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泪》 第1章 三年一次的大选，只为给皇帝的后宫增添春色。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金秋午后的阳光带着耀眼的温柔，如金子一般明晃晃澄亮亮的洒尽大地上每一个角落。 今日是新选秀女入宫的日子。 高挽的发髻斜插着一根粗大的卷云桃木钗，一套深青色白边粗糙厚实绸缎的我，着着实实一副下人的装扮。经过易容，我是徐娘半老的奶娘，独有一番成熟的丰韵。 伸手扶着一身水色的玲珑下了轿，听着身后那些佳丽低声的雀跃，再看看眼前天香国色却愁着一张小脸的玲珑，暗自泛了笑。 这是东华门，我最熟悉的一个宫门。 仰望着京城的天空，一群南飞的大雁飞过如水的苍穹，啾啾嘶鸣之声，像在哀呼。 “我回来了，你们可都还好！”宽袖下，我紧紧地交握了五指：“十年了，我离开了十年！我恨了你们十年！十年间，你们欠我的，我都将拿回！我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我都将加倍奉还。” “娘！”玲珑愁眉苦脸的暗暗拉了我的衣襟：“真的要去吗？” 我冷了神色，看向她的眼神犹如犀利的刀刃。 玲珑怯怯的缩了脖子，小声的道：“玲珑一切听娘做主！” 站在东华门外，看金碧辉煌守卫森严的皇宫---高耸的飞檐卷翘，在阳光下泛着粼粼金波的金黄琉璃华瓦，显现皇宫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晃得人睁不开眼。在这宫廷里，还有一个我魂牵梦绕的人： “我的女儿，五年了，你还好吗？娘来了，娘真的好想你。” 东华门外早有暗青衣袍的内侍恭候，在奴才宫女前呼后拥的簇拥下，我扶着玲珑和其她入选的几十位位秀女迈进了东华门。 两边高大的朱壁宫墙如赤色巨龙，蜿蜒望不见底。其间大小殿宇错落，花园幽林时时隐现，连绵不绝。一路上，不时有佳丽轻声细语，被这富丽堂皇鬼斧神工的宫廷震撼，赞叹不已。 这是一座天下最华丽最威严的宫殿！对于它，我只有深深地厌恶。它埋葬了我的青春，我的爱情。 穿过了长长的御街，从夹道往西方转去。 ‘琳犁院’是内务府安排给玲珑的宫院，在西宫。“琳犁院”是西宫六院之一。玲珑只是一个四品昭仪，入住“琳犁院”中的‘摘心楼’。从东华门前往，必从中宫前经过。远远的，我就看见了那大红的宫门，那曾经是我的居所，那里滞留了我的梦，我的孩子。 雄师常年守卫在门前，日晒雨淋流下了斑驳痕迹。高挂的牌匾上‘中宫’二字依然殷红如血，只是那高系的红绸已经破烂随风飘动。大红门上的红漆零星剥落，透出浅黄的木色。门口的绿丛里，夹杂着凌乱枯委的野草，齐人腰高。中宫无处不透着荒凉。 “呵！”我幽幽的笑了，眼里只有浓浓的恨：“这就是你的诺言，你的真心。。。。。。你对我就这么不屑一顾么！”这萧瑟荒废的中宫，它已被人遗弃了，哪怕它曾经跟着这王朝厉经辉煌，风雨。可是帝王的一旨，就能将它打入无底深渊。 我想起了当年。那时，我太天真，太傻，太笨，才会爱上。。。。。。 第2章 初登凤凰台 三月，满城的桃花随着微风飘零，艳如美人的笑靥。 这是一座名满天下的古城，春风吹拂着百花齐放，瀑布歌咏着高山的壮观，细雨哭诉着凄迷的爱情故事。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我自小生长在这古色古香有过美丽凤凰的传奇古城。可我却不曾见过这美丽的城池。关于女子的规矩太多太多，束缚的我喘不过气。 小时，我问过爹爹：“为什么哥哥可以上学堂呢？” “因为哥哥是男孩子，”慈祥的爹爹拥着我宠腻的说。 我也问过娘亲：“为什么凤凰不可以像哥哥那样习武，只可以在房里学女红呢？” “因为哥哥是男孩子啊！”娘亲总会用伤怀的眼神无奈的看着我。 今天，是我及笄的日子，我十五岁了，也懂得了娘眼里的含义，早已知晓为何我只能在闺中习字读书，为何只可以学习女红，因为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只需要女子在背后给他们美丽、温柔。 终于我走出了这个囚禁了我十五年的家，爹爹跟我说：“凤凰，去吧！从今天起，你可以天天去看凤凰台。” “是真的吗？谢谢爹爹，”我满心欣喜，向爹爹施了一礼，开心的看向那敞开的红门，却忽略了爹爹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悲伤。 十五年了，我日日夜夜都期待着这一刻，那大门外是二十四个绣着祥云的团扇，中间围着的是那七色的凤凰鸾架，四周是黑压压跪着的带刀侍卫。 我跑到门边，回过头开心的道：“爹爹，那凤凰可真美。” 我有三个哥哥，大哥能武，二哥能文，三个说官场太累人，所以十四岁那年便离家去了外面闯荡，学会了经商。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在这天我见到外面那华丽的鸾架，那铺张的排场，我以为，那只是爹爹经心安排的礼物，那是凌家对小女的重视，那是爹娘的心意。 就像一只飞出牢笼的金丝雀，漫出了凌府的大门，想像着以后可以自由飞翔的日子，像一只春天的百灵鸟般雀跃，没有了传统的束缚，没有了繁重的礼节，我坐上了那金黄的鸾架。 一切没有期待中那么热闹，小绿不是说街上有许多的人吗？小翠不是说街上有卖小泥人的吗？还有糖葫芦呢？还有小玉说的那好玩的拉面呢？ 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小摊，没有糖葫芦，没有泥人，什么都没有，街边的房屋门窗禁闭，很安静。 小绿不是说三月是最热闹的吗？会有花灯，猜谜，和各种各样的小点心，为什么不一样呢？ 我的心中有着很深的疑问？ 凤凰台，这个我一直神游的地方，没有李白说的：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四处繁花争艳，挤满了这个历经风雨岁月却依然辉煌的古台，没有诗人所说的凄凉，只有春色。 “滚滚长江东逝水，”长江悠远绵长，汩汩自向东流；远远的，一只扬着白帆的船儿在那摇荡。 我最爱那个景色“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今天艳阳初照，通红似火，没有诗人那意境，没有云雾遮掩，看着这些艳丽的花朵，我登上了这古声古色的凤凰台，心中只有欣悉，走出了家门，走进了梦里。 第3章 一夜春风尽消愁，半遮半掩凤台游； 一叶春色柳先发，但瞧桃靥笑酒家。 府园虽百花皆有，却视线难宽，美也不美已。 天公作美，近有百花相伴，远有青山、浮云、绿水、朝阳；难得心境如此舒适，轻轻的唱起了歌谣： 春云巧似山翁帽，古柳横为独木桥，风微尘软落红飘。沙岸好，草色上罗帽。 春有南国花如绣，雨过西湖水似油，小瀛州外小红楼。人病酒，料自下帘钩。 这是元曲中曹德的《喜春来》/和则明韵二首。它大气绣佳的用语，是我所爱。 我底下头，轻轻抚着那和风带着桃花飘零的花瓣，心中有着淡淡的无奈：“花儿虽美，总有凋谢的时候，花有惜花人，我的惜花之人又在哪？” 望着那滚滚长江，心境一时不知改变了多少，拈着衣袖，随风舞起，为了这无奈的人生，为了这可怜的花朵，为了这无情的春风，纵情一舞。 他后宫有佳丽三千，却第一次知晓美的词意；第一次感受惊若翩鸿所带给他的震撼。看着她在百花丛中起舞，像一只灵动的凤凰，如柳般娇柔动人。 在她喏喏自语中，他听见了她的无奈，他感受到了她的心底的空虚，他被她的美震慑，他愿意做她的惜花之人，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纯真，那么柔弱，她像是误入尘间的仙子，那么缥缈，那么美丽。 他愿意用一生的时光来守护她，愿意用一切来保护她，他要把她护在臂弯里，生生世世。因为他知道，她就是自己真正等待’苦苦寻匿了十多年的人。他一直在期待有人能走进他的生命里，做为一个帝王，他太孤独了。可他的要求是那么高，后宫有三千佳丽，却从没什么人能入他的眼里。 突然停下了飞舞的身姿，衣袖随风抚过我的脸颊，那么柔，那么轻。 对上那一双满含着笑意的眼眸，狭长的带着些许柔情，如剑的冷眉，像刀锋般的鼻子，都带着男子所特有的刚毅。 “他从那来？”我诧异的打量着他，头上的白玉冠像美人肌肤般透露着温和，白色华丽绸缎的衣裳上，绣着朵朵迎风盛开的雪梅，手持着扇子，带着特有的笑容，衣带随风飘动，那么英俊、潇洒，仿佛从天而降，一时，我竟有些痴了，就那样看着，春风浮动着白云，带着凋谢的花儿，我的天空里，仿佛添了一抹色彩。 意识到自己的失仪，暗自懊恼，飞快的转过身去，以衣袖遮住羞红的双颊，斥到：“古人云，非礼勿视，见有女眷在此，为何不避讳，未免太无礼了吧！请公子自何处来便回何处去。。。。。。” 她害羞的举动让他心中第一次拥有这么大的满足感，可她严厉的质问，给他的震撼更大。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至，我惊的猛回过身，差点摔倒，一只有力的臂膀及时搂住了我的腰，我深呼了口气，在心里道：“还好，还好。。” 第4章 相较比才高 一抬眼，望见俊逸的脸庞，我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根，用力挣扎：“放开！” 他的手臂一松，我连连后退好几步，用巾帕遮了脸颊，怒道：“公子举动未免有失君子之风！” 他忍了笑意，故意误解她的意思，轻道：“非礼勿视此词应赠与小姐，在下云雾未开之即，便在此等候朝阳初升、百花出放的美景；小姐到来，见有男眷在此不行避讳，还后来者居上，将我这惜花之人遣之，失礼的也是小姐才是，在下的君子之风何曾失过？” 他的辩驳之词让我气愤：“公子既是君子，凤凰失礼，公子定会包容，然公子方才之举又该做何解释呢？那也是君子应有的举动吗？” 他差点哑然失笑，她真仿若一张白纸，待人渲染，竟在气愤之余连透露了自己闺名也不自知。 他后退一步，报拳行了一礼，冉冉道：“在下告罪了，望小姐见谅。” 我的雅致全都被破坏了，无意在争执，暗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见他方才站立的地方，一条死状凄烈的百足之虫。倒吸了口凉气心中纳闷，不知他意欲何为，明明救了我，却又说自己失礼，是想让我心生愧意，来体现他的大度吗？如此一想，他脸上原本柔和的笑容在我心中一下子全变成讽刺。怎奈，是自己失礼于人，放下了衣袖，侧身行了一礼，却也不忘损他一番：“凤凰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君子可大量莫与之计较。” “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忍不住戏弄她，看她如何答。 他的话有点刺耳，我抬起头看着那满脸的笑容，那狭长幽深的眼眸就像是一潭泉水，清澈见不到底。仿佛陷了进去，无法自拔，就那么轻易的化解了我心中所有的不快：“我是怎么了？”低下头，我询问着自己。 再看向他时，他的笑又像是恶作剧般袭向了我，我摇了摇头，想清醒一下脑子，他只是我遇见的第一个陌生男子啊，我到底怎么了，他是妖怪吗？为什么我的心里会有些乱呢？ 她好象被什么问题难住了，一时摇头，一时皱眉的；他沉了声音想逗她，假装着正经，说道：“在下凤凰台惜花之人白舟，见过凤凰小姐。” 闻言，我茫然的抬起了头，见到他那肆略的神情，一下子清醒过来，我竟然连告诉了一个陌生男子闺名而不自知。懊恼自责的皱了眉头，爹娘眼里的我文静聪慧，知书达理，从不让他们操心。自我懂事开始，我便学会了伪装，为了爹娘开心，约束了自己的本性；白天不耐烦的学习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晚上努力联系着刺绣，伤了手指也不放弃。从没出过任何乱子！可今日我怎么会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面前失了风度，失了仪态。 心中恼怒，都是他，可恼怒有何用，一计上心头：“公子言行举止皆雅，定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白玉凝脂的五指接住了飘零的桃花：“凤凰今日斗胆向公子讨教。”一个抬眼，嘴角挂上一丝不经意的浅笑。 “是在下向小姐学习才是，”他到挺谦虚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祗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此诗有个典故，公子可知？” 第5章 闻言，他轻抚了衣袖，笑到：“此典故乃唐。孟xxx（本事诗。情感）记载，崔护在清明节那天到城南去玩，到村子里一户人家去要点水喝，这家有个女子给他端了一杯水，独自倚着桃树，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第二年清明，崔护旧地重游，只见那家的房屋还在，但人去楼空，他便在门上题了此诗，表示爱慕却不能再见此女子的惆怅心情。” 他对答顺畅，心底更生不悦，将桃花至于鼻端轻嗅道：“牡丹国色生香，一般为富豪所喜，称富贵之花；诗仙李太白尤爱，名花美酒当前，太白豪情写下清平调三首：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太白因此诗、酒晓谕天下，作此诗时有个重要的情节，让后世津津乐道。” “小姐说的是贵妃捧砚，力士脱靴。”他潇洒的合上纸扇，轻轻击着手心，笑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可看他如此从容，又生一题：“则天皇帝时，牡丹因何被贬洛阳？” “武则天一旨：‘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需连夜放，莫待晓风吹。然而百花中，独牡丹闭蕊不开，武则天贬其至洛阳，并施以火刑，可来年春风吹更艳。’欧阳修有诗：‘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由为天下奇。’从此牡丹因洛阳而盛，洛阳因牡丹而名。”他面露骄色道：“在下的回答可令小姐满意。” 我无言以对，他确非不学无术的纨固子弟，不理他又显得我无礼，抚了衣袖：“公子才学，凤凰佩服”。 “小姐的题都未离春，在下想向小姐讨教春的诗句”他微微低头，沉思着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春眠不觉晓” “春草明生绿” “春山无限好” “。。。。。。” “。。。。。。” “春潮带雨晚来急” “春江水暖鸭先知” “春风又绿江南岸” “春红始谢又秋红” “春风不度玉门关” 我沉思，心中竟无诗可对，有些恼。 他轻轻一笑，接着说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是我刚刚出的题中句，暗自责备；早知如此，我便将那春的诗句通通背下来，倩身行了一礼：“公子才学凤凰难比，见笑了。”以前在家中，跟哥哥们比斗诗文，从不曾如今日般狼狈呢？ “市井比斗，总有赌注；今日在下有兴堪胜一绸，有个小小请求，还望小姐答应。”他抱拳还礼。 “一山自有一山高，凤凰以前太自负了，今日必当反思；公子之请，只要不超伦理法纪，凤凰无理由不应予。” “今日得见小姐容颜，如清水之莲；让在下难忘已，愿做那惜花之人，诚邀小姐每日一游，关山水，品诗文。” 见他言“愿做那惜花之人”，脸泛桃红；听他那无理之邀，更是气愤，一时甩袖怒道：“公子所识万卷，皆圣人之典，怎能有此言此请，可知羞耻二字。” “小姐才华容貌皆举世难逢，在下不愿失之交臂乃人之常情，小姐不予答应即可，怎能辱之为耻。” “公子之邀，是凤凰无诗句应对所制，公子即执意，那凤凰还有诗一句，公子听好：‘春日凝妆上翠楼’。”说完我拂袖离去。 他在原地失笑，看着她羞愤而去的背影，在心中默念她的那句“春日凝妆上翠楼”。 那诗原是：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第6章 三日书房不勘败 整整三日内，我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埋头苦读诗书。脑中总会浮现那一抹白色身影，苦恼极了，应该是输给他了，我不服气吧！ 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直到书房中所有古诗书文都被我从头到尾默记了一遍，我才迈出了房门。 “凤凰！”是爹爹，他赶了过来，埋怨的看着我：“书能填饱你的肚子吗？一日三餐非得叫爹来催。你呀，越大越不听话！你娘见你不思茶饭，夜里还燃灯，担心你身子，在房中直抹眼泪呢！” “爹爹，”我端过爹爹身后丫鬟手里的燕窝，撒娇道：“女儿这不好好的吗？您别气，凤凰这就跟娘亲赔不是。” 一身天蓝缎，一向潇洒文雅的二哥斜倚着庭院里的柱子，笑看着我：“爹，早说了小妹不会有事的，您老总不听。看，现在不是穷担心么。” 大哥也出现在跟前瞎起哄：“就是，我们兄弟三个病了，也没见您送饭，这小丫头不快了耍耍小姐脾气，就把您和娘急的跟热锅上蚂蚁似的，太偏心了。” 三哥也不耐寂寞，添上一脚：“对啊对啊！我都恨不能生做女儿身呢！” “爹爹，”我小嘴一撅，小脚轻跺，委屈的叫道。 爹爹最怕我受委屈，转头横眉励目凶凶的对三个哥哥吼道：“去！去！没事找事做呢？要让我宝贝女儿不开心了，看你娘怎么收拾你们！” 然后回头慈眉善目的哄着我：“多吃点饭啊，看都饿瘦了。” “别！”三哥大叫道：“她食量已经很大了，在吃下去，胖的嫁不出去了，我们家会被她吃垮的。。。。。。” 三哥话还没有说完，立马被四双眼睛围攻，大哥二哥一左一右捂住他的嘴巴，强行拖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三哥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我被逗笑了，抬头却见爹爹神色不好，眼眶有些湿湿的：“爹爹，您怎么了？” 爹爹揉眼道：“只是想起凤儿已经及笄，过不久或许就会嫁人，爹爹有些舍不得。” “爹爹，”我害羞的低下了头：“凤凰一辈子不嫁人，陪着爹爹和娘亲。” “傻孩子，爹爹和娘亲总有一天会老去，哥哥也会娶新嫂嫂，你若不嫁，以后谁代爹娘来照顾你啊！” “那凤凰以后天天回来探望爹爹。”我低着头羞涩的说。 “好，爹爹的乖女儿，”爹爹拍着我的肩膀：“快去看你娘亲吧！” “诶，”给爹爹行了个礼，我端着燕窝匆匆离去。 “凤儿，”这个当了一辈子大官的凌丞相看着爱女离去的身影，一声低沉的悲呼，里面有着太多的不舍：“以后的路，要小心啊，爹爹再也护不了你了。” 可是我已经走远，听不到了。 来到娘亲的房间，我搜寻着娘亲的身影，看见娘亲正坐在床边，用巾帕拭泪。 我将燕窝放在桌上，轻轻走过去，跪在娘亲的身边：“娘亲，凤凰不孝，让您担心了。” “快起来，”娘亲扶起我，拉着我坐在旁边，泪眼汪汪的看了我许久。 “怎么了，凤凰脸上有东西么？”我用巾帕擦拭。 娘亲抚上我的脸庞，静静的看着我，：“娘亲啊，要把我的凤儿看个够，以后要是见不着了，娘亲做梦也会记得我的凤儿。”泪又流了下来，我替娘亲轻轻擦掉，娘亲说的话让我感觉就像生离死别：“娘亲的凤儿长的是这么标致，这么美丽！” “娘亲原来和爹爹一样，”我藏在娘亲怀里，埋怨道：“凤凰以后就算嫁人了，还是会来看娘亲的啊！娘亲为什么要伤心呢？”娘亲好久不曾唤我凤儿了，自从我满十二以后，凤二这个小名也随着逝去。今天很奇怪，爹爹奇怪，哥哥奇怪，娘亲也很奇怪。 娘亲哭的更凶了！我不懂。 第7章 “老臣凌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着官袍的凌丞相，来到了皇帝的行宫。 “平身吧。”端坐在书案上身穿龙袍头带皇冠的皇帝头也不抬，懒懒的开口。手中的朱砂笔龙飞凤舞的在奏章上批上准奏两个大字，合起放置右手边，从左边又取了一本奏章，仔细审阅：“凤凰可好。”那妮子性子够倔强，为了一场算不上比试的比试，竟将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 凌云起身站立一旁，微微低着头，恭敬的回道：“娘娘今日出了书房。” “是么？”他这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大丞相兼顾命大臣：“她可有说过什么~”他好象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低下头去，接着说道：“有关朕的。” 凌丞相瞟了眼那抹黄影，有些吃惊，但面不露色，回道：“娘娘只说已将书房中所有古诗书阅览了一遍。” 他到挺佩服她，思及她的那句“春日凝妆上翠楼”脸上就不经意的浮现笑意。听老丞相说她不曾提及过自己，心中有些许失落，放下奏章，看向那个将自己扶上皇位的两朝老臣：“她可有说明日去哪么？” “娘娘说凤凰台上春日风光美，想重游旧地。” “朕听闻凤凰画技犹佳。。。。。。” 翌日清晨，在一队姐妹花小玉、小翠的伺候下，穿了那套鹅黄紧身的萝裙，梳了一个简单的流云髻，斜插了三根桃木雕成的杏花发钗，小巧玲珑，挺别致的，我总喜欢端详镜中的自己。 食了早膳，我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大门走去。 “凤凰，凤凰。。。。。。”三哥抱了一大堆东西跑了过来。 “三哥想一同去么？”我好笑的看着神色慌张的他。 “我又不活腻了”三哥嘀咕着，我没听清楚，询问道：“三哥说什么？” “凤凰，凤凰台的风景很美对不对，”三哥谄媚的看着我。 我提高了警惕：“三哥想说什么？” “你知道的，凤凰台春日景色很漂亮的，百花齐放，百鸟起鸣，蜜蜂和蝴蝶也忙忙碌碌在花丛飞舞，不留下太可惜了，对不”三哥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可你知道的，三哥不会作画，所以。。。。。。”三哥将那大堆的东西塞给我，一溜烟跑了，只剩下余音绕梁：“所以麻烦妹妹咯。。。。。。”我感觉他在贼笑，一种奸计得逞的笑，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无奈的跺着脚，居然连一点拒绝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坐在轿中，我的心中忐忑，有些期待，有些慌张，一种很陌生的情绪滋扰着我；一路上不时的掀动轿帘，看着外面，明知前方只会是那一群前呼后拥的侍女，可我忍不住，我是怎么了，在心中问着自己。 终是到了凤凰台，我又觉得有点不安掀开了轿帘，一步步慢慢的登上了凤凰台。景色依旧，片片桃花飞舞，柳枝飘摇。心中陌名的沮丧、失落起来：“我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做开心的凤凰吗？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抱着文房四宝，我走进了一旁的白玉亭，将东西放在了石桌上，靠着石柱坐了下来，想理清思绪。哪知，越想越烦。敲了敲烦闷的脑袋，起身走至石桌边，铺开宣纸，执笔研了磨墨，看着这满目的景色，竟不知从何处落笔。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狼毫笔，斜倚了栏杆，混乱的思绪，让我茫然失措。看着中间的那棵桃树，花依然开的很艳。 三日前，那个白衣公子好象就是立在那下面；我回想起了他那爽朗的语气，那温和的笑容。。。。。。 “我在干吗？”我捂着胸口，不明的思绪捆扰着我“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会想起他来，女子该有的矜持呢？非礼勿思不是么！”我恼怒自己。 看着流水带着春花向东而去，不经想起了一句诗，挺贴切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看那在长江上漂泊的孤帆，深深叹了口气，再次执起笔，墨迹在白纸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 沉吟的萧声远远的传来，像在诉说自己心底的真情爱情，婉转缠绵、轻快悠扬。。。。。。 第8章 萧声惹来伊人泪 我已在想那吹萧的男子，只有光明磊落，英俊潇洒之人，才能吹出这种心境。嘴含了轻笑，甚至忘记放下手中的画笔，便陷入其中。我被这动听的萧声吸引了，它打动了我的心门，我就像漂泊在河流的小鱼儿，重归大海的怀抱。 萧音像是恋人之间的柔情细语，像沿绵不绝的溪流，像空中流荡的微风，我——无法自拔。爱情是所有女子向往的，可现实太残酷的，女子就象货架上的鱼肉，任君挑选。女子的规矩太多，只有在拜堂成亲后，洞房花烛时，才得以见到自己的相公，无论他是英俊潇洒或是地痞无赖，就算嫁了个老头子，也只有认了，因为古人有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但拜了堂成了亲，便是一辈子。 萧音透露的情意那么浓，那么真切，我好象迷失了灵魂，仿佛自己就是曲中那个被爱的女子，感受着那难舍难分的温情，融化在萧声里。。。。。。 突然萧声停了，我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人遗弃在风里，被人狠狠的从云端扯落。猛的睁开了双眼，手一松，笔掉在了砚台上，惊得墨汁四溅。弄脏了画我也顾不上，朝着亭外跑去，想要抓那萧声的尾音，想要握住那挣脱了的丝线，想要找到那吹萧之人，告诉他，不要停，不要让爱停了，不要让爱散了，不要让爱从指缝中溜走。 妖艳的桃花盛开，挎住了我的罗裙，我回过头来，折下那枝花枝，花开的那么美，那么艳，我想起了那句：“桃花依旧笑春风，”它不也在笑我么？ 暗自摇了摇头，轻笑自己，怎会为了一支曲子而失魂落魄，牵肠挂肚的。拈了花枝往回走，想起那四散的墨汁，真是得不尝失啊！也不知能否补救。 我就像着些盛开的花，在黑夜里习惯着孤单，学会在家人面前微笑。 到了小亭近处，我才发现他的存在。心中不快通通消失，甚至有些开心。 他正有墨笔勾勒那些墨汁，将它们画做飘零的落叶，我感觉到风在呼啸，他为春日和谐静美的画面添了一笔灵动的春光。 我快步朝他走去。 他发现了我的存在，我们相视而笑，他停了笔道：“在下未经允许便动了小姐的画作，还望见量，在下爱作画，见到佳作，不免画虫作祟。” 我正欲开口，却见到他摆放在桌边的玉萧，心底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温和的浅笑变得刺眼，冷冷问道：“刚刚的萧声是公子所吹么？” 他诧异着她态度的变化，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画，轻轻的吹干墨迹，不经意的说：“是在下所吹，一时兴起，便随意吹奏了一段，差强人意，小姐见笑了。” “是啊，见笑了，”我冷哼一声，上前两步，夺过画，看着他惊讶的神色，好不留情的道：“从今以后，我不想在见到你。”我欲转身离去，他拉住了我的右手：“凤凰怎么了？” 泪在我眼中滑落，有些怨，他既然心中有别的女子，为何还说要作我的惜花之人呢？世间男子都是这般多情么？“男女授授不亲，望公子自重！” 她哭了！他心里有些慌乱，甚至是心疼；到底是一国之君，不露情绪，缓缓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错，你对我来说，本就是个陌生人。”我拉开他的手，冷冷的说着转身离去。 “凤凰！”他追上去，一把拥住她，她的话好伤人：“对不起，以后我不乱动你的东西了，别哭好吗？”他五哥曾经说过，女子的眼泪是所有男子的克星，他今天也尝到滋味了，是苦的。 他力气很大，我被他紧紧拥着挣不开，心中更是恼怒，他凭什么这样？情急之下，张开口狠狠的咬了他的肩膀，趁他吃痛之既，远远的跑开了。 第9章 凌家三公子凌齐冈一身紫蓝色华服，头戴紫玉冠，风度翩翩出了府门，正准备前往勾栏院，相会狐朋狗友。一眼见到街尾那金黄色华丽的鸾架，吓了一跳。愣在府门口一会，醒悟过来，急急忙忙跑进府，对着大堂叫道：“大哥大哥，快出来。。。。。。” 凌齐虎慢悠悠的转了出来，白了他一眼，骂道：“瞎嚷嚷什么，是见到哪家漂亮小姐了，还是大白天的见鬼了，瞧你那样！” 凌齐冈被他这么一说，生气了，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昂着下巴，地说：“小弟我青天白日的既没见到鬼，也没见到别家漂亮小姐。” “哦，”老大瞟了一眼老三：“没见到你会有这么大反映？” 老三扬着纸扇，磨磨蹭蹭漫不经心的又开了口：“小弟见着了自家的大小姐——凤~凰~是也！” “。。。。。。”老大明显不信，迈出府门，看向街尾：“怎。。。。。。”话还没说完，回头敲了老三脑袋一个栗子，大吼到：“什么时候了，还幸灾乐祸，杵着干吗？快去叫爹过来。” “。。。。。。”什么吗？是你自己不听我的！老三瞪了眼老大，摸着生疼的脑袋瓜子火烧屁股般跑进了府门。 轿子一停，用力甩开轿帘走出去，抬眼就看见大哥神色担忧的跑了过来：“凤凰，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大哥，”我委屈的钻进大哥的怀里。 “谁欺负你了，大哥帮你去收拾他！”大哥是个憨厚的粗人，不懂的甜言蜜语哄我，可是大哥心底最疼的就是我这个妹妹。 还记得四年前，媒婆上门给大哥许亲，因我一时戏言，大哥将那媒婆给赶了出去：“大哥娶了嫂嫂以后，会不会不疼凤儿啊？”至今，大哥都二十四了，热仍单身未娶；另外两个兄长也以大哥未娶，小弟怎能先娶的名义将媒婆拒之千里。 可是，就是大哥这句软话说的我眼眶一热，泪水又掉了下来。 “凤儿，”爹爹身穿褐色的长衫站在门口，轻轻的唤着我。 抬了泪眼，看向爹爹，在大哥的拥护下，朝爹爹走去，爹爹拉过我，心疼的问：“凤儿受什么委屈了，跟爹爹说？” “爹爹，”我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凝聚。 “别，”三哥突然大叫一声，举着双手连连挥舞：“凤凰，你的眼泪可是珍珠，再哭下去，三哥回心疼银子的。” “呵呵，”闻言，我被逗笑了，每次我一不开心，三哥总有法子哄我笑。 二哥一扬手，敲了三哥一个暴栗，无视三哥睁大的圆眼：“你什么逻辑，掉珍珠的是蚌，我家凤凰哪有那能力啊！” 听了二哥的话，我气呼呼的一跺脚：“爹，你看吗？二哥欺负我。” “诶！”二哥在爹爹开口训斥之前接着道：“我家凤凰是那三月的梨花仙子，哭起来啊！那叫。。。。。。”还装神秘了半天也没说完。 大哥笑吟吟地接道：“梨花带雨！” 二哥又开口了：“就是，你看着多美多好听啊！要是带珍珠！”他拿着斜眼看我：“我家凤凰不成怪丫头拉！” “嗯，”我生气的扭身跑进了府里。 第10章 误解消散情更浓 凌府后花园有一片很大的水榭，碧绿的竹林和飞扬的柳树环绕着池塘，池中栽的是并蒂莲，还没到花期，池面上大片大片的荷叶随着春风翻腾，像是绿色的波浪，奇特极了。 我换了翠绿的衣裙，穿过沙沙作响的竹林，饶过弯延曲折的长廊，池边一棵大柳树下，有一块白色的大理石，深嵌在泥土里。 铺上巾帕坐下来，长长的柳枝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遮住了我的身影。这里地势较低，从这望过去刚好与荷面平行，看着在空中飞舞的柳叶没入那翻滚的绿色波浪里，心中不是滋味。 小时候，我不开心了，就会跑到这里来，安静的呆着，听听风声，听听水声，听听落叶飘落时划破天空的声音。 “还坐在那吗？”凌丞相此时换了朝服，手捧了官帽，一付准备面圣的样子，从小廊上折了过来，和他的三个宝贝儿子一起伸长了脖子，看向柳树丛中那抹绿色的倩影。 老三装模作样的看着天空绕了会手指，才懒懒的开口：“不只是坐着，还是三个小时以来，都那样坐着。” “都快坐化成仙了，”老二也打趣的说着。 “臭小子，”老大一人赏了个暴栗：“一点都不为你们妹妹担心！” 两兄弟摸着脑袋对着老大翻白眼，老二摇头晃脑地嚷道：“不是我们不担心，而是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大又扬了他的拳头：“两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她是你们的凤凰，你们的宝贝妹妹。” 老二老三这次有所防备，迅速向后退一步，展开双臂，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样子。老三一副不用你提醒的样子看着老大：“大哥干嘛老说废话，我和二哥都非常清楚而且肯定的知道，坐在那里的是我们的宝贝妹妹。”顺便瞪了眼老大，挑衅的说：“难不成还是你啊！” “你。。。。。。，”老大看着老三欠扁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 “行了，都别吵了。给我好好看着凤儿”到底是凌家当家的，一句话就把这三个调皮捣蛋样样精通的儿子给镇住了，潇洒的一甩衣袖，面圣去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 老三靠着栏杆，面朝天，双手反撑，数着飞过的落叶，斜瞄了一眼那来回走动暴躁不安的大哥，侧过身子眼不见为静，接着数那满城飞扬的落叶。 老二耸着头，趴在栏杆上，数着从池面飞过的春燕，对身后那暴躁的狮子视而不见。 “你们两个到是说句话呀！”老大又开始了狮吼。 “。。。。。。”沉默，我听不见。“齐文” “。。。。。。”沉默，只当身后有只超大号蚊子。 “老三，” “。。。。。。”沉默，顺手接了片柳叶含在嘴里。 “你们。。。。。。”他颤抖着双手指着他们，“诶呀！”无可奈何的双手一撂，也趴了下来：“爹让你们好好看着凤凰，你们这是干吗呢？” “有你看着，我不用担心。”老二头也不回的说 第11章 老三到挺严肃的回了下头，用同情的眼光望着自己的大哥，深深的叹了口气郑重的叫了声：“大哥，小妹前面栽的是水仙花，那是小妹最爱的花！她可能会舍得不吃饭、不睡觉，舍得让我们为她担心，但——她绝不会舍得用她那金莲小脚去践踏水仙那脆弱的脖子，然后投入那满是泥巴的池塘自杀。” 老二被老三逗笑了，附和到：“就是。” “放肆！”一声怒斥在声后响起，吓的兄弟三个齐齐跳起来，练兵一样的站着，那是他们父亲大人的声音，兄弟三个怕只有这时候表现得才像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决无假冒） 三兄弟站好后，却见到一个剑眉星目头戴玉冠声着白袍的俊朗男子。该男子一言未出，三兄弟却都在他那与生聚来的王者威严下，低下了头。 “还不快参见皇上。”凌丞相一声低责。 “皇。。。。。。”老大一个字冒出了喉咙，就没了音，老二老三则惊讶的对视一眼，然后拉了老大要曲下他们的黄金膝。 “免理，三位兄长见外了，自家人勿需客气。”白舟轻笑着和煦的道。 凌云在后施礼：“皇上折刹老臣了。” 三兄弟这下都‘扑通’跪倒在地。要知道，皇帝可不是好惹的，说不定这边对你笑，那边却在悄悄磨刀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首曲子，烦意乱的，明知道不该去想，可就是控制不住。泪又轻轻的滑落，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今日才知，自己早就将他刻在了心底。从第一次相见，他温和的笑容便吸引了我，他的才华，他的不凡，他的无理之邀。。。。。。美好的我总是难以舍弃。 所以我的脑海才会浮现他的影子；因为凤凰台有他，所以我才那般期待；没有他，我的心中才会那般失落；可他只是多情的流水，愿意承载着所有的繁花东去。那不是我要的，我要嫁一心一意对我的男子。 一片柳叶飘落手心，脸上的泪滴落在它的身上“啪嗒”的轻响。帮它拭去泪珠，含在唇边，轻轻的吹奏那首曲子，只一遍，那曲子便在我心里扎了根。 明明是一首欢快的曲子，为何用柳叶吹出来的会变的这么凄凉，这么悲伤。我张开了手指，让它随风飘去：“春风无情又有情，惜花惜叶戏佳人；” 他就是这春天的风，是那东去的水，不会属于我一个人。世间男子都如此多情么！我是骄傲的，我不允许自己也成那庸俗女子之一。 婉约的萧声带着缠绵的情意穿过云霄，被风带到了我的身边，我在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它折磨得我还不够吗？ 不对，不是幻觉，它像魔音一样啃蚀着我的灵魂，我放下了双手，缓缓的站起，回过头。 他就站在我的身后，看着那满眼的春色，吹奏着柔情蜜语。依然是那套白衣玉冠，只是额前的发丝有几屡被风吹散了，更添了几分迷离、疲惫。 隔着蒙蒙的泪眼，他的侧脸渐渐模糊。我终是握住了那玉萧，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哀求道：“求求你别再吹了，走吧！”我怕我会忍不住，背弃自己的信念。 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浓浓的哀伤笼罩着她，他不敢向前，不敢打扰他，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心如刀割：“告诉我，怎么了？” “爹，您今天怎么这么大本事把皇上请来了。”老三一步一回头，伸长脖子看着池边上，两个世间最尊贵的人。 第12章 凌丞相瞪了他一眼：“听你这么说，你爹我平时好象挺无能的咯！” 老三低下头吐了吐舌，两位兄长在一旁偷偷窃笑。 凌云欣慰的笑道：“是皇上自个要来的。” “。。。。。。”三兄弟的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今天，去行宫求见皇上，大总管说皇上清晨离开后就不曾回去过；后来在凤凰台才寻到了皇上。当时，皇上就站在亭子里，连我和大总管走近了也没发现，凤凰带去的笔墨纸研都摆在石桌上，有些凌乱。” “呵呵，”老三笑了出来：“一个站了三个多小时，一个坐了三个多小时，他们真有。。。。。。”‘夫妻相’三字还没说完，凌云喝斥：“住口，”眼神扫过三个儿子：“从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开始，她不再只是你们的妹妹，她也是母仪天下的圣阳国国，就是在府邸也不可忘了做臣子的规矩！” 三兄弟就那样立着，神色各异；老大有些伤感，老二有些无奈，老三则是那被训斥后的鬼脸。 凌丞相严厉的看着三个儿子：“知道了么！” “知道了！” 我突然笑了，是自己傻不是么；花开花落，花开惜花之人留，花谢惜花之人走，这不就是惜花之人的意思么！我懂了，想开了，松开紧握玉萧的五指，语气就像池中的水，空中的风，淡淡的，轻轻的：“凤凰女儿家心态，爱钻牛角尖，劳公子烦心了。” 他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像是要找出点什么：“你。。。。。。。” 我别过头，看着脚下的水仙柔嫩的叶子：“公子快走吧！莫让人发现了。”感觉他炽热的眼神从我身上扫过，我心头一紧，抬眼见到他越皱越紧的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双眼犀利，好象瞬间变了一个人，那么威严，那么不可侵犯，我打了个冷颤，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后退，好象迟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心中聚集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啊！”我绊到了身后的那块大石头，失去重心，眼见就要摔倒，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及时拉住了我，将我拥入怀里，我松了口气。 抬头对上了一双担心的眸子，感觉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听着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脸一红挣出他的怀抱，结结巴巴的道： “谢。。。。。。谢谢你，你快走吧！”说完捻起长长的裙摆跑开了。 这小女子真是莫明其妙，甚至——不可理愈，他都放下了九五至尊的身份亲自上门来道歉，她还想怎样。可他这次不敢再摆脸色了，刚刚她受惊吓的样子，就像老鼠见了猫，小脸挤满了恐惧，毫无意识的后退，绊上了石头差点摔倒，也害得自己担心个半死，心提到了嗓子眼，现在还撂着呢！ 他十分内疚，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她却已经先一步逃离了，好象他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第一次有了无奈：“给我个理由，让我离开的理由。” 我停下脚步淡淡道：“我们本是萍水相逢之人。” “你说话一定要如此伤人么！”他气愤了。 “伤人！”我回过头来，看着他：“公子是在质问凤凰么！凤凰伤的只是公子自尊，那公子呢？” “什么意思？”他不解。 “没什么，公子走吧！”多说无意。 “说清楚！”他的语气有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我气愤他的理直气壮，吼道：“公子心中即以有了心爱之人，又何必来此苦苦纠缠，凌凤凰自认配得上天下最好的男子。公子若以为凤凰与其她女子无异，那就大错特错，凤凰一生只求一心待我之人，而不是如公子这般处处留情的多情人！” 第13章 他被她给骂愣了，回过神来，她以走远。心中细思，自己知会过凌云，她应该~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按祖规，皇后未入主东宫前，后宫不得册立嫔妃，又怎来的其她女子。 衣袖一甩，施展轻功腾空而起，飞跃了池面，停在了她必经的一坐小石桥上，等着她的到来。 远远的看见他坐在了前面的小桥上，我皱了下眉头。打算不理他，虽然这样会显得失礼。 她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第一次被人忽视，他很难受，粗鲁的拉过她的手臂，愤怒的大吼道：“我没有别的女子，也不认识别的女子，你说的是谁！” 想起他刚才生气时那可怕的样子，我看着他的眼神变成了害怕。我成了惊弓之鸟，猛的推开他，退到栏杆边。 他快气死了，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在害怕自己：“对不起，吓着你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道歉。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定了神色：“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的心中有别的女子。” “。。。。。。”他低头苦思冥想，突然醒悟：‘莫非她是说寝宫里那些恃寝的宫女！回到宫里让内务府谴出宫就好了。’ 他正准备说，就听她接着道：“我学萧七年，精通各种音律，怎会听不出你萧声中那隐含的情谊。。。。。。” “。。。。。。”他无语了，即是庆幸自己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更委屈他的肚子现在还饿着，原来她是吃醋了，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醋，他大笑出声：“哈哈。。。。。。你就因为这个原因么！” “还不够么！”我怒斥到。 看她杏目圆睁的样子，他笑道：“那首曲子其实是我爹为娘亲所作，我自小便会。” 他停了半饷，似是害羞，低头道：“那曲子也不是为别人所吹。。。。。。” 我冷哼一声：“那是为谁？”她对你都不是别人了，天下男子一般黑：“不是为别人所吹，难不成，还是为内人？”我转身就走。 “诶！”她好象越来越生气，他不敢再磨蹭，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个别人就是你！” “。。。。。。”我像是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反应不过来；耳朵里好象也出现了幻音，他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响；我有些不信，迟疑的看着他。 “真的！”他用力的点点头，跑过去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解释着：“那日你生气的走了之后，我很后悔自己的卤莽，便天天清晨都会在我们相遇的凤凰台吹奏这首曲子；因为它凝聚了我爹对娘亲的爱，它带给了我娘一生的幸福；所以我希望，它也能代替我告诉你，我对你的真心。。。。。。” 一丝甜蜜涌上心头，像飞上了云端：“是我误会了额！” 他看着她痴笨的样子，开心的笑了。她对爱情是那么认真，对输赢那么计较；几天内，他看到了她的傲气、她的倔强、她的纯真、她的柔弱；她是完美无暇的，她是世上最名贵的宝贝，是属于他的。 “所以，凤凰小姐不生气了吧！”他玩笑道。 “。。。。。。”我唰的红了脸，低下了头。 “所以，凤凰小姐不赶我走了吧！”他板着脸，却遮不住满眼的笑意。 我抬起头，看着他，明知是假装的，可恐惧还是从心底冒了出来，我突然甩开他的手，躲到一旁。 “怎么了，凤凰？”看着她惊惧的小脸，他关心的问。 “对。。。。。。对不起，”我怯怯的道：“你看起来好可怕，” “。。。。。。”他张大了嘴巴，轮到他无语了，有些气恼，好不容易弄清楚了误会，现在——居然——悔恨晚已：“我刚刚不是故意吓你的。” 第14章 原是多情误 和他在一起，我感觉时间过的很快，有些责怪夕阳和晚霞。 有时他会溜进府中陪我，有时是我坐小轿去与他相会；看天边朝阳落日，满天红霞；观青山流水，听百鸟齐鸣；或泛舟小湖，吟诗作对；或垂钓小溪边。。。。。。 我不在乘坐那华丽的鸾架，太铺张了。不在穿那大红的衣裙，太艳丽了。 我有一个檀木的百宝盒，上面有一把精致的小锁，锁住了我们的心，紧紧的，一辈子。小钥匙放在我的荷包里，贴身带着。小盒里，装着他送我的小礼物：栩栩如生的小面人，刻着兰花的小木梳，那张他改过的画。。。。。。还有窗台上那盆水仙，还没到花季，他却精心培养出了小花苞。 我最宝贝的是这个奇形怪状，看不清鼻子眼睛的人形木雕；他送给我的时，我哭红了鼻子。因为，在它的胸前有一块血红，是他雕刻时不小心割伤手指被鲜血染红的。那滴血它也滴进了我的心里。 他心疼的想拥紧我，却只是张了张手臂，不敢靠近，因为我说过他的靠近让我害怕。 其实，他不知道，从他送我小木雕的那刻起，我的心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我不再害怕他的靠近，因为我的胸膛流着属于他的血液。 然而，这句话，一直到我坐上了花轿，嫁进了皇宫，都没有说出口；或许，永远也没机会了。 二十几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太快了，我们珍惜着每天都相处，好象一场甜蜜的梦。 ‘祥雨茶楼’是金陵最大最豪华的茶楼，我们在三楼，静静的品茶。 看着街头霞光满天的落日，我淡淡的开口，心中有着深深的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最美的时刻总在消逝前的片刻中。。。” “是啊！”他叹了口气，凝望着杯中茶水。 “如果。。。”我试探的问：“哪天，我也像这夕阳逝去，你。。。。。。” “不会的！”他神情凝重，肯定的看着我。 我轻轻笑了：“和你开玩笑呢？” “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他放下了茶杯，不快的道。 “你很小气！”我轻饮手中的龙井，不理他。我最爱龙井，浓浓的，香香的，与其说我爱品尝，不如说是爱闻它的气味，能让人大脑保持清醒。 想了一会，嫣然一笑：“每个人都会老的，不是么！从古至今有多少帝王想求得长生，他们都逃不了，更何况是我。” “世上本就没有长生不老之人！” “所以红颜会消逝，人也会老去。。。。。。”我不再继续着个话题，转过头去，看着已经沦陷的夕阳。 “我该回去了。”我起身离开，害怕自己的爱情就像这美丽的夕阳，其实每一轮夕阳代表了一个女子，代表一个女子凋谢的红颜。 第15章 月下许真情 三月将过，月儿一天天的缺了。 已经三更天了，我静静的躺在床上，不曾安眠，只为了等他，他一定会来的，我知道。今日傍晚，我是故意说的那话，我想要他的一个承诺，一生一世的承诺。起身拉开了房门，取过灯，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明月，像是微笑的眼睛，弯弯的。 他温和的笑眼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如同此刻的月芽，那么明亮，那么深幽。我好象一下子失了心跳，慌慌的看着他站了起来：“你来了。” “我来了。”他一身的白衣，披上了月儿洒下的银辉，更加飘逸。 我们的问候就像是一对新婚的夫妻，我问的那么从容，他答的那么顺口。这就是我想要的，它不是荣华，不是富贵，而是此刻一盏灯，一句问候留下的温情。 我从没问过他是谁，因为我知道，我想要的，世界上，只有他能给我。 “我等你好久了。”我拿着灯盏走向他。 “我知道，”他揽过我的肩，将头埋在我的青丝里。 我道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因为你一直在屋顶陪着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我搂的更紧了。 在他怀中的感觉，那是不同于兄长带给我的。他的怀抱让我依恋，他是一个值得让我依靠的男子，他宽厚的肩膀让我心安。 他在叹着气，那么轻易的就吹入了我的心里，吹凉了我的心。牵着他的手，握紧了。是我错了吗？他为什么要叹气。我不敢问，你可知，你的一声叹息已将我一生变凉！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轻轻的问着，又好象是在问过往的春风。她的心思他都懂，她今日那话，是故意的。她不过是想要一个承诺，罢了。 我没有回答，不能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是一国之君，离大婚还有四日，他就可以娶她为后，是大喜事。可是，天下大选，那日也将会有二十名新选秀女一起进宫，这不只是祖宗规矩，更牵系了满朝的文武百官。哪个人不想攀龙附凤，不想成为皇亲国戚！她要的诺言，不是他不想给，而是他根本就给不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同样的话，他在她颈边再次问及。 “我这么让你为难么！”不等他回答，也不想听他的回答，泪从眼眶静静淌下：“我从来没问过你的身份，今夜，可以告诉我么？我知道你不是凡夫俗子。” “我。。。。。。”他垂下了俊秀的面容，眼里有着为难。 “不可以对我说么？”拭去眼角的泪，离开他的肩头，无法收拾心情，只能伤心的看着他。 “不是！我。。。。。。”他犹豫着。 你可知道，你的犹豫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抬头看着无边无际的星群，心中更添哀思，随口道出：“夜色靡靡伴零星，空余晓月待晨明；天河横跨双星泪，那是有情是无情？” 我将手里的火烛举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被烛光映红。这是一张让我迷恋，在我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我熄灭烛台，转过身，一步步迈上石阶。 “凤凰，”他焦急的轻声呼唤。 我回过头，温柔的笑了：“三月三日，我们第一次在凤凰台见面；三月六日，我们在凤凰台重逢；你可记得，到今日，我们相识了整整二十个朝夕。” “我怎会忘记。。。。。。”他难过的看着我。 第16章 “你一共送了我十七件礼物。”我看着手上的玉镯，这是他今天送的，大概价值连城吧！我虽然对玉器一窍不通，但是，我所有玉首饰里，没有一件的玉色可以和它相比。“自从那日我们解释清楚误会后，你每天都送我一件。有廉价的，有名贵的，”我擦掉不争气的眼泪，继续说着：“不论它的价值，每一件我都珍惜的放在身边，因为真爱无价，因为它们都代表了你的心意。可是今日，我却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它们只是你谎言的赙赠品。” “不是的！”他摇着头辩驳。 拔下手腕上的玉镯扬在他的眼前：“一件礼物代表了你一天的谎言，” 他的眼里有着伤痛，痛到了我的心坎，他摇着头：“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可以发誓！” “你不用发誓，你从来没给过我什么承诺，今夜~也不必了。” “对不起，不是我不想给你承诺。。。”他无奈的看着我。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轻轻笑道：“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不论你是谁，是王公贵族也好，是平民百姓也好，我都喜欢你。喜欢你的才华，喜欢你的不羁，喜欢你的微笑，你的礼物。” 他皱着眉，担心的看着温柔自语的她，她表现的越是平和，他越担心，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他记得，上次她出现这种神情时，便是为了让他离开。他慌忙走近一步，诚恳的道：“凤凰，对不起，我。。。。” “你不用解释，”我打断他，努力掩藏眼眶里的热泪，委屈的说着：“我要的只是携手白头，很难么！”泪又流到了脸颊，我别过头。 “凤凰！”他着急的搂着我，心疼的说：“不是的，凤凰。” 我没有让他说下去，呐呐道：“从小，爹娘便教我，女孩子要注意的仪态，要学习女红，要懂的女德。不可以出门，不可以练武。一直以来，我都顺着他们安排好的路走，”我抬了泪眼看着他：“只有你，不是他们的安排，你打乱了我十几年来的步伐。” “凤凰，”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疼惜。 “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失了仪态的人。因为你，我在人前哭泣；因为你，我变的小肚鸡肠。我丢失了爹娘的规矩，改掉了自己的高傲，遗失了自己。。。。。。” “凤凰，”他紧紧的搂着我，“听我说，我很喜欢你。。。。。。” 泪水垂在了他的手上，我伤痛的接道：“只是，你不能为了我，舍弃天底下更多更漂亮的女子。。。”我轻轻掰开他紧握的双手，一步步走向房门。 他怔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隔着门，静静的站着，回想她的话。 三更已过，弯月偏向了天边，他一直呆呆的站立门口。我躺在床上，侧身看着他映在窗上模糊的背影，在心中悄悄的问自己：“我真的忘得了吗？”这是个迷，而他——也是迷一样的男子，让我为他着迷。 我一直向往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爱情。如今，我好象全都拥有了，心里却又患得患失，情之一字真的磨人！ 风迎面而过，吹静了月色里的鸣虫，撩动着他的发稍，刮过他的心房。他的心很静，可又很乱。她是属于他的，是天的安排，是天的赐予，可是老天给他又布下了陷阱。他如果离开，她还是会照旨入宫。可就算他得到了她，他也不会开心，因为她不会开心。 他应该给她想要的承诺，因为它是那么的简单，只是一句话。可是他又是那么的为难。 天色在变白，他该走了，满朝的文武百官在等着他。可他又是那么的想留下，她是那么的叫自己眷恋，不舍。 他在踌躇，他在犹豫，他的思想在做着斗争。他可以给她一切，却独独给不了她安慰。 他轻皱着眉头跃上了高墙，现实根本不允许他挣扎。 “白舟！”他的举动牵着我的心，他心里有我的，不然他不会那般为难。他要走了，我的心好难过。从床上一跃而起，顾不得仪容是否整洁，拉开了门。 他听见了她悲切的呼唤，在高墙上回过头来。她站在门口，神色是那么慌乱，眼底却有着柔情。风吹过，掀动她的萝裙，是那么的美，他不能不为她折服。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第17章 情何以堪 新的一天来了又走，时间总在不经意时逃走。 “今天的分离只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遇。。。。。。”他送我到了府后门，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交叠字一起。 “那~我走了！”我低着头，喃喃道：“白舟。。。。。。”我想起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嗯！”他静静看着我，像在等着我。 “这两天你不要来找我！”我支支吾吾道。 “为什么！”看着她害羞的样子，他笑了。 “我想。。。。。。”实在有点难以开口。 “你想什么？”他耐心的看着她。 “我想送你一个礼物，需要时间。”我低着头小声的道。 他高兴的眉开眼笑，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又有些顽皮：“是什么礼物，要你这么精心准备！” “秘密拉！”他看得我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反正你不许偷偷溜进府里找我。” “恩~”他装作考虑的样子，突然侧身弯腰斜眼看着我：“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奇怪的问。 “反正你先答应我。”他卖着关子，又好像在耍赖。 “你先告诉我！”我严肃的盯着他。 “你答应再说！”他神秘的一笑，也盯着我：“而且，还不许反悔！” 我起呼呼的瞪着他，孩子气的道：“好了拉！我答应你，你可以说了。” 他俯下身子凑到我耳边，悄悄的道：“嫁给我！”还趁机在我脸颊偷偷亲了一下，见诡计得逞，迅速的溜了，站在远处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的脸‘刷’的一下，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呆了一会，捂着脸羞涩的跑开了。 翌日，天蒙蒙亮，我在房门上贴了张字条，就溜出了府门。看着自己的打扮，满意极了。绸缎系着乌黑的发丝盘在头顶，腰间别了一把细致的白玉骨扇，穿的衣服则是三哥的。青褐色的绸缎，大气华丽，前摆绣着暗香寒梅，添了一丝雅。是家奴给三哥整理衣橱时，我顺手牵羊拿的。反正三哥衣服多的是，而且这件衣服三哥也穿不了。这是三哥十几岁时娘亲送给他的，也因为如此，所以才有幸保留到了今天。 虽然不是七夕节，可我想绣个荷包送给他，并在里面添置平安符，希望菩萨能够保佑他。 可是小玉说，求平安符要诚心诚意。于是，我便扮了男装步行“雷霆寺”。 太阳渐渐升起，路上的行人也多了。个个手提小竹篮，装着拜佛的贡品。 到了雷霆寺山脚下，我见到一位老伯，他满头大汗，正在路边休息。大概是赶了好远的路把。 我也蹲了下来：“老伯伯，你也是上雷霆寺祁福的吗？” “是啊！小伙子，”老伯打量了我一会，玩笑道：“你是来祈求菩萨赐给你一个美貌娘子的吧！” “。。。”面对老伯的玩笑，我红了脸，没有做声。 “你不用害羞，”老伯指着行人道：“他们啊！有一半是为了姻缘而来！” 我还是放不开，低头道：“老伯，我扶您上山吧！” “那谢谢你了。”老伯拽了我的手臂站起。 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行人，我有些奇怪，男女老少，贫贱富贵都有：“老伯伯，今天好像不是什么节日吧！也不是初一十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香客上山祁福啊！” 老伯看了我一会：“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很诚恳的摇了摇头。 第18章 “你啊！可真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老伯无奈的摇着头。 “啊！”我惊讶的轻叫出声。 “我是说，你就跟那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不知天下事。”老伯怕他误会，立马解释道。 “哦！”我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皇后刚刚及庚，当今皇上按先皇意旨要迎娶皇后娘娘入宫。” “当今皇上大婚！”爹爹怎么没有说起过，思及家中近几日布置的大红灯笼和喜球，恍然大悟道：“难怪家里挂了红灯笼呢？” “是啊！我在家里都挂了两个呢？希望能沾点皇家的喜贵。” 老伯好像很高兴：“看见你身边的这些人了吧！他们啊！大多数都是为了给皇上祁福来的。” “为什么？”我很奇怪。 “当今皇上勤政爱民，几次减免赋税，派大官下来巡视民情，惩治贪官。如今皇上大婚，我们小老百姓都为皇上高兴呢？我们心里记着皇上的恩，可是又没法感谢皇上！只能来这祁求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求菩萨保佑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也顺便为亲朋好友祁祁福。” “当今皇上还真是一个好皇上，我也要为他们祁福，只是。。。。。。”我有些奇怪：“你们为什么不祈求菩萨保佑皇上能娶一个与他情投意合、貌美如花的女子呢？” “你傻呀！”老伯笑骂道：“皇上有三宫六院，美人佳丽数都数不过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且皇后贵为国母，肯定比那九天仙女还漂亮。更何况皇上是难得的有道明君，一定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任何女子见了都会心动，况且皇上与皇后还是结发夫妻呢？所以我们都希望菩萨给皇上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帮皇上治理后宫，能为皇上分忧。” 雷霆寺近在眼前，老伯道：“小伙子，快去吧！菩萨一定保佑你能和心上人结成连理的。” “谢谢您，老伯伯”我朝着庙门口跑去：“再见了。” “再见了。”老伯消失在人潮里。 小玉说，偏院有棵姻缘树，很灵的，只要将刻有两个人名字的竹板用红绳系在一块，背着树往上抛，如果竹板挂在了树枝上，那姻缘树就会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先到了偏院，拿了四块竹板，一对刻着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对刻着白舟、凌凤凰。小心翼翼的用红绳绑好，我闭了眼，在心里诚心的祈求着月下老人，将手中竹板用力的向后抛去。 “呀！”哪知，那刻着皇上皇后的竹板也跟着脱手而去。我着急的回过头，只见四块竹板纠缠在一块，挂在了高高的树尖上。我轻吐了舌头：“小玉说只要挂在树上就可以，这样应该没事吧！” 我诚心的叩拜了旁边庙宇里所有的佛像后，才来到主殿，求签问卦，为庙里添香油钱。 为他求的一个平安符后，拿着求得的竹签去问卜：“大师，此签何解？”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接过竹签，询问：“施主，所求为何事？” “姻缘。”我轻声道。 他对照签像，取下一个卷纸，展开念道：“情深是喜亦是忧，但当浮云淡恩仇；尘缘难尽非情至，君非君来切莫愁。”那和尚念完，细细的打量我：“施主面露红晕，喜事已近，天庭饱满，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是细看命像有模糊，可否让老衲为施主卜上一卦。” “有劳大师了。”我谦卑的行了一礼。 老和尚双手合十，诚心的祷告了一番后，虐成的掷了一卦，脸色为变，掐指默念了一声佛号，起身恭敬的向我行了一礼：“施主虽是富贵人，但命中一波三折，请记住，五行相生相克，一环连一环，一报还一报，万事不可强求。”说完，他闭了双眼，不在开口。 第19章 春梦初醒 我出了雷霆寺，行至大街，实在觉得口干舌燥，便进了附近一家挺雅致的茶馆。 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来点什么？” “帮我泡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好勒！上好的碧螺春一壶。”小二幺嚯着离去。 茶刚上来，我就听见临近的桌上两个大汉高声交谈：“皇上对皇后可疼惜着呢？两次出游凤凰台都是鸾架伴行，全部街道封闭，生怕会惊着了娘娘的金躯。” “是啊！”同桌的人附和道：“这凌家小姐还没入宫，就深受皇宠，今后要是如了宫，那还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气刹那三千佳丽。” “是啊是啊。。。。。。” “凌家小姐！”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我不记得这京城的皇亲国戚王工大臣里还有哪个是信凌的，一时担心：“大哥，请问是哪个凌家的小姐啊？” “哈哈哈哈。。。。。。”我的询问引来了哄堂大笑：“这举国上下家世能配的上皇上的能有几个啊！” “。。。。。。”我摇了摇头。 “哈哈！”临桌的大汗又笑了：“你小子摸样到挺斯文，贵气。只是这消息怎么这么不灵通啊！” “在下孤陋寡闻，请教了！”我报拳见礼。 “看你小子还挺有礼，我就告诉你吧！这为凌家小姐，一出身呢？就被先皇指给了他最喜爱的七皇子，从小研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二岁就名满金陵。。。。。。”那人太夸夸其谈道。 我不关心这些，问道：“请问是哪家的凌小姐啊！” “你小子到挺关心，呵呵”大汉笑道：“不过人家早许配皇上了。” “呵呵！”我挑了眉，不好意思地陪笑。 “放眼整个金陵，能有福气嫁给皇上的也只有身为国家栋梁、功高盖世的凌云凌丞相府里唯一的一位千金凌家小女凤凰小姐是也！” “天。。。。。。！”我摇摇晃晃的起了身，像被五雷轰顶了一般：“凌家小女。。。。。。。”老天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窗外，艳阳照射着大地，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蹲坐在床蹋边沿，四肢冰凉地瑟瑟发抖，手臂紧紧环抱膝盖，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依稀忆起幼时，我每日都是在这看着太阳升起，看着太阳落下，房间也是这般冰凉。我讨厌这种日子，我数着日头，看着房前的小树增加起一圈圈的年轮。看着自己一天天，一岁岁的变化着，等着自己长大，盼着自己长大。如今我想要的都盼来了--爱情--自由，可这只是一场虚华的梦，不可成真的梦，那都只是老天一时的恶作剧。 “支呀”门开了，我听得出是娘亲的脚步声，却无心思抬头。 “凤儿啊！”凌夫人一看便知女儿心思：“怎么不开心拉！是不是哥哥又惹你生气了！” “娘亲，凤儿只是有点累，您别担心！” “傻丫头，累了就到床上去休息啊！”娘亲纤瘦的玉指拂上我的云髻。 “娘！”我撒娇的靠上娘亲柔弱的肩膀：“凤凰小时候不就是这样呆着的吗？” “呵呵！”娘也想起了往事：“是啊！那时候啊-娘的凤儿也就一点点大。” “小时候可真好。。。。。。”我有些惋惜：“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傻孩子！”娘亲疼惜的搂着我：“真的是长大了，都多愁善感了？” “娘亲，是不是所有女子长大了都要嫁人？”我抬头迷茫的看着娘。 娘偎着我：“不只是女子，男子也是，长大了都要结婚生子！因为爹娘不可能一辈子都陪着你们。总有一天爹娘会老去，所以要给我的凤儿找个好夫婿，代替爹娘继续照顾爹娘的心肝宝贝。。。。。。” “凤凰可以不嫁么？”我傻傻的问道。 娘有些吃惊：“你都知道了！” 第20章 何去何从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吗？”我依偎着娘亲，贪婪的享受娘亲的温柔。或许，哪天，我再也见不到娘了。 娘亲轻轻的叹了口气：“知道了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娘亲，凤凰不懂，人是为了什么存在这个世间的？”没有自由，没有爱情，即使拥有家人，可在入了深宫后，就会变成君臣，这是什么道理！皇家的婚是退不掉的，可我无法想像，入宫后我该怎么活着。 娘的眼里有了泪花：“每个人活着，都有个念想。幼时，为了父母的期盼而活着；婚后，为了服侍丈夫而活着；生子后，为了相夫教子而活着；老了呢。。。。。。” “这就是人生！”我有些怀疑。 “人生就是这样，一成不变的。不过，它有酸有甜、有苦有辣，人生的百味要自己亲自去尝试。。。。。。” 娘亲走了，园子里安安静静的，冷冷清清！我又是独自一人，这个世界好寂寞、好无情。从袖子里取出平安符，心里道不尽的难过：“三月二十八，还有明日一天了。”从那以后，我会成为历史的又一个牺牲品，将在那孤寂的大院子里，度过我的一生，它将耗尽我的青春，消磨我的傲气，沉沦我的才华。 拿出早已备好的绣框，我开始精心绣制荷包，我答应了他的，我不能不算。 廊上传来沉稳的脚步，三个哥哥人还未到声先至：“凤凰。。。。。。” 放下绣框，我拉开了门，含笑轻问：“三位哥哥都有何事？怎么一起来了。” “哟！”三哥挑衅的道：“意思是我们不能来咯！” 我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哪能啊？府上谁不知道，天下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二哥也不饶我。 “行了，别贫嘴了！”大哥制止两个兄弟。 还是大哥好，我牵着大哥的手撒娇：“大哥来干吗的！” “呵！”大哥轻拈我的粉鼻：“你呀！” “凤凰怎么了？”我故作委屈。 “好了！”大哥颇有上断头台的气势喝道止两个哥哥。从身后掏出一本书籍：“这是送你的，无聊了可以打发时间！” 说罢把我推到二哥身边，二哥抓起我的手，从他袖子里滑出一个小折子：“你不是爱练字吗？二哥给你搜罗了王羲之的字帖，可别说二哥不疼你。” 三哥也凑了过来，把手中的一个檀木盒子放在了两个礼物的上方，神色凝重的看着我：“三哥知道你爱玩，小时候喜爱的一些小东西三哥都给你留着呢？”“恩！”我感动的差点流出泪来，感激的看着三个哥哥。 “可不许哭啊！”二哥贼贼的看着我。 “呵！”我被逗笑了：“谢谢三个哥哥。。。。。。” “行了行了！”三哥不耐烦地摆摆：“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也有事。。。。。。”二哥也开溜。 大哥一人呆着不是滋味，摸摸脑袋：“凤凰，我也走了！” 抱着礼物，泪眼婆娑，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 第21章 记得小时，爹爹请来了武馆的师傅教哥哥们武功，我一人天天绣花觉得无聊，想跟哥哥们一起学，可爹爹不让，还下令哥哥们谁要是敢教我谁就要受罚。那时，我几乎天天缠着大哥，软硬皆施，结果吓得大哥见了我就逃。想起二哥，我的书法就是二哥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练出来的。打开三哥的盒子，满满的一盒小玩意。有陀螺，有风车，有漂亮的石头，有金光闪闪的九节鞭，有冷气逼人的飞刀，有可爱的红色小绣球，有弹弓，有。。。。。。 小时，是哥哥们陪我度过的，他们给我添了许许多多的欢乐，为我的成长抹了一笔色彩。陀螺是大哥教我玩的，飞刀是二哥教我射的，九节鞭是三哥教我耍的。我曾经不小心烧坏过娘亲最爱的衣服，摔坏了爹爹最喜欢的古董花瓶，还有好多好多，都是哥哥们替我背的黑锅。爹娘眼里，我是一个乖孩子，吟诗作画，能歌善舞，知书达理，温柔可人。只有哥哥们知道我的本性，只有他们不会逼我学习那些迂腐琐屑的东西。他们想方设法的逗我开心，把我捧在手心里。离开了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活着。 小玉小翠姐妹俩陪在我的身边，她们是我的贴身侍女，她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伙伴，我一直当她们是亲人。可她们也联合着我的家人，一起欺瞒我。 “走！”我不带任何感情，冷冰冰的道。 “小姐！”姐妹俩被吓了一跳，急忙解释：“我们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我狠狠的推开她们。如果你们早告诉过我，那我就不会爱上他，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痛苦。 “小姐，不是小玉要隐瞒你，是皇上下了圣旨，奴婢不敢违抗。”小玉跪在我的面前，委屈的道。 “我只是一个大臣之女，用的着他的圣旨么？”我伤心的哭了起来，我不甘心就这么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我根本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 “小姐，姐姐没有说慌，您生辰的前一天，皇上的圣旨就到了。”小翠也哭着跪了下来。 我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呜咽出声。 小玉小翠姐妹俩说出了我的这个婚事的来龙去脉。 我是先帝钦定的七王妃，一出生就定下了。那年的春天天降异像，冰雪刚容，居然就迎来百花齐放，百鸟齐鸣。钦天监上奏：天现异像，是因百鸟之王凤凰金仙将降临人间，为天下祈求和平，天下将迎来盛世。偏巧不巧，我出生那天，整个金陵被金光普照，一只金色的火凤凰在凌府上空旋绕，久久才离去。 我笑了，那只是凑巧，在那天出生的女子不只有多少，我不会故事里的法术，没有治国之才，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人说伴君如伴虎，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我只会诗词歌赋，这些很多人都会的，为什么却要我去陪伴君王。 日月光辉有尽时，唯有爱可朝朝暮暮。 天色渐现晓光，雀鸟朝鸣枝头。我的一夜未眠，换来了手中美丽的绣囊。并蒂的莲花逐风开放，比翼的鸳鸯戏水慢游。泪珠低落，那般晶莹，那般无助。 荷包是两面绣，里面还隐藏了一首诗：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起舞百花空寥落，君言惜花为伊留； 痴心付君盟海誓，一朝圣旨梦成愁； 若非君旨不可逆，枝头攀凤非真意； 入得深宫居六院，富贵荣华皆不忧； 请君珍重珍重， 妾在华笼向天求。 第22章 狠心断情只为君 我将藏着他送的礼物的小木盒埋在了池塘边的大石下，连同我的爱情，连同我的梦。 老天这般无情，它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更不懂得生死相许。 若我只是孤身一人，我会无牵无挂的跟他走，哪怕是流亡。可我不能任性，我是凌家的女儿，我不能连累凌家。我只有认命，只能低下我不可一世的头颅。 今日的凤凰台显得凄凉，落英缤纷在我的眼里成了离愁。 他会在吗？我不知道。他知道我已许配皇家吗？我不知道。 人总是无奈的，他们不可能和命运竞争，因为他们是那么的平凡，那么渺小。 我有些害怕，害怕会见到他，害怕面对他。 长江一样的东去，百花一样的开放，春风一样的无力，我依然是我，他依旧是他，变了的永远都是人的心情。 萧声悠扬的响起，带着我的思念。 白玉亭里，隔着春风，他像是画里的一抹白色。我久久的望着，直到痴了，醉了。 他的肩膀是那么宽敞，我曾在那歇息；他的手是那么温暖，曾带我登上高山；他的萧声是那么缠绵，我曾无法自拔。我好想时间可以停止，我好想永远这么看着他，没有分离。 萧声停了，他仿佛察觉到了。回过头来，见是我，脸上尽现欣喜：“你来了！” “我。。。。。。”他的笑刺痛了我的眼睛。在来的路上我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真的见到了，心里竟然这般平静。 他拉过我，并坐在亭前石阶上，难掩喜跃： “你知道吗？一天不见你，我就像没有了灵魂，我等不了两天。。。。。。”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现实在提醒我。 他沉醉在自己的喜悦里：“我今天一定要坦白。。。。。。” “够了！”我害怕自己的心会动摇，将自己逼上死路，破釜沉舟：“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 他的神色瞬间变了，他有些慌乱，但很快的平静下来，笑道：“今天我不开玩笑，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我是你的。。。。。。” 我冷冷的站起：“我不是开玩笑。。。。。。” 他乱了，着急的拉着我：“凤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我撇开他的手，不敢迎视他炽热的目光：“我是说真的，我不会嫁给你。” “凤。。。。。。”他吃惊的叫不全她的名字。 我看着远处的天空，淡然的道：“我早就有婚配了。。。。。。” “我知道。。。。。。”他急切的想解释，却被她打断。 “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嫁给他，我会成为真正的凤凰。”我像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没有流露一丝情绪：“忘了我吧！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共度一生。。。。。。”我不在流连，从来的地方回去。 “等一下！”他愤怒的拉住她的手臂，可是见了她闪躲的样子，又无奈的松了手，斥道：“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的。”看着繁花，我狠下心肠：“女子都希望嫁得人上人，他是世上最好的夫婿人选！” 他有些犹疑：“就算你只是他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中的一个！” “为了荣华，我愿意！” “不！”他无法相信，激动的后退道：“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 “你错了，那不是虚荣，天下有多少女子想有这个荣幸。我会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呵呵！”他笑了，笑的凄凉：“真是我错了么！我做错了什么！” 他的语无伦次让我忧心：“没有，你没错，错的是我，对不起！” 他突然抬头盯着我，像一头苏醒的狮子，眼里像要迸出火焰。他不是那个温和的白舟，他让我觉得好陌生。窒息的气氛环绕在周围，我心里隐隐涌上不安。 他在一步步逼近，他身上有一种骸人的气势，我就像一只被他盯上的猎物，只能一步步后退。 第23章 情归何处 他抓着我的肩，用力的摇晃，撕心裂肺的呼喊想彻云霄：“说，你是骗我的，你不会的。。。” “对不起！”我只能无助的哀求：“忘了我，我不值得你的爱！” 痛苦纠缠着他。最终，他眼底的火焰突然熄灭了，他无力的垂着头，那么颓废，像在自舔伤口。 心底的痛楚深深的纠着我，他难过的样子让我心生不忍，可是我无能为力，只有离开。 “啊！”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我顺势跌入他的怀里。他满眼的血丝，就像一把一把的尖刀刺在我的心上。 他吻上了我冰冷的唇，一种陌生的情愫在我心底发芽。 浑浑噩噩中，我突然恢复了理智，猛的推开他。慌乱中咬伤了他的嘴唇。我惊恐的连连后退，撞到了亭下的石阶。这一次，没有人拉我，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手心蹭出了血。 他凑了过来居高临下，眼里没有柔情，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话犹如九幽之下的寒冰，将我狠狠地打入深渊：“没有人能欺骗我的感情，谁也不能。这天下，只有我不要。。。。。。” “啊！”他突然拦腰把我抱起，一阵天旋地转，，吓的我尖叫出声。 他邪眯着眼毫不留情的道：“你想让守卫看戏就叫吧！” 我诧异的捂住嘴，是啊！守卫一来，他必死无疑。 我尝到了他口里的血腥味，苦苦的涩涩的，一如我的心。 这个地方很美不是么！桃花瓣一片一片落莺缤纷，绿油油的春草遮挡了外面的天地。眼眶里蓄满了泪，模糊了蓝天和白云，缓缓的滑落，坠入草丛。我并不后悔。 是夜，安静的夜，只有鸣蝉咭咭。 我梦见带刀的侍卫重重包围了凌府，四处都是熊熊大火，我的家人没有一个逃生。我从噩梦中惊醒，神色慌张，满头大汗。 “小姐！”是小翠，她紧张的闯了进来，点燃桌上的红烛，满脸疲惫。 脑袋胀胀的有点疼，我抚着额头问：“怎么还在？夜深了，去休息吧！” 小翠憔悴的笑了：“夫人说，女子出嫁前夕都会惊恐不安，怕小姐作噩梦醒来，会怕黑。让小翠在这陪着小姐。” 我揉了揉太阳穴，懒懒的道：“下去休息吧！留盏灯给我就好。明天你还要忙呢？” “小姐一人可以吗？”小翠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没事了！”我挥挥手，躺了下来。 “那小翠走了。” “恩！”她悄悄退出，掩上了门。 我爬了起来，看着府里一片片的红光。这不是我的人生大事么！可我感受不到一点欢喜。心里只有和这夜成对比的恐慌，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第24章 举国同庆泪成霜 天才蒙蒙亮，凌府却是一片嘈杂。 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喜庆的微笑，前后忙碌着。没人觉着会累！是啊！因为在她们看来，这是天大的荣耀。 香！浓郁的玫瑰花香。香的刺鼻，香的呛人。 沐浴静身，直泡到我四肢乏力，我第一次觉得沐浴很累。大红的喜袍里三层外三层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第一次觉得穿着是个麻烦。高耸的云鬓上满目琳琅的珠红玉翠，第一次觉得梳妆很痛苦。 好想好想今日的盛装打扮是为了他。好想好想他能带我离开。好想好想这只是一个噩梦。我真的好想好好的活着！自由的活着！或许，我过不了今日。或许，我将命丧今朝。我的前景将是一个迷！让我痛不欲生的迷！ 艳丽华贵的大红宫服，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栩栩如生的美丽凤凰，如同一柄锋利的铡刀架在头顶，让人提心吊胆。 古玉色的钗子，就像一把尖锐的铁锥，插在我的发髻。 娘说：“这身皇后的宫服，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最优秀绣娘们精心制作的；为了这只用金作架，镶玉为身，口含真珠欲展翅翱翔天地的美丽凤凰，皇上亲自日夜监督工匠们制作而成的。这支古玉宝钗是当年先帝送给太后娘娘的嫁妆。” 娘亲将我的手捧在手心里，眼底有着淡淡哀怨和不舍，却强颜欢笑：“凤儿，看皇上和太后对你多好。进了宫，你要好好的侍奉太后，伺候皇上，替凌家报答皇家的恩情！” 我含蓄的一笑：“娘亲，您就放心吧！”可是，娘亲，你可知道，我害怕帝王的宠爱。 娘亲的眼里蓄满了泪，她取过宫里送来的首饰，帮我戴上耳环，项链，龙凤镯子，含泪打量了我一会，难过的捂着脸退了出去。 我看着菱花镜中的人儿，尖秀的下巴，浓眉杏目唇如樱花，太过清纯，和这一身繁杂的宫装不相称。 拿起梳妆台上如碳的描眉墨笔，细细的重新着妆。 冷艳的樱唇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白里透红的双颊带着朝气，灵动的眼如春桃般妩媚，弯弯的远山眉黛里有一种让人猜不透的神秘。 这才是一个皇后该有的容颜，不是么！我在心里嘲笑自己。 拉着如同累赘般的衣裙，从喜娘手里拿过绣着龙凤齐翔的大红盖头，不理会宫人诧异的目光，我夺门而出。 转过回廊，绕过长亭，穿过花园，我奔走在凌府的小道。 一路上，忙碌的奴仆都停下了匆忙的脚步，暗自垂泪。他们的小姐就要入宫了，他们在不舍，他们在担心。担心深宫的勾心斗角会伤了他们美丽的小姐。担心冷漠无情的宫规会囚困他们可爱的小姐。害怕他们的小姐会受不了深宫的无情。 终于到了大堂，我看着在主位上沉思的爹爹，一旁暗自抹泪的娘亲，难得正经聚在一起呆坐的三个哥哥。看着大堂里那喜气洋洋的红绸，心里难受的想哭。 我跪了下来，埂咽着喉咙：“爹，娘！凤凰就要走了，你们一定要保重！”含泪磕了三个头。 娘亲哭的更凶了，爹爹也难过的仰起了头，生怕会掉下泪来。 我站起，转向三个哥哥，欠身行了一礼：“小妹以后不在了，望哥哥能在爹娘面前替小妹尽一份孝。” 哥哥们都难过的别过头去，不忍看我。 这时，司礼官在门外高呼：“吉时已到。” 鞭炮声礼乐紧跟着响起，喜娘来到身后，含了喜意恭请道：“请娘娘上轿！” 我毅然转身，盖上了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了门。 身后传来爹爹的高呼：“老臣凌云恭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喜娘手里接过苹果，闻言差点将苹果跌落。心下苍凉，从此，君是君，臣是臣，亲非亲，女非女。 第25章 整个金陵张灯结彩，喜气冲天，漫天飞扬着红色。红的那么高贵，更是压抑。 微掀了盖头，原本明黄的鸾架，被改成了大红。雕龙刺凤的轻纱帐，随着春风飘荡，晃花了我的眼睛。这是婚嫁独一无二的颜色。 迎娶的队伍前呼后拥，好不气派。最前面是开道的带刀侍卫，紧随的是执事的、掌灯的、吹鼓奏乐的，吹吹打打，呈现出一派喜庆景象。 鸾架前后是执二十四宫扇的宫女太监。两边相伴的是年轻美貌一色霞红新入选的百官之女，她们将充斥空荡荡的后宫。百官和皇亲国戚在后随行。。。。。。 通往皇宫的主道上，挤满了围观跪地送行的民众，那恭祝的高呼盖过了吹打的礼乐：“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 仪仗队随着喧嚣的礼乐，伴着民众的高呼，缓缓行进。 隔着轿帘，我炽热的目光在寻找那抹白影，我的心还在做着无谓的期望，他会来么！百姓的高呼在渐渐消退，高扬喜庆的礼乐变的清晰却又孤独。“砰”的一声，那皇宫的大门在我身后重重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阻隔了我的心。 鸾架停了，礼乐停了，仿佛时间也跟着停了，天地一下子回到了初开时的寂静。 “有请皇上！”司礼官在外面一声高呼将我拉回现实，冒着细汗的手握紧了富贵苹果。 十米外的一处高台，出现一抹金黄的身影，屹立风林。手握弓弦，威武而俊逸。明黄的金袍迎风飞舞，看不出他的心绪，眼神静静地，淡淡的。太监捧着一个紫檀木盘，恭谨的站在后面。上面放着三支用红绸绑花的金箭，上面细致的雕花像是朵朵清湛的芙蓉。 “一箭。。。。。。”司礼官正要道出那迂腐的喜庆之词，三支红绸绑花的金箭夹带赫赫风声“啪啪啪！”三下，稳稳的定在了鸾架帘门上。 娘说过射箭这一规矩，是驱邪的。但这三支金箭来的迅速陌名，我被吓出被一身冷汗。心里却也佩服，做为养尊处优的帝王，他竟有如此高超的箭技。 众人齐齐望向高台，高台却是空空如野。让他们更觉诧异的是皇上已经行色匆匆的来到了鸾架跟前。 司礼官到是机警些，立马高呼：“有请皇后娘娘下轿！” 前前后后的达官贵人宫女太监哗啦啦地跪倒一大片，只看得见各色的衣服，在阳光里浮动。 皇上取过太监捧着的紫檀木盘上的喜称，随手挑高明黄的轻纱，向着大红的人影伸出了手。 看着露在龙袖下的大手向我伸来，不自经拈紧手里的衣袖，慌了神。直到他的大手抓住了我，我才惶惶忽忽的被他拉下了鸾架。 地上铺着红地毯，从我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尽头。 第26章 穿过宫门，祭祀祖庙，拜过了天地后，我被送入了中宫。 刚坐上凤床，喜娘即动手脱去我脚上的新鞋，换上了另外一双大红滚金边高底的宫鞋。我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换新鞋，就新范”。意思是我以后行事要按皇家规矩，受婆家约束。 皇上离开了，带着大批的奴才。凤来阁一下变的静悄悄的，只剩下小玉小翠陪伴左右。 我悄悄掀开头上的盖头，打量这个消耗尽历代皇后青春的寝宫。 我如今只是踏上了她们曾经的路，或许。。。。。。我根本没有机会！ 轻轻地取下右手无名指上尖尖的镶金玉紫红色的护甲，看着裸露的指甲上异常的嫣红，心里不知滋味。这嫣红给我苍白的手指添了一抹妖冶。它很普通，是天下最奇异却简单的毒，从生活里最常见的一种细红蝎子尾巴里提取的，其毒性却能让人瞬间毙命。 小翠看见小姐细腻指尖的嫣红，心下喜爱，忍不住想去触摸："是什么花色染的啊！好漂亮！" 我飞快地重新套上了护甲，随口糊邹："玫瑰花！" 小翠微侧了头，看向小玉，呐呐道：“不像诶。。。！” 我没有再回答，眼光流连凤来阁，只有一色的红。 许多成双成对的花烛悬挂高墙，照亮了洞房的没一个角落。花烛上面是龙凤齐翔和花好月圆的图案，通宵不能熄灭，民间俗称“长命灯”。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张红木制成的圆桌，上面有精美的雕花金盘，呈的是婚宴上必不可少的佳瑶，还有龙凤饼，红枣，花生，桂圆，莲籽，栗子。。。。。。 身下，是那大红的万子千孙被；头顶，是那龙凤翱翔的轻纱帐；窗外，是那贴着喜字的大红宫灯。。。一切都显得很压抑，让我喘不过气来。 小翠皱了小脸。忙禄一天了，脚裸好酸啊！四下张望，见无旁人，忍不住蹲下，轻揉脚丫子。 小玉皱了柳眉，拉起扭捻的小翠，责备道：“别忘了宫里的规矩！” “都别站着了，休息一下吧！那边有椅子。”见了她们疲惫的样子，我怜惜的道。 小玉做了深呼吸，勉强笑道：“娘娘，不用了，奴婢不累！” “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担心。”我知道她们是顾忌规矩。 小玉拉着小翠没动，却觉肩膀胀胀的，忍不住轻轻捏动脖子。 “好了。”我笑秉了眉头，假装责怪：“还嘴硬！” “多谢娘娘美意，奴婢真的不用。”小玉固执的说。 “那好，我陪着你们一起。谁让我跟你们情同姐妹呢？”我懒懒的站了起来，却故意轻捶着大腿，表现出一副累及的样子。 “娘娘，您快歇着，”小玉急着跑过来扶着我：“您这不是折杀奴婢么？” “别开口闭口娘娘奴婢的，听着生疏。”我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强拉着她坐在了房中的富贵椅上：“明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规矩，你故意触我眉头啊！” “我。。。。。。”她小脸堆满了自责。 “好了，”我笑着也把小翠拉过来：“快休息吧！来人了，我叫你们。。。。。。” 时间过的很慢，我差不多是数着自己的心跳等待着时间。可是，一切来的又是那么快，我甚至来不及做任何的心理准备。 门外响起了繁杂的脚步声，我心里一惊，好多人朝这个方向过来了。叫醒了小玉小翠，慌忙盖上了盖头。 第27章 两人匆匆站起，立在旁边。脸上还有残留的睡意。 我很紧张，双手不停的抓紧放开，衣服都被弄皱了。我不能自以，咬紧了颤抖的下唇。 “支~呀！”一声细微的轻响，门推开了，微风随着吹进。 两排轻盈的红装宫人手捧紫檀木盘走近，整齐的站成两排，静立房中。 很快，我就听见衣服的奚蔌之声，是小玉小翠跪下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双明黄金丝龙靴停在了我跟前，浓烈的酒味传来，刺激着我的头脑。 他身着龙袍头带金冠，面目严谨看不出情绪。可是眼底却有一丝醉梦的迷离。冷眼看着双喜凤床上那抹大红的倩影，眼中闪过掩藏不了的悲伤。半响，夹带着一丝无法节制的怒火，下了命令：“你们都退下！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近来！” “是，皇上！”宫人领命，将手中的木盘放在了身后的桌面上，悄然退去。 她在紧张什么？就连自己捏皱了怀中的衣襟都不自知。他微眯着双眼，拿起喜称朝她走去。 这一幕他不知道曾经有多么的期待，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恨她，怨她，可是更忘不了她。她的音容笑貌时刻都在煎熬他的心。他已经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看着手中称心如意的喜称，他的嘴角含了一丝冷笑。她不是只要荣华富贵吗？他一定称她的心如她的意。她是不是会很开心呢！她应该开心，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不是吗！ 是该开心，所有人既然都很开心，自己又何必忤逆了众意呢？他泛上了开心的笑容。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像是禁锢了千年的寒潭。 沉重缓慢的脚步好象每一下都踏在了我心头，我渐渐看到了龙摆上的金龙，它龙目突出，似乎在瞪着我，龙是天地最神圣的神灵，天下一切的罪恶在它眼底都无法盾形。我有些畏缩，有些心慌，在喜称触上盖头的那一刻，我心底的害怕再也无法掩饰，"扑通"屈膝跪在了他的跟前。 他差点要以为弄错了新娘，今天的她好美，与平时不一样的美，妩媚到能让人窒息。 在他的心底，她就是曹植笔下的洛神，犹若凌波之仙。她总能带给他震撼，她将他心底残留的美破坏的伶俐至尽，他有些厌恶的看着脚下的人。 “臣女有罪！”我低俯着身子，只能看到他脚下的鞋。恭恭敬敬的一拜三叩，努力按耐心底的不安。我害怕了，他是天下的王者，掌握了天下的生杀大权。 “罪！”他笑了，笑的阴冷无情：“什么罪，你能有什么罪！” “臣女。。。。”我结结巴巴的，事情已经发生让我怎么说，这是令皇家蒙羞，能让凌家灭门的事。 “哼！”他甩了龙袖，嘴角无情的冷笑一直不曾消散，在心中冷冷道：“你终于知道了！” “臣女。。。。。。”他一声冷哼仿佛把我打入了地狱，我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心中如烧了一把烈火，被煎熬着。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惩罚。可是，我不要连累我的家人，所有的过错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 “够了！”他高喝一声，根本不耐去听她的任何解释。 我吓的浑身虚软，跌坐在了厚重绵软的大红地毯上，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冷静下来，拔下了指尖的护甲，那一抹嫣红真的好美，泪模糊了眼睛。既然我多说无意，不如自行了断，应该不会拖累凌家，毕竟凌家是有功之臣，先帝托孤之臣。。。。。。 看到她的胆怯害怕，他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有着浓浓的哀伤。他怎能忘记她曾经就是用这楚楚可怜的摸样将他拒之千里。 我被他的笑声震撼了，犹疑的抬起了头。我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威严的帝王。 那一身明黄刺痛了我的眼，好象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脸上滑落。 看着她的泪，他的心为什么还会疼，她为什么现在还能牵动他的心弦，他狠心的道："你想要的一切，朕都给你，不就是荣华富贵么！朕多的是。" 第28章 我心慌意乱的理不清自己思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完全乱了方向，失去了冷静。可是他的话却继续残忍的传来，字字句句就像晴天的霹雳打上我心头："从此以后，朕不会在踏入中宫一步！" 他的手触上我的云髻，无情的拔下了太后赐予的金玉簪。幽雅高贵的金凤凰失去支力，从头上摔落，乌黑的发丝立马散落肩头。 我惊慌的接住了跌落的凤凰，紧张的捧在了手心。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他冷眼看着她的惊慌，富贵荣华就那么重要吗？为了一直金凤凰她有必要这么失魂落魄："你就带着这只金凤凰在这中宫里呆一辈子吧！" 门，又开了。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了。。。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捧着金凤凰，看着指尖的嫣红，象是在嘲笑，讽刺。凄凉的闭上含泪的眼：“至少，我不用尝试自己精心调制的毒药。。。。。。” “娘娘。。。。。。”凌乱慌张的脚步声闯了近来，小玉小翠吃惊的看着我，有些难以相信。 在她们的搀扶下，我站了起来。看着满屋的东西，傻傻的笑了。 挑盖头的喜秤，富贵牡丹梳子，‘合卺（谨）礼’用的交杯酒杯。它们系着大红的喜花，孤单的摆在桌面上，它们都用不着了，是多余的。。。。。。 夜风轻轻吹着，只有树叶婆娑的声音不断传来，更显幽静。 我如同做了一个梦，一个荒妙的梦。 我的生命一直都是为了爹娘而活着。因为爹娘，我改变了自己的本性。因为爹娘，我开始读书识字，我努力研习歌舞，耐心学着女红。只为换来忧郁娘亲和严肃爹爹的笑容和夸奖。 懂事以来，我的心一直被孤单环绕。我根本无心女子的一切，更讨厌那些无理繁多的规矩。美貌聪慧的我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与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双宿双飞过神仙卷侣般的日子，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 我很早就在等待及庚，因为成年了，我就可以获得自由，我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我能拥有爱人，我能游遍五湖四海，走遍大江南北，看尽名山美景。 可是到头来，我走出了凌府，却步入了另一个更为坚固华丽的牢笼。那日的鸾架不是凌府精心准备的礼物，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最疼最爱我的家人尽是将我推入这深渊的人，我最爱最信任一心不愿伤害的人尽是将我锁进这牢笼的人。 我是该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该说一山更比一山高！我到底错了什么，他要这般羞辱我。怕他会记挂我伤心一世，孤单一生，只为他能将我忘记，我骗说自己是爱慕荣华的虚荣女子。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谁？ 为什么我还要忧伤，是他先欺骗我。我为什么还要心痛，是他安排的这一切。 就算大婚是先皇的旨意，我也不会原谅你。我改变不了事实，但你若早告诉我，你是帝王，我便不会爱上你。我会像在家里那般笑看人生，守着这冰冷的中宫，我不会有着这写钻心的痛苦。 “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第一次这么无礼，这般撕心竭底。掏出腰间的荷包，我狠狠的摔出了窗门。 第29章 无情相逢 一夜无眠。 “为谁消得人憔悴。。。。。。”看着镜中人憔悴的容颜，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该哭还是该笑。我到底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这一切谁能给我解释。 描了远山，施了脂粉，繁复的明月髻上那只高仰的凤凰侧头自徐双翅，五色镶精细玉石玛瑙的凤尾顺着云髻垂落在耳边，行走间凤翎坠在发间的珍珠袅娜蹁跹，摇曳风流，却不失皇家的高贵威仪。一套大红粉边流云的宫装外霞绯色金凤络云薄丝绉纱裙，直罩住了脚尖。 他要的不就是一个皇后么！ 天色已明，我整装步出了凤来阁。碧蓝的天空与雪白的云朵相辉映，朝阳带着一丝春日特有的雍懒，温温的撒下。一群朝起的雀鸟叽叽喳喳飞过天空，像要吵醒这沉睡的宫廷。 门外跪倒了一大片的宫女奴才："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双手交握，挤上最雍容的笑，打量这凤来阁。 见我默默地不发说，他们各个低眉垂首，静立着，这个早晨静得只听得见耳边的春风。 金黄水色的琉璃阳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尽是飞檐卷翘。假山凌云怪立，小桥流水潺潺。大朵的各色富贵牡丹争相尽放，一派祥和的盛世华丽之气。从此，这就是我的家了。 收回目光，看着底下恭顺臣服的宫人奴才，缓缓地开口：“人要忠义，奴才更要紧的是忠心，本宫是不会亏待忠心不二的奴才，但是也决不会轻饶了那些只想着旁的歪门邪道多嘴多舌的人。从今以后，本宫希望你们在这中宫当差，多做事，少说话……” 地下的人个个神色陡地一凛，口中道：“奴才们必当忠心耿耿侍奉娘娘。” 人心难测，人总是口是心非的，我淡淡的沉了眉。 站立奴才前方的一名女官打扮的年轻宫人上前款款施礼：“奴婢凤来阁掌事宫女欣惠见过娘娘。” “恩，”我轻应了一声，有些奇怪：“内监总管呢？” “回娘娘，林总管让皇上派来的奴才叫去了！”她语气似乎有些傲。 “是吗？”我不动声色的道：“以后这宫里内外的大小事物就交由你和林总管了。”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她前俯了身子，样子必恭必敬可是腰杆却挺得直直的。 我笑看在眼里，却不上心头，向小玉小翠挥挥手。 小玉小翠机灵的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银子分派下去，一屋子内监宫女诺诺谢恩。 新媳妇是要拜见公婆的，出了中宫，坐上小轿，太后的岚熙宫在西南方向。或许太后听见了什么，奉茶后，太后亲切的拉着我一同坐下，嘘寒问暖的闲聊了许久。我临走时，太后有些无奈的道：“皇上日理万机，顾得了国未必故得了家，皇后你是聪慧之人，可要好好的帮皇上治理后宫。要知道，家安了皇上才能一心治国。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来找哀家！” “儿臣谨记母后诣旨！” “皇儿不该这样对你，真委屈你了，”太后轻抚我的青丝，语气有些哀伤，怜惜：“不过，哀家相信，凭皇后的美貌与智慧，一定可以挽回皇儿的心。” 我有些不自在的微红了脸颊：“儿臣先告退了。” 第30章 回宫的路上，软轿行至一处湖岸边停了下来。湖面波光粼粼，绿柳垂入水中漾起水圈，漂亮极了。 “小玉，怎么停了！”隔着轻纱，我缓缓开口。 小玉走向前，轻声回道：“娘娘，皇上在前面，正朝这边来呢！” 我掀开轿帘，出了小轿，顺着小道朝前面望去。确实是他！奴才前呼后拥的围绕，他显得鹤立鸡群。一身的明黄让人心生敬意，他怀中还有一抹碧萝裙衫的娇媚倩影。 下轿整理了下衣裳，带了小翠，从容的向他走去：“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正陶醉在湖光山色里，闻言回过头来。我清楚的看见他隐藏宽大龙袖下的右手动了动，终是没有伸出来，用着一种我倍觉生疏的语气道：“平身！” “谢皇上，”有些失落的立直了身子，看着他身上腾云驾雾傲视天下的金龙立马低了眉，不敢往上瞧，却瞧见自己大红滚金边的衣摆处那翔云自诩的凤凰，心里闷闷的难受。 这时，他怀里的可人儿慢吞吞的向我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语气尽是虚浮不屑。 她也未免太势宠而骄了。心中不快确自知，以后这样的情况大概会常常遇见，懒得与她计较，正待发话，他却大手一伸，将女子重新揽入怀中。仿佛我不存在，女子含情脉脉的回视他，脸上浮着娇笑。 我有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心中气愤，叱喝道：“好大胆的女子，未有圣喻，不经册封，竟敢自称臣妾，没人教你规矩吗？” 那女子先是诧异，随既愁了小脸，幽怨的看了一眼皇上后，挣脱他的怀抱，拜了下来：“奴婢。。。。。。” “够了！”他一声低吼，拉起那女子，拥入怀里冷冷的凝视着我：“今日朕就封婉儿为正四品贵嫔，赐居明玉楼！” 我好象被人重重的甩了一个耳光。耳里都是他的话音。 那女子的表情如雨后的晴空开了容颜，盈盈拜下：“臣妾谢皇上龙恩！” “婉儿，咱们走！”他对着美人温柔的一笑，转身拥着新册立的贵嫔离去。 “小姐！”小翠担心的握紧了我冰冷的手。 我侧过身子惨淡的笑了：“走吧！” 回到中宫时，一个着总管服的太监等候在门下，远远的就对着我行礼：“中宫总管小林子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我从他跟前走过，他紧跟身后：“娘娘，皇上让奴才把嫔妃的册封名单交给您。” 脚步微微一顿，我轻咬了下嘴唇，直到尝到了血腥，才挥了手示意小玉接过金册。 书房内，看着桌上的花名册，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这花名册里的美人就有十多个是已经侍过寝的宫人。他曾说过他的身边没有其她女人的。他骗了我，他欺骗了我，他骗了我的人，欺骗了我的感情。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我握紧了手里的朱砂笔，玉指关节处直泛白骨深深之色。豆大的热泪滚落，拍打在金册上，模糊了字迹。 “小姐！”小玉小翠哀伤的看着我：“他是皇上，注定要有三宫六院。。。。。。” 我不顾仪态有手背抹去泪痕，将叶婉婕妤的封号该为贵嫔，居明玉楼。在这些新晋升的佳丽里，她已是位份最高的了。想起她的无理，心下思忖，后宫就像一杆称，两头都偏不得，必须得找个人与叶婉持平，不然，依她今日的作为，还不天天仗着皇上的宠爱，扰乱后宫。我以后肯定会被她气死。 在新入选的秀女里，我找到了合适的人了！ 成王府的邵敏郡主。成王于朝廷有功，她是成王最疼爱的小女儿，颇得太后喜爱，又是皇帝的表妹，破格提升她，太后一定高兴，大臣那里也不会有异议。我并非是害怕她们会威胁到我的地位，才动了这心思。我只是不想再沾惹任何是非，更不想谁来打扰我的生活，就让她们去争吧！他既然无情，我又何必多情，我只想做好自己的角色，只求平静的生活。像以前一样的生活。 第31章 大婚后的第三日，按祖规帝后一起登天坛祈求风调雨顺，祭太庙，拜谒先陵。我只在那日见到了他。 其它的日子，很松闲平静。不象内务府为新封大典做着准备。东西两宫也大张旗鼓的布置忙碌着，为了迎接他们的新主子。 除了早晨要去岚熙宫拜见太后，我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读书练字渡过。傍晚，就研习大哥的那本’太级。’基本做到了足不出户。以前天天捏着的绣框也扔在了一边，女子学习女红为的不就是夫君吗？他大概不需要吧！我绣了何用。 大典之后，就不会在象现在这般自由惬意了，美人晋位，照六宫请安之礼制天天要来中宫叩拜见礼。那以后，后宫也不会安宁了吧！为了富贵，为了圣宠，女子的心计绝对比男子还要细腻。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你不去招惹它自己也会粘上你。 看着泪眼婆娑的小翠我悠悠的笑了："何必呢？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去说，咱不生气！"我斜躺在太师椅上看书，小玉怕我受凉，垫了一层绸缎，滑滑的害我躺得都有点困意了。 "小姐，小翠见不得她们说您！"小翠一抹鼻子，委屈的翘了小嘴。 "你呀！"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笑道："她们说了，我又不会掉块肉！而且，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啊！不得宠就是不得宠吗！" "他们说您是不会掉块肉，可是小姐您自己在折磨自己啊。。。。。。！"小翠的泪掉的更凶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闭上眼睛，不在理会。 小翠见小姐这样，急了，扑在小姐身上，呜咽道："小姐别怪小翠多嘴，你就和皇上去说句软话。。。。。。" "小翠，"小玉站在门口厉喝："你怎么。。。。。。" "不，姐姐，小翠今日一定要说！小姐看起来好象很平静，可小翠知道小姐的心里是有皇上的，小姐是在意的，小姐每夜都站在窗下，不眠不休，小姐。。。。。。" "够了！"小玉杏目一瞪，制止小翠。自己却也忍不住偏过头暗暗抹泪。 "行了，说吧！把你们想说的都说出来！"我起身坐起，淡然的道。 "小姐。。。。。。"让她说她到说不出了。 "你不说了？"我缓缓咧了红唇，将书放在一旁："我来说！。。。。。。" 我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向姐妹两细细的道出，但独独隐瞒我与他已有夫妻之实这事。就算面对亲如姐妹的她们，我也说不出，毕竟是羞人的事。 "所有的事就是这样。。。。。。’我有些哀伤。 "小姐，皇上误会了你，你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受别人欺负呢？"小翠不懂。 "他既然认定了，解释又有何用！"我躺了下来，心里对他不知道是爱是恨："若当初他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我一定不会爱上他。。。。。。" "可是，皇上一定是爱你的！" "那又如何，爱并不包括欺骗！" 第32章 重返宫门 此次入宫的都是低等的宫嫔，只能住在宫中阁楼院落，不能入居正殿。只有从正二品妃位起才有资格成为一院主位，居主殿，掌管一院事宜。东西两宫都无皇贵妃入正，皇后又仙逝，后宫妃嫔主位最高只有妃。三宫六院的正位空着一大半。 西宫已经入主了云妃、丽妃两位娘娘，分别居“清风院”和“兰玉院”，“琳犁院”和其它三院一样，没有妃子入主。所以不用去参拜东道主。玲珑被封为从四品昭仪，新选秀女里只有两广大盐商王大富之女王焉一起入居“琳犁院”。王焉封了正五品才人，居‘雨帘阁’，位份比玲珑低一位。就在玲珑‘摘心楼’的旁边。因着同路，她便一直在后尾随。 直到领路的嫫嫫告诉我们到了，她才小碎步的跑上来，恭敬的行礼：“妹妹恭送姐姐。” 玲珑有些不习惯她人跪拜，怔怔的看向我。 我道这王焉她是乖巧还是谄媚？换上一张笑盈盈的脸，忙轻俯了腰身扶她：“王才人快快请起！你和我家小姐是同选的秀女，又一起来了这“琳犁院”，可是难得的缘份！这样太生疏了！” 果然，她见是我，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正常，巧笑倩兮：“姐姐富贵之人，是妹妹高攀才是！妹妹不送姐姐进去了，妹妹先告退了！” 冷眼目送她带着丫鬟离去后，我扶着玲珑打量我们以后要落脚的这座殿宇：宫殿的匾额上三个赤金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离落苑’。 我有些奇怪，不是‘摘心楼’吗？正待开口，玲珑已道出了我心中的问题：“淳公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淳公公是摘心楼的总管，他三十几的年龄个子不高，身子微有些发福，四方脸浓眉，人倒是挺宽厚顺心的样子，该是个本分的奴才。 他微弯了身子：“回玉昭仪，没有走错地方，您的寝院就是这里！” 玲珑蹩了柳叶眉：“我们不是要去‘摘心楼’吗？这里明明是‘离落苑’！” 淳公公微含了笑，解释道：“回禀玉昭仪，因为皇上经常喜欢到‘摘心楼’上望月、赋诗，一时间‘摘心楼’便名气大胜，成了众所周知的地方。时间久了，宫里人渐渐都忘记‘摘心楼’只是‘离落苑’的一个楼台。” “所以，‘摘心楼’就是‘离落苑’！”我有些好笑的道。人总是爱附庸风雅的。 进门过了一个空阔的院子便是‘莹月堂’。踩在红地毯上在院中缓缓的迈步行走，尽量熟悉这里的一切。堂前台阶下的平地上，摆着两口巨大的浅底水缸，缸面雕刻着一只只飞舞婀娜身姿的仙鹤。 走过去一瞧，尽然种满了碧玉葱葱的水仙。 水仙叶短宽厚、茁壮、叶色浓绿青翠，花开香浓扑鼻、花朵秀丽，清秀典雅是我最爱的花。它又名玉玲珑、金盏银台、姚女花、女史花、天葱、雅蒜；叶姿秀美，花香浓郁，亭亭玉立水中，还有"凌波仙子"的雅号。 传说水仙花是尧帝的女儿娥皇、女英的化身。她们二人同嫁给舜，姊姊为后，妹妹为妃，三人感情甚好。舜在南巡崩驾，娥皇与女英双双殉情于湘江。上天怜悯二人的至情至爱，便将二人的魂魄化为江边水仙，二人也成为腊月水仙的花神了。前人据此不知写下许多赞美水仙花的诗篇，如曹植的《洛神赋》，宋代高似孙的水仙花前赋与后赋。若把他们抒写水仙花的美凝聚到一点，便是“纯洁”。 还有一种传说，在福建园山有一位善良的农妇，救济了饥饿垂死的乞丐。这乞丐原是神仙，将吃的饭喷在屋的四周，后来长出金盏银台水仙花。在民间赠送水仙的含义便为赞美人的心好，必有好运，祝贺吉祥如意，万事称心。 第33章 搀扶玲珑进了‘莹月堂’，在正间坐下。香檀木雕花屏风前，设了蟠龙宝座、香几、宫扇、香亭，上悬“梅兰竹菊”匾额。这里是皇帝临幸正式接驾的地方。 在这里，我将等待他们的到来。他们会来的，只要他们还记得我的存在。 有宫女端茶而至，我接过递给玲珑，看着她额上的细汗和略泛苍白的脸关心的道：“小姐累了吧！” 这时‘离落苑’首领内监淳公公和掌事女官红梅进来，向玲珑叩头请安：“奴才离落苑正七品首领内监刘淳、奴婢离落苑正七品掌事女官赵红梅参见玉昭仪，愿昭仪吉祥万福！” 红梅到人如其名，脸儿白里透红，杏目黑亮颇有神采，透着机灵与稳重端厚的淳公公不一样。我一眼见了就喜欢。 看着红梅，我突然想起了调皮却懂事的欣惠，她是在我入宫后，第一个不给我面子让我难堪的人：“这么多年了，你可还好？如今你已是一人之下的王后，而我，又回到了这暗藏血腥的宫廷了。在这教会你我成长的深宫，我只能遥祝你一切顺利，一生幸福，平安旦下麟儿！” 他们参拜完毕，其他伺候玲珑身边，当差的三名内监和四名宫女一一报名磕头正式参见。 我缓缓地看着上头的梨木雕花华丽的悬梁，默默地立在玲珑身边。 玲珑放下茶盏，挂上甜甜的笑容：“各位快起来吧！我不习惯。” 众人有些诧异，却都依言起身，站立两旁。 我赶忙掏出荷包，取出银票，分给大家：“小姐以后就要麻烦诸位照顾了，一点见面礼，可别闲少！”偷瞄了眼玲珑，眼里含了不悦。昨夜，我都说了好些遍，叮嘱她今日进宫奴才们会有这些礼节，她怎么就是记不住，居然还说什么‘不习惯！’ 她平时巧言令色、调皮捣蛋的鬼机灵都去哪了？ 玲珑歉意的低下头，瘪了小嘴，在心里偷偷道：“人家不是故意的吗？” 看着红梅，我轻轻询问：“红梅掌事，进宫几年了？” “红梅入宫十三年了，以前随侍在太后宫中。”她神色诚恳的到。 “看你也是稳妥懂事之人，小姐性子皮，以后就有劳你和淳公公多照看了。” “伺候昭仪是奴才、奴婢的本分！”两人恐慌的行了礼。 ‘莹月堂’难怪要叫‘莹月堂’，在堂后有一个如同初月的小池塘清澈见底。两边是密密麻麻的丛林和隐秘其间的走廊，东西配殿在丛林后，中间是一座六角玲珑高挂银铃的塔阁，正是那‘摘心楼’。正殿、两厢配殿的前廊与‘摘心楼’的小径相连接，‘摘心楼’又与‘莹月堂’和堂后弯月的小池塘成一线，形成一个有花有水有亭台楼阁的别致小院。 池塘边有两株枝叶延伸朝南的桂花树，在着秋日的花季，花开繁盛，簇簇金黄缀于叶间，馥郁芬芳，香气怡人。远远闻见便如痴如醉，心旷神怡。 登上了‘摘心楼’四面八方都可窥视美景。望东西两方，是那在枝繁叶茂绿阴从中的蜿蜒曲直的回廊；望北，金黄琉璃大红圆柱金碧辉煌的宫殿隐秘在密密麻麻的丛林里；望南，是‘莹月堂’后那一个弯月型的小池塘，池面波光粼粼，不时有小金鲤跃起，撩动那一池的秋色，煞是喜人。与那池边随风飘落的绿树黄花争相辉映，真是难得的美景。难怪他会这么喜爱这‘摘心楼’，果然是个绝妙的所在。 “好漂亮。。。。。。”玲珑看着这美丽的景色，满脸欣喜，抓着我的手轻摇忍不住赞叹：“娘，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呢？” 看着她四处张望的样子，就像个不懂事，纯真的孩子。我想起了我的小女儿--小贝，她是圣阳的长公主！她幼时看见了新奇的东西，也总会抓着我的手表达她的好奇和快乐。 我不经含了轻笑，宠腻的抚上她如云的髻：“你喜欢就好！” 她的杏眼里的笑突然变成了惊奇：“娘~你。。。。。。笑了！” 以前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心，忽略了她们的感受，轻泯了红唇，有些疼惜的道：“娘以后经常笑，好不好！” “恩！”她居然红了眼眶，扑进我怀里。 一旁随侍的红梅和刘淳看着这奇怪的一暮，微有些诧异。她不是昭仪的奶娘吗？两人对视一眼很快的低下头。在这明争暗斗的深宫里，想活下去，就要看该看的，说该说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34章 中宫忆往事 爱不包括欺骗！ 看着秋日的夜空，这一片熟悉的夜空，往事历历。曾几何时，我就靠着这中宫的窗，看这美丽的银河，遥望分离的牛郎织女，看那闪烁的北斗七星。。。。。。 这中宫，是我最熟悉的宫殿。如今物事人非！ 当初，我们如果都能坦诚一点，也许就不是今日这般情形了。我们或许天各一方；或许相逢陌路；或许，儿女成群；。。。。。。 无论哪一种都比现在好！ 回顾往事，一切如烟云、泡影，只是黑暗的影子里，多了几屡孤魂！幽幽的。 桌面上添了灰溜溜的一层。中宫一切都摆设都没有变，只是人都散了，被当作往事尘封。 抬头望着那高悬的梁，如果那时我就这样死了，该多好。我不会因为两国的和平，被人当作礼物送走。我不会活的这么累，我不会日夜生活在噩梦里，害怕那些死在我手下的孤魂野鬼纠缠。 世间，若真的有鬼神！我的孩儿，为什么十年来，你都不曾出现在我的梦里。若没有鬼神，我何必担惊受怕，夜夜生活在恐惧里。 "支呀！"大红宫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迅速掩上窗，闪入门后，隔着门雕上薄纱，看见两排整齐的宫灯朝这边过来。我飞身跃上悬梁，迅速隐蔽身形。 脚步声到了门外！隐隐约约的看清了宫灯中的人：头带双龙戏珠的皇冠，一身五彩祥云的明黄龙袍。是他！他好象没变，那么威严，永远都带着摄人的气势。 你还是你的帝王，你依然坐拥你的江山！可是，我已经老了。我的鬓已如同霜雪，我甚至比不上你后宫的三千佳丽！ 他立在了门口，没有推门而入的意思。他想干吗？是来缅怀过去，还是在哀悼那被你亲手推入墓穴的可怜女人！你可知，我对你恨之如骨！恨你的爱，恨你的恨，恨你将我当做一件衣物，要则要，不要则送人。因为你一朝圣旨，躲躲藏藏就像一只过街的老鼠。 久久的，他叹了口气，很轻。三年，整整三年他没有来中宫。他害怕睹物思人，他已经好累了。 边疆新传回的消息，勃回老汗王仙逝，耶律基继承王位，她如今已是勃回的王后了。 她生活的应该很好吧？耶律基那么爱她！她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不自主的想起她。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的泪，想起她的俏皮。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久久的不能将她忘怀。 今日午后，他的心突然好乱，眼里脑里想的都是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强烈过了，他努力的看奏折，努力的让自己忙碌，却敌不过满腔的思念，终是踏进了中宫。 他感觉她就在这里，那种感觉太真实、太强烈了，仿佛她就在自己身边一般。他强忍住想推门进去的念头，转过了身。 他知道，她不在这里，她在勃回。她的身边陪伴着最爱她的丈夫。 她如今已怀胎七月，他会祝福她，他会送去圣阳最好的礼物，为她庆祝。他已经夺走了她两个孩子，她承受的苦太多了。他很庆幸他这件事做对了，放她离开是正确的。至少她还活着，还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至少世间还有她的牵挂。 他走了，大门又沉沉的合上。夜，更加寂静。 跃下房梁，我出了凤来阁，看着他离去的路，怔怔的出了神。就连身后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发觉。 “娘！”玲珑轻轻的呼唤将我拉回现实。 “怎么来了！”我淡淡询问。 “这里守卫深严，娘离开太久，玲珑担心，就跟了过来！”她沉着头，坦诚的道。 “走吧~”我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里。 目送玲珑进了‘摘心楼’后，迎着凉凉的夜风，朝自己的住处静静走去。这是一个偏僻的院落，名叫‘尘心斋’，一个毫不起眼却宽大的六合院。前后三排房屋，宫女、太监之间只阻隔了一堵墙。平时甚至能听到对面洗衣打闹交谈之声。每个人都按照等级或值班地，细细的分开了。和我同一房间的还有月鸯，她也是在‘尘心斋’随侍玲珑的婢女。 盘腿打坐在床，忘却一切时俗烦恼，脑中一片清明，万籁皆空。只有这时我仇恨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第35章 恨的开端 耳边传来鸟雀唧唧喳喳的叫唤声，天，明了。 我睁开了乌黑有神的双眼，打坐一夜，早上起来总是精神奕奕。 下床打开窗，一阵凉风吹来，刺激了全身每一根沉睡的神经。闭上眼，静静感受秋风的温柔，深深呼吸着秋日清凉的空气，凉飕飕的充斥着整个胸腔，将沉积了一夜的秽气呼出体外。 正当我沉醉在秋日的清爽中，月鸯醒了。她叠好棉被，揉着睡眼，外套也没穿就站到窗前，对着空荡荡的庭院伸了个大懒腰，还半迷糊的道：“姑姑起的好早呀！” 我拉上了窗，淡淡的道：“晨风凉，多添一件衣裳，免的着凉！” “哦！”她鳖鳖嘴巴，飞速从床头取下衣服穿上。 她是一个想法简单的清醇人儿，和玲珑一样，我想她们应该会合的来。我要做我的事，根本无法顾及她，深宫寂寞，能拥有一个朋友已经很好了。 册封来的很快，或许是我等急了。宫里大张旗鼓的张罗着，四处可见忙碌的宫人。这次的宴会地点设在‘烟雨台’。 我帮玲珑细细的着装打扮，她是个真正的美人。圆滑的脸蛋带着水色，像个孩子。小嘴是诱人的婴红，她的眼珠子就象那稀世的东海黑珍珠，睫毛很长，眨巴眨巴泛着秋波。 一件长尾深蓝褶皱的贴身箩裙浅露春光，寸托出她修长玲珑有致的身形，云白色薄纱下隐露着香肩，肌肤如凝脂，玉藕般的胳臂上绘着一朵鲜艳欲滴的嫣红玫瑰，更显娇艳。执了画笔，在她的额间点缀一个粉红的梅花烙，替她挽了一个星月髻，别上一支东珠翠玉的发钗，发间隐逸着一粒粒珍珠，众星捧月般泛着晶莹。 看着镜中美丽的玲珑，我唇边泛上了一抹嗜血的笑。他们会不会惊讶！我很好奇，我期待着那一幕。你们在我心里栽种了苦痛的种子，我怎能让你们那么恩爱逍遥呢？ “娘！”玲珑不安的拉着我的手：“为什么要打扮这么出众，要是皇上他。。。。。。”她含羞的低下了眉。 “放心吧，娘答应过你的，娘不会把你交给他。”我低声安慰道。 “玉昭仪，该走了！”门外侯着的红梅提醒道。 我并不着急，去的早不如去的巧。从首饰盒里拿出蓝田白玉手镯，给她带上。在指甲上绘出点点红梅。将浅红的轻纱披在她肩头，月宫仙娥见了恐怕也要逊色吧！ 扶着玲珑出门，久候的红梅眼里只有惊艳。连一旁的淳公公也忍不住上前赞美：“玉昭仪打扮的可真好看，今天皇上的宴席上，玉昭仪一定会艳压群芳，让众人失色！”我笑开了眉，这就是我要的效果。我不会让你们将我忘记，我要你们永远牢记，这世间还有一个被你们弄的累累伤痕的我！我会时时提醒你们，是你们将我推入深渊，我怎好让你们双宿双飞。 第36章 重见故人 太阳已经退下了帷幕，只有满天的星辰。我们轻漫一路，留下一路的沉寂。 ‘烟雨台’点亮的盏盏宫灯隐约可见，耳边传来轻缓的仙乐，透着愉悦、欢畅。 玲珑很紧张，她不时拉扯手中的巾怕，额头也微微冒出了细汗。我静静的跟在她身后，看着月光洒下她婀娜的倩影。 若有若无的脂粉香，萦绕在鼻翼；抬眼遥望，远处的烟雨台上轻歌曼舞，灯红柳绿，妃嫔低声细语。多美的一幕，多么融洽的一幕，我的眼里泛过了冷，谁知道那花红柳绿下隐藏的争斗有多么凶险。 玲珑轻咬嘴唇，心不甘、情不愿，扭扭捏捏的踏上了狭窄的台阶，一直低沉着额头。上到烟雨台，遥对君王款款拜下：“玉玲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也跟着曲膝。 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佳丽依然低声细语。尊贵的他甚至都没有侧目，握着夜光杯神态自若，继续欣赏台上优美的舞姿。 我们一直跪着，轻歌艳舞里夹杂着身前宫嫔低语的讽刺。晚秋的石阶凉凉的透人心骨，膝盖传来一阵阵抽搐，微眯着眼睛紧咬住牙关，生疼的很。 他最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久久的才瞄了眼地上跪着的人：“起来吧！”他声音很淡、很平静，但是我听得出他的不快。暗撑了地面站起，准备扶玲珑入坐。 突听的一声熟悉的尖细声带着惊讶：“皇后娘娘！” 在坐的妃子佳丽都侧目看向发出这突然之声的人。谁都知道皇后已经仙逝五年了，而且皇上最容不得他人提及，这可是犯了忌讳。 大总管突然反应过来，对着皇上跪下：“奴才失言，有罪，请皇上责罚。” 我的身形微顿了下，惊异的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那明黄威严的龙座旁，跪着一个一身青褐色的太监，他手中的拂尘已经垂在了地上。是大内总管小顺子，与欣惠林总管一起入宫，一起长大的小顺子。他还是老样子，个子消瘦而纤细，没有多大变化。一如我当初离开时。 有些感动，眼眶瞬的布上红丝。在这深宫中还有人记着我！ 我悠的看向那五年来不曾逢过面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可还记得他的结发妻子？流年的时光是无情的。他已经被时间腐蚀，额间眼角凭添了沧桑。曾经叱咤风云，隐忍，壮志凌云的帝王已经老了。 他神色间尽是错愕，缓缓的起了身，上下打量玲珑，目光如炬却犹疑。渐渐的他的眼神凉了下来，就像冬日的湖水，却充斥着满满的痛苦，他失去了自己作为帝王一贯的从容。玲珑也惊愕当场，忘了帝王嫔妃的存在，紧紧抓住了娘的手，难以至信的盯着她。她只知道娘是个不平凡的女人，却从来都不知道娘会是。。。。。。！ 她也一样的惊讶。未来的皇后--惠妃娘娘。如今的她已褪去少女的青涩，变成了一个丰姿妖娆美艳不可芳物的雍容尊贵少妇。她放在桌面的右手撰紧了玉筷，神情阴冷的盯着年轻美貌的玲珑。 一阵冷冽的晚风刮过，刺骨的冰凉，不知道它凉透了的，是谁的心。 气氛变的尴尬而紧张，每个人都摒了呼吸。新进的佳丽不明所以的目光一直在玲珑身上流连。 内务府编排曲目的小太监化去了这闷人的尴尬气氛：“玉昭仪，轮到您的‘凤舞龙台’了！” 小太监的话，提醒了他。她是玉昭仪，不是她！只是世间相象的一个人罢了。他失望的坐了下来。 玲珑收拾了一下心情，迈上高台。 清幽的琴音如春日轻灵的微风响起，玲珑侧身行礼后，随风舞起，身姿轻盈如燕，指间带着宽大的衣袖，迎着晚风飘扬翻飞。。。。。。 惊若翩鸿的舞姿吸引了众人的眼光，她就像一只在晚风烛光中起舞的彩蝶，纤腰如柳般轻柔。 他震惊了，与她第一次相见时，她跳的就是这支舞。无力却柔如春风的舞姿带给自己震撼和惊艳的感觉，他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 或许，是她回来了！她的音容笑貌深深刻在他的心底，他怎么会认错，是她回来了！他雀喜的站起，不顾惠妃的拦阻，忘情的朝高台走去：“凤凰！” 玲珑听见那一声动情的呼唤，停下了飞舞的身姿，转首望去。那个一身金黄的帝王眼底流露的不在是那种高高在上震慑人心的威严，而是深情。她震惊了，无法相信。人们都说帝王无情，可若真的无情，那他眼底的又是什么？ 眼看他从身前一步步朝玲珑走去，我心下焦急。他的反映完全超出了我的预计。看着凌乱的场面，灵机一动，装作惊慌的扑通跪下，口中直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玲珑也机智，就在皇上即将搂住她的时候，慌张的拜在皇上脚下：“皇上。。。。。。” 他眼中聚集的深情忽的散去，半响，才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殊不知这字里行间蕴含了他多少的辛酸："你不是她。。。。。。" “滚！”他突然怒视着玲珑，喝道：“滚，朕不想在看见你。” 他一脚将身旁移植在大缸里的桂花树踢翻在地，惊吓了一众奴才和佳丽。 第37章 孤寂的夜 扶着惊呆的玲珑起身离开烟雨台，远离了这尘世的喧嚣。在蜿蜒的小道上缓立了身行，远远的遥望高台上的君王。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可是为什么我却看到了孤单和悲凉。用力的甩着头：不行！我绝对不允许我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再为你起一丝波澜。 身边经过的佳丽宫嫔，都纷纷抛来鄙夷的眼神：“打扮那么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皇上赶出来了。” 我嘴角浮现了难以觉察的冷笑，人为什么都爱看人笑话呢？ 夜已经很浓了，玲珑一直呆在摘心楼里，望着满天的繁星，神色迷离有些慌色，不知道想些什么？ 红梅拿了明蓝的斗篷为她系上：“昭仪，夜风大，回了吧！” 玲珑久久的哀怨一声：“回，能回哪？” 红梅被她问蒙了，姗姗的道：“回寝宫啊！” “寝宫！”她浅浅的笑了：“那儿也未免太冷了。。。。。。”说罢，下了摘心楼。声音的尾音还长长的遗留在空气里。 红梅服侍昭仪安寝后，熄灯退了出去。玲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飞快的穿上衣裳，从窗子里跃出，消失在夜幕里。 夜已深了，这森严的皇宫四处一片寂静。 她穿过回廊，躲过值班的侍卫，悄悄的潜入了屋内，掩上门，看着打坐在床的妇人轻唤：“娘！” 我缓缓睁开了眼，右手捏成兰花隔空轻弹，点中月鸯的睡穴后，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一切无漾，才转头看向玲珑，眼色犀利：“为什么还不休息！夜里不平静，你不知道么！” 玲珑低了眉道谦：“对不起.” “行了｀有话就说吧。”我重新闭上眼睛，心有些浮动。 “我。。。。。。”她怯怯的不敢开口。 我不耐的道：“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我想问娘，他们为什么会把我认做皇后娘娘？” 我含了冷笑，毫不在意的道：“因为你现在的样貌与先皇后一模一样。” “为什么，您要给我这副脸孔？”她忧郁的盯着黑暗里的那个影子：“您就是皇后对吗？” 我笑了，笑的疯狂，笑的放肆，笑的夜幕更加幽深，笑的玲珑不知所以：“你认为尊贵如我为什么还会在刀光剑影的江湖打滚，去沾一手的血腥，弄的自己浑身是伤！” 玲珑打了个冷颤，娘在江湖的手段她是最清楚不过了，江湖人称娘为’白发婆婆’，在江湖上唯一一个可以与杀手血手无情齐名的人。血手无情武功在江湖人称第一狠毒也排名第一，但在进宫前一个月，他败在了娘的手里，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败的。只知道血手无情如今在江湖上消失了。娘杀过七十七个人，与人交手十四次，从来都不烂杀无辜，但是娘的名头让江湖人人人闻之丧胆。血手无情他是唯一一个敢挑战娘的人.与娘交手还能活着的人不多。 “玲珑错了！”玲珑屈膝跪了下来。 “行了，去睡吧！”我努力沉静下心，扶平心中被她掀起的波澜。可是记忆有如潮水，唤起了就是惊涛骇浪，轻易怎能抚平。想起了这些年来在江湖打滚的日子，血雨腥风，片刻就是生死。 第38章 冷宫相逢 我的眼睛渐渐被阴灵缠绕，脑中浮现着那些不甘，仇恨如幽的眼睛，如他们一如死前那般狰狞。我好象身处地狱，被幽灵环绕。四处阴风作祟，冰冷恐惧倾袭着我的心，我再也忍受不住心灵的煎熬，瑟瑟发抖。 痛苦的记忆就像潮水般涌向我，我被包围了，深深陷入旋涡里，我想逃，却逃不出。任我怎么努力的挣扎也无用。 突然一阵大浪袭来，铺天盖地，我被拉入了巨大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再次清醒，已是翌日清晨。我躺在一颗大树下，鸟雀在枝头跳舞，吟唱。 体内气息凌乱，看来~昨夜我用失控了。刚想坐起，一阵晕眩传来，我重重的跌在地上，浑身疲惫无力。 "诶！你别动！"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轻细柔缓如莺。一阵小碎步轻跑而至。看着娇小的身子，我差点当场晕厥："小贝！" 她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是叫我么！" 我猛然醒悟，她不可能还记得我，一阵无奈的忧伤袭上心头："我。。。。。。"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她笑了："我叫琳琅，不叫小贝。" "琳琅！"我沉沉的反复念着。 "怎么了！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她好奇的询问："我的名字不好听么！" "不是，"我淡淡一笑："很好听。" "你的头发可真漂亮。"她用纤细的手指绕过那如雪的发丝。 "头发！"我惊恐的抚着头，我怎么能让小贝见到我狼狈的样子，不能！不能。我慌张的拢过头发，想把它藏起。 "诶！你别动，一会又弄乱了。"她有些着急："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梳好的。" "你帮我梳的头！"我有些吃惊，心底涌上一丝甜。 "对啊！ 我觉着你很漂亮，可是就是头发太乱。我就帮你把头发梳了一下。你不仅人漂亮，头发也很特别，你应该不是父皇的妃子吧！在宫里我没听过哪个妃子是白头发。" "我只是陪小姐入宫的下人。"我低了头，在心里道：但我将让他的宫廷翻天覆地。 她的小脸忽然堆满了欣喜，语气里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那你昨夜一定见过我父皇了对不对！" "是啊！"我很奇怪的看着她。 "我父皇还好么？他有没有提到我！"她一双灵动的大眼有着惊喜和期待。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不是你父皇吗？我语气轻缓，心下却起了怀疑。 她的小脸黯淡下来，很快换上了失落："我虽然是父皇的长公主！可是，父皇并不喜欢我。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父皇了，御书房的公公不让我进。上次见着父皇还是偷偷躲在御花园的假山里，远远的看了眼。" "是吗。"我很平静的道，心里却已经掀起了千层波万层浪。白舟，我用死都不能换来你的信任么？你的怀疑还要持续多久，到今时今日，你还认为小贝不是你的亲骨肉！那我当初的一切都只是白费，我又何必去寻死。不如带着我可怜的孩子闯出皇宫，纵使九死一生，至少还会有一丝希望。再苦再累，至少，我的两个孩子都会在我身边！ "你干吗？"她突然吃惊的抓过我的臂膀。 我展开双手，指甲深陷手心，不知不觉间，已经留下了几个红印。 "疼么？"她关心的大眼含了担忧的看着我，瞬间变的水汪汪的。她从怀里掏出丝巾就要给我包扎。 "不疼！"这与他付与我的痛苦相比，这点小伤算得上什么.看着她伸来的手，心下一惊，在她即将触碰到我裸露的手前，我慌忙将手藏在身后："公主不用担心。" "真的！"她的小脸充斥着明显的不信。 第39章 (喜欢的人请支持投票，不要让我在网吧里空费劲哦！) "真的！"我释然的笑了，看着她端秀的五官，隐约有着我年幼的摸样，真的很高兴。她以后一定会是个美人胚子。可当眼光落到她纤细如玉的十指上时，我惊住了！ 她指甲上凝固着一层薄薄的剔透晶莹如霜雪般的东西。立马挥舞着宽大的水袖将自己的手包裹住，飞快的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双手合十运动内力，紧抠着她的肩头将毒逼出。幸得她深厚的内力将毒当在了指尖，并未顺着血液入侵心脉。 调息了内力，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昨夜虽未走火入魔，但凌乱的气息冲击体内，自是受了不小的内伤。现在又动用内力，更是伤上加伤。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小贝奇怪的看着我，犹疑了一会道："刚刚我为什么动不了？" "因为我刚刚封住了你的穴道。" "就像太医爷爷用针那样？"她歪着小脑袋瓜子问。 "对！太医呢，是用针。而我刚才是用内力！"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说爱问。找到问题就要追根刨底。 "你会武功！"她有些惊奇。 "是啊！"我笑看着她，已经知道她打的主意了。 "可以教我吗？"她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我。 "你想学？"我故意逗她。 "是啊！太医爷爷说会武功的人都可以在天上飞呢？"她还是一样的爱玩："而且！"她的神色变的愤愤的："我学会了武功的话，下次打架就不会受伤，太医爷爷也不用担心了。谁也不能欺负我！"她像一个得胜的将军，挥舞着小拳头。 "你和别人打架！"我有些难以置信。怎么说她名义上也是皇帝的长公主，还会有什么人胆敢犯上。 "你别小看我！我个子小，力气可是很大的。"她说归说，还顺便演示了一招，挺象模象样的。 看着她鬼机灵的模样，我笑了："不是闲你个子小，我是在想，你可是高贵的公主诶~谁还敢与你打架啊！" "我才不要做什么公主呢？天天要学这学那的，烦死了。"她扁了小嘴继续道："而且，连父皇都不喜欢我，那些小丫头片子和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们为什么跟你打架？" "不是他们跟我打架，而是我要打他们。谁叫他们总是出言不逊。"她又挥舞了自己的小拳头，好象那些可恶的家伙都在自己跟前似的。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对不起，小贝。娘让你受苦了。娘不会放过他们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们骂你了？" "他们骂我娘！"她不开心的低下头："他们可以骂我，但决不可以骂我娘！"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很窝心，即开心有难过。当年的风波不可能没有传出一点风声："好，我教你武功，但是你要记住，我教你功夫是为了让你防身键体，而不是打架！" "恩！"她欣喜的点着头，就要跪下："徒儿拜见师傅。" "诶！"我赶忙制止："你是公主不能随便给人下跪。" "你教我武功就是我师傅了，我拜傅是天经地义的。"她不解的双眼眨巴眨巴的望着我。 "琳琅！记住，佛就说：众生皆平等。你以后不用给任何人下跪，知道么！"我疼惜的看着她，宫中的规矩已经把她陷住了。 "那见了父皇呢？" 第39章 第40章 "你叫他父皇，那他就是你爹。父子亲情不应该让繁文缛节给缚束。儿女给爹见礼天经地义，但是下跪就显得生疏了。" "恩！"她好象懂了："我以后不给父皇下跪了，我给父皇行礼。父皇以后就会喜欢我了！" 我差点落下泪来：白舟，你好无情。你竟忍心不要这么好的女儿。怜爱的看着小贝："公主长的漂亮，人又好，皇上一定会喜欢你的！" "哦~~"她开心的跳了起来，在草地上欢蹦乱跳的，像一只可爱的小梅花鹿。 我在一旁久久的看着她玩闹，心里感受到她的喜悦，自己也变得开心起来。很满足，幸福。我遗失这种感觉已经太久了。 她玩累了，跑到我身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你叫什么。" 我笑了，她还是这么的心直口快。看来，这明争暗斗的宫廷虽然把她改变了，却没有把她污染："玉无暇！"我毫不犹豫的道。 "不是！"她摇了头："我是问，别人都怎么称呼你。" "她们都叫我姑姑。" "姑姑！"她有些惊讶，又歪了她的小脑袋不解的问："你这么年轻漂亮，她们怎么能叫你姑姑呢？" 我悠悠的笑了从怀里掏出人皮面具带上："这就是姑姑！" "哇！"她惊叹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用指甲在我脸上戳，弄的我直痒痒，笑道："你别告诉别人好吗？" "姑姑明明长的很漂亮，为什么要带这个呢！"她不懂，漂亮有什么不好。 "人不可貌像！"我解释道："我看起来很年轻，但是我已经结婚生子了。" "这样哦！"她恍然大悟："姑姑一定是怕被我父皇看到你的真面目，对不对！" "哈哈！"我被她的人小鬼大逗笑了。 "父皇有好多女人，数都数不过来。不过父皇真的很英俊，姑姑见了他，也一定会喜欢的。" 我沉沉的笑了。他确实有这魅力，不管是他的外貌还是权势，荣华。见她还想继续天方夜谈，未免她把天给说破，我忙解释："我是陪选秀入宫的女儿来的。怕她会不适应宫中的生活。等以后她一切顺利安妥了，我再离开。" "姑姑对你女儿可真好。要是我娘还在的话，也一定会对我这么好的。"她肯定的道。 我的心弦又被她触动了，心疼的道："以后姑姑对你也这么好，就象你娘一样，好不好！" "恩！"她开心的笑了：“我以后有娘咯！”我找到我的孩子了！慕容宇，是你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对不对！看着小贝手舞足蹈开心的样子，泪珠再也抑不住掉下来。这十年里，我曾拥有过多少幸福和快乐！可是，白舟邵敏！你们却把它们都夺走了，你们好狠的心！ "姑姑，你怎么哭了。琳琅做你的女儿不好么？"她委屈的红了眼睛。 "不是！"我急忙抹了泪珠："姑姑是太高兴了。" "你骗我！"她不信的转过身，生气的道："你一定像那些女人一样讨厌我，嫌弃我，怪我是个麻烦！" "不会不会！"我着急的挥舞双手蹲下来，解释："姑姑这是喜极而泣，真的！姑姑如果骗了你，姑姑就是。。。。。。" 我还没说完，就听见小贝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这才明白：上当了！立马冷下脸吓唬她："看我怎么教训你！" 第41章 "呵呵。。。"她不跑反笑："姑姑一定不舍得的。" "为什么？"看她那人小鬼大的样子，我装作生气。 "因为~"她故意卖关子，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因为我是姑姑的女儿啊！"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是啊！她是我女儿。可真开心啊！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挠她肢噶窝："姑姑舍不得打你，但是舍得罚你！" "呵呵。。。。"她嬉笑着跑远了，我在后面扬着手紧追不舍。朝阳在草地上留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累了，她直接倒在草地上，张望天空："姑姑！外面是什么样子啊！" "外面啊！"我知道，她现在就跟我小时侯一样，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向往："外面有很多人！比宫里还多。而且，世界很大很大。南方有无边无际的大海，北方有广阔的大草原，有长江，黄河，泰山北斗。。。。。。还有好多好吃的，像冰糖葫芦，糖炒栗子，臭豆腐。。。。。。" "宫里为什么没有这些呢？它们真的好吃吗？" "宫里有的外面也没有啊！"我耐心的解释着。 "那我以后能出去吗？"她期待请求的问。 "姑姑以后带你出去。让你尝便天下美食，看尽天下美景，玩便天下所有好玩的东西，好不好？"这是我的誓言，既然他不知道珍惜她，那我将带她离开这个冷漠残酷的牢笼，哪怕付出所有代价。 "恩！"琳琅已经开始向往外面的生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色彩。 我开始打量这个地方，有些荒芜，寥落，更是眼熟。但确想不起这是哪里。 宽阔的草地空荡荡的，只有几棵零星的大树散落各方，南边有一排破落不堪的房屋，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东边有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湖面波光粼粼，荷叶已经开始枯萎，掉落在水面像一叶小舟，随风飘荡。光溜溜的秆子晃动水面，荡漾一个个水圈。湖边有一棵倾斜一方的大树，有一人合抱那么粗，看来了历尽沧桑，它粗大的斜枝桠上，吊着一个被风雨腐蚀的秋千，更让这地方添了一丝凄凉寂寞。 "这是什么地方？"我实在记不起昨夜发生的事。 "篱落院啊。" "冷宫！"我有些惊奇，难怪我会觉得眼熟呢！曾经，我就是在这里和小娟相依。那秋千就是我们安上去的。当时因为没有东西，就割了屋后面的野藤编制。那时，我一无所有。只有小娟无怨无悔的陪着我和腹中的孩子居住这冷宫。 时间赐予了我所有美好一切。如今，世事变化难测，我由一个尊贵的皇后沦落到现在不能见天日。 眼眶里蓄满了泪，喃喃自语：相识只为那时好，桑田沧海何处珍。 "姑姑，这里很漂亮，对不对。"琳琅站在秋千上摇荡，对着我大喊。 我收拾心情走过去："别人说这里有鬼，你不怕吗？" "鬼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害过她们。"她不以为意的道："要怕的也是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 "对！"我的眼中泛过杀机："要怕的也是那些做过坏事的人！"想起昨夜那个纠缠不休的噩梦，我反到不怕了。我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琳琅，我为什么会在这？" "不知道，我昨夜睡不着偷跑出来玩，就看见姑姑躺在那里了。" "那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摁~"她低头沉思一会："听说父皇昨夜在御花园喝醉了。" 第42章 让红颜失色 看来昨夜我并未惊动其他人，幸好，是跑来了这冷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琳琅，你要不要去和玲珑姐姐玩，玲珑姐姐一定会很高兴认识你的，她一定会喜欢你！" "好啊~~~"她兴高采烈的跑向宫门口。 我掏出丝巾把头发包好，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我这一头的白发了。我相信，我若是顶着这一头白发出现在宫里，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穿过亭台水榭楼阁，走过高耸的大红宫墙，小贝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听着她唧唧喳喳不耐安静的声音，我静静的跟在她身后，淡笑不语。 她一会爬上假山，一会跳过小桥，一会抱着大树绕圈，像一只春天刚解禁的雀鸟，迈开她欢快的脚步。 "姑姑！"这会，她摘了一朵又大又艳的黄菊，手舞足蹈的叫着："好看吗？" "好看！"我遥遥望着远处的琳琅，感染到她的开心，自己心下也愉悦，学着她大喊。 "那我带在头上呢？"她把大黄菊花带在了自己的元宝髻。 "你是最好看的，谁也比不上你。"儿女是娘的心头肉，自是最美好的。 "呵呵！"她开心的笑着，又跑远了。 我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小跑步跟上去。她瘦小的身影忽又转入一旁的小道，消失在假山背后。 忽听得’诶哟’一声，我加快脚步赶过去，生怕她出什么事。结果赶过去一看，我目瞪口呆，满地狼籍。各色花瓣撒了一地，宫女太监东倒西歪的躺了五六个。 难怪她说自己是个麻烦！才一会不见，她就捅了娄子。 琳琅抚着撞疼的额角撅着小嘴爬起，埋怨道："是谁呀！磕的我这么疼。" 我’扑哧’笑了，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撞了人家，还怪人家把她磕疼了。我想起自己小时在家那会，也是经常耍赖不讲理。 "哪来的小丫头，居然把本贵嫔刚刚辛苦摘的花瓣给撒了！"一个衣裳极尽华丽满目琳琅首饰的高傲女子娇喝道。那一身的金银首饰在她举手投足间争相碰撞，发出清碎的细想。我感觉她就像一个摆放在市井的柜台，极尽可能的显摆她那些首饰。或者说，在告诉世人她现在有多得宠。 琳琅歪着脑袋奇怪的打量她那满身的首饰，忽然转身对我招手："姑姑！" 我走过去："干吗？" "你把头低下来。" 我照做俯下身子，她在我耳边小声嘀咕道："看着她，我想到了一个成语！" "是什么？"我也好奇了，看她神秘的样。"火树银花！" "呵呵~"我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她可真够古灵精怪的。竖了大拇指夸道："形容的很贴切，不错。" 琳琅神采飞扬的笑了。 "你们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那火树银花的女子叉腰道，心中愤怒难平。指高气昂的命令刚站稳的宫女奴才："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是。"几个奴才立马向我们靠近。 我赶忙行礼："贵嫔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 "哼！"贵嫔高昂着头，指高气昂的指着那几个奴才喝道："赶快动手，听不到吗！" 第43章 见几人围过来，我忙道："贵嫔大人不记小人过，请息怒。"没等到贵嫔的答话，到是听到身边几声惨呼："诶哟！" 原来是小贝闲还不够热闹，又踢又咬地弄的两个宫女嗷嗷大叫，回转身子又与那些助纣为略的奴才开战。一时场面难以控制，混乱起来。我在旁整个看的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 贵嫔对着凌乱的场面大叫起来，指挥身后的那些奴才：“你们也去帮忙，赶快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抓起来。” “贵嫔请自重！”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小贝。我的眸瞬间阴冷下来，直直的盯着她。 “放肆！”贵嫔看了她的眼神浑身一个哆嗦，更是恼羞成怒：“反了！反了！给我掌嘴。本贵嫔还轮不到你个奴才教训。” “你敢！”琳琅手脚并用抓踢啃咬撞齐齐上阵，摆脱围困她的奴才伸开双臂挡在我面前，颇有侠义的样子。 “你看我敢不敢！”贵嫔气得简直要爆炸了，连一个小孩子也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扭动着自己的丰腰翘臀走过来，扬起了手就要对着琳琅的小脸打下。 琳琅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威胁的道：“你敢！” “贵嫔请三思！别动手的好。”我浑身冷冽的杀机以现，整个弄照在她周身，只要她敢动琳琅一根毫毛，我的内力将如针般扎入她的每一个毛孔。 贵嫔忽然感觉四周的空气一下子降了，毛骨悚然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的身上好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很可怕，但是骑虎难下，碍于面子，装腔作势的道：“你到说说，本贵嫔该怎么个三思法？”她的话语虽然依旧那么高傲不屑，但听的出她此刻已经底气不足。 “贵嫔可知道她是谁？” “嗬！”她瞄了眼琳琅，讥笑道：“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顶多是皇上新进的美人。我可是皇上新册封的贵嫔，难道还动不得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贵嫔可听过‘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是十个贵嫔也未必比得上呢！” “哦！”她装作惊奇，实则不以为然地笑了：“本贵嫔还真没听说过她的大名呢？难不成她能是个妃子，是个皇后！呵呵。。。。。。”她嘲讽的大笑起来。 我轻轻的笑了：“她虽然不是，但是她的娘是！” 贵嫔这才稍微收敛了嚣张，细思一会笑了：“本贵嫔怎么不知道宫里哪位娘娘有这么大的一个公主？” “皇后娘娘！”我四个字说得特别重。 “哦~”她更嚣张的笑了，恍然大悟：“原来是皇后娘娘的长公主，娉婷！” “是又怎样！”琳琅听出她的不屑生气的喝道。 “是的话本贵嫔可真要说一句：百闻真是不如一见啊！宫里出了名的疯丫头。”她悠悠的笑道。 “你什么意思？”琳琅气呼呼的吼着。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着你跟你那已经死了的娘，真的是一对血肉相连的母女。” “贵嫔，忤逆的话还是少说的好！”我拉住容易冲动的琳琅，提醒这个不知死活的人。 “忤逆！”她跟本不当回事，看着她们愤怒憋屈的样子更是张扬：“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她，娉婷长公主！”她指着琳琅的鼻子骂道：“还有和她那个短命的娘。” 第44章 我冷了整张脸，就算我现在不是高贵威仪的皇后，要惩罚一个人有的是办法！刚要发作，却见琳琅突然抓住贵嫔的手狠狠的咬下去。直咬得那个女人哇哇大叫。 琳琅松开口时，贵嫔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又红又肿。不过还零星缺了几颗牙齿。看来~~琳琅还在换牙呢！ “呸！”琳琅用手背了下自己的血盆大口，然后装腔作势用力的吐着口水：“臭死了。。。” “呵呵。。。”我笑了起来，我的女儿也不是好惹的吗！她是一只还未张大的豹子，温顺又乖张。谁要惹上她，大概都得留下一身的伤吧。 “你~你。。。居然敢咬我。”贵嫔气得直跳脚。 “咬你是轻的，看你还敢骂我娘！”琳琅像一只战胜的孔雀，抬头挺胸傲视着她。 贵嫔的粉脸黑了下去：“等着，我去让皇上给我做主，定要你们好看！” “奴婢不送~”我恭敬的行礼。 “哼！”贵嫔一跺脚，带着一干奴才甩袖而去。 贵嫔一走，琳琅神气的小脸就垮了下来，她到挺会变脸的。我忙问：“怎么了？你都把人家给打跑了还不高兴啊？你可是打了胜仗的小将军呢！” “这下~，父皇又要讨厌我了。” 我蹲在她面前，鼓励道：“别担心，父皇一定不会的。” “以前她们也去父皇那里告我的状，父皇都不听我解释，每次总让我回宫闭门思过！”她爬到假山旁坐下，撅着小嘴不开心的道：“这次，我又要呆在寝宫里一个人了。” “那姑姑来找你玩！”我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道：“姑姑和玲珑姐姐一起去找你。” “父皇不会让你们来的，外面有侍卫把守。”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的眼突然猛眨了下，眼眶里融会了泪，难怪她要说她是溜出来的。她的寝宫里居然有侍卫把守，她不是犯人啊！我强装出开心的样子：“你忘了，姑姑可是会武功的 哦！姑姑可以从墙上飞进去找你玩啊！” “恩！”她高兴的点着头：“那我就不会孤单了。” 孤单！好严重好无情的一个字眼，它像一把利刃扎在我的心里。白舟啊白舟！你可知道，我已经无从去恨你了。再恨你，只会让我为自己觉得不值。当初，是我看错了你。现在的你让我不屑一提！ 可是琳琅的小脸上还挂着失落，我不忍看她不开心："我们也去找皇上好不好！你不是很久没有见过父皇了吗？" "不去了！父皇一定不想见到我的。" 她语气里那是绝对的肯定。我还偏不信了，女儿要见父亲一面还能难如登天吗？我不仅要让白舟见见琳琅，我还要提醒这个皇宫，长公主是存在的，高贵的，不可侵犯的。 “姑姑陪你去向父皇解释，皇上一定会原谅你的。”我蹲了下来，含笑安慰道。 “真的吗？”她犹疑的问。眼里含了期望，却还是闷闷不乐。 我肯定的点头：“真的！” 琳琅歪着小脑袋沉思一会，半勉强的道：“那好吧~” 看着贵嫔已经远去的身影，琳琅抓着我的衣袖，急道：“姑姑我们抄小路，赶上她们！” 第45章 情伤怎愈合 我和琳琅躲在御书房东南方拐角处的亭廊里，瞧见贵嫔与一个太监交谈一会后，离去了。 “姑姑，父皇一定不在御书房里！”琳琅悄声道。 “摁，”我点点头，看着贵嫔离去的方向：“她一定知道皇上在哪？我们悄悄跟着她~” “诶！”答话的片刻琳琅小巧灵活的身子已经溜出去了好几米~~ 我无奈的摇摇头，赶忙跟上。 我们一直尾随着贵嫔，光顾着闪躲，根本没注意到了什么地方。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乾清宫的正门外。 我猛的顿立身行，痛苦的看着那高挂的金匾，我怯乏了。那金黄的大字还是那么耀眼，他的宫殿依旧那么富丽堂皇，高耸威严的矗立在这森严皇宫的最中心。 忆往事，看今生。得，何在；失，何之。 它们曾带给我震撼，短短十年，我的人生我的心性不知改变了多少。 我曾经只想做一个贤德的皇后，母仪天下，辅佐社稷。如今，我痛恨这一切，我为什么要轮为政治的牺牲品，我不甘！ 为了我的尊严，我的仇恨，我的孩子，我曾拥有曾失去的一切，我如今只是一个复仇者。 琳琅眼看贵嫔就要从乾清宫的偏门进去了，生怕她会恶人先告状，在父皇前面诋毁自己。一着急，便冲了过去。 “娉婷公主！”驻守大门的侍卫一见到琳琅便急急忙忙跑过来拦着：“您不能进去。 。。。。。” “你让开~”琳琅见贵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着急的道。 “公主，皇上有旨，您不能进去，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侍卫知道琳琅的软性子，对症下药，哀求道：“不然小的脑袋不保。。。。。。” “嘿~~”琳琅沮丧的看着大红宫门，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无精打采的朝姑姑道：“姑姑，父皇不让我进去！” 我不懂，真的不懂。血浓于水，不是吗？可为何他要对自己的亲骨肉如此狠心，视若不见！看着琳琅失望的样子，我难过极了。十年前，我抛弃一切，只是不想让孩子呆在这永不见天日明争暗斗血腥的宫廷；五年前，我选择死亡，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我的小贝争取一个生存的机会。难到就换来你的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吗？ 所有的往事，如同一条绳索紧紧的勒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双手忍不住抽搐，呼吸也变的凌乱，乾清宫三个金黄的大字突然变的刺眼。。。。。。白舟，我恨了你十年，爱了你十年，你折磨了我十年还不够吗？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你还要将琳琅伤害的遍体鳞伤吗？孩子是无辜的，既然你不想承认她的存在，那为什么还要留下她？或者，你是要惩罚我！当初你留下她只是为了让我内疚，要我远嫁他乡，心却永远系在深宫，一生不得安宁，死也不得瞑目吗！ “对不起，小贝。。。。。。”我蹲在小贝面前，泪珠颗颗滚落：“对不起，对不起。。。。。。”满腔的悔恨让我神志错乱，在后悔与仇恨里我迷失了自己，语无伦次：“当初我不该留下，我不该回来，不该让你们独自面对危险，对不起，对不起。。。。。。” “姑姑，”琳琅看着姑姑伤心的样子有些难过，有些手足无措和莫名。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小宝不会死小贝不会受苦，小竹不会连人世都来不及看上一眼。当初我不该进宫，我应该逃跑的，我应该跑的远远的，小宝小贝小竹现在都会好好的，慕容家不会惨遭灭门，师傅也不会流亡。。。。。。 “娘~！”一声充满了着急和担忧的呼唤从身后响起，我幕的站起回过身，惊喜的问：“小宝是你吗？” “娘！”玲珑一把抱住已经失控的我，带着哭腔：“对不起，玲珑来晚了。” “玲珑~玲珑、玲珑！”我幡然醒悟，着急的抓着她的手，急切的乞求：“离开离开，带我离开，我不要来这里，带我和小贝离开，离开。。。。。。”我的眼前突然一黑，昏天黑地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46章 玲珑坐在床边，看着娘不安的面容，看着房中桌边站立的小女孩，心思沉重繁杂。 以前娘只有病发作了才会像今日这般失控，娘为什么会这样？这皇宫里隐藏了多少秘密，娘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又说要离开，娘在害怕忧心着什么？为什么一直说对不起。娘对不起什么？小宝小贝是谁，娘好像很关心他们。她对一切都迷茫了。小女孩与自己神似的程度也让她为之惊讶！ 娘真的只是先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吗？娘身上独有的气质却是那样非凡。这一切都太离奇了。她思虑许久，终是到书桌前取笔写下了一首诗： 凤凰山里凤栖台，百园琼楼相径开；芳年怎会随风逝，宝贝琳琅从生来。 玲珑将纸整齐的撕下一小块，卷成小卷。看了眼沉睡中的娘便出去了。 琳琅沉闷的坐在了外面门口的台阶上：姑姑什么时候才会醒啊！姑姑生了什么病啊？她歪沉着小脑袋看着天边的彩霞。 我从幽明中转醒，看着头顶的青色纱帐茫然无措。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滋味，每次病中清醒，那无边无际的空虚便会袭转我寂寞的心。这种滋味能让人窒息，能让人疯狂。 "公主，奴才奉皇上旨意请您回朝阳殿。"一个尖细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立马侧身坐起。 是大总管，他领了几个奴才正与坐在台阶上的琳琅说话。 "大顺子公公~"琳琅看着他，有些委屈。低头哀怨了一声："我知道了~" "琳琅！"我想起了今日琳琅大闹贵嫔之事，忙起身走向琳琅，连鞋也没穿赤脚走到门口。 "姑姑！"琳琅惊喜的回过头大叫道："你醒了。" 我轻轻一笑："你要回去了吗？" "父皇让我回朝阳殿。"她有些不开心的道，两条细眉拧成了两条毛毛虫。 我带着冰蝉丝手套的手抚上她的额，将她揽入怀里。抬眼望向旧颜未改的大总管，又望向天边的浮云，仿若不经意般道："大总管，这么多年了，可有去过中宫？林总管冤死的阴灵可否寂寞？别让他一个人在那深宫大院里孤单了。" "你。。。。。。"大总管脸上堆满了吃惊和无法置信。 “娘！”玲珑从院子口急急忙忙跑过来，当在我身前，警惕的看着大总管，喝问：“你们干吗？” 大总管见到玲珑，慌忙跪下了：“奴才见过昭仪，昭仪安好。” “我很好，”玲珑奇怪的看着他：“你起来吧！” “谢昭仪。”大总管起了身，没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过身对跟随的奴才沉声提醒道：“长公主已经回朝阳殿了，知道了吗！” “不！”我见几个奴才正要颔首，忙道：“公主在摘心楼玩的挺开心的~” 大总管有些不解的回了头，我搂着琳琅，双眼含了深意望向他。 他微点了头，领着一群人走了。 我半蹲下身子，含笑看着琳琅：“你想去哪玩，姑姑和玲珑姐姐陪你。” “姑姑，”琳琅有些不解：“大顺子公公为什么走了？” “摁~”我半沉思地问：“那你先回答姑姑，为什么叫小顺子公公为大顺子。” “呵呵~”她翘了小嘴，忽又张嘴一笑，用一种你很笨的眼光看着我：“大顺子公公明明是个大人，哪里小了？” 我差点失笑出声，又问：“大顺子公公对你好吗？” 第47章 “好啊！”她翘着小脑袋：“大顺子公公和太医爷爷对我最好了。” “姑姑，我都回答两个问题了，你都没回答我一个问题呢？”琳琅突然撇了小嘴。 “呵呵，”我笑了起来，笑她的斤斤计较，食指刮了她的小鼻子指着玲珑道： “因为玲珑姐姐面子大啊！” “这样啊！”她好奇的大眼盯上玲珑，一直眨巴眨巴着，半响才道：“玲珑姐姐到底是姑姑的女儿，长的与姑姑真像！”她才说完，便被栖息在院中大树上的小鸟吸引了。 我转过头看向玲珑，看见她眼底的担心，笑了："别担心，我没事！" "娘，你为什么会。。。。。。？"她谨慎的询问。 "旧疾。"我随口一答，见琳琅爬上了大树丫，忙叮嘱："小心点，别摔着了？" "姑姑，我没事~"琳琅站上了树丫，双手紧抱树杆，到仰下头，小脑袋探出茂密的树叶，嘻嘻笑到。 我急忙跑过去，站在树下提心吊胆的紧盯着树上的小人，生怕一个不留神她会摔下来。 玲珑看着一上一下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沉思了，困惑了。琳琅无意的一句话象一根针刺入了她心头：娘说，她的这张脸是先皇后的，可为什么琳琅会说她与娘长的相象？娘带了人皮面具，琳琅见过娘的真面目吗？若娘真只是一个侍女，为什么要逼她进宫，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她非要为主子报仇，甚至不惜去触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玲珑与琳琅都是孩子心性，都爱嬉闹，很快就凑到一块玩开了。。。。。。 前庭后院厢房小廊都遍布了她们的身影，四处都留下了她们脚印，一会摘花，一会捉蜻蜓，一会捕蝴蝶，一会斗水漂。。。。。。她们嬉笑时的欢声笑语弥留在空气里，一院子的奴才也被她们开心的笑容感染，一起加入了行列。 看着她们愉快打闹，我只是在一旁远远的看着，静静的感受她们简单而纯纯的欢乐。我早已过了打闹嬉戏的年龄，我曾经比她们更会玩更能玩。 天黑了。 琳琅留宿摘心楼，与玲珑做伴。两人肩并着肩，坐在摘心楼里，仰头望月，看满天星辰。整个小院一盏灯也没点，乌黑的一片。她们说，星星微弱的光芒这样才会显得更明亮！ 我与红梅对视而笑，静立一旁，听她们吵嘴，两人也不知是谁数错了一颗星星，争吵起来.谁也不依谁，谁也不让谁，孩子气得很. ＂明明数到四百七十三了.＂琳琅气呼呼的道. “不对！是四百七十二。”琳珑郑重的道. ＂四百七十三！＂ ＂四百七十二！＂ 两人大眼瞪小眼，鼓着腮帮子，呼呼的生着气.＂哼！＂两人忽又同时一转身，谁也不理谁. 那一夜，我们都在摘心楼睡着了.琳琅枕着玲珑的大腿，玲珑半趴着扶栏，红梅斜靠着柱子，我打坐石凳。各有各的睡样，各有各的梦。微风为我们吹奏了一夜的安眠曲，满天闪烁的群星为我们带来了祝福。 天才蒙蒙亮，用过早膳，琳琅又吵着要练武功。两人各折了一根细柳，立马笔划开了。柳条细软，不时纠缠一块。到最后，皮色碧绿的两根柳条都成了光秃秃的杆。后来，因为琳琅手中柳条不幸断成两节，比赛方得以告终。 第48章 玲珑说她赢了。琳琅说是柳条的错，不服！ 见着那一池秋水，两人的比赛再次拉开序幕。下湖比谁抓的鱼多，谁就胜利。 看着琳琅娇小的身子隐没在水中，我的心微微一紧，手心立马冒出了细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在这碧波荡漾的湖水里，我失去了我第二个孩子。那是个噩梦，永远的。 红梅回去拿了几件衣服与我一起在湖岸边候着。玲珑和琳琅时而翻出水面，时而一头栽进水里。在水面遇上了也忍不住斗上几句嘴。 最终结果是玲珑抓了十三条大鱼，一条小鱼；琳琅抓了十三条大鱼，一只鳖。 两人又一次争吵起来，玲珑看着琳琅手里的大鳖乐呵呵的笑道："比赛是比抓鱼，你抓鳖干什么？" 琳琅斜眯了小眼，看着玲珑手里活蹦乱跳的小鱼儿，大笑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么小的鱼也拿出来，真不脸红！" "反正它是鱼，哼！"玲珑撇了琳琅一眼。 "如果你的小鱼也算数的话，我的大鳖当然也的算了~"琳琅悠悠的道。 "你那是鳖，不是鱼，怎能算数！"玲珑不甘了。 "它是叫鳖没错，可它也叫甲鱼！怎么着也比你那小鱼好。" "你那叫滥竽充数！"玲珑气呼呼的瘪着嘴。 "你那才叫滥竽充数！"琳琅急地大叫道。 "你那是鳖，算不得数！"玲珑强辩道。 "那你的小鱼也算不得数！"琳琅圆睁着小眼。 "为什么？我这鱼小但也是鱼。"玲珑不服气了。 "很简单啊！"琳琅举着她的大鳖小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的小鱼顶多给我的大甲鱼做午餐。"说完还抛了个眉眼。 "强词夺理！"玲珑不理她，撅着小嘴找上我："娘，你给评评理。" "姑姑！玲珑姐姐耍赖！"琳琅也翘着小嘴告状。 红梅看着我掩唇一笑，静静的退到一旁。 我犯难了，苦思冥想了半天，出了个馊主意："把大鳖和小鱼放进一个大缸里，哪个存活的久，谁就是胜者。"听了我的话，红梅偷偷笑的眉眼都弯了。 那天中午，梨落院的奴才都饱食了一顿美味的活鱼烧烤。玲珑和琳琅直吃到撑着，我只能再次无奈的含笑摇头。两人连吃都在比赛！ 或许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大总管离开都已经十几日，他也没见出现。琳琅和玲珑依旧天天嬉戏打闹，争斗不休。感情却是在这永无休止的争吵里日渐深厚，可说是一日千里。 明镜湖成了她们没日必去之地。那里视野开阔、湖色山光，真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微风吹过湖面波光粼粼，湖对岸的小山翠玉葱葱，隐约可视点点花色。 玲珑和琳琅又比斗开了。一人拾了几根粗粗的藤条，拽了块大木板，吵着要动手做秋千，还不许旁人帮忙。 这不，一上午的大好时光悄然逝去，大树下终于摇荡了两个大小长短不一的秋千。 第49章 斗鸟 玲珑和琳琅粉脸上都洋溢着成功的喜悦。不过，不是冤家不聚首，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两人一闲下，又吵开了。 玲珑笑指着琳琅短木而藤长显得极不相称的秋千：“你那做的是什么呀？活脱脱一个毛笔杆子，又细又长。” 琳琅瞪了小眼：“你那也好不到哪去！” 争吵中，两人都坐上了秋千飞扬。嬉笑中夹杂了争吵，争吵中掺和了欢笑。 “啊！”琳琅突然尖叫一声，荡到最高点时身子成弧线被甩了出去，如断线的风筝失去轨道。 玲珑反应敏捷，立马随秋千的荡力施展轻功追去，将琳琅紧紧护入怀里，两人的身子如流星陨落远处。 我跳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安定下来，琳琅总是这样状况百出，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和红梅几个一起跑过去，却看到玲珑和琳琅与一个贵妇人撞成一团，摔倒在地，一只雪白的小狗从我们身前跑过。 我提心吊胆的，真怕她们摔着哪了！几人七手八脚的慌忙把三人扶起。 贵妇一立稳身形，便喝道：“是哪个该死的！” 琳琅站起，眼一扫：“玉贵嫔，对不起。” 玉贵嫔！我心下思忖：原来是她。和众人一起侧身行礼，玲珑也慌忙低下头：“见过玉贵嫔。” “原来又是你！”玉贵嫔指着琳琅鼻子都气歪了：“你可真是我的冤家，和你娘一个样。”说完，扬起了手。 “玉贵嫔别气，”琳琅扬了笑脸，不躲不避，好意的提醒：“惠妃的小雪儿跑了。” “诶呀！我的小雪儿。”玉贵嫔这才想起原先她抱在怀中的小狗，赶忙四下寻找。可是四周空空，根本见不着别的活物。玉贵嫔气愤的瞪了琳琅一眼，忙着寻小狗，匆匆走了。 “玲珑姐姐！”琳琅甜甜的喊道，小脸尽是谄媚：“你刚刚用的是不是轻功啊？” “是啊！”玲珑看出了她的想法，拍了满身的灰尘，咬牙切齿的回答。 “玲珑姐姐，你教我好不好？”琳琅撒娇的拉扯玲珑的衣摆，样子很是甜美可爱。 “不教！”玲珑推开她摆动不休的小手，生气的道。 “哎呀~玲珑姐姐~~”怀柔政策继续施行。 “不教。”玲珑转了个身，索性不看她。 “好姐姐~~”琳琅拉着玲珑的手，左右摇晃。 玲珑故意别过头，高昂起尖秀的下巴。 “你教不教！”琳琅大叫道。 “不教！”语气坚定不移。 “你真不教~~~”琳琅斜了小眼，怪怪的道。 玲珑低府下身子，看着眼前作怪的小家伙，肯定、毅然、坚决：“就是不教！” 琳琅翘了嘴，盯着玲珑，突然发动攻击，小手掏向玲珑的纤腰。 “呵呵~~”玲珑防备不及。 琳琅偷袭成功，飞快的跑开了。 “臭家伙，你给我站住~~”玲珑追了上去。 一串银铃般的声音传开了，两人打闹着朝御花园深处跑去。 我望了望天空，灰溜溜的乌云遮过来，风微微凉了。看向琳琅玲珑远去的身影，知道她们一时半会也玩不够，吩咐红梅她们几句，回院给她们取衣服去了。 第50章 琳琅和玲珑两人打闹到了紫云阁，这里雕楼画栋，假山凌云。 忽听得一声怪异的叫唤声：“娘娘金安，娘娘千岁，娘娘金安，娘娘。。。。。。” 两人四目相对，环顾四周，哪有什么娘娘，连人影子都没一个。 “娘娘金安，娘娘千岁，娘娘金安，娘娘。。。。。。”怪异的声音还是陆续穿来。 “呀~~是只鸟！”琳琅的目光突然落到一棵大树上，指着大树上一只羽毛华丽的金刚鹦鹉吃惊的道：“它居然会说话！” “很希奇吗？”玲珑鄙视道。 “笨蛋！笨蛋！”鹦鹉好象懂人语，见琳琅大惊小怪的样子，也叫唤开了。 琳琅瞪了玲珑一眼，听见鹦鹉的叫唤，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拣了地上的小石子便往树上仍：“你敢骂我！” “笨蛋！”鹦鹉先石头一步开溜。 “臭鸟。。。”琳琅抬头看着天空，气的磁牙咧嘴。 鹦鹉飞在玲珑头顶上盘旋：“娘娘千岁，娘娘千岁。。。。。。” 琳琅惊奇地对玲珑道：“玲珑姐姐，它认得你诶~快用轻功把它抓住！” “我抱着你，你来抓！”玲珑说做就做，搂过琳琅腾空飞起。 “哇~”双脚突然离开地面，琳琅被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开心的对着空气大喊：“我能飞了~~~” “有坏蛋，快救命！有坏蛋，快。。。。。。”鹦鹉惊慌的叫开了，扑翅到处乱飞。 “臭鸟，看我怎么收拾你！”琳琅挥舞着双臂朝鹦鹉恨恨的骂着，玲珑抱着琳琅尾随着鸟踪。 当我再回到御花园时，御花园的紫云阁外，聚集了一大堆的宫女奴才，还有的趴上了高墙，各个翘首以盼、神色嬉笑的样子。 我奇怪了，紫烟阁的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里面传出琳琅玲珑嬉戏叫骂的声音：出事了吗？ 推开围观的人，我挤了进去。只见玲珑怀抱着琳琅在空中四处追着一只绿衣红嘴的鹦鹉，我吃惊了，她们当真什么都能玩！一会树梢，一会屋顶，一会高墙，我都被她们转花了眼睛，高呼道：“小姐，公主，快下来！” 玲珑抱着张牙舞爪的琳琅飞快从房梁上跃下：“姑姑~”琳琅见了我喜笑颜开。 “啊~~！”琳琅突然受惊大叫，原来是玲珑将她抛了出来。琳琅细小的身子朝我飞来，我张开双臂接住琳琅，看着她双眼禁闭害怕受惊的样子，我将她细小的身子紧紧搂入怀里，笑道：“好了，没事了~” “呜~姑姑~~”琳琅看着我小嘴一撇，捂脸哭了起来：“玲珑姐姐欺负我~~” “看你，”我轻点了玲珑额头：“把公主吓的~~” 玲珑吐了小舌，不言语，样子很是俏皮。 “呵呵~~”琳琅挣出我的怀抱窃笑起来：“被姑姑骂了吧！看你还欺负我。”说完还对着玲珑办了个鬼脸。 “哼！”玲珑假装大度：“我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还大人呢~”琳琅小眼一翻：“比我高不了多少，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最多一个中人！” 看她贫嘴的样子，我扭了下她的小脸，装着生气：“原来你是装的！” 第51章 “哈哈~”玲珑幸灾乐祸的一笑：“挨打了吧！看你还鬼机灵。” “哼~”琳琅重重的哼出声：“你别笑，还说自己武功高强，连只笨鸟都追不上！” “是你自己笨，不会抓，怪我啊！”玲珑争执着。 “是你轻功不好！” “是你笨！” “你飞的比蜗牛还慢！”琳琅双手叉腰，鄙夷的看着玲珑。 “你抓鸟就像青蛙捕虫子！” “。。。。。。”我无奈的呼了口气，真是没一天安静日子。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怪异而嚣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哈哈~两个笨蛋！两个。。。。。。” 琳琅玲珑的目光齐齐向天上望去：“你敢骂我！”两人难得如此齐心协力，异口同声。 “笨蛋！笨蛋！两个笨……”鹦鹉毫无畏惧之色，坚持不懈的叫唤着。 “臭鸟。。。”琳琅气得直挑脚。 “你敢骂我！”玲珑一个旋身飞起，像鹦鹉抓去。鹦鹉见势不妙，扑腾着翅膀迅速开溜。玲珑还欲追，我忙道：“小姐，快下来，别闹了。” 玲珑着地，看着鹦鹉远去干瞪眼。 “看吧~是你自己轻功不好！”琳琅不放过一切打击玲珑的机会。 “小丫头，你笑我！”玲珑挥舞了双手朝琳琅扑去。 “你也是个小丫头，还说我。自己技不如鸟怪谁呢？”琳琅拔腿就跑，小嘴还喋喋不休。 玲珑被她气的动真格的了。三步作两步，双臂一展便从琳琅头顶跃过，挡住琳琅去路。 “呀~~”琳琅幸好停得及时，一个转身，朝左边回廊绕去，跑进一个小院子。 玲珑一个空翻，便到院子里等着了。 琳琅迅速溜出小院朝西边假山跑去。身手还挺灵活、麻利的，玲珑的轻功在这楼台阁榭林立的地方不能施展开来，一直都处于下风。 “笨蛋，笨蛋……”多嘴的鹦鹉原本消踪灭迹，现在不知又从何处冒了出来，息在假山旁的大棵大树上，一边悠闲自得的用红嘴梳理光华亮丽的羽毛，一边罗罗嗦嗦叫个不停。 “臭鸟，又是你！”琳琅立马停下奔跑的脚步，对着大树丫骂道。 “小丫头，笨蛋！小丫头，笨……” “哈哈~”玲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起来：“连它都在叫你小丫头……” 琳琅更生气了，在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就朝树上扔：“叫你骂我！” “啊~”鹦鹉这次中招了，石子棵数太多，没躲过，惨呼一声，扑打着翅膀一顿乱飞。“哈哈~我打中了！”琳琅高兴的叫着，眼睛挑衅的看向玲珑。 “有什么了不起~”琳琅拾起一棵小石子：“看我把它打下来。” “嗖~”的一下，石子已经离手，对准了鹦鹉，这次它惨了。 鹦鹉惊慌的乱叫起来：“杀人拉！有强盗……” 我忙凝聚了内息，暗中一个轻指空弹而去，玲珑出手太狠了些，非要了这鹦鹉小命不可。 “啪！”我的正对面也出现了一棵石子，看来也是为解救鹦鹉。三方相撞，两粒石子瞬间变成粉碎。 第52章 我朝对面望去，回廊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金黄。我忙低下头，隐秘在人群里，他的目光正往这边搜寻。 “父皇！”琳琅惊喜的叫到。 玲珑诧异的吐了小舌，皇上怎么会来？忙收拾了脸上的表情见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惠妃娘娘，参见玉贵嫔。”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围追捕杀朕的鹦鹉！”他狭长的眸子带着凌厉扫过。 “皇上恕罪！”玲珑赶忙跪下。 “琳琅不知道那是父皇饲养的吗？”琳琅撅了小嘴，不开心的辩解。 “那你是说，如果它不是朕饲养的，你们便可以随意捕杀了！”他的声音抬高了，有着危险的味道。 “臣妾不敢！”玲珑惶恐的拜下去。 琳琅瘪了小嘴，不作言语。 “皇上别气，”皇上身边的惠妃柔媚一笑：“会吓找公主和这位妹妹的。” 皇上看着惠妃温和一笑，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大总管：“把火儿召回来。” “是。”大总管微微颔首，对着天空一声长哨，红嘴绿鹦鹉不知从何处飞来，栖息在了大总管肩头。 鹦鹉扑腾了翅膀，欢快的叫着：“皇上万岁，皇上金安！” 皇上伸手点了那尖锐的红嘴，笑道：“你呀~嘴最甜了！” “妹妹会武功？”惠妃一身桃红的轻纱裙，慢移莲步走到玲珑面前，缓缓问道。 “回惠妃娘娘，臣妾学过一些皮毛。”玲珑恭敬的回话。 “只会些皮毛便敢捕杀皇上的鹦鹉，要是学成了，那还不得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玉贵嫔好似轻描淡写，却说在重处，我看见皇上的眸沉了下来。 “臣妾不敢！”玲珑磕了下去。 惠妃瞟了眼玉贵嫔继续问道：“妹妹师承何处？” “臣妾并未拜师，臣妾所学皆是奶娘传授。” “不知道妹妹的奶娘是何方高人？哪门哪派？竟教出妹妹如此出色的高徒！” 我从人群走出，拜下：“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惠妃娘娘，见过贵嫔。” 皇上侧目看了一眼：“你是何人？” “回皇上，奴婢玉无暇，离落苑随侍宫人。” 皇上继续逗弄鹦鹉，淡淡地问：“她的武功可是你传授的？” “小姐自幼身子虚弱，奴婢只是为了让小姐强身健体。” “方才出手的可是你？”他似是随意的一问，语气清淡。 “是，”我恭敬的跪地颔首。 “朕的皇宫可真是人才济济！”他双目一紧，凌厉的目光朝我射来。 “奴婢该死！”我磕了下去，直呼该死，以头碰地看似惶恐不安。 他不再理会我，走到玲珑面前，居高临下带着威仪：“你是谁？” 玲珑被他气势所镇，身子微微一抖，恭敬回道：“臣妾离落苑昭仪玉玲珑。” “玉玲珑~”他似是细细回思，半响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玲珑心下忐忑，有些紧张，深呼一口气抬高下巴鼓起勇气看向这天下至尊的帝王。 第53章 他看着脚下的女子，眼光微现凌乱：好象，真的好象！他仔细的打量她，像打量遗失许久的珍爱之物，从她的法式，额头、如月的柳眉、水汪汪泛着怯意的眸、粉鼻、红唇…… 他终于再见到她了，他生怕自己会把她的样子遗忘，他每夜都会为她画一幅画，他要把她的音容相貌深深记在脑海。这样，人生悠悠的岁月里，他就不会忘记她了。 半响，他凝聚了双眼，目光冰冷如冬日的冰刃：“今日起，你就不要再到御花园来了，回你的离落苑思过吧！” “恩~”玲珑一下没反应过来呆住了。 他缓缓看向琳琅，冷冷的眸里闪过一丝痛楚：“你不是应该在朝阳殿吗？” “皇上！”大总管扑通跪倒在地：“奴才……” 琳琅生怕父皇迁怒大顺子公公，急忙道：“是我自己溜出来的！” “看来你的本事又精近不少，朕的御林军居然看不住你了！”他阴沉的道。 “不关他们的事，我是从树上爬墙翻出来的……” “小顺子，把朝阳殿的树都给朕砍了。”他甩袖转身便走。 “姑姑！”琳琅哭着跑向我。 我忙直起身子搂住她。琳琅趴在我的肩头，伤心的口不择言：“我不要父皇了，不要了……” 我轻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语：“不要哭了，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哭鼻子多难看啊！” 琳琅撅了小嘴，停止哭泣，委屈的小眼望着我泪汪汪的。 我缓缓道：“等姑姑处理完宫中的事，就带你走好吗？去宫外面，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游山玩水、吃好吃的好不好？” “真的？”琳琅泪眼婆娑的问。 我浅浅一笑：“真的！”处理了宫中的事，我一定带她远走高飞，去一个平静的小山村，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好！”琳琅一抹泪眼，郑重的道：“我现在就回朝阳殿等姑姑来接我。” “恩！”我点点头，抚上她的元宝髻：“姑姑发誓，有违此言便不得好死！” 琳琅展开笑颜头也不回的跑远了，我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原去，起身扶起玲珑：“小姐咱们也走吧！” 玲珑对着皇上和惠妃离去的方向，办了个鬼脸，抓过我的手气呼呼的便往前冲。一路上，还不停嘀里咕噜的埋怨：“小气鬼，小气鬼，有什么了不起，臭鹦鹉烂鹦鹉，你给我等着，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你的毛拔光……” “嘿~”一声幽幽的轻叹传来，我和玲珑同时停下了脚步。 是玉贵嫔，她从一旁的大树后转出，撇了眼玲珑道：“这没毛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你骂谁呢？”玲珑瞪了过去。 “就算不是凤凰吧~原以为也是只孔雀！”她哀怨的沉了眉：“可光有鲜亮的外表有什么用啊？落水的孔雀顶多是只落汤鸡！” “你敢骂我是落汤鸡，”玲珑气愤得握紧了拳头：“我把你打成一只落水狗！” 燕看玲珑就要冲过去，我慌忙弈把拉住她的手。玲珑翘着嘴不快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别轻举妄动。” “放肆，居然敢对贵嫔不敬！”玉贵嫔身后一个婢子尖细刻薄的喝道。 玲珑也不示弱：“你个大胆奴才，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 “你……” “好个灵牙利齿的丫头！”玉贵嫔含笑道。 第54章 “哪能啊！我可比不上你牙尖嘴利、人老色衰！”玲珑说的够绝。玉贵嫔连脸色都变了，哪个女子不爱美，最怕的就是人家说她老。手指气得都忍不住抖动，指着玲珑的鼻子怒骂道：“好大胆的死丫头！” “大胆！”玲珑不以为然的笑了：“反正皇上让我回宫思过，大不了多呆几个月就是，你能把我怎样！”玲珑得理不饶人：“别看你现在得宠，再过个一、两年的，皇上说不定连你是谁都忘了。劝你现在别这么嚣张，免得日后落个老死冷宫的下场。而我呢？现在还年轻，皇上就是让我呆个十年八年的我也不着急，总有一天啊！皇上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美人。到时后，你就一边站着吧！” “你……”玉贵嫔简直要气疯了，玉手扬了起来，一个巴掌就要拍下。 玲珑撇了眼她高扬的手，轻蔑的道：“你打呀！不怕死你就打。别以为你位份比我高你就能欺负人，我好歹也是个昭仪，怎么也算是皇上的人。你打我就是等于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好~~”玉贵嫔努力冷静下来，她还真不敢打了。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的那张脸，她与先皇后长的实在太像了。她愤愤的盯着眼前巧嘴灵舌的女子道：“我不打你……” “哼~”玲珑轻蔑的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玉贵嫔柔媚的一笑，妩媚的大眼望向我，右手一挥，一个巴掌结结实实落下。我完全可以闪躲开，但我没有；玲珑的手也被我紧紧拽在手里， 玲珑惊讶的看着我，眼里竟是不解。 玉贵嫔柔柔笑开了：“你说你是皇上的人动不得，那一个奴才我总动得吧！” “你找死！”玲珑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眼里迸了凶光。 “小姐！”我轻喝住玲珑，对着玉昭仪恭敬的拜下：“昭仪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贵嫔，还望贵嫔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姐这次吧！” “娘~”玲珑急道。 “到底是奴才懂分寸！”玉贵嫔开心的笑了，不屑的望向玲珑：“多学着点。” “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向你讨回来的！”玲珑恨恨的道。 “呵~”玉贵嫔根本不放在心上，优雅的转身离去：“那还是等你出了离落苑再说吧！呵呵……” “站住！”是琳琅，她从我们身后的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 “哟，是长公主啊！还没回朝阳殿呢？”玉贵转身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方才的事也是你找父皇告的状吧！”琳琅紧紧的盯着她：“惠妃平时是不会去找父皇的。” “哦~”她切切的笑了：“说告状多难听啊！我不过是碰见了一场好戏，带皇上和娘娘去看戏而以。” 好个而已！确得到一箭双雕之利。我在心里冷笑道。 “你为什么老是跟我作对！”琳琅生气地吼道。 “其实也没什么，你要怪就怪你娘去吧！如果她不是那么短命，或许我也不会有今天这般地位了。而你~也不会受今天的苦头！”她说完笑着离去。 第55章 “汪汪……”从琳琅身后一阵狗吠声传出来，玲珑满脸惊恐、花容失色飞快的躲到我身后。我轻轻一笑，握住她的手。 琳琅一直放在背后的小手里，抓着一只雪白的小狗。 “雪儿！”玉贵嫔诧异的回过头来。琳琅手一松，小狗从她手里挣出，摇晃着尾巴朝玉贵嫔爬去。 我差点笑出声来，琳琅可真皮，小狗那一身的卷绒毛现在居然被琳琅剪的参差不齐，有长有短，甚至有的地方还裸露了皮肉。原本肉呼呼的样子这下至少小了一倍，滑稽至极！ 琳琅牵了我与玲珑的手撒腿就跑，身后传来玉贵嫔的惊呼，琳琅自顾自的笑了。 “真解气！”玲珑边跑边道。 “那么可爱的小狗你怎么忍心啊！”我笑道。 “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长大了不见得好的到哪去。索性给她们个教训，让她欺负人！” “哈！”玲珑开怀一笑：“说的对。” 终于回到离落苑，我们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心跳加速，三人相视而笑。想起今天的一切，虽有些不快，但到也自在洒脱。 “姑姑~你的脸还疼吗？”琳琅拉过我的手轻轻的问。 我嫣然一笑：“姑姑不疼。” “等我长大了一定给姑姑报仇！”琳琅扬起了气愤拳头。 “娘，你为什么……”玲珑有着些须不解。 “其实，玉贵嫔说的没错！”我讪讪的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看到走过来的红梅吩咐道：“你们替昭仪送公主回宫。” “姑姑！公主不留下来用膳吗？”绮红问道。 我看向她，一身粉红水白相间的轻纱罗裙，有些飘逸脱俗。一张瓜子脸五观端正，很是小巧，整体上看来清丽纤秀。但是观顾她身边的月鸯、红梅，她就显得出众了。 女为悦己者容，她是为了谁呢？我轻笑在心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爱人之心更是平淡无奇了。 “姑姑，琳琅等你来！”琳琅看着我在三道。 “姑姑一定来！”我郑重的承诺。 第56章 正是用膳之时，皇上与惠妃面前摆满了佳瑶。这时，门外急急忙忙的跑进一个奴才神色惊慌：“皇上……” “何事如此惊慌~”他冷眼不悦的扫过去。 “玉屏宫来人说玉贵嫔昏倒了！”奴才恐慌的跪了下来。 “玉儿昏倒了？”他皱起剑眉、神色担忧起身匆匆而去。 “皇上……”惠妃在后提着罗裙快步跟上。 玉屏宫！ 皇上坐在外间神色凝重，大总管随侯在他身旁。 帘下，一个年轻的太医正经危坐，手悬红丝，正为玉贵嫔诊脉。帘内，惠妃静立床前，看着睫毛紧闭，神色却异常平静的玉贵嫔，眼中泛过疑虑。这事，她感觉不太寻常。 太医的脸上渐渐冒出细汗，神色有些恐慌，站起上前向皇上微施一礼：“皇上，微臣。。。。。。” “直说无妨！”他从玉儿的神色已经看出来了，玉儿昏迷得很不正常。 “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妄下判断。”太医低下了头。 “说！”皇上语气清淡却有着不可违抗的威仪。 “玉贵嫔是中毒了。” 皇上眸子一紧：“中毒！” “贵嫔中的应是江湖上的五毒散！”太医心下畏惧龙颜，眼神有些闪烁。 “怎会。。。。。。？”皇上有些惊异：“毒可能解！” “微臣无能！”太医匆忙下跪。 皇上看着他星目一沉：“顺子，传李太医！” “是，”大总管领命高声喧到：“皇上有旨，传李太医！” 李太医很快被召来了。一身青灰色官服体态微显龙钟，高帽下，两鬓以泛了花白。他向皇上见礼后，接过红绳，半眯了眼。 很快，双目一睁，神色大惊，快步挑开帘子，取出怀中的一个棕色小布包至于床沿，取出一根根银针，不顾惠妃和一干奴才的诧异迅速封住贵嫔全身的穴道。 “李爱卿，玉儿到底怎样？”皇上缓步跺进，问道。 “回皇上，”李太医恭身答话：“贵嫔是中毒了，毒性暂时还未蔓延，臣已经封住贵嫔的穴道，但只能封住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过，毒便会倾入五脏六腑。” “爱卿也无法解这毒吗？”皇上的眼神变的如同刀锥般犀利。 李太医抚过自己的山羊胡，神色沉重：“臣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毒！” “李爱卿，可有法子？” 李太医摇了摇头：“臣也无把握，贵嫔惟有右手指尖发紫，指甲晶莹，中毒若三个时辰之内，找不到解药，只有断臂求生！” “什么！”皇上惊呼一声：“来人！立马传四王爷四王妃进宫！” “是，”一个小太监匆匆出门。 “皇上，”李太医微微颔首：“此毒江湖称之为‘黑昙花’，曾在江湖引起轩然大波，但它的出现也只昙花一现，很快就无影无踪！中毒之人只有一个，此人在几大门派围攻白发婆婆时，对白发婆婆有所不敬。众目睽睽之下，瞬间便七窍流血而亡。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此人当时身处人群中，一旁都是同门师兄弟。而白发婆婆也与几大门派的人在交手。” 皇上的脸色更暗了。 “至今为止，‘黑昙花’还是个迷，一个江湖人不敢触及的迷。”李太医拔下贵嫔那满身的银针：“贵嫔中毒的症状与那人一模一样，只要稍稍触及便会被毒缠上，与五毒散相似，但更胜与五毒散，由九种相生相克的毒物练制而成，让人无从下手解毒。” “明浩，立马着手调查，抓到凶手严惩不贷！”若真只是稍稍触及便会中毒，那这皇宫企不是汲汲可危！ “是！”门口一个灰衣男子抱拳领命而去。 第57章 “一直都无人练制出解药！”皇上的眸子寒若冰潭。 “或许有~”李太医紧了眉：“此毒太过诡异，一不甚便会殃及下毒之人，所以凶手应该会配有解药，以便自救！” 皇上担心的问：“下毒之人既然如此精心练制出这天下奇毒，必是费尽心思要至人于死地。会研制解药吗？” “若没有解药，天下危已！”李太医一声轻叹：“只怪老臣学艺不精！若老臣能有娘娘当初的一半医术。。。。。。” “咳~~”大总管在太医身后一声轻咳。 “老臣多嘴了！” 整个皇宫都戒严了，玉屏宫外的守卫也增加了！ 李太医正与其他几位太医在室外商讨对策。 “皇上，”方才领命出去的那个名叫明浩的男子领了一个小宫女：“贵嫔的贴身宫女说有话要向您说！” “雨儿，你想说什么？”皇上自是认得这个宫女，本是四王府的小丫鬟，陪玉儿进宫的。 “皇上~”小宫女扑普通跪下一声悲呼：“您要替小姐做主啊！” “说~” “今日奴婢陪小姐在御花园找遗失了的小雪儿，结果遇到了离落苑的玉昭仪和长公主。小姐发现长公主把小雪儿给毛给剪了，小雪儿是惠妃娘娘打算送给皇上的，小姐便与她们理论。玉昭仪出言不逊冒犯小姐，小姐生气便打了昭仪身边一个奴才耳光，回宫后，小姐她就。。。。。。”小宫女伤心委屈的哭了起来。 他驾临时，我正在沐浴，月鸯早不知道溜到哪去了。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我心下大惊，忙拉过屏风上的素白绸衣跃出水面批上，外面便听得大总管一声高呼：“皇上驾到，惠妃娘娘驾到！” 我的腰带甚至都来不及绑好，门便被人用力的推开了。 是他，他一脸的怒气，还有惠妃，玲珑。他们身后跟着一大堆的奴才！ 我正百思不得奇解，甚至都来不及行礼问安，他手一挥，两个太监一涌而上将我反手压制在地！ “娘！”玲珑担忧的呼喊出声，想冲过去，被红梅及时拉住。 第58章 另有七八个奴才冲进屋子，我的床铺、柜子、衣物立马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满目狼疾。一奴才上前回话：“回皇上，没有找到可疑之物。” 可疑！我冷冷的望过去：“皇上，您是天下的至尊，但行事是否也得需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放肆！”惠妃一声娇喝。 皇上一扬手：“让她说！” “奴婢只是一个奴才，用的着您如此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吗？您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否则传出去，恐怕有损圣誉！”因着生气，我话说得凌厉，字字逼人。 “告诉朕，你是何人？”他好似并未介意，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奴婢一介草名，怎敢劳烦皇上圣听，恐污了皇上之耳！”我迎视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朕的皇宫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像随口一提。 “皇上想问什么？”我也不避讳。 “朕的皇宫里为什么会出现天下罕见之毒，白发婆婆与你可有关联？” “呵~”我冷笑出声：“天下罕见之毒，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毒？白发婆婆众所周知来无影去无踪，奴婢一个俾子怎会与之牵连？奴婢在宫外无门无派，工夫在江湖也属平泛之辈，如何得那天下罕见的毒，如何与白发婆婆扯上关系？” “好伶俐的一张巧嘴，”惠妃神色幽幽的从我身上扫过，换上忧心的面孔：“皇上，玉妹妹还等着您拿解药去就救她呢？这解药说不定就放在她身上呢？” 我狠狠的看着她，这话说的真是我见犹怜。 “搜！”他二话不说就下了令。 得到皇上的口谕，惠妃身后两个稍微年长的宫女迅速朝我走来。 我挣开两个奴才的钳制，毅然站起，大声质问：“身为一国之君，皇上您便是如此的不讲理吗？” “理！”他直勾勾的看着我：“毒害朕的贵嫔算不算理由！” “皇上~”惠妃细语安抚道：“这奴才闪烁其词，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您先别气，等搜到了赃物，您在处罚也不迟！” “爱妃言之有理！”他轻轻点头吩咐宫人：“搜查她身上。” “是！”两个宫人迅速围了上去，玲珑紧张的抓紧了衣袖。 “啪~~”我一扬手，三个清脆的巴掌将宫人打倒在地，恨恨的盯着他，几进歇嘶皆底的吼道：“不用劳烦你！”左手在腰间一拉，素白的绸缎软软滑落在地。我就那么赤裸裸的站着，站在他面前，他再一次将我的尊严践踏。 “够了，够了~~”玲珑哭着跑过来，将我紧紧的抱住。我的眼里瞬间注满了泪，我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灼穿，轻轻的问：“您还要搜查什么吗？” 他走了，一如他来时；带着他的贵妃，他的奴才。 玲珑哭的不可自控，红梅默默的捡起地上的衣裳，帮我批上。 我的泪落了下来，滴落的时候，烫的我的脸颊生疼的。 “姑姑，昭仪别哭了，你们一哭，奴婢心里也不好受~~”红梅也红了眼睛。 “对，不哭！”我用手背去泪水：“我们不哭，我们哭了只会让那些人更高兴，我们不哭！”我努力抑制眼中的泪，不让它滴落。可是这满腔的悲愤该怎么化解！ 第59章 我看见了被他们翻乱的箱子，里面放着一把琴，摹容宇亲手做的琴。 我冲了过去，拿出琴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弹了起来，没有规律，没有音谱，只有那浓浓的悲伤和无尽的恨意。它们倾泻而出，犹如冬日冷冽凄厉的北风，摄入了没一个人的心头。 那浓浓的悲伤，仿佛让秋风也动容了，明朗的月亮也躲进了云层。 那一行长长的持红灯的队伍，好像也变的孤寂了。风声被漫天的琴音覆盖，除了琴音，他们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每一步都那么沉重、缓慢。 琴音感染了皇帝、惠妃和这寂寞深宫里的每一个人；琴音飘荡到每一个角落，让正待入眠的人僵握在床边，让沉睡的人从夜梦中惊醒；让灯下的人更显孤寂，让守夜的人更加沉默；皇宫更陷入了沉思里。 “诤！”琴弦突然断了，无情的琴丝划伤了我的手指，血滴在琴弦，滴上琴木，滴入了我的心。坚韧的琴丝受不了我之间内力的倾泻，那我的心呢？ 看着琴上那一枝迎雪绽放的傲梅，我再也忍不住哭了，泪如雨珠不断。 指轻轻抚过琴丝，这是他送的。他花了整整三个日夜亲手为我做的。他亲手刨的木上的弦，亲手雕的花，调的音。每一个地方都被他温暖的指间抚触过。 我的心平静不少，指尖轻轻拨动弦音，唱起了那首‘长相思’： 幽幽相思，思谁爱谁？ 一生若仇，恨谁，怪谁！ 青丝云鬓为谁，悦己者是谁？ 为谁红妆？为谁相思？为谁一夜难寐？ 为谁衣带渐宽却不悔？。。。。。。 柔柔的歌声伴着夜风，吹到了他的耳边，撩起了他的心弦。他不明白，琴音为什么突然变了？原本悲愤、无奈般的呐喊变成了现在幽怨缠绵无尽的爱恨。 他或许真的冤枉她了，那个陌生奇怪的女人。 听着琴音，惠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身边自己爱了一生的男人。有些伤感的唤道：“皇上~” 皇上回过头，看着她脸上泛着的悲凉，温和一笑，将她揽入怀里。他懂女人的心思，女人是多愁善感的！其实她们所求的并不多，或许只是离别时的回眸，或许只是相逢时一声热切的呼唤，或许只是孤寂时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躲在皇上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的怀抱；他的怀抱总能让她感觉到一种安全、满足和一种无法言语的幸福。可她知道，他并不爱她。一个如幽灵般阴魂不散的女人，一个想爱却不敢爱的女人，却拥有了他的心。她原本以为，只要她死了，他就会忘了她。可她错了，他爱的反而更深了。 她好羡慕她，甚至是妒嫉，她用尽了阴谋手段，却只能赢得他一时片刻的温存。而她却轻易的拥有他整颗心。就算她已另嫁他人，他还是忘不了她。她该怎么办？玉玲珑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了危机。虽然皇上把她幽禁了，可是他只是害怕面对现实罢了！他对爱情的畏惧，总有一天会逝然。玉玲珑早晚有一天会来抢走他！ 为谁相思成空，为谁真情化泪？ 恨谁，怪谁？ 怪只怪春风不知惜花美！ 恨只恨那依人思一江春菲！ 为何花儿年年只为春风醉？ 为何真情总是换来一腔悲？ 幽幽相思，思谁爱谁？ 一生若仇，恨谁，怪。。。 第60章 玲珑听着那凄凉的歌声，睁睁的出了神~ 为谁容妆、为谁相思？ 为谁一夜难寐？ 为谁衣带渐宽却不悔！ 多么痴的词，多么缠绵人的心，她的心头也有一个人，那么又是谁，让娘为他一夜难寐？为他衣带渐宽却不悔呢？ 怪只怪那春风，恨只恨那依人。。。 春风又是谁，谁是那薄情朗？依人又是谁，谁是那痴心女子？ 那一夜不知道有多少相思人难发入眠，可是她却睡得很安稳，还梦见了他。他还是划着那一叶竹划，带着他的书生毡帽，唱着诗歌，迎风向她徐徐而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逝放出了沉积多年的哀伤，她今夜睡的特别安稳。梦中的她，羞红了双颊，嘴角轻轻的笑开了。她感觉到微风的浮动，很轻、很柔。他的眼就像天上的月亮，亮亮的、弯弯的。。。 四王爷和四王妃被匆匆急召入宫，向皇上见礼问安后，焦急的寻问：“玉儿，怎会中毒？” 王妃担忧的看着玉贵嫔耳边细听皇上王爷的交谈，泪如雨下。 皇上把事情从头款款道来，最后犹疑的询问：“唯今之计，玉儿想保命，只有断臂！皇兄。。。。。。” “她即已入宫，便是皇上的人了，皇上自己定夺吧！”王爷有些伤心的道。 “不行”王妃急忙道：“玉儿如果没有右臂，她会生不如死的~” “只有半个时辰了，”王爷有些无奈。 “不行，皇上 王爷”王妃跪了下来祈求“玉儿自小自视甚高，如果她知道自己没了右臂，怎么接受得了！” “四嫂~”皇上有些显得无能为力。 “不，皇上求求您，救救玉儿。。。。”王妃磕着头哀求。 王爷将王妃揽入怀里轻声安抚：“别担心，玉儿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王爷肯切的看着皇帝：“皇上，臣想去会会那个女人！” “嗯，”皇上点点头，嘱咐道“兄长小心点。” 四王爷一路疾驰，终于来到了离落院的大门前。四王爷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一个起落，便跃过墙头，纵身黑夜里。 玲珑听得屋外的响动，一个翻身站起，披上外衣，迅速出了门。只见一个人影消失在花园尽头，玲珑急忙跟上。看着人影向西北角而去，玲珑奇怪了，那边只有一个是奴才居住的小院，这人鬼鬼祟祟前来有何目的？娘今日心力焦脆，已无心思应付，不能让他打扰了娘的休息。 思忖之时，手中一粒弹丸击出“铛！”的一声响起，是击中铁器之声，白光一闪。一个衣袂飘飘的男子，出现在玲珑视野，只是夜太黑，看不清样貌。 四王爷立稳身形，一剑在手，看着夜幕里的倩影，心下疑惑。从未听闻这离落院有身怀绝技的高手，莫不成是刺客！出言试之： “半夜三更，姑娘在背后出手偷袭，未免有些不光明正大！” 第61章 “光明正大！”玲珑笑了：“这宫里有哪一刻是光明正大的？就拿你为例，手中责怪我出手不光明正大，却不知自己半夜三更，潜入后妃之所，不仅有失光明正大更有些垂色的嫌疑~” “好一个巧思辩言的女子！姑娘是这离落院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玲珑奇怪了，他真多管闲事。 “若是，就请姑娘为本王引路。若不是，姑娘私自禁宫乃死罪，有刺客之疑！” 玲珑不理他的威胁，倒对本王那二个字感兴趣：“你自称本王，是哪个王爷？皇上好像有好几个兄弟！” “皇上有七个兄弟，六个兄长一个弟弟，昭仪面前的正是以闲去野鹤自称的云鹤王爷，四王爷！”一个冷淡的声音在夜幕里飘逸开来，二人同时看向说话人。 我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走过去，侧身行礼：“奴婢见过四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是何人？”四王爷看着眼前的人半带了犹疑，能光凭声音就认出他的人，一定是熟人。可他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这个人，而且若非她出声，他定不会知道在这夜幕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人。 “呵呵。。。”玲珑笑开了。 “你又是何人！”王爷听见她莫名的笑，觉得怪矣！ “你笨吗！”玲珑奇怪的道：“我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人，处在夜幕里的人，我就是我，不是何人！” 我淡淡的望向他“王爷，前来所谓何事？” “找人” “未必吧！”我的眸里闪过一丝戏谑“这小院里全是奴才，没有王爷所要找的人！” “本王是为求药而来，”王爷总盯着眼前人，总觉得她话有话。 “太医院在南边，您走错地方了。”我故作不懂。 “可是皇上说，来此可以寻到药。”四王爷冷眼看着与自己。 我沉沉一笑：“即是皇上金口玉言，那无药之地也得有药了，”我话中暗藏了讽刺：“不知王爷所求何药。” “解药。” “是治情伤，情毒相思之药，奴婢这真还没有，独这解药吗，奴婢还多得是！”我眉稍眼角尽含了笑意：“不知王爷所寻是哪种解药？” “一种罕见的解药，天下难得的解药。”他也打起了哑谜 。 “奴婢很好奇，不知王爷为何人寻药，是心系之人还是无关紧要之人。” “算是弟妹吧！” “王爷为她犹心着急么？” “那王爷可知曾有谁为你伤心难过？”我直直的忘着他，想看入他心底，他的眼角有瞬间凌乱，我没难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王爷是为她犹心着急，还是因为她身上有着谁的影子。” 四王爷沉思了，他心中有千成万个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我笑了，笑他的软弱，自己的情感都不敢面对，这种男人不配让任何人付出感情，毅然转过身，背立在风里，冷冷道：“王爷，走吧！奴婢这没有您所需的药” 第62章 那是一条人命，他加重了语气。 在这深宫，有时人命还抵不过主子们的一句话，我冷然的道 等完今日一定要拿到解药，他语气坚决， 要是用您的王位来作交换呢？王爷您可还愿意，我阴媚的笑了。 只要能救她，本王愿付出所有，王位只不过是一道枷锁， 王爷，若当年您能有今日这一份气魄，您也就不必受今日的煎熬了，我笑了，目光如剑般阴冷，随手掷出一个小瓶道“您的王位对奴婢无用，还是拿您的命作交换吧！瓶子外涂有剧毒，您若碰了三日后便会毒发身亡，您是想救玉贵嫔，还是想自己活着，您自己拿捏吧！” 我在夜幕中悄然离去，提着我昏黄的灯笼。 玲珑见娘走远了，看向那个静立的王爷，有些好奇：“曾经有一个女子心仪与你？” “是！”四王爷淡淡的回答，俯身拾起地上的小瓶，紧紧捏在手中。 玲珑见他拾瓶子毫未游移，心下生了佩服：“那你一定辜负她了对不对？” 四王爷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点头。 “那算你活该！我娘最讨厌男子薄情寡意了。”玲珑随既笑道：“三天内找到那个女子，好好待她，我娘说不定会饶了你！” “找不到了~”四王爷有些失落，那浓雾下潜藏的眼添上了迷蒙。 “为什么，她死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找不到？”玲珑很奇怪。 “她在勃回，永远回不来了。”四王爷难过的道。 “勃回！”玲珑惊奇了：“快马来去最少也得一个多月。” “呵~”四王爷苦笑道：“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好不好？” “不好！”玲珑斩钉截铁：“她爱你的话，她现在一定不好！” “为什么？”四王爷不懂了，眼里更是流露出担心。 玲珑撇了撇嘴：因为她爱你，却不能和你长相思守！若与心爱的人分隔两地，不能见面，那滋味就想刀割一般难受，感觉生不如死！你说她会好么？你呀~毒发死了也叫活该！” 四王爷沉思很久才道出一句话：“我希望她能幸福。” 玲珑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微带了怒气的声音，透过夜幕传开：“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吃苦也是开心的，若嫁了不爱的人，穿金戴玉也是一种悲凉！” 这话，道尽了情人的心怀。四王爷想起了自己的王妃，她嫁与自已为妻已经五年了，对她来说这五年是不是一种悲凉。 还有王爷，玲珑又折了回来“请转告玉贵嫔今天那一把掌，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第63章 玉屏官内，灯火通明，皇上坐在外室，右手托了腮，不时朝室内望去，神情略显疲惫。内室里，王妃陪坐床沿，紧握着玉贵嫔的手，暗泪涤涤。 大总管忧心忡忡，不时来回走动，探头探脑的看向门外，他双手紧扣，额间微有细汗，他不知道四王爷是否会把解药带回来。但他知道，无论他们交了解药或者不交，都会留下一个无穷祸患。 若交了解药，毒害贵嫔更是铁证如山，不打自招；若不交，将换来皇上、贵嫔、王爷、王妃的记恨。在宫里他们将举步为艰。 “顺子，别老在朕面前晃来晃去！”皇上沉沉开了口，半支着下巴微显不悦。 “是，”大总管恭敬的站立到皇上身后，心下仍是担心不已。 “王爷回来了……”一个宫女突然 嚷嚷着跑了近来。 “王爷拿到解药了？”皇上急忙站起 . “拿到了，皇上，贵嫔有救了。”小宫女高兴的手舞足蹈。 四王爷尾随而入，看着皇上 期望的目光，展开了笑容：“得皇上洪福，玉儿有救了 .” “李太医！”皇上忙吩咐：“快看看解药是真是假？” 李太医一走进，便要拿四王爷手中的药瓶，四王爷手一缩，谨慎的护在怀里，叮嘱身边的宫女：“取个茶盏来。” “是，”宫女取来一个空茶盏，四王爷将药丸小心的倒入茶盏里，如翠玉一般晶莹圆润，还有一股透心的清香。 对四王爷的防护李太医并未注意，毕竟解药得之不易。端过茶盏，凝视着杯中只物，渐露喜色：“皇上，正是此物！” “赶快给玉儿服下！”皇上大喜过望，却绝口不问王爷，解药是如何得来？ 四王爷不在言语，静立在一旁。 四王妃接过药破涕而笑，喂玉贵嫔服下后，对王爷投去感激的一眼，盈盈走至王爷面前：“谢谢王爷，臣妾代玉儿谢谢您。” 四王爷揽过王妃的肩：“她也是我的妹妹。” 四王妃因王爷突然的举动羞了粉颊。 “以后可不许再哭了。”四王爷温柔的在王妃耳边一阵细语。 “摁~”四王妃羞涩一笑，挣出了王爷的怀抱。 四王爷发现，她此刻的娇羞竟有如此美态，不经痴了。他从未发现过，自己的妻子竟有如此动人的时候，以前，是他忽视了。 “王爷~”见王爷在众人面前如此看着自己，王妃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娇嗔一声转过身去。 “哈哈……”皇上朗声笑了起来，笑得王妃的头更低了。 一屋子奴才听见皇上那抑制不住的戏谑，也笑开了。 王爷恍惚回过神，是不是人只有到了真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呢？见众人都含笑看着自己，埋怨的看了眼皇上：“您不去看看玉儿吗？玉儿醒来见不着皇上可是会很伤心的。” 皇上的眉，半挂了忧伤 ，瞪了四王爷一眼，挑开帘子，朝床边走去。 玉贵嫔右手乌黑之色渐渐褪去，她做了一个好美的梦，那里的一切都是白的。她的身子穿梭在白色的云朵里，就像是被世间最轻滑最柔软的丝绸包裹；微风徐过，温柔得就像爱人的手，那么轻缓而小心翼翼；太阳也是白的，温度就像情人那满含了柔情蜜意的眼神…… 第64章 她沉迷着一切，她真的眷恋，身体好像轻飘飘的，就跟成仙了似的，飞翔在九天之上。忽然，一股暖流从心间泳出，游便全身。她仿佛从云端跌落，那感觉都消失了。她轻皱了眉头，梦境让她意犹未尽，不想在幽明中转醒，想换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再接着找寻那刚刚遗失的美梦。 她发现，自己的手被谁给握住了，睁开庸懒的双眼，有些怨怪的望过去：“皇上！”握着自己的居然是皇上，她的睡意全被这一身刺眼明黄的男子赶跑了，她惊讶出声，对上一双满含宠腻的眼：“皇上怎么来拉？臣妾都没迎接呢？”她杏目一扫，搜寻随侍的丫鬟雨儿，为什么皇上来了也不知道叫醒她！也不知自己睡后的妆容可还整洁。还有她怎么睡着拉，何时睡着的？皱了皱眉头，却瞟见站立床边的两个人：“王爷，表姐？” “朕来看看你，不好么？”皇上笑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最丰富的，很是可爱。 “呵~”玉贵嫔痴笑出声：“臣妾何德何能竟让皇上如此眷顾。”半含了羞，撑着床沿想坐起，刚仰起头，顿绝浑身无力，头又重重的落在了枕头上：“诶哟~”她瘪嘴轻叫出声。 “小心点，”皇上大手探过她的头，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 “皇上真好，”玉贵嫔甜甜的笑开了，看见王爷和王妃眼中那浓浓的关怀，依着皇上问：“臣妾怎么拉，王爷和表姐怎么都在？” 皇上握住玉贵嫔那白皙的五指，在她耳边的低语：“你呀~今天是不是干什么坏事拉！” “没，没有。”玉贵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静下来：“臣妾哪会做什么坏事啊，为皇上祁福都来不及呢！”她无辜的眼眨了眨，撒娇的道。 “那今天怎么这么贪睡？”皇上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轻道着看似腻爱的话语，却不着痕迹的提点了众人，也警告了玉贵嫔。 王妃心下一咯噔，，明了皇上的心思，皇上是不想再深究此事！杏眼一抬，轻轻的道：“玉儿，看皇上多疼你。” 玉贵嫔甜甜一笑：“臣妾谢皇上龙恩！” 大总管立在外头，里面的话语一字不漏的传入他耳里。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虽不能确定玉无暇是谁，但他知道，会回宫的那么几个。 看了眼天色，他恭敬的转身，朝屋内弯腰拜下：“皇上，亥时将过了。”提醒皇上注意休息是他做奴才的本份，但今日，或许多了那么一丝故意的成分。 皇上看着玉贵嫔柔柔一笑，取过棉絮帮她垫在腰即靠着，轻声叮嘱：“玉儿今晚早点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皇上顺水推舟，今夜萦绕他脑海的有两个身影，一个粉泪盈盈让人怜惜，一个性子倔强咄咄逼人。 玉贵嫔不悦的扫了眼门口，听皇上如此说也知分寸，顺势装出一副识大体的样子：“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让皇上担忧了。” 皇上握了握她无骨的小手，轻道：“早点休息，知道吗？” “恩~”玉贵嫔乖巧的点点头。 “臣送皇上~”四王爷随了上去。 第65章 夜，是难熬的，特别是对于有心事的人来说。哪怕一个时辰，都难以度过。 三人行走在寂寂深夜里，皇上先开口打破这宁静：“兄长可有事要说？” 四王爷看着天边那一轮晓月，怆然道：“皇上可愿随臣去一个地方。”王爷的话很轻，轻到就像耳边抚过的晚风。 “兄长带路便是。” 中宫被寂静的夜幕笼罩，显得有些幽深，四处见不到一丝光亮，夜风吹过，有一种过于寂静的骇人之感。 大总管推开了紧闭的宫门，宫门年久失修，推动时发出刺耳的疵呀之声。 中宫的景色依旧，只是多了些许杂草，落叶和尘埃。三人行走在小道上，趁着夜色，迎着夜风，各自陷入了沉思。 久久的，四王爷站在一棵大树下轻叹道：“当年我便是在此遇见了蓬头垢面、浑身泥巴的她，别提有多狼狈了~” “那天好象是在下雨。”皇上也忆起了过往，俊颜泛上了浅笑。 “对，是雨天，我撑着伞，就是站在这颗树下看见的她。”四王爷嘴角的笑荡漾开来：“她那时也就十三四岁。” “可她却有本事也糊了四哥一身的泥！”皇上想起当年的乐事，绽开了笑颜，她就像是一只顽皮爱记仇的小猫。 “因为我笑了她，她记了我整整一年的仇。” “四哥真别说，你那还是轻的，我和小顺子，小春子，还有燕儿，黄儿可都喝了整整六个月加过调料的茶水。” “呵呵~”大总管在身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奴才这一辈子最难忘记的就是爱调皮捣蛋的欣姑娘了。” 本是开心的回忆，可四王爷一句话又让人陷入哀思：“如果当初，我再多点耐心该多好？” “当初~”皇上的眸子也黯淡下去了，当初的一切，如今早以成了定局。 “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吃苦也是开心的；若嫁了不爱的人，穿金戴玉都是一种悲凉！”四王爷回过身：“今晚有人跟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皇上没有做声，那原本平静的眸子里不知何时跳动着一簇火焰。 “七弟，我们或许都错了。”四王爷黯然落下泪来：“我们都错了，所以才会尝到今天的苦果。可是，她们在那遥远的国度，背井离乡，一点也不会比我们好受！”四王爷走了，只余下这个孤单的帝王：他真的做错了吗？他曾经只是想让她得到幸福。 “七娘~”他诺诺自语，想起她当初的话语，暗自伤神：妾身白七娘！夫家姓白，家中排行第七，故妾身自名白七娘。“好一个白七娘，名动江湖，晓谕天下，他不能不佩服她的神通，无论她在哪，永远都是最明艳动人的一个。 第66章 翌日清晨，鸟雀才上枝头欢叫，四王爷便携娇妻离开了这个血腥的宫廷。 大街，金陵通往皇宫的主道。 早市一片繁华，热腾腾的早点布满了整条道，鼻尖萦绕的都是那香甜的气味。 四王爷看着这热闹的一切，眼中泛了光芒。他有多久不曾融入这平淡却充满生机的地方了？好像很久了，久到他都忘了这一切是什么滋味。 他掀开轿帘： “李元，停下。” 车夫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双朴实的脸上却长有一双很不对寸的招子，透着精明。他一拉缰绳，马一声长啸，停了下来。他跳下车，恭立在一旁。 四王爷跳下马车，笑盈盈的看向车内：“琪儿，陪我逛逛早市可好？” “王爷？”王妃诧异了，王爷今日怎么了？ 四王爷不再多说，眸子尽是调皮之色，大手拉住王妃支在马车外的玉手，也不理会王妃是否答应，轻轻一拉，将王妃拽出。 “啊~”王妃惊叫出声，跌入一个宽敞的怀抱里。王妃睁开杏眼，看向让她失礼的人，今天的王爷有些可气，向个恶作剧的孩子！ 四王爷似乎感觉不到怀中人的气恼，吩咐了车夫：“本王和王妃一会自行回府，你先走吧。” “王爷~”王妃看着满大街的人皱了眉头，她怎能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李元扬鞭驾驶着马车离去。四王爷这才回过头对怀里的人说道：“琪儿，不用害怕，有我在的。” 王妃愣愣的看着他，这可还是她熟悉的王爷么？ “祥雨茶楼”是金陵最大最豪华的茶楼。 王妃偷偷打量着身边的四王爷，清秀的容颜上只有不解。王爷今日真的很奇怪，无缘无故将她拉来这里，点一大堆的点心，然后向她殷勤介绍。府邸也有这些啊，王爷怎么回事？怀着满腹的疑问用过早点，王爷又匆匆下了楼。 王妃霎时觉得如坐针毡，众人的目光像一根根的尖刺如影相随。有王爷在，她心底踏实，王爷不在了，她整个人提心吊胆的。她从不曾在市井流连，她受不了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王妃跑到窗边，急切搜索王爷的身影，他不会把她就这么扔在这里吧！她怯怯的回头那些人不吃早点光看她干什么！她有些气恼王爷的作为，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王爷到底在干什么？她犹疑的看着那抹白影在小摊前细心的挑选着什么。不一会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嗔了杏眸，不去看那奇怪一脸喜色的王爷。 “琪儿，”王爷神秘兮兮的从身后拿出一根凤钗递给她：“送你。”王妃抬了杏眼，有些诧异震惊和不解：“王爷~” 王爷拉过她的手，来到窗边：“你看，”王爷指着小摊后，那是一对夫妻，都以过花甲之年，夫妻之间却依旧情意绵绵。丈夫一大早出来摆摊，一切处理妥当，妻子的早饭也送来了。此刻丈夫正吃着妻子亲手做的早饭，没有甜言蜜语，只有一句淡淡的问候：“你来拉。” “我来了，”妻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不时温柔的用巾帕帮丈夫擦拭额上细汗。很温馨的一幕，简单平淡却有着浓浓真情。 第67章 王妃的眼里凝了水珠，铮铮的看向四王爷。这些年来，王爷对她很好，夫妻间相敬如宾。但她知晓，王爷心里装着一个人，那个人却不是她这个妻子。她不懂了，王爷为何要送她东西，为何要她看那对平凡的夫妻？她要求的并不多，只要能守在他身边，照顾他，看着他就够了。 “以前，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只为了能看看那对夫妻。我很羡慕他们，希望自己以后与妻子也能有他们那般情意……” “王爷，是不是妾身做的不够好？”王妃凝了柳眉，眸子泛上泪珠。 “不，”王爷急道：“你做的很好，是我不好！以前不知道珍惜你，是我的错。今生能得如此红颜，是我三生有幸。” “王爷，”王妃动容了，忘情的看着他，她等了多少年，她终于等到了他的真心话，够了，真的够了。 王爷温柔的将发钗别在王妃高耸如云的发髻上：“谢谢你陪了我十年，让我的生命不再拥有寂寞。” 这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窗外，鸣蝉振翅唧唧。 这三天，王爷一直带着王妃游山玩水，夫妻间情意渐浓，如胶似漆，时间如水般流逝，在幸福的时候，它走的特别快。 在这深夜里，四王爷发现自己的神志渐渐变得恍惚。到时间了吗？他心想：或许吧！枕边人熟睡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四王爷努力睁大双眼，她的睡容很平静，就像那睡莲。 四王爷爱怜的抚过她的眉梢，眼角，他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不真实了。他心底有了一丝恐慌，他在也看不到她了吗？不，他不要！他突然变得牵挂，他好想天天能看见她，如果以后他再也见不着她了，他会疯掉！ 他不要，他不要，他努力支起自己的身子，他不要离开她，他不要！如果他走了，她怎么办，他们的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们？ 黑暗袭来，他一头栽倒在枕头上，慢慢失去了意识，一颗晶莹的泪珠在他眼角滑落…… “王爷，王爷……”轻轻的呼唤在他耳边响起，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王爷，已经日上三竿了。”王妃笑看着被惊醒的人。 “我没死！”四王爷喏喏自语，难以相信。 “一大清早呢？王爷干吗开口就说疯话！”王妃杏眼一瞪，埋怨道。 四王爷狠狠拈了自己一把，直疼的疵牙咧嘴才松开。 “王爷！”王妃惊讶的拉住王爷的胳膊，那里已经一片紫红，幽怨出声：“王爷今日是怎么拉？” “我还活着！”四王爷雀跃出声，突然一把将王妃搂入怀里：“我还活着！还活着！” “尽是疯话！”王妃被他吓了一跳，惊慌失色的跌入他怀中。杏眼含了羞推开他，反被王爷搂得更紧。嗔怪道：“人家刚梳的发髻呢？” 王爷玩心一起，拔下王妃头上固定云髻的凤钗：“一会我替你梳。” “王爷！”王妃无可奈何的看着仿佛一夜之间变成顽童的人，嗔怒了杏眼。 “琪儿，叫我焕，叫我焕……”王爷的手指捋过王妃长长的青丝，喃喃低语，眼底是那无限柔情…… 第68章 王爷到时，我正在摘心楼里，坐在宽大的绣架前拾了针线刺绣。是一幅秋海棠，我的针黹有些生疏了，多年不拾针线的我现在捏着针线有些别扭。 我想给琳琅做衣裳，这秋海棠只是为了让我联系刺绣的。这么多年，我欠琳琅太多了，现在只想为她做点什么！ 玲珑在睡懒觉，没有琳琅与她打闹，她的日子过得百无聊赖。 我只看了一眼，一眼就够了。王爷脸上的喜色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夫妻间的冤枉路走的太多了，能有今日，我真的替他们高兴。只是…… 我的眼底浮现一丝哀伤，沉了眉头，淡淡道：“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我来谢谢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谢谢你让我懂得了怜取眼前人，以前是我错了，若不是你，我们夫妻不知道还……”王爷神采飞扬的说开了，我冷冷的打断：“王爷有此福，是王爷前世修来的，与奴婢无关。” 四王爷半带了游移，上下打量我：“那日，是你赠的药吗？” “奴婢那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是命与命的交易，不曾施舍或恩德！”捏针线的手不曾停下，我的目光一直在绣架上。 “那上面根本没有毒对不对！”王爷肯定的笑了。 “什么毒？”王妃听了花容大变，担心的看着王爷，生怕王爷有什么闪失。 “琪儿，回去我再跟你解释。”王爷温和一笑，化解了王妃满腹的疑问。 我的指抚过那盛放的海棠，不理会王妃的吃惊，轻道：“那毒叫做”三日情“，中毒之人在三日之内若动用内力逼毒或妄想以药化解的话，只会加速毒液的运行，直到毒入心脉，五脏衰竭而死。若王爷真心以命换取解药，信守承诺，过了三日，这毒便会自行化解，对中毒人毫无影响。所以王爷这命是自己救回来的，与奴婢无关任何关系！王爷可以走了。” “王爷！”王妃一张粉脸变得刷白，拉着王爷的手只颤抖，难怪王爷这几日变了，今晨的反常也是因为此。 王爷闻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搂过颤抖的王妃，无言的安抚她。半响才道：“不论你怎么说，本王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夫妻还在陌路上徘徊。” 四王爷和王妃离去了，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花园，我才低头收了针线，细细看着指下的花，花朵成簇，花瓣丛密而娇媚，花色如胭脂稍带着水色般的粉白，柔丽美绝，迎风轻荡： “初如胭脂点点然，及开则渐成缬晕明霞，落则有若宿妆淡粉……”真是变化多端的花，如此妖娆多姿，难怪这般得世人喜爱：“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即是已经折下，那便好生对待吧！莫负了佳人一片柔情。 将句绣在了右上角，毕竟，今日是值得高兴的！ 第69章 时间在平淡中飞逝，两月转眼已过。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迟，都腊月十二了，天空才零星的飘下几颗雪沫子。 挽了个简单的仙云髻，从箱底翻出那件荷花色姹紫嫣红的轻装，扫了弯眉，点了红唇，披上一件雪色斗篷，便出了“离落苑”，手里提着一个紫檀木食盒和一个褐青色的包袱。 今天是琳琅的生日，十岁生日。可这宫廷却一片冷清，寂静的可怕。在这深宫之中，可还有一丝人情？ 这两月，我都不曾看过琳琅。去了，又能如何，空添伤心罢！ 身子轻盈一跃，便上了墙头。 我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整个大殿空旷，毫无草木可言，显得冷清，荒凉。我冷然的闭了眼，跃下墙头。很快换了笑，朝阳殿内走去。 琳琅正在用膳，我远远的便唤道：“琳琅。” 琳琅诧异的抬起头，望着我的小眼渐渐泛上惊喜：“姑姑~”她飞快的朝我跑来。 我将她揽进怀里，笑问：“这么久了，想不想姑姑啊~” “想，琳琅可想姑姑了，”她扭捏的钻进我怀里：“姑姑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琳琅？”她翘高了小嘴，红嘟嘟的，霎时可爱。 “姑姑不是故意的，姑姑道歉。”我揉过她的元宝髻，笑哄到。 “姑姑今天好漂亮呢？”她突然怔怔的看着我，眼底尽是好奇。 我刮了她的小粉鼻：“今天是琳琅的生日，姑姑当然得盛装打扮了。”弯下腰细细的看着她：“琳琅长的可真标致，以后长大了一定会迷倒众生。” “姑姑怎么知道琳琅生日？”琳琅有些奇怪，很快嘻嘻的笑了：“琳琅要是和姑姑一样漂亮就好了。” 只是一句童言，却如刀搁上了心。我轻轻一笑：“姑姑给琳琅准备了礼物呢，要不要看？” “姑姑真好，”琳琅攀上我的手臂。 我甜腻一笑，逗她：“琳琅要一辈子都记着姑姑的好哦~” 进了朝阳殿，我猛的呆住了，目光紧紧的盯着房中那张大圆桌。 紫檀圆桌上摆了几个碗碟，里头尽是青玉之色。这便是一朝公主的膳食？我强忍着心底的愤怒，一把将琳琅紧紧拥在怀里。她那异常瘦弱的肩头像一根刺深深扎入了我心头。这写年，她都吃了什么样的苦头啊！泪瞬间浮出眼眶，喉咙有些哽咽：“琳琅……” “姑姑，你怎么拉？”琳琅不解的抬起头。 “没事，姑姑就是想琳琅了。”我扯出一丝笑容，有些牵强。 琳琅张开瘦弱的双臂抱住我：“琳琅也想姑姑了。” “呵呵，”我开心的笑了：“来，看看姑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琳琅期待的神色望向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紫檀木食盒：“好香啊！”她的小鼻子在食盒边轻轻的嗅着，小脸一脸欣喜。 我含笑看着她，只要她喜欢，我就满足了。 取出食盒里的长寿面：“快吃吧！一会凉了就变味了。” “谢谢姑姑，”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竹筷，坐在了桌边。 我在旁边看着，也是一中享受。渐渐的陷入了回忆里，那时，她们都好小，才不到桌子的高度，几个人天天吵吵闹闹的，可能是为了一句话，可能是为了一个鸡腿，可能是为了……如今，就只剩下小贝了，泪水模糊了眼睛，仿佛看见了几个小家伙在练武场上扎马步的身影。 第70章 忽然细细的抽泣之声传来，我心下一慌，恍惚回神：“琳琅怎么哭了，是面不好吃吗？” “姑姑~”琳琅毫无形象的用袖一抹嘴巴，扑倒在我怀里：“琳琅好想娘，好想好想……” “别哭别哭，”我拍着她的肩膀，温声轻哄着：“皇后娘娘现在一定也看着琳琅呢，今天可是琳琅的生日啊！娘娘一定在天上看着她的小公主。” 琳琅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姑姑，娘真的会在天上看着琳琅吗？” “看见那天空的云没？”我指向天边：“据说，人死后，都会变成云彩飞到天上去。孩子是娘亲的心头肉，娘娘那么喜爱公主，说不定现在就在看琳琅呢？” “那娘听得见琳琅说话吗？” “琳琅想不想唱歌给皇后娘娘听？”我神秘的一笑，看着琳琅：“当年皇后娘娘最爱的可是那首《喜春来》呢！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否？” “姑姑，你教琳琅吗~”琳琅拉着我的衣袖，撒娇的道。 “ 春云巧似山翁帽，古柳横为独木桥，风微尘软……”我轻轻唱了起来，歌曲诗词都以许久不曾接触了。唱的有些生疏。看着琳琅一板一眼像模像样的学着，我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拿起青褐色包袱，里面是我精心准备的衣物，招呼了琳琅过来：“今天是琳琅整双的生日呢，看看姑姑绣的衣服好不好看？姑姑可是做了两个多月才做好的呢！” “姑姑真好。”琳琅欣喜的跑过来，拿起衣物就往身上比：“姑姑好棒呢！居然会做衣服。” “琳琅喜欢吗？”我看着她甜甜的笑容问到。 “真漂亮！”琳琅爱不释手的抚摩着上面一朵朵盛开的花。 “喜欢就好，”我笑弯了远山眉黛：“姑姑生怕做的不合琳琅意呢！” “姑姑要是琳琅的娘亲该多好~”琳琅突然怔怔的出了神：“若是娘在，也会像姑姑这般疼爱琳琅吧！” 我心下一痛，怜惜的看着她，有千言万语却无处诉说：“姑姑就做琳琅的娘亲不好吗？” “好！”琳琅的眼眶泛了泪：“有姑姑，琳琅再也不会寂寞了。” 我将她搂入怀里，差点落下泪来，强把伤感丢弃：“姑姑今天帮琳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别人看看姑姑的公主是多么的美丽。” “恩~”琳琅雀跃了，拿着衣物冲进了里屋。 寻了大堆白纸，我扎起了孔明灯，在古时传说里，孔明灯是人们与上古神仙唯一的联系方式，人们将愿望写在孔明灯上，通过孔明灯把愿望带上天宫。孔明灯飘荡到瑶池里，身处瑶池的牡丹仙子便会收集人们的愿望，再上禀王母。 幼时，总会拉着三个哥哥，让他们给我做好多好多的孔明灯，然后写上无数的愿望，小时的那份期许早已不再，可是，再次使用孔明灯居然是诡计阴谋。苦苦的一笑，不是人善变，只是现实让人迫不得已。 用竹篦编成八面玲珑的圆桶形，将裁剪好的薄白纸糊成灯罩，密密包围着，开口朝下，底部以竹削成的篦组成。 天色在渐渐变暗，我收拾了笔墨竹屑，看向琳琅：“姑姑就不陪你放孔明灯了，只要琳琅诚心诚意的歌唱，皇后娘娘一定会听得到的。” “谢谢姑姑，”琳琅开心的拥着我。 我撇向大殿内，宫娥已经将晚膳端上了桌，我的眸一沉：白舟啊白舟，你若还有一点人性，那么看看你的女儿吧！ 第71章 跃上墙头，很快消失在红墙画阁里。 回到“离落苑”，我进了一间小佛堂，那里供奉的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在蒲团上跪了下来，看着高高在上的观世音雕像，我沉沉的拜了下去，檀香弥漫着整个佛堂。在这佛堂，我试着平静自己的心。 久久的，滚下泪来，凉凉的。可怎么抵得上我心中的万分之一！含着泪珠朝菩萨望去，她的微笑仿佛穿透了红尘，不知散落在世间何处。 我低低的问出了声：“菩萨，真的是我错了吗？” 耳边只有冷冽的北风呼啸，天地间有谁能回答我？我凄凉的笑了，枉我自负一生，到最后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呵~”凄苦的笑了：“凤凰，你真的是天上翱翔的凤凰吗？”胸口气血翻滚，喉头一甜，一口血水吐出，头昏昏沉沉的低了下去。 玲珑在摘心楼上正欣赏夕阳的消逝，一盏孤灯却在红墙金瓦里升起，冉冉飞向半天中。 “那个方向……”那个方向不是琳琅的朝阳殿吗？玲珑皱紧了眉，娘从中午出去还没回来呢。 夜幕正缓缓降临，雪白的孔明灯在这半明半暗的天空中，显得孤寂。它的火光忽明忽暗，妖冶的很。八面玲珑的身子在夜风里摇曳，给人一种无力之感，就像南飞的大雁迷失了路途，再也无力前行。 突然，天空出现了怪异的一幕，孔明灯它雪白的身子在夜风里变红了，就像沙场那铺天盖地的血红。不对，那是一幅画！玲珑惊讶了，杏目圆睁难以相信。 那是一幅侍女图，画中女子珠萝翠碧临立云鬓，一身大红宫装高贵而端庄，衣襟金边紧锁，与翠玉的珠钗争相辉映。女子纤手轻捏，宽大遥遥坠地的后摆从她指间散落，覆盖了她小巧精致的绣花鞋。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拖着七彩凤尾高昂了凤翎，藐视苍穹。 红光流转的霎那，孔明灯沐浴在了熊熊烈火里，从天空掉落，就像苍穹陨落的流星。 看着孔明灯坠落的地方，玲珑恍惚出神。世上有一种墨，干了后变会隐匿，只有遇到火才会显现踪迹。还有一种粉，将它涂抹在纸上，只需少量的温度便会轻易让纸燃烧——鳞粉。 那夜，整个皇宫都惊动了。皇上驾临朝阳殿，大发雷霆之怒，御膳房总管被推出了午门，朝阳殿里一干宫娥被充军塞外。最重要的是长公主重获了皇上的宠爱。 玲珑听着小太监的汇报，一边为娘亲擦拭额间的汗珠：“娘啊，是你做的对不对！为何您所有的事都不愿跟玲珑说，为什么总自己一个人担着，我也是您的女儿啊！你何曾为玲珑如此过！” 玲珑红了双眼：“为什么总是这样折磨自己呢？您的身体还能经得起您几次折腾啊！玲珑不想失去您，真的不想，您是玲珑唯一的亲人了。” “若真只为报仇，玲珑为何看不到您的月如钩呢……娘啊！您可曾把玲珑当做自己的女儿过。”一滴清泪低落，玲珑掩面哭了起来。方才在佛堂找到娘的时候，她差点哭出声来。娘当时已经昏迷了，还保持着昏迷前跪着忏悔样子，身形挺立，只有头无力的垂了下去。到底是什么样的悔恨让娘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若不是痛彻心扉，娘何曾皱过眉。 第72章 七星湖，皇家园林之一。因形似不规则的弯斗，故得此名，与天上七星北斗相映。 远山绿丛被繁花点缀，如珍珠被仙人不小心洒落沙洲。碉楼画栋隐映在倒柳丛中，依稀可见。亭台水榭漫布山涧林里，隐隐可视飞檐转翘。曲折长廊临水而建，湖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热闹的水下世界。 那在湖面穿梭的画舫，承载的都是世家子弟，王公贵族。能进此地的都是那非凡之人。 玲珑和琳琅在船头打闹嬉戏，神色欢娱雀跃。毕竟是离了那深宫了，她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玩闹吧！我静做在船舱里，碧绿的轻纱和排列有序的珠玉隐匿了外面的春光，朦胧一片。到也惬意，放松了心神，难得来这风景美妙的七星湖游玩，可不能负了美景的一片心思。 伴着琴弦的跳动，奏出一曲高山流水，近有亲人相伴，远有山色湖光，该满足了。 “终日错错碎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浅浅地笑开了，自从那夜后，他对琳琅几乎宠上了天。而玲珑也因琳琅求情，被赦了禁足之罚。之后两月，日子平静，也无风波。那次受的内伤，也修养的差不多了。这次琳琅向他求了三日，可在七星湖尽情玩耍。 琳琅玲珑不甘寂寞，在船头比划开了，空拳相对，却都全力以赴，竭尽全力想打倒对方，但也都只是点到既止。 琳琅工夫见长了，几是招过去，尽还游刃有余。动作迅速，招招到位，招势之间的潜化也井然有序。 湖色载山水共田地悠悠，起玉筝、显碧影、何处清笛言愁？ 一阵婉约的笛声带着淡淡的忧伤散落在湖面，就想春风吹乱一池春水，我的心也被这忧伤的笛声搅乱了。 有些气愤的罢了琴，看向帘外，玲珑和琳琅仿佛也被这悲伤的笛声所感，停下翻飞的身资，怔怔的站立船头。 对面，一只画舫缓缓而至。 船头，一白衣公子迎风横笛，衣袍素雅，身资挺拔而消瘦，衣袂飘飘，竟如仙人般仙风鹤骨，好似随时会随风而去。只有那腰间坠着一块双鱼形玉符，殷红如血。 船头交错的刹那，笛声停了。男子朝船舱深深一礼：“在下冒昧，唐突小姐了。” “公子可知高山流水的神韵！”他扫了我的兴致，心头微怒：“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锺子期竟能领会这是 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道∶「善哉，子 之心而与吾心同。」子期死後，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白衣公子沉默了，神色变得迷茫，不知何意。 “善哉乎鼓琴，魏魏乎泰山；善哉乎鼓琴，汤汤乎流水。”我透过薄纱，凌厉的目光看向那模模糊糊的男子：“初志在乎高山，言仁者乐山之意。后志在乎流水，言智者乐水之意。公子是仁者还是智者？” 船只交错而过，风吹开了垂窗的轻纱，透够镂空的小窗，我看到了一双眼睛，清澈却毫无生气，如那万丈深崖下初春方溶的碧潭，幽深而冰冷。眉眼间，还有一丝落寞的哀伤。 这是怎样复杂的一个男子，他仿佛是一座被哀伤笼罩的冰雕，时刻向人诉说着他心底的悲凉。 第73章 “姑姑，他真如仙人一般呢~以后琳琅要嫁就嫁这样的男子！”琳琅一语道出，虽是童稚之言，做不得数，却也让我心头一紧。 悠然一笑：“要嫁啊！就要嫁那拥有满天星辰的男子，拥有春天的男子。” “一个人怎么可能拥有星空和春天呢？”琳琅歪着脑袋奇怪的苦思冥想。 玲珑却痴痴的笑了：“娘说的是呢~就要嫁那拥有满天星辰的男子，拥有春天的男子。” 我淡笑不语，信手拨动了琴弦，听得一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菩提本无树，灵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呵呵~”玲珑窃窃的笑了：“世界原本就是混沌，何来菩提，何来灵镜，本就是一物，怎生惹的尘埃？” 吟诗之人半倚船栏，仰天而卧。白玉冠、金腰带，一身华丽的服饰都显示出他非凡而尊贵的身份。他身旁一壶上等的花雕已经空了，孤零零的扔在那，醉眼仰望苍穹，有丝嘲讽，有些嫌俗弃世的孤傲。 浓眉如墨，一双庸懒的眼如玉般温和。这般优秀的人怎会如此潦倒？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世间，能伤人的，只有情吧！ 玲珑奇怪的打量他，却发现他此时也仰起了头，双眼带了戏谑向她看来。玲珑毫不退缩的蹬过去，却发现他眼底的惊讶，酒壶旁的手好象动了，仿佛要抓住什么？直到画舫在粼粼波光中消失不见，她才收回巡视的眼。 真是个怪人！玲珑撇撇嘴，拉着琳琅便进了船舱。 我们入住的是山里一个小院，挺别致幽静的所在，满眼的新绿，特是喜人。 几间简单的居所构成了这个别院，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连接了整个院落，不知名的小花在院中一堆堆的簇拥着，五颜六色刹是可爱。 傍依了石柱，看蝴蝶在低矮的花间飞舞，一时诗性起： 散闲观花花自娇，彩袖翩翩舞霓裳； 春风戏把红娘做，牵丝织线问情郎。 正沉醉花间，却听的外面一阵嘈杂的尖叫。皱皱眉，走了出去。 只见那临水的回廊上，一群半大的孩子拥挤在栏杆边，紧张的看着水面。个个衣服华丽镶金带玉，可见其身份不一般。 “岚风哥哥小心！”忽然又有女孩的尖叫声响起，我叹了口气，水袖一摆，一个空翻跃到水边。在栏杆上单足站立。 水面波澜掀动，两个人影纠缠其中。我皱紧了眉。看着在水面沉浮的两人。琳琅与一个紫衣少年纠缠在一块，踢拽揪抓狼狈不堪。 少年年长，又是男儿，很快的琳琅落了下风，被少年按住头淹在水中。琳琅水性本就好，身子沉浮之既，一脚蹬中少年胸口。 少年防备不及，吃痛大叫时，反被琳琅拉入水中，连连呛了好几口水。两人的身形再次纠缠在一块。 “住手！”我只觉胸口烈火燃烧，大喝道。 水中纠缠的两人终于停止了打斗，齐刷刷看过来。 忽然人影一闪，不知玲珑从何处飞至湖面，拉起水中的琳琅跃上回廊。 第74章 我看着琳琅湿漉漉的身子，脸色冷硬。 “姑姑~”琳琅怯怯的看了我一眼，飞快低下头去，双手不停揪着衣服，眼睛只顾着鞋尖。我瞬间心思千回百转，确不知该说什么。 “救。。。救。。。。。。”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围观的小孩子一个个大叫起来： “岚风哥哥！”“士子”“表哥”“小王爷！” 我看了眼在水中挣扎的少年，手一挥，击起一个大浪，将人直接拍到了岸边。几个翻撞才停下，算给他一个教训。摆了衣袖看着玲珑和琳琅，缓步便要走。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我表哥！”一个红装鸦髻的小丫头冲出来，挡住了去路，盛气凌人。 “兰儿，不得无礼！”一声温和的叱喝，小丫头立马收敛了嚣张的气焰。 看向来人，一袭华丽长袍，玉冠金腰，儒雅却又有一种天生的皇家气势。我伏身行礼：“奴婢见过八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 “谢王爷，”我立直身子却对上他那温润如玉的眼，满含笑意。我低下头，站立玲珑身后，扯着手中白绢，心头茫然而凄切，渐渐的思绪飘远了。 “娘娘，皇上病危，太后请您速去乾清宫。。。。。。” “嫂嫂兰心惠智，让臣弟自愧不如。。。。。。” “你就这么不甘寂寞吗。。。。。。” “江河泛滥，臣子遭灾，臣妾愿赴山寺，为天下祁福！” “臣妾参见王爷，王爷万福。”玲珑看着他，弩了弩嘴，原来这怪人是八王爷！向前一步欠身进礼。 “昭仪多礼。”八王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像，真的太像了！往事再难回首，记着又能如何！他唇角牵起一丝冷笑，纵身跃上了湖面的白亭。 “虹秀，把小士子送回王府。” 湖岸边立马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抱起躺着的人，迅速消失在树林。 那天，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乌云便把天地笼罩，细雨凄凄呖呖的下着，仿佛飘荡世间的阴魂在哭泣。打着伞，我撑起一叶停泊在湖边的竹筏，在湖面游荡，风浪掀动竹筏漂移，耳边听着细雨吧嗒之声，仿佛置身风雨浪尖。 展开双臂，任雨水在黑暗中为我洗涤，但愿能洗刷尽那一身的罪孽。湖中心狂风肆虐，像是要把人撕扯开来，湿嗒嗒的衣服被狂风吹的仆仆作响，雨滴冰凉的，把身上仅剩的余温驱逐。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与天地浑然合成一体。 “昏天暗地，细雨如麻，凄凄迷迷泣泣”低沉的嗓音突然打乱了我的思绪，我睁开眼，小舟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影。我心里一惊，怒从心生。他的突然出现是那么突兀，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谁突然倾占了我原本的位置。缓缓把伞移至头顶，眼神阴历，语气却如细雨般温柔： “姹紫嫣红，金风似缕，花花柳柳真真！”话音还未落，手中伞已经合上，如上弦的箭疾驰而出。 第75章 黑影空翻躲过，脚尖挑起便把伞扫回。我长袖一卷，把伞重拾手里，手腕翻飞把伞作剑，又是急急刺出。 “江南弄，巫山连楚梦，行雨行云几相送。”黑影念出一句诗方接我一招，掌心暗含功力轻合起，便把伞劳劳固定两手中。 这明明是王勃江南弄里的一句，他居然当成对子！身子一旋，使他也无法拿捏住伞，我趁机将伞取回，一对也出：“云海中，红尘与梵众，往事往人几多同。” 又是一招横扫天地，直击他下盘。小舟浮沉不定，下盘若松，他必败无疑。 可结果出乎了我的意料，他一个倒翻，身子潜入水中，如鲤鱼跃龙门一般，迅速消失不见。 我聚集全部心神，密切注视四周黑暗的水面，全身戒备。警惕的缓移身形，不让自己呆在一个地方，以防那人暗中出手偷袭。 但我失策了，无论我怎么移动，我都是在小舟上，这便可让人有机可趁。小舟被人掀翻的片刻，我预料不及，苍琅跌入水中。 惊雷在耳边炸开，一道绚丽的闪电将天空割裂，仿佛划过我心口的伤痕。 我忘了求生的本能，睁大的眼睛来不及合上，便沉入水底。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深夜，一杆银枪，带着绚丽的光芒刺入我肩头，我躲闪不及，跌落悬崖。 仿佛回到了从悬崖跌落的时候，身子被风吹拂，就像现在，轻飘飘的下沉。 那时，便这样死了就好，也不会再有那刻骨铭心的恨了。 我合上眼，真的好累了；就这样沉睡好了，什么都不用想；没有红尘，没有爱恨，没有痛苦和悲伤；就让我的世界就此停了吧！我真的累了。要是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爱上任何人了。 又是一道闪电当空劈下，黑影看着她在水中沉浮。她在干吗？为什么不挣扎？黑影迅速向她靠近，手臂缠上她如柳的纤腰，带着她朝岸边游去。 才到岸边，我昏昏沉沉的意志终于清醒，用力推开这个陌生而奇怪的人，疲惫的在沙岸躺了下来。 被她一推，他顺势坐在了地上。好象都累了，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岸边就这么多了两个黑影，一躺一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都沉静在这雨夜凄丽的气氛里。 一道闪电再次在天空伸展它那诡异的身资。他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趁着瞬间的光亮，他看见了满头的白发，妖冶、骇人的白。 还有那一张素颜，如柳眉黛、悠远绵长，紧闭的睫毛上颤动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珠，晶莹的顺着眼角流下，那如山川般秀丽的鼻子，还有那如桃花般艳红的唇。倾城之姿！是他心底唯一的想法。 或许奇怪，或许怀疑，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远远的看着暗中的人影。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秘密，有的痛苦，有的开心，有的是永远也化不开的愁。 他也有！他只是万千红尘里最孤寂的一个。 他有显赫的家世，尊贵的身份，如今又是帝王身边最得意的宠臣。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宁愿他不是贤王长子！ 贤王，先皇帝子。当年先皇未留下任何遗照便辞世而去，皇位便成了人人意欲窥见的烫手山芋。那场三子夺位的血雨腥风里，贤王败了。胜者王，败者寇，古来便是天经地义。贤王王位被削，贬至皇灵，为历代先王看守陵墓，终身不得出。 而他，白子游，注定为这皇家而生。他的母亲，贤王妃，在那场动乱中自缢而死，死时，年芳十八。如今，一十五年过去了，他也长大了，也到了十八年华！ 第76章 十八，男子及冠之年。可他除了满腔的悲愤，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半点的欢娱。 因为八皇叔的举荐，今年初他得以入朝。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帝王对他不仅关爱有加，更待之如亲子。对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佩服他的宽宏大量。他总算知道当年父王为什么会兵败了。一直以来，他父王的眼里就只有皇位，为夺皇位不折手段。 而他，第一个关心的确是百姓兴亡。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所以他顺利登位，并掌控大权至今。父王呢？夺位失败后，不反思，且终日沉迷美酒，过那混混恶恶的日子。 守着母亲的灵位，他度过了十五年，孤独落寞的十五年。 他恨！恨父王对母亲的薄幸。他怨！怨老天对他的薄情。他愁！愁人生的路太迷茫，漆黑一片，见不到一点光亮。 可他也有自己的犹豫。作为人子，他舍不下苍老的父王。作为臣子，他需要尽忠。可是，面对那荒凉的陵墓时，他有是那么恳切的希望能手刃仇人。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帝王的错，那只是朝代发展的必要。 其实，谁都没错！错的是老天。它创造了人类，却忘了人的心底还遗留了贪婪和欲望。 他日复一日的在仇恨和忠义里纠缠，在痛苦中打滚，他被折磨的几近疯狂了。他生怕自己一时冲动会做出误国误民的事！所以，他不顾皇恩，请旨终日在这皇家园林游玩，纵使他虚度光阴，但他至少不用再天天担惊受怕，不用在沉迷仇恨。 可是，在皇灵时的孤单和寂寞却如影相随！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男子沉吟的诉讼从湖岸里的深丛传来，我猛的睁开了眼。 “八王叔，”黑影一惊，转过身。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一袭月白长袍在黑暗中隐约可视，玉冠、白靴，他的打扮永远风流倜傥。 还有一坛子酒，上等的好酒。但这次换成了花雕。 “王叔还未就寝？”黑影遥遥行礼，颔首时瞥向旁边，却惊误的发现，旁边的人早不知在何时已经走了。 “夜雨飘摇，房里闷的慌，出来随便走走。”八王爷在他身边沙丘坐下，大口大口的饮酒。 黑影和八王爷并坐一起，夜色黑暗，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那一夜，七星湖边，不知是谁一夜清笛伴着夜雨奏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