂拥至脑海。 原主也叫陆有容,是户部侍郎陆家嫡女。 数月前,大哥陆时枫,带来了一个手持玉佩的女子,说那女子才是陆家真嫡女。 而原主是陆夫人上香途中早产,在山中破屋与另一名妇人一同早产时,被抱错的。 玉佩是陆夫人生产完,放到孩子身旁,丫鬟用襁褓包裹孩子时,连同玉佩一起包到了里面。 事后,丫鬟愣是咬牙称自己一直抱着孩子从未离手,也从没见到过玉佩。 陆夫人想着可能是人多混乱之下弄个丢了玉佩,便没再多想。 确认身份认下亲女后,陆府从此多了一位自小在老家养病归来的嫡小姐陆宝珍。 陆宝珍欢欢喜喜的接受陆府的一切,唯独不肯接受原主,几次三番找茬陷害,不仅勾搭上了原主的未婚夫,还嫁给了当朝太子。 在原主大婚后还觉得不解气,找了三个乞丐玷污原主后,扔到了大街上。 原主被夫家休弃陆家嫌弃,在破庙被陆宝珍强行给原主喂下毒药,含恨而终。 今日,陆宝珍故意陷害原主推自己落水,原主本应该被救后昏迷三日,伤了身子根基,成了个病怏怏的药罐子。 不知是什么机缘巧合之下让她魂穿了身子。 “娘亲,姐姐只是想带我到塘边看看风景说点体己话,或许是我自己脚滑,惊慌间还连累了姐姐跟我一同落水,娘亲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姐姐,我相信姐姐不是故意推我进水里的。” 陆宝珍身体瑟缩的裹着披风,湿哒哒的头发挂着水珠,娇弱的模样我见犹怜,惹得陆夫人阵阵心疼。 “珍儿,为娘的好孩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都差点被人害死了,还在替要害你的人着想。” 陆侍郎痛心疾首,指着陆有容斥道:“珍儿把你当亲姐姐般尊重爱戴,你竟恶毒至此,白瞎了我跟你娘对你十六年来的谆谆教诲。” “哦?是吗?” 陆有容不紧不慢站起身:“看来爹娘是对自己养育了十六年的女儿没有半点信心,我若说是妹妹自己跳下水的,爹娘可信?” 陆夫人气的浑身颤抖:“你的意思是,珍儿陷害你?简直胡说八道!珍儿单纯善良,怎会陷害你?” “你差点害珍儿淹死,不仅没有半分愧疚,还敢冤枉珍儿陷害你,简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究竟是谁推的谁,谁陷害谁,无凭无据,她确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即便如此,她陆有容从来不是个闭口不言会忍耐的哑巴,更对如同原主那样过完悲惨的一声毫无兴趣,她可要好好活。 “娘亲跟爹爹不会相信我,我知道,我也理解,毕竟亲生女儿在外受苦十六年,多一些愧疚跟偏心情理之中。” 陈有容面色平静,话语直接:“更何况妹妹跟娘亲说,是我亲生母亲是故意调换的孩子,好让我到你们陆家过富贵生活,还对妹妹百般磋磨,所以娘亲开始厌恶我,把对我生母调换孩子的事怨责在了我的头上。” 这些虽然陆侍郎跟陆夫人心里那么想,也表现了出来,可从未放在明面上讲过。 如今被陆有蓉撕开了遮羞布,毫不委婉的讲出来,陆侍郎面上有几分尴尬。 “你不要多想,娘亲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只是你那生母实在可恶,娘亲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陆夫人被戳中了心事,毕竟是养育了十六年的女儿,这十六年的疼爱真真切切,心里一阵难受。 陆宝珍见陆夫人跟陆侍郎有些动摇,立马泫然落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姐,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跟爹娘说话?我并没因落水责怪姐姐,姐姐不必如此,我只是……” 陆有容打断:“你只是不要脸而已,姐姐懂你。” “你觉得我霸占了你十六年穿金戴银的富贵生活,你觉得是我害你从小在乡下过苦日子,你还觉得是偷了你亲生爹娘的爱,你更觉得是我抢了你大好的婚事。” “所以你怨恨我,恨不得我赶紧滚出陆家,可我就赖在陆家不肯走,强占原本属于你的婚事就是不让,于是你开始恨不得我去死,我死了,婚事就会回到你手上了。” 被戳穿心事的陆宝珠换忙摇头:“我没有,我不是。” “十六年富贵生活跟景世子的婚事,原本就都应该是你的,你怨我怪我人之常情,大大方方的承认想法,我也不会觉得什么。” “我没有……” 陆有蓉完全不在意陆宝珍说什么。 “你真的没必要暗戳戳不停对付我,又是弄坏自己衣服,说我不喜欢你有新衣给你剪了,什么在我屋里吃了点糕点,回头吃一口巴豆,搞的跟我给你下了毒似的,还有上回……” “你别说了,我没有,你信口雌黄,不是我,我没有!” 陆宝珍急了,哭都顾不上,大喊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差点被小石头绊倒,幸好被走来的景世子刘闲玉急忙慌扶住,才稳住了身子。 看着两人四目相对,火花蹦擦的模样,陆有蓉内心一百个白眼翻上了天。 大哥陆时枫跟景世子在一起,也听到了陆有蓉方才的话语,见陆宝珍可怜无助的模样,怒不可遏。 “陆有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乡下贱妇生的下贱胚子,没让你跪着跟我们陆家磕头忏悔已经是爹娘仁慈,你竟敢欺负宝珍,你是不是疯了?” 陆有蓉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大约是疯了吧。” 刘闲玉心疼陆宝珍,刚想要出言责问,被陆有容先发制人,三步并两步上前,起手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去。 “你私下里怎么跟我妹妹浓情蜜意我不管,你当着我爹娘跟大哥的面,就这么把我妹妹抱在怀里你大胆狂徒作为,你我婚约尚在,要是陆家被你坏了家风,传出什么姐妹抢夫婿的荒唐传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章 必须退婚 刘闲玉的脸瞬间被抽懵了,赶忙把陆宝珍从怀里推了出去,推的陈宝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娘亲,我不活了,景世子不过是护了护我,就被姐姐说成这样,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刘闲玉本身就是个爱四处勾搭的人,遇见陆宝珍这种送上门给自己勾搭的,根本忍不住。 但他很清楚要娶的人是陆有容,现在陆有容并非陆家亲女,万一陆家借今天的事情让他另取陆宝珍可怎么办。 国师可说了,陆有容能滋养他命格,助他青云直上权势滔天,别的女人娶进门可没这作用。 刘闲玉怕再呆下去出变故,也顾不得脸疼,转身刚要走,陆有容又是“啪”“啪”甩了过去,一边一大耳刮子扇的很是均衡。 “该死的狗男人,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你都抱我妹妹入怀了,我只不过是打了你,又没把你打死,你竟然想要逃?” 刘闲玉被扇的二脸懵逼,回神怒吼:“陆有容你竟敢一而再的打本世子,你大胆!” “我的天呐,天呐……”陆夫人情绪起伏太大,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陆时枫大惊出声:“娘!来人呐,快把夫人弄回房间,叫大夫!” “世子!” 陆侍郎震惊的瞪圆眼睛,嘴里不停念叨着:“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 “对,我疯了,我要退婚!” “你闹够了没有!”陆侍郎气的胸膛起伏,动手要打陆有容。 巴掌没落下,胳膊就被陆有容抓紧,用力甩到了一旁。 陆有容微微笑了笑,礼貌而疏离:“不好意思爹,我还得疯一会。” “前日,我亲眼所见,景世子与我妹妹花前月下,醉酒后亲到了一起,景世子既爱上了我妹妹,我可以退出,但你要跟我妹妹勾勾搭搭,也要等到我们退婚后。” 要不是得娶她滋养命格,他堂堂世子爷,哪会受这窝囊气。 刘闲玉咬牙强压怒火:“前日我是喝多了,误把宝珍认成了你,我怎会与你退婚,我知道你在与我置气,退婚以后莫要再提。” “你既不想跟我退婚,那你勾搭我妹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把我娶了再纳我妹妹做妾吗?可美死你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我没那个意思。” “那就是想跟我退婚。” “不是。” “不想跟我退婚还勾搭我妹,怎么,觉得我陆家好欺负?退婚。” “我不退婚!” 陆时枫首先回过味来,愤恨的瞪向陆有容:“你就一定要把宝珍跟景世子的事情坐实了吗?” 陆有容无所谓挑了挑眉:“不然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们互相喜欢,我便成全了就是。” 陆宝珍连连否认:“我没有,大哥我没有。” “妹妹,你除了说没有还会说什么?就不能坦荡承认吗?” 陆有容大步走到陆宝珍面前,拉起陆宝珍的手,情真意切道:“妹妹,这种狗男人不值得你花费心思,我知道这不怪你,都怪这个狗男人招惹了妹妹,引得妹妹小鹿乱撞,妹妹受委屈了。” 陆宝珍错愕的抽出双手:“对对对,都怪景世子招惹我,我没有跟姐姐争抢的意思,都怪世子……” 刘闲玉从地上站起来,冷笑出声:“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是你约我赏月饮酒,还让丫鬟引我误入浴池,不小心看到我沐浴,你那点小心思,我能看不出来吗?我只是装作不知道配合你而已。” “刚刚景世子自己都承认是误把我当成了姐姐,现在怎能冤枉我?” 陆宝珍红着眼睛看着陆有容,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我是担心姐姐知道了伤心,所以才自己忍下了这份委屈,我没有任何坏心思,姐姐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心疼姐姐。” 刘闲玉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臭表子,样貌普通缺乏才情,舞不会跳曲不会唱,要不是你主动勾引本世子,本世子怎么会对你有意思。” 陆宝珍“噗通”跪在陆侍郎面前,泣不成声:“爹爹,女儿不想活了……” 陆侍郎原本就听的脑瓜子嗡嗡的,这两人开始狗咬狗后,更是站不稳当,如今更是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拍这大腿哀嚎出声。 “作孽啊,作孽啊,老夫也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我要上达天听,让陛下评评理,为我陆家做主!” 陆时枫深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气晕过去。 “爹,此时切莫闹大,会损了我陆家名誉,让我陆家颜面无存,宝珍的清白更是没了,别说我陆家女子,就连陆家旁支亲戚家的女子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对陆时枫来说,陆宝珍就算再怎么疼爱,终归也是陆家跟他换取利益的工具,这本就是身为女子,身为陆家嫡女该做的事情。 “可宝珍的清白怎么办?怎么办是好啊。”陆侍郎颤抖的手指着陆有容:“还有这个混账东西!” 陆时枫道:“爹,交给我就好。” “陆有容,你今天,立刻马上滚出我陆家,不滚也得滚,就算闹死闹活也没用!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陆家人,不再是爹娘的女儿,更不再是我的妹妹。” “以后,珍儿就是唯一的陆家嫡女,世子婚约是跟陆家嫡女定的,自然是要娶珍儿过门,既然世子跟珍儿有婚约在身,以往授受不亲的种种,也可重可轻了。” “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陆有容目的达到,自然是愿意的,离开的飞快。 任凭身后传来陆宝珍大哭声跟刘闲玉不满声,都不做任何停留。 要不是因为刘闲玉明知道她不是陆家亲生,还硬是不肯退婚也不肯把成婚对象换成陆宝珍,陆家早就赶她走了。 陆有容把值钱的首饰跟一票快速打包,衣服就拿了两件,东西拿多了也无用,陆家定是不会派人帮她搬运的。 反正退了婚,离开了陆家,不再走原主的老路,她就安全了,其他的无所谓。 刚走到府门口,就被陆时枫追上,拦住了去路。 “我就拿了点银票跟两件首饰,是前两年我及笄礼时……” 陆时枫打断:“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些是你收到的礼物,便是你的东西,你可以带走,我陆家还不至于差你这点物件。” 陆有容有点怔楞:“那你拦我是……” 陆时枫一副无奈的模样。 “你都不知道你亲生父母住在哪,你一个姑娘家要去何处?好歹你也做了我十六年的妹妹,虽然你出身卑贱心思歹毒,我也总不能真的不管你。” 第三章 他几个意思? “呵,你还是别管我了。” 陆有容轻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时枫打横抱了起来。 陆有容:“?!” “陆时枫你要做什么,你撒手!” 她用力挣扎,越是挣扎,陆时枫抱的越紧。 原主身体太娇柔,力量体魄不够用,正常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她根本挣扎不开。 “撒手,陆时枫你个混账东西想干什么,放开我,你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吗?就算我是你妹妹,你也不能这么抱我。” 陆时枫不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还柔声哄道:“有容乖,像以前那么乖好不好?我不在意你的恶毒,更不会在意你是乡下的贱民,只要你在我这乖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陆有容人都听傻了。 他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陆时枫你在满嘴说什么狗话屁话,你让我觉得恶心。”陆有容气急了眼,干脆抬手用力往陆时枫身上脸上招呼。 陆时枫任凭她打骂,愣是把她抱到了马车里。 担心她在马车里乱扑腾,干脆按着她用绳子把她绑了起来。 陆有容震惊了:“你你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谁好人家马车里放绳子,还是红色绸缎做的绳子,怕不是个变态吧! 陆时枫轻抚上陆有容的脸颊,如同得偿所愿的孩子般,俊朗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有容可知,我早就想让你离开陆家了,在你十岁那年,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亲妹妹了,我拼命的找啊找,终于把宝珍找回来了。” “以后,你不再是我妹妹,我不再是你大哥,我们再也不是兄妹了,真好。” 夭寿啊! 原主走马灯里,也没这出啊。 是因为原主从没离开陆家,还嫁给了别人,所以陆时枫没有机会? 她走还走出大事了?! “自己的妹妹你还从人家十岁就惦记上了?你有病你自己知道吗?我对你不可能产生半点旁的心思,你也对我死心吧,我这种乡村贱民配不上你。” “你又不是我亲妹妹,我们并无血缘关系,我为什么不能惦记上?” 陆有容:“……” 震撼她四舅姥姥三太奶一百年。 原主一生的走马灯里,真妹有一点这种提示啊。 如果她知道,她指定偷偷摸摸趁夜给陆时枫抹了脖。 不等陆有容再说什么,陆时枫手指便勾起了陆有容的下巴:“好了,不要再说些我不爱听的了,再说我可不知道会用什么方式封住你的小嘴。” “呕……”陆有容吐了。 也不知道是马车颠簸的,还是被恶心的太过,一口吐在了陆时枫的手上,惹的陆时枫一阵嫌弃,转头也干呕了起来。 一路上,陆有容吐的稀里哗啦,昏天暗地,想当年她饿急了眼吃毒蘑菇毒草,也没吐的这么狠过。 她堂堂草根魔族跟穷苦邪修生出来的苦逼邪魔歪道,竟落得如此下场。 惨,实在是惨。 陆时枫也实在受不了陆有容吐的满车都是,半路熏下马车,正巧路过马车,去买了一匹快马,骑马跟在马车旁。 到达村口时,已经是夜深,陆时枫命车夫敲开了村东边的一户院门。 一个络腮胡的糙莽汉子,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谁他娘大半夜不睡觉敲老子家的门,老子搂着婆娘睡的正香,要是没个正事扰了老子清梦,看老子弄不弄死你就完事了。” 陆时枫嫌弃的眼神在糙莽汉子身上打量了一番,微微颔首道。 “打扰了,在下户部尚书陆家陆时枫,当年你家夫人与我娘亲一同生产时,抱错孩子,宝珍现在已经回到我陆府,我陆府也理应把你们亲生女儿送回。” 他找到陆宝珍时,陆宝珍正在盛京城内八方楼跟一男子吃饭,之后陪陆宝珠回家收拾细软,陆宝珍就是来的这家没错。 想不到,陆有容的父亲竟是如此粗俗,怪不得陆宝珍说十六年来受尽苦楚。 “宝珍?”糙莽汉子原本就睡的迷糊,听了半天没听懂一个字,好不容易从中抓准了两个熟悉的字眼。 “带走宝珍时,遇到的是你的夫人,当时也怪我带宝珍走的匆忙,没能跟你们夫妇说明情况,耽搁了这么久才把人送还归位,是在抱歉。” 陆时枫命车夫到马车内,给陆有容松绑。 陆有容自己吐的熏的自己都差点没抗住,浑浑噩噩的下了马车。 “我并非嫌弃你,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你满身脏污。” 陆时枫心虚的不敢看陆有容,指了指糙莽汉子:“这应该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会再来看你。” 说罢,陆时枫上马便离开了,车夫见状也驾马车跟随。 只留下一脸迷茫的陆有容,跟满头问号的糙莽汉子大眼瞪小眼。 “女儿?”糙莽汉子回过神,恰好自家媳妇醒来走了出来。 “媳妇,刚刚有个人说了一大堆话,我没听明白,然后他扔下一个身上脏兮兮的姑娘……” 糙莽汉子的媳妇倒是个温和朴实的农妇,先没搭理糙莽汉子,走到陆有容面前,指着陆有容一身脏污关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看姑娘这么虚弱,用不用我帮你叫郎中?” “吐了,在马车里熏的有些难受,缓一缓就好了。” 陆有容直白道:“二位就是抱错孩子的人家,宝珍的养父养母?” “不是不是,我家男人是给庄子上的庄户,我男人叫孙铁柱,我在你家主家庄子上,给主家做厨娘,你叫我徐二娘就好。” 徐二娘比孙铁柱脑筋灵活,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您就是当年被抱错的主家小姐吧。” 陆有容点头:“是我。” 徐二娘激动的转头安排孙铁柱道:“你赶紧去禀告主家,亲生小姐回来了。” 孙铁柱犹豫片刻:“这时辰主家都睡下来。” “那也能把主家叫起来,这是主家的大喜事,什么时辰对主家来说都合适。” “也是,主家这算是盼星星盼月亮把真小姐盼回来了。” 孙铁柱喜滋滋的离开后,徐二娘满是欣慰道:“四个多月了,您可算是肯回来了,主家知道了,定能高兴坏咯。” 陆有容愣了愣:“庄户?主家?” “对。” 徐二娘拉着陆有容的胳膊,指了指不远处:“从这里的农田,到那边的六个山头,跟每个山下的田地庄园都是你们家的。” 第四章 什么叫委婉 一般盛京城里,给达官显贵才会有这么多山头,看护庄子的管事,也都是一处一个管事,各管各的,哪有一下子管这么多。 陆有容好奇道:“我们家是替盛京的哪位大人物看管这么多地方?” “俺们主家可不是谁家的管事,这些地方都是俺们主家自己的,还有盛京城西郊的马场。” 徐二娘意有所指道:“您回来过的日子,绝不会比那户部侍郎府差,您不用担心。” “我今日路过了那马场,大,特别大,马也不便宜,好马不便宜。” 陆有容听的有点愣怔。 陆宝珍第一次来陆府认亲时,虽不是穿金戴银,但衣服都是布料上等的新衣,纤纤玉手肤色白皙细腻,琴棋书画虽不精,但是读书识字过的,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受过累的。 也就是陆侍郎跟陆夫人被愧疚冲晕了头脑,才会信了陆宝珍的话。 再加上原主是个蠢的,明明发现陆宝珍跟刘闲玉苟且,还是要硬着头皮嫁了,舍不得富贵,害怕回到乡下过苦日子。 她原以为最多是个有一些田产的小地主,吃喝不愁富养女,还寻一门好人家。 万万没想到,这就是黄金顶配土地头子。 陆有容到孙二娘家里,用水擦了擦衣裳,也不等衣衫干透,就被孙二娘急不可耐的带去见主家了。 主家住在山下的宅子里。 白墙碧瓦绿树环绕,看着朴素陈旧,细节里却处处彰显着主家的品位。 陆有容路过之处,皆燃着灯火,处处通明。 “一定是主家知道您回来了,命人把灯都点上,把您到家后的每一步陆都照的亮亮堂堂的。” “我就送您到这了。” 徐二娘把陆有容带到了主院外,主院外已有丫鬟迎接。 “我是伺候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我叫碧春,您里面请。” 客厅的主座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见她进门,迟迟未发言语,似是看她看的出了神,半晌才缓缓道:“我是你外祖母。” 陆有容行礼道:“陆有容见过外祖母。” “陆有容,有容,只有容身去,幽山自灌园,巧来巧去,你竟然随了你母族的姓,也好,也好。” “外祖母,我爹姓什么?我需要改成我爹的姓吗?” 陆老夫人没接话,眯了眯眼睛,确认陆有容衣服上是湿了的痕迹,疑惑道:“外面下雨了?” 陆老太太明显是不想聊她爹,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也识趣的没追问。 “没有,是路上颠簸,吐了一身,在徐二娘家简单清理了一下,就赶忙来见您了。” 陆老太太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好歹是户部侍郎,也不知道是家中连一辆舒适的马车都没有,还是因你要回家给你路上不痛快,是你执意要离开陆家惹的他们不高兴了?” 是给她了不痛快,不过跟她外祖母理解的不痛快不是一种。 她总不能说她那陆家相处十六年的好大哥,癞蛤蟆趴鞋面,不咬人恶心人,给她愣是恶心吐了。 跟那马车舒不舒服没什么关系。 “此前因跟景阳侯世子婚事在身,事关陆家家族利益,陆家不会放我离开,今天我与景世子闹掰了,就被陆家赶出来了。” 陆老太太话语间带着些火气,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冷硬:“真有他们陆家的,就凭他们拿你婚事做向上攀爬的筹码,傍晚赶人,他们就别想得了景阳候这老不死的便宜。” 骂景阳候老不死的?也真有她外祖母的。 难不成外祖母背后有什么大的靠山?不然为什么不说是母家,而是母族,只有大的世家贵族才会这样讲。 陆有容试探道:“外祖母,您有制住他们的本事?” “我不过一山村老妇,没什么本事,唯一有的,也就是天天画个圈扎小人咒他们。”陆老太太见陆有容愣住,爽朗的笑出了声。 陆有容也不禁笑了起来。 没想到,一脸严肃的老太太,还有些幽默在身上。 “原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这些日子没事我就在想,假的女儿,我没给她留住,真的女儿,也没给她带回来,终是要对不住你母亲了,你母亲生下你便不在你身边了。” 死了? “总有一天,你会跟你母亲遇见的。” 那是死了还是没死?还是等她死了黄泉相见? 她要委婉点,问的要委婉不能太直接。 于是她道:“我娘还活着吗?” 陆老太太仿若被噎了一下,左右品了品,不对劲。 见陆老太太面色纠结,似有些难以启齿,陆有容懂了:“我娘死了我也能接受,真的。” 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不好问的太直接。 再委婉点:“我娘死多久了?” 陆老太太上下左右东南西北的品了个遍。 这死孩子怎么就不盼点好呢? 就算想知道也不能这么个问法,问一句“娘在哪?”都比这些个乱码七糟的混账话强上百倍。 是她闺女的宝贝闺女她要忍,不好骂回去阿弥陀佛。 好无奈:“孩子,你去洗一洗,睡吧。” 陆老太太命人把陆有容安排到了南边的春归院,安排了一个叫春桃的丫鬟贴身伺候。 春归院外院花花草草很是喜人,院子里还有凉亭假山,小溪流水,优美惬意。 内院金石铺地,东南方角落挖了一天然温泉,帷幕纱幔遮挡,一米多高的青砖垒砌环绕半周,青砖缝隙用的金箔纸装饰,温泉池边沿汉白玉石堆砌而成,上面放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 既朴素又贵气,简简单单的炫富可能就是如此,她没见识,并大为震惊。 这可比陆家富贵太多了! 什么吃苦遭罪,什么乡下穷困,还故意把她换到陆家享福,狗屁,统统都是狗屁。 天可怜见,她这是要过上她梦寐以求的富贵日子了。 “陆宝珍之前住哪?” “陆宝珍?”春桃反应了片刻:“哦哦哦,您是说宝珍小姐,宝珍小姐之前住在西边的羽院。” 春桃怕陆有容误会什么,又补充道:“这里以前是老太太偶尔来住上一住的温泉院,老夫人在得知您才是真小姐后,命人日夜不休重建的,改名春归院。” 第五章 遇事莫慌 春归…… 四个多月的时间,陆老太太应该是盼星星盼月亮,期盼着她吧。 春桃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大小姐可千万别在老太太面前叫宝珍小姐陆宝珍,宝珍小姐在这里是没有姓的。” “为什么?” “奴婢不知。” “你为何不叫我有容小姐。” “老夫人说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 陆有容懒得问下去,应该也问不出点什么有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陆老太太对待陆宝珍跟对她可能不一样。 可为什么呢? 许是不太适应环境,陆有容睡的并不沉,清早便起床了。 给陆老太太请过安,陪着吃完早饭,陆老太太就命管家带着陆有容出外转转,熟悉熟悉。 一路上,所有人见了她,管家都挨个招呼恭恭敬敬的喊她大小姐。 中午跟晚上都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大鱼大肉,别提有多幸福。 这可是她做歪门邪道贫穷落魄的千年岁月里,只敢想象一下的好东西啊。 与此同时,陆府。 陆夫人越想越气,叫来陆时枫训斥道:“她要走,你就真放她走?她走了我答应的婚事怎么办?珍儿又不可能一人嫁两家,你爹是个糊涂的,你也是个糊涂的。” “她还真是白眼狼,好歹我也养了她十六年,十六年啊,养个猫猫狗狗都是有感情的,养她还不如养只畜生。” 陆时枫宽慰道:“娘,你管她走不走,去乡下吃苦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走了最好,活该她享不了我陆家的福分,自甘堕落去当那乡野贱民。” 曾经陆有容的贴身丫鬟绿柳走了进来:“禀夫人,奴婢查看过小姐的房间了,至少了两套衣衫跟两件首饰,一件是去年年前,小姐自己买的西域宝石坠子,另一件是小姐及笄礼时,自己送自己的东珠项链。” 陆夫人用力拍打着桌子,对陆时枫道:“你瞧瞧,你瞧瞧,是个有心计的,拿的东西样数不多,专挑贵。” 绿柳小声怯怯道:“小姐只是把自己买给自己的礼物带走了,那可是小姐抄写古籍,给人代写文章一点点挣的,攒了好些年。” “你个放肆玩意,你效忠的是我们陆家,她已经不把自己当陆家人了,她就不是你的小姐了。” 陆夫人猛地起身:“来人,把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婢拖出去打上五十板子,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娘,我来处理这贱婢就好。” “你找人给她送信,说五日内还不肯回来,我就派人去把她绑回来。” 门外窗户根,陆宝珍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进屋时,眼神立马变的单纯无害,娇嗔着走到陆夫人跟前:“娘亲,是谁人把您气着了,跟珍儿说说,珍儿给您解解忧。” “害,还得是亲生的,不像是那自甘下贱的东西。” “阿秋!” 陆有容正美滋滋的吃着糕点,冷不丁打了两个喷嚏。 嘴里念念道:“是谁在骂我?” 陆老太太关怀道:“许是你出门穿的少了,让风吹着了,若哪不舒服,赶紧喊大夫来给你瞧瞧。” “外祖母说的对,应是风吹着了,正需两个肘子补一补,咱们今天中午吃肘子吧,整个的那种,我想抱着啃。” 陆有容陪陆老太太喝着茶,口水都流下来了,看的陆老太太乐出了声。 “外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吃的太油腻,外祖母看着你吃,看着你抱着啃就行。” 忽而短叹,抚了抚陆有容的头:“孩子,以前苦了你了,陆府再怎么说,也算是高门大院,院墙深深颇多拘束,以后你跟外祖母在一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自由自在比什么都强。” 这不就是她闺女一直想要的自在吗?可惜她闺女此生都得不到了,她闺女的宝贝女儿能得到,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陆有容尴尬的垂下了头,故作喝茶的模样。 她纯属穷了一千年憋着了。 小日子一天一天过,陆有容别提有多舒坦。 五日后,陆有容正陪陆老太太喝茶,李管家急切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 陆老太太镇定自如道:“遇事莫慌,天塌了,还有这把老骨头给你们顶着。” 李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老夫人,三法司衙门来了官爷到庄子上要押走大小姐,说是大小姐偷盗了户部侍郎陆府的财物,价值千两银。” 陆老太太猛地拍案而起:“什么?污蔑,简直污蔑,我家的孩子,需要偷盗财务,他里家值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李管家见陆老太太气的不轻,赶忙道:“老夫人,遇事莫慌。” 陆老太太越想越气:“事关有容,我莫不了一点。” 话音刚落,下人就慌忙跑了进来:“老夫人,李管家,官爷们说,只给大小姐半个时辰时间,再不出去就要硬闯了。” “他们敢!你让他们闯一个试试!”陆老太太气的有些上不来气,一时间站不稳当,蹲坐在了身后的靠椅上。 陆有容慌忙抚顺路老太太后背:“外祖母,平心静气,气坏了自己身体可不值当,我也会因此愧疚难过的。” 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有人愿意为她动这么大肝火是什么时候了。 只知道,好遥远,是五百年前,还是六百年前来着? 下人被陆老太太发这么大火气下了个够呛。 平时陆老太太多数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更别提情绪这么大波动了。 李管家看出下人有话还没讲完,示意他继续。 “原本已经拦不住了,多亏宝珍小姐回来了,跟官爷们好生说道了一番,官爷们才肯再给大小姐一些时间。” “宝珍现在何处?让她进来。”陆老太太刚刚是气狠了,还没缓过劲来,胸口闷的厉害。 陆有容刚把陆老太太搀扶到软瘫上,陆宝珍就走了进来。 “宝珍见过外祖母。” 见陆老太太气色很差,呼吸都不顺畅,赶忙上前,轻轻握住陆老太太的手,眼眶瞬间红了,就连讲话都带着一股哭腔。 “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我才离开没几个月,您身体怎么成这样了?” “我无神大碍,你有心了。” 陆老太太虽然嘴上客气,但表情冷淡,不为所动。 她当年就在想,但凡身上真的有她一半陆氏家族的血,也不至于如此矫揉造作姿态。 “是不是姐姐把外祖母气着了?” 第六章 我只是担心姐姐 没等陆老太太接话,陆宝珍就继续自顾自的说:“姐姐就是这样,脾气太大,又不怎么懂得尊重长辈,但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外祖母可以试着体谅一下姐姐。” 陆有容无语极了。 就显着她了是不是? “你睁着俩大眼睛喘气的?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把外祖母气着?全凭想象吗?要是得了癔症要赶紧找大夫才是。” “姐姐怎么能如此说我?我这也是为了姐姐跟外祖母好才会说这些的。” 陆宝珍委屈的眼泪盘旋在眼眶,要落不落。 “虽然外祖母不是我的亲外祖母,可我始终是把外祖母当自己的亲祖母对待,姐姐,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照顾外祖母,妹妹可以教你。” 陆宝珍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 要是换了陆侍郎一家子,肯定会觉得陆宝珍识大体又懂事。 可惜,陆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心跟明镜似的,才不吃陆宝珍这套。 “我怎么照顾外祖母用不到你指手画脚,况且你是陆家的独女,可没有什么姐姐,我算你哪门子姐姐。” 陆宝珍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一直当你是亲姐姐对待,你怎么能这么说?要是我说错话了惹的姐姐不痛快,还请姐姐原谅。”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不闭嘴,等过年呢?叽叽歪歪的让外祖母耳根子都不得清净。” 陆宝珍委屈的眼泪说来就来,仿佛被欺负的话都不会讲了:“你,外祖母,姐姐她……” “好了。”陆老太太听的头疼,喝止住了陆宝珍。 “你跟有容各归各位,也是好的,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陆老夫人虽然人老了,一双眼却精明的很。 陆宝珍毕竟是陆老太太一手带大的,什么脾气心性,陆老太太自是清楚明了。 “外祖母,您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就是想回来看看您,都不行吗?” 陆有容轻笑一声道:“你难道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官差还在外面要抓我呢,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并不知道陆家说我偷盗财物的事吧。” “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特地来劝解姐姐,把财物归还陆家。” 陆宝珍温温柔柔的说着,泪眼汪汪的恳求。 “姐姐,我把我的衣服首饰都给你,只是这两样东西很珍贵,娘亲说价值千金,只要姐姐肯交出来,我会在爹爹跟娘亲面前替姐姐求情,撤掉三法司衙门的控告。” 陆有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自己辛苦努力赚钱买给自己的东西却被说成是偷。 “我不交出来又如何?我行的正坐得端,大不了去衙门走一遭。” 陆宝珍似是有一身用不完的正气。 “外祖母,姐姐这偷盗的恶习若是不改掉的话,以后只怕会闯出大祸,要不您劝劝姐姐,以免姐姐受刑狱之苦。” “宝珍,你不要再多说了,你好歹也跟在我身边十六年,以后你的路很长,希望你好自为之,赶紧走吧。” 陆老太太扶着额头,感觉阵阵晕眩,硬撑着身子,拉过陆有容的手紧紧握住:“有容,我一直相信,你娘生出来的孩子定不会差,只要我老太婆还有一口气在,三法司衙门的官差今日就休想带走你。” 是啊,她闺女的女儿,怎么会差? 所以从陆有容大一些显露脾性开始,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对了。 “外祖母放心,三法司衙门那里,我能处理好。” 陆有容见陆老太太脸色越来越差,赶忙喊道:“李管家,快去给老夫人请大夫。” 李管家点头应是,小跑着离开了。 陆有容扫了一眼身旁的陆宝珍。 “你怎么还不走?是在等着看我被官差押走的模样吗?” “我是担心姐姐,怕姐姐害怕,想要陪着姐姐一起。” “你可真善良,我谢谢你了,看来不让你亲眼见着我被官差带走你不放心,作为同样善良的我,怎么好让你的心思落空呢。” 陆有容站起身,面对陆老太太,深深的行了一礼:“外祖母宽心,我这就随官差去三法司衙门走上一遭,外祖母安心在家中等我就成。” 陆老太太定定的看着陆有容:“有容,你真的要去?” “要去,一定要去,事情因我而起,就由我来亲自解决,有人找了茬,我躲着避着也没用,外祖母,要怕要担心,也是他们的事情。” 话落,陆有容瞥了陆宝珍一眼,嘴角荡起一抹冷笑:“对不对啊,宝珍妹妹?” 陆宝珍莫名一阵心慌,总觉得陆有容笑的瘆人。 缓了缓神色道:“对不对妹妹不清楚,只要姐姐不牵累外祖母,妹妹就安心了。” 陆老太太压根懒得多看陆宝珍一眼,对陆有容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尽管去处理,外祖母相信你。” 院外,三法司衙门的官差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要不是陆宝珍是户部侍郎陆家嫡小姐,还特大方的给了他们十两银子,他们才没这耐心。 “大哥,等这么久,已经给足那个陆小姐的面子了,还要再等下去吗?咱们弟兄几个直接冲进去得了。” 其中一个官差指了指院门口的护院道:“就这么几个家奴,哥们几个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您们懂什么,给咱银子的是陆家的小姐,里面那位咱要抓的也是陆家的小姐,你看那几个护院,各个虎口都有厚厚的老茧,体魄健壮,跟别家的护院可不一样,一看就是常年使刀剑的人,咱们哥几个能不能打的过还真不一定。” “大哥想的真多,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盛京内外,很多事很多人,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你啊,就是见识少了。” 见陆宝珍跟陆有容一起走了出来,几个官差里面走上前去。 领头的刚要开口,陆宝珍就抢先说道:“几位官爷,我把你们要抓的人,带出来了,让几位官爷久等了。” 随即,又拿了一张银票,塞到了领头官差的手里:“官爷,她毕竟是我的姐姐,从小娇生惯养,能否让她乘坐我的马车,还望通融一二。” 领头的一看,一百两银票,这可是发了大财。 反正他们也不怕人跑了,便开开心心的收下银票允准了。 陆老太太屋里,贴身丫鬟碧春一旁的小丫鬟以为陆老太太睡着了,愤愤不平的念叨着。 “碧春姐,还是宝珍小姐好,原先在家的时候,每日晨昏定省,你看大小姐,常常日上三竿才起,每天只顾着自己大鱼大肉,还给老夫人惹来了官差。” 碧春低声喝止:“好了,闭嘴。” “你让她继续说。”陆老太太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眼中藏不住的怒意:“还有什么想说的,别停下。” 碧春知道陆老太太是动怒了,赶忙跪到老夫人面前:“是奴婢管教不当,请老夫人责罚。” “你派人暗中保护大小姐,再去一趟镇国公府,我屋子里出现这种下人,你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镇国公府回来,自己去领十个手板。” 陆老太太喊来了门外的下人,指了指已经吓的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小丫鬟道:“把她给我拖出去,掌嘴五十,找个人牙子发卖了,以后谁若是肆意评论主子,多嘴多舌,乱棍打死!” 第七章 是不是给你脸了? 马车里。 陆宝珍坐在马车正中央的主坐上,一副主人姿态。 车上矮桌,摆放围棋。 陆有容弯了弯眸子道:“宝珍妹妹还会下棋?要不要咱俩来上一盘?” “你管我会不会,我在学着呢,才不跟你来。” 陆宝珍白了陆有容一眼:“姐姐脸皮还真是比城墙还厚,一个偷盗的贼,也有脸乘坐马车。” “你不想让我坐马车,花那一百两银票干嘛?我这也是心疼妹妹,不想让妹妹银票打了水漂,才勉强答应跟妹妹一起同乘马车的。” “我还要谢谢你的好心了?” “不必客气。” 陆有容优哉游哉的翘起二郎腿,翻了翻马车座下的抽屉:“宝珍妹妹出门的时候,没让丫鬟给备好水果。”顿了顿,指着桌子上的围棋:“这玩意也不好吃,有什么意思?还是宝珍妹妹的心思都用在揭发我是个贼人的了?” “姐姐可别乱想,是你之前的贴身丫鬟屋子里的物件,发现少了两件,告诉了娘亲,可不能怪我,只怪你自己手脚不干净,非得什么贵重偷什么。” “我在我的的房间,我的首饰妆匣拿了我自己赚银两买的东西,叫偷?”陆有容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直接笑出了声。 陆宝珍不但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一流,还颠倒的义正言辞。 “姐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以前的所有一切,都是我陆家给的,离开陆家,你就不是陆家人了,既然不是陆家人,凭什么带走陆家的东西?”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贱言贱语,真的是好贱,陆时枫都准许我拿走的东西,你凭什么不让,凭你胸前俩大馒头,还是凭你嘴巴给抹了粪似的?” “你简直粗鲁至极。”陆宝珍气得涨红了脸。 “我粗鲁我的,关你屁事。” 陆有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陆宝珍生气吃瘪的模样,心情甚是不错。 “我不跟你计较,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偷盗可是大罪,更何况你偷的还是侍郎府,更是罪上加罪。” 陆宝珍一想到这,就仿佛来了精神。 她以前从庄子上去盛京城玩耍的时候,见过三法司衙门审问犯人,那人被告偷盗了一锭银子,拒不认罪,被官老爷打的皮开肉绽。 陆有容偷盗可是户部侍郎家的财物,还是价值连城,虽然她不懂太多律法,但肯定够陆有容受罪的了。 陆有容越想越得意:“姐姐待会儿到了县衙,还是识趣招认了吧?不然那板子打在身上,不死也要残废。” “对对对,是是是,你可真有本事,报官说我偷盗,整个陆家就你最有本事,就你最敢最能耐。” 陆宝珍一副委屈冤枉的模样:“姐姐,你可不要冤枉我,是你偷盗侍郎府财物在先,报官也不是我报的官。” 陆有容开口丝毫不客气:“陆家就你蠢钝如猪,不是你是谁?” 陆宝珍脸都气绿了,纤纤玉手指着陆有容的鼻子:“你敢骂我是猪?” “你一个报官的蠢货,不是猪是什么?难道是牛鬼蛇神?你问问你自己配不配,也就配当只猪了。” 陆宝珍让陆有容骂急了眼,不管不顾道:“就是我报的官又怎么样,你自己手脚不干净,还不许人报官?娘亲就是还对你有感情,还心疼你,所以才不忍心报官让你遭罪。”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陆有容也算是服气了。 一猜就猜到是陆宝珍这个蠢货报的官。 世家门第最重颜面,家族利益跟名誉是首位。 陆侍郎更是好面子,怎么可能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成为盛京城的谈资。 陆夫人也是懂得家族利益的体面的。 陆家唯一不懂这些的人,就是从未被世家大族熏陶过的陆宝珍了。 况且这陆宝珍还是个没脑子的蠢玩意。 看陆宝珍气急败坏的模样,陆有容忍不住想要再逗弄逗弄她。 “是背着你爹娘跟大哥报的官吧,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要报官,肯定会拦住你,你爹甚至可能把你关起来。” “你就这么笃定爹娘跟大哥都会舍不得你进牢狱吗?” “是是是,对对对。”陆有容笑出了声:“陆宝珍,你心里就只有这些小肚鸡肠的小算计吗?你可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嫡女了,这样没脑子又愚蠢,会被人笑话瞧不起的。” 什么舍不得她进牢狱,是因为要脸面而已。 陆宝珍愤恨的抓了一把矮桌上的棋,用力向陆有容扔了过去。 “你害我还害的不够吗?害我从小没了户部侍郎嫡女的身份地位,害我从小没有娘亲跟爹爹疼爱,如今还害我捡你的婚事,你还要把我害成什么样子?” 陆有容立马抓住了话里的重点:“那你勾搭刘闲玉勾搭个什么劲?” “我就是想让你不痛苦,我就是见不得你好过,只要你好过我就不舒坦。” 陆宝珍越说越起劲。 “你知道吗?你亲娘并不知道自己抱错了孩子,是我故意跟娘亲那么说的,让娘亲觉得你也会随了你生母那般恶毒,大哥也知道,可大哥装作不知道任由娘亲心疼我厌恶你,憎恨你亲娘。” 陆有容平静道:“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你是个蠢的,父母给你一张脸叫臭不要脸,狗叫的挺欢,就是脑子半颗不到。” 陆宝珍气得发抖:“陆有容,都是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外祖母怎么会这么对我?外祖母以前很疼我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背后使坏,在外祖母面前说我坏话,才让外祖母心偏到嗓子眼了。” “是啊!你这个脑子怎么猜到的?就是我使坏,现在外祖母是我的外祖母,不是你的咯。” 陆宝珍气急败坏的抬手就要打陆有容,被陆有容一把抓住了手腕,另一只手反手就是朝她脸蛋扇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是不是我给你脸了?!” “陆有容,你敢打我!”陆宝珍在马车上发出杀猪般的嘶喊,两眼瞬间红润泪水盈满了眼眶。 “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打,以后要学会习惯。”陆有容用力的拍了拍陆宝珍的脸:“小可怜的,脸都红了。” “你滚,你马上滚出我的马车。”陆宝珍猛地打开车窗,朝外面官差大喊:“把她拖出去,我不要她坐我的马车了。” 领头的官差骑着马,有些不耐烦道:“哎哟陆小姐,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身后的官差骑马跟上前,看了看脸颊红肿的陆宝珍:“陆小姐,你脸是怎么了?” “过敏。”陆有容一把抓住陆宝珍的胳膊,一手把陆宝珍的头往马车里面按。 陆宝珍反抗:“你放开我。” 陆有容一把掐住陆宝珍的脖子,厉声在陆宝珍耳边道:“你最好是老实点,不然我保不齐会打死你,但凡我有一把刀剑在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阎王点卯。” 陆宝珍眼泪瞬间跟不要钱似的“噗嗖”“噗嗖”往下掉。 在打不过陆有容这事上,陆宝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陆有容打开马车窗户,对外面骑马的官差道:“官爷,我这个妹妹花粉过敏。” “这也不是春天啊。” “反正就是过敏呗。”陆有容边说着,边往外面递了两张一百两一票。 官差喜滋滋的收下:“对对对,过敏了,就是过敏呗。” 马车里,陆宝珍用力的拿帕子擦拭眼泪,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你等着,我看你到了三法司衙门还怎么嚣张。” 第八章 大人英明 “你要搞明白,是你花钱让我乘坐你的马车,你挨了打也算是你自找的。” “陆有容你就是个贱人!”陆宝珍气的大吼出声。 外面官差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看了看手里的银票,真香啊。 他们就是干上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混到三百两。 一路上,陆宝珍都老老实实的没敢吱一声,连马车中间的主人位置都不敢坐了,小心翼翼的缩在离马车门最近的位置。 一来害怕再挨打,二来是考虑到,如果陆有容打她,在门口位置也方便跑。 陆有容则不急不躁的自己跟自己围棋对弈。 晌午刚过,就来到了三法司衙门。 掌管三法司衙门的林大人,是认识原主的。 原主跟三法司衙门林大人的嫡三小姐关系还不错,经常邀请原主到林大人府上参加小宴。 林大人庄严的坐在大堂上:“陆家二小姐陆宝珍,是你要状告盛京外城庄子上主家老太太外孙女偷盗陆府财物?” 陆宝珍点头:“是。” 林大人左看右找,最后视线转向办事的官差。 “那庄子上主家老太太的外孙女呢?你们不是去拿人了吗?” 官差指了指陆有容:“拿来了,就是她,陆家的大小姐。” 林大人不解:“不是庄子上老太太的外孙女吗?怎么成陆家大小姐了?” “陆家二小姐说,庄子上主家老太太的外孙女,就是陆大小姐陆有容。” 他们一开始也不敢信,还不是陆宝珍的一百两银票,让他们头皮一硬,愣是信了。 林大人:“……” 等等,他的好好捋顺捋顺。 “你的意思是,陆家二小姐,要状告陆家大小姐,偷盗自己陆家的财物?” 官差点头哈腰:“对,大人英明。” “本官还能英明个屁。” 林大人郁闷的看着陆宝珍:“陆二小姐,你是在戏耍本官吗?”?“大人,我没有,我不是,您误会了。” 陆有容微微勾了勾嘴角:“妹妹啊,你平日里就知道说我没有,我不是,怎么到了三法司衙门这种严肃的地方,还是这么说。” “你不就是因为讨厌我,才故意闹腾这一出的吗?” “不是的,我不是的。”林宝珍连忙摆手,对林大人道:“大人,我姐姐真的偷盗了我陆家的财物,价值千金呢,大人您赶紧审问她。” 林大人即使脾气再好,也有点绷不住了:“陆大小姐本就是陆家的人,偷盗自家的东西,还被自家的妹妹状告,陆二小姐觉得合理吗?” “不是的,陆有容根本不是我陆家人,她已经被我陆家赶出去了,现在陆家就只有我一个嫡小姐。” 陆宝珍急切道:“陆有容是假的陆家女儿,我才是真的陆家女儿。” “陆二小姐不是从小在乡下养病,数月前才被接回陆府上的族谱,这事陆大人还亲口跟我讲过,说是你打小病的厉害,以为是养不活了,就没忙和上族谱的事,谁知道你运气好,碰到了神医……” 陆宝珍打断:“不是的,我没病,我从小健健康康的,是陆有容的娘在我跟陆有容出生时,故意将我跟陆有容调换,好让陆有容享受陆家的富贵,陆有容根本不是我陆家人,我才是陆家的亲生女儿。” 林大人跟一旁的师爷对视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像说了很多。 他们这是吃到大瓜了? 新鲜事啊。 门外的围观百姓越来越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后面来没听到的,前面的跟讲述,讲的那叫一个起劲。 陆侍郎跟陆夫人为护陆家颜面,死命瞒住的事情,就被陆宝珍这个蠢货当众揭开了。 而陆宝珍不以为然。 都说吧,都传吧,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真千金,而陆有容就是个乡下胚子。 “陆大小姐……” 林大人顿了顿:“现在应该叫陆姑娘了。” “陆姑娘被赶出了陆家,拿走了陆家的什么东西?” 林大人现在还有什么心思管案子到底合不合理,满脑子只想打听八卦中的各种曲折跟趣事。 陆宝珍扬着下巴,瞥了陆有容一眼:“林有容偷走了我们陆家的一个西域上等宝石坠子,还有一条东珠项链,价值千金。” 陆有容镇定自若,行礼道:“禀林大人,民女没有偷盗陆家财物,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大人,你看她根本不愿意承认,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偷到手她才不愿意吐出来呢,大人赶紧给她用刑,好让她说实话。” 林宝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但言语谈吐上,就连做派上都没有一点官家嫡女的样子。 相比之下,林有容则端庄得体,言语规矩有度。 林大人不悦道:“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你让用刑我就得用刑?” 陆有容林大人是认可的,可这位真千金陆宝珍,像是什么样子,无知妇孺一般。 “陆小姐,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或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偷盗西域宝石坠子和东珠项链?” “禀大人,西域宝石坠子,跟东珠项链,皆是我自己赚钱买给自己的礼物,被赶出陆家时,我也只从我自己的闺房带走了这两件完全属于我私人财产的物件,不知怎么,到了陆家这位真小姐的嘴里,却成了偷盗。” “林大人,我从十岁开始,抄写珍藏古籍售卖,从十三岁开始,代笔文章诗词,因备受好评,所以价格是水涨船高。” “也正是在我十三岁那年,用售卖抄写珍藏古籍的钱财购买了,十四岁时,两家铺子变成了六家,现今我已拥有了九家铺子,三百亩田产,都是我自己赚钱所获,陆家并没有出分文,也都归我私人所有。” “虽然抄写珍藏古籍跟售卖诗词文章的银两有账目记载,但我的九家铺子跟三百亩田产皆有账目,且每年账目上的资金足够支持我购买贵重珠宝首饰。” “西域宝石坠子跟东珠项链都是从盛京城东万祥珠宝档购买,林大人可派人找万祥珠宝的掌柜查看当时的账目。” “而且两样珠宝加起来,也不足千金,陆小姐说的着实夸张了。” 陆有容朝陆宝珍挑了挑眉:“也不知道陆小姐是怀揣着什么样的恶毒心思,在连两件首饰价格究竟几何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来状告我偷盗。” “更不知是谁人给的陆小姐勇气,敢来跟我对簿公堂,这不是等于在戏耍林大人吗?戏耍朝廷命官,那王法律条做小女儿家的玩闹,是否有罪,还请林大人定夺。” 林大人:“……” 果然是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官家嫡女,能直接由被状告的变成问责的,还问到了他的头上。 这问题抛给了他,他也很难办。 毕竟是户部侍郎的千金,还是陆家这种世代家族牵连的门户。 陆有容这一抛,可是给陆宝珍扣了一个好大的帽子。 要是真的论罪,轻判是轻不得。 陆宝珍不服气:“大人,陆有容从小受我们陆家教导,才能有赚钱的本事跟能力,四舍五入等于是我陆家让她赚到的这些钱,在购买这两样首饰时,陆有容还是我陆家人,既然都是一家人,那陆有容的钱,就是我陆家的钱,两样珠宝自然也是我陆家的,陆有容现在已经被赶出陆家,既然不是我陆家的人,还拿走我陆家的东西,怎么不算偷呢?” 第九章 认证物证齐全 “陆小姐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不合适的很,尤其是从陆小姐这种千金口中说出,更加不合适了。”林大人都听不下去了:“陆小姐怕是从乡下来到盛京还不懂法,恶意诬告算是无心之过……” 陆有容打断:“林大人,恶意诬告,民女若是记得没错,杖责八十,处罚金百两,下牢狱三个月。” “即使是无心之过,也不可免除所有刑罚,不然但凡有人诬告后,自称不知道不清楚,以无知妇孺,没有见识,蠢钝如猪为说辞,是不是都可以逃脱罪责了。” 门口的百姓听完,大喊着:“说的对,要是这样就可以免除责罚,那以后谁还怕胡说八道啊。” “那以后伤了人,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到惩罚了。” “是啊,那以后岂不是乱了套了。” “对呀!” 林大人一时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难受的要紧。 他朝师爷招了招手,师爷俯身把耳朵凑到林大人嘴边。 林大人小声道:“是否通知了陆大人?” 师爷点头:“放心吧,属下早就派人去通知了。” “陆大人可是丞相爷的得意门生,陆家更是四代在朝为官,能蹦出这么个真千金,真是家族不幸啊。” “是啊。” 师爷陪着叹息完,回到了自己位置。 “我没有污蔑,我只是不知道西域宝石坠子跟东珠项链都是姐姐自己赚钱自己买的。”陆宝珍现在也慌了。 她虽然不太清楚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陆有容冷哼一声:“陆小姐可真是奇怪,一会直呼我姓名,一会又喊我姐姐,让我都不知道陆小姐到底想把我怎么样了。” 陆宝珍什么得意自满,统统都不见了,现在一副可怜模样,眼眶红润,又要哭了。 “姐姐,我从来没有想把你怎么样,自始至终我都是把你当作家人的,是你不要我了,也不要爹娘了,铁了心的要离开陆家。” “难道不是你污蔑我亲生母亲故意把你跟我掉包,难道不是你挑唆陆夫人厌恶我,难道不是你勾搭我的未婚夫,在我未婚夫景阳侯世子面前摆手弄姿投怀送抱,今天看看你沐浴时无意露出的肩膀……” 陆宝珍慌忙打断:“好了姐姐,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你说我什么我都认了,只求你原谅我,我也是为了姐姐好。” 林大人跟师爷们眼睛滕然亮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惊天大瓜?这么带劲吗? 再看看门外一群吃瓜群众,许多人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不亦乐乎,脸上表情各异。 陆家的颜面,是一点都保不住了,简直是一点脸面都没给留下。 林大人喃喃自语道:“要是我有这么个闺女,我都觉得可怕,就算是亲生的,我也不会留下,简直是丢人现眼。” 陆有容都懒得再搭理陆宝珍,正身对林大人道:“林大人,什么时候能论断陆小姐是否定罪?” “我陆家嫡女何罪之有。” 此时,陆时枫赶了过来,还带着一个小丫环。 “见过林大人,陆家陆宝珍,状告盛京外庄子主家老太太外孙女一事,另有隐情,纯属误会。” “哪误会了,陆大公子速速说明。”林大人都已经心烦了,要不是有点八卦听听一乐呵,他真的就被烦死了。 只见陆时枫带来的小丫鬟,紧张的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人,奴婢叫鹿茸,是户部侍郎陆家的下人,前些日子,陆大小姐陆有容离家出走,奴婢趁陆大小姐陆有容房间无人……” 小丫鬟已经声音颤抖,浑身冰冷,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废物。” 陆时枫小声嘀咕了句,接上小丫环的话,继续对林大人道:“这贱婢趁陆有容房中无人,偷走了两件首饰,一件是个玉坠耳环,一件是翡翠珠链。” “小妹陆宝珍耳朵有疾,容易空耳,这贱婢又同陆有容名字发音极为相似,导致小妹陆宝珍误会是陆有容偷盗,才闹出此番乌龙。” 说完,把说的两件首饰递给官差,呈送到了林大人面前。 陆有容立马明白了。 这是有备而来。 人证物证齐全。 暗道:“狗屁不通。” “原来如此,是一场乌龙。” 林大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下了:“廷下婢女,竟敢偷盗主家财物,虽你是陆府奴婢,归属陆府财产,理应受陆府所管,但如今闹到本官这里,本官不能坐视不理,特罚你杖责五十,你可服气?” “奴婢认罚。”小丫鬟瑟瑟发抖,跪在地上都已经跪不稳当了。 “五十板子下去,这身板命都没了。”陆有容扯了扯嘴角。 官官相护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替罪羊的命就不是命了。 想到上一世,只因为她是邪修,即便她没伤害过任何人,没做过任何恶事,可世间总有许多不容她活下去的人。 好不容易苟活了一千年,莫名其妙就被所谓的正道抹了脖子。 草荐一般。 可笑,可笑极了。 陆有容蹲身在小丫鬟面前,放柔声音道:“你若是受了什么威胁,尽管大胆的说出来,趁现在人多嘴杂。” 小丫鬟泪蒙蒙的眸子看了一眼陆有容,又赶紧低下了头,强撑着力气小声道:“多谢大小姐,奴婢是家生子,全家都跟陆府签了死契,奴婢全家五口的命,都得指着奴婢才能活。” “陆大小姐若是真的可怜奴婢,有时间帮奴婢去看一下,奴婢的家人是否真的能活下来。” “还有一事,别相信夫人说对您还有感情,您可千万不能再回去了,夫人想把您……” “啊!” 小丫鬟刚说完话,被陆时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又上前一步,脚用力的剁在小丫鬟胸口。 小丫环双手抱着陆时枫的脚,没多会一口血吐了出来。 陆有容急忙上前,双手用力的猛推陆时枫:“你在做什么?这里可是三法司衙门里面,林大人还坐在上面,门外还有那么多人,你赶紧把脚松开!” 陆时枫身强体健,陆有容这具身体不过就是个弱女子,根本推不动陆时枫分毫。 陆有容不放弃,继续推,被陆时枫一把抓住了手,眼神灼灼的盯着陆有容,仿佛要把陆有容生吞活剥了。 陆有容使劲抽手没能抽动,气的大喝:“你放开我!” 第十章 你有意见? 陆时枫嘴角勾着冷笑,抓着陆有容的手甩到了一旁。 因为力道过于大,惯性使然,陆有容一时间身子不稳,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站好,就听陆时枫道:“她是我陆家的奴婢,就是我陆家的财产,生死由我陆家说的算,我今日就算踩死她,也是她该死。” 这时候,一抹高挑的身影来到,官差们没一个敢阻拦,任由他走了进来。 “是啊,你陆家的财产,当然是你陆家处置。”他扬着灿烂的笑容看向林大人:“你说是不是啊,林大人,你处置个什么劲啊,关你事还是碍着你事了?” 此人,原主记忆里有见过。 那是他第一次出征的时候,原主跟一群贵女,站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 鲜衣怒马少年郎,面如冠玉眼若流星,长枪银甲骏马,凛冽风姿,当时让多少盛京女子迷了眼。 如今,当年的少年郎,已是成熟模样。 也没想到,脱下盔甲不持长枪,他竟是这般痞里痞气 镇国公陆家第一任国公,出身名门,文武双全,有着开国功臣,且国公之位世代世袭,世代功勋,名将辈出。 若是严丞相文臣里的第一人,那镇国公府就是武将里的第一家族。 镇国公陆震远共有三子一女两个外孙三个外孙女。 面前的这位就是陆震远最喜欢的外孙,陆乾元。 不但陆时枫在陆乾元面前得低声,就连林大人也蹦跶不了一点。 至于陆侍郎,也是得老老实实的。 “陆家陆时枫,见过陆小将军。” “哎哟,原来是镇国公家的陆小将军。”林大人赶忙起身,客客气气道:“陆小将军这是说哪里的话,下官没被碍着事,要不下官就听陆小将军的?” “我方才在门口也听了个明白,虽然是一桩乌龙,但也是陆家这位真千金有错在先,即便没有严重触犯律法,该罚也是要罚的。” 陆乾元不客气道:“就罚五千两银子,分发给被这位真千金勿扰的三法司衙门外的百姓。” “事情起因虽是这奴婢偷盗了陆府财物,被真的陆小姐误会,但这奴婢是陆府的人,陆府也没有把这奴婢告到三法司衙门,林大人就别管了,陆家自己的奴婢,让陆家自己处置就行。” “林大人觉得如何?” “下官觉得甚好,就这么办。”林大人巴不得这乱七八糟的事跟他不沾边,尤其有陆乾元给出了头,他自然是答应的。 陆乾元走到门口,对着外面的百姓道:“大家觉得如何?罚陆府五千两银子,在场的各位都有份。” “好!” 百姓们一听要分银子,不管三七二一都应声说好。 陆乾元吩咐官差:“去,清点人数,今天但凡在外聆听这事的人,都有份,一人五十两,若是还有剩余,路过的,也都分发一下。” “陆小将军是大好人。” “陆小将军英明。” 陆宝珍听了不乐意了:“凭什么要罚我五千两,还分给那些贱……” “闭嘴,这五千两娘会替你出,用不着你心疼。” 陆时枫急忙拽住陆宝珍,生怕陆宝珍再多说点什么。 林大人明显是不想把事情弄大,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冲撞了三法司衙门,就算是乌龙也是要给出个交代。 陆乾元更是不像要帮陆家的样子,更何况陆乾元跟陆家并无密切往来,陆侍郎跟武官也不是很熟络,更别说镇国公那么高的门第,不会帮他们陆家也情有可原,顶多是凑个热闹。 事情能解决把陆宝珍脱罪出来就行。 陆宝珍见陆时枫一脸严肃,不敢再说什么。 可心里难受的厉害,五千两,那可是五千两,凭什么? 同时心里也害怕给陆家损失了五千两,受到陆家责备。 “林大人英明,我也觉得陆小将军方法甚好。” 陆时枫对林大人跟陆乾元行礼后,又对陆乾元道:“今日小妹鲁莽无知,多亏陆小将军出面,帮陆家完善解决了此事,我陆家感激不尽,明日,必到镇国公府亲自登门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又不是帮你们陆家,更不需要你们陆家的感谢。” 陆乾元根本瞧不上陆家,也没有必要跟陆时枫虚与委蛇,说的是相当直白且不给脸面,陆时枫有些下不来台。 可怼回去陆时枫又不敢,只能忍气吞声的挤出笑容:“对陆小将军来说是顺路的举手之劳,并不在乎我们陆家的感谢,可我们陆家如果真的不知感激,那就是我们陆家不懂礼数了。” “我看你现在就挺不懂礼数的,陆大公子是有点什么问题吗?怎么还听不懂人话了?本将军说了不用就是不用,谁跟你们文官家里似的,文绉绉的说话九曲十八弯。” 陆乾元凶神恶煞的瞪了陆宝珍一眼:“这位真千金,自己闯下的祸端,还不赶紧解决,拿钱出来给大家分了。” “大哥,我怕……”陆宝珍被陆乾元浑身的气势吓的,跟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慌忙躲到陆时枫身后。 “陆小将军,林大人,小妹外出恐是没有带那么多银票,我一会去回家取银票,亲自送来。” 陆时枫牙花子打碎了使劲吞咽进肚子里,好声好气继续道。 “小妹年纪小,没经历过事情,我陆家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是否能看到家父的面上,准许我去取银票的时候顺便先把小妹带回去。” “你爹的面子在本将军这里,不值钱。” 陆乾元朝林大人方向扬了扬下巴:“问问林大人,或许还能有作用,原本三法司衙门就是林大人说的算,本将军怎好逾越了去。” “是我失礼了。” 陆时枫平日里哪受过这种憋屈,脸色铁青,是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直接说让他问林大人不就行了,还非得先贬低他爹。 陆乾元他就是故意的。 要不是仗着镇国公府,他陆乾元不过就是打过两三场胜仗的武将,算什么东西,哪配让他如此低声下气。 林大人见气氛不对劲,没等陆时枫问出口,就道:“本官准了,陆侍郎的面子,本官不会不给的。” “你家这奴婢我看上了,一会来送钱的时候,把这奴婢的身契也一起拿来,都给林大人就行。” 陆乾元转头又对林大人道:“麻烦林大人,有空的时候,把这奴婢跟身契,送到镇国公府,至于这奴婢治伤请大夫,也得麻烦林大人了。” 说罢,陆乾元拿出一沓银票,塞到了林大人怀里。 林大人人都傻了,大致看了看数量,最少也得一千两了。 “用不了这么多,不就是给她找个地方治个伤什么的,不至于给这些。” “给你你就拿着。” 陆时枫:“陆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看上你家丫环了呗,还能是什么意思,陆大公子总是这么听不懂人话,可的去查查是什么毛病。” 陆时枫再忍也是要忍不住了:“陆将军即便看上了我家的奴婢,也应该先征得我家的同意,陆将军没等我答应就先安排上了,这算什么?这是硬抢吗?镇国公府如此霸道,陆将军行事这般蛮横……” “怎么着?你有意见?” 不等陆时枫说完话,陆乾元已经揪住陆时枫的衣领,一把把陆时枫揪到了自己眼前:“有意见,憋着,就算憋死,也得憋住了,不然本将军不建议对你动手,所以,是有意见吗?” 陆时枫心里清楚,自己刚刚一冲动了,也清楚镇国公府是万不能得罪,得罪了他们陆家以后就完了。 “没意见。” “同意吗?” “同意。” 陆乾元满意的撒好了手,陆时枫被陆乾元浑身戾气震慑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跪到了地上。 第十一章 再拦着我跟你没完 一直在旁看戏的陆有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她一个歪门邪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奈这具身体战斗力不行。 害…… 三法司衙门外,人群已经被官差聚集到了一旁,就等着陆时枫拿钱过来分钱了。 陆有容跟在陆时枫跟陆乾元身后,默默的走出了三法司衙门。 陆宝珍虽然一脸憋屈,可也知道现在不是她发作的好时候,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 事情解决,陆有容以为陆乾元会潇洒转身离开,谁知道陆乾元拦住了她的去路,对她灿烂扬笑:“陆小姐,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还好?” 陆有容被他这一出整蒙了。 这笑容,这求夸奖的模样,哪还像刚刚的样子。 在前世的世界,一般人突然这种情况,八成是被夺舍了。 “陆小姐在想什么呢?”陆乾元见陆有容走神,心想不好。 是不是被他方才吓着了? 不会吧不会吧。 还是被他现在吓着了。 肯定不会,他现在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吓人。 快夸他呀,夸完他,他好给祖母回信,显摆显摆表妹夸他了。 最好表妹回去了,在祖母面前也夸夸他,他就可以厚着脸皮,去陪祖母住些时日。 得亏他一直没来得及见过之前的假表妹陆宝珍,更没对陆宝珍好过,不然现在可得恶心死他了。 就那假货,什么玩意。 陆有容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好,特别好。” “就这啊。”陆乾元明显有些失望。 陆有容不得不继续道:“正所谓英勇拔剑斩邪恶,昭昭正气照乾坤,咫尺虎狼 皆畏缩……” 陆乾元打断:“听不懂。” “啊?!” “我一介武夫,读书少,听不懂太复杂的。” 陆乾元炯炯有神的盯着陆有容,像是要把陆有容身上盯出个窟窿。 陆有容:“……” 说的这么直白吗? 陆时枫刚把陆宝珍拽上了马车,说教了陆宝珠几句,掀起马车车窗,就见陆乾元在跟陆有容勾勾搭搭。 同为男子,陆乾元这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是安了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 肯定是见陆有容长的好看,怀揣了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于是又从马车上下来。 陆有容被陆乾元盯的实在不舒服,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啊这……民女刚刚说的意思就是……” 陆时枫上前打断:“有容,你也跟我一起回府。” “凭什么?”陆乾元一把将陆有容拽到自己身后,跟母鸡护崽似的,眼神也不再是方才看陆有容那般和善。 陆有容从陆乾元身后探出头,对陆时枫道:“是啊,凭什么要跟你回陆府?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要回也回庄子上。” 她对陆乾元的反应虽有点不理解,但还是很配合,毕竟她也不想跟陆时枫过多拉扯。 陆时枫解释道:“陆将军,有容虽不是我娘的亲生女儿,但我娘好歹养育了有容十六年,是有感情的,是我娘想有容了。” 话落,又对陆有容道:“有容听话,即便你离开了陆家,你依旧还是陆家的大小姐,娘也依旧是你的娘亲,你难道不想见一见娘吗?” “不想。”陆有容干脆利落的拒绝。 被养育十六年,对陆夫人有很深感情的是原主,会被陆家欺负的也是原主,可不是她一个歪门邪道。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陆家,她可不想再跟陆家有什么牵扯,到最后命都得搭进去。 陆时枫知道,想让现在的陆有容乖乖跟他回去是不可能了。 但陆乾元对待陆有容,多少有点不正常。 “陆将军之前跟有容认识?” “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陆小姐已经说明不是你们陆家的人了,那陆小姐与本将军认不认识,就不是你陆大公子该管的了。” 陆乾元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陆将军说的对。”陆有容也不是个有人用却不用的傻子。 陆乾元自己送上门来给她用,不用白不用。 这时候,官差上前催促道:“陆大公子,赶紧回去拿银票吧,这么多人还在这等着呢,您再磨蹭下去,小的不好交代啊。” 旁边等着的人群也一起起哄。 “快点的,到底还能不能分银子了。” “是啊,堂堂户部侍郎陆家总不会不讲诚信吧。” “不会拖着熬着我们吧。” 陆乾元也一起催道:“陆大公子,时间紧迫,赶紧的,再浪费时间,你陆家明天就被满盛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陆时枫气的像是个快炸了的气球,又没有任何办法,用力甩袖上了马车。 马车里,陆宝珍嘟嘟着嘴,不高兴道:“大哥怎么这么慢,陆有容就是这种不知检点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陆将军当靠山……” 还没等说完话,陆时枫就拿起矮桌上的苹果塞到了陆宝珍的嘴里。 陆宝珍拿开苹果,娇嗔道:“大哥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了?” 陆时枫不想被陆宝珍告状告到陆夫人那里,不然他又要挨训斥,只能无奈的解释道。 “不是,珍儿刚刚吓着了,吃个苹果压压惊,大哥在想事情,你先吃你的苹果。” 三法司衙门外,陆有容谢过了陆乾元,就各自别过了。 陆有容自从穿越以来,就没有去铺子里查看过,距离原主上一次查账,也有好些时间了。 刚好今日在盛京城内,查查账,从账目上拿了些银两,又去给陆老太太订制了几件像样的首饰。 完事就准备租辆马车,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庄子上。 去租马车的车行,要路过三法司衙门。 三法司衙门门口,众人已经领完银子离开了。 好巧不巧的,陆时枫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陆有容经过,一把抓住了陆有容的胳膊。 “你站住!” “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都两个时辰了,难不成你还跟林大人吃了个饭睡了个觉?” 陆有容撤身,用力甩开了陆时枫的胳膊。 陆时枫气急:“陆有容你在大街上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好歹也是做了十六年的大家闺秀官家小姐,怎么现在什么不干不净乱七八糟的话都能说出口。” 陆有容:“……” 废话,她一个歪魔邪道,自然能。 那个老实温顺的大家闺秀已经不在了,就算还在,总有一天也会被陆家一家子给欺负死。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在大街上,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是三法司衙门门口,你小心我喊流氓,让你们陆家今天丢人丢到茅坑里。” 陆有容冷哼一声:“别再拦着我了,再拦着我,我跟你没完。” 说着,就脚步匆忙的往前走。 陆时枫完全不听陆有容说的,紧紧跟随在陆有容身后。 陆有容为了甩开他,进了巷子里,凭借着原主的记忆,东拐西拐,从租车行的后门进入,顺便把陆时枫甩掉。 谁知道把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了。 伸手摸了摸墙壁。 新的,填砖缝的地方还没干透呢。 是谁在这新修了一堵墙! 翻过去?对现在的她来说不行。 赶紧回撤,陆时风已经走了过来,步步紧逼,陆有容步步后退。 第十二章 你应该感恩 最后,陆有容被逼的退无可退,后背抵在墙上,警觉的盯着陆时枫。 “我是你大哥,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跑什么?” 陆时枫不满的瞪了陆有容一眼:“你跟镇国公府的陆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你管不着。” 陆有容白了陆时枫一眼。 “你我好歹当了你十六年的大哥,怎么就管不得你了?你就算不想继续嫁给景阳侯世子,也不能乱来。”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即便你家里不是农户,也是乡下的庄子的小管事而已,镇国公府是多高的门第,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想要高攀?” 陆有容懒得跟他多说一个字,更不屑跟他解释一句,就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样,把头偏向一侧,只用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的扫着他,以防他有什么动作。 “我知道,你们姑娘家最爱做梦,我不管你用什么下作的方式跟陆陆将军认识了,还让陆将军今日能到三法司衙门替你出头,我都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陆有容也是纳闷着。 陆乾元刚出现时,陆有容确实没想过陆乾元会是为了自己出头。 可后面越来越像,尤其是想让陆有容夸奖,还有把她护在身后的母鸡护崽样子,像是她是陆乾元很重要的人。 但翻烂了原主的记忆,也没有跟陆乾元有打过交道的画面。 包括陆有容走马灯的后半生,也没有陆乾元的身影。 陆时枫见陆有容还是不讲话,以为陆有容是心虚,说的更是凌然。 “别说是你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配做陆将军妻,就算你仍旧是陆家的孩子,我陆家的门庭也是高攀不上镇国公府嫡孙的正妻之位。” “难不成你还指望着陆将军对你爱重,为了你跟镇国公对抗?还是自甘下贱愿意成为陆将军的妾?” “陆时枫你是不是有病!你脑子进水了就去治,疯了癫了就老老实实的别出门吓唬人。” 陆有容实在是被惹的憋不住得来上两句。 “你耳朵不好使?还是真跟陆将军说的一样,根本听不懂人话?” “人家陆将军自己都说了,他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刚好经过顺便为之,怎么就成了我自甘下贱了?你是不是屁没地方放改用嘴放了!” “陆有容!你才在乡下庄子上呆了几天,说话就能如此粗俗恶劣!你要不要听听你嘴巴里都说了些什么不堪肮脏的话,你不觉得羞愧吗?” 陆时枫被陆有容气的怒目圆睁,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陆有容的胳膊:“跟我走,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讲话!” “你教育个屁,你算老几,轮得到你教育了吗?嫌我说话肮脏也不看看自己脑子有多脏。” 陆有容用力掰扯陆时枫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指,冷声赫赫:“你给我松手!” “我脑子脏?”陆时枫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就是不可松手。 “可不是就是你脑子脏,你脑子要是不脏,嘴怎么能说出那么脏的话,跟编故事似的,都幻想完毕我去给陆将军做妾了,可把你脑子跟嘴能耐的,还有脸嫌我说话不好听。” 陆有容的胳膊被抓的生疼,冰冷的眸子死死瞪着陆时枫,咬着牙不肯喊疼一声。 如果眼睛能杀人,陆时风此时早已被陆有容千刀万剐了。 “有容,你变了,你已经不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了,一定是乡下庄子上的人把你带坏了。” 陆时枫双手紧紧扣住陆有容的肩膀,俯身脸凑近陆有容,郑重道:“我不能再看你这样继续下去,我在城北有套宅子,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没有人知道,你搬进去住在那,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好不好?” 陆有容看着陆时枫凑近的脸,强忍着恶心:“怎么?大哥想让我当你的外室?” 陆时枫眼中迸出期盼:“你愿意吗?” “tui!“ 陆有容一口唾沫就吐到了陆时枫脸上。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陆有容你敢吐我口水?!” 陆时枫赶忙退后一步,用袖子擦拭脸上的唾沫,强忍着压下心中的火气,对陆有容苦口婆心的说道。 “你现在不过是乡下庄子上的贱民,能让你当我的外室已经是你天大的幸运,当我的外室至少有我对你好,会给你别人给不了的自由,也没有主母的打压,更不用伺候公婆,总比去给别人当妾强。” “呵,我谢谢你啊,你对我可真好,感动的我啊,想打的你娘都不认识你。”陆有容笑了,越笑越大声,发自内心的嘲笑。 她在上一世活了一千年,见过了许多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的确是罕见。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 “别笑了,有那么可笑吗?” 陆时枫被她的笑声讥讽的心里有些破防,恼怒的一把掐住了陆有容的脖子。 陆有容不管不顾,继续嘲笑:“有啊,当然可笑了,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 顿了顿,低头扫了一眼掐上她脖子的手:“怎么?觉得被我嘲笑很没面子,难受了?你都这么不要脸了,还在我面前要面子,这不是更可笑吗?” “你找死!”陆时枫掐住陆有容脖子的手指微微用力,威胁道:“你只要乖乖的跟我道歉,我就会原谅你,不然,就算我再想要你,我也会要了你的命,反正你这条命,原本就是我陆家给的,你不过就是我陆家用了十六年养的宠物,做宠物要懂得听主人话,不听话的宠物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知道吗?” “我知道你娘了个屁。” 陆有容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恼了陆时枫,但让她跟陆时枫这种人面前认怂,不可能。 可她也不想被就这么堵在死胡同里掐死了:“你是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是喜欢我这个小宠物,至少要在确定对我好也没用之后,才会考虑把我怎么样。” “而你呢?自从我出了陆家,你有对我好过吗?你都没表现什么不是吗?” 陆时枫一时间被问住了,手上的力道没再加重。 陆有容又道:“在陆家的十六年,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哥哥,你这样让我完全不能接受,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觉得你恶心,就算你掐死我,我做鬼都会觉得你恶心透顶。” “我会给你适应的时间,你不接受也要接受,有容听话,你没得选。”陆时枫掐着陆有容的脖子,看着陆有容明明说话多已经困难,还坚持小嘴张张合合的吃力言语。 粉润的唇,像是诱人的花瓣,惹的他眼神注视,移都移不开,更想要品尝一下,是什么美妙滋味,也下意识的低头凑了上去。 “陆时枫你这个神经病!”陆有容见事不妙,慌不迭的把头转向一侧。 “你早晚都是我的,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一个乡下的野丫头,无权无势,区区贱民,被我看上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恩。” 第十三章 碰瓷的姑娘 陆时枫一手扣住陆有容的后脑,一手掰过陆有容的的脸,嘴巴就往上贴。 陆有容现在的身体素质,就是个普通的柔弱闺秀,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可被这么恶心的东西亲,她完全接受不了,强大求生意志下,她下意识的运转当歪门邪道时的功法。 可现在的身体经脉阻塞,没有灵力也没有魔气,以柔弱之躯运转功法的下场,就是嗓子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恰好喷了陆时枫一脸。 “你……你这是……”陆时枫脑子一片空白,后退了两步,瞪圆了双眼看着嘴上衣衣前一片鲜红的陆有容,都来不及擦自己脸上的血迹。 陆有容感觉自己胸口发闷,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疼的厉害,心脏更是剧烈跳动,像是有一把一刀在她心脏上剜肉似的。 “你……陆时枫,你若再敢对我意图不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陆有容脸色惨白,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嘴角的血缓缓流下。 陆时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上前一把扶住陆有容:“你这是怎么了?” “别碰我!”陆有容已经没有力气挣脱,哪怕是站着,都已经极为吃力。 突然,一把剑比在了陆时枫的脖颈上:“姑娘让你别碰她,你没听到吗?” “哪来人多管闲事,你们可知我是谁?”陆时枫刚要动弹,剑锋贴近了一分,脖子处传来疼痛,抬手一试,是血,立马就不敢乱动了。 “我们管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姑娘,你要不要脸。” 陆有容抬头看去,见陆时枫身后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个黑衣劲装,少侠气魄的男子。 左边男子虽然拿剑比着陆时枫,但眼神却停留在陆有容身上。 陆有容分辨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不像是关心,更像是觉得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惹了什么祸事后的害怕和心虚。 右边的男子见陆有容就快要站不住,连忙上前,想要伸手扶,又似是不敢,问的胆怯而恭敬。 “请问,您需要我搀扶一下吗?” “需要,多谢。” 陆有容不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只是太恶心陆时枫而已,对别人的善意,她还是接受的。 男子小心翼翼的手指捏着陆有容的衣服,生怕自己手不小心碰到哪显得不尊重。 得亏男子指力强,愣是捏着陆有容的肩膀的衣服用力往上提,把陆有容提稳了,让陆有容顺势缓缓的后背倚靠在墙上,赶忙把手指撤走。 “是属下……属于不小心一下,是那个逾矩了,就……” 男子不小心说错了话,回又回不利索,每个字跟烫嘴似的,讲的乱码七糟,还是硬着头皮讲完了。 至于自己究竟讲了什么,不好意思,脑子一片混沌,他自己也不知道。 拿剑比着陆时枫的男子,一听一个不吱声。 废物啊废物,简直是没眼看。 陆时枫感觉到两人来者不善,平稳了一下思绪,解释道:“这姑娘是我家的妹妹,因调皮出外玩耍不肯回家,我奉父母之命来找她回家,让二位误会了实在抱歉,我是户部侍郎陆家的嫡长子,不是什么坏人。” 男子明显不搭理陆时枫:“姑娘,他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他就是对我不轨,今天能有幸得二位好汉帮助很是感激。”陆有容感觉自己缓过了一口气,虽然五脏六腑跟经脉还是疼着,但疼的能稍微轻了一点。 这也是她所没想到的。 凡人之躯,竟能运行功法,已经让她很意外。 毕竟这具身体没有经过打通经脉最基础的步骤,强行冲撞经脉,就算能运行,也是要九死一生的。 谁知道她还能活着站到现在,且身体正在慢慢的缓和。 没想到呢,这具身体不但有修炼的资质,还有这能力。 “您好点了吗?去医馆看看吧。” 一旁的男子总算是把嘴顺了过来,一边说着关切的话语,一边眼神往边上飘,就是不看她。 与其说是眼神往边上飘,不如说是更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的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陆有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男子,观察着他的反应跟一举一动。 男子见她不讲话,看了她一眼,又慌忙的低下了头:“要是您状态没办法自己到医馆,我去给您找个婆子……” 陆有容打断:“你在心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话落,视线又扫向陆时枫身后的男子。 那男子一脸的大无语,仿佛下一秒能骂出一句废物玩意没用的东西,看到陆有容看着他,也是心虚的眼神飘到了一边,不敢跟陆有容对视。 “姑娘误会了,我们就是见义勇为,没什么目的,姑娘若是身体无碍,就赶紧去医馆吧。” 男子指了指陆时枫:“这狗东西交给我们兄弟俩就好,姑娘您放心。” “谢过二位少侠。” 陆时枫还在,她也不好问姓名,更不好问去哪里能找到他们。 索性站稳身子,往前走了两步。 还行,能走。 陆时枫急了:“站住,陆有容你不能走!” 比着陆时枫脖子的男子,另一只手起手就是朝陆时枫后脑勺一巴掌:“闭嘴,这哪轮得到你说话。” 陆时枫刹时被扇的脑瓜子有点蒙。 陆有容不禁发自内心夸赞:“公子您这手法好啊,懵逼不伤脑,厉害厉害,小女子学到了。” 男子被陆有容夸赞,心里那叫一个美,性情起来了。 “这玩意要不要帮您宰了。” 陆有容:“……” 宰了? 宰什么? 另一个男子也上前,对陆有容道:“您若想他死,我们兄弟二人一会就能处理妥帖,看您是想把他尸体扔乱葬岗,还是郊外乱石堆烧了,全凭您安排。” “啊这……杀人这事,也没太有那个必要。” 陆有容有点摸不清了。 这俩到底是干嘛的? 盛京里持剑会武的公子不算少,也不乏有喜爱江湖侠客潇洒仗义,英雄救美的,打抱不平的。 可这俩,话里话外都不像。 尤其说杀人的时候,跟聊家常便饭似的,似乎对他俩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更是完全不在乎方才陆时枫的自报身份家门。 这两人必是有问题。 不宜久留。 “二位公子,我需要马上去医院,告辞了。” 陆有容讲完,就使了吃奶的力气,扶着墙壁,努力让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 街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叫卖声,聊天声,好不热闹。 到了人多的地方,也让陆有容彻底感觉到自己安全了。 一瞬间,放松下来了紧绷的神经,也让自己身体彻底脱了力,脚发软,脑子发胀。 街的对面就是医院。 陆有容虚浮的步子,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毅力,刚走到街中央,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陆有容眼前一黑,恰好晕倒在了马车的前面。 车夫见有人晕倒,立马停下了马车。 马车里,清冷低沉的声音悠然传出:“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随行的护卫对着马车车窗道:“王爷,马车前来了个碰瓷的姑娘。” 第十四章 主动是好事 马车里,宋倾墨坐在马车里,轻轻翻过手中的书页。 碰瓷? 看来,前些日子的教训,他们是没有一个长记性的。 这不是第一个敢在他马车前碰瓷的女子了。 什么观察使的独女,什么中书舍人家的小女儿…… 应该是之前把她们扔在街边或者扔回家去,太惯着她们了。 这次管她是谁家的孩子,他也不问了,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不知道,也没人能拿他怎样。 “打晕,拖去城外找个地方活埋了就行。”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语气也平淡的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 侍卫:“……” 直接弄死,还活埋?不好吧。 要知道敢到他家王爷马车前碰瓷的,可都是盛京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 可他家王爷已经吩咐了,他又不好不听。 正巧侍卫也好奇,这次又是谁家的这么有勇气。 于是,侍卫蹲在晕死的陆有容身旁,扒拉了一下陆有容,让陆有容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这不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陆有容陆大小姐吗? 哎哟,这嘴上的血,还有衣服上的…… 现在来碰瓷的都这么讲究了吗? “陆大小姐,醒醒了,别装了。” 见陆有容没反应,又试了试陆有容的鼻息。 呼吸微弱,若有似无,不像是装的。 宋倾墨正想着,拖走个碰瓷的女人怎么这么慢腾,侍卫就前来禀告了:“王爷,晕倒的小姐属下曾经在崇文书院外见过,是户部侍郎陆家的嫡女陆有容,据说今天还在三法司衙门里闹了一场真假千金,小姨子勾搭未来姐夫什么的糟烂事。” “而且,这陆大小姐似是受了很重的伤,真的晕倒了,不像是碰瓷。” 马车里,宋倾墨听罢,将书合上,放到了矮桌子上,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哦?竟然是她?” 数月前,他可是从他的情报网得知了户部侍郎陆家真假千金的事情。 若仅是户部侍郎家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位假千金陆大小姐的真实身份,可不一般的很。 既然是她,那便是不能拖城外活埋,更不能扔在大街上不管。 突然,马车门打开,宋倾墨不紧不慢的走下了马车,盯着地上晕的透透的陆有容看了一看,感慨道:“真惨。” 然后轻轻抬头,随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隐秘的角落跟高出的房檐,没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回事? 陆老太太那边怎么会没有派遣隐卫随身保护她们家这根独苗苗? 不确定,再观察一下。 是没有。 有隐卫在附近,陆有容伤成这样,应该早被隐卫救走了。 奇怪,真是奇怪。 宋倾墨蹲身在陆有容身旁,拇指用力的擦拭陆有容嘴角的血迹,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血腥味不掺杂其他,血迹也没干透,是真血。 不对!刚刚指尖的触感…… 温热,虽然很不明显,可他的手指在擦过陆有容嘴角的时候,是感觉到了意思温度。 宋倾墨不敢相信的手摸上了陆有容的脸颊。 体温…… 是体温没错! 陆有容脸颊的温度虽然很低,但放上一会,那股子体温透过皮肤传送到他手中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宋倾墨愣住了。 宋倾墨身边的侍卫们,包括驾驶马车的马夫,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 他们家王爷的手是黏在人家姑娘脸上拔不下来了? 他们家王爷可是从来不近女色,那些个贪图他们家王爷美色跟地位的世家小姐们,长得各有姿色,美丽动人,争奇斗艳的往他们家王爷身上扑,他们家王爷都不理会。 双十年岁,别的男子都妻妾成群孩子都有了,他们家王爷仍旧坚持不婚不育,怎么几天就主动出击了? 主动是好事,不然他们都怀疑他们家王爷是不是有什么男子的难言之隐,可大庭广众的,这算不算当街非礼良家女子? 侍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立马心有灵犀的围成一个半圈,把宋倾墨跟晕死的陆有容用身体遮挡了起来。 他们虽然拦不住也不敢阻拦他们家王爷非礼姑娘,但他们能为他们家王爷做点什么必须得做。 也得亏他们做的及时,瞧瞧啊,他们家王爷不但摸了人家姑娘脸,现在还摸起了人家姑娘的小手。 过了好一会,宋倾墨收了收震惊不可思议的情绪,站起身,走到刚刚那个禀告的侍卫面前,盯着侍卫微微蹙眉。 他自从中毒后,已经有好多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不知什么食物啊啥的究竟冷热,包括别人跟自己的体温。 他这莫不是,好了?突然莫名其妙的恢复了? 不对,得再确认确认。 侍卫被宋倾墨看的有发憷,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结束了。 毕竟他们家王爷用这种眼神盯的人,好些坟头草两米高了,基本死法都是断手断脚,挖眼割舌,死的惨不忍睹。 “王……王爷有何吩咐?属下……” 还没等侍卫把话讲完,宋倾墨就双手捧住了侍卫的脸,神情专注而认真。 “王王王……”侍卫是彻底不会了。 这是要哪样啊。 其他侍卫快速眼神沟通,心里乱极了。 不是吧不是吧。 王爷是看上他了? 他们家王爷不会是因为取向问题所以一直不找女人。 断袖啊? 宋倾墨试着手中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传来,又拉住了侍卫的手。 没有,根本没有温度。 转头又摸上了另一个侍卫的脸颊。 没有…… 又摸了旁边侍卫的手。 什么温度都感受不到。 难道,刚刚是错觉? 侍卫们都快被他吓哭了。 见他又蹲回陆有容身旁继续摸陆有容的脸颊,侍卫们脑子高速运转烧冒烟了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宋倾墨认真感受着皮肤传来的温度。 不是幻觉,不是。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发自内心的扬起了嘴角。 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这算是歪打正着捡着个有趣的玩意了。 于是,宋倾墨亲自把自己的有趣的小玩意,从地上抱了起来。 刚要抱着有趣小玩意上马车,突然,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从屋顶纵身跃下。 侍卫急忙阻拦:“大胆!” 两个黑色劲装男子立马行礼,不卑不亢:“见过辰王,请辰王将我们家小主子放下。” 宋倾墨并没有放开陆有容的意思。 “逍遥庄的隐卫是越来越不中用的,你们家小主子都这样了,你们才出现,不赶紧自裁谢罪,还有脸问本王要人。” 两名隐卫:好像有道理,但总感觉哪不对劲。 其中一名隐卫道:“方才我们兄弟俩被事情耽搁,没能及时出现在小主子身边,是我们的疏失,事后自会向我家主子谢罪,不需辰王爷提醒。” “男女授受不亲,劳烦辰王爷先放开我家小主子,我们自会带小主子去找大夫。” 宋倾墨不屑道:“若本王说不呢?” “辰王的意思,是要跟我们家主子作对吗?” 宋倾墨:“……” 说他们蠢吧,他们还知道拿他们家主子说事,说他们聪明吧,他们连他们家小主子都保护不好。 第十五章 太惨了 他暂时也不想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硬来不行,那就智取。 “你们可知,本王善于医术?” “知道。”两名隐卫点了点头。 宋倾墨自从年少时中毒醒来,就开始到处学习医术,捣鼓草药,沉迷在医书和草药里,不问朝廷之事。 这全盛京的人都知道,他们又岂会不知。 “你们家小主子伤的很重,只有我马车里的药能医治,若你们真为你们家小主子的命着想,就让本王带她到马车里治疗。” 见两名隐卫都在犹豫,宋倾墨又道:“她伤成这样,普通的大夫可没有办法救治,但本王能,本王说到做到,毕竟本王还想让你们家主子欠上一个人情。” 两个隐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宋倾墨说的蛮有道理。 反正他俩是会一直保护在小主子身侧,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半步了。 便点头后,跃身不见了踪影。 宋倾墨的侍卫上前一步:“王爷……” “无碍,他们是隐卫,习惯了偷偷摸摸藏在角角落落,让他们在阳光下正大光明跟着,他们会不习惯的。” 说罢,就把陆有容抱上了马车。 侍卫:“……” 他不是那意思。 他也不是个傻子,能不知道当隐卫的狗狗祟祟的习惯嘛。 他是想提醒王爷,这样对人家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是要负责的。 陆有容醒来,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只纤细骨节分明的手,在往她嘴巴里硬塞药丸子。 因为她晕的时候没法配合,还有另一只手用力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嘴巴张开。 许是药丸子太大颗,她嘴巴又是被迫张开的,张的并不大,药丸子卡在门牙上了。 “你醒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平静低沉,有些好听。 可陆有容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那只塞药丸的手根本没因为她的醒来停下,更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反而塞的更加蛮横,直接猛地按进了她嘴巴里。 “咳咳……” 果然是因为太大颗了,好大。 这一颗得顶普通四颗的大小吧,愣是让陆有容说不出话来,是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干脆要吐出来。 那手的主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举动,还没等她吐,嘴就被捂住了。 “唔……”陆有容想说话发不出声音,这手也捂的太严实了。 想起身,被对方抓着手臂径直压下,只是简简单单的动作,陆有容也根本没法反抗。 “你是何人?” 陆有容抬眼,这才看清对方究竟是怎样的面容。 一时间看的失了神。 这是一张无法用简单词汇描写的脸。 漂亮的让人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了一下。 清爽干净的面容,如鬼斧神工雕刻的五官,虽然很少能有人长成这样,但她毕竟活了一千年,也不算什么稀罕。 可一个长得如谪仙般的容颜,竟然有一双邪魅勾魂的眸子,让她真想夸上两句。 好看极了,她千年来,做梦跟幻想中,有钱了买的男人,就差不多这样。 干净透着欲,清冷里透着邪魅。 “把你那露骨的眼神收一收,否则不管你是何人,眼珠子都别想要了。”宋倾墨第一次被女人看的浑身不自在,这感觉像是他正在被人非礼。 陆有容见宋倾墨眸中有狠厉闪过,也能感觉到宋倾墨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正所谓,眼前亏吃不得。 陆有容便收敛了眼神,客客气气道:“是你救了我?” “废话。” “你能不压着我吗?” “不能。” 宋倾墨不但拒绝了,手还不老实的拉住了陆有容手。 感受着陆有容手传来的温度,宋倾墨很是满意。 陆有容看出来了,这人,长得好看,但不好沟通,还占她便宜。 感觉到他的手正在解自己的腰带,陆有容急了眼,边挣扎边怒斥。 “我可是良家女子,没想到你好好一个贵公子模样,竟行这些流氓做派,你不要脸!” “老实点,你手太凉了,身上应该更热乎,我就摸两下不做别的。”宋倾墨只想自己要什么,才不管陆有容喊什么。 陆有容立马炸了毛。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那是人话吗?” “放开我,救命啊,非礼啊,你敢胡来我跟你拼了!” 挣扎间,矮桌上摆满的装着药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的往马车地板上摔。 马车外,侍卫们不但听到动静了,也发现马车晃悠的很不正常。 这是…… 那个霸王那个硬上?弓? 他们家王爷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还是趁人家柔弱女子身体有伤的时候? 也对,他们家王爷,哪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唉,可怜的陆小姐呀。 马车里,陆有容见喊叫无用,干脆利诱:“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宋倾墨压着不老实的陆有容,眼神平静,声音更是没有一丝起伏:“我想要你身子。” “不可能,你个狗东西别做梦了!” 陆有容差点被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 什么虎狼玩意。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更糟糕的是,在挣扎的过程中,陆有容的外衣已经被扯开。 宋倾墨也好不到哪去,被陆有容反抗时撕扯松散的衣襟。 然而,宋倾墨一心想得到更多温度,压根不在意,手快速的隔着薄薄的里衣,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温度。 果然,身上还是要比手暖和一些的。 “你王八蛋!”陆有容趁宋倾墨不注意,一巴掌甩在了宋倾墨的脸上。 “真麻烦。”宋倾墨也没惯她毛病。 咔擦。 直接把她动手的胳膊肩膀关节那卸了。 “啊!” 陆有容吃疼出声:“放开我。” 咔嚓。 又把她另一个肩膀卸了。 陆有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嘛。 “我们还在马车上,你要是想要我身子,可以找个有床的地方……” “聒噪。” 咔嚓。 宋倾墨干脆把她下巴也卸掉了。 这样,她就能彻底老实了。 陆有容绝望的看着马车顶。 她这是遇到了个什么东西? 惨,太惨了。 她宽慰自己,有的邪修修合欢功法,今天这个男人明天那个男人的,她只是被摸了两下,不是个事。 只要有命在,她要是逮着机会,把这男的杀就成。 对,她要冷静,先保证自己安全再伺机而动。 毕竟把他惹急眼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第十六章 自己来拿 可压在她身上的男子,除了手隔着她衣服摸来摸去,像是在找寻什么,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是在占她便宜,但眼神清明,连暧昧都不曾有。 摸着摸着,男子的手就停留在她腰上,不再动弹,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平静无波。 陆有容不清楚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即便不是要她命,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于是她观察了一下马车内情况。 马车很大,他身上的衣服布料更是价格不菲,想必是盛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再看看一旁马车车窗,没有上锁。 “你还想跑?” 宋倾墨察觉到陆有容的意图,眸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陆有容下巴都被卸掉了,根本没法正常说话,只能摇了摇头,无辜的眨巴了眨巴眼睛。 宋倾墨伸手,在掉落的药瓶中,找寻到了一个绿色瓷瓶,单手打开瓶盖,倒出一颗小的药丸,塞到了陆有容的嘴巴里。 “咽下去。”他命令道。 陆有容服了。 这王八犊子是不是忘记把她下巴卸掉这事了? 陆有容用喉咙发出声音,示意宋倾墨。 宋倾墨似是想起了什么:“含着也行,也有作用。” 陆有容:“……” 这混账东西! 见宋倾墨又去扒拉另外的药瓶,陆有容趁其不备,猛地起身,额头狠狠的撞击在宋倾墨的太阳穴上。 宋倾墨没来得及反应,被撞的身体一偏,转头瞪向陆有容,刚要开口,陆有容膝盖弯起,袭击宋倾墨的腹部。 宋倾墨反应迅速,侧身闪避。 “咚”的一声,马车车窗被撞开使尽几乎在同一时刻,宋倾墨一掌将陆有容劈晕了。 不远处隐藏跟随的隐卫,看到马车窗像是被什么撞开了,一颗脑袋耷拉在马车外,一动不动。 不远处隐藏跟随的隐卫,看到马车窗像是被什么撞开了,一颗脑袋耷拉在马车外,一动不动。 很快又被拖了回去,关上了窗。 不好! 那颗耷拉的脑袋是他们的小主子! 两个隐卫马上出现,拦住了马车。 “辰王对我家小主子做了什么?伤害了我家小主子,我家主子肯定不会放过您。” “辰王方才还说要救治我家小主子,可……” “好了。” 马车门突然打开,宋倾墨端坐在马车主位,一脸不耐烦。 而陆有容则躺在马车的地板上,没有任何意识。 幸好宋倾墨手快,把自己跟陆有容的衣服整理了妥当,不然两个隐卫肯定会怀疑。 幸好宋倾墨手快,把自己跟陆有容的衣服整理了妥当,不然两个隐卫肯定会怀疑。 宋倾墨一向懒得跟人解释。undefined 宋倾墨一向懒得跟人解释。 可无奈的是,两名隐卫的主子,实在过于不好得罪了一些,最起码,他现在不能引起他们主子的任何不满。 其中一名隐卫:“情绪激动?莫不是辰王您对我家小主子做了什么?若是被我家主子知道……” 宋倾墨打断:“本王跟你们解释,已经是给了你们家主子颜面,若你家主子听完后,要跟本王论叨论叨,本王也无惧。” 先皇一共十四个儿子,二十九个女儿。 第十四子正是宋倾墨,也是在二十九个女儿之后生的。 第十四子正是宋倾墨,也是在二十九个女儿之后生的。 宋倾墨出声时,他前面的几个皇兄已经人到中年,大皇兄也就是太子,儿子都有四个了,其他皇兄也不遑多让,最小的十三皇兄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谁让先皇身体好,活的久呢。 甚至都有人怀疑他不可能是先皇的亲子,但他的母妃整日深居简出,被先皇宠幸夜夜相见,实在没空档也没机会跟别人做点什么来个孩子。 怎么说宋倾墨也是皇家的老来子,先皇是打从心里的疼爱,带着一种隔代疼的娇惯。 怎么说宋倾墨也是皇家的老来子,先皇是打从心里的疼爱,带着一种隔代疼的娇惯。 他周岁生辰,先皇特下旨特许宋倾墨可以随心意留在盛京,不必去封地,并且让之后的皇帝也要谨遵旨意,不能为难。 后来,先皇熬的皇子们都等出祸乱的心思。 太子更是等的身体都不好了。 在他三岁那年,二皇子成功刺杀太子,自己也被一杯毒酒赐死。 他四岁那年,四皇子跟五皇子为争夺皇位不死不休,六皇子想黄雀在后,太子枉死,六皇子以为自己机会来了,谁先皇赐死六皇子,直接传位嫡长孙,并把护符交到了宋倾墨手中,把刚满十二岁的宋倾墨送去了军中,还有历经三朝建立的皇家情报网也交给了宋倾墨管理,给足了这个小儿子势力跟底气。 就算宋倾墨有一天惹了皇帝不痛快,皇帝也轻易无法动宋倾墨分毫。 宋倾墨也成了当今皇上的小皇叔,也是唯一没去封地,没获罪,还活的好好的皇叔。 确实也是他没办法参与当年皇兄们的争斗,毕竟那时候他太小了。 两名隐卫也知道,跟宋倾墨拉扯就是硬碰硬,他们不敢,他们家主子轻易也不会。 “既然辰王您已经给我家小主子治疗,也保住了我家小主子性命,我们现在可否带走我们家小主子?” 宋倾墨随意的扬了扬手:“自己来拿。” 隐卫:“……” 来拿?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当他家小主子是什么?物件吗? 两名隐卫虽然听着宋倾墨的字眼很不舒服,但也没法说宋倾墨什么。 上马车,将陆有容小心翼翼的架下了马车,就离开了。 陆有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金丝楠木大床上。 陆老太太就守在陆有容的床边,见陆有容睁开眼睛,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赶忙吩咐一旁的春桃倒水。 “孩子,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陆老太太接过春桃端来的杯子,亲手送到了陆有容唇边。 陆有容躺着没法喝,想要起身,春桃赶忙搀扶。 “外祖母,我是怎么回来的?” “啊这个……”陆老太太思索片刻道:“是李管家去盛京城里找你,见你昏迷在路上,就把你送回来了。” 陆有容喝了一口水,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胳膊跟下巴。 好使了。 陆老太太关切道:“是哪还不舒服?伤着胳膊了?怎么大夫也没检查出来啊。” 陆有容:“……” 看来,李管家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胳膊跟下巴就已经被安好了。 是那混账玩意把她玩腻歪了,扔街上了? 她就晕在街上没人管?还是李管家及时遇到了她?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但外祖母会骗她吗? “没事,就是想活动活动筋骨。” 看着陆老太太重重的黑眼圈跟蜡黄的脸色,一看就是没吃好也没睡好,想来也别让陆老太太再为她担心了,她就没提胳膊个下巴的事情。 也没再去问什么。 若是陆老太太想隐瞒,她问也问不出来的。 “春桃,去让小厨房准备些米粥跟青菜。” 陆老太太吩咐完,又对陆有容道:“你刚醒,不适合荤腥,先吃点清淡的,一会我让大夫再来看看你,要是身体无碍了,晚些你再吃你喜欢吃的,可好?” 陆老太太对她的心疼是做不得假的,陆有容心里也是暖暖的。 “好,听外祖母的。” “真是个好孩子。” 陆老太太满眼欣慰。 “外祖母怎么一直都不问我,为什么会受伤晕倒?难道外祖知道了?” 第十七章 被罚了? 她不是傻子,她是怎么回来的,陆老太太明明那么关心她却不问缘由,肯定是有事情隐瞒。 瞧陆老太太从她醒来到现在的反应,像是心知肚明她发生了什么似的,让陆有容不得不问一下。 若陆老太太不肯说,她也不会去逼问。 陆老太太拉过陆有容的手,紧紧握住:“有容,外祖母虽然不知道你去了三法司衙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外祖母不会逼问你,你若是想说,就跟外祖母说说,不想说也就那么回事,总归你人是回来了,能回来就好。” 陆老太太没有一丝心虚的样子,尤其是完全为她考虑的样子,让她有些茫然了。 难道是她多想了? “谢谢外祖母,我也很感谢李管家,要不是我被李管家遇到了,不知道一直躺在大街上会发生什么。” 春桃道:“大小姐,您昏迷了一天一夜,老夫人就一直在您身边照顾,连眼睛都没敢闭一下,从昨天到今天,饭都没吃两口。” “别听这丫头瞎说,我没怎么累着,也是老了睡的少,这昨天胃也不舒服,才吃的少,你别为我担心。” 陆老太太疲惫的身体有些扛不住了,明显的微微晃悠。 陆有容心中五味杂陈:“外祖母,您赶紧回屋休息,我自己能行,我已经没事了。” 原来这就是亲人之爱,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活了这一千年间,在别人那见到过。 陌生的是,她自己未曾有过这般感受。 陆老太太离开后,叫来了李管家。 “你说,我这次锻炼有容自己去面对事情,是对还是错?” 李管家毫不犹豫道:“老夫人是对的,三法司衙门这种小事情,若大小姐都处理不好,日后也只能当个娇生惯养,什么都不必知道了。” “是啊,以后她要面对的,何止是这点事情。” 陆老太太叹息一声:“如果她今天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那以后只能当个单纯的娇弱闺秀养着,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接触让她知道,我老太婆也就没了盼头,她娘亲也就没了希望。” “是啊老夫人,之前的宝珍小姐,不就是实在不顶事也不行嘛,害您失望透顶,现在真的大小姐不但让您能有盼头了,属下也是对未来之事有了盼头,以后死了,也是死而无憾,大小姐不愧是那位的女儿,那位的女儿就应该如此。”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是啊。” 她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一直无法疼爱陆宝珍,总觉得陆宝珍不是她闺女的孩子。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之所以一直以来什么都不跟陆宝珍讲,只是让陆宝珍当一个庄子上的小姐,也是因为她早就看透陆宝珍的性子跟品性。 “对了,既然有容醒了,就找人准备一份贵重些的礼物,送去辰王府,不管辰王到底有没有在马车上跟有容打起来,总归是救下了有容,我们也不好再追究什么,或许是有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子马车里,确实有些冲动,又晕了过去。” 隐卫回来后,从三法司衙门,到陆时枫,再到陆有容昏迷着脑袋耷拉到马车车窗外,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大夫说,陆有容要不是及时服用了多味药,早就经脉断裂,五脏俱损,即便活着,也成了活动都难的废人了,还是个短命的废人。 “咳咳……”陆老太太突然感觉头晕目眩的厉害。 “老夫人,需要给您叫崔大夫过来吗?” “叫吧,老了,不中用了。” 陆老太太扶着额头。 方才在陆有容房间,不过是不想让陆有容担心她心生愧疚,硬撑罢了。 当天晚上,陆有容就支开了春桃,开始在屋子里独自一人运行功法打开经络滋养丹田。 她上一世的邪修父亲虽然资质极差,且穷困潦倒,但练的功法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这种功法以血为引,以毒淬体,被名门正派不容,列入了邪修功法阵容。 她的上一世的魔族母亲,则是要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打从她记事起。 早上问:吃什么? 中午问:有什么吃的? 晚上问:还能吃点什么? 半夜问:还有什么吃的? 且,魔力弱,身子骨弱,心灵脆弱,草根的很正统。 有这么两父母,她还是个修歪魔邪道的,能修的好才怪。 更何况,她刚满三十岁,父母就突然从她生命中消失了。 走遍各处,她都没有寻到,甚至鬼域她都寻过,被几个鬼修揍了不说,身上为数不多的家当还被鬼修抢了。 唉,往事不堪回首。 陆老太太第二天一早来看她的时候,见她房门紧闭,春桃就蹲在门口,一脸憔悴。 “春桃,你这是病了?” 春桃站起身,连忙摇头:“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没病,就是一夜没睡,累的厉害。” “怎么能不睡觉,是做错什么事,被有容罚了?” “不是,大小姐对我很好,没有不让奴婢睡觉,是奴婢不放心,自愿自发的在门外守着大小姐的。” “我老婆子没看错人,你很好。” 陆老太太难得对下人露出笑容:“有容还没起吗?” “大小姐起是起了,要了点吃的,就把奴婢赶出来了,还吩咐奴婢,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所以奴婢就一直守在门外。” 春桃想了想,又补充道:“昨天下午就把奴婢轰出来了,晚上饭都没吃,说什么也不让奴婢进去,奴婢实在担心的紧,生怕大小姐半夜饿了叫奴婢,奴婢睡着了听不见,所以……” “所以你就干脆没睡,守到了现在?” “是的老夫人。” “这傻孩子,赶紧去休息,我进去看看有容是怎么回事。” 陆老太太说着,就上前推门。 没推动。 “老夫人,大小姐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春桃抬手,敲了敲房门:“大小姐,老夫人来看您了。” 片刻,屋里传出了动静。 陆有容走了出来:“外祖母,您是想我陪您一起吃饭了是吧,中午您想吃什么?” “随你,你想吃什么,我就陪着你。” 陆老太太仔细观察了陆有容一番。 面色没什么问题,精神状态也不错,笑的也真挚。 “你身体好些了?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讲。” 陆有容挽住陆老太太的胳膊:“外祖母,我已经好了,是真的没事了,昨天跟今天早上春桃端来的药,再苦我都老老实实的喝了,您是不是给我找的神医,简直是药到病除。” “你呀你呀。” 陆老太太手指轻轻点上陆有容的鼻子,满脸宠溺。 “那是心情不好,是不是被陆家闹的心里不痛快,难受了?” “没有,我根本不把他们家放在眼里。” “那为什么把自己关在屋里,还不让春桃进去?” 第十八章 腿被打断了 陆有容跟陆老太太,聊着天,走进了屋子里。 不等陆有容说话,陆老太太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经幡跟桌子上好多本经书,还有观音像摆在桌案中央。 “你这是……” “刚刚说了,我在屋子里诵经祈福呢,所以才不方便出去的,这祈福诵经一定要心诚,七日为一个周期,我昨日只是试了试,明日开始,就暂时不能陪伴外祖母左右了。” 陆有容可是早有准备。 昨天开始只不过是搞一搞经脉跟丹田。 如果真的开始修习功法,中途是不能被打扰的。 “你小小年纪,诵经做什么,像我这种老太婆做这些,还算是那么回事。”陆老太太挺意外的。 陆有容明显跟她那闺女以前似的,闲不住,也呆不住的人。 搞什么诵经祈福屋门都不出,总让人觉得有那么点不可置信。 “我就是想让外祖母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也让我自己身边的厄运退散,这样,外祖母就不用担心我,也是平安喜乐的。” 陆老太太听到陆有容想做这一切的出发点,是因为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眶瞬间湿润了。 陆有容赶紧挽着陆老太太坐下:“外祖母,您可别哭,要是惹您哭了,我得难受死。” “外祖母哪是那么容易哭的人,莫慌。” 陆老太太收敛了一下情绪。 都说她眼泪硬,心肠也狠。 当年闹和离,她没哭,被闺中密友背刺,她没哭,就连父兄含冤而亡她都没哭。 唯一一次哭,是她闺女被人羞辱欺凌,逼迫讨饶后,满身伤痕的走到她面前的时候。 春桃已经泡好了茶水,端到了中间的小桌上。 陆有容陪陆老太太一起用过了午饭,借口继续祈福诵经,还吩咐春桃,以后她只每天中午吃一顿。 邪修的功夫,适合晚上吸收日月精华,而白日里,清晨跟中午,是最不适合修炼的。 她现在凡人之躯,睡觉还是很有必要的。 早上睡到中午,吃完饭过午饭,空出中午日头最毒阳气最重的时候,下午补个觉,晚上醒来继续。 陆老太太连续三天没见到陆有容,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虽然陆有容说是诵经祈福,可陆老太太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李管家前来禀告:“老夫人,陆家在盛京名声算是被宝珍小姐败坏了,现在真假千金,勾搭未来姐夫,诬告,成了盛京茶余饭后的笑谈。” “陆侍郎得知后,在家里大发雷霆,宝珍小姐被罚跪了一夜祠堂,现在还不准出屋子呢。” “我知道了。” 陆老太太思绪又飘到陆有容身上:“你说有容毕竟跟陆家大公子做了十六年兄妹,那日陆家大公子没有帮她,她会不会伤心难过,却不肯讲出来,所以才闷在房间里诵经的?” 李管家郑重道:“有可能,甚至陆家人也跑不了,虽然状告大小姐的是宝珍小姐,但那陆侍郎跟陆夫人肯定也是不满大小姐带走那两件贵重首饰的,怕是想要私下里找大小姐麻烦,结果被宝珍小姐闹的人尽皆知。” “大小姐聪明着呢,怎会想不到这些,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又怎么会没有感情,不难过呢。” “可能是大小姐随了您跟她生母的性子,坚强不屈又倔强不肯展露柔弱,不易被察觉出来,自己憋心里,硬扛着罢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陆家为了那么点破东西,竟敢找有容的麻烦,简直欺人太甚,更何况那两件首饰,还是有容自己赚钱买给自己的,跟他们陆家有什么关系,陆家给有容的东西,有容除了两件衣服,可什么都没拿。” 陆老太太越想越气:“不要脸,太不要脸了,绝对不能这么放过他们。” 李管家劝道:“明面上,也不能把他们怎么着,毕竟容易暴露底细,不然还是给镇国公府去封信,让陆小将军……” 陆老太太打断:“不行,我一定要亲自给有容出气,明面上不行,咱可以在暗处,阳的不行,咱就来阴的。” 第二日下午,陆时枫刚出家门没多久,拐个弯的功夫,就被人莫名其妙从后面锁住了脖子,拖拽到了马车上,用铁棒敲断了腿。 完事就被一脚踹下了马车。 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扬长而去。 从后面锁他喉咙的人,还是敲断他腿的人,蒙着面,不管他怎么喊叫都不出声,就是往死里勒脖,抡起铁棒就往腿上砸。 他不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就连马车都没能看清楚,只能趴在地上凄凄哀哀的喊疼喊救命。 最后是路过的好心人,把他送回的陆府。 陆夫人心疼坏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这是做了什么孽,是哪个混蛋干的,不得好死啊。” 陆侍郎晚上回家得知事情经过,气的也是够呛。 看着床上断了腿的儿子,怒声指责:“是不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没有。”陆时枫忍着腿疼,怎么都想不出会是谁干的。 “我在外行事一向有数,跟咱家差不多地位的,我也是客客气气,就连比咱家差点的门第,我都好声好气,比咱家高一些的,我更是不会得罪,再高一些的,我平日里也攀不上人家。” “难道是……” “你想到了谁?” “镇国公府陆小将军?”陆时枫感觉有很大可能:“就三法司衙门那日,陆小将军明显是在帮陆有容,我跟爹您讲过的。” “你不是第二日带着礼物去镇国公府了嘛。” “去是去了,但门都没进去,门房收了礼物,就让我走了。” 陆侍郎想了想:“不可能,如果是陆小将军的话,一来不会让门房收下你送去的礼物,二嘛,以陆小将军的脾气,要揍就光明正大的揍你了,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下黑手。” 陆时枫摇头:“那我实在想不到是谁了。” 陆宝珍听到陆时枫断腿的消息,也过来了。 “大哥,你还好吗?你会不会以后成瘸子了?是谁那么歹毒啊,大哥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不敢告诉爹爹?” 陆时枫:“……” 这嘴,真是没说出一句好听的话。 “宝珍,别刺激你大哥了,你大哥腿断了已经够难受了。”陆夫人擦了擦眼泪,把陆有容拉到了身边:“娘知道你也是关心则乱,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养着,你大哥的腿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不会瘸了的,你放心。” “娘亲也要放心,看着大哥腿断了,娘亲哭了,我都要难受死了,到底是谁这么坏。”陆有容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仿佛被人打了的不是陆时枫而是她。 陆侍郎被他们娘俩哭的心烦:“都别在这打扰时枫休息了。” 说完就讪讪离开了。 陆有容诵经祈福时间刚好够了一个周期,陆老太太命厨房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都是陆有容喜欢的。 糖醋鱼,油焖大虾,红烧肉,烧鸡,还有一整个的大肘子。 又配了几样素菜,还让厨房准备了鲍鱼粥。 陆有容这一周时间,辛苦修炼,终于算是有了点水花,吃起饭来也特别香。 “别光吃肉,菜也不能少。” 陆老太太给陆有容夹了颗小油菜道:“听说前几日,户部侍郎陆家的大公子,被人打断了腿。” 陆有容:“……” 活该哟。 “是吗?真不错。” 第十九章 太豪气了 陆老太太细细观察着陆有容的表情,试探问道:“你不高兴吗?” “啊?我……我高兴吧,高兴也行。”陆有容一口肘子,吃的满足,完全没时间思考陆老太太的意思。 陆老太太有些失望。 应付她老人家,什么叫高兴也行,分明是还不痛快。 饭后,陆有容又拿诵经做借口道:“外祖母,诵经祈福挺磨炼人心性的,也能让我好好调整状态,我觉得我还得再来一个周期。” 陆老太太点头:“好,你喜欢就好,只要你高兴,怎样都行。”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陆老太太心里却觉得,果然是还没让她的宝贝外孙女痛快了。 还是要回房间憋屈着自己。 看来是被陆家伤的太深了。 转天,陆侍郎就在上朝的路上被人敲晕了扔到了城门口,醒来的时候,守城门的将领带着一群兵卒守在陆侍郎跟前,周围还围着一群看客。 陆侍郎脑子刚清明,腿上就传来了剧痛。 守门的将领道:“陆侍郎,您的腿不知道被谁打断了,下官已经派人去府上通知了。” 陆侍郎疼的就差哭出来了,咬牙道:“我……我是怎么到城门这的?” “一辆出城的马车,刚过城门,就把您从马车上丢出来了。” “是谁,是什么人,什么样的马车。” “不知道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没能注意,下官的人也没能记住他们查看的户籍……” 陆侍郎气的都不觉得腿那么疼了:“你们还能感谢什么!” “谁能想到呢,下官这不是也管您了嘛,您别生气了,一群人看着呢,不好。” 看着周围各色目光,跟七嘴八舌百姓,陆侍郎恨不得一头撞死。 前不久陆家刚羞人现眼了一顿,他这又自己在城门口落了脸面,受人口舌。 苍天啊,流年不利啊! 这明显是跟打断陆时枫腿的是同一波人,路数都一模一样。 陆侍郎回家后,立马派人去报了三法司衙门。 三法司衙门足足调查了八日,别说查出来,就连线索都找不到。 刚好,第八日,也是陆有容满一周期的时间。 李管家提前叮嘱陆老太太:“陆侍郎怎么说也当了大小姐十六年的父亲,让大小姐知道陆侍郎腿被人打断了,怕是会难过。” 陆老太太气定神闲的抿了口茶:“不能讲?” “应该是不能讲,万一大小姐知道了,要去陆家探望,那不又得落陆家人手里挨欺负,您老就当是私下里给大小姐出了恶气就行。” “言之有理。” 陆有容赔了陆老太太整整一天,又用一样的说辞,又继续开始了闭门不出。 陆老太太叹息:“这孩子,被伤的太深了,陆家啊陆家,太不是东西了,症结应该还在陆时枫那里。” 毕竟隐卫禀告,说陆时枫把陆有容堵在死胡同里纠缠,都把陆有容气吐血了。 隔天,陆时枫就在自己屋子里被堵了嘴,麻袋套头暴揍了一顿,完事连麻袋带人扛着扔到了闹市口,裤子都给人扒了。 走的时候隐卫还给留下了麻袋。 而陆有容此时已经进入了邪修的炼气期一层,身体各方面都有所提升。 从屋里出来,春桃就领她去院东角落,一堆大颗的东珠,跟西域的各色宝石堆放在一起。 陆有容直接惊掉了下巴:“这?这些是我的?” “是啊大小姐,老夫人知道您喜欢这些小玩意,就给您找了一些,放在院子里,当个装饰。” “小玩意?” 她的外祖母到底多有钱啊,就连丫鬟都能随意的称这一堆宝石东珠叫小玩意。 这些在别人眼里,名贵无比的东西,也只配在院子里当个装饰。 刚冲到练气一层,又发财了,简直是双喜临门。 陆有容开开心心的去给陆老太太请安致谢。 “谢谢外祖母送我那么多东珠跟西域的宝石,外孙女我很喜欢,辛苦外祖母了,一下子找来这么多东珠跟西域宝石,一定是费钱费力,其实我也要不了那么多,太多了也是浪费。” 陆老太太一脸淡然:“瞧把你乐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但偏偏她却因这不值钱的东西去三法司衙门受了陆家的委屈,陆老太太怎能不窝火。 既然陆有容喜欢这些,那她必须得给足了。 陆有容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不值钱的东西?这些小玩意的字眼更显得豪气。 陆老太太继续道:“就这些不值钱的玩意也用费劲?不至于的,不过是从咱家库房里搜罗出来的,我还嫌太少了,堆在院子里不好看,你这孩子,倒嫌起多来了。” “我已经让李管家安排人去找寻一批,到时候都给你镶院子的北墙上,东珠做边框,各种颜色的西域宝石拼成一幅壁画,阳光照着肯定是好看极了的。” 光是听,陆有容内心就已经热血沸腾了。 陆有容瞪大眼睛:“真的吗?” “外祖母还能骗你不成?” 想到上一世捉虫子啃野菜的漫长年月,现在的她,豪的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不止如此。 陆老太太又领她去了北边院子角落的一间大房间。 打开门,满满一屋子的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大木箱装着,还有架子上的各色古董玉石,匣子里各种首饰头面,看的陆有容眼花缭乱。 “这些以后也里都是你的了,我已经让你院里的下人把西头的房间收拾了出来,一会我让李管家找人,都搬到你院里去。” 陆老太太看着陆有容高兴的样子,满心欢喜。 “外祖母,您到底多有钱?您是不是把您大半辈子的身家都给我了?” 她彻底没数了。 以前觉得,有几个山头几处庄子,已经够离谱的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离谱成这样。 陆老太太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和蔼的笑着。 “见你喜欢,开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直接跟我讲,咱们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金银珠宝。” 陆老太太一想到,陆有容身在门第宅院里,既要守着规矩,守着诸多约束,又要想尽办法,利用能利用的时间跟机会,在外自己赚银子,就感到心酸。 那些年,她的外孙女一定过的特别的累。 “以后你再也不用为了一颗东西,一个宝石,努力的做生意攒钱买给自己,以后你想要什么,外祖母都会想办法给你弄到手。” 富贵迷人眼,陆有容被迷的忘乎所以,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我想在金山上打滚,睡觉。” “好。”陆老太太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陆有容沉浸在暴富的美好中,没有注意到陆老太太说了什么。 突然,李管家匆忙的跑了过来:“老夫人,大小姐,户部侍郎府的陆夫人跟陆大公子,现在就在庄子上的农户家里,那个陆夫人非说您是农户家的亲闺女,闹腾着要见您。” 陆有容回神,笑容马上收了起来:“是村子口第一家的孙铁柱跟徐二娘家吗?” “对,就是他们家。” 第二十章 有辱斯文 她被陆时枫送来庄子上的时候,陆时枫就误认为她是孙铁柱跟徐二娘家的孩子,把她扔在那就走了。 这个误会应该是陆宝珍当初刻意为之。 “陆……”陆有容话还没出口,想起了春桃说的,陆宝珍在这里,没有姓,也不能有姓。 想必是因为陆老太太的关系。 避免坏了陆老太太的规矩,陆有容改口道:“宝珍不跟着一起来吗?” 李管家摇头:“不曾,只有陆夫人跟陆大公子。” 陆宝珍竟然没有跟着一起来,真是奇怪。 陆有容对陆老太太道:“外祖母,我跟着李管家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外祖母放心,我能处理好。” 陆老太太点头:“陆家既然来人了,有什么事情就带来家里坐坐,待客之道我们家还是要有的。” 陆有容应声后,就跟着李管家一起离开了。 门口,徐二娘早已经等候多时,见了陆有容。 一路上,徐二娘跟陆有容说道着。 “大小姐,你可不知道,那陆家人真是蛮不讲理,硬是闹腾着要见您,我想着,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您到底在哪,得先来通知了,看您的意思。” “所以我就什么也没告诉他们,让我们家那口子在院子里守着,我们家铁柱根本搞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也只听我的。” “辛苦二娘了。” 陆有容话落,李管家就上前,往徐二娘手里塞了碎银子。 徐二娘连忙摆手:“要不得要不得,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陆有容笑了笑:“二娘为我着想,我理应谢过,收下吧。” 李管家也催促道:“赶紧收下,这是大小姐的一份心意,你推拒可就不好了。” “那我就收着了。”徐二娘高兴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接过了碎银。 “大小姐一会要是需要帮忙把人轰走,尽管吩咐,俺们是庄子上的人,才不在乎他们是盛京里的当官的家里。” “一会有需要的话,肯定让二娘帮忙。” “好,大小姐这么说,这银子我就拿的踏实了。” 没多会功夫,就到了地方。 孙铁柱家门口,陆时枫一手拄着拐,另一手边,贴身小厮搀扶着。 陆夫人一脸不高兴:“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们从盛京而来,你都不知道请我们进屋坐坐,还拦在门外阻挠我们进去,是何道理?” 孙铁柱挡在门口,掩不住的怒气:“这是俺家,凭什么让你们进去。” 陆夫人满眼鄙夷:“果然是乡下的贱民,既无知又粗俗。” “你管俺是不是贱民,就是不能让你们进去,你们这些贵人,怎么还乱闯别人家呢。” 孙铁柱大字不识一个,原本就粗莽了一些,再加上前几年干活时候摔了脑子,自此之后脑子就不怎么灵光了。 要不是徐二娘方才在家,见状先去通知了李管家,按照孙铁柱的理解能力,怕是连陆夫人跟陆时枫来到了庄子上,都不得而知。 陆时枫一旁劝道:“娘,不让进就不让进,我们这次是来找陆有容的,您犯不上为了这等贱民不请您进屋生气。” “真是没想到,有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这般蛮横粗鲁的贱民,我可怜的宝珍,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 陆夫人越想心里越难受:“我以前还不太知道宝珍在外的十六年都受了什么苦,今天算是彻底知道了,你看着破败的院子,还有这贱民,又脏又臭,要不是宝珍身上流着我陆家的血,随了我陆家,早就不知道被他们养成什么样子了。” 徐二娘让陆有容跟李管家先在路口看着,自己快步上前,掐腰指着陆夫人就是开喷:“我们是乡下人,但也是堂堂正正的正经农户,你一口一个贱民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你们金贵,只有金贵人家才是人,我们都得是贱,谁规定的?在律法哪条写着呢?还是当今圣上亲口说的?” “你……” 陆夫人想要开口,但徐二娘压根不给她机会。 “什么叫贱民?就算我们是贱民,你又能高贵到哪去?我们贱民种的粮食你们不吃?我们贱民种的菜你们不吃?” “你可知你们平日里吃的粮食蔬菜是什么施肥的?可都是我们贱民的粪水,你们吃着我们贱民排泄的东西种出来的粮食跟蔬菜,你们高贵了?” “你们高贵你们有本事不吃饿死啊,既然吃了就别一口一个贱民,尤其是现在你贱到了我家里,岂不是比贱民更贱?” 徐二娘一顿输出猛如虎,陆夫人根本无法招架,泪眼汪汪的转身朝着马车里喊:“夫君您听听,您听听这些贱民都在说些什么。” 不远处拐角,陆有容跟李管家互相对视了一眼。 哟,来的不仅是陆夫人跟陆时枫,还有陆侍郎呢。 “李管家,你觉得,陆宝珍会不会也在马车上?” 李管家摇头:“说不准。” 陆夫人都往马车里喊了,陆侍郎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当自己不在,只好由马夫搀扶着,拄着棺杖,一瘸一拐的走下了马车。 虽然陆侍郎被人打断的腿还没好利索,但陆侍郎仍旧高傲着,拿足了气势。 “你是哪里来的刁妇,竟敢同我夫人这般讲话?” 徐二娘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你说谁刁妇呢!” “大胆,你可知本官是何人?” “我管你是谁。怎么,擅闯我家不成,拿起官威了?我是犯了什么罪吗?” 徐二娘白了陆侍郎一眼,挺起胸脯,掐着腰,像只要战斗的鸡:“我一没犯法二没招惹你们,走到哪都是我有理。” 陆侍郎嫌弃的甩袖,瘸着腿往后退了两步:“原来,你就是有容那丫头的亲生娘亲,简直有辱斯文。” 陆夫人转头看了一眼马车的位置,满是心疼:“夫君,怪不得宝珍不愿跟我们一起来,好不容易让宝珍来了,连马车都不敢下,就这种泼妇,宝珍自然是害怕的。” 陆有容再也听不下去了。 主要是站着听这些有的没的也没劲,便走上了前去。 “陆夫人当年不是跟我生母一起生产过,怎么,认不出来,分辨不了了?” 陆夫人见到陆有容,算是找到了发泄口:“你这孽女,让我们等了这么久,我们陆家十六年来的教导你都忘记了?怎来到这乡下地方,就变的如此不懂礼数。” “堂堂大家闺秀出身,理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不但找不到你人影,竟然还跟一个外男一起,还是个老男人。” 陆时枫扫了一眼陆有容身旁的李管家,冷哼一声:“难道你看这老男人家中有些银两,便……” 陆时枫话还没讲完,陆有容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闭上你的臭嘴!” 第二十一章 简直是孽子 陆时枫原本就被打断了腿,拄着拐杖站不稳当。 被陆有容一巴掌扇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陆有容最近修炼功法有所成效,身体体质体能各方面已经大有长进,手劲之大,让一旁搀扶陆时枫的小厮都没能扶住。 “大少爷,您没事吧。”吓的小厮急忙蹲身扶陆时枫。 陆时枫被好不容易搀扶起来,伸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感觉手上湿润润的。 一看,竟是见了血。 陆夫人见陆时枫嘴都被陆有容扇出了血,心疼的上前查看:“娘看看,都出血了,都出血了啊。” “娘……”陆时枫吃疼的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他诧异的看向陆有容,不理解陆有容小小的身板,是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的。 “反了反了,你现在竟然连你大哥都打了,你做出这种丑事,还不准你大哥教训你,你简直是目无尊长。” 陆夫人指着陆有容的鼻子,气的手指都在颤抖:“你怎么会成了如此模样,罔顾我辛辛苦苦养育你十六年,竟养出了你这么个殴打兄长的东西。” “陆夫人可是冤枉我了,现在我已经不是陆家的孩子了,陆大公子也不再是我的兄长,这怎么能算殴打兄长呢?只能算是我一不小心加一时冲动,打了陆大公子而已。” 陆有容一脸从容。 “再说了,陆大公子出言侮辱污蔑在先,所以才会迫使我一时情急之下动手打人,也不能全怪在我身上吧。” “你们做了十六年的兄妹,时枫见你跟一个外男厮混在一起,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陆夫人仔细打量了李管家一番。 虽说李管家上了年纪,但论样貌,一看年轻时候也是长得清秀斯文的。 衣服是上好的锦缎,一看就有些财帛,在村里应该算是个富户。 “你别忘了,你跟景阳侯世子的婚事还在,你可不能这么不知廉耻自甘下贱,跟一个乡下的老男人过活。” 陆有容不客气道:“陆夫人跟陆大公子不愧是母子,事情还没搞清楚,故事就先给我编排上了,看在陆夫人上了年纪,曾经也养育过我,我还是想跟陆夫人讲道理的,可如果陆夫人不想讲道理,那挨打的可就不仅仅是陆大公子了。” 陆侍郎冷着脸斥责:“怎么,你还想殴打曾经养育过你的娘亲?你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陆家用了十六年,怎么会教导出你这么个东西。” 陆有容附和着:“是啊,怎么会教导出我这么个东西呢,真是让你们失望了呢。” 陆侍郎眉头紧蹙:“你赶紧跟我们回陆府,日后爹爹一定会对你严加管教,好好的重新教养,让你日后嫁到了景阳候府,也能够安分守己,不在景阳候府惹了祸端闹了笑话。” “谁说我要嫁给景阳候世子的?之前我已经说过了,退婚,再说了,跟景阳候府的婚事,原本就属于宝珍妹妹,我可不能继续霸占了,再说,景阳侯世子可是宝珍妹妹一心想要勾搭的人,我更是不能了。” 陆有容装作惊讶的模样继续道:“难道是宝珍妹妹厌弃了景阳候世子?也对,宝珍妹妹好像是攀附上了更高的高枝,好像是皇家,三皇子,怪不得厌弃了景阳候世子呢。” 马车里,陆宝珍用力的绞弄着手中的帕子,咬的牙都快咬碎了。 谁知陆有容根本不给任何人喘口气插句话的机会。 更是故意走到了马车的窗户旁,朝着马车里大声讲着。 “我明白了,你们陆家是景阳候世子不想得罪,三皇子也想拉拢,说句真心话,你们陆家这么贪心,什么都想要,只会害了你们。” 陆侍郎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你……你……孽子,简直是孽子,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孽子。” “也不对,三法司衙门诬告的事情之后,宝珍妹妹在盛京的名声应该已经臭了吧?皇家最重名誉,三皇子怎么可能还会要宝珍妹妹呢?难不成宝珍妹妹是用了什么迷惑勾人的魅术?那宝珍妹妹可真厉害。” “你休要胡说!” 马车里的陆宝珍终于是忍不住了,气鼓鼓的从马车上下来,眼睛红红的瞪着陆有容:“我没有,你这是污蔑我!” 陆有容笑着应对:“哎呀,原来宝珍妹妹也来了?怎么躲在马车上不肯下来,是怕你陆家人知道,你领错了家门吗?”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宝珍立马心虚的把头转向一旁,更是后悔自己从马车上下来了。 都怪陆有容,要不是陆有容顶着一张破嘴胡说八道,她怎么会受不了冲下了马车。 陆夫人连忙走到陆宝珍身旁,搂着陆宝珍的肩膀,把陆抱着护到了身后:“宝珍不像是你,身上流着下贱人的血,就算是怎么教养也是下贱胚子,宝珍善良温柔,你莫要再欺负宝珍了。” 陆有容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 “是是是,我欺负宝珍妹妹了,是我的不对,宝珍妹妹一点过错都没有,只有我才是不对的那一个,我就不应该来亲自接你们,就应该让你们在别人家门口闹事丢人现眼。” 陆侍郎先反应了过来:“什么叫别人家门口,这不是你亲生父母家吗?” 陆有容摇头:“不是。” 陆侍郎指着张铁柱跟徐二娘道:“他们难道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陆有容继续摇头:“自然不是。” 陆侍郎一脸迷茫的看向陆宝珍问道:“宝珍,这不是你住了十六年的家?” 陆宝珍怯懦的躲到了陆夫人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陆夫人也是蒙了。 最蒙的是陆时枫:“宝珍,我来带你走的时候,你分明是从这个家跟我离开的,怎么又不是你之前住的家了?” 陆宝珍自知躲不过去了,在陆夫人身后小声道:“我……大哥,我从来没说过,这里就是我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是大哥误会了。” 陆夫人立马明白了:“时枫,宝珍从来没说过,是你误解了,你看你把宝珍吓的。”随即转身,关爱的摸了摸陆宝珍的头:“宝珍别怕,你大哥就是说话严肃了点。” 陆侍郎可不是陆夫人那么好糊弄,质问道:“宝珍,刚刚你娘亲在这吵闹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爹爹,我想说来着,可是……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你们以为我是故意让大哥误会这里就是我之前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我真的害怕……”陆宝珍眼泪说来就来,很快就窝在陆夫人的怀里,泣不成声。 陆夫人抱着陆宝珍,心软成了一滩:“夫君,你就别责怪宝珍了,宝珍肯定不是故意的,都是时枫误会在先,宝珍也是害怕被怪责,这事不能怪宝珍。” 第二十二章 这什么破地方 陆侍郎憋了好大一口闷气,用力的叹了一声:“好,就算是时枫的错吧。” 陆时枫跟陆侍郎都不是傻的,不是故意的?他们想信,可都信不得一点。 陆侍郎想着陆宝珍从小生活在乡下,好不容易回到了陆府,肯定是没有安全感的,所以一直不敢吭声,也能说的过去。 陆时枫露出一抹苦笑:“是,怪我。” 陆宝珍是爹娘的宝贝,掌上明珠,更是被愧疚冲昏了头脑,他不认下又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时枫当时误会了,又怎样?”陆夫人蛮不讲理的指着孙铁柱:“我们都来这么久了,那贱民也不知道跟我讲明情况,害我在门外呆了那么久。” 孙铁柱委屈的揪着徐二娘的袖子:“娘子,他们不讲道理,我都跟他们说了,他们找错地方了,娘子……” “别听她说的,相公没错。” 徐二娘安抚完孙铁柱,不客气的走上前,朝着陆夫人道:“哎哟,看你们穿着人模狗样,怎么都不说人话?自己没搞清楚,东拉西扯,怨这怨那的,就是不知道埋怨自己。” 顿了顿,扫了一眼陆夫人身后躲着的陆宝珍:“这不是宝珍小姐吗?原来宝珍小姐方才一直在马车上?怎么?宝珍小姐什么时候连自己住过十六年的地方都不认识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赶紧带着亲生父母就拜谢老夫人十六年来的养育之恩,让你亲生父母在我家门口吱哇乱叫是几个意思?” 陆夫人听着徐二娘对陆宝珍的称呼楞了楞:“宝珍小姐?” 徐二娘点头道:“是啊,你亲闺女在我们这十六年,可是当了十六年我们庄子上主家的小姐,不是我们这种贱民养活的,我们这种贱民,更是不配做宝珍小姐的养父母。” 徐二娘话都点在了陆宝珍身上,陆宝珍也知道,自己不说点什么过不去。 于是,陆宝珍娇柔的从陆夫人身后走出,跟徐二娘行了一礼。 “二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给二娘添麻烦了,二娘莫不要再生气了,我给二娘赔罪了。” 一直在旁默不吭声的李管家也忍不住道:“宝珍小姐这礼,徐二娘可受不起,十六年来,宝珍小姐一直是主家小姐,如今,宝珍小姐更是户部侍郎陆府的嫡女,堂堂官家小姐,徐二娘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农户,宝珍小姐这一行礼,岂不是在为难徐二娘。” “哎哟,李管家说的是,即便是我们主家的养女的礼,我都受不起,更何况是盛京城里的官家小姐,我更是受不起。” 徐二娘故作担忧的看着李管家:“李管家,受下这礼,我怕折寿。” 随即,徐二娘又对陆家人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老男人,是我们庄上的大管家,也是我们主家的人,跟我们真正的主家小姐一起来接你们,谁知道啊,你们满嘴里说不出一句好听的,想必是有的人,一脑子的男盗女娼,看什么都是蝇营狗苟,不像我们庄子上的庄户这么干净简单。” 陆夫人气的想撕烂徐二娘的嘴,可又不敢动手,更是知道自己说不过,连嘴也不敢动了,只能憋下闷气。 陆侍郎脸都丢光了,怒气甩袖:“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顿了顿,愤恨的瞥了一眼陆有容:“你还不赶紧带我们去你家里。” 李管家冷下了脸:“陆侍郎这态度,我们宅院可不敢邀请。” “你一个小小庄子的管事的,胆敢……” 陆有容打断:“陆侍郎是来做客的,还是来闹事的?” 陆侍郎虽不是来做客的,但也不能说自己是来找事的。 可陆有容就给了两个选项,陆侍郎只能不情不愿道:“自然是来做客,顺便跟你家里人商量点事情。” “我家人怕是没什么可跟你们陆家商量的,既然是来做客的,那就请你们陆家所有人拿出客人的样子。” 陆有容扫了陆宝珍一眼,继续道:“不过看来,你们陆家并没有什么诚意,反正宝珍妹妹是知道怎么去老夫人宅院,如果陆家硬要到我家做客,那就让宝珍妹妹带路就好,我跟李管家还有其他事情,先告辞了。” 说完,陆有容转身就走。 陆夫人气不过朝着陆有容背影怒喊:“陆有容,我算是白养你了!” 路上,李管家问道:“大小姐这是不想搭理他们了?会不会让陆侍郎一家挑出咱们的事。” “他们这次来,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不管我们怎么做,他们都有万千个理由挑剔,不用管他们,反正他们既然能来,就不会轻易离开,更不会我家人还没见到就走的。” 能让陆侍郎瘸着腿也要陪同一起来到庄子上找她跟她的家人,怕是陆家有为难的事情,还有必须要达成的目的。 这件事情,最急切的应该就是陆侍郎,影响到的也是整个陆家。 她倒是要看看,陆家究竟是要闹什么妖。 拐过了一趟房,陆有容跟李管家一人一匹马,骑着回了山脚下的宅子。 到山下宅子的路,大都是小道,骑马或者是拉货牛车较为方便,陆家这次来因为是全家出动,人数多,就用了辆出远门才会使用的大马车。 过有些泥泞窄路的时候,特别的不方便,所以马车行驶的极慢,还很是颠簸。 马车一颠簸,马车上的陆侍郎断腿处就被震的疼一下。 陆时枫能咬牙忍着疼不吭声,可陆侍郎忍不住:“这什么破地方!” 陆宝珍小心翼翼道:“爹爹,乡下庄子上就是如此,很快就能到了。” 陆夫人心疼的搂着陆宝珍:“我可怜的宝珍,以前就住在这种地方,真是遭了罪了。” 陆时枫脑子还算比较清明:“总归是庄子上的主家,生活起居吃喝上,总也不会遭什么大罪吧,娘,你是不是太夸张些了,之前我以为宝珍是村里庄户人家的女儿,受苦是肯定受苦,可……” 陆夫人打断:“你知道什么,就算是什么庄子主家的小姐又怎么样,不过是有点田地的土地主家里,再怎么也比不上我们家,要是能比得上我们家,当年陆有容那亲生母亲就不会为了陆有容以后的享受日子,故意把孩子抱错,让陆有容在我们家享受。” 第二十三章 高攀不起 陆侍郎也附和道:“你娘说的对,就算庄子上的富户,也是跟咱们陆家不能比的,你妹妹吃了十六年的苦,遭了十六年的罪,都是他们害的,他们就是看好了咱们陆家的官家身份,换掉孩子,让他们的孩子在咱们家过富足高贵的日子,恶劣至极。” 陆时枫无奈,只能不再吭声。 陆宝珍刚找回来的时候,他是觉得心中愧疚,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在庄子农户家庭生活得多苦楚,尤其也看到了张铁柱家那小破草屋,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所以他就算喜欢陆有容,也一直偏帮着陆宝珍这个自己的亲生妹妹。 可现在他隐隐感觉不对,既然是庄子上主家的小姐,陆宝珍之前口中的吃苦受罪,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到了宅子门口,陆时枫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宅子虽然老旧了一些,但从大门开始就处处藏着贵气,高大的院墙似是与外面隔绝了两个世界,小桥流水,叠石假山、曲径通幽,闲亭院落,远处还似有竹林鸟声。 既然陆夫人想故意挑剔,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这宅子弄的还挺好,看来没少下功夫。” 陆侍郎点头:“是有几分品位。” 陆宝珍则一直低着头,根本无心多看一眼。 下人把他们领到了正堂,便下去了。 落座后,丫环端上了茶水跟点心:“各位稍等,老夫人跟大小姐一会就到。” “就庄子上的乡下人,有点地有点钱财,弄了个不错的宅子,就拿自己当那么回事了。”陆夫人满心瞧不起,掀开茶杯盖子,扫了一眼杯子里的茶:“这种乡下人喝的茶水,肯定不是什么好的。”随即嫌弃的往旁边推了推。 陆时枫浅尝一口,瞪圆了眼睛:“娘,是上品雨后龙井。” 陆侍郎听完也尝了尝。 确是! 是陆府都当珍品好茶的品质,这种品质的茶,可贵的很,陆侍郎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只是自己独自享受。 她家竟然舍得给客人随便喝? 陆侍郎立马明白了:“就是看我们来,拿出来充充样子,这种人家我知道。” “这茶平日里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喝,就放着,专门用来穷显摆的,不像是我们这种人家,有好东西自然是自己喝自己用,也无须向别人显摆什么。” 陆夫人逢迎道:“夫君,这是不是就是越没什么,越是刻意装给别人看。” 陆侍郎微笑点头:“夫人理解的是。” 两口子夫唱妇随的正说着,陆老太太由丫鬟搀扶着,走了出来。 陆老太太冷眼看了他们一眼,见陆侍郎跟陆夫人没有一个起身的,也就爱不客气的落座。 陆宝珍见陆老太太来了,连忙起身:“宝珍见过外祖母。” 陆时枫再怎么说也是晚辈,起身行了一礼,一声没吭。 陆侍郎坐在座位上,屁股都不带挪动一下的,意思了意思:“这位就是陆老夫人吧,本官听宝珍提起过。” 陆老太太端坐在主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陆侍郎是对我老婆子有什么不满?还是觉得既然陆侍郎亲自来了,我老婆子一个平民老百姓,应该把主位让给你这个当官的?” 陆侍郎迫不得已站起身:“自然不是,我虽为官,但这毕竟是您家,您把主座让我是情,不让也是应当。” “我老婆跟陆侍郎没什么情分可讲,陆侍郎也不要在我老婆子这里,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家可不是陆侍郎讲官威的地方。” 陆夫人的不快都写在了脸上:“老太太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一个农家老太,不知道尊重我夫君,我夫君也不能因为你无知就责怪你,你怕是一直在乡下也没什么文化,不知道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 陆宝珍用力的扯住陆夫人的袖子:“娘,别这样讲,外祖母是长辈。” 转身,又对陆老太太道:“外祖母您莫要与我娘亲生气,我娘亲只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一些,您养育了我十六年,我的家人是愿意当您是一家人看待的。” “日后如果庄子上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可以跟我爹爹讲,我爹爹是户部侍郎,人脉关系自是不少,定然会帮您的。” 陆老太太都快听笑了。 养了陆宝珍十六年,这些话竟然能从陆宝珍嘴里说出来,心里没有一点难受是假的。 可想了想,陆宝珍从小品行她也是知道,看来根上的德性,就算她再怎么教导也教不出个样子。 上次三法司衙门的事情,陆宝珍来的时候,陆老太太就发现了陆宝珍穿戴上的变化。 金步摇,上等的玉镯子,颜色艳丽的华贵锦缎,再也不是在庄子上时的素雅打扮。 其实在庄子上的十六年,陆老太太并没有亏待过陆宝珍,虽然陆宝珍的衣服都素雅的很,但也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首饰也是以雅致为主。 毕竟陆老太太是个有品位的人,是不喜艳俗张扬的。 可陆宝珍就觉得,那样穿戴太过朴素,没有金银珠宝一身显得富贵。 见陆老太太迟迟没有讲话,陆宝珍有点心虚:“外祖母是不是因为我方才的话生气了?” 陆老太太面色冷冷,看都不看陆宝珍一眼:“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倒是不至于跟你计较。” 顿了顿,继续道:“我就一个普通老太婆,不需要,也高攀不起你们陆家。” “外祖母话说的这么见外,我会难过的。”陆宝珍委屈巴巴的,很快就红了眼眶:“外祖母是不是,不想认我了?” 陆老太太看着陆宝珍的委屈的模样不为所动:“不是我不要你了,你跟有容抱错了,现在你们各归各位,就很好,我们祖孙情在你诬告有容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外祖母……”陆宝珍泫然若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误会了有容姐姐,我也是为了姐姐好,我更没有不要外祖母,我只是想要有爹爹娘亲,想要有爹爹娘亲的疼爱……” “好了。”陆老太太不耐烦的打断:“你现在已经有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陆老太太不愿再理会陆宝珍,朝陆侍郎道:“陆侍郎,你们此番前来是为何目的,直接说就行,不用让宝珍在我这哭哭唧唧的浪费时间。” 陆夫人见陆有容哭了,更加确认了陆宝珍在陆老太太这受了十六年的苦。 “你这老太太,脾气怎么如此不好,怪不得珍儿能在你家受了十六年的苦,你根本就没好好对待过珍儿,不像我们陆家,把你亲外孙女当宝贝一样的呵护长大,你们家欠我们陆家的,我们陆家不与你计较,只需要你把陆有容交给我们陆家。” 陆老太太不理解道:“有容已经回到了我身边,凭什么让我再交给你们?难不成你们还想把孩子再还回来?” 第二十四章 也不是不行 陆夫人立马反驳:“那当然不可能,我才不会再让我家珍儿在你这受苦受委屈。” 陆侍郎高高在上的样子,开口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有容此前跟景阳候世子的婚事。” “我们陆家跟景阳侯世子有婚约,此前有容是我们陆家的孩子,婚约自然是落在了有容的身上。” “离开了我们陆家,有容是再也攀不上这种好亲事,我们要把有容带回陆家跟景阳候世子完婚,也是为有容着想,你是有容的亲人,更应该为有容着想。” 陆老太太刚要开口,陆宝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多谢陆侍郎跟陆夫人还能想着我,可我不需要,我已经跟景阳候世子提出了退婚,且宝珍妹妹已经回到了陆家,跟景阳候世子的婚事自然是归还给宝珍妹妹最合适,更何况宝珍妹妹跟景阳候世子郎有情妾有意,我更是不好拆散。” 陆宝珍卑微谦逊道:“姐姐,之前是我不懂事,嫉妒姐姐有这么一门好亲事,可我内心并没有真的想跟姐姐争抢,景阳候世子一直真心喜欢的也是姐姐,并不是我,还是姐姐更适合嫁到景阳候府。” “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你有如此感悟?真是难得。” 陆有容嘲讽的笑了笑,继续道:“难道是三皇子并不在意三法司衙门的事情后你名声在外?没想到啊,三皇子竟如此喜欢你,你也是为了攀附上皇家费尽心思,辛苦了。” 陆夫人气的用力拍在桌子上:“有容你是怎么说话的,你现在是怎么了?以前你温顺可人,从来不会讲这些难听的话的,是不是离开了陆家,你本质上的劣根性就掩饰不住了?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是啊,的确是这么个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所以陆宝珍才会这般品行,不知廉耻勾搭男人,嫉妒成性栽赃我生母故意抱错孩子,又蠢又坏诬告我偷窃财物。” 陆有容可以咬重字眼道:“陆夫人说的,可对极了。” 陆夫人气急怒吼:“陆有容你放肆!” “我看放肆的是你们陆家,既然想要攀附皇家让你们的亲闺女嫁给三皇子,就不要再妄想继续扒着景阳候府不撒手,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陆家的人了,跟景阳候府的婚姻便不作数了,而我以后要嫁给谁,也不再是你们陆家说的算。” 陆有容才不在乎什么十六年的养育之恩,那是原主跟他们陆家的事情。 以前的忍让跟情感也都是原主的,不是她的。 她打从来到这个世界,就跟陆家人没有半分感情,所有的亲情是陆老太太给的,跟他们陆家没半毛钱关系。 倒是他们陆家一直给她添堵,要不是顾念之前原主跟陆家的牵绊,她何止是动手打陆宝珍跟陆时枫,就连陆夫人跟陆侍郎,她想打也就打了。 反正她一个活了千年的歪门邪道,根本不在乎什么辈分压人规矩礼教。 陆侍郎眉毛都快拧成麻花,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有容,跟景阳候世子成婚,对你来说是天大的福分,你要珍惜。” 陆有容冷哼道:“这福分我要不起。” “我们是为了你好,你若还认我这个养育了你十六年的爹爹,你就要听话懂事。” 要不是景阳候府的世子刘闲玉,就得要陆有容,他们哪用跑这一趟。 陆夫人剜了陆有容一眼:“要不是你把三法司衙门的事情闹的满盛京都知道,害珍儿把自己的脸面名声丢了个七七八八,三皇子怎么会现在都不搭理珍儿了。” 陆家想要攀附三皇子,现在是连想都别想了。 别说三皇子,如今盛京但凡是有点头脸的门第,怕都不太愿娶陆宝珍。 要等风声过去了一段时间,再想办法给陆宝珍找回名声,再另寻高门。 陆有容不解道:“既然三皇子已经攀附不上,那你们让陆宝珍嫁到景阳候府不就行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陆夫人张嘴就来:“还不是顾念我们的母女情分,总归我还是愿意做你娘亲,为你的将来考虑。” 陆侍郎补充:“我们的父女情分也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回到陆家,从陆家出嫁,比在这乡下庄子强,你如今在乡下庄子,这种卑微的身份,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陆侍郎,我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父女情分,早在我离开陆家的那一天,就已经被你么陆家人亲手断干净了。” 陆有容冷下脸,没有半点客气:“你们陆家还想要干涉我的婚事,门都没有,我劝陆夫人收一收自己的贪得无厌,陆夫人跟陆侍郎毕竟养育了我十六年,千万别逼我把话说的太难听。” 陆宝珍抱打不平道:“姐姐怎么可以如此对娘亲讲话?姐姐的话讲的还不够难听吗?” “更难听的我还没说,这算什么。” 陆有容耸了耸肩:“若是你要听,我也可以无所顾忌的说上一说,只要你要求,我是必然会满足你的。” 陆夫人急了眼:“我们陆家养育了你十六年,你就得听我陆家的安排,你不嫁也的嫁,要不是景阳候世子非你不娶,说什么都不肯把婚事换成珍儿。我们用得着费这么大劲来找你嘛。” “原来如此,是景阳候世子逼迫你们什么了?还是拿陆侍郎的官生威胁了?”陆有容总算逼陆夫人说了句实话。 就想嘛,三皇子那边既然黄了,陆家应该让陆宝珍嫁给景阳候府,毕竟对于陆家来说,景阳候府也是高攀高嫁的门第,怎么就能便宜她了。 原来是刘闲玉不乐意。 陆夫人刚要开口,就被陆侍郎拦住:“我来讲。” 陆侍郎沉沉的呼了一口气道:“你跟景阳候世子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改的可能,难不成你要看着爹爹得罪了景阳候,承受景阳候的怒火?” 陆有容无所谓道:“也不是不行。” “你……”陆侍郎深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平心静气:“你忍心看爹爹出事吗?爹爹在户部,本就得小心翼翼,若得罪了景阳候,以后怕是没有一天好过的日子,若是让景阳候抓住了把柄,爹爹的官途就要废了,还有可能连累整个陆家,你怎能如此狠心,让你区区婚事害苦整个陆家。”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太老太太,终于开了口:“陆侍郎、陆夫人,二位说完了没?” 陆侍郎转头:“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说完了,就都滚吧。”陆老太太轻轻扬了扬手,跟驱赶苍蝇蚊虫般。 第二十五章 谁人不是蝼蚁 陆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侍郎也是怔愣了片刻:“好歹我们陆家也养了有容十六年,你也做过宝珍的外祖母,宝珍现在还认你这个外祖母,你怎么能对我们这么说话?果然是乡下老妇尚不得台面,连待客的礼貌都没有。” 陆老太太不客气道:“我告诉你们,我外孙女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胡乱安排,景阳候府对你们陆家是不敢得罪的贵人,在我老太婆眼里,什么都不是,还不快点滚都等什么呢,等我把你们轰出去吗?” 陆宝珍更是没想到,陆老太太会什么都不说,直接下了逐客令,惹的陆宝珍心里一阵心酸。 “外祖母……” 陆夫人打断:“傻孩子,人家根本不想再认你当外孙女,你热脸贴着冷屁股叫什么外祖母,这种乡下老妇,也不配做你的外祖母,再说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官家子弟,像她这种乡下的下等人,能……啊……” 陆夫人话还没说完,就一声惊叫,被陆有容推了一下,没站稳蹲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陆宝珍错愕的瞪着陆有容:“你在做什么!” “滚开!”陆有容一把推开陆宝珍,站在陆夫人面前俯身,压迫性的眸光带着丝丝威压对陆夫人道:“陆夫人,注意你的嘴,太臭了还不闭上,熏着我们家了。” 陆夫人瞬间被吓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陆有容的气势迫人的很,让她很慌乱,动都不敢动弹。 “有容……”陆老太太急忙站起身,刚要上前,被陆有容抬手阻拦。 “外祖母好好坐着看戏就行,这些人,我会亲自解决。” 陆老太太想要劝说,可看着陆有人的架势,怕是劝说不动,只能坐回椅子上,心中忐忑的紧。 “陆有容你放肆,她可是养育了你十六年的娘亲。”陆侍郎怒火中烧,抬起手就要朝陆有容脸上招呼。 陆有容快稳准的一把抓住了陆侍郎的手腕,锐利的眸子扫向陆侍郎:“如果她不是养育了我十六娘的娘亲,今天休想完完整整走出我家大门!陆侍郎,你的夫人若再敢侮辱我外祖母一个字,我跟你们全家没完!管好你的夫人,听到了没?” “啊……”陆侍郎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断了,疼的都没办法好好的站着:“你放开,你什么时候这么大的力气。” “我问你听到了没?”陆有容才不管陆侍郎说什么,继续用力的把陆侍郎的手腕向侧下方掰。 “陆有容您是不是疯了,他可是爹爹,你竟然对爹娘动手!” 陆时枫拄着拐向前想要拉扯陆有容,被陆有容察觉。 “滚!” 还没等陆时枫近身,就被陆有容抬腿后踢,踢到了那条断了的腿上。 “啊!”陆时枫原本断腿就没彻底好,被这一踢直接惨叫出声,摔跪在了地上。 更剧烈的疼痛袭来,陆时枫双手抱着断了的腿,疼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大哥……” 陆宝珍想要上前搀扶陆时枫,可看着就在前面的陆有容,心里又害怕如果她上前了陆有容会连她一起揍。 只能一副急切的模样道:“大哥你没事吧。” 陆时枫光在地上抱着断腿疼去了,哪里还顾得上陆宝珍的声音。 陆有容懒得多看陆时枫跟陆宝珍一眼,继续问陆侍郎道:“到底听到了没有?” 陆侍郎已经疼的弯腰身体顺着陆有容的力道偏向了一侧,疼的也很是狼狈。 实在顾不得其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听到了,本官听到了,是我夫人有错在先,不应该说那些话羞辱老夫人。” 没感觉到陆有容有松手意思,力度更是没有松一点。 陆侍郎倒吸一口冷气,马上命令的语气朝陆夫人喊道:“还不赶紧给老夫人道歉!” 陆夫人仿若刚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幕幕,跟做梦似的,一点也不真切。 陆侍郎催促道:“愚蠢妇人,赶紧跟老夫人道歉,难不成你想看为夫手腕断了才甘心。” 陆夫人忙不迭起身,向陆老太太行了一礼,全是惊吓跟不满,没多少真心的歉意与恭敬。 “对不起老夫人,是我口不择言,请您原谅。” 陆老太太不接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就像陆有容一样,根本不在乎他们有没有真心诚意,跟陆家人可没法讲究这些。 “有容,别吓着陆夫人,还有陆侍郎的胳膊可不能断了,伤了当官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还是乡下人。” 陆有容点头:“外祖母说的是,谨遵外祖母教诲。” “陆侍郎果然是当官的,可真上道。” 陆有容松开了陆侍郎的手腕,阴阳怪气道:“希望陆侍郎跟陆夫人以后,不该惹的人少惹,尤其是陆侍郎,打不过就别乱动手,省的打人不成把自己坑了。” 说着话,陆有容拿出手帕,一根根擦拭着手指,仿佛自己刚刚的手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擦完了把手帕扔在了地上还踩了两脚:“有些人家,别以为自己家有点身份地位,就感觉自己要上天。” “是啊,有容说的对,是要上天。”陆老太太站起身,蔑视的目光扫向陆家人:“谁人不是蝼蚁,有的人家自恃其高,到头来可能连蝼蚁都不如,被人轻轻松松就能踩死。” 陆侍郎缓过劲来,怒指陆老太太:“你一个乡下老婆子,好大的口气!我乃当朝户部侍郎,你一个乡下无知老妇,是谁给你的胆子。” 又怒气指向陆有容:“你这个不孝的孽子,养育了你十六年的爹娘,你竟如此对待,别怪我这个做爹爹的翻脸无情。” 陆老太太不屑道:“你来我家闹事在先,还有脸在我老婆子面前耍起了官威,简直无耻至极。” 陆夫人搀扶起地上的陆时枫,委屈的眼泪流了出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养了十六年的孩子,会跟一个乡下无知老太婆合起伙来欺负我。”顿了顿,手用力的抓住陆时枫的胳膊:“儿啊,为娘心里苦,为娘不想活了。” 陆老太太端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一旁的茶,润了润嗓子。 “你们两口子可真有意思,一个耍官威,一个卖惨。” “陆夫人愿意活就活,不愿意活也别死在我这,真不想活了赶紧找个角落自己抹脖子死一边去,在这哭哭闹闹成什么体统。” 第二十六章 太劲爆了 陆夫人完全忍不住:“你个乡下老太婆跟我讲体统,你知道什么叫体统吗?” “娘,别说了,我们走吧,再待下去只会更加无法收场。”陆时枫腿还在疼,虽比刚刚好了一些,但这种疼痛明显是断腿出了问题,坐在椅子上,就算拄着拐杖站起来也是十分吃力了。 “娘亲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他们不值得我的亲情,也不值得娘亲跟爹爹生气。”了宝珍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的泣不成声:“娘亲,我还难过,我们走吧。” “我才不怕这乡下老太婆。” 陆夫人根本不听劝告:“一个乡下老太婆教我体统简直可笑,不过是有个庄子,比别的乡下人手上宽裕了一些而已。” 陆老太太不紧不慢道:“原来这就是陆家的家风跟品行,听起来跟村头凑在一起,只知攀比的长舌妇并无不同,陆侍郎也不嫌自家夫人丢人现眼,看来是对自家夫人情比金坚。” 陆侍郎此时也不想再久留,恨恨的甩了甩袖子,拉着陆夫人的胳膊欲要离开。 陆夫人气还没撒完,心里堵的厉害,怎会罢口,用力挣脱陆侍郎,转身朝陆老太太愤愤道:“你个乡下老太婆懂什么是家风品行?” “你怕是大字不识一个,总是不算陆家,我母家也是书香门第文墨世家,你个乡下老太婆知道什么叫文墨世家吗?什么也不懂就敢在我跟我夫君面前叫嚣。” “我跟我夫君踩死你个下贱老太婆跟踩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在我跟我夫君面前大谈什么蝼蚁,简直可笑,像你这种乡下贱民才是蝼蚁,我一脚就能碾死的蝼蚁。” 陆侍郎上前拉扯陆夫人:“你跟这种老太婆计较什么,我们先回去,我们现在势弱说不过他们也打不过他们,等我们回去了有他们好看的。” “我不!我就是要跟她计较上了,她把我一个好好养育十六年的女儿,搞成了今天这副无情无义的样子,我就非得今天跟她计较了。” 陆夫人满心的委屈怒火无处宣泄,根本不肯就这么窝囊的离开,顾不得还拄着拐杖瘸着腿的陆侍郎,也不顾上腿上旧伤舔新伤的陆时枫。 陆宝珍见这状况,恨不得自己没来,默不作声的扶着陆时枫。 陆时枫知道陆夫人什么脾气,更知道把陆夫人气成这样,无法阻拦,只能无奈叹息。 他小声对陆宝珍道:“赶快去门外,把下人跟车夫都喊进来。” 陆老太太觉得太可乐了,既然陆夫人这么喜欢死赖着不走上赶着找死,那她便成全了。 “陆夫人的母亲,原本就是县城集市卖豆腐的,长得实在好看人称豆腐西施。” “你的父亲贪图你母亲美色,你母亲贪图你父亲钱财,两人臭味相投,就凑到了一起,也算是缘分更算是合适极了。” “你的母亲便成为了你父亲养在外面的外室,你从跟着你母亲一个外室那长大,是怎么成为嫡女的呢?我老婆子想想。” 陆夫人听蒙了。 这老东西怎么知道的? “你个死老太婆子瞎编乱造些什么!我的嫡母就是我的生身母亲,我才不是什么见不光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所出。” 陆老太太压根不管陆夫人的喊叫,气定神闲继续道:“是啊,你母亲就是个见不光,本应该没脸面抬不起头的外室子,连族谱都上不了才是,这不是多亏了你母亲心狠手辣,身为一个外室逼死了正室,上位当了续弦嘛。” “听闻你母亲房事一绝,还是跟窑子的窑姐学习的,才会让你父亲流连忘返,茶不思饭不想。” “或许只有这种母亲,才会教导出陆夫人这种世族大家闺秀,也算是给我老太婆增长见识了。” 陆有容都听呆了。 太劲爆了。 这野了个去了! 不仅是陆有容,就连陆侍郎跟陆时枫也听的呆在了原地。 陆宝珍刚把陆家下人跟车夫带到门口,就听到陆老太太开讲。 本是想在门口听完了再进去,没想到陆老太太越讲述越不对劲,情急之下把下人跟车夫轰赶走了。 她知道,陆老太太并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 她的母族怎么会如此混乱,她的亲外祖母竟然是个无耻恶毒的外室……天呐。 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躲在门侧不敢进去。 陆夫人整个人都不好,要疯要炸,直接破防了,朝着陆老太太就冲了过去。 “你个死老太婆我要掐死你,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你胡说八道我要撕烂你这张破嘴!” 陆老太太的贴身丫环翠碧赶忙挡在了陆老太太身前。 陆有容也立马上前,一把扯住了陆夫人的胳膊,再一个擒拿把陆夫人控制住。 得亏她这些日子一直勤奋修炼,不然今天这阵仗,怕是自己之前那点力气跟能耐控制不住。 好歹现在也是个练气期了,就陆家这些伤伤残残的弱鸡们,手拿把掐。 陆有容跟陆老太太对视了一个眼神,让陆老太太放心。 陆老太太回了她一个沉稳的笑容。 陆有容立马意会。 乖乖,就知道她外祖母不会胡说八道,为了气陆夫人当着面编排这种事也干不出来。 百分百纯真的啊! “陆夫人你冷静点,若是我外祖母瞎编乱造的,我会替我外祖母给你跪地磕头认错,但陆夫人要拿出证据才是。” “那个死老太婆如此编排我,还让我拿证据,她胡说八道她有理吗?凭什么让我拿证据!”陆夫人心如擂鼓,敲打的厉害。 死老太婆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她家远在江南,这些事情他的父亲早已经压的严严实实,只是家族内部几个族老跟一些长辈,再就是家里的签了死契的老奴们…… 不可能,怎么想都不可能传出去,更何况是传到一个乡下老太婆的耳朵里。 “想必陆夫人也是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的。” 陆老太太心不虚,气不急,定定的看向陆侍郎:“证据嘛,虽然陆夫人母家远在江南,父亲也为这个续弦遮掩的很好,但在做天在看,但凡是有过的事情自有留痕,不管是陆夫人的母族,还是陆夫人父亲发妻的母家,陆侍郎若是有心去查,定能查的清楚明白。” 第二十七章 别磕了 陆夫人听完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陆有容感觉到陆夫人呼吸困难,赶忙松开了陆夫人,别出了什么事被陆家讹上。 陆夫人刚被松开,回过神的陆侍郎就一瘸一拐上前,手紧紧扣住陆夫人的肩膀:“老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陆夫人满脸泪痕,心脏狂跳,不停摇头:“不是……不是真的,夫君你信我,不是真的,她个死老太婆胡说八道,羞辱我还羞辱我的母族,更是羞辱陆家。” 陆侍郎跟陆夫人成亲数十载,对陆夫人心虚撒谎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了解。 曾经他喜欢陆夫人的简单,什么喜怒哀乐,什么小心思都写在脸上。 如今看着这么容易看懂的陆夫人,他有点喜欢不起来了。 他恨不得陆夫人聪慧无比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至少能骗过他,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他一眼就能看懂。 “你敢让为夫去江南细查吗?” 陆侍郎知道陆夫人的母亲是续弦,本以为,文墨世家江南大族,就算续弦也得是个差不多点的不会太差。 但根本不清楚卖豆腐的外室之事,更是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就是恶毒外室续弦的孩子。 “夫君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就因为一个乡下死老太婆的胡编乱造,就怀疑我,怀疑我的母族?我母族江南世族大家,当年夫君家族势弱,多次运用盛京人脉帮助过夫君。” “夫君跟夫君的陆家,能有今日在盛京的地位与体面,我母族助力占了半数关系,夫君若真因为一个无良的老太婆几句话就去查我母族,让我母族如何看待夫君?”陆夫人梗着脖子,眸中凄凄哀哀,有着伤心,也有着忐忑。 “夫人是在威胁为夫吗?” “不敢,只是跟夫君说上几分道理,不想让你我夫妻感情闹的太过僵硬了。” “若夫人问心无悔,为夫查明之后,愿跪下请求夫人原谅,从此唯夫人一人,遣散妾室并终身不再纳妾更不会碰别的女人。” 陆侍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为夫敢,夫人敢吗?” 陆夫人不想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侍郎见陆夫人沉默不语,一字一顿,咬牙重复。 “夫人敢让为夫去江南细查吗?!” 陆侍郎与其说是想问出一个敢不敢,更像是想让陆夫人现在就自己承认了。 忽而,陆夫人大笑出声,笑的癫狂,边笑眼泪边止不住的往下流:“我不敢又怎样,敢又能怎样,你既然已经怀疑了,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会去查的,这就是你,你就是这种人。”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的夫妻感情都会产生裂痕,也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夫君,我问你,如果我的母亲就是那个死老太婆说的那样,你会如何对我?又会如何看待我?” 陆侍郎感觉脑子很混乱,下意识摇头:“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陆夫人仍旧笑着,笑的凄苦:“因为我母亲犯下了错,因为我母亲恶毒,你就会连带着厌弃我,也觉得我恶毒。” “因为我母亲曾经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即使之后她成了续弦,我成了嫡女,在你心里,我也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之女。” “我真不知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就是这种人,当年如果我只是一个庶女,就算是世家大族的孩子,你也会瞧不起我,因为你太注重颜面,你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你需要一个高贵出身的女人满足你虚伪的脸面。” “这个女人必须是嫡出,必须是世家,恰好我就是嫡女,还是大族嫡女,所以你才心动了,所以你才会对我好,一旦发现我不是,你就会看不起我。” 陆夫人的一顿输出,把陆侍郎说的哑口无言。 “夫君,我了解你,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你就是这种人。”陆夫人双手捧着陆侍郎的脸颊,收起了癫笑,泪眼婆娑,整个人好像都要碎了。 “所以,你承认了?” 陆侍郎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脱离了陆夫人的双手,瘸着的腿差点没站稳当。 “毒害父亲的发妻,我母亲是冤枉的,所以父亲才肯娶我母亲做续弦,我母亲也不想当人外室,可我母亲当年没办法,我母亲已经是当家主母了,我就是嫡出,我已经是嫡出了。” “可你母亲曾经做过尚不得台面的外室,你曾经是个肮脏的外室女,你怎么还有脸觉得自己高贵?” “我母亲在族谱上是正妻,我是嫡女,我为什么就高贵不得?即便我母亲做过外室,我做过外室的孩子,但我跟我母亲都堂堂正正干干净净。” 陆夫人撕心裂肺的喊着:“肮脏的不是我跟我的母亲,是夫君你的心!” 陆侍郎原本觉得陆夫人骗了他,气陆夫人在外人面前让他颜面扫地,现在更是气急了。 他拿起手里的拐杖就往陆夫人身上抽打,边打边恨恨道:“你母亲连低贱的外室都做过,难道不下贱?你被一个下贱的外室养育,真的不觉得自己肮脏吗?” “你玷污了我陆家血统,还有脸放肆,你跟你母亲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娶你这种出身的女人,是我陆家的悲哀更是我的悲哀。” “夫君,我们几十年的夫妻感情,难道你没有一丝丝……” “没有,什么都没有,要不是你骗了我,我们哪可能做夫妻!” 陆夫人被打的的趴在地上,吃疼的身后抓住了陆侍郎的衣摆:“夫君,你就如此狠心?你从来对我温柔,都舍不得骂我,如今你竟然不顾念半点夫妻情分了。” 陆侍郎原本就瘸着腿,又拿支撑的拐杖打人,被陆夫人一揪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娘,爹……”陆时枫想要搀扶无能为力,也倒在了地上。 陆宝珍冲了进来,哭着喊着跪在陆老太太面前不停磕头:“外祖母,我求求你放过我娘亲吧,都是我娘亲不好,是我娘亲坏,不应该跟你过不去更不应该羞辱您,求求您放过我娘亲吧。” “别磕了。” 陆有容一把抓住陆宝珍的胳膊,把陆宝珍从地上拖拽起来:“怎么成外祖母不放过你娘了?你应该求的是你爹,求你爹放过你娘才是。” “外祖母我求求您,您就承认刚刚说的都是假话,我才有了娘亲有了爹爹,我才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没多久,要是失去了我就不想活了。”陆宝珍使用了浑身力气冲向陆老太太,跪在地上双手抓住陆老太太的脚踝,硬生生的把陆老太太从椅子上往下拖拽,眼中透着阴狠毒辣。 第二十八章 纯属拉倒 陆有容说时迟那时快,一把薅住了陆有容头发,把陆有容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揪着陆有容衣襟,大耳刮子抽的虎虎生风。 “我看你不是求情,是没安好心。” “你双手去拽外祖母的腿,你安了什么心我看的明明白白!” “你爹娘不好过,你是想让外祖母陪着一起有个三长两短!” 把陆宝珍抽到惨叫连连嘴角抽出血,又一脚把陆宝珍踹到了地上。 “你还不想活了,你蒙鬼呢,你要真不想活了,能不能快点死,赶紧死,火速死,急急如律令的死一边去!” “咳咳……”陆宝珍被这一脚踹的不轻,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场面太过混乱,陆老太太招呼李管家,喊来护院。 “把这些人,都给我丢出去!” 护卫们七手八脚的把陆侍郎跟陆夫人从地上拉拽起来,左右胳膊架起来,就往外走去。 要拽陆时枫的时候,陆时枫伸手推拒:“别碰我!” “我自己会走,不用你们!”陆宝珍刚缓过劲,起身后,委屈的落泪,失望的看着陆老太太:“外祖母,您太让我难过了,十六年的感情,敌不过一个亲生的,我究竟算什么?” 陆老太太眸中尽是厌烦:“赶紧走吧。” “宝珍拜别外祖母,祝外祖母健康长寿,福泰安宁,宝珍会记住今天,外祖母也要记好了才是。” 陆宝珍强撑着跟陆老太太行了一礼,上前搀扶起陆时枫:“大哥,我们走。” 陆时枫:“今日我陆家之事,还望老夫人莫要再跟人乱讲了,老夫人今日种下的果,不知道以后是否能承担的起,今日……” 陆有容打断:“叽叽歪歪有完没完,赶紧滚,什么今日明日果不果的,你们再不滚,就真的没好果子吃了。” 又吩咐护院:“看好了他们,盯着他们到门口马车上,确定马车离开了庄子你们再回来。” 这一家子神经病,不知道中途又会干点什么脑子不利索的事,她是放心不了一点。 陆有容走到陆老太太身旁,蹲在陆老太太腿边担心道:“外祖母您没事吧?” 陆老太太摸了摸陆有容的头:“我还想问问你有没有事呢,陆家人这么对你,你不难过吗?” “难过不难过的,陆家人该干的事都干了,难过无用,所以也没什么了。”陆有容低头绞弄着手指:“我已经不是陆家人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他们这么对我,是不值得我难过的。” 其实她很想说,她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原主,跟陆家没有一丝感情。 可她也知道她不能说,她现在就是这个世界的陆有容。 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既来之则安之的踏实。 陆老太太宽慰的点了点头,问道:“跟景阳候世子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陆有容抬头,一脸懵懂:“怎么想的?没怎么想的啊。” “我对那个刘闲玉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我之前当着刘闲玉的面就说过退婚了,再说,婚事是景阳候府跟他们陆家之间的事,我都不是陆家人了,更是没什么想法了。” “今天陆侍郎亲自来说婚事的事情,态度口气都不容拒绝,像是要强硬逼迫,这就证明景阳候世子对你是势在必得。” 陆老太太把陆有容从地上拉起来,牵着陆有容的手往外走着。 还边走边跟陆有容分析。 “景阳候不仅压制到了陆侍郎,很有可能还抓住了陆侍郎的小辫子,这个小辫子一定是能威胁到陆侍郎的官途跟陆家安危的,所以陆侍郎才会如此急迫,腿还没好瘸着也得亲自来这一趟。” 陆有容点头:“外祖母说的有道理,陆侍郎掌管户部,记得去年水灾,户部拨款镇灾后,有人举报过户部贪污赈灾银两,但之后不了了之,不知道陆侍郎的小辫子是不是这一条。” “当今圣上英明睿智,如果陆侍郎真的贪污赈灾银两,怕当时不会不了了之,户部银两往来纷乱,就算稍有牵扯也是够陆侍郎喝上一壶的了,景阳侯有办法让陆侍郎喝上一壶,咱也有。” “外祖母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拿到陆侍郎的把柄,也威胁他?” “我的意思是,让你有备无患,提前做好准备,不管是景阳侯对陆侍郎的逼迫也好,还是陆家能攀附上景阳候府也罢,陆家都不会轻易放过你,尤其咱家今日算是跟他们陆家撕破脸咯。” 陆老太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跟陆有容一边喝茶吃着糕点,一边聊着:“不管陆侍郎跟陆夫人因为今日之事闹成什么样子,陆侍郎都会保住陆府,保住景阳侯府这门好亲家,你不早早准备好,后面陆家发招,你该如何应对?” “我可就陆夫人这么一件厉害的八卦,这种情况,也就能来这么一回。” “我明白了。”陆有容咽下嘴里的桂花糕,贼兮兮的笑道:“外祖母是怎么知道陆夫人母族的事情的?真是杀了陆侍郎一个措手不及,杀的陆侍郎都顾不得脸面,就在外面跟陆夫人闹腾起来了。” “你不觉得我挑唆他们夫妻感情,乱讲别人家事?” “当然不觉得,外祖母说的是事实,是大实话,还不是他们陆家先来找我们麻烦,且言辞无状恶劣至极,他们那叫活该。” 陆有容想起刚刚陆家人的嘴脸就觉得恶心,尤其是陆夫人。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对宝珍做的太过分了?” “她更是自找的。” 陆老老太太对陆有容满意极了。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没有纠结左右,也没有优柔寡断。 陆有容看着陆老太太似乎并没有因为陆家的事情影响到心情,敢对趁今天的机会问出了心中疑虑。 “外祖母,为什么宝珍在您身边的时候,一直没有姓,而我可以性陆?我的父亲又姓什么?” “因为……”陆老太太深深呼吸,手里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思绪万千涌入脑海。 许久,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声音轻缓道:“因为她不配,而你,既然已经姓了,那便姓了,至于你的父亲姓什么,无所谓的事情。” “无所谓?” “对,他的用处,也就是把自己身子给你母亲愉快愉快,能有何所谓。” “啊?”陆有容听的有点蒙圈。 陆老太太看着陆有容笑道:“等你有了男人,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男人,也就那点用处,这还得碰上好用的,万一不好用,纯属拉倒。” 陆有容:“……” 毕竟上一世活了一千年,她该懂不该懂的都懂。 可她还是很惊讶。 陆老太太一个庄子的老人家,思想竟然这么劲爆。 搞的她确实有点不懂了。 突然,李管家来报:“老夫人不好了,三皇子带着府兵把咱们宅子给围了。” 第二十九章 全部要金子 陆有容猛地起身:“什么?手脚这么快就找人来报复了?” 难道是陆宝珍在三皇子面前说了什么? 陆老太太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陆有容的胳膊表示安慰:“不是陆家的报复,宝珍她自从三法司衙门的事情之后,名声差的很,三皇子怎么会帮她报复我们家。” 陆有容不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 三皇子宋凌则,文武双全,出类拔萃,生母本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一次皇上醉酒强行宠幸,被封为了才人,不久后查出怀孕。 宋凌则出生那天,晚霞漫天,钦天监报是祥瑞之兆,皇上大喜,直接连跃数级将其封为德妃。 人人都不懂皇帝反常的举动,钦天监的一句祥瑞之兆,就能让一个小小才人成为德妃,怎么想都夸张了些,但确实是发生了。 皇后即使不悦,也无可奈何,想着不过是一个趁皇上醉酒的稀里糊涂睡的女人,还是跟她一条心的心腹,也不算什么,皇上也只不过是开心祥瑞之兆。 可后来事情越发的不对劲,皇上不但对宋凌则这个祥瑞之子疼爱有加,更是对德妃极尽宠爱呵护。 有传,德妃跟皇上很早之前就已经私下在一起了,可德妃最初是皇后的宫女,皇上问皇后直接要人,皇后不但不一定会同意,还会对德妃心生怨怼。 因为德妃有孕,皇上才做了醉酒宠幸的局。 自此,皇后跟德妃之间有了隔阂,对三皇子宋凌则也是处处针对。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前几日你礼佛诵经的时候,三皇子就派人来过,想问我要一样东西,我没给,看来是不死心呢。” 李管家点头:“是啊老夫人,三皇子这次是亲自来的,就在院外面,要见您。” “把三皇子请去正厅。” 陆老太太说完,就往屋外走去,翠碧紧随身后。 “外祖母,我陪您。”陆有容快步跟了上去。 “好,你陪我一起,也好。” 正厅,三皇子宋凌则一身墨绿色锦缎长袍,负手而立。 毕竟是皇子,陆老太太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到上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草民见过三皇子。” 陆有容也跟着行礼:“见过三皇子。” 早就听闻德妃是个美人,皇帝也是样貌英俊,果不其然,美人跟俊郎君生出的孩子,长得真是不赖。 只见三皇子鼻梁高耸眉清目秀,高挑的身姿笔直端坐,斜飞的英挺剑眉下是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睛,浑身散发着上位者高傲的气势。 宋凌则直言道:“陆老夫人,你应该知道我这次亲自来的目的。” “自然是知道。”陆老太太不卑不亢道:“上次三皇子派的人回去,也应该告诉三皇子,草民的意思。” 宋凌则冷脸道:“陆老夫人,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蓝玉枕你不给也得给,明白吗?” 陆老太太抬头,无所畏惧的跟宋凌则对视:“草民不明白。” “难道要逼我把你这砸了你才会明白?” “草民奉公守法,三皇子这是要明抢吗?如果三皇子今日要抢夺,草民无可奈何,只能敲登闻鼓告御状!” 宋凌则听完直接笑了,仿佛是听到了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你一个乡下老太婆,告御状?你以为登闻鼓是谁想敲就能敲的吗?你这老太婆是不是傻?民都知道不与官斗,你这是想跟皇家斗啊!” 陆老太太垂眸:“草民不敢。” “你都要敲登闻鼓告御状了,还有什么不敢?” “不敢与皇家斗,但告御状是为了自己,为一个公道,不算是与皇家斗。” “好好好,我欣赏你,虽年老,但能说会道,还有几分骨气。” 宋凌则拍了拍手,对门外大喊:“来人,东西抬上来。” 门外,侍卫带着几个府兵扛着两个大木箱子,放在了陆老太太面前。 侍卫打开箱子,金灿灿的整整两大木箱金元宝出现在眼前,一时间晃的陆有容有点迷糊。 陆老太太却像看菜市场大白菜似的,面上心里都无波无澜。 宋凌则指了指两箱黄金:“够吗?” 陆老太太沉默不语。 宋凌则抿嘴笑了:“胃口真大。”顿了顿,招呼侍卫:“继续!” 侍卫领命,又安排人抬上了一个大木箱子。 打开,里面全是白晃晃的银元宝。 宋凌则:“够吗?” 陆老太太还是沉默不语。 宋凌则蹙眉:“老夫人的胃口如果太大,我还真满足不了,只能硬来,还是那句话,我劝老夫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老太太思索片刻,转头问陆有容:“你觉得够吗?” 陆有容:“……” 她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那蓝玉枕是什么。 “够?够不够我不知道,外祖母觉得够就够,觉得不够就不够。” “姑娘挺会说废话的。”宋凌则这才注意到站在陆老太太身侧的陆有容,忍不住吐槽道:“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老夫人问你等于白问,你还不如闭嘴。” 陆有容被揶揄的无话可说,只能扯嘴,干涩的笑了笑。 陆老太太也不为难陆有容,淡淡的摇了摇头:“草民觉得,不够。” 宋凌则一听,这话的意思是,价钱还有的聊。 总比直接拒绝的好,他也不是非得用强盗手段,能用金银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开口要了就好,胃口大就大吧。 宋凌则朝侍卫招了招手,侍卫马上呈上了一个木盒。 宋凌则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沓银票,走上前,递到了陆老太太手中。 陆老太太在银票快碰到手的时候,快速把手收了起来。 宋凌则不解:“这可是十万两银票。” “银票,不要。” 陆老太太指了指最后那一木箱银元宝:“这箱也不要。” 宋凌则更不解了:“那你要……” 陆老太太打断:“金子,全部要金子,堆成三米高,三米宽。”转头对陆有容温柔的笑了笑:“就堆在我外孙女的院子里,什么时候三皇子堆好了,我什么时候亲手奉上蓝玉枕。” “老太婆你别太过分。”宋凌则见过贪心的,没见过这么贪心的,尤其是这么贪心的老东西。 “你拿我当棒槌呢?我就是个貔貅长这么大光吃不拉我也攒不了这么多金子,如果我真能有这么多金子,我得贪了多少钱财,都够我父皇砍死我百八十回的了!” 第三十章 现在晚了 “可草民的外孙女,想要座金山打滚睡觉,这金山不用太高,太高了实在难以完成,三米的高度,挺好。” “什么?!”宋凌则转头看向陆有容,嘴角抽抽了两下:“姑娘你挺会要的哈,你怎么不要天上的星星呢?做个打弹弓把本殿下连夜弹天上去,抱着摘的星星掉下来砸死你。” 陆有容:“……” 这三皇子宋凌则,看着斯斯文文如雅翩翩,怎么脾气不咋样不说,言语间感觉素质也不算高。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民女也没想到这活能落在三皇子您头上。” 毕竟她当时只不过是随便一讲,真的很随便,谁知道她外祖母能当真,真不能怪她。 宋凌则眯起眼神,命令陆有容道:“站直了!” “是。”陆有容虽然不理解,但听话的站的笔直。 “金山本王给你外孙女堆不起,我们各退一步,两米高两米宽的银山行吗?银山的话,我还能想想办法。” 宋凌则站到陆有容面前,用手在陆有容头顶比划了比划。 才到他胸口。 “就你外孙女这个头,用不了三米,两米对她这矮子来说,也算是小山了。” “矮子?呵!”陆有容不服气的仰头瞪了宋凌则一眼:“就要三米,必须是金子的,银子的不行,凭什么砍我的金山。” “姑娘有勇气,年纪不大个头不大胆子倒是蛮大的。” 宋凌则冷笑了两声,立马收起了笑意:“我看你们是贪得无厌,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宅子里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给我搜,搜不到蓝玉枕,就把这宅子都砸了!” 陆老太太出声:“三皇子且慢。” “老夫人,我堂堂三皇子,跟你客气的时候,你不当回事,现在晚了。” 其中一个侍卫领命后,转身就往外走去。 陆有容道:“就算你是皇子,也要遵守律法,不能任意而为。” “跟我讲律法?”宋凌则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来人,给我按住她绑了,我让这个乡下的无知村姑见识见识,什么叫权势。” 侍卫立马对陆有容动手,反手擒住了陆有容。 陆有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是反抗不了,是不能反抗。 区区平民百姓,怎么跟皇家子弟斗。 别说是她现在的身份,即便她还是官家小姐,也是敌不过皇子权势的。 反抗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而已。 陆老太太不紧不慢道:“三皇子可要想好,一旦开始搜了,蓝玉枕就永远得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 “我早已吩咐好下人守着蓝玉枕,一旦三皇子搜宅搜到了存放蓝玉枕的地方,守着蓝玉枕的下人,便会将玉枕砸个粉碎。” 宋凌则看着陆老太太不像是在唬他。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就想着怎么陆老太太能做到如此淡定。 他立马吩咐侍卫道:“把人放开,赶紧让外面的人停手。” 侍卫领命后,急忙跑了出去,很快,外面三皇子府邸的府兵全部停下了动作,在外候命。 陆老太太走到陆有容身旁,检查陆有容胳膊跟手腕有没有伤着。 “有容,你冲动了,那些侍卫手上都没轻没重的,疼不疼啊?” 陆有容摇了摇头:“不疼,是我心急了,也是没想到外祖母已经安排妥当。” 她偷偷瞄了一眼宋凌则,见宋凌则死死的盯着她跟陆老太太,便凑到陆老太太耳畔小声道:“外祖母是不是不想交出蓝玉枕?” 虽然她不知道蓝玉枕是什么,有什么重要的,可她也能感觉到,陆老太太是故意拿金山为难宋凌则。 那么多金子,别说宋凌则一下子拿不出来,就算是国库也堆不起来。 若说不是为难,她都不信。 宋凌则也看出了陆老太太的故意为难,才动了火气要搜砸宅子。 “蓝玉枕虽贵重,但也不是咱家必需之物,可既然贵重,总得换得点有用的东西才是。”陆老太太拍了拍陆有容的手背安抚道:“放心,外祖母自有打算。” 宋凌则看她俩交头接耳的你一句我一句,烦躁的很。 “你们祖孙俩在说什么悄悄话,本殿下还站在这里喘气呢,怎么,当本殿下透明的?” 陆老太太应道:“草民不敢。” 宋凌则:“……” 嘴上不敢,做起事来可不是一般的敢。 这话听的他都想抽死这老东西。 可蓝玉枕他必须得到,只能暂时忍下来。 “老夫人,不敢这两个字,就别说了,不如说点我爱听的。” 陆老太太道:“草民有一事相求,只要三皇子答应并且办成了,蓝玉枕就是三皇子的了。” 宋凌则:“……” 老太婆有事就早说有事求他,要什么金山为难他干嘛,就非得惹他呗。 他好想发火,可还得忍着:“何事,直言便是,我能做的到,一定会给你办成。” “草民的外孙女,在盛京城有一桩婚事想要退掉,可对方势大,草民不过是乡下庄子上的老太婆,地位低微,若仅是草民出面很难替外孙女退婚,希望三皇子能够出面帮忙把这婚退了。” “势大?那应该是官家子弟咯?” “是。” “以你们家的身份地位,能攀附上官家子弟,是你外孙女的福分,能嫁家门大户多少平民百姓商贾人家高兴还来不及,你们家倒还不乐意了。”宋凌则是越发的不理解这老太太了。 “难道是,有势大的人要强纳你外孙女为妾?” 这就能说的通了。 虽然嫁高门是好事,但对于有点钱财的普通人家,做妾不如去做正头娘子。 陆老太太一看就是门风清正,应该是宁可外孙女低嫁做个正头娘子也不愿给高门做妾。 陆老太太摇头:“是要强娶为正妻。” “这就有意思了,是哪家想不开,要娶一个乡下野丫头当正妻。” “景阳候府世子刘闲玉。” “什么?”宋凌则愣了愣:“刘闲玉的未婚妻不是户部侍郎陆家的嫡女陆有容吗?不对,听说闹了个真假千金抱错孩子,现在应该是陆家的假千金才是。” “不才,小女正是三皇子口中的陆家假千金陆有容。” “你就是陆有容?”宋凌则满眼的不可置信。 好巧,见到八卦传闻的另一个正主了。 前阵子陆宝珍还勾搭他来着,他差点就想着观察观察陆宝珍合适的话,娶了也行,反正户部侍郎陆家的身份地位,对他来说也算是好拿捏的。 谁知道陆家闹出了丑闻,他就作罢不再理会陆宝珍。 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陆有容。 他难不成是跟陆家的真假千金都有缘分? 第三十一章 你们是不是傻 “正是小女。” 陆有容继续道:“这本是景阳候府与陆家的婚事,我已经离开陆家,不算陆家的孩子了,婚事理所应当落到如今的陆家真千金身上,但景阳候不肯换人,景阳候世子一定要娶我,以至于威胁到陆侍郎,迫使陆侍郎上门逼迫。” “你现在已经没了曾经的身份地位,还能嫁到景阳候府,做景阳候世子的正妻,对你来说是好事,为何要拒绝?” 陆有容低头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又抬头露出职业般的假笑。 “刘闲玉是个什么东西,三皇子别跟我说您不曾听闻也并不知晓,据我所知,三皇子跟刘闲玉还挺熟的。” “嗯……景阳候世子是生性风流了些,可男子三妻四妾都是正常,景阳候世子娶正妻前没有外室没有纳妾,不过是在家有几个通房,在外常去青楼而已,并无特别过分十分不尊重你之处……” 不对,前阵子盛京风言风语的厉害,都说什么真千金妹妹勾搭假千金姐姐的未婚夫婿。 宋凌则又补充:“虽说招惹陆二小姐不对,但他俩也没成,婚事还是你的,证明景阳候世子还是珍重你的。” “是啊,陆宝珍勾搭景阳候世子原本是成了,我也可以退婚离场了,谁知道啊,陆宝珍遇到了三皇子您,还被您勾搭上了,就嫌弃景阳候的门第不如皇家门第高,抛弃了景阳候世子,我就又糟心了。” 宋凌则反驳:“胡说,我没勾搭陆宝珍,是陆宝珍往我身上贴的。” 自愿送上门的又好拿捏的女子,他不要白不要,主要是他需要这么个女人娶回府。 “不管是陆宝珍勾搭的您,还是您勾搭的陆宝珍,反正最后糟心的都是我,您帮我去退婚正合适。” “可我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嫁给景阳候世子,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然以你现在一个乡下女子,嫁到盛京有点名声的家里都难。” “那是你觉得,不是我觉得。” 景阳候府想来是站在宋凌则身后,所以宋凌则并不想掺和刘闲玉的事情,尤其刘闲玉跟他确实交好。 “你还是再想一想,毕竟……” 陆有容强硬道:“看来蓝玉枕三皇子是不想要了。” 必须蓝玉枕重要。 “好,我帮你退婚,一定把这婚退成了。” 陆有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言为定,明日我会亲自去三皇子府邸,跟三皇子一起去景阳候府退婚。” “这么急吗?” “蓝玉枕……” “好,就明日!” 宋凌则转头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金元宝银元宝,还有锦盒里的十万两银票:“那这些我就拿走……” 陆老太太打断:“这些草民就收下了。” “我已经答应帮你外孙女退婚了。” “所以草民才肯收下这点金银,而不是要三皇子堆一座小金山。” 宋凌则:“……” 这点?这算是一点吗?简直是他大出血好不好。 这老太婆说话着实气人,他是真的被气到了,可蓝玉枕还没到手,不能发作。 “好好好。” 宋凌则都被气笑了:“那明日我在府邸恭候陆大小姐。” 宋凌则走后,李管家来报:“老夫人,按您之前的吩咐,信已经送出去了。” 陆有容有点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什么信?” 陆老太太没有接茬:“有容,这些金银跟银票,都收到你院里可好?” “全部都给我了?”陆有容一听,什么信不信的,管不了信的事了。 陆老太太微笑着点头:“对,都是你的了,你可开心?” “开心,开心极了。” 发财了!这些可是香喷喷的金子跟银子啊。 她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住,穷苦了一千年,这不但是熬出头了,还是超额暴富。 穿越前,她啃着野菜树皮,拿虫子当肉吃的时候,今日的富贵,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也根本想不到,没见识啊! 看着陆有容笑的不见眼的财迷模样,陆老夫人忍不住调侃:“瞧你这点出息。” “我就是没出息,外祖母讨厌我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吗?” 陆老太太轻轻捏了捏陆有容的脸蛋:“不讨厌,喜欢的紧,从前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小财迷,现在你就是我的小财迷。” “怪不得我会这样,原来是家族遗传啊。” 陆有容欢快的笑出了声。 确实,她是没出息,做邪修的时候就很没出息。 资源不行,修炼也修炼不好,还要拼命的赚灵石养活自己,生怕哪天因为太弱被人随意杀了。 可穷啊,穷就不配好好修炼,恶性循环下,她想既然在修炼上难有成果,既然灵石难搞,还不如跟普通人那样生活,就开始四处赚银子,立志做一个富贵闲人。 可惜,还是穷,好不容易攒的银子,因为一时心软都分给了遭难的百姓跟孩子,明明自己活的已经很艰难,还在荒废的庄子上收养了许多被人丢弃的小孩。 最后什么也没做成,还是被人随意宰了。 陆有容看着库房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喃喃自语道:“现在,可真好。” 入夜,陆有容瞧瞧的翻墙出了宅子,前往后山寻找毒虫毒草好继续修炼。 刚出宅子没多会,两个隐卫就向陆老太太报备了:“老夫人,大小姐去后山了。” 另一个隐卫补充道:“大小姐会轻功,翻墙翻特别灵巧。” “会轻功?”陆老太太怔住了。 什么时候学的? 在陆府?不可能,一个文官家里怎么会教武功。 “你们不赶紧跟着,别让她有危险,呆在这干嘛?” 隐卫答道:“跟您禀告啊。” 另一个隐卫也道:“老夫人,我们是按您的吩咐,把大小姐大小事宜都先跟您汇报。” “你们是不是傻,一个人来禀告就行了,这大晚上的,要是有容出了点什么事,你家就滚回你们主子那自裁谢罪吧。” 陆老太太无奈扶额。 等隐卫走后,陆老太太找来了李管家:“我是让她安排两个心思简单的在陆有容身边,不是让她安排两个缺心眼的。” “上次有容为什么吐血晕倒,他俩不知道,说是在死胡同里被陆时枫气的,我就觉得不对劲,后来辰王说有容当时有性命之危,我更觉得不对劲了。” “就陆时枫能把我的有容气到快要死了?怎么可能!” 李管家附和:“是啊,多亏了辰王救命的药。” “是啊,在辰王马车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俩玩意还是一问三不知,要是好端端的,有容怎么可能脑袋耷拉在马车窗户外面?” “就以有容的性子,怎么可能因为车上一个陌生男子受到惊吓,给吓晕了,还晕的脑袋在窗户外面耷拉着。” 李管家继续附和:“是啊,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陆老太太越想越觉得后怕:“你回头派人跟她说,这两个没脑子的玩意,她赶紧收回去,换两个脑子灵光点的过来。” 第三十二章 你这个坏人 陆有容在后山,发现了许多药草。 她上一世修炼的邪修功法,虽然使用的都是毒草毒虫,但一通百通,毒能害人也能救人,立志做一个富贵闲人后,她也学习了医术,就连算命忽悠钱财的事情她都干了,可仍旧口袋空空凑合着活着。 如今有这条件,不用再为活下去奔劳,她怎么也得用心修上一修,除了前世的邪修功法,还有前世为了活下去学的技能。 正想着,脚下一个不留意,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陆有容被摔的四仰八叉,好久才缓过劲来。 检查了一下身体,胳膊被大坑壁上鼓出来的尖锐石头划破了,脚踝扭到了,再没有其他的伤。 她赶忙盘膝打坐,运用功法,修整内脏因为摔落震动造成的损伤。 半个时辰后,她体内的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得亏掉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把草药,挑挑拣拣,放嘴里嚼碎了,刚好敷在胳膊的伤口上。 陆有容把裙摆撕成两块布条,一块包扎胳膊,一块弄好草药,包扎起脚踝。 抬头看了看,洞很高,洞壁光秃秃的,偶尔出现一块尖锐的石头,不足以作为她向上攀爬的支撑。 尤其是她现在脚踝还肿着。 好郁闷。 陆有容指着洞口怒喊:“是哪个天杀的在坑上面铺了树枝跟泥土,千万别让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她想了想,喊救命吧。 “救命啊!救命啊!” 就这样喊了半个时辰,喊的她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也没见着有人。 这么晚了,没救了。 坑底的左边,有一个向内延伸的洞口,陆有容想来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都出不去,不如进洞看看,或许还有出路。 好在敷药之后,脚踝已经不疼了,她小心翼翼的往洞里走去。 刚进洞,她就发现了洞内墙壁上,有零星的黑色石头露出,伸手探去,她能明显感觉到露出的石头上萦绕着煞气。 越是往里走,墙壁上带有煞气的黑色石头就越多。 煞气,是魔道修士修炼魔功所需要,就像正道修士跟邪修需要的是灵石里的灵气一样。 她的娘亲是魔族,她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魔族里,萦绕煞气的石头种类并不算少,尤其深色的居多。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魔族所需的石头? 还是只是普通被煞气污染的石头而已? 可惜这些石头露在外面的部分太少了,陆有容很难判断究竟是属于什么。 山洞很深,陆有容越走越远,仿佛没有尽头,也没有丝毫光亮。 要不是她把温泉晚上照亮的夜明珠拿了出来,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走了大约一刻钟,陆有容隐约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闹鬼了? 她瞬间紧张起来。 随即又想到,自己一个邪修,怕什么鬼,以前都跟鬼修干过架的人,虽然没干赢过一回,可是她跑路厉害啊。 又往前走了一会,夜明珠光线下,看到一个蹲在地上哭鼻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哭着哭着,也察觉到有光,猛地抬头,被陆有容吓的一个激灵蹲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谁,你是人是鬼……呜呜……”小男孩吓的双手撑在地上,双脚轮番使劲往后挪动身体。 陆有容柔声道:“我不是鬼,我是人,你是鬼吗?” 小男孩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我也不是鬼,我是人,你也是从那个深坑掉下来的吗?” 然后伸手指了指身后黑漆漆的山洞。 陆有容转头看了看她走来的路,又看了看小男孩指的方向。 原来山洞的另一头没有出路,还是一个坑。 陆有容道:“我是从另一头的大坑掉下来的。” 看着小男孩奶乎乎的模样,陆有容的心情都好了一点。 虽然是个小孩子,可总算是个活的,会说话的,总好过她自己一个人在山洞里无聊。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是个个子小小的奶团子,却站的笔直,有世家小公子的风骨。 小男孩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口道:“我是男子汉,我不怕,我刚刚没有哭,我就是被沙子眯了眼睛。” 软乎乎的小脸蛋,糯糯的声音,让陆有容忍不住上前,揪了一下小男孩的包子脸。 “知道,都怪沙子迷了你的眼。” “嗯,你知道就好。” “你多大了?怎么一个人晚上出门,还掉进了坑里?” “不要你管。”小男孩傲娇的扬起脸,小嘴稍稍嘟嘟了起来,可爱极了。 陆有容嗤笑一声:“你这么屁大一点的小破孩,还挺有脾气。” “我不是小破孩,我都八岁了。” “原来八岁了。” 小男孩发觉自己被陆有容套话了,又气又恼的跺了跺脚:“你一定是个坏人,我出去就杀了你。” “好凶狠。” 陆有容一手拿着夜明珠,一手抓住小男孩的后衣领,把小男孩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放开我,你这个坏人!”小男孩奋力挣扎,可怎么都逃不出陆有容的控制。 陆有容笑道:“就这?还杀我?” 小男孩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跟嘲弄,疯了一样,小胳膊小腿用力挥舞踢踹,也让陆有容察觉到了小男孩的不对劲。 陆有容把小男孩放到地上,把夜明珠也放到一旁的地面上,拿过小男孩的手腕。 小男孩想要挣脱,可手腕太疼了,疼的他眼泪在眼眶打转,强忍着不哭出来。 陆有容手上稍稍用力,小男孩终于受不住,“哇”的放声哭喊。 “呜呜,放开我,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把你全家都杀了,都杀了,呜呜呜……” “你小小年纪,跟什么人学的,张嘴就杀人,还杀人全家。” 陆有容一把掐住小男孩的脖子:“信不信你现在就会成为被杀死的那一个。” “呜呜……你……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义父非常厉害,很多很多人怕我义父,而且我义父非常疼爱我,我义父一定会查到是你杀了我,也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小男孩虽然哭着,但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 第三十三章 你比狗还狗 碰上这么个小鬼,陆有容也是无奈。 这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在荒废宅院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时候。 那些孩子里面,有的是被抛弃的,有的是父母都死了,还有一些是全家被人杀了。 有着仇恨的,会因为想着报仇雪恨,每天嘴里也是喊着打打杀杀。 帮她照顾孩子们的柳婆婆说过,小孩子,得慢慢教育。 “让我知道你家人是谁,我一定会让你家里人好好教育教育你。” 陆有容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了几颗毒草,又从衣摆撕扯下布条。 先把毒草直接扔到嘴里嚼碎了,吐在布条上,又拉过小男孩的胳膊。 小男孩紧张的看着她,都忘记了哭:“你对我做什么?” “你手断了,再不接好,以后很可能就残废了。” 陆有容拉住小男孩的手,忽而感觉到小男孩的虎口有一层薄茧,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小男孩小小年纪出口就是杀人全家。 这明显是练刀剑时磨损出的茧子。 看来这小孩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不用你管。”小男孩还是不老实,想要挣脱离开陆有容的身边。 “如果你不用我管,以后你就没办法使用刀剑了,你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你想做个废人吗?” “我不想……我不能做个废人,如果提不起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义父也会对我失望的,我不想看到义父对我失望,呜呜呜……” 小男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陆有容脑瓜子都嗡嗡的。 “别哭了,我能给你保住手,保证你以后还能用剑,不会有任何影响,但你不准哭了听到了没,再哭我可就不管了。” “真……真的吗?”小男孩气息不稳,还是抽抽搭搭的问了出来。 “真的。” “你发誓。” “好,我发四。” 陆有容毫不心虚的竖起来四根手指:“我发四,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刚刚试过小男孩骨折的位置,骨头错位断裂严重,应该还有部分位置已经碎掉了。 她也相信,小男孩不是因为害怕才哭的,纯纯是疼的。 这种骨折的程度,成年人都难以承受,小男孩还能清醒的站在这,也是奇事。 而她,只是能尽力而为。 毕竟山洞里条件有限,治病的草药都让她用完了,固定骨折位置的树枝都看不见一个,仅凭她的邪修功法加上现有的毒草,挺玄。 但比起小男孩的伤继续放任不管下去,肯定是她的尽力而为更好一些。 小男孩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有容,像是想要看明白,陆有容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陆有容收起发誓的手:“你还在怀疑我?我都发誓了。” “你……”小男孩抽噎了两下:“你说的是发四。” “我们村的口音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不管在哪方世界,誓都不是能乱发的,上有天道,天道有雷,邪修最怕遭雷劈,一劈一个不吱声,以她现在的程度,半个天雷就能把她劈死两回。 所以她能正经发誓吗?抱歉她不能。 小男孩纠结了一会。 不让她治,自己就废了,废了等于死了。 让她治,或许还有机会。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于是,小男孩用力点头:“好,你给我医治吧。” 陆有容坐在了地上,倚靠着墙壁,声音已经开始发飘:“等一会。” “还等什么?” “等我先晕一会。” 话落,陆有容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刚刚咀嚼毒草时残存在口腔里的毒素发作了,她也没办法。 昏迷期间,陆有容体内功法不停运转,吸收纳入毒素。 小男孩哭的跟死了娘似的:“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怎么好意思晕过去的,你不要脸你小孩子都骗,你毁了我的希望,你还不如不告诉我手上的伤有那么严重的结果呢。” “你醒醒啊,你要晕多久,你还能醒吗?”小男孩用力摇晃陆有容,可陆有容没有任何反应。 试上陆有容的鼻息。 好微弱,几乎感受不到了。 “你是不是要死了?你是不是临死前故意骗我的?你就是知道你要死了你才敢发誓的对不对,怎么会有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啊,你爹娘是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大人的。” 就这样,小男孩坚持不懈的哭喊了一刻钟,哭的都上不来气,实在哭不动了,还在用微弱的声音骂着陆有容。 “你真不是人,你乌龟王八蛋,你比狗还狗,你这样骗小孩有意思吗?你是不是以为你死了我义父就没法为我报仇了?我义父最喜欢剥人皮做灯笼了……” 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巴。 是陆有容醒了。 “孩子,别骂了,歇歇吧,我是晕了不是死了,你哭坟呢。”陆有容虚弱倚靠着墙壁,看向小男孩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丝无助。 谁家孩子断了手腕,还能一边疼着哭一边骂街的? 她只是身体被毒草毒晕了,修炼邪修功法的关系,意识在运转功法,所以她是听的见也感觉的到的,她是有意识的! 得亏她活了一千年,心无杂念的技术还是有的,不然就这熊孩子不停歇的骂法,她运转功法的时候早就吐血死翘翘了。 小男孩激动的用没受伤的左手紧紧抓住陆有容的胳膊:“你醒了,你是不是死不了了?” “我再不醒,就离被你骂死不远了。” 运转功法时候需要安静,需要安静啊! 真是气死她了! “你晕了,还知道我在骂你?你是什么怪物吗?”小男孩心虚的低下了小脑袋,不敢看陆有容。 刚刚骂的难不难听,他心里门清。 晕了还能听到是不太对劲。 这熊孩子,有些聪明劲在身上。 难搞。 “我猜的,你真的骂我了?” 小男孩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我不是那种会骂人的小孩,我真的没有。” “你真棒。” 陆有容转头,看到刚刚嚼碎的草药还在布条上,便拿到了小男孩面前。 “我一会给你先把骨头拼好,会很疼,比你现在还要疼上几倍,是你无法再承受住的。” “我肯定能忍住,我相信我自己。” “这倒不必。”陆有容晃了晃手里的药:“它有毒,会让你很快失去知觉,然后你就感觉不到疼了。” 小男孩想到陆有容咀嚼过这些草药,恍然明白:“所以你刚才晕倒了?” 第三十四章 坏坏的好人 “对。” 陆有容安慰道:“所以你放心,即使你中毒了,我也能给你解毒,你会安全的,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太警觉了,我不想跟你之间因为医治过程而发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选择信不信任我,在你。” “所以……”小男孩的关注点,压根不在陆有容这些话上:“所以你刚刚是为了我嚼碎了毒药晕过去的?是因为知道我需要,明知道这是毒药,明知道自己会中毒晕倒,你还把它们嚼了。” “嗯,我说了,我能解毒。” “义父说过,在陌生人面前和陌生的环境里,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一旦没了意识,就等于没了命,我之前已经说要杀你了,你还这么做,是在拿命赌。” 小男孩说着说着,小嘴渐渐嘟嘟了起来,眼泪也快速滚落了下来。 “可我还趁你昏迷了骂你,骂你不是人,骂你比狗还狗,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嚼的毒草……” 陆有容被小男孩哭的脑袋一片空白。 这小孩脑瓜子好像有点别扭,不过别扭的还挺可爱。 陆有容故意问道:“你这是疼的哭?” “不是。”小男孩哽咽着摇头:“是因为你……” “好了,别哭了。” 陆有容轻柔的胡乱揉搓着小男孩圆圆的脑袋:“说你义父的时候,还像个早熟的小大人似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回到小孩子哭起来了,好啦,我没事,我也知道自己会没事,我更知道你不会真的趁我昏迷杀了我。” “我是大孩子了,不用你哄我。”小男孩嘴上拒绝,可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大孩子也是需要哄的。”陆有容伸手拉过他的小胳膊:“我要开始咯。” “好。”小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显然没有了最开始的戾气。 陆有容把带有毒草的布条敷在了小男孩的胳膊上,手轻轻附在布条上,缓缓闭上眼睛,集中精力运行功法,让体内邪气汇集在手心。 毒草的汁液随之快速渗入皮肉,小男孩一瞬间脑袋发晕,很快失去了知觉。 陆有容脱掉自己的外衫,全部撕成一块块的布条。 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找寻,试探着让小男孩断掉的骨头重新连接归位。 又运用邪气侵入骨头碎裂的地方,毒草的汁液也很快对碎裂的骨头起了作用,碎裂的骨头逐渐开始被毒汁侵蚀粘合在了一起。 不过一会的功夫,陆有容的额头就沁满汗珠,因运用功法过当胸口也发闷的厉害。 毕竟她才刚刚摸上修炼的门口,身体也是凡人之躯,不能像上一世一样随心所以的结合断骨。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忽而,陆有容涌上喉咙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不小心喷了小男孩一脸。 她也顾不得管小男孩脸上的血,赶忙用提前撕好的布条,一层一层的将小男孩手腕缠起来,竟可能缠的厚实一些,让手腕完全不能活动,变相起到固定的作用。 昨晚这些,陆有容整个人已经虚脱的完全没了力气,倒在小男孩身旁,抬头望着山洞顶端,头脑放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小男孩悠悠转醒,小手摸上了陆有容的嘴角。 陆有容猛地睁开双眼,条件反射的一手抓住小男孩的手腕,吓的小男孩一个哆嗦,赶忙要抽手,手却被死死抓住,怎么也抽不动。 “你……你没事了。”陆有容片刻回神,松开了抓着小男孩的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吐血了?因为给我医治吗?”小男孩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有容苍白的脸,紧张到不敢大声。 陆有容有气无力道:“不是,我是大人,很厉害的大人,医治你不过是件小事,我就是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如果是小事,你怎么会累。”小男孩努了努嘴,心里难受极了:“那可是毒药,你肯定又碰了,你给我解完毒,来得及给自己解毒了吗?” “嗯,都解了。” 小男孩郑重道:“你救我帮我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必定报答,我叫申南风,你呢?”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好名字,是你义父给你取的吗?” “是。” “你义父让你自己跑到山里,还是你离家出走?” “我才不是离家出走,我来郊外山里义父也不知道。” 小南风恢复了一些力气,也不再提防陆有容,便躺在陆有容身旁敞开说道:“我听说山里有善良美丽的仙女,我一定要找到山里的仙女,让仙女嫁给我义父,当我的义母。” “小小年纪,想的倒是挺好,就算真的山里有仙女,也得你义父能配得上。” 小南风立马急了眼,起身盘坐在陆有容身边,气鼓鼓道:“我义父长得好看武功又高,才华横溢博学多姿,是天下顶顶聪慧厉害的人,怎么就配不上仙女了?” 陆有容温和的笑道:“再怎么厉害也是你认为的,况且你义父区区凡人,怎能配仙女?” 小南风气的嘴噘得老高,可爱极了。 “我义父就是配得上仙女,我义父貌若谪仙,仙女一定会喜欢的。” “既然你义父这么好,不如跟我配上一配,我来当你义母如何?” 小南风握起小拳头要想捶打陆有容。 可陆有容巧萃虚弱的样子让他无法下的去手。 急的他只能摇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连否决。 “不好不好,我还以为你变好了,你还是那么坏,你坏人你竟敢肖想我义父。” 陆有人逗弄小孩子逗弄的上了瘾,越看越觉得小南风好玩的紧。 “对啊,我就是坏人,你能把我怎样?救治你的时候我就是好人了,救治完我又成坏人了,好坏都是你说的,就像你义父到底厉不厉害,也全都是你说的而已。” “不是这样,不是一样,反正不一样,你说我义父配不上仙女就不可以,你想当我义母更不可以,我的义母要是仙女,特别温柔善良的仙女,你不是。” “我长得不好看?” “好看。” “仙女长得好看,我长得也好看,四舍五入,我也是仙女。” “啊?” 第三十五章 谁在偷袭 小南风被说的不知道怎么还嘴,急的整个小身子跟着小脑袋一起晃悠了起来:“不是,你不可能是仙女,仙女都是温柔善良的,你不是,不可能,我不懂你的四舍五入,但你就是不能做我义母,我义母得善良,你一点都不善良,你欺负小孩子,你可坏着呢。” “我救治你,坏人怎么会救治你呢?所以我是善良的。” “不是不是,你就是坏,你是个坏坏的好人,但你不是善良的仙女,反正我义父才不会喜欢你这种连小孩子都欺负的女人。” 陆有容:“……” 坏坏的好人是什么鬼? 行吧,只要他不再一副严肃的小大人模样,不再哭了就行。 小孩子嘛,就是逗一逗才有小孩子的样子。 看着白嫩嫩软乎乎的小团子凌乱的可爱模样,开怀的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因胸腔震动,忍不住猛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了血。 “你别笑了,你都笑的吐血了。”小南风慌张的瞪圆眼睛:“你不会因为救治我,死了吧。” 陆有容根本憋不住笑意,边笑边咳嗽:“咳咳……哈哈哈哈……咳……” 小南风彻底乱了,绷不住哭了起来:“你别笑了,呜呜……求求你别笑了,你会笑死的,你笑死了我该怎么办,我又救不了你,呜呜,你别笑了,我不想让你死,呜呜呜……” 陆有容虽然身体虚弱不适,但心情是大好。 这小孩子,真是自我矛盾的很有意思。 “别哭了,咳咳……” “呜呜呜……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呜呜,一想到你会笑死,我就特别愧疚特别难受,呜呜呜……” 陆有容让小南风哭的没了办法,还是得拿他义父的仙女开刀。 “你知道吗?其实这个山里住着鬼新娘,有上吊死的,舌头拉的那么长,有的眼睛被人挖掉了,鼻子都没有了,死的可惨可惨了。” “鬼新娘的力量需要吸食人血来补充,所以就散播谣言,说山里住着美丽温柔善良的仙女,就专门引诱你义父这种男人来山里,供她们吸食。” 小南风果真渐渐收住了哭声,大喊道:“你胡说,你个大骗子,你好坏,大坏蛋。” “山里还住着老妖怪,她们会装美女,挖人的心脏吃。” “我不听我不听,你胡说八道,你是个超级坏的大坏人,你天下第一坏,我讨厌死了你,我不听,山上就是住着善良温柔的仙女,我要仙女当我的义母,我不要老妖怪,我也不要鬼新娘。” 小南风小脑袋跟身体一起不停摇晃,像是要把陆有容的话从耳朵里摇出来似的。 “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女人,你太坏了。” “长见识了吧。”陆有容乐的根本合不拢嘴:“咳咳……” “你还笑,你真想笑死吗?”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我是坏人你还担心我死不死干嘛。” “我就是担心,我不知道,你别管我,你也别再说话了。”小南风晃的自己头晕眼花,小身板坐都坐不稳当了。 突然,从山洞的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 “嘘。”陆有容马上警惕了起来。 “嘘什么……” 还没等小南风说完,陆有容就快速坐起身捂住了小南风的嘴巴,把小南风护在怀里。 她小声在小南风耳畔道:“有人……你听……” 小南风静下心来,也听到了脚步声,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伸手轻轻拍打了两下陆有容捂住他嘴巴的手。 陆有容明了,放下了手,把一旁的夜明珠放到了背着的布包里。 虽然夜明珠的光还是能透过布包薄薄一层布透出来,但比起放进去之前,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 小南风转头,凑到陆有容面前悄咪咪道:“不止一个人。” 陆有容摸了摸小南风的头:“真聪明……快,往你掉下来的方向跑,我断后。”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我也是个厉害的小孩子。” 小南风从陆有容怀抱挣脱。 他先用还能用的左手,抽出了靴子里藏的短刀。 又趴在地上,耳朵贴紧地面,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 随即小脸严肃的对陆有容小声道:“他们走了大概两米左右停下不动了,约莫离我们还有十五米。” 说完,轻手轻脚的到陆有容对面的墙壁,找了处光线最黑最暗的位置,握紧短刀侧身紧贴墙壁,警觉的目视前方。 陆有容:“……” 好厉害。 他真的是八岁的小孩子吗? 这得是从会走路开始就进行严酷的训练才会到这种程度吧。 一个孩子,是经历了什么?孩子身上发生过什么? 完全不正常。 既然小南风隐蔽了起来,那她就来当靶子吧。 陆有容又从布包里拿出了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线散开,陆有容马上给小南风打了个手势。 小南风立马明白陆有容的意思,不停摇头。 陆有容好歹也是救治了他,他不能那么没良心,让陆有容当活靶子陷入危险境地。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都能听到来人小声的说话动静。 小南风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重新兑换位置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大不了一会直接扑过去,用命顶住。 “康九,你说那一边也是大坑,都走这么远了还没见到人,你说会不会人已经爬出去了?毕竟……” “嘘,有光亮……” 隐卫刚说完,一大颗夜明珠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啊……” “丁阳……” “谁在偷袭!” 叫丁阳的隐卫捂着头,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进了眼睛里。 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发现周边都亮了起来,最亮的位置,滚落着一颗大小挺眼熟的夜明珠。 康九拔剑警惕了起来,也看到了那颗大小成色都挺眼熟的夜明珠。 此时,陆有容已经离开了夜明珠最亮的光照范围,在丢过去的夜明珠照射下,她看清楚了头没破的那个隐卫的脸。 好熟悉的样貌,好熟悉的衣服,好熟悉的剑…… 死胡同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大侠?! 第三十六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有容从包里抓了一把毒草扔到嘴里嚼了嚼吐在了手掌心紧紧握住,扶着墙慢慢站起身。 她现在身体虚弱,还带着个孩子,就算是这孩子有点小本事,也打不过两个持剑武功身手不一般的成年男子。 打,不如认。 实在认不成再打也不迟。 于是,她先行开口:“大侠,好巧,你还记得盛京城三法司衙门前第六条街东北角死胡同的明媚少女吗?” 头破血流的丁阳愣了愣:“明媚是谁,你有印象吗?” 康九摇头:“没有,我不认识个叫明媚的。” 陆有容内心翻了个大白眼:“二位大侠,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我不叫明媚,就前不久三法司衙门的死胡同,二位在一个贱男手中救下了我,不记得了吗?” 两名隐卫互相对视了一眼。 小主子?! 又看了看地上的夜明珠。 怪不得眼熟呢! 这不就是小主子今天从院子里温泉顺走的那个! “记得,姑娘莫怕,我们是好人。”康九收起了剑,捡起地上夜明珠,跟头破血流的那位,用夜明珠照着亮,来到了陆有容的面前。 丁阳也顾不上额头流下来的血了,满心都是激动。 “姑娘,姑娘啊……” 终于找着他家小主子了,可吓死他们了,他们再找不到人,就得连夜把整座山都翻了。 翻完山得明天了,找到明天,就算找到了,让小主子在外面丢了一夜,他们的命也就没了。 康九见丁阳话都说不明白,更怕他说错话,赶忙道:“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见到姑娘,真是缘分呐。” “是,是缘分。”陆有容看着丁阳满脑袋的血,连连抱歉:“伤的这么严重啊……真是对不住,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需不需要我帮大侠包扎一下?” 边说着话,边拿过丁阳手中的夜明珠,笑眯眯道:“我的。” “他没事,小意思。”康九从怀里掏出止血药粉的瓶子,打开就往丁阳额头上一通倒:“这药可好了,他一会就没事了,姑娘不用放在心上,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丁阳又抢过陆有容拿过去的夜明珠,用袖子忙不迭的擦拭夜明珠上的脏污。 “都怪我,姑娘砸我脑袋时候没接住,害姑娘的宝贝掉地上都弄上泥了,把姑娘的夜明珠都弄的这么脏,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 “没事时赔礼。”陆有容笑的干涩。 怎么跟他俩对她做了什么罪该万死的事情似的,明明是她打破人闹到在先啊? “没事,要不这夜明珠就送给大侠了,当时赔礼。”陆有容笑的干涩。 “不能不能,我不能要,太贵重了。”丁阳慌忙把还没擦干净的夜明珠双手塞到了陆有容怀里,跟塞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这可是他的小主子,打破他脑袋算什么,杀了他都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他小主子手劲真是大,竟然能用这圆不溜丢的夜明珠把他头打的汩汩冒血。 怎么办到的? 陆有容偷偷扫了一眼小南风的位置。 虽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也没有声响,应该是还在原处没有动弹,她也就放心了。 毕竟这两个人出现的奇怪,再加之上一次死胡同的事情,让陆有容觉得很不对劲。 陆有容后背撑在墙壁上,尽量让自己站的自然一点。 “大侠真是高风亮节,小女子佩服。” 陆有容接着夜明珠,一时间都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这客气的过分了。 不怪她打破头,还自责弄脏她东西。 妥妥的不是有病,就是有问题。 康九尴尬的傻笑:“姑娘夸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看到姑娘人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是啊,姑娘没责怪我弄脏了姑娘的宝贝,是我该谢谢姑娘才是,刚刚也都是我们哥俩的问题,吓到姑娘了,我们真该死,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陆有容:“……” 他俩整的陆有容都不会了,半天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干巴巴的笑。 他俩也陪着干巴巴的笑着,场面一度尴尬。 陆有容实在笑不动了,打破了这奇奇怪怪的氛围:“不知道二位大侠怎么会来到这个山洞?” 康九思索片刻道:“我们哥俩也是不小心从陷阱掉下来的。” “啊这……二位大侠莫不是见坑就跳?” 这话说的陆有容信不了一点。 他俩衣服干净整洁,若是掉下的大坑,必然不会。 她掉下来的时候,已经破坏了遮挡大坑的布置,大坑已然暴露无遗。 他俩是习武之人,警觉跟灵敏度比普通人高上许多,普通人都不可能无视那么大一个坑掉下去,他们俩更不可能。 除非是特地跳下来的。 见陆有容眼中不加掩饰的怀疑,丁阳急了:“姑娘说的对,我们见到坑就想着是不是有人掉坑里了,就跳下来看看。” “对,丁阳说的对,我们是见坑旁的树枝上有衣服布料,担心是不是有人误掉深坑,下来看看……嗯对,就是好心,行侠仗义,我们……嗯。” 康九默了默,心虚的快速眨动了两下眼睛,低头不敢跟陆有容对视。 丁阳也心虚的厉害,弱弱问道:“姑娘明白我跟康九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陆有容实在有些无语。 她踩入大坑处布置的陷阱时,确实被树枝刮破了裙摆。 凭一点碎布就下坑救人?什么顶级操闲心的大善人。 这俩人莫不是把她当傻子。 再说谁好人家大半夜的到山里行侠仗义。 可陆有容在不明情况前也不好拆穿两人的谎言,转念道:“原来二位大侠一个叫康九,一个叫丁阳。” “是……我是康九。” “我是丁阳。” 他们刚刚有说名字? 肯定是太紧张了,毕竟是面对自家小主子,瞎扯的脑子糊涂了。 不过按理见到主子,都应该先报上姓名的,可他们还不能,但这也算报完了。 “我叫陆有容。” 丁阳嘴快道:“我们知道。” 康九脑子一嗡,赶紧补救:“我们刚知道,之前不知道,原来姑娘叫这个名字,真好听。” 丁阳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对,姑娘说完,我们就知道了,我是这个意思。” 陆有容:“……”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调调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第三十七章 是还是不是 陆有容指着洞深处,试探道:“再往前走走,应该就能到洞口了,我们一起出去吧。” 康九道:“前面没有出路,这边洞的尽头还是深坑,比姑娘掉下来那个坑还要深一些,上去怕姑娘更要吃力一些,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丁阳补充道:“是啊姑娘,我们有带绳梯,方便姑娘爬上去。” “二位大侠很熟悉这个洞的情况嘛。” 陆有容审视的看向两人:“二位大侠深夜进山,还带着趴深坑的绳梯,看来是有备而来啊,就好像是知道我掉坑里了,专门来找我把我救上去似的,莫不是二位大侠有什么神机妙算的本事?” 康九跟丁阳被问的脑子都乱了。 怎么办?他们的小主子好聪明,一猜一个准。 他们来山里确实是找陆有容的。 看到大坑的布置被破坏掉,就担心是不是陆有容掉下去了。 在旁边树枝看到了一小块衣料,仔细辨别完,确认是陆有容今天穿的裙子的料子,更加确定陆有容掉下去了。 跳下坑查看,坑底没人,往山洞的方向有脚印。 他们身上连绳子都没有带,撕了衣服现做一个也不行,得方便陆有容攀爬。 所以就又爬了上去,回宅子取的绳梯,再返回进山洞寻找。 憋了半天,康九脑子都快烧坏了:“我们哥俩也是巧了,刚好带了绳梯,纯属巧合,要不怎么说跟姑娘您有缘分呢。” 两人除了满嘴跑火车都跑不明白,对她没什么危险的感觉,也感觉不到两人对她有丝毫恶意。 简直是太奇怪了。 丁阳拿出绳梯:“姑娘,我们这就帮姑娘出去,走吧。” “能不能先劳烦二位大侠先行一步,到大坑那边挂上绳梯,我有些不舒服,怕是跟不上二位大侠的步伐。” 陆有容对这两个人心里根本没底,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还有一个小南风。 丁阳摆手道:“没事,我们不急。” 康九这才仔细观察陆有容的面色,确实是不太好,身子也似是没有力气。 “姑娘要是不介意,我们扶着姑娘。” “我介意。”陆有容缓了缓语气:“我毕竟是个女儿家,男女授受不亲,二位大侠又是外男,总归是不好的,还望二位大侠见谅。” “见谅见谅,必须见谅。” 他们的小主子都对他们这么客气了,他们哪还敢再多说什么。 麻溜的摸黑往山洞里走去,头都不敢回一个。 脚步声渐行渐远,陆有容拿着夜明珠走到小南风刚刚隐藏的地方,见小南风还在原处,绷紧神经警惕着。 见陆有容来了,紧张道:“他们真的走了?” “走了。” “他们是好人?”小南风刚刚听明白了,陆有容是跟他们认识的,而且他们对陆有容也很是客气。 “不知道,所以以防万一,一会我离开,等你趴在地上听不到我脚步声了,再往外走,知道了?” 小南风蹲身,麻溜的把匕首放回靴子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陆有容继续叮嘱道:“然后你就在洞口等着,不要露面,我喊你的时候,你再到大坑那里,如果我喊救命,你就赶紧往洞里跑,知道了吗?” 小南风点头:“知道了。”又补充道:“你放心,如果他们伤害了你,我会让义父替你报仇的,我记清楚他们的样子了,我义父可厉害了,肯定能查到他们把他们都杀了。” “你能想点吉利的好事嘛,我真谢谢你了。”陆有容无奈的摇了摇头:“夜明珠你要留下吗?” 小南风环顾了一圈黑漆漆的山洞,又看了看虚弱的陆有容,纠结片刻后,傲娇的扬起小下巴。 “不用,我不需要,还是你自己用吧。” 陆有容走路都走不利索,确实更需要这颗夜明珠,也就没再跟小南风推拒,拿着夜明珠往前走了两步,想到小南风傲娇的小模样,就想逗弄一下。 于是,她回头道:“不用就不用,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 傲娇嘛,谁不会。 小南风气鼓鼓的小脸道:“我还以为你真好心呢,你这个坏人。” “对呀,我是坏人呀。” 陆有容乐呵呵的转身,继续往前走着。 到了大坑的时候,康九跟丁阳早就已经挂好了绳梯。 康九在坑顶把绳梯的一头固定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然后用手稳住坑边绳梯的位置。 丁阳搀扶着陆有容,先让陆有容往上攀爬,他则在陆有容后面攀爬,一边用自己的体重稳住绳梯,一边照看陆有容以防陆有容脱力摔下。 陆有容毕竟虚弱的紧,爬不了几步就得停下休息休息,许久才从大坑爬了上去。 康九见陆有容爬上来后,就体力不支的蹲坐在了地上,紧张的问道:“姑娘,需要我们把姑娘送回去吗?” 就陆有容现在的样子,他们俩还真不放心。 陆有容轻轻摇头:“没事,我缓一会就好了,多谢二位大侠了。” “姑娘客气了。” 丁阳慌忙道。 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小主子的感谢他们可不敢多听。 陆有容稍稍运转功法顺了顺气息,见两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二位大侠是住这附近吗?”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康九:“是。” 丁阳:“不是。” 陆有容挑了挑眉:“到底是,还是不是?” 两人又异口同声改口。 “不是。” “是。” 陆有容乐了。 “要不二位大侠先商量好了再说?” 丁阳整个人都慌了:“他他他,他是我不是,我们……我们……” 康九眼见着丁阳越描越黑,扯了扯丁阳胳膊:“我们困了,先回家睡觉了。” 说完,就飞身一跃没了踪影。 丁阳见状也赶忙道:“对,我们困了,我也回去睡觉了。” 说完,也是一个飞身没影了。 陆有容:“……” 好俊的轻功。 若说是普通人,她可不信。 算了,猜不到就不猜,想不明白就不明白了。 反正人都走了,对她也不像是有坏心思。 好在绳梯留下了。 陆有容朝大坑下放声喊道:“小南风,上来吧。” 没过多会,小南风就来到了大坑下面,看着挂着的绳梯,抬头就看到陆有容的脑袋趴在坑顶。 陆有容用手晃悠了两下绳梯:“结实的很,放心爬,不过你一只手能行吗?” “我能行,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自小习武,一只手往上爬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好,你真厉害。” 陆有容也知道小南风身体不弱,算得上放心,可毕竟是个小孩子,陆有容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南风爬来上了。 第三十八章 不对劲 “有碰到手腕吗?”陆有容轻轻拿起小南风受伤的手腕仔细查看。 “没有。”小南风扬了扬小下巴:“我可厉害了。” “回去后,找大夫给你重新换药,用木条固定住,彻底好之前,千万不要活动它,知道了吗?” “你好啰嗦,知道的,我刚习武的时候,经常受伤,我有数。” 小南风仰头看了看天空,长叹一声:“今天晚上看来是找不到仙女了,我要回去了。” 回头看向陆有容,乖巧的对陆有容行了一礼:“大姐姐对我的救治之恩,来日必当报答。” “要什么来日,我们择日不如撞日,现恩现报懂吗?” “啊?”小南风呆呆的摇了摇头:“不懂。” “你一看就不是我们庄户人家的孩子,是盛京城谁家的小公子吧?” 小南风满脑子都是陆有容刚刚说的,“择日不如撞日,现恩现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今天也别回去了,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屁孩不安全,再说,现在城门都关了,你进都进不去。” “我能进去,我有……” 令牌两个字还没讲出来,就被陆有容打断。 “我说你进不去就是进不去,我正好需要有人扶着才能走回家,你就送送我,当是你报恩了。” 小南风想不明白:“报恩这么简单的吗?” “对啊,你是小孩子,报恩就是很简单,你就站在前面走,我扶着你的肩膀就行。” 她才不会在一个小孩子身上拿恩情说事。 再说,救治小南风是她自愿的,小南风懂得知恩图报她就满意了,她也不想因为救治这点小事,给一个小孩子增加心理负担。 “好。”小南风乖巧的站在陆有容前面,让陆有容双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借力往前走着。 山路难行,陆有容几次差点摔倒,多亏了小南风眼疾手快转身,抓住她胳膊稳住了她的身体。 “没想到,你个小孩子还蛮有力气的。” “我天生就比别的小孩力气大,再加上我长年习武,当然厉害。” “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伶俐的小孩子了,而且你力气大,又会武功,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小孩子。” 小南风被夸奖的心里美滋滋,嘴上却无所谓的样子:“陆姐过奖了,我才没有陆姐姐讲的那么好,义父说了,做人要低调,陆姐姐再夸下去,我会低调不起来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宅子后门,小南风一路上被夸的,根本不觉得累,困都不觉得困,精神极了。 “陆姐姐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好,我救治你的恩情,就算还完了,以后就不用把这恩不恩的放在心上了,知道了吗?” 小南风虽然一开始没想明白,这一路上也算是想明白了。 “陆小姐姐蒙骗我呢,恩情哪是这么轻易就鞥还的,那也太不重视恩人了,陆姐姐因为救治我伤了自己身体,我理应送陆姐姐回家,这算报恩。” “我知道陆姐姐顾念我年纪小,可这恩我必须报答,以后陆姐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到盛京永安茶楼给我送信,即使我做不到的事情,也会让义父帮忙达成。” “你一定要报恩?” “是。” 陆有容见小南风眼神坚定,逗弄道:“好啊,我正好有事要麻烦你。” 小南风笑道:“陆姐姐尽管说。” “把你义父介绍给我,我缺个相公,你义父没媳妇,你也缺个义母,我跟你义父在一起了,正好做你义母。” 小南风瞬间收敛了笑容,完全笑不出来了:“不行,你又不是善良温柔的仙女,根本配不上我义父。” “你义父能配的上我吗?” “当然能。” “那不就行了,我配不配的上你义父无所谓,只要你义父能配上我,我们有一方能配上对方就行,你说对不对。” “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了?” 小南风急的直跺脚:“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说不过你,你怎么这么坏,我刚觉得你好,你就又变成坏人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突然,后门被打开,春桃跑了出来:“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进去?大半夜的你出门干嘛,可急死我了。” 陆有容愕然的看着春桃:“你……你一直在后门等我?” 不对,春桃怎么知道她出门了? 她可是等春桃睡着了才溜走的。 还有春桃怎么知道她在后门的? 春桃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了小南风:“大小姐,你这是在外面拐了个孩子回来?” “不是拐的。” “山上捡的?” “算是吧。” 等等……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上山了?” “啊这个……奴婢进屋看大小姐睡的好不好,发现大小姐不在屋里,就怀疑大小姐上山了……”春桃干脆转移了话题:“大小姐还有心思问这些,老夫人担心大小姐,一直没睡等着大小姐回来呢。” “外祖母也知道我上山啦?” “大小姐偷跑出去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禀告老夫人。” 陆有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算了,先去跟陆老太太报平安,这才是紧要的事情。 春桃问道:“小姐,你捡来的这小孩子安排在哪合适?” 小南风后退了一步:“我不用你们安排,我要回家了。” “不行。” 陆有容道:“既然你不肯让我做你义母,那你得明早给我打扫完院子才算报恩。” “你这坏人,怎么说话不作数,出尔反尔。” “你说的一定要报恩,就是这么报恩法?你就这么对你恩人的?” “你……”小南风被气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盛京城城门都已经关闭了,反正你也进不去城,在我这住上一晚至少还安全。” 陆有容急着去见陆老太太,没工夫再逗弄小孩子,吩咐春桃道:“别让他跑了,送我院里去。” “是,小姐。” 春桃上前劝说道:“我们家小姐也是为了你安全考虑,你一个小孩子,大晚上的多不安全,就算一路平安走到了城门口,难不成在城门口呆上一夜吗?” 小南风摸了摸腰间的令牌…… 第三十九章 草能提神? 让陆有容知道了他能命城门开启,不就等于让陆有容知道了他义父是谁。 全盛京的姑娘盯他义父跟盯香喷喷的红烧肉似的,让陆有容知道了,陆有容更要当他义母了。 如果陆有容急了眼胁恩要求,他可怎么办是好。 反正他一夜不归也没什么,就乖乖跟着春桃去了陆有容的院里。 陆老太太房间。 陆有容低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对不起外祖母,让您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明日还要去辰王府,赶紧回去休息吧。” “外祖母也早点休息。” 陆有容刚要走,又被陆老太太叫住:“听说你还带回了一个孩子?” “外祖母怎么知道的?”陆有容很是诧异。 陆老太太:“……” 当然是跟着她的两个隐卫提前她一步来通报的。 可她不能这么说。 “下人看到你跟一个孩子在后门,就先来禀告我了,前脚禀告完,后脚你就进来了。” “原来如此。” “那孩子你以后莫要再接触,最好是今夜就送走,你不必担心他无法进城。” “可他还是个小孩子,我不太放心。” 陆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那就今夜让他借住一晚,明天送走后,不要再见了,当是从来没认识过这孩子就行。” 陆有容不知道小南风身份,可不管是陆老太太自己的隐卫还是安排保护陆有容的隐卫们都知道的。 熟知盛京达官贵胄名门富商们的情况跟熟悉他们家眷亲信的面容,是隐卫的必修课。 陆有容直接讲出了心中疑惑:“外祖母,您好像有点不喜欢这个孩子,难道您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可您并没有见到他。” “我就是觉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一个小男孩玩耍不好,就算是自家的男孩,也是三岁不同桌七岁不同席,你就当是外祖母顽固守旧,苛刻了些吧。” 陆老太太打了个哈欠,扬了扬手道:“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困了。” “是,外祖母。” 陆有容心里还是觉得不解。 陆老太太是一个严肃严谨的人,可一点也不古板苛刻。 今天一晚上,她心里可是积攒了不少的不解跟疑惑。 回到院子里,小南风还没有睡下,蹲在院子的角落,盯着角落里堆积的西域宝石跟东珠,眼睛一眨不眨的,小嘴巴张开震惊的合不拢。 太过专注,都没有察觉陆有容在身后。 “喜欢吗?” 陆有容突然出声,吓的小南风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双手刚要撑地起身,被陆有容快速抓住了他手腕有伤的胳膊制止:“别乱动。” 陆有容双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凶巴巴道:“告诉了你要注意受伤的手腕,不能碰到,忘记了吗?” “你别凶我嘛,我不是也有意的。”小南风撅起小嘴,委屈巴巴的低着头。 陆有容摸了摸他脑袋:“以后注意点,若骨头再错位了,你的胳膊就废掉了,以后还怎么握的好剑?” 说着,从地上拿起一颗东珠,塞到小南风手里:“别难过了,小男子汉不能低头,送你了。” 小南风惊讶的看了看手里硕大的东珠,又抬头看向陆有容:“真的?这么大颗的东珠,很贵重的。” “我这里一堆,还堆在院子的角落,你觉得我像是在乎这点东西的人吗?” 陆有容学着陆老太太的大气发言,感觉真是爽极了。 这就是富贵无边应有尽有的感觉,根本不在乎,不痛不痒。 “你好有钱,是不是坏人都像你这么有钱?” “谁说的,有没有钱跟好坏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的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义父说,大多数人因为贪心,所以特别有钱,但是这些人里很少有善人,大多数善良的人,都会捐款捐粮,施粥布善,所以他们留不住钱,没有贪念懂得知足常乐,所以他们没有大多数坏人有钱。” “或许吧,有许多坏人,即便贪心狠毒,也是没有钱的,时也运也,你义父说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里面的一种可能,众生百态,坏人也好,善人也好,都是千人前面。” 陆有容用刚刚问春桃要来的竹条,把小南风受伤的手腕固定住。 “你义父看样子是一个蛮极端的人,可是小小年纪,不用在意这些,以后长大了多看多听多观察,就会发现人的多面性。” 说话间,陆有容已经把竹条捆绑好,又用剩下的布条做了一个挂绳,吊住小南风受伤的胳膊,挂到了小南风脖子上。 “好了,赶紧回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陆有容带着小南风,一起乘坐马车到了盛京城。 按照小南风要求,把他放在了永安茶馆门口,陆有容便去了三皇子府邸。 宋凌则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喝着茶道:“景阳侯晌午才会回府,晌午过后,我们就出发。” “好。” 陆有容看宋凌则这个样子实在难受,从背着的布包里拿出一颗毒草。 “三皇子,要来一根吗?” 宋凌则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吃草?” “提提神,我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 “这草能提神?” “别人给你吃,肯定是不能的,不但不能,很有可能还会把你送走,但我给你吃就不一样了,搭配我祖传的手法,绝对提神醒脑。” 宋凌则注意到了:“你说这草能把人送走?” “必须能,有毒的。” “你哪还敢让我吃?” “试试呗,三皇子精神好,才能帮助我顺利退婚。”陆有容起身走上前,把毒草递给宋凌则:“我若真想毒死你,可不用这么麻烦,更不会告诉你这东西有毒。”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在谋害皇子。” “不试算了,今天要是耽误了我退婚,蓝玉枕你可就拿不着了。” 陆有容把毒草折断,自己吃了一半。 宋凌则见陆有容吃完了一点事都没有:“这草根本没毒,你刚刚是吓唬我的对吧。” “实话都不信,你这人真奇怪。” 突然,一个丫环哭喊着冲了过来:“殿下,我们家姑娘又吐血了,大夫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说是姑娘再这么下去,怕是熬不过今夜。” 第四十章 魂归草 “素儿……”宋凌则头一阵眩晕,身体晃晃悠悠的扶住桌子才站稳。 “我有急事要去处理,你且在这等我。” 陆有容把那一半草放在宋凌则嘴前:“你神态虚弱恍惚,吃了它能好一些。” 就宋凌则现在这状态,别说处理完事情能不能撑到下午陪她去退婚,可能撑到处理完事情都难。 宋凌则一把拿过陆有容手中的毒草,紧紧攥住:“我堂堂皇子,岂会吃草,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想要我吃什么东西。” 说罢,宋凌则把毒草放到了袖中,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后院,素儿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大口吐着黑血,人已经神志不清,说着胡话了:“殿下……素儿不能陪着殿下了……” “我在,你会一直陪着我,一直陪着我……”宋凌则坐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握着素儿手,眼圈红彤彤的,满眼都是泪痕。 “还记得第一次见殿下的时候,我狼狈极了,因为不肯跟班主儿子在一起,被班主打的浑身是血,殿下一身白衣,救下了我,就像是我生命里从天而降的神明……噗……” 素儿说着说着话,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你需要休息,等你好了,我会天天陪着你,你想聊多久就聊多久……”宋凌则慌乱的用袖子擦拭素儿嘴上的血迹,像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那半颗毒草因为袖子晃动,从袖中掉落在了地上。 素儿眼角泪珠一颗颗滑落,她不但没有力气起身,甚至没有力气稍稍动弹一下。 “我怕是以后没机会跟殿下说话了,别让我休息,我还想再跟殿下聊一会,我怕我休息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几乎哀求的看着宋凌则:“殿下……放过这几位大夫吧,当是帮我行善积德了,我害怕我死后会下油锅……” 素儿话音落下,屋子里跪着的五个大夫,连忙磕头:“求殿下饶了草民们性命。” “是草民无能,草民真的不知道怎么救治素儿小姐……” 宋凌则怒道:“我说了,不知道就都去死!” 左边年轻一点的大夫,无意间看到了地上的半棵毒草,先是愣住,然后跪趴着挪动向前,捡起了飘落在地的毒草。 “殿下,这是哪来的?”他惊愕的瞪圆双眼,转头对身后的四名大夫道:“你们也来看看这草,是不是素儿姑娘就是中了这毒。” “毒?” 宋凌则起身,眸色凝重的盯着凑上前跪了一圈仔细查看那半颗草的大夫们。 只见大夫们你一言我一语。 “这是魂归草。” “对对对,像,像极了。” “素儿姑娘是不是中了这种毒?” “我不知道魂归草毒发是什么样子。” “我在书里看见过,会昏沉不省人世,不像是素儿姑娘中毒的样子……” 宋凌则听明白了七七八八:“你们说,这是毒草?” 年轻的大夫点头道:“是,是剧毒,误食此草的人,只需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毒发身亡,我曾经在郊外村子里,见过误食过这种毒草死掉的孩童,村民说这种草叫魂归草,郊外山林中都属罕见。” 另一个年老点的大夫说:“我曾在书籍上见过这种草。” 年轻的大夫又道:“殿下是怎么有这毒草的?” 宋凌则:“……” 一炷香的时间? 方才他可是亲眼见到陆有容吃下了半颗,吃完后也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可陆有容分明一点事也没有,还跟她说这草能提精神。 对,陆有容还说了,别人吃了会死,她不会。 “是有人让我吃的,我没吃。” 老一点的大夫大呼:“那人是想要毒害殿下啊,这草可是剧毒,毒害殿下之人或许就是给素儿姑娘下毒之人,殿下尽可找他,冤有头债有主,殿下,草民无辜啊。” “对,殿下肯定是他,他都想毒害您了。” “是啊。” “都闭嘴!”宋凌则喝止住大夫们的吵闹声:“方才她自己也吃了,什么事都没有。” 而且他并不觉得陆有容想毒死他,一来是陆有容有事求他,二来他不觉得陆有人会傻到光明正大毒害皇子。 大夫们听的是楞了。 有大夫责备年轻点的:“你是不是认错了,不懂瞎说什么。” 年老的大夫指着年轻点的大夫跪地磕头道:“殿下,都是他,是他误导了草民们。” 年轻点的大夫坚定道:“我不会认错,这就是魂归草,许是那人善于用毒,毕竟毒可杀人亦可救人。” 顿了顿,双手举着魂归草对宋凌则道:“殿下,若那人真的吃了魂归草还无事,更敢让殿下食用此毒草,可能真是善于用毒,殿下或许有此人,素儿姑娘就有救了。” 脑子转的快的大夫一听,有推脱责任活着的希望,立马附和:“是啊殿下,这一定是个善于毒药的人,殿下可让他救治素儿姑娘,草民不懂毒药医术也不精练,求殿下饶恕,放草民一条生路。 此时前院,陆有容正美滋滋的吃着下人准备的饭菜。 宋凌则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你会医术?” 陆有容赶忙起身,咽下嘴里的红烧肉,摇头道:“不会。” 宋凌则继续问道:“你会用毒?” “殿下可别乱说,我一个良家女子,怎么会用毒呢。” 宋凌则把半颗毒草拿到陆有容面前:“那这是什么?听说这叫魂归草,剧毒无比。” “这就是普通提神醒脑的草药,民女这不是怕殿下精神状态太差,不能好好的处理急事,更不能好好的助我退婚,想着给殿下提提精神嘛。”陆有容一把拿过魂归草,快速放进嘴巴了,咀咀吃了毁灭证据。 “什么魂归草,什么剧毒,您看民女方才吃了半颗,现在都没事,这又吃了半颗,要是剧毒民女能吃吗?” 宋凌则眸光细细审视着陆有容:“那你方才说,别人给我吃,会把我送走。” “那您问我是不是有毒,我也没说有毒啊,我只是说,若我真相毒死你,不必这么麻烦,更不会告诉你有毒。” 她给宋凌则吃草,只不过是担心宋凌则的精神状态没法下午好好的给她退婚助阵,可没想过会被宋凌则兴师问罪。 第四十一章 真有你的 如果陆有容真的善于毒药,自然是比那些大夫要强上许多。 可陆有容官家嫡女出身,会毒太过玄妙,可宋凌则现在实在没办法了,就算有一丝希望,宋凌则也会死死的抓住。 宋凌则看得出来,不管是庄子上的陆老太太,还是陆有容,都是吃软不吃硬。 尤其是让一个姑娘家承认自己善于毒药。 于是,宋凌则坐在了椅子上,跟陆有容讲起了故事。 “我有一心爱的女子,名唤素儿。” “方才是那素儿姑娘出事了?” 白月光?朱砂痣?不管是哪一种,看起来都对宋凌则很重要,瞧宋凌则方才紧张的,差点晕倒。 “是。”宋凌则示意陆有容坐下:“素儿自小父母双亡,跟着杂耍曲艺班子四处卖艺,五年前,我想娶她为正妻,父皇大怒,嫌素儿出身卑微,要赐死素儿,我以死相逼才保下了素儿性命。” 陆有容:“……” 没想到这位三皇子还是个痴情种。 宋凌则继续道:“一直以来,我把素儿护在府中,小心翼翼呵护,可两个月前,还是出了事。” “素儿莫名其妙病倒,找了许多大夫都查不出原因,天天吃药也毫无作用,直到有一天素儿开始吐血,才知道素儿不是病了,是中毒了。” “可我找来的大夫都查不出,素儿是中了什么毒,办法用了许多,也未能找出原因,只能盲猜用药,解毒的药方换了又换,丝毫不起作用。” 宋凌则看着陆有容,眼神带着丝丝期待,期待陆有容如大夫所说,是个善于毒药的女子。 陆有容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也明白了宋凌则的意思。 “殿下不会是让我帮忙救人吧?我又不是大夫,只是略通草药,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皇宫里那么多御医,殿下怎么不用?御医定是比那些大夫要强上许多,都是世代从医的大族,从小就见多识广,珍惜医药典籍看的也比普通的大夫要多上许多。” 宋凌则叹息一声:“我何尝不想,又何尝不知道。” “我除了素儿不想再要别的女人,若不能娶素儿我便永远不娶妻,素儿也不在乎跟我没名没分的过一辈子,所以父皇一直厌恶素儿,更想逼我成婚,可又怕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不敢轻易赐婚。” “上个月我去求了小皇叔,小皇叔说他不能管也不会管,还劝我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就开始怀疑,素儿中毒跟父皇有关。” “若是让父皇知道我找御医是为了救她,素儿可能活不到现在。” 宋凌则闭上双眸,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刚刚素儿不停的吐黑血,人就剩一口气了,找你帮忙也是病急乱投医,你若不愿承认自己善于毒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你若愿跟我说一句实话,我必定守口如瓶不会泄露你善毒之事。 宋凌则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若泄露半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若你能救下素儿,日后你不管有任何要求,就算要我性命,我也绝不含糊,若你也束手无策,只要你肯试一试,我不会怪责半分。” 陆有容:“……” 悲惨孤女痴情种。 上一世,千年岁月里,她无聊就会看一些爱情故事的画本子。 达官贵胄子弟,跟平民姑娘的画本子,总会以悲剧收场。 好像卑微的女子,得到高门第的青睐已经用光了所有运气,人生总共的那么一点点运气,不足以支撑幸福美满。 就算是高门小姐跟卑微书生,也大都是不幸的。 好像不管在哪个世界,只要是女子,高贵也好卑微也罢,一旦陷入爱情,就是痴傻的,付出最多,最容易被牺牲掉的。 凭什么呢? 陆有容虽然不懂也不理解,但她心里莫名的想看到所谓的卑微女子不再卑微,不再惨淡收场。 宋凌则见陆有容沉默不语,眉头紧蹙,紧张的盯着陆有容:“你不信我?还是……你真的不会用毒,那草也真的只是普通提神醒脑的草药。” “殿下发的誓,民女不敢信,除非殿下用素儿姑娘发誓。” “你……”宋凌则气的怒瞪陆有容。 让他拿素儿发誓,简直找死! 等等…… 这是不是等于陆有容变相承认自己善于用毒? “你能救素儿?” “可以一试,救不了也不能怪我。” 陆有容催促着:“殿下赶紧发誓吧,多耽搁一时,素儿姑娘就危险一分,可能就因为殿下耽搁了时间,原本我能救好素儿姑娘,也救不了了。” “好,行,真有你的。” “我发誓,我若将陆有容善于用毒之事泄露半分,我的素儿便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行了吗?” “继续啊,不是还有吗?” “如若陆有容能救下素儿,日后陆有容不管有任何要求,就算要我性命,我也绝不含糊,若陆有容也束手无策,只要陆有容肯试一试,我不会怪责半分,如违背此誓,我同素儿一起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宋凌则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陆有容,一字一顿:“陆姑娘,可以了吗?” “可以的可以的。” 陆有容干涩的笑了笑:“你别这么盯着我,盯的我发慌。” 宋凌则又气又急又无奈。 陆有容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想想算了,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好的陆姑娘,我一定注意,陆姑娘跟我来。” 素儿住的宁安院里,两个丫环进进出出,端送着血水。 见宋凌则回来了,素儿的贴身丫环秋菊哭着上前:“殿下,姑娘鼻子眼睛都开始流血了,大夫们一直在施针,根本没有用,止不住……姑娘已经晕死了过去,进气少,出气多,大夫们说,姑娘怕是就这一两个时辰的事……” 宋凌则听完,呼吸急促,人摇摇晃晃眼前发黑。 陆有容从布包里取出一颗毒草塞到宋凌则手中:“自己赶紧吃了,你要是躺下了,我还得管你。” 宋凌则犹豫的看着手里的草,跟之前那颗魂归草一模一样。 陆有容催促道:“别添乱,赶紧吃,有我在,没事。” 宋凌则一咬牙,吃下了。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第四十二章 别打扰我就好 “好香……” “那当然,良药苦口,毒药嘛,口味好的不少。” 陆有容一把抓住了宋凌则的手腕。 宋凌则一怔:“你想对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怎能……” 陆有容打断:“不想毒发就闭嘴别动。” 宋凌则惊的瞪圆了眼睛,可碍于陆有容的话,强忍着没有开口。 陆有容抓着宋凌则手腕,运用功法。 片刻,松开了宋凌则:“好了。” 就在陆有容抓他手腕的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什么散开,很快那种疲惫跟劳累就渐渐缓解消失。 现在整个人感觉精神奕奕,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太神奇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陆有容,心中有一万个疑惑。 陆有容指了指秋菊手里的盆子:“这里面的血水是你家姑娘的?” 秋菊点头:“是,奴婢刚刚给姑娘擦拭……” 没等秋菊把话讲完,陆有容的手就放进了血水里。 宋凌则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有容没有回答,对秋菊道:“你去忙你的吧。” 秋菊看了一眼宋凌则,宋凌则颔首示意,秋菊这才端着盆子离开。 等秋菊走远,陆有容才道:“除了因为陛下不喜素儿姑娘,还有什么原因让殿下对陛下起了疑心?” “两个月前,我身体不适,府里的孙管家去找了御医来给我把脉,我又顺便让御医给素儿把了平安脉,御医离开后第二天,素儿就开始发晕无力,渐渐的越发严重开始恶心吃不下饭。” “素儿想来身体康健,我以为是素儿有孕了,便又找来了御医,把脉后说只是脾胃失和。” “在御医走后,素儿身体越发不适,有的时候甚至突然昏厥,没两天就开始高烧不退。” “父皇也传我入宫,威胁我再不娶妻就杀了素儿,之后素儿便吐了黑血,是中毒之相,我便开始怀疑,是父皇安排御医给素儿下毒。” “或许不是呢?” “那父皇也对素儿起了杀心,就算找御医来给素儿医治,怕是父皇也不会让御医把素儿治好,我了解父皇的阴暗跟狠毒的手段,万一御医再加速素儿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陆有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既然陛下想让素儿姑娘死,殿下的小心谨慎就不无道理,我也需小心为上,还请殿下把屋子里的人都遣走。” 要真是皇上下的手,她救下的人,那她等于跟皇上作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救人是一回事,她也要保护好自己。 不然这人不如不救,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陆姑娘放心。” 宋凌则说完,就命人把屋子里的五名大夫都绑起来关到了柴房,并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房间,让两名侍卫把守在门外。 屋子里,陆有容来到了床边,只见素儿已经不省人事,鼻子跟耳朵还在缓缓流着黑血。 “素儿……”宋凌则心疼的整个人快要碎掉,手指颤抖的试探上素儿的鼻息。 一秒……两秒…… “素儿她死了。” 宋凌则红着眼睛,刚要哭出声,被陆有容话语制止。 “没死,就是气息太过微弱,而且出气少。” 陆有容手正把在素儿的脉搏上:“别紧张,人还活着。” 宋凌则手指再放上,试了好久,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气喷洒在他的手指上,才大大的疏了一口气。 因为过度紧张,瞬间蹲在了床边。 陆有容把完脉,又好好的检查了一番,越查看表情越是凝重。 宋凌则慌忙道:“你也没有办法?也查不出是中了什么毒?” “她中的毒比较复杂。” 主要是这个世界的毒药种类她不太清楚,名字更是不晓得在这个世界应该叫什么。 毕竟原主是大家闺秀,从来不接触毒药这种东西,在原主记忆里搜索不到任何跟毒药有关的知识。 宋凌则以为自己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也无所谓什么皇子的形象,落寞的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好似被瞬间抽走了魂魄,神色空洞,悲伤的哭都哭不出声,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 “你别这样,我又没说不能救,我只是不知道这毒应该叫什么名字而已,有我在,你的素儿死不了。” 宋凌则有些恍惚:“什么?你……你说什么?” 陆有容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我说你的素儿死不了,我能给她解毒,我不但能给她把毒解了,还能让她身体恢复如初。” 宋凌在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双手用力的抓住陆有容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 陆有容点头:“千真万确。” “你莫要骗本殿下。” “不骗你,我拿这个骗你不是找死吗?我又不是傻子。”陆有容抬手拍了拍宋凌则抓在她肩膀上的手背:“你用这么大力气干嘛,你是想把我肩膀捏碎吗?捏碎了我可就没办法救你的素儿了。” 宋凌则赶忙松开手,不停道歉:“对不住陆姑娘,是我太过担心激动了,实在对不住,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一定要救好素儿,就算只能保住素儿的命也好,不管素儿是残了还是不能动了,我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陆有容:“……” 有点感人是怎么回事?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共鸣而来的悲欢还真是奇妙。 “你别打扰我就好。” “行行行,我不打扰你。” 宋凌则后退了两步,又担心的向前探头道:“我就站在床边行吗?我想守着素儿,还有,你需要我给你准备什么?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就算是再稀有我也能弄到。” “需要你出去,你太吵了,特别打扰我。” “可……可我想陪着素儿……” 陆有容打断:“你这是在耽误我救治她的时间,出去。” “好吧。” 宋凌则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屋子。 宋凌则走后,陆有容把素儿被子掀开,开始用手指按压各处穴位,顺着穴位贯入功法,把素儿身体里的毒尽可能逼到一处。 这一步就折腾了两个时辰,累的陆有容胳膊都有点抬不起来了。 然后又是运功催毒,又是调和素儿五脏六腑,直到傍晚,陆有容才打开屋门。 开门一看,宋凌则就站在屋外,见门开了马上问道:“好了吗?” 第四十三章 能活到八十八 “没有,帮我找个药碾来,再拿个大点的碗。” “好,我亲自去拿。” 陆有容拿到了碗跟药捻,又把门关上了。 她把毒草碾碎,用手帕包起来,挤出汤汁,一点点的滴送到了素儿口中。 然后在素儿手指切了一条口子,运用功法吸收了一部分毒到自己体内。 并不是救治素儿需要这一步,而是她知道这毒难得一见,她得让自己身体尝一尝滋味。 很快,她就开始毒发,倒在了地上,体内功法不停运转了起来。 好厉害的毒。 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抓住了素儿的手腕,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床边,一边感受着这难得的绝品毒药,一边将给素儿喝下的毒草汁跟素儿身体里的毒融合。 真棒,又是另一种极品剧毒。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宋凌则见陆有容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在门外急的来回踱步。 心腹贴身侍卫刘砚道:“殿下,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您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宋凌则摇头:“要相信陆姑娘。” “可陆姑娘年纪不大,真的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盛京的名医都没有办法的事,陆姑娘真的能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陆姑娘不是个信口雌黄的人。” 陆有容修炼的邪修功法,越是受剧毒洗礼,越是精进。 这种上品的毒药,让她功法运行更加舒畅,只是凡人之躯让她对毒药的承受有些不太好适应。 两拨剧毒周身游走过后,陆有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五感都敏锐了许多,门外宋凌则话,她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也大差不差。 没想到,宋凌则是这样的三皇子。 果然,传言不可信。 什么风流,什么朝三暮四,什么流连青楼楚馆,都能为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想必其中要不然是误会,不然就是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 陆有容虚弱的不能动弹,倒在床侧也实在难受,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 “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吃力伸手,打掉了前方矮桌上的花瓶。 花瓶碎裂的声音引起了门外注意。 宋凌则推门冲了进来,见陆有容倒在地上面无血色,就连唇色都泛了白。 “这是怎么了?” 宋凌则急忙上前,绕过了陆有容,紧张的看着床榻上的素儿。 陆有容:“……” “她没事,我有事。” 她虚弱的话都说不大声。 她有事有的难道不明显吗? 她忙和了半天,最起码扶她一下吧。 天都黑了,她退婚的事今天都办不成了,扶她一下能死吗?! “素儿没事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素儿的毒解了?”宋凌则看都不看陆有容一眼,目光一直在素儿脸上。 耳朵跟眼睛是不流血了。 陆有容就无奈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一下的力气没有,心也是凉飕飕的。 “是。” “是什么?”宋凌则终于看向了陆有容。 “她没事了。” “怎么个没事法?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还是毒彻底解了?” 陆有容:“……” 他没发现她说话都没了力气,气息都已经不稳了吗? 问问问,就不能来扶她一把,她虚弱成这样,像是能有力气长篇大论吗? “能活到八十八。” 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太好了,太好了。” 宋凌则伸手轻柔的抚摸上素儿的脸颊,一滴热泪低落在素儿脸上,高兴的扬唇微笑:“素儿,听到了没,你能活到八十八,长寿的很,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笑着笑着,又转头看躺在地上的陆有容:“她怎么还没醒?” “没那么快醒。” “没那么快是什么时候会醒。” 陆有容脑子胀胀的,眼睛有点睁不开:“明天一……”话还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陆姑娘,你怎么睡着了?我知道你辛苦累着了。”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站着孙砚弱弱道:“殿下,您看陆姑娘脸色这么差,说话也虚弱的很,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姑娘不是睡着了,是晕了。” 宋凌则:“……” 他这才注意到陆有容是有些不对劲。 宋凌则思索片刻:“你觉得,需要给陆姑娘叫大夫吗?” 孙砚组织了一下语言:“属下觉得,是不是应该先把陆姑娘送到隔壁的房间,让陆姑娘别在地上躺着了,然后再去柴房放出个大夫来给陆姑娘瞧瞧。” 宋凌则点头:“言之有理。” 很快,陆有容就被抬到了隔壁房间。 宋凌则让孙砚放出了第一个认出魂归草的年轻大夫张大智。 张大智给陆有容把脉后,直接跪到了宋凌则脚下:“殿下饶命,草民无能,殿下饶命啊,这位姑娘脉搏混乱,特别乱,我从未把过这种脉搏。” “废物!滚!”宋凌则一个窝心脚踢了过去。 张大智还没来得及喊疼,就被孙砚押走了。 宋凌则自言自语道:“不会吧,她还能把自己命搭进去?还是她天生异脉,骨骼惊奇……” 陆有容只是凡人躯体无法承受晕了过去,可意识还是清醒的,耳朵也能听得见。 功法也运转的差不多了,她睁开眼睛:“我一点也惊奇,只是太过疲累而已。” “你醒了?” “殿下看我像是在说梦话吗?” 陆有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虚弱了。 “素儿真的已经彻底没事了吗?你知道素儿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你又是怎么给素儿解的毒?” 宋凌则一点也看不懂陆有容。 明明是高门贵女出身,却精通毒药,五个大夫都没办法的事情,她却能做到。 陆有容现在在宋凌则眼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陆有容:“……” 宋凌则是个问题宝宝吗?能少问点吗? 身体这样已经够烦了,还要被人问问问问问。 难道让她实话说,毒药对她有好处? “殿下,素儿姑娘已经彻底没事了,醒来之后,只需要让大夫开一些调理身体的药即可,饮食上不需太过清淡,要好好滋补上一段时间。” 第四十四章 找我有事? “至于我是怎么给素儿姑娘解毒的,恕民女不能详细告知,殿下只要知道素儿姑娘已经平安就好。” 陆有容身体还是有些疲惫。 这毒可真是够劲。 陆有容上一世是魔族跟邪修的混血,修炼功法捣鼓毒虫毒草自然是比这具凡人身体要好上太多。 以现在的身体,她玩毒的时候都得小心悠着点来,不然没等功法运转完毕,身体就先受不了没气了。 好焦躁,怎么才能让这具身体的承受力变的强一些。 不然每次都要虚脱倒地不起甚至晕厥,既难受又不安全。 这个问题不解决,也影响到她继续修炼了。 宋凌则琢磨了一番,自己这样是不太好:“抱歉了陆姑娘,是我太心急了,你好好休息。” 顿了顿,又补充道:“男女授受不亲,今日是因为担心陆姑娘,不得已进入陆姑娘房中,还请陆姑娘见谅,我会让我的人都管好嘴巴,必然不会辱没了姑娘名声。” 刚要离开,被陆有容叫住:“殿下之前说御医来时是两月前,可据我查看,素儿姑娘已中毒半年有余,这种毒跟下毒的手法也不是一次性能够完成的,应是在半年前开始,素儿姑娘就每天少量的接触服用了这种毒药,两月前才开始慢慢毒发,御医来把脉或许只是凑巧。” 宋凌则止住脚步:“陆姑娘的意思是,下毒之人是我府中的人?” 陆有容缓缓起身下床,走到了一旁的桌旁坐下。 “是,而且还应该是陆姑娘的身边人。” 宋凌则一脸凝重的坐到了旁边:“素儿身边的人可都是我亲自安排的,也都是我未出宫立府时,宫里跟着的老人。” “殿下有所不知,素儿姑娘中的毒很是奇特,所以毒发初期像是身体不好,并不能查出中毒迹象,一旦查出中毒,基本就是回天乏术了。” “所以殿下也不用太苛责那些给素儿姑娘医治的大夫,除非是以前接触过这种毒药,不然基本不可能查看出来。” “这毒药还有一奇,就是下毒之人必须每日按量投入毒药,并且还要确保中毒之人每天不间断的吃下,如果中途断开一天,中毒之人就会红参红疹口吐黑血显露中毒迹象,而这时候,中毒之人还能有救。” “能给陆姑娘下毒不被察觉,还要确定陆姑娘每天都要食入毒药,必定是陆姑娘身边亲近之人。” “若等到明日素儿姑娘转醒恢复,下毒之人怕是……” 剩下的话,陆有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对宋凌则挑了挑眉。 宋凌则如果不是个蠢的,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素儿姑娘是她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她还等着看宋凌则跟素儿会有个什么结果呢。 宋凌则先是蒙了一会,然后立马起身:“多谢陆姑娘,今日耽误了陆姑娘退婚之事,明日定当完成,我是派人送陆姑娘回庄子上,明日再派人去接?还是陆姑娘今日在我府上暂住一晚?” 陆有容:“……” 是她需要的不够明显吗? 若不是她一个女子躺在床上跟宋凌则交流起来太过不合适,她才不会死撑着起身。 “我现在需要马上回到床上好好休息调整,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说着,陆有容双手撑在桌子上,吃力的起身。 宋凌则想要伸手扶一下,手伸出去还没碰到陆有容,又停了下来。 男女授受不亲,他一个外男,触碰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不好不好。 尤其陆有容还救了他心爱的女人,他要有理才是。 然后,默默的收回手,仔细的看着陆有容,缓步挪到床边,才安心的离开。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陆有容体内残存的毒已经被她全部吸收,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奕奕,感觉就连力气都大上了许多,体魄也是更加精进了一分。 对她修炼的邪修功法而言,好的毒药可是大补。 刚打开屋门,就见屋门外站着两个小丫鬟。 “陆姑娘您醒了,奴婢这就去通知殿下。” “陆姑娘奴婢去给您准备洗漱的用品。” 陆有容点了点头,回到了房间里。 丫环伺候完陆有容洗漱,又给陆有容准备好了早餐。 完事两个丫环又退回了门口,关上了屋门。 虽然两个丫环把门关上了,可对于陆有容现在的耳力来讲,屋外丫环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还是能听到的。 “听说了吗?素儿姑娘的宁安院被封锁了起来,只准进不准出。” “昨天晚上就听说了,还听说素儿姑娘昨天差点死了,没死成,现在还吊着一口气,估计没两天活头了。” 忽而,门外的声音不见了。 陆有容正纳闷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片刻就听到了丫环道:“奴婢参见殿下。” 声音刚落,屋门就被推开,宋凌则走了进来。 陆有容咽下了最后一口米粥,擦了擦嘴,起身招呼宋凌则到了茶桌旁。 “殿下找我有事?” 退婚是下午,这才是早上,宋凌则没事的话应该陪在素儿姑娘身边,况且宋凌则满身都散发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味道。 宋凌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是母妃,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听从了母妃的安排干的,下的是西域奇毒,叫百日香。” “母妃向来野心勃勃,更是想让我用婚姻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势力,可母妃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素儿一句不好,还跟我说全凭我心意,只是父皇不允,她也没办法,让我体谅……” 宋凌则双手按住太阳穴:“下毒的人说,父皇只是气我不肯娶正妻,母妃才是想要素儿死的人。” “那你说,你父皇想赐死素儿姑娘?” “是母妃跟我讲的,怪我,怪我太相信母妃,,才会害了素儿,是我没能好好保护好素儿……” “信任自己的母亲并没有错。” “母妃跟我身在帝王家,我能理解母妃的做法,帝王家,妻也好妾也罢,儿子也好亲人也罢,都要多一分怀疑,多一分谨慎才是。” 宋凌则冷笑一声:“呵,是我犯傻了。” 陆有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再说她也不会安慰人。 “殿下是来找我谈心的?其实殿下不必跟我讲这么多,但如果殿下一定要讲,想当我是个发泄情绪的吐露心声的对象,也不是不行,我会守口如瓶,毕竟殿下也有我的秘密。” “可我跟殿下貌似还没有到能交流心事的关系,毕竟我跟殿下连朋友都算不上,不过是因为蓝玉枕的交易关系。” 陆有容见宋凌则死死的盯着自己,心里有些莫名忐忑。 “所以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陆姑娘做我的皇子妃可好?” 第四十五章 缘分所致 陆有容一个猛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像是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眼睛瞪的溜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凌则点头,一脸认真:“当然知道。” “素儿已经解毒无碍的事情瞒不了太久,三日内素儿不死,母妃肯定会起疑心。” “皇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知道母妃是为我的未来着想,我不想跟母妃闹的不愉快,也不想让素儿再出事,只能顺了母妃的意思,娶一正妻,若是答应娶母妃满意的正妻,母妃定是高兴的。” “可一来那人不会对素儿好,二来母妃总归是伤害了素儿,也让我很难过,我并不想让母妃高兴。” “所以……” 陆有容打断:“所以你要娶我,因为我是受到高门贵女的教育,但是陆侍郎家的假千金,况且陆侍郎家族势力很是一般,就算我还是陆家的嫡女,对你的帮助也寥寥无几,但总比平民出身低微卑贱的素儿姑娘要强上许多。” “陆侍郎之前就对你有攀附之心,得知后一定会把我认回陆府,以陆府嫡女身份出嫁。” “你好不容易肯成婚,只要不是素儿姑娘这种身份的女子就好,虽然陆家门庭不算显赫,但在文官里面也算是好的,你的母妃德妃娘娘到时候怕是要难受死。” “最好是这个陆府假千金身上再出点什么幺蛾子,你再装出很爱我的样子,让德妃娘娘更加难受生气。” 宋凌则拍手叫好:“陆姑娘厉害,不知道陆姑娘是怎么全部猜中的?” 陆有容:“……” 这还用猜? 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陆有容没作回答,讥讽道:“殿下还真是妙人,需要我救治心爱女人的时候,客客气气,用完了我,直接开始算计上我了。” “德妃娘娘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殿下的素儿姑娘就安全了,我就安全不了一点了,我帮了殿下,殿下却这么害我,莫不是殿下的良心被狗吃了?” 宋凌则立马换上了笑脸:“陆姑娘言重了,我就是随口说说,陆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当个玩笑就行,陆姑娘莫不是开不起玩笑?” 陆有容冷哼一声:“殿下说对了,我心胸狭窄心眼小的绣花针都穿不过,确实开不起玩笑。” “是我的不是,以后不再与陆姑娘开这种玩笑了,还望陆姑娘不要生气。” 宋凌则认错态度好极了,让陆有容再也说不出别的。 陆有容嘴角抽了抽,回以微笑:“不气,民女一点也不气,您是皇子,我一个乡下庄子里的平民百姓,哪敢跟您生气。” “陆姑娘不气就好,我真的害怕陆姑娘生气,毕竟陆姑娘精通毒药,不好惹,万一气急了毒死我可如何是好。” “毒杀皇子灭九族的,民女不敢。” “那就好,陆姑娘好生休息,下午出发景阳候府的时候,我会派人来叫你。” 宋凌则说完,就离开了。 宋凌则准备了两辆马车。 陆有容是女子,男女共乘坐一辆马车难免惹人闲言碎语。 中午用过午饭,宋凌则就按照约定,跟陆有容一起到了景阳候府。 景阳侯未在家中,景阳侯夫人得知宋凌则来了,赶忙上前迎接。 “见过三皇子,侯爷不知三皇子您今日会来,跟几位好友一同吃酒去了。” 景阳侯夫人立马安排下人:“快去,把世子喊来招待三皇子。” 下人领命离开,景阳候夫人这才发现宋凌则身后的陆有容。 “这……”景阳侯夫人愣怔了片刻,面色复杂道:“陆家小姐怎么也来了?真是的,下人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只跟我说三皇子来了,刚才也光忙着接待三皇子,倒是没注意到。” 顿了顿,笑着对宋凌则道:“三皇子是同陆家小姐在门外碰到了一起进来的?” “本殿下是受陆小姐之托,陪同陆小姐一起来的。” 宋凌则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夫人就这么让我二人站在外面?” “不能,殿下里面请。” 景阳候夫人干涩的笑着,待陆有容跟宋凌则往屋里走,景阳候夫人的脸立马拉跨了下来,压低声音,朝下人说话时带着一丝怒意。 “还不赶紧上茶,一群不长眼的东西,陆侍郎家的嫡女也认不出来。” 世家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前原主也是很少出门,虽然跟景阳候府订了婚,可却从没来过。 跟景阳候夫人碰面,也都是参加赏花宴跟诗会的时候,景阳候府的下人们,只以为宋凌则带了一个貌美的女子,哪能想到会是跟侯府有婚约的陆有容。 景阳侯夫人也是没想到。 更何况陆有容还是跟宋凌则一起来的。 “陆小姐怎么会跟三皇子一同前来?”景阳候夫人笑盈盈的补充道:“三皇子殿下可能不知,陆小姐是我侯府未过门的媳妇,是闲玉的未婚妻。” 若是陆有容换作是跟别的男人一起,景阳侯夫人早就数落开了。 可偏偏这人是宋凌则,皇子也就罢了,还偏偏是他们景阳侯府站队的皇子。 她是一句难听的话都说不得,憋闷的要命。 宋凌则抿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杯子:“我自是知道,陆府前阵子三法司衙门里闹的真假千金诬陷案,盛京城内人人皆知,我又怎会不知?” “啊这个……三皇子殿下原来是知道啊。” 景阳候夫人干涩的笑了笑:“不知殿下是什么时候跟陆小姐相识的?” 宋凌则道:“缘分所致。” 景阳侯夫人脸色难看了一分。 陆有容是未出阁的女子,更是她未来的儿媳妇。 当着她的面,宋凌则说跟她未过门的儿媳妇有缘分是几个意思? 可景阳候夫人没办法发作半分。 转而对陆有容道:“有容你可真是的,都快嫁入我们景阳侯府了,还能再外面瞎晃悠,结识了三皇子殿下。” 景阳侯夫人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心里一点也笑不起来。 意思也很是明白。 都是要嫁人有婚事的人了,一个女子不守妇道在外拈花惹草,招惹了皇子,真是不要脸至极。 陆有容也从景阳侯夫人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不满,而且不满的挺脏。 第四十六章 有点帅 但陆有容丝毫不在意:“景阳侯夫人,我已不是陆家嫡女,景阳候府是跟陆家嫡女订下的婚姻,并非是跟我订下的,现在景阳侯府的婚事对象是陆家真千金陆宝珍,并非是我了。” “我跟贵府的婚事在我离开陆家时就不存在了,既是不存在,又何来嫁入你们景阳侯府一说?” 景阳候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愉,很快就换上了虚假的笑容:“有容啊,陆侍郎跟陆夫人也向我们保证过了,你永远是陆家的孩子,他们也没把你赶出陆家,况且你也一直在陆家族谱上,就还是陆家的嫡女。” “况且我们家闲玉对你用情至深非你不娶,你跟闲玉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一直都当你是我景阳候府的儿媳妇,你放心,我绝不会因为你不是陆侍郎跟陆夫人的亲生女儿就怠慢你。” 陆有容郑重道:“侯夫人的爱戴有容知晓,可我确实已经离开了陆家,不是陆家的孩子,景阳侯世子对我用情至深,我是没感觉到,若世子对我用情至深,又何故跟陆宝珍你侬我侬?这事侯夫人不会说不知道吧?” 景阳候夫人脸色难看一分,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跟陆家的婚事,本是老景阳侯定下的。 要不是国师说陆有容能滋养她儿的命格,助她儿青云直上权势滔天,还能滋养他们陆家,让他们陆家步步兴旺如日中天,在老景阳候过世后,他们景阳侯府早就取消这门婚事,让她儿另娶一门对他们家更加有助力的。 家族的繁荣比什么都重要,等陆有容过门后,看她怎么整治。 现在还要忍。 景阳侯夫人用力的扯出笑容:“自是知道,不过就是个误会,闲玉跟我说过。” 陆有容并没有因为景阳候夫人的表面客气平和以待。 反正都是要退婚的,表面功夫景阳侯夫人乐意做,她可懒得做。 “跟您说过什么?花前月下的误会,还是河边赤足戏水好不愉快的误会?” “你……”景阳侯夫人被怼的胸口一阵发闷,还要保持微笑:“有容啊,你这孩子从前一直温温柔柔的,怎么今日这般模样?” 陆有容不想在这些事上跟景阳侯夫人继续扯皮,扯也扯不明白,还耽误事。 所以她直接单刀直入。 “我之前就说过,退婚的事情,世子也是知道的,既然景阳侯府是跟陆家嫡女订婚的,我一个假千金就不掺和了,不管是陆家也好,景阳候府也好,都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陆家不肯上门来要取我的婚书,我只好自己来了。” 景阳候夫见陆有容丝毫不顾忌,自己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轮到你自己来拿取婚书?” “请问侯夫人,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乡下人。” 陆有容笑了笑:“就是我父母长辈让我来取回我的婚书,跟景阳候府退婚的,我这也不是自作主张,怎么就不行了。” “这婚事跟陆家定下的,要来取回你的婚书也是陆侍郎跟陆夫人前来。” “跟陆家定下的与我何干?我又不是陆家人了。” 陆有容起身,跟一直在安静饮茶看戏的宋凌则道:“三皇子殿下可是听明白了?民女无权无势,景阳侯府蛮横不讲道理,拜托殿下做主。” 宋凌则干咳了两声:“听明白了,这是陆家跟景阳候府的婚事,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拿回婚书理所应当。” 景阳侯夫人立马站起身,行礼道:“三皇子明鉴,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宋凌则打断:“景阳侯夫人不是不认识陆小姐的父母吗?又怎知道陆小姐的父母怎么言的?” “三皇子殿下,陆有容是陆家的人,陆侍郎跟陆夫人……” 宋凌则再打断:“景阳侯夫人可莫要蒙骗本殿下,本殿下可是去过陆小姐的家中,见过陆小姐的外祖母,陆小姐可跟陆侍郎家没有半分关系,即便以前有,现在也没有。” 景阳侯夫人刚想开口,宋凌则就接上话,压根不给景阳侯夫人找理由的机会。 “陆家的真千金也已经回府,你们景阳侯府跟陆家的婚事也不是不能继续,你们景阳侯府何必死缠烂打陆小姐,陆小姐也不是没有家人长辈,人家家里人都不同意,你们景阳候府非逼人家同意,还硬扣人家婚书,这不是强取豪夺嘛。” 景阳侯夫人连忙摇头:“殿下,没有,没有强取豪夺。” “既然没有,就把婚书给人家,好让人家去官府报备,然后跟陆家履行婚事,就再去问陆家要来陆家真千金的婚书,不想履行了,本殿下做主,你们景阳候跟陆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可好?” 景阳侯夫人急了:“不可,殿下不可啊。” 宋凌则也是不明白了:“为何不可?” “我儿闲玉对陆有容用情至深……” “本殿下都知道世子是什么个德性,用情至深这种措辞就不要再用了,用的让人感觉虚假的很,再说,就算是世子对陆小姐爱的不能自拔,那也是世子自己的的事情。” “景阳侯夫人自己都说了,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陆小姐的家里不同意,听懂了吗?本殿下此番前来,也是承陆小姐外祖母嘱托,帮助陆小姐拿回婚书。” “殿下……” 宋凌则打断:“这不是跟夫人您商量,夫人可都清楚明白?也就是因为今日只有夫人您在家,若是跟景阳侯跟世子聊,本殿下可就不是这么好聊了。” 景阳侯夫人抬头看着宋凌则不容反驳的神色,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 “明白。” 景阳侯夫人不是个蠢笨的人,宋凌则今日来就是帮助陆有容退婚的。 原本她以为宋凌则就是稍微意思意思,还有的缓和,可现在看来,宋凌则根本不会给景阳侯府任何拖拉的机会。 宋凌则催促道:“婚书呢?难不成你们景阳侯府要让本殿下去面圣,在圣上面前给陆小姐报不平求公道?” “不敢,殿下息怒。”景阳侯夫人吓的额头冷汗涔涔,转身对丫环道:“赶紧去把婚书取来。” 很快,陆有容便拿到了婚书。 景阳侯府门口,陆有容愣愣的看着宋凌则,万万没想到宋凌则为了帮她要婚书竟然把皇帝都抬了出来。 宋凌则抬手摸了摸面颊:“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陆有容肯定道:“有。” “有什么,在哪?” “有点帅。” “咳咳……”宋凌则被陆有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你莫不是看上本殿下了?” “美死你,赶紧回去看看素儿姑娘吧。”陆有容白了宋凌则一眼,跨上了马车。 隐秘处,康九跟丁阳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算打情骂俏吗?” “不知道啊。” 不远处的屋顶上,还有四双眼睛偷偷盯着陆有容。 第四十七章 试探 景阳侯府跟陆家的订婚是走过官府名录的,所以要回婚书去官府报备了才算是正式的取消订婚。 宋凌则不放心,硬是把陆有容又拖回了府里。 素儿按照陆有容说的,喝了滋补的参汤,正常进食。 陆有容给素儿姑娘把脉后,起身道:“素儿姑娘已经无碍,三皇子您放心就好。” 素儿姑娘已经恢复了些精气神,掀开被子下床,恭恭敬敬的对陆有容行了一礼。 “多谢陆小姐,救命之恩谨记于心,日后定当报答。” 陆有容赶忙把素儿姑娘扶回床上:“你躺好就行,不用这么大的礼,这恩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以后我会跟三皇子讨的。” 宋凌则挑了挑眉:“别讨的太过分就好。” 陆有容笑了笑:“那我先告辞了,答应三皇子的东西,明日必定送到。” 宋凌则给素儿掖了掖被角:“素儿,你好好休息,我去送一下陆小姐。” 陆有容刚转身,素儿一把拉住陆有容的手:“陆小姐且慢……” 陆有容停下脚步,转头不解的的看着素儿:“素儿姑娘这是不想让我走?” 素儿怯懦的低下头,弱弱道:“我有话想同陆小姐单独讲,不知道可不可以。” 陆有容点头:“我是可以,就不知道三皇子放不放心我跟你单独讲话。” 素儿抬头,乞求的目光看着宋凌则:“殿下,我想单独谢谢陆小姐,可以吗?” “自是可以。” 宋凌则答应的爽快,转头对陆有容玩笑道:“你可不能欺负我的素儿。” “自然不会,殿下心尖尖上的人,我说话都不敢大声的。” 宋凌则走出屋子后,素儿就立马下床,跪在了陆有容面前。 “素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陆有容被惊的后退了两步,回神又上前想要把素儿从地上拉起来。 素儿挣扎不肯起身:“今日上午我醒来之后,殿下就已经跟我说了。我知道陆小姐是个好人,定是能容下我的。” “跟你说什么了?”说她是个好人? “殿下跟我说了我为何会中毒,也跟我说明了他不得不去娶进门一个正妻安抚德妃娘娘。” “陆小姐本出身名门,是户部侍郎陆家的嫡女,奈何身世变故,由官家嫡女变成了乡下庄子上的平民女子,心中必是有起落,今日又与景阳候府退了婚,日后婚事上,定是不能如意。” “陆小姐一看就心地善良,又有容人之量,如果陆小姐成为殿下的正妻,我是欣喜的。” 陆有容微微蹙眉:“我跟三皇子并无感情,是不会嫁给三皇子的,素儿姑娘不要多想。” “我即便我已经不是官家嫡女,也不会为自己未来嫁的门第高低苦恼,如若担心这些,我又何故跟景阳侯府退婚,我既不屑景阳侯府,也不会攀附皇家嫁给三皇子。” “陆小姐真的对殿下没有想法?” “一点都没有。” 素儿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是我多想了,殿下今日上午跟我讲完娶正妻之事后,就一直夸赞陆小姐,对陆小姐满心稀奇,感觉似是对陆小姐有意,我还以为陆小姐也对殿下有好感。” 陆有容一脸严肃:“素儿姑娘想多了,三皇子说要娶我,完全是为了素儿姑娘考虑,我本就当作三皇子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对我来讲也仅是玩笑,我跟三皇子并没感情,再说三皇子心属于你,这些话素儿姑娘不要再跟我讲了。” 素儿闻言愣住:“殿下跟你说,要娶你?” 陆有容也愣住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跟我说这些,是试探我吗?” 素儿心绪起伏的厉害。 她确实是在试探陆有容的态度。 宋凌则对陆有容的评价很不一样,她从未见过宋凌则对除她外的哪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兴趣,让她心生不安。 尤其是宋凌则跟她说,必须娶一个正妻当摆设,她怕极了宋凌则会娶陆有容。 普通的摆设也就算了,一个有兴趣的摆设,让她难以安心。 尤其今日见到陆有容后,她更加难安。 她也曾听闻过户部侍郎家有一位才色双绝的嫡女。 陆有容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好看。 可万万没想到,宋凌则竟然已经跟陆有容提了娶为正妻的事情。 她该怎么办才好? “陆小姐别生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害怕。” 素儿紧紧拉住陆有容的手,可怜兮兮道:“我从小没有家人,没有依靠,身若浮萍,多亏得到殿下垂爱,才有这般无忧无虑的好日子,我太害怕失去殿下的爱了,也害怕殿下会把爱分给别的女人,对不起,陆姑娘求求你别生气。” “就因为三皇子在你面前多提了我几句,你就如此试探我?” 陆有容有一种好心喂了狗的感觉。 明明是救了素儿,却被素儿忌惮上了。 “素儿姑娘放一万颗心,我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三皇子的,但素儿姑娘要明白一件事情,我不跟你抢三皇子,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别的女人出现跟你抢,男人的爱从来不会长久。” 陆有容感觉还是憋气,补充道:“别说三皇子是皇家人,就算是差不多的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常态,素儿姑娘既不能当三皇子正妻,也知道三皇子会娶正妻,就要拎清自己的位置。” “以后三皇子娶了正妻,素儿姑娘要尊重有佳,毕竟三皇子是为了护住你,耽误了别的女子一生,话尽于此,望素儿姑娘好自为之。” 陆有容转身没走两步,身后响起了花瓶碎裂的声音。 猛地转头,只见素儿跪在床下,一旁的花瓶碎裂,碎瓷片划伤了手腕,正汩汩往下流血。 陆有容连忙上前,按住了素儿手腕的伤口。 素儿面色惨白,哭着跪在地上给陆有容磕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小姐别生气,都是我不好,陆小姐教训的是,陆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教训我都没关系。” 宋凌则在屋外听到响动,快速推门而入。 进来见到的就是素儿可怜委屈的哭着磕头,陆有容在蹲在对面死死捏着素儿的手腕。 “陆有容你对素儿做了什么!” 第四十八章 算什么东西 宋凌则冲上前,用力把陆有容推倒在地。 看着素儿流血不止的手腕,急切把素儿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回首一把揪住了陆有容的衣襟:“是你伤了素儿?” 素儿泪眼婆娑,手紧紧抓着宋凌则的袖子:“殿下,都是我不好,跟陆小姐没关系。” 陆有容用力打开宋凌则的手,冷声道:“撒开,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朝我发火你是不是没脑子,现在应该先找你关在府里的大夫给她包扎止血,而不是在这跟我嗷嗷乱叫。” 宋凌则狠狠的剜了陆有容一眼,喊来了侍卫:“找个大夫来,素儿受伤了,要快。”又指了指陆有容:“把她关起来看管好,若是让她跑了你们都别想活了。” 陆有容内心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这叫什么事。 她没有反抗,也没法反抗。 宋凌则是皇子,难不成她还真能跑了? 她现在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被侍卫拖拽离开时,陆有容回头大喊:“素儿姑娘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实在佩服!” 此时,景阳侯府。 刘闲玉跟景阳侯几乎前后脚进的门。 父子二人回到景阳侯府的时候,陆有容跟宋凌则早已离开。 刘闲玉气的摔碎了还未收走的茶杯,愤慨的指责景阳侯夫人。 “母亲,您怎可就轻易把婚书还给陆有容?我为什么一定要娶陆有容您是知道的,您怎能不为我前途考虑,不为我家族运势考虑?” 景阳候夫人原本就憋闷的很,被好大儿如此指责,更是满心郁闷。 “我能怎办?三皇子为了那陆有容,都要到圣上面前评理了,换作是你父亲在场,也是不能不同意退婚交出婚书。” 刘闲玉满心不解:“三皇子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可是站在三皇子身后的,三皇子难道不需要我们家助力了?” 景阳侯夫人摇头:“我也不知,今日三皇子摆明了不拿到婚书誓不罢休,我实在没办法不给。” 景阳侯一直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似是出了神。 刘闲玉气的怒锤桌面:“三皇子莫不是不需要我们家了,到底把我们家当成了什么?!” 捶桌声让景阳侯回了神色,半晌郁闷道:“拿回了婚书又能怎样?给我们家下了脸面,是他陆侍郎办事不周,一个小小的假千金,得了三皇子帮忙就想要踩本侯的脸上,算是个什么东西。” 刘闲玉立马附和:“对,她算个什么东西,能得本世子青睐是她八辈子修不来的福气,要不是国师说她命格有助我们家,我还真瞧不上,一个假千金,不过是乡下的玩意,还挺拿自己当回事,这口气我绝对忍不了。” 景阳侯夫人心有殚虑:“那……三皇子那边……” “我明天就找机会见见德妃娘娘,让德妃娘娘给我一个解释。” 景阳候觉得此事肯定是宋凌则自己的意思,他们景阳候府看重的是宋凌则母妃德妃的拉拢,况且宋凌则现在翅膀还没硬到敢忤逆德妃,与其找宋凌则不如直接找德妃来的有用。 刘闲玉道:“对,找德妃娘娘说理去,她陆有容越是不想嫁我,我还偏偏要娶她了,婚书退还了又如何,再写一份婚书不就行了,不为国师的命格之说,就算为了一口气,她陆有容我也是要定了,我就不信德妃娘娘也愿舍弃我们景阳侯府的助力。” 景阳候夫人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气:“等陆有容进门,看我怎么磋磨死她。” 刘闲玉神色阴暗:“陆有容,一定会落到本世子手里的。” 三皇子府。 大夫给素儿处理完伤口,素儿就睡着了。 宋凌则在房间里一直陪伴着,一直到晚上,素儿才悠悠转醒。 素儿轻轻的拽了拽宋凌则的胳膊,仰脸看着宋凌则道:“殿下,真的不怪陆小姐,都是我不好,胡乱提议陆小姐嫁给殿下当正妻,惹了陆小姐恼怒,陆小姐对我有恩,求殿下把陆小姐放了吧。” 宋凌则厉声道:“她胆敢伤到你,不管她是何种理由,我都不允。” “殿下……” “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她。” 素儿不放心道:“我跟殿下一起去。” “你还有伤,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再说,陆有容脾气不是个好的,保不准她再恼怒之下伤害到你,你再去见她,我不放心。” 素儿见宋凌则是没有答应的可能,心里虽然有所担心,也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我会等殿下回来的,殿下千万不要跟陆小姐计较,陆小姐兴许只是脾气不好,没有坏心思的。” “好。” 宋凌则出门后,命侍卫把陆有容带到了书房。 陆有容手拿鸡腿,正吃的不亦乐乎,实在舍不得鸡腿,干脆拿着鸡腿去书房了。 一进门,宋凌则就愣住了:“陆小姐你还没吃饱?” 他记得,傍晚的时候,陆有容吃过一顿了。 陆有容咽下一口鸡腿,咧嘴笑了笑:“更深露重,又饿了,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再吃点。” 宋凌则当时发怒,让侍卫把陆有容押了下去,回头又让侍卫把陆有容好好安排回房间礼貌相待。 大夫给素儿包扎完伤口的时候,宋凌则还抽空去了一趟陆有容的屋里,跟陆有容表达了一时冲动乱动怒的歉意,安抚了一下陆有容,让人给陆有容安排了饭菜,让陆有容等他忙完回头聊。 并让下人满足陆有容一切需求。 宋凌则挑了挑眉:“陆小姐胃口可真好。” 顿了顿,见陆有容毫不在意吃的喷香,继续道:“今日之事,我替素儿跟陆小姐说声抱歉,素儿只是没有安全感,也都怪我这两日跟陆小姐走的太近,才让素儿反应过激了。” 陆有容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我是不是也要谢谢三皇子您是个明白人?” “我从小在皇宫中长大,后宫的尔虞我诈算计心思,比比皆是,看的多了自然就很容易明白。” 第四十九章 丈杀发卖 宋凌则无奈的短叹一声:“进门看到素儿受伤,苦苦哀求你的模样,我当时确实怒了,实在是抱歉,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不对劲,陆小姐聪明果敢,心思敏捷,怎会做出在府中伤害素儿这般蠢事,就算要做的话,下毒对陆小姐来说,更加简单方便。” “是啊,尤其是那种不会当场发作的毒药,十天半月之后毒发。” 陆有容吃下最后一口鸡腿,把鸡骨头随意的丢在桌子上。 宋凌则让丫环打来了水,递送到陆有容面前,陆有容洗了洗手上的油渍。 等丫环下去了,宋凌则才继续。 “素儿从小受尽苦楚,谨慎小心的活着,能有一点机会就会紧紧抓住,陆小姐要怪就怪我,没能给足素儿安全感,才导致素儿如此行事,但素儿并没有什么歪歪心思,品性还是好的。” “素儿心里肯定是委屈的,我没办法为此事跟素儿发火,更没办法让自己揭穿素儿的小心思,只能委屈陆小姐,留下陆小姐也是想着等素儿休息了,好好跟陆小姐解释一下。” 陆有容:“……” 都这样了,还品性好? 这不是真爱,什么叫真爱。 宋凌则脑子没问题,但心盲啊。 她也没什么可驳上两句的理由。 “三皇子开心就好,怎么做都好。” 陆有容抿了抿唇:“如果这就是三皇子扣留我的理由,那我不接受也得劝自己接受了,毕竟您是皇子殿下,我只不过是平头老百姓,还是个乡下庄子上的普通女子,三皇子能亲自跟我解释道歉,是给了我天大的颜面。” “陆小姐不要这样讲,你救下了素儿,我是对陆小姐心怀感激的,陆小姐是素儿的恩人,也等同是我的恩人……” “素儿姑娘的恩人我不敢当,所以也不算是殿下的恩人了,毕竟您这边的报恩方式,吓到我了。” 陆有容站起身:“既然三皇子你已经解释完了,也表达完了歉意,民女就先回屋了。” 城门已关,城内宵禁,这个时间点,她就算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我已给陆小姐安排好了马车,明日一早,陆小姐便可回到庄子上了,等素儿安稳两日,我自会亲自到庄子上取蓝玉枕。” 第二天一早,宋凌则就进宫去见德妃娘娘了。 丫环伺候陆有容起床梳洗完毕道:“殿下一早就出门了,出门前特意叮嘱奴婢转告陆小姐,不能亲自送陆小姐殿下很是抱歉。” 陆有容笑了笑:“殿下客气了。” 丫环又道:“陆小姐早饭想吃点什么,奴婢去给陆小姐准备。” “不用了。”陆有容直接拒绝:“早饭我就不吃了,你帮我去问一下,马夫可以出发了不。” “陆小姐不吃早饭就走,殿下会怪罪奴婢的。” “我不饿,真的不想吃,你如果怕殿下怪罪,就去随便准备一点,你自己吃了,然后跟三皇子说是我吃的,就行了呗。” “这……”丫环被陆有容说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想了想道:“那奴婢给陆小姐准备些点心水果放在马车上,陆小姐路上如果饿了的话就吃点。” “这样也好,多谢。” “陆小姐不必客气,殿下说了,陆小姐是府中的贵宾,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丫环很快就准备好了点心水果放到马车上。 车夫已经准备好出发。 陆有容刚要出房间,有丫环进来道:“陆小姐,奴婢是素儿姑娘屋里的,素儿姑娘让奴婢来看看陆小姐是否睡的好,昨日的事情素儿姑娘倍感歉意,想让陆小姐到院里坐坐,亲自跟陆小姐道歉。” “不用了。” 陆有容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 陆有容打断:“没什么可不可的,我赶着回家,烦劳转告素儿姑娘,歉意我知道了,当面致歉这事就算了。” 还有什么可见的? 哑巴亏吃了一次,她难不成还要吃第二次? 不可能。 惹不起她还是躲得起的。 丫环板脸道:“陆小姐,素儿姑娘好歹是殿下的女人,你不给素儿姑娘面子就是不给殿下面子,更何况素儿姑娘是要跟您道歉,您不去不太好吧。” “我要急着回家,并非不给面子,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走了走了。” 陆有容压根不管丫环脸色,快步的走出了屋门。 丫环索性放弃了,赶紧跑去跟素儿禀告。 安排伺候陆有容的丫环,小跑着追上了陆有容。 “陆小姐等等奴婢,奴婢把您送上马车。” 陆有容见只有她一个人跟了过来,放缓了脚步。 丫环走到陆有容身侧,靠近小声道:“陆小姐放心,刚刚的事情,等殿下回来,奴婢会告诉殿下的。” “都行。”陆有容并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素儿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宋凌则都被爱情蒙住了双眼,虽然不会胡乱责怪她,可也舍不得管素儿。 “殿下是看重陆小姐的,奴婢从殿下在宫外开府时就在府里了,除了素儿姑娘,奴婢还没见过殿下这般在意一个女子,更别提带回府了,虽然殿下在外名声不好,可奴婢眼中殿下是洁身自好的。” “你多想了,我跟你家殿下,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样。” 陆有容见丫环年纪不大点,思想倒是不太纯洁,尤其是这眼神,明显是不相信她说的,眼里似乎还藏着别的意味。 “你不喜欢素儿姑娘?” “奴婢不敢。” 丫环低下头,越说越小声:“奴婢只是为之前府里的姐妹心中不平,奴婢一个下人,素儿姑娘就算没名没分也是主子。” 陆有容现在耳力超好,就算是最后几乎噎在了嗓子眼里,陆有容还是听清楚了。 “之前府里的姐妹?是发生过什么事情?素儿姑娘对你们做过什么?” 丫环怯懦的点了点头,抬头偷偷看了陆有容一眼,见陆有容面色如常,才敢说出来。 “殿下刚在外开府之初,素儿姑娘还没有被接进府里,奴婢的两个姐妹,跟奴婢一起被卖到了府中,也都在殿下身边伺候。” “之后素儿姑娘入府后,但凡是殿下身边伺候的好看点的丫环,都被遣到了别处,奴婢因为端茶时不小心被绊了一脚,摔碎了茶杯惊吓到了素儿姑娘,被殿下打发去当了粗使丫环。” “奴婢的两个姐妹,因长得好看,伺候殿下也用心,极得殿下喜爱,引得素儿姑娘心生忌惮,趁殿下不在府里的时候,一个被冤枉偷盗,被打了三十板子,发卖了。” “奴婢去找人打听了,因为她伤势太重高烧不退,人牙子不愿给她医治,活活烧死了。” 丫环说到此处,哽咽了声音,努力平缓情绪。 第五十章 就那俩傻子? 宋凌则跟她说,素儿出身卑微,这些丫环也同样是出身卑微,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然谁好人家有吃有喝会被卖到贵人府做奴仆伺候人。 如果不是宋凌则救素儿于水火,如果不是素儿年轻貌美,又会过的比这些丫环好多少? 人类真是奇怪的物种。 佛说众生百态或许就是这样。 相比之下,她上辈子世界的邪门歪道都要好一些。 邪修,恶就是恶,恶的明明白白,魔族残忍就是残忍,残忍的光明正大。 丫环缓了缓情绪,继续道:“另一个姐妹,喜欢上了殿下,即便被遣去当厨房的烧火丫环,也还是时不时的趁机溜去偷偷的看两眼殿下,被素儿姑娘知道后,设计陷害她下毒毒害殿下。” “殿下没有打杀她,让管家找人牙子把她发卖掉了,还叮嘱管家找的是以前往府上送奴仆的人牙子。” “奴婢也去打听了,听说人牙子把她卖去了最低贱的娼馆,她受不了糟践,撞墙死了。”丫环顿了顿:“可这人牙子一直只做奴仆生意,怎么会突然开始做起了娼馆买卖,奴婢攒了两个月的月银,继续打听,那人牙子除了卖过奴婢的姐妹去娼馆,再还是跟以前一样做着奴仆买卖。” 丫环讲到这,止住了声音,静静的看着陆有容的反应。 陆有容道:“你后来还有打听到什么?” “没有了。” 丫环摇了摇头:“奴婢不过是打扫的粗使丫环,平日里出府都困难,况且奴婢打听她们消息的事情被管家知道了,管家虽然没有打骂奴婢,但也警告了奴婢,让奴婢不要再查了。” “管家担心你惹祸上身?” 丫环用力的点了点头:“管家伯伯人很好的。” 随即又补充道:“素儿姑娘入府前是曲艺杂耍班子里的台柱,听说跟杂耍班子里的几个师兄师姐关系很好,自从成了殿下的女人,就连班主也对她客客气气的。” “殿下给了素儿姑娘不少产业,其中有一处瓦子,素儿姑娘改名畅音阁,交给了之前的班主打理。” “还给师兄师姐们开了酒馆跟首饰铺子。” “而且素儿姑娘可以随意进出三皇子府,也经常去跟他们相聚。” 很明显,丫环不只是怀疑素儿,更是认定了是素儿干的。 陆有容不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并不值得你信任。” “奴婢是在赌,赌陆小姐跟素儿姑娘不一样,赌陆小姐能帮到奴婢。” 丫环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陆有容,真诚道:“陆小姐昨日不是也被素儿姑娘陷害了吗?” “仅凭此,你就觉得我能帮你?” “自然不是,陆小姐被素儿姑娘陷害了还能全身而退,就证明陆小姐不是素儿姑娘能轻易搬弄的人,这两天奴婢一直伺候陆小姐,感觉陆小姐为人直爽不端架子,跟别的世家贵女不一样。” “奴婢不求别的,只求一个真相,希望陆小姐能帮奴婢。” “真相你心中不是已经明了了吗?” “奴婢不想用猜的,判断的,奴婢想要证实,奴婢更想要证据,奴婢不想让两位姐妹白死,奴婢自己更不想死。” 丫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陆有容用力的磕了个响头:“奴婢虽然被遣去做了打扫的粗使丫环,可素儿姑娘从未想过要放过奴婢,但凡是曾经在殿下跟前伺候的人,素儿姑娘都不愿放过,尤其是素儿姑娘得知奴婢四处打听查询两位姐妹的事情,更是对奴婢起了杀心。” “要不是素儿姑娘生病了,奴婢怕是早就出事了,现在素儿姑娘身体康复,怕是过不了多久,素儿姑娘就会处置奴婢了,奴婢还不能死,至少不能这样死,求陆小姐可怜可怜奴婢。” 说完,丫环又在地上用力的磕了两下。 “你想为她们报仇?” “奴婢不敢想。” “那两个丫环是你的什么人?姐妹?什么姐妹?” “是奴婢的亲姐,奴婢排行老三,家中贫苦,爹爹病重无钱医治,只能把奴婢姐妹三人交给了人牙子,被丈杀的是奴婢的大姐,被卖去娼馆的是奴婢的二姐。” “奴婢的娘亲得知两个姐姐噩耗,哭瞎了眼睛一病不起,爹爹心中悔恨不已,恨自己无用,恨自己把孩子交给了人牙子卖去给人当下人,日夜南安大病不起,奴婢必须活着,奴婢要是再死了,奴婢的爹娘也都活不下去了。” 陆有容就想,若只是在人牙子手里认识了,一起被卖到同一个府上的姐妹,很难做到这种地步。 “还一直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张软软,娘亲希望奴婢软润可亲,长大后能是个香香软软的女子,受夫君疼爱。” 陆有容伸手,把张软软从地上扶起来:“我身体有些不适,怕路上更加不舒服,身边得有个丫环照顾着,你可愿跟我走?” 张软软泪眼汪汪的看着陆有容,眼中满是感激:“奴婢愿意。” “需要我去跟管家说一声吗?” “不用劳烦小姐,奴婢自己去说就行,还请小姐到马车上等等奴婢,奴婢很快就来伺候小姐。” 张软软说完,激动的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陆有容心里五味杂陈。 好一个勇敢果决,有情有义还聪明的姑娘,她还蛮喜欢的。 已经去当了打扫粗使丫环的人,竟然被安排伺候她。 宋凌则…… 恋爱中的男人,好难懂啊。 回到庄子上已经是下午。 路上陆有容虽然吃了糕点跟水果,可肚子还是饿。 陆老太太担心陆有容在外遇到什么事情,让李管家到陆有容房间里拿了两本经书抄写了起来。 可就连佛经都难以让陆老太太静下心来。 索性不写了,把毛笔扔到了桌案上。 “有容都出门两日了,昨日竟然还住在了三皇子府中,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定是遇到麻烦了,不然怎么没有按时回来? 早知道,景阳侯府的婚事她就让陆乾元去解决了。 李管家在一旁碾墨:“老夫人,有隐卫跟着,大小姐不会出事的。” “就那俩傻子?” 陆老太太不认可的摇了摇头:“他们家主子那边什么时候把他俩傻子换掉?把我外孙女交给那俩傻缺玩意保护,我着实不放心。” “信已经带过去了,想必这两日就有回复了。” “还用什么回复,直接安排两个得力的人来,让那俩傻子回到她身边去。” 陆老太太忍不住有点上火:“她这几年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傻子都派了出来?不是,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连傻子都要的?” 第五十一章 要改行了? 李管家:“……” 这事他也不好发表意见啊。 只能低头道:“属下不知。”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陆有容回来就直奔陆老太太而来:“外祖母,我回来了。” 陆老太太见到陆有容,方才心中的恼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婚退的不顺利?景阳侯府为难你了?” 还没等陆有容回答,陆老太太就板着脸不快道:“我就知道,他们景阳侯府不是好相与的,景阳候夫人是个笑面虎,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尖酸刻薄,景阳候也不怎么是个东西,看起来明白事理大度容忍,其实小肚鸡肠的很,也难怪他们生不出个好孩子。” 陆有容脱口而出:“外祖母好像很了解景阳侯跟景阳候夫人。” 陆老太太楞了楞:“都是听说的,盛京城里都知道景阳侯府是什么德性。” 陆有容感觉不太可信的样子,盛京城里都知道实属夸张了,景阳侯跟景阳侯夫人的真实人品性格,怎么也不会广为流传,不然这么多年就白白伪装了。 若都知道了,还装个什么劲。 陆有容偷偷瞄了陆老太太一眼:“外祖母还真是了解盛京里达官贵胄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能传,都传到咱们这里了。” “就是以前那个亲戚,从前在景阳侯府当差,回老家之前来庄子上住了几日。” 陆老太太干涩的笑了笑。 “外祖母放心,婚事已经退了,昨日是三皇子有事找我帮忙,所以才耽搁了。” “他找你帮什么忙?” “我之前在陆家的时候,闲来无事,看了一些医书,也悄摸的在外医治过病人,正巧他府上有人病了,我就帮忙医治了一番。” 陆老太太诧异的看着陆有容:“乖乖,你还会给人治病呢?好生厉害。” “外祖母不训斥我吗?” “我训斥你什么?” “训斥我招惹是非,没多大本事就敢给人治病了。” 陆有容扁了扁嘴:“换做是以前在陆家,陆家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什么人家三皇子府里能没有府医生吗?人家三皇子皇家人,普通大夫不行还能去皇宫请御医,瞧把你能耐的,没多大的本事就敢拦事情,怎么就显着你了呢。” 陆老太太瞬间冷了脸,骂道:“他们陆家人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你怎能拿你外祖母跟他们相比。” 陆有容赶忙挽住陆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我错了,我没有拿您跟他们比较,我就是觉得外祖母对我好,换做别人,可不会这样。” “好了,外祖母知道了,赶紧吃点点心,喝点水。” 陆老太太让陆有容坐下,把点心水果都挪到陆有容面前。 “外祖母问你,如果是陆家人,你会跟他们说这事吗?” 陆有容摇头:“当然不会,说了我除了挨骂还要受罚,我才不傻呢。” “那你为什么毫不犹豫的告诉外祖母?” 陆有容怔住。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好像是换成陆家人,她就会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可面对陆老太太,她连脑子都没过,毫无障碍的说了出来。 陆老太太看陆有容呆呆的模样,和蔼的笑了:“因为你信任外祖母,在外祖母面前,你有安全感,外祖母能让你安心放松,对不对?” 陆有容喃喃重复着:“安心?放松?信任?” 这三个词对她上一世的一千年里,是多么的陌生。 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她也可以拥有让自己能够全心全意放松信任的家人。 陆老太太心疼的看着陆有容:“好孩子,你在陆家受委屈了。” 这得过的多小心翼翼,多不容易,才会连这些都反应不过来。 就凭陆家夫妇的德性,好像也不算奇怪了。 “我相信我们家小有容是有本事的。”陆老太太走到陆有容身旁,轻轻的抬手抚上陆有容的头:“我们家小有容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况且我们家小有容聪明着呢,没想到我们家小有容还有这种天赋。” 陆有容心里涌起丝丝暖意。 “是呢外祖母,我是最棒的。”她仰起头,笑眯眯的看着陆老太太:“外祖母,我好饿,今天早上就没吃饭,路上就吃了点水果点心。” “偌大一个三皇子府,还不管饭的?” “不是,是我没肯吃就回来了,我这不是急着回来见外祖母嘛。”陆有容撒娇的环抱住陆老太太:“我对外祖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根本无心吃饭。” “哎哟哟,小嘴可真甜,外祖母喜欢听,以后多说点。” “我这可都是发自内心的。” 陆老太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感觉不管怎么对陆有容好都不够。 金银珠宝之前给过了,陆有容也不缺,不是什么稀罕的。 于是陆老太太问道:“你喜欢学医,治病救人?” 陆有容:“……” 这让她怎么回答? 救人她是真的不熟,杀人很熟。 可她不能说这种大实话。 说喜欢? 有点违背她邪修的气质。 回答不喜欢,不符合她刚刚说的看医术自学医术。 陆老太太见陆有容犹豫不决。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尽管说实话就行,你若是喜欢学医,我也会支持你,不用怕,在我这不讲究什么女子诸多规矩束缚,你要是想看病救人,我就在庄子上给你摆个摊位,就是想去盛京城里开家医馆,我都支持。” 陆有容弱弱道:“外祖母我……不喜欢吗?” 陆老太太这么向着她,如果她说她杀人放火熟的一批,还会这么支持她吗? 陆有容赶紧晃了晃脑袋,打消了自己这种脑子有泡的想法。 陆老太太反问道:“你不喜欢,为什么明明在陆家要守着规矩,还要偷看医术,偷着出去给人看病?” 陆有容:“……” 是啊,这把她问住了。 都怪她这张嘴,说什么治病,说是自己吃坏了肚子蹿稀都行。 可说都说了,只能咬牙认了。 “我喜欢。”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喜欢的。” 陆老太太喜滋滋道:“我明天就让李管家去给你找寻医术,那些孤本什么的,也都给你搜罗着。” 顿了顿:“不不不,我现在就让他去派人给你找去。” 说罢,陆老太太就急忙走了出去。 陆有容:“……” 啊这…… 她真要学治病救人吗? 她一个用毒的,要改行了? 第五十二章 看来你不知道 陆老太太之所以没有把李管家叫进来安排,是想再跟隐卫那边确认一下陆有容到底有没有在退婚的事情上受了景阳侯府的委屈,生怕陆有容为了不让她担心隐瞒她,让自己吃了亏受了委屈。 偏厅,两个隐卫跪在陆老太太面前回着话。 康九道:“三皇子养了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叫素儿。” 丁阳补充:“桑皇子对这个素儿姑娘十分疼爱,视若珍宝。” 陆老太太不耐烦道:“这女子我知道,我不管三皇子对这女子怎么样,不用铺垫这些。” “是。” 康九忐忑的低下头,继续道:“素儿姑娘中毒了,三皇子找了五名大夫都没医治好,小主子正好会解毒,就给治好了。” 丁阳继续补充:“所以当天小主子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在救人,没能来得及去退婚,退婚是第二天去的。” 陆老太太明显有些着急:“那第二日退还完为什么还没回来,又留了一日?” 丁阳气愤的抢先道:“那个女人陷害小主子,明明是自己伤了自己,故意让三皇子误会成小主子做的。” 康九义愤填膺:“对,我们在房梁上面看的真切听的也真切,就因为三皇子对小主子客客气气,那女人就嫉妒小主子,真是个白眼狼,小主子还不如不救她让她死了得了,如此对救命恩人她也不怕天打雷劈。” 陆老太太更急了:“三皇子可是欺负有容了?” 康九摇头:“这倒没有,三皇子起初是怒了,让人把小主子押下去关起来,不过三皇子也是奇怪,刚喊完,就偷摸吩咐侍卫把小主子送回房间好生对待小主子。” 丁阳也是满脸不解:“是啊,大夫给那女人包扎伤口上药后,三皇子就悄咪咪的跑到了小主子那,具体跟小主子说了什么不清楚,反正小主子吃吃喝喝,没被欺负着,之后还跟小主子道歉来着。” 陆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点头:“看来三皇子是个明白事的,也是,皇家子弟,谁没见过后宫中的腌臜,那女人这点本事,还骗不了他。” 随即,康九跟丁阳你一言我一语,把第二天素儿还想见陆有容,被陆有容拒绝了,还有陆有容从三皇子府带回来一个叫张软软的丫环,就连那丫环两个被发卖的姐姐和自己求助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陆老太太复述了一遍。 陆老太太听的直皱眉:“这三皇子莫不是中了蛊?怎么会喜欢这么个恶毒胚子。” 康九想了想:“可能是有病,就喜欢这样的。” 丁阳道:“应该是不知道那女人都干了这些,只以为是丫环被发卖到别处了。” “你傻不等于三皇子也是个傻子,若三皇子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做过什么,就不会让一个遣成粗使打扫丫环的人去伺候你们小主子。” 陆老太太瞥了他俩一眼:“去让李管家把那个丫环找来,我要单独见见。” 过来没多会,张软软就被李管家带了进来。 “奴婢参见老夫人。” 陆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张软软:“抬起头,我瞧瞧。” “奴婢遵命。” 张软软深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抬头看向陆老太太。 对上陆老太太冷肃沉静的眸子,慌忙的把头又低了下去。 陆老太太道:“是个可人皮囊,想必你那两位姐姐跟你一样也长得好看,怪不得你们仨遭人嫉妒了。” 张软软磕头道:“老夫人,奴婢只想好好活着,好好伺候陆小姐,绝对不会有歪歪心思。” 陆老太太才不相信,三皇子府的一个下人,没有三皇子受意,管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让她跟着陆有容走。 “你的身契是不是在身上?” 张软软摇头:“回禀老夫人,还在三皇子府。” “你没有身契,就还是三皇子府的人,怎么做这的丫环?” “管家说,确定了陆小姐肯要奴婢,让陆小姐回头问殿下要人,殿下会给的。” 陆老太太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那管家还跟你说什么了?” 张软软看出来了,陆老太太不是个好糊弄的。 原本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跟陆有容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再说一遍也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要隐瞒的事情。 “是管家安排奴婢去伺候陆小姐的,管家说如果伺候陆小姐伺候的好,就看看能不能跟着陆小姐回来,跟着陆小姐,奴婢才有活路。” “你可知那管家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自从奴婢的两个姐姐出事,奴婢每个月都会拿出一半月银给管家,管家原本就是个心善的人。” “看来你不知道。” 陆老太太扬了扬手:“下去吧。” 张软软不太明白陆老太太这句话的意思。 但该确认的事情她还是要确认一遍的。 她看的出来,这里是陆老太太说的算,如果陆老太太不同意,她很难留下。 “老夫人这是准许奴婢伺候陆小姐了?” 陆老太太颔首:“既然有容肯要你,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让李管家带你去有容的院子,让有容院子里的春桃安排你就行。” 张软软用力的磕头道:“谢老夫人。” 完事起身,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回到屋里的时候,陆有容饭正干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直流口水。 “外祖母您可算是回来了,快点坐下吃饭吧。” 陆老太太急忙坐下,拿起筷子就往陆有容碗里夹肉。 “你怎么不先吃,饿坏了可是要心疼死外祖母的。” 陆有容甜甜一笑:“我才不要先吃,我一定要等外祖母一起吃,跟外祖母一起吃饭特别香。” “外祖母跟你一起吃,也吃的特别香,你不在家这两日,外祖母我啊,食不下咽。” “外祖母怎么去了那么久?” “跟李管家聊了点事情耽搁了。”陆老太太想起了李管家一早说的事情,正好能作为遮掩。 “李管家说,徐二娘这几日就不来府上干活了,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在家里安稳几日,大夫说她都快三十岁了才有第一胎,最好是卧床等胎坐稳了再说。” 陆有容惊喜道:“徐二娘怀孕了?” 第五十三章 是薄荷叶 “是啊,徐二娘也是个不容易的,十三四岁的时候,逃荒来的庄子上,家里人在逃荒路上走散了。” “在庄子上安顿下来,就拼命的干活,直到二十岁成了老大不小了才跟孙铁柱成婚,成婚后就一直怀不上孩子,大夫说许是逃荒的时候受了重寒伤了身子。” “孙铁柱是个好的,并不在意,可徐二娘在意,总觉得不生个孩子对不起孙铁柱,这些年挣点银子就都抓药调理身子了,好歹是怀上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给徐二娘把把脉,你都能在三皇子府治病救人,肯定是比庄子上的土郎中强上百倍。” 陆有容点头:“好,我去。” 突然,李管家跑了进来:“老夫人,徐二娘身下见红了,庄子上的郎中说是落胎之兆,以他的医术保不住,孙铁柱来借马车,要去盛京城里找大夫。” 陆老太太赶忙道:“再安排车夫跟他们一起去。” 李管家刚要退下,陆老太太又补充道:“再派府里仔细的丫环陪着。” 然后起身,走到了门口李管家身旁,瞧瞧的往李管家手里塞了一枚印信,小声叮嘱道:“你也跟着一起去,以免赶不及城门落锁进不去城。” 陆有容赶忙咽下嘴里的饭菜,喝了口水漱口:“外祖母,若是落红的厉害,再加上陆上颠簸,很难撑到入城,况且现在紧赶慢赶,也不一定能赶在关城门前就到,我先出去看看。” “好,你懂医术,赶紧去看看,要是没有把握千万别逞强。” “我知道的。” 陆有容起身就随李管家一起出去了。 徐二娘是她来到庄子上认识的第一个人,对她尊重有佳,陆老太太也很是喜欢徐二娘。 如果徐二娘出事了,陆老太太肯定会伤心,她自己心里也不会舒服。 李管家快速安排好了马车,安排下人帮着孙铁柱一起把徐二娘扶到了马车上。 陆有容也跟着上了马车。 徐二娘疼的脸色惨白,手捂着肚子,咬着牙不肯喊叫一声。 孙铁柱在旁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紧紧握着徐二娘的手:“夫人,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见陆有容上了马车,徐二娘忍着疼虚弱道:“大小姐,我没事,您不用跟我一起去。” “稳住呼吸,先别说话。”陆有容转头又对孙铁柱道:“二娘需要安静,你也别说话了。” 陆有容取出一片绿色叶片,放到徐二娘嘴边:“吃了它,二娘,相信我。” “我信您。”徐二娘没有一丝犹豫,把叶片咀嚼吞咽了下去。 “是薄荷叶?” 陆有容诓骗道:“不是,是一种很好的药草,只不过跟薄荷叶一个味道而已。” 其实就是薄荷叶。 陆有容坐都没坐,蹲在马车中央,伸手搭上了徐二娘的脉搏,利用把脉的样子,闭眼运动起了功法。 她修炼的邪修功法,运用的也是灵力,只不过修炼的功法不为正派所容,定为邪功。 不消片刻,徐二娘感觉自己气息顺畅了,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大小姐……” 陆有容依旧闭着双眸,静心凝神给徐二娘体内输入灵力。 孕妇的病症她并不熟悉也不会。 其他情况她还敢使用毒草毒虫,可徐二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她没法保证用她的方式不会伤及徐二娘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她只能先暂时稳定住徐二娘的身体,给徐二娘争取出更多的时间去找专门的大夫医治。 过了好一会,陆有容缓缓睁开眼睛,额头已是汗水涔涔。 “二娘感觉好些了没?” “好多了。”徐二娘的声音明显变的有力了许多:“大小姐刚刚是对我做了什么?” 陆有容道:“是刚刚你吃的药草起了效用,但那药草只能暂时稳固住你的身体,不让你的情况再继续恶化。” 不先让徐二娘吃点东西,只是把脉就能好转,她可解释不清楚。 还好春桃喜欢用薄荷叶泡水喝,在后院的角落里种了一些。 “多谢大小姐。”徐二娘朝着孙铁柱使了个眼色:“夫君,还不赶紧谢谢大小姐。” 张铁柱刚要致谢,陆有容就抢先道:“这些客套话不用讲了,时间不等人,你们赶紧出发吧,万一城门落锁就坏了。” 陆有容说完就下了马车。 李管家见陆有容下来,便上了马车,在关车门的时候,宽慰道:“大小姐放心,一定能到盛京城里,徐二娘会没事的。” “好。” 凭着她输入的灵力,徐二娘跟肚子里的孩子至少能保一天平安,只要能进城找到大夫,徐二娘跟肚子里的孩子应该都能没事的。 看着马车快速离去,陆有容忍不住双手合十给徐二娘祈祷。 “天道昭昭地道煌煌,人皆敬你,福寿随你,愿你睁开眼睛,保佑徐二娘母子平安。” 突然,身后传来人声:“第一次听到如此求神的说辞,还蛮有趣的。” 这清冷沉静的声音,熟,太耳熟了。 陆有容猛地转身,只见一抹修长身姿立在面前。 仰头看向男人的脸,好看而熟悉。 陆有容警觉地后退了几步。 是他,那个趁她晕厥在马车上折腾她的无理狂徒! “你……你怎么在这?” 陆有容紧张的双拳握,他要是敢上前一步,陆有容就能给他两拳。 她可不是当时在马车上的虚弱模样,更何况她现在修炼了功法,身体状况要比之前强上太多,体魄也结实了,完全可以满足她对人动武的需求。 宋倾墨平静的看着陆有容,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手中象牙折扇轻轻摇动,配上这张清冷魅惑的面容。 这哪是摇扇子,简直是在摇动少女心。 陆有容快速收敛思绪,乱想什么,不过是长得好看而已,可惜不是个东西,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 宋倾墨“啪”的一声,干脆利路的收起折扇,平静道:“来你家拜访,不行吗?” 陆有容不客气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谁说我是来拜访你的。” 宋倾墨弯了弯眸子,像是一只狡猾魅惑的男狐狸精。 “那你是……” 第五十四章 回礼 不等陆有容把话讲完,宋倾墨身旁的侍卫就递了一张拜帖到门口小厮的手里。 侍卫高声道:“我们家公子特意来拜访陆老夫人,没有提前知会深感抱歉。” 随即招了招手,不远处,几个下人抬着两个木箱放到了门口。 侍卫继续道:“这是送给陆老夫人的拜礼,还请陆老夫人笑纳。” 小厮不确定的看向陆有容:“大小姐,这……奴才去通知老夫人吗?” 明显他们家大小姐是认识这位公子的。 大小姐是主子,有主子在自然是要询问主子了。 陆有容道:“既然是拿着拜帖前来拜访老夫人的,自然是要去问老夫人的意思。” 他到底是什么人? 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陆有容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宋倾墨转头不再看她,无意间精美侧颜展露。 春日暖暖的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身着月白色长衫,黑发一般绾起,插了一根极为朴素的木簪,一般贴着背,流泻到腰间,在春日暖阳照射下,流转着动人的浮光,面容静谧而没有表情。 单单站在那里,就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举手投足间的一个动作,都美到无与伦比,勾动人心。 陆有容看的入了神,直到去通知陆老太太的小厮跑回来。 小厮恭恭敬敬的向宋倾墨行了一礼:“辰公子里面请。” 陆有容:“……” 真的把他请进去了? 宋倾墨看也不看陆有容一眼,跟随者小厮径直走了进去。 陆有容也紧随其后。 正屋大堂,陆老太太站在堂中央,一看就是在迎接宋倾墨。 “辰公子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陆老太太微微对着宋倾墨见礼。 陆有容站在门口愣住了。 陆老太太似乎对这无耻狂徒特别客气。 陆老太太摆出请的姿势:“辰公子请上座。” “不必,您是主家,又是长辈,我怎能坐您的主座。”宋倾墨礼貌回拒,在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我老身就不客套了。”陆老太太走到主座落座,吩咐下人道:“看茶。” 陆有容走上前:“外祖母跟这位公子认识?”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算是故人之子。” 陆有容:“……” 这无耻狂徒是什么身份?能让她的外祖母如此对待。 客客气气的,还礼让主坐。 看来这个故人不是一般的故人。 陆有容也跟陆老太太一般,朝宋倾墨微微行礼。 面上客气,嘴上是一点也不客气。 “原来公子姓辰,我还以为公子姓无耻,名狂徒呢。” 陆老太太轻咳了两声:“有容,上次你多亏辰公子相救,及时用药,才能保住性命,不得无礼。” 她的外孙女能这么说,肯定是宋倾墨当时在马车上做了什么。 可她不好对宋倾墨发作,表面上还要维持着和气。 要不是小厮拿来的拜帖上面写着,私人拜访不露身份,落款是辰公子,她也不能这么称呼宋倾墨。 用着辰王府的府章,还落款辰公子,小厮又说是个长得高挑漂亮的男子,她立马就知道是宋倾墨来了。 陆有容咬牙切齿道:“是啊,陈公子救了我,我感激不尽。” 确实,她能安然无事,得亏了这无耻狂徒往她嘴巴里塞的药丸子。 可就论这无耻狂徒在马车里对她做的事情,她是一点也感谢不出来。 宋倾墨面容平静:“陆小姐客气了。”顿了顿,把玩着手中象牙扇道:“我不姓陈,我的辰是星辰的辰。” “哦,无耻星辰。” 陆有容走到右边的椅子坐下:“长见识了。” 宋倾墨没有半分生气,面容依旧平静:“我救了陆小姐,又帮陆小姐涨了见识,对陆小姐有大恩,不知陆小姐想如何报答?” 陆老太太不等陆有容开口,抢先一步对陆有容道:“有容,不得胡言,你受伤归家后,我便给辰公子府上送去了谢礼,辰公子确实对你有恩情。” 陆有容瞬间明了:“辰公子,谢礼已经送到府上了,若还需其他感谢的方式,辰公子尽管讲便是。”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会第一时间告知陆小姐的。” 宋倾墨轻轻击掌,门外的侍卫就安排人把带来的两个大木箱子抬了进来。 箱子盖打开,满满两箱子金元宝展现眼前。 陆老太太不解道:“辰公子这是何意?” 宋倾墨道:“此番前来,是想从老夫人手里,求一样东西。” “这两大箱子金灿灿的,辰公子不像是求东西,倒像是来购物的。” 陆有容扫了两个箱子一眼,面色多有鄙夷。 她鄙夷的并不是两箱子金元宝,金子谁人不爱。 虽然她现在再见到这阵仗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激动,可仍旧是爱的。 她鄙夷的是这无耻狂徒。 感觉无耻狂徒的金子也是脏兮兮的,让她一颗贪财的心都平淡了许多。 “这两箱是带来给老夫人砌墙的,听闻老夫人最近在整理住的院落,换了许多大小相当的元宝做墙面装饰,也算是给老夫人之前的回礼。” 陆老夫人道:“回礼?” 宋倾墨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我想与老夫人礼尚往来,老夫人前阵子送到我府中许多名贵字画跟玉器,我很是喜欢,虽然是感谢我救了陆小姐,但对我而言,是承了老夫人抬举,今日我这不就是顺着老夫人的抬举,来回礼了。” “辰公子太客气了,老身不敢当,老身是真心感谢辰公子救下有容,既然辰公子都这么讲了,老身也不好抹了辰公子颜面,不然就成了给脸不要脸了,这两箱元宝老身收下了,也是辰公子有心了,不知辰公子想在老身这求什么物件?” 陆老太太现在还是没搞明白宋倾墨到底是怎么想的。 元宝砌墙是前段时间她吩咐李管家办的,宋倾墨消息还真是灵通。 看来宋倾墨一直关注着庄子上的一举一动,她不能有丝毫大意。 宋倾墨缓缓道:“蓝玉枕。” 陆有容:“???” 这蓝玉枕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怎么一个个的都想要? 第五十五章 何止无耻 陆老太太遗憾道:“那还真是不巧,老身已经答应将蓝玉枕给三皇子了。” “我知道,可我也想要,老夫人最好是给我,不然三皇子也得不到。” 宋倾墨说话间,死死的盯着陆有容。 像是说蓝玉枕,又不单单是在说蓝玉枕。 陆有容无语极了。 他想要就得要? 他得不到别人就甭想得到? 凭什么,他怎么不上天呢,何止是无耻,简直强盗土匪。 可见他的架势,还有陆老太太的态度,怕不是个好惹的主。 于是,陆有容婉转道:“辰公子若是真想要,不用跟我外祖母求枕头,直接去跟三皇子说,毕竟现在这枕头属于三皇子了。” 宋倾墨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可据我所知,蓝玉枕还没到三皇子手中。” 陆有容:“……” 这人貌似知道的有点多。 陆老太太似是怪责陆有容,可脸上没有一丝怪责的意思。 “有容,人家辰公子消息灵通,你说话的时候可不能含含糊糊,要说就得说全了,不然徒增辰公子误会可不好。” 转头又对宋倾墨道:“辰公子,蓝玉枕虽然现在还没送到三皇子手中,但确实已经属于三皇子了,我这也只算是代持,您若是真想要,确实应该去找三皇子。” “我兄长经常头痛,引得失眠不得安寝,本想向老夫人求得蓝玉枕助兄长睡眠,看来我的兄长是无缘好觉了。” 宋倾墨话语上似感叹,可不管是表情还是口吻,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 宋倾墨的兄长,不就是当今皇帝嘛。 皇帝长年被头痛所困扰,御医只能治标无法治本。 可宋倾墨早不求蓝玉枕晚不求,偏偏在三皇子要了蓝玉枕后来求。 这不就是没事找事嘛。 况且蓝雨真也不治头疼啊。 陆老太太干涩的笑了笑:“辰公子,蓝玉枕虽枕之能好梦连连,醒来头脑清明,可不治头疼的毛病,不然这枕头早就是您兄长的囊中物了。” 宋倾墨悠然起身:“老夫人说的在理,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陆老夫人喊住宋倾墨:“辰公子请留步。” 宋倾墨停下脚步:“老夫人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陆老太太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上前,指了指两箱子金元宝道:“这礼送的太过客气了,还望辰公子带回去吧,辰公子的心意老身知道了。” “此前老夫人送去我府上的礼品,可比这些贵重的多,我不是也收下了?” “那是谢礼,谢辰公子救治有容,理应丰厚,即是谢礼,辰公子便不必回礼,哪还有人回谢礼的礼,不合适。” “我觉得挺合适的。” 陆老太太刚要继续拒绝,宋倾墨没给机会:“如果老夫人觉得不合适,就择良辰吉日,让陆小姐给我送回去即可,今日我深感疲惫,实在不想把这两大箱子再般回去了。” 陆有容:“……” 分明就是找理由找借口。 他疲惫是他的事情,搬箱子的又不是他。 陆有容忍不住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宋倾墨余光刚好扫见,便补充道:“必须是陆小姐送,不然我可不收,就算是老夫人的诚意了。” 说完,不给陆老太太再讲话的机会,就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开了。 陆有容挽住陆老太太的胳膊:“外祖母,这到底是什么人。” 陆老太太轻轻拍打陆有容手背:“无碍,一个咱们互相间都不好撕破脸的人。” 顿了顿,想到陆有容方才的反应,紧张道:“在马车上,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放肆的事情?” 陆有容知道瞒不过,也不想隐瞒让陆老太太担忧。 可说出全部事实,又怕气坏了陆老太太。 既然不能撕破脸,那只能生闷气。 她不想让陆老太太因为她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就挑拣了不算严重的说。 “他可粗鲁无理,趁我昏迷,掐着我脸,往我嘴里塞大药丸子,外祖母您是不知道,那药丸子可大一颗了,他硬往我嘴塞,都把我塞的疼醒了。” “还有,他还吓唬我,我要离开马车,他就暴力的卸掉我的手腕和胳膊,害的我只能用脑袋撞马车窗户逃跑。” “哎哟,委屈我家小有容了,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对待一个女子,真是杀千刀的。” 陆老太太心疼的宽慰道:“他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思很重心机深沉,还心狠手辣,歹毒的很,以后咱就能躲就躲着他。” “嗯,我知道,惹不起躲得起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有容真乖,真懂事。” 陆老太太摸了摸陆有容的脑袋:“明天我领你去个地方,有好吃好喝的,你肯定喜欢。” “真的吗?好啊好啊。”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管家才回来。 “禀老夫人,徐二娘跟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住了,不过还需要施针九日,来回路途颠簸,属下就安排徐二娘跟孙铁柱在盛京住下,等九日后施针结束,再去接他们。” 又对陆有容道:“大小姐,徐二娘让属下一定要感谢您,大夫都说了,要不是您及时给徐二娘用了草药,徐二娘的情况撑不到救治,肚子里的孩子得保不住了。” 陆老太太点头:“好好好,都没事就好。” 转头欣慰的看着陆有容:“我的有容是个有本事的好孩子,行的是大善之事啊。” 陆有容:“……” 大善?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评价。 她做了一千年的邪门歪道,得到这种评价,有点陌生,还有点奇怪。 见陆有容尴尬的笑了笑,陆老太太误会道:“哟,我们家小有容这是害羞,不好意思了?” 陆有容继续笑:“没有。”她只是被说大善说的有些不自在而已。 顿了顿,转移话题道:“外祖母不是说今天带我去一个好吃好喝的地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走,你回屋去带上丫环,谁家小姐出门在外不带个丫环的。” “好。” 陆有容欢欢喜喜的走后,陆老太太就让李管家去准备马车了。 张软软已经对陆有容的院子稍作熟悉,正在给陆有容整理每日佩戴的首饰。 第五十六章 只能带一个吗? 春桃说陆有容是陆老太太的掌上明珠,每日的衣服都得是不重样的,特别喜欢的会穿个两三回,但不会连续穿。 每日的衣服不同,搭配的首饰就不同, 陆有容是个怕麻烦的人,不喜每日为搭配挑拣首饰浪费时间,所以每日的衣服首饰都要提前搭配好了。 张软软是盛京里皇子府伺候的,春桃觉得张软软眼光好,更能抓住盛京当下时兴的样式,这活就交给了张软软。 包括每月定制的衣服样式和购买的首饰。 正好张软软识得些字,还会画画首饰衣服的图样,春桃对此满意的不得了。 张软软搭配了明天陆有容要穿戴的,展示给春桃看。 “春桃姐,怎么样?” 春桃连连点头:“好,真不错,不愧是盛京里伺候过的。” 张软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是春桃姐抬举我。” 摸了摸禁步上的玉石,触手生温,透彻的冰种,一看就价格不菲。 三皇子府里伺候三皇子的时候,什么好东西她没见过。 原本以为就是乡下的庄子,用的戴的肯定不如盛京的名门贵族。 可看到后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这些衣服虽然素雅不华丽,但料子都是上品,一般都是门第显赫贵重的人家才能穿戴的起的料子,价格十分昂贵。 首饰也是如此,虽然看起来奢华,但是实打实的低调且贵。 就连一个木簪,都是千年古檀的。 “春桃姐,大小姐的衣服最多只穿两三次就扔了,岂不是很浪费?” “谁说扔了的。” 春桃转了个圈圈:“你看我身上的衣服料子,跟大小姐的衣服料子有何不同?” 张软软早就发现了,不管是春桃穿的衣服,还是府里其他丫环的衣服料子,也都是上好的,唯一不同的,就是丫环穿的都是方便干活的款式。 “难道……” “是啊,大小姐不要的衣服,就都赏给我们了,我们为了干活方便,自己改一改就成。” 春桃开心道:“大小姐起初是觉得铺张浪费了些,但拗不过咱家老夫人,之后又觉得能让咱们这些下人沾光穿点好的,也是件好事。” “怪不得……” 张软软恍然。 怪不得这府里,丫环都穿的这么好的料子。 “春桃姐可知道,这些料子贵的很,得是达官显贵家的嫡小姐才用的起。” “料子贵我是知道,但什么人会穿得起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大小姐不穿的都是我们的了,我们可以自己穿,穿腻了还可以找李管家帮忙卖掉,李管家每个月都会外出,卖掉的银子都是我们的,李管家一分钱都不会收,我有的你以后也都会有的。” 张软软开心的点头。 她这何止是得救了,是进了福窝啊。 恰好这时,陆有容走了进来:“你俩叽叽喳喳的我刚进屋就听见了。” 张软软立马行礼:“见过大小姐。” 春桃赶忙倒了杯白水,上前递给陆有容:“大小姐口渴不?” 陆有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对张软软道:“软软,你以后不必如此拘禁,这不是三皇子府,没那么多拘束。” 张软软乖巧的点了点头:“是,大小姐。” 陆有容道:“我一会要出门,你们俩谁想跟我去?” 春桃欢快道:“去哪?” “外祖母说,是去一个好吃好喝的地方,具体是哪我也不清楚。” 春桃看了一眼张软软:“大小姐,只能带一个吗?” 张软软看出来春桃是想去的,退后了一步:“春桃姐跟大小姐去就行,奴婢留在家里,还有事情要做。” 春桃直爽道:“院子里打扫收拾的有其他丫环,我原本就没多少活,你来了跟我分担后,更没多少事情可做,你若是想去不用这么让着我,我是姐姐该是我让着你。” 张软软听到春桃说,她是姐姐,该是她让的时候,心里热乎乎的,眼眶也不禁红了。 自从两个姐姐死了,她以为她此生再也不会有姐姐了。 张软软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我在三皇子府的时候,跟三皇子府的厨娘学过几款点心,想着做给大小姐尝一尝,春桃姐跟着大小姐去就行,我在给大小姐研究着做点心,以后大小姐半夜饿了,馋嘴了的时候好吃。” 陆有容扶了扶额:“好了,这次软软留在家里研究吃食,春桃跟我出门,下一次换软软跟我出门,你俩轮换着来,可好?” 张软软轻轻点头:“好。” 春桃也点头:“那好吧,这回奴婢跟大小姐一起。” 陆有容吩咐道:“春桃,你去准备一套更换的衣物,再弄点桂花糕,带上银票。” 春桃不解道:“大小姐今天不回来了吗?” 陆有容道:“回来啊。” 春桃更加不解了:“那还准备更换的衣物干嘛?” 张软软微笑道:“春桃姐,一般大家闺秀出门的时候,马车上都会备上一两套更换的衣物,以防意外事件弄脏了穿在身上的衣服,好做更换的,不然继续穿着脏了湿掉的衣服,岂不是失了体面。” 春桃握拳抬手敲了敲自己脑袋:“你瞧我这脑子,就是没有软软想的周到。” 张软软宽慰道:“不能怪春桃姐,你整天在庄子上几乎不出庄子,没有经验,正常,所以日后春桃姐要多陪着大小姐出门。” 陆有容见张软软还在礼让谁陪着出门的事情,心里也算放心了。 “看来你俩短短时间,倒是相处的还挺好。” 张软软不好意思道:“是春桃姐人好,对奴婢也好。” 春桃不好意思的跑开了:“奴婢这就给大小姐准备东西。” 马车里,陆老太太带着贴身丫环翠碧,陆有容带着春桃。 翠碧不仅给陆老太太准备了喜欢的水果,还给陆有容也带了喜欢的桂花糕。 陆老太太笑道:“翠碧真是用心。”指了指两盘桂花糕:“这可不是我让准备的,是翠碧自己准备的,还跟小春桃准备重复了。” 又乐呵呵的对陆有容道:“你得两盘都吃一点,不能偏颇。” 第五十七章 有预约吗? “是是是。”陆有容左手拿了一个,右手拿了一个。 左边一口,右边一口,还在陆老太太面前晃悠了晃悠,惹的陆老太太乐开怀。 翠碧看陆有容吃完了两块桂花糕,笑盈盈道:“奴婢还给大小姐准备了别的,是春桃没准备的。” 陆老太太挑眉:“哦?还有什么?” 只见翠碧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盘烧鸡,摆到了马车的矮桌上。 陆老太太直接大笑出声:“你啊你啊,知道小有容爱吃烧鸡猪蹄,也不至于马车上就吃起来,可乐死我老婆子了。” 陆有容也很是诧异,竖起大拇指:“翠碧,你可真棒。” 说着,就撕下鸡腿,嗷呜就是一口,连连称赞:“香,翠碧带的烧鸡就是香。” “大小姐取消奴婢了。”翠碧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陆老太太道:“有容,你可得少吃点,不然一会到了地方,吃不下了,还是一大遗憾。” 陆有容掀起马车帘子,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式:“外祖母,我们这是要去盛京?” “对啊。” “外祖母带上蓝玉枕了吗?正好给三皇子送过去,省的在我们手里放着遭事端,我看那个辰公子不像是个善罢甘休的人,要等三皇子自己到庄子上去取还得有几天。” 陆老太太道:“蓝玉枕一直都不在庄子的府里,我们这一趟就是去盛京拿着蓝玉枕,再去给三皇子送去,辰公子既然盯上了蓝玉枕,那蓝玉枕在我们手里,的确是烫手了些。” 陆有容错愕:“啊?蓝玉枕在盛京城里?” “是啊。” 陆有容疑惑道:“那蓝玉枕到底是什么宝贝玩意,让三皇子跟那个辰公子都想要,不就是个能让人睡觉做好梦的枕头嘛。” 之前她问过陆老太太蓝玉枕是什么,为什么三皇子那么想要。 陆老太太跟她说,陆老太太道:“蓝玉枕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宝贝,枕着睡觉的人,不仅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且都是美梦,还能通灵。” 陆有容:“通灵?” 春桃愣住:“一个枕头这么厉害?”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我曾有一故友,妻子去世多年,思念成疾,我便给他寻来了这蓝玉枕,他枕了之后,夜夜都能与死去的妻子相聚,在梦里继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才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故友过世前,将蓝玉枕送还给我,蓝玉枕便一直在我手中了。” 陆有容问道:“那怎么不在外祖母身边,而在盛京?” 陆老太太和蔼笑道:“傻孩子,到盛京你就知道了。” 陆有容性子原本就不急躁,既然很快就有了答案,她也不再追问,认认真真啃着鸡腿,还把烧鸡撕扯的分了分。 “来,两个鸡翅给翠碧跟春桃。” 春桃欢喜的接过:“谢过大小姐。” 翠碧摆手道:“大小姐您吃就行,奴婢不吃。” 陆老太太笑道:“给你吃,你就吃,吃这点不顶什么事,一会到了盛京,好东西还是能吃下的。” 翠碧急忙解释:“老夫人,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快吃吧。”陆老太太拿过鸡翅,塞进翠碧的手里。 翠碧低头笑着:“谢老夫人,谢大小姐。” 春桃呆呆的看着,脱口而出:“奴婢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陆老太太被春桃逗乐了:“你这性子好,我老婆子喜欢,都是自家人,哪用那么客气,你翠碧姐姐就是矫情,不如你爽直。” 陆有容把另一只鸡腿递给陆老太太:“外祖母也吃。” “我就不吃了,鸡腿都是你的,我上年纪了消化的慢,我还要留着肚子到盛京吃好吃的呢。” 一路上欢声笑语,到盛京城的时候刚过晌午。 马车沿着东城主街道一直走,在盛京最繁华的街区的一家饭馆停下。 下马车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春来居”。 陆有容怔了怔:“外祖母,这可是盛京最贵的馆子,我们今天就在这吃饭?” “没错。” 陆老太太看着“春来居”若有所思片刻:“敞开肚吃,我老婆子不差钱。” 陆有容激动道:“外祖母破费了!” 原主的记忆里,有“春来居”这个地方。 这可是盛京城达官显贵都赞不绝口的馆子,里面菜色琳琅满目,味道绝佳。 春来居只接待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即便最差,也得有钱,很有钱,不然根本消费不起。 毕竟随便吃吃喝喝就得百两起步,盛京有头有脸的人都喜欢这个地方。 春来居大堂只接待散客,有钱就能入座。 二楼是接待中层身份的人,三层包厢则是盛京极为尊贵之人的位置。 一个饭馆把人就分出了三六九等,当然,普通百姓连“春来居”的大堂都来不起。 见有客来,还是陌生面孔,小厮上前打量了一番,礼貌道:“请问有预约吗?” 翠碧上前道:“没有预约。” 小厮道:“今日大堂满了,没空位,如果没预约怕是要等上许久。” “我家主家姓陆。”翠碧掏出一枚玉佩,递到了小厮手里:“你把这个带去给你们老板,你们老板看过就知道了。” 小厮接过,看清楚上面的图腾纹样,先是怔愣片刻,随即不敢确信的眼神看着翠碧,声音与刚刚应付公事的客套不同,带着敬畏。 “敢问,您家主家姓什么?” 翠碧利落一字:“曾。” 小厮眼神满是不可置信,连忙道:“好好,小的这就去找老板,请您的主家稍等片刻。” 陆有容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走到陆老太太身旁小声问道:“外祖母,那玉佩是您的?”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 陆有容又好奇问道:“外祖母您姓曾?” 陆老太太似是走了神,片刻回神道:“未出阁时的姓,嫁人后,就随了夫家,成了陆夫人,再也没怎么用过自己的姓了。” 陆有容:“……”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女子出嫁从夫,等于失去了自我。 陆有容感叹一声:“我一直以为,外祖母姓陆呢,原来是夫家姓陆。” “傻丫头,此前就跟你说过,你母家是陆姓,不就等于你母亲姓陆,那自然是跟了你外祖父的姓,跟我没什么关系。” 第五十八章 太难了 “我有我自己的母家,我母家姓曾,也曾在盛极一时,可惜,衰败了。” 盛极一时的必定是大族,姓曾,盛极一时又衰败的大族,确实有一个,还是在盛京赫赫有名。 可惜,因通敌卖国被诛了九族。 不会吧…… 陆有容正思索时,“春来居”的老板李冀北就带着刘掌柜匆忙的赶了出来。 见到陆老太太,激动的热泪盈眶,快步迎了上去,跪地行了一个打礼:“见过老夫人。” 陆有容呆住了。 传闻“春来居”的李老板,背后势力颇为硬实,盛京城内无人敢在“春来居”闹事。 这种背景的人竟然给陆老太太跪地行礼。 她的外祖母到底是什么来头?! “冀北,两年未见,你瘦了。”陆老太太双手扶住李冀北的胳膊:“赶紧起身,不用行此大礼。” “老夫人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个准备。” 李冀北人到中年,虽然脸上皱纹些许,但精气神很好,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秀气端正的模样。 现在也是腰杆笔直,一派斯文,怎么看都不像是世俗的生意人。 陆老太太道:“以前每年都是你去庄子上看我,今日我也来看看你,顺便尝尝你这的好酒好菜。” “尝尝,必须尝尝。”李冀北赶忙招呼陆老太太里面请:“您要是以后想尝,跟我说一声,我做好了给您送去,不不不,我给厨子停工一天,带厨子去您那给您做现成的。” 李冀北之前不是没邀请过陆老太太来吃饭,只是陆老太太每次都是拒绝,今天能亲自来,李冀北别提有多高兴,嘴都快咧到耳后根。 李冀北招呼着陆老太太上了三楼最东边的房间。 都落座后,李冀北赶忙招呼“春来居”的掌柜:“上西湖龙井,就是我之前自己私藏的那个,在我屋里,还有,咱们这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快点。” 转头对陆老太太道:“我一直记得,您最喜西湖龙井,碧螺春次之。” 陆老太太欣慰点头:“我的喜好,你倒是记得清楚。” 顿了顿:“我年纪大了,很少有口腹之欲,是我的外孙女喜欢吃,爱吃,贪吃,所以今天就领着她来你这了。” 李冀北楞了楞:“外孙女,就是找回来的那位真千金?” 陆府真假千金的事情在盛京早就传开了。 前不久李管家来盛京城时他们曾经见过一面,已经告知他陆家那个假千金,就是他们的真千金。 他当时直呼不可思议。 就是昨天李管家带着庄子上的人进盛京城找大夫,还是他给安排的住处。 李冀北之前从来没见过陆宝珍,只听李管家提过几次。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陆有容,之前陆有容毕竟是陆家的嫡女,轻易不外出,更不会在外抛头露面的吃饭。 但陆有容在盛京的名声他是有听说过的,传闻才华横溢温柔贤淑。 就是从没想到过会是陆老太太的外孙女,他的小主子。 李冀北跪在地上,向陆有容叩首道:“李冀北参见小……”差点忘记李管家交代过,不能叫小主子。 李冀北刹那改口道:“参见大小姐。” 陆有容被李冀北跪蒙了:“李老板赶紧起身,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 李冀北道:“您受的起,受的起。” 陆老太太赶忙道:“冀北,赶紧起来,你把有容吓到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李冀北慌忙起身:“大小姐莫怕,我不是坏人。” 陆有容:“……” 这跟他是不是坏人有什么关系,是吓唬人好吧。 李冀北端详了陆有容片刻,啧啧道:“像,真是像……” 陆有容疑惑:“像什么?” 陆老太太道:“像你的母亲。” 陆有容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道:“娘亲如果在世,见到我这么像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唉,她其实从没感受过母爱,她那个魔族的娘,只管她饿不死,能活着,什么关心关爱都没有。 其实她很羡慕那些有娘亲疼爱的人。 可惜,再活一世,还是无法感受到了。 李冀北闻言,蒙圈了,呆滞的看向陆老太太,好像有一万个为什么要问,但卡在嗓子眼里一个也问不出来。 他家小主子,怎么还咒他家主子死了呢? 难道他家小主子,不知道他家主子还活的好好的吗? 陆老太太无奈扶额:“冀北,你什么也没听见,这孩子……”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可是从来没说过自己闺女死了。 可这孩子好像是认准她闺女死了似的。 一提及,就一副死了娘的模样,让她都不知道怎么下嘴。 可她现在也不好告知陆有容娘亲是谁。 难,太难了。 这孩子的脑回路,怎么就得往死了娘上面琢磨呢。 李冀北似是明白了,赶忙转移话题:“大小姐想喝点什么?咱们这里的千金酿可是一绝,香润浓厚,若是大小姐酒量稍可,能来上一两杯。” 陆有容:“……” 哇哦,千金酿。 一个朴实无华特别直接的名字。 千金娘如名字一样,一坛价值千金,可是“春来居”的招牌酒。 有人曾经请陆侍郎喝过,说是唇齿留香,极为醉人,却温润的很,一点也不猛烈。 普通酒酿能千杯不醉的人,喝了千金酿,都要醉上一醉。 确实如李冀北所言,就算酒量稍可,也只能来上一两杯,若是海量的人,也撑不过一壶。 所以千金酿都是按杯卖的。 能喝再多,也就是一壶足矣。 陆有容想喝,但怕陆老太太不准,贼溜溜的眼睛看向陆老太太,又馋又怂的小模样,把陆老太太都看笑了。 “你确定你的酒量顶的住一杯?” 陆有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可以的外祖母,我行的。” 陆老太太笑的更开怀:“好好好,想喝就喝点。” “外祖母你真好。” “说好,饮酒要有度,成了小醉猫我可背你回去。” “嗯嗯。” 陆老太太看向李冀北:“这可是你挑的头,要是有容喝醉了,你负责。” “我相信大小姐没问题。” 第五十九章 嫁妆之一 李冀北挠了挠头,方才就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拿出来给陆有容跟陆老太太尝一尝。 千金娘陆老太太的年纪肯定是不能喝的,就推荐给了陆有容。 一时口快,也没想过什么后果。 很快,掌柜就泡好了茶水,亲自端了上来。 “老板,我让厨房先做这个房间的菜品,很快就好了。” 转头对陆老太太跟陆有容行礼道:“还望贵客稍等一会。” “不急。” 陆老太太端起茶杯,先是嗅了嗅,后抿了一口,夸赞道:“不愧是冀北私藏的好茶,很不错。” 李冀北得了陆老太太的好,心里乐开了花。 陆老太太是什么人,嘴可挑剔的很,更是个不差钱的主,好茶喝的多的去了。 “老夫人若是喜欢,我把剩下的都包给您,让您好回去慢慢品尝。” “不必。” 陆老太太道:“你留着喝吧,我老太婆可不想当夺人所好的人,这茶我来你这喝上一喝,就很好。” 这时候,小厮进来禀告:“老板,南甲字房的贵客要见您。” 陆老太太道:“冀北,不用管我们,你该去忙就去忙。” “好的老夫人,您先慢慢品茶。” 顺手拍了拍李管家的肩膀:“哥,帮我好好照顾着。” “你是不是高兴傻了,我本就是管家,自当照顾主家。” “对对对,你瞧我。” 李冀北走后,陆有容问道:“李管家,你姓李,李老板也姓李,叫你哥,你们又是兄弟?” 李管家笑容满面道:“老夫人您瞧,大小姐多聪明。” 又对陆有容道:“大小姐猜的是,我跟冀北是堂兄弟,冀北的父亲是我的小叔叔。” 陆有容明了:“怪不得,李老板长得像年轻几岁的李管家。” 李管家笑道:“对对对,都说我们兄弟俩长得像,尤其是小一些的时候,现在各老各的,倒是老的有点偏差了。” 不过多会,菜品都陆续上了。 陆老太太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翠碧、春桃跟李管家道:“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翠碧跟李管家几乎异口同声:“奴婢不敢。” “属下不敢。” 春桃呆呆愣愣的站在陆有容身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陆老太太宽厚道:“无碍,今日不讲什么规矩,放松点就好,这么多好吃的,我跟有容也吃不完。” 翠碧恭敬道:“等老夫人跟大小姐吃完,奴婢们再吃就行。” “难不成让我老太婆等你们啊。”陆老太太催促道:“赶紧都坐下,不然我老太婆可就要不高兴了。” 李管家知道,陆老太太本就是个不死板守着规矩体统的人,对待下人也是宽和亲厚。陆老太太已经说成这样,再不入座就是不识抬举了。 李管家先行应声:“多谢老夫人了。” 翠碧见李管家坐下,也跟着应声坐下。 陆有容看了一眼春桃:“还傻愣着干嘛,你也坐下吃啊。” “是,大小姐。”春桃激动的也入了座。 李管家吃的还算随意,春桃没心没肺的,虽然稍有拘禁,但也算是自然。 可是苦了循规蹈矩的翠碧,吃的那叫一个拘谨。 陆老太太知道翠碧的性格,也不好再说什么。 陆有容开启了狂风席卷模式。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也太好吃了吧。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一点都没错。 吃的差不多了,陆有容稍微放缓了速度,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外祖母,那李老板,为何对您如此恭敬?您跟李老板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陆老太太早已经吃饱,喝了一口茶道:“我曾经救过他们全家的命。” 李管家感受到了陆有容的眼神,忙不迭道:“在老夫人救下他们全家命之前,我就跟随老夫人了。” 陆有容:“……” 原来是救命之恩。 她刚觉得自己真相了的时候,陆老太太一句话把她又搞蒙了。 “春来居”也是我老婆子留给你未来的陪嫁之一。” “什么?陪嫁?我的?” 陆有容脑子瞬间混乱,激动的一串问题问了出来。 “不是,“春来居的”老板不是李冀北吗?李冀北的身后不是有权势滔天的后台吗?这个后台难道就是外祖母?” 陆老太太不紧不慢道:“是啊,是李冀北,但“春来居”的房子,是我的产业,是冀北从我手里租借的。” 陆有容有些回不过劲来:“这这这……这以后“春来居”的租金就归我了?我成“春来居”的房东了?” 陆老太太道:“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春来居”从不收租,每年盈利的三成,当成租借的费用。” “三成?!” 陆有容差点惊掉了下巴。 那不等于“春来居”的股东吗? 三成啊,那得是多大一笔钱财。 “就因为救命之恩,李老板就同意您拿走盈利的三成?” 陆老太太笑道:“你以后会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你现在只要知道,你以后嫁妆里面有“春来居”就行。” 随即,陆老太太把翠碧刚刚拿给小厮看的玉佩,递到了陆有容手中:“以后这块玉佩就交给你保管了,带着这块玉佩,到了“春来居”,一切花销,都用玉佩挂账即可。” 陆有容接过玉佩:“挂账后谁结账?这里饭菜那么贵,我舍不得让外祖母破费的。” 她是故意这么讲的。 这位外祖母太过神秘,“春来居”背后的人,是否也跟陆老太太有关。 她是真的想知道。 陆老太太道:“鬼精灵,不是外祖母结账,外祖母也不花钱,你安心吃喝就行。” 陆有容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她总感觉收下这玉佩收的心里不踏实。 “是从三成营收里扣掉吗?” “算是。” 陆老太太转移话题道:“一会我们还要去冀北家找他夫人。” 这么明显的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是能听出来的。 陆老太太明显隐瞒了她很多事情。 既然陆老太太还不想说,她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这时候,小厮端着两杯酒酿走了进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刚刚负责这个房间的人闹肚子,忘记把两杯酒酿拿上了来。” 放下酒酿,紧张的行礼道:“还望二位贵客恕罪。” 第六十章 还是办不到吗? 陆老太太道:“无碍。” 等小厮出去,陆有容端起一小杯,一饮而尽。 “好酒,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陆老太太笑道:“慢点喝,这酒后劲大着呢。” “没事外祖母,我酒量很好的。” 说着,陆有容就又把另一杯喝完了。 没多会,陆有容就觉得晕乎,似是醉了。 “都吃好了的话,我们这就过去吧。” 陆老太太吩咐李管家道:“你去跟冀北说一声。” 李管家应声,刚打开门,李冀北刚好在门外,走了进来。 “老夫人,辰公子就在隔壁,说是想麻烦陆小姐点事,叫陆小姐过去一趟。” 陆老太太反应片刻,立马反应了过来。 是宋倾墨。 陆老太太皱了皱眉:“这位辰公子还说了什么?” 小厮摇头:“就这些,再没别的了。” 陆有容也反应过来了辰公子是谁。 陆有容道:“外祖母,这位辰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我们在这里吃饭也能知道。” 又对小厮道:“你们春来居对贵宾没有一点保密措施吗?” “有的,肯定是有的。”小厮慌乱道:“可那位想知道,小的们也拦不住,也不清楚那位是怎么知道的。” 陆老太太道:“有容,来者不善,我们走吧。” 小厮跪在地上:“贵客,辰公子说一定要请到陆小姐过去,小的身份卑贱,不敢得罪辰公子更不敢惹辰公子不快,求贵客给小的一条活路。” 李冀北这时候也走了进来,一脸为难道:“老夫人,大小姐,辰公子那边一定要请大小姐过去……” 陆有容:“……” “春来居”这种有后台有背景的地方,那无耻狂徒都敢如此强硬,看来不是一般的不简单。 正好,她也想知道无耻狂徒找她到底要做什么。 “外祖母,那我过去看看。”陆有容起身道:“我有分寸的。”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他若是找你麻烦或者为难你,你不用委屈了自己,什么事情都有我老婆子给你担着,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知道了外祖母。” 宋倾墨因为来的比陆有容他们晚了一些,被安排在了三楼的南甲字房里。 今日宋倾墨一身玄色长袍,端坐在窗边,如墨的长发全部束起,干净利落。 陆有容一时间看的有些挪不开眼。 不愧是绝色,黑色衣服更衬肌肤通透,让那股子邪魅气显得有些神秘。 “看够了吗?”宋倾墨转头看向陆有容,弯了弯眸子。 “辰公子不许人看?难不成是脸皮薄害臊?” 没等宋倾墨开口,陆有容继续道:“也没见辰公子脸皮薄,倒是见辰公子不要脸的很,脸皮这么厚也会害臊吗?” 宋倾墨沉默片刻,淡淡道:“或许会。” 陆有容不想跟他再废话什么,直接问道:“不知辰公子硬要找我来,有何贵干?” 宋倾墨不紧不慢道:“想请陆小姐帮个忙。” 陆有容道:“小厮跟我讲了,具体说说,让我帮什么忙?” 宋倾墨道:“听闻陆小姐医术了得,善于解毒,想让陆小姐帮我救治一个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有容微微蹙眉,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她除了在三皇子府给素儿姑娘解毒,再就是救助徐二娘。 给素儿姑娘解毒三皇子给掩饰的很好,陆老太太也好李管家也好,也从未将她这些事情传出去。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自然能知道,盛京也好,这天下也好,没有多少事情是能瞒过我的。” 宋倾墨说的平静无波,像是在说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也就是这种态度跟语气,让陆有容后背发凉。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她现在不清楚,但清楚的是,这个人很是危险。 陆有容直白道:“辰公子在三皇子府有眼线?” 庄子上的可能性很小,他能直接提到解毒,必定是三皇子府素儿姑娘那边的事情。 想要知道三皇子府内部的事情,眼线是必需的。 “是。”宋倾墨大方的承认。 陆有容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没必要拐弯抹角。 陆有容道:“你倒是承认的爽快。” “陆小姐都直白的爽快了,我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宋倾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陆小姐胆子是真的肥。” “有些时候,胆子肥才能吃饱饭,才能好好活。” 陆有容笑着道:“辰公子自己都说了,自己什么都知道,我要是装痴卖傻,万一真被辰公子当傻子了,岂不是让辰公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我下手了?毕竟对辰公子这种人来说,傻子不够威胁,可以随意处置,聪明人才要小心翼翼对待,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宋倾墨垂眸,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越来越觉得,陆小姐有趣了。” “既然知道了我在三皇子府所为,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会解毒,但治病就算了。” “是解毒。” 陆有容知道躲不过,干脆道:“好,那我们来谈一谈价格吧。” “陆小姐直接跟我讲想要什么即可。”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 “是,陆小姐随便提要求跟价格,我都会满足。” 陆有容冷哼一声:“那我要天上的星星。”又补充道:“别拿水中的倒影糊弄我,萤火虫也不算。” 好歹她活了一千年,那些骗女人的所谓浪漫,她可是门清。 宋倾墨:“……” 他沉默了许久,抿了抿唇,话语间似是有丝无奈。 “陆小姐能说点我能办到的吗?” 陆有容一脸失望:“办不到啊,唉……那,我想当公主。” 宋倾墨:“……” 陆有容见宋倾墨沉默不语,装作更加失望的样子:“还是办不到吗?” 宋倾墨压着心中的不愉,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办不到。” “那……”陆有容若有所思道:“我想当皇后。” 宋倾墨:“……” 她怎么不说她想当皇帝呢,正好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就不能要点正常的么。 第六十一章 一丝期盼 陆有容见宋倾墨依旧沉默,叹息一声:“还是办不到吗?” 宋倾墨已经不想讲话了,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 陆有容扁了扁嘴:“辰公子这也办不到,那也办不到,你到底行不行?” 宋倾墨:“……” 她不要太离谱! 她是怎么敢说一个男人不行的! 宋倾墨平静的脸上终是挂不住,有一丝龟裂,冷的能瞬间把人冻死,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你不会要打我吧?是你让我随便说的。” 宋倾墨缓了缓想上前掐死陆有容的心情,冷冷道:“放心,我不会打你。” 陆有容感受到宋倾墨平静的淡然伪装下,透出了丝丝杀意,心里也是有些怕的,但她觉得还是不够。 这王八蛋在马车上占她便宜还卸她胳膊下巴,她说什么也要让这无耻狂徒吃个大瘪。 陆有容豁出去了,数落道:“既然有办不到的事情,刚刚说什么大话,什么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以后辰公子可不要吹这种牛皮了。” 宋倾墨:“……” 她觉得自己的要求正常吗? 宋倾墨薄唇轻启:“陆小姐是故意为难我吗?” 陆有容:“……” 当然是,必须是。 但她可不会承认。 “辰公子怎么会这么想?敢问辰公子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吗?” 宋倾墨脸上忽而绽放出魅惑的笑容,笑的陆有容的有点发慌。 这也太好看了,要不是太过诡异妖媚,她真的会好好欣赏一番。 但明显,宋倾墨笑的有杀意,她不敢欣赏一点。 于是后退到门口位置:“辰公子既然什么都做不到,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交涉的了。” 说完,麻溜的开门。 门外两个侍卫也麻溜的挡住了陆有容的去路,并拿剑比在了她的脖子上。 陆有容抿嘴干笑:“劳烦二位让开。” 两个侍卫板着脸,一言不发。 陆有容回头:“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辰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宋倾墨也懒得跟她扯皮,平淡的口吻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今日的买卖,必须得成,不成仁义就不在了。” 陆有容:“……”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可她还真的就被威胁住了。 陆老太太如今就在不远处的屋子里,她不能把事情闹大让陆老太太担心。 况且这位无耻狂徒辰公子,一看就是有权有势之辈。 她自己如果孤家寡人倒也没什么,但她真的不想有什么事情牵扯到陆老太太身上。 陆有容无奈,值得走回到宋倾墨面前:“那辰公子就说一说,能给我什么?辰公子最好是能拿出诚意,不然我可不接受。” 宋倾墨沉思片刻道:“钱财陆小姐家肯定是不缺的,陆小姐自然也不会把钱财看在眼中,我可以允陆小姐一桩婚事,以后陆小姐想要嫁给何人,只要与我讲,我一定为陆小姐办到,即便陆小姐想要嫁皇子,当正妃,也可。” 曾经,陆有容是户部侍郎家嫡女,即便是规矩颇多,户部侍郎门楣在盛京只在中流,婚事上的选择也是比较宽阔。 可如今,陆有容回到了陆老太太身边,以陆有容如今表面上的身份,嫁给高门是不可能,除去陆有容表面的身份,陆有容想要嫁给谁,也不是自己能说的算的。 陆有容的真实身份更不可能随便嫁人,即便这人是陆有容喜欢的。 陆老太太手中并不缺钱财,富贵无比,权势的话,也是不缺的。 他能解决的事情,陆老太太也都能解决。 都说女子这辈子,结婚生子最为重要,嫁给自己心仪之人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觉得他给出的条件,对高门宅院里养出来的贵女来说很是不错。 他故意点名了皇子,其实就是意有所指三皇子宋凌则。 之前跟踪的人跟他说了,宋凌则对陆有容很是关照,陆有容跟宋凌则一起也很是亲近。 宋凌则提过要娶陆有容为正妻,素儿也为此陷害嫉妒陆有容。 若是陆有容真的跟宋凌则走在一起,嫁给宋凌则也是女子不错的选择。 可陆有容的真实身份怕是个难题。 他已经点的这么明白,若陆有容有嫁给宋凌则入的心,一定会好好考虑答应下来的。 见陆有容不接话,宋倾墨的心里似乎有一丝期盼,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期盼些什么。 宋倾墨耐心解释道:“以陆小姐的身份,嫁人必定不能随了自己心意,陆小姐也已及笄到了嫁人的年纪,女子相夫教子……” 陆有容打断:“辰公子好大的口气,皇子都可以为什么我说要当皇后辰公子就办不到了?” 宋倾墨解释:“那怎么可能一样?” 皇后是一国之母,而皇子他这个长辈还说的上话。 “难道在男子心中,女子就只有相夫教子这点价值?不不不,是在辰公子心中,我身为女子,最大所求就应该是嫁人,什么都没有嫁人重要?” 宋倾墨想点头说是。 但看着陆有容一脸愤慨,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倾墨认真的看着陆有容:“女子的价值,自然不是仅仅如此。” 而是在这个时代,普通女子认为自己的价值就是如此,围着后宅公婆丈夫孩子一辈子,困在宅院的四方天地。 可陆有容,似乎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让宋倾墨有些开心。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方才是抱着什么心态说出的那些话。 如果陆有容真的对宋凌则有想法,他一定会帮忙,之后帮忙的利息他自然也会从陆有容身上索取回来。 现在陆有容的回复,让他心头一紧。 难道方才的一丝期盼,期盼的是这个? 因为陆有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吗?所以他也希望陆有容除了有能让他感知到温度的特别,也想陆有容本身就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突然宋倾墨的脑子有些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乱。 陆有容冷笑一声:“既然辰公子知道女子价值并不仅仅如此,还跟我说那些狗屁话,是何意思?” 宋倾墨回神,不急不躁的道:“我实在不知陆小姐需要什么。” 第六十二章 谁会嫌钱多呢 既然帮忙的事情躲不过,那陆有容就直白的讨要了。 “钱,金子,宝石玉器,值钱的都行,就看辰公子能出的起多少。” 宋倾墨明显的怔了怔:“你家中已富不可挡,还缺钱财?” “谁会嫌钱多呢。” 陆有容表明道:“我喜欢钱,爱钱,辰公子不用担心谈钱财会羞辱我,我扛得住这份羞辱,况且我与辰公子之间,本就是辰公子出合适的价格,我来办事,不谈钱谈什么?我嫁给谁,能不能嫁跟辰公子没半毛钱关系,辰公子条件开的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似的,多少是有点病症,需不需要我给辰公子下毒回回脑子?” 宋倾墨:“……” 陆有容才不管宋倾墨乐不乐意听,继续输出:“辰公子不但脸皮厚,无耻至极,还是个自信满满自以为是的人。” 宋倾墨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有些心情舒畅。 不愧是能让他感知到温度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宋倾墨勾了勾嘴角:“一千两……” “黄金。” 宋倾墨:“……” 好大的胃口。 就是神医谷的人也不敢开口就是一千两黄金。 但他不在意:“成交。” “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看辰公子也不是心急的样子,想必中毒之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吧。” 陆有容可不是什么救人心切的大善人,况且陆有容并不觉得宋倾墨是因为没有办法才找的她,更像是刻意而为之。 宋倾墨弯了弯眼睛:“陆小姐还是别致,有人中毒,不赶快去救,还让人再撑一会,还真是狠心。” 陆有容理直气壮:“辰公子在三皇子府的眼线应该有跟辰公子讲过,我是个用毒的,又不是个大夫,善于用毒之人一般是没有心的。” 别当她是个傻子,她可是还记得宋倾墨马车上的一堆药瓶。 当时她伤的那么重,宋倾墨都有办法让她快速恢复。 可见宋倾墨手里必有医术超群之人,普通的毒肯定难不倒宋倾墨。 即便是厉害的毒药,宋倾墨怕是也能搞定。 至于为什么非找她,除了刻意就是刻意。 宋倾墨颔首:“好,那傍晚时分,我会亲自来春来居接陆小姐。” 陆有容叮嘱道:“记得带上一千两黄金,我要看到金子才会去跟你解毒的。” “好,一言为定。” 陆有容回到陆老太太身边的时候,陆老太太正在喝茶等着她。 见她回来,担心道:“那位辰公子是否有为难你?” “外祖母放心,我并未被他为难到。” “他找你何事?” 陆有容坐下,喝了一杯茶水道:“他说他那有人中毒了,需要我去帮忙解毒。” “找你去?”陆老太太凝眉:“他可是个有本事的,医术了得,何故找你去解毒?如果他都解不了毒,怕是你去了也没用。”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我是吃过他的药的……”等等…… 陆有容错愕道:“外祖母是说,他是个医术超绝的高手?” 陆老太太点头:“对,他曾拜入神医谷,是神医谷百年难得的天才,神医谷谷主的骄傲,医术出神入化,若是他都治不了,怕是神医谷谷主出手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就算他没有办法,去求助神医谷就行,干嘛要找你,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定然不会是安了什么好心,你可莫要答应。” 陆有容万万没想到,那些药都是他自己配制的,原来那个高手就是他自己。 可…… 陆有容尴尬的笑了笑:“外祖母,我已经答应了,还收解毒费了。” 陆老太太道:“解毒费?” 陆有容竖起一个手指,耸了耸脖子:“一千两黄金。” 原本陆有容以为会被陆老太太责骂,被责骂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谁知陆老太太只是愣了愣神,随即大笑出声:“你啊你啊,还是个贪财的,也难怪你想在金山上打滚睡觉。” 陆有容眨巴了眨巴眼睛:“外祖母不骂我?” 陆老太太不解:“我骂你干嘛?” “女子贪财,总是不好的,一般都会被说是品行不端。” “那是别人家的事,在我们家,没这说法,就像我,如果不贪财,不爱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家业,只要做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爱财贪财又有何不可?” “谢谢外祖母,外祖母你真好。” 陆有容想到了答应的事情,又道:“对他出尔反尔,会不会有事情?” 虽然她不清楚那个辰公子的身份,可陆老太太明显是知道的。 如果陆老太太觉得没事,她反悔就反悔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人不好对付,你既答应了,反悔就难了,他若是一定要达成目的,定会不择手段,干出什么阴损的事情也说不准,所以我们要尽可能跟他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陆老太太思索片刻:“答应就答应了,一切都有外祖母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只要我们跟他还是客客气气的,明面上他就不会对你做什么。” 宋倾墨到底要对陆有容做什么,陆老太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要害陆有容,宋倾墨肯定是不敢的,也没有理由。 只能是让陆有容走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从屋外传来了喊叫声。 “我要找楼上的贵人们主持公道,都别拦着我,你们春来居饭菜食物不干净还不承认,店大欺客啊。” “放开我!都放开我!” 陆有容推门走了出去,只见一个中年妇人大喊大叫着奋力的往楼上冲,楼梯上小厮七手八脚的阻拦。 可中年妇人势头太猛力气太大,怎么拉都拉不住。 李冀北带着春来居的护院冲了上来,命令道:“把这女人打晕扛走!” 此时,宋倾墨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不远处观望着。 有两个屋子里,也有人走了出来。 一个是中书令孙家的长子孙召,另一个是三法司衙门林大人的嫡女林萱萱,也是原主的闺中密友之一。 孙召命侍卫快步上前道:“李老板是在仗势欺人吗?” 第六十三章 单纯可爱孙公子 李冀别看了看不远处的宋倾墨,又看向侍卫:“误会,是个误会。” “大人替我做主啊,我的儿子在春来居吃完东西回去就呕吐不止高热不退,现在命悬一线,今天我儿只在春来居吃过东西,定是春来居饭菜肯定有问题,看我儿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就拿坏掉不新鲜的饭菜给我儿吃,我儿可怜啊。” 李冀北一个头有两个大:“我已经跟你讲过,不管你儿子的事情跟我春来居饭菜有没有关系,你儿子的医药费我们春来居都会负担,可你不能冤枉我们春来居饭菜有问题。” “大人你看,他还不承认是他店里的饭菜问题。” “你无凭无据让我怎么承认,我要找大夫给你儿子诊治,更是要找出你儿呕吐高热的原因,你说什么都不肯让大夫把脉……” “逼死人啦,楼上的贵人们啊,求你们开开眼吧。” 妇人根本不给李冀北说话的机会。 陆老太太也走了出来:“冀北,让她闹,人不用带走,她既敢来春来居闹事,那就在春来居把事情闹清楚了。” 转头对陆有容道:“你能助冀北处理此事吗?” 陆有容呆住,指了指自己:“我?” 陆老太太看着陆有容,眼中满是期盼:“外祖母想看看,我们家小有容能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处理不好也没关系。” 陆有容明白了,陆老太太是想试一试她的能力。 “是,外祖母。” 李冀北一听,小主子要上手处理,连忙问道:“大小姐,人打晕了抬哪您吩咐,是衙门还是大小姐想私下里问清楚。” 陆有容刚要开口,李冀北又道:“还有楼下她家的人,是否也一并打晕?” “还有其他人?” “是,他们用竹子担架抬着呕吐高热的公子就在一楼大堂,身边围着姐妹兄弟女婿伯伯一群人,不让大夫靠近,喊闹的着实厉害,我是想打晕了也能让大夫赶紧救治。” 孙召这时已经走了过来:“李老板还想私审?” 李冀北:“……” 他什么时候说过私审?有审字吗? 问清楚能跟审一样吗? 无奈,面前的是中书令家的公子,他不好发火,只能笑脸道:“孙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私下里查问清楚原因,再说,楼下的呕吐高热的公子再不让大夫救治怕是就要不行了。” 妇人见孙召一身锦缎华服,头束玉冠,气质非凡,一看就是个当主子的。 能在三楼出现的主子,必须是有权势的人。 于是妇人立马跪下哭嚎了起来:“贵人,求贵人为草民做主,春来居瞧不起我们平民老百姓,草民的儿子攒了一年的银两就为了到春来居见识见识,谁知春来居见人下菜碟,只因草民儿子无权无势,就故意把坏掉的菜品给我儿吃,害我儿命悬一线,求求贵人了,求贵人为草民做主。” 陆有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妇人跪下的双腿。 这是楼梯,楼梯。 还真是豁得出去。 陆有容探头问道妇人:“你膝盖不疼吗?” 孙召:“……” 侍卫:“……” 李冀北:“……” 妇人一时间被问愣了,抬头下意识道:“疼。” 陆有容道:“疼的话就别跪着了,有什么话站起来也能讲。” 妇人反应了反应,想起方才李冀北跟陆有容的对话,指着陆有容喊道:“你跟着春来居老板是一伙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小小年纪不知道存了什么坏心思。” 又继续对孙召嚎道:“贵人啊,没天理了,他们这是想杀人越货呐,求您救救草民吧,求求您了。” 陆有容:“……” 杀人越货是这么用的吗? 她走到孙召身旁:“这位公子,请问您要管吗?” 孙召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春来居开门做生意应该奉公守法,保证菜品……” 陆有容打断:“聒噪,就直接说,你管不管。” 孙召脊背笔直,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我管如何?不管又如何?” 陆有容给李冀北了一个眼神,李冀北立马会意道:“大小姐,这位是孙少保家的大公子,孙召孙公子。” 陆有容仔细打量了一番:“原来是孙公子,久仰久仰,盛都人都知道,太子少保有一位才华横溢样貌出彩人品贵重的长子,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姑娘少在这里拍马屁,就算姑娘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 陆有容打断:“孙公子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偏信这妇人言语,这个世界不是谁弱谁有理,谁弱谁就是对的,如此刁蛮的妇人,孙公子一点都没考虑过是好事之人故意为之,果真不同凡响。” 刨除这妇人做的事情处处都是问题,也刨除对李冀北信任与否。 春来居她可是有三成的收益,如果这件事情闹的不好影响了春来居的生意,损失的也是她的钱。 想想就肉疼。 孙召被陆有容怼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他不悦的瞪着陆有容:“你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你知道吗?” “知道啊。”陆有容挑了挑眉:“对于孙公子的没脑子,我只能拿没礼貌回敬,这也是在维护孙公子的颜面,以防传出去让人说孙公子单纯的可爱。” 李冀北实在是憋不住,只能是捂嘴偷笑。 不愧是他的小主子,这嘴皮子就是利索。 “你竟敢羞辱本公子?” 孙召被陆有容说的恼怒极了。 他堂堂太子少保嫡长子,盛京大才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揶揄过。 “没有,孙公子误会了,我是在夸你,难不成单纯这一词不是在夸人?还是可爱这一词不是在夸人?” 孙召:“……” 陆有容继续:“敢问孙公子没有这么夸赞过姑娘吗?自家妹妹也没有这么夸赞过吗?” “自然是有。” 孙召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既然孙公子也会拿这些词汇夸赞女子,也就是说孙公子认可这些词汇是好的,我怎么就成羞辱孙公子了?” 孙召不满道:“单纯可爱多夸赞女子跟孩童,我堂堂男子,不是羞辱是什么?” 第六十四章 抽耳刮子 “原来这还得分出男女区别对待,对不住了孙公子,我读书少没文化,不懂你认为的羞辱,在我看来,只要是人,都可以这么夸赞,不分男女,都怪我不是孙公子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在孙公子的心中要将男女孩童区别开来。” 孙召:“……” 他仿佛有一堆辩驳的话呼之欲出,可怎么呼都呼不出来。 这种感觉难受极了。 他甚至感觉比方才还要倍增羞辱。 “本公子也不需要你当肚子里的蛔虫,望姑娘以后多读点书。”孙召吃瘪吃的一点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甩袖转身欲要回屋。 陆有容看着孙召离去的背影,高声道:“孙公子这是不管了吗?” 孙召只觉得脑瓜子嗡嗡涨涨,只想快点回到屋里,更是不愿回头看陆有容一眼,加快了步伐。 直到开门进了屋子,孙召才感觉到一丝放松。 陆有容见损招关了屋门,又加大了声音:“孙公子这是还没吃饱,继续吃了吗?那我就当孙公子不管了。” 放眼看去,三楼在贵宾厢房里吃饭的贵客们,陆陆续续的都站在了屋外廊上观望。 有的是小公子,有的是家奴侍卫。 见孙召吃了闷亏气了回去,陆有容又紧紧的盯着他们,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屋里,该禀告的禀告,该吃饭的吃饭。 原本春来居背后的势力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越是尊贵越是不爱多管闲事,万一惹了一身骚,多是麻烦。 尤其陆有容说的对,这妇人有问题,也就是每天只知诗词歌赋弹琴书画的孙召单纯可爱的为弱势出头。 廊上,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有容在原主记忆里见到过,是原主的闺中密友。 陆有容微笑示意。 林萱萱刚刚一直的注意力都在妇人身上,等察觉陆有容也在的时候,就想上前了。 可陆有容刚刚在舌战,她不好打扰。 她一个闺阁千金本就不好抛头露面,也怪她好奇心太重,才不顾身份礼数跑出来看热闹。 要不是人太多,她不好太引人注目,方才就拍手叫好了。 见陆有容看到了她,没忍住,伸出拇指给陆有容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她的闺中密友,就是牛逼。 陆有容抱拳示意后,转身应对起了妇人。 妇人见人都走了,已经站起了身。 护院跟小厮还在前后拦着妇人,妇人被包围着无法动弹,嘴上一直不停的谩骂,骂的要多脏有多脏。 “闭嘴!” 陆有容一声怒喝,妇人转移目标,对准了陆有容继续道:“你个小贱蹄子,以为有点模样了不起?” 就连见过恶劣泼皮无赖骂架的陆有容,都觉得自己的耳朵脏了。 陆有容朝着站在上面的小厮招了招手,小厮立马让出了位置。 李冀北担心道:“大小姐小心,别过来。” 陆有容摆了摆手:“无碍。” 妇人气势十足,指着陆有容的鼻子:“你个小贱蹄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窑子里出来做的,被春来居老板看上了就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有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糟老婆子……” 妇人话还没讲完,陆有容一巴掌就抽了上去:“闭上你的臭嘴!” “啊!打人了,楼上的贵客们快出来看看,她敢打人就敢杀人呐,苍天啊亲娘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普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嘛,老天爷你开开眼……” 喊着喊着,陆有容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一巴掌携带者功力,抽的妇人一头撞在了楼梯的墙壁上。 妇人被抽的脸迅速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的厉害,头也被撞的晕晕乎乎,都被抽的忘记了喊叫。 用手擦了擦,血! 她被抽见血了。 “你……”刚开口要讲话,试着嘴里有什么东西:“呸!” 吐了一口,一颗牙齿混着血沫子从嘴里吐了出来。 妇人震惊的抬头看向陆有容。 陆有容从靴子里掏出藏着的匕首,二话不说抵在了妇人的脖子上,眸色冷若冰霜,死死的盯着妇人。 妇人想要躲闪,被陆有容一把抓住手腕,宫里运转,妇人的手上瞬间没了知觉。 妇人嘴里边往下流血边道:“我的胳膊……我……” “再说话,你的胳膊就真废了。” 妇人立马安静,不是妇人不想反抗,是妇人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 是陆有容手劲太大? 不可能,手劲再大也不至于全身都变的僵硬无比。 尤其对上陆有容嗜血森冷的眼睛,妇人更是不敢乱动分毫。 “你若是还想好好活着,就安分点,若你再扯骂半个字,我就把你敲晕了拖郊外乱葬岗喂食野狼,到时候尸骨无存,你家里报官也没用,我就跟官爷说你闯入贵客房间跳窗户跑了,没找到,我春来居背后可是有大人物,就算我弄死你全家,也不会有事,就看你敢不敢拿自己的命跟你全家老小的命跟我赌一赌了。” 她匕首稍稍用力,妇人的脖子传来一阵疼痛,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流血了。 妇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出声了,只能不住的点头。 陆有容道:“把她带到后院,找个柴房关起来,李老板觉得可好?” 李冀北道:“都听大小姐的。” 陆有容问道:“她的儿子跟家人是否还在大堂?” 刚巧,李冀北身后走上楼一个护院,听到陆有容的问话应是:“还在呢,闹腾的可是厉害,楼下的客人都走的走散的散了,门口还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二楼的客人也都基本走光了,有女眷的,还有的因为门口围堵了太多人,不好马上出门,只能又回到二楼雅间。” 李冀北问道:“大夫把上脉了没?” 护院摇头:“他们跟一群疯狗似的,谁上前又是打又是咬,大夫也无能为力,按照老板您说的,又给大夫塞了钱,大夫才勉强继续留下。” 陆有容:“……” 看来,他们是不肯轻易消停。 那就让事情再闹腾的大一点。 陆有容道:“李老板既愿让我处理此事,我就恭敬不如了,不敢说一定能把事情处理妥当,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第六十五章 这就是朋友吗? “老夫人说了,您处理成什么样都成,大小姐尽管放手做,有什么吩咐我就是。” 李冀北也看出,陆老太太对陆有容既是考验,也是训练。 确实,像陆有容的身份跟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如果这种明面上的脏污都不能擦拭利索,以后要面对的,更是会束手无策。 其实他起初是不太放心的,但看到陆有容方才对付妇人的样子,是一百个放心了。 够狠,够劲,尤其是抽妇人那几个大嘴巴子,抽的他心里阵阵酸爽。 他还意外陆有容一个娇弱女子怎么这么大力气,都能给人抽掉牙齿。 可想到他的主子,从小就比其他人力气大,力气更是大过青壮的少年,也就会意了。 不愧是他主子的女儿,这是随着了。 “好,那我就豁出去放手一搏了,希望不要吓着李老板。” 陆有容思索片刻:“是否能麻烦李老板给我准备一个铜锣,一捆麻绳,和一把菜刀,准备好了给我拿上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 李冀北带着人离开后,陆有容转身,见林萱萱还站在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见陆有容忙和完了,林萱萱激动的快步上前:“有容,你可太厉害了,刚刚你好了不起,这叫什么好,叫狂傲有容狂怒惩治恶婆娘。” 陆有容:“……” 这什么鬼。 陆有容见林萱萱激动的都快要蹦起来了,连忙道:“萱萱,你淡定一点。” 林萱萱就是之前在三法司衙门时候那位林大人的女儿,跟原主向来交好。 陆有容穿过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林萱萱长得小家碧玉,娇俏可人,两个人是十二岁时在林大人举办的赏花宴上认识的。 当时林萱萱不小心被庶妹故意绊倒,是林有容看到扶起了林萱萱。 那时林萱萱十岁,自此之后,两人就成了好友。 每每林府举办小宴,林萱萱都会喊上林有容。 林萱萱喜欢画画,林有容就陪着林萱萱去踏春赏梅。 林有容喜欢诗词书籍,林萱萱就帮忙搜寻孤本。 那般简单美好的情谊,着实让人羡慕。 在原主的走马灯里,原主死后,只有林萱萱为原主伤心哭泣。 无奈林萱萱不过柔弱女子,就连为林有容抱打不平的能力都没有。 虽然她已然不是原主,但仍愿意跟林萱萱继续这段闺蜜关系。 想必原主也是愿意她这样做的,她的私心来讲,也是不愿因为自己的疏离让这么单纯可人的姑娘伤心难过。 林萱萱身旁的丫环兰芝也是激动异常,行礼道:“见过陆小姐,陆小姐方才可迷死奴婢了,没想到陆小姐竟然如此彪悍,实乃奴婢的楷模,可惜奴婢就没那股子狠劲,更没有陆小姐的力气。” 林萱萱接上道:“方才我都恍惚了,这还是我娇柔婉约的有容嘛,我都不敢认你了,比起从前,我可是太喜欢你现在这样子,绝对不受半点气,要气也气死别人,我也想同你这般。” “是啊,奴婢觉得陆小姐现在的性子是好事。” “对,离开了陆家的束缚,想怎样就怎样,活的可比我们这些在宅子里的痛快多了。” 陆有容疑惑:“我跟从前不一样了,你不觉得我变了不好,还觉得是好事?你不觉得我从前是伪装,是欺瞒你?” “以前你肯定是因为规矩礼教压抑了自己,毕竟陆家毛病特别多,挑剔又酸腐,再洒脱的性子都能在陆家憋出病来。” 林萱萱一想到陆家就替陆有容委屈。 他们林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可对待孩子总是爱多一些。 可陆家极重颜面礼教,但凡陆有容有一点做不好,或者陆夫人陆侍郎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就跟陆有容罪该万死似的。 那种家里,换作是她,早就郁郁而终了。 真是再欢快的性子都遭不住。 林萱萱继续道:“你现在证明能活的像自己,作为你的密友,我只会为你高兴,况且我也不觉得你欺瞒了我了,之前是被压抑着,压抑着的你是那样,挣脱束缚的你是这样,没什么矛盾的。” “关键在于你永远是你,像如今这般活出自己,随性自在,不再因为规矩礼教压抑自己天性,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方才我刚开始也恍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也只是因为这样的你我很是陌生,想想陆家那群人,再想想你现在不用背着身份规矩礼教过活,我也是想明白了。” 林萱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从前的你我也喜欢,都喜欢,不管如何,你都是我最好的密友,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我要是能让着活着,能做到你这样,我也会的。” “我适应能力很强的,更何况我喜欢这般的你。” “奴婢也是更喜欢现在的陆小姐,不不不,奴婢是欣赏极了,谁说女子就会被人欺辱。” 她们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陆有容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林萱萱从小就受宠,林大人相比其他父亲,不算古板,给林萱萱的自由度也高。 林萱萱的贴身丫鬟兰芝,跟林萱萱一般大,从六岁开始就跟在林萱萱身边,耳濡目染,心中所思所想也与别人家的丫环有些不同。 兰芝道:“谁说女子就得身体柔弱遇事无助,即便再男尊女卑,咱们大燕不是还出了太皇太后那般英武勇猛的女子。” 林萱萱赶忙道:“嘘,在外不得妄议太皇太后。” 陆有容:“……” 这就是朋友吗? 这就是有至交好友的感觉吗? 有些奇妙。 从前千年漫长岁月里,她经历了很多,所谓的朋友也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在了。 不过都是泛泛之交,其实也称不上朋友。 她一个邪修,还是个魔族跟人族邪修的杂种货色,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邪修与魔族都是弱肉强食,那种环境里,她根本不敢与人交心,那不是交心,是找死。 孤身一人的感觉,她很是清楚,可身边有这么个叽叽喳喳的可爱姑娘,她却从未体会过。 这感觉,还蛮特别,她也蛮喜欢。 第六十六章 天下第一好 陆有容回以笑容:“我可经不住你这么夸。” 见林萱萱围帽上的白纱是掀起来的,伸手给她放下:“出门在外,人多眼杂,你也不知道注意点,让有心之人嚼了舌根去,你爹该责骂你了。” “我爱看热闹,你是知道的,一见到热闹就走不动道,方才离的远了点,围帽的纱遮挡视线,索性也顾不得那么多,掀起来看的多清楚。” 林萱萱说着说着,凑近陆有容耳畔,小声道:“若不是掀起面纱,我也没机会看清楚孙公子那张吃瘪的脸,属实好玩极了,我还从未见过孙公子这般憋屈模样,意犹未尽呐,当然,有容方才好生厉害,我也都看在了眼里。” 陆有容:“……” 果真俏皮可人,她若是个男子,定会喜欢上这种姑娘。 盛京里的闺秀,林萱萱家算是规矩管束比较少的,主要是林大人宠爱林萱萱,所以林萱萱闲来无事出门游玩比较随意一些。 可来到这种人多的地方,一般也会有林萱萱的兄长陪伴。 陆有容见林萱萱身边只有丫环,并无他人,便问道:“你是自己来的吗?” 林萱萱点头道:“前几日,封表哥带我来春来居长长见识,我就喜欢上这里的饭菜了,今日嘴馋了,就又让封表哥带我来吃,封表哥刚刚被家里的下人叫回去了,说是有急事,我也是吃完了打算一会就回去,也幸好走的迟了些,不然还凑不上这热闹。” 林萱萱口中的封表哥是徐成封的父亲,是太子太保,颇得太子殿下器重。 徐家也是门阀世家一脉,不容小觑。 徐成封跟林萱萱青梅竹马两相无猜,虽没有婚约,但整个盛京都知道,他俩成婚是早晚的事情。 但在原主走马灯的一生里,这对有情人并没有能终成眷属。 林萱萱拉着陆有容的手,娇嗔道:“有容,我都想死你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你不再是陆府千金就跟你疏远,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来找我,就算没了陆家,我也会照着你的。” 陆有容道:“好,一定,若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定去找你。” 林萱萱不高兴的微微嘟嘴:“你撒谎,上次三法司衙门的事情你就没找我,我爹爹都比我先知道的,我爹爹可是三法司衙门的老大,这你都不肯找我,我还指望什么你以后遇到麻烦能找我照着。” “上次的事情实属意外,也太过仓促,搞的我也是措手不及,哪来得及找你啊,我知道的时候,官差直接把我带三法司衙门去了,林大人见到我都楞了呢,若是提前有个准备,我早麻烦了,自己处理哪有你罩着香。” 陆有容说的头头是道,林萱萱也不好再责怪。 况且林萱萱也知道,上次的事情确实是来不及。 “你不知道,爹爹回家就告诉我了,说那个真千金太不行了,如果他有这么个女儿,直接打死。” 林萱萱提及还是气愤的很:“我爹爹把详细的过程,跟那个真千金的说辞,都细细跟我讲了,我都听傻了,简直是不要脸至极,而且蠢的可怕,自家的颜面都不知道顾忌,不愧是乡野村妇,无知的可怕。” “人家毕竟是真千金,我现在才是那个乡野村妇。” “抱歉有容,我没有瞧不上你现在的身份,我也没有歧视乡野女子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只是……” 见林萱萱紧张到思维混乱,陆有容宽慰道:“好啦,我都知道,你只是生她的气。” “对对,我就是生她的气,我气她欺负你,让你受委屈,如果不是你证据确凿,她不但毁了你的名声,还会害你蹲大狱,你一个女子家,下了牢狱,不管还能不能出去,这辈子算是完了,尤其你曾经还是陆侍郎的嫡女,在牢狱里,陆侍郎就能逼你自尽,我想起来就感觉后怕的厉害。” 林萱萱拉过陆有容的手,小鹿般的眸子,水盈盈的看着陆有容。 “我明白,乡野之人无知蛮横的确实有,也有淳朴善良的,不管是何种身份地位的人群,都有好人有坏人,佛说众生百态,即使如此,我不管你是千金嫡女,还是乡下丫头,我都要跟你像从前一样好,天下第一好。” 陆有容夸张的用力点头:“是,我们天下第一好。” 随即,两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萱萱突然想起来:“对了有容,你跟春来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春来居的李老板会听你安排?” 陆有容道:“我的外祖母跟春来居的李老板相熟,今日我是跟外祖母一起来春来居吃饭的。” 林萱萱诧异:“听闻你亲生那边是乡下庄子上的庄户人家,竟然能认识春来居的掌柜?” 陆有容点头道:“我外祖母曾经救过李老板的命,是李老板的救命恩人,所以李老板才会放心我处理春来居的事情。”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说法,至于春来居这块地方是她自家的产业,是李老板租借的,还有三成的分红当租金的事情,就没必要讲了。 林萱萱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乡下的外祖母能到春来居的三楼贵宾房,就算是我家也没三楼贵宾区的牌子,要不是跟着封表哥,我根本没资格上三楼。”顿了顿:“那你跟你外祖母来这边吃饭一定是不用花钱的。” 陆有容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能蹭到春来居的饭,你可真厉害,我也想不用花钱就可以在春来居吃饭,这里的饭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 “那下次我请你来吃。” “你请?”林萱萱连忙摇头:“算了算了,你在乡下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怎么能让你花钱,你的钱都留着吧,再说,说好的我照着你,在春来居这种花钱多的地方,怎么能让你来。” 陆有容刚要讲话,林萱萱似是想到了什么:“你外祖母有资格上三楼就是有三楼贵宾区的牌子对吗?” 第六十七章 低调低调 陆有容:“……” 春来居只有大堂是随便有钱肯花钱就能进的,上三楼需要持有三楼的牌子,而牌子发放也很是讲究,需要验证身份,许多都是李冀北亲自去府上送的。 二楼虽然也叫贵宾区,可比起三楼就要低上一个层次,二楼的贵宾区,就算是身份不够,也可以用钱财来凑,要每年在春来居存入高额的费用,每次在春来居的消费也可以从这些费用里扣除。 如果消费不足以扣除所缴纳的费用,那么到了一年的时间,剩余的钱财也不再归还,不仅如此,也不能算入下一年的缴纳费里。 如果花超了,超出的部分也是需要给的。 三楼可以说是超级贵宾区,但不代表三楼的资格不能用钱财来搞定,只是相比二楼,三楼各方面要求的更加严苛,对于钱财要求也更多一些。 比如大燕国的首富,虽然是商贾出身,但每年除了在春来居的正常花销外,还会给春来楼十万金跟珠宝等名贵物件。 所以,能在春来楼吃饭,已经成了大燕身份跟地位的象征,在春来楼的二楼跟三楼,更能交涉到达官显贵,也是达官显贵有头有脸的人社交的场合。 至于陆老太太在门口拿出的玉佩,肯定不是三楼身份象征的牌子。 算不算有?为难住陆有容了。 “没有啊。” 林萱萱有些失望:“那我以后想请你到春来居吃一顿,只能在大堂了,我家是有二楼的牌子,可我爹爹不一定会给我用,我们女子家在大堂多有不便,你若不介意,我带上封表哥。” 陆有容道:“没事,虽然我没有三楼的牌子,但我也能到三楼吃饭,放心好了,你出银子,我请你上三楼。” “真的吗?那太好了。” 这时,陆老太太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陆有容赶忙迎上前:“外祖母您怎么出来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处理好的,您坐在里面吃点心喝茶就行。” 陆老太太道:“我是相信你的,我的外孙女,肯定行,也必须行,行不行的还有外祖母呢。” 李管家一旁解释道:“老夫人是觉得呆在里面等也没什么意思,先去找冀北的夫人拿玉枕,在冀北家里也能躺着休息休息,大小姐处理完事情后,让冀北派人把您送到他家里就行。” 陆老太太补充道:“我让李管家留下陪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或者解决不了,也莫要慌怕。” 春桃在陆老太太身后,探出头道:“奴婢也要留下陪着大小姐。” 陆老太太允道:“好,春桃也留下来。” 陆有容担心道:“方才听说门外已经被围观人群堵的水泄不通,外祖母您……” 陆老太太打断,摆手道:“无碍,我从后门走就行。” 李管家道:“春来居的后院是不准任何人过去的,但老夫人可以,大小姐不必担心了。” 陆老太太看向陆有容身旁的林萱萱:“这位是?” 林萱萱小声问道陆有容:“我该怎么称呼?我可以跟着你叫外祖母吗?” 陆有容还没来得及回答,林萱萱就笑容灿烂,大大方方道:“见过外祖母,我是有容的闺中密友,我叫林萱萱,外祖母叫我萱萱就好。” 陆老太太见林萱萱活泼有礼,满意的点头道:“好好好,是个好孩子,你既然跟着有容叫我外祖母了,我也就不跟你客气叫你林小姐了,就直接叫你萱萱可好。” “好。”林萱萱开心应声,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身旁的陆有容,得意道:“你看,外祖母亲切的叫我萱萱呢。” 陆有容:“……” 陆老太太笑盈盈的看着林萱萱:“萱萱有空的话,到庄子上玩耍两天,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好的外祖母,我一定去,外祖母慢点,外祖母路上小心。” 陆老太太离开后,林萱萱惊愕道:“有容,你外祖母好生高贵,那气质可一点都不像乡下人,就算在盛京里,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老太。” “还有还有,不都说你在乡下穷苦吗?穷苦还有丫环,还有管家?” “外祖母是乡下庄子的主家。” 陆有容凑近林萱萱:“偷偷告诉你,我外祖母还有几个山头,庄子也不止那一处,隐形富婆你懂吗?” 林萱萱瞪圆了眼睛:“真的?” “千真万确,我现在可比在陆府的时候富贵。” 林萱萱仔细观摩了一番陆有容的衣服跟首饰,也只是颜色跟款式上的素雅不华丽而已。 “你这料子,可真好,我家一年才舍得给我做三套这种料子的衣服。”林萱萱可是有见识的,只是刚刚没怎么去在意而已。 春桃插嘴:“我家大小姐这种衣服最多穿三次,就不要赏给奴婢们了。” 林萱萱看着春桃一副傲娇的模样,伸手摸了摸。 确实,春桃虽然衣服款式是下人款式,但料子是上等的好料子。 林萱萱忍不住感叹道:“你这新家未免太有钱了吧。” “还好,低调低调,你自己知道就好,可万不能跟别人讲。” “我懂,我明白,我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 “就是知道你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才跟你讲的,而且你是我最好的密友,我也不想对你有什么隐瞒。” “那必须,我们可是天下第一好,我过几天就去你新家见识见识。”林萱萱原本觉得陆老太太客气了客气,自己也没什么去的必要。 毕竟是乡下,去了的话让陆有容觉得自卑也不好。 可陆有容都跟她讲实话炫富了,她不但要去,还要连吃带拿。 这时候,李冀北拿着陆有容所要的东西走了过来:“铜锣,一捆麻绳,和一把菜刀我都找好了。” 陆有容点头:“辛苦李老板了。”然后接过李冀北手里的铜锣,递到了春桃手里:“这个你拿着,一会听我安排。” 身后拿着菜刀跟麻绳的小厮道:“大小姐,这些呢?” 陆有容转头看了看李管家,道:“李管家,菜刀你别身后,麻绳也你拿着,行吗?” 第六十八章 我是你的同伙 李管家怔愣片刻:“大小姐这到底是要怎么做,能提前讲一讲吗?” 陆有容道:“把事情闹大,对付无赖就得耍狠。” 李管家:“啊?” 李冀北:“啥?” 林萱萱也蒙圈:“你得搞出人命?” 陆有容摇头:“不啊。” “那你带着菜刀干嘛?” 陆有容瞬间明了:“你们不会都这么想的吧。” 李管家跟李冀北都点了点头。 李管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天都不知道讲点什么。 李冀北见李管家半天憋不出个屁,开口道:“大小姐,如果要把他们杀了,不用您亲自动手,那恶妇已经关在了柴房,只不过现在杀还不是时候。” “我没有要杀人,如果杀人就能解决,那他们哪敢这么闹。”陆有容拍了拍李冀北肩膀:“放心交给我好了。” 林萱萱在一旁震惊的看着陆有容:“李老板为什么叫你大小姐啊?” 李冀北道:“她就是我们的大小姐,我叫她大小姐没什么问题。” “啊?”林萱萱完全摸不着头脑。 也没等林萱萱想明白,陆有容就往楼下走去,林萱萱赶忙跟了上去。 这热闹,她一定要凑的。 兰芝跟在身旁提醒:“小姐,注意围帽的纱,千万别露出脸给人认出来。” “我知道了。” 春来居大堂,妇人的儿子半死不活的躺在单架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妇人的相公跟小儿子儿媳,挡在妇人儿子身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堂里没有离开的客人,原本是站起来在周围看热闹,现在几乎已经坐在了原本的座位的。 大堂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妇人的相公手里拿着长棍,阻挡想要上前的人。 妇人的儿媳双手叉腰,指着对面站着的护院大喊:“你们赶紧让你们老板过来,大家可都看着呢,我家相公在你们这吃坏身体的,你们就得负责。” 掌柜无奈极了:“我们给找来大夫,就算负责,也得先让大夫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妇人的儿媳扯着嗓子道:“看什么看,看完了还不是你们怎么说的就是怎么回事,你们别想偷奸耍滑,赔钱!” 妇人的小儿子也大喊道:“对,赔钱,最起码赔一千两,还要签字画押,写明白我大哥就是在你们店吃坏的,是你们店欺负平民百姓,故意把坏掉变质的食物给我大哥吃,坑骗我们老百姓钱财。” 突然,“哐哐哐”铜锣声响起。 春桃敲着铜锣从楼上走了下来。 铜锣声引来了大堂所有人注目。 春桃按照陆有容交代的,一边敲着铜锣往门口走,一边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有人坑骗讹诈了,都瞧一瞧咯,有人坑骗讹诈咯……” 妇人儿媳立马冲上前,要抢夺春桃手里的铜锣:“你哪来的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坑骗讹诈了。” 陆有容快速上前,一把抓住妇人儿媳的手腕:“这位娘子,难道不是坑骗讹诈?” “当然不是。” 妇人的儿媳想要挣脱开陆有容的钳制,可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毫无作用。 “既然不是,为何不肯让大夫诊治?”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妇人儿媳手腕被陆有容抓的生疼,怒气道:“你放开我,你是谁,哪来的?” 陆有容松开手,正经行礼道:“这位娘子,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 “你也是他们同伙。” 陆有容认真道:“我是你的同伙,我是来帮你的,你不放心大夫,你得放心我。” 妇人儿媳被陆有容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凭什么放心你?” “今日上午你相公在这吃饭的时候,我也在,我是亲眼所见你相公遭遇,倍感同情,想要为你跟你相公作证,我既是你们的认证,自然是帮你,更是你的同伙。” 妇人儿媳被陆有容说的蒙圈了:“你……你……啊你……” 陆有容不等妇人儿媳捋顺明白,面容肯定道:“你相公是不是还有一房小妾。” 妇人儿媳反应了片刻:“没有,我相公哪有什么小妾,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家境贫寒,我相公能娶到我都费劲,哪有钱纳妾。” 陆有容咬重字音道:“家境贫寒啊!家境贫寒竟然能在春来居消费,厉害啊。” 春桃“哐哐”敲响铜锣,吆喝的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瞧一瞧看一看,家境贫寒都能在春来居消费了,是真家境贫寒还是根本没在春来居消费过!” 妇人儿媳吞吐道:“我……我相公那是攒了半年的银子,来春来居消费的。” 陆有容故作惊愕:“家境贫寒攒了半年的银子都要来春来居消费?家境贫寒攒半年银子就能在春来居消费的起?你们家也太会攒了,教教我,我也想学。” 春桃脑子灵活的跟着陆有容的话,“哐哐”敲着铜锣大声问外面围观的百姓:“听到了没?人家家境贫寒,攒半年银子,来春来居消费。” 看向门口的中年男人:“你会攒半年银子来春来居消费吗?” 中年男人摇头:“不会。” 又看向一旁年轻一点的男人:“你攒上半年银子,就够在春来居消费的吗?” “肯定不够,春来居一顿最少一百多两,我一个月才五两银,半年不吃不喝也才能攒三十两银,哪能在春来居消费的起。” 春桃继续问:“你家境贫寒吗?” “贫寒说不上,不富裕便是了。” 春桃继续“哐哐哐”敲着铜锣:“听到了吗?家境贫寒的半年能攒出来春来居吃饭的钱,不算贫寒的半年才能挣三十两银,这到底是怎样的家境贫寒,不敢想啊,是真的能在春来居吃的起饭吗?还是故意来讹诈春来居的?” 围观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是啊,普通家庭攒一年的银钱都在春来居消费不起,他们家境贫寒竟然能消费的起?” “还不让大夫查看,八成是来讹诈春来居钱财的。” “对啊,一要就是一千两……” 妇人儿媳见风向不对,指着春桃骂道:“你个臭丫头骗子,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第六十九章 绿衣女子 陆有容挡住要上前的妇人儿媳:“也是奇怪了,你相公没有小妾,上午带来的绿衣服小娘子是谁?” 妇人儿媳疑惑:“什么绿衣服小娘子?” 陆有容道:“我亲眼看到你相公来吃饭的时候,带着一个绿衣服小娘子,二人举止亲密,还以为那小娘子是你相公的小妾。” “到底是什么绿衣服小娘子?我相公才没有什么小妾呢,是不是你看错了?” “绝对没有看错,如果不是你相公的小妾,那……”陆有容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伸手捂住了嘴巴:“这位娘子,就当我说错了,看错了。” “好好好,刘大能,你还敢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不三不四。”妇人的儿媳转头指着躺在地上的相公,怒吼着向前:“就跟着马老爷出来吃趟饭,就跟别的小妖精勾搭上了,刘大能你倒是有本事了。” 妇人的相公慌忙挡在儿子面前:“翠萍,你冷静点。” “爹,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没听到刚刚那姑娘说了什么吗?老娘跟着他受苦受罪,没吃过一口好东西,有到春来居好吃好喝的事,他说不能带着我,倒是能带着别的女人了!” 陆有容里面给了李管家一个眼神,李管家赶忙上前。 陆有容从李管家手里拿过菜刀,悄无声息的塞到了妇人儿媳手里。 妇人儿媳情绪激动间脑子也比较胡乱,试着身后有人递手里了什么,便下意识的握住。 陆有容见妇人儿媳握紧了菜刀,悄悄的退到了一旁。 随即蹿火道:“娘子,春来居这么好的饭菜都不领你来吃?你可是他的媳妇啊,我真为你不值。” 春桃回头看去,正巧对上了陆有容的眼神,立马心领神会的敲响铜锣继续吆喝。 “大家都听一听啊,家里媳妇吃苦受罪,在外面带着相好的好吃好过,简直不是个男人……” 妇人儿媳越想越委屈,举起手里的菜刀:“这个死男人,活着还不如死了,我到底算什么,我这么多年的付出都不如他在外面认识的个表子。” 妇人相公瞪圆眼睛,双手紧紧抓住妇人儿媳的握刀的手:“翠萍,你要冷静,你这菜刀哪来的?” “我……”妇人儿媳猛地回神,看着手里高高举起的菜刀,愣住了:“我……我哪来的菜刀……” 陆有容感觉火候还不够,可以再搞点事情,对李管家勾了勾手。 李管家走到陆有容身边。 陆有容跟李管家说了几句悄悄话,李管家差点没憋住笑:“还是大小姐有办法,损是损了点,应是好用的。” 妇人的小儿子见情况不对,上前拉住妇人儿媳:“嫂子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咱们家什么条件,一个月全家上下收入才二两银子,要养活一大家子,我大哥哪有钱财去养别的女人。” 妇人相公道:“是啊,每个月的二两银可都是交到了你手里,家里是你管家,大能哪来的闲钱在外面找女人。” 妇人小儿子又道:“嫂子,我哥手里没钱,哪有女人会跟他,肯定是那个女人故意挑拨你跟大哥的……”转身想要寻找陆有容的身影,指着陆有容道:“就是你,你居心何在?” 陆有容没答话,大声质问:“每个月全家收入二两银,是怎么半年就攒够了来春来居的饭钱的?” 春桃一声铜锣,扯着嗓子重复:“每个月全家收入二两银,是怎么半年就攒够了来春来居的饭钱的?每个月全家收入二两银的都能称自己在春来居吃的起饭了,太滑稽了!” 妇人相公跟妇人小儿子反应过了不对。 妇人相公用力的扯了扯妇人儿媳的胳膊:“翠萍,别糊涂,你是忘了咱们来这里干什么的么。” 围观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一个月二两银子,半年就能吃起春来居的饭菜,瞧把他们厉害的。” “这不就是故意来讹诈的么。” “是啊,还不知道是怎么坏了肚子,这年头,都敢这样了?” 妇人小儿子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急眼道:“是马老爷请我大哥来春来居吃饭的,不是我大哥掏的银子,我大哥是跟着马老爷来的。” 陆有容道:“马老爷是谁?哪个马老爷啊。” 妇人小儿子:“沈侯府的管家,马管家。” 话音刚落,妇人相公就一巴掌扇在了小儿子的脑袋上:“你闭嘴,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把马老爷抖出来。” 李冀北这时候走到了陆有容身边:“沈侯府前不久开了个饭庄,跟咱们春来居打对家,一直打不过,想必是动了歪招,我已派人去报了三法司衙门,有他们好看的。” 陆有容道:“证据不充足,就算李老板能以权压制,但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春来居虽然并不做老百姓的生意,但名声还是得要的。” 李冀北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春来居在盛京的名声坏了,那渐渐的有头有脸的人也不愿来了。 原本来春来居是为了面子添光,春来居名声坏了来了就不是增添光彩是有损面子了。 这也是李冀北恼火的地方。 要不李冀北早把这些人轰出去绑了,也不至于费劲扒拉的,还让他们在大堂呆着。 抓不能抓,轰赶不能轰赶,真是气人。 李冀北用力叹了口气:“真是癞蛤蟆爬脚背,恶心人。” 陆有容问道:“李管家跟你说了?人安排好了吗?” “哦哦,安排好了。” 李冀北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绿色衣服的女子,从一侧奋力冲开围观人群,挤了进来。 趁没什么人注意,在一旁角落整理了整理衣服跟头发,一手捏着手绢,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摆腰扭臀的走向了妇人儿子躺倒的位置。 “让开。”绿衣女子朝妇人相公扬了扬手中帕子,又瞥了妇人儿媳一眼:“啧啧,面黄肌瘦,果不然是大能哥嘴里的黄脸婆。” “你说谁呢?”妇人儿媳怒瞪绿衣女子:“你嘴里的大能哥是谁?” 妇人相公满脸疑惑:“你是什么人?” “大能哥,你瞧瞧,我还没过门,你爹就这么凶我,我以后过门了,让我跟肚子里的儿子怎么过活。” 第七十章 我的孙子 绿衣女子谁都没搭理,抻头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子,哭唧唧的喊着,像是个深闺弃妇。 不足之处就是只打雷不下雨,要是有眼泪就更好了。 可惜绿衣女子拧了自己大腿,都没能哭出来。 都怪李冀北催的太赶,没来得及去厨房找点姜蒜抹抹眼睛。 妇人相公大惊:“你你你……你是大能的什么人?过什么门?” 妇人小儿子更是惊讶:“你你……你肚子里是我大哥的儿子?” 妇人儿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过门?你哪来的臭表子,肚子还不知道是谁野种,在这里乱认什么?你要过门了我算什么?” 绿衣女子白了妇人儿媳一眼:“你算什么?当然是算下堂妇,大能哥可是说了,你就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把你休了,然后风风光光娶我过门。” 扶了扶隆起的肚子,一脸傲娇:“我可是怀了大能哥的孩子,而且大夫说了,这一胎肯定是个儿子。” 陆有容添了把火:“对对对,这个绿衣服的小娘子,就是我看到的跟你相公一起在春来居吃饭,亲亲热热的那个小娘子,原来还真是你相公在外面养的女人,你相公为了这个女人,不但不带你来春来居好吃好喝,还要休了你啊,你可真可怜。” 妇人儿媳听了更是火气暴增,一巴掌就把绿衣女子扇倒在了地上。 绿衣女子慌忙的捂住自己的肚子,泪水夺眶而出:“大能哥,她打我,这个泼妇她打我,你就不管我了,任由这个泼妇打我吗?你不管我,也不管我肚子里的儿子了吗?这个泼妇是要让你们家绝后啊。” 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妇人儿子,睫毛不停颤动,可他还不能醒来,更不能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脑子一片混乱。 这个绿衣服女人是谁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儿子他更是不知道。 他好着急好想解释,可他没办法现在解释。 妇人相公赶忙去搀扶地上的绿衣女子:“哎哟,有没有摔坏我的宝贝孙子。” 他儿子怎么从来没告诉过他外面有女人的事,还怀孕了,还是个儿子,什么事情能比他的孙子重要。 绿衣女子甩开妇人相公的手,不肯起来:“你就看这个黄脸婆这么打我吗?你们家根本是不想要孙子了吗?” 妇人媳妇怒气上前,还要再打绿衣女子。 妇人的小儿子死命拉住妇人的儿媳:“嫂子,有话好说,她肚子里可是我大哥的儿子,嫂子你不能再打了,我家好不容易有后,嫂子你可不能打她了。” 妇人气急了,手里还握着菜刀,拿着菜刀就朝妇人小儿子挥舞:“你们全家丧良心的,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在你们家做牛做马,你们就这么对我!” 妇人的小儿子快速闪开,胳膊还是不小心被菜刀所伤,划了道口子。 血很快就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衫。 妇人小儿子吃疼的大叫:“嫂子你这是干嘛,嫂子你要杀了我吗!” 妇人的相公见小儿子受伤,上前猛地推了妇人儿媳一把:“贱人,你敢伤我幺子,大能你赶紧起来打死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拿菜刀砍了你弟弟!” 春桃见机,铜锣一敲:“杀人啦,嫂子要杀小叔子啦!” 妇人儿媳暴怒,豁出去的胡乱挥动菜刀:“你们就这么对我,我跟你们拼了。”指着地上的绿衣女子:“还有你这个臭表子!我杀了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别想活!” 妇人相公阻拦,小儿子上前护绿衣女子,场面一片混乱。 地上躺着的男子再也坚持不住,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了妇人儿媳面前,一巴掌扇在了妇人儿媳的脸上。 “你个没脑子的泼妇闹够了没!” “你说我泼妇,我要是不泼,我能顶起你们这一大家子吗?现在嫌弃我泼妇了,你不就是外面有人了,不想要我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外面没人!” 陆有容笑着喊道:“人没事了,活蹦乱跳的,一点事都没有,大夫医药费都省了!” 围观的众人跟大堂里滞留的客人,看到这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怕就是傻子了。 此时,三法司衙门的官差也赶到了:“都让开,让开,三法司办案,都给我让开!” 因为事情严重,李冀北去报案时可以提醒多带些人,三法司的官差来了八名,很快就把妇人一家子控制住了。 妇人儿媳还是发疯一样的要往绿衣女子面前冲,两名官差死命拉才险些拉住。 “贱人,小贱人,勾搭我相公,还让我相公休了我娶你过门,你做梦,除非我死了,我死了也要跟你同归于尽,还想生下孩子,你做梦。” 绿衣姑娘见状,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因为被扇疼流下的眼泪,朝着妇人儿媳吐了口吐沫:“呸,你相公那德性,我才看不上呢。” 说着话,从衣服里取出一个枕头,扔在了地上,隆起的腹部瞬间平坦了下去。 “什么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来的孩子,你自己连自己相公都不相信,怪不得你相公要休了你,不对,你相公从没有想过休了你,就想着为你家讹骗点钱财,可惜啊,自己憋不住劲把自己戳穿了。” “你你……你……”妇人儿媳这才反应过来:“骗子,你这个骗子!”转头恶狠狠的瞪着陆有容:“你也是个骗子,不不,你就是骗我,你们故意的,你们都是故意的,都是故意骗我的!是你,都是你!” 李冀北拿出一袋子银钱,送到了绿衣姑娘手里:“辛苦你了,赶紧敷敷脸,都肿了。” “能为老爷夫人分担,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先回府去跟夫人禀告了。”绿衣女子收下赏银,就转身离开了。 夫人相公哭天喊地:“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子就这么没了。” 刘大能冲媳妇怒喝道:“蠢货,你就是个无知的蠢妇,我要休了你,我现在是真的想休了你。” “相公,不怪我,都怪他们,是他们骗了我……” 妇人小儿子回过神:“娘呢?大哥,咱娘呢?爹,娘不见了……” 第七十一章 要一起吗? 李冀北道:“一会你跟你娘就在三法司大堂相聚了,不急。” 很快,他们一家子就被押走了。 李冀北也命人把关在柴房的妇人一同交给了官差,送去了三法司衙门。 李冀北也要去三法司衙门,临走前感谢了陆有容。 陆有容道:“李老板先去把事情处理好,不用管我。” 一直躲在角落看戏的林萱萱见人都散了,跑到了陆有容的面前:“有容,你也太厉害了吧!” 春桃刚好收了铜锣,走了过来。 林萱萱激动的看着春桃:“你这丫环也好生厉害,刚刚我看的简直不要太开怀了。” 春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多谢林小姐夸赞。” 林萱萱道:“不用谢,你应该的。”朝兰芝招了招手:“兰芝,银子。” “是小姐。”兰芝拿出了一锭银子,送到了春桃手里:“给你的,你收好,我家小姐实在不知道怎么夸你好,你可一定要收下。” “不行,奴婢不能要。”春桃吓的推拒:“林小姐夸赞奴婢,奴婢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不能要。” 兰芝道:“怎么,你是看不上这点银子?知道你们家富贵,衣服料子的好的不得了……” “没有,奴婢没那意思。” “没有你就收下,是我家小姐的心意。” 陆有容笑着看向春桃:“春桃,既然是林小姐的心意,你收下就好,毕竟我们的林小姐遇到喜欢的丫头,不知道怎么表达是好,就好赏银子,你不收,不但不给林小姐面子,还会让林小姐伤心的。” “那……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 陆有容又道:“林小姐赏你的是林小姐赏的,等回去了,我屋里的首饰珠宝,你看好了什么尽管跟我讲。” “奴婢……” “不许拒绝,我们家春桃今天做的特别好。” 林萱萱羡慕的看了一眼春桃,又看向陆有容:“你这丫环我都想要,你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做什么说什么了,哪像我家兰芝,有时候笨笨的,可没你家这丫环聪明。” 兰芝扁了扁嘴:“小姐,奴婢也不是很笨,只是比起春桃来,是笨了那么一点点,小姐这是嫌弃奴婢了?” 林萱萱笑着道:“自然是不会,我的兰芝也很厉害。” 转头对林有容道:“我还想去三法司衙门继续看戏呢,又害怕被爹爹发现了。” “要是想去看,就去,你躲在角落里就是了,一会三法司衙门外的人肯定很多,你爹应该注意不到你,若是真被发现了,你就跑,大不了不承认去过,你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对,大不了跪祠堂,爹娘也舍不得我真的在祠堂跪一夜。” 林萱萱兴致冲冲道:“你要一起吗?” “我还有别的事情。” “那我继续去看热闹了,有时间我一定去你家庄子上见识见识。” 送走林萱萱后,林有容就跟李管家一起去找陆老太太了。 李冀北府中,李冀北的夫人热情款待着陆老太太。 李管家把陆有容带到了李冀北府中,跟陆老太太跟李冀北夫人把陆有容怎么把事情处理妥当的,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时不时的还夸赞几句:“大小姐聪明机智,事情处理的属下都没想到。” “属下跟冀北一开始都不知道大小姐要菜刀做什么,还以为大小姐要拿着当武器,动手吓唬他们呢。” “谁知道,大小姐的菜刀,是给那泼妇准备的。” 春桃也道:“奴婢那铜锣敲的可好了,是不是大小姐?” 陆有容在一旁吃着点心,笑道:“我们家春桃也是聪明的,真棒!” 李冀北的夫人更是对陆有容夸赞不已:“大小姐就是有本事,能担的起事情,老夫人您以后也是放心了。” 陆老太太满意的点头:“不愧是我的外孙女,就是厉害。” 事情聊的差不多,李冀北夫人道:“今日回庄子上的话也是很晚了,路上奔波,不如老夫人今日就在我这住下,明日一早再走可好?正好晚上我亲自下厨,给您老做点好吃的,您老也许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 陆老太太看了看陆有容,想着又是要去送枕头,傍晚陆有容还要跟宋倾墨见面,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原本陆老太太是让李管家把枕头给宋凌则送去,被陆有容抢了下来:“外祖母,我去就行,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跟三皇子当面讲。” 陆老太太道:“是软软那丫头的事情?” 陆有容点头:“正是,虽然我们知道软软的事情肯定是三皇子允了的,可还是要挑明了当面说上一说才合适。” 陆老太太思索片刻:“你考虑的是,那蓝玉枕你去送吧。” 陆有容看了一眼旁边乐呵呵的春桃:“春桃,你就留下陪着外祖母,我自己去就行。” 春桃立马收了笑容,委屈巴巴的看着陆有容:“大小姐是不愿意带着奴婢在身边了?奴婢可聪明着呢,绝对不会给大小姐添麻烦的。” 陆有容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当然聪明,别多想。” 陆老太太明白陆有容为什么不愿意带着春桃一起。 是担心春桃的安危。 “你去完三皇子府,就要去见辰公子了?” 陆有容点头:“是,外祖母,看着时间上也差不多。” “好,我知道的,不论多晚,我都等你回来再睡。” 陆老太太握住陆有容的手,宽慰道:“不管那辰公子要你做什么,只要你不愿意,就不要委屈了自己,一切都有外祖母,你要相信外祖母。” “我明白。” 陆有容离开后,陆老太太对李管家道:“你觉得,我过阵子把商会的事情交给有容,可好?” 李管家道:“属下觉得可以让大小姐一试。” 李冀北夫人也道:“我也觉得,大小姐是有这个能力的,您瞧今天大小姐把春来居事情处理的,就特别好,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老太太看向窗外,似是失了神:“是啊,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过就是不想让她过的太辛苦,可注定的,她清闲不了……” 第七十二章 不急什么? 陆有容到三皇子府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宋凌则。 三皇子府的管家说,宋凌则去了春来居吃酒。 陆有容没辙,又回到了春来居。 虽然只是过了两个时辰而已,但春来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门庭若市,来吃晚饭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也就是相互间都传着中午在春来居发生的事情,热议着下午在三法司衙门的断案。 李冀北也已经从三法司衙门回来了。 见陆有容来了,连忙迎上前:“大小姐怎么不在家中吃饭?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还是大小姐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都没有。” 陆有容跟李冀北一起走上了三楼。 “我来找三皇子有事,听说三皇子在你这吃饭,不知道到哪个房间?” 李冀北怔了怔,也不好多问什么,指了指走廊右边第三个房间:“三皇子在甲六号房。” 陆有容看了看临近房间门口的名字。 左边是甲二号甲三号,右边是甲四号…… 沉默片刻,陆有容建议道:“李老板如果空闲的时候,可以重新想一下房间的名字,可以让房间的名字更雅致一点。” “之前也是雅致的来的,什么冬梅春花雪月,可后来感觉都不如直接排列东南西北数字来的更方便一些,我这的小厮忙起来,很容易搞错了房间,大小姐你想啊,要是有文化识字的谁来当饭馆的跑堂小厮啊。” “也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也是没毛病的,是我矫情了,只要饭菜好,档次在,也都不是问题。” 主要是背后的靠山牢靠,那更不是问题。 “对了李老板,在三法司衙门处理的可算顺利?” “多亏大小姐把证据搞的确凿无疑,事情处理的很是顺利,也就不到半个时辰,林大人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下大牢的下大牢,就连沈侯府都罚了银子,沈侯府也是不想事情闹的再大,痛痛快快的交了罚银,赔偿了我们春来居,这事也就算过了。” “那妇人的儿子被打了三十大板,那妇人也挨了十大板,他们全家现在都在牢狱里呢。” “妇人的儿子把责任全部承担了下来,被判了五年,其他人两个月之后才会被放出来。” 陆有容点了点头:“那就好,林大人,也算是赏罚分明了。” 陆有容想了想,自己的事情,在三法司衙门的时候,即便林大人认识她,她也是有理有据,都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判个结果。 要不是陆国公府的陆乾元陆将军到场给她主持公道,怕是还要耽误好些时间。 而春来居的事情,可以说林大人是下手快,速战速决。 春来居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跟她外祖母之间有什么牵扯,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只是她知道,她若是贸然问陆老太太,陆老太太肯定是不会轻易告诉她的。 毕竟陆老太太瞒着她,已经做的很明显了。 她还是收起好奇心,走一步是一步,反正早晚会知道。 “那我去找三皇子了。” 陆有容刚要走,被李冀北叫住:“大小姐是否跟三皇子约好了?” 陆有容停下脚步,摇头道:“没有。” “那还是我先去跟三皇子禀告一声吧。” 李冀北的表情明显有些为难:“大小姐直接敲门进去,也不是不行,但毕竟这是春来居,三皇子是春来居的客人,如果春来居任凭有人进入客人房间,怕是不太好,更何况这里是春来居的三楼,还请大小姐见谅。” 陆有容表示理解:“是我冒失了,没考虑到这一点。” 陆有容退后一步,由李冀北走在前面,敲开了宋凌则房间的门。 李冀北进入房间后,陆有容在门外等着,片刻,门打开,宋凌则亲自开门迎接的陆有容。 “陆小姐有事找我?” 陆有容道:“是啊,没事找你的话,我来这干嘛。”顿了顿:“我去了三皇子府中,三皇子不在,听管家说三皇子在春来居,我便来了,不知三皇子方不方便,不方便的话我改日也行,反正三皇子好像不太着急的样子。” 这话倒是把宋凌则说懵了:“我?我不急什么?” 陆有容掂了掂手里的包袱:“不急着要枕头啊。” “急,怎么不急。” 宋凌则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我跟两位大人一起饮酒,不知道陆小姐方不方便了。” “那自然是不方便的。” 陆有容双手把包袱递到宋凌则手中:“我就是来送东西,送完就走,三皇子不必客气,我不饿。” 不管里面是什么人,都是外男,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方便个锤子。 宋凌则可不打算放陆有容离开:“我还没验货呢,万一陆小姐走后,东西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两个人两张嘴巴都说不清楚,可在门口验也不方便……” 转头对一旁的李冀北道:“李老板,不知是否还有空置的房间?” 李冀北摇头:“回三皇子,三楼已满,没有别的房间了。” 宋凌则无奈道:“我并非不相信陆小姐,只是我们还是当面看清楚了交货比较合适,陆小姐觉得呢?” 陆有容:“……” 宋凌则看起来随意,但做事情倒是仔细。 看来是担心蓝玉枕有什么瑕疵或者磕碰,到时候互相间说不清楚。 毕竟蓝玉枕是个贵重物件,宋凌则是金子也花了事情也给办了。 有这要求也合情合理。 反正她也不在乎什么跟外男在一处。 “明白,我懂,如果三皇子不觉得不方便,我进入也不是不行,我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我想能跟三皇子一起吃酒的大人,也定不是刻板守旧多嘴多舌之人。” “陆小姐放心,今日在同一间房间吃酒的事情,里面的两位大人肯定不会说出去,况且我们就互相交代一个物品,也用不了多点时间,陆小姐不介意,我也不会觉得不方便。” 宋凌则道:“那陆小姐里面请。” “不可不可。” 李冀北赶忙阻拦:“大小姐,跟三个外男在同一处,万万不可,老夫人虽然不是个迂腐的人,但大小姐也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他家大小姐毕竟是个小姑娘,里面的再怎么君子也是大老爷们,太不合适了。 宋倾墨听到李冀北对陆有容称呼,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李老板跟陆小姐是什么关系?为何这般称呼陆小姐?” 李冀北是春来居的老板,明面上也是独自为商,并不是效忠谁人。 就算跟陆有容认识,也是应该称呼陆有容陆小姐。 直接叫陆有容为大小姐,这称呼实在亲近的有些奇怪。 不等李冀北答话,陆有容就先答道:“三皇子有所不知,我的外祖母,曾经是李老板的救命恩人,李老板当我跟外祖母是自家人,更是尊重外祖母这个恩人,所以我也跟着沾光了,才能让李老板称一句大小姐。” 第七十三章 厌恶的离谱 宋凌则话中有话:“原来如此,看来陆小姐跟春来居颇有关系。” “是跟李老板家关系比较亲近一些,我也是因为外祖母的关系,才能让李老板对我多有抬举,李老板拿我当自家人,也是我的荣幸。” “何止是自家人,我看像是拿你当主子家。” 陆有容楞了楞。 宋凌则说这话之前,陆有容是能感觉到李冀北对她跟陆老太太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对她的称呼跟对待她的感觉,但因为一直有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多想,就觉得是陆老太太是李冀北救命恩人的关系。 被宋凌则这么点出来,陆有容恍然发现,李冀北对她的态度,跟李管家对她的态度,简直是一模一样。 李管家是他们庄子上的管事,也是他们家的下人,用对待主子的态度叫她大小姐并低身尊重她,是情理之中。 可李冀北,是一个商人,虽然是以“我”自居,可对她的态度跟感觉是跟李管家一样就不对了。 即便李管家是李冀北的表哥,但李冀北并不是庄子上的下人。 陆有容掩饰住眼中的疑惑:“怎么会,我家不过是乡下的一个庄子,我外祖母也不过是乡下庄子上的主家而已,何德何能让李老板当作主子家,不过是李老板对我外祖母的救命之恩太过看重,导致三皇子产生了这种错觉。” 李冀北也道:“是啊,我一个商人,哪有什么主子,三皇子真是说笑了,陆老夫人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不管做什么,都觉得无法报答,自然是要对陆老太太跟陆小姐更多尊重,我叫陆小姐为大小姐,不过也是跟着我表哥这么叫的,毕竟我表哥是老夫人庄子上的管事。” “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庄子上的管事竟然是李老板的表家亲戚。” 宋凌则挑了挑眉:“李老板在盛京富贵发达,表家亲戚在乡下庄子上给人做管事,还是在李老板救命恩人的庄子上,也甚是巧合。” 李冀北道:“缘分所致。” 宋凌则道:“李老板如今在盛京也是站稳了脚跟,身后更是有大靠山,也不扶持一下亲戚,毕竟是表哥,就任由表哥在乡下庄子上生活?就算在李老板身边做事,也是比乡下庄子上的管事有前途一些。” 李冀北笑了笑:“人各有志,我那表哥不喜热闹,也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性子也是温和安静,在乡下庄子上当管事,比在盛京跟着我清闲,况且我表哥跟随老夫人许多年,也不舍得离开。” 宋凌则忽而小声道:“那李老板走到今日,是否有陆老夫人帮助?” 李冀北停顿片刻,低头道:“老夫人当年救我全家,就已经是对我莫大的帮助了。” 宋凌则定定的看着李冀北,转而大笑出声:“我好像知道李老板身后的人是谁了。” 李冀北也猜出宋凌则脑子里想的是谁了。 但确实不是。 李冀北抬头看着宋凌则,认真道:“不是陆老夫人。” “你确定?” 李冀北多少是有点烦宋凌则。 他身后有谁他能不确定? 好奇心害死猫,猜来猜去的,没有一个能猜对的。 “小的确定。” “李老板说的是。” 宋凌则脑子里又分析了一遍:“老夫人虽然有钱,但久居乡下庄子,在盛京应该也没什么人脉,许是我想多了。” 陆有容道:“当然是三皇子想多了,我外祖母不过就是个乡下庄子上的普通妇人,除了有点钱财,有点宝贝,再没什么了。” 宋凌则笑了笑:“陆小姐的外祖母,可不是普通乡下庄子上的妇人。” 李冀北见话的苗头不对,立马开口道:“三皇子殿下不是要跟大小姐看什么货品吗?既然三楼的房间已经满了,大小姐未出阁的姑娘也不方便进外男一起吃酒的地方,还烦劳三皇子和大小姐大架到后院小的书房里。” 宋凌则自然是知道陆老太太的身份,不然怎么可能知道蓝玉枕在陆老太太手里。 他也听出来了李冀北话语间的着急。 陆有容回到陆老太太身边并没有多久时间,不知道陆老太太究竟是何人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陆老太太早已经摆脱了之前的身份,也不想再提及更不喜欢听到别人提及。 所以宋凌则心中有了分辨。 既然李冀北不愿意让宋凌则再继续说下去,宋凌则也不做那多嘴多舌的人。 “好啊,李老板的后院书房,我可是从未去过,想必春来居的客人,也从未被李老板邀请去过吧。” 李冀北点头:“回三皇子,确实,春来居客人身份何等尊贵,今天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到小的书房了,小的书房简陋,还望三皇子莫要介意。” “多难得的机会啊,我怎会介意,也不知在李老板的书房里,能看到什么。” 李冀北怔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 宋凌则见李冀北面色难言,笑出了声来:“我就开个玩笑,李老板的书房里能有什么?还不是书跟账本,如果真有什么,也不会让我跟陆小姐一同过去。” 李冀北想跟着笑笑而过,可怎么都笑不出来。 宋凌则话语间,除了故意,就是故意, 这样的三皇子,让他多多少少心里有了忌惮。 陆有容怎会听不出宋凌则话里有话。 李冀北身后有靠山这事情,全盛京都知道。 至于李冀北的靠山究竟是谁,倒是迷。 宋凌则搞的跟要搜查李冀北书房似的,跟没事找事区别还真不大。 这个三皇子,看来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简单。 李冀北带着陆有容跟宋凌则来到了后院书房。 李冀北的书房,跟陆有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原以为李冀北是商人,书房定是奢靡的很,谁知道李冀北的书房素雅的很,与其说是像商人,不如说是像文人墨客之处。 不管是玉净瓶里的花草,还是书案上的物件,都古朴雅致。 书房里还有四个硕大的书架,书架上没有什么古玩珍宝,满满当当的全是书籍。 墙上挂的不是什么收藏来的大家珍品,而是提着自己名字的画作。 陆有容有些诧异:“这些是李老板自己画的?” 李冀北道:“无聊时随意画的,不值得一看。” “李老板谦虚了。” “是啊,李老板是谦虚了,没想到李老板一介商贾,竟然还能画出如此精妙之画作。” 宋凌则环视一周,走到桌案前,看着桌案上还未画完的冬梅:“这幅画我要了,多少钱还请李老板开价。” 李冀北道:“小的画能被三皇子看上是小的荣幸,不敢要银两,若是三皇子真的喜欢想要,等小的画好之后,免费赠与三皇子即是。” 宋凌则就知道李冀北不会要钱,宋凌则原本也只是客气客气。 但这幅梅花,宋凌则是真心的喜欢。 傲雪寒梅,一介商贾能有这性情,还能把这情怀用画作表达出来,难得。 还是李冀北从不在外展现的内在,他这趟书房也算是没白来。 “那本殿下就不客气了。” 宋凌则刚一进来的时候,就被四个书架吸引。 “没想到李老板除了爱财,还爱看书?” “个人爱好。” “既然爱看书,怎不去科考?当官多好,有权有势,自是比商贾要强上许多。” 宋凌则顿了顿:“我说错话了,李老板即便是商贾,也算是有权有势,不过是自己的权势跟身后的权势,但想来,还是自己的权势好。” “三皇子说笑了,小的爱看书,但才华不行,科考怕是会落榜的,所以便没有走科考之路,还是安安心心做个商人的好。” 李冀北真的很想瞬间消息,宋凌则这家伙到底是有完没完了。 他之前真的没觉得三皇子这么讨厌,今天的三皇子,让人厌恶的离谱。 “也是,如果李老板科考后做了官,不一定身后会得到这般大的权势,即便是官生有人仰仗,怕也不会成为大权者手中……” 第七十四章 就是故意的 陆有容打断:“三皇子有完没完了,不就是想知道李老板身后的人是谁吗?用的着这么拐外抹角,直接点不好吗?” 她还要去吃点东西呢,总不能饿着肚子跟那个什么辰公子的东西碰面吧。 那不得饿到晚上? 宋凌则挑了挑眉,凑到陆有容身旁,俯身凑到陆有容耳畔道:“那我直接的问,李老板也不会告诉我啊。” 陆有容余光扫了一眼李冀北。 不知道宋凌则跟李冀北尴不尴尬,反正她是有些尴尬了。 说宋凌则凑到她耳畔跟她悄悄讲,可又不算悄悄。 声音是压下去了,可还是不小。 最起码一个屋子里的李冀北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那宋凌则又何必摆出一副悄悄的样子, 宋凌则就是故意的。 还在李冀北面前这样。 她是配合还是不配合。 陆有容实在不想跟宋凌则一起演。 于是她后退了一步,跟宋凌则拉开距离,正常声音道:“那你拐外抹角的说来说去,李老板就会告诉你了?” 宋凌则很有自知之明道:“也不会。” 陆有容真的是搞不太懂宋凌则的脑回路。 “那你还问来问去干嘛?好玩?闲得无聊?” 宋凌则上前一步,再次靠近陆有容,俯身凑到陆有容耳畔,搞的跟陆有容跟他私下密谋什么似的。 “或许我能绕来绕去的,趁李老板烦了,一个不小心,让我套出点什么。” 陆有容:“……” 宋凌则到底在搞什么?神经病嘛! 传闻可没说三皇子精神不太正经,也没说三皇子不怎么正经。 看来传闻的真的不可信。 陆有容这次干脆后退了三步,大声道:“你也知道你这样绕来绕去的很烦人?” 宋凌则:“……” 废话,肯定知道。 要是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叽叽歪歪,他也会烦。 不过这个陆有容可真是的,陪着他演演多好玩,没见着李冀北已经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吗? “知道啊,我都知道,我就喜欢这样。” 宋凌则又偷看了李冀北一眼,李冀北脸都灰了,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掺和进去,真的是好玩极了。 李冀北:“……” 他俩要说悄悄话,能不能避着自己? 自己这个当事人还在场呢! 不是透明的,更不是聋子。 陆有容还好说,宋凌则是不是太不拿他当回事了。 这跟在他面前大声密谋有什么区别? “三皇子的喜好还真是够别致的。” 宋凌则将矛头转向了李冀北:“那李老板能告诉我,身后的人是谁吗?” 李冀北:“……” “三皇子何必为难李老板,李老板如果能说,早就说了。” 陆有容把包袱放在桌案上打开:“这是三皇子要的东西,三皇子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宋凌则看都没有看蓝玉枕一眼,仍旧逼问李冀北:“李老板身后的人,是左丞还是右丞?” 李冀北:“……” 他这事没完了?! “小的就是个普通商贾,身后哪有什么人,不过是认识几个达官显贵的人脉而已,算不得什么,在盛京城想要把生意做好做大,人情往来是常态,小的也就是用达官显贵来壮一壮自己的门面,不至于给人欺负了去,都是虚的,表面上的功夫。” “是吗?” 宋凌则明显不相信李冀北的话:“既然李老板不想说,那我便不为难李老板了。” “三皇子已经够为难李老板了。” 陆有容指了指桌子上的蓝玉枕:“三皇子还要不要当着我的面检查清楚了?如果不需要,那我就先走了,正好三皇子还有两位朋友在吃酒,我就不耽误三皇子了。” 陆有容对宋凌则又有了新的了解。 宋凌则多少是有点恶趣味的。 简直是大大的无语。 之前素儿姑娘身上,宋凌则表现出的盲目相信陆有容就很意外了。 她感觉宋凌则以后还会给她惊喜的。 “看,自然是要看的,不就是逗弄了逗弄李老板,你就生气了,陆小姐还真是护犊子。” 宋凌则略带委屈的看了陆有容一眼,走到桌案前,拿钱蓝玉枕边细细查看边道:“也不知道陆小姐会不会有一天也护一护我。” 陆有容轻笑一声:“三皇子还用我来护?三皇子可真会说笑,我有一天让三皇子护着的可能性都比我护着三皇子的可能性要大上许多。” “我肯定会护着你的,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 宋凌则似是随意一讲,又似是真情实意:“我已当陆小姐是挚友,挚友有事,我必护之,我对陆小姐算得上是一见如故。” “三皇子真会讲话,让小女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心里信就好,就算你不信,我做到了,你不就信了嘛。”宋凌则把蓝玉枕用包袱重新包裹好:“这蓝玉枕没什么问题,多谢陆小姐将蓝玉枕送到,还望陆小姐有时间能来我府中做客。” “我可不敢。”陆有容一想到素儿姑娘就想退避三舍。 真的是惹不起啊。 宋凌则看着陆有容的反应,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那有时间的话,我做东,请陆小姐在春来居大吃一顿可好?” 陆有容点头:“这个可以有。” “那我就先回去吃酒了。” 宋凌则刚要走,被陆有容叫住:“三皇子请留步。” “陆小姐还有什么事情?” “关于张软软,你府中的那个丫环,是不是你刻意让管家把她安排到我身边伺候,又让管家促使她求我把她带出三皇子府的?” 宋凌则早就知道陆有容会猜到,直接承认:“是。” 陆有容心中一沉:“所以,你知道素儿姑娘对她们三姐妹做了什么?” 宋凌则散漫的表情立马变的凝重了起来:“知道。”顿了顿:“素儿是太没有安全感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想要留在我身边何其艰难,需要强大的内心,可素儿的内心并不够强大,这也不能怪她。” 陆有容刚要讲话,宋凌则打断道:“我知道那丫环肯定跟你讲了她的两个姐姐惨死的事情,管家也跟我说了,我相信那不是素儿做的。” 第七十五章 尝尝? “我的素儿是不够大度,眼中容不得其他女人在我身边,这是因为素儿太在乎我了太爱我了,但素儿真的是个善良纯真的姑娘,她的两个姐姐惨死是意外,我相信跟素儿无关,这也根本不可能是素儿一个内心柔弱的女子能做出来的。” 陆有容微微蹙眉:“三皇子的意思是,软软对素儿姑娘有误会?” “是,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被发卖掉的下人,原本就很是艰难,她的大姐因为长得好看被人牙子惦记着多卖些银两,才会被卖到那种地方,这要怪也怪人牙子黑心烂肺,真的怪不到素儿头上。” “她的另一个姐姐也是身体太弱,遭不住才没了性命。” 宋凌则叹息一声:“软软自从我在皇宫外开府就跟在我身边,软软的两个姐姐已经死了,素儿不高兴软软在我身边伺候,我也不想她在府里吃苦受累,想着跟着你,总比继续在府里当一个打扫的粗使丫环要强上许多。” 陆有容不客气道:“我还以为三皇子是担心哪天软软也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呢。” “陆小姐还是跟软软一样,觉得是素儿害死的那两个丫环?” 宋凌则见陆有容不发言语,继续道:“陆小姐,她的两个姐姐死了是意外,怎么怪都怪不到素儿头上,我了解素儿,素儿绝不会那么恶毒行事,素儿只不过是会闹腾一些小孩子脾气,就算折腾也都是些不大不小无关痛痒的事情,折腾出人命绝不会是素儿能做出来的事,素儿不过是因为身份卑微……” “好了,三皇子来来回回就是这些,我知道,素儿姑娘只是因为身份卑微太过没安全感,太过敏感,因为太爱你了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容不得你身边有漂亮的丫环,不然她会有危机感,她只是把那些丫环调离你身边,至于那两个丫环的死,都是各自的命。” 宋凌则用力点头,像是赞同,又像是在用力的说服自己:“对,就是你说的那样。” 陆有容不想再听宋凌则说下去:“三皇子,我真的知道了,就无须三皇子再继续解释了,继续解释下去,岂不是浪费了三皇子的时间。” 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也永远无法让一个沉寂在情感中不能自拔的恋爱脑长出智慧。 一到素儿的问题,宋凌则仿佛降智,是真的没有脑子吗?不!宋凌则很聪明,是宋凌则自己不肯去带脑子想素儿的事情。 所以她即便说再多都是无用。 看着宋凌则离去的背影,陆有容也是纳了闷,小声喃喃道:“这也没中蛊,怎么一道素儿的事脑子就坏了,难道是什么厉害的咒术?” 李冀北隐隐约约听到李有容在念叨什么,下意识问:“大小姐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 陆有容回过神,刚好眼睛余光扫到了桌子上的梅花问道:“李老板是否曾经把自己的画作赠与别人?” “从未。” 李冀北平日里都是自己画着玩的,谁知道宋凌则竟然会问他讨要。 陆有容叮嘱道:“李老板,记得给三皇子画的时候,不要自己提字,或者换个笔迹,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觉得三皇子问你要画作要的有多单纯。” “我知道的,多谢大小姐提醒。” 李冀北心里乐开了花,差点笑出声来。 他的小主子,不但聪明,还心思敏锐,做事小心,他真的太惊喜了。 这才是她的小主子,以前那个假的是真的不行,即便没见过,光听他表哥讲述,就知道了,更别提两个人身份调换回来后的三法司衙门诬告。 也多亏了两个人身世曝光被换了回来,不然他真的会伤心失望死的好吗。 李冀北是越看他家小主子越觉得高兴。 “大小姐,时候不早了,饿了吧。” 陆有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嗯,饿了。” “春来居后院有我自己用的小厨房,我亲自下厨,给您做点吃的,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李冀北颇有摩拳擦掌大干一场的架势。 陆有容有些惊异:“李老板还会做饭?” 竟然还自己捣鼓了个自用的小厨房,不会平日里李冀北都是自己做饭吃的吧。 李冀北点头,有点小骄傲:“我会做,也爱做饭,我一直觉得做饭是一种享受,我特别享受做饭的过程,所以没事就自己研究着给自己做点吃,就在边上弄了个只能我用的小厨房。” “怪不得李老板开了春来居,菜色味道都能上佳。” 陆有容有些感慨,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做饭都是女人的活,男人进厨房通常被认为没面子,尤其是那帮子读书人,什么君子远庖厨,好像一个大男人若是下厨做饭,八辈子祖宗都能掀了棺材板大骂他们不孝似的。 李冀北期待的看着陆有容:“尝尝?可好吃了,不比咱们春来居那帮厨子差,就那几个厨子,还都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尝尝。” 陆有容欣然答应。 原本是想着在外面吃点简单的,可挨不住李冀北那热切的眼神。 “尝点啥?”李冀北内心那叫一个激动。 他以前给他主子做过饭,今天终于可以给他小主子做饭吃了。 “您捡着拿手的来就行,我什么都吃,一时间也想不到要吃点什么。” “好咧,大小姐您先在书房里歇着,想看什么书自己拿,要是想画画写字都行,您自己安排,我去做饭了。” 李冀北走的时候,高兴的就差一蹦一跳了。 陆有容无聊的翻了翻书架上的书籍,多是枯燥无味,有本《山川志》看起来不错,记录着这个世界各处山川河流的分布跟传说故事。 陆有容趴在书案上,看了没多会,就有小厮敲门:“大小姐,小的来给您送茶水跟点心。” 陆有容闻声道:“进来吧。” 小厮进端着茶水跟点心走进放在桌案旁,恭敬道:“大小姐,我们家老板吩咐了,您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别饿紧了,小的就守在门外,有什么事您喊小的伺候就成。” 第七十六章 浑身抽抽 “好,我知道了。” 陆有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继续看起了《山川志》。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门外传来了宋凌则声音:“陆小姐还在书房吗?” 小厮道:“回三皇子,在的。” 忽而,又是小厮的惊愕声:“三皇子,您不能硬闯,后院不是客人来的地方……” “我有急事找陆小姐,滚开别挡着路。” 宋凌川急了眼,一击窝心脚把小厮踹翻在了地上。 “啊!” 小厮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自己职责,硬生生挨着疼痛,倒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抱住宋凌则双腿,执拗的不肯撒手。 因疼痛虚弱的声音,已经听不清楚话语:“您不能贸然闯进去……大小姐……” 突然,门打开了。 陆有容冷着脸一把推开要往里冲的宋凌则,上前蹲身查看小厮伤势:“你没事吧。” 小厮已经疼的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大片冷汗,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无助摇头:“小的……小的没守好门……” 陆有容手紧紧攥住小厮的手腕,运动功法,让一丝灵力进入了小厮的体内,缓解了小厮的伤痛。 “陆小姐不知道男女大防吗?” 宋凌则不悦的一把抓住陆有容的胳膊,把陆有容从地上拽了起来。 陆有容剜了宋凌则一眼,盯着宋凌则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我看不懂的是三皇子吧。” 宋凌则被陆有容眼神剜的来了气,指着地上的小厮恼怒道:“他不过一个卑贱之人,能跟我比吗?” “三皇子尊卑概念这么重,根本不拿身份低微的人当人看,怪不得素儿姑娘会因为出身自卑,没有安全感。” 陆有容用力的挣脱开宋凌则抓住她胳膊的手,后退了两步,跟宋凌则拉开距离。 “男女授受不亲,三皇子对民女来说是外男,离民女近了都会有损民女声誉,更何况三皇子方才还抓民女的胳膊……” 宋凌则用力拍打了一下额头:“我方才是太着急了……” 陆有容打断:“如果让素儿姑娘知道了,又不知道会怎么想,多么不安,嫉妒什么样子了。” “是我不对,我方才口不择言了,我是真的着急……” “三皇子是着急了暴露本性了吧,想必素儿姑娘是了解三皇子的,我也大概是能理解素儿姑娘所谓的不安了。” 陆有容根本不给宋凌则解释的机会:“三皇子阶级地位心中分的明明白白,只不过不急的时候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宋凌则感觉自己有一百张嘴今天也是解释不清楚了。 而且也没有时间让他浪费口舌解释明白了。 “我没时间跟你在和为了这点事掰扯,你赶紧跟我走。” 宋凌则说着,就上前要拉陆有容。 陆有容一巴掌打开了宋凌则伸过来的手:“三皇子请自重,你这是怎么了,不拉拉扯扯你是浑身上下不自在了?你是才不见一会得了什么毛病嘛!” “我是真的着急,我那出事了,你赶紧跟我去救人。” 宋凌则记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要是他在春来居出了事情,李老板跑不掉,必然会有大麻烦了,春来居也好停业大吉了,就算是李老板背后的人再了不得,也没我父皇了不得,要出事的可是朝廷官员天子门生,我能不急吗?你赶紧跟我走。” 宋凌则顺手又想拉陆陆有容,手停在半空又放了下去:“快点吧。” 陆有容:“……” 朝廷官员天子门生,在春来居出了事,皇帝必定会牵责春来居。 真的是再大的后台,都得往边靠一靠。 李冀北虽然不会出事,但春来居肯定会关门停业。 就算还能重新开张也得有些时间。 中间损失的钱财不说,之后重新开张了,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红火都是两说了。 这确实是个大事。 陆有容赶忙跟上宋凌则的脚步。 宋凌则道:“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浑身抽搐不止,找大夫过来时间太久来不及,我就想着你也能行……” “口吐白沫吗?” 宋凌则摇头:“没有,就是浑身抽搐。” 陆有容:“……” 浑身抽抽是什么鬼? 她把自己知道的病症的名字跟发病时的样子都在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 “癫痫?” “不像是,只是身体的抽搐,人还能讲话。” 陆有容:“……” 这真的很为难她。 她也不是大夫也没学过医术,实在是想不到是什么病症。 “为何不怀疑中毒?” “东西我们都吃了,要中毒就一起抽抽了,再说,春来居敢在本殿下吃的饭菜里下毒吗?也没吐血脸色都没变,就是浑身抽抽的厉害。” 陆有容听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不是大夫。 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万一等大夫到了人抽抽死了,春来居就来事了。 她可不能让自己的钱财有损。 破财,不存在的,绝对不行! 可即便是到了屋里看了现场,陆有容也是一脸懵圈。 宋凌则介绍道:“这位是翰林院学士张敬文,年轻有为才华横溢。” 陆有容看了看,人长得虽然不高,但清风朗朗俊秀样貌。 “三皇子心态可真好,都这节骨眼了还有功夫做介绍。” 陆有容看着地上浑身抽搐不止的人,蹲在一旁,想要抓住手腕都难。 他抽抽的手不停大幅度快速乱动,真的是不好抓的很。 陆有容一边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手腕,宋凌则的介绍也随即来到。 “地上抽抽的这位是翰林院编撰张宗长,二十有五尚未娶妻……” “他都快死了你赶紧闭嘴吧!” 陆有容真的搞不懂宋凌则是什么奇葩心态,这心态方才还急的踹人,现在能赶超大部分人来一百年。 有病,他可能是真的神经病! 陆有容已然摸不太到张宗长的脉搏了,输入了灵力,好像也没什么用,这人该抽抽还是浑身抽抽,都已经抽抽的开始翻白眼了。 陆有容一不做,二不休,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再抽抽两下他就得死,吃点毒药也是死。 第七十七章 我不信 于是她从腰间布兜里拿出了一颗毒草,快速在手里用功力搓揉成汁,混合了一丝灵力,胡乱的抹在张宗长的脸上。 不要问她为什么不滴入张宗长嘴里,因为这玩意抽抽的太厉害,根本就对不准嘴,就是抹准脸都是有难度的。 很快,张宗长就因为中毒脸开始发紫,嘴唇也呈现黑紫色,人也因为中毒终于不再抽抽了,被毒的晕死了过去。 陆有容赶忙从他手腕传入一丝灵力护住他的心脉,让他不至于死透了。 按照逻辑来讲,只要没死透,就还是有救的。 张敬文见到张宗长脸色都变了,一看就是中毒的面相,震惊道:“这位姑娘,你对宗长兄做了什么?” 宋凌则倒是平静:“下毒。” “什么?!” 张敬文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回神看向宋凌则:“殿下这是想让宗长兄死?!” “当然是想让他活。” 宋凌则无奈道:“你不懂,陆小姐善于用毒,自能用毒让他活着。” “也不知道是哪只狗说过,绝不会把我善于用毒的事情说出去。” 陆有容白了宋凌则一眼,从腰间又翻出了另外一种毒草,揉了揉,塞到了张宗长嘴里,用功法输送让张宗长吞咽了下去。 宋凌则:“……” 他尴尬的笑了笑,理直气壮道:“翰林院的张学士跟本殿下关系颇为亲近,是自己人,陆小姐现在也是本殿下的自己人,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算是与旁人说了,而且翰林院的张学士口风严谨,绝不会把此事透露出去。” “是吗?严不严的,把嘴巴缝起来才是真的严。” 陆有容猛地站起身,吓的宋凌则跟张敬文后退了一步。 张敬文看了一眼宋凌则。 宋凌则瞬间跟没事人一样,好像不是因为他的关系,张敬文才听了不该听的事情。 虽然张敬文是被迫听的,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不然嘴真被缝起来了,那可了得。 于是张敬文弱弱的竖起三根手指,语气温柔诚恳,生怕自己哪个字说的不好,让陆有容误会成态度恶劣。 毕竟陆有容是个会使毒的,缝起来嘴巴还能拆线,如果陆小姐直接选择把他毒成个哑巴……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宋凌则惹事的不怕事大的问道:“张学士手指难受?” “不……不难受。”张敬文原本就紧张,被宋凌则这么一问,更加紧张了。 宋凌则道:“不难受你竖着手指干嘛?一竖还竖起来三根。” “我……我要发誓……”张敬文根本不敢看向陆有容的眼睛,简直太吓人了。 长得一副柔顺的好看样貌,眼神确实毒辣的好像下一刻就能飞出刀片似的。 张敬文鼓足勇气道:“陆小姐,真的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了,我张敬文对天发誓,如陆小姐善于用毒之事从我嘴里流露出去,我不得好死。” 陆有容冷笑:“我怎么记得有人也发过誓,泄露半分,他的素儿就天打什么什么不得什么什么,听起来,张学士发的誓言跟某人发的很是一样啊。” 宋凌则:“……” 他两眼一闭,好像晕死过去。 着急了,还是着急了。 “陆小姐不能这么讲,我不是有意泄露的,而且这也不算泄露,都说了张学士是自己人,对外人才算泄露,况且你都当着张学士的面用毒草了,这属于张学士亲眼所见,更不算我泄露的了。” “三皇子能言善辩的很,即便三皇子不能言不善辩,我又敢拿三皇子怎样呢?不能怎样,反正三皇子当时是用你心爱的素儿姑娘发的誓,三皇子若是觉得不算泄露那就不算泄露,发誓的人不是我,发誓的对象也不是我,我又有何关系。” 宋凌则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真的不算他泄露的,毕竟陆有容已经当着张敬文的面用毒了。 应该不算是他泄漏吧。 反正说都说了,他也没办法了。 陆有容看着地上中毒半死不活,护着心脉还剩一口气的张宗长,又看了看已经跟没事人是的宋凌则。 “三皇子,大夫什么时候才到?” 她真的怕张宗长撑不到大夫到了。 宋凌则怔愣片刻:“大夫?什么大夫?” “你没请大夫吗?” “你都过来了,我还请什么大夫,跟你讲过,等大夫来的时间,还不如直接找你来救还快一点。” “所以你真的没请大夫?” 陆有容感觉脑袋有点发昏。 张敬文傻傻的看着陆有容,白净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无知:“既然陆姑娘来救人了,还用请什么大夫?” “我只会用毒不会医术,也不会看病,我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就是不让他抽搐了也不是用的正经办法,我还以为你们请了大夫等大夫来看看他是怎么回事,结果你们根本没有请大夫。” 陆有容真的快要绷不住了,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你们到底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死啊!” 张敬文大惊失色:“原来如此,我马上去找大夫,亲自去找。” 说罢,陆有容还来不及阻拦,张敬文就撞门而出。 对,没错,是撞出去的。 这傻子连用手开门都忘记了,直接是身子跟脑袋撞开的门,哀哀哇哇的吃疼叫喊着往楼下奔跑:“大夫,找大夫,哪有大夫,赶快,我们需要大夫。” 陆有容:“……” 她真的是服了! “这两位是三皇子礼贤的下士?” 宋凌则点头:“是啊。” “一个抽抽,一个脑子多少是得有点毛病。” 陆有容蹲下身,继续向张宗长体内输送灵力。 张宗长可千万不能死了,至少不能死在春来居。 宋凌则感觉陆有容对张敬文的脑子误会有些深,得为张敬文解释点什么。 “张学士天真果敢……” 陆有容打断:“读书读傻了?还是在翰林院研究学问研究傻了?” “张学士聪明极了,不是个傻子。” “我不信。” “张学士三岁能吟诗,五岁能作对,还不能证明其聪明吗?” “我真不信。” 第七十八章 说完就后悔了 “张学士天子门生,当年的新科状元门第,学问堪称一绝,不能证明聪明吗?” “真的信不了一点。” “你怎么才肯信张学士聪明?” “就他刚刚那个样子你让我怎么信?一个正常的人类能用头开门吗?” 宋凌则:“……” 这个他真的不好解释了。 不行,他得努努力:“张学士那是急了。” “急了不更应该快速用手推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逻辑是这么个逻辑。”宋凌则沉思片刻:“我知道了,张学士应该是刚刚被你吓到了。” “你还不如说他是被我美色所迷,迷的五迷三道,我还愿意为了我的美色,信上一信。” 宋凌则:“……” 陆有容是长得好看,还在陆府做嫡小姐的时候,除了才情传遍盛京,还有的就是美貌了。 他虽然之前没有见过陆有容,但也是听说过陆有容长得好看这事。 既貌美,又有才华,当时也引得他愿意耐心多听上几句。 可现实嘛。 貌美是貌美,才华暂时还不清楚,性情温柔贤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尤其是温柔。 也不知道谁看出来的,简直是瞎了狗眼。 虽然承认陆有容的美,但他不想夸赞,他就不想看到陆有容尾巴翘上天去的那副模样。 想想就来气,心里堵的慌。 “张编撰还能活吗?实在活不了就别费劲了。”宋凌则看着陆有容忙和的模样,脱口而出,根本没过脑。 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补救是没法补救了,尤其是当着陆有容这种聪明人面前,所有的补救都是多余。 不过好像在陆有容面前暴露出他并不是很在意张宗长的性命,也没什么。 陆有容抬头异样的眼神盯着宋凌则:“三皇子方才急的不得了,急的恨不得一脚踹死守在我门口的小厮,现在是几个意思?三皇子是真心着急,还是在演戏。” “陆小姐怎么想都行。” 宋凌则顿了顿,见陆有容还在盯着他,又道:“就算张编撰死在春来居,我也会帮忙把他尸体弄到外面,绝不会让人知道他究竟是在哪咽气的,你放心就好。” “三皇子这是要帮春来居?” 陆有容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明白宋凌则了。 “不,是在帮你。” 宋凌则整理了一下衣袖,认真道:“我说过,不管大事小事,我都会护陆小姐,既然陆小姐不想让春来居出事,那我便帮陆小姐达成,所以说我不是在帮春来居,是在帮陆小姐。” “我谢谢你啊。” 陆有容收住输送灵力的手:“这人,一时半会死不了,最起码是能等待大夫来的。” 顿了顿,观察到宋凌则眼中流过的失望,陆有容道:“难道三皇子是想让张编撰死?” “当然没有。” “那三皇子失望什么?” 宋凌则走到陆有容身旁道:“我失望不能帮陆小姐了。” 陆有容假笑道:“早晚会有机会帮到我一次的。” 什么想要帮她,失望没有帮到她。 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原本皇家就不会出什么良善的皇子,即便刚出生的时候善良,在长大过程中,所有的天真善良也被吞噬人心的皇权跟皇权后宫的争斗消灭的一干二净了。 就像是皇上的二皇子,善良吗?善良。 而且那股子善良并没有在皇权的旋涡中被磨灭,所以被磨灭的就是他了。 皇家,还善良的皇子们,只有死路一条,成年后还能活下来的,哪还有什么善不善,那善恶的边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模糊掉了。 既然是模糊掉的,那就是不论表现是好是坏,都不可信。 就像这个世界上很难有真正的黑白,万事万物也不是非黑即白的。 宋凌则见陆有容走神,关心道:“陆小姐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救治张编撰累着了?” 陆有容猛然回神,摇头道:“没有累到,这不算什么太耗费精力的事情……” 宋凌则插话道:“都怪我,急急忙忙把陆小姐喊了过来救人,压根没有考虑过会耗费陆小姐多少精力,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周了。” “救人要紧,三皇子无错。”难不成还真能说他有错吗?表面上的功夫,陆有容还是会做的。 宋凌则根本无视陆有容说的,只顾着自说自话般:“可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陆小姐,是我太想让张编撰平安了,越是着急,能想到的也只有陆小姐了。” 陆有容才不爱跟宋凌则演来演去,也不愿意陪着宋凌则应付。 所以她直接挑明道:“三皇子,得亏我知道您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且是唯一心爱的女人,更知道您的心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不然我都要误会三皇子喜欢上我了对我有很大的很多的想法呢。” 宋凌则尴尬的舔了舔唇,嘴角微微勾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一副很忙的样子,端起一杯水,没喝放下,放下了又端起来。 过了一会,宋凌则道:“陆小姐还真是直率。” 陆有容道:“你爱上了?” 宋凌则:“……” 说她直率她还真拽上了。 门突然被推开,张敬文打头在前,李冀北跟在后面,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拽着隔壁街年过五十的大夫。 “大小姐,水……”李冀北指了指大夫,把药箱放到桌子上,开始拿出药箱里的东西。 陆有容看着五十岁老头气喘吁吁,想必路上一定是被拖拽着跑过来的。 没等陆有容行动,张敬文已经把水杯递到了大夫面前。 大夫“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还是喘的厉害。 陆有容手搭在大夫的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大夫猛地回头:“小姑娘,有什么事?” “没事了。” 陆有容拿开手之后,大夫感觉自己气息瞬间平稳了许多。 来不起想明白,就被张敬文拽到了地上的张宗长面前:“大夫,赶快救救张编撰。” “这……这已经不抽搐了。” 大夫先观察道:“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毒……”张敬文抬头看向陆有容,见陆有容微微点头,张敬文明白了,毒解了。 改口道:“大夫,没有什么毒不毒,你记错了。” 大夫把上了张宗长的脉搏,眉毛是越拧越紧。 第七十九章 废物 “这……这……这这……” 李冀北着急道:“葛大夫,到底怎么了?您这怎么就结巴了?” 葛大夫满脸不解:“这没什么毛病,就是有点气虚上火,我给他开几服药喝一喝就行。” “没毛病?”陆有容扁了扁嘴:“医术不行就医术不行,说什么没毛病,难道要等人断气了,才算是有毛病?” 葛大夫像是受到了羞辱:“老朽行医数十载,小姑娘你是在怀疑老朽的医术?” “是。” 陆有容毫不客气:“这人刚刚分明浑身抽搐,生命体征已呈衰败之相,好不容易留存了一口气,严重至此,你把脉后只是轻飘飘的气虚上火而已吗?” 葛大夫察觉出张宗长脉搏有异,但实在是看不出具体什么原因。 听陆有容说完,又细细的给张宗长把脉。 “对不住,恕老朽医术不精,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抽搐,从脉象上来看,就是气虚上火而已。” 宋凌则指了指门口:“废物,滚吧。”扫了陆有容一眼:“这种庸医,我府里柴房还有五个呢。” 陆有容惊愕:“什么?那五个大夫三皇子还关着没放走呢?” 宋凌则道:“那种庸医,放走了也是祸害别人。” 陆有容道:“那是素儿姑娘中毒特殊,他们也不过是普通的大夫,即便是普通的大夫,也能救治百姓,他们医术不行无法救治素儿姑娘是他们的无能,但并没有错处更没有触犯法律,三皇子您不放人就是您的不对了。” 宋凌则端详了陆有容片刻:“那我应该放人?” “是!” 陆有容没好气的白了宋凌则一眼。 宋凌则挑眉道:“那我听陆小姐的,今天回去就把人都放了,再给他们足够的银两,陆小姐觉得可好?” “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有容怎么都觉得宋凌则跟有毛病似的,精神肯定不怎么正常。 张敬文着急的插话道:“殿下,宗长兄该怎么办?” 宋凌则取下自己的玉佩,递到张敬文手中:“拿着这个玉佩,去太医院找个御医来瞧瞧。”顿了顿:“直接让王院首来,本殿下的玉佩,还是能喊动王院首的。” “好,下官这就去。” 张敬文把玉佩揣到怀里,就匆忙的走掉了。 李冀北上前看了一眼,问道:“三皇子,地上寒凉,是否要先找人将张大人扶到椅子上?” 宋凌则没有搭理李冀北,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递给陆有容。 “喏……” “我不喝。” 陆有容现在哪有喝茶的心情,再说她现在口也不渴:“三皇子就不担心张编撰等不到王院首来就一命呜呼了。” “有你在,我不担心。” 宋凌则回答的轻松,陆有容却一点也不轻松。 她恨不得自己当年学了医术,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应该学习一些医术傍身的。 “我还要谢谢三皇子的信任了?” 宋凌则打趣道:“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一旁,李冀北满心担忧。 陆有容宽慰道:“李老板安心,张编撰暂时是死不了。” 李冀北松了口气:“那就好。” 等等,是暂时,暂时是暂时多少? 李冀北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尤其是听到陆有容的下一句,差点没吓的李冀北惊叫出声。 “张编撰也不一定能活的成。” 李冀北整个人都慌乱了:“这这这……” “我能保证张编撰不会死在春来居。” 李冀北深深吸了口气,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又落了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李冀北猛地转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宋倾墨手里把玩着宋凌则刚刚摘下的玉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低头耸肩的张敬文。 陆有容不解道:“辰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亲自来接你比较有诚意,又想着提前过来吃点东西也可。”宋倾墨将玉佩抛向宋凌则:“收好。” 宋凌则眼疾手快,稳稳的接住了玉佩,看了一眼宋倾墨,又看向陆有容:“陆小姐叫他辰公子?” 陆有容点头:“昂。” “公子?你确定?” “不然呢?我不是公子吗?”宋倾墨低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威压。 宋凌则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恭敬行礼道:“是,当然是,您都说是了,能不是嘛。” 陆有容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出了里面有问题。 宋凌则跟这位辰公子显然是认识的。 除此之外,她还察觉到了这位辰公子对宋凌则有几分压制。 宋凌则是皇子,能让一个及受宠爱的皇子示弱还行礼,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皇帝。 这位辰公子肯定不是皇帝。 另一种则是长辈,一个身份地位及重的长辈。 辰公子,辰…… “张编撰是天子门生,你派人去太医院请王院首,之后肯定会惊动陛下,陛下查问之下,春来居必然会有麻烦。” 宋倾墨的话打断了陆有容的思绪。 宋凌则一脸无奈:“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普通的大夫无法看出张编撰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总不能让张编撰在春来居等死,我也不敢轻易挪动张编撰,生怕一挪动了张编撰就一命呜呼了。” “有我在,不用惊动宫里。” 宋倾墨平静的走到张宗长身旁,蹲身给张宗长把脉。 片刻,宋倾墨朝侍卫招了招手:“去把我马车上,取药盒左边第一排第四瓶绿色的药瓶过来。” 侍卫领命:“是。” 侍卫走后,宋倾墨起身,一瞬不瞬的盯着宋凌则:“你吓他了?” 宋凌则慌忙摆手:“我没有,我怎么会吓他?” 宋倾墨继续问道:“刚刚张编撰开始抽搐前,是否吃过什么不该吃的?” “没有,我们在一起吃饭,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宋凌则朝着还站在门口不敢抬头的张敬文道:“张学士,是不是?” “啊……哦哦哦……是是……”张敬文紧张的看了一眼宋倾墨,又惊慌的低下头。 第八十章 撒了点巴豆 “禀辰……” 宋倾墨打断:“辰公子。” “啊?”张敬文反应片刻:“禀禀……禀……” “好了闭嘴吧。” 宋倾墨懒得听张敬文结巴下去。 陆有容问道:“辰公子看出张编撰身体是怎么回事了?” “嗯。” 宋倾墨捋了捋衣袖,不紧不慢道:“高热惊厥引发的抽搐,应是吃了什么会突然全身发热的药物,张编撰自小就心肌不全,常常伴有心绞痛,不能受到惊吓刺激,突发高热也算是刺激。” “没有,真没有吃什么,我们吃的喝的真是一模一样的。”宋凌则焦急解释:“也没发现张编撰身体有什么异样,更没有受到惊吓。” “是吗?。” 宋倾墨无视宋凌则,直接问张敬文:“张学士,张编撰发病之前到发病后你一直都在?” 张敬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下官……下官……” 宋倾墨平静的话语似带着巨大的威胁:“我的耐心有限。” 张敬文被这么一催,话语也顺溜了起来,似是被激发起来了求生欲一般。 “下官不知怎么闹肚子,在茅厕蹲了好些时候,回来的时候,刚好见到张编撰浑身抽搐。” 张敬文忽而捂住肚子:“又……又来了,请允许下官方便一下。” “去吧。” 张敬文离开后,李冀北见情形不对,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走廊上,李冀北喊住了张敬文:“张学士,需要给张学士找个大夫看看肚子吗?” “不……不必。” 张敬文根本不是肚子又不舒服了,是害怕继续呆下去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李冀北也是个聪明人:“三楼已经没房间了,二楼好像还有两个空置的房间,张学士如果不嫌弃,去二楼坐坐缓缓精神。” 张敬文立马会意:“好好,多谢李老板。”顿了顿:“官场不易啊。” 李冀北用力点头:“是啊,做生意也是不容易的。” “我以后,一定会带着朋友跟同僚来关顾李老板的生意,真的谢谢李老板了。” 张敬文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要不是李老板帮我找到离的最近的大夫,还叮嘱我只管领大夫进去,不要多问什么,我可能就真的痴傻的多做言语了。” “张学士还年轻,对三皇子跟官场以后了解会更多的,我与张学士的长姐虽隔着两户人家,也算是邻居,您的长姐跟我夫人交好,换做别人,我也是不敢多事的。” “那……我刚刚跟辰王说了……” “嘘,莫要再提。” 李冀北左右看了看,凑到张敬文耳旁小声道:“张学士方才实话实讲是好的,辰王虽然不爱管这些闲事,但在辰王面前如果不说实话会更糟糕。” 张敬文不解:“此话怎讲?” “你刚刚有所隐瞒,不就等同告诉三皇子,你已经想到是在你离开之后,三皇子要害张编撰,你之所以敢实话实说,就是不知道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敬文恍然大悟,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对对对,是这么回事。” 屋子里,与此同时。 宋倾墨看都不看宋凌则一眼,冷声道:“看来,到底怎么回事,只有三皇子知道了。” “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宋凌则丧气的瘫坐在椅子上:“我真的不知道,是真的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宋倾墨竟然会到春来居,还好巧不巧的碰到往外跑的张敬文。 这算什么?算他点背。 宋倾墨淡淡道:“别紧张,我不管这些。” 宋凌则:“……” 就咬定他了是吧? 就知道,点背,太背了。 倒霉催的怎么就遇见宋倾墨了。 要不是宋倾墨出现,谁会怀疑到他身上。 他再狡辩下去宋倾墨也不会相信。 得亏宋倾墨没有跟他计较到底的意思。 陆有容脑中快速分析了一遍。 好好好,宋凌则还真是清白不了一点。 看来这位辰公子对宋凌则很是了解,不然怎么直接锁定目标了。 算了,只要春来居能安全,管他宋凌则心里的小九九呢。 但不担保宋凌则下一次搞事情还会不会选春来居。 “三皇子是知道我不会医术,普通的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所以才找我的对吗?” 宋凌则抿嘴笑了笑:“陆小姐也开始怀疑我了?” “是确定。” 陆有容也回了微笑:“人家辰公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确定就是傻子了,对不对?” 张宗长有心计,宋凌则肯定知道。 宋倾墨不是一个只凭猜测就敢说张宗长被下药的人,肯定是已经确定了张宗长被下了药,只是不知道具体被下了什么药。 发病前只有宋凌则在屋子里,刚好方便下药。 宋凌则干涩笑了笑:“对?还是不对呢?” 陆有容道:“用不用劳烦辰公子去给张学士把把脉,看看张学士是否误吃了泻药?” 宋倾墨配合道:“一点也不麻烦,我这就派人把张学士叫回来。” “不用。” 宋凌则立马站起来:“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来说,我就是给张学士汤里撒了点巴豆粉。” “我当什么也没听到。” 陆有容笑眯眯的看着宋凌则:“三皇子不必紧张,我就是希望以后三皇子要对谁做什么的时候,不要在春来居动手,当然,正常的吃饭消费应酬还是很欢迎到春来居进行的。” 宋凌则咬了咬后槽牙:“是我考虑不周,也是没想到陆小姐跟春来居的缘分这么深,既然陆小姐要护着春来居,那以后我自是不会再在春来居做这些了。” 好好好,陆有容这是威胁他,拿他给张编撰下药的事情做威胁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宋倾墨,对陆有容道:“不知道陆小姐跟辰……辰公子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宋倾墨接着道:“我也想知道,陆小姐跟三皇子关系是不是很好很熟啊?” 陆有容:“……” 这俩矛头怎么都对准她了?! “就那么认识的,一言难尽。” 陆有容对宋凌则说完,又看向宋倾墨:“还行,不是特别熟,也就算是个一般熟。” 第八十一章 不想搭理她 宋倾墨找了把椅子坐下,微微歪头看着陆有容,面无表情道:“那陆小姐真是胆子大,敢直言揭穿三皇子,看来是不怎么了解三皇子的狠辣。” “我没有,我不是,我一点也不狠,也不辣,我内心其实挺善良的。”宋凌则无措的看着陆有容,解释的有些慌忙。 “我信,我是真的信了,三皇子不用紧张,我也不敢怎么样。”陆有容指了指宋倾墨:“我今日纯属仗势欺人,若哪里惹了三皇子不痛快,我道歉。” 宋凌则转头看了一眼宋倾墨,又看向陆有容:“陆小姐猜到他是谁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感觉辰公子挺厉害,挺有权势的样子。” 陆有容露出招牌式假笑。 宋倾墨:“……” 有趣的很。 好像除了能让自己感受到温度这一功能,陆有容还能让他心情不错。 怎么不是个好物件呢? 让宋倾墨都忍不住逗弄道:“记得第二次见到陆小姐,陆小姐还骂我无耻下流呢。” “那时候是我不懂事,误会了辰公子。” 陆有容一派真诚模样,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辰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会是那种无耻下流之辈呢?肯定也特别懂得怜香惜玉。” 人家都有意瞒着身份了,她当然也要配合着装傻充愣。 辰公子,辰……那不就是辰王的辰嘛。 也确实是宋凌则长辈,还是压着宋凌则让宋凌则不得不畏惧的长辈。 也难怪方才把张敬文吓成那德性了。 在猜到辰公子身份的一瞬,陆有容也明白自己的外祖母为何对他那么客气。 好一个辰公子,好一个辰王宋倾墨。 这时候,侍卫拿着药瓶走了进来,双手递到了宋倾墨面前。 宋倾墨抬头看了侍卫一眼,侍卫立马领悟:“方才在马车附近,发现了两名……”顿住,幽怨的眼神斜视陆有容。 陆有容:“……” 这么看着她是几个意思? 她不该听? 她立马捂住了耳朵:“要不,我先出去?” 宋凌则跟着道:“我也出去?” “无碍。” 宋倾墨抬手道:“没有什么你们不能听的。” 又示意侍卫:“我知道是谁了,你继续吧。” 侍卫道:“属下追了两条街,没追上。” 宋倾墨问道:“你追他们做什么?” 不就是保护陆有容的两名隐卫,陆有容既然在春来居,她的隐卫在附近也属正常。 春来居里面相对是安全的,两个隐卫在春来居外盯着也是正常的。 侍卫稍显委屈:“他们趁马夫不注意,打开了马车窗户,拿石头往马车里丢,丢了六块呢,要不是属下及时发现,他们连臭鸡蛋烂菜叶子也扔进去了。” 宋倾墨:“……” 谁家隐卫能干这事? 他俩是正经隐卫吗? “知道了,以后不必跟他们计较。” 话落,他转头看向陆有容,跟陆有容四目相对的一瞬,陆有容愣住了。 这无语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让她说点什么的意思吗? 于是,陆有容义愤填膺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往辰公子马车里乱扔东西,当辰公子的马车是垃圾堆吗?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凌则一听陆有容都表达不忿了,他是不是也应该说点什么。 “是啊,太过分了,他们肯定不知道是谁的马车,要是知道了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做,我想应该是仇富,见到华丽的马车就心里不平衡。” 陆有容附和:“对!三皇子说的有道理,就是仇富的,绝对不是辰公子得罪了什么人,见到辰公子从马车下去,认准了辰公子的马车乱扔东西。” 宋倾墨:“……” 就是陆有容的两个隐卫干的事,陆有容还好意思说太过分了? 陆有容总是说他不要脸,陆有容脸皮也够厚的。 是得罪人了,得罪了她陆有容呗。 所以陆有容的两个隐卫就帮陆有容撒气呗。 隐卫都是听命行事,要不是陆有容吩咐以后见到他的马车就报复,哪个正经隐卫会主动做糟烂事? 陆有容见宋倾墨拿药瓶的手指慢慢用力收紧,那感觉好像是要捏爆药瓶。 生气了? 不像啊,面色还是平静如水,没什么情绪。 陆有容弱弱问道:“辰公子,这药能救治张编撰吗?” 宋倾墨不想搭理陆有容,打开药瓶倒出了一颗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 是这个。 然后放回药瓶里,把药瓶扔给侍卫,吩咐道:“给张编撰吃三颗。” “是。” 侍卫接过药瓶,立马来到了张宗长身旁。 陆有容上前道:“他晕死过去了,我来喂吧,我有办法让他咽下去。” “我也有办法。”侍卫不肯给药瓶。 陆有容礼貌的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办法,我是怕他身子骨挨不住你往他胸脯子上的一拍。” 习武之人的办法,都是蛮力,粗鲁的很。 张宗长原本就心脏不好,她可不想有任何差池,哪怕一点点都不可以。 宋倾墨道:“给她。” “你主子都发话了。” 陆有容伸手拿过药瓶,侍卫没有拒绝。 给张宗长喂完药,陆有容起身道:“辰公子,张编撰吃完药多久能醒过来?” 要是时间久的话,也不能让人一直躺在地上。 宋倾墨不作回答。 不想搭理她,一点也不想。 陆有容见宋倾墨半天不出声,也不看她一眼,咬了咬牙凑上前,继续问道:“辰公子的医术是在哪学的?” 宋倾墨把头转向一旁。 好她个陆有容,让自己的隐卫往他马车上扔石头臭鸡蛋,还有脸跟他问东问西。 陆有容不气馁道:“辰公子这是哑巴了?” 宋倾墨:“……” 好她个陆有容,往他马车上扔石头臭鸡蛋不说,还骂他是个哑巴。 突然,身后传来了宋凌则的声音:“醒了醒了。” 陆有容连忙转身,见宋凌则第一时间到了张宗长身边,扶着张宗长起身:“张编撰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你怎么就突然全身抽搐晕死过去了呢。” “我……”张宗长刚醒来,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身体也很是虚弱,半天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二章 霸道什么了? “张编撰,宗长兄,你以后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还好你没事了,你若是跟我在一起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宋凌则一脸沉痛担忧,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眼泪来。 陆有容看的那叫一个佩服。 “走吧,看他演的怪尴尬的。” 宋倾墨起身就往外走去。 陆有容也跟着走了出去:“我也觉得怪尴尬的,何必呢。” 宋倾墨道:“三皇子何必?” “是啊。” 陆有容点头:“都想害死人家了,何必又演戏演的这么真情实感,他自己不难受吗?” “想必是不难受的。” 宋倾墨若有所思:“他从小被娇宠着长大,什么事情都要顺他心意随他心意,只要他想要的,哭着闹着都要得到,他的母妃又是个心思深重的,后宫尔虞我诈他见的多了,虚与委蛇信手拈来,背后一套表面一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陆有容快步跟着下到了二楼:“张编撰可是朝廷命官,还是天子门生。” “不过是一条人命而已,有何所谓?” 宋倾墨在楼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陆有容,平静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情绪,幽深的眸子似是想把陆有容看成个筛子。 陆有容被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是啊,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一条人命而已,就算是天子门生,不过也就是一条命而已。” 宋倾墨弯了弯眸子:“你紧张什么?” “没有啊。”陆有容挤出微笑,故作轻松的样子,逗乐了宋倾墨。 “我估计陆小姐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就嘴是硬的。” 宋倾墨掩住笑意,转身大步走下楼梯。 陆有容:“……” 就显着他腿长了是不是。 还一步下两层楼梯,了不起了是吧。 陆有容也试了试。 不行……她大家闺秀,未出阁的淑女,要优雅端庄,可不能跟只猴似的。 绝对不是因为她腿短。 不是的。 陆有容走出春来居门口的时候,宋倾墨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宋倾墨就站在马车旁等候。 见陆有容出来,不温不火道:“这么慢,金子不想要了?” 陆有容:“……” 是她慢吗? 难道不是他太快了? 步子那么大,也不怕扯着蛋。 不能跟金子过不去,更何况这人还不好惹。 陆有容招牌式假笑道:“要,当然想要,我这不是没有您英俊不凡行走如风嘛。” 宋倾墨了然:“哦,嫌我走的快?” 陆有容:“……” 只要她不承认,就是又如何?反正这狗东西有事求她帮忙解毒。 看,医术好有什么用,解毒还得看她这个歪门邪道。 “没没没,我没那意思,你硬是要误会我,我百口莫辩,随便误会,你觉得是就是呗。”陆有容贱嗖嗖的问道:“你猜我这叫什么?” 宋倾墨:“……” 他不想跟陆有容继续交谈下去。 可陆有容想啊。 陆有容上前一步,拦住要上马车的宋倾墨:“我这叫人淡如菊。” 宋倾墨:“……” 有点想骂人是怎么回事。 这陆有容不但有点意思,还有点气人呢。 好样的。 宋倾墨眼神上下扫视了陆有容一番:“你晚上还想不想回去了?难不成故意耽误时间想要在我府中过夜?” 陆有容双手抱住自己,后退了一步:“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顿了顿,错愕道:“去你府上?” 话刚问完,后方就有马车驶来,停在了他们的马车后面。 刚来的马车车夫,大喝道:“前面的走不走,要走赶紧让路。” 侍卫闻声上前:“喊什么喊,会不会好好说话。” 车夫见到侍卫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立马噤了声。 虽然前方马车华丽非常,但盛京富商也会乘坐这么华丽的马车。 他们可是官家,再有钱的商人也是民。 他又是前不久才到盛京投靠亲戚做了车夫,压根不知道春来居的来头,更不知道春来居都是些什么人出入。 可他就算再没见识,也只得有侍卫随身出行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不是他一开始没看到有持剑侍卫在。 这时候,马车里传出少女不耐的声音:“老刘,怎么回事?” 车夫对马车里道:“大小姐,前面有马车挡着路了,好像不肯走。” 说完,转头间对上侍卫冷厉的眼神,吓的立马缩了脑袋,不敢再看一眼。 “挡着路不肯走算怎么回事,这不是欺负人嘛。” 陆有容歪着身子看向身后马车,只见陆宝珍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一脸不悦,刚好跟陆有容对视上。 陆宝珍一看是陆有容在马车旁边,自动默认了是陆有容的马车故意挡着她的路了。 “好巧啊,在这里碰见有容姐姐了。”陆宝珍阴阳怪气的走向陆有容:“哎哟,有容姐姐都不是陆家嫡女了,行事作风还如此霸道,真是上不得台面。” “巧巧巧。” 陆有容扯了扯嘴角:“不过,我霸道什么了?” 陆宝珍白了陆有容一眼:“无缘无故挡着路不肯走,还不算霸道?” “宝珍妹妹是要去往前方?”陆有容看向远处:“去往前面继续走就是了,那么宽敞的路,非得走边上啊。” “不是!” 陆宝珍娇嗔跺脚:“我是要来春来居吃饭的。” 陆有容故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宝珍妹妹的意思是,一定要停在春来居正门口,下马车就进门才符合宝珍妹妹的格调,远一点都不行。”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陆宝珍傲娇的扬起下巴:“有容姐姐也是知道能来春来居吃饭代表着什么,爹爹跟大哥可说过,从没让姐姐到春来居吃过饭,也是舍不得姐姐挥霍饭菜钱。” 说着,掏出春来居二楼的牌子,举到陆有容眼前:“不像妹妹我,受到爹爹娘亲疼爱,能来春来居吃饭,爹爹听说我想见识见识春来居的饭菜,爹爹就赶忙把春来居二楼的牌子给了我,让我随便吃,不要怕多花钱,为了我,爹爹娘亲花多少银钱都是愿意的。” 第八十三章 是不满意吗? 陆有容后退了一大步,不是因为怕了陆宝珍,是陆宝珍举的牌子都差戳她眼上了。 “你猜猜我在春来居门口,是在干嘛的?” “想必姐姐以前没吃过春来居这种昂贵的饭菜,也想来见识见识。” 陆宝珍扫了一眼马车旁的宋倾墨,朝着陆有容不屑一笑:“姐姐如果想要见识见识,跟妹妹说一声就好了,何必为了春来居这口吃的,勾搭男人呢,妹妹我啊,也能请姐姐吃的起,还能带着姐姐到二楼的单间去吃呢。” 叹息一声,故作惋惜道:“姐姐离开了陆家,怎会下贱成如此模样,还未出阁,就为了一口吃的,跟着外男一起,真是太不自爱了,出门竟然连围帽都不戴了,姐姐啊,你现在怎么会自轻自贱成这样。” 陆有容看了看陆宝珍完全暴露的面容:“你不是也没戴围帽?” “我……”陆宝珍下意识的整理的一下头发:“我这不是下马车太着急,忘记戴了。” “刚做回官家小姐不久,还不习惯吧。” 陆有容叹息一声:“规矩啊,就是束缚人,不如我现在这样,做一下乡下女洒脱自在。” “别装了,有身份地位不要,有富贵日子不要,喜欢做一个乡下庄子的女人,真是可笑极了。” 陆宝珍笑的讥讽:“我看姐姐你啊,就是在这里给自己找回面子罢了,原本盛京城里就没什么大户人家能看上姐姐让姐姐嫁进入,姐姐就算学了勾搭男人的本事,也得自己有身份才行,看来姐姐是已经自暴自弃了,我真伪姐姐感到可惜,如果姐姐跪下来求求我,或许我还能让姐姐再回到陆家,也不至于让姐姐为了口吃的,连勾搭男人的事都做的出来。” 陆有容忍不住鼓掌:“厉害啊。” 陆宝珍道:“我哪有姐姐厉害,姐姐勾搭男人的本事,我可学不来,姐姐抹不下面子不想回陆家也没关系,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以后就带姐姐到春来居吃吃喝喝,怎么不比姐姐勾搭男人强?” “你是最强的!都已经强到可怕了,无人能敌!” 陆有容毫不吝啬的对陆宝珍竖起大拇指。 随即转身对宋倾墨道:“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户部侍郎陆家的真千金陆有容,她说我勾搭你,你认吗?” 宋倾墨原本只想看戏。 很多人都说女人撕头花很有趣,他一直不觉得什么。 但一想到陆有容跟别的女的撕头花,他竟然就觉得有点意思,想要看上一看。 谁知道陆有容能把他拉下场。 他可从没凑过这种热闹,陆有容的热闹,凑凑也不是不行。 这时候应该怎么回答? 他应该是要跟陆有容一伙的吧。 陆有容见宋倾墨半天没说话。 好嘛,又哑巴了。 陆宝珍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这位公子玉树临风长得极为俊俏,气质出尘浑身都透着贵气,想必是姐姐堵在门口想要勾搭却勾搭不上的。” 说着,陆宝珍凑到宋倾墨面前,忽闪了两下眼睛,娇羞的掩唇微笑道:“公子一定是受了我姐姐所扰,我替姐姐跟公子说声抱歉了,我的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般不知自爱的模样,想必是渴望到春来楼这种看重身份地位的地方吃顿好的,毕竟姐姐失去了原本的身份,心里难免因为受到重创出现了一些问题,才会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举。” 陆有容:“……” 陆宝珍有癔症吧? 幻想的还挺全面,说的跟真的似的。 什么事不讲事实全靠脑补啊? 宋倾墨:“……” 他明白陆有容为什么说陆宝珍最强了。 确实强到可怕。 宋倾墨平静的眸子不再平静,求助的看向陆有容:“她脑子没什么毛病吗?” 陆有容双手一摊:“不知道。” “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姐姐就是这么不知自爱,她除了你也勾搭别的男人,都是我亲眼所见,只要是富贵好看的公子哥,她都喜欢勾搭,尤其像公子这般,一看就气质不凡美轮美奂的……” “啊那个……陆小姐没勾搭我,是我想勾搭陆小姐。” 宋倾墨业务有点生疏,但总觉得既然跟陆有容一伙,这么说准没错。 陆宝珍惊讶道:“什么?” “啊?啥玩意?!”陆有容更大声的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出幻觉了吗? 陆宝珍脑子有病这问题,隔空传染给宋倾墨了? 宋倾墨:“……” 光说不够的,是不是得来点实际的? 他长臂一伸,揽住陆有容的纤纤细腰,一把将陆有容带入自己怀中,低头看着陆有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无比。 “是我勾搭你,不是你勾搭我。” 陆有容:“……” 夭寿啊!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认认真真说着虎狼之词,可让她怎么办是好。 她慌乱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刚要开口,宋倾墨的唇就凑了过来。 “你你你你你……”陆有容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下一秒宋倾墨脑子抽风亲了上来。 “大庭广众,你们竟然……竟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陆宝珍震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陆有容你你你,你无耻下贱,你……” 没等她讲完,陆有容就被宋倾墨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马车门刚关上,马夫就立马赶着马车离开了。 剩下陆宝珍在风中凌乱,手还指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放下来。 马车里,陆有容怂的像是只鹌鹑,锁在马车的角落里,跟宋倾墨保持最大的安全距离。 要不是她知道跑不了,真的很想打开马车门窜出去。 宋倾墨曾经在马车上对她做过什么,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终生难忘。 宋倾墨挺不理解,陆有容怎么吓成这副样子。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还是…… 这不是害怕,是不满意? “我方才配合的不好吗?” 宋倾墨略略有点委屈。 对于这种事情,经验他真的没有,大不了他允许陆有容以后跟他讲讲应该是怎么个配合法呗。 第八十四章 狗仗人势 宋倾墨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表面上仍旧是平静无波的模样。 “配合?!你配合我什么?” 陆有容一脸迷茫。 宋倾墨反思:“难道我应该说就是你要勾搭我?还勾搭成了?” “我勾搭你?还成了?” 陆有容震惊。 成不了一点,勾搭不了半分。 想想都多少有点吓人了。 以前不知道宋倾墨身份,还没觉得可怕。 现在猜到了,宋倾墨还是个马车里的无耻狂徒,能不可怕嘛。 宋倾墨:“……” 怎么感觉陆有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还是故意装作听不懂的? 白瞎他好心配合了。 宋倾墨直接不想讲话了。 马车里安静的让人发慌,心中满腹怨念的盯着陆有容。 被宋倾墨盯着,陆有容感觉就跟被贼惦记上似的,即便宋倾墨什么表情都没有,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但陆有容就是莫名感觉心里发毛。 马车里又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生怕宋倾墨突然把她扑倒,跟上次一样对她动手动脚,只能是提高警觉,也盯着宋倾墨。 就这样,两个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互相盯了一路。 直到马车停下,侍卫在外道:“主子,到了。” 宋倾墨一声不吭的走向马车门。 陆有容见状,赶紧往马车里面躲避。 宋倾墨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马车门大开着,陆有容也跟着出了马车门。 刚要下马车,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眼前。 陆有容猛地抬头,是宋倾墨的手。 不对劲! 有诈! 陆有容刚要缩回马车里面,被宋倾墨一把抓住胳膊,一个用力,陆有容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宋倾墨抗到了肩膀上。 “你你你……你要干嘛,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陆有容慌乱的挣扎。 宋倾墨压根不管,跟扛麻袋似的抗着陆有容就往府里走。 陆有容继续挣扎,被宋倾墨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老实点,你太磨蹭了。” 陆有容:“!!!” 她的屁股! 她纯洁的屁股啊! “你臭流氓,你赶紧放我下来,我不磨蹭了还不行嘛!” 她真的好气啊。 她现在不是打不过,是知道了宋倾墨的身份压根不敢打,要是宋倾墨是普通人,她何止是打,直接下毒都成。 宋倾墨被她挣扎扑腾烦了,干脆把她跟扔东西似的扔到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府门。 陆有容被摔的吱哇乱叫:“粗鲁,莽撞!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畜生啊!” 宋倾墨停下脚步,一把短刀扔在了陆有容面前的地面上,背对着陆有容,冷声道:“闭嘴,还是死。” 陆有容乖乖巧巧的选择了闭嘴。 宋倾墨没听到陆有容再叫唤,继续大步朝里走去。 陆有容一阵憋屈感涌上心头。 憋屈的抬头看向府大门的门匾。 辰王府。 好吧,她憋屈的没毛病,也不能不憋屈。 人家可是辰王,一个不高兴就能屠杀她整个庄子,惹了不开心了,就连三皇子宋凌则都要跪着爬。 这可是当今辰王,虽然是当今圣上的皇叔,但仗着自己年纪小,是先皇的老来子,先皇在的时候受尽宠爱,现在还有皇帝当孩子宠着。 辈分大,还是皇帝带大的小叔叔,整个大燕国皇族,属他最尊贵。 先皇在位时,他一个不高兴,先皇能杀掉满宫宫人让他顺心。 先皇驾崩后,新皇也会为了他这位小皇叔的只言片语诛了曾经礼部侍郎的九族。 当今太子也极为尊重这位皇叔公,曾经因为他这位皇叔公一句“他们好像轻视本王。”连续三天,连参数位大臣。 结果当然是,太子参本,皇帝批准,被贬的贬,被斩杀的斩杀,其中就包括曾经的右丞相。 老丞相何其无辜,不过就是因为宋倾墨一直不肯娶妻,连妾室都没有,怀疑了怀疑宋倾墨的性取向,就被发配边关了。 更是在去边关的路上病死了。 她不过就是乡下庄子上主家的外孙女,面对高高的皇权,算个屁。 难道盛京城就没有想要攀附他的贵女吗? 他可是大燕第一美男,怎么会没有。 可但凡想要跟他接触的贵女。 都会经历,断胳膊断腿,被挖眼睛砍手指,甚至有被乞丐玷污致死。 各种悲惨。 所以如今盛京贵女连靠他太近都不敢。 但也不乏有胆大的,比如左丞家的嫡女陈淑鹅。 好在是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所以倒也算平安,就是被绑架了一天一夜才放回来而已。 她深知在一个世界,就要守这个世界的规矩,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安慰了自己一通,刚起身,侍卫就抽剑比在了她脖子上。 “陆小姐,记得往里走,别想跑。” “我没说要跑。” 陆有容无语极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待客之道!” 侍卫不好意思的收起剑:“对不住了陆小姐,误会了,您赶紧进去吧,别磨蹭了。” 陆有容:“……” 这个时代,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宋倾墨这种权势滔天的皇权贵胄。 她不为她自己,也要为庄子上的人跟她的外祖母。 忍了,她忍了! 陆有容与其说是被侍卫带到宋倾墨的书房,不如说是被侍卫跟盯狗赶鸭子似的看着走到的宋倾墨书房。 到了书房门外,侍卫催促道:“陆小姐,还不赶紧进去。” 陆有容:“……” 好凶。 这不就是狗仗人势吗? “你们不用先进去禀告……” “嗯?” 陆有容见侍卫大哥又要拔剑,连忙认怂:“好好好,怪我磨蹭,我马上。” 说完,跟兔子似的窜进了书房。 迎面,差点撞上一个斯文俊秀的男子。 男子慌忙退后一步,彬彬有礼道:“想必您就是陆小姐,我叫宋行州,是府里的管家。” 陆有容:“……” 辰王府的管家,好年轻啊,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长得也是清秀精致,白白净净的,个子高挑身材纤瘦,一副温润书生的模样。 陆有容突然想起了上一任右丞怀疑的,宋倾墨的性取向问题。 然这方面,盛京私下里也在隐秘的传着。 第八十五章 什么套路? 莫不是宋倾墨真喜欢男的,是个断袖,喜欢的就是宋行州这一款? 不然为什么别人府邸的管家都是老头,最起码也是个中年大叔,辰王府偏偏是个年轻人,还是个颜值不赖的年轻人。 她得再观察观察,如果宋倾墨真喜欢男的,她就知道怎么暗暗贿赂讨好了。 宋行州见陆有容不说话,就盯着他看,像是在琢磨什么,赶忙道:“抱歉了陆小姐,侍卫粗鲁了些,我一定会训斥他们的。” “没什么,没事,我能接受。”陆有容笑了笑。 人家是说点好听的客气客气,她不能真信了拿自己当回事了。 宋行州一脸愧疚,再三道歉:“陆小姐真的是非常抱歉,好歹陆小姐是客人,更是女子,他们那么凶确实不对。” “真没事。”陆有容不太理解了,这虚伪的会不会有点太过了,过到她都发慌,演不下去了。 “这么晚了,陆小姐可曾用过饭?” 陆有容见宋行州态度实在真诚,不像是半分虚假的样子,便松了松紧绷的神经。 “尚未,不过我也不饿,我……” 还没等陆有容说完,宋行墨就拍了拍手,很快,一溜的丫环端着丰盛的菜品就走了进来,站做两排。 陆有容:“……” 她恍惚的环顾四周。 这里是书房没错吧? 应该没错吧? 看着模样就是书房啊。 再仔细看看,并没有宋倾墨的身影。 既然宋倾墨不在书房,带她来书房做什么? 宋行州看出了陆有容的疑惑,不用陆有容询问,就自觉道:“陆小姐,主子去换衣服去了,是我觉得陆小姐这么晚过来怕是没来得及吃饭,担心陆小姐饿肚子,让人提前准备的吃食,准备的匆忙,也不知道陆小姐都喜欢吃些什么,还望陆小姐见谅,先凑合着吃一些,别饿坏了身子。” 陆有容:“……” 他们府侍卫凶巴巴的,爱拔剑比她脖子。 他们家主子无耻下流。 管家又是这副面孔。 她真的恍惚的厉害。 宋行州笑了笑:“陆小姐若是不满意这些,我再命人换一批,主要也不知道陆小姐口味……” “还有?”陆有容惊讶的打断宋行州的话。 宋行州点了点头,理所应当道:“当然还有。” 陆有容呆愣的看着笑眯眯的宋行州:“这些,在书房吃?” 宋行州指了指:“隔壁。” 原本是要尝一尝李冀北的手艺的,结果没尝成,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她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己,尤其面对这么多诚意满满的美食。 陆有容跟着宋行州到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小餐桌。 宋行州主动介绍道:“我家主子不喜欢书房里有乱七八糟的味道,所以平时都是从书房到这里吃饭的,饭后再回到书房。” 陆有容点头:“懂,洁癖,我懂的。”顿了顿:“我理解,书房里吃东西,确实不太怎么合适。” 宋行州笑了笑:“陆小姐真是善解人意。” 陆有容被夸的有点蒙圈:“还好还好。” 宋行州行礼道:“那陆小姐就先吃着,我先下去了,后面还有饭后点心,陆小姐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跟丫环说,府里的点心师傅手艺很是不错,陆小姐一定要留着肚子尝一尝。” “好的好的。” 陆有容被宋行州客气的有嗲手足无措。 这到底是什么套路? 宋行州从房间里恭敬的退出去,又回到了隔壁书房。 在书房门口叮嘱侍卫道:“守好了,也看紧隔壁,让陆小姐先不要出来,在里面好好吃饭。” 刚迈入门,又不放心的退回去叮嘱道:“陆小姐是姑娘家,要礼貌客气一些,不能粗鲁对待,更不能动不动就拔剑。” 侍卫道:“可是王爷吩咐……” “可是什么,没什么可是,听我的就成,王爷若是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命令,让王爷有问题找我。” 宋行州语气强硬,不容侍卫再有任何反驳的话语。 侍卫只能垂头应声:“是,属下听您的。” 他们家主子那么惯着宋行州,就算他们说了,他们的主子也不会真的去找宋行州。 可不听宋行州的,宋行州肯定会背地里给他们穿小鞋,宋行州可阴险着呢。 能怎么办,宋行州可是连他们家主子都敢说教的人,听宋行州的照做呗。 宋行州进了书房,关上门,就走到了书房最后排的书柜,拧动书柜角落的机关,一扇书柜旋转打开,书柜后是密室的暗道。 进入暗道,书柜自动闭合。 走过暗道,宋行州来到了密室。 宋倾墨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密室里看着下午送来的情报。 见宋行州走近,抬头道:“你把她安排到别处了?” 密室一边链接这书房,另一头连接着宋倾墨的卧室。 如果陆有容还在书房里等着,宋行州是绝对不可能从书房的密道方向到密室的。 “隔壁,吃饭呢。”宋行州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你也不知道带陆小姐在春来居吃点东西再回来,我就知道你想不到,陆小姐一个娇柔的姑娘家,怎么能饿着肚子,所以我就在你回来之前,就命厨房准备好了吃食。” 宋倾墨平静的看着宋行州:“我也饿着肚子呢。” 宋行州无所谓道:“你身体强健武功高强,饿一顿没什么。” 宋倾墨:“……” 宋行州又道:“你是怎么想的?” 宋倾墨愣了愣:“什么怎么想的。” “还能是什么?” 宋行州表情凝重:“你之前在马车上,不是跟陆小姐已经不清白了吗?” 宋倾墨淡淡道:“你觉得不清白,那就算是不清白了吧。” 宋行州像是被什么炸出了一口气,硬生生的堵在了心窝。 “什么叫我觉得,你都摸人家了,人家可是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被你来来回回好一顿摸,跟你之前必须是不清白了。” 宋倾墨无视宋行州的不满,仍旧淡淡的:“所以呢?” 宋行州提高了音量。 “你还好意思问所以呢?你都那么对人家了,难道没想过对人家负责?” 第八十六章 小玩意 宋倾墨对这样的宋行州,已经从习惯到麻木,从麻木到免疫了。 所以仍旧是淡淡的:“我应该负责?” 宋行州有点被气到了。 “废话!” 宋倾墨依旧保持淡淡的:“怎么负责?” 宋行州义愤填膺道:“你把人家好好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非礼了,你耍流氓你知道吗?你问我怎么负责,你是想耍完流氓不认账吗?” 宋倾墨放下手中的信件,坐在椅子上,很是认真的思索了许久。 试探着缓缓问道:“让她做个通房?” 宋行州终于是被宋倾墨气炸了肺。 为陆有容路见不平一声吼。 无奈,宋行州声音温柔,就连发火都有些没有气势,声音仍旧是柔和的很。 “你疯了?她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做个通房也是做了,反正给你这身份做通房也不亏,可她是谁啊,她的外祖母可是那陆老夫人,陆老夫人是谁啊,陆老夫人虽然早就跟镇国公和离离开镇国公府了,可镇国公从未对外公布过他们和离的消息,只要镇国公要隐瞒,陆老夫人就还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 宋倾墨点头:“我知道啊。” 宋行州:“……” 他说他知道,他知道! “就算是全大燕都知道陆老夫人和离的事情,她陆有容也是镇国公府的嫡外孙女,给你做通房?你怎么想的,是用脑子想的还是脚指头想的,你是哪来的脸想出通房这两个字的。” 不等宋倾墨说话,甚至不等宋倾墨给一个反应,宋行州就继续道:“我可是听说了,三法司衙门,镇国公家的陆乾元陆将军亲自去帮的陆有容,那就是说明镇国公府是认陆有容这位嫡孙小姐的。” 宋倾墨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不解的凝眉:“这个我知道。” 宋行州:“……” 他还知道自己知道?他又是知道了,知道了还敢说要让陆有容做通房。 “陆乾元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混蛋起来不讲道理的莽夫无赖,让他赖上就是死磕到底,你把他表妹当通房,让他知道了,他能跟你没完。” “陆乾元能去助陆有容,也能表明镇国公的态度,镇国公是个什么德性?那可是老年代的混世魔王,是个老混不吝,泛起混来可比那陆乾元还要莽夫无赖。” 宋行州见宋倾墨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拿起桌子上的信件继续看,一把夺过宋倾墨手中的信件,拍到了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子倾身已经气的脸颊泛红。 “你是到底用哪根脚指头想出的通房两字?” 宋倾墨想要伸手拿过信件,见宋行州气鼓鼓的模样,又缩回了手。 要是他真的把信件拿回来,宋行州估计得被他气死。 虽然他并不明白宋行州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是一点也不生气,可为了宋行州不被气死,他思索片刻,好好回答道:“左脚小拇指。” “什么?!”宋行州瞪圆了眼睛。 “我可能是用左脚小拇指想出的通房两个字。” 宋倾墨仔细观察宋行州的表情。 完了,宋行州好像是要气炸肺了。 讲真,为了满足宋行州让他回答问题的心,他能顺着宋行州编排出脚趾头真的挺不容易的。 不回答,宋行州会炸肺。 好好编排了,宋行州也炸肺。 宋倾墨真的不理解。 看着宋行州好像被他气的话都讲不出来了,他站起身,宽慰道:“行州,你顺顺气,上个月气到休克了,身子刚养好,不能再动大气性了。” 宋行州紧紧闭上双眼,宋倾墨以为宋行州又要被气晕了,赶忙一手掐住宋行州的下巴,一手将刚刚在宋行州开始发火时就偷偷准备好的药丸,塞到了宋行州嘴巴里。 宋行州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宋倾墨道:“给你特别配制的,顺气败火丸。” 宋行州:“……” 他还要继续生气吗? 他平均两个月被气晕过去一回,怕是早晚要让宋倾墨气死。 宋倾墨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自从被人刺杀摔伤了脑子,就变的不太通宵人情世故,对什么都很是麻木,也就是在宋行州面前,才会有一些情绪的外放。 宋行州是宋倾墨乳娘的儿子,乳娘当年为保护他被乱刀砍死,怀着对乳娘的愧疚,宋倾墨一直把宋行州带在身边,也从未把宋行州当作下人。 不仅如此,他还一直容忍宋行州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 他把宋行州当作家人,当作兄长。 宋倾墨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方方面面都是宋行州悉心打理。 宋行州珍视宋倾墨,把宋倾墨看作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宋行州总是一遍遍的提醒,宋倾墨是主子,可宋倾墨对他从来是纵容的很,让他每每都忘记了身份。 “对不起王爷,是属下逾矩。” 宋行州跪在地上,低声道:“属下总是逾矩,都是王爷宽容,属下知罪,也知道王爷不会责罚,属下会自罚的。” 宋倾墨:“……” 他炼制的败火顺气药丸这么好使? 以后可得多炼点备在身上。 生气容易早死,尤其是动不动就气急了气晕过去更容易早死。 他不想让宋行州早死。 “自罚就算了,你这身子骨,再罚出个好歹,还是得让我麻烦。” 宋倾墨坐到椅子上。 “通房是我随口说的,对陆有容负责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其实想想,府里多这么个有趣的小玩意,好像也还不错。” 宋行州:“……” 小玩意?! 宋行州又缓缓闭上眼睛。 绝了,真是绝了。 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不是个物件,更不是个小玩意。 宋倾墨见状,赶忙从药瓶里取出一颗药丸,起身就掐宋行州的下巴。 这次宋行州反应迅速,用手挡住了快要进嘴的药丸:“我没事,真没事。” 宋倾墨不太相信,更不太放心,语气稍微有点起伏,像是一个冰冷机器在机械的哄小孩:“听话,再来一颗。” 第八十七章 咯血了 宋行州有一种英雄认命的感觉,无奈张开嘴,让宋倾墨又喂了一颗顺气败火丸。 宋倾墨看着宋行州乖乖吞咽下去,这才放心的坐下。 两颗药,应该气不晕了吧。 以防万一,还是顺着宋行州的意思吧。 于是,宋倾墨淡淡道:“不然,陆有容怎么安排,怎么负责,就由你来拿主意吧。” 宋行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是宋倾墨的终身大事。 “你会接受?” 宋倾墨定定道:“嗯。” 只要宋行州不再气晕过去,就由着宋行州的性子,也没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女人,跟让宋行州安排一盆花花草草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就是似乎陆有容比宋行州喜欢摆设的花花草草要有趣的多。 隔壁,陆有容在低头努力干饭。 辰王府的厨子真不是一般的厨子,做的饭菜好吃极了,比庄子上的厨子手艺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但比起春来居还是差了点。 春来居是胜在稀有的真秀美味,辰王府就是家常便饭,赛道就不一样。 想想这些,感觉也没比春来居差多少。 想到这,陆有容也想到了今天没能品尝李冀北亲手做饭菜的遗憾。 陆有容咽下一口鱼肉,忍不住叹息一声。 可惜啊。 然后继续埋头干饭。 突然,她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人。 超强的警惕心让她猛地抬头。 对上宋倾墨眸子的一刻,陆有容一个激动,被鱼刺卡了喉咙:“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宋倾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从门口到桌子不短的距离,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鬼吗? 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的吗? 明明她修炼功法后感官和洞察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了。 怎么会察觉不到? 陆有容恍然,竖起拇指夸赞:“好俊的轻功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行,嗓子鱼刺卡的太疼了。 陆有容想下手扣嗓子,可面对宋倾墨,不合适。 陆有容手摸上脖子,难受的有点说不出话来,咳嗽的憋的脸都红了。 宋倾墨就这么看着陆有容难受的样子,在一旁坐下,一言不发。 这时候,宋行州走了进来,着急问道:“陆小姐这是怎么了?” 陆有容指了指嗓子:“鱼刺咳咳咳咳……咳咳咳……” 宋行州看向宋倾墨:“你往她嗓子眼里炫鱼刺了?” 宋倾墨:“……” 他没有啊,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陆有容震惊的看着宋行州。 这哪是什么管家啊,这简直就是个不畏生死的勇士。 勇士仗义啊,她铭感五内! “陆小姐再忍忍,我去取醋。” 还没等她表示感谢,勇士就出门喊人去取醋了。 陆有容无数感谢的话语都跟鱼刺一起卡在了喉咙里,等鱼刺取出来,她定千谢万谢上一番。 还没等要醋的勇士回来,陆有容就被宋倾墨一掌拍上了后背。 陆有容没来得及一丝丝准备,就被拍的猛咳了一声。 宋倾墨的一掌蓄着内力,要不是桌子挡着,陆有容感觉自己能被脸朝地拍趴倒地上。 也是这一掌,愣是把陆有容喉咙里的鱼刺给震了出来。 宋倾墨看着飞到桌子边的鱼刺,不禁道:“厉害,这么粗的鱼刺,陆小姐都能吞的下去。” 陆有容刚刚被拍的有点发蒙,缓了缓神,尴尬的笑了笑:“吃的有些急了。” 还不是被宋倾墨突然出现吓的一口连鱼带刺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要不是被吓着了,她能不知道吐鱼刺吗?她又不是不会吐刺,她吐鱼刺吐的可麻溜了,就连草鱼的小刺都不在话下,更别提这么大一根主刺了。 不对,她怎么感觉嗓子有些疼,还有些腥甜。 “咳咳咳咳……”陆有容捂住嘴咳嗽了几声,试着手掌心湿漉漉的。 摊开手掌一看。 是血! 她咯血了! 她赶忙伸手摸上脖子,催动功法。 “脏。” 宋倾墨一把拉过陆有容摸着脖子上手,拿白色帕子把她手掌心的血迹擦干净。 见陆有容白皙的脖子上也沾染上了血迹,伸手就要擦拭。 陆有容眼疾手快的抢过帕子:“我自己来就行。”赶忙边胡乱的擦拭脖子,边道:“这里就不劳烦辰王了。” 宋倾墨弯了弯眸子,微微歪头看着陆有容,嘴角也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叫我什么?” 陆有容:“……” 完了,一紧张说出他身份了。 不对,她都从辰王府大门进了。 除非她是个瞎子,不然门口那么大的字,她不可能看不见。 宋倾墨是什么意思? 让她装痴卖傻? 反正叫都叫了,她也不愿意配合装傻子。 陆有容硬着头皮道:“叫您辰王,不是吗?我不是傻子,方才在春来居的时候,我就猜到您的身份了。” “我知道。” 宋倾墨知道陆有容不是傻子且很聪明。 也知道陆有容一定能猜到。 陆有容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宋倾墨直言:“你夸我的时候。” 陆有容:“……” 原来是这么暴露的。 她不知道宋倾墨是辰王的时候,还敢骂上两句,毕竟她想不到堂堂辰王竟然会亲自去庄子上,还对她外祖母很是礼待。 可她知道了,确实不敢再乱骂了。 就凭着宋倾墨那些傲人的事迹,她也不是个莽夫,敢再动不动开口就骂才怪。 陆有容低头看了看被血染脏的帕子,又抬头看了看宋倾墨。 这家伙明显有洁癖。 脏兮兮的帕子给他,那肯定是要惹他生气的。 就算洗干净了再给他,怕是他也会不爽。 先问问吧。 “王爷的帕子,还要吗?” 宋倾墨思索片刻:“你想要吗?” “啊?” 管她想不想要什么事。 怎么就她想不想要了? “我该想要还是不想要,还请王爷明示。” 宋倾墨淡淡道:“都随你。” 陆有容:“……” 随她个什么鬼。 “不想要。” 宋倾墨瞬间感觉有点不快。 原因不明,就是有点不高兴了。 “哦。” 陆有容被为难到了,“哦”是几个意思。 也没什么表情,就那副淡淡然的平静模样。 第八十八章 我还没吃 “那我想要?” 宋倾墨下意识道:“真的?” “真的。”陆有容豁出去了。 宋倾墨突然感觉刚刚的不愉快瞬间消失不见了。 “那你便收着当个纪念吧。” 陆有容呆呆愣愣的把帕子叠好,揣到了自己怀里。 怎么说也是宋倾墨的帕子,上面还绣着辰字跟皇家图腾呢。 这算是宋倾墨的贴身物件啊。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卖给头铁还敢痴迷宋倾墨的左丞嫡女陈淑鹅。 宋倾墨见陆有容小心翼翼的把帕子整理好,还如获至宝般放到了怀里,心情好的不得了。 陆有容抬头就见宋倾墨笑了。 她慌忙的揉了揉眼睛。 不是幻觉。 宋倾墨是笑了。 宋倾墨竟然会笑。 这笑容竟然还带着一丝暖意。 宋倾墨跟陆有容四目相对,立马收敛了笑容:“我好看吗?” 陆有容点头:“好看,必须好看。” 尤其是刚刚笑起来的时候,像是耀眼璀璨的星辰,落在了茫茫雪地上,虽然雪地把星辰染的冰冷,但闪亮的能晃瞎眼睛,勾人心魄,像是那星辰即将幻化成勾人的妖精一般。 宋倾墨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转头看向门口处,宋行州一手拿着醋罐子,一手扶着门框,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宋倾墨道:“站门口不累吗?进来坐吧。” 手否扶在门框上了,肯定是累的,原本就气着了,又紧张的跑去拿醋,虚弱点也是正常。 等宋行州走进来,宋倾墨就从随身的药瓶里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宋行州:“吃了。” 宋行州:“……” 他看了看药丸,并没有想吃的意思。 “我今天都吃两颗了,我挺好的,不用再吃了。” 宋倾墨并没有收起药丸的意思:“不一样,这是滋养身体的。” 宋行州:“……” 他是武功差,是身子骨瘦弱了点,可他也不是个病秧子啊。 算了,吃吧,反正也吃不死,吃了宋倾墨才能安心。 宋行州无奈的拿过药丸,二话不说的扔嘴里咽了下去。 陆有容站起身,对宋行州行礼,真诚道:“多谢宋管家为我寻醋。” “陆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宋行州赶忙也对陆有容行了一礼:“陆小姐这样让行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陆有容又鞠躬向宋行州行了一礼:“我对宋管家的感激之情用一个谢字都不足以表达,以后宋管家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效劳。” 宋行州又鞠躬回礼:“陆小姐真的不必这样……”双手把醋坛子递到陆有容面前:“陆小姐还需要吗?” 陆有容鞠躬,再行一礼:“多谢宋管家,已经不需要了,辰王一掌下去,已经把我卡在喉咙的鱼刺拍出来了。” 宋行州刚要再次鞠躬行礼,被宋倾墨制止了。 “好了。” 宋倾墨实在看不下去:“你们这拜来拜去的,再拜就三拜天地了。” 陆有容:“……” 什么鬼?! 宋行州:“……” 这是不高兴被忽视了? “陆小姐,原来是我家王爷帮你拍出了鱼刺,您应该谢谢我家王爷才是,我不过是去拿了醋,没起到一点作用,您不应该谢我的。” 等等,一掌给拍出来的? 那得蓄力的一掌吧! 陆有容这可是个娇弱女子啊! 宋行州忍不住瞪向了宋倾墨。 宋倾墨:“……” 他又怎么了? 又生气了? 搞不懂,莫名其妙。 陆有容受到宋行州提醒,赶忙起身,敷衍行礼道:“多谢王爷给我一掌,让鱼刺划破我嗓子被拍了出来,我虽然被拍的嗓子出了血,但还是要感谢王爷一掌之恩。” 宋倾墨:“……” 宋行州:“……” 陆有容这话说的,不像是谢,像是埋怨,尤其那一掌之恩,多少有点咬牙切齿了。 怎么跟要寻仇似的,跟感谢宋行州的时候,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宋行州拿起了装醋的坛子,笑了笑:“既然陆小姐不需要这醋了,我便拿走了,陆小姐若真想感谢我家王爷,就陪着我家王爷一起吃点饭吧,我家王爷晚上也没有hi东西呢。” 陆有容:“……” 跟宋倾墨一起吃饭? 开什么玩笑。 “不用了,我吃饱了。” 宋倾墨道:“我还没吃。” 陆有容站起身:“我不太习惯看着别人吃饭,吃饭的时候谈正事也不合适,不然我去书房坐在等王爷吃完饭,在一起聊一聊帮忙的事情。” 见宋倾墨面无表情,也不答话。 陆有容又道:“若是不方便我一个人在书房,那我在府里转悠转悠也行,全当是溜溜食。” 宋倾墨还是不发言语。 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无波无澜的样子,可莫名的陆有容就是感觉屋子里的温度骤降。 陆有容尴尬的继续道:“若是府中不方便走动,我站在书房外等候王爷也行。” 说着,就像是要逃命似的,抬脚就要离开。 宋倾墨薄唇轻启:“站住。” 陆有容是一点也不想站住,继续往外走。 宋行州也不好阻拦。 陆有容刚走到门口,离门外就差一步。 突然,宋倾墨出现在陆有容身后,把陆有容扛到肩膀,跟扔破布娃娃似的扔回了椅子上。 陆有容“噗通”屁股猛地落在硬邦邦的木椅子上,屁股那叫一个酸爽。 一时没忍住大喊出声:“你真是粗鲁的没救了!” 宋行州摇头无奈:“对,陆小姐说的对,粗鲁至极。” 宋倾墨:“……” 他也没把人摔断腿掰断胳膊,怎么就粗鲁了。 宋行州道:“王爷可知对待女子要温柔?” 宋倾墨:“……” 他感觉自己挺温柔的,要换成别人,胳膊腿必须断一处。 宋行州就知道宋倾墨明白不了。 压了压心中的火气,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跟宋倾墨解释道:“王爷,对待女子,怎能跟扛沙袋似的,要用抱的,抱懂不懂?” 说着,双手对着空气演示着。 “要这样,抱的时候要轻柔,放的时候也要更加轻柔,绝对不能用扔的。” 宋倾墨:“……” 学到了。 “嗯,骚包风流的文人做派。” 第八十九章 这手法她熟 陆有容:“……” 她实在忍不住,呵呵出声:“比起王爷的流氓做派,这算哪到哪啊。” 宋倾墨:“……” 宋行州在心里给陆有容比了个赞。 怼得好。 “既然我家王爷想跟陆小姐一起吃饭,那就有劳陆小姐陪同再吃一点,厨房的水晶包跟珍宝鸭很是美味,我这就让人端上来,陆小姐不妨品尝一下。” 宋行州说完,就吩咐丫环把桌子上的饭菜都撤了下去。 很快,丫环们就端着新的饭菜,摆到了桌子上。 陆有容看着一桌子好吃的,感觉自己还能吃点,毕竟刚刚就没有真的吃饱。 反正都要陪吃了,那就吃呗。 “陆小姐先吃着,我先退下了。” 宋行州走到门口,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王爷,好好陪陆小姐吃饭。” 宋倾墨:“……” 不是陆有容陪他吃饭吗? 宋行州摇了摇头,离开了屋子。 他啊,可是成天为他家王爷操碎了心。 宋行州离开后,陆有容就开动了,一口珍宝鸭。 好吃! 再来一个水晶包。 美味! 宋倾墨看陆有容吃的没心没肺满心欢喜,完全不顾忌他还在旁边坐着,他就不怎么欢喜了。 陆有容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打量着她。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宋倾墨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观察,像是在观察什么稀有物种。 “王爷您赶紧吃啊,饭菜得趁热,别拿自己当外人。” 宋倾墨提醒道:“这是我府上。” 陆有容:“……” 吃的太开心,说错话了。 “对不住王爷,是我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陆有容放下筷子,干巴巴的坐着,看着珍宝鸭,想赶紧再来上两口,但碍于宋倾墨一直不动筷子,她只能留着口水等着。 趁热吃,对于宋倾墨而言,是多么讥讽。 他已经太久太久感受不到温度了。 就算是刚刚出锅的菜肴,对他来说也是没有任何温度,根本感受不到热,更感觉不到烫。 记得很久之前的一个年三十,丫环端上刚出锅滚烫的饺子,他吃完了,嘴上烫起了许多水泡,嘴唇都烫的红肿了。 只有烫到的疼痛,才能让他判断出来,那饺子,是烫的。 从此,宋行州严令禁止厨房把还烫着的饭菜端上桌。 要做好后,饭菜温热的时候再拿上来。 其实就算饭菜凉透了,对他来说也没所谓。 因为冷,他也感觉不到。 宋倾墨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让自己的双腿跟桌子隔开距离,完全露出来。 然后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手轻轻拍打了两下腿。 语气虽然淡淡的,但像是下达了不容拒绝的命令:“坐过来。” 陆有容:“???” 宋倾墨在搞什么? 是让她坐到他大腿上?坐到他怀里? 宋倾墨见陆有容一副不可思议的诧异模样,重复道:“坐过来,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陆有容跟听到什么恐怖故事似的,身体不自觉的一旁躲避,用力摇头,拒绝的干脆。 “我不!” 决绝的同时,胳膊交叉挡在自己胸前,腿也准备好了起跑,随时都能从椅子上蹦起来弹跳窜出去。 宋倾墨也发现了陆有容的小准备,快速的一把抓住了陆有容的手腕。 “啊,死变态!” 陆有容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同时用力甩开了宋倾墨抓她胳膊的手。 宋倾墨一怔。 这小玩意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是他轻视了。 宋行州说什么娇弱女子,什么柔啊什么的,骗鬼呢。 一个娇弱女子力气能这么大? 要不是他会武功,换个普通文弱男子,这一甩胳膊都能被甩抻筋。 对,就是宋行州那种文弱男子。 宋倾墨站起身,伸手要抓陆有容。 陆有容改变路线,直接蹿到了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子,就要直接跳到桌子的另一头。 宋倾墨快速抓住了陆有容的后衣领,用力的往后一扯。 陆有容在桌子上一个旋转身体,桌子上的饭菜稀里哗啦的碎落满地。 陆有容说时急那时快,双手抓住宋倾墨的胳膊就要下嘴咬。 宋倾墨反应及时,快速松开了手。 陆有容:“呸。”了一声,快速跳下了桌子,就向门口狂奔。 宋倾墨一个健步跃身向前,从陆有容身后给陆有容来了个胳膊肘锁喉。 陆有容用力往后蹬腿,一脚踹在了宋倾墨的膝盖上。 宋倾墨后背一阵泛寒。 好在他身高在线,但凡她身高不够,陆有容往后踹那一脚,就是踹到关键部位了。 宋倾墨突然想起了宋行州说的,对待女子温柔。 扛起来算粗鲁,那胳膊勒脖子应该也算。 宋行州要是知道宋倾墨会举一反三有这种感悟,能激动的哭出声来。 宋倾墨想到宋行州的脸,直接松开了从后面勒住陆有容脖子的胳膊,改从后面搂住陆有容的腰了。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摸索上了陆有容的肩膀。 陆有容立马有了反应。 这熟悉的手法,熟悉的味道。 “别……” 话还没说出口,胳膊关节处“嘎嘣”一声清脆,她疼的泪眼汪汪都快要哭出来了。 “别卸我胳膊……” 宋倾墨淡漠道:“可惜,说晚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从陆有容眼角滑落。 呜呜,好疼啊。 宋倾墨这个天杀的乌龟王八蛋! 宋行州如果看到这一幕,刚激动完又得就地被气晕过去。 宋倾墨刚要扛陆有容,又想到了宋行州的脸。 默默的将陆有容打横抱起,抱到了饭桌的椅子上。 看着满桌饭菜凌乱,宋倾墨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因为当他碰触到陆有容的时候,能感受到陆有容的体温。 暖暖的。 尤其是把陆有容抱在怀里,这种暖意更盛。 果然,宋行州说的对,就是应该这么抱着,扛在肩上能感觉到的温度太少,太微乎其微了。 还是抱着好。 陆有容委屈巴巴的被宋倾墨抱在怀里:“你……” 刚要开口,就被宋倾墨打断:“不许骂我。”话语间,手摸索上了陆有容的下巴。 “不骂,绝对不骂。”陆有容立马虚了。 这手法,她熟。 第九十章 她知道个屁 是要卸掉她下巴让她说不了话。 她眨巴了眨巴泪汪汪的眼睛,装作一副天然无公害的柔弱模样。 宋倾墨捏住陆有容下巴的手指,在陆有容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两下:“夸我。” “啊?” 陆有容真的想大哭一场。 这不是为难人吗? 不骂他已经很不错了,还夸?她能夸出个屁! “王爷面容俊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姿国色无人能及……” “不走心。” 陆有容:“……” 请问他有能夸的地方吗? 让她怎么走心? 骂几句她倒是能走心。 可不是不敢嘛! 真的,她脑子已经快想冒烟了,都想不到怎么走心的夸。 丝毫没有可取之处。 宋倾墨等的失去了性质:“算了。” 陆有容刚要考虑用不用感谢宋倾墨放过之恩。 宋倾墨就沉声道:“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就从房顶的横梁上跳了下来,跪地道:“主子有何吩咐。” 宋倾墨缓缓道:“让人去问一问厨房,还有没有新的饭菜,如果有,热上几道,剩下的凉的直接端上来就行,如果没有,就做新的,一半热菜,一半凉菜。” “领命。” 话落,侍卫打扮的人就一溜烟的没影了。 陆有容抬头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门口,一脸懵圈。 “他一直在房梁上偷窥?” 意思是方才发生的一切,那个人都看见了。 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在偷偷的看着,默不吭声的看着?! 宋倾墨对陆有容仿佛受到严重惊吓的样子不理解。 “暗卫原本就应该在暗处,有什么好意外的?” “暗卫?还有吗?” 陆有容瞪圆了眼睛。 “当然,暗卫很少单独隐藏,两个人比较方便保护,有什么事情,两个人也好分头行事。” 宋倾墨更是不解了:“这些你应该也很清楚,有什么好问的?” “啊?” 她清楚什么? 她曾经是个邪修,接触不到。 这一世原主记忆力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不配也不需要有这种保护。 之后她是个乡下庄子上的姑娘,更是不配拥有这些。 所以她到底清楚什么? 宋倾墨弯了弯眸子,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的从陆有容脖颈横向划过,清冷的声音,轻轻飘飘,却仿佛下一秒就要置人于死地。 “你在装什么?” 陆有容感觉到了丝丝杀意。 宋倾墨对她起了杀心? 好可怕。 她装什么了?她没有装啊。 “我最讨厌在我面前故作伪装的人,不然就装到我看不出来,不然就是该死。” 陆有容:“……” 啊? 她伪装什么了? “我……我不懂,是暗卫吗?我是真的不清楚,我……” 陆有容的话还没讲完,宋倾墨就一把掐住了陆有容的脖子。 “你的脖子,很白,很细,一定很好拧断吧,我还从没拧过这么细的脖子。” 陆有容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宋倾墨的手越来越用力,她能呼吸到的空气也越来越少。 她一只胳膊被卸掉,没法反抗,只能用另一只还能动的手,用力的往外扯宋倾墨的手指。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 “真能装,等你死了,本王要看看,是不是只有嘴硬。” 宋倾墨忽而绽放笑容,笑的如吃人的鬼魅,邪性极了,像是美丽却剧毒无比的花,绽放着,摇曳着。 这是宋倾墨每每享受杀人快乐的时候,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笑的让陆有容浑身颤抖。 陆有容奋力的呼吸着能吸入的星星点点空气,极为吃力道:“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装……” 宋倾墨被陆有容的坚持搞的有点不想那么快掐死她了。 手上力气不再加大。 就差一点,再用力一点,她的小细脖子就要断了。 这么白这么细的脖子,声音一定很不错。 只要她再敢不承认,就“咔擦”。 想想就挺让人开怀。 宋倾墨悠悠道:“暗卫是什么你不知道,那隐卫是什么你知道吗?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 她连暗卫是什么都不知道,能知道隐卫是什么东西吗? 不对,宋倾墨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她,说她伪装的。 “我应该……应该知道隐卫……是什么吗?” “倔强的姑娘啊,真该死。” 宋倾墨手上猛地加重了力道。 生死存亡之际,陆有容也顾不得隐藏自身了。 浑身功法运转,功力外放,一瞬间不由得宋倾墨半点反应,掐在陆有容脖子上的手就被震的发麻。 伴随着一阵刺痛,宋倾墨的手上完全失去了力气,手指的骨头仿佛被人瞬间砸碎一般。 及时宋倾墨再能忍疼,也忍不住疼的叫出了声:“啊!” 陆有容起手一个巴掌扇在了宋倾墨的脸上。 “你神经病!有病!” 快速从宋倾墨身上跳了下去,手抓住自己肩膀处的骨结处,一个用力。 “嘎嘣”一声清脆,被卸掉的胳膊安好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是什么……是内功?”不像是内功。 宋倾墨紧紧抓着自己疼痛的手,疼的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 陆有容想要赶快跑掉,可想到庄子上的无辜庄户们,想到自己的外祖母,她的脚就想扎了根,怎么都往外挪动不了半分。 她不再是上辈子无亲无友无牵无挂,人人喊打喊杀的邪修了。 她这辈子,拥有了做梦也不敢梦那么多的财富,有从没感受过的亲情,有愿意陪伴她左右忠心她的丫环,还有林萱萱这个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她不能不管不顾的跑掉。 她能跑到深山野林里躲起来。 可其他人该怎么办?就该死吗? “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有意伤到您的,我只是不想死,对不起……” 陆有容眼中含着泪水,咬牙忍着想跑掉的冲动,慌忙上前拉住宋倾墨的手。 “我能帮您治好,真的,我能很快就让您手恢复,您能不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宋倾墨明明快要哭出来的陆有容,虚弱冷声道:“怕了?” 她根本不是怕的,是内心的煎熬挣扎的难受。 第九十一章 她就要死了 怕? 上一世,千年岁月里,她遇到了多少恐怖的事情,艰难险阻,她都没有怕过。 现在能让她感觉到发自内心害怕的事情,她不敢猜想。 比较容易流泪倒是真的,她多少有点那个泪失禁体质。 蹲坑蹲的腿麻了,都能控制不出眼眶湿润。 但被吓哭,好难啊。 尤其是宋倾墨现在被她废掉了手,且很痛苦虚弱。 一个她现在能一刀抹了脖子的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 她要自救,要保护好身边的人,只能认怂。 “是,您说的对,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陆有容伸手抓住宋倾墨的手腕,快速运转功法。 片刻,宋倾墨感觉疼痛正在慢慢减轻,手指也稍稍能动了。 陆有容也就此谈起了条件:“您看,我能让您的手残废掉,也能让您的手好起来,所以您能不能当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我真的不知道你有暗卫,我更不知道隐卫是怎么回事,如果根据字面意思,我能理解个大概,但我真的没接触过,是真的,没有诓骗你,更没有嘴犟不承认,装不装的就更加谈不上了。” 宋倾墨平静的盯着陆有容的脸,细细的观察陆有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像是要把她一层一层的看穿,看到骨血里。 许久,宋倾墨缓缓道:“你在拿我的手威胁我?” 陆有容摇头:“您瞧您这话说的,这怎么会是威胁呢?” 宋倾墨强忍着手部传来的剧痛,声音也放缓放轻了许多:“请问陆小姐,不是威胁,那是什么? 陆有容摇头,一字一句郑重:“当然不是威胁,往难听了点说,我是在跟您谈条件,往好听里点说,我是在给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往真心里说,我是想跟您道歉,把王爷您伤成这样,我真心觉得对不住,可我刚刚都快被王爷您掐死了,我不肯能毫无挣扎,我还是想要活着的,谁不想要活着呢。” 宋倾墨在陆有容脸上没看出任何撒谎跟伪装,看的宋倾墨都恍惚了。 是陆有容太会装,还是…… “陆有容,你身边就藏着两个隐卫,说不知道隐卫是什么,有隐卫的人说自己没接触过隐卫,让我如何相信?怎么相信?” 这一句句的,直接把陆有容问傻了眼。 陆有容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倾墨,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身边有隐卫?你确定?” 宋倾墨肯定道:“是。” “我一个乡下庄子的女子,身边怎么可能有隐卫?开什么玩笑,暗卫也好隐卫也罢,虽然我不知道也没接触过,但字面的意思我懂。” 陆有容气不打一处来,气的都飙脏话:“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想找个理由掐死我,不用找这么高大上的理由,你tm蒙傻子呢。” “我是陆府嫡女的时候,我配有暗卫什么的吗?我不配,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官家女,那不得是位高权重之人才会有的配置吗?我之后成了乡下庄子上的女子,我配吗?我更不配!我tm是个什么东西我能配,我配个王八犊子。” 宋倾墨:“……” 骂的挺脏。 好歹做了十多年的千金贵女,怎么就能骂的这么脏? 不过能把陆有容气成这样,真的不像是在说谎。 宋倾墨也在陆有容的怒火中,抓到了重点:“没人告诉你,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陆有容感觉自己快要气炸天灵盖了,往日所有怒火都在此刻喷发了出来。 “有啊,我先是陆家嫡女,官家小姐,大家闺秀,再是乡下姑娘,仗着外祖母富贵能过点好日子,自从我回到了外祖母身边,陆家的人见到我就告诉我,我身份卑贱,我就是个乡下的卑贱之人,这就是我的身份,卑贱就是原本就应该属于我的命。” 上一世,所有人都告诉她,她该死,邪修罪该万死,一个留着魔族血的邪修,更是罪该万死中的万万死。 是她想做邪修的吗?是她想流着一半魔族的血吗? 她很小的时候也曾想向善,开阳阳光无忧无虑的活着。 但对于她来说,是妄想。 就像这一世,她能说不想回到乡下被人骂卑贱就不想的吗? 原本她以为这一世能拥有疼爱她的外祖母,就已经无所求了。 但她现在知道。 不够,根本不够。 她不能坐吃等死。 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光有钱财没用,得有权有势才能活的好,活的长久,才能够保护她要保护的人。 宋倾墨怔愣的盯着陆有容看了好久,淡淡一字:“哦。” 陆有容:“……” 哦?! 就哦?! 几个意思啊,她说了那么多,宋倾墨就“哦”,就完事了?! 陆有容气的失去了理智,一把揪住宋倾墨衣襟,用力把宋倾墨揪到自己面前。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宋倾墨无法保持面容淡然无波,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距离,再往前一点点,两个人的鼻子就能碰触到一起。 近到宋倾墨能感受到陆有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唇上。 暖暖的,绒绒的,是久违的温度,也是跟女子从未有过的距离。 宋倾墨很快两只耳朵红彤彤的,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陆有容也感觉到了不适,感受到了宋倾墨呼吸的喷洒,脸颊一阵滚烫,整个人也冷静了一些。 可揪都揪了,现在松手是不是很没面子。 要不放句狠话,再松手? 宋倾墨在刚刚陆有容揪他的一瞬,完好无事的手就已经抽出了靴子里藏的短刀。 只要陆有容有任何不利他的举动,他手里的短刀就能迅速的割开陆有容的喉咙。 短刀蓄势待发,哪怕是陆有容抬一下胳膊,宋倾墨就会立马动手。 而陆有容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疯,嗷呜一口咬在宋倾墨的鼻子上咬了一口,然后快速一把推开宋倾墨。 宋倾墨短刀快速划过,因为人同时往后倒去,短刀就差一点点就割破陆有容的喉咙了。 陆有容只觉得脖子吃疼一下,短刀锋利的寒光眼前闪过。 后背瞬间汗毛竖立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 手指尖一片鲜红。 是血。 她脖子流血了。 “好你个无耻恶徒,歹毒的很啊,宁冒着手废掉的风险也要杀死我。” 陆有容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简直细思极恐。 如果不是刚刚她脑子抽风咬了宋倾墨的鼻子,让宋倾墨短暂愣神,要不是她警觉在线,为了防备宋倾墨突然出手,快速的用力把宋倾墨从椅子上推倒在地。 她就要死了! 是上一世的邪修之路救了她啊。 有多少人能有她这般警觉跟手速。 她真心想夸赞自己两句。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回到庄子上安全了,她关上房门好好的夸上自己个把时辰。 宋倾墨一时不防备,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把他摔笑了。 陆有容:“……” 宋倾墨又笑了。 好变态。 不过这次笑的又有点不一样。 像是被气笑的。 第九十二章 破鼻子割喉咙 她可真是了不得了。 她竟然能把一张平静无情绪起伏的人,给气笑了?! “彼此彼此,论起无耻,陆小姐也不遑多让,说什么为我治手,手没给我弄好了,推开我倒是推的挺快。” 宋倾墨摔倒的时候十分狼狈,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就算是坐着,也是优雅的盘膝而坐,细细的整理因为摔倒时候乱掉的衣衫。 完事,伸手摸了摸吃疼的鼻子。 看着手指上血迹,扯了扯嘴角。 怪不得那么疼,咬破了。 这女人是属狗的吗? 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世家名门闺秀,就算小官小吏家的闺中女儿,也没有一个是陆有容这般的。 宋倾墨把手指上的血迹展示给陆有容看:“很好,我抹你脖子,你咬我鼻子,我鼻子没被咬掉,你喉咙也没被割开,我们扯平了。” 陆有容不服气道:“这怎么可能一样,我就算咬掉你鼻子,你也死不成,可你割破我喉咙,我就死了。” 宋倾墨忽而收敛了笑容,慢慢的将手指上的血迹蹭到衣服上,向来平静的眸中迸发寒芒。 “是因为你顾忌太多,不敢轻易杀我,而我无所顾忌,敢随时取你性命,若有一天,你也没有身后的顾忌,你绝对不会仅仅是咬我鼻子而已。” 若是陆有容没有任何顾忌,陆有容会比他下手还狠辣,不带丝毫犹豫。 毕竟陆有容对他来说,是个有用的玩意,能让他感受到温度,而他对陆有容而言,什么用处都没用,但凡有一丝犹豫,都算是他看错了陆有容。 突然,快速的脚步声伴随着怒吼声灌入陆有容跟宋倾墨的耳朵。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我才离开了多会,你们就闹成这样,还见血了!” 宋行州一脸怒容,蛮横的把宋倾墨从地上拽了起来:“地上凉,不知道么!” 宋倾墨:“……” 完蛋了,忘记提前让人拦住宋行州,不准宋行州入内了。 这下,宋行州不得气死。 “鼻子怎么了?” 宋行州在门口就看到了屋内一片凌乱。 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宋倾墨血红的鼻头。 凑近了仔细看,是牙印。 牙印?! 宋行州转头质问陆有容:“你咬的?” 陆有容不知道为什么,心虚了,面对宋倾墨她还是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虚。 宋行州这是什么能力? 陆有容不自觉的低下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咳……嗯,我咬的,对不住了宋管家。” “多大的仇怨,都把我家王爷咬出血了?我以为让你俩一起吃饭,亲近一些,这就是你陆有容亲近人的方式?” 陆有容委屈巴巴的指着自己的脖子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我这里,你看,我脖子流的血比他鼻子多,他手里还攥着要杀我的凶器呢。” “没有的事。” 宋倾墨平静的催动内力,把手里的匕首往房梁上一抛,匕首稳稳的扎在了房梁上。 宋行州死死的盯着宋倾墨的眼睛:“王爷,你当瞎?” 宋倾墨头转向一旁移开对象宋行州的目光:“嗯。” 陆有容这才感应过来:“挨不对,你不是说暗卫都是两个人一起吗?出去了一个,应该房梁上还有一个的。” “我家王爷说什么你就信啊,你是不是傻。” 宋行州解释道:“想来也是在府上,安全有保障,王爷又武功好,不但保护自己不成问题,还能杀了别人,所以在府里,两个暗卫就轮流蹲房梁。” “我傻?” 陆有容憋了一口闷气,想想宋行州对她礼待有加的份上,她硬生生的把这口气咽了下去:“对对对,我傻,就是因为我傻,才会差点让你家杀人如麻的王爷给抹了脖子。” 宋行州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王爷,你为什么要抹她脖子?” 陆有容是镇国公家的人,而且不仅仅是背后有镇国公,还有那个难缠不好招惹的女人,他家王爷是知道的。 别说要杀陆有容了,就算是把陆有容伤到了,都够他家王爷喝上好几壶的了。 那个女人可就陆有容这么一根独苗苗,不得跟他家王爷玩命啊。 现在两方是势均力敌,互不招惹,各自都算安稳,他家王爷没事招惹陆有容也就罢了,现在要杀陆有容是脑子被雷劈了吗?! 宋倾墨跟事不关己似的,缓缓道:“你怎么不先问问她为什么要咬我鼻子。” “你俩是三岁半的小孩子嘛!”宋行州真的快背过气去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自己在杀谁吗?” 宋倾墨哪能不明白宋行州话里的意思。 陆有容是不能杀,但他真的很不喜在他面前伪装的人,这就想他的逆鳞,一触碰即发。 而陆有容碰了,就得死。 没杀成不是他杀人慢,是对陆有容,多多少少有那么丝不舍。 毕竟,多少年没有感受过温度他,能在陆有容身上感受到温度。 把陆有容杀了,可能自己以后再也遇不见一个能让他感受到温度的人了。 宋倾墨不急不躁的幽幽开口:“知道。” 宋行州追问:“然后呢?” 宋倾墨微微歪头:“没然后,突然想杀了呗。” 宋行州:“……” 好样的,好理由,是个能气掉他半条命的好理由。 宋倾墨见宋行州气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担心宋行州下一秒气晕过去。 赶忙掏出药瓶。 因为另一只手还无法活动,只能把药瓶拿到宋行州面前:“自己打开,吃一颗。” 宋行州不肯拿药丸:“我不吃,气死我得了,我今天都吃了三颗了。” 忽而察觉不对劲,看向宋倾墨另一只手。 只见宋倾墨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手指完全颤抖。 “你的手怎么了?” 宋行州一把抓住那只手的手腕,不小心碰触到了手掌的部分。 “啊……”宋倾墨吃疼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宋倾墨快速平缓表情:“无碍,小时而已,行州不必紧张。” “小事?” 从前不管宋倾墨受了多重的刀伤,就是摔断了腿,都硬是忍着没有喊过一生疼。 他方才不过是碰到了而已,得多严重多疼,才能让宋倾墨忍不住。 宋行州怒瞪陆有容:“也是你伤的?” 陆有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还是我。” 宋倾墨平静的眸中,透出一丝憋屈,声音也柔缓了许多:“行州,这个该死的女人,把我手废了。” 陆有容辩驳道:“我说了我是求生,如果我不反抗,我早就被你掐死了。” 见宋行州气鼓鼓的刚要责备,陆有容抢先道:“我能给他治好,只要他别跟我计较了,我保证给他治好,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再没人能给他治好了。” 宋行州紧闭双眼,深深的吸气,吐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 他已经气的想砍人了,真的。 他家王爷多好的一双手,就让陆有容给搞残了一只。 该死,陆有容是真的该死。 他家的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知道现在不能跟陆有容闹出矛盾,更不能跟陆有容撕破脸,跟陆有容撕破脸陆有容身后的镇国公府就炸了,更别提那个疯女人到底能疯成什么样,简直不敢想。 那疯女人当年为了一个男人,疯起来,可是差点葬送了整个大燕国。 那个男人就是陆有容的亲爹。 换言而知,那个疯女人为了自己亲生闺女,唯一的独苗苗陆有容,也是能疯的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他家王爷明知道现在还差一点,就差一点,是怎么敢要杀陆有容的。 看着紧闭双眸,不停吸气呼吸,已经气到身体微微晃悠双手发抖的宋行州,宋倾墨赶忙对陆有容道:“本王原谅你了,赶紧给本王治手,本王好给行州喂药。” 第九十三章 宋管家要寻思? “我不吃药了!”宋行州猛地睁开眼睛,气的差点没站稳摔倒。 得亏宋倾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宋行州的胳膊。 宋行州紧紧盯着宋倾墨抓在胳膊上的手:“我自己能站稳。” 宋倾墨:“……” 他知道宋行州最重颜面。 他站不稳都行,但不能是宋行州站不稳。 “行。” 宋倾墨松开了手,把手里药瓶往前送了送。 “我不吃,谁爱吃谁吃。”宋行州气的甩袖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你们俩爱怎样怎样,最好把对方的脸挠花了,一起成双成对的当笑话。” 走到门槛,气的没注意,绊了一跤,差点绊倒在地。 宋倾墨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这一绊,宋行州更气了。 “谁都不准进去,就算他俩在里面打死也不准进去,谁赶紧去,我就死给你们看。” 侍卫:“……” 跟丫环们一起端着刚做好的饭菜回来的暗卫:“……” 怎么?宋管家要寻死? 那还得了? 他们家王爷可是发话了,宋管家要是死了,他们一个都别想活,有家人的,家中全族都得死。 暗卫连忙把手里的菜盘放到一旁的台阶上,上前询问道:“宋管家,属下进去还是……” “门口呆着,就看,看着他俩在里面谁先把谁弄死咯。” 宋行州虽然在气头上,但也不可能真的不顾宋倾墨的性命。 不管方才发生了什么,宋倾墨到底对陆有容怎么起了杀心,宋行州都知道,折腾完这一遭,宋倾墨已经不想杀陆有容了。 不然,宋倾墨要真的一心想让陆有容死,就算他在面前,也阻拦不住。 所以这群人进不进去,无所谓的。 现在陆有容跟宋倾墨好歹是互殴,陆有容也不占理。 进去了反而会逼陆有容狗急跳墙,万一再伤到陆有容,那可不是宋倾墨单独跟陆有容干架,用互殴两字能过去的。 暗卫蒙头蒙脑地呆愣在原地。 以前这种情况他也没碰到过啊。 他们家主子在屋里跟一个女子干架的意思吗? 那他刚刚不在算不算失职啊? 暗卫靠近门口,踌躇不前。 进入保护主子? 可宋管家不让,主子也让听宋管家的,说宋管家的吩咐等同于他这个主子。 宋倾墨看着暗卫在门口晃悠,抻头探望,晃悠……来来回回的实在心烦。 干脆一字道:“滚。” “是,主子。” 暗卫横着躺在地上,开始往院子方向滚去。 陆有容看傻了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的暗卫是不是这有什么问题?” 宋倾墨缓缓道:“还好,不算聪明,也不是傻子,贵在听话。”顿了顿,反问:“你的隐卫听话吗?” 陆有容冷哼一声:“我真的服了,我都不知道我哪来的隐卫,我怎么知道他们听不听话,你还在试探我,你怎么就不信我真的没接触过也没有隐卫呢。” “没有,我是真的不信。”毕竟他见过。 陆有容给了宋倾墨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爱信不信。” 宋倾墨也不想跟陆有容再继续掰扯隐卫的事情了。 宋行州还需要吃药呢。 万一不知道在哪气晕了可怎么是好。 宋倾墨略略加快了语速,朝陆有容催促道:“你赶紧给我治手,我保证原谅你。” 陆有容阴阳怪气的靠近宋倾墨:“我还以为辰王永远不会着急呢。”眼睛扫过方才宋行州离开的方向:“怎么,心疼宋管家,急着给宋管家亲手喂药?” 宋倾墨坦荡承认:“是。” 陆有容:“……” 哟哟哟,这俩人,怎么看,怎么关系不一般。 她还从来不知道,有敢朝王爷撒火的下人呢。 有点东西。 不过她不是个莽撞的人,还是要进一步确认的。 陆有容再次确认:“你真的不跟我计较方才的事情了?不会秋后算账?不会记仇?不会哪天想起来……” 宋倾墨打断:“聒噪。” 陆有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宋倾墨,让她真的去相信一个人,太难了。 “我可告诉你,你如果反悔了,我还有的是办法把你手废了,我不但能把你手废了,还能把你腿废了。” 宋倾墨又恢复了一脸淡然的样子:“嗯。” 陆有容手握住宋倾墨的手腕,开始运行功法,游走宋倾墨手部经络。 只要她不断的增进功力,宋倾墨这种凡人,对她来说如同蝼蚁。 可这个世界,能修炼的灵气实在稀薄,尤其是对于邪修功法,需要更多的灵气转换到体内。 她得好好想想办法。 宋倾墨感受着一股力量灌入他的手中,用内力感知,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在他的手部逐一游走,每走过一遍,他的手不管是疼痛,还是知觉,都要恢复一些。 现在他的手已经不再发抖还能活动了,也能感觉恢复了不少力量。 宋倾墨实在是奇怪。 陆有容一个大家闺秀,从小生活在规格里,户部侍郎陆府宅院深深,对陆有容从小也是多加管束,就连走出家门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陆有容是怎么会武功的?还会这种类似内功的奇特功法? 宋倾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想来想去不如直接问陆有容。 “你这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功法?像是内功,又跟内功不太一样。” 宋倾墨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沉思。 “少打听。”陆有容看都不看宋倾墨一眼,专注心神给宋倾墨治疗着。 等等,内功? 在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有内功这个说法。 通常是出现在武侠画本子上,江湖快意恩仇,门派之间的争斗,高手过招不仅仅是拳脚上的功夫,都是斗的内力。 内力是修炼内功而来。 可她上一世的世界,只有灵力魔气妖气这些,普通的人里面也没有内功这一说法。 她放缓了治疗的进程,好能让自己分神聊天。 陆有容问道:“内功是什么样子的?哪里能买到内功功法?” “买?” 宋倾墨跟看傻子似的看着陆有容。 不多会,眸光又恢复成了平静淡然。 “内功功法哪是能够随便买到的,都是世家门派真传,只传本门弟子,再就是有一些武学世家随缘得到,或者先祖传下来的,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否能够修习成功,还要看个人体质,是不是骨骼惊奇适合之人,有些功法适合男子,有些功法适合女子,还有些适合男子的功法,男子必须一直保持童子之身方能炼成。” 陆有容:“……” 这倒是跟她以前的修真界功法很像。 有门派,有世家,人妖魔也各有适合的修炼之术。 人妖魔也都有家族传承在。 而用灵力修炼的,又分正派功法跟被打成邪功的邪修功法。 陆有容又问道:“那能抢夺吗?” 宋倾墨点头道:“互相之间是有,但并多见,除非特殊情况,毕竟功法都是在门派跟世家大族中保护着,硬是要抢也难。” 陆有容:“……” 跟上一世修真世界里的争抢好像也略微相同。 陆有容道:“那你的功法,给我看看呗。” 宋倾墨平静的看向屋外的天空,又平静看向自己正在被治疗的手道:“大晚上的。” 陆有容愣了愣:“怎么?晚上不能看?” 什么规矩? 宋倾墨不紧不慢道:“大晚上的,适合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 陆有容:“……” 不给就直说嘛。 要不要这么损啊。 陆有容不再搭理他,专心的给他治手。 半个时辰过后,宋倾墨的手已经治疗完毕。 “好了。”陆有容因为虚耗过度,脸色惨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太有了。 宋倾墨活动了一下手,看向好似快要晕过去的陆有容,起身对门外道:“来人,带陆小姐到兰院休息。” 门外,来送饭的丫环们分作两排,一直端着饭菜在门口候着不敢离开。 侍卫听到命令,立马走了进来:“是。” “不行,我不能在你这休息,我要回去。” 陆有容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想起陆老太太说的,不管多晚,都会等到她回去,便硬撑着要站起来。 可她虚弱的厉害,连手撑扶桌面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宋倾墨平静道:“让你帮忙解毒的事情还没跟你详聊,你是不想要金子了?” 陆有容犹豫了一瞬,无所谓道:“那便不要了。” 比起一把年纪还要为她担心的外祖母,金子显得就不那么重要了。 第九十四章 妖精变的? 宋倾墨一把抓住陆有容的手腕。 “你要干嘛……”陆有容想要挣脱,可她现在虚弱的体力不支,连挣扎都毫无力气。 宋倾墨不发言语,一只手按住陆有容胳膊,另一只手把上了陆有容脉搏。 竟然内虚成这样? “你这功法也不怎么样,不过是治疗一只手,就差点把自己耗费死。” 宋倾墨淡淡的扫了陆有容一眼:“老老实实的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临走前,还叮嘱门口的侍卫:“给本王看好陆姑娘,若陆姑娘走出了房门,你们就统统杖毙好了。” 陆有容:“……” 什么人啊,简直是人命为草菅,还霸道, 淡漠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吧。 还说她是装的,她看最能装的就是宋倾墨了。 陆有容现在修炼不够,刚刚为了给宋倾墨恢复手,消耗的实在太大了,什么力气都没有,不然他就算爬也要爬出这个门。 现在就是要尽快让自己好一点。 她颤抖无力的手,费了好半天劲,才打开了腰间的布袋子。 从袋子里抓了一把毒草,也不管到底是什么种类,一股脑的塞进了嘴巴里。 因为炫的多,毒发的也快,不过片刻,陆有容就被自己毒的只剩下一口气。 她眼皮一耷拉,陷入了表面的昏迷中。 而她的神志清明,正不停运转功法,利用毒草为给自己疗伤恢复体力。 宋行州也知道了陆有容虚耗过度的事情。 便跟宋倾墨一起。 宋倾墨拿着药瓶进来的时候,只见陆有容面色惨白嘴唇黑紫,嘴边还挂着一片绿叶子。 “她这是中毒了?”宋行州伸手拿起陆有容嘴边的毒草,疑惑道:“她这是饿到吃树叶了?” 宋倾墨道:“应该是有毒的植物。” 宋行州吓的立马扔掉手里的东西,指着陆有容道:“你欺负她了?” 宋倾墨摇头:“没有。” “不可能。”宋行州根本不信:“如果不是你欺负她了,那她为什么要服毒自尽?” 仔细观察了陆有容的衣服,整齐的。 不不,也有可能是为保体面,服毒前整理好的。 “你是不是跟她彻底不清白了?把人家那个啥了,才逼的人家姑娘家羞愤服毒?” “我真的没有。”宋倾墨已经快平静不起来了。 别人冤枉他,误解他,他不觉得什么。 宋行州不行。 “你不信我了?我什么都没对她做,这次一根手指都没碰。” 宋倾墨根本想不到陆有容会服毒自杀。 就因为不准她离开,就自杀了? 宋行州探上陆有容的鼻息:“还有气。” 宋倾墨也把上了陆有容的脉搏:“嗯,是活着。” 宋行州道:“能看出她吃的什么有毒植物?” “中毒的种类挺杂乱,我去取解毒丹。” 宋倾墨话落,刚要走。 宋行州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她在动,她的手在动。” “她还没死,可能是中毒导致的手部痉挛,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等宋倾墨话说完,宋行州大声道:“她的手在桌面上写字呢!” “醒了?” 宋倾墨转身走过去,见陆有容并没有睁开眼睛。 装的? “陆有容,你又在作什么妖?醒了就赶紧把眼睛睁开,还是手指有力气在桌面上写字,没力气睁眼了?” 宋倾墨刚刚就怀疑陆有容是假中毒,毕竟陆有容善于用毒,更何况陆有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自杀的人,尤其是莫名其妙的服毒自杀。 陆有容压根没有反应。 不是她不想睁眼,是现在确实睁不开。 手指能在桌子上划拉几下,已经够让她分神的了。 见宋行州一直盯着陆有容在写字的手指,宋倾墨问道:“看出她在写什么了?” 宋行州道:“滚。” 宋倾墨无奈叹息,尽可能保持平静:“你怎么又生气了?” 宋行州指了指陆陆有容的后脑勺:“不是我说的滚,是她在桌子上写的滚。” 宋倾墨:“……” 陆有容写这一个字已经分神太多,实在撑不住一直分神,根本来不及再写一个字,手指就无力了。 宋行州把刚刚陆有容手指写字的笔画记下,在手上重复描写了一遍。 确认了两遍后道:“应该是滚,少了两笔,大约是没写完。” 宋倾墨伸手推了推陆有容:“陆小姐别装了,装的我又想杀你。” 陆有容没有任何反应。 “陆小姐再装下去,我不杀你也得非礼你了。” 陆有容还是没反应。 宋倾墨懒得再问,手从下方摸到了一团柔软。 陆有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宋倾墨有点凌乱了:“真的还晕着?” 宋行州也惊呆了,震惊的都忽略了宋倾墨刚刚耍的流氓。 “人晕了,手指还能骂人,这是什么操作?” 宋倾墨缓缓摇头。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他把趴在桌子上的陆有容翻了个面,把陆有容抱到桌子上平躺,又把方才取的药丸塞到了陆有容口中。 药丸有点大,跟上一次在马车一样,只能捏开陆有容的嘴巴,使劲往里塞。 宋行州看了看红果那般大小的药丸子,又看了看陆有容的黑紫色的小嘴。 多少是有点怜香惜玉心疼陆有容的嘴了。 原本就中毒很惨了,现在还要被往里塞好大一颗药丸子。 再加上宋倾墨想要陆有容快点吃下,塞的很是粗暴,就差拿东西戳进她嗓子眼了。 “王爷,就没小一点的药丸?” 宋行州眼见着陆有容的嘴角一丝艳红:“她嘴破了,你轻点温柔点。” “一般情况切下一点吃了就好,她这情况太不一般,我都怕一颗不够。” 宋倾墨又取出了一颗:“一会她再不醒,就再来一颗,如果两颗还不行,我也应是没办法了。” 拿着预备着的药丸,往桌子上砸了两下,药丸砸的桌子发出“咚咚”声响。 “这药丸炼制的时候,忘记了火候,有些干巴硬,嘴皮破了总比她死在我这强。” 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确实陆有容死在哪都不能死在辰王府。 可宋行州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九十五章 捏就捏了 宋行州想到陆有容方才手指在桌子上写的那个“滚”字。 “晕了手指还能写字,难道是妖精?” 宋倾墨疑问:“画本上不是都说,妖精变化成人,身材都凹凸有致吗?” 宋行州:“啊?” 宋倾墨看了看刚刚摸上一团柔软的手:“软是挺软的,就是小了点,不像是妖精变化的。” 此时此刻,陆有容的脑海里早就已经炸翻了天。 她虽然晕着,但神志清明五感都在。 宋倾墨这个无耻混账,摸哪呢?摸哪呢! 她要掐死宋倾墨,杀了他! 不不不,杀之前要废了他,让他变太监! 不是,这是干什么? 这是药丸还是石头,把她嘴都磨破了。 神经病喂药猛塞,他都知道一般情况只需要切下一点,既然可以切,给她切成一块块的喂服不行吗? 就非得整颗吗? 故意的,宋倾墨就是故意趁她晕厥不能反抗折磨她的! 陆有容已经功法炼化运转了一部分毒,完全等不及等毒药全部在体内炼化。 她忍不住,受不了了。 猛地眼睛,一口咬住了宋倾墨往里用力戳药丸的手指。 宋倾墨疼的快速抽回手指,刚要开口。 陆有容猛地坐起来朝着宋倾墨骂道:“你个混账王八蛋,无耻的狗东西!” 宋倾墨平静的一把掐住陆有容的脖子,沉静的声音道:“你找死。” 宋行州震惊的半天才回过神,赶忙拉住宋倾墨的胳膊:“别掐死,千万别掐死,掐个半死也不行,你冷静点。” 转头对陆有容怒喝。 “陆小姐你在做什么?怎么能骂我家王爷呢!” 陆有容被猛地掐的呼吸困难,脸瞬间涨红。 宋倾墨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她刚要运转功法震开宋倾墨。 谁知宋倾墨下一刻就松开了手。 “咳咳咳……” 空气瞬间灌入陆有容的鼻腔跟嗓子,引得陆有容连连咳嗽。 陆有容双手捂住脖子,弯身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 “还想来废本王的手,第一次让你得逞了,你以为本王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宋倾墨恨不得把陆有容碎尸万段。 可他现在只能忍着。 不然,即便不能掐死陆有容,一刀捅死这该死的女人了。 陆有容顺过气来后,擦了擦嘴角的碎掉的药丸渣渣,把嘴里存余的药丸吐在了地上:“呸!” 宋行州不乐意道:“你还呸我家王爷!” “我呸药丸呢!” 陆有容气愤道:“你家王爷刚刚对我做了什么你没看到吗?” “我家王爷虽然是活该挨骂,可你也不能真的骂,陆小姐你是真觉得自己命硬吗?” 宋行州瞥了陆有容一眼:“我家王爷是何等身份,辱骂王爷你该当何罪。” 陆有容:“……” 辱骂皇族确实罪名不小。 如果宋倾墨追究的话,她还真的得倒大霉。 陆有容从椅子上站起身,忍了忍怒意:“对不住了辰王爷,民女有罪。” 宋倾墨刚要开口,宋行州就慌忙的拽了拽宋倾墨的袖子:“王爷,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吧。” 说着,还跟宋倾墨使眼色。 难不成还真能治了陆有容的罪? 要是真把陆有容怎么了,也是不小的麻烦。 陆有容:“……” 宋行州是要拉着宋倾墨一起唱双簧吗? 怎么还挤眉弄眼的。 挤眉弄眼倒也是光明正大的比避着人,当她瞎吗? 陆有容冷哼一声:“宋管家眼睛这是坏掉了吗?” 宋行州蹙眉瞪向陆有容:“陆小姐,我这是在帮你。” 宋倾墨自然明白宋行州跟他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 他暂时算陆有容命大。 要不是陆有容身后是镇国公府跟那个疯女人,他早把陆有容碎尸万段了。 “陆小姐的这一巴掌,本王记下了。” 宋倾墨捏住陆有容的下巴,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淡然的模样,但眼中的杀意还未散去。 宋倾墨俯身阴冷的眸光死死盯着陆有容:“陆小姐这是没事了?” 陆有容被宋倾墨盯的浑身发毛:“我已经没事了,我可以走了吗?” 宋倾墨扯了扯嘴角:“陆小姐答应帮的忙还没有开始,要走去哪?” 陆有容:“……” 刚刚脑子一热,惹到宋倾墨了。 可她实在是忍不住。 这也验证了她的想法。 宋倾墨轻易不会杀死她。 但为什么呢? 先不想这些,先搭个台阶给彼此下去,好回到陆老太太身边。 不然陆老太太又要休息不好了。 她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示弱道:“方才都是我不好,我也是急了恼了,还请王爷恕罪。” 宋倾墨一言不发,陆有容也不敢乱动。 不就是个下巴嘛。 捏就捏了。 陆有容继续道:“今天太晚了,我外祖母会担心的,还请王爷放我回去,明日上午,我定登门跟王爷好好聊一聊帮忙的事情。”顿了顿,补充道:“我再不回去,外祖母肯定会以为我出了事情。” 宋行州又扯了扯宋倾墨的袖子:“她外祖母会觉得她出了事情,这里是盛京,找人方便。” 找镇国公府很方便,送信给那个女人也快捷的很。 要是陆老太太真的找了,哪怕是其中一方,今夜辰王府不得闹翻了天。 现在还不是得罪他们的时候啊。 陆有容:“……” 外祖母一个乡下庄子的老太太,在盛京找人方便? 找她吗?是因为李冀北身后的靠山找人方便吗? 好像都不是。 宋倾墨思索片刻,松开了手,对陆有容缓缓道:“明日上午,本王会派人去李老板府中接你。” 陆有容:“……” 好灵通的消息。 意思是宋倾墨是知道她外祖母今天去的谁家,还知道她外祖母住在了哪里。 陆有容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我认门了,就不麻烦王爷了。” 宋倾墨淡淡道:“不麻烦。”指了指门口,平静一字:“滚。” “好咧。” 陆有容趁宋倾墨没返回,快步往外走去。 看着陆有容离开的背影,宋行州松了一口气:“我真是怕死了。” 宋倾墨道:“有什么好怕的。” 宋行州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道:“当然是怕你一个冲动真的把她弄死了。” 第九十六章 马车上真没人 “不过陆小姐还真有本事,竟然能让一向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破了功。” 他确实佩服。 宋倾墨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破人心魂的笑意:“她一定会死在我手里,我等着把她剥皮抽筋,做个人皮灯笼。” 宋行州:“……” 辰王府离着李冀北的府上有好长一段路程。 陆有容能好好的出辰王府就已经不错,也不指望要什么马车,更何况宋倾墨也没跟她客气,摆明是想让她腿着。 她刚刚消耗太多,走了没多会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宵禁的时间快到了,陆有容不敢有半点耽误。 一路上,陆有容一直在想,宋倾墨到底在顾忌什么? 其实宋倾墨第一次要掐死她的时候,虽然有纠结,但有所顾忌表现的并不明显。 如果没有纠结,以宋倾墨的功夫,很快就能掐断她的脖子。 喜欢她,是肯定不可能的。 所以她醒来后,又激怒了宋倾墨。 刚刚想要掐死她的时候,宋行州在身边,这种顾忌就更加明显。 或者说是,宋行州太过担心表现的很是明显。 再联想到宋倾墨对陆老太太莫名的尊重礼待,仿佛有什么就要冲破脑子展现出来了。 还有一些没法联想跟未知的地方。 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 走到一半,陆有容实在是太疲累,一点也走不动了。 等等…… 隐卫…… 陆有容环顾四周,路上静悄悄的,已经宵禁了,四周黑漆漆,几乎没有声响。 宋倾墨不会无缘无故提到隐卫,还那么肯定。 陆有容灵机一动,扶着额头,假装晕倒在了地上。 刚倒下片刻,她便听到了马车声。 陆有容睁开眼睛,见一辆马车从路前方的拐角处往她的方向行进。 马车越行越近,陆有容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刚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听到马车处传来了声音。 “是大小姐吗?” 声音很熟悉。 是李冀北的声音。 陆有容立马止住了躲避的脚步,仔细看去,驾驶马车的人正是李冀北。 陆有容连忙招手:“李老板,是我。” 没多会,李冀北就驾驶马车停到了陆有容面前。 同时,身后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陆有容回头看去,见不远处,巡逻宵禁的四名官差走了过来。 李冀北焦急道:“大小姐,赶紧上来。” 陆有容忙不迭的跳上了马车。 李冀北提醒道:“把马车门关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话音刚落,巡逻的官差就跑上前,拔刀不客气道:“站住,宵禁了知道吗?下来!” 李冀北麻溜的下了马车,点头哈腰道:“官爷,我这去朋友家串门,喝了点酒,走的晚了。” 边说着话,边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了打头官差的手里:“请官爷们喝酒,还望各位官爷们行行好,通融一下。” 官差扫了一眼银子,默默的收到了袖笼里:“那条街的?去的什么人家?” 李冀北笑着道:“我是春来居的掌柜,我姓王,叫王老五,去的是我春来居的老板李冀北李老板家里。” 身后的三个官差互相对视,小声道:“春来居的掌柜,哎哟。” 李冀北又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打头的官差:“麻烦行行方便了,若我因为宵禁被抓,我家李老板心里肯定不舒服。” 打头的官差瞬间有了笑脸:“原来是春来居的掌柜,可不能让你家李老板不舒坦了,下次可不要再回家晚了,最近盛京严查宵禁,你也就是碰到我们兄弟几个好说话,赶紧回去吧。” 春来居他们虽然没去过,可是都知道的。 整个盛京,下到三岁小娃娃,上到八十岁老太太,都知道这个春来居老板可不一般。 就凭去春来居的那些客人,轻轻跺跺脚就能跺死他们。 打头跟身后的三个官差使了个眼色:“咱们全当没看见。” 站在左边的官差新入职没多久,脑子也有点不转弯,上前一步:“马车里还有人吗?” 李冀北摇头:“没人了。” 左边的官差不信,凑到打头官差耳边道:“壮哥,得瞧瞧,大人可说了,最近有个女飞贼,万一……” “人家是春来居的掌柜,哪可能跟女飞贼扯上关系?” “抓到女飞贼可是有一百两赏银,这半夜三更的,我分明刚刚看到有人影上了马车的。” 打头官差道:“是吗?” 身后的两名官差插话:“我好像也看见有人影恍进马车了。” “刚说话去了,我没注意。” 左边的官差执拗道:“我得瞧瞧。” 上前一步,命令道:“把马车打开,检查完没人,你就可以走了。” “哎呀,官爷们,马车上真没人。” 李冀北干脆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塞给了打头的官差:“真没人,官爷放心,绝对不是女飞贼。” 打头的官差晃了晃手里的一百两银票:“兄弟们,真有人上了马车?” 左边的官差盯着银票眼睛都绿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这三个人分一分,一人三十多两到手了。 管她女不女飞贼的。 “没有没有,我刚刚眼花了。” 后边俩官差附和:“没有,马车上根本没人。” 打头官差道:“赶紧走吧。” 突然,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跃身到了马车门,猛地拉开了马车门。 陆有容坐在马车上,吓的一个激灵。 “你是谁?” 男子一身黑色捕服,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抓着剑柄,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肃穆,准备随时拔剑。 “我乃刑部刑捕刘方寸,方才不是说马车上没人吗?既然马车内没人,姑娘是从哪来的?” “我可能不是人。” 陆有容尴尬的笑了笑:“你不把我当人也行,随你心意。” “胡言乱语。” 刘方寸瞬息拔剑,剑尖直指陆有容的脖子,怒喝道:“还不赶紧下马车!” 陆有容立马汗毛倒竖,举起双手:“我下,我这就下。” 刘方寸个子高挑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且实力不容小觑。 第九十七章 这是贼脏 虽是魁梧,但却不狂野,长得干净白皙,虽面容严肃冷硬,但颀长挺直气质出众,不难看出是个出身不错的世家子。 马车旁,陆有容背贴着马车站着。 刘方寸的剑仍旧抵着陆有容的脖子不肯放松警惕。 李冀北上前,陪着笑脸道:“刘刑捕,误会啊,天大的误会。” “有何误会?马车里明明有人,你却说没人,你也有问题。” 刘方寸对着四名官差下令:“你们几个,把他拿下!” 打头的官差上前行礼:“刘刑捕,这位是春来居的掌柜……” 刘方寸打断:“我见过春来居的掌柜,根本不是他的模样,还不快快把人拿下!” 打头的官差一听,变了脸色:“哎哟,敢骗我们。” 身后的两名官差一左一右,押上了李冀北的胳膊。 刘方寸瞥了几名官差,厉声喝道:“你们几个,不好好巡夜,既然私收钱财,还想将这两个可疑之人放行,回头再罚你们。” 打头的官差急忙将一百两银票双手奉上:“刘刑捕,这些银子都是孝敬您的。” 刘方寸拒绝:“我不需要。” “等一下。” 陆有容插话道:“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刘方寸冷嗤道:“女贼,想说什么,等到了刑部,随便你说。” 陆有容惊呆了:“不是,我怎么就成女贼了?你会不会有点判断的太草率了。” “你不是女贼,躲在马车里做什么?你不是女贼,为什么要说马车里没人?” 刘方寸理直气壮的瞪向李冀北:“怪不得每次都能让你逃脱,原来你有同伙!” “什么跟什么。” 陆有容无奈道:“我就问你,你见过春来居的掌柜,你可见过春来居的李老板?” “未曾,我去春来居吃饭只能在二楼,没资格去三楼,李老板只在三楼往来,我去吃饭的次数也少,自然未曾见过。” 刘方寸定定道:“但他,肯定不是春来居的掌柜。” 李冀北也无奈了:“刘刑捕,那我有没有可能是春来居的老板呢?” “好你个女贼同伙,装春来居掌柜被我戳穿,现在又装起春来居老板了,把你能耐的。” 刘方寸对官差下令:“把他嘴给我堵上,让他满嘴胡言,我听不得。” 身后的官差立马解开腰带,用力的塞了李冀北的嘴。 “唔唔……”李冀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人能上二楼,证明家里也是盛京有头有脸的人。 可脑子怎么能废成这样? 陆有容解释道:“我一个女子,大半夜的在外面,当然……” “当然有问题。”刘方寸打断:“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仔细打量了陆有容道:“我见过那女贼的身影,跟你一般无二,你就那女贼,别想狡辩,我听不得狡辩之词,你到了刑部最好速速认罪,不然刑部大牢的皮肉之苦,你怕是受不了。” 陆有容:“……” 这人脑子是怎么构造的? 讲不一点道理,真的没法沟通。 她都想骂街了。 “我不是女贼。” “你不是女贼你为何半夜在马车上,还装作马车无人?你不是女贼你怕什么?马车里有人就是有人,无人才算无人。” “我叫陆有容……” “你放屁,你的同伙刚刚伪装成春来居掌柜,你现在胆敢伪装成陆小姐,你可知陆小姐乃我盛京才女,是你一个女飞贼能比的吗?你是在侮辱陆小姐!” 陆有容简直是要没脾气了。 “你见过陆小姐?” “诗会上远远瞧见过,陆小姐身姿曼妙,才华横溢,岂是你这种女贼能伪装的。”刘方寸想到此处,不禁叹息一声:“虽然陆小姐是户部侍郎陆家的假千金,但陆小姐高昂的品德跟绚丽的才华是真真切切的,令我心神往之。” 陆有容:“……” 他要不要听一听自己都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陆有容脱口而出:“你文盲啊?这乱七八糟的夸法,我也听不得。” “我管你听不听得,我是不爱读书,但我喜欢有才华的女子,比如像陆小姐那般。”刘方寸瞪了陆有容一眼:“你一个女贼,懂个屁。” 陆有容忍不了了:“我懂你大爷!” 刘方寸收剑,一把揪住陆有容的衣襟:“回到刑部大牢,酷刑用上,你跟我好好讲讲你有多懂我大爷。” 说罢,揪着陆有容,把陆有容跟拎小鸡似的扔到了马车上。 然后朝官差招了招手。 其中一个官差道:“刘刑捕,马车咱也收了?” “贼人的车架,定是要没收充公。” “明白明白。” “刘刑捕说的对,这是贼脏,得没收充公了。” 官差会意,把李冀北押上马车,随即跟着押送马车。 隐秘处,两名隐卫傻掉了。 康九道:“这可怎么办?” 丁阳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们连小主子在辰王府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辰王府不比三皇子府看管松散,他们是想进去可防守太过严密。 去辰王府的时候是辰王府马车接去的,出的时候就成小主子自己走出来的了。 他就是听康九说,他家小主子走不动了,要是继续走下去,得晕倒在半路上。 于是他就狂奔到了李府通知了老夫人。 然后李冀北就亲自驾驶马车来接小主子了。 谁能知道人刚接上,就成女贼了。 丁阳看着远离的马车道:“跟上去,还是通知老夫人?” 康九思索片刻:“你跟着,我去禀告老夫人。” “你让我一个人跟他们打?”丁阳怔愣片刻:“也不是不行,都打晕了就能救出小主子了,可是,小主子看见我了,我该怎么说?” 康九刚要讲话,丁阳就抢先道:“不是,那个刑部的刑捕我不一定能对付的了,他外祖可是当年长陵第一剑,考了个武状元……” 康九是真真听不下去了。 “停停停,你可别说了,谁让你去打他们了,尤其是那个刑部的刑捕,可不能打,我是让你跟着确保小主子去向。” 丁阳恍然大悟:“对对对,那我们分开行事。” 第九十八章 一个疯女人 刑部大牢里阴暗潮湿,男女囚相隔。 陆有容被迫跟李冀北分开关押。 陆有容左边的牢房是空的,右边牢房关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 女子浑身一道道血印子,一看就是受了鞭刑。 牢房的右角,一块破木板上面,铺盖着一层焦黄的干草,就算是床了。 盖的东西自是没有。 陆有容不嫌弃的坐在干草上。 正想着提审应该也是明天了,今晚陆老太太肯定会担心坏了。 看管牢房的狱卒就走了过来,打开了牢狱大门。 “刘刑捕提审,老实点。” 陆有容怔了一下:“这么晚?” 狱卒不耐烦的一把抓着陆有容的胳膊就往外拽:“费什么话,赶紧的,别让刘刑捕等急了,刘刑捕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能让刘刑捕对你宽容。” “我自己会走。” 陆有容拔下头上的玉钗放到狱卒手中:“还望这位大哥莫要拖拽我,我会乖乖的跟大哥您过去的。” 狱卒看了看玉钗的成色,上品啊,美滋滋的收了起来。 松开钳制住陆有容的手,狱卒呲着大黄牙笑道:“姑娘真是识相。” “多谢。” 陆有容跟着狱卒身后,路过右边牢房的时候,被鞭打的中年女人突然扑上前,手从牢房铁栏杆伸出抓住了陆有容的脚踝。 疯了一般的扯着嗓子大喊:“杀了你,你个小贱人杀了你。” 陆有容吓了一跳,刚要躲闪,见狱卒转过头来。 陆有容马上装作寻常女子般,故作害怕的惊叫出声:“啊!” 狱卒立马拔出腰间佩刀,威胁道:“你松手,再不松开我把你手剁了!” 中年女人闻言,像是胆惧的样子,慌张松手,连滚带爬的往后躲闪,嘴中像是癔症般念念叨叨。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砍掉我的手,我的手还有用,我还要用手牵着我儿快快长大……” 刚刚那中年女人抓她脚踝时,虽然用力,但毫无伤害她的意思。 陆有容明显感觉到,中年女人在抓伤她脚踝的时候,往她鞋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所以,陆有容装作害怕的蹲在地上,借着裙摆的遮盖,手指从鞋侧抠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念在陆有容方才给狱卒玉钗的份上,狱卒意思的关心了两句。 “姑娘这都要怕,一会到刘刑捕手里岂不是要吓死?别慌,不过就是一个疯妇而已。” “大哥,能否允许我缓一缓,我这心脏刚刚都快要跳出来了。” 陆有容装作害怕的样子,拿纸条的手,趁用手捂胸口的动作之时,将纸条藏在了怀中。 狱卒凶巴巴道:“我已经对你够客气了的,你赶紧起来,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了,到时候要是弄伤了姑娘,就不好了,不过就是一个玉钗,我已经给你行了方便,你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牢房里的女人一直在观察着陆有容的一举一动。 见陆有容发现纸条并把纸条收好,抬头看着陆有容,凌乱遮挡着脸的缝隙,红彤彤的眼眶,热泪落下,眸中像是见到了一丝光束。 陆有容余光扫光,将手上的玉镯脱了下来,递到了狱卒手里:“狱卒大哥,就让我缓上一会,就一小会,可以吗?” 狱卒看了看玉镯。 好镯子啊。 是他从没见过的成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戴的起的。 狱卒看陆有容的眼神也有了有些变化,像是在看财神。 “那你缓缓吧。” 狱卒转头就对着牢狱里的女人呵斥道:“你个疯婆子,给我老实点,再乱发疯,就把你手脚都废了。” 陆有容趁机拿出纸条,快速的扫了一眼。 见纸条上写了一行字:李家村后山枯井。 牢狱里没有纸墨笔砚,更不可能有人给中年女人笔墨纸砚使用。 这字条肯定不是在牢狱里写的。 是进入牢狱之前,就准备好的?! 狱卒转身看向陆有容,催促道:“好了没?” “好了,多谢大哥。” 陆有容快速收起纸条,问道:“这女人犯了什么罪,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一般百姓若是犯了罪,都是三法司衙门审问,关押也是在三法司衙门的大牢里。 能到刑部的,基本都是重罪的大事。 一个疯女人,能闹出什么大事? 狱卒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你一个阶下囚,还是想想一会怎么能从刘刑捕手里囫囵个的回到牢房,管这么多作何。” 陆有容从腰间取出了一百两银票,送到了狱卒手中。 “我就是好奇问问。” 狱卒看到是一百两的银票,眼睛都直了。 喜滋滋的刚要拿过银票,陆有容快速将银票背到了身后。 “大哥想要这一百两,得答应我两件事情才行。” “你敢跟我谈条件,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刑部大牢,在老子手里,老子就算是把你手里的银票抢了,你也得认着。” 陆有容不惊不恼:“我一会是要见刘刑捕,你可想好了,你若抢夺了我的银票,我定是要跟刘刑捕好好的说道说道,刘刑捕是怎样的人,想必这位大哥也是知道的,到时候我不好过,你就能好过了?” 其实陆有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刘方寸这个人,她没见过不认识更没听闻过。 但感觉是个正义的莽夫。 她现在只能是赌上一赌,就算赌错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惹着狱卒奚落谩骂几句,一百两银票被抢夺了而已。 狱卒思索片刻。 刘方寸可是正气凌然的人,自己不贪污,也不许牢房里的人收受罪犯钱财。 上次一个狱卒因为收了关押犯人的一锭银子,被打了二十板子赶回了家里。 饭碗丢了,还挨了顿揍,怎么都划不来。 所以他们都不敢再收犯人银两了。 原本他也是不敢的,无奈家中老母要养,妻儿又生了病,父亲重病急需用钱,碰到个出手就是上等玉钗玉镯的,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尤其是这一百两银票,是他这辈子都挣不来的。 如果有了这一百两,他爹的病,他妻儿的病,就连他小弟的束修都有了。 第九十九章 鞭子蘸盐水 就算是挨板子丢了饭碗,也是值了。 狱卒干咳两声道:“哪两件事?” “第一,告诉我这女人是怎么回事,第二,帮我送个口信。” “口信送给谁?” “春来居李老板的当家娘子,李老板府上位置我一会告诉你。” 陆有容亮出银票,递给狱卒:“口信送到后,李夫人定会有谢礼,事后,我也会以相同银票数额致谢。” 狱卒呆住了。 相同银票数额,就是还有一百两。 李夫人还会有谢礼。 那可是春来居李老板家。 谢礼肯定不会低于一锭银子的。 不提李夫人的谢礼有多少,如果后面还能拿到一百两,这事算是值得了。 若是别人他不一定能拿到后面的一百两。 可提到春来居了啊,春来居身后有很强硬的靠山这事,整个盛京城都是知道的。 “就觉得姑娘富贵,原来是春来居老板家的关系。” 狱卒咬了咬牙,豁出去道:“我答应姑娘了。” 陆有容笑道:“多谢。” 狱卒眼神扫了扫牢狱中的中年女人,凑近陆有容小声道:“这女人可是杀害了大理寺卿的夫人,还害死了大理寺卿家刚出生的小孙儿,又状告大理寺卿贪污受贿不公不正,状态大理寺卿的长子乱杀无辜,为一个女人屠了整个村庄,说大理寺卿的夫人也是帮凶是该死之人。” “我听说这事可比表面更为复杂,里面还牵扯了东宫的太子爷,这女人状告的是大理寺卿,所以就交给了刑部审理,我们刑部一直跟大理寺那边不对付,所以人押着一直没判。” 陆有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哥了。” 刑部侍郎左重,一向不参与党争,不站太子也不站任何一位皇子。 而大理寺卿是太子党,想必屠村这事,跟太子有关。 果然是个麻烦事。 陆有容走到牢狱前面,看着牢狱中的中年女人道:“世间多少可怜人,无奈,我亦有要保护的家人,无奈我不是佛不是仙人更不是菩萨。” “姑娘,可怜人那么多,我们普通人,哪有那能力,走吧。” 狱卒转头,又转了回来,对陆有容抱拳:“姑娘心善。” 说完,就往前走着。 陆有容也跟了上前。 抬脚的时候,地上一张叠好的纸条露了出来。 中年女人见到,赶忙上前捡起纸条藏到了怀中,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 陆有容跟在狱卒身后,忍不住短叹。 她不是圣母,真的帮不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归还纸条,让纸条还有机会到别人手里。 很快,陆有容就被带到了审讯犯人的房间。 四周是石头砌成,审讯室阴森的很,虽已入夏,还能让人感受到丝丝寒意。 刘方寸坐在审讯椅上,俯视陆有容。 狱卒退到一旁。 陆有容不卑不亢的回视:“刘刑捕真是辛苦,大半夜加班加点提审。” “大胆女贼,好生张狂。”刘方寸肃目冷对。 陆有容忍住翻白眼的心情。 “我哪张狂了?” “到了这里,还不赶紧求饶下跪,不张狂吗?” 刘方寸冷哼一声:“胆敢冒充陆小姐,不张狂吗?” 顿了顿:“冒充陆小姐,确实不能仅单单算张狂。” 陆有容道:“那算什么?” “算不要脸!” 刘方寸怒气道:“陆小姐是何等天仙般的人物,是你这种贼人能比的吗?你连给陆小姐提鞋都不配。” 陆有容:“……” 她不配给她自己提鞋? 刘方寸还真的就应了那一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简单到直接脑子丢了。 “刑捕大人跟陆小姐很熟?” “不熟。” “也没见过陆小姐究竟是何样貌吧。” 刘方寸冷脸道:“你是想说,陆小姐不比你好看?” 陆有容:“……” “陆小姐才华横溢,就算长得不如你好看,也要比你强上百倍千倍,人贵在内心才学,岂是区区皮囊的比较,我也不是肤浅的只看重皮囊之人。” “两年前,有幸读过陆小姐的诗集,对陆小姐敬佩有佳,你冒充陆小姐就是在羞辱陆小姐。” 陆有容一针见血:“所以你心中的陆小姐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究竟陆小姐真人是何样貌是何性情你一无所知咯。” “你胡说,即便我不知晓陆小姐到底是何模样,但陆小姐的品德才华那都是整个盛京有目共睹的,况且我见过陆小姐,陆小姐身姿纤纤袅袅,虽围帽的白纱遮挡住陆小姐的容颜,我也能感受到陆小姐如仙女般的样貌跟温柔似水的眼睛。”刘方寸眸子里蕴藏着对陆有容深深的幻想跟向往之情。 “你有病吧!”陆有容被刘方寸说的浑身上下不自在:“你这是病,癔症,得治,而且病的不轻,谁好人家的姑娘能听你讲这些,你这太吓人了。” 刘方寸蹙眉:“你说我会吓到陆小姐?” “当然。”陆有容就是被吓到了。 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贼人偷窥觊觎,这感觉别提多不好受了。 “休得胡言。” 刘方寸大怒:“我才不会吓到陆小姐,你胆敢胡说八道,来人,上刑!” 两名狱卒一边一个,把陆有容拖拽到身后的架子上,用绳子将陆有容的两只手固定在横着的木架上。 刚刚带陆有容来的那名狱卒,不忍心见自己的财神爷遭罪,转身刚要离开,被刘方寸喊住。 “你,去准备盐水。” 刘方寸手中鞭子已准备好,冷着一张脸走到陆有容面前。 “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我鞭子可不长眼。” 收银票的狱卒上前:“大人,上来就鞭子蘸盐水是不是太……” “闭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女贼顽劣不堪,必须得上狠的。”刘方寸不给狱卒说完话的机会,一脚把狱卒踹到了地上。 “是是,小的马上去准备。” 狱卒爬起来,深深的看了陆有容一眼,就赶紧跑开了。 他不是不想帮自己的财神爷,是实在帮不了一点,他财神爷可千万别怪他啊。 陆有容无奈极了。 这姓刘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简直绝了。 第一百章 曾经是 刘方寸鞭子空中甩动,破空声响彻陆有容耳畔。 陆有容没有半分惊惧的模样,神色不变的看着刘方寸。 “大人省点力气,有什么问便是,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话实说绝不扯谎绕弯。” 刘方寸怀疑的看着陆有容:“真的。” “我怕疼,不想挨鞭子。” “女贼还怕疼?” 刘方寸一副瞧不起的模样:“果然,女人就是不行,当贼都是个没胆的怂货。” 陆有容问道:“大人口中的女贼,是否会武功?” 刘方寸怒瞪陆有容:“你自己会不会武功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不会武功为何会那么难抓,你是在故意挑衅我吗?” “大人口中的女贼怕不怕疼我不清楚,我是肯定怕疼的,毕竟我自小深居简出,是个娇生惯养的闺中小姐,没吃过苦,更没挨过鞭刑,也不会武功。” 陆有容见刘方寸要扬鞭子,快语道:“大人不信可以查看我的虎口处跟手指各处,如果常年练武定是有茧子的。” 刘方寸手持长鞭在半空停下,对一旁狱卒使了个眼色。 狱卒立马上前仔细查看。 “大人,手上皮肤细腻白皙,别说是练武的,就连轻来轻去的活怕是都没做过。” “是啊大人,这手,真白,可滑溜了。” 陆有容紧紧咬着牙根,杀人般的眸光扫向两个狱卒。 其中一个狱卒让她盯的发虚:“这不是查看一下,不小心摸到你手的。” 另一个狱卒无所谓道:“不就是被摸了一下,我们哥俩不说出去不就行了,不过听说大家闺秀,别说被摸摸小手,就是被男人看到脚丫子,都得含羞自杀,是不是真的?” 刘方寸蹙眉:“大家闺秀?” 狱卒道:“是啊大人,这小娘们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定是富贵养着的,而且她身上都是香的,这种香味我知道,是世族贵女每日用在衣服上的熏香,可讲究了,我家婆娘以前就是大府门第伺候小姐的下人,这玩意细,烦琐,还贵的很。” 说着,狱卒凑近陆有容,又嗅了嗅,咧着臭嘴道:“真香。” 陆有容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狱卒:“你会死的很难看。” “哎哟,别以为我不知道,像你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姐,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没了名声就是没了命,你敢告诉你家里吗?即便你不告诉你家里你被我这种外男接触了,就是你被抓到了大牢还受了审讯这点,你家里怕都会以你为耻。” 狱卒朝刘方寸笑眯眯道:“大人放心审问,这些我懂,我那婆娘跟我说过许多,这小娘们家里就算再横再能耐,为了家族名声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方寸自然明白狱卒说的意思。 在牢狱受审过的女子,清白自是没了,牢狱里都是大男人,受审过程中触碰难免,用刑后衣衫破损难免。 若是家中不受宠的,为了维护家族名誉,多数会被逼死。 即便是家里疼爱,也就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或是降低标准,找一个乡下大户下嫁。 刘方寸手里的鞭子越握越紧,突然爆喝一声:“你们俩,都滚开!” 两名狱卒慌忙退到角落,互相对视,不知道刘方寸又在发什么疯。 刘方寸问道:“你是世家贵女?” 陆有容摇头:“现在不是了,曾经是。” 刘方寸又问:“家族落寞?所以做了女贼?” 陆有容:“……” 她真的是服了。 这人脑子呢?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陆有容有些恼火了:“我不是你要抓的女贼,还要我说几遍?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刘方寸道:“你既不是女贼,那你为何不实话实说你是谁家的?” 陆有容简直是无语至极:“我跟你说了,可是你不信。” 刘方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还想说你是陆小姐?” 陆有容点头轻笑:“是啊,我就是陆有容,曾经的户部侍郎陆家的嫡女,如今的陆家假千金陆有容。” “我看你是半点也不想说实话。” 刘方寸怒目圆睁:“陆小姐怎会是你这般,半夜三更跟一个中年老男人在一起,人家陆小姐怎么说也受过世家嫡女的教育,规矩礼教自是注重,别说不会上一个老男人的马车,深夜更是不可能出门,更何况人家陆小姐现在已经不在盛京城内。” 刘方寸还是觉得不解气:“再说,陆小姐温婉贤良知书达理,那样才华横溢品德高尚的女子,怎会像你这样大声言语嚣张无礼。” 刘方寸越说越是认定眼前的女人就是在撒谎。 像陆有容那般娇柔的女子,若是到了刑部大牢,得被吓成什么样子。 哪像是眼前这个女人,不惊不惧,方才还敢跟他大声嚷嚷骂他听不懂人话。 对,陆有容那般的女子,定然是不会跟人大声嚷嚷的。 “刘刑捕大人,是不是在你心中,女子就应该软弱胆小,是不是就应该温声细语,你见都没见过陆有容,是怎么有勇气判定陆有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脑子里的陆有容有没有可能只是你自己按照你理想女子的样子想象的?你又怎知道陆有容不会来盛京?难道她就只配蹲在宅子里吗?” 陆有容是真的理解不了刘方寸的脑回路。 即便是原主,也并不是个任人欺凌胆小怕事的女子。 温柔娴静也只是原主对外的表现而已,不然原主怎么可能背着家里偷摸在外经营,若原主软弱,怎么可能做起生意赚到银两。 看来不管是哪个世界哪个时代的男人,都只会看低女子,就算这个女子才华品德兼备,狗男人们也总会寻到能看低她们的地方。 刘方寸被问的眉头紧蹙,怒意中带着一丝不解。 “一个女子,不好好的在宅子里呆着,出来做什么?尤其是像陆小姐那般好的女子,定然是规规矩矩的呆在家中,轻易不会抛头露面,从前陆小姐也是一直如此,从不轻易抛头露面,但凡在外面都是围帽白纱遮面,哪像是你,都不知道带着面纱就敢在外面晃悠,你是不是巴不得让人看见你有多好看?” 第一百零一章 无知张狂 “娘耶,你觉得我好看,太吓人了。” “不过就是个皮相狐媚的玩意,连陆小姐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原主以前很少出门,是很少以陆家嫡女的身份出门,做生意可没少在外面,出门戴着面纱,一来是陆府规矩大,二来是她在盛京做生意很多时候露脸让人知道了样貌,担心被一些有生意往来的人认出来被陆家知晓。 陆有容冷哼:“原来你对好女人的标准就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刘方寸反问:“难道不是吗?” 陆有容没法跟刘方寸这种人讲道理,说什么都是白说。 刘方寸见陆有容不说话,怒瞪道:“你胆敢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看你是皮痒了。” 说着,就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陆有容急忙应付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对得不得了,我不配做你心中的陆小姐。” 这人是不是有病,不想跟他说话他就要拿鞭子抽人。 抽两鞭子,她还是能挨住的。 运用一下功法,最多也就伤一层皮而已,自己吃点毒草很快也就恢复了。 可这烙铁就不一样了。 不但比鞭抽疼上许多,是真的能让她毁容,就算是恢复了,也会留下疤痕。 陆老太太既然让李冀北出来接她了,那么久没有接回去,陆老太太肯定会怀疑出事了。 陆老太太虽然没跟她说过有多大能耐,但她也不是个傻子,她相信陆老太太每次跟她说,一切有外祖母,都是真的,不是宽慰。 更何况失踪的还有李冀北。 再加上方才收了她钱财答应传递出消息的狱卒已经悄然离开,离开时还跟她使了个眼色。 陆老太太现在八成是已经再想办法救她出去了。 而且,她应该还有一层保险,虽然是她猜测的,但感觉有谱…… 所以,她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 刘方寸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刑具,又扬起手中的鞭子。 “既然你不肯开口,我手里的鞭子,跟这一屋的刑具,会让你开口的。” 话落,刘方寸毫不客气一鞭子甩到了陆有容的身上。 陆有容吃疼闷哼,身上功法运转,不但咬着牙没有喊一声疼,还嘲笑咒骂着。 “你这个眼瞎耳聋没脑子的蠢货,就凭你这样也配在刑部呆着,还有脸审问犯人,除了屈打成招什么都不会,为什么不会,因为你个倒霉玩意没脑子蠢笨如猪,可能就连猪都比你要聪明许多,像你这种智障活着都是浪费粮食,你爹娘早晚会被你这愚蠢玩意害死。”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方寸又用力抽了两鞭,觉得鞭子抽的不过瘾,喊道:“来人,起火,上烙铁!” 很快,狱卒准备好了炭火,两个烙铁在炭火上燃烧着。 “知道这是什么吗?知道这能让你漂亮的脸蛋变成什么样子吗?” 刘方寸指了指正在烧着的烙铁:“不急,一会有你受的,但凡我让你囫囵着胳膊腿,都是我对你这个该死的女贼太好了。” 陆陆有容朝着刘方寸的方向就是一口唾沫:“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一口一个女贼,连我身份都不查证就给我恶意定罪,我祝你这种是非不分的人总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还是个有点文化的。” “你说的没错,我说你是女贼,你就是女贼,你必须是女贼,不是也得是,谁让你自己找死,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伪装成陆小姐,陆小姐高雅贞洁,绝不会是你这般德性。” 刘方寸恶狠狠道:“你这张狐媚的脸,就不应该留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伪装陆小姐,已经不要脸了,干脆我帮你毁了,你现在求饶承认自己错误,还有得救。” 陆有容一年不服气的瞪着刘方寸:“我承认,骂你是我不对。” 刘方寸站到陆有容面前,肃穆道:“还有呢?” “我还该承认什么?还要如何求饶?除了骂你,我再无错处。” 陆有容硬气不减。 “我到底是不是陆有容,你一查便能查明白,跟我一起的到底是不是春来居的老板,你现在到春来居老板家里找人一认便知,你不是认识春来居的掌柜吗?现在去春来居掌柜家里把让人找来,也能知晓。” 刘方寸盯了她一会,拿起烙铁查看了查看:“你还是死咬着自己是陆小姐吗?”把洛铁一扔,怒指陆有容:“人家堂堂陆小姐,怎会像你这般牢狱狂骂,人家可是才女,高贵温柔,你怎配!” “好好好,你心中的陆小姐,我是真的不配,但认证我的身份不难吧?就连方才两个狱卒都能看出我不是女贼,你这就是故意报复我栽赃我,更何况认证春来居李老板的身份更加容易,可你根本不去认证,刑部有你这种人,真的是奇耻大辱。” 陆有容忽而冷笑出声:“你一直觉得我张狂是吗?” 刘方寸反问道:“你难道不张狂吗?” 陆有容继续问:“那你知道我为何敢如此张狂?” 刘方寸低沉怒吼:“无知让你张狂,无知让你敢伪装成陆小姐。” “错!是因为我有张狂的本钱,是因为我身后有你得罪不起的人,所以我才敢张狂,不然我凭什么?若是无知,我更应该示弱,不是吗?” 陆有容不给刘方寸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是三皇子的座上宾,跟辰王也相熟,若你今日仅凭个人好恶栽赃陷害我,对我施了重刑,不管是三皇子还是辰王都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不仅仅是你,你的家人,你的全族,都会被你连累,你敢赌吗?” 刘方寸:“……” 盛京内,总有暗处的各种关系。 刘方寸方才就已经知道她不会是那女贼了。 那女贼武功高强,善于用剑,而她手上皮肤细腻,没有半点练武的痕迹,虎口更是连长年握剑的茧子都没有。 刘方寸气是气在她竟敢冒充陆小姐。 鞭打两下就是替陆小姐抱不平,烙铁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对她重刑确实不该也不能。 第一百零二章 他不敢不从 陆有容见刘方寸陷入沉思,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春来居身后有强大的靠山,就算你不相信三皇子跟辰王会为我出头,只要认证跟我一起的是不是春来居李老板也可以,我能让春来居的李老板亲自驾马车半夜接我,就能动用春来居身后的势力,到时候你会是什么下场?” 刘方寸分析片刻道:“按你的说法,跟你一起的同伙就是春来居的李老板,我把李老板当贼人同伙关入了刑部,那不就等同惹到了李老板,李老板一个不高兴,牵动身后靠山,我一样会倒霉。” 陆有容一瞧,这是终于听进去了点东西。 陆有容保证道:“只要你肯收手,我定会让李老板息事宁人,不与你计较。” 刘方寸抿了一下唇,严肃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笑容:“你的意思你,春来居的李老板,会听你的?” 陆有容道:“可以这么说,不算是听我安排,但我劝的,他会听。” “你咬定他是春来居的李老板,这个我信,毕竟太好证明了,春来居的李老板我不好得罪,放了道歉便是,你嘛……” 刘方寸顿了顿:“你说什么三皇子,辰王,我是断然不信,你算个什么东西,能得三皇子青睐?更别提辰王,全大燕都知道辰王不近女色。” 陆有容无奈:“保不了三皇子风流啊。” “也是。”刘方寸挑眉:“你与三皇子有过露水情缘?” 陆有容扁了扁嘴:“你管我,你这多少有点八卦了。”也多少是看低她了。 刘方寸恍然大悟模样:“原来露水情缘都算不上,那更是没什么好让我惧怕的了。” “你不能总往情缘不情缘上想,可能是我对三皇子有益处,或者是我跟三皇子单纯的有交情,还有我跟辰王之间可能存在点什么利益关系。” 陆有容循循善诱道:“在盛京,一个春来居的背后,就是你惹不起的人,你看我这一身装扮,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起的,能参加上流宴会认识点皇家关系,也是说的过去的,只要你肯收手,不再胡乱栽赃我,方才那两三鞭子的事情,我也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见刘方寸不说话,陆有容又补充道:“我跟春来居的李老板不过是归家有些迟,碰上了宵禁而已,若你高抬贵手放我跟李老板走,明日一早定有大礼送上。” 刘方寸冷硬道:“别妄想贿赂我,我刘方寸,行的正坐得端,绝不会收受贿赂枉顾王法。” “行的正坐得端?你试图诬陷我叫行得正坐得端?你连我身份都没查明就妄下判断施刑法,叫行得正坐得端?你口中的王法何在?简直是没天理!” 陆有容想好说好道,可刘方寸总有办法让她想撒火。 刘方寸被怼得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心虚的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想先吓吓你,谁让你非要冒充陆小姐,我的陆小姐绝不会是你这样的女子,你这种人冒充陆小姐就是对陆小姐的羞辱。” 陆有容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放不放我?” “今日不行,按照流程,应该明日核对验证过你跟你同伙的身份之后,将你们转入三法司衙门的大牢,毕竟你们宵禁后还在外游荡是真。” 陆有容无奈:“就不能直接放了吗?” 刘方寸坚决道:“不能。” 陆有容开价:“一百两。” “行贿,当重判。” 刘方寸冷哼一声:“你真有你自己说的本事,认识三皇子跟辰王,自己就能出三法司衙门,你同伙真的是春来居的李老板,也能出得了三法司衙门,到了三法司衙门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反正在我这里,绝对不允许不按法依规矩办事。” “你都拿鞭子抽我了,你还有规矩吗?” 陆有容愤愤的盯着已经烧透的烙铁:“还有那玩意,你都要给我上重刑了,你讲规矩吗?” 左右看了一眼自己被绑在木架上的胳膊:“还有还有……” “好了,别还有还有了。” 刘方寸上前,给陆有容松开了绳子。 陆有容揉了揉被绑的僵硬的手腕:“我还以为你是个没脑子的莽夫,看来不过是惧怕权势,欺软怕硬而已。” 刘方寸像是被戳到了某根神经,怒不可遏道:“我不是,你休要胡言!来人,把她关押回牢狱。” 不远处的狱卒上前,对陆有容道:“走吧。” 陆有容笑了笑,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举起了被绑出红痕的手腕,在刘方寸面前晃了晃。 刘方寸不屑:“想要大夫,不可能,刑部大牢没这种规矩。” 这时候,有一个狱卒跑了过来:“刘刑捕……”看到陆有容,止住了话语。 陆有容会意,转身:“我这就回牢房。” 刘方寸蹙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发生什么事了?” 狱卒小声道:“辰王府的管家前来,让咱们放个人,说是一个宵禁时抓的女子。” “小小管家,管到我们刑部大牢了。” “说是辰王的意思。” 刘方寸:“……” 辰王的意思,他不敢不从。 难道,她没有撒谎,是真的认识辰王。 不然辰王大半夜的来刑部捞什么女子。 刘方寸看向陆有容缓缓挪动的背影,喊道:“你站住!” 陆有容转身指了指自己鼻子:“我?” 刘方寸朝陆有容勾了勾手:“过来。” 陆有容快步走回刘方寸面前:“还有什么事吩咐?” 刘方寸指着陆有容:“辰王派管家来捞的女子是不是她?” 狱卒摇头:“我不认识,辰王府的管家说那女子姓陆名有容。” 刘方寸:“……” 他不敢置信的一把揪住狱卒的衣襟,差点把狱卒从地上拎起来。 “你说辰王府管家让咱们放的人叫什么?” 狱卒慌张答:“姓陆,名有容,叫陆有容。” 刘方寸眼瞪的跟铜铃似的:“哪个陆有容?” “不才,正是小女子。” 陆有容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哦对了,顺便把我同伙的春来居李老板也放了吧,若不然,你一会恐怕还得再放一遍,跟我一起放了舍得再麻烦。” 第一百零三章 还能再假一点吗? 刘方寸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肯定不是他的陆小姐。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刘方寸松开狱卒的衣襟,侧头看着陆有容的眼睛:“所以你真叫陆有容?” 陆有容点头:“是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刘方寸试探中带着几分忐忑:“你不过是恰巧也是陆,名有容?”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你怎么认为都对,你就是最对的。” 突然,又有狱卒跑了过来,急匆匆道:“刘刑捕,外面管家催着放人,说再不放人有咱们好看的。” 刘方寸:“……” 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辰王,只能咬牙切齿道: “好,带她出去。” 狱卒对刘方寸笑了笑,对陆有容道:“陆姑娘,跟我走吧。” “我不。” 陆有容朝刘方寸眨巴了眨巴眼睛:“刘刑捕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我同伙啊。” 刘方寸肚子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被陆有容得寸进尺的模样气的更是难受。 “辰王可没有说连你同伙一起。” “我说了就行,不然我出去跟辰王府管家说一声,也是一样,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就会告诉辰王,你是多么的不畏强权,按法依规矩办事。” 陆有容笑了笑,手指抚过身上的鞭打的伤痕:“哎呀,血干了,衣服也破了,还疼着呢。” 刘方寸气的想打人,可想想不久前听家中大表哥提过辰王宋倾墨私下的隐私手段,就觉得胆寒。 陆有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在辰王面前添油加醋一番,他的命是小,连累全家是大。 刘方寸隐着怒意:“我可以放了你同伙,但你要答应我……” 陆有容打断:“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至于我会跟辰王如何言语,那得看我心情。” 刘方寸恨恨的瞪了陆有容一眼,朝里面狱卒大吼:“放!” 站在角落的狱卒呆头呆脑道:“放水?” 刘方寸上前抬脚就踹到了狱卒的屁股上:“蠢货!她的同伙,就是跟她一起抓进来的那个男人。” 陆有容一旁故意道:“刘刑部这是,无能狂怒了?” 刘方寸气的脱口而出:“你放屁!” 陆有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我没有。” “你……” 刘方寸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陆有容见刘方寸气的厉害,更是想让他再气上一气:“刘刑捕,有件事情,我还是想澄清一下的。” 刘方寸不愿搭理陆有容,憋气憋的脸色难看。 陆有容才不管刘方寸被气成什么样子,接不接她的话,反正她辰王府的管家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她,刘方寸可不敢得罪辰王。 于是她继续道:“我不但叫陆有容,更是你知道的那个陆有容,先前户部侍郎陆家的陆大小姐,你不信也要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方寸脸色铁青,仿若下一秒就会发狂。 “没办法,事实就是事实,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刘刑捕要是非认为我是假冒的,我也没办法。” 陆有容笑盈盈道:“实在是抱歉,不能成为刘刑捕心中陆小姐的样子,可真的没办法啊,我陆有容,就是这副刘刑捕不喜的模样,怎么办呢?” 刘方寸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不可能!陆小姐绝对不会是你这德性的女子,你骗我!你骗我!” “可惜啊,我还真没有骗你,只是你不肯相信,我也没办法。” 陆有容后退了两步,跟刘方寸保持安全距离,生怕刘方寸破防发疯伤到她。 刘方寸气急了,冲上前就要抓陆有容。 突然,两名狱卒狂奔而来,惊慌大喊道:“不好啦,刘大人救命啊……” 刘方寸的注意力被吸引,刚要问怎么回事。 狱卒被从身后一脚踹飞,大马趴摔趴在了刘方寸面前,惨叫连连。 陆有容诧异转身,只见陆乾元一脸倨傲收腿:“混账东西,敢妨碍本将军进来,简直找死!” 刘方寸一看是镇国公府的陆将军,蒙了。 指着地上摔趴的狱卒,看向陆乾元,都忘记了行礼:“陆将军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闯刑部大牢,你瞎啊。” 刘方寸刚硬的脸上,写满了懵懂:“什么?” “什么什么,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陆乾元不耐烦道:“你问本将军做什么,本将军回答你了,你什么个屁。” “陆将军……陆将军……” 刘方寸脑子溜溜的转,也转不明白:“陆将军为何要闯刑部大牢?” “闲的难受,闯了玩。” 陆乾元假装不经意间看到了陆有容,又假装思索的模样:“这位姑娘很是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陆有容:“……” 还能再假一点吗? 刚刚踹完人,就在偷偷看她,瞄了好几眼了。 分明就是认出来了。 陆有容抿嘴笑了笑,配合的提醒道:“民女见过陆将军,之前三法司衙门。” 还能怎么办,人家是将军,不仅仅是将军,还是镇国公的长孙。 不过陆乾元闯刑部究竟要干嘛? 说是闲着没事,她可不信。 谁家正常人闲着没事干闯刑部大牢玩啊。 “哦哦哦,对对对,户部侍郎家的那个假千金,叫什么陆……陆有容,陆小姐!” 陆乾元顿了顿,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夸上两句。 他娘亲可是说过,女子都喜欢被人夸赞。 他可怜的表妹,莫名其妙被抓到了刑部大牢这鬼地方,肯定是慌张害怕无助的很。 心情想必也一定非常糟糕。 他必须得夸上两句,让他表妹开心开心。 于是,陆乾元大笑三声:“我就觉得姑娘眼熟的很,姑娘貌美如花,此前三法司衙门一件,让我难以忘怀。” 陆有容被陆乾元笑的心里有点发怵。 这陆小将军,长的是人模狗样,宽肩窄腰身材也是好的,就是脑子不像太好的样子。 “额……多谢陆将军夸赞,多谢。”她可真是谢谢了。 陆乾元见陆有容有些躲闪他的样子。 一拍大腿:“坏咯!” 陆有容愣住:“啊?” 第一百零四章 辰王搀和什么 陆乾元焦急道:“陆小姐不会觉得我调戏你吧?” 陆有容连忙摇头加摆手:“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有没有调戏的意思她是看的出来也感觉的到的。 况且陆乾元不管是语气表情眼神,方才都没有一丝轻慢调戏的意思。 陆乾元一听,高兴的又夸了两句,看陆有容的眼神认真且坚定。 “陆小姐真是聪明善良美丽可人大方懂事体贴,我心中完美的姑娘就是陆小姐这般样子。” 陆有容:“……” 这是要闹哪样? 她不理解,她很震惊。 陆有容尴尬的笑了笑:“陆将军再夸下去,民女真的就无地自容了。” 陆乾元摆手:“陆小姐无地自容干嘛,我这是实话实说。” 他陆乾元的堂妹,他们陆家的人,那必须是顶好的。 陆乾元指了指了刘方寸:“你干嘛抓陆小姐?陆小姐是犯了什么罪需要你主阿莱刑部?” 刘方寸刚要讲话,就被陆乾元急不可耐的堵了回去。 “陆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身体娇贵着呢,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被你关到刑部大牢里。” 刘方寸感觉光嘴上说还不解气,上前狠狠的给了刘方寸一脚:“知道了吗?” 刘方寸被一脚踹到了墙根,扶着墙起身,肚子里满是憋屈。 “下官不知。” 刘方寸看了一眼陆有容,方才碎成渣的心,平静了些许。 陆乾元不快道:“看个屁,陆小姐也是你能偷看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刘方寸收回眼神:“敢问她跟陆将军是何关系?” 陆乾元否认:“没什么关系,就是见过一回,本将军对陆小姐印象很好。” 刘方寸继续问道:“难道陆将军半夜三更闯入刑部大牢,就是为了陆小姐?” 陆乾元被说中了心思,不满极了:“本将军都说了,本将军是闲来无事闯刑部大牢玩呢,碰到陆小姐纯属巧合。”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承认不了一点。 陆老太太之前可是千叮万嘱,不能透露彼此之间的关系。 他要是承认是为了陆有容来的,那怎么跟陆有容解释?根本解释不明白好不好。 陆有容也不是个傻子,他也没有个合适的能圆住的谎言。 实话实说,让陆老太太的身份在他嘴里露了出来,那陆老太太不骂死他。 如果让镇国公知道他帮忙没帮好,那不止是要挨骂,还要挨揍呢。 刘方寸低着头,根本不信陆乾元所讲。 更不信陆乾元什么闲着没事闯刑部大牢的狗屁理由,可陆乾元只要不承认,他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陆乾元大咧咧的指了指陆有容:“既然本将军有缘跟陆小姐在刑部大牢遇见了,那陆小姐本将军就带走了。” 刘方寸拒绝:“将军不可。” 陆乾元不快道:“本将军想要带走,就必须带走,你敢拦本将军?” 刘方寸摇头:“不敢。” 陆乾元不耐烦道:“那你不可不可个屁,人我现在就要带走,有什么可不可的,让刑部侍郎找我镇国公府!” 刘方寸冷脸故作无奈的样子:“将军真的不可,辰王府的管家还在大牢外等着接她,若将军把人带走了,我这边没法跟辰王府交代。” 陆乾元一看就是对陆有容有意思。 他这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诉陆乾元,陆有容水性杨花,跟辰王宋倾墨牵扯不清。 那可是宋倾墨,镇国公府跟辰王一派常年不和。 陆乾元就算再鲁莽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肯定会琢磨陆有容跟宋倾墨到底有什么关系。 陆乾元纳闷:“跟辰王府有什么关系?辰王来搀和什么?” 陆有容上前一步,挑明道:“刘刑捕的意思是我真有本事,不但能得到辰王府亲自来要人的殊荣,还能让陆将军给足了脸面,不过我算个什么东西,根本不值得陆将军跟辰王府争抢,我看刘刑部不像是在跟陆将军交代情况,更像是在挑唆我跟陆将军的关系。” 陆乾元眼睛微微眯起,又是给了刘方寸一脚:“本将军跟陆小姐之间的关系,还容不得你挑唆!” 陆有容道:“多谢陆将军厚爱,在陆将军进入大牢之前,刘刑捕就已经答应了放我出去了。” 陆乾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刘方寸忍着被踹疼的肚子,硬气道:“不可,她不能跟陆将军走,既然陆将军夜闯刑捕大牢不是为了陆小姐,那还是让陆小姐跟着辰王府管家走吧。” 陆乾元冷哼一声:“你就是想让本将军承认,闯入刑捕大牢是为了陆小姐咯?” 刘方寸低着头,不答话。 陆乾元大笑出声:“好,我就是为了陆小姐你能怎样?” 说着,又是一脚。 这一脚用了不小力气,踹到了胸口的位置,愣是把刘方寸踹倒在墙根,嗓子一甜,吐了血。 刘方寸捂着胸口,大口吸了一口气,虚弱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狗东西,多管闲事。” 陆乾元一把抓上陆有容的胳膊:“我不在意他的挑唆,我们走。” 陆有容胳膊上还有鞭伤,被陆乾元一抓,感觉到一丝微疼。 她不确定是不是陆乾元心太粗没注意,便假装很疼的样子叫了一声:“啊……将军轻一点……” 陆乾元吓的立马松手,凑近仔细一看:“衣服都破了!”还有血。 双手放在陆有容肩膀上,将陆有容原地转了一圈,仔细察看。 一道,两道,三道…… 陆乾元怒火中烧,环顾一圈,看到墙上挂的鞭子,上前取下,朝着刘方寸猛力抽了上去。 刘方寸错愕的抬头看着陆乾元。 “陆将军为什么打我……啊!” 话都没说完全,刘方寸就疼的叫出了声。 陆乾元一鞭一鞭越抽越上火:“老子想抽你就抽你,没理由!” 他的表妹,他们镇国公府的人都敢用刑,这刘方寸是活腻了。 要是让陆老太太知道陆有容在刑部大牢遭这罪,不得心疼死。 要不是暂时不能跟陆有容相认,他祖父镇国公要是知道陆有容在刑部受了鞭,能亲自来把刑部大牢掀了。 第一百零五章 抓一个过来 他就抽这孙子一顿算什么?什么都不算!?陆有容瞧抽的刘方寸话都讲不出来,蜷缩在墙角已经皮开肉绽。 动手的可是陆乾元,身后是镇国公府,狱卒们没有一个敢上前拦的,都站在一旁躲着看着。 陆有容见刘方寸被抽的差不多了,劝说道:“陆将军,算了,别累着自己。” 这时候,两名狱卒从男牢那边把李冀北带了过来。 李冀北见此场面,赶忙走到陆有容身旁:“大小姐,您没事吧。” 细细查看了一番,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陆乾元疯了似的抽打刘方寸。 “大小姐,都怪我,让你受刑了。” 陆有容摆了摆手:“没事,李老板你没事吧?” 李冀北摇头:“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陆有容指了指被抽的血淋淋,喊叫的力气都没太有了的刘方寸:“不会,抽死吧?” 李冀北以为陆有容害怕,赶忙对陆乾元喊道:“陆将军住手吧,您别吓着大小姐,太血腥了,要是刘刑捕因为大小姐没了命,你是要让大小姐心里内疚吗?” 陆乾元原本抽的上头了,听到李冀北的声音,才缓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陆有容,想想李冀北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如果陆有容亮开身份,刘方寸就算被打死也是有理有据,旁人都不敢明着说镇国公府仗势欺人,只能说上两句刘方寸有眼无珠,就算事情闹到皇帝面前,皇帝也会给面子不作计较。 可陆有容现在不过是乡下庄子上主家的小姐而已,若他真的抽死了刘方寸,该怎么讲? 他倒是无所谓,索性也是个混不吝,还是一身军功的混不吝,可陆有容的名声怕是要糟糕。 反正打也打的过瘾了,陆乾元扔了手里的鞭子,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狱卒:“你,找个东西给他披上,一身血污别脏了陆小姐的眼睛。” 陆有容看了看李冀北,扫过地上的刘方寸,眼神最终落在了陆乾元的脸上,微微蹙眉。 陆乾元上前,见陆有容脸色不对,担心道:“陆小姐,是不是我方才太残暴,吓着你了?” 陆有容摇了摇头:“我是不是在刑部大牢里做什么事情,陆将军都会帮我担着?” 陆乾元毫不犹豫道:“那必然,是不是大牢里有人对你怎么样了?” 陆有容指着李冀北身后的狱卒:“他,摸我手,夸我手滑,还说我真香!” 陆有容话音刚落,陆乾元就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上前把那狱卒抹了脖子。 “这种下作之人,哪需要陆小姐亲自动手。” 陆有容傻掉了。 她原本想废掉那狱卒摸她的那只手就行。 万万没想到,陆乾元竟然二话不说,把人给宰了,根本不由得她反应的时间。 李冀北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抬手快速挡在陆有容的眼睛前:“大小姐,别污了您的眼睛。” 陆有容抬头示意李冀北拿开挡住她眼睛的手:“没事李老板,我不害怕。” “陆小姐还真是不一般的女子,杀人都能说出口,人死在眼前都能看着。” 陆乾元嘴角扬起笑容,慢慢的骄傲。 不愧是他的堂妹,就是跟别人家娇滴滴的女子不一样。 李冀北担忧道:“陆将军,您无缘无故杀死了刑部的狱卒……” 陆乾元打断:“这狱卒以下犯上,对本将军拔刀相向,经本将军查明,乃前几日刑部大牢逃狱重犯的同伙,本将军今夜得知逃狱重犯与军中人有牵连,故此而来,发现了这名同伙的狱卒后,狱卒反抗想潜逃,被本将军一击必杀。” 陆乾元把匕首放回靴子里,转身扫视了一圈狱卒。 在场狱卒们吓的一个个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陆将军说的是,是这么回事。” 陆乾元又走到刘方寸面前,俯身压迫的盯着刘方寸:“刘刑捕说是吗?” 刘方寸刚要开口,陆乾元提醒道:“刘刑捕想想家人,再仔细着回答。” 刘方寸:“……” 这就是不可抗拒的权势压迫。 一个狱卒,陆乾元随便找个理由能应付过去就行,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他硬要蹦出来,那么他将会跟狱卒一个下场,还会连累家人。 这些道理,他清楚明白,不然早就在盛京混不下去了。刘方寸沉默片刻,咬牙道:“陆将军说的是,是极了。” 陆乾元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身就对陆有容灿烂扬笑:“陆小姐,我们走吧。” 等陆乾元跟陆有容他们离开后,刘方寸瘫软在地上,吃疼的浑身冒冷汗。 狱卒们也敢上前查看。 很快,狱卒们七嘴八舌的乱作一团。 “刘大人,您没事吧。” “刘大人,属下去找大夫。” “这么晚了,哪还有地方开门。” 刘方寸有气无力道:“砸开门,抓一个过来。” 狱卒:“是是。” 刘方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陆有容,她还真是陆有容,她怎么会是陆有容。 他心中的陆小姐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他心中的女神碎了,破碎了一地,还让他无缘无故的被抽打了个半死。 他突然心好痛,好恨…… 陆有容跟陆乾元之间肯定有什么,不然陆乾元的性子,绝不会出头到刑部闹事,还杀了狱卒。 还有那个辰王府,跟镇国公府在朝堂上可不怎么对付。 好一个才女,水性杨花装腔作势的才女,他一定会逮着机会一雪今日耻辱。 刑部大牢门口,陆有容对陆乾元行礼道:“今日多谢陆将军了。” “不用谢我。” 陆乾元指了指门口的马车:“我送陆小姐回家,陆小姐请上马车。” 见陆有容犹豫,陆乾元指了指旁边的马:“我知道男女大防,自然会不跟陆小姐同乘一架马车,我骑马。”看了一眼李冀北:“李老板就坐车夫旁,跟车夫一起。” 李冀北行礼:“是,陆将军。” 这时,宋行州走上前来:“陆小姐安好?” 陆有容客气的笑了笑:“好的很,劳烦宋管家亲自来接我,不知辰王是怎么知道我被抓紧刑部大牢的?” 第一百零六章 大小姐不傻 “夜路危险,再加上已然宵禁,我便派人跟着陆小姐,没想到陆小姐出了这种事情,跟着陆小姐的人回到辰王府禀告的时候,我跟我家王爷都担心坏了。” 宋行州笑着笑着,突然收敛了笑意:“陆小姐受伤了?” 刚要上前一步,被陆乾元伸手拦住:“不用看了,鞭上,三道。” 宋行州眼中含怒:“他刘方寸好大的胆子!” 陆有容道:“刘方寸已经被陆将军抽打了个半死,算是为我报仇了。” 陆乾元在刑部大牢里编的瞎话也就是做做表面样子,宋倾墨根本不会信。 骗不过宋倾墨,那么宋行州也是骗不过的。 所以在宋行州面前,不如说实话实说。 宋行州心中愧疚道:“都怪我来的晚了些,让陆小姐受苦了。” 还不是宋倾墨不让他来的快了,非说什么让陆有容在刑部大牢吃点苦头多呆上一会。 宋倾墨脑子里的吃苦头,是在破烂的牢狱里呆着受罪,别说大家闺秀,就是普通家的女孩子都会觉得脏差难呆。 宋行州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是大半夜的没法核对身份,觉得核对身份提审也要等到明天一早,反正当夜把陆有容接出来就行。 万万没想到,陆有容是真的遭罪了。 宋行州这么讲,陆有容也不好说什么。 “我没事,不怪宋管家,是我自己不小心,况且陆将军已经惩治了刘刑捕。” 原本这件事情就跟宋行州跟宋倾墨没关系,事发突然,能怪什么? 再说,宋行州能亲自来刑捕大牢要人,已经是很好了。 陆乾元瞥了一眼宋行州,没好气道:“陆小姐的事情就不由辰王府费心了。” 转头就对陆有容笑着道:“陆小姐上马车吧,回去好上药以免伤口感染。” 顿了顿:“不如陆小姐跟我先回镇国公府,我镇国公的府医都是曾在军中任职的,对于外伤最是熟悉。” 若是能趁此机会把陆有容带回镇国公府看看,他祖父镇国公肯定乐开了花。 陆有容有伤在身,肯定是治疗要紧,陆老太太肯定也说不出什么。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李冀北一听,这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了。 陆乾元还真不怕陆老太太知道了不高兴。 不过陆有容有伤在身,确实也说的过去。 可他还在呢。 李冀北道:“就不劳陆将军费心了,大晚上的,大小姐到镇国公府打扰怎么说也不合适,还是直接去我府上就行。” 陆乾元道:“你府上有府医?” “确实没有。” 李冀北道:“但我府上不远处就有医馆,我跟那医馆的大夫相熟,就算半夜也能叫到府上。” 陆乾元道:“普通的大夫怎么成?陆小姐身娇肉贵,万一留疤了呢?万一身体还有其他问题呢?” 李冀北觉得陆乾元说的不无道理,但让陆有容去镇国公府是不行的。 于是,李冀北折中了一下:“不然,劳烦陆将军把镇国公府的府医带到我府上给大小姐看治?” 陆乾元想来也行:“那你跟车夫一起,先将陆小姐送回去,我这就骑马回去找府医。” 这里有陆乾元跟李冀北,也就没宋行州什么事了。 总归陆乾元是不可能让宋行州把人带走的。 宋行州温和道:“既然陆小姐已经平安,那我便回去跟我家王爷禀告了。” 陆有容客气回道:“让辰王跟宋管家担心了,宋管家路上小心。” 宋行州行礼后,大步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陆乾元见宋行州走远,看着陆有容提醒道:“陆小姐最好是离辰王跟辰王府的人远一些。” 陆有容点头:“我知道。” 陆乾元道:“陆小姐还能自己上马车吗?别扯动了伤口。” “我还知道,是我外祖母叫陆将军来救我的。” “若陆小姐不介意,我扶陆小姐上马车?” 陆乾元突然反应过来了陆有容方才说了什么,怔住,紧张的语不成句。 “你你……不是,我就是闲着没事闯刑部大牢玩的,你别误会,你……” 李冀北无奈打断:“陆将军,既然大小姐猜到了,您就别装了,大小姐聪明的很,您哪能骗得过。” 陆有容问道:“原来李老板跟陆将军早就认识。” 李冀北尴尬的笑了笑:“大小姐方才在刑部大牢里的时候,应该就看出来了吧?” 陆有容点了点头。 李冀北对陆乾元道:“陆将军,我就说大小姐不傻吧。” 这陆乾元,怎么不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什么半夜闲着无聊闯个刑部大牢玩,陆有容能信才怪。 别说陆有容了,方才刑部大牢里但凡有一个人信了,都是见鬼。 既然话挑明了,陆有容便直问陆乾元:“敢问陆将军是跟我外祖母的关系,还是我外祖母跟镇国公府有关?” 陆有容问的这么直接,愣是把陆乾元问慌乱了。 李冀北也被陆有容直接的吓了一跳。 陆乾元支支吾吾的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老太太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找个好的理由把陆有容从刑部大牢带出来。 可他一听是刑部大牢,立马急了眼,在心急担忧之下,就莽撞的闯了刑部大牢。 谁知道陆有容能直接挑明了问他。 这种情况,陆有容不是应该假装不知道,再回去问自己的外祖母吗? 然后由陆老太太帮他找理由搪塞弥补过去。 李冀北见陆乾元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担心陆乾元越回答越是暴露的更多,冒头道:“咳咳……大小姐有所不知,咱们春来居身后的靠山,就是镇国公府,是我跟镇国公府的陆大将军相熟,也就是您眼前这位陆将军的父亲,而陆大将军跟老夫人也认识。” 陆有容看都没看李冀北,眼睛紧紧的盯着陆乾元:“是吗?陆将军。” “是啊,我爹最喜欢吃吃喝喝,多年前认识了李老板,还盯上了李老板的好厨艺,知道李老板手里有不少菜品的秘方后,就撺掇李老板开了春来居,春来居我爹还投银子了呢。” 第一百零七章 真没想到 陆乾元说的极为诚恳。 毕竟他这都是实话,当年春来居,也确实是这么开始的。 李冀北的主子虽然不是镇国公的任何一人,但春来居背后的靠山,说有镇国公府的份也没什么毛病,毕竟他爹入股了的。 陆有容看不出陆乾元有半分撒谎的样子,目标转移到李冀北身上:“那李老板是谁的人?我想听实话。” “什么谁的人?”李冀北被陆有容问的心里慌的一匹。 “李老板一直叫我大小姐,我是李老板自家的小姐吗?” 陆有容早是觉得李冀北对她恭敬的太过。 因为陆老太太是李冀北的救命恩人所以才对她这么恭敬?像是不仅如此。 再加上春来居是租借的她家地方? 不不不,这都不至于李冀北对她如此。 刑部大牢进了,陆乾元来了还闯牢杀人了,她再装傻充愣也不合适,心中疑惑也是越来越多,不如今日挑破一些。 李冀北笑了笑,掩饰内心的慌张:“我自然是春来居的人,大小姐不会以为我是陆大将军的人吧?我跟陆大将军只是合作关系,我挣钱,有什么事情陆大将军也会帮忙。” 陆有容点头:“明白,那是我外祖母?” 李冀北摇头:“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对老夫人尊重有加,我……” 陆有容打断:“明白,他们俩都不是,你身后有其他主子,还是不能明说的那种。” “大小姐……” “今日到此为止,既不能明言,我也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已经很晚了,外祖母定是担心坏了,我先上马车了。” 陆有容说罢,就往马车走去。 一路上,陆有容都在马车里吞服毒草,运用功法让身上伤口快速恢复,以免陆老太太见了心疼难受。 李冀北的府上,李夫人一直陪着陆老太太,在大堂等待。 李夫人招呼一旁的丫环:“去弄点碗燕窝给老夫人。” 陆老太太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摆了摆手:“不用。” 李夫人规劝道:“老夫人,你还是吃点吧,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天都要亮了。” 李夫人用帕子掩着唇,偷偷打了个哈欠。 陆老太太转头的时候刚好瞧见:“我没事,不等到有容回来我睡不着,乾元那孩子过去了,应该也快了,你一直陪着我这个老婆子熬着,也是累着了,赶紧回房去睡,我自己在这等着就行,有容跟冀北回来了,我让下人去通知你。” “我确实是又累又困,可也是睡不着,不说大小姐还没回来,我家那口子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哪能睡的下。” 李夫人叹息一声:“再说,留您一个人在这等着,我也不放心呐。” 陆老太太明白李夫人的心情。 她在等待陆有容,担心着,李夫人何尝不是在等待担心自己的丈夫。 李夫人又是一声叹息:“那刑部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刑部大牢的刑捕姓刘,很是难搞,自认一身正气秉公办事,也不知道陆将军去了会不会被硬刚着闹腾起来。” 陆老太太冷哼一声:“我老婆子倒是不信,他那伪君子的爹能把他教到多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想必也是个表面正气的虚伪玩意。” 李夫人点头:“老夫人说的是,听我家相公说,当年刘刑捕的爹搞什么与世无争高雅出尘的做派,妄想攀附镇国公府,做局想当个上门女婿,被镇国公拆穿真面目,还能没脸没皮的留在盛京。” 陆老太太点头:“听说,之后娶了一个商户之女,人淡如菊,倒是跟他般配的很。” 李夫人感慨道:“要不是他当年贪图富贵,也不至于家族遭殃被罢了官职,他的儿子更不至于只是个刑部的刑捕了。” 陆老太太轻轻抿了一口茶:“自作孽不可活,这人啊,就是不能太装,又当又立海苔拿自己当回事,本就不是个好事。” 刚放下茶杯,下人就冲了进来:“老夫人,夫人,大小姐跟老爷回来了。” 李夫人激动的站起身,就往门口迎接。 陆老太太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很快,李冀北跟陆有容就走了进来。 门口,李夫人迎上李冀北,上下左右打量着:“老爷,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有什么被用刑?” 李冀北摇头道:“没有,我没事,大小姐被用刑了,你赶紧派人去找大夫过来瞧瞧,你身边不是还有个懂点医术的丫环嘛,也叫来。” “好好……”李夫人连忙点头,安排下人去了。 陆有容这时已经跑到了陆老夫人面前:“外祖母,我回来了,让外祖母担心了。” 陆老太太站起身,指尖轻轻碰触陆有容身上被鞭子抽打的地方,心疼的眼眶红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的。” “我不疼,没多大事,就是衣服被打破了,看起来有点唬人而已。” 陆有容扬起笑脸:“都是我不好,让外祖母担心了。” 陆老太太连连点头:“人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李冀北上前,扑通跪在了陆老太太面前:“老夫人,冀北有罪,都怪冀北看护不利,不但让大小姐进了刑部大牢,还害大小姐受了伤。” “不怪你,这也是没想到的事情。” 陆老太太伸手亲自搀扶李冀北:“起来吧,别跪着。” “我是真没想到,刘方寸那小子,竟然敢连夜提审大小姐,在没有认证身份,什么都没有确认的情况下,胆敢对大小姐动刑。” 李冀北路上已经询问过陆有容,是越听越来气。 尤其是陆有容说道刘方寸有病,非逼她否认自己是陆有容的时候,更是气的想掐死刘方寸。 这刘方寸简直是活腻了,不但敢臆想他家小主子,还敢否认他家小主子。 陆老太太凝眉。 这时候,李夫人带着丫环走了过来:“大小姐,这丫头会些医术,一会让她给您包扎上药吧。” 陆老太太看向陆有容:“有容,你先回房去处理伤口。” 第一百零八章 不差那件衣服 陆有容感觉到陆老太太这是有话要跟李冀北说,便乖乖的跟着丫环离开了。 陆有容走后,陆老太太对李冀北道:“那刘方寸不过是一个刑捕,审问犯人虽然是可以,但也要依规矩来……”无奈一声叹息:“你家主子给有容安排在身边的那俩傻子,什么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讲一讲。” 李冀北点头,一五一十的跟陆老太太详细交代,一丝细节也不放过。 交代完后,陆老太太怒拍桌子:“那刘方寸果然是个随爹的东西,他爹当年招惹我侄女,他儿子现在胆敢伤我有容。” 李冀北行礼:“老夫人放心,我这就派人去禀告主子,定要好好收拾他们一家子。” 陆老太太刚要开口,陆乾元就走了进来:“这种小事就不用姑母亲自动手了,交给我镇国公府解决就好。” 陆老太太扫了陆乾元一眼,见身后跟着带来的镇国公府府医:“来了就赶紧去给有容看看伤。” 李冀北立马安排下人带着镇国公府的府医跟陆乾元去陆有容的院子。 陆老太太道:“乾元留下。” 陆乾元应声道:“是,祖母。” 镇国公府的府医跟着下人离开后,陆乾元立马凑到陆老太太旁边坐下,大咧咧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陆老太太板脸道:“你还有脸喝茶?” 陆乾元茶杯在手里,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祖母都知道了?” 瞧陆乾元心虚的样子,陆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冀北方才都跟我讲了,让你找个合适的理由,你倒好,硬闯刑部大牢,你当有容是个傻子吗?” 陆乾元委屈巴巴的看着陆老太太:“祖母,我是真的着急,我这一急,就管不了那么多了。”顿了顿,看向李冀北:“李老板不是帮我圆了一下嘛,有容也没有再继续问什么,应是信了。” 陆老太太瞥了陆乾元一眼,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不再继续追问,不一定是不怀疑了。” 陆乾元脱口而出:“那是什么?” 陆老太太无奈的放下茶杯:“那是因为有容带脑子。” 陆乾元点头:“可不是嘛,我的堂妹,必须带脑子,聪慧过人。” 陆老太太无奈摇头:“听冀北说,你把那刘方寸打了一顿,还把占有容便宜的狱卒杀了。” 陆乾元道:“祖母放心,我有办法处理,不会给有容招惹麻烦的。” 陆老太太点头:“这我是放心的,不过……” 陆乾元竖起耳朵:“不过什么?” 陆老太太道:“刘家人,都不要放过,刘家没教好儿子,你替他教育教育,子不教父之过,刘父也有过错,应一并教育了。” 陆乾元一听,这感情好,正好他现在不出征了嫌的浑身难受。 “祖母放心,刘家上下都交给我就行,惹到有容,他们算是踢到铁板了。” 陆有容房间里,镇国公府的府医已经给陆有容把脉完毕。 “小姐身体康健,伤势也……”镇国公府府医微微蹙眉:“也都好了,我……” 怎么就好了呢? 还已经结痂了,根本不像是新伤的样子。 他想给陆有容开一点养身体的药,结果陆有容身体倍棒。 刑部大牢寒气重,开点排湿气的?但陆有容一点也不湿啊。 可是为难住他了。 “我的身体我是清楚的,没什么问题,您也不用开什么药,如果陆将军不放心,我跟陆将军交代就行。” 陆有容对着一旁的丫环笑了笑:“你也不用给我上药了,就跟你家夫人说,药已经上过了就行。” “这……” “听我的。” “是。” 镇国公府的府医在军中多年,从未见过陆有容这种伤口好的这么快的。 心里的疑惑憋的难受,干脆问了出来:“敢问小姐,伤口是怎么好的这么快的?” 陆有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我精通草药,也有随身携带的习惯,我曾在山中发现一种草药,对伤口恢复有奇效,速度之快不过瞬息之间,且立竿见影,恰好这次就带在了身上,在回来的马车上我就用在了伤口上。” 府医惊愕:“世间还有这种草药?小姐是否能拿一些给我。” 陆有容尴尬的笑了笑:“没了,我都用光了。” “那……” “我就见到了那么两颗,之后如果我再在山中见到,一定给送到镇国公府一颗。” 府医满心满脸的遗憾:“好吧。” 府医退下后,便被下人带回了大堂。 春桃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大小姐,赶紧吃点东西吧。” 看着春桃红肿的眼睛,陆有容宽慰道:“别哭了春桃,我这不是没事了嘛,大夫也说我一点事都没有,身体好的很,连药膏都不用涂。” “大小姐,您可不能再这么吓奴婢了。” 春桃说着话,眼泪又掉了下来:“您衣服都被打破了,当时肯定是疼极了。” “是啊,可惜了那件衣服,原本还可以给你穿。” “奴婢不是心疼那件衣服。” “是是是,咱们家财大气粗,不差那件衣服。” “不是的。” 陆有容瞧春桃被逗弄的都已经忘了哭,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春桃噘嘴道:“大小姐就逗弄奴婢吧,奴婢不想理您了。” “好春桃,我错了。” 陆有容撒娇的扯上春桃的袖子:“春桃就原谅我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不让我的好春桃担心。” “大小姐没错,都是那个什么刑部的人的错,奴婢也是有错的,是奴婢没用,没能在大小姐身边保护大小姐。” 春桃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大小姐赶紧吃点东西,您看这个猪肘子,多好吃的样子。” 陆有容笑道:“你先去休息,我一会就吃。” 春桃倔强:“不,奴婢要看着大小姐吃完才行。” “春桃听话。” “奴婢不累。” 陆有容实在没办法支开春桃,只能道:“那我先去看看外祖母休息了没,然后回来再吃。” 陆有容刚起身出门,春桃就跟在身后。 第一百零九章 她偷听到了什么 陆有容道:“你在我屋里,帮我把被褥再铺垫一层,弄的软和些可好?”顿了顿,指了指自己伤口的位置:“你看,我受了伤,就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也是会疼的,床上如果能再软和点,就一定不会疼了。” 春桃一听,立马道:“好,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把床铺的软软厚厚的。” “谢谢春桃啦。” 此时,镇国公的府医已经在前厅了。 “禀将军,禀老夫人,小姐已然无碍。” 琢磨了片刻,还是把心中疑惑告知了陆老太太跟陆乾元。 陆乾元听完,诧异道:“世见竟有这种奇药?若是有的话,那我边疆战士……” 陆老太太打断:“若是有的话,早就被人发现了,即便是稀少,也是会有人知道的,再说,有容讲的山上,不就是我庄子那边吗?庄子山里都有些什么奇物,李管家不比有容清楚的多。” 府医点头:“正是。”顿了顿:“我觉得小姐是有所隐瞒。” “有容说自己会一些医术,可能是自己调制的药也说不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伤无大碍就好。” 陆老太太其实也想不明白,陆有容是怎么让鞭伤这么快就好了的。 一个闺中小姐,被规矩礼教束缚,能自己学习医术已然艰难,还能有这种本事更是奇迹。 怎么都不觉得是陆有容自己照着书籍学习就能办到的。 陆有容自然是知道这次事情陆老太太必然会怀疑。 所以就潜藏在屋顶,掀起一方瓦片偷听厅里的谈话。 透过瓦片,陆有容见府医满脸迷茫道:“可,就算是神医谷谷主,怕是也调制不出这等神药,难道小姐曾经遇到过什么隐士高人,受到了隐世高人的指导?” 陆乾元否定:“怎么会,我之前查过,有容从未出过盛京,而且户部侍郎陆家管教森严,能偷着学习医术就已经很不容易,怎么可能碰上隐世高人,还指导,天方夜谭呢。” 府医问道:“那小将军觉得,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肯定是有容她够聪明,够厉害,以后我们有容就是未来的隐世高人。” 陆乾元信心满满道:“那些隐世高人肯定是打小就不是一般人,有容在我心里也不是一般人,既然都不是一般人,那为什么有容要什么隐世高人指导,不能她自己就会是个隐世高人。” 陆老太太瞥了陆乾元一眼:“毫无逻辑可言,你快快闭嘴吧。” 陆乾元心里不服气。 他怎么就没逻辑了。 他这难道不是有理有据逻辑无敌吗? 但陆老太太让他闭嘴,他也只能乖乖不再继续发表言论。 陆有容是看明白了,陆乾元跟陆老太太很是熟悉,就连镇国公府的府医都跟陆老太太熟悉的很。 看来陆老太太跟镇国公府的关系不一般。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她跟镇国公府也有关系。 下方,陆老太太对陆乾元道:“乾元,今夜你也累了,赶紧跟王大夫回去休息吧。” “对,外公还在家里等着消息呢。” 陆乾元突然想了起来:“外公知道有容在刑部大牢挨了鞭子,气的要把刑部大牢掀了,得亏我拦着,您不夸夸我?” 陆老太太真心不想夸一句,但看着陆乾元期待的小眼神,硬生生道:“你真棒。” 陆乾元乐呵呵的站起身:“多谢祖母夸奖,孙儿这就回去了,祖母好生休息,孙儿告退。” 说罢,陆乾元就大步离开了。 屋顶上,陆有容震惊的脑子不停乱转。 祖父?祖母?孙儿? 她这是偷听到了什么? 果然是有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陆乾元的外公肯定是镇国公了,陆乾元叫她外祖母祖母?那她的外祖母就是镇国公夫人,陆乾元就是她的堂亲。 怪不得在三法司衙门的时候,她就觉得陆乾元热闹凑的奇怪,而且完全偏向她的。 这么说,之前在三法司衙门的事,就是她外祖母让陆乾元过去帮她的。 再加上这次的夜闯刑部大牢,也是她外祖母安排陆乾元去的。 她的母亲岂不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可镇国公嫡出的可只有一个女儿,据说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在了边境。 她才十六岁,如果她的母亲二十年前如果已经死在了边境,她是怎么来的? 人在死了之后还能生孩子?根本不可能好吧。 陆有容在屋顶上凌乱,康九跟丁阳俩也在屋顶上凌乱。 康九蹙眉。 要不要发出点动静让陆老太太察觉。 丁阳身下骑着一名隐卫,手上还掐着另一名隐卫的脖子,愁容满面。 两个人在隔壁屋顶的角落里,目送陆有容凌乱的差不多了飞身离开了隔壁大堂的屋顶。 陆有容离开后,康九解开了被丁阳掐住脖子的隐卫的哑穴:“对不住了兄弟,你俩是老夫人的隐卫,咱们各司其职实在没办法,我得帮着我家小主子,你们得帮着老夫人,方才事发突然,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家小主子怎么就窜屋顶上了,只能委屈二位了。” 丁阳松开了掐人脖子的手,人也从另一名隐卫身上下来:“不好意思啊,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明天我去买两壶酒两只烧鸡给二位赔罪。” 说完,解开了方才一直被他骑着的隐卫的哑穴。 康九陪着笑:“是啊,我们家小主子办事办的虽然是莫名其妙,但我们身为她的隐卫,她不管要做什么我们都得帮着,她想上屋顶偷听,我们就得帮她不暴露。” 方才被骑着的隐卫没好气道:“那你俩是不是应该替小主子把我俩杀了灭口!” 丁阳连忙摆手:“那不至于,不至于哈兄弟。” “怎么不至于,不是要帮忙隐瞒不暴露嘛,我们知道了必定要禀告老夫人,那就是暴露了,除非你俩杀了我俩,死人才不会暴露了小主子方才偷听的事情。” 丁阳戳了戳一旁的康九,凑到康九身边小声道:“我觉得这兄弟说的有道理。”话语间,手已经摸上了佩剑。 第一百一十章 药不了一点 康九抬手就一个暴栗敲在了丁阳的脑壳上:“你怎么想的,你还真打算把他俩杀了灭口啊,不至于,咱们之间真的不至于!” 丁阳捂着脑袋吃疼道:“你也不至于敲我敲的这么用力!” 康九没空管他,转头看向已经被气到要喷火的两名陆老太太的隐卫,尴尬的笑了笑:“要不咱们一起去跟老夫人交代一下?” 陆老太太的隐卫咬牙切齿道:“好,是要跟老夫人好好交代一下。” 四个人刚要下屋顶,见陆有容已经走进了大堂。 四个人止步,陆老太太的两名隐卫还在生气,实在不愿意跟康九跟丁阳呆在一块,便跃身到了别处隐藏。 康九跟盯阳互相对视一眼。 丁阳道:“是不是我们做错了?” 康就反问:“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我觉得我没错,咱们是跟小主子身边的,咱们小主子要偷听,咱们身为她的隐卫帮助小主子能好好偷听完毕是必需的,但偷听的是老夫人就……就让我有点乱,虽然有点乱,但我觉得我没做错。” 康九点头:“那就是没做错。”顿了顿:“虽是如此,我们也有向老夫人禀告小主子情况的职责,所以该禀明还是要禀。” 丁阳赞同的点头,朝着陆老太太两名隐卫隐藏的方位扬了扬下巴:“你说他俩,打也打不过咱俩,还敢提出让咱俩灭口的要求,是不是傻?” 康九道:“他们是老夫人的隐卫,我们不能动,若是别人,何必点哑穴那么麻烦,直接抹脖子就成。” 丁阳不知道从哪找了根草叼在嘴里:“咱俩啊,要武功有武功,要智慧有武功,之前一直不被重用怀才不遇,幸得小主子赏识留在身边,一定得好好干。” “嗯,好好干。” 康九想了想:“不对啊,小主子好像都不知道咱俩是谁……” “管那些呢,细节不重要,太细了咱俩这狗脑子也想不明白,反正就是多亏小主子赏识,好好干。” “对,好好干。” 此时,陆有容已经来到了陆老太太身旁坐下。 “外祖母应该已经听镇国公府的府医说了吧。” 陆老太太点头:“是,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外祖母不是也还没有休息。”陆有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想了想又放回了盘子里。 陆老太太问道:“我们家有容这是没胃口?” 陆有容点头:“是不怎么想吃东西。” “我们家有容可是最爱吃的,能没有胃口实在难得,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陆老太太担忧的看着陆有容,心里想着难道是在刑部大牢还受了哪些委屈他们都不知道的。 陆有容笑了笑:“外祖母跟镇国公府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陆将军都愿意出面两次帮我?” 陆老太太松了口气:“原来你在想这个,我还以为你是在刑部大牢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委屈。”顿了顿:“跟镇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冀北不是跟你讲过了吗?我跟冀北都同镇国公府上的人认识,镇国公的长子陆锦荣陆大将军对冀北很是欣赏,跟冀北交好。” 陆有容的笑容慢慢收敛,表情严肃的看着陆老太太:“外祖母可莫要骗我。” 陆老太太被陆有容看的心里有些慌乱,但表面上依旧镇定从容,什么也看不出来。 “外祖母当然不会骗你,只是有些事情,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外祖母,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陆大将军也确实跟李老板交好,甚至好入股了春来居,李老板开春来居还是陆大将军提议的,我知道外祖母没有骗我,我也知道外祖母对我有隐瞒,也是善意的隐瞒,一定有外祖母的原因,可我希望的是外祖母不要一直把一些事情藏在自己心里,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能替外祖母分担,也能接受许多事情。” “有容……”陆老太太伸手抚上陆有容的脸颊:“在外祖母心里,我的有容永远是个孩子。” 陆有容知道,陆老太太还是不想说。 再继续追问也没有什么必要。 “那外祖母什么时候想告诉了我了,再跟我讲就行。” 陆老太太欣慰的点头道:“那有容是否有什么事情隐瞒了外祖母?” 陆有容怔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是方才镇国公府府医禀告伤口的事情。 既然他们提到了隐世高人,那她就给来一个隐世高人就好了呗。 陆有容摇头:“自然是没有对外祖母隐瞒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想告诉外祖母。” 陆老太太好奇道:“哦?什么事?” “外祖母,多年前,我跟几个京中姐妹到外郊踏青,独自一人在河边闲逛,见到有人落水,救了起来,谁知道那人不但医术了得还有一手制药的好本事,也正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我才开始自己琢磨着学习了医术,所看的医书,也都是那人给的。” 陆老太太感叹道:“有容还有这种奇遇?那有容救的人现在何处?姓谁名谁?” “他没有跟我讲,只是给了我几瓶药丸,说是他毕生沥尽心血所制,当时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陆有容继续编道:“这些药丸我一直装在布包里随身携带,今日我在刑部大牢被鞭子抽伤后,就吃了一颗疗伤的药丸,那药丸可神奇了,吃完后我的伤口就快速愈合着,到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好了,镇国公的府医跟李夫人身边会医术的丫环都觉得神奇的很,一点都不像是新伤的样子,那丫环觉得上伤药没必要了,就给我上了点去疤的药膏。” 陆老太太惊讶道:“还有如此神药?” 陆有容道:“是啊,我也觉得神奇的很,还真的是没想到呢,这么神奇的事情,我就想着要跟外祖母分享。” 陆老太太道:“那药还有几颗?若是拿给制药高手研制,许是能弄出药的配方……” 陆有容:“……” 配方什么啊,压根就没有什么药不药,哪来的配方。 她几片毒草运用功法干出来的事,药不了一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定是饿坏了 于是,陆有容道:“当他就给了我这么一颗,也可能是珍贵的原因,没有那么多给,毕竟是他毕生心血,能给我一颗我也是知足的。” 陆老太太点头:“是啊,这种神奇的药,想必炼制不易,能炼制成功已是难得。” “外祖母,我是不是不应该随意吃下?” “虽是遗憾,但你的伤势更加重要。” 陆老太太宽慰陆有容道:“既然之前能有人研制出这种药,证明以后还会有这种药被研制出来的,我们家也不是卖药的,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什么都没有能让你伤势快快恢复重要,吃了就吃了,如果不是你吃了,你也不知道这药的神奇之处。” 陆有容的目的达到了。 伤口快速恢复终于是在陆老太太这边有了交代,也能让陆老太太相信。 见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陆有容道:“外祖母因为我熬了一夜,赶紧回屋休息吧。” 陆老太太点头道:“好,你也赶紧好好休息。” 陆有容起身:“我送外祖母回屋。” 陆老太太摆手:“不用,你先去休息,我还要等冀北一会过来,交代点事情。” 陆有容点头:“那我先回屋了,外祖母您忙完了就去休息。” “放心,很快的。” 陆有容刚走,陆老太太的两名隐卫跟陆有容的两个隐卫就齐刷刷的跪在了陆老太太面前。 陆老太太听完隐卫们的交代,心里“咯噔”一下。 也是明白了陆有容方才话中的意思。 原来是陆有容已经知道了。 可…… “康九,丁阳,你们跟着有容已经有些时日,有容会武功且轻功非常好你们是今日才知道的?” 陆老太太神情严肃。 方才陆老太太并没有因为他俩纵容陆有容偷听的事情有任何责怪。 在这件事情上,他俩是忠心的,忠心之人做忠心之事,她不好也不能说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份憨厚的忠心,让陆老太太怀疑他俩是不是隐瞒了陆有容武功的事情。 康九道:“是今日才知道的。” 丁阳补充:“是啊,小主子飞身上屋顶的时候,把我俩都吓傻了。” 陆老太太蹙眉。 陆有容从前一个大家闺秀,到底是怎么会武功的,还有这么俊的轻功,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难道…… 陆老太太实在是困了也累了,这年纪身子骨经不起这么整夜的折腾。 熬了一晚上,就连脑子也不转了。 干脆不想了。 陆老太太扬了扬手:“你们退下吧。” 隐卫们刚离开,李冀北就走了进来。 “老夫人,我已派人去禀告主子了,虽说不需要主子出手,镇国公府就会处理,可还是要让主子知道的。” “告诉了就告诉吧,她确实应该知道。” 陆老太太缓缓起身道:“再告诉你家主子,放在有容身边的那俩傻子,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心是好的,暂时先不用更换,留着再观察观察。” “是。” 陆有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还是因为春桃怕陆有容饿坏了肚子,把陆有容叫起来的。 “大小姐,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您昨天就没吃东西,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奴婢实在担心您饿坏了身子。” 陆有容努力的睁开眼睛,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慵懒道:“好,吃……” 她肚子确实饿了。 昨天回屋之后,本是想啃了肘子再睡,可眼皮实在不争气,怎么也睁不开了,人倒在床上,就像是失去了知觉。 这一觉也是睡的香喷喷。 陆有容快速运功调息了一番,猛地起身,感觉精神充沛。 “春桃,来个肘子,再来根鸡腿!” “好的,奴婢这就去弄。” 李夫人的丫环这时走了进来,见陆有容屋门开着,快步上前站在门外道:“大小姐起床了吗?” 陆有容坐在桌边,喝着茶,朝门外道:“起了,进来吧。” 丫环进屋行礼:“大小姐,夫人让奴婢来瞧您三回了,您终于醒了,厨房按大小姐口味准备了许多吃着,从早上就开始备着,菜已经更换了三波,夫人就担心大小姐起床饿坏了。” 陆有容:“……” 三波饭菜?好浪费。 春来居老板的家里,果然是豪横的很。 陆有容道:“李夫人有心了,我的丫环春桃已经去厨房拿了。”顿了顿:“不知我外祖母现在何处?” “老夫人没到晌午就起来了,用过午饭,就一直由夫人陪着喝茶下棋赏花。” “我知道了,跟李夫人说,我吃完饭就过去找她跟外祖母。” “好的大小姐,奴婢告辞。” 没多会,春桃就带着下人,端来了饭菜。 陆有容一口肘子,一口鸡腿,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陆老太太就跟李管家一起,来到了陆有容的房间。 陆有容见陆老太太进来,连忙迎上前,手里还拿着啃了两口的鸡腿。 “外祖母怎么过来了?不是在跟李夫人喝茶赏花吗?” 陆老太太笑着道:“听说你醒了,我便过来看看你,赶紧坐下继续吃你的。” 李管家看陆有容吃的满嘴是油,也笑着道:“老夫人您瞧,大小姐这可是饿坏了。” 陆老太太道:“是啊,睡了那么久,定然是饿坏了。” 陆老太太在陆有容身旁坐下,让李管家给陆有容倒了杯水。 陆老太太亲自把水放在陆有容面前:“今天上午的时候,辰王府的宋管家来给你送了药膏来,我听冀北说,昨日那个宋管家也去了刑部大牢,便让冀北安排了谢礼,让宋管家带回了辰王府。” 李管家拿出两个药膏:“这个是外伤用的,这个是去疤膏,说是辰王亲手调制,管用的很。” 陆有容点头道:“交给春桃就好。” “是,大小姐。” 李管家把两瓶药膏递给了春桃。 春桃问道:“大小姐,收到哪里?” “你想收到哪就收到哪,这些药我用不到了,你自己留着就行。” 陆有容对春桃招了招手,春桃凑上前,陆有容笑嘻嘻道:“辰王给的,必定是好东西,我送你了,你要是用不到,卖了就成,应是能卖不少银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还怕什么辰王 “真的吗?”春桃一定值钱,眼睛都亮了,喜滋滋道:“多谢大小姐。” 陆老太太也配合着陆有容,对春桃道:“春桃,你也可以给李管家,让李管家帮你卖掉。” 春桃点头:“老夫人说的是,李管家经常来盛京城里,定然是熟悉卖到哪怎么卖合适。” 说着,春桃就把两瓶膏药递还给了李管家:“劳烦李管家了,您看着卖就行,卖多少银子都行,卖了的银子您留五成给奴婢五成就行。” “哟,这么大方,跟我一半一半啊。” 李管家笑的眯起了眼睛。 “反正是白得来的银子,见面分一半。” 春桃笑颜如花:“奴婢还要拿剩下的银子给大小姐给老夫人买礼物,到时候看能卖多少是多少,要是卖的银子不够,奴婢就自己添点。” 李管家道:“那感情好,你要分我的那一半,也添上一起给大小姐跟老夫人买礼物可好?” “当然好啦,就算作咱俩一起送的。” 春桃笑着看向陆有容跟陆老太太:“大小姐跟老夫人觉得可好?” 陆老太太道:“好,特别好,我现在已经期待上,你俩能送我跟有容什么礼物了。” 陆有容笑道:“我也期待上了。” 李管家把两瓶药膏收了起来,春桃开开心心的去给陆有容收拾床铺。 陆老太太慢慢收起笑容,对陆有容道:“那宋管家还说,你答应辰王的事情还没商量出个结果,今日让你醒了之后去辰王府继续商量。” 陆有容:“……” 何止是没商量出个结果,根本就是没商量过好吗? “有容,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 陆老太太拿帕子,擦了擦陆有容嘴角的油渍道:“你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堂堂镇国公嫡出的外孙女,不需要畏惧强权,就算是当今圣上,也要敬让你外祖父三分,就算你不去,辰王也不敢拿你怎样。” 陆有容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鸡腿。 这是不再隐瞒了? 她该如何反应? 激动?意外?还是如实告知她昨夜偷听到了? 正思考着,陆老太太道:“我已经知道你昨夜在屋顶听到了,不用多想。” 陆有容:“……” 原来如此。 是谁告诉陆老太太的? 不对,是谁发现她在屋顶偷听的? 陆有容手中的鸡腿突然不香了:“外祖母是不是有话想要问我?” 陆老太太想着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就干脆直接问了:“你是怎么学会的武功?” 陆有容放下鸡腿,到一旁盆子里洗了洗手擦干,又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走回去坐下。 当着陆老太太的面,陆有容徒手将苹果轻松的掰成了两半,一半递给陆老太太:“外祖母吃苹果吗?” “好。”陆老太太接过苹果,咬了一小口:“有容亲手掰的苹果,就是好吃。” 李管家:“……” 徒手掰苹果?他的大小姐? 春桃更在一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苹果,她的大小姐徒手掰开,而且掰的十分轻松。 陆有容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咀嚼间脑瓜拼命运转。 等脑子捋顺编的差不多了,咽下苹果道:“外祖母记得昨天我告诉你的那个给我药的高人吗?”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他教你的?” 陆有容郑重道:“对!他教我的。” “你一直在闺中深居简出,虽然偷偷跑出去在外做生意,但能跑出来的时间也是有限,他是怎么教你的?他现在还在盛京吗?” 陆老太太满心的不解。 这种高人在盛京出现,怎么可能无人知道? 陆有容道:“他不在盛京,我救下他后,他就离开了,之后深夜拜访过我的院子,他武功高强,户部侍郎身边也没什么高手,陆府的护院下人,也都没能发现他出入。” 陆老太太担心道:“深夜到你院中,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他是正人君子,而且一把年纪了,只拿我当晚辈,也当作救命恩人。” “大半夜的到你院子,你一定是怕极了。” 陆有容拍了拍胸脯:“外祖母放心,我胆子大着呢。” 顿了顿继续道:“他当时除了给我药之外,还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说如果我愿意,就私下里自己偷偷练习,除了能强身健体,还能保护好自己,然后他就走了,说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盛京不适合他久留,怕是以后也无缘相见了。” 陆老太太听完陆有容说的,感觉很是玄妙,消化了片刻道:“这可能就是你的机缘,他应也是知恩图报的江湖中人。” 李管家接话道:“是啊,真是奇妙的机缘,那人想必是觉得大小姐是规矩重重的盛京贵女,不得自由也不能跟外男过多接触,所以才半夜去拜访的,给大小姐秘籍想必也是想让大小姐日后有自保的能力。” 陆老太太明白了始末,点头道:“我的有容是个有福之人,所以才会有此机遇,若你还有机会遇见那个高人,一定要引荐给外祖母,虽然他是报答你救命之恩,但那是报答你,对外祖母来说,他对你好就是对外祖母好,外祖母想好好谢谢他。” 陆有容连连点头:“如果还能遇见,我一定会告知外祖母。” 陆老太太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你身后有镇国公府撑腰,辰王府去与不去,全凭你心意。” 陆有容:“……” 早说啊早说啊。 要是早说一两天,她还用那么狼狈的从辰王府出来了吗? 她现在是谁?是镇国公家的小姐,还怕什么辰王。 别说宋倾墨不敢伤害她外祖母,就算是不小心让她外祖母气了摔了,镇国公府都得跟宋倾墨玩命。 当今圣上还要跟镇国公府诚心道歉。 她这叫什么?这叫起飞了! 都起飞了,她还在宋倾墨那受什么冤枉气。 陆有容思索片刻道:“外祖母,辰王可是知道我跟镇国公府的关系?” 陆老太太点头:“自是知道。” 陆有容:“……” 是嘛是嘛。 就是说宋倾墨对她外祖母客气有礼。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该说点什么? 就是说宋倾墨对她外祖母客气有礼,肯定是知道她外祖母就是镇国公夫人的。 既然知道她外祖母的身份,自然是知道她是谁。 知道她是谁还要掐死她?这么不管不顾吗? 陆有容想了想,最后宋倾墨确实也没有再要弄死她。 还有,她现在也明白宋倾墨要弄死她,为什么那个管家宋行州那么紧张了。 原来紧张的不是她,是她跟镇国公的关系。 琢磨明白,她瞬间汗毛竖起。 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她跟镇国公的关系,她昨天晚上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辰王府…… 辰王府太吓人了,简直是龙潭虎穴! 陆有容深深呼吸一口气,昨夜脖子被掐住差点窒息的感觉萦绕心头。 “外祖母,听闻镇国公一派跟辰王多年不合,我既然知道自己是镇国公家的孩子,那便不合适跟辰王走近,本就是不想去的,只不过是担忧辰王位高权重给庄子上增添麻烦,现在嘛,我不想去,也就不去了。” 陆老太太道:“不想去就不去,不想搭理便不搭理,若是辰王再找你,你也无须理会,一切有外祖母在。” 之前,陆来太太经常跟陆有容说,一切有外祖母在。 而现在,陆有容再听到这一句,是不一样的安心。 这句话不再是单单一个老人对孩子的保护,还代表着权势。 “外祖母对我最好了,我最最最爱外祖母了。” 陆有容撒娇的扯着陆老太太的袖子,好奇的问道:“外祖母,整个盛京都说,您二十年前重病久居镇国公府别院,从此再不见人,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就是跟你外祖父吵架,想和离,你外祖父不答应,我逼你外祖父休了我,你外祖父也不肯答应,我就留下休书离开了镇国公府,他不肯和离也不肯休我,我还不能休夫了?在我心里,我已经把他给休了。” 陆老太太想到了镇国公的脸,气吭吭的道:“老东西愣是把我离开的消息按了下去,造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别院,围的水泄不通,非谣传我住在别院里病的要死,二十年过去了,我还在别院里一口气吊着,什么人啊。” “您这算是离家出走吧。” 陆有容眨巴了眨巴眼睛:“外祖父可能是因为太爱您了所以……” 陆老太太打断:“他爱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女儿跟个野男人跑去战场送死?” 陆有容看着陆老太太情绪激动的样子,似乎明白了,又不是很明白。 “外祖母您口中的女儿可是我母亲?” 她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毕竟镇国公的嫡女只有一位,也仅此一位,就是说她的外祖母只有一个独女。 可她还是想通过陆老太太的口中确认。 陆老太太缓了缓气息:“是。” “那野男人是我爹?” “都野男人了哪配当你爹!”陆老太太刚顺下的一口气,又被干了起来:“虽然你爹也挺不是个东西,我是看不上的,但引诱你娘去战场的野男人更不是个东西,连你爹都不如能是什么东西。” 陆有容:“……” 原主记忆里,参加盛京中聚会的时候,偶尔在席间听一些贵夫人提及过,宠女要论镇国公,宠女宠上天还得看镇国公夫人。 她现在是明白什么意思了。 在陆老太太眼里,但凡是想要勾搭走她闺女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爹也算是有本事的,最起码在这些不是东西的东西里,还能排在好一点的位置。 “外祖母您消消气,消消气哈。” 陆有容伸手给陆老太太的后背捋顺着气,弱弱问道:“您一会还能跟我讲点我娘亲的事情吗?” “我想起来就气的要死,你娘亲的事情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我实在是不想去回忆更不想讲给你听。” 陆老太太认真严肃的看着陆有容:“你娘亲从小就任性,你不能学你娘亲,外祖母是不会害你的,也不会逼迫你做事情扰你自由,但有些事情外祖母是真心为你好,若是发生了你到时候一定要听劝,千万不能学你娘亲。” 陆有容乖巧的点头:“我知道,我听外祖母的。”顿了顿:“不告诉我娘亲的事情也没关系,那我的呢?” “你的?”陆老太太见陆有容乖巧的模样,气算是顺了点:“你自己的,想问便问吧。” 陆有容小心翼翼的问道:“都说我娘亲在二十年前就死在了边疆,我今年才十六岁,我想知道,我娘亲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陆老太太:“……” 她娘还活的好好的。 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总是巴不得她娘早死这点不好。 好歹她娘就是陆老太太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听到有人这么咒自己女儿,心里是不舒服也舒服。 搞的陆老太太既觉得孩子咒母亲死不好,又觉得也是挺解气的。 想当年,好几回,陆老太太都差点被她娘气死,有一次气掉了白条命去。 对那个混账女儿,陆老太太是既然生气又心疼的要命。 一个混账女儿,倒是生了一个合心意的外孙女。 “当年在边疆战场上,你娘身负重伤,死倒是没死,就是对外说是死了,从此跟镇国公府脱离了关系,之后跟那野男人也分开了,又被你爹打动了,鬼混在一起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约,两年风流怀了个你。” 陆老太太叹息一声:“你爹娘虽然是你爹娘,可我老婆子,以至于天下人都不会承认他们是夫妻,你可明白?” “明白。”陆有容想了想,这年头怎么说来着:“聘为妻,无媒无聘算是野鸳鸯?” “鸳鸯什么?!”陆老太太目露凶光,手指戳上陆有容的额头:“我能承认他是你爹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在我心里,他充其量就算是你娘的男宠而已,要不是因为他生了个孩子,他算个什么东西,无名无分的玩意。” 陆有容:“……” 她该说点什么? 帮她爹来两句? 可她都不认识她爹,来个屁!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刀剑伤的? “唉,怎么说那也是你爹,你若是听到这些心中不痛快跟外祖母直说就行,大不了外祖母以后对他客气点。” “没事,外祖母想怎么讲就怎么讲,我跟外祖母好。”陆有容挽住陆老太太的胳膊,笑脸迎着。 没办法啊,她现在是跟陆老太太混日子的。 毕竟娘都死了,爹应该已经是个死爹了,她还要跟活着的人好好过日子呢。 陆老太太抚上陆有容的头,满眼心疼:“真是个好孩子,外祖母也个你最好了,可怜的小有容,从小就被抱到了别处,过着那不得自在又官气横秋的日子,肯定是吃的也不自在,睡的也不自在,都说家族越小越没落越是毛病多,在那种家里从小得吃多少苦,才能这么懂事。” “我没吃过什么苦,也算是锦衣玉食的。”陆有容补充道:“虽然没有在外祖母您身边吃喝自在,但也还好,盛京多少女子在家中都是这么过来的,得亏是个枕头夫人把我抱错了,若是个妾室,那我才算是得吃点苦头的。” 陆老太太解释道:“吃苦可不仅仅是指吃喝上面,户部侍郎是个古板守旧的人,规矩颇多,女子本来就难做,在约束多的家里,那不是更苦闷了。” “您看,我吃过这些不自在守规矩的苦,所以我懂事,这也算是好事嘛。” 陆老太太闻言,陷入了沉思。 许久,吐了一口郁气:“是啊,你是懂事,我的女儿,从没吃过这些苦,从小就宠溺中肆意而活,结果……”顿了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陆有容:“不想她了,以后我有你就好,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就往回走了。” 陆老太太说完,起身带着李管家离开了。 看着陆老太太离开的背影,陆有容猛地回神,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 忘记问她娘亲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了! 只能是等下次若是还有机会的话再问了。 许多年以后,陆有容的娘亲揪着陆有容的耳朵问道:“听你外祖母说,你时不时就咒我死,有事没事就盼着我早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春桃麻溜地收拾东西送到马车上。 陆有容也更换了衣衫,来到大厅。 今日陆老太太要回庄子上,李冀北就提早从春来居回来了。 陆有容到的时候,李冀北跟李夫人正陪着陆老太太喝茶聊天。 陆老太太坐在大堂的主座上,李冀北坐在下手左手边,李夫人坐在下手右手边。 李冀北的旁边坐着一个仪表堂堂斯文俊秀的年轻人,李夫人的旁边坐着个十二三岁胖嘟嘟粉乎乎的小女孩。 陆有容上前,跟李冀北跟李夫人打了招呼。 李夫人起身,拉起身旁的小女孩,对陆有容道:“大小姐,这是小女李柔。”又指了指对面的年轻男子:“那是我的长子李志。” 拍了拍李柔的脑袋:“快叫人,这是娘亲跟你讲的大小姐。” 李柔乖乖巧巧的行礼道:“柔儿见过大小姐。” 对面的李志也站起身:“见过大小姐。” 陆有容干涩的笑了笑:“客气了,太客气了。” 陆老太太道:“不必拘礼。” 李冀北也站起身,拍了拍李志的肩膀:“大小姐,犬子今年十七,经营着家里的米面杂货铺子,以后大小姐有什么能用的到的地方,尽管吩咐他。”李夫人也道:“是啊大小姐,有什么尽管吩咐他就行,志儿前几日去进货,今日一早刚回盛京,柔儿听说哥哥回来了,闹着要找哥哥,缠了哥哥一天,就是不肯离开哥哥,我便让柔儿也来一起送老夫人跟您了。” 陆老太太道:“都是自家人,你们夫妻俩也太客气了,就这么一儿一女,别人呵护还来不及,你们倒好,往外推着找活干。” 陆有容:“……” “米面杂货铺子找一些掌柜经营便是,李老板怎么不让令郎接受春来居的事物?” 陆有容有些不太明白。 不管是收入来讲,还是人情往来关系网,都是春来居更为重要。 李冀北就这么一个儿子,更应该让李志熟悉春来居才是。 李冀北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我儿愚钝,不喜与人打交道,更不喜麻烦,家里的米面跟杂货铺子,人情往来少,也简单一些,反正我还算年壮有力,春来居也不急着他接手,以后他做一个春来居的幕后老板也行,再说,日子还长,春来居以后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李志愚钝不愚钝,陆有容虽然看不出来,但怎么感觉都不像。 不喜欢人情往来是性格问题。 李志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脸皮薄,让陆有容感觉李志在刻意避开陆有容的视线。 李管家走了进来:“老夫人,马车准备好了。” 陆老太太起身,翠碧上前搀扶着陆老太太往门外走去。 陆有容这才想起来,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没见着翠碧在陆老太太身边。 往外走的时候,问了问身旁的春桃:“翠碧昨天夜里早早休息了?怎么没有陪在外祖母身边?” 春桃摇头:“不知道,翠碧姐姐昨天半夜出去了,今天晌午才回来。”忽而凑近陆有容道:“回来的时候,我刚好瞧见了,翠碧姐姐受伤了,胳膊上都是血。” 陆有容怔了一下:“什么样的伤?摔的?被人打的?还是刀剑伤的?” 春桃道:“不知道是刀还是剑,口子老大一条。” 走到大门外,李冀北跟了老太太道:“老夫人,马车上给您备了瓜果点心,我有时间就去庄子上看您。” 李夫人道:“老夫人,您在路上好好休息,我让下人把马车的里又垫上了一层软垫,保准舒服。” 李夫人为了陆有容跟陆老太太路上舒服,除了陆老太太来时候乘坐的马车,又准备了一辆马车。 陆有容跟陆老太太分别乘坐一辆,这样一人一辆马车更加宽敞了一些。 春桃陪着陆有容乘坐了李夫人准备的马车,虽然李夫人准备的马车比起庄子上的大马车稍微小了一点,但只有她俩人,也是舒服的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撞到孩子了? 陆有容按了按马车座位的垫子,赞不绝口:“还真是软和,李夫人是有心了。” “可能李夫人觉得小姐身上有伤,可以加的厚软了一些。” 春桃想了想:“不过小姐是伤在胳膊上,又没有伤在屁股上。” “谁说没伤在屁股上就不用加软加厚的。” 陆有容侧身半躺在马车的座位上,虽然腿伸不开,但也算是躺的惬意:“这叫心细,甭管怎么说,都是舒服的很啊。” 马车外陆陆续续的传来了声音。 有呼朋唤友的,有催促的,还有不停歇的脚步声。 陆有容坐起身,好奇的打开马车车窗向外看去,只见外面成群结队的人,都往一个方向奔跑。 “这么热闹?” 陆有容满心疑惑,打开马车车门问车夫:“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摇头:“不清楚,听跑过去的人说,什么女贼什么抓着了,菜市口处斩还是怎么回事,许是都要去凑热闹的。” 陆有容:“……” 女贼? 难道是昨天刘方寸口中,盛京城里最近闹的女飞贼? 这么快就抓住了? 女贼竟然要处斩? 判的这么快吗? 算了,好奇心害死猫。 陆有容刚要关马车门,突然车夫紧急刹住了马车。 一个缓冲,幸好陆有容身手矫健,快速把住了马车门框,不然人都要冲出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陆有容稳住身体,连忙走出马车。 车夫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我撞人了,一个小男孩……我我我……” 陆有容干脆跳下马车。 春桃在身后跟着:“小姐等等奴婢。”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身板的小男孩,倒在马车的马蹄下。 陆有容上前查看,把小男孩翻了个身,愣住了。 这熟悉的小脸蛋。 “小南风?” 陆有容揉了揉眼睛,没认错。 是小南风。 怎么就晕倒了? 陆有容探上小南风鼻息,还有气。 但这微弱的气息,紫黑色的唇…… 这时候,车夫也凑了过来:“死……死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到他,他突然往马车这边跑,然后就倒在地上了,我我我……” “知道不是你撞的。” “春桃,来搭把手。” 陆有容把地上的小南风打横抱起,春桃在一旁扶着,跟陆有容一起把小南风弄到了马车里。 陆有容叮嘱春桃:“先照顾着他,喂他点水,喂不进去也没事,当是润润唇了,然后等我回来。” “是,小姐。” 春桃紧张的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白水,连陆有容什么时候下的马车都没注意到。 陆有容下马车后,就上了陆老太太的马车。 李管家跟驾驶马车的车夫在一起,陆有容进马车前对李管家道:“去打听打听,菜市口的女贼是怎么回事。” “听说盛京前不久出了个女贼,专门偷取有钱人家的钱财,不但偷,偷完了还杀人,光是当官的就杀死三个了,昨天有人天快亮的时候,把女贼抓到了刑部大牢,刑部今日一早确认身份,立马判刑,晌午的时候圣上得知了消息,命今天就斩立决,所以这时间拖到菜市口斩杀呢。” 陆有容刚要打开马车门的手停住了:“你是什么时候打听到的?咱们马车一路可没有停下过。” 李管家被问楞了片刻,连忙道:“方才一直有人在旁边跑,人太多了,马车速度就慢,我逮着几个问了几句,一人一句拼凑了出来。” 陆有容夸赞道:“李管家真聪明。” 还没等李管家问前面马车为什么突然停下了,陆有容就进到了马车里面。 陆老太太正纳闷为什么陆有容的马车突然在前面停下了,陆有容就来了。 原本躺在马车一侧的翠碧立马坐起身。 陆有容看着脸色惨白的翠碧道:“我知道你受伤了,赶紧躺着吧。” 翠碧:“……” “春桃说的?” “我是春桃的主子,是我问春桃春桃不得不如实回答,这事春桃没错,不算多嘴。” 陆有容看向陆老太太:“外祖母知道翠碧是因为什么受伤的?” 陆老太太干咳两声,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外祖母清楚就好,我就不多作打听了。” 陆有容道:“外祖母,方才马车前面突然有小男孩晕倒了。” 陆老太太担忧道:“撞到孩子了?还是怎么回事?” “不是,是有小男孩晕倒在了咱们的马车前,多亏车夫反应及时,并没有撞到,应该是小男孩着急忙慌的往街对面跑的时候晕倒的。” 陆有容见陆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个小男孩我还认识。” 陆老太太疑惑道:“你认识?” 陆有容道:“我前段时间在庄子的后山里捡到了一个小男孩,不知道外祖母是否记得?”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记得。”顿了顿:“就是那个小孩?” 陆有容道:“正是,我已经把他抱到马车里了,看情况像是中毒了。” 陆老太太可是记得,那个小男孩身份可不一般:“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医馆,有医馆的话把他送到医馆,给医馆足够的银两就行。” “他的毒怕是普通医馆的大夫解不了。” 陆有容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塞到了嘴里:“外祖母放心就好,毒我能解,这孩子也算跟我有缘分,我过来就是跟外祖母您说一说马车突然停下是怎么回事,省的外祖母您担。” 陆有容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糕点,便急匆匆的下了马车。 陆老夫人蹙眉:“什么缘分,怕不是什么孽缘吧。” 翠碧睁开眼睛,低声询问:“什么样的小男孩,是不是对小姐有什么坏处?要不要奴婢把那男孩弄到咱们马车上好处理掉?” “之前有容在后山林子里遇见的,想必也没什么要紧,跟有容遇见也是巧合而已。”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处理他干嘛,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再说,都已经上了马车,再处理掉,一查就查出来了,我们还是不要往自己身上添置麻烦的好,既然有容想要救治,也能救治,那便救了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奴婢不生气了 翠碧道:“是奴婢多嘴了。” “无碍。” 陆老太太摆了摆手:“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比什么都强。” 此时,陆有容已经回到了马车上。 春桃急忙道:“小姐,水怎么都喂不进去,这孩子怕是要断气了,奴婢都试不太到呼吸了。” 陆有容伸手试去,果然已经呼吸极为微弱了。 陆有容赶忙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毒草,掏来掏去,只剩下一颗了。 陆有容踌躇:“这怎么能够?” 都怪她昨天晚上回去的路上着急多吃了两颗。 她的邪修功法是需要用毒转换的。 她嘴中喃喃:“算了,就这么着吧,能多活一会就成。” 完事就安排春桃道:“你捏开他嘴巴,用力捏好。” “是。”春桃先是扒开小孩子的嘴巴,又扒牙齿,怎么扒也扒不动:“小姐,他牙齿咬的太紧了。” 陆有容无奈,动手捏住小南风脸颊,一个用力,小南风的嘴巴就张开了。 春桃赶紧帮忙捏好,别再让他合上。 陆有容把毒草用力挤压出汁水,滴入小南风嘴里,因为毒草就剩一颗,陆有容双手不停的用力捏,舍不得浪费一点。 直到毒草再也挤不出汁水了,陆有容才罢手。 剩下的毒草渣也不能放在马车上,毕竟是剧毒。 本着不乱扔,不浪费的原则,陆有容直接都炫到了自己嘴里。 炫的春桃一脸错愕:“小姐……” “不要讲话。” 陆有容快速运用功法,让手上沾染的毒汁快速吸收到身体里,然后吩咐春桃。 “拿水跟帕子,把帕子打湿给我,给我的时候不要碰到我的手,还有火折子也找出来,还有备用的小布袋子。” 春桃立马照做,递给陆有容帕子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陆有容实在担心手上还有残留的毒汁,会让春桃中毒。 用湿了的帕子仔细擦过手后,伸手向春桃:“火折子。” 春桃立马递上。 陆有容把湿润的双手在脸颊上擦了擦,然后快速运用功夫,完全感受不到有毒汁的存在才算放心。 然后把帕子装到布袋子里,把布袋子跟火折子一起递给春桃:“放起来,晚上回去后,到院子里找个地方烧掉,稍晚之后火折子也不要了。” 春桃用力点头:“是,小姐。” 陆有容探上小南风鼻息,两种毒的混合,让小南风几乎没了呼吸,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忽而,昏迷中的小南风一口黑色的浓血吐了出来,难受的哼唧了一声,再也没有了力气。 春桃惊吓的脸色煞白:“小姐,怎么办……小姐……” “别讲话,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春桃用力点头,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陆有容手握住小南风的手腕,闭上双眼,全神贯注的运用功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有容缓缓睁开眼睛,气息微弱的倒在马车上。 春桃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嘴巴仍旧不敢说话。 陆有容吐出了一口浊气,宽慰春桃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就是累着了。”见春桃还是紧紧的捂着嘴巴,陆有容虚弱的笑了起来:“可以说话了。” 春桃如蒙大赦,双手慌忙的把陆有容从马车地板上扶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小姐,吓死我了,奴婢还以为你也中毒了呢,你刚刚是在干嘛,是在把他身体里的毒传给自己吗?” “傻丫头,我真的没事,虽然我这种解毒方式会让自己变的虚弱,但很快就能恢复的。”如果再有点毒草毒药吃吃,她会恢复的更快。 “真的?”春桃完全不敢相信:“奴婢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给人解毒的方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是这种方式太过稀少,没什么人知道罢了。” 陆有容笑道:“我在地板上躺一会就行。” 春桃擦了擦眼泪:“奴婢扶小姐到座位上,座位上软和,舒服。” “不用,你力气太小,地板上一样,你这么拽扯我,我更难受了,况且马车的座位哪有地板舒服,好春桃,让我躺一会,我现在需要恢复。” “奴婢力气小,没办法帮到小姐,奴婢的错,奴婢的错。”春桃说着,方才止住的眼泪又不停的掉了下来。 陆有容吃力的抬手摸了摸春桃的胳膊,玩笑道:“别哭了,哭起来好丑,还吵闹的很。” 春桃慢慢止住了哭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的很小声:“小姐不要嫌弃奴婢,奴婢会听话不惹小姐烦的。” “我又没凶你,我错了好春桃,我不应该笑话你哭的丑,也不应该说你哭的吵,你想哭就哭吧。” 春桃嘟嘟着嘴,没忍住翘起了嘴角:“小姐才不会有错,要错也是奴婢的错。” 陆有容无奈躺在马车地板上,抬头看着马车顶叹息一声:“那,春桃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家春桃说的最对了。” 春桃道:“小姐,是奴婢任性了,小姐不叹气,小姐好好休息,说话怪累的,小姐别理奴婢了。” 陆有容目的达成,笑道:“好嘛,我的春桃不生气了就好。”哄小姑娘,尤其是心里只有她的忠心小姑娘,她可是最在行的,拿捏。 春桃点头:“奴婢不生气了。” 忽而,座位上传来声响。 春桃转头看去,是小南风醒了。 小南风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春桃,紧张的伸手就摸上了靴子的匕首,警惕的看着春桃一言不发。 “小孩还挺凶巴的嗷,小孩,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春桃指了指地上的陆有容:“就算你不记得我是谁了,那你还记得我家小姐吗?上次是我家小姐在山上捡到了你,今天又是我家小姐救了你,你还有脸凶巴巴的瞪我,哼。” 小南风摸上匕首的手没再有任何动作,看着春桃熟悉的面孔,再起身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陆有容,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手也离开了靴子。 “是你们救了我?” 小南风张嘴说话的时候,喉咙疼的厉害,干涩发哑。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会讲话 春桃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小南风:“当然,确切来说,是我家小姐救了你,给你解的毒,不然你早就死了,赶紧喝一口,是不是吐血吐的伤了嗓子?” 小南风:“……” 吐血能伤嗓子? 坏女人这丫环,怕是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可对他好像蛮好的,还主动给他倒水喝。 小南风接过水杯,两口就喝完了,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下。 “谢谢你,坏女人。” 小南风小小的身体虚弱的蹲在陆有容身旁,戳了戳陆有容的胳膊:“你没事吧?又是为了救治我这样的?” 陆有容慢慢闭上眼睛:“是啊,我跟你还真是有缘分,你一有事,就能碰到我,然后我就能救下你。” “你救了我两次了,我欠你两次的救命之恩。” 小南风越想越头疼,两次的救命之恩,他该怎么报答才好。 可愁死他这个小孩子了。 陆有容刚要开口,小南风就抢先道:“不行,我义父不行,我义父是要娶仙女的,善良的仙女,你虽然长得好看,但你心肠可不好,我义父不能跟你在一起,坏女人是不能嫁给我义父的。” 陆有容笑着睁开眼睛,看小南风一脸认真的模样:“什么坏女人,叫有容姐姐。” 春桃也不乐意道:“你怎么能叫我家小姐坏女人呢,你怎么小小年纪这么没礼貌,好歹我家小姐还救了你两回,你竟然恩将仇报叫我家小姐坏女人,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小孩。” 小南风觉得春桃说的很有道理,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垂下头乖乖的叫了一声:“有容姐姐,对不起。” 陆有容见小南风乖巧的小模样道:“没事,叫我坏女人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不是对我不礼貌就行。” “那也是没礼貌,你的丫环说的对。” 小南风垂着头,怎么也不敢抬起来:“真的对不起,你救了我两次,我还叫你坏女人,我的不对,我绝对没有恩将仇报的意思,对不起。” 听着小南风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陆有容也实在虚弱,懒得再逗弄小南风了:“知道,没事,没事了,方才你春桃姐姐刚哭完,你可别再哭了,我想静一静。” “我是小小男子汉,我是不会哭的。” 小南风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郑重。 陆有容道:“我相信你,可千万别哭嗷。” 小南风点了点头,抬头迷茫的看着陆有容,声音软乎乎的道:“有容姐姐,春桃姐姐是谁?” 春桃指了指自己,傲娇的扬起下巴:“是我。” “你一个奴婢,怎能做我的姐姐?”小南风更是傲娇,下巴扬的比春桃还高。 陆有容吃力的双手撑着马车地板坐起身,严肃的看着小南风:“春桃虽然是当奴婢的,可也是人,只要是人,就应该被尊重,方才救治你的是我,把你弄上马车春桃也有份,在马车上照顾你给你喂水的也是春桃,春桃就算不是救治你的人,但也帮了你,你怎么能瞧不起她呢?” 小南风被训斥的呆住了,小脑瓜子不停的思索。 过了一会,眨巴了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有容姐姐对不起,是我的错。”看向春桃道:“春桃姐姐好,谢谢春桃姐姐帮助我。” 陆有容继续道:“你是因为春桃帮助了你,所以你才肯叫姐姐的对吗?” 小南风点了点头。 陆有容道:“你还瞧不起春桃吗?” 小南风摇头:“没有了。” 陆有容问道:“为什么?” “因为春桃帮助了我。” “就算春桃没有帮助你,你也不能瞧不起她,奴婢也是人,也有血有肉,有爹娘生养,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没有品行不良,你就不能瞧不起,不管是春桃还是秋桃冬桃,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不要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你再高能高的过皇帝吗?” “不能,我知道多在哪了,以后会不了。” 陆有容语气严厉极了,搞的小南风想到了自己的义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见陆有容还在盯着自己,小南风解释道:“我刚刚就是小孩子脾气犯了,我知道不应该瞧不起任何人,我懂的,有容姐姐被生气了。” “小嘴可真会讲话。” 陆有容伸手摸了一把小南风的脸蛋:“真乖。” 小南风赶忙往后躲闪:“男女授受不亲,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是未出阁的女子,不能摸我的。” “真是个小古板。” 陆有容道:“最近瘦了?” 小南风点头:“最近一直在帮义父在外办事,是瘦了一些。” “你义父竟然让你一个小孩子在外办事?所以是因为帮你义父办事中毒的?” 陆有容只知道小南风武功身手不错,可却不知道他的义父这么狠的心,让小南风这么小的年纪就在外奔波。 小南风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我一直在保护一个姐姐,然后有一个坏女人出现,要杀那个姐姐,我就一直保护,坏女人就一直追杀,最后我跟坏女人两败俱伤,我伤了坏女人的胳膊,坏女人扬了一把粉末,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春桃听的聚精会神:“然后呢?” “然后坏女人就把我要保护的姐姐抓走了,我没能好好保护那个姐姐,早上就回到义父身边请罪,义父让我晌午过后再……”小南风说到这里,卡壳了。 他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道:“然后事情有变,义父就安排我做别的了,我着急去菜市口,跑着跑着,就晕倒了,我感觉应该是昨天那个坏女人撒的那把粉末有毒。” 陆有容:“……” 这小子明显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不想说。 陆有容道:“你确定是那把粉末的事?” 小南风点头:“基本确定,我吸入了不少粉末,之后就一直不舒服,去见义父的路上还咳了血,血的颜色很深,当时我着急见义父,就没有在意,今天快中午的时候,我又吐血的,血的颜色更深了,但我身上还有任务没做完,就先忙着做事情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也是哭了? 陆有容不太理解:“你也太拼了,就为了你义父?” 小南风用力点头:“义父交代的,我要放在首位。” “自己的命都不管不顾了?你要是被死了,你义父交代你的事情你也就永远无法完成了。”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小南风挠了挠头:“哪知道,那粉末能厉害到要了我的命。”顿了顿,咧开小嘴笑道:“不过我这不也没事了嘛,多亏了碰上有容姐姐,救了我。” 春桃听的胆战心惊:“是呢,要不是你恰好晕倒在马车前面被我家小姐发现,你现在早没命了,什么你义父的任务都扯了。” “对,义父交代的事情。” 小南风打开马车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回头对陆有容惊叹道:“我们这是已经出城了?” 陆有容摇头:“我不知道,我光顾着救你了,没注意。” 春桃道:“是已经出城了,就快到庄子上了。”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赶去菜市口。”小南风着急的打开了马车门,对架势马车车夫喊道:“停车,停下!” 陆有容一把揪住小南风的衣服,把小南风揪回马车里。 “春桃,关上马车门。” “是小姐。” 春桃快速把马车门关闭,坐在马车门旁边,以防小南方再冲过去打开马车门。 小南风焦急的挣扎开陆有容的手:“我要回去,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回去,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陆有容根本没力气跟小南风折腾:“你要去菜市口做什么?看女贼斩首吗?” 小南风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看她斩首,义父让我亲眼确认她被斩杀,不能出任何意外,她武功高强,万一跑了,或者跟她同伙的哥哥救下了她,就麻烦了。” 春桃道:“我们出城已经半个时辰了,都快要到庄子上了,那女贼怕早就已经在菜市口被斩杀了,就算你现在回去了也看不到了,如果女贼的哥哥要救人,也早就救走了,你连追去哪都不知道,回去已经没用了。” “不……呜呜……” 小南风蜷缩在马车地板的角落,双手抱着腿,慌乱的大哭了起来:“义父交代我的事情我没有办到,都怪我,都是我没用,我昨天夜里没能保护好她,今天白天又没能潜入大牢杀掉她,就连亲眼见她被斩首都没做到,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太没用了……” 小南风越哭越厉害,哭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我是个没用的小孩,义父一定会对我失望的,我不想让义父对我失望,怎么办,义父一定会对我失望的……” 陆有容在小南风抽噎含糊不清的话语中,听明白了一点。 “你义父昨天夜里让你保护的姐姐就是那个女贼?” 小南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个不停:“我没用,我保护不好她,是太没用了,义父不喜欢没用人,我该怎么办……” 陆有容继续问道:“那女贼是不是知道你义父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或者知道你义父什么秘密,所以你义父让你保护好她,结果她还落网了,你义父就让你去大牢杀她灭口,你没能得手,她又有同伙,以防万一,你义父就让你去菜市口亲眼确认她是被斩首了?” 小南风听着听着,突然止住了哭声,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陆有容:“你怎么都猜对了?” 陆有容:“……” 是他哭的时候蒙头蒙脑,慌乱的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好吗? 只要拼凑拼凑就能捋顺的。 但陆有容不想解释:“对,因为我特别聪明。”顿了顿:“你觉得我聪明吗?” 小南风点头:“聪明。” “那我这么聪明,能想到的事情一定对,是吗?” 小南风继续点头:“是。” 陆有容耐心的跟小南风分析着。 “你看,你义父的目的是守住自己的秘密,那女贼死了当然是最好,如果被人救了,你义父就要糟糕,以你义父的小心谨慎,定然不会只安排你来办这件事情,你义父安排你去菜市口是确认那女贼死了没有的,所以你义父一定也安排了别的人,在女贼同伙出现时截杀。” 小南风听的忘记了哭,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确定道:“是吗?” “是,肯定是。” 陆有容继续。 “你昨天晚上没保护好女贼,已经是失误了一次,今天白天没能在大牢灭口,就是一次失误,你已经有两次失误了,你的义父一定不会允许第三次失误,所以他必然不放心只让你去完成菜市口的任务。” 小南风吸了吸鼻涕:“是吗?义父不放心我了?” “你的义父可能更多的是担心你呢?” 陆有容继续分析:“你昨天保护女贼跟今天去大牢灭口没能完成,在你义父面前肯定表现出了内疚跟自责对吗?” 小南风用力点头。 陆有容道:“也是哭了?” 小南风快速的点了两下头,羞愧的把脸埋到了腿里。 “那就是了,你义父让你去菜市口确认那女贼死了,就是安排给你一个很简单的任务,是因为你愧疚自责,再加上两次没能完成任务,所以才安排给你这个简单的任务让你完成,你完成了可能心情就好好一点,也是怕前两次的任务失败打击到你的自信。” “你看,你义父只是告诉你确认女贼死没死这件事情,并没有交代如果女贼的哥哥来救女贼,你该不该管,怎么管,杀了女贼还是抓了女贼跟女贼的哥哥,所以你义父一定另有安排,安排了别的人去截杀女贼,所以女贼死没死成,逃跑成功了没有,女贼的哥哥是否出现,都跟你的任务没有关系。” “你确认女贼死了,算是完成了你义父交代的任务,你知道女贼没死,也是完成了你义父交代的任务。” 小南风听陆有容讲的头头是道,埋下的小脑袋抬了起来,呆呆的看着陆有容。 陆有容见小南风看了自己好久,都快看成傻子了。 “还没琢磨明白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夫人小心 小南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明白了,我现在不确定女贼是不是真的死了,就算没完成义父交代的任务,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呜呜……” 陆有容被小南风哭的脑瓜子嗡嗡的。 终是被小南风哭烦了。 “好啦,小祖宗别哭了,我陪你回城确认,如果女贼被人救走了,我帮你把女贼找到,让你亲手杀了女贼好不好?” 小南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哽咽着伸出小拇指:“拉钩……” “真幼稚。” 陆有容无奈,也伸出手:“拉钩,盖章,信了吧?” 小南风终于破涕为笑:“我相信你,因为你够坏也够聪明,即使她逃跑了,你也一定有办法找到她,我就能完成义父的任务了,如果她真的逃跑了,找到她我就把她的头割下来带给义父。” 春桃心里一阵发毛,轻轻扯了扯陆有容的衣服:“小姐,这小孩子怎么这么血腥残忍,这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您可千万别跟他一起去,他的义父肯定是个恶人,万一要伤害小心可怎么办。” “没事,他确实不是普通的小孩子,这件事情你不要跟外祖母讲,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知道了吗?别人问,你就说我陪着孩子去找家人了,一定要咬死不能说漏一个字,不然的话我就不要你了。” 春桃一脸认真的看着陆有容:“小姐交代的事情,奴婢一定做到,只是小姐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陆有容拍了拍春桃的腿:“相信你家小姐就行。” 然后交代道:“小南风,你跟春桃姐姐在马车上等等我。” 陆有容打开马车门,刚要让车夫停下,就见前面不远处就是府门了。 这……都到家了? 车夫转头,疑惑道:“大小姐有什么事吗?前面就到家了。” 陆有容摆了摆手:“没事了。” 关好马车门,对小南风笑了笑:“到了,一会的。”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敲了敲马车门:“大小姐,到了。” “好。” 陆有容打开马车门下了马车。 陆老太太也由李管家搀扶着下了马车。 门口,陆有容指了指乘坐的马车道:“外祖母,那孩子没事了,我现在要把那孩子送回盛京城,那孩子的家人还在等他。” “家人在等他?” 陆老太太看了看马车,又看向陆有容:“他自己不能回去吗?” “太虚弱了,小孩子哭哭闹闹的要回家,我担心他路上再出什么问题,陪着比较安心,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想送便送吧。” 陆老太太叮嘱道:“送到盛京城里,再往回走,怕是城门就要关闭了,来回折腾也是疲累,你就去冀北家里住上一晚,以后再也不好跟这孩子有主动的往来。” 陆有容不解:“为什么不能有主动的往来?怎么算是主动的往来?” “像是今天这种,不算主动往来,是巧合,但如果私下有联系,就算。” “外祖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当我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孩子吧。” 陆老太太短叹一声:“你啊,以后少给自己找这些麻烦事,下不为例。” 陆老太太接触了陆有容这么久,大致也是摸清了陆有容的脾气。 陆有容懂事是懂事,乖巧也是乖巧,比起她那个混账女儿,那是懂事乖巧的太多。 可也有随了她那混账女儿的脾性,就是倔强跟坚持。 想要做的事情拦不住,每次都拦,万一搞出跟她女儿一样的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大事上肯定还是要拦着的,那小事上就放一放,也算是给陆有容来个松弛有度了。 陆老太太对李管家吩咐道:“把马车上垫的软垫给有容放到李家的马车上。” 又对陆有容道:“正好你把冀北家的马车送回去,明天一早,我派人去李家接你回来。” “是,外祖母。” 李管家很快把马车上的软垫搬了过去,春桃接过了软垫,放在了马车里。 春桃打开马车车窗问道:“小姐,软垫要铺上还是不用铺了?不然我铺在地上吧,您躺着还舒服。” 陆老太太愣了愣:“怎么,你还喜欢躺在马车的地板上?” 陆有容:“……” 这让她怎么回答合适? 她那是喜欢躺在马车地板上吗?分明是虚弱的动弹不了。 “不是的外祖母,春桃这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我跟她开了个玩笑,她就信了。” “我倒是想,喜欢躺在马车地板上这是哪门子爱好。” 陆老太太还以为自己上了年纪不懂年轻人了呢。 春桃缩回了脑袋,忘记关上马车车窗。 小南风冷哼一声,刚要关上窗户,见窗外的人很是熟悉。 正巧,翠碧也看到了小南风,立马警觉了起来,护在陆老太太身前:“老夫人小心。” 陆老太太愣住,陆有容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陆有容不明所以。 翠碧瞬间明白了,问答:“大小姐,这小男孩就是你救下的那个?” 陆有容点头:“是啊。” 小南风这时候打开马车跳了下来,摸出靴子里的匕首就对准了翠碧:“你这个坏女人,可让我逮着你了。” “把匕首收起来!说谁坏女人呢!” 说时迟那时快,陆有容迈步站在小南风面前,一把就夺过了小南风手里的匕首。 小南风立马生气,小脸气鼓鼓的,手指着陆有容身后的翠碧:“是她,就是她,昨天晚上就是她要抓我保护的姐姐,还拿毒粉末洒向我,害我中毒差点死了。” “所以,是你伤了翠碧?!”陆有容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手揪住了小南风的衣襟。 “我……我……”小南风被陆有容瞬间的变化吓的大气不敢喘息一下:“我是为了保护那个姐姐,我……” 陆有容拎起小南风,一脚把小南风踹倒在了翠碧面前,命令道:“小南风,给翠碧姐姐道歉!” 小南风被陆有容踹蒙了,都忘记了喊疼。 第一百二十章 翠碧很厉害 小南风被陆有容突如其来的一脚踹蒙了,懵到忘记了喊疼。 反应过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陆有容虽然有时候坏坏的,可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凶过,更没有踹打过他。 他心里委屈极了,还很难过。 “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道歉,她还要毒死我,你不喜欢我了吗?你讨厌我了吗?” 翠碧虽然不明白陆有容什么意思,但陆有容逼小孩子道歉,确实也是委屈小孩子了。 于是翠碧一把将小南风从地上拽起来,然后行礼道:“对不起。” 小南风吸了吸鼻子,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陆有容怒声道:“翠碧姐姐毒了你,已经跟你道歉了,你把翠碧姐姐伤的那么重,必须道歉!” 小南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道:“翠碧姐姐对不起,呜呜……”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为什么对毒害他的坏女人说道歉就道歉了,为什么陆有容突然就这么凶。 陆有容摸了摸小南风的头:“翠碧是我家的丫环,就是我的人,你伤到了你救命恩人的人,不应该道歉吗?” 小南风想了想,边哭边道:“呜呜,应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伤了她,呜呜……” 陆有容掏出帕子,给小南风擦了擦眼泪:“乖,道完歉就没事了,去马车上等着我,我一会就陪你回城。” 陆老太太一直在翠碧身后一言不发,直到小南风上了马车,春桃关上了马车门跟马车车窗,陆老太太才出声。 “你现在可知道了?” 陆有容愣了愣:“知道什么?” 陆老太太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让你离那个孩子远一点,不让你跟那个孩子私下往来。” 陆有容点头:“知道了,那孩子是别人手中的刀。” “还陪他回盛京城吗?” “已经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总不能欺骗小孩子。” 陆有容抱住了陆老太太的胳膊:“再说,我是谁啊,厉害的很,我身后还有镇国公府呢,我外祖母比我还厉害,谁敢动我一根汗毛啊,外祖母就让我去吧,出尔反尔还是对一个小孩子出尔反尔,我做不出来,这多影响咱们陆家精神啊。” “你们陆家。” 陆老太太伸手戳了戳陆有容额头:“你啊。” “对啊,我们陆家不就是咱们陆家嘛,外祖母不管怎么样,都是陆夫人的嘛,没有和离没有休弃,必须是一家人,就算外祖母哪天跟外祖父真正意义上的再无瓜葛,那您还是我的外祖母,咱们家还是咱们家。” 陆老太太被陆有容说的哭笑不得:“好啦,知道了,你去吧,别忘了明天要回家。” “多谢外祖母。” 陆有容扫了一眼马车的方向,小声道:“翠碧昨晚去抓女飞贼是不是跟我进刑部大牢有关系?” 陆老太太点头:“以防万一,你的清誉重要,抓到真的了,怎么都是不会影响到你分毫了,即便是事后让有心之人得知故意污蔑,也污蔑不了你。” 陆有容心里一股暖流涌起:“外祖母对我真好,为我考虑的样样周全。” “你知道就好。” 陆老太太摸了摸陆有容的头。 陆有容对翠碧道:“也多谢翠碧。” “奴婢不敢。” 陆有容看向翠碧:“那翠碧武功非常厉害咯?” 陆老太太道:“翠碧都能被一个小孩子伤到,你还觉得她厉害?” “那孩子肯定是趁翠碧抓女贼的时候偷袭的,况且我听说了,那女贼的武功相当了得,想必对付起来很是麻烦,还有小孩子趁机捡漏偷袭,翠碧受伤也算什么,况且翠碧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捉女贼,把女贼送进刑部大牢里,活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可比杀死更难,这还不厉害,怎么才算厉害?” 陆有容一字一句,都深得陆老太太心意。 “不愧是我的外孙女,就是聪明。” 陆老太太满意的笑道:“翠碧是我的贴身丫环,也是保护我的死士,只听我命令行事。” “死士?” 陆有容突然想起了宋倾墨说她身边有隐卫的事情。 她的外祖母贴身丫环是个死士,她身边有隐卫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合理了。 “那我身边?” 陆老太太摇头:“春桃不是,只是个普通丫环。”顿了顿:“赶紧去盛京吧,什么事情等回家再说。” “那我先走了,外祖母到家之后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知道了。” 陆有容目送陆老太太进了门,才上了马车。 马车里,陆有容倚靠在马车中央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吃着春桃递来的点心。 小南风因为身体小只,右边的座位完全够他身子的长度,躺的比陆有容要舒服许多,没多会就睡着了。 春桃则坐在左边的座位上,给陆有容端茶递水,递送点心水果。 春桃道:“用不用给小南风盖个毯子?” 陆有容摆手:“不用,马车上也不冷,再说现在这天气,冻不着他,况且他从小练武,身体壮实的很。” 春桃点了点头:“应该是解毒后身体虚弱加上方才哭闹太久累着了吧,睡的可真香。” 陆有容摆手:“应该,可能,小孩子就是觉多吧。” 达到盛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马车停在了李府门外,陆有容让春桃去敲开了门。 陆有容下马车的时候叫醒了小南风,并叮嘱道:“老实的在马车上呆着,我一会出来。” 完事就进了府里。 李夫人对陆有容又折返回来很是意外。 陆有容跟李夫人说明了情况,李夫人更是意外:“小姐竟如此善良,救下了一个孩子,还陪着孩子回盛京城找寻家人。” 难得,太难得了。 李冀北也觉得难得。 按理来讲,陆有容若是随了他的主子,那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若是随了爹,那也不应该是个心软善良的。 难道是负负得正? 这事得跟他主子好好禀告一下,他主子怕是也很意外能得到这么一个善良心软的好孩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银子换成肉脯 陆有容被夸善良心里感觉特别别扭,干脆及时落跑:“李夫人,李老板,那我陪着小孩子去找父母了,晚上若是回来的太晚,你们不必等我。” 说完,陆有容就赶紧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出发,先来到了菜市口。 在附近晃悠了一圈,经过一个肉脯铺子,见肉脯铺子老板肥头大耳一脸,色眯眯的看着来买肉脯的小娘子,趁着小娘子拿包好的肉脯上,摸了一把小娘子手。 还贼兮兮的道:“小娘们手真嫩,摸的我真爽。” “啊!流氓!恶心!” 小娘子肉脯都不敢要了,挎着菜篮子慌张的跑开了。 旁边有人看肉脯铺子老板,肉脯铺子老板还骂咧咧的:“看什么看,看你娘,你娘的手有那么嫩吗?老子摸一把怎么了?她把手保养的这么嫩,不就是出来给男人摸的吗?是她骚是她贱,是她欠摸。” 然后把肉脯纸袋子打开,将肉脯放了起来:“银子给了肉脯不要了,这样的好事天天有就好了,还有小细白软嫩的小手摸,真是好。” 陆有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瘆人的笑意,牵着小南风的手,来到了肉脯铺子老板面前。 “老板,今天下午菜市口斩首的女飞贼您知道吗?” 肉脯铺子的老板痛快道:“当然知道,姑娘你可不知道,斩首的时候出乱子了!” 小南风明显的紧张了起来:“出什么乱子了?” “小孩子都对这事这么有兴趣啊。” 肉脯铺子老板是个话多还八卦的人,继续道:“我下午的时候,听说要斩首女飞贼,就让我媳妇照顾肉铺生意,跑去刑场看了,那女飞贼长得还真是好看,但没姑娘你好看,姑娘你貌若天仙,我还从来没见过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女子……” 肉脯铺子老板说着,就伸出咸猪手试探着想要摸陆有容的手。 陆有容抽回放在桌案上的手,侧身躲过,然后从布兜里掏出一两银子,在肉脯铺子老板面前晃了晃。 “想要吗?” 肉脯铺子老板一看,眼睛立马亮了:“银子谁不想要,自然是想要的。” “想要的话给我把手放干净点,眼珠子也老实点,别往我身上不该逗留的地方瞎看。” 陆有容干脆往肉脯铺子老板的面前拍了一两银子:“还有,说重点!” “好好好,姑娘莫急嘛。”肉脯铺子老板喜滋滋的收下了银子道:“那女飞贼要被斩首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阻拦斩首,要救走那女飞贼,结果突然出现了一群护卫跟官兵,将女飞贼跟蒙面男子团团围住,有四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跟女飞贼和蒙面男子打斗到了一起,然后您猜怎么着?” 肉脯铺子老板挑了挑眉,手指轻轻点了点陆有容方才放银子的地方。 陆有容立马明白,拿出手里的银子晃了晃,见旁边还站着一个听闲话的大娘,慢悠悠的把银子放到了肉脯铺子老板面前。 肉脯铺子老板喜滋滋的收起银子道:“当人是被那四个高手杀死了,一剑下去,那女贼的胳膊都没了,那蒙面男子也好不到哪去,腿上,胸口,不是剑割伤就是被捅穿了,最后那女贼跟蒙面男子都体力不济,四个高手围攻之下,死的透透的。” 旁边的大娘也符合道:“我当时也在场,死的可惨了,还不如在被看透呢,那四个高手,用剑一剑一剑的捅,俩人都没气了,还在那捅,俩人被剑捅的满身血窟窿,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 陆有容道:“那四个高手是什么人?” 大娘低声道:“听说是辰王身边的护卫,厉害的很,还听说,官兵里还混着辰王府的府兵呢。” 陆有容低头对小南风道:“听见了吧,死了,兄妹俩都死的透透的了,你事情虽然没有做好,但也是事出有因,但也没有因为你没到场把事情搞砸,这下放心了吧?还是辰王出的手……” 等等,怎么会是辰王出手? 应该是小南风的义父出手才对。 陆有容错愕的看着小南风:“你的义父,是辰王宋倾墨?” 小南风摇头:“不是。” 陆有容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以为那变态是你义父呢。” 拍了拍胸脯,陆有容又问道:“你的义父认识辰王?” 小南风怔了一下,反问道:“有容姐姐怎么跟辰王刚上了呢?或许是认识吧。” 陆有容:“……” 或许? 方才问小南风义父是不是宋倾墨的时候,小南风可是毫不犹豫的就否定了。 但问到认不认识,小南风是楞了一下,然后又不正面回答,还跟她来了一句或许是。 看来宋倾墨的人围了菜市口的女飞贼跟女飞贼的哥哥并非巧合。 或许是小南风的义父跟宋倾墨之间有关联,是宋倾墨在出手帮忙。 反正二者之间必有关联。 陆有容瞬间也明白陆老太太为什么不让她跟小南风私下往来再有接触。 看来小南风的义父不一般。 “你的义父究竟是何人?” 小南风摇头:“不告诉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两次的救命恩情都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不好说。” 小南风扯了扯陆有容的袖子,左右摇晃着撒娇道:“有容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一个小孩子了好不好嘛。” “好。” 陆有容没再继续追问。 小南风明显不想告诉,逼问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意思。 反正她有办法套路出来。 转头对着旁边大娘客气道:“多谢大娘了。”然后凑到大娘耳畔,轻声道:“大娘方才看到我给了肉脯铺子老板二两银子了吗?” 大娘点了点头:“看到了。” “二两银子换成肉脯,我送大娘一半可好?” “好,那感情好。” “大娘可要为我作证。” “作什么证?” 陆有容没有回答,转头对着肉脯铺子老板道:“你店里的肉脯都给我包起来吧。” 肉脯铺子老板道:“我店里所有的肉脯你都要了?这可不少,你小姑娘家家的带这个弟弟,两个人吃得了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打听消息啊 “我店里所有的肉脯你都要了?这可不少,你小姑娘家家的带这个弟弟,两个人吃得了么。” 小南风横里横气道:“你管我们吃不吃得了,都给我们包起来就是。” 肉脯铺子老板见小南风不管是打扮还是模样气质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尤其是陆有容,那是打听点事情就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往外给的人。 所以他客客气气道:“是是是,小公子。” 肉脯老板麻溜的打包。 陆有容走到马车旁,敲了敲马车车窗:“春桃,春来搬肉脯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似乎是她忘记了什么。 刚想再敲打,驾驶马车的车夫转头道:“大小姐,春桃姑娘没上马车。” 陆有容:“……” 握草! 她好像把春桃落李冀北家里了! 在李府,她去跟李冀北和李夫人讲明情况,春桃去她之前住的房间收拾床铺,然后她急忙忙走了,忘记喊上春桃。 所以,她是真的把春桃落下了?! 陆有容敲打马车车窗的手悬在半空,回神指了指车夫:“你来帮忙搬肉脯。” 陆有容走到小南风跟前,低声道:“我把春桃落在李府了,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小南风呆呆的看着陆有容:“我以为你担心春桃姐姐有危险,故意不带着她,让她好好在李俯休息呢。” 陆有容:“……” 阿巴阿巴。 完了完了。 春桃一定怄气怄死了。 会哭鼻子吗? 会以为她故意不要她了吗? 脑子好乱,她好怕春桃哭唧唧。 小南风见陆有容表情凝重不发言语,拽了拽陆有容袖子关切道:“有容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陆有容硬着头皮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担心春桃有危险,还有来回路途奔波,让春桃好好休息休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没错,一点都没错。” 小南风:“……”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他怎么突然就感觉陆有容不是这个意思了呢? 小南风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有容姐姐你不会是把春桃姐姐给落下了吧?” 陆有容赶忙捂住了小南风的嘴巴:“小孩子怎么能胡说八道呢,这些吓人的胡言可千万别在你春桃姐姐面前讲,我就是担心春桃有危险,也想让春桃好好休息,不是把春桃落下了,绝对不是。” 小南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吃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有容松开了捂着小南风嘴巴的手,提醒道:“千万不要在你春桃姐姐面前胡说八道记住了没?” 小南风用力点头:“记住了。” 陆有容还是不太放心:“不能胡说八道什么?” “不能说是有容姐姐把她落下了,要说有容姐姐担心她危险,还要说有容姐姐担心她累着了,更要说有容姐姐关心她想让她在李府好好休息,有容姐姐都是为了她好,绝对没有忘了她落下她。” “不能说忘了落下的话,一个字都不能讲。” “我知道了,我不讲,我绝对不会讲的,相信我,我可是小孩子,小孩子是不会撒谎。” 陆有容冷笑一声:“我信你个鬼,你不加上这一句小孩子是不会撒谎,你是小孩子,我或许还会信。” 顿了顿,道:“你想说就说,我也拦不住,我想打死你就打死你,你也拦不住我。” “我不怕死。” “那我就嫁给你义父,拿你的性命逼迫你义父娶我,我做你义母。” “我不敢说,绝对不会说的,我发誓。” 陆有容揪了揪小南风奶乎乎的脸蛋:“这才是好宝宝嗷。” 果然啊,威胁小孩子就是容易。 小南风的软肋,她现在是摸索的清清楚楚。 又过了一刻,肉脯铺子里所有的肉脯铺子终于搬完了。 陆有容刚要走,被肉脯铺子老板拦住:“姑娘,你还没给银子呢。” “多少银子?” 肉脯铺子老板伸出五根手指:“一共二十两银子。” “方才给了你二两,再给你十八两。”陆有容从布包里掏出银子。 肉脯铺子老板不干了:“刚才怎么就给了我二两,方才那二两你不是打听事情的吗?” 陆有容摇头:“不是啊,我是要买肉脯的。” 肉脯铺子老板坚持道:“你胡说,你就是打听事情给了我二两银子。” “我有说跟你打听事情所以给你银子吗?” 陆有容转头问道一旁的大娘:“您听到我那么说了吗?” 大娘呲着大牙直乐呵着摇头:“没有听到,姑娘你根本没说这话,我给姑娘你作证。” 陆有容看着肉脯铺子老板理直气壮道:“你听,人家能为我作证我没说。” 肉脯铺子老板不服气道:“可你就是那个意思。” 陆有容冷笑一声:“我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不是肉脯铺子,是什么买卖消息的铺子,那我可是要报官了。” 肉脯铺子老板气的直跺脚。 街头买卖消息是大燕国明令禁止的,尤其是盛京城内,管制的更为严格,要是被抓,轻则挨一顿板子,重则可是要丢掉性命的。 肉脯铺子老板说的坚决:“我这当然是肉脯铺子,从来不买卖消息。” 陆有容笑眯眯的问道:“既然不买卖消息,那我打听点事情你为什么要收我银子?” 肉脯铺子老板道:“你给我银子的意思不就是……” 陆有容打断:“不就是什么,是什么,什么事,我来你肉脯铺子给你银子不是买肉脯的还能是干什么的。” 肉脯铺子老板道:“打听消息啊。” 陆有容明知故问:“打听什么消息?” 肉脯铺子老板道:“打听今天菜市口女贼问斩的事情。” “菜市口女贼问斩的事情知道的人多的去了,我随便跟经过的人问上一问,人家都能回答我,还需要我花二两银子卖这个消息?” 陆有容故意提高了嗓音,引来了围观的路人:“大家都评评理,这个肉脯铺子老板非说我来花银子是打听菜市口女飞贼问斩的消息的,不是来买肉脯的,这不就是想坑骗我银子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想泼醒他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道:“是啊,肉脯铺子不买肉脯还能做什么?” “买卖消息是犯法的吧。” “是啊,人家姑娘给了银子,他是不想给肉脯,这不是赖子嘛。” 肉脯铺子老板急了,对着围观的人大吼:“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有容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展示给围观的人看:“大家都来看一看,我是差钱的人吗?我是差钱的人吗?” 围观的都是平民百姓,几乎都是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额的银票。 “人家姑娘根本不差钱,这可是一千两的银票啊,我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银子!” “我三辈子都挣不到这些!” “我五辈子!” “我十辈子!” “姑娘不差钱,根本不差钱,肯定是这肉脯铺子老板想要欺负人家是个姑娘家!” 围观人群中有女子站出来指着肉脯铺子老板道:“这个肉脯铺子的老板可不是个东西,之前看我是个女人,缺斤少两不说,还想占我便宜!” 陆有容看向肉脯铺子老板:“你听到了,大家都能为我作证,你就是想坑我银子,想要讹诈我,我要报官!” 肉脯铺子老板急了:“我没讹诈你,我以为你给我银子是要买我的消息,你可别报官,千万别报官。” 这么多人给陆有容作证,陆有容又有钱,只要陆有容肯散财,这些围观的人都能跟着陆有容去官府。 陆有容就是故意整他的,从他对那小娘子伸出咸猪手的时候,陆有容就盯上他了。 这个亏,怎么陆有容也要让他吃下了。 “那你就是表面是肉脯铺子,实则是买卖消息的铺子。” 陆有容又对着围观人群喊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他说他是想卖我消息,我要报官,他买卖消息,大家听到了可要跟我去三法司衙门作证,去帮忙作证的,我有重谢!” 人群立马沸腾了起来。 “我去给姑娘你作证!” “我去!” “我也去!” “这姑娘是个有钱的主,手里有一千两的银票呢,给这姑娘作证肯定不亏!” 肉脯铺子老板见事情不但闹大了,还越闹越乱腾,一个头有两个大。 “我不是买卖消息的铺子,我不是,我就是个卖肉脯的,我真的是个卖肉脯的。” 肉脯铺子老板抓住了陆有容的袖子:“姑娘,你饶了我吧,如果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姑娘跟姑娘的家人,还请姑娘恕罪,求求你了姑娘……” 陆有容一把甩开了肉脯铺子老板的手,小声低声道:“老板,不知道那些被你摸手非礼,语言戏弄羞辱的女子,肯不肯原谅你?” 肉脯铺子老板瞪圆了眼睛,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得罪了陆有容。 陆有容笑盈盈的威胁道:“今日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三法司衙门你是去定了,你可知我是何人,告诉你,三法司衙门的林大人是我的叔伯,我跟他家的嫡小姐是闺中密友,镇国公府的陆小将军跟我关系特别好,还有三皇子我也相熟,今日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三法司衙门里我定要你半条命去,让你这辈子都蹲在大牢里出不来见不到阳光!”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肉脯铺子老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是个东西,我娘生没娘养,我乌龟王八蛋……” 围观的人群在起哄。 “打,使劲打!” “老板,打的还不够用力,打自己是不是下不去狠手啊!” “这种人就是活该!” 还有人问道:“姑娘,还送不送他去官府了?” 陆有容对众人道:“咱们一起看他的表现好不好?如果他表现的好,我就大发慈悲,不送他去官府了!” “好!” 众人欢呼着,看肉脯铺子老板像是看耍杂耍的动物一般。 肉脯铺子老板狂扇自己大嘴巴子,扇的自己脸都肿了,嘴角都渗出了血渍。 “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姑娘您原谅我吧。” 肉脯铺子老板边扇自己嘴巴子,边骂着自己求饶:“姑娘您满意了没,求求姑娘了,姑娘原谅我的,我不是个东西,求姑娘原谅……” 陆有容笑了笑,轻飘飘的从嘴里挤出三个字:“不满意。” 肉脯铺子老板急了,猛地往地上磕头,头磕的“碰碰”作响,没多会,头就磕破了,疼的倒吸冷气。 陆有容命令道:“继续磕啊,可能磕着磕着,我就满意了呢。” 肉脯铺子老板咬了咬牙,继续磕头。 陆有容道:“用力点,你是没吃饭吗?还是想进入三法司衙门?” 肉脯铺子老板听到,忙不迭的用力磕头,磕着磕着,头昏脑胀的倒在了地上。 陆有容看着满头满脸血的肉脯铺子老板,用力的在他腿上踹了一脚。 见肉脯铺子老板没有反应,对一旁肉脯的大叔道:“大叔,麻烦给我来一盆冷水。” 大叔立马应下。 没多会,满满一盆冷水端了出来。 “姑娘是不是想泼醒他?” 陆有容点头。 大叔道:“我来行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陆有容道:“哦?怎么讲?” 肉脯的大叔道:“这人可不是个东西,不是打媳妇就是打孩子,之前他媳妇怀孕六个多月了,愣是被他打到流产,还有他的大闺女,被他打成了残废,然后卖到了窑子里,他媳妇实在被他打的不行了,回了娘家,他又去人家娘家闹腾,之后还收了三两银子,给他媳妇下了那种不正经的药,让一个老鳏夫给强睡了,完事逼他媳妇卖身子,他媳妇不堪受辱,投井自杀了,死了。” 周围围观的人听完,大喊着:“畜生!” “见识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该死,他该死!该被千刀万剐!” “对!姑娘千万不要放过他!” 陆有容咬牙道:“还真是该死的东西。” 又对大叔道:“大叔,你想泼就泼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合我心意了 “好,谢谢姑娘。”大叔端着一盆子冷水,高高兴兴的浇到了肉脯铺子老板的头上。 肉脯铺子老板眼皮抖动了两下,没有睁开眼睛。 陆有容一瞧。 哎哟,刚才是真晕了,现在嘛,应该是被冷水浇醒了,在继续装晕。 陆有容刚要上前再给上一脚,人群里就有人喊着:“都让一让,让一让,尿来了,我全家的尿,别沾身上,让一让咯……” 人群立马分让开了道路,离的近的快速的捂住了鼻子:“好冲的味道……” 只见一个端着满满一盆子黄色的不明液体男子,走到了肉脯铺子老板身旁,对陆有容道:“姑娘让一让,别脏了身。” 陆有容连忙捂着鼻子往后退,隔了好大一段距离才停下。 路子这么野吗? 这一盆可是大杀器。 端着盆子的男子道:“大家伙,我是对面街卖鱼的,这是我们街上五家铺子人现尿的还热乎着呢。” 陆有容:“……”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端着盆子的男子继续道:“这狗东西,每次去我家买鱼,总是得调戏我夫人两句,我们那条街的女子,都被他调戏了个遍,甚至还去摸人家姑娘的手,还摸人家妹子的脸蛋,我今天就代表我们来报仇了!” 说完,一盆子热乎乎的尿就泼到了肉脯铺子老板的头上。 肉脯铺子老板实在是受不了了,猛地睁开眼睛,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不停的呕吐。 围观的人群热烈鼓掌。 “活该!” “真该死,报应啊!” 陆有容顿觉反胃,招呼围观的人:“今天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围观人群有人道:“姑娘,就这么算了?” “是啊姑娘,这就满意了?” 陆有容干呕了两声:“不是,太恶心了,你们受得了吗?我是扛不住了。” 说罢,陆有容就拉着小南风上了马车。 车夫也是满脸嫌弃,火速驾马车离开了。 陆有容打开马车门,吩咐道:“去三法司衙门。” “是,小姐。” 小南风不解道:“不是算了吗?” “谁说的?我只不过是嫌恶心,那可是一盆热乎乎的尿,实在遭不住啊,但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这种人渣,必须得死!而且是不得好死!” 陆有容原本以为肉脯铺子老板只是占人便宜,嘴巴不好品德败坏,没想到还有更恶劣的。 听完肉脯大叔说的,陆有容就想着怎么折磨死肉脯铺子老板了。 可惜今天是不行了,一身尿,多恶心啊。 让三法司衙门的官差来抓人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小南风傲娇道:“有容姐姐,我会很多折磨人的手段,保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真的想让他不得好死,交给我就行。” 陆有容:“……” 他那是个什么义父,怎么教孩子的? 这么点的孩子就教什么折磨人手段? 见血腥暴力? 陆有容捏了捏小南风的脸道:“我们还是把他交给正义,做事要光明磊落,光明磊落的用正义在明处,怎么折磨用什么手腕在暗处就行,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更没必要脏了自己的地方。” 小南风呆呆楞楞的看着陆有容,好像是懂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那为什么刚刚不把他抓到三法司衙门呢?刚刚还有好多人可以给你作证。” 陆有容想起那一盆子热乎乎刺鼻的尿,就忍不住又干呕了两下。 “今天实在没辙,太恶心了,别说碰他,就是靠近一点我都想吐。” 小南风点了点头:“我也想吐。” 到了三法司衙门,陆有容先询问了林大人在不在。 官差说林大人今日已经回府了。 陆有容告辞后,就来到林府。 开门的小厮听到陆有容的名字,恭恭敬敬的把陆有容迎了进去,带到了林萱萱的院子。 林萱萱见了林有容激动的一个猛子蹦了起来。 陆有容笑出声来:“萱萱,你可是大家闺秀,坐有坐样站有站相,时时刻刻都是稳重优雅,怎么能蹦蹦跳跳呢。” “反正在我自己的院子里,我高兴,我开心了,想蹦就蹦,想跳就跳,没人敢说什么。” 林萱萱一把抱住了陆有容:“有容,我可想你了,你终于来找我玩了。” 小南风一直躲在陆有容身后,悄悄露出个小脑袋,看着笑的灿烂的林萱萱,拽了拽陆有容的衣服。 陆有容转头问道:“怎么了小南风?”这是孩子认生? 小南风小声道:“这个女人,有点疯。” “谁疯了?哪来的小鬼头?” 林萱萱这才发现小南风的存在。 方才一直关注陆有容,没有瞧到陆有容的身后竟然还躲着一个孩子。 还是个可可爱爱的孩子。 “有容,你来就来呗,空着手就行,还送什么孩子。”林萱萱乐呵呵的摸了一把小南风奶呼呼的脸蛋:“哎哟,这是让我从小养成呢?” 陆有容愣住:“啊?” “有容你可真聪明,送个成年男子,我爹一定会怀疑,不好跟我爹交代,送个孩子,我爹应该不会多想,我就说你什么把杆子打不着的亲戚的孩子,再闹腾闹腾,我爹保证答应让我养在院子里,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必定是个有姿色的,有容你眼光可真好。” “啊?” 陆有容彻底被林萱萱说蒙了。 林萱萱在讲什么? 每一个字她都知道,可拼凑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林萱萱又摸了一把小南风的脸色:“有容,哎哟,你可太合我心意了,这手感真好!” 小南风被摸第一下的时候,没好意思说什么。 结果这女人又来,气的小南风脸蛋鼓鼓的:“男女授受不清,你年纪不小了,难道不知道男女大防吗?我是男子,你一个闺阁女子竟然随便摸男子的脸,你你你……你不守妇道!” “这孩子,怎么说话跟个小大人是的。” 林萱萱快速又摸了一把:“我就摸了,你能把我怎样?等你长大点,我可不止要摸你的脸!” 小南风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脸都红透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次能信你吗? “有容姐姐,你的朋友怎么也是个坏女人,比你还坏,不不,跟你坏的不一样。”小南风死死的揪着陆有容的袖子,扬起小脸委屈巴巴道:“我这算不算是被女人欺负了?” 陆有容:“……” 算?不算? 管他算不算的呢。 算了个球的。 陆有容抿了抿唇,对林萱萱道:“萱萱,你这么调戏一个孩子真的好吗?” 林萱萱理直气壮:“怎么不好,有什么不好的,早调戏晚调戏,早晚他不是都会被我调戏的嘛。” 陆有容懵的都找不到北了:“啊?” 林萱萱指着小南风,挺胸抬头道:“他难道不是你送我的孩子吗?” “送你的?” “对啊,你之前答应会送我一个漂亮好看的男宠,让我养在院子里,可我爹肯定不让,没想到你能有这办法,让我先从孩子养起,从小培养。” 林萱萱眼睛越来越亮:“有容,不愧是你,就是鬼点子多,这样从孩子培养,既听话又能符合我的要求,关键是就一个小孩,我爹那里还能妥协,你简直太棒了,我要是有你这脑子就好了。” 陆有容:“……” 她在说什么?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陆有容拼命的搜寻原主的记忆。 在一片模糊的记忆中,她信了,真的信了。 原主是真的跟林萱萱说过这些。 “不是,你冷静一点,萱萱,冷静一点。” 陆有容安抚住兴奋的林萱萱:“那个……这个孩子他,他……他不是要送你的。” 林萱萱瞬间笑容消失,眸中满满的失望:“不是送我的?这么好看的孩子不是送我的,那是送谁的?” 陆有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谁也不送。” 林萱萱丧气的垂下了头:“你不是送我从小培养的男宠,我还以为是呢。”顿了顿,眼中忽而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情绪也上升了一些。 “是你自留的?你给自己买的小男孩,慢慢培养着长大,然后……” 陆有容打断:“萱萱,也不是。” 别再说了小祖宗,看把小南风吓的脸都白了。 小南风原本抓着陆有容衣服的手都松开了,默默的后退了,直到退到院墙才停下。 这两个女人想怎样? 陆有容认识的朋友怎么奇奇怪怪的。 小南风虽然懵懂,但大概也明白了什么意思,至少小南风知道男宠是什么。 坏女人,都是坏女人,坏透了的那种。 陆有容根本顾不得小南风了,扫了小南风一眼,见小南风站在原地跟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她也就不再理会了。 林萱萱越想越难过,难过的眼眶都红了。 “也不是给你自己留的,你最起码给自己留着啊,就算是你给你自己留的,我也不会这么难受,这么好的胚子,不养大了做男宠多可惜啊。” “萱萱,你别这样,我以后一定会送你漂亮的男宠,不止一个,好多个,满屋子,不不不,满院子都是,任凭你挑选。” 陆有容见林萱萱还沉静在失望难过中,继续道:“你爹不让你养男宠没关系,我们可以养在外面,我再送你一套大宅子,不在盛京,在盛京城里影响咱名声,咱们金屋藏娇,就是要藏起来,藏在外面,就在城东外的花海附近找一块地,我给你建,想要建成什么样子就建成什么样子,我现在有钱,富的流油。” “真的?”林萱萱终于有了一丝兴致,眼中闪过一束光:“我们两个人的宅子?宅子里好多男宠?你的我的大家的。” “是!对的!” 陆有容趁林萱萱脸色好转,继续道:“到时候我们天南海北的找漂亮好看的男人,找到了就买下养在宅子里。” “到时候,到时候是什么时候,猴年马月啊?” 林萱萱眼中的光瞬间消失,又颓丧了起来:“我知道,我就只配想一想不配拥有,那么美好的宅子我怎么配,你带来的小男孩也不是送给我的,什么都不属于我,我就只能被管教着被约束着,到了年龄相到合适的男人,爹娘满意我就得嫁给他,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男人,还要看这个男人拥有好多漂亮的小妾,我只能自己对着这一个男人,给男人管家生子,看男人风花雪月左拥右抱,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陆有容被林萱萱碎碎念的心里是万分愧疚,一咬牙一跺脚:“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选宅子的位置,选好了买下来就开始建!” 林萱萱双手抓上了陆有容的肩膀,眼睛里仿佛承载着太阳,炙热无比,亮堂堂的,还有点泛绿光。 “你认真的?你确定?我这次能信你吗?” “能!必须能!” 陆有容用力的点头道:“明天我就来接你,咱们去城东选地去!” 她不能也的能,不然林萱萱可能得颓丧上好久,她可不忍心让她温暖的友情变成一滩烂泥。 “好,我需要准备什么?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还有首饰珠宝,都可以拿出来用。” 林萱萱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她的梦想终于八字有一撇了。 “对了,还有我的嫁妆,我爹娘给我准备了很多嫁妆,我想想怎么骗到手,或者把一些珠宝首饰还有值钱的物件偷梁换柱了也行。” “不用嫁妆,不至于。” 陆有容连忙阻止:“我们明天先去看看,要是有看好的地买下,规划一下,就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银子了,银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都交给我就行。” “有容,你这算是要包养我吗?要不我当你的外室吧,你养着我,给我银子花,还给我买男宠玩,我得幸福死了。” 林萱萱一个熊抱,紧紧的抱住陆有容,感动的声音都在颤抖:“有容,能认识你,跟你成为闺中密友,是我的福气。” 陆有容笑的得意又张扬:“当然,我们可是天下第一好。” “对!天下第一好!” 林萱萱拉着陆有容到屋子里,聊了将近半个时辰宅子如何修建的事情。 聊着聊着,林萱萱饿了:“有容,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太阳晃着眼睛了 “我……”陆有容突然想到,她不是来吃饭的,也不是来聊男宠跟宅子的。 对了,还有小南风。 “我去找找孩子,你等我一下。” 陆有容连忙起身跑到院子里。 小南风还是在远处没有挪动,不过站累了,现在正蹲在墙根,呆呆的看着陆有容。 陆有容走上前去:“你怎么也不跟着进屋?” 小南风摇头:“不了,我害怕。” 陆有容问道:“害怕萱萱姐姐?” 小南风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你俩我都怕,不过,你比萱萱姐姐好一点。” 陆有容又问:“你知道男宠是什么?” 小南风点了点头,脸红扑扑热烘烘的,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就连脖子也红了。 “嗯,知道,还有那种奇奇怪怪的画着男女图的书,无意间也看到过,就是不太懂画的什么意思,但我学过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那些书肯定不是什么好书。” “你在哪看到的?” 陆有容惊讶。 难不成是他那个义父给他看的? 他还是个孩子,这也太神经了。 还是他义父自己看的? 他义父孤家寡人的,研究的倒是挺多。 许是有通房丫环什么的,狗男人。 小南风害羞的低着头道:“是在义父书房发现的,义父说,他是收集来给别人看的。” 陆有容:“……” 果不其然,狗东西。 不教小孩子一点好事。 陆有容柔声宽慰道:“小南风放心,你还是个孩子,萱萱姐姐虽然嘴上那么讲,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而且我也已经跟里面的萱萱姐姐讲清楚了,你不是我要送给她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小南风点了点头:“我……我其实也不怎么怕,萱萱姐姐的手,挺软和的,不像是义父的手,摸我的时候有些硬邦邦的。” 陆有容:“……” 啊这…… “小南风,硬邦邦可不是这么用的。” 陆有容揉了揉太阳穴:“算了算了,等你长大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小南风完全没有在意陆有容说了什么,扬起小脸,懵懂的看着陆有容。 “她还会摸我脸吗?我知道这叫非礼,她刚刚非礼我了,就得对我负责是不是?” 陆有容:“……”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林萱萱要是听到了,非得找个漂亮的麻袋把你套上关起来。 “如果你现在是个大人,那萱萱姐姐是有一定的责任,如果就是摸了一下脸蛋,你也可以拒绝负责,她也可以拒绝负责,可你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所以没有负责不负责这一说法。” 陆有容摸了摸小南风的脑袋:“别多想了,等你长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跟我一起进屋吧,屋子里坐着舒服,喝点水吃点水果,我跟萱萱姐姐再聊一会,我们就走,我请你去春来居吃好吃的。” 小南风听到春来居跟好吃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真的吗?春来居的饭菜可贵了呢,你是我的两次救命恩人,还要请我吃那么贵的饭菜,我心中有愧。” “没事,等你有钱了,再请我吃就好。” 陆有容拉起小南风的手,慢慢的往屋子里走着:“再说了,我有钱,不差钱,一顿饭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小南风思索片刻,同意道:“是啊,你有钱跟萱萱姐姐建宅子,还有钱给萱萱姐姐买男宠……” 陆有容快速捂住了小南风的嘴巴:“好了,不要说了,小孩子不应该记得这些,忘掉,快些忘掉。” 小南风艰难的点了点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跟陆有容示意。 进屋后,陆有容松开了捂住小南风嘴巴的手:“记住了?” 小南风点头如捣蒜:“记住了,真的记住了,有容姐姐相信我。” 林萱萱在屋子里都等的不耐烦了:“怎么那么久,你们在聊些什么?” 陆有容拉着小南风,让小南风在一旁坐下:“你方才吓着小南风了。” 林萱萱调侃道:“小南风?他姓小啊?” 小南风嘟嘟嘴不高兴道:“不是,我姓申,申南风。” 林萱萱见小南风穿着气质都不是一般人家孩子,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道:“盛京申家吗?” 陆有容轻轻推了林萱萱一下:“什么话。” 林萱萱恍然自己说错了话:“对哦,申家在五年前被灭了族,全家上下数百口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陆有容余光扫向小南风,见小南风表情呆滞,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眼中似蕴着泪,还透着冲天恨意跟杀气。 不过是一个十岁大点的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申南风,申家…… 陆有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没有确切证据还不能确定。 即便是如此,她对小南风也起了一丝怜惜之情。 “小南风,在发什么呆?” 陆有容的声音,把小南风的神拉了回来。 小南风像是从噩梦中被叫醒,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擦了擦,没等陆有容开口问,就慌忙解释道:“方才在外面让太阳晃着眼睛了,眼睛里难受的厉害。”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桃子咬了一大口:“吃点水果就会好了。” 林萱萱道:“胡说,太阳都下山了,怎么会晃着眼睛。” 小南风无所谓道:“不是就不是吧。”顿了顿,努力扬起笑容:“有容姐姐,这桃子真好吃。” 陆有容指了指桌上的桃子:“还有吗?” “干嘛?”林萱萱满头问号的看着林有容。 陆有容笑嘻嘻道:“小南风爱吃,给我装点放马车上。” 林萱萱扫了陆有容一眼:“干脆养着当男宠算了,你不要我还想要呢,不然长大了也是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我呢。” 小南风吓的手里的桃子都没味道了,嘴巴就放在桃子上,忘记了咬,像是被点穴定住了似的。 陆有容宽慰道:“好啦好啦,吃吧,你萱萱姐姐跟你开玩笑呢,不便宜你萱萱姐姐。” 转头对林萱萱道:“你看你把孩子吓的。” 林萱萱耸了耸肩,一副“怪我咯”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千万别诓我 “快点说,你想吃什么?” 陆有容道:“我晚上就不在你这吃饭了,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 林萱萱热情招呼:“你不饿吗?吃完了再忙也行啊,吃点再走吧。” 陆有容拒绝道:“真的不了。” 林萱萱道:“那你来干嘛?” 陆有容笑眯眯道:“一来是想你了,二来是想麻烦你爹点事情,其实可以直接找你爹说,但我总归是想你了,就来见你了,你向你爹转达也是一样的。” 林萱萱直接忽略了其他。 抓住的重点就是,陆有容说想她了。 高兴的她扬起下巴,心里美滋滋的。 “什么事啊,看在你说了两遍想我了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跟我爹讲吧。” “明日会有人把菜市口肉脯铺子老板绑到三法司衙门,列举出肉脯铺子老板的种种罪行,最重要的是,今日他不但想讹诈我,还买卖消息给我。” 陆有容脸凑向林萱萱,认真道:“单凭讹诈跟买卖消息,就足够他杖责关大牢的了,按律法,这两条跟其他羞辱非礼调戏良家女的种种罪名加起来,足够杖责八十,关押十五年,我想让你爹明日杖责的时候悠着点,别打死,皮开肉绽就行,然后扔到最脏的牢房里,别给吃喝,放一些死老鼠进去,让他吃,暂时先这样,如果他活过了七日,想办法告知我。” 林萱萱眨巴了眨巴眼睛:“你想让他死在牢里,还是惨死?” 陆有容点头:“对。” 林萱萱道:“他是怎么得罪你的?” 陆有容跟林萱萱把今天在街上看到的,听到的肉脯铺子老板所做的恶事都讲述了一遍。 林萱萱听完后,破口大骂:“这个王八羔子死东西,真是该死极了,饿死打死都算是便宜他了,我要让我爹爹活生生的剥了他的皮,挑断他手脚筋,然后用上好的汤药人参吊着最后一口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有容连忙劝阻:“这就属于虐杀,律法之外的事情,不合适在三法司衙门进行,你可别真逼你爹这么做。” “可我就是觉得不解气,简直是可恨至极,他根本就畜生不如,不算是人,就算是畜生都比他好上千百倍。” 林萱萱越说越气:“就这么个狗东西,还用交到我爹手里,咱们找几个人,就把他给办了就成。” “国有国的法度,规矩律法不容破坏,我们私下里解决,曾经被他祸害过的人跟厌恶他的人,怎能知晓解气?用法度在三法司衙门整死他,想必他的妻子跟女儿在天有灵也能安息。” 林萱萱问道:“真的吗?” 陆有容道:“真的。” 林萱萱点头:“那我听你的。” 小南风在一旁听着,其实也想问一句真的吗? 他感觉陆有容方才说的话,足够他消化很久了。 林萱萱立马起身:“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我这就去跟我爹讲去,让他明天杖责的时候,一定要留那畜生一条狗命。”顿了顿:“正好我也送送你们。” 小南风走的时候,刻意跟林萱萱隔开好大的距离。 在小南风眼里,林萱萱现在就是奇奇怪怪的姐姐,像是洪水猛兽,又有一些不同。 林萱萱把陆有容跟小南风送上马车,依依不舍的告别。 陆有容道:“明天我会来接你,我们还要去买建宅子的地方呢。”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呢。” 林萱萱问道:“明天什么时候?可千万别诓我。” 陆有容道:“明天晌午过后,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你记得吃饱饭,才有力气逛。” 林萱萱招了招手,下人搬着一个大麻袋走了过来。 林萱萱指了指马车:“直接放在马车里行吗?” 陆有容看愣了:“这是?” 林萱萱道:“桃子啊,你不是见小南风爱吃,让我给你一点吗?” 陆有容呆愣的看着一个大麻袋:“这叫一点?” 小南风几乎跟陆有容同一时间震惊出声:“这是一点吗?” 林萱萱点头道:“是啊,够小南风吃好久的,我娘亲说,这个品种的桃子耐放,是我大伯走水运给我们家送来的,整整一船的水果,所以这就算一点。” 陆有容:“……” 不愧是林萱萱,脑回路如此的与众不同。 小南风:“……” 这女人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真的是哪哪都奇奇怪怪,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奇奇怪怪,正常的事情上也显得奇奇怪怪。 不会传染吧?他以后一定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马车上,小南风满脑子里都是林萱萱,越想越可怕。 这跟他平日里见到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女人? 然后又看向陆有容有。 算了,都有陆有容这种女人,再有林萱萱这种也就不奇怪了。 怪不得她们俩能成为闺中密友。 “想什么呢?” 陆有容见小南风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好奇这小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小南风怔愣了一下,回神后摇了摇头:“没有想什么。” “分明就是有。”陆有容不舍弃的追问:“还在想萱萱姐姐吗?” 小南风被戳中了心思,慌忙的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顿了顿,扯谎道:“我在想那些桃子。” “那些桃子?” 陆有容拿起一块糕点:“那些桃子都是我要给你吃的,你不是喜欢吃吗?” 小南风也拿起一块糕点道:“可那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陆有容道:“可以跟你义父你一起吃。” “义父……”小南风咬了一口糕点,没有再说话。 陆有容边吃糕点边问道:“你义父不喜欢吃桃子吗?” 小南风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嗯。”小南风点头:“我也不知道义父喜欢吃什么,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义父吃桃子。” 陆有容无所谓道:“管他喜不喜欢,这是你的心意。” 小南风思索了片刻,圆溜溜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陆有容,郑重道:“谢谢你,你有时候,还挺像个好人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孩知道的还挺多 “你有时候,还挺像个好人的。” 陆有容:“……” 这种夸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陆有容伸手,胡乱的揉了揉小南风的脑袋。 马车停下,马车外,车夫敲了敲马车门道:“大小姐,到春来居了。” 陆有容拿出玉佩,顺利的到了三楼的超级贵宾房,今天春来居生意很好,三楼几乎都坐满了,房间没得挑选,只能在走廊最尽头的甲十三号房。 李冀北听掌柜的说陆有容来了,高高兴兴的亲自招待点菜。 “大小姐,翡翠虾再来一个怎么样?” 陆有容点头:“行。” “龙虎丸子再来一个怎么样?” 陆有容戳了戳一旁小南风的脸蛋:“你能吃吗?” 小南风扒拉着手指道:“太多了,已经十二道菜了,我们吃不了的。” “嗯,我也觉得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陆有容对李冀北道:“李老板,太多了吃不了浪费了多不好,就先要这些。” 李冀北道:“好咧,大小姐一会还想吃点什么,尽管吩咐,我让人就守在门外,以防别人打扰,大小姐有什么事尽管招呼就行,我先退下了。” 没多会,饭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了。 李冀北还亲自端上了菌菇汤:“大小姐,这是我方才在小厨房里亲手做的,您尝尝,上次就没尝成我的手艺,这次事件紧,我也有点忙,就只来得及做这汤了。” 说着,李冀北亲手拿着勺子,舀了一碗汤放到了陆有容面前:“这是从云贵那边运来的,十分鲜美难得。” 小南风扯了扯陆有容的袖子,小声道:“小心,云贵那边的菌子做不好可能中毒。” 李冀北的耳力十分好,即便是小南风声音小,也是听到了。 “我亲自处理的,保证喝了没事。” 陆有容拍了拍小南风的手背,宽慰道:“没事,我不怕毒,有我在,你也放心吃喝就成,再说了,我是相信李老板的手艺的。” 揪了揪小南风的脸蛋:“你懂得不少,以前吃过?” 李冀北倒是没觉得小南风的话有什么奇怪。 看小南风的打扮气质,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那见识的多也是正常了。 小南风抿了抿唇道:“见过,也吃过,当时我吃的少没什么事情,义父吃的多,都出幻觉了,据说是中毒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中毒,什么毒能毒到我啊。”陆有容手指刮了刮小南风的鼻子。 一旁的小厮有眼力见儿的也给小南风盛了一碗:“小公子,我们老板可轻易不会拿出这食材,更不会亲自下厨做,您就请好的吃吧。” 小南风:“……” 对啊,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有容可是很厉害的。 小南风安心的喝了一口汤,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喝,太好喝了。” 陆有容也喝了一口,对李冀北竖起了拇指:“李老板,这汤棒极了。” 李冀北看着陆有容喜欢,高兴的不得了:“大小姐喜欢就好。” 李冀北走后,小南风疑惑的歪着小脑袋对陆有容道:“有容姐姐,你跟春来居的老板很熟吗?” 陆有容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小南风碗里:“对啊,很熟。” 小南风眨巴眨巴大眼睛:“那你在春来居吃饭能打折吗?” 陆有容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南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绞弄着手指道:“春来居可不便宜,这一顿要好多好多银子,你救了我两次,还请我吃这么贵的饭菜,我心里过意不去。” 陆有容习惯性的揉了揉小南风的脑袋:“没事,我穷的就剩下银子了。” 忽而狐疑的看着小南风:“你为什么觉得是我跟春来居的老板很熟,而不是问我是不是春来居的老板?” 小南方扬起脑袋,看着陆有容自信满满道:“你才不是春来居的老板呢,我知道春来居的老板是谁,我还知道春来背后有什么人撑腰……”说到这里,小南风突然停住了,有些不敢确定的看着陆有容:“你……你姓陆对不对?” 陆有容戳了戳小南风的额头:“想起来我姓什么了?” 小南风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所以方才春来居的老板叫你大小姐?你是镇国公府陆二爷的长女,还是陆三爷的庶女?” “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陆有容笑了笑道:“我既不是陆二爷的长女,也不是陆三爷的庶女,别瞎想了,这一顿,算是咱俩的散伙饭,吃完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当作不认识即可。” 小南风被陆有容最后的话搞蒙了,根本顾不得想陆有容到底是镇国公府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小南风紧张的揪住陆有容的袖子:“你不想要我报恩了?” “我从来没有想让你报恩。” 陆有容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小南风:“我救你,从来不是为了图你的恩情,所以真的没有想过让你报恩,我也不需要你报恩,我们之间从此以后没有交涉,比有交涉要好上许多,等你再大一些就懂得我的意思了。” 小南风的义父不管是谁,就像陆老太太说的,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尤其是她现在猜到了小南风的义父跟宋倾墨有关系,那更是要远离。 但要跟小南风真的把事情掰开了讲,小南风怕也是不能理解。 小南风迷茫的看着陆有容,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想了半天,慢吞吞道:“是因为我不愿告诉你我义父是谁吗?” 陆有容吐出排骨的骨头:“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先吃好吃的要紧。” 小南风纠结了半天,定定道:“那我告诉你我义父是谁,我义父……”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有容捂住了嘴巴。 陆有容摇头:“不要讲,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那么多,我不想掺和到盛京的任何关系跟势力派系之中。” 在山洞里第一次遇到小南风,他就随时警惕着,小小的孩子靴子里藏着匕首,时刻准备战斗的模样。 陆有容原本是好奇小南风的义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把一个孩子教导成这个样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报仇雪恨 可自从知道小南风义父跟宋倾墨有关系后,就完完全全不想知道了。 在盛京这种地方,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尤其是跟宋倾墨有关的。 毕竟,她属于宋倾墨的对立派系镇国公府。 小南风伸手拿开了陆有容捂着他嘴巴的手,陆有容没有抗拒,顺势收回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过了许久,小南风开口道:“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顿了顿,给陆有容夹了一块鸡肉放入碗中,眸中闪烁着一抹期待:“我们真的以后不能来往了吗?” 陆有容吃下小南风夹来的鸡肉,咀嚼咽下后道:“不能,我外祖母不让我跟你玩,我也不想跟你玩了。” “因为你在菜市口附近打听到的事情,对吗?” 小南风低下头,干脆扯开了说:“是因为不想跟辰王府牵扯上吗?” 见陆有容正在往嘴里塞虾,小南风继续道:“我想破脑袋,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你应该是知道了我身份可能很特殊,而且我姓申,你是猜到了对不对?” 陆有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无奈短叹了一声:“你很厉害,以你的年龄,能想到这些真的很厉害,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特别聪明。” “我的身份,我要做的事情,还有我义父……”小南风耷拉着脑袋,眼眶红红的:“所以我不能有朋友,所以你不愿意跟我做朋友,因为我很危险对吗?” 没等陆有容开口,小南风继续道:“义父说,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可我不会让你因为跟我认识陷入任何危险,你信吗?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也会保护你的。” 小南风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泪眼蒙眬,看的陆有容心中一阵揪紧。 陆有容摸了摸小南风的头,直言道:“你是杀手?还是死士?” 小南风呆愣片刻:“都不是。” 陆有容见小南风没有什么应激的反应,问的更加直白。 “你义父养你,教你武功,教你杀人,教你怎么折磨人,是让你为申家报仇雪恨,还是留你在身边让你做他最锋利的一把刀?” 小南风被陆有容问的,整个人像是傻掉了一样。 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单纯无害的眸子瞬间变的阴戾:“你问这些,不怕我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 陆有容伸手捏住小南风的脸颊,警告意味十足:“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戳瞎你然后毒死你。” 小南风浑身打了个寒颤,挣脱开陆有容的手,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腿条件反射抬起,手瞬间把靴子里的匕首摸了出来。 陆有容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南风不一步步的反应,想着小南风的那个义父到底是按照什么路子训练的孩子。 小南风像是被什么惊了一下,脑子瞬间清明了似的,快速把匕首放回了靴子里。 “我……我就是……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就是我被训练了太多次,所以我就这么反应了。” 小南风嘟嘟起了嘴,眼中的阴戾也消失不见,有些委屈的小模样可爱极了:“谁让你吓唬我的,都怪你吓唬我。” 陆有容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吓唬你的?” 小南风不确定的看着陆有容:“我感觉你不会伤害我,对不对?” 陆有容问道:“你义父有教过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感觉做判断?” 小南风摇头:“没有,义父不准的,也不准我相信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陆有容抬手就是朝小南风脑门弹了一个脑瓜嘣:“是谁先吓谁的,是你先吓我的,所以我才会吓你的,我们扯平了。” “啊……”小南风吃疼的捂着脑袋:“你这个坏人,坏女人,特别坏特别坏的坏女人!” “吃饭!这么多饭菜,可贵了,不能浪费。” 陆有容拿起筷子,继续开吃。 小南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也拿起筷子吃东西。 吃了一会,小南风偷偷瞄了陆有容一眼。 陆有容转头看他,他就快速的躲开眼神。 陆有容不看他的时候,他就悄咪咪的盯着陆有容若有所思。 陆有容喝了一口汤道:“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我也知道我自己貌美如花,招人喜欢。” “呕……”小南风故作恶心的样子:“坏女人都跟你这么不要脸吗?还是只有你这种坏女人才这么不要脸的?” 陆有容道:“我不好看吗?” 小南风没有任何犹豫:“好看。” 陆有容不满的瞥了小南风一眼:“那我说错什么了?怎么就不要脸了。” 小南风认真道:“你好看,是真的好看,别说盛京,就是整个大燕也没有多少人长得比你好看了,当然也没有你这么不要脸,谁会自己夸自己貌美如花什么的。” 陆有容道:“小屁孩懂什么,这叫自信。” 小南风瞥了瞥嘴:“我小屁孩不懂,就你懂的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快点吃!”陆有容嘴上没好气,手上却在给小南风的碗里夹着菜跟肉。 “还吃鱼吗?看你不太爱吃的样子,虾呢?这个咕咾肉蛮好吃的,还有这个……” 陆有容念念叨叨的时候,小南风一言不发的吃着。 吃着吃着,小南风突然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道:“报仇雪恨……” 陆有容光忙着吃东西跟给小南风夹菜,没太注意小南风的话。 “什么?” 小南风道:“我是申家活下来的唯一血脉,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雪恨,还有成为义父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顿了顿,抬眸看着陆有容:“你猜的没错,你说的也没错,我不适合有朋友,也不能有朋友。” 陆有容:“……”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怎么安慰小孩子是个大工程,可能小南风需要的不是安慰。 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背负了那么多,难免让陆有容心中有所动容。 小南风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不知道哪天就会死掉,长大了以后可能更容易死掉,我现在年纪小,义父不会给我危险的任务,也不会让我急着报仇雪恨,为了你好,我们确实以后当作不认识,不再来往更好一些,毕竟随着我的年龄增长,跟我当朋友会越来越危险,如果被我的敌人知道了我们是朋友,牵扯到害了你,我会怄死自己的。” 第一百三十章 银子带够了 陆有容伸手想要摸摸小南风的头,手在小南风头顶停住了。 “我……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那我们这一顿就不算散伙饭了好不好?” 小南风摇头:“不,就算散伙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仰头看着陆有容还悬在他头顶的手,看向陆有容,眯眼笑道:“你想摸就摸吧,我不讨厌你摸我的头,反正以后可能你也没有摸我头的机会了。” 陆有容听完小南风的话,心里还有点失落。 她上一世活了千年,遇见过许多人,分分合合许多次,告诉过自己很多回已经麻木了,可每一次,她都会有这种失落感。 毕竟她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 跟小南风认识虽然没多久,也就见了这么两回,但她是真的挺喜欢这孩子的。 不过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肩负的责任和要走的路,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小南风见陆有容一言不发,笑着道:“你如果舍不得我,或者有什么事情找我,可以到永安茶馆给我留书信,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两次的恩情我肯定是要报答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之间,就随缘吧。” 陆有容笑了笑道:“什么散伙饭,没这讲究。” 小南风也笑了:“对,随缘。” 吃的差不多了,小南风自己独自离开了春来居,说什么都不让陆有容送。 陆有容明白,小南风一定是要去找他那个义父不方便,也就作罢。 李冀北一直在春来居李等着跟陆有容一起回去。 回到李府,陆有容就要了笔墨,给陆乾元写了一封信。 信上详细说明了肉脯铺子老板的各种罪名,并安排好陆乾元把肉脯铺子老板送进三法司衙门等各项事宜。 完事后,把信交给了李冀北,让李管家送到陆乾元手里。 李冀北结果信件,愣住了:“送去镇国公府?” “嗯。”陆有容点头道:“我想让陆将军帮我点忙,信上都写清楚了,明天陆将军就可以去办了,所以最好是今夜就送到陆将军手里。” 见李冀北还是愣在原地,陆有容道:“确切来说,是我的乾元堂哥。” 李冀北诧异:“大小姐,您都知道了?” “外祖母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觉得,自家堂哥嘛,不用白不用。” 陆有容笑了笑:“麻烦李老板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李冀北说罢,就亲自去了一趟镇国公府。 第二天一早,陆有容吃完饭后,见庄子上来接她的马车还没来,就琢磨着去逛一逛。 李夫人备好了马车,陆有容婉拒了:“李夫人,我就逛逛街,看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买一些回去给外祖母,就不用马车了,让昨天跟我一起去菜市口的车夫带着马车里的肉脯按我说的去分发给那几家商户就行。” 说着,陆有容拿出了银两:“这是给那车夫的赏银,麻烦李夫人代为转交。” 李夫人连忙拒绝:“这怎么还用你掏银子,我给他打赏就行。” “李夫人还是用我的吧,夫人您给的打赏是您的心意,这是我的心意,还望夫人不要再拒绝了。” 陆有容都这么说了,李夫人只好接过银子:“那好吧,大小姐放心,我一定让马夫把事情办好了。” 春桃在旁道:“夫人放心,奴婢会保护小姐的。” 李夫人见春桃小姑娘家家的,照顾陆有容还行,论起保护陆有容,还是不放心的。 “大小姐,要不带个家里的下人吧,你们两个姑娘家,万一碰上什么顽劣子弟可怎么办。” 李夫人看着陆有容的脸,越看越是不放心。 这么好看,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盯上了,闹出什么事情,可让她和李冀北怎么跟陆老太太交代。 陆有容道:“李夫人放心就好,我也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再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我也能应付。” 李夫人还是不放心:“要不大小姐戴个围帽遮遮脸?” 陆有容道:“那不更扎眼?普通百姓逛街哪有戴围帽的,去年不是还有个王小姐因为跟丫环一起闲逛时候戴着围帽,引起了别人注意,被掀了围帽调戏了?” 李夫人连忙道:“那还是给您安排马车吧,在马车里安全些,有车夫,在陪同一个家中下人。” 陆有容道:“真的不用,我能保护好自己的,李夫人您就相信我吧。” 她真的很想自在的逛街,优哉游哉。 这时候,李志走了过来:“娘,大小姐想好好逛逛,在马车上怎么逛?有下人跟着,大小姐可能逛的也不会自在,不如让我陪着大小姐一起。” 李夫人一听,连忙点头:“对,你陪着大小姐一起,甚好。” 李志不等陆有容拒绝,就道:“大小姐,正好我也想给我母亲买点礼物,女子家的东西我也有些弄不明白,还要劳烦大小姐帮忙。” 陆有容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了,只好答应了下来。 李夫人见陆有容同意了,问道李志:“志儿可带够银两了?” 李志立马明白:“娘放心,足够。” 陆有容也明白了过来。 这是她不管买什么,都让李志付银子。 这可不行。 她虽然爱财,但不喜欢占人便宜的。 陆有容立马点破。 “我也带够银子了,足足够够的,要给外祖母买东西,我自己来就行,这么才算有诚意。” 李夫人尴尬的笑了笑:“那礼物大小姐自己买,路上看好什么吃的喝的,志儿来。” “我知道的娘。”李志一脸无奈。 他娘亲就是傻乎乎的,什么都表现出来,什么也都说出来。 李夫人又道:“午饭大小姐想吃点什么?我好命人准备。” “中午的话,我自己在外面吃点就行,就不用麻烦李夫人准备了。” 李夫人应好后,就离开了李府。 三法司衙门离着李府并不算远,陆有容带着春桃走走逛逛,李志跟在陆有容身后,也不多话。 陆有容要买什么吃的,李志就先下手付银子。 第一把三十一章 仔细自己舌头 春桃在一旁抢不过,急的直跺脚。 陆有容宽慰道:“李公子诚心要给我们付钱,我们接受就好。” 转头对李志道:“多谢李公子慷慨解囊。” 李志笑道:“我也是怕我母亲生气,家法处置我。” 陆有容诧异:“有这么严重?” 李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啊,母亲可对我凶的厉害,所以劳烦大小姐,劝劝春桃姑娘不要再跟我抢着付银两了,我怕再抢下去,我就抢不过春桃姑娘了。” 陆有容应声:“好。”转头笑着对春桃道:“李公子都害怕自己抢不过你了,你就别为抢这些银钱生气了,我们春桃最是大度了对不对。” 春桃傲娇的扬起下巴:“好吧,奴婢就不跟李公子抢了。” 春桃怀里揣着桂花糕,手里拿着糖葫芦,李志的手里也被硬塞了糖葫芦。 一路上陆有容发现李志都不吃一口,问道:“李公子不爱吃?” 李志点了点头。 春桃拿出一块桂花糕,递给李志:“这个呢?” 李志道:“我不太喜欢这些。” 春桃从李志手里一把夺过糖葫芦:“那奴婢吃,奴婢还想吃一个。” 李志任由春桃抢夺,微笑不语。 路过胭脂水粉店,陆有容给春桃买了两个胭脂。 见李志就站在店门口也不进去,也走到了门口:“李公子不是要给李夫人买东西,不给李夫人买点胭脂?” 李志思索片刻:“想给母亲买首饰。” “走,我知道一家首饰铺子款式特别好。” 李志问道:“可是程娘子开的金玉来?” 陆有容点头:“正是,李公子知道?” “母亲很喜欢她家的首饰,所以知道。” “那正好,我也想给我家春桃挑几款。” 春桃开心道:“真的吗?小姐要送奴婢首饰?” “真的。” 陆有容不好意思笑了笑。 就当是弥补昨天她把春桃落李府的错吧。 傻乎乎的春桃,昨天她回去的时候还在生气委屈,她哄骗了几句都是为了让春桃好好休息的屁话,就把春桃哄好了。 可毕竟是假话,她哄的心里不踏实,买点首饰也算是对她自己的安慰了。 金玉来的货架前,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挑选着首饰。 能到金玉来买首饰的都是非富即贵,即便是丫环打扮,也都是穿着极好的富贵人家的丫环来给自家小姐买东西或者取货的,所以掌柜都是客客气气的。 春桃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都要移不开眼了。 拿起一个平安扣吊坠,问道掌柜:“这个多少银子?” 掌柜笑盈盈道:“五十两银子。” 春桃赶忙放下,嘴里念叨着:“也太贵了点。” “我买给你,你喜欢就不算贵。” 陆有容对掌柜道:“这个我们要了,先看看别的,一会一起包起来就行。” 春桃拽住了陆有容的袖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个太贵了,就一个平安扣就这么贵,不要了不要了。” 突然,身后传来尖酸刻薄的声音。 “金玉来的首饰价值千金的都有,区区五十两银子的东西还嫌贵,也不知道是哪家上不得台面的人家。” 陆有容回头一瞧,是熟人。 迎面,是陆宝珍跟太常博士家的三小姐刘文颖。 太常博士,官居八品,刘家以前是江南名门,富庶之家,后因家中族人犯事落寞了。 刘文颖的祖父分家而出,携同家眷来到盛京。 刘文颖的爹通过科考,得了太常博士一职。 因家中没有人脉,在盛京立足不久,再加上刘文颖的爹碌碌无为没什么特别厉害之处,更没有什么独道的能力,几十年都居在太常博士官职上,虽没有任何晋升也是平淡且平安。 可刘文颖的娘可不这么想。 刘文颖的娘出身商贾,最是喜欢参加盛京官贵举办的宴会。 原主跟刘文颖就是在一场赏花会上认识的。 刘文颖知道原主在盛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既羡慕又嫉妒。 想着原主好歹也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身边又有许多青年才俊欣赏,想要攀附一二。 多次想跟原主相交,原主都没有过多搭理,引得了刘文颖不快,就生了恨意。 这不知道怎么,倒是跟陆宝珍走到了一起。 陆宝珍看到是陆有容,故作激动道:“有容姐姐你怎么在盛京城里?” 陆有容不客气道:“我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问得着问不着你就问。” “姐姐入了盛京城,也不知回家里看看,自从上一回父亲跟母亲去庄子上看望过姐姐,被姐姐气病后,至今病体尚未好全,毕竟我们陆家养育了姐姐十六年,姐姐怎么好连探望一下都不去呢。” 陆宝珍看陆有容眼神,像是陆有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周围在选首饰的小姐,也被陆宝珍的话吸引了目光,有的一起选购的小姐们,交头接耳,对陆有容指指点点。 “就是她。” “她就是以前名动盛京的第一才女,户部侍郎陆家的那个假千金。” “是啊,据说是才貌双绝,以前总是蒙着围帽白纱,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狐媚子模样,听说现在在乡下当村姑呢,养育之恩都不管不顾,真是没良心。” 李志走到两个嚼舌根的小姐身后,冰冷的眸子盯着两个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二位,买东西可以,乱说话可不行,我家大小姐,不是二位能说道的。” 两个小姐被李志吓的连忙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弱弱道:“谁是你家大小姐。” 李志道:“陆有容,陆小姐,若二位还想说什么,仔细着自己舌头。” 两个小姐被吓的大气不敢喘息一下,连忙放下手里挑选的首饰,快步离开了店铺。 陆有容根本不想搭理陆宝珍,当时没听见没看见,转过身去继续挑选首饰:“掌柜的,拿那个金镯子给我瞧瞧。” 掌柜的可不想牵扯客人之间的事情,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于是很是客气的拿出了金镯子,递给了陆有容:“这可是足金的,由南方的雕刻师傅,在金镯子成型后,一点点雕刻修整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且等着 陆有容看着金镯子上雕刻细腻的纹路,满心喜欢:“春桃,喜欢吗?” 春桃忙问掌柜:“多少银两?” “二百两。” 身后,刘文颖的声音又响起:“五十两都嫌贵,二百两能买得起吗?我刚刚还以为是谁家这么上不得台面呢,是你我就明白了,到了乡下,手头就不富裕了,毕竟乡下穷苦,我也是理解的,既然已经成了乡下人,就别在盛京里装富贵。” 春桃气恼的回头瞪了刘文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小姐穷?我看你才穷呢!” “哎哟哟,这年头,乡下人也有丫环用,真是了不得了啊。” 刘文颖捂住嘴,笑的花枝乱颤:“陆有容,你以为你还是盛京的那个陆大小姐吗?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以前你就看不起我,觉得我身份比你低,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乡下人罢了,都成乡下人了,还带着丫环在这里装腔作势,丢不丢人。” 春桃刚要开口,被陆有容一把抓住了胳膊。 春桃气的跺脚:“小姐……” 话还没讲出口,只见陆有容回首一巴掌就扇到了刘文颖的脸上,扇的刘文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脸上立马火辣辣的疼,五指印清晰明显。 刘文颖捂着自己的脸,怒指陆有容:“你竟然打我?” 陆有容冷哼一声:“怎么,打你还得挑个良辰吉日?我想打便打了!” “陆小姐你看她……”刘文颖转头想要找陆宝珍,转了一圈都没见到陆宝珍的身影。 陆有容挑眉:“怎么?狗找主人呢?我还真没想到,你认了陆宝珍当主人,陆宝珍这是收下你了?” 刘文颖怒道:“你在说什么呢?你骂谁是狗!陆有容你现在不过就是个乡下人而已,我爹好歹是个官身,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上前想要打陆有容,抬起的胳膊还没扇下去,就被陆有容一把抓住。 “你要不要先看看你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陆有容猛地用力推了刘文颖一把。 刘文颖一个大屁股蹲,稳稳的蹲坐在了地上,摔的屁股生疼,龇牙咧嘴的叫出了声:“陆有容,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打人,你怎么可以打人,我爹是八品太常博士,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个乡下庄子上的村姑,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时,陆宝珍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刘文颖在地上哀嚎怒骂,赶忙上前把刘文颖从地上扶起来。 陆宝珍不满的指责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陆有容不屑道:“打人咯,你瞎吗?” 陆宝珍:“……” 她环顾四周,看到还有两三个小姐没离开店里,继续装腔道:“姐姐,你怎么能如此粗鲁,难道我们陆家就是这么教导的你吗?你好歹也是当年的盛京第一才女,离开了陆家到了乡下就变成这副样子,爹爹跟娘亲看见了,会很伤心的。” 陆有容不解反问道:“你在说什么呢,她们去庄子上的时候,不就已经看见了吗?” 陆宝珍一时被陆有容问的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继续道:“是……是看见了,那个,爹爹娘亲本以为你会改正,没想到你还这样,姐姐还好意思提上次爹爹娘亲去庄子上找你的事情,爹爹娘亲可是回来就被你气病了,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陆有容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反问道:“难道你娘不是被你爹无情无义气病的?你爹不是被你娘隐瞒自己的外室生的孩子气到的?” 陆宝珍闻言急忙环顾四周,见身后门口有好事之人在听热闹,货架旁挑选首饰的小姐也是满脸错愕,立马急了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污蔑自己的养父养母你是何居心?” 陆宝珍走到陆有容面前,怒瞪陆有容:“爹爹娘亲好歹养育你一场,你竟然在外面说爹爹娘亲的不是,我娘亲明明是江南名门闺秀,当家主母正妻子生下的嫡女,容不得你任何污蔑。” “我就说了点实话,你怕什么,外室能成为续弦,也是你外祖母的本事,不是在成为续弦之前就有了你娘,那你娘怎么也算是做过外室的孩子的,一点实话而已,你不乱说,我怎么会说出来呢。” 陆有容笑盈盈的看着陆宝珍:“还有,你打扰我买东西了。” 此时,刘文颖就站在陆宝珍身后,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当时什么都没听见。 陆有容刚好余光扫见,大声问道:“刘小姐,往后退什么呢?是因为听见了侍郎夫人是外室所生,心里忐忑啊?” “你……你胡说八道!” 刘文颖硬着头皮道:“全盛京都知,侍郎夫人出身江南名门,母亲虽为续弦,可也是正妻,侍郎夫人好歹养育过你,你竟然如此污蔑,你还有没有良心。”顿了顿,指着陆有容道:“你根本没良心,你良心被狗吃了!” 陆有容点头:“对,可能是被你吃了。” 刘文颖道:“你骂我是狗?!” 陆有容一脸无辜:“没有啊,你这是自己承认自己是狗了?” 刘文颖气急:“我没有!” 陆有容道:“那你为什么说我骂你是狗!” 刘文颖被陆有容气的浑身发抖:“陆有容你现在怎能如此无赖,你还有没有一点盛京第一才女的样子,你现在就是一个乡下的泼皮,伶牙俐齿胡搅蛮缠,我说不过你,也不愿跟你一般见识。” 陆有容笑了笑:“到底是说不够我,还是不愿跟我一般见识,还是因为说不过我,拿不愿跟我一般见识当幌子?” “陆有容!” 刘文颖气坏了,冲上前想要打陆有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颊,还在疼着,又想到刚才的那一个屁股蹲,抬起的手又重重的落下,气的脸涨红,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陆宝珍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且等着,大哥一会就来了,今日既然被我碰见你了,你就别想走,一会大哥来带你回家,等到了家里,看你还有多少能耐。”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是幻听 “哦,原来你方才出去,是让下人回去喊你哥了?” 陆有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看把你们一家子能耐的。” 陆宝珍抓住陆有容的胳膊:“你今天休想走掉。” 陆有容瞥了陆宝珍一眼:“我也没想走,东西还没买完呢。” 春桃一巴掌打在了陆宝珍抓着陆有容的手背上:“别碰我家小姐,脏了我家小姐的衣裳。” 陆宝珍吃疼的收回手。 春桃转头对陆有容道:“小姐,衣服脏了,等回去咱就换下来扔了。” 陆有容点头:“好,听我家春桃的。” “你这个狗仗人势的贱婢,一个乡下玩意算是什么东西!我以前也是你们家的小姐,没见你这么尊重过我!” 春桃一脸嫌弃道:“您可别胡说八道,奴婢以前可没伺候过您,您的命多金贵,奴婢不配伺候,之前伺候你的丫环,可是在您离开之后,莫名其妙的掉到河里淹死了,听说是跟您一起离开的,怎么掉河里的您知道吗?” 陆宝珍心虚的躲避开了春桃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她是走在路上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河里。” 春桃立马抓住了陆宝珍话里的问题。 “所以您是不知道还是知道?您说您不知道,又清楚她是走在路上失足掉进了河里,您说话还真是前言不搭后语,矛盾的很也奇怪的很。” 陆有容点头:“确实奇怪,春桃你跟那个丫环关系好吗?” 春桃摇头:“不好,她之前总是觉得自己是伺候老夫人外孙女的高人一等,老是欺负奴婢瞧不起人。” “那死了便死了,若是跟你关系好,这件事情我定是要跟陆宝珍陆小姐要个说法。” 陆有容看着陆宝珍有些慌乱的眼神,继续道:“不过总归死的是咱们庄子上的丫环,到底是怎么死的要弄个明白,是不小心掉河里,还是有人不想让那丫环跟户部侍郎跟侍郎夫人透露什么被推下河灭口,必须得搞清楚。” 原来还有丫环死了,陆老太太从来没跟她说过,也没有任何人跟她提起过。 应该是因为跟陆宝珍有关,也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告诉她吧。 陆宝珍闻言更加慌乱:“姐姐在胡说什么,她就是不小心失足掉到的河里,我也不会游泳,到处喊人了,可惜当时太晚周围没人,我实在太害怕了也救不了她,所以……” 陆有容打断:“所以就走了?” 陆宝珍有些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附近没人,她已经淹死了,我也不会游泳,我能怎么办,我自己也没法把她捞上来。” “好歹是一条命啊。” 陆有容感慨道:“难道不是宝珍妹妹你担心她破坏你回到户部侍郎府跟户部侍郎和侍郎夫人卖惨,所以才把她灭口的吗?” 陆宝珍慌乱否认:“我没有,我哪里有卖惨,我从小生活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还用卖惨吗?” 陆有容反问:“你没卖惨为什么户部侍郎跟侍郎夫人会觉得你以前生活凄苦?” 刘文颖这时插话道:“真是奇了怪了,在乡下庄子上,穷困潦倒,难道不生活凄苦吗?” “是吗?” 陆有容挑了挑眉,没再看都不看陆宝珍跟刘文颖一眼。 陆有容朝站在陆宝珍身后的李志招手道:“李公子看好什么了没?” 李志指了指旁边的货架:“我瞧着上面的一副红宝石头面很是不错。” “红宝石,可不适合李夫人。”陆有容完全无视陆宝珍,转头对春桃道:“你觉得的呢?” 春桃也道:“李公子,奴婢也觉得红宝石头面不适合李夫人。” 李志走到了陆有容身旁:“大小姐觉得什么合适我娘亲,不妨推荐一二,我听大小姐的。” “好。” 陆有容笑盈盈的对掌柜道:“请问,有祖母绿的宝石头面吗?” “有有有,我们店里刚重金打造了一副祖母绿的头面,您来的巧了。” 掌柜说着,就转身从身后上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黄梨木雕花的盒子,放在了柜台上。 打开黄梨木雕花盒子,取出来一副做工精美花样别致的头面。 “您瞧这个可好?” “我觉得好极了。” 陆有容越看越觉得好看:“李公子,这副头面李夫人见了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李志满意的点头:“掌柜的,装起来,我要了。” 掌柜的笑道:“公子还没问价格,这副头面十分昂贵……” 李志打断:“无妨,我要了。” “好咧!” 掌柜的笑不跌的把头面装到了盒子里:“公子,这副祖母绿宝石头面一千两银。” 李志取出银票,递到了掌柜手里:“您拿好。” 掌柜拿着一沓银票,数的乐不可支。 身后,刘文颖的声音传来:“怪不得乡下人也敢逛金玉来这种店铺了,原来是傍上了个有钱的公子哥。” “我真的没想到,姐姐竟然会为了钱财,在外跟男子勾搭在一起。” 陆宝珍见陆有容转头,劝说道:“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让爹爹娘亲知道了,您竟然会为了钱财跟男子不清不楚,让爹爹娘亲情何以堪?” “你收一收吧!恶心到我了!” 陆有容朝陆宝珍就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掌柜的,方才李公子看上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多少银子?” 掌柜的道:“六百两银。” 陆有容道:“我刚看的那个金镯子,还有平安扣,还有这两根金钗,还有这个金步摇,跟那个红宝石头面,加起来一共多少银两?” 掌柜的咧嘴笑道:“一千二百八十两。” 陆宝珍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道:“姐姐,回头是岸,这位公子就算是再有钱,你也不能这么祸祸。” 陆有容不耐烦道:“回你娘个头。” 陆宝珍:“……” 她方才是骂娘了对吗? 不是幻听,是骂娘了! 不是盛京第一才女吗?不是名门教育吗? 这怎么还骂娘了呢? 春桃:“……” 她小姐这是得多生气啊。 堂堂千金贵体,被逼到骂娘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祖母没给过你吗? 李志:“……” 骂?娘了? 要不要告诉他爹? 一定要告诉! 还要告诉主子!必须告诉! 掌柜:“……” 老天爷啊,他可是头一遭听到贵小姐店里骂娘哟。 可是给他长眼了。 刘文颖:“……” 陆有容撞邪了吗? 以前都是装的? 以前也太能装了吧! 陆宝珍趁机对李志道:“公子,你到底看上了我姐姐什么?我姐姐这么粗鲁公子不觉得丢人现眼吗?都说内在比皮囊更为重要,公子可不能光看她的外表,姐姐如此品行,不值得公子给她花费一两银子。” “你快闭嘴吧!我自己花我自己的,庄子上到底穷不穷你心里真的不清楚吗?你从小到大外祖母是缺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你是吃的不好吗?还不是跟千金贵女一样被养着。” 陆有容真的是听不了她的茶言茶语。 陆宝珍阴阳怪气道:“外祖母是没短我吃喝,但这些首饰一千多两银子,陆有容你脑子清醒点,一千多两你怎么拿出来,外祖母可是时时教导要节省不能贪图富贵,根本不可能给你一千多两银子买首饰,我在外祖母身边十六年都没见过一千多两银子,你上哪来的一千多两银子?” 陆有容:“???” 节省? 什么节省不节省的,外祖母压根儿没告诉过她啊。 外祖母倒是告诉过她不要在意花多少钱,钱财乃身外之物,家里有那么多钱就是用来花的。 怎么跟陆宝珍的完全不一样? 算了,不想那些了,管外祖母跟她说的和跟陆宝珍说的到底一样不一样呢。 陆有容道:“难道你在户部侍郎家里就见过一千多两银子了?户部侍郎跟侍郎夫人给你银子都是一千两一千两给的?什么家庭啊就这么给,户部侍郎每个月俸禄才多少,侍郎夫人难不成把自己的嫁妆给你了?” 陆宝珍被陆有容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文颖道:“陆有容,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你自己把这些首饰都买了,别让人家公子给你付银子。” 李志解释道:“原本就付银子的事情就与我无关。” 陆宝珍听着这话,立马嘚瑟了起来:“你看,人家公子看清楚了你的为人,不愿意管你了,都怪姐姐你太贪心,一要要一千多两银子的首饰,太过贪得无厌了。” 春桃白了陆宝珍一眼:“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没耳朵带脑子了吧?” 陆有容忍不住鼓掌道:“春桃说的好。” 春桃不好意思的看着陆有容:“都是跟小姐学的,跟在小姐身边久了,奴婢不学上一二都不好意思说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陆有容开心的给春桃竖起了大拇指。 陆宝珍喃喃道:“简直是疯了,陆有容你想钱想疯了,你的丫环也是个贪得无厌的。” 转头对李志道:“还是这位公子懂得及时止损,我也为我这个贪得无厌的姐姐跟公子道歉了,我是户部侍郎陆家的嫡女,是户部侍郎的亲生女子,我跟陆有容虽然是姐妹,但陆有容是乡下庄子人家的孩子,当年跟我抱错了,鸠占鹊巢享受了我十多年的嫡女生活。” 刘文颖接话道:“是啊公子,这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在盛京时候还知道伪装一下,但本质一旦暴露就收不住了,公子看陆有容那张贪婪的嘴脸,一千多两银子的首饰,她是有什么脸跟公子开口要的。” 陆宝珍紧接着道:“我也没想到,我爹爹娘亲好好教导的女子,曾经的盛京第一才女,竟然会是这副模样,公子一定是被姐姐之前在盛京第一才女的名声跟美貌所欺骗了,公子现在懂得及时止损就是好事。” 刘文颖又道:“是啊,不知道公子是哪家的?我跟陆小姐经常参加盛京各种贵族聚会,怎么从未见过公子?” 李志:“……” 他也想骂娘了。 现在是真心明白陆有容为什么直接骂娘。 就这俩玩意,不骂娘真的挺憋屈自己的。 陆宝珍见李志一直不说话,关心道:“公子是不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姐姐变成这样?我知道姐姐一定是仗着之前在我陆家的身份跟盛京第一才女的名号勾引欺骗了公子,公子若是之前被她诓骗过钱财,今日可以讲出来,我陆家一定会为公子做主的。” 李志冷着脸道:“你家要替她还钱?” 陆宝珍:“……” 还什么钱? 她哪里有说还钱? 陆宝珍连忙道:“不不不,姐姐现在已经不是我陆家人了,我爹爹是户部侍郎,我的意思是,我家一定会帮助公子像姐姐乡下庄子上的外祖母家里讨回公道的。” 李志点了点头:“说完了吗?” 陆宝珍:“……” 什么意思? 见陆宝珍闭了嘴,对刘文颖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刘文颖被问愣了,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李志道:“你们终于说完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陆有容同情的看向李志:“吵吗?” 李志点头:“跟有病似的。” 陆有容也点头:“不治之症,没药医治,真是可怜。” 陆宝珍瞪向陆有容:“你说谁有病?” 李志在陆宝珍眼前招了招手:“是我说的你们有病。” 刘文颖道:“公子这是要冥顽不灵?” “别搭理她们了,跟俩神经病没法交流。” 陆有容拍了拍李志的肩膀,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银票,递给掌柜:“这是一千三百两,不用找了,那二十两当是给你的打赏。” 掌柜震惊的接过银票,立马就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小姐大方,出手阔绰,多谢小姐。” 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呢,换成别的首饰铺子,最起码能买四五根钗子,若是普通百姓逛的首饰铺子,二十几样首饰也是能买的。 陆宝珍也震惊了。 一千两的大额银票,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而且方才陆有容是从一沓银票里面抽出来的一张一千两跟三张一百两。 “陆有容上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外祖母给的。” 陆有容反问道:“难道当年外祖母没给过你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胡说八道 陆宝珍被问的讲不出话来。 陆有容继续道:“也对,外祖母可从没跟我说过要节省,只让我爱怎么花怎么花,除了给我好多银票,还把东珠跟西域宝石给我堆在院子角落里当装饰,你当时的院子也是用这些当装饰的吗?夜里院子也是用夜明珠照亮的吗?” 陆宝珍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在说什么?什么东珠?什么夜明珠?你胡说八道!外祖母虽然不穷,但也不会如此富贵!” 她根本没见过,她没见过就是没有,陆有容肯定是故意骗她让她生气嫉妒的。 肯定是的! “外祖母不富贵?怎么可能,外祖母如果不富贵,我这些银钱是哪来的?我可没办法凭空变出来,我自己生意的那几个铺子也撑不住我出手这么阔绰。” 陆有容再次从随身布兜里拿出一沓银票。 光是大额一千两的就有五张,一百两的二三十张,拿在手里甩啊甩的,越甩越开心。 “户部侍郎府有这么多银子吗?怕是也没有吧。” 陆有容摇了摇头,把银票装到了小布兜里:“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在户部侍郎跟侍郎夫人面前哭穷,有什么好卖可怜的呢?好奇怪啊。” 陆宝珍立马破防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回去了外祖母就给你这么多银子,凭什么我在庄子上的时候就让我节省,还告诫我不能贪图钱财!” “可能外祖母了解你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早就看透了你贪图富贵贪得无厌自私自利的本质,毕竟一个猴一个栓法,我从小见惯了富贵,品性高洁聪明伶俐,所以外祖母对我放心吧。” 陆有容把红宝石头面跟装好的金镯步摇什么的放道春桃怀里:“都送你了,这副红宝石头面,等你出嫁回门的时候,戴着肯定好看。” “小姐,奴婢嫁人还早着呢。”春桃害羞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紧紧的抱着首饰盒子。 这可是一千三百两的首饰,她想都不敢想,就成自己的了。 陆有容对陆宝珍跟刘文颖道:“我东西买完了,要走了,你俩让开吧。” 陆宝珍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嘀咕着怎么大哥陆时枫还没来。 好不容易逮着陆有容一次,陆宝珍怎么能让陆有容跑了。 而且她已经告知了陆时枫,要是让陆有容跑了陆时枫肯定会怪她的。 于是陆宝珍张开双臂,想要拦住陆有容:“姐姐不能走,大哥一会就来了,爹爹跟娘亲很是想念姐姐,姐姐难道不想回家看看爹爹跟娘亲吗?” 陆有容简单两字:“不想。” 陆宝珍道:“姐姐怎能如此无情?爹爹娘亲好歹养育了姐姐一场,如今都病着呢,尤其是娘亲,现在病的还出不了屋子,姐姐都不想着去探望吗?姐姐不能这么无情无义。” “我就是无情无义又如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陆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就是想逼我嫁给景阳侯世子刘闲玉吗?怎么,打算把我弄回陆府关起来,然后捆绑着上花轿送到景阳候府去?难道景阳候府没人告诉你们我已经跟景阳候世子退婚了吗?退婚书我都拿到手去官府报备了,还是宝珍妹妹想要攀附的三皇子亲自陪我一起去帮我退的婚拿到的婚书呢。” 陆有容冷哼一声:“所以宝珍妹妹赶紧让开吧,正所谓好狗不挡道,就算我去了陆家,景阳侯世子我也是嫁不成了,毕竟我有三皇子的呵护,景阳候是不敢逼婚的。” 陆宝珍震惊的瞪圆了眼睛,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认识三皇子,三皇子又怎么可能陪你去退婚!” 陆有容讥讽道:“难道宝珍妹妹不知道我跟景阳候府退婚了?景阳候难道没有对陆府撒火吗?毕竟景阳侯也算是受了憋屈,不好朝三皇子撒气,应该是找你们陆家撒气才是。” “我当然知道你去景阳侯府退婚了,可景阳候并没有提及三皇子,一定是你胡说八道骗我的,你怎么可能认识三皇子,三皇子是什么人,为了你一个乡下的村姑逼景阳候府给你退婚书,鬼才信呢!你拿着三皇子的名声说事是什么意思?三皇子可不是好惹的,若是让三皇子知道你如此败坏他名声,你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陆宝珍才不愿意相信她一心攀附的三皇子宋凌则会为了陆有容出头。 陆有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爱信不信,让开。” 陆宝珍依旧挡在前面:“我不让,你今天必须跟我回陆家,等大哥来了,一定会把你绑回去,到了陆家,爹爹跟娘亲会好好教导你的。” 陆有容冷笑一声:“要不要我请三皇子一起到陆家,让你爹爹娘亲当着三皇子的面教导教导我?” 陆宝珍伸着手,那架势是要跟陆有容耗上,在陆时枫来之前是不可能让开的。 “姐姐的意思是三皇子喜欢上了姐姐,所以肯为姐姐出头退婚?怎么可能,姐姐就别想了,三皇子喜欢的人是我,我是户部侍郎陆家的嫡女,姐姐算是个什么东西,三皇子人家是皇子,是讲究门第出身的,要不是姐姐在三法司衙门闹坏了我的名声,让三皇子为了维护皇家颜面不再跟我往来,我肯定会成为三皇子妃的。” “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可没你这么自信,三皇子人家可不喜欢我,我也不觉得三皇子喜欢我,我可没你这么梦女。” 陆有容看向李志:“李公子以前见过如此花痴自以为是的女子吗?还三皇子妃,简直笑死,人家三皇子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就成看上她了,她就能差点成为三皇子妃了。” 李志点头微笑:“大小姐,看来这位陆家真千金,确实有病,还病的不轻。” 陆有容直接笑出了声:“陆宝珍,人家三皇子若真的喜欢你,怎么不为你在三法司衙门的事情洗白啊?为什么不帮着你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宝珍别哭 陆宝珍硬着头皮道:“你懂什么叫皇家颜面吗?我不能成为三皇子妃还不都是怪你!” 陆有容朝刘文颖扬了扬下巴:“你觉得呢?三皇子是喜欢她陆宝珍的?” 刘文颖听着听着也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被陆有容问到的一霎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想来这从小在乡下长大的陆宝珍就是没陆有容见多识广。 要不是因为陆宝珍的爹是户部侍郎,她也不会跟陆宝珍玩到一起。 乡下长大土包子,她现在跟陆宝珍待在一起都觉得丢人的很。 刘文颖不吱声,看了看门口的人跟旁边的几位小姐讥笑的模样,顿时觉得抬不起头来。 “宝珍,我家里还有事,要先回去了,你自己在这等你大哥来抓陆有容这个小贱人吧。” 刘文颖说完,转身就低头往外走。 陆宝珍想要伸手拉住刘文颖没来得及:“文颖,你家里有什么事,怎么没告诉我,你陪我一起啊,你跑干嘛?!” 刘文颖听到陆宝珍喊她,一溜烟的小跑跑出了店铺。 到了马车上还觉得丢人丢的厉害,脸上火辣辣的。 幸好今日金玉来没有什么认识的世家小姐在场,不然她可没脸在宴会上出现了。 还在店里的陆宝珍一点丢人的自觉都没有,刘文颖走了就走了,陆有容她一定不能让走掉。 陆有容见陆宝珍这么执着,倒是想成全陆宝珍,也想看看陆时枫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李志见陆有容不动弹,也不问什么,就是在旁边陪着守着。 春桃等不了了:“小姐,不然打她一顿?把她打到一边去,小姐若是想走,她这样子也拦不住小姐,大不了打伤了赔点银子,小姐也不差那点银子。” 陆宝珍听到了:“陆有容你敢打我试试!你若是打伤了我可不是赔点银子就能了事的,我大哥我爹爹娘亲都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官家女眷,你敢打官家女眷是要上衙门的!” 这时候,陆时枫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店铺:“谁敢打我妹妹!” 陆有容举起手:“我敢!” 陆时枫走上前,身后还跟着几个陆府的护院,站在门口看着,顺便把在外围着看热闹的三两人驱赶离开。 还有一个护院干脆进入店里驱赶看热闹不愿离去的几个小姐。 掌柜的一看有人堵着店铺门口驱赶店内客人,顿时不乐意了。 掌柜的上前对陆时枫道:“陆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掌柜的也是听明白了每个人的身份。 既然进来的称陆宝珍是妹妹,那应该就是户部侍郎陆家的大公子了。 陆时枫掏出了一两银子塞到了掌柜的手里:“一会就好。” 掌柜的看了看手里的一两银子,气的脱口而出:“您这是打发要饭的呢?我们开门做生意,您进来就轰赶我的客人,堵了我的店门,以为给这点银子就可以了?我家老板娘可是跟好多位大人家的夫人交好,那些大人的官职可都比您家高的去了,我们店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惹的起的,若是谁人都能下我们店的面子,那么我们店也就不用在盛京城里混了!” 陆有容倚靠在柜台上,乐出了声,笑的差点停不下来。 对身边的春桃跟李志道:“多有意思啊,一两银子,想打发盛京最有名的首饰铺子,这不是就是等于打他们家程老板的脸吗?还够羞辱人的,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多大的能耐多大的脸面啊,真是笑死人了。” 陆宝珍终于能放下胳膊,转身就对陆时枫撒娇道:“大哥你终于来了,你听听姐姐都说的些什么话,我方才可是都被姐姐欺负死了。” “宝珍妹妹可别乱说话,你这不是还活着吗?哪里有被我欺负死?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把宝珍妹妹欺负死,宝珍妹妹万不要给我头上扣高帽,若我不能把宝珍妹妹欺负死了,岂不是我的无能?” 陆有容叹息一声:“可我确实没有把人欺负死了的本事啊,死了那得咽气成个尸体,宝珍妹妹活的好好的,怎么可以咒自己死呢?真是晦气啊。” “你……”陆宝珍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真的很想骂上陆有容一顿,可惜陆时枫现在在这里。 她在陆家总是一副委屈柔弱小白兔的样子,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在陆时枫面前她说什么也要装好。 “大哥,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我,大哥,你看看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要是让爹爹娘亲看到了,要多伤心多失望啊。” 陆宝珍眼眶瞬间红了,眼泪萦绕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宝珍别哭了。” 陆时枫心疼摸上陆宝珍的头。 陆宝珍的眼泪直接流了下来,声声泣血感天动地。 “大哥,我哭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姐姐,我是心疼姐姐离开我们陆家后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更是心疼爹爹跟娘亲,爹爹跟娘亲含辛茹苦的教导姐姐长大,姐姐就算不是爹爹娘亲的亲生女儿,可也是陆家教导出来的名门闺秀,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陆时愤怒的指向陆有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爹爹对得起娘亲吗?宝珍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欺辱宝珍?你看看你还有名门闺秀的半点样子吗?” 陆有容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仿佛是要把听到的什么脏东西掏出来。 陆时枫继续吼到:“现在,立刻,马上,跟宝珍道歉!” 陆宝珍哭着摇头,哽咽声声:“不用的大哥,我不用姐姐道歉,都怪我回到了陆家,姐姐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陆时枫最是见不得陆宝珍这副模样,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见自己亲生妹妹受了委屈还哭了,自然是心疼坏了。 “是她陆有容霸占了你的身份地位,霸占了你的爹爹娘亲,霸占了你富贵的日子,怎么能怪你?宝珍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陆有容欺负,陆有容就是有乡下人的劣根性,再怎么教导,根上是烂的都好不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赔你银子 陆时风温柔的劝说道:“宝珍,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不用为此自责,应该自责的是陆有容才对。” 陆时枫上前一步,来到陆有容面前,怒喝道:“陆有容,你命令你马上跟宝珍道歉,跪下跟宝珍说对不起,求宝珍原谅你!” 陆有容白了陆时枫一眼:“我不。” 陆时枫想要抓住陆有容的胳膊,手还没落到陆有容胳膊上,就被一旁的李志快速抓住手腕反手压制住。 陆时枫瞪向李志:“你是何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松手。” 李志不耐烦的直接给陆时枫来了一个擒拿,压着陆时枫不停乱叫:“你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户部侍郎陆家的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放开我!” “什么?踹开你?好的。” 李志松手间,朝着陆时枫的屁股就是猛地一脚,干脆利落。 陆时枫被踹的往前冲了两步,整个人面朝地摔趴在了地上。 旁边的陆家的护院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陆时枫。 “大公子没事吧。” “大公子有没有伤到哪?” 李志跟没事人似的,走到陆有容身旁:“大小姐,这种要求我是头一次听到,怎么能不满足呢?您说对吧?” 陆有容:“……” 好样的! 干的漂亮! 放开?踹开?真有他的。 “身手真不错,利索顺畅,力道刚刚好,这种力道踢踹间还甚是轻松,练家子啊。” 陆有容笑眯眯的看着李志,趁李志不注意,一把抓住了李志的手,手指快速抚上虎口处。 李志犹如触电一般,迅速抽开了手,脸控制不住的热辣辣的,有点烫。 “好厚的茧子。” 陆有容笑容灿烂,踮起脚尖凑近李志耳畔:“李公子,你怎么脸红了。” “咳咳……” 李志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要不是身后还有柜台,怕是整个人要仰倒在地上,整个人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脖子都感到热辣辣的。 这一幕刚好被陆时枫看到。 “你们俩在干什么?!” 陆时枫的眸中似有火光迸出:“陆有容你现在竟然这么不知检点,简直是给我陆家丢脸!” 陆时枫想要上前打李志,想起刚刚的擒拿跟一脚,愣是没敢动手,指着李志的鼻子道:“你是哪来的野男人,陆有容也是你碰得的?” “什么?你没礼貌,想要断手指?好啊。” 李志说话间,手就抓住了陆时枫的手指,毫不犹豫的往下一压。 只听到“嘎嘣”一声,随即陆时枫疼的凄惨的叫出声来:“啊!!!” 陆时风疼的躬身捂着自己的手指,额头冷汗蹭蹭:“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啊!!!” 陆府的护院们听到陆时枫的惨叫,都围了上来。 陆宝珍被吓的捂住嘴巴连连后退。 陆时枫疼的站都站不稳,一个护院搀扶住陆时枫:“公子,小的瞧瞧。” “瞧个屁,我手指断了。”陆时枫眼球充血,死死的盯着李志:“给我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护院们听到命令一拥而上。 陆有容一把护住春桃,把春桃拉扯到一旁。 春桃担心道:“大小姐,李公子怎么办?” “没事,就这,对他来说,小意思。” 陆有容看着李志,对李志微微一笑。 李志抬脚一个横扫,两个护院直接被踹到了对面的墙上,身体撞击墙壁发出巨响,落在地上的时候,一人一口血吐了出来,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后面冲上的护院被李志擒住胳膊,直接把胳膊折断。 护院声声惨叫,李志充耳不闻,一脚闷在护院胸口,护院双喜跪在地上,一口血吐完,脑壳重重敲在地上侧身到底不省人事。 后面的两名护院见状,一个吓的尿了裤子,另一个也吓的哆哆嗦嗦怎么都不敢向前。 那个吓尿裤子的护院蹲坐在地上,双脚蹬地往后退着,惊恐的大喊:“杀人了,杀死人了,死人了……公子,大公子,死人了,都被杀死了……” 金玉来的掌柜默默走到陆有容带着春桃躲避的角落,小声问道:“这位陆小姐,那些人真的死了?” “没有,应该是晕了过去而已。” 陆有容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大白天的在你店里杀人,李公子做不出来,我相信李公子自有分寸。” 陆宝珍此时已经瑟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喘息一口。 陆有容见李志把人都解决了,迎上前去:“李公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这么好的武功,哪学的?一下一个,招招轻松,佩服佩服。” 李志刚刚被陆有容摸了手之后,就不太敢对上陆有容的眼睛,腼腆笑道:“从小爱好,家里有钱,就高价聘请,学了一些。” 陆有容扫向了陆时枫。 陆时枫现在也知道怕了,连连后退:“陆有容你还想怎样?” 陆有容从随身小布兜里拿出了一锭银子,这一锭银子就是十两,然后数了数倒下的人。 算了,还是大方点吧。 又拿出一锭银子。 然后把两锭银子扔到了陆时枫面前:“赔你的银子,给你当医药费的,还有陆家的护院,一起的。” “陆有容你不要太过分,你不就是仗着今天身边有个能打的男人吗?把我的手指弄断了,区区二十两就想打发我?你拿我当什么?” 陆时枫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陆有容眨巴了眨巴眼睛,对陆时枫解释道:“你误会了,你是单单给你的,是给你跟你们陆家被打伤的下人的,大家一起的。” 李志笑道:“大小姐小气了点。” 陆有容故作单纯萌动的模样:“什么?这还小气?他们陆家不要脸来找我麻烦,活该倒霉挨了打,我能给赔偿的银子已经算不错了,他们若还是有脸嫌弃我给的那,那还活什么活啊,不如都被打死好了。” 李志把事情拦了过来:“人是我打伤的,我来就好。” 说罢,走到陆时枫面前。 “你还想干什么?难道你要杀人灭口吗?光天化日之下你是不是疯了?”陆时枫吓的瞪圆了眼睛往后退。 第一百三十八章 猪八戒有福气 李志一把揪住陆时枫的衣襟,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了陆时枫的衣服里。 “一百两,给大家的医药费,如果还不满意,大可去春来居找我爹,我爹是春来居的老板。” 然后走到掌柜的跟前,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掌柜的,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打扰掌柜的您做生意了,我还有两位姨母,应该也很喜欢祖母绿的宝石头面,您看,我再在您店里订制两套可行?这一千两是定金,我今天身上实在没带够银票,不然就直接给您全款了。” 掌柜的乐呵呵道:“那自然是行的,李公子真会办事情,不打扰不打扰的,主要也不是因为您影响了我的店铺,我还是分的清楚的,这一千两银票我就当定金收下了,全款不急,您可是春来居老板的儿子,我知道,您不差钱。” 掌柜的收下银票后,凑近李志小声道:“要是那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报官,我必然会作为证人被唤上堂,到时候……” “实话实说就好,我这边没关系,也不会怪您的。” 掌柜的抱拳行礼:“多谢公子谅解,我自是会尽量帮公子说话的。” 李志温柔笑道:“都行。” 说罢,李志回头看向陆有容:“大小姐,我们走吧。” 陆有容忍不住给李志竖起了大拇指:“论起坑爹,还得是你啊,了不得啊。” 李志跟在陆有容身后,笑着不发言语。 直到跟着陆有容走出了金玉来收拾铺子,来到了拐角处的街口,李志才上前两步道:“大小姐,快到晌午了,肚子饿了吗?” “不饿,一会还有事情做,完事我们再找地方吃饭。” 陆有容看到前面不远有在做糖人的,忙不迭的拉着春桃就跑上前去。 春桃被陆有容突如其来的拽了胳膊,吓的把怀里的首饰盒子抱的更紧了。 “小姐,大小姐慢点,奴婢手里可是有贵重物品,大小姐您能别吓唬奴婢嘛。” 陆有容笑道:“没事,摔坏了我给你花钱修,再不行给你置办套新的。” 春桃无奈的换了一口气:“大小姐,您可不能这么奢侈无度。” 陆有容无所谓道:“这算什么,外祖母可跟我说了,银子就是用来花的,想怎么花怎么花,你家小姐我觉得,花在你身上,再多也值得。” “大小姐……”春桃感动的一塌糊涂,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流了出来。 陆有容赶忙找帕子给春桃擦眼泪:“傻丫头哭什么啊。” 到了糖人摊位前,伸手指了指摊子上的糖人:“我要这个小狗的,春桃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春桃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要鸭子的。” “春桃,你是想吃鸭肉了吗?大馋丫头,那我们中午就去吃鸭子。” “没有,小姐你真是的。”春桃被陆有容逗的破涕为笑。 摊位的老板笑盈盈道:“小姑娘莫哭鼻子,你家小姐都要带你去吃鸭子了,前面刚开了一家专门卖烤鸡烤鸭的店铺,味道很是不错,就是贵了点,看你家小姐也是心疼你的,趁机会宰你家小姐一顿好吃的。” 春桃擦了擦眼角余留的泪,喜笑颜开:“我才不舍得宰我家小姐呢,不过我家小姐富贵,再贵的烤鸭子我家小姐都会买给我吃。” “那是一定的。” 陆有容转头,见李志单手拿着给李夫人的那套绿祖母头面,就默默的站在她身后。 于是,她对李志笑了笑:“李公子,你要一个什么样的糖人?” 李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我看着来了。” 陆有容回身对糖人摊位的老板道:“老板,再来个猪八戒的。” 春桃道:“猪八戒?”看了李志一眼,又看向陆有容:“小姐是觉得李公子是猪八戒吗?” 其实不过就是陆有容随便给挑选的,具体也没什么原因。 所以陆有容随便应付了一句。 “不是的,李公子怎么会长得像猪八戒,我是觉得猪八戒有福气。” 糖人摊的老板很快就做好了糖人。 陆有容把鸭子的糖人递给春桃,春桃开心的一手抱着两个首饰盒子,一手拿着糖人。 又把猪八戒的糖人给了李志。 李志想要拒绝,陆有容道:“都已经做了,出来玩嘛,好吃的都要一人一个的。” 李志拿陆有容实在没办法,只好接过糖人,咬了一口,笑着道:“好甜。” 陆有容笑盈盈道:“李公子虽然不经常吃甜的,偶尔吃一次,或许慢慢就喜欢上了。” 李志看着陆有容的笑颜若有所思道:“或许,真的会吧。”顿了顿,回神道:“我们再去哪里?大小姐不是还有事情做吗?” 陆有容指着前面的主街道:“就在前面,三法司衙门。” 春桃不解道:“大小姐,咱们去三法司衙门干什么?看看有没有案子,凑凑热闹听审案吗?” 陆有容咬了一口糖人道:“当然不是,你家小姐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春桃点头道:“像是。” 陆有容抬手就想敲春桃脑瓜嘣,春桃慌忙往后闪躲,陆有容笑了笑,没敲下去。 陆有容指着三法司衙门的方向道:“有人在三法司衙门等我,方才已经被陆时枫跟陆宝珍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了。” 李志疑惑道:“何人?” 陆有容来的就是个有问必答不加隐瞒:“陆乾元。” 说完,陆有容偷偷瞄了一眼李志的表情。 见李志虽然面上没有任何显露,但眼神有了变化。 陆有容笑了笑:“走吧。” 李志,果然知道他爹李冀北跟镇国公府的关系。 也是,毕竟是李冀北的长子,担负着李家的所有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也不过就是确认一番而已。 那么好的身手,怎么可能只打理家中几个不起眼的铺子而已。 李志:“……” 陆乾元,陆小将军…… 昨夜他爹李冀北连夜送信到镇国公府给陆乾元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爹完全不清楚陆有容到底要做什么,更不清楚信上都写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好的堂哥 他爹只是告诉他,陆有容知道自己在陆家的身份了。 今日天海没亮,他就把这个消息送到了主子的手里。 他现在也很好奇,陆有容让陆乾元知道三法司衙门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三人就到了三法司衙门。 到的时候,肉脯铺子老板板子都挨完了。 三法司衙门门口,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实在没法往里挤。 李志问道:“大小姐想到最前面?” 陆有容点头:“恩。” 李志笑道:“我来帮大小姐开路。” 陆有容原本以为他会挤开人群,给她挤出一条路来。 谁知道李志打开了钱布袋,拿出了一把碎银子,顺着侧面,挨个人塞上银子。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我家小姐想到前面去看。” 银子开路,果然畅通无阻,他们能顺利到最前面,拿银子的人也会痛快让路。 陆有容不得不又为李志竖起了大拇指:“高手。” 春桃道:“大小姐,人家李公子不但会武功能打架,还有脑子,真是厉害。” 陆有容不服气道:“你家小姐我也很厉害,也很会打架,还有脑子。” 春桃补充:“嘴皮子也很是厉害,这样算起来,可比李公子更厉害一些呢。” “可不是嘛。”陆有容开心的晃悠了两下脑子。 到了最前排,陆有容探头往里看去,只见肉脯铺子老板血淋淋的屁股,皮开肉绽模糊一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应该是晕死了过去。 林大人已然审判完毕,正在跟陆乾元说悄悄话。 “陆将军,用不用请个大夫,方才民愤激昂,本官也是一个激动愤慨,差点把人打死了,万一到牢里就断气了,可怎么办。” 陆乾元也有点犯愁,陆有容是让留着命扔牢房里继续折腾。 “本将军方才也是气急了,这人实在是该死,罪该万死,要不请个大夫看看,别真的死了,就这么让他死了也太过便宜他了。” 两人商量的差不多,意见一致,就这么定了。 于是林大人让师爷去偷偷找个大夫,又命官差小心一点把人抬去牢房。 完事后,林大人扬手对三法司衙门外面围着的人道:“案子已定,犯人已送入大牢,大家都散了吧。” 陆乾元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有容在向他招手。 陆乾元连忙上前,让官差放开路,让陆有容走了进来。 春桃也要跟着一起,被官差拦下。 陆有容指了指春桃,又指了指李志道:“我们一起的。” 陆乾元点头示意:“都放进来吧。” 陆有容进入三法司衙门口,对陆乾元乖巧道:“见过陆将军。” 陆乾元故意板下一张脸,吓唬陆有容道:“还叫陆将军就见外了,你昨日心中不是已经知道我是你什么人了吗?再叫陆将军我可是会打人的。” 陆有容环顾四周,见只有守门的官差还在,就满足了一下陆乾元,凑到陆乾元身边小声道:“堂哥好。” “好好好,特别好,好的不得了,我现在觉得我就是天下间最好的堂哥了。” 陆乾元伸手摸了摸陆有容的头,开心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他早就想摸一摸他这位堂妹的小脑袋了。 真好摸,手感棒极了。 陆有容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怕是在外不便公开,还是叫陆将军的好,而且在外你我是男女授受不亲,过于亲密的举动还是不太好的,我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就是怕辱没了堂哥的名声。” “堂妹这话说的我心里都不知道是何滋味了,我的名声哪有堂妹的名声重要,我以后在外人面前,一定注意,堂妹放心。” 陆乾元朗声笑道:“你不知道,昨夜我听说是你给我亲笔写的信,我开心的一蹦三尺高,打开信看完之后,乐的我一宿没睡着,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我也终于可以使劲对你好不被你怀疑图谋不轨了,我虽然一宿没睡,但我浑身都是劲一点也不累不困,天刚亮就练了三套拳,好不容易等待三法司衙门快要开门的时间,我立马就去了肉脯铺子抓人。” 陆乾元越说越兴奋:“你可不知道,当时肉脯铺子已经聚集了好些分肉脯的人,还是李冀北家的马车上搬下来的,我跟车夫问了问才知道,是你用三两银子坑的,你可真是聪明的不得了,这事我回去一定跟祖父好好讲一讲,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陆有容道:“我昨夜跟你信件的事情你跟外祖父说了?” “必须说了啊。” 陆乾元贼兮兮的道:“我昨天半夜睡不着,就拍了祖父的窗户,愣是把祖父吵了起来,我害怕自己说不明白,直接把你写的信给祖父看了,祖父原本是想打死我的,看完信知道不但没打我,还夸奖了我,今天早上听祖父院里的人说,祖父也是乐的一宿没睡着,喊着院里的人起来打牌九,越打越开心,赢了好多钱,天亮了睡着的。” 陆有容竖了竖拇指:“外祖父一把年纪还真是老当益壮哈。” “祖父现在还是上了年纪呢,早些年前,祖父统领三军挥师北上的时候,可英勇了,你当时还太小,没见着,当年你被抱错到了陆家,也没机会见到,不然再小也把你抱出去给祖父送行。” 陆乾元说到这里,难免心中感慨,更觉得可惜:“原本我是可以呵护着你长大的,我虽然比你大不了两岁,但好歹也是哥哥,若你从小就在祖母身边,我必定经常去庄子上找你玩耍,你的童年就会有我这个哥哥,想想你现在这么漂亮,小时候肯定也是粉嫩好看,可惜我没能看到。” 陆有容被陆乾元说的,心中有了少许的触动。 她琢磨了片刻道:“好像知道了还叫你陆将军是有些见外了,也不太合适了,显得疏离让人难受,堂哥是不能直接喊的,不如我以后就叫你乾元哥哥吧。” “你……你说什么?是真的吗?”陆乾元开心的都不知道如何言语了。 陆有容点头:“真的。” 第一百四十章 大牢医治 “你叫一声。” “乾元哥哥。” “好……好甜,真好听,我太喜欢了。” 陆乾元双手托起陆有容,把陆有容举了个高高:“有容妹妹,我太开心了。” “放放放……放我下来……”陆有容紧张极了:“我要下来。” 李志比陆有容更加紧张,无助提醒道:“陆将军请节制,这是在三法司衙门。” 陆乾元赶忙把陆有容放到地上。 双脚落地的一瞬,陆有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守着门口的官差,还有尚未散去的人群。 陆有容:“……” 完了。 刚刚的叮嘱算是白瞎了。 陆乾元他是不是不长脑子啊。 陆乾元瞬间明白了,上前指着守门口的官差问道:“刚刚看到了什么?” 官差被陆乾元凶神恶煞的眼神吓的打了个哆嗦:“陆将军,小的什么也没看到。” “小的也是,没注意,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 陆乾元冷声威胁:“很好,如果我听到谁要是敢说三道四口无遮拦,我扒了他的皮!” 官差们吓的立马跪在了地上:“小的不敢。” “小的绝对不会乱讲,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乾元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陆有容面前:“有容妹妹,外面围着的人应该都记不清楚你的模样,更不知道你是谁,没关系的,你别再转头,别再让人看着你的脸就行。” 陆有容露出蜜汁微笑:“我谢谢你啊乾元哥哥。” 陆乾元义正词严道:“有容妹妹跟我客气这些做什么,维护你的声誉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做的。” 陆有容:“……” 维护?他不损坏她声誉就不错了。 损坏完再维护这叫什么?这叫亡羊补牢好不好。 陆乾元道:“有容,我去后门看看大夫找来了没,你进左边后堂里等等我。” “大夫?” 还没等陆有容反应,陆乾元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李志跟陆有容边往后堂走着,边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宽慰陆有容道:“大小姐,陆小将军就是这么个脾气,不是有意的,您别放在心上,陆将军也不是个心细的人。” 陆有容歪着头,凑到李志身边小声问道:“他们家有心细的人吗?我怎么听着那感觉,我那个外祖父也是个莽夫呢?” “咳咳……啊这……” 李志使劲想了想:“陆大将军夫人,就是陆将军的娘亲,你的大姑母,能稍稍心细一点,虽然也是大咧咧的,若说心细的话,陆三爷能算上一个,至少能斯文一些。” 陆有容:“……”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 至少能斯文点是什么鬼? 虽然大咧咧是什么情况? 他们家的女人也都是这般样子吗? 左右想想还有点可爱。 陆有容道:“这么说,最有脑子就是我外祖母咯?” 李志微微摇头:“不止,你外祖父一家子只不过是性格粗鲁了点,但脑子该有的,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的,陆小将军算是其中没什么脑子的,但也不是什么蠢货,脑子这东西,虽然不多,但也不缺,你外祖父虽然也是这般性子,但心眼子可不少,不然怎么牌九能一直赢钱呢。” 陆有容立马反应了过来:“做牌的好手?” 李志点头道:“老江湖了,手艺活,脑子也灵活。” “是吗?”陆有容有些不敢置信,这人上了年纪不都手指不太灵活了嘛。 出老千换牌可都是以速度制胜的。 李志真诚的看着陆有容道:“相信我,是真的,镇国公的千术可谓无人能及。” 陆有容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李志被陆有容问住了。 他平时主要的任务就是搜索盛京城内外的甚至整个大燕境内的各种消息,但他不能讲啊。 难不成他直白告诉陆有容,他就是经营消息网,传递和获取各种消息的?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王侯将相,甚至手都伸到皇宫了。 根本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提的好嘛。 于是李志道:“是我听我爹说的,我爹跟陆大将军关系交好,这个大小姐您是知道的,所以我爹知道镇国公很多事情是不是就很正常了?我爹实在没人说,就都告诉我了我,是不是也是正常的?” 陆有容:“……” 李志说的没错,也很有道理。 说的通也说的过去。 但是她就是感觉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可让她说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正当陆有容陷入思考的时候,陆乾元走了过来:“大夫已经去大牢了,这下子可算是安心了。” 陆有容不解道:“大夫去大牢做什么?” 陆乾元道:“自然是给那个肉脯铺子的老板医治。” 陆有容道:“我不是信上说了不需要医治吗?” 陆乾元解释道:“这不是一个激动没搂住打狠了,现在肉脯铺子那货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个问题,你又要在牢里使劲折磨他,我跟林人也觉得就这么让他死了怪便宜他的,没办法只好先给他请个大夫医治着。” 陆有容微微蹙眉:“带我去大牢里看看是什么情况。” 陆乾元道:“不用了吧,三法司的大牢阴暗潮湿,你一个姑娘家,去那又脏又臭的地方不好,再说他被关在男牢,男牢都关押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我怕你去了脏了你的眼睛。” 陆有容道:“刑部大牢我都蹲过了,不差去三法司大牢里面瞧瞧,就当是给我长长见识了。” 陆乾元拒绝道:“不行不行,刑部大牢那是意外,如果让祖父知道我带你去那么脏乱臭的晦气地方,祖父肯定会骂死我的。” 陆有容故作娇嗔的扯着陆乾元的袖子:“乾元哥哥,好不好嘛。” 瞬间,陆乾元感觉整个人都麻了:“好,当然好,你想去,那我带你去,就算祖父知道了打死我,也算值。” 陆乾元完全失去了原则,像是个任由陆有容摆弄的玩偶,开开心心的带着陆有容就去了三法司衙门的大牢。 牢房里,林大人焦急的看着大夫给肉脯铺子老板把脉。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打死我吧 “怎么样了?能活到明天吗?” 大夫一脸的为难:“人被打成这样,很难活到明天了,除非今天伤口不会感染,别说是牢房这种环境,就算是在家里,也很难做到,他现在已经开始发热了,要是烧到明天,人也就烧死了。” “你想想办法,不然我……”林大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家里有一根上好的人参,没有千年,一百来年是有的,你看看这个用人参水吊着他的命行不行?高热感染什么都不要紧,只要能留着他一口气就行。” 顿了顿,补充道:“不不不,光留着他一口气还不行,还得让他清醒着,不然怎么让他遭罪。” 狱卒匆忙上前禀告:“大人,陆将军带着三个人来大牢了,说要见您跟这个犯人。” 林大人道:“人呢?” “过来了。” 狱卒话音刚落,陆乾元就领着陆有容跟李志春桃走了过来。 陆有容上前:“见过林大人。” 林大人道:“私下里,不用见外,也不是在大堂上,叫林伯伯就行。” 陆有容乖巧道:“林伯伯,我来看一看犯人如何了。” “大夫刚看过,说是熬不过明天就得断气了,我这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想留住他的命,是真的看不下去这种人简简单单的就死了。” 林大人一脸的不平道:“今日我在堂上审了很多,越审这人身上背着的罪孽就越多,条条状状都是重罪,要是让这种人就这么便宜的死了,我心里也是怄气着。” 陆乾元解释道:“除了你在信中提到的事情,今日还有许多菜市口跟他家的街坊邻居得到消息来报案的,他还强过邻居家的幼童,强后又加以杀害,邻居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他蛮横不讲道理穷凶极恶,用邻居媳妇性命做威胁,邻居怕证据不足状告不成反受其害,不敢报案,只能忍气吞声。” 林大人接着道:“是啊,今日种种罪名加身,他应是自知自己活不成了,索性就全部承认了,过程简直没法听,残忍至极,以至于三法司衙门外群情激愤,伯伯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仗刑时一时间没收住,才导致这么便宜了他。” “真该死。”陆有容恨恨道:“这种人就应该让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林大人叹息一声道:“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没办法按你说的在大牢里让他饱受折磨,现在他还昏迷不醒,连疼痛都感受不到,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陆有容道:“兴许我有办法。” 大夫缓缓起身:“姑娘会医术?” 陆有容没有接话:“我能让他醒来,还能让他继续活着,痛苦的活着,烧不死,疼不死,感染也不会死,就算是皮全部烂掉,烂透入骨也不会咽气。” 大夫惊讶道:“姑娘竟还有这本事?施展一下,老夫想见识见识,老夫行医几十载,还没听说过有人能做到这步的。” 林大人也诧异道:“有容,你真的能做到?” 陆有容点头:“林伯伯放心,我绝不会让他轻易死的,相信我。” 林大人还没说话,陆乾元就大声道:“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一定是说到就能做到。” 李志:“……” 陆有容会医术,会治病救人这事,他是知道的。 是陆老太太告诉的他的主子,还让他主子安排人去了神医谷,找神医谷主出山亲自收陆有容为徒。 神医谷谷主至今没有答应下来,他的主子就去滇南找蛊族药蛊的大祭司,现在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 反正陆有容跟陆老太太说喜欢医术,陆老太太就一定会满足陆有容的喜好,让陆有容能够更好的学习,陆老太太跟他主子说了之后,他的主子跟陆老太太意见一致。 只要是陆有容想要的,不管是陆老太太还是他的主子,都会竭尽一切办法为陆有容完成。 他主子还说了,就算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如果蛊医陆有容不满意不想学,觉得歪门邪道,那就把神医谷谷主下蛊绑到庄子上,逼神医谷谷主收下陆有容这个徒弟。 什么已经收了关门弟子,关门了又怎么样,只要是陆有容想要,他的主子就能把神医谷谷主关上的门再踹开。 正好今天他也看看,他这位小主子陆有容,自学医术学到了什么程度。 陆有容走到肉脯铺子老板身边,手虚晃的把上了肉脯铺子老板的脉搏。 这段时间她没有时间修习功法,体内转换的毒灵之力有限,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让这种人就这么死了,她就是对不起已经被这种人害死的人。 陆有容做了个掏布袋的假动作,然后又做了一个手喂到肉脯铺子老板嘴中什么东西的动作来干扰他们的眼睛。 她现在后悔极了,要不是急忙忙就回了盛京,布兜里怎么可能没有一棵毒草。 哎呀! 走之前回自己院子里拿一点装上就好了。 这下子要靠她自身里储存的了。 陆有容运用功法灌入肉脯铺子老板的体内,用的全是运转周身后精纯的灵力。 灌入后没多久,肉脯铺子老板开始有了知觉,“哎哎哟哟”的吃疼叫唤着。 陆有容又运气功法周寻了全身后,再次将毒灵力灌入了肉脯铺子老板的身体。 一刻钟后,陆有容的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开始泛白,额头蹭蹭冷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散尽了身体里储存的毒灵之力,肉脯铺子老板也清醒了过来,疼的倒吸冷气。 “杀了我吧,打死我吧……啊……太疼了啊……” 大夫不可思议的看着肉脯铺子老板惨叫:“太神奇了,姑娘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分明看着姑娘只是把脉什么也没做,怎么人就没事了,就醒了?” 林大人也是惊掉了下巴:“这是什么情况?” 春桃急忙跑到陆有容面前:“大小姐,您没事吧。” 陆乾元连忙上前,把陆有容从地上搀扶起来:“有容,你这是怎么了?” “虚耗过度,休息一阵就会好的。”陆有容感觉浑身冰冷,控制不住的哆嗦。 她方才意气用事了,身体里的气力已然透支,根本不是跟之前似的休息休息就会好起来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都出去 大夫激动的上前给肉脯铺子老板把脉:“脉搏有力,活过来了,命保住了,神了,简直神了!” 陆有容颤颤抖抖的手握住了陆乾元的手,虚弱的气息微弱:“乾元哥哥,我能……我能相信你吗?” 李志上前,搀扶住陆有容的另一侧:“大小姐,你也可以相信我,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陆有容几乎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就连头脑都不是很清楚了,只不过是硬撑着不让自己晕死过去。 “我……我想单独跟乾元哥哥讲……” “小……大小姐,我发誓,我此生此世忠心与你,若为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有,若违此誓,我爹我娘我妹妹都不得好死,您可以相信我,真的可以。”李志紧张的看着陆有容,眸色坚定。 陆有容可是他的小主子啊,论忠心可信,他肯定是排在前面的,就算是陆有容需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是义不容辞。 陆有容被李志的誓言震慑住了。 拿自己发誓,可能不惜命的死活就无所谓了,可李志是拿着全家发誓的。 陆有容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抹微笑:“你……果然……论坑爹,没人比得过……” “你让开,有容说了,相信我,你发誓以为有容就会信吗?你跟有容的关系,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 陆乾元从李志手里抢过陆有容,把陆有容打横抱起:“林大人,三法司衙门的后堂可有休息的房间。” 林大人回过神,连忙快步往前走着:“有有有,我来带路,那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床铺软极了,很干净。” 陆乾元抱着陆有容紧跟其后。 李志也跟在后面。 春桃急的抹起了眼泪,愣是不敢哭出声,小声念叨着:“大小姐,大小姐你可不能出事,你出事了奴婢怎么跟老夫人交代,你要是有个好歹,奴婢该怎么活,奴婢就跟大小姐一起去死,给大小姐殉葬……” 李志瞪了春桃一眼:“别说那些晦气话,小主子一定会没事的。” 春桃被李志瞪的吓的一哆嗦:“你刚刚叫什么主子?” 李志连忙道:“我说的大小姐一定会没事的,你听错了。” “哦哦哦……”春桃整个人都是乱的,脑子也不清醒了,只知道掉眼泪。 李志道:“别哭了!还没到你哭丧的时候。” “奴婢……奴婢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春桃抽抽搭搭的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李志自言自语道:“你陪葬算什么?她要是死了,我们整个隐门都要陪葬……” “你说什么你们陪葬?” 春桃脑子乱哄哄的,好像听到了什么,但是听不懂。 李志让春桃哭的心烦:“我是说,要是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做成干尸陪着大小姐。” 春桃激动的止住了哭声:“真的可以吗?你真的会做干尸吗?那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完完整整的永远完好的陪着大小姐了?” 李志:“……” 这是个忠心的,还忠的很纯真。 “是我方才声音太大了,你别多想,大小姐就是治了个犯人,定会吉人天相的。” 李志无奈,宽慰了春桃两句。 很快,就跟着到了后堂的休息的床榻上。 大夫赶忙上前给陆有容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怎么回事……她她她……” 陆乾元揪着大夫的衣襟一把把大夫拎了起来:“赶紧说,怎么回事?” “她快死了……快死了,就剩下一口气了……”大夫慌乱道:“她不就是刚刚给犯人把脉,把脉把的久了一些,怎么会犯人好了,她快死了呢?怎么会这样……” 林大人道:“一定不是刚刚把脉的事情,我刚刚看着有容丫头手在那犯人嘴边活动来着,是不是喂给那犯人什么神药,但有容丫头怎么会这样,还真的搞不清楚。” 陆有容方才失去了意识一阵子,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看到了满屋子人,尤其旁边还有个吱哇乱叫的大夫被陆乾元拎着衣服,简直是一个头有两个大。 她不是说了要跟陆乾元单独相处么。 真是服了! 陆有容吃力的甩了一下胳膊,引得了李志的注意。 李志走到床边,看陆有容睁开了眼睛:“大小姐,你醒了。” 陆有容艰难的点了点头。 陆乾元见陆有容醒了,立马松开大夫的衣襟。 大夫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春桃也止住了哭泣,用力的擦着脸上的眼泪,不敢靠近床边。 方词啊李志说了,她哭的晦气,她不想让晦气沾染到陆有容的身上,就只是站在门口抹眼泪。 陆乾元蹲身挤开李志,对陆有容关切道:“你好点了吗?现在感觉如何?那个大夫简直庸医,方才竟然说你快死了,我看他才要死呢!” 陆有容忍着就要虚脱晕死过去的劲,硬撑着道:“乾元哥哥,让他们都出去。” “好!” 陆乾元站起身,就往外轰人。 “林大人,你先出去,别打扰我家有容休息。” 林大人点头:“好好,我就在后堂那边的屋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 陆乾元凝眉瞪了一眼春桃:“那个丫环,你也出去,别哭了,哭的怪晦气的。” “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对不起,我不应该哭,可是我忍不住……”春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快跑着离开了。 至于大夫,陆乾元一脚就给踹出了门外:“再让你个老东西胡说八道咒我家有容死,等我家有容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转头见李志还在屋子里,上前就抓住李志胳膊往外拽:“你也给本将军出去!” 李志挣脱开陆乾元的手:“我不,我要留在大小姐身边陪着大小姐。” 陆乾元怒瞪李志:“我家有容说了,你们都得出去!” 李志看向陆有容道:“大小姐,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相信我。” 陆有容艰难开口:“你也出去……” “听到了没有!”陆乾元又抓住了李志的胳膊往外拖拽。 李志别扭的抗拒:“大小姐,这是命令吗?” 陆有容:“……” 她感觉李志有些奇怪,这句话来的更加奇怪。 可她现在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爹你在不在? 陆有容声音虚弱,眼神却坚定:“如果是命令你会出去,那这就是命令。”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李志,而是她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对于李志,陆有容的直觉告诉她,李志是个可以相信可以交付的人。 可她的理智告诉她,李志感觉很不对劲,虽然她也说不上来,但就像是隐藏了什么。 她不能冒险。 “既然是命令,那……遵命。”李志活动手臂,很轻松的就化解了陆乾元的钳制,老老实实的退出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临了在门口道:“大小姐,我就在门外守着,您安心就好,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大小姐的。” 陆乾元被李志挣脱的愣住了。 他抓的还是蛮用力的,怎么这小子能两次轻松就挣脱开。 陆有容也看出了陆乾元眼里的疑惑,开口道:“他会武功,路数很不一般,不像是正路,更不像是行军之人练的硬功,你若是跟他单打独斗,怕是也会吃亏。” 陆乾元明显的不服气:“堂哥我武功很是厉害,战场厮杀过的。” 陆有容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他的武功招数,应是巧劲,带着阴损。” 陆乾元凝眉:“那不是暗杀刺客的流派学的武功?” 陆有容点头:“应该是吧。” 陆乾元看了看门外:“这小子,不一般,有点问题。”顿了顿,走到床前:“先不管他,先说说你让我单独留下,想要跟我讲什么?还有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都成这个样子了,那庸医治不了,我这就去宫里请太医。” “不用请太医,我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我就快要撑不住了,那个大夫说的没错,我就差一口气,快死了。”陆有容颤抖的手抓住了陆乾元的胳膊:“堂哥,我只能靠你了,也只能相信你了,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能救我,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去想为什么,更不要告诉任何人,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两个时辰之内,我必须要见到东西,不然我可能就活不成了。” 陆乾元紧张的回握住陆有容的手:“你说,你需要什么,要我做什么,怎么才能救你。” 陆有容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道:“我需要毒药,好多好多毒药,越毒的越好,实在不行,砒霜也能凑合,只是需要多一些,如果是砒霜的话,弄一麻袋可以吗?就是我吃起来有点费嗓子。” 陆乾元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毒药?你要吃毒药?” 陆有容浑身冰冷,完全撑不住了:“相信我,给我弄来我就能……就能活……一定要给我吃最毒的毒药,给我吃毒药我才能活……信我……” 话落,陆有容就晕死了过去。 陆乾元紧紧的握住陆有容的手:“我信你,信你,我不问,我也不去想,我这就去给你弄毒药。” 松开陆有容的手,陆乾元打开门,发现李志就站在门外把守着。 见陆乾元出来,李志急切道:“大小姐怎么样了?” 陆乾元没有回答李志的话:“我有事情要出去办,你就守在门口,不许让任何人进去,你也不准进去,能做到吗?” 李志干脆道:“能。” 陆乾元威胁道:“别骗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就算你爹跟我爹关系再好,我都不会放过你,关于陆有容的事情,我爹也不会允许,我整个镇国公府,都不会放过你全家的。” 李志没有一定退缩:“我发誓,一定守在门口,绝对不会进去,这并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因为这是大小姐的命令。” “好。” 陆乾元虽然不相信李志,但现在也毫无办法,只能把事情交给李志。 李志是什么样的人,陆乾元不知道,但陆乾元知道李志的父亲李冀北效忠谁,是谁的人。 通过刚刚跟陆有容的对话,得知了李志武功好,还是暗杀刺客那一流派的功夫,他的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 看来,李冀北把自己的独子,也交付给了他的主子。 所以他才敢把守门的事情交给李志。 尤其在李志说,是因为陆有容的命令,他更加确信了。 陆有容是李冀北的小主子,也是李志的小主子。 那么陆有容防李志也算是对了。 李志虽然不会伤害陆有容,对陆有容会忠心耿耿,确实也会用性命保护陆有容,但却一定会把陆有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他的主子。 陆有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李志的主子在陆乾元这里,也在任何人之列。 陆乾元满脑子都想着毒药。 还要剧毒。 他总不可能真的弄一麻袋砒霜给陆有容凑合。 那可是一麻袋,吃完了别不是被撑死了就是被噎死了。 陆乾元骑马快速回到了镇国公府,直接冲入了陆大将军的院子。 “爹!” “爹你在不在?爹!爹!” 陆大将军本想着下了早朝吃点东西睡个午觉,刚睡着,就被陆乾元嗷嗷的吵了起来。 穿上衣服来到小厅,见陆乾元跑着冲了进来。 陆大将军还没来得及开口骂,就见陆乾元眸中爆满血丝,着急的抓住他的肩膀:“爹,爹你那有毒药吗?就是之前打仗在刀上淬的毒,还有吗?在哪?有多少?” 陆大将军根本来不及因为被吵醒的事情生气,满脑子都是他的混账儿子是不是又要做什么死了。 “你要毒药干嘛?你想毒死谁啊?” 陆乾元急的厉害:“你别管,有多少,你快点给我,都给我。” 陆大将军严肃道:“你不说明白,我是不会给你的。” “我跟你说不明白。” 陆乾元直接冲进了陆大将军的卧房,熟门熟路的打开了床边的暗格,管它三七二十一,拿起暗格里的瓶瓶罐罐就走。 陆大将军急了眼:“你这个小兔子崽子是要做什么?你给我放下,你把我的药都给我放下,你要作死啊你!” 陆乾元根本不听,硬着头皮往外闯:“爹你就别管我了,我说不清楚,我自己都不清楚,反正我拿这些毒药不干坏事,我跟您保证,真的不是为了毒死谁干什么坏事,而且绝对不作死,真的!” 陆大将军抡起拳头就往陆乾元身上招呼:“你放下,那里面可是有剧毒,剧毒啊,见血封喉的毒药,你要作什么死你今天说不明白也得给我说明白!” 一百四十四章 你哪个堂妹? 陆乾元见横冲直撞行不通,大门他不走了,直接退回房间,从窗户翻了出去。 翻的时候因为手里面抱着老大一个药盒子,没法开窗户,直接用脑袋撞开的。 陆大将军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逆子!逆子啊!我的窗户,我的药,有种你就别回来,你就是作了天大的死这次老子也tm不帮你了,你就死在外面吧,你要是回来了我非打死你个小王八犊子!” 陆大将军喊得有点脑子缺氧,捂着头从正门走了出去:“来人呐!” 一群下人急忙慌了赶了过来,还有两个随身的卫兵。 “大将军,怎么了?” 陆大将军头也疼,心脏也疼,全身上下都被气的不舒服,一时间不知道是捂头还是捂胸口了。 “怎么了?你们是……是谁,是谁放那个小王八犊子进我院子的?” 下人们吓的不敢说话,纷纷跪在了地上。 卫兵互相看了一眼:“您说的是小将军?” “废tm的话!不是那小瘪犊子还能是谁!” 陆将军气的都有点发晕,这一觉睡得,原本睡着迷迷糊糊醒来就浑身不舒服,这一气,太上头了。 陆乾元从前就经常闯祸,祸祸不一样。 自从征战沙场后,懂事了一些,闯祸也少了。 尤其是这两年,安稳多了。 陆大将军以为是孩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谁知道现在玩开毒药了,还抢了就跑。 这是多年没闯祸,要给他憋个大的吗?! 其中一个卫兵道:“小将军不能进您院子吗?您没有提前下令,属下就没管。” 另一个卫兵也满心疑惑:“之前小将军不是一直可以随意进出您的院子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他陆乾元,不不,以后他陆乾元,都不允许再进入我的院子,不经过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他进来,这是军令!” 陆大将军缓了一口气道:“现在马上派人,出府抓他,所有人都派出去,就算把整个盛京翻过来,也要把这小瘪犊子给我抓着,不然他就要作大死了!” 两个卫兵领命:“是,将军!” 将军府里的府兵紧急集合的浩浩荡荡的出府抓陆乾元的时候,陆乾元已经在镇国公的屋里了。 镇国公一脸纳闷:“你要那么多毒药干嘛?我都多久不打仗了,都不用那些个东西了,你要的话你问你爹要啊,你问我……” 注意点陆乾元怀里抱着的大木盒子,镇国公悟了:“这是要完了?” 陆乾元挠了挠头:“抢的,抢完就跑了,跳窗跑的,来不及开窗户了,还把我爹房间的窗户撞烂了。” 镇国公眯了眯眼睛:“怪不得,这头上还有包呢,我就寻思着是鼓起来了,还以为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呢,你别说,还真tm是个包。”拍了拍陆乾元的肩膀:“你得感谢你爷爷我啊,都是你爷爷我有先见之明,把你十岁送去了少林寺练了一年的铁头功,要不然,这个窗户你不一定撞的烂,撞烂了头也就破了,不过你这铁头功练的不到位,要是练到位了它不能有包。” 陆乾元无奈道:“爷爷,您就别拖延时间了。” “哎哟,看出来了,那你跟爷爷说说,你要毒药去干什么?要毒死谁?” 不等陆乾元开口,镇国公就又道:“按理说不应该啊,这么阴损的方式不是你性格,你应该直接把人打死才对。” 陆乾元知道镇国公手里肯定有以前用剩下的毒药。 镇国公是个不浪费的人,什么都不浪费,那些打仗时候给刀剑萃毒的毒药,都很是难得,难得就证明贵,贵的话镇国公就舍不得扔掉。 可怎么从镇国公手里把毒药弄到手? 不能跟对他爹一样用抢的,他爹搁置东西的地方他知道,镇国公偷藏东西的地方他可不知道。 要不然他也就不废话直接抢了。 所以只能是镇国公自己主动把毒药交给他。 看来他只能搬出陆有容,半真半假的掺和着说了。 不然实在没办法,陆有容命还急着呢。 于是,陆乾元脑筋一转道:“爷爷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我要毒药不是为了我自己,是堂妹需要毒药,还是剧毒的那种。” “堂妹?你哪个堂妹?老三家的那个庶女,你根本不搭理人家,老二家的那个你不是很讨厌人家吗?觉得人家矫情柔弱不能自理,再说,她们要毒药干嘛?要疯还是要死啊,怎么不问她们老子要,她们敢开口,爷爷保证她们老子能抽死她们,你就别掺和当这个冤大头了。” 镇国公喝了一口水道:“我现在知道了都想抽死她们,看她们野的,姑娘家家还玩起毒药来了,还敢窜窜你来要,是谁要的你告诉爷爷,爷爷保证抽疯疯了她。” 陆乾元插不上话急的厉害,镇国公最讨厌别热打断他说话,要是打断了惹恼了镇国公再轰他出去,毒药就更要不成了。 好不容易等镇国公讲完了,陆乾元赶忙道:“不是,都不是,是有容堂妹,陆有容,她要的。” “你说谁?有容,是我的那个乖乖外孙女有容啊!”镇国公抬手一巴掌扇到陆乾元脑壳上:“你不早说,我这就去拿,我那还有个七八九瓶,瓶瓶精品,就是都不怎么满了,有的就剩下一个药底。” 镇国公刚站起身,突然想着不对劲:“不是,有容她要毒药干什么?是谁得罪她了?她要杀谁?” 陆乾元刚要开口,镇国公就继续道:“她要杀谁你怎么能让她自己动手呢?就算是下毒也不行,这不是脏了有容的手吗?你简直混账,如果你有容堂妹是真心想让那人被毒死的,那你也不能让你有容堂妹亲自动手,这种肮脏的事情你自己来知道吗?” 陆乾元点头:“知道了。” 他就知道,般出陆有容,保准有用。 只要提到陆有容,他的祖父就是相当的双标。 镇国公还是有疑问:“有容她想毒死谁?” 陆乾元小脑筋一动道:“有容想毒死牢里一个罪恶滔天的犯人,可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爹也不行,我可就告诉您了,您知道了也要当不知道。” 镇国公道:“罪恶滔天?有容这是要动私行?” 陆乾元点了点头:“算是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宝贝毒药 “没想到我的小有容还爱憎分明疾恶如仇,挺好的。”镇国公满意的笑了笑:“我这就去取毒药。” 陆乾元:“……” 他祖父是从哪判断到这么多的? 之前谁要是想动用私刑,祖父不是都不耻的吗? 到陆有容身上就变了? 果然,还得看陆有容! 他的有容就是厉害! 很快,镇国公就从房间的暗格里取来了一个木头匣子。 镇国公宝贝的揣在怀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把木头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陆乾元看到木头匣子眼睛都亮了。 “爷爷,这里面装的可都是毒药?” 镇国公傲娇道:“可不是嘛,都是上好的毒药,我当时弄这些毒药的时候,可不容易了,花的金子也是不少呢。” 镇国公想起当年肆意沙场的时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当年我每一把刀,每一个箭头上,都萃了它们,我不萃毒,敌方也是萃毒的,我们总不能君子作风委屈了自己,所以我就四处寻觅炼毒制毒的大师,重金求购,虽然已经不在战场多年,这些毒药我还是小心收藏着。” 镇国公把木头匣子打开,拿出了一个翡翠药瓶:“这一瓶虽然就剩下一半,但也能毒死百八十个人了,毒给我留着点,瓶子也别给我磕碰坏了,制毒吗?” “知道了爷爷。”陆乾元快速的把镇国公手里的药瓶放回到木匣子里,合上匣子,拿着就跑。 “谢谢爷爷了,我全要了,不是……那个堂妹全要了!” 陆乾元一手抱着陆大将军的大木盒子,一手拿着镇国公的木头匣子,一溜烟的跑到后门,上了马就往三法司衙门一路狂奔。 在外面抓他的府兵们,哪里想到陆乾元不但有胆量骑马在大道上狂奔,还敢往三法司衙门冲。 按照以往陆乾元作死的情况,都是四处躲避着的。 正是因为这次不一样,所以陆乾元一路畅通无阻的骑马奔到了三法司衙门。 下了马火速的来到后堂。 李志还在门外守着一动不动。 见陆乾元肩膀上扛着个大白布袋子,白布袋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李志知道时间紧迫,也没问什么。 陆乾元道:“刚刚我出去的这段时间,是否有人来过?” 李志道:“春桃过来了,我说不让进,春桃就乖乖离开了,再就是林大人过来问了两句,也让我打发走了。” 陆乾元点头:“好,继续守着门,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我没让你进去,你就不许进去。” 李志道:“我知道了。” 陆乾元进屋后,李志知情识趣的关上了屋门,继续在屋外守着。 床榻上,陆有容还昏迷不醒。 陆乾元推了推陆有容,陆有容没有反应,手指试探上陆有容的鼻子,手都颤抖了。 仔细试了半天,才稍稍感受到陆有容微弱的鼻息。 “有容,有容你醒醒,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有容你醒醒……” 陆乾元趴在床边,拼命的呼喊着:“有容你醒醒,有容……” 门外,李志紧张的握紧拳头,终于是忍不住隔着门道:“陆将军,是不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了?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陆乾元朝门外大吼:“不行,你不准进来,有容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他记得,陆有容让他相信自己。 陆有容说给她吃最毒的毒药她就能活。 他的有容都快要断气了,怎么办,那可是毒药啊。 万一陆有容直接被毒死了怎么办? 陆乾元打开白布袋子,拿出镇国公的木匣子,从木匣子里取出镇国公说的那瓶剧毒无比的毒药,紧紧的握在手中,紧张的手掌全是汗,额头也都是汗珠。 纠结了片刻后,陆乾元下定了决心。 “我信你,我信你……有容,堂哥信你……” 陆乾元咬着牙打开了毒药瓶子。 毒药是液体的,无色,但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陆乾元生怕自己下手重了弄伤陆有容,试探着捏开陆有容的嘴巴,把毒药的瓶口对准陆有容的嘴巴。 到底该喂多少?陆有容也没讲啊。 陆有容说的什么来着?越毒越好。 砒霜的话得用一麻袋。 一麻袋的砒霜能毒死的人…… 陆乾元算了算,可比这半瓶毒药要多的多。 那是不是说明,陆有容需要很多很多的毒药。 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人都快死了。 “我信你,有容我信你,你可一定要活过来啊,不然我就成了亲手毒死你的人了,我会承受不住的有容……” 陆乾元战场厮杀,不管多么惨烈,死了多少人,都没有哭过,现在他眼眶通红,眼泪不知觉的就落了下来。 “有容,你一定要活下来……md这可是毒药你真敢说我也真tm敢信啊!” 陆乾元豁出去了,一咬牙一跺脚,将半瓶毒药都倒进了陆有容的嘴巴里。 眼见了陆有容喉咙滑动,把毒药细数吞咽了下去,陆乾元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紧绷的那根弦似是断掉了。 一屁股坐在床边,浑身卸了力气,瘫软像是一摊烂泥。 他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个毒药瓶子,嘴里念念叨叨:“这可是毒药,tm剧毒啊……”念叨着念叨着,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落。 陆乾元趴在床边,哭了不知道多久,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胳膊。 抬头一看,是陆有容的手指在动,很轻的时不时的戳他胳膊一下,似是安慰。 “有容……你有知觉了?”陆乾元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观察着陆有容。 脸色还是惨白,唇色也还是那样,但不管是脸还是唇,都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陆乾元鼓足勇气,试探上了陆有容的鼻息。 虽然还是很微弱,但不是好久才感觉到一丝。 陆有容在有节奏的呼吸,气息就算微弱也比方才稳定了许多。 陆乾元不敢置信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疼……不是做梦。 那毒药真的有用! 陆乾元赶紧把镇国公木匣子里的药瓶都拿出来,一股脑的都给陆有容灌了进去。 有的要粉末的,陆乾元就倒杯子里,兑上水,一杯一杯的往陆有容嘴里送。 镇国公木匣子里的毒药都用完了,陆乾元就打开陆大将军的大木盒子。 打开一瓶,怎么是药丸啊? 管他的。 陆乾元把药丸用掌力拍碎,先将碎末放进陆有容的嘴里,然后再灌水往里送。 吃了这么多毒药,陆有容不但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唇色还渐渐恢复了红润,就连脸色都没有那么难看了。 陆乾元再次试探陆有容的鼻息,已经不那么微弱了,能明显感觉到陆有容在呼吸,而且呼吸稳定。 陆乾元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她的活哥 他这是信对了。 哪怕是一点点的怀疑,一点点的犹豫,没敢听陆有容的给她喂毒药吃,怕是陆有容现在怕是早就断气了。 陆乾元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他的堂妹,真tm的神奇! 这是什么身体素质?是什么逻辑,如何解释? 想不明白,根本想不明白,怪不得陆有容让他不要问也不要去想呢。 这是个正常人能去想的事吗?! 忽而,他看见陆有容的手指在床上滑动,似乎是在写什么。 陆乾元把身体调转了一个方向,没看明白。 越看越急,一着急他就说了出来:“你慢点看不懂,你要写什么要不你重新写!” 说完他就后悔了,猛地拍了一下脑壳,自责道:“陆乾元你是不是傻,有容还在昏迷呢,怎么可能听到你说话!” 话音刚落,只见陆有容的手指停了下来,然后慢慢挪动了位置,从往上一点的地方开始慢悠悠的画着。 能有多慢就有多慢。 似乎是在写字,还是重新开始写…… 陆乾元彻底震惊住了:“有容你……你不是昏迷不醒着吗?你……你能听到我说什么?” 陆有容写完一个字,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两下床,似是回应。 陆乾元绷不住了:“握草,震惊我三姑姥姥!有容,你是个神人啊,我以后谁也不佩服,就佩服你!我刚刚看明白了,你写的是个还字,你还什么?” 陆有容手指又轻轻敲击了两下床。 陆乾元问道:“我说是“还”字说对了吗?说过我说对了,你就敲三下。” 陆有容的手指立马动了起来,轻轻敲了三下。 陆乾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厉害啊!” 陆有容的手指又开始了写字。 陆乾元紧紧盯着陆有容的手指道:“你写的太慢了,我问你敲床就行,你是不是还想要毒药吃?是的话就敲两下就成。” 陆有容手指停下写字,轻轻的敲点了两下。 “我明白了,你真厉害,我以后天王老子都不佩服,就服你。” 陆乾元赶紧继续开瓶,喂药。 直到把陆大将军大木盒子里的药瓶都喂了个干净才完事。 过了没多会,陆有容又开始手指敲打了起来。 陆乾元蹙眉:“有容,你不会是还要吧?” 陆有容敲击了两下表示是的。 这可把陆乾元为难住了:“没了,我爹拿的二十多瓶,祖父那的九瓶,可都喂给你了,真的没了。” 许久,陆有容的手指没再动弹,陆乾元以为陆有容生气了。 “你别不高兴,我再想不出哪还能搞到剧毒了。” 陆乾元挠了挠头:“你饿不?不然我去药店买点砒霜你凑合一下,别吃撑了就行。” 陆有容:“……” 她难道能把砒霜当饭吃啊?! 其实现在她已经没了生命危险,就是亏空的太厉害,还需要一些毒的填补。 被炼制过的毒药,就算是剧毒,也是比新鲜的毒草要差一些,少了一些天然灵气蕴含在内。 陆乾元见陆有容手指一直不动:“没办法了有容,我真的整不到剧毒了,不然我这就去给你买点砒霜凑合吃一吃,反正你也没吃午饭,就当是垫垫肚子了。” 陆有容:“……” 她手指敲打着床,引起陆乾元的注意。 谁知道让陆乾元误会了:“你说行啊?那我马上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陆有容彻底无语了。 门外,李志关切道:“陆将军,大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陆乾元道:“已经好一些了,我再出去一趟,你还是看好门,谁也不准进来。” 她已经稳住了,只是没有再多的毒药需要更多的时间运功调理才能醒来而已。 稳住了没有性命之忧她还吃什么砒霜,那玩意噎死个人难吃的要命。 服了! 陆有容聚气凝神,继续专心运转着功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有容缓缓的睁开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不是那么虚弱。 看着地上一个个的药瓶子,陆有容蹲身把那些瓶子都装进了盒子里放好,以免让人看见了多问多想。 又看见了桌子上的大白布袋子,陆有容微微扬笑:“还挺聪明的,掩人耳目,挺好。” 她把大木盒子跟木匣子一起装进了大白布袋子,放在了床榻的最里面,用被子盖好。 这时,门外传来了李志的声音。 李志实在是好奇,没忍住问道:“陆将军这又是抗的什么?” 正在此时,陆有容打开了房门。 陆乾元见陆有容醒来,还出来了,激动坏了,立马扔下了肩上扛的大袋子,双手按在陆有容肩膀上。 “有容,你没事了,你终于醒了,你真的没事了?” 装着满满砒霜的麻袋掉落在地上,因为封口扎的不紧,白色砒霜倒了出来,洒落了满地。 陆有容盯着地面上的大麻袋,看着一地的砒霜,呆住了。 李志也愣住了,指着地上的砒霜:“这是……面粉?”顿了顿,疑惑不解的看着陆乾元:“陆将军抗一大袋子面粉是做什么?总不能是给大小姐吃的吧。” 陆乾元:“……” 完犊子,砒霜都洒地上了,这玩意被人碰了什么的,岂不是要死人? 怎么说好呢? 陆有容:“……” 陆乾元真是她的活哥啊! 这么一大麻袋,是给她吃的? 是想撑死她吗?撑不死也噎死了好吗? 陆乾元蹙眉,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赶紧找人打扫了。” 陆有容:“……” 扫什么? 不说实话,万一被人当成面粉带走吃了怎么办? 豁出去无所谓了。 陆有容干涩的笑了笑:“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砒霜吧。” 陆乾元:“……” 这就承认了? 就公开了? 陆有容都说了,他也得跟着陆有容说。 陆乾元郑重道:“对,是砒霜!” 李志震惊的长大嘴巴:“陆将军您抗一袋子砒霜要送到大小姐屋子里?陆将军你想做什么?这可是毒药!” 陆有容抿了抿嘴道:“我屋里刚刚有老鼠,陆将军可能怕老鼠打扰我休息,就去买砒霜,想要毒死老鼠。” 陆乾元连忙点头:“对,就是这样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伯伯不迂腐 李志完全不理解:“毒死老鼠需要用一麻袋砒霜吗?” 陆乾元脑筋快速转动:“本将军担心以后这里的老鼠会越来越多,打扰到林大人,特意为林大人多准备了些,这些足够三法司衙门各处用很久的了。” 李志:“……” 这何止能毒死老鼠,人都得被毒死好几波。 他不理解,真的是搞不懂。 陆乾元没脑子吗? 肯定不对劲,肯定有问题,可哪里有问题呢? 总不会是给他小主子吃的吧! 那肯定不可能。 陆乾元有多爱护他小主子他是知道的。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他真的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砒霜毒老鼠,一买一麻袋,还真有您的,陆将军。”李志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现在的思绪混乱。 简直是乱成一团麻线。 “陆将军做事情比较特别,想法也比较独特,所以就……就……”陆有容也实在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 指了指地上的砒霜:“主要是陆将军不差钱,买少了不符合陆将军的格局。” 陆乾元硬着头皮,昂首挺胸道:“啊对!有容说得对,本将军是那种差钱的人吗?买少了显得本将军多抠搜啊,影响本将军的格局。” 说完后,转头问陆有容:“格局是什么意思?” 陆有容:“……” 她琢磨半天,认真道:“就是你厉害的意思。” 陆乾元开心的笑出声来。 他家有容夸他还咯。 “你也厉害。” 门外声音,引起了一直在旁厅的春桃注意。 是她家小姐的声音吗? 像是。 是她出幻觉了? 春桃慌忙的走了出去,见陆有容就站在门口,好好的站着,激动的冲上前去。 “大小姐,你没事了,你终于出来了,你终于醒了。” 春桃一把抱住了陆有容:“奴婢快被您吓死了。” 春桃其实刚刚忍不住过来偷偷看了好多回。 一次被李志赶走后,就再也不敢靠近。 因为李志凶她让她闭嘴别哭了。 她也觉得自己哭的晦气,可她实在忍不住,就是想哭,她能有什么办法。 陆有容看着春桃的眼睛已经哭成了核桃,现在还在掉眼泪,宽慰道:“没事,我没事了,你放心,你家小姐我哪那么容易出事。” 春桃看了看地上白色的粉末跟麻袋:“这是什么?面粉吗?怎么会有面粉?” 陆有容笑着道:“别管那些了,林伯伯在哪?肯定是担心坏了,我去跟林伯伯打声招呼。” 陆有容推着春桃往前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地上的砒霜:“乾元哥哥,麻烦你把这些东西打扫收拾了,带走就行,我想林伯伯是不需要这种东西来毒死老鼠的,对了,李公子若是闲来无事,就先回家吧。” 李志摇头:“我是跟大小姐一起出来的,就应该陪大小姐一起回去。”指了指地上的砒霜:“我会帮陆将军一起收拾,收拾完了等着大小姐。” “行吧。” 陆有容说完,就推着春桃继续往隔壁走去。 林大人在书案旁,写字也写不进去,喝茶也喝不下,满脑子都在担心陆有容。 当陆有容好好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林大人的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哎呀有容,你总算是没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犯人好了你不好了呢?” 陆有容瞎编道:“我给肉脯铺子老板吃下了我家祖传的救命药丸,所以他就能保住性命了,至于我嘛,可能是早上时候吃的不好,肚子疼的晕了过去,这不,休息了一阵子,就好起来了。” 林大人缓缓点头道:“这就好,原来是这么回事,可吓坏林伯伯了,你要是在林伯伯这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家萱萱那丫头非得跟我玩命,我这个爹怕是都要不认了呢。” “让林伯伯担心了,是我不好。” 陆有容乖巧懂事的认错。 “意外嘛,你也是受罪了,以后吃东西小心着点比什么都强。” 林大人赶忙给陆有容倒了一杯水:“最近可千万不要贪凉,回去了找个大夫好好看一看,今日找来的大夫,就是个庸医,还说什么你快死了,可气坏我了,明日我就命人把他招牌给砸了,这算什么治病救人,就这点医术,开什么医馆,简直是祸害人命。” “林伯伯莫要生气,可能是我身体体质特殊的关系,很多大夫都容易给我把错脉,这也不能全怪别人医术不精,普通老百姓能看起病的大夫,有多少是高手,那些高手不就是难得一求,就是被请入了太医院了。” 陆有容老老实实的喝了林大人倒的热水,继续道:“所以您就别砸他的招牌了,这也是跟我自己身体特殊有关系,您如果为了我把他招牌砸了,我会愧疚难当的。” 林大人道:“还有这事?那这么说,普通的大夫是没有办法给你把脉看病了?” 陆有容点头:“是啊,所以也不能怪那大夫,我自身也有很大的责任。” 她总不能因为她,害一个给百姓治病治了一辈子的大夫晚年招牌都砸了名声也毁了,只能把这事揽到自己的身上。 林大人谨慎的看了看门外,见无人,小声对陆有容道:“有容,我看那陆小将军对你很是上心,镇国公家可是能请得动太医院的首席太医诊治,你若是也对那陆小将军有意思,可以多接触接触。” 陆有容尴尬的笑了笑:“林伯伯我……” 林大人打断道:“林伯伯我不是个迂腐的你,更不拿你当外人,你跟萱萱情同姐妹,我也拿你当自家子侄看待,别怪林伯伯讲话太过直白,这也都是为了你以后考虑,镇国公府是个不错的夫家,陆小将军虽然粗鲁莽撞了些,但家教严明,也没闹过什么风流事,就算陆小将军想,他们镇国公府也不会允许,你不多跟陆小将军接触接触,让陆小将军非你不娶,以你现在的身份,给陆小将军当良妾都不可能。” 陆有容:“……” 林大人见陆有容呆愣的跟个二傻子似的,继续道:“你得灵活一点,你现在已经不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了,就算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顶多也配个陆小将军的贵妾,你得会拉拢男人的心,为了你自己以后的好日子,你脑筋也得动起来,知道了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家子侄 陆有容:“……” 她怎么动脑筋? 陆乾元可是她的堂哥,亲的,血浓于水的那种。 要是个表的也就罢了,可他是个堂的啊。 但是她不能讲,只能自己憋着,一个字也不能讲。 林大人看陆有容愣头愣脑的样子,替陆有容着急着:“丫头我跟你讲,如果陆小将军能看上萱萱,我巴不得萱萱嫁过去,我得给萱萱想尽一切办法,你现在没有个当官的父亲帮衬,只能靠你自己,要不然,我认你当干女儿,到时候你也算是我林家的小姐了,想必镇国公府再怎么瞧不上我林家,也总比你庄子上农家女的身份强上些许。” 陆有容尴尬的解释道:“多谢林伯伯好意,我跟陆将军没有男女之情,陆将军只不过是把我当作自家妹妹看待,我们已经敞开说清楚了,真的不是林伯伯您想的那样。” 林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陆有容:“那就变成我想的那样不就得了,什么当妹妹,男人嘛我懂的,情妹妹那也是妹妹,到底是你没开窍,还是他陆乾元没开窍?” 陆有容实在是没辙了:“林伯伯,我现在真的不想这些。” 林大人无奈道:“行吧,看起来像是你俩都没开窍,那我说了这些也是白说。”顿了顿,认真道:“认你做干女儿这事,你得仔细考虑考虑,我是认真的,现在你离开了陆家,身边就一个上了年纪的外祖母,身边总是得有个家族照应,以后婚嫁才会好,嫁过去之后才能不被婆家欺负,这事我昨天跟萱萱聊了好久,觉得还是认你当干女儿,让你成了我林家的小姐合适。” “多谢林伯伯,也谢谢萱萱,但这件事情我得回去跟我外祖母商量,毕竟外祖母现在是我的长辈,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陆有容心里完全没有触动是假的。 林大人方才所言都在理,所有话都是为了她好,是真心的为了她好。 也没有任何顾虑的跟她坦诚出口了。 林大人想了想,觉得陆有容说的对。 那可是陆有容唯一的亲人,理应尊重,他也是要尊重的。 “也对,是得跟你外祖母商量一二,得到你外祖母的首肯才行,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比起我家萱萱更加的听话懂事,林伯伯是真心想拿你当女儿,你林伯母也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有时间到家里吃饭,下个月我家里摆小宴,诗词雅集,招呼了几家相熟的同僚,带着妻儿子女一同聚聚,到时候我让萱萱给你下请帖,你一定要来,你林伯母可想你了。” “好的林伯伯,我一定去,也请您转告林伯母,我也想她了。” 陆有容笑盈盈道:“对了林伯伯,萱萱有没有跟您说,下午我会接萱萱去城外玩,晚上就带着萱萱到我外祖母的庄子上住一晚,明天再把萱萱送回来。” 林大人点头道:“这事情我跟你林伯母都知道,听萱萱说,你那庄子上很是阔绰,有山有水,还有田地庄稼,十分养人。” 陆有容:“……” 林萱萱这嘴可真会说呢。 她可从来没跟林萱萱说过什么养生什么的。 看来林萱萱是抓准了林大人喜欢自然山水修身养性,觉得一切山水都是天然宜人的。 在那种环境下,人的生命力也会变的旺盛。 看来林萱萱不仅是想出来一天,是想要在外面玩耍好多天。 既然她猜中了林萱萱的想法,那只好满足林萱萱小小的愿望咯。 于是,陆有容顺着林大人的话道:“是的林伯伯,我自己有一个院子,院子里还有独自的温泉,泡起来很是舒服。” 林大人听了满意点头:“泡泡温泉,还是在你自己的小院里,那很是不错,反正萱萱在家闲来无事也是闹腾我跟你林伯母,不如就让她在你那多玩上几天,她跟你在一起,我也放心。” “那好,如果萱萱喜欢的话,就让萱萱多在我那里玩几天,萱萱活泼可爱,我外祖母也一定会很喜欢萱萱的。” 陆有容起身道:“林伯伯,我得先回一趟李家,我外祖母说今天会派马车道李家接我,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林大人关切道:“李家?春来居的李老板家里?” 陆有容道:“正是,李老板早点受过我外祖母的救命之恩,所以来盛京,我跟我外祖母就居住在李家,林伯伯是怎么知道的?” 林大人道:“今日跟你一起到三法司衙门的那小子我认识,曾经见过一次,我记得,他是春来居李老板的长子,在家上萱萱跟我提起过,你可是能上春来居三楼的人,今天又看到你跟春来居李老板的长子在一起,我猜测,你说的李家应该就是春来居的李家。” 陆有容好奇道:“林伯伯见过李公子,在哪见到的?” “还能在哪,当然是在三法司衙门的公堂上,去年有地痞无赖在他经营的米铺闹事,毁坏了不少米粮,就闹到了我的三法司衙门里。” 林大人把桌案的笔墨收拾了一下:“你赶紧去李家吧,早点过去也好早点去接萱萱到庄子上玩,我今天没什么事情,你正好也没事了,我就能安心的早点回家陪你林伯母了。” 陆有容道:“对了,还要麻烦林伯伯一件事情。” 林大人道:“直说就好,自家孩子,哪来的麻烦不麻烦。” “我虽然好了许多,但身体还是虚弱,今日出门本意是为逛街,所以没有备马车,现在身体状况走路肯定是走不回去了,陆将军虽然不是走路来的,但他是骑着马,我现在的状态也受不了马上颠簸,不知道林伯伯在三法司衙门是否有备用的马车借我一用,用完之后我当日就会归还。” 陆有容其实也不想借马车的,可她实在是没办法,现在要是多走两步路,怕就要呼吸不畅,喘的厉害。 总归还是消耗过度惹的祸,下次她可再也不敢这样折腾了,尤其是在没有足够毒草在身上的时候。 之前听林萱萱提过,林大人一般会在三法司衙门留一辆备用的马车,以防马车坏了遇到什么问题。 不然陆有容也不好意思跟林大人开这个口。 毕竟林大人是真的关心疼爱她这个晚辈,如果她开口,就算林大人没有备用的马车,宁可自己走路回去,也会把自己的马车让给陆有容先用的。 第一把四十九章 对你来说都是好东西 林家虽然离着三法司衙门不远,可真那么做了陆有容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林大人道:“这好说,三法司衙门里我一直有备用的马车,你还需要车夫吗?” 陆有容摆手道:“有马车就好,车夫就不需要了,李公子应是会驾马车的。” 林大人道:“那好,我命人去把马车赶到后院,你们在后院稍等片刻。” “多谢林伯伯,我先去叫李公子,然后到后院等马车了。” 陆有容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春桃担心的搀扶着陆有容:“小姐,您小心着点,真的不用去找个厉害的大夫再瞧瞧了?” 陆有容宽慰道:“我已经没事了。” 春桃道:“才不是呢,奴婢方才可听的真切,您跟林大人说了,您还是身体虚弱,并没有完全好,只是恢复了一些醒来了而已。” 陆有容笑了笑道:“我就是不想走路回去了而已。” “不是的,小姐不是那种人,如果不是因为真的没办法走路,小姐才不会开口借马车的。” 春桃眼眶瞬间又红了:“小姐您就别骗我了,您还是不舒服是不是?” “是有那么点虚弱,等回到庄子,修养两天,就会完全好了。”陆有容之间轻轻点了点春桃的鼻尖:“别再哭了,再哭眼睛都肿成包子里,那可真的丑死了,你放心,你忘记了小姐我会医术,我自己身体的问题我清楚的很,比天下间所有的大夫都要清楚,我说回去过来两天就没事了,那就是会没事的,你要相信你家小姐,对你家小姐有信心,知道了吗?” 春桃努了努嘴,把眼泪憋了回去:“奴婢知道了。” “这才是我的好春桃。” 陆有容来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门口的砒霜已经打扫干净,装着砒霜的袋子就靠在门侧的墙壁上。 陆乾元跟李志两人,一个站在门口的左边,一个站在门口的右边,跟两个门神似的,面对面站着,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互相都不服气着。 见到陆有容被春桃搀扶着走来,陆乾元先行冲上前:“有容你这是又不舒服?” “没什么事,过两天就会好起来的,只是现在还有些虚弱而已。” 陆有容看向李志道:“李公子,我问林大人借用了马车,林大人说,一会马车就会停在后门,能先劳烦李公子去等马车吗?” 李志点头:“当然可以。” 陆有容又道:“李公子,还有一事麻烦。” 李志微笑道:“什么事情大小姐尽管吩咐,大小姐的事情不论大小多少,都不算麻烦。” 陆有容道:“我虽然借了马车,但我没好意思借用三法司衙门的官差当车夫,马车林伯伯有备用的,可车夫没有,所以只能劳烦李公子来驾驶马车了。” “能为大小姐驾驶马车是我的荣幸,怎么算是麻烦呢,在我看来一点也不麻烦。” 李志心里没有一点不愿意,脸上的笑容真挚又温柔:“我先去后院等待马车了,大小姐不用着急,跟陆将军告别后,慢慢过去就行。” 陆有容转身对春桃道:“春桃,你跟李公子一起去等马车吧,等到马车后,把马车内部简单的收拾一下就行。” 春桃点头:“是,小姐。” 等李志跟春桃走远了,陆乾元吐槽道:“油嘴滑舌油腔滑调,一看就没对你安什么好心思。” 陆有容思索片刻道:“他不是说他忠心于我吗?” 陆乾元一本正经道:“忠心是一回事,男人那点小心思又是另一回事,有容你是不是傻啊,明显这小子看你的眼神就不清白,真想给他戳瞎了,我的堂妹,也是那东西能觊觎的?切!” “你是不是多想了,我总共才见过他两回,第一次不过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接触时间最多的,也就是这一次。” 陆有容拍了拍陆乾元的肩膀道:“堂哥,不要多想,我可没那么自恋。” “你说我多想,那就算是我多想了。” 陆乾元哼哼道:“反正我会盯着他的,他小子要是敢有什么异动,我定把他打死。” “知道了,乾元哥哥最疼爱我,最关心我。” 陆有容扯了扯陆乾元的袖子。 陆乾元开心的扬起嘴角:“那可是。” 陆有容话锋一转,指向倚靠在墙上装满了砒霜的麻袋。 “所以,你买这么多干嘛?” “你不说我还把它忘了。” 陆乾元走过去,把一麻袋砒霜扛在了肩膀上。 “没事,反正你能吃,以后留着,混着面,做点馒头,糕点,对你来说不都是好东西。” 陆有容:“……” 她竟无言以对,好有道理的样子。 陆有容想了想道:“万一做出来的吃的被人误吃了怎么办?” 陆乾元也才想到这一点。 “啊这个,我没想到这一块,我就想着你爱吃了。” 陆有容不快的扁了扁嘴道:“我可能也不是那么爱吃,这个它难吃的很。” 陆乾元热切的问道:“这毒药还分好吃的跟不好吃的?” “那当然。” 陆有容跟陆乾元解释道:“毒药的味道也分很多种,有的东西很美味但有剧毒,像是砒霜这种,毒性一般,不好下咽不说,还难吃的很。” 陆乾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好奇的追问道:“什么好吃,你喜欢吃哪种,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弄。” “我自己来弄就好,毕竟我喜欢吃的都是剧毒,很容易就会中毒,很多手只要碰到,或者闻到味道,就会中毒的。” 陆有容笑了笑道:“像是这种危险的事情,只能我自己来做。” 陆乾元拍了拍抗在肩膀上的砒霜道:“那我回去研究研究,这玩意怎么做能好吃,总不能浪费了。” 陆有容感慨道:“对啊,谁家能用得了这么多砒霜。”顿了顿:“不对,你是从哪买来的这么多砒霜?谁好人家的药铺里存着这么多砒霜啊?” “当然不是从一家购买的。” 陆乾元傲娇的扬起下巴:“你乾元哥哥我啊,可是把盛京城里大小药铺跑遍了。” “盛京城里所有药铺都买了一遍就能凑出这么多来?” 第一百五十章 遇见大货了 陆有容还是表示怀疑。 虽然砒霜在药铺里确实有卖的,可药铺一般都会进很少的量不说,很多药铺根本就不进这种东西。 况且陆乾元是打量购买的砒霜,等于把每家药铺的存货全部买光,药铺的店家肯定会提起警觉的。 可陆有容怎么算,东西南北四城的药铺,零零总总也是凑不齐一麻袋砒霜的。 “当然不是,我虽然买光了几家药铺,但也是花了大价钱给了足够的封口费,商人重利,这么难卖的东西一下卖出去,还卖出了高价,他们开心都来不及,可光是那点哪够一麻袋的,原本我想着买完那几家药铺就赶紧回去给你吃了,谁知道让我遇见大货了。” 陆乾元凑到陆有容耳畔,小声道:“我骑马路过辰王府后院,见辰王府后院有人扔东西,我趴上墙头听了一耳朵,他们要扔掉的正是砒霜,我这装砒霜的麻袋,就是辰王府里面扔出来。” 陆有容:“……” 辰王府? 宋倾墨搞这么多砒霜干什么? 不用还扔掉了? 好生奇怪。 更令陆有容咋舌的是:“他们就光明正大的扔到外面?” “当然不是。” 陆乾元解释道:“他们是放到了马车里,准备等到夜里,连夜出城找个地方挖坑埋了,我就顺手牵羊了一下。” 陆有容还是有不解的地方:“辰王府,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去的?” 陆乾元道:“我打晕了送菜老头的儿子,换上了他儿子的衣服,蒙着脸,推着菜车跟在老头身后混进去,那老头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拿完砒霜后,我就把砒霜藏在了叠起来的菜框下面,等老头推着空出来的菜筐从后门出来的时候,我在拐角胡同打晕老头,然后砒霜就到手了,加上我搜罗药铺的所有砒霜,混在一起,刚好一麻袋,我聪明吧。” “乾元哥哥真的是太聪明了,怪不得你出了那么久才回来。” 陆有容是真心夸赞陆乾元的。 没想到陆乾元为了给她搞到砒霜,竟然废了这么多力气,想了这么多办法。 陆乾元听到陆有容的夸赞,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你现在是回到李府休息,还是去吃点东西?”陆乾元关切的看着陆有容:“都已经下午了,中午你什么都没吃,一定是饿坏了吧。” “没事,我还是先回李府吧,今天还要赶回庄子上呢,乾元哥哥放心就好,庄子上有充足的毒草可以吃,我只要快快补充好能量,很快就能恢复。” 陆有容朝陆乾元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 “是吗?你在自己那存了很多剧毒的草药?” 陆有容连忙点头:“是啊,所以我想快点好起来,就得快点回到庄子上,外祖母说今天下午会派马车来接我回去,你放心就好。” 陆乾元道:“那你赶紧回李府吧,路上别耽搁了。” “乾元哥哥也快点回镇国公府吧。”陆有容担心的指了指陆乾元背上背着的砒霜:“这个是不是先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还是直接背回你屋子里藏起来。” “当然是背回我屋子里藏起来,我还要在我院子里弄个小厨房,专门给有容你研制毒药小点心,若是砒霜的我都能做的好吃,那么别的毒药的肯定更好吃。” “那你加油。”陆有容突然想起来藏在被子下的东西:“对了乾元哥哥,装着毒药的那些瓶瓶罐罐跟木盒子我都放在屋子里的被子下面了,你记得要拿,我先去后院上马车了,估计马车也快到了。” “好,你先走着就行,我拿完也就骑马走了。” 陆有容跟陆乾元挥手告别后,慢悠悠的走到了后院门口。 真不是她不着急去接林萱萱,也不是她不想走的快一些,而是她真的走不快。 不过是后堂到后院的这么几步路,走的她都浑身冒虚汗了。 陆有容看到马车已经在等候,有气无力的走到马车前。 李志发现陆有容状态不对劲,立马跳下马车搀扶。 李志关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陆有容:“大小姐你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走路累着了,有些虚弱,没什么大问题。” 陆有容伸手扶着马车:“我得缓一会……” 话还没说,陆有容就被李志打横抱起,抱上了马车。 春桃在马车里煮着茶水,呆愣着看着李志把陆有容抱进马车,半天回不过神来。 李志放下陆有容,就躬身退出了马车,行礼道:“大小姐,刚刚得罪了,请大小姐原谅。” “没关系,是我自己的身体不好,你也是因为情况所迫。” 陆有容想了想,刻意道:“所谓的男女大防,最大的防线是心,所以方才的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必放在心上。” 李志:“……” 男女大防,最大的防线是心…… 李志驾驶着马车,一路上都在想着陆有容的这句话。 防心吗? 心不动,所以无碍。 他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陆有容话中的意思。 他很想告诉陆有容,不用多想,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发生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的。 因为他只是属下,陆有容是他的小主子,未来的主子。 除去本心,身份跟位置,就是此生不容动摇,没有可能的事情。 马车到达李府后,春桃搀扶着陆有容,将陆有容扶下了马车。 李志小心翼翼跟在陆有容身后,生怕陆有容有个什么闪失,晕倒的时候春桃一不小心没扶住摔倒陆有容。 李冀北人还在春来居没到家。 李志直接让春桃把陆有容扶回屋子休息。 自己则去了李夫人那里,跟李夫人告知已经归来,然后便驾驶马车给送回了三法司衙门。 然后去了春来居,把陆有容今天的事情跟李冀北讲述了一遍。 李冀北大惊:“你这混小子,怎么不赶紧来春来居告诉我?万一小主子出了什么问题,你自己担待的起吗?” 李志解释道:“爹,我当时只能寸步不离的守在大小姐身边,没办法来通知您。” 李冀北指着李志,怒喝道:“你胡说八道,小主子身边有两名隐卫随时在周围,你完全可以引出或者找到隐卫,让隐卫来通知我!” “爹,这不合适,那是小主子的隐卫,应该只能听小主子调遣,而不是听我调遣,我不能干涉小主子身边隐卫行事,这是隐门的规矩,原本小主子的隐卫开始跟陆老夫人随时汇报小主子的情况,就已经破坏了规矩,您这是还要继续破坏规矩吗?那么隐门要这些规矩有何用!”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下次一定注意 李志平日里跟李冀北很少说话,即使说话也是简单扼要。 李冀北这是第一次听到李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甚至产生了浮于表面的真实情绪。 “你混账!”李冀北气的胸膛起伏,一巴掌扇在了李志的脸上:“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冀北完全不是因为李志在大谈破坏规矩生的火气。 李志所谈的事破坏了规矩,李冀北也是赞同的。 陆老太太那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陆有容刚刚回到庄子上,很多事情不能一下子让陆有容知道,一来怕陆有容接受不了,二来陆有容疼爱这个被人抱错自小不在身边的外孙女,不想让这个外孙女有任何压力担负任何责任,只想让陆有容尽可能的多一些快乐时光。 所以折中的选择,就是陆有容的隐卫暂时向陆老夫人报告。 等到陆有容知道自己有隐卫,知道隐门是为了谁存在的时候,才会完完全全按照隐门的规矩来,陆有容的隐卫也就只是陆有容自己的隐卫,除了陆有容以外,不听任何人差遣,不向任何人汇报。 那时候,隐门也将慢慢由陆有容接手。 李冀北身为隐门的当家人,坚守着隐门的规矩,自然不会觉得李志说的有错。 他生气的是,李志当谈到陆有容时的眼神跟神情,还有流露出来不加掩饰的情感。 李冀北看着李志一声不吭,更是恼火,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说话!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志:“……” 他方才是故意的,故意流露出真实的情绪让李冀北察觉。 他真的想知道,当他的亲生父亲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时候,会怎么对他。 会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吗?哪怕是一点点。 可惜,没有,完全没有。 “我没有,我心里没什么事情,我是个没有心的人,能有什么事情?” 李志冷笑一声,冷淡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李冀北,毫不畏惧跟李冀北的对视。 红肿的脸颊,嘴角已经被打破了溢出血迹,即便脸颊红肿,也完全不影响李志斯文中透着阴郁的破碎感。 李冀北用拇指,轻轻擦拭掉李志嘴角的血迹:“你最好是心里没什么事,你这种模样,不要让小主子看见,不然小主子会以为我跟你娘是什么样的教育,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儿子。” 李志阴涩的笑声带着几分尖锐:“我不就是爹爹教导成这样的吗?爹爹不是对我的教导很是满意,怎么就怕小主子看到我这副德性?” 李冀北无奈叹息:“小主子在正常的普通环境下长大,目之所及大都阳光,我们得懂怎么让小主子见到我们的时候心里舒服。” 李志点头,脸上的阴郁瞬间消失不见,露出了温柔缱绻的笑意,就连声音都变的开朗了起来:“知道了爹。” “对,这样就好。”李冀北拍了拍李志的肩膀:“辛苦志儿了,以后小主子遇到危险,一定要想办法告诉爹,不能再自作主张,知道了吗?” 李志笑道:“知道了爹。”顿了顿,微笑着看着李冀北:“那我先回去了,听说陆老夫人已经从庄子上派马车来接大小姐回去了,大小姐想让我送送她。” 李冀北立马道:“大小姐既然让你送,你就赶紧回去,别耽误了大小姐时间,让大小姐等你。” 李志转身的一瞬,脸上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冰冷的眸子,冰冷的面容,浑身阴郁气笼罩。 他撒谎了。 陆有容根本没有要等他送。 可他真的不想错过。 赶回李府的时候,府门口,陆老夫人从庄子上派来的马车已经到了。 春桃正指挥着下人往马车上搬东西。 看到李志走过来,春来紧张的跑上前:“李公子,你的脸怎么肿了,嘴角也破了。” 李志扯着吃疼的嘴角,露出微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陆有容挽着李夫人的胳膊,从大门走了出来。 李夫人叮嘱道:“大小姐路上一定要吃点东西,志儿说你今天不舒服病了,我就担心你回去这一路颠簸疲惫,要不是你说,你经常服用的药不在身上,我真想留您在家里再住上一晚,好好休息休息。” 陆有容道:“李夫人,我身体的情况自己清楚的,您放心就行,这一路上完全没有问题,等我回到家里吃了药,过两天就完全没事了。” 李夫人关切的抚上陆有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大小姐,您以后出门,一定要记得身上备着药,这可太吓人了,志儿说您今天晕死了过去,把我的心吓的,噗通噗通的跳的给打鼓似的,既然那药对大小姐您来说这么重要,以后可千万要记好,不然就交给春桃那丫头,我看那丫头脑子好使的很,肯定还会按时提醒大小姐吃药的。”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怎么也不能忘了他们,这次我已经得到教训了。” 陆有容心里想到,她以后一定不会再让自己装着毒草的布兜空空如也,及时备上才是大事。 这次幸好是有陆乾元在身边,搞来了一堆毒药,还敢大胆的喂给她吃,如若不然,她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 走到马车边上的时候,正好看见春桃拉着李志。 李志想要离开,春桃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李公子,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车上有药箱,你在这里等等奴婢给您上点药还好的快一些。” 李志摆手:“真的没事,我回去自己上药就行。” 春桃着急道:“您别走啊,要是让小姐知道了奴婢看见您受伤不管您,一定会训斥奴婢的。” 李志怔愣片刻:“大小姐会因为这个说你?” 春桃道:“那当然了,今天小姐出事,李公子可是帮了大忙,一直守在门口动也不动一下,大小姐一定会记在心上的。” 李志低头,腼腆的笑了。 陆有容,真的会记在心上,把他记在心上吗? 突然,陆有容的声音传来:“春桃,你拦着李公子做什么?” 春桃转头,急切道:“大小姐,李公子的嘴受伤了,脸都肿了,奴婢要给公子上药,公子怎么都不肯。” 李志慌忙的抬起胳膊,用袖子遮盖住红肿的脸颊:“大小姐,是春桃姑娘大惊小怪了,一点小伤而已,我没事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什么补偿? 李夫人闻言,担心的上前,一把扯下李志的胳膊,看着李志红肿的面颊,破开的嘴角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脸上五个手指印紫红紫红的非常显眼,顿时心疼的呼吸都困难。 “是谁?是谁打的你?下手如此狠毒,到底是什么人!”李夫人轻柔的抚上李志的脸颊,心疼的都快哭了:“一定很疼是不是?我儿子我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儿子打成了这个样子。” 陆有容也赶忙上前,看着李志脸上的巴掌印跟嘴角破开的血口子,满心不解。 李志的武功身手都是极好的,什么人能把他打成这样? 除非他站着不动也不还手。 这么大的手劲,根本不像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下手的人一定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很不一般。 陆有容直接问道:“李公子是怎么受伤的?” 李志迎上陆有容担心的眸光,心里漾起一抹甜。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偷,小偷我没偷成,被我抓了个正着,那小偷不肯承认,就恼羞成怒打了我,然后逃跑了,不然我肯定送那小偷去三法司衙门走上一遭。” 李夫人一听是小偷,轻轻的捶打了李志肩膀两下:“你这孩子,遇到了贼人你纠缠什么,就你这柔弱的身板,斯斯文文的除了读书看账什么都不行,你跟那杀千刀的贼人纠缠什么嘛。” 李夫人缓了一口气,还是觉得不解气,继续骂道:“打你那杀千刀的简直是该死,他以后光棍一辈子穷苦一辈子,生个孩子没屁……” “好了娘亲,别骂了。”李志笑着制止住了李夫人继续咒骂。 他可爱的娘亲啊,如果知道骂的是他的爹,会是什么模样, 他突然好想让娘亲知道是爹打的他。 这样娘亲会不会为了他跟爹发疯,把爹打一顿。 如果娘亲知道了他爹从小对他做了怎样的训练,会不会哭着抱住他,闹着喊着跟他爹和离? 算了,他已经这般长大了,何必又把他娘亲拖下水,让他娘亲伤心。 罢了,已经这样就这样吧。 李夫人又轻轻捶打上李志的肩膀:“你这孩子,没心没肺的,被人打了,还能笑的出来,娘骂上两句也算是给你解解气了,你还笑。” “娘亲,我真的没事,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以后我听娘的,再遇到这种事情这种人,我保证不纠缠,离的远远的。” 李志的手掌在李夫人的背上顺了两下:“娘,起风了,您穿的少,先回屋去吧,我在这里送大小姐就行。” 春桃及时的从马车上取下一件披风,披到了陆有容的身上:“大小姐,风凉了,您身体原本就虚弱,别再着了凉。” 陆有容走到李夫人面前:“李夫人,您穿的少,赶紧进去吧,我又不是回去了就不过来了,等着来盛京城的时候,还要到您这小住呢。” 一阵冷风吹过,吹入了李夫人脖颈,李夫人缩了缩脖子道:“那我便不跟大小姐您见外了,确实是有点冷,我就先进屋了。” 转头叮嘱道:“志儿,等大小姐马车走远了,你在进门,直接到屋子里,我要亲自给你上了药才算踏实。” 李志柔柔的点头应声:“是,娘您放心就好。” 等李夫人进门走远了,陆有容才凑到李志身旁道:“现在可以说你是被谁打的了吗?” 李志笑道:“我说了,路上遇到了小偷,小偷偷窃不成被我发现,气急败坏打的我。” “你猜猜我信不信?”陆有容冷哼一声:“李公子的身手我可是见过的,我也是个懂点拳脚功夫,了解点武功深浅的人,李公子可莫要诓骗我,区区一个小毛贼,怕是都近不了李公子的身。” 李志抿了抿唇,低下头道:“我就知道,大小姐聪慧,瞒不过大小姐。”顿了顿,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陆有容:“其实这是我爹打的,我送完马车,就去了春来居见了爹,跟我爹说了你晕倒的事情,我爹很生气,责怪我没把大小姐您照顾好,便打了我,我爹要打我,我自然是不能动不能跑更不能还手,只能站那里挨着了。” 春桃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李夫人方才骂的人是你爹?” 李志抿嘴笑了笑:“是啊,所以我赶快制止了,毕竟我娘还想再要一个孩子。” 陆有容拍了拍李志的肩膀宽慰道:“那你被你爹打这事,还是别让你娘知道了,你被你爹打这事,我也有责任。” 李志脸上仍旧挂着笑容:“这件事情不怪大小姐,大小姐也不想让自己出事,也不能怪我爹,我爹也是太过担心大小姐了。” 春桃心疼的看着李志:“所以受伤的就只有李公子,也只能是李公子,李公子你好可怜。” 李志:“……” 陆有容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 陆有容也会觉得他可怜吗? 是不是因为他这么说,陆有容也会跟春桃一样的想法,只不过是春桃单纯能够直接说出来,而陆有容想的多了点所以不会。 陆有容叹息一声:“李公子,不过是见我两面而已,就害你遭了李老板的打骂,实在对不住了,我一定会作出补偿的。” 李志笑着问道:“什么补偿?” 陆有容:“……” 她就是觉得春桃都那么说了,说什么李公子好可怜。 那么她嘴上应该也要表达点什么吧。 所以就应个景,张嘴就来了。 这不是也显得跟她自己的丫环有默契,打了个配合嘛。 一般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客套客套就完事了。 李志怎么还张口追问呢? “这个……我还没想到,总有机会的,想好了我就告诉你。” 陆有容只能用灿烂的笑容遮掩尴尬。 就是这遮掩尴尬的笑,像是春日里的阳光照进了李志的心里。 李志很想告诉陆有容,他跟陆有容并不是第二次相见。 在陆有容回到庄子上的前一天,李志就隐匿在了户部侍郎府。 到陆有容回到庄子上,一路上李志都跟在陆有容身侧。 直到几天后,确认了安排给陆有容的两名隐卫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李志才离开。 他原比陆有容知道他的时间要早,原比陆有容见到他的时间要长。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隐藏起来的任务竟然如此有趣。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这是偷的 他也恍惚的发现,他有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主子。 车夫拿来了上马车的踏蹬,陆有容刚要踩上,忽而就被李志打横抱起,抱到了马车里。 李志仍旧是温顺的有礼的躬身退出马车,行礼道歉:“抱歉大小姐,我实在担心您的身体,所以才没经您的同意就把您抱上了马车,还请大小姐见谅。” 陆有容刚要开口,马车门口的李志就抢先道:“大小姐您说了,男女大防,最大的是防心,心中无事,自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真的只是担心大小姐您的身体而已,再别无他想。” 陆有容:“……”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怎样? 当然是大大方方的了。 毕竟人家都已经把话挑开了明着讲了。 她就说是陆乾元多想了吧。 “没事,李公子的意思我明白的,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李公子翩翩君子,我相信李公子没有别的心思。” 李府离着林府并不算远,陆有容到了林府,就坐在马车上等着林萱萱。 没多会,林家的下人就驾来了一辆马车,林萱萱跟只出门放风的兔子似的,窜到了马车里。 陆有容打开马车车窗探头向外看去:“萱萱,你家的马车跟车夫跟你一起吗?” 林萱萱高高兴兴的接过春桃递来的茶杯。 “是啊,我这不是说服了我爹,在你家庄子上住上几日,所以就带了不少换洗的东西,你这马车光放你自己的东西就行,我家的马车就是拉着我的东西跟着的。”林萱萱想了想:“哦对了,还有我那丫环兰芝也在后面的马车上,你这就春桃一个人就够用,她过来了吵闹的很,我就已经很吵闹了,再加上她,我怕闹腾的你头疼。” 陆有容刚才看见了,那可是林家最大的一辆马车了。 “你这可是真带了不少东西呢。” 林萱萱乐呵呵道:“那是当然,封表哥说,过两天去庄子上看我,咱们一起去南郊的远山观游玩一番,我听说自从远山观来了一位玄妙法师,跟他求签可灵验了。” 陆有容道:“徐成封去找你,你爹知道吗?” 林萱萱摇头:“爹爹自然是知道的,我跟封表哥打小就玩在一起,我们俩跟封表哥一起出去,我爹是放心的。” 陆有容:“……” 林大人是放心,她可不放心。 那徐成封跟林萱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后还是伤了林萱萱的心,她既然知道怎么可能放心? 可是看林萱萱的样子,似乎对徐成封完全不设防。 那她该怎么帮林萱萱防着徐成封呢? 想来想去,就只有多给林萱萱找一些合口味的男宠了。 在原主的走马灯的里,原主都死透了,也没能来得及完成给林萱萱找男宠的约定。 这个约定,既然继承给了她,那她就一定要完成。 多一些男人在身边,就会分心,那徐成封造成的伤害必定会减轻许多。 哎呀,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林萱萱歪着脑袋看着陆有容:“有容,你在发什么呆呢?” “我在……”陆有容猛地回神,故作忙乱的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口点心:“我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发呆了。” 林萱萱连忙从腰间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红绸布,打开绸布,里面是一颗人参。 “我爹跟我说了,你今天身体不好,晕死过去了,可把我爹吓坏了,还有那个庸医,竟然说你快死了,他才快死了呢,他全家都快死了。” 陆有容指了指人参:“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林萱萱贼兮兮的笑了笑:“这是我爹收藏的人参,是我家最大最好的一颗,据说是二百年的老山参,大补,你不是虚弱嘛,我就偷出来送你啦。” 陆有容:“……”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感动,还是不敢动了。 林大人收藏的,家里所有人参里面最好的人参。 这每一个字似乎有千斤重。 好压,简直是高压。 陆有容扶了扶脑壳:“它盒子呢?” 林萱萱挑眉道:“盒子我扔到后面马车的衣服堆里了,我爹爹绝对想不到是我偷走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聪明吧?” 陆有容一时间语塞,真的不知道怎么夸林萱萱好了。 于是她打开了马车门,对门外驾驶马车的车夫喊道:“停车!” 车夫连忙停下马车,回头询问道:“大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现在这停一小会。” 陆有容看了看,幸好刚刚出城,还来得及。 她把面前的人参用红布小心翼翼的包好,对林萱萱道:“萱萱,你立刻把这个送到后面马车里,交给兰芝,让兰芝用原本的盒子装好,驾驶马车回去,把人参放下,不然我跟你绝交!” 林萱萱撅起嘴,不高兴的在马车里跺脚:“我好心好意的给你送人参,你倒好,根本就不领情,还要跟我绝交。” 陆有容低声道:“你这是偷的。” 林萱萱理直气壮:“偷家里的哪算偷,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偷嘛。” 陆有容蹙眉道:“偷家里的也是不对的,这不是你的东西,这是你爹的东西,如果是你自己的东西,或者是经过你爹同意给你的东西当然不算偷,可你连问都没问过你爹,这就算偷,偷来的人参我不接受。” 林萱萱见陆有容是真的生气了,赶忙笑着挽住了陆有容的胳膊,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有容,我方才是逗你的,这人参不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是爹爹专门拿给我,让我给你补身体的。” 陆有容狐疑的看着林萱萱:“真的?” “肯定是真的呀,爹爹说了,你今天晕死过去可是吓死他了,你是要做他干女儿的人,身体一定要养好,娘亲就说家里的人参放着也是放着,他俩身体康健也用不到,与其一直放着还不如物有所用,爹爹觉得娘亲说的对,就让我拿给你。” 林萱萱撒娇似的晃了晃陆有容的胳膊:“我就想着逗你玩玩,正好在路上可以让春桃给你把人参切片泡水喝点,用红布包起来拿着也方便,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九牛一毛而已 林萱萱愣了愣,抓住了陆有容话语间的字眼:“这些?” 陆有容微笑着点头:“是啊。” 然后拉着林萱萱的手,把林萱萱领到了院子的东边树底的位置,指了指树干周围一圈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些。” 然后又指了指北边花草的地方:“然后那边花草里也有一些。” 林萱萱看着一堆发着温和光亮的夜明珠,整个人都惊掉了下巴,久久的发不出声来。 过来好一会,林萱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想着你说富贵,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富贵,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夜明珠啊,你都放在院子里照亮,还是放在树下面,就这么随意的放着。” “都是外祖母给我的,外祖母说一直放在仓库里也是落灰,不如放在我院子里照个亮。” 陆有容指了指对面隔出来围了个圈的半墙:“这里面还有一颗特别大的,地上这些都算是小的,里面的那一颗,有你脸这么大,据说是外祖母祖传的。” 林萱萱瞪圆了眼睛:“我脸一般大的夜明珠?!” 天呐,她这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就算是地上这些拳头大的珠子都是千金难求了,跟她脸那么大的,那得是万两黄金也换不得的。 陆有容带着林萱萱,绕到半墙角落的一扇木门处,推开木门,就是修建的温泉池子。 陆有容指了指角落最亮的地方:“就是那颗。” 林萱萱走上前,看呆了:“好大一颗!” 此生能见到这么大的夜明珠,也够她到处吹嘘的了。 林萱萱转头才注意到那温泉池子,池子边上镶嵌着一颗颗色泽温润饱满的东珠,颗颗价格不菲。 “你家用这些东西建温泉?” 林萱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富贵啊,太富贵了,简直富贵到她想不到更不敢去想。 “是啊,都是外祖母给我准备的,我刚看到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吃惊。” 陆有容是非常理解现在林萱萱的感觉的,她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种反应。 陆老太太实在是给的太多了,多大她震惊不已。 她上辈子活了一千年,想过很多大富大贵应该是什么样子,都从来不敢去想这么个奢侈的富贵。 而且陆老太太的给的奢侈不在金银华贵上,陆老太太说这是低调的炫耀。 展现在外的是给别人看的,只有自己屋子里能随时享受的才是对自己的好。 陆有容倒是特别赞同陆老太太的观念。 陆有容指了指温泉道:“你住在我这里,想泡温泉了随时都可以来泡,在我自己的院子里泡起来也是方便。” 林萱萱转身看向陆有容,突然感觉陆有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这是什么光?是富贵之光啊。?林萱萱道:“我原本以为你到了乡下会吃苦受罪,后来知道你在乡下的庄子上也能做小姐能有人伺候,就觉得虽然不比在盛京的日子,但也总是好一些的,就算你说的外祖母富贵,我也是觉得再富贵也是乡下庄子能富贵到哪里去,可万万没想到啊,这简直是破天的富贵,比在陆府的时候富贵上了一百倍,不不不,是富贵上了一千倍。” “区区陆府,哪能跟我外祖母相提并论。” 陆有容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这些对我外祖母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那建我们宅子的时候,也可以建的这么奢华吗?” 林萱萱眼睛里全部都是小星星,期待的看着陆有容。 陆有容点头道:“咱们宅子里的东西必须是好的,什么好用什么,放心,姐妹不差钱的,大不了再问我外祖母要一点,只要我外祖母从指头缝里露一点,就足够我们建一个非常好的宅子了。” “有容,你如果是个男子,我就算是给你当妾室也要跟你,跟了你不但不会管我找男宠,还有无边的富贵,你要是男子就好了。” 林萱萱兴奋的抱紧陆有容:“我真是太爱你了。” “好啦,你先跟着春桃去自己的房间看看,方才春桃已经带着兰芝把你马车上带来的东西都放到房间里了,想必现在兰芝已经收拾好了,你若是想泡泡温泉,就让春桃给你准备。” 陆有容好不容易挣脱开林萱萱:“刚刚在我院门口碰到的是我另一个贴身丫鬟叫张软软,你叫她软软就行,有什么需要的,春桃要是不在,你就跟软软讲。” “好,我知道了,正好我一路上也乏了,泡泡温泉舒服一下,你赶紧先回屋换件衣服休息休息,你原本就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的要紧。” 林萱萱跟陆有容一起从温泉处走了出来。 陆有容唤来了春桃,让春桃领着林萱萱去了客房。 陆有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推动机关,床榻旁的墙壁慢慢旋转打开,一间密室出现在了眼前。 陆有容走进密室后,机关自动旋转,墙壁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间密室是陆老太太特意给陆有容建造的。 想着以后陆有容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放在密室里比较安全。 陆老太太的房间里也有一间一模一样的密室。 两个密室相互间有密室连通,两条密道相连的中间位置还有一条岔出的密道可以通往外面。 这是陆老太太以防突发意外,准备的可以用来逃跑的通道。 给陆有容居住的院子,是在陆宝珍刚出生后没多久就开始建造的。 原本陆老太太以为陆宝珍是自己的亲生外孙女,想着等到陆宝珍长大一些,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陆宝珍交代好,然后让陆宝珍搬到这个院子里。 可陆宝珍打从三岁开始,展现出来的性格就不让陆老太太满意。 陆老太太从陆宝珍六岁开始就准备给陆宝珍进行训练,可陆宝珍连最最基础的考验都没能通过。 当时陆老太太就觉得陆宝珍根本担负不起任何责任。 不仅如此,陆宝珍跟陆老太太的女儿长大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跟她爹爹也长得一点也不像,再加上性格,陆老太太就开始怀疑陆宝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孙女。 怀疑虽然是怀疑,陆老太太也就当是自己多想了,但对陆宝珍确实是喜欢不起来。 既然陆宝珍无法担负重责,那就当一个普通的庄子上的小姐好好养着便是,没有喜欢没有亲近,但该给陆宝珍安稳自在的富足生活,陆老太太还是给足了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堆夜明珠 陆有容反问道:“有分寸你拿这事逗我玩?” 林萱萱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道:“对不起嘛,我就是一时兴起,我错了,可你相信我好不好,这个人参真的是爹爹让我送给你的。” 陆有容问道:“真的?” 林萱萱抬头,诚恳的看着陆有容的眼睛,竖起三根手指道:“我发誓,是真的,如果我违背了誓言,就让我……”想了想,继续道:“就让我永远失去你这个朋友。” 林萱萱想过,不管是拿她爹还是拿她娘发誓,陆有容都不一定会相信。 陆有容也是清楚,林萱萱非常重视这段友情。 “好吧,我信你。” 陆有容一脸严肃道:“但你以后不要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玩也一点也不好笑。” 林萱萱这次深刻的感觉到陆有容的眼睛里是容不得一点沙子,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玩笑开的有些不太合适了。 于是林萱萱乖巧的点头道:“我以后不会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有容,我以后会老老实实的,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陆有容看着林萱萱一副讨好小狗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软,无奈道:“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谢谢有容,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跟我绝交的话了,我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你不知道,你刚刚说要跟我绝交的时候,可是把我难受坏了呢。” 林萱萱故作慌乱的双手捂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委屈的小嘴嘟嘟的,无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陆有容,仿佛陆有容对她说了什么天大的坏话一般。 “好,我答应你,以后绝交这两个字,绝不会轻易说出来,那你以后也要老实。”陆有容想了想,补充道:“我也不会拿这种事情逗弄你的。” “我就知道有容你最好了,我肯定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情逗弄我的。” 林萱萱开开心心的坐回了方才的位置,把包好的人参打开,推到了春桃面前:“你找一把刀子,切上两块给有容泡上一杯人参水,一会好让有容喝掉,不然这一路上我怕你家小姐撑不住。” 陆有容招呼车夫继续上路后,坐回了林萱萱身旁道:“不用了,我没那么脆皮,也替我谢谢林伯伯的好意,这人参说实话我也是用不到的,我的身体我自己的清楚的很,这人人参对我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要是真的喝了怕是补的会上火流鼻血也说不准,所以你先把这人参收起来,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给林伯伯,放在家里总归是能用到的,而且这么好的人参,林伯伯当初肯定是花了不少银子。” 她需要的哪是什么人参,她需要的是毒,剧毒,新鲜的毒草最佳。 林萱萱道:“送给你了就是送给你了,让我再拿回去是什么道理,我若是把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去,我爹爹肯定会骂死我的,我可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再说了,当时花也是花的我爹爹的银子我,我都没替我爹爹心疼银子,你也不用替他心疼。” 陆有容:“……” 好吧,想了想,把人家好心送的东西再送还回去确实不是个事,显得她不给人脸面的样子。 “那人参我就收下了,但我真的用不到。”陆有容吩咐春桃道:“春桃,你不用切片,把人参收起来放好就行。” 林萱萱担心道:“那不行,你现在还很虚弱,我爹爹说这人参水补气血可好了。” 看着林萱萱担心的模样,陆有容想了想道:“那让春桃挑拣两个人参须子放在茶水里怎么样?正好我们三个都是姑娘家,一起补补气血。” 林萱萱点头:“也好。” 春桃笑着挑拣了两根人参须子,放到茶水中,然后按陆有容说的,把人参小心翼翼的用红绸布重新包了起来。 然后问陆有容道:“大小姐,需要装到原来的盒子吗?需要的话奴婢去后面的马车取,不需要的话奴婢就暂时装到点心盒子里。” 陆有容道:“你找个地方先装起来就行,再让马车停下太折腾了。” 然后看向一旁吃着桂花糕的林萱萱:“身后的马车要跟我们一起去选建设宅子的地方吗?跟着怕是不方便吧,车夫可是你们林家的人,要是回头告诉林伯伯,你该怎么跟林伯伯解释?” “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我们就不去挑选宅子了,先去你庄子上住下,等到明天用你家的马车拉着咱们去挑选宅子,不然我家的车夫肯定会回去告诉我爹爹,我们没有直接去庄子上,去挑选了宅子,我爹爹肯定会问个清楚明白的。” 林萱萱喝了口水,顺下了一口桂花糕继续道:“我爹爹那个人虽然对我的管教比较宽松,可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外面建宅子,我爹爹肯定是不会允准的,况且还是花的你的银子,我爹爹更是不会让,知道了怕是会骂死我的。” 顿了顿又道:“再说,咱们这事不能让我家里知道了,要是知道了,即便是我爹娘允许了,日后要是去宅子里查看,看到了不该看的人跟事情,就算是对我再宽容,也会把我打个半死,到时候肯定是宅子去不成了,男宠也没得有了,还会连累你。” “好,那宅子的事情就明天再去。” 陆有容打开马车门,便吩咐了车夫直接回庄子上。 一路上喝着茶水吃着糕点,时间过的很快。 回到庄子上的时候,还不到傍晚。 陆有容先领着林萱萱去见过了陆老太太,陪着陆老太太吃过了晚饭,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林萱萱刚踏进陆有容的院子,就激动的大叫:“你院子好大,有我那两个那么大。” 现在天色已黑,可院子里光线却很是亮堂,林萱萱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油灯。 这光亮也不像是油灯能发出来的。 于是好奇问道:“有容,你的院子是如何照亮的?” 陆有容指了指院子的两个位置:“这里,跟这里,各自有硕大的夜明珠,你看到的光亮,就是这些夜明珠发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密室暗号 但陆宝珍一点也不懂得知足,尤其是八岁那年陆老太太带着陆宝珍去了一趟盛京城,陆宝珍见过了盛京城的繁华,对乡下庄子上的平静安逸的生活产生了不满。 这也惹得陆老太太更加不喜。 所以陆老太太一直没有告诉过陆宝珍姓什么,更觉得这样的孩子也不配冠以她母亲的姓。 陆宝珍就一直没有姓的生活着。 直到真假千金的事情被揭开,尤其是见到陆有容之后,陆老太太才恍然大悟。 陆有容把之前采集的毒草都放到了密室里,毕竟在房间里放着的话容易被春桃收拾的时候不小心碰触到。 那里面有些毒草手碰到了最起码三天不能用手拿东西吃,否则就会中毒,还有的闻都闻不得。 之后张软软来了,陆有容就更不敢把毒草放在房间里。 张软软毕竟是后面来的,又是出身三皇子府,陆有容还不能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密室的事情,春桃知道,但并未告知张软软。 陆有容刚吃了两把毒草,瘫软在密室里,密室外面就传来了春桃敲打墙壁的声音。 三快三慢。 这是陆有容跟春桃定下的暗号,只要外面有这种响动,陆有容就知道来人是春桃。 知道这间密室的还有陆老太太跟翠碧。 跟陆老太太和翠碧之间的暗号,和跟春桃的敲击方式都是不同的。 这样才能更好的区分在密室外面的到底是谁。 陆老太太那边的密室也是一样,翠碧、春桃跟陆有容,都有自己的敲击方式。 而回应各自的方式,是跟对方敲击方式一模一样的。 春桃从林萱萱口中得知陆有容回到了房间,但在房间里并没有见到陆有容,就怀疑陆有容进入了密室。 陆有容艰难的抬起了胳膊,拿起身旁的铁棍敲打墙壁,也回了三快三慢。 春桃在外面听到,知道了陆有容的去处,也就安心了。 转身去了床铺,给陆有容再铺上一层褥子。 密室里,陆有容开始屏气凝神运行功法。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有容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了,松了一口气。 从密室走出的时候,春桃就守在密室外面。 春桃见陆有容出来,也不问陆有容在里面做了什么。 春桃虽然知道密室的存在,但府上的规矩,密室里的一切事情都不能过问,更是不能过问主子进入密室做什么。 这也是在春桃跟随陆有容后,翠碧交代的。 陆有容道:“在这守着做什么?你这两天也是累着了,回屋休息吧。” 春桃道:“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奴婢知道您在密室里,就让翠碧姐姐如实告诉了老夫人,翠碧姐姐方才过来说,老夫人的意思,您有事忙就先忙,忙完了若是太晚就早点休息,明日再单独过去一趟就行。” 陆有容问道:“翠碧走了多久了?” 春桃道:“刚走没多久。” 陆有容想了想,那翠碧应该刚回到陆老太太身边回话,陆老太太也肯定还没有休息,正好也不是特别晚。 “那我去一趟,你赶紧回屋休息吧,今日不用给我守夜了。” “今天软软给您守夜。” 春桃笑道:“软软说了,这两天大小姐不在,院子里没什么事情可做,就试着做了两样点心,明天做给大小姐吃。” 陆有容倒是忘记了,现在她是有两个贴身丫环可用,春桃可以跟软软轮换着值夜。 “让软软也在屋里休息就行,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再说你小姐我还是会一些武功,而且武功不差,咱们府里外都有护院,安全着呢,就不用辛苦你们两个人轮换着晚上不能睡个好觉了。” 春桃连忙拒绝:“这可不行,翠碧姐姐说了,这是规矩,不能破,之前只有奴婢一人,所以才不能让大小姐每天夜里门外都有人守着,现在有了软软,奴婢跟软软就要严格按照大小姐院子里的规矩来做事,万一大小姐晚上饿了,渴了,直接喊奴婢们还方便。” 陆有容知道这是陆老太太制定的规矩,春桃是个忠心耿耿的,也就不继续劝了。 她戳了戳春桃的额头:“你啊,说的跟我自己倒杯水都不会了似的。” 陆老太太房里。 “翠碧,你说今天有容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就晕了呢?她回来之后也没告诉我。” 陆老太太越想越是担心。 要不是在陆有容跟林萱萱吃完饭走了之后,陆有容的两名隐卫禀告给她,她还不知道呢。 翠碧跪在陆老太太身旁,一边给陆老太太捶腿,一边道:“大小姐可能是怕您担心,所以才没有说的。” “怪不得有容吃饭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劲,以前她吃饭又快又香,今日里吃了没多少不说,还吃的慢腾了许多,就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原本想是路上累着了,就在饭后赶她回屋休息了,谁知道是身体出了问题。” 陆老太太叹息一声:“这孩子,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嘛,你明天一早让李管家去给他主子送个信,让他主子想想办法,找那个太医院的首席太医王集给有容瞧瞧,或者干脆就是按他主子说的,把神医谷那个老东西绑来,就算不教有容医术,最起码给有容看看身体。” 翠碧点头:“奴婢知道了,明日一早奴婢就跟李管家讲。” 话音刚落,陆有容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外祖母,春桃说您派翠碧去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老太太看陆有容面色红润,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亮堂了许多,赶忙招呼陆有容在身边坐下。 “听说你身体出了大问题,今日晕倒了好久没能醒来,现在好些了吗?” 陆有容:“……” 陆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 春桃她叮嘱过,肯定是听她的话不会跟陆老太太讲。 林萱萱更是没有提过。 “外祖母,我已经没事了,可能是早上吃坏了肚子吧,下午的时候已经一点事情都没有了,还多亏了乾元哥哥,按照我说的药方去给我抓药熬制。” 陆有容笑着道:“外祖母忘记了,我是懂医术的,还是蛮厉害的那种,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而且刚刚我去密室里又配制了药草吃下,您放心就好,我现在健健康康的,生龙活虎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奴婢多言了 对于陆有容的医术一事,陆老太太是一直相信陆有容的。 尤其在得知陆有容得到了世外高人的指导,世外高人不但教了陆有容武功,还给陆有容留下了医书,陆老太太就更加相信陆有容的医术了。 所以陆有容说的这些,陆老太太自然是相信的。 陆老太太也能看出,陆有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而且看现在陆有容的状态也不像是还有事的样子。 她的心也总算是踏实的落回了肚子里。 陆老太太道:“比起晚饭的时候,是有精神了,气色也好。”顿了顿,叮嘱着:“以后若是身体不舒服,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已经好了,也要告诉外祖母,知道了吗?” 陆有容点头:“我知道了外祖母,以后一定不会瞒着您,而且我这次也不是故意隐瞒的,反正已经没事了,我就没放在心上。” 陆老太太道:“你这孩子,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你自己不放在心上,外祖母我可是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的。” “对不起,让外祖母担心了。” 陆有容乖乖巧巧的倒了一杯水,双手递送到陆老太太面前:“这杯水算是我向外祖母赔罪了。” “你啊……”陆老太太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道:“你这孩子,嘴上认错倒是又快又利索,让我相信你没有下次是不可能的,下次再犯了,你必然是立马认错又诓骗我老人家没有下次了。” “外祖母真是了解我哈。”陆有容心虚的笑了笑,问道:“不过,外祖母是怎么知道我晕倒的事情的?” 陆老太太早就想好了理由:“还不是冀北,在你离开李府的时候,就派人快马加鞭的给我送信告知我了,你以为冀北会跟你一样瞒着我啊。” 陆有容:“……” 原来是李冀北告诉陆老太太的。 这合理。 陆老太太示意一旁捶腿的翠碧起身,然后对陆有容道:“萱萱这几天住在家里,你俩好好玩玩,要是外出的话,让春桃跟软软一起跟着,再带上两个护院。” “护院就不用了,外祖母又不是不知道我会武功,带着护院怪麻烦的,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我自己就能保护好自己跟萱萱,春桃跟软软也不用一起跟着,让春桃在家里休息两天,我带上软软就行。” 陆有容琢磨着,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就算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外面敢惹她,那就算是惹错人了。 春桃今天被她吓的够呛,晚上她瞧了瞧,眼睛还肿着呢。 第二天一早,陆有容早早起床,去陪伴陆老太太吃了早饭喝了早茶,回院子的时候,林萱萱刚刚起床。 陆有容来到了林萱萱的房间坐下:“我就知道你起的晚,昨夜睡的如何?” 林萱萱环顾房间一周:“在这么好的房间里,当然睡的好极了,你是知道我不床铺也不认生的,你院子的客房,都比我的闺房要大上许多,你的房间是不是更大一些?” 陆有容点头:“是更大一些,小厅旁边有一个书房,还有一个我洗漱打扮的屋子,然后是卧室,对了,还有一个小的出恭的房间。” “书房也在里面,还是单独的一间?” 林萱萱感慨道:“我都没有书房,就紧紧巴巴的小厅旁边放了一张桌案,我爹爹的书房也不是跟睡觉的地方一起的。” “也不算是一起,算是把隔壁的房间打通了而已。” “真好,知道你在乡下庄子上没有遭罪还很享福,我心里别提有多欢喜,真假千金的事情闹出来后,没有人觉得你过的好,都觉得你变成了乡下人肯定是跌入了泥里,就连我爹爹娘亲都觉得心疼你。” 林萱萱伸了个懒腰:“都是一群没见识的东西,乡下庄子怎么了,你的富贵日子是他们八辈子也想不到的。” 陆有容道:“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我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就是,别人也不配知道。” “对,他们不配。”林萱萱明白陆有容的意思,也明白,就算是陆有容说出去解释了,别人也不一定都相信。 陆有容是当年盛京有名的才貌双全,多少贵家千金艳羡嫉妒的存在。 大多数人更希望陆有容掉落在泥里低入尘埃里。 林萱萱突然想到了陆宝珍,愤慨道:“也不知道那陆宝珍是怎么想的,跟陆家哭穷哭惨,巴不得整个盛京都知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你霸占了她的好日子。”林萱萱指了指雕刻细腻镶嵌玉髓装饰的雕花大床:“这叫受苦?这不比陆家的日子好上太多,从这里回到了陆家才算是受苦吧,分明是她强占了你的好日子,她竟然还有脸倒打一耙,简直岂有此理。” 春桃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林萱萱的话,上前行礼道:“林小姐说的对,确实是不明白宝珍小姐是怎么想的,宝珍小姐在庄子上的时候,老夫人虽然没有让宝珍小姐过分奢侈,但该有的享受宝珍小姐也是享受了的,不管是吃穿用度比起盛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一点也不差。” 翠碧也走上前道:“宝珍小姐可能觉得,不是珠光宝气就是不够富贵吧,自从宝珍小姐去了一趟盛京城,见到盛京城中贵妇人满头金钗珠翠,就嫌弃起了老夫人让能工巧匠雕刻的玉钗了,觉得玉钗太过单调,老夫人也发现了宝珍小姐的贪念,为了掰正宝珍小姐,便开始教导宝珍小姐朴素节俭,结果宝珍小姐越发的庸俗了。” 陆有容跟林萱萱这才发现了翠碧。 陆有容怔了一下:“翠碧姐姐倒是直言直语。” 翠碧低头道:“是奴婢多言了。” 春桃帮翠碧解释道:“翠碧姐姐这叫话糙理不糙,奴婢也早想说上宝珍小姐几句了。”顿了顿,对林萱萱道:“林小姐您可是是瞧见了,就连客房的床上都镶嵌着玉髓,宝珍小姐的日子怎么可能差了?就算老夫人管教宝珍小姐不能贪婪,让宝珍小心提高眼光不要庸俗,让宝珍小姐素雅低调,宝珍小姐的衣服首饰到笔墨纸砚,都是跟大小姐现在用的是一样价格的。” 翠碧跟春桃一样,早就对陆宝珍很是不满,方才说了那么多,也是担心陆有容觉得是陆老太太对待陆宝珍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识时务 其实事情都是出在了陆宝珍自己的身上。 要不是陆宝珍性格的关系,陆老太太就不会担忧,陆老太太也是担心陆宝珍走了歪路。 谁知道陆宝珍是个不争气的,越发的让陆太太失望。 最后陆老太太对陆宝珍是完全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真假千金的事情一出现,陆老太太也明白了,这不是她教导的不好,也不是没随了她的女儿,而是陆宝珍天生骨子里的问题。 毕竟毫无血缘关系,随也不是随了她这边。 所以陆有容回到陆老太太身边,陆老太太也在仔细观察着,也是担心着陆有容担负不起责任,所以迟迟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陆有容。 翠碧来,肯定是陆老太太那边有什么事情。 于是陆有容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翠碧,是外祖母找我吗?” 她不是刚从陆老太太那边回来? 翠碧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上前放在陆有容面前的桌子上:“回大小姐,老夫人让奴婢给大小姐送来这些,说是这几日林小姐住在家里,让大小姐好好陪着林小姐玩一玩,可以到离着不远的通县逛一逛。” 林萱萱看着桌子上一沓银票,呆住了。 这些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这一沓银票差不多得十几二十张了。 “这这……”林萱萱指了指桌子上的银票,错愕的看着陆有容:“这些咱们也花不完吧,你外祖母出手还真是阔绰。” 翠碧道:“老夫人说了,大小姐跟林小姐要是使劲花肯定是能花完的,若是花的差不多了,跟奴婢讲,奴婢再去账房给大小姐支出一些。” “有容,怎么办,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富贵大方的外祖母,我也想要,为什么我就没这种外祖母,有容你这也太幸福了吧。” 林萱萱拿起银票塞到了陆有容的怀里:“赶紧收起来,我换身衣服,咱们就去你外祖母说的那个通县逛逛。” 陆老太太的屋子里,张软软乖顺的低着头:“老夫人,让奴婢引着大小姐去那种地方怕是不好吧。” 陆老太太垂眸饮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眸光森然:“没什么不好的,你听我命行事就成。” “可……”张软软用力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可奴婢不想隐瞒大小姐任何事情,包括老夫人您的命令,奴婢会跟大小姐讲明,到时候若大小姐不愿去,奴婢会听大小姐的,也只会听大小姐的。” 张软软低着头不敢看陆老太太的眼睛。 她知道,这个家,总归还是陆老太太说的算,她如果是个懂事的,就应该听从陆老太太的吩咐,不告知陆有容的情况下把陆有容引去陆老太太安排的地方。 可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即便陆老太太是陆有容的外祖母,但她如果这么做了,她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如果是换成别的主家倒是无所谓,可陆有容对她而言不一样。 是陆有容把她从三皇子府捞了出来,若不是陆有容毅然决然的带她离开,她怕是早就被素儿姑娘想办法折磨死了。 况且在陆有容的身边,不但事少,还舒服。 陆有容给了她不敢奢求的好日子,更是所有做奴才的不敢想象的日子。 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是盛京上等的好料,虽然衣服不是全新的,但陆有容不过只穿了三次而已。 她头上的翡翠茶花发簪,碧绿通透,都是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才配拥有的料子打造。 吃喝上更是好的不得了。 想吃什么只管跟厨房讲。 厨房里多有的食材,下人们都可以随意使用,只要是有时间的话,自己给自己做着吃也是可以的。 每个月除了月利,还有三份燕窝跟三盅补身体的参汤。 今日陆有容陪陆老太太吃早饭,逗的陆老太太心情大好,一开心让厨房把熬煮十几份血燕粥,分发给在内院伺候的下人,她喝完一碗后,厨房的徐二娘觉得她瘦弱了点,见还有剩余,又给了她跟另外两个打扫的丫环一碗。 那可是上等的血燕,盛京城里再是大户人家,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珍贵的很,一般只有当家主母跟受宠的女眷跟嫡子能喝上。 下人是打死都不敢想的,就是闻闻味道都是奢侈。 所以她不愿隐瞒陆有容任何事情,哪怕会让陆老太太不高兴,就算是为此受到责罚,就算是陆老太太生气要打死她,她也不会隐瞒陆有容。 张软软见陆老太太迟迟不讲话,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奴婢不识时务,请老夫人责罚。” 陆老太太看张软软的眼神温和了许多:“你很好,不用跪着,起来吧。” 虽然张软软不肯按照陆老太太的吩咐做事情,但原因陆老太太是能接受的。 更何况张软软对陆有容能如此忠心,陆老太太当然是满意的。 张软软仍旧跪着:“奴婢不敢。” “我不怪你,你对我的外孙女忠心耿耿是好事,我为什么要怪你,既然你不想对你的主子有所隐瞒,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告诉有容就行,至于有容去不去,就是有容自己的选择。” 陆老太太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容跟萱萱应该快要出发了,你赶紧去有容那边伺候吧。” 张软软叩首道:“奴婢遵命。” 陆老太太看着张软软离开的身影,无奈叹息。 若不是今天一早收到陆乾元的飞鸽传书,她也不至于让张软软引诱陆有容去那种地方。 陆乾元在书信上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怀疑李志那小子对陆有容有意思。 也说了自己的担忧。 陆有容从前一直呆在闺中,没见过什么男人,更没有接触过好男人,这男人的好坏都是在接触中才能辨别。 女子的春心萌动更是说来就来挡也挡不住。 让陆有容没有心是不可能的,只能是让陆有容多见识见识,以后就算碰到喜欢的男子,至少心里有个缓冲,不至于像是陆有容母亲那边横冲直撞不管不顾,最后还不是伤心痛哭,然后跟别人男人好了,还生下了陆有容。 张软软回到陆有容的院子没多久,就跟随着陆有容跟林萱萱出发了。 林萱萱为了跟陆有容一起出门挥霍,早饭都没吃两口,就迫不及待的催促陆有容出发。 林萱萱左手苹果右手桃子:“我们先到通县,找个馆子吃点东西,然后再去盛京城外南城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建宅子的地方,我方才问过你家车夫了,到通县得半个时辰,从通县到盛京城外得一个半时辰。”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由自主的拘禁 “小姐,这也太折腾了,不如直接去盛京城里吃东西,这样去南郊也方便。” 兰芝见林萱萱手里的桃子吃的差不多了,从桌子上又拿起一个开始削皮。 林萱萱连忙:“那可不行,我得去通县瞧瞧,盛京城有什么意思,我都逛够了,有容的外祖母给了有容那么多银票,让有容带我去通县玩,还要使劲花,证明了什么?” 兰芝停下了削桃皮的手,呆呆的看着林萱萱:“证明了什么?” 陆有容也好奇:“证明了什么?” 她外祖母给她银票这很正常,至于为什么交代去通县玩耍她就不清楚,当然也没有多想。 陆有容见张软软在旁边倒腾着茶,一言不发,也没有一丝好奇的样子,问道:“软软不想知道吗?” 张软软心虚的手颤动了一下,看了看林萱萱,又看向陆有容,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把事情讲出来的好时机。 毕竟林萱萱在场,如果让林萱萱这种官家小姐听到了,陆老太太竟然想让陆有容带着一起去那种地方玩,会不会对陆有容跟陆老太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林萱萱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应该会马上拒绝,并且不准陆有容去,若是陆有容不去,林萱萱肯定也会觉得陆有容的家教有问题,如果陆有容想去,林萱萱怕是会觉得陆有容不知廉耻。 好纠结,原本以为能有机会单独跟陆有容讲的,谁知道陆有容跟林萱萱一直在一起,就连上马车的时候也是手拉着手一起的。 林萱萱原本是等着张软软也好奇的问上一句,然后在得意的说出答案。 结果张软软就知道低头倒弄着茶水,跟只呆头鹅似的,也不知道给她捧捧场子。 林萱萱扁了扁嘴,对陆有容道:“你这丫环就不如春桃活泼,安静的很,话也少,都安静的有点呆了,我还是喜欢春桃,还是春桃那样活泼的性子可爱一些。” 兰芝举起手道:“小姐,那奴婢呢?小姐您夸了春桃,也夸夸奴婢吧,奴婢一定也很讨小姐喜欢吧。” 林萱萱道:“你啊,闹腾的很。” 兰芝失落的低下头:“小姐……” “不过本小姐很是喜欢,比喜欢春桃还要喜欢,毕竟春桃不是我的丫环,你才是我的丫环。” “奴婢就知道,小姐是喜欢奴婢这样的。” 兰芝开心的不得了,想到方才是事情,忙道:“那小姐赶快说说,到底证明了什么。” 林萱萱也不卖关子了:“证明了通县是个好去处,一定有好玩的地方,而且那地方需要花费不少银子。” 陆有容以为是什么呢。 “我外祖母经常塞给我银票,我根本就花不完,今日塞我银票也实属正常,我看你是多想了,通县一个县城,能有什么好玩的花销大的地方,怎么都比不上盛京城里的好吧。” 林萱萱不服气道:“你去过通县吗?” 陆有容摇头:“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去。” 林萱萱道:“那我说的就肯定对,再说了,你没去过,怎么会知道通县没有比盛京城好玩的地方。” “好好好,你说的对,你说的全对。” 陆有容确实没去过通县,原主的记忆也从没有去过通县,通县到底有什么,她也确实不知道。 或许真跟林萱萱讲的那样,通县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是盛京城里没有的也说不定。 这个她不跟林萱萱抬杠,毕竟自己是不清楚的。 张软软将沏好的茶水先递送到了陆有容面前。 “大小姐请喝茶。” 又把另一杯摆放到林萱萱面前:“林小姐请用茶。” 分完茶后,张软软就乖巧的坐到了陆有容身旁。 陆有容指了指矮桌下面放杯子的位置道:“春桃应该告诉你了,跟我一起出行随意就好,里面还有杯子,你给自己跟兰芝也倒上两杯茶水,桌子上的点心跟水果,若是想吃,随意拿着吃就行。” 张软软:“……” 她从小就被卖掉当了丫环,可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丫环还可以如此自在。 原本卖身为奴了,自在是不敢奢求的事情,现在能够实现,让张软软感觉不太真实,还是不由自主的拘禁。 见张软软不吭声也不动作,陆有容催促道:“快点啊,总不能让兰芝陪你一起渴着吧。”顿了顿,宽慰道:“在我身边没有那么多计较,你自在一些,我也能自在一些。” 张软软点头:“奴婢遵命。” 陆有容矫正:“说知道了就好,不要动不动就遵命,你跟的主家已经不是三皇子,我也不是什么皇家贵胄,没那么多苛刻的讲究。” 林萱萱闻言,惊愕道:“软软之前是三皇子身边的丫环?” 陆有容道:“是啊,软软之前在三皇子府,算是我从三皇子身边讨厌来的,可能也算是三皇子送的我。” 林萱萱好奇极了:“什么情况?你跟我讲讲。” 张软软按照陆有容说的,拿出茶杯,给兰芝先倒了一杯。 兰芝大咧咧道:“我自己来就行,咱们都是做奴婢的,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又递给了张软软一个苹果道:“你要是不爱吃皮,自己削皮,我就不帮你削了,你家小姐特别好,你放松些,我家小姐对我也是特别好的。” 张软软接过苹果道:“谢谢。” 陆有容挪到了林萱萱身旁,跟林萱萱从到到位的把张软软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林萱萱听的聚精会神,听完后义愤填膺道:“没想到三皇子是个瞎眼的,还是个瞎眼的情种,在外面倒是装的风流无比,实际是个一心为一人的瞎子,那个素儿真是坏透了,三皇子难道真的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吗?什么时候皇子能这么愚蠢?像素儿这种作恶的人,竟然还能得到三皇子的用心呵护,真是老天爷也跟着一起瞎了眼吗?那三皇子就如此相信素儿,但凡是有心查一查,随意的查一查,怕是都能查出来真相。” 陆有容摇头道:“应该是没瞎的,三皇子不是个蠢的,只是偏爱素儿而已,即使是知道真相,也是向着素儿,帮着素儿找理由,我想不管素儿是坏还是善,三皇子都是喜欢的,并且会义无反顾的偏爱。” 第一百六十章 还是个痴情种 “没想到三皇子还是个痴情种。”林萱萱不理解,也搞不懂,心疼的看向张软软:“可怜软软,两个姐姐都被害死了,自己也差点被人折磨死。” 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知道,三皇子四处风流,总是喜欢招惹各种女子,更是青楼楚馆的常客。 洁身自好这四个字,完全跟三皇子宋凌则不相干。 谁能想到,三皇子宋凌则所作所为都是表面表演,只是为了演给他的母妃德妃娘娘看的,为的还是保护一个又茶又坏的女人。 还觉得那种又茶又坏的女人可怜,真的是应了那一句,情人眼中出西施,只要是喜欢,那人便是做什么都是好的,不管是什么性子都能包容谅解。 张软软摇头道:“奴婢不可怜,能遇到小姐这么好的人,奴婢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奴婢的两个姐姐才是真的可怜。” 陆有容道:“那管家敢私自放走软软,也是得了三皇子授意,三皇子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在我去的时候,安排软软到我身边伺候。” 陆有容对张软软道:“跟你有仇的是素儿,三皇子可能觉得你是自从建府在外就跟随在他身边的人,又死了两个姐姐,不希望你再出事,也算是帮你脱离开了,你心里不要怪责三皇子,懂吗?” 张软软低头:“奴婢懂,小姐不让奴婢怪责三皇子,是因为那毕竟是皇子,奴婢自然是不敢怪也不会怪,但奴婢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即便奴婢报仇会引得三皇子不痛快,就算是三皇子要杀了奴婢,奴婢也在所不惜。” 林萱萱咬了一口桃子:“记仇的人也懂得报恩,是好事,如果你不在乎仇恨,那就是没心没肺了。” 张软软抬头,真诚的看着陆有容:“小姐,奴婢发誓,奴婢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仇恨牵连到小姐,奴婢虽然想报仇,也要看老天爷能不能给奴婢这个机会,如果奴婢有机会,一定会抓住,希望到时候小姐不要阻止奴婢,如果小姐一定要阻止,奴婢也会听从小姐的安排,如果老天爷不给奴婢这个报仇的机会,奴婢也不会意气用事。” 陆有容挪回主坐上,伸手摸了摸主坐旁张软软脸蛋:“你放心,我不会阻挠你报仇,就像萱萱说的,如果你连仇都不在乎了,那你岂不是没心没肺,一个没心没肺的丫环,又怎会真的对我这个主家好呢?如果你不在意仇恨了,那我也得好好的掂量一下了,你一定会有机会的,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那你的仇我会帮你记住的,没有机会,大不了逮着合适的时候,我给你创造机会呗。” 张软软连忙摇头:“小姐已经对奴婢很好了,奴婢很知足,奴婢不想更不会让奴婢私人的事情牵扯到小姐身上。” 陆有容拍了拍张软软的肩膀:“日子还长,我们且走且看着,你暂时先不要多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先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兰芝插话道:“还有,把有容小姐伺候好了,也比什么都强。” 张软软感动的眼眶通红,差一点就掉下眼泪来了:“是,奴婢把小姐伺候好了比什么都强。” 张软软看的出来,陆有容跟林萱萱的关系特别好。 林萱萱好像跟陆有容似的,跟盛京城其他贵女很不一样。 从对待下人上面就能看出来。 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就当着林萱萱的面,把陆老太太想要她引陆有容去的地方直接讲出来,就听到林萱萱的虎狼之词。 “有容你说,通县里有没有漂亮的男孩子,自从上次你领着小南风去了我那里,我就想着买两个面容姣好的小男孩,从小培养成我的男宠,这算是养成系,感觉比成年后的男子会更加忠诚于我,毕竟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干净又放心。” 陆有容点头道:“这个可以考虑,穷苦人家肯买孩子的还是有的,跟在你身边也是享富贵日子,要是有现成的也好,随你眼缘就好,不过现成的不能用绑架跟逼迫的,得是他们自愿,只要是有你喜欢的,我都会帮你让他们自愿当你的男宠,大不了我多给些银两呗,我有的是银子你是知道的,我就不信,用银子不能打动他们,如果不能就是银子还使的不够多,但如果是什么贵家公子哥,你就别想了哈。” “我知道,人家贵家公子哥,肯定不会甘心做男宠的,我有数。” 林萱萱想想心里就直乐呵,搓着小手道:“我好期待我们的宅子建成,然后搞到一个男人,就安置进去,搞到一个男人,就安置进去,最好他们都各有特点,如果都是差不多的性格跟模样,时间久了我怕我自己会腻。” 林萱萱跟陆有容越聊越欢乐,就连兰芝都忍不住的想要几个漂亮的男宠了。 张软软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 方才她是怎么想的? 想着林萱萱会不会觉得陆老太太让她把陆有容引到那种地方,不知廉耻道德败坏。 现在她都听到了些什么? 建宅子,养男宠?很多男宠,各色品种? 更过分的是,还要从小培养,从小男孩养大搞什么养成系列! 道德在哪里? 廉耻在哪里? 底线在哪里? 就连兰芝这种做丫环的,都跟着一起凑热闹,而且林萱萱跟陆有容竟然还答应给兰芝找几个喜欢的放在宅子里当仆役,白天供兰芝使唤干活,晚上供兰芝被窝里愉快。 她是谁? 她在哪? 她是不是出幻觉了,是不是耳朵坏掉了。 就感觉林萱萱跟陆有容一样,跟别人家的小姐不一样,还真是不一样,简直是不一样大发了。 所以,她即便是说了陆老太太的意思,林萱萱也不会觉得什么了? 肯定不会啊,林萱萱都聊男宠,还要实践了,这算什么。 于是,张软软毫无顾忌的开口道:“小姐,老夫人让奴婢带您去逛窑子。” 陆有容:“……” 林萱萱:“……” 兰芝:“……” 陆有容愣住:“啊?你说外祖母让你带我去干嘛?” “逛窑子。” 张软软直言道:“老夫人说通县开了也?个男倌馆子,里面有很多好看的面首,让奴婢带您去好好玩玩。”顿了顿:“还有林小姐,让您跟林小姐去好好玩玩。” 陆有容震惊极了。 她的外祖母,竟然让丫环带她去玩男人?! 这么野吗? 谁家外祖母能干出这事来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奔放的外祖母 这也太奔放了吧! 林萱萱也震惊了,震惊的都乐了,激动的扯着陆有容的袖子用力摇晃。 “我就说你外祖母给你那么多银票让你去通县花是有原因的,通县果然是有盛京城你没有的好地方。” 林萱萱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外祖母可真不一般,是天大的好人,我真是太羡慕了你了,我要是有这样的外祖母,我做梦都会笑醒。” 兰芝插话道:“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奴婢真想马上飞到那里长见识。” 林萱萱激动的说话声音都高亢了许多:“当然有,听说基本是在南方的地界开设。” 兰芝好奇道:“盛京城繁花似锦,各色店铺都有,就连西域的商人都会道盛京城供货,别的地方没有的许多稀奇的东西在盛京城里都不算什么稀奇的了,可盛京城里为什么没有这种地方?” 林萱萱道:“傻丫头,盛京城是什么地方?一口唾沫能淹死一群当官的跟当官的亲戚,还有许多世家贵族,那些世家贵族跟当官家中的女眷,在盛京城内哪敢造次,万一传出了什么不好的名声可是会连累家族连累自身的,所以这种地方在盛京城的生意怎么会好?” 兰芝点头:“小姐说的有道理。” 张软软道:“老夫人说了,小姐跟林小姐放心去玩就好,通县的男馆远离盛京,又在盛京附近,所以许多盛京城里的女眷都会出城去通县玩耍,之所以开在通县也正是林小姐所说的那样,在盛京城内人多眼杂不方便也不安全,通县是个小地方,更好给那些女眷保密。” 林萱萱傲娇的扬起下巴:“我又说对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是对的,我脑子可是灵光的很。” 陆有容附和道:“对对对,就属萱萱脑子最灵光了,萱萱可真厉害,不管是银票还是男倌馆子,都是一说一个准。” 林萱萱忽而收敛笑容,认真的看着陆有容:“有容,你真是有个好外祖母,你现在在你外祖母身边,可比在陆家幸福多了,更是比我自在了千百倍,我爹娘虽然没有那么迂腐,但也完全达不到你外祖母这般开明,不不不,是整个盛京,甚至整个大燕国,怕是都没有你外祖母这么开明的长辈了。” 陆有容扶了扶额:“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啊。” 逛窑子,这事她可真的是从来没想过。 上一世就算是天天幻想过富贵日子,也没想过什么男宠跟窑子的事情。 她的外祖母真的是让她脑瓜子一阵亮堂。 马车上的一行人,各自都怀着激动忐忑的心,达到了通县。 兰芝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林萱萱拍了一下兰芝的脑壳:“你傻啊,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饭菜?没饭菜怎么是喝花酒呢?有酒就要菜肴,我们自然是去了吃。” 张软软不安道:“那种地方的饭菜应该很贵吧。” 林萱萱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动了一下:“非也非也,再贵都不可能贵过春来居的,你家小姐春来居的饭都吃得起,区区通县的花酒,必须吃喝的起,再说了,你家老夫人可是给了你家小姐一沓银票,就算是在春来居都能吃到撑死,更何况是这里。” “软软,不用给小姐我省钱,外祖母都派翠碧叮嘱过了,使劲花,不打紧的。”陆有容自打进了通县,就打开了马车车窗,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进入通县后,车夫就告知了陆有容,还跟陆有容说了,通县虽然不大,但也是热闹的很,毕竟是靠着盛京城,街上店铺林立,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有人打马而过,虽是不如盛京城人多,但也算得上热闹。 像是陆有容乘坐的这种一看就是坐着有钱人的大型马车,在通县经常出现,所以路过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张软软拿出马车车座下的两个围帽,分给了林萱萱跟陆有容一人一个:“二位小姐戴上,行事方便一些。” 林萱萱立马会意:“对对对,毕竟是去那种地方,得谨慎一些,不能被外面的人记住进入的人模样,还是软软有先见之明。” 张软软诚实道:“这可不是奴婢的先见之明,是老夫人的,老夫人知道小姐平日里不喜欢戴围帽出行,马车上虽然也备了一个围帽,但是不够的,毕竟林小姐也需要,林小姐跟小姐在一起,肯定也没想过准备,所以就命奴婢给林小姐也准备了一个,放在了马车里。” 林萱萱戴上了围帽,感觉是合适的,便把围帽摘下来放到了腿上,对林萱萱道:“你外祖母真是英明又周到。” 陆有容得意的挑眉:“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外祖母,我外祖母必须是最英明的。” 随即,林萱萱跟陆有容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因为男倌馆子是招待女眷的地方,来这里消费的女眷大都是白日里能出门的多一些,但在外过夜就有诸多不可。 女眷们能夜里留宿的,不就是已经是寡妇了,就是撒谎骗自己夫家去寺庙诵经。 所以不像是男子去的地方,青天白日的就开始了做生意,晚上反倒客人要少上一些。 林萱萱正踌躇,怎么找个人打听一下那男倌馆子在什么地方,马车就停了下来。 车夫轻轻敲了敲马车车门道:“小姐,老夫人交代让奴才把您送到的地方到了,要是没什么问题,奴才就下去扣门,把马车驶进院里了。” 陆有容闻言,让林萱萱打开侧面的马车窗户一看,正是在男倌馆子的门口。 匾额上写着南来楼。 陆有容不确定的看着张软软道:“是这里吗?” 张软软抻脖子看去:“是的小姐,老夫人说了,这里叫南来楼。” 陆有容恍然大悟。 原来陆老太太连车夫都叮嘱好了。 陆有容将马车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对外面的车夫道:“马车是需要进到院子里去的?” 车夫转过身,压低声音对陆有容道:“大小姐,这种地方,停在外面,女眷们下车太惹人注目,总归是不方便的。” 陆有容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去扣门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种书 关上马车门,就听见林萱萱感慨道:“周到,真的是太周到了,你外祖母周道,这地方的老板也是个周道人。” 很快,车夫就叩开了门,上马车之前,还不忘提醒陆有容把马车车窗关好,戴上围帽。 马车缓缓驶入院子,拐了个弯停下。 车夫敲了敲马车车门:“大小姐,可以下来了。” 陆有容戴着围帽,打开马车门,刚要下马车,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抬头只见一个身量清瘦,面容斯文俊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少年郎对着她露出温柔似水的笑容。 不但是笑的温柔,就连声音也是温柔的很。 “小姐,奴扶您下马车可好?” 陆有容的手是搭上去也不是,不搭上去也不是,干脆自己从马车上一个蹦跶跳了上来。 落地的一瞬,少年郎愣住了。 片刻,少年郎回神,夸赞道:“小姐好生特别。” 陆有容干涩的笑了笑:“是呢,我的腿脚特别灵活,不用扶也能利索的下马车,你扶后面的吧。” 陆有容转头,只见一个高贵优雅的中年妇人,正在对着她笑。 陆有容愣住:“您是?” “哎哟姑娘,我是这家馆子的馆主,您叫我宋娘子就成。”宋娘子指了指正搀扶林萱萱下马车的少年郎:“他叫郭竹,是帮我打理馆内事务的,平日里如果是哪个客人看上了他,也会陪客人,看来小姐是没看上。” “他……挺好的,只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有我不是很习惯陌生人扶我下马车。” 陆有容话音刚落,林萱萱就凑过来道:“宋娘子,这个叫郭竹的我挺喜欢,卖吗?” 宋娘子对林萱萱的反应倒是有些意外。 陆有容是第一次来,林萱萱应该也是第一次来。 这上来就问卖不卖,她是有点懵的。 “啊这……”宋娘子琢磨了一番,还是拒绝了:“郭竹年纪还小,才十三岁,不好卖身,若这位小姐喜欢,郭竹倒是可以陪着小姐您喝酒玩乐,郭竹什么都懂,除了使用那种事情的地方,什么地方都能供小姐把玩,小姐您别看郭竹年纪小还不能卖身体,手上的功夫可是了得的,保准能让小姐您舒舒服服的。” 林萱萱还是个黄花大姑娘,更是没有定亲,对男女之事很是懵懂。 一般是定亲之后,家里才会找妇人告知一些男女间的事情,成婚前还会给看一些男女的书籍。 林萱萱虽然自己偷偷看过那种书,可没有人告诉也是一知半解,所以她对宋娘子含糊其辞的话也是似懂非懂。 但她倒是听懂了一点,就是郭竹不卖身子。 可她是想把郭竹这个人买走,等宅子建起来放到自己的宅子里,以后就是她的男宠了。 宅子建成之前,先找个地方安置就是了。 于是,林萱萱解释道:“宋娘子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陆有容打断:“她的意思是,她还想看看其它的,最好是多一些人伺候,这位叫郭竹的,她也是要了的。” 宋娘子立马笑开了颜:“原本以为你们第一次来会拘禁,这也便好,我就喜欢你们这种大方的客人。” 林萱萱刚要讲话,就被陆有容扯了一下袖子。 林萱萱才十几岁,什么也不懂很是正常,听不出宋娘子话语中的深意更是正常。 可她好歹上一世活了一千年,什么没听说过什么没见识过,如果听不懂宋娘子再说些什么就不正常了。 但宋娘子说的虽然是隐晦,但听懂的听着还是很是让人羞涩的。 简直是句句虎狼之次,字字不离虎狼。 陆有容凑到林萱萱耳畔小声道:“你别猴急,一上来就要买人是怎么回事,若都是你这样的,那人家老板娘还做不做生意了,先熟悉一下,多看一看,你若是喜欢,大不了看上的一起赎身,我银子管够,除了外祖母给的,我马车上还有一万两呢,怎么都能买都几个你喜欢的。” 林萱萱小声回道:“是我着急了,好啦,我知道啦,一会再看看,不过今天怕是要让你破费了。” 陆有容笑了笑:“没事,小意思,你开心我就开心。” 宋娘子见陆有容跟林萱萱在讲悄悄话,知情识趣的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讲悄悄话就是摆明了不想让她听到,客人的不想让她听到的,她可不能听一点。 尊重客人很是重要,客人的是事情莫搀和,莫打听,不然她这个男倌小馆也不会挣到银钱了。 见陆有容跟林萱萱交流完了,宋娘子上前两步,恭敬道:“二位小姐,随我来吧,咱们进屋里说,里面有好多比郭竹跟俊美的男子正在等着二位呢。” 陆有容笑了笑:“不,是四位。”指了指身后的兰芝跟张软软:“我身后的两位也要挑选。” 宋娘子仔细的瞧了瞧兰芝跟张软软的穿着打扮。 兰芝一看就是丫环。 张软软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可跟在陆有容的身后,低着头,让她以为也是陆有容的丫环呢。 “这二位也是跟您同行的小姐?”宋娘子有些不太确定了。 陆有容若是不那么说,以宋娘子的眼力劲,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主仆关系,气质跟举手投足的表现是骗不了人的。 即使张软软身上的衣服料子再好,也是一眼就是丫环气。 陆有容直言道:“她们是我跟我朋友的丫环,难道贵馆不拿丫环当客人吗?” 宋娘子连忙道:“当然不是,来这里都是我们的客人,就算是丫环也是客人,我们谁也不比谁高贵,丫环也是人,我们馆子从来没有瞧不起丫环的意思,有些大户人家有钱有势的大丫鬟,也会来我们馆子消费,只不过跟着主家来的丫环一般都只是伺候主家,主家能让自己身边丫环一起玩的,我这还是没见过。” 陆有容道:“那你现在见到了,我们的丫环,也要跟我们一起消费。” 宋娘子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她们两个丫环能跟到你们这种主子,是她们的福气,我都羡慕了,真好。” 宋娘子带路进入了主厅。 主厅里富丽堂皇,一进来被吸引的倒不是华丽的装饰,而是那一水六七个样貌各有千秋的男色。 第一百六十八章 要守规矩 她是真的不好这些。 也对被一群小倌围绕着升不起什么兴致。 这可把宋娘子愁坏了。 她的小命还要不要了,脖子被拧掉可是要变成鬼的。 她还没活够,馆子里的大大小小还需要她的照看。 馆子还需要她的经营,她东家对她可是有大恩,她说好的用一辈子报恩,直到老死。 离着老死还早着呢,她东家的恩情怎么办? 她答应东家把馆子一直经营到老死的诺言不就完不成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宋娘子咬了咬牙道:“小姐就见一见我家魁首吧,小姐见过了真的会满意的,如果见过了我家魁首小姐还是不觉得满意,今日我给小姐打八折。” 陆有容仍旧拒绝:“真的不用了宋娘子,我不差这八折,我真的自己也能玩的很好,只要我的朋友跟丫环玩的开心我就开心。” 宋娘子:“……” 这真还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要不是她的性命受到了威胁,为了活命,她怎么可能开出打八折这种优惠力度。 打从她干了这行以来,从来就没有给谁打过八折。 都打八折了还是不满意吗? 不差这点折扣? 宋娘子第一次感觉到有钱人嘴脸是让人那么的不喜。 八折还不满意,到底要她怎样? 她的命啊,怎么就这么苦啊。 宋娘子愣是把牙咬碎了:“那我给您打五折您看行吗?只要您肯的去见我们家的魁首,今日所有消费我给您打五折,下次您若是来消费还给您打五折。” 陆有容:“……” 宋娘子有点不太正常。 很明显是硬咬着牙来的,还有明显的抗拒。 但还是给她打到了五折的力度。 是有什么迫不得已吗?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见那个魁首呢? 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 陆有容突然对见魁首这事产生了点兴趣。 确切的说,是陆有容很想知道这位魁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宋娘子如此费尽心思想让她见到。 可到底宋娘子想让她见到魁首的心意有多大,她得再试探上一番。 “宋娘子,我真的对见你家魁首没有兴趣,我并不想见,您别劝我了,就是打三折,我也是不会见的。” 宋娘子都快哭了。 虽然表面上没有掉眼泪,平日里也很少掉眼泪。 从小别人就说她眼泪硬。 但现在,她的内心是在哭泣的,还是嗷嗷的哭,哭的吱哇乱叫。 苍天啊,亲娘啊。 这哪是打五折,都要把她自己打骨折了,这小姑奶奶怎么还是拒绝啊。 有钱人的世界她是真的不懂。 还说什么三折都不行? 三折啊,这得省去多少银子啊。 就算是个富贵人家的家主,也会心动的,她怎么就不肯定答应。 她的心简直是比自己的眼泪还要硬气。 这简直要她的命啊,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可能区别就是,被拧断脖子是人走了,现在是人还在,魂魄已经心疼的快走了。 宋娘子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免费,只要小姐肯去见我家魁首,今日小姐的所有消费,都可以免除,下次不管是小姐您,还是小姐您的朋友丫环,就算是今日没有到场的亲戚都可以享受五折优惠。” 顿了顿,哀求的眸子看着陆有容:“求求你了小姐,你就见见我家魁首吧。” 陆有容挑眉道:“宋娘子为什么一定让我去见你家魁首?是你觉得我应该见你家魁首,还是你非常想让我去见你家魁首,还是你家魁首想要见我?” 陆有容此时就差把话挑明了。 宋娘子知道陆有容聪明不好糊弄,可实话她真的不能讲出来。 如果能讲出来的话,她还需要把自己打折打到骨折还不算,还直接免单吗? 她委屈,她难受,她心里苦啊。 宋娘子内心在滴血,内心在流泪。 想了想,宋娘子还是找了个理由,也是作为一个生意人最合理的理由了。 这个理由,陆有容保准没有毛病可挑。 宋娘子真诚道:“但凡是馆子的客人,我就会让她挑选到满意的小倌,让客人满意是我开馆子的服务宗旨,小姐若是挑不到满意的小倌,是对我的重大打击,我们家魁首确实是顶好的,我就是想让小姐试一试,若是小姐还不满意,我才算死心。” 见陆有容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宋娘子说的声情并茂:“我一个开门做生意的,我的客人不满意,我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我就想让小姐满意,如果小姐见完魁首还是不满意,我也就认栽了。” 陆有容:“……” 让她去见那个魁首,原来对宋娘子来说这么重要。 生意人最重财帛,她今日的消费必定是很大一笔支出。 宋娘子也能狠狠的赚上一笔。 别的她不敢讲,她今日一人的消费应该能抵馆子里最起码十几二十个客人的消费总和了。 这么大一笔收入都不要,就为了让她去见魁首。 说什么认栽死心,她是不信的。 这里面必有大门道,不然怎么可能付出这么大的手笔,更是哀求她见魁首。 像是今日若她不见魁首,宋娘子就会死似的。 陆有容现在对那位魁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倒是要看看,这魁首到底是何人,何等美貌,宋娘子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 陆有容终于是松了口:“宋娘子说的很有道理,也合乎情理,为了宋娘子,那便叫你们的魁首来,我见上一见吧。” 宋娘子听到陆有容终于答应了,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心里五味杂陈的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滋味,反正是难受极了。 她的命算是能保住了,可她的银子啊,保不住了。 她心如刀绞,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宋娘子硬撑着扯出一丝笑容:“小姐终于是肯见我们家魁首了,但我们家魁首要见是守规矩的,一来是得小姐亲自去拜访,二来是要见魁首需要过五关斩六将。” 陆有容脱口而出:“这么麻烦,那我还是不见了。” 宋娘子一听,立马浑身瘫软的跪在了地上,凄凄哀哀的伸手扯住陆有容的裙摆:“小姐,您都答应见了,可不能反悔啊。” 反悔了,她的性命怎么办?她的银子也没了。 这跟把她千刀万剐有何区别? 宋娘子想到这些,终于是绷不住,落下了眼泪。 这一跪可把陆有容吓的够呛,刚要扶宋娘子起身,见宋娘子都哭了,更是把她惊的要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失了分寸 林萱萱直接忍不住道:“真好看,太好看了。” 宋娘子笑道:“他们是在大厅帮客人拿东西跟引路的,今日不忙,所以都凑在这里了,也是今日不忙,就由我来亲自给你们引路了,到了屋子里,我把我这里还闲着的人都叫过去给你们挨个看,你们可以仔细挑选。” 宋娘子跟郭竹继续往前走着,陆有容跟林萱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林萱萱小声对陆有容道:“刚刚我是不是又心急了?是不是显得很没见识的样子?” 陆有容笑道:“没什么的,我们又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更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男子扎堆在一起出现,宋娘子能理解的,我不也是没见识嘛。”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就是太想给咱们未来的宅子里添置点男宠了。” “慢慢添置,既然这种地方好看的男子这么多,以后看好了谁就买走就是了,我们到时候再打听打听哪里还有这种馆子,再让一些人牙子给我们留意这好看的小男孩,以后咱们的宅子里,定是满满当当,就算是打扫的下人,也是模样好看的。” 陆有容把林萱萱说的更加激动了:“嗯呐,一定是的,我是越来越期待咱们的宅子建成了。” 很快,宋娘子把陆有容领到了一个长廊上,长廊分出了三个分叉口。 宋娘子解释道:“这左边的,是天字路,走过去都是一个一个的小院,进了院子里面什么都有,住的地方,吃的地方,喝酒玩乐的地方,每个小院还各自配置了小厨房,仆役丫环护院跟厨子都有。” 陆有容点头:“知道了,那中间的呢?” 宋娘子继续道:“中间这一条是玄字路,走过去也是小院落,不过没有天字路那边的大,只有一个喝酒玩乐的屋子跟一个小房间,仆役丫环护院也是有的,小厨房也没有配置。” 宋娘子又指了指最右边道:“这一条是妙字路,过去是一间间的客房,客房里用屏风分隔开两处,左边是吃喝玩乐的地方,右边是休息的床。” 林萱萱听明白了。 “这不就是春来居的路子,妙字路是一层大堂,玄字路是二层贵宾区,天字路是三层超级贵宾区。” 宋娘子连连点头道:“这位小姐说的是,确实是有这个意思,但跟盛京城里的春来居不一样的是,春来居是按照身份地位分的楼层,我们这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这三处都可以自行选择,只不过这三处的消费可是不一样的。” 陆有容道:“有何不同?” 宋娘子道:“这天字路去的小院,起步的银两是二百两,花超了多少就补足多少,玄字路通往的小院,起步的银两是一百两,也是花超了的再补足就行,妙字路的,起步是五十两银,同样是花超了的再补足。” 见陆有容跟林萱萱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宋娘子问道:“听二位小姐的话,应该是在春来居吃过饭的,不知道二位小姐是在春来居几层的客人?” 陆有容笑了笑:“宋娘子这是想变相打听我们的身份?” 宋娘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小姐您误会了,我哪能打听客人的身份,我是想着好推荐给您合适的屋子,这每一处起步的银两不一样,能享受到的服务跟基础包含的项目也是不同的,包括基础的酒水和菜肴,当然客人若是加点菜肴或者是想喝其他酒水也是可以的,就是得加钱。” 陆有容反驳道:“宋娘子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宋娘子可是自己都说了,春来居是按照身份地位分能进入的楼层数,你们这里不一样,是按照钱财来自由选择的,即使如此,那么我们如果没有身份,到了春来居也上不得三层,这钱财多少跟能在春来居吃饭的楼层数并无关系,宋娘子还问我们在春来居几层吃饭岂不是很奇怪,除了是变相的打听我们身份的轻重,我再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宋娘子急的拿着扇子直拍大腿:“哎哟,这位小姐您可真的是误会了,就算那春来居按照身份地位来算的楼层数,那是不是特别有钱的商人,只要给的够多,也是能上的去春来居的三层的?” “那倒是。”陆有容倒是不否认这一点:“但那些商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人,都有各自显赫的靠山。” “这世道,没有靠山行商如何才能挣得到大钱?这钱权本就无法分家,所以小姐您真的是误会了,再说就算我知道了你们在春来居几层吃饭又能如何,在同样楼层的吃饭人多的去了,我也不是个能掐会算的神仙,还是照旧不知道你们的究竟是谁家的小姐。” 宋娘子已经在极力解释了,也知道刚才自己确实是失了分寸。 虽然宋娘子从不管客人的闲事,客人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跟聊天她也懂得避嫌。 可总归是开门做生意。 主要是陆有容跟林萱萱一来第一次来这里,二来一看就是没有见识过这种男倌馆子的小丫头。 三来她俩的年纪确实是小了一些。 虽然她从来不明面上询问打听来这里消费的客人身份,但该知道的总是要知道一些,哪怕是知道个大概也好,以免来了不该来的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家族给自己增添麻烦。 麻烦她倒是不怕处理不了,毕竟她身后也是有厉害的东家的,可就是耽误事情,再说她的东西好的不得了,她也是想着给东家少添置点麻烦。 谁知道陆有容这么谨慎,年纪小小心眼子却是多的很,一点也不好套话。 见陆有容不言语,宋娘子道歉着:“对不住了这位小姐,都怪我说话不严谨,让小姐您误会了。” 碰到一个不好套路的客人,她能怎样呢?没有任何办法,赶紧认错就是,不然越说越错,被揪住的话头会越来越多。 林萱萱见宋娘子也不像是个多事的人,说话也是客气有礼。 况且宋娘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春来居三层硬是砸钱也是能砸上去的。 对于一层的消费来说,确实是二层去吃饭的人更加阔绰一些。 当然也有那种身份地位是有,但银钱比较薄的人,还有那种比较节省的人,去春来居不过就是赚个面子而已,每次都不会太舍得多花,恨不得只在春来居点上两道最便宜的凉菜了事。 可春来居一般都是最少两人同去,必有一人请客,来来回回也得互相请客,所以点上两道便宜的凉菜是想都不要想,不然去什么春来居丢人现脸。 林萱萱轻轻的扯了扯陆有容袖子,小声道:“算了,咱们是来玩的,不跟她计较这些,况且像是她做这种生意的,稍微小心一点想要多知道点客人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她也是图个安全。”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放松自在一些 陆有容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方才只不过是给宋娘子一个下马威,因为她也是很清楚,宋娘子方才是在试探陆有容她们的底线。 见陆有容没说什么,林萱萱对宋娘子道:“今日是我这位朋友请客,我这位朋友有的是银子,我们要就要最好的去处。” 宋娘子经过刚刚那一遭,也不敢再变相的套出点什么话。 宋娘子对着陆有容笑意款款道:“既然是这位小姐请客掏钱,那自然是这位小姐说的算,方才您的朋友说您有的是银子,要去最好的去处,那咱们便走天字路可好?” 陆有容点了点头:“好,那便是天字路了。” 宋娘子朝一旁的郭竹使了个眼色。 郭竹立马就会意。 这是来了大客户,还是个肥客,他得赶快去安排起来,用最高的礼仪招待。 “宋娘子,我先行一步去给客人探一处位置好的院子。” 说完,郭竹便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宋娘子笑盈盈道:“贵客请上天字路。” 边说着,边往往前走着。 陆有容跟林萱萱一行跟在宋娘子的身后,没多会走出了长廊。 随即,一排排的院落就映入眼前。 院落左右而立,宋娘子继续招呼着陆有容跟林萱萱往前走着。 路过有的院落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女子跟男子嬉闹的声音。 宋娘子笑着道:“这是客人正在跟我们这里的小倌们在院子里玩乐呢。” 随即,宋娘子领着陆有容拐了个弯,在一处院落停下。 院落门口,郭竹已经打开了院门,在门口等待。 宋娘子介绍道:“我们这里的院子也分大小跟品级,这一处是最好最大的,里面有池塘假山,还有一处露天的澡池,可供客人们跟我们这的小倌一起嬉戏玩水,当然,洗热水澡的房间也是有的,还是花瓣浴。” 林萱萱满意极了:“这个好,院中嬉戏玩水,喝着小酒看着美男,好不快活。” “那可不是快活着呢。” 宋娘子笑盈盈的摇着手中的团扇,转眸对陆有容道:“不过,这个院子要比其他天字路这边的院子稍微起步银两稍微贵上一些,这个院子的起步价格是二百六十两,不知道小姐是否能接受?” 陆有容点头:“可以的,银子不是问题。” 宋娘子乐开了花:“那就好,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陆有容跟林萱萱跟着宋娘子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仆役厨子跟丫环护院站了两排,见到陆有容她们进入后,立马鞠躬行礼道:“客人好,客人万福。” 宋娘子扬了扬扇子:“都去该干嘛干嘛吧。” 又叮嘱护院道:“今天来的可是贵客中的贵客,你们几个,里里外外,可要把院子守好,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了贵客的雅兴。” 随着宋娘子走进房间。 方才郭竹已经吩咐仆役将后面储藏室的一把主人椅搬过来擦拭干净,跟另一把主人椅并排放在客厅最上位。 宋娘子带着陆有容跟林萱萱她们进来的时候,椅子已经摆放好,上手的的位置并排摆放了两把椅子。 宋娘子赶忙笑盈盈的招呼陆有容跟林萱萱落座。 林萱萱跟陆有容两侧,分别摆放了两把客椅。 郭竹客气有礼的招呼着兰芝跟张软软分别坐在了陆有哦让跟林萱萱的两边。 兰芝坐下的时候倒是没多想什么,张软软还是不习惯作为丫环在主子面前随意的样子,战战兢兢的看向陆有容。 陆有容察觉到张软软不安的目光,笑着对张软软道:“坐下吧,难不成你喜欢站着?站着坐着都随你心意就行,今天你家小姐我请客,一会看上了哪个尽管留下,看上了几个都行。” 张软软立马羞红了脸庞,忐忑不安的坐下,规规矩矩将双手放到并拢的双膝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连眼睛都不敢眨动。 陆有容看着张软软跟个小木头人似的,轻声宽慰道:“软软,你放轻松一点,咱们是出来玩的,就要有出来玩的样子,你看兰芝,多么的自在。” 张软软点头如小鸡啄米:“小姐,奴婢会尽量适应尽量放开一些的,奴婢现在还不习惯。” “那就慢慢习惯。” 陆有容的话音刚落,宋娘子就招呼着一群小倌排队进屋,站坐了一排。 陆有容数了数,一共八人,看着都是清秀俊美的样子,衣服颜色各异,有的手上还抱着乐器。 宋娘子问道:“几位可有看好的?有看好的告诉我,我安排留下伺候几位。” 林萱萱托着腮,思索了片刻,指了指中间一个高高瘦瘦,斯文清秀的小倌道:“我要这个抱着琵琶的。”转头对陆有容龇牙乐道:“犹抱琵琶半遮面,有点意思,这个多指女子,我还不知道男子犹抱琵琶半遮面是什么感觉。” 陆有容笑着回道:“那一会让他表演给你看呗。” “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我们家青玉啊,琵琶弹的可好了,许多客人都喜欢听青玉弹琵琶。” 宋娘子对名唤青玉的小倌道:“好好伺候这位小姐,知道了吗?” 青玉点头,含蓄的笑了笑:“知道了宋娘子。” 随即退到了左边第一个座位上坐下。 宋娘子问道:“几位还有看好的吗?” 兰芝害羞的伸手指了指最左边的小倌:“这个,我要这个。”不好意的看了一眼林萱萱道:“小姐觉得奴婢选的这个怎么样?” 林萱萱笑着:“你喜欢就行,不用管我。” 宋娘子笑着夸赞:“哎哟,这位姑娘也是好眼光,我们家青鸟的丹青可是一绝,最厉害最绝的是美人背上作画,很是有情调。” 陆有容知道张软软不好意思开口,直接问张软软:“软软,这些人里面,你可有看好的?” 张软软红着一张脸,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陆有容道:“那就再看看别的,你别紧张,有喜欢的就留下,就像兰芝那样就行,咱们是来消费的,是客人,你要打破自己内心枷锁跟束缚,有个客人的样子,大大方方的选就成。”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换一批 张软软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奴婢知道了。” 陆有容抬手对宋娘子道:“再换一批。” 宋娘子应声:“好咧!” 然后叫剩下没被选上的小倌下去。 没过多会,又有一批小倌鱼贯而入。 林萱萱这回看上了两个,一个拿着笛子的青衣阴柔男子,叫青歌,一个是身材健硕棱角分明的,叫蓝魁。 兰芝没有看上的,就没选。 张软软憋到了最后,留下了一个面如冠玉身材高瘦的少年郎。 陆有容问了一嘴得知,这叫蓝沐的少年,比着郭竹年岁能大上一些,已经十五岁了。 按照这个世界来说,十五岁已经能成亲了。 宋娘子也道:“是啊,十五岁已经能做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的,可以卖身子的。” 张软软突然像是开了窍,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羞涩的从脸红到了脖子,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这是摊上了个什么小姐啊。 真是臊死她了。 第三批的时候,兰芝又看好了一个。 林萱萱就是例行公事似的,每一批都得按例选上一个。 张软软没有吭声,还是陆有容询问的。 张软软就是摆了摆手,仍旧红着脸:“小姐,奴婢不要了,奴婢要一个就行。” “明白了,这批没看好。” 陆有容回头对宋娘子道:“继续!” 宋娘子应声好。 忽然,有下人进门,走到宋娘子身边,在宋娘子耳畔说了两句悄悄话。 宋娘子立马脸色大变,跟陆有容歉意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事情要去处理,不能再继续陪着小姐们挑选了,就让郭竹代替我帮助小姐们挑选可好?” 陆有容道:“宋娘子有事情就去忙吧。” “多谢小姐体谅。” 宋娘子说完,就赶忙跟着下人走了出去,一出门就慌忙小跑了起来。 郭竹接过了宋娘子的活,继续招呼小倌们排队入内。 第四批,第五批,直到第六批,才有让张软软眼前一亮的脸蛋。 陆有容担心张软软不好意思开口,立马指定了让张软软眼前一亮的人:“他,留下,给我们家软软。” 张软软羞涩的抿了抿唇,指向最右边的一个:“这个,也留下吧。” 陆有容转头对林萱萱道:“我说什么来着?刚刚的我们家软软就是没有看上,你瞧,现在有喜欢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要了。” 林萱萱抻头看向张软软,笑道:“这么说,你们家软软也算是有进步呢。” 林有容开心道:“那肯定是有的。” 兰芝也没插话,也没客气:“那两个都留下吧。” 林有容笑的更开怀,对林萱萱竖起拇指:“还是你家兰芝厉害,我家软软还需要再进步一些。” 直到第八批小倌进来,陆有容都没有选一个。 郭竹微笑着道:“贵客们,我们这的小倌都来过一遍了。”顿了顿,小鹿般的眸子看向陆有容:“这位小姐,一个都没有看上的吗?” 陆有容道:“没有。” 她原本就是想来见识见识,再就是陪着林萱萱,主要是林萱萱喜欢这些,她倒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男人这东西,在上辈子的一千年里,她见识的太多,基本属于内心麻木,好看的男人也见了太多,眼睛也算是心上麻了。 除非是特别出彩的男子,否则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出现一个人面容。 妖而不媚,魅惑而不阴柔。 她赶紧使劲闭上眼睛。 天呐。 她这时候怎么会想到宋倾墨这个王八蛋。 她是脑子不好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挺正常的,宋倾墨长得确实倾国倾城,属于美男中的极品了。 林萱萱见陆有容走神,伸出手指戳了戳陆有容的胳膊:“要是实在没看上的,随便选一个也行,不然你就只能看着我们嬉闹玩乐了。” 陆有容回神道:“没事,看着你们玩也好,我在旁边吃点东西,喝点酒,我觉得就挺好的。” 郭竹感觉得到陆有容的眼光高,确实是一个都没有入得陆有容眼中的,就叫剩下的小倌都退出了房间。 小倌们退出后,郭竹关上了房间的门。 因为林萱萱选的比较多,再加上兰芝选的跟张软软选的两个,两旁的座位已经都坐满了还站着三个。 郭竹也就只能走到一侧站着对陆有容道:“没能让贵客选上一个,实在是对不住了。” 陆有容摆手道:“没什么,只要能让我的朋友跟丫环玩好就行。”顿了顿:“还有什么事情吗?” 郭竹道:“菜肴跟美酒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一会就端上来,吃饭饮酒的地方在隔壁。”郭竹指了指旁边的门洞道:“贵客们是现在过去,还是一会过去?” 郭竹扫了隔壁一眼,低头道:“小姐们选的人不少,怕是那一桌坐不下,起步的费用里,就只有那一桌的酒水钱。” 陆有容道:“隔壁还能放开几张桌子?” 郭竹道:“还能放四张桌。” 陆有容点头:“那就加桌子,加菜品。” 郭竹道:“每加一份五十两银子,小姐您能接受吗?” 陆有容阔气道:“可以,加就行,但凡是加银子的事情,都不需要问我可不可以,直接加就行。”看向两边坐着站着的小倌道:“你们想吃什么想喝点什么也可以随意,自己点就行,最后让你们宋娘子给我列一份清单我好看着结账。” 左右的小倌们一听,眼睛都亮堂了起来,开开心心的七嘴八舌道:“我们一定伺候小姐们。” “我们一定对小姐们尽心尽力。” “小姐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会做什么,小姐们尽管吩咐,我们的活可都是顶好的。” 听着听着,别说是脸一直红着没消停过的张软软,就连林萱萱也是都觉得害臊了。 兰芝更是臊的厉害。 就连陆有容都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顶不住了。 很快,菜肴和美酒就端了上来。 林萱萱看向郭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郭竹被问愣了,眸中闪过一丝委屈:“不是小姐看上我了吗?在马车边上的时候,我不就已经被小姐您选中了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太多了 林萱萱一拍脑门:“哎呀,刚刚看的我眼花缭乱,脑子也乱了,小倌太多,倒是把你给忘记了。” 林萱萱现在就好似一个负心汉,前脚刚说了要买人家,后脚挑选的多了就把人家给忘到脑子后面去了。 不但忘了,还要多嘴的问人家一句还在这里干嘛,简直是戳心戳肺的。 林萱萱不好意思道:“你看,我已经选了是个小倌了,我光是自己选的一桌都得挤着才能坐下,而且这么多人,我也顾及不到你了,下次,下次我一定留下你好不好?” 郭竹自打十二岁开始接客,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那八个人林萱萱都要了,就是忘记了他。 他自认为自己长得不多,要不是年龄小还没长开,应该会是馆子里最好看的一个。 可林萱萱愣是打击了他的自信,伤到了他幼小的心灵。 他要是就这么离开,馆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背后怎么蛐蛐他说他小话。 原本他跟在宋娘子身边,帮宋娘子管理馆子里的事情,就经常被人说是狐假虎威。 尤其是他一个管事的,还长得极为好看,基本上来的客人都喜欢跟他亲近,就惹得馆子里许多小倌的不满了。 说是他小小年纪不好好的帮宋娘子管事,还经常抢他们客人抢挣他们的银两。 如果他就这么离开了,让他的尊严跟脸面往哪里放。 郭竹小鹿般的眸子中盈满了泪水,可怜的像是一朵被摧残过的娇花,又带着几分隐忍。 “小姐真的不打算留下我了吗?”郭竹声色弱弱,带着一丝少年郎的娇嗔埋怨。 宋娘子曾经跟郭竹说过,他长得好看,以后定能成为馆子的魁首,现在就算还没张开,也是吃香的很。 最诱人的就是他的一双小鹿眸子,尤其是在水汪汪的时候,一点娇嗔就能拿捏住大多数女子。 一直以来,也正如宋娘子所说的那般,他从无败绩。 林萱萱无助的看向一旁的陆有容,流露出求救般的目光:“要不你把她留下,反正你也没有选中别人,自己一个人多无聊,正好他还小也不能做床笫间的事情,伺候你喝酒陪你聊天也是好的。” 陆有容拒绝道:“我自己一个人喝酒也行,我也不是断手断脚,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郭竹更觉得难受了,垂眸失落,对着陆有容的方向道:“我知道小姐眼光高,那些哥哥们小姐都看不上,自然是看不上我的。” 林萱萱都已经选了十个了,郭竹也是第一次见到客人这么豪气选了十个,他知道林萱萱是不缺他这一个了。 林有容是出银子请客的人,伺候好林有容,想办法让林有容留下他,今天他绝对不会少赚。 所以他就把目标转向了陆有容,正好陆有容一个都没选,怎么也是能凑合的把他留下的吧。 见陆有容没说话,郭竹继续道:“我从小就不受家里待见,三岁家人就把我扔在了大街上,多亏了遇到宋娘子可怜我疼惜我,给我吃喝,还教我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小姐不待见我,我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像小姐这么好看的美人,自然是不会跟我一个小孩子聊天。” 郭竹抬起头,小鹿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陆有容:“我可以叫您姐姐吗?我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子。” 陆有容:“……” 完了,被他看的有些心软怎么破? 这少年郎简直不要太会。 说什么琴棋书画?这宋娘子是把他往才子上面培养啊。 不对,这是郭竹故意?透露给她让她知道的。 方才进来的小倌们,都是有一项技能傍身,所以都是只说了他们最擅长的一点。 可郭竹却敢说琴棋书画,就是都擅长了? 陆有容问道:“可会吟诗?” 郭竹点头:“会的。” 陆有容又问:“可会作赋?” 郭竹点头:“会的,作曲也会,馆子里哥哥们弹唱的曲子,很多都是我作的,馆子里挂的诗词,除了一些名家笔墨,还有一些是我的。”顿了顿,指向陆有容身后的山水画:“那画也是我画的。” 陆有容转头看去,没忍住赞叹道:“小小年纪就能画成这样,还真是不错。” 林萱萱倒是没有陆有容懂画,虽然只是了解皮毛,但也能看出是一幅好画。 “确实不错。”林萱萱虽然不懂画,自己画的也不好,可毛笔字她可是被家里逼的勤加练习过。 光是看画上的提字,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是有刻苦练习。 既然字都写的如此好,那这画必然也是极好的。 林萱萱站起身,走到郭竹身旁道:“我实在是顾及不上你了,把你忘记了我很是抱歉,下次一定会记得留下你。” 郭竹泪眼蒙眬的看向林萱萱:“没事,这些哥哥们都很优秀,小姐您忘记了我也是很正常,我不怪小姐,小姐说下次还能记得选我,有小姐这句话,不管小姐下次会不会选我,我都会很开心的,即便是小姐下次又忘记了我也没关系,今天有小姐这句话在,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林萱萱:“……” 好愧疚,怎么办? 林萱萱实在是受不住郭竹这般看着自己。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都想跟郭竹说对不起求郭竹原谅自己。 她可真该死啊。 林萱萱立马想要逃离:“我先带着我选的人过去了。”指了指陆有容:“你好好跟她说说,她兴许就留下你了。” 说完,林萱萱又对陆有容道:“你若是实在不想留下他,多给他点打赏也是好的。”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去了隔壁。 方才林萱萱选中的小倌们,也跟随在林萱萱身后,到了隔壁。 路过郭竹的时候,有两三人还露出了嘲笑的眼神。 这些陆有容都看在了眼中。 陆有容刚要开口,郭竹就抢先了一步道:“我先去让仆役把桌椅都安置好,再让小厨房加上三份菜肴跟酒水。” 郭竹慌忙的退了出去,生怕自己说的晚了一步,陆有容再次开口拒绝他。 反正搬动桌椅,安排完菜肴酒水,他还能回来跟陆有容相处一会,还有勾搭上陆有容让陆有容心疼留下他的机会。 可惜,宋娘子并没有给他这机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宋娘子别哭了 “宋娘子你别哭,你这是做什么?”她见不见魁首对宋娘子来说就如此重要? 到底是为什么,她想不明白,也特别想知道。 宋娘子虽然美人迟暮,但还是优雅端庄的,中年美人也是美人,总归是美人落泪让人心疼。 能让宋娘子做到如此,陆有容说什么也要见识见识那魁首了。 陆有容慌忙搀扶宋娘子起身:“宋娘子,我见,我见你说的那个魁首还不行吗?不管是过五关斩六将,还是过个七八九十关,我都见,我不嫌麻烦了还不行嘛,你别跪着了先起来好不好。” 宋娘子顺着陆有容搀扶的力道,站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道:“真的?小姐莫要诓骗我,若小姐诓骗我,我就一头撞死。” 陆有容:“……” 这到底是多大的事情,能让宋娘子给她跪下不说,还哭了,哭了不止,还要用命威胁她。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发誓,我今天一定会努力的过关见到魁首,但如果那些关卡我实在是过不去,宋娘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故意的,也不要再这样了,更不要一头撞死好不好?” 宋娘子用力点头:“好,小姐您一定会见到魁首的,不管多少关,您都能过。” 那人既然想让她亲自去见,就算设置了关卡,也一定会让她通过的。 宋娘子也实在是不明白,那人既然那么想让陆有容见到自己,为什么还要为难陆有容设置关卡。 这是在陆有容吗?这分明是在为难她好不好。 反正现在陆有容是答应了要见他,宋娘子也算是心里踏实了。 银子不银子的,想来想去比起性命,也真的就无所谓了。 只要能保住性命,舍弃一些银子也不是不行。 宋娘子止住了哭泣,慢慢缓过了气息:“魁首在不远处的一座单独的二层院里,我这就带您过去。” 陆有容点头:“好。” 转头对张软软道:“一会萱萱问起,你告诉萱萱就行,让萱萱先玩着,你们也先玩着,见完魁首我就会回来。” 这时候,郭竹走了进来。 宋魁首让郭竹照料安排兰芝跟张软软,然后带着陆有容离开了。 陆有容跟着宋娘子,来到一处院落门外,院落虽然挂着牌匾,但牌匾是空的。 宋娘子见陆有容抬头盯着牌匾发呆,笑着道:“这处院子是我半年前新扩建的,这个月刚收拾好,还没来得及给院落提名,不然陆小姐帮我想个好听的名字?” 陆有容琢磨了片刻道:“既然是那位很厉害的魁首住的地方,又是个二层楼的院落,就叫美人楼可好?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宋娘子思索片刻:“好极了,简单又明了,比起那些复杂的,确实很不错。”顿了顿补充道:“我这美人楼只对馆子里最贵重的客人开放,小姐以后也是我馆子最贵重的客人之一,美人楼贵重的客人都需要在美人楼存储千金银两,不知道小姐觉得可好?” 陆有容:“……” 果然是生意人。 什么她取的名字好极了。 她连脑子都没过就取的名字能好个屁。 不就是她逼的宋娘子不得不给她今日免单,还答应了下一次给她捂着,想着从她身上能捞回点来是一点。 好在她不缺银子,也不想占了宋娘子太多的便宜。 谁让她心胸宽广呢? 于是,陆有容从随身的布兜里,取出了一张大额的一千两的银票,递到了宋娘子手中。 宋娘子开心的接过银票,快速的收到了怀里。 能回一点是一点,虽然是存储的,但之后也会花费在男倌馆子里。 总归算是见着银子了。 “小姐还真是大方不唠叨,我实在是太欣赏小姐了。” 宋娘子推开了院子的大门:“小姐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只能把小姐送到这里了。” 那人根本不让她进去,她如果敢迈进去一步,那人就会把她腿打断。 她对送命没兴趣,对断腿也是同样的没兴趣。 门后,一名护卫穿着南来楼仆役的衣服躲着,听到开门声响,快速躲到了门口面,忧心忡忡的想着他主子交代的事情。 陆有容迈步进了院子,护卫看到了陆有容身影的时候,陆有容刚好感觉到身后有人,转头看到了护卫。 四目相对,陆有容看着护卫仆役的打扮,就以为是这个院子里的仆役。 于是陆有容笑了笑道:“我是来见你们家魁首的……”话说到一半处,陆有容感觉有些不对。 方才在那个院子里的仆役并没有带着刀的。 就连护院也就是手里拿着根粗木棍子,并没有带刀。 可眼前的这个仆役,他腰间别着刀呢。 难道是魁首的院子,所以才会如此。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陆有容立马警觉的后退了一步:“你是这院子里的人?” 护卫点头道:“是。” “仆役?” “是。” “带刀的仆役?” “是。” 陆有容一口唾沫吐了过去:“我呸,你是个屁!” 说时迟那时快,护卫立马抹上了刀拔出,一只手上握着长刀,刀快速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划出一道口子,护卫过分白皙的手掌掌心,绽放了一丝鲜红。 陆有容惊呆了:“你干嘛?” 护卫生硬道:“你伤了我。” “我我我……”陆有容震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冤枉人也要有个分寸好不好,没分寸你最起码稍微讲究一点行不行,明明是你自己将自己割伤的,怎么就成了我伤到你了。” 护卫根本不管陆有容在说什么,自顾自的执拗道:“就是你伤了我。” 陆有容又后退了两步,指着护卫道:“你别胡说八道,你碰瓷是不是,讹人啊,你想要多少银两尽管开口就行,就算你不问我要我也会给你打赏的,你真的没必要这样讹诈我。” 护卫按照他主子给写的词,继续生硬道:“我不管,就是你伤的我,你伤了我,我就要砍死你。” 话落,护卫将掌心的血按压在自己额头,然后向一边抹去。 手落下的时候,侍卫的额头血呼啦的一片鲜红,很快护卫的开始憋气用力。 先是白皙的过分的脸开始变红,慢慢的变成了紫红色,白眼珠也开始迸开血丝,慢慢的血丝蔓延整个眼球,眼白的部分彻底变成了血染的红色。 第一百七十章 挥刀落下 随即向陆有容挥刀落下。 陆有容快速一个闪躲避开。 刀锋落下的地方,似是卷起了大风,刀虽然没碰触地面,但地面上愣是被刀锋震出了一道裂口。 陆有容惊呆了,下巴差点惊掉。 这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 好霸道的内力,好凶残。 她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人吗? 陆有容又快速翻找原主的记忆,就连原主之后发生的事情的走马灯都翻遍了,也没有想起关于这个男人的脸。 没见过,完完全全的没见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到男倌馆子玩的,怎么玩着玩着改玩命了? 一个男倌的馆子里,竟然会有这种高手,这正常吗? 不正常啊。 还是个讹诈不成要砍人的高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陆有容突然想起了,宋娘子说的想要魁首,需过五关斩六将。 难道就是指这个? 那魁首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仆役打扮的护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皮肤慢慢由紫红转为大红,眼白的部分血色也不再那么艳丽那么深,慢慢变成了粉红色。 仆役打扮的护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般。 明明是受了内伤,可他还是一边吐血,一边坚持着开口道:“现在,可知我是何人?” 陆有容:“……” 见他个鬼哟。 她怎么这都这玩意是谁? 陆有容看着他也不面善啊。 陆有容大脑不停的翻找原主的记忆。 没有,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模样出现。 突然,陆有容想到了在李府消食的时候看过的一本江湖杂事。 上面提到了一个人,完全符合眼前人的特征。 皮肤不是正常人类的的白,用的是刀。 最为致命的一招需要耗费全身血气,才能将内力发挥到极致。 眼白充血,面部身体充血。 若一击不成会遭受血气反噬内伤吐血。 中,全部都中! 凭着这个特征,陆有容惊呼出那本江湖杂事上的描写的人的名字 “袁晓天?!” 回忆了一下,没错,是这个名字。 袁晓天咧嘴笑的僵硬无比:“你果真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主子说对了,陆有容知道的很多,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深闺女子。 陆有容:“……” 还真是袁晓天本天啊。 她可真的不是故意知道的,是偶然间知道的。 也不是听说,是看书来的。 那本江湖杂事上还提及过,袁小天是一名刺客是,一名使用长刀的刺客,心狠手辣,神出鬼没,杀人无数。 杀的还都是富户。 普通百姓倒是觉得他挺好的,毕竟是个劫富济贫的人。 还会刺杀贪官污吏。 不求钱财,得到的钱财也是大都分给了贫苦的百姓。 永安县跟东陵城足足换了十五任官员,平均每一任官员上任不过半年,就被他刺杀了。 最多的一任官员,也只不过撑到了七个月而已。 为了抓住他,可谓是死伤无数,才将其擒拿,落网成擒时,许多人都不敢相信,那居然是一个看上去眉眼柔弱,俊秀瘦弱的人。 可惜,擒获他没多久,他便在大牢中不知所终,此后绝迹江湖。 销声匿迹的原因被追查了多年也未能查清。 最靠谱的一个说法,是他被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收为了己用,此后只为那人做刺杀的事情。 又因为那人权势滔天,所以每次袁晓天完成刺杀后,都能把首尾擦的干干净净不留给人任何追查的痕迹。 因为袁晓天刺杀从来都是不留活口,所以也没人知道之后他究竟有没有再去刺杀别人,更不知道他后来到底刺杀过谁,更是没有活口知道他是否出现过又在哪出现过。 那本江湖杂事上还提及过一件审问时发生的趣事。 主审官问刺客的名字,袁晓天不肯告知,也不想瞎编一个名字,就对着主审官嚣张道:“我是你爹,你叫爹就行。” 主审官大怒,觉得袁晓天死不悔改,故意戏弄自己,于是下令拖下去五十棍。 打完之后,袁晓天已经奄奄一息。 主审官以为挨两人这一顿毒打,袁晓天就会屈服,于是又问了一遍袁晓天的名字。 袁晓天还是强硬的道:“我是你爹,赶紧叫爹。” 主审官当场差点没被袁晓天气死。 直到主审官说要将受到过袁晓天钱财的老百姓统统仗刑的时候,袁晓天才开口讲出了自己的名字。 口气也是非常之大:“你爹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袁晓天是也。” 巧的是,当时那位主审官,也姓袁。 还以为是袁晓天故意的,又打了袁晓天五十板子。 牢里的人都以为袁晓天被这么个打法,已经打死了。 谁知道昏迷中的袁晓天突然就醒了过来,虽然虚弱,可还是硬撑着:“你再敢打你爹我一下试试,有种就把你爹我打死。” 说完又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狱卒从大牢里传扬了出来,传播的四处皆知,也更加弘扬了袁晓天的大名。 是个硬气的汉子。 袁晓天从大牢失踪后,主审官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袁晓天哪天出现把他给刺杀了。 就是入夜了都难以睡着,让许多人在门外守着还是不踏实,又花重金请了许多拳脚功夫好的人在床边守着,才能睡个踏实觉。 谁知道现在在男倌馆子里,竟然会出现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客袁晓天。 这个袁晓天还碰瓷讹诈她。 讹诈的她脑瓜子都嗡嗡的。 袁晓天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对陆有容道:“这一关,你过了,继续往前走吧。” 他的主子不但不让他杀陆有容,就连动陆有容一个头发丝都不让。 他也是知道原因的。 镇国公的外孙女,确实是动不得。 以前他只凭自我喜好做事,自从跟了他的主子,他就要为他主子考虑,一切站在他的主子角度思考问题。 原本他也是不敢相信,一个在深闺中养了十六年的千金贵女,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更是不可能知道他,就算猜也是猜不到的。 唯一记录过他的一本书,不过就是一本上不得门面的江湖杂事而已。 陆有容身为千金贵女,这种江湖上上不得门面的书籍,是怎么都不会接触到的。 谁知道,陆有容还真猜出了他是什么人,就连名字都叫的一字不错。 看来真如同他主子猜的那般,这个镇国公的外孙女,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主子确实应该小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过关?关卡? 陆有容呆愣的站在原地,半天脑子转不过来。 过关?关卡? “这是见魁首的关卡?” 陆有容震惊极了:“见魁首的关卡,第一关是跟一个特别厉害的凶狠的刺客对战?” 什么鬼?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男倌馆子吗? 宋娘子是普通的生意人吗? 或许,是不是,不普通的是那位魁首? 陆有容更加好奇魁首是什么人了。 如果不普通的是那位魁首,也是那位魁首想要见她。 那么宋娘子的一切反应就不难猜测。 宋娘子被她自己家的魁首威胁了。 那要见她的魁首还是真的男倌馆子的魁首吗? 陆有容想到这里的时候,被袁晓天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袁晓天见陆有容还在发呆,不耐烦道:“赶紧走,往前走,大步的往前走,我这边完事了。” 陆有容故意道:“我不走又怎样?” 袁晓天气呼呼的瞪了陆有容一眼:“你不往前走我就没法走,只能站在这里。”然后指了指地上的血迹,又指了指自己还在往外吐血的嘴巴:“你看看我吐了多少血,我需要回屋疗伤你知道吗?” 陆有容点头道:“看出来了。” 袁晓天气急败坏道:“看出来你还不走,往前走啊,去下一关,赶紧的,别站在这里了。” 陆有容若有所思的托起下巴道:“我在想一件事情。” “你能不能边走边想,你就往前走着,爱想什么事情就想什么事情。”袁晓天真的很着急找个柔软的床铺躺下好好缓一缓。 他方才为了表现的特点明显点再明显点,可是使出了最大的气力,铆足了劲开的大。 他真的快撑不住了,站都站不稳了。 陆有容道:“你快问问我在想什么,你不问我就不走了。” 袁晓天崩溃的吐了一口血,用尽全身气力大喊道:“姑奶奶,小姑奶奶,我问你还不成吗?你在想什么啊小姑奶奶。” 他真的是服气了。 要不是他的主子下令让他一定要看到陆有容走去下一关才能离开,他早就撤了。 但接触这般的陆有容,不但打破了他对大家闺秀的滤镜和对当年盛京第一才女的信念,也让他不敢轻易离开。 也让他懂得了他的主子为什么要下这种死命令。 陆有容做事情太难判断了,要不盯着他到下一关,陆有容很有可能脑瓜子一转撂挑子冲出大门跑掉了。 那他主子准备的节目不都白准备了嘛。 “看在你叫我小姑奶奶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 陆有容一副大度的模样,让袁晓天又吐了一大口血。 陆有容忍住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道:“我在想,我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你不会走,那你不走,我需要呆多久,才能让你把身体里的血吐干净了。” “噗!”袁晓天突然心头一堵,气的又是一大口血,终于是站不住,歪歪倒倒的摔倒在了地上,就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你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你是不是巴不得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好狠啊。” 袁晓天指着陆有容,大口喘着粗气,边张嘴,嘴里边往外溢血,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袁晓天仍旧气的要死:“毒妇,你这个毒妇,我变成这样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我因为你变成了这个德性,你还有脸看着我活活吐血吐死,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要不是为了陆有容能看的清楚明白,他用表演的这么卖力,展现的这么明显嘛。 他可是豁出身体用了牛劲,结果陆有容竟然好意思等他去死。 简直是没天理了。 陆有容回指袁晓天,像是抓住了袁晓天天大的把柄:“我就说你是讹诈我碰瓷吧,你还真是,你成这样怎么就为了我了,你为了我个屁,你都想砍死我了,要不是刚刚你小姑奶奶我躲闪的够快,要不是你小姑奶奶我身姿轻盈灵巧,欢乐别家小姐你试试的,根本躲不过去。” 陆有容越想越生气,袁晓天分明刚刚就是铆足了力气想要砍死她。 袁晓天气的大口喘气,一时间没顺过来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陆有容的手指都在颤抖。 陆有容是气急了,走到袁晓天身旁就朝袁晓天的屁股踹了一脚,然后指着地上的裂痕道:“你看看,你就是想砍死我,要是换了别人,就这一刀下去,人都得成两半,全尸都得靠拼在一起的,我们之前多大仇多大怨啊,你下这种死手,你下这死手的时候根本没给自己留余力,多亏我厉害躲开了,我气死你,你这就是自找的。” 袁晓天气的又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你……我……” 袁晓天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死在当场。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更是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人恶毒,嘴巴也毒,简直太绝了。 “你你你,我我我什么,是不是想不出理由了,被我说的无话可说了,就你这点口才也想要碰瓷讹诈我,你想什么呢。”陆有容朝地上的袁晓天就是吐了一口唾沫:“我呸,臭不要脸的,老娘是你想碰瓷就碰瓷,想讹诈就讹诈的吗?” 袁晓天:“……” 天呐,陆有容方才在干什么? 她刚刚踹了哪里? 是他的屁股! 没错,他感觉的没有错,陆有容是踹了他的屁股。 他可是个男子,一个陌生的男子啊。 陆有容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随便地踹男人的屁股。 他不理解,也大为震惊。 不对,就算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也不能随便踹男子的屁股啊。 在他眼前的又是老娘又是呸的,真的是那位高贵优雅的盛京第一才女吗? 才貌双全,貌美,他不瞎,看的清楚,确实是美,这个他认可。 可高贵优雅?尤其是优雅?那个雅字跟她沾边吗? 袁晓天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死死的盯着陆有容道:“我知道你会武功能躲过,我是知道你能躲过所以才敢的。” 他的主子跟他讲过,陆有容不但会武功,而且武功还很高,身体里还有类似内力的功法,反正是很厉害。 不然他怎么可能敢去真的砍死镇国公的外孙女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气死他了 他又不是个傻叉,他现在是有主子的人了,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主子考虑。 自从他下定决心跟随他的主子之后,他就跟他此前自己一人时的做事风格埋葬掉了。 自此他便开始了听命行事,事事以他的主子为先。 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 他尊敬崇拜他的主子,他的主子除了对他有救命之恩,更是有再造之恩。 真的是,气死他了。 陆有容见袁晓天又是吐了一口血,撑在地上的手彻底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趴在了地上。 别说是说话的力气,就连睁着眼睛都是在死撑,死撑着不让自己晕死过去。 他可是袁晓天,是那位魁首的人。 陆有容真的越来越想知道那位要见她的魁首到底是什么人了。 既然袁晓天是那位魁首的人,那如果袁晓天死了,还是因为她死了,那位魁首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本着能少得罪点就少得罪点的原则,陆有容从小布兜里拿出了一颗毒草,在手里揉了揉,揉成了一团,蹲身塞到了袁晓天的嘴巴里。 袁晓天瞪圆了眼睛,可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陆有容想要干什么? 喂他吃下了什么。 他闭上了大口喘气的嘴巴,不让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想要吐出来的时候,陆有容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陆有容声音变的冰冷,命令般道:“咽下去。” 袁晓天不肯咽。 陆有容道:“咽下去,你就不会死了,还会很快的好起来。” 袁晓天:“……” 他才不信呢。 这个恶毒的女人,他信不了一点。 可他怎么感觉身体有点不太对劲。 陆有容笑了笑:“没事,你放心,你咽下去其实也没关系,你现在已经有中毒的感觉了吧,就是不咽下去这毒草发挥毒性会有点慢而已,你完全不用担心哈。” 袁晓天:“……” 毒妇,果真是个毒妇。 什么完全不用担心,他现在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他实在是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陆有容见袁晓天晕死了过去,一把捂住袁晓天嘴巴的手拿开。 看了一眼。 啊呀好讨厌,一手的血腥。 陆有容嫌弃的把手掌在袁晓天的袖子上使劲蹭了两下。 差不多蹭干净了才停手。 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袁晓天的手腕,闭上眼睛运转功法。 大概过了半炷香,陆有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从小布兜里掏出一颗毒草,塞到了自己的嘴巴了吃掉。 完事砸吧了砸吧嘴,自言自语道:“这颗好吃,以后多采点。” 然后闭上眼睛,运转功法。 过了一会,袁晓天突然睁开了眼睛,见陆有正盘腿在他面前闭眼打坐。 他试了试,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了力气,胸口那种受伤的憋闷感也消失了。 他好像内伤恢复了一些。 不,是恢复了不少。 陆有容感知道袁晓天醒了,睁开眼睛对着袁晓天笑了笑:“你好啦。” “你这个毒妇!” 袁晓天被陆有容吓了一跳,一个猛子就从地上窜了起来。 陆有容也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对袁晓天道:“你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也能自己走回屋子了,是不是要谢谢我?” “是你帮我疗伤的?”袁晓天不可思议的眸子看着陆有容,想从陆有容看似真诚的脸上瞧出破绽。 可怎么瞧也瞧不出来。 他自己也确实是恢复了许多,都能从地上窜起来了,怎么不是恢复了许多。 不但有了力气不难受了,也不吐血了。 难道真的是这个女人帮的他? 怎么可能。 这么短的时间,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他自己疗伤的话,最起码需要个三五天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差不多这种程度。 毕竟他把自己伤的够重。 陆有容根本不管袁晓天的反应:“当然是我,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那不成是鬼吗?青天白日的,连鬼都没有,只有我咯。” 袁晓天不理解道:“你不是给我吃的毒草吗?那不是想毒死我吗?怎么反倒是帮到了我?” 看着袁晓天眼睛中充满了疑惑,陆有容好心解释道:“毒能杀人也能救人,我呢,善于用毒,可以杀人,想救人的话,也能用毒救人。” 袁晓天错愕的看着陆有容。 这个女人果真不一般。 不过这也太不一般了。 还对他有了救命之恩。 不对,他差点吐血吐死还不是都怪这个女人。 “我吐血差点出事是因为你,你又救了我,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袁晓天嘴上虽然这么想,心里还是别扭着不得劲的。 怎么说都是陆有容出手帮了他。 陆有容无所谓道:“行吧,你觉得扯平了,那就算是扯平了,总归你不碰瓷讹诈我了就成。” “我怎么就碰瓷讹诈你了,真的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才……”袁晓天顿时不想跟陆有容理论了。 跟这种毒妇,根本讲不通。 “算了,你觉得我碰瓷讹诈你就算是我碰瓷讹诈你吧。” 袁晓天还是不理解:“你在我面前暴露了善于用毒的事情,你就不怕吗?” “我怕什么?我就是想让你跟你身后的人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惹的,让你们对我有所忌惮。”陆有容冷哼一声:“你还有你身后的人要知道,我可不是好招惹的人,如果招惹了我,我要多狠有多狠,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陆有容以前顾虑的多,是因为害怕连累陆老太太。 现在知道自己是镇国公的外孙女,自己的外祖母是镇国公夫人,她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就连当今圣上都不敢跟镇国公府硬碰硬,整个大燕现在就没有敢招惹镇国公府的人。 更别提是镇国公夫人了。 知道了外祖母是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真好,至少她可以放肆一些了。 人家都针对威胁她了,她还老老实实的就不对了,她要让对方害怕她,畏惧她,才会让对方有所忌惮。 袁晓天简直是被陆有容气的没脾气了:“小姑奶奶,谁敢跟你鱼死网破啊,你要认清你自己,你是个恶毒的女人,毒妇你懂吗?” “原来是这样,那我懂了。” 陆有容转身,用背影对着袁晓天摆了摆手:“你小姑奶奶我大步的往前了,你可以安心的回屋躺着休息了。” 说完,陆有容就往前走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也是关卡? 不管前方有什么,既然这个魁首想要见她,那她便去见就好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明面上露头了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暗处隐藏的人。 魁首啊魁首,她今天是见定了。 只有见到了,知道了魁首究竟是谁,她才能安心踏实的睡个好觉。 院落里空荡荡的,两侧种满了竹子。 前方不远处,还有一道墙和一扇小门。 这还是个院中院? 陆有容再往前走,忽而闻到清淡的花香飘入鼻腔。 两边都是竹子,这花香是哪里来的? 嗅了嗅,没有毒。 陆有容着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走到了最头上,是一扇朱红色的木门,木门关闭着。 陆有容趴在木门上,想要透过木门的缝隙往里面看。 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忽而从门内传来一阵很清爽的味道。 反正她不怕毒也不怕迷药。 所以陆有容放心大胆的把鼻子凑到门缝上用力的嗅了嗅。 确定就是从里层的院子里飘出来的。 是空灵清冽的淡淡茶香。 好奇怪。 原本她想用灵力把木门的门栓震断,可想了想没有动作。 里面是什么情况上不分明,万一有什么陷阱怎么办。 或者这也是一道关卡? 如果她暴力破门的话,那位魁首是不是就不会不见她了。 毕竟想见她的人是魁首,非要见她的人也是魁首,并不是她。 于是,陆有容一不做,二不休,手掌放在木门对面门栓的位置,凝聚灵力一个震动。 门内传出“咔擦”木头断裂的声音。 陆有容轻轻的一推,木门就开了。 检查一下木门门栓。 她很是满意,断的不是一般的齐整。 还真是个院中院。 宋娘子把院子建成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为了来玩耍的女眷们安全考量。 就像是宋娘子说的,能在这里储存银子的,可都是她馆子相当了得的贵客。 既然是给贵客建造的院子,那肯定是要不一样的。 门的左边,是一大片各色的野花。 原来这就是花香味道的来源。 门的右边,正生柴煮着茶。 地上摆放着一个茶杯。 柴火无人看顾。 好生奇怪。 陆有容正好口渴了,也不管究竟是什么意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喝了一口,赞叹道:“味道真不错,是在门缝里闻到的味道。” 别问她为什么敢喝外面不知名的茶水,问就是她一点也不怕中毒,就算是迷药她也是不怕的。 所以,胆子肥咯。 喝完茶起身,陆有容继续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很大,院子里引了一条澄澈的流水,蜿蜒地穿过青碧的竹林。 怎么还是竹林啊。 到底是魁首喜欢竹子,还是宋娘子喜欢竹子,怎么里里外外都要跟竹子杠上了? 陆有容迷茫了,下个关卡到底在哪里? 她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反正急着见她的是魁首,她一点也不着急。 于是,陆有容坐在一丛竹子下的石墩上,无聊地左右四顾,却意外发现,竹林里有一个人影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陆有容站起身,向竹林里走了几步,离着那身影近了一些,又侧了侧身子,避开竹林的遮挡,终于看清楚了那身影的全貌。 那是个衣衫如雪,容色如雪的少年,阳光透过竹林,稀稀松松的散落在他白皙的脸蛋上,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陆有容走上前,跟少年打招呼道:“你好,请问你是第二关吗?” 少年一直盯着地上刚刚露头的笋尖,不发言语,也不抬头看她,似乎没有听见陆有容讲话一样。 陆有容也蹲在他对面,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了两下。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身体也不动,话也不讲一句,就连哼唧一声都没有。 陆有容:“……” 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 莫非是个又聋又哑的傻子? 眼睛怎么回事? 难不成还是个瞎子。 真是震惊她一百年。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第一关就很奇怪,那这么奇怪的少年,陆有容估摸着应该就是第二关了。 少年盯着地上的笋尖,陆有容就盯着少年。 盯着盯着,陆有容盯累了。 如果这少年真是个瞎子,还聋哑,那她就算是把这少年盯死了也没用。 于是,陆有容一巴掌扇在少年的脑瓜子上。 就算是瞎眼哑巴聋了的傻子,也是知道疼的吧。 果然,少年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脑壳。 陆有容确定了,是知道疼的。 少年似乎感觉到了陆有容不是个友好的家伙,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瞪了陆有容一眼。 又收回目光,继续盯着他原来就在看着的地面,仿佛能把地上笋尖从地里面看出来似的。 只是这一眼,陆有容就知道,这少年不是个傻子。 没有哪个傻子可以眼神那么锐利,更没有哪个傻子可以长的那么白净可爱。 那脸蛋,软软糯糯的,看起来就手感很好,想捏。 陆有容心里这么想的,手也这么做了。 她双手突然捏住了少年肉乎乎的脸蛋。 捏捏……再捏捏。 直到捏的少年又抬起头少年再次抬起头,死死盯着陆有容。 陆有容呼吸微滞。 好可爱,就连瞪她的样子都是那么萌。 好想偷走养起来当宠物。 陆有容舍不得松开捏着少年脸蛋的手:“你生气的样子好好玩,反正你也听不见,真是可爱死了,可爱到想一屁股把你蹲死。” 少年眸光从厌恶到错愕到震惊。 这个女人在讲什么? 什么叫一屁股蹲死! 他先是生气,再是被夸可爱后感觉受到了羞辱,现在是受到了惊吓。 南风那小子让他帮忙替自己完成的到底是什么鬼任务?! 就在远处的高墙上,小南风正趴在树叶旁往陆有容的方向偷看。 树叶遮挡着他小小的身躯,再加上离的距离够远,陆有容是根本发现不了他的。 就是竹子遮挡的太过厉害,他完全不知道竹林里正发生着什么。 可是再让他往前一点,他又不敢。 陆有容警觉性跟武功他是清楚的,万一被陆有容发现了,看到是他,他该怎么跟陆有容解释他出现在这里。 今天幸好郝哲哥哥陪着他一起,接到义父的任务后,他又去陆有容消费的小院里偷偷看了看。 看到陆有容的那一霎,他心里忐忑的不得了。 直接求周郝哲代替他完成义父交代的任务。 他不能让他的有容姐姐知道他到底在做一些什么事情。 万一有容姐姐知道后担心他呢? 不过,陆有容那种坏女人,会担心他吗? 此时的陆有容,捏少年的脸捏够了。 手感再好,一直捏也是会腻的。 没错,她陆有容就是这么三分钟热度的人。 陆有容撩起衣衫下摆,踏入竹林,脚下是湿软的土壤与腐叶,走动的时候,会发出极轻微暗哑的声响。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是她听错了? 陆有容走着走着,离小南风越来越近。 快到高墙那棵树的时候,吓的小南风一个不小心,从墙上摔了下去,直直摔到了墙外,发出一声惨叫。 陆有容听到了声响,立马跑上前去查看。 “什么人?” 陆有容看了看高高的墙壁,抬头就是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忽而传来一声猫叫。 陆有容:“……” 难道刚才不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是她听错了? 这么高的墙,完全遮挡住了外面。 算了,管它的呢。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见到那位魁首的身上。 陆有容回到少年身边,见少年还在全神贯注的盯着笋尖。 陆有容继续蹲在少年的对面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第二关?” 从方才少年的反应,陆有容知道少年是能听到她讲话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眼神变化了。 少年还是不说话,依旧全神贯注的盯着笋尖。 一根不足两寸高的竹笋尖,自松软湿润的泥土中刺出来,少年看得很专心,完全不理会陆有容。 更确切的说,是根本当陆有容不存在。 目光在少年与竹笋间徘徊了一会,陆有容也沉默地半蹲在了少年身边,也是不言不语,专注地望着那根笋尖。 看着少年的模样,陆有容想到了前世一位道心破碎的正派名门中人。 那人道心破碎后,整个人就傻了,天天呆呆的盯着地上的野草,也是这么一动不动的不搭理人。 不管别人问他什么都不开口讲话。 陆有容第三次路过遇见他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你是蘑菇吗?” 他抬头看着陆有容片刻,疯了一般的狂奔乱叫了起来。 陆有容跟在他的身后,追了好久,直到追到悬崖边。 他没有停下,也没有犹豫一秒,就跳下了悬崖。 想到这里,陆有容戳了戳少年的脑袋:“你一会会不会疯掉,然后自杀啊?这里没什么东西能让你自杀的。” 陆有容从靴子里拔出藏着的匕首,递送到少年眼前:“我这里有个好东西,能让你自杀成功,你要是自杀死了,记得变成鬼后托梦跟我说声谢谢,知道了吗?” 少年:“……” 她才是神经病,她全家都是神经病。 自杀什么,他一点也没有要自杀的意思好不好。 陆有容感觉到少年有些许的情绪变化,好像是生气了,尤其是抬头瞪着她的眼睛,充斥着戾气,仿佛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 “不要啊。” 陆有容收起了匕首,从布兜里掏出了一颗毒草,揉了揉,揉成了一团。 少年正疑惑陆有容想做什么的时候,只见陆有容手速奇怪的一手捏开了他的嘴巴,一手将揉成团的毒草扔进了他的嘴里。 “你给我吃的什么,呸!”少年惊愕的瞪圆了眼睛,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用力的把毒草吐了出来。 “毒草啊,剧毒的那种,都到过你嘴巴里了,你就算吐出来也没用。” 陆有容笑了笑:“刚刚就觉得你肯定是装哑巴的,你看这毒草厉害吧,一下子就把你的哑巴给治好了。” 少年想着,反正都已经被陆有容逼的开口讲话了,干脆就多讲一点。 “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你说话而已,怎么就成哑巴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哑巴了。” 方才陆有容捏他脸蛋的时候,他就已经生气了快忍不住了。 陆有容不急不恼的道:“怪,别上火,生气血液循环会变快,毒素会更快的进入你的身体里,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些难受,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少年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确实是有感觉了。 还不等少年把话说利索,陆有容一掌把少年劈晕了。 少年就这么没有一丝丝防备的倒在地上。 陆有容握住少年的手腕,运转功法,几个呼吸间,少年就睁开了眼睛。 陆有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少年:“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赶快想想,要怎么报答我吧。” 少年:“……”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毒是她下的,现在还要当自己的救命恩人。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的瞪着陆有容问道:“你脸呢?扔了啊!” 陆有容没有接话,笑眯眯的道:“我第一次知道丹凤眼竟然还可以把眼睛睁的这么圆润,你还真是厉害,不愧是个装瞎子哑巴聋子的高手。”顿了顿,补充道:“对了,还有装傻子。” 少年:“……” 他后悔了,后悔答应南风帮这个忙了。 南风肯定是知道点什么,要不然这么简单的任务,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不就是不搭理她,不管她是逼到自己开口讲话,还是觉得没意思要离开,都算是过关了就行吗? 不就是故意的冷暴力一下她就可以吗? 好他个南风,他一定要逮着南风问个清楚。 到底真的有闹肚子所以才让他帮忙,还是知道陆有容是这个德性多以想要躲避开着遭罪的任务拿他来顶包。 陆有容见少年又不说话了,也懒得在这里耽误时间。 “你是不是第二关?我劝你最好是老实的回答我,不然我还会对你用毒的。” 陆有容威胁道:“毒药这种东西,在善于用毒的高手手里,不管你多高武功,怎么躲避,都是逃不开的,比如像是我这种用毒的高手,所以你懂的,既然已经开口讲话了,最好是乖乖的回答我。” 少年无奈:“是,我是第二关。” 陆有容问道:“那我算过关了吗?” 少年点头:“算。” 正所谓能屈能伸嘛。 反正这个任务怎么都算完成了,无所谓的。 他可不想再被陆有容折腾了。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色的钥匙,递送给陆有容:“这个给你,你后面会用到的。” 果然,那个魁首设置好了关卡,就不会让她轻易的见到。 如果不按照魁首的安排依次过关,陆有容就算是直接到了屋子里面,应该也是见不到那魁首的。 陆有容接过钥匙,然后将钥匙一个抛物线扔向了远方。 少年怔住了:“你干什么,你把钥匙丢了,下一个关卡就没法过了,你赶紧去把钥匙捡起来。”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啊。 他都给了过关的重要物品,这女人竟然给丢掉了。 “我不。” 陆有容傲娇道:“我已经试玩了两个关卡,足够给那个什么狗屁魁首的面子了,现在我觉得不好玩了,不想玩了。” 少年不解道:“你到底要不要见他了?” 陆有容道:“当然要见啦。”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凭什么? 少年更加不理解了:“要见为什么还把通过关卡的重要道具给弄丢了,你可要知道,你后面的四个关卡,都需要用到这把钥匙的。” 少年这么说是真的觉得自己为了陆有容好。 毕竟后面那四个关卡,可比他这里更加折腾。 他已经算是所有关卡守关人里面脾气最好的了。 就他这么个好脾气,陆有容都能逼到他开口讲话。 若是别人,陆有容岂不是要跟人家打起来。 就这,还不赶紧拿好这把钥匙。 可少年并没有想到,以陆有容的立场,她陆有容凭什么要听从他们的安排,让过来就过来,让闯关就闯关,让拿着钥匙就得拿着要是。 陆有容一听不乐意了。 “什么?后面还有四关,你们是要累死我吧,你们的那个魁首是不是脑子有泡,泡里面有积水,我看你们那个魁首需要的不是我过关卡,需要的是把脑子里的泡戳破了,然后把泡里的水倒出来。” 什么这关卡那关卡的,逗她玩呢? 陆有容是真的不知道那个魁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这些关卡已经设置的很简单了,不管你怎么样都能通过的。” 少年着急的把大实话讲了出来,自己察觉后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见陆有容完全没有去捡回钥匙的意思,少年着急的转身:“我替你捡。” 少年在竹林泥泞的地上,找来找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把金色钥匙。 回头的时候,见陆有容还站在原地等待,少年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差点忘记南风的说的,一定要看管住陆有容,千万不能让陆有容撂挑子跑了。 少年拿着钥匙走到陆有容面前,把钥匙递给陆有容:“拿好了,别再扔掉了,赶紧去过下一关吧。” 陆有容站在原地,不肯伸手接过钥匙。 少年无奈道:“我都跟你讲了,只要你进行通关,你管你怎么样,都会完成通关的,这么简单了,你还要闹哪样?” 陆有容冷哼一声:“应该是我问,你们的魁首到底想闹哪样?这不是折腾我吗?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通知你家的魁首,你告诉他,想要见我的是他不是我,非要见我的也是他不是我,他没有任何资格跟我拿乔,我试玩了两关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颜面,他爱见不见,老娘不伺候了。” 说完,陆有容就转身往竹林外走去。 少年赶忙追上去阻拦。 陆有容凝聚灵力一掌将少年拍飞了出去。 并且对着少年摔落的地方大喊道:“就这点本事还想拦住我?与其费时间拦我,不如赶紧去跟你们的魁首传达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陆有容快步走出了竹林。 记得竹林外面有一个石桌石凳。 她走了过去,坐在石凳上,对着竹林里大喊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要见到你们的魁首亲自出来迎接我,但凡过了时间,我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竹林里,少年慌忙的冲了出来,跑到了陆有容面前:“你有香吗?” 陆有容摇头:“没有。” 少年蹙眉问道:“那你怎么能知道到没到一炷香的时间。” 陆有容道:“随意估算一下咯。” “随意估算?你怎么能随意估算,那到底一炷香的时间是多少,岂不是你说的算,是长还是短,全凭你心意了?” 少年真的被陆有容整的没有办法了。 他不能直接去找他主子,因为这毕竟不是属于他的任务。 他只不过是陪同南风来这边而已,又2是代替南风做了这个任务。 他要先找到南风,然后再让南风去传达。 南风传达完了,等着他的主子想出办法,然后南风再告诉他,他再来实践,是很耗费时间的。 为什么不是他主子答应亲自出来迎接陆有容? 那是因为他主子的脾性他十分清楚。 让他主子亲自出来迎接,根本不可能的。 陆有容就算是镇国公府的人又怎样,多大的脸面啊? 就算是镇国公让他主子亲自迎接,他主子都不会答应的。 更何况是陆有容了。 陆有容冷笑道:“当然是要按我心意来,我想多久就多久,我想怎样就怎样,我再重复最后一遍,想要见我的,非要见我的,是你们的魁首,并不是我想要见他的,这我都说的不算,怎么我才说的算,过不过来都是看我的心意,你们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些?你们的魁首拿自己当回事没关系,我可以不拿他当回事啊,不拿他当回事是我自己的事情他管不着!” 少年刚要开口,陆有容就没好气道:“方才我坐下的时候,我心中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开始了,你确定你还要跟我费唇舌在这里浪费时间?” 少年:“……” 好吧,他不确认。 少年真的是被陆有容折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转身快速的跑入了竹林去寻找申南风了。 他记得分开的时候,申南风在竹林深处。 找了一大圈,少年怎么都没见到申南风的身影,围着墙壁喊了一圈,墙外也没有任何回应。 申南风这小屁孩到底去哪了? 少年快从竹林跑出去的时候,见陆有容站起身。 少年以为陆有容心中的一炷香时间到了要走了。 急忙慌的冲了过去,气喘吁吁的揽住了陆有容:“求你,不要走,一炷香的时间根本没有那么短,我方才是去找人的,我只有找到人才行。” 陆有容原本就想站起身活动活动。 见少年误会了,陆有容也不解释,干脆将错就错。 “可我等不及了,我没那些闲工夫等你找人,如果不能马上去通知魁首,我就走了,院子里还有一群小倌等着我去玩耍呢。” 少年:“……” 如果让陆有容离开了,那么按照主子的脾气,申南风这是要倒大霉了。 如果他说申南风受伤了,拜托他去传达的,主子如果心情好的话,那么他跟申南风都会没事的。 豁出去了。 少年道:“好,我答应你,我马上就去通知他,求你给我时间,我真的需要时间。” 他不能把这件事情搞砸了,如果搞砸了,主子不高兴,申南风可就完了,是要遭大罪的。 也正如少年想要对他主子讲的那样,小南风还真的就是受伤了,从高墙上摔下去,摔的也确实不轻。 幸好一个小倌路过,好心的把小南风抱走的。 所以小南风事后也没受到惩罚,最关键的是少年的主子心情也是不错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陆有容道:“好,我再给你点时间,一定要快,不然我等急了心情不好,可就不会等了。” “多谢。” 少年转身后就往屋子的方向奔跑。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各退一步 陆有容在少年身后,看着少年奔跑的背影,高声喊着:“加油,快点,冲鸭!” 少年跑远后,陆有容掏出布兜里两颗的毒草,炫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她之前在自己的房间里做过实验,计算过她彻底消解掉每一种毒草的,让毒草毒素转换融入体内的时间。 她现在吃下的这种毒草,两颗彻底消解转化融入体内她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了。 看在少年没有跟她犟嘴抬杠,态度也算良好的份上,前面少年去竹林里找人的时间,就不算在内了。 当时给少年态度好的嘉奖了。 要不是看在少年对她还算客气,她也就没有这么好心了。 所以说,人啊,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毒草才消化了一半,少年就跑了回来。 少年远远的就看到了陆有容还在还在原地等待,都想谢天谢地了。 去的路上,他就担心陆有容撒丫子跑路了,回来的时候更是担心的要命。 他从小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合练武,也是坚持的练了一点皮毛。 他武功就算再一般,也感觉的出来陆有容的功夫不赖。 尤其陆有容还狡诈的很,很容易他们就会阻拦不住。 少年到了陆有容面前,见陆有容坐在石凳上闭着眼睛,像闭目养神,又担心是陆有容睡着了。 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感觉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万一是陆有容睡着了,那叫醒了就算是打扰陆有容睡觉。 也不知道陆有容有没有起床气。 万一一个不高兴,要撂挑子走人可怎么办是好。 正当少年左右纠结的时候,陆有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你们的那个魁首呢?不是我让他亲自出来迎接我吗?怎么,他不愿意见我了?” 少年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他还是愿意见你的,只是他现在不太方便出屋,还要麻烦你进去一趟,当然,那些关卡都已经取消掉了,你直接进去就能见到他了。” 陆有容微笑道:“看来你们的魁首是听不懂人话,你进去再告诉他,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我的机会,他现在不方便的话,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出来迎接我就好,我先回院子里跟小倌们玩耍了,他方便的时候,亲自去院子里找我也行,让宋娘子告知我,我来石凳这里等他亲自来迎接也行。” 少年就像是个夹在中间的核桃,一不小心就要碎掉了。 陆有容方才说要回到院子里跟小倌玩耍的话,他已经告诉他的主子了。 他主子听到后,似乎很不高兴,虽然表面上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变化,确实一掌拍碎了一把椅子。 陆有容这又说了一遍要急着回院子跟小倌们玩耍。 他要不要再次告诉他主子,帮陆有容转告她迫切跟小倌玩耍的心情。 到时候主子拍碎的应该就是陆有容的脑袋了吧。 真好。 陆有容这么折腾他,简直是活该。 他一定会告诉他主子的。 在此之前,他还要将他主子交代的话转告给陆有容。 “他让我问你,你是真的不想知道他究竟是谁吗?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见你,非要见你还这么折腾你,如果你真的不想知道的话,那你想走便走吧,如果想知道,就进去见他,没有关卡,取消折腾你的关卡,就算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如果你还是不满意,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陆有容不高兴道:“这是你们魁首要反过来威胁我咯?” 少年解释道:“他不是威胁你,是想跟你各自后退一步。” 陆有容:“……” 这又不是因为大家各自拿捏住了对方呢? 不然哪来的各自后退的这一步。 陆有容确实是特别想知道这个魁首究竟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既然是各退一步,那就各退一步咯。” 陆有容笑了笑:“我答应了,你们的魁首不方便,我亲自去见你们的魁首就是了,这又有什么,我这么善良温柔好说话的人,这都不是事,小意思。”顿了顿,陆有容指了指远处的房间:“你领路?” 少年点头:“好,我领路,你答应要去见他,不能中途反悔。” 陆有容点头:“啰嗦,知道了。” 少年其实并不用亲自领路把陆有容领过去。 可是少年实在担心陆有容中途又出尔反尔。 他总是觉得不放心。 所以一路上虽然走在前面,但却不停的回头看向陆有容,生怕陆有容跑掉。 直到到了门口,少年才落放心。 “你进去吧,我就不方便进去了。” 少年为了让陆有容放心道:“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不用担心,没有别人的,他只想单独见你,可能也只想让你看见他在屋子里的样子吧。” 最后一句是少年猜测的。 毕竟少年进去的时候,隔着门,他的主人就让他站在门外,似乎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所以少年想,可能是主子在屋里准备了什么惩罚陆有容,还是仅仅是为陆有容准备的,或许就是为陆有容量身打造的,所以就算是他,都不被允许入内看到。 宋娘子建造的这套房子共有两层。 第一层是馆子里的优质客人们互相熟悉小聚的地方。 当然,也都是带着自己的喜欢的小倌。 二层是房间。 陆有容穿过大厅,顺着楼梯上楼后,又是一个小厅。 二层所有窗户都用黑布遮盖住。 上楼后光线立马就变的很昏暗。 因为有黑布遮盖窗户的原因,即使是白天,陆有容也是有些看不清楚的。 房间在二层围绕了一圈,陆有容随手打开了一个房间门。 没有人。 房间的窗户也是被黑布蒙着,不见一丝光亮。 环顾一周,只有中间的一个房间,有蜡烛的光影照出。 如果陆有容猜测的没错的话,那位魁首就在亮着光亮的这个房间。 陆有容走上前,敲响了屋门。 门内,低沉平静的声音传出:“何人?” 陆有容呆愣了一下。 这声音,好耳熟。 耳熟到人名都到了嘴边。 不能说是跟他的声音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摆阔说话的速度跟语调。 陆有容下意识的揉了揉脑壳。 不可能不可能。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男倌小馆。 还是魁首的房间。 他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在男倌馆子做了魁首? 出卖色相? 对,他确实有色相可卖,也有做魁首的资本。 陆有容站在门外,内心百转千回。 门内的人等不及了:“还不进来吗?” 陆有容:“……” 就是这声音,就是的。 会是他吗? 他现在不想见了行不行,她想跑路。 门内的人似乎看透了陆有容的心思。 第一百七十七章 皇族的颜面 “你若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若是再不进来,我就出去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拎进来,还记得被掐住脖子快要窒息的感觉吗?” 陆有容:“……” 这威胁的口吻,这威胁的方式,还有他说的话。 就是他! 陆有容很是确定,就是他了!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男倌馆子,还成了男倌馆子的魁首? 陆有容不服气道:“我陆有容是一个受到威胁就顺从的人吗?我陆有容可是有骨气的,让我进去,吓唬我,切……” 屋内的声音打断道:“你是真的想让我出去抓你?” 陆有容吞咽了一口唾沫:“真的被你看对了,我就是那种人。”陆有容推门而入,笑着对站在床边高挑的背影道:“辰王看人可真准。” 宋倾墨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乎的笑意,转身看向陆有容,笑的邪魅非常。 “看来你很懂一句话。” 陆有容陪着笑脸道:“什么话?” 宋倾墨瞥着聂然,眉梢眼角,透出几分魅惑:“识时务者为俊杰。” “必须懂,特别懂,我除了懂,还偶尔实践一下。” 陆有容笑的脸都快僵掉了。 她现在知道了自己是镇国公府的人,确实不怕宋倾墨杀了她,更不担心会因为她的关系牵连到陆老太太。 但宋倾墨刚刚说要打断她的腿,她知道是认真的。 断了腿也不会死嘛。 而且她今天逛的是什么地方?男倌馆子。 能说出去吗?不能。 所以在这种地方宋倾墨就算真的打断她的腿,她也要打碎了牙混着血沫子吞了。 上次她之所以能伤到宋倾墨,纯属于侥幸,是在宋倾墨完全没有准备下的偷袭。 再来一次,以宋倾墨的武功跟内力,陆有容毫无把握。 刚刚陆有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 现在仔细看去,只见宋倾墨紧紧穿了一件质地柔软的长衫,显得很是单薄。 流泻到腰间黑发披散着,流转着动人的浮光掠影,面容静谧而没有表情,远远站在那里,仿佛一个随时要堕入魔道的妖孽。 举手投足间的一个动作,都美到无与伦比,勾动人心。 突然,宋倾墨单薄的衣衫,从肩膀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陆有容整个人都看傻了眼。 下意识的吞咽着唾沫。 这可是宋倾墨的身体,这是她不花银子就可以免费看的吗? 会不会走的时候要留下命啊? 陆有容见宋倾墨没有要提起衣服的样子,想要捂住眼睛,又有些舍不得。 好看,配上这张脸,简直好看到爆炸。 少看一眼都是她不是个东西暴殄天物。 宋倾墨看着陆有容紧张慌乱的样子,脸上还泛起了红晕,心中别提有多满足了。 他故意抬手,用纤细且骨节分明的手,抚上自己的锁骨道:“好看吗?” 陆有容不受大脑控制的点头:“好看好看。” 宋倾墨心中一阵开怀,表现上前却还是平静的模样,继续道:“喜欢看吗?” 陆有容狂点头:“喜欢喜欢。”顿了顿:“辰王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勾引我,还是给我表演什么奇奇怪怪又好看的节目?” 宋倾墨没有回答陆有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有多喜欢看?” “特别喜欢看,毕竟能看到辰王的香香肩膀很是难得,尤其是还能看到辰王自己表演老肩膀巨滑溜,太难得了,难得到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陆有容说着说着,内心狂喜,怎么都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 “老肩膀?巨滑溜?你的意思是,嫌我老?”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辰王您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会老。” “是啊,你十岁而已,怎么会嫌我老?” “不要讨论老不老这个话题,我也总有一天会老的。” 陆有容见气氛有点凝重,关键是宋倾墨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不知道辰王什么时候在这种地方当头牌了?” 陆有容见宋倾墨抬起手,以为宋倾墨要揍她,赶忙后退了一大步:“我知道,辰王身份高贵,即便是在这种地方,也定然是卖艺不卖身,只可赏玩不可碰触。” “陆有容你活腻了吗?”宋倾墨脸色突然变冷,仿佛下一秒就会把陆有容咬死一般。 陆有容壮了壮胆气道:“辰王殿下真的敢杀我吗?辰王您要是杀了我,就不怕跟镇国公府彻底闹翻吗?” “哦?看来你是知道自己是镇国公的外孙女了,也知道你外祖母是镇国公夫人了。” 宋倾墨平静的眸子毫无波澜,平静的脸上扯除了一丝生硬的笑,给人看在眼里其奇奇怪怪的。 陆有容挺胸昂头,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小兽:“对,我是知道了。” 宋倾墨平静中透着一丝无所谓道:“我现在跟镇国公一派,关系也不怎么样,无非就是再糟糕一些而已。” 陆有容昂着头:“若你真的杀了我,镇国公府一定会跟你不死不休,真的只是无非再糟糕一点而已吗?” 宋倾墨:“……” 这女人说的没有问题。 确实不是只再糟糕一点而已。 是镇国公府跟他的不死不休。 到时候,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果,但结果往往都比想象中要坏。 毕竟还有那个女人。 加上那个女人,他没有一点胜算。 “我也不是想跟辰王为敌,希望辰王也不要再动不动就说杀死我,打断我腿的话。” 陆有容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桌边,拉出桌子旁的椅子坐下:“我知道辰王今日是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故意想要折腾我,没折腾成辰王就很不开心,可没办法,谁让我聪明呢,辰王也说了,各退一步,这样我再退一步,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辰王在通县的这种馆子当魁首,辰王您也别把我来到这种馆子玩耍的事情说出去好不好?”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就算我是镇国公的外孙女,可我现在对外就是一个乡下庄子上的村姑而已,我来这种地方玩耍的事情可大可小,况且我的名声已经不怎么好了,我也不怕它变的更糟糕,辰王跟我就不一样了,男倌馆子的魁首,辰王,这两个连在一起可是天大的事情,都会惊动当今圣上的,辰王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辱没了皇族颜面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偷袭吗? 陆有容耸了耸肩膀:“所以我是真的无所谓,这也是对辰王您考虑,怎么都是您退了这一步不吃亏。” 其实宋倾墨一直派人跟踪陆有容,只不过陆有容身边有两个暗卫很是烦人。 得知陆有容来到了通县,宋倾墨原本想要跟陆有容在通县来一场偶遇,因为他实在太怀念在陆有容的身上能感知到温度的感觉了。 谁知道陆有容一个正常的店铺都没去过,甚至马车都没下,直奔了通县的男倌馆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有容开开心心的进去,他突然感觉到生气,还气的牙疼。 所以他派人找的宋娘子,亲自安排的这一场见魁首。 就是现在想起来,陆有容跟一群小倌在一起,还在来见他的半途,急不可耐的想回去找小倌玩,他又有些上火了。 突然,宋倾墨闪现在陆有容身边, 陆有容抬头愣了片刻:“辰王这是考虑好了,不管辰王是否考虑好,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你离我太近了我不舒服。” 陆有容见宋倾墨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刚站起来,就被宋倾墨一把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陆有容被拉的一个趔趄,脑袋撞击在宋倾墨结实的胸口,有点疼,还有点蒙圈。 陆有容:“……” 宋倾墨刚刚做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宋倾墨为什么要把她拉入怀中? 是疯了?还是脑抽风? 宋倾墨这个死变态到底是要闹哪样? 她现在被这么抱着,应该是喊救命还是喊非礼啊? 喊了会有人听见吗? 陆有容脑袋里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愣是把自己搞的不知所措。 不然她偷袭吧。 可宋倾墨实在是抱的太紧了,紧到她连手都抽不出来。 还有就是,按照宋倾墨睚眦必报的性格,偷袭了宋倾墨是一定会报复的。 被差点掐死的感觉她还能想起来。 陆有容的脑子好乱好乱。 宋倾墨感受着陆有容身体传来的温度,很温暖,很舒服。 想着就这么抱着陆有容不撒手。 突然,陆有容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噜”的叫声。 宋倾墨听到声音,松开陆有容道:“你饿了?” 陆有容点了点头。 宋倾墨又道:“中午没吃饭?” “辰王,你怎么有脸问的,还不是因为被你折腾的,我才到现在都没吃饭。”陆有容想起来就满心的委屈。 非要让她见什么魁首。 见就见吧,正常点见不行吗? 还非得通关,一关又一关,大中午的,饿着还在外面晒着,想想就觉得难受委屈。 更让人难受的,她以为是魁首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是什么样厉害的神秘人。 结果呢? 结果就是宋倾墨这玩意。 宋倾墨沉默了片刻,让陆有容在椅子上坐好,然后打开窗户,将桌子上的茶杯扔了出去。 刚好砸中了后窗侍卫的脑袋。 过了没多会,侍卫就跑上楼,站在房间外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准备一些饭菜来,要快。” “是。” 陆有容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宋倾墨:“我跟你一起吃饭?” 宋倾墨点头:“对。” 他想透过陆有容,感受到食物的味道。 还想要抱着陆有容,感受到陆有容身体传来的温度。 其实他在遇到陆有容之前,真的已经习惯了。 第一次知道陆有容能让他重新感觉到温度,也不过是好奇觉得好久没有尝试过的新鲜而已。 可他现在,特别想…… 宋倾墨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床,淡淡道:“要不先一起躺会,躺着就会饿的慢一点。” “什么?一起干嘛?”陆有容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宋倾墨一只手牢牢固定住了她交叉在胸前的胳膊,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她的双腿,控制住她胳膊的手快速的兜住她的后背。 还来不及也?点点反应,她就被宋倾墨打横抱了起来,往床上抱去。 “辰王你放我下来。” 陆有容看着宋倾墨无动于衷的样子,急了眼:“宋倾墨你放开我!” 陆有容条件反射,双腿一折,在空中跃起,同时反手手肘发力重重劈在宋倾墨的脖子上。 宋倾墨手快速的扣住陆有容肩膀。 “不要!” 陆有容惊呼出声。 还是那熟悉的路子,还是那熟悉的感觉,还是那熟悉的声音。 咔嚓。 得了,她的胳膊又被卸下来了…… 宋倾墨很平静很平静的看着陆有容,不但完全没有被偷袭的愤怒,更没有一丝卸掉陆有容胳膊的惭愧。 陆有容想要继续反抗。 又是咔嚓一声。 陆有容的另一只胳膊也被卸了下来。 宋倾墨威胁的口吻都是淡淡的:“如果你再不老实,我不介意把你的下巴,腿,脚踝的骨关节都卸掉。” 陆有容停止了反抗,双腿无力的自然垂落,就连开口骂上宋倾墨两句的心思都没有。 陆有容觉得,但凡她开口骂了,她的下巴就会被瞬间卸掉。 毕竟卸掉她的关节,宋倾墨可谓是驾轻就熟。 可让她说什么求饶的话,哪怕是一句好话一句中听的话,她现在都是说不出来的。 现在但凡她张嘴,必定会骂死宋倾墨这个王八蛋。 所以她为了她的下巴,为了她身体的关节们,她也要忍着闭嘴。 宋倾墨见陆有容安静了下来。 这安静的模样,还挺耐人寻味的。 就连宋倾墨的耳朵,都觉得安静平和了许多。 宋倾墨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很平静很平静的抱着把陆有容抱到了床上。 再然后很平静很平静的把陆有容往床里面推了推。 接着很平静很平静的脱了自己的衣服。 平躺着的陆有容惊的瞪圆了眼睛。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对了,她这是在男倌馆子啊。 还是在馆子里魁首的房间里的床上。 那么魁首上床的时候脱衣服,感觉怎么就变的合理了呢? 天啊,她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可作为一个男倌馆子的魁首来说,确实是很合理啊。 虽然很合理,但她实在是不能接受。 怪不得宋倾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衫,是因为上床的时候脱得快吗? 还没等陆有容脑子捋顺明白,宋倾墨就对她的衣服下手了。 陆有容终于是忍不住了:“住手,你想做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宋倾墨你这么对我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宋倾墨微微歪头,垂眸轻轻重复一字:“弱?”抬眸看着陆有容,淡淡道:“你一点也不弱。” “不是这么理解的,宋倾墨,我还是个清白的姑娘,你怎么可以脱我衣服呢。” “我会负责,对你。” 宋倾墨为了防止陆有容反抗,干脆把陆有容手腕关节跟膝关节都卸掉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好无助 陆有容现在浑身上下除了嘴巴能说话,手脚都没办法动弹,就连拿出布兜里的毒草毒死宋倾墨都没有办法。 陆有容的衣服很快被扒了个精光,就连亵衣宋倾墨都没有给陆有容留下。 陆有容目光呆滞,眼角眼泪落下,恨恨的盯着宋倾墨:“王八蛋,宋倾墨你这个王八蛋,你拿我当你好玩逗乐的玩具吗?你……” 咔嚓一声清脆,陆有容的下巴也被卸掉了。 “聒噪,我需要安静,你也要乖乖的安静一会。” 为了防止有些不长脑子的人,直接进入房间,比如他方才派去弄饭菜的侍卫。 宋倾墨反锁上了房间门,然后爬上了床,给陆有容跟自己盖上了薄被。 宋倾墨把陆有容翻了个个,让陆有容面冲墙壁保持侧身睡觉的姿势,然后从陆有容背后紧紧的拥住陆有容的身体,脸不紧不慢的在陆有容光滑的背上蹭了蹭,然后将下巴抵在陆有容的肩膀上。 陆有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她现在想要杀人,恨不得将背后的男人碎尸万段。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浑身上下都被无力感团团环绕着。 突然,宋倾墨的声音传来,温热呼吸喷洒在陆有容的耳畔:“我知道我这是毁你清白,可第一次把你带上马车的时候,你的清白就已经是我的了,不是吗?” 陆有容:“……” 宋倾墨这个王八蛋是什么都懂。 什么都懂还明知故犯最是可恶。 好半天,宋倾墨没有听到陆有容的声音,想起来陆有容的下巴被他卸掉了。 宋倾墨伸手捏住陆有容的下巴。 咔擦一声,给陆有容把下巴关节连接好了。 陆有容冷哼一声:“辰王,我跟你的玩具有区别吗?” 宋倾墨平静道:“我没有拿你当玩具,我说过,你的清白在第一次把你带上马车的时候就是我的了,我会对你负责。” 陆有容怒吼道:“我不需要!” 宋倾墨完全忽视了陆有容的怒意,仍旧是平静如水:“你需要,我也需要。” 陆有容笑的讥讽:“你需要什么?难不成你需要我吗?” “是,我需要你。” 宋倾墨平静道:“很多年前,我身中剧毒,解毒之后,我便失去了感知温度的能力,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食物等等,任何东西的温度,我都无法感受到,直到你晕死在我马车前,我不小心碰触到了你,我能感觉到你的体温,包括接触你时食物跟其他东西的温度……” 陆有容感觉自己两眼一抹黑。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偏偏就是她能让宋倾墨感觉到温度。 当年那毒怎么不把宋倾墨这种祸害给毒死了。 她现在明白了。 马车上的非礼,包括今天…… 简直是可笑至极! 陆有容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总是非礼我的理由?” 宋倾墨淡淡一字:“是。”想了想又道:“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你个王八蛋到底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陆有容能让自己动弹起来的关节都被宋倾墨卸掉了,只能对着墙壁无能狂怒。 她真的好无助,特别的无助。 怎么这么倒霉的事情就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上辈子已经够倒霉的了,倒霉了一千年还不够吗?这辈子还要让她继续倒霉吗? 难道她活着就是要倒霉到底,那老天爷还让她再活一次干嘛,让她死了算了,至少不用这么倒霉了。 “我自己说不清楚。” 宋倾墨已经在宋行州的分析跟建议下,尽可能的理解,尽可能的去学习了。 现在是也不是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更是不知道怎么讲。 陆有容继续怒吼:“想不清楚就滚啊,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不要再靠近我,我不要你的负责,你滚开我就开心了。” “我会不开心的,我也想对你负责。”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陆有容想问的是宋倾墨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她。 而宋倾墨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会不开心,为什么要对陆有容负责。 这个题对于宋倾墨来说,有些超纲了。 要不是宋行州千叮咛万嘱咐,不管陆有容怎么问,千万不能存在的回答就是。 宋行州告诉我的。 是宋行州这么说的。 是宋行州让我这么做的。 宋倾墨记住了,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陆陆有容。 宋倾墨想了想道:“只要你肯让我对你负责,我就帮你完成一件心愿,什么事情都可以,就算是杀人越货有违道义也无所谓,只要是你想要达成心愿都行。” 陆有容对着墙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想要见我娘亲,行吗?我亲生的娘亲。” 宋倾墨回答的干脆:“可以。” 陆有容冷笑出声:“呵呵,可以个屁!我娘亲早就死了,你能让我怎么见,让我见鬼吗?还是你能找到我娘亲埋在哪里?” 宋倾墨:“???” 是陆老太太跟她说她娘亲死了的吗? 不应该啊。 陆老太太为什么要骗她? 宋倾墨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对陆有容负责,那就连问询陆老太太为什么骗陆有容说是陆有容娘亲早死了的事情也一并负责了。 宋倾墨手指抚过陆有容的后背道:“你怎么会觉得你娘亲早死了?是陆老夫人告诉你的?” 陆有容后背一阵战栗,感觉奇奇怪怪的。 但她现在也顾不得骂宋倾墨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觉得她娘亲早死了? 难道她的娘亲没有死的那么早,是近两年才死的? 不过,她的外祖母虽然一提到她的娘亲就很伤心,欲言又止,好像怕被她知道了什么伤心难过的样子。 一直也真的是她自己觉得她娘亲早就死了。 陆老太太从来没有亲口说她娘亲死了的话。 而且在她说她娘亲死的话的时候,好像陆老太太每每都不接话,不就是结束了话题,不就是面色纠结的不再言语。 宋倾墨指尖感受着陆有容后背传入身体的温度,嘴角扬起微笑:“我没有什么意思。”顿了顿,继续道:“你想见你亲生母亲,我可以帮你达成,只要你肯让我对你负责。” 陆有容算是听明白了:“你是说我娘亲没有死?” 宋倾墨道:“是。” 陆有容突然心跳快了两下。 “我的的娘亲还活着,为什么我的外祖母没有告诉过我?”还一聊到的时候,就很外祖母闺女死了,她的娘亲早死了。 宋倾墨想了想:“可能不确定……” 第一百八十章 不想解释了 陆有容打断:“我外祖母不确定我娘亲是否还活着?” 陆有容开始狐疑起跟外祖母在一起谈论起娘亲的时候,外祖母说过的话跟外祖母的反应。 宋倾墨其实想说的是,她的外祖母跟她的娘亲都不确定陆有容是否能够接受自己亲娘的身份。 见到娘肯定就会问爹。 陆老太太跟陆有容的娘亲肯定更担心陆有容问到她爹是谁。 因为他爹的身份可能比她娘亲还要离谱。 更离谱的是他爹跟她娘亲的层层关系连带。 宋倾墨刚要解释,陆有容又道:“我外祖母都不确定我娘亲是否还活着,你是怎么确定的?” 宋倾墨:“……” 他突然不想解释了。 感觉不解释了还挺好。 这样陆有容就会为了达成自己的这个愿望作出取舍。 宋倾墨一开始根本不知道陆有容开口的愿望竟然是这个。 这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 其实陆有容的愿望如果是见到娘亲,回家跟陆老太太哭闹上一顿,陆老太太也会心疼她答应的。 如果他解释了,让陆有容知道了,陆有容肯定会去跟陆老太太闹腾,想尽一切办法让陆老太太说出真相。 孩子总是渴望自己的母亲陪伴,这一点,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有陆老太太告诉了陆有容真相,那么陆老太太一定会安排陆有容跟自己的娘亲相见。 那时候,他又有什么用处? 在皇家,没有用处就会被舍弃,除非有足够多的偏爱。 就像是他,因为是父皇的老来子的关系,从出生起就得到了许多的偏爱。 就算他无德无能,废物一个,父皇也不会舍弃他,仍然会爱护他。 这就是他父皇给他的偏爱。 之后,又有皇兄,就是当今圣上对他的偏爱。 因为跟皇兄之前的年龄差,皇兄把他带大,看他跟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父皇不在了,他又有皇兄的偏爱。 所以他才做事情有恃无恐。 他深知这种偏爱的重要,毕竟他就是这种偏爱下的受益者。 他也深知没有这种偏爱的加持,会是怎样。 陆有容对他没有半分爱,甚至是厌恶,更别提什么偏爱了。 所以,他突然就不想解释了。 解释完,他就完全没有理由让陆有容答应让他负责的事情了。 想到陆有容不会答应,他就觉得有些难受,又不明白为什么会难受。 宋倾墨平静道:“你别着急,我知道你娘亲不但还活着,而且身体健康,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还能活上很久。” 陆有容不确定道:“所以,你真的知道我娘亲在哪里,是真的能让我见到我娘亲?” 宋倾墨收起了淡淡的语气,沉声郑重道:“是。” 陆有容再次问道:“只要我跟你在一起,你就会完成我的这个愿望?” 宋倾墨纠正道:“是肯让我对你负责,我就会完成你的这个愿望。” 陆有容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对我负责不就是在一起吗?在一起了不就是对我负责了吗?” 宋倾墨一时间被陆有容给绕蒙了。 宋行州可没跟他讲过什么在一起跟负责之间的关系。 宋倾墨诚恳道:“我不知道在一起代表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要对你负责,这代表了什么,所以你只需要答应让我对你负责即可。” 陆有容:“……” 她的外祖母失去了女儿,而她从来没感受过一天母爱。 她想要知道母爱是什么滋味,更想要她的外祖母不再为自己曾经白发人送黑发人难过。 如果外祖母知道自己的女儿根本没死,还能见到,肯定会高兴坏了。 只要外祖母高兴,她就高兴。 陆有容深深呼吸了一口道:“好,我答应你。”顿了顿问道:“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宋倾墨:“……” 这个还要作出打算?要列一个计划吗?多少字的计划合适。 宋行州可从来没跟他说过啊。 “你答应了我,让我想两天我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宋倾墨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甜,跟接触陆有容感觉到的温暖是不一样的。 他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知道,他是喜欢对陆有容负责的。 “我知道了,你安排就好。”陆有容一动都不能动,实在难受的厉害。 反正两个人都这样相处了,还答应了在一起,她也没有什么抗拒宋倾墨靠近的理由了。 虽然连成婚都没有这样不合适,可已经都已经了,无所谓了。 她只能自己劝说自己。 反正清白这玩意,也就是那么回事。 她都是活过一千年的人了,还那么矫情干什么。 陆有容抿了抿唇,感觉一丝羞涩,还是坚持的说了出来:“你把我关节装好,我不会动手反击了,你想感受到温度,想抱着我,就……就这么抱着吧。” 宋倾墨侧着起身,低头看着陆有容,伸出小拇指在陆有容眼前晃悠了晃悠。 然后轻轻道:“拉钩,盖章,我就信你。” 陆有容:“……” 宋倾墨怎么会这么幼稚? 是她出幻觉了吗? “你的所有指关节我都没有单独卸掉,你的手指还能动,想让我信你就别找理由。” 宋倾墨慢慢的找到了陆有容的小拇指,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上了陆有容的小拇指,大拇指慢慢靠向陆有容的拇指。 陆有容无奈配合着拉钩盖章。 这让陆有容想到了小南风。 陆有容笑着道:“我曾经被一个小朋友拽着拉钩盖章,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辰王您拽着做跟小朋友一样幼稚的事情。” 宋倾墨突然想到了一个小孩,一边给陆有容安装着关节,一边对陆有容道:“好巧,我曾经教过一个小朋友,拉钩盖章。” 宋倾墨刚把陆有容的关节安装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侍卫站在门外道:“王爷,饭菜已经好了,正在门口,现在方便端进去吗?” 宋倾墨对门外冷冷道:“门外等着,一会再进来。” 话落,宋倾墨起身,先把陆有容的被子盖好,然后开始穿衣服。 穿上那层单薄的白衫后,又去床尾拿起了内衫外袍等衣物。 陆有容:“……” 她就是觉得宋倾墨穿的那么单薄有问题。 原来是把外面一层层衣服都给脱了。 真是浪啊…… 这样的宋倾墨,陆有容一开始想不到,现在也是万万没想到。 等等,宋倾墨不会是专门等她上来看的吧? 回想起少年那些话,什么专门为了她,什么不许让少年进屋只能站在门外。 细思极恐啊。 换做是男倌馆子里别的男倌,陆有容觉得正常极了。 可人是宋倾墨,就一点也不正常了。 宋倾墨在男倌馆子出现已经很不正常了,况且还是什么狗屁魁首, 天呐,宋倾墨这是为了给她表演一个老肩巨猾,把她折腾的这么狠。 还不如不表演呢。 真的有一种拒绝变态表演,但没办法拒绝变态硬要表演的无助感。 之后宋倾墨跟陆有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浪到不着边际,陆有容会为这种没办法拒绝的表演更加无助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宋倾墨还没穿好衣服,就见陆有容要起身。 宋倾墨快步上前一把将陆有容按回到床上:“你先别动。” “我要起来吃饭,我好饿。” 陆有容刚要坚持起身,对上宋倾墨淬了冰的眸光,陆有容有些头皮发紧后背发凉。 宋倾墨很快收敛了冰冷的眸光,平静中带着丝丝恐吓的味道。 “如果你只有在被卸掉关节的时候才会听话,那我不介意再给你卸掉。” 陆有容无奈道:“你不让我起床是什么意思。” 宋倾墨就站在床边,一边快速穿着外衣,一边紧紧盯着陆有容。 等自己的衣服穿好了之后,连整理都没整理,就一手拿过陆有容的衣服,一手把陆有容从被窝里捞起来,开始给陆有容穿衣服。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万万没想到 陆有容瞬间红了脸,想要抢夺衣服的控制权:“我自己手脚会动,我自己来就行。”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让一个男人给自己穿过衣服。 好尴尬。 尤其这个人还是宋倾墨。 她跟宋倾墨之间的关系,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记得上一次在辰王府,宋倾墨可对她两次起了杀心,一次还差点真的把她掐死。 怎么就发展成给她脱衣服了呢? 宋倾墨怔了一下,给出了顶级理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的胳膊腿关节都卸掉,你不能动弹了,我就可以给你穿衣服了是吗?” 陆有容:“……” 这种理解她是万万没想到。 理解的过程中处处透着恐吓的骇人气息。 陆有容深深叹气,被宋倾墨的理解搞的话都有点整理不利索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 宋倾墨打断:“以后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衣服都由我来帮你穿好。” 陆有容愣住片刻,脱口而出:“为什么?” 宋倾墨理所应当道:“因为我要对你负责,当然是要对你的全部负责,你的衣服只有我能脱掉,那我总不能只负责脱不负责穿吧。” 陆有容:“……” 就是怎么讲呢? 宋倾墨说的很有道理,但她就是不太想听这种道理。 宋倾墨很快给陆有容穿好了衣服,让陆有容不得不得赞叹:“辰王这是对脱女子衣服跟帮女子穿衣服很熟练,有经验老手了。” 宋倾墨:“……” 他想了想,还是跟陆有容坦言道:“确实有练习过。” 拿着宋行州练习的,为了练习得当,他给宋行州定制了许多符合尺寸大尺码衣裙。 各种款式他都给宋行州订制过,均有练习。 熟能生巧。 自从他梦到自己给陆有容脱衣服的的那一天,他就开始准备了。 在梦里,他根本不懂得女装到底要怎么解开,一阵兵荒马乱,很烦躁,很丢脸。 所以当他醒了之后,就告诉自己,现实中他也要有这么一天,到时候,他不能再像梦里那般丢人了。 陆有容显然是误会宋倾墨话之呢过的意思了。 “呵,男人嘛,多点经验是好事,男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嘛。”陆有容笑的轻蔑。 好一个宋倾墨,表面上不近女色,私下里不知道玩的有多乐呵。 经验丰富,真是了不得。 怪不得能到这种男倌馆子当魁首。 爱好挺别致的嘛。 正憋闷着,宋倾墨那张倾国倾城妖孽面容突然凑近陆有容的脸庞。 凑的实在太近了,两个人的鼻尖都碰到了一起。 陆有容瞬间脸颊火辣辣的,染上了红晕。 宋倾墨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随即收敛,淡淡道:“我帮你穿好衣服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整理一下衣衫?” 陆有容:“……” 怪的宋倾墨穿完了没有自己整理,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宋倾墨见陆有容没有动手的意思,还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唇畔轻轻贴上陆有容的耳畔,故意轻轻吐着热气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 陆有容打了个激灵,赶忙身体闪躲在一旁,耳朵一阵滚烫,就连心仿佛都被烫到了。 “好……礼尚往来,你……你能不能好好的,正常点说话。” 陆有容微微蹙眉,伸手去给宋倾墨整理衣襟。 宋倾墨又有些搞不懂了:“我觉得我挺正常的,男子对要负责的女子这般说话,难道不正常吗?” 陆有容:“……” 啊这…… 这真的是问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整理好了。” 陆有容的眉毛蹙的更紧了。 她好像短时间被宋倾墨莫名其妙的撩了好几回。 脸!你不要再红了,还有耳朵你也是! 宋倾墨打开门,陆有容立马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闻的眼睛都绿了。 比饭菜更早一步出现在陆有容面前的是宋行州。 陆有容错愕道:“宋管家也在这里?” 宋行州笑了笑:“我刚忙完过来没多久,陆小姐看样子是跟我们家王爷冰释前嫌了?” 陆有容点头:“算是吧。”顿了顿:“宋管家这是来接你们家王爷完工回府?” 宋行州听的有些蒙圈:“完什么工?工什么?” 陆有容:“……”不是魁首吗? 还能完什么功。 搞的跟宋行州不知道似的。 若是说宋行州不知道,她可是不信的。 宋行州见陆有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怎么了陆小姐,后面没别人了,你还想找谁?” 陆有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找谁。” 宋倾墨道:“她这是饿坏了。” 宋行州拍了拍手,排着队的丫环捧着盛放各色菜品的碟子上前,卖相极佳的美食不断散发着食物特有的浓郁香气。 陆有容眼睛都泛起了绿光。 宋行州笑道:“陆小姐慢慢吃,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弄点甜品,今日所有消费,都由我家王爷买单。” 陆有容不解道:“你家王爷不是这里的魁首吗?怎么,魁首还要掏银子?” 宋行州听懵了:“什么魁首?我家王爷?” “莫要听她瞎说,没有的事情。” 宋倾墨就怕宋行州知道自己做的荒唐事再气着。 最近好不容易没惹宋行州生气了,可是不能惹着一点。 不然宋行州早晚被自己给气死了。 气死了他还不知道宋行州到底为什么生气。 他活着的委屈,宋行州死的憋屈。 宋行州刚要说话,宋倾墨就抢先一步道:“我要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你先帮我看着陆小姐好好吃饭。” 临走前,宋倾墨还刻意威胁陆有容:“仔细着说话。”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的关节处。 正是他每次卸掉陆有容下巴的位置。 陆有容瞬间就明白了。 多嘴多舌掉下巴。 可怕。 陆有容看菜肴已经上的差不多了。 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陆有刚想开动,想起了一旁的宋行州,客气的招呼宋行州道:“宋管家,坐下一起吃点吧。” 宋行州摆了摆手道:“不了,我中午已经吃过了,过午不食,我看着陆小姐吃就好。” 顿了顿,好奇问道:“陆小姐跟我家王爷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起到了这男倌馆子,又一起在同一间房间?” 陆有容没有回答宋行州的问题,反问道:“宋管家看我像不像是会被威胁的人?” 宋行州摇头:“不像。” 陆有容笑了笑:“不好意思,你看错了。” 说完,就开始埋头猛吃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原来是这样 宋行州见陆有容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又吃的可香,起身道:“我去厨房要点甜点,我瞧着陆小姐今日胃口后,一会来点甜食心情也会好,陆小姐心情好,才能跟我们家王爷和平相处,陆小姐跟我们家王爷和平相处了,我才会好。” 宋行州走了没多久,陆有容才发现身边多了另外一个人。 陆有容防备的转头看去。 是宋倾墨回来了。 可是吓了她一跳。 “咳咳咳咳咳……” 鱼刺卡住自己的脖子,卡的她好难受。 陆有容不断剧烈咳嗽,艰难发音:“鱼……刺……卡住……” 刚好,宋行州也端着甜点回来了。 宋行州见陆有容难受的样子,又看了看陆有容筷子夹着的鱼肉,瞬间明白了过来, 立马吩咐身旁侍卫:“快点去取些醋来。” 侍卫刚走,宋倾墨就亲自动手了。 他的手顺着陆有容的脖子轻轻一捏,同时在陆有容背上用力一拍,几块鱼肉连着鱼刺就这么被陆有容吐了出来。 陆有容赶忙拿一旁的水杯,“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真的吓死她了, 她方才还以为,之前没有被宋倾墨掐死,今天吃了宋倾墨的饭,倒是要被鱼刺卡死了。 陆有容自己又倒上了一杯水,再喝上几口压压惊。 转头看见宋倾墨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陆有容就想到了宋倾倾墨了离开房间前对她的警告,她从关节连着胳膊腿膝盖下巴都开始疼了。 陆有容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跟宋倾墨保持开一定的安全距离。 “刚刚谢谢了。”想起自己的胳膊腿下巴,陆有容补充道:“方才宋管家问我什么我都没有说。” 宋倾墨满意的点了点头,在陆有容身旁的椅子坐下。 宋倾墨拍了拍自己的腿,又朝陆有容勾了勾手指道:“过来坐。” 陆有容:“???” 过去坐?坐在哪里? 难不成是坐在他大腿上吗? 陆有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了不了。”谢邀。 宋行州:“……” 他不在宋倾墨身边的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今天在这里,他俩发生了什么? 怎么宋行州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呢。 宋倾墨懒得跟陆有容废话,伸手一把拉过陆有容的胳膊,就要把陆有容往自己身边拉扯。 陆有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扯开宋倾墨的钳制:“我还没吃饱,我不要坐过去,那里除了你的腿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我不想坐在你的腿上。” “不行,我抱着你,你一样可以吃。” 宋倾墨坚持,并且手摸上了陆有容胳膊肘的关节。 陆有容感受着这熟悉的手法,浑身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一个猛子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大喊着:“你别卸掉我的胳膊。” 宋倾墨趁机一把揽住陆有容的腰,将陆有容揽入了怀里,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你不听话,为什么不能卸掉?” 陆有容坐在宋倾墨的腿上,后背紧贴着宋倾墨的胸膛,感受着宋倾墨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耳后根,浑身战栗了一下。 宋倾墨以为陆有容又要乱动,手一把掐上了陆有容的小细脖子,沉声警告道:“别乱动。” 陆有容有些慌了,宋倾墨不是又想气死她吧。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混账东西。 “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这是做什么?” 宋行州见状,也赶忙在旁道:“手上别使劲,千万别掐,更不能掐死,人家姑娘家害羞,不想坐在你腿上很正常,王爷,把手放下好不好。” 宋倾墨不理解的扫了宋行州一眼:“我没想掐死他,我就是想知道,她的脖子到底有多细,感觉掐起来的手感还是很不错的。” 陆有容:“……” 这也太吓人了吧。 变态啊。 宋倾墨慢声细语道:“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卸掉你的胳膊腿了,只要你好好讲话,我也不会卸掉你的下巴的,知道了吗?” 陆有容还被掐着脖子呢,只能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您高抬贵手,把掐着我脖子手拿下去好不好,您这么掐着我,我着实是害怕啊王爷。” 宋倾墨眸子敛了敛,长而直的黑睫刷子一样闪了两下,在那张完美的脸孔上投落了几分寥落的阴影:“你如果还是这么不听话,我也不确定下次会不会掐的更用力一些,毕竟你的脖子确实掐起来手感很是不错。” 宋倾墨说的理所应当。 这个人实在变态到让陆有容连反抗的心情都没了。 如果陆有容开启反抗,宋倾墨还不知道会发掘出自己什么变态的潜能。 陆有容真的是怕了。 逃又感觉无路可逃。 谁让陆有容想要见到自己的娘亲,想让外祖母有活着的女儿。 宋倾墨终于慢慢的把掐在陆有容脖颈的手拿开。 宋倾墨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肴,又指了指筷子,不发言语。 陆有容一脸迷茫:“你要我做什么?” 宋倾墨:“……” 还不明显吗? 他想让陆有容喂他吃东西。 小时候,他见过母后喂父皇吃东西,大了点之后,又见过皇嫂喂皇兄吃东西。 那现在陆有容是他的了,应该也喂他吃东西才对。 可不管是母妃还是皇嫂,都是主动喂对方吃东西的。 所以宋倾墨觉得,陆有容也应该主动喂他,而不是由他说出来。 具体为什么他不知道,可他就是觉得,既然父皇跟母后是这样,皇兄跟皇嫂是这样,那陆有容也必须得跟他是一样,才是正确的。 所以,是不是提醒一下陆有容,只要陆有容反应了过来,也算是陆有容主动的。 于是,宋倾墨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桌上的菜,问道怀中的陆有容:“好吃么?” 陆有容想了想,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味道,点头真诚道:“好吃。” 宋倾墨引导道:“那你该怎么办?” 这一问,把陆有容给问蒙圈了。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陆有容想了想,那就只有…… 陆有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宋倾墨开开心心的张开嘴巴,等待着陆有容的投喂。 只见陆有容毫不犹豫的将一筷子肉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嗯,是好吃。” 陆有容想来自己应该做的没有什么错处,宋倾墨那么问,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有给宋倾墨吃一个了。 宋倾墨:“……” 是他说的不够明白,还是陆有容的脑子有问题。 宋倾墨加重了语气,又问道:“好吃吗?”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也想知道。” 原本陆有容被宋倾墨抱在怀里就很是别扭,宋倾墨又问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陆有容更是觉得无语了。 来来回回没完没了是吧。 想知道,想知道个屁。 方才她还是吃的太快了,怎么形容给宋倾墨听呢? 陆有容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在宋倾墨以为这一次陆有容一定会夹起那道菜喂到他口中的时候,陆有容把肉再次炫到了自己的嘴里。 细细咀嚼慢慢品味。 刚要开口形容一样怎么个好吃的时候,宋倾墨不快的掐了一把她细腰上的肉。 “啊……”陆有容吃疼一声。 虽然宋倾墨掐的不是很重,但是也是疼的。 这让陆有容在宋倾墨怀里更觉得不安全了。 陆有容气恼道:“你做什么,你问我好不好吃,我都吃给你看了,你还想怎样?” 宋倾墨:“……” 吃给他看是什么鬼? 无奈,宋倾墨只好道:“喂我。“ 陆有容:“……” 原来是喂他。 刚刚直接说不行吗? 非要问来问去的半天,让她猜来猜去的。 她原本就是不想动脑筋,现在在宋倾墨的腿上坐着,更是没有什么动脑经的心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戏演过了 陆有容道:“辰王嘛。” 宋娘子点头:“就是辰王,所以小姐能明白我,理解我吗?” 陆有容反问道:“宋娘子让我怎么明白你理解你呢?” 宋娘子直言道:“我也就是个开门做点小生意的,在通县这个小地方也是想要好好的过活着,像是辰王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我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陆有容笑了笑道:“宋娘子可知道我是何人?” “自然是不知道的。” 宋娘子之所以在外面一直等着陆有容,是想跟陆有容好好解释一番:“辰王我是不敢得罪的,这位小姐跟辰王认识,还能让辰王委身称作魁首相见,我想小姐您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我得罪不起的人。”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有钱人,宋娘子不要多想。” 陆有容冷笑一声:“至于宋娘子说的,什么辰王委身?委了什么身我是不清楚的。” 委身什么?什么委身? 要委身的话,她才是那个委身的好不好?! 宋娘子:“……” 普普通通的有钱人? 这话说出来,她可是不信的。 但凡是有钱富贵的家里都可不普通。 宋娘子笑道:“小姐您可真是低调的很,像是小姐这种出手阔绰的人家,哪有什么普通的,更何况小姐您能跟辰王认识,就已经很不普通了。” 男女之间也就是那么些事情,宋娘子见陆有容并不想说的太明白,宋娘子也就装糊涂着不提了。 宋娘子继续解释道:“我跟小姐您这是第一次见到,小姐您又是我馆子的贵客,我确实不应该诓骗着欺瞒小姐,可我也是没办法,那可是辰王,动一动手指,我这馆子可就是说没就没了,我是万不敢得罪辰王的,再说,辰王还拿我性命做威胁,如果我不能让小姐您去见他,我的脖子可是要被辰王拧掉的,我也是个惜命的人,更不想死,还请小姐您体谅。” 陆有容:“……” 宋倾墨来找宋娘子的时候,应该就是选小倌时宋娘子脸色大变被叫走的时候。 “宋娘子如今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究竟是想让我体谅你,还是舍不得我这个冤大头日后在你馆子里花费?” “小姐您不要多想,您这么说可就是误会我了。” 宋娘子一脸真诚道:“我自知是诓骗了小姐您,可我也是有原因的,我本是不用跟小姐您实话实讲,只需要告诉小姐您,魁首换了人我并不知情,反正我自是有办法给小姐您一个交代就是了,可我并没有那么做,一来是我的良心上过不去,辰王是什么人,整个大燕都知道,不近女色,这么逼迫我诓骗您进去,恐怕是另有目的,也定是天大的秘密。” 顿了顿,宋娘子见陆有容在仔细听着,便继续道:“既然是天大的秘密,那我应该是当作稀里糊涂什么都不问才是最好,就算是小姐您说您自己再普通,我都应该去问的,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跟小姐您坦白的实话实话讲,不是我害怕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高不可攀的身份,也不是为了笼络住小姐您这位贵客,只不过是遵从了自觉,遵从了自己的本心而已。” 陆有容听明白了宋娘子的话,也明白了宋娘子的意思。 “宋娘子可知自己是在冒险?” 陆有容明白了,宋娘子其实什么都清楚,也清楚的知道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怎么做怎么处理。 即便是宋娘子找理由装糊涂,陆有容其实也是拿宋娘子丝毫没有办法的。 可宋娘子没有,选择了跟陆有容坦诚相对。 作为一个生意人,宋娘子是有勇气的。 宋娘子笑道:“我知道,是冒险了一些。”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是。” 陆有容道:“你可有考虑过,你跟我讲了实话,让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坑骗我来见什么所谓的魁首的,我若是生气了,你当如何?” “那又如何,自然是不当如何。” 宋娘子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如果我实话讲了,让小姐您对我动怒了,那我便受着就好,小姐您总不能杀了我吧,即便是我不跟小姐您坦诚以待,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小姐您还不是一样会生气,毕竟小姐您不是傻子更不好诓骗。” 顿了顿,继续道:“再说,我能在这通县里做这种生意,还做的风生水起,就证明我的身后是有人的,如今这世道,想要做生意,本就需要一些关系,尤其是我这种生意,需要的可是大的关系,不然谁家的相公,谁家的长辈,一个我不注意,就能把我给撕扯的粉碎。” 陆有容笑道:“宋娘子敢这么坦白,原来是身后有人撑腰,我就想,像是宋娘子这种人,是不可能一腔匹夫之勇的。” 宋娘子笑了笑:“小姐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笑话我呢。” 陆有容真诚道:“当然是在夸宋娘子咯,宋娘子如此心性我很是喜欢,能屈能伸,能求饶能跪,还能坦荡从容解释,坦荡完事,还能搬出身后之人做保护,虽然我也不知道宋娘子身后的人是什么样子何种势力,当听到宋娘子这么说完,我是没有什么跟宋娘子计较的心思了。” 宋娘子:“……” 怎么就感觉不到一丝是夸她的呢。 当然,这也感觉不是笑话她,分明是在损她呢。 宋娘子刚要开口,被陆有容抢先道:“宋娘子能认识辰王,想来身后的人也是个能手眼通天的,最起码在盛京城里的背景排在前面。” 宋娘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之前可不认识辰王,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辰王,果不然如传闻中的那般好看……”想了想:“不不不,可比传闻中好看多了,要是我这里真的能有辰王这种绝色做魁首,那可得把我乐坏了……” 看陆有容一直在盯着自己,宋娘子轻咳了两声:“哎呀,我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宋娘子这是想让我对你放下防备心啊。” 为什么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 宋娘子不就是想让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心思简单嘛。 宋娘子被陆有容看的有点心里发毛,不好意思的笑道:“被小姐您发现了,看来我表现的不够到位。” “不是不够到位,是演戏演过了。” 陆有容冷笑一声:“宋娘子以后可千万不要在我面前玩这些歪门邪道的技艺,像是宋娘子这种阅历丰富,聪明能干的女子,不管是年龄还是经历,都是让我不敢小觑的,一个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轻易的讲出来,我可是一点也信不了。” “那我以后一定注意。” 宋娘子笑道:“看来让小姐您相信我,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辰王我确实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也不知怎么,就来了我这里,还直接跟人家亮了身份,让人家好害怕。” 顿了顿,宋娘子看着陆有容道:“我想,辰王定是为了小姐您来的,都亲自找到了我这里,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相交 宋娘子摇着团扇笑着道:“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如果会的话小姐您也不要放在心上,那必定是我在跟小姐您开玩笑的。”顿了顿,看陆有容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小姐您这是原谅我了?” 陆有容道:“也算不上原谅不原谅,我也知道宋娘子是没办法,不然也不可能跪下求我过来了,既然宋娘子跟我算是坦诚相待,也不用只是小姐小姐的叫我,我姓陆,叫我陆姑娘就好。” 宋娘子点头:“那我以后便叫您陆姑娘了,陆姑娘人美心善,我能有陆姑娘这种客人是我的福气。” 不原谅能怎么样? 难不成陆有容还能把这馆子给砸了? 再说宋娘子本就是个受人威胁的,陆有容自问自己如果受到宋倾墨这种人的威胁,也是无法做到豁出性命去的。 陆有容回头看了看里面的房子,再看了看不远处的院墙跟院门,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宋娘子为什么把这里修建成了院中院?” 宋娘子笑道:“自然是为了方便来我这里的贵客,贵客们通常都是带着丫环跟马夫,像是贵客的马车自然也是不好跟其他家的马夫待在一起,这外院刚好可提供给客人的马夫休息,有的客人玩起来的时候,自己的丫环也是不愿带在身边。” 宋娘子说着,指了指两边的竹林:“我打算在竹林里搭建一些木屋,将每个客人的车夫跟丫环单独安置,这还没有建完呢。” 陆有容点头:“原来如此,宋娘子心细,想的周到。” “干我们这行的,就得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世道女子想要玩乐可不比男子,隐秘的活若是哪家馆子做的不到位,也没人敢来玩耍了。” 宋娘子叹息一声:“这世道,总是对女子诸多苛刻,其实有很多客人,都是来找寻重视跟关爱的,她们从来不比别人差,却被那些规矩压制,被一些没良心的狗男人挑剔比较。” 陆有容笑了笑:“宋娘子是个性情中人,挺好的。”顿了顿:“不知道我的朋友跟丫环玩的可尽兴?” 宋娘子笑盈盈的摇着团扇道:“哎哟哟,我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领着姑娘您过去。” 回到了小院,屋子里,林萱萱已经喝的躺在一旁软塌上不省人事,兰芝在一旁照顾着。 张软软见陆有容进门,赶忙上前:“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陆有容环顾四周,没见到一个小倌,疑惑道:“人都去哪了?” 宋娘子立马冷了脸,叫来了下人,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伺候贵客的人呢?都去哪了?” 张软软见下人惶恐的样子,连忙跟宋娘子解释道:“不是他们的事,是我们让人都出去了的。” 转头又对陆有容道:“方才林小姐喝多吐了,我跟兰芝姐姐觉得人太多乱哄哄的影响林小姐休息,就让人都离开了。” 张软软神色清明,身上没有半点酒气,陆有容好奇道:“你没喝酒吗?” 张软软摇头:“没有,奴婢不能喝,奴婢还要等小姐您回来,若奴婢喝酒了,还怎么照顾小姐。” 宋娘子笑道:“这小丫头,可真懂事。” 陆有容对宋娘子道:“天色也不早了,等我朋友好一点,我们就离开了。”然后拿出了五千两银票,递到宋娘子手中:“多退少补,剩下的当是存在你这的。” 宋娘子看着银票,想要接,又不敢接:“这怎么好,这我可不能收,说好的免单就是免单,若我收了,岂不是出尔反尔,我们生意人可是最讲诚信了。” “宋娘子不必与我客套,收下便是,我不是那种占这一星半点便宜的人,再说宋娘子事出有因,在我这边说的通,即便宋娘子不以免单折扣跟我谈,只要宋娘子当时一五一十跟我讲明,我也不会见宋娘子没了性命。” 陆有容坚持的把银票塞到了宋娘子怀里:“再说了,我还是蛮欣赏宋娘子的,想跟宋娘子交个朋友,若是朋友的便宜我都要占,那我岂不是不配与人相交。” 宋娘子怔楞了一下:“陆姑娘竟然想跟我这种人交朋友?” 陆有容反问道:“有何不可?” 宋娘子明显有些错愕:“姑娘一看就是千金贵女,我是个商人,还是做这种生意的下等商人,我……” “我不在意,在我这里,没那么多三六九等,就像宋娘子说的,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其实对人也是如此,我欣赏宋娘子,想跟宋娘子结交,无关宋娘子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在意宋娘子是做什么的,我只会在意宋娘子的品性和如何对我。” 陆有容真诚道:“所以宋娘子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况且我也不是什么亲近贵女,不过是家里有些臭钱的乡下庄子上的女子而已。” 宋娘子更错愕了:“乡下庄子?” 低头看了看陆有容塞到她手里的银票:“什么乡下庄子能这么有钱,你莫不是逗我玩乐呢。” “是真的,我现在就是这身份,家里老一辈积攒下的,为什么会这么有钱,具体我也不清楚。” 陆有容道:“所以你把这些银票收着就行,若是我的朋友要来你这玩耍,也算在我账上即可。” 宋娘子笑盈盈的收起了银票:“既然陆姑娘这么说,我也就不跟你假客套了。” 有这么一位主要跟宋娘子做朋友,宋娘子心里自然是乐意的。 有钱人宋娘子喜欢,像是陆有容这么大方又有钱的宋娘子更喜欢。 就算是陆有容没有那么多的钱,宋娘子其实也是愿意跟陆有容相交的。 来来往往那么多贵客来她这里,又有几个是真的瞧得起她的,就算是相熟的客人,也是看她跟看下等人似的,对她笑一笑,热络一下,就像是对她的施舍。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女贵妇们,不都是那个样子,她心里清楚的很。 再说,陆有容跟宋倾墨的关系可不是一般,她可是瞧的出来,能跟陆有容这种人相交,她不亏。 至于陆有容是不是什么乡下庄子上的女子,她根本不在意也不相信,只要陆有容对她有好处,她管陆有容到底是什么身份。 陆有容见宋娘子把银票收了起来,摘下手腕上的玉镯,拉过宋娘子的胳膊,给宋娘子戴到了手腕上。 “这是给宋姐姐的礼物,是单独给宋姐姐的,无关这里的消费,就当是你我姐妹相交的信物。” 宋娘子看着成色极佳的玉镯,不好意思收下,可听着陆有容的话,又无法拒绝。 若是拒绝了,那岂不是就是拒绝跟陆有容交好。 陆有容见宋娘子纠结的模样,宽慰道:“宋姐姐放心戴着就好,之后若是宋姐姐有喜欢的物件也可以尽管跟我讲,天南海北,我都会帮宋姐姐找来。” 宋娘子无措的咽了口唾沫:“这么好的羊脂玉镯,我都不知道拿什么给你回礼了。” “无碍,只要是宋姐姐的回礼我都会喜欢,只会在意宋姐姐的情义跟心意,况且,姐妹之间的礼物,最贵重的不就是心意嘛。”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至不至于 陆有容笑着道:“这才是礼物最大的价值。若是宋姐姐一时间不知道送我什么好,那宋姐姐就慢慢送,想好再送,我不着急。” 宋娘子:“……” 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她又说不出来。 陆有容的真诚她感受到了,可陆有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猜不出来也看不透。 索性,宋娘子收下的镯子,顺着陆有容的话道:“既然陆姑娘都叫我姐姐了,那镯子我就收下了,以后我就叫你陆妹妹了,可好?” “那自然是好的。” 陆有容笑着拉着宋娘子的手:“我姓陆,名有容,不知宋姐姐全名是什么?” 陆有容一点也不怕被宋娘子知道自己叫什么,反正这里是陆老太太允许她来的,还是陆老太太主动引诱她来的,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宋娘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记事起就开始过着乞讨为生的日子,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三娘子,之后被人救下,给了吃喝,养育长大,那家人姓宋,有一儿一女,刚好我排行老三,就没重新起名字,直接叫了宋三娘子,收养我的人家觉得不妥帖,给我取名宋莲娘,所以我叫宋娘子也没什么不可。” 陆有容察觉到宋娘子眼中的落寞苦楚,柔声道:“宋姐姐身世竟然如此凄苦,是我多问了。” “都过去了。”宋娘子又恢复了笑容。 这时候,兰芝从软塌那边走了过来,对陆有容道:“陆小姐,我们家小姐醒了,问您回来了没有。” 宋娘子会意:“陆妹妹先去照看朋友就行,我也去看看其他客人那有什么需要,走的时候让人告诉我,我好送送陆妹妹。” 陆有容道:“宋姐姐去忙,走的时候告知你。” 宋娘子离开后吗,陆有容就来到了林萱萱的软塌旁。 兰芝扶着林萱萱从软塌上坐起身,林萱萱揉了揉因醉酒顿疼的脑袋,声音沙哑道:“你怎么才回来?那魁首好看吗?” “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惦记着我去见魁首。” 陆有容无奈的笑了笑:“长的也就那样,还行吧,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嘴成了这副样子?” 陆有容不是有意要瞒着林萱萱,只是不想给林萱萱惹上麻烦。 宋倾墨假装魁首见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突然跟她亲近,喜欢上她了,想跟她在一起,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她现在完全猜不到宋倾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宋倾墨的事情,林萱萱还是不知道的好,要是让林萱萱知道了,以林萱萱的性格肯定会替她担心。 如果不小心见到了,林萱萱又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藏不住事的人。 堂堂辰王跑来这种地方装扮魁首,怎么都是个失脸面的事情,要是让宋倾墨记恨上林萱萱,不管是林萱萱还是整个林家怕是都要遭殃了。 林萱萱喝下了兰芝端来的醒酒汤,身子还是晃晃悠悠的没有完全醒酒:“他们就你一杯我一杯的跟我喝酒,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就兴奋的一直喝一直喝,也不知是喝了多少。” 兰芝在一旁补刀道:“小姐喝了多少不知道,喝了多久是有数的,不到半个时辰,小姐您就吐的不省人事了。” 林萱萱瞪圆了眼睛:“我这么不中用?” 兰芝用力点头:“嗯。”见林萱萱脸色不好,赶忙找补道:“也不能怪小姐,怪就怪他们人太多,太能灌酒了,小姐您慢慢的喝还好,谁能抗住不停喝的。” 林萱萱点头:“是啊,下次我们就不要点这么多人了,人多了也热闹是热闹,也乱腾的很,你一句我一句的,叽叽喳喳跟百鸟林似的。” 陆有容道:“这不是第一次来嘛,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找这么多人陪着了,只挑两个你自己喜欢的就行,我在这馆子里存了银子,你自己想来的时候,记我账上就行,我跟宋娘子说了,你来都挂在我的账上。” 林萱萱一听,忘记了头疼,下了软塌,开心的拉着陆有容的胳膊:“有容你真好。” 陆有容笑了笑,调侃道:“是我好,还是有钱真好?” 林萱萱没心没肺的笑道:“都好,你也好,你有钱也好。” “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怕是看不成宅子的地了,现在往回走,回到庄子上也傍晚了。” 陆有容给林萱萱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发钗:“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喝点粥再走?” 林萱萱摇头:“不要了,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那好,你先收拾着,到马车里等我,我去找一下宋娘子。” 陆有容又吩咐张软软道:“你去找人安排点吃的,弄点在马车里方便吃的,完事也跟着一起去马车上等我。” 张软软点头:“是,奴婢遵命。” 房间外,郭竹就站在门口守着,见陆有容走了出来,立马上前恭敬道:“贵客,招待不周害贵客醉酒难受,还请贵客见谅。” 陆有容摆手:“无碍,你们家宋娘子呢?” 郭竹道:“宋娘子现在在招待客人,命我在门后等着贵客出来,我现在就带您去见宋娘子。” 陆有容摆手:“不必了,宋娘子既然在忙,我就不打扰了,你跟宋娘子说一声,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郭竹刚要说话,就听见宋娘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忙不忙的都得送送你,再忙也忙不到哪去,我还能一直在人家客人那呆着啊,那岂不是打扰了客人的欢愉。” 宋娘子摇着手中团扇,袅袅聘聘的走了过来,手里的扇子轻轻拍在了郭竹的头上,没用什么力道,脸上也是满是笑意。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跟你说了,这边的贵客要是离开,一定要告诉我,我要亲自送客,你倒好。” 扇子拍在郭竹头上的力度一点也不会疼,甚至不会有什么感觉,可郭竹却立马吓的脸色大变,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娘子饶命,是我办事不周,请娘子责罚。” 陆有容:“……” 这是什么情况? 至不至于? “宋姐姐这不怪他,是我……” 陆有容的话都没说完,郭竹就像是受到了惊吓,转跪在陆有容脚下,不停磕头:“都怪我,是我的错,不怪贵客,贵客怎么会有错,都是我的错。” 第一百八十七章 花钱任务 陆有容:“……” 宋娘子一脚将郭竹从陆有容脚边踹开:“滚下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吓着贵客了我拿你好看。” “是是……” 郭竹吓的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离开了。 陆有容不解的看着郭竹逃离的背影:“宋姐姐,他为何如此怕你?” “他一直跟着我,我对他也严苛一些,想着以后他能帮我看住馆子,能让我有点空闲,严苛之下,他定是要对我有几分畏惧的。” 宋娘子笑盈盈的解释道:“再加上这孩子生性胆小,我脾气不好,平日里也是对他凶了一些。” 陆有容:“……” 这可能不只是有一些能造成的畏惧。 也不是几分畏惧能解释过去的。 但她又不能当成没看见不关心,必须是要问上一问的,不然就显得她对宋娘子不有话直讲。 既然问过了,宋娘子也给了解释,那这事就这么过了,她就当作信了知道了。 陆有容恍然道:“原来如此,宋姐姐肯定是对他有所期待,才会对他严厉,也算是为了他好。” 宋娘子笑着拉起陆有容的手:“不管他的,郭竹那小子,知道我是为了他好。”顿了顿,拉着陆有容的手,就往前走:“我那有几套头面,觉得肯定适合陆妹妹,买来还一直没戴过,方才拿了出来,陆妹妹跟我来屋里挑一挑。” 陆有容跟在宋娘子身旁道:“是宋姐姐要给我的回礼吗?这么快宋姐姐就想好要送我什么了?” 宋娘子摆了摆手中的团扇:“就是普通的头面,可比不得妹妹送我的羊脂玉手镯,我就是心里想着怎么都要送陆妹妹点什么,怎么好让陆妹妹空手离开,至于我送陆妹妹的回礼,那可得精挑细选一番,或者陆妹妹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我开口。” 陆有容道:“那我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想到了就跟宋姐姐说。” 宋娘子连忙应声:“好。” 宋娘子房间里,桌子上摆放了六套头面,个个都是精致贵重。 陆有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可都是盛京珍宝阁的头面?” 宋娘子笑道:“陆妹妹好眼光。” 陆有容道:“可都不便宜呢。” 宋娘子道:“陆妹妹这是不好意思要?” 陆有容摇头:“自然不是,我这人脸皮厚,怎会不好意思要,可宋姐姐就送给我一套,让我难以取舍,不然姐姐都送我吧。” 宋娘子被陆有容的话惊呆了:“啊?都要?” 她难得想大方一回,觉得陆有容不是个差银子的人,肯定也不会贪图她这点东西,谁知道陆有容还真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一要就要全部。 陆有容见宋娘子掩饰不住的表情,笑出声来:“我跟宋姐姐开玩笑的,我家里不缺这些东西。”陆有容随意的指了指一套头面道:“就要这套了,宋姐姐的心意我必须收着。” 宋娘子提到嗓子眼的心终是落了回去:“你可真是调皮,以后可不能这么吓我。” “是是是,以后不会了。” 宋娘子把陆有容选好的头面装到了木匣子里,跟陆有容又闲聊了两句,就把陆有容送到了马车处。 陆有容到的时候,车夫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陆有容转头对宋娘子道:“宋姐姐,我回去了,我庄子的地址跟宋姐姐讲了,宋姐姐若是有时间,一定要去庄子上找我玩。” 宋娘子笑道:“好,路上小心,回去了好好休息。” 张软软听到马车外声音,打开了马车车窗,轻声唤道:“小姐……” 陆有容跟宋娘子挥手告别,就上了马车,命车夫出发。 马车里,林萱萱还是醉的难受,半躺座位上,兰芝在一旁照顾着。 张软软将泡好的茶水倒了一杯,递送到陆有容面前:“小姐,喝点茶吧。” 又拿出了几盘点心:“奴婢瞧着馆子那也没什么马车里方便吃的东西,就打包了几份点心,小姐饿了的话先吃点心垫垫肚子,等回到府里再吃顿好的。” 陆有容拿起一块糕点,刚吃了没两口,林萱萱就哼哼唧唧道:“我晚上可吃不了什么好的,吐的我胃不舒服,只能喝点白粥吃点小菜了。” 陆有容笑道:“那你吃你的清粥小菜,我吃我的大鱼大肉。” 林萱萱不满的娇嗔道:“有容,你怎么还这样!” 陆有容道:“谁让你喝了那么多酒,还喝的那么快,就算再开心再激动,身体还要不要了?” 林萱萱嘟了嘟嘴巴,还是认了怂:“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陆有容吃完点心,拿帕子擦了擦手道:“今日也算是完成了外祖母的任务。” 林萱萱疑惑道:“什么任务?” 陆老太太安排了任务?她怎么不知道? 陆有容把帕子放到了一旁道:“自然是花银子,我把银子都花了,怎么不算是完成任务?” “啊?你外祖母是这个意思?” 林萱萱更加迷茫了:“这怎么就花钱成任务了。” 陆有容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好好休息,别琢磨了。” 陆老太太怎么会没有缘由的让陆有容来这种地方消费,让她长长见识的理由太过牵强,可能有一部分,但肯定不是重要的原因。 林萱萱实在是醉的难受,提不起一点精神,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半躺着睡着了。 南来楼里,宋娘子端坐在椅子上,郭竹跪在地上,不停求饶:“娘子,就饶了奴这一次吧。” 宋娘子冷着脸,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让我怎么饶你?” 说罢,将一根削尖的竹签扔到了郭竹腿边:“自己来吧,别逼我动手。” 郭竹颤抖着手拿起竹签,闭眼咬牙,将竹签尖锐的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指甲里,用力的往里扎着,疼的龇牙咧嘴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可就是紧咬着牙关不敢叫出一声。 血瞬间从指尖低落,郭竹浑身颤抖着,疼的额头布满冷汗。 宋娘子看着郭竹惨痛的样子,毫不在意的抬了抬眼皮:“好了,饶过你了,下次一定要记得,我吩咐的事情,做不到可不行。” 郭竹闻言,猛地用力,将竹签从指甲缝里拔了出来。 拔出的瞬间,血快速从指间流出,他实在忍不住疼的叫喊出声,又赶忙憋了回去,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娘子起身,蹲在郭竹面前,将疼的快要虚脱的郭竹从地上搀扶起来:“都说十指连心,疼的厉害,你怎么偏偏要遭受这罪,好好的按照我吩咐不行吗?你莫不是以为她跟别的客人一样,几句客气话就完事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二爷讨厌 郭竹颤抖着身子,抬头错愕的看着宋娘子,想要说话,可疼的只能咬紧牙关。 要是他敢吃疼出声,必定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所以他不敢,只能死命忍着。 宋娘子怜惜的用团扇抚上郭竹的脸颊:“她在我这可不一样,以后她要是再来这里,你要对她小心尊重,今日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郭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宋娘子这么惩罚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没能按照宋娘子的吩咐,还有他今日在陆有容选小倌的时候没有留下他,他纠缠的事情。 宋娘子也不是要听郭竹说什么,更是知道郭竹现在说不出话来。 宋娘子自顾自的说道:“招惹到辰王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不信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庄子上女子。”抬起胳膊,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轻笑道:“她对我还挺好的,我也是想跟她慢慢相处着,就不知道她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如果她能让我顺心,我倒也愿意给。”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宋娘子,主子来了,要见你。” 宋娘子瞥了来人一眼:“主子是知道今日我这来贵客了?” 来人笑而不语。 宋娘子点头:“知道了。” 宋娘子左转右拐的,走到最北边的一间屋子,推门进去,满屋子都是书架跟书籍。 宋娘子拧开东边书架上的一个机关,整个书架旋转打开,里面是一间密室。 宋娘子走进密室后,书架自动关闭。 密室里,一个高挑男子一身玄衣,戴着黑色的面具,声音低哑深沉。 “他今日来做了什么?” 宋娘子恭敬的行礼道:“回主子,想必是来找一个姑娘的。” 男子疑惑道:“我知道,还有呢?” 宋娘子摇头:“想必二爷已经都告知您了,再没什么了。” “那姑娘是何人?” 宋娘子道:“她说她叫陆有容,是附近乡下庄子上的。” 宋娘子见男子不出声,继续道:“跟陆姑娘一起来玩的还有一个小姐,不知道姓名。” 男子沉默片刻,轻轻念道:“陆有容……”忽而轻笑出声:“陆侍郎家的那位假千金,有点意思。”顿了顿:“至于另一个,抓到了,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宋娘子:“……” 抓? 宋倾墨刚到馆子,宋娘子就通知了跟在她主子身边的孙二爷,像宋倾墨来这属于大事,她不敢拖延。 她的主子跟宋倾墨向来不和,她是知道的。 宋倾墨要见的女人,她的主子会怎么对待? 宋娘子不知道怎么,心里有些忐忑,下意识的担心起了陆有容。 “主子派人去抓她们了?” 男子道:“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人就应该抓到了。” 宋娘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不知主子抓到她们以后要对她们做什么?” 男子声音不快道:“宋娘子,你多事了。” 宋娘子慌张的跪在地上:“是我多事了,我就是多嘴一问,没有多想,请主子恕罪。” 男子冷哼一声:“希望如此。” 宋娘子:“……” 人家陆有容送给她了千金难买的羊脂玉镯子,她还没有回礼呢。 她可是不想占陆有容的便宜。 她主子心狠手辣,陆有容一旦被抓到,怕是无法全活着了。 从密室走出,孙二爷就站在密室外面。 宋娘子扯出一丝微笑:“二爷这是在等我?” 孙二爷一把搂住宋娘子盈盈一握的腰身:“想我了没?主子今日要用你这里的地牢,我也能在你这住上一宿,好好的陪陪你。” 宋娘子团扇轻轻拍在孙二爷的脸上,娇嗔着:“死鬼。” 孙二爷一把将宋娘子打横抱起,走出了屋子,转身到了隔壁房间,把宋娘子扔到了床榻上,就开始解衣服,朝宋娘子扑了过去。 加脱衣服穿衣服不过半刻,孙二爷就满足的完事了。 宋娘子内心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表面上还要笑着面对:“二爷今日好厉害。” 孙二爷得意道:“我哪一次不厉害了?” 宋娘子娇嗔的环上孙二爷的脖子:“二爷讨厌。” 顿了顿道:“二爷,今日主子抓的那俩,是不是会关在我这地牢,所以主子今日不会走?” “明知故问。”孙二爷宠溺的掐了掐宋娘子的脸蛋:“自然是为了她俩小娘们才用你这的地牢,尤其是那个跟辰王有牵扯的小娘子。” 宋娘子道:“我还挺喜欢那个姑娘的。” “那姑娘怕是要遭大罪咯,你可别心善,惹了主子不痛快,你就要遭罪了,你遭罪受罚我可是会心疼的。” 孙二爷是宋娘子主子身边的得力人,主子要做什么孙二爷门清,就算是主子什么心思二爷也能猜出一二。 孙二爷都说陆有容要遭大罪,怕是真如她所想那般,陆有容是别想全须全影了。 宋娘子试探问道:“她可算是辰王的女人,主子要是杀了她,把她折磨致死,那辰王那边不就打草惊蛇了?” “杀了就杀了,主子要真想那小娘子的命,也就要了,主子哪是怕东怕西瞻前顾后的人,就看那小娘子从不聪明,要是小娘子乖乖巧巧老实交代,能少受点罪,死的痛快点。” 孙二爷冷哼一声:“这两日辰王没少让主子憋气,要那小娘子是辰王在意的女人,岂不妙极了,辰王让主子憋气,主子还辰王一具尸体,那不得气死辰王,就算辰王不甚在意那小娘子,也够辰王难受的了。” 抚上宋娘子的脸颊:“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是担心主子,大可不必,主子既然敢抓人,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打算,轻易不会让辰王查出什么,如果你是担心那小娘子,我劝你不要,你是知道的,主子若是对你动怒,我可丝毫不会故意我俩之间的情义,充其量也就是能给你个痛快而已,你别以为我跟你在一起了,就会护着你了。” 宋娘子推开孙二爷,一个翻身利落下床:“我知道,我不过是二爷可有可无的一个物件而已,二爷不用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就是好奇多问了问而已,二爷莫要多想。” 孙二爷见宋娘子生气了,连忙从床上起身:“好奇心害死猫。” “死就死,活也行,我死活都跟二爷无关,我要是作死,二爷拦不住,当然二爷也不必拦我,给我个痛快我就感激不尽了。” 宋娘子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孙二爷看着宋娘子离去的背影,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的锤在床上:“这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马车行至半路,林萱萱昏昏沉沉的醒来:“水……” 兰芝听到动静,立马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林萱萱嘴边。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好认栽 陆有容嗑着瓜子道:“醒酒了?” 林萱萱点头:“还想再睡一会。” 陆有容道:“那你继续睡,出了这个林子,就离庄子不远了,我也眯一会。” 张软软拿出毯子,盖在了陆有容的腿上:“小姐放心睡就行,到了奴婢会叫醒小姐的。” 陆有容突然坐了起来:“不行,我想如厕……” 上林里的路蜿蜒崎岖,两侧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跟杂草,应该也没什么人能看见。 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也只能是这么凑合一下了。 陆有容对张软软道:“你拿着毯子陪我一起,在林子里给我遮挡一下。” 张软软立马明白了陆有容的意思,点头道:“是,小姐。”然后打开马车桌下的抽屉,拿出了一个草药做的荷包。 拿出荷包的一瞬间,草药味直冲鼻腔。 张软软将荷包递给陆有容道:“小姐,防虫的。” 外出的时候,难免想要上厕所,只能在林子里或者隐秘处解决,今日外出是要走不少山路,张软软就做了两个驱虫的荷包带到了马车上。 陆有容拿着荷包道:“你做的?” 张软软点了点头:“奴婢就是担心路上小姐万一想去如厕怎么办,就带了两个,给小姐驱虫用的,山林里虫多。” 兰芝崇拜的看着张软软:“软软你可真心细,还有你做的荷包真好看,驱虫的草药荷包上都秀了花样,你手可真巧。” 张软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谢兰芝姐姐夸奖。” 陆有容招呼车夫把马车停到了路边,让兰芝陪着睡着的林萱萱在马车上等她。 然后带着张软软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就见后方不远处,一辆马车车队。 没多会,马车车队就行驶到了陆有容马车的后面。 领头骑马的中年男子跳下马,上前道:“这位小姐,可是马车车主?” 陆有容点头:“正是。” “山路较窄,我们的车队后面拉着货物过不去,能否……” 没等男子说完话,陆有容就赶忙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大货物的车经过,想着就是短暂停留,实在不好意思,能,肯定能。” 转头对车夫道:“把马车往林子里挪一挪,给他们空出路来。” 车夫点头道:“是,小姐。” 中年男子见陆有容这么客气,话都不用说完就立马要让路了,感激道:“多谢小姐。” 陆有容摆手“不谢,原本就是我的马车挡了路。” 中年男子见陆有容要离开,赶忙道:“小姐请留步,可否稍等片刻?我们急着回京,路上不好再耽搁时间,再耽搁怕是赶不及落城门,小姐您去林子解手怕是要许久,我这等不及。” 陆有容:“……” 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你怎知我是要去林子里解手的?” 中年男子大咧咧道:“不然还能做什么,您一个姑娘家,路上停下进林子,那还用想嘛。” “原来如此,是我少想了,也没想到这位大哥说话能如此直白。” 陆有容不解:“我去林子里又不妨碍我的车夫挪马车,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误会了,你等一会……”中年男子转身就往马车后面跑,还不忘回头叮嘱道:“先别走啊。” 陆有容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忍着尿意,在原地站着。 没多会,中年男人手里就捧着一摞宣纸跑到了陆有容面前:“方才多谢小姐您仗义让路,小姐让的痛快,我这也不能含糊,一看小姐您就是个识文断字的女子,这些您收下。” 说这话,没等陆有容反应,就把一摞宣纸塞到了一旁张软软的手里,完事转身就上马对后方喊道:“继续前行!” 陆有容反应过来的时候,中年男子已经骑马往前走了。 张软软双手抱着宣纸,呆呆的看着陆有容:“小姐,这……” “先放马车上,快点,你小姐我快憋不住了。” 张软软闻言,马上把宣纸都抱到了马车上。 陆有容已经等不及了,对马车里喊:“软软,我先去了,你放好了去找我就行。” 张软软下马车的时候,只见陆有容已经匆忙的往前跑去,张软软见状也连忙追了上去。 车队的马车里,原本躺在马车里睡熟的李彩儿惊醒了过来,从马车里猛地坐起身,面容惊恐,额头满布汗珠。 李彩儿惊恐的看向四周,是自己在的马车,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呼……” 是梦?! 一旁的丫环小莲赶忙道:“小姐,您怎么了?” 李彩儿连忙摆手道:“梦魇着了。” 小莲倒了一杯水递给李彩儿:“小姐,喝点水压压惊。” 李彩儿摆手道:“不用。” 说罢,李彩儿掀起帘子急切大喊了一声:“马叔!还有多久到客栈?” 马车前方,方才骑着马的中年男子停下,架马转身到马车车窗外。 见李彩儿一头冷汗,焦急的看着他,连忙回道:“小姐,咱们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到盛京城了。” 李彩儿家是少平镇最大的造纸坊子,每年都给盛京等多处供宣纸。 这次盛京同德纸铺突然要补货,两个哥哥都去别处送货了,叔父们都得了风寒,叔母们要在家照看。 普通的商铺,马管家送也就成的,可盛京这家同德纸铺是的产业,户部尚书陆家孤高自傲,据说是文人清流,妻子更是江南书香士族,特别重视宣纸纸铺的生意,每次货到了都要亲自验收。 还嫌弃看底下人,说是宣纸金贵,不能由下人来送货,否则就是辱没了纸张。 要不是看在他们家是盛京的官员,每次要的又都是最贵的宣纸,要的量也不少,他们家才懒得伺候。 就户部侍郎陆家的臭毛病,只让马管家来送货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理由充足他们怕也能找麻烦。 之前就有一次,是纸坊管事来送的宣纸,结果被陆家克扣了三成的银子。 他们家是商贾,人家是京官,民不与官斗。 虽然他的表叔也在少平镇上做了个芝麻小官,但怎么可能跟京官比呢。 无奈只好认栽。 所以这次也只能她来亲自送这批货。 离家前,她心里就觉得不舒服,隐隐感觉不安。 路上舟车劳顿,她方才在车里小憩一下,做了个可怕的梦。 在梦里,一路随行的人在行驶途中,她满身满脸是血的倒在马车里。 她死了?! 其他人也都倒在血泊里…… 都死了?! 打记事起,她做梦都会成真。 六岁时,她梦见搬到了一所贵气的大宅子,祖母乐的合不拢嘴,几房的叔父们更是笑开了花。 第一百九十章 一切太突然 半年后,宁家就跻身宣城郡首屈一指的造纸行,成为宗族中的脸面,只造上品精宣。 十岁那年,她梦见跪在阿母灵前,没出三天,阿母便过世了。 十四岁那年,她梦见缠绵病榻的阿父叮嘱她好好学造纸技艺,守好大房,当天夜里阿父就过世了,咽气前,阿父如梦中那般叮嘱着。 自此她迷上了卜卦,准不准另说,反正每日看黄历,来上几挂,睡的踏实。 她慌忙拿出龟壳,一腿踩在座位上,侧着身子“咣啷咣啷”摇着龟壳里的铜钱。 马管家车窗外就听见动静了,好奇道:“小姐,今日卦相如何?” 好一会,马车里才传出李彩儿的声音:“前卦看不懂,后卦大吉喜上眉梢,人面桃花相映红。” 马管家笑道:“小姐就糊弄自己吧!我听到小姐咣啷啷摇了三回,怕是那前两回都不太如意。” “这不是图个吉利嘛!定是顺顺利利吉祥如意!”李彩儿掀起帘子,探头窗外,神色凝重道:“马叔,让车夫再快点,恐出什么意外。” 马管家连连道:“呸呸呸,女公子可别乌鸦嘴。” 话音刚落,草丛里蹿出一伙手持大刀的草莽汉子,开嗓吼着就冲马车杀了过来。 马管家惊马摔在了地上,刚开口大喊:“小姐别出……”“来”字还没喊完,就被一草莽汉子一刀砍掉了脑袋。 “马叔!”李彩儿惊慌失措的喊出了声。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眼泪止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来。 “小娘们!小俏娘们!”山匪兴奋的不得了,撒拉欢的往马车上杀。 马车门外,打斗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彩儿慌忙把头缩回马车里,从车旁拔出防身的短刀,紧紧的握在手里背在身后,神经紧绷。 “咚”的一声,马车门被撞开。 小莲在马车车门按住的手被马车门的撞击别了一下,吃疼的漾起了泪花。 “这个应该是丫环,长得不赖。” 大汉说着,伸手就把小莲从马车里揪了下去。 小莲哭喊着:“小姐,救奴婢,小姐……不要,不要啊……” 很快,小莲的声音就没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不是有两个丫环吗?怎么就只有一个?马车里还有几个?” “爷,马车里还有个漂亮小娘子……” “一个?” “是一个,怎么?” “……” 说话的人走到了马车后面,掀开了装着宣纸的木箱:“怎么是宣纸,这是拉货的车……” “错了……” “爷,什么错了?” “搞错人了。”说话的声音顿了顿:“你们抢都抢了,自己看着乐呵吧,该灭口的灭口,别留下把柄,你们把这些处理好了,继续守在这里,等我回来。” “那位爷让咱们可劲的糟蹋,老子都一年没碰娘们了。” 突然一个粗糙大汉见她一娇弱女郎,放下刀,猴急的把她扑倒在马车上。 对着马车里的李彩儿露出了焦黄的牙齿:“乖,让爷尝尝味!” 李彩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做挣扎,梨花带雨的哀求道:“爷,别弄疼我,我什么都依您……” “小娘们挺会来事,爷可他娘温柔!”山匪放声大笑,猥琐的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她冷静的把握短刀的手绕到山匪身后,确认好位置。 山匪已经开始解她腰带跟衣服,来不及犹豫,她一把搂住山匪的脖子锁死在胸口,另一只手举起短刀毫不犹豫发狠的刺穿了山匪的后颈。 刀尖从喉咙穿过,李彩儿猛地拔出短刀,又尽力气揪起他头发切断了他的喉咙。 这两处都是能一击毙命的地方,山匪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出声,血就喷溅了李彩儿一脸,脖子“咕噜咕噜”冒着,嘴大口吐着,嘴开开合合“唔噜唔噜”就是出不来声,双手捂着脖子血淋淋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瞪着李彩儿。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从小到大,她连动物都没杀过,今天却杀了人! 马车上又冲进一山匪,见这一幕放声大吼:“这娘们手里有刀!把二驴哥给杀了!” 来不及伤痛更来不及思考,李彩儿浑身颤抖的举着短刀,满眼猩红恶狠狠的嘶喊:“你别过来,过来我要你狗命!” “他娘的,老子让你给我二驴哥偿命!”山匪叫骂着挥刀就向李彩儿劈在了李彩儿的胳膊上。 “啊!”李彩儿惨叫一声,拿短刀抵挡了一下。 忽而,马车外传来一声清朗冷冽的喝令:“住手!” 山匪没听,长刀继续朝她劈了过来:““臭娘们还挺能耐。” 她已然来不及闪躲,就要快劈到她的脖子的时候,山匪一声吃疼闷哼,从背后穿过了一把长剑,山匪举着刀身体僵在了半空一霎,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她脚边。 马车外,有山匪粗犷的声音道:“先生这是做什么!怎么会过来?” 那清朗的声音冷冷道:“你们劫道为何杀人?” 领头的山匪理直气壮:“他们反抗就得死!” 清朗的声音又道:“他不遵我命,更得死。”顿了顿:“她杀了寨中兄弟,就这么让她去死太便宜她了,山中小女娘难得,让她在寨子里生不如死岂不快哉。” 领头的山匪一听,对头:“先生说的是,来人,取钩锁!” 不一会,只听“轰隆”一声,整个马车就散了架,李彩儿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他们面前。 李彩儿衣服上脸上都是血,惊的倒在马车上,紧张的环顾四周,除了她,家丁跟马夫都死了,如梦境一样,倒在血泊里,死相惨烈。 一个玄衣剑客,用木轮椅推着一位白衣散发的公子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定是方才清朗声音的主人。 她以为是救星,没想到是个火坑。 她彻底崩溃了,发了狂的挥刀哭叫喊骂:“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禽兽,牲口不如的狗东西,你们今日敢动我一下,来日我必化作厉鬼取你们狗命!” 山匪们不管她这些,蜂拥而上各个跟饿狼扑食似的,人太多根本由不得李彩儿反抗:“你们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啊!”在李彩儿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他们夺下李彩儿手里的短刀,押住李彩儿捆起来塞上嘴巴套了麻袋扔到了马背上。 回到山寨,山匪们开开心心的打开装满货物的木箱,领头的山匪欢喜道:“大当家,刚左三爷说了,这些东西都归咱们处置,还有这水灵灵的小娘们,也是咱们的了,还有这一大箱一大箱子的宣纸,我记得大当家您用的那些宣纸可贵了,这些比您用的还要细滑溜,上面还撒着金呢,定是更贵。” 第一百九十一章 干什么吃的 白衣公子道:“上等的洒金宣,自是贵的,我那一沓才能买得起这薄薄一张而已。” 粗糙汉子道:“这么值钱,那咱们是不是发财了?” 白衣公子点头:“等风声过了,再拿去城里卖掉,能换满满一大箱金子。” 众山匪喜悦之余,没见过世面的上手就摸:“这宣纸可真白,比回春楼娘们的腿都白!” 大当家见状立马喝声制止:“别瞎动!这可是上等的宣纸,金贵的很,你们手又粗又脏,摸坏了谈不成个好价钱,看老子剥不剥你们的皮。” 李彩儿虽然还在麻袋里,可耳朵没聋听的真切。 左三爷是谁? 方才在马车外说错人那个声音的主人吗? 另一边,陆有容如厕完,看到林子里有桂花树,就让张软软去找车夫,把马车驾到桂花树下。 刚好有一条小道马车能进来,也刚好她们这次出门因为知道有山路要走,所以乘坐的是一辆小一些的马车。 于是,陆有容跟张软软一起,开开心心的摘起来桂花。 张软软道:“小姐,摘这么多干嘛?” 如果是要做桂花包子,那摘一些够吃就行了,但看陆有容的架势,是要把这几棵桂花树都摘光。 陆有容一边摘着一边道:“多摘一些,明天做成桂花包子吃一些,剩下的晒成干花,铺在温泉池子周围,一定可好看了。” 帮着一起摘桂花的车夫道:“对对对,好看,还香香的呢。” 几个人在林子里摘的可起劲,根本不知道,那左三爷正一路往回寻找着她们。 经过了她们方才停放马车的地方,左三爷实在是迷茫了。 那群山匪一直守在山下,不可能陆有容的马车经过不知道。 方才左三爷以为陆有容的马车还没有经过,可寻了一路都没有遇见,都已经到这里了,就算陆有容的马车再慢,也应该过来了。 难不成打地道走了? 左三无奈,只能再跑回山下。 此时,山下的尸体还没有收拾完,一群土匪都聚在一起,聊着怎么分麻袋里的两个小美人。 三当家道:“咱们大当家的不喜女色,二当家先上那个小姐,我就拿那丫环凑合凑合,等二哥玩完了那个小姐,我再来。” 旁边的土匪奉承道:“对对对,二当家跟三当家您先享受,等您二位享受完了,然后再让兄弟们都滋润滋润。” “玩死了可怎么整?就这么两个,真不够玩的。” “玩死了就玩死了,死不了,等咱玩够了,就给她们卖了,还能卖上不少银子。” 白衣公子就静静的在一旁,一言不发。 守在他轮椅旁的玄衣剑客,看着那一群满口污言秽语的土匪,冷冷道:“您就让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路上呆着?” 白衣公子淡淡道:“不然呢?” 玄衣剑客道:“要是一会来人了,那不得麻烦,左三可叮嘱了,处理干净。” 白衣公子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他的叮嘱我就要听?被人看见了就看见了,事情闹大了也没什么,主子神通广大自会处理。” 玄衣剑客一直都不是很理解他,要不是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也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要是一会你主子让你们抓的马车来了呢?大老远的看到这阵仗人家不得赶紧掉头跑?不跑人家那可是傻子,抓不到人可怎么办。” “凉拌。” 白衣公子无所谓道:“抓不到就抓不到,看到有马车来,敢掉头跑就去追,追到了也一样抓。” 玄衣剑客再次问道:“要是追错马车了呢?” 白衣公子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完全碎掉的马车。 “那就还这么处理,等左三来看左三的安排,总归我是听左三的,主子第一个要找来担责的也不是我,大不了我被牵连一二而已,反正我的腿都已经被惩罚废掉了,大不了命也没了呗。” 玄衣剑客完全理解不了:“你这是帮你主子呢,还是……” 白衣公子打断:“嘘,不该说的话,不要说。”顿了顿:“田昊,把我推到后面那个大石头旁。” 玄衣剑客听到白衣公子安排自己做事,虽然表面上不耐烦的样子,可心里没什么计较。 虽心里没有计较,但嘴上确实是忍不住:“你自己倒是知道躲藏起来了。” 白衣公子刚被推到石头旁边没多会,左三就跑了回来,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没收拾利索,气急。 “你们干什么吃的?都堵在路上是怕没人发现这里有匪徒出没杀人越货吗?” 一脸刀疤的二当家站起身:“我们大当家没有安排我们做,我们听我们大当家的。” 左三环顾一周,都没有找到白衣公子的踪影,质问道:“你们大当家呢?” 二当家理直气壮:“不知道。” 三当家讪讪道:“左三爷,方才我还看见我们大当家来的,这会不知道去哪了,您也只得,我们大当家当年被废掉双腿之后,就身体不好,可能是一时难受,不知道被推到哪休息了。” 左三无奈极了,有一种有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的既视感。 三当家见左三没说话,继续道:“左三爷,要抓的人还等不等了?” “人都不知道去哪了,等个屁,不等了,你们赶紧把地上的尸体跟这些货物破烂马车的收拾干净。” 左三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还有这些血,都赶紧铲土来盖上,处理好了你们回山寨就行。” 说完,左三气的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一路上,左三都难受的厉害,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可让他怎么向主子复命。 不然,就把这事都赖在老四头上? 反正老四双腿都废了,是个废人,也不差命也没了。 可这件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主要责任也是在他,这顿惩罚是逃不过了。 怎么办才好,可愁死他了。 左三骑马刚经过陆有容方才马车停靠的路段没多会,陆有容就载着满当当的桂花,让车夫驾驶马车回到了路上,继续往回走了。 林萱萱是闻着满车桂花香,迷迷糊糊的醒来的。 “这么多?” 看着堆了满地的桂花,厚厚的差点把她人都掩盖了起来,林萱萱诧异极了:“有容,你这是要吃?” 陆有容点头:“包包子,可好吃了。” “我知道能包桂花包子,可这么多,吃的了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信我 陆有容道:“不多不多,车夫那里还有六麻袋,都绑在了前面的马背上。”笑盈盈的看着林萱萱:“只吃一点,剩下的铺在温泉池子周围,这样泡澡都是香香的。” “我也要泡香香的澡。” 林萱萱抓了一把桂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还得是你啊。” 很快,马车就行驶到山下。 离着出山路口大老远,车夫就猛地停下了马车,慌忙的敲响了马车门。 张软软打开了马车门,刚要问怎么了,就听见车夫焦急道:“小姐,前面有情况,像是出事了,咱们赶紧掉头走吧。” 陆有容听车夫声音很是紧张,立马道:“好,听你的,掉头。” “是小姐。” 车夫慌张的掉头的同时,陆有容走到了马车门口处,问道外面车夫:“出什么事了?” 车夫一边调转马车一边道:“不知道,但感觉不能再往前走了。” 顿了顿:“小姐您就这么相信我?” 他家小姐不是先问出什么事了,而是先相信他的判断,让他掉头,然后才问他出什么事了的。 这个前后顺序不一样,信任度也就不一样。 毕竟他只是说了掉头走,没有说出任何理由和判断证据。 一时间,车夫有点小感动。 能被主人家这般信任,他很是欣慰。 陆有容道:“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你做车夫这么多年,经常跟李管家一起外出,这里是山林,你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陆有容话音刚落,就听到山口处传来了喊叫声:“有马车,大当家吩咐了,别让他们跑了!” 此时,车夫已经将马车调转了过来。 陆有容打开车窗探头看去,只见一群挥舞着大刀的粗犷汉子,朝着她们的马车狂奔而来。 陆有容连忙对车夫道:“快跑!” 车夫也知道大事不妙,疯狂加速。 林萱萱也被吓的不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有容用力关上车窗:“好像是山贼。” 林萱萱蹙眉道:“怎么可能,很快就要到盛京了,盛京附近的山头什么时候开始有山贼了。” 陆有容摇头:“我不知道,但看那些人的样子,就像是贼匪。” 林萱萱紧张的拉住陆有容的手:“有容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后方,马蹄声越来越近。 马车跑的原本就没有单独骑马跑的快,更何况她们的马车上还拉着人跟东西,更是跑不快。 张软软拿起一旁的木枕,紧张的举了起来:“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一定保护小姐。” 兰芝也学着张软软的样子,没有木枕她就拿起桌子上的木托盘:“奴婢也会保护好小姐的。” 陆有容看她们明明自己很害怕,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要鼓起勇气保护她跟林萱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没事,我不用你保护。”陆有容拍了拍张软软的肩膀:“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 转头对兰芝道:“兰芝,你家小姐我也会护好的。” 说完还不等她们反应,打开马车车门,走出了马车,来到了车夫身旁:“掉头,往山下走,冲出山下路口,一路不准停车,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停,谁挡路就撞。” 车夫被陆有容吓了一跳,见站在自己身旁的陆有容,赶忙道:“小姐你赶紧回马车里。” 陆有容道:“我不回去,赶紧掉头,听我的,他们骑着马,我们的马车很快就会被追上,冲出山下的路口,我们就进入官道了,官道上车多人多,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被这群人追上,我一个人根本护不住你们这么多人。” “小姐……”车夫无奈道:“您就算不回去,也赶快坐下。”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调转马车。 他的小姐相信他,他也是要信任他家小姐的。 再说小姐是主子,他要听主子吩咐,更何况陆有容方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有道理。 不管他怎么急速的跑,也是会被后面骑马的悍匪追上的,被追上了他大不了被杀死,可车上都是女眷,那群人会怎么对付这些女子,不用过脑就想得到。 陆有容坐在车夫旁边,车夫调转了马车后,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陆有容制止道:“不用管我,你自己做的舒服为主,你驾驶马车不能将就。” 有三四个匪徒已经骑马追了过来,见马车竟然调转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迎面向他们驾驶而来,他们都愣住了。 有两个直接勒紧了马绳,让马停下。 后面又有骑马的匪徒追了过来,见前面有马停下,也停下了。 “三当家,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总之要拦住他们。” 匪徒们骑着马横成一排,挡住了路。 车夫看着前方的状况,着急道:“小姐,怎么办?” 陆有容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又从布兜里抓了一把毒草:“撞过去!” 车夫震惊了:“这怎么撞?” “你尽管撞就行,相信我。” 陆有容一手匕首,一手毒草站起身。 车夫看着陆有容手中的匕首,一咬牙一跺脚:“好,我听小姐的。” 车夫心里害怕,紧张的要命,可怎么死都是死,反正是要死,干脆眼睛一闭,大喊着往前冲了过去:“啊!!!” 死就死吧! 陆有容快速把毒草搓揉碎了,毒草的汁液涂满两只手跟胳膊,剩下的都抹在脸上跟头发上。 车冲到贼匪面前的时候,陆有容一个纵身跳下了马车,蹲下身体匕首快速的割破最中间马匹的腿部。 马受惊一阵嘶鸣,扬起了蹄子。 这时候,两个人影持剑飞身出现,一剑一个山匪。 受惊的马乱跑带动了一旁的马,后面骑马的山匪不明状况,还有两个持剑黑衣的蒙面人,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 陆有容纵身跃起,骑到一个山匪马匹的后面,匕首从前绕过,给山匪抹了脖子,还抢下了一匹马。 马车因为混乱,不停的往前冲撞。 陆有容也不管两个黑衣蒙面的人是敌是友,对着两个人大喊:“二位大侠,帮我开路,让马车过去!” 两个人听到命令,立马行动,尽可能的击杀道路中央的山匪。 看着陆有容抢了马抢了刀,一通乱杀,两个人也学会了,抢了山匪的马,杀的昏天黑地。 很快,山匪死的死,伤的伤,逃跑的逃跑。 车夫睁开眼睛,见状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是没命的往前冲。 小姐说的,冲出山下的路口到了开阔的官道就安全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认出来了吗? 马车里,林萱萱慌张的攥紧裙摆,兰芝跟张软软都跟林萱萱挤在了一起,靠在林萱萱两侧,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陆有容跟两个黑衣蒙面人杀的差不多了,急忙的骑马追赶前面的马车。 两个黑衣蒙面人正是丁阳跟顾九。 丁阳跟顾九方才马车第一次掉头的时候,就紧张的跟随,随时注意着身后山匪的状况。 当马车第二次调头的时候,他们便随时准备在最恰当的时候出击。 他们知道自己家小主子是会一些武功的,但没想到小主子的武功竟然这么好,杀人的时候还根本就不带任何犹豫的。 他们打从心里的骄傲。 陆有容追上马车的时候,马车也到了山脚下,见山脚下地上一滩滩血迹,还有破碎的不成样子的马车,陆有容惊呆了。 更让陆有容震惊的是,山下路口竟然还有持刀大汉守着。 有方才追赶受伤的匪徒指着陆有容:“二当家,就是她,就是她杀了三当家。” 二当家一声令下:“给我上,一个都别放过。” 陆有容朝车夫大喊:“停下马车,趁机会赶紧跑!” 车夫用力点头:“是,小姐。” 见两个黑衣蒙面的人先冲向了匪徒,陆有容连忙对着马车里大喊:“一个人都不要出来,在马车里好好呆着,千万不要打开马车车窗,窗户关严了!” 马车里,张软软听到陆有容的喊声,连忙跟兰芝一起检查马车车窗有没有关严。 陆有容见有山匪持刀想要从一旁接近马车,一个纵身从马上跳下,拿着山匪的大刀就砍了过去。 突然,远处响起了一声口哨声,剩下厮杀的山匪听到声音,立马大喊着:“撤!” “大当家有令,撤了!” 很快,剩下的山匪,不管是受了重伤还是轻伤的,都麻溜的往山上林子里跑去。 顾九跟丁阳刚要去追,陆有容立马制止:“穷寇莫追!” 看着被山匪扔在路旁的两个麻袋里发出姑娘的呼救声,陆有容指了指两个里面有东西蠕动的麻袋,对顾九跟丁阳道:“打开。” 顾九跟丁阳互相对视了一眼,抱拳:“小姐,我们兄弟俩……” 陆有容打断:“我如果猜的没错,你们兄弟俩就是我的隐卫吧。” 顾九:“……” 小主子怎么知道的? 他们家小主子就是厉害。 丁阳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陆有容:“……” 她还真有隐卫。 宋倾墨当时说的隐卫真的在她身边。 怪不得宋倾墨不相信她没有隐卫,还气的差点要掐死她。 可她有她当时也不知道啊,这能怪她吗? 其实宋倾墨那么肯定说她身边有隐卫她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只是没有机会验证,之后也忘记了这个事情。 今天这两个人一出现就帮忙,玩命的厮杀,再加上那么恰巧的时机出手,陆有容不得不去往自己隐卫身上想。 陆有容没有回答丁阳的问题:“你们俩一直跟在我身边?” 丁阳道:“那当然,我们兄弟俩随时随刻都要保护您的安危。” 陆有容冷哼一声:“我当时在辰王府差点死了怎么没见你俩出现?” 顾九低头:“那个……辰王府守卫森严,我俩进不去,只能在门外守着。” 陆有容似乎之前很多事情都想通了:“所以当时我被关在刑部大牢,是你们两个人去告诉我外祖母的?” 顾九点头:“正是。” 陆有容道:“你俩,把脸上那块破布摘了,既然是我的隐卫负责保护我,还不能让我知道长什么样子吗?” 丁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的。” 慌张的看向顾九:“真摘啊?” 摘了不就让小主子认出来了吗? 顾九无奈叹息:“摘吧,小主子都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早晚会知道我们俩长啥模样的。” 说罢,摘下了面巾。 与此同时,丁阳也摘下了面巾。 陆有容一瞧:“哎哟喂,原来是两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啊。” 好嘛好嘛,原来是他俩。 怪不得她每次出事,她俩都能恰巧出现。 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陆有容就开始怀疑他俩了,但他俩确实是帮助她之后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陆有容一直觉得两个人奇怪着,没想到啊没想到,陆有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这两货竟然是随时随刻就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隐卫。 “属下顾久。” “属下丁阳。” “见过大小姐。” 这时,两个麻袋又发出求救声。 陆有容一个眼神扫过去,顾九就抱拳:“遵命。” 打开麻袋后,是两个姑娘。 陆有容给她们俩松绑后,询问道:“二位姑娘是何人?” “我叫李彩儿,家里是做造纸坊子的,赶路到盛京城里送宣纸,遇到了土匪抢劫……” 李彩儿简单的说了一下,指了指身旁抽泣的小莲:“这是我的丫环小莲。” 然后跪在了地上:“多谢姑娘跟二位大侠救命之恩。” 陆有容问道:“是李家宣纸坊吗?” 给盛京送宣纸的坊子也就是两三家,苏家,孙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李家了。 原主记忆里,陆家有个同德纸铺,一直就是用的李家宣纸坊的宣纸。 这姑娘自称自己姓李,是来盛京送宣纸的,想必就是了。 李彩儿点头道:“对,我是李家宣纸坊的四小姐,我家的管家,仆役,都被杀了,都被那些人杀死了……” 说着,李彩儿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陆有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回头看了看破烂马车后面,弱弱道:“你家的宣纸可能也没了。” 李彩儿闻言止住哭声,急忙跑去马车出事的地方查看货物,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哭的更大声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还要给同德纸铺交货呢。” 那些宣纸,已经被白衣公子派人早早的运走了。 小莲也凑到了李彩儿身边哭着道:“小姐,怎么办,户部侍郎陆家可不是好惹的,若是没有按时交货,肯定会被找麻烦的。” 陆有容走到李彩儿面前:“李姑娘,别哭了,东西都没了,哭也没有用,这是意外,如果陆家因此要找你们麻烦,你们……” 李彩儿抽噎着道:“我们怎么办?该怎么办?” 陆有容看着李彩儿无助的样子,眼中期待的眸光,也忍心不说下去:“你们去三法司衙门告他!”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可能 李彩儿听完,原本眼中的期待灭了:“别开玩笑了,我们无权无势,怎么可能在三法司衙门告的了陆家。” 陆有容:“……” 事实虽然是这样,但是陆有容真的不忍心看到有人被陆家欺负了。 她更想看到的是陆家吃瘪。 想想就有点开心呢。 陆家不痛快,她感觉自己就能很痛快。 或许就连原主都会很痛快。 于是陆有容道:“若是陆家真的咬着你们不放,为此找你们麻烦,你尽管去三法司衙门告他们,至于告不告的了,怎么告,我会帮你们的。” 李彩儿错愕的看着陆有容:“小姐您是何人?” 陆有容想了想道:“我叫陆有容,如果真有需要,就去盛京春来居给我留下信件,春来居的人会把信件交到我手上,你只要留下住址,我就会去找你们的。” 不然跟李彩儿怎么说,说什么她曾经是陆家的假千金,现在只不过是乡下庄子上主家的孩子。 那李彩儿更是觉得没戏,或许还会内心嘲笑她自不量力。 小莲小声在李彩儿耳畔道:“小姐,那个春来居不就是盛京一个很贵的酒楼吗?一个酒楼能有什么本事,就算身后有人罩着,不过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而已,人家可是户部侍郎。” 李彩儿轻轻拍了拍小莲的胳膊:“闭嘴,休要多言。” 李彩儿对陆有容行礼:“多谢小姐相救,陆小姐身边有两个护卫保护,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我的丫环见识短不懂事,还请陆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无碍,我还不至于跟一个丫环计较,再说了,你我之前从不认识,不过是凑巧相遇,你家丫环的话也没什么毛病。” 陆有容指了指顾久跟丁阳:“他们两个人是我家里聘请看家护院的,会一些拳脚功夫,不是什么护卫,李小姐误会了。” 李彩儿:“……” 不可能。 虽然她没见到他俩亲自杀山匪,可能把山匪逼退,就不是会点拳脚功夫的护院能做到的。 况且护院可不会用这么好的剑,更不会周身有着强烈的冷冽杀意。 不管是举止还是眼神,都不是什么护院。 陆有容应该是刻意想要隐藏自己身份。 在麻袋里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厮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麻袋打开她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也就知道个七八分了。 陆有容身上有血,不是受伤,那就是山匪迸溅到身上的,你两个黑衣服的人,一看就是保护陆有容的护卫,脸上迸溅了血,剑虽然已经收入鞘,但手里剑鞘上也有迸溅的血迹。 地上横七竖八的山匪尸体,一看就是被他们杀了的。 小莲说的没错,春来居就算是盛京城最贵的地方,很多达官显贵云集,但不过也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 陆有容姓陆,而春来居的老板姓李,更何况,就算是户部侍郎家,也是不配使用护卫的,最多就是几个会拳脚功夫的家丁护院而已。 那说明这个陆小姐,身份肯定不一般。 让她去春来居留信,必然是不方便暴露自己身份,所以选择了春来居。 能让春来居帮忙传递消息的,肯定不是春来居大堂消费的人群。 李彩儿道:“冒昧的问一句,如果找你,信件送到春来居几楼?” 陆有容一听就知道,李彩儿是在试探。 不过无所谓,她就是想让李彩儿相信她去找她,然后她也好触陆家霉头让自己开心一下,总不能一直是受着陆家的窝囊气。 陆有容会心的笑了笑道:“三层。” 李彩儿看出陆有容笑中的意思,尴尬的抿了抿嘴:“我知道了,陆小姐今日救命之恩,我必定会报答。” 陆有容看着两个人一脸狼狈的样子,问道:“你们身上还有银子吗?” 李彩儿尴尬的摇头:“没有了,所有东西都在马车上,被他们抢光了。”顿了顿,从手腕下取下一个金镯子:“一会我去盛京城把这个当掉就行。” 陆有容道:“那你们怎么进盛京城?走路过去?” 李彩儿点头:“嗯,只能这样了。” 陆有容看了看天色:“很快就傍晚了,你们走路的话,到了盛京城,城门也就落锁了,难不成你们两个姑娘家在盛京城外找个破庙凑合一宿吗?” 小莲紧张道:“是啊小姐,那太危险了。” 陆有容道:“你们刚刚受险,可不能再遇到一次危险了。”指了指方才从山匪那抢的马:“我们这有马,可以带着你们,李小姐可会骑马?” 李彩儿摇头:“不会。” 陆有容道:“那李小姐可与我同乘,我家的护院可以带着你的丫环。” 李彩儿点头:“好,多谢陆小姐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不然如果两条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就像是陆有容说的那样,即便走到了盛京城,城门也落锁进不去了。 到时候她们两个姑娘家,在城外找地方凑合,更是危险。 陆有容带着李彩儿,顾九带着小莲。 丁阳原本要继续隐匿起来,被陆有容阻止了:“我刚说了你们是我家的护院,哪有护院神神秘秘的藏起来的,你们俩把习性收一收,先带她们进城了再说。” 不管陆有容说的有没有道理,总归是陆有容的命令,他俩就要遵从。 一路骑马跑了没多久。 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声音,陆有容看去,正是她家的马车。 车夫驾驶着马车,见到了陆有容没事,朝着马车里大喊:“我看到小姐了,小姐没事,小姐没事……” 很快,马车停在了陆有容面前,林萱萱跟张软软急忙从马车上下来。 陆有容也赶紧下马迎接。 林萱萱一把拉住陆有容手:“你没事,太好了,可吓死我了。” 车夫驾驶着马车趁乱冲上了官道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林萱萱才反应过来。 “停车,停车!” 车夫停下马车,林萱萱打开车门对车夫大喊道:“有容呢?有容怎么办?” 兰芝拉着林萱萱的胳膊:“小姐您别激动,陆小姐一定会没事了,您刚刚看到了,陆小姐会武功,还有两个蒙面大侠帮忙。” 林萱萱摇头:“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不行,我不能把有容丢在那里。” 车夫道:“林小姐,您也看到了,我们家小姐武功可好了,咱们现在回去,只会是她的负担,给她拖后腿,我们现在就往回走,就在临近山下的官道上等着,我瞧小姐抢了马,小姐如果能成功逃脱,一定会骑马走这条官道的。” 就这样,车夫便带着她们往回跑,快跑到的时候正好跟陆有容碰上了。 林萱萱看了看马上的顾九跟丁阳:“这就是方才的两位蒙面大侠吧,多亏了你们,万分感谢。”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没有暗卫 顾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么客气。” 李彩儿疑惑道:“这两位不是陆小姐家的护院吗?怎么陆小姐的朋友叫他们大侠,好像不认识的样子?” 林萱萱也疑惑了:“有容,这两位是你家的护院?什么时候跟在我们身边的?” “啊这……”陆有容一个头有两个大:“他们就是那种跟在马车周围保护的那种……” 林萱萱惊愕出声:“暗卫?” “不是不是,不是暗卫,怎么会是暗卫,我怎么配,我就一个普通人,没有暗卫的。” 陆有容连忙否决。 李彩儿思索片刻道:“听闻,有跟暗卫差不多的隐卫,暗卫主要是在暗处保护主人的护士,隐卫除了保护主人,还会帮主人去做一些刺杀的任务,是杀手一般的存在。” “不不不不,那更不是了,什么杀手什么的,他们俩就是我家的两个护院,因为我出来的时候乘坐的是小一些的马车,所以他们就只能跟在我们身后。” 陆有容心虚的揽住林萱萱的胳膊:“尤其是我们两个女子,身边跟着过多男子总是不好的,况且我们两个人去逛了专门接待女客的南风楼,去找小倌再带着自家护院,毕竟护院是两个男子,总归是不好的,不好的。” 李彩儿惊讶的看着陆有容的林萱萱,脸上浮起一抹羞红:“你们……你们两个姑娘家,竟然去那种地方……你们……” “是啊是啊,所以李小姐明白为什么我们家的护院默默跟随保护了吧。” 陆有容为了掩盖顾九跟丁阳的身份,也是很拼了,直接自爆。 李彩儿在陆有容的话中回不过神,也没心思再去试探陆有容这两个到底是护院还是护卫了。 “明白了。” 她虽然出身商贾,但从小也受到世俗礼教熏陶,即便是比其他名门闺秀自由一些,能在外游走做生意,但家中对于女子本分的管教跟规矩还是有的。 那种地方,李彩儿被说是去,就是想都不好意思想,总觉得那是自甘堕落,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才会去的地方。 可万万没想到,她的救命恩人,竟然也会去那种地方。 陆有容转头跟林萱萱介绍了李彩儿,并跟林萱萱大致的讲了讲李彩儿的事情。 林萱萱听罢冷哼:“还真不愧是陆家,户部侍郎有什么好怕的,就像有容说的,陆家但凡敢为难你们,就去三法司衙门告状,就算是告状不成,也让他们陆家丢尽脸面,他们陆就不是要脸吗?就是要把他们陆家的脸扒下来,不为告的输赢,就为了恶心恶心他们也算是值得了。” “林小姐古道热肠,彩儿很是欣赏。”李彩儿无奈叹息:“可陆家是官,我家是商贾,还跟陆家同德纸铺签了货单,陆家若是气急了找我家麻烦,我家怕是要遭殃。” “没天理了吗?难道他陆家能一手遮天吗?他陆家在盛京城里算什么?盛京城里比他陆家厉害的家族多的去了,比他户部侍郎大的官更是多的去了,要是他陆家真敢找你们家麻烦,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不信偌大个盛京城,还能让他陆家得了便宜,大不了去瞧登闻鼓,告御状。” 林萱萱越说越生气:“他们陆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户部侍郎,就敢拿官威耍横了,我爹爹就是三法……” “她爹爹三法为上,一法不仗势欺人,二法不贪得无厌,三法……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陆有容连忙的打断了林萱萱的自报家门。 不是觉得李彩儿是坏人,而是林大人掌管三法司衙门,林萱萱身为林家人,怂恿李彩儿去三法司衙门告状,若是李彩儿知道了,仗着跟林萱萱认识,并且说出是林萱萱让去三法司衙门告状的,林家会很难收场,也会影响到林大人的官声。 林萱萱方材就是一时气愤,被陆有容拦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 “对对对,我爹爹有这三法。” 林萱萱笑着朝陆有容竖起拇指:“有容的记性真好。” 陆有容反应真快,编的也快,要是她可没这本事,就算是反应了过来,也接不过话的,更没办法那么快的编出什么三法不三法。 “林小姐的爹爹定是一位正人君子,今日能结实林小姐,我很高兴。” 李彩儿犹豫片刻道:“不过……” 陆有容见李彩儿有话说又支支吾吾:“李小姐有话不妨直说,没什么的,我跟萱萱都是直来直去的人,尤其是萱萱,不喜欢弯弯绕绕。” “那我就直讲了。”李彩儿看着林萱萱道:“我怎么感觉林小姐很讨厌户部侍郎陆家,是跟户部侍郎陆家有什么恩怨吗?” 林萱萱下意识的看了陆有容一眼。 恩怨有的,必须有。 陆家这群不要脸的,把陆有容赶出了陆家,还好意思死皮赖脸的让陆有容嫁什么景阳候世子,还有那个真千金陆宝珍,简直是个脑子有病的。 可她不能这么讲。 于是林萱萱假笑道:“没什么恩怨,就是单纯的看他们陆家不顺眼而已。” 顿了顿:“盛京城外的山林一向安全,怎么会突然有山匪出没拦路抢劫?这虽然是盛京城外,但也是离盛京城不远,他们是怎么敢的,山上有这么一群山匪,怎么没有人知道?” 李彩儿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好像是有目的在那抓人,并不是随意的打家劫舍,我在马车里的时候听外面有人说,搞错人了,然后那人好像沿着路回去山路上去找了。” 陆有容:“……” 搞错人了是什么鬼? 意思是那群人的目标不是李彩儿,也不是随意的打劫。 “不管它了,反正我们平安就好,等到了盛京上报,盛京自会派人去城外剿匪的。” 林萱萱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你们姑娘家不会骑马,在马上跟有容同骑我家有容也不舒服不方便,不如就坐马车吧,马车虽然小一些拥挤了一些,但好在很快就能到盛京城了,再耽误下去,怕是城门落锁就进不去了。” 说着,林萱萱就招呼着李彩儿进了马车。 陆有容也进了马车里,在马车门口的角落坐下,对李彩儿道:“这马车虽然有点小,但总归是比在马上要舒服一些,你们主仆刚刚受到惊吓,现在马车上挤一挤。” 李彩儿看着满车里堆积的桂花,鼻间都是桂花香气,惊愕道:“你们怎么采摘了这么多桂花?” 林萱萱笑着道:“都是有容采的,说是要铺在温泉池子周边,洗澡的时候也是香香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真的好多 小莲低头看着小腿被桂花埋到一半,怔楞道:“真的好多。” 陆有容:“……” 桂花? 摘桂花?! 如果不是她去如厕,然后去摘桂花耽误了时间,那么先到路口的就是她的马车。 所以…… 是她得罪了什么人? 宋倾墨? 不……宋倾墨如果抓她就直接派人抓了,况且陆老太太说了,她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宋倾墨轻易不敢动她。 那会是谁? 突然,陆有容想了起来。 “软软,那人送的宣纸呢?” “奴婢找给您。”张软软扒拉开马车里的桂花,从马车桌子的下面拿出了一沓宣纸。 陆有容接过一把宣纸递到李彩儿的手里:“这是你家的宣纸吗?” 李彩儿错愕的看着手里的宣纸,摸了摸,又看了看宣纸旁的暗记:“是,是我家的宣纸,陆小姐是在哪里买到的?” 陆有容问道:“你家在半山腰是不是车队停留了一阵子?” 李彩儿点头:“是,马管家在前面开路,突然停了下来,我当时在快要睡着了,好像马管家在马车外跟我讲前面挡着路了什么的,然后说拿宣纸谢谢人家。”顿了顿:“难道……” 陆有容点头:“送我这宣纸的,应该就是你口中的马管家。” 李彩儿一颗泪珠落在了宣纸上:“马管家死了……头都没有了,被砍掉头,砍死了……马管家,马叔……从小马叔就最疼我了,马叔……” 陆有容拍了拍李彩儿的肩膀以表安慰:“马管家是个好人,节哀顺变,我去骑马,你们在马车上好好休息,车夫会送你们进盛京城,萱萱会带你们到道店家入住,我就直接回去了。” 然后叮嘱林萱萱:“若是赶不及回庄子,你就回家呆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跟车夫一起回庄子上,我家车夫就有劳我们的林小姐照顾了。” 林萱萱哼唧了一声:“跟我瞎客套什么,赶紧下马车吧,马车里少你一个人,还能松快点。” “好我亲爱的林小姐,我下马车啦,不要太想我。” 陆有容说完,就让车夫停车。 下了马车,陆有容骑在马上,跟在马车后面慢行着。 车夫急着赶时间,加快了速度,这样顺利的话,安排完李彩儿还能出城。 所以马车很快就跟陆有容拉开了距离。 顾九跟丁阳骑着马跟在陆有容两侧。 丁阳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我们俩什么时候可以隐藏起来?” 陆有容看着丁阳别扭的模样道:“怎么,躲藏习惯了,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反而不喜欢了?” 丁阳点头:“是,是有这感觉,总感觉别扭的紧,没什么安全感。” 陆有容看可了看顾九,又看向丁阳:“你们俩之前是跟着谁的?可替你们之前的主人刺杀过别人?” 丁阳连忙摆手:“可没有的事,我们兄弟俩头一次就是跟着您,在我们隐门的隐卫,一生只能跟随一个主子,也只能跟随主子,您是第一次有隐卫,那您的隐卫也必须是从来没有跟过别人的,我们在跟随您之前,一直在刻苦训练,就连出任务都没有过。” 陆有容道:“隐卫没跟上主子还要出任务?” 顾九点头:“不是所有的隐卫都有幸能跟随主子的,没有跟随的隐卫则会去完成隐门安排的任务,里面就有您说的刺杀,还有潜藏等等,种类很多,我们两兄弟从进入隐门成为隐卫的那一刻,就是为您准备的隐卫,在您需要的时候开始跟随在您身边,其他时间都是刻苦训练。” 陆有容还有不明白的:“你们说,只能跟随一个主子,也只能跟随主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们跟了谁,谁就是你们的主子?” 丁阳连忙道:“那可不是,您可是我们的小主子,唯一的小主子,主子只有一直脉络,没有分支,您是主子,您的孩子是主子,您孩子的孩子是主子,您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也是主子,除了您的后代,在都不是主子,不能跟,所以隐门才会有那么多没办法跟在主子身边的隐卫,只能去做各种任务。” 陆有容瞬间明白了:“你说的是,我的爹娘其中之一,也是隐卫的主子?”?顾九方才就来不及阻拦丁阳的嘴,现在也还是没来得及。 丁阳道:“是您娘亲,然后是您,然后是您的孩子,然后……” 顾九挠了挠头制止丁阳继续絮絮叨叨:“好了,大小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陆有容:“所以,隐卫都出自隐门,是我继承的隐门,所以才会有隐卫跟在我身边?” 顾九点头:“是。” 顾九想着陆有容都已经知道了,不如解释清楚,以免给陆有容造成什么误会。 “原本隐门以为我们的小主子是宝珍小姐,所以宝珍小姐从小就有两名隐卫在身边保护,真假千金的事情暴露后,宝珍的小姐的两名隐卫被召回了隐门,已经跟随过别人的隐卫是不配再跟在您身边,所以我们俩就被安排在了您的身边。” 顾九看陆有容没什么特别反应,继续道:“我们两个人其实是原本预备给宝珍小姐的隐卫,若是在宝珍小姐隐卫尉了保护宝珍小姐身死之后的替补,所以没有参加任何隐门的任务,一直在刻苦训练。” 陆有容道:“像你们这种给替补的隐卫有多少人?” 顾九道:“共三十六人。” 陆有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么说,我会很危险,确切来说,我未来会很危险,所以才会预备了这么多的隐卫,在我身边的隐卫也很危险,所以需要训练很多替补。” 顾九沉默不语。 这让他怎么说? 既然小主子已经想到了,他应该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丁阳插话道:“您未来有您要担起的责任跟担子,或早或晚,都是要承担起来的,我们或者不知道在哪一天,就会为了您死去,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身为隐门隐卫的至高荣耀。” 陆有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陆老太太一直隐瞒她许多事情,应该是尽可能的不想让她步入危险境地,是想要好好的保护她。 有些事情只要她不知道,就不需要去做,不去做,就不用承担起责任,不担起责任,就能暂时的安全一些。 见陆有容不说话,顾九道:“大小姐,现在您身边没有旁人,我们可以继续执行隐卫的职责了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习惯了嘛 陆有容心情有些沉重,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点头道:“好。” 很快,顾九跟丁阳就消失。 陆有容回到庄子上的时候,陆老太太正在喝茶。 陆有容先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见陆老太太,坐在了陆老太太身旁,给陆老太太倒着茶水。 陆老太太道:“怎么不多在那玩一会?萱萱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路上碰到山匪抢劫,救下了一对主仆,我先让车夫跟萱萱把她俩送到了盛京城里。” 陆有容对着陆老太太笑了笑道:“外祖母应该都知道了,他俩跟我一起回来的,应该在我回屋换衣服梳洗的时候,就告诉您了。” 陆老太太尴尬的笑了笑。 顾九跟丁阳回来之后,立马就来回禀陆老太太路上的事情了,并且也告知陆老太太,陆有容知道隐卫的事情了。 陆老太太道:“这不是,问你问习惯了嘛。”顿了顿,收敛起笑容:“有容啊,你怪外祖母瞒着你吗?” 陆有容摇头:“我不怪外祖母,我知道外祖母有不少事情瞒着我,但我也知道外祖母瞒着我是为了我好,我还知道外祖母这么做一定有外祖母的理由。” 陆老太太欣慰的连连点头:“好孩子,外祖母没有看错,你是个好孩子。”随即叹息一声:“他俩这是最后一次跟我汇报你的事情了,以后你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真的得跟我讲,不讲我就不知道了。” 陆有容疑惑的看着陆老太太:“为什么他俩是最后一次跟您回禀了?” “隐门有隐门的规矩,隐卫有隐卫的忠诚,若是不是你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也不需要跟我回禀你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若是在外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告知外祖母,你自己直接对他们下命令就行,若是你想让外祖母了解什么事情,也需要你下命令让他们来回禀,他们才会来的,你以后就是真正意义上,他们的主子了。” 陆有容点头:“原来如此,我也是愿意让他们来跟外祖母回禀的,这样还省去了我的麻烦。” 陆老太太:“你啊你,你这个丫头片子,就知道哄我老人家人开心。” 陆有容竖起三根手指:“是真心实意,怎么算是哄呢,我这叫真诚的让外祖母您开心。” 陆又让陪着陆老太太吃了点东西,就回到自己屋子里休息了。 方才没来得及,只是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毕竟回来时候的衣服很多血迹,担心让陆老太太看了心里难受。 终于可以美美的泡个澡了。 夜深,林萱萱跟车夫还没有回来,陆有容就知道怕是没赶得及城门落锁。 陆有容干脆也就不等睡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车夫才回来。 可林萱萱并没有跟着车夫一起。 车夫来到陆有容的院子禀告:“大小姐,那李小姐原来在盛京城里有亲戚,李家在盛京城附近还有刚开设的造纸坊子。” 陆有容点头道:“虽然我救了她,但总归是陌生人,对我有些提防也是说的通的,可以理解。” 车夫继续道:“她那些亲戚好生难缠,昨天怎么都不让林小姐离开,非说宣纸丢失,林小姐也要担上责任,所以林小姐才没能赶回来。” 陆有容一听,有些急了:“他们家什么意思?萱萱现在怎么样了?” “李小姐好一顿说,他们家扣下了林小姐的玉佩,还要拉着林小姐一起去户部侍郎陆家道歉,摆明了就是想让林小姐当冤大头,李小姐拦也拦不住,半夜的时候,偷偷的把林小姐跟我放走了,林小姐可是恼火的厉害,又担心这帮子人知道林小姐是林大人的女儿给林大人招惹了麻烦。” 车夫摇了摇头:“怎么李小姐还有这么一帮家人。”顿了顿:“今天一早,李小姐那帮子家人就带着李小姐去户部侍郎陆家去了,李小姐昨天放我们走的时候说了,陆家若是不讲道理,她拼死也要去三法司衙门告状,林小姐说她今天要在盛京城里看热闹,还要把自己的玉佩讨要回来,问问您去不去一起看热闹。” “好一群狗东西,萱萱的玉佩敢要,人也敢扣留,我看他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陆有容气的拍桌起身:“我不但要去看热闹,我还要让李彩儿的这些亲戚好生热闹热闹,备车,去盛京给萱萱要玉佩去!” “好咧,小姐您稍等片刻,我先去准备。” 昨日张软软受了惊吓,春桃又得了风寒,所以陆有容谁也没带,就去了盛京城。 车夫是认得李彩儿亲戚家的位置,直接把马车停在了门口。 陆有容下马车一看,李宅。 果然是亲戚。 跟开门的报了姓名,说要找李彩儿。 很快,李彩儿就亲自到了门口。 李彩儿诧异道:“陆小姐怎么来了?”看了看陆有容身后:“你是自己来的?” “怎么?李小姐的亲戚家里,我不能自己来?” 陆有容冷笑一声:“莫不是怕我来了不安全,像昨日你们扣留萱萱一般把我扣留在里面?” 李彩儿愧疚不已:“对不起,我对不起林小姐,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叔父叔母竟然如此。” “原来是叔父叔母,既然是关系这么近的亲人,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品行?知道他们品行,还让萱萱进了这宅子,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陆有容伸手道:“我今日是来拿回萱萱的玉佩的。” 李彩儿不好意思道:“我今日怕是要处理一些家事,我的叔父叔母们昨日刚刚搬到盛京,我也是昨日在盛京城门口遇到了祖母院里运送家具的管家才知道的,林小姐的玉佩我一定会拿回来,还会亲自送到林小姐手中,跟林小姐道歉。” “什么家事?不是急着去陆家赔罪吗?”陆有容没好气道:“萱萱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愿意跟你家里人过不去,可我不一样,我没什么顾忌,如果你家不把玉佩拿出来,我保证你李家刚搬入盛京就要走,以后在盛京无法立足,难道你觉得萱萱是什么好欺负的没背景的女子,还是觉得我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不是的陆小姐,是我对不起你们。” 李彩儿急的快要哭了:“今天上午我已经亲自去了一趟陆家,陆家也答应了让我们家尽快赶工出来要的宣纸,条件是半价,我也答应了,现在我的叔父叔母都不想我再参与家里的生意,并且把这次陆家的损失都算在我大房的头上,我的两位哥哥还在老家,我的父母也都不在了,我的两个哥哥支撑我们大房本就艰难,我真的想替他们做点什么,林小姐的玉佩我不管怎么都会给林小姐要回,到时候跟林小姐磕头认错我也认了,希望陆小姐能通融一下,让我今日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如果我不能把大房撑起来,那大房就没办法再在李家宣纸坊子里做宣纸,到时候陆家的货我补不上,不但要面临高价赔偿,还有入大牢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玉佩 “那是你的事情,更是你的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跟萱萱和萱萱的玉佩又有什么关系?” 陆有容道:“我给你时间,你若是今天傍晚前不能把萱萱的玉佩送到春来居,你李家的日子就别过了。” 陆有容不由李彩儿再说什么,转身就上了马车。 去林府的路上,陆有容召来了顾九,让顾九监视住李家,必要时候,把林萱萱的玉佩偷回来。 陆侍郎跟陆夫人那么小气的人,只是半价就能放过李彩儿她是不信的。 扣下林萱萱的玉佩,也不知道她们家是怎么想的。 这口气,陆有容是一定要替林萱萱出的。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家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放过李彩儿,半价而已,怎么可能满足陆家的胃口。 那一群贪得无厌东西,怕是想着后招。 李彩儿并不像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她相信李彩儿会如言,在陆家发难后闹上三法司衙门。 更何况从方才李彩儿的话语中陆有容也知道了,李彩儿现在是被这家子人逼的穷途末路了。 让李彩儿来送宣纸给陆家,可能就是李彩儿家人们给李彩儿埋的坑,不然怎么突然搬到了盛京城不让李彩儿知道? 况且李家人扣留林萱萱的玉佩做什么?这里面可能另一蹊跷。 所以陆有容没有进去继续讨要玉佩,而是先行离开了让顾九监视着。 玉佩的事情怕不是李家人干的,李家人根本没有必要要一块玉佩,陆有容总感觉玉佩是跟李彩儿有什么关系。 此时,李府。 南院正房的堂屋里,李家李老太太手捻佛珠,衣着华贵,满身珠光宝气,光足金的簪子就带了四只,富贵是富贵,就是过于俗气。 屋内左边首位坐着的是李家二房李叙远,次位坐着李家三房李叙志,而后是四方李叙杰跟五房李叙昌。 李彩儿是李家大房的独女,自从父母过世后,便接替父亲执掌李家大房,两个哥哥因为经常在外为生意奔走,也不善于管理,所以大房就交到了李彩儿的手里。 李彩儿之所以没有告诉陆有容这些,一来是对陆有容还不熟悉,二来是感觉陆有容对她也有所隐瞒。 所以,李彩儿代表着李家大房坐在右边首位。 “母亲,大哥故去,膝下无子只有彩儿一个独女,大房以往的生意理应由我二房替彩儿分担,毕竟彩儿是要嫁人的,分担大房生意是早晚的事。宣县曹县丞这批货数量颇多要求也高,我也是怕彩儿会有所疏忽,败了生意不说再连累了我李家造纸行百年声誉。”李叙远一字一句恭敬有礼,说的真情实意。 李老太太连连颔首,对李彩儿苦口婆心劝说道:“彩儿啊,你就懂点事,把曹县丞的生意让你二叔打理,你年纪尚小不经世事,造纸上也没有你二叔经验老道,户部侍郎陆家的生意已然成熟,留给你是最好不过的。” 户部侍郎陆家是什么好生意吗? 陆家都是一些什么人,整个李家都知道,这就是欺负她,所以才硬是把陆家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李彩儿。 就连般到盛京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过她。 怪不得让她绕路去送了一批货,原来是等她离开后偷偷摸摸的举家搬迁。 要不是昨天城门口遇到祖母院里的管家,她现在还不知道呢。 等她回到了少平镇,人都找不到一个,就剩下她跟两个哥哥。 这是要抛弃她们大房啊。 李彩儿就知道,李老太太一定会跟李叙远一唱一和。 李家李老太太所出嫡子共三子,她父亲是长子,因为不听老太太安排执意娶妻,引得李老太太不满,父亲过世后,她就更加不受李老太太待见。 老五李叙昌,吃喝嫖赌样样都行,其他的都不行,总是溺爱幺子也知道指望不上,老二李叙远就成了李老太太唯一的指望。 李彩儿不慌不忙放下茶杯,故作自怜自哀的叹息一声:“彩儿虽不如二叔老来有道,但这些年多亏了二叔,让彩儿小小年纪历经人情冷暖尔虞我诈,经验也是足够。” 高门大户争夺家产欺负孤儿这种戏码,她这两年都应对腻了。 李叙远一听,委屈都写在了脸上:“彩儿对我这个二叔有误解,二叔是想替彩儿分担,好好管理李家,才不会愧对大哥的在天之灵。” “父亲过世后,彩儿这些年活的凄苦,大房落败了,就剩这么点能看的生意,既然要对得起我父亲在天之灵,那二叔就不要跟彩儿抢了。”李彩儿话说着情绪也到了,李彩儿眼泪红润了眼眶,晶莹剔透的泪花忽而夺眶而出。 李叙远见李彩儿这副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也不好明里施压,赶紧给李老太太使了个眼色,示意:您老赶紧上啊。 李老太太接收到了,想着自己还没哭惨,猝不及防被李彩儿先哭上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上了。 无奈,李老太太只得装出一副和善长辈的模样:“彩儿,你要懂事一些,祖母跟你二叔父没有争抢的意思,是怕你辛苦为你着想。” 李彩儿掏出帕子,轻轻拭去脸颊的泪痕,调调虽是柔缓但语气强硬:“祖母宽心,彩儿不怕辛苦。” 李老太太刚要开口,就被李彩儿打断:“二叔这两年抢大房的生意抢的不少,小的不沾大的都占,如果二叔年岁大了记性不好,彩儿可以给二叔依依列举一番,彩儿今天就把话跟祖母和众位叔父撂这了,曹县丞的生意,彩儿定是不会给二叔父的。” 李老太太见软的不成,也不装了,再没了刚刚的好声好气,起身逼近李彩儿,伸手指着李彩儿的鼻子高声斥责道:“你二叔也是为了李家好……当年你父亲非要娶你母亲,才生下了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小畜生,还敢跟我撂话,翻了天了!” 这是说不过急了? 李老太太不装和善长辈了,李彩儿也不装柔弱了,冷哼一声起身:“祖母整日骂我小畜生是出于何种原因?我父亲母亲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生不出什么小畜生。”忽而转作笑脸:“也不是不可能,若非我父亲上面有老畜牲,才能传承到我头上,那么小畜生这美誉我就能坦然接受了。” “你放肆!”李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上前就要扇李彩儿巴掌,被李彩儿抬手挡下。 李彩儿气势凛凛的向前逼了一步,眼神凌厉气势汹汹:“彩儿今日顶撞长辈是放肆了,但也是长辈们逼迫之下的无奈之举,大房的生意以后祖母少干涉。” 李老太太被李彩儿逼的后腿了两步,差点没站稳摔了,得亏一旁的孙婆子眼疾手快扶稳了。 “我……你……”李老太太缓了缓神道:“曹县丞的生意你今天不交出来也得交出来,管不动你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撞墙多遭罪 说撞就撞,一时间老太太哭天喊地的头往墙上顶,婆子丫鬟拽着她俩胳膊劝:“老夫人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五房李叙昌急切的大喊一声:“母亲不要……”冲上前加入了拉扯的队伍,好不热闹。 李彩儿瞥了从袖里掏出一把匕首“啪”的往桌子上一拍:“祖母,撞墙多遭罪,撞一下还不一定能死的成,彩儿前些日子刚淘了把匕首锋利无比,抹脖子干脆利落,匕首炳端还镶嵌了一颗价格不菲的红宝石,正衬的上祖母这般的宣城贵妇人。” 瞬间堂屋内鸦雀无声,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李老太太看着桌子上的刀,又偷偷描了一眼李彩儿透着戾气的眼神,尬在原地手足无措。 撞?还是不撞?这小畜生是要来真的?怎么收场能自然点? 五房李叙昌本想看李彩儿的好戏,结果成自己母亲吃了憋,他得替母亲镇镇场子。 于是,李叙昌怒目,指着李彩儿鼻子上前道:“小畜生,老子这两年没打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说罢就撸起袖子要动手。 三房李叙志赶忙上前拦住:“老五你住手,大哥走后彩儿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以前是我在外奔走没能护住彩儿,今日你当着我面要是还敢打她我跟你没完!” 李叙志自小就跟李彩儿的父亲亲近,整个李家,也唯有李叙志对李彩儿好了。 李彩儿不想李叙志为了她跟李叙昌打起来,也懂得见好就收。 “祖母,曹县丞此次订购的宣纸数量颇多,大房造纸坊库中去年存制的所有上等精品八尺宣,一刀不剩,以防再有订购措手不及,彩儿明日还要早起去纸坊督造新的宣纸,先行告退,祖母好生修养,别跟彩儿赌气,气坏了身子不划算。”李彩儿行礼后,收起了桌上的匕首。 她走到门口,忽而回头对李老太太道:“哦对了,祖母可知,五叔上个月刚从李府大库房私调了五百两还了赌债,是二叔默许的,还有,二叔上个月给青楼红娘子赎了身养在外宅,半月前二叔母得知后跟二叔大吵一架,不小心被二叔推倒摔的小产了。那可是祖母的小孙子啊,可惜了,可惜……” “她在说什么?”李老太太被这一番话刺激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老二,老五,她说的可是真的?” 这刺激可不小,南院堂屋哀嚎惨叫的,哭天喊地的,一炷香后,还听到了不知道哪个叔母的尖声利叫。 李彩儿见家里够闹腾了,到门口招呼来了李老太太院子的管事:“一会要是祖母问起我,就说我要去城外新开的纸坊看看。” 说罢,就回到了自己屋子。 小莲伺候着李彩儿洗漱间,李彩儿对小莲道:“昨夜三叔母不在眴园,我光顾着跟桑桑堂姐谈天了,也不知道南院是什么情况。” 昨天她为了让家里热闹起来,故意跟李老太太私下里埋怨了林萱萱一番,还告知林萱萱就是个盛京里普通商户家的女儿,家里是东街卖豆腐的。 李老太太走到哪都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一听说是因为林萱萱拖累,才遇到了贼匪丢了货物,直接就冲林萱萱去了。 李彩儿差点拍手叫好起来。 陆有容在的时候,能拦着点林萱萱嘴,陆有容下了马车后,李彩儿就从林萱萱的言语中猜测出了林萱萱的身份。 原本她就能感觉到林萱萱跟陆有容都不是普通人家,就是富贵人家都攀比不上,肯定是官家小姐。 李家可是得罪了林萱萱跟陆有容,林萱萱玉佩也是在李老太太跟她的叔父叔母跟林萱萱撕扯间,她偷偷从林萱萱的身上扯下来的。 然后递到了李老太太手里。 并且言语刺激李老太太不把玉佩还给林萱萱。 林萱萱也是她故意扣下的,毕竟她跟李老太太说了林萱萱就是一个普通家里的姑娘,不过是菜市场麻豆腐摊位家的孩子而已,李老太太还是敢欺负的。 昨天闹腾道很晚已经宵禁了,李老太太宵禁可不敢出门,只想着等第二天带着林萱萱到李彩儿口中的豆腐摊位上,为难林萱萱的娘亲,索要赔偿。 三房的幺女李倩茹,乳名桑桑,跟李彩儿很是亲近。 三房早就般了出去独立门户,虽然一起来到了盛京,但也不是住在一处,就在李府旁边置办了个宅子,取名眴园,跟现在的李府仅仅一墙之隔。 李彩儿昨日“功成身退”后就立马打道去了眴园,留着她剩下的叔父叔母们跟李老太太哭天喊地的研究陆家的宣纸货品该怎么办。 想来最后的结果也是要推她出去顶包,当然也是入她所料想的那般。 没能蹲南院听墙角乐呵乐呵,很是遗憾。 春彩递上了擦脸的巾子,笑的合不拢嘴:“可热闹了,听说二爷哭着喊着不要去陆家,五爷直接给老太太跪下了。” 李彩儿道:“那你再去听一听,现在祖母那边热闹不?” 小莲点头道:“奴婢马上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莲开开心心的跑了回来。 “小姐,热闹极了,二爷差点被打断腿,老夫人撕扯着二爷头发不停的哭喊着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李彩儿听的津津有味,小莲也说的起劲:“五爷挨了好几个大耳刮子,打到老夫人手都红肿了,觉得不过瘾把五夫人唤了去,五夫人发疯了似的给五爷挠了个大花脸。” 祖母果然是老姜,辣的很,没让她失望。 李彩儿坏笑道:“光自家宅院里人传来传去有什么意思,其他亲戚长辈们耳朵里也要传送传送,什么姑大母,堂伯们,还有几位堂姐婿。” 小莲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道:“小姐您还真是挑事的不嫌事大,是干这个的。” “小姐我还能给李家挑更大事情,没听人家陆小姐说了嘛,李家得罪了她们可是得罪错人了。” 李彩儿笑着道:“哎呀,昨天刚搬到繁华的盛京,没多久盛京可就没有李家容身之地了,回去又能怎样?呵。” 她今天一早去陆家之前,可就已经写了一封信,花重金请人快马加鞭送去她大哥手里。 李家出来都出来了,想要回去,可是难着呢。 所谓人多口舌多是非就多,虽不一定对恢复大房地位有帮助,但至少能拖拽一下他们后腿。 忽而,门外就传来了声响:“也不知道我家彩儿想我了没,听说我家彩儿起了个大早,怎么都不去我问安?” 来人是三房李叙志的夫人林婉蓉。 三夫人即便脸上已有了岁月痕迹,也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个美娇娘。一身碧绿翠裳,云鬓高绾,简单雅致,玉步摇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两相映衬,手里提着食盒款款入门。 三夫人继续道:“方才去老太太院里看了看,怪热闹的呢。” 李彩儿兴高采烈迎上前:“三叔母,昨天在南院见着三叔,我都以为我想你们想出幻觉了,您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 第二百章 如传闻那般 “此番李家居家搬家,搬的匆忙,没来得及告知你,你可别放在心上。”三夫人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李彩儿搂着三夫人胳膊,娇嗔道:“让三叔母跟三叔遭累了。”三夫人笑盈盈的抬手轻戳李彩儿脑壳,一脸宠溺:“你啊……”边说边打开食盒:“我跟你三叔离开的这半年里,我指的他们又让你没少受委屈,可我真的没想到,举家搬迁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你,其实他们也没打算让我跟你三叔一起搬来,你祖母想着还是离不开你三叔,到临了才告诉我们的,那时候你已经去送货了,我跟你三叔也办法及时通知你。” “昨日是不是您跟三叔故意让祖母的管事在城门口徘徊,好让我碰上的?” “瞧你个小机灵鬼,一猜就猜出来了。” 三夫人道:“昨夜本就想跟你讲,搬家折腾再加上昨天晚上跟那林小姐拉偏架,实在是浑身疲惫,谁知道你今天一早就去了陆家。” 李彩儿调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三叔母能看出来昨天那架要怎么拉。” “那得亏我昨夜反应过来,定是你搅合出来的事情,小挑唆鬼,那林小姐的身份不一般吧?” “可不是嘛。” 李彩儿看着食盒里的点心,笑开了花:“所以,三叔跟三叔母离开的半年间,我这个小挑唆鬼也没让他们少受气,总的来说不亏。”绿豆糕,杏仁酥,还有蜜饯,都是她爱吃的。 “赶快尝尝。”三夫人把杏仁酥送到了李彩儿手中,眼里满是疼惜。 李彩儿两口一个点心,又抓起两颗蜜饯塞进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可爱极了:“太好吃了,三叔母手艺可比七弯巷金玉斋的点心还要好吃。” “你这小嘴,甜的埋在蜜罐里。”三夫人温情款款的看着李彩儿,见李彩儿吃的高兴,她心里也高兴:“我同你三叔总是放心不下你,你两个堂兄已经结婚育子,想来我同你三叔在外辛苦了半辈子也好舒服过活了,便打了打商量,把平溪的生意归拢好交给你堂兄们打理,以后天大的事情莫慌怕,我同你三叔替你顶上。” 李彩儿停下了咀嚼,到嘴边的糕点就悬在那,心里一股暖流涌起,声音微微带着一丝哽咽:“三叔母……” 三夫人温柔的帮李彩儿捋了捋发鬓:“你三叔让我提醒你,管好你纸坊的人,要整顿整顿了,以后有我跟你三叔在,绝不会让他们再得意。” 李彩儿点了点头,胸有成竹道:“我有分寸,请三叔母三叔放心,祖母竟然能把我的纸坊搬到盛京城外,那我肯定是要好好的整顿整顿了,要不是三叔跟三叔母,等我从盛京回去发现我纸坊里的人都没了,那我得哭死。” 寿纸千年,墨韵万变,捞纸讲究的是厚薄、韧度把控,李家规矩,每批的第一张纸必须由掌权的主家亲自捞起。 李彩儿收拾了收拾,就去了盛京城外的纸坊里。 李彩儿端坐在案前查看晾晒好的纸张。 管事旺伯从门外走了过来:“小姐,第六批四尺宣蒸煮过的青檀已经晒好了,第八批的四尺宣打浆调和已成,孙大师傅准备好了,就等着您捞首张了。” 孙大师傅是大房纸坊的大师傅,造纸技艺整个宣州屈指可数,对李彩儿的父亲忠心不二,李彩儿父亲过世后,便忠于李彩儿。 捞纸间里,孙大师傅趁工人倒山腰泉水的时候,对李彩儿轻声道:“都怪我听信了二房的话,以为小姐您是知道李家举家搬迁的,就跟着一起来了,不然我定然不会过来盛京这地方。” 李彩儿故做无奈:“祖母要折腾你也只能陪着,毕竟一日李家纸坊的人,这一辈都是了。” “他们做的实在太过分了,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孙大师傅无奈摇头:“您现在羽翼尚未丰满,为了大房,您需要忍着。” “忍有什么用?不忍了又能怎样?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我为什么要让这把刀朝向自己,而不是朝向欺辱我的人?孙大师傅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不忍我也能护好大房。”李彩儿一脸严肃,是保证也是承诺:“大师傅您信不信,以后李家能留下的,只有我大房的手艺跟大房的人,他们想要在盛京城品步青云,我就让他们美梦破碎。” “莫要意气用事,再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当了。”孙大师傅无奈道:“我知道我劝你也是劝不动你,让你忍你也不会继续忍,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有你自己的想法跟安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说的我都相信。” “谢谢大师傅的信任。”李彩儿净手后,工人已经将池子里倒好了山腰的泉水。 李彩儿在造纸技艺上,怎么教都不上道,也是愁坏了孙大师傅,每次李彩儿捞纸,都捞的孙大师傅提心吊胆五味杂陈。 孙大师傅来道李彩儿身边:“八尺宣咱不行,四尺宣小了那么多,这次一定能成,辛苦小姐了。” “为难孙大师傅了。”李彩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李家巴不得她是个废物,好把大房吃干抹净。 此前她年纪小,不足以跟各房抗争,索性就如他们所愿装成废物,降低各房防备,所以她就没打算把纸捞成了,每每看着孙大师傅期待后的失落跟挫败,她属实愧疚。 捞纸开始,孙大师傅配合她同操,李彩儿掌帘,孙大师傅为其抬帘。 “头遍水靠边,二遍水破心,头遍水要响,二遍水要平,梢手要松,额手要紧,抬帘的要活,掌帘的要稳……”李彩儿跟孙大师傅两人分站在装满纸浆的大池两头,各执竹子编制的帘床一端,边通读着边手上边忙活着。 帘床从纸浆里快速走过,倾斜着悬在半空,很快一张宣纸就逐渐成型了,再传帘将纸放在一边。 在这个过程中,李彩儿作为掌帘人,手不停抖动,而孙大师傅作为抬帘人,手几乎不动,可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主要是因为要靠李彩儿这个不着调的掌帘人控制力道,让孙大师傅担忧的很。 果不其然,李彩儿力道没控制好,第一张给捞了个洞,虽然不大,也是作废了。 再来一次,捞出来的纸破是没破,但厚薄不均。 孙大师傅没眼看,没破就能当是捞成了,喊出那句“成咯”都喊的难以启齿。 李彩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自己捞出来的纸,厚着脸皮道:“孙大师傅,我是不是有进步啊?”扬着脑袋嘴都快裂到耳朵了,满脸写着三个字“快夸我”。 “啊对对对。”孙大师傅是真心夸不出来,应付完事,凑近李彩儿身旁低声道:“您放心,我今天把该支走的人都支走了,留下的都是自己人,明日您捞纸的事情不会传出去的。” “孙大师傅确定?”李彩儿眼角的余光扫向门口,一个坐着木轮椅的白衣公子正在门口往里看,目光锁定之人,正是李彩儿。 孙大师傅顺着李彩儿眸光看去,怔了片刻,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敢问公子是何人?为何会在此?”话说的挺客气,口吻却不带一点客气。 白衣公子微微垂眸,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木轮椅把手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不紧不慢开口道:“我来找旺伯,旺伯在忙,让我在院内等待,巧遇李家大房嫡女首捞,好奇,就看上了一看,果真如传闻那般……” “哪般!”孙大师傅明显的气了,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第二百零一章 白衣公子 李彩儿生怕孙大师傅为她恼怒给这弱不禁风的残疾公子来上一拳,即便不给上一拳,把人家吓出点毛病也不好,都得赔银子。 毕竟孙大师傅长得挺唬人,脸上还有道疤,不是出身草莽,可比草莽还有草莽的气质,属于贴门上能辟邪的那种长相,但凡凶起来,坊里的工人都得吓得抖上三抖。 白衣公子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淡漠的眼神,平静如水的调调道:“果然如传闻那般与众不同。”他还记得昨日,李彩儿挥舞着刀,要把那些山匪都杀死的样子。明明长得柔弱,确实一点也不柔。“你几个意思?我家小姐今日捞纸的事情你敢告诉别人,就是旺伯的友人我也打死你。”说话间,孙大师傅就抡起拳头。 沙包大的拳头在白衣公子眼前比划着,白衣公子依旧平静如水,不躲不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李彩儿撇了撇嘴,看来这位白衣公子不是瞎就是傻。想到要赔银子她就心头一紧。 “莫动怒!”李彩儿快步跑上前,捂下了孙大师傅的拳头,一本正经的规劝:“孙大师傅,你瞧他这白净的小脸,比我捞的纸还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百分百是个药罐子,你这一拳头不小心比划上,赔医药费是小,别再闹出人命。” “女公子说的有道理,是我老孙鲁莽了。”孙大师傅想想,越想越气:“可我还想揍他,狗屁与众不同,他小子竟敢阴阳怪气的埋汰您。” 李彩儿也是劝不动了,琢磨着还得对白衣公子下嘴:“孙大师傅你瞧,他丹凤眼好看是好看,就是过于迷离,迷的都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变化,精雕细琢的脸庞都是上等姿色才能拥有,可惜就是没点鲜活气,仿若死了没埋,还有股说不出的妖娆,像极了病恹恹的女娇娥。” 孙大师傅赞同的点了点头,被李彩儿说的不由得心生怜悯:“女公子言之有理,年纪轻轻就身有残疾柔弱不堪,再俊美的脸满是病相也难以令人赏目,是个可怜之人,我跟他稚气做甚。”顿了顿,想起了旺伯:“我得找旺伯掰扯,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人进来。” 孙大师傅走后,李彩儿才发现白衣公子正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平静如水的眼眸似泛起一丝汹涌,转瞬即逝,让李彩儿恍惚的以为自己是出了幻觉。 白衣公子缓缓道:“女?娇?娥?这到女公子口中,竟形容起了男子?”李彩儿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形容男子,那个……莫要把我方才对你评头论足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我读书少,是那般与众不同。” 白衣公子:“……” 心眼真小,不仅有仇必报,还现仇现报加倍报。 李彩儿见他不作声,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欲言又止道:“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白衣公子:“……” 一些?人家不都是有句话……到她这得从一句变一马车吗? 他垂眸,修长的手指轻捻:“我跟旺伯是忘年挚友,从盛京来到宣城郡,一直未能探望,今日便是来探望,我不过是盛京落魄世家的一个无名之辈,姓名无足挂齿,今日女公子捞纸之事,我绝不会外传。” 等她乱七八糟的问一通,还不如他一股脑把能答的都讲了来的利索。 李彩儿摇头:“能让旺伯带到这里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我要问是……公子今年贵庚?是否成婚?旺伯以前是做什么的?跟公子是如何相识的?” 白衣公子完全不搭理李彩儿的问题,就静静的凝视李彩儿,像是在观察什么奇怪的物种一样,看的李彩儿浑身上下不舒服。 她也看得出,白衣公子绝非寻常人家,即便病弱不堪,也掩不住一身的贵气跟风姿。 所以,是她方才问的轻佻了?李彩儿轻咳了两声,真诚的坦言道:“我其实想问的是旺伯的事情,我至今为止连旺伯姓什么都不知道,旺伯说自己无父无母也没有姓名,阿旺这个名字是他去贵人家做奴仆时候,府上贵人给取的,公子跟旺伯是忘年挚交,定是……” 白衣公子打断,幽幽冷冷道:“女公子方才说的‘第一次这般形容男子’的后一句是什么?” “啥?”李彩儿思索片刻,满心疑惑道:“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白衣公子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平静中增添了几许冰冷:“既知不当问,便莫问,多问易夭。” “啊?”李彩儿一怔。 这什么路子?! 仔细一琢磨,很不对劲。 于是她不愤道:“公子话可不仁义,我不过就是想问几个问题,公子怎么还咒人早死呢!” 旺伯怎么会结交他这种唇舌恶毒小白脸。 白衣公子全当没听见,抬头看了看天,已近傍晚,转动木轮椅背对李彩儿缓缓向前推着:“看来今日是见不到旺伯了,烦劳女公子代我转告旺伯,改日再来找他一叙。” 她傲娇的哼了一声,想着:她不应,就是没答应,不给传话。 他下巴微微上扬,想着:她没吭声,却是默认,应下了。 她口中喃喃道:“旺伯,你究竟是谁?只是贵人家的奴仆,会认识这位公子并成为忘年交吗?” 李彩儿下意识抬头看去,云朵被落日耀眼的金燃烧成了漂浮的火苗,是火烧云。 白衣公子吃力的推着木轮椅缓慢向前的背影,在火烧云绚丽温热的映衬下,形成支离破碎下壮烈火热碰撞的美,像是一块薄冰置身在火海中,饶烧殆尽的孤独。 木轮椅比较笨拙不好操控,左拐时碰到了竖在墙上做帘床的竹竿,竹竿瞬间噼里啪啦落下。 说时及那时快,不由得李彩儿思虑,心底的善控制着身体就冲了过去。 “啊……”只听声声惨叫,李彩儿身体护住了白衣公子,竹竿多数砸到了李彩儿的背上。 白衣公子错愕的迅速抬头看向李彩儿,四目相对,他心中揪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还没等白衣公子问,李彩儿就急忙道:“我没事,这都是细竹,轻的很,稍稍有些吃疼而已,受的住,你不用感激涕零拿我当救命恩人以身相许的。”像没事人一样,嘴上一通玩笑话不着调的很。 第二百零二章 厉害极了 白衣公子:“……”他甚至连个谢字都没出口,她就蹿到以身相许了? 李彩儿仔细观察了一番,白衣公司头发丝都没乱,这才放心道:“你身子骨不经砸,在我这出事我还得赔汤药,一个经不住病体垂危,我也赔不了命。” “女公子说话也不见半分仁义,喜欢把人往死里琢磨。”“下一次,如果我们还有缘再见,我答应你,你的不当问,可再问,那时我会答。” 大门的门槛,他应该是过不去。 硬过,再摔了,摔了,得赔汤药,摔狠了…… 算了,她还是做个善人吧! 院门外,玄衣男子手持长剑候着。 见到白衣公子身影,上前恭敬作揖。 “他叫田昊,我的家仆,会把我安全送回的。”白衣公子微微侧头对李彩儿颔首。 这人根本不是家仆的打扮。 是不是当她傻! 随即,李彩儿就去了晒纸的场子。 孙大师傅急匆匆的找寻李彩儿,终于在晒纸场找到了李彩儿。 “走走走,我跟小姐进入再捞一次四尺宣,不捞成,明天继续捞。”孙大师傅催促着,满脸的不痛快。 “为什么?”李彩儿放下手中的宣纸,叮嘱工人好好看晒。 孙大师傅从李彩儿手中拿过晒好的宣纸,放在一旁道:“女公子可知,要是您今日亲自捞纸的事情被方才那白衣白脸的小子传出去,能有多丢人?” “我知道啊。”李彩儿又把那张四尺宣拿了过来,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扁了扁嘴自语道:“怎么才能留住香味……” “你知道还能有心思管晒纸?”孙大师傅看李彩儿心不在焉的样子,越看越急:“我不能让他们在外羞辱小姐,小姐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彩儿扶了扶额,环顾四周无人,放低了声音道:“是孙大师傅不明白,即使我做成了做好了做的极为漂亮,通过他们嘴传出去的仍旧会是我的技艺不堪,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技艺笨拙的无能废物岂不是更好。” 孙大师傅脑子一根筋,还是转不过弯:“哪里好了?” 突然,旺伯出现在孙大师傅身后:“轻敌者败,大意失荆州。” 李彩儿都没察觉,旺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错愕问道:“旺伯是不是会轻功?听说轻功了得的人步伐身形来去轻盈。” 旺伯大笑出声,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开怀道:“小姐多想了,老夫如果轻功了得,早做那梁上君子发财去了,跟你混个什么劲,每个月就那点月钱,都不够日日喝花酒的。” 李彩儿手指扫了扫自己的脸颊,笑闹道:“老不知羞。” 是她多想了吗? 一回是失神,两回是没注意,三回就算是巧合,可这都四五六七回了。 旺伯捋了捋山羊胡,对着孙大师傅一脸神秘,邀请道:“到时辰了,孙大师傅要不要看老夫跟小姐关门赶狗,开门打狗?” 捞纸院里大门紧闭,工人们排成四排,李彩儿坐在他们面前,旺伯跟孙大师傅分别站在李彩儿的两侧。 “今日捞纸停工半日,从各院把大家叫来,是有事跟大家讲。”李彩儿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字字清晰有力:“今日在这里的人,有捞纸院的,也有负责其他造纸工序的,有的跟在大房的纸坊里五年,有的十年,有的年数更久,我父亲过世后,很感谢大家没有离开大房,愿意继续跟随我,大家都是我可信任可依赖的人。” 四排工人们,有的听着听着低下了头,有的越听越发紧张。 孙大师傅一时间搞不明白情况,看了一眼旺伯,满脸的笑意,更是搞不懂了。 李彩儿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们,继续道:“为什么昨天捞纸院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就传了个全城皆知?因为我们大房,这几年多出了好些别处的到处乱看的眼睛、管不住的嘴巴和不干净的手脚,一年前我想过,没卖身契的帮工,就眼睛戳瞎,嘴巴封起来,手脚剁了,有卖身契的发配人牙子,乱棍打死都成,可仔细琢磨,既血腥又麻烦,不适合我。” 话到此时,工人们都额头冒冷汗,局促不安。 “大家都知道,我母亲病逝后,父亲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最终郁郁而终,自此我便没了庇护,这两年饱受欺凌,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帮我。” 整个院子异常安静,安静到能听到他们心虚下略显急促粗重的呼吸。 许久,李彩儿从椅子上起身,打破了院子的寂静:“徐师傅,我记得你在大房已经干了二十五年,是吗?” 徐师傅紧张的点了点头:“回小姐,是。” “你愿意帮我到二房去当我的眼睛,耳朵,嘴巴、手脚吗?”李彩儿柔柔的,寻问的很轻很温柔,柔和到让人发怵。 徐师傅几次动了动唇,又把话缩了回去。 李彩儿搭理都没搭理,清脆的声音高扬,对着全院的工人说道:“你们愿意帮我,去当我的眼睛、耳朵、嘴巴、手脚吗?”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慌了,原本以为李彩儿要兴师问罪,他们许多人都想好了完善的狡辩说辞,谁知道李彩儿会来这招。 李彩儿环绕了一圈,又走回徐师傅面前,满眼的鄙夷:“徐师傅,听说你儿子喜欢赌博,输了不少家财,我可以借银两供你儿子赌博,徐师傅觉得可好?” 徐师傅心都颤了,慌乱下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他儿子赌博输的钱,这两年都是二房给的,他已经确定李彩儿什么都知道了。 李彩儿继续道:“我知道你关节不太好,尤其是膝盖骨,地上硬,你无需跪着。” 旺伯立马上前,搀扶徐师傅起身,徐师傅颤颤巍巍站着不敢抬头看李彩儿。 李彩儿吩咐旺伯:“把徐师傅儿子欠赌坊的银子还上,再给他家小闺女相看一户好人家,嫁妆大房出。” 旺伯点头道:“是,小姐。” 李彩儿对着所有人高声道:“你们都做过什么我清清楚楚,帮我,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只要你们肯帮我,我仍旧愿意真心相待,过往不究。” 徐师傅万万没想到,此时他已经不是害怕的眼泪,跪在地上磕头,感激涕零:“小姐,是我徐万山对不住您,我愿意帮小姐,我愿意。” 不一会的功夫,院子里的工人都纷纷跪在地上,说着万千的感激不尽,喊着愿意为李彩儿上刀山下火海,去死都行的。 事情还蛮顺利,李彩儿也很是满意,松了口气,让旺伯去安排他们的事情。 旺伯安排好事情回来,对着李彩儿大夸特夸,眼里冒光,比李彩儿自己还高兴:“小姐方才拿捏的度刚刚好,真真的厉害极了。” 孙大师傅“啧”了一声道:“确实挺唬人的,但小姐真要原谅他们?尤其是徐师傅那儿子,可是差点害死大夫人,还有里面那个刘大师傅,旺伯方才告诉我,他一年前给您下过毒想把您毒哑了,还有……” 第二百零三章 她主子是谁? 旺伯瞥了孙大师傅一眼,打断道:“好了,小姐自有打算,今天给他们安排的去处,是小姐提前就想好的,他们在各房也有自己的关系门路,这才开始关门赶狗,别忘了还有开门打狗呢。” 回到李家的时,三房的三夫人,拎着食盒到了李彩儿的屋里。 三夫人温婉贤惠,说话也温声款款:“彩儿这几日早出晚归一直在纸坊里忙,怕是累的紧,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糕跟杏仁酥。” 李彩儿开心的打开食盒,抓起绿豆糕就往嘴巴里塞:“三叔母对彩儿最好了。”小嘴巴吃的鼓鼓囊囊的,说起话来可爱极了:“听说三叔父此番回来会多呆几日,我明天没事去找三叔父下棋去。” 三夫人拿起帕子,给李彩儿擦了擦嘴角的绿豆糕,满心疼爱:“慢点吃。” 突然,三房的小厮急匆匆喊着冲了进来:“夫人,不好了,蝶舞娘子跑咱院子找了棵树闹上吊寻死呢!” 旺伯补充道:“”旺伯喝着小酒,别提心里有多美了,酒劲上了头,脱口而出道:“彩儿的聪明劲肯定是随了老夫,老夫要……”突然顿住,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孙大师傅接话道:“那可不是,跟你这只老狐狸混久了,自然也成狐狸了。” 李彩儿也觉得他俩说的没什么毛病,大笑出声:“旺伯要什么?” “老夫要戒酒。”旺伯跟着干笑。 李彩儿笑出声来:“慢慢戒,我先回去了。” 李彩儿出了纸坊,感觉有人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把玉佩丢在了地上。 李彩儿丢掉的那块玉佩,正是林萱萱的玉佩。 顾九此时,正被旺伯缠上了。 旺伯拿着酒壶,喝了一口酒道:“小子,你都在纸一下午了,该听不该听的,该看不该看的,都听了看了,命要留下的吧。” 顾九自认轻功了的,还是被旺伯发现堵在了两处屋子错落夹出的屋檐的墙角。 “你是什么人?” 旺伯道:“纸坊里干活的人。” “那这纸坊还是真卧虎藏龙,能有你这般身手人在,也不知道是这纸坊的幸还是不幸。” 顾九冷哼一声:“方才被你逼到此处,是我大意了,不过你要想抓到我,怕是不可能,如果你年轻个十几二十岁,还是有可能的,可惜岁月不饶人。” 话落,顾九就冲向旺伯出手了。 跟旺伯对战了十几个回合,趁机一脚把旺伯踹到了屋檐边。 旺伯一个打挺起身,闪着老腰了。 “哎哟,哎哟哟……”旺伯扶着腰,疼的龇牙,见顾九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嘴中念念:“老了,真的是老了,不能不服老啊,还真是让方才那小子说中了,岁月不饶人啊。” 此时,陆有容已经来到了林家。 林萱萱昨天晚上越想越气,气的一宿没睡着,今天早上睡着的。 可睡也睡不踏实,早早就醒了,醒了还在上火。 现在跟陆有容面对面,一口茶一口点心,那咬点心的模样像是要咬人。 “那个李彩儿家里是个什么东西,那李彩儿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李彩儿要去三法司衙门闹,我怕我爆出身份再给她缠上,去闹腾时候在三法司衙门里说些什么影响到我爹爹,我能被她跟她那家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狗东西欺负了去?” “是是是,你都是为了大局为了林大人着想,不然肯定不能让她给欺负了去的。” 陆有容附和完又道:“但我总觉得那个李彩儿没那么简单,怎么看都像是目的不纯的样子。” 林萱萱道:“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跟她家里人一起做戏来坑我呢?” 陆有容摇头:“跟她那群亲戚一起合谋不像,倒像是利用那群亲戚顺势而为,我已经让人去跟着她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要你的玉佩到底是什么目的。” 林萱萱发泄了好久,陆有容一直打着配合,帮着林萱萱一起骂着,至少这样能让林萱萱舒服许多。 临近傍晚的时候,顾九才回来,顾九回来之后,就把跟踪李彩儿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跟陆有容交代了。 陆有容也没让顾就避讳着林萱萱。 她跟林萱萱的关系,林萱萱早晚会发现,隐瞒反而不好,再说她跟林萱萱的关系,也没什么好隐瞒这些的。 顾九的出现让林萱萱先是蒙圈再是惊讶。 “有容,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这可是隐卫,我只听说过隐卫,见到活的还是第一次呢。” “好像是有隐藏身份,可惜我也不知道,外祖母现在还不肯告诉我,如果外祖母告诉我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 陆有容道:“现在你的问题比较严重,我不清楚那么李彩儿拿着你的玉佩到底要做什么,总感觉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情,李彩儿身边竟然有那种武功高手,还真是不简单,我现在都有些后悔救下她了,你暂时先不要出门,好好的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知道了吗?” 林萱萱不理解:“有那么严重吗?” 陆有容认真点头严肃道:“有,你要听话。” 林萱萱道:“好,我听你的。” 起初陆有容并不觉得有什么严重的,可那李彩儿的行为举止太不正常了。 想来山下截杀抓捕,应该是要抓她跟林萱萱,而知道她们从哪出发,途径的位置的,还有时间的,只有是馆子里的人。 她要一点点的摸索清楚。 陆老太太让她去宋娘子那里玩,真的是单纯的玩吗? “萱萱,我要回一趟庄子上,你在家里,哪也不要去,记住了。” 陆有容想想还是不放心:“丁阳!”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窜了进来,跪在了地上:“属下在,不知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留在林府,保护好林小姐,如果有什么异动立马通知我。” “属下遵命。” 陆有容没等林萱萱反应,就快步离开了。 一路上,陆有容都惶惶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回到庄子,陆有容马上去见了陆老太太。 “外祖母,您可知道那宋娘子是什么身份,只是单纯的生意人吗?” 陆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水:“怎么想起问我这个了,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陆有容点头:“是,我觉得那宋娘子不一般,外祖母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让我去长见识的。” 陆老太太点头道:“那是自然。”顿了顿:“既然你察觉到了,我便告诉你,那宋娘子不过是明面上的老板娘,宋娘子身后有一个神秘莫测的主子。” 陆有容道:“她的主子是谁?” 第二百零四章 奴婢不怕 陆老太太放下茶杯:“当朝首辅苏文召,陆家的政敌,更是宋倾墨的死敌。” 陆有容错愕不已:“那个把持朝政,文官之首苏文召?” 陆老太太点头道:“正是,所以你明白我让你去做什么了吧?”顿了顿:“苏文召既是陆家政敌,将来也会是你的敌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先要了解他的处事方式跟他的暗线们,才能更好的对付他。” 陆有容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要抓她,是因为宋倾墨去了馆子宁可扮演魁首也一定要见她。 要是她也好奇宋倾墨是什么情况,这女人跟宋倾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死敌嘛,就要有死敌的样子。 陆有容问道:“那宋倾墨呢?是不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老太太摇头:“是也不是,现在跟辰王还能和平相处,是因为辰王未动,也对我们造不成威胁,可辰王总有一天会对我们造成威胁,那时候,就不知道是敌是友了,哪怕是现在,也是非敌非友,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辰王。” 陆有容点头道:“我明白的外祖母。” 陆老太太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镇国公府虽然跟辰王暂时互相无碍维持平和,但也仅仅是镇国公府,当今太后跟辰王可是极为不对付,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所以你还是莫要跟辰王来往的好。” 陆有容瞪大了眼睛:“太后?就是先帝最宠爱的那个继后,人称祸国妖后的那个?”顿了顿:“我们家是不是不能得罪她?” “以后不许你这么称呼你……不许你这么讲当今太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没几分真的,你听到也要当作没听到,知道了吗?” 陆老太太犹豫片刻道:“总之,你千万不要跟当今太后过不去,就算是整个镇国公府都跟太后对着干,你也不能,知道了吗?” 陆有容不理解:“为什么?难道是外祖母跟太后有什么渊源?” 陆老太太无奈点头:“对,是我老婆子跟她有很深的渊源,就当是为了我老婆子,不要跟她对着干,不要牵扯任何跟她有关的事情,如果你有一天跟她对着干了,我就……”陆老太太狠了狠心道:“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以后再也不放你出去了。” 陆有容:“……” 这么严重? 当今太后跟她的外祖母到底有什么关系?能让她的外祖母如此维护? 陆有容点头道:“知道了外祖母,我一定听您的话。” 陆有容想着,明天一早就去找林萱萱,她心里总是不得劲,想到林萱萱就心慌的厉害。 晚上的时候,丁阳突然出现。 陆有容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难道……是萱萱出事了?” 丁阳跪在地上惭愧道:“是属下保护周,着了道,他们调虎离山,把林小姐抓走了。” 陆有容惊住:“他们?什么人!” 林萱萱被抓走了,林萱萱怎么会被抓走。 她的话还是在宋娘子那里留下了姓名,可林萱萱一没见宋倾墨,二没留名字,是怎么被知道身份的? 就算抓也是应该抓李彩儿,那李彩儿可是被伏击时候露脸了。 等等,不对不对。 玉佩! 林萱萱的玉佩! 那林萱萱能被抓到哪里? 苏文召的府邸吗? 陆有容对丁阳道:“你今夜守着我的院子,保护好我的屋子。”又招来了顾九道:“你现在马上去找宋娘子,说我想要的回礼希望她能兑现,别的我也不会多问,只是希望她告诉我,林萱萱被抓到了哪里就行,若她不肯讲,我保证明天开始,满盛京都知道她是首辅大人苏文召的人,以后盛京的女眷们,保准没有人敢去她那里玩乐了,她的身份曝光,我想首辅大人也一定不高兴,会怪责于她的。” “属下遵命。” 陆有容又叮嘱道:“这件事情谁也不要告诉,尤其是我的外祖母,知道了吗?” 顾九跟丁阳毫不犹豫应下。 陆有容不想让陆老太太为她担心睡不安稳,这原本就是她自己的事情。 林萱萱是她的挚友,又是被她所牵连,她不能不管。 万一林萱萱有个好歹,她必定会愧疚死的。 陆有容叫来了张软软,让张软软假扮是她睡在她的床上。 既然林萱萱被抓走了,那晚上很有可能有人来抓她。 她虽然不知道林萱萱被关在哪里,但是救林萱萱刻不容缓,她等不了了。 陆有容给张软软一包药粉,叮嘱道:“如果你今夜出了事情,把这个药粉沿路洒,我会找到你的,如果你害怕,可以拒绝我。” 张软软摇头:“奴婢愿意为小姐做事,奴婢不怕。” “好,软软真好,如果你被人抓走了,记得一定要洒药粉。”陆有容又用毒草挤了点汁液让张软软喝下,然后运转灵力。 一刻钟后,张软软就没事了。 “不管是迷药还是迷香,三日内对你都造不成伤害,如果有人出现,你就装作被吓晕,如果被打晕了,那可就真的晕了。” 陆有容指了指屋顶:“我留下了人保护你,就算他护不住你,也能护你片刻,记住装晕,如果你迷药的话,你会昏迷很短的时间,就不用装晕了,明白了吗?” 张软软用力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陆有容问道:“你不问我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让你做这些?” 张软软道:“小姐不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奴婢不知道也好,小姐一定不会故意坑害奴婢,奴婢也会听从小姐的安排,如果小姐想让我知道的话,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不想,奴婢也是不会问的。” 陆有容瞬间对张软软一百个满意。 很快,陆有容就换上了深色的衣服,查看了一下毒草带的够不够,等张软软换上她的衣服跟装扮,上床躺好后,陆有容就出发了。 她今天要夜探首辅府。 听闻苏文召是个杀伐果决,狠戾无情的大美男,谁人若是不服,分分钟灭了满门。 陆有容不知道,夜探首辅府这事儿,在不在不服的范围内。 已经被送入首辅府三日了,都没弄清苏文召长啥模样。当天,她低头故作娇羞还没来得及抬眸,苏文召就大步流星的走了,仿佛多看她一眼能瞎,只知道背影高挑笔直。 实在等的不耐烦,陆有容以傲人的轻功,趁着夜色,顺顺利利到达了苏文召召见美人儿相陪的静园。 园内石凳上,两个穿着单薄的妖艳女子见她入内,朝她热情招呼:“妹妹新来的吧?没见过,住北边儿兰园的?” 好好良家女子,没穿这么暴露的,陆有容不禁怀疑自己已经不在首辅府而是在妓院。 第二百零五章 丢麻袋似的 “定是,新人都住兰园,妹妹肯定是趁管事儿姑姑不在,偷跑过来勾引首辅大人床榻之欢的,别身子没送出去,反倒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个女子胸前两坨,像是快要蹦出来的兔子屁股,圆圆滚滚,关键是白。 陆有容:“……”这么晚还在排队?属驴的? 突然,屋内传来了女人的哼吟,一浪高一浪,此起彼伏,陆有容自认脸皮厚如城墙,也羞红了脸颊。 两个艳丽女子倒面无异色,似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只不过不敢再闲聊,怕一个不小心扰了里面那位的兴致。 陆有容立马腿软心慌慌,想要退缩:“告……”辞字还出口,就听见屋里的叫声越来越不对劲,还传来了各种奇怪的声响,连带着女人的娇喘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喊,继而转做惨叫和哀嚎的求饶…… 两个艳丽女子吓的脸都白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惊慌的掐住另一个的手腕儿:“姐,我想走。” “机会难得,忍忍就过去了,我们被送来不就是伺候人的嘛。”另一个安慰,嘴唇都打着哆嗦。 陆有容惊坏了。夭寿啊!这位首辅大人就是个纯下半身动物,还是特变态的那种! 更惊的是,门突然打开,屋里的女人被用毯子裹着丢了出来,落地时,毯子一角掀起,大白腿上全是血淋淋的鞭痕,人还在不停的哼唧,看的陆有容心里发毛。 园子里的女人,都是想巴结苏文召的官员奉上贿赂的,不仅首辅府有这种圈养玩物的园子,达官贵胄家里都有个一两处,列国皆是如此。 她的父亲,吴国菖薄侯宁献府邸也有人送过,还转送过他人,听说其中一个在护国公的宅子里被几个人玩死了,直接抛尸乱葬岗,别提坟,连块儿裹尸草席都没有。 陆有容倒吸了一口凉气,刚要转身跑路,门口走出一个管事打扮的男子,击掌三声,不知道从哪就出来四个侍卫,把园门口堵上了。 “这个,抬走。”管事指了指地上毯子里的,又指向陆有容:“这个,拖回来。” 侍卫马上行动,一边一个架起陆有容就往屋子里抬。 陆有容急了眼:“不是不是,我不是,我路过赏月的……” 没人搭理她。 正在这时候,其中一个妖艳女子惊吓过度“咚”的一声晕倒了。 “先她吧。”管事吩咐道:“找人多拿点儿蜡烛,首辅大人今天心情好,要玩儿烫皮儿。” 陆有容:“……”啥玩意儿?任务完不成没关系,丢了小命可是大事儿! “我来月事了,误会误会……哎呀……”侍卫根本不听她瞎嚷嚷,直接丢进了屋里,摔的腿疼。 “屋外守着,守好了。”管事安排完,进内屋前瞅了陆有容一眼:“看你不老实的样儿,咱家首辅大人就喜欢小野猫,好好等着蜡烛来了再进去伺候。” 得跑,必须跑…… 他的母亲,当年被誉为大燕第一美人,他爹乃是大燕纨绔美男子,上过大燕美男排行榜前十,只要没差种,他就不可能颜值出错。 即便是人到中年了,但底子还是厚实的,如果不知道他的年龄,在别人看了不过是二十出头的人。 据说他娘亲有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想必他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随了他的母亲。 剩下的地儿都跟鬼斧神工精心雕琢一般,处处彰显俊秀之气。 综合父母优良,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 尤其那副好身材,肩宽背展,挺拔高挑,还有那皮肤白皙净透,很多女子都比不得,根本跟中年人一点都不挂钩好吧。 内屋,苏文召慵懒的躺在床榻上,只穿了一件纯白的亵衣,衣襟松散半敞。 管事行礼:“禀大人,剩下的三个,一个晕过去了,另一个还在外头等,有个心虚的要跑,小的就給先抓进来了,正在外室候着。” “哦?”数不对。 他起身穿了件外衣,让管事留屋里把凌乱的地方收拾收拾,不等蜡烛送到,自己就走了出去。 此时,陆有容已经爬上了房梁,拿着从椅子砍下来的腿儿,往屋顶上捅,想着怎么捅出个窟窿跑了,压根没注意到下面的动静。 苏文召仰头看去:“把自己当窜天猴了!下来!” 陆有容听见喊声,惊的差点儿一个趔趄摔下去,幸好抱住了房梁,免于摔残。 “这位俊俏的大叔,我下……下不去了……” 笑,一定要笑,她娘亲说了,再惨都要笑,就不会太惨,可她还不知道,落到苏文召手里,只有更惨。 苏文召:“……” 什么鬼? 陆有容刚刚不小心把手里匕首掉下去了,那可是她削铁如泥的匕首啊。 “俊俏大叔,你帮我把匕首捡了扔上来好不好?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个好人……”挨,不对,什么人?哪儿冒出来的?! 苏文召没那耐性跟她扯,直接跃身上梁,把她捞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嗷……”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陆有容没有一丝丝防备,来不及反应就摔趴了,撞的胸疼。 苏文召扫视了一眼被砍掉腿的高椅,低头看她,商量道:“小东西,被送来我房里还想跑,送你上西天好不好?” 陆有容:“……” 他是苏文召!西天?! 要死要死,她脑子一乱,干脆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的装晕。 “起来。”苏文召朝她小屁股上踹了一脚。 嗷,死变态,往哪踢呢?她是个倔强的人,不起不起就是不起! 苏文召哪是个客气的主儿,捡起她掉落的匕首,在她脑袋顶的地面上戳了两下:“削木头挺快,不知道捅个人效果怎样。” 看来装晕是行不通的,陆有容抬头笑眯眯的叫:“大人万福永享寿与天齐。” 苏文召趁她抬头之际,匕首抵住她的下颚挑起,仔细的端详了一番。 她肌肤胜雪,那双红润的樱桃小嘴,让人垂涎欲滴,亮闪闪的大眼睛,明亮透彻,灵气耀人。 “长得挺好。”说罢,就把陆有容提溜了起来,胳膊一夹,跟夹小鸡似的就进了内屋。 管事知情识趣的离开,正好侍卫送来了两大捧蜡烛…… 苏文召已经把林萱萱抓起来了,也不知道宋娘子有没有告诉苏文召她的名字。 万一告诉了呢? 若被苏文召知道了她是谁,还不知道苏文召会对她做什么。 她真心可怜门外的两个女人,命运不能掌控,还摊上个变态的主儿,更可怜自己,夜探什么都没探着,碰上这些破事。 又是往地上一丢,跟丢麻袋似的,陆有容表示很不爽,一晚上都赶上连连摔了。 第二百零六章 走一步看一步 爬起来一瞧,几十根儿蜡烛堆在桌子上,苏文召正在慢悠悠的一根根点上。 “莫名其妙来了个美人,有点意思。”苏文召慵懒起身,用竹簪将凌乱散落的发半束半披在肩,转头扫向被丢在地上月白色的外衫,衫子上点点鲜红的血滴,是方才被拖出去的女子迸溅上的。 她这才察觉,就在她左手边,有一截血淋淋的断指跟几片被掀掉的指甲。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老虎钳,皮鞭,铁链…… 墙根还搁置了一张钉板,钉板旁是夹手脚的竹帘,一角生着火炉,炉上还放着两把烧红的烙铁。 陆有容全身汗毛竖起。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鬼? 陆有容一时间都不知道这属于何方变态玩意了。 陆有容一直觉得宋倾墨就已经挺不正常的了,谁知道苏文召更不正常。 怎么总有这些高高在上且不正常的玩意呢。 陆有容想跑是想跑的,可是怎么跑是个问题。 轻易跑不掉就对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为了逃跑搭进去自己半条命,也是很不划算的买卖。 “小女子误入府邸,还请大人……” “叫什么?”苏文召懒得听陆有容废话,虽然问了陆有容的名字,可是好像也并不在乎陆有容到底叫什么。 倒是有别的兴趣,一些陆有容不想的兴致。 苏文召把指了指墙上的刑具道:“喜欢玩吗?这里面有剥皮剔骨的,有挖眼断舌的,还可以把你的腿骨一点点的敲断的,很好玩,我很都挺喜欢的。” 陆有容:“……” 什么跟什么,这让她怎么回答。 必须跑! 一定要跑! 大不了搭进去半条命耗尽灵力,也比被折磨死的强。陆有容紧张扫视了一眼旁侧打开的窗户,不料小小心思尽收苏文召眼底,“外面是深湖,会游水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湖里的鳄鱼挺难对付,想要喂鳄鱼可一跳。” 吓唬她? 她水性极佳,窗外既是深湖必是活水,她随身带着毒草,大不了边游泳边洒毒,那些鳄鱼怕是不敢接近她,就算是靠近了,也会中毒,轻易伤害不到她。 陆有容索性不管不顾的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苏文召看着陆有容毫不畏惧的模样,脸上泛起了笑意:“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这么好玩的女子,他可没怎么见过。 尤其是这个女人长得很像一个人,就像是那个人年轻时的样子。 这脾气也是像极了。 难道…… 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苏文召转身从大门出去,经过长廊来到了窗户后的湖边,观察着水里的陆有容。 陆有容一边往岸边游,一边疯狂碾压毒草。 毒草的毒汁在湖水里蔓延,即便是鳄鱼没有上前,陆有容不过是路过,鳄鱼就被毒汁毒的翻了肚皮。 就快要到岸边的时候,陆有容手中的毒草已经挤不出汁液了。 当陆有容在水里翻找毒草的时候,有一只不开眼的鳄鱼跑了过来。 陆有容刚好抬头的时候,见苏文召就站在岸边,还在对她笑。 这是要看着她死。 想的美。 她才不会死呢。 已经临近岸边,若是使用毒草苏文召一定会发现她用毒的,到时候她怕是会更麻烦。 苏文召这都不肯放过她了,如果知道她会用毒,那不是更巴不得她死。 这真是个完犊子的世界。 反正横竖都是死,陆有容干脆豁出去,摸索着从短靴里取出匕首。 会武功能杀恶毒可能比会毒还会武功要强上一些。 不然她也是没法解释怎么混进首辅府的。 所以苏文召已经知道她会武功了。 既然都知道了,那么她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也没必要让苏文召再多知道点她会毒的事情。 陆有容大大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见鳄鱼游了过来,用匕首从鳄鱼下颚柔软的部位刺入。 鳄鱼惊惧间想咬陆有容的胳膊,陆有容刚好见到旁边也有一条鳄鱼游了归来,聚灵力一把抓住了另一条鳄鱼的小胳膊。 鳄鱼瞬间有点晕眩。 陆有容趁机运用功力把被桶死的鳄鱼胳膊塞到另一条鳄鱼嘴里。 另一天鳄鱼马上来了一套死亡旋转。 陆有容趁机快速的游上了岸。 苏文召见陆有容这一番操作,忍不住的鼓掌:“真损,真厉害。” 陆有容一身水渍湿漉漉的极为狼狈,就算如此狼狈,陆有容也是如出水芙蓉一般。 毕竟陆有容的脸还是极美的,即便是美人落水,也是美的。 苏文召在年纪小的时候,也是见过那个女人落水时的模样。 真的是,很像,特别像。 “多谢首辅大人夸奖,我也是想要拼命的活着而已。”陆有容想要学着陆宝珍的样子装作柔弱的挤出眼泪来,但可能自己道行不够,实在是哭不出来,只好故作柔弱的低下头道:“我不过是区区柔弱女子,还望首辅大人能放过我。” “好一个柔弱女子。”苏文召波澜不惊的看着陆有容,神色平静如常:“柔弱道能搏斗杀死鳄鱼,柔弱到有身手还水性极佳,你这都是柔弱女子,那这天下间要有多少柔弱的男子。 陆有容:“……” 苏文召继续道:“说吧,你是何人,只要i老老实实交代,我就饶你性命,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 苏文召给了身旁两个侍卫一个眼神,两个侍卫立马拔刀。 苏文召威胁道:“只要你乖乖交代就能活命,否则,你今天必成一摊肉泥。” “我交代!” 陆有容想着,她无中生有,随心随意的扯还不行嘛。 于是,陆有容低头’坦白’道:“我是户部侍郎年前找回来的真千金,我叫陆宝珍,当年因为被抱错了,所以一直在乡下,年前终于你能回到爹爹娘亲身边我很激动,我愿意为我的爹爹娘亲做任何事情,听闻首辅大人看我爹爹一直不顺眼,我不明白不懂,但我想知道首辅大人您为什么要看我爹爹不顺眼,所以……” 苏文召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是那个假千金陆有容。” 陆有容:“……” 啊? 他怎么会作出这种判断? 陆有容连忙道:“不是的,我……” 长着这么一张脸,怎么会是户部侍郎的女儿。 真假千金的事情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怪不得能跟那个女人如此相像。 “你肯定是陆有容。”苏文召自信满满道:“你也必须是陆有容,如果你不是陆有容,你就会死,所以你是不是陆有容呢?” 第二百零七章 扣了玉佩 陆有容立马道:“您可猜的真准,我是。”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疑惑的心问出了口:“可你是怎么知道的,还那么肯定?” 苏文召小声道:“因为你长得很像她。” 陆有容没太听明白:“什么?” 苏文召道:“没什么,我堂堂一国首辅,哪里是好蒙骗的?” 陆有容想了想:“也是。” 苏文召道:“你为何要来我府中?是我哪里招惹到陆小姐了?还是……” 陆有容见苏文召不再继续说下去,立马就明白了苏文召的意思,不就是让她问嘛。 真矫情。 没办法,在别人手里就得顺着人家的意思来。 陆有容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水迹,咧嘴笑道:“还是什么?” “还是我又哪里得罪了镇国公府?我最近没有招惹镇国公府的人,也没有为难陆将军跟陆小将军,还是以前得罪次数多了,所以陆小姐来我府上找我撒气?” 苏文召笑的柔和:“我自认为跟镇国公府只是政见不合并无深仇大恨,陆小姐不必来报复我。” 陆有容:“……” 这这这…… 他也知道的太多了吧。 整个盛京应该没有几个人能知道她跟镇国公府的关系。 难道这就是苏文召说,她如果是陆有容就不会杀她的原因? 这得亏是有镇国公府罩着她啊。 想到这一层,陆有容也就没那么怕了。 陆有容摇头:“我就是想来看看首辅大人是什么模样,早就听闻首辅大人风流倜傥美貌无双不近女色,为一女子守身如玉至今未娶,这不是好奇,就想来见识见识了。” 苏文召立马揭穿:“撒谎。” 陆有容摆手:“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就是撒谎。”苏文召跟逗弄小孩一样抿嘴笑着:“你来我这里,镇国公府有人知道吗?” 陆有容:“……” 说不知道那不就完菜了,苏文召要是知道没人知道她来这里,岂不是让她就此消失也没人会找到她。 陆有容立马道:“当然。” 苏文召笑的更甚:“你外祖母知道吗?” 陆有容用力点头:“肯定知道。” 苏文召憋着不笑出声:“撒谎。” 陆有容摆手:“我没有,我大晚上的出门,肯定会让家里人知道的。” “不可能,如果你的外祖母或者镇国公那边有人知道,就不会让你单独来到我的府上。” 苏文召笑道:“你的隐卫都没有跟在你身边,怕是你的隐卫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吧。” 陆有容:“……”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隐卫他都知道。 “你……你怎么知道……” 苏文召打断:“如果你的隐卫跟在你身边,方才早就出来护主了,如若不然,他们就是该死。” 陆有容:“……” 苏文召见陆有容保持沉默,无奈的摇头,训斥道:“你怎么可以不让隐卫在身边,还不告诉隐卫你去哪里了,你可知这样多危险,我看出你会武功,武功还不差,也知道你有点小本事,能让鳄鱼不敢靠近你,可你要知道,在有能力的人面前,你的这些本事无足轻重,比如在我面前,以后你若是不吸取这次教训,再把隐卫支开,我……” 他能怎么样。 他算什么? 陆有容有点迷茫:“你是在训诫我?”好奇怪。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苏文召:“……” 这熊孩子,女孩子家家还这么莽撞,是啊,他以什么身份训教关心她? 他不配,什么都不是。 在陆有容眼中,一定是他凭什么,在那个女人眼中,也是凭什么训诫她吧。 苏文召深吸一口气:“这次得亏是在我这里,还让我认出来了,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就放你离开。” 陆有容:“……” 苏文召也抬起奇怪了。 具体来说是对待她的态度很奇怪。 反正苏文召不好骗,也是打算放过她的,那她不如实话实说。 “首辅大人您抓了我的朋友,林府林萱萱。” 苏有容快速观察了苏文召的表情,继续道:“我实在是担心,所以才来的。” 苏文召:“……” 他也不藏着掖着:“我确实抓了林小姐,那是因为林小姐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不过林小姐也真够聪明,要不是我的人跟着她在纸坊拿到她的随身玉佩,我的人还以为只有那个李彩儿,还不知道还有她呢,所以你那时是跟林小姐一起的?” “那玉佩是李彩儿故意让你的人看到的,一定是的,李彩儿栽赃萱萱的,萱萱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被李彩儿扣了玉佩。” 陆有容就知道那个李彩儿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要抓抓那个李彩儿,你抓萱萱干嘛。” 苏文召笑了笑:“李彩儿抓了,就在我这里的水牢,你要见吗?” 陆有容摇头:“不用,我只要见林萱萱就好。” 苏文召不接话:“所以去找小倌,让辰王自愿做魁首要见的女子,是你?” 陆有容:“……” “不是我,我……” “我已经想到了,不用撒谎,撒谎也没有。” 苏文召笑道:“不然像是李彩儿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认识你跟林萱萱,又为什么要拖林萱萱下水?” 陆有容:“……” 见陆有容有些迷茫,苏文召道:“那李彩儿都承认了,在道盛京的路上,只有她跟林萱萱在马车里,从跟林萱萱的聊天中,得知林萱萱是官家小姐,那李彩儿很是聪明,知道自己必定会被报复,就想着拉一个官家小姐下水,这样官家小姐的家人有权有势,肯定会救下官家小姐,或许自己还会有一线生机,那李彩儿也说了你的存在,她也是想拉你一起下水,这样她得救的几率就更高一些了。” 陆有容:“……” 好好好,好一个李彩儿。 陆有容冷笑道:“所以首辅大人方才都是装的?” 苏文召摇头:“我并不知道你竟然敢当夜就闯我府邸,也没想到你会武功,一开始并不确定是你。” “那你让我跳鳄鱼池子?” “你敢跳就跳,反正你会武功,你敢跳必定水性也是好的,大不了我的侍卫把你救上来,我的侍卫水性极佳,也有驱赶鳄鱼的工具,无非就是你受点伤,死是死不了,正好让你涨涨记性得个教训。” “你……”陆有容被气到了:“谢谢首辅大人让我长教训,多谢首辅大人如实相告。” 苏文召忽而严肃道:“我告诉你,是让你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要让你知道,你那个闺中密友是个没脑子的,你不看着点,会给你惹更多的麻烦,最好以后别跟她来往了,要交密友,你最起码找个有脑子的。” 陆有容:“……” 什么人啊,凭什么训诫教育她? 陆有容白了一眼道:“我的事情跟首辅大人无关,我还真是没想到首辅大人竟然愿意对我如此热情,我谢谢您了,敢问首辅大人是否能放我的朋友了?” 第二百零八章 不行吗? 苏文召是既想好好教育陆有容这小丫头片子,又感到一种凭什么的无助。 是他没资格了。 看来以后只能默默看着点她身边的人,尤其是宋倾墨,招惹谁不好敢去招惹陆有容。 他要是早知道那天宋倾墨在那里见的是陆有容,他也就不用搞什么半路抓人了。 见苏文召走神,陆有容道:“首辅大人可否放了林萱萱,感激不尽。” 苏文召道:“林萱萱,我送走了。” 陆有容蒙了:“啊?你送哪了?你骗我的吧!” 苏文召道:“没骗你,宫里有人要见林萱萱,傍晚时候,我就把林萱萱送过去了。” 陆有容道:“送到宫里?谁?什么人?” “太后。” 苏文召笑了笑:“你若想救出林萱萱,就要自己想办法进宫见到太后,不然林萱萱怕是没救了。” 陆有容不理解但大为震惊:“是林家得罪了太后吗?林萱萱可是朝廷命官之女,太后私自扣押……” 苏文召打断:“没有人会知道,就算林大人去质问太后,只要太后不承认,林大人就是以下犯上,林家满门都会出事,你猜猜林大人会不会拿林家满门赌太后的仁慈?” 陆有容:“……” 那可是一代妖后,恶毒残忍杀人不眨眼,残暴无德,残害了多少朝廷命官忠良之后。 苏文召见陆有容紧张的样子道:“你若是真心想救人,就自己想办法去后宫救,林萱萱就关在太后寝宫密室的地牢里,只要你能混到太后身边,我就帮你把林萱萱救出来,但前提是你自己混道太后身边,如果有镇国公跟你外祖母的帮忙,我就会让太后杀了林萱萱。” “好。” 陆有容咬了咬牙道:“我一定会救出林萱萱,到时候希望首辅大人不要说话不算话。” 苏文召点头:“一言为定。” 陆有容道:“可我该怎么入宫?我没办法入宫啊。” “我帮你啊。” 苏文召一脸坏笑道:“明日午时,你到皇宫西门等着就行。” 陆有容:“……” 这也太好心了。 可林萱萱她的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陆有容道:“好。” 苏文召笑了笑:“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拿出一个令牌扔给了陆有容:“持此令牌,可开城门,不管多晚都能自由进出盛京,你若是累了,我就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骑马来的,一点也不累。” 陆有容觉得自己说的太生硬了,又找补道:“多谢首辅大人好意。” 苏文召看着陆有容湿哒哒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这可是一个落汤鸡的姑娘家。 再怎么都是个孩子,他还真没有照顾人的经验。 是他不心细了。 于是苏文召道:“更深露重,我找丫环带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以免骑马吹风着凉了。” 陆有容拒绝:“不用,我身体好的很,没事的。” 好奇怪,苏文召为什么要关心她。 肯定有什么阴谋。 苏文昭:“……” 小孩真不乖。 怎么整? 吓唬吓唬吧。 于是苏文召立马冷脸威胁道:“怎么,不想走了?也想去水牢呆着?” 陆有连忙摇头:“那肯定不是的,换衣服就换衣服嘛,多谢首辅大人关心,我方才这不是怕麻烦首辅大人嘛。” 苏文昭:“……” 臭小孩。 很快,就有丫环过来领着陆有容,到了一处满是花草芬芳的院子。 丫环把陆有容带到了侧面的房间,很快拿了十几套衣服让陆有容挑选。 陆有容:“……” 至今未娶,莺莺燕燕又是被折磨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好看贵重的衣服。 丫环突然道:“大人每年都会订制一批衣服,姑娘放心穿就行,都是新的,大人吩咐了,要是姑娘喜欢,可以多挑选几套,若这些没有满意的,奴婢再去给姑娘取。” “不用不用。” 陆有容随便挑了一套:“这个就行。” 换衣服的时候,陆有容越想越奇怪。 苏文召,好像跟传闻中的不一样,更像是对她不一样。 这些衣服每一套都像是同品味喜好的人穿的。 奇怪,太奇怪了。 陆有容现在也顾不得多想,换好衣服擦了擦头发,就被丫环领到了院门口。 院外已经有侍卫在等候,恭恭敬敬的把陆有容送了出去。 陆有容骑在马上,手里拿着出城的令牌,根本想不明白。 能够无视城门落锁自由进出盛京城的令牌多难得,苏文召说给就给她了? 她怎么感觉这一夜特别玄幻呢? 苏文召又不像是没安好心的样子。 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现在还是救林萱萱要紧。 顾九快天亮的时候赶回来,说宋娘子带话给她,说她不清楚,但估计是在首辅府的水牢里,还跟顾九说明了水牢怎么走。 陆有容:“……” 陆有容第二天一早,就去跟陆老太太说,要去找林萱萱玩几天,住在林府。 陆老太太知道她跟林萱萱感情好,就答应了。 完事陆有容召来了顾九跟丁阳:“你们做隐卫的,如果我入了皇宫,你俩还能随身保护我吗?” 顾九:“……” 丁阳:“……” 他们的小主子要入宫?! 皇宫里可是他们隐卫的天下,传报消息做眼线的隐卫都以各种职务潜伏在皇宫各处。 前朝有侍卫,后宫里有宫女太监。 他俩想要入宫保护陆有容,那当然是可以的。 陆有容看他俩纠结的样子道:“不行吗?” 顾九纠结了半天,点头:“可以。” 丁阳看了顾九一眼,心里想着,需要跟主子说小主子要入宫的事吗? 可他们也不好过问小主子原因,怎么跟他们主子说明情况? 陆有容:“……” 这都可以? 陆有容道:“那你们不准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情。” 顾九道:“这是命令吗?” 陆有容坚定道:“是!” 顾九:“……” 小主子下了令,那还不能跟主子讲,只能等发现了。 丁阳:“……” 这小主子在搞什么?但小主子的命令就是天,必须得遵从,不然就是一死。 可不告诉主子,主子要是知道了生气,他们也可能得死。 左右都是死,还是听从小主子的命令忠心忠诚为上吧。 顾九:“……” 小主子这是想要他俩狗命啊。 顾九:“属下愿为小姐去死。” 丁阳也道:“属下也愿为小姐去死。” 陆有容赶忙道:“不用这样,如果让你们入宫保护我会害死你们,那我自己入宫就行了。” 顾九跟丁阳愁死了。 要怎么解释呢。 不是他们俩入宫会死,而是陆有容入宫他们俩可能会死。 算了不解释了。 第二百零九章 小人得志 如果因为自己怕死耽误了自己家小主子的事情,他俩还不如去死呢。 遵从小主子的命令是他们俩必须做的事情,为小主子死,是他们俩的无上荣光。 第二天晌午,陆有容准时出现在皇宫西门,立马有太监上前道:“哎哟,你就是城外苏员外家的庶女苏桂花吧。” 陆有容:“……” 啊这…… 看着老太监手中的画像。 好像,大约,就是她了。 这难道就是苏文召给她安排的进宫的身份? 苏桂花? 她跟苏文召姓苏了? 哈哈哈哈,真把她气笑了。 陆有容多少感觉到了苏文召的恶趣味。 陆有容尴尬的点了点头:“是我。” 老太监道:“要不是你爹苏员外花了银子找的人脉找到我这,非要我帮你入宫做个宫女,我才懒得管这些事呢。” “我爹?” 陆有容干涩的笑了笑。 老太监白了陆有容一眼:“是啊,你爹没跟你讲,要不是你我欠你爹那朋友的一个人情,就你爹给的那点银子,我可是一点都看不上。” 陆有容:“……” 爹? 苏文召。 呼气呼气,不气不气不生气。 这便宜她早晚占回来。 陆有容被安排到了一个偏僻角落的院子,叫秋水宫。 呆了三天,陆有容就有点呆不下去了。 别说是混到太后那,就是混去个热闹点的地方都难。 在宫里,她就是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商户家的庶女,自然也是分不到什么好差事。 与其说分不到,不如说是苏文召压根就不想给她打点好一点的活,更可以说是故意让她进来遭罪的。 陆有容抱着两匹布料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当宫女可真心的苦,尤其是她这种没什么地位的宫女更苦。 她这会儿心里拔凉拔凉的,也就不觉得这日头晒了。 走了几步她抬头看天,心想这人心还不如日头暖呢,一个两个尖酸刻薄的,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她心头的愤恨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宫里就是这样的,看人下菜碟得厉害,比起最末等的宫女,刷粪桶什么的,她这也不算是不好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了不少。 在皇宫里,受宠的张贵人人人都想巴结,不受宠的别人连正眼也不瞧一眼。 天天苦哈哈的干活,就她现在这什么都不是的身份,怎么查她娘亲的事情。 想要在皇宫里过的舒服,最起码要有贵人命,可偏偏陆有容命里没有贵人运,她侍候的张贵人虽不是这皇宫里位份最低的,却是实打实最不受宠的一位。 宫里人的眼睛都毒着呢,后宫张贵人们的兴衰荣辱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忙着见风使舵。 宫里就是这样,受宠的女人,就连伺候的人也跟着鸡犬升天,可宫里女人太多了,皇帝只有一个。 今天这个女子受宠,腻歪了就换下一个,听跟她一起侍候的小太监说,她家张贵人刚进宫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过来巴结,只不过现在没得宠爱,就备受冷落,就连那些掌管事务的小太监都能为难上几分,所以现在日子难过啊。 陆有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想着回去要怎么跟张贵人交代,巴巴在内务府耗了一早上,最后却领回来这么两件东西。 瞧这布料,不过是很普通的料子,就算是她家的车夫都穿的比这好,竟然还是给后宫里张贵人穿的,说出去谁信。 宫里嫔妃们的衣裳也是有定制的。 做衣裳的布料一率由内务府分发,到时候会派针线尚衣局去各屋给张贵人们量尺寸,然后赶着一趟时间一道儿做下来。 不同品级的嫔妃一年四季的衣裳不管是数量还是用料都有讲究,低品级的不能越过高品级的,这也是约定俗成的事儿。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个受宠的嫔妃,每年皇上赏的布料都能堆满自己宫里的小库房,内务府发的那些未必入得她们的眼儿。她们平时想多做几件衣裳,只要不太过分,也没人去揪错处。 这是受宠的,遇到不受宠的那就只能老老实实领内务府的料子回来了。其他宫里什么情况陆有容不太清楚,但她们这里她是明白的。针线嬷嬷忙得很,没空上这野地儿来,所以衣裳也得她给张贵人做。可就算是做也得拿匹鲜亮点的来做啊,素得跟做孝服似的,回头怎么穿出去? 这料子,估计连苏妃娘娘那儿的宫女都不会要。 陆有容不由又想起刚刚领料子的时候,孙美人身边的宫女丹鞠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孙美人位份不高,是新晋才进宫的秀女封的。 她那里当然没什么自己的私料,最多也就是从前家里带来的一些,比不得宫里的。 可她这几天正得皇上的眼儿,才入宫没几个月,皇上已经在她那儿歇了三四回了。 当今圣上不好女色,一个月也不进后宫几次,有时候忙起来甚至几个月都不找女人。 就算是去最宠爱的德妃那里,也就是一起吃个饭。 德妃她至今还没见过,都说三皇子宋凌则就是随了德妃的美貌,漂亮的很。 除了德妃,也就是孙美人一连见了圣上好几面,那声势立马就大不一样。 难怪道今日见桃花是这副张狂的模样,眼里根本容不下旁人。 再看那些小太监们,也是一个两个地巴结着她,话说得甜丝丝的,跟不拿正眼看自己的模样简直天壤之别。 陆有容真心气不过。心里骂她是小人得志,可细想又觉得颇为无奈。 她伺候的那位倒是个想得开的,这会儿还指不定一个人怎么逍遥快活呢。 要说活得自在,大概这宫里哪一位嫔妃都比不上自家这位张贵人了。 陆有容抱着两匹湖绸进了落月轩的大门,往正厅里瞅了瞅没见张贵人的身影,心知她肯定在后院那片地里忙活着,就把衣料放下,转身去到后院。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刚踏进后院,就见张贵人正蹲在一片地里。她手里似乎拿着点东西,听见动静就转过身来。 此时正是一日内日头最盛的时候,张贵人这么一转身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看得陆有容心头一动。 第二百一十章 心事重 她总觉得当今圣上眼神一定不大好,这么漂亮的贵人竟也不宠幸,还给扔到这偏僻荒凉的处所来熬日子。 以陆有容的见识,她不敢说她们家张贵人是宫里娘娘中头一位的,但至少也是排前三的。这还是张贵人穿着家常的素服,脸上不施一点脂粉,头上也没带几件首饰的情况下。若再打扮打扮…… 身为女子的陆有容都有点心神不宁了。 她只能忽略张贵人这张漂亮过头的脸,上前去请罪:“奴婢没办好差使,请张贵人恕罪。” “怎么,没领到东西?我早劝过你了,何必走这一趟,白费时间罢了。”张惜柔手里拿着刚从地里的萝卜,一抹头上的汗珠儿,笑着道,“午膳可一道领回来了?” 陆有容表情一滞,又想行礼请罪,张惜柔赶紧拦住她:“行了行了,自家院里没这么多规矩。没领便没领吧,中午咱们自己做些吃的。刚出地儿的萝卜,还鲜嫩着呢,回头把小路子送来的腊肉切一块下来一块儿炒,可比膳房那些寡淡的菜有滋味多了。” 陆有容听了张惜柔的安抚,心里的苦涩更甚了。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张惜柔。 宫里的饭菜用料都是最好的,做法也考究,怎么可能不好吃呢?只不过落月轩不受宠,太监们也变着法儿地作践她们,给的饭菜都是最次的。落月轩离膳房又远,来回一趟得一个时辰。再好的饭菜提回来也凉得没法儿吃了。 看着张惜柔手里那根水灵灵的萝卜,陆有容勉强挤出一点笑。从没听说过哪朝哪代的宫妃还得自己种菜养活自己的。这要是传出去,真可以算得上一大笑闻了。日子过到这般艰难,真是连寻常百姓家都不如了。 陆有容知道,宫里的女人,不管有宠无宠,日子都是难过的。那些受宠的嫔妃尚且得想尽法子争宠献媚,日日如在油锅里煎熬一般,生怕哪天一觉醒来好不容易争来的恩宠就没了。更别说不怎么受宠的了,那日子都不能用“熬”这个字来形容了。而像自家张贵人这样入宫后一次也未承宠的,那可真是被人踩进泥里都不为过了。 陆有容不为自己难过。她反正是有后路的人。当宫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年都快二十二了,再熬个两三年就能放出宫配人了。甭管配的人是好是孬,好歹这日子能过得下去。可她家张贵人怎么办,眼看着跟自己一般大的人儿,就要一辈子在这宫里寂寞到老死吗? 一想到这个陆有容就止不住地叹气。偏偏这位张贵人丝毫没有危机感,还在为她爱不爱吃萝卜这个事儿纠结个没完。都火烧眉毛了,她老人家怎么还有心思折腾这些玩意儿呢? 所以一吃过饭,陆有容就把那两匹湖绸拿出来堆在张惜柔面前,旁敲侧击给她敲警钟:“张贵人,您也上上心吧。内务府针线局对咱们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拿这样的东西糊弄您,您就不生气吗?” “这不还给了两匹嘛。我还当你空手而归了,你嫌这布料不好?我倒看着不错。” “这么素……” “素怕什么,回头自个儿绣几朵花上去不就行了。”再说了,大红大绿有什么好看的,俗气得要命。 不说别的,光看这每天打扮的时间,张惜柔都觉得是在浪费人生。 所以这两匹布陆有容看不上,她却觉得不错,就跟捡到宝似的。再说了,她向来不出门,一年四季都在这个小院里待着,连外人也不怎么见,穿那么鲜亮有什么用。 没人欣赏,再亮也是白瞎。 陆有容却不放弃,还在那里磨嘴皮子:“您好歹得出出门啊。您身上又没病,干什么整天待屋里。宫里有嫔妃出席的宴饮您也得去啊。” “我身子弱,去不了热闹的地方。” “您尽糊弄我,身子弱?您就是故意不去。可您得听我一句劝,那些场合您就得多去才行,您去多了才能见着皇上,才能有好前程哪。” 张惜柔明白她的意思,可她就是这种性子,还很讨厌陆有容这种有野心的女子。 “你懂什么,我这叫人淡如菊,我向来不喜欢争抢,你要是指望着我去皇上面前露脸,用美色勾引陛下不可能,像你这种满脑子都是算计的人,不就是想着让我争宠,好让你过上好日子嘛。” 张贵人抬手就给了陆有容一巴掌:“原本我想着给你找个好去处不让你在我这吃苦,可你安着这些歪歪心思,还是在我这里让我看着你为好。” 是她不想见皇上吗?是皇上根本不想见她好不好。 皇上压根儿不想见她,她就算打扮得跟朵花似的出现在他面前,皇上也不会多瞅一眼。 也就是刚入宫那会,皇上偶尔来上一次,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皇上了。 如今不是她不想要皇上,她没这个资格挑挑捡捡,现在是皇上不想要她,皇上已经有五六年没见她了。 算了,她已经做好老死宫中的准备了,没必要再去趟“争宠”这趟浑水。 她就这么不争不抢淡淡的,总有一天会被皇上发现的吧。 陆有容被张贵人一巴掌扇懵了。 这女人好装好做作。 “既然贵人不想争宠,也就不必为我好了,所以贵人您不用把我留在您身边。” 张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恶毒:“来人,给我按住她。” 陆有容:“……” 还没等陆有容反应,两个太监就一左一右压住了她的胳膊。 张贵人像是发泄一般朝着陆有容的脸就左右开弓。 “让你多嘴,让你想离开,我这几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心事重。”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 陆有容咬着牙一声不吭。 对这么个疯女人,她很无语。 屋顶角落的顾九跟丁阳刚要下去,身后突然上来了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拦住了他们。 “我是苏首辅的人,苏首辅说了,得让陆小姐涨涨记性,知道后宫险恶,若你俩执意要下去,暴露了你家小主子身份,苏首辅可就不管了。” 顾九沉默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老白脸 丁阳道:“小主子确实交代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致死,就不许我们插手。” 顾九:“……” 他瞪了来人一眼:“我们是听小主子命令所以才不下去的,不是听了你们家首辅的话。” 来人道:“首辅大人还说了,这次也是锻炼锻炼你俩,有助于你俩更好的保护陆小姐,也让你俩更懂得如何服从陆小姐的命令。” 说完,人就跃身走了。 丁阳不服气道:“那首辅,不就是咱们主子的一个小白脸,在咱们隐卫面前嘚瑟什么,要不是咱们主子的小白脸,我真不愿意看他的脸色。” 顾九道:“不,以前是小白脸,现在都老白脸了。” 院子里,张贵人直到打的没有力气才收手。 张贵人摸着陆有容红肿的脸温柔道:“你要知道,你进宫什么都不懂,我是拿你当姐妹,才会这么对你的,按你的想法,你以后会很吃亏的,我这真的是为了你好,你今日不用当值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陆有容冷笑一声,看着张贵人离开的背影跟看死人一样。 回到宫女房,陆有容拿出了毒草,吃了两颗很快脸上就消肿了也不疼了。 就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能进太后的宫里。 夜里不是没想过潜入。 可太后宫中守卫森严,她根本没机会。 如果是潜入的,那分分钟被抓了得死一个。 就算是镇国公府保下了她,但林萱萱也会出事的。 想着想着,陆有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陆有容就准备上值,还打算以后当个哑巴算了。 可陆有容万万没想到的是,张惜柔第二天就死了,不但是张惜柔死了,秋水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中毒死了。 不仅如此,苏文召就站在院子里,周围是张贵人跟太监宫女们的尸体。 陆有容惊呆了:“首辅大人这是何意?” “帮你啊。” 苏文召笑着道:“帮你更快的能进太后宫里。” 陆有容愣了:“怎么讲?” 苏文昭依旧笑的温柔:“你以后就是张惜柔张贵人了。”见陆有容表情凌乱,继续道:“怎么?难不成你很喜欢跟我姓苏当我的女儿?”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陆有容确实是乱了套了。 贵人? 张贵人? 可以这么玩的吗? 苏文召知道陆有容在想什么:“皇上早就忘记张贵人什么样子,也不会再见张贵人,一个被遗忘的贵人而已,可就算是被遗忘了,也是有资格去见太后的,不过是太后近日礼佛,等太后礼佛结束,你自己想想办法而已,提醒你一下,太后礼佛结束,可能就要杀林萱萱了,林萱萱现在还在地牢里受苦呢。” 陆有容:“……” 苏文召见陆有容还是没什么反应,继续道:“秋水宫的宫人都都换了一遍,这里的宫人只认你是张贵人,张贵人人淡如菊,平日里也不跟任何人交往,你安心就好,见过认识张贵人的,寥寥无几,我都会帮你解决掉,你就安心的当好张贵人,我等着你在太后礼佛结束后,能到太后宫中,若是能见到太后那是更好了。” 苏文召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些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是张贵人自己找死,你可不是谁想打就能打的,既然是该死之人,死了也没什么,这群宫人也不拦着点,连给你送药都没有,也都是些该死的。” 陆有容:“……” 她真的蒙了,这个苏文召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是在极力维护她。 杀死张贵人,怕是主要原因就是昨天张贵人打她了吧。 苏文召为什么会对她这样? 她真的很不理解。 苏文召见陆有容还傻在原地,招呼人把尸体抬走,自己先行离开了。 陆有容:“……” 后宫都来去自如,还能随意杀人。 镇国公府世代忠良,怪不得跟苏文召不对付呢。 苏文召就这么嚣张吗? 这不就是视皇上如无物吗? 陆有容等人都走后,立马喊了顾九问道:“昨日我被扇巴掌是不是苏首辅知道了?” 顾九点头:“是,苏首辅的人看到了。” 陆有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藏着去吧。” 第二天一早,陆有容就跟宫人们熟悉了熟悉。 陆有容用过午饭后小睡了一会儿。 菊朵儿是陆有容的贴身宫女。 苏文召派人来告诉过她,知道她不是张贵人就两个太监。 这个宫女是不知道的,也没见过张贵人,今天上午的时候,有一个小太监来,说是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他,叫小德子,是御膳房的小太监。 只是听过这里住着个从不爱出门不爱见人的张贵人,也是从来没见过。 但也是苏文召的人,说是苏文召对他有救命之恩。 陆有容吃饱了饭想午睡一会。 结果刚躺下菊朵儿就进来,说是小德子来了。 于是陆有容索性就让菊朵儿把人领到一旁的屋子去。 小德子是个太监,十三四岁的年纪,并不在她这儿当差,而是在膳房做事儿。 别看他年纪不大,手底下倒已经跟了几个小七八岁的小太监,人前人后也有人管他叫爷了。 这倒不是小德子在膳房兼着什么大差事,他也就是个普通杂事太监,连案板都没怎么上过。 做菜的事儿轮不着他,他主要管腊肉库。平日里腊好的鸡鸭鱼肉什么的基本都归他管。 毕竟是苏文召的人,就算年纪再小,在后宫也是有所地位的。宫里吃这种东西的时候不多,吃东西讲究个新鲜。 腊肉之类的不新鲜,也不怎么点。 但膳房里也不能一点儿都不备着,总得防着哪天宫里的贵人娘娘们,特别是皇上想吃这一口了,能立马就拿出来。 这东西现做不成,非得事先准备好才是。 腊肉库油水不多也不少,权力并不大。 小德子之所以在膳房挺吃得开,完全是因为他走了狗屎运,攀上了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张德贵,七拐八拐的竟跟人认了表亲,成天一口一个表叔地叫着,那亲热劲儿就别提了。 张德贵打从圣上出生就一直侍候他,那可是比后宫嫔妃更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儿的人。 别说是寻常太监宫女,就是位分低一些的嫔御们见了他,那也是要客客气气的。 小德子自打有了张太监罩着,这日子过得立马就不一样了。所以他才能这个点儿想出来就出来,想给陆有容送东西就送东西。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伤害既成 皇帝对一旁的宋倾墨道:“你还记不记得父皇曾经跟你跟朕讲过,他说这后宫就像是一副棋局,而他这个皇帝就是下棋人,棋局不大棋子却不少,他得努力让它们都待在自己的位置,轻易不要挪窝儿,否则很容易磕着碰着,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宋倾墨点头:“记得,当时皇兄说,那就索性少放些棋子在棋局上,地儿空些每颗棋子占的位子多些,也就没那么容易磕碰着了。” 皇上道:“我至今记得父皇那张未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朕讲,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少放便能少放的。” 后来皇帝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他的后宫棋子确实不多,但每一枚都是不可弃的。尤其有一枚,哪怕正在某个角落里发霉,也必须死死地钉在那儿。 皇上继续道:“你还记得当年她是怎么进宫来的?毁了婚约逼死未婚夫,三十四岁的年纪顶一张惊世容颜,硬生生的让父皇对她听之认之,也愣是稳固了朕的地位,把朕安安稳稳的送上了皇位,成为了朕的母后。” 宋倾墨平静道:“所以,她是如今的太后,父皇再宠爱她也还是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母族,还有她的那个男人。” 皇帝道:“是啊,伤害即成,就算再多弥补,又有什么用,都说她恶毒,她妖后,可如果没有她,朕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就算能苟活下来,也根本当不成皇帝,她对朕,虽是利用,但不曾恶毒。” 宋倾墨:“……” 他确实不太懂他皇兄对那个女人的情感。 红颜祸水那个女人是没跑的。 宋倾墨道:“皇兄我累了,先回去了。” 说罢,就转身走了。 一想到他的父皇,皇帝原本便不佳的心情更是沉郁。 张德贵死收了秦美人的礼,特意在皇上面前提两句,现在看皇上脸色不好,张德贵也不敢去撩老虎须子,一整晚愈发小心恭敬地侍候着,半点没让旁人沾手。皇帝又是连批了两三个时辰的奏折,竟是快到天亮时方才住手。 而另一边的秋水宫里,陆有容一夜好梦,睡得十分安稳。 醒来时她坐起伸个懒腰。 菊朵儿总搞不清状况劝她去邀宠,殊不知她根本不想,也不能,更多的是不能。 她就着微温的水洗濑一番,衣裳都没换就推窗去看外头的风景,随口道了句:“一日热过一日,好在屋里还算凉快。” 从前她这样的时候菊朵儿还会伸手去拦,轻声抱怨两句:“主子好歹换了衣裳啊,这还穿着中衣呢。” 陆有容则回她一句:“怕什么,咱们屋里又没旁人。” 如今她也不劝了,劝也劝不动,直接转身进柜里挑衣服去。 之前张贵人的衣服不多,都被她让苏文召派来的人拿走扔掉了。 苏文召倒是让来人给她带了机身衣服跟胭脂水粉首饰。 暂时是够用的,反正她也不是在宫里长呆。 倒是小库房里有之前张贵人没用的几匹料子。 陆有容是想着这料子给菊朵儿留着,给菊朵儿做几身漂亮衣服。 总归是伺候她的,不能太寒碜了,不然她心里别扭。 毕竟张软软跟春桃都是穿的好吃的好。 虽说张贵人这里领来的全是些别人挑剩下的,可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也不是寻常百姓人家都用得起。 菊朵儿是她的宫女,多一份体面,出秋水宫的人就不会被人瞧不起。 衣裳挑好后陆有容自己拿起来就换,菊朵儿就退出去了。 菊朵儿出去后自去准备早饭,待陆有容出来就侍候着她吃了。 吃完饭后,菊朵儿就去找东西搭了架子,还不知道从哪要来了种子。 陆有容看菊朵儿忙和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贵人没有恩宠,虽然御膳房有德公公,但总归还是自己弄点吃的踏实,这也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贵人放心,奴婢入宫前住被家人放在乡下庄子里养着,种东西最在行了。” 陆有容疑惑道:“后宫可以搭架子种东西?” 菊朵儿道:“明面上是不允许的,可咱们宫里也没个人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菊朵儿还有些遗憾:“眼看着天要热了,若能在院子里搭起个架子,待豆角苗爬满架子,夏日里在此处乘凉岂不爽快。” 陆有容觉得菊朵儿说得也有道理,秋水宫现在是她当主子,可以没规矩,反正也没人来查,就让菊朵儿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了。 菊朵儿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的天气也不合适,现在种也有些晚了。” 于是菊朵儿提着裙角边儿往前几步,蹲在地边儿想事情。 除了种这些还能种点啥? 白菜倒是好长,浇水就成,可她不大爱吃,淡不拉叽的做不出那味儿来。 如今也有洋白菜了,就是卷心菜,那东西倒比白菜更甜脆一些,可也更招虫。虫也爱吃这东西,甜甜的对它们胃口。 一眯眼的功夫就见眼前什么东西蹿过,速度还挺快。 菊朵儿也看到了,吓得一哆嗦:“贵人,那是什么?” “像是猫啊狗啊的。” 陆有容说着起身,悄悄往墙角边走。这后院开了个角门,平日里白天门大多是虚掩的,方便菊朵儿出后门去外头的井里打水。 刚刚那东西就是从那角门里进来的,或许是见着有人,又一溜烟蹿了出去。 陆有容走到门口没动,隐约看见门缝外似乎有东西趴在那儿。 仔细一看竟是只雪白的兔儿,看起来不太大,像是才出娘胎没几个月。 它便这么在树丛里安静地趴着,间或小鼻子嗅两下,像是在判断面前的叶子能否入口。 菊朵儿不由大乐,赶紧去找了根萝卜,轻轻往角门边上一放。那兔子鼻子尖,一下子就闻着味儿,迅速蹿了过来,就着萝卜啃了起来。 陆有容用一根萝卜,成功骗来了一只兔子。 兔子到手后她抱在怀里,看着它埋头吃萝卜的样子,心里十分欣喜。 秋水宫里成天就她们两个,总算来了第三个活物。 况且兔子比人好,给点青菜萝卜就能收买。 人大把大把的金子银子摆他面前,也不见得能真心相待。 这兔子一片雪白,耳朵高高竖着,吃得有些胖,连脖子都埋在了毛里,圆乎乎跟个球似的。陆有容越看越喜欢,就吩咐菊朵儿:“去找个竹筐来,暂且让它住里面。” “贵人还打算养着它啊?”菊朵儿在一旁泼冷水,“放了算了,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看样子像是哪个宫里养的,回头不见了满世界找呢。” “那就先养着,若有人找上来了咱们便还回去。” 陆有容看这兔子不怕生的样子,真像是人养的。说不定一出生就养着了,所以才跟人亲近。 “可让人知道咱们私自养了它终归不好。” “那怎么办,也不能一个个宫去敲门问,谁家丢了兔子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倒了个个 他一见着陆有容就赶紧上前打千行礼,一套规矩做得丝毫不差。起身后就笑着道:“贵人吃食上可算满意?奴才今日拿了点鸡鸭过来,是新鲜的,贵人回头让菊朵儿给您做了尝尝。” “在秋水宫里没有一板一眼的规,我今天早上跟宫人都说了,以后德公公来了,也不用那么一板一眼的。” 陆有容招呼小德子坐,对方也没推辞,斜着半个屁股就坐下了。 小德子把陆有容当成贵人看待,也不好在她面前太过放肆了。 倒是陆有容完全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贵人。 这些年在宫里,她可多亏了这个小太监。平日里他隔三差五地就拎点肉啊肠啊的过来,帮助她改善伙食。别看那些肉不起眼,对陆有容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而且这小太监给人的感觉很好,一眼望过去干干净净,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聪明良善几个字。 宫里这种面相的人可不多见。 陆有容又跟小德子客气的聊了两句,然后便催他赶紧回膳房去。 小德子又给她行了礼,默默退了出来,去到外间寻菊朵儿说话。 他一见菊朵儿就直奔主题:“这回端午皇上要设家宴,你劝着点贵人,好歹露个面儿,别总是闷在秋水宫里不出去,面都不露怎么得皇上喜欢。” 菊朵儿也是知道这个张贵人,别说是露面,好多年宫门都没有出过。 所以菊朵儿一脸无奈:“刚晌午我还劝来着,可贵人一点儿不上心,你说我也不能押着我们家贵人过去啊。” 听菊朵儿这么一说,小德子也是一脸苦相。 说实话,这位张贵人的性子底下人都摸不透。 就说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见过她的人都少。 按说她是这个宫里最不受宠的女人,理应寻一切机会在皇上跟前露脸才是。 凭张贵人的相貌,皇上看重是迟早的事情。 皇后几年前去了灵隐寺礼佛。 宫里没有皇后,嫔妃们也无须向谁请安,见皇上的机会就少了一层。 所以平日里宫中但凡有宴饮或是看戏什么的,主子们都是想着法子去露面的。 可像张贵人这样几乎没有。 成天窝房里不出门,一有什么节庆宴饮就借病推辞,搞到现在生生让人找了个借口把她迁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 张贵人自己再不加把劲儿,等过了年纪美貌不在,再想邀宠可就难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长吁短叹了一阵儿,到底也没商量出个法子来,只能各自道别散去了。 总归也都是真心为了陆有容好的。 毕竟他们不知道,张贵人已经死了,现在的张贵人不是张贵人了。 陆有容完全没把小德子的担心放在心上。 都说人得存了念想才能抱有幻想,她也不是张贵人,没有一点被皇上看上的念想,她就是想着进太后的宫里而已。 她今天跟菊朵儿打听了,太后礼佛得不少日子,并不会参加端午宴,这段时间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 等太后礼佛结束了,她就想办法去给太后请安,只要她人到了太后宫里就行。 宋倾墨是当今圣上的宝贝弟弟,当今太子的小皇叔,端午宴不知道会不会出现。 陆有容可不敢冒险,万一被宋倾墨看到了自己,那不一切都完蛋了。 还不知道宋倾墨会怎么对她。 陆有容忍不住骂出了声:“都怪宋倾墨那个狗东西,要不是他扮什么魁首,哪会有这些麻烦。” 宋倾墨正在养心殿里帮着皇上批折子呢。 莫名其妙地就打了个喷嚏。 大总管张德贵一听这动静赶紧过来侍候着,又是让人换热茶又是拿衣裳的,生怕把这位金贵的辰王给冻着了。 辰王可是皇上的宝贝疙瘩,皇上立马关切道:“阿墨是风寒了?”然后马上就对张德贵道:“传太医。” 宋倾墨摆手:“不用,没风寒,继续吧。” 随即挥挥手让人退下去,吸了口气顺了顺鼻子继续批奏折。 宋倾墨跟皇上这一忙就又忙了几个时辰,连晚膳都没用多少。 一直到戌时张德贵才敢猫着腰过来,小声提醒道:“皇上,辰王歇会儿吧。” 天没亮就起,除了中间用膳的时间,陛下跟辰王都在忙政务,再不歇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 皇帝没理会他,依旧提笔把剩下的最后一行朱批写完,这才搁笔停住。 宋倾墨接过张德贵手里的茶蛊喝了口茶,皇上起身在殿里活动活动筋骨。 坐了一整天确实腰酸腿疼,皇帝面上不显,心里也着实不太好受。 张德贵一脸殷勤地跟在后头,不停地向外边候着的当值太监使眼色。 那太监心领神会,赶紧退了下去。 张德贵小声道:“陛下今日要住在哪个宫里?” 皇上自然是明白张德贵的意思。 他后宫的人大多容颜娇美性情柔顺,不管背地里是个什么样子,在他面前基本都一个样儿。 犹豫半天,皇上道:“谁那也不去,朕累了,需要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皇上……”张德贵有些为难了,“要不再找秦美人过来说说话解解闷儿?” 皇帝微愣,忽然有些想不起来秦美人是谁。 在外面那些人特别是皇宫嫔妃的心里,秦美人是几个月里得了皇帝两三次青眼的红人。 可在皇帝自己心里,一个月才见一次的女人,根本让他记不住是圆是扁。 秦美人,远没有众人想的那般受宠。 他心里不由浮起一丝淡笑,看来他身边的人真的很怕他不去后宫。 古往今来忠臣多有谏主勤于政事莫贪恋美色。到他这里倒了个个儿,反倒见天的有人来劝说,让他多往后宫跑,生怕他一两个月不去,像是要把女人都给忘了似的。 其实那些女人什么样儿,皇帝都记得。她们每个人都有至少两张面孔,或许还不止。 在他面前是一张,私下里在自己宫里另有一张,在旁的嫔妃面前又有一张抑或是两张三张。 每一个入宫的女子在进入宫门前,都为自己准备了几副面具,唯有戴着这些面具,她们才能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 皇帝知道她们的不易,从不轻易寻求面具下的那张真容。 她们都是家里落在宫里的一枚棋子,每一个人都和朝堂上的风云诡秘脱不开干系。 每个人从入宫之初便已带着目的,自然不会轻易以真面目示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随她去吧 “那它万一夜里跑了呢?” “跑了便跑了,只当从没见过它。回头有人问起便说不知道,况且谁又会来咱们这里问。” 陆有容原本就是个假贵人,心里十分不愿意惹事,养兔子是一时心起想要打发打发时间。 可要让她满城风雨给兔子找主人她不乐意。 那多吓人啊,她可是要苟在秋水宫里等着太后礼佛结束的。 她对这小东西就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它愿意在自己这里多住几天便住着。 哪天住烦了一撒丫子跑了她也不会去追,只当从未养过便是。 菊朵儿说不过陆有容,只能不大情愿地找了个装菜的竹筐来。 这筐子挺大,上宽下窄,往后院的长廊下一放,她不免有些担心:“恐怕关不住吧,万一让它拱倒了筐子,跑了也就罢了,回头把咱们的地祸害了,可是恼人。” 陆有容想想也是,让菊朵儿找了块防水的油毡布来搁地上,竹筐往上一放,又去寻了几块砖石围着筐垒了两圈。 “这下总推不倒了。”然后她把兔子往里一放,又扔了两颗菜进去。小兔子乖乖吃东西,一点儿不闹事。 到了夜里她就把筐反扣过来罩兔子身上,周围依旧垒一圈砖块。 那筐子编得不密,到处都透风,也不怕兔子在里面闷死。 唯一不大妙的是兔子拉屎拉尿臭得很,少不得她和菊朵儿腾出手来收拾。 菊朵儿就半开玩笑道:“搞半天它倒成祖宗了,天天侍候它。” 话虽如此这兔子还是养下去了。它那般可爱任谁也讨厌不起来,没两天功夫菊朵儿就收了放跑它的心思,倒比陆有容更上心起来。 四月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日头一大陆有容便不想下地,更多的躲屋子里绣花打发时间。 那一日菊朵儿陪陆有容用过早饭,收拾了碗筷后去后院看兔子,刚踏出门便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哎呀”了一声。 陆有容正靠窗头绣花,听她这么叫便把头微微探出窗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 菊朵儿一脸慌张往她屋里走:“兔子打翻筐子跑了。” 陆有容道:“跑了便跑了,你慌什么。” 菊朵儿急的直跺脚:“奴婢刚弄好的菜地儿全让它给掏坏了。” 陆有容眉头一皱,搁下手里的活计跟菊朵儿一道去院子。果然院子里一片狼藉,萝卜叶青菜叶满地都是,有几颗小萝卜让兔子给刨了出来,吃了两口又扔那儿不要了。 菊朵儿捡起来心疼得呲牙:“多好的地儿多好的萝卜,全让它糟蹋了,嘴可够叼的,这吃两口那咬两下,剩下的都得扔。” 陆有容倒不大心疼,就是有些头疼。 菜地儿给整成这样回头收拾起来可麻烦,尤其是菊朵儿看似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如今天气又热,这活儿滋味可不好受。 “行了别抱怨了,趁日头还不烈赶紧收拾吧,我回屋换身衣服,你赶紧弄,顺便找找那兔子还在不?” 话音刚落就见角落里一团白毛动了动,菊朵儿立马叫起来:“在那儿呢。” 这一喊惊动了兔子,偏偏她急于抓它回来又往前跑了几步。 兔子最怕人快,你快它更快。 菊朵儿哪里是它的对手,没两下就从虚掩的角门边钻了出去,跑得没了影儿。 菊朵儿懊丧道:“该死,昨晚忘关门了。” 说着也追了出去。 陆有容见状喊一声道:“行了别追了,随它去吧。” 可菊朵儿哪里听得见,拉开门风也似地跑出去了。 陆有容便不管她,自顾自回房换衣服。 菊朵儿跟着兔子出了角门,沿着石子路往前。 秋水宫的后面种的树不多,绕过一片低矮的灌木花丛后便是一处小池塘。 她有点担心这兔子不长眼,回头栽池子里去那可是必死无疑。 结果她一路跑到池塘连兔子的影子也没见着,倒是见着池塘上架着的桥上立了位年轻女子,一身嫩绿的襦裙,正往这儿探头找着什么。 看那女子也是一副宫女打扮,菊朵儿虽意外倒也不怕,只小心翼翼上前问:“姐姐可是在寻什么?” 那女子转过头来看她,眉毛略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带了点傲气。她点头道:“是,我们在寻一只兔子。刚在池对面瞧见,眼见它上了桥往回跑,一眨眼的工夫便不见了。” 菊朵儿听她说“我们”,知道肯定不止一个人,正琢磨着要不要管这档子事儿,就听那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 “我叫菊朵儿,是这秋水宫的,侍候我家张贵人。” 那女子听到“张贵人”三个字并无什么反应,依旧像是鼻子里出气似的“嗯”了一声:“行了,那你帮我们一道儿找找吧。那是我们公主丢的兔子,你可得仔细了,别让它伤着。” 公主? 菊朵儿顿时头大,早知道就不养了,早点放出去就没事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公主,反正怎么着听起来也比她们秋水宫来头大。 于是她只得跟上那绿衣女子,沿原路往回走,眼睛直往两边的灌木丛打量。 片刻后另一穿同色系的宫女又从一条小路里走了出来,冲先前的女子道:“芙蓉,你可曾见到了?” “见到,可又跑了,公主人呢?” “碧莲她们陪着正往这儿走。公主不大高兴,说今儿个非找着不可,我想既见着了,总能找着,咦,这位是……” 菊朵儿立马上前打招呼:“姐姐好,我叫菊朵儿。” “她是秋水宫的人,帮着一块儿找。”那叫芙蓉的话音一顿,突然叫了起来,“哎就在那儿,跑过去了,咱们快追。” 说完她带着跑了起来,嫩绿的裙角飞扬,衬着这夏日里的暖阳,看起来倒有几分清新味儿。 菊朵儿也跟在后头提着裙子跑,那白白的一小团虽腿短,跑得却快,左钻右钻的着实不好抓。 三人从三面包抄,想把它给围起来,结果空隙太大又让它跑了。菊朵儿等三人累得直喘。 眼见差事没办成要挨训,芙蓉有些着急,待兔子再次跑过眼前时她一时急躁,竟直接扑着身子去抓。 砰一声芙蓉重重摔在地上,兔子从她手边溜走,但也没跑远,瞪着一双眼睛有些疑惑地望着她,那巴掌大小的脸上似乎露出嘲笑的味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孩子要紧 芙蓉气得直咬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见不远处一条藕色的裙子裙角一闪,随即一人蹲了下来,抱起了那一小团白色的东西。 菊朵儿跟在后头看得真真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下可麻烦了,贵人出来了,偏偏她身上穿的是她的衣裙。 只因贵人总说地里干活麻烦,穿自己的衣裳不方便,非让她找了几身自己的出来。 现如今她穿着宫女的裙装,头上挽一松松的随云髻,只插支莲花造型的银钗,耳朵上一副珍珠耳扣,别的竟是没有,看上去还不如芙蓉来得贵气。 两相对比菊朵儿不由替陆有容委屈。 可这会儿也顾不得这许多,就在众人让人兔子搅得乱成一团时,身后传来一声响:“怎么都聚在此处,公主问兔子可寻着了?” 芙蓉一愣,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上前道:“碧莲姐姐,已是寻着了。” “真寻着了?”这一下却不出自碧莲之口,语气里颇有几分威严却也带了三分奶气。 陆有容循声望去只见众宫女簇拥下一位五位岁大的孩童正朝她这儿望来。 看她的衣着显是出身富贵,又是在这宫里,只怕便是金枝玉叶了。 那孩童不瞅旁人,单朝陆有容走来,两只眼睛直盯着她手里的小东西瞧,片刻后不露一丝笑容道:“既寻着了,你便替我送回宫去吧。” 菊朵儿见状急了,赶紧上前道:“奴婢替公主送回去吧。” “你是何人这般大胆,敢在大公主面前放肆?”碧莲是这帮宫女的头儿,自然抢在前头发声。 那大公主虽一脸冷相倒不娇横,看一眼碧莲后问:“有笼子吗?” “贵人说要赏花,不承想寻着了这宝贝兔儿,笼子不曾带来。奴婢替您抱回去吧。” “你制得住它?我的雪团什么时候在你怀里乖成这样?” 大公主指指陆有容怀里的兔子,语气略有不快。她想了想冲菊朵儿道:“那你俩一道送吧。宫里规矩宫女不得成单走,回头送完了你俩一道回来,免得本宫还要派人送她回来。” 菊朵儿刚想说陆有容是贵人,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拦了下来。宫里规矩森严,她身为宫妃却穿宫女服饰,回头叫嚷出来反倒不美。既公主不认得她,送一回便送一回。 大公主满意点头,冲身边人道:“回永宁宫。” 陆有容一听不由愣住,那不是德妃住处? 皇帝下了早朝去了趟德妃的宫中。 彼时德妃刚用过早饭,正在那儿同贴身宫女拂柳说话儿,听说皇上来了倒是一愣。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往日里倒不常见。 德妃是有孕在身的人,当即只得由拂柳扶着去迎架。皇帝没让人陪着,只带着个小太监进了屋,一见德妃便道:“倒忘了你有身孕这事儿,你这年纪还怀着身孕,害你辛苦。” 德妃:“……” 她一直知道皇上是个不会说话的,也委实麻木了。 是她想要有孕的吗? 她那狗不灵的儿子三皇子宋凌则已经够不让她省心的了,得亏是现在道宫外建府去了,不然烦都得烦死她。 这不是意外嘛。 她也是怕危险,毕竟是上年纪了,但怎么说都是皇家子嗣,是不能轻易堕胎的。 德妃露出招牌式温柔道:“皇上哪的话儿,您过来坐坐,臣妾怎会辛苦,倒是腹中这孩子闹得更欢了。” 皇帝瞧她一眼,接了句:“这孩子将来定是个好的。” 说完他环顾四周,随口问道:“乐安人呢?朕听闻她这几日身子不大好,过来瞧瞧。” 德妃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落寞,随即又恢复正常:“正跟拂柳说着呢,前几日因养的兔儿不见了,乐安着实不大高兴,这几日我让人又寻了一只来,她已好多了。今日一早带人出宫说是瞧花儿去了。” 皇帝多少还是偏爱乐安的,皇后所出之女,也是皇后最小的女儿,是皇后难产拼死生下的孩子。 皇后离宫去灵隐寺之前,把乐安托付给了德妃。 只不过养在永宁宫叫德妃一声母妃罢了,到底不是亲生的。 皇帝白日里甚少过来,难得来一次既不是为了她亲出的三公主安宁,也不是为了她肚中怀的龙种,心心念念的只有乐安这个女儿罢了。 果然皇帝一听说乐安不在,同德妃说了几句话后便要回养心殿批折子去。 后者也不强留他,依旧满脸是笑准备送他出门。刚动了一下便听皇帝道:“你坐着便是,自己宫里不必这般拘礼,孩子要紧。” 听他关心孩子,德妃心头一喜,终究也是放肆了一回,只让拂柳替自己送皇帝出门。 反正她已经有儿子了,虽然不着调了些,好在深得皇上喜爱。 皇帝不看拂柳,负手往门口走,一脚还未踏出门槛,便下意识立在了那儿。 他的视线穿过整个院落,落在了远永宁宫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垂柳下。 起先他是叫乐安的身影给吸引住了。 她小小的人儿叫一帮宫女团团围住,听不清说些什么,只感觉她似乎吩咐了一句,转身就往这里走来。 随即皇帝一愣,就在那群宫女里,一张模糊偏又熟悉的脸孔撞进了眼里。 感觉好像是太后,不,是年轻版的太后。 这宫女怀中抱只雪白的兔儿,笑起来比这日头更扎眼。 她就站在柳树下,一身藕色衣裙衬得人多了一丝妩媚。风吹来时柳絮儿乱飞,指过她脸时她抬手轻轻一拂,又多了几分俏丽。 她笑着把怀里的兔儿装进旁人拿来的木头笼子里,随即抬手一抹额头,露出白净的一张脸,竟又是爽利又秀气的模样,生生将身边那一众抹了粉的宫女子给比了下去。 皇帝远远瞧着,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想起了太后年轻时的样子。 恰巧乐安看见了他,上前行了个礼便拉着他往屋里走:“父皇是来瞧我的吗?” “嗯,听说你病了便来瞧瞧。看来倒是底下人搞错了。” “不曾搞错,前几日是病了来着,雪团不见了心里着实难过,本想找父皇诉诉苦,又怕扰了您只得自个儿忍着。没想到父皇倒是想起我来了。” 德妃见他二人又进屋来,赶紧又起身迎上去:“乐安这几日确实受苦,看这小脸儿都瘦了。回头让厨房给你炖最爱的汤喝。” “还要甜羹。” “行,一并做一并做,都是你喜欢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别想了 乐安眉开眼笑,没了方才在奴才们前头的冷傲,小女儿般钻进德妃怀里,撒娇道:“母妃待我最好不过了。” 德妃也跟着笑。 是啊,她待乐安确实好,视如己出宠爱有加,连自己亲出的三公主都远远比不上。 宫里人人都说她这养母比生母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安宁有时候都会略有埋怨。 可只是她自己心中清楚,这世上最亲最疼的那一个到底是谁。 皇帝几日不见女儿便有些惯着她,由她拉着坐那儿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 及近中午也不再回宫开席,只在永宁宫里一道用了午膳。 用过膳后乐安同德妃皆要午睡,皇帝也回了养心殿。批了半个时辰折子后仍有些困乏,便靠在西暖阁的躺椅上拿一本诗词慢慢读着。 诗中不乏描述女子风情的句子,皇帝看着看着眼前不由就出现了上午在永宁宫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像极了年轻太后面容的宫女站在柳树下。 皇帝想了半天,想到这么个形容词,就叫来了张德贵。 “今日那一群宫女,有一个眼生的,你去查查,是哪个宫的。” 张德贵道:“是,陛下。” 第二日,张德贵就查到了:“说是秋水宫的宫女。” 皇上喃喃道:“秋水宫?张贵人那处的?” “是的陛下。” 这宫里的女人大多如此,受宠的再怎么奢华也不为过,比如德妃,掌管着一整个后宫,吃穿用度皆是上上品,每回见她身上的衣裳首饰从不重样儿。 也有不受宠的美人常在,没那么多可享用的,同德妃一比便是天上地下。 可再怎么着,也不会像张贵人一样。 被安排到了偏僻的宫殿里,也从不出来,平日里没有赏赐,据说这些年真过得这般不堪。 怪不得看那宫女衣服陈旧了些。 他有多少年没去过张贵人那里了? 是三年还是五年来着? 记得张贵人是十五岁就入宫了。 他想起张贵人侍寝过几次,眉眼间有点太后的影子,让他喜欢了一阵子。 之后太忙便许久没去,谁知道宫里的各种宫宴张贵人也不去,说是病了,身体柔弱。 久而久之,他都忘记张贵人长得什么样子了。 第一次他还让太医去瞧过,太医说张贵人身体并无大碍,那就是不想见他呗。 之后几次他也就没管了。 皇帝当时不知怎么的,心里像拗着股气的,明知她是真病却总觉得太过巧合,像是自己刚给了她个没脸,她回头便刺了个软钉子过来似的。 于是便以她身子未大好为由,令她在宫中休养。 结果这一休养,她竟养了就是三五年。 渐渐的皇上也就遗忘了这个张贵人。 之后回回有点什么事儿,逢年过节或是太后生辰,她这病就没断过。 刚开始还有太医去瞧,后来就连瞧都不瞧了。 所有人似乎都习以为常,这种场合张贵人不会来,她病着,姐姐妹妹虽是想她,却也不好打扰她养病。 皇帝不止一次这么听身边的人说起,负责宴饮的德妃也偶尔会唠叨两句,张贵人身子不好,便不叫她了之类的。 皇帝从没意见,只当后宫里没这个人。 不就是有点太后的影子,不过就是太忙了一段时间没去看她,就拿乔了起来。 他是天子,可不惯张贵人这些毛病。 陆有容完全不知道皇上对张贵人有那么多内心戏,更不知道皇上已然是瞧见她了。 更是不知道皇上当时是瞧着张贵人跟太后眉眼间有些相似才会宠幸了张贵人一阵。 陆有容送完兔子后和菊朵儿回宫,一进屋便直喊累。永宁宫离这儿可不近,来回一折腾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菊朵儿赶紧给她端茶过来,嘴里不免唠叨:“贵人快脱了这一身了,今儿差点出大事儿,若让人知道了,奴婢非挨板子不可。” 陆有容也有些抱歉:“今儿的事真是意外,我换了衣裳去寻你,正巧让乐安公主给撞见了。当时那情况左右为难,我若说我是张贵人,少不得要被人抓住错处。只能冒了是个宫女。好在这宫里没几个人认得我,公主年纪也小,怕是都没听过我这号人。” “奴婢腿肚子到这会儿还打颤呢,那会儿在永宁宫,真怕德妃娘娘出来,若让她瞧见了……”菊朵儿摸摸后脖颈,总觉得凉凉的。 后宫里谁不知道德妃的厉害,皇后去灵隐寺之后,就暂理后宫诸事,这一理就是好多年。 菊朵儿是真怕德妃,一听到这名字就从骨子里的冒冷气儿。 陆有容却已放下那点忐忑,灌了口茶道:“好了别想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再不会有人提的。” “万一公主或是身边哪个人说给德妃娘娘听呢?”印象里德妃是见过她家贵人的。 “不会的,谁也不会惹这麻烦,乐安公主孩子心性,也记不住我这人,她身边的人更不会自找麻烦,即便德妃真知道了也不必怕,这事儿我虽有错,但乐安公主也脱不了干系。” 菊朵儿道:“是啊,宫里人人都说德妃极宠爱乐安公主,怎会给自己的爱女惹麻烦,皇后最小的女儿,没想到德妃娘娘能这么宝贝一个不是亲生的,皇后为生下乐安公主拼了性命,去了灵隐寺就一直养在德妃处,本以为德妃娘娘生了三公主后会更偏疼自己的女儿,想不到……” “傻瓜,她自然是更偏疼三公主的,当然,她肯定更疼爱自己的那个独子。” “三皇子何止是德妃娘娘疼爱,就是陛下也是喜欢的很,至于乐安公主,外头可是都说……” 陆有容打断:“外头人看不清,里头的人却清楚。德妃如此聪明,又怎会做蠢事。” 说到这里陆有容微微一笑,不再说这个话题:“咱们不管那些的。” 乐安公主和她的身边人都是聪明人,于是没人再提起这个事情。 眼看便要五月初五便是端午,照例是要在宫里举办家宴的。 这主要是以前皇后喜欢热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要去灵隐寺了,还这么久都不肯回宫。 皇上也就维持皇后还在宫中时的做法,到了节庆日便要将后宫里的人召集到一起吃顿饭。 所谓吃顿饭当然不是像宫外平常百姓家那样的规模,这里面的讲究很大。 往年都是由德妃操办的,今年她怀着身孕行动不便,太后又不愿意管这些事,尤其太后还在闭关礼佛,宴会都不会参加了。 所以德妃就找了几个妃嫔过来帮忙。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去 至于与德妃地位相当的宣妃则是因身体不适,静心待宫里将养着了。 宫里的人多聪明,一眼就看出门道来了。 皇帝这是在下棋呢,既要分了德妃的差事,又不能让她下不来台。 若是派宣妃过来,两人同为妃位,这主次便不好分了。德妃虽协理六宫多年,可宣妃是有儿子的,两人可说不分伯仲。 至于慧嫔虽也有儿子,但出身不如德妃,位分也不如对方,给她个脸面帮衬德妃,可说是皆大欢喜。 菊朵儿平日里也偶尔出趟门,听到些什么都回来一五一十跟陆有容说。 陆有容却懒得听这些,只看着手里那一方绣帕上的兔子问菊朵儿:“怎么,你这是绣的那只兔子?” “是啊,贵人这里向来清闲,奴婢没事绣着玩的。” 菊朵儿抿嘴笑笑,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又是白说了。 宫里头再热闹,跟她们这个地处偏僻的秋水宫也是没有关系的。 她便不再多说什么,出门给陆有容做晚饭去了。 全然不知道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陆有容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皇帝爱下棋,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皇帝是个有心思且心思重的,不愧是跟宋倾墨这狗东西做兄弟的。 得亏她不是真的后宫里的人,顶替的也是个不受宠的位置。 可她这么想别人不见得也这么想。 自打在永宁宫门口见了一面后,皇帝总觉得心里像堵了口气似的。 离端午不到两天的时候,菊朵儿从外头回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地喜悦,完全没了往日的矜持。 她一溜烟小跑进了陆有容的房间,直接叫嚷起来:“贵人,大喜啊大喜。” 陆有容道:“大喜什么,你一叫唤,吓到我了。” “奴婢该死。” “行了,别跟我耍乐子。说吧什么事儿高兴成这样?” “内务府要给贵人拨新衣料子了。” “上次不是给了吗?” “上次那些多寒酸哪,贵人好歹是贵人,怎能拿那样的布料来搪塞,分明是办差不经心,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巴结上来了,小德子让我回来跟您说一声,一会儿内务府的人就送东西来,听他的意思似乎还不止衣料这般简单。” 陆有容一下子就头疼了,甭管是哪路神仙突然显灵给秋水宫脸面,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意味着她这里已不再是从前那一亩三分地,而是成了受人关注的地儿。 搞不好她的清净日子就要没了。 可她是个假贵人,虽然苏文召说能认出她的人都帮她处理掉了,但她内心还是很忐忑不安。 要只送衣料首饰也就罢了,陆有容最怕上头一时兴起往她这里塞人。 太监还好,不常进屋侍候。 她最烦送宫女,一个两个心眼多得要命,若是说是来侍候她,实则是见她有了赏赐就被别的宫安排来监视她。 那她可怎么是好? 她一个假贵人,人多了很难不露馅。 况且菊朵还要在院子里种地。 要是来了眼线,菊朵儿还怎么在后院快乐的种地? 到时候她也肯定是要时时刻刻紧张着。 菊朵儿压根没想种地的问题,高兴地一迭声催促陆有容起身换衣裳。 不过小半个时辰内务府送东西的太监便过来了。 领头的总管姓姜,一上来先是给张贵人请安,又是一通自我检讨,说手底下的人办事不经脑子,得罪了贵人之类的。 陆有容也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他应酬,最后总算是接了十来匹颜色鲜亮的绸缎和一匣子的珠宝首饰,又让菊朵儿塞了个荷包给姜太监,这才算把人打发走。 人都走后陆有容松一口气,幸好没送大活人来,否则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菊朵儿简直乐坏了,摸着那料子啧啧称奇:“贵人快来看,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这么好的料子,我这几日给您赶身衣裳出来,回头端午宴您就穿这一身去吧。” “不用了放着吧,你若是喜欢,就都赏给你了。” 陆有容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况且她一个暂时的假贵人,做什么衣服。 “贵人说什么呢,这是赏给您的,怎么能给我,再说了这端午宴可是热闹,贵人打扮得鲜亮些,也显得喜庆呢。” 陆有容懒洋洋往椅子里一靠:“我也没说去啊,我是一点也不想去,就说我病了什么的吧。” “您又不去啊,别这样,您别总是不见皇上,最起码露个脸,让皇上能看见您。” 陆有容摆手严肃拒绝:“我不去就是不去。” 菊朵儿却很踌躇。 她知道自己要来伺候张贵人,可死到处打听过,听闻之前皇帝以张贵人养病为由不让她去参加宫宴,她便索性再也不去。 菊朵儿虽佩服贵人的脾性,却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谁不得听他的? 一时的冷落算什么,后宫里的女人个个想尽办法凑过去,没机会还要制造机会呢。 现在皇上那边递橄榄枝来,贵人倒不领情了。 菊朵儿虽是陆有容带进宫的,却比对方更能体会宫里的人情冷暖。 她是宫女,那些势利眼的白眼和浑话她听得比陆有容多,心眼也就比对方多一些。 今天这事儿虽说明面上是德妃娘娘安排的,但菊朵儿清楚,那必定是皇上发了话的。 听闻都五年了,皇上从不管这位贵人。 如今巴巴地送东西来,还不是因为皇上松口了? 皇上都松口了,她家贵人怎么还跟头倔驴似的硬拧着不干呢。 菊朵儿想不通,陆有容却想得明白。 不管这是皇帝还是德妃的主意,都不是像菊朵儿想的那样。 重获恩宠? 那是不可能的。 真的张贵人都死了,陆有容获的哪门子恩宠。 陆有容巴不得就躲在秋水宫里谁也见不着她。 陆有容很肯定,送这些东西来只不过是为了皇家脸面罢了。 毕竟张惜月是个贵人,也没被皇帝亲口下令打入冷宫,表面的东西就不能省,否则就是打皇家的脸。 那些东西她收下了,要她收了之后再满世界招摇堵流言蜚语,她才没那个闲功夫。 于是布料和首饰在她这里被打入“冷宫”,任凭菊朵儿说破嘴儿也不动它们。 菊朵儿没她的吩咐自然不敢动,只能每天过去看看摸摸,心里默默流泪。 当天下午,让陆有容头痛的事情又来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眼前一亮 这一回来的是德妃身边的大红人拂柳。 德妃如今在宫妃里是头一把交椅,这拂柳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自然也是眼界高的。 菊朵儿想起那天乐安公主身边的芙蓉见了她尚且是那般傲慢的嘴脸,更何况永宁宫的掌事宫女拂柳,初一见差点吓得她厥倒。 陆有容是不怕拂柳的,可她挺烦她来的,尤其是拂柳带来的消息她更烦。 这德妃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是派拂柳来同她说,让她定要参加这次的端午宴。 陆有容赶忙去找苏文召安排来,知道她身份的太监询问:“那个拂柳可知道张贵人的模样?” 太监道:“拂柳是近几年才跟在德妃身边的,之前并未见过张贵人。” 陆有容是既放心又不放心,难受的厉害。 干脆戴上了面纱,谎称是出疹子了。 拂柳还不忘打感情牌:“我们娘娘好长时间没见贵人了,甚是想念,只盼着那一日能同贵人好好说说话儿,端午宴的时候,还望张贵人能把秋水宫的宫女都带上。” 要不是碍于德妃的面子,陆有容鼻子里的冷哼就要冒出来了。 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德妃娘娘要真这么好心,会眼看着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跑了?会不再派人过来接替? 若真想说话,何不邀她去永宁宫一坐,费劲巴拉劝她参加端午宴,只怕这也不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吧。 想来德妃也是见过张贵人的,苏文召再厉害也不可能把德妃处理掉。 但德妃已经五年没见过张贵人了,会不会把张贵人的模样忘记了? 她真的是害怕的很。 苏文召啊苏文召,这是出的什么昏招,是不是就想着她出事巴不得她死在宫里。 是不是就等着她拿镇国公府保命,那苏文召一定还有祸害镇国公府的后手才是。 德妃确实不想她去,但没办法,皇帝开口了,她只得照办。 也是奇了怪了,皇上好像对秋水宫的宫女比对张贵人有兴趣。 皇帝心海底针,她没问出来个原因也不想去猜。 派拂柳去秋水宫后她就一个人坐那里想事情,想起那天在养心殿同皇帝说端午宴的安排时,一向不理这种事的皇帝破天荒来了句:“张贵人如今身子如何,太医院可有派人去瞧?记得张贵人那里宫人较少,身边就两个宫女伺候。” 德妃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不妙。 皇帝这意思看来是要让张贵人露脸,若推说她还病着,太医院的存档却是拿不出来。 久病的贵人一点看诊记录都没有,回头皇帝挑起刺来她可担待不起。 于是只能实话实说:“早就大好了,如今已不吃药了。就是张贵人喜静,不大与姐姐妹妹们走动,更不喜欢宫女多了,现在伺候张贵人的宫女,记得没错的话,好像一个贴身伺候的,再都是洒扫的太监了,也是时间太久,记不太清楚了。” “端午那日让她一道过来,与你们姐妹说说话,让她把秋水宫的宫女也都带在身边。” 皇帝都这么说了,德妃还能说什么,自然满口美人。话回完了她托着肚子刚要走,皇帝又添了一句:“你同她好好说说,让她务必带着秋水宫的宫女们来。” 这话德妃初听不大明白,一路上都在琢磨。 张贵人这人虽说特别,进宫三年倒也没做过失礼的事儿。 她整日里待在屋里不出门,不争先不掐尖,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就算到了端午宴上,也断不会大出风头,让张贵人带上宫女们是什么意思? 一般出席宫宴的贵人都是只带着一个贴身宫女的。 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宫里伺候的宫女都带上。 当然她宫里侍候的宫女怎么说也是要多一些的。 这个…… 怎么她觉得皇上好像盯上了张贵人的宫女了? 回屋后她叫来拂柳,直接问道:“最近可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 德妃一人坐在屋里,越想越觉得很不对劲。 那天拂柳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若说有,便是那一日乐安公主的雪团找着了,听说是在秋水宫附近找着的,秋水宫里的两个宫女给送了回来。” 德妃眼前一亮。 那天皇帝正好就在她这里,难道是碰巧撞见了? 德妃立马让拂柳拿来了后宫各处的宫人安排。 查了半天才查到。 秋水宫之前的宫女到了年龄出宫了。前不久添置了一个宫女叫苏翠花,没几天就死了,换了一个叫菊朵儿的宫女过去伺候。 查来查去都只有菊朵儿一个宫女。 秋水宫哪来的两个宫女? 难道说那两人中有一个便是张贵人? 好浓重的心机啊。 既然以这种方式让皇上看见了。 难怪皇上说那样的话,想是见着张贵人落魄,故意给她提醒。 当年张贵人就仗着跟太后眉眼间的相似被皇上看上了。 就皇上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年少时对太后的那点小心思,德妃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 求而不得最是难受。 太后可是个祸国妖后红颜祸水。 先皇拿着当宝贝,三十多岁了还是喜欢的不得了。 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也是眼睛直勾勾的在这个老女人身上转悠,眼珠子跟拔不下来似的。 所以她起初对张贵人很是客套,身居高位还是一口一个妹妹,让张贵人喊她姐姐就行。 张贵人说到底跟她姐妹相称,在她的“照顾”下过得这么凄惨,皇帝这是在说她呢。 总归是后宫里难得有点太后当年神韵的。 万一皇上脑子一抽,又宠爱上了,张贵人再哭诉这五年来的凄苦,皇上一心疼,她可是真真的来罪了。 德妃当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就让人往秋水宫送衣裳首饰。 至于宫女太监的她也想送,可不能做得太明显。 往各宫送东西她平日里也时常做,所以不打眼。可一下子往秋水宫送那么多人,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事儿得慢慢来,一个个人往里送,还得千挑万选捡几个信得过的。 既送了,自然得做永宁宫的眼线才是。她这人从不做浪费的事儿。 拂柳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来向她复命,德妃自然关心陆有容的表现。 第二百一十九章 更不畏惧这些 拂柳跟了德妃多年,早练就了一张不喜不悲四平八稳的脸,语调轻柔却又条理分明地回禀道:“张贵人嘴上应了,但奴婢看着她似乎不大乐意的样子。” “怎么个不乐意法?是嫌咱们冷待了她还是……” “不是这个,奴婢觉着张贵人不想参加端午宴,娘娘,这张贵人着实奇怪,奴婢真看不懂她心里想的什么,奴婢过去的时候,张贵人蒙着面纱,说是得了疹子,不让奴婢瞧见模样也不让奴婢查看,但奴婢总觉得张贵人眉眼间很是明亮,应该是这五年没少做保养,巴不得让陛下回心转意呢。” 不说拂柳不明白,精明如德妃者也有些糊涂。 这后宫的女人全都是一样的,不管演什么戏,都只是为了亲近皇上罢了。 以往那些个女子无论使什么手段,她都能一眼看到本质。 可这个张贵人真让人摸不透。 她似乎真心不在意圣宠,甚至一直避着皇上,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女子,实在太过出奇。 什么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听着一点也不正切,但让张贵人搞的像真的一样。 要不是德妃长年多加阻拦,兴许皇上早就忍不住去见张贵人了。 德妃更觉得张贵人一直是在守株待兔,等皇上自己主动去找她。 许是五年了实在等不及了,才陪着乐安找兔子晃悠到了永宁宫。 兴许是跟人打听了皇上会来她这里,就等着在皇上面前露脸让皇上想起她呢。 真是好重的心思,也真是终于等不住了。 还打扮成宫女的样子,太做作了。 张贵人表现的不争不抢但德妃却不能不防,淡淡吩咐了一句:“最近这个秋水宫,给我盯紧点儿。” 一句话,陆有容住的秋水宫附近就又多了几个眼线。陆有容根本顾不上什么眼线不眼线的,她还在为端午的宴会怎么推掉烦恼着。 德妃都发话了,不去不大像话,摆明了跟人过不去。再说德妃的意思很可能就是皇上的意思,虽然不清楚这个长成啥样都不知道的皇帝这么做是啥意思,但她只有一颗脑袋,公然违抗圣意可是大大不妙。 万一什么公公来亲自找她,把她拖拽了去,她岂不是露馅了? 实在不行,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菊朵儿跑路。 不是她没想过让苏文召帮忙,她去让太监给苏文召带口信了。 人家的回信是让她自己看着办。 这事儿可把她愁的。 偏偏菊朵儿还乐得跟什么似的,拂柳一走就立马搬出前几天姜太监送来的衣裳料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可劲儿地就往她身上比划,边比划还边嘟囔,到底挑哪一个做衣裳才好。 陆有容被她烦得不行,看手里丝绢上那只菊朵儿给她绣的跟雪团差不多样子的兔子十分不顺眼,索性扔一边去。 菊朵儿心情好着,才不管陆有容发不发脾气呢,抱了两个匹布料就去了隔壁屋,准备大干一场。 看她走前那欢快的小样儿,陆有容气得直咬牙,对着扇面上那两只流氓兔就是一阵猛戳,那感觉就跟在扎皇帝的破脸一样。 说起来皇帝长什么样呢?陆有容认真想了想,把宋倾墨跟宋凌则的脸拼凑起来参考了一下。 总觉得应该会长得不差。 但会好看吗? 兄弟长得好看,可能是母亲的事,毕竟他俩不是一个娘,儿子长得好看,也可能是娘的事,跟爹没多大关系。 陆有容想到了宋倾墨,又是一顿好气。 恨不得剪刀剪个小纸人写上宋倾墨的名字扎上一顿。 “宋倾墨你这个狗东西,都怪你,都怪你,你说你没事无扮什么魁首,没事去找我干嘛,可把我害惨了。” 用过午膳正躺那儿闭目养神的宋倾墨没来由的又有点想打喷嚏。 这实在不大像他。 他的身体可好了,可最近这几天是怎么了…… 他微揉眉心,莫非真的是着凉了? 宋倾墨也是睡不着了,去宫里帮皇帝处理一下奏折,顺便找太医瞧瞧是不是真的风寒了。 刚好皇宫里皇帝也午睡醒了。 张德贵见皇帝醒了,猫着腰上前来侍候,刚准备让人上茶,便听皇帝问:“明日端午吗?” “回皇上话,明日便是端午了。” 皇上心想,日子过得真快,又是一年端午。 可惜,皇后不肯回宫,太后也在闭关礼佛。 柳树下那张像极了太后的脸在皇帝面前一闪而过。 明日就能见到这个宫女了吗? 比张贵人还要像太后年轻时候的,这是她见的第一个。 毕竟太后貌美,尤其是眼睛和眼角的那颗红色泪痣…… 相比于皇帝,陆有容可苦闷多了,被菊朵儿拉着试各种新衣兼首饰,几天下来人已然麻木。 却不料就在此时,老天爷送了个机会到她面前。 就在端午当天早上,菊朵儿吃过午饭后便开始上吐下泻,许是天气热了,小德子送来的腊肉变了质,菊朵儿吃了过后便都病倒了。 陆有容百毒不侵,更不畏惧这些,眼见着菊朵儿吐的不得了,灵机一动,往嘴里塞了两把毒草,愣是不运动功法,很快就难受的要命,脸色差极了。 然后学着菊朵儿的样子,去了两趟茅坑后便在床上歪着,一副没精打彩的模样。 相比起菊朵儿一个时辰跑七八趟净房,她其实只是因为中毒晕眩。 可她还要装作恶心,也真的吐不出来,只能装作干呕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原本人就中毒了,又是茅坑又是装吐,整个人浑身乏力又四肢酸痛,难受是一点也不带虚的,当真难受到了极点。 菊朵儿比她更惨,许是午饭时候她吃的腊肉多一些,竟是不停歇地往净房跑。 几次下来整个人面带菜色,说话有气无力,眼看都快脱水晕厥了。 陆有容到此刻方知不得宠也有坏处。 像眼下这样主仆二人皆病倒,竟连个去请太医的帮手都没有。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小德子过来送东西,眼见二人这样也是着了急,赶紧去太医院请人。 那帮子太医最会看人下菜碟,若放在平常,张贵人这样类似于打入冷宫的妃嫔有恙,他们能推能推,推不了就拖着,反正轻易不会上门。 幸亏最近这几日张贵人那儿形势有所松动,圣上似有关注她的迹象。 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一位邱姓太医好心揽下了这活儿,过来替陆有容把脉,顺便开了几帖药给两人吃。 第二百二十章 食物中毒 陆有容知道菊朵儿不是什么大病,食物中毒罢了。 但她不想给菊朵儿用毒草跟功法治疗。 她自己呢,纯纯的中毒,在太医来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搞好了。 太爷也是发愣的厉害。 菊朵儿那么严重,陆有容这直接就没事了? 陆有容看着迷茫的太医道:“我些许是吃的少,所以没什么大碍。” 想了想,不对啊,没大碍不就是要去端午晚宴了吗? 陆有容赶忙道:“就是还有点虚脱,不信太医您在给我把把脉的?” 太医疑惑的把上了陆有容的脉搏,陆有容赶紧偷偷用手指掐胳膊上的经络运用功法该脉。” 太医有些吃惊:“怎么现在脉这样了?” 陆有容道:“因为虚弱。” 太医:“……” 陆有容让太医给菊朵儿开点药吃吃。 菊朵儿吃了太医开过的药,下午的时候人就好了许多。但既有病自然要装到底,晚上的端午宴便名正言顺有了不去的借口。 菊朵儿听了她的打算后一脸菜色,站床边小声哀求道:“贵人,您就去吧,兴许晚上便好了,我觉得太医这药挺管用的,我这会儿身上已好了许多,您方才不是也喝了吗?” 陆有容:“……” 喝不了一点,太难喝了,都偷偷到窗户外面了。 “我累。”陆有容柔弱地回了她一声,“这身上总是没劲儿,带着病的人怎么能去赴宴,回头过了病气给皇上或是太后可就不妙了,再者说我这一身药味儿,去了也不招人喜欢。你看我这脸色,多少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就算强撑着去了,回头皇上见了,只怕更会厌弃吧。” 这话正中菊朵儿软肋,她最怕陆有容不招皇帝待见。一听这话有道理,赶紧附和道:“还是贵人说得有理,那便不去了吧。唉,明明挺好的机会。” “机会以后总会有。” 陆有容反过来安慰她几句,随即裹了被子舒服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临近傍晚才醒,直让她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感觉吃完晚饭,还能继续睡到明天天亮。 德妃那里消息很灵通,太医院一记档她便立马派了拂柳过来查看。 又知两人病着,特意送了个小宫女过来侍候。 算是借机往秋水宫里插了个眼线。 陆有容看一眼那个还不到自己肩膀的黄毛丫头,也没放在心上,跟拂柳客气了几句便让人送她出去。 到了晚上宴饮时分,众美云集香粉萦绕,妃嫔乃至她们的贴身宫女个个都打扮鲜亮以博眼球时,皇帝往上首正中的位置一坐,却立马发现了端倪。 张贵人没有来。 张贵人没来的话,那个宫女他岂不是也见不到了? 张贵人具体的模样他是不怎么记得了。 看漏了? 按张贵人的品级,该坐在愉嫔和钟贵人之间,但这两人此刻正靠在了一处小声说着话,中间并无空出位置。他又放眼整个大厅,一个个皆是浓妆艳抹珠环翠绕,却不见一个眉眼似太后的脸。 皇帝心里不由想:这个女人,胆子倒不小。 晚上,陆有容看着桌上的八菜一汤,满意地笑了。 她不能去端午宴,德妃便让人送了这些过来,也算是全了心意,让她跟大伙儿一道过个节。 这些个菜儿陆有容从前都很少吃,有些儿连名都叫不出来。但她一看便知,都是些好东西。 虽然最近德妃的反常举动令她有些不安,但美食当前她自然不会拒绝,坐下后便招呼菊朵儿过来一块儿吃。 天天腊肉萝卜的,她也着实有些吃腻了,今天便换换口味。 菊朵儿却在一旁耷拉着个脸,活像死了亲娘似的。昨儿是一时让陆有容的话唬住了,今天回过神来越想越不甘心。看自家贵人的样子,明明生龙活虎,却不愿意去人前露脸,真快把她愁出病来了。 “贵人,你还有心思吃啊?” “为何没有?” “你、你不是说病了嘛。” 陆有容立马又装出几分柔弱来,捡了块帕子揉了两下太阳穴:“身子虽还弱,东西总要吃一点。要不病怎么能好?” 菊朵儿真是说不过她,只能气呼呼去拿了干净的碗筷过来,侍候陆有容吃饭。 看她吃得那叫一个香,菊朵儿心头的叹息就像能练成一首曲子,恨不得唱出来才好。 看看外头的天色,这会儿宴会已然开始。 那些个娘娘们肯定装扮得一个赛一个漂亮,变着法儿地哄太后开心,好借机在皇上跟前露脸。 若是有一两个运气好的,得了圣上的青眼,明后日便会招去侍寝。 若再一举得个皇子,便可再晋几级位份。到那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一世也就不愁了。 若陆有容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送她三个字:想太多。 菊朵儿确实想多了,事实上她对皇帝也不了解,不知道这是位什么样的主儿。 任凭那些个嫔啊妃啊的玩什么心机,到他这里全都没用。 皇帝不喜欢嫔妃借这种场合自我卖弄。 尤其是宋倾墨也在的场合,他总是想让宋倾墨感觉到他的正经,给宋倾墨树立个好榜样。 许是这榜样树立的太过,以至于宋倾墨二十多了还未娶妻。 往年也有人大着胆儿想表现过,全吃了挂落没得着好,所以这几年那些女人除了可劲儿打扮外,轻易不敢在宴席上多言半句。 于是一场端午宴吃得四平八稳毫无生趣,到最后德妃都觉得没劲儿,频频看身边的儿子,三皇子宋凌则,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这孩子性子不像她,也不像先皇,从小就是少年老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德性,原本想着让他成家会好点,可宋凌则风流不说还不肯娶妻,越逼迫越是叛逆,以至于这几年越发厉害了。 这样的性子以后当个潇洒王爷自然是很好,可若仔细想来,日子未免有些无趣。 宴席结束后皇帝带着太后喜欢的那些素食,去了太后宫里。 太后虽说是在礼佛不能出门,可还是能去看望的。 太后便趁机拉着他坐下聊家长:“乐安这些日子可是长了不少,哀家看她眉眼分明,越发有她母后的样子了。” 皇帝笑而不语,眼里只有太后。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眉眼间还是好看的打紧,岁月好像在她脸上不曾留下痕迹。 肌肤依旧光滑,身材也未曾走样半分。 “陛下从小性子淡漠跟谁都不亲近,也就对着乐安跟凌则的时候有那么点慈父的影子,所以哀家也是极为宠爱安乐,可哀家就算再宠乐安,也无法让乐安有母后陪伴在身旁,皇后一直不肯回宫都是哀家的错,陛下就不要跟皇后置气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跟辰王有关 皇帝:“……” 哪是他在跟皇后置气,是皇后在跟他置气。 “母后,朕没有跟皇后置气,是皇后她不肯原谅朕,朕想过了,如果皇后一直不肯回宫,那朕就当她死了,大不了给她个体面,朕不废后,就说皇后病逝了。” 太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陛下考虑让皇后病逝了,我今天难得气氛不错,不如今日哀家跟陛下聊一聊给陛下换个皇后的事?” 皇帝:“……” “母后……” “德妃这几年帮着哀家打理后宫,论才能品性容貌家世,那都是不差的。皇上可有考虑过立她为……” “这事儿儿臣还未想好,劳母后担忧了。” 皇帝及时开口,将话堵了回去。 虽说是私下闲聊,但这种话一旦出口,很有可能弄假成真。 他并不觉得德妃有什么不好,却也不觉得有到立德妃为后的必要。 如今后宫的局面还算令他满意,他并不想主动打破这个格局。 太后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她刚才说那番话并不真是中意德妃,只是想探探皇帝的口风罢了。 德妃这个人,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当个宠妃尤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却不适合她。 若她真当了皇后,不仅对皇帝无益,对她自己也没好处。 “陛下的意思是,还对皇后有感情,希望皇后回到宫中?” 皇帝立马摇头:“母后,儿臣没有那个意思。” 太后:“……” 最好是没有。 那个女人当年竟然敢那么对她,要不是顾忌她是一国皇后,皇帝对她也有情义,还特别疼爱乐安,她早就送那个女人去死了。 如果那个女人胆敢有回宫的念头,她一点都不建议让皇后病死在宫外。 皇后要是聪明,就这辈子别回到宫里。 “皇帝也不能只顾政事,冷落了后宫众人,平日里还要多走动才好,这中宫之位更是重中之重,皇帝也该早做决定,所谓家和万事兴,皇帝日理万机,也该找个温柔能干的替你约束后宫众人才是,德妃毕竟是妃位,不适合长期执掌后宫,后宫还是需要一个皇后的,不是她就是她,总得选上一个,哀家是盼着陛下好,盼着后宫好的。” “母后就这么想让儿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皇帝立马改口道:“母后当儿臣什么都没说,既然母后想要后宫有一个皇后,儿臣自是满足。” 皇帝顺从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他像是答应了太后的要求,实际上还是没有表态。 太后心里不住地叹气,忍不住琢磨难道皇帝真是对皇后情意颇深,不愿再立新人?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 皇帝与皇后大婚时初登大宝,刚过十八岁,正是年少勤政的时候。 白日里动辙便招一批臣工前来议事,夜里更是时常批整夜奏折,常常一个月也见不了皇后一面。 那时候太后就隐约觉得,皇后并不太得皇帝亲眼。 毕竟她心里清楚,她是皇帝的母后,也是皇帝的白月光。 她也不着急,皇后本就不只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身份,帝后感情是否深厚在太后心中是不重要的。 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皇后不该羞辱她。 皇后怀了孕后,皇帝见她的次数便多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坐着说说话而已,连同房都不曾有过。 不过皇后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大婚头一回圆房,竟是一次便中,怀孕速度堪称神速让她大为感叹。 若是她也有这种本事,那么当时肯定会再来一个孩子,不会是只有一个独女了。 之后她入了后宫,嫁给了先皇,她不想要先皇的孩子,就给自己下了大量红花,此后不会再有孕。 所以她这一生也只能跟那个男人有一个女儿。 突然很想知道她的女儿现实中的模样。 画像她收到了不少,但总归不是活物。 要说道皇帝跟皇后的夫妻情谊,那绝不会深。 所以太后怎么也不信皇帝是因为皇后迟迟不愿弃掉皇后再立新后。 太后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张贵人来了。 当年初见时确实惊艳,神韵跟她年轻时候像极了,本以为皇帝也会被她迷上,谁知道不出三个月,因为皇上太忙了觉得被冷落,跟皇帝闹起了脾气,真是一点也不成气候。 也死多亏了张贵人,让她能够让皇帝跟皇后之间起了嫌隙。 什么冷落了张贵人,自然也是她私下安排人挑唆的,包括张贵人闹脾气时候她添油加醋的安排。 一个她的替身,怎么配受到宠爱。 端午过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到了夏季便宫里便会用冰消暑。 但这东西毕竟产量不高。 像皇帝那里当然是管够,要多少有多少。 得宠的有子的嫔妃们也是不会断的,剩下的那些则是凭运气了。 至于陆有容这里,则是听天由命。 刚入夏的时候她也分到过一回。 那时候眼看皇上对她有松动的迹象,有些好钻营的就赶着来拍马屁。 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在张贵人落难时帮一把,它日她富贵发达了,定是忘不了自己。 菊朵儿说,外面都在传,张贵人命里像是天生跟圣宠无缘,明明都定了要参加端午宴了,偏偏又病了,生生错过了这么个好机会。 那些有心巴结的心也是凉了下来,私底下甚至还暗自揣度,难道说张贵人当真跟这皇宫不合,无论怎么费劲都分不到一点宠爱? 既如此,自然也不会有人再给她脸面。 于是那一次之后,陆有容这里就再也没有冰用了。 那唯一得的冰块让她凿碎了搁绿豆汤里喝了。 看得菊朵儿在一旁差点翻白眼,止不住地埋怨道:“贵人,您怎么就知道吃,你都一点也不着急吗?” 陆有容无所的摊手道:“那怎么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能弄点好吃的滋润滋润自己了。 陆有容在宫里呆的日子不少,怕陆老太太担心,还让苏文召帮忙夜里出宫了一趟,跟菊朵儿说的是自己要修佛参禅不能见人,苏文召也安排了跟她身材相似的人在屋子里呆着,每日的饭菜也都是苏文召眼线的小太监送进的屋里。 菊朵儿也老实,就信了。 至于德妃送来的眼线,被苏文召清理了那叫一个干净。 在庄子上呆了两天,陆有容就借口再去找林萱萱玩耍,急急忙忙的回宫了。 这又是四五天过去了,太后的闭关礼佛还没结束,陆有容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要不是苏文召再三保证林萱萱尚算安全,她可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天是热了些,陆有容从自己院里给菊朵儿跟自己带了几件轻薄透的纱衣,跟菊朵儿说是她压箱底的,所以菊朵不知道没发现。 都是上等的料子,质地极好,料子布满了金钱的味道。 菊朵儿整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穿着臭显摆。 陆有容刚开始还劝几句,让菊朵儿别欢喜过了,还跟菊朵儿说,之后她还会有好的压箱底的衣服送给菊朵。 可后来见没效果索性闭嘴不说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菊朵儿就是这么个性子,开心起来你就是说破嘴皮子也劝服不了。 菊朵儿之前还被嘲笑跟了张贵人,可现在越来越是觉得跟着张贵人真好。 等她到了年纪,一出这道宫门找个男人嫁了,从此就是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可张贵人可是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过一辈子的。 所以她是真替陆有容着急,等她走后陆有容怎么办。 今天一早,菊朵儿就匆忙的告诉她,不知怎么的,离秋水宫不远的湖里,捞起来一个死人。 宫里死人是忌讳,虽说每年每月甚至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地死掉,但这事儿嘴上不能说,得当作不知道。 大家走路碰上了,彼此看一眼心照不宣,关系好的就明白对方眼中表达的意思了。 菊朵儿在宫里没啥关系太好的,好在小德子跟她们还是亲近的,事情又发生在秋水宫附近,菊朵儿自然打听到了一些。 菊朵儿在陆有容耳畔瞧瞧嘀咕道:“听说捞上来的时候都泡得没形了,那脸都看不出是谁,只能凭着身上的衣裳和首饰辨认,还听说了,这事跟辰王有关。”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或许是 陆有容一听来了精神:“跟辰王有关是怎么回事,你且细说说。” 菊朵儿走到门口瞅了瞅门外没人,赶忙关上门,回到陆有容身边,小声道:“听闻是太后宫里的一等宫女,去给太后娘娘摘鲜花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辰王身上,那宫女也是长的颇具姿色,这一撞,让辰王这颗千年铁树开了花,一见钟情,想问太后要了她,皇上知道了这事,觉得辰王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太不容易了,就去帮忙问太后娘娘要人,可太后娘娘那根本找不到这个人,据说是太后不喜辰王,不想让辰王如愿,就私下里把那宫女处理掉了。” 陆有容:“……” 铁树开花? 哟,这玩的是一见钟情啊。 可怎么都不觉得是宋倾墨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陆有容问道:“那宫女不都被泡的认不出模样,怎么判断就是太后宫里的人?仅凭首饰衣物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有什么草率的,太后宫里一等宫女的腰牌不是谁都能拿到的,更不是轻易能得的物件,刚巧太后宫里失踪了一个宫女,所以不是太后宫里的失踪的那个宫女还能是哪个?” “或许是吧。” 陆有容抿了抿嘴:“太后那边怎么说?” 菊朵儿道:“太后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德妃处理,说自己还在礼佛无暇顾及。” 陆有容思索片刻,抬头看着菊朵儿道:“是问心无愧不怕查,还是德妃会给太后处理干净?” 菊朵儿大胆猜测:“太后敢交给德妃查,那必定是胸有成竹不会落到自己身上一点脏污的。” 陆有容听着菊朵儿大胆发言怔愣了片刻。 皇宫里尊卑贵贱异常分明,菊朵儿一个偏僻宫殿不受宠主子身边伺候的,也能有胆量谈论高高在上的太后了吗? 陆有容仔仔细细的端详起了菊朵儿,看的菊朵儿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菊朵儿弱弱道:“贵人这么看着奴婢做什么?” 陆有容盯着菊朵儿的脸不说话。 菊朵儿被盯的心里有些发毛。 “贵人……”菊朵儿慌忙的擦了擦脸:“是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陆有容还是不说话,就盯着菊朵儿。 菊朵儿被盯的心里没底,恍然间想起了方才大胆议论太后的话,“噗通”跪在了地上。 “贵人饶命,方才是奴婢放肆了。” 陆有容仍旧没有讲话。 菊朵儿低下头,心里发怵,陆有容不讲话,她心里更是没数了,压根不敢再乱开口了。 许久,陆有容缓缓道:“你哪里放肆了?” 菊朵儿听着头顶传来的陆有容冰冷的声音,忍不住的胆寒了一下。 “奴婢不该妄议太后。” 忽而,陆有容笑了起来,双手搀扶着菊朵儿的胳膊,把菊朵儿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的好菊朵儿,不要多想,你一个小小宫女,竟然如此了解太后,实属不易,我哪敢怪罪。” 菊朵儿听着前半句,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陆有容的后半句,让菊朵儿悬着的心死了,瞬间就又要跪下去。 再怎么说陆有容都是有功法武义傍身的人,力气可是要比菊朵儿大许多,愣是把菊朵儿硬生生的从地上扶着捞了起来,没让菊朵儿有再跪下去的机会。 菊朵儿内心慌乱极了。 是这位张贵人察觉了什么? 不应该啊。 就连苏文召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察觉出来? 菊朵儿强装镇定道:“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不敢怪罪到底是什么意思? “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吓的,小脸都吓白了。” 陆有容莞尔一笑,漫不经心的坐下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就是觉得你跟小德子都挺厉害,小德子什么事都能打听的到,你连太后都能分析的明白,不愧是从小就在宫里呆着的老人,就是见多识广。” “奴婢也就是听的多了,太后是个厉害人物,不但后宫就算是前朝的都知道呢。” 菊朵儿干涩的笑了笑:“贵人折煞奴婢了,奴婢没那么厉害,方才确实是奴婢放肆了,贵人不会为此责怪奴婢就好。” 陆有容一副随和模样:“你可是我的好菊朵儿,我有什么理由责怪你。” 菊朵儿:“……” 主子责怪奴婢,想要责怪就有的事理由。 明显这位张贵人不是那种人。 至少之前她一直觉得张贵人是个好拿捏的。 可现在,她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 看似开玩笑,可菊朵儿怎么都感觉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许是心虚作祟,菊朵儿感觉周身空气压的她喘不过气,匆忙找了个理由:“奴婢去给贵人准备水果,奴婢告辞。” 见着菊朵儿慌乱离开不敢与她正面对视的样子,陆有容更觉得不对劲了。 要是说菊朵儿没点猫儿腻,她是不信的。 入夜,菊朵儿伺候陆有容休息后,就退下了。 秋水宫本就位置偏僻宫人也少,夜里更是安静的很。 陆有容没有让宫女守夜的习惯,尤其自己还是个假贵人,除了菊朵儿外,也没让旁人在身边伺候。 晚上大门落锁,平日也就是让守夜的太监都去休息了。 况且她有顾九跟丁阳在暗中保护,夜里两个人也是轮流守夜,安全的很。 今天守夜的是顾九。 估摸着宫人都休息了,陆有容从床上起身,刚打开门想召唤顾九跟丁阳,就见到远处有一个鬼祟的人影,往秋水宫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么晚了,大门都锁了,谁要出去,出去想干嘛? 陆有容开门到了院子里,用顾九交给自己的手势比划了两下,表示要找他们。 顾九一直关注院落,从陆有容开门时候就注意到了。 还没等顾九跳下去,这让陆有容就等不及一个跃身上了屋顶。 顾九立马判定了是陆有容,立马上前,恭敬道:“小姐何事?” 什么急事要自己亲自上屋顶? 陆有容扫视了一眼顾九道:“方才是谁经过了院子?” 顾九道:“禀小姐,是菊朵儿。” 陆有容:“……” 菊朵儿? 陆有容道:“她平时也这么出去吗?” 顾九立马明白了陆有容的意思:“没有,这是第一次,之前都挺正常的,没什么问题。” 陆有容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院里,我去办点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湖边消失 这是有什么急事按耐不住了? 陆有容紧紧盯着黑影在夜色中消失的方向,顺着屋顶用快速的追了过去。 菊朵儿的不正常陆有容今天才察觉出来,证明菊朵儿隐藏的很好,而且一直以来也没有去做什么事情,就是正常的当着她的贴身宫女。 所以陆有容也不曾怀疑过什么。 反正张贵人是个不受宠的贵人,能被调派来伺候张贵人的,也不是后宫什么有本事的宫女,不然早就去别的宫享福去了。 陆有容此前也问过苏文召,苏文召对天发誓,在秋水宫没有安排自己的眼线。 她也觉得苏文召没这个必要,也并不是太在意这件事情。 索性就没有去多想什么。 难道菊朵儿是苏文召的人? 陆有容一路上跟着菊朵儿,见菊朵儿沿着秋水宫外的石子路快步向前走着,最后停在了湖前。 陆有容想到了菊朵儿今日说的湖里死掉的宫女。 既然传闻是辰王跟太后之间的事情,那菊朵儿可就不一定是跟苏文召有关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是菊朵儿跟苏文召有关,陆有容还能理解,多多少少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她是被苏文召弄进宫的,苏文召安排人盯着她也无可厚非。 可若是跟苏文召没关系,那她就有麻烦了。 白日里湖里捞出尸体之后,就被封禁了起来,白日里还有人把守,现在夜里倒是无人了。 平日里傍晚附近出来遛弯的,也都不来了,都怕死人的湖晦气,更是害怕冤魂索命。 陆有容原本以为只有她不怕,万万没想到,菊朵儿也是个不怕的。 陆有容沿着湖边慢慢跟着菊朵儿的脚步。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夜色朦胧,又隔着一段距离,菊朵儿压根察觉不到陆有容的存在,边往前走着,边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 虽然夜晚安静,陆有容听力极佳,可毕竟有距离,菊朵儿念叨的声音又小,使劲听也是听不清楚。 可再缩短些距离,陆有容就容易被发现了。 毕竟陆有容已经知道了菊朵儿会武功,既然会武功,那必定是敏捷警惕一些,只能保持距离,不敢再靠近一点。 突然,不知道哪里发出轻响,这动静让菊朵儿立马警觉了起来,像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猛的停下步子向后张望,吓得陆有容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 到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竟是穿着件纯白纱衣就跟着跑了过来。 衣领开得很低,露出胸前一片白花花的。 薄纱轻透,总觉得能一眼看到底。 毕竟是八卦满天飞的后宫,半夜三更纱衣微敞,要是给人看到了可不是好事,得多出些闲话来。 于是她下意识拿手里的扇子遮了遮胸口。 菊朵儿在前方不远处停留了片刻,突然撒丫子就跑,一个拐弯就没了踪影。 陆有容赶忙从树后出来追了上去,可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人,不由有些丧气。 人怎么就突然没的呢? 陆有容环顾左右,猛地转身,一个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朝她这走来。 陆有容赶忙想找地方躲避,看到旁边树丛掩映间露出的假山一角,于是灵机一动便钻了进去。 这假山建得奇妙,为方便观景山洞里建有台阶,一直蜿蜒往上可通到假山顶。 陆有容想上去站在高处看看那黑影是何人,顺便找找菊朵儿的去向,便提起裙摆钻进了洞里。 入夜虽有凉风阵阵,但外头还有些暑意,假山内里却是一片清凉,甚至有些森冷,吓的陆有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她一手捏着菊朵儿给她新做的那柄团扇,一手抓着裙下摆,小心翼翼往上走。 只是这假山台阶鲜少有人踩,长年累月上面长满青苔,陆有容爬了七八级后一个不留神脚底打滑,一声整个人便往下坠。 她在半空调整身体角度,稳稳的落在了地面。 假山内光线昏暗看不分明,隐约间她只觉眼前似乎有个黑影闪过,瞬间一股力量顶在了她的腰上,紧接着让人拽着衣服一把抓住。 她似乎听得布料裂开的声音,来不及想,她抓住身后人的手腕,想将人控制住。 谁知道那人身手油滑的很,一个巧劲挣脱了她的桎梏,抽手的时候反向控制住她的身体,就是放的位置很是不要脸。 她低头一看,见一只手正在抓着她胸前的纱衣,似乎不准备放开。 那一刻陆有容脑子瞬间发热,条件反射拿起手里的团扇,直接将扇柄往那手背上戳。 就听对方轻轻“呲”了一声,立即将她松开,随即又退后几步。 陆有容气的要死,刚想转身打死这个臭流氓, 就在这时假山外传来菊朵儿的声音,急切地叫着:“贵人,是贵人吗?” 想是发现她在跟踪,但又不敢确定。 如果她出声了,那就是不打自招。 她现在要赶紧回到秋水宫,躺在床上,这样菊朵儿回去的时候她就能打消菊朵儿对她的怀疑。 陆有容顾不得其他,转身朝黑影袭击,就见先前那黑影闪身走出假山,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陆有容赶忙离开了假山。 赶回秋水宫的时候,菊朵儿已经在门口敲门了。 “贵人睡了吗?” 陆有容站在屋顶看见如此,刚想着去翻后窗回屋子。 顾九阻止道:“小姐,您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陆有容看着菊朵儿已经推门而入,心里也是明白,就算现在翻窗进了被窝,可不管是身上的温度还是进被窝的速度都跟不上。 菊朵儿是个聪明的,本就是对她有所怀疑,她肯定得露出马脚。 陆有容点头:“知道了,通知苏文召,我要见他。” 说罢,陆有容便翻身下了屋顶,绕到了后厨。 多亏了秋水宫还有自己的小厨房,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合适了。 陆有容想着,那就做点东西吃吃。 便开始了生活。 她以前风餐露宿的,野外点火是一把好手,可厨房里中规中矩的烧火,总是感觉有一些限制,通风也很差,没多会,就被烟熏的不停咳嗽。 陆有容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尤其是看到自己凌乱的衣衫,更是郁闷。 在后宫她竟然大晚上的遇到流氓了,真是服了。 到底是什么人,躲藏在假山里面是要做什么? 会不会跟菊朵儿去湖边有关系?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靠谱的样子 顾九道:“大小姐,您这么一整,苏文召那边该怎么交代?” 陆有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我能怎么交代,他要烧秋水宫,让秋水宫所有人都被烧死的事情,也没提前跟我说。”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顾九警惕道:“有人来了。” 陆有容扫了顾九跟丁阳一眼:“躲起来。” 顾九跟丁阳一个跃身就没了踪影。 陆有容不躲不闪,就蒙着面纱坐在竹林里。 来人果然如陆有容猜测那般,是苏文召。 苏文召见到竹林里坐着个人,还用白色布料蒙着脸,先是确认。 还没等苏文召看清楚,陆有容就起身道:“首辅大人找来的速度真快。” 苏文召:“……” 别说,蒙着脸还真不太方便辨认,但这声音他可是熟悉的很,是昨天气的他一晚上没睡,一上午都睡不着的动静了。 苏文召走上前,没好气道:“你终于是肯露面了,我昨夜的火算是白放了,怎么,你当贵人还当上瘾了,不愿意离开皇宫了?” “我就算离开,也不想背负许多人的命离开,那些宫人不过就是倒霉进了秋水宫,若是因为我要离开就死那么多人,我受不起。” 陆有容起身,对苏文召行礼道:“还要劳烦首辅大人,用一些温和的方式。” 事已至此,苏文召现在就是骂死陆有容也没用。 从昨天夜里气急败坏,到今天一上午的郁闷不堪,现在算是被陆有容消磨的没了脾气。 苏文召冷笑:“温和的方式?你还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陆有容真诚道:“人食五谷杂粮,活在人世间,必定是有感情的,我只是不想让跟我产生情感的人无辜丧命,那样我心里会不舒服,会永远记着这个人,那么我就会因为这件事这个人,变的很心累,我不想要这种心累也不喜欢这种消耗,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不舒服而已,也不喜欢用这种耗费自己心情的方式达成目的。” 苏文召忽而想到了太后。 太后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不想连累无辜,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死许多人。 可后来,血染土地…… 苏文召无奈的轻轻摇头:“你想用什么温和点的方式?” “病死的行不?”陆有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怎么说,在后宫里,一个不受宠的人,而且经常告病的人,生了一场病,也不算什么事的。 然后越病越是严重,最后病死了也算是合理。 如果苏文召早告诉她让她出宫的事情,还用放火做什么,给她两到三天的时候,她就能病死在秋水宫里,到时候菊朵儿就是最大的证人,秋水宫的所有宫人也都可以证明她确实是病死的。 苏文召微微蹙眉道:“病死?你想好怎么病了?” 陆有容点头:“是,想好了。” 苏文召:“……” 没病装病,还要病死,那必须得有点什么能用的东西。 但因为陆有容昨天夜里的事情,让苏文召总觉得陆有容不太靠谱。 于是苏文召问道:“你有假死的药?” 陆有容摇头道:“没有。” 假死药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哪是那么噩耗得到的。 也就只在传说中了。 在她之前的世界,假死这种,倒是有一种功法,叫龟息术。 很可惜,她不会。 苏文召就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假死药他都搞不到,陆有容怎么可能有。 只是想到了陆老太太,又觉得有可能,才会想到假死药上面的。 他就是多事问这一嘴。 陆有容现在在苏文召的心里,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你没有假死药怎么假死?” 陆有容一本正经道:“我可以把自己毒死啊。” 苏文召怔了一下:“毒死了不就是真的死了?你的意思是你要给自己下毒?” 陆有容点头道:“是啊,我这里有许多品种的毒药,我肯定是不会真的被毒死的,但我保准我中毒……” “闭嘴!” 苏文召好想用手猛拍陆有容的脑袋瓜子:“毒死跟病死是一回事吗?” 太后的脑子也没这么不利索,怎么陆有容一副很聪明的样子,说出来的话确实没有一点聪明的迹象。 陆有容看着苏文召看自己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苏文召这是觉得她有点傻。 陆有容解释道:“我偶然间得了一种毒药,中毒的样子跟人生病后病入膏肓快死了一样,之前有人教过我闭气的功法,能闭气一炷香的时间,只要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首辅大人找人把我带走,就行。” 顿了顿,看了苏文召一眼,继续道:“首辅大人在后宫手眼通天,在宫人都以为我断气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我带走,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苏文召观察了陆有容一会,疑虑道:“你会用毒?” 陆有容连忙摆手:“我以前就是个户部侍郎府的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会这些。” 苏文召问道:“那你的这种毒药是哪里来的?” “就是一种毒草,是回到我外祖母那边,在山里瞎逛时候看到的,我看到有山里的猎户不小心误服了毒草,就身体虚弱,跟生病了一样,我好奇,就摘了点带在身上,要是遇见了坏人,我就给他塞嘴巴里。” 陆有容怎么可能说实话。 所以方才她就营造出她不太靠谱的样子。 自己提出病死,按理来说聪明的做法应该是让苏文召想办法,哪轮到她自己想办法把自己毒死。 苏文召是个疑心重的聪明人,她越是表现的不是很聪明又觉得自己聪明的样子,越是能让苏文召打消怀疑。 苏文召在秋水宫失火后,就亲自去跟太后说了这件事情。 太后知道了陆有容住在了秋水宫,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但按照苏文召对太后的了解,太后肯定是暗处关注上了秋水宫。 其实苏文召不知道的是,在苏文召第一次告诉太后陆有容住在秋水宫之前,太后就知道了。 毕竟陆有容在宫外的消息,虽然有传到太后耳朵里有延迟,太后还是会知道。 那么陆有容到了皇宫中,太后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秋水宫失火太后没有说什么,是因为太后也不想陆有容继续呆在宫里。 但苏文召说陆有容没有走,气的给了苏文召一个耳光。 第二百二十四章 长大了 陆有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果然是越贵的料子越是不耐折腾。 当初春桃直夸这料子好,轻薄透气。 软软也说薄如蝉翼舒服凉快。 她当时就觉得这么轻薄的纱衣肯定是不经撕扯的。 果不其然,这纱衣就是不经扯,被那人稍微一抓已然破得不像话,从胸前撕开一个大口子。 那人究竟是谁? 虽然假山里面很暗看不清楚,可她因为功法的关系五感比较强,也能感受到那人强劲的内息。 是太监的可能性突然就缩小了。 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 就算是看个七七八八,对她来说也是个麻烦事。 与此同时,菊朵儿已经到了房间里面,见陆有容并不在床上睡觉,心立马提了起来。 突然听见门外有小太监在喊:“走水了,厨房走水了!” 菊朵儿立马跑了出去。 跑到小厨房外面的时候,见陆有容已经站在了小厨房门口,头发凌乱,脸上都是黑灰。 菊朵儿一看她这样子不由惊呼起来:“贵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说着,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陆有容的身上。 陆有容摸了摸脸上的灰,顾不得解释:“回屋说。” 话落,便拉着菊朵儿匆忙回了房间。 一进屋她便去照镜子,一看立时风中凌乱起来。 这灰头土脸头发凌乱的人是谁? 衣服更是衣衫不整跟被人酱酱酿酿了似的。 菊朵儿也顾不上怀疑不怀疑,满脸的担心:“贵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去小厨房了,还把小厨房给烧了。” “我饿了,想着自己去做点吃的,不小心火烧大了……” 小厨房被烧了,没法弄热水,陆有容只好让菊朵儿去打了一桶冷水,用巾帕浸着冷水把身上擦干净。 隔着屏风,菊朵儿忧心道:“贵人,真的不需要奴婢帮忙吗?” 陆有容应声:“我自己就行。” “贵人,您这是何必呢,得亏是夏天,若是冬天,用冷水擦身可得多冷。” 菊朵儿是有些心疼陆有容了。 怎么也是养在后宫身娇体弱的主子。 就算再不受待见,该有的基本的东西还是有的,再说每个主子自己手里也都是有些银两的,只要不穷,日子总是能过的好一些的。 陆有容擦拭完身体,喊了一声菊朵儿,菊朵儿立马把衣衫从屏风一侧递了过去。 陆有容穿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刚走出来,菊朵儿就试探的问道:“贵人,您是出去溜达,溜达饿了的?” 陆有容:“……” 果不其然,菊朵儿还是怀疑她。 陆有容看似随意道:“没有出去溜达,就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怎么就饿了。” “贵人以后可莫要这样了,那小厨房烧了倒是不妨事,要是贵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可就罪该万死了。” 菊朵儿对陆有容的担心丝毫没掺假。 但对陆有容的怀疑也没有完全打消。 湖边跟踪她的人,见躲藏的位置应该是从北边走过去的。 而北边唯一的宫殿就是秋水宫了。 方才起火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见太监宫女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尤其是跑出来的宫女脸上还带着睡意。 只有陆有容是清醒着的,而且也没有证据佐证陆有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房间什么时候进的小厨房。 可张贵人为什么要跟着她? 应该是跟着她许久了,她一直都没发现,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跟踪她的人轻功很好。 可张贵人怎么可能会武功? 这时候,有宫女门外禀道:“禀贵人,火已经灭了。” 陆有容刚要开口,菊朵儿就抢先道:“贵人,奴婢出去看看,今日贵人受了惊吓,也这么晚了,贵人早点休息,剩下的事情奴婢会处理妥当,请贵人安心。” 这一晚上折腾的陆有容是够呛,陆有容现在只想躺着吃点毒草睡个好觉。 于是陆有容点了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 菊朵儿行礼后,就走了出去。 香兰殿是宋倾墨母后曾经住过的地方,宋倾墨是先皇的老来子,当今皇帝带大的弟弟,宝贝的不得了,特意把香兰殿留着,好让宋倾墨经常进宫小住,白日里上朝后,午睡休息也好。 回到香兰殿的时候,皇帝正在他屋子里等着他。 宋倾墨揉着方才在假山被擒疼的胳膊,看着皇帝躺在他床上睡着了,刚要转身到隔壁小榻上休息,皇帝就突然睁开眼睛叫住了他。 “倾墨自从长大了,就不再愿意跟朕睡在一处了,朕还记得,你小的时候,都是朕抱着哄着睡都能睡着,越是长大,倒越是嫌弃朕了。” 皇上越说越觉得委屈。 他那时候已经成亲有了孩子,所以对这个最小的弟弟如珍似宝,连尿布都亲自给换,拿着比自己亲生儿子还要好。 想想更委屈了。 他自己亲生儿子都没给换过尿布,更别提什么搂着哄着睡觉了。 “我并未嫌弃皇兄……我……” 宋倾墨突然感觉有点无助。 他母后生他时已是高龄,父皇年岁也大了,都没有太多的精力照顾他,看护的责任就落在了当今圣上身上。 就连他父皇母后都没想到他皇兄竟然会那么尽心尽力拿他当眼珠子。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他就慢慢开始不喜欢被皇兄搂着哄着睡觉,更不喜欢跟他皇兄一个大男人睡在一起。 倒是他皇兄,总是爱在香兰殿里蹭他的床。 皇上此时已经坐起身:“朕懂,朕都明白,朕方才就是随口牢骚两句,你可万不要多想。” 孩子大了,长大了,还…… 宋倾墨:“……” 时不时的牢骚两句,真不是埋怨他? 不过他也是不太放在心上,放在心上也没用,他也不能满足他的皇兄。 皇上紧紧的盯着宋倾墨的手腕,注意到了宋倾墨手腕上的伤,连忙问道:“你这是受伤了?怎么弄的?你武功那么好还在宫里谁伤着你的?自己摔的?不可能啊。” 皇帝说着着急,伸手拉宋倾墨的胳膊:“来来,快给朕瞧瞧。” 宋倾墨无奈坐在床边,让皇帝查看。 他这个皇兄的性情他是了解的。 自己孩子受伤了,只要能活就不紧张,可他受伤但凡破一点点皮,他皇兄都能担心死。 要是隐瞒着不给看,那他皇兄能急的上火生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气着她了 皇帝手指按了一下,宋倾墨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一看急眼了:“传御医,必须传御医。” 宋倾墨连忙道:“不必,不过是被震伤了筋肉,过两日就好了。” 皇帝瞪圆了眼:“震伤?谁震的,怎么震的?” “不知道。”宋倾墨摇头:“应该是内力震的,还是个女子。”他拍了拍皇帝的肩膀继续道:“皇兄的宫里是越来越乱了,连能用内功震伤我的高手都有。” 皇帝心里什么都清楚,也明白宋倾墨话里的意思。 “她不过是缺乏安全感,想要自己在皇宫里活的心里舒坦一些,也没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皇帝沉默片刻道:“这后宫是她的后宫,朕既然当初答应过她,随便她如何都好,只要能留在宫里,便都随她折腾,朕就不会管她限制她。” 宋倾墨冷冷道:“恕臣弟不能理解。” “你没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不能理解是正常的,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女人,即便成婚生子妻妾成群,里面也不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很多人是遇不到的,但朕遇到了,既然上天眷顾让朕遇到了,那朕是要懂得珍惜的。” 皇帝深深呼吸道:“倾墨,当你遇到时候,自然会明白,遇不到,这辈子也不会懂的。” 宋倾墨:“……” 皇帝继续道:“那宫女的事,是她做的过分了,朕跟她说了,她也将那个宫女打杀了,你就不要跟她再计较了。” “皇兄一直不睡在这等着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宋倾墨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皇兄真的看不见这宫里现在是有多么的乌烟瘴气?这还是皇兄的皇宫吗?尤其是后宫里,苏文召都能在后宫只手遮天横着走,一个臣子,一个男子,在后宫能如此随意,皇兄真的要继续当看不见吗?” 皇上有些没了耐心:“朕跟你讲了,朕答应过她,只要她肯留在宫里,整个皇宫都可以是她的。” “皇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是天子,手握皇权,前朝后宫牵扯甚广,你要对百姓负责对祖宗传下的江山负责。” 宋倾墨声音冰冷极了:“她干脆把隐门搬到宫里得了,现在宫里到处都是她的眼线,到处都藏着她的隐卫,她要是哪天想杀了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皇上坚定道:“朕相信她不会伤害朕,更不会要了朕的性命。” 宋倾墨道:“那苏文召呢?她跟苏文召不清不楚祸乱宫闱……” 皇上打断:“她开心就好,若苏文召在她身边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每日都过的高兴,朕也是心喜的。” 宋倾墨:“……” 他的皇兄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他早就知道的,怎么还会废话这么多。 可他就算知道他也是忍不住。 “朕知道,你长大了有洁癖,也不喜欢跟人亲近,你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帮朕把剩下的奏折批出来。” 皇上说完,便离开了。 走到门外,长长的叹了口气。 能为她做到什么样子,他自己也不清楚,好似没有底线,就算她要了这江山,他也是能给的。 只要她开心,只要能看见她的笑容,他就知足了。 此时,太后寝宫。 太后扬起手里的花瓶,就砸在了苏文召的头上。 苏文召瞬间头破血流,伸手捂住伤口,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流下,苏文召苦笑出声:“太后娘娘打的好,打的妙,是我一时大意,但我真的没伤到有容,你相信我好不好?” 太后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文召一言不发。 苏文召继续道:“林家那丫头说的我不否认,我也承认是我没搞清楚有容的身份就派人去抓人去了,可有容身手了得,就算当时很是凶险,但有容也是顺利脱身,倒是我的人死了大半。” “有容的身手如何哀家自是知道的。” 太后坐回椅子上,扫了一眼苏文召还在流血的脑袋道:“可你不应该把有容骗到宫里,更不应该让她顶替了张贵人的身份。” 苏文召道:“难道你不想见到有容吗?” 太后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苏文召走向太后,在太后身前俯身,脸贴近太后脸庞:“难道你不想知道,有容到底是什么样子,难道……” 不等苏文召说完,太后一巴掌扇在了苏文召的脸上:“闭嘴!哀家跟有容的事情不用你多管闲事,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我分内的事情?我分内的事情我自认做的很好了,我分内的事情不就是太后您指哪咬哪的狗吗?” “你知道就好。” 太后拿出帕子,起身捂在了苏文召流血的额头,温声道:“不要私自行事让哀家不高兴,哀家跟有容的事情容不得你插手,懂吗?找个理由,让有容假扮的张贵人从后宫消失,林家的姑娘明日你就从地牢带走吧。” “你要放了她?她万一出去跟林大人跟有容乱说什么……” 太后打断道:“她是有容的闺中密友,她如果出事了有容会难过的,她什么也不知道,若是真的乱说了什么,哀家也认了……”顿了顿:“哀家不想让有容难过,你可明白?” “有容已经在宫里了,就真的不见上一见?” 太后犹豫片刻:“不了,还不是时候。” 月明星稀,陆有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真的是气着她了。 要是让她知道那咸猪手是谁,她一定把那人手剁了然后大卸八块。 陆有容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开门走了出去吹吹风。 就见菊朵儿站在门外守着。 “贵人怎么还没睡?” 菊朵儿见陆有容从屋子里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陆有容愣了愣:“你怎么也没睡?在这守着做什么?我不是说不需要守夜吗?” 菊朵儿行礼道:“今夜小厨房起火,又调来了附近宫的宫人帮忙,人多眼杂,虽说人都走了,但奴婢心里还是不踏实,别再有什么歪心思的偷偷藏了起来,正好奴婢睡不着,想着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就干脆在外面守着了。” 菊朵儿见陆有容是真的没有困倦的样子,便挑个话头借机套套话。 “贵人今夜折腾了一夜,还受了惊吓,不在屋子里好好休息,这是打算去哪?” 陆有容顺着菊朵儿的话道:“确实是受了惊吓,所以睡不着,觉得屋子里躺着闷的慌,就出来透透气,溜达溜达。” 菊朵儿道:“是要去湖边溜达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没有如果 他生性聪明,书一读便会,又不是那种爱整日里钻在书本中的呆子,便时常会在宫里寻些玩乐的地方打发时间。 华容殿后原先也是不住人,一直便这么空着。 从前是住了谁无人知道,反正皇帝小的时候那里平日里只偶尔有太监宫女过去打扫一番,大部分时间都门庭冷落。 皇帝却喜欢那里,那里清净,读书也好练武也罢,一般无人打扰。 最重要的是,太后那时候也常来,两个孩童彼此作伴,过了人生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太后打小就是个倔脾气的人,不似一般名门贵女那样紧守规矩,离经叛道的。 书念得好却不上心,整日里钻研兵法。 两个人的情谊就是从那时候培养起来的。 那时候太后的母家地位极高,权倾朝野,就连先皇都要忌惮三分,也就是这三分的忌惮,让太后的母家遭了大祸。 太后消失了几年,再次回到盛京,改名换姓,就连身份都改了,还入了宫,成为了皇后。 随即就开始了皇位之争,一个个的兄弟死去,太子过世后,先帝不得不将培养的重点放在了他的身上,他的继位呼声也越来越高,朝廷里那些个好钻营的便开始想方设法与他结交,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诸多事务。 后来,他还是让先皇后悔了,因为太后…… 仍记得两个儿时玩伴青梅竹马在金銮殿上相见,他心爱的女人成为他的母后,在他的父皇身边,不免令人唏嘘。 事后皇帝常常责怪自己,若当时他也像其他兄弟一样用性命争上一争,如果他也有勇气拭父杀兄,是不是她就不会成为他的母后,而会成为他的皇后了。 这些话皇帝当年也跟如今的太后讲过。 太后当时便笑了:“没有如果,我与你之间,本就不会有结果。” 想到这段往事,早已练出一颗金刚不坏之心的皇帝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这些年再没去过华容殿,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了一个像极了太后的宫女,将他的一个低等嫔妃送了过去。 既然太后不愿意让他要了那宫女,就让那宫女当个替身,用太后年轻时候的脸,守着那里吧。 陆有容搬来后将这里里外外打扫一新,又将德妃送来的诸多摆设一一放上,倒也收拾出个雅致舒适的居所来。 她打算好了,在苏文召来死遁的消息前,她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不出门了的。 如今这里人多眼杂,自然不能再那么随意,总是蒙着脸也不是个事,不出屋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是不是可以顺便开始装个病。 如果苏文召想到的是别的方式死遁,那她也可以装病,反正病了嘛,能好起来也能永远好不起来。 菊朵儿以为陆有容对皇帝的宠爱已经心如死灰,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如今已二十二岁,最多只两三年便要放出去了。前一阵儿家里的妹妹过来瞧她,言语里已透出暗示,正在帮她相看合适的人家。 若真的找着了好人家,只怕要她即刻跟陆有容求个恩典,提早将她放出宫嫁人去了。 这菊朵儿这头顶上就跟悬了柄剑似的,不定什么时候就劈下来了。 娘说得也有道理,她年纪这般大,要找个好的不容易,若真找到了便不该犹豫,即刻出宫成婚才是正理。 但她又放心不下陆有容,只盼着她出宫之前她能得皇帝圣眷,这样即便自己走了她也能在宫里有立足之地。 可看陆有容那样子,显然是准备这么过到老了。 皇帝也是,明明大好的机会,趁此将贵人叫到身边近一些的宫殿多好,偏偏由着德妃胡来,就这么让她们住在华容殿不许走了。 这地方皇帝再怎么无聊也不会逛到这儿来,当真让人泄气。 再看陆有容更是连屋都不打算出,这样怎么行,万一哪天皇帝真的路过此处,她却窝在屋子里,白白浪费机会。 菊朵儿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该把陆有容先劝出屋再说。 吃过晚饭后菊朵儿便开始撺掇陆有容:“贵人,咱们上后头荷花池逛逛去如何?这屋子里怪热的,听说那里可凉快。” 华容殿的南侧殿有道后门,从后门出去走不远便有一片荷花池。 池子不大,里面种几株粉荷白荷的,此刻正是花期,倒是消暑纳凉的好去处。 陆有容身上有点懒怠,刚想拒绝菊朵儿却不管不顾将她从椅子里扶了起来。 说是扶倒不如说是硬搀,推搡着将她往门口挤:“去吧去吧,就当奴婢玩心重,贵人陪奴婢过去走一圈。这晚饭吃得有点多,我得多走走消消食。” 陆有容本来是要找顾九跟丁阳的,从昨天开始,顾九时不时的喵喵叫,丁阳就咕咕咕的学鸟叫。 今天上午搬东西的时候,还有个陌生的宫女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往她手里塞了张字条。 字条是顾九写的,说是有事需面聊,让她抽空了一定要找他们。 可一直人多眼杂搬运着东西收拾着,她也实在脱不开身。 但现在她也是拗不过菊朵儿,也知道这些天将菊朵儿拘在屋子里可把菊朵儿闷坏了。 既然纸条上写的是抽空也可,那就是需要聊,但不急也可以。 陆有容就索性就陪着菊朵儿去逛一逛,完事把菊朵儿支开,跟顾九跟丁阳见面聊一聊。 这一去之下倒有些意外发现。 如今满池荷花正盛,将个小小的池子点缀得热闹无比。 菊朵儿正想绣一幅满荷屏风,这倒是给了她现成的素材。 加之这荷花池边还有个小凉亭,内里石桌石椅俱全。 菊朵儿让宫人拿来了瓜果点心。 白天日头盛的时候还热得人焦躁,可一到黄昏时分,太阳慢慢西斜而去,这身上便开始冷飕飕。 陆有容在湖边赏花,菊朵儿则是安安静静的对着某朵荷花想像着绣出来的模样。 天色已暗了下来,如火般的晚霞照在粉白的花瓣上,衬托出一种朦胧的美来。 池边风大,陆有容身上冷得直打哆嗦。 陆有容对菊朵儿道:“你先在这里绣着,我自己一个人四处溜达溜达。”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早去干什么了 德妃还在那里计较:“若如此,我便派些人过去好生侍候张贵人才是,张贵人从前身边人丁单薄,这次大火张贵人那里又死了不少宫人,想来张贵人心里也不好受。” 话里有话,皇帝自然听出来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扔下那幅画便凑到了宋倾墨身旁:“朕来跟你一起批阅。” 宋倾墨:“……” 早去干什么了? 整天拉着他干这些活。 到底谁是皇帝啊! 宋倾墨忍不住抬头给了皇帝一个白眼。 皇帝拿起一个奏折轻轻敲了一下宋倾墨的脑袋:“小东西放肆,兄长也是你能随意翻白眼的人?你目无兄长,罚你今日留在宫里陪着朕。” 宋倾墨:“……” 皇帝转头时见德妃还没走,提醒她一句:“日头太烈,你回宫多歇息才是。” 德妃知道皇帝是在轰赶她了,哪里还敢再待。 只是走出体顺堂的大门时,回头一望遥遥可见那摆在茶几上的青瓷盖碗。 她特意送来的甜羹,皇帝到底一口没尝。 德妃心里微叹一声,回宫的路上坐在轿辇边忍不住想,她进宫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就一直走不进皇帝的心里呢。 只是因为她长得不像太后吗? 还是因为当年她是因为站对了太后,才会得了管理六宫的权柄。 别说她,放眼东西六宫那些个女人,又有哪一个真的走进了皇帝的心里? 就算是长得像太后的皇后,不是也是如此吗? 她算是好的了,跟太后别说不像,根本就是两种风格,还能得到皇帝的意思垂怜,怎么不算好的呢。 再怎么说,陛下还是宠爱儿子的,即便是对女人没兴趣,但对于自己的儿子,那可是当作宝贝。 她也算是仗着宋凌则,让不少人误以为皇帝极为宠爱她。 德妃扶了扶肚子,倒是希望这次是公主,儿子她已经有了,是真的想要个女儿养在身边。 况且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没精力再养育一个皮小子了。 皇帝一声令下,陆有容就继续窝在暂时安置的寝殿不走了,太后当日就给寝殿换了名字,叫华容殿。 可以取了陆有容名字里的容字,像是要留下陆有容住过的证据。 德妃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衣裳首饰家具摆设之类的,除此之外还有宫女太监之类的。 原本德妃不好大张旗鼓往陆有容处送人,如今太后都给换了殿名了,德妃索性就借了这个由头,一次性都给送了。 只是碍于先前皇帝的话,她没敢多送,只送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宫女一个打杂小宫女并两个粗使太监,同菊朵儿一道侍候陆有容。 送人的时候德妃还有些想不明白,皇帝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待见张贵人。 明知道她身边人手不足,竟特意提醒不让她多送人,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的架势吗? 以德妃的出身跟现在在后宫的地位看来,女人身边怎能少了侍候的人。 她那里里外外几十号人,她还总嫌人手不够。 她哪里知道对陆有容来说,人越少越好。 毕竟她不是真的张贵人,她心虚,她彷徨,她是要死遁的人,以后这些宫人还要再折腾重新换地方。 因为华容殿是个大殿,只有妃位嫔位才能住这么大的宫殿,如果是贵人,那么这个宫殿还应该有个主位。 皇帝原本就是少女色,后宫里的人说来也不多,又是常年不进新人,这殿在东西六宫主宫殿的边上,没有人想要搬过来。 按照陆有容的位份,是不适合住在主殿,所以陆有容就被安排在了南侧殿,南侧殿跟东侧殿一样大小,比偏殿倒是大了许多,殿后也有宫人居住的地方。 至于像秋水宫那般的小厨房也是有的,只不过是在主殿里。 反正主殿也没人住,所以小厨房陆有容还是能随意使用的。 南侧殿的这个小院和从前的秋水宫差不多大,突然涌进来一堆宫女太监,陆有容这日子可不好过。 还是像现在这样好,太监只在外院,轻易不让进内院。 派来了一个管事新宫女名唤冬草,是个做事爽利的人,陆有容就把同外头打交道的事情交给她,自己身边依旧只留菊朵儿侍候。 一通忙活下来,她算是重新在这个地方安了家,准备开始新一轮的等待死遁消息。 虽然是要死遁掉,但在庄子上住的舒服惯了,即便是短暂的住,陆有容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让宫人布置了一下。 陆有容在那儿心满意足地布置房间,德妃坐在自己那富丽堂皇的寝宫里想事情,越想越不明白皇帝究竟要做什么。 华容殿离太医院那么近,按理说不该让宫妃住的。 虽说还是在宫里,到底有些不成体统。 张贵人若是个心思活络的,搞不好哪天就跟太医院的某位医官惹出点事情来。 皇帝这么聪明一个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那他是故意的,就想让张贵人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好有个由头收拾她? 可他明明不需要这么迂回,真要将张贵人打入冷宫,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尤其是太后,就提字给殿换了新的名字了。 德妃想不明白这事儿,皇帝自己也想不明白。 华容殿的那个南侧殿旁人不明就里,皇帝跟太后却是知道的,那是太后小的时候经常去的地方。 皇帝也是经常在那里跟太后玩耍,算是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了。 皇帝把陆有容安排在那里安的什么心思太后清楚明白。 看来是对陆有容没死心,更确切的说,是陆有容的模样让皇帝惦念着了。 所以太后也是把殿名换掉了,也算是给皇帝一个预示。 那里变了,人变了,就算住进去了什么人,也是变了。 皇帝也明白太后的这层意思,但确实不知太后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那个容字了。 皇帝当皇子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冷硬。 他上头又有几个哥哥,还有已经立了的储君,原本并没人将继承帝位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希望。 不被高看有不被高看的好处,那时候的皇帝虽则心性沉稳,却也有孩童的天真烂漫。 第二百二十六章 暗号 陆有容立马警觉了起来:“这么晚了,就不去湖边溜达了,在咱们宫里转悠转悠就行。” 菊朵儿跟陆有容也算是接触有一阵子,却连陆有容到底是什么脾性都没有摸清楚。 尤其是今天出了湖边跟踪的事,菊朵儿也是挺头疼的。 虽然陆有容的回答没有任何猫儿腻,基本已经洗清了嫌疑,但菊朵儿就是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那奴婢陪着贵人转一转,看看月亮看看星星。” 菊朵儿见陆有容面色如常,继续道:“明日开始,咱们秋水宫就要去御膳房拿饭食了,小厨房要修个几天才能弄好,明日秋水宫会来修缮的宫人,贵人要是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奴婢就让他们从后门进出,不许他们从这边过。” “你安排就好。”陆有容走到了院子中央,仰头看着明亮的月亮,不由得出了神。 这趟后宫,来的不简单,呆的更是不简单。 苏文召让她去太后那的目的,也定人不会简单了。 菊朵儿见陆有容往前走,也陪着陆有容走到院子中央:“贵人以后饿了不忍心把宫人都喊起来,可以喊奴婢,奴婢做点简单的吃食还是可以的,可千万不要再自己动手了,这次幸亏火势不大,不然伤着贵人,奴婢定会难过内疚死的。” 陆有容转头看向菊朵儿,见菊朵儿眼中的担心不似作假,微微的勾起了嘴角道:“知道了,以后饿了肯定找你,不会自己动手了。” 忽而,一声猫叫传来。 这叫声…… 是顾九的暗号。 有事? 陆有容对菊朵儿道:“你不用陪着我了,我有些也有些困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天白日里你若是喊困,我可不饶你。” 陆有容说着,假装打了个哈欠。 菊朵儿应道:“奴婢遵命,奴婢先送您回屋,就回去休息。” 陆有容任由菊朵儿把自己送到了门口,菊朵儿看着陆有容进屋后关上了门,才转身离开。 陆有容一进屋就感觉到有人。 “谁?” 顾九立马现身,行礼道:“大小姐,苏文召方才派人来,说是要单独见您,在湖边。” 陆有容:“……” 又是湖边? “我知道了。” 陆有容到达湖边的时候,苏文召已经在等着了。 陆有容疑惑道:“首辅大人这大半夜的,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一会秋水宫会起火,张贵人就不复存在了,去太后宫中的事情也作罢。” 苏文召见陆有容要插话,继续道:“林小姐我也会放了。” 陆有容:“……” 放了? 他会放了? 陆有容质问道:“首辅大人什么意思?林萱萱不是应该在太后地牢吗?怎么成首辅大人您放了?秋水宫一会起火又是什么意思?” “这你就不用管,你不就是想林小姐平安无事吗?现在林小姐能平安无事就行。” 苏文召道:“你今夜必须出宫,我一会会安排人把你送出宫外,明日你也能在林家见到林小姐。” 陆有容:“……” 苏文召这是明显的计划有变。 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既然苏文召不想讲她也不是个多事多问的人。 反正知道多了也不好,她的目的就是让林萱萱平安,目的达到了就行。 至于为什么会有变化,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但烧秋水宫…… 陆有容追问道:“首辅大人打算怎么烧了秋水宫?” 苏文召跟看傻子一样看向陆有容:“当然是全部烧毁,不留下一丝你存在过的痕迹。” 陆有容:“……” 全部? 那就是整个秋水宫,还有宫人。 包括菊朵儿! 虽然跟菊朵儿接触没有很久,但也是多多少少占了点感情。 除了菊朵儿今天的行为让她怀疑,但菊朵儿对她的好,对她的担心关切都是真的。 还有平日里打扫伺候的宫人,也都是老实本分。 再说菊朵儿今天到湖边的事情。 皇宫里的人,有几个没有自己秘密的。 陆有容虽然觉得奇怪,但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或者因为此就否认菊朵儿对她的好。 她并不想见到菊朵儿年纪轻轻就被烧死在秋水宫,还是为了她一个假贵人脱身。 “秋水宫里的宫人……” 陆有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秋水宫火光冲天。 她二话不说,扔下苏文召就往秋水宫跑。 苏文召急忙喊着:“你要做什么?” 陆有容跑的头也不回,根本不管苏文召在喊什么,脑子里只有菊朵儿。 她是真心不想让菊朵儿死。 菊朵儿什么都没做错,也没有对不起她,就因为她假扮张贵人在后宫就要死,她心里根本是过不去的。 快到秋水宫门口的时候,就听到秋水宫里乱哄哄的。 还有能听见宫女跟太监传来尖叫声,有人在喊:“走水啦,走水啦!” 道秋水宫门口,听见里面在拼命拍打宫门,很快就又有人撕心裂肺的喊着叫着。 宫门外面被棍子别住了。 陆有容凝聚内息,震断了木棍。 宫门被太监宫女撞开。 “贵人……贵人走水了……贵人……” 宫女太监见到陆有容个个泣不成声。 “贵人,奴婢去旁边福泰宫喊人帮忙……” 陆有容点头:“好。” 又抓住一个太监道:“菊朵儿呢?有看到菊朵儿吗?” 太监拼命摇头:“没见到。” 另一个小宫女道:“奴婢起夜时候见到菊朵儿姐姐进了屋子,奴婢闹肚子闹的厉害,耽误了好久,回去时候刚好起火了,菊朵儿姐姐就住在奴婢隔壁,奴婢也没见到菊朵儿姐姐出来,怕是……怕是……” 太监补充道:“奴才房也都起火了,是先从菊朵儿那头烧起来的。” “什么?!” 陆有容顾不得其他,撒丫子就往里面跑。 后面太监宫女急的大喊:“贵人不要……” “贵人里面危险……” “贵人不要进去,贵人……” 陆有容一边跑一边喊:“菊朵儿……菊朵儿……” 夜里风凉,她不禁打个寒颤,等跑出门看到宫人居住的后院,那里熊熊的火势,吓得她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菊朵儿,也顾不得大火危险,竟是直接冲了进去。 一进火场迎面便是呛人的浓烟,她这才后悔没先打块湿帕子捂住口鼻,赶忙运转功法,让灵力顶一顶炽热。 只是进来容易出去却难,火场内里一片狼藉,能见度又低,放眼四处到处是火苗,一时竟分不出哪里是出口。 很快,隔壁宫的宫人就端着水往这边奔来。 还有秋水宫的太监宫女也都端着盆打了井水拼命灭火。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可能活着出来 旁边不停有人跑过,撞到陆有容身上连句话也没有,只顾尖叫四散奔逃。 她凭着记忆摸索着出去的路,顺便还扶起了两个跌倒在地的宫女。 其中一个受了腿伤,她便扶着对方走,边走边喊菊朵儿的名字。 也算是老天开眼,菊朵儿也正往这边跑,听到陆有容的声音吓一跳,没头苍蝇似的循声而来,一把抱住陆有容就痛哭不已。 陆有容心想这哪是哭的时候,只能先喝住她,两人一起扶着那受伤的宫女跌跌撞撞逃出了秋水宫。 到了外头空地后陆有容回头一看,却见偌大的宫殿如同闪着金光的野兽一般,那洞开的大门便是野兽的嘴,顷刻间就吞噬了无数人。 大殿倒下的房梁和柱子砸在人身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凄厉的惨叫声,在这夜色中听起来格外恐怖渗人。 菊朵儿惊魂未定,看到这一幕几乎晕倒,拉着陆有容的手浑身颤抖不已。 陆有容却突然吃痛,哎哟叫了一声。 低头一看也不知什么时候,手背上竟被烫出一片燎泡来,钻心似的疼。 菊朵儿赶紧把救出来的宫女往旁边扶,顺手交给了其他人,自己则仔细查看起陆有容的伤势来:“贵人伤的严不严重?奴婢陪贵人去湖边用冷水泡泡……” 看着陆有容手上的燎泡,菊朵儿难受的不停掉眼泪,哽咽道:“奴婢见起火了想去找贵人,可贵人的屋子窗户门都关的死死的,奴婢以为贵人在屋子里出不来了,就拼命的砸门,恍惚间听到贵人在喊奴婢,奴婢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得亏贵人不在屋子里,要是贵人在屋子里,那可就是完了……” “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我不在屋子里,我回去了还是睡不着,就想着再出去溜达溜达,别哭了……” 陆有容温声安慰菊朵儿,见菊朵儿的手上除了烧伤还流血了,应该是砸门砸伤的。 还有衣服也被烧的不成样子。 陆有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菊朵儿的胳膊上,腿上,后背,都有大大小小的烧伤。 陆有容看的心里不是个滋味,拥住了菊朵儿:“谢谢你菊朵儿……” 菊朵儿哽咽道:“贵人,除非的李嬷嬷,烧火的二花,都死了,是不是有人要害咱们秋水宫?后门怎么都打不开,就像贵人的房间门窗似的,根本打不开,有人想让咱们都死在秋水宫里,都活活烧死在秋水宫里。” 陆有容赶忙捂住了菊朵儿的嘴:“别乱说,这里是皇宫,言多必失隔墙有耳。” 陆有容看了看周围,有人喊着:“奴婢们是富康宫的。” “奴婢们是平喜宫的。” 内舍的杂役宫人跟禁卫军也到了。 陆有容紧紧的盯着菊朵儿:“不能再乱说话了知道了吗?” 菊朵儿这才算缓过神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陆有容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捂着菊朵儿嘴巴的手。 菊朵儿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贵人都在外面溜达了,怎么又跑进火你来了,刚才多危险,咱们要是跑得慢一些……” “我看到秋水宫着火了,就立马想到了你,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什么都顾不上,就赶紧喊着救你了。” 听到这话,强忍着憋回眼泪的菊朵儿再也坚持不住,又猛地扑进陆有容怀里大哭起来。 到底是个小姑娘,经历的事情少,在生死关头闯了一回后心情过于激动,又是害怕又是高兴的,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 陆有容轻拍她肩膀,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感觉手心里黏糊糊的,就着火光仔细一看,发现菊朵儿的左肩膀上竟是血肉模糊。 “怎么搞的,肩膀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嗯,砸开屋门跑进去救您的时候让块房梁砸到了,我运气好伤了肩膀。” 菊朵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画面,哽咽道:“李嬷嬷上了年纪,睡的沉,往外跑的时候已经烧的厉害了,被房梁砸到了头……” 然后她就不说了,陆有容也就知道李嬷嬷的结果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不可能活着出来。 想想这秋水宫里一个时辰前还有几百条鲜活的生活,一转眼的功夫多少人成了焦黑的尸体,陆有容心里有一丝难过。 因为宫门前后都被关紧,包括宫人的屋门也都被从外面别住,都是好不容易自己砸开的,所以逃出来的就那么零星几个。 原本秋水宫的人就少,这下更是没太有了。 就是这些极少数逃出来的,除了两个小太监跑去呼救,剩下的三五人都没有逃掉,拼命的救火,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有些伤得重的烫得整个背的皮都下来了,疼得在那儿嗷嗷直叫,当真让人不忍目睹。 救火的大部队很快赶了过来,只是火势太大一时难以扑灭。火势实在是太大了,有一路往富康宫蔓延的趋势,富康宫的王贵人对菊朵儿很是喜欢,从菊朵儿口中也听到过张贵人的一些事情,再加上本就无欲无求的。 就是无所求,大家才会住的这么偏远,不然定然是离皇上近一些再近一些。 王贵人本着凑凑热闹,反正大晚上的睡也是睡不着了。 原是想着把陆有容带去富康宫安顿,结果看着这火势,她自己都不敢回富康宫了。 很快,富康宫也烧了起来。 王贵人是第一次见到陆有容,刚寒暄了几句。 见富康宫烧了起来,王贵人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办,怎么办……” 王贵人慌乱着就往富康宫跑。 陆有容一把抓住了王贵人的胳膊:“王贵人,别回去了,危险。” “不行,放手!”王贵人狠狠的瞪了陆有容一眼:“你别管我,管好你自己就好了,算我乱好心来找你。” 王贵人甩开陆有容的手,就急忙忙的往富康宫里奔去。 陆有容:“……” 看来是富康宫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辙,陆有容只能跟着一个管事的太监,到了湖另一头的临时安置的地方歇息。 说是临时安置点,就是个破落闲置了的宫殿。 不多会,富康宫跑出来的宫人也都来了。 富康宫可比秋水宫的人多的去了。 可好久也不见王贵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别唠叨了 菊朵儿纳闷道:“王贵人到底去哪了?怎么还没过来?” “别担心了,王贵人总归是主子,现在禁卫军都来了,王贵人想往火堆里跑都不能够,肯定就被拦下了,现在还没过来,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如今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不在,剩下的全是一群奴才。 掌事嬷嬷连夜被请了过来,一见陆有容倒是一愣。那是宫里的老人,姓陈。 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捧高踩低,见了陆有容便是客气地行礼,一套规矩做得十足。 又另辟了干净的房间出来让陆有容单独居住,还派人去请了太医来治陆有容手上的伤。 至于其他的宫女,则十来人合住一间,也没专门的人侍候,不过是伤轻的照顾伤重的,等着太医们轮流上来诊治。 陆有容累了一晚上人直犯困,身上穿得又单薄,一时间打了好几个喷嚏。 菊朵儿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着衣服,只能抱了床毯来先披她身上,又想出去让人熬姜汤来。 陆有容却一把拉住她:“别忙了,这会儿哪有人顾得上熬姜汤,咱们也别给人添麻烦了。” 菊朵儿想想也是,只能去外头倒了壶热水进来,暂且暖一暖身子。 两个坐屋子里静默半天,似乎都有些心有余悸。 尤其是菊朵儿,亲眼瞧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去,听着耳边那接连不断的惨叫声,简直把她吓坏了。 陆有容比她略好一些,只是止不住地倦意袭上心头。 也不知外头陈嬷嬷安排得怎么样了,她们这两人身上都有伤,是否该看了太医后再行休息? 菊朵儿对此颇有抱怨:“真是人人都不把贵人放在眼里,眼见着主子伤了手,连个太医都不过来瞧瞧,要不奴婢怎么总劝主子上点心,别让那些小人小瞧了呢?在宫里便是这样,人情冷暖,有些人惯会来事儿,像这个陈嬷嬷便是,面上装得那般恭敬,一转身又是这个模样。” “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的伤比我更重,要看也是你的伤重要一些,你别唠叨了。” 陆有容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头疼。 菊朵儿这张脸一开始就收不住,她本支着脑袋都快睡着了,硬生生让她给吵醒了。 菊朵儿一看她这样赶紧打住:“贵人乏了我先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奴婢再去催催他们,好歹得先找个太医过来瞧瞧,奴婢方才听说太后不舒服,太医院去了一大半人,这会儿怕是人手不够,要不我先去找点药来……” 陆有容眼皮子直打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到最后都快听不清菊朵儿在说什么了。 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说话声似乎断了一下,随即像是有人从外头推门进来,再然后她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还混杂了一股子清新的香味,就像置身于山林之间,令人闻了精神不由随之一振。 她想大约是太医来了,便强打起精神睁开眼来。只是到底困倦乏力,眼睛盯着对方看了半天,竟没看清那人长得什么样。 只觉得面前似乎站了个年轻男子,一股子清搞,风流的韵味儿,配着这屋里不甚亮的油灯光,有那么点不真实的感觉。陆有容差点以为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来了。 这男人着实好看。陆有容在心里下了这么个评价,搂了搂身上的薄毯,一时忘了避讳,直接就把烫伤的手递到了对方面前:“麻烦大人了。” 她都快疼死了,只盼着这长得如神仙一般的人物赶紧拿点灵丹妙药出来,就算此刻治不好,能止疼也行。 对方却没碰她的手,站在那里凝神许久,半天也没说话。 陆有容有点疑惑,抬头去看他,却看到一双深邃无波的眼睛。 她本能地觉得这男人在打量她,并且不是带着欣赏的神态。她努力想要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奈何这目光过于隐晦,她竟是瞧不出来。反倒借这个机会又多看了这男子几眼。 确实是长相不凡的人物,像是个每日抚琴练剑,闲时泡一壶清茶,自己同自己对弈,日子潇洒无拘无束的人物。 真难想像这样的人竟进了皇宫这种污浊的地方,简直白瞎了他这一身好气派。 陆有容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琢磨着人不可貌相。 看着像个仙人模样的家伙,终究也会沾染上铜臭气。 见对方没回应,她又晃了晃自己那烫得不轻的左手,轻轻唤对方:“大人?” 难道他要这么站着看自己一晚上? 不过事实证明,她当真是想多了。那男子迅速收回目光,再没看她一眼,只从怀里取出一个青花瓷瓶轻轻搁在桌上,竟是不留一言转身离去。 这么酷的样子着实令陆有容吃惊,她自问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难不成竟是惹恼了对方?可若真恼了怎么又把药留下了? 这么神神叨叨的人物,到底是怎么在太医院混下去的? 难怪没跟着皇上去太后那,只怕性子不好相与。 她转头去看菊朵儿,想让对方给自己擦药,却见她一脸惊慌的表情,像是被吓着了一样。仔细一想似乎从刚才那太医进来后,一直话多得没完的菊朵儿就再没开过口。 难不成,她认识那男子,还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 陆有容难得起了点八卦,便问菊朵儿:“怎么,方才之人你认得?” “贵人竟然不知道?那是常家嫡长子啊。” 陆有容摇头:“不清楚。” 但看菊朵儿的表情,似乎不认识这个什么大公子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于是便小心翼翼道:“此人……很有名?” 菊朵儿惊愕的看着陆有容道:“有名倒是不至于,常家这位嫡子很是低调,此前一直在神医谷学习医术,一年前才回到盛京入宫成为了太医。” “常家我是知道的,医药世家,在盛京也算是大族,这位嫡长子一直不在盛京,又行事低调,我不知道也不意外,你惊讶什么?” 陆有容记忆里是有常家的,只是常家那长子不在盛京,她自然是搜寻不到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藏不住活人 菊朵儿左右看了看,跟做贼似的凑到陆有容身边,小声的咬耳朵道:“宫里人都知道,常家这位大公子跟辰王的关系不一般,辰王只要在宫里,就回到香兰殿休息,听闻好几次,常家公子都去香兰殿给辰王暖床。” “什么!?!”陆有容差点惊掉眼珠子:“暖……暖床?” 菊朵儿示意陆有容小声:“是呢,辰王至今未娶也不近女色,那不就是喜欢男色,常公子长得又好,许是正对辰王的口味,这事在宫里早就传开了,要不是皇上跟德妃压着,早就传到宫外头了。” 陆有容:“……” 娘耶,这都能听到宋倾墨的八卦,也真是离谱。 陆有容好奇道:“有人见着了?” 菊朵儿被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见着什么了?” “暖床啊。” 还能是什么。 菊朵儿点头:“可不是嘛,据说香兰殿的宫人都知道这事。” “都知道?”陆有容眨巴了眨巴眼睛:“那这消息就是从香兰殿传出来的?” 据说这两个字就不像是靠谱的样子。 以陆有容对宋倾墨的了解,香兰殿里怕都是宋倾墨的人,若这都能是从香兰殿传出来的,那只能证明这是宋倾墨私下里允许的,更有可能是宋倾墨直接交代的。 菊朵儿想了想,怎么跟陆有容说。 从哪里传出来的菊朵儿还真的知道。 想来陆有容也没有什么机会告诉别人,干脆道:“不是香兰殿传出来的,奴婢是从太后宫的杂役小太监那听到的。” “太后的宫里传出来的?” 陆有容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菊朵儿点头道:“好多宫人都是从太后宫里的杂役口里知道的。” 陆有容:“……” 那这事就复杂了。 宋倾墨跟太后的关系可不太融洽,想来很有可能是太后故意在宫里败坏宋倾墨名声的。 可如果太后想要偷偷摸摸的传宋倾墨的闲话,那肯定不会让宫人知道闲话的来源。 让宫人知道,这就是正大光明的传,还故意让宋倾墨知道是她那传出来的。 这是挑衅加想气死宋倾墨啊。 这位太后,还真是有点意思。 陆有容想了一晚上想得头都疼了,却依旧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不过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倒真不幸当了回“宫女”。 昨夜一场大火,受伤者过百,全都躺在她们如今歇息的华阳殿内。 这华阳殿离太医院近,方便诊治。 虽说都是宫女受伤太医近不得身,好在有医婆在场,这些人才不必白白等死。 至于那些个不幸烧死的,据说尸体也抬出了近百具。 菊朵儿比起伤重的宫人,并不算严重。 陆有容更是。 陆有容是伤了左手手背,涂了药膏包了纱布后便无大碍。 至于菊朵儿除了肩膀处严重点,其他地方也还好。 看众人忙得四脚朝天,菊朵儿也不好意思打扰,就用了点太医院配的药膏,自己随便缠了点纱布凑合。 余下的时间她便一直在帮着照顾伤患。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宫女又伤了这么多,还有一些受了惊吓需要休养,人手立时变得极为紧张。 菊朵儿自然得去帮忙。 不光是她,连陆有容都忍不住出手做些事情。 刚开始有人知道她是张贵人,自然是不敢让她动手的。陆有容便坐一旁看着,偶尔顺手端个茶什么的。 慢慢的她这种小事情做多人,众人似乎也习惯了。 加之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份,见她穿着朴素还当是宫女,对她搭把手的举动便见怪不怪起来。 陆有容帮忙是帮忙,但该不露脸还是选择了不露脸。 这场大火怎么说都是因她而起,她不帮忙实在过意不去。 所以就撕扯下了外衣的布料,做了个方巾遮挡住了脸。 陆有容一面给人拆纱布一面便忍不住想,若自己此刻真是个宫女该有多好,装什么章贵人。 如果她真的是宫女,傍晚忙就可以离开,一个宫女而已,离开了也没什么。 菊朵儿说,秋水宫都烧的毁掉了,别说暂时,就是之后也住不成秋水宫了。 重新建好需要很久呢。 昨天火势太大,烧了整整一夜,富康宫虽然也起火了,但好在烧的并不严重,就烧了院子里一小片地儿。 面积虽不大,但烟雾浓重,将屋子都给熏着了。 菊朵儿回去看了一遍,说是王贵人没见到王贵人,问过宫人,也都说没见过,也不知王贵人去了哪里。 菊朵儿也去打听过,去安置宫女的屋子一间间找,却不见王贵人的踪影。 陆有容也疑惑了。 “那她会去哪儿?” 黑灯瞎火乌漆麻黑的,王贵人晚上跑回了富康宫,不在富康宫还会去哪儿呢? 难道…… 菊朵儿脸色一变,想到一种可能:“她该不会是趁大火藏起来打算逃出宫吧。” “她逃出宫做什么?” 菊朵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摇头:“没什么,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方才就是猜的。” 见陆有容紧紧的盯着自己,菊朵儿慌错道:“奴婢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奴婢担心王贵人去救火,若是不小心困在里头……” 菊朵儿叹息一声:“王贵人对奴婢挺好的,其实奴婢在去秋水宫之前就跟王贵人认识,也不知道王贵人是不是出事了。” 屋子里暂时沉默下来。皇宫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断然藏不住一个活人。 宫里藏不住活人,却能藏住死人。 多少地方有冤死的魂魄在那儿游荡,多少人被深埋井里或是泥塘里,许多年都不会被人发现。 如果王贵人是被烧死了,怕是很难被辨认出来,毕竟昨夜烧死的宫人很多,富康宫虽然没有烧的厉害,但也烧了不少地方,谁知道王贵人会不会在那些地方。 许多人烧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 更有甚者缺胳膊断腿甚至被砸断脑袋,只剩一些残肢四散分布,让前去分捡的太监看了都于心不忍。 富康宫是个大宫殿,原本住着两个主子,之后被打入冷宫了一个,另一个就是王贵人了。 经过初步统计,这起火,秋水宫烧死了十五个宫人,富康宫人多,陆陆续续死了二十三个。 剩下的伤的伤,残的残,简直用“惨”字不足以形容。 第二百三十章 图什么 陆有容的心情自然也不太好。 她跟菊朵儿和几个秋水宫伤势小的宫人,住在华阳殿后头的小院里。 地方不大却极清净,鲜少有人路过,陆有容随便收拾了一晌便住了进去,也不挑理儿。 负责安排此事的陈嬷嬷过来给她请安,又说了些主子宽厚之类的话。 陆有容也不敢得罪她,生怕说错话,只能敷衍着回了几句。 陈嬷嬷临走的时候她让菊朵儿送到门口,还让人悄悄塞了个荷包给她。 陈嬷嬷却是坚持不收,也不说缘由,只淡淡扫了菊朵儿两眼,便自顾自走了。 陆有容想她大约是不愿和自己扯上关系,便不勉强,正好她也不想跟谁扯上关系。 不过虽在陈嬷嬷那儿碰了软钉子,陆有容去华阳殿的次数却不见减少。 菊朵儿忙着照顾那些被烧伤的宫女,忙得脚不沾地。 女医人手不够,根本没人来给秋水宫的宫人们上药。 陆有容便去问医女要了药膏,拿着药膏来给她们上药。 刚开始这几人还顾着规矩,打死也不敢让陆有容替她们上药缠纱布。 可这伤口越来越疼,红肿溃烂的地方越来越大,慢慢的她们也有些害怕起来。 规矩固然重要,可命更加重要。 眼看着除了陆有容再不会人理她们,而她们三人全都趴床上连起身都困难,便也只得接受了陆有容的好意。 一个时辰后才算搞好,对方已然是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原本秋水宫的宫人就全部都是到秋水宫没多久的,陆有容又不喜欢见人,跟她们接触原本就少。 她们对陆有容都有点复杂情绪。 一方面觉得她是主子得敬畏着,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不受宠,在宫里就是个可怜人,搞不好还没自己在人前有脸面,多少有些瞧不上她。 结果这次接触,真心对她感激不尽,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她捡回来的,话里话外满是感恩的意思,简直恨不得跪下来给她磕头才是。 陆有容赶忙将地上的人都扶了起来:“比不如此,你们还有伤在身上,好好休息就行。” “不不,奴婢们还要伺候贵人。” “我有菊朵儿照顾,你们现在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 陆有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毒草,虽然有一部分随身携带着,可还有很多都被烧毁在了秋水宫。 想想就觉得有些难受。 正难受着,又听到了猫叫声。 菊朵儿刚好回来:“怎么大白日的猫儿就在叫唤了。” 陆有容:“……” 应该是顾九或是丁阳有事找她。 陆有容起身,伸了个懒腰,对菊朵儿道:“他们有伤在身不太方便,我觉得闷的慌要出去转悠转悠,你来照顾一下他们。” 菊朵儿应道:“奴婢遵命。”随即叮嘱道:“贵人,这可不比咱们自己的地方,莫要乱跑。” 陆有容点了点头:“知道了。” 陆有容走后,几个人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也都纳闷张贵人为何不得宠。 按说要容貌有容貌,要性子有性子,真是再齐全不过的一个人了,却是一点出头的迹象都没有。 她们也都是被调到秋水宫呆在陆有容身边不久,关于张贵人的事情也听过几耳朵,只是任凭怎么回忆琢磨,将听来的零星片段凑在一起,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菊朵儿也是很难理解“张贵人”的想法。 她到底在宫里图个什么? 有小太监唉声叹气道:“听说之前秋水宫的宫人都得病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秋水宫风水不好,这次又被火烧,直接烧没了,还死了那么多人。” 菊朵儿也附和着:“是啊,当时整宫的宫人都病死了,我亲眼见着一车车的拉了出去,听说直接扔去了城外的乱葬岗焚烧了,说是传染病。” 有宫女插话道:“那当时张贵人怎么没被传染上?” 菊朵儿思索片刻:“想必是贵人整日喜欢躲在屋子里,只有晚上才会散散步的,所以躲过去了。” 宫女点头:“是啊,之前没到秋水宫的时候,我就听说过秋水宫的张贵人不喜欢见人,秋水宫门都几乎不出,宫宴都是称病不去。” 菊朵儿点头:“许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当时贵人没有被感染上病症,也算是贵人的福气。” 小太监道:“是啊,就像是这次大火,贵人就刚好出去溜达了,怎么不算是福气。” 宫女紧接着道:“这么说还真是,贵人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太医院附近人多眼杂,尤其这还是白天。 秋水宫那边虽然偏僻,但火烧之后,今日还有很多宫人在处理后续的事情。 于是陆有容就来到了富康宫后面的一处竹林里。 竹林里有一处石桌子板凳,陆有容一路上走的也是有点累了,在石凳上坐下,环顾四周,什么人都没有。 但陆有容知道她的隐卫一定是跟随在她身边的。 于是她道:“出来吧。” 下一秒,两个人影就快速出现在了陆有容的面前。 顾九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丁阳也道:“见过大小姐。” “什么事?” 顾九道:“苏文召从昨天夜里就派人要见您,可您当时已经被安置在了别处跟宫人们一起,不方便。” 丁阳也道:“何止是昨夜,昨天夜里属下们也觉得您实在是累着了,天亮刚刚亮苏文召又派人来了,那时候安置点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所以……” 陆有容打断:“我知道了,一会跟苏文召的人说,夜里就在这处竹林里见面吧。” 顾九道:“大小姐,方才您往竹林走的时候,苏文召的人已经知道了,想必苏文召等不到晚上,一会也就跟着来了。” 丁阳道:“是啊大小姐,今天一早苏文召的人就没走。” 陆有容其实知道苏文召肯定会急着找她。 原本给她准备的死遁计划被她给破坏了,气都要气死了吧。 昨天她临睡前,顾九也学过猫叫,陆有容知道怎么回事也没办法及时出现,人多眼杂的,她怎么出去都不好说。 还是今天一大早,她就进进出出的帮忙给宫人上药,让宫人都知道她在忙和,熟悉一个蒙着面纱的人在四处走动,方才出来的时候才不会显得那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