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种田》 第1章 云梦 云梦村,属齐国南郡,距汝阳县城八里。 此时正是夏季,烈日当空,虫鸣草盛,蝉飞鸟追,谢慈正坐在田头怀疑人生。 阡陌道旁的树荫下,坐着两个刚摘下尖竹帽当扇子扇的庄稼汉,他们在乘凉说话,谢慈正坐在田头怀疑这妖孽的人生。 田间的小道上跑过两个互相追逐的光脚丫孩童,谢慈正坐在田头怀疑人生。 不远处的云梦村,正升起炊烟做午饭,谢慈正坐在田头怀疑人生。 她穿越了。 她还没看世界就穿越了。 她真的穿越了。 特么还穿成了一个‘男’的。 谢慈脑子有点乱,已经乱了两天两夜了。 眼睛都熬出煞人的红血丝儿了。 谢慈面前有坑水洼,倒映着碧蓝的苍天,和谢慈的脸,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大概只有十三四岁,肤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薄唇毫无血色,五官精致,还有一双桃花眼,如果不是红血丝,就两个字:好看,身上穿着补丁衫,墨发用布条束成马尾,人很清瘦,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不像庄稼人。 也是因为这身体的主没下过田,这身体的主身体不好,有咳疾,家里都给他治病治穷了,整天躺在床上,拿着本破书反复研读,走两步就喘,少见人,见人就冷脸。 云梦村人私下八卦谢家那小子傻了。 谢慈知道,没傻。 谢慈看到了原主的记忆,原来原主本身是女娃,但是小时候被她娘喂了一颗不知道从哪儿‘求’来的药丸子,自此,五岁之后,原主就变成了‘男娃’,至于五岁之前,就说来话长了,原主问自己娘为啥,原主娘不说,说是‘说了咱全家都得死’,原主挺恨自己妈咪的,然后就在两天前上吊自杀了。 嗯,是的,上吊。 她这一吊可好,直接把她吊来了? 原主大名叫谢甫田,糙汉子爹不等儿及冠,又请了村里的秀才,取了字,谢甫田,字守安,小名叫慈。 嗯,是的,现在自己叫谢甫田,字守安,小字单字一个慈,穷讲究啊,多穷讲究的名字,还一套一套的,明明抓药的银钱都没得了。 取了个这么诗意的名儿,人生却一点也不诗意啊。 谢慈想着,觉得这个原主名还有长相和自己诡异的有很多相似啊。 摸摸自己的脖颈,十三岁的少年,喉结已经渐渐显了。 那颗药丸子原主娘说了,有解药,原主问解药在哪,她娘回了她一个吐血的答案:‘仙人说得看缘分’。 缘?缘你大爷?仙人?那怕不是鬼! 自己是女娃的真相,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她娘,嗯,还有那个给她娘药丸子的吧,反正谢慈的爹不知道,还喜滋滋的认为是儿子呢。 人生充满了意外,谢慈这两天试过能不能回去,不论是跳井还是干嘛,谢慈都不敢,太特么可怕了,自杀,谢慈的字典里就没有自杀这两个字,人生是充满了热情的,手动把自己弄死,就算再想回去,可是弄到一半就疼的停下了。 太疼了,受不了,可是不弄死自己,肯定回不去。 谢慈前一天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她是这么想的,不弄死自己肯定回不去,那么弄死自己了就一定能回去? 万一死了没回去,就那么白死了,光是想想,谢慈就手动拒绝了自己弄死自己然后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想法。 生活吧,迎着风雨生活吧。 谢慈慢慢挺直腰板的想开了,看看这山,看看这田,看看这里的水,多么纯天然,在古代生活说不定还不错。 搞不好自己在这里生老病死了,还能回到二十一世纪。 谢慈正在勾画美好的人生,远远的突然传来一个妇人嗓:“谢家小子!还不回家吃饭啊!” 闻声,谢慈看过去,那是她家邻居,柳婶子。 柳婶子肩上挑着两桶牛粪,苍蝇嗡嗡嗡不停在后跟着,她走近看到谢慈的眼睛,吓了一跳,这娃子眼睛咋了?这么红。 柳婶子想起两天前见谢慈,他眼睛还好好的,两天不见,害了眼疾? 不自觉的,柳婶子离远了点:“你妹子找你呢,说饭好了。” 说完就赶紧走了。 谢慈没说话,就用红血丝儿的眼睛看着她点头。 想起原主两天前上吊,吊完咽气后,竟然没人发现,也可能是原主刚吊完,自己就立马来了,总之,没人发现谢慈上过吊的事儿,不然云梦村又要炸锅了。 走远的柳婶子回头看了看谢慈,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但是想到谢慈平时脾气就古怪,也便没再多想。 谢慈拍拍屁|股起身,朝云梦村走去。 阡陌远处,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六七岁,补丁衣,头顶着两个小丫髻,圆嘟嘟的脸儿在太阳底下奔跑的红彤彤的,十分可爱,她扬起小手,朝谢慈挥:“哥哥!哥哥!娘让你回家吃饭了!” 小娃娃也很白,遗传了她娘孙翠晒不黑的体质。 谢慈看到她,就停下了脚步,待她跑到自己面前,才应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往家走。 谢甫宁,谢慈的妹妹,六岁了,别看小,却很会照顾原主,给原主端水,端饭,陪原主在院子里遛弯,朴实又可爱的娃。 小娃娃伸出另一只手,展开给谢慈看:“哥哥,我捡到一个知了皮。” 谢慈看过去,小娃娃手心里有个蝉蜕。 谢甫宁抓紧谢慈的手一蹦一跳的走着:“娘说攒多了可以换钱。” 谢慈:“这倒是真的,——阿宁,中午什么饭?” 她已经吃了两天的蒸饼,喝了两天垫牙的水粥,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阿宁高兴说:“野菜蒸饼!” 谢慈哦呵呵一声,没意外的决定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阿宁不挑食,什么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看看可爱天真的阿宁,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开源重要,开源重要啊,田里种什么都能换银子,齐国赋税不重,现在天下还算太平,但粮食就是命,可不是随便能卖的东西。 想着想着,谢慈回到了云梦村。 云梦村,人口不少,粗略一算不知道,总之赶上小县城了,少数人家土墙草顶,多数人家是木造房,用的都是山上的树,木造房的人家都是原先攒了两辈人的银钱请了人造的,至于谢慈家,穷,所以是土墙草顶,窗户就是几根棍子横竖一扎,就成了。 说着不吃不吃回去睡觉的谢慈,还是喝了两碗垫牙水粥,吃了一个蒸饼,因为太饿了。 谢慈的娘孙翠,刷完锅碗,擦着手看谢慈的眼睛,担心道:“小慈,你眼睛真的没事?” 谢慈用大长腿把|屁|股|下的长凳子一挪,道:“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孙翠:“你昨天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谢慈走出堂屋:“娘,我想静静。” 说完,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上榻,睡觉。 第2章 虫鸣草长 这是夏季,一个炎热的虫鸣草长的夏季。 谢慈混吃等死般的又没心没肺一样的睡了两天,眼里煞人的红血丝终于没有了,这天晚上下了暴雨,雨从黄昏开始下,后半夜就停了,像是冲洗过的天空,挂满了星星,伴着云梦村周围水塘里的蛙鸣,草丛里的蛐蛐声,明明是热闹的,却是让人内心平静祥和的。 谢慈盘膝坐在榻上,朝棍子横叉的窗户外面望去,因为暴雨,院子的土墙塌陷了一块,月亮从云后飘出来,照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上,还有柿子树,青柿子等熟还要等到八月中秋。 她想起来,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也是出身乡下,十五岁以前,都是在乡下长大,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远离故乡,很多东西都忘了,也不知道是忙的,还是什么······ 收回思绪,谢慈从榻上跳下去,完全不困了,毕竟已经连睡了两天,外面热闹的蛙鸣,深蓝的天空,金黄的半月,明亮的星辰,还有沾着水光的枇杷树和柿子树,带着泥土气息的潮湿空气,透着一股怀念之意。 刚走出屋子,就碰到了上茅房回来的阿宁,娃子两个小丫髻没了,她揉着眼睛,看到谢慈,就跑了两步到谢慈面前:“哥哥,你也起来嘘嘘吗?” 谢慈抓起一根竖在屋门前的木叉子,说:“不是,哥去抓青蛙和鱼。” 这些天素死了,饭菜无油盐还少,日子没法过啦,要自力更生开源啊。 阿宁一听抓青蛙和鱼,顿时睡意全扫,期待的看着谢慈:“哥哥,阿宁也去!” 谢慈竖指:“嘘,小声点,别让爹娘听见了。” 阿宁赶紧捂住嘴点头,然后小声开口:“哥哥,阿宁也去。” 谢慈找了一个竹篓,往背上一背:“走吧。” 阿宁激动的用力点头,谢慈给阿宁的头发随便用布条一扎,牵着她的手就朝外面走去了。 萤火虫这种东西,隔着手机屏幕电脑屏幕什么的觉得美是美,也就只是美而已,等亲眼见了,谢慈觉得,不是只美而已啊,太特么好看了,涤荡心灵的那种好看。 草木尖上挂着水滴,阿宁兴奋的奔跑着蹚过去,无数星星点点从她身后飞起,她哇哇高兴的叫着,谢慈站了一秒,嗯,我现在好像也是未成年,可以的吧? 想着,谢慈已经扔了竹篓和木叉子,跟在阿宁后头撒欢的奔跑了起来,两人裤腿湿透了,却还在忘我的奔跑着。 这儿是云梦村村子外,两人走的有点远,谢慈循着记忆准备去有点远的那条大河,所以两人的动静,云梦村无人知道,大家都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没人知道这两个娃在疯。 “哥哥!青蛙!”阿宁猛的停下,望着几步之外的水洼。 谢慈刹住脚步看过去,那坑水洼里有只癞蛤蟆:“阿宁,那不是青蛙,那是癞蛤蟆。” 阿宁:“癞蛤蟆不能吃吗?” 谢慈在她身边蹲下:“当然不能吃了。” 阿宁:“为什么呀?” 谢慈:“因为有毒。” 阿宁:“那青蛙呢?蛙蛙有毒吗?” 谢慈:“蛙儿没毒。” 阿宁:“癞蛤蟆是没用的癞蛤蟆吗?” 谢慈:“嗯,我想想,好像听说癞蛤蟆晒干了可以入药。” 阿宁眼睛一亮:“能换铜板吗?!” 谢慈:“不知道,以后我们去集市上看看。” 阿宁拍手:“好!” 癞蛤蟆对于想晒干自己还说自己没用的阿宁和谢慈,表示给个屁|股跳走了。 谢慈去抓竹篓和木叉子,两人沿着田头的阡陌道,朝大河走去。 路上碰到运气不好的青蛙,就抓了放竹篓里。 阿宁又问谢慈:“哥哥,青蛙能做什么呀?” 谢慈:“当然是用来吃的。” 阿宁:“青蛙能吃吗?” 谢慈点头:“当然能。” 阿宁有些怀疑,但她哥哥说能,就肯定能,因为哥哥读书呀,娘说了,读书的人什么都知道的。 云梦村四周湖泊多,村外有一条河,横穿连绵起伏的山丘,养活着附近的村庄百姓和田地。 两人穿过枝叶滴水的树丛,身上缠了蜘蛛网,来到一条河边,河边乱石遍布,大小不一,水流已经回归平静,飘着杂草树叶,偶尔泛起涟漪,阿宁在河边小水洼里看到了一条泥鳅,一个人蹲着玩的不亦乐乎,而谢慈站在河边,此刻想的不是跳进去叉鱼,而是想的跳进去能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 就在谢慈想的认真时,一个机械般的声音乍然在脑中响起:【跳进去不会回到二十一世纪,请慎重考虑。】 谢慈:“???” 谢慈:“!!!” 什么声儿? 错觉? 正想着,那个声音又哔哔了:【不是错觉,我是你的系统。】 谢慈:“······” 时间凝固,气氛沉默了足足三分钟,谢慈才开口:“我怎么问才能清楚明白你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老大,我不是东西。】 谢慈:“你确实不是东西。” 系统:【········】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骂系统? 谢慈看了眼还在娃哈哈高兴玩泥鳅的阿宁,继续开口:“解释。” 系统:【是这样的,我失业了,我觉得你很有前途,想跟着你混。】 谢慈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系统框:“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系统还是实话:【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失业是真的,我真的失业了,然后不小心跟你过来了!】 谢慈:“······” 嘴角抽了一下,谢慈:“你们······这种玩意儿还能失业?” 系统:【······】 【能的,系统最近都辞职了。】 谢慈面无表情,还能辞职? “为什么?” 系统:【系统界不好混了,工资低宿主难搞,连抽编码都不够,经常被宿主投诉,一罚工资就没了。】 谢慈:“······” 抽编码什么鬼?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滚。” 【老大,别这么无情嘛,我很有用的。】 “你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我试很多天了,这里不是世界系统能管的,我和谢甫田,也就是老大你已经绑定,你要是挂了,我也会消失,可能你生老病死后,我就能回去了。】 谢慈冷哼一声。 系统赶紧推荐自己:【我能派上很多用场!】 第3章 天下无敌 闻言,谢慈:“比如呢?” 系统:【我可以吞山移海。】 谢慈觉得它大概就是个废,于是不再给眼神,卷起裤腿,下河叉鱼:“阿宁,你在那儿待着别动。” 阿宁沾满泥水的手抓着一条泥鳅,听到谢慈的话,乖乖点头。 叉到鱼的几率很小,谢慈还是第一次叉,因暴雨浑浊的水下好像有很多东西在碰自己的腿和脚,除了能看到水面涟漪,什么也看不到,谢慈在水里站了五分钟,面前没反应,阿宁站在岸上抓着手里滑不溜秋的泥鳅望着谢慈:“哥哥,有青蛙和鱼吗?” 谢慈:“有。” 有是肯定有的,但是难抓。 一炷香过去,谢慈什么也没叉到,于是上岸,把叉子扔下,开始脱布衫。 还不信了,就不信抓不到一条鱼!就算为了面子也要抓到一条!就算赌气也要抓到一条! 系统不知道说啥。 阿宁小手里的泥鳅已经窒息了,口吐白沫的不挣扎了,看谢慈上岸来,阿宁举着泥鳅:“哥哥,它快死了。” 谢慈:“没事,省的宰了,放竹篓里。” 泥鳅瑟瑟发抖,阿宁听话的把手里的泥鳅放进竹篓,然后蹲在河边洗手。 谢慈只剩一条潇洒的亵裤,少年人纤细而流畅白晰的胸膛,在月光下显得清瘦隽净。 系统:这位宿主老大怕不是忘了自己是女的? 谢慈已经跳进水中,开始摸鱼,阿宁洗好了手,望着谢慈,然后问:“哥哥,我也想抓鱼!” 闻言,谢慈手里抓着一只死蝉回头:“不行,你站着,哥马上抓鱼给你!” 阿宁瘪着小嘴,谢慈:“你什么时候会游泳了再抓。” 听到谢慈的话,阿宁精神又好了:“阿宁会的呀!” 谢慈不相信的看着阿宁:“什么时候会的?” 接着看到阿宁往河边一趴,把脸埋进了水里,咕嘟嘟冒了几个泡,然后又仰起头期待看着谢慈。 谢慈:“······” “谁告诉你这就是会游泳的?” 阿宁:“娘说的啊。” 谢慈:“······”这不是坑娃? 好像感觉到了谢慈的情绪一样,阿宁又糯糯喊了声:“哥哥?” 谢慈:“你还是在那儿待着,——你要看住竹篓里的青蛙,别让它们跑了。” 阿宁小手攥紧衣服:“哥哥,我不想看竹篓,看竹篓不好玩。” 谢慈:“你说啥?” 阿宁:“阿宁不想看竹篓。” 谢慈:“那你想干啥?” 阿宁:“我想抓鱼。” 河水很深,谢慈也没往深了去,听到阿宁的话,就转身走上了岸,不会哄小孩的谢慈看着阿宁:“阿宁乖,河里危险,有水鬼,特别喜欢吃小孩子。” 阿宁听了,吓住三秒,然后哇一声就开始哭。 谢慈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得得得,是哥错了,哥不吓你了,没水鬼,没水鬼,你乖乖听话,明天有肉吃。” 阿宁瞬间止住哭,含着泪,挂着鼻涕的小脸天真的看着谢慈,娃子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觉哥哥对自己比以前好了。 谢慈看着她的鼻涕十分嫌弃的继续道:“有鱼肉还有青蛙肉。” 阿宁吸了吸鼻涕点头。 终于把娃哄安静了,谢慈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抬臂腕擦额头的汗,真累。 转身准备继续抓鱼,谢慈看着不远处的水面却突然一愣,只见面前的河里两只······鸭子?游了过去。 哦! 鸡鸭鱼能集齐鸭和鱼吗?! 虽然鱼还没抓到,但是谢慈看着野鸭非常激动。 阿宁也看到了,看着谢慈轻轻下水,也跟着紧张期待的看着。 系统:【老大,你抓住它们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 谢慈:“你滚蛋。” 系统:【·······】忠言逆耳啊。 两只正在水上约会的野鸭,还不知道谢慈在惦记它们。谢慈悄悄的靠近,然后深吸一口气,潜下水朝鸭子们游过去,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两只鸭子双宿双飞了。 谢慈脸露出水面看着那两只飞走的野鸭:“······” 还是老实抓鱼吧。 鸭子跑了,谢慈骂了系统开始抓鱼,系统无辜被波及,暂时自闭,经过一系列艰苦行动,谢慈终于抓到了一条大鱼,是草鱼,谢慈抱着鱼上岸时,被自己感动的不行,终于有肉吃了。 阿宁看着鱼高兴的上蹦下跳的围着竹篓转圈,谢慈把布衣穿上,拍死一只蚊子,拿起木叉子:“回家。” 阿宁高兴的抱着竹篓不撒手:“嗯!” 竹篓里的鱼噼里啪啦在挣扎,两人在路上又抓了几只青蛙,阿宁追着一只在田头道上溜达的癞蛤蟆,谢慈背着竹篓,两人朝云梦村走回去。 癞蛤蟆跑了,阿宁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给谢慈看:“哥哥!是田螺!有田螺!” 谢慈看过去,还真是田螺,不过看样子就是个空壳螺,阿宁说:“哥哥,你最喜欢吃田螺,明天阿宁就去给你捡!” 谢慈想说那是原主,但没说,脸上笑着应了声,心里想的是这古代有没有轻功水上漂,如果有,一定要学。 这时,系统咳嗽了一声找存在感。 谢慈:“有屁就放。” 系统:【·········】 【宿主老大,你不用学武,我可以让你拥有强大的力量。】 谢慈:“你不早说!” 系统:【·······】果然天下宿主一般黑。 谢慈:“怎么让我拥有强大的力量。” 话落,谢慈面前出现了一个系统框,系统框里简单粗暴四个字:天下无敌。 下面是接受和不接受的按钮。 谢慈:“······” 就这么简单直白的吗? 谢慈:“统,你是不是盗版的?” 感觉好盗版呀。 系统:【········】 【不是,我是正统的系统。】 还是世界系统里数一数二的存在。 谢慈老实说也没啥可那什么不那什么的,看向接受的按钮,系统框便显示成功接受,准备匹配。 系统:【宿主老大,等会可能会有点痛苦。】 谢慈:“有麻药吗?怕疼。” 系统:【········】 第4章 鸡鸣狗吠 回到云梦村,阿宁把鱼放进院子里喂牲口的石槽里,石槽里下满了雨水,阿宁蹲在石槽边高兴的摸着那条大鱼。 为了给原主治病,原主爹娘把养的羊卖了,剩下一个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石槽,谢慈看着兴奋的阿宁,也没管,搁了木叉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系统没麻药,谢慈感觉心口炽热,捂着心口躺在榻上,疼痛一点点袭来,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难受。 谢慈全身都在冒冷汗:“天下无敌这么难受吗?” 系统:【是的,宿主老大。】 谢慈暂时不疑有他,直到一口血吐出来痛苦的昏过去,逐渐模糊的意识中,谢慈觉得自己很可能被系统坑了或者中什么计了。 一个时辰后,晨光熹微,鸡鸣狗吠,蛙鸣声震天,鸟啼不绝,村子里大多数人都起来了,阿宁搬着一个小竹板凳,守在石槽边睡着了,孙氏和谢大山打开堂屋的朽木门,看到了院子里的阿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走到阿宁身边:“阿宁?” “你怎么睡这里了?” 阿宁醒了,孙氏和谢大山看到了石槽里的大鱼,愣了一下。 “爹,娘。” 迷迷糊糊的阿宁看到孙氏和谢大山出声,然后赶紧看向石槽里的鱼,确认它还在不在,看到石槽里的鱼还在,阿宁就赶紧高兴的指着石槽和孙氏还有谢大山迫不及待告诉道:“爹娘!你们看!我和哥哥抓的大鱼!这里还有青蛙!” 阿宁把竹篓抱过来给孙氏还有谢大山看,孙氏听到阿宁的话,看看竹篓看看石槽里的鱼,然后一脸懵逼。 孙氏:“你说你和谁抓的?” 阿宁:“哥哥呀!” 谢大山不相信自己女儿口中的是自己的儿子。 孙氏也是不相信的。 两人看向谢慈的屋子,谢慈从小身体不好,每天早睡晚起,不让他们叫他,没事也不让去他屋里。 夫妇俩开始盘问阿宁。 谢大山人如其名,身材高大魁梧,伟岸的身躯,就像山一样,样貌称得上端正,双眼有神,他最宝贝的就是这一双儿女,哪怕不吃不穿,也要给儿子买最好的药,给女儿买花衣。 夫妻俩十分节俭,谢大山怕人欺负自己妻儿,也不敢走远去上工,就在汝阳县里干体力活,工钱不少,但要攒了给谢慈买药请大夫,偏方也吃了不少,求医问药,处处需银,所以一直过的很穷,平日三餐清淡野菜蒸饼,偶尔吃上一回米面,两人还都紧着谢慈和阿宁,眼下看着那条鱼,听到阿宁说是谢慈半夜三更大河里抓的,两人望了望天,莫不是在做梦? 自己儿子身体什么样,他们比谁都清楚,下河?怎么可能? 孙氏心思乱的去做饭,谢大山不相信阿宁的话,心里久久难平。 那边屋里,躺在榻上的谢慈睁开了眼睛。 看着遍结了蜘蛛网的草房顶,谢慈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坐起身,这一动,谢慈顿住。 感觉身体很轻。 看向窗外,视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远阔。 昨夜四肢百骸火辣钝痛的感觉已经消失殆尽,抬手摸了摸嘴角,有干涸的血,看了看榻下,也有血迹。 自己吐血是真的,系统也是真的,天下无敌也是真的? 谢慈:“系统?” 系统:【宿主老大,在呢。】 谢慈:“·········天下无敌是真的吗?” 系统:【宿主老大,是真的。】 谢慈半信半疑:“我现在能徒手劈桌子吗?” 系统不知道谢慈为什么要劈桌子,但还是说:【能。】 谢慈就赶紧跳下榻,走到自己屋子里唯一的破木桌前,正要试验真假,又停下,在屋子里找到一根棍子,握在手里用力。 然而那手腕粗细的棍子,像是酥脆小饼干一样,啪的轻易变成了两半。 谢慈:“········!” 真的! 又用物什试了两回,结果都似酥脆小饼干一样,谢慈笑了,谢慈飘了,十分高兴大方的夸了系统一回。 系统很受用,好像终于被人认同了一样的。 【宿主老大,要能控制自己的力量。】 谢慈:“嗯,我有轻功了对吧?” 系统:【是的。】 谢慈:“能飞吗?” 系统:【不能,脚下还是需要东西借力。】 谢慈:“天下无敌也不能飞?” 系统:【宿主老大,这个得看你能控制你力量的程度。】 谢慈听了,哦了声,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谢大山正在补昨夜暴雨塌陷的那块墙壁,孙氏正在做饭,听到谢慈屋门打开的声音,两人俱都瞬间看过去,只见肤色雪白,眉眼乌黑,含着笑意的少年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负手溜达着朝石槽前的阿宁走了过去,看到灶房里的孙氏和在补墙的谢大山,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的喊:“爹,娘。” 孙氏手里的勺子掉了:“·········” 谢大山手里的木板掉了:“·········” 阿宁听到了谢慈的声音,赶紧抬头:“哥哥!这条泥鳅我放水里它又活了!” 谢慈往小竹凳上一坐,看着石槽里徜徉的那条泥鳅,和石槽里遮天蔽日的大草鱼,问:“它们俩没打起来?” 阿宁摇头,稚声稚气:“没有!它们可好了!” 孙氏:“·········” 谢大山:“·········” 夫妇俩玄幻了。 特别是孙氏,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和糊涂,让生下来就身体不好的孩子又变成了那样,所以孙氏知道孩子恨自己,孙氏也愧,也难受,只能默默祈求解药的缘分快点到,她本以为,在解开身上的‘药’之前,孩子都不会高兴了。 谢大山从没见过儿子这样过,神采飞扬的,潇洒俊逸的,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的? 想到这,谢大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孙氏也放下了灶房的事儿,两人走到谢慈旁边,谢大山一脸复杂心理乱如麻:“甫田我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第5章 白发仙人 前几天,谢慈没反应过来,熬了两天两夜不敢置信自己穿越,因为她好好的呢,身体很健康,正在收拾行李,然后就忽然两眼一黑,两腿一蹬,来到了这个世界。 后两天都在睡觉,躺在榻上,混吃等死般,总之,那几天和以前并没什么差别,基本不说话,跟个走尸似的。 见孙氏和谢大山表情,谢慈游刃有余道:“爹,娘,我很好。” 谢大山见谢慈如是,鼻尖一酸,哽咽:“爹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谢慈:“··········?” 孙氏也紧抓着布衣,难受心疼的看着谢慈:“儿啊,娘对不起你。” 谢慈:“··········?” 看谢大山往外跑,谢慈明白了,敢情他们这是把自己当该死了还是快傻了? 想想原主,谢慈也是服的,自己没病可不想装病,灵光一闪,叫住谢大山:“爹!娘,你们听我说。” 谢大山听到谢慈认真的语气,不禁停下了脚步。 孙氏也望着谢慈。 谢慈便道:“昨夜黄昏暴雨,我就坐在后院,还没来得及躲雨,就淋着了,叫你们,你们也没听见,我就慢腾腾的回屋子,半路踩在石头上摔倒了,一下子摔到了头,模模糊糊中,被一个白发仙人扶起,那个白发仙人看着我捋须点头,说我不该病躯,天资不凡,根骨奇正,他便渡我仙气,说给我拔除了病根和浊气,说我前途无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爹娘,等我醒来时,我已在屋里的榻上,我发现自己的病好了,也不想咳嗽了,还有心口也不难受了,身体也有力量了。” 谢大山和孙氏也没有读过书,所以谢慈说的好多词两人都需要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啥意思,两人理清楚明白了谢慈的话,抓着谢慈,面容激动,眼睛发亮:“儿啊!你说的是真的?!” 谢慈:“我高兴的后半夜都带着阿宁去抓鱼了,你们没看到石槽里的大鱼吗?” 闻言,两人泪如雨下:“那白发仙人有没有说过会再来?爹娘一定要好好拜谢他!” 谢慈:“没说,仙人轻易不下凡,见不到了吧。” 两人点头:“那!那在家供仙人!一定要供仙人!” 谢慈:“·········” 终于确定了谢慈是真的好了之后,两人声泪俱下。 “我去县城里跟掌柜说歇一天!甫田我儿!祖宗保佑啊!上天保佑!哈哈!” 谢大山风一样跑了,容光焕发的。 孙氏也要去跟左邻右舍说,疾步走了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对,然后赶紧回去,抓着谢慈的手,四下看看,阿宁还在摸鱼,确定无人后,孙氏小声的问谢慈:“小慈,你都好了?” 她指谢慈的身体那方面。 谢慈明白孙氏的话,摇头:“没有。” 孙氏一愣,本来高兴的心情,大半都不高兴了:“那个仙人没有解药?” 谢慈:“没有。” 孙氏嘀咕:“莫非缘分还没到?” “一直男儿身也不是办法啊。” 谢慈没说话,老实说,只要自己这样没什么致命的问题,她是完全不在乎的,况且这样很便利,也不用担心被人识破女扮男装什么的,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您不用担心,我已经看开了。”谢慈说。 闻言,孙氏愣了愣,看着谢慈,心里不安,要是完全变成了男娃可咋办?只有她知道自家孩子不是男娃,但村里的人都不疑有他,不光是谢慈不出门,而是谢慈和云梦村这个年纪的少年身量无几,这完全不是姑娘身体的走向,这是少年的走向,当时那颗药丸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少年身形已长,十三岁的少年已经比自己高半头,眉眼乌黑,肤色雪白,嘴角噙着笑意,神采飞扬的,孙氏一阵感慨,莫不就这样男娃也不错? 想着,孙氏又觉得自己糊涂荒唐了,想去和左邻右舍说的心情也没了,叹了口气,继续去做饭:“不管怎样,病好了也好。” 谢慈溜达出了院门,阿宁想跟去,只是洗了个手的功夫,一抬头就不见谢慈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暴雨,所以早晨雾霭潮湿,云梦村炊烟袅袅,谢慈轻车熟路的去到了不远处田头的一棵大树前,伸手摸着大树,然后用力。 “砰!” “咔嚓!” 大树应声而倒,自谢慈手触碰的地方断成两节。 谢慈看着大树,咽了咽唾沫,老子天下无敌!哈哈! 系统抽了一下。 谢慈溜达回了家,阿宁手里捧着一只青蛙:“哥哥,你去哪里了?你看这只青蛙,它是赤色的。” 闻言,谢慈一顿,忙低头去看,果然是红色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谢慈先让阿宁把它扔了再说。 “哥哥,怎么了?它要跑了!” 阿宁想去追,谢慈拦住她:“我看看你的手,嗯,没事,它可能也是有毒的蛙,以后看到这种蛙别抓,知道了吗?” 见谢慈这么说,阿宁看看自己的小手,然后点头:“我知道了,哥哥,我们去抓田螺吧。” “好,吃了早饭。” “嗯!” 饭做好了,阿宁帮着孙氏把饭端到院子里的小竹桌上,搬好板凳,谢慈在琢磨鱼怎么吃,煎炒烹炸,是可以的,但是没调料和盐,什么都是瞎说,做的再好,没盐照样无味。 看看不远处摆上桌的野菜蒸饼和水粥,谢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水粥是掺了沙土的小米熬的,野菜蒸饼倒是很丰富,面有红薯面,豆面等,都是陈次品,然后掺杂各种野菜,野菜不要钱,田间山丘上遍地是,马齿苋,车前草,荠菜,灰蓼头,灯笼草,香炉草,野堇菜等,水塘里湖泊里的野菜也有,荷叶莲叶马蹄叶。 谢慈见过孙氏做蒸饼,就是把野菜切碎,和红薯面一起和了,放一点点尝不出的盐,然后拍成饼子,放在竹篦子上上锅蒸。 这种玩意儿,偶尔吃还能觉得不错,一天三餐吃就微妙了,都快吃出鸟了。 第6章 馒头 阿宁搬好竹凳子,就跑到了谢慈膝间站着,谢慈把下巴搁阿宁发旋上,两人看着石槽里的鱼一动不动的。 孙氏从灶房出来看到俩人如是,鼻尖一酸,俩娃很馋了吧,家里没余银买肉,一年荤腥沾的少,自己绣点东西,也拿不多少银钱,连给孩子买药钱的零头都不够,自己这点能耐还把孩子变成这样······ 想着,孙氏忍着泪意朝两人喊:“吃饭吧。” 阿宁和谢慈转头,阿宁稚声稚气问:“爹呢?” 孙氏在竹桌前坐下:“给他留了。” 谢慈起身,阿宁跑了过去,两人刚坐下,谢大山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他眼眶有点红。 “爹!”阿宁喊着,孙氏站起身望着谢大山:“他爹,你怎么了?” 谢大山因为谢慈病好了,激动的跑到汝阳县城,请歇了一天工,还久违的买了白面馒头,听到孙氏的话,已经走到竹桌前坐下:“没有,——这是刚蒸好的馒头,跟你妹一人一个。” 把包着馒头的纸展开给谢慈,谢大山看着自己的儿子明显精神还很好的样子,才确信谢慈这不是回光返照,把心放到了肚里。 谢慈接过包着馒头的纸,一共两个馒头,自己拿了一个,剩下那一个给阿宁,阿宁捧着白白的馒头,像是捧着宝贝一样的。 看她这样,谢慈咬了一口馒头,感觉心灵都被抚慰了,好吃啊,果然还是麦面好吃,想着又咬了一口,看着谢大山和孙氏喝着水粥一脸满足高兴的看着自己和阿宁吃馒头,谢慈抓着馒头的手一顿。 默了片刻,谢慈把手里的馒头掰下一半,放到了孙氏蒸饼碗里,然后看向阿宁,阿宁见谢慈如是,赶紧效仿一般的把自己的馒头掰两半,一半放在自己蒸饼碗里,一半放到了谢大山蒸饼碗里。 “爹!你吃!” 谢慈继续吃馒头,不喝水粥也不吃蒸饼了,心里想的是鱼怎么吃。 而谢父谢母看到谢慈和阿宁两人这样,直接没忍住哭了,抱住对方: “孩子他娘!” “他爹!” 阿宁不明白爹娘为什么哭。 老实说,二十一世纪来的爹妈不疼的谢慈也不明白。 但是两人心思都在吃上面,没深究细想。 谢慈爹娘终于平复好,小心翼翼的捧着馒头吃,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谢慈和女儿谢甫宁,谢慈几口解决了半个馒头,有点渴,就把那碗水粥不知不觉想着鱼怎么吃的喝了。 盛水粥和蒸饼的碗,一看就是批量生产的,有点灰白色,质地很差,河东十几里外那家瓷窑的劣质品,一文钱几个来着呢。 谢大山和孙氏吃完馒头,开始吃蒸饼,见谢慈喝着水粥在想什么,谢大山就问:“甫田,我一会儿去县城里,你要不要啥书?” 原主读过几年学塾,后来因为在学塾里被人说病秧子什么的,跟人打了起来,之后再也没去学塾了,就一个人在家里看书,谢大山和孙氏也不敢反对。 谢大山在县城里干苦工,原主偶尔让谢大山随便给自己买本书。 谢慈听到这话,想了想,还没开口,就听到系统说话了:【宿主老大,你想要过目不忘吗?】 闻言,谢慈放下碗:“过目不忘?” 系统:【是的。】 谢慈:“我本来就过目不忘。” 系统:【···············】被三百六十度给一拳。 谢慈对自己爹说:“书不要了,纸墨没有了,买纸墨吧。” 谢大山:“好。”接着又问阿宁:“阿宁想要什么呀?” 阿宁馒头吃的很慢,细细咀嚼,听到谢大山的话,就仰起稚气的小脸:“糖葫芦!” 云梦村像阿宁这么大年纪的女娃,大部分都是要发绳,扎花的小布袋还有泥狗之类的玩的东西,但阿宁每次都是要吃的,吃货啊。 “好。”谢大山应下,吃完饭,孙氏收拾碗筷去灶房,谢大山跟进去,帮孙氏洗碗,孙氏习惯了,只要谢大山在家,就不让她洗碗刷锅,更不让她干体力活,孙氏正要出去,谢大山耳朵有点红的用肩膀轻轻撞了孙氏一下:“你等等。” “嗯?”孙氏停下看他。 谢大山目不斜视的刷碗,然后问:“你、你想要啥?甫田的病应该是真的好了,我再去请个大夫给他看看,要是病好了,以后你就别绣那些东西了,扎手,我工钱能好好养活你们娘仨。” 看谢大山模样,孙氏也脸红起来:“不会扎手了,早就没扎过手了,我不要什么,请大夫也需银子。” 谢大山听了依旧目不斜视:“掌柜的答应借我银子了,没事,你不说,我就给你买衣裳吧。” 孙氏知道谢大山脾气,只能无奈妥协:“你给我截点布吧,我自己做。” 谢大山想想,点头说:“那好。” 因为谢慈病好,谢大山和孙氏高兴的不得了。 那边,吃完饭的谢慈和阿宁准备去拾田螺,提着竹篓,两人出门,和谢大山还有孙氏说了一声,就走了。 第7章 西风谷 白色的喇叭花攀着马唐草,困住了一只喙还没长好的幼鸟,那是一只灰毛的麻雀,它叽叽喳喳的因为出不去而更用力扑腾着翅膀挣扎。 谢慈和阿宁往大河去,田里的水已经渗入了土地中,没有拾田螺的可能,阿宁身上也背了一个小竹篓,那是谢大山特意给阿宁买的,阿宁喜欢背着小竹篓在云梦村附近跑着玩,和一群云梦村的孩子,看到阿宁蹲在道边摘草,谢慈过去问:“摘这个干嘛?喂什么?” 家里还有牲畜能喂吗? 阿宁稚嫩的小手在摘一种野草,看起来不小心又熟练,野草在阿宁手下受到了摧残,听到谢慈的话,就说:“娘说摘这个,回去蒸。” 谢慈:“蒸了干嘛?” 阿宁:“吃。” 谢慈:“···········” 盯着野草看了会儿,谢慈面无表情,这野草好像真的能吃,叫什么来着? “哥哥,娘说这个叫苋菜,是不是苋菜呀?”阿宁问。 谢慈伸手,十分小气的一回只摘一个叶子,边回道:“是苋菜,还叫反枝苋,西风谷。” 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稚声稚气的娃听着谢慈的话高兴的笑了,她小手一指:“哥哥!那这个叫什么!” 谢慈看过去:“喇叭花,你不知道呀?” 阿宁跑过去,小手拽了一把喇叭花,举着朝谢慈跑来:“娘说叫牵牛呀!那它还叫什么?” 谢慈:“我想想········还叫朝颜,碗公花。” 阿宁:“哇!招眼!晚公花!” 谢慈听着味不对,看着面前举着喇叭花在草木间奔跑的娃,便估摸着问:“阿宁,你过来,哥问你个事儿,你会写字吗?” 摸索一下原主记忆,阿宁是没上过学塾的,学塾不教女娃,原主也没教过阿宁字什么的。 阿宁跑到谢慈面前,把手里一把牵牛花分成两把,一把塞到谢慈手里,一把她自己拿着,看着谢慈摇头:“不会!” 闻言,谢慈点了点头,暗暗思量。 阿宁又撒欢去了,似乎忘了孙氏交代的摘野菜,跑的正起劲,她突然停了下来,弯腰看着一簇草木,然后赶紧朝谢慈跑过去:“哥哥!哥哥!” 谢慈抬头:“怎么啦?” 阿宁小手朝不远处一指:“那里有只鸟!” 谢慈一听,来了精神,起身:“哪儿哪儿?抓住叉起烤了!哥给你露一手。” 系统:【················】 等谢慈看到那只鸟的时候,顿感失望,鸟很小,只有阿宁的小拳头那么大,是只麻雀,不知道是不是飞的太低还是怎么着,总之,白色的喇叭花蔓缠住了马唐草,像是编织成了一个简易的网,这只麻雀有点傻,身后是出口,但它就是不回头,一个劲的往前扑腾挣扎,叽叽喳喳。 阿宁:“哥哥,它也能吃吗?” 谢慈以为是野鸡:“能是能,但没肉,还是算了。” 阿宁噢了声:“那我能养它吗?” 谢慈:“它吃粮食。” 阿宁听到粮食,就打消了养鸟的念头:“那我们把它放了吗?” 谢慈看着那只夯货鸟,伸手将喇叭花蔓扒开,麻雀见了天日,嗖的就飞跑了。 “走吧。”谢慈起身,阿宁应声,两人继续朝大河走去。 一条官道横穿汝阳县城,近云梦村,抄近路去大河,势必要穿过那条还算宽阔的官道,这条官道经过的商贾和车马不多,因为此官道通往的地方都不是富庶之地,加之远距都城,除非特别什么原因,是人都喜欢走近道。 太阳已经升起,衬着青碧长空,但官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薄雾缭绕在树丛间,谢慈牵着阿宁的小手正要横穿过官道,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刚踩过官道至另一边,那马蹄声就在自己身后停了。 阿宁转头,看到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一脸疲惫的看着她和哥哥。 谢慈注意到阿宁的动作,也转头看向身后,是一辆马车,马车四角檐上吊着玲珑灯,一把合起的折扇挑开了马车窗的幕帘,一人伸颈露出脸,那是一个少年,看起来十三四岁,薄唇眼细,肤色白皙,五官俊秀,容貌十分出色,带着娇生惯养的风流贵气,他视线在阿宁和谢慈身上一扫,然后和谢慈对视,扬唇问道:“小子,我问你,汝阳县城往哪个方向走?” 第8章 十两银子 谢慈听到这话看着他,沉吟片刻,突然和颜悦色的面带起微笑问:“兄弟迷路了?” 少年见这背竹篓的少年似乎好说话,便奇道:“是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慈:“猜的。” 少年:“········” 谢慈:“那可麻烦了。” 少年:“怎么麻烦?可是距汝阳甚远?” 谢慈摇头:“非也。” 少年认真的看着他:“那是?” 谢慈:“你还不懂我们这儿的行情吧?” 少年心说:什么行情?行情和本少爷迷路有什么干系? 但他着急找路,便试探说:“行情?” 谢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错。” 少年想了想,收回了扇子,让车夫下去,然后从马车里弯腰走出,旋即跳下马车,站到了谢慈面前,两人身形修长,差不多高,少年只不明显的比谢慈高了一些,他说:“失礼失礼,我叫沈清禄,敢问兄弟大名?” 车夫看到自家少爷这破天荒正经有礼的样子感到惊诧,但他老实不说话。 谢慈也有模有样:“无碍无碍,我叫谢慈。” 沈清禄以为这‘行情’就行了,便问:“汝阳县城该往哪个方向走?” 谢慈非常坦荡的伸出一只手,开口:“好说好说,问路费十两银子,我告诉你最近的道儿。” 系统:【···········】宿主老大一定是在打劫,看不见看不见。 沈清禄:“················”这小子怎么不去抢?哦,搞不好他就是想抢自己? 车夫:“··············”问路费十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车夫内心咆哮,上下的把谢慈骂了一遍。 阿宁:“?”单纯的娃,看着少年人的世界,一脸天真不明白。 沈清禄:“十两银子?” 老实说,十两银子对自己来说真不算啥,但沈少爷第一次被人明目张胆的坑骗抢,感到十分新鲜,决定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谢慈笑容可掬点点头:“嗯,十两。” 沈清禄:“我·········。” 还没把话补全,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就浩浩荡荡的到了跟前,几十个衣着一样的男人下马,朝沈清禄行礼:“少爷!你没事吧!” 沈清禄看到来人,摇摇折扇不在意道:“没事,不就是迷个路吗,大惊小怪。” 车夫和下人不说话。 沈清禄已经继续看着谢慈,自己的人来了,便无须问路了,他摇着扇子,笑看着谢慈,底气十足:“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谢慈笑容不变:“问路费十两银子,我告诉你最近的道儿。” 没想到谢慈没怕样还敢说,沈清禄迟疑片刻,笑问:“还要吗?” 谢慈看起来很讲道理:“你问路便要,不问不要,还要吗?” 因为心血来潮就和人起冲突什么的,没必要,能坑就坑,不能坑不坑,道理简单,无须浪费时间。 系统:【·······】果然是坑。 沈清禄被谢慈的干脆明白简单粗暴弄得一噎,扇子不摇了,想让下人教训他的兴致也微妙了,只剩一句干巴巴的话:“不用了。” 谢慈:“哦,那告辞。” 说完,牵起阿宁的小手,气定神闲的离开。 沈清禄:“············” 第9章 柳树下小童争刺猬 “你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 “还给我!” “凭什么还给你!是我先看到的!” “你全家猪狗不如!” “你全家才猪狗不如!” “我要告诉我爹!” “我要告诉我大哥!” 谢慈带着阿宁到了大河,发现有人更勤快,看着两个孩童因为一只刺猬吵的可不开胶,大放无聊的话互哭互骂,谢慈顿感有趣,站在不远处看得津津有味,若是抚掌叫好,可见显而易见的变态。 系统:【···············】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阿宁的注意力却不在柳树下两童互骂上,而是在那只刺猬上,她抓着谢慈的布衣晃了晃:“哥哥!小刺猬!” 谢慈看过去:“啊?嗯,小刺猬。” 除了这起早的俩小童,还有不少其他人都沿着河在找什么,应该不止云梦村人,有大人,有顽童稚子,柳树下争刺猬的俩娃还在重复骂着对方话,骂不过了就哭,偶有人看来,片刻又忙自己的去了,见怪不怪的。 刺猬看起来想溜,窸窸窣窣压着草丛往阿宁方向爬,那俩顽童注意到,立即停止了互骂,朝刺猬追去,两人一同动身,并肩一碰,顿时又大骂起来,还是那‘不要脸’‘你猪狗不如’‘告诉爹哥’的话,谢慈摇摇头,这届孩子不会骂人啊。 系统:【···············】 谢慈看二人要打起来,阿宁看刺猬爬动拍手哇哇,便伸手制止了俩人的叫骂和动手动脚。 俩小童顺着突然伸来的手,看向笑眯眯的谢慈。 谢慈收回手,指了指那要跑的刺猬说:“我看那刺猬生病要死了,马上就会变成鬼,——你来,把鬼,哦不,把刺猬让给他吧,刺猬变成了鬼,肯定要缠上他,吓得他不得安生。” 挂着鼻涕泪的小童走近谢慈,另一个小童抖了一下:“······!” 俩小童看着溜远的刺猬,哇的一声吓跑了。 谢慈啧了声,倚着柳树看阿宁追刺猬。 过了会儿,谢慈忽然问系统:“统,古代怎么骂人来着?我是古代人,得学学才好,不能吃亏。” 系统:【···········】 【宿主老大,这不好。】 谢慈:“你就是太单纯了。” 系统扭捏。 谢慈:“放心,我是三观奇正的美少年,不会随便怼人的。” 系统:【宿主老大不是女娃吗?】 谢慈不知从哪儿摸了跟狗尾巴草,咬在嘴里:“那不重要,你有没有,没有就闭嘴。” 系统崩溃:不重要?! 见系统指望不上,谢慈开始掰着指头数自己会的古人骂词:“詈语,呃,不对,詈语好像不是骂人的,嗯,腌臜泼才,并辔,姘头?” “不是,统,腌臜泼才是什么意思来着?我要舌战群雄的能力啊喂。” 系统想死,但还是道:【宿主老大,腌臜泼才说的是肮脏的无赖,多指地痞流氓或流氓无赖。】 谢慈一听,惊喜道:“你还有百科能力?” 系统:【不,我没有。】 谢慈失望:“行吧。” 第10章 英明神武 谢慈自己琢磨:“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竖子,乃公········。” 系统摇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阿宁这时跑了回来,手里捏着什么举过来,谢慈一看,脸色一变,阿宁手里捏了一个屎壳郎,屎壳郎还抱着粪球不撒爪,势要扞卫自己的食物。 谢慈卡了一下,嗖的闪到了柳树后,不自在的朝阿宁笑道:“乖、乖阿、阿宁,赶紧,赶紧扔了!” 好臭! 阿宁看了看屎壳郎,又看了看屎壳郎抱着的牛粪球,又看看谢慈,小脸扬起可爱稚气又纯真的笑容,朝柳树后的谢慈跑去:“哇哈哈!哥哥!哥哥!” 谢慈恶寒毛一竖撒腿就跑,阿宁穷追不舍感到很高兴好玩。 “你给我扔了!不然哥打你!” 阿宁跑的欢,甚至没听见谢慈说了啥,举着屎壳郎和牛粪球追谢慈,就在谢慈准备翻身上树时,忽然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响,转头一看,阿宁被什么绊倒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宁小手里的屎壳郎和牛粪球飞了出去。 飞的方向不巧,正是谢慈面门,空中打旋的屎壳郎花容失色,牛粪球脱离了爪,如果是个人,它此刻定在骂娘嗷嗷叫。 谢慈觉得,假如这只屎壳郎和那颗牛粪球砸到了自己脸上,她英明神武的形象,势必受到天崩地裂般的毁灭,于是,刹那间电光火石,谢慈一个潇洒的大长腿横扫,那牛粪球和屎壳郎被谢慈一脚踢的改变了轨道,接着应声响起一声猪叫! 怎么会有猪叫? 谢慈奇怪的朝声来处看过去,这时阿宁已经自给自足的站了起来,跑到了谢慈身边,顺着谢慈的视线看了过去:“哥哥,它们去哪啦?” 却说谢慈去看猪叫,然后就看到了一头猪,还是头獠牙冲天的野猪,牛粪球打到了野猪的脸,野猪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肯定是‘挑衅’自己的人类,于是这头野猪朝谢慈和阿宁气势汹汹的奔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谢慈反应过来,抱起阿宁拔腿就跑。 除了云梦村附近的村子都会四处放牛羊,有牛羊不惊讶,有猪也不奇怪,但野猪就特么奇怪了! 河边河里挖泥鳅拾田螺叉鱼的人因为太专注,没注意到谢慈和阿宁还有野猪,一开始,对于那头野猪谢慈是凌乱的,可是过了会儿,谢慈感觉那头不知死活的猪好像是肉,天下无敌的自己,和区区猪猪,只一想,谢慈刹住了脚步,一个帅气的转身:“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嗯?” 野猪不见了。 谢慈又凌乱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那头猪呢? 忙不迭四下一扫,谢慈看到不远处那头猪追着另一头猪‘屁颠屁颠’的跑了······ 谢慈:“······” 系统也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抽搐。 谢慈看着跑远的那两头猪,呆呆的眨了一下眼睛,抱着怀里的阿宁不动。 “统?猪猪是谈恋爱去了是吗?”谢慈面无表情开口。 第11章 夜游 系统:【宿主老大,好像是这样的。】 谢慈放下阿宁:“现在要是过去棒打鸳鸯会不会不合适?” 系统:【宿主老大,你是三观奇正的美少年。】 谢慈:“可是我馋。” 系统:【········田螺泥鳅满江鱼都是肉。】 谢慈感到遗憾:“行吧,那我等它们下崽了再宰它们子孙后代。” 系统:【·········】 阿宁仰着圆嘟嘟的小脸望着谢慈:“哥哥,猪跑了。” 谢慈可惜的说:“哥知道。” 阿宁稚声稚气,有点不高兴:“夜游将军和它的牛粪球也不见了。”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一点也不可惜的说:“哥知道。” 听到谢慈的话,阿宁抓住谢慈的手:“哥哥,你知道夜游将军和它的牛粪球去哪里了吗?” 我就算是知道也不告诉你!去它的牛粪球!谢慈面无表情:“不知道。” 阿宁有点失落,然后问谢慈:“哥哥,牵牛花叫喇叭花,那夜游将军还叫什么呀?还有它的牛粪球。” 谢慈:“·········”妹子?咱能不能结束这个微妙的话题? 看阿宁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谢慈还真不知道,连屎壳郎还叫夜游将军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但看那娃满脸期待,搞不好自己一说不知道就要哭,谢慈问系统:“统,屎壳郎别称你知道吗?” 系统:【·······知道。】 谢慈:“说说说。” 系统:【屎虼螂,推丸,推车客,黑牛儿,铁甲将军。】 闻言,谢慈转头对阿宁说:“我想想,嗯,夜游将军还叫屎虼螂,推丸,推车客,黑牛儿,铁甲将军,至于牛粪球还叫什么,叫粪球。” 系统:【·········】 阿宁重复着谢慈说的话,然后哇哇的笑了起来,接着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哥哥!夜游将军为什么吃牛粪啊?” 谢慈:“··········” 抱歉!这个老子真的不知道了! “统,你呢?” 系统:【······宿主老大,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谢慈:“我知道我知道,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系统:【······】是错觉吗?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内涵了? 谢慈避开阿宁抓过夜游将军的小爪子,然后说:“这个哥哥真的不知道了,你回家问爹跟娘吧。” 谢大山和孙氏莫名打了个喷嚏。 阿宁:“好!” 见她终于不执着这个话题了,谢慈松口气,笑着说:“我们去拾田螺吧。” “嗯!” “先去河边把你的手洗洗。” “嗯!” 可是还没到河边,阿宁又停下找事了,只见她忽然蹲在一棵草面前,凑近闻了一下,仰头看谢慈:“哥哥,这是什么呀?” 谢慈看着那簇野香菜,面露拒绝。 “这叫芫荽香菜。”谢慈看向大河边,人越来越多了,虽然拾不拾得到田螺自己都没差,但既然来了,总不好空手而归。 正要开口让阿宁走,就听阿宁又哲学一问:“哥哥,它能吃吗?” 谢慈面无表情看娃,你是不是忘了你要给你哥我拾田螺来着?啊? 不会哄小孩,谢慈大为受挫,怕弄哭娃了,想把娃扔河里,于是只能耐着性子答:“当然能。” 第12章 田螺跳河 好不容易以为结束了香菜的话题,可是阿宁再次来了个致命一问:“可是它为什么叫芫荽香菜呀?” 谢慈:“因为香。” 阿宁娃说:“可是阿宁闻着不香呀。” 谢慈:“阿宁乖,咱去拾田螺。” 阿宁:“哥哥不知道它为什么叫芫荽香菜吗?” 谢慈:“·······”谁知道这玩意为什么叫香菜! 系统:【宿主老大,我知道。】 谢慈:“滚蛋。” 系统:【·········】 阿宁摘了把野香菜放到了自己背着的小竹篓里:“那我回去问爹跟娘。” 谢慈无法理解阿宁的求知欲,但见小小人儿稚气认真的模样,谢慈道:“等等。” “统,香菜为什么叫香菜?” 系统:【······】 没敢傲娇,系统把为什么告诉了谢慈,知道了为什么的谢慈,就对阿宁说:“哥哥想起来了,香菜为什么叫香菜。” 阿宁一听,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慈。 谢慈咳嗽了一声,开口:“传说,嗯,就是传说,传说商纣王昏庸,朝政荒芜,宠信妖妃,残害忠良,周文王姬昌顺天意,主正义,集天下诸侯,讨伐商纣,而赵公明逆天意,助纣为虐,命丧疆场,赵公明的三个妹子云霄,琼霄,碧霄得知后为兄报仇,与姜子牙对阵,两军激战混乱中,杨戬放出了哮天犬,把碧霄的裤|档一口扯烂了,碧霄害怕露出羞|处,臊的两手捂住羞|处蹲了下去,云霄琼霄一下子赶了过来,捡起一块条石,照准哮天犬的后脑勺打去,一下子把哮天犬打的脑浆四喷,碧霄裤|档被扯烂,失了|贞|体,恨死了哮天犬,把死了的哮天犬拿来扒了皮,吃了狗肉,她们吃了肉,喝了汤,解了恨,见狗皮和狗爪扔在那看着恶心,便就地挖了个小坑把狗皮狗爪埋了,谁知哮天犬也是得道仙犬,它的毛长成了一种香草,后人称之为香菜,这就是它的由来,传说。” 老实说,阿宁没听怎么懂,但是知道了香菜是有为什么叫香菜的。 谢慈讲完,唯恐阿宁再好奇啥耽误自己回去吃鱼,便赶紧道:“阿宁!我们快走!哥看到了一只大田螺!” 阿宁果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大田螺!” 谢慈已朝大河跑去,阿宁见状就去追着,到了大河边,阿宁左右前后四顾:“哥哥!大田螺呢?” 谢慈毫无负担:“它跳河了。” 阿宁天真好骗:“它被我们吓跑了吗?” 谢慈叹息:“应该是。” “来,把手洗洗。” 阿宁应声跑到河边,然后脚下一滑,‘砰’掉进了河里! 谢慈:“······!” 还好谢慈反应够快,伸手把娃立即捞了上来。 阿宁呛到了,抱着谢慈哭的嗷嗷叫。 旁边有其他孩童哈哈笑。 谢慈看过去,森森道:“再笑把你们踹下去!” 孩童跑了,双手擎天:“哇!谢家小子发威了!” 那孩童认识谢慈,谢慈不认识他,皱了皱眉,谢慈开始不会哄娃的哄:“别哭啦别哭啦,以后学游泳就不会被水欺负啦。” 第13章 草兔子 阿宁哭的昏天暗地,根本没听到谢慈说甚,只知道难受,疼,抓紧谢慈就不害怕。 大河边人多起来,除了附近几个村庄的孩童,少年,还有头戴蓑衣帽的老丈,提着棒槌背一篓衣裳的妇人,抬着扁舟准备下河的中年人········ 他们都被阿宁的哭声惊动,往这边看了看,继而又收回目光,去做自己的事情。 谢慈看哄不住,干脆········不哄了,面无表情的听着阿宁哭,让她尽情抒发自己的不愉快。 哭了约莫半柱香,阿宁一抽一抽的委屈着睡着了。 谢慈背着阿宁准备回云梦村,野菜没摘,田螺没拾,他们俩是来干什么来的? 算了,还是回家宰鱼吧。 红烧呢还是叉起来烤? 呃,想想灶房里好像只有盐和油······ 影响发挥厨艺啊。 正琢磨着回云梦村,阿宁这时咕哝了一声醒了,癔症了会儿,稚声稚气问:“哥哥,这是哪里呀?” 谢慈微妙,自己还没走多远,还能看得到河,他们刚才还从这里跑过去,难道是在自己背上看到的景色和她蹚草奔跑过去的景色不一样?想着,谢慈还是回道:“河边啊。” 阿宁在谢慈背上看到的景色,和自己在地上看到的景色,还真不一样,至少她就觉得不一样:“我们抓到田螺了吗?” 谢慈如实说:“没有。” 阿宁听了,就说:“我们要去其他地方抓吗?” 谢慈:“不是,咱回家。” 阿宁:“回家?不要,我要抓田螺。” 谢慈看了看日头,其实还早的很,但是自己惦记鱼,于是说:“我们回家宰鱼。” 阿宁用强烈的哭声表示拒绝:“田螺!我要田螺!” 谢慈耳朵遭受摧残,把娃放下来,束手无策的看她哭,哭吧,反正我也没办法。 系统:【·········】不是有办法吗? 阿宁哭,谢慈抓过一把狗尾巴草,开始编小兔子,编了十只草兔子,半柱香过去,阿宁还在哭,谢慈不禁望苍天,自己的妹子为啥不是个高冷懂事的娃?! 草兔子也无法引起阿宁的主意,就在谢慈叹口气,准备说句话什么的时候,阿宁突然不哭了,她抱起自己的小竹篓,往河边走去,瘪着小嘴,可怜的不要不要的。 谢慈伸手向阿宁的背影:“阿宁!我······!” 我真的不想吃田螺! 系统:【·········】 阿宁去抓田螺,谢慈对两下手指,然后看向草兔子,编的惨不忍睹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兔子,完全是编了一排悲剧········ 系统:仔细看也不像兔子! 但是它不敢说。 谢慈戳了戳草兔子,起身朝阿宁走去,阿宁把小竹篓背在身上,卷起了裤腿,脱了鞋,开始沿着河岸瞅田螺,河岸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一排拳头大的小脚丫,谢慈背着手跟在不远看着,一副闲得慌的模样。 阿宁没回头看谢慈,不时弯腰把小手伸水里摸摸,然后捞起一团裹着淤泥的田螺放进小竹篓里。 谢慈捡了一个河蚌壳,看看前头认真的小背影,飘过去,腆着脸笑嘻嘻的把蚌壳凑到阿宁眼前:“哇,有河蚌壳!” 第14章 水土不服的田螺 阿宁没看谢慈,继续捡田螺,谢慈默默扔了河蚌壳,弯腰看了看阿宁的小竹篓,里面有十几个田螺了,个头差不多大,像是从淤泥里抠出来的漏网之螺,看着田螺,谢慈忽然想起什么,把鞋脱了别裤腰带里,卷起裤腿,跟在阿宁身边说:“哥给你讲个田螺姑娘的故事好不好?” 阿宁不说话,闷头找田螺。 谢慈便开口:“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谢端的孤子,他儿时爹娘就过世了,邻居桃大娘把他养大,谢端十六岁时,桃大娘的亲生儿子要娶媳妇,谢端便不再住在大娘家,他搬回到爹娘留给他的房子里······他变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好人,虽然大家都喜欢谢端,但是远近的姑娘,却没有一个愿意嫁给谢端做媳妇的。” “因为他实在太穷了·········有一回,谢端在田沟里捡到一只大田螺,那田螺看上去很与众不同,螺壳色泽清亮,曲线流畅,特别漂亮,谢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田螺,他越看越喜欢,于是便把田螺带回家,养在了蓄水的水瓮中······。” “······一日傍晚,谢端下田回家,他推开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再一看桌上,蒸好的鱼,炒好的菜,熬好的汤,热腾腾的米饭········田螺姑娘没办法再回到水里,只好留在谢端家,做了谢端的媳妇儿,她跟人间姑娘一样,生下了很多孩子和孙子······很多很多年后,发生了饥荒,饿死了很多人,很多百姓去逃荒··········螺壳里的米总是满的,怎么吃也吃不完。他们一家人靠那个田螺壳度过了饥荒,那个螺壳就是当年田螺姑娘的螺壳。” 谢慈说完,看着阿宁悄悄竖起的小耳朵,笑了笑,趁热打铁:“还有一个故事,阿宁要听吗?” 阿宁小背影一僵,停了会儿,见谢慈没开口,就扭扭捏捏的稚声稚气的小声说:“要听。” 谢慈听了,眉眼一弯:“咱不生气了?” 阿宁:“嗯。” 谢慈开始讲菊花仙子的故事,阿宁听完了,看谢慈:“哥哥,那个大田螺呢?” 闻言,谢慈觉得自己说不好娃又要哭,于是想了想认真开口:“可能淹死了,或者水土不服离开了这条河。” 系统:【······】 阿宁歪头:“可是田螺不是在水里生活的吗?” 谢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田螺不会水,有些田螺是逃难来的,发现这里水不好就会跑。” 这听起来没毛病一样。 系统不说话。 阿宁:“原来是这样啊!” 谢慈看着阿宁如是,心里突然涌出一丢丢心虚惭愧,毕竟自己是三观奇正的大好青年,实在不想骗娃,这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着,谢慈指向大河说:“哥以后教你游泳,不要怕被淹死。” 系统:【·······】 阿宁哇哇兴奋:“好!” 两人正说着话,一只田螺砸到了谢慈的脑门上,那田螺个头还挺大,砸完谢慈落到了地上,阿宁捡起来高兴的用脚丫踩水:“哥哥!哥哥!天上掉田螺了!是不是田螺姑娘来了?!” 谢慈被砸的头朝后仰了一下,还没说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听到几个嘲讽的大笑声响了起来:“哈哈!” “哈哈!” “哈哈!天上掉田螺!笑死我了!短命鬼!小傻子!” 第15章 清水煮鱼 声音的来源,是三个人,一个孩童,两个少年,孩童双髻,少年布衣,脚边落着麻袋,不知道装了什么,其中一个笑得捂着肚子指着谢慈的少年人曾经和原主一个私塾,不太对付,他叫张厚德,三人都是云梦村的,他们站在不远处的河边,笑得人仰马翻。 阿宁转身看到那三个人,害怕的赶紧扔了田螺,躲到了谢慈身后,谢慈面无表情看着那三个傻屌。 三人笑着说谢慈和阿宁是傻屌,又扔向谢慈一块石头:“喂!短命鬼!看什么看?再看打你们了!” 谢慈轻易避开石头,转头对阿宁温和开口:“阿宁听话,转过身闭上眼捂着耳朵,数十个田螺,我们就回家。” “哥哥,怕。”阿宁皱着小脸稚声稚气的看谢慈。 谢慈摸摸她的脑袋:“不怕不怕,听话,来转身。” 阿宁捂着耳朵点头转身:“一个田螺······。” 谢慈一脚把准备朝自己扔石头的张厚德踹倒在地,在另外两个瞠目结舌惊掉下巴的注视下又一拳砸下,张厚德被揍的嗷嗷叫,另外两个拔腿要跑,谢慈没给他们机会,抓过来就是一顿狠揍,巴掌拳头轮着来,杀猪般的嚎叫从草木丛里响起,惊动了其他听到的人,但是因为离的远,草木又葱茏茂盛,所以人们只看到一个仿佛在奋力割草的清瘦背影,最后奇怪的收回视线。 系统怕谢慈控制不好力度把人打死了,一直在旁边提醒。 张厚德三人嘴里被谢慈塞了把草,揍到翻白眼,谢慈才放过他们,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来投,爽了吗?以后让我听到叫一次短命鬼我就打你们一次!” 说完,潇洒转身,阿宁第十个田螺话音也刚数落下,她转身正看到谢慈弯腰伸手提起竹篓走过来,想往谢慈身后看,谢慈挡住她视线:“回家。” 阿宁好奇的被谢慈牵着小手离开了,穿过官道时,谢慈看到一簇不显眼的野鸦椿花,就胡乱的摘了把,塞进了衣襟里。 ········· 云梦村。 琢磨了一上午鱼怎么吃的谢慈,回到家,看到灶房里在冒烟,石槽里的鱼也不见,心中警铃顿时大作,觉得悲剧要发生了。 跑到灶房一看,果然,锅里就四个字:清水煮鱼。 谢慈一口血梗在喉头的看向孙氏,孙氏正在往灶里添柴,看到谢慈,就笑了说:“你们回来啦,拾到田螺了吗?” 阿宁正在把田螺倒进石槽里清洗,准备让它吐吐淤泥,谢慈看着清水煮鱼,闻着腥气,默默的转身离开了灶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在了榻上,一动不动了。 我命好苦啊! 系统:【···········】唉。 灶房里添柴的孙氏看到谢慈不发一言的走了,疑惑了一下,就没多想的起身给清水煮鱼放了一丢丢盐,就把锅盖合上出去了,看到阿宁在洗田螺,就说:“让它吐一天淤泥。” 阿宁小手抓着田螺:“嗯!” 屋里,谢慈自闭了半天,被孙氏打断:“小慈!你们抓的青蛙怎么不见了?” 谢慈:“········” 不见就不见吧,反正最期待的鱼已经被您糟蹋了。 没听到谢慈的回应,孙氏在外面问阿宁,阿宁也不知道,就在这时,陋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吵嚷声。 第16章 病弱寡言的谢慈 阿宁以为是谢大山回来了,一把扔了手里的瓢,朝院门奔跑过去,谢家院不大,土墙,朽木门,阿宁还没跑到门前,朽木门就被人一脚从外面踢开了,本来就脆弱的门,这下直接呱嗒吱呀两声,寿终正寝,不对,是壮烈牺牲。 阿宁吓了一跳,搬竹桌的孙氏也吓了一跳! “谢家小子!给老娘出来!” 一声怒吼直冲阿宁和孙氏面门,孙氏一看,来人是云梦村里宰夫人柳春絮,她白白胖胖,三十岁上下,一脸怒相,身后跟着气冲冲的一群人,还有鼻青脸肿的少年张厚德三人,三少年似乎一开始耷拉着脑袋,门被踢开后,才抬起头,跟着柳春絮的声音,一个个气咻咻的往谢家院子里看。 孙氏惊住了,看到浩浩荡荡的十来号人往院子里挤,忙把阿宁拉到身后看向柳春絮:“他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婶?谁跟你他婶啊?!别他婶他婶的!好你个孙翠翠!你教儿子这是要上天了啊!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让你儿子出来!” 柳春絮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把张厚德拉到孙氏面前。 孙氏:“???” 孙氏:“!!!” 什么?! “对!赶紧让那个小王八蛋出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别想就这么完了!” “谢甫田呢!让他出来!” “快让你儿子出来!这事不弄清楚!我们就不走了!” 后面的人很激动,他们有的是里正家田户,有的是另外两个少年郭水和张作塍的爹娘和祖父母兄弟,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孙氏身躯有些发抖,阿宁躲在孙氏身后:“娘。” 孙氏拍拍阿宁,对柳春絮笑说:“他、他婶,你们是不是弄错啦?” 柳氏的唾沫喷到了孙氏脸上:“弄错个**!我儿子打小没说过瞎话!他说是你儿子!那肯定是你儿子!” “一个弄错!三个都能弄错!?快让你儿子出来!” 其他人嚷嚷。 这时,‘咣当’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话,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谢慈冷着脸从屋里走出来,看他毫发无损,一脸白净,再看看自己儿子,鼻青脸肿,比猪还丑,柳氏等人迟疑了一下,按理说,谢家小子那样病弱寡言少出门,是不可能在大河边揍他们儿子还把他们儿子揍成这样的。 可是,自己儿子说谎,别人家的孩子也说谎吗?都说是谢甫田,那就真的很可能就是谢甫田。 张厚德和郭水还有张作塍三少年看到谢慈,差点冲上去把谢慈这个混蛋咬死,但是被他们爹娘拦住了。 三人死死瞪着谢慈。 谢慈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背着手径直走到孙氏前面,看向柳春絮等人。 孙氏已经吓个半死,她正想办法先让谢慈无论如何不出来,然后应付了这些人,再问清楚怎么回事,要真是自家理亏,就去赔礼,但现在,看看那些人一副副凶神恶煞要撕人的样子,孙氏就怕谢慈一出来,被他们抓着揍了,他爹不在家,阿宁这么点,自己又只是个妇人······· 她想着这些时,就看到了谢慈,险些脚步一晃昏过去! 第17章 我比你帅 谢慈看向面前以柳氏为首的众人:“嚷嚷什么嚷嚷?” 柳氏等人看到谢慈,觉得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都在气头上,没深想,正要发声制人,张厚德先开口了,他从柳氏旁边走到谢慈面前站着,和谢慈互瞪着眼,两个少年郎一般高,可是可能因为张厚德鼻青脸肿的缘故,气势看上去竟有些弱,虽然谢慈比他瘦,但就是往那儿一站,十分有气场。 张厚德一张口,牵动了脸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看谢慈面无表情用看傻屌一样的眼神看自己,他顿时火气上涌:“你!你!你!” 谢慈:“我什么我?我比你帅。” 如此不要脸,天地不忍!少年人气性大,冲动热血,郭水张作塍听到谢慈的话竟是一把冲上去要揍谢慈,张厚德更是伸手要去掐谢慈的脖子,这可把柳氏等人吓了一跳,他们是来讨理的!这要是自己孩子把谢慈这小子打了!还能讲什么理?!谢家穷,儿子病,云梦村不说最苦,也是特别苦了,别人也就罢了,自己可是里正夫人,要是不正大光明的处置了谢慈,让自己儿子先把他揍出个好歹!那这事就变成另一个味儿了! 想着,柳氏忙是一把拉住张厚德,看到柳氏这么做,郭水还有张作塍的爹娘兄弟赶紧跟着做,他们都知道柳氏心眼多,只要跟着她,准没错能讨到理! 柳氏拉住了儿子,张厚德气不平:“娘!” 柳氏给他一个眼神,张厚德恶狠狠的瞪着谢慈,孙氏和阿宁抓住谢慈,看到张厚德等人被拉住,孙氏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却没放下。 把张厚德拉到一边,柳氏正要发威,却见好端端的谢慈,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甚至血点子溅到了自己身上,柳氏惊魂未定的往后退,其他人也往后退,愕然的看着谢慈。 这······· “小慈!” “哥哥!” 孙氏看谢慈吐血,一下子慌了,阿宁害怕的抓着谢慈,竟是呜哇一下子哭了起来。 谢家陋院里顿时乱了。 老实说,此刻谢慈也是懵逼的,好像真的吐血了! 是真的,谢慈本来想吐口假血,随便把这群人打发走然后离家出走,嘴里野鸦椿的红花已经嚼到够火候,绝壁像真血!绝对能把这些刁民吓死!可是,就在刚才,心口突然一刺,喉头一阵腥甜,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谢慈:“······?” “统子统子,我是不是要挂了?” 系统:【宿主老大安心,此乃天下无敌为你打通最后一道心脉的反应,这是一口浊血,吐出来,就完美了。】 听到这,谢慈瞬间放心了,然后开始表演,手指向惊恐的柳氏等人:“究竟打人的是谁!人在做天在看!咳咳!不是我我便不会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枉你们熟读圣贤书!竟对长辈扯谎!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咳咳!” 谢慈还在咳血,用生命在表演。 孙氏扶着谢慈,已经哭的撕心裂肺:“别说了!娘就知道不是你!好端端的怎么这样了!阿宁!快去!找你爹!” 阿宁听到孙氏的话,赶紧哭着跑了,谢慈看柳氏等人表情差不多了,就放心的闭上眼躺到了地上,心里开始琢磨离家出走,天下云游,日子没法过了啊,娘厨艺不好,吃的糙,总是糟蹋粮食,妹子总想让自己吃田螺,爹总怕自己回光返照要死要活······ 系统:【······】 【宿主老大,真的要离家出走啊?】 闻言,谢慈沉默了一会儿:“你能听见我的心里话?” 系统暗道不好,但只能老实承认:【宿主老大,不是,我有时能听见,有时听不见,不过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告诉第二个系统!】 谢慈:“别听我心声,不然打死你。” 系统:【是,宿主老大,我知道了。】 谢慈没管柳氏等人和孙氏,只知道很混乱吵嚷,张厚德三少年已经吓傻眼,柳氏等人看着谢慈倒地,唇角流血,地上都是血,脸已经吓白了,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这时谢大山跑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背药箱气喘吁吁的老者还有一直不停哭的阿宁。 谢大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谢慈,眼睛顿时红了起来,仓惶的跑到谢慈面前,孙氏哭着看到谢大山,一脸绝望,谢大山抱住谢慈,竟是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柳氏等人已经想走了,等谢大山充血的眼睛瞪向他们,似乎想跟他们拼命的时候,柳氏等人直接留下一句结巴的跟我们没关系,然后跑了。 谢大山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阿宁,阿宁说有好多人来欺负自己儿子,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的跑了回来,一回来,就看到谢慈倒在血泊里,他顿时全身没了力气。 “我就这一个儿子啊!老天爷!还让不让我活啊!” 谢大山哭,孙氏哭,阿宁哭。 谢慈:“······” 完全没想到对他们打击这么大,听着这哭声,谢慈想醒醒,于是睁开了眼睛。 谢家陋院门前,只剩下那个背着药箱还在气喘吁吁扶着老腰的大夫,看到呼呼啦啦离开的人群还有倒在地上的谢慈,大夫愣了愣,走了进来。 谢慈睁开眼,看到爹娘和妹子只顾哭,竟是没注意自己睁开眼。 有点尴尬,谢慈咳嗽一声:“爹,娘,咳,我没事。” 大夫已经半蹲下身,给谢慈把脉。 谢大山和孙氏还有阿宁听到了谢慈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齐刷刷看向谢慈,看谢慈睁开了眼睛,三人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确定了谢慈真的睁开了眼,又是抱住谢慈一轮哭。 大夫以前也给谢慈看过病,嘴角抽了一下筋,这小子,身体竟是好了。 谢大山似乎终于想起了大夫,看大夫正好刚给谢慈把完脉,便忙是问:“大夫,咋样?我儿咋样?” 第18章 有辱斯文 大夫捋须,终于想起老夫了,于是道:“他没事。” 谢大山:“没事?这吐血了也没事?” 大夫有些奇怪的地方搞不懂,于是说:“没事。” 谢大山:“什么事也没有?” 大夫:“嗯。” 谢大山着急:“那他身体是好了?以前的病根呢?” 大夫如实道:“也没有了,你们给他吃什么药了?” 谢大山听到大夫的话,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彻底放心了,但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还有些疑问,他说:“我们没有,但是甫田说他遇到了一个白发仙人,那仙人给他渡了仙气,拔除了病根和浊气,您看?” 大夫听了,看谢慈,谢慈睁着善良真诚的桃花眼看他。 如果是真的,不是这小子做梦的,大夫有点羡慕谢慈,他也想见仙人呐,不过,万一是真的呢?不然这小子那么不好一身病怎么好了?以前给他探脉,看着他就觉得可惜,因为怎么探,怎么觉得活不了几年了。 可再现在探,脉象有力,无限生机,一点不对劲都没有。 应该也不会旧疾复发。 这除了神灵,谁能做到? “既是这样,便不必担心。”大夫说。 谢大山彻底放心了,他送大夫出去,阿宁抱住谢慈,孙氏用袖子擦去泪水,还不放心的问谢慈:“刚才娘看你难受的厉害,真的没有事吗?” 谢慈已经站起身,生龙活虎:“没事,刚才是故意的。” 好吧,其实那一瞬间是挺疼来着。 孙氏听了,没想责怪谢慈,只觉得她没事就好,可是看着地上的血,还是无法安心,她真的怕了,谢大山送完大夫回来,看到谢慈已经站起来,赶紧道:“先坐会儿,别动。” 阿宁已经把竹凳给谢慈搬来,抓住了谢慈手,稚声稚气:“哥哥,坐。” 孙氏偷偷抹去又流出的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爹娘怎么活。” 阿宁糯声稚气:“阿宁也不活啦!” 这一句话,把谢大山和孙氏噗呲一声逗笑了。 谢慈:“······” 阿宁小手抓紧谢慈修长的手指:“哥哥,你不能不要阿宁和爹娘,不要离开阿宁呀。” 琢磨着离家出走的谢慈:“······” 系统:【宿主老大,真的要离家出走吗?】 看着阿宁和眼眶通红的爹娘,谢慈和系统说:“算啦,毕竟我是个善良的人,三观奇正两袖清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君子动口不动手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抛爹娘弃妹子,听起来有点渣。” 系统:【···············】 算了,它还是闭嘴比较好,免得被骂。 ··········· “娘!你就容他欺我!” 里正张斌家,张厚德鼻青脸肿的指着外头,冲柳氏发威。 宅院里青竹、木香、玉兰、琼花、牡丹,梅、兰、菊、桂花等拥挤在大院子一圈,争相朝阳,互相纠缠着绽放,院子里还放着麒麟貔貅的石像,这个宅子的主人似乎恨不得把‘荣华富贵’四个字贴的哪哪都是,但若文人雅客来此,心里定要腹诽一句不讲究,虽然宅院的布局,里正张斌还专门请过道士来看。 柳氏听到张厚德的话,脸色十分难看,沉默了会儿,问:“真是那小子?” ‘究竟打人的是谁!人在做天在看!不是我我便不会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枉你们熟读圣贤书!竟对长辈扯谎!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耳边还回响着谢慈的话,柳氏有些复杂的怀疑。 张厚德见柳氏这么问,顿时爆炸了:“娘相信他的话?!” “儿子若非真的为他所打!也不敢信那个病秧子能打人!” 张厚德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打他的还不是别人,竟是十里八村最弱的病秧谢慈,他咽不下这口气,柳氏看着他的脸,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若如是,娘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张厚德气得眼睛发红:“不用了!我自己收拾他!” 柳氏一听不答应:“不行!” 张厚德:“你们总是想的七拐八转!他一口血就给吓回来了!” 这时,里正张斌从汝阳县回来了,看到院子里气咻咻的妻儿,问清了原由,得知自己儿子要去揍谢慈,然后把张厚德关屋里禁足了:“钦差下榻汝阳县!你少给我出去惹事!” 柳氏:“······” 张厚德:“······” “爹!爹——!” 张斌无视张厚德的嚎叫,开始交代柳氏话。 柳氏心疼自己儿,但见张斌严肃的神情,只能先闭嘴,心里是真的恼了谢慈。 ············ 谢慈坐在院儿里枇杷树下的竹凳上,看着孙氏在灶房里忙活,阿宁在用泥土埋谢慈吐的血,谢大山在修门。 看着他们,谢慈老实说,有点微妙,那什么,不问问自己那些人为什么来吗? 他们不问,谢慈也不说,孙氏知道,应该会告诉谢大山。 门变成了那种德行,但是在谢大山的手里,不一会儿就好了,他修补好门,从外面提进来一个布袋子,然后放到了谢慈面前,在里面翻了翻,把纸墨找了出来,给谢慈,谢慈接着,谢大山又从布袋子里拿出了一串糖葫芦:“阿宁,你的糖葫芦。” 阿宁手上都是泥土,她跑去石槽洗净小手,然后高兴的抓住了糖葫芦,蹦蹦跳跳在院子里跑。 “爹买了肉,给你们好好补补身体。” “哇!” 阿宁高兴的举着糖葫芦哇哇叫,然后扑街了,被院子里一根小树枝绊倒,‘啪唧’一下摔到了地上,糖葫芦也摔了出去,沾了泥。 接着就是阿宁震天的哭声嚎起,谢大山赶紧去把阿宁抱起来,又给她把糖葫芦捡起来用清水洗洗塞到阿宁手里,开始哄。 第19章 鱼米汤 午饭是清水煮鱼、马齿苋车前草蒸饼,荠菜灰蓼头蒸饼,灯笼草苋菜蒸饼,香炉草野堇菜蒸饼,青蛙不见了,所以没有青蛙菜,这是最丰盛的一顿饭,还有每人馒头一个,水洗的糖葫芦一颗,阿宁分的。 阿宁被哄的不哭了,把糖葫芦分给了谢慈两颗,孙氏一颗,谢大山一颗,谢大山和孙氏不吃,把糖葫芦又各一颗给谢慈和阿宁,谢慈看着碗里的三颗糖葫芦,想还给阿宁,虽然自己也挺喜欢吃这玩意儿,但是,摔到土里又用水洗过的糖葫芦,它已经不是糖葫芦了。 系统:【········】 谢慈想还给阿宁,但是阿宁却用期待又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显然很希望自己吃糖葫芦的小模样,她自己的似乎有点舍不得吃。 最终在阿宁的注视下,谢慈没还回去,也没吃,而是开始吃饭,伸手拿过馒头,看着鱼,有点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 孙氏拿了碗,抓着木勺子给谢慈盛鱼汤,谢慈咬着馒头,亲眼看到那被木勺带起翻滚的鱼汤里有小米········ 谢慈:“娘。” 孙氏:“嗯?” 谢慈:“鱼汤里是不是放了什么?” 孙氏笑道:“是啊,放了黍米。” 谢慈:“·······”为什么要放黍米? 孙氏:“虽然没放盐,但娘尝了,鱼和米熬出来的汤好吃。” 谢慈:“······”所以为什么连盐都不放? 完了,又想离家出走了。 系统:【·········】 孙氏给谢慈盛了一碗鱼米汤,鱼汤和之前看到的清澈漂鱼的模样不同,现在已呈现乳白色,鱼也煮烂了皮。 谢慈啃了口馒头,试探的小酌一口鱼米汤,没味道,倒也没那么腥,还有些香气,口感竟难得的没有垫牙,谢慈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鱼米汤。 大早就穿过官道起来大河去抓田螺,又揍了张厚德三人,来回也不近,谢慈饿了,馒头吃完,一碗鱼米汤喝完,开始朝鱼下筷子,说实话,鱼的味道,没味道,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嗯,鱼味还是有的。 阿宁吃了两个蒸饼,喝了一碗鱼米汤,吃了很多鱼肉,谢慈看到她把馒头藏起来了,还有三颗串在竹签上的糖葫芦,鱼骨她也收了起来,谢慈不知道她要干嘛,不知不觉的把面前碗里三颗糖葫芦吃了,嗯,有点垫牙没错的。 吃完午饭,谢慈拿起纸墨回了自己的屋子,身体完全没有不适感,把纸墨搁下,谢慈又往榻上一躺,竹榻吱呀吱呀,谢慈悠闲慵懒的翻来覆去,吃饱了就想睡觉啊。 阿宁在石槽里洗鱼骨玩水,伴着蝉鸣蛙声鸟叫,谢慈很快就睡着了,枇杷树影落在谢慈窗户上时,谢慈才醒来,看了看太阳,好像还特别早,自己大概睡了一个半个时辰左右,打开屋门走出去,看到院子里柿子树下,阿宁一个人坐在小竹凳上,面前放着竹桌,低着头认真的在摆弄什么。 第20章 老和尚 谢慈背着手悄悄的飘过去,阿宁专注的没有发现,谢慈看到她在用红绳子串鱼骨,鱼骨的刺没了,只剩下一小截一小截的鱼骨,鱼刺在一边放着,阿宁把鱼骨洗的特别干净,白的像玉一样,谢慈弯腰看了,在做啥玩具? 阿宁发现了谢慈,小脸洋溢稚气可爱的笑容:“哥哥!” 谢慈搬了个竹凳子在她旁边坐下看着。 孙氏和谢大山好像去下田了,两人坐在小院儿里,不知何时,谢慈也加入了这无聊的玩鱼骨行列,看阿宁抓举着鱼骨高兴的又在院子里跑圈娃哈哈,谢慈忽然想起一个玩意儿,问:“阿宁,想要羊拐吗?” 阿宁:“想!” 谢慈乐了:“哥明天给你买好不好?” 阿宁:“好!” 谢慈想对天下无敌运用自如,于是准备去山上好好活动一番手脚:“阿宁,我出去会儿。” “好!” 阿宁还在摆弄鱼骨,乐此不疲。 谢慈上了山,寻了一块地方,活动了一下手腕,正要一根手指头戳断大树,忽然察觉到不远处有人,谢慈现在耳聪目明,只要自己想,就能听到很远地方的声音,看到很远地方的人物,歪头朝大树后一看,谢慈呆了一下,只见大树后的一棵大树下,有一个和尚。 那和尚穿着黑色缁衣,白眉白胡子,看着年纪,得有七老八十了,此刻,他正在将手里的一根麻绳往大树的树干上扔,扔了好几下没扔上去,但老和尚坚持不懈,终于将麻绳扔到了树干上,然后把麻绳的两端拿在手里,打了一个结实的死结,他枯瘦苍老的手试了试绳子和树干的结实程度,似乎觉得可以,便松了手,开始搬石头,他搬的石头都挺大,谢慈听到‘咔嚓’一声。 哦,好像是老和尚的腰快断了。 谢慈就看着。 然后幽幽飘过去。 老和尚发现了谢慈,但是他将谢慈视若无物,继续搬石头,一连搬了三块石头叠在一起,他抬起腿踩到了堆好的石头上,双手抓住了麻绳,闭上眼:“阿弥陀佛。” 说完,就要把脖子往麻绳里套。 谢慈看着,装模作样:“阿弥陀佛,一路走好。” 系统:【··············】有这样的人吗?这样的还是人吗?好吧,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 老和尚白眉下头的眼睛瞥了谢慈一下,继续上吊。 谢慈瞅了瞅地上,弯腰捡了块石头片子,朝麻绳扔去,石头在谢慈手中变得如刀子般锋利,又快又准,瞬间断了麻绳,老和尚摔倒在地,谢慈又听到‘咔嚓’一声,老和尚的腰又快断了。 老和尚不管谢慈,捡起麻绳还要上吊,谢慈凑过去:“哎哎哎,老头,你有什么活不下去的?都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上吊?” 系统:【···········】ok,这位宿主绝对是故意的。 老和尚听到谢慈的话快吐血了,但见谢慈年纪小,决定原谅,他转身就走,抓着麻绳准备去别的地方继续上吊。 第21章 猪 谢慈背手跟着:“出家人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痛?” “您说出来,叫我乐、乐意听您诉苦。” 系统:【·········】 老和尚不说话。 谢慈喋喋不休,极力表示自己又憨厚又老实,嘴巴又严,老和尚嫌烦,上个吊都不能安安静静的,于是伸手准备把谢慈点了穴定住,谢慈察觉到老和尚的动作,迅速避开,老和尚见状,愣了一下,抬掌朝谢慈打去,谢慈抬手轻易化解了老和尚的掌风,老和尚不动了,开始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谢慈。 谢慈看老和尚打量自己,心道:莫非这老和尚发现我根骨奇正,天资不凡,突然想收我为徒?也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老和尚收了徒不再想着死,自己就委屈一下拜师。 可是,谢慈显然想太多,只听老和尚看着他疑惑道:“你是魔教中人?” 谢慈:“啊?” 什么魔? 不是,什么魔教? 谢慈看了看身后,行吧,就是说的自己,谢慈说:“不是。” 听到谢慈否认,老和尚皱眉,反而觉得谢慈就是了,他运起轻功,扔下麻绳,纵身一跃消失了······ 谢慈:“······” “这老和尚,莫非疯了?” 系统:【·········】 谢慈:“还是被我吓跑了?” “还是去别的地儿上吊了?” 想着,谢慈开始活动手脚,把附近的大树都撂倒在地,直到一身汗津津了,才准备下山回家,一回身,却看到身后两头野猪在秀恩爱。 这两头猪的屁股,有些眼熟啊,上午大河那儿看到的那俩? 谢慈看看自己的手,手上多了一些浅细的血痕,是枝叶划破的,有些疼痒发麻,一时不太妙,这两头猪要不要抓? 于是谢慈犹豫间,俩猪又你追我赶的跑了。 谢慈:“······” 谢慈撸起袖子,一定要抓点什么。 结果掏到了十个鸟蛋。 捧着鸟蛋下山时,又看到了一只兔子,那兔子浑身雪白,在草木丛里窸窸窣窣的嚼着浆果子,它很肥,圆滚滚的,叉起烤了的话············ 谢慈忙放下手里的鸟蛋,动作很轻,但还是惊动了机灵的兔子,它转头看到谢慈,顿时跳起便跑,嗖的一下,几乎蹿没了影,谢慈看了,眉尖抽了抽,最终没追去,而是拾起鸟蛋,继续下山。 琢磨买副弓箭,以后打猎。 下山的路上,有几棵芦柑树,散发阵阵清香,迎着夏日渐晚的风,渡着日薄西山的金红,格外的让人舒服。 看到一棵桑葚子,谢慈便把鸟蛋揣怀里,伸手摘了一颗扔进嘴里,酸甜而汁水饱满,又摘了一颗,竟又是甜滋滋的,一棵树上的味道还不一样? 谢慈纳闷,看了看,真的就是一棵树。 笑了笑,谢慈摘了一把回去,继续悠悠下山。 云梦村附近山水多,峡谷断崖亦有,随便一只鸟儿把什么草木的种子带过来,都能一生十,十生百,百生千,千生万计,终无可计。 谢慈原本沿着来时的路下山的,但是走了一段路后,糟心的发现,特么的好像迷路了?! 第22章 草庐 意识到这个可能后,谢慈表情凝固,脸色发绿,明明是顺着来时的路走的,怎的越走越不对劲? 来的时候有河吗?没有。 来的时候有挂满了青桃子的树吗?没有。 来的时候有一丈多高的大石头挡路吗?没有。 谢慈:“··········” 抬头看了看日头,······没有,太夜已经快落山了,眼下周围的树木太高大茂密,看不到太阳,只隐约可见一点光,能辩下东和西,云梦村在这座山的南面······· 谢慈想顺着原路再返回,找到本来上山来的路,然而,这一转身,就迷糊了,山上起雾了,什么都诡异的看着长得一模一样起来,甚至找不到刚才走过来的那条小路。 站在雾霭缭绕的山林间,谢慈在衣襟里摸了颗桑葚子扔进口中压惊,找一块巨石盘膝坐下思考人生。 思考了会儿,谢慈跳下巨石,背负双手往前走。 “总之,先找个水源,把鸟蛋煮了。” 系统:【···········】现在是煮鸟蛋的时候吗? 穿过雾霭,谢慈走了好生一会儿,之前的那条河已经找不到了,没有再听到水流声,就在谢慈以为自己要在山上幕天席地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水声,疾步走去,便见一条河正潺潺流水,让谢慈高兴的是,她闻到了炊烟气,山上有人家? 虽然难辨炊烟的气息来自哪个方向,但感觉不远,谢慈沿着河岸朝一个方向走,不对了再返回就是,就在谢慈以为自己择错时,炊烟的气息忽然浓起来,还有哗哗噗噗的激烈水声。 听起来,像是瀑布? 谢慈继续往前走,抬手拨开缭乱的树枝,一条小路出现在眼前,有苹果的气息,打眼看去,有不少野苹果树,野苹果树间一条小径,但似乎不常有人走,或者无人走,光洁的石头上爬满了青苔,石头缝里也长满了草,其中狗尾巴草最多。 谢慈伸手摸了一个苹果,还不能吃的样子,看着就涩口,收回手瞧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女儿家上了腮红的小苹果,谢慈抬手摘了,在袖子上蹭蹭,咬了一口,酸甜微涩,倒也能下口,边吃边走,到了小径的尽头,原来真的有瀑布,不过那瀑布不高,约有三丈,瀑布下的水不疾不徐的流淌,清澈见底。 炊烟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 想着,谢慈左右一看,视线停留在瀑布边上了。 瀑布旁有个草庐,青竹为骨,草木为顶,檐廊下,竹铺的路,下面架空,草庐旁边一丈远栽有竹和芦柑树,那草庐支起的窗里正飘出灰白的烟雾。 还真有人家? 谢慈笑着举步过去,草庐的门开着,谢慈抬手敲了敲竹门,竹门发出清脆的响声:“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谢慈。 “打扰,有人吗?” 还是无人回应。 谢慈耐心的等了片刻后,便装模作样的拱手向草庐道:“失礼。” 话罢,便走了进去。 第23章 路的尽头 草庐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主人熏死的悲剧,也没有美人和武功秘籍,这草庐不小,里面规范整齐,中间的矮桌上还有碗吃了一半的米饭,两个空盘子,一面竹壁上挂着蓑衣,弓箭,垂钓用具,一面竹壁前是博古架,摆放着书籍,一面竹壁下搁着一张榻,一共三扇窗,开着门的这面竹壁前,地上用石头砌了一个坑,坑里正烧着柴禾,噼里啪啦作响,不过火不大,烟顺着窗飘走,火的上方有个铁架子,挂着一个茶壶,茶壶嘴儿里正冒着热气,还能听到咕嘟咕嘟声。 草庐的主人不在还是刚走? 想着,谢慈在门口盘膝坐下,有人就行了,肯定知道怎么下山,谢慈忘了煮鸟蛋的事情,系统也没提醒,就在谢慈倚着竹门快睡着时,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听上去不止一个人,还有说话的声音,可是转眼间,这些声音就消失了,好像听到的是幻觉一般,但谢慈觉得不是幻觉,起身朝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可那里只有野苹果树,没有道路,更别说人。 “方才莫非真的是幻觉?”谢慈心道。 这里有人住,那大概会有下山的路,于是谢慈沿着瀑布流水走去,走着走着,真的看到了一条路,那是一条幽径小路,未铺石头,没有杂草,日薄西山的天色下,路上暮沉沉的,两边是树木,但好像不是很长,树间幽径可见尽头处,有光。 谢慈走过去,有蛐蛐的叫声,还有鸟啼,以及乌鸦的叫声。 走出树间幽径,路的尽头,还是路,不过两边已经没有了树木,甚至没有杂草,谢慈看到了金红色的夕阳,路的两旁,是一方一方的田,田里什么都有,但都不多,谢慈看得啧啧称赞,好生不错,感觉种田的是不是有强迫症?还是拿尺子量着干的?竟是连植物高低都一样似的!厉害。 再往前走,就没有田了,那是一片花海,并非五颜六色,而全部都是白色的花,中间有一条小路,谢慈背着手走去,到了路的尽头,看到一个不大的石碑,那石碑青灰色,约两尺,埋在土石里,上面只刻着一个‘亥’字,石碑的后面,············好像是个坟? 凸起一个三角丘。 谢慈摸了摸下巴:“有人吗?” 系统:【················】 坟后面好像就是悬崖了,谢慈张望一下,山下别说云梦村,就是连个冒烟的小屋子都没见得。 这里······到底是啥地方? 转身看看,没看到人,谢慈在石碑前盘膝坐下,坐了会儿又起来,从旁摘了把花放在石碑前,然后又盘膝坐下,对着石碑道:“我叫谢慈,字守安,你还可以叫我谢甫田,家住云梦村,总之,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说来惭愧,我迷路了,阁下若在天有灵,请帮我来个人,带我下山,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说着,把衣襟里的鸟蛋和没吃完的桑葚子摸出来,排列的放到了石碑上。 第24章 石碑 系统抽了一下,觉得这位宿主不是一般人。 谢慈把鸟蛋和桑葚子列好,就起身往回走了。 草庐的主人应该已经回来了。 可是顺着幽径走回去,谢慈却没能再回到草庐,幽径的尽头不再是瀑布的水流,而是一条延伸至山下的石头小径,谢慈怀疑的走着,这山中好生诡异,此径又会走到什么地方? 这条路很长,长到谢慈以为要一直走下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炊烟袅袅的云梦村。 呜哇,不是吧,回来了? 谢慈顺着阡陌道朝云梦村走去,近了,不禁啧啧称奇,真的是云梦村,那个石碑不简单啊,是个好石碑,还好收买,十个鸟蛋几颗桑葚子就送自己下山了。 想着,谢慈走向村口正在集合的一帮人。 系统:【··········】 那帮人里有抹泪的孙氏和不停感谢村民的谢大山:“麻烦你们了!这就走这就走!” “找到孩子再说吧,走。” “别哭了,甫田他娘。” 谢慈走过去:“爹,娘。” 听到谢慈的声音,那群人朝谢慈看过去,谢大山和孙翠愣了一下,随即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每年雨季,河水满了,附近村庄总会有孩子溺死,他们害怕谢慈再去抓鱼,见他又天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才坐立难安,就找人准备去寻呢。 其他人看到谢慈回来了,就也离开了,谢大山和孙氏不住的道谢。 “你去哪里了?”孙氏问。 谢慈:“出去看看。” 谢大山担心的看着谢慈。 孙氏紧张:“去大河那边了?” 谢慈道:“没有。” 看他们俩提心吊胆的神情,谢慈叹息,想了想,然后道:“我去山上了,仙人让我去的。” 对付孙氏和谢大山,应该没有什么事是仙人解决不了了。 果然,谢大山和孙氏愣了一下,面色明显松了些许:“仙人让你去山上有事吗?需不需要爹娘去拜见?” 谢慈的病多亏了仙人,不是仙人,谢慈的身体那么快痊愈是肯定办不到的,谢大山孙氏夫妇想。 看他们信了,谢慈忙道:“不用,仙人叫我去山上,是为了授我武功,他说他不便现于人前,也不喜人打扰,所以除了我,没人能看到他。” 系统:【···········】宿主说的像是真的一样。 谢大山和孙氏十分相信谢慈的话的彻底放心,有些高人,确实喜欢隐居喜欢清静:“仙人可是收你为徒了?” 两人期待的看着谢慈。 谢慈摇头:“没有。” 两人有些失落,但高兴依旧,谢大山语重心长:“甫田,仙人能教咱武功,是咱的侥幸,你要好好敬仙人。”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不过目的达到了:“儿子知道,以后我若是晚归或者没回来,你们别再担心了,我和仙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着,谢慈看到路上有根树枝,手腕粗细,便伸手捡起道:“爹娘,你们看。” 谢慈一只手轻易的将那根树枝折断,看得谢大山和孙氏瞪大了眼睛。 “仙人才教我武功半日,我便手能碎石折树干了。”谢慈说。 第25章 坛子 那么粗的棍子,在谢慈手里竟像是豆腐一样,谢大山和孙氏看着惊住,谢慈扔了棍子说:“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谢大山和孙氏呆呆点头:“放心了。” 过了会儿,两人哭起来。 “仙人就是仙人!” “我就知道我儿子生来不会平凡!” “这就是后福啊!” 谢慈:“······” 算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提心吊胆就好,随他们认为吧。 院子里阿宁趴在竹桌上睡着了,不知做了什么梦,小小人儿的口水已经啪嗒啪嗒从竹桌缝里流到了地上,谢大山把阿宁抱回屋,孙氏去忙灶房。 谢慈回到屋子,把自己的榻掀了起来,那榻是竹子做的,十分的有了年纪,为何如是说?实是因为谢慈这张竹榻是祖上传下来的,谢家历史当然不久远,所以竹榻它也不是谢家的。 当初为了买这张竹榻,足足花了谢家五两银子,还是东借西凑的。至于为什么买,当然是因为谢甫田,谢甫田自幼体弱多病,大夫看了都摇头,还请了走方郎中,都没什么见效,谢甫田还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直到谢甫田四岁的那年,云梦村来了一个游方道士,是谢甫田的外祖父请来的,说是请来了一位活神仙,那时谢甫田的祖父祖母还活着,他们以为自己的孙子有救了,高兴的请着敬着这位游方道士,好吃好喝的供着,谢大山和孙氏也相信着,将这位游方道士请进了家门,这位游方道士身边带着一个道子,看起来颇仙风道骨的。 游方道士给谢甫田看了病,然后告诉谢大山等人,说是有救,好救,只要喝一盏炼丹炉里炉渣泡的茶,再去买一张用了三百年的竹榻,让谢甫田睡上,谢甫田的病便能好了。 谢甫田的爹娘和外祖父以及祖父祖母深信不疑,经游方道士指点,千辛万苦打听,终于打听到一户人家有这么一张竹榻,于是便重金买了。 当然,最后是没用的,但这张竹榻还是一直做了谢甫田的榻,这竹榻已经开始腐朽,榻脚都霉烂了,经谢慈这么一掀动,发出吱呀声,竹榻脚又有一截断了。 谢慈没管,在原先放着竹榻的地方蹲下身来,看了看地面,伸手摸了摸,最终停留在一处,开始用手把那一块地方的泥土除开,潮湿的泥土下,渐渐露出一个灰白色的瓷碗底儿,谢慈看的弯唇,继续将其他多余的泥土除开,片刻便将那只灰白的瓷碗拿了起来,看清了瓷碗下的东西。 瓷碗下盖着的是个黑色的坛子,坛口很小,大约只能伸进去一只手,谢慈把手伸进去一抓,然后拿出来,手指展开,借着昏黄的油灯光,可见谢慈的掌心里,是几文钱。 谢慈把放书篮里的书都放到木桌子上,把竹榻底下埋着的坛子里的铜板都摸了出来放进了竹篮中,又将灰白瓷碗盖上,用泥土掩好,才拍拍手起身,将竹榻放好归位。 提着放书篮里的铜板搁到木桌上,谢慈伸手把油灯拿过来,开始数铜板。 这油灯用的油是谢大山在汝阳县里油坊买的,不值几个钱的那种,反正比烛便宜,就是有些味道。 第26章 铜板 谢慈很快的数完了铜板,一千四百一十二文,这都是原主从小到大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的啊! 竹榻下的坛子,是谢甫田两岁时埋下的,当然,埋坛子的不是谢甫田,而是谢甫田的已故的祖父,谢甫田的祖父告诉自己的孙子,说那坛子里有他们给他的银钱,还告诉他要是有银钱花不着,就把银钱放进坛子里面,于是,除却谢甫田祖父祖母放进里面的给孙子的,这十年来,原主往里面一文一文的投了四百个铜板,那是原主十年来的零花银,算是一笔不小的财产。 谢慈没找到绳子,就把一块布撕成了条,开始串铜板,谢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翌日准备揣着这有些重量的铜板去汝阳县转悠转悠。 铜板还没串好,孙氏就喊谢慈吃饭了,谢慈先把铜板放下,出屋去准备拿个蒸饼回来,但是去了,却发现晚饭是扁食,还是肉馅的,年节都几乎吃不到的玩意儿,因为谢慈旧疾痊愈,在这个夏天的晚上吃到了,阿宁很兴奋,口水横流,眼睛放光,谢慈也闻到了肉的味道,还有山韭菜的味道。 孙氏端来一个碗,碗里好像是醋,“阿宁喜欢吃酸的,小慈,你要不要点。” 谢慈:“要。” 孙氏就把醋分成两份放到了谢慈和阿宁面前:“好啦,你们两个吃吧。” 谢慈在阿宁旁边坐下,阿宁已经抓起了筷子,谢大山和孙氏坐在两人对面,满足的端着碗看着谢慈和阿宁。 饺子的味道还行,谢慈吃了一大碗,就赶紧飘回了房间,刚把铜板串完包好,阿宁就推开门跑了进来,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仰着小脸看谢慈:“哥哥,伸手。” 谢慈伸手,莫非这娃要给自己一只虫子?想到虫子,谢慈想到了屎壳郎,脸色有点不太好。 阿宁给了谢慈一颗化了糖衣的糖葫芦以及半个馒头。 看着手里的馒头和糖葫芦,谢慈呆了一下,看着糖葫芦嫌弃的有些哭笑不得,阿宁稚气可爱的声音响起:“哥哥,糖葫芦一定要吃了哦,不然会被将军公公偷走的。” 将军公公是什么鬼? 谢慈把糖葫芦给她:“糖葫芦给你,哥哥只要馒头就行。” 阿宁宝贝的捧着糖葫芦看谢慈:“哥哥不喜欢糖葫芦吗?” 谢慈:“喜欢,可是哥哥更喜欢阿宁呀。” 阿宁高兴起来,把糖葫芦又塞给谢慈:“糖葫芦和哥哥,阿宁也更喜欢哥哥!” 谢慈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有些感动。 这真是个好孩子啊。 阿宁忽然小声期待问:“哥哥,我们晚上还去大河抓青蛙吗?” 谢慈:“··········不去了。” 小家伙明显失落。 阿宁离开,谢慈熄了油灯出去,和孙氏还有谢大山说了自己明天要出门后,就回屋睡觉了。 翌日。 谢慈找了一个粗布袋子,洗的浆白,是孙氏给谢慈缝的,不大不小,因为谢慈有书被虫鼠啃了,孙氏就给弄了这么个布袋子,把谢慈喜欢的书装进去,用麻绳扎紧了口,吊在房梁上,现在,那个袋子里的书被谢慈倒在竹榻上,把铜板装进了布袋子里,然后往肩上一搭,只手抓着布袋子口,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第27章 天下之政何为重乎 离开云梦村,谢慈沿着官道朝汝阳县走去,太阳还未升起,道旁露沾草,前方雾缭绕,但见官道上却并非只自己一个人,离谢慈约莫一丈远的前面,此刻有人正慢悠悠的走着,他纶巾儒衫,看背影很清瘦年轻,背着竹篓,竹篓里有几卷画轴。 “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 这人口中之之也也,似乎感到身后有人,转过了身,看到了谢慈,谢慈看到这人大约二十四五,样貌还算端正,衣着整齐,手里抓着本书。 他见谢慈不似歹人,便放了心,继续边走边书。 谢慈走的比他快,很快越过他走到了他前面,这人没在意,继续看着书琢磨:“天下之政何为重乎?” 听着那人的书声,谢慈走远了,很快就看不到身后人了,云梦至汝阳县八里,谢慈走了两里路,忽然看到一只兔崽横穿官路而过,速度不快,紧随其后的是一只黄鼠狼,兔子刚过官道,就被黄鼠狼一下子追上,咬住了脖子,谢慈看过去,兔子在挣扎,蹄子乱蹬,发出吱吱痛苦的声音,黄鼠狼最终咬断了兔子的脖子,谢慈看到这,走了过去,黄鼠狼咬住兔子的脖子,就要把兔子拖走,发现谢慈走来,一下子炸毛起来,往后退去,谢慈伸手抓住兔子的耳朵,将兔子提了起来,朝不舍得不甘心跑的黄鼠狼笑道:“小黄,谢啦。” 黄鼠狼:“·········” 系统:【··········】 看着自己千辛万苦追杀了二里路吃到口的猎物被谢慈卑鄙无耻抢走去,黄鼠狼一下子没忍住,朝谢慈扑了过去,扑完它就后悔了。 黄鼠狼没有意外的悲剧在天下无敌的谢慈手里。 谢慈抓住了黄鼠狼,笑眯眯的砍昏它,然后提着它的尾巴,继续往汝阳县去。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虚弱无力又沙哑,听上去奄奄一息的。 “水······水······水。” 是人的声音。 谢慈听了悠闲的哼曲:“听不到,听不到。” 系统:【·········】 但是谢慈没能走掉,一只手抓住了谢慈的脚腕:“水······水········。” 谢慈:“······” 低头看去,只见一条皮包骨的手臂,像是发霉了一样的黑,伸出那只手的人衣衫褴褛,看样子命不久矣,看不出男女,听声音的话,大概是个男的,他躺在官道旁的杂草中,像是回光返照般,像是失足少女般,使命的抓住谢慈这根救命稻草的脚腕,嘴里一直不停的在喊一个字:“水。” 谢慈:“鬼?” 系统:【········】 皮包骨:“水。” 谢慈:“鬼。” 皮包骨:“水。” 谢慈郁闷,想转身,奈何脚腕被抓的很紧,只得道:“兄弟,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水。”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最想要的东西,皮包骨终于放开了谢慈的脚腕,谢慈转过去,蹲下了身子,将手里的布袋子和兔子小黄放下,便伸手解了悬在腰上的葫芦,那是昨夜自己说要出门,孙氏给装的水,里面的水是用枇杷叶煮的茶,凉了灌进葫芦里的,说是消暍。 谢慈拔下茶葫芦的木塞子,一手拿着,另一手去拎奄奄一息的皮包骨,别看皮包骨,还挺重,但谢慈天下无敌,所以还是把人捞起了,皮包骨勉强靠谢慈一只手坐着,晃晃悠悠的,谢慈把茶葫芦给他:“兄弟,拿好喝吧。” 皮包骨手颤颤巍巍的抓住了茶葫芦递至口中。 谢慈看着,道:“哎,你留点。” 我还要赶路呢! 抱着茶葫芦的皮包骨真的给谢慈留了点,就一点,约莫一口那么点,谢慈摇了摇葫芦,想打死这个牛一样的东西。 皮包骨肚子又响了,可怜的像狗一样,谢慈起身要走,一只手又捏住谢慈的衣摆角,谢慈以为他要得寸进尺抢自己布袋子,防备道:“干什么?我可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打死你的人。” 皮包骨:“·········” 谢慈见他一言不发,脸拉了下来,从衣襟里摸出半个馒头,塞到了皮包骨的嘴里,说:“你记住,恩公我叫谢慈,你要是死了这话就当我没说,你要是活了,记得来报恩,葫芦送你了。” 说完,背起布袋子提着兔子和小黄走了。 皮包骨:“·········” 系统:【·········】 官道上,谢慈看到肩挑箩筐的小贩,脚步稳健的从自己身边快步走过,谢慈闻到了豆腐味。还有裤腰带上别着麻袋的老者,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亦有一个中年人带着儿子,少年子背着竹篓,竹篓里有干菇,想来是要去汝阳集市上卖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断霞村、槐树庄、卫庄等距离官道近的村庄的人,和云梦村一样。 “小兄弟,你这黄皮子和灰兔卖吗?” 谢慈被一个七老八十枯瘦无比的老头叫住,看他一眼,你叫谁兄弟呢?占我便宜啊! “这两个畜生都是不好抓的,小兄弟好手段呀。” 老头夸谢慈。 谢慈看他像个骗子:“十两银子,您要吗?” 这位老汉听到十两银子,沟壑纵横的脸皮抖了抖:“俩十两银子?” 谢慈:“一只十两。” 老汉甘拜下风:“你拿到京城,也卖不出去。” 谢慈道:“可不见得。” 老汉摇头:“小兄弟总有一天会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说完,老汉又去搭话旁人。 第28章 面熟 汝阳县。 谢慈走到汝阳城门时,太阳已经升起,雾霭散去,城门不时进出着百姓以及商贾的马车,又有扎短襟的老者赶着驴车,驴车上几个空箩筐,叠着两个大木桶,一个背着木箱扛着大伞的人被驴车碰了一下,淬骂了声,赶驴车的老者没听到,悠哉的跑了,城门的守兵在,正看着这边,似乎随时准备过来,扛大伞的不敢发作,又淬了口,不知道骂了句什么,才进城。 谢慈一手抓着肩上的布袋子口,一手提着一只兔子和黄鼠狼,刚穿过城门,就被人叫住了。 “站住!” 却一回头,发现不是喊自己。 是一个汉子,正脸红脖子粗的追着一个人朝自己这边冲过来,被汉子追的是一个老者,那老者七老八十,枯瘦无比,此刻正手里提着两只花毛野鸡,步步生风健步如飞的嗖的穿过了城门,从自己身边刮了一阵风的不见了。 那汉子也不落下风的追着喊着:“老骗子!你他妈快快站住!不然打死你!来人哪!抢野鸡了!——尔老贼!站住!” 谢慈:“············?” 那跑的老者,谢慈面熟,可不面熟,那老者不正是官道上问自己兔子和黄鼠狼怎么卖的那个老者吗。 竟然光天化日抢别人野鸡?! 佩服! 更让谢慈佩服的是守城兵,他们很无动于衷,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有的百姓也奇怪。 为什么不象征性的追一下? 你们不就是为了百姓存在的吗? 为什么看到贼不追? 谢慈倒也不在意,背着布袋子提着兔子和黄鼠狼准备继续走。 “年轻人,且等等。” 有人拍了谢慈的肩,这回是喊自己的,谢慈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身材高大,穿着守城兵似的衣衫佩甲,显然比其他守城兵高一等的感觉。 谢慈停下,转身正要开口,那守城兵头子就指着谢慈手里的兔子和黄鼠狼道:“这黄皮子和兔子卖吗?” 闻言,谢慈笑着点头,守城兵头子眼睛一亮,道:“价钱几何?” 谢慈道:“一两银子?” 话落,那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老者正在旁看着,听到谢慈的话,差点吐血,看人下菜碟的混蛋小子啊!他手里还提着一只花毛野鸡,另一只不知道去哪儿了。 说实话,有点贵,但是看着谢慈,守城兵头子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也和谢慈这般大,不由心生恻隐,道:“好。” 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两银子,给了谢慈,谢慈将手里的野物递给守城兵头子,然后腾出手去接银子,守城兵头子提提兔子和黄鼠狼,谢慈笑着提醒:“黄皮子还活着,您小心。” 守城兵头子听下点头,谢慈正要走,守城兵头子又开口:“孩子,你读书吧。” 谢慈不明所以,还是应声:“读。” 守城兵头子听了,便笑道:“那你知道曾子杀······曾子杀什么来着吗?” 谢慈:“······曾子杀彘?” 守城兵头子一拍脑袋:“对,就是曾子杀彘,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第29章 君子坦荡荡 小人长戚戚 谢慈点头:“您是?” 守城兵头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小子,说我要像曾子杀彘一样,这是啥意思?” 谢慈听此,便道:“曾子之妻之市,其子随之而泣,其母曰,汝还,顾反为汝杀彘,妻适市来,曾子欲捕彘杀之,妻止之曰,特与婴儿戏耳,曾子曰,婴儿非与戏耳,婴儿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学者也,听父母之教,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所以成教,遂烹彘也。” “想必令郎说的是这个,意是曾子的妻子要去集市,他的儿子也要去,曾子的妻子觉得集市远,因此对儿子说让他在家等着,回来杀猪给他做好吃的,曾子的儿子听话没有再跟去,曾子的妻子回来时,看到曾子在准备杀猪,妻子想拦,说只是哄孩子的,曾子却说,对小孩子不能撒谎,曾子的妻子听了,觉得曾子说的有道理,便帮曾子一起杀了猪,给儿子做好吃的。” 守城兵头子听完谢慈的话,想想自己儿子说自己的话,不禁又气又好笑,好个小子! “孩子,你是哪个地方的,叫什么名字?”守城兵头子问。 谢慈:“云梦村,谢慈。” 闻言,守城兵头子点头说:“谢慈?好孩子啊。” 谢慈背着布袋子铜板离开,那提着花毛野鸡的老者跟上谢慈,谢慈察觉到,便止步,还没转身,就听到了一声大喝:“谢甫田!” 谢慈吓一跳,哪个混蛋敢这么喊老子的大名?! 偏头一看,不是别人,是熟人,可不就是张厚德。 对方气势汹汹的,怒气腾腾的,脸色还青红一片着,他身边站着张作塍,脸色和张厚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人已经朝谢慈大步走来。 那手里提着花毛野鸡的老者一见情况不对劲,谢慈似乎有麻烦,忙是往后退,表示自己跟谢慈没关系的收拾收拾准备看热闹。 两人站到了谢慈面前,谢慈不动如山,与两人平视,街上三少年剑拔弩张,看得路旁百姓侧目。 张厚德是偷跑出来的,他爹不知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谢慈,两人就想合起伙来打死他,可是张厚德死死的忍着,因为自己的爹在汝阳县城中,张作塍按兵不动,随时准备看张厚德眼色行事。 谢慈看着两人的脸,真丑啊,青紫也就罢了,还肿的,这么瞪着自己,实乃不堪入目! 张厚德咬牙切齿:“谢甫田,你等着瞧!” 张作塍冷哼。 谢慈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下,然后往前走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不读书的人可能有点云里雾里,但是不巧,张厚德和张作塍都是读着书的,所以听到谢慈的话,差点一口血憋的呕出来,张作塍握拳鼻子喷气:“厚德,真的不揍他吗?” 上次是他们没反应过来,这次,他们俩一定能打的谢慈满地找牙! 提着花毛野鸡的老者见谢慈没落下风还要走了,顿时看得没滋味,在旁怂恿道:“就是啊,这种不要脸的人,不揍他,天理不容哪!” 第30章 老翁 上次是他们没反应过来,这次,他们俩一定能打的谢慈满地找牙! 提着花毛野鸡的老者见谢慈没落下风还要走了,顿时看得没滋味,在旁怂恿道:“就是啊,这种不要脸的人,不揍他,天理不容哪!” 听着张作塍和老者的话,张厚德心动了,他看着谢慈的背影,正准备豁出去一把,将谢慈打得满地找牙········· “张厚德?” 一个声音,让这一切戛然而止,听得张厚德一个激灵,转头一看,是自己爹啊!旁边还有卫家庄的里正! 张作塍也看到了张厚德的爹,顿时老实了。 张厚德一转头就后悔了,张斌看到真的是自己的儿子,顿时大怒:“张厚德!” 这会儿气得也不管什么有辱斯文了,他一个箭步朝张厚德冲去,张厚德拔足便跑,张作塍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卫庄的里正看到张斌模样,咳嗽了声,这·········我还是走吧,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虽然大家都是饱读诗书的人,这样有点有辱斯文。 谢慈远远的也看到了这一幕,也认得张斌是谁,毕竟张斌是云梦村里正,还去过谢家,是个有些严正的人,此刻一副要揍自己儿子的模样,发生什么事了? 谢慈想了一下,没在意,反正肯定跟自己没有关系。 那提着花毛野鸡的老者看事情发展成了这样,不禁咂舌,他看着谢慈,觉得谢慈这小子运气真好,这都能免顿打。 谢慈背着钱袋子,正要找人问个路,忽然一朵白色的雏菊花砸到了自己心口,谢慈止步抬手接住,拿在手里不禁抬头看向前方,发现自己前面一丈远处,站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素罗裳,背着一个藤篓,那藤篓里有各色的花,她正羞红着脸的看向自己。 谢慈:“········?” 还有两三百姓看热闹一般的眼神投来。 谢慈:“········?” 这是要干什么? 欺负人吗? 谢慈不禁朝那姑娘走近几步,然后停下来:“这位姑娘,为何朝我扔花?” 系统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它觉得宿主有直男的潜质。 那姑娘却又退后两步,俏脸红通通的,却是笑得热情大方道:“小郎君,看你俊俏,送你的。” 闻言,谢慈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找茬碰瓷说自己偷花之类的事,于是笑说:“姑娘更是貌美如花。” 那姑娘红着脸的离开,谢慈还想问路,也没有问成,这姑娘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就跑了。 三两百姓看完热闹,又散去,提着花毛野鸡的老者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禁为那位姑娘担忧,为皮相所惑,却不知那副好皮相下,有颗混蛋心啊。 谢慈将花别在腰间,方去拦人问路。 “老翁,劳驾问个路,您晓得赌坊在哪儿吗?” 那被谢慈问路的老翁正坐在路边石墩上糊灯笼,听到谢慈的话,就说:“往南行二里便是。” 谢慈听了拱手,翩翩有礼:“多谢老翁。” 言罢,朝南而去。 第31章 又要疯一个 汝阳县城并不繁荣,但是百姓多,人口密集,且还算得上热闹,富农在城中置宅,修的亭台楼榭,这里还有官商祖产,虽不繁华,但也精致,街道也铺的不赖,要说为什么不繁华却精致,实乃齐国太祖高皇帝的爹的陵墓就在汝阳地界,太祖高皇帝的爹是汝阳人士,历代皇帝便觉得汝阳城不能太寒碜了。 谢慈背着钱袋子,站在一家赌坊门前。 那赌坊门前挂着木牌子,谢慈身上有二两多银子,前世玩过几把这种游戏,当然,是在合法的地方。 谢慈背着钱袋子走了进去,卖兔子和黄鼠狼的一两银子,谢慈没打算拿出来,布袋子里的足够了。 刚迈进一条腿,就被人拦住了:“你干嘛的?” 谢慈看着拦住自己的人,是个汉子,他瞪着自己,谢慈不以为意道:“这儿是干嘛的我就是来干嘛的。” 闻言,汉子用直白的看不起的眼神看着一身穷酸的谢慈:“小子,这儿可要银子的。” 谢慈抬手拍打了一下背着的钱袋子:“我有。” 汉子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谢慈,谢慈已经走了进去。 赌坊里稀稀拉拉十几个人,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瞧热闹的,谢慈径直走去一个桌前,将肩上的布袋子往桌上一放,旁边的人不禁朝谢慈看去。 有人耳上功夫了得,听出了布袋子里的是铜板,便告知了他人,不禁有人悻悻,没再看谢慈。 而有几人倒是站在谢慈旁边,等着看笑话瞧热闹。 年轻人呐,要吃亏啦,小小年纪不学无术,来这里爹娘应该都被气死了吧。 他们都是输的血本无归的人,最喜欢看别人也输的血本无归,然后怀揣着丑陋的心,虚伪的拍拍别人的肩,好给自己一点安慰感。 赌坊的人数完铜板,看谢慈:“一千四百一十二文。” 谢慈颔首点头。 赌坊的人问:“全押?” 谢慈摇头:“一百文。” 在旁的人乐了,这少年郎还知道分开押。 赌坊的人点头表示可以。 然后谢慈不负众望,输了六百文,全押错,这时外面又进来了两人,谢慈身旁已经围了不少人,运气真差呀,次次押错,于是有人开始跟着谢慈,谢慈押哪个,有人就不押哪个,然后别人赢了,谢慈再次输了,那些人哭了,谢慈一定把所有的霉运都聚在了他自己身上,那些人这样想着,赶紧去借银子,准备快速回来和谢慈反着押。 谢慈只剩下一百文,赌坊的人都有点动容了,都输的这么惨了,他还这么淡定,看来又要疯一个了,此般年少,倒是可惜了。 谢慈掂量着手里的一百文钱,这次押了把比之前大的,一百两,众人看谢慈押了大,忙是把自己的银子放到了小上面。 有个有良心在的说谢慈:“你也押小的吧。” 谢慈摇头。 其他人一哄而上把那个有良心的揍了。 “哎呦!你们打我干啥!” 众人:“他押小的!我们就输定了!你个狗娘养的!” 说完,转头对谢慈道:“小兄弟,你且押大,等我们赢了,带你去快活的地方。” 谢慈但笑无妨:“好啊。” 众人见谢慈好骗,不禁也笑起来,然而下一刻,他们就哭了。 赌坊的人:“大。” 说完,赌坊的人愣住了。 众人正要大笑发财了,突然他们觉得不对劲,他们押的什么来着? 好像,是小?! 众人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桌上,一堆碎银子铜板堆在小上,他们一下子抱在一团,大哭起来,涕泗横流,而去借银子回来的人听到谢慈赢了,全部灰溜溜的飘出去把银子还回去,他们心里生出一丝庆幸,还好,还好,幸亏自己赶来的晚。 赌坊的人也想哭了,不舍的把一百两银子给谢慈,谢慈把银子揣进衣襟里,转身要走,但见那些人哭的嗷嗷叫,实在可怜,不禁道:“需不需要带你们去快活的地方?” 听到谢慈的话,众人赤红着眼睛的瞪谢慈,谢慈本来还想劝他们从良,结果见他们一副要揍自己的模样,心里不禁感慨,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这样有斯文的节操啊。 “呸!” 一口怨恨的唾沫落到了谢慈脚边,那些人爬起来,指着谢慈和赌坊:“你们这些没腚眼的都串通好了!老子再也不来这破地方!” 赌坊的人:“········”我他妈好冤枉!你们最多的也就输了二两银子!一群穷鬼!我可是没了一百两银子! 谢慈:“我太难了。” 赌坊的人想把谢慈叉出去。 赌坊的那个打护汉子,看着谢慈从容的来,春风得意的离开,没忍住问赌坊的人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顿。 汉子:“······”我干什么错了? 第32章 无功不受禄 谢慈离开赌坊,将布袋子别在腰上,正要去给阿宁买羊拐,肩上忽然搭来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谢慈转头顺着那只手看去,看到了一个容颜俊秀的少年。 沈清禄。 看到他,谢慈面无表情。 沈清禄笑着站到了谢慈面前,道:“小子,还记得本少爷吗?” 谢慈看了看他身后,今个倒没那些骑马来的仆役,沈清禄的身后只跟了一个青灰衣的家伙,一脸欠揍的样子,脸上带着又谄媚又贱的笑,一看就不是好人。 点了一下头,谢慈越过他们继续走。近墨者黑,这沈清禄可能是个人渣。 沈清禄浑然不觉谢慈不想和他多说似的,径直跟上去道:“赌坊里你一开始是故意输的吗?” “可是如果你知道自己会赢,为何先前那般输?” 谢慈:“跟你有关系?” 沈清禄:“············” “你!” 沈清禄身后的青灰衣家伙听到谢慈的话,怒气冲冲,一副随时准备咬死谢慈的模样,敢对我家少爷这么无礼! 谢慈没把他放眼里,沈清禄抬扇:“王鞍。” 王鞍听到沈清禄的声音,便低下了头,心里暗暗淬骂谢慈。 “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喜欢交朋友,特别是像你这种深藏功与名的人。” 沈清禄笑说着,塞给了谢慈一张银票,王鞍瞟一眼,看得吐血,少爷不打死他还给他银票是什么意思?深藏功与名?我也是跟着少爷读过书的人!深藏功与名不是夸人的吗?!这个小子哪里看着像是深藏功与名的人?! 谢慈看着手里的银票,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对沈清禄有误会,他可能不是个人渣?会说话,出手大方,脑子有······有脑子,咳咳,大抵是个好人呀。 谢慈装模作样要把银票还回去,根正苗红,斯文清白般道:“无功不受禄。” 沈清禄又把银票给谢慈塞回去:“我们是朋友,别客气,客气便是见外了。” 谢慈就没客气了,看得王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臭不要脸的混蛋啊! 谢慈把银票收好,与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的笑道:“既是这般,我便不见外了。” 沈清禄乐了,他就喜欢这种好沟通不磨叽的人,两人冰释前嫌,开始狼狈为奸,哦,不是,开始互相搭着肩说话。 王鞍:“············”他妈让我瞎吧。 少爷啊!你怎可与这种混蛋做朋友!? ·········好吧,自家少爷平时好像也有点混蛋。 沈清禄问谢慈怎么赢的,听完了吃惊的看着谢慈:“听骰子?” 谢慈点头,但其实不是听的,只是靠的微妙的直觉赢的,这个微妙的直觉很准,但是说听,比较有逼格嘛。 沈清禄果然佩服的看着谢慈:“能学吗?” 谢慈没回答,却问:“你家是干什么的?” 沈清禄说:“做吃穿上的生意。” 果然是商贾。 谢慈说:“你想学?” 沈清禄道:“想啊。” 这么好玩。 谢慈:“学了干什么?” 第33章 独门秘技 谢慈说:“你想学?” 沈清禄道:“想啊。” 这么好玩。 谢慈:“学了干什么?” 沈清禄道:“玩啊。” 谢慈:“独门秘技,概不外传,但凡外传,学的人便遍体生疮,生儿子没腚眼。” 沈清禄:“················” 古人特别忌讳这种,沈清禄也没有很例外,他嘴角抽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说:“那不学了不学了,你还会什么?” 谢慈:“什么都不会了。” 闻言,沈清禄沉默了,深深的凝视着谢慈。 他的银票是不是白给了? “你是汝阳县人?”沈清禄问。 谢慈道:“汝阳云梦村的。” 沈清禄点头:“我沈家是南郡的,云梦汝阳也属南郡,这么说来我们都是南郡的。” 谢慈问了一人路,往南市走,准备去买羊拐,沈清禄正想说自己对这里不熟悉,见谢慈去哪里还要问路,不禁微妙了:“你对这里不熟?” 谢慈:“嗯。” 沈清禄:“···········” “你也和我一样刚来到这儿?” 不然没法解释了。 谢慈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城外云梦村的。” 沈清禄便问:“云梦村离这里多远?” 谢慈道:“距此八里。” 沈清禄不由狐疑:“八里?如此般近,你对这不熟?” 谢慈说:“哦,这是有原因的,我自小体弱多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我们村都没出过。” 王鞍听了偷偷打量谢慈一眼,先不说看着是不是什么体弱多病,就是他那样哪哪都不想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实人,谁信他谁是狗! 沈清禄应声:“原来如此。” 王鞍:“·············” 少爷!王鞍差点跪下。 沈清禄又说:“不过,你是病好了吧。” 王鞍:少爷!你怎么能相信他!他肯定是骗你的! 谢慈点头道:“没错,你是来汝阳县干嘛的?” “我爹让我来汝阳这边盯着一桩生意。”沈清禄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兴味索然的回道。 谢慈却显得对生意很感兴趣:“与吃的还是穿的有关?” 沈清禄看谢慈:“住的。” 两人等一辆牛车过去,才并肩继续走,谢慈道:“住的?置办宅子?” “你怎么知道?”沈清禄开口:“为何不猜是置办铺子?” 但谢慈回答的不是依据自己说的那句住的,而是打量了他一眼,道:“看你穿着举止,想必家中之业不小,这汝阳县并不四通八达,所有的铺子都是建城时就有的,这里的百姓循规蹈矩的习惯了那些早就知道的地方,他们潜意识的信任那些铺子,商客来这儿置办铺子,不出奇招,十有八九都得灰溜溜的赔了本离开,一个能做大的商贾,不会不衡量周全利弊的因素,所以我猜是置办宅子,不过,你是买地建宅子还是买宅子?” 沈清禄看着谢慈呆住:“买地。” “不是,你懂做生意呀?” 谢慈道:“略懂。” ·················· 今天又晚啦,还要加油加油啊 第34章 定国候 沈清禄听到谢慈说略懂,不禁道:“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会了吗?” 谢慈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因为我谦虚。” 沈清禄:“·········” 王鞍撇嘴。 谢慈淡淡的看了眼王鞍。 王鞍:“···········”那个眼神,好像,有点危险?再看看和少爷并肩走的谢慈,又好像是错觉,他不会看到自己撇嘴的,应该是了,王鞍宽慰自己。 三人正走着,忽见前头走来四个汉子,肩上扛着一根圆木,行人见了便避开,怕被碰伤到,谢慈和沈清禄也站到了一边,看着圆木,沈清禄道:“这么长的木材要扛去哪儿?·········说起来,我来的路上听到有几个商客在谈论木材,说是往京中的,好像是皇帝要建造一座新宫殿。” 闻言,谢慈看着从面前走过去的人道:“皇帝要建造一座新宫殿。嗯,你们家不插一手?” 沈清禄不解问:“我家要插一手吗?” 谢慈说:“你家不准备搞好这方面的关系?” 沈清禄才明白谢慈的意思,顿时得意起来,笑道:“你知道我外祖父是谁吗?” 谢慈看他有点欠揍的表情,开口:“是谁?” 沈清禄摇扇道:“你猜。” 猜你大爷!谢慈道:“你不说我走了。” 沈清禄一把扯住谢慈:“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啦,我说,我外祖父是定国候,出身簪缨世族王家。” 定国候?!谢慈倒有些意外了,这货不会是骗自己的吧?不过,看他这样,好像不假。 王鞍在旁也跟着得意。 沈清禄等着谢慈用惊讶佩服等的眼神看自己,然而他却看到谢慈用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 沈清禄气笑了:“好你个谢慈,以为我骗你啊?本少爷骗你做甚?” 看他模样,谢慈收起了怀疑的眼神,点头道:“说来也是,你骗我,也没银子。” 沈清禄:“··········” “钱财是粪土,谈银子,有辱斯文。” 王鞍看了眼沈清禄,少爷知道有辱斯文吗? 谢慈道:“你身上的衣衫是粪土买的,你脱不脱?” 沈清禄:“·············” 沈清禄忙是咳嗽一声岔开话题:“咳咳,我外祖父很厉害,所以我家不需要。” 谢慈倒没兴趣纠缠粪土的话题,道:“我还有事,你没事的话就告辞吧。” 沈清禄:“··········不是有事才应该告辞吗。” 谢慈:“你有事吗?” 沈清禄:“我没事。” 谢慈:“我有事,告辞。” 沈清禄呆了一下,道:“买地的事情不是急事,你要去哪?这汝阳我们都不熟,咱俩是朋友了,我跟你一起看看。” 说到朋友,谢慈摸摸银票,随口道:“如果消息和商贾还没到这里,谁找人到城外山上,寻大树,买了不伐,照收的原价五倍给那些来买的商贾,一定能赚一笔不少的银子。” 第35章 南市 见谢慈忽然说起这个,沈清禄不在意的问:“你要去买树?” 闻言,谢慈摸摸下巴:“说的也是。” 沈清禄呆住,什么? “真的?” 谢慈:“反正我穷。” 沈清禄云里雾里,谢慈往前走了几步,看向瘫在路边的乞丐,顿了会儿,随即举步走了过去。 不知道谢慈要干嘛的沈清禄也跟过去:“你看见什么了?” 却见谢慈掏出一两银子。 乞丐本来看到谢慈朝自己走来,还不太确定,直到见谢慈掏出一两银子,顿时眼睛亮起来,看向谢慈,谢慈抛着手里的银子道:“如果你能帮我办到一件事,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 一两银子!那可是一两银子! 乞丐想抢,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现在只有自己,而谢慈有沈清禄和王鞍三人。 办到一件事?“办什么事,你说。” 乞丐的眼珠子随着谢慈手里的银子一上一下。 谢慈在乞丐耳边说了几句话,乞丐一拍胸膛:“能办到!” 谢慈道:“多找几个人。” 乞丐:“好!” 谢慈把一两银子给他,乞丐愣住了:“你不怕我跑了。” “事办好,还有一两银子。”谢慈没回答,只是开口。 乞丐捧着手里的一两银子,一下子站起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跑!” 说完,跑着离开了。 沈清禄:“谢慈,你跟他说了什么?办何事?” 而且穷还出手挺大方。 谢慈道:“哦,就是让他去找大树找人。” 沈清禄道:“你要干什么?” 谢慈道:“刚才不是说买树吗。” 沈清禄不敢置信道:“你还真要做?” 谢慈道:“有银子为何不做?” 沈清禄道:“万一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呢?大树已经被那些木材商贾收下了呢?” 谢慈道:“那样我也没有损失。” “没损失?你刚才给了那个乞丐一两银子。”沈清禄提醒他。 谢慈听了不以为意道:“拿回来就是了。” 拿? 沈清禄觉得那个乞丐绝对不会把银子给他,所以,这个‘拿’,就是抢吧?抢回来?沈清禄看着谢慈,觉得他是不是有点无耻? 沈清禄想到了自己的一百两银子。 而王鞍在旁鄙视谢慈,希望那个乞丐跑喽,挣银子,哼,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谢慈没再想木材的事,举步朝南市去。 沈清禄对生意上的事情是真的不太兴致,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感觉谢慈买树挣银子的事儿有点悬。 “你还没说要去哪儿?”沈清禄见走了这么一段路了,就问。 谢慈道:“南市。” 沈清禄点头问:“去南市干什么?” 谢慈道:“自然是去买东西。” 沈清禄好奇:“买什么?” 谢慈道:“羊拐。” 沈清禄道:“羊拐?你买羊拐干什么?卖羊拐啊?” 谢慈道:“给我妹子买的。” 沈清禄听了惊讶:“你还有妹妹?” 谢慈奇怪的看他:“我有妹子很奇怪?” 沈清禄噎了一下,摇头道:“不奇怪,就是觉得意外。” 谢慈没说什么,沈清禄道:“我没有兄弟姐妹,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 谢慈哦了声,沈清禄又道:“你还有其他兄弟吗?” 第36章 虚伪 谢慈道:“没有了,只有一个妹子。” 两人说着,便到了南市,一个个大小货栈商铺摊贩夹杂在民院间,此刻约莫巳时初,人少了许多,商贩也已经准备好离开,谢慈看了会儿,没看到羊拐,就问了一个卖包子的小贩,那小贩给谢慈指了指,说是在前面的一家小货栈有,谢慈道了声谢,便朝前去了。 沈清禄跟着看到这里的一切,觉得新鲜,谢慈不禁开口:“你好歹也是商贾之子,不会这种地方都没见过吧?” 闻言,沈清禄道:“见过,但是没见过卖这些东西的。” 谢慈好奇了:“你见过的这种地方,都是卖什么的?” 沈清禄拿起一个鸟笼子跟着谢慈,卖鸟笼的贩子正要喊,王鞍赶紧给卖鸟笼的贩子银子,听到谢慈的话,沈清禄道:“都是卖的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比如玉雕,金丝鸟。” 谢慈道:“·········就没这种地方?” 不该吧,别说南郡,就是京城,也得有这种地方,毕竟,百姓需要。 沈清禄道:“有吧,没去过。” 说到这,沈清禄勾住谢慈的肩晃了一下道:“我告诉你,南郡最好玩的地方不是这种地方。” 谢慈看到了挂木牌子的小货栈,“什么地方?” 沈清禄风流一笑道:“花巷子和斗馆,还有各种摆不上台面的地儿。” 谢慈一身正气:“呸,下流。” 沈清禄:“············” 沈清禄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忙是追上谢慈,将人拦住道:“哎哎哎,你在想什么?淫者见淫啊,我说好玩,又没说玩过,你想什么了。” 谢慈怀疑的偏头看他一眼:“没玩过?” 看他模样,没玩过就虚伪了。 沈清禄道:“玩过,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玩啊。” 谢慈已经走到了那货栈前:“掌柜的,有羊拐吗?” 掌柜的应声,迎谢慈和沈清禄往里去。 谢慈和沈清禄跟着掌柜的走进去,谢慈道:“你知道我想哪种玩儿了?” 沈清禄道:“你说本少爷下流,你说你想哪种玩儿了。” 谢慈摸了摸一副羊拐道:“沉迷酒色?” 沈清禄听了摇扇,诚实道:“本少爷喜欢酒色,可未沉迷。” 说完,想到什么,合起折扇看着谢慈:“朋友,你懂的不少啊。” 谢慈又换一副羊拐摸道:“倒不及你,我可是三观奇正清风明月的好人。” 掌柜:“········” 沈清禄:“········” 王鞍:“········” 真没见过这么认真不要脸的。 沈清禄气笑了,作势卷起袖子要打谢慈道:“好啊,说我不是好人。” 谢慈边按下他卷袖袍的手,边对掌柜的说要那副略小的羊拐,然后对沈清禄道:“别闹。” 沈清禄一副还要动手,谢慈却已走到一处挂着扎花小布袋的地方,挑了一个暗红色的给掌柜:“这个也要了。” 掌柜的应声,沈清禄道:“这城中必然也有那些地方,改天本少爷带你去开开眼。” 第37章 鱼竿 沈清禄一副还要动手,谢慈却已走到一处挂着扎花小布袋的地方,挑了一个暗红色的给掌柜:“这个也要了。” 掌柜的应声,沈清禄道:“这城中必然也有那些地方,改天本少爷带你去开开眼。” 沈清禄发现跟谢慈说话相处很有意思,看到沈清禄挺喜欢谢慈这小子,王鞍是想吐血的,他琢磨着,等谢慈滚蛋了,得跟沈清禄列列谢慈的虚伪和不是人的一面,没有就无中生有,胡言乱语,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慈摆手道:“不去不去。” 沈清禄道:“你赌坊都进了。” 谢慈道:“我就随便进进。” 沈清禄:“·········” 竟是无话可说。 谢慈给了银子,掌柜的把羊拐和扎花的小布袋给谢慈装好,谢慈伸手拿过,搭到肩上便离开了,继续往里走。 沈清禄见着顺眼的玩意儿便让王鞍搬了,才走了一小段路,王鞍身上就已经挂满了各种东西,像一头负重的骡子,他努力的表现出自己拿不住很吃力了,然而沈清禄没有看到,少爷没看到也就罢了,可是看到谢慈和沈清禄并肩联袂的继续往前走,王鞍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沈清禄没有辜负王鞍的期待,只见沈清禄又看上了一副垂钓鱼竿,卖鱼竿的老翁在打盹,沈清禄扯住谢慈问:“谢慈,城外有河吗?” 买鱼竿旁边是个卖苹果的贩子,谢慈伸出去的手一下子被沈清禄阻止,便看着他道:“有。” 沈清禄又问:“云梦村附近呢?” 谢慈已经把手腕抽回,摸到了一个苹果,咔嚓咬了口道:“有,怎么?” 沈清禄道:“那明天我找你一起垂钓。” 买鱼竿的老翁听到声音醒了,看着沈清禄穿着,忙是起身,而一旁卖苹果的贩子劈手将谢慈手里啃了几口的苹果夺回去,咋咋呼呼朝谢慈道:“你这小郎君好生无礼呀!不给银子就拿。” 王鞍在边上看着,忍不住想给那个小贩子使劲儿,骂死他! 谢慈手里一空,看了眼叉着腰像太监的苹果贩子,就从腰间摸出十几文钱道:“够吗?” 苹果贩子抓过谢慈手里的铜板,数了数,揣进怀里,随即又扔给谢慈两个苹果道:“够了。” 说完,把手里谢慈啃了几口的苹果又还给谢慈。 旁边,沈清禄买好了鱼竿,然后把鱼竿给了王鞍。 王鞍:“···········” 沈清禄看着谢慈手里的苹果,不客气的伸手道:“给我一个。” 谢慈看起来十分大方,舍一个给他。 沈清禄拿到了苹果,问:“你洗了吗?” 谢慈:“没有,拿袖子蹭蹭。” 沈清禄:“···········” 看谢慈吃的香甜,沈清禄把折扇别在腰间,然后开始使劲儿用袖袍擦苹果,果皮都快擦破了,他才皱着眉下口。 谢慈看得冷漠脸。 咬了一口认真嚼了几下,觉得味道没什么异样的沈清禄放心了,然后问:“你还要买什么吗?” 第38章 青舟小栈 咬了一口认真嚼了几下,觉得味道没什么异样的沈清禄放心了,然后问:“你还要买什么吗?” 谢慈举步往前走道:“那掌柜说里头有家客栈,烧的菜不错,我去吃个饭。” 沈清禄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给王鞍道:“本少爷也去。” 谢慈道:“你早上没吃?” 沈清禄拔出腰间的折扇道:“吃了。” 谢慈便道:“那你凑什么热闹。” 沈清禄不以为然道:“我又饿了不成?” 谢慈爽快道:“成,沈少爷请客。” 沈清禄不解道:“······为什么我要请客?” 谢慈道:“我没银子了。” 沈清禄:“········”赌坊赢一百两银子,还有自己给的一百两银子,都被狗吃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谢慈赢一百两银子,自己又给他一百两银子,瞧着他眼睛里的清风明月,沈清禄还真能被他骗了,相信他真的没有银子。 不过,看在他看起来顺眼,衣衫又穷酸,沈清禄决定就当被狗咬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是吗?” 谢慈点头道:“是啊。” 沈清禄面无表情道:“行,本少爷请客。” 谢慈顺势装模作样的抱拳道:“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两个人虚假不堪,王鞍看得吐血,这个臭不要脸的谢慈! 夏时,烈日当空,轻风已经热腾腾,晒的汗水滚烫,道上行人越来越少。 小货栈掌柜说给谢慈的客栈,叫青舟小栈,三人到了青舟小栈,王鞍又热又累已经半死不活,委屈可怜的在沈清禄面前晃悠,想表示自己非常苦快中暍ye,然而沈清禄视而不见。 沈清禄已经忘了大明湖畔的王鞍,举足进了青舟小栈,这小客栈十分雅静,还有琴声泠泠,沈清禄嘶了声与谢慈说话:“这调调,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客栈的小二迎上来,谢慈没搭理沈清禄道:“吃饭,有地方吗?” 小二彬彬有礼又不过分热络的样子道:“有,二位里面请。” 谢慈和沈清禄跟着小二往里走,旋即在一处入座,这里此时只有三两几人,坐下后,谢慈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来。” 小二应声欲离开。 沈清禄喊住他问:“谁在抚琴?” 小二道:“我们掌柜的爹。” 沈清禄:“···········” 小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沈清禄好像有点失望? 应该是错觉吧。 沈清禄摆摆手让他走了。 青舟小栈的人帮王鞍放置好了沈清禄买的物什,王鞍要了壶茶,一口气饮完了,赶紧去沈清禄边上候着。 有人摆来壶茶,沈清禄握着茶盏道:“你听这琴声,像是谁人抚出来的?” 琴声泠泠,又有悠婉,总之,听着,像是心思细腻的姑娘所奏。 谢慈听到小二话的时候,也是有点意外的,掌柜的爹? 这琴声好生少女。 还有这青舟小栈,看起来挺讲究。 谢慈连饮三盏茶,才看沈清禄道:“你怀疑小二扯谎呀?” 第39章 君子 沈清禄道:“是有些怀疑。” 谢慈道:“你好好想想在哪儿听过,说不定就有答案了。” 谁说掌柜的爹就弹不出少女心了? 沈清禄道:“言之有理。” 谢慈饮足了茶,托腮等人来,不一会儿,一个青舟小栈里小二打扮的人从眼前要过去,谢慈见了开口:“你来。” 那小二看向谢慈,然后上前两步道:“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谢慈问道:“你们掌柜呢?” 小二回道:“掌柜出去了。” “公子可是有事?” 闻言,谢慈只道:“再来壶茶吧。” “好。” 小二应声离开,谢慈偏头看沈清禄:“想到了吗?” 沈清禄皱着眉摇头道:“想不出。” 两人说着,已经有菜上来,那是两小碗有些透明的羹汤,几颗莲子在里头,小二放下木勺子,开口:“莲心凉羹,两位公子慢用。” 说罢,便离开了。 谢慈拿起勺子,沈清禄放下扇子,两人先后尝了一口,谢慈道:“有冰的话就不错了。” 沈清禄道:“没我家厨子好。” 谢慈听了挑眉道:“你家厨子在哪儿?” 沈清禄道:“南郡。” 谢慈就不说话了。 青舟小栈的菜色,大部分可用清爽二字形容,味道算不了上佳,但很爽口不腻,比如清蒸鱼,白灼鸡,凉拌荷梗,藕汤············· “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 外头传来几不可闻的老者声音,老者的身边跟着一个小童,二人渐行渐远,不知要去哪里。 沈清禄动了几筷子就不吃了,他本来也不饿,就是闲来无事,买地的事都交给了跟来的管家,他来汝阳,一半为父所逼,一半是来玩儿的。 他看着谢慈吃,摇扇听着曲儿,这琴声变了,但依旧悠婉的调,不急不躁起来,谢慈将最后一片姜扔进嘴里,终于饱了。 沈清禄佩服他能吃这么多,“饱了吗?” 谢慈道:“勉勉强强。” 沈清禄嘴角抽了一下问道:“还要吗?” 谢慈将一盏茶一饮而尽罢,道:“不要了,勉强就行。” 沈清禄:“········” 这小子······ 王鞍想冲上去掐死谢慈。 青舟小栈的小二来了。 沈清禄手伸进袖袍里,准备拿银子,然而摸了个空,两袖清风······ 他看向王鞍:“银子。” 王鞍去摸腰间,又摸衣襟,又摸袖子,哪儿都摸了,没有··········· 沈清禄:“··········” 王鞍:“········少爷。” 好像,不太妙。 谢慈敏感的发现二人气氛不太对,看起来有点阴谋诡计,沈清禄看着谢慈道:“朋友,我没银子了。” 闻言,谢慈转身要跑,沈清禄一把扯住他。 谢慈:“··········”还是慢了。 沈清禄咬牙切齿:“朋友,你要去哪儿?” 第40章 青门绿玉房 谢慈转头看他,一脸认真道:“兄弟,我也没银子。” 沈清禄深深的盯着他道:“没有?” 谢慈认真坚定的开口:“没有。” 沈清禄:“有没有?” 谢慈:“我都说了没有。” 沈大少爷狗急跳墙要去抓谢慈藏在裤腰带里面的银子,谢慈哪里能让他得逞,侧身避开,眼看气氛不对劲的小二冒汗开口:“两位公子·········。” 最终还是谢慈掏出了五两银子给了小二,沈清禄把悬在腰间的玉佩摘下扔给谢慈道:“本少爷说了请,就不会食言。” 谢慈抓住玉佩看了眼,非常识货的收下了。 王鞍看得想嗷嗷叫。 少爷为什么还要睬谢慈这种人渣! 没多久,换沈清禄想嗷嗷叫了,因为谢慈转身就把玉佩拿去了当铺。 不过因为太过贵重,说是价值连城,小当铺承受不起,就没当成,沈清禄道:“王鞍,去取银子。” 宛若负重骡子的王鞍听到沈清禄的话应声离开。 沈清禄说了句马上把五两银子给他,谢慈才乖乖把玉佩收起来。 沈大少爷几次三番因为看在谢慈穷的份上没有翻脸,他有点错觉,觉得谢慈比自己爹还奸诈? 想着,沈清禄咳嗽一声,打住。 “老翁,这西瓜怎么卖呀?” 谢慈伸手正在拍西瓜,一处茶楼前立着一个西瓜摊,麻布遮起热腾腾的日头,一片阴影,却不阴凉,毕竟连风都是热的,沈清禄和谢慈站在布荫下,那卖西瓜的老翁摇着芭蕉叶做的扇子,正闭着眼睛,像条死鱼一样张着嘴打呼噜,睡的太死,谢慈没将人喊醒,便手抵着下巴认真道:“我偷一个也不会被发现吧。” 沈清禄在旁无言。 卖瓜翁被一个偷字惊醒。 谢慈正抱起一只瓜,卖瓜翁蹭的站起身,谢慈见了,便笑眯眯道:“老翁,这西瓜怎么卖呀。” 卖瓜翁迷糊了一下清醒,然后道:“什么西瓜,我这叫青门绿玉房,一颗五十文钱。” 青门绿玉房? 这好像是西瓜的别称? 算了。 谢慈拍拍瓜,蹦蹦响,是个好瓜,就道:“太贵了,三十文。” 卖瓜翁一步不让脸道:“五十文,一文钱也不能少。” 谢慈就把瓜放下了,道:“不行,三十五文钱,不能再多了。” 卖瓜翁还是不让步。 沈清禄却觉得这瓜太便宜了,自己在南郡喝盏茶,都比这瓜贵。 谢慈转身朝别处卖瓜的地儿走去,卖瓜翁见此有些着急开口:“四十文钱?” “三十五。”谢慈摆手。 卖瓜翁一咬牙:“你回来!三十五就三十五!” 谢慈就回来了,沈清禄看二人交易达成,有点风中凌乱。 这时,王鞍取银子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把银子给了沈清禄,沈清禄把五两银子给谢慈,谢慈把玉佩扔给他,将布袋子往腰间一别,手托着瓜准备继续往里走。 “少爷,管家说有事要少爷做主,该回去了。”王鞍开口。 沈清禄站在谢慈身边,一摆手道:“本少爷还有事,让他自己做主。” 第41章 去之者从之 从之者乘之 沈清禄站在谢慈身边,一摆手道:“本少爷还有事,让他自己做主。” 王鞍:“可是······!” 沈清禄踹他一脚:“滚蛋。” 王鞍:“·········”想哭。 王鞍委屈的像条狗一样的走了,边走边骂谢慈。 听到两人对话的谢慈偏头看向沈清禄道:“你还有什么事?” 沈清禄道:“本少爷想看看你给银子那乞丐会不会跑了。” 跑了,他得看热闹,幸灾乐祸一番这小子。 闻言,谢慈道:“难以置信你出身商贾之家。” 沈清禄皱眉,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夹枪带棒?好像在嘲讽自己? 谢慈觉得沈清禄这大傻子要是现在接手家业,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沈清禄抓住谢慈的肩道:“你啥意思?” 谢慈看着单纯人渣的沈大少爷,好心道:“兄弟,多读读心术御心术。” 沈清禄明白了谢慈的意思,然后不以为然道:“你想说那个乞丐会惦记你许给的另一两银子,绝对不会跑?那我说,乞丐目光短浅,就是跑了呢?” 谢慈道:“你又不是乞丐,怎断知其目光短浅?怎知人无心怀大志?便算人家是乞丐,你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家,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乞丐晓你如此侮辱,要喷你一身血呀。” 沈清禄:“··········” 本少爷为什么要跟谢慈这种不讲理的混蛋讲道理? 沈清禄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输人不输阵?去之者从之,从之者乘之。” 谢慈听了道:“呀,原来你读心术啊。” 沈清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道:“你要买弓?” 谢慈看到了一家打铁铺,打铁铺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弓,谢慈伸手将弓取下,正在察看,听到沈清禄的话,就嗯了声。 沈清禄道:“买弓打猎?” 谢慈道:“没错。” 沈清禄看看谢慈惊讶道:“你会打猎?” 谢慈认真道:“不会。” 沈清禄:“·········” 这时,打铁铺的掌柜走来,是个壮实的汉子,他看着谢慈和沈清禄道:“两位公子,这铁弓不是卖的。” 谢慈将弓还给那掌柜道:“有其他能卖的弓吗?” 掌柜道:“没有,这里不卖弓。” 听了,谢慈就道:“那有匕首可卖?” 掌柜道:“这倒是有,公子请这边来。” 都是很普通的匕首,还有菜刀,就摆放在一个积满灰尘的柜子上面。 谢慈看了两眼,拿起一把道:“就这个了,多少银子?” 掌柜道:“一两银子。” 于铁来说,不算贵了,也可能这家就贵,谢慈没说什么,取出一两银子给了掌柜,收好匕首,谢慈和沈清禄并肩离开了铁铺子,然后看到铁铺子门前石头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举着菜刀刮胡子,边刮边摸,摸到胡茬,就继续刮。 谢慈和沈清禄看得微妙的同步摸了摸下巴。 系统看到宿主摸下巴,心情复杂,宿主是女的,得提醒宿主一下。 第42章 五里雾 系统看到宿主摸下巴,心情复杂,宿主是女的,得提醒宿主一下。 系统:【宿主老大,你喜欢女孩子吗?】 谢慈听到系统忽然说话,不明所以的回答:“喜欢啊。” 系统:哦,这糟糕的回答。 【宿主老大,男孩子呢?】 谢慈道:“喜欢啊。” 系统松口气:【宿主,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谢慈说:“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我不是女的你是女的?” 系统放心的沉默了。 谢慈:垃圾系统。 沈清禄原以为谢慈买匕首是要切瓜,然而却见谢慈托着瓜又去买糖葫芦了,沈大少爷摸不着头脑谢慈了,如坠五里雾中,天太热,他渴了。 “谢慈,我渴了。”沈清禄拿着折扇挡着脸。 闻言,谢慈道:“我也渴了。” 沈清禄眼睛一亮道:“那·········。” 谢慈道:“那边有个茶摊,你且先去,帮我买一碗,我再去前面看看瓜子儿。” 沈清禄:“·············” 杀瓜的想法被小气鬼谢慈很明显的扼杀在摇篮里。 翻脸的进度条越来越高,沈清禄去喝茶了。 谢慈买了瓜子儿,还买到了弓,但是没有箭,说是箭矢明目张胆的不好卖,只能试试自己做了,将弓背裹好,看到卖糖葫芦的从眼前过去,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叫卖声:“斗笠斗笠!买一送一!” 一听,谢慈往声来处看去,这么帅,买一送一。 谢慈朝声音走去,十丈外,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小贩正在吆喝着,他的面前放着两个藤筐,藤筐上摞着竹笠,一边大,一边小。 看到谢慈凑来,那青年小贩就笑道:“这位爷要看看吗?” 谢慈看着小贩卖力谄媚的笑容,点点头道:“买一个送一个?” 小贩道:“买一个大的送一个小的。” 买一个大的送一个小的。 小的阿宁戴的话,好像正合适的样子。 于是谢慈道:“要了,多少文钱。” 青年小贩高兴道:“十文钱。” 谢慈听了拿银子,小贩接过十文钱,将一大一小两个斗笠给谢慈,谢慈接过,转身往回走。 看到沈清禄在不远处的茶摊下喝茶,就过去,将身上的物什都放下搁到一旁,然后不客气的提起茶壶要自给自足,然而一提,茶壶空空如也,沈清禄将茶碗里最后一口饮尽,一脸平和的看着谢慈。 哼! 谢慈看看沈清禄,没说什么,起身朝卖茶的人问:“能讨碗免银子的水吗?” 沈清禄看向卖茶的人,卖茶的人没看到沈清禄眼里的故事,于是点头温和道:“可以。” 沈清禄:“·········” 谢慈朝卖茶的人拱手:“多谢。” 说着,拿起一个碗,盛了碗清水,一饮而尽,沈清禄被打败了,面无表情的,见过这样的人吗?没有。 谢慈喝完水,走回来坐下道:“吃亏是福。” 沈清禄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但故作不解东扯西拉道:“天气真好。” 两人在茶摊坐了会儿,便起身走了。 第43章 荆棘 说着,拿起一个碗,盛了碗清水,一饮而尽,沈清禄被打败了,面无表情的,见过这样的人吗?没有。 谢慈喝完水,走回来坐下道:“吃亏是福。” 沈清禄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但故作不解东扯西拉道:“天气真好。” 两人在茶摊坐了会儿,便起身走了。 已近午时,日头大,晒的人片刻就一身汗津津,谢慈和沈清禄走出茶摊,就被太阳的温度逼的想退回去,谢慈将买的斗笠随手戴上,然而,还没帅上三秒,就听啪的一声响,斗笠在谢慈头上宛若脱缰狗般的放飞了自我。 沈清禄闻声,偏头看去,却见谢慈头顶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鸟巢’,正面无表情地站着。 斗笠是散开了。 少年郎是懵逼的。 沈清禄是笑得直不起腰了。 系统都忍不住了。 谢慈要去打死那个贩子,沈清禄笑不停的跟上去:“哎你等等我!” 然而到了地方,卖斗笠的贩子不见了。 谢慈:“···········” 被骗了吗? 还是被骗了? 或者是被骗了? 谢慈拿下头顶散开的斗笠,呆着看了会儿,最终到旁边槐树底下盘膝一坐,开始编斗笠。 虽然不会编。 这编斗笠的竹篾是很柔韧结实的,但是编的人手艺不行。 沈清禄凑过去看了半天,笑了半天,谢慈暂时懒得理这人渣,想编好斗笠,但是编了半天,也没有效果,斗笠依旧散的缭乱,沈大少爷嘲笑够了,看不过去了,将折扇往腰间一别,伸手道:“给我给我。” 谢慈面无表情幽幽盯着他。 沈清禄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一个结实又比之前好看的斗笠扔给了谢慈。 谢慈惊呆了,拍拍斗笠,斗笠没有再散开,拿起来上下左右甩,也没有散开········· “厉害呀!”谢慈把斗笠戴上。 沈清禄一脸嘚瑟地展开折扇道:“本少爷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慈:“在哪儿学的这个?” 沈清禄道:“见我祖父编过,他老人家闲了无事就喜欢给鸟编笼子,哦,还有狗窝,把荆棘条削了刺,什么都能编。” 谢慈背着弓托着瓜道:“祖传的手艺啊?” 沈清禄摇头道:“听我祖父说,他好像是跟一个游方道士学的。” 谢慈点点头:“编鸟笼子狗窝你也会?” 沈清禄道:“只要本少爷看一眼,就什么都会。” 谢慈微妙的看了他一眼,又听沈清禄道:“就比方说这斗笠,我只见过祖父编,还没下过手,给你编还是第一次,如何?” 谢慈道哦了声,感情你的聪明都用在这种地方了? 沈清禄看着谢慈:“如何?” 看他等着被夸的可怜模样,谢慈道:“呀,好厉害呀。” 沈清禄满意了,潇洒的摇着扇子道:“你以后打猎叫上我。” 谢慈随便应了,反正叫不叫看心情。 见谢慈大有还要转悠的意思,沈清禄不禁道:“你还要去哪儿?” 谢慈道:“青舟小栈。” 沈清禄:“你又饿啦?” 谢慈道:“不是,我买坛酒。” 第44章 江临仙 谢慈道:“不是,我买坛酒。” 沈清禄听了,想起青舟小栈的酒,滋味一般,就道:“你若是想喝,我家有好酒。” 谢慈:“你家在南郡。” 沈清禄:“·········” “不远不远,改天让人给你送来几坛。” 两人到了青舟小栈,那小二迎来,仿佛没见过谢慈和沈清禄道:“二位公子,里面请。” 谢慈摆手道:“不消坐的,买坛好酒。” 小二听了,不卑不亢,声音平和道:“公子,青舟这里只卖一种酒。” 谢慈就道:“这一种就是最好的?” 小二:“公子,仅有一种。” 谢慈道:“那我要这一种里头最好的。” 小二彬彬有礼:“公子,都一样的。” 谢慈说:“便是之外我们喝的?” “是的。”小二回道。 沈清禄便问了:“那酒叫什么?恁的清淡。” 酒喝的不就是一个辣吗。 小二道:“这位公子说对了,青舟的酒,卖的便是清淡,酒名江临仙,二两酒,四两水兑的,水用的城外山泉,入口清淡回甘,唇齿留香,滋味绵长,不伤脾胃,十分暖身驱湿,饭菜间饮两口,十分适宜夏时。” 小二边说边两根手指四根手指的比划。 谢慈:“·············” 沈清禄:“···············” 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酒兑了水可以吗? 有人接受吗? 就见小二伸手一指道:“二位公子,栈外牌子上都写着呢。” 谢慈和沈清禄去看了眼,还······真的写了。 两人面色微妙的走回来,谢慈道:“那没兑水的江临仙给我来一坛。” 小二听了没说什么,只道:“一两银子一坛。” 还挺贵,不过谢慈给他一两银子,小二接了银子善意提醒道:“公子,这江临仙是我家掌柜亲手所酿,烈的很。” 谢慈嗯了声,不怎么在意,老子酒量可以的很。 不一会儿,那小二就给谢慈取来了一坛酒,那酒坛只有巴掌大,撑着将军肚,谢慈看这么点,觉得不值,一两银子就买了这么点酒,还以为是老大一坛,得背抱了回去,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沈清禄好奇有多烈,烈到需要兑水? “给我尝尝。” 谢慈忽然很大方,把酒坛子给他:“给。” 先用沈清禄试试有多烈,烈到哭的话,就不要了。 沈清禄不知道谢慈心里歪门邪道的想法,接过酒坛,打开,潇洒的灌了一口,酒入喉,滋味竟是甚好,正要赞一声,突然,沈清禄仿佛咽了一把刀子的松开了酒坛子。 若非谢慈眼疾手快接住,一两银子买的江临仙就地上啪一下没了,只听个响。 偏头一看,沈大少爷一副升仙几欲死的模样在找水,声音都没了,改唇语的嗷嗷:“水!水!” 小二一直平和的模样都惊讶了,没想到有人敢这么个喝法,忙是去给沈清禄找水,灌了一壶凉水,沈清禄咳嗽起来,还咳出血来了。 谢慈:“········” 这是喝酒还是喝毒呀? 想着,谢慈看着手里的江临仙胆怯了,这名儿起的行啊,江临仙,将临仙?喝完就飞升了? 第45章 殃及池鱼 想着,谢慈看着手里的江临仙胆怯了,这名儿起的行啊,江临仙,将临仙?喝完就飞升了? 可怕。 太过可怕。 这要人命啊。 卖这酒的怪不得要兑水。 酒坛子打开,谢慈看了眼,真香。 看沈清禄扶着桌子坐下,谢慈闻着酒香,跃跃欲试,沈清禄喝那一口太多,自己小酌一口,小酌,对小酌。 谢慈拎着酒坛子抿了口,然后没什么感觉。 再抿多点。 还是没什么感觉。 沈清禄从此对江临仙避之不及,看谢慈尝试,就等着谢慈嗷嗷,但是谢慈没嗷嗷,抿了一口又抿一口,沈清禄微妙了,小二看着谢慈也微妙了。 谢慈大着胆子喝了一口,然后眼睛亮了,这,是好酒啊! 又烈又辣,恰到好处的爽快。 想着,又喝了口,然后点头。 沈清禄:“·······” 小二:“·······” 沈清禄嗓音沙哑问道:“你还行吗?” 谢慈把酒坛子盖好,道:“行的很,是好酒,虽然一两银子贵了点,你们掌柜的手艺不错。” 沈清禄怀疑自己喝的和谢慈喝的不是一坛酒。 小二也怀疑。 沈清禄没喝过这么烈的酒,辣的都快哭了,可谢慈却没事人一样,谢慈看着沈清禄,觉得他用力过猛,明明这么爽快的酒,他还给喝咳血了,无福消受,大抵说他。 沈清禄再三确认:“谢慈,这是几?” 他竖起一根手指。 谢慈拍开他的手指道:“一。” 沈清禄皱眉。 小二看着沈清禄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沈清禄道:“没事。” 除了腹中宛若火烧,嗓子疼外,没什么事。 小二放心了,道:“像两位公子这般受得住江临仙的人,至今不超过三人。” 闻言,沈清禄心底的微妙好受了些,至今不超过三人,看来受得住的不多,且这小二的意思,自己也受得住,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喝江临仙了。 谢慈道:“喝了没醉倒就算受得住?” 小二点头应是。 沈清禄又饮一盏凉茶,道:“你为什么酒量这般好?” 谢慈道:“天生的。” 沈清禄:“········” 小二见谢慈和沈清禄无事了,便准备离开,谢慈叫住他,道:“我这些物什,可否先搁这里一下?” “公子且等一下。” 谢慈点头,小二离开了会儿,回来后,告诉谢慈可以,谢慈将西瓜弓酒等物先放在了青舟小栈,就和沈清禄离开了南市,朝碰见那乞丐的地儿去了。 晌午的日头,晒的街巷里一个行人也没有,不时哪里树下,躺尸着三两人,热的像条死狗,只有起伏的肚子,能看出他们还活着。 修脚的和剃头的打了起来,差点殃及谢慈和沈清禄这两个无辜的池鱼,因为一块树荫,修脚的说他先来的,剃头的说他先来的,然后打的不可开交,狼烟四起。 谢慈和沈清禄到了碰见乞丐的地方,没有人在,好在旁边深巷口有个荫凉地儿,谢慈就地坐下,沈清禄倚着青墙摇折扇。 第46章 成相 两人在巷子口荫凉下等乞丐,沈清禄心里替谢慈没底,觉得那乞丐十有八九会跑,身后巷子里空荡荡的,青墙头上伸着枇杷杏桃涂林枝,打不下能遮人的荫凉,所以也没人在巷子里躺着喝热风,谢慈百无聊赖的拿着一片槐树叶子把玩,边和沈清禄说着话。 这时,空荡荡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谢慈和沈清禄偏头看去,就见一个襦衫纶巾的老者走了过来,他热的不轻,肩上背着一捆草,前襟都湿透了,空着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条素帕子,不停的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走近了,谢慈和沈清禄才看出,老者肩上背的是野薄荷,轻风拂来它的气息,让人燥热的心境平静了几分,那老者看了眼谢慈和沈清禄,继续走。 走了几步,老者停下,看到谢慈和沈清禄乘凉的槐树下荫地儿,就慢条斯理的放下肩上的一捆用麻绳绑着的野薄荷在脚边,又将帕子放进衣襟里,才朝谢慈和沈清禄拱手道:“两位小兄弟可否让老朽在这儿歇脚片刻?” 旁边还有荫凉,谢慈道:“这里不是我们的,老先生请便。” 那老者听了,感激道:“多谢。” 说着,提起野薄荷,便在那槐树荫下坐了,老者似乎走了很远的路,那野薄荷都蔫了,太阳一晒,味道甚是浓郁。 槐树花飘到谢慈手里,谢慈就落一朵扔一朵进嘴里,嚼没滋味了才咽下,老者见谢慈看自己身边的野薄荷,看起来常与人打交道,就开口说:“赶蚊虫的,不是值钱的物什,道旁割来的,小兄弟不嫌弃的话拿去些。” 闻言,谢慈笑道:“老先生好意,晚辈心领了,您是打哪儿来的?” 沈清禄挨着谢慈坐下,这槐树荫底下还是有点凉意的。 老者见谢慈是不要,便再未说什么,只慈笑道:“方自城外回来,老朽是个说书的,偶尔在城中塾里教几个孩子认字。” 谢慈尚未开口,沈清禄就道:“您会说书?” 老者笑道:“只会些耳熟能详的。” 沈清禄点点头,老者问:“你们是这巷子里人家?” 谢慈摇头:“不是,我是城外的,他南郡的。” 老者点了一下头,本以为谢慈和沈清禄是这青墙后人家的孩子,得知不是,也未言语什么。 说话间,老者给谢慈和沈清禄讲了荀子,说的是成相篇。 “请成相,世之殃,愚闇àn愚闇堕贤良,人主无贤,如瞽gu无相何伥伥,请布基,慎圣人,愚而自专事不治,主忌苟胜,群臣莫谏,必逢灾,论臣过···········。” 老者言辞字斟句酌雕章琢句,除了没有之乎者也,倒是搬一段,讲说一段,而后又感慨,沈清禄意外的听得认真,谢慈还跟着提问了几句,问到点子上,老者满意的用眼神赞赏谢慈,至少此刻,在老者眼里,谢慈和沈清禄是斯文有礼的好孩子。 口干舌燥的说完后,老者不久便背着野薄荷离开了,太阳决定哪儿荫凉,谢慈和沈清禄挪挪地儿,沈清禄正想说乞丐可能跑了,就看到乞丐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气喘吁吁的人。 第47章 曹顺 沈清禄成日里挥金如土,在南郡城无人不知沈大少爷,争相巴结的狗腿子不知凡几,真真假假的人围着他转,谄媚的脸看遍,通透着人心。都知道南郡沈家身后有顶天的大人物,京城里的军候,谁都不敢惹,南郡的郡守见了沈清禄,还得弯腰。 京城里的官员自持清贵,看不上商贾,从商贾那儿拿银子是一回事,看不上他们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商贾看到官员的嘴脸心里骂娘,面上功夫还是做的周到无比。 官员尚如此,匡仑那些高贵的王侯,所以,老侯爷是看不上沈清禄他爹的,但是老侯爷掌上明珠看上了沈清禄他爹,老侯爷不喜沈清禄他爹,但是喜沈清禄和他娘,掌上明珠变成了两颗,谁都欺负不得。 沈清禄在京城待过几年,老侯爷带他见过各种大人间的手段,小人嘴脸。早年京里仲秋节更是被一个乞丐狠狠的骗过五两银子,从此深恶痛绝,觉得有些人心是不可信的,所以他觉得那乞丐肯定要负了谢慈不回来,然而,他回来了。 沈清禄:“······”莫不如是京城的乞丐和这里的乞丐境界不一样? 谢慈起身拍了拍衣衫,背着手朝乞丐和另外二人看去,那二人一个是中年人,穿着棕色短襟,一个花甲,灰衣长衫,戴着小帽,两人都跑的气喘吁吁的,涨红着脸,满头大汗,勉强跟上乞丐,乞丐褴褛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脏兮兮的脸花的吓人,一双眼睛明亮的很,看到谢慈,就挥手道:“老大!我回来了!” 老大? 谢慈没计较这个称呼,乞丐先跑到她面前的,剩下那两个还在后头,谢慈问:“那两个人是?” 乞丐道:“老大,那个老的是城外富农的管事,他家山上有大树,要卖的,那个是卖木材的掌柜,他知道哪儿有好木。” 闻言,谢慈看着乞丐点头,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办得还不错。 这乞丐挺机灵,有点本事,至少嘴肯定厉害,竟能找到富农和卖木材的这等人来。 不过说来大多乞丐都机灵吧。 那乞丐见谢慈问自己名字,赶紧道:“曹顺,老大,我叫曹顺。” 谢慈:“呀,你还有姓有名不叫狗子烂碗啊。” 曹顺:“···········” “我也是正经人家出身。”曹顺感慨。 谢慈道:“那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曹顺一脸我有故事道:“说来话长。” 谢慈:“那就别说了。” 曹顺:“········” 那富农的管事和卖木材的掌柜终于能停下喘口气,谢慈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敢问二位高姓?” 富农管事和木材掌柜左右看看,然后才看向谢慈,擦了把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姓张。” 老的说。 “我姓刘。”木材掌柜说。 谢慈就道:“张管事,刘掌柜········。” 不等谢慈说完,那两个人道:“你······你就是要买树的人?” 谢慈点头道:“正是晚辈。” 第48章 运气 那张管事和刘掌柜听了,脸色顿时不对劲了,他们看着谢慈,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皱眉,这戴着斗笠的少年,穿着不像是能拿出银子买树的······,两人十分同步的表情,看得谢慈心中疑惑,怎么了? 张管事和刘掌柜看着谢慈的穿着,觉得卖树这事不靠谱了,或者他们可能被骗了,被一个乞丐和一个臭小子戏耍了? 可是看着谢慈认真的模样,两人又拿不定。 于是张管事问道:“你真的要买树?” 谢慈见张管事这么问,就差不多明白了两人奇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道:“我真的买树。” 两人就半信半担心的点点头,这时注意到倚着青墙,立在槐树荫下的沈清禄,刘掌柜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沈清禄满身金玉昭然的贵气,忙是开口:“这位公子是?” 谢慈:“我朋友,——咱们去看看树吧。” 张管事和刘掌柜听到那少年是谢慈的朋友,不禁心中有了点底,也觉得谢慈不简单起来。 “好,去看树。” 应完,想到还要走路,张管事和刘掌柜顿时脸如苦瓜,刘掌柜实在是受不得日头了,就带着谢慈等人先去了自己的铺子,弄来一辆马车,一行人坐着马车朝城外去了。 谢慈把一两银子给了曹顺,曹顺揣着银子却没走,央求着跟了他们出城,谢慈和张管事还有刘掌柜说着话,两人把自己的树夸的一个比一个好,谢慈问:“这两日没外头的人来收买木材?” 张管事道:“没有。” 刘掌柜也摇头。 谢慈听了应声,张管事和刘掌柜这两个人精却若有所思起来,他为何这样问? 沈清禄凑在谢慈耳边,小声道:“那些人若是收够了便不到这汝阳了。” 谢慈知道沈清禄说的是那些商贾,这确实不是没道理,所以,得看运气了,还得看那些商贾有没有收够木材,如果自己运气不好,少说要亏二两银子。 想着,谢慈看向曹顺,曹顺发财了,二两银子命似的护着,三秒得摸一下才放心的样子,看来他没有找其他乞丐跟自己分银子。 二两银子啊。 曹顺看到谢慈看自己,顿时讨好的朝谢慈憨厚老实的一笑,他决定,从此,为老大鞍前马后! 谢慈不知道他准备为自己鞍前马后,收回视线,继续和张管事还有刘掌柜攀谈。 沈大少爷在旁听得打瞌睡,马车里倒不热,因为马跑着,风灌进来,还是有些凉意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清禄饿了,但是没地儿让他吃饭,顿时有些后悔跟着谢慈来受罪。 其实饿的不止沈清禄,曹顺也饿了,不但饿,还渴,但是,想到二两银子,他就感觉不到什么了,加上他行乞也是三天两头没饭吃。还有张管事,他端着碗正扒饭,就被老爷喊去,交代他把山上那几棵大树卖了,然后就跟着曹顺来了,眼下也是又渴又饿,所以马车里不饿的只有谢慈和刘掌柜。 第49章 犬马 一路颠簸,到了一座山下,张管事带着谢慈等人上山,刘掌柜要让谢慈看的树,比富农家的远,所以就先跟着张管事看,沈清禄没跟着去,热的在马车里闭目,曹顺兴冲冲的跟在谢慈身边,刘掌柜也跟了去,他想看看张管事的树什么样,能卖几个银子,再照着琢磨自己的想个价。 张管事带谢慈看了六株大树,说是当初人来收一千五百文,富农老爷都没卖,期的价是二两银子,张管事本以为谢慈和自己斤斤计较一下,没想到谢慈愣是没觉得不妥的直接给了二两银子,六株,十二两银子呢,张管事手里拿着银子,还不敢置信的看了谢慈一眼,刘掌柜看得都愣住了,眼下木价一般,这富农家的树虽然大,但二两银子,自己都觉得给不了,这年轻人,不会做生意啊。 “谢小兄弟买树是要做什么用?”刘掌柜问了句。 谢慈笑道:“建房子。” 刘掌柜看看那六株大树,担心道:“我那儿有好多呢。” 建什么房子,需要这么多木材?别自己的要不了了。 谢慈给刘掌柜吃了一颗定心丸:“有多少要多少。” 刘掌柜放心罢,张管事这就揣着十二两银子离开了,刘掌柜忙是带着谢慈去看自己刚和人谈好的,这些木材没富农的大,所以刘掌柜最大的要了一千六百文钱一株,再小些的一两银子,主要是因为直、圆,谢慈同样爽快的给了银子,一共十五株,合计起来是十八两银子,比自己收的价多赚了三两银子,这趟没白跑,热也没白受,刘掌柜的手里握着银子,心里踏实高兴的都感觉不到热了。 一行人坐上马车回了城中,刘掌柜就回自己铺子了,沈清禄看马车走远,就道:“你出去多少银子?” 谢慈往南市青舟小栈走去道:“三十两。” 沈清禄哦了声,以为他把家当都拿去了。 城外到处都是树,那些商贾一个比一个会算计,惯会买低卖高,不知道谢慈能用这三十两银子赚回多少,或者,赚不赚得到。 “曹顺。”谢慈问:“你找看了多少人家的树?” 闻言,曹顺忙是道:“老大,我打听着跑了十一户人家呢,就这富农和刘掌柜的符合老大说的好树。” 谢慈嗯了声,然后止步,偏过身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曹顺:“银子给你了,还跟我作甚?” 曹顺笑得谄媚又讨好,看起来有点贱兮兮的道:“老大,以后曹顺就是你座下犬马,要杀要剐要刀山火海,老大一句话。” 谢慈不明所以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曹顺憨直道:“老大给的这二两银子,对曹顺来说,有再造之恩,我再不会去讨食了,老大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印堂发亮看着就像是要干大事的人,曹顺要跟你建功立业,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曹顺的热血,老大尽管拿去!” 谢慈:“··········” 沈清禄:“··········” 曹顺喋喋不休:“老大姓谢,为表忠心,曹顺以后跟老大姓,叫谢顺。” 谢慈赶紧阻止他,曹顺才老老实实继续姓曹。 “我座下不需要犬马,你的热血还是留着吧。”谢慈说。 沈清禄正惊讶于二两银子就改变了一个乞丐的事情。 曹顺见谢慈如是说,只坚定道:“不管老大承不承认!曹顺都是你的犬马了!” 谢慈没见过这样的,古代人恁的如此难缠?或者死皮赖脸? 想着,谢慈认真道:“我养不起犬马,你还是另谋明主吧。” 曹顺扑通跪下了,吓谢慈一跳,以为他要碰瓷,谁知曹顺朝自己一拜,扬声开口道:“从此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曹顺才要孝敬老大,曹顺这就去找正经事做!才配跟在老大麾下!” 谢慈:“······” 说完,曹顺就一拍褴褛衣衫,转身走了。 谢慈:“······” 算了,对牛弹琴。 第50章 山珍海味 沈清禄有些琢磨不透了,他看看自己,又看看谢慈,难道本少爷印堂发黑看着不像是能干大事的?可是区区一个乞丐也会道士方术?显然那干柴一样瘦的乞丐是不会道士术的,沈清禄扳着谢慈的肩,瞅了他脸半天,也看不出印堂发亮什么的名堂。 谢慈拍开他的手,道:“你干什么?” 沈清禄沉吟半天,道:“我饿了。” 谢慈:“你饿了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是有山珍海味,还是有满汉全席?” 沈清禄道:“山珍海味我知道,满汉全席又是什么?” 谢慈就和沈清禄说起了满汉全席,说到文思豆腐羹,桂花鱼条,鸡丝银耳,谢慈忽然也饿了········ 沈清禄听得快流涎时,两人终于到了青舟小栈,见谢慈和沈清禄,小二迎去道:“公子来取走东西的吧········。” 谢慈道:“不急,先吃个饭,这次这位爷给银子。” 谢慈指沈清禄。 沈清禄一看怒了,忍无可忍道:“什么叫这次?之前你吃也是本少爷给的银子。” 谢慈挑眉道:“你作甚这般激动,我说上次不是你给的银子了吗?” 沈清禄:“··········” 本来抱着欺负一下谢慈心态搭话的沈大少爷发现自己总被谢慈占便宜········· 这才短短一天,自己就让他白吃了快两回。 还脆弱的友谊小船正在风雨中飘摇。 沈清禄顺风顺水无往不利横行无忌十几年,到谢慈这儿就没了。 沈大少爷翻脸又咽不下这口气,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面沉如水的坐下,开始一言不发的看谢慈。 谢慈看沈清禄小脾气隐隐要炸,便不要钱似的好话往外道,一开始沈清禄不为所动,然后渐渐的失守,到最后听的通体舒泰,第一回碰见谢慈这么会说话的,虽然听完发现自己好像着了他的道。沈清禄的气已经差不多没了,心知肚明的未再计前嫌,这时,王鞍冒了出来,满头大汗的,脸热的跟猴子那什么似的,他见了沈清禄就立即扑了上去,抱住沈清禄的大长腿嗷嗷叫的涕泗横流高兴道:“少爷!小的终于找到你了!” 沈清禄看着王鞍的脸,一脸嫌弃的抬脚要踹开他:“又有什么事?管家要是办不成,少爷剐了你们俩。” 王鞍吓得脸都绿了,管家不行了剐我干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要剐只剐管家行不行,王鞍忙是抱紧沈清禄的腿道:“老爷来了书信,管家非要少爷回去,小的是担心少爷,找了大半个汝阳城才找到少爷啊!” 王鞍努力的把一切往管家身上推,一开始没发现谢慈也在,等王鞍泪汗眼模糊的看到谢慈时,他愣住了,谢慈这混蛋怎么还跟少爷在一起?!少爷跟他还没玩腻?!王鞍看着谢慈咬牙,谢慈自顾自呷口茶,看都没看他。 沈清禄听了王鞍的话,让他滚一边去,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对于沈老爷的书信,沈清禄不看,也大抵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王鞍见沈清禄不打算走,也没敢再说什么,反正他不是老爷管家那边的。 第51章 挂字卖树 饭罢,谢慈拿回东西,又向青舟小栈借纸笔,青舟小栈的掌柜还没回来,小二上了一趟楼,似乎问了谁,就将纸笔借给了谢慈,纸就谢慈描述给了他很大一张,这古代不管什么时候,纸都不是便宜的物什,谢慈接过纸笔,笑着道谢,说以后会常来。 沈清禄见谢慈忽然借纸笔,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就问:“你要做什么?” 谢慈提笔道:“写字。” 将纸铺在桌上,谢慈开始落笔。 沈清禄站在谢慈身边,看着道:“写什么?” 谢慈道:“卖树。” 沈清禄:“·········” 谢慈果真写了卖树两个大字,显眼又有力,有种行云流水的优雅,前世跟人讨教过书法,谢慈自认为毛笔字还阔以。沈清禄又见谢慈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两根棍子,然后塞给了他,看着手里的棍子,沈清禄云里雾里道:“这两根棍子有什么讲究?” 谢慈道:“先帮我拿着。” 沈清禄:“··········” 王鞍磨牙凿齿的瞪谢慈。 谢慈朝青舟小栈外走去,沈清禄将手里的棍子扔给王鞍,跟了过去。 王鞍想折断谢慈的棍子。 沈清禄跟着谢慈出去,青舟小栈门口边上的石阶缝里,长着两棵狗尾巴草,他看到谢慈把它们拔了,除去叶子,只留下茎,拿着又回了青舟小栈。 接着他就看到谢慈用狗尾巴草将写了大字的纸固定在那两根棍子上,然后竖起来,远远一看,竟似算命的,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气质。 沈清禄:“··········” 谢慈一手将布袋子搭肩上,一手拿着棍子问他:“去不去?” 沈清禄:“·······去哪儿?” 谢慈道:“卖树。” 沈清禄都等这么久自然要去,谢慈出了客栈,往南北看了看,然后两人并肩朝南城门去了。 王鞍揣着一肚子对谢慈的看不顺眼跟在沈清禄身边。 南城门外挂字卖树,谢慈在官道旁一弯柳树下将棍子扎进土里,醒目的字对着官道的另一头,谢慈就地坐下,王鞍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块石头放在了柳树下,用袖子装模作样的擦擦,然后露出一贯殷勤的笑脸道:“少爷坐。” 沈清禄摇扇坐着,大概的知道了谢慈想做什么,便道:“你觉得那些商贾会来?” 谢慈道:“不知道,试试运气。” 沈清禄:“··········” 还以为他运筹帷幄。 沈清禄:“那你运气好吗?” 谢慈:“不好不坏。” 沈清禄不说话了。 最热的时辰已经过去了,柳树上不知道有几只蝉,一直鸣叫不停,此起彼伏,比着嚎,万里碧空中飞来一只翠鸟落在柳树上,蝉鸣声一下子戛然而止,等翠鸟飞走了,蝉鸣又响起,三人等了近半个时辰,官道上只过了一个背着柴的樵夫,赶牛车的老翁,然后,就没人了········ 又等了两个时辰,太阳快下山了。 沈清禄看看西边的赤红天空,王鞍在旁道:“少爷,城门要关了。” 闻言,沈清禄偏头看着谢慈,他正在盘膝淡定的慢条斯理的从容不迫的······数蚂蚁······ 应该也不淡定吧。 沈清禄道:“谢慈,城门要关了。” 谢慈哦了声,道:“反正我未居城中,天黑了回也一样的。” 居于城中的沈清禄:“········” 第52章 心黑 沈清禄看看西边的赤红天空,王鞍在旁道:“少爷,城门要关了。” 闻言,沈清禄偏头看着谢慈,他正在盘膝淡定的慢条斯理的从容不迫的······数蚂蚁······ 应该也不淡定吧。 沈清禄道:“谢慈,城门要关了。” 谢慈哦了声,道:“反正我未居城中,天黑了回也一样的。” 居于城中的沈清禄:“········” 这时,官道上飞来一匹快马,马上的是个中年人,头戴皂帽,他望着城门的方向快马加鞭,不经意往谢慈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片刻收回视线后又看过来,准确说看的是谢慈挂的字,中年人吁声勒马,正好停在挂的字前,他见纸上确实写的是‘卖树’二字后,就左右看了看,没见什么像样的人,只有不远处一柳树下两少年和一个青灰衣低着头看起来老实的家伙。 谢慈正数着蚂蚁,听到马蹄声就抬起了头,看到那中年人停在了自己挂的字前,便起身举步走去,沈清禄看那中年人不似商贾,跟着谢慈过去,中年人看到谢慈和沈清禄,开口道:“孩子,你们知道这挂字的人在哪儿吗?” 谢慈翩翩有礼道:“晚辈就是这挂字的人。” 中年人只愣了一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道:“你家中的?” 谢慈摇头:“自己做些小买卖。” 中年人看了看挂的字道:“你们这儿买卖木材都是这样?” 谢慈只道:“差不多。” 中年人道:“我是来收木取材的,你们有多少树?” 谢慈笑道:“二十一株上好的直木。” 中年人听了点头问:“是大树吗?” 谢慈道:“是大树。” “好,现在能带我去看看吗?”中年人似乎才想起来般的补充道:“我叫方本。” “谢慈。”谢慈道:“木尚未伐,您看明日去看如何。” 方本有些等不及的样子,但听到木未伐,又见天将黑,只好应声,和谢慈说好在此碰面,便匆忙进了城门。 谢慈将挂的字收起来,见沈清禄似乎在琢磨什么,就道:“兄弟,再不走城门真的关了。” 沈清禄看向城门,见守城兵正在关闭城门,忙带着王鞍跑了,两人千钧一发的进了城门,沈清禄转身,视线越过将闭城门的间隙,看到远处官道上谢慈的背影,忽然笑着一展折扇,道:“这小子,该说是运气好?” 王鞍听到沈清禄的话,道:“少爷,那谢慈不像是好人。” 面厚心黑说的就是他。 沈清禄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鞍,回了客栈。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谢慈走到云梦村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远远看到村头有两个人影,天太黑,谢慈走近了些,才看出是谢大山和孙翠,孙氏和谢大山看到终于有人影了,就赶紧喊谢慈,谢慈应了声,道:“爹娘。” 谢大山和孙氏才放了心,道:“回家吃饭吧。” 谢慈嗯了声。 阿宁一整天不见谢慈,一开始被孙氏哄住,然后见吃晌午饭了谢慈还不见,小家伙觉出不对劲了一般,开始哭,已经哭闹睡着,谢慈刚把西瓜给孙氏,阿宁就醒了跑出来了,看到谢慈,就哇哇叫的扑了过去,小爪子抱住谢慈的大长腿:“哥哥!” 第53章 仙人入世 阿宁一整天不见谢慈,一开始被孙氏哄住,然后见吃晌午饭了谢慈还不见,小家伙觉出不对劲了一般,开始哭,已经哭闹睡着,谢慈刚把西瓜给孙氏,阿宁就醒了跑出来了,看到谢慈,就哇哇叫的扑了过去,小爪子抱住谢慈的大长腿:“哥哥!” 谢慈笑着变戏法似的把羊拐给了阿宁,又从布袋子里摸出扎花的小布袋给她,还有瓜子糖葫芦,谢慈把那个小斗笠扣她头上,阿宁抓着小斗笠在屋子里撒欢的跑,高兴坏了,她眼里谢慈手里拿着的那个其貌不扬的布袋子此刻像是百宝箱,高兴的劲儿正一个劲儿的上涨时,悲剧还是发生了,那个小斗笠,它不争气,直接在阿宁头顶上来了一个天女散花·········· 谢慈:“·········” 忘了······· 谢慈的好歹还能留个底,而阿宁的直接啪的一声,又碎又散的没了······ 这到底是什么手艺,能编出这么惊世骇俗的斗笠? 还以为阿宁要哭,谢慈已经准备好糖葫芦,然而预想中的哭声没有响起,只见阿宁围着壮烈死去一地的竹屑一圈一圈跑,似乎感到很好玩的样子······· 谢慈:这娃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算了,误会就误会吧,没哭就好。 孙氏他们都用罢了饭,谢大山给谢慈端来一碗粥,可能是最稠的一碗了,虽然依旧垫牙,喝完粥,谢慈没吃蒸饼,孙氏和谢大山见谢慈买了这么多东西,就问道:“小慈,这些东西从哪来的呀?” 谢慈张口就来道:“我帮仙人做了些事,仙人给了我些银子。” 果然,一听到仙人,谢大山和孙氏就不担心了,放心点头道:“原来是仙人。” 谢大山:“仙人可是为你指点了什么迷津?” 谢慈咳嗽一声,瞎编道:“仙人说带我入世,我还没参悟,而且天机不可泄露,爹娘你们就别问了。” 闻言,谢大山和孙氏虽然好奇的不行,但听到天机不可泄露,还是不问了。 如果仙人收自己儿子为徒就好了,不然自己总怕他身体哪天又不好了,谢大山想。 孙氏想的是仙人能给谢慈‘解药’就好了。 两个朴实的人,从来没怀疑过仙人的存在,谢慈也没什么担心,就是有一点在意,就是他们认为的仙人是觉得在天上神仙的还是道士之流呀? 阿宁高兴的手舞足蹈,在吃的面前蹦蹦跳跳,好像不知道要先吃什么好,谢慈摸摸她的脑袋问道:“阿宁想吃哪个?” “糖葫芦!”阿宁说。 谢慈嗯了声道:“那我们先吃西瓜吧。” 阿宁:“··········” 谢慈看她呆住的小模样,心满意足的笑道:“吃糖葫芦也吃西瓜。” 阿宁拍手道:“好!” 吃完了西瓜,谢慈将一百两银子给谢大山和孙氏道:“仙人给剩下的,你们拿去把借的银子还了吧。” 不知道一百两银子够不够,谢大山和孙氏为了给谢甫田看大夫拿药,但凡认识的,基本都借了一遍,谢甫田外祖父一家都不想跟他们谢家来往了。 第54章 仙人说 吃完了西瓜,谢慈将一百两银子给谢大山和孙氏道:“仙人给剩下的,你们拿去把借的银子还了吧。” 不知道一百两银子够不够,谢大山和孙氏为了给谢甫田看大夫拿药,但凡认识的,基本都借了一遍,谢甫田外祖父一家都不想跟他们谢家来往了。 谢大山和孙氏看着放在桌上的一百两银子惊住,噌的站起身,看着谢慈道:“儿啊,你帮仙人做了什么事?” 这一百两银子得谢大山做大概四年苦力活才能换来,孙氏也知道,所以怎么可能不激动担惊。 谢慈道:“爹,天机不可泄露。” 谢大山感觉自己心里憋得慌,可是那是仙人,仙人既然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就不能泄露啊,万一泄露了对自己儿子不好了咋弄? 想到可能会对谢慈不好,谢大山觉得自己还是憋着吧。 孙氏想当然也没有比谢大山好到哪里去,千言万语的好奇疑惑担心都在听到那句‘天机不可泄露’后,觉得它就是不能逾越的规矩一样的,压住了自己的千言万语。 看着桌子上的一百两银子,二人心里不踏实,总觉的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谢慈道:“我去睡了。” 那一百两银子在夫妇俩商量后,决定先放起来。 谢慈回了屋子,将斗笠、匕首还有弓放到一边,把江临仙一口气饮尽,又数了数身上的余银,才洗脸擦身倒榻睡下。 子时,谢慈起夜,刚坐起身,眼角余光便见一道黑影飞快的从窗外闪了过去。 谢慈:“··········?” 朝木棍窗外头看去,月明清风下,什么也没有,只有院子里的枇杷树和柿子树叶随风微窸窣。 看错了? 打开门出去,也没看到什么,似乎是看错了,但应该没看错,的确是有什么飞过去了。 传说中的刺客?飞贼?大侠?江湖轻功? 谢慈没怎么放在心上的猜了一下,解完手就睡了,后半夜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再发生。 翌日,谢慈天大亮了才起来,拿着斗笠出门,院子里孙氏正在绣活,阿宁不知道是没起还是出去玩儿了。 孙氏看到谢慈起来了,就道:“饭在灶上,——你去哪?” 谢慈去拿蒸饼,问道:“阿宁呢?” 孙氏心里惴惴不安,那一百两银子到现在都觉得不踏实,她想过这孩子是不是骗他们?可是思来想去,谢慈的病真的好了,还能一只手轻易折断棍子,如果不是仙人,是不可能这样的,所以就算自己孩子骗了他们,但是仙人会骗他们吗?显然不会,因为谢慈的病好了,可她心里还是复杂如麻,担惊受怕着道:“她去玩了。” 谢慈嗯声,掰了块蒸饼扔嘴里,边嚼边往外头走道:“我去一趟县城,午饭不用等我。” 孙氏想起什么问:“昨天的茶葫芦呢?” 谢慈:“········仙人说存天理心,不必责效于后,子孙赖之,说阴骘话,纵未尽施于人,鬼神鉴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到一个快渴死的人就送给他了。” 系统:“·········” 孙氏没听过这样的话,也不识字,尽管不明白,但文绉绉的,听着就很仙骨高深的感觉,她点点头,起身道:“娘再去给你打一葫芦。” 谢慈等着,葫芦是野的,山上随便摘,屋檐下挂了好几个,都是收拾干净的,孙氏拿一个就去了,今天没枇杷叶茶了,只有白开,好在凉的。 第55章 羊 官道上,谢慈一个蒸饼还没吃完,又见昨日那个抢人家野鸡的老者,老者肩上扛着一只羊羔,正虎虎生风的从自己十点钟方向冲刺而来。 谢慈:“·········” 后头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老者嗷嗷叫的挥着棍子大骂追道:“你个猪心狗肺的老乌龟!站住!” 谢慈:“·········” 这老头怎么至今没被打死? 这是又抢人家羊崽了? 这是又抢了吧? 老者看到谢慈,忽然眼睛一亮,正要将羊羔扔给谢慈,就见谢慈嗖的一下跑了,谢慈在看到老者眼睛一亮的刹那,就电光火石的闪人了,这老者不怀好意,人渣。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道:“黑心烂肺的臭小子啊!” 没见过反应这么快这么机灵的。 ············· 方本身边多了三个人和一辆马车,其中显眼的是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精明的小眼,看起来十分和蔼,粗布衣穿出了一身铜臭的感觉。后面两人平平,低着头不语。方本和那白胖中年人在说什么话,中年人看起来有些着急。 谢慈一个蒸饼正好吃完,拍拍手走过去,方本看到了谢慈,就对白胖中年人说:“老爷,来了。” 白胖中年人脸上的着急一闪不见,笑盈盈的看向谢慈。 方本给谢慈说明了一下旁边的人是谁后,一行人就去看树了,两边看完,谢慈便问能给多少银子,那中年老爷就说大的最多八百文,小的六百文,谢慈听了,便伸出一只手抬起,笑道:“一株五两银子,二十一株一百零五两银子,钱老爷若觉此价不合乎,这汝阳大的很,您能慢慢找。” 听到谢慈的话,方本和钱老爷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两银子一株?! 这又不是乌木沉香金丝楠!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比自己还不要脸的,钱老爷想着,对这二十一株树很满意,面上依旧和蔼笑道:“孩子,这乌木也只比这价高一点而已,你看,全部九百文一根如何?” 谢慈没有商量余地的笑道:“五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说的好像他少过一样!方本嘴角抽了一下。京城那边让他们收木,若是做的好了,皆大欢喜,这里头千丝万缕的关系还能记自己一笔,若是做的不好了,就谁都别想有好了。这二十几根木又直又圆,送上去肯定叫人满意,可是五两银子,太高了。 方本和钱老爷走了,谢慈气定神闲的站在树下,琢磨着再去挂字。 不一会儿,钱老爷和方本又折回来了,见谢慈站在树下像是在等人的模样,两人心里一咯噔,莫非还有其他收木的商贾? 二人快步走去,钱老爷道:“一两银子如何?” 谢慈岿然不动:“五两银子。” 钱老爷咬牙,肉疼道:“二两银子!” 谢慈道:“五两银子,真的不能再少了。” 方本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低估这少年郎了,看似好说话好骗的温和模样,实则面善心黑又不好说话,笑里藏着的不是近人情而是不血刃,五两银子,为何不去抢? 第56章 吃亏 方本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低估这少年郎了,看似好说话好骗的温和模样,实则面善心黑又不好说话,笑里藏着的不是近人情而是不血刃,五两银子,为何不去抢? 钱老爷和方本又开始犹豫了,不想给五两银子但是又想要那些圆木,二人耳语了一番后,钱老爷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伸出三根手指道:“三两银子,真的不能再多了。” 谢慈抬手道:“五两银子。” 方本搀住吐血的钱老爷,钱老爷脸胀的通红道:“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 钱老爷把一百零五两银子给了谢慈,心里疼的像被活剐了一样,收的木材需运至南郡才算成,越快越好,钱老爷赶紧叫方本去带人。 谢慈拿着银子走了。 几炷香后,方本带来的马车和人开始伐木,富农家的张管事昨日太高兴忘了告诉谢慈,买下树后就得赶紧砍走,这块地等着用,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找谢慈,就准备来树这边等谢慈,可是他没看到谢慈,只看到一群汉子在砍树,上前去问了问,才知道这些人是从谢慈那买了这些树,张管事放心了,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多少银子买下的这些树?” 他卖的二两银子一株,谢慈卖给别人总不能还二两银子,但是二两多银子有人买吗? 方本不耐烦道:“三十两。” 张管事:“················?” 钱老爷还在不远处拨算盘,这二十根木头按上好的木材卖,他也得亏十两银子,这是他行商多年以来第一次吃亏,他狠狠的记住了谢慈。 张管事傻眼了:“三十两?不是三两?” 看张管事这表情,方本不高兴了赶人道:“对不住了,劳驾您去别的地方溜达。” 张管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同样不好的还有另一边好奇溜达来的刘掌柜,听到自己这十五株树卖了七十五两银子后,他一下子坐到地上哭了。 他以为谢慈亏了,原来是他自己亏了。 ········ 谢慈准备四下溜达一番,熟悉熟悉这片土地,但是她低头一看,自己的鞋磨破了还前头开口,没有代步工具,去哪儿都要徒步,如果天上掉下一辆自行车就好了,实在不然大二八也是可以接受的。 谢慈仰头望天。 等了会儿,没有天降二八,谢慈只好自力更生,找了把草缠住鞋,然后往城门去了,买双鞋,再买匹马,虽然不会骑,但可以学。 谢慈想着,进了城门,问了人哪儿有马匹买卖,就又往南市去了,说是南市尽头大榆树下有卖牛马的。 路过了青舟小栈,谢慈走到了南市尽头,果然见一棵显眼的大榆树,可是没看到牛马,就看到一个老丈和几头驴,那老丈正坐在一个椅子上在打瞌睡,闭着眼不时挥两下手里的扇子,驴或站或躺,地上的草都被啃秃了,这时一个人过去,看了看那几头驴,就问那老丈道:“老哥,这驴子能配*吗?” 老丈闻言摆摆手道:“不能。” 那人就走了,谢慈过去,问道:“老丈,您这儿卖马吗?” 第57章 指驴为马 路过了青舟小栈,谢慈走到了南市尽头,果然见一棵显眼的大榆树,可是没看到牛马,就看到一个老丈和几头驴,那老丈正坐在一个椅子上在打瞌睡,闭着眼不时挥两下手里的扇子,驴或站或躺,地上的草都被啃秃了,这时一个人过去,看了看那几头驴,就问那老丈道:“老哥,这驴子能配*吗?” 老丈闻言摆摆手道:“不能。” 那人就走了,谢慈过去,问道:“老丈,您这儿卖马吗?” 老丈朝谢慈看过去,道:“你要买?” 谢慈点头道:“是。” 老丈就拿着扇子指了指一边的几头驴道:“你看这几头行不行。” 谢慈:“·········” “这是驴。” 老丈看他道:“这是马。” 见过指鹿为马的,没见过指驴为马的,谢慈感到自己的智商和眼睛认知受到了侮辱,“刚才有人问这驴子能配*吗您说不能。” 老丈道:“小郎君,我可说它是驴了?” 谢慈道:“您也没反驳呀。” 老丈道:“你把它当成马它就是马,它跑起来不比马差。” 谢慈道:“马是马,驴是驴,当不当成它都是驴。” 老丈有些不高兴了:“你买不买?要买给你少些银两,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还少? 谢慈犹豫。 老丈起身拍了拍一头驴的脑袋道:“驴比马吃得苦耐得重物,这头驴能连续赶路三天三夜不用歇息,十分合适走亲访友,跋山涉水,温驯,腿筋结实,什么都吃,你要是买马,少说十两银子。” 听着老丈的话,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三天三夜?这里头夸张的成分太大了,谢慈更犹豫了。 谢慈南市走下来,没有买到马,鞋倒是买了,又走回卖驴的老丈那儿,驴也不是不行。 老丈看到谢慈,就笑了,道:“要哪头?” 谢慈道:“就您刚才说的能跑三天三夜的。” 老丈就把那头驴牵了出来,缰绳递给谢慈,谢慈把银子给了,接过缰绳在老丈的鼓励下试骑,这驴竟果真如所说的温驯,一不尥蹶子,二不嚎,谢慈稳当的坐在驴背上围着大榆树跑了一圈,满意的牵着驴离开,去了青舟小栈,把驴栓在旁边的柱子上就进去了,小二看到谢慈,忙是引座,问道:“公子吃些什么?” 谢慈道:“就个清蒸鱼。” 小二应声准备离开,谢慈叫住他:“今儿没琴声,你们掌柜的回来了?” 闻言,小二道:“是。” 谢慈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有些好奇酿出江临仙的掌柜。 “嘿,真的在这儿。” 沈清禄摇着折扇在谢慈对面不客气的坐下,后头跟着低眉顺眼的王鞍,王鞍怎么看谢慈怎么不顺眼,昨日他说谢慈不好,见沈清禄竟然没反应,他拿不准了,不敢再说什么,怕自己在沈清禄眼前先落个不利。 谢慈看是沈清禄,就道:“你找我?” 沈清禄道:“没错,怎么样?几两银子把树卖啦?本少爷本来想去看的,但没起得来。” 谢慈慢条斯理呷口茶说:“一百两卖了。” 第58章 瘦骨嶙峋 沈清禄摇着折扇在谢慈对面不客气的坐下,后头跟着低眉顺眼的王鞍,王鞍怎么看谢慈怎么不顺眼,昨日他说谢慈不好,见沈清禄竟然没反应,他拿不准了,不敢再说什么,怕自己在沈清禄眼前先落个不利。 谢慈看是沈清禄,就道:“你找我?” 沈清禄道:“没错,怎么样?几两银子把树卖啦?本少爷本来想去看的,但没起得来。” 谢慈慢条斯理呷口茶说:“一百两卖了。” 沈清禄愣了一下:“什么?” 一百两银子? 谢慈道:“一百两银子。” 沈清禄有些不相信:“真的?” 谢慈:“我骗你有好处?” 沈清禄觉得这话不好说,王鞍也不相信,什么商贾脑子进水了才给一百两银子。 清蒸鱼来了,谢慈三两下吃完,牵着驴走了,沈清禄看着面前盘子里清白的鱼骨头,又见小二伸来手:“那位公子还没给银子。” 沈清禄:“··········” 谢慈! 谢慈牵着驴还没出南市巷子,就被一伙百姓挡住了去路,人头攒动的围堵在那里,似乎在看什么热闹,边看便唏嘘声四起。 “可怜啊。” “要是姑娘我就买回去当媳妇儿了。” “呸!” “你呸啥?” “呸你这种腌臜龌蹉的玩意儿!” “你他妈想打架啊!来来来!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一边乱糟糟的,另一边摇头叹息: “连埋的地方都没有啊。” “城内的老爷们缺不缺仆下?” “缺也不会要吧。” “唉。” “是啊,看样子也活不久了。” “别说了。” “我看你穿的不赖,给他点银子呗?” “你也穿的不赖,你咋不给?” 谢慈对别人打架和什么什么都不感兴趣,这些百姓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路,把一点空都挡完了。 等了会儿,见还没散的趋势,谢慈就牵着驴子过去道:“劳驾诸位让个路,行个方便。” 然而没有人睬他。 谢慈:“··········” 一定是我声音太小了? 谢慈又咳嗽一声,开口重复,然后就几个人冷漠的看了谢慈一眼,道:“你还是不是人啊?” 谢慈:“··········” 什么? 说完,那些人就又转回头去不看谢慈了。 “·········?” 一边已经嗷嗷叫的打起来,一边还在唏嘘,且聚过来的人愈发多了,谢慈见势,不禁皱了皱眉,然后看向造成这些事的源头的地方。 那里有个人。 谢慈摸了摸下巴,便牵起驴子硬挤过去:“让让哎!驴尥蹶子了,尥死驴偿命!” 驴子瑟瑟发抖的嚎了一声。 听到谢慈的话,百姓忙是回头下意识的往一边退,谢慈轻松挤到了前头,见到了导致街道人头攒动的存在。 那墙头下跪着一个人,低着头,发髻披散,看不大出年纪,一身褴褛衣衫,瘦骨嶙峋,弱不胜衣,放在膝上的手真真的皮包骨头,看起来连路边濒死的狗都比他有生气,可他脊背挺的直直的,任旁人纷乱,他都不动如山。 他面前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写着:卖身葬父。 字一看就不是墨写的,而是碳灰。 谢慈看看木板,又看看那个人。 百姓不敢惹驴这种畜生,怕被蹶,所以有些人开始骂谢慈不要脸了,谢慈充耳不闻,弯腰伸手拿起了那块木板。 见此,骂谢慈的愣了一下,所有人都炸了一般,同仇敌忾似的看向谢慈,谢慈把木板又放回去,从腰间摸出一张亮瞎众狗眼的银票,放到了木板上。 人群陷入死一般的静默中。 而那骨瘦如柴的人动了,伸手拿起那一百两银票,缓缓抬头看向谢慈,他这一眼,看了很久很久,谢慈本来笑着,但见他仰头不动了,以为他太激动遭不住死了,就凑近些道:“兄弟?” 那人才收回视线,朝谢慈一拜。 谢慈一手牵着驴子,一手去抓那人手腕道:“走走走。” 那人就任谢慈抓着手腕离开了人群。 那些百姓望着谢慈的背影,羞愧又震惊,恼怒又有些无地自容,十分复杂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散了。 谢慈终于离开了南市巷子,便放开那人的手腕,转头看着他道:“其实我就是想给那些刁民一掌无形的耳光,一百两银子你拿去,但是我不需要你,所以你不用给我当牛做马,也千万别跟着我给我添麻烦,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看着谢慈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听到。 就在谢慈准备走时,忽然发现有人探头探脑不明显的在看他们。 莫非宵小? 想想也不奇怪,一百两银子呢,人不想惦记才怪了。 这个卖身葬父的,一看就好抢,好打,好欺负,谢慈想了想改主意道:“我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来,你家在哪儿?” 两人一驴说着往城门去,沈清禄看着谢慈的背影,一肚子火气没了,带着王鞍追去:“谢慈!” 王鞍简直不敢置信谢慈会用一百两银子去买一个还不如狗的人。 那原本蠢蠢欲动觊觎那一百两银票的两三人看到沈清禄和谢慈他们一起出了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出城后不久,谢慈让沈清禄他们在前头等自己一下,说是去方便,谢慈方便完回去,后头多了三具躺尸,个个鼻青脸肿,哭的好不后悔。 “我还道这驴是谁的,你的啊?”沈清禄看谢慈牵着的那头驴子说。 谢慈道:“嗯,怎么样?” 沈清禄摇扇笑道:“看着又丑又蠢。” 没有意外的沈清禄被驴尥蹶子了。 王鞍骂驴,沈清禄要不是及时避开应该已经死了。 谢慈拍拍驴脑袋道:“你别说它坏话,它听得懂。” 沈清禄:“···········”听得懂人话这他妈还是驴吗? 谢慈帮着那人料理了其父后事,就和沈清禄并肩离开了,而攥着剩下银子的人,望向离开的谢慈,一动未动直到人不见。 “谢慈。” 第59章 应景 已经过午,沈清禄不知道怎么被他家老管家找到千敬万敬的带走了,谢慈饿了,离城门近,就去吃了饭,在城外附近看遍,才坐在驴背上慢悠悠的往云梦村赶,已经日薄西山,伏热渐散,谢慈两手揣在袖子里,望着远方金红的天空,舒服心惬的想要吟诗一首。 清了清嗓子,谢慈道:“统啊,来首应景的诗。” 系统:【··············】 【云蒸霞蔚。】 谢慈:“是诗。” 系统虽然不想理宿主无聊的要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驴,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仿佛配合系统,两只乌鸦从天上飞过。 谢慈:“··········” 由想吟诗到想骂系统。 回了云梦村,正碰上阿宁哭,原来又是因为找不到谢慈,谢慈不会哄娃,只好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驴子上,驴子这个新成员显然很管用,一下子阿宁就不哭了,围着驴开始激动,拿草给驴子。 孙氏听到是谢慈五两银子买的,担心更重,银子怎么可能这么好挣,谢大山也担心着说明日搭个驴厩,一家人吃完饭,谢慈就去睡了,这天夜里,谢慈口渴起来找水时又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外头掠了过去。 谢慈微妙了,后半夜就没睡着,心里仿佛卡了块石头,那黑影是什么玩意儿?传说中的刺客飞贼大侠江湖轻功什么的也不会连续在自己窗户外蹦跶乱窜两夜吧。 而且闪一下就消失不见再也不出现,怎么想都怪怪的! 特别还是好像自己醒了那黑影发觉了跑闪去的。 难道,是鬼? 可是鬼想干什么? 难道自家院儿里埋着什么鬼的身体? 还是什么鬼? 天哪,谢慈头疼。 不管是人还是鬼,重点是那黑影想干啥? 会不会是自己家人?阿宁?阿宁梦游?爹娘梦游? 思来想去,谢慈睡了,准备晚上不睡守着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阿宁在外头喊谢慈,谢慈睡的很沉,到了午饭时,谢慈还没醒,阿宁和孙氏喊谢慈吃饭,谢慈被喊醒应了声又睡了,孙氏只得把饭给她留了,阿宁今天没哭,因为谢慈在家,谢慈在家她就很习惯,然后拿着羊拐跑出去了。 谢慈一下子睡到太阳西沉,阿宁喊谢慈吃饭,谢慈这回终于起来出去了,孙氏有些担心问:“小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刚回来的谢大山听到孙氏的话反应很大的看向谢慈。 谢慈心不在焉的摇头瞎编道:“没有,就是参悟仙人的话太累了。” 两人才放心,去盛饭端饭。 吃完饭,谢慈抓一把瓜子回屋里,盘膝坐在榻上,面朝窗户,慢悠悠的嗑瓜子,吃的皮儿便就着窗户的空扔出去,精准无误,等黑影来。 老子天下无敌,还怕你个黑影! 谢慈等了大半夜,也没见什么,反而有些困意上头,就在谢慈琢磨着会不会真的是什么巧合时,忽然一道黑影从窗外闪了过去。 谢慈:“········” 太快了,不但没看清什么,谢慈出去后只感受到黑影留下一阵风。 这已经可以确定不是错觉幻觉了。 真的有什么在‘路过’? 谢慈坐在门口思考人生。 ‘路过’三回? 看起来没有恶意的样子。 也没干什么。 就是闪一下。 可是他娘闪了干什么? 故意来吓唬自己的? 为何吓唬自己? 自己得罪了谁? 谢慈仔细的想了一番,觉得自己没有得罪谁,找自己麻烦的仨瓜俩枣也没这功力,再加上自己这么憨厚善良。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谢慈没心没肺的去睡了。 系统都不知道怎么说。 一般人这样的话还能睡着吗? 翌日。 谢慈起时,已是日上三竿,见孙氏提着竹篓拿着锄头似乎准备出门,正要问,就听孙氏说道:“饼和粥在灶上,娘去田里看看,你跟阿宁在家里吧。” 谢慈听了道:“娘,我去吧。” 孙氏道:“娘去就行。” 谢慈道:“我带着阿宁去。” 在旁边玩虫子的阿宁听言立即站起来道:“好!” 孙氏无奈道:“给驴子割些草。” 阿宁只想着玩。 谢慈道:“割田里的?” 孙氏道:“你们俩就割道边的吧。” 谢慈点头:“行,田里看什么?” 孙氏道:“田里你先别管了,娘过了晌午去看。” 谢慈:“哦。” 喝完粥,拿着蒸饼,戴上斗笠,和阿宁一人背了一个竹篓就出去了。 那两回出去回来忘了买馒头了,不对,直接买面好放吧? “哥哥,这里有只兔子。” 阿宁忽然停下来,蹲在道边说道。 闻言,谢慈看过去,只见道旁的草丛里确实有只兔子,灰色的。 凑近看,那兔子也不动,莫非死的? 谢慈伸手一戳,那兔子嗖的蹿没了。 阿宁和谢慈愣住。 “哥哥跑了。” “兔子跑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阿宁抓着谢慈的一根手指:“哥哥,小驴喜欢吃什么呀?” 谢慈道:“什么都吃。” 阿宁天真的问了一个黑暗的问题:“那它吃兔子吗?” 谢慈:“········不吃。” 阿宁道:“那它吃鱼吗?” “不吃。” 阿宁道:“小驴不吃肉吗?” 谢慈道:“哥哥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要问驴。” 阿宁道:“小驴会说话吗?” 谢慈道:“不会。” 阿宁陷入了纠结中。 谢慈给她岔开这个话题:“我们还去抓鱼吧。” 阿宁就高兴点头:“好!” “还有田螺!” 谢慈想起什么道:“上次抓的田螺呢?” 阿宁道:“娘说呢,田螺要把淤泥吐干净。” 谢慈想这都过去几天了还没吐干净? 田螺是不是都饿死了? 谢慈问:“那吐干净了吗?” 阿宁道:“吐干净了,娘说今天吃。” 谢慈嗯声,找了一片长势茂盛的草,用不锋利的镰子开始割,没让阿宁拿镰刀,谢慈让她把割好的草装进竹篓里,等把一竹篓装满了,阿宁抱起自己的小竹篓问:“哥哥,阿宁的要装满吗?” 第60章 魔心 谢慈嗯声,找了一片长势茂盛的草,用不锋利的镰子开始割,没让阿宁拿镰刀,谢慈让她把割好的草装进竹篓里,等把一竹篓装满了,阿宁抱起自己的小竹篓问:“哥哥,阿宁的要装满吗?” “你的待会儿装鱼。”谢慈把镰刀塞进竹篓中的草里说。 阿宁就乖乖的背起小竹篓跟在谢慈身边,二人沿着阡陌小道朝大河去了。 穿过官道,走了一会儿就是河,不是前两次谢慈带阿宁来的地方,因为穿过官路走了近道,这边的草很矮,看起来不茂盛,但是没见一点地面露出来,近了才发现这里的草不是不茂盛,而是被人割了去,还有参差不齐的,想来是牛或者羊所食。 谢慈放下竹篓,对阿宁道:“阿宁,哥哥先教你游泳好不好?” “好!” 阿宁看着河十分兴奋,谢慈教阿宁游了一会儿,阿宁一点也怕水,所以害怕什么的没有,等看她换气也很好后,谢慈就背着阿宁上岸了,这小家伙有潜力啊。天热的很,水很清凉,阿宁还没玩够,谢慈道:“阿宁乖,以后再玩。” 阿宁有点不是很高兴应了声。 谢慈摸摸她的头,“你在这里等着,哥哥去抓鱼。” “嗯。”阿宁抱起小竹篓站在岸边看着谢慈。 谢慈没有拿木叉什么的,打算徒手抓,河面十分安静,偶尔泛起的涟漪也是一叶落致,这是个需要耐心的事,谢慈也有心要熟练控制天下无敌的力量,站在浅些的水里,水没过垂下的手腕,谢慈掰碎了一小块蒸饼扔在面前的水上,阿宁紧张的看着谢慈,等了好一会,有被蒸饼碎吸引的鱼儿过来了,谢慈手下动作飞快,十分准确的抓到了鱼,鱼在谢慈手里挣扎,噼里啪啦,不过很小,只有阿宁的小手那般大。 不过怎么说也是鱼,谢慈将小鱼给岸上的阿宁扔过去,小鱼扑腾的落在草上,阿宁抓了好几下才抓住把小鱼放进了竹篓里继续等着谢慈。 这一回抓的都是小鱼,一条大的也没有,谢慈换了个地方,还是小鱼,莫非大鱼不喜欢吃蒸饼?还是大鱼都在河中央? 谢慈把外衫上的水拧干,挂到了一边的柳树上,看了看,这条河两边柳树最多,还有榆树杨树榕树梧桐树,不过没有柳树多。 阿宁追着一只酸浆瓢虫跑来跑去,谢慈在树下石头上坐了,准备过会再来。 过了会儿,阿宁的声音忽然停了,谢慈看过去,就看到阿宁在往一棵大榕树后看,探着小脑袋,谢慈正要喊她,她就跑了回来,还小声道:“哥哥哥哥,那里有个人。” 谢慈听此,漫不经心问道:“什么人?” 河边有人很正常。 阿宁仰起小脸认真的想了想道:“哥哥,是个老和尚,没有头发,白胡子白眉头,娘说了,没有头发的都叫和尚,可是白眉头白胡子的叫什么呀?” 谢慈觉得孙翠翠教孩子有时太粗糙,不过,老和尚?应该是过路歇息的吧,想着,谢慈也没有放在心上道:“光头的是和尚,光头的白眉头白胡子就叫老和尚,光头的和尚老了也是和尚。” 系统:【············】 阿宁似懂非懂的点头道:“哦,可是和尚为什么要在树上绑绳子?还要把头伸进去?不会难受吗?” 谢慈:“可能是什么修行吧。” 说完,谢慈感到一丢丢不对劲。 什么? 在树上绑绳子把头伸进去? 这听上去好像有点怪怪的。 好像是上吊? 老和尚?上吊? 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阿宁歪头:“修行是什么呀?” 谢慈好奇的站起身,道:“修行一是指修养德行,二是指美好的品行,三是指操行,四是指遵行,五是指出家学佛或学道,六是指行善积德。” 阿宁听不懂,不过她不好奇这个,听着很难很复杂的样子,看到谢慈朝大榕树走去,赶紧跑着跟上去。 谢慈绕到大榕树后,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缁衣白眉白胡子的老和尚正在搬石头,麻绳在树上已经系好了,他搬的石头很大,磨盘一样的,接着谢慈听到‘咔嚓’一声,有什么好像断了,这可怜的老人。 看到还是上次见的和尚后,谢慈嘴角抽了一下,这么巧! 老和尚看都不看谢慈和阿宁,自顾自的搬着石头,好了,搬完了,开始上吊。 谢慈抬手:“等等。” 老和尚不管谢慈。 谢慈继续道:“您能不能别在这里上吊?换个地儿?或者您干脆别上吊了,怪瘆人的,还有千万别投河,不然以后晚辈都不敢吃这河里的鱼了。” 老和尚睨了眼谢慈。 谢慈看老和尚似乎没法说通,只好放弃看他上吊。 老和尚:“·············” 阿宁:“·············?” 谢慈:“您继续。” 老和尚就继续。 谢慈看他把脖子套进麻绳里就要蹬腿,眼皮抽了一下,便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打去,断了麻绳道:“这位长老,我是个善良的好人,实在不能见死不救。” 说到这,谢慈避着阿宁,小声与和尚道:“潜台词就是您别在这儿死,你看我救你你还要死,我不救你好像不成全你,我要是救你也是因为人情,可是我人情了我就成全不了您了,但我要是不救你,就显得我太冷血了,我妹子在这儿看着呢,我得做个好人给她榜,您看打个商量,您装作被我感化离开行不行?” 老和尚嘴角抽了一下,稳稳的站在石头上,他盯着谢慈的眼睛,谢慈回视,好一会儿,才听这老和尚道:“你心中尚存善根,魔心未起,还有的救。” 谢慈:“············?” 没听懂。 什么玩意儿? 看老和尚神神叨叨的,谢慈就问了:“你说的是我?” 老和尚点头道:“看在你两次想救老衲的份上,老衲传你佛门功法,助你除去魔心,你可愿?” 第61章 反派系统 老和尚点头道:“看在你两次想救老衲的份上,老衲传你佛门功法,助你除去魔心,你可愿?” 这少年郎不似坏人,只是普通百姓家,不知道是怎么习得了魔教功法,偶然?这事还得慢慢探,他和自己有些缘,不渡己但渡人,只求能在佛祖面前宽些心。 谢慈听得惊呆了,懵了,魔心?听着怪吓人的,这老和尚看起来也不像是诓自己,这一回诓自己还可能是诓,可第一回的时候他就说自己是‘魔教中人’,当时还没放在心上也不以为意,现在又来,怎么回事? 不是他脑子进水了,就是自己有什么秘密自己都不知道。 老和尚见谢慈一脸疑惑的模样,微微皱眉,就扔下一句:“明日辰时断垣石,你来,老衲传你功法。” 说完,就一闪身不见了,彼时树上的麻绳也没了。 谢慈:“···········” 断垣石? 什么东西? 不知道。 谢慈不打算睬那老和尚,但却琢磨起来,魔教中人?魔心?老和尚说自己是魔教中人的时候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一掌后。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断定自己魔心未起?他跟踪自己? 谢慈皱眉,自己哪里有问题? 武功? 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 自己使的不就天下无敌吗。 想着,谢慈问系统:“那老和尚为什么说我是魔教中人?你给我的天下无敌是什么?” 系统:【宿主老大,是这样的,我在系统界是最厉害的反派系统,真真正正的天下无敌,唉,我以前那些宿主都是各个书世界的大反派,碾压主角的那种,不对,我的宿主反派都是主角,最后都会统治世界,但凡正义人士都会被他们杀了喂狗,特别的不择手段,杀人不眨眼,他们要么渴求长生,要么渴求永无止境的力量,要么渴求杀戮,但是宿主老大你知道的,系统界不好混了,宿主越来越没霸气了,还难伺候,你懂的,所以宿主老大你赚了我,你没有雄心也没事,我现在佛系,就当旅行了,等找到回去的办法,这天下无敌的力量我送你了,不过那老和尚不识货,这天下无敌哪里是区区魔教能冠的。】 谢慈:“················” 卧了个槽!冠nmlgb! 竟是这样的天下无敌! 我这么憨厚老实三观奇正的大好青年怎么能修这种路数! 这系统不是好东西啊,他以前的宿主都是丧尽天良的反派,它会不会影响自己?它在自己哪儿种了魔心?太可怕了。 谢慈决定找一下断垣石了。 系统见谢慈不说话,狐疑道:【宿主老大?你怎么了?】 谢慈想给它一耳光,奈何打不住,只问道:“魔心是什么东西?” 系统:【宿主老大,我也不知道,可能说的是天下无敌吧,毕竟天下无敌走属邪。】 谢慈:“···········你阴我。” 系统:【···········我没有。】 谢慈:“你坑我。” 系统:【我真没有。】 谢慈道:“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清楚?” 系统:“宿主老大,你也没问啊。” 谢慈:“·········我打死你个狗一样的东西!” 系统佛,任骂不说话。 谢慈道:“你收回去。” 系统:【宿主老大,收不回的。】 谢慈道:“·······那我要是习那和尚的功法能把天下无敌压下去吗?你好好回答。” 系统:【宿主老大,你可以修天下任何功法,但都影响不了天下无敌的。】 谢慈凝眉道:“你这么肯定?” 系统:【宿主老大,我确定。】 似乎看出谢慈在担心什么,系统道:【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 谢慈道:“你这么善良?” 系统:【············嗯。】怎么听着怪怪的? 谢慈放心了,道:“我若是习了佛门功法,就不用一直用天下无敌了。” 系统:【是。】 谢慈摸了摸下巴道:“好。” 系统:【宿主老大,你没杀过人?】 谢慈道:“没有,我为什么杀人?” 系统不说话了。 谢慈决定去断垣石,阿宁看老和尚一下子不见,惊得张嘴,拉着谢慈道:“哥哥哥哥,和尚不见啦。” “嗯,和尚被哥哥感化决定不死离开了。”谢慈睁眼瞎说。 阿宁道:“和尚要死吗?” 谢慈道:“嗯,他是要死,不过因为哥哥劝他他就不死了。” 阿宁点头道:“这样呀。” 谢慈继续去抓鱼,换了个地方,这回终于见一条大鱼了,阿宁费好长时间才把鱼装进竹篓里,谢慈上岸把竹篓先放进了河边的水里,又去抓鱼,还看到了河虾,就在河边水草上,个头还不小,谢慈忙是上岸,先将竹篓里的草拿出来,然后提着竹篓进了水。 阿宁道:“哥哥,你在抓田螺吗?” 谢慈:“·······哥哥在抓·······呃长须公。” 阿宁听了问:“长须公是什么?” 谢慈道:“就是这个。” 抓到了几只,谢慈伸手从竹篓里摸了一只给阿宁看,阿宁见了,问道:“它能吃吗?” 谢慈道:“当然能吃。” 阿宁:“可是阿宁没有吃过。” 谢慈想想,好像没多少人抓过。 直接把水草和水往竹篓里灌,一直满了,谢慈上岸把竹篓提上来,将水草倒在了岸上,然后就看到很多河虾噼里啪啦跳起来了。 阿宁是个胆子很大的,连豆天蛾那种瘆人的玩意都敢抓在手里玩,看到河虾乱蹦,阿宁在谢慈身边乖乖蹲下,然后抓了一只,一个人提着河虾的须乐起来,接着才有模有样的学着谢慈的样子把河虾和水草分开,虾放进竹篓里,水草不要。 等捡好了,阿宁又把水草扔进了水里,谢慈也没管她,把鱼和虾放在一起,又下河摸索起来,阿宁看谢慈卷袖在河里摸索,就问道:“哥哥,你在抓田螺吗?” 这孩子和田螺杠上了,谢慈微妙的道:“不是,哥哥看看能不能摸到更大的鱼。” 第62章 炸小鱼 等捡好了,阿宁又把水草扔进了水里,谢慈也没管她,把鱼和虾放在一起,又下河摸索起来,阿宁看谢慈卷袖在河里摸索,就问道:“哥哥,你在抓田螺吗?” 这孩子和田螺杠上了,谢慈微妙的道:“不是,哥哥看看能不能摸到更大的鱼。” 摸了会儿,鱼倒是没摸到,反而摸到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拿起来一看,竟是个鸭蛋,谢慈走到了岸边,把鸭蛋给阿宁,阿宁捧着鸭蛋高兴的蹦蹦跳跳,但是谢慈没有再摸到鸭蛋。 这时,一个背着箩筐的老者走来,在一边树下打算休息,卸了肩上的筐,就在树下坐了,看到谢慈,就问:“抓到鱼了吗?” 闻声,谢慈看过去道:“抓到了!” 老者点头。 谢慈这回一下子抓到了两条鱼,虽然没有第一条大,但也不小了,老者很惊讶,这鱼可不是好抓的。 如果没有天下无敌,谢慈也不好抓。 提着鱼尾巴上岸,谢慈把一条鱼给了老者,道:“您拿去尝尝。” 老者接住鱼愣了一下,然后道:“这怎么好意思。” 谢慈道:“我们还有。” 老者笑呵呵道:“哎呦,那就多谢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 谢慈道:“云梦村的。” 老者闻言,看了看谢慈道:“我也是云梦村的,怎未见过你?” 谢慈把另一条鱼扔小竹篓里道:“早年身体一直不好,闷在家里呢。” 老者点了点头,去解手完跑回来的阿宁喊道:“哥哥,我看到一只八角儿!” 谢慈道:“别去抓,它咬你。” 阿宁乖乖点头,看到老者,喊道:“张爷爷!” 老者看到阿宁,再看谢慈不禁愣住了,“你就是谢甫田?” 谢慈点头:“您是?” 阿宁竟然认识。 老者笑道:“我是厚德的祖父。” 厚德? 张厚德? 里正的爹? 谢慈看着老者微妙,这是张厚德的祖父,自己打了他孙子,他这是要发威了? 老者没有发威,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说歇好了回去。 谢慈把草装竹篓里背上,又一手拎着小竹篓里的鱼虾带着阿宁回云梦村。 ············ 已经晌午,孙氏正担心,就看到一身衣衫又脏又湿的谢慈和阿宁回来了。 看着竹篓里的鱼虾,孙氏震惊了。 谢慈摘了斗笠,放下竹篓就回屋换衣衫了,谢甫田一共两件衣衫,有件是别人送的。这一家要是没有谢大山,一件衣服得全家穿。 孙氏把鱼虾倒进了石槽里,看到谢慈,就道:“你俩怎么抓的?” 谢慈道:“用手抓的。” 阿宁道:“哥哥抓的!” 孙氏道:“用手能抓到吗?” “能。” 孙氏:“·········” 见谢慈把衣服扔进水里捞了一下就要挂枇杷树上,孙氏一脸微妙,这孩子最近身体好了之后明显懂事了,兴许是病好了,以前都不洗衣,但是这叫洗吗? 孙氏把谢慈挂在枇杷树上的衣服拿下来:“吃完饭娘把你的和阿宁的一起拿去河边洗。” 谢慈:“哦,好。” 孙氏把小鱼炸了,用的续断草籽油,现在天太热,不好放鱼又多,孙氏就把炸小鱼分了几份给人端去了点,阿宁吃的满手都是油,差点抓谢慈身上,孙氏回来时摘了把野菜,中午饭就是野菜鱼汤,谢大山照例不回来,孙氏去河边洗衣了,阿宁要谢慈陪她玩羊拐,谢慈跟她玩了会儿才想起驴还没喂,因为驴子叫唤了,驴吃上了草才哼唧哼唧的老实了。 谢慈没事,就教阿宁写字。 去屋里拿了本书,没有三字经,是战国策,找了两根树枝,就先在地上教阿宁写画。 “苏秦游说齐愍min王,说臣听说率先挑起战争的人必然后患无穷,而不顾招人忌恨,带头缔结盟约攻打他国的最终会陷于孤立,如果后发制人就能有所凭借,顺应时势即可远离仇怨,因此圣贤做事,无不借势而为,顺天而动,借助形势,有利于展开步骤,倚重天时,则是成功的关键,因此,不懂得借势顺天之理,能成就大事的机会实在微乎其微,比如即使有干将、莫邪一类的宝剑,如果不施以人力,则不能破损毫发,而再坚硬的箭矢,如果不能借助弓弩,也不能杀伤远处的敌人············。” 谢慈说着,看到阿宁抱着小脸懵懵的望着自己,不禁止话,还是教她三字经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阿宁:“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谢慈点头,又教她在地上写,这娃不笨,领会的很快,学的也很快,孙氏洗衣回来,看到院子里的二人,欣慰的鼻尖一酸,小慈病好了跟阿宁也亲近了。 两人写画着,孙氏晾好衣就去田里了。 谢慈正教到日月星,忽听阿宁问:“哥哥,豆天蛾怎么写呀。” “········” “哥教你三字经呢你说什么豆天蛾。” 豆天蛾那玩意儿看多了不舒服。 阿宁道:“可是这里爬来了一只豆天蛾。” 她白嫩嫩的小手从旁边抓来了一只绿色的豆天蛾,谢慈看过去,还好,十分小,不然瘆得慌,谢慈叫她扔了,她乖乖扔去了墙外头回来,谢慈还没让她拿起树枝,就听她又问:“哥哥,还有田螺怎么写?” 谢慈:“···········” 三字经读到一半,孙氏回来了,背着一篓草,放下竹篓忙活了会儿,问谢慈:“这两条鱼先晒干吧?” 谢慈:“好。” 孙氏嘟囔道:“得防着青蝇。” 说完,孙氏搬了个竹凳子坐在了石槽前,阿宁听到要弄鱼虾没心思学了,谢慈让她去了,阿宁就蹲在孙氏身边看着孙氏杀鱼很想下手,孙氏慈声道:“阿宁以后想当厨娘吗。” 阿宁:“厨娘是什么?” 孙氏:“厨娘就是做饭的姑娘。” 阿宁一知半解:“那有厨爹吗?” 孙氏道:“有。” 谢慈:“·········” 看到孙氏和阿宁洗田螺,谢慈回了屋。 灶上,阿宁帮着孙氏烧火,天已经晚了,准备饭,在榻上对着窗户嗑瓜子看闲书的谢慈闻到柴烟气,就出去了。 晚饭白水虾,水芹菜炒田螺,炸小鱼,水芹菜是孙氏去田里回来时找的,一碗水芹菜炒田螺放到了谢慈面前,谢慈吃了一个,就没再吃第二个,没辣椒真的不好吃。 谢大山:“多吃点,正长体格,男子汉大丈夫太瘦了不行,难娶媳妇,你娘当年就是看我有力气。” 谢慈:“············”那我还是就这样吧,娶媳妇?开什么玩笑。不娶,娶不了,娶必玩完。 孙氏低着头不说话。 阿宁:“爹!阿宁也要娶!” 谢大山温声道:“阿宁不娶。” 阿宁天真问:“那哥哥为什么能娶?” 这是个哲学般的问题。 谢大山开始合适耐心的和阿宁说为什么,终于不逮着谢慈娶媳妇了。 第63章 断垣石 修心 这天夜里谢慈没睡,等到半夜,没有再看到什么黑影从窗外闪过去,才睡下。 翌日,不到辰时谢慈就起来了,谢大山刚走,孙氏在看炉箅子,炉膛和炉底之间承柴漏灰的铁渣匣子似乎是坏了,她正在敲打,见谢慈起这么早,就问:“怎么起这么早?” 谢慈道:“我去找仙人。” 孙氏嗯了声让谢慈在灶上端饭,谢慈拿起蒸饼问道:“娘,你知道断垣石吗?” 闻言,孙氏道:“什么断垣石?” 那就是不知道了,谢慈道:“没什么,我走了。” 说完,吃着蒸饼离开了云梦村。 断垣石? 到底是什么? 是一块巨石? 还是什么地方的名字? 如果是什么地方的名字,孙氏应该不会不知道,难道就是一块石头?还是老和尚随便乱说的?不会是坑自己吧? 附近带断字的,只有一个断霞村,莫非断垣石在断霞村哪里? 断霞村距离云梦约莫三里路,也不远,但谢慈没有朝断霞村去,而是朝南边的山上去了,先去第一次见老和尚上吊的地方看看。 本来没抱希望,却在那儿看到了老和尚,他正在打坐,像是圆寂了,连呼吸都好像没有。 谢慈走过去,开口:“长老?” 断垣石? 这儿哪有石头了? 还是这片地叫断垣石? 老和尚听到了谢慈的声音,白眉下的眼皮掀起,谢慈道:“长老,这里就是断垣石?” “不是。”老和尚说,从地上起身。 谢慈道:“不是?那断垣石在哪儿?” 看来这老和尚不是坑自己。 老和尚道:“老衲在此等你。” 谢慈道:“所以这里还是断垣石?” 老和尚脸色不太好的说道:“老衲怕你找不到断垣石,便试着在此一候,随我来吧。” “哦,好。” 谢慈跟在老和尚后头。 老和尚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慈就道:“我姓谢,名甫田,字守安,小字一个慈,谢慈。” 老和尚应了声,就没再开口,带着谢慈往山上去了。 谢慈道:“敢问长老尊姓大名?” 老和尚道:“姓名不足挂齿,老衲法号无边,并非要收你为徒,也不想连累他人。” 见老和尚这么说,谢慈皱眉,连累?这老和尚难道是什么杀人犯? “长老是朝廷缉拿的要犯?”谢慈有话直说。 无边立即道:“不是。” 谢慈漫不经心的哦了声:“看来长老是个有故事的人。” 无边没说什么,二人前后走了一段路,到了另一面山下,又走到了另一座山上,无边才停下道:“这就是断垣石。” 谢慈看到一块巨大的石头嵌在险峰壁上,像个小悬崖,这里地势很高,还能看到山下薄薄的雾霭。 “附近的村子百姓叫这里舌崖,但这块石头下面刻了断垣石三个字。”无边说。 谢慈点点头,舌崖?要是问孙氏这个,她肯定就知道了。 下面刻了断垣石三个字?谢慈往断垣石下面看了看,没办法看到底部,断垣石底下也没有能立足的地方,这老和尚怎么看的? 两人一人一块石头盘膝坐下,无边忽然问道:“你怎么习得的魔教功法?” 谢慈瞎编道:“我从小体弱多病,前些天梦到一个仙人,是仙人教我的。” 无边看谢慈。 谢慈一脸坦率。 “在这儿习武有什么讲究吗?”谢慈岔开话题。 无边道:“没有,老衲近日一直在这里罢了。” 谢慈:“哦。” “长老传我佛门功法有什么目的?” 还是这和尚真的出家人慈悲为怀真好心? 无边只神神道道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没什么目的,你且放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听起来这么严重,谢慈微妙了。 难道自己有种无形的很可怕的死亡气场? 谢慈道:“统,他骗我还是你骗我?” 系统:【宿主老大,我没骗你他也没骗你,这都是因为天下无敌太厉害了。】 谢慈没再和系统说什么,只是有点怀疑,然后道:“长老,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无边道:“什么话?” 谢慈道:“您上吊是真的想死还是假的想死?” 无边平和的毫无波动,宛若身在世外道:“是真非假。” 谢慈道:“那就好。” 无边:“·············” 谢慈道:“失言失言,晚辈的意思是长老是个诚实的人。” 这话毫无真心可感,还不如不说,无边道:“开始吧。” 谢慈点头。 佛门修心,而谢慈已种魔心,两者无疑全然相悖,无边以为谢慈肯定连基本的佛门功法都习入不了,那样自己只好替天行道,先除掉谢慈这个心术不正可能为祸且有什么阴谋的人,却没想到谢慈将基本的佛门功法全数纳入后竟是一点痛苦的反应都没有。 无边皱眉,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这少年人,是真的还有的救,只要善加引导,看来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谢慈没感到不适,反而感觉体内的天下无敌在带着佛门功法打太极,助自己掌控佛门功法。 连谢慈这个不懂武功的人都感觉奇怪了,佛魔听着就不相容,但是这两者却相容了,或者说天下无敌在掌控佛门功法,难道说天下无敌其实不是属邪魔外道? 无边继续将其他功法试着传于谢慈,谢慈没觉得,但是无边却是很震惊,因为谢慈学的太快了,不但学的快,功力也会跟着学的速度在一起变快,若稍加时日,自己都没绝对的胜算能打过他。 无边将手搭在谢慈脉门,试探谢慈体内的魔心,只见他眉头越皱越深,魔心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好像没存在过一样,这令无边原本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他看着谢慈。 谢慈觉得这老和尚看自己的眼神忽然有点怪怪的。 无边收回手,淡淡道:“今日你先回去吧,明日辰时再来。” 不知不觉竟是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谢慈这才感觉到异常的饥饿感,中午没吃饭啊。 废寝忘食,莫过老子。 谢慈应声,原路返回,这次没有发生迷路的事,谢慈回到了云梦村,见孙氏正在做饭,阿宁蹲在院门口。 听到脚步声抬头的阿宁看到谢慈,就一把扔了手里的小石头跑了过去:“哥哥!” 第64章 六度 看到阿宁谢慈正要应声,忽然被一声大骂打断。 “杀千刀的獠贼!狗*眼出来的东西!老娘跟他拼了!” 谢慈朝声来处看过去,就见柳婶子舞着劈柴刀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她披头散发双目赤红面容扭曲,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样吓了谢慈一跳。 柳婶子看都不看谢慈和阿宁,风一般的刮走了。 谢慈牵着阿宁的小手进了院子。 “娘,柳婶子家出什么事了?” 孙氏正在把晒的那条鱼干收起来道:“隔壁村里的赖子偷了她家的牛,刚被逮住。” 谢慈觉得那不像是只被偷了牛的反应,就随口一问:“牛牵回来了?” 孙氏道:“牛被宰了。” 谢慈了然,怪不得了。 阿宁忽然担心的看向不远处的驴:“哥哥,会不会有人来偷小驴呀?” 谢慈:“···········” 这娃可千万别乌鸦嘴。 谢慈道:“不会有人来偷驴的。” 阿宁道:“为什么?” 为什么? 没为什么。 谢慈说:“牛比驴值银子。” 阿宁沉默了片刻,扯住谢慈道:“可是小驴被偷了怎么办?” 谢慈:“··········” 阿宁:“小驴要是被偷了,哥哥和娘也会像柳婶婶那样可怕吗?” 谢慈:“··········能控制好自己情绪的人,比能拿下一座城池的将军更伟大。” 阿宁不明白谢慈在说什么,她很认真的担心起驴的安危。 谢慈去吃了两条炸小鱼垫肚子,阿宁道:“哥哥要和阿宁守着小驴。” “··········” 谢大山回来,吃完饭,阿宁就抱起一个竹凳坐到了驴棚子前,还叫谢慈过去。 谢慈把她骗回屋,才去歇了。 第二天,谢慈起早去了断垣石,无边正在打坐,身边放着那条前两回上吊的麻绳。 老实说这老和尚奇奇怪怪的,一会儿要死一会儿要救人造浮屠,虽然自己没什么可救的,但这老和尚认定自己有救要传自己功法,谢慈看在功法的份上就恭敬不如从命的不在意那些奇怪了,不过有件事谢慈好奇问了:“长老?晚辈前两日总觉得被人跟踪了,夜半还有影子从窗外飞过,晚辈略一琢磨有个大胆的猜测,长老,那黑影不会是您吧?” 这两日跟着无边习武练功,夜半就没那诡异的黑影了。 无边道:“是老衲,老衲以为你是魔教中人,以为魔教中人要做什么,才发现老衲猜错了。” 谢慈:“·············” 无边:“但凡魔教中人出没的地方必将掀起腥风血雨,孩子,你且记住,不可与魔为伍。” 谢慈想打死这老和尚,好悬才忍住了没一耳光扇过去,道:“晚辈谨记。” 无边怀着犹豫不定的心继续将昨日剩下功法传给谢慈,等再探谢慈脉门依旧没再探到魔心时,无边沉默良久,忽然问:“在老衲传你佛门功法前,你已习几日魔门功法?” 谢慈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了:“两三日。” 无边看着谢慈的眼睛:“当真?” 谢慈道:“当真。” 只有一点小偏差。 无边选择暂时相信谢慈这句话,也相信谢慈不是魔教中人,只是不小心沾了魔门功法,一时受其力量所惑,毕竟年少心境未成,易左右与,佛法无边,就算他有什么欺瞒,佛也会将他心中的魔心拔除,只要他一直修习佛门功法。 谢慈忽然觉得无边对自己严厉起来,说教的也跟昨日不一样了,昨日重在一功法,今日老和尚和自己盘膝对坐,开始喋喋不休,午时到了也不管吃饭的事。 “佛在修心,在静心,便是夜里闭上眼也不能忘了修行。” 谢慈点头。 “必破魔障,需知业障。” 谢慈嗯声。 “大乘六度皆有真理,你可知佛门彼岸是何意?” 谢慈摇头。 无边道:“彼岸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 谢慈听着点头,然后中间顿了一下,道:“长老,忍辱是怎么个忍法?不能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无边听了谢慈的话,眉心蹙了蹙,道:“菩萨由修忍辱,能忍受一切有情骂辱击打及外界一切寒热饥渴等之大行,无论业障魔障,即能断除chēn瞋恚hui烦恼,修道途中,阻碍必多,遇挫折毁谤,不怨不怒,由忍化恕,心自安之,外忍饥寒,内忍七情六欲,如此道志不馁,不畏困难,学道度人必能成之,自古佛儒有许多同理之处,但以德报德可以,以直报怨不可,人若有怨,必生心魔,万事恕之,方可自在,佛普度众生,不论众生善恶,皆渡之。” 谢慈不认同老和尚的话,但面上还是点头道:“晚辈明白了。” 无边欣慰点头道:“说来你可悟到什么?” 谢慈:“··········长老,我饿了,晚辈去抓条鱼。” 无边脸色一变:“老衲吃斋。” 谢慈忘了:“哈哈,那晚辈去摘俩果子。” 无边声音冷冷道:“等一下,你说说你悟到了什么?” 谢慈微妙,沉默了片刻,道:“佛普度众生,不论众生善恶,那就是善者善渡,恶者恶渡?” 无边深深的看着谢慈。 谢慈咳嗽了一声道:“晚辈觉得自己虽然现在不能完全参悟,但是只要勤修佛道功法,必能参悟佛的真理。” 无边沉默。 谢慈道:“佛即善,晚辈可是很憨厚善良的。” 无边这回开口了:“你这么说也并不错,但莫用你的诡奇路子度duo佛。” 诡奇路子?谢慈面上点头。 无边认真道:“莫再杀生。” 谢慈:“·············” 无边道:“杀戮即欲,不可有,你若能练到辟谷境,才能成佛。” 谢慈:“·············” 无边道:“吃斋静神。” 谢慈:“·············” “长老一辈子也没食过荤?” “也从未杀生?” 谢慈忽然盘膝坐下说。 闻言,无边的眉毛动了一下,然后道:“是,从未。” 第65章 病秧子 无边道:“杀戮即欲,不可有,你若能练到辟谷境,才能成佛。” 谢慈:“·············” 无边道:“吃斋静神。” 谢慈:“·············” “长老一辈子也没食过荤?” “也从未杀生?” 谢慈忽然盘膝坐下说。 闻言,无边的眉毛动了一下,然后道:“是,从未。” 谢慈却摇摇头道:“不可能。” 无边怒视谢慈,脸色十分难看:“什么?” 谢慈道:“长老先别生气,佛说怒易生怨,怨生心魔,晚辈的意思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不杀生。” “可能,为何不可能?”无边平静下来,觉得谢慈年少轻狂。 谢慈说:“蚂蚁可算生灵?晚辈觉得算,想必佛也觉得算,这世上每个人都要在地面上行走,行路上不踩死一两只蚂蚁是不可能的,更不说深山老林沃野千里谁急的解手淹死俩,便是不自知,也算杀生了,所以,晚辈以为,这世上没有人未杀过生。” 无边看着谢慈的眼神又变了:“你这是诡辩。” 谢慈道:“长老生气,说明晚辈说的还算对了。” “晚辈可没觉得佛不对,只是有感而发一下,毕竟晚辈喜欢吃肉,喜欢喝酒。” 听到谢慈这句少年人坦白似的话,无边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觉得教谢慈这事不能着急,得慢慢从根本上改变他,首先他的性子和思想太过无束,无边若有所思。 谢慈忽然问:“长老今天不上吊吗?” 无边:“············”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这天,谢慈又饿着听了一天的佛理,待太阳落山,谢慈嗖的往云梦村去了,她是想学武功的,若是以后只听老和尚念叨,还是算了,不如自己去找佛门秘籍或者练练其他,当然,天下无敌谢慈也在慢慢掌控自如。 ············ 阡陌道上,谢慈出了车祸,被一头牛险些撞死。 “哞——!” “我的牛——!” 谢慈堪堪站稳退后两步,就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胖童,在上看下看一头牛,那头牛它十分壮实,正在哞哞的嗷嗷叫,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伤,小胖童紧张的不行看牛有没有受伤。 受到惊吓差点受伤的谢慈:“·············” 小胖童检查完了牛,就猛的回头朝谢慈凶神恶煞的看过去:“你吓到俺家牛了!” 谢慈:“············” 嘴角抽了一下,谢慈讲理道:“不是,我在前头,你家牛撞来的。” 小胖童哼了声道:“是你突然从那边跑过来的!” 谢慈看了看,道:“我出现的一点也不突然。” 小胖童看自家牛还在嗷嗷叫,突然开始滔滔大哭:“俺牛要死了!俺牛要死了!” 谢慈:“···········”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直哞哞嗷嗷叫的牛听到小胖童的哭声,突然不嗷嗷叫了。 小胖童一发不可收拾的嗷嗷哭起来。 谢慈想悄悄的离开,小胖童哭的更大声了,牛更是横在道上,不给过的样子。 “呃,小胖墩,你家牛没事了。”谢慈指了指前头的牛说。 小胖童看向自家牛,果然见自家牛不哞哞了,他忽然伸手抓住了谢慈的衣衫袖,吸了吸鼻子道:“你是哪个村的?” 谢慈唯恐他把鼻涕甩自己身上,小心道:“云梦村的。” 小胖童听到云梦村,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俺家牛要是有什么事了,俺就去找你。” 谢慈:“···········” 小胖童道:“俺是灵岘庄的。” 谢慈嗯了声。 灵岘庄? 好像不是附近村庄的样子啊。 小胖童道:“俺娘说这牛等俺长大了是要卖了给俺娶媳妇的,所以俺牛不能有事。” 谢慈:“············” 如果牛能听懂人话,此刻当已万箭穿心伤的透透了。 还没等谢慈替牛悲剧完,就听小胖童又道:“俺娘说了,将来俺就娶云梦村的当媳妇,俺娘说云梦村有户人家特别穷,但是他家一双儿女都长得可好看了,俺家有田,还有牛,俺娘说正好他家穷,他家女娃好看,娶媳妇就算不给聘礼他们肯定也愿意把女儿嫁给俺,虽然俺不知道聘礼是什么,但是俺觉得不能欺负人家穷,你也是云梦村的,你听说过这户人家吗?” 谢慈:“···········” 不知道说什么。 这什么娘? 被这样的人家惦记,云梦村那户穷人家太可怜了。 对于小胖墩这么问,谢慈随便的想了一下,然后,特么悲催的发现好像云梦村最穷的好像是自己家,不对,也可能还有其他更穷的,只是自己不知道。 于是谢慈就道:“没听过。” 你娘可能是骗你的,就是为了骗你放牛,把牛养结实好下田,谢慈心说。 小胖墩怀疑的仰起圆乎乎的脸望着谢慈:“你不是云梦村的吗?” 谢慈道:“我是云梦村的啊。” 小胖童拧眉头道:“那你为什么没听说过?” 谢慈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听说过?” 我很宅的。 谢甫田很宅的,身体不好,只能在自家院子里转悠会儿,枇杷树下坐会儿就完了。 除了小时候去学塾,都没出过门的。 十里八村什么都不知道。 小胖童道:“俺娘说那户人家的儿子是个病秧子,活不长的,俺长大了要娶的媳妇叫谢甫宁,是那个病秧子的妹子,俺娘说,等那个病秧子死了,俺要跟他家女儿一起孝敬他家爹娘,——诶呦!你干嘛打人?” 谢慈一巴掌扇小胖童脑袋上了,看看自己的手,谢慈差点没忍住又给他一掌,真是卧了个槽了!敢情这么半天说的是自己家!病秧子?说谁病秧子呢!你才病秧子!你全家都病秧子!死!死你大爷!打人干嘛?老子现在就想打死你这臭不要脸的兔崽子!天哪!丧尽天良!觊觎我家妹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小胖童的娘不是人哪!或者是傻子?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谢慈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小胖童,然后走了。 小胖童呆呆的抱着脑袋站在原地一脸懵。 第66章 南郡下了一场雨 南郡下了一场雨,炎热的夏季总算有了些凉爽气,但也就两天,又热的人汗流浃背,把榻搬到外头睡。 老和尚给谢慈讲了两天经,才开始授他佛门功法,下雨那日,谢慈盘膝坐在石头上,一滴雨落在谢慈额上,谢慈道:“长老,下雨了。” 无边:“无碍,继续。” 谢慈:“··········” 一少年郎和一老和尚顶着泼天雨幕一动不动,于是乎,谢慈这两天有点风寒了,老和尚说谢慈体格不行,还要苦练。这天,老和尚不知道是要去上吊还是怎么着,说是要离开这里几日,给了谢慈一卷轴,卷轴只有巴掌长,但是厚厚一卷,谢慈握着卷轴,问道:“长老,这是易筋经?” 无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谢慈,道:“不是。” 谢慈:“哦。” 无边道:“这是佛门最高功法的第一卷,你收好,照老衲这些天教你的练,切勿给任何人看。” 佛门最高功法?这老和尚是什么人?谢慈点头道:“我看完就烧了?” 无边道:“·······也好。” 谢慈染风寒,让谢大山和孙氏害怕的提心吊胆以为谢慈身体旧病根又起了,一夜没睡的守着谢慈,谢慈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阿宁都害怕了,谢慈安慰她自己没事,真的就是小风寒,除了头有些昏沉,偶尔咳嗽一声,没什么不舒服的。 翌日一早,谢大山要去给谢慈请大夫,谢慈起来了,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不看大夫,谢大山不安心的出了门,孙氏道:“去躺着吧,哪里不舒服了就喊娘和阿宁。” 谢慈说:“越躺越没精神。” 谢慈吃着蒸饼坐在枇杷树下看卷轴,孙氏无奈去喊阿宁起来吃饭,将阿宁喊起来,孙氏就去洗锅。 “铛!” 突然一声响伴着孙氏的惊呼响起来,谢慈收了手中的卷轴起身朝灶上那儿去:“娘?” 阿宁也跑了过来,两人站在门口就见家里那唯一一口锅被一块石头砸穿了底儿。 “娘没事吧?”阿宁过去。 孙氏正在收拾,看到谢慈和阿宁,就道:“没事。” 谢慈道:“娘,家里还有能煮饭的东西吗?” 孙氏把锅提起来道:“娘待会找找看,这锅明天让你爹拿去铁铺补补。” 闻言,谢慈把手里的卷轴收好,接过锅道:“我去补吧,正好带阿宁去汝阳城玩。” 一听要出去玩,阿宁就高兴的手舞足蹈:“好!” 孙氏不让:“你身体还没好,在家待着。” 谢慈道:“我好得很,您不用担心,阿宁,我们走。” “嗯!”阿宁跟在谢慈身边,孙氏见此,无奈叹气。 锅不大,但也不小,勉强能放在大一些的竹篓里,谢慈背着竹篓,戴上斗笠,牵着阿宁的小手离开了云梦村。 南郡这场大雨连下了两日,把低处的官道都淹了,道上处处都是水洼,草丛间一片明亮,谢慈和阿宁把鞋脱了放进竹篓里,卷起裤腿沿着阡陌道朝官路去。 天放晴了,有不少成群结队的少年、稚子顽童跑出来玩,有的兴冲冲朝大河去,有的举着一个铜板儿欢天喜地的要去汝阳城买东西。 “阿宁——!” 一个脆生生的女娃声从前方朝谢慈和阿宁喊过来,阿宁看过去,然后空着的一只手朝前方挥着笑道:“小苓子!” 谢慈远远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女娃,正灿烂的朝他们这边挥手。 谢甫田记忆里有这个女娃,有时会来找阿宁玩,叫郭苓。 郭苓和自己的哥哥郭散叶一人背上背着一个藤筐,二人和谢慈与阿宁一般,也把鞋子脱了,卷着裤腿,郭苓的哥哥比谢慈大了两岁,今十五,是谢慈家的隔壁邻居,是个腼腆的人,不爱说话,很老实,人长得也一副温温吞吞的模样,看到谢慈和阿宁,就温吞吞的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郭苓要等阿宁,郭散叶就也站着,谢慈和阿宁走到了近前,阿宁稚声稚气问郭苓道:“你们要去哪里呀?” 郭苓声音很甜很糯道:“我和大哥去菜田,你们呢?” 阿宁就道:“我跟哥哥要去汝阳城呢。” “你们去汝阳城干嘛呀?” “我们要去补锅,我家煮饭的锅破了。” 郭苓点头,俩小娃娃聊的不亦乐乎,谢慈和郭散叶二人平和的站着听。 郭家有两亩菜田,种的春韭秋菘,就卖去汝阳城。 好容易俩娃总算说完了,谢慈和阿宁继续朝官道去,大多人都出来了,官道上也三三两两百姓过,踩着泥泞,避着水洼,谢慈和阿宁到了官道上,但那段官道被水淹了,要趟水过去,趟了大半,眼看就要踩到地面了,忽然谢慈脚下一滑,仰面朝水里摔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谢慈的背,让谢慈站稳,有惊无险,谢慈没摔,转头道谢:“多谢多谢。” 只见旁边的是个纶巾儒衫的青年,身形清瘦,背着竹篓,竹篓里有几卷画轴,这人谢慈有点印象。 青年见谢慈道谢,就道:“举手之劳。” 说完,顿了顿,又道:“你若真想道谢,便告诉我天下之政何为重吧。” 他这话问的十分随意,似乎问过很多人了,也不指望谢慈能告诉他的意思。 三人趟过水,谢慈道:“民吧。” 青年:“什么?” 谢慈道:“天下之政何为重,民重。” 闻言,青年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先一步走了。 阿宁仰起小脸问谢慈:“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啊?” 谢慈道:“哥哥给你背三字经好不好?” 阿宁:“哥哥,读书有什么用?” 谢慈:“···········” “读书什么用都有。” 阿宁一脸没志气,谢慈恨铁不成钢道:“你只要好好读书,将来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听到吃的,阿宁一脸精神:“真的吗?!” 谢慈点头道:“真的。” 阿宁从此以吃为目的开始很上进读书了。 谢慈和阿宁两人刚穿过城门,忽然有人喊谢慈:“谢小兄弟!” 第67章 货郎 谢慈道:“哥哥给你背三字经好不好?” 阿宁:“哥哥,读书有什么用?” 谢慈:“···········” “读书什么用都有。” 阿宁一脸没志气,谢慈恨铁不成钢道:“你只要好好读书,将来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听到吃的,阿宁一脸精神:“真的吗?!” 谢慈点头道:“真的。” 阿宁从此以吃为目的开始很上进读书了。 谢慈和阿宁两人刚穿过城门,忽然有人喊谢慈:“谢小兄弟!” 这声音有些耳熟,谢慈看过去,就见是木材铺子的刘掌柜。 刘掌柜朝谢慈小跑着过来,脸上笑容满面,“谢小兄弟,我可算是等着你啦。” 谢慈不明所以道:“等我?刘掌柜等我有事?” 刘掌柜看起来很着急,但还是平和的道:“是有是有,我们去那边茶摊慢慢说。” 谢慈道:“刘掌柜有何事但言无妨。” “这·········。”刘掌柜也就没再说什么,直接将来意讲明道:“谢小兄弟是读书人吧?我那铺子缺了个账房先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 闻言,谢慈听明白了,就道:“刘掌柜,我当不了这大任,账本什么的可看不明白,您得找其他人。” 刘掌柜不放弃,他琢磨过了,觉得谢慈是个有才能的人,不招揽实在可惜。 “谢小兄弟谦虚了,账本不难明白。” 谢慈道:“是刘掌柜高抬了。” 刘掌柜:“工钱好商量。” 谢慈笑着摇头,刘掌柜明白谢慈的意思了,顿时颓然,虽然怪不甘心的,但总不能现在翻脸打死这小子,打死还没理由,难道就因为人家从自己手里买了木材翻倍卖出去?可这你情我愿的,自己又没赔银子还赚了,只是赚的和他一比像个傻子,但自己打死他就是自己撒泼不要脸了。 刘掌柜心情微妙的走了。 谢慈牵着阿宁的小手往南市去,阿宁看到什么都兴奋,虽然不是第一回来汝阳城。 “哥哥!火!” 旁的有卖艺的,口中喷出火油,然而看的人寥寥无几,大夏天的,要是喷个冰人家应该愿意站在日头底下看,可喷火,人都挺热的。 这不喷还好,好像一喷,太热了,就寥寥无几的三两百姓也走了,卖艺的汉子一脸受伤叹气。 此时距离正午还有将近两个时辰,但天已经热起来,谢慈嗯了声,阿宁哇哇的又看到了一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看到什么都要嗷嗷叫。 “窖梨糖!酸果!” 一年轻货郎叫卖着从谢慈身边走过去,阿宁的眼睛都粘在货郎的担子上了,谢慈道:“想吃吗?” 阿宁重重点头:“酸果!” 谢慈:“··········窖梨糖呢?” 话说窖梨糖是什么玩意儿? 阿宁道:“酸果!” 谢慈把那卖货郎叫下,道:“酸果窖梨糖各来一个。” 卖货郎听了热情应声道:“哎,一共十文钱。” 谢慈取十个铜板儿给他,卖货郎接过收好,就弯腰打开了挑着的木箱子,两头木箱子里各放窖梨糖和酸果。 酸果是青黄色的,不知道用什么腌的晶莹剔透,木盒盖子一打开,酸味就飘了出来,闻之令人生津,但这酸味并非苦酸,而是带着清甜的酸,卖货郎已经卖去不少,木盒子里的酸果只剩下小半。 卖货郎用荷叶给包了酸果,给了谢慈,谢慈把酸果给了阿宁,阿宁捧在手里眼睛亮晶晶的。 那卖货郎又去拿荷叶包窖梨糖,谢慈好奇窖梨糖是什么,就凑过去,便见卖货郎打开了木盒子,一阵清香飘来,只见木盒子里是一颗颗文仙果般大的梨子,那梨子也青黄样,十分好看,卖货郎包好了递给谢慈,谢慈接过,问道:“这是用糖窖腌的?” 卖货郎道:“对。” 谢慈应了声,为什么不叫窖糖梨?想着,谢慈尝了一颗,甜丝丝的,还很有水分,但是不脆,有些软糯。 阿宁吃了一颗酸果,酸的眯着眼睛要让谢慈也吃酸果。 谢慈见她小模样,拿一颗扔嘴里,嘶,酸的眼睛睁不开,闻着清甜,竟是一点也不甜,只有酸,但这酸果里的浆水倒也不是酸的不能接受的那种,吃着其实还不错,对于不喜酸的人来说,想必跟毒药差不多,谢慈喜烈的东西,相比窖梨糖,谢慈竟觉得这酸果合意,于是又吃了一颗,把窖梨糖也给阿宁拿着,阿宁抱着把酸果和窖梨糖放一块吃,似乎好吃,就赶紧让谢慈也放一起吃。 吃了一半,阿宁把剩下的给谢慈,谢慈把酸果窖梨糖放进竹篓底,牵着阿宁的小手继续走。 “糖葫芦!” “糖人儿!捏糖人儿!” 道旁捏糖人的老翁喊着,卖糖葫芦的游走着,谢慈见了,就问阿宁:“糖葫芦和糖人要吃吗?” 阿宁举小手:“吃!” 谢慈带着她先去买糖葫芦,又带着她去了捏糖人的老翁那儿,谢慈道:“阿宁,捏个什么?” 阿宁欢蹦乱跳道:“豆天蛾!夜游将军!” 谢慈:“···············” 卖糖翁:“··········” 谢慈笑道:“捏个孙悟空。” 闻言,阿宁那圆嘟嘟的可爱小脸上立马疑惑:“哥哥?孙悟空是什么?阿宁不能要豆天蛾和夜游将军吗?” 卖糖翁道:“年轻人,老朽也想问,孙悟空是什么?” 谢慈:“··········” “呃,来个豆天蛾吧,夜游将军就算了好不好阿宁?” 阿宁:“为什么呀?” 谢慈:“因为夜游将军只能再夜里才能捏出来。” 卖糖翁:“··········” 阿宁听了点头道:“好,那阿宁只要豆天蛾。” 谢慈就对老翁道:“一个豆天蛾。” 卖糖翁点头:“好。” 谢慈摸出两文钱给那老翁,开始等豆天蛾糖完成,卖糖翁三两下就好了,递给谢慈,其实豆天蛾这玩意儿糖再简单不过了,就一条而已,谢慈接过糖要给阿宁,转头一看,却见身边的阿宁不见了。 第68章 掌柜 谢慈摸出两文钱给那老翁,开始等豆天蛾糖完成,卖糖翁三两下就好了,递给谢慈,其实豆天蛾这玩意儿糖再简单不过了,就一条而已,谢慈接过糖要给阿宁,转头一看,却见身边的阿宁不见了。 “阿宁?” 难道碰上人牙子了?! 谢慈四下一看,刚提起的心又轻轻放下,只见阿宁正站在旁边巷子口,不知道在看什么,谢慈走过去,见一个蓄着胡子的儒衫中年人盘膝坐在墙下,手里拿着话本,正在说故事,三五个孩童围着他听的正认真。 “话说那年长安艳阳天里下大雪,身裹黑袍的恶鬼破了城门,吃了无数人··········。” 谢慈走到阿宁身边,把豆天蛾糖给她,阿宁抓着糖问谢慈:“哥哥,他在教书吗?” “不是。”谢慈说。 阿宁道:“那他们在干什么?” 谢慈道:“在说书。” 阿宁小眉头微皱:“说书和教书不一样吗?” 谢慈道:“不太一样。” 阿宁跟着谢慈走开了,两人继续往南市去,到了南市一铁铺子里,铁铺子生意似乎挺冷清,也没听到打铁的声音,谢慈看了看无人,便道:“掌柜的在吗?” 须臾,一个老者掀门帘到前面来了,看到谢慈和阿宁,就道:“找什么?” 谢慈将竹篓取下,将锅拿出来道:“补锅。” 闻言,老者点头道:“行。” 老者说让谢慈午时来取,谢慈把锅放在铁铺子里,就带着阿宁去南市溜达了。 南市里的铺子应有尽有,书肆,肉铺子,酒楼,药堂,成衣坊,茶馆,米铺,货栈,大小不一,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谢慈看到有代笔书信的书生在道旁摆案,一旁是卖小兔子鸡鸭的,阿宁已经跑了过去,谢慈道:“你想养一只吗?” 阿宁听了摇头,谢慈就没说什么,看到一个挑着一筐鸡蛋的青年在不远处停下,忽然想到之前在河里摸的鸭蛋去哪儿了? 谢慈牵着阿宁的小手去了米铺,买了米,面,还有鸡蛋等一些物什,竹篓快满了,花了不到一两银子,阿宁看着鸡蛋,道:“哥哥,这能变成多少小几啊?” “很多吧。”谢慈说。 阿宁道:“我们家要养这么多吗?” 养? 谢慈觉得她误会了,于是问道:“那天那颗鸭蛋呢?” 阿宁道:“我放起来了。” 果然,谢慈问:“你放起来干嘛?” 阿宁道:“小鸭会出来。” 谢慈:“··········” 算了,等吃的时候再说。 谢慈正要带着阿宁去青舟小栈,突然肩上搭来一只手,那只手下力很重,似乎想捏碎谢慈的肩膀,谢慈转头顺着那只手臂看过去,就看到了张厚德。 张厚德正一脸杀气腾腾的盯着谢慈。 “谢甫田。” 这三个字要多咬牙切齿就有多咬牙切齿,看他如狼似虎的眼神,谢慈面无表情,阿宁看到张厚德赶紧抓紧谢慈的衣衫。 “这回看你往哪跑!”张厚德一副要生吞活剥谢慈的模样。 谢慈朝他身后看去:“张里正也在啊!” 张厚德听到自己爹,顿时吓得猛回头,然后他瞬间就明白自己被骗了,刚要准备和谢慈拼命,就看到面前连人影都没了,张厚德呆了一下,大怒追去。 等张厚德跑的没影儿了,谢慈牵着阿宁的小手从旁边的书肆里走出来,啧了声,谢慈道:“有辱斯文。” 系统:【···········】 谢慈带着阿宁去了青舟小栈,琴声又复起,只是这回的调子更悠沉了些,不像是出自上次人之手,小二已经认得谢慈,正要开口,就听谢慈问:“你们掌柜的在吗?” 小二道:“公子不巧,掌柜的出去了。” 谢慈道:“抚琴的谁?还是你们掌柜的爹?” 小二道:“账房先生。” 谢慈:“··········账房先生也会抚琴?” 小二点头道:“会。” 谢慈看他:“你也会?” 小二摇头:“不会。” 谢慈哦了声带着阿宁坐下,此刻青舟小栈里只有三两人在,要了几份小食,谢慈道:“再来坛江临仙。” 小二应声要走,谢慈叫住他,“能赊欠吗?” “能。” 谢慈:“啊?” 小二说:“公子,能赊欠。” 谢慈诧异道:“不是,我上次问过你能赊欠吗你说不能。” 小二道:“我们掌柜听说公子能饮不兑水的江临仙还能面不改色,便说以后公子再来有什么要求,便答应。” 谢慈听了心道这掌柜是好人,不过为什么自己能喝不兑水的江临仙便如此对待?莫非对自己有什么阴谋?谢慈看看小二道:“你们掌柜让你什么要求都答应了?” 小二说:“也不是,但赊欠掌柜的说能。” 谢慈道:“你们掌柜叫什么名字?” 这掌柜的似乎想跟自己交个朋友? 至少看起来很好意。 阴谋不阴谋先放着。 小二道:“江临仙。” 谢慈:“嗯?” 小二说:“我们掌柜姓江名临仙。” 谢慈:“··········” “这不是酒的名字吗?” 小二道:“是掌柜给酒取了此名。” 谢慈噢了声,没再说什么道:“赊坛酒。” 小二应声离开。 谢慈琢磨这青舟小栈的掌柜是男是女。 听名字的话,是个美人的样子。 姑娘?男子? 也琢磨不出个什么,还是得抓小二来问问。 小二将酒端来,谢慈就问:“你们掌柜的是男是女?” “公子,我们掌柜是男子。”小二有礼道。 谢慈点头,原来是男子,那就不是女掌柜听说小二说自己帅看上自己的故事了。 阿宁看着酒坛问:“哥哥,这里面是什么呀?” 谢慈道:“里面是酒。” 阿宁:“酒?” 谢慈应声,阿宁道:“阿宁能喝酒吗?” “你喝甜凉粥。” “好!” 谢慈把酒放竹篓里,刚抬起头,却突然脸色一变。 “哇!哥哥,有蛇。” 阿宁一脸兴奋的举着一条墨蛇过来给谢慈看。 谢慈:“·············” 第69章 墨蛇 谢慈把酒放竹篓里,刚抬起头,却突然脸色一变。 “哇!哥哥,有蛇。” 阿宁一脸兴奋的举着一条墨蛇过来给谢慈看。 谢慈:“·············” 一万头草泥马从心里奔过后,谢慈往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道:“阿宁乖先把蛇放下。” 那蛇有没有毒?有毒怎么办?我现在跑晚吗?老子怎么摊上这么个人间惨剧的妹子!豆天蛾夜游将军也就罢了!这可是蛇! 那墨蛇不大,缠在阿宁手腕上,吐着信子,醒目又可怕,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阿宁不但不觉得可怕,还哇哇哈哈的,听到谢慈的话,就道:“把它放外面吗?” 墨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还没朝阿宁下口,谢慈冷汗直冒道:“放地上,你把它放地上。” 阿宁很听话,弯腰准备把蛇放地上,“哥哥,你害怕它吗?” 谢慈一脸天不怕地不怕道:“怎么会!哥怎么会怕蛇!哥什么都不怕!哥哥只是怕它咬你。” 阿宁天真的相信谢慈,她想把蛇放地上,但是墨蛇缠在她手腕上,她放不下,就又直起身看谢慈道:“哥哥,它不下去。” 谢慈:“··············” 比起这个,谢慈忽然很好奇墨蛇为什么不咬阿宁,也不是希望咬阿宁,肯定是不希望咬,但是这太奇怪了,阿宁都抓住它了,它竟然还这么淡定的不动?呃,不是,也不是不动,还是动的,比如一直吐信子,脑袋也动,尾巴也动,莫非这墨蛇是妖?话说有妖吗?有妖有鬼吗? 先不管这个,谢慈道:“阿宁,快把它扔了。” 阿宁很听谢慈的话,抓起手腕上的墨蛇就扔了,谢慈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下,正要笑着夸妹子,突然,手腕上一凉,‘嘶嘶’两声在耳边响起。 “···············!” 谢慈微微偏头一看,就看到那条被阿宁扔掉的墨蛇一下子落到了自己身上,缠到了自己手腕上。 “···············!” 谢慈一瞬间脸色惨白,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竟忘了如何反应。 “公子?” 小二过来了,见谢慈站着不动,就上前来开口。 谢慈听到小二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有蛇。” 闻言,小二愣了一下,真的在谢慈手腕上看到了一条蛇:“呀!” 呀nmlgb! 谢慈正想打死小二,就看到小二手伸了过来道:“掌柜养的蛇怎么在这里。” 谢慈:“·············?” 小二想把墨蛇抓走,但是墨蛇顺着谢慈的手腕跑到了谢慈脖颈上,缠住了谢慈的脖颈········ 谢慈觉得自己在玩心跳。 墨蛇似乎不咬人,但是它的触感很具危险微妙,小二看着缠在谢慈脖颈上的墨蛇感到为难,谢慈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道:“这蛇,它咬人吗?” 小二:“咬。” 谢慈:“··········” “那它有毒吗?” 小二:“不知道。” 谢慈:“·········” 小二说:“它还是不让我们抓,我没被它咬过,不知道它有没有毒,但是它一直跟着掌柜,掌柜也没事,想来是没毒的,这怎么办,我还是叫人去寻掌柜吧。” 说完跑了。 听完小二不清不楚不确定的话,谢慈两眼一黑,要死了,这墨蛇贴到了谢慈侧脸上,吐着猩红的信子。 阿宁过来道:“哥哥,蛇会咬人吗?” 谢慈:“豆天蛾也咬人。” 阿宁:“可是阿宁没有被豆天蛾咬过。” 谢慈现在一点也不想跟阿宁说这个,自己脖子上还缠着条蛇呢! “你离远点。”谢慈说,阿宁乖乖的离远点,小二已经回来了,道:“公子,你放心,有人去寻掌柜了,公子千万莫伤害它,这条蛇是掌柜的,很金贵呢。” 谢慈:“··········” 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客人不是上帝吗? 这说的什么混蛋话?还让自己不要伤害蛇?苍天哪!是蛇在伤害老子! 谢慈忽然冷静了,伸手抓住了墨蛇,面无表情的就着不远处的窗户扔了出去。 小二:“···········” 看他如是,小二直接嗷嗷叫的跑去窗户外了:“小祖宗!”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摸了摸脖颈,然后在桌前坐下了。 阿宁跑到谢慈身边,道:“哥哥,小蛇会不会死呀?” 谢慈温和道:“死不死都跟我们都没关系,是这青舟小栈的小二打死的。” 小二在窗户外头找了一圈,竟是没找到蛇,他慌了,完了,这金贵畜生要是不见了!掌柜的肯定要杀了自己!他找啊找啊找。 而这边,谢慈拿着茶盏饮了口茶压惊,太可怕了,还好我当机立断,谢慈想,但是这个想法还没稳当下来,忽然脚腕处传来一阵微妙的异样感。 嗯?好像········有什么缠住了自己的脚腕········。 谢慈低头。 然后整个人呆住。 阿宁看到墨蛇又回来了,还缠在谢慈脚腕上似乎一点事也没有,顿时哇哇叫道:“哥哥!它回来了!” 谢慈:“·········” 窗户外头的小二听到了阿宁的声音,忙是跑来,顺着阿宁的视线看过去后,他猛的松了口气,揩去额头的汗,道:“公子,这回你千万别再伤害它了,这真的是我们掌柜的,特别金贵,它要是没了,别说公子的酒赊不成,就连我也要跟着倒霉呢。” “呀,它好像很喜欢公子呢,公子不知道吧,这畜生除了我们掌柜,谁都不让碰呢,看来它很喜欢公子。”小二笑着说道。 喜欢你大爷!谢慈想打死小二,不过,呃,赊酒这个就,伤害这条蛇的话酒就赊不成了,自己可只有几十两银子的家当了,一两银子一坛江临仙太贵了,赊着等以后再说比较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算了,这蛇,应该,大概,可能,没事。 第70章 好人 喜欢你大爷!谢慈想打死小二,不过,呃,赊酒这个就,伤害这条蛇的话酒就赊不成了,自己可只有几十两银子的家当了,一两银子一坛江临仙太贵了,赊着等以后再说比较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算了,这蛇,应该,大概,可能,没事。 为了酒,谢慈忍了,然后想道:“对了,这蛇原在哪儿?我把它放回去。” 小二听了,点头道:“在楼上笼子里。” 谢慈努力克服微妙的伸手抓住了脚腕上的墨蛇,然后跟着小二去了楼上,阿宁乖乖在桌后坐着。 小二很快取来一个竹笼子,谢慈把墨蛇放进去,小二的心才彻底放下去,笑眯眯的和谢慈道谢,谢慈这回也放心了,下楼看到甜凉粥正好端来,便推到了阿宁面前道:“吃吧。” ··········· 吃完东西,谢慈和阿宁离开了青舟小栈,临近午时,谢慈带着阿宁去了铁铺子,锅已经补好了,放到竹篓上,两人便准备出城回云梦村。 刚走到城门前,忽然有人拦住了谢慈和阿宁,是个青年人,他脸上挂起笑意,看着谢慈道:“这位小郎君,可是这汝阳城人士?” 闻言,谢慈不语,微微皱眉,这人看着獐头鼠目,不像是好人哪。 阿宁抓着谢慈不动,有点怕生起来。 青年人很敏锐的察觉到谢慈的防备,便笑的愈发慈眉善目起来,然而在谢慈眼里,他笑得更不像是好人了,“小郎君,我也是这汝阳人士。” 谢慈道:“您有事?” 青年点头道:“有。” 谢慈道:“您说。” 青年说道:“小郎君可想赚银子?” 谢慈看他,青年继续道:“我这有条赚银子的路子,有位大人来汝阳,需几个手下,我看小郎君身手不错,体格修长,这手下,可许一百两银子呢。” 手下? 身手不错? 体格修长? 首先,谢慈觉得这个手下很可疑,大人?什么大人?需要这样随便找手下? 还有他看自己身手不错? 说实话,谢慈可以确定这青年没有武功不会武功,所以他看出自己身手不错什么的肯定是假的,这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青年在骗自己。 至于体格修长,嗯,自己还是不错的,除了明显的很清瘦。 所以这个青年应该是个骗子。 但是他要骗自己什么? 想骗走阿宁? 还是看出自己有银子? 或者,他是想抢自己的锅? 看看这青年衣着,普普通通,除了一脸小人模样,没什么特别。 谢慈就道:“不用了。” 青年不依不饶道:“小郎君,你莫不是怕我骗你?” 谢慈笑道:“非也。” 青年认真道:“我从未骗过人。” 谢慈应声,牵着阿宁的小手要走,青年正要再拦,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怎么了?” 这声音有些尖细,青年听到这声音,哆嗦了一下,赶紧朝来人道:“我给您找到了一个,您看看。” 说完,他看向谢慈。 来人也看向谢慈。 谢慈看过去,见獐头鼠目青年的身边站了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那面白无须的青年穿的衣衫也普通,只是看气质不普通,像是··········太监。 嗯,就是像太监,面白无须先不说,主要是他声音也像,抬手掩面的手还翘兰花指··········。 谢慈觉得他大概就是个太监,但是这里怎么会有太监? 面白无须的青年看着谢慈点头道:“嗯,不错,带回去。” 带回去? 獐头鼠目的青年听了顿时胆子大起来就赶紧道:“是!” 说完,就要去抓谢慈,之前还忽悠,这回直接露出了本来面目,且还一副丝毫不觉得不对的样子。 谢慈护着阿宁,皱眉道:“你们要干什么?” 獐头鼠目的青年就笑道:“小郎君,你要是被大人看重带去京城,那以后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谢慈道:“大人?谁?” 青年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青年就抓住谢慈,青天白日的就开始抓人。 有行人见了,也就看一眼继续赶路。 “哥哥。” 阿宁有些害怕的开口。 谢慈道:“别怕。” 阿宁应声,谢慈真是惊诧了,古人还带这样的人,那太监见青年还没把谢慈带走,就着急了,准备帮,谢慈便没再‘客气’的把两人揍了一顿,然后带着阿宁离开,回云梦村。 行人看到谢慈打人,都观望着没动,青年和太监倒在地上,已经被揍的翻白眼。 出了城门,阿宁道:“哥哥,那个人为什么抓我们?” 谢慈道:“哥哥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那个青年说什么大人看重,看重什么?谢慈总觉得怪怪的,看看那太监的眼神,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要是被抓了,肯定没一点好事。 道上泥泞未消,草木葱茏,背上的竹篓有些重,谢慈想起了家里的那头驴,忘了牵着驴子来了,驴子来了可以驮东西,谢慈和阿宁又把鞋子脱了,拎在手里,趟着水往云梦村走去。 水趟过半,阿宁忽然停了下来不走了。 谢慈转头看她:“怎么了?” 阿宁道:“哥哥,有泥鳅。” 泥鳅? 这可是路上,怎么可能会有泥鳅,顺着阿宁的视线看过去,谢慈微妙了,还真的有泥鳅!就在旁边的一坑小水洼里,正在挣扎,那小水洼已经藏不住它,想来再晒会儿就该挂了。 阿宁过去,用手捧起了水洼里的泥鳅,谢慈看着,确定了真的是泥鳅,不禁奇怪了,这,天上掉的?大概不可能。 “哥哥,我想把它带回家。”阿宁说。 谢慈嗯了声,没说什么。 阿宁找了片桐树叶子盛着水捧着那条泥鳅,然后慢慢的跟着谢慈趟过去水,走着走着,她又停了下来,谢慈只能跟着停下偏过身看她:“咋又不走啦?” 阿宁看着道旁说:“哥哥,有田螺。” 谢慈:“娘还在等锅。” 阿宁终于没有继续田螺的话题,跟着谢慈回了云梦村。 第71章 野葱 云梦村。 谢慈和阿宁回家,院子里柿子树下孙氏正在补衣服,听到脚步声抬头,见谢慈和阿宁回来了,就道:“补好了吗?” “补好啦!”阿宁跑到孙氏面前:“娘,我捡到泥鳅了,就在路上,娘你知道泥鳅为什么会出现在路上吗?” 孙氏看着阿宁手里捧的东西,道:“应该是从天上下的。” 阿宁哇了一下:“天上会下泥鳅吗?” 孙氏不负责任道:“说不定会呢。” 阿宁去把泥鳅放石槽里,谢慈把肩上的竹篓拿下来,就去喝水了,孙氏把锅从竹篓里拿出来,又看到竹篓里有很多吃的物什,不禁愣了一下,看看谢慈的背影,看看这些东西,孙氏倒没说什么,难道真的是他们多虑了? 孙氏见有面,就道:“我们晌午吃面吧?” 谢慈点头,阿宁道:“好!” 孙氏和阿宁做饭,谢慈回屋看卷轴,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阿宁过来了:“哥哥!吃饭!” 谢慈收了卷轴,跟阿宁出去了。 孙氏做的面条卖相竟是意外的很好,没有和清水煮鱼那样看起来有点微妙,面条是擀的,放的野菜叶子,还卧了鸡蛋,不知道是不是孙氏和阿宁说了什么,阿宁不想着把鸡蛋变成小几了。 卖相很好,味道其实很淡,因为只有盐巴,还有一点油,就什么都没有了,在后世,有各种调料,不知道这儿有没有,在南市也忘了注意,总之,这面条很清淡,盛夏炎热的中午,吃碗热腾腾的苗条,老实说,谢慈有点受不了,但是阿宁和孙氏看起来不觉得,两人吃的很香,谢慈看看,便没有放下筷子,就慢悠悠的吃。 吃完了饭,孙氏道:“等会儿阿宁去牵着驴子喂喂草。” 阿宁高兴道:“好!” 孙氏说:“就在村头那片草上就行,别牵远了。” “嗯嗯!” 谢慈从屋里出来道:“我也去。” 孙氏:“也好。” 就在谢慈带着阿宁要去牵驴的时候,发现驴子不见了。 棚子里什么都没有。 院子里也没有驴。 往墙头外面望望也没有。 驴···········好像丢了·········。 谢慈朝灶上的孙氏道:“娘,驴不见了。” “什么?”孙氏放下碗。 谢慈道:“驴不见了。” 孙氏皱眉出来,看了看,真的不见了········。 阿宁:“娘,小驴去哪里了?” 孙氏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有点慌。 驴怎么不见的? 谢慈看向阿宁。 昨儿有偷牛的,难道驴子被偷了?可是不对啊,回来的时候还在呢,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去哪儿了?谢慈去了屋子后面看看,没有看到驴的踪影。 这········莫非,真的,碰到偷驴的了?可是怎么偷的?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驴子自己跑了? 看看棚子,栓驴的缰绳在一根棍子上系着,只有驴不见了。 凭空消失?不可能。 孙氏也把院子看完又看外面,确定没有驴后,她愣住了。 阿宁道:“小驴是变成蝴蝶飞走了吗?” 这真是个浪漫的说法,但是,谢慈眼下只想知道驴子的去向。 孙氏道:“刚才还在。” 谢慈道:“我出去找找。” 孙氏道:“娘也去。” 三人兵分两路去找驴,孙氏在村头梧桐树下找到了驴子,它正在吃草,周围也没人,孙氏就牵着驴子去找谢慈和阿宁了。 谢慈和阿宁还没有找太远,被孙氏喊了回去,给驴栓上缰绳,谢慈就牵着驴带着阿宁离开了云梦村。 田里是肯定不能让驴靠近的,谢慈牵着驴朝那边的山下去,到了地方,就放开了驴的缰绳,让它自己去找草吃,谢慈看到不远处一棵树下有块大石头,就过去盘膝坐下了,阿宁跟着驴,谢慈看卷轴,不时也会抬头看看阿宁和驴。 蝉鸣和蛙鸣此起彼伏,过去好长时间,阿宁忽然一个人玩去了,驴子吃累了也不动了。 就在谢慈看着卷轴里一句话凝眉时,忽然阿宁跑了过来:“哥哥!我抓到一个奇怪的虫子!” 谢慈根本就不想知道有什么奇怪的虫子,但是阿宁已经杵到了她眼前,小手一摊开,掌心有个濒死的蚂蚱,那蚂蚱看起来有两个头,当然其实不是,那两个蚂蚱被什么东西缠在一起了,被阿宁一抓,已经差不多快挂了。 阿宁:“哥哥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谢慈道:“它叫蚂蚱。” 阿宁:“可是蚂蚱不长这样啊。” 谢慈道:“这是两个蚂蚱,你把它们俩分开。” 阿宁把两个蚂蚱分开,然后皱着小脸走了。 过了会儿,阿宁又过来了:“哥哥!” 谢慈抬头:“又咋了?” 阿宁手里举着棵草:“蒜!” 谢慈看了眼,道:“那是野葱。” “野葱?”阿宁看着手里的野葱,说:“哥哥,你最喜欢吃葱了,那边有好多,阿宁给你挖来。” 谢慈:“··············” “哥哥不喜欢吃葱。” 阿宁看谢慈:“哥哥明明喜欢吃葱啊。” 谢慈想起以前的谢甫田还真的喜欢吃葱吃田螺,于是就咳嗽一声道:“哥哥现在喜欢吃姜了。” 阿宁听了就道:“为什么不喜欢吃葱了?” 谢慈:“阿宁乖,去挖野葱吧。” 阿宁就跑去挖野葱了。 她说有很多,还真的不少,看着阿宁堪堪抱住的野葱,谢慈不知道这么多野葱弄回去怎么吃,天还早的很,驴又开始吃了,阿宁挖的野葱都蔫了,她苦恼的看着蔫了的野葱道:“哥哥,野葱要坏了。” 谢慈道:“那边有水洼,你把它放水洼里。” 阿宁听了照做,然后道:“哥哥,然后呢?” 谢慈道:“不用管了,你过来,哥哥给你背三字经。” 省得她再去找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特别是虫子。 阿宁担心野葱,“不管了它会好吗?” 谢慈点头道:“会。” 阿宁还是很相信谢慈的,听到谢慈这么肯定的话,就过去听谢慈背三字经了。 谢慈教她几个字,让她自己在片没草的地上写画。 阿宁写一会儿,看一会儿野葱,不知道什么时候,野葱不蔫了,阿宁看到赶紧过去和谢慈说,谢慈道:“我们回家。” 第72章 画师 阿宁写一会儿,看一会儿野葱,不知道什么时候,野葱不蔫了,阿宁看到赶紧过去和谢慈说,谢慈道:“我们回家。” “好!”阿宁把野葱从水洼里拿出来,不远处的驴子吃累了还倒着,谢慈过去,抓住缰绳,驴却一动不动的,谢慈随手拍它脑袋一下,它还嚎,谢慈不由得笑了,从旁找了跟树枝,驴子一看到谢慈手里拿了东西,立马站了起来。 谢慈见它机灵,就扔了手里的树枝,抓住缰绳带着阿宁朝云梦村走去。 冤家路窄,意指仇敌相逢在窄路上,指仇人或不愿意见面的人偏偏容易相遇,不可回避,天下无敌的谢慈倒没把张厚德放眼里,但显然张厚德把谢慈放眼里了,还有张作塍。 此刻,阡陌道上,狭路相逢,张厚德和张作塍恶狠狠的看着谢慈。 谢慈与世无争的牵着驴子带着阿宁准备从旁道过去,然而,显然张厚德和张作塍不打算如此,他们二人挡在了谢慈面前,一副不把谢慈打的满地找牙决不罢休的模样。 阿宁站在谢慈身边,抓着谢慈有些害怕,谢慈一脸认真的看向张厚德他们身后,然后道:“张里正。” 张厚德冷哼:“你别想再············。” “厚德?” 张斌的声音响起,张厚德炸起,转头一看,真见自己爹从身后走来。 谢慈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反正乐见。 “爹,我·······我去找林先生。”张厚德说。 张作塍也立马的安静了自动降低存在感。 张厚德已经自由,可以跑出来玩了,感觉这两天张厚德没有惹事,张斌不疑有他的走了过来,道:“嗯,去吧。” 闻言,张厚德不甘心的看了谢慈一眼,然后和张作塍走了。 张斌觉得孩子们打架很正常,特别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所以对于谢慈打了自己儿子,和以前自己儿子和人打架,张斌大部分只管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见谢慈,就道:“听你爹说你病大好了是吗。” 谢慈应声道:“是。” 张斌点点头,接着便离开了,谢慈和阿宁,二人一驴继续往云梦村去。 天还早时,谢大山就回来了,一回来,看到院子里摘野葱的孙氏和阿宁,就问谢慈怎么样了,见谢慈盘膝坐在屋里看书,就问他风寒如何了,谢慈说没事,谢大山才放心。 谢慈在屋里榻上听到外面谢大山问:“这么多野葱怎么吃?” 孙氏:“用油炸了,小慈喜欢吃。” 谢慈:“············” 我喜欢吃姜。 阿宁的声音响起了:“娘,哥哥说他现在喜欢吃姜了。” 孙氏:“姜?怎么突然喜欢吃姜了?” 阿宁道:“不知道。” 孙氏蒸了馒头,炸的野葱撒了些盐巴,就着馒头吃,谢慈起初有些只想啃馒头,但是看阿宁吃的那么香,就尝试了一筷子野葱,竟是意外的·········真香。 和后世自己吃的葱的味道有些差别啊。 还是因为这是油炸的? 吃完饭,谢慈回屋开始消化白日里看的卷轴上的佛门功法,一直到夜半才倒下。 翌日。 日上三竿,谢慈被阿宁喊醒了。 打开门出去,谢慈问道:“怎么了?” 阿宁说:“哥哥,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 什么人? 阿宁指向院子里枇杷树下的人,谢慈看过去,就见沈清禄大爷似的翘着腿坐在枇杷树下摇着折扇,王鞍站在后头。 看到他们,谢慈面无表情。 阿宁说:“娘去找柳婶婶了。” 谢慈嗯了声,沈清禄看到谢慈就站起身过来了:“谢慈!” “本少爷找了半天才问到云梦村,你怎么起这么晚?” 王鞍听到沈清禄说谢慈起的晚,禁不住看了沈清禄一眼,少爷起的也没早过。 谢慈道:“你找我有事?” 沈清禄:“没事啊。” 谢慈要关门,沈清禄拦下他道:“诶诶诶,你干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跟这有什么关系?我再去眯会儿。”谢慈说。 沈清禄抓着门的手不松,“别眯了,我来找你有事。” 谢慈就不关门了,出去道:“说吧。” 两人在枇杷树下坐了,沈清禄抬手,王鞍立刻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纸放到了沈清禄手上,沈清禄把那卷纸给谢慈,道:“你看看。” 看什么? “你作诗作画了?” 沈清禄眉尖抽了一下:“不是。” 谢慈就拿起那卷纸展开看了,一看,白纸上面画了一个少年郎,少年郎大概只有十三四岁,唇薄而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十分好看,眉清目秀的,画的虽然只有少年本身七分好看,但也可见画师功力不凡。 这·········好像有些眼熟啊。 谢慈看了,这画的他娘的是自己啊。 第73章 财 谢慈就拿起那卷纸展开看了,一看,白纸上面画了一个少年郎,少年郎大概只有十三四岁,唇薄而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十分好看,眉清目秀的,画的虽然只有少年本身七分好看,但也可见画师功力不凡。 这·········好像有些眼熟啊。 谢慈看了,这画的他娘的是自己啊。 纸上不止有画,还有字,上面有悬赏两个大字,下头是大概意思是抓住这个少年会有赏金··········。 谢慈:“·············” 沈清禄道:“这画的是你吧?” 王鞍幸灾乐祸的看着谢慈。 沈清禄说:“你不会惹什么祸了吧?” 谢慈:“···········不知道。” 仔细想想,谢慈觉得自己没惹什么祸。 就是昨日打昏了两个人。 沈清禄道:“你还是在云梦村躲着吧,现在汝阳城到处贴着这画像找你呢。” 谢慈琢磨,自己打昏的那两个人,难道跟那两个人有关,谢慈问:“这是什么人贴出来的?” 沈清禄说:“官府。” 谢慈:“············” 什么! 沈清禄:“所以你到底惹什么事了?” 谢慈道:“你确定是官府?” 沈清禄道:“当然确定,我来时,还看到衙役在张贴。” 谢慈微妙了。 那两个看着就人渣的人是什么人? 沈清禄说:“这画的这么像,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你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嗯,你躲在云梦村也不一定管用,这上面也没写为什么抓你,有点奇怪,不过应该没多少人会注意这奇怪。” 谢慈知道沈清禄说的不是没道理,不过见过自己的人很少。谢慈说:“我昨天打了两个人。” 沈清禄意外自己竟不感到怎么意外,问道:“什么样的人?” 谢慈说:“有个像人牙子,有个像太监。” 沈清禄:“··············” 这什么妖魔鬼怪奇奇怪怪的人? “你为什么打人?”沈清禄问。 谢慈道:“那个像人牙子的说有位什么大人在汝阳,需几个手下,说是看我身手不错,体格修长,一百两银子请我去当手下。” 沈清禄:“········这么奇怪?” 谢慈:“是吧。” 沈清禄:“然后呢?” 他抢了人家一百两银子还把人打了跑了? 谢慈如果知道沈清禄的想法,已经把他打死了。 “我拒绝了他们,他们就要抓人,我就把他们打了。”谢慈说。 沈清禄觉得这种打人没毛病,于是道:“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击鼓鸣冤?” 击你大爷! 谢慈皱眉不语。 沈清禄问:“那两个像太监人牙子口中的大人是谁你知道吗?” 谢慈道:“不知道。” 沈清禄道:“我听说钦差下榻汝阳县,不会跟这个钦差有关吧?” 谢慈决定去汝阳城看看打算。 见谢慈起身,沈清禄道:“跑吗?” 谢慈用关爱制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去拿斗笠。 阿宁:“哥哥?” “我出去会儿。”谢慈说。 第74章 理由 谢慈决定去汝阳城看看打算。 见谢慈起身,沈清禄道:“跑吗?” 谢慈用关爱制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去拿斗笠。 阿宁:“哥哥?” “我出去会儿。”谢慈说。 阿宁就道:“我也去。” 谢慈道:“阿宁听话,哥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阿宁就高兴的不跟了。 沈清禄起身道:“你不会是要去汝阳城吧?” 谢慈嗯了声,朝门外走去。 沈清禄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看着谢慈的背影追上去:“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 谢慈食指抬起,弹了一下斗笠。 沈清禄明白他意思了,这斗笠就算是遮面了? 两人上了马车,朝汝阳城去了,王鞍赶着马车,十分的不高兴,少爷想管谢慈这臭不要脸的闲事? 到了汝阳城,两人下了马车,然后看了一圈后,沈清禄愣住了,谢慈问:“汝阳城到处贴着我的画像找我?画像呢?沈大少爷。” 沈清禄呆了,明明真的到处都贴了谢慈的画像,这·······怎么没了? 连王鞍都诧异了,少爷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亲眼所见,他们出城时,衙役还在张贴呢。 可是现在呢,哪儿贴谢慈的画像了?哪儿都没有!怪了! 沈清禄:“············我出城时真的到处都是。” 谢慈看向远处一个衙役,那个衙役正在从树上揭下什么,走近看了眼,揭的正是沈清禄给自己的画像,谢慈微微皱眉,状况不明。 沈清禄也看到了,“之前贴,现在揭,莫非是找到人了?可你不是在这儿呢吗?莫非你还有兄弟?和你长得近乎一样?” 谢慈不语,跟着那衙役到了县衙。 沈清禄实在好奇,叫王鞍去打听。 王鞍:“··········少爷。” 沈清禄不耐烦:“快去!不然少爷打死你。” 王鞍委屈巴巴的去了。 谢慈看着县衙府门,和沈清禄等王鞍回来。 不多时,王鞍回来了,道:“少爷,小的只打听到有个太监从京城来的,宫里身份不小,暂住在县衙里,那画像是太监让揭的,其他的小的也没打听到,那些人看起来也不清楚,小的没敢追着问。” 沈清禄:“太监?” 王鞍:“嗯。” ············ 此刻,县衙里,谢慈口中像人牙子像太监的那两个人正跪在地上,上首坐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正不怒自威着,“狗一样的东西!这么明目张胆的抓人还不给个理由,是怕宫里头没由头找我麻烦?” “不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赶紧摇头开口。 太监哼了声,道:“抓人不会偷偷抓?废物!” 两人发抖:“我们找不到他啊!” 太监:“找不到就这么办蠢事?!” 两人头抢地认错。 “那人还抓吗?”两人小心翼翼问。 太监道:“还抓什么抓!没用的东西!” ············ 县衙门前,沈清禄云里雾里了,道:“难道有什么误会?” 谢慈觉得不回一巴掌,心情实在不畅快,正琢磨着,忽然见一个獐头鼠目的人从县衙里走了出来,谢慈一看,哎呦眼熟,可不就是那个像人牙子的。 沈清禄见谢慈要走,便问:“去哪儿?” 谢慈道:“你等我会儿。” 沈清禄不明所以的点头。 谢慈跟上那个獐头鼠目的青年,那青年没察觉到被人跟踪,谢慈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待那青年进了一个巷子,直接一闷棍子将那青年打昏的翻了白眼,谢慈把青年衣衫抓过来,又把青年的小帽戴上,然后原路返回,朝县衙去了。 沈清禄等在县衙远处,天热的他折扇摇不停,正想着谢慈怎么还不回来去哪儿啦,就见谢慈回来了,只是,谢慈身上的衣衫变了,沈清禄正要喊他,却见谢慈嗖的朝县衙府门里跑了进去。 沈清禄:“·············” 县衙门前的衙役愣了一下,看向谢慈的背影,然后皱皱眉,琢磨了一下后,就没什么反应了。 谢慈顺利的进了县衙,低着头往里走,左右看看,见有一个衙役端着托盘过来,便走过去,掩面咳嗽道:“我找大人有重要的事!快带我去!” 闻言,那衙役奇怪的看着谢慈,这家伙是那死太监身边的走狗,找大人做什么?还重要的事?还遮着脸干什么?看起来快病死了一样。 想想面前的人昨天骂自己刁民,他就想打死这家伙,但是他忍住了,这家伙是那死太监身边的走狗,自己是斗不过的,于是道:“我家大人出去了。” 谢慈皱了皱眉,咳嗽的更厉害了:“快带我去找公公!” 衙役也皱眉,什么玩意儿!这家伙在耍自己?他不知道那死太监在哪儿?他肯定在耍自己,衙役想,于是走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谢慈:“···········?” 嗯? 衙役不管谢慈了,谢慈呆了一下,这衙役好像也没发现自己,怀着疑惑的心思,谢慈继续走,再找其他人吧,这回,谢慈遇到了一个姑娘,年纪大概十三四岁,谢慈继续掩面咳嗽:“姑娘,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扶我去见公公?我有要事要禀。” 那姑娘看到谢慈,就害怕的跑了。 谢慈:“···········?” 她懵了。 欸,这是咋回事? 他们什么反应?也不像是发现自己不是那像人牙子的反应,那獐头鼠目的人缘这么差吗? 谢慈决定不好声好气了,决定凶一下,于是这回遇到了一个瘦不拉几的衙役,凶道:“快带我去见公公!我有要事!” 果然,那瘦不拉几的衙役赶紧扶着谢慈走了。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那衙役似乎多看扶着的人一眼就会吐一样的看都不看,只扶着人往太监那院子里去。 他不看自己,谢慈倒是放心了。 衙役扶着谢慈到了地方,就转身走了,一副不想多睬谢慈的模样。 第75章 翠鸟 等衙役走了,谢慈便举步踩进了院子里,院子里有十几个人,还都佩着剑,谢慈掩面使劲儿咳嗽,一路畅通无阻,那些佩剑的人就看了谢慈一眼,就不再看了。 谢慈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的进房间,本来看到这佩剑的十几个人觉得要不再考虑一下离开,谁知这些人看起来厉害,竟是眼高于顶不把自己放眼里? 进了房间,谢慈差点没吐出来,这房里首先两个明显的大字:华丽。 然后就是香。 熏香,不知道是什么香,香到人头昏脑涨的那般,令人窒息,谢慈起了鸡皮疙瘩,这回咳嗽是真的。 房里的人听到了咳嗽声,尖细的嗓音响起:“什么事?” 谢慈没回应,循着声音过去,然后看到了人,那人背对着自己,正在往香炉里倒香,谢慈看到了旁的桌案,视线停在案牍上的砚台上,那太监毫无防备,还在往香炉里头倒香,三种香混在一起,不要银子似的往香炉里倒,怪不得如此令人窒息。 谢慈走近抄起案牍上面的砚台,照着那太监的脑袋就抡了上去。 “砰!” 太监眼珠子一瞪,倒在了地上,外面的护卫没什么反应,谢慈把太监闷揍了一顿,打成了猪头才罢休。 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完,谢慈掩面咳嗽的快速撤离。 县衙府门外,沈清禄觉得谢慈到现在还没出来,可能已经被抓住了,正琢磨着。 王鞍开始幸灾乐祸了,叫他嚣张! 然而王鞍还没乐起来,就看到谢慈从县衙府门出来了。 “··········” 谢慈进去的快,出来时也快,县衙府门前的衙役这回没再看谢慈,谢慈很快找到了沈清禄。 沈清禄见到谢慈,不禁愣住,正要开口,忽然被一阵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熏香气息弄得咳嗽起来,他拿折扇左右摇了两下看向谢慈道:“你掉进熏香里了?” 谢慈衣衫扔了,小帽也扔了,戴上斗笠先拉着沈清禄远离县衙府门这是非之地,道:“不是,走走走,去吃饭。” 已经午时了。 沈清禄道:“你进去干什么了?” 谢慈道:“把那死太监打了一顿。” 沈清禄:“··········”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慈:“你说什么?” 谢慈道:“去打人了。” 沈清禄佩服谢慈的胆子了:“你就不怕被发现了抓起来?” 谢慈道:“不怕。” 沈清禄:“你哪儿来的自信?” 谢慈一本认真:“我天下无敌。” 沈清禄:“··········” 王鞍:“·········”真是不要脸! 沈清禄:“你会武功吗?” 谢慈道:“会翻墙。” 沈清禄嘴角抽了一下,十分服气。 汝阳城最大的客栈,明月客栈,里头还有说书的,沈清禄就住这儿,来时财大气粗的要包下整个明月客栈,明月客栈的掌柜为难,低声下气的表示不好这样,沈清禄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就只把明月客栈三楼阁包场了,此时一楼正有说书先生在说书,与其说是说书,不如说是讲故事,也没人叫好,就都安安静静的吃饭听着,先生讲的声情并茂,食客听得津津乐道。 明月客栈的小二看到沈清禄,一个个就像看到了爷爷一样,谢慈和沈清禄在一楼近说书先生的位置坐下,那位置很好,似乎特意留着的,因为其他地儿都坐满了食客,毕竟是午时,看那些小二狗腿谄媚的模样,这位置给谁留的,已经很明显了。 沈清禄摇着扇子道:“本少爷还以为你被抓了,正想着去救你。” 谢慈道:“我天下无敌,无人能奈我何。” 沈清禄听到谢慈这话,就替他不好意思,咳嗽一声,道:“说真的,你真的不会武功?” 谢慈道:“真的不会。” 沈清禄真的不明白谢慈哪里来的自信了。 不远处先生正说完一个故事,拿起茶盏呷了口茶,便又继续道:“接下来,就说一个叫翠鸟的故事。” 翠鸟? 谢慈放下茶盏,看向那先生,这名儿:“你听过吗?” 谢慈问沈清禄。 翠鸟?是要讲鸟儿的故事吗?类似两只老虎? 沈清禄挑眉,也看向那先生道:“没听过。” 谢慈闲来无事的好奇,便听那说书先生道:“有位世家小姐养了一只翠鸟,有一天,那只翠鸟不小心飞出了笼子,不见了,世家小姐十分担心挂念,便去寻翠鸟,可是世家小姐苦寻无果,天又忽然下起了雨,世家小姐在一巷子里一户人家的门檐下避雨,那户人家的儿子发现有人在家门前避雨,便将一把伞给了世家小姐,世家小姐受了好意,撑着伞回了家,她的那只翠鸟也自己回去了,世家小姐很高兴,第二天就去把伞归还了,此后,他们总是相遇,似乎很有缘分,那把伞又回到了世家小姐手里··········他们相互倾心,但是不被认可,世家小姐的爹娘觉得那男子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就偷偷让人将那男子的一条腿打断了,世家小姐得知后,也没办法出去了,整日整日的抱着伞哭,没过多久,那男子死了,世家小姐听闻后,却不再哭了,她抱着伞在院子里的池塘中溺了,笼子里的翠鸟看着,它想挣出鸟笼,拼命的乱撞,羽毛折断,撞的到处都是血和羽毛也没能出去,它哀鸣着死去,化为了鬼,将世家小姐的爹娘吃了。” “············” 正在吃饭的食客听着前头还一声叹息,听到后头,忽然一阵微妙,嘴里的肉突然不香了·········。 谢慈见不是两只老虎之类的故事,就继续喝茶了。 沈清禄听得兴味索然。 有人问:“然后呢?” 说书先生呷了口茶道:“没有然后了。” “这是什么话本?”旁人问。 先生道:“不是话本,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便无人再问什么了,说书先生继续说起其他。 第76章 青梨 离开明月客栈,谢慈买了些吃的小玩意给阿宁带回去。云梦村,谢慈回去就见阿宁正在院子里的地上用树枝在写字,看起来十分认真刻苦的模样。 “阿宁。” 听到谢慈的声音阿宁就赶紧抬起了头,一把扔了手里的树枝跑了过去:“哥哥!” 谢慈把糖葫芦给她,还有苹果和用油纸包的小糕点。 “吃饭了吗?” 孙氏从屋里出来说。 谢慈道:“吃了。” 孙氏道:“你朋友找你什么事啊?” 谢慈道:“没什么事,就是他让我去给他帮个小忙。” 孙氏点头,不疑有他。 谢慈回屋看卷轴,将卷轴上面记载的佛门功法的内容看完记在心里,便将卷轴烧了,烧完卷轴,谢慈出去,教阿宁读书,便在这时,院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敲了敲谢家院门,谢慈转头看去,便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外面,他衣衫普通,十分面善,谢慈起身走到门前道:“您有事?” 这人谢慈没见过,谢甫田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云梦村的人还是什么人。 那人听到谢慈的话就道:“小郎君,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谢慈点头道:“您问。” 那人就问道:“你最近可在附近见过一个和尚?” 和尚? 谢慈还真见过,无边那老和尚就是和尚啊,不过这个人为什么要打听一个和尚? 想着,谢慈装作想了想道:“没有见过。” 那人点了点头,就笑着走了。 谢慈回去继续教阿宁读书。 孙氏找到砍柴刀,对谢慈和阿宁道:“我去砍柴,你们在家看着驴,我看它总想跑出去。” 闻言,谢慈道:“砍柴?我去吧。” 孙氏不让谢慈去,谢慈已经接过砍柴刀往外走了:“我去砍。” 阿宁追上去:“我也要去!” 孙氏道:“你们小心点!” 谢慈应了声,拿上麻绳走了。阿宁吃着糖葫芦,跟在谢慈身边。 太阳正烈,谢慈带着阿宁沿着阡陌道朝远处的山上去,蝉鸣鸟啼在山林间不绝回响,如此吵闹,却令人心神开阔,阿宁吃完了糖葫芦,指着一棵野青梨树道:“哥哥!有蛇!” 谢慈转头,便见不远处野青梨树上有条花蛇在朝他们俩吐蛇信子。 谢慈忘了,这山林中除了鸟和蝉,他娘的还有毒蛇猛兽啊!抓起阿宁,谢慈拔腿就是跑。幸好那蛇没追谢慈,带着阿宁嗖的冲出了山林,谢慈看看面前美丽的山林,决定还是在山下边砍柴得了,里面这个季节正是虫子多的时候,进去万一被什么蛰了就不好玩了。 “阿宁,你在这里玩,不要去里面,哥哥砍完柴就回家。”本来还想游山玩景的,被蛇吓退,她很惜命的。 阿宁听话的点头,然后去谢慈指的那片地上摘野花。 谢慈挥洒着汗水,挥舞着砍柴刀,一会儿就砍了不少,等砍够麻绳困的,手上出了血泡,血泡还破了,有些惨不忍睹,谢慈没想到这手这么不经使唤,还是自己砍柴的姿势不对?方法不对?没有技巧?砍柴需要技巧吗?好像不需要。 看着手上的血泡,谢慈啧了声,还真疼,游山玩景的愿望被蛇劝退,还弄一手血泡,这柴砍得太不值了。 附近也没清水能洗,谢慈忍着嗷嗷叫,拿过麻绳将柴困好,然后去旁边的树下坐了,预备歇歇再回去。 阿宁摘了很多野花,跑过来全部都给了谢慈,谢慈手还疼着,猛一接过花,疼的差点炸起来,十指连心哪!阿宁又跑了,谢慈看着怀里的野花呆了一下,抬头朝阿宁奔跑的方向看过去,因为坐着,看过去像是一片花海。 真美。 轻风卷起花瓣,在碧蓝的天空中飞扬。 就在谢慈渐渐闲适起来眯着眼睛想倚着树赏景时,忽然破坏气氛的来了,阿宁手里举着一条绿色的虫子哇哇叫高兴的跑了过来:“哥哥!哥哥!我抓到一只虫子!但它不是豆天蛾呀!” 谢慈不想知道什么虫子,本来真的不想带阿宁出来的,因为她总是抓虫,可是阿宁总是粘着自己,不给跟就嗷嗷哭,跟了她就抓虫子嗷嗷笑,谢慈看着她白嫩的小手里抓着的那只虫子,哦,比豆天蛾还大,特么太可怕了,只是稍稍瞥一眼都瘆得慌,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谢慈最讨厌软趴趴的类似蚯蚓之类的生物了。 然而阿宁还把那只虫子杵到了谢慈眼前,马上就要杵到谢慈眉清目秀英明神武丰神俊朗的脸上了,谢慈下意识攥紧拳头,然而这一攥,手上的水泡直接炸开了,疼到麻木,怀疑人生,谢慈面无表情,佩服自己竟然没有嗷嗷叫,可能是被眼前的虫子瘆得了,总之,谢慈赶紧松开手,眼睛落在其他地方道:“阿宁,你把虫子拿远点,它太丑,哥哥讨厌它。” 阿宁终于发现谢慈脸色不对劲了,她抓着虫子问:“哥哥,你怎么了?” 谢慈道:“阿宁,哥哥没怎么,你把虫子拿远点啊。” 阿宁抓着虫子的手扬到了一边,谢慈松口气,阿宁问:“哥哥,你也不知道这虫子叫什么吗?” 谢慈道:“嗯,不知道。” 阿宁就道:“那我拿回家,让娘看看,爹和娘说不定知道。” 谢慈听到她还要拿回家,一脸微妙,瞬间想跳起来把那只虫子打死踩死踹到天边看不见! “阿宁听话,放过它吧。”谢慈温和的说道。 阿宁看着谢慈道:“哥哥,我不会害它的。” 谢慈道:“你看它死命挣扎,是因为不想离开这里啊。” 阿宁小脸一皱,看着手里的虫子,那虫子确实在死命的挣扎:“可是阿宁想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求知愈?而且还用在虫子上面?可不可以换个方向?比如之乎者也? 谢慈看都不看那虫子道:“你看你要是把它带回家,还要把它带回来。” 阿宁道:“好。” 好你大爷! 谢慈扶额,冷静,一定要冷静:“你把它给哥哥,哥哥再看看,说不定就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了。” 第77章 刺儿菜 阿宁飞快的把虫子杵到了谢慈眼睛前,谢慈眼皮跳了一下,忍着瘆人的微妙感觉看了两眼,然后道:“我知道了,它叫青虫。” 系统:【············】 阿宁听了一脸恍然大悟道:“青虫!” 谢慈点头:“对,它的名字就叫青虫。” 统称。 阿宁相信了,谢慈就道:“把它放了吧。” “好。” 阿宁就把青虫放到谢慈脚边了。 “············” 谢慈呆住了,放完虫,阿宁又跑去玩了,谢慈面无表情起身,抬脚将青虫送向了遥远的天边。 手越来越疼,谢慈没法忽视,起来去找能消炎止疼的草,阿宁抓了一只螳螂,跑来找谢慈:“哥哥!你看它叫什么名字!” 谢慈道:“它叫螳螂。” 阿宁:“阿宁知道它叫螳螂呀,可是它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谢慈:“···········” “乖,它自己的名字哥哥不知道。” 螳螂它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阿宁失望的放了螳螂,见谢慈背着手在转悠,似乎在寻找什么,阿宁就问道:“哥哥,你在找什么吗?” 谢慈道:“我找小蓟草。” “小蓟草?” “嗯。” “找小蓟草做什么呀?” 谢慈正要回答,便看到不远处有一簇郁葱葱的小蓟草,过去确定是小蓟草后,谢慈就对阿宁说:“阿宁,去把砍柴刀拿来。” 阿宁应声,谢慈道:“小心点。” 不一会儿阿宁就把柴刀拿来了,谢慈叫阿宁把小蓟草用柴刀割下,又让阿宁找块拳头大的小石头来,阿宁找好石头,然后看着谢慈道:“哥哥,找这些东西做什么呀?” 谢慈道:“你把小蓟草放柴刀上面,用石头把小蓟草砸碎。” 阿宁道:“然后呢?” 谢慈把手伸出来道:“我要把砸碎的小蓟草涂手上。” 看着谢慈的手,阿宁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好像吓到了。 谢慈:“············” 看看自己的手,惨不忍睹,因为血泡破了,所以看起来非常严重,握着柴刀的时候,谢慈完全没感觉到手磨出血泡了,砍完柴才发现。 阿宁哭的嗷嗷叫。 她好像真的被吓到了。 谢慈出言安抚,然而没用,怎么哄都没用,于是谢慈只好自力更生准备先把惨不忍睹的血泡处理了,看看那小蓟草,谢慈想拿石头把它砸碎了,但是手这种情况,握石头实在不成,盯着小蓟草看了会儿,听着阿宁嗷嗷哭,谢慈默默拿起小蓟草自顾自的扔嘴里嚼了起来,不是没滋没味,一股青草气息,嚼的差不多了,谢慈把小蓟草吐出来在手里搓了搓,被自己恶心了一把后,谢慈发现阿宁慢慢的哭的小了。 她眨着眼看着魏织绿油油的手,然后小脸又皱一起看起来又要哭的问道:“哥哥,你会不会死掉?” 谢慈:“·············” 令人哭笑不得,谢慈怕她又哭的嗷嗷叫,就忙道:“不会。” 阿宁吸了吸鼻子:“真的?” 谢慈道:“真的。” 阿宁总算没了要继续哭的意思,可是她看着谢慈的手问:“那为什么手变成绿色的了?” 谢慈耐心解释,小家伙似懂非懂,然后跑去非要找很多小蓟草。 天还早,谢慈没管她,往树下一坐,望着远方碧蓝的天空,十分轻松。 阿宁挖了很多小蓟草,小蓟草又叫刺儿菜,叶子上面有刺,阿宁被扎了一回就长了记性,不再去抓它的叶子,挖的刺儿菜,阿宁就搬到谢慈身边,谢慈看她还要去挖,就阻止道:“不用那么多。” “它不能吃吗?”阿宁问。 谢慈说:“能吃。” 阿宁就道:“那阿宁要挖很多。” 谢慈道:“吃完了我们再来。” 阿宁才放弃,又去找其他草,谢慈发现她把砍柴刀拖走了,不禁担心的去找人,结果砍柴刀找到了,却没看到阿宁。 “阿宁?” 谢慈喊了一声,没回应。 往前找找,才发现她在一片蛇莓草里在摘蛇莓花,谢慈走过去,接着就傻眼了,只见阿宁的一只小手正抓着一条蛇的头。 “·············” 试问心脏需要多强大,才能和阿宁相处? 谢慈撒腿就想跑,那蛇还是青的,不会有毒吧? 可是那是自己妹子啊。 谢慈没办法丢下阿宁,只好咽口唾沫,壮着胆子,道:“阿宁,你在干什么呀?” 阿宁完全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她是真的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听到谢慈的声音,就道:“哥哥,我抓到一条蛇,你看。” 说着,她把那条蛇举了起来,给谢慈看。 谢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蛇是那么好抓的吗? 绝对不是! 但是为什么阿宁抓住了? 不知道! 谢慈脸色不太好道:“为什么抓它呀?” 相安无事不好吗? 阿宁说:“因为它想咬我。” 闻言,谢慈一愣,赶紧问道:“那它咬到你了吗?” 阿宁摇头说:“没有。” 青蛇使劲儿挣扎想缠住阿宁的胳膊,但是阿宁一手制住它的头,一手制住它的尾巴,谢慈放心了之余,看着那条蛇十分无语。 不等谢慈说,阿宁道:“哥哥,我去把它放了。” 谢慈听了道:“别放,扔了。” 阿宁点头:“好。” 说完就放到了两人面前的地上。 谢慈:“···········” 蛇被放掉的一刹那开始反击。 这是要发生什么人间惨剧? 说时迟那时快,谢慈电光火石一个抬腿横扫,将那条奋起反抗的青蛇踢飞向了天边。 阿宁看得高兴的哇哇叫,丝毫不知道刚才那瞬间有多危险。 夏天蛇虫鼠蚁多,白日里也猖狂的很,谢慈道:“阿宁,太阳少的草丛少去。” 阿宁果然问了为什么:“为什么呀?” 谢慈道:“里面有很多蛇虫鼠蚁,被它们咬到了会很疼。” 阿宁:“可是我没有被咬过啊,阿宁喜欢它们,它们不会咬阿宁。” “·········” 你哪里来的自信? 谢慈头疼,喜欢什么不好,为什么喜欢虫子? 第78章 子时 阿宁:“可是我没有被咬过啊,阿宁喜欢它们,它们不会咬阿宁。” “·········” 你哪里来的自信? 谢慈头疼,喜欢什么不好,为什么喜欢虫子? 谢慈让阿宁离开那片蛇莓丛道:“我们回家吧。” 阿宁抓着谢慈的袖子离开了蛇莓丛,两人准备回云梦村,阿宁抱着刺儿菜,谢慈忍着手疼把砍柴刀塞进砍的柴里面,然后背着柴往云梦村去。 云梦村。 院子里,孙氏正在收晒干的菜豆,准备碾碎做蒸饼。 “回来啦。” 谢慈道:“嗯。” 阿宁抱着刺儿菜跑到孙氏面前,那边谢慈把柴放下,然后去洗手,将小蓟草洗掉,谢慈看了看手,手上还有草色,掌心的血泡变成了深红色,一圈一圈的十分不好看。 孙氏过来舀水,看到了谢慈手上的血泡,吓了一跳:“怎么弄成这样的?” 谢慈道:“砍柴刀磨的。” 孙氏听了叹息:“就不该让你们去。” 说完,又道:“别泡水里了,娘去给你找点白茅花。” 孙氏出去了,阿宁也跟着跑了出去,谢慈回了屋。 找了一把白茅花,孙氏熬了水,让阿宁给谢慈端去,“哥哥,娘说喝了止疼。” 谢慈接过碗,一饮而尽,等阿宁走了,继续修佛门功法,老和尚说第一要诀的领会并不容易,且此为佛门最高功法,练成绝非易事。 晚饭凉拌刺儿菜、清粥、蒸饼,蒸饼里头掺了面粉,吃起来和以前的蒸饼不太一样,没放盐,带着谷物特有的香气。 翌日。 谢慈昨夜子时末才歇,佛门功法领会的还算顺利,现在已经能打出一招,日上三竿时,谢慈被阿宁吵醒:“哥哥!哥哥!” 好半天,谢慈起来,开门问道:“怎么了?” 阿宁说:“柳婶婶来啦。” 谢慈道:“娘呢?” 阿宁道:“娘去洗衣了。” 谢慈就看向院门口,便见柳婶子站在那里,脸色很不好的样子,看来牛死了对她打击挺大? 孙氏不在,谢慈就过去道:“柳婶,您有什么事吗?” 柳婶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谢慈道:“甫田啊,我家大狗丢了,你叔他去汝阳城做工,善庆也去学塾了,小莺病了,我得看着小莺,你能不能帮婶子去找找大狗?婶子家的牛前两天被贼宰了,要是狗再让哪个杀千刀的吃了,婶子可怎么活啊。” 说着,哭了起来。 想起自家牛,柳氏就心疼的抽抽的,比剜了心头肉还疼。 谢慈听了,道:“柳婶,我·········。” 柳氏:“还有我家牛车还在田里,你顺道给婶子拉回来吧。” 谢慈:“···········我。” 谢慈想说我的手,但是还没说完,又被柳氏打断:“大狗你见过,跟黄鼠狼一个色,我得回去看小莺了。” 谢慈:“··········” 谢家也借过柳家银子给谢甫田看病,之所以人愿意借,是因为谢大山在,谢大山在汝阳城有事做,能挣银子。 看在原主谢甫田的份上,谢慈收回了打算拒绝的话。 柳氏走了,谢慈去找狗,让阿宁在家里留着。 谢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就随便溜达,随缘。 找得到是好事,找不到也没办法。 柳家的田也不知道是哪块,不过放着牛车就好找了。 但是现在狗重要。 谢慈见过那条狗,柳家的大黄,长得特别壮实,看到熟人老实,看到不熟的就狂吠,它见到谢慈就吠,不过似乎虚张声势,没扑上去咬过人。 田间地头阡陌道上溜达半天的谢慈,也没看到柳家的那条狗,难道真的让人给抓走炖了?迷路什么的应该是不可能的,那可是狗。 这么找,找到的可能不大。 正想着,见前头田边有个孩童在玩泥巴,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但应该是云梦村里的,便过去问道:“小伢,你见过一条狗吗?” 系统:【···········】 那孩童抬起头看向谢慈,然后不说话。 谢慈等着他说话,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不禁心道:“还不会说话?” 看这娃也有五六岁了,不至于吧,谢慈又问了一遍,把柳家的狗模样简单描述了一下,孩童稚声稚气道:“见过。” 见过! 谢慈就问道:“什么时候见的?你见到它往哪边去了?” 这娃用沾满泥巴的手给谢慈指道:“刚才见的,它往那边跑啦。” 谢慈就赶紧朝他指的方向疾步去了,但是找了一圈没看到狗,跟大海捞针似的。 这个时辰,田里几乎没人了,太阳毒辣起来,那玩泥巴的孩童手里拿着一只捏的泥船往云梦村去。临近午时,谢慈还没找到,决定回云梦村告诉柳婶子,刚踩过一个草木葱茏的山丘,谢慈就看到前头草丛里有一块黄土色,走近一看,原来是条狗。 那狗不小,跟黄鼠狼一个色,此刻一动不动的倒在草丛里。 这不就是柳家的狗吗! 死了? 谢慈伸手,想看看是不是已经僵了,却见那看起来像是死了的狗突然一个癔症般的爬了起来,不由分说追着谢慈就咬。 谢慈吓了一跳,撒腿就跑,那狗穷追不舍,谢慈懵了,发生什么事了?这狗,疯了? 不行!绝对不能被疯狗咬了! 谢慈撒丫子狂奔回云梦村,柳家的狗凶神恶煞龇牙咧嘴追谢慈,还没到云梦村,那狗突然嗷呜一声,停下不追了,谢慈跑出去很远,发现狗不追自己了,就转身往后看,一看那狗竟然在舔爪子,还嗷呜着似乎很难过,完全不搭理自己了,谢慈奇怪疑惑起来,摸着下巴站了会儿,最终决定去看看情况。 反正自己天下无敌,如果此狗有‘阴谋’,那自己就一掌打死它,然后去柳家,说自己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挂了,嗯,就这样。 谢慈走到了狗的面前,狗呲牙看了一眼谢慈后又嗷呜一声继续舔爪子了,谢慈看它的爪子,才见原来它爪子里卡了根短树枝,可能是追着人咬遭了报应。 第79章 柿饼 谢慈走到了狗的面前,狗呲牙看了一眼谢慈后又嗷呜一声继续舔爪子了,谢慈看它的爪子,才见原来它爪子里卡了根短树枝,可能是追着人咬遭了报应。 谢慈没有幸灾乐祸跟个畜生计较什么,看着狗道:“我给你把树枝取出来,你咬我,我就打死你。” 狗看着谢慈嗷呜一声。 谢慈试着把手伸向它的爪子,它的脑袋顺着谢慈的手往自己的爪子上看,谢慈顿了一下,看着狗老实,就飞快的取下了那截卡在它爪间的树枝,狗嗷呜一声,但是没再对谢慈呲牙,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谢慈朝前走去,狗起来跟着谢慈回了云梦村。 柳家,谢慈把狗给带回去了,柳婶子见了狗就举起扫帚就要揍了一顿,狗躲去谢慈身后。 谢慈:“·········” 柳婶子就放下了扫帚问谢慈:“牛车也拉回来了吗?” 谢慈道:“我不知道您家田在哪儿,没看到牛车。” 柳婶子就说:“跟你家田挨着的就是。” 谢慈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我家田在哪儿。” 柳婶子:“···········” 这是真的,谢甫田没下过田是另一说,主要是谢甫田基本不出门,出门也没去过田里。 柳婶子就道:“那算了吧,晚些我让你叔去。” 谢慈应了声,便要离开,柳婶子叫住他,总觉得这小子比以前看起来顺眼了许多,从前不常见,一年见两回,他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脾气还古怪,见谁也不睬,现在瞧着,怎么觉得轻快了许多?说话也还行了,前些天他娘说他病好了,这是真的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从小就体弱多病,如今好了高兴也是。 谢慈止步,柳婶子让谢慈等会,谢慈就站在院子里等,柳家院子比谢家院子大,有果树,青菜,鸡和狗,还有羊羔。 柳婶子过了会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麻布包,给谢慈道:“小莺外祖父送来的柿饼,你拿回去跟阿宁吃吧。” 谢慈接过麻布包,道了声谢,便离开回家了。 院子里,阿宁正在玩羊拐,谢慈在枇杷树下的竹凳上坐下喊她过去,阿宁看到谢慈回来了,就道:“哥哥,柳婶婶家的狗找到了吗?” 谢慈道:“找到了,娘还没回来吗?” 阿宁道:“没有。” 谢慈把麻布包放在旁边的竹桌上展开,麻布包里包了十几个柿饼,白霜如雪,薄薄一层,“柳婶给的,吃吧。” 阿宁最喜欢吃的和虫子,看到吃的立马就灿烂了,谢慈也拿了一个,咬一口尝尝,甜丝丝的,外面筋道里面软糯,谢慈看了看手里的柿饼,宛若琥珀一般的颜色。 好吃。 谢慈一口气吃了三个。 阿宁也吃了三个,吃完,她忽然道:“哥哥,我想吃韭菜煎饼。” 谢慈:“············” 吃着柿饼怎么就突然想吃韭菜煎饼了? 无法理解的奇怪转变,谢慈道:“咱家有韭菜吗?” 阿宁摇头:“没有。” 谢慈道:“那就以后再吃。” 阿宁小脸失望起来道:“可是有野韭菜的。” 谢慈听到野韭菜,觉得她大概是想出去玩,就道:“你今天学字了吗?” 阿宁道:“没有。” 谢慈说:“你要是把我教你的三字经都写出来了,咱们就去挖野韭菜。” 阿宁一听,竟然没有泄气,反而稚声稚气的道:“好!” 说完,就去空地开始写字。 谢慈应付了阿宁,伸手又摸了一个柿饼,开始悠闲的吃起来。 午时,孙氏回来,端着洗好的用物,背上还背着一捆芦苇杆,说是要编个席子,然后就匆匆忙忙的热了热蒸饼,刚拿起蒸饼,就被同村的两个背着筐的妇人喊走了,说是要去割苎麻。 谢慈看看蒸饼,又看看废寝忘食,哦不对,忘食在写三字经的阿宁,就默默的走到了灶边,卷起袖子,决定自己做饭。 做两碗凉面?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谢慈卷起袖子后就不知道干什么了,想了想,问系统:“凉面怎么做?” 系统:【宿主老大,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面怎么和?】 谢慈:“不会。” 系统:【············】 首先谢慈就被怎么做出面条难住了,怎么把面粉变成面条?谢慈会炒西红柿鸡蛋,会下面条,可能还会烤鱼什么的,总之,炒菜切菜什么的她会,但是和面擀面··········办不到。 于是谢慈退而求其次,决定熬粥。 将米洗净,放进锅里,加入清水,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生火。 盖上锅,谢慈去生火,看了看,灶里已经没火种了,谢慈从旁拿过好生火的庄稼梗,然后又停住了,不是,怎么生火?找了找,发现一没洋火,二更没可能有打火机。 想到钻木取火这个成语,谢慈想骂人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 阿宁一抬头,院子里谢慈不见了,跑谢慈屋里看看也没人,看到谢慈在这儿,就过来了。 谢慈道:“我想煮粥。” 阿宁:“好呀。” 谢慈道:“阿宁,你知道娘平时都是怎么生火的吗?” 阿宁道:“知道啊。” 谢慈:“怎么生的?” 阿宁就在灶上拿两块小石头给谢慈。 谢慈接过,打火石?! 心中的希望还没升起就又灭了,谢慈连火花都打不出。 阿宁似乎明白谢慈要做什么,就拿过了打火石,然后在庄稼梗上一碰,火花出来了,庄稼梗着了。 谢慈:“···········” 总之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谢慈开始镇定自若的添柴,阿宁说:“哥哥,你教阿宁的三字经,阿宁都写出来了。” 闻言,谢慈不太相信,自己教了她三分之一的三字经了,她全都写出来了? 灶里的火已经稳定的着起来,谢慈起身道:“我去看看。” 阿宁就跟着谢慈出去了,院子里,谢慈看到一大片空地被阿宁用树枝写上了字,写的很小,还有些歪扭,但是字是什么字还是能看清楚的,谢慈看完,一脸诧异,自己教她的三分之一的三字经她竟然真的写出来了! 第80章 鱼 阿宁就跟着谢慈出去了,院子里,谢慈看到一大片空地被阿宁用树枝写上了字,写的很小,还有些歪扭,但是字是什么字还是能看清楚的,谢慈看完,一脸诧异,自己教她的三分之一的三字经她竟然真的写出来了! 谢慈低估了阿宁。 阿宁说:“哥哥,我们可以去挖野韭菜了吧?” 谢慈倒没准备骗她,“嗯。” 阿宁就乐起来了。 煮好粥,谢慈把它放凉了才喝,蒸饼就着炸的盐葱,两人吃饱了,阿宁就去拿竹篓,迫不及待的要跑出去,谢慈牵着驴,关上院子门,两人一驴离开了云梦村。 阿宁不想坐在驴背上,一个人奔跑的欢快,谢慈牵着驴刚走过一个小桥,却发现阿宁停了下来,蹲在那小桥上面,低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溪,那座小桥下面是一条浅溪,里面的石头如银子般在太阳底下发光,小桥就是用木材拼的,上面已经爬满了青苔,木材已经有了裂纹,但依旧结实的横铺在水溪上面。 “阿宁,怎么不走了?”谢慈转身问她。 阿宁说:“哥哥!你快来看呀!” 谢慈:“怎么了?” 阿宁朝谢慈招手,谢慈又牵着驴子折回去:“看什么?” “这里!”阿宁小手指向桥下清澈见底的小溪,“有鱼。” 谢慈道:“有水肯定就有鱼。” 说着,谢慈看过去,便见有两条鱼在逆游,这小溪是从南往北流的,这两条青背鱼不是顺着水往北游,而是在往南游,游的很慢,毕竟是逆游,但是它们就一直游一直游,然后············就一直在一个地方。 阿宁说:“哥哥,它们为什么一直在一个地方呀?” 谢慈本来见阿宁一下子把自己教的三字经全部写出来以为她聪明了,不禁道:“因为它们在逆游。” “逆游?”阿宁道:“它们为什么要逆游啊?” 谢慈道:“我不是它们,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两条鱼似乎累了,游不动了,就在一块石头后面暂停了,谢慈诧异,这两条鱼好生聪明,不如抓回去给阿宁炖了吃。 想着,谢慈就行动了,本以为很好抓,但是手刚伸进水里,那两条鱼就嗖的顺游着跑了,闪电似的不见了。 谢慈:“··········” 它们逆游是为了玩的? 阿宁见鱼跑了,就跟着谢慈离开了,昨日那凉拌刺儿菜还挺好吃,谢慈看到几簇刺儿菜,就让阿宁挖了放竹篓里,走了一路,也没看到野韭菜,会不会没有?野葱倒是又看到了。 跑在前头的阿宁,停了下来,“哥哥!好多韭菜!” 谢慈牵着驴过去,却是有很多韭菜,但是,那片韭菜吧,它长得十分整齐,还没有杂草,并且四四方方的,旁边还有菜田,显然,那不是野韭菜,是哪户人家特意栽种的。 “这不是野韭菜。”谢慈说。 阿宁哦了声,两人一驴继续往远走。 谢慈的手用麻布包扎了,但抓着驴的缰绳的时候还是会疼,不过今天这驴温驯很多,没有看到草就冲上去,阿宁一个人跑在前头,一会儿从阡陌道上消失,一会儿又从草丛里出来,谢慈慢悠悠的走着,主要是驴走一会儿要吃一会儿,尝试着放开缰绳,驴子没跑,还是吃一会儿走一会儿的跟着谢慈,谢慈看得乐了。 阿宁从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出来,抱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花草,然后一股脑的塞给了谢慈,谢慈看到了一条毛毛虫,面无表情默默的将花草放到了地上,阿宁道:“哥哥,你知道这些都叫什么名字吗?” 谢慈不想知道,阿宁期待的看着谢慈,谢慈就看向那些花草,然后给阿宁上植物课道:“这个紫色的叫半枝莲。” 阿宁道:“那这个蓝色的呢?” 谢慈看道:“矢车菊。” “这个是节节草,这是苍耳,这是飞扬草,这叫水蜈蚣,接骨草,香蒲草。” 阿宁听得眼睛亮晶晶的,然后她就开始找各种花草,来问谢慈叫什么,谢慈前世研究过植物,但古代有些植物她也不知道,不知道的就算了,知道的谢慈都告诉了阿宁,就在谢慈想说她注意力终于不在虫子上面了的时候,阿宁就抓着一只虫跑了过来。 那只虫是白色的,跟长大的豆天蛾有一拼,它被阿宁抓在手里,使劲儿挣扎,“哥哥,这个虫子叫什么啊?” 谢慈还真的知道这玩意儿它叫什么:“它叫蚕。” 阿宁看看手里的蚕:“蚕?” 看来附近有桑树?谢慈想。 阿宁就道:“是吃桑叶的蚕吗?” 谢慈点头让她去放生,阿宁听话的把蚕放了,谢慈说:“你不是想吃韭菜煎饼吗,怎么不找韭菜。” 阿宁道:“我就是找野韭菜的时候看到它们的。” 谢慈:“再看到它们就不要抓了。” 阿宁道:“好吧。” 驴在一片草丛里倒下了,吃饱不想动了,阿宁跑来蹿去的,似乎终于找到了野韭菜,谢慈也在找,但是没找到,看到阿宁朝自己挥手,就走了过去:“找到了吗?” 阿宁道:“找到啦!” 谢慈过去一看,那哪里是野韭菜!明明是野蒜! “阿宁,这个是野蒜。”谢慈说。 阿宁道:“不是韭菜吗?” 谢慈:“你刚才不是还看到别人家的韭菜地吗。” 阿宁摸了摸野蒜的叶子:“看起来就是韭菜呀。” 谢慈道:“你摘一片尝尝看是不是韭菜。” 阿宁揪了一片叶子尝了,然后确定了不是韭菜,有些沮丧的继续找,谢慈觉得能看到野葱野蒜,为什么就没看到野韭菜呢? 又转悠了好一会儿,野韭菜还是没找到,谢慈看到了一棵野梨树,树上结满了果子,但是都还没阿宁的小拳头大,阿宁小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哥哥,找不到韭菜。” 谢慈正要说不找了,低头就见野梨树下面的地上有一簇长得十分喜人的韭菜。 这回真的是韭菜,谢慈说:“找到了。” 第81章 长野远道 看到梨树下的野韭菜,阿宁的小脸立马明快起来,两人仔细一看,发现这野梨树周围的草丛里,有不少野韭菜,一簇一簇的,茂盛而翠绿,阿宁乐了,开始割韭菜,谢慈就倚着梨树在边上看着。 阿宁不知道从哪儿揪来一株春花生,结了好几十个果,谢慈闲来无事剥吃了一半,阿宁认真的割着野韭菜,割着割着,忽然喊谢慈,谢慈忙是过去,以为她把手割了,原来不是,喊谢慈过去,是因为看到一棵草,“哥哥,这是不是姜呀?” 那棵草它长得很像竹子,叶子很像,但是不是竹子,真的是姜,谢慈让阿宁离远点,然后把姜从土里薅了出来,还没有姜疙瘩,谢慈又给它裹上土,准备带回云梦村栽院子里,看能不能活。 阿宁割的野韭菜凑成一把,还是能做几个韭菜煎饼的,把野韭菜放竹篓里,谢慈和阿宁准备回云梦村,驴子从草丛里起来,自觉的跟上谢慈和阿宁。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长野远道上,谢慈和驴走在后面,阿宁一个人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 “哥哥,姜的叶子可以吃吗?”阿宁问。 谢慈道:“可以。” 阿宁说:“姜叶子吃了有什么好处吗?” 谢慈道:“有。” 阿宁:“有什么好处。” 谢慈想了想道:“可以医治打伤瘀血,温肺,心脏疾病,益肝,健脾,和胃,强筋,养颜护肤,还通血。” “那吃姜和吃姜叶子一样吗?” “差不多。” 两人说着,迎面走来一个老翁,那老翁背着箩筐,拄着手杖,慢悠悠的在道边走着,阿宁蹦蹦跳跳的,谢慈正要说让她好好走路时,她就搞事了,一下子撞倒了那背着箩筐的老翁。 谢慈一惊,阿宁也摔倒了,那老翁哎呦一声,背上的箩筐随之一倒,里面的东西滚落了出来,洒了一地。 那是一颗颗羊粪··········。 羊粪滚到谢慈脚边,谢慈微妙了一下,忙是去扶人,那老翁被谢慈扶起,有些喘道:“不碍事不碍事,娃没事吧?” 阿宁虽然摔了一下,但是没事,看到老翁被自己碰倒在地,她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站着看谢慈和老翁,听到老翁的话就赶紧老实的摇头。 谢慈问道:“您真的没事吗?” 走路那么慢还拄着手杖,被这么碰一下真的没事吗? 老翁慈祥的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虽然一把老骨头了,还经得起。” 阿宁自觉的认错,老翁笑着摇头,然后便慢悠悠的摘下了背上的箩筐,准备捡地上洒一地的羊粪。 见此,谢慈道:“我们捡。” 老翁擦擦额上的汗,也没有再勉强自己,谢慈单膝落地,伸手,然后停住。 看着那些羊粪,谢慈有些下不去手,特别是它还臭。 虽然没有鸡粪猪粪臭,但是也是臭的。 阿宁却没有觉得下不去手,直接伸手就开始捡羊粪,捡了几颗,还问谢慈:“哥哥,这可以吃吗?” 谢慈:“···········” 你要是吃了老子就不要你这个妹子了! “不能吃。” 阿宁失望的哦了声。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老翁听到两人的话,笑呵呵的道:“我孙女就吃过羊粪,娃小不知道,但是这羊粪可不能吃。” 谢慈脸色有些不太好,吃羊还可以! 听到老翁的话,阿宁道:“这是甜的吗?” 谢慈想打死她。 老翁笑道:“苦的。” 听到是苦的,阿宁就对羊粪没兴趣了,然后问道:“老爷爷怎么知道是苦的?你吃过吗?” 谢慈觉得为啥不能说个别的话题?这么重口可还行!你们是要围绕着羊粪这个话题开个会还? 老翁道:“我孙女说的。” 阿宁就老实的捡羊粪了。 谢慈和阿宁很快的把路上的羊粪捡干净了放进了箩筐里,老者背上箩筐慢悠悠的笑着离开了,谢慈道:“好好走路。” “有人了阿宁就好好走路,没人不可以吗?” 谢慈觉得这娃最近有点不听话了。 “那你要看着人。” “好呀!” 然而刚答应完谢慈,她就又撞到人了,不过这回撞到的不是老翁那样的,而是两个小童,一个八九岁,一个看起来三四岁,他们正在抓蜻蜓,算来也不算是阿宁撞他们,他们也有错,不好好走路,也没看路,注意力全在蜻蜓上面。 但是那个年龄比阿宁还小的娃被撞后,手里刚抓住的蜻蜓跑了,然后他就嗷嗷叫的哭了起来。 “蜻蜓!哇的蜻蜓!” 于是那个八九岁的就瞪阿宁。 谢慈:“·········” 谢慈扶着额。 阿宁:“你为什么瞪我?” 小童:“你把我弟弟的蜻蜓吓跑了!” 阿宁:“是你们自己吓跑的。” “哇的蜻蜓——!”小的哭的更起劲儿了。 谢慈头疼,想扔下妹子跑了。 正要说什么,就听阿宁道:“你哭什么哭呀,你们真讨厌,我哥哥让我好好走路,我就好好走路了,可是你们又不好好走路,我在这边,是你们抓蜻蜓没看路撞到我的。” 谢慈:“··········” 小童:“你才讨厌!就是你先撞到我们的!” 阿宁认真有礼稚声稚气道:“好吧,那我先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好了,该你们道歉了。” 谢慈不想看xxj吵架了。 小童替他弟弟给阿宁道歉了,然后道:“那你要帮我们把蜻蜓抓回来。” 阿宁道:“我不会抓蜻蜓。” 小童一脸为难,那哭着的娃突然就不哭了,睁着圆溜溜澄澈的眼睛看着阿宁和自己的大哥,他伸出小手扯了扯小童的袖子,糯声道:“锅锅。” 可能是想喊哥哥的,有些发音不准,听得谢慈差点笑,小童道:“怎么啦?” “回家,不要蜻蜓了。” 孩子才是最喜怒无常的人,小童就背起那娃也不管谢慈和阿宁了。 阿宁道:“蜻蜓真的不要了吗?” 那娃说:“你不会抓,只有我哥会抓。” 这语气和小表情吧,十分得意,谢慈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只是无言的看着小童背娃越走越远。 第82章 蝴蝶 “哥哥,你会抓蜻蜓吗?”阿宁忽然问。 谢慈:“········不会。” 阿宁道:“我会抓虫子。” 谢慈不说话。 阿宁道:“蜻蜓和蝴蝶是虫子吗?我都抓不到它们,它们有翅膀,如果阿宁也有翅膀就好了。” 谢慈说:“蜻蜓和蝴蝶是虫子变的。” 闻言,阿宁扬起圆嘟嘟的小脸看向谢慈,十分惊讶道:“蜻蜓和蝴蝶是虫子变的?” 谢慈点头。 阿宁道:“是什么样的虫子变的啊?” 谢慈想了想道:“蜻蜓是水虿chai变的,蝴蝶是虫子变的。” 好像是水虿吧,不是也没办法,不是那应该是自己记错了。 阿宁好奇又认真的听着,“水虿长什么样子啊?蝴蝶是什么样的虫子变的呢?豆天蛾能变成蝴蝶吗?” 谢慈面无表情:“不,豆天蛾只能变成蛾子。” “水虿基本上生活在水里,到变成蜻蜓的时候,它就会爬到草叶上面,这世上能变成蝴蝶的虫子有很多种,哥哥也不清楚。” 阿宁道:“哥哥也不知道吗?” 谢慈嗯了声。 阿宁道:“豆天蛾不能变成美丽的大蝴蝶吗?” 谢慈摇头道:“不能。” 阿宁道:“为什么呀?” 谢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阿宁道:“能变成那么漂亮的蝴蝶,那一定是很好看的虫子。” 谢慈皱眉道:“或许吧,哈哈。” 看着飞在天上的蜻蜓,阿宁问:“哥哥,它们夜里还会回到水里吗?” “不会,它们会在树叶野草上面歇息。”谢慈说。 迎着暮风,那些蜻蜓成群的在天上盘旋,西边的晚霞金红,给万物渡上了一层好看的颜色。 “蜻蜓在天上不会被伤害吗?”阿宁道。 谢慈说:“鸟儿会吃它们。” 阿宁担心道:“那我们把它们都抓回家,它们就不会被鸟儿吃了。” 谢慈看着满天如繁星般的蜻蜓,嘴角抽了一下,道:“抓蜻蜓不好。” 阿宁:“哪里不好呀?” 谢慈是因为抓不到不想抓,想了想道:“它们被人类碰到会死。” 系统:【···········】 阿宁相信了,道:“那我们不抓了。” 谢慈点头:“对。” “蝴蝶呢?蝴蝶也不能抓吗?鸟儿会吃蝴蝶吗?” “吃蝴蝶的就更多了,蚂蚁,甲虫,鸟,蝇,蜥蜴,蛙,蟾蜍,螳螂,蜘蛛,黄蜂,寄生蜂很多呢。” “我们也不能抓蝴蝶吗?” 谢慈道:“没有蝴蝶呀。” 阿宁看了看,确实没有蝴蝶:“蝴蝶都被鸟儿它们吃了吗?” 谢慈咳嗽一声,道:“天快黑了,它们都回家了。” “它们有家吗?”阿宁听了高兴问。 谢慈道:“有。” 阿宁看起来放心了,然后又道:“哥哥,我们去抓虫子吧。” 谢慈:“············” 为什么又忽然要去抓虫子了? “天晚了。” 阿宁:“可是太阳还没落山。” 她看起来很认真坚决要抓虫子。 谢慈服了,尝试岔开话题,脱口道:“阿宁,家里的鸭蛋说不定孵出小鸭子了,我们快回去吧。” 系统:【············】 阿宁一听,愣了一下,道:“哥哥怎么知道?” 谢慈道:“我,哥哥算了日子啊。” 阿宁相信了:“那好,虫子明天再抓。” 谢慈是拒绝的。 但是先这样吧。 两人一驴继续沿着阡陌道往云梦村去。 “豆天蛾那么可爱,为什么不会变成美丽的蝴蝶?为什么会变成蛾子?”阿宁嘟囔着说。 谢慈听到了假装没听到。 什么鬼? 可爱? 豆天蛾那种玩意儿可爱?!我@#%¥可爱! 它明明只剩下瘆人了。 现在谢慈很好奇将来阿宁长大了,是否还会觉得豆天蛾可爱,毕竟现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阿宁走在前头,走着走着,忽然不走了,谢慈神情顿时紧张,生怕她嗷嗷叫的说去抓虫子,然而阿宁没有,只见她蹲身看着面前的路道:“哥哥,这是什么啊?” 她捡起了一块东西,转身给谢慈看,谢慈一看,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点心,谢慈拿过来看了看,好像,是一块桂花糕。 可是这路上怎么会有桂花糕? 阿宁见谢慈不说话,又问了句:“哥哥,这是什么呀?” 谢慈道:“这是桂花糕。” 阿宁一听,吃货的直觉使她眼睛一亮:“是吃的吗?” 谢慈点头道:“是吃的。” 阿宁期待的看着谢慈:“那我可以吃吗?” 谢慈道:“不可以。” 阿宁:“为什么?” 这玩意儿这样落在路上,谁知道有没有毒?还有就是点心沾了泥很脏。 “这块桂花糕说不定有毒,不能吃。”谢慈说。 阿宁的眼睛还是不离开桂花糕。 谢慈道:“阿宁乖,这个真的不能吃,明天哥哥给你买好不好?” 阿宁道:“可是········。” 谢慈道:“南瓜饼,绿豆糕,马蹄糕,枣泥拉糕,千层油糕,凉糕,芋头糕,芸豆糕,水晶桂花糕,菱粉糕,发糕,薄荷糕,驴打滚,这些哥哥都给你买。” 听着谢慈的话,阿宁的眼睛都直了,谢慈趁机嗖的把手里的桂花糕扔不见了,阿宁道:“南瓜饼南瓜饼!” 谢慈道:“对,南瓜饼。” 阿宁道:“绿豆糕!马蹄糕!枣泥拉糕!千层油糕!凉糕!芋头糕!芸豆糕!水晶桂花糕!菱粉糕!发糕!薄荷糕!驴打滚!” 谢慈:“···········” 全都背下来了一下子,可见多喜欢吃。 其实这些正的是谢慈脱口说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只是为了引阿宁的注意力,然后好把桂花糕扔了,像汝阳城的话,绿豆糕马蹄糕枣泥拉糕千层油糕凉糕芋头糕芸豆糕水晶桂花糕菱粉糕发糕薄荷糕驴打滚这些点心,老实说,绝对不可能买全了,绿豆糕桂花糕应该是肯定有的,但是剩下的不知道还能买到几样了,总之,明天再说吧,没有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尽量用其他吃的替代吧。 第83章 喻不愁 阿宁欢天喜地宛若过年,她没听过绿豆糕马蹄糕枣泥拉糕千层油糕凉糕芋头糕芸豆糕水晶桂花糕菱粉糕发糕薄荷糕驴打滚,但是知道它们是吃的,又数落了一遍后,她开始皱起小眉头道“哥哥,驴打滚是吃的吗?” 谢慈道:“当然是吃的。” 阿宁就看向谢慈身边的驴,然后道:“是用小驴做的吃的吗?” 谢慈眉尖抽了一下道:“不是。” 阿宁听了小大人一样的道:“那阿宁就放心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但是还没走两步,阿宁又不走了,谢慈道:“阿宁?你怎么了?” 难道这地上放了很多桂花糕? 是什么陷阱? 如果是陷阱又会是谁? 谢慈正想着,却听到羊的叫声。 “咩,咩~。” “哥哥!小羊!” 谢慈看过去,阿宁面前的地上有一只羊羔,那羊羔很小,此刻四脚朝天,四个蹄子被缠在一起,似乎因为看到人了,就开始嗷嗷叫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掉桂花糕已经够奇怪了,怎么还有羊? 谢慈看了看天,然后一脸懵。 阿宁看着羊羔说:“哥哥,它好像很难过。” 谢慈道:“你先离远点。” 阿宁离远了一点,谢慈近前看,至少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但这羊这样在路上就很奇怪了。 此刻天已近黄昏,阡陌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了人,难道是哪家赶羊回家落下了?可是落下就落下呗,为什么绑着蹄子?这就奇怪了,越想越觉得奇怪。 羊羔嗷嗷叫,谢慈牵着阿宁的小手道:“我们回家。” 阿宁听了看着羊羔道:“可是········小羊怎么办?” 谢慈道:“它,它的主人会来找它的。” 阿宁道:“那我们等它主人来了再走。” 谢慈不知道怎么应付孩子,头疼的看着羊羔,等了会儿,也不见有人来,谢慈见这羊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就犹豫了一下,皱眉道:“我们把它带回家?” 阿宁道:“好!” 谢慈松开了羊蹄子,羊羔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它似乎想跑,谢慈就把羊抓了起来,道:“走吧。” 这回终于可以走了,阿宁蹦蹦跳跳的跟在谢慈身边,伸手摸着小羊的脑袋。 “呔!快快放下那只羊!” 一声大喝突然从谢慈和阿宁身后响起,谢慈和阿宁转身,彼时驴子吓了一跳,猛的蹿到了谢慈身后嚎了起来,谢慈听着如此难听的驴嚎,嘴角抽了一下,转头给了驴子一个冷冷的眼神,驴瞬间安静了,还好像很委屈的嗷了一声。 那大喝的人是个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麦色的皮肤,身形劲瘦,穿着普通,面相普通,看起来顺眼的那种,眼睛倒是很有神,他瞪着谢慈,一脸防备,谢慈面无表情,这什么人?看起来做作的很。 “呔!小子!快快放下那只羊羔!” 那少年又开口。 听着他的语气,谢慈脑中浮现出西游记里孙悟空的那句话:“俺老孙来也,呔,哪里跑!” 谢慈:“··········” 少年见谢慈不说话,就道:“小子?你是哑巴?你要是哑巴,便点点头。” 谢慈觉得此人怕不是个傻子,于是谢慈用关爱制杖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道:“我不是哑巴。” 少年愣了一下,然后不高兴道:“那你为何不说话?” 谢慈慢悠悠道:“我还没来得及说。” 阿宁抓着谢慈的袖子,看向那少年。 少年道:“你会说话就好,快快把那只羊放下!” 谢慈看了看臂腕里的羊,道:“这羊是你的?” 少年说:“不是我的。” 闻言,谢慈哦了声,转身准备继续走,那少年见状,顿了一下,忙是拦下谢慈道:“把羊放下!” 谢慈道:“又不是你的羊你凭什么让我放?” 少年道:“羊是张老爷家的!我在帮张老爷找他家的羊羔!” “哦?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那什么张老爷家的羊?”谢慈问。 有些人表里不一的,这少年看起来面善,说不定是偷羊的。 少年说:“因为我见了!” 谢慈:“你怎么见的?” 少年道:“张老爷家要祭神明,要我把羊用牛车拉去的,我当然见过。” “那羊怎么从牛车上掉下来的?” 少年:“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让它掉出来了!”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谢慈道:“除了羊还有什么?” 少年说:“跟你有甚干系?快快放下那只羊!” 谢慈道:“当然有干系,可是我先捡到这只羊的。” 少年皱眉,问道:“你是哪个村子里的?” 谢慈道:“云梦村的,你呢?” 少年说:“断霞村的!” 谢慈听了笑道:“诶呦,邻村的,幸会幸会。” 少年看着嬉皮笑脸的谢慈:“···········” “你快把羊还给我。” 谢慈道:“我叫谢慈,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脸奇怪的看着谢慈:“·········” 这小子想干什么?难道羊其实不是从牛车上掉下来的?而是被这小子偷走的?不过自己没有发现,应该不是。 “我叫喻不愁。”少年说。 谢慈听了点头,笑着把羊放下了,经过考量,谢慈觉得这小子是偷羊贼的可能性不大,至少那双眼睛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情绪。 见谢慈忽然这么爽快的放了羊,喻不愁皱了皱眉,抓起羊道:“你在这条路上捡的?” 谢慈道:“是,刚捡你就出现了。” 喻不愁道:“你准备捡走做什么?” 谢慈挑了挑眉,不答反问道:“你牛车上只装了羊?” 喻不愁说:“没错。” 谢慈道:“祭神明的物什里有桂花糕吗?” 喻不愁想了想,道:“有,你怎么知道?” 谢慈道:“猜的。” 喻不愁道:“从汝阳城送来点心的马车会经过这条路,你猜这个做什么?其实你看到了?” 谢慈没说什么,牵着阿宁的小手离开了。 喻不愁看了看谢慈,带着羊也走了。 第84章 小河 谢慈大概明白了,那块桂花糕没毒,是人家送点心的马车不小心怎么回事反正掉在这条路上。 “哥哥,我们快点回家吧,小鸭子要出来了。”阿宁抓着谢慈走的很快说。 闻言,谢慈眼角抽了一下,自己只是随便说说,回去肯定看不到小鸭子,怎么办?算了,继续编,不然还能怎么办? 云梦村,谢慈把驴栓好,阿宁已经跑去屋里看鸭蛋有没有变小鸭了。 割苎麻的孙氏已经回来了,看到谢慈和阿宁还有驴子回来,从屋里出来道:“去哪啦?” 谢慈说:“阿宁想吃韭菜煎饼,我们去找野韭菜了。” 孙氏应了声,阿宁这时从屋里跑了出来:“哥哥!小鸭不见了!” “娘!小鸭去哪了?你看到没有呀!” 阿宁一脸山雨欲来的委屈,谢慈道:“不见了?” 孙氏道:“什么小鸭?” 阿宁把手里的东西给谢慈看:“哥哥,只有壳啦,小鸭不见了!小鸭会不会被狼叼走了!” 谢慈看着阿宁的小手里捧着一些鸭蛋壳,有点惊呆了。 什么?还真的孵出小鸭了?!太玄幻了。 谢慈道:“咱这儿没狼,应该还在屋里,去找找。” 阿宁就赶紧回屋去找了,孙氏道:“那个鸭蛋你们从哪儿弄的?” 谢慈道:“在河里捡的。” 孙氏嗯了声,让谢慈去给阿宁找小鸭。 谢慈跟着去屋里,阿宁正在翻箱倒柜,不对,也没什么箱子柜子,总之,就是开始找小鸭,谢慈还是不敢相信的,真的孵出小鸭了?还是黄鼠狼什么的东西把鸭蛋咬碎吃了只剩下蛋壳?那样的话,是肯定找不到小鸭了。 总之,谢慈先帮阿宁找找看了。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小鸭的阿宁哭了起来。 嗷嗷叫的,吵的谢慈头疼,孙氏闻声赶来,把阿宁抱起来哄道:“鸭蛋变成的小鸭是飞走了,它等不到阿宁回来,所以就只把壳留给你,告诉你它飞走了,它的阿娘来接它离开啦。” 谢慈听得不知道说什么,阿宁吸着鼻子,哼哼唧唧的。 孙氏把阿宁抱外头去了,谢慈正也要跟着出去,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门后头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那东西晃悠着走了会儿,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谢慈看了看,那好像········是只小鸭? 不过这只小鸭特别奇怪,是黑色的,跟个煤球似的,它坚强的又起来,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外面走,但是门槛对它来说太高了,就一头撞到了门槛上面,又倒下了。 谢慈看得乐了,这不会就是从那颗鸭蛋里面孵出来的玩意儿吧? 还是第一次看到黑色的鸭子。 不对,谢慈摸着下巴看着那只小鸭,嘶,这,这不会是黑天鹅吧? 可是那颗鸭蛋就是鸭蛋啊。 可能长大了就是普通的鸭子了? 谢慈把它提起来,拎了出去,阿宁还在难过,谢慈过去道:“阿宁,你看这是什么?” 阿宁看着谢慈手里的小鸭呆住了,孙氏也愣了一下,本来她还觉得是老鼠吃了,没想到真的孵出小鸭了?不过这小鸭怎么看着有点奇怪?见阿宁跟着谢慈去看小鸭了,孙氏就放心的去收芦杆了。 “小鸭!”阿宁高兴的盯着竹桌上晃悠悠的小东西,谢慈去拿了一点蒸饼,掰碎了放到它面前,但是小鸭不吃。 见此,谢慈觉得这东西好像难养活。 阿宁说:“哥哥,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谢慈道:“好。” 阿宁道:“叫夜游将军!” 谢慈:“···········” “阿宁,咱换一个。” 阿宁:“为什么呀?” 谢慈道:“名字太长了。” 阿宁哦了声,道:“那叫豆天蛾!” 你感情就少一个字? 谢慈一脸拒绝道:“再换个吧。” 阿宁道:“叫蝴蝶?” 谢慈道:“它又不会飞。” 阿宁说:“它不是有翅膀吗?为什么不能飞?” 谢慈说:“这个,哥哥也不知道。” 阿宁道:“那叫韭菜。”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道:“咱们是在河里捡的它,就叫它小河吧。” 阿宁听了小眉头一皱,道:“蝴蝶听起来漂亮。” 谢慈道:“管它漂不漂亮,反正长大了就变成一盘菜了。” 阿宁听了愣住:“它长大会变成菜?” 谢慈觉得她理解的可能有偏差,但是也没纠正道:“嗯,小河,小河好。” 阿宁就道:“好吧,就叫小河了。” 谢慈看着小河,已经在想以后的烤鸭了。 阿宁去给小河找了个小箩筐盛着,“哥哥,它吃什么呀?” 谢慈正在把那棵薅来的姜栽在墙头下,听到阿宁的话,就道:“你去问娘。” 阿宁跑去问孙氏,回来跑到谢慈身后道:“哥哥,娘说可以喂蒸饼和用水泡的粟米。” “蒸饼?刚才它也不吃。”谢慈说:“那你去泡粟米试试。” 阿宁嗯了声,去泡粟米了。 谢慈把野姜栽好了,又去舀水来,阿宁泡上粟米,就把竹篓里的野韭菜倒了出来,然后把箩筐里的小河搬过来放旁边,又搬了一个小竹凳,开始剥韭菜,模样认真的很,谢慈回了屋,开始打坐。 院子里,阿宁剥好了韭菜,交给了正在剪芦杆的孙氏,然后就去看泡的粟米,把水倒出去,阿宁端着木盆去让小河吃粟米,但是小河不吃,孙氏去洗韭菜了,阿宁看到院子里没有人,就跑去谢慈屋里:“哥哥哥哥!” 谢慈睁开眼:“怎么啦?” 阿宁道:“小河不吃泡的粟米。” 说着,阿宁拉着谢慈出去看,谢慈去看了,这鸭子真的不吃泡的粟米,蒸饼也不吃,泡的粟米也不吃,它吃什么?野草? 谢慈道:“阿宁,你去把喂驴子的草拿来。” 阿宁赶紧跑去拿过来给谢慈,谢慈找了片嫩叶子,放到小河面前。 小河看了看野草叶子,然后继续晃晃悠悠的在箩筐里走路。 阿宁着急了:“哥哥,它会不会饿死?” 谢慈皱眉,饿死算了,不过谢慈也不想听阿宁扯着嗓子嗷嗷哭,就道:“娘蒸的馒头还有吧,去拿一个过来。” 第85章 小莲 谢慈皱眉,饿死算了,不过谢慈也不想听阿宁扯着嗓子嗷嗷哭,就道:“娘蒸的馒头还有吧,去拿一个过来。” 阿宁道:“嗯!” 跑去屋里不一会儿阿宁又跑了出来:“哥哥,我够不到。” 谢慈就去拿了一个馒头,掰碎了点,撒在小河面前,小河看了看,然后就吃了起来。 “···········” 只吃白馒头? “小河不吃蒸饼和泡的粟米也不吃野草,原来它吃馒头。”阿宁看着小河终于吃东西了,十分高兴。 谢慈只想着快点把这只鸭子养大了做菜。 灶上,孙氏切好了韭菜,喊阿宁道:“阿宁,过来看着火吧。” 谢慈道:“我看吧。” 阿宁却不让谢慈起来道:“哥哥,你喂小河吧,阿宁去看着火就好啦,哥哥要好好的,阿宁才放心呀。” 谢慈:“··········” 我看着不好吗?我脸色很差?谢慈这才发现,这些天,孙氏谢大山还有阿宁他们好像总不希望自己做点什么,难道是还怕自己回光返照要死要活? 阿宁去灶上看火,谢慈喂鸭子,孙氏和好了面,开始做韭菜煎饼。 喂完小河,谢慈又去喂驴子,驴今天在外面吃好了,谢慈只是把手里的大半馒头扔给了驴子,彼时这一幕正好落在不经意抬头透过窗户看来的孙氏眼中,孙氏看到魏织把馒头扔给驴子,一口心疼的血差点吐出来,“小慈!” 谢慈转头:“娘?怎么了?” 孙氏:“··········你把馒头给驴了?” 谢慈点头:“嗯。” 孙氏看谢慈一脸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贵重的模样,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责怪她?又责怪不出口,也舍不得责怪,于是孙氏道:“驴能吃草,以后别喂馒头了。” 谢慈点点头:“嗯。” 孙氏叹了口气。 那边,谢慈摸着驴子的脑袋道:“鸭子都有了名字,要不要给你取个名字?” 驴子啃着馒头,哼唧了一声,谢慈乐了,开始认真的想驴子的名字。 “哥哥!韭菜煎饼煎好一个了!”阿宁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碗,碗里是刚煎好的一个韭菜煎饼。 谢慈看了道:“你先吃吧。” 阿宁摇头,把碗放到谢慈手里,然后又去看火了。 明明是她想吃的韭菜煎饼,第一个却给了自己,谢慈看着碗里翠绿的韭菜煎饼,唇角弯起,拿起尝了尝,外焦里嫩,竟是········意外的挺好吃,看着韭菜煎饼,谢慈觉得这韭菜煎饼搞不好是孙氏的拿手厨艺巅峰。 刚吃完,阿宁就送第二个过来了,谢慈一脸微妙道:“你吃吧,真的,哥哥一个就吃饱了。” 阿宁:“真的吗?” 谢慈温声道:“真的。” 阿宁就继续去看火了,谢慈转身看着驴子,驴子还在啃馒头,谢慈一个煎饼都吃完了,它一头驴那么大的嘴明明能一口吞下那大半个馒头,非得跟什么似的,一点一点的吃,驴子中的淑女。 驴子中的淑女? 谢慈还不知道这头驴子是公还是母,弯腰看了看,好像是个姑娘。 那要是取名字,也要姑娘一点。 谢慈道:“我给你想个漂亮的名字。” 想了半天,太阳已经落到山后面了,只听谢慈眼睛一亮,想到了说:“小莲!” 系统:【···········】 不知道该从哪儿吐槽了,系统觉得谢慈刚才一定没有在想驴子的名字,而是神游天外去了,这‘小莲’只是随口说的。 驴子哼哧哼哧了两声,谢慈听见了看它道:“你觉得可以?小莲?” 话落,便见驴子转过身背对着自己了。 谢慈:“··········?” 它这是对小莲这个名字不满意? 但是它又听不懂人话,怎么可能会不满意? 谢慈道:“小莲,你是不是对这个名字不满意?” 驴子的尾巴甩向谢慈,谢慈堪堪避开,皱眉了道:“不是吧,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人都说驴子狗子什么的最通灵性,搞不好这驴子还真能听懂好赖语? 谢慈又试着喊了一声:“小莲?” 驴子再次甩尾巴谢慈,谢慈眨了眨眼,高看了驴子一眼,鼓掌道:“原来你真的对这个名字不满意。” 系统:【··········】 谢慈说:“可是小莲多好听啊,一听就是姑娘,还漂亮。” 琢磨了会儿,谢慈道:“要不叫馒头?” 驴子尥蹶子了,吓了谢慈一跳,还好它被栓着,谢慈不明白了,皱眉道:“莫非,你是不想有名字?” 驴子又尥了一个蹶子,谢慈面无表情的看它尥蹶子,然后道:“小莲这么漂亮的名字不要,馒头这么接地气的也不行,要不,你叫小莲馒头。” 系统吐血了。 驴子哼唧哼唧想踹谢慈。 谢慈不悦了:“老实点,不然把你当柴劈了。” 驴子屈服在柴刀下。 韭菜煎饼煎好了,阿宁跑了出来,“哥哥!娘说晚上喝面粥。” 谢慈嗯了声,阿宁问:“小驴怎么啦?” “阿宁,你给它取个名字。”谢慈就道。 阿宁一听,高兴的点头道:“好!” 谢慈就听到阿宁说:“推车客!哥哥!推车客!” 驴又尥蹶子了,谢慈咳嗽了一声道:“你再好好想想。” 阿宁:“豆天蛾!” 谢慈:“嘶,再想想。” 阿宁:“蚂蚱!” 谢慈皱眉:“能不能给它取个跟虫子没有关系的?” 阿宁:“鸟儿!” 谢慈:“···········” 是我问错人了。 驴很暴躁,它很想尥蹶子,但碍于柴刀的威胁,只能安静又委屈的啃干馒头。 似乎看出谢慈不满意,阿宁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哥哥,小鸭叫小河,就叫小驴大河好不好?” 谢慈听此,顿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嗯,这个好像不错,好。” 驴尥蹶子。 它没忍住。 还好谢慈已经好像忘了柴刀的事。 阿宁看到驴尥蹶子,道:“哥哥,大河怎么了?它被虫子咬了吗?” 第86章 张厚德 阿宁看到驴尥蹶子,道:“哥哥,大河怎么了?它被虫子咬了吗?” 谢慈道:“没有,它有名字太高兴了。” 阿宁道:“原来是这样呀!” 系统:【···········】 驴又尥蹶子。 阿宁稚声稚气道:“大河,你以后要好好跟着小河哦。” 驴选择自闭。 吃了晚饭,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谢慈准备洗个澡,两天没洗澡了,洗澡还得去村头挑水,看了看水缸,水缸里的水只剩下不到一小半,谢慈拿起木桶出了院门,准备去村头提水。 孙氏和谢大山已经歇下了,他们不用油灯,阿宁睡的也早,起来的也早。因为有月亮,所以不算看不清楚路,谢慈到了村头,把井上的绳子绑在木桶上,便把木桶扔进了井里,水还没打上来,忽然一个声音从旁响起:“谁?” 谢慈吓了一跳,谁?! 循着声音看过去,谢慈就看到不远处树下有一个人影,声音听起来也很年轻,还有点熟悉。 “谁在那里?”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谢慈一听,嘴角抽了一下,这又是冤家路窄了。 张厚德。 没错,这声音摆明了就是张厚德。 谢慈不语。 张厚德从不远处的树下走了过来,谢慈看到他什么也没穿···········。 哦,当然,亵裤还是有的。 张厚德披头散发的,跟个鬼似的,借着月光,可见张厚德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他手里拿着布,谢慈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他在看自己,张厚德道:“喂?说你呢?干什么的?” 谢慈默默把水提上来,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张厚德还没看出谢慈是谢慈,他伸手搭在谢慈肩上,道:“你怎么不说话?” 谢慈道:“有事?” 听到谢慈的声音,张厚德一愣,旋即一把扔了手里的布,就要揍人,谢慈差点反应不过来,提着水桶就跑,张厚德在后面追道:“谢甫田!你站住!” 谢慈当然不可能站住的,村头的狗已经开始叫起来,张厚德听了,就止步了,气不平又不甘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去继续冲凉。 惊心动魄的回到院子里,谢慈提着水桶进了屋,稍微擦了擦就歇下了。 这张厚德搞什么鬼? 自己不就是揍了他一回吗?至于吗?真讨厌。 ·········· 翌日,谢慈被阿宁喊醒,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有点疼起来,谢慈也没在意,慢悠悠的起来去开门,阿宁背着竹篓,道:“哥哥!我们走吧!” 闻言,谢慈问道:“去哪儿?” 野韭菜不是挖了吗?韭菜煎饼不是吃了吗? 阿宁听到谢慈的话,小脸愣了一下,道:“哥哥,你昨天不是说要带阿宁去吃绿豆糕马蹄糕枣泥拉糕千层油糕凉糕芋头糕芸豆糕水晶桂花糕菱粉糕发糕薄荷糕驴打滚吗?” 谢慈一听,哦了声,才想起来道:“哥哥差点忘了,嗯,去,这就去。” 阿宁就高兴的等着谢慈。 谢慈洗漱了一下,就出去了,孙氏道:“阿宁说你要带她去汝阳城?” “嗯。” 孙氏嘱咐了一句,让谢慈先去吃饭。 谢慈拿了一个馒头,一只手去牵驴,孙氏问道:“今天也不用去仙人那儿了吗?” 孙氏不说,谢慈都忘了仙人这个借口了,点点头,孙氏又道:“路上慢点。” “嗯。” 谢慈问阿宁:“要坐大河背上吗?” 阿宁摇头,道:“我不坐!” 谢慈也就没再说什么,带着阿宁离开了云梦村,阿宁蹦蹦跳跳的,因为要吃好吃的了,她跟在谢慈身边,一只小手抓住谢慈的食指,问道:“哥哥,绿豆糕是绿豆做的吗?” 谢慈点头道:“是啊。” 阿宁:“马蹄糕是用马的爪子做的吗?” 谢慈微妙道:“马蹄糕是用荸荠做的。” 阿宁:“荸荠?!” 谢慈:“嗯。” 阿宁道:“荸荠好吃。” 谢慈:“是吧。” 阿宁说:“枣泥拉糕是枣做的吗?” 这娃可能是太无聊或者是太期待了,谢慈说:“是。” 阿宁:“那千层油糕呢?有一千层吗?” 真有一千层是不可能的,而且,这古代也没有吧。 谢慈说:“没有一千层,但是有很多层。” 阿宁:“没有一千层为什么要叫千层油糕?” 谢慈:“这个,我也不知道。” 阿宁道:“它长什么样子啊?” 谢慈道:“就像很多韭菜煎饼叠在一起的样子。” 阿宁听了,认真的想了想,道:“千层油糕也是韭菜做的吗?” 谢慈摇头:“不是,哥哥只是给你打个比方。” 阿宁点头,道:“那凉糕呢?凉糕是什么做的?” 谢慈想了想,道:“嗯,凉糕是用芦柑和蜂蜜做的。” “芦柑和蜂蜜?” 谢慈点头,能做凉糕的东西太多了,不止水果,江米什么的也能做,但是这古代应该没有。 可惜啊。 不过,青舟小栈能不能做出? 阿宁口水快流出来了,她说:“我知道芋头糕是用芋头做的!” “没错。” 阿宁:“芸豆糕是用芸豆做的对吧?” 谢慈点头:“对。” 阿宁道:“水晶桂花糕,阿宁知道桂花,水晶是什么?” 谢慈道:“水晶不是吃的,水晶是像宝石一样的东西,用水晶是一种比喻,桂花糕像水晶一样透亮。” 阿宁似懂非懂道:“听说宝石像星星一样好看,那水晶桂花糕是不是很漂亮?” 谢慈道:“没错。” 阿宁高兴道:“那菱粉糕呢?菱粉是什么呀?” 谢慈道:“菱粉就是菱角,水栗子。” 阿宁就道:“那发糕呢?” 谢慈道:“发糕呀,发糕是用江米做的。” 阿宁:“江米?!” 谢慈道:“嗯。” 阿宁道:“薄荷糕是用薄荷做的吗?” 谢慈道:“对。” 说着说着,谢慈饿了。 阿宁问:“驴打滚真的是吃的吗?” 谢慈道:“哥哥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是吃的,也不是用大河做的。” “我们能吃到它们吗?”阿宁问。 谢慈听此,犹豫了一下,吃到其中几样还是有可能的,但是有些,是真的都可能没有,谢慈道:“能吃到的我们一定会吃到。” 第87章 仙鹤 谢慈听此,犹豫了一下,吃到其中几样还是有可能的,但是有些,是真的都可能没有,谢慈道:“能吃到的我们一定会吃到。” 阿宁道:“吃不到了怎么办呀?” 这是谢慈想问她的,琢磨了一下,谢慈说:“吃不到的,我们就吃别的。” 阿宁听了,小眉头皱起来不说话了,看起来感到失落。 谢慈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得沉默。 “哥哥给你背三字经吧!”谢慈竖指道。 阿宁道:“哥哥,三字经我会背了。” 闻言,谢慈顿了一下,道:“是吗?那你能给哥哥背一下吗?” 阿宁点头道:“可以呀。” 说着,就开始背起了三字经,一共一千多字,谢慈听着阿宁背完了,她背下来了,且还一字不差,谢慈惊呆了,三字经自己可是没给阿宁背全过几次,也没教她全写过,只是给她写在了两张纸上面给她看着读过两遍,她竟然全部背下来了,以前没写过读过,就这几日,她就把一千多字的三字经背了下来,谢慈看着阿宁,难道这娃可能是个天才? 阿宁背完了,仰起小脸看谢慈:“哥哥,阿宁背的对不对?” 谢慈抚掌道:“对,全对了,阿宁好厉害。” 听到谢慈的夸奖,阿宁小脸上的失落顺眼烟消云散,一脸高兴的笑了起来。 谢慈趁热打铁道:“那我们接下来学千字文。” 阿宁点头道:“好!” 谢慈道:“那你听好了。” 阿宁:“嗯!” 谢慈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zè,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yu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nài,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 谢慈把千字文背了一遍给阿宁听,然后再仔细的从头慢慢的背给她听。 阿宁听得很认真,问道:“哥哥,天地玄黄是什么意思呀?” 谢慈道:“天地玄黄意为天的颜色是黑的,地的颜色是黄的。” 阿宁抬头望了望天,道:“可是天空是蓝色的呀。” 谢慈道:“但它晚上就是黑色的了。” 阿宁就道:“那说这句话的人是在晚上说的吗?” 谢慈微妙道:“应该,嗯,应该吧。” 阿宁:“宇宙洪荒又是什么?” 谢慈:“············” 宇宙是什么?谁能说得清楚?宇宙是很神奇的存在········。 “宇宙是很神奇的存在,洪荒也是很神奇混沌蒙昧的存在。”谢慈面无表情说。 阿宁道:“那宇宙是什么呀?” 谢慈:“··········” 脑阔有点疼,谢慈道:“总之就是很神奇的存在。” 系统:【··········】 阿宁小眉头皱着,很是好奇,见不得果,又问:“那日月盈昃呢?又是什么意思?阿宁都听不懂。” 谢慈见阿宁自己翻过去这疑问了,就道:“日月盈昃的意思是太阳有正有斜,月亮有缺有圆。” 这是官方回答。 阿宁听明白了这个的解释,“辰宿列张呢?” 谢慈:“就是星辰布满在无边的太空中的意思。” 阿宁一个一个的问,谢慈一个一个的答,答了会儿,谢慈顿住,不对啊,这娃只听自己背了三遍,就记住这么多了?谢慈没说什么,继续听,直到阿宁想不起接下来的了。谢慈觉得阿宁要是放在后世的学校,肯定是小学霸一枚。 谢慈接着给阿宁背。 “鸣凤在竹的意思阿宁知道,有一只凤凰在一棵竹子上面鸣叫。”阿宁蹦蹦跳跳道。 谢慈道:“不是哦,鸣凤在竹的意思是凤凰在竹林中欢乐的鸣唱。” 阿宁认真的听着,然后问道:“哥哥见过仙人,见过凤凰吗?” 谢慈摇头道:“没见过。” 凤凰?不可能真的有吧。 阿宁听了道:“没有吗?仙人没有骑着凤凰吗?” “··········”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仙人骑着凤凰?仙人怎么会骑着凤凰?好吧,那些神话本里也不是不可能没有,但是阿宁应该没听过吧?还是听过?听谁说的?这么误人子弟? 谢慈问:“仙人骑着凤凰,谁告诉你仙人会骑着凤凰的?” 阿宁道:“娘说的啊。” 谢慈:“···········” 好吧,孙翠翠。 阿宁:“仙人不会骑着凤凰吗?” 谢慈道:“哥哥也不知道。” 阿宁认真问:“哥哥没有问过仙人吗?” 谢慈摇头道:“没有。” 因为根本就没有仙人! 阿宁道:“那仙人是骑着什么来的呀?” 谢慈一脸微妙,仙人一定要骑点什么才能来?又是孙翠翠说的? “仙人什么也没骑。”谢慈说。 阿宁道:“仙人什么也没骑,那他是腾云驾雾来的吗?” 谢慈道:“对,就是腾云驾雾来的。” 阿宁道:“那仙人不骑龙也不骑仙鹤吗?” 谢慈道:“仙人没骑。” 阿宁道:“真的没有凤凰吗?” 谢慈耐心道:“真的没有。” 阿宁:“仙鹤也没有吗?” 谢慈:“没有仙鹤,也没有龙。” 阿宁道:“那身边只有云和雾吗?” 谢慈真的不知道,就微妙的点了一下头。 阿宁嘟囔道:“仙人没有骑凤凰,也没有龙,也没有仙鹤,只有云和雾,可是娘说了呀,仙人一定会有坐骑的,为什么救了哥哥的仙人没有凤凰也没有龙和仙鹤?他为什么只有云和雾?是不是凤凰不喜欢那位仙人呀?还是那位仙人有凤凰,也有仙鹤,但是他没有带它们,只带了云和雾?” 谢慈:“··········”我真的不知道。 阿宁继续道:“可是仙人真的有凤凰和仙鹤龙,为什么不带它们呢?是不是仙鹤生病了?凤凰也生病?龙也生病了?可是它们真的会生病吗?就算生病,为什么全都生病了?哥哥?” 第88章 明月 阿宁继续道:“可是仙人真的有凤凰和仙鹤龙,为什么不带它们呢?是不是仙鹤生病了?凤凰也生病?龙也生病了?可是它们真的会生病吗?就算生病,为什么全都生病了?哥哥?” 谢慈:“··········” 看着阿宁澄澈求知的眼睛,谢慈面无表情。 别看我,我真的不知道。 阿宁:“哥哥?” 谢慈道:“哥哥也不知道。” 阿宁无奈道:“哥哥以后要问问仙人呀。” 谢慈认真道:“是。” “我们接着背千字文。” 阿宁却说:“我给哥哥讲个故事好不好。” 怎么突然又要讲故事了? 旁边的驴又去吃草了,谢慈拍拍驴脑袋让它走路先,然后道:“咱千字文还没背下呢。” 阿宁道:“我知道呀,但是阿宁会背下的。” 谢慈看这娃,是不是骄傲了?“你怎么突然想给我讲故事了?” 难道要讲什么暗讽自己什么的故事?想到这,谢慈好奇了一下,只听阿宁道:“因为阿宁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问哥哥。” 听此,谢慈就不想听了:“咱还是背千字文吧。” 阿宁抓着谢慈的袖袍皱着小脸。 谢慈看着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无奈道:“行行行,你讲,讲,我听。” 阿宁就一脸灿烂道:“这个故事叫厌别离,从前有个公主叫明月,她从小备受人们喜爱,不知人间疾苦,天真善良,一直无忧无虑的长大,直到她及笄的那年嫁给了将军之子秦翦,秦翦温文尔雅,明月公主特别喜欢他,也如愿的嫁给了他,冬天的时候,明月公主有喜,她沉浸在喜悦中,但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不到十天,秦家造反了,明月公主的父皇母后亲人被杀光了,她亲眼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办法阻止,她就跪在雪地里求秦翦呀,膝盖和手都冻烂了也没用,她被关进了天牢,在天牢里,她只等来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将要成为太子妃啦,太子就是秦翦,那姑娘对明月公主说齐国的天下本来就应该是秦家的,明月公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们蓄谋已久的。” 说到这,谢慈喊停道:“阿宁,谁给你讲的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沉重的样子,她听谁讲的?不像是孙翠翠啊,毕竟听起来没有那么不靠谱,不像是不靠谱的孙翠翠讲出来的。 阿宁说:“是小苓子的表姐给我们讲的,她表姐可厉害了,会讲好多好多故事,但是我只记住了这一个,因为明月公主太可怜了。” 谢慈:“·········” 果然不是孙翠翠。 原来是郭苓的表姐。 阿宁道:“哥哥,你别打岔,先听我讲完。” 谢慈温和的点头:“哦。” 阿宁就继续说道:“那姑娘让人落了明月公主的孩子,但是没有杀明月公主,明月公主被扔去了城外的雪地里,明月公主一合上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亲人的死,她绝望又不甘心,她想报仇,她想问个明白,于是她又去找秦翦,可是她没有得到答案,只得到了一支箭,那支箭穿过明月公主的心口,将她所有的妄想和希冀一下子打散了,她笑起来头发一下子变成了和雪一样的白色,秦翦命人把明月公主扔去了城外的乱葬岗,所有人都以为明月公主死了,可是明月公主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乱葬岗的雪也没有将明月公主冻死,她活了下来,但是伤的很重,她出了乱葬岗,又在一棵大树下昏过去,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只狗,那只狗将她心口的箭羽咬下,明月公主看着那只狗,发现它正在嚼什么,原来是自己的小指,可是天太冷了,她已经没有了知觉,所以不觉得疼,后来明月公主杀了那只狗吃了它,那一箭,从此明月公主落下了咳疾,为了活下去,明月公主和乞丐抢食,偷馒头,就这样过去了三个月,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教她武功,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厌别离,三年后,明月公主去报仇了,她混进宫娥中,如愿的接近了秦翦,最终报了仇。” 说到此处,阿宁停顿了一下,谢慈听得一脸微妙,这明月公主·········真可怜。 谢慈道:“报了仇明月公主就登基称帝了?” 系统:【········】 阿宁摇头道:“不是,报完仇,明月公主回到江湖,和那个人隐居了。” 谢慈迷惑:“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呀?” 阿宁道:“小苓子的表姐就是说的那个人。” 谢慈嘴角微微一抽,行吧。 阿宁这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看得谢慈不解问:“怎么啦?” “但是明月公主还是死了。”阿宁不高兴的说道。 谢慈听了,皱眉道:“不是隐居了吗?怎么死的?” 阿宁道:“明月公主和那个人隐居半年后,那个人被人追杀,受了重伤,到第二年秋天就病死了,明月公主就随着那个人一起进了棺材。” 闻言,谢慈面无表情,这时候她是不是需要捧个场,叹口气表示惋惜什么的? 酝酿了一下表情,谢慈叹了口气,然后问:“你说你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阿宁道:“小苓子说明月公主死了,可是她的表姐说明月公主是活着进了棺材的,我觉得明月公主和那个人一定是变成比翼鸟,哥哥,你说是不是?” 这个浪漫的说法,谢慈点头道:“哥哥也这么觉得。” 好了,这个话题应该可以结束了。 但是谢慈想太美了。 只听阿宁道:“还有,明月公主中了一箭,应该流了很多血吧,为什么不找大夫还能活?哥哥你吐一口血都会一病不起,咳嗽一声不找大夫都醒不过来,明月公主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慈微妙的想了想,道:“明月公主是奇迹活下来的。” 阿宁:“奇迹是什么?” 谢慈:“·········” 第89章 京城 谢慈卡主了,来个奇迹让我回到二十一世纪吧! 然而奇迹是不会经常发生的。 阿宁见谢慈不说话,就道:“哥哥?” 谢慈诚实道:“哥哥也不是很清楚。” 阿宁道:“还有明月公主为什么会被秦翦骗?她看不出秦翦是坏人吗?” 爱情使人眼盲心瞎?谢慈道:“因为秦翦故意伪装成好人呀,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阿宁点头稚声稚气道:“阿宁不喜欢坏人。” 谢慈正义凛然道:“哥哥也是。” 阿宁道:“明月公主要是遇上哥哥就好了。” 谢慈:“········” 阿宁:“哥哥肯定不会骗她。” 谢慈老脸一红,心慌慌,不,我肯定得骗她,因为我不是男子,俺们绝对不能遇上。 驴又开始吃草了,谢慈还没伸手拍它,就见阿宁往道旁的一块石头上一坐,两只小手托着小脸的似乎在思考人生。 怎么还认真惆怅起来了?不就是个故事吗。 谢慈便祭出吃的道:“怎么不走了,你不是想吃绿豆糕马蹄糕枣泥拉糕千层油糕凉糕芋头糕芸豆糕水晶桂花糕菱粉糕发糕薄荷糕驴打滚吗?” 然而这回吃的好像也不管用了,阿宁无动于衷的道:“大河饿了,等它吃饱了我们再走吧。” 谢慈:“·········你不想快点吃到点心吗?” 阿宁说:“想,但是现在阿宁很难过,大河还饿着肚子。” 谢慈微妙道:“你难过啥?” 这娃太真情实感了。 阿宁说:“明月公主为什么不遇上哥哥?” 谢慈:“··········” “明月公主不是真实存在的。” 阿宁道:“可是小苓子的表姐说,明月公主是从前很久很久以前真的人。” 谢慈道:“她表姐肯定也不知道。” 阿宁:“不可能。” 谢慈:“你不相信哥哥?” 阿宁摇头:“相信,但是明月公主好可怜。” 谢慈:“··········”这娃被郭苓的表姐荼毒了? 阿宁道:“明月公主如果喜欢哥哥就好了。” 谢慈:不好。 阿宁道:“哥哥,你一定要救明月公主。” 谢慈懵:“哥救不了她。” 阿宁道:“哥哥遇到明月公主了一定要救她。” 谢慈:“不会有明月公主的。” 阿宁道:“有,小苓子的表姐说有。” 谢慈:“哪里有?” 阿宁道:“小苓子的表姐说京城有。” 谢慈:“··········” 京城是有公主,但不是明月公主,至于京城里的公主会不会发生跟明月公主一样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当然,谢慈还是希望国泰民安的,那样自己和阿宁现在才能悠然于长空野道,比起有人造反战乱什么,当然是盛世太平好,刀枪剑戟,血流成河,四方离乱,祸乱交兴,天下动荡,烽鼓不息,战乱不止,至亲战死疆场,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更是不要发生,有话不是说吗,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所以谢慈完全不想京城有什么明月公主。 谢慈也在道旁的草上盘膝坐下,温声道:“小苓子的表姐说的不错,京城有公主,京城是有公主殿下的,但是阿宁,京城的公主殿下,不是明月公主,哥哥也希望她绝对不要变成明月公主。” 阿宁听到谢慈的话,一时不明白的看向谢慈,圆嘟嘟的小脸上都是疑惑:“为什么京城的公主不是明月公主呀?” 谢慈道:“书中的明月公主是书中的,京城的公主是京城的,她们都是公主殿下,但是她们不是一个国家,不是一个人。” 阿宁似懂非懂的看着谢慈。 谢慈道:“阿宁觉得明月公主很可怜对不对?” 阿宁点头。 谢慈道:“明月公主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容身之所,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信任,因为秦家造反,死了很多人,阿宁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京城的公主身上吗?” 阿宁用力的摇头:“不希望!” 谢慈道:“阿宁也不希望京城有明月公主吧。” 阿宁道:“不希望!” 谢慈道:“所以京城的公主不是明月公主啊,明月公主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存在,是书中的存在,她已经和喜欢的人化成了比翼鸟,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厄运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她一定不希望再有第二个明月公主。” 阿宁担心道:“京城真的不会有明月公主吗?” 谢慈:“·········” 就算他娘的真的发生了这么狗血的事情,京城真的有第二个明月公主!那自己也没办法。 于是谢慈道:“不会有。” 是不希望有! 不想第一次穿越就遇到战乱。 不希望有人搞事。 不想遭什么国破家亡,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什么的玩意儿! 阿宁点头道:“那就好。” 谢慈想岔开话题道:“阿宁,糕点你想吃刚出锅的还是放凉的?” 阿宁道:“刚出锅的。” 谢慈道:“嗯,哥哥也想吃刚出锅的,刚出锅的比放凉的好吃。” 阿宁点头,然后道:“哥哥,小苓子的表姐说外面的世道可乱了,是真的吗?” 怎么又绕到郭苓的表姐了?!这个表姐不是人啊! 谢慈道:“她表姐是哪个村的人?” 阿宁道:“灵岘庄的。” 灵岘庄?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不过想不起了,谢慈道:“哦,外面的世道哥哥也不知道,哥哥也没出过汝阳地界,她表姐去过哪里?” 阿宁道:“小苓子的表姐没说。” 谢慈觉得郭苓的表姐就是瞎扯,“那她有说外面的世道怎么乱了吗?” 阿宁想了想道:“她说蛮人经常南下烧杀抢掠,可吓人了,还说小部落的人父与子共*,哥哥,共*是什么意思呀?” 谢慈:“··········” 槽!这什么玩意儿!这是该给孩子说的话?!那郭苓的表姐脑袋是不是被驴尥蹶子了?她从哪儿听来的?还说给阿宁?不是人哪!人渣!郭苓的表姐是人渣! 谢慈面无表情道:“你别听她表姐瞎说,以后离她表姐远点。” 阿宁:“为什么呀?” 第90章 瞻云堂 阿宁:“为什么呀?” 谢慈就知道阿宁肯定要有为什么,游刃有余道:“因为她表姐都是瞎说的,以后你想听故事,我给你讲好不好?” 比起听郭苓的表姐讲,她当然更想听谢慈讲,于是高兴的点头道:“好!哥哥讲吧!” 谢慈还是就知道,于是说:“嗯,我给你讲个司马光砸缸的故事。” 阿宁期待的点头。 谢慈道:“司马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也······。” 听完故事,阿宁道:“他的小伙伴太笨了。”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点一下头。 太阳烈晒起来,小河小溪边蛙鸣,树上蝉鸣,草木间的虫子也找荫凉的地方去了。两人一驴朝汝阳城去了,穿过城门,便往最近的集市去,谢慈看到一家点心铺子,便一手牵着阿宁的小手,一手牵着驴的走了过去。 点心铺里很冷清,掌柜悠闲的在打盹,谢慈过去,抬手扣了扣桌案,道:“掌柜的?” 掌柜一下子睁开眼,似乎吓了一跳,看到谢慈,就道:“买桂花糕?” 闻言,谢慈问道:“你们这里只有桂花糕吗?” 掌柜点头道:“对,只有桂花糕。” 阿宁稚声稚气道:“没有绿豆糕马蹄糕枣泥拉糕千层油糕凉糕芋头糕芸豆糕水晶桂花糕菱粉糕发糕薄荷糕驴打滚吗?” 听阿宁一下子说了那么多糕点,掌柜听的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们这儿只有桂花糕,你们要买这么多点心啊?” 谢慈笑道:“如果有的话就都买。” 掌柜道:“这绿豆糕马蹄糕还有枣泥拉糕还有千层、千层什么?” 谢慈道:“千层油糕。” 掌柜道:“对,千层油糕,水晶桂花糕,芋头糕,凉糕,菱粉糕,薄荷糕,驴打滚,芸豆糕,发糕,是这些对不对?” 见掌柜竟然都记住了,谢慈便笑道:“对。” 掌柜问道:“绿豆糕我知道,枣泥拉糕芸豆糕发糕我也知道,但是这千层油糕,水晶桂花糕,芋头糕,凉糕,薄荷糕,菱粉糕,驴打滚是什么?我这铺子也经营些年头了,桂花糕也有不同的几样,但是这些糕点,我还真没听过,这些点心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 谢慈道:“应该没有了。” 掌柜是卖糕点的,提起糕点,也是十分有兴趣,他道:“孩子,你们俩等一下。” 谢慈应了声,掌柜的就掀开门帘出去了。 阿宁抓着谢慈道:“桂花糕也没有吗?” 谢慈道:“桂花糕肯定有,但不是水晶桂花糕。” 阿宁说:“不是水晶桂花糕也可以。” 两人正说着,掌柜的就端着一个木盒子出来了。 掌柜将木盒子放到柜上,道:“这是我们铺子卖的桂花糕,你们看看。” 谢慈看过去,只见那木盒有很多格子,格子里有几样点心,谢慈问道:“这些都是桂花糕?” 掌柜点头:“都是用桂花做的。” 谢慈看到其中一样和水晶桂花糕很像,就道:“这个和我们说的水晶桂花糕很像。” 掌柜拿起似琥珀的桂花糕:“这个?” 谢慈道:“嗯。” 阿宁看不到,就道:“我也要看。” 掌柜的见此,特意把木盒拿起放到阿宁面前,阿宁看了,没说话,就只是盯着糕点。 谢慈看着,对掌柜道:“这两样要两份。” 掌柜点点头,问道:“你们不是汝阳人士吧?” 谢慈道:“我们是这儿的人。” 掌柜道:“那你们说的那些,你们吃过吗?” 谢慈吃过,但是阿宁没吃过,而且在阿宁的认知里,谢甫田应该也没吃过,于是谢慈摇头道:“没有。” 掌柜听了点头,准备去拿糕点,谢慈道:“掌柜,有没有现做的?” “有,不过还在锅里。” 谢慈说:“那我们等锅里的。” 掌柜没说什么,问道:“驴打滚是什么?” 这个是听着最奇怪的。 谢慈说:“也是糕点。” 掌柜:“是用什么做的?” 谢慈道:“黄米面,黄豆面,澄沙,白糖,香油,桂花。” 闻言,掌柜道:“小郎君没吃过,怎么知道这些?” 谢慈道:“书上看的。” 掌柜点头道:“澄沙是什么?” 谢慈道:“就是豆沙。” 掌柜道:“千层油糕呢?听名字,莫非有一千层?” 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千层,那得多高? 谢慈道:“倒也不是。” 和掌柜的说了一番,正好桂花糕出锅了,掌柜给谢慈和阿宁装好桂花糕,谢慈就和阿宁离开了,铺子外头,驴正吃着墙角的草,谢慈抓起缰绳,两人继续往其他点心铺子去,谢慈把刚出炉的桂花糕给阿宁道:“趁热吃吧。” 刚出锅的点心才是最好吃的。 阿宁就赶紧打开了油纸,拿起一块桂花糕却先给了谢慈,看着手里的桂花糕,谢慈顿了一下,才把桂花糕扔嘴里。 甜香的桂花糕,趁热吃果然最好,谢慈带着阿宁买到了绿豆糕,发糕,便再没其他了。 谢慈道:“我们去南市。” 南市好像比这儿铺子多些。 阿宁道:“好!” 两人去了南市,问了一圈,也没买到马蹄糕枣泥拉糕千层油糕芋头糕菱粉糕薄荷糕驴打滚,只买到了凉糕芸豆糕,谢慈道:“阿宁,其他的我们可能买不到了。” 阿宁吃着谢慈刚给她买的糖葫芦道:“那就不买啦!我们回家吧!” 谢慈道:“你不想吃其他点心了吗?” 阿宁道:“阿宁已经有很多点心了,其他的没有也没事了。” 谢慈见她不闹,就道:“那以后有了我们再买。” 阿宁听话的点头,两人准备回云梦村,刚出了南市,阿宁忽然就倒下了,谢慈吓了一跳,“阿宁!” 谢慈忙是背起阿宁去找大夫,驴子老实的跟着谢慈,南市有药材铺,也有大夫,谢慈跑进一个名叫瞻云堂的地方,里头大夫正给人把脉,看到谢慈跑进来,愣了一下,尚未开口,谢慈就道:“大夫!我妹子忽然昏倒了!” 瞻云堂的伙计就赶紧让谢慈把阿宁放到一旁的竹榻上,大夫接着便给阿宁把脉,谢慈担心紧张的看着,然后发现阿宁这娃虽然不省人事了,但是她手里的糖葫芦,愣是没不见。 谢慈微妙了一下,大夫看向谢慈道:“是中暍了,小郎君莫慌,不是大事。” 听到大夫说中暑,谢慈却没放心,中暑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它也可严重了。 中暑休克而死的不是没有。 这大夫医术怎么样? 他说不是大事可信吗? 谢慈担心。 怪不得准备回云梦村的时候阿宁看起来没精神,原来是被太阳热的了! 大夫叫人去端了碗黑乎乎的汤药,准备让阿宁服下,谢慈道:“这是什么?” 大夫道:“这是专门解暑的。” 谢慈点头,示意大夫快点让阿宁喝药。 这大夫看起来五十岁上下,慈眉善目的,他见谢慈担心的模样,再次温声道:“你放心,这孩子没事。” 谢慈不放心。 大夫见此,又说了很多让他放心的话,谢慈看着大夫,觉得他有些唠叨,但是没说什么。 临近中午,来看病的人少了,瞻云堂的大夫送走最后一个来瞧病的人后,就对谢慈道:“别担心。” 谢慈:“嗯。” 瞻云堂大夫忽然道:“犬子也跟你差不多大。” 谢慈:“嗯。” 瞻云堂大夫:“我是老来得子。” 谢慈:“嗯。” 瞻云堂的伙计似乎已经习惯,站在一旁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大夫丝毫没觉得自己烦人,他在谢慈旁边坐下道:“犬子应该比你大两岁。” 谢慈:“是吗。” 大夫:“是啊。” 这大夫唠叨也就罢了,说话还文绉绉的,不像个大夫,倒像个老秀才,说着说着,谢慈就听到大夫说:“我以前是教书先生,后来为了家中人才学的医术。” 说到这,大夫似乎有什么事,离开了一下,瞻云堂伙计趁机的对谢慈道:“这位小郎君莫嫌我家掌柜絮聒,他其实是好心,怕你一个人太担心。” 谢慈看向伙计,没说什么点点头。 其实不用这伙计说,谢慈也觉出来了。 还有,这位慈眉善目的大夫太没防备了,什么都跟人说?这世道也不怕被人骗? 谢慈看阿宁呼吸均匀,就随口问了一句伙计:“你们这药铺在这南市里多久了?” 伙计说:“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谢慈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离开的大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安石榴,放到了谢慈手里,慈和的笑道:“旁人送来的,你拿着吃吧,别客气,我看你不是汝阳城里的人吧?” 这个时节不可能有石榴的,旁人送的?从很远的地方送来的? 谢慈道:“不是,我们是云梦村的。” 大夫道:“云梦村?那你们爹娘呢?” 谢慈道:“在家。” 大夫点了点头,心中放心不少,一开始他还以为他没有爹娘了,和最后的亲人相依为命,原来不是。 “我去过云梦村,那里有户人家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我给他看过一回,但是我救不了他,我记得那户人家姓谢,那家孩子好像叫谢甫田,你认识他吗?你也是云梦村的,应该认识他吧。”大夫道。 闻言,谢慈一脸微妙,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原来这个大夫还给自己看过病? 不过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毕竟看这大夫的样子都没认出自己。 谢慈道:“认识。” 不等谢慈说完,就听大夫问道:“那他怎么样了?” 谢慈道:“我就是您说的谢甫田。” 大夫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谢慈问道:“你病好了?” 谢慈点头。 大夫便点头笑道:“好,那就好。” 阿宁醒了,看到谢慈就嗷嗷哭,好像做噩梦了,谢慈拍拍她,然后要给瞻云堂大夫银子,瞻云堂大夫却慈和的笑道:“一碗解暍汤不值钱,孩子没事就行。” 这真的是个善人,谢慈就没拿出银子,而是放下了一包芸豆糕,才背起阿宁,抓起驴缰绳离开。 等瞻云堂大夫发现芸豆糕的时候,谢慈已经背着阿宁带着驴子出了汝阳城门。 阿宁自己走了会儿,然后又在谢慈背上睡着了。 官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热腾腾的风,已经中午了,谢慈打算歇会儿,天太热了,看到官道旁的一棵大柳树,谢慈就背着阿宁,牵着驴子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大柳树后面有人,是一位老者,年逾古稀,衣衫褴褛,发髻用木枝别着,肩头扛着棍子,棍子上挂着一个布包和一些零碎物什,看起来像是行乞者,亦似逃荒的,但见如今世道,应该是前者。 此时,这老者的面前燃着一堆火,他正在烤甘薯。 谢慈看得不禁皱眉疑惑,这老者怎么生的火? 火折子? 火石? 还有这大热天的烤甘薯是认真的吗? 谢慈放下阿宁,让驴子自己去吃草,然后让谢慈更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老者从旁端起一口锅,放到了火堆里,只见那锅里有条鱼,那锅不大,鱼也不大,不过鱼不像是鲜鱼,倒像是鱼干,老者边烤甘薯,边煮鱼。 看得谢慈差点风中凌乱。 老者发现了谢慈,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做饭’了。 谢慈收回视线,在树荫下坐着,凉快许多。 就在谢慈吃着石榴时,突然有人向谢慈搭话,“小子!” 谢慈转头看过去,便见是那老者。 老者问道:“那驴子是你的吗?” 谢慈看了看不远处吃草的驴子,点头道:“是我的。” 老者说:“我用这锅鱼换你的驴子。” 谢慈:“······不换。” 自己看着像傻子? 老者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谢慈面无表情:“什么鱼?” 老者说:“这鱼生在寒山池,乃天地灵气所化,吃了能长生不老,无病无灾。” 寒山池?天地灵气?长生不老?无病无灾?一条鱼?就这么一条鱼干?谢慈觉得这老头肯定是把自己当傻子了才敢这么忽悠,便道:“是吗。” 老者道:“那这驴子我牵走了。” 谢慈:“慢着,我可没说换。” 老者道:“吃了这寒山池鱼,你就会法术了。”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想打死这老者,“不换。” 老者继续道:“你会飞升。” 谢慈眼皮跳了一下。 系统都快看不过去了。 看得出来,这老者真的很想有只驴子。 见谢慈似乎还无动于衷,老者皱了皱眉,这小娃不好骗哪,于是他又道:“你知道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吗?” 元始天尊?谢慈不语。 老者继续说:“这条鱼它长在寒山池,你知道寒山池在哪儿吗?寒山池在昆仑山,昆仑山可是三清圣境,天地灵气之地,这鱼它每天都听着仙人论道,不是普通的鱼,而且它不止在昆仑山寒山池待过,它还给太上老君看过炼丹炉,它还听过菩萨念经,它跟凤凰是朋友,还认识重明鸟,跟麒麟是故交,还打败过饕餮。” 第91章 衔环结草 说鱼生在寒山池昆仑山三清圣境什么的也就罢了,还给太上老君看过炼丹炉?听过菩萨念经?跟凤凰是朋友?认识重明鸟?和麒麟是故交?打败过饕餮?什么鬼? 谢慈听不下去了,道:“且慢。” 老者以为谢慈愿意换了,松了口气,他快编不下去了,还好,然而他却见谢慈背着阿宁,抓起驴缰绳走了。 老者愣了一下,忙是道:“等一下!” 谢慈未止步,老者跑到谢慈面前道:“你不会以为老夫是骗你的吧?” 虽然就是编的没错。 谢慈道:“您看晚辈好骗?” 老者认真道:“孩子,我可真没骗你。” 谢慈如果再傻些,肯定能相信这老者,就在两人说着时,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慢悠悠的道:“哥哥,我想吃鱼。” 闻言,谢慈呆了一下,老者笑呵呵起来道:“还是这孩子识货,有见识。” 谢慈:“······” 一个小孩儿有什么见识?还识货? 不等谢慈说话,就见阿宁看着老者问道:“老爷爷,你说凤凰和鱼是朋友是真的吗?” 老翁见谢慈不说话,心里有了点谱,觉得说不准这孩子能决定驴子去哪,于是他笑得一脸慈祥道:“是真的,当然是真的。” 阿宁听了,就道:“可是凤凰吃鱼啊,它们能做朋友吗?” 老翁笑道:“当然能做朋友,豺狼和羊还能做朋友呢。” 谢慈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说话。 阿宁道:“不可能,凤凰不会跟鱼是朋友的。” 老翁听了耐心道:“怎么会不可能?它们就是朋友,谁说不可能的?” 阿宁稚声稚气的认真道:“我娘说的。” 原来是她娘说的,老翁道:“你娘说的不对,凤凰和鱼是朋友。” 阿宁道:“我娘不会错的。” 谢慈听得不知说甚。 他们能不能别这么认真的说着凤凰和鱼?本来就是假的,这老者就是编来骗人的,但是他们这么认真的一说,好像跟真事儿一样,实在令人无言以对。 谢慈要告辞,但是阿宁很显然不打算告辞,老翁听到阿宁的话,眼角抽了一下,道:“孩子,你娘错了,凤凰和鱼是朋友,我可是亲眼所见。” 阿宁道:“老爷爷,我娘说凤凰吃鱼,那老爷爷见的凤凰是不吃鱼的吗?”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阿宁这是给人找说辞呢,果然听老者道:“对,没错,就是这样,老夫所见的凤凰,是不吃鱼的,因为老夫见的凤凰是神。” 阿宁道:“那老爷爷见过仙人吗?” 老者点头道:“当然见过,何止仙人,玉皇大帝我都见过。” 听着老者的话,谢慈快看不下去了。 阿宁的脑回路不在玉皇大帝,她更关心凤凰和仙人,听到老者说见过仙人,见过凤凰,没精打采的模样消散,她高兴的问道:“老爷爷见过仙人,那仙人是怎么走路的?” 老者见阿宁相信自己了,心中高兴起来,道:“仙人是腾云驾雾的,他们不走路。” 阿宁道:“腾云驾雾?” 和谢慈说的一样。 但是:“仙人身边没有凤凰吗?” 老者道:“仙人身边有仙鹤。” 听到有仙鹤,阿宁就道:“有仙鹤?!” 老者点头道:“有仙鹤,有的仙人身边还有凤凰,有的仙人带着麒麟,有的仙人是毕方。” 阿宁赶紧对谢慈道:“哥哥!仙人有凤凰!有仙鹤!有麒麟!” 谢慈面无表情的道:“他是骗你的。” 老者皱眉道:“我不是骗你们的。” 这小子还不信? 阿宁道:“老爷爷肯定不是骗我们的。” 老者听了点头道:“我没有骗你们。” 阿宁继续问道:“老爷爷,那锅里的鱼是怎么死的?” 老者道:“那鱼没有死,它还活着,只要煮上七七四十九天,它就能活过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条鱼它给太上老君看过炼丹炉,听过菩萨念经,跟凤凰是朋友,认识重明鸟,和麒麟是故交,打败过饕餮,它不是一条普通的鱼。” 谢慈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百分之一百的侮辱。 一条死鱼煮七七四十九天能活过来? 阿宁这么聪明,肯定也不会相信的。 然而,接下来谢慈发现自己高估了阿宁,只听阿宁道:“原来是这样!那锅里的鱼就不能吃了!它还活着。” 老者听了赶紧道:“不,鱼能吃,这鱼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无病无灾。” 这孩子要是认为鱼不能吃了可不成,自己还想用鱼换驴呢。 阿宁道:“可是鱼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老者道:“它自己变成这样的。” 阿宁道:“老爷爷是仙人吗?” 老者捋须笑道:“没错。” 阿宁道:“老爷爷有凤凰和麒麟仙鹤吗?” 谢慈乐了。 有吗? 不可能有的。 老者也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镇定道:“有,但是没带着。” 阿宁道:“老爷爷也会腾云驾雾吗?” 老者琢磨了一下,道:“不会。” 阿宁道:“老爷爷不会腾云驾雾,还是仙人吗?” 谢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瞧着老者。 老者脸皮抽了一下,道:“当然是,老夫虽然不会腾云驾雾,但是有仙鹤和凤凰,我还能把这头普通的驴子变成不普通的驴子。” 阿宁道:“那老爷爷为什么没有带仙鹤和凤凰?” 重要的是这个事情吗?重要的是驴子!老者着急道:“因为它们生病了。” 谢慈笑了。 老者看着谢慈莫名其妙,笑什么笑? 阿宁道:“生病了?它们都生病了吗?” 老者点头道:“对。” 阿宁道:“它们也会生病吗?” 老者:“当然会。” 阿宁:“它们生了什么病?” 老者道:“风寒。” 阿宁道:“它们会死吗?” 老者:“不会。” 阿宁似乎放心了,道:“那就好,这条鱼离开水也不会死吗?” 老者有些不耐烦了:“不会,它不是普通的鱼。” 阿宁应声,老者道:“只要你们把驴子给老夫,老夫就把这锅里的鱼给你们。” 谢慈觉得阿宁肯定不会答应,然而阿宁再次让谢慈失望了,只听她点头道:“好呀!” 老者笑得一脸和蔼道:“记住,这鱼一定要煮七七四十九天,一日也不能少了,不然它就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谢慈:“······” 老者要去牵驴子,谢慈拦下道:“等一下。” 阿宁和老者都看着谢慈,谢慈冷声道:“我还没答应。” 老者看向阿宁,阿宁看着谢慈道:“哥哥,大河以后跟着仙人会变成仙驴的。”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仙驴?“大河不想变成仙驴,告辞。” 说着就要带着驴子和阿宁走,老者见状,忙是道:“你这年轻人不思进取啊!吃了这鱼不但能长生不老,无病无灾,还能高中状元!我看你是读书人,想必十年寒窗,如今有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竟不择?” 闻言,谢慈道:“这鱼究竟能不能长生不老无病无灾您不是最清楚?” 老者丝毫没有犹豫道:“老夫当然清楚,它不是普通的鱼!” 阿宁道:“把大河给仙人,我们带走那条鱼吧。” 谢慈道:“你不喜欢大河了?” 阿宁道:“喜欢呀,可是阿宁更喜欢哥哥。” 什么意思?不等谢慈说,阿宁就接着道:“仙人说吃了这条鱼能长生不老,无病无灾,阿宁希望你无病无灾呀。” 听到这话,谢慈突然感动了一下,但是,这条鱼它就是普通的鱼干,根本不可能长生不老无病无灾,阿宁相信,谢慈也很无奈,但是声音温和了很多道:“阿宁,这位老翁他是骗子。” “你说啥!”老者跳起来。 谢慈道:“您接着编。” 老者见此,险些撕破脸道:“我不是骗子!这条鱼你们不要便罢了!” 说完,一拂袖,继续去柳树下煮鱼烤甘薯了。 阿宁看谢慈不高兴,不敢说话了,谢慈牵着驴子离开道:“善恶有报,老翁还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老者骂人了。 谢慈牵着驴子背着阿宁离开了,阿宁担心的道:“仙人会不会用法术?” “阿宁,那不是仙人。”谢慈说。 阿宁道:“哥哥怎么知道?” 不等谢慈说什么,就听阿宁道:“因为哥哥见过真正的仙人对不对。” 谢慈没说什么,自己也没见过真正的仙人。 话说有仙人吗? 应该没有吧。 阿宁还是相信谢慈的,走了段路,谢慈止步,低头朝地上看去,好像踩到什么了。 不看直接过去还好,一看谢慈吓一跳,赶紧朝后退了几步,原来是谢慈踩到了人,那人横倒在官路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看穿着是普通百姓,看身形,当是位年轻男子,明明看着路的时候没看到有人,怎么回事?莫非天太热了?海市蜃楼?假象?可是踩下去是实体。 谢慈疑惑了,阿宁又困着了,看了会儿那人,谢慈牵着驴子慢悠悠的绕去另一边路,非是见死不救,实在是有些奇怪。 就在谢慈准备离开时,便眼睁睁的看着那躺尸的人骨碌碌的滚到了自己脚边。 谢慈:“······” 什么鬼? 接着不管谢慈往哪边走,那‘尸体’都跟着往哪边滚。 谢慈:“统,这是人是鬼?” 这‘尸体’有影子,但是这行动太诡异了。 系统:【宿主老大,我看是个人。】 谢慈不走了,止步看着那‘尸体’,‘尸体’也老实了,谢慈试着道:“劳驾,您是有什么事吗?” ‘尸体’没有回应,谢慈冒汗了,这是鬼?青天白日的。 系统建议道:【宿主老大,直接给他一刀看看。】 谢慈:“什么?” 系统:【直接杀了他,扔到草丛里。】 谢慈不睬系统了,系统不明白谢慈为什么突然不睬自己了:【宿主老大?你怎么了?】 谢慈依旧不睬它,看着尸体再次道:“您再不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尸体’忽然出声:“水!” 谢慈道:“没水,那边有条河,要不,您滚过去?” 尸体再次沉默,依旧不让谢慈过路。 谢慈无奈,想起自己好像买了梨子,还有半个安石榴,就从驴褡裢里摸出来放到了‘尸体’面前道:“这有个梨子您拿去?” 话落,‘尸体’嗖的起来,三两下就吃完了梨子。 谢慈看得愣了一下,然后把那半个安石榴给他,那人接了,问道:“还有梨吗?” “有。”谢慈又摸了一个梨子给他。 那人看看谢慈,拿过梨子又是三两下没了。 接着那人就慢悠悠的吃着安石榴道:“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 谢慈道:“不算恩,不必报,我现在能走了?” 那人道:“请。” 谢慈牵着驴子带着阿宁准备离开,这人奇怪,还是少言为好。 “等一下!”那人出声。 谢慈转头道:“嗯?”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奇怪的和尚?”他问。 和尚? 听到这个人问和尚,谢慈忽然想起之前也有个人打听和尚,那个人和这个人打听的和尚是无边?还是别人? 无边那老和尚说有事离开此地些时日,之后便有人来打听和尚,谢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奇怪的和尚?怎么奇怪?”谢慈道。 那人披头散发的,看不清样貌,他说:“一个老和尚,总是拿着麻绳。” 谢慈摇头道:“未见过,这附近山上有寺庙,你可以去看看。” 那人点点头,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谢慈道:“恩公不敢当,不过两个梨子罢了。” 说罢,便牵着驴子带着阿宁走了。 那人不疑有他,一边往嘴里扔着安石榴,一边提步跟上谢慈。 谢慈走了会儿,止步道:“为什么跟着我?” 那人道:“衔环结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小郎君给的不是一滴水,而是两个梨子半个安石榴,这恩情,我一定会来报答,既然小郎君不远告诉我名字,那我只好记住小郎君是哪里人。” 谢慈皱眉,道:“你是故意拦我路的?” 那人摇头道:“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谢慈冷哼道:“不是?那我走哪儿你滚哪儿?” 那人道:“小郎君,这我是真冤枉,我方走到官路上面,就被小郎君踩了手,本想等着小郎君道声歉便不计较了,可小郎君并未道歉,反而要走,在下就只好等着小郎君道歉了。” 走到官路上面?等着自己道歉? 没道歉是自己的错,谢慈道:“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那人摇头说:“我还不知道小郎君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谢慈道:“你不用报恩了,梨子就当是赔礼。” 那人却道:“那不可,一事归一事,如果没有梨子,我可能已经死了,还有小郎君这不是道歉了吗,就剩下我报恩了。” 谢慈道:“真的不必,你可以走了。” 那人依旧坚持要跟着谢慈,见此,谢慈只好道:“我叫谢慈。” 闻言,那人道:“小恩公的名字也如其人一般仁慈。” 第92章 时雨 闻言,那人道:“小恩公的名字也如其人一般仁慈。” 谢慈道:“你可以走了。” 那人笑道:“我还没说我叫什么名字。” 谢慈想打人了,但是想起这个人打听无边老和尚,又不敢贸然动手,显露武功,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我叫时雨。” 谢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似乎才看出谢慈不待见自己,时雨朝谢慈抱拳道:“小恩公,后会有期。” 谢慈心道: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时雨负手离去,谢慈背着阿宁抓着驴缰绳往云梦村去了。 回到云梦村时,已经过午,孙氏已经吃完了饭,正在柿子树下剪芦杆,看到谢慈他们回来,就道:“阿宁怎么啦?” 谢慈道:“中暍了。” 孙氏面色一愣:“中暍了!” 谢慈道:“您别担心,我带她去看了大夫,已经没大碍了。” 孙氏松了口气,赶紧从谢慈背上把阿宁接过去:“我把她放屋里去。” 谢慈应了声,把驴子栓好就回屋了。 往竹榻上一倒就不想再挪地方了。 谢慈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申时,起来看看,院子里没有人,正想喊阿宁,就看到院子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阿宁跑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郭苓和一个十四岁上下的少女,那少女布衣,肤色似麦,五官普通,但带着一种讨人喜欢的精神劲儿。 她打量了一下谢家院子,然后问阿宁道:“你哥哥呢?” 阿宁道:“我哥哥在屋里!我去叫他!你们等一下!” 郭苓和那小女孩点头,阿宁一转头,看到谢慈,就高兴的跑了过去:“哥哥!” 谢慈嗯了声,问道:“你们在干嘛啊?” 阿宁抓着谢慈道:“哥哥,小苓子和她表姐来了!” 闻言,谢慈看向郭苓,然后又看向郭苓旁边的少女,接着嘴角抽了一下,什么?那个就是郭苓的表姐?!就是她给阿宁和郭苓讲的那共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慈道:“她表姐叫什么?” 阿宁道:“叫张桂儿。” 谢慈点点头,被阿宁拉着走到了郭苓和张桂儿面前,阿宁道:“哥哥,我给她们讲了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她们想问问你还会不会讲其他故事。” 张桂儿比谢慈大两岁,第一次见谢慈,看他白白净净清瘦俊俏的,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就是谢甫田?” 谢慈点头,看了眼阿宁,说了让她离郭苓的表姐远点,这娃敢情是没听。 张桂儿道:“你讲的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很特别,你还会其他故事吗?” 谢慈道:“不会了。” 接着就见张桂儿低头看向阿宁道:“阿宁,你哥哥不如我。” 谢慈:“······”什么? 阿宁想反驳,但是又被张桂儿堵了回去道:“你哥哥只会讲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而我会讲很多很多你没听过的故事。” 谢慈眉尖抽了抽,我只会讲司马光砸缸的故事?! “你会讲很多我们没听过的故事?”谢慈道。 张桂儿高傲的点头。 谢慈道:“好!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听都没听过的故事!” 正好闲来无事,谢慈决定顺便树立一下自己英明神武见多识广的形象,还有这张桂儿欺人太甚,竟然给阿宁讲小部落共什么! 张桂儿高傲的看着谢慈,郭苓和阿宁也仰起小脸看谢慈。 谢慈咳嗽了一下,往不远处枇杷树下一坐,便准备讲故事,阿宁和郭苓还有张桂儿也搬来竹凳,等着谢慈。 张桂儿道:“你讲吧。” 她就不信谢慈能讲出自己没听过的故事,她的祖父可是说书先生,什么样的故事都听过,不可能有她没听过的故事。 只听谢慈道:“听好了,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沃森,故事的背景是十九世纪末的伦敦,沃森是一名医生,他幽默风趣又残忍无情,沃森喜欢不用负责任的女子,喜欢血,喜欢少年少女,某一天,沃森的医院里,被送来了一个病人,那个病人······。” “等一下!” 张桂儿突然出声,谢慈倚着枇杷树翘着腿看她:“怎么了?” “主人公好奇怪的名字,还有医生是大夫吗?医院是什么?什么十九世纪?伦敦是什么?你是在瞎编吗?”听都没听过。 阿宁也郭苓也同样好奇。 见此,谢慈得意笑道:“瞎编?你这是不知道了吧。” 张桂儿咬牙。 谢慈心情不错起来道:“医生就是大夫,医院就是大夫看病的地方。” 张桂儿不高兴道:“你继续说。” 谢慈就继续道:“那病人是个少女,十四岁,名叫伊丽莎白·安兹华斯,伊丽莎白是女王的远亲,侯爵的千金,王宫骑士罗宾·爱德华的未婚妻,伊丽莎白自幼体弱多病,在远离伦敦的乡下宅邸生活长大,她不谙世事,纯洁干净,随父亲母亲觐见女王而暂居伦敦时,旧病发作,然后便住进了主人公沃森的医院,主人公沃森成了伊丽莎白的医生,他把自己幽默风趣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尽管伦敦的气候让伊丽莎白感到不适,但她每天在医院里并不难过,因为沃森总是能说起她感兴趣的话题,总能把她逗笑,她听到很多自己一无所知的世界,沃森为伊丽莎白神魂颠倒,伊丽莎白喜欢上了主人公沃森。” 故事听懂了,但是有些词语让张桂儿和阿宁还有郭苓听不懂,张桂儿不懂装懂,没再出声,她开始想把这个故事听下去,而阿宁和郭苓就没想那么多,只是认真的听着谢慈说。 谢慈道:“伊丽莎白告诉了主人公沃森,自己有未婚夫,沃森握着伊丽莎白的手真诚的表示他们一起承受,去求得其他人的原谅宽恕,伊丽莎白大为感动,含泪应下,可是不久后,伊丽莎白的未婚夫,王宫骑士罗宾·爱德华死了,伊丽莎白得知后心里并没有觉得难过,只是感到惊讶,罗宾死于自杀,伊丽莎白感到怀疑,虽然和罗宾只见过几面,甚至还没有说过话,但能看出那是个热情洒脱的男子,怎么会忽然自杀。” 阿宁和郭苓紧张的听着,张桂儿却出声道:“主人公杀了他。” 谢慈看了眼张桂儿,只道:“伊丽莎白觉得奇怪,她坐着轮椅出席了葬礼,知道罗宾确实死了,伊丽莎白心中的奇怪并没有驱使她去探究什么,她没有了未婚夫,可以和喜欢的沃森在一起了,伊丽莎白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母亲,却得到了她父亲的反对,因为沃森只是一名医生,对安兹华斯家族没有丝毫帮助,而且比伊丽莎白大了十六岁,伊丽莎白的母亲倒是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他们把伊丽莎白接到了别的医院,沃森得知后,拥抱着病弱的伊丽莎白,说自己一定会让她的父亲认可自己,让她不要担心。” “伊丽莎白很相信沃森,她点头答应,沃森很殷勤,尽管总是被侯爵邸的管家赶出来,但他依然拜访不断。伊丽莎白的病情好转,回到了侯爵邸,她利用佣人偷偷和沃森见面,伊丽莎白也在为了让自己的父亲认可沃森而努力着,她想办法讨好伯爵,佣人则讨好伊丽莎白,总是为她献计,伊丽莎白的父亲在一个月后忽然开始咳嗽,精神也不好起来,伊丽莎白的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家里有医生,医生说伊丽莎白的父亲肺脏感染,但是在医生的治疗下,侯爵的病不好反坏,最终到了需要手术的地步时,伊丽莎白的母亲才换掉了那位医生。” “新来的医生是一位对肺脏感染有专业认知了解的医生,那个医生名叫安吉莉,长得十分美丽,在对伊丽莎白父亲治疗的过程中,安吉莉喜欢上了伊丽莎白的父亲,伊丽莎白的父亲也对安吉莉动了心,就在两人快要在一起时,伊丽莎白的母让安吉莉离开了安兹华斯邸。” 张桂儿听得很着急,心里有些抓耳挠腮的感觉,一开始她以为是谢慈随口乱编的,但是听着听着,她感觉这不是谢慈编的,而且自己确实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名字复杂的,也只有祖父讲的草原的故事,可是谢慈说的故事的主人公的名字,又不像是草原人的名字。 只听谢慈继续道:“伊丽莎白的母亲非常愤怒,和伊丽莎白的父亲在卧室大吵,第二天,管家去敲门,可是敲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应,管家感到奇怪,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然后发现了已经死了的侯爵和侯爵夫人。” “侯爵和侯爵夫人的死因是因为过量服用某些药,而这种药,经查,是侯爵夫人从安吉莉那里拿的,于是,侯爵和侯爵夫人的死因被定为自相残杀。突然失去父亲母亲的伊丽莎白因为太过沉痛,旧病再次复发,主人公沃森将伊丽莎白接去了自己的医院,没有发生什么戏剧性的事情,病弱的伊丽莎白到底没能撑住,她死了。” 张桂儿问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她听着听着吧,好像只有主人公还活着。 谢慈道:“沃森会催眠术,他催眠了骑士罗宾,诱导骑士罗宾自杀,他又催眠了安兹华斯邸的女佣,女佣引导侯爵夫人发现侯爵和医生安吉莉的事,在侯爵夫人愤怒平静后,又让侯爵夫人去安吉莉那里买药,侯爵夫人叫女佣去买了药,女佣言辞间威胁安吉莉拿到那种药给她,然后警告安吉莉别多嘴,因为这是一桩丑事,特别还事关安兹华斯一族名誉,所以没有探寻什么,但是就算探究,沃森也不会被发现,女佣没有见过沃森,安吉莉没有见过沃森,就算安兹华斯家族找替罪羊,也找不到他。” 张桂儿和阿宁还有郭苓一同问伊丽莎白是不是病死。 谢慈道:“不是病死,是主人公沃森杀的,用麻醉剂。” 闻言,张桂儿道:“那主人公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她了?” 谢慈道:“是真心喜欢。” 张桂儿愣住:“那,那为什么啊?” 谢慈道:“因为主人公只喜欢少年少女。” 张桂儿和阿宁还有郭苓不明白。 谢慈道:“主人公只喜欢没有生命的少年少女。” 张桂儿惊呆了。 阿宁和郭苓没听明白的看着谢慈。 谢慈看张桂儿老实了,这才继续道:“渐渐的,沃森不再满足于此,步入中年的他突然感到了寂寞,然后为了不寂寞,他自缢了。” 张桂儿懵了。 阿宁和郭苓小眉头皱着,她们没听懂。 张桂儿看着谢慈道:“这就是结局?” 谢慈摇头道:“不是。” 张桂儿眼睛瞪的很大:“不是!?” 谢慈点头道:“主人公沃森离世后,灵魂被死神改写,回到了不列颠王朝统治下的最黑暗时期,那是一个极为悲惨的时代,时值中世纪黑死病爆发,沃森在一个村庄里醒来,他变成了一个少年,那名少年也叫沃森,他的父亲母兄弟姐妹都因为瘟疫死去了,只剩下沃森一个人,在陌生地方睁开眼的沃森,经过一番认知后,他确定了自己还活着和身处的时代,他没有惊慌无措。” “他甚至感到高兴,因为随着村庄里的人都死去,他发现自己不会染上瘟疫,从来不知悔改为何物的他,更坚信了上帝在眷顾自己,他不知道这是死神的‘恩赐’。” 张桂儿不高兴道:“然后主人公变好了吗?” 谢慈没说,只道:“沃森离开了村庄,他把村庄里能带走的财物全部‘带’走了,他在堆放腐烂尸体的地方翻找到为数不多的钱财,然后抢了一辆牛车,装满了草,放了三具人的尸体在上面,他把财物全部藏在牛车草里,然后赶着牛车离开了那个村庄,他装作拉着的尸体是自己的父母兄妹,人们对他避之不及,然后沃森一路顺利的到达了一个城镇,默西塞德郡,在那里,他扔了牛车,把财物在身上藏好,他是医生,会治病,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张桂儿皱着眉头。 谢慈道:“但是他死了,走进默西塞德郡的沃森被一个贵族杀了,因为他不小心惊到了贵族的马车,他被勒死扔去了乌鸦秃鹫盘旋的山丘,他的眼睛被乌鸦啄走,他的内脏被秃鹫扯出来,总之死状凄惨。” 听到沃森死了,张桂儿眉头才展开道:“他遭报应了。” 谢慈没说话,阿宁忽然问道:“哥哥,乌鸦吃人吗?” “乌鸦吃坏人。”谢慈说。 郭苓道:“可是乌鸦那么漂亮,吃了坏人不会生病吗?” 谢慈不知道怎么说了,这讲故事呢,你们俩关注乌鸦去了。 “那乌鸦就是吃虫子。”谢慈说。 阿宁道:“乌鸦不吃东西。” 谢慈:“谁说的?” 张桂儿没管他们说话,问道:“你在哪本书上看到这个故事的?” 难道他见过草原人之外的人写的书? 第93章 桂儿 谢慈道:“梦里看到的。” 张桂儿:“······” 她不相信,觉得谢慈就是小气不说,于是不甘心道:“你还会讲什么故事?” 谢慈翘着腿道:“我什么故事都会讲。” 张桂儿怀疑的看着谢慈。 阿宁和郭苓期待的看着谢慈。 谢慈道:“好了,听完就回去吧。” 张桂儿道:“你再讲一个,我们就回去。” 谢慈摆手道:“不讲不讲。” 把她当成不要银子的说书先生了? 阿宁和郭苓小脸低落起来,谢慈准备回屋,张桂儿见此,抓住谢慈道:“你讲不讲?” 谢慈道:“不讲。” 张桂儿就撒手,对阿宁和郭苓道:“我们走。” 阿宁和郭苓就跟着张桂儿走。 看到阿宁和张桂儿走,谢慈惊呆了,郭苓也就罢了,好你个谢甫宁!还是我妹子吗!谢慈道:“等一下。” 张桂儿转头看谢慈:“怎么了?” 谢慈道:“阿宁,你过来。” 阿宁听话的过来了,谢慈道:“人家走你走什么?” “我想听故事。”阿宁说。 谢慈:“千字文你背了吗?” 阿宁道:“我背了呀。” 谢慈:“你背到哪儿了?” 阿宁道:“你教的阿宁都背了。” 谢慈不相信,道:“你在院子里写千字文。” 阿宁道:“我听完故事就回来写。” 谢慈皱眉。 张桂儿忽然觉得谢慈好像看自己不顺眼。 看着阿宁和张桂儿郭苓要走,谢慈道:“等等。” 走到院门口的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我再讲一个。” 三人就赶紧回了树下坐好。 谢慈眉尖抽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阿宁,又可怜的看了眼郭苓,摊上这么个表姐。 总之,先把张桂儿和郭苓打发走,再说道说道阿宁。 谢慈道:“我就讲个简单点的故事。” 三人点头。 谢慈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上山,长了两棵一模一样的枫树,那两棵枫树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它们叶子的颜色却不一样,一株是红色的,一株是青色的,那座山森灵气纯粹,有一天,一个神仙路过,神仙看到了青枫和红枫,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神仙给青枫和红枫施了一道法术,它们化成了人,青枫和红枫约定,她们要一起游遍天下,看万水千山,她们踏上了旅途。” “等一下。”张桂儿道。 谢慈看她。 张桂儿道:“青枫和红枫?枫叶不是秋天才红吗?青枫是夏天的,红枫是秋天的,怎么可能有秋天有青枫,夏天有红枫。” 谢慈面无表情:“因为她们是特别的。” 张桂儿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继续听。 谢慈道:“她们见到了很多美丽的存在,其中最为深刻的,便是人类,美丽,丑陋,善良,怀恶,温暖,冷漠,青枫觉得很厉害,她觉得人类很厉害,但是青枫不喜欢,青枫不喜欢人类,但是红枫喜欢上了复杂又矛盾的人。” “青枫为什么不喜欢人类?”张桂儿问,阿宁和郭苓点头。 谢慈道:“因为青枫看到的人类太恶了。” 张桂儿道:“红枫没有看到吗?” 谢慈道:“红枫看到了,但是她依然喜欢人类。” 张桂儿:“为什么?” 谢慈道:“天生的。” 张桂儿:“什么?” 谢慈道:“天生的,青枫天生冷漠,红枫天生怜弱。” 张桂儿嗯了声,谢慈继续道:“青枫和红枫游历天下,有一年,她们经过一座城池,那座城池正值战乱,冬雨连绵,死了很多百姓,青枫不知道死是什么,死会怎么样,但红枫知道,冬雨一直下一直下,下了就结成冰,青枫看到路边草垛里有人食冰充饥,但青枫不觉得可怜,红枫却总是见到那样的人类,就送给他们食物,青枫也不阻拦,她们就这样旅行着,直到那天,冬雨变成了冬雪,青枫和红枫都很喜欢雪,就站在人类城中的大街上看雪,那时,本不会被人类看到的她们,却被一个人看到了。” “那个人于战马,红披寒甲,肩头落雪,皮相甚好,他在红枫面前停下,卷着风雪,大胆的问红枫叫什么名字,红枫愣在那里,青枫拉着红枫离开,他身后人问他在和谁说话,青枫本以为红枫不会再和那个人有交集,谁知三年后他们又遇见了,这次是夏天,天上下着雨,还是那座城池,那人只撑着一把伞,见了红枫再次主动搭话,这次,那个人知道了红枫的名字,他想尽各种办法见红枫,他也知道红枫是妖怪。” 张桂儿道:“红披寒甲?那个人是大将军吗?” 谢慈道:“接着听。” 张桂儿只好不说话了。 谢慈道:“青枫觉得那个人接近红枫一定不安好心,她觉得那个人肯定是想利用妖怪做什么,肯定有什么目的,因为在青枫看来,人类最爱权位尊贵,青枫希望是那样,但又不希望是那样,因为青枫怕红枫会受到伤害,青枫想保护红枫,但不想伤害红枫,一点也不想,可是红枫和那个人还是在一起了,那个人让青枫失望了,他待红枫很好,无论什么都是,青枫就这样一边看着红枫幸福,一边担心着这注定的失去,因为人类的一生太短暂了。” 张桂儿听到这里不禁道:“人类的一生真的很短暂吗?” 谢慈道:“跟能一直活着的妖怪比起来当然短暂。” “可是有妖怪吗?” “应该没有。” 张桂儿嗯了声,让谢慈继续讲,谢慈道:“但青枫又想,哪怕是百年也好,哪怕只有百年也好,只要红枫愿意,就让那个人陪在她身边,青枫也陪在她身边,可是,那一天没有到来,那个人因行事太过刚正,得罪了很多人,在某天被人刺杀了,那个人死前,青枫才知道他为何喜欢红枫,原来他年少时,曾倒在路边险些饿死,是红枫给了他一个馒头一碗水,他说他记了半生,他死在红枫面前,红枫为了救那个人,取出自己的丹灵,那个人活了下来,青枫带着变回枫树的红枫远离了那片土地,青枫开始找方法让红枫化成人,青枫因为听到人说行善积德,便每天都做好事,可是一百年过去了,青枫一个人看遍了万水千山。” “然后呢?”张桂儿问。 谢慈道:“没有然后了。” 张桂儿愣住,看着谢慈不是很高兴:“你说了两个故事,最后怎么都这样?” 谢慈道:“怎么样了?” 张桂儿道:“主人公一个死了,一个一直一个人。” 谢慈道:“沃森不是该死吗。” 张桂儿道:“那这个呢?” 谢慈想了想,道:“青枫不是一个人啊,她一直带着红枫苗。” 张桂儿嘴角抽了一下,她觉得如果谢慈是自己弟弟的话,她已经抄起扫帚打死他了。 “这个不算,你再说。”张桂儿赖道。 谢慈不悦了:“不说,你们说到做到回去吧。” 张桂儿道:“你不说我们就不走了。” 谢慈呆了,送客送不走,孙氏还没回来,谢慈只好皱着眉头道:“怎么样的故事才算数?” 张桂儿道:“你说完才知道。” 谢慈道:“不行,你说个算数的。” 张桂儿道:“主人公没有一个人的。” 闻言,谢慈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年为了活着与狗挣食,与乞丐因为栖身之所打起来,他不畏受伤,不惧善恶,在南集北市里长大,成了那一代的小霸王,可谓无恶不作,很多人都怕他,连府衙的人都轻易奈何不得他,那个少年叫燕庚,然后他遇到了一个玄门世族的年轻长老,那位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岁,他见燕庚根骨奇佳,还可教化,便与燕庚说想收他为徒,燕庚自然不愿,他自小狂妄惯了,不喜规矩,于是这年轻长老便和燕庚打赌。” “年轻长老说如果燕庚输了就拜他为师,他输了便拜燕庚为师,燕庚听了,觉得十分有趣,就答应了,燕庚心想不管自己输赢,都不会拜那年轻长老为师,燕庚输了,年轻长老很高兴,但是他没想到燕庚反悔了,不过年轻长老没有离开,而是把燕庚抓了回去,燕庚被威胁拜师,然后渐渐对年轻长老改观,随着相处,燕庚甚至不讨厌年轻长老了,山中悠闲安静的时光一晃三年,然后发生了一件让整个玄门震惊的事,燕庚飞升了,一道天雷,燕庚成了神明,燕庚怀疑老天是不是有病了,燕庚并不高兴,虽然自己的师尊高兴的不行,但是他一点也不高兴,他不想离开那座山,不想离开年轻长老。” 张桂儿又打断谢慈:“等等,你这个故事又听着一个人了。” 谢慈道:“有吗?” 张桂儿点头。 谢慈想了想道:“这个最后真的不是一个人。” 张桂儿半信半疑,谢慈继续说:“燕庚有了神职,他不能在人世久留,那座山只剩下自己的师尊,为了不辱没师门,燕庚一心向善,但是这份善良,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他的师尊死了,被那些所谓的同门杀死的,因为有人发现了他的师尊是妖怪,那个唯一给燕庚温暖,会夸奖他,会耐心教他的人不在了,因为屠尽玄门的人,燕庚入了魔,他一直寻找复活师尊的方法,无止无尽,不休不止,可是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年轻长老都没有睁开眼,他藏着一个不会归来的人,最后永远的和年轻长老沉于棺,任世间春去秋来,斗转星移,沧海变桑田他们都再没醒来。” 说完,谢慈看着张桂儿,这下可以了吧。 而张桂儿听完,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最后可真不是一个人!这最后是一个人都没了! 还有:“少年,师父?燕庚和年轻长老好像有点奇怪。” 谢慈道:“不奇怪不奇怪。” 说完不奇怪,谢慈奇怪了,这好像真的有点奇怪,这个故事的走向好像有点微妙的不对劲。 燕庚是少年,年轻长老是男子。 这两人。 算了。 小事。 不要在意。 但显然张桂儿很在意,她道:“燕庚是拜了年轻长老为师,年轻长老是燕庚的师父,可是他们好像不是父子也不是师父。” 谢慈:“哈哈,有吗?我怎么没觉得?他们是师徒,当然不是父子。” 张桂儿道:“可是不对啊,燕庚死了吗?” 谢慈道:“燕庚没死。” 张桂儿:“那还是剩下主人公一个人了。” 谢慈立刻改口:“燕庚死了。” 张桂儿道:“他到底有没有死?” 谢慈道:“应该是死了。” 张桂儿道:“燕庚对年轻长老听起来好像是男子对女子······。” 说到这儿,张桂儿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的看向谢慈:“你你你!你!”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这姑娘用什么眼神看自己的?“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张桂儿看谢慈。 谢慈点头道:“燕庚对年轻长老?怎么可能,你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以己度人,以升量石。” 张桂儿听到谢慈的话,生气道:“你说什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要以为我不识字,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骂人的,我祖父说了是骂人的。” 谢慈道:“我都不知道是骂人的,你怎么知道是骂人的?” 系统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阿宁和郭苓看着谢慈和张桂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张桂儿听着谢慈的话一卡,总觉得他这话怪怪的,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怪了,最后哼了一声,带着郭苓走了。 阿宁看到郭苓和她表姐走了,就问谢慈:“哥哥,小苓子的表姐为什么生气了?” 谢慈面不改色道:“我也不知道。” 阿宁道:“燕庚喜欢长老吗?” 谢慈道:“不喜欢。” 阿宁稚声稚气道:“可是阿宁听了觉得燕庚很喜欢年轻长老。” 谢慈道:“燕庚是假装喜欢长老的。” 系统无言。 阿宁小眉头一皱:“为什么?” 谢慈瞎编道:“因为他输给年轻长老了。” 阿宁就道:“小苓子的表姐生气离开,是因为燕庚不喜欢长老吗?” 谢慈道:“不是,她生气是因为她想太多。” 阿宁:“想太多?小苓子的表姐想多了什么?” 谢慈道:“不知道。” 阿宁:“那哥哥为什么知道小苓子的表姐想多了?为什么想多啊?还有,阿宁还是觉得燕庚喜欢长老,因为长老死了,燕庚就不活了,如果燕庚不喜欢长老,为什么不活着?” 这话还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谢慈万事不可便随意道:“那要不这样,燕庚和长老都没有死,他们云游天下去了。” 第94章 二亩三分地 阿宁听了歪头道:“燕庚和长老不是死了吗?这样说他们就能活了吗?” 谢慈道:“只要你觉得他们还活着,他们就还活着。” 阿宁看起来还是有点纠结,谢慈岔开话题:“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听小苓子的表姐讲故事了吗,怎么又去找她们了?” “我去找小苓子,她表姐就在的。”阿宁说。 谢慈:“可是你听她讲了?” 阿宁摇头:“没有,是我给她们讲的。” 谢慈道:“那以后你只给小苓子讲,不要跟她表姐讲。” 阿宁问:“为什么呀?” 谢慈道:“因为她什么都知道。” 阿宁:“可是她不知道司马光砸缸啊。” 谢慈道:“以后她就知道了。” 阿宁皱眉道:“那好吧。” 谢慈道:“可以去写千字文了吧。” 阿宁点头。 谢慈回屋继续习佛门功法,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阿宁忽然着急的跑了过来:“哥哥!小河不见了!” 闻言,谢慈睁开眼,道:“屋里你好好找了吗?” 阿宁点头道:“找了呀!哪里都找了!但是没有看到小河!” 谢慈道:“院子里呢?” 阿宁道:“都找了!” 谢慈和阿宁把自己屋里找了找,也没找到小河,谢慈又去其他屋子找了一遍,还有院子里,驴子那儿,都没有找到小河,拳头大的小河能去哪儿? 会不会是被黄鼠狼什么的吃了?谢慈想着,却见阿宁朝院门外跑去:“我去外面找!” 谢慈觉得外面肯定没有,那只小鸭子不可能离开谢家,但是阿宁已经跑了出去,见此,谢慈无奈,只得跟去。 这个时辰,人几乎都下田去了,阿宁把云梦村找了个遍,谢慈跟着,云梦村有些人都不认得谢慈,谢慈也不认得他们,总之就跟在阿宁后头走着,云梦村的人看起来都认识阿宁,阿宁也认识他们,见了人就问小河,但是每个人都摇头,谢慈觉得十有八九小河真的被老鼠什么的吃了,看来是找不到了,还是想想办法劝阿宁吧。 云梦村找完了,已经日薄西山,阿宁还要去云梦村外面找,谢慈道:“阿宁,我们回家吧,说不定小河已经回家了。” 阿宁摇头道:“不可能。” 见她这么确定,谢慈道:“为什么不可能?” 阿宁道:“我感觉小河还没回家。” 谢慈道:“万一你感觉错了呢?” 阿宁摇头,固执的往云梦村外去。 谢慈微妙,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还是跟着吧。 离开云梦村,阿宁在田间找了一遍,谢慈也只能跟着一起找:“小河?小河你在哪里?” “系统,你知道小河去哪儿了吗?” 系统微妙道:“不知道。” 一片田找完了,依旧没有找到小河,阿宁往山上去了,太阳要落山了,谢慈劝阿宁,阿宁不听,眼看眼里就要下雨,谢慈干脆不说话了,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找小河。 太阳落山了,谢慈和阿宁也没有找到,想也是不可能找到的,就算小河离开了谢家,也不可能跑这么远,谢慈一开始就和阿宁说了,但是阿宁认为小河会飞,一定在哪里,完全不听谢慈的。 谢慈觉得可以放弃了,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黑了山上可不安全,谢慈道:“阿宁,我们回去吧。” 阿宁道:“哥哥,我看到一个人。” “嗯?”谢慈顺着阿宁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人啊。”谢慈说。 阿宁道:“有啊,刚才还在那里。” 谢慈道:“是什么样的人?” 打猎的? 阿宁道:“没看清楚。” 谢慈点头道:“我们回去吧。” 阿宁道:“可是小河还没有找到。” 谢慈道:“小河肯定是自己回去了。” 阿宁道:“如果小河没有自己回去了怎么办?它要是还在等我们找到它呢。” 谢慈很想说小河可能已经没了,但是怕阿宁嗷嗷哭,就先想着让阿宁回家再说,回了家,有谢大山和孙氏,哭了也不用自己哄。 “小河说不定在家等我们呢?” 阿宁一个人站了会儿,就道:“好吧。” 谢慈松了口气,两人朝山下走去,走到半途,阿宁忽然止步,谢慈道:“怎么了?” 阿宁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道:“哥哥,有公孙果。” 公孙果? 谢慈看了看,还真的是公孙果,但是这个季节也不能吃,左右看了看,谢慈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棵十分茂盛的银杏树,枝叶间青果累累,但是阿宁捡起的不是青的公孙果,而是已经晒干了的公孙果,阿宁剥开已经晒干的果皮,里面的白果看上去不像是青果晒干的,像是公孙果熟后晒干的。 阿宁又捡了一个,谢慈低头看了看,地上有许多晒干的公孙果,有的埋在树叶下,有的在山石上,公孙果可以食用,但是不可多吃,生吃容易中毒,谢慈捡起一个道:“你捡它干啥?” “回去炒了吃。”阿宁说:“娘喜欢吃这个。” 谢慈不知道,听着阿宁的话,就也捡了起来。 竟然还不少,没人捡? 谢慈捡了就用衣衫兜着,阿宁有样学样的跟着谢慈,捡了会儿,阿宁仰头看向那棵大银杏树道:“哥哥,树上的可以吃吗?” “树上的还不能吃。”谢慈说。 “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好吃。”阿宁道。 谢慈说:“它们有毒不能吃。” 阿宁:“有毒?” 谢慈点头。 阿宁就看着捡的公孙果道:“那这些也有毒?” 谢慈道:“这些煮熟了就没毒了。” 阿宁道:“可是娘不煮熟吃了也没事呀。” “没事?” “嗯。” 谢慈:“不煮熟吃了很多?” 阿宁道:“没有。” 谢慈认真道:“这个不煮熟了不能多吃,就算是煮熟了也不能吃很多。” 阿宁点头:“那我回去告诉娘。” “嗯。” 两人捡了很多公孙果,然后继续朝山下走去。 阿宁道:“哥哥,我又看到一个人。” 谢慈皱眉:“又看到一个人?” 阿宁点头。 谢慈道:“在哪儿?” 阿宁道:“那边。” 谢慈看过去,别说人,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没有人啊。” 阿宁道:“刚才还有。” 谢慈沉默了一下,道:“我们快点回家。” 阿宁不会看到鬼了吧?虽然可能应该没有。 两人回了云梦村,刚走进院门,就看到小河在院子里晃晃悠悠的走路,阿宁见了高兴的跑了过去,谢慈把公孙果放到竹桌上,看着小河不知道说什么,原来没死,但是它去哪儿了?哪里都找了。 孙氏已经回来了,正在用芦杆编席子,谢慈问道:“娘,小河从哪儿来的?” “你们去哪儿啦?”孙氏问。 谢慈道:“阿宁找不到小河了,我们去找小河。” 孙氏道:“我掀开锅,小河就在里面,我还以为是阿宁把它放进去的。”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什么?锅里? 阿宁捧着小河跑到谢慈面前道:“哥哥,小河肯定是飞回来的。” 谢慈道:“娘说它在锅里。” 阿宁道:“锅里?” 阿宁去找孙氏。 谢慈处理公孙果,除去晒干的果皮,就拍拍手回了屋子,彼时谢大山回来了,买了炒花生喊谢慈和阿宁去吃,吃过晚饭,就都歇下了,谢慈还没习惯天一黑就歇息,端着木盆准备去村头井边冲个凉。 上回碰见了鬼一样的张厚德,想来这回应该不会了,然而到了村头,借着月光,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那人影和上次见到的人影特别像,或者说就是了,又是张厚德!谢慈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现在是过去打昏张厚德还是先在这边的树下等会儿,最后谢慈选择了后者,还是等会儿吧,打昏张厚德会有声音,万一云梦村的狗嗷嗷起来人了就不可了。 谢慈端着木盆往旁边的树下一坐,等张厚德走。 本以为等个一时半刻人也就走了,但是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过去,那个人影还没消失。 谢慈想打人了。 只见那个人影一会儿一桶井水的打上来,看起来十分人渣,谢慈拎着木盆走了过去,那个人影发现了谢慈,就道:“谁?” 谢慈不语,径直走去,扬起手里的木盆挥了过去,砰的一声,那个人影倒了,谢慈心情总算好了点,才接衣衫。 回去的时候,谢慈看到一个人影,但是一下子那个人影又不见了,谢慈以为自己看错了,也没多想,就回去了。 翌日,日上三竿,谢慈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口突然疼了一下,谢慈正想和系统说,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谢慈惊呆了。 被自己惊呆了。 又吐血了? 是吐血了? 不是做梦? 谢慈看着地上的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愣住了。 过了会儿,谢慈道:“系统,你出来解释一下。” 系统很淡定:【宿主老大安心,此乃天下无敌为你打通最后一道心脉的反应,这是一口浊血,吐出来,就好了。】 谢慈差点又一口老血吐出来:“你说什么?” 系统:【宿主老大安心,此乃天下无敌为你打通最后一道心脉的反应,这是一口浊血,吐出来,就好了。】 谢慈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上回自己吐血了,它也是这么说的。 “上回你就这么说了。” 系统:【有吗?】 谢慈:“有!” 系统:【宿主老大,不管我说几次,都没有骗你。】 谢慈:“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系统:【宿主老大,我没有。】 谢慈:“上次是最后一道心脉,这次又最后一道心脉?老子有几条最后一道心脉?” 系统:【宿主老大,我真的没有骗你,上次真的是最后一道心脉。】 谢慈咬牙:“那这次呢?” 系统:【这次不是。】 谢慈:“快说!” 系统:【宿主老大,这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可以向你肯定的说,你这次吐血跟天下无敌无关,绝对跟天下无敌无关,上回真的是在打通心脉,天下无敌已经彻底是宿主老大的了,天下无敌是绝对不会再伤害你,所以这次我真的不知道。】 谢慈:“不知道你还说和上回一样的话?” 系统:【我开个玩笑。】 如果可以,谢慈想打死它。 不是因为天下无敌?那是因为什么? 谢慈皱眉,系统出声:【宿主老大,依我看,是佛门功法。】 “佛门功法?” 系统:【宿主老大,你可能有点走火入魔了。】 谢慈:“什么?” 系统:【我猜的。】 谢慈郁闷。 系统:【宿主老大,说不定那个和尚在骗你,这佛门功法是假的,他因为没有缘故的猜疑想让你死,宿主老大,不如再见了那和尚,杀了他,那个和尚的武功在天下无敌面前不值一提,只要宿主老大想,这天下都可以是你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管哪个世界,都是强者为尊,只要宿主老大踩到他们头上,他们就不能害老大你了。】 听着系统的话,谢慈沉默了。 老和尚骗自己? 也不是没可能。 老和尚怀疑自己是魔教中人,一开始不但有杀意还十分谨慎,而后来又忽然转变。 想着,谢慈心底忽然掠过一丝戾气,紧接着谢慈愣住,然后道:“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对不对?” 系统:【没有。】 谢慈道:“天下无敌真的不会影响我?” 系统:【不会。】 谢慈道:“那你呢?” 系统:【我?】 谢慈道:“你会不会影响我?” 系统:【不会。】 谢慈道:“你说你是反派系统,你说你以前的宿主都是各个世界的大反派主角,最后都会统治世界,杀正义人士喂狗,不择手段,杀人不眨眼。” 系统:【没错。】 谢慈说:“你说他们或求长生,或求永无止境的力量,或求杀戮,越来越没霸气,还难伺候,你说我没有雄心也没事,你说你现在佛系。” 系统:【是的。】 谢慈道:“你说你现在佛系没骗我?” 系统:【没有。】 谢慈道:“我不求长生,不求永无止境的力量,不求杀戮,虽然霸气但是好伺候,我就二亩三分地的雄心,所以你最好没骗我。” 听到谢慈前面的话,系统还应声,听到‘虽然霸气但是好伺候’时,它微顿了一下,听着后面的话,才又应声:【宿主老大,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我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怎么会骗你,更不会害你。】 谢慈道:“没有最好,有了赶紧改。” 系统忽然问:【宿主老大,我能问问,二亩三分地的雄心,能否具体点?】 谢慈道:“你在意这个做什么?” 系统:【没有,我就随便好奇一下。】 谢慈道:“既然是随便好奇,那我就随便点不回答了。” 第95章 厚德 谢慈道:“既然是随便好奇,那我就随便点不回答了。” 这回轮到系统想吐血了。 谢慈把血迹处理了一下,免得阿宁跑来看到又嗷嗷叫,虽然吐血了,但之后心口也没再疼,如果真的是走火入魔了,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已经倒下了?至少电视剧里好像是那样,然而真实的走火入魔又是什么样,恐怕也没有人能确实的说明白,所以是不是因为佛门功法走火入魔,还得另说。 谢慈就着屋里的木盆洗了把脸,然后便打开门出去了,院子里孙氏正在柿子树下编芦杆席,阿宁也在树下的竹桌前坐着剥公孙果,谢慈找到干净的水,漱了漱口,便去灶上拿饭吃了。 早饭是米粥和馒头,还有凉拌野菜,谢慈没多少胃口,勉强把粥吃了,吃完粥,就走到树下,坐到竹桌前和阿宁一起剥公孙果,公孙果壳不好除,谢慈看到阿宁是用牙嗑的,便道:“怎么不用石头砸?” 虽然没砸过,应该能砸开吧? 阿宁道:“一砸就碎了。” 好吧,谢慈道:“这果子煮了吗?” 阿宁道:“煮啦。” 谢慈道:“你用石头试过啦?”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一砸就碎了。” 阿宁道:“肯定会碎吧。” 谢慈就去找了块石头,轻轻的嗑着砸,没有砸碎,阿宁看了有样学样,孙氏道:“娘编完席子剥它,你们俩去玩吧。” 阿宁倒是想去玩,谢慈没什么想玩的,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去附近溜达,但是刚吐血,未免倒在路上,还是待着吧,但是阿宁想着把公孙果壳除完了就去找郭苓,所以听到孙氏的话就摇头继续砸公孙果。 孙氏席子编到一半,柳婶来了,本来因为家里牛死了,她一直愁眉苦脸着,但今儿不知道怎么了,看起来很高兴:“甫田他娘,你帮我看会儿小莺呗,我去汝阳城一趟,有点事。” “好。”孙氏起身跟柳氏走了:“小莺还没好吗?” “快好了,就是还咳嗽。” 两人说着离开了,阿宁认真的砸着公孙果壳,谢慈闲着无聊慢悠悠的除壳,过了会儿,谢慈起来回屋,准备再困个觉。 午时,阿宁喊谢慈起来吃饭,谢慈问:“什么饭?” 阿宁道:“凉面。” 谢慈打开门出去,看到柿子树下的竹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孙氏把最后一个碗端过去,谢慈看到竹桌前不止有孙氏和阿宁,还有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四岁左右,胖嘟嘟的,扎着两个小髻,谢慈过去,问道:“娘,这是?” 小莺?柳婶家姑娘? 孙氏道:“小莺,你柳婶家姑娘。” 谢慈点头,小莺看到谢慈似乎很好奇,毕竟没见过,就一直仰着小脸盯着谢慈,吃完午饭,孙氏把小莺抱回去了,阿宁的砸的果壳还没除完,接着除,谢慈看到小河晃悠悠的过来,就去拿了馒头给它。 ······ 那边悠闲着,里正张家却是一点也不悠闲。 张厚德在村头倒了一夜,不光如此,他的额头还肿了个包,不知道是自己磕的还是怎么回事,云梦村人发现张厚德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他死了,手忙脚乱的去喊里正,里正二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倒在井边,险些吓去半条命,还好张厚德不是真的死了,还有气,便忙是把人抬着找大夫去了,张厚德一睁眼,看到自己的爹娘愣了一下,接着二话不说,一路跑到了谢家。 谢慈正在院子里喂小河馒头,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一脸怒气腾腾的张厚德,谢慈皱眉,不明所以,这厮似乎来者不善。 “谢甫田!” 张厚德咬牙切齿的瞪着谢慈。 谢慈面无表情,不是吧,这人昨夜应该不知道是自己打昏了他吧? 张厚德其实也不确定,但是因为之前夜里碰上过谢慈,所以先怀疑的人当然是谢慈。 阿宁看到张厚德就躲到了柿子树后,但是看看谢慈,好像是觉得不能把谢慈一个人丢在那里,于是又跑到谢慈身后。 谢慈道:“有事?” 张厚德看到谢慈没有做贼心虚的反应,皱了皱眉,但是想到谢慈之前打了他们却死活认真的不承认,张厚德更加认为昨夜打昏自己的就是谢慈了,他握着拳头,想也不想的就朝谢慈砸了过去。 追来的张斌正好看到自己儿子要打谢慈,他忙是一个箭步拦住,然后把儿子带走再次关了起来。 谢慈松了口气,好险。 “谢甫田!你给我等着!”张厚德还在大放厥词。 张斌以为张厚德癔症了,问了清楚,才明白,原来是张厚德怀疑打昏他的人是谢慈,张斌把张厚德关了起来:“你确定是谢家小子?” 张厚德:“肯定是他!” 张斌:“你看到他的脸了?” 张厚德:“没有!但肯定就是那个臭小子!” 张斌:“你确定了再去打人。” 说完,拿着房门钥匙离开了。 张厚德在房间里大发脾气,柳春絮心疼的哭诉张斌,张厚德准备撬窗去打死谢慈。 ······ 张厚德被张斌抓走了,谢慈摇头叹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哪。”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 阿宁抓着谢慈:“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哪?是什么意思啊?” 谢慈道:“意思是出师还没有取得胜利就先死了,常使后世的英雄们泪满衣襟。” 系统不说话。 阿宁道:“出师?谁出师?” 谢慈道:“诸葛亮。” 阿宁:“诸葛亮是谁?” 谢慈道:“诸葛亮是蜀汉丞相,很厉害的人。” 阿宁道:“蜀汉?” 谢慈点头。 阿宁道:“蜀汉在哪里呀?” 谢慈道:“蜀汉就是蜀中,还有永安,永昌,巴郡,武都,阿宁听说过没有?” 阿宁摇头:“没有听说过。” 谢慈道:“所以阿宁多读书就会知道了。” 阿宁道:“哥哥也是读书知道的吗?” 谢慈点头道:“对呀。” 阿宁道:“那诸葛亮还活着吗?” 谢慈道:“没有了。” 阿宁道:“诸葛亮死多久了?” 谢慈微妙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阿宁道:“诸葛亮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吗?” 谢慈道:“没错。” 阿宁:“那诸葛亮是怎么死的?” 谢慈道:“诸葛亮是病死的。” 阿宁道:“他得了什么病啊?” 谢慈道:“我也不清楚了。” 阿宁问:“那诸葛亮的家人呢?他病死了,他的家人呢?他家人还在吗?他有子孙吗?为什么阿宁没有听过姓诸的?我们姓谢,小苓子姓郭,小苓子的表姐姓张,柳婶婶姓柳,都不是姓诸的,为什么诸葛亮要出师?诸葛亮出师去哪里?他是不是坏人呀?” 谢慈眉尖抽了一下,道:“他的家人现在肯定也不在了,但是子孙应该会有,还有,他不姓诸,是姓诸葛,诸葛亮出师也是为了天下,诸葛亮出师魏国,他不是坏人。” 阿宁:“诸葛亮没有儿子吗?” 谢慈道:“有。” 阿宁:“他儿子呢?” 谢慈道:“他儿子战死沙场了。” 阿宁道:“是不是不出师魏国,他就不会死了?” 谢慈道:“不知道。” 阿宁道:“那魏国是坏人吗?” 谢慈道:“对诸葛亮来说是这样的。” 阿宁道:“魏国有坏人吗?” 历史功过还真难过,谢慈想了想,道:“在魏国眼里,诸葛亮是坏人,在诸葛亮和蜀汉眼中,魏国是坏人大概这样。” 阿宁道:“魏国有明月公主吗?”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没有。” 阿宁道:“魏国皇帝叫什么?” 谢慈捡了一个说道:“司马昭。” 阿宁道:“司马昭和诸葛亮谁聪明啊?” 这娃都问些什么问题,谢慈道:“都挺聪明的。” 阿宁:“可是为什么诸葛亮死了?司马昭呢?他死了吗?和诸葛亮一起死的?还是诸葛亮先死的?司马昭是皇帝,诸葛亮为什么是丞相?诸葛亮不是皇帝吗?他为什么不当皇帝,当了皇帝可能就不用死了。” 谢慈哭笑不得,“诸葛亮是病死的,司马昭后来也死了,也是病死的,但是不是和诸葛亮一起死的,诸葛亮先死的,至于诸葛亮为什么是丞相不是皇帝,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当了皇帝说不定还是要死。” 阿宁认真道:“司马昭也是病死的,那这是命吗?”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 就是命吧。 阿宁:“司马昭一定不喜欢诸葛亮。” 谢慈点头。 阿宁道:“他们不能是朋友吗?” 谢慈不语。 阿宁:“诸葛亮比司马昭先死,那诸葛亮的儿子是司马昭杀的吗?” 谢慈道:“算是。” “他们为什么不是一个国家?” 谢慈更不知道为什么了,接着阿宁又问:“哥哥,英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英雄要哭?” “这个。”谢慈想了想,说:“英雄就是很强大的人。” 阿宁道:“很强大的人?” 谢慈道:“嗯。” 阿宁道:“哥哥想成为英雄吗?” 谢慈想了想道:“不想。” “为什么?” “因为当英雄太累了。”谢慈说。 阿宁:“当英雄会很累?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一旦成为英雄后,就不能犯错了。” 阿宁:“成为英雄就不能犯错吗?” 谢慈道:“嗯,大概。” 阿宁道:“英雄不是好人吗?” 谢慈道:“英雄是好人啊。” 阿宁道:“那犯了错也不能被原谅吗?” 谢慈道:“应该不会被原谅。” 阿宁道:“那英雄一定是犯了很大的错。” 谢慈道:“嗯。” 阿宁:“可是阿宁想成为英雄。” 谢慈笑道:“好呀。” 阿宁道:“阿宁成了英雄,不会犯错,会守护好爹娘和哥哥。” 谢慈鼓励的拊掌:“好。”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小河晃悠悠的从两人面前走了过去,小河正在追一只蚂蚱,那蚂蚱不知道怎么了,不飞不跳的,也慢腾腾的走着,一鸭一蚂蚱,慢悠悠的你追我赶,阿宁见了,道:“小河和蚂蚱成为朋友了。” 谢慈看着,觉得阿宁可能想多了,这小河,似乎是想吃蚂蚱。 蚂蚱发现了小河,吓得加快了脚步,小河也加快了脚步,俩就在院子里转悠,谢慈看得不知道说什么,阿宁跟着它们走,蚂蚱似乎很想飞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飞不起来,于是只能拼命的走,小河终于追上了蚂蚱,然后一爪子将蚂蚱拍到了爪下,张喙就把蚂蚱衔了起来,阿宁看了,愣了一下,然后道:“小河?你快放下蚂蚱。” 小河不放,抓着蚂蚱朝谢慈晃悠悠走去,谢慈看到它衔着的蚂蚱,看起来快死了。 阿宁抓起小河,把蚂蚱从它喙里拿下,蚂蚱半死不活,小河扑腾起来,阿宁道:“小河,你怎么了?” 谢慈道:“它想吃蚂蚱。” 阿宁认真道:“不可能,小河不会吃蚂蚱的。” 谢慈道:“小河最喜欢吃虫子。” 阿宁听了皱眉,把蚂蚱放到一边,然后问谢慈道:“哥哥怎么知道?” 谢慈道:“小河和鸟儿是一个祖先,鸟儿吃什么,小河就吃什么。” 阿宁想到鸟儿是吃树上的虫子的,看看小河,又看看半死不活的蚂蚱,阿宁道:“那小河吃豆天蛾吗?” 谢慈道:“肯定吃。” 阿宁就把小河放下,然后去拿来了一个土瓮,谢慈以为阿宁要把小河放土瓮里,谁知却见阿宁把土瓮上面的盖子打开,从里面抓出了一只豆天蛾,接着把豆天蛾放到了小河面前。 小河又在追赶蚂蚱,看到豆天蛾,它不走了。 谢慈看着那只豆天蛾,眼皮抽了一下,这娃养了豆天蛾?什么时候养的?看到豆天蛾就起鸡皮疙瘩感到瘆得慌的谢慈望天。 偏偏阿宁看不出谢慈不待见豆天蛾,她稚声稚气道:“哥哥!你看!小河不吃豆天蛾!” 谢慈看过去,就看到小河看着豆天蛾不动,过了会儿,小河一爪子拍住了豆天蛾,又要像对付蚂蚱那样的对付豆天蛾,阿宁见状,忙是把豆天蛾抓起来,然后不高兴了:“小河为什么不只吃馒头?” 谢慈道:“阿宁喜欢吃馒头,也喜欢吃炸的小鱼对不对?” 阿宁点头。 谢慈道:“小河也跟我们一样啊。” 阿宁:“小河跟我们一样?” 谢慈道:“对。” 阿宁就把豆天蛾放进土瓮里,然后去拿了条炸的小鱼放到了小河面前,谢慈看得微妙,不是,她就打个比方。 阿宁道:“小河不吃小鱼啊。” 谢慈道:“它吃活的小鱼。” 阿宁:“那它就是不吃豆天蛾。” 谢慈道:“你把豆天蛾放它面前,它肯定吃,还有蚂蚱。” 第96章 壬辰 阿宁认真的问谢慈道:“小河不吃豆天蛾和蚂蚱会死吗?” 谢慈道:“这个倒不会。” 人只吃素也不会死。 阿宁就把豆天蛾放起来了,还要把蚂蚱放跑,谢慈看了,道:“阿宁,豆天蛾和蚂蚱不是好的,它们吃粮食,毁庄稼的。” 闻言,阿宁道:“可是这只豆天蛾和蚂蚱不吃粮食毁庄稼的,阿宁看着它们呢。” 谢慈:“······” 怎么才能让她放弃养这些瘆人的虫子? 阿宁把蚂蚱和豆天蛾放在一起了,谢慈只盼着豆天蛾和蚂蚱同归于尽。 谢慈去屋里拿书,才发现书都被谢甫田放到了地上,那地上什么也没垫着,土地潮湿,下面的书籍都发霉了,谢慈看了看,便把那些书搬了出去,准备晒晒,这些书有近百本,谢慈搬完,还看到有一个耗子洞,不过那耗子洞布满了霉丝,看来是已经没有老鼠从那儿经过了,但谢慈还是把它堵上了。 阿宁看到谢慈搬书,就把小河放到了竹筐里,去帮谢慈晒书,因为不日前才下过雨,是以院子里的地面并不干燥,谢慈就把竹篓等物什拿出来,把书都放到上面,阿宁也把锄头拿来,把书籍搭到上面,谢慈道:“阿宁,以后这些书就是你的了。” “我的?” 谢慈道:“嗯,这些书我都看过了,以后就交给你了。” 阿宁高兴的点头:“好!” 谢慈道:“等你把千字文背下,能写出来,看这些书就简单了。” 阿宁点头,拿起一本发霉的书,那本书已经快腐烂了,阿宁稍微一翻,书就变成了两半,阿宁愣了一下,给谢慈看:“书破啦。” 谢慈就道:“只看能看的就行。” 阿宁:“嗯!” 阿宁把变成两半的书放到了地上,却见那变成两半的书籍上面有几个大字,她看着那几个大字,歪了歪头:“一、叶、一叶,哥哥,这个是什么字?” 谢慈闻言过去,看了看,那书页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一叶知秋。 不过那个知字几乎变成了方块,甚至看不出是知了,谢慈是凭着第四个模糊的秋字猜的这大概是一叶知秋。 谢慈道:“这个字是知,一叶知秋。” “一叶知秋?”阿宁跟着说道。 谢慈点头,阿宁道:“是什么意思呀?” “意思是从一片树叶的凋落,知道秋天的到来。”谢慈说。 阿宁道:“从一片树叶的凋落知道秋天的到来?是谁从一片树叶凋落知道秋天来了的啊?” 谢慈道:“是西汉皇族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说的。” 阿宁:“那是他们知道的吗?” 谢慈道:“大概吧。” 阿宁道:“这是一首诗吗?” 谢慈道:“不是吧。” 阿宁道:“一叶知秋是哪本书里的呀?” 谢慈道:“这一叶知秋啊,出自淮南子说山训。” 阿宁拿起发霉的书道:“这本书就是淮南子说山训吗?” 谢慈看了看摇头道:“这本不是。” 这写了一叶知秋的纸张似乎是随意合进书里的。 阿宁道:“淮南子说的是淮南王吗?” 谢慈道:“差不多可以这么认为。” “小郎君看来读过不少书。”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院子的门没关,谢慈和阿宁转头看去,便见一位拄着手杖的老者站在院门外,那老者看起来有八九十了,白发白胡子,手杖上面挂了一个葫芦,老者布衣,背微驼,一只手背在身后,爬满风霜的脸看起来很慈祥,他的眼睛闭着,但好像在看着人。 谢慈不曾见过这位老者,阿宁看起来也不认识,那就是说不是云梦村的人? 而且,这老者看起来好像是个瞎子? 正想着,就听那老者道:“小郎君,能让老朽进去坐坐吗?投亲经过此地,想讨碗水喝。” 闻言,谢慈道:“可以。” 本以为这老者看不见,谢慈还想去搀他,却见那老者已经走进了院子里,完全没有看不见的样子,谢慈看得愣了一下,便去舀水了。 阿宁给老者搬了竹凳子,老者笑呵呵道:“多谢。” 谢慈把水给老者,老者把一碗水饮尽,又是道谢,谢慈问:“老先生从哪里来?” 老者道:“老朽从夔州来的。” 谢慈点了点头,夔州?就原主的记忆的话,夔州距离南郡,可不是一般的远。 这老者什么亲人在这边? 而且都这把年纪了。 老者面向谢慈和阿宁晒的书道:“淮南子说山训,小郎君可是读完了?” 谢慈点头,“读完了。” 这老者看似瞎,但又不瞎,他的眼睛明明闭着,但是却似乎看得见东西,好生奇怪。 老者似乎想在这里歇息会儿,他问道:“说山训里面的哪一句最好?” 谢慈想了想道:“里面的哪一句都不错。” 老者点头道:“没错,不过老朽最喜欢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为,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还有谓学不暇者,虽暇亦不能学矣。” 谢慈点头,老者捋须道:“燿蝉者务在明其火,钓鱼者务在芳其饵,明其火者,所以耀而致之也,芳其饵者,所以诱而利之,小郎君可知此言深意?” 谢慈道:“备和舍?” 老者听了,点点头笑道:“倒不错。” 阿宁看着谢慈和老者说话,她听不懂。 谢慈道:“以清入浊必困辱,以浊入清必覆倾,您认同此言吗?” 老者道:“人有善恶,便生是非,天有白昼黑夜,老朽认同也不认同,有人能守心,有人不能,能守的少,不能守的多,小郎君问,可是不认同?” 谢慈笑道:“晚辈知人心易变,所以跟您一样,既认同,又不认同。” 老者点头道:“圣人一辈子都在谈论修身治国平天下,但圣人实际运用的并不是他说的那些言论。” “鸟飞反乡,兔走归窟,狐死首丘,寒将翔水,各哀所生。”老者似有感叹道。 谢慈问:“您投亲,是何亲人?” 老者道:“一位故交。” 谢慈:“哪里人士?” 老者说:“我听说他搬来了汝阳地界。” 谢慈道:“没有具体的地方?” 老者摇头道:“没有,我这把老骨头,也回不去了。” 谢慈没说什么,老者道:“小郎君喜欢淮南子吗?” 闻言,谢慈点头,倒不讨厌。 老者道:“小郎君,你且记住,正身直行,众邪自息,人无善志,虽勇必伤,我见你印堂发亮,命格不凡,将来必有所为,小郎君一定不要助恶,不然,必有因果。” 谢慈听到老者的话,微妙了一下,印堂发亮?命格不凡?将来必有所为? 印堂发亮?怎么看的?命格在哪儿?怎么看的?自己命格不凡?怎么个不凡法?必有所为?为什么? 这老者,是算命的? 可是看着也不像啊。 就算这老者是算命的,但是,真的假的?算命的真的能算出人的命格什么的? 谢慈云里雾里的点头,问道:“老先生,您是算命的?” 老者道:“不是。” 谢慈:“哦。” 老者又问:“你可读过九歌?” 谢慈道:“读过。” 老者道:“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都读过?” 谢慈点头:“都读过。” 老者问道:“那你可听过壬辰?” “壬辰?”谢慈道:“没有听过。” 听到谢慈的话,老者嗯了声,便没再说什么了,似乎在想什么,谢慈和阿宁继续把书晒上,老者看着阿宁和谢慈,然后道:“小郎君,最近你可见过一个和尚?” 闻言,谢慈道:“和尚?没有见过,不过我见过两个打听和尚的,你们要找的和尚是一个人吗?” 谢慈并没有表现出可疑的反应,从看到老者的时候,谢慈就谨慎起来了,听到老者问和尚,意料之外却又不感到惊讶。 又是打听和尚的。 这是第三个向自己打听和尚的人。 他们打听的和尚如果真的是无边,那么自己就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有问题,更不能让他们察觉到自己认识无边老和尚。 之前向自己打听和尚的两个人给人不太妙的气息,而这个老者,看起来很慈祥,也似乎善者,但凡事不可见表象,这些人究竟怀揣着什么心思,是善是恶,是人是鬼,就不知道了。 老者听了谢慈的话,皱了皱眉,然后道:“多谢,老朽告辞了。” 两个人打听? 那两人是什么人?老者急匆匆的离开了,谢慈看着院子门,眉心微凝。 这些人是什么人的疑问,只有等见到无边之后才能知道了。 阿宁见老者离开了,就道:“哥哥,印堂发亮是什么意思呀?印堂是哪里?” 谢慈道:“额头。” 阿宁望着谢慈的额头道:“哥哥的额头发亮了?” 谢慈道:“发亮了吗?” 阿宁摇头道:“没有呀,是会像太阳那样发亮吗?” 谢慈:“不是。” 阿宁道:“命格是什么东西?” 谢慈道:“这东西我也不知道。” 命格是什么?这种玄乎的东西谁说得清? 阿宁道:“阿宁的印堂发亮吗?” 谢慈道:“应该是亮的,我希望阿宁是亮的。” 阿宁道:“印堂发亮是好事吗?” 谢慈道:“算命的说是好事。” 阿宁道:“那哥哥也要发亮。” 谢慈道:“都发亮。” 阿宁又问:“那老爷爷说的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为,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谓学不暇者暇亦不能学是什么意思呀?阿宁记住了。” 谢慈听到阿宁的话,不禁惊诧,听一遍就记住了?谢慈道:“你记住了?还记住什么了?” 阿宁想了想道:“燿蝉者务在明其火,钓鱼者务在芳其饵,明其火者,所以耀而致之也,芳其饵者,所以诱而利之。” 谢慈点头道:“还有吗?” 阿宁:“还有鸟飞反乡,兔走归窟,狐死首丘,寒将翔水,各哀所生。” 谢慈嗯了声问:“还有吗?” 阿宁认真的想了想道:“还有东皇太一,云中,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少司命,大司命,东君,山鬼,河伯,国殇,礼魂。” 这娃太厉害了,谢慈道:“你怎么记住的?” 阿宁道:“不知道。” 谢慈:“好吧。” 阿宁说:“听了就忘不了了。” 谢慈不禁感叹,这娃必定大有所为啊! 阿宁勤学好问:“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呀?” 谢慈道:“你问的兰生幽谷的意思是兰花生长在没有人的山谷,不会因无人看而不芳香,船在江河,不会因无人乘而不浮在水上,君子行事,不会因为没人知道而停止不做,说没有时间求学的人,即便有了时间也不会去求知识。” 阿宁听懂了,然后道:“那阿宁要做兰花,要做船,要做君子,要求知识!” 谢慈道:“很好。” 阿宁问:“那东皇太一呢?是一个人吗?” 谢慈道:“东皇太一是九歌里面的天帝和至高神。” 阿宁:“是神不是人吗?” 谢慈点头,阿宁又问:“那云中君呢?也是神吗?” “没错。” 阿宁:“那湘君呢?湘夫人呢?他们听起来好像是一家人。” 谢慈想了想道:“他们也是神,但是也有人说他们是人。” 阿宁道:“少司命和大司命呢?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都是神吗?” 谢慈说:“大司命和少司命是神,传说少司命是主管人间子嗣的神,大司命是掌管人寿夭之神,东君是古代传说中的太阳神,河伯是水神,山鬼应该是山神,国殇是诗,礼魂是送神曲。” 阿宁听得十分入神:“东皇太一是天帝至高神,那比太阳神还高吗?” 谢慈点头:“应该是。” 阿宁道:“太阳神应该是最高的。” 谢慈道:“为什么呀?” 阿宁道:“因为太阳很亮。”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阿宁问道:“湘君和湘夫人是什么关系呀?” “他们啊,他们是夫妻。” “那少司命和大司命呢?也是夫妻吗?”阿宁问。 谢慈道:“少司命和大司命不是。” 阿宁道:“山神为什么叫山鬼?山神不是一位好神明吗?” 谢慈认真道:“这个呀,说来话长,我也不清楚。” 阿宁:“那水神是住在水里的吗?” 谢慈道:“当然,水神肯定是住在水里的。” 阿宁:“如果不住水里会死吗?” 谢慈:“呃,神应该轻易死不了。” 阿宁沉默片刻道:“这里面没有仙人呢,仙人为什么不在这里面呀?仙人不是神明吗?仙人和神明不一样吗?仙人是不是被忘了?仙人被忘了会不会难过呀?” 第97章 书 谢慈听了阿宁的话,哭笑不得道:“仙人没有被忘,神明就是仙人。” 阿宁:“神明就是仙人?他们不是不一样吗?” 谢慈道:“他们一样。” 系统:【宿主老大,神和仙不一样。】 谢慈:“什么?” 系统:【神是神,仙是仙。】 谢慈装作没听见,阿宁道:“可是小苓子的表姐说不一样。” 闻言,谢慈道:“哦。” 阿宁道:“为什么没有仙人呢?” 谢慈不语,不知道,试图岔开话题,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一页笑道:“哥哥给你读论语好不好,富与贵是人之所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阿宁道:“可是我千字文还没学完呢。” 谢慈面无表情道:“那咱学千字文?” 总之不要再说仙人了。 阿宁道:“阿宁想明天学。” 谢慈松了口气,这娃终于不纠结仙人了,不纠结仙人就行,于是点头道:“行。” 阿宁去翻晒的书,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明白,谢慈也没管她,就自己去枇杷树下坐着了,正琢磨刚才那老者和之前打听无边和尚的人,思绪就被阿宁打断了,她抓着一本书朝谢慈跑了过去:“哥哥!君子成人之美是什么意思呀!” 谢慈被阿宁这一打断,心口忽然一刺,不由得咳嗽了一声,似乎又想吐血?谢慈皱眉,觉得不对劲起来。 阿宁:“君子成人之美是什么意思啊?” 谢慈看着阿宁,道:“君子成人之美的意思是为君子,当促成他人之善事。” 阿宁:“是好事的意思吗?” 谢慈点头,阿宁看着那本书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小人不是好人吗?” “对。” 阿宁道:“论语,颜什么?” 谢慈看过去,道:“颜渊。” 阿宁又拿来一本书,“刮目相看呢?” 谢慈觉得这娃真的聪明,就道:“你看是什么意思?” 阿宁道:“刮目相看,是和眼睛有关的意思吗?” 谢慈点头道:“没错,刮目相看的意思是不能用老眼光去看过去的人。” 阿宁道:“灾梨祸枣呢?是梨和枣坏了的意思?” 谢慈道:“不是,灾梨祸枣是形容人滥刻无用不好的书的。” 阿宁点头,又翻了一页问:“得鱼忘筌呢?” 谢慈道:“这个啊,比喻事情成功以后就忘了本来依靠的东西,阿宁,这些你是不是已经问过我啦?” 记得自己跟她说过来着。 阿宁想了想道:“没有呀。” 谢慈也没在意,阿宁又问:“愚人食盐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愚人食盐?” 阿宁点头,谢慈想了想,努力搜索知识中,片刻后,谢慈问系统:“愚人食盐是什么意思?”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只道:【昔有愚人,至于他家,主人与食,嫌淡无味,主人闻已,更为益盐,既得盐美,便自念言,美者,缘有盐故,少有尚尔,况复多也,愚人无智,便空食盐。食已反为其患。】 听了系统说的,谢慈忽然想起来了,然后就对阿宁道:“这愚人食盐说的是一个故事,这故事一是告诉我们看到事物内部的联系,不能单一形而上学的看问题,二是告诉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一个限度,恰到好处时方为美,反之就会走向反面,哪怕是好事也会变得很糟。” 阿宁听得懂了,问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啊?” 谢慈就知道她要问,便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非常愚笨的人到远方友人家中拜访,他的友人很热情的招待了他,煮了很多道好菜招待他,可是却忘了放盐,于是每道菜都没滋味,他就对友人说今天的菜都很名贵,就是淡了一点,不太好吃,他的友人便说忘了放一样东西,就到厨房拿了盐,又放进菜里拌了拌再请他尝尝,这一回每道菜都很美味,他问友人放了些什么,菜忽然变那么好吃,他的友人就说放了盐,每样菜都好吃是因为有盐,盐是百味之源,他以为盐既然那么好吃,回去每餐都买盐来吃不就好了,省得煮菜,于是他到集市上买了很多盐,回到家里后就直接抓了一把盐尝了,结果苦涩不堪,他还以为是被那位友人骗了,这就是愚人食盐的故事。” 阿宁听完道:“盐不是咸的吗?怎么是苦的?” 谢慈道:“吃多了就是苦的了。” 阿宁道:“娘说盐很贵的。” 这世道,盐确实很贵,谢慈正要点头,就见阿宁放下书跑屋里去了,怎么了?接着便见阿宁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陶罐子,谢慈问:“罐子里装了什么?” 不会又是豆天蛾吧? 想到这,谢慈眉尖抽了一下,面无表情,却听阿宁道:“盐。” “盐?” 阿宁点头,给谢慈看,谢慈看到罐子里是像雪一样的沙粒,真的是盐,是前些天自己买的? “阿宁可以看看是不是苦的吗?” 谢慈道:“你咋看?” 阿宁不说话,谢慈道:“你看吧。” 于是这娃就去拿勺子尝了一勺盐,然后默默的把盐罐子放了回去,接着去喝水,“真的是苦的。” 谢慈不说话,哪有你这样的? 阿宁看起来不太高兴,把墙角下的土瓮拿了过来,谢慈看到那个土瓮还是知道的,里面是豆天蛾和蚂蚱,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同归于尽,阿宁打开了土瓮,看了会儿,小眉头忽然皱起来:“哥哥,豆天蛾和蚂蚱怎么不动了?” 闻言,谢慈乐了,不是吧,真的同归于尽了? 阿宁把豆天蛾抓出来放到竹桌上,谢慈默默的离远了一点,接着阿宁又把蚂蚱抓出来,也放到竹桌上,然后把土瓮放到一边,看着蚂蚱和豆天蛾道:“它们是不是中暍了?” 谢慈不关心这个,只关心它们是不是挂了。 阿宁拍了拍蚂蚱和豆天蛾,它们还是没反应,阿宁就抓起它们给谢慈看道:“哥哥,它们怎么了?” 谢慈道:“它们寿数尽了。” 阿宁:“寿数尽了?” 谢慈道:“应该是已经死了,赶紧将它们入土为安吧。” 阿宁听了,愣住:“死了?” 谢慈:“嗯。” 阿宁:“不可能。” 谢慈道:“怎么不可能?” 阿宁道:“它们不会死的。”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 阿宁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怎么样它们才会活过来?” 谢慈道:“你挖个坑,把它们埋了,再浇点水,过两年它们就会活过来了。” 系统想笑。 阿宁听了谢慈的话道:“真的吗?” 谢慈点头道:“真的。” 阿宁道:“哥哥怎么知道?” 谢慈道:“因为我试过。” 阿宁相信了,就去让豆天蛾和蚂蚱入土为安了,还认真的浇了水,谢慈道:“如果两年后没有活过来,那就还要再等两年。” 反正过两年再过两年,这娃就忘的差不多了。 阿宁点头,不疑有他。 谢慈看到豆天蛾消失,还是很高兴的,阿宁又拿了本书来问魏织:“哥哥,这三个字是不是神童诗?” “嗯,是。”谢慈看了道。 阿宁抓着书磕磕绊绊道:“学、问勤得,萤窗、万书,三、冬、足用,谁笑、空虚,自小、才学,平生气、高,别、人宝剑,我有、如刀,朝、为舍郎,暮登子堂。” 听着阿宁读,谢慈皱了皱眉,怎么觉得怪怪的?谢慈道:“等等。” 阿宁看谢慈。 谢慈道:“我看看这书。” 阿宁把书给谢慈,谢慈看了看,原来不是阿宁少读了一个字,而是这书上就少了一个字,本应是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中间的字都不见了,这书谁誊抄的?故意的? 阿宁看着谢慈道:“哥哥,怎么啦?” 谢慈就把书放到了一旁,将神童诗的原句给阿宁读了一遍,阿宁听完,道:“多了一个字。” “不是多了一个字,是这本书上少了一个字。”谢慈摇头道。 “这本书上少了一个字?”阿宁道:“为什么会少了一个字?” 谢慈道:“不知道,应该是誊抄的人故意的。” 阿宁:“是坏人吗?” 谢慈说:“不知道。” 阿宁:“萤窗是什么?萤火虫吗?” 谢慈道:“没错,说的是晋人车胤,家里很穷没有银子买灯油,他就捉了很多萤火虫放在丝囊里,夜读时用来照明,因为萤火虫在夜里很亮。” 阿宁道:“萤火虫比油灯还亮吗?” 谢慈道:“没有油灯亮。” 阿宁:“那还能看书吗?” 谢慈道:“当然能,放近就能看啦。” 阿宁道:“那我要去抓萤火虫!” 抓萤火虫?谢慈道:“你白天看书就行了。” 阿宁道:“可是我想有一个萤火虫灯。” 谢慈道:“萤火虫很难抓的。” 阿宁没有放弃要抓萤火虫的念头,谢慈不知道说甚,抓萤火虫?肯定要等到入夜吧?唉。 “萤火虫会一直发光吗?”阿宁问。 谢慈道:“萤火虫白天不会发光,而且,它们只在夏天才会出现。” 阿宁道:“那阿宁把它们抓起来它们会死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阿宁犹豫了,道:“那我不抓它们了。” 谢慈听了,想到豆天蛾,如果告诉阿宁抓了豆天蛾,豆天蛾就会死,她会不会就不会再抓了? 想着,谢慈道:“其实。” 阿宁道:“把萤火虫第二天放走它们还会死吗?” 谢慈听了,道:“这个,也不知道。” 说完,继续道:“阿宁,其实豆天蛾。” 阿宁道:“阿宁不会伤害萤火虫的。” 谢慈道:“豆天蛾。” 阿宁:“阿宁还不知道萤火虫是什么样子。” 谢慈想说话,但是阿宁不听,认真的思考起萤火虫。 谢慈:“······” 阿宁又随意的翻了一页,然后道:“庭栖凤竹,池养龙鱼,哥哥!龙鱼!” 谢慈呵呵的嗯了声。 阿宁道:“龙鱼是什么啊?是龙和鱼吗?” 谢慈道:“龙是龙,鱼是鱼,这个龙鱼就是鲤鱼的意思。” 阿宁点头:“凤竹呢?” 谢慈道:“就是竹子呀。” 阿宁道:“哥哥,刚才你说豆天蛾了是不是呀?” 闻言,谢慈忙道:“对,我说了。” 阿宁道:“豆天蛾怎么了?” 谢慈道:“其实豆天蛾很容易死,以后不要抓它们了好不好?” 阿宁听了谢慈的话,却问道:“哥哥不喜欢豆天蛾吗?” 谢慈点头。 阿宁道:“为什么呀?”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那玩意儿哪儿招人喜欢了? “因为它们毁庄稼。” 自己英明神武,不是怕它。 阿宁:“可是阿宁抓的不毁庄稼。” 谢慈道:“那是你没看到,你没抓到它们之前,它们一直在毁庄稼。” 阿宁:“哥哥看到了吗?” 谢慈道:“看到了。” 阿宁:“哥哥为什么不阻止它们?” 谢慈眉尖抽了一下。 阿宁:“如果把它们抓回来,它们就不会毁庄稼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谢慈想吐血了。 就在这时,却听阿宁道:“但是哥哥不喜欢豆天蛾的话,以后阿宁就不抓回来了。” 谢慈一阵欣慰:“嗯,好。” 阿宁道:“那我可以抓萤火虫吗?” 谢慈点头,在豆天蛾面前,萤火虫不算什么。 阿宁:“蚂蚱呢?” 谢慈道:“可以。” 阿宁:“推车客呢?” 谢慈犹豫了一下,道:“推车客太臭了。” 阿宁道:“好吧,那蝴蝶呢?” 谢慈道:“只要你能抓到。” 阿宁高兴的应声,乐此不疲的又拿其他书让谢慈给她读,“哥哥,这是卧冰什么?” 谢慈看了道:“卧冰求鲤。” 阿宁仰着小脸看谢慈:“是鲤鱼吗?” 谢慈点头:“没错,讲的是晋人王祥冬天在冰河抓鱼的故事。” 阿宁:“在冰河里抓鱼?他不冷吗?” 谢慈道:“当然冷。” 阿宁:“那为什么还要去抓鱼?” 谢慈道:“因为他的母亲想吃鱼。” 阿宁听了,皱了皱眉,然后道:“哥哥要是冬天想吃鱼,阿宁也会去冰河里找。” 谢慈听了笑道:“我自己会抓鱼。” 阿宁道:“可是冰河里很冷呀,阿宁去就好了。” 闻言,谢慈顿了一下,笑道:“阿宁不怕冷吗?” 阿宁道:“阿宁不怕,但是哥哥怕冷,所以阿宁去抓鱼。” 谢慈问道:“阿宁喜欢冬天吗?” 阿宁摇头:“不喜欢,因为冬天可冷了,你都不能出来晒太阳。” 谢慈感动了,这是什么小天使! 阿宁又道:“对了,田螺会不会在冬天被冻死?哥哥喜欢吃田螺,那冬天阿宁不能抓鱼,要抓田螺!” 第98章 名声 田螺在冬天会不会被冻死谢慈不知道也不关心,谢慈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吃田螺。 谢慈道:“田螺大概不会被冻死。” 阿宁道:“那就好。” “与善人居,如入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与恶人居,如入鱼之,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阿宁捧着书,读完了仰起小脸看向谢慈:“是什么意思?” 谢慈听着不对劲,拿过书看了看,这回书上没有少字,是阿宁读少了,谢慈道:“阿宁,这几个字你是不是不知道读什么?” 阿宁点头,谢慈道:“以后不知道读什么了就问我呀。” “好。” 谢慈道:“这个字叫芷,这个是矣,这个是鲍和肆,最后一个字也是矣,这些话的意思是说和道德高尚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像进入充满兰花香气的屋子,时间一长,自己因为熏陶也会充满香气,于是就闻不到兰花的香了,而和素质低劣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像走进了卖鲍鱼的集市,时间一长,连自己都变臭了,也就不觉得鲍鱼是臭的了。” 阿宁听了,道:“就是要跟好人做朋友的意思吗?” 谢慈道:“差不多。” 阿宁道:“好人不能去卖鱼吗?”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不是。” 阿宁道:“好人卖鱼会变臭,那恶人卖鱼就不会变臭了吗?”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怎么就这么问了? 阿宁道:“那集市里卖鱼的都不是好人吗?” 谢慈道:“不是的。” 不是你这样理解的好吧。 阿宁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这话只是打个比方,就是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差不多,可不能用这衡量善恶。” 阿宁道:“那卖鱼的是好人?” 谢慈耐心道:“他们是不是好人咱不知道,但大部分肯定是好人。” 阿宁道:“怎么才能知道卖鱼的是不是好人?” 谢慈道:“不是卖鱼的,你没听我说的吗,鲍鱼,你怎么不问问鲍鱼是什么鱼?” 阿宁:“鲍鱼和鱼不一样吗?” 谢慈道:“当然不一样,鲍鱼是鲍鱼,鱼是鱼。” 阿宁道:“那龙鱼呢?鲤鱼为什么叫龙鱼,明明不是龙,为什么要叫龙鱼?” 谢慈道:“那不是为了好听吗。” “那鲍鱼呢?和鱼不一样吗?” “不一样,它们模样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除了名字都带了一个鱼字,它们一点也不一样,鲍鱼是这样的,鱼是我们抓的那样的。”谢慈比划着说。 阿宁看着谢慈比划的,然后问道:“鲍鱼和鸡蛋很像?” 谢慈道:“不是,鲍鱼就像河蚌一样,跟田螺一样有壳的。” 阿宁点点头:“阿宁知道了,但是卖鱼的人怎么办?” 谢慈想吐血。 “卖鱼的如果不是好人怎么办?” 谢慈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试图岔开话题,指着书上的一句话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宁看过去,道:“是什么意思啊?” 谢慈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阿宁听到兔子和狗还有飞鸟,就不在意卖鱼的是好是恶了,她看着那句话问谢慈什么意思,谢慈道:“意思就是兔子死了,用来打猎的猎狗就会被杀了吃掉,飞鸟被杀尽后,弓箭就没用了,因此被藏了起来,敌国被打败后,出谋划策的臣子就被杀了。” “狗抓完兔子就被杀了?没有鸟儿了就把弓箭扔了?听起来是很难过的故事。”阿宁说。 谢慈道:“是啊。” 阿宁:“是很难过的故事吗?” 谢慈点头:“没错。” 阿宁道:“是谁这样了?” 谢慈道:“这样的人都可以这么说,这话是古人的比方。” 阿宁道:“那是什么样的故事?一定有人说这句话了。” “嗯,有。”谢慈说。 “哥哥知道它的故事吗?”阿宁问。 谢慈道:“知道。” 阿宁道:“哥哥会讲吗?” 谢慈就给阿宁讲道:“这有两个典故,你要听哪个?范蠡和韩信。” 阿宁道:“阿宁两个都要听!” 谢慈:“好吧。” “那就先说范蠡的,楚人范蠡,助越王复国,后来范蠡离开了越国,从齐国给大夫文仲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上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越王颈项特别长而嘴像鹰嘴,这般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你最好尽快离开越王,文仲看完信后,便称病不再入朝,接着有人向越王进谗言说文仲准备作乱,越王听言,便送给文仲一把剑,越王对文仲说,你教过我七个灭人国家的方法,我只用了三个就把吴国灭掉了,还剩下四个方法,你替我从先王开始试下吧,于是,文仲自戕了,这是第一个典故。” 阿宁听完,小脸皱一起道:“文仲为什么要自戕?” 谢慈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阿宁:“可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离开越王?” “越王为什么不相信文仲?” “范蠡为什么不带文仲离开?如果范蠡带文仲离开了,文仲就不会死了,还有,文仲为什么不辞官回乡?” 阿宁又真情实感了,谢慈意外她竟然知道辞官回乡这个词语,说道:“阿宁,我们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范蠡为什么不早点劝文仲?” 谢慈:“那时候范蠡应该也不知道越王是什么样的人。” 阿宁道:“文仲为什么不肯离开越王?” 谢慈道:“不知道。” “还有第二个故事,还想听吗?”谢慈问。 阿宁点头:“听!” 谢慈就道:“这第二个故事的主人公是韩信,刘邦登基为帝后,为了削弱韩信的势力,把当时是齐王的韩信封为了楚王,使其远离自己发迹的地方,然后又有人告发韩信谋反,刘邦又再将韩信贬为淮阴侯,不出几个月,皇后吕雉又以谋反之名将韩信诱至长乐宫杀死,这对曾共患难的君臣在天下大定之后只相处了五年多一点的时间,韩信在临刑之前便发出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浩叹。” 听完,阿宁果然又不高兴了:“刘邦不是好人。” 谢慈不说话。 阿宁又道:“皇后也不是好人。” 谢慈不语。 阿宁道:“韩信如果辞官回乡就不会死了。” 谢慈:“······” 阿宁:“可是越王和刘邦不是好人,就算文仲和韩信辞官回乡,说不定也会被杀死。” 谢慈道:“阿宁觉得逃避好吗?” 阿宁摇头又点头:“能躲就躲,不能躲了才能打越王和刘邦。” 说完,又问谢慈:“哥哥,如果你是文仲,你会辞官回乡吗?”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不会。” 阿宁:“为什么?” 谢慈道:“应该会想办法篡位。” 阿宁:“那文仲为什么不篡位?” 谢慈道:“不知道。” 两人这话要是在京城说的,再被有心人听去,肯定要遭殃,还好这里不是京城,更是离京城十万八千里。 阿宁道:“如果是韩信也要这样吗?” 谢慈道:“没错。” 阿宁道:“可是文仲和韩信都没看出越王和刘邦想杀他们。” “嗯。”谢慈觉得真正的历史只会更惨烈。 阿宁道:“文仲和韩信行得正坐得端,真的会被别人几句话就打倒下吗?” 谢慈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历代佞臣皆能言善辩,真的说成假的,假的说成真的。” “为什么没有看出他们不好?”阿宁说。 谢慈道:“笑里藏刀,不好的人最会笑里藏刀。” 阿宁:“卖鱼的也笑里藏刀吗?” 谢慈:“不是。” 阿宁:“集市里的人都笑得很善良,他们是不是都在笑里藏刀?” 谢慈:“不是。” 阿宁道:“如果卖鱼的不是好人,那集市里其他人也不是好人。” 谢慈道:“阿宁,并不是笑着的人就心里藏刀,是不是好人,我们可以发现的。” 阿宁道:“怎么发现?” 谢慈道:“特意是发现不了的,你要用心去发现。” 阿宁:“用心?” 谢慈点头道:“用心,用眼睛。” 阿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谢慈道:“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 阿宁嗯了声,指着书上的一句话道:“未知生知死是什么意思?” 谢慈看去,道:“这个字叫焉,未知生,焉知死,意思是说活人的事情还不清楚,活着的时候应该怎样做人还没有懂,哪有时间去琢磨死人的事情和该为死人做些什么。” 阿宁认真点头,又指了一句,谢慈道:“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唯立德扬名,可以不朽,说的是人生在世,虽有高大威猛的七尺之躯,然而死了也不过一个棺材,一抔黄土,形随神灭,只有增加修养,锻炼品德,扬名立万,才是永垂不朽。” “人死了的名声很重要吗?”阿宁说。 谢慈意外,道:“你听懂啦?” 阿宁点头:“嗯。” “人死了会知道自己死后的名声吗?”阿宁问。 谢慈道:“当然不会。” 阿宁皱眉:“不会知道,为什么还要扬名立万?” 谢慈道:“有的人是为了子孙后代,有的人是为了大义,有的人是有能力,有的人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和死后名才去扬名立万的,有的人心怀天下,有的人心怀理想,他们心中的信念,所作作为,成就了名声。” 阿宁听了,眼睛发亮道:“那他们都是好人。” 谢慈想了想,想说不一定,但是还是没说,大部分都是好人吧。 接着谢慈又读下一句,这本书上写的都是句子,谢慈看着一行道:“这句是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意思是宁愿像兰草和玉一般摧折粉碎,也不要像贱草萧艾长得茂盛。” 阿宁点头,这回没问什么,谢慈继续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说的是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各种挫折,要想有一千个好时日是很难的,就像花儿的美不能开一百日。” “野花就能开一百天。”阿宁说。 谢慈道:“什么野花能开一百天?” 阿宁说:“很多野花。” 谢慈不说啥了,继续道:“君子不怨天,不尤人,说的是有道德的人做事不抱怨老天,也不抱怨别人。” 阿宁道:“不道德的人就会抱怨老天和别人吗?” 谢慈道:“嗯,不成事的话。” 阿宁:“不能怨天尤人是吗?” 谢慈道:“怨天尤人也没用啊。” 阿宁点头。 谢慈道:“这句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道旁苦李,为人所弃,意思是桃李虽然不会说话,但人们喜爱它们,来往不绝于树下,自然踩成一条小路,若是苦李,即使生在路旁,也会为人所摈弃。” 闻言,阿宁道:“那苦李会不会太可怜了。” 谢慈道:“是吧。” 阿宁道:“为什么有的李子是甜的,有的是苦的?” 谢慈摇头。 阿宁说:“还有杏仁也是,有的是苦的,有的是甜的。” 谢慈道:“苦的杏仁不能吃。” 阿宁点头道:“嗯,我知道,去年小苓子吃了几个杏仁,她的爹娘就请了大夫。”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阿宁抓着道:“朽木不可也,土之不可也,这几个字阿宁不认识。” 谢慈看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意为腐烂的木头不堪雕刻,粪土的墙面不堪。” 阿宁:“腐烂的木头为什么不能雕刻?” 谢慈道:“因为朽木一碰就碎了。” 阿宁道:“那粪土呢?是什么粪土?” 粪土还能是什么粪土?谢慈道:“就是粪土。” 阿宁:“大河的粪土?” 谢慈眉尖抽了一下,道:“啊,是。” 说着,忙是岔开话题:“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阿宁:“什么意思呀?” 谢慈道:“就是说颜回每天一竹笼饭一瓢冷水,住在贫民区一间破房子里,一般人受不了这种清贫,而颜回却能安贫乐道,淡然处之,虽然清贫却能保持顶天立地的气慨,很了不起的意思。” 阿宁道:“一竹笼饭?没有蒸饼吗?” 谢慈道:“有没有我也不知道。” 阿宁道:“颜回是谁?” 谢慈道:“颜回是孔子的得意门生。” 阿宁点头:“孔子也住在贫民区吗?” 谢慈道:“不是。” 阿宁道:“那为什么颜回住在贫民区?” 谢慈:“可能那里是颜回的故乡。” “原来是这样。”阿宁说:“颜回家里很穷吧。” 谢慈点头。 阿宁道:“是因为穷才一直在故乡,不是为了安贫乐道才在故乡吗?” 谢慈哭笑不得:“我们接下来读这句,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说的是站在水边想吃鱼,不如回家去织渔网。” 阿宁听了道:“不织渔网就抓不到鱼吗?为什么哥哥不用渔网也抓到鱼了?没有渔网就不能想吃鱼吗?” 第99章 道士 谢慈无奈道:“没有渔网也可以想吃鱼,不用渔网也能抓到鱼。” 阿宁便道:“不用渔网也能抓到鱼,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说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 谢慈道:“这是在说那些不用渔网就抓不到鱼的人的。” “阿宁明白了。”阿宁说道。 谢慈松了口气,继续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话落,谢慈心口忽然一滞,猝不及防一口血吐了出来,接着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意识逐渐模糊间,谢慈只听到阿宁嗷嗷的声音。 等谢慈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日薄西山的光从窗户打到昏暗的屋顶上,她愣了一下,又听到孙氏和阿宁的哭声,还有一个陌生的老者声音。 转头看过去,谢慈看到一个肩上搭着布袋的老者,六七十岁,白发白眉,衣着道袍。 而阿宁正抱着孙氏哭的嗷嗷叫。 孙氏也在哭。 他们说着什么活不久了之类的话。 发生什么事了? 谢慈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好像是自己在给阿宁读书,然后突然吐血昏倒了。 想到这,谢慈呆住了。 怎么回事? 又吐血了? 当时好像就不对劲了一下,现在,没有不对劲了,谢慈没觉得头疼心疼,仿佛没有吐过血一样。 这太奇怪了。 “系统?” 系统:【宿主老大?】 谢慈道:“难道我真的走火入魔了?” 系统:【宿主老大,那个老和尚肯定骗你了。】 谢慈皱眉,没有再说什么的起来了,看到谢慈起来,孙氏和阿宁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走了过来:“小慈!” “哥哥!” 谢慈嗯了声。 那老者也走了过来,谢慈道:“娘,这位是?” 孙氏擦泪道:“这位是张道长,你昏倒了,张道长正好路过。” 张道长道:“我会些医术。” 谢慈点头,阿宁哭花了小脸:“哥哥!” “好啦,别哭了,我没事。”谢慈说。 阿宁道:“可是道长爷爷说你快死了。” 闻言,谢慈看向张道长,张道长看着谢慈一脸节哀道:“命不久矣,准备棺材吧。”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准备棺材?给谁?给我?我命不久矣? 谢慈道:“您说什么?” 张道长对孙氏道:“节哀。” 谢慈:“您等一下,晚辈没事。” 张道长:“年轻人,想说什么,就和你娘他们好好说说吧。” 谢慈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张道长:“唉,可怜哪。” 谢慈不说话了,这根本就不能好好沟通,于是谢慈对孙氏道:“娘,阿宁,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孙氏看看张道长,只知道哭,阿宁也嗷嗷哭,谢慈头疼了,谢大山回来了,听到谢慈吐血昏倒的事,顿时泪崩,一家人嗷嗷哭,谢慈面无表情:“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就在这时,张道长道:“其实,还有得救。” 孙氏和谢大山忙是看向张道长,张道长道:“贫道有丹药在道观里,兴许能救孩子一命。” 谢慈:“我真的没事。” 这道士是骗子? 还是不会他说的是真的吧?自己真的命不久矣? 想到这,谢慈皱眉了。 孙氏和谢大山听到张道长的话,赶紧道:“道观在哪里?!” 张道长道:“道观在百里之外。” 谢大山道:“我这就跟您去拿!” 张道长摆手道:“哎,不用,你没有轻功,飞马太慢,贫道有轻功,一个时辰便可回来。” 谢大山忙是给张道长拜下,孙氏也拜下,阿宁也拜下,谢慈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拜一下时,却听张道长道:“贫道去拿丹药,不过这丹药炼下可谓贵重,我离观多年,若要回去,还要打点,你们有多少银子?” 谢慈听到这话,看着这道士,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谢大山道:“有!我这就去取来!” 张道长点头道:“好。” 孙氏和阿宁还在哭。 谢慈道:“等一下。” 不是,这个道士,似乎是个骗子? 谢大山哭着道:“甫田,你别说话了。” 谢慈道:“爹,你们怎么不问问这位道长是哪个道观的?以后孩儿若是好了,也好去道观再拜谢道长。” 张道长听到谢慈的话,眉毛动了下。 谢大山道:“对,道长,您是哪个道观的?” 张道长道:“贫道不是说了吗,离观多年,不提也罢。” 谢大山却道:“道长一定要告诉我们。” 张道长道:“以后好了不用去拜谢我,快快拿银子吧。” 谢大山只好道:“好。” 谢慈可以确定这就是个骗子了,但是没有再说什么,谢大山小心的把攒的铜板和银子交给了张道长,张道长捋须离去,孙氏和谢大山根本就没往是不是骗人的方向想,他们一心在谢慈,等张道长走了,谢大山和孙氏阿宁抓着谢慈道:“爹娘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谢慈感动是挺感动的,然后找个借口支开了谢大山和孙氏还有阿宁,接着便小心的离开了谢家,找那道士去了。 那道士还没走远,谢慈拦下人,张道长看到谢慈,忙是把手里掂量的银子铜板收起来道:“年轻人,你可不能随意走路啊,小心伤了肺腑。” 谢慈伸手道:“还回来。” 张道长看着谢慈:“什么?” 谢慈道:“把银子还回来!” 张道长愣了一下道:“这是给你救命的银子!” 谢慈道:“我很好,不需要救命,还回来。” 张道长见此,忽然朝谢慈扔了一把灰,谢慈呛了一下,那道士就要趁机跑,谢慈正要动手,却听那道士忽然嗷嗷了一声,噗通的绊倒了。 谢慈挥散了灰,看着那摔倒的道士不知道怎么吐槽了,一把年纪了还骗人,报应啊。 张道长还没起来,就被谢慈抓住拿走了刚骗来的银子,他当即翻脸大骂,谢慈搬起一块石头,面沉如水,道士见此,咬牙切齿的走了。 听口音,这老道不是此地人,游方道士?不对,游方骗子? 谢慈拿着银子回了谢家,谢大山和孙氏阿宁才发现谢慈不见了,他们正要去找,见到谢慈安然无恙的回来,两人都愣了一下,三人然后又哭起来:“你去哪儿了?把爹娘吓死了!道长说了你不能走路!快回屋!” 谢慈心道:替你们的智商讨公道了。 其实吧,这谢大山和孙氏都不傻,人还很善良老实,但是只要一遇到谢慈的病,他们就瞬间失去智商,什么都相信。 谢慈道:“爹娘,我没事,真的没事。” 阿宁哭的嗷嗷叫。 谢慈把银子给谢大山道:“爹,这银子我拿回来了,那道长是骗子。” 谢大山看着手里的银子和铜板,顿时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你这孩子啊!那道长怎么可能是骗子!你怎么能把银子拿回来!只有那个道长有丹药能救你啊!” 这二两银子是掌柜的支给谢大山的,谢大山准备先把这些还人,但是现在谢慈这样,得先保住谢慈的命,可是谢慈把银子拿回来了,谢大山要去找道士,孙氏也天塌了一样的,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拦下二人道:“爹娘,我真的没事了,那道士真的是骗子。” 说着,谢慈立即搬出仙人道:“刚才仙人来过了,他说我没事,吐血是因为习武,需要打通筋脉。” 谢大山和孙氏对仙人怀疑:“习武?可是阿宁说你在给她读书忽然倒下的,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氏也道:“你都好了,怎么会吐血?以前可没有过。” 谢慈道:“我不是说了吗,是因为习武,我当时正一边给阿宁读书,一边默念功法口诀,只是有些走火入魔。” 这就可信多了,但是谢大山道:“如果是因为习武,那咱不习武功了。” 孙氏点头道:“对,不习武了。” 谢慈道:“不,我得习武。” 谢大山道:“爹不求你将来建功立业,只求你好好的,你跟仙人说说,不习武了。” 谢慈道:“我想习武。” 孙氏道:“可是你都走火入魔了。” 谢慈道:“没有,只是有些,你们不用担心。” 孙氏哭道:“怎么能不担心!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 阿宁也嗷嗷哭。 谢大山道:“真的不能让我们见见仙人吗?” 谢慈摇头,都没有仙人,怎么让你们见? 谢大山不说话了。 谢慈回了屋,松了口气,院子里谢大山和孙氏还有阿宁愁眉苦脸。 老实说,谢慈不擅长应付他们。 谢大山和孙氏在院子里坐了很久,阿宁抓着谢慈不说话,就看着谢慈,谢慈道:“阿宁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阿宁不说话。 谢大山和孙氏相信了谢慈的走火入魔的说法,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谢大山又和谢慈说了很多话,大体意思是谢慈想习武可以,但是不能勉强习武,谢慈答应了,谢大山离开了。 谢大山和孙氏拿谢慈也没办法,毕竟谢慈打小也不听话。 谢慈也没想到自己会一天吐两次血还被他们知道,虽然没胃口,但是晚饭还是吃了点,怕谢大山和孙氏阿宁担心。 翌日,谢慈不到辰时就起来了,和孙氏谢大山说了一句要去找仙人后,就离开了云梦村。 孙氏和谢大山看着谢慈离开,叹了口气。 两人很想跟去看看,但是想到仙人,还是没有真的跟去。 那道士是不是骗子的真假不知道,但是这位仙人,十有八九是真的仙人,因为自己儿子的病是真的好了,仙人是假的的可能很小。 习武走火入魔,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有仙人知道。 谢慈离开了云梦村,去了断垣石,准备找找无边和尚,但是断垣石没有人,谢慈盘膝坐在石头上,叹了口气,怀疑道:“我吐血真的跟你没关系?” 系统:【宿主老大,绝对跟我没有关系。】 谢慈道:“跟你没关系,那就是无边了,不是无边就是你。” 系统:【宿主老大,不是我。】 谢慈道:“难道是我中毒了?” 系统:【宿主老大,有可能。】 谢慈不说话了。 正准备回云梦村,忽然听到脚步声,谢慈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昨天那个自称张道长的老者拄着手杖走了过来,因为山石,老者走的很小心,所以没有抬眼,也没有看到谢慈,等他看到谢慈的时候,立刻掉头就走。 谢慈道:“哎哎哎,等一下。” 老者却不睬谢慈,谢慈走过去道:“您真的会医术吗?” “不会。”老者冷冷道。 谢慈道:“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这老者会不会是无边?古代不是有那什么吗?就是易容术什么的。 老者:“没事。” 谢慈道:“哦。” 老者:“你跟着我有事?” 谢慈道:“没事。” 老者道:“那你跟着贫道做什么?” 谢慈道:“道长,您知道易容术吗?” 老者没好气道:“不知道。” 谢慈道:“不知道?” “您是不是用了易容术?”谢慈随口道。 本来以为自己猜错了的谢慈,却见那老者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慈惊呆了。 什么? 真的? 这老者真的是易容术? 不是吧! 谢慈看着老者,尽量的看起来气定神闲道:“一眼就看出来了。” 真的是无边和尚? 还不确认,谢慈没有贸然说什么。 老者拿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谢慈看到了这老者的真面目,然后嘴角抽了一下,这老者拿下易容术后还是老人,但是,这老者谢慈知道,见过,这老者不就是前日官道旁柳树下卖鱼干骗自己和阿宁的人吗! “老先生,您跟踪至晚辈家中有事?”谢慈问道。 老者道:“什么跟踪?” 谢慈道:“我家的驴子还在吗?” 老者冷哼一声,不说话。 昨天驴子好像还在,谢慈道:“您不是南郡人士吧?” 老者道:“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老者就要走。 谢慈道:“当然有关,万一您还惦记着我家驴子怎么办。” “你!”老者想吐血了。 “我不是南郡人士。” 谢慈点头:“那您是哪里人士?来南郡有什么事?” 老者道:“贫道游历天下。” 谢慈道:“您到底是道士还是乞丐?” 老者道:“道士。” 谢慈:“那为什么装乞丐?还骗人?” 老者看着谢慈,面无表情,谢慈道:“您怎么不说话了?” 老者道:“什么为什么,你觉得为什么?” 谢慈想了想道:“为了银子?” 老者道:“难道还能是为了济世?” 谢慈道:“哦,原来是为了银子。” 老者咬牙,看谢慈不顺眼,准备走,谢慈却再问道:“道长,您来这地方有什么事?” 第100章 阵法 老者不耐烦道:“贫道只是路过此地。” 谢慈道:“路过此地?可这里是断崖。” 老者:“贫道又不知道是断崖,以为这里能有路!”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谢慈嗯了声,没再说什么,两人往山下走,老者皱眉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谢慈道:“不是啊,晚辈也要下山。” 老者哼了声,没说什么,两人谁也不再跟谁说话,走到半途,忽然听到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老者止步,谢慈也止步,只见前方有一众人走了过去,那些人足足有近百,他们手里有的拿着纸笔,有的拿着木尺什么的物什,什么人? 那些人似乎没看到谢慈和老者,径直的走了过去,只有后面的人看了眼谢慈和老者,却没什么反应。 这些人看着不简单的样子,让谢慈皱了皱眉。 他们在做什么? 此时正值盛夏,蝉鸣鸟啼,太阳炽烈,暑意正浓,山林茂盛,炎热的山风流动,那些人衣着却严严实实的,还披着暗沉的大氅,头上戴着袍帽,好像完全不感到天热一样。 等那些人离去,老者下山的脚步快了些,谢慈道:“道长,您看出那些是什么人了吗?” 最近看到不少奇怪的人,但好像都不是这里的人。 老者道:“看不出,但不是简单的人。” 谢慈道:“晚辈也看出他们不简单了。” 老者道:“赶紧走。” 谢慈嗯了声,两人忙是向山下走去。 但是走了半天,也没到山下,谢慈察觉到不对劲了,明明离山下并不远,但是现在却好像怎么也到不了山下一样,怎么回事? 老者也发现了,止步道:“年轻人,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谢慈道:“什么意思?” 老者道:“我们应该是被什么阵法困住了。” 谢慈:“什么?阵法?” 不是吧? 谢慈这时想到自己数日前在南面的山上也遇到了奇怪的事,怎么都找不到下山的路。 难道是什么阵法? 但是这阵法是什么人下的? 谢慈道:“您确定?” 老者皱眉道:“确定。” 谢慈微妙了,“这阵法是人下的还是山自有的?” 老者道:“山怎么可能会有阵法,当然是人为的。” 谢慈道:“什么人要在山里设阵法?” 老者道:“不知道。” 谢慈道:“会不会是刚才那些人?” 老者道:“有可能。” 谢慈道:“如果是那些人,他们想做什么?抓您?” 老者道:“贫道一个游方道士,他们抓我做什么?” 谢慈道:“会不会是您曾经骗过他们,正好今天碰见了,您曾经会不会骗过他们银子,或者贵重物什,或者您骗过他们孩子?” 老者怒了:“怎么可能!” 谢慈道:“怎么不可能?” 老者说:“我虽然骗人!但不是人牙子!” 谢慈:“那您还是骗子。” 老者吐血了。 谢慈道:“出了阵法,晚辈送您去县衙。” 老者:“你说什么!” 谢慈道:“真的。” 老者又吐血了。 谢慈认真道:“您看,昨天吧晚辈有心放您离开,但是今天又碰见您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看不过眼了,想让晚辈送您去县衙思考人生,您看,您去了县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骗人了,骗人有风险,您被抓住打死了也没人收尸吧,在县衙还能吃白饭,有人送终,算是颐养天年,何不乐哉。” 老者想打死谢慈了。 “贫道从来没有骗过人的银钱。”老者说道。 谢慈道:“没有?可是您昨天骗我爹的银子了。” 老者再次吐血:“贫道从来没有骗人银钱,只是骗些吃食,昨天是例外,看到你小子,贫道就打算骗银子了。” 谢慈:“为啥?” 老者原地飞升。 能说看他不顺眼? 老者决定不跟谢慈说了,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谢慈道:“道长,您见多识广,游走四方,想必一定知道这阵法是什么阵法,这样,您带晚辈离开这阵法,晚辈就不送您去县衙了。” 老者咬牙道:“贫道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谢慈道:“您不知道?” 老者点头。 谢慈道:“不会吧,您易容术都会,这不知道?” 老者道:“为什么贫道会易容术就一定要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谢慈道:“行吧,是晚辈眼拙,以为您游走四方,必定见多识广,原来您只会易容术和骗人。” 老者没法再跟谢慈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不用离开这阵法就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谢慈左右看看,什么也没看出来,总之就是下不了山,现在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走回这里,老者拄着手杖朝一个方向走去,谢慈跟着,走了会儿,老者忽然止步,谢慈看过去,便见老者前方的路上有很多纸扔的到处都是。 什么情况? 谢慈过去,看到那些纸上还有字,老者拿起一张纸,似乎没什么问题,谢慈便也拿了一张纸,只见上面道:“鲁哀公十四年,孔子梦见三棵槐树之间,沛县的丰邑疆域内,有天地之气升起,于是忙叫了颜回,子夏二人一起去看,他们赶着马车来到楚国西北面的范氏街,看见有个割草的孩童在打麒麟,把麒麟左侧的前脚都打伤了,还拿了柴草把它盖了起来,孔子叫那孩童过来,问那孩童叫什么,孩童对孔子说他的姓是赤松,名时乔,字受纪,孔子问赤松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说看见一个东西,像獐,长着羊头,头上有角,角的末端有,刚从这儿向西跑去,孔子听了就说天下已经有了主人了,这主人是炎汉刘邦,陈涉和项羽只是辅佐,金、木、水、火、土五星进入井宿,跟着岁星,时乔打开柴草下的麒麟给孔子看,孔子有礼地快跑过去,麒麟面对孔子,遮蔽着它的耳朵,吐出三卷图,图宽三寸,长八寸,每卷有二十四个字,那文字说炎汉刘氏要兴起,周朝要灭亡,天地之气上升,火德荣耀兴盛,孔子拟订了天命,那皇帝是刘姓。” 读完,谢慈皱眉,这是什么?如果记得不错,这好像是搜神记里一段话。 想着,谢慈看向老者,却见老者正看着自己,谢慈道:“道长,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者道:“这是搜神记里的一段话。” 谢慈点头,果然是,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些纸?那些人扔的? 也不是没可能。 但这阵法是谁? 那些人? 那些人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是,那是想用这个阵法杀了他们? 想到这,谢慈有点慌了。 不是吧? 杀人?那些人是认真的吗? 老者却不管谢慈,喃喃道:“鲁哀公十四年,孔子夜梦三槐之间,丰沛之邦,有气起,乃呼颜回子夏往之,驱车至楚西北范氏街,见儿打鳞,伤其左前足,束薪而覆之······孔子趋而往,鳞向孔子蒙其耳,吐三卷图,广三寸,长八寸,每卷二十四子,其言刘起周亡,气起,火耀兴,玄丘制命,帝卯金。” 谢慈问道:“老前辈,您说这是什么意思?这些纸和上面的字,跟阵法没有关系吧?” 实在不行了用天下无敌能不能把这个阵法打开? 想着,谢慈问系统:“天下无敌能不能把阵法毁了?” 系统:【宿主老大,天下无敌不但能把这阵法毁了,还能把这片山林毁了。】 谢慈眼角抽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么强? “这就是天下无敌的全力?”谢慈说道,看了看这片山林,要是真的如系统所说,那么自己毁了这片山林,以后自己一定会成为名人了吧,这可不是自己希望的,而且这老者还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万一跟那些找无边和尚的人是一伙的,可就不好了。 系统:【天下无敌的全力?宿主老大,天下无敌的全力可没这么小。】 闻言,谢慈惊呆了,什么?毁了这片山林还算小? 系统:【我以前的宿主都是随随便便移山平海,踏平千军万马。】 移山平海?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怀疑它在夸大其词。 老者听到谢慈改口,也没在意,只道:“贫道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谢慈道:“晚辈见您不慌,是不是有什么对策?” 老者道:“没有。” 谢慈看他:“那您为什么这么镇定?” 老者:“不镇定有用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谢慈道:“那些人会不会在阵法外面?” 老者摇头,道:“贫道已经活到这个年纪,什么境况都能镇定了,但是,你小子,看起来却比贫道还镇定,这阵法跟你没关系吧?” 谢慈面无表情:“晚辈还怀疑这阵法是不是跟您有关系呢,您看晚辈像是能折腾出这阵法的人?” 老者很认真的看着谢慈点头。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者道:“你不是这里人?” 谢慈:“让您失望了,晚辈就是这里人。” 镇定?谢慈觉得自己没有,但是习惯了遇到事情保持基本的冷静和理智罢了。 老者没说什么,把手里的纸递给谢慈,谢慈接过纸道:“这纸有什么玄机?” 闻言,老者道:“不是,贫道看不清楚写的什么,你读来听听,看看还是不是搜神记。” 谢慈看看,道:“行。” “西山经华山之首,曰钱来之山,其上多松,其下多洗石,有兽焉,其状如羊而马尾,名曰羬qián羊,其脂可以已腊,西四十五里,曰松果之山,濩huo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中多铜,有鸟焉,其名曰?tong渠,其状如山鸡,黑羽,可以已,又西六十里,曰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谢慈说完,看了看纸的另一面,另一面也有字,谢慈接着道:“大荒之中,有不姜之山,黑水穷焉,又有贾山,汔水出焉,又有言山,登备之山,jiá恝恝之山,又有蒲山,澧li水出焉,又有隗山,其西有丹,其东有玉,又南有山,漂水出焉,有尾,有翠山,有盈民之国,於姓,黍食,又有人方食木叶,有不死之国,阿姓,甘木是食。” 读完了,谢慈道:“老前辈,这些话似乎出自山海经。” 老者点头,然后看向谢慈道:“搜神记山海经你都读过?” 谢慈道:“看过。” 前世看的。 老者道:“这些确实出自山海经。” 谢慈道:“难道阵法玄机在这些字里面?” 老者却没回谢慈的话,只是一个人说起话来:“大荒之中,有座不姜山,黑水流到这座山,汔水从贾山发源,座言山,登备山,恝恝山,蒲山,澧水从浦山发源,隗山西面蕴藏有丹雘huo,东面蕴藏有玉石,南有高山,漂水从此山发源,座尾山,翠山,有国名盈民,百姓姓於,吃黄米饭,也有人吃树叶,有国名不死国,这里的人姓阿,食不死树。” “西方有山,名钱来,山上有很多松树,山下有很多洗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名为羬羊,长着马尾,钱来山往西四十五里,是座松果山,濩水从这座山向北流入渭水,山中有一种鸟,名渠,像一般的野鸡,又往西六十里太华山,高五千仞,宽十里,鸟兽不栖,山中有蛇,名遗,六只脚,四只翅膀,一出现天下就会大旱。” 谢慈听着老者的话,觉得自己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自己就是那条可怜的池鱼?说不定是有人想杀这老者,然后自己被连累了?或者真的是这老者骗人太多,正好刚才那众人里有被老者骗过的人在?然后就布下了这个阵法? 还是说这阵法就是守株待兔?就是为了抓这个老者?然后自己还是那条池鱼? 谢慈看着老者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好。 老者皱着眉头道:“不好,这是杀阵。” 谢慈:“啥阵?” 老者道:“杀阵。” 谢慈:“什么意思?” 老者道:“进入阵法里的人不死,这个阵法就不会消失。” 谢慈:“······” 这回轮到谢慈想吐血了。 “老前辈,您不是不懂阵法吗?怎么知道的?” 不懂不要乱说可以吗? 万一有心疾了怎么办? 老者道:“我虽然不懂阵法,但游走四方,也有听说过一些事情,传言有杀阵是用山海经和搜神记创造,这有山海经和搜神记书页,很有可能是杀阵。”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杀阵,传言?传言这种东西能信吗?不能,它不靠谱。 谢慈道:“传言应该不是真的吧,您看,是传言,您也是听来的,没有亲眼见过吧?” 第101章 等 老者道:“确实是贫道听来的,但传言有人亲眼见过。” 谢慈微妙道:“传言有人?亲眼见过是怎么亲眼见过的?亲眼见过的还活着吗?还能活着让世人知道吗?这传言肯定是假的!不,必须是假的。” 不然就不妙了!自己可不想用天下无敌!也不想死!虽然死了可能会回到后世,但是万一回不到后世呢?那岂不是在开玩笑!自己就真的得死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老者道:“贫道也不希望这是杀阵。” 谢慈道:“老前辈,那现在怎么办?” 上回的是不是阵法不知道,至少自己没有被困在那里,但这回好像不简单了就。 老者摇头道:“贫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慈道:“晚辈总觉得有人要抓您。” 自己肯定是被殃及的池鱼。 老者听了道:“贫道行得正坐得端。” 谢慈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得出这句话的,“您骗人也算行得正?” 老者认真道:“贫道从未骗过有来头的人。” 谢慈看着这老者,想着要不要替天行道,把他打死?如果这真的是什么杀阵,阵法里的人不死,阵法就不会消失,那如果这老道死了呢?阵法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但是,有一点非常重要,谢慈下不了杀手,怎么可能下得了杀手,自己连条鱼都没有认真杀过,当然,打杀人的想法不是认真的,可是这老道士是人渣啊,竟然骗平常百姓!?有来头的还不敢?实在讨厌,一定要送去县衙。 谢慈道:“您是骗平常百姓?” 老者道:“贫道从不骗平常百姓。” 谢慈道:“您想用鱼干骗晚辈的驴子怎么说?” 老者道:“贫道那鱼非平常鱼。” 谢慈面无表情,“您不用说了,如果能离开这阵法,晚辈还是送您去县衙吧。” 老者不说话了。 谢慈看着老者,搬起了一块石头,老者见此,警惕道:“你干什么?” 谢慈扬手把石头扔了道:“什么?” 老者怀疑的看着谢慈。 谢慈道:“晚辈只是想用石头敲打敲打山,您以为晚辈要拿石头砸您?” 老者不语。 谢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 “晚辈怎么?” 老者没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他看了看谢慈,心中有了计较。 谢慈正在踱步,老者道:“贫道或许能想到办法出去。” 闻言,谢慈止步,道:“有办法?” 老者点头。 谢慈道:“您说。” 老者道:“这些纸写的字或许就是破阵的关键。” 谢慈道:“所以?” 老者说:“你把这些字说一说,贫道听听看。” 谢慈也没什么办法,便捡起纸道:“好。” 老者捋须,谢慈看着一张纸道:“这上面写的是东过汲县北,故汲郡治,晋太康中立,城西北有石夹,人亦谓之磻溪,言太公尝钓于此也,东城门北侧有太公庙,庙前有碑,县民故会稽太守杜宣白令崔瑗曰太公本生于汲,旧居犹存,君与高,国同宗,今临此国,宜正其位,以明尊祖之义,遂立坛祀,为之位主,城北三十里,有太公泉,传云太公之故居也,晋太康中,范阳卢无忌为汲令,立碑于其上,清水又东径故石梁下,梁跨水上,桥石崩褫,余基尚存,清水又东与仓水合,水出西北方山,山西有仓谷,其水东南流,潜行地下,又东南复出,俗谓之雹水,东南历坶野,自朝歌以南,南暨清水,土地平衍,据皋跨泽,悉坶野矣,郡国志曰朝歌县南有牧野,竹书纪年曰周武王率西夷诸侯伐殷,败之于牧野,诗所谓牧野洋洋,檀车煌煌者也,有殷大夫比于冢,前有石铭,所记惟此,今已中折,不知谁所志也,太和中,高祖孝文皇帝南巡,亲幸其坟,而加吊焉,刊石树碑,列于墓隧矣,雹水又东南入于清水,清水又东南径合城南,故三会亭也,似淇、清合河,清水又屈而南径凤皇台东北南注也。” 谢慈读完,看向老者,老者皱眉道:“不对。” 谢慈道:“您知道这是出自哪里?” 老者道:“这出自郦道元水经。” 谢慈没想到老者真的知道,就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哪里不对?” 老者道:“少了些话。” 谢慈又看了一遍,然后道:“还真的少了。” 老者道:“少了哪些话?”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您都不知道哪里少了,怎么就觉得少了话?” 老者道:“一定少了。” 谢慈看了看,道:“没错,确实少了几句。” 老者道:“哪几句?” 谢慈道:“少了飞湍浚急,人亦谓之磻溪,还有碑云太公望者,河内汲人也,以及太公载在经、传,国老王喜,廷掾郑笃,功曹邠勤等,还有咸曰宜之,泉上又有太公庙,庙侧高林秀木,翘楚竞茂,太公避纣之乱,屠隐市朝,遁钓鱼,何必渭滨,然后磻溪,苟惬神心,曲渚则可,磻溪之名,斯无嫌矣,嗯,还有少了谷有仓玉,珉石,故名焉,最后就是少了题隶云殷大夫比于之墓,就少了这些,道长,这些话有什么玄机?” 老者皱眉道:“容贫道想想。” 谢慈道:“您想。” 老者就一个人琢磨起来。 谢慈看了看天,已经快午时了,山林里寂静无声,蝉鸣鸟啼都消失了,谢慈才发现,难道是跟阵法有关?还是跟那些人有关?那些披着大氅的人明显不简单不是平常百姓。 再看不远处的老者,他会易容术,而且易容术很高明,自己都没看出那是人皮面具,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骗子道士,好像不太有说服力。 不管怎么看怎么想,自己都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谢慈叹了口气,“道长?您琢磨出什么了吗?” 老者道:“尚未。水经,山海经,搜神记,第一是地理之言,第二是鬼神之言,第三也是鬼神之说。” 谢慈点头:“没错,其中可有玄机?” 老者说:“还没有,再读。” 谢慈瞧了瞧,便道:“这写的是扶柳县旧城在信都城西面,衡水从城西流过,城中有个扶泽,泽中多生柳树,所以叫扶柳县,衡水又往北经昌城县旧城西面,汉武帝把这地方封给了城阳顷王的儿子刘差,立为侯国,阐驱说昌城本叫阜城,应肋说堂阳县北三十里有昌城,是个旧县城,世祖攻下堂阳,昌城人刘植率领宗族子弟据守城邑拥戴世祖,衡水又经西梁县老城东面,衡漳又往东北经桃县旧城北面,汉高祖十二年时把这地方封给刘襄,立为侯国,王莽改名叫桓分。” 说完,谢慈皱眉,这些纸和字真的会和阵法有关吗? 谢慈怀疑。 可是吧,这山上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些物什? 莫不是哪个书生途经此地,书箱坏了?然后就落在这里了? 还是说这些纸是跟那众人有关,是那些人故意落在这里的?和阵法有关?但是也无法确定这阵法就跟那些人有关。 老者听完谢慈的话,道:“西面,北面,东面。” 谢慈朝东西北三个方向望了望,然后看向老者,老者道:“难道这真的是杀阵?” “什么意思?”谢慈问。 老者道:“这几句跟阵法无关。” 谢慈:“跟阵法无关?” 老者道:“山海经,找山海经。” 谢慈觉得这是不是瞎折腾? 老者道:“小子,快找山海经和搜神记。” 谢慈道:“这儿还有论语呢?道长,肯定不是杀阵,您还是都听着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杀阵?”老者皱眉道。 谢慈道:“晚辈猜的。” 老者道:“年少轻狂。” 谢慈不说话,老者道:“越不可能是,便越可能是。” “您这是希望是?”谢慈说。 老者道:“贫道不希望,但是你先找,若非贫道看不清字,哪里会指使你。” 谢慈无法,只得道:“行行行,晚辈这就找。” 说完,找了找,看到了写着山海经的纸,便道:“这上面说东海有座流波山,山上有一野兽,像普通的牛,青苍色,没有犄角,仅有一只蹄子,出入海水时就一定有大风大雨,它发出的光如同太阳和月亮,它吼叫的声音如雷,名夔,在大荒中,有一座山名叫猗天苏门山,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 “在大荒中,有座名叫天台山的山,海水从南边进这座山中,在东海之外,甘水之间,有个羲和国,这里有个叫羲和的女子,羲和是帝俊的妻子,生十个太阳,有座山叫盖犹山,山上生长有甘柤树,这座山的东端还长有甘华树。” 老者道:“少了。” 谢慈点头道:“没错。” 老者似有所思,谢慈道:“晚辈觉得,这些字里没有玄机,说不准是有人故意设下阵法,准备看看咱们是不是普通百姓,若是咱们自己毁了阵法,说不准还有刺客在阵法外,不如静守此地。” 这不是没有可能。 听了谢慈的话,老者道:“若真如你所说,那么,静守此地会如何?” 谢慈道:“当然是等那些人看到我们是普通百姓了就收了阵法。” 老者道:“贫道的道袍一看便不是普通百姓,那些人肯定不会放了贫道。” 闻言,谢慈看看老者道袍,那道袍十分旧了,看着很普通的道袍,看着很普通的道士,谢慈面无表情道:“道长是不是高估自己了?” 老者道:“你说什么?” 谢慈道:“晚辈上有老下有小,一定得好好的离开这里。” 老者听了看谢慈:“你娶妻了?” 谢慈摇头:“没有。” 老者道:“贫道上无老下无小。” 谢慈:“什么意思?” 老者道:“但是贫道也一定要好好的离开这里。” 谢慈默了片刻,问道:“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老者道:“贫道没有名字。” 谢慈看着老者,愈发觉得他可疑。 老者用手杖敲了敲石头,道:“找山海经和搜神记。” 谢慈还是继续找山海经和搜神记了。 找了会儿,才找到一个写着搜神记的,谢慈看了看,说道:“这上面写的说的是汉元帝和汉成帝的时代,有预见的人曾说过魏朝的年号有太和,在西边三千多里的地方会有裂开的石头,上面有五匹马的图案,石头上还会有大讨曹三个字,魏国刚兴起的时候,张掖郡的柳谷有裂开的石头,这石头在建安年间开始出现,在黄初年间形成,在太和年间纹图就齐备了,龙和马,麟和鹿,凤凰和仙人的图象都清楚地绘在上面,说这情况是魏朝废替,晋朝兴起的符命,到晋朝泰始三年时,张掖郡太守上奏,考察那些花纹图形,有一个人戴着平帻,抓着矛的人在马背上,图上的字有金,有中,有大司马和王,有大吉和正以及开寿,其中四个字排在一行,这四字便是金当取之。” 说完,谢慈看向老者,却见老者不见了,谢慈愣了一下,转头发现老者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道长?您怎么了?” 老者道:“没事,你继续找。” 谢慈哦了声,没再说什么,把那些纸翻遍,也没再找到山海经和搜神记的记载,谢慈道:“道长,没有山海经和搜神记的记载了。” 老者听了皱眉:“没有了?” 谢慈点头:“一张也没了。” 老者问:“都有什么?” 谢慈扫了一眼道:“论语。” 老者:“没有了?” 谢慈道:“没有了。” 老者道:“莫非真的没有关系?” 谢慈道:“晚辈觉得阵法和这些记载没关系。” 老者却道:“可是这些记载为什么会出现在阵法里?” 谢慈道:“也许就是巧合。” 老者:“什么巧合?” 谢慈想了想道:“可能是哪个途经此地的书生落下的。” 老者看了看,道:“会有书生途径此地?” 谢慈道:“当然,还会有您这样的道士路过呢。” 老者沉默了会儿又道:“小子,这真的可能是杀阵。” 谢慈道:“说不定就是普通的阵法,等个一时半刻就自己消失了。” 老者听了,道:“有这样的阵法?” 谢慈顿了一下:“没有这样的阵法吗?” 老者认真的摇头道:“没有。” 谢慈道:“如果真的是杀阵,就没办法了?” 老者道:“贫道不是说了吗,阵法里的人死了,阵法就消失了。” 谢慈道:“这话有根据吗?会不会是假的?” 老者道:“贫道也不知道,都是听来的。” 谢慈道:“除了这个办法,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老者摇头:“没有,就算是有,贫道也不知,况且,还未能确定是不是杀阵。” 闻言,谢慈道:“您还真的不是见多识广啊,既然不确定是不是,您就别说可能是了,还有,道长有没有办法能确定这阵法是不是杀阵?” 第102章 清棠 事到如今,先百分百的确定了是不是杀阵也是好的。 “贫道若是知道办法,还会让你读那些话?”道士说。 谢慈道:“不是有句话吗,年纪大了容易忘,记忆差些,说不定您听过,但是给忘了,仔细想想,说不定就记起来了。” 老者道:“贫道没听过。” 谢慈道:“可晚辈觉得您好像认为这就是杀阵,万一不是呢?岂不是瞎琢磨?” 老者道:“贫道没认为。” 谢慈道:“您似乎有对策?” 老者:“没有。” 闻言,谢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过了会儿,谢慈道:“您是不是觉得这是杀阵,然后只要除掉晚辈,杀阵就会消失,道长就能离开了?” 老者不语,正在看石头。 谢慈看看老者,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朝一条小路走去,老者见此,道:“小子,别乱走。” “晚辈知道。”谢慈说着,却依旧朝小路走去了。 谢慈转悠了一圈,又溜达了回来,老者还拿着手杖在石头上敲敲打打,谢慈又去其他路溜达,老者看看谢慈,皱了皱眉。 如果真的是杀阵,想除掉谁?自己?还是这小子?这小子看着不似,莫非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说,这阵法跟他们无关,布下阵法的人真正想除掉的人还没走进阵法?还是说已经在阵法里,只是他们还没看到? 但若是如此,本该走进阵法的人没走来,该如何? 杀了这个小子?真的是杀阵的话,只能杀了这小子了。 眼看到了午时,还是没有办法,谢慈饿了,“道长,您有干粮吗?” 老者道:“没有。” “小郎君,我有干粮。” 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子嗓音忽然响起,谢慈闻声看去,便见一人走了过来,那少女翡衣,背着手,十五岁左右,五官十分有灵气,肤色白皙,束着墨发,一双眼睛含着笑意的看向谢慈,步下悠然。 这姑娘,也不小心走进这阵法里了? 谢慈正要搭话,老者却冷声道:“小子,小心。” 听到老者的话,谢慈凝了凝眉,看着走来的姑娘,这姑娘看着不简单,但瞧着也不似恶类,应该不用小心吧。 “姑娘是这山里的人?”谢慈问。 那姑娘走到谢慈面前,打量谢慈,然后笑道:“不是,郎君叫什么名字?” 谢慈顿了顿,看着这姑娘,道:“我叫谢慈,敢问姑娘芳名?” “谢慈?我叫清棠。”她说。 谢慈:“姓清?” 清棠摇头,却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抓着谢慈,笑道:“谢小郎君生得真好看,跟我走可好?” 闻言,谢慈微妙。 这姑娘是什么意思? 老者这时问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清棠看也不看老者,只是望着谢慈,道:“可好?” 谢慈摇了摇头,走?去哪儿?这姑娘不会跟这阵法有关吗?还是她不知道阵法?可她看起来太气定神闲了,这深山老林,明显的奇怪。 见谢慈摇头,清棠看起来有些失落,老者道:“此地被布下阵法,姑娘可知?” 清棠看向老者,道:“不知。” 说着,她拿出一个苹果给了谢慈,谢慈看着苹果,然后问道:“姑娘真的不知道吗?” 这位名清棠的姑娘,看着真的不似恶人。 本以为清棠会说不知,毕竟她才和老者说不知,谢慈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清棠笑道:“我知道。” 谢慈一顿:“知道?” 清棠点头。 谢慈没心思吃苹果了,忙是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吗?” “嗯,知道。” 老者凝眉。 谢慈道:“那你能告诉我们吗?” 这阵法真的和她有关? 清棠点头道:“我可以告诉你。” 谢慈松了口气,笑道:“还请姑娘告知,谢慈感激不尽。” 清棠道:“小郎君倒不必感激不尽,你想知道,清棠告诉你便是,不过,清棠有一个条件。” 谢慈沉吟片刻,道:“你说。” 清棠道:“我途径一个村庄时,听到小郎君在院子里给人讲故事,便止步跟着听了,若是小郎君能再讲些清棠没有听过的故事,清棠便告诉小郎君这是什么阵法,又如何能走出去。” 老者看向谢慈,谢慈看着清棠,自己在院子里给人讲故事?是张桂儿在的那天?这姑娘看起来不简单,衣衫更昭显了是个有钱人,汝阳城溜达一圈,谢慈都没见过一个衣衫如此金贵的姑娘,想来不是汝阳人士,途径云梦村?最近面生的人很多啊,打听无边和尚的中年人,一个叫时雨的,还有一个老者,还有今天之前看到的那些披着大氅的人,还有这位名叫清棠的姑娘,这个会易容术的道士也很可疑。 难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无边老和尚来的? 想着,谢慈温声道:“好。” 不管如何,先离开此地再说。 清棠高兴的看着谢慈,谢慈便道:“那我说一个关于一对兄弟的故事。” “好。” 谢慈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青牛兄弟,一个名叫时辰,一个名叫壬辰,它们生在一户平常百姓家,时辰和壬辰因为食了妖木,变得能听懂人的话。” “某一天,它们得知那户人家要杀了它们去换银子,就吓得跑了,时辰和壬辰一起离开了,它们去到了不容易被找到的深山里,时辰和壬辰相依为命的在这座山里活了下来,它们慢慢的化成了人,时辰和壬辰感情十分好,也渐渐强大起来。” “有一天,这座山里来了一只狐狸,那只狐狸十分好看,时辰和壬辰同时对这只好看的狐狸一见倾心,这只狐狸名叫岁华,时辰和壬辰都想和岁华在一起,可是岁华并不喜欢时辰和壬辰,岁华只把时辰和壬辰看作朋友,岁华喜欢一个人类男子,时辰和壬辰不知。” “它们一直寻机和岁华说话,渐渐的,时辰和壬辰有了隔阂,它们开始讨厌对方,它们都觉得岁华喜欢的是自己,时辰和壬辰变得经常争吵,直到有一天,岁华要离开这座山了,它告诉了时辰和壬辰,时辰和壬辰听了不舍,它们不想岁华离开,但是岁华并没有察觉到时辰和壬辰的心意,它也不想留下,于是准备第二天离开。” 清棠这时道:“岁华也能变成人吗?” 谢慈点头道:“嗯。” “时辰和壬辰并没有感到岁华对它们无意,它们知道岁华要离开后,时辰想的是岁华喜欢的肯定是自己,但善良的岁华一定是因为不想伤害壬辰,不想破坏自己和壬辰的感情,才决定离开的,壬辰想的和时辰想的一样。” “于是,为了和岁华在一起,时辰把壬辰骗了出去,时辰对壬辰说,我知道岁华喜欢的是你,你和岁华走吧,壬辰很是惊讶,它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时辰的话,和自己想告诉壬辰的话一模一样。” “时辰拿出一个瓶子,对壬辰说,这是给你的饯别礼,打开看看,壬辰不安,立即把话说了出来,和时辰翻了脸,时辰和壬辰打了起来,最终时辰赢了,壬辰被时辰打败,时辰把壬辰封印了起来后,高兴的准备和岁华离开,但是岁华已经独自离开了,时辰很伤心,才发现岁华并不喜欢自己和壬辰。” “时辰忽然很愧疚,它去找壬辰,然后打开了封印,封印打开后,时辰被已经变成鬼的壬辰抓住了,时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它给壬辰道歉,最后壬辰原谅了时辰,两人便忘了岁华,游历天下去了。” 见谢慈似乎说完了,清棠便问:“壬辰真的原谅了时辰吗?壬辰真的会原谅时辰吗?” 谢慈道:“真的。” 清棠道:“小郎君会原谅背叛过自己的人吗?” 谢慈道:“不会。” 清棠便笑了:“这故事没听过,还有吗?” 谢慈道:“你该告诉我这是什么阵法了吧。” 清棠道:“我可没说只听一个故事啊。” 谢慈无奈道:“那最后再说一个?” 清棠道:“好。” 谢慈便道:“讲一个神明的故事吧。” 清棠应声。 谢慈道:“古时候有一位名叫霁月的神明,他终年于一座山中,不问世事,不落凡尘。” 清棠道:“霁月?是清风霁月的霁月吗?” 谢慈道:“没错,霁月神明在山中待了一百多年后下山,但是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多留步,因为霁月神明怕世人发现自己不是人类,霁月神明逢人就说自己是修道之人。” 清棠问:“霁月是神明,为什么怕世人?” 谢慈说:“因为霁月不知道自己是神明,霁月从前以为自己是人,后来又认为自己是妖怪。” 清棠不明白:“霁月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神?” 谢慈道:“霁月出现在这世上时,被一户人家捡去收养了,霁月被人养大,便以为自己是普通人,神明想找能变成人的方术,他找了无数年也没能找到,后来,霁月遇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迷路了,看到霁月,少年就问霁月知不知道怎么回青州城,霁月未言,只是带着少年往青州城去,少年和霁月说起话,得知霁月在寻找变成人类的方术,便请霁月跟他回府,说帮霁月找,霁月没说什么,少年又说霁月这样找不到,于是霁月想了想,就随少年回府了。” “少年是燕国世子,霁月便以客卿居之,少年答应霁月,当即就派人去帮霁月寻方术,霁月把见闻讲给少年听,时间一晃数年,方术没有找到,霁月准备和少年道别时,少年的父王死了,母亲也随之病故,霁月便未离开,他看着少年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少年死后,霁月便离开了,某一年,天下忽然流传起关于霁月的话,人们把霁月言传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霁月解释,可无人相信。” 清棠听到这里,问道:“霁月为什么想变成人?” 谢慈说:“因为霁月不知道自己是神明,他以为自己是无法死去的妖怪,他曾经觉得自己是普通人时,收养他的那户人家全部因为他被村庄里的人杀死了。” 清棠道:“村庄里的人把霁月看成了妖怪?” 谢慈点头道:“没错,霁月无法逝去,又找不到变成人的方术,随着时间,霁月的眼底再无波澜,他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又活过了数百年,变成人的方术依旧找不到,这一年,诸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悬赏抓霁月,霁月被一朝廷的人带走了,那里的道士用霁月的血炼丹,霁月以为他们能炼出把妖怪变成人的丹药,谁知那些人最后却要杀了他。” “霁月知道自己被骗,便离开了,他没有伤害那些人,又过去数年,某一天,一人找到霁月,直言想拿霁月的血炼丹,那人说会帮霁月,霁月就同那人离开了,然而霁月神明再次失望了。” “有一天,一人在一座山下扔了一个东西而正巧被路过的霁月看到,霁月看到是一个孩子,他看了会儿,就带着孩子找到了那户人家,敲了门后,将孩子放到门前便离开了,那户人家的院门打开,一人看到门前的孩子,吓了一跳,转而又将孩子扔进了河里,霁月看到了,最终把孩子救了回去。” “霁月将那孩子留在了身边,给他取名霜华,七年后,霁月想把霜华交给一户愿意收养的人家,可霜华又哭又闹,那户人家看起来是好人,可霁月不放心,就在不远看着,第二天一早,霁月看到那户人家带着霜华去了县城,他们将霜华卖给了一大户人家,霁月发现后,带走了霜华,又过去五年,霜华已是少年,一年隆冬大雪,霁月和霜华途径一座山时,遇到了刺客,霜华在这场刺杀里死去了,霁月亲眼看着霜华被杀,他杀了刺客,霁月再也没有执着于变成普通人。” “霁月听到有人说,齐国有一炼剑炉,可以炼出毁灭世间任何存在的剑,霁月前往齐国,然后得知能用那鼎炼剑炉的人只有齐国的国师,霁月找到了齐国的国师,知道炼剑炉是真的可以炼出毁灭世间任何存在的剑后,霁月杀了齐国的国师,取得了齐国皇帝的信任,他成为了齐国新的国师,没过多久,霁月又杀了齐国皇帝,朝中大臣拥立幼帝,权臣把持朝政,百官心思各异。” “霁月要炼出那把剑,需无数生灵为祭,于是,刺杀霁月的刺客,成为了炼剑的材料,诸国得知霁月能炼出不老不死丹,便开始给齐国递战书,最终齐国大败,诸国让齐国交出国师霁月,幼帝就把霁月推了出去,可齐国还是亡了。” “齐国变成秦国,霁月对秦国皇帝说,若要不老不死丹,就让他做秦国的国师,秦国皇帝答应了,霁月终于成功的炼出了那把剑,但是那把剑却没能杀死他。” 第103章 虎子 听到这里,见谢慈不说了,清棠便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霁月将自己关进了炼剑炉。” 清棠道:“还有呢?” 谢慈道:“没了。” 清棠:“霁月没离开炼剑炉?” 谢慈道:“没有。” 清棠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谢慈道:“我讲完了,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阵法,又该如何离开了吧?” 不远处的老者也看着清棠。 清棠却摇了摇头,道:“那天我在墙外听你说故事,可故事的主人公最终都不好。” 谢慈道:“是吗?” 清棠点头:“是。” 谢慈道:“可是我只知道这些了。” 清棠看向谢慈,道:“真的?” 谢慈:“嗯,真的。” 清棠没说话,过了会儿,道:“我们走吧。” 谢慈看了看老者,老者点了点头,二人跟着清棠走了,清棠带着两人往山下去了,谢慈问道:“清棠姑娘,这阵法是你布下的吗?” 清棠道:“算是吧。” 谢慈:“算是?” 清棠没说什么。 谢慈也没再问什么。 走着走着,清棠忽然说道:“往北三十里,有座牛首山,山里长着一种草,名为鬼草,叶子像葵菜叶,吃了能使人无忧无虑,劳水从那座山发源,然后向西入潏水,水中有飞鱼,食之能医痢疾。” “再往北四十里,有座霍山,有很多构树,山中有胐胐fei,饲之可无忧无虑。” “又往北五十二里,有座合谷山,那里到处是薝棘。” “往北三十五里,有座山,有色彩斑斓的石头,少水从那座山发源,山中有雕棠树,叶子像榆树叶却四方,食之可医耳聋。” “再往东四百里,有座鼓镫山,那里有丰富的铜,山中有一种草,名荣草,叶子与柳树叶相似,根茎与鸡蛋相似,食之可医风痹病。” 谢慈听了,往东面和北面望了望,道:“清棠姑娘说的是山海经?” 清棠顿了一下,笑着道:“没错。” 难道这座山有什么宝藏?山海经还有搜神记以及水经和这座山有什么关系?这阵法应该就是这位名叫清棠的姑娘布下的了。 谢慈问:“这阵法是杀阵吗?” 清棠道:“不是的。” 谢慈嗯了声,没再说什么,老者看起来小心翼翼的,谢慈道:“道长?” 老者没应谢慈,谢慈也就不睬他了。 清棠走的很慢。 老者看起来很不安,问道:“清棠姑娘,怎么还没到山下?” 清棠未语,只是继续道:“往东三十五里,有座葱聋山,山上有很多峡谷,到处是白垩e土,还有青垩土。” “往东十五里,有座涹wo山,山上有丰富的铜,北面有很多铁。” “往东七十里,有座扈山,山上有草药,食之能使人不做恶梦。” “往东二十里,有座星山,再往东七十里,有一道峡谷叫枭谷,那里有很多铁,又往东十五里,有座橿谷山,山里有很多铜,而往东一百二十里,有座吴林山,山中长着茂盛的兰草。” 老者见清棠不说话,就看向谢慈,谢慈看着老者,老者示意谢慈问,谢慈摇了摇头,老者想吐血。 清棠道:“小郎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谢慈点头。 虽然不想听。 清棠高兴的给谢慈讲着故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下,谢慈道:“这是阵法之外了?” “没错。”清棠道。 谢慈松了口气,道:“多谢。” 清棠道:“郎君不必跟清棠客气。” 谢慈还是道谢,然后告辞了,清棠远远看着谢慈的背影消失在长野远道,才收回视线,转而朝老者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老者走的很快,甚至有些慌张,但是清棠很快的就找到了老者,看到清棠,老者扔了手杖便要跑,清棠翻掌间,一片落叶飞去,叶如剑般飞过老者眉心,老者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死前问道:“为什么?” 他应该和这姑娘无仇!为什么? 清棠眉眼间的善意不再,冷声道:“道长缺德事做太多,不记得也不妨,阴曹地府里慢慢想便是。” ······ 谢慈不知道老者死了,回云梦村的路上,还在琢磨最近看到的面生的人,正走着,谢慈忽然止步,走到一棵柳树下,是自己多疑?怎么觉得有人跟踪自己? 谢慈借着柳树往远道看了看,正是午时,一个人也没有,谢慈皱眉,却没有继续往云梦村去,而是准备在柳树下歇脚。 刚看到块石头准备过去,就见那石头被人给抢了,一个背着柴的孩童把柴放到了石头上,然后往旁边的地上一坐。 谢慈:“······” 那孩童八九岁,拿出一本书开始看,过了会儿才发现谢慈的存在,他愣了一下,然后向谢慈搭话:“我好像见过你!” 谢慈道:“见过我?” 难道是云梦村的人? 孩童道:“我叫虎子!” 谢慈:“我叫谢慈。” 虎子高兴道:“你是谢甫田?” 谢慈看着他:“你是云梦村的?” 虎子点头道:“是啊!你真的是谢甫田?” 谢慈嗯了声。 虎子道:“你是阿宁的大哥?” 谢慈道:“没错。” 虎子就道:“那你识字了?” 谢慈点头。 虎子就把手里的书给谢慈,不客气道:“那你知道知道这句怎么念吗?” 谢慈看过去,道:“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说的是夜里城外下了一尺厚的大雪,清晨老翁驾着炭车碾轧冰雪往集市去。” 虎子认真的点头,跟着读了一遍,然后道:“我想起来了,我在汝阳城见过你,我跟我爷爷去集市卖菜,看到你走在街上,说了一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句话是啥意思?” 闻言,谢慈微妙,这话,好像是自己那时候说谁来着?张厚德?嗯,好像就是了,谢慈咳嗽了一声,道:“这话的意思是说君子总是心胸宽广坦荡,而小人则经常是局促忧愁的。” 虎子听了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你又去汝阳城了吗?” 谢慈道:“没有。” 虎子:“那你去哪里了?去看你家田了吗?可是你家田不在这边吧,我娘说你家田都给你看大夫卖光了,只剩下一亩薄田,挨着云梦村的。” 谢慈眉尖抽了一下。 谢家原本是有些田的,但是确实因为给谢甫田看大夫,只剩下一亩薄田了。 虎子又道:“你家的羊也没了吧?” 谢慈面无表情:“嗯。” 虎子:“那你去哪里了?” 谢慈道:“随便溜达。” 虎子:“溜达什么?” 谢慈:“什么也不溜达。” 虎子:“那你溜达什么?” 谢慈看虎子。 虎子:“我娘说你病好了,是真的吗?” 谢慈:“嗯。” 算了,不歇了,还是回家吧。 想着,谢慈准备离开。 但是虎子抓着谢慈:“你不是叫谢甫田吗,为什么要说自己叫谢慈?” 谢慈:“我叫谢甫田,也叫谢慈。” 虎子抓抓脑袋道:“我娘说你大名叫谢甫田,不叫谢慈。” 谢慈:“我叫谢慈。” 虎子:“为什么呀?” 谢慈道:“我得回家了。” 虎子就跟着谢慈,谢慈头疼,虎子拿着书,道:“谢慈,你知道这些话怎么念吗?” 谢慈不知道这虎子是谁,便道:“虎子,你不用去学塾吗?” 虎子道:“我没有去学塾。” 谢慈道:“为什么不去?” 虎子就抓抓脑袋,道:“我爹走的早,我娘不容易,家里银子得给我娘请大夫拿药,我不能去学塾。” 闻言,谢慈愣了一下,道:“那你怎么识字的?” 虎子笑道:“我没事了就去学塾外面听。” 谢慈不说话了,止步接过了书,就道:“我看看。”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而不闭,是谓大同。” 谢慈说完,虎子跟着谢慈读了一遍,然后问:“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这些话的意思是说,在大道施行的时候,天下是人们共有的,把品德高尚的人,有用的人选出来,讲诚信,与人和睦,是以人不仅仅以自己的亲人为亲人,以自己的儿女为儿女,要使老人能终其天年,中年能为天下效力,孩童可以顺利成长,使老而无妻之人,老而无夫之人,年幼丧父的孩子,老而无子的人,残障之人都能得到关照,男子有职务,女子有归宿,不可把财物弃置于地,也不是据为己有,人们都愿意为天下之事竭尽全力,而不一定为自己谋私利,因此阴谋不会发生,造反和害人的事不会发生,所以百姓院门不用关上,这叫做理想天下。” 虎子听了点头,问道:“如今天下是这样吗?” 谢慈道:“不知道。” 虎子道:“怎么才能知道?” 谢慈道:“要走出去。” 虎子道:“走出去?去哪里?” 谢慈道:“走方郎中,游方道士一般都会知道,因为他们去过天下很多地方,知道天下各地的境况。” 虎子闻言,低头道:“那我不走出去了,我要留在云梦村。” 谢慈道:“嗯。” 虎子道:“你觉得云梦村和书里写的一样吗?是理想天下吗?” 谢慈道:“云梦村人家院门不用关吗?” 虎子道:“我家没有院门。” 谢慈:当我没说。 虎子:“你家院门会关吗?” 谢慈道:“会关。” 虎子道:“我见云梦村很多人家院门都会关。” 谢慈道:“嗯。” 虎子:“那云梦村就不是书里说的那样了。” 谢慈道:“其实院门关不关,和书里写的无关,真正的理想天下,也不是一定不会关院门。” 虎子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些怎么读?” 谢慈看着,然后道:“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系之苇苕,风至苕折,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西方有木焉,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虎子一字一句听得十分认真,一边跟着读,然后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谢慈点头道:“知道。” 虎子就道:“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这些话说的是南方有一种叫蒙鸠的鸟,它用羽毛织窝,然后把窝系在芦苇的穗上,而风一吹苇穗折断,鸟窝就落了,不是窝没编好,而是不该系在芦苇上面,西方有种草,长在高山之上,能俯瞰百里之遥,不是草有多高,而是因为它长在了高山之巅,蓬草长在麻地里,不用扶持,白沙混进了黑土里,就不能变白了,兰槐又叫香艾,一但放到臭水里,君子下人都会避之不及,不是艾本身不香,所以君子居住要选好的环境,交友要选有道德的人,才能够防微杜渐保其中庸正直。” 虎子道:“那蒙鸠还会把窝织在芦苇上吗?” 谢慈道:“不知道,应该会吧。” 虎子道:“我听懂了,这跟算命的说的命格一样。” 谢慈不明白,但也没说什么。 虎子:“这些话是什么人说的?” 谢慈道:“荀子说的。” 虎子:“荀子?” 谢慈点头。 虎子道:“是谁?”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和孔子差不多的人。” 虎子:“哦,那我知道了。” 谢慈看着书,道:“这书,是你买的?” 虎子摇头:“不是,是里正给我的。” 谢慈:“里正?” 虎子点头:“里正说这书是他的儿子写的。” 谢慈看看书上的字迹,这是,张厚德的字?看着不似啊,张厚德那人渣,能写出这好看的字? 虎子看向谢慈,道:“对了,我听说你又被里正的儿子打了,是真的吗?” 这话不对啊,谢慈道:“什么叫又?还有,我没有被张厚德打。” 虎子道:“哦,那就是你打了里正的儿子。” 谢慈一脸大义凛然的认真道:“我没有。” 系统不说话。 虎子看向谢慈,然后道:“那是我听岔了?” 谢慈道:“肯定是你听岔了。” 虎子抓抓脑袋,道:“那是谁打了里正的儿子?” 谢慈道:“不知道,不是我。” 虎子道:“听说里正的儿子以前经常打你,是真的吗?” 谢慈道:“你听谁说的?” 虎子道:“郭水。” 谢慈:“郭水是谁?” 虎子道:“你不知道吗?” 谢慈:“不知道。” 虎子说:“郭水前些天也被人打了,他说是你打的他,是真的吗?你不知道他?” 第104章 字画 谢慈真不知道郭水是谁,但是还是记得自己打了张厚德和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谢甫田的记忆里有,少年叫张作塍,至于那个孩童,就不知道是谁了。 “不知道。” 见谢慈说不知道,虎子就道:“难道是郭水记错了?” 谢慈道:“肯定是他记错了。” 虎子嗯了声,然后道:“那这句呢?” 谢慈道:“羹对饭,柳对榆,短袖对长裾,鸡冠对凤尾,芍药对芙蕖,周有若,汉相如,王屋对匡庐,月明山寺远,风细水亭虚,壮士三尺剑,男儿五车书,疏影香,和靖孤山寒梅放,轻阴清昼,渊明旧宅柳条舒。” 闻言,虎子道:“这个我听学塾的先生读过,接下来好像是吾对汝,尔对余,选授对升除,书箱对药柜,耒耜leisi对耰you锄,参虽鲁,回不愚,阀阅对阎闾,诸侯千乘国,命妇七香车,穿云采药闻仙子,踏雪寻梅策蹇驴,玉兔金乌,二气精灵为日月,洛龟河马,五行生克在图书。” 谢慈道:“没错。” 虎子问谢慈:“你什么书都读过吗?” 谢慈道:“当然。” 虎子道:“那你读过寻梅赋吗?” “寻梅赋?”谢慈想了想,还真没有,于是道:“没有。” 虎子:“你不是说你什么书都读过吗?为什么不知道寻梅赋?” 谢慈面无表情:“我都没听过寻梅赋,寻梅赋是谁人所书?” 虎子道:“你没听说过?” 谢慈点头:“没有听说过。” 寻梅赋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虎子道:“你真的没有听说过寻梅赋?” 谢慈道:“我真的没有听说过寻梅赋。” 虎子皱眉,想了想,道:“也是,天下书卷若烟海,更何况是谢慈,听说谢慈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又自小体弱多病,没听说过寻梅赋也没什么。” 更何况是谢慈?什么意思?这话里的意思不友好吧。 谢慈道:“寻梅赋是谁人写的?” 虎子道:“你不知道寻梅赋,那你知道兰庭先生吗?” 谢慈摇头:“不知道。” 兰庭先生是谁?什么人?很有名吗? 虎子道:“你竟然连兰庭先生都不知道!” 谢慈微妙道:“兰庭先生很有名吗?” 虎子道:“当然!天下无人不知兰庭先生!” 谢慈道:“我不知道,你说说他是谁,什么人,在哪里,多大年纪了。” 虎子道:“兰庭先生三十年前已经病故,他也是南郡人士。” 谢慈道:“不知道。” 已经挂了啊。 而且,南郡人士? 天下无人不知?那为何谢甫田的记忆里面没有? 虎子惊讶道:“你竟然不知道兰庭先生。” 谢慈道:“他最有名的书就是寻梅赋?” 虎子摇头道:“兰庭先生最有名的不止寻梅赋,还有兰庭记,扶苏文。” 谢慈点头:“哦,没听说过。” 虎子道:“没听说过了吧。” 谢慈看他似乎得意,眼角抽了一下,道:“寻梅赋兰庭记扶苏文都写的什么?” 虎子道:“不知道,我还想知道呢,我问你就是以为你知道,然后才问你的,没想到你也不知道。”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你不知道?” 虎子道:“没错。” 谢慈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兰庭先生的?” 虎子道:“我听到学塾的先生说的。” 谢慈道:“学塾的先生就没有说兰庭先生的书?” 虎子道:“没有。” 谢慈:“可能是说了,但是你正好没听到。” 虎子道:“没错,你真的不知道吗?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谢慈道:“我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虎子道:“看来是你学问不够,改日我问问张里正。” 谢慈不说话。 虎子道:“这句又是什么?” 谢慈道:“我看看。” 看完,谢慈皱眉,翻了翻这书,这书真的是张厚德誊写的? 虎子见谢慈翻书,就道:“怎么了?” 谢慈道:“这真的是里正给你的书?” 虎子点头:“没错。” 谢慈道:“这句写的是金刚经。” 张厚德还读佛经? 看着不像啊。 不对,是完全不可能吧? 虎子听了,问道:“金刚经怎么了?” 谢慈道:“是佛经。” 虎子:“佛经?佛经怎么了?” 谢慈看着虎子,心道算了,便道:“你听吗?” 虎子点头:“当然。” 谢慈就道:“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nou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说诸法断灭相,莫作是念,何以故,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说完了,谢慈看向虎子,虎子眉头皱着,看向谢慈,道:“什么意思?” 谢慈把意思给虎子一讲,虎子点头道:“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谢慈说。 虎子:“为什么要算了?” 谢慈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虎子:“你也不明白那你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虎子:“你这样,要是去学塾教书,会被人打的。” 谢慈道:“我不会去学塾教书的。” 虎子道:“那你要去干什么?” 谢慈:“干什么?” 虎子道:“我听说你病好了,以后还不出门吗?” 谢慈道:“我现在不是在门外?” 虎子道:“你将来不做些什么?” 谢慈:“将来?” 虎子道:“男儿当建功立业,你没想过以后的事?” 谢慈听了,问道:“你想过将来的事?” 虎子认真道:“嗯,我将来想做英雄。” 谢慈面无表情的点头,这孩子,思虑得真远。 虎子对谢慈道:“你识字,可以去汝阳城学塾,还可以做账房先生。” 谢慈道:“为什么你是英雄,我是账房先生?” 虎子道:“你不是没想好吗?我就替你说一下,你别当真,不然,以后你做我麾下军师吧。” 谢慈:“······” “你说的英雄,就是大将军?” 虎子点头:“对啊。” 谢慈道:“为什么?” 虎子道:“什么?” 谢慈道:“你为什么想成为英雄?” 虎子道:“因为英雄是好人。” 谢慈听了,道:“你不想当大侠?” 虎子道:“大侠?” 谢慈点头。 虎子道:“大侠比大将军好吗?” 谢慈道:“差不多吧。” 虎子道:“那还是英雄好。” 谢慈道:“大侠也可以说是英雄。” 虎子道:“嗯嗯,谢慈,你想成为英雄还是大侠?” 谢慈道:“都不想。” 虎子:“为什么?” 谢慈道:“没为什么。” 虎子:“没为什么?不可能,肯定有为什么,我爷爷说了,这世上任何事都有原因的,都有为什么,你不想成为英雄也不想成为大侠,一定有为什么。” 谢慈道:“一定有为什么?那就因为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虎子听了,问道:“为什么?” 谢慈道:“好了好了,我们接下来读什么?” 虎子道:“你还没说为什么?” 谢慈道:“书还读吗?” 虎子点头:“读。” 谢慈:“那就别为什么了。” 虎子道:“好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本来也不该感到奇怪,但是这脚步声非常响,谢慈和虎子不由看去,便见一个背着书箱的儒衫青年走了过来,那书箱似有千斤重,青年走的很慢,步下沉重,太阳晒的他满头大汗。 见此,谢慈和虎子往道旁的树下站了站,接着便继续读书了。 “墨子自鲁即齐,过故人,谓子墨子曰,今天下莫为义,子独自苦而为义,子不若已,墨子曰今有人于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处,则耕者不可以不益急矣,何故,则食者众而耕者寡也,今天下莫为义,则子如劝我者也,何故止我。” 虎子:“啥意思?” “我知道!” 不等谢慈说话,一个声音忽然传来,两人看去,便见那背着书箱的青年挥手走了过来。 二人看了看,青年道:“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慈和虎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见那青年已经走到了面前,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两位小兄弟,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慈和虎子不说话,只听那青年道:“这些话的意思是说墨子从鲁国到齐国,探望了老友,友人对墨子说现在天下没有人行义,你何必独自苦行为义,不如就此停止,墨子便说现在这里有人,他有十个儿子,但只有一个儿子耕田,其他九个都闲着,耕田的这个不能不更加紧张啊,为什么呢,因为吃饭的人多而耕田的人少,现在天下没有人行义,你应该勉励我行义,为什么还制止我呢。” 说完,青年看着虎子和谢慈,似乎在等他们道谢。 虎子道:“多谢。” 谢慈没说什么。 青年道:“两位若真想谢我,不若帮我画一幅画。” 闻言,虎子愣住。 谢慈不说话的看着青年。 虎子磕磕绊绊道:“我、我不会画、画什么画。” 说完,转头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会吗?” 谢慈摇头。 虎子就对青年道:“您看。” 青年则笑着道:“不是不是,不是让你们画画。” 他说明了一番,谢慈和虎子听懂了,这人想把他们画进画里。 谢慈道:“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青年:“不行吗?” 谢慈道:“不行。” 虎子没说什么。 青年道:“为什么?” 谢慈带着虎子要告辞,青年却跟着谢慈和虎子,且步下一点也不沉重了。 虎子道:“你的书箱不重了吗?” 青年道:“本来就不重啊。” 虎子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青年道:“两位小兄弟留步。” 谢慈和虎子继续走。 虎子问谢慈:“为什么不让他画画?” 谢慈道:“这人画了画跟我们要银子怎么办?” 虎子听了,道:“他画别人,别人还要给银子?” 谢慈点头,虎子似乎很惊讶,然后道:“我没有银子。” “我也没有。” “我不跟你们要银子!”青年听到两人的话,忙是道。 虎子:“谢慈,他说不要银子。” 谢慈道:“那他就是要拿画去书肆卖。” 虎子道:“有人买吗?” 谢慈道:“我这么帅,肯定有人买。” 听此,虎子嘴角抽了一下,只听跟着的青年道:“两位小兄弟留步!” 虎子道:“谢慈,他还跟着我们。” 谢慈看了看青年,没说什么。 青年道:“我可以给你们银子!” 虎子听了看向谢慈:“他说给我们银子。” 谢慈止步,转头道:“给我们银子?” 青年点头:“对。” 谢慈道:“好。” 虎子面无表情,不过有银子,虎子也就没说什么。 谢慈问:“几两银子?” 青年道:“十文钱。” 谢慈:“什么?告辞。” 虎子:“谢慈!十文钱呢!” 谢慈:“虎子,咱就值十文钱吗?” 虎子道:“十文钱很多了。” 谢慈道:“十两银子也不行,一百两银子才能考虑一下。” 虎子嘴角又抽了一下,十两银子都已经天价了,还一百两银子? 青年也是眼皮跳了跳:“十两银子真的不行,一百两银子我也没有。” “二十文钱?”青年说。 虎子抓着谢慈,道:“谢慈!二十文钱!” 谢慈道:“告辞。” 虎子道:“有二十文钱呢。” 谢慈道:“不行。” 虎子道:“二十文钱能买很多馒头了。” 谢慈道:“咱没这么不值银子。” 青年道:“三十文?” 虎子:“谢慈!三十文钱了!” 谢慈道:“三百两!” 虎子吐血了。 青年也吐血了。 “三百两?”虎子不敢置信:“你见过三百两的银子吗?” 谢慈道:“见过。” 虎子觉得谢慈不会见过。 青年道:“小兄弟,三十文钱已经是书生极限,三百两,书生没有啊。” 谢慈干脆直接的道:“没有就别画了。” 虎子道:“三十文钱我能画。” 谢慈看着虎子。 虎子小声劝谢慈:“三十文钱可以买很多吃食了,你连三百两银子都没有见过,怎么能问人要三百两银子,不就是画一幅画吗,不值当。” 谢慈道:“我见过三百两银子。” 虎子不说话了。 青年道:“两位小兄弟商量好了吗?” 谢慈道:“三百两银子。” 青年吐血道:“我没有。” 谢慈:“哦。” 虎子:“我可以。” 青年道:“可书生希望两位小兄弟都在。” 虎子看向谢慈,青年也看向谢慈,谢慈正望着远方,虎子问青年道:“您画了画要卖去哪里?” 青年说:“我的字画,都会拿去书肆。” 虎子道:“书肆的人收画吗?” 青年道:“收。” 虎子道:“书肆的人也是把画卖给其他人吧。” 第105章 喻椴 青年道:“没错,书肆的字画书卷也都是卖给其他人。” 虎子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谢慈旁边,小声道:“谢慈,你真的不画吗?” 谢慈道:“英雄岂为三十文钱折腰。” 虎子:“你不是不当英雄吗?” 谢慈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是要当英雄吗?” 虎子道:“我爷爷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堂堂正正,有何不可。” 谢慈不说话了。 虎子把柴交给谢慈道:“谢慈,那你帮我看着柴吧。”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看着柴?谁会要你的柴?扔这里都不会有人要! 青年画了虎子,然后给虎子看,虎子和谢慈看到画上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个小童背着柴,看不清楚五官。 虎子道:“这就可以了?” 青年点头道:“可以了。” 说完,给了虎子十五文钱,然后背着书箱快步离开了。 虎子数了数,对谢慈道:“谢慈,只有十五文钱。” 谢慈道:“不是说了三十文钱?” 虎子道:“是啊。” 谢慈:“那可能他说的三十文钱一开始就是两个人的。” 虎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接过柴,然后道:“一文钱也能买个馒头呢。” 谢慈道:“能买一个?” 虎子道:“能。” 两人继续往云梦村走,虎子道:“对了,谢慈,我前些天做了一个梦,给你讲讲吧。” 还没等谢慈说不听,虎子就自己说了起来:“我梦到一只花脸猫,还梦到自己变成了神仙,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应该没什么意思。” 虎子摇头道:“可是我这些天都没有做梦。” 谢慈道:“那跟那个梦有什么关系?” 虎子道:“我觉得有关系。” 谢慈:“什么关系?” 虎子:“不知道。” 谢慈不说话了。 虎子道:“我还梦到了疯书生。” 谢慈:“哦。” 虎子:“还有一个虎符。” 谢慈:“嗯。” 虎子道:“对了,还有一把剑!你说这些是不是说明将来我会成为大将军?” 谢慈:“是吧。” 虎子高兴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将来做了大将军,一定要让云梦村所有人都进京!” 谢慈点头,悠闲的望着远方的天空。 天气真好啊。 虎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是什么意思呀?谢慈。” 谢慈一个踉跄,“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虎子认真道:“不知道啊。” 谢慈道:“那你怎么这么说?” 虎子道:“我听人说的。” 谢慈服气。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虎子道:“我觉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是一个人得道成仙,全家连鸡和狗也都随之升天的意思是不是?” 谢慈道:“你这不是知道吗。” 虎子道:“真的是这个意思啊。” 谢慈点头。 虎子道:“那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呢?是城门失火,烧死了护城河里的鱼?” 谢慈道:“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的是城门失火,百姓都到护城河取水,然后水用完了,鱼就死了。” 虎子道:“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 “我爷爷还说池鱼是人的名字。” 谢慈道:“有可能。” 虎子看向谢慈,然后道:“我爷爷说久病之人多脾气不好,可我见你可好了。” 谢慈不知道说甚。 虎子忽然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谢慈听到故事就头疼,道:“我还是不听了。” 虎子道:“为什么呀?” 谢慈:“你讲吧。” 虎子高兴道:“那我给你讲个汉灵帝的故事吧,我爷爷给我讲的。” 谢慈面无表情点头。 虎子说:“汉灵帝有一次梦见汉桓帝忿怒地问他宋皇后有什么罪过,汉灵帝听信佞臣,使宋皇后丧了命,刘悝被杀死,现在宋皇后和刘悝亲自向上天申诉,上天发怒了,你的罪已经难以救治了,汉灵帝睁开眼后十分恐惧,没过多久就死了。” 谢慈嗯了声。 虎子道:“你觉得汉灵帝的梦如何?” 谢慈:“······” 虎子道:“这梦成真的了。” 谢慈:“哦,对。” 虎子道:“所以梦是真的。” 谢慈总觉得他想说啥,虎子高兴道:“很多梦都会变成真的。” 说完,虎子继续道:“还有一个故事,吴国的时候,嘉兴县徐伯始生了病,就让道士吕石来安放神座,吕石有两个徒弟,一个叫戴本,一个叫王思,他们住在海盐县,徐伯始命人把他们接了来帮助吕石,吕石白天梦见自己上天来到北斗门下,看见小吏给三匹马配鞍,并说明天要用一匹去接吕石,一匹去接戴本,一匹去接王思,吕石睁开眼,对戴本和王思说,如果真像自己梦中所见到的那样,那么他们活不久了,他们得赶快回家,和家里的人告别,于是三人没把事情做完就走了,徐伯始觉得奇怪而挽留他们,他们说再不走,怕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过了一天,三人在同一个时刻离世了。” 听到这里,谢慈道:“虎子,你的梦会变成真的的。” 虎子道:“是吧。” 谢慈:“是的。” 所以不要再讲故事了。 虎子果然不讲了,但是:“谢慈,郭苓的表姐说你很会说书,是真的吗?你准备去当说书先生吗?” 谢慈道:“没有。” 虎子:“没有?可是郭苓的表姐说你讲了很多她没有听过的故事,还有一个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还有一个沃森的故事,还有什么青枫和红枫,还有燕庚。” 谢慈道:“你怎么知道?” 虎子:“郭苓的表姐跟我说了。” 谢慈道:“哦。” 虎子:“你还会讲其他故事吧。” “郭苓的表姐说你什么故事都会讲。” 谢慈:“我没有。” 虎子道:“你没听过其他故事了吗?” 谢慈点头道:“对。” 虎子:“那我给你讲吧。”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加快步伐。 虎子道:“以前南方有落头人,他们的头能飞,孙吴时,将军朱桓有一婢女,一到子时她的头就会飞走,耳朵就是她的翅膀,天快亮的时候,头就会飞回来,接二连三地这样,旁边的人感到很奇怪,便点了灯笼去看那婢女,却见她没有脑袋,旁人就拿布扔去,拂晓时,她的头回来了,但因为布,头不能安上去,两三次落在地上,那头叹息着十分愁苦,旁人就拿走了布,头又飞起来,过了一会儿就平静了,朱桓以为这婢女是妖怪,吓得不敢再留她,就打发她走了,后来才知道这是她的习惯。” 讲完,虎子问谢慈道:“谢慈,你觉得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谢慈道:“我不知道。” 虎子道:“我觉得有。” 谢慈:最好没有。 虎子道:“如果我是朱桓,我就不会怕。” 谢慈不说话。 虎子道:“还有一个故事。” 谢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虎子听了,愣了一下,然后道:“好!” 谢慈道:“从前有一个人,他以一己之力救了整座城池,人人都称他为大英雄,他有妻子,有子女,有爹娘,有兄弟,城里的百姓无一不敬仰敬佩他,有一年战乱,兵临城下,敌军将领要城里的百姓交出他们的英雄,就放过他们,百姓犹豫了,他们看着英雄,英雄走出了城门,被人抓走杀死了,城中百姓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冲出去。” 闻言,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城门开了,所有百姓都死了。” 虎子道:“那些人不守信?” 谢慈点头:“对。” 虎子皱眉道:“为什么?” 谢慈道:“没有为什么。” 虎子道:“真的没有人吗?没有人愿意和他并肩作战?” 谢慈道:“没有。” 虎子道:“没有人会救英雄吗?” 谢慈道:“人们没有救他们的英雄。” 虎子:“人们不敬仰他们的英雄吗?” 谢慈道:“是敬仰的。” 虎子道:“天下的英雄都是这样吗?” 谢慈道:“不是的,不是天下的英雄都这样,我说的只是一个故事罢了,真正的英雄和他的百姓不会这样。” 虎子道:“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个故事?是不希望我成为英雄吗?” 谢慈道:“不是,我就随口一说。” 虎子点头:“我爷爷说英雄不好当,你也是想这么告诉我的吧。” 谢慈没说话。 虎子道:“还有吗?”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有哭声,朝前方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小童在路上哭,面前倒着一个老汉。 “爷爷!” 见此,谢慈和虎子赶紧过去。 “怎么了?”谢慈和虎子问。 小童哭着道:“我爷爷摔倒了!” 似乎是摔昏过去了,谢慈看了看,这老者没有骨折什么的,看来是摔到了脑袋? 虎子道:“你是哪个村的?” 小童道:“断霞村!” 虎子道:“断霞村?不远,我们先把你爷爷送回家。” 小童哭道:“嗯嗯,好。” 谢慈听到虎子的话,没有说什么,背起老者,虎子则背起一旁的装满了草的箩筐。 小童一直哭,虎子道:“不会有事的。” 还没到断霞村,老者就睁开眼了,看到谢慈和虎子,就道:“你们是?” 谢慈道:“老翁,您孙儿说您摔倒了,没事吧?” 老者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才想起来什么,忙道:“没事没事,唉,劳烦你们了。” 谢慈道:“不妨。” 小童看到老者睁开眼,高兴起来,虎子道:“看吧,我就说你爷爷肯定没事。” “嗯嗯!” 老者问道:“你们是哪个村的?” 谢慈道:“我们是云梦村的。” 老者点头:“原来是云梦村的。” 小童道:“云梦村!郭水!” 虎子问道:“你认识郭水?” 小童点头:“郭水说云梦村有个病秧子,叫谢甫田。”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你信不信俺把你爷爷扔下? 虎子悄悄看了看谢慈的脸色,尴尬的对着小童笑笑道:“谢甫田不是病秧子。” 小童道:“病秧子是什么意思呀?” 谢慈不说话,虎子道:“不是好人的人意思。” 谢慈看虎子。 小童道:“不是好人?谢甫田不是好人吗?” 虎子:“谢甫田是好人!” 小童道:“那郭水为什么说谢甫田是病秧子?” 谢慈道:“因为郭水不是好人。” 虎子不知道说什么。 小童认真道:“原来是这样。” 谢慈:“没错,以后不要睬郭水了。” 小童点头:“嗯。” 虎子服气的看着谢慈。 小童看着虎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虎子道:“我叫张虎,你叫啥?” 小童道:“我叫喻椴。” 说完,又看向谢慈,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谢慈道:“我叫谢甫田。” 虎子愣住。 喻椴点点头,然后呆住。 老者也呆住了。 谢慈道:“我就是云梦村的谢甫田。” 老者和喻椴不说话。 虎子沉默。 喻椴过了会儿,小心道:“你是好人。” 谢慈道:“是的。” 老者咳嗽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 说话间,便到了断霞村,断霞村和云梦村差不多,到了断霞村,老者道谢,然后道:“已经午时,不嫌弃的话,用些粗茶淡饭再走吧。” 谢慈正要说不用,就被虎子截了话,道:“好!” 老者笑着点头,去了屋里,喻椴也高兴的和虎子说话,谢慈道:“我就先告辞了。” 虎子道:“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谢慈:“你不是这家人。” 虎子:“我知道。” 喻椴看着谢慈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谢慈:“没有。” 喻椴:“我不知道病秧子是什么意思。” 虎子:“是啊,他不知道,以后不会再说了。” 喻椴:“嗯!” 两人抓着谢慈不让走,谢慈坐在院子里的榆树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虎子和喻椴劈柴,没错,就是劈柴,虎子用人家的柴刀在劈自家的柴,老者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有几个饼子,不过那饼子是青翠色的,老者把碗放到谢慈面前的桌子上道:“昨天蒸的榆子饼,你们先吃着。” 虎子过来道:“好!” 说着不客气的拿起一个榆子饼,边吃边道:“这时候还有榆子啊?” 喻椴说:“有,在山上找的。” 谢慈也拿了一个,尝了尝。嗯,很不错,然后吃了两个。 虎子吃了两个,喻椴吃了一个,然后就没有了,虎子又去劈柴,劈完柴就和喻椴还有谢慈一起坐在榆树下。 这时,老者走了过来,看着虎子和谢慈,一脸歉意道:“孩子,真是对不起你们,家里没吃的了。” 闻言,谢慈正要说没事,正好自己告辞,却听虎子道:“没吃的了?那你们也吃不了饭了吧?” 老者沉默,但显然是这样没错。 虎子就道:“那我们去找些野菜来就行了!” 第106章 南郡 听到找野菜,喻椴道:“好!” 谢慈:“······” 老者道:“这怎么行。” 本来就是粗茶淡饭,这野菜实在是。 虎子道:“那怎么了,是吧,谢慈。”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的点了点头。 虎子提着箩筐,谢慈就带着虎子和喻椴去找野菜了。 断霞村外,正是午时,阡陌间一个人也没有,喻椴看着一片草,问道:“这些是野菜吗?” 谢慈看了看,道:“不是。” 虎子道:“野菜怎么吃?凉拌?煮汤?” 谢慈道:“你不知道?” 虎子道:“我家都是蒸饼。” 谢慈:“哦。” 虎子看着喻椴,问道:“你识字吗?” 喻椴点头道:“识字!” 虎子道:“我有书,你看不看?” 喻椴:“嗯!” 虎子把书给喻椴,喻椴道:“可是我们还要找野菜。” “我们找野菜,你看书吧。”虎子说。 喻椴摇头道:“我也找” 虎子道:“这边野菜看起来很多,你去看书,我们去找。” 喻椴拿着书道:“可是。” 虎子道:“好了。” 谢慈面无表情的看着虎子,想告辞。 两人去找野菜,虎子道:“谢慈,只找野菜也不行吧,我们去抓些鱼,还有田螺!哎!那边不就是河吗!”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抓鱼? “谢慈,你找野菜吧!我去抓鱼!”虎子说着,就朝不远处的河跑了过去。 谢慈看着野菜,叹了口气。 等谢慈找了半筐野菜,虎子还没回来,谢慈皱眉,看了看在认真看书的喻椴,就朝不远处的河走了过去。 “虎子?” 谢慈走去,却没看到人。 又往其他地方找找,还是没看到虎子,谢慈看着河面,不会吧。 正想着,就听到虎子跑了过来:“谢慈!我抓到鱼了!” 谢慈偏头看去,便见虎子提着鱼跑了过来。 谢慈道:“你怎么抓到鱼的?” 鱼这么好抓? 虎子道:“我在那边排了石头。” 谢慈点头,道:“走吧。” 虎子道:“野菜呢?” 谢慈道:“找到了。” 虎子应声,二人带着喻椴回了断霞村。 老者向人借了米面,正在煮粥,把野菜和鱼给了老者,三人就在院子里坐着,虎子问喻椴:“书看到哪了?” 喻椴问道:“张良是好人吗?” 虎子:“张良?” 喻椴点头。 虎子道:“不知道。” 说完看向谢慈,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张良是好人。” 虎子就对喻椴说:“张良是好人。” 喻椴道:“那王翦呢?” 虎子道:“是好人!” 喻椴:“秦王政呢?” 虎子道:“不知道。” “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不知道。” 虎子就对喻椴道:“谢慈也不知道。” 喻椴道:“王翦是好人,我大哥说秦王不是好人,可是王翦是秦王的臣子,王翦还是好人吗?” 听此,虎子道:“是好人。” 喻椴:“秦王呢?” 虎子:“也是好人吧。” 喻椴又问:“仓颉是谁?扶苏是谁?” 虎子听了,皱眉道:“不知道。” 于是二人看向谢慈。 谢慈望天,虎子:“谢慈,你知道扶苏和仓颉是谁吗?” 喻椴道:“你的名字不是谢甫田吗?” 虎子道:“他说他的名字是谢甫田也是谢慈。” 喻椴哦了声。 虎子道:“谢慈?” 喻椴:“谢慈?”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虎子道:“你不知道?” 谢慈:“嗯。” 虎子问喻椴道:“你爷爷知道吗?” 喻椴摇头道:“不知道。” 虎子道:“扶苏,我好像知道是谁。” 喻椴看着虎子,虎子道:“就是想不起来了。” “谢慈,你真的不知道?”虎子说:“可是我觉得你知道。” 谢慈不说话。 虎子道:“你是不是知道,但是现在忘了。” 谢慈看着虎子。 虎子道:“你仔细想想。” 谢慈看着虎子和喻椴,无奈道:“嗯。” 片刻后,虎子和喻椴问:“想到了吗?” 谢慈沉声道:“想到了。” 喻椴道:“扶苏是谁?” 谢慈道:“扶苏是秦王政的长子。” 喻椴:“那扶苏是好人吗?” 谢慈道:“扶苏是好人。” 虎子道:“那仓颉呢?仓颉是谁?” 谢慈道:“仓颉原姓侯冈,名颉,世人称仓颉先师,说文解字记载,仓颉是黄帝时期造字的左史官,见鸟兽的足迹受启发,分类别异,加以搜集,整理和使用,在汉字创造的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被尊为造字圣人,据河图玉版,禅通记,记载,仓颉曾经自立为帝,号仓帝,是上古时期一部落首领,仓颉在位期间曾于洛汭之水拜受洛书。” “仓颉也是道教中文字之神,据史书记载,仓颉有双瞳四目,天生睿德,观察星宿的运动趋势,鸟兽的足迹,依照其形象首创文字,革除当时结绳记事之陋,开创文明之基,因而被尊奉为文祖仓颉。” 听完谢慈的话,虎子道:“仓颉是神明?” 谢慈道:“是造字圣人。” 喻椴道:“原来仓颉是造字的。” 虎子看向谢慈,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谢慈道:“读书破万卷。” 虎子道:“万卷?” 谢慈:“嗯。” 虎子道:“你家有万卷书吗?” 谢慈面无表情道:“有。” 虎子道:“可是我听说书肆都没有万卷书。” 谢慈:“谁说的?” 虎子道:“忘了。” 谢慈不说话了。 老者才把鱼放锅里,喻椴去拿了本书,还有一个罐子,虎子看着罐子,问道:“这罐子里是什么?” 喻椴道:“桑葚,你们尝尝。” 谢慈和虎子也没客气,尝了尝,虎子看着喻椴手里的书,道:“这是什么?” 喻椴道:“不知道。” 虎子:“不是你的书吗?” 喻椴摇头:“不是,是我大哥的。” 虎子:“你还有兄弟?” 喻椴道:“嗯。” 虎子道:“你大哥怎么不在?” 喻椴道:“他出远门了。” 虎子点头,道:“你大哥读学塾吗?” 喻椴道:“以前是,现在不读了。” 虎子道:“嗯嗯,这书能给我看看吗?” 喻椴递给虎子,虎子翻开看看,然后道:“看不懂。” “我也是。”喻椴说。 于是两人看向谢慈。 谢慈哭笑不得。 虎子把书递给谢慈,谢慈无奈接过,看了看道:“此书名云梦秦简。” “云梦秦简?”虎子道:“没听过,写的啥?” 谢慈翻开一页,道:“入禾仓,万石一积而比黎之为,县啬夫若丞及仓,乡相杂以印之,而遗仓啬夫及离邑仓佐主禀者各一以气,自封印,皆辄出,余之索而更为发,啬夫免,效者发,见杂封者,以题效之,而复杂封之,勿度县,唯仓自封印者是度县,出禾,非者是之,令度之,度之当题,令出之。” “其不备,出者负之,其赢者,入之,杂出禾者勿更,入禾未盈万石而增积焉,其前者是增积,也,其它人是增积,积者必先度故积,当堤,乃入焉,後节不备,後者独负之,而书入禾增积者之名事邑里於廥籍,万石之积及未盈万石而被者,毋敢增积,栎阳二万石一积,咸阳十万一积,其出入禾,增积如律令,长吏相杂以入禾仓及发,见之粟积,义积之,勿令败。” 闻言,虎子愣了一下,然后道:“等一下!” 谢慈看他,虎子道:“我好像听过!” 喻椴:“什么?” 虎子道:“我真的听过!” 喻椴:“在那里听的?” 虎子道:“在云梦村听的。” 喻椴:“在云梦村听的?听谁说的?” 虎子道:“郭散叶说的。” 喻椴听了问道:“郭散叶是谁?” 虎子道:“是我们云梦村的人,识的字可多了。” 喻椴道:“这本书叫云梦秦简,是不是跟云梦村有什么关系?” 虎子听了,道:“对啊!云梦秦简!云梦村!谢慈!你说,这本书会不会是咱云梦村的人写的?” 谢慈听了,道:“大概不是。” 虎子道:“这书是谁写的?” 谢慈道:“秦朝的书吏。” 虎子:“秦朝?云梦村的先人?” 谢慈:“大概不是。” 喻椴道:“那这些话是啥意思?” 虎子道:“我知道!我听郭散叶说过这些话的意思,说的是谷物入粮仓,一万石隔一个荆笆,由县啬夫或丞和粮仓,乡主管人员共封缄,而给粮仓啬夫和乡主管禀给的粮仓佐各一门,以便发放粮食,让他们独自盖印,就可以出粮仓,到粮仓里没有剩余时再开另一个粮仓的门,而啬夫免职,对粮仓察看的人开粮仓,不必称,只称原由粮仓主管人员独自盖印的粮仓,谷出粮仓,如果不是原粮仓人员,要令加称,称的结果与题识符合,即令出粮仓。” “此后若有不足数,由出粮仓者赔偿,若有剩余,则应上缴,共同出粮仓的人不要更换,谷物入粮仓不满万石而要增积的,由原来入粮仓的人增积是可以的,而其他人,增积者必须先称原积谷物,与题识符合,然后入粮仓,此后若不足数,由后来入粮仓者单独赔偿,要把入粮仓增积者的名字,职务,祖籍记在粮仓的簿册上,已满万石和虽未满万石但正在零散出粮仓的,不准增积,在栎阳,以两万石为一积。” “还有还有,在咸阳,以十万石为一积,其出粮仓,入粮仓和增积的手续,均同上述律文规定,长吏共同入粮仓和开粮仓,若发现有虫子到了粮堆,应重加堆积,不可不管谷物,怎么样?谢慈?” 说完,虎子看向谢慈。 谢慈点头道:“不错。” 喻椴听完虎子的话,又去拿来了一本书给谢慈:“这本书呢?” 谢慈看了看道:“没写,我看看书里写的什么。” 喻椴点头,谢慈翻开书看了道:“这本书和虎子给你的书一样,誊抄的都是各个书籍之言。” 虎子听了,道:“这本书和我的书一样?” 谢慈:“嗯。” 虎子道:“写的一样?” 谢慈道:“里面写的不一样。” 虎子接过书看了看,道:“由其道,功名之不可得逃,犹表之与影,若呼之与响,善钓者,出鱼乎十仞之下,饵香也,善弋者,下鸟乎百仞之上,弓良也,善为君者,德厚也,水泉深则鱼鳖归之,树木盛则飞鸟归之,庶草茂则归之,人主贤则豪杰归之,故圣王不务归之者,而务其所以归,强令之笑不乐,强令之哭不悲,强令之为道也,可以成小,而不可以成大,徒水则必不可,以狸致鼠,以冰致蝇,虽工,不能,以茹鱼去蝇,蝇愈至,以致之之道去之也。” 读到这里,虎子皱了皱眉,问谢慈:“这个字读什么?” 谢慈道:“桀。” 虎子点头便继续道:“桀,纣以去之之道致之也,罚虽重,刑虽严,何益,大寒既致,民暖是利,大热在上,民清是走,故民无常处,见利之聚,无之去,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今之世,至寒矣,至热矣,而民无走者,取则行钧也。” “为天子,所以示民,不可不异也,行不异乱,虽信令,民犹无走,民无走,则王者废矣,暴君幸矣,民绝望矣。” “故当今之世,有仁人在焉,不可而不此务,有贤主,不可而不此事,贤不肖不可以不相分。” “若命之不可易,若美恶之不可移,桀,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能尽害天下之民,而不能得贤名之,关龙逢,王子比干能以要领之死争其上之过,而不能与之贤名,名固不可以相分,必由其理。” 读完,虎子道:“这些话我也听过。” 喻椴:“那你怎么不知道那个字读什么?” 虎子道:“我,我忘了!” 喻椴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这些话的意思是说,贤明的名声与不肖的名声全由自己言行而定,不能由别人予之。” 喻椴道:“是说人要做好人的意思吗?” 谢慈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虎子道:“可是教书先生不是这么说的。” 喻椴:“教书先生怎么说的?” 虎子道:“我忘了。” 喻椴道:“哦。” 虎子道:“你会读吗?” 喻椴:“不会。” 虎子道:“至少我会读。” 喻椴看着虎子,虎子看着喻椴,谢慈道:“虎子,你爹和你娘呢?” 闻言,喻椴道:“他们去南郡了。” 虎子:“去南郡?” 喻椴道:“嗯,外祖母家在南郡。” 虎子道:“那很远啊。” 喻椴道:“有多远?” 虎子道:“不知道。” 喻椴不和虎子说话了。 虎子却问道:“你大哥也去了?” 喻椴看看虎子,还是点了点头。 第107章 丞相 虎子道:“你大哥和你爹娘都去南郡了,你怎么不去?” 喻椴道:“我去南郡了我爷爷怎么办?” 虎子听了道:“你没有其他亲人了?” 喻椴道:“嗯。” 虎子点头,然后道:“这桑葚是哪里找的?” 喻椴见虎子忽然问桑葚,就道:“也是山上找的。” 虎子道:“哪座山?” 喻椴道:“南面的山。” 虎子道:“那我回云梦村的时候去看看。” 喻椴道:“这些桑葚都可以给你们。” 虎子道:“不用,我自己去找。” 老者炖好了鱼,煮好了粥,端到院子里,几人吃完饭,谢慈和虎子就告辞了,离开断霞村,虎子道:“咱去找桑葚吧。” 谢慈道:“你去吧。” 虎子:“你不去?” 谢慈道:“嗯,我回云梦村了。” 虎子道:“我也要回云梦村,我们先去找桑葚吧。” 谢慈往前走。 虎子背着柴看了看南面的山,然后道:“那好吧,我也不去了。” 谢慈没说什么,两人往云梦村走去,虎子忽然问道:“谢慈,你真的没有打郭水吗?” 闻言,谢慈道:“打不打如何?” 虎子道:“你没打他,就是郭水的不是。” 谢慈就道:“没打。” 虎子认真的应了声,然后道:“我读仲秋纪给你听吧。” 说完,也不等谢慈说话,就道:“义也者,万事之纪也,君臣,亲疏之所由起也,治乱,安危,过胜之所在也,过胜之,勿求於他,必反於己,人生而死,荣而辱,死生荣辱之道一,则三军之士可使一心矣,凡军,想其众也,心,其一也,三军一心,则令可使无敌矣,令之无敌者,其兵之於天下也,亦无敌矣,古之至兵,民之重令也,重乎天下,贵乎天子。” 说到这里,虎子问谢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什么民贵?社稷乃天下,不该是社稷最重吗?” 谢慈看看认真的虎子,摇了摇头。 虎子道:“你不知道?” 谢慈道:“社稷为天下,天下为江山,江山易改,但民不会改。” 虎子瞬间明白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百姓还是百姓,君王会改,但是百姓不会。” 谢慈点头:“不错。” 虎子道:“江山改了君王,那臣子呢?” 谢慈:“臣子?” 虎子点头道:“江山改了君王,那原来君王的臣子怎么办?也会改吗?还是说新的君王会杀了那些旧臣子?我听说天下的新帝登基,都会斩尽原本帝王皇室的人,是真的吗?为什么不能放了原来的皇帝的子女和亲眷?” 谢慈道:“原来的臣子大部分都不会改,但有的会被杀,至于原本帝王的子女和亲眷,确实如你听说的那样。” 虎子道:“为何不能放了那些人?” 谢慈道:“因为担心他们复国。” 虎子道:“但若他们不复国呢?” 谢慈道:“你觉得新帝会信任他们吗?” 虎子想了想,道:“不会。” 谢慈道:“便是如此。” 虎子道:“为什么不会担心臣子?” 谢慈道:“臣子没有理由复国。” 虎子道:“理由?” 谢慈道:“如果臣子有前朝的皇子,还有理由,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就会不叫复国,叫造反。” 虎子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又问:“如果是百姓呢?” 谢慈:“百姓?” 虎子道:“百姓就叫起义?” 谢慈摇头,道:“百姓也叫造反。” 虎子道:“原来是这样。” “造反了会怎么样?” 谢慈:“诛九族。” 虎子道:“没有九族呢?”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总之就是所有和造反的有关系的人。” 虎子道:“这就叫殃及池鱼了吧?没有造反,但是因为和造反的人有关系,也会被连累?” 谢慈道:“没错。” 虎子又接着读道:“其藏於民心,捷於肤也,深痛执固,不可遥,物莫之,若此则敌胡足胜矣,故曰其令强者其敌弱,其令信者其敌诎,先胜之於此,则必胜之於彼矣,凡兵,天下之凶也,勇,天下之凶德也,举兵,是凶德,犹不得已也。” 说到这里,虎子问道:“兵器是为了守护天下百姓的对吧?” 谢慈道:“对。” 虎子道:“所以兵器不是杀戮。” 谢慈道:“也不对。” 虎子道:“守护百姓,就要伤害别人。” 谢慈道:“你这么觉得?” 虎子道:“嗯。” 谢慈道:“其实并非如此。” 虎子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这得你自己想。” 虎子低头,道:“嗯。”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举兵必杀,杀,所以生之也,是凶德必威,威,所以慑之也,敌慑民,此义兵之所以隆也,故古之至兵,才民未合,而威已谕矣,敌已服矣,岂必用枹鼓干戈哉,故善谕威者,於其未发也,於其未通也。” 谢慈和虎子看去,就见一个纶巾儒衫的青年走来,他背着竹篓,竹篓里有几卷画轴,看到来人,谢慈微微皱眉,这人谢慈见过几回,还说过几句话。 虎子看着来人,对谢慈道:“谢慈,他说的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谢慈点了点头。 虎子看向青年,青年看着谢慈道:“小兄弟,又见你了。” 谢慈颔首。 虎子小声问谢慈:“你认识?” 谢慈道:“嗯。” 也不算认识。 青年看向虎子,问道:“你读的是仲秋纪吧。” 虎子点头。 青年笑道:“我正好在读。” 虎子听了点头,看了看青年背上的竹篓,问道:“您是画师吗?” 青年摇头道:“称不得画师,只是普通的字画罢了。” 虎子道:“那您是教书先生?” 青年笑道:“算是。” 虎子道:“您这是要去汝阳城吗?” 青年点头:“是。” 说完,青年又道:“孩子,仲秋纪你还会读吗?” 虎子道:“会。” 青年拿出手中的书,道:“此书缺了很多,故善谕威者后是什么?” 闻言,虎子就道:“后是yao窅窅乎冥冥,莫知其情,此之谓至威之诚,凡兵,取捷先之道,在於知缓迟後而分也,急疾捷先,此所以决义兵之胜也,而不可久留,知其不可久留,则知所兔起凫举死之地矣,虽有江河之险则凌之,虽有大山之塞则之,并气心无虑,目无有视,耳无有闻,一诸武而已矣。” 青年点头,虎子道:“还有。” 话落,继续道:“冉叔誓必死於田侯,而齐国皆惧,豫让必死於襄子,而赵氏皆恐,成荆致死於韩主,而周人皆畏,又况乎万乘之国而有所诚必乎,则何敌之有矣,刃未接而想已得矣,敌人之悼惧惮恐,单尽矣,咸若狂魄,形相离,行不知所之,走不知所往,虽有险阻,銛兵利械,心无敢据,意无敢处,此夏桀之所以死於南也,今以木击木则拌,以水投水则散,以冰投冰则沈,以涂投涂则陷,以疾徐之。” 言罢,虎子道:“剩下的我还没读。” 说完,虎子看向谢慈,道:“对了,还有谢慈,谢慈,你知道剩下的是什么吗?” 谢慈道:“知道。” 青年也看向谢慈。 谢慈便道:“剩下是夫兵有要,知谋之不谋也,则得之矣,专诸是也,独手举剑至而已矣,吴王壹成,又况乎义兵,多者数万,少者数千,密其躅路,开敌之涂,则士岂特与专诸议哉。” 虎子道:“还有呢?” 谢慈道:“没了。” 青年点头,虎子道:“您是教书先生,学塾没有这本书全的吗?” “没有。”青年说。 虎子应了声,青年离开了,虎子道:“这位先生教书还卖字画,谢慈,你会画画吗?” 谢慈道:“不会。” 虎子道:“写字呢?” 谢慈道:“会。” 虎子道:“也是,会写字可以给人代笔书信。” 谢慈嗯了声。 虎子道:“你会下棋吗?” 谢慈:“会。” 虎子:“什么?你会下棋?” 谢慈看他道:“我会下棋很奇怪?” 虎子道:“不是,你在哪学的下棋?” 谢慈道:“看书。” 虎子:“好吧,画画你不会,下棋会,这样的话,琴棋书画,你会了棋,琴呢?你会抚琴吗?” 谢慈道:“不会。” 虎子道:“我想也是。” 一辆牛车从前方走了过来,赶牛车的是一年轻姑娘,远远瞧着眼熟,谢慈和虎子往道旁走了走,那牛车却在走到谢慈和虎子身旁时不走了。 “谢甫田?虎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张桂儿的声音响起,谢慈偏头一看,真的是张桂儿。 虎子看到张桂儿,就道:“我去砍柴了,碰见了谢慈,你去云梦村了?” 张桂儿点头道:“嗯。” 虎子道:“那我们走了。” 张桂儿道:“等一下。” 谢慈看着张桂儿,张桂儿道:“谢甫田,我在汝阳城茶楼里听到一个故事,你肯定没有听过。” 闻言,谢慈平平道:“哦。” 虎子问道:“什么故事?” 张桂儿看谢慈这反应,皱了皱眉,道:“我这就给你们讲来听听。” 谢慈道:“不必了,我还要回家。” 张桂儿抓着谢慈,虎子也道:“听了再回云梦村吧。” 谢慈:“······” 张桂儿清了清嗓子,道:“听好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清秋的人去仙门拜师,她拜入仙门后,对师兄晏栩一见倾心,于是清秋总是跟着晏栩,总是被同门师兄妹笑话,晏栩出身名门,清秋是平民,且不知自己的爹是谁,清秋的娘经常带人回去,清秋经常一个人在篱笆墙外的树下待着,和一只小狗为伴,不管晏栩有多疏离,清秋都永远笑得炫目的跟着晏栩,不厌其烦的给人添麻烦,一年后,清秋的娘要带清秋离开,晏栩还是没有喜欢清秋,那年夏时,清秋把那只小狗给晏栩送去了,但是晏栩没有收下,清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晏栩道别,将那只小狗送给了一户人家,清秋和自己的娘离开了,在千里之外的城镇住下,清秋经常给晏栩书信,直到有一天,清秋的娘杀了人,在清秋的面前死去,清秋变了,她开始努力的不给人添麻烦,把年少的不懂事,稚气,市井之气全部舍弃,变成了一个脸上永远挂着微笑的人,她成了一个不论做什么都很出类拔萃的人,后来清秋被一个世家大族认作了养女,十九岁时,清秋和晏栩相遇了,但清秋只是朝晏栩淡淡一颔首,客套的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说到这里,张桂儿就不说了,虎子问道:“然后呢?清秋不喜欢晏栩了?” 张桂儿摇头道:“喜欢,清秋只是看着云淡风轻,但是她已经没有了勇气。” 虎子道:“后来呢?” 张桂儿道:“后来,晏栩和清秋在一起了。” 虎子道:“怎么在一起的?” 张桂儿道:“晏家去提亲了。” 虎子:“晏栩喜欢清秋了?”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 虎子:“什么时候?” 张桂儿道:“很久以前。” 虎子道:“原来如此。” 张桂儿看向谢慈,谢慈很安静。 “谢甫田,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谢慈道:“我没有。” 张桂儿高兴道:“我就知道你没有听过!” 谢慈面无表情道:“是。” 张桂儿道:“还有一个将相的故事,你肯定更没有听过。” 谢慈告辞,张桂儿和虎子抓着谢慈,虎子道:“谢慈!将相的故事!将相啊!” “将相怎么了?”谢慈问。 虎子道:“你不是想当丞相吗!” “什么?” 这声惊讶,不是谢慈说的,而是张桂儿,听到虎子的话,张桂儿看了看谢慈,又看着虎子问道:“你说啥?谢慈想当丞相?他什么时候说的?刚说的?跟你说的?” 虎子道:“嗯,刚说的。” 谢慈道:“我没说。” 张桂儿笑道:“丞相?哈哈!谢甫田要是能当丞相!那我就能当皇后!”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看着虎子,虎子心虚道:“其实。” 张桂儿道:“你们知道什么是丞相吗?” 虎子道:“我知道。” 张桂儿道:“你知道?” 虎子点头道:“就是百官之首,文臣之首。” 张桂儿就道:“你知道,那谢甫田知道吗?” 谢慈面无表情道:“我知道。” 张桂儿笑道:“我看你不知道!” 虎子怕谢慈不高兴,就对张桂儿道:“桂儿姐姐,你看谢慈的名字,谢甫田,很像丞相的名字啊。” 张桂儿大笑道:“哈哈!谢甫田!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觉得好像还真像!哈哈!” 虎子听着张桂儿的语气,担心的看向谢慈,谢慈面色温和,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虎子小心道:“谢慈?你没事吧?” 谢慈看着虎子,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想当丞相了?” 第108章 书信 听到谢慈的话,虎子低头道:“你没有说,是我说的。” 张桂儿道:“什么?” 虎子对张桂儿道:“桂儿姐姐,谢慈没有说想当丞相,是我说的。” 张桂儿摆手道:“我知道了,我又没有笑话他。” 虎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没有笑话他?你快没有笑话他了。 张桂儿道:“我先给你们讲丞相的故事。” 谢慈告辞不成,只得听着。 张桂儿道:“有个叫墨明的少年,他从小长在市井,墨明有爹娘,有兄弟姐妹,他的爹娘为人很好,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很优秀,只有墨明,被爹娘和兄弟姐妹不喜,市井的人也都不喜墨明,因为墨明愚顽,总是不听话,没有人喜欢他,大家都觉得他不会成为什么有用的人。” “但是有一天,一个算命的先生走到了这个巷子,看到了墨明,说墨明印堂发亮,将来必为大材,市井里的人都笑算命先生,也笑墨明,算命先生也只笑笑没说什么,算命先生走后不久,墨明的兄弟病了,墨明的爹娘就把墨明卖给了大户人家,换了银子,给墨明的兄弟看病,墨明兄弟的病好了,墨明还以为自己的爹娘会去找自己,但是墨明的爹娘没有,他等了又等,一直等,等了一年,两年,他的爹娘也没有去找他,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跑出了那户人家,回了市井,他想去找自己的爹娘,可是回到巷子推开院子的门后,他看到自己的爹娘和兄弟姐妹正在吃饭,那时候正是冬天,下着大雪,长安城里每户人家都热闹极了,他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也是,他们好像完全忘了墨明,墨明看着他们,愣在了门前,他想回家,但是看着爹娘和兄弟姐妹高兴的样子,他最终没有走进院子里,那一瞬间,墨明觉得,若是自己敲门,他们看到自己,会不会就不会热闹了,他低着头离开了,因为爹娘的话,因为想救兄弟,墨明在大户人家的那两年一直很听话,不管吃什么苦他都没有哭过,但是那天冬雪夜,他却哭了,因为离开大户人家没有人知道,所以墨明被管家找到后,就被打了。” “墨明险些丧命,但是他活了下来,翌年,墨明生了病,那户人家就把墨明扔了,墨明被扔在长安城外的乱葬岗,有人看到他,把他救了回去。” “救了墨明的是一个教书先生,那个教书先生教墨明读书写字,教墨明天下之理,墨明很聪明,十年后,墨明十七岁了,他和教书先生道别,去参加科举,虽然一路吃苦,但最后墨明考了状元,墨明回去找教书先生,教书先生却不在了,有人说教书先生走了,有人说教书先生死了,墨明不相信教书先生死了,就派人去找,但最后找到的只有教书先生留给墨明的一封信。” “书信是道别,教书先生病故了,墨明拜了教书先生,便又回到了长安城。” “墨明有了差事,原本墨明的爹娘听说了,就去找墨明,但是墨明没有见他们,墨明的爹娘就等在墨明的府门前,终于等到了墨明,他们看到墨明就哭,说什么终于找到他了,当年不是什么的话,墨明听着他们的话,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墨明的爹娘见墨明这样,不高兴的回了家,和墨明的兄弟姐妹一商量,第二天都去找墨明,墨明问他们有什么事,墨明的爹娘就让墨明给他的兄弟找个差事,还有想问墨明拿银子,墨明看着他们,说了句没有就走了。” “墨明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就赖在墨府不走,墨明最后还是用银子把他们打发走了。” “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五年,墨明成了吏部尚书,娶了前吏部尚书的千金,墨明的爹娘开始变本加厉,他们不止要银子,还要墨明一定给自己的兄弟找个差事。” 说到这,张桂儿不说了,虎子问道:“然后呢?” 张桂儿道:“你们猜?” 虎子道:“墨明把爹娘赶走了?” 张桂儿道:“不是。” 说完,看向谢慈,问道:“谢甫田,你说。” 谢慈道:“我不知道。” 张桂儿道:“那你猜猜。” 谢慈道:“猜不到。” 张桂儿道:“如果你们是墨明,你们会怎样?” 虎子道:“如果我是墨明,我就把他们都赶走。” 张桂儿看向谢慈:“你呢?” 谢慈道:“我不会是墨明。” 张桂儿道:“我说的是如果。” 谢慈:“没有如果。” 张桂儿道:“墨明没有把爹娘赶走,他因为懒得应付他们,就给自己的兄弟找了差事,但是他的兄弟贪墨,进了天牢。” “墨明的爹娘就又去找墨明,让墨明救自己的兄弟,墨明没有救自己的兄弟,墨明的爹娘就骂墨明,墨明也没在意。” “他的第二个兄弟贩私盐,被墨明发现了,若是让朝廷知道,李家的人都得死,于是墨明杀了自己的兄弟,他的爹娘不知道,两个儿子都没了,还剩下两个女儿,墨明的长姐已经嫁了人,五妹方及笄,墨明的爹娘就让墨明安排老五进宫,老五进了皇宫,却害了皇后,最后自缢。” “墨明的爹娘又让墨明的长姐去接近皇帝,墨明的长姐很聪明,得皇帝信任,但是墨明的长姐却和禁卫军走的很近,墨明知道后,就想办法让皇帝将自己的长姐赶出了宫。” “墨明的爹娘就去找墨明的麻烦,墨明的夫人有喜,被自己的爹娘打了一巴掌后,孩子没了,墨明的爹娘丝毫不觉得他们有错,他们整天在墨府哭,墨明一直没在意他们,直到墨明的爹娘杀了自己的夫人后,墨明把他们关进了天牢。” “墨明又失去了一切,三年后,墨明成了当朝丞相,他的爹娘死在了天牢里,他的长姐不见了。” 张桂儿似乎说完了,叹了口气,虎子皱眉道:“然后呢?” “然后皇帝驾崩了,皇帝驾崩前,将新帝托付给了墨明,新帝年幼登基,墨明成了辅政大臣,在朝中树敌无数,很多人都想置他于死地,但是失去一切的墨明毫不在意,他将朝中佞臣除去,大选贤臣,他没有辜负先帝的嘱托,将新帝教导成了一个优秀的帝王,成就了一个太平盛世,墨明六十岁时,辞官离开了长安城,隐居了山林。” 虎子道:“还有呢?” 张桂儿道:“还有什么?没了。” 虎子道:“墨明一生太苦了。” 张桂儿道:“嗯,我知道。” 虎子道:“为什么这样啊?” 张桂儿道:“我也不知道。” 虎子问道:“这个故事你在哪里听的?” 张桂儿道:“在汝阳城茶楼。” 虎子点头,道:“那大将军的故事呢?不会和墨明一样吧?” 张桂儿道:“不会。” 虎子放心了,然后问道:“丞相这个故事我有很多不是很明白。” 张桂儿道:“什么不明白?” 虎子道:“你不是说墨明的爹娘为人很好吗?为什么最后会去找墨明?” 张桂儿看向谢慈,道:“你问谢甫田。” 谢慈:“我不知道。” 虎子道:“为什么我要问谢慈?” 张桂儿道:“他不是要当丞相吗。” 虎子咳嗽了一声,道:“桂儿姐姐,谢慈没有想当丞相,是我说的。” 张桂儿道:“我都明白。” 虎子道:“真的不是谢慈说的。” 张桂儿道:“好了,我对你说吧,墨明的爹娘那样,是因为墨明的爹娘变了。” 虎子:“变了?” 张桂儿点头:“没错。” 虎子:“怎么变了?” 张桂儿道:“人都是会变的。” 虎子点点头:“有道理。” 张桂儿道:“都过去十二年了,墨明的爹娘肯定会变的。” 虎子道:“可是为什么墨明的爹娘一开始为人很好?为什么变了?” 张桂儿道:“为什么?故事里也没说为什么。” 虎子道:“既然未说,为何你们知道墨明的爹娘变了?” 张桂儿道:“墨明的爹娘那样,难道不是变了?” 虎子摇头,道:“不对。” 张桂儿道:“不对?” 虎子道:“墨明的爹娘没有改变,他们还是他们。” 张桂儿道:“怎么说。” 虎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觉得墨明的爹娘变了吗?” 谢慈道:“我也觉得没有变。” 张桂儿听了,道:“没变?” 虎子道:“嗯,没有变。” 张桂儿道:“那你说说怎么没变。” 虎子道:“墨明的爹娘一直都是墨明的爹娘,他们从小就不喜墨明,为了给墨明的兄弟瞧病,就把墨明卖了,他们为人至少对墨明来说,并不是好人,也许在旁人眼中墨明的爹娘是好人,但是对于墨明来说,再看的话,他们就不是好人。” 闻言,张桂儿愣了一下,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 虎子道:“就是这样。” 张桂儿道:“如果我是墨明,我就不认他们。” 虎子道:“墨明的爹娘从未看重墨明。” 张桂儿点头:“对。” 虎子道:“桂儿姐姐,我听说你识字,还会读书,是真的吗?” 张桂儿听了笑道:“当然是真的!” 虎子就道:“那你知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是什么意思吗?” 张桂儿听了,摇头:“没听过。” 虎子就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点头。 张桂儿看了看谢慈道:“谢甫田,你真的知道?” 谢慈:“嗯。” 张桂儿道:“什么意思?” 虎子也问:“对啊。” 谢慈就道:“说的是如果不除去庆父,鲁国的灾难是不会终止的。” “等一下。”张桂儿忽然道。 谢慈和虎子转头看着张桂儿。 张桂儿道:“我听说过这个故事,我祖父给我说过。” 虎子道:“有故事?” 张桂儿点头:“听吗?” 虎子道:“大将军的故事呢?” 张桂儿道:“说完了这个我再说。” 虎子道:“好!” 张桂儿就道:“这个故事是这样的,鲁庄公在病榻时,反思掌政的三十二年,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也没有什么大失误,心里倒安然,可死后之事却令他心神难安,夫人哀姜无子,哀姜的妹妹诞下公子启,孟任诞下公子般,成凤有公子申,但由谁来继承王位?” “三个儿子里他最看重的是公子般,可是他心里明白,谁继位,他的三个兄弟是关键,庆父专横,且隐约地知道他与哀姜接近,不愿见他,鲁庄公就叫来叔牙商议后事,谁知叔牙竟然早被庆父收买,极力推荐庆父,庄公没说什么。” “又让人叫来季友,季友明白鲁庄公的心意,盛赞公子般仁德,愿竭力拥戴公子般继承王位,此事就这样敲定。” “八月,鲁庄公驾崩了,季友设计毒死了叔牙,孤立了庆父,宣读遗诏,让公子般登上了王位,庆父哪能咽下这口恶气,便与哀姜谋划起来,两人决定除掉新君,但是让谁继位呢,哀姜极力怂恿庆父登基,庆父认为时机尚未成,先让八岁的公子启当傀儡,再伺机而定,而公子启是哀姜的亲外甥,公子般的外祖父去世,趁公子般去吊唁的时候,庆父举兵政变,让公子启当了国君,这就是鲁闵公。” “派人在途中截杀了般,季友察觉到了威胁,赶快带着公子申逃到邾国去了,哀姜叔姜都是齐国公主,闵公自然是齐王的外孙,庆父仍觉新君地位不稳,便跑到齐国去,齐桓公答应了他。” “庆父便越发猖狂,随意诛杀异己,良善之人,第二年,庆父和哀姜杀了闵公,自立国君了,齐桓公为中原霸主,对邻国的动乱不能不问,况且被杀的是自己外孙,于是派大夫仲孙湫以吊唁名义去鲁国查看情形,公孙湫回来说,不去庆父,鲁难未已。” “鲁国百姓见庆父连杀两个国君,已是满腔愤怒,听说齐国要对付他,就纷纷对抗庆父,这时身在邾国的季友发出讨伐庆父的檄文,并拥戴公子申为国君,国人响应,庆父自知罪孽深重,又寡不敌众,仓惶逃到莒国去了,季友带公子申回国,立为新君,这就是鲁僖公,后来季友买通莒国,将庆父押解回鲁国,庆父走投无路,就自戕了。” 说完,张桂儿道:“这就是它的故事。” 虎子道:“庆父是鲁庄公的儿子?” 张桂儿道:“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吧。” 虎子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鲁庄公和庆父是兄弟还是父子?” 谢慈面无表情道:“是兄弟。” 张桂儿道:“原来是兄弟,不过你怎么知道?” 谢慈没说什么。 虎子道:“谢慈知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肯定知道这个故事。” 张桂儿点头:“也对。” 第109章 雪 虎子道:“该说大将军的故事了吧。” 张桂儿把牛车赶到路边道:“对,不过谢慈肯定知道的更多,你问他。” 虎子道:“啊?你不讲啦?” 张桂儿道:“不是。” 虎子放心了,看向谢慈,但是没说什么。 张桂儿道:“谢甫田,我听阿宁说,你给她讲过一个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故事,是草原故事吗?” 听到张桂儿的话,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阿宁。 虎子道:“什么剑?” 张桂儿皱眉道:“达摩克利斯之剑。” 虎子道:“达摩克里斯?” 张桂儿点头。 虎子道:“什么意思啊?” 张桂儿道:“不知道。” 虎子道:“你也没有听过吗?” 张桂儿道:“我听阿宁说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虎子道:“桂儿姐姐,你能给我讲讲吗?” 张桂儿点头道:“好。” “阿宁说,达摩克利斯剑,是古希腊的传说。” 虎子:“古希腊?是啥?” 张桂儿道:“我问阿宁,阿宁说不知道。” 虎子就看向谢慈,道:“谢慈,古希腊是啥?” 谢慈望着远方不说话。 虎子小心的没有再问,张桂儿道:“他也不知道吧。” 谢慈依旧不说话。 张桂儿见此,就看着虎子道:“他怎么了?” 虎子道:“不知道。” 张桂儿:“谢甫田?” 谢慈不语。 张桂儿道:“我真的没有笑话你想当丞相。” 哪壶不开提哪壶,虎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桂儿又道:“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丞相的。” 虎子嘴角抽了一下。 张桂儿道:“满朝文武见了谢甫田都得礼让三分。” 虎子听不下去了,赶快道:“桂儿姐姐,你还是讲讲将军的故事吧。” 张桂儿道:“你不是想听达摩克利斯吗?” 虎子道:“是没错,但是你别讲了。” 他怕谢慈以后不睬自己。 张桂儿道:“为啥?” 虎子道:“总之你别讲了。” 张桂儿道:“所以为啥?” 虎子皱眉道:“桂儿姐姐,你真的别笑话谢慈。” 张桂儿道:“我什么时候笑话他了?” 虎子:“方才。” 张桂儿道:“我没有。” 虎子不知道说啥了。 张桂儿道:“我从来不笑话人。” 虎子道:“桂儿姐姐,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张桂儿:“你还会说故事?” 虎子道:“是。” 张桂儿点头:“那你说。” 虎子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化雪的妖怪,化雪住在山上,牠经常下山,有一天,化雪遇见了一个人类的孩子,那个孩子不知道化雪是妖怪,很高兴的和化雪搭话,还给化雪吃是物什,那个孩子叫月瑕,瑕月成了化雪唯一的友人,化雪也是瑕月唯一的友人,就这样过去九年,瑕月十四岁了。” “有一天,瑕月对化雪说,让化雪在梧桐树下等她,化雪就在树下等瑕月,可是化雪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瑕月,瑕月也没告诉化雪要等多久,于是化雪就一直等一直等,一直在那棵梧桐树下等了十年,化雪一步也没离开过梧桐树下,牠一直盼望这瑕月来,可是瑕月没有来,第十一个年头,化雪还在等瑕月。” 张桂儿道:“不对啊。” 虎子:“什么?” 张桂儿道:“化雪在梧桐树下等了十年,都没有人看到牠?” 虎子道:“人又看不到化雪。” 张桂儿皱眉道:“瑕月不是人吗?” 虎子道:“是人啊。” 张桂儿道:“那她怎么看到化雪了?” 虎子道:“因为只有瑕月看得到化雪。” 张桂儿道:“为什么只有瑕月能看到化雪?” 虎子道:“因为瑕月是特别的人。” 张桂儿道:“特别的人?难道瑕月是神明转世?” 虎子道:“不是。” 张桂儿道:“等十年?要是我,十个时辰都不等。” 虎子微妙道:“嗯。” 张桂儿道:“你继续讲。” 虎子应声,继续道:“直到有一天,有几个百姓到梧桐树下挖坑,说是要把几个人的坟迁来,化雪并未在意那些百姓,牠依旧在等瑕月,那几个百姓把坟迁来后就走了,有一天,化雪看了一眼旁边的坟,牠忽然愣住了,木碑上的名字,是瑕月的名字,化雪不敢置信,化成人的模样找了人问,却得知瑕月十一年前就死了。” 张桂儿:“瑕月怎么死的?” 虎子道:“其实瑕月没有死。” 张桂儿:“没有死?” 虎子点头道:“瑕月失去了记忆,早就和爹娘离开了那里。” 张桂儿:“那木碑上的名字是谁?” 虎子道:“是一个和瑕月名字一样的人的。” 张桂儿道:“那化雪最后找到瑕月了吗?” 虎子道:“找到了。” 张桂儿道:“瑕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虎子道:“因为化雪。” 张桂儿道:“因为化雪?怎么会是因为化雪?” 虎子道:“因为有个妖怪不喜化雪,就让瑕月失去了记忆。” 张桂儿道:“化雪知道那个妖怪吗?” 虎子点头道:“最后知道了。” 张桂儿道:“化雪找到瑕月的时候,瑕月找回记忆了吗?” 虎子道:“没有。” 张桂儿道:“那怎么办?” 虎子道:“但是瑕月和化雪重新认识了。” 张桂儿听了,问道:“化雪喜欢瑕月吧。” 虎子道:“应该吧。” 张桂儿道:“他们会在一起吗?” 虎子道:“不知道。” 张桂儿道:“你不知道?故事没说?” 虎子点头:“没说。” 张桂儿:“谁给你讲的?” 虎子道:“我爷爷。” 张桂儿没说什么。 虎子道:“桂儿姐姐,你讲吧。” 张桂儿就道:“好,狄奥尼修斯一世统治着西西里最富庶的城市叙拉古,他住在一座美丽的宫殿里,里面有无数美丽绝伦价值连城的宝物,一大群侍从恭候随时等吩咐,狄奥尼修斯国王有位友人,名字叫达摩克利斯,他常对狄奥尼修斯国王说你多幸运啊,你拥有人们想要的一切,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虎子:“桂儿姐姐,你讲的不是要说的吧。” 张桂儿道:“不是啊。” 虎子道:“那你讲的啥?” 张桂儿:“达摩克里斯剑。” 虎子看看谢慈,道:“咱不是说讲将相吗?” 张桂儿道:“你不是想知道达摩克里斯剑的故事吗。” 虎子道:“可是。” 张桂儿道:“好了。” 虎子见谢慈似乎没在意他们,就没再说什么,张桂儿道:“有一天,狄奥尼修斯国王听腻了这样的话,他对达摩克利斯说你真的认为我比别人幸福吗,那么我愿意跟你换换位置。” “于是他让达摩克利斯换了王袍,戴上了金制的王冠,坐于宴会厅的桌边,桌子上摆满了佳肴,鲜花,美酒,稀有的香水和动人的乐曲,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达摩克利斯举起酒杯,他突然发现天花板上用马鬃倒悬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宝剑的刃差点扎到了自己的头顶,达摩克利斯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他脸上幸福的笑容也消失了,脸色煞白双手颤抖,不想吃也不想喝了,只想逃出王宫,越远越好。” “狄奥尼修斯国王看到达摩克利斯的脸色,就问怎么了朋友,你怕那把随时可能掉下来的剑吗,我天天看见它一直悬在我的头上,说不定什么时候什么人或物就会斩断那根细线,可能哪个大臣垂涎我的权力想杀死我,可能有人散布谣言让臣民反对我,可能邻国的国王会派兵夺取我的王位,可能我的决策失误,使我不得不退位。” “如果你想做统治者,你就必须冒各种风险,风险永远是与权力同在的,达摩克利斯,你知道了吗,达摩克利斯听完狄奥尼修斯国王的话就说知道了,除了财富和荣誉之外,你还有很多忧虑,请您回到您的宝座上去吧,我回我的家,从此达摩克利斯变得非常珍惜自己的生活。” 虎子:“这就是达摩克里斯剑的故事?” 张桂儿点头。 虎子道:“这个故事的意思,是不是说皇帝不好当?” 张桂儿听了,愣了一下,道:“好像是。” 虎子道:“还有不要随意说别人。” 张桂儿点头:“嗯嗯。” 虎子看着张桂儿道:“不能随意说别人。” 张桂儿道:“是啊。” 虎子不说话。 张桂儿道:“你这么盯着我干啥?” 虎子道:“没什么。” 张桂儿也没在意,道:“好了,我该讲将相了。” 虎子:“嗯嗯。” 张桂儿道:“谢甫田?” 谢慈看张桂儿。 张桂儿道:“你听了吗?” 谢慈道:“听了。” 张桂儿道:“那就好。” 说完,依旧抓着谢慈。 张桂儿道:“黎崖出身将门,从小到大锦衣玉食,都城里无人敢惹,黎崖眼高于顶,也非常聪明,武功自小勤学苦练,从未懈怠,黎崖的爹是大梁皇朝的护国候,黎家从古自今,战功赫赫,祖辈都是朝廷大将,自然,黎崖也不逊色。” “黎崖一直崇敬着先祖和祖父,还有自己的爹,黎崖为人明朗,脾气豪爽,朋友很多,他年少时还救过太子,和太子关系最好,皇帝也非常喜欢黎崖,甚至把黎崖看作自己半个儿子。” “皇帝想将公主嫁给黎崖,但是被黎崖想办法拒了,黎崖认为,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儿女情长并不重要,一直到黎崖及冠,他也没有娶妻,黎崖的朋友都已经娶妻生子,但是二十岁的黎崖还是一个人。” “皇帝担心黎崖。” “黎崖的爹也担心黎崖。” “黎家上下都担心黎崖。” “只有黎崖不担心。” 虎子听了道:“我觉得黎崖没有错,大丈夫当建功立业。” 张桂儿没说什么,继续道:“黎崖生得俊朗,所以皇帝的几个女儿也很心仪他,黎崖也见过几位公主,但是他没有察觉到几位公主的好意,还有其他朝廷大臣千金,所有人都很看重黎崖,都想与黎家交好,都认为黎崖前途不可限量,文武双全,得皇帝和太子看重,怎么想,黎崖将来都是大梁皇朝一品军候。” “黎崖甚至也是这样以为的,他相信自己。” “黎崖二十二岁时,大梁和大魏两国交战,黎崖奉旨出兵,一路大胜,无人不佩服黎崖,就连黎崖的爹娘也是惊讶,两年后,大魏都城被大梁铁骑踏破,大魏变成了大梁的,皇帝十分高兴,黎崖班师回朝,皇帝设接风洗尘宴,无数达官显贵拜访黎家。” “黎崖的爹娘看到黎崖回来,想着黎崖已建功立业,这下终于可以成家了,然而黎崖却没有这打算,黎崖的爹娘便问黎崖,黎崖说还有战乱未平。” “黎崖的爹娘想了想,不知道哪里还有战乱未平,就问黎崖,黎崖便拿来舆图,给自己爹娘看,险些把自己的爹娘气死,天下江山疆土辽阔,黎崖想的是大梁将来一统天下,大梁一统天下了,他再考虑成家,黎崖的爹娘捶胸顿足,去找皇帝哭诉。” “皇帝也拿黎崖没办法,把黎崖的爹娘劝走了,又让人带太子过来,让太子去劝说黎崖,太子去了,但是也没用,乱世又起,黎崖带兵离开了都城,灭了好几个小国,又两年过去,黎崖奉命回京,途中,黎崖经过永安城时,被一个少年偷了匕首,黎崖发现后,追了过去,却看到那少年把匕首拿去了当铺,当了银子,又将银子换成铜板,散给了贫民乞丐。” “黎崖看着,笑了笑,决定不追究那少年了,就在黎崖准备离开时,却看到那少年摘下巾帻,原来那少年是个姑娘,那姑娘名字叫江蓝,黎崖看得愣了一下,随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黎崖又和江蓝遇见了,不过这次江蓝没有再偷他的匕首,江蓝这回是姑娘装束,正在比武招亲,黎崖觉得奇怪,就留步看了。” “接着便发现了,原来江蓝比武招亲是假,骗银子是真,没有人打败江蓝,江蓝武功很好,黎崖看着一个个人灰头土脸离开,忽然笑笑,朝比武台走去,江蓝看看黎崖,却称头疼,比武招亲到此为止,黎崖却没让江蓝离开,两人打起来,江蓝败了,看看吵嚷的百姓,又看看黎崖,江蓝没说什么,将黎崖带到一个巷子,给了黎崖一锭银子,让黎崖离开。” 虎子听到这里,问道:“黎崖离开了吗?” 张桂儿道:“你觉得呢?黎崖乃大梁一品军候,会缺一锭银子?” 虎子想了想,道:“不缺,所以,黎崖没有离开?” 张桂儿道:“倒也不是,黎崖离开了。” 虎子问:“怎么说?” 张桂儿道:“你听我讲。” 虎子点头:“好。” 第110章 长安 张桂儿便继续道:“黎崖看着江蓝拿出的银子,挑眉笑了,对江蓝说他只要江蓝不要银子,江蓝听得愣了一下,江蓝已经忘了黎崖,不知道自己拿过他的匕首,听到黎崖的话,便在心里认定了黎崖不是好人,可是江蓝打不过黎崖,但她胜在机灵,借故方便,然后跑了。” “黎崖见江蓝一直不回,便明白了江蓝是跑了,他笑笑,也没去追,毕竟本意也只是吓江蓝一吓。” “可人说冤家路窄,碰巧了,江蓝也是要往都城去,黎崖也是奉命回都城,于是,途中两人又遇见了几回,黎崖以为江蓝是跟踪自己,江蓝游走江湖,行过骗术,骗过不少为恶权贵,便以为黎崖是那些人,在跟踪自己准备抓自己,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装作没看到对方。” “黎崖回到了都城,江蓝也到了都城,江蓝到都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双亲的下落,但是江蓝没有找到自己的双亲,就准备继续走江湖去了,然而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江蓝因为救人被人牙子抓了,接着被人买走,买走江蓝的人是大梁权贵,权贵将江蓝送给了太子。” 听到这里,虎子道:“太子?!” 张桂儿点头。 谢慈依旧看向远方。 虎子道:“那怎么办?” 张桂儿道:“什么怎么办?” 虎子道:“太子是好人吗?” 张桂儿道:“太子是好人。” 虎子皱眉没说什么。 张桂儿继续道:“太子没说什么,看看江蓝,转而把江蓝给了黎崖,黎崖不知道,听到太子的人来说的话,想也未想便让太监把江蓝带走,但是太监已经跑了。” “黎崖看到江蓝的时候,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江蓝,两人瞪了会儿眼,黎崖让江蓝走了,江蓝惊讶的看了眼黎崖,就跑了。” “跑至半途,江蓝看了看黎府,才离开。” “江蓝准备离开都城,但是她有些过意不去。” “因为算是黎崖救了自己。” “江蓝素来不喜欠人什么,于是江蓝最终没有离开都城,江蓝去了黎府,找到了黎崖,黎崖看到江蓝回来,不明白的问江蓝,江蓝说是来报恩的,黎崖听了笑起来,想说不用,但是看看江蓝额头的伤,又见江蓝小小年纪,就问江蓝有没有爹娘和家,江蓝直言没有,黎崖想了想,便问江蓝确定是来报恩的,江蓝认真点头,黎崖便说自己缺个手下,若报恩,便留在黎府。” “江蓝想了想,却摇头说不行,因为江蓝不信任黎崖,听到江蓝的话,黎崖就说那不用还了,江蓝走了,过了会儿,又回来了,说自己一年后会离开。” “黎崖应了,江蓝便留了下来,以少年模样,黎崖的爹娘没怀疑什么,一年后,江蓝和黎崖道别,离开了黎府。” “这年,黎崖去边关平乱,他回都城后,皇帝驾崩了,太子登基为帝,要封黎崖为天下兵马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太子从没觉得黎崖会拒,因为黎崖一心只想大梁一统天下,可是黎崖没有应下,反而交还了虎符,卸下了盔甲,在大殿中笑着说要解甲闯江湖。” “朝廷为之大震,黎家上下也都惊呆了,都城的百姓都不敢置信,但是黎崖执意,不管太子怎么说,不管黎家人怎么说,不管自己的爹娘怎么说,黎崖都意已决。” “黎崖拜别的了爹娘,嘱咐兄弟顾好黎家后,便束袖轻袍一把剑的离开了都城。” “太子问黎崖为什么,黎崖笑说要去追赶一个人。” 虎子听到这,问道:“然后呢?” 张桂儿道:“然后黎崖找到了江蓝。” 虎子点头:“再然后呢?” 张桂儿道:“再然后,黎崖整日跟着江蓝,两人一起闯江湖。” 虎子道:“嗯嗯。” 张桂儿道:“怎么样?谢甫田,这个故事你听过吗?” 谢慈:“没有。” 张桂儿就笑道:“哈哈!我就知道!” 虎子道:“所以黎崖最后没有一个人?” 张桂儿点头道:“对。” 虎子道:“太好了。” 张桂儿道:“我还有一个故事。” 虎子道:“你说!” 张桂儿道:“虎子,我问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啥意思?” 虎子听了道:“不知道。” 张桂儿听了,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吗?” 虎子道:“真的不知道,桂儿姐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张桂儿道:“知道。” 虎子道:“啥意思?” 张桂儿看着谢慈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了。” 虎子点头:“好。” 张桂儿就道:“晋国有个清徐人到官府告状,清徐大夫魏戊无法判之,便把案子上报给了相国魏献子,这时,清徐人把一些乐器送给魏献子,魏献子打算收下,魏戊对阎没说主人以不受贿赂闻名于诸侯,如果收下清徐人的乐,就没有比这再大的贿赂了,您一定要劝谏,阎没答应了。” “退朝以后,阎没等候在庭院里,开饭的时候,魏献子让他们吃饭,等到摆上饭菜,阎没却连连叹气,饭罢,魏献子请他坐下,说听伯父说过,吃饭的时候忘记忧愁,您在摆上饭菜的时候三次叹气,这是为什么,阎没说有人把酒赐给我,昨天没有吃晚饭,刚见到饭菜时,恐怕不够吃,所以叹气,菜上了一半,我就责备自己说难道将军让我们吃饭,饭菜会不够吗,因此再次叹气,等到饭菜齐了,愿意把小人腹作为君子的内心,刚刚满足就行了,魏献子听了,觉得阎没是用这些话来劝自己不要受贿,就辞谢了清徐人的贿赂。” 闻言,虎子道:“我没听明白。” 张桂儿听了,道:“有人听明白了就行。” 虎子便看向谢慈:“有人?” 谢慈似乎没听见。 张桂儿道:“嗯。” 虎子道:“桂儿姐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张桂儿道:“我当然知道!” 虎子问:“是啥意思?” 张桂儿说:“以后再说。” 虎子道:“为啥?” 张桂儿道:“你还听故事吗?” 虎子就道:“听。” 张桂儿道:“我这回讲鬼神的故事。” 虎子道:“好!” 张桂儿道:“传说,有一家客栈的掌柜,是一个犯了错的神明所开,那位神明叫辰月,辰月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被天帝流放到了人界,天帝没有剥夺辰月的法力,也没有剥夺辰月的记忆,辰月背负着罪,在人的界辗转,跋涉万水千山,与人小心的相处。” “经过无数无数年,辰月并没有变得冷漠麻木,反而变得越来越温和,辰月走到了人界都城,那里便是辰月旅途的尽头,辰月挥手在都城外建了一家客栈,并娶妻生子,可人与神殊途,不为天道容,辰月的孩子生下来便死了,接着是辰月的妻子,辰月的妻子开始重病。” “这时天帝出现了,告诉辰月,他的所得所失,皆是他罪的因果,可时间的流逝,已使辰月忘了自己的罪,他苦苦追问自己的罪是什么,天帝却没有告诉他就离开了,辰月看着妻儿死去,无能为力,他曾被流放人世,所得很多,失去很多,但都没有这一次痛苦。” “后来,辰月依旧没有等到自己的惩罚,他收养了一个孩子,将那孩子抚养长大后,便离开了那里,把客栈留给了那孩子,没有人知道辰月去了哪里,有说辰月死了,有说回到天上了,还有的说辰月没有离开,还留在客栈,守护着那里的一切。” “那孩子长大了,他的名字叫长安,长安年少时,辰月消失不见了,长安怎么找都找不到辰月,只有辰月留下的一封书信,说让长安好好看着客栈,长安以为辰月还会回来,就听话的看着客栈,客栈每天都有往来的商客和百姓,长安脾气好,人很温和,所以很多人都很喜欢长安。” “长安每天都在等辰月回来,可是过去十年了,辰月还是没有回来,长安意识到,辰月可能不会回来了,长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去找辰月,可是他走了,客栈怎么办,他一面担心辰月会回来,一面又想着离开客栈。” 虎子问道:“长安离开客栈了吗?” 张桂儿道:“你猜。” 虎子道:“没有。” 张桂儿道:“不错。” 虎子道:“辰月去哪里了?回来了吗?” 张桂儿道:“长安最终没有离开客栈,他决定再等等,又过去三年,辰月还是没有回来,长安没有再等辰月,也没有离开客栈,长安娶妻生子,但是他的孩子却一出生就死了,原来他的夫人是妖怪。” 虎子:“什么!” 张桂儿点头。 虎子:“长安知道吗?” 张桂儿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虎子道:“那该怎么办?” 张桂儿道:“无法。” 虎子皱眉。 张桂儿继续道:“长安的夫人后来也病死了,只剩下长安一个人,长安收养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名字叫墨离,墨离长大了,长安死了,墨离留在客栈,成了客栈的掌柜,长安不知道,墨离是鬼,墨离利用客栈杀了很多人,这时,辰月回来了,他看到了客栈,看到了墨离,辰月抓了墨离,这时天帝出现了,问辰月想到了什么,辰月没有说什么,带着墨离和天帝离开了。” 虎子:“后来呢?” 张桂儿道:“什么?” 虎子道:“墨离真的是鬼吗?” 张桂儿道:“其实长安也是鬼,长安和墨离是一个人,当年辰月收留的是鬼,但是辰月不知道。” 虎子听了愣住:“啊?那天帝问辰月想到什么,是啥意思?” 张桂儿道:“天帝问辰月的话,问的是辰月有没有想起他真正的业。” 虎子道:“啥是业?” 张桂儿道:“我也不知道。” 虎子皱眉,道:“那就是墨离骗了辰月?” 张桂儿摇头道:“不算是。” 虎子道:“天帝为何不阻止辰月?” 张桂儿道:“不知道。” 虎子不说话了。 张桂儿看了眼谢慈,然后道:“我再讲个故事吧。” 虎子:“好。” 张桂儿道:“有一个叫仲远之的孩子,年少时,他的爹娘就死了,几天后,仲远之遇见了一位教书先生,教书先生见仲远之资质不错,想带他离开,仲远之愿意,拜别了已故的爹娘,仲远之在教书先生严慈的教导,少年仲远之和教书先生的小女订了亲,时值科举,少年仲远之辞别教书先生一家,去了京城,然而这次别离,注定悲剧。” “一年后,仲远之功成名就回到故乡,等待他的,却是教书先生一家已经离世的消息,原来镇上发了瘟疫,无数人死去,仲远之拜别故乡,回了京城,仲远之做了官,娶了丞相的千金为妻,与妻子得一女,珍视无比,但是,这样的时光,并没有多久,横行无忌的国公之子杀了庶民,引起百姓愤恨,仲远之未听岳父劝阻,执意斩了国公之子,引得百姓盛赞,却得到了国公的报复。” “妻女探亲回来的路上,被国公派的人杀了,一夜之间,仲远之有了白发,没有过多久,朝廷大查贪墨,其一便是国公府,看着仇人被斩,仲远之没有高兴,最后,他卸下官服,致仕离京,回到了故乡。” 虎子道:“仲远之回到了故乡,变成了一个人?” 张桂儿道:“嗯。” 虎子道:“他没有亲人了?” 张桂儿道:“没有了。” 虎子道:“为什么他执意要斩国公之子,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张桂儿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虎子道:“肯定还有其他办法,能让国公之子得到报应,又不会失去妻女。” 张桂儿道:“有吗?” 虎子道:“肯定有。” 张桂儿道:“应该吧。” 虎子道:“如果是我,参加科举就带着我娘和我爷爷一起去京城。” 张桂儿没说啥,看到虎子拿着书,就道:“这书给我瞧瞧。” 虎子把书给张桂儿,张桂儿问道:“这是话本?” “不是。”虎子说。 张桂儿点点头,翻开书,看着书里的一句话,道:“德不孤,必有邻。” 皱了皱眉,问虎子:“啥意思?” 虎子道:“我听学塾的先生说,这话的意思是说有道德的人是不会孤单,一定有志同道合的人与他相伴。” 张桂儿应声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说着,张桂儿把书还给了虎子,然后从牛车里拿出了一本书,道:“我这有话本。” 虎子看着张桂儿拿来的书,问道:“可是,桂儿姐姐,那怎么写的论语?” 张桂儿听了道:“论语?” 虎子点头。 张桂儿看了看,道:“故意写的。” 第111章 善 虎子道:“这样啊。” 张桂儿拿着话本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闻言,虎子道:“这不是论语吗?” 张桂儿道:“是论语吗?” 虎子点头。 谢慈道:“我们可以走了?” 张桂儿道:“不行。” 虎子道:“这句话出自论语。” 张桂儿道:“你怎么知道。” 虎子道:“我读过。” 张桂儿道:“什么意思?” 虎子道:“说的是君王使用臣子时要以礼相待,臣子侍奉君王时应该忠诚勤勉。” 张桂儿点头:“真的是论语啊。” 虎子道:“嗯。” 张桂儿就把书放回去,道:“那拿错了。” 说着,又拿了一本书来,然后道:“这本就不是了。” 虎子看看点头。 张桂儿说:“我给你讲个神女的故事吧。” 虎子道:“好!” 谢慈头疼。 张桂儿说:“有一位神女,名字叫雁笙,雁笙很久很久以前是人类,雁笙是世代以木匠为生的人家的女儿,雁笙一家靠着这门手艺度日,雁笙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且十分聪明善良。” “雁笙十岁时做的木件比她的爹娘和兄弟还要好,村子里的人见了雁笙就夸,但到底因为雁笙是女儿家,所以不能继承家业,雁笙有时感到不甘,有些怨怼。” “雁笙的爹娘十分偏心雁笙的两个兄弟还有姐姐,无论雁笙怎么优秀,雁笙的爹娘都不在意雁笙,雁笙在家中吃苦最多,雁笙想成为让爹娘期望的人,她很孝顺,但是雁笙的爹娘还是不在意雁笙,渐渐的,雁笙对于爹娘的期望不在意了。” “雁笙很喜欢刻木,什么木材在她手里都能变成栩栩如生的鸟兽,雁笙想做最厉害的木匠,甚至想着自己不能继承家业,那就自立门户,怀揣着这个想法,十五岁的雁笙只想赶快长大,雁笙小心的用刻木换银子,然后把银子小心的攒起来,一点一点的攒着。” “她期待着以后,她把银子都藏进了山里,那里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天,雁笙的姐姐和几个人意外发现了那里,看到了那一个一个的铜板,几个人高兴的把那些铜板分了,雁笙攒的银子,全部不见了,雁笙知道是自己姐姐和其他人拿走后,哭了很久,然后雁笙告诉自己没事,可以再攒,雁笙没有勇气去夺回自己的银子,因为一旦爹娘知道那是她的银子后,知道她攒银子后,肯定会打骂自己,还会把那些银子全部拿走,所以她没有说什么。” “但雁笙的爹娘还是知道了雁笙攒了那些银子,知道那些银子被雁笙姐姐之外的人也拿了之后,雁笙的爹娘把雁笙打了,雁笙的姐姐在旁看着什么也没说。” “这时,雁笙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有人来给雁笙讲亲事,雁笙的爹娘把雁笙许给了一养蚕人家的小儿子,那个小儿子是个瘸子,脾气也不好,但因为养蚕人家给雁笙爹娘的礼合他们的意,雁笙的爹娘就答应了,雁笙不想嫁,她一生都没想过嫁人,雁笙的哭诉,却只换来爹娘的打骂,说雁笙什么都不如她姐姐,让雁笙好好待嫁,雁笙的姐姐之后不久也许了人家,许给了城镇学塾之子,学塾的二儿子是有名的秀才,且脾气很好,和养蚕的小儿子形成明显的对比。” “雁笙不恨自己的爹娘,只是觉得够了,一天夜半起来,雁笙朝着爹娘的屋子拜下,然后投了河,但是雁笙没有死,被一位道人救了,雁笙睁开眼,那位道人给了雁笙一碗粥,那碗粥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普通的粥,但是,雁笙捧在手里,却哭了起来。” “后来,道人收了雁笙为弟子,教雁笙习武,雁笙很认真的学习,偶尔拿石头木材雕刻物什,几年后,雁笙自请下山历练,道人应了,嘱咐雁笙凡事小心,雁笙拜别了道人,一路游走,扶弱济世,数年后归山,道人已逝,雁笙沉痛万分,于道人灵前数日不起,此后,雁笙继续游历,年少时想成为一个好木匠,但雁笙自被道人救后,便只想做一个有用的人,想做一个像道人一样的好人,雁笙一生扶弱济世,行善于人,死后成了神女,化一石像,被世人敬仰。” 虎子问道:“雁笙没有回故乡吗?她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呢?” 张桂儿道:“没有,她的爹娘和兄弟姐妹早就忘了她。” 虎子道:“因为雁笙是好人,所以死后才成了神女对吗?” 张桂儿点头:“没错。” 虎子道:“为什么云梦村没有木匠?” 张桂儿道:“灵岘庄也没有。” 虎子道:“我在汝阳城看到过卖桌椅的。” 张桂儿道:“我也见过,对了,虎子,你知道以人言善我,必以人言罪我是什么意思吗?” 虎子摇头道:“不知道。” 张桂儿就看向谢慈,虎子也看向谢慈,张桂儿道:“谢甫田,你知道吗?” 谢慈道:“你因为别人的话认为我好,也一定会因为别人的话认为我不好。” 张桂儿和虎子听了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虎子道:“有道理。” 张桂儿皱了皱眉,道:“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呢?” 虎子道:“这个我知道!” 张桂儿看着虎子,虎子道:“众口一词,能把金石熔,多次诽谤,能把人才毁。” “是这个意思?”张桂儿说。 虎子点头。 张桂儿又问:“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虎子道:“不知道。” 两人又看向谢慈,谢慈微妙道:“听取各方面意见,才能明辨是非,只听一方的话容易片面。” 闻言,二人点头。 张桂儿道:“虎子,我再给你们讲最后一个故事。” 虎子点头:“好!是什么故事?” 张桂儿道:“你听。” 虎子应声,张桂儿道:“有一个叫宁夜的少年,他出身名门,身为宁家长子,将来要继承宁家,天下有四大名门,其一便是宁夜一族,宁夜自小接受的教导堪比帝王,他在严厉的幻境里长大。” “他的爹娘严厉而温和,他有一个兄弟,尽管每天习武读书很辛苦,但只要有爹娘和弟弟在,他就不觉得读书习武辛苦,这样平静幸福的时光,在宁夜十二岁时戛然而止。” “宁家上下几百人,在宁夜十二岁那年冬雪夜,被人全部杀死了,宁夜失去了爹娘,兄弟,失去了一切,宁夜被一个叫青遥的少年带走了,那名叫青遥的少年是宁夜唯一的友人,青遥带着宁夜离开了。” “他们躲在一座山。” “宁夜整天发呆。” “青遥看着这样的宁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遥没有爹娘和家人。” “二人算是相依为命。” “宁夜只剩下青遥,然而没过多久,宁夜又亲眼看着青遥死在自己面前,在看着爹娘和兄弟离去后,又看着友人,宁夜抓着只有宁家家主才能戴的族戒,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为了什么。” “宁夜忽然想扔了族戒,他想着,可能就是因为族戒,所有人才会死的,因为四大名门的四大族戒,寄宿了强大的力量,传说足以毁天灭地。” “宁夜看着戒指,他沉默了很久。” 虎子道:“他把戒指扔了?” 张桂儿摇头道:“没有,宁夜把戒指戴在手上了。” 虎子:“啊?” 张桂儿道:“宁夜因此得到强大的力量,他想报仇,想知道是谁杀了宁家人,想知道杀青遥的是谁。” “宁夜回了都城,回了宁家,宁家正在准备新任家主的仪式,宁家新任家主,是宁夜的叔父宁肃,看到宁夜回来,所有人都很惊讶。” “宁肃看到宁夜,愣了一下,就高兴起来,说宁夜还活着,宁夜问宁府在做什么,宁肃和宁夜解释了一番,说是宁家不可无主,皇帝准备让自己继承家主之位。” “宁夜没说什么,宁肃吩咐人把准备撤下去,然后带着宁夜去见了皇帝。” “皇帝看到宁夜,和宁肃反应一样,宁肃便向皇帝说,宁夜回来了,宁家家主之位就还是宁夜的。” “皇帝点头,没说什么。” “宁夜成了宁家家主,开始调查仇人。” “一年后,宁夜终于找到了仇人。” 虎子问:“仇人是谁?” 张桂儿道:“是宁夜的叔父宁肃。” 虎子愣住:“什么?!” 张桂儿道:“宁肃让一个大妖怪误会宁夜的爹杀了牠的兄弟,那个大妖怪便杀了宁夜的爹娘。” 虎子听了问道:“不是说宁家几百人都死了吗?” 张桂儿道:“是这样没错。” 虎子道:“那怎么?” 张桂儿道:“除了宁夜的爹娘,剩下的人都是宁肃派人杀的。” 虎子听了道:“青遥也是?”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宁肃寻找宁夜的下落时,看到青遥,问青遥宁夜在哪,青遥不说,宁肃就杀了青遥。” 虎子道:“那宁夜的兄弟呢?” 张桂儿道:“也是宁肃所杀。” 虎子道:“为什么?” 张桂儿道:“因为宁家家主之位。” 虎子道:“宁夜知道后呢?” 张桂儿道:“宁夜知道后,就报仇了。” “后来,宁夜遇到了一个和青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那个人不是青遥,那个人是妖怪。” “可宁夜觉得不对劲,就派人查,却得知原本青遥就是妖怪,宁夜本来不在意,青遥是不是妖怪,都是他的友人,可是,宁夜发现,当年误会自己爹娘杀了牠兄弟的大妖怪,就是青遥。” “但是这个青遥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宁夜不知道为什么。” “在得知青遥就是自己的仇人后,宁夜想杀了青遥,但是不敌,青遥问宁夜为何要杀自己,宁夜说了自己叫什么后,青遥反应过来,准备杀了宁夜,但是宁夜离开了。” “青遥没有怎么在意宁夜,让他走了,宁夜离开后,回了宁家,他无法相信。” “皇帝几次三番想削宁家的权,宁夜才发现,当年宁家的事,皇帝也有帮宁肃,宁夜觉得这样的皇帝已经不值得自己效忠,便扶持新帝登基。” “宁夜去找青遥,却没有找到,十年后,宁夜准备娶妻时,青遥却出现了,再见青遥,宁夜恨意不减反增,这回的青遥,找到了失去的记忆,想起了以前的事,记起了宁夜,知道了宁夜是谁。” “宁夜想杀青遥,青遥告诉宁夜,说牠知道当年的是误会了。” “宁夜却说知道又如何,青遥没说什么,两人打了起来。” “这次,青遥败了,宁夜杀了青遥,青遥消失了。” “青遥消失后,宁夜却没有高兴。” “最终宁夜一个人生老病死。” 虎子道:“宁夜没有妻儿吗?” 张桂儿摇头道:“没有,我听说书的说了。” 虎子道:“为啥?” 张桂儿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两人看向谢慈。 谢慈:“不知道。” 张桂儿道:“可能宁夜怕再有人离去。” 虎子点头:“有道理。” 张桂儿道:“对了,我有些话要问你们。” 虎子道:“你问。” 张桂儿道:“祸不妄至,福不徒来是说什么?” 虎子摇头。 于是两人再次看向谢慈。 谢慈:“祸不会随意发生,福不会凭空到来。” 闻言,二人点头,虎子道:“那祸怎样才会发生?福怎样才会到来?” 张桂儿道:“是啊。” 谢慈:“不知道。” 虎子道:“如果知道就好了。” 张桂儿道:“算命先生肯定知道!” 虎子道:“可是我爷爷说算命先生都是骗术。” 张桂儿道:“那道士呢?” 虎子道:“应该吧。” 张桂儿道:“还有和尚。” 虎子点头:“我爷爷说游方道士不可轻信,还有,天机不可泄露,若是谁都能知道祸福,这世道就该不好了。” 张桂儿道:“我不觉得,人能知祸福,那这天下就不会有不好的人了,多好。” 虎子道:“我爷爷说,不好的人只会更多。” 张桂儿道:“为什么?” 虎子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爷爷是这么说的。” 张桂儿:“人能知祸福,怎会不好的人多?” 虎子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张桂儿道:“置将不善,壹败涂地呢?” 虎子道:“不知道。” 言罢,二人继续看向谢慈。 谢慈道:“任用将领不当,便会导致一败不可收。” 张桂儿和虎子点头,张桂儿道:“谢甫田,你什么都知道?” 谢慈道:“没有。” 张桂儿没说什么,道:“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虎子摇头。 两人就又看向谢慈。 谢慈道:“聪明的智者不多说话,而到处说话的人就不是聪明的智者。” 闻言,张桂儿皱了皱眉道:“真的是这话意?” 第112章 田 谢慈道:“真的。” 张桂儿看起来不相信,然后道:“人告之以有过则喜呢?” 虎子道:“这个我知道!” 张桂儿看向虎子,虎子道:“听到别人指出自己的过失就高兴。” “是吗?” “是。” 张桂儿点点头,又到:“一饭千金你知道吗?” 虎子道:“不知道。” 张桂儿道:“我知道。” 虎子问道:“一饭千金,莫非是一碗饭一千金?” 张桂儿道:“不是。” 虎子就问:“那是?” 张桂儿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了。” 虎子点头,张桂儿说:“帮刘邦打天下的大将韩信。” “韩信!”虎子出声。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这一饭千金和韩信有关。” 虎子这下听得更认真了,张桂儿接着道:“韩信在未得志时,境况很是困苦,那时候他时常去城外钓鱼,但是这样终究不是可靠的办法,因此时常会挨饿,幸而在他时常钓鱼的地方,有很多老婆婆在河边洗衣,其中有一个老婆婆很同情韩信的遭遇,便不断的救济他,给他饭吃。” 虎子道:“韩信钓不到鱼吗?” 张桂儿道:“应该是偶尔才会钓到鱼吧。” 说完接着道:“韩信得到那位以勤劳刻苦仅勉强糊口的老婆婆的恩惠,很是感激她,便对老婆婆说,将来必定要重重的报答她,老婆婆听了韩信的话,很是不高兴,表示并不希望韩信将来报答她,后来,韩信立了不少功劳,被封为楚王,他想起从前曾受过老婆婆的恩惠,便命从人送酒菜给她,更送给她黄金一千两来答谢她。” 虎子眼睛亮起来道:“韩信是大英雄!” 张桂儿道:“可是我不喜欢韩信,我喜欢项羽。” 虎子听了皱眉道:“韩信好。” 张桂儿道:“项羽好。” 说着说着,二人不高兴起来,然后看向谢慈,旁边的谢慈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只听两人道:“谢慈,你觉得项羽和韩信谁好?” 谢慈语气平平道:“我好。” 张桂儿和虎子嘴角抽了一下,然后道:“你为什么不喜欢项羽?” 只听虎子认真道:“因为项羽兵败垓下。” 张桂儿道:“韩信还不是被吕后杀了。” 虎子道:“那也比项羽好。” 张桂儿:“我看不见得。” 虎子道:“项羽是自己错了。” 张桂儿道:“韩信也错了。” 两人不说话了,见此,谢慈乐了,以为能走了,然而却听虎子道:“桂儿姐姐,其实他们都有对有错。” 张桂儿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谢慈微妙。 虎子道:“桂儿姐姐,你知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故事吗?” 张桂儿道:“你还喜欢萧何?” 虎子点头。 张桂儿想了想,然后认真道:“你不是喜欢韩信吗?” 虎子道:“对啊。” 张桂儿道:“那你还喜欢萧何?韩信的死,不是也跟萧何有关吗?你不知道?” 虎子道:“我知道啊。” 张桂儿点点头道:“这个故事,我祖父也给我讲过,你爷爷也给你讲过?” 虎子摇头道:“没有。” 张桂儿道:“听不?” 虎子点头高兴道:“听!” 张桂儿问他:“你爷爷识字吧?” 虎子道:“识字。” 张桂儿说:“那你爷爷不教你读书吗?” 虎子道:“我爷爷不是去菜田里看菜田,就是去田里看田,顾不得我。” 张桂儿道:“我记得你爷爷还会在用石头和木材刻字是吧?” 虎子道:“是,我爷爷还给大户人家刻过家规呢。” 张桂儿道:“我爷爷不会,但是会教我识字。” 虎子点头,张桂儿就认真的给虎子讲道:“这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故事是这样的,韩信年轻时,生活孤苦,被人瞧不起,投奔项羽,参加反秦,向项羽提过一些建议,但没有被项羽采纳,韩信看到自己的才能无法施展,便改投了刘邦。” “刘邦一开始也没有重用韩信,只让韩信当了一名小军官,一次韩信犯了军法,还差点儿受刑死了,免死后又只让他充当一名管理粮草的小官,一次偶然的机会,韩信遇到了萧何。” 虎子这时道:“我觉得他们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张桂儿笑笑道:“萧何是刘邦的亲信,刘邦对萧何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萧何与韩信一席长谈之后,认为韩信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正当萧何决定向刘邦推荐韩信的时候,韩信却跑了,原来刘邦的部下多是徐州一带的人,刘邦被封为汉王,封地在汉中,地区偏狭,难以发展,因此,部下因想家而纷纷逃亡,韩信见刘邦没有重用自己的意思,也跟着离开了。” 虎子听了愣住道:“刘邦知道吗?” 张桂儿就道:“你听我讲。” 虎子点头。 张桂儿说:“萧何得知韩信跑了,心急如焚,来不及告诉刘邦,飞马连夜把韩信追了回来。” 虎子道:“若是韩信不投奔刘邦,会不会就不会死?” 张桂儿没说什么,继续道:“刘邦以为萧何也逃跑了,非常生气,得知萧何竟亲自追回韩信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官,骂萧何是小题大做,萧何和刘邦详细的说了说韩信,对刘邦说韩信具有杰出的才能,不是普通的人才。” 虎子道:“刘邦还是知道韩信跑了,那没有说什么?” 张桂儿:“不知道,应该没有,毕竟萧何在。” 虎子认为有道理,点了点头。 张桂儿说:“萧何说刘邦若甘愿做一辈子汉中王便罢,如要夺天下,非重用此人不可,由于萧何力荐,刘邦终于同意拜韩信为大将军,韩信被刘邦拜为大将军后,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能,为刘邦统一天下,建立汉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是刘邦当了皇帝以后,却对韩信越来越不放心,刘邦让韩信交了兵权,改封韩信为楚王,不久又将韩信抓起来,赦免后,只封了个淮阴侯,韩信闲居长安,郁郁不得志,被人陷害谋反,向吕后告发,吕后想把韩信召来除掉,又怕韩信不肯就范,就同萧何商议,最后,萧何把韩信骗到宫中,吕后以谋反的罪名把韩信杀了。” 说完,张桂儿道:“我觉得萧何不是好人。” 虎子没说话。 张桂儿道:“萧何应该知道是有人陷害韩信,却还帮吕后。” 虎子听了道:“会不会韩信真的想造反?” 张桂儿:“什么?” 虎子道:“可能是韩信真的想造反,萧何察觉到了,才答应吕后的。” 张桂儿道:“你不是喜欢韩信吗?” 虎子道:“是啊。” 张桂儿道:“那你怎么还这么说韩信?” 虎子听了认真道:“喜欢就不能说吗?” 张桂儿愣了一下,道:“不是。” 虎子忽然问道:“桂儿姐姐,你知道鬼谷子吗?” 张桂儿道:“听我祖父说过。” 虎子道:“那你知道鬼谷子是不是真存在吗?” 张桂儿:“鬼谷子是不是真的存在?不是真的存在吗?”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 张桂儿说:“应该是真的存在吧,我祖父说鬼谷子有很多弟子呢。” 虎子道:“鬼谷子的弟子?” 张桂儿说:“是不是有韩非?” 虎子听了,皱眉道:“韩非?韩非不是鬼谷子的弟子吧?我记得我爷爷说,鬼谷子的弟子有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商鞅。” 张桂儿听了道:“那韩非呢?” 虎子摇头道:“不知道。” 于是二人再次看向谢慈。 谢慈面无表情:“荀子。” 虎子和张桂儿点头:“对!是荀子!” “谢慈,鬼谷子真的存在吗?”虎子问。 谢慈不说话。 张桂儿道:“谢甫田?” 谢慈不语。 虎子道:“谢慈,我知道鬼谷子的故事,你知不知道?” 谢慈依旧不说话。 张桂儿道:“什么故事?” 虎子说:“很久很久以前,云梦山久旱无雨,善良的百姓庆隆四处寻找水,庆隆在一个干涸的水池中救了一条金鱼,这条金鱼化成了人,原来它是东海龙王之女,好心的庆隆得知后,请求东海龙王之女解救遭受旱灾的百姓,东海龙王之女十分感动,于是自己拿了主意。” 闻言,张桂儿道:“这和鬼谷子有关吗?” 虎子点头道:“当然。” 张桂儿道:“可是听你讲,我觉得鬼谷子可能不是真的存在了。” 虎子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东海龙王之女想把海水带到云梦山,但是被龙王知道了,东海龙王发现后,罚了二人,东海龙王之女化成了山中的龙泉,庆隆则化成了保护龙泉的山脊青龙背。” 张桂儿不敢置信。 虎子道:“又过了许多年,东海龙王之女转世在都城朝歌南面王庄的一户人家,那家人给其取名瑞霞,又一年旱灾,王家三顷土地的谷子只结了一株谷穗,瑞霞的婢女拿着那株奇特的谷穗,谷穗变成了珍珠,婢女把珍珠给了瑞霞,瑞霞接过珍珠,珍珠却奇怪地消失了,不久后,瑞霞有喜,被赶出了家门,无家可归的瑞霞在云梦山生下一个男孩,瑞霞因谷穗得子,所以为稚子取名为鬼谷子。” 虎子说完,张桂儿道:“我觉得鬼谷子可能是不存在的。” “可是我爷爷说,鬼谷子是确有其人。”虎子说。 张桂儿道:“若真如是,那有东海龙王,那必定是有神明的,有神明,便有鬼怪,可是我从未见过鬼神,我祖父也没有见过,谁都没有见过。” 虎子道:“我听说有人见过神明。” 张桂儿闻言问道:“谁见过?”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 张桂儿道:“我也听说有人见过,但都是听说,谁知真假。” 虎子点点头道:“不过,这个传说里的云梦山,不会就是这里吧?那边是云梦村。” 张桂儿道:“如果鬼谷子真的存在,那说不准云梦村就是这里。” 虎子道:“云梦村周围的山都叫云梦山呢。” 张桂儿道:“传说若是真的,那鬼谷子说不定还在世。” 虎子点点头道:“还有一个故事。” 张桂儿就道:“说。” 虎子道:“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家姓赵的和一家姓周的人家,赵家和周家是邻居,赵家经商,周家务农,两家关系很好,后来,赵家经商失败,接着衰落了,周家便慷慨接济,赵家为表真诚的谢意,许诺将女儿嫁去周家。” “过了不久,周家父母相继去世,家境也衰落了,作为商人的赵家见此毁约,周家公子念青梅竹马,竟生心病,接着去世了,赵家女是知情达理的女子,闻其噩耗,因哀痛过度,竟昏过去。” “意识模糊间,赵家女好像听到周家公子让她把坟前的一株稻谷带回去,赵家女睁开眼睛后,见眼前有一株稻谷,便带了回去,将稻谷放进锅里蒸饭。” “不久后赵家女有喜,得了一个男孩,孩子健康成长,成了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后世被尊为旷世奇才。” 听虎子说完,张桂儿道:“赵家没有把她赶走吗?” 虎子道:“不知道。” 张桂儿道:“周家公子是可怜人啊。” 虎子道:“鬼谷子真的存在吗?” 张桂儿道:“不知道。” 二人看向谢慈。 谢慈不说话。 虎子道:“谢慈,你觉得鬼谷子是真的存在的人吗?” 谢慈沉默。 张桂儿道:“应该是真的存在的人吧,毕竟他的弟子听着都是真的存在的人。” 虎子道:“鬼谷子的弟子都是真的存在的人,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商鞅,都是真的存在的人。” 张桂儿道:“对啊,所以鬼谷子也应该是真的存在的人。” 虎子道:“云梦村,云梦山,天下会不会还有其他地方的村子叫云梦村,其他地方的山叫云梦山?” 张桂儿道:“会。” 虎子就道:“桂儿姐姐,你听说过吗?” 张桂儿摇头道:“没有。” “我祖父说,在东周阳城附近有一座山谷,山谷里林木茂盛,还有鬼火,幽不可测,不像人住的地方,便有百姓称之为鬼谷岭,山谷中隐居着一位被尊称为鬼谷子的老者,他每天在山上看书,打坐,修道,不与世人来往,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虎子听了,道:“东周阳城?” 张桂儿道:“嗯。” 虎子道:“南郡以前叫什么?” 张桂儿道:“不知道了。” 虎子喃喃道:“云梦村以前的名字叫云梦吗?” 张桂儿摇了摇头道:“你回去可以问问你爷爷。” 虎子应声,张桂儿看向虎子忽然道:“虎子,你有没有听过朱雀的故事。” 虎子闻言,摇头道:“朱雀?什么故事?没听说过。” 张桂儿道:“讲不讲?” 虎子点头道:“讲!” 闻言,谢慈头疼,叹口气道:“你们慢慢讲,我先告辞。” 第113章 瑾 见谢慈要告辞,张桂儿忙道:“那可不行。” 虎子道:“谢慈,先把朱雀的故事听了,我们再一起回云梦村。” 谢慈道:“我不想听。” 张桂儿道:“我又不笑话你。” 谢慈道:“你在说什么?” 张桂儿无奈道:“没说不让你讲,待我说完朱雀的故事,就该你说了。” 虎子点头。 谢慈觉得他们俩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有,之前不是说最后一个故事了吗? 不等谢慈说什么,张桂儿就道:“传说,朱雀还未位列神灵时,只是一只橙鸟,终年栖息在一座山上。” 虎子听道:“这是哪里的传说?” 张桂儿道:“不知道,我祖父讲的。” 虎子问道:“那你祖父是听谁说的?” 张桂儿道:“不知道。” 虎子没再问什么,张桂儿就接着说道:“有一年,山里来了一个采药的姑娘,那姑娘受了伤,朱雀见了,便救了那位姑娘,那姑娘见朱雀会说话,吓了一跳,但是还是向朱雀道谢,然后离开了,两天后,那姑娘又来了,她在山里找朱雀,朱雀出现在她面前,问有何事,那姑娘就说给朱雀带了些食物,朱雀就见那姑娘把一布袋谷米放到了自己面前,朱雀看着谷米,对姑娘说不用,说牠不吃谷米。” 闻言,虎子道:“不吃谷米?那朱雀吃什么?” 张桂儿道:“朱雀不吃东西。” 虎子听了愣住:“啊?不吃东西?那朱雀怎么活下来的?” 张桂儿道:“朱雀又不是普通的存在。” 虎子点点头。 张桂儿说:“那姑娘没听就走了,朱雀看着谷米,最终还是带了回去,又过了几天,那采药的姑娘又来了,这回带了果子,朱雀就告诉了姑娘,说自己不吃东西,那姑娘十分惊讶,问朱雀是不是神明,朱雀说不是,那姑娘又问朱雀能不能化成人,朱雀说不能,那姑娘就以为朱雀是妖怪。” 虎子说:“然后拿姑娘就不来找朱雀了?” 张桂儿摇了摇头道:“没有。” 虎子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张桂儿说道:“那姑娘名字叫织云。” “朱雀也以为织云不会再来了,但是过了两天,织云又来了,她带很多吃食给朱雀,说以后不能常来了,朱雀没说什么,织云担心村子里的人知道朱雀,此后便一个月或者半月时才去找朱雀,只有织云来的时候,朱雀才会出现。” “朱雀就这样看着织云,从年少,至白发,终于有一天,织云没办法走路了,便再也没去山上找朱雀,朱雀离开了山上,因为担心织云,就去找织云,朱雀找到织云的时候,织云已经尽了寿数,村子里的人看不到朱雀,朱雀就在织云家的屋檐上待了很久,一直到织云的气息从那家院子里彻底消失。” 虎子道:“除了织云谁都看不到朱雀吗?”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 虎子就道:“那朱雀为什么不告诉织云?” 张桂儿道:“不知道。” 虎子道:“如果朱雀告诉织云,织云就不会担心朱雀了。” 张桂儿道:“应该吧。” 虎子道:“织云给朱雀的谷米和吃食牠都吃了吗?” 张桂儿点了点头道:“朱雀又回到了山上,十年后,朱雀离开了那座山,去到很多地方,不知道多少年过去,朱雀在一座都城里遇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叫织云,是城主的千金,朱雀觉得这个孩子名字不但和自己的友人一样,就是气息也一样。” 虎子道:“那这个织云是织云的转世吗?” 张桂儿道:“没错。” 虎子道:“人真的有来世吗?” 张桂儿道:“你要是相信有,那它就是有的,你若是不相信它的存在,那它就是不存在的。” 虎子道:“真的有来世就好了,来世我希望我爹和我娘还是我爹和我娘,我爷爷还是我爷爷,我的家人还是我的家人,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来世我爹不会离开我们。” 张桂儿听了道:“真的有来世的话,不是,我希望有来世,有来世的话,我想成为京城里的公主殿下。” 虎子没说话,张桂儿接着道:“朱雀看到那名名字叫织云的孩子,就跟在了织云旁边,织云看不到朱雀,其他人也看不到朱雀,朱雀跟着织云到了城主府,就离开了,离开后,朱雀想找能变成人的办法,但是牠没有找到,朱雀确定了那就是织云后,十分高兴,于是有一天,朱雀趁织云身边没有人的时候,出现在了织云面前,织云年少,看着朱雀也不怕,朱雀以为织云还认得自己,但是牠和织云说了几句话后,发现织云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朱雀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牠再次和织云成为了友人。” 虎子道:“朱雀为什么不能化成人?” 张桂儿道:“我也不知道,我祖父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这么问了,但是我祖父也不知道。” 虎子道:“转世的人就会忘了前世的人吗?” 张桂儿说:“传说是这样的。” 虎子就道:“那这样的话,转世还有什么意义?” 张桂儿道:“怎么没有意义?” 虎子道:“就算来世再遇见了,但是他们都忘了彼此,那就已经不是他们了,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 张桂儿道:“能遇见就已经很好了,忘记前世,但这一世他们还会记得彼此。” 虎子却不说话了。 张桂儿道:“织云把朱雀当成了神明,但朱雀告诉她自己不是,织云就说朱雀是不是神明,都是她的友人,朱雀就这样看着织云,一直到织云十六岁那年,织云要嫁人了,织云告诉了朱雀,朱雀说织云去哪里,自己就去哪里,织云很高兴。” “织云嫁给了燕国大将之子,可是那人却负了织云,燕国都城破了,那人杀了织云,成了新帝的走狗,朱雀险些杀了那人,但是被临死的织云拦下了,朱雀不明白织云为什么拦着自己,牠的友人再次离开了牠,朱雀去寻找救织云的办法,朱雀找到了,将织云救了回来,带着织云回到了织云的故乡。” “织云的爹不知道织云受了那么多苦,只知道织云被负,织云的爹只有织云这一个孩子,自小捧在掌中,恨不得去杀了那人,织云却觉得不重要了,又过去数年,织云的爹病故了,织云成了城主,朱雀就一直跟着织云。” “又一年战乱,织云带兵,遇见了曾负自己的人,织云杀了那人,朱雀看到织云杀人,问织云当年为何不让自己杀了他,织云没说什么,后来,朱雀帮织云去送书信,回来后,却看到织云已经战死,战乱结束了,织云胜了,但是却死了,原来织云让朱雀送书信是假,不想让朱雀跟着自己死去是真,朱雀再次看着织云离开。” “朱雀在这世上,再也没有遇见过织云,无论朱雀怎么去寻找,都没有再找到织云。” “又不知道多少年过去,朱雀能化成人了,化成了人的朱雀,遇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是赵国皇子。” 虎子问道:“赵国皇子?那不是织云?” 张桂儿道:“不是。” 虎子道:“那织云呢?” 张桂儿道:“不知道。” 虎子道:“织云不会转世了吗?” 张桂儿:“可能吧。” 虎子问道:“燕国的都城破了,那人为何要杀织云?” 张桂儿说:“因为那人想取信新帝。” 虎子道:“那人杀了织云,新帝就相信他了?”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 虎子道:“为什么?” 张桂儿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虎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慈道:“不知道。” 虎子道:“谢慈,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谢慈:“没有。” 张桂儿看向谢慈,道:“谢甫田肯定没有听过。” 虎子没再说什么,张桂儿接着说道:“少年皇子叫赵瑾,赵瑾和朱雀成了友人,赵瑾不知道朱雀不是人类,以为朱雀只是普通的人类,赵瑾觉得朱雀武功高强,很有才能,皇帝立储君,赵瑾成了太子,赵瑾登基两年后,在离宫遭遇刺杀,朱雀也在赵瑾身边,刺客很多,赵瑾为了保护朱雀死了。” “赵瑾保护了朱雀?”虎子问。 张桂儿道:“没错。” 虎子道:“朱雀受伤了?” 张桂儿摇头道:“没有。” 虎子皱眉。 张桂儿说道:“赵瑾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朱雀经历了织云两世离开自己,又看着赵瑾死去,牠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赵瑾死前将赵国的江山托付给了朱雀,把长子托付给了朱雀,朱雀答应了赵瑾,开始辅佐新帝,新帝年幼,什么话都听朱雀的。” “朱雀看着皇帝长大,皇帝及冠那年,天地忽然异变,无数鬼怪出现在赵国都城附近,那些鬼怪一旦进入都城,后果不堪设想,朱雀为了救都城的百姓,牺牲了自己,然后成了神灵。” 听完张桂儿的话,虎子道:“没有了?” 张桂儿点头道:“嗯。” 虎子道:“鬼怪都被朱雀打败了?” 张桂儿:“对。” 虎子道:“皇帝还活着吗?” 张桂儿说:“活着。” 虎子道:“成为神灵的朱雀,有没有再见到织云或者赵瑾?” 张桂儿道:“没有。” 虎子道:“成为神灵的朱雀也没有再找到织云?” 张桂儿道:“嗯。” 虎子道:“成为神灵后,朱雀有去找织云和赵瑾吗?” 张桂儿说:“不知道,应该会去找。” 虎子道:“为什么会找不到?” 张桂儿没说什么,道:“对了,还有青龙的故事。” 虎子听了道:“还有青龙!” 张桂儿应声,问道:“你知道青龙吗?” 虎子点头道:“知道!我爷爷说青龙和朱雀还有玄武是兄弟姐妹!” 张桂儿道:“没错!你知道青龙和朱雀的星宿吗?” 虎子道:“知道!青龙的是角,亢,氐,房,心,尾,箕,朱雀的星宿是井,鬼,柳,星,张,翼,轸!” 张桂儿听了,道:“你真的知道啊,你爷爷给你说的?” 虎子点头。 张桂儿道:“我也是我祖父告诉我的,我祖父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称四象,乃四方神灵,还说古时候行军布阵也有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还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代表了四方的二十八星宿,东之青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中为应龙。” 虎子听了,道:“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他说青龙为木,白虎为金,朱雀为火,玄武为水,应龙为土。”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 虎子道:“朱雀也会像凤凰一样浴火重生吗?” 张桂儿道:“这我也不知道,我祖父也没说过。” 虎子道:“朱雀和凤凰是兄弟吗?” 张桂儿想了想道:“不知道。” 于是二人看向谢慈,谢慈不说话。 张桂儿问道:“谢甫田,你知道吧。” 谢慈道:“我不知道。” 虎子道:“可是我觉得谢慈知道。”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张桂儿看着虎子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虎子就认真道:“谢慈读了万卷书,肯定什么都知道。” 张桂儿看向谢慈,然后问道:“你读了万卷书?” 谢慈不语。 张桂儿道:“他说他读万卷书了?” 虎子应了声。 张桂儿笑起来道:“你知道万卷书是多少吗?” 虎子道:“知道,就是很多很多书。” 张桂儿道:“当然是很多书,但是万卷书,整个云梦村都放不下。” “什么!”虎子惊诧。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整个云梦村都放不下万卷书?这就很无知了,谢家院子放万卷书都够了。 虎子很相信张桂儿的话,张桂儿也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于是二人看向谢慈,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桂儿又道:“整个南郡,读过万卷书的人,应该不会超过三个。” 虎子道:“云梦村真的放不下万卷书吗?” 张桂儿点头。 虎子想了想,然后皱眉道:“桂儿姐姐,汝阳城书肆里的书有没有万卷?” 张桂儿道:“当然没有。” 虎子道:“那哪里才有万卷书?” 张桂儿道:“我也不知道,南郡城应该有吧。” 虎子道:“南郡城肯定会有吗?” 张桂儿就道:“就算南郡城没有,那京城肯定会有,我听我祖父说,京城有藏书楼,那里的书卷无数,肯定不止万卷!” 虎子听了眼睛亮起来道:“藏书楼!藏书楼在京城哪里?” 张桂儿想了想,道:“我祖父说,藏书楼好像在宫里。” 虎子道:“宫里?皇宫?” 张桂儿道:“应该是。” 闻言,虎子皱眉道:“那什么人能进藏书楼看书?” 张桂儿说道:“皇帝,皇子,还有大臣吧。” 虎子道:“那除了藏书楼呢?除了皇宫里的藏书楼,皇宫外还有没有和藏书楼差不多的书肆?” 第114章 学塾 张桂儿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对,说不准汝阳城学塾的先生知道。” 虎子听了:“学塾的先生?” 张桂儿点头道:“听说学塾的先生去过京城。” 虎子:“去过京城!” 张桂儿点头,虎子问道:“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不清楚,似乎姓杨。”张桂儿说。 虎子应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记下了张桂儿的话。 张桂儿道:“对了对了,我再讲个大将军的故事吧。” 闻言,谢慈无语了。 虎子却高兴的道:“好!” 张桂儿忽然想起什么,然后看向谢慈道:“对了,让谢慈讲吧,刚才就说我讲完了让他讲。” 虎子看向谢慈。 谢慈道:“我不讲。” 张桂儿道:“不用谦虚。” 谢慈不语。 张桂儿道:“你真的不讲?” 谢慈沉默。 张桂儿就道:“那好吧,还是我讲。” 说完,张桂儿就道:“古时候,有个叫李云的人,李云生于天下大分裂的时期。” 虎子听了,道:“天下大分裂?是天下有很多诸侯吗?” 张桂儿道:“没错,李云那时,天下有九国,政权割据于诸侯国。” 虎子点点头。 张桂儿接着道:“李云生于九国之一的秦国,李云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在他少时一场旱灾中死了,只剩下他和唯一的妹妹李梅相依为命,他们失去爹娘,年幼无力,但是被一个好心的女子收养了两年,那个女子没有家人,靠双手缝补换取食物为活,他们在远离村庄的山里生活了两年,然后,又受了水灾,村庄被淹没,山被石头和泥土堵上,那个女子不幸死于水灾。” 听此,虎子道:“李云和李梅没有事吗?” 张桂儿道:“没有,他们那时不在山下。” 虎子道:“那他们去哪里了?” 张桂儿说:“他们去捡柴了。” 虎子道:“他们遇到水吗?” 张桂儿说:“他们在山上。” 虎子听了道:“所以没有看到水?” 张桂儿点头。 虎子想了想,皱眉道:“可是当时没有下雨吗?” 张桂儿道:“没有。” 虎子道:“没有,那水从哪里来?” 张桂儿道:“当时没有下雨,但是之前一直在下雨,水从别的地方忽然过来的。” 虎子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张桂儿接着说道:“很长一段时间,李云和李梅在附近许多村庄间游走找食物,后来,李云和李梅又被一个人家收留了两年,他们为了温饱,在日日打骂劳作中度过,最后因为李梅受了很重的伤,那人家也不管,李云就带着李梅逃了。” 虎子道:“那人家没有去找他们?” 张桂儿道:“没有。” 虎子没再说什么,张桂儿道:“为了活下去,李云求人收留他们,但都被拒绝,他行乞,也食野草虫子,砍柴卖柴,想过去偷东西,但因为那个收养他们的女子的教诲,李云始终没有去偷食物去抢食物,另一方面,也是怕被人抓住,但在李梅饿哭的时候,李云还是去偷了,他拿了一个人家的蒸饼,然后默默说,等他将来一定还给他们。” 虎子道:“那个人家不知道李云拿了他们的蒸饼吧?” 张桂儿点头道:“对,李云从走方游人话里听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他憧憬着秦国的都城,李云用一年的时间带着李梅走到了秦国的都城,途中经历生病,饥饿,遇到野兽,遇到山贼,遇到好人,但是他们终于走到了秦国的都城,李云想在秦国的都城寻一份事做,只要能养活李梅有个地方住就好,但是,李云不识字,又瘦又小,无人留他。” “他们走了一年?”虎子问。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一年。” 虎子道:“他们的故乡距离秦国的都城很远很远吗?” 张桂儿道:“不过千里。” 虎子应声,张桂儿道:“他们没有马车,是徒步。” “是。”虎子点头。 张桂儿继续道:“到了秦国都城后不久,李云遇见了那个改变了他的人,改变了他的思想,甚至改变了李云的一生,这个人,是秦国侯爷,他收养了李云和李梅,只不过,并不是作为人收养的,而是作为狗。” 虎子听了愣住道:“什么?这个侯爷不是好人?” 张桂儿道:“是这样没错。” 虎子道:“那李云和李梅和侯爷离开了?” 张桂儿道:“李云和李梅不知道侯爷把他们当成狗。” 虎子听了皱眉。 张桂儿说道:“李云和李梅得知后想走,侯爷当然不会让他们走,于是让人抓住李云和李梅,逃跑就会不让他们吃饭,还会折断他们的脚趾,然后李云和李梅不跑了,侯爷把李云培养成了一个刺客,侯爷让李云杀人,不然就会杀了李梅,李云只得听言,李云领略的不好的人心,全都是因为侯爷,李云无比的憎恨着侯爷,五年后,李云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人,他警惕而戒备的将世上很多善意都揣度成施舍,怜悯,看不起。” 虎子道:“李云五年里都没想过带着李梅离开吗?” 张桂儿道:“没有。” 虎子问道:“为什么?” 张桂儿道:“李云自己可以离开,但是带着李梅,就走不了了。” 虎子没再说什么。 张桂儿道:“没过多久,侯爷忽然遭遇刺杀死了,有良知的管家,让李云和李梅走了,秦国都城,李云曾经憧憬的都城,他再看觉得十分失望,李云想带着李梅离开秦国都城,但是这年九国互递战书。” 虎子道:“然后李云就走了?” 张桂儿道:“没有,李云只想带着李梅离开秦国都城,回去故乡,但是秦国征兵,李云被带走,不去的话,李云和李梅都会被抓,已经十二岁的李梅怕李云被打死,就告诉李云说自己没事,她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就这样,李云去了战场,然后一只眼睛受了伤,有一段时间李云想逃,但看到逃兵的下场后,他就不敢了。” 虎子道:“李云的眼睛怎么受伤的?” 张桂儿道:“是箭伤。” 虎子道:“还能看到东西吗?” 张桂儿道:“能。” 虎子就点了点头。 张桂儿道:“后来,李云开始对排兵布阵热衷,李云并不是愚笨之人,而他又十分认真识字,总是认真的听着别人的话,学会一个字,他都能高兴好些天,他受过几次伤,但都没有死,一次李云献计,军师对他很是赏识,但没有过多夸奖,军师布兵施计,赢得了小小的胜利,但功劳是军师的,李云十分不甘心,但还是咬牙没说什么,因为他明白自己就算说什么也无用。” 虎子道:“那个军师后来去找李云了吗?” 张桂儿道:“没有,军师见李云没有多说什么,觉得李云很聪明很识相,接着不到半年,战乱结束了,李云随军回了秦国都城,李云得知李梅已经嫁人,李梅成了一个商贾的妾,那个商贾已经六十多岁,李梅是在城北领粥时,被商贾看上带走的。” “李梅过得很不好,每天被商贾的夫人和子女冷待,但是商贾会给李梅些银钱,李梅能吃饱穿暖,李云只替李梅委屈,兄妹俩见面哭了很久,但李梅看到李云是非常高兴的,李云平安的回来了,她本以为再也看不到李云了,李梅存了些银钱,她觉得终于不用再让李云吃苦了,李云却无法忽视李梅的委屈,李云想让李梅嫁给可意的人,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李云想有出息,让谁都不敢再欺负他们兄妹,李云把那半年攒的俸禄送给了安排他们这些士兵去处的将领,李云如愿的被安排在了秦国都城,成了巡城军,李云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官舍习武,就是去私塾里学字,那个私塾里都是孩童,但教书先生是个好人,见李云面善,教书先生又看着李云眼里的认真,就收下了李云的束修,让李云随时可以来私塾学字。” “学塾的小童笑李云那么大人了,还不如他们识的字多,李云听了并不生气,他学的快,懂的也快,就这样过去四年,无论吃什么苦李云都咬牙咽下了,这四年间,那个商贾死了,商贾的夫人想把李梅卖了,但是被得知的李云拦住了。” “私塾的教书先生得知了李梅的事,就帮李云在京城找了一个可以赁又便宜的落脚的地方让李梅住,此后,李梅一直郁郁,时常呕,李云发现后,赶紧找了大夫,大夫却说李梅脉喜,李云听了又惊又怒,那个商贾已经死了快三个月,而李梅有喜才月余。” “李云最终从李梅口中得知了,原来孩子是那商贾的长子的,李云听了,想去找那商贾的长子算账,但是被李梅拦住,李梅哭着说不想再和那家人有瓜葛,李云也哭了,最后李梅把孩子落了,李云二十一岁时,九国再次战乱,李云成了骑兵,临阵时,崭露头角,立下了战功,升为将领,再战,李云布兵摆阵,大挫敌军,升为一军将领,李云带兵掠敌国三座城池,收服蛮族,一役,立下不世功勋,皇帝得知后,嘉封李云为候,敌国退兵,李云二十五岁,平了颍川之乱,手握重兵回到了秦国都城。” 听到这里,虎子问道:“那个军师呢?” 张桂儿道:“军师战死了。” 虎子点了点头。 张桂儿说:“五年间,李梅有了中意的人,那个人李云也认识,是有恩于李云的教书先生,教书先生是鳏夫,曾娶妻,但妻子已故,教书先生比李梅大了九岁,李云知道教书先生的人品,但总觉得他们不合适,但李梅执意,便给李梅置办了最好的嫁妆,亲自背送李梅嫁了人。” “教书先生待李梅十分好,两人也有了孩子,李云当了舅舅,二十六岁了李云还未娶妻,李云二十九岁时,坐上了大将军之位,受到各个势力的拉拢,也有了喜欢的姑娘。” 虎子听了,道:“李云成了大将军,诸国没有再递战书吗?” 张桂儿道:“没有。” 说完,张桂儿继续道:“李云看不惯权贵,但是李云喜欢的女子,是权贵千金,那女子是世代簪缨的门阀之女,生得十分好看,看起来很善良,温婉,他第一次见她时,是军令在外回秦国都城时,那女子撑着伞,站在太阳底下微微笑着,李云一眼看过去就喜欢了,他问了句那女子是谁,有意交好他的门阀家主知道了后,便将那女子嫁给了李云。” “李云和夫人成亲之前,只说过几句话,他待妻子极好,从不委屈她,也不纳妾,可是直到死前,李云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他唯一的儿子也不是他的。” “什么!?”虎子惊呆了:“李云死了?”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 虎子问道:“怎么死的?” 张桂儿说:“造反。” 虎子愣住,只听张桂儿道:“大将军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帝王忌惮,李云因为听信妻子的话,遭岳父利用,最后造反了,但是造反失败,最终落得个满门抄斩的悲惨下场,连李梅一家都跟着死了。” 虎子道:“那女子不喜欢李云?” 张桂儿道:“没错。” 虎子就道:“那她为何还要嫁给李云?” 张桂儿:“因为是她的父亲让她嫁给李云的。” 虎子道:“那世代簪缨的门阀一开始就是打算利用李云造反的?” 张桂儿道:“对。” 虎子皱眉道:“李云没察觉到吗?” 张桂儿点头:“没有。” 虎子沉默了。 张桂儿道:“虎子,你知道蚩尤是谁吗?” 虎子道:“不知道。” 张桂儿说:“盘古呢?” 虎子说:“知道。” 张桂儿点头,虎子道:“李云得知一切后,为何不走?” “走不了。”张桂儿说。 虎子道:“李云若是想走,一定能离开。” 张桂儿听了,顿了一下,然后道:“若是李云不想走呢?” 虎子看向张桂儿道:“李云不想走?为什么?” 张桂儿道:“李云是真心喜欢那女子的。” 虎子道:“可是他还有李梅啊。” 张桂儿摇了摇头道:“有些事不一样。” 虎子道:“为什么不一样?李云不离开,是因为那个女子?”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 虎子道:“那女子也会跟着家族一起被斩吧?” 张桂儿道:“是这样。” 虎子道:“李云想救那女子?” 张桂儿道:“不是。” 虎子道:“可是他害死了李梅他们。” 张桂儿道:“嗯。” 虎子道:“为什么不离开?” 张桂儿道:“不知道,只有李云知道了。” 第115章 才 听到张桂儿的话,虎子没再说什么,确实,为什么不离开,只有李云自己知道了。 张桂儿拍了拍牛车,道:“我得走了。” 虎子点头道:“好。” 见张桂儿终于要走了,谢慈松了口气。 张桂儿赶着牛车往灵岘庄去了,谢慈和虎子往云梦村走。 谢慈走的很快,虎子眼看到了云梦村,也就不再拿着书问谢慈,谢慈回到家,阿宁正在院子里摆羊拐,看到谢慈回来,高兴的跑了过来:“哥哥!” 看到奔跑过来的阿宁,谢慈忽然感动,还是阿宁好啊,张桂儿和虎子都是甚么人! 翌日,日上三竿,谢慈被吵起来了。 “甫田啊!甫田!” 谢慈出去,看到了柳氏,院子里也没看到阿宁和孙氏,谢慈皱了皱眉,家里人呢?柳氏看到谢慈,就笑着道:“甫田啊,婶子有事找你。” 闻言,谢慈道:“您说。” 柳氏就道:“善庆今儿个去学塾拿落下的书,可是去了俩时辰了还没回来,你去学塾找找善庆行不行?” 谢慈听了,道:“学塾在哪儿?” 柳氏笑道:“你这孩子,学塾就是你以前去的学塾啊,就在汝阳城。” 谢慈就道:“我今天。” 柳氏见谢慈打算不应,顿时嗷嗷哭起来,吓了谢慈一跳。 “甫田啊!小莺还病着呢!”柳氏边说边哭。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然后正要说话,就见孙氏和阿宁回来了,孙氏手里提着竹篮,竹篮里也没啥,看到柳氏,孙氏就和柳氏说起话来,说到善庆,孙氏就道:“行,让小慈和阿宁去看看。”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沉默在一边。 柳氏走了,孙氏和谢慈说了说,谢慈只得带着阿宁去汝阳城学塾。 谢甫田以前读的学塾?叫什么名字来着? 谢慈仔细的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学塾的名字叫青林学塾。 谢慈牵着驴子带着阿宁到了汝阳城,走过城门,刚拐进一个巷子里,前头就忽然扑来三个人和一只羊。 阿宁吓了一跳,谢慈带着阿宁和驴子往后走了几步,打眼瞧去,就见那三个人在哭,三人年纪差不多大,二十岁上下,面相看起来不善,他们嗷嗷哭,谢慈皱了皱眉,带着阿宁和驴子准备走。 然而那三人却又扑去巷子另一头,拦着路继续哭。 见此,谢慈道:“三位兄弟有事?” 为首的听到谢慈的话,就开始嗷嗷道:“吾名钱才!来自江陵!十年前家中人死于瘟疫!只余一只羊!吾带着羊前去江陵城投亲!可亲伯不认!将我赶出家门!幸得吾被一位好心人收养!得以存活!这是我恩人的长子!这是我恩人的兄弟!数月前!长子科举乡试提名!正要进京赶考!恩人却病故了!恩人病故前!让长子一定要进京赶考!恩人故后!二夫人将恩人家业据为己有!将长子和我赶出家门!我们身无分文!” 说到这他哭的更厉害,谢慈看看他们,确实像是身无分文,不过:“那为什么不把羊卖了?” 这人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嗷嗷哭道:“这羊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怎么能卖!怎么舍得啊!我们朝京城去!路上遇了山贼!山贼因为我们没值钱的东西!便将我们打了一顿又准备杀了!就在这时!羊救了我们!我们才捡回一命!坎坎坷坷途径此地!但是长子快死了!羊也生了病!马上就不行了!长子和恩人的兄弟都快死了!羊也是!他们都要死了!剩下我自己呀!我钱才自小坚韧!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可是为什么上天要夺走我的爹娘!夺走我的兄弟姐妹!夺走我的恩人!夺走恩人的长子!恩人的兄弟还有我的羊啊!”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那人继续嚎哭道:“我本想带着恩人的长子恩人的兄弟去投井一死百了!可是他们再也走不动了!本来我们就被山贼打断了腿!就算是到了京城也赶不上科举了吧!十年寒窗!十年寒窗哪!小郎君!人这一生!有几个十年!恩人的长子终究无法功成名就了!大丈夫处世!当建功立业!可却是不能了!” 好像很可怜的样子,谢慈道:“科举不是去年就结束了吗?” 那三人呆了一下。 谢慈又道:“江陵十年前有瘟疫吗?” 那三人愣了。 谢慈继续道:“还有,自江陵去京城不用途径南郡或者汝阳城吧。” 其实谢慈就是随便说一下,结果却见那三人没有反驳,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三个人是骗子无疑了。 见谢慈要走,三人露出本来面目道:“小子!把驴子和值钱的物什交出来!不然打死你!” 谢慈就把这三个人打个半死了。 打完人,谢慈对站在驴子旁边的阿宁道:“阿宁,能睁开眼睛了。” 阿宁睁开眼睛,没看到那些人就被谢慈带着离开了。 青林学塾。 谢慈带着阿宁到了,却见学塾的门关着,里面似乎没有人,谢慈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正打算带着阿宁离开,就听到有人的声音从学塾的另一边传来。 谢慈看了看,带着阿宁牵着驴子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青林学塾不大,院子的另一半是一个巷子,谢慈走过去,就看到一个老者,还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以及几个小童,他们围坐在一堆书前,正在听那老者说话。 老者道:“苏秦为赵合从说齐宣王,曰,齐南有太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齐车之良,五家之兵,疾如锥矢,战如雷电,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太山、绝清河、涉渤海也,临淄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于远县。” “而临淄之卒,固以二十一万矣,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犬、六博、足翕,临淄之途,车辇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敦而富,志高而扬,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强,天下不能当,今乃西面事秦······寡人不敏,今主君以赵王之教诏之,敬奉社稷以从。” 说完,老者和那其貌不扬的少年还有那四五小童似乎才看到谢慈和阿宁还有驴子。 “你是谁?”一个小童问谢慈。 谢慈道:“我来青林学塾找柳善庆。” “你找我?” 其貌不扬的少年出声,看向谢慈。 谢慈看着那其貌不扬的少年,然后问道:“你就是柳善庆?” 柳善庆点头。 谢慈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柳善庆和谢甫田家可是近邻,但是谢甫田都不知道柳善庆相貌,柳善庆也不知道谢甫田相貌。 但阿宁好像识得柳善庆,柳善庆也识得阿宁,看到阿宁,就道:“阿宁,你怎么在这里?” 阿宁道:“我跟哥哥来找你。” 柳善庆道:“找我?” 谢慈道:“你娘说你两个时辰了还没回去。” 柳善庆听了就道:“劳烦你了。” 谢慈没说什么。 柳善庆道:“你要听吗?” 谢慈问道:“你不回云梦村吗?” 柳善庆就道:“我再等等回去。” 谢慈看已经找到柳善庆,正要先告辞,就听阿宁说:“我要听!” 闻言,谢慈就见阿宁已经围着书坐下,老者笑得和蔼,看向谢慈问道:“小郎君可识字?” 柳善庆听见老者的话就道:“老先生,这位是我家邻谢守安,他识字。” 谢慈看看阿宁,又听老者和柳善庆的话,最后点点头,默默坐下。 老者道:“善庆,你来告诉他们,刚才我说的是什么。” 柳善庆点头,谢慈却出声道:“我能问问你们在说什么吗?” 后面的墙就是青林学塾,学塾却没有人,莫非青林学塾不开了?还是只今天无人?这老者是青林学塾的先生?可是谢甫田的记忆里没有见过这位老者。 柳善庆看向谢慈,给他解释道:“这位老先生见识颇广,我们都在听老先生说书。” 谢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听柳善庆看着谢慈等人道:“老先生说的是苏秦为赵国合纵的事去游说齐宣王,说齐国南有泰山,东有琅邪山,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正是有四面要塞的金城汤池之国,齐国地方两千里,将士有几十万,军粮堆积如山,齐国战车精良,又有五国军队的支援,作战集结会像飞箭一般,战斗像闪电一般,解散时像风停雨止一样快,即使发生对外战争,敌军也从没有越过过泰山,渡过清河,跨过渤海。” “首都临淄有七万户人家,平均每户有三名壮士,三七就是二十一万人,根本不必征调远方的兵力,光是临淄一城就可以组成二十一万大军。” “临淄百姓非常富庶,平常人都会吹竽、鼓瑟、击筑、弹琴,可见临淄百姓的生活多么讲究,临淄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车轴相接、摩肩接踵,把衣襟连起来可成帷帐,把衣袖举起来可成幔幕,擦一把汗可以形成雨,家家生活都非常富裕,人人志气极为高昂。” “凭大王的贤明和齐国的富强,天下诸侯都不敢跟齐国对抗,不料如今齐国竟然往西去作秦国的附庸,臣私下实在为大王感到羞愧,齐宣王听了苏秦的话就说,寡人愚钝,幸得先生奉赵王之命赐教于齐,寡人愿举国听从先生的指挥。” 其他几个小童和阿宁听完点头。 谢慈面无表情的跟着点头。 老者捋须点头道:“说的不错。” 柳善庆谦虚的应了声。 老者又道:“谢太傅问诸子侄曰,子弟何预人事,而政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生于阶庭耳。” 说完,老者看向谢慈,似乎有话要问谢慈,尚未出言,忽然被一个很大的声音打断:“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震楚国!名闻诸侯!乃遣君!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钜鹿!战少利!陈馀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 说到这里,那声音没了,谢慈等人闻声看去,就见巷子里不远处的草席上倒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他一下子起来,说完,又倒了下去,谢慈看看柳善庆和老者等人,他们似乎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的样子,谢慈想走了。 老者见那人不说了,点点头道:“谁能接他的话?” 闻言,柳善庆摇了摇头,老者看向谢慈,谢慈也摇了摇头,阿宁和其他小童更是不知道。 老者正要说话,就听那人的声音又传来了:“於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绝其道!大破之!杀苏角!虏王离!涉间不降楚!自烧杀!当是时!楚兵冠诸侯!诸侯军救钜鹿下者十馀壁!莫敢纵兵!及楚击秦!诸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於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啊!” 说完,那人就沉默了。 谢慈等人等了会儿,不见那人再说话,老者才看向谢慈和柳善庆问道:“两位小郎君可知道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谢慈虽然知道,但却摇了摇头道:“不知。” 柳善庆道:“说的是项羽。” 老者道:“不错,是项羽,这些话是在说什么你可知?” 柳善庆便摇了摇头道:“不知,还请先生赐教。” 老者便道:“这说的是项羽杀了卿子冠军,威震楚国,名闻诸侯,他便派遣英布,蒲将军带领两万士卒渡河,援救钜鹿,战事稍有胜利,陈余又向项羽请求救兵,项羽就率领全军渡河,凿沉船只,砸破炊具,烧毁营舍,携带三天干粮,用以表示士卒拼死决战,没有活着回来的打算。” 一个小童听到这里,问道:“那项羽死了吗?” 老者摇头道:“没有,军队一到就围困了王离,与秦军遭遇,打了九仗,截断了秦军的路,大破秦军,杀了苏角,虏了王离,涉间不向楚军投降,自戕而死,诸侯将领都在观战,楚军无不以一当十,楚兵喊声震天,诸侯人人胆战心惊,楚军已经打败了秦军,项羽召见各诸侯将领,他们进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不敢抬头仰视,项羽从此成为诸侯军的上将军,各路诸侯隶属于他。” 听完老者的话,一个小童问老者道:“那秦国亡了吗?” 老者道:“没有。” 柳善庆问:“王离可是王翦的孙儿?” 老者点头道:“没错。” 柳善庆道:“王离被项羽杀了吗?” 老者道:“老夫也不得而知了。” 柳善庆应声。 第116章 柳 老者看向谢慈和柳善庆还有阿宁,问道:“你们是城外哪里的人?” 柳善庆老实道:“云梦村人。” 老者点头,柳善庆有礼问道:“敢问老先生也是这汝阳城里的人吗?” 听到柳善庆的话,谢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柳善庆这是才遇见这老者? 老者闻言,摇头道:“我从南郡来的。” 柳善庆便道:“原来老先生是南郡人士。” 老者点点头。 柳善庆问道:“您去过京城吗?” 老者道:“没有。” 柳善庆便没再说什么。 老者则道:“明君之所以立功成名者四,一曰天时,二曰人心,三曰技能,四曰势位,非天时,虽十尧不能冬生一穗,逆人心,虽贲,育不能尽人力,故得天时则不务而自生,得人心,则不趣而自劝,因技能则不急而自疾,得势位则不推进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自然之道,行毋穷之令,故曰明主。” 说完,老者道:“你们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吗?” 柳善庆道:“老先生,我知道。” 老者就看着柳善庆点头道:“好,你来说说。” 柳善庆道:“圣人说明君立功成名的条件有四个,一是天时,二是人心,三是技能,四是势位,不顺天时,即使十个尧也不能让庄稼在冬天里结成一个穗子。” 老者捋须道:“不错,还有呢?” 柳善庆想了想,道:“违背人心,即使孟贲和夏育也不肯多出力气,所以顺应了天时,即使不很努力,庄稼也会自然生长。” “得到了人心,就是不用督促民众也能自我勉励。” “凭借技能,即便不急于求成事情也会很快完成。” “得到了势位,即使不进取,名声也会大振,好像水的流动,好像船的飘浮,把握自然之道,推行畅通无阻的法令,所以称为明君。” 老者听了笑道:“不错。” “这就是明君。” 一个小童听完老者和柳善庆的话,问道:“什么是明君?明君是什么啊?” 闻言,老者看向小童,然后道:“明君就是天子。” 小童道:“天子是什么?” 老者说:“天子就是我们齐国的皇帝陛下。” 小童道:“我们齐国?我们是齐国?” 老者点头道:“没错。” 小童道:“我们是齐国的什么?” 老者道:“我们是齐国的民,齐国的百姓。” 小童就道:“那齐国的皇帝是明君吗?” 老者道:“是。” 小童道:“皇帝是管什么的?” 老者道:“皇帝是天下之主,当然是管天下之事。” “管天下之事?也会管我们的事吗?” “没错。” “我爹打我皇帝也会管吗?” 老者咳嗽一声,道:“你爹打你?” 小童道:“嗯。” 老者问道:“为何打你?” 小童道:“因为我向学塾的夫子扔了石头。” 老者听了不知道说什么了,能说该打? 小童见老者不说话了,就道:“老爷爷?” 老者道:“好了,我们再说圣人。” “不是在说明君吗?怎么又说圣人了?” 老者没睬小童,道:“子曰纵观古今历史,可知圣人生活在世上,就是要成为众人的先导,通过观察阴阳两类现象的变化来对事物作出判断,并进一步了解事物生存和死亡的途径,计算和预测事物的发生过程,通晓人们思想变化的关键,揭示事物变化的征作兆,从而把握事物发展变化的关键,所以,圣人在世界上的作用始终是一样的,事物的变化是无穷无尽的,然而都各有自己的归宿,或者属阴,或者归阳,或者柔弱,或者刚强,或者开放,或者封闭,孔子是圣人,你们知道圣人为何成为圣人吗?” 谢慈不说话。 阿宁看向谢慈。 柳善庆则想了想,道:“我知道了。” 老者就看向柳善庆道:“你说说看。” 柳善庆说:“圣人之所以是圣人,就是因为圣人做了老先生说的,成为世人先导。” 老者听完,点头道:“不错。” 说完,老者看向谢慈,问道:“你和他是同窗?” 老者问的事谢慈和柳善庆。 谢慈摇头道:“不是。” 老者说:“你不是这学塾的人?” 谢慈道:“不是。” 老者点头道:“那是其他学塾的?” 谢慈道:“我没有读学塾。” 老者听了,顿了一下,看他年纪,也不过十三岁,“没有读学塾?还是不读学塾了?” 谢慈道:“没有读学塾。” 老者道:“没有读过学塾?” 谢慈道:“儿时读过。” 老者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阿宁这时道:“我哥哥什么都知道。” 听到阿宁的话,小童道:“什么都知道?” 阿宁点头。 小童道:“那他知道什么?” 阿宁:“什么都知道。” 小童:“知道啥?”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柳善庆和老者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阿宁道:“不管什么,我哥哥都知道。” 小童:“那他知道明君是什么吗?” 阿宁:“知道!” 小童就看向谢慈。 谢慈:看我干什么? 老者这时道:“明君是什么,方才不是说了吗。” 小童不说话。 老者看看谢慈等人,然后道:“意志不坚强的,智慧一定不高,说话不讲信用的,行动一定不果敢,拥有财富而不肯分给人的,不值得和他交友,守道不坚定,阅历事物不广博,辨别是非不清楚的,不值得和他交游。” “根本不牢的,枝节必危。” “光勇敢而不注重品行修养的,后必懒惰。” “源头浊的流不清,行为无信的人名声必受损害。” “声誉不会无故产生和自己增长,功成了必然名就,名誉不可虚假,必须反求诸己。” “专说而行动迟缓,虽然会说,但没人听信。” “出力多而自夸功劳,虽劳苦而不可取。” “聪明人心里明白而不多说,努力作事而不夸说自己的功劳,因此名誉扬于天下。” “说话不图繁多而讲究富有智慧,不图文采而讲究明白,所以既无智慧又不能审察,加上自身又懒惰,则必背离正道而行了。” “善不从本心生出就不能保留,行不由本身审辨就不能树立,名望不会由苟简而成,声誉不会因诈伪而立。” “君子是言行合一的,以图利为重,忽视立名,而可以成为天下贤士的人,还不曾有过。” 说完,老者看向柳善庆,问道:“你觉得这些话如何?” 柳善庆道:“我觉得这些话没错。” 老者点点头。 小童道:“你哥哥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他为什么不说。” 阿宁瞪着小童。 小童高兴的笑起来道:“你哥哥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谢慈想揍人了。 阿宁不说话。 老者和柳善庆十分无奈。 虽然无聊,但是看着阿宁的小脸,谢慈还是看向老者道:“老先生,您随意说什么,晚辈来接。” 闻言,老者愣了一下,然后道:“好。” 柳善庆担心的看看谢慈。 老者道:“夫有材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故立尺材于高山之上,下则临千仞之谷,材非长也,位高也。” 说完,看向谢慈,有些担心。 却听谢慈道:“桀为天子,能制天下,非贤也,势重也,尧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 柳善庆等人听了谢慈的话愣了一下,虽然只有柳善庆和老者知道谢慈说对了,但是那几个小童听着谢慈的话虽然没有听明白,却还是不说话了。 老者接着道:“千钧得船则浮,锱铢失船则沉,非千钧轻锱铢重也,有势之与无势也。” 谢慈游刃有余道:“故短之临高也以位,不肖之制贤也以势,人主者,天下一力以共载之,故安,众同心以共立之,故尊。” 老者说:“人臣守所长,尽所能,故忠,以尊主御忠臣,则长乐生而功名成。” 谢慈笑道:“名实相持而成,形影相应而立,故臣主同欲而异使。” 老者皱了皱眉道:“人主之患在莫之应,故曰,一手独拍,虽疾无声。” 谢慈道:“人臣之忧在不得一,故曰,右手画圆,左手画方,不能两成。” 柳善庆听着老者和谢慈的话,看着谢慈愣住。 他闲在家中也看书吧。 老者道:“故曰,至治之国,君若桴,臣若鼓,技若车,事若马。” 谢慈道:“故人有余力易于应,而技有余巧便于事。” 老者点点头道:“立功者不足于力,亲近者不足于信,成名者不足于势。” 谢慈接着道:“近者不亲,而远者不结,则名不称实者也。” 老者道:“圣人德若尧,舜,行若伯夷,而位不载于世,则功不立,名不遂。” 谢慈道:“故古之能致功名者,众人助之以力,近者结之以成,远者誉之以名,尊者载之以势。” 老者说:“如此,故太山之功长立于国家,而日月之名久着于天地。” 谢慈道:“此尧之所以南面而守名,舜之所以北面而效功也。” 说完,老者赞赏的看向谢慈道:“不错不错。” 谢慈笑着没说什么。 小童看着谢慈轻轻松松的接着老者的话,不由得沉默了。 谢慈就看向那小童道:“小伢,你听明白我们说的话是什么了吗?” 小童见谢慈问自己,仰着头道:“当然听明白了!” 谢慈就笑道:“那你说来听听你明白什么了。” 小童呆住。 阿宁高兴了。 正说着,巷口忽然走来一个人,是个儒衫青年,小童看到那青年,顿时眼睛一亮,然后跑了过去道:“夫子!” 小童把青年带了过来,然后朝老者道:“老爷爷,你能把刚才那些话再说一遍吗?” 老者道:“怎么了?” 小童就道:“这是我们学塾的夫子!什么都知道!” 老者和青年互礼,青年看起来是很老实的人,有些腼腆,听到小童的话,顿了一下,然后赶紧道:“不不不,书生并非什么都知道。” 小童却不觉得,只是看着老者。 老者看看小童,笑笑道:“好。” 老者把自己和谢慈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青年听完,然后小声道:“这我确实知道。” 闻言,老者就让青年说说,青年便道:“有才能而没有权势,即使是贤人,也不能制服不贤的人,所以在高山上树立一尺长的木头,就能俯临千仞深的峡谷,木头并不长,而是位置高,夏桀作天子,能控制天下,不是因为他贤,而是因为他权势重,尧作普通人,不能管理好三户人家,不是因为他不贤,而是因为他地位卑贱。” 老者听了点头道:“不错。” 小童也高兴起来。 青年接着道:“千钧重物依靠船就能浮起来,销株轻物没有船就沉下去,不是因为千钧轻而销铢重,而是因为有没有依靠船的浮力这种势的差别。” 老者应声,小童看着青年,青年说:“所以短木居高临下凭借的是位置,不贤者制服贤人凭借的是权势,做君主的,天下合力来共同拥戴他,所以稳定,天下齐心来共同推举他,所以尊贵。” “没错。”老者说。 柳善庆也点了点头。 青年继续道:“臣下发挥特长,竭尽所能,所以忠诚,用尊贵的君主驱使忠诚的臣子,就会出现长治久安的局面,建立起功业和名望,名,实相依赖而成立,形,影相对应而出现,所以君臣愿望相同而各自要做的事情不同,君主的祸患在于没有人响应,所以说,一只手单独来拍,虽然很快,但发不出声音来。” 老者等人点头,青年声音依旧很小道:“臣子的忧患在于不能专职,所以说,右手画圆的,左手画方的,不能同时成功。” 青年说到这里,小童对阿宁说:“我们夫子也什么都知道。” 阿宁道:“我哥哥知道的更多。” 小童不说什么了,谢慈看得哭笑不得。 青年道:“治理得最好的国家,君主如同鼓槌,臣子如同鼓,技能如同车,事情如同马,所以人有余力容易响应召唤,技巧高超容易办成事情,建立功业的人力量不够,亲近的人忠诚不够,成就名望的人权势不够,贴身的人不贴心,远方的人不交结,那就是名不符实了。” “圣人的道德如同尧舜,行为如同伯夷,但势位不为世人所拥护,就会功不成,名不立,所以古代能够成就功名的人,众人用力帮助他,身边的人真心交结他,远处的人用美名赞誉他,位尊的人用权势拥戴他,正因如此,君主的丰功伟绩就如同泰山一样长期在国家之中建立了起来,君主的盛名威望就如同日月一样在天地之间永放光芒。” 青年说完了,老者点头道:“说的很好。” “是圣人说的好,不是晚辈。”青年小声说道。 老者应了声,小童问道:“夫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第117章 御史 青年道:“我来找犬子。” 说完,青年就忙告辞了。 小童看向阿宁道:“我们夫子是秀才,你哥哥是秀才吗?” 闻言,阿宁不说话。 秀才是什么?阿宁不知道,但是不想睬那小童了。 小童乐了,看向老者,老者道:“秀才是青林学塾的夫子?” 小童道:“是啊。” 老者点头道:“不错。” 说完,看向柳善庆,问道:“也是你们夫子?” 柳善庆摇头道:“不是。” 老者没再说什么。 小童道:“老爷爷,您说了那么多书,会讲故事吗?” 老者听了,摇头道:“不会。” 小童道:“你们会吗?” 柳善庆道:“不会。” 小童就看向谢慈,谢慈正要说不会,就听阿宁道:“我哥哥会!” 谢慈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只见老者和柳善庆都看向谢慈,还有其他几个小童也看向谢慈,似乎在等谢慈讲故事,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然后讲了个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讲完了,小童问道:“还有吗?” 谢慈道:“没了。” 阿宁似乎终于看出谢慈不想讲故事了,于是就没再说话。 谢慈松了口气,小童道:“我也会讲故事。” 老者道:“什么故事?” 小童说:“皇帝的故事。” 老者听了点头道:“好。” 小童讲完一个皇帝的故事,阿宁这时道:“我哥哥也会讲皇帝的故事!” 谢慈想揍阿宁了,但是看看阿宁,又无奈的道:“嗯。” 老者等人就看向谢慈。 只听谢慈道:“从前有一个脾气不好的皇帝,只要臣子犯了错,或者大臣没有处理好政务,或者不高兴了,皇帝就会拿砚台砸大臣们,有时候还打骂臣子。” 听到这里,老者等人一脸微妙。 谢慈道:“大臣们不敢还手,不然就会被砍头,御史大夫察百官,经常弹劾大臣们,但是皇帝最烦的就是弹劾的奏折,平时的奏折还看不过来,御史大夫还说那么些废话,看了那些废话,皇帝就不高兴,一不高兴,脾气就不好,脾气一不好,就打御史大夫,于是这位皇帝在位期间,一共换了一百个御史大夫,这一百个御史大夫全部都是辞官回乡,有的年纪轻轻也是辞官回乡,有的年岁大了,险些死了。” “不止御史大夫,还有丞相也是,大将军也是,百官一个个来来走走,大臣们都盼着皇帝赶紧驾崩,因为太子脾气温和,待人宽厚,所有大臣都盼着皇帝赶紧驾崩,太监也是,说起太监,这位皇帝在位期间,身边的大太监总管换了不下两千人。” “很多太监总管都死了,虽然所有人都盼着这位皇帝驾崩,可是偏偏这位皇帝无病无灾的,照这样下去,这位皇帝再活几十年没问题,几十年,再让这皇帝几十年,天下就走到尽头了,于是大臣们商议起来。” “大臣们商议,决定毒死皇帝,于是给皇帝下毒,但是那天皇帝高兴,把酒赐给了一个太监,太监死了,皇帝没死,发现有人刺杀自己,皇帝吓得脾气更不好了。” “大臣们担心皇帝查到他们,就想办法收买了查刺客的人,随意找了个理由骗过了皇帝,大臣们毒杀皇帝失败,打算第二回下毒,但是第二回又失败了,因为那天皇帝又很高兴,把菜赐给了皇后,皇后让宫里的人吃了菜,宫里的人死了,皇后吓了一跳,以为皇帝要杀自己,忙是让人找自己的父亲,皇后的父亲是新的丞相,也是商议毒杀皇帝的人之一。” “丞相得知后,告诉了皇后,皇后得知真相,就放了心,没有再说什么。” “见毒杀皇帝不行,大臣们就开始商议其他办法。” “大臣们商议好了,策划了一场万无一失的刺杀,但是刚策划好,皇帝上朝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然后就摔死了,大臣们十分震惊,以为皇帝在装死,等确定皇帝真的驾崩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天下,终于太平了。” “大臣们这么以为着,然而,事情却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因为太子忽然风寒倒下了,带着风寒登基不过半月,太子就死了,大臣们也没想到会这样,但是还好先帝还有儿子,太子还有很多个兄弟。” “大臣们商议了一下,决定辅佐四皇子登基,四皇子和太子那般温和,且文武双全,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大臣们辅佐四皇子登基,见着四皇子登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下真的可以放心了,大臣们这么想着,然而,事情又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四皇子登基后,从前温和而知书达理的样子消失不见,四皇子下令斩杀了自己所有的兄弟,罪名是他们想造反。” “大臣们哭成一片,嗷嗷着求情,但是没有用,四皇子下令斩杀了所有的兄弟,接着向其他国家递战书,天下大乱起来。” 说到这里,谢慈不说了。 见此,小童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天下变成了别人的天下。” 小童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者道:“皇后不阻拦丞相吗?” 谢慈道:“没有。” 柳善庆没说什么。 小童道:“你还会讲什么故事?” 谢慈道:“不讲了。” 小童问道:“为啥?” 谢慈道:“不为啥。” 小童道:“你也不高兴了?” 谢慈岔开话题道:“这本书你会读吗?” 说着,谢慈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一页,给小童。 小童接过书,看了看,道:“会。” 谢慈就道:“那你读来听听。” 小童道:“我读了,你就讲故事?” 谢慈道:“不是。” 小童道:“那我为啥读?” 谢慈挑眉道:“你不会读吧。” 闻言,小童扬眉道:“当然会读!” 谢慈道:“是吗?” 小童就看着书读起来道:“天下皆以孝悌忠顺之道为是也,而莫知察孝悌忠顺之道而审行之,是以天下乱。” “皆以尧舜之道为是而法之,是以有弑君,有曲于父。” “尧,舜,汤,武或反群臣之义,乱后世之教者也,尧为人君而君其臣,舜为人臣而臣其君,汤,武为人臣而弑其主,刑其尸,而天下誉之,此天下所以至今不治者也,夫所谓明君者,能其臣者也,所谓贤臣者,能明法辟,治官职以戴其君者也。” 听着小童的话,老者和柳善庆看向谢慈,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童读道:“今尧自以为明而不能以舜,舜自以为贤而不能以戴尧,汤,武自以为义而弑其君长,此明君且常与而贤臣且常取也。” “故至今为人子者有取其父之家,为人臣者有取其君之国者矣,父而让子,君而让臣,此非所以定位一教之道也。” “臣之所闻曰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此天下之常道也。” “明王贤臣而弗易也,则人主虽不肖,臣不敢也。” “今夫上贤任智无常,逆道也,而天下常以为治。” “是故田氏夺吕氏于齐,戴氏夺子氏于宋,此皆贤且智也,岂愚且不肖乎,是废常上贤则乱,舍法任智则危,故曰上法而不上贤。” 小童读完了,看向谢慈道:“你看我会不会读。” 谢慈笑道:“嗯,会。” 小童又看向阿宁,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一页,给阿宁道:“你会读这些吗?” 阿宁看了看,又看向谢慈。 谢慈看着小童,面无表情。 老者正要说话,就见阿宁道:“会。” 小童不相信阿宁,道:“那你读来看看。” 谢慈担心的看着阿宁,阿宁不可能会读的,正打算出声,就见阿宁抓着书道:“徐渠问田鸠,臣闻智士不袭下而遇君,圣人不见功而接上,令阳城义渠,明将也,而措于毛伯,公孙回,圣相也,而关于州部,何,田鸠曰此无他故物,主有度,上有术之故也,且足下独不闻楚将宋而失其政,魏相冯离而亡其国,二君者于声词,乎说,不试于毛伯,不关乎州部,故有失政亡国之患,由是观之,夫无毛伯之试,州部之关,岂明主之备。” 阿宁读着,有几个字应该是不认识,所以略过了,但是小童没有发现,听着阿宁读书,他愣住了,没想到阿宁竟然识字。 老者和柳善庆也很惊诧。 同样惊诧的还有谢慈。 不过听着听着,谢慈想起来了,这些是自己教过阿宁的。 运气真好啊。 阿宁认真的看着书道:“堂公谓韩子曰,臣闻服礼辞让,全之术也,修行退智,之道也。” “今先生立法术,设度数,臣以为危于身而殆于。” “何以效之,所闻先生术曰,楚不用吴起而削乱,秦行商君而富强。” “二子之言已当矣,然而吴起支解而商君车者,不逢世遇主之患也。” “逢遇不可必也,患祸不可也,夫舍乎全之道而乎危之行,窃为先生无取。” “韩子曰,明先生之言矣,夫治天下之,齐民萌之度,甚未易处也,然所以废先王之教,而行臣之所取者,以为立法术,设度数,所以利民萌便众庶之道也,故不乱主上之患祸,而必思以齐民萌之资利者,仁智之行也,乱主上之患祸,而避乎死亡之害,知明而不见民萌之资夫科者,贪之为也,臣不忍向贪之为,不敢伤仁智之行,先王有臣之意,然有大伤臣之实。” 阿宁读完了,看向小童,十分得意。 小童于是就没有再说什么。 老者问阿宁道:“还在,你读学塾?” 阿宁摇头道:“不读,这些都是我哥哥教我的。” 听言,老者点头道:“原来如此。” 话罢,看向谢慈和柳善庆问道:“你们读过苏秦吗?” 柳善庆点头道:“读过。” 谢慈也点了点头。 老者就道:“苏秦既死,其事大泄,齐後闻之,乃恨怒燕,燕甚恐,苏秦之弟曰代,代弟苏厉,见兄遂,亦皆学。” “及苏秦死,代乃求见燕王,袭故事,曰臣,东周之鄙人也。” 接话的不是谢慈也不是柳善庆,更不是小童等人,而是一个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谢慈等人看去,又看到那个嗷嗷项羽的人说话了。 衣衫褴褛的人起来,蓬头垢面的朝谢慈他们望过来,看不清楚五官,然后走了过来。 小童不等那人走近,就嫌弃的挪到了谢慈旁边。 那人像是乞丐,他也没看小童,只是指着一个地方问老者道:“老兄,我能在这听会儿吗?” 这人声音有些沙哑,老者点了点头道:“可以。” 那人就坐下了,看向老者道:“您继续说吧。” 老者就道:“窃闻大王义甚高,鄙人不敏,至於邯郸,所见者绌於所闻於东周,臣窃负其志,及至燕廷,观王之群臣下吏,王,天下之明王也。” 不等柳善庆说话,那人就道:“老兄,你言少了一句罢?” 老者想了想,笑道:“是。” 那人接着道:“子所谓明王者何如也,臣闻明王务闻其过,不闻其善,夫齐,赵者,燕之仇雠也,楚,魏者,燕之友国也。” 老者道:“你也言少了一句。” 那人便道:“在下是故意的。” 老者没说什么,那人继续道:“今王奉仇雠以伐友国,非所以利燕也,王自虑之,此则计过,无以闻者,非忠臣也。” 老者接道:“夫齐者固寡人之雠,所伐也,直患国敝力不足也,子能以燕伐齐,则寡人举国委子。” 那人道:“凡天下战国七,燕处弱焉,独战则不能,有所附则无不重,南附楚,楚重,西附秦,秦重,中附韩,魏,韩,魏重。” 听着老者和那人的话,柳善庆认真的听着,谢慈想带着阿宁告辞了。 但看看阿宁,却见阿宁也听得认真。 谢慈沉默了。 看看旁边的小童,那小童不知道是认真在听老者他们说话,还是认真的在看着老者和那人。 老者道:“且苟所附之国重,此必使王重矣,今夫齐,长主而自用也,南攻楚五年,聚竭,西困秦三年,士卒罢敝,北与燕人战,覆三军,得二将,然而以其馀兵南面举五千乘之大宋,而围十二诸侯。” 那人道:“此其君得,其民力尽,恶足取乎,且臣闻之,数战则民劳,久师则兵敝矣,吾闻齐有清济,浊河可以为固,长城,钜防足以为塞,诚有之乎。” 小童听着他们的话,看向谢慈,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谢慈道:“你听不出来?” 小童诚实道:“我没听过苏秦,苏秦是谁?” 谢慈道:“鬼谷子的徒弟。” 小童道:“鬼谷子是谁?” 谢慈道:“古时候十分聪明的人。” 小童道:“比子曰还聪明吗?” 什么是子曰?谢慈面无表情道:“应该吧。” 第118章 宁 小童问道:“子曰和鬼谷子谁聪明?” 谢慈道:“不是说应该比子曰聪明了吗。” 小童道:“可是我都没有听过鬼谷子,但是我听过子曰。” 谢慈没说什么。 小童又问柳善庆道:“鬼谷子和子曰都是什么人?” 柳善庆就给小童说。 老者和那人还在说话,待说完了,两人笑着又开始问起对方从哪里来,谢慈看看阿宁,却见阿宁在认真的看小童和柳善庆说话。 两边正说着,那人忽然看向柳善庆和谢慈道:“年轻人,贤者之为人臣,北面委质,无有二心,朝廷不敢辞,军不敢辞难,顺上之为,从主之法,虚心以待令,而无是非也,故有口不以私言,有目不以私视,而上尽制之。” 谢慈和柳善庆听到那人的话,顿了一下,柳善庆道:“为人臣者,譬之若手,上以修头,下以修足,清暖寒热,不得不救,镆铘传,不敢弗搏戚,无私贤哲之臣,无私事能之士。” 听到柳善庆的话,那人点头又看向谢慈道:“故民不越乡而交,无百里之感,贵贱不相逾,愚智提衡而立,治之至也,今夫轻爵禄,易去亡,以择其主,臣不谓廉。” 谢慈沉默,柳善庆见此则道:“诈说逆法,倍主强谏,臣不谓忠,行惠施利,收下为名,臣不谓仁。” 看着他们,谢慈面无表情。 老者捋须道:“离俗隐居,而以诈非上,臣不谓义,外使诸候,内耗其国,伺其危险之陂,以恐其主曰,交非我不亲,怨非我不解。” 谢慈:古时候文人都是这样成为友人的? 只听柳善庆道:“而主乃信之,以国听之,卑主之名以显其身,毁国之厚以利其家,臣不谓智。” 柳善庆说完,那人接着道:“此数物者,险世之说也,而先王之法所简也。” 老者点点头道:“先王之法曰,臣毋或作威,毋或作利,从王之指,无或作恶,从王之路,古者世治之民,奉公法,废私术,专意一行,具以待任。” 似乎终于说完了,那人看向谢慈,问道:“小兄弟,你刚才讲的故事从哪里听来的?” 闻言,谢慈道:“你说皇帝的故事?” 那人点头道:“没错。” 说完,那人道:“我叫刘庵,你叫什么名字?” 谢慈道:“晚辈谢慈。” 刘庵点头道:“好名字。” 谢慈没说什么。 刘庵接着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皇帝的故事?” 谢慈道:“从走方郎中那里。” 刘庵道:“那你可知道,这皇帝的故事是真的。” “啊?” 出声的是小童。 谢慈也愣了一下。 啥? 皇帝的故事是真的? 自己可是随口编来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 然而却见老者也点头道:“刘庵说的不错,这皇帝的故事确实是真的。” 谢慈惊呆了。 刘庵道:“虽然有些差别,但是前朝赵氏就是这么毁灭的。”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真的有那样的皇帝? 老者道:“前朝皇帝喜欢打骂大臣,不得人心,最终就那样消失了。” 刘庵道:“本来我都不记得了,但是谢慈一说,我又想了起来。” 柳善庆这时问道:“您是从哪里来的?” 听口音不似汝阳人士。 刘庵道:“我从京城来。” 柳善庆点点头。 小童看向刘庵问道:“真的有那么脾气不好的皇帝吗?” 刘庵道:“虽然听起来不似,但是真的。” 小童道:“那皇帝真的是自己绊倒死的?” 刘庵点头道:“没错。” 小童又问:“那皇后真的不管?” 刘庵道:“没错。” 小童:“百官没有一个人站在皇帝那边吗?” 刘庵道:“没有。” 小童:“一个人也没有?那他的太监呢?我爹说太监只有忠心皇帝才能好好活着。” 刘庵道:“太监忠心不忠心都会因为皇帝脾气不好而死,你说呢?” 小童道:“那太监肯定不会站在皇帝那边了。” 刘庵道:“对啊。” 小童道:“可是那个皇帝真的命运那么好吗?” 刘庵道:“什么?” 小童说:“大臣商议毒死他,但是几次都没有毒死他是真的吗?” 刘庵道:“是真的。” 小童问道:“大臣不会派刺客吗?” 刘庵道:“派了。” 小童道:“刺杀失败了?” 刘庵点头道:“没错。” 小童道:“皇帝只是脾气不好,可算不是好人?” 刘庵道:“皇帝脾气不好倒不能算,但是皇帝下令斩杀了很多人。” 小童说:“那些人都没有罪吗?” 刘庵道:“没有。” 小童道:“那皇帝不是好人。” 刘庵道:“你也讲了一个皇帝的故事对不对?” 小童听了点头道:“对!” 刘庵道:“你说的故事我没听过,不过讲的很好。” 小童高兴了。 刘庵就道:“我听了你们的故事,那我也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小童和阿宁这几个孩子一听,高兴的应声,谢慈叹了口气,柳善庆点了点头,老者捋须等刘庵讲故事。 刘庵咳嗽了一声,道:“我也讲一个皇帝的故事。” 小童:“好!” 刘庵道:“古时候,楚国有个九皇子,名字叫楚预,楚预生来就被他的父皇和母后不喜,险些被皇后掐死,但是幸得太皇太后护佑,得以活下来,楚预六岁时,一直护着楚预的太皇太后薨殁了。” 阿宁这时问道:“楚预的父皇和母后为什么不喜欢楚预?” 小童等人也点头。 刘庵道:“因为楚预的眼睛看起来不祥。” 阿宁听了歪头道:“眼睛?” 刘庵道:“没错,楚预的两只眼睛,一金,一绿。” 闻言,阿宁和小童等人愣住:“眼睛是金和绿的?” 刘庵道:“对。” 小童问道:“是天生的吗?” 刘庵道:“没错。” 阿宁道:“那楚预的兄弟姐妹没有吗?” 刘庵道:“没有。” 阿宁等人不说话了。 刘庵继续道:“太皇太后一死,皇帝和皇后听信国师的话,要赐死楚预,但是又被一个寺庙的得道高僧拦下了,就这样,楚预活到了十五岁,十五岁时,楚预又险些被自己的兄弟害死,他的兄弟想杀了他,竟是直接带着侍卫去抓楚预。” 小童问道:“楚预的兄弟为什么要杀楚预?” 刘庵道:“因为他们看楚预不顺眼。” 小童等人不明白。 刘庵接着道:“楚预一直很听话,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天下没有人希望他活着,他的父皇,他的母后,他的兄弟,他的姐妹,他的家人,大臣,百官都是,唯一护佑他的太皇太后,也离开了他,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不在了,楚预看着自己的兄弟带着侍卫来,就猜到了他们是为什么事,愈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看着自己的兄弟,十分的想离开那里,可是显然他的兄弟是不会让他离开的,楚预的兄弟让侍卫退下后,准备亲手杀了楚预,但是楚预把他杀了。” “什么?”小童等人愣住,十分惊诧。 只听刘庵道:“楚预杀了自己的兄弟,他想活着,可是所有人都不想让他活着,他忽然恨起来,杀了自己的兄弟后,楚预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冷漠,变得狠心。” 小童问道:“皇帝不会让人抓楚预吗?他可是杀了自己的兄弟?” 刘庵道:“当然会,皇帝正想找借口除掉楚预,但是楚预却用计让世人以为自己的兄弟是被刺客杀的,皇帝等人都相信了,但是只有楚预兄弟带去的侍卫不信,他们想对皇帝说,但是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楚预杀了。” “楚预杀了那些侍卫后,就请命去战场,那时候楚国正和诸国递战书,听到楚预的请命,皇帝愣了一下,然后很高兴的答应了,因为皇帝希望楚预就那样死在战场一去不归。” “楚预想活着,他以为只要自己离开都城,那些人就不会想杀自己了,但是显然并不是那样,他的父皇母后依旧希望他死去,他的兄弟姐妹依旧想除掉他,他们所有的不如意都怪是楚预的存在,楚预随军出战,楚预的皇兄,也就是楚国的太子,已经书信吩咐了大将军孟酆,让孟酆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楚预,孟酆以为可以轻易的除掉楚预,但是他没有想到楚预会武功。” 小童听了,问道:“楚预怎么会武功?” 刘庵道:“楚预在宫里一个人学的。” 小童道:“没有武功秘籍吗?” 刘庵道:“没有。” 小童皱了皱眉。 刘庵道:“楚预知道孟酆是太子的人,但是没想到自己都到这里来了,太子还想杀自己,楚预最终跑了。” “离开的楚预被楚国的人追杀,然后遇到了一个商人,楚预遇到了一个别国的商人,那个商人是赵国的,楚国眼下正和赵国开战,楚预怕自己的眼睛让人怀疑,就把自己的一只眼睛遮住了,那个商人不知道楚预是楚国人,楚预骗了那个商人,说自己也是赵国商人,只是和家中人走散了。” “那个商人没有怀疑楚预,带着楚预准备回赵国,途中经过赵国军营,商人和军营的将领认识,就打算在赵国军营歇脚几天,楚预没有说什么,过了几天后,楚预跟着商人离开了赵国军营,经过一座山时,忽然遇到了山贼,楚预为了救那商人,自己摔下了山崖。” “商人活了下来,带人去找楚预,但是没有找到楚预,商人以为楚预死了,便带着人离开了,摔下山崖的楚预没有死,他落在了一个山谷,那山谷十分安静,正值夏时,竟听不到一只虫鸣鸟啼,重伤的楚预睁开眼,觉得很奇怪,他想离开山谷,可是骨头断了,就在他以为走到尽头时,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十分的苍老,楚预费力的循着声音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那个苍老的声音问楚预想不想活下去。” “楚预言想活下去,那苍老的声音就对楚预说,他愿意搭救楚预,但是楚预也要去搭救他,楚预不是很明白那个声音的话,但是他还是答应了,楚预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重伤已愈,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又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直到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楚预朝那个声音走了过去,然后走到了一片寒潭前,那个声音就是从潭水下传来,等楚预走到潭水前,那声音就对楚预说,让楚预跳下去,楚预就问,跳下去就能救您吗?那声音就应了楚预,楚预没有说什么,跳进潭中,沉入潭底后,楚预看到潭底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铁笼子里有一条龙。” “楚预打开了笼子,放出了那条龙,那条龙本来想杀了楚预,但是听到楚预道谢,就没有再杀楚预,那条龙化成了人,变成了一个青年,从此跟随在楚预身边,楚预给他取名清临,清临问楚预去哪里,楚预说去游历天下,清临没说什么。” “楚预不想再和楚国的人有瓜葛,但是楚国的人却不放过他,楚国将楚预眼睛的事散布天下,说他不祥,楚国还要追杀他,于是楚预带着清临去了赵国军营,告诉了赵国将领自己的身份,说明了来意,楚预要见赵国皇帝。” “赵国将领答应了楚预,带着楚预去见了赵国皇帝,楚预告诉赵国皇帝,自己是来投奔赵国的,赵国皇帝让楚预留在了赵国,想看看楚预有多少利用的价值,有利用价值了就利用了楚预再除掉楚预,没有利用价值就马上除掉楚预。” “出乎赵国皇帝意料的,楚预竟是带兵打败了楚国,赵国的兵马进了楚国的都城,楚预没有让赵国的人杀楚国的臣民,但是赵国的皇帝却下令杀了楚国都城的臣民,楚预得知后,去见赵国皇帝,赵国皇帝见了楚预,却打算杀了楚预,因为楚预已经没用了,而且赵国皇帝畏惧楚预的才能,楚预似乎早有预料,便让清临杀了赵国的皇帝,然后楚预成了赵国的皇帝,放过了楚国的臣民,但是没有放过自己的兄弟,也没有放过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楚预下令把他们关了起来。” “楚预登基为帝,再也没有人敢说楚预不祥,楚预最终征战诸国,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刘庵就不说了,小童问道:“然后呢?” 刘庵道:“没有然后了。” 阿宁问道:“楚预的父皇和母后不后悔吗?” 刘庵道:“自然会后悔。” 小童道:“清临真的是龙吗?” 刘庵道:“真的是龙。” 阿宁问道:“这个故事也是真的吗?” 刘庵道:“这个故事不是真的,是我听来的。” 小童问:“那个楚国的得道高僧呢?他当年为啥佑楚预啊?是不是太皇太后临终前嘱托了他?” 第119章 科举 刘庵道:“没错,确实是太皇太后嘱托。” 小童点点头。 老者道:“那我也凑个热闹,来讲个故事。” 闻言,谢慈想带阿宁告辞了,但是阿宁看着老者应道:“好!” 其他人也点头,谢慈心里苦的沉默。 老者道:“仲秋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嫁人后常被夫君打骂,公婆罚,被小妾诬陷,仲秋努力的不怨怼,直到仲秋怀胎十月的孩子被夫君不小心摔死后,仲秋用剪刀伤了自己的夫君,然后被夫家休了,成了下堂妇,仲秋被家族舍弃,曾经的千金,后半生孤苦出家。” 说着,老者不说了,刘庵等人见此,问道:“然后呢?” 老者道:“没有然后了。” 众人嘴角抽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者这时又道:“还有一个故事。” 只听老者道:“有个名字叫梅花姑娘,年少时嫁人生子,日子幸福的过了半生,直到不幸降临,梅花的丈夫病死,儿子死于战乱,儿媳走了,孙子掉进了河里淹死,前半生有一家子人,后半生孑然一身。” 老者似乎又说完了,众人面无表情,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见众人不说话,老者琢磨了一下,又道:“哦,还有一个故事。” 老者道:“有个姑娘,名字叫紫烟,紫烟曾是烟南一处楼巷的名伶,紫烟小时候被爹娘卖给了楼巷,由于姿貌佳,深得掌柜喜欢,少年时,便已是烟南那里的名伶,偶然一次,紫烟在路边捡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脸上有伤的男子,紫烟把他带回了楼巷,掌柜一开始反对,然后见那男子的脸,便让他留下了,让他给紫烟撑伞。” “那男子会武功,也很听话,他一直跟着紫烟,看着紫烟,他喜欢紫烟,而紫烟,近二十一年的人生,从未有人真心待她,紫烟习惯了他的陪伴,但是那个男子觉得自己配不上紫烟,紫烟亦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两人各怀心意,直到某一天,男子突然和紫烟道别,说一定会回来,但是,他再也没有回来,只是托人送来一封书信,一个盒子。” 说完,老者自己点点头,觉得自己讲的不错。 然而听完,众人还是一言难尽的模样,刘庵问道:“后来呢?” 老者道:“没有后来了,紫烟随那人去了。” 刘庵服气了。 老者捋须道:“哦,还有一个故事,你们再听一听。” 刘庵等人不说话。 老者道:“大齐四百年前还不叫大齐,而是叫晋皇朝,晋朝最后一位皇帝晋明帝刘庸,有治国之才,却毁在了皇后陈锦的手中,晋太子被皇后毒杀,陷害牵扯了几位有能力的皇子,晋明帝痛失爱子对其他儿子失望之时,陈皇后又和当朝丞相往来,以权暗中扶植自己的小儿子刘桀。 “晋明帝日益不适却查不出因,被陷毒杀太子的几位皇子见势,纷纷不掩谋权,一时朝中各势踞一方,陈皇后不甘,先让人杀了信任自己的晋明帝,后又骗几位皇子于丞相府别院刺杀,后而又栽陷给丞相。” “野心勃勃的陈皇后以为万事俱全终能干政,却恶行被留一手的丞相披露,昭然于天下,至此国政内乱争权,晋国异姓王云中王世子赵珣以伐后之名于云中城起义,后云中军大胜,赵珣登基称帝,一生只娶一妻,改国号周,从此周皇朝赵氏皇族崛起,而科举也是周朝开始的。” 说完,老者看向谢慈和柳善庆道:“对了,再过两年又是科举,你们两个会去吧?” 闻言,柳善庆点头道:“是。” 谢慈笑笑没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时候,但显然是自己不了解的古时候,就自己所了解的科举,谢慈记得南北朝时期还没有科举这一名字和制度,科举制度始于隋朝,完善于唐,到清朝光绪三十一年举行最后一科进士考试为止,经历了一千三百年,这之前,魏晋南北朝皆奉行九品中正制,世家大族把持乡举里选,垄断仕途,品评士人,选拔官吏时,强调士庶之分和门第高低,形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面,加之机构重叠,人浮于事,存在官多民少,十羊九牧,清干良才,百分无一的现象,使荐举制积弊显无遗,隋朝立国后进行改革,废除九品中正制,创建科举考试。 至于自己参不参科举? 谢慈从未打算参加科举。 若说一个真的想做的事的话,谢慈还是想做一个商人。 刘庵听完老者的话,道:“老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是真的吗?” 老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当年我师父是这么告诉我的。” 刘庵看看老者,最终没问老者的师父。 “科举啊,想当年,我也参加过科举。”刘庵说。 听到刘庵的话,老者和谢慈还有柳善庆没觉得诧异,毕竟刘庵识字,且看起来读过的书不少,至于为何潦倒至今,就不得而知了,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老者道:“我不是打小就识字,我是及冠了才遇见我师父,跟着我师父读书写字,但是没几年他老人家就去了,我会读书写字,但没敢去参加科举,怕给师父他老人家丢面子。” 刘庵道:“唉,我是连让我丢面子的人都没有,我没有爹娘,没有家,也没有师父,会识字,还是去学塾蹲墙角听来的,都是找机会学的,然后就自不量力的去参加科举了。” 说到这里,刘庵道:“你们猜,那年我参加科举,开的是什么题?” 柳善庆忙问:“什么题?” 刘庵就道:“‘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十年寒窗,壮志未酬空悠悠’,‘一身之利无谋也,而利天下者则谋之,一时之利无谋也,而利万世者则谋之’,‘君子不以利害义,则耻辱安从生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听到刘庵说完,柳善庆愣住了。 老者也道:“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答?” 刘庵道:“没说怎么答,就给你这些题,让你自己写,也不说写什么,你说气人不气人。” 老者道:“这可真是。” 柳善庆道:“科举不是这样开题的啊。” 刘庵道:“是啊,所以那年我实属倒霉。” 老者问道:“那年谁主考?” 刘庵道:“周翦。” 老者道:“倒未听过这号人。” 刘庵叹了口气道:“不提也罢。” 小童听着刘庵等人的话,问道:“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是啥意思?” 刘庵听了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难道我害怕招灾惹祸吗,我只担心家国为此覆没。” 听到刘庵的话,小童又问:“那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呢?” 刘庵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这个事有利于国家,就算会影响个人的富贵也要去做,以大局为重。” 小童又追问了刘庵剩下的话的意思,知道了才不说话。 刘庵想了想,又道:“对了,你们谁读过九章算术?” 老者摇了摇头,谢慈读过,柳善庆听了摇头道:“没有,九章算术?我似乎听过。” 刘庵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开题不止有我说的那些,还有九章算术。” 老者道:“九章算术老夫有耳闻,开题也没说考什么?” 刘庵叹口气道:“说了考什么。” 老者问道:“考什么?” 刘庵道:“把九章算术全部默写于宣纸。” 老者等人惊呆了。 刘庵道:“那可是一本书。” 老者问:“有人真的写了吗?” 刘庵道:“说起这个,我就怀疑当年那些人是舞弊,他们真的写了,我不知他们如何完成。” 老者等人不说话了。 刘庵道:“十年寒窗,人家是十年寒窗,后来我就认识到了,还是我道行不够。” 老者等人不说话了,柳善庆听得若有所思。 刘庵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我给你们讲后稷的故事吧。” 小童听了道:“好!” 刘庵道:“周的始祖后稷,名叫弃,他的母亲是有邰氏的女子,叫姜原,姜原是帝喾的第一个妻子,姜原在外看见了巨人的脚印,就踩了上去,然后就觉得不对劲起来,后来姜原怀胎满月生下了一个孩子,觉得不吉利,就把孩子放在一个巷子里,但经过的马和牛却都躲开不去踩他。” 老者等人认真的听着,小童问道:“马和牛为何躲开?” 刘庵道:“因为后稷不是平常人。” 小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刘庵继续道:“姜原又把他移放在林子里,又碰上山林里人很多,再换个地方把他丢在冰面上,又有飞鸟用它们的翅膀保护他,姜原认为是奇迹,便把后稷又抱回抚养,由于最初想把后稷扔掉,所以给后稷取名叫弃。” 小童道:“后稷知道他阿娘扔他的事吗?” 刘庵道:“我也不知道。” 小童就不说话了,刘庵道:“弃还是孩子时,就高大勇武,有巨人之志,他喜欢栽麻,栽的麻都长得茁壮茂盛,等后稷长大成人,也就很喜欢庄稼,后稷能根据土地选择适宜的谷物培养,百姓见了都仿效后稷。” “帝尧听说了,便举用弃为农师,天下的人都蒙受其惠,有功劳,帝舜对后稷说,弃,百姓们当初忍饥挨饿,全靠你撒下的各种谷物,所以封弃干邰,号称后稷,另外得姓为姬氏,后稷的扬名,全在陶唐,虞,夏几代之间,历任者都很有美德。” “后稷死了,其子不窋即位,不窋末年,夏后氏政治衰败,废弃农官,不再劝百姓务农,不窋因而失去官职,逃奔戎狄中,不窋死了,其子鞠即位,鞠死了,其子公刘即位,公刘虽身在戎狄之中,却重新恢复后稷的旧业,致力于农作,按照土地的栽培耕种,从漆,沮二水渡渭水,伐取材木。” 小童道:“不再劝百姓务农?那百姓不耕田吃什么?” 刘庵道:“不用人劝,百姓也会耕田,因为人们想活着。” 小童听了,似乎明白了,然后道:“我明白了。” 刘庵接着道:“行路人有盘缠,居家者有储备,百姓仰赖他的恩德,百姓感戴公刘,多迁居而投靠他,周人治道的大兴是从这里开始的,所以诗人用诗歌赞美他,追怀他的恩德,公刘死了,其子庆节即位,建都于豳,庆节死了,其子皇仆即位,皇仆死了,其子差弗即位,差弗死了,其子毁隃即位,毁隃死了,其子公非即位,公非死了,其子高圉即位,高圉死了,其子亚圉即位,亚圉死了,其子公叔祖类即位,公叔祖类死了,其子古公亶父即位。” “古公亶父重新恢复后稷和公刘的旧业,积德行义,国都中的百姓都拥戴他,黛盲等戎狄部族攻打他,想得到财物,他就把财物给他们,过了一阵又来攻打,还想得到土地和百姓,百姓都很愤怒,想迎战,古公对百姓说,百姓立君长,是求对他们有利,现在戎狄之所以来攻打,是为了得到土地和百姓,百姓在我的治下,与在他们的治下,有什么不同,百姓是因为拥护我的缘故才去打仗,但靠牺牲别人的父亲和孩子来统治,我不忍心这样做。” “因而同他的亲近左右离开了囱,涉漆,沮二水,翻过梁山,定居在歧山脚下,而豳地的百姓举国扶老携幼,也全部重新回到古公身边来到岐山脚下,连周围国家听说古公仁慈,也多来投奔他,从此古公才贬斥戎狄的习俗,建造城郭和房屋,分成邑落居住,设立五种官职,百姓都用诗歌赞美他,歌颂他的恩德。” 说到这里,刘庵就不说了。 小童见此,问道:“没有了吗?” 刘庵道:“没错。” 小童道:“古公的儿子呢?” 刘庵道:“不知道,但古公有儿子的话一定会接替古公。” 有道理,小童道:“可是戎狄放着不管真的没事吗?” 刘庵道:“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小童问道:“后稷是谁啊?”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道:“后稷是农耕始祖,五谷之神。” 小童闻言点头道:“原来后稷是神明。” 阿宁道:“神明也会死吗?” 刘庵听了道:“应该会吧。” 小童道:“为什么?神明怎么会死?为什么会死?” 刘庵道:“这,这我也不知道。” 小童道:“真的有神明吗?后稷死了,他的儿子接替了他,后稷的子孙死了很多,后稷的子孙也是神明吗?” 刘庵被问的不知道说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咳嗽了一声,刘庵道:“真的有没有神明,也没有人见过,至于后稷的子孙,也算是神明。” 第120章 雨 小童听了刘庵的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后稷是帝喾的儿子吗?” 刘庵道:“是,后稷是帝喾的嫡长子,轩辕帝的玄孙。” 小童道:“后稷的阿娘为什么要扔后稷?” 刘庵就道:“因为后稷的阿娘以为后稷是妖怪。” 小童问道:“为什么后稷的阿娘以为后稷是妖怪?” 刘庵道:“不知道。” 小童道:“书里没说吗?” 刘庵道:“没有。” 小童皱眉头道:“为啥不说?” 刘庵微妙道:“我也不知道。” 小童不说话了。 谢慈看向阿宁,想用眼神和阿宁说话,但是阿宁正认真的听着刘庵说话,看也不看谢慈,谢慈咳嗽了一声,老者和刘庵等人看向谢慈,问道:“怎么了?” 谢慈道:“没事。” 老者道:“别染了风寒。” 谢慈应了声,阿宁道:“哥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慈说。 阿宁就继续看向老者和刘庵了。 刘庵道:“说来,近日雨多啊。” 老者道:“我听算命的说过两天还有雨。” 刘庵道:“算命的?” 老者点头。 刘庵道:“算命的还能看天?” 老者道:“能吧,命不就是天机吗,雨应也算天机。” 刘庵道:“倒也是,道士还求雨呢,算命的虽然是算命的,但也算是半个道士了。” 老者道:“没错。” 刘庵道:“因为下雨,我看城外的河都满了,再下雨,不会发生水患吧?” 老者听了,道:“我问那算命的了,说是不会,城外的河真的满了?我没出城去瞧,倒是不知道了。” “都满了,大河小河都是。”刘庵说。 “河满鱼多,最适垂钓。”老者说:“刘老弟,你喝酒了吧?” 刘庵道:“哎,给人帮了个忙,请我一坛酒。” 老者点点头,对阿宁和小童等人道:“讲了后稷的故事,那我就讲一个尧舜的故事吧。” 小童和阿宁等人道:“好!” 柳善庆道:“尧舜的故事?我似乎听过。” 老者道:“是吗,那便你来讲吧。” 柳善庆推辞了,原因是记得不多了,老者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帝尧,就是放勋。” 小童和阿宁等人听了问道:“帝尧和放勋是谁?” 老者笑着道:“帝尧就是放勋啊。” 阿宁明白了,小童问道:“放勋是谁?” 老者就道:“放勋是五帝之一。” 小童道:“五帝是啥?” 老者慈和道:“五帝有轩辕帝,颛顼,帝喾,尧,舜。” 小童就道:“我听人说起过尧舜!” 老者道:“放勋就是帝尧啊。” 小童似乎听明白了道:“放勋就是尧是吗?” 老者点头接着道:“尧仁德如天,智慧如神,接近他,就像太阳一样温暖人心,仰望他,就像云彩一般覆大地,帝尧富有却不骄傲,尊贵却不傲慢,他戴着帽子,着黑色衣裳,车子驾着白马。” 阿宁听到这里,问道:“帝尧是神明吗?” 老者道:“帝尧啊,他是神明也不是神明。” 阿宁道:“是神明也不是神明是什么意思呀?” 老者道:“因为有人说帝尧是神明,有人说帝尧不是神明。” 阿宁点点头,但似乎还是不明白。 老者接着道:“尧能尊敬有善德的人,使同族九代和睦,同族的人既已和睦,又去考察百官,百官政绩昭着,各方诸侯邦国都能和睦相处。” “帝尧命令羲氏,和氏,遵循上天的意旨,根据日月的出没,星辰的位次,制定历法,谨慎地教给百姓从事田时节令,又命令羲仲,住在郁夷,那个地方叫旸谷,恭敬地迎接日出,分别步骤安排春季的耕作,春分日,白昼与黑夜一样长,朱雀七宿中的星宿初昏时出现在正南方,据此来确定仲春之时,这时候,百姓分散劳作。” 小童听了问道:“帝尧的意思是,可以看星星知道时辰吗?” 老者点头道:“没错。” 小童道:“可是我能看到星星,但是不知道怎么看星星算时辰啊。” 老者道:“老夫也只能看到星星,不能用星星算时辰。” 小童听了点头道:“会有人看星星可以算时辰的对不对?” 老者道:“对。” “帝尧又命令羲叔,住在南交,分别步骤安排夏季的农活,夏至日,白昼最长,苍龙七宿中的心宿初昏时出现在正南方,据此来确定仲夏之时,这时候,百姓就居高处。” “又命令和仲,居住在西土,那地方叫做昧谷,恭敬地送太阳落下,有步骤地安排秋天的收获,秋分日,黑夜与白昼一样长,玄武七宿中的虚宿初昏时出现在正南方,据此来确定仲秋之时,这时候,百姓移居平地。” “又命令和叔,住在北方,那地方叫做幽都,认真安排好冬季的收藏,冬至日,白昼最短,白虎七宿中的昴宿初昏时出现在正南方,据此来确定仲冬之时,这时候,百姓进屋取暖,一年有三百六十六天,用置闰月的办法来校正春夏秋冬四季,帝尧真诚地告诫百官各守其职。” 阿宁这时问道:“看星星可以知道春夏秋冬,不看星星就不知道了吗?” 老者听了回道:“当然不是这样。” 阿宁道:“那就好。” 老者道:“尧年事已高,让舜代理天子之政事,借以观察他做天子是否合天意,舜于是通过观测北斗星,来考察日,月及金,木,水,火,土五星的运行是否有异常,接着举行临时仪式祭告上帝,用把祭品放在火上烧的仪式祭祀天地四时,用遥祭的仪式祭祀名山大川,又普遍地祭祀了各路神祗。” 小童听了,问道:“尧舜?尧是舜的阿爹吗?” 老者摇头道:“不是。” 小童道:“那舜的阿爹是谁?” 老者道:“传说舜的阿爹是瞽叟。” 小童道:“那尧没有儿子吗?” 老者道:“帝尧有儿子。” 小童道:“尧有儿子?” 老者点头,接着道:“舜收集起公侯伯子五等侯爵所持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五种玉制符信,选择良月吉日,召见四岳和各州州牧,又颁发给他们,二月,舜去东巡视,到泰山时,用烧柴的仪式祭祀东岳,用遥祭的仪式祭祀各地的名山大川。” “接着,舜就召见东方各诸侯,协调校正四时节气,月之大小,日之甲乙,统一音律和长度,容量,重量的标准,修明吉,凶,宾,军,嘉五种礼仪,规定诸侯用五种圭壁,三种彩缯,卿大夫用羊羔,大雁二种动物,士用死雉作为朝见时的礼物,而五种圭璧,朝见典礼完毕以后仍还给诸侯。” “舜五月到南巡视,八月到西巡视,十一月到北巡视,回来后,舜告祭祖庙和父庙,用一头牛作祭品,以后每五年巡视一次,在其间的四年中,各诸侯国君按时来京师朝见。” “舜向诸侯们普遍地陈述治国之道,根据政绩明白地进行考察,根据功劳赐给车马衣衫,舜开始把天下划分为十二个州,疏浚河川。 小童问道:“那时候只有一个皇帝吗?” 老者道:“没错。” 小童道:“为什么现在有很多个皇帝?这些皇帝都是舜的子孙吗?” 老者道:“这个老夫也不知道。” 小童听了,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也不知道吗?” 谢慈面无表情不语。 只听老者道:“舜是冀州人,在历山耕过田,在雷泽打过鱼,在黄河岸边做过陶,在寿丘做过各种家用,在负夏跑过买卖,舜的父亲瞽叟愚昧,母亲顽固,弟弟象桀骜不驯,他们都想杀掉舜,舜却恭顺地行事,从不违背为子之道,友爱兄弟,孝顺父母,他们想杀掉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他,而有事要找他的时候,他又总是在身旁侍候着。” 听着老者的话,阿宁和小童等人似乎惊呆了,他们问道:“舜的爹娘为什么想杀舜?” 老者道:“大概是觉得舜多余。” 阿宁和小童等人不明白道:“多余?可是他们只有两个儿子,怎么多余了?听说又人家十几几十双儿女都没多余呢。” 老者就道:“这些就只有舜的爹娘知道了。” 小童道:“那舜为什么不离开啊?” 老者道:“这也只有舜知道了。” 阿宁和小童等人听得皱眉。 老者便继续道:“舜二十岁时,就因为孝顺出了名,三十岁时,尧帝问谁可以治理天下,四岳全都推荐虞舜,说这个人可以,于是尧把两个女儿嫁给了舜来观察他在家的德行,让九个儿子和他共事来观察他在外的为人。” 阿宁问道:“尧有两个女儿和九个儿子?” 老者道:“不错。” 小童就道:“尧有儿子,为什么还要让舜接替他的位置啊?” 老者道:“那时候,还没有朝廷这般礼法。” 阿宁和小童点点头。 老者道:“舜居住在妫水岸边,他在家里做事更加谨慎,尧的两个女儿不敢因为自己出身高贵就傲慢地对待舜的亲属,很讲究为妇之道。” “尧的九个儿子也更加笃诚忠厚,舜在历山耕作,历山人都能互相推让地界,在雷泽捕鱼,雷泽的人都能推让便于捕鱼的位置,在黄河岸边制做陶,那里就完全没有次品。” “一年的功夫,舜住的地方就成为了一个村落,二年就成为了一个小城镇,三年就变成大城镇了,见了这些,尧就赐给了舜一套细葛布衣衫,给他一张琴,为他建造仓库,还赐给他牛和羊。” “但瞽叟仍然想杀舜,让舜登高去用泥土修补谷仓,瞽叟放火焚烧,舜用两个斗笠保护自己,像长了翅膀一样跳下来,逃开了,才得以不死,后来瞽叟又让舜挖井,舜挖井的时候,在侧壁凿出一条路通向外边,瞽叟和象一起往下倒土填埋水井,舜从旁边的路出去,又逃开了。” “瞽叟和象很高兴,以为舜已经死了,象说最初出这个主意的是自己,象跟他的爹娘一起分舜的财产,说舜娶过来尧的两个女儿,还有尧赐给他的琴,都是自己的了,牛羊和谷仓都归爹娘,象于是住在舜的屋里,弹着舜的琴,舜回来后去看望他,象非常惊愕,继而又摆出闷闷不乐的样子,说我正在想念你,舜就说你可真够兄弟。” 说到这里,老者把手里的书放下,继续道:“舜还像以前一样待奉父母,友爱兄弟,而且更加恭谨,这样,尧才试用舜去理顺五种伦理道德和参与百官的事,都做得很好。” 小童问道:“舜不生气吗?” 老者道:“不生气。” 小童就道:“为什么啊?”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小童道:“舜的爹娘和兄弟都不是好人。” 老者点头道:“这倒是。” 话落,老者接着道:“舜二十岁时因为孝顺而闻名,三十岁时被尧举用,五十岁时代理天子政务,五十八岁时尧逝世,六十一岁时接替尧登临天子之位,登位三十九年,到南巡视,在南苍梧逝世,葬埋在长江南岸的九嶷山。” “舜登临帝位之后,乘着有天子旗帜的车子去给父亲瞽叟请安,和悦恭敬,遵循为子之孝道,又把弟弟象封为诸侯。” “舜的儿子商均不成材,舜就事先把禹推荐给上天,十七年后舜逝世,服丧三年完毕,禹也把帝位让给舜的儿子,就跟舜让给尧的儿子时的情形一样,诸侯归服禹,这样,禹就登临了天子之位。” “尧的儿子丹朱,舜的儿子商均分别在唐和虞得到封地,来奉祀祖先,禹还让他们着自己家族的衣衫,用自己家族的礼乐仪式,他们以客人的身份拜见天子,天子也不把他们当臣下对待,以表示不敢专擅帝位。” 说到这里,老者就道:“这就是尧舜的故事。” 小童道:“舜的儿子商均不聪明吗?” 老者道:“应该吧。” 小童道:“那帝尧的儿子丹朱呢?” 老者道:“也算不了大材。” 小童道:“帝尧五十八岁时就逝世了,那帝尧一定不是神明了,神明不会死,会死的话,就不是神明了。” 老者问道:“神明不会死?谁说的?” 小童就道:“我爹。” 老者笑道:“神明应该也会死的。” 小童道:“神明也会死?那怎样才会死?没有人信奉他了?没有人相信他了?没有人信奉和相信神明了,神明就会消失吗?” 老者道:“嗯,没有人信奉没有人相信的神明应该也会消失。” 阿宁道:“老爷爷怎么知道?老爷爷是神明吗?” 老者笑呵呵道:“老夫不是神明,老夫是猜的。” 阿宁问道:“老爷爷见过仙人吗?” 老者道:“仙人?” 阿宁点头。 老者摇头道:“老夫没有见过。” 说完,看向刘庵认真问道:“刘老弟可见过?” 第121章 仁德 刘庵道:“没有。” 仙人?别说见过仙人,就是鬼怪都没见过。 老者问阿宁道:“孩子,你见过吗?” 阿宁摇头道:“没有。” 老者就道:“既然没有,为何问起呀?” 阿宁道:“因为我哥哥见过。”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老者和刘庵以及柳善庆和小童等人都看向谢慈。 谢慈笑笑道:“我没有见过。” 阿宁看着谢慈目露疑惑。 老者笑笑道:“若真见过,那是好事。” 谢慈真没见过。 阿宁听到是好事,就高兴了。 刘庵道:“这世上没有鬼神的。” 小童问道:“你咋知道?” 刘庵简单明白道:“因为我没有见过。” 小童眼角划过黑线。 刘庵道:“人们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但是我没有遇见过鬼,我走过的夜路,比你们所有人吃过的盐都多。” 小童道:“盐那么贵,我们又没有吃多少。” 众人嘴角抽了一下。 刘庵咳嗽一声道:“反正我没有见过鬼。” 小童道:“我也没有见过。” 阿宁道:“我也没有见过!但是我哥哥一定见过!” 柳善庆道:“我也未曾。” 老者道:“老夫也没见过。” 谢慈看着阿宁。 刘庵也看向阿宁道:“你哥哥见过?什么时候?” 谢慈就道:“我没有见过仙人,也没有见过鬼神。” 刘庵就对阿宁道:“你哥哥没有见过啊。” 阿宁道:“我觉得我哥哥见过,我哥哥就见过。”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别这样ok? 刘庵等人就把阿宁的话不当真了,刘庵接着道:“我赶路都是夜里赶,反正没见过鬼神。” 小童道:“为什么夜里赶路?” 刘庵道:“因为夜里安静。” 小童想着摇头道:“那你喝酒了也看不到鬼神吗?” 刘庵道:“喝酒了就能看到鬼神吗?” 小童点头道:“我爹说,喝了酒不光能看见鬼神,还能看见天帝和娘娘。” 刘庵不知道说啥:“我没看见。” 小童道:“你现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刘庵道:“当然知道。” 小童点点头。 刘庵道:“我总是听人说鬼神,但是没有人真的见过鬼神,所谓鬼神,都是世人编的,骗孩子罢了,你们可不要信了,我走南闯北多年,江湖看遍,都没见过鬼神,这世上没有鬼神的。” 听了刘庵的话,小童问道:“那菩萨和佛祖呢?” 刘庵道:“菩萨和佛祖?” 小童点头道:“嗯,也没有菩萨和佛祖吗?” 刘庵道:“这菩萨和佛祖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了。” 小童听了道:“那难道鬼神不也是如此吗?” 刘庵道:“嗯,这个,似乎也可以这么说。” 小童道:“若是信有鬼神有菩萨佛祖会如何?” 刘庵道:“不如何,就心里踏实些吧。” 小童道:“相信他们的存在心里会踏实吗?” 刘庵点头道:“是吧。” 小童道:“不相信他们的存在就会不踏实吗?” 刘庵道:“这嘛,因人而异。” 小童道:“你信吗?” 刘庵道:“我不信。” 小童就问:“你心里踏实吗?” 刘庵道:“踏实。” 小童:“为何不信也踏实?虽然因人而异,但是你怎么知道相信就踏实不相信就不踏实?是不是你以前相信,但是现在不相信,为何以前相信?现在又不相信了?是因为一直相信却没有见到鬼神和菩萨佛祖吗?” 刘庵听得哭笑不得道:“我以前不信,现在也不信。” 小童就道:“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没有见过鬼神?你听起来很想见鬼神。” 刘庵道:“我只是好奇。” 小童道:“好奇不就是想见鬼神吗?” 刘庵道:“啊,是吧,算吧。” 小童道:“老爷爷没有见过仙人,那鬼神呢?你相信鬼神吗?相信菩萨和佛祖吗?还是相信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 老者听了,道:“我相信鬼神。” 小童:“那菩萨和佛祖呢?” 老者:“老夫相信鬼神,便也是相信菩萨和佛祖的。” 小童道:“那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呢?” 老者道:“自然也信。” 小童道:“我爹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是真的吗?” 老者道:“是吧。” 刘庵看着小童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 小童就道:“不相信。” 刘庵道:“嗯。” 小童道:“但是我见过鬼。” 刘庵:“嗯,啊?什么?” 老者也看向小童,谢慈听了也看向小童,阿宁也看过去,柳善庆等人也看过去。 只见小童道:“有一天夜里,我去抓蛐蛐,然后看到巷子里有一个姑娘,那姑娘站在巷子里,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亲眼所见。” 老者道:“你怎知那是鬼?” 小童道:“肯定是吧,怎么可能有人一下子就消失的。” 刘庵听了,想了想道:“应该不是一下子就消失了,而是轻功吧。” 老者以为然的点头道:“老夫也觉得是轻功。” 小童道:“肯定是鬼。” 刘庵道:“应该是轻功。” 小童道:“如果真的是轻功,那姑娘是谁啊?” 刘庵道:“这我们也不知道了。” 小童道:“真的是瞬间就消失了。” 老者道:“有的轻功确实如此。” 小童道:“为什么不可能是鬼?” 老者问道:“你见那姑娘有影子吗?” 小童想了想,然后道:“有。” 老者就道:“传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小童就道:“那说不定那姑娘是仙女。” 老者道:“应该不是。” 小童:“为什么?” 老者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小童道:“为啥呀?” 刘庵道:“仙者从不轻易下凡。” 小童道:“说不定就是不轻易下凡,那回是有事下凡呢。” 刘庵道:“你看到她的脸了吗?” 小童道:“没有。” 刘庵道:“还看到什么了吗?” 小童道:“嗯,还看到,还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把剑。” 刘庵听了道:“一把剑?” 小童点头道:“没错。” 刘庵就道:“那她就更不可能是鬼神了。” 小童道:“为啥?” 刘庵道:“肯定是江湖人。” 小童道:“江湖人?” 刘庵点头:“没错。” 小童道:“江湖人是什么人?”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道:“江湖人就是我这样的。” 闻言,小童看了看刘庵,然后道:“江湖人都你这般似乞丐?” 这话有点扎心,刘庵咳嗽了一声,道:“不是。” “那是什么江湖人?江湖人是什么?”小童问。 刘庵道:“江湖人就是有大侠的地方?” 小童听了问道:“大侠是什么?” 刘庵觉得没法说话了,只听小童又说:“对了,你说你赶路都是走夜路,你赶路没有遇见过山贼吗?我爹说山贼杀人不眨眼的,你一个也没遇见过吗?” 听此,刘庵道:“没有。” 小童听了就问:“为什么?你不是赶路吗?” 刘庵道:“赶路也不一定就一定会遇见山贼,你可以往没有山贼出没的路走。” 小童道:“有没有山贼出没的路吗?” 刘庵道:“当然有,当今天下,山贼已经很少了。” 小童道:“当今天下山贼为什么少?” “因为如今太平盛世,百姓有田有屋。”刘庵说。 小童道:“你怎么知道是太平盛世?” “因为我出去看了。”刘庵道。 “你去哪里看了?”小童问。 刘庵道:“外面。” 小童道:“汝阳城外?” 刘庵道:“不,更远的地方?很多地方。” 小童道:“当今陛下是好人吗?” 刘庵咳嗽一声看看四下赶紧道:“当然是好人!” 小童道:“陛下是好人,天下就是太平盛世,陛下不是好人,那天下就不会是太平盛世了吗?” 刘庵道:“嗯,差不多,差不多就是这样。” “为何太平盛世得由陛下是不是好人决定?陛下是好人为何就是太平盛世?陛下不是好人为何就不是太平盛世?”小童问道。 刘庵见这巷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在,就道:“陛下仁德,就会重用仁德的臣子,臣子仁德,皇帝仁德,便是天下之福,天下之福,之于百姓之福,百姓安居乐业,便是太平盛世,而陛下若非仁德,便会重用不仁德的臣子,臣子不仁德,皇帝不仁德,便是天下之乱,朝堂的天下乱了,受苦的就是百姓,百姓不安居乐业,这天下就没有盛世太平可言。” 柳善庆和老者听得点头。 小童道:“我明白了。” “所以除了汝阳城,其他地方也是和汝阳城一样对不对?” 刘庵笑着点头道:“对。” 小童道:“那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刘庵道:“不知道,但是人们口中的陛下,多是好言。” 小童点点头道:“那当今陛下的儿子是好人吗?” 见小童这么问,刘庵无奈,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说了,毕竟说多了总是不好的,于是想了想,刘庵岔开话题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楚国的故事吧。” 闻言,小童也没多想,高兴道:“好!” 阿宁也认真的看向刘庵。 老者和柳善庆在旁不说话。 谢慈叹了口气。 刘庵见小童终于不问当今皇帝的问题了,松了口气,道:“古时候,楚国讨伐陈国,杀了夏征舒,因为征舒杀死了自己的国君,所以楚国杀死了他,因为征舒杀死了自己的国君,所以楚国杀死了他,攻下陈国后,楚国就把它划作自己的县。” 阿宁问道:“夏征舒是谁?” 小童也点头问道:“对啊。” 刘庵就道:“夏征舒是古时候陈国国君的孙儿。” 小童和阿宁点头。 刘庵接着道:“群臣都庆贺胜利,只有申叔时刚从齐国出使归来不庆贺,楚庄王问他为什么,申叔时牵着牛笔直地走到人家田里,田的主人抢走了牛,牵牛走入人家田里确实不对,但抢走牛不也太过分了吗,当然,庄王您是因为陈国动乱才率领诸侯们攻伐它,明明是有理攻伐它,但贪婪地把它划归为自己的一个县,这怎么能在天下发布命令呢,楚庄王听了便又恢复了陈国后代的地位。” 闻言,小童问道:“申叔时是楚庄王的阿爹吗?” 刘庵道:“不是,申叔时是楚国公族。” 小童道:“那为什么楚庄王那么听申叔时的话?” 刘庵道:“因为楚庄王觉得申叔时说的没错。” 小童道:“那楚庄王是个好皇帝吗?” 刘庵道:“算是一个好国君。” 小童应声,刘庵继续道:“春时,楚庄王包围了郑国,三个月攻下它,从皇门进入郑都,郑伯牵着羊迎接庄王说我不为上天所保佑,不能侍奉您,您因此发怒,来到我国,这是我的罪过,我怎敢不唯命是听,您把我遗弃到南海吧,或者把我当奴隶赏赐给诸侯,我也唯命是听。” “假若您不忘记周厉王,宣王,郑桓公,武公,不断绝他们国家的祭祀,让我侍奉您,这是我的心愿,我也不敢有如此的奢望,只是大胆地向您表白一下,楚国的大臣们都对楚庄王说不要答应他,庄王却说郑国君能这样谦卑,就一定能任用自己的百姓,怎么可以断绝他的祭祀。” “于是庄王亲自举起军旗,左右的人指挥军队,率军退后三十里驻扎下来,答应与郑国国君讲和,郑大夫潘尫来订立盟约,子良到楚国当人质,夏季六月,晋国救助郑国,与楚国大战,在黄河畔楚国大败晋军,楚国一直打到衡雍才回国。” “郑国君背叛了楚庄王吗?”小童问道。 刘庵道:“不清楚。” 小童说:“晋国救郑国,和楚国打,楚庄王是楚国的国君,那郑国君一定是背叛楚庄王了。” 刘庵没说什么,道:“又年,楚国包围了宋都,因为宋国杀死了楚国使者,楚国包围宋都达五个月之久,都城内粮食吃尽,人们互换亲子骨肉而食,劈开人骨当些烧,宋国的华元出城向楚军讲明实情,庄王说这是君子啊,于是撤军离去,后来庄王逝世,儿子共王审即位。” 听到这里,阿宁和小童等几个孩子都惊呆了:“拿人骨当柴烧?” 刘庵点头道:“没错。” 小童皱眉道:“那他们是,他们是?” 刘庵似乎明白小童要说什么,点了点头道:“没错。” 小童愣住了。 阿宁也明白了呆住。 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一脸呆住。 小童道:“那他们还是人类吗?” 刘庵道:“是也不是。” 小童道:“宋国为何要杀楚国使者?” 刘庵道:“不清楚,但应有原由。” 小童道:“宋国的人还能活着吗?” 刘庵道:“怎么说?” 小童道:“他们的家人都死了,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刘庵道:“他们就是为了活下去,才舍弃了那些人。” 小童听着,愣了一下,似乎才明白过来,然后摇了摇头道:“那楚国真的离开了宋国的都城?” 第122章 榆 刘庵道:“没错。” 小童道:“为何?楚庄王若是带兵,那宋国就是楚国的了。” 刘庵道:“这我们也不甚清楚了。” 阿宁道:“我娘说榆树皮也可以食。” 小童看向刘庵道:“对啊,为何不食榆树槐树?” 刘庵道:“榆树和槐树还有其他树应该都没了,不然也不会用人骨作柴。” 好像有道理,阿宁和小童不说话了。 柳善庆这时道:“郑国和楚国讲和不成了?” 刘庵道:“应该吧。” 小童道:“楚庄王死了,他的儿子是好人吗?” 刘庵道:“史书里,楚庄王的儿子共王只有只言片语。” 小童道:“那看来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刘庵笑道:“大概吧。” 说完,道:“后来晋国讨伐郑国,郑国向楚国求救,共王救援郑国,军与晋军在鄢陵交战,晋军打败楚军,伤了共王的眼晴,共王传呼将军子反,子反贪杯,随从向子反劝酒,子反竟喝得酩酊大醉,共王生气了,杀了子反,撤军回国,共王逝世后,儿子康王招即位,康王即位十五年逝世,儿子员即位,这是郏敖。” 小童道:“该杀的难道不是子反的随从吗?” 刘庵道:“可是子反也有错。” 小童道:“子反和他的随从都该死。” 刘庵没说什么,道:“康王有宠爱的弟弟公子围,子比,子皙,弃疾,郏敖于三年,让自己的叔父,康王弟弟公子围做令尹,主管军事,四年,公子围出使郑国,途中听说楚王生病就返回楚国,十二月己酉这一天,公子围进宫询问楚王病情,竟用帽带勒死楚王,又杀死楚王的儿子莫和平夏,派使者到郑国报丧,伍举问使者谁将即位,使者答寡大夫公子围,伍举更正说共王的儿子公子围是长者,子比逃到晋国,公子围即位,这是灵王。” 阿宁说:“郑国和楚国不和了,为何楚国还帮郑国呀?是因为楚庄王不在了吗?” 小童听了阿宁的话,也点头的看向刘庵。 刘庵道:“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小童和阿宁似懂非懂道:“灵王是好人吗?” 刘庵道:“不好说。” 阿宁道:“为啥?” 小童道:“当今陛下好说吗?” 刘庵没应,只是说道:“灵王即位第三年的六月,楚国派使者通知晋国,想与诸侯相会,诸侯都到楚国的申邑聚会,伍举说从前夏启有钧台宴飨,商汤有景亳诰命,周武王有盟津誓师,成王有岐阳会猎,康王有丰宫朝觐,穆王有涂山相会,齐桓公有召陵会师,晋文公有践土结盟,您打算使用哪种礼仪。” “灵王说使用齐桓公的,当时郑国的子产在场,而晋,宋,鲁,卫都未参与申之会,灵王与诸侯订立盟约后,面露傲色,伍举说桀因有仍相会,有缗背叛他,纣王因黎山相会,东夷背叛他,幽王因太室盟约,戎,翟背叛他,您要慎重思虑结局。” 小童道:“灵王不像是一个好国君。” 阿宁点头道:“我也觉得。” 说着,两人看向刘庵。 刘庵没说话,只是讲道:“七月时,楚国率诸侯军讨伐吴国,包围了朱方,八月,攻下朱方,抓了庆封,杀尽庆封家族,楚国拿庆封示众说大家不要仿效齐国庆封杀死自己的国君,欺自己的幼君,挟制各位大夫与自己盟誓,庆封反唇相讥说不要学习楚共王的庶出之子公子围杀死自己的国君,哥哥的儿子员却代替员即位,于是灵王派人立即杀死了庆封。” 小童道:“公子围是楚共王的儿子,那就是说公子围是楚庄王的孙儿?” 刘庵点头道:“嗯。” “灵王不若其祖父。”小童一本认真道。 刘庵道:“倒是。” 小童道:“灵王非是良善之人。” 刘庵点头道:“不错。” 言罢,道:“灵王七年时,建成了章华台,下令安置逃亡者在里面服役,八年时楚王派公子弃疾率军灭了陈国,十年时,楚王召来蔡侯,杀死了他,让弃疾平定蔡国,令他作陈,蔡的地方官。” “楚王讨伐徐国以恫吓吴国,灵王驻扎在乾谿等待伐徐的消息,灵王说齐,晋,鲁,卫,他们受封时都接受了宝物,只有我国没有,今天我派使者到周把鼎要来作为分封的宝物,周王室会给我吗。” 小童道:“还有周王吗?” 刘庵道:“有。” 小童道:“周王比所有人都厉害吗?” 刘庵点头道:“嗯,析父说周王会给灵王的,过去的先王熊绎远在偏僻的荆山,乘坐简陋的车子,身穿破衣烂衫,居住在草莽地区,跋山涉水侍奉天子,曾把桃木弓,棘枝箭进贡给周王室,齐国君是周王的舅父,晋和鲁,卫国君是周王同母弟弟,因此他们都有宝物,唯独楚国没有,周王室今天和那四个国家都侍奉楚国,将对楚国唯命是从,怎么敢吝惜鼎。” “灵王又问过去远祖伯父昆吾住在原来的许国,今天郑国人贪婪地占据那块田地不给我,现在我去要回,他们将给我吗。” “析父说周王室不吝惜鼎,郑国怎么敢吝惜田呢。” “灵王又说过去诸侯们都认为楚国地处偏远而畏惧晋国,今天楚国扩大加固陈,蔡不羹的城池,那里都备有一千辆战车的兵力,诸侯们会怕吗。” “析父说那些人肯定会怕,灵王听了析父的话很高兴。” 小童道:“周王不是最厉害的吗?为何还要应付楚国?” 刘庵道:“因为周王室衰落了。” 小童:“为何衰落?” 刘庵摇头。 小童皱眉。 刘庵道:“春时,楚灵王在乾谿舍不得离去,百姓们苦于徭役,当初,灵王在申与诸侯会师时,曾辱越国大夫常寿过,杀死了蔡国大夫观起,观起的儿子观从逃到吴国,他劝吴王讨伐楚国,挑拨越国大夫常寿过与越国的关系,要他挑起内乱,做吴国的间隙。” “派人假借公子弃疾的命令从晋国召回公子比,到了蔡国,想与吴国,越国军队袭击蔡国,让公子比会见弃疾,并在邓与弃疾结盟。” “于是入宫杀死灵王的太子禄,拥立子比为楚王,任命公子子皙做令尹,弃疾做司马,先清除了王宫,观从又率领军队到乾谿,向楚国官兵宣布说楚国已经拥立新王了,先返回国都的,恢复他们的爵,封邑,田地,房屋,后返回的一律流放,楚国官兵一听都逃的逃散的散,纷纷离开灵王返回国都。” “灵王听到太子禄被杀的消息,失神跌倒问人们爱自己的儿子也都如此吗。” “侍者听了就对灵王说还要超过您,灵王就说杀别人的儿子太多了,能不落到这步田地吗。” 小童道:“灵王的儿子死了?” 刘庵点头道:“没错。” 小童道:“灵王还能回楚国吗?” 刘庵道:“回不去了。” 小童点头道:“那就好。” 刘庵不知说什么道:“右尹让灵王到国都郊外听从国人的处置,灵王听了说众人的怒气不可冒犯,右尹就说暂且到大县避一避,再向诸侯们请兵,灵王却说诸侯们将都要背叛我,右尹又说暂且逃到诸侯国听听大国国君的意见,灵王说大福不能再次降临,只不过是自取侮辱罢了,于是灵王想乘船进入鄢城,右尹见灵王不听从自己的建议,担心与灵王一块被杀,也离开灵王逃跑了。” 小童道:“灵王没有人可以用了?” 刘庵道:“是。” 小童道:“若是听了建议呢?” 刘庵道:“灵王不会听的。” 小童嗯了声。 刘庵道:“灵王于是独自在山中徘徊,村民们没有敢收容灵王的,半路,灵王遇见过去在宫里的涓人,对他说你替我找口饭吃吧,我已经饿了三天了,涓人说新王刚刚下达诏令,有敢给您送饭并与您一起逃亡的诛灭三族,何况我也无处寻食。” “涓人逃走了,灵王睁开眼后找不见涓人,饿得竟不能坐起。” “芋地方官申无宇的儿子申亥说我的父亲曾经两次触犯王法,灵王都赦免了他,恩德没有比这更大的了,于是他到处寻找灵王,终于在厘泽找到饿昏的灵王,奉灵王一直到自己的家中,夏季五月癸丑这一天,灵王在申亥家逝世,申亥让两个女子殉葬,并安葬了灵王。” 小童:“申?是申时叔的人?” 刘庵道:“不是,但应是申家人。” 小童点头道:“嗯嗯。” 阿宁道:“灵王没有活多久吗?” 刘庵道:“没有,楚国虽然已经拥立公子比为楚王,却怕灵王再一次返回,又未曾听到灵王死去的消息,所以观从对新王子比说不杀死弃疾,即使拥有整个国家也还要遭受灾难,楚王不忍心,观从就说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新王不听从,观从就离去了。” “弃疾回到国都后,都城的人每每夜里都很惊恐,说灵王进城了,乙卯日那天夜间,弃疾让撑船的人在长江岸边奔走呼号说灵王来了,都城的人们更加惊惧。” “弃疾又让曼成然告诉新王子比和令尹子皙说灵王到了,都城的人将要杀死你们,司马将要来到了,您尽早想个办法吧,不要自取侮辱,众人的怒气就像洪水与大火,那是无法解救的。” “新王和子皙就自杀了,丙辰日,弃疾即位做了楚王,改名为熊居,这是平王。” 阿宁听了,问道:“观从离开了新王,是去找弃疾了吗?” 刘庵道:“应该吧。” 小童道:“新王不杀弃疾,弃疾却杀了新王,观从说的没有错。” 刘庵没说话。 小童说:“新王若是听了观从的,就不会死了。” 刘庵道:“是啊。” 说罢,继续道:“平王杀死两个君王自己即位,恐怕都城的人们和诸侯背叛自己,就对百姓布施恩惠,归还陈,蔡两国的地盘,并让两国原来国君的后代即位,如过去一样,归还了占郑国的土地,对国内百姓安抚,修明政务。” “吴国因楚国动乱,抓获楚国五位将帅回国,观从想作卜尹,平王答应了他。” 小童听了,这时道:“观从果然去投奔弃疾了!” 刘庵没说什么,只接着道:“共王有五个宠爱的儿子,没有嫡长子可立,就遥祭山川群神,请求神灵决断继承人,让他主持国务。” “共王在庙里埋了块玉璧,叫五位公子斋戒后进入祖庙,康王跨璧而过,灵王的手肘放在玉璧上,子比,子皙都远离玉璧。” “平王年幼,别人抱着他跪在璧玉上行礼,正好在璧玉的襻上。” “康王因为年长即位了,君位传到他的儿子便丧失,公子围做了灵王,结果被杀,子比只做了十几天君王,子皙未能即位又都被杀,这四个公子都继绝后代了,唯独弃疾最后继位,就是平王,终于继续了楚国的祭祀,这和神灵所预示的完全符合。” 小童:“神灵预示?” 刘庵道:“没错。” 小童道:“不是没有神灵吗?” 刘庵道:“所以这些应该是巧合。” 小童道:“哦。” 刘庵道:“当初,子比从晋国回国,韩宣子问叔向子比能不能成功,叔向说不能成功。” “宣子就说楚国人和子比都厌恶楚王,要求立新君,如同生意人牟取高利一样,怎么能不成功。” “叔向则说谁跟子比好,谁跟子比共仇恨,夺取王位有五难,有宠爱的但无贤才,是一难,有贤才却无国内支持力量的响应,是二难,有支持力量却无长远谋划是三难,有长远谋划却无人民拥护,是四难,有人民拥护却无德行,是五难。” “子比在晋国十三年了,没听说晋国楚国跟随他的人有学识渊博的,可以说他没有贤才,家族尽失,亲人背叛,他也没有支持力量,没有可乘之机却轻举妄动说明没有长远的谋划,一辈子羁旅在外,可以说他没有人民的拥护了,逃亡在外,国内人却没有爱戴他的迹象,可以说他没有德行了。” “灵王可以说是自取灭亡,子比五难具备,竟敢杀死国君,谁能帮助他。” 小童听到这里,也深以为然的点头。 老者这时道:“睿智,仁德,民心,贤才,缺一不可。” 小童道:“那要是缺了呢?” 老者就道:“那就会像子比一样。” 小童道:“子皙呢?他一天君王也没当,是因为什么?” 老者道:“因为他不聪明。” 小童点点头道:“子比是什么都缺啊。” 老者道:“没错。” 小童道:“弃疾又睿智,又仁德,得民心,还有贤才是吗?” 老者道:“对。” 小童道:“所以观从才回楚国了。” 老者应声,小童又问:“那弃疾知道观从让新王杀他的事吗?” 第123章 材 老者看着小童道:“弃疾不知道这件事。” 小童就道:“弃疾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杀了观从?” 老者听了,想了想,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小童道:“为什么可能会又可能不会?” 老者道:“观从是站在新王立场劝新王的,并不是和弃疾有什么仇怨,所以弃疾明白的话就可能不会杀观从,若是不明白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可能会杀了观从,以为观从有二心,但是弃疾不知道这件事的话,就不用说了。” 小童听着老者的话,听明白了,然后点头道:“知道这件事的,说不定只有新王和观从。” “没错。”老者说:“所以弃疾不知道,便也不会杀观从。” “若是知道了,观从就该走了。”小童自己说道。 老者接着道:“享有楚国的,可能是弃疾,弃疾统治陈地,蔡地,方城山为外属。” “在他统治的区域没有任何恶民,盗贼隐遁,不敢妄动,他决不因个人的欲望去违背民心,因此百姓毫无怨言。” 听到这里,小童就道:“弃疾是这样的君王吗?” 老者笑着点头道:“没错。” 小童就道:“那我觉得他不会杀观从了。” 老者道:“为何?” 小童道:“因为他是明君,明君会明白观从,明白,就不会杀。” 老者道:“嗯,有些道理。” 小童又道:“而且观从肯定是有才能的,不然弃疾也不会任用他。” “嗯,不错。”老者笑呵呵说:“祖先神灵保若他,百姓信任弃疾,子比的官职,不过是右尹,论他的贵宠,无非是个庶子,与神灵的意旨,却又差得很远,百姓不怀念他,他将凭什么即位。” “宣子说齐桓公,晋文公也是这样。” 小童道:“齐桓公是谁?和弃疾有关系吗?” 老者道:“没有关系。” 小童:“哦。” 老者道:“叔向就齐桓公是卫姬的儿子,被厘公所宠爱,有鲍叔牙,宾须无,隰朋的辅佐,有莒,卫国作外援,有高氏,国氏作内应,他听从正确意见像流水一样,对百姓不倦怠地布施恩惠,他享有君位,不也应该吗。” “过去我们文公是狐季姬的儿子,被献公宠爱,他好学不倦,年仅十七岁,就结交五位贤才,有先大夫子全,子犯做心腹,有魏,贾作左膀右臂,有齐国,宋国,秦国,楚国作外援,有栾,郤,狐,先作内应,文公逃亡十九年,返国的志向十分坚定,因惠公,怀公丧失民心,百姓都互相跟随心向文公,这样,文公享有国家,不也应该。” “子比没有什么可给予百姓的,又得不到外援,离开晋国时,晋国人不护送,返回楚国,楚国人不迎接,凭什么享有国家,子比当王果然没有长久,最终即位的是弃疾,正如叔向所预言的一样。” 小童听到这里,问道:“叔向是谁?是算命的吗?” 老者笑道:“不是,叔向是晋国公族,不是算命的。” 小童就道:“那他怎知最终即位的会是弃疾?” 老者就道:“分辨推算的。” 小童道:“推算?不是算命那样吗?” 老者摇头道:“不是。” 小童道:“不是啊。” 刘庵在旁道:“弃疾是帝王之材。” 阿宁道:“除了弃疾呢?” 刘庵道:“除了弃疾,那几个都不是帝王之材。” “怎样才算是帝王之材?”小童问道。 “聪明,仁德的人。”刘庵道。 “弃疾的兄弟不聪明仁德吗?”阿宁问道。 刘庵道:“倒也不是,他们也不愚蠢,只是没有弃疾聪明。” 小童道:“那除了聪明仁德,帝王之材还需要什么?” 想了想,刘庵道:“还要会用人。” 阿宁问:“怎样才算会用人?” 刘庵道:“要有领袖的气度。” 小童道:“领袖的气度?是什么?” 刘庵道:“比如能让别人给自己卖命。” “别人不给自己卖命呢?”阿宁说。 刘庵就道:“那就说明不会用人。” 老者道:“会用人,但也要任人唯贤。” 刘庵听了点头道:“没错。” 小童等人听了,问道:“任人唯贤是什么意思?” 刘庵就道:“任人唯贤的意思就是用人只选有德有才的人。” 阿宁就对小童道:“我知道任人唯贤的意思,还知道任人唯贤有一个故事就是跟齐桓公有关,你不知道吧,我知道,我哥哥给我讲过。” 看阿宁高兴的说着,谢慈无奈。 小童听了阿宁的话,就道:“齐桓公?” 阿宁点头道:“没错。” 这时刘庵和老者也道:“不错,任人唯贤的故事就是和齐桓公有关。” 小童就问道:“是什么故事?” 刘庵道:“我知道。” 小童就看向刘庵,便见刘庵道:“齐襄公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公子纠,另一个叫公子小白,他们各有一个很有才能的师傅,由于襄公无道,公子纠跟着他的师傅管仲到鲁国去避难,公子小白则跟着他的师傅鲍叔牙逃往莒国。” “管仲?鲍叔牙?我听过他们。”小童说。 刘庵道:“听过吗?” 小童点头道:“嗯。” 刘庵接着道:“不久,齐国发生大乱,襄公被杀,另外立了国君,第二年,大臣们又杀了新君,派使者到鲁国去迎回公子纠当齐国国君,鲁庄公亲自带兵护送公子纠回国。” 听此,小童惊呆了问道:“大臣们杀了新君?大臣们为什么要杀新君?大臣们杀新君不会被百姓和天下人说吗?” 刘庵道:“应当是有原由的。” 小童问道:“会是什么原由?” 刘庵道:“不好说。” 言罢继续道:“公子纠的师傅管仲,怕逃亡在莒国的公子小白因为离齐国近,抢先回齐国夺到君位,所以经庄公同意,先带领一支人马去拦住公子小白,果然,管仲的队伍急行到即墨附近时,发现公子小白正在赶往齐国,便上前说服他不要去,但是,小白坚持要去,于是管仲偷偷给了小白一箭,小白倒下后,管仲以为他已死,便不慌不忙地回鲁国去护送公子纠到齐国去。” 小童道:“管仲是好人吗?” 刘庵道:“为何这么问?” 小童道:“公子小白有错吗?” “没有。”刘庵说。 小童就道:“所以管仲为何要杀小白?” 刘庵道:“因为大局。” 小童道:“为何因为大局?” 刘庵道:“因为公子纠要继承王位。” 小童道:“公子小白不是也想继承王位吗?” 刘庵道:“是。” 小童就道:“那公子纠有错吗?” 刘庵摇头道:“没有。” 小童便道:“公子纠和公子小白都没有错,管仲杀公子小白是为了公子纠,是为了大局,那鲍叔牙要是杀公子纠为了公子小白,也可以说是为了大局吧?”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刘庵看看小童,道:“你说的不错。” 小童问道:“那公子小白死了吗?鲍叔牙没有去杀公子纠吗?” 刘庵道:“没有,公子小白没有死,鲍叔牙也没有去杀公子纠,公子小白未死,鲍叔牙将他救治后,赶在管仲和公子纠之前回到了齐国都城,说服大臣们迎立公子小白为国君,这就是齐桓公。” 小童愣住,道:“公子小白就是齐桓公?!” 刘庵点头道:“没错。” 小童不说话了。 刘庵道:“管仲回到鲁国后,与公子纠在庄公的保护下来继任君位,于是,齐,鲁之间发生了战争,结果鲁军大败,只得答应齐国的条件,将公子纠杀死,又把管仲抓起来,齐国的使者表示,管仲打过他们的国君,国君要报一箭之仇,非亲手杀了他不可,所以一定要将他押到齐国去,庄公也只好答应。” 小童道:“公子纠被杀了?” 刘庵点头道:“对。” 小童道:“公子纠不是公子小白的兄弟吗?” 刘庵道:“公子纠是齐桓公的兄长。” 小童道:“齐桓公杀了公子纠?” 刘庵道:“可以这么说。” 小童道:“可是他们是亲兄弟啊。” 刘庵没说什么,只是道:“管仲被抓着从鲁国押往齐国,一路上他吃了许多苦头,来到绮乌这个地方时,他去见那里守卫边界的官员,请求给点饭吃。” “不料,那守边界的官员竟跪在地上,端饭给管仲吃,神情十分恭敬,等管仲吃好饭,他问管仲说,如果您到齐国后,侥幸没有被杀而得封任用,您将怎样报答于我。” 小童道:“鲁国未灭吗?” 刘庵:“没有。” 小童道:“带管仲去齐国的人不给他饭吃吗?” 刘庵道:“应当是给饭吃的,但是怕不多。” 小童嗯了声,刘庵道:“管仲听了那守边界官员的话,就答道,要是照你所说的那样,我得到任用,我将要任用贤人,使用能人,评赏有功的人,我能拿什么报答您,管仲被带到齐国都城后,鲍叔牙亲自前去迎接,后来齐桓公不仅没有对他报一箭之仇,反而任命他为相国,而鲍叔牙自愿当他的副手,原来,鲍叔牙知道管仲的才能大于自己,所以说服齐桓公这样做。” “这就是任人唯贤的故事。”刘庵道。 小童说:“齐桓公真的没有杀管仲吗?” 刘庵道:“没有。” 小童道:“为何不杀?” 刘庵道:“因为管仲是有才能的人。” 小童道:“除了管仲就没有其他有才能的人了吗?” 刘庵道:“除了管仲肯定还有其他有才能的人,但是那些有才能的人没有出现,出现的有才能的人有管仲鲍叔牙。” 小童听明白了,道:“齐桓公知道的有才能的人只有管仲和鲍叔牙等人对不对?” “对。” 说完了,小童看向阿宁,问道:“你知道各自为政是什么意思吗?” 阿宁听到小童的话,皱了皱眉,道:“不知道。” 小童就乐了。 阿宁道:“那你知道吗?” 小童就道:“我当然知道了!我不单知道各自为政是什么意思,它的故事我还知道呢。” 阿宁不高兴的看着小童。 小童就高兴道:“从前郑国出兵攻打宋国,宋国派华元为主帅,统率宋军前往迎战,两军交战之前,华元为了鼓舞士气,杀羊犒劳将士,忙乱中忘了给他的马夫羊斟zhen分一份,羊斟便怀恨在心,两国交战的时候,羊斟就对华元说分发羊的事你说了算,今天驾战车的事,可就得由我说了算了,说完羊斟就故意把战车赶到郑军阵地里去,结果堂堂宋军主帅华元,就这样轻易地被郑军抓了,宋军失了主帅,因而惨败,这就是各自为政的故事,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 听了小童的话,阿宁脸色不太好,刘庵在旁大笑起来道:“各自为政的是这么来的啊!哈哈!因为吃食!华元想必后悔死了!” 老者也笑起来。 小童看着阿宁道:“你明白啥意思了吗?” 阿宁道:“明白了。” 小童:“啥意思?” 阿宁就说了,小童看看阿宁,没有再说什么。 刘庵这时问小童和阿宁道:“你们听过知人善任的故事吗?” 阿宁和小童摇头道:“没有听过。” 刘庵道:“这各自为政的故事我还是第一回听,这羊斟也忒小气,华元忘了,非是故意,他又不是没手没脚不会说话,不会拿还不会说吗?” 小童点头道:“所以羊斟就是不以大局为重对不对?” 刘庵点头道:“对。” 阿宁道:“华元是忘了,但是羊斟不以为。” 刘庵道:“没错。” 小童看向刘庵问道:“知人善任的故事呢?” 刘庵就点点头道:“郑国大夫公孙侨参与执政,选择贤能的人来任用,冯简子能够决断国家大事,游吉貌美俊秀而有文采,公孙挥能够知道四周邻国诸侯的行动,还能辨别它们大夫的宗族姓氏,官职高低,尊贵卑贱,贤愚与否,并且还善于外交辞令,裨谌善于谋划计略,在野谋划就能获得成功,在城邑内谋划就会失败。” “每当郑国要有诸侯之间的外交事宜的时候,公孙侨便向公孙挥询问四周邻国的情况,并且让他跟他们多一些外交辞令,之后便与裨谌驾车来到城外,让他看谋划计略是否可行,等到回去再告诉冯简子,让他来作出决断,如果决定这件事可行,公孙侨就会把任务分配给游吉让他去执行命令,来应酬对付各诸侯派来的贵客,因此公孙侨执政时很少有失败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知人善任的故事了。”刘庵说道。 小童听完,皱了皱眉,然后问道:“公孙侨执政,那郑国国君呢?国君是谁?他不管郑国吗?” 第124章 罗雀 刘庵道:“郑国国君那时候是郑简公,他当然管郑国,公孙侨只是辅佐的大臣。” 小童道:“他不是执政吗?” 刘庵笑道:“他是只参与执政。” 小童道:“哦,但是好像公孙侨比国君有才能。” 刘庵道:“大臣有才能,国君才高兴,明君擅用有才能的贤臣。” 小童道:“那昏君呢?” 刘庵乐了,道:“昏君自然不会擅用有才能的贤臣。” 小童就问道:“为什么?” 刘庵道:“哪里为何?” “明君擅用有才能的贤臣,昏君为何不会擅用有才能的贤臣?他们都是君王,差别在哪里?是贤臣?还是庸臣?还是君王不聪明?不仁德?”小童说:“还是他们在与得民心?明君有民心?昏君无民心?但这民心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吗?国君未登基就得了民心?还是登基后得的民心?” 闻言,刘庵脑后滴汗,你咋这么多为啥,想了想,刘庵道:“因为明君是好人,好人就会用好人,明君用贤臣,昏君不是好人,就不会使用好人,他们的差别不是贤臣也不是庸臣,而是国君,明君自然聪明仁德,昏君自然不会仁德,尽管聪明,但是他不得人心和民心,明君既聪明又仁德,自然得民心,国君得民心,是登基后的事。” 小童听明白了,就道:“原来是这样,贤臣不会辅佐昏君,昏君不会用贤臣,明君不会用庸臣,庸臣不会辅佐明君对不对?” “也不会,明君治世,朝廷也是不可能只有贤臣的。”刘庵说。 “那昏君治世呢?朝廷也不可能只有庸臣,那昏君会用贤臣吗?不会用贤臣的话,朝廷为何还会有贤臣?”小童说:“可是如果都是庸臣和昏君,那百姓呢?百姓会怎么样?他们不得民心不会有什么事吗?”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道:“昏君会用贤臣,但是不会重用,就像明君不会重用庸臣,至于百姓,若是全然不得民心,那天下就要乱了。” 听完这话,小童皱了皱眉,道:“昏君不会重用贤臣?那他为何不直接把贤臣赶走?” 刘庵道:“这里头有很多讲究。” 小童问道:“什么讲究?” 刘庵道:“这我也不知道了。” 小童若有所思道:“明君既然是明君,那看到庸臣,为何不把他们打发走?” 刘庵就道:“这个昏君不赶走贤臣是一个道理。” 小童道:“可是是什么道理?我不明白。” 刘庵道:“俺也不明白。” 小童听到刘庵的话,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旁边一个小童问刘庵道:“你知道门可罗雀的故事吗?” 闻言,刘庵笑道:“知道知道!” 那孩子就说:“我也知道!” 刘庵道:“那你说说。” 那孩子就高兴的点头道:“好!” 谢慈看看阿宁,阿宁正听得认真,虽然不知道听没听懂,但认真是十分的,谢慈有些无奈,小声道:“阿宁?” 不料阿宁没有听到谢慈的话,反而是道:“我也知道门可罗雀的故事!我哥哥讲过!” 谢慈:我是讲过,但是咱该走了。 阿宁丝毫没听到谢慈的话。 谢慈头疼。 那孩子看向阿宁,道:“你也知道?” 阿宁点头道:“知道!” 那孩子就道:“那你讲吧。” 阿宁高兴道:“好!” 谢慈不高兴了。 阿宁想了想,过了会儿,开始道:“汲黯于景帝时任太子冼马,在武帝时任东海太守,后又召为主爵都尉,而郑当时则先任太子舍人,后迁为大农令,二人其时皆位居高官,受人敬畏,每日府前车如流水马如龙,巴结逢迎者不计其数。” 小童没听明白也没想明白刘庵说的朝廷的讲究是什么,听见阿宁的话,就打断他们问道:“汲黯是谁?” 老者在旁捋须道:“汲黯是古时候的名臣。” “可是我都没有听说过,和张良一样吗?我知道张良是谁?还有李斯。”小童说:“还有韩信。” 阿宁看看小童,却是没说话,只听老者道:“汲黯乃社稷之臣,虽不及张良等人,但也是贤臣。” 小童道:“他很聪明吗?” 老者点头道:“没错。” 小童就道:“那他是贤臣了。” 老者道:“不错。” 小童道:“那他效忠的君王是谁?” 老者道:“汲黯效忠的是武帝刘彻。” 小童道:“没听过。” 刘庵道:“你没听过武帝刘彻?” 小童道:“没有。” 刘庵不说话了。 小童就道:“武帝刘彻是明君吗?” 刘庵道:“算是吧。” 老者这时道:“是明君。” 刘庵看向老者问道:“老兄,武帝是明君吗?” 老者点头道:“是。” 刘庵点点头。 小童见了,问道:“你不知道吗?” 刘庵道:“我知道,但是不清楚。” 小童道:“哦。” 说完了,刘庵看向阿宁道:“你继续说吧。” 阿宁就道:“汲黯由于其刚正不阿,疾恶如仇不适官场,后俱失官,致生计陷入困境,与此同时,宾客尽散,门前冷落车马稀,这便是门可罗雀,还有gui邽人翟公,乃文帝时大臣,任廷尉时,为九卿之一,位高权重,每日车马盈门,宾客如云,络绎不绝,水泄不通。” 那孩子听到这里,道:“等一下。” 阿宁看他,只见他道:“汲黯的故事就是门可罗雀的故事,邽人翟公是谁?” “也是门可罗雀的故事。”阿宁说。 那孩子就道:“那我怎么没有听过?” 阿宁道:“你没有听过吗?” 那孩子点头。 刘庵道:“我倒是听过。” 老者道:“老夫也听过。” 那孩子道:“那夫子只给我们讲了汲黯。” 众人点头,阿宁接着说道:“其失官后,宾客绝迹,门可罗雀,后官复原职,众宾客复登门求见,此一失一得,一贫一富之况,令翟公感世态炎凉,人多趋炎附势者,顿感忿懑,便于门首书一行大字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世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说完,小童问道:“官复原职?一开始为何失官?” 那孩子就对小童道:“不是说了吗,因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小童道:“为何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就会失去官职?刚正不阿和嫉恶如仇的不是好人吗?” 这娃疑问真多,刘庵道:“是好人,所以就被庸臣害了。” 小童似乎一下子听明白了道:“翟公因为是好人,被庸臣害了?” 刘庵点头道:“不错。” 小童道:“可是庸臣为何害翟公?是不是翟公得罪了他们?” 刘庵道:“自然,不得罪也就不会害他。” 小童就道:“可是翟公为什么要得罪他们?” 刘庵道:“翟公也不算是得罪他们,或者说并不是得罪他们,因为庸臣不对,翟公才发落他们,自然,他们就嫉恨在心了。” 小童道:“庸臣什么不对了?” 刘庵想了想,道:“比如贪墨。” 小童道:“贪墨是什么?”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给他说明了,小童知道后,点点头道:“那这些庸臣还真不是好人,该被翟公发落。” “是啊。”刘庵点头。 “可是他们不对,为何还能害翟公?翟公不是已经发落了他们吗?我听我爹说,贪墨可是重罪。”小童说。 旁的孩子也点头。 阿宁也看向刘庵。 刘庵道:“因为翟公是故意的。” 闻言,众人一愣,道:“故意的?” 刘庵点头道:“没错。” 小童道:“为何故意?” 刘庵道:“翟公是为了试探那些人心。” 小童道:“翟公是为了试探人心?” 刘庵点头道:“没错,所以他官复原职了。” 小童道:“那皇帝呢?” 刘庵道:“皇帝?” 小童等人道:“嗯。” 刘庵道:“皇帝怎么了?” 小童道:“翟公是臣子,翟公可以随意降自己官职吗?” 刘庵听了就笑道:“皇帝和翟公说好的。” 这下众人明白了。 其实刘庵是编的,只是不想再听小童他们问为什么。 但是显然这个回答还是会有为啥,就听小童道:“为啥皇帝和翟公说好了,翟公官复原职后,为何还觉得世态炎凉?” 刘庵道:“因为翟公官复原职后,那些原本在他失去官职后就疏远的人又登门拜访了。” 小童道:“可是翟公一开始若是不试探不就好了?” 刘庵想吐血了。 阿宁道:“为什么翟公试探了人心,就不能感叹世态炎凉了?” 小童看阿宁道:“翟公肯定一开始就猜到了世态炎凉才试探的,他明明知道,为何试探?徒增伤心罢了。” 阿宁就道:“不试探就不知道谁人真心啊。” 小童道:“可是翟公试探后,没有发现真心的人。” 这就扎心了。 阿宁看着小童不说话。 刘庵这时道:“谁说翟公试探后没有真心的人了,有,肯定会有的。” 小童道:“你怎么知道?” 刘庵道:“我知道。” 小童:“你为啥知道?” 刘庵道:“不为啥。” 小童道:“你是翟公吗?” 刘庵道:“不是。” 小童道:“那你怎么知道?” 刘庵不想说话了。 小童就认真道:“汲黯都没有和翟公一样,翟公为何这样?” 老者道:“因为汲黯没有官复原职这一说。” 小童道:“可是本来翟公也不会有官复原职这一说的,都是翟公和皇帝说的,才会失去官职又官复原职。”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个故事被刘庵编的,老者看看刘庵,不说话了。 刘庵岔开话题道:“你们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故事吗?” 阿宁道:“没有。” 小童道:“我听过。” 刘庵看向小童,笑道:“那你讲来听听。” 小童就道:“翟公的事你还没说清楚。” 刘庵想告辞了。 小童道:“翟公为何打算试探人心?是什么人让他这样的?” 刘庵道:“可能忽然就想试探了,至于是不是有人,我也不知道了。” 小童就道:“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哥哥知道吗?” 说着,小童问阿宁。 阿宁不说话。 小童就问:“你为何不说话?” 阿宁依旧不语。 小童便问旁的孩子道:“怎么了?” 旁的孩子摇头道:“不知道。” 小童道:“看来你们是都不知道啊。” 众人没说什么,小童道:“好吧,那我就给你们讲讲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故事。” 罢了,道:“管宁与华歆二人为同窗好友,有一天,二人在园中锄草,发现地里有块金子,管宁对金子视如瓦片,挥锄不止,而华歆则拾起金子放在一旁,又一次,两人读书,有达官显贵乘车路过,管宁不受干扰,读书如故,而华歆却出门观看,羡慕不已,管宁见华歆与自己并非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便割席分坐,自此以后,再也不以华歆为友,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故事。” 小童说完了,这回问为啥的换了人,旁的孩子问道:“管宁是谁?” 闻言,小童呆了一下,然后道:“管宁,我不知道。” 于是那孩子就看向刘庵和老者。 柳善庆这时说:“管宁是着名隐士。” 小童问道:“那华歆呢?” 柳善庆道:“也是名士。” 那孩子问道:“管宁和华歆谁更有名望?” 柳善庆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小童就道:“君子远庖厨,君子视钱财如粪土,管宁对金子视如瓦片,而华歆则拾起金子,可见管宁是君子,而华歆不是。” 这话就不对了,谢慈道:“君子远庖厨,君子视钱财如粪土?” 小童听到谢慈的话点头。 柳善庆和老者以及刘庵等人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远庖厨的一定是君子?视钱财如粪土的一定是君子?” 小童见谢慈这么问,皱了皱眉,道:“不是吗?” 谢慈认真道:“不是。” 小童就道:“为何不是?” 谢慈道:“有看似君子实则非君子,有看似不君子实则真君子。” 小童没听明白谢慈的话,但是老者和刘庵还有柳善庆却是听懂了,三人愣了一下,竟是觉得有理,甚至十分认同。 谢慈又道:“并不是远庖厨就是君子,并不是衣冠齐楚就是君子,君子看的非是外在物,君子在心,在德行。” 老者听了谢慈的话点头。 刘庵也点头。 柳善庆也点头道:“有道理!” 小童就道:“我不明白。” 谢慈就问道:“饱读诗书,衣冠齐楚远庖厨,但行事为恶,你说,这可算是君子?” 小童听了道:“不算。” 谢慈道:“这不就是,明白了吗?” 小童道:“我明白了。” 想了想,小童道:“还有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呢?” 谢慈道:“这世上没有人视钱财如粪土的,你让他选择饿死还是拿银子,你看他选择哪个。” 听到谢慈这话,柳善庆和老者还有刘庵等人没说话。 小童问道:“是你会选择哪个?” 第125章 五 谢慈道:“还用问?自然是拿银子?” 见谢慈回答的这般直白,众人不知道说啥了。 谢慈问那小童,道:“你呢?” 小童听了,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的想了想,道:“银子。” 谢慈乐了:“这不就得了。” 小童看着谢慈,问道:“你觉得你是君子吗?” 谢慈道:“我当然是君子。” 众人见谢慈如此不谦虚,沉默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小童就道:“我听人说,古时候有个叫陶渊明的人,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陶渊明是君子吗?” 谢慈道:“陶渊明当然是君子。” 小童道:“陶渊明是因为不缺吃食,所以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吗?” 谢慈道:“不是。” 小童道:“那是为何?” 谢慈道:“你没听过五斗米的故事?” 小童摇头道:“没有。” 刘庵在旁实在道:“人得先活着,才能君子。” 闻言,小童就道:“那为了活着就不能君子了?” 刘庵摇头道:“当然不是。” 小童说:“为了活着,就不为君子了?” 刘庵道:“不是,以君子为前提。” 小童点头道:“我明白了。” 老者这时道:“其实为生为死都要做个君子。” 刘庵和谢慈还有柳善庆点头。 小童等人看看他们,没说什么,旁的孩子道:“五斗米的故事是什么?” “五斗米的故事?啊,你说陶渊明啊,我知道,我给你们讲吧,除了谢慈,谁还听过?谁还知道?有听过五斗米的故事的吗?”刘庵说。 “我没听过。”那孩子说。 “我也没有。”其他几个孩子也道。 阿宁说:“我听过。” 小童道:“我没有听过。” 老者不语,但显然知道,柳善庆道:“我也听过。” 刘庵见此,就看向那小童等人道:“看来是只有你们几个没听过了,好,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 “好!” 刘庵便笑着道:“陶渊明为了养家糊口,来到离家乡不远的彭泽当县令,在那年冬天,郡的太守派出一名督邮,到彭泽县来督察,督邮,品位很低,却有些权势,在太守面前说话好坏就凭他说。” “县令?陶渊明为了养家糊口去了彭泽,皇帝知道吗?”小童问道。 刘庵道:“当然知道了。” “皇帝知道陶渊明?”小童说。 “知道。”刘庵说。 小童道:“陶渊明不是很厉害的人吗?” 刘庵说:“是德行很好的人。” 小童道:“有才能吗?” 刘庵点头道:“当然有!” 小童道:“那为何皇帝不让陶渊明留在朝廷?”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刘庵说道。 “陶渊明晚年归隐田园,他大抵是个不喜欢朝堂的人。”老者在旁说。 闻言,小童道:“但是为了养家糊口,他还是去了彭泽。” 老者道:“对,但是为了养家糊口。” 小童点头道:“所以他是一个有才能的人。” 刘庵和老者道:“不错。” 只听刘庵接着道:“这次派来的督邮,是个粗俗而又傲慢的人,他一到彭泽的旅舍,就差县吏去叫县令来见他,陶渊明平时蔑视功名富贵,不肯趋炎附势,对这种假借名义发号施令的人很瞧不起,但也不得不去见一见,于是他马上去了。” “不料县吏拦住陶渊明说,大人,参见督邮要穿官服,并且束上大带,不然有失体统,督邮要乘机大做文章,会对大人不利。” “这下,陶渊明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长叹一声,说自己不能为五斗米向乡里小人折腰,说罢,取出官印,把它封好,并且马上写了一封辞官书信,随即离开只当了八十多天县令的彭泽。” 小童听到这里,就见刘庵道:“这就是五斗米的故事。” “那他领俸禄了吗?”一个孩子问道。 刘庵道:“应当是领了。” 小童道:“也可能没领,俸禄若是没有发放,他应该也不会去拿。” 刘庵道:“可能吧。” “那个督邮是太守的人?”小童问:“太守知道这个人吗?” “督邮曹掾?太守肯定知道啊。”刘庵说:“不知道就不会派他去彭泽了。” “可是太守知道这个督邮是什么人吗?”一个孩子问道。 刘庵说:“应该不知道。” “太守不知道却派那人去彭泽,显然那人是太守的手下,既然是手下,为何不知道?不知又为何把他派去彭泽?”小童问道。 闻言,刘庵头疼,无奈道:“可能这个督邮曹掾在太守面前装作是好人。” 小童等人听明白了,道:“那是太守眼睛不好啊。” 刘庵哭笑不得道:“算是吧。” 听完刘庵的话,一个孩子看了看,忽然问道:“你们知道雄牝城,将义,略甲是什么吗?还有十阵,十阵的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玄襄阵,水阵,火阵。” 不知道这孩子忽然说这个做什么,刘庵摇头道:“雄牝城,将义,略甲,十阵是什么?” 小童也看向那孩子,那孩子见刘庵等人都看着自己,低了低头,道:“我偶然听来的。” 老者道:“你也不知道?” 那孩子就点头道:“不知道,老爷爷,您知道吗?” “老夫只知道,这些似乎出自兵法。”老者道。 柳善庆道:“晚辈也不知。” 刘庵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啊。” 阿宁看着刘庵,小童看向谢慈,问道:“你知道吗?” 谢慈知道,但是懒得说话,只想告辞,便道:“不知道。” 小童就道:“那就说我们知道的。” 刘庵就道:“你们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故事吗?” 众人看看,小童等人摇头道:“不知道。” 刘庵就笑道:“那我就给你讲讲?” “好!”讲故事比读书有意思,几个孩子很高兴,老者也是闲来无事的,柳善庆不着急回家,谢慈几回想说告辞,但都被阿宁打断了话,只好百无聊赖的盘膝待着,一手撑着脑袋,瞧着槐树叶子发呆。 刘庵道:“诸葛亮年幼时父亲就去世了,依靠叔父诸葛玄过活,十六岁那年叔父也去世了,于是诸葛亮在襄阳城西的隆中置了一点田产,盖了几间屋子,一面耕种,一面读书。” “诸葛亮在隆中住了十年,这期间他读了大量经史和诸子百家的着作,获得了政治,军事,历史的知识,他又注意当时的政治形势,逐步形成了一套政治见解,当时,刘备正依附荆州牧刘表,他觉得要成大事,必须有智谋的人辅佐,因此一直在物色有见识的人才,后来,他听说司马徽在襄阳很有名声,便去拜访他,并问他对当今天下大势的看法,司马徽说平庸的书生文士怎么会认清天下大势,能认清天下大势的人才是杰出人物。” “这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故事。”刘庵说。 听完,小童道:“刘备和诸葛亮还有司马徽有什么关系?” 阿宁道:“不是,是诸葛亮和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什么关系啊?” 另外几个小童点头道:“对呀。” 刘庵道:“诸葛亮是刘备的军师啊。” 小童听了,皱了皱眉,想了想,道:“刘备去找了司马徽,然后司马徽告诉了刘备诸葛亮的存在吗?” 刘庵摇头道:“不是。” “不是?那为何这故事里有诸葛亮?这是刘备没有去找诸葛亮吗?既然没找,为何会有诸葛亮?”小童说。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道:“那你们知道三顾茅庐的故事吗?” 小童和阿宁等人摇头道:“不知道。” 刘庵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还是知道的,于是笑道:“听不听啊?” 小童等人点头道:“听!” 阿宁道:“三顾茅庐是和谁有关?” 小童也看向刘庵。 刘庵道:“和诸葛亮刘备有关。” 听此,阿宁和小童等人点头。 便听刘庵道:“官渡大战曹操打败了刘备,刘备去投靠刘表,曹操看重刘备的谋士徐庶,想拉拢徐庶,便谎称徐庶的母亲病了,让徐庶立刻去许都,徐庶临走时告诉刘备,说隆中有个奇才叫诸葛亮,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就可以得到天下了。” 小童道:“诸葛亮很厉害吗?” 刘庵道:“没错。” 小童道:“有诸葛亮就能得到天下?” 刘庵道:“徐庶是这么说的。” 小童说:“你讲完了吗?” “没有。”刘庵说。 阿宁道:“徐庶没有回来吗?” 刘庵问道:“回哪里?” 阿宁道:“回到刘备身边。” 刘庵道:“没有。” 小童这时问道:“为何没有回去?” 刘庵道:“因为徐庶后来效忠曹操。” 小童道:“为什么不效忠刘备了?” 刘庵道:“我也不知道。” 小童没有再说啥,刘庵道:“刘备听了徐庶的话,第二天就带着关羽和张飞持礼去了,去隆中拜访诸葛亮,谁知诸葛亮刚好出游去了,书童也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刘备等人只好回去了,过了几天,刘备和关羽还有张飞冒着大雪又来到诸葛亮的家,刘备看见一个青年正在读书,急忙过去行礼,可那个青年是诸葛亮的弟弟,他告诉刘备,诸葛亮被朋友邀走了,刘备非常失望,只好留下一封信,说希望得到诸葛亮的帮助,平定天下。” “转眼过了新年,刘备选了个好日子,又一次来到隆中,这次诸葛亮正好在歇息,刘备让关羽,张飞二人在门外等候,自己在台阶下静静地站着,过了很长时间,诸葛亮才起来,刘备向他请教平定天下的办法,诸葛亮给刘备分析了天下的形势,说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拿下西川成大业,和曹,孙成三足鼎立之势,刘备一听非常佩服,请求诸葛亮相助,诸葛亮便答应了,这就是三顾茅庐的故事。” 听完刘庵的话,阿宁道:“刘备失了徐庶,得到了诸葛亮。” 小童道:“那是徐庶厉害,还是诸葛亮厉害?他们谁更有才能?” 刘庵道:“诸葛亮。” 小童点头道:“那徐庶的阿娘在哪里?为何曹操可以谎称徐庶的阿娘病了?” 阿宁等人在旁点头。 刘庵道:“徐庶的阿娘应该在曹操那里。” 阿宁道:“曹操不知道诸葛亮吗?徐庶没有诸葛亮有才能,显然是刘备有利。” 刘庵道:“曹操也是后来才知道诸葛亮的。” 小童问说:“徐庶没有告诉曹操有诸葛亮吗?” 刘庵道:“一开始没有吧,我也不清楚。” “刘备不知道曹操拉拢徐庶的事吧?”小童说:“若是知道,还会让徐庶离开吗?” “刘备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刘庵说。 小童道:“为啥。” 刘庵不想听他问为啥了,岔开话题道:“还有一个故事,你们听不听?” 阿宁道:“听。” 小童看着刘庵道:“你还没说为啥。” 刘庵道:“因为徐庶可能不相信刘备,徐庶担心自己的母亲,肯定是要离开的。” 小童明白了,道:“我知道了,你要讲什么故事?” 刘庵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故事听过吗?” 小童听了,点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故事我听过,我爹给我讲过。” 阿宁也道:“我哥哥给我讲过。” 旁的孩子也道:“我们都听过。” 刘庵见此,道:“你们真的都听过?” 阿宁和小童等人点头道:“真的都听过。” 刘庵看向谢慈,问道:“你听过?” 谢慈正在瞧着槐树叶子,闻言,语气平平道:“我知道。” 刘庵又看向柳善庆问道:“你听过吗?” 柳善庆有礼道:“晚辈听过。” 刘庵于是看向老者,老者笑呵呵道:“老夫也知道。” 这下好了,刘庵道:“那你们知道什么故事吗?” 小童道:“我知道一个故事。” 刘庵就道:“什么故事,你说。” 小童说:“瞎子点灯的故事。” 刘庵听了,道:“瞎子点灯?我好像听过这个故事。” 小童就道:“你听过?” 刘庵点头,“不过忘了,只是觉得应该听过。” 阿宁这时道:“我也听过。” 旁的孩子道:“没听过。” 刘庵道:“你且说来听听。” 小童看向阿宁问道:“你也听过?” 阿宁道:“嗯。” “听谁说的?”小童问。 阿宁道:“我哥哥。” 于是小童就看向谢慈,谢慈还在看槐树叶子,也不知道那落在地上的树叶子有什么讲究,小童问道:“你知道瞎子点灯的故事?” 闻言,谢慈面无表情道:“嗯。” 小童就道:“那你来讲。” 谢慈咳嗽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见此,小童看看阿宁,阿宁不说话,刘庵看看谢慈,就对小童说道:“我瞧他不说,便你讲吧。” 第126章 叶子 见刘庵这么说,小童就道:“好。” 应罢,便道:“古时候,有一个瞎子,一到天黑就会把屋子里的灯笼点燃,但是瞎子出门却不提灯笼,只是拿着竹竿,灯笼里的蜡烛没了,瞎子就用油灯,瞎子会给人算命,算的还挺准,所以也有银钱买蜡烛和油。” 阿宁听了,这时道:“瞎子一个人吗?” 小童点头道:“没错。” 刘庵道:“这和我听过的似乎不一样。” 小童继续道:“可是瞎子算命得来的银子全部都用来买蜡烛和油了,因为他的眼睛,他也走不远,就在村子几里外的城中往来,有时候还会遇见不给银子的,所以瞎子并不富裕,瞎子每天吃野菜,有银子也不买米面,也不买吃食,只是买蜡烛和油。” 听到这里,众人皱眉。 有银子不买米面?不买吃食?宁肯吃野菜?也不买米面?只买蜡烛和油? 小童说:“村子里的人感到奇怪,他们也不清楚瞎子为何这样,瞎子是忽然来到这个村子的,于是有人见瞎子这样,就问他为何,瞎子听了那人的话,就说自己看不见。” “听完瞎子的话,那人不明白,于是又问,可是不管那人怎么问,瞎子都没有再说话。” “瞎子只是一如既往的点着烛火和油灯。” 阿宁道:“蜡烛和油灯会一直燃到天亮吗?” 小童点头道:“对。” 刘庵道:“瞎子看不见,为何点蜡烛?都看不见。” 阿宁等人也点头。 小童就道:“因为是有原因的。” 刘庵说:“原因不是看不见?” 小童说:“不是。” 刘庵道:“那别人问他,他怎么说自己看不见?” 小童道:“你们听我说。” 刘庵点头,小童道:“瞎子就这样到了冬天,那年冬天,一连下了几天的雪,瞎子没办法离开村子了,也没蜡烛和油灯了,也没吃食,瞎子险些饿死,还是村子里的好心人给了瞎子一口饭吃,瞎子好心道谢,有个孩子问瞎子为什么有银子不去买吃食要买蜡烛和油灯,还说你都看不见,不是没用吗,瞎子似乎算出自己大限将至,便告诉了那个孩子为什么。” 刘庵道:“为什么?” 阿宁道:“为什么?” 听到两人的话,小童道:“瞎子告诉那孩子,说自己点的不是蜡烛也不是油灯,是用来招魂的。” “啊?”阿宁等人愣住。 小童继续道:“瞎子说,他有一个故人死后,魂魄一直不得安宁,想将故人之魂招来。” 刘庵道:“招来之后呢?瞎子怎么知道故人魂魄不得安宁?” 小童道:“瞎子算出来的。” 刘庵道:“哦。” 小童道:“瞎子想给故人指路,但一直没有等来故人魂魄。” 刘庵道:“然后呢?” 小童说:“然后瞎子死了。” 刘庵:“怎么死的?” 小童说:“病死的。” 刘庵道:“这故人是瞎子什么人?” 小童道:“不知道。” 刘庵道:“你怎么不知道?” “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小童道。 “行吧。”刘庵不说话了。 阿宁在旁道:“可是这样值得吗?瞎子病死的,怎么病死的?是不是因为银子都拿去买蜡烛和油灯,没有银子看大夫了?” 小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病死的。” 阿宁又道:“值得吗?” 老者道:“没有值不值得。” 阿宁当然是不明白的,小童也不明白,只有刘庵听了,似有所悟,叹了口气。 刘庵道:“你们知道赵公明吗?” 老者道:“财神?” 刘庵点头。 小童道:“财神的名字叫赵公明?” 刘庵说:“财神可不止一个。” 小童道:“啥意思?” 刘庵说:“你且说你知不知道赵公明?” 小童就道:“不知道。” 刘庵道:“那我们就说一说赵公明。” 小童道:“为何说赵公明?” 刘庵道:“传说讲财神容易发财。” 闻言,小童嘴角抽了一下,道:“你想发财?” 刘庵看他道:“你不想发财?” 小童想了想,不说话了。 刘庵笑道:“这赵公明吧,出生在古时候的赵大村,传说赵公明出生在三月十五日黄昏后天将黑时,赵公明又称玄朗,字公明,赵公明家境十分贫寒,年轻时为木材商贾背运木材,为人诚实守信,仗义勇为,深得工友信任,木材商十分赞赏,多次奖励。” “赵公明攒下钱财以后,又借工友的银子,凭着勇气胆识和诚信,自任木商,进行经营,赵公明目光远大,胸怀宽广,商客自然信赖他,争着和赵公明做生意,积累了巨额财富,有人借赵公明的百金做生意,不料想遭遇天灾亏了本,一时无力偿还。” “赵公明却仅仅让其还了一双筷子,抵消所欠的债账,为富行仁,义利双收,赵公明不但周济贫困,出手大方,而且资助家国军事,亲自参军,十分勇敢,赵公明一边经营生意,一边到终南山楼观拜访高道,精研道理修得正道,赵公明驯养了一只老虎,人们视为奇迹,称为赵公明坐骑,赵公明讲信,兼济天下,学道修行,和美处事,善于隐讳,集众多美德于一身,后人才将赵公明敬为财神。” “为什么只让人还了一双筷子?”小童问。 刘庵道:“不知道。” 小童道:“你不知道?” 刘庵摇头道:“不知道。” 小童道:“赵公明不是财神吗?为何有人借了赵公明的百金做生意却亏了本?” 刘庵道:“因为那时候赵公明还不是财神。”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小童听了没再说什么,阿宁道:“赵公明是好人吗?” 见阿宁这么问,刘庵就道:“为啥这么问?” 阿宁道:“传说商纣王昏庸,朝政荒芜,残害忠良,周文王顺天意,主正义,集四方诸侯,讨伐商纣,而赵公明逆天意,助商纣,命丧疆场,赵公明的三个妹子云霄,琼霄,碧霄为兄报仇,与姜子牙对阵。” 说完,阿宁道:“姜子牙是好人吧?” 刘庵点头道:“是好人。” 阿宁说:“赵公明是财神,应该也是好人吧?” 刘庵道:“能成神,自然得是善人。” 阿宁道:“那这个赵公明和那个赵公明是一个人吗?” 小童和刘庵等人愣了一下,然后道:“这传说是谁说的?” 阿宁道:“我哥哥。” 众人看向谢慈,只见谢慈还在瞧槐树叶子,于是又看向阿宁,道:“这传说,应该不是真的。” 阿宁听了,道:“不可能。” 小童道:“为啥不可能?” 阿宁认真道:“我哥哥不会骗人的。” 小童道:“没说他骗人,只是说这个故事。” 阿宁道:“那你们说的故事是真的吗?赵公明不是这个赵公明?说不定是两个人,故事怎么会不是真的?” 刘庵咳嗽了一声道:“那这两个赵公明应该不是一个人。” 阿宁点点头道:“我也觉得。” 众人没再说什么,小童道:“我还有一个故事。” 刘庵道:“什么故事?” 小童道:“我讲了你们就知道了。” 刘庵等人就看着小童,只听小童道:“古时候,有户姓宁的人家家里没有水井,需要出门到远处去打水浇田,常常有一人停留在外面,等到他家打了水井的时候,宁氏告诉别人说我家打水井节省了一个劳力,听了的人就传了出去,说宁氏挖井挖到了一个人,举国上下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件事,宋国的国君知道这件事,遂派人向宁氏问明情况,宁氏答说节省一个空闲的人的劳力,并非是在井里挖到了一个活人。” 说到这里,小童不说了,显然是讲完了,但是刘庵等人没听明白是什么故事,就问道:“这是啥故事?” 闻言,小童愣了一下,然后道:“你们不知道?” 刘庵道:“不知道。” 小童呆住了,然后小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偶然听人说的。” 这时老者道:“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故事的人好像不姓宁。” 小童就道:“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们会知道。” 刘庵等人不说话了。 “我还听人说过丞相的故事。”小童这时道。 “丞相的故事?什么丞相的故事?”刘庵说。 小童道:“当朝丞相赵洪举的故事。” 听到小童的话,老者和刘庵还有柳善庆嘴角抽了一下,看看巷子左右,才对小童道:“当朝丞相的故事?别说了。” 这丞相还没死呢,人就在京城。 小童见此,问道:“怎么了?” 刘庵就吓唬道:“随意说朝廷命官,万一就被砍头了。” 小童听言,吓了一跳道:“砍头?” 刘庵道:“没错。” 小童就小声道:“那丞相真的不是好人?” 刘庵道:“谁说丞相不是好人的?” 小童道:“我听人说的。” 刘庵道:“丞相是好人,但是很严肃。” 小童不明白,道:“那也不能说?” 刘庵道:“你小声点说。” 柳善庆和老者不知道说啥了。 小童高兴道:“好。” 刘庵道:“你听人说丞相什么话了?” 小童就小声道:“我听人说,丞相把太子打死了。” 刘庵等人惊呆了。 “什么?丞相把太子打死了?” 小童点头,小声继续道:“说是丞相不单打死了太子,还打死了很多世族子弟,还经常在朝堂骂皇帝,百官都惧丞相,御史大夫也不敢弹劾丞相,皇帝的儿子被丞相打死了,皇帝也不敢说话,皇后是丞相的妹妹,也死在皇宫了。” 听着小童的话,众人嘴角抽了一下,谁说的?这何止是胆大包天? 见众人不说话,小童就小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老者面无表情道:“假的。” 刘庵也道:“怎么可能是真的,若是真的,这齐国早就乱了。” 老者和柳善庆点头道:“不错。” 小童道:“那说这些话的人是骗子?” 刘庵道:“应该不是骗子,是疯子。” 小童愣住了。 刘庵道:“当今陛下仁德,丞相刚正不阿,朝中文武两派,皆是贤臣。” 听此,小童道:“你怎么知道?” 刘庵道:“我一路走来看到听到的。” 小童道:“你也是听来的?那你怎么知道你听的就是真的?” 刘庵认真道:“若不是真的,我们就不能坐在这里讲故事了。” 小童道:“什么意思?” 刘庵道:“当今陛下若不仁德,朝中文武两派若非贤臣,天下百姓必定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小童似懂非懂,刘庵道:“你听到的那些话,可不要出去乱说。” “我知道了。”小童认真说。 刘庵道:“我再给你们讲个故事。” 阿宁等人道:“好。” 便听刘庵道:“诸葛亮出使东吴游说吴蜀联合抗曹之事,周瑜嫉妒诸葛亮的才智,总想找借口杀诸葛亮,在一次宴会上,周瑜故意对诸葛亮说,孔明先生我吟一首诗你来对,对的出有赏,对不出以杀头问罪如何。” “诸葛亮听了周瑜的话,十分从容的让周瑜说,周瑜见此大喜,开口便道有水便是溪,无水也是奚,去掉溪边水,得志猫胜虎,落魄凤凰不如鸡。” “诸葛亮听罢,随口便道,有木便是棋,无木也是其,去掉棋边木,加欠便是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听到这里,小童笑了起来,老者在旁道:“是不是少讲了一句?” 刘庵听了道:“是吗?我也记得不清。” 小童道:“然后呢?” 刘庵就道:“然后周瑜听了大怒,但碍于有言在先,不便发作,便又出一句,有手便是扭,无手便是丑,隆中有女长得丑。” “诸葛亮听了知道周瑜这话是在嘲笑自己的夫人黄阿丑长得丑,便立即应道,有木也是桥,无木也是乔,江东吴女大小乔。” “周瑜知道诸葛亮这话是在奚落自己的夫人,顿时怒发冲冠,几次都想发作,剑拔弩张之时,鲁肃在一边和了句有木也是槽,无木也是曹,去掉槽边木,加米便是糟,当今之计在破曹,龙虎相斗岂不糟。” 老者听了刘庵的话,想了想,道:“少了。” 刘庵道:“应该是,我记得不清楚,您见笑了。” 老者笑着没说什么。 小童道:“诸葛亮和周瑜没有打起来吗?” 刘庵道:“没有。” 小童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我听我爹说过这句话。” 阿宁也道:“我哥哥也说过。” 小童又问道:“诸葛亮的夫人真的不好看吗?” 刘庵道:“嗯。” 小童道:“那周瑜的夫人呢?” 刘庵道:“好看。” 小童道:“这故事是真的吗?” 刘庵道:“应当是真的吧。” 说完,刘庵看看天道:“近午时了,我得走了。” 第127章 前 见刘庵说要走,小童就道:“你去哪里?” 刘庵起来道:“去找饭吃,你们不回家?” 小童听了,当真也觉得饿起来,这时老者道:“我有蒸饼,就不走了。” 谢慈一听,乐了,这下终于可以走了,柳善庆看向谢慈道:“我们也走吧?” 谢慈点头,就在这时,有三个人小跑了过来,他们手里提着几层食盒,然后到了谢慈他们面前,接着看向小童旁边的一个孩子,那孩子圆脸,看起来十分喜庆,见到那些人,就道:“刘叔。” 刘叔应声,让身后的两个人放下食盒道:“少爷,掌柜让我们给你把午饭送来了,有酒有菜,让你好好听老先生读书。” 说完,又看向老者,和老者说了一番话,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刘庵听到酒,就不走了。 看向那圆脸的孩子,问道:“小伢,你叫什么名字?” 那圆脸的孩子,就道:“我叫李笤。” 刘庵就笑道:“李笤啊,好名字。” 不等刘庵开口,就见小童对老者道:“老爷爷,这饭是给您的。” 老者也不是拘礼的人,笑道:“三个食盒,我俩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饭吧。” 李笤笑道:“好!” 谢慈道:“我和阿宁就告辞了。” 阿宁却道:“哥哥,我还得听故事呢。” 谢慈道:“我们回头再来。” 阿宁摇头道:“不。” 谢慈见她不听话,想一个人走了,老者这时留了谢慈和柳善庆,柳善庆对谢慈说让谢慈留下,谢慈看看抓着自己的阿宁,沉默的不说话了。 刘庵一拍谢慈的肩,笑道:“有酒有菜呢!” 说完,又看向李笤道:“你爹是做什么的掌柜?” 李笤道:“客栈。” 刘庵点头道:“你家是开客栈的啊。” 李笤应声。 刘庵道:“你爹是大方人。” 李笤笑起来。 说话间,又一个人来了,五十岁上下,慈眉善目的,谢慈瞧着眼熟,原来是瞻云堂的大夫,大夫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三层,看到老者笑着点头,又见刘庵柳善庆,也是笑着颔首,看到谢慈,愣了一下,道:“是你?” 谢慈道:“大夫还记得晚辈?” 大夫点头道:“记得。” 小童看到来人,就道:“外祖父!” 大夫应声,接着谢慈知道了小童的名字和大夫的名字,小童名字叫李之平,大夫名字叫秦济。 李之平问秦大夫道:“外祖父,你认识谢慈?” 秦大夫道:“嗯。” 秦大夫也把食盒拿了出来,和李笤家送来的摆在一起,碗筷还多了,分了米饭,刘庵提着那坛酒问道:“谁喝酒?”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阿宁等人自然是吃饭的,秦大夫拿起碗道:“给我来一些吧。” 刘庵应声,柳善庆摆摆手,笑着说不用,谢慈拿起碗,刘庵给他倒了,这酒不如江临仙,不如青舟小栈的酒,或者说天差地别,不可同语。 刘庵不是食不言的人,是以边吃边说,老者等人也不介意,都很随意,吃饭完,李之平闹着秦大夫讲有关医术的故事,李之平就道:“你们听过卢医的故事吗?” 刘庵摇头道:“没听过。” 李之平和阿宁等人也摇头道:“没听过。” 柳善庆也说没有,老者似乎知道,笑呵呵的不说话,谢慈也是听过的,于是只默默扒饭。 秦大夫就放下碗筷道:“卢医少年时在故里做过舍长,当时在他的旅舍里有一位长住的旅客长桑君,两人过往甚密,感情融洽,来往以后,长桑君终于对卢医说,我掌握着一些医术秘方,现在我已年老,想把这些医术及秘方传授予你,你要保守秘密,不可外传,卢医当即拜长桑君为师,并继承其医术,终于成一代名医,卢医成名后,周游各国,为人治病。” 李笤问道:“卢医不管旅舍了吗?” 秦大夫道:“嗯,交给了其他人。” 李笤点点头。 秦大夫继续道:“卢医云游各国,为君侯看病,也为百姓除疾,名扬天下,他的医术十分全面,无所不通,在邯郸听说当地尊重妇人,便做了带下医,在洛阳,因为那里很尊重老人,他就做了专治老年病的大夫,秦国人最爱孩童,他又在那里做了大夫,不论在哪里,都是声名大振,魏文王曾求教于卢医,问道卢医家兄弟三人,都精于医术,谁是医术最好的,卢医就说大哥最好,二哥差些,我是三人中最差的一个,魏王不解地问为什么。” “卢医解释说,大哥治病,是在病情发作之前,那时候病人自己还不觉得有病,但大哥就下药铲除了病根,使他的医术难以被人认可,所以没有名气,只是在我们家中被推崇备至。” “二哥治病,是在病初起之时,症状尚不十分明显,病人也没有觉得痛苦,二哥就能药到病除,使乡里人都认为二哥只是治小病很灵。” “卢医又说,我治病,都是在病情十分严重之时,病人痛苦万分,病人家人心急如焚,此时,他们看到我施针,或在患处敷以毒药以毒攻毒,或直指病灶,使重病人病情得到缓解或很快治愈,所以我名闻天下,魏王听了卢医的话大悟。” 李笤问道:“那卢医的兄弟真的比卢医的医术厉害吗?” 秦大夫笑道:“若真如卢医这么说的,那卢医兄弟的医术确实比他厉害。” 李笤明白了,点点头。 李之平道:“卢医这是谦虚。” 李笤道:“你怎么知道?” 李之平道:“猜的。” 李笤不说话了。 秦大夫笑笑,接着道:“秦武王有病,召请名闻天下的卢医来治,一天,太医令李谧和一班文武大臣赶忙出来劝阻,说什么大王的病处于耳朵之前,眼睛之下,卢医未必能除,万一出了差错,将使耳不聪,目不明,卢医听了气得把治病用的砭石一摔,对秦武王说,大王同我商量好了除病,却又允许一班蠢人从中捣乱,假使你也这样来治理国政,那你一举就会亡国,秦武王听了只好让卢医治病,结果太医令李谧治不好的病,到了卢医手里,却化险为夷,在这场医术高低的较量上,卢医彻底战胜了李谧,李谧自知医术不如卢医,就产生忌妬之心,使人暗下毒手,杀害了卢医。” 李笤惊呆了:“卢医就这样死了?” 秦大夫道:“不一定。” 李笤道:“啊?” 秦大夫说道:“关于卢医的死,有几个说法的。” 李笤应声,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之平道:“这李谧不是好人。” 李笤道:“是啊。” 李之平道:“他也姓李,我也姓李,你也姓李。” 李笤道:“怎么了?” 李之平道:“我们应该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吧?” 秦大夫道:“不会。” 李笤道:“反正我不学医术。” 李之平道:“为啥?” 李笤道:“我长大了要接手我家客栈的。” 李之平道:“原来如此。” 李笤问道:“你要学医术?” 李之平摇头道:“不学,我长大了要去参加科举。” 李笤哦了声,没说什么。 秦大夫笑着道:“有一天,晋国的大夫赵简子病了,五日五夜不省人事,大家十分害怕,卢医看了以后说,他血脉正常,没什么可怕的,不超过三天一定会醒,后来过了两天半,他果然苏醒了。” 李笤问道:“卢医会算命?” 秦大夫摇头道:“当然不是。” 李笤就道:“那他怎么知道赵简子不过三天就会醒?” 秦大夫道:“因为卢医看过赵简子了。” 李笤道:“看一眼就能知道吗?” 秦大夫点头道:“没错,有一次,卢医路过虢国,见到那里的百姓都在进行祈福消灾的仪式,就问是谁病了,宫中术士说,太子死了已有半日了,卢医问明了详细情况,认为太子患的只是一种突然昏倒不省人事的尸厥症,鼻息微弱,像死去一样,便亲去察看诊治,他让弟子磨研针石,刺百会,又做了药力能体五分的熨药,用八减方的药混合使用之后,太子竟然坐了起来,和常人无异,继续调补,两天以后,太子完全恢复了健康,从此,天下人传言卢医能起死回生,但卢医却否认说,他并不能救活死人,只不过能把应当活的人的病治愈罢了。” 李笤问道:“真的有大夫能起死回生吗?” 秦大夫道:“不知道。” 李笤道:“卢医真的会起死回生吗?” 秦大夫说:“不清楚。” 李笤道:“您也不知道吗?” 秦大夫点头道:“嗯。” 李笤只好不说话了,秦大夫道:“还有一次,卢医来到了蔡国,桓公知道他声望很大,便宴请卢医,他见到桓公以后说,君王有病,就在肌肤之间,不治会加重的,桓公不相信,还很不高兴。” “十天后,卢医再去见他,说道大王的病已到了血脉,不治会加深的,桓公仍不信,而且更加不悦了。” “又过了十天,卢医又见到桓公时说,病已到肠胃,不治会更重,桓公十分生气,他并不喜欢别人说他有病。” “十天又过去了,这次,卢医一见到桓公,就赶快避开了,桓公十分纳闷,就派人去问,卢医说病在肌肤之间时,可用熨药治愈,在血脉,可用针刺,砭石的方法达到治疗效果,在肠胃里时,借助酒的力量也能达到,可病到了骨髓,就无法治疗了,现在大王的病已在骨髓,我无能为力了,果然,五天后,桓公身患重病,忙派人去找卢医,而他已经走了,不久,桓公就这样死了。” 刘庵放下碗问道:“这桓公明知卢医声望大,为何不信卢医?” 秦大夫道:“因为桓公没觉得自己有病。” 刘庵道:“他又不是大夫,竟然不听卢医的。” 李笤道:“桓公不信卢医。” 李之平道:“因为桓公不是大夫。” 李笤道:“是啊。” 秦大夫道:“卢医是神医,但是桓公不相信他。” 李笤道:“怎样才能知道大夫是不是神医?” 秦大夫摇头道:“这不知道。” 刘庵道:“若是能知道就好了。” 李之平道:“病在骨髓,就真的不能医了吗?” 秦大夫道:“是。” 刘庵道:“那桓公得的什么病?” 秦大夫说:“不知道。” 刘庵道:“您也不知道?” 秦大夫笑道:“我医术尚浅。” 刘庵没有再说什么。 李笤问李之平:“你不想学医术吗?” 李之平道:“不想。” 李笤道:“为啥?” 李之平道:“你为啥不想学?” 李笤道:“因为我家是开客栈的。” 李之平道:“那有什么关系?” 李笤道:“有关系啊,我不管客栈了,谁管?” 李之平就道:“你没有兄弟?” 李笤说:“没有。” “一个兄弟都没有?”李之平问。 “没有。” “行吧。” 李笤又问:“你为啥不想学医术?” 李之平道:“因为我想参加科举。” 刘庵这时问道:“哎,李笤,这鱼和酒,还有烧鸡,米饭馒头花生米凉拌青菜都是你们客栈的菜吗?招牌菜?” 李笤听了,道:“不知道。”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道:“你不是客栈的少爷吗,怎么不知道?” 李笤就道:“我得知道吗?” 刘庵道:“当然。” 李笤看着饭菜道:“这蒸鱼,不知道,烧鸡应该是,米饭馒头能算招牌菜吗?凉拌青菜应该不是,酒不知道。” 秦大夫带来的饭菜更清淡些,还有药香,还有汤。 见李笤这么说,刘庵道:“你将来要管客栈,那客栈的招牌菜什么的你得知道。” 李笤听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李之平这时道:“我外祖父讲完了大夫的故事,我来讲个关于狗的故事吧。” 闻言,众人点头道:“好。” 谢慈摸摸吃菜。 只听李之平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狗,名字叫大雨。” 李笤听得愣了一下,然后道:“这狗还有名字啊?” 李之平听了,看他道:“你家狗没有名字?” 李笤认真的想了想,道:“有。” 李之平就继续道:“大雨是在下大雨那天来到这个世上的,于是名字就叫大雨了,大雨被一个人带走了,两年后,那个人要杀了大雨,大雨就跑了。” 李笤问道:“杀大雨做什么?” 李之平道:“当然是吃啊。” 李笤似乎惊呆了,道:“大雨能吃吗?” 李之平道:“当然!” 李笤道:“你吃过?” 李之平道:“没有。” 秦大夫这时在旁道:“大雨是一味药材。” 众人微妙,不说话。 只听李之平接着道:“大雨离开的那天也是在下大雨,它没有了家,没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第128章 茶馆 李笤听了道:“那个人没有去找大雨吗?” 李之平道:“找了,但是没有找到,因为大雨已经离开了那里。” 李笤点点头道:“然后呢?” 李之平道:“然后大雨就在一个房檐下避雨,那是一个茶馆,大雨就站在房檐下,想等雨停了就离开,但是那茶馆的掌柜看到大雨,就把大雨从房檐下赶了出去。” 李笤听了道:“我要是茶馆的掌柜,一定不会赶走大雨。” 李之平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道:“茶馆的掌柜把大雨赶走了,这个城镇的百姓也不喜欢野猫野狗,大雨就这样被城镇的百姓赶走了,大雨走后,这座城镇再也没有下过雨。” 李笤愣住了:“什么?!” 李之平道:“这座城镇的百姓遭到了旱灾,一天,有个道士路过那座城镇,有人问他这座城镇何时会下雨,道士说一年之内不会了,城镇的百姓听了十分绝望,于是又问怎样才会下雨,道士就说这座城镇的百姓赶走了神明,城镇的百姓听了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赶走了神明,他们一直供奉着神明没有赶走神明,道士就说有神明的侍官化为刍狗,来世历劫,说完这句话,道士就走了,城镇的百姓们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们十分后悔,就在百姓们将死之际,大雨回到了这座城镇,这座城镇下了雨,百姓得救,后来这座城镇的百姓再也没有赶走过野猫和野狗了。” 李笤听了点头道:“这座城镇现在在哪里?” 李之平道:“这座城镇是假的。” 李笤道:“啊?那故事也是?” 李之平点头道:“这故事是我爷爷编的。” 李笤不说话了。 刘庵道:“那道士会不会就是神明?” 李之平听了,愣了一下,道:“有可能。” 谢慈吃完饭,继续瞧着槐树叶子发呆,呆了会儿,不知不觉就没了意识。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谢慈懵了,左右看看,老者和刘庵,还有阿宁以及李之平李笤还有秦大夫等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谢慈看到的是一个姑娘,那姑娘紫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眼睛,谢慈看着她的眼睛,不认识,阿宁他们呢?不是在讲故事吗?好像在讲什么大雨。 正想着,就听到眼前的姑娘道:“娘娘?您怎么了?” 娘娘?! 什、什么?! 什么意思? 叫的是自己? 那紫衣姑娘又开口了:“娘娘?您魇着了?” 谢慈沉默。 什么情况? 自己在做梦? 想了想,谢慈想起来了,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于是稍微放了心,不过这梦太真实了,而且,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想着,谢慈咳嗽了一声,没说话,那紫衣姑娘见谢慈终于出声,似乎放了心,道:“娘娘没事吧?” 谢慈:“没事。” 紫衣姑娘终于放心了。 就在这时,谢慈脑海中忽然一个机械声音响起:【废后系统,随机临时的宿主谢辞,请完成废后任务。】 谢慈吓了一跳,她不光听到了,还看到了那行字,什么鬼?谢慈惊呆了,废后系统?随机临时的宿主谢辞?废后任务?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谢辞是谁? 总之绝对不是自己。 自己是谢慈。 于是谢慈道:“我叫谢慈。” 那系统却没搭理谢慈,但是过了会儿,系统似乎抽了一下,然后道:【因为发音相似,宿主找错了,抱歉。】 谢慈微妙的同时松了口气,难道这不是做梦? 接着谢慈就听到那紫衣姑娘嗷嗷哭的声音:“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快!传太医!来人!” 谢慈看到紫衣姑娘面前的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生得秀丽,那紫衣姑娘又嗷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医来了吗!” 一个同样紫衣的姑娘赶紧道:“还没有!” 皇后娘娘? 哦,也是,废后系统呢,当然是皇后。 但是,眼下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跟着自己的那个系统呢? 还是这真的只是梦境? 谢慈试着喊了一声,结果跟着自己的那个系统没有响应。 看来应该是梦了。 谢慈想着,就听那个机械响了:【这位先生,十分抱歉,我们会尽快将您的意识送回去。】 谢慈愣了一下,然后道:“我是姑娘。” 机械声音沉默了十秒钟,道:【先生,十分抱歉,我们会尽快将您的意识送回去。】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我是姑娘。” 机械声音不说话了。 这时,谢慈看到那个生得秀丽的皇后睁开了眼睛,紫衣姑娘等人赶紧问她,那皇后游刃有余的应付了紫衣姑娘等人,然后似乎看不到谢慈。 看不到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这是梦,但是谢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过了会儿,谢慈终于知道哪里怪了,自己现在怎么看到这里的? 谢慈抬手,然后看到自己是透明的存在。 又过了会儿,梦还没散,谢慈皱了皱眉,道:“这是梦吗?” 机械声音道:【不是。】 谢慈道:“我现在不是在做梦,而是在系统世界?” 机械声音道:【是。】 谢慈道:“这是我的意识?” 机械声音:【是。】 谢慈道:“你找错了,现在要把我的意识送去哪里?” 机械声音:【送您回到该回的地方。】 谢慈道:“二十一世纪?” 机械声音:【您是二十一世纪的人?】 谢慈点头道:“没错!” 说着说着,谢慈心中一喜,这是系统世界!跟着自己的那个系统不见了!现在自己的意识在系统世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自己是不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能回去谢慈还是想回去的。 机械声音沉默了会儿,道:【明白了。】 谢慈道:“我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吗?” 机械声音道:【我们会送您回到该回的地方。】 谢慈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机械声音道:【不是。】 谢慈乐了。 等了半晌,谢慈道:“我怎么还在这里?” 机械声音道:【二十四时辰内会将您送回去,请务必放心。】 虽然觉得这废后系统有病,但是想到自己能回二十一世纪,谢慈就懒得和它计较了,点点头道:“好。” 二十四时辰,就是四十八个小时,两天,谢慈想到能回二十一世纪,就十分有耐心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自己总是离不开这个皇后太远。 这皇后的名字叫谢辞,谢慈看着谢辞似乎也是异世的灵魂,正在准备完成废后的任务,闲着无事,谢慈问废后系统:“这个谢辞完成了废后任务会怎么样?” 机械声音看谢慈长得好看,有言必回道:【她完成了任务,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谢慈听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机械声音道:【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谢慈道:“当真?” 机械声音:【当真。】 谢慈看着谢辞,谢辞正在梳理废后系统给的信息,谢慈意外的也能看到,只见谢辞道:“废后?这还不容易,这后宫里有没有妃嫔有喜?有喜的我把她打死,肯定就废后了。” 谢慈听得嘴角抽了一下。 只听机械声音说:【不能打死,宿主必须是个善良的人。】 谢辞不太高兴了。 谢慈就瞧着谢辞,看她准备怎么办,只见谢辞在想不能打死妃嫔孩子,那就走别的路。 谢辞一个人思考起来,那边,紫衣姑娘走来道:“皇后娘娘,晚膳备好了。” 谢辞道:“传膳。” 紫衣姑娘应声:“是。” 转眼到了翌日,谢慈瞧着,问废后系统:“这是过了多少个时辰了?” 废后系统:【九个时辰。】 谢慈哦了声,叹口气,耐心耐心。 想着,谢慈就看到谢辞吃完饭摩拳擦掌的准备找事。 紫衣姑娘名字叫紫苓,紫苓见谢辞摩拳擦掌,便问道:“您怎么了?可是冷?” 谢慈看看外头的天,似乎已经深秋,不过自己倒感觉不到是冷是暖。 只见谢辞道:“本宫就是锻炼一下。” 紫苓应了声,退到了一旁。 谢慈在旁瞧着谢辞正在琢磨着去把皇帝打一顿试试的时候,忽然一个宫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噗通一下子跪到了谢辞面前,大喊大哭道:“皇后娘娘救命!” 紫苓看到来人,皱眉问道:“你是兰嫔娘娘身边的人?” 那宫婢磕头道:“是!我叫锦儿!是兰嫔身边的人!求皇后娘娘救救兰嫔吧!她快被悦妃娘娘打死了!” 说着,锦儿就要去抓谢辞。 紫苓拦住她,谢慈却见谢辞示意紫苓,紫苓便才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锦儿就哭道:“兰嫔不小心碰倒了悦妃娘娘!悦妃娘娘就让身边人掌兰嫔的嘴,兰嫔快被打死了。” 闻言,谢慈看到谢辞在想:不就打个巴掌?至于打死?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便见谢辞挥挥手道:“吃一堑长一智,让你家兰嫔以后小心点。” 锦儿愣住了,紫苓也微妙的看着谢辞,想着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这么冷漠了? 谢慈却看到正要离开的谢辞忽然想道:快打死了?不能低估女子的战斗力,说不定是真的快打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赶过去,说不定正好兰嫔被打死,然后我就把这事揽下来,身为皇后却如此,肯定要废后了。 见此,谢慈点点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于是只见谢辞忽然道:“人在哪儿?快快带本宫过去!” 锦儿和紫苓愣住了,见过变脸快的,可是没有见过变脸这么快的,难道刚才的是错觉?听到的话也是幻觉? 这时,废后系统响起:【您可以不用看着。】 谢慈听了道:“我不看着我去哪儿?” 废后系统就不说话了,显然眼下没地方可去。 谢慈就看到谢辞道:“还愣着干什么?等你家兰嫔死了?” 死这个字在古代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不吉利,锦儿吓得脸都白了,紫苓也道:“娘娘,死字不可随意说。” 谢辞却不在意道:“本宫知道,就是随便说说。” 紫苓嘴角抽了一下:“娘娘,不能随便说。” 谢辞道:“你确定要现在跟本宫纠结这个?等兰嫔被悦妃打死了?” 紫苓不说话了,谢辞带着一众宫人跟着锦儿离开了,谢慈也跟着,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只见前方宫道上,一个女子正被人打脸,旁边悠闲的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这一看就明白谁是兰嫔谁是悦妃了。 谢慈在旁瞧着,啧了声,见到真的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吗?其实谢慈真的很怀疑啊,古代皇宫里真的斗来斗去吗?这是闲的吃饱了没事干吧,难道就没和和睦睦的? 现在看到了真正的场面,谢慈啧啧摇头,竟然是真的! 锦儿看了赶紧扬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谢慈看了锦儿一眼,这是个机灵的啊。 只见谢辞咳嗽一声,走过去,悦妃看到谢辞愣了一下,却是并不怎么屑的样子,高傲的仰着头给谢辞行了一礼,还完全不怕的样子。 而打兰嫔的人倒是停下了。 谢慈瞧瞧悦妃,觉得她不是谢辞的对手,毕竟谢辞有废后系统。 想着,谢慈问废后系统:【你有没有什么技能?】 废后系统:【没有。】 谢慈:“行吧。” 话罢,谢慈和谢辞朝那兰嫔看了一眼,两人都吓了一跳,太可怕了,只见兰嫔的脸都被打发了,看不出原样了都。 那打脸的人的手都在发抖。 谢慈和谢辞收回视线,看向悦妃,悦妃见谢辞,就道:“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只听谢辞道:“本宫再不来,兰嫔就死了。” 悦妃听此笑了,巧笑嫣然道:“皇后娘娘,臣妾是那么不知道分寸的人吗?” 谢辞道:“你若是知道分寸,会把兰嫔打成这样?” 这悦妃看起来十五六岁,兰嫔被打的看不出年纪了,但应该在十七岁上下,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人啊,打起来真可怕。 悦妃听到谢辞的话,愣了一下,连紫苓都愣住了,从前不管谁说什么,皇后娘娘都沉默的,这回竟然说回去了,还不给悦妃颜面的说了回去。 悦妃看着谢辞,并不把人放眼里道:“皇后娘娘,是兰嫔的错,你怎么能怪我?” 谢慈看到谢辞问道:“兰嫔什么错啊?” 悦妃就伸出一只手给谢辞看,她的掌心包扎着,然后说道:“皇后娘娘,兰嫔鲁莽,臣妾被兰嫔碰倒了,摔到了地上,这手一下子就划到了,其实臣妾并不想计较的,兰嫔妹妹也赔了不是,大家都是姐妹,可是如果她这样鲁莽的撞到了太后或者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呢?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不是这几个耳光就行了,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闻言,谢辞应了声道:“嗯,照你这么说,你还是为了兰嫔好了?” 悦妃笑着点头道:“当然了,臣妾就是想让她长记性啊。” 谢辞哦了声道:“是吗。” 话落,啪的一声,众人看到谢辞打了悦妃一个耳光。 所有人都惊呆了,谢慈也看得一愣。 第129章 系统 皇后娘娘打人了? 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打人! 皇后娘娘打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打的悦妃娘娘?!悦妃娘娘可是大梁世族之女啊!虽然皇后娘娘的身份也十分尊贵!但是!皇后娘娘竟然打人了! 谢慈看到这里,问废后系统:“你看谢辞能完成任务吗?” 废后系统:【不知道。】 谢慈:“你知道啥?” 废后系统:【你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境,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想回的地方,为何还能这么悠闲?看起来不担心?】 闻言,谢慈愣了一下,道:“我担心的话,什么结果会改变吗?” 废后系统沉默片刻:【不能。】 谢慈就道:“那不就得了。” 废后系统没再出声。 谢慈却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反派系统?” 废后系统:【不认识。】 谢慈哦了声。 废后系统沉默着。 谢慈看到悦妃捂着脸,满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谢辞:“皇后娘娘?” 却见谢辞扬手又给悦妃另一边脸也来了一个耳光,十分对称,谢辞满意了。 悦妃惊叫出声,一下子被打翻在地,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谢辞:“皇后娘娘为何打臣妾?!” 只见谢辞一脸失望的摇头道:“悦妃啊悦妃,本宫这是让你长个记性啊,你看看你,怎么还能问为什么?能为什么?你看看你把兰嫔打成什么样子了?打成猪头了啊,本宫最害怕猪头了,猪头兰嫔吓到本宫了,猪头兰嫔为何吓到了本宫?都是因为你把兰嫔打成了这样啊,所以罪魁祸首还是你,本宫向来胆子小,你还把兰嫔打成这样来吓本宫,若是本宫也就罢了,可是若是你让兰嫔吓到了太后或者太皇太后怎么办?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吓,本宫是为了你好啊,悦妃妹妹。” 所有人都惊掉了眼珠子。 悦妃嗷嗷哭了,就在她想和谢辞拼了的时候,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太后和皇帝,一个太监急匆匆走来:“叩见皇后娘娘!太后和皇上让皇后娘娘和悦妃娘娘还有兰嫔过去。” 谢慈看到谢辞一喜,道:“好!走!” 悦妃见此觉得自己完了,兰嫔瞧着也觉得自己完了,而去找皇后娘娘求救的锦儿已经瘫了。 紫苓害怕的看向谢辞,却见谢辞气定神闲的和太监走了。 谢辞、悦妃、兰嫔三人到了太后宫里,只见皇帝正好也在。 谢慈看到了皇帝,那皇帝瞧着二十几岁,样貌端正,严肃的长相,眉头皱着,看到谢辞等人后面色平平,看到被打成猪头的兰嫔还有脸上五指印的悦妃,眼底露出了不悦。 就在悦妃和兰嫔想要滔滔大哭嗷嗷先喊个冤时,谢慈看到谢辞抢先兰嫔和悦妃一步的滔滔大哭起来,谢辞扑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看到这,兰嫔和悦妃绝望了,这是真的要完了,皇后先告状她们俩就死定了!皇后以前是这样的人吗?不是人啊! 然而下一刻兰嫔和悦妃二人就惊呆了,只见谢辞捶胸顿足嗷嗷道:“母后!陛下!臣妾错了!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刚打完兰嫔才给了悦妃两巴掌,并没有往死里打她们啊!” 听着谢辞的话,谢慈乐了。 悦妃和兰嫔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紫苓惊呆了,一下子扑通的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在说啥?! 太后宫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皇帝也愣了一下,太后看着谢辞也懵了问道:“这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只见谢辞道:“当然跟本宫有关系!是本宫挑拨离间悦妃和兰嫔不成,就唆使她们动手了!如今被发现这个阴谋,孩儿也没什么可狡辩的,请陛下废后吧!” 太后和皇帝惊呆了,悦妃和兰嫔眼珠子也掉到了地上,紫苓直接昏倒了。 皇后娘娘是不是疯了? 皇帝听了,冷冷的看着谢辞道:“悦妃。” 谢辞咔嚓打断皇帝的话:“陛下!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已经不配为皇后!恳请陛下废后!” 皇帝瞬间面沉如水。 太后也脸色一变呵斥道:“胡闹!” “兰嫔。”太后又看向兰嫔,正要继续问,谢辞又打断太后道:“母后!孩儿心思恶毒伤害了兰嫔!更伤害了悦妃!再又伤害她们两人深厚的感情!孩儿不是好人啊!” 谢慈看着谢辞,是佩服的,这是一个有趣的灵魂。 只见兰嫔和悦妃嘴角抽了一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深厚的感情?她们俩现在只想掐死对方然后再掐死谢辞。 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谢辞,然后又看向皇帝,皇帝被谢辞打断了话,正皱着眉头,太后道:“皇帝,你明白皇后的用意了吗?” 便见皇帝起来道:“您做主吧,朕还有事。” 说完,皇帝就带着人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给谢辞等人,兰嫔想遮住自己的脸,悦妃看皇帝走了,不甘心的沉默着。 而谢慈看皇帝走了,不禁凝眉,这皇帝走了谢辞这废后就有点不靠谱了,恐怕废不成啊。 果然,只见太后不看谢辞,看向了兰嫔和悦妃道:“哀家知道了怎么回事,你们俩啊!还不赶紧谢谢皇后!” 谢慈看到谢辞惊呆了:“啊?” 兰嫔和悦妃也一脸懵。 悦妃不知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谢谢辞?有什么理由?她可是被谢辞打了两耳光! 兰嫔倒是忽然有点微妙起来,算起来是皇后救了自己,但是,自己被打成这样,悦妃却就挨了两耳光?她心里难平,不想说话,但是她看看太后,最后识趣的朝谢辞福礼道:“多谢皇后娘娘!” 谢辞一脸懵,谢什么?啊?这是谢啥? 太后见悦妃还愣着,就严声道:“悦妃?” 悦妃只得朝谢辞糊糊涂涂的道了谢。 太后见她们道了谢,就道:“皇后为了不让你们二人受罚,准备自己担下一切的过错,你们哪,让哀家失望。皇后受委屈了。” 谢慈看到谢辞嘴角抽了一下,心里一顿吐槽什么鬼。 悦妃吐血了,兰嫔也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她又恨悦妃又恼谢辞,悦妃是又想掐死兰嫔又想打死谢辞。 谢慈看着悦妃和兰嫔看谢辞的眼神,不禁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俩人渣,谢辞可是救了你们!你们竟然还这么没良心的看着她!狗一样的东西! 虽然好奇谢辞怎么完成废后任务,但是这时废后系统出声了:【你可以回去了。】 闻言,谢慈还未应声,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睁开眼,谢慈不知道说什么,只看到刘庵等人还在吃饭,时间似乎才过去片刻,刚才的是梦?还是真实的? 想着,谢慈看看阿宁,问系统:“我刚才梦到一个废后系统。” 系统:【什么?!】 谢慈道:“废后系统,听过吗?知道吗?认识吗?” 系统:【没听过,不知道,不认识。】 谢慈道:“真的?” 系统:【真的。】 谢慈道:“你不是说你认识所有的系统吗?” 系统:【我什么时候说过?】 谢慈道:“以前。” 系统:【我没说过。】 谢慈道:“我还碰到一个完成任务的人,叫谢辞。” 系统:【和你的名字一样。】 谢慈:“不一样,辞字不一样。” 系统:【我明白了。】 谢慈道:“你真的没有听过?” 系统:【没有听过。】 谢慈:“你还想回去吗?” 系统:【当然。】 谢慈道:“可我瞧着你一点也没着急。” 系统:【我想回去和我不着急有冲突吗?我又不会死,我的生命是无止境的。】 谢慈道:“你不是说过你可能会消失吗?” 系统:【我说过吗?】 谢慈道:“说过。” 系统:【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慈道:“你在这个世界有什么好处?” 系统:【那是你的梦吧?我在这个世界可没好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又怎么成为我的宿主的,不过如果那不是你的梦,你试试看,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废后系统,还有那个叫什么谢辞的?】 闻言,谢慈皱了皱眉,道:“我试试。” 系统应声,谢慈合眼,过了会儿,系统道:【见到谢辞了吗?】 谢慈道:“没有。” 系统:【看来是你的梦。】 谢慈道:“可是这梦也太奇怪了,还真实。” 系统:【哪里奇怪了?】 谢慈道:“很真实。” 系统:【你在梦里的时候会认为自己在做梦吗?】 谢慈:“会。” 系统不说话了。 谢慈道:“如果那个废后系统是真的呢?” 系统:【那系统为何会找到你?】 谢慈想了想道:“好像是因为名字,它找错了,然后就把我送回来了。” 系统:【什么系统?能找错需要任务的宿主?】 谢慈道:“也不可能绝对不会失误吧?” 系统:【确实不可能绝对,但是你说的这个系统,我是听都没有听过。】 谢慈:“莫非真的是我的梦?” 系统:【应该是了。】 谢慈:“可是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 系统:【你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梦?】 谢慈啧了声,没说什么,而是沉思起来。 若真的是梦便也罢了,但是如果不是梦呢?若真的是像这个系统一样存在的系统,那是不是能回去二十一世纪了?但是那个废后系统说什么会让自己回该回的地方,自己该回的难道不是二十一世纪?为何会回来这里?难道这里才是自己该回的地方? 想想二十一世纪的谢慈已经死了,自己若是回去了,算是诈尸?想着,谢慈看看阿宁,叹了口气,还是先老实的待着吧。 “这槐树花能吃吗?”李笤这时问道。 秦大夫道:“能,它还是一味药材。” 李笤点点头。 刘庵看向谢慈,问道:“谢慈,酒还要吗?” 谢慈道:“不了。” 刘庵应声,一个人喝完了剩下的酒。 秦大夫又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榆树道:“那榆树也可入药,它还有一个故事。” 闻言,李笤道:“什么故事?” 秦大夫就道:“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善良的农夫住在江畔的一个小村子里,他们仅靠着种几亩薄田维持生计,虽然日子过的很苦,但老两口却非常善良,看到别人有困难总是倾囊相助,是远近闻名的好人。” 李之平听到这里,看向谢慈,道:“你知道这个故事吗?” 谢慈正在数蚂蚁,听到李之平的话,就道:“知道。” 李之平道:“你也知道?” 谢慈:“嗯。” 李之平没再说话。 秦大夫道:“有一天,农夫出去打柴,看到路上倒着一位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老者,农夫就把老者背回了家,看这位老者快要饿死了,就赶紧把家里仅有的一碗米煮成稀饭给老者吃,老者吃好了,发现这是农夫家仅有的米,十分过意不去,想要感谢他们,农妇听到老者的话,就说莫说感谢,天下穷人是一家,家里人不帮助,还有谁能帮。” “老者听了这话很受感动,就给了他们一粒榆钱,嘱咐他们把榆钱埋到院子里,说是等到榆钱长成大树时,如果他们遇到困难,需要钱时,就晃一下树,就会落下钱来,但切记不可贪心。” 李笤道:“天下穷人是一家吗?” 李之平道:“这只是一句比方。” 李笤:“哦。” “一碗米只能熬一碗粥吗?” 秦大夫道:“应该能煮几碗。” 李笤就道:“那是老者把粥都吃了?” 秦大夫点头道:“嗯。” 李笤道:“那农夫他们吃什么?” 秦大夫道:“野菜吧。” 李笤道:“什么是野菜?” 秦大夫就道:“路旁的野草。” 李笤道:“能吃吗?” 秦大夫道:“很多都是能吃的。” 李笤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秦大夫继续道:“农夫把榆钱埋到院子里,果然长出一棵树来,老两口精心地侍候着,浇水、除草、施肥,几年就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更奇怪的是树上竟结出了一串串的铜钱。” “虽然有了这棵树,但老两口还是靠种田维持生计,只是遇到非常困难或者帮助别人的时候,才到树下晃下几个铜钱来,这棵树的事情很快传了出来,被村里的一个富农知道了,富农带着家仆,气势汹汹的来到农夫家,把农夫赶了出去。” “富农来到树下,看着树上结着一串串铜钱,就把树上的铜钱晃了下来,富农高兴的说着自己发财了,从辰时到午时,最后富农和他的家仆都被铜钱埋了起来,然后死了,从此以后,这棵树就再也不落铜钱了。” 听到这里,李笤问道:“富农为何会知道这棵树落铜钱?” 秦大夫道:“因为村子里有人看到树,然后说了出去。” 闻言,李笤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李笤问完,李之平这时却出声道:“谢慈不是也知道榆钱的故事吗?” 第130章 一钱 谢慈见李之平说自己,就道:“怎么?” 李之平看看谢慈,沉默片刻,道:“没什么。” 李笤看看谢慈,又看看李之平,最终看向秦大夫。 刘庵这时道:“这个故事我好像也听过!” 众人看向刘庵。 刘庵放下酒碗,道:“但是我忘了。” 众人嘴角抽了一下。 于是秦大夫继续讲道:“有一年大旱,田里寸草不生,村民们眼看要饿死了,村里几个孩子来到树下玩,看到树上又结出了一串串绿乎乎的东西,孩子们感到好奇,就摘下几片尝了尝,是甜的,很好吃,孩子们就高兴的告诉了大人,饥饿的村民们纷纷来到树下,奇怪的是人们吃了它以后,就不感到饿,村子里的人就靠这棵树度过了荒年。” 李笤听了,问道:“树不落铜钱了,结了果子吗?” 秦大夫听了,道:“也不算是果子。” 李笤道:“不是果子也不是铜钱吗?” 秦大夫道:“也不是铜钱。” 李笤说:“村子里的人不多吧。” 秦大夫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只有一棵树啊。”李笤说。 秦大夫笑笑道:“应该吧,后来村民们为了纪念这棵曾经救活了全村人的树,又因为它长的像一串串的铜钱,就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榆树钱,这样榆树钱就成了榆树的柊子,它随风飘下后,不论落到哪里,就会在哪里开花结果,很多年以后,这个村子的周围就长出了一片片的榆树,从那以后一遇到荒年,人们就吃榆树钱来充饥。” 听到这里,李笤道:“原来是这样。” 秦大夫点头道:“这就是榆树的故事。” 李笤看看槐树叶子,问道:“槐树的故事呢?” 秦大夫摇头道:“槐树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 李笤问道:“那有人知道吗?” 秦大夫就道:“有的人,就会有人知道吧。” 李笤就看向刘庵。 刘庵摆手道:“俺不知道。” 于是李笤又看向柳善庆。 柳善庆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李笤又看向老者。 老者笑呵呵道:“老夫也不知道。” 李笤又看向李之平和阿宁,见此,李之平和阿宁道:“不知道。” 最后李笤才看向谢慈。 谢慈还在数蚂蚁,察觉到李笤的视线,谢慈摆摆手道:“俺也不知。” 李笤见没人知道,就没再说什么。 秦大夫似乎还要回瞻云堂有事,就提着食盒告辞了,李之平没有跟着秦大夫回去,还等着听故事,听老者和刘庵他们读书。 秦大夫走了,李之平道:“你们听过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故事吗?” 闻言,李笤和阿宁摇头道:“没听过。” 刘庵道:“这个我知道。” 老者也道:“老夫也知。” 李之平就看向阿宁和李笤问道:“你们听不听?” 阿宁和李笤点头道:“听!” 李之平便道:“孔子六十多岁时,还在周游列国,他希望得到哪一国诸侯的重用,孔子同子路等学生到处奔波,迷过路,断过粮,还险些被害,旅途十分辛苦,有一天他们在山野行走,子路跟在后面掉了队,这时天将黑,子路正在着急,恰好遇见一个老农在田里锄草,便问老农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老师,老农向子路望了一眼,冷冷地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 “子路自己也觉得太冒失,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半天不说话,老农见子路谦虚知礼,便邀请到他家去歇宿,并杀了只鸡,煮了小米饭,竭诚款待,老农还让他的两个儿子出来同子路相见,第二天,子路找到了孔子,并把这件事对孔子讲了,孔子说这一定是个有修养的隐士,孔子想跟他谈谈,叫子路立刻回去找他,可他已经不在家,没法找到他了。” 李笤道:“那个老农不在家,老农的儿子呢?” 李之平道:“也不在了。” 阿宁道:“他们下田去了吗?” 李之平道:“不是。” 李笤:“那去哪儿了?” 李之平道:“离开了那里。” 李笤道:“为啥离开那里?” 李之平道:“不知道。” 李笤道:“你怎么不知道。” 李之平道:“我怎么能知道,我又不是老农。” 李笤道:“然后呢?” 李之平道:“没有然后了,这就是五谷不分的故事。” 刘庵这时道:“我再讲个故事吧。” 听此,众人看他,刘庵道:“从前有一只河歪正从水里出来晒太阳,一只鹬飞来啄它,河歪马上拢壳,抓住了鹬的喙,鹬见此就说今天不下雨,明天不下雨,你就等着死吧,河歪听了也对鹬说今天你的喙不出来,明天你的喙不出来,就会饿死你,它们谁也不肯放弃,结果一个渔夫过来把它们俩一起捡走了。” 听到这里,李笤和李之平还有阿宁等几个孩子笑了起来,刘庵也跟着笑了起来,道:“还有,古时候,秦国最强,它常略别的弱国,弱国之间也常有战乱,有一次,赵国声称要攻打燕国,当时,着名的游说之士苏秦,有个弟弟叫苏代,也很善于游说,苏代受燕王的委托,到赵国去劝阻赵王出兵。” 听到这里,李之平问道:“这个故事和河歪的故事有关系吗?” 刘庵笑道:“当然有。” 于是李之平就继续认真听。 只听刘庵继续道:“到了邯郸,苏代见到了赵惠文王,赵惠文王知道苏代是为燕国当说客来的,但明知故问苏代为什么从燕国到赵国来了,苏代听到赵惠文王的话,就说,尊敬的大王,我给你讲故事来了。” 李笤:“讲故事?” 刘庵点头道:“没错。” 李笤皱了皱眉,刘庵接着道:“赵惠文王不知道苏代要讲什么故事,十分疑惑的听到苏代说,他说他这次到赵国来,经过易水的时候,看见一只河歪和一只鹬,苏代把河歪和鹬的故事讲给赵惠文王,说河歪和鹬相争时,一个渔夫过来把它们捡走了,苏代给赵惠文王讲完了河歪和鹬的故事后,然后严肃地对赵惠文王说,尊敬的大王,听说贵国要发兵攻打燕国,如果真的发兵,那么两国相争的结果,恐怕要让秦国做渔人了,赵惠文王听了苏代的话,觉得苏代的话十分有道理,于是便放弃了攻打燕国的打算。” 李之平道:“后来呢?” 刘庵道:“没有后来了。” 李之平道:“苏代和苏秦是兄弟?” 刘庵点头道:“是啊。” 李之平道:“那苏代和苏秦谁更聪明?” 刘庵想了想,道:“我觉得是苏秦。” 李之平道:“苏秦?” 刘庵:“嗯。” 李笤这时道:“我觉得是苏代。” “为啥?”李之平问。 “猜的。”李笤说。 李之平就不说话了,刘庵道:“应该是苏秦吧。” 阿宁道:“他们兄弟俩都很聪明。” 刘庵笑道:“不错。” 这时,李之平看向谢慈道:“我们都讲了故事,只有谢慈没有讲了。” 阿宁道:“我也没有讲啊。” 李笤也道:“我也没有。” 李之平就看向他们两个道:“你们会讲吗?” 两人摇头道:“不会。” 李之平就看向谢慈,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故事都会讲吗?” 谢慈语气淡淡道:“我没说过。” 李之平道:“但是你妹子说了。” 阿宁道:“我没说呀,虽然我哥哥确实什么都知道,什么故事都会讲。” 谢慈不知道说甚了。 李之平道:“谢慈,该你讲了。” 谢慈道:“谁规定了?” 李之平道:“我们都讲过了。” 谢慈道:“我也讲过的。” 李之平说:“那是午时以前,不算了。” 谢慈看看李之平,皱了皱眉,然后道:“嗯,那我讲一个,不过你可能会听不明白。” 闻言,李之平道:“什么故事?” 众人也都看向谢慈。 谢慈道:“普鲁士皇帝威廉一世的母亲路易斯王后,在一次内战中被迫离开柏林,逃难途中,她和两个孩子被拿破仑的势力追赶,发现路边盛开着蓝色的翠兰,她就把两个孩子藏在翠兰花里,并且用这种花编成花环,给九岁的威廉戴上,花环使孩子们保持安静,后来威廉一世加冕成了皇帝,十分喜爱翠兰,认为它是象征皇室的吉祥之花。” 说到这里,谢慈就继续数蚂蚁去了。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李之平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讲完了。” 李之平嘴角抽了一下道:“这是什么故事?” 谢慈道:“你猜啊。” 李之平噎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刘庵琢磨道:“皇帝?不过这皇帝的名字可真奇怪,没听过。” 李笤也点头道:“是啊。” 老者也捋须道:“这是个什么故事?讲的什么?” 众人摇头道:“不知道。” 阿宁道:“哥哥,这是什么故事啊?” 谢慈道:“阿宁,咱们该告辞了。” 阿宁瞬间安静了。 谢慈十分无奈了。 柳善庆这时道:“那我讲一个故事吧。” 李之平等人看向柳善庆。 柳善庆道:“从前,有一个怕鬼的楚国人,他听到枯叶落地与蛇鼠的声音,就会认为是鬼来了,有盗贼知道后,便乘着夜藏在墙边装作鬼叫,这个楚国人听到后心中十分恐慌,不敢去看,盗贼像这样四五次后,然后进了楚国人的院子,偷走了楚人家收藏的宝物,盗贼骗楚人说这的确是鬼拿去了,楚人虽然有些疑惑,但心里却是这样认为了,因此,即使财物从盗贼的住处找到了,楚人也总认为是鬼拿了给他的,不相信是盗贼偷的。” 李之平听了,道:“这人胆子太小。” 李笤点头道:“是啊。” 柳善庆又道:“还有一说,郁离子说从前赵高诬陷蒙恬将军,应为秦二世的畏惧所以触动他,秦二世心中已经怀疑了,所以激怒蒙恬,又煽动他的愤怒来对付秦二世,赵高知道李斯有谏言,就揣摩他的想法先告诉秦二世,没有不成功的,所以君臣之间的猜忌不可缓解了,虽然告诉秦二世说赵高确实不是好人,但是秦二世不相信,郁离子说谗言不会自己来,因为猜疑而来,离间不会自己来,由于聪明先被蒙蔽了。” 李之平问道:“这和第一个故事有关系吗?” 柳善庆点点头道:“有。” 李笤道:“很像。” 李之平:“什么?” 李笤说:“相信啊。” 李之平道:“什么相信?” 李笤道:“楚国人相信世间有鬼,秦二世相信赵高,楚国人不怀疑盗贼不是鬼,秦二世不怀疑赵高不是好人。” 柳善庆在旁点头。 闻言,李之平皱了皱眉,发现好像是这样,阿宁道:“楚国人见过真的鬼吗?” 柳善庆道:“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李之平道:“肯定没有见过。” 李笤道:“这世间真的有鬼吗?我爹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家客栈财神灶神食神都供着的。” 阿宁道:“之前不是说了吗,信则有不信则无。” 李之平就问阿宁道:“你信吗?” 阿宁道:“我相信有仙人。” 李笤道:“你见过仙人?” 阿宁道:“没有。” 刘庵道:“这两个故事说的就是信任。” 老者点头道:“不错。” 刘庵说:“可见信任是极为重要的。” 老者和柳善庆以为的点头。 李笤问道:“秦二世是好人吗?” 刘庵道:“不是。” 李笤就道:“怪不得。” 李之平道:“可是那个楚国人为何怕鬼?” 柳善庆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此时,刘庵忽然道:“对了,我记起一笑话,说从前有一个极为吝啬的人,外出遇到河水突然上涨,吝啬得不肯出渡河钱,就冒着危险涉水过河,人到河中间河水就把他打倒了,漂了半里路左右,他的儿子在岸上寻找船只去救他,船夫问他儿子要一钱才肯前去搭救,他的儿子只愿意给五分钱,为了争执一钱五钱过了好长时间,一直没有说妥当,他的父亲在垂死关头还对着他的儿子大声呼喊五分钱救他,一钱不能给船夫,不能救他。” 说完,刘庵哈哈大笑起来,除了刘庵和老者还有柳善庆,阿宁和李笤还有李之平几个孩子却都没有笑,他们认真的问道:“这个人最后淹死了?” 刘庵道:“应是没有。” 李笤认真道:“一钱?就算是一两银子,也要给船夫啊。” 李之平和阿宁点头道:“是啊。” 李笤道:“还有这人的儿子不该是问船夫搭救人要给多少银子吗。” 李之平道:“这人一家都吝啬吧?” 刘庵道:“应该吧。” 李笤道:“船夫搭救他了吗?收了五分还是一钱?” 第131章 琴 船夫搭救人收了五分还是一钱?刘庵想了想,道:“应该是五分吧。” 李笤问道:“五分?为什么?船夫不是要一钱吗?” 刘庵就道:“船夫见人快死了,就答应了。” 阿宁道:“船夫是好人。” 刘庵说:“嗯,船夫无奈,觉得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李之平说:“他都快死了,还是只愿意给五分吗?” 刘庵道:“嗯。” 众人无语了。 刘庵说:“我再讲一个故事吧,这回是皇帝的故事。” 闻言,阿宁等人道:“好!” 刘庵道:“古时候,有一个国家的皇帝,他有二十九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无子,皇位无继,皇帝十分忧愁,就在那年,皇后有喜,生下一子,皇帝和皇后十分高兴,将他立为太子,取名字萧渂,萧渂生来就成了楚国的太子,所有人对他的期望都是他能继承皇位,做一位贤明的皇帝,萧渂也不负所望,他非常聪明善良,读书过目不忘,武功比之朝中大将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宁道:“那萧渂是文武双全。” 刘庵点头道:“不错。” 李笤道:“楚国皇帝有二十九个女儿,为什么没有儿子?” 刘庵道:“这个就说不明白了。” 李笤道:“为啥说不明白?” 刘庵咳嗽一声道:“我也不知道。” 李笤道:“好吧。” 刘庵接着道:“萧渂文武双全,皇帝和皇后很是高兴,百官也很高兴,所有人都是高兴的,但只有萧渂是不高兴的。” 李之平道:“为什么不高兴?” 李笤道:“是啊,他可是太子,还文武双全,所有人都喜欢他。” 刘庵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菜?” 不知道刘庵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但李笤还是道:“烧鸡。” 李之平道:“羊羹。” 阿宁道:“糖。” 刘庵就道:“为什么?” 李笤道:“不为什么啊。” 李之平和阿宁也道:“是啊。” 刘庵就说:“萧渂也和你们一样,没有为什么。” 阿宁:“啊?” 刘庵接着道:“萧渂向往自由的江湖,但是他是太子,皇帝和皇后还有百官得知萧渂的想法后,十分的不认同,并告诉他,他是楚国的太子,必须以天下为重,以社稷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萧渂年少,听到皇帝和皇后还有百官的话后,也十分的不认同他们,萧渂没有意识到他肩负了什么,背负了什么,不知道太子真正的意义,于是萧渂一气之下离开了京城。” 李之平道:“皇帝他们不知道吗?” 刘庵道:“嗯,等到第二天才知道,皇帝他们也没想到萧渂会离开京城。” 阿宁道:“萧渂是一个人离开的京城吗?” 刘庵点头道:“没错。” 阿宁听了一脸认真的担心起来。 刘庵继续道:“离开楚国京城后,萧渂吃了很多苦,但是他不后悔,他拜师去学做菜,他拜师习武,拜师读书,带的银票没了,他就去客栈当厨子,给人代笔书信,甚至学做买卖。” “萧渂有三个师父吗?”李笤问道。 刘庵道:“嗯,萧渂有很多师父。” 李笤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刘庵道:“就这样,萧渂在外四年,随着年纪渐长,他懂得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二十岁的萧渂已经是一个客栈的掌柜,皇帝派的人找到了萧渂,但是萧渂不愿回京城,皇帝也知道拿萧渂没辙,只好暂时等着。” “这一年,萧渂在的这座城池的百姓遭了蝗灾,百姓们面临入冬后无粮饿死的境况,赋税交不了,田里的庄稼也都被蝗虫吃了,就在萧渂担心时,朝廷减赋税的消息来了,城池郡守奉命开仓放粮,给百姓分发粮食,当萧渂得知这是自己父皇的旨意后,又看到百姓高兴起来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皇帝,什么是肩负天下,忽然明白了太子背负的是什么,太子的职责是什么。” “明白的萧渂就跟着皇帝派来的人回了楚国京城,担起了太子的职责,两年后楚国皇帝禅位,萧渂登基为帝,成为了一位贤明仁德的好皇帝。” 李笤道:“那萧渂的客栈呢?” 刘庵道:“当然是给了别人。” 李笤道:“没换银子吗?” 刘庵道:“换了。” 李之平道:“我外祖父说蝗虫可以吃。” 刘庵道:“没错。” 李笤道:“真的?” 刘庵:“嗯。” 阿宁道:“太子会做菜吗?” 刘庵说:“会。” 李笤:“皇帝找了四年才找到太子吗?” 刘庵道:“也不是,这四年皇帝找到过萧渂,但是没见到。” 众人听了应声。 这时,李之平看向谢慈,道:“谢慈,你还会讲什么故事?” 闻言,众人看向谢慈,谢慈觉得李之平想找茬,道:“不会。” 刘庵看看谢慈,又看看李之平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谢慈:“没有。” 李之平:“没有。” 刘庵就看着李之平道:“那你怎么总是说谢慈?” 众人都看出来了,李之平道:“是他说他什么都知道啊。” 刘庵道:“我记得他没有说。” 阿宁道:“虽然是我说的。” 李之平道:“我大哥才是什么都知道。” 阿宁一听,立即道:“我哥哥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李之平:“我大哥才是!” 阿宁:“我哥哥才是!” 刘庵:“好了,都是。” 李笤道:“是啊,都是不就好了。” 阿宁和李之平瞪他,李笤不明白他们为啥瞪自己。 这时老者道:“老夫再来将一个故事吧。” 刘庵听了忙道:“好!” 老者道:“有一个道士,自称会算命,能见鬼神,人们找他算命,他说得听起来很有道理。” “这道士叫什么名字?”刘庵问道。 阿宁和李之平才看向老者,不再说什么。 老者道:“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老者笑呵呵点头道:“道士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算命,鬼神更没见过,也不相信,因为他从小就在道观长大,也没有见过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他的师父也没见过,还告诉他这世上没有鬼神。” “道士很会说话,算命得了很多银子,那些被他骗过的百姓已经找不到他,他又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到了一个新的城镇,这回他骗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是县太爷的长子,县太爷的长子发现自己被骗了,就很快的带人找到了道士,把道士抓走了,道士本来不承认自己骗人,直到县太爷长子让人搬来了狗头铡,道士吓得说了实话,说自己不会算命,也看不见鬼神。” “县太爷的长子见道士真的是一个骗子,就要杀了道士,准备第二天用狗头铡铡了他。” 阿宁这时问道:“为什么要等到第二天啊?” 李笤道:“是啊。” 李之平等人也看着老者。 老者笑着道:“为什么要等第二天?其实老夫也不知道,但是道士以为自己这回真的会死了,谁知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带他出去,道士不认得那人,但是他想活着,就跟着那个人离开了县衙,离开县衙后,道士想和那个人道谢,但是那个人却说不用,然后那个人告诉道士说自己是鬼,道士不信,那个人就把自己的脑袋拿了下来,道士看了,瞠目在那,鬼告诉道士这世上真的有鬼,然后就离开了,道士吓昏过去,第二天睁开眼,看到自己在那座城镇外面,发现不是梦后,就吓得跑了,但是没跑远又被县太爷的长子抓了回去,道士这回告诉县太爷的长子,说自己看到鬼了,是鬼带自己离开县衙的,县太爷长子不信,就把道士杀了,道士就变成了鬼。” 李之平道:“然后呢?道士变成了鬼,又杀了县太爷的长子?” 老者道:“不知道了,老夫听来的故事,也就到这里。” 闻言,李之平就不说话了。 阿宁道:“那个鬼是要害道士,还是想帮道士?” 老者道:“老夫听来的是,那个鬼只是想告诉道士,这世上有鬼。” 刘庵嘴角抽了一下道:“那道士见着鬼了,后来见着神明了吗?” 老者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刘庵道:“这道士也不是好人。” 阿宁点头道:“对啊。” 李笤道:“他骗了很多百姓的银子。” 李之平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刘庵道:“不错。” 老者捋须道:“还有一个故事。” 刘庵道:“您说。” 阿宁和李之平安静了,柳善庆看向老者,刘庵也看着老者,谢慈还在数蚂蚁。 只听老者道:“孔子在陈国遭到困厄的时候,在客栈中弹琴,夜里忽然有一个人,高九尺,一袭玄衣,戴着高帽子,大声怒叱,那声音惊动了孔子身边的人,子贡走上前去,问对方是什么人,那人却抓住了子贡,子路见了就把那人抓了出去,和他在院中打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子路还没有取胜,孔子仔细察看后,只见那人的铠甲已经裂开来,伤口就像手掌那么大,孔子就忙对子路说,你为什么不抓住铠甲,子路听了孔子的话照做,那人便被子路打倒倒在地上,接着孔子等人才看清楚,那竟是一条大鳀鱼,长九尺。” 听到这里,李笤道:“鱼?那不是人吗?” 老者点头道:“对,是鱼。” 李之平道:“鱼离开水还能活吗?” 阿宁道:“这鱼是妖怪,离开水当然不会死。” 李之平看看阿宁,没有说话。 老者道:“说的不错,那鱼已经化成妖怪,离开水也不会有事。” 说完,老者继续道:“孔子等人见了说,这种东西为什么来的,我听说过东西老了,那么各种鬼怪就会来依附它,因为它衰微了才来的,这鳀鱼的来临,难道是因为我遭遇到了困厄,断绝了粮食,跟随我的人都生了病的缘故吗,那牛,马,羊,鸡,狗,猪,以及蛇,鱼,鳖,野草,树木之类,生长时间长的,神灵都依附它们,因而能成为妖怪,所以人们把它们叫做五酉,五酉各个方面都有其相应的东西,酉,就是老,东西老了就会变成妖怪,把它杀掉了,那么妖怪也就没有了,对这种东西又有什么担心的,或者是老天为了不丧失那些古代的文化典制,因而用这东西来维持我的生命吗,否则,为什么它会到这里来呢。” “孔子继续弹琴,子路煮了这条鳀鱼,病人吃了后,病就好了,第二天,大家便又行路了。” 刘庵愣住了,道:“什么?他们把这鱼煮吃了?” 老者点头道:“嗯。” 李笤也惊呆了:“那不是妖怪吗。” 阿宁道:“那鱼是妖怪啊。” 李之平也道:“孔子他们没事吗?” 老者道:“没事。” 众人不知道说甚了。 刘庵道:“孔子他们不会有事吧?” 阿宁等人点头。 老者道:“这老夫就不知道了。” 阿宁道:“老爷爷,这故事是真的吗?” 老者道:“应该是假的。” 阿宁道:“孔子见过鬼神?” 老者说:“老夫也不知道。” 阿宁道:“您见过鬼神吗?” 老者摇头道:“老夫没有见过。” 刘庵道:“有没有鬼神我不知道,但是有些道士算命是真的。” 老者听了不置可否道:“这倒是。” 李笤道:“那他们怎么算的?” 刘庵道:“这就不知道了。” 李之平道:“你们遇到过真的会算命的人吗?” 刘庵道:“我没有遇到过,但是早年我们村子里的人遇到过。” 老者道:“老夫倒是见过一个。” 阿宁道:“他们会算命,那能看到鬼神吗?” 李笤点头道:“是啊。” 李之平道:“他们会算命,应该能看到鬼神。” 老者道:“老夫见的那位,倒是看不到。” 阿宁道:“那他怎么算命的呢?” 老者道:“这咱们就不知道了。” 阿宁道:“只有道士会算命吗?和尚不会吗?” 闻言,刘庵道:“那倒不是,会算命的人多了,就算不是道士,不是和尚,可能也会算命。” 李笤道:“为什么呀?” 刘庵笑道:“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跟你们在这里说话了。” 李笤道:“那你去哪里?” 刘庵道:“去算命啊。” 李笤道:“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是谁?也是道士吗?” 老者道:“应该是神明吧。” 李笤道:“神明?” 刘庵道:“有的人仿佛真的能看到别人的命运,这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若是真的存在,也不是凡人能见到的。” 李之平道:“凡人就看不到鬼神吗?那什么样的人才能看到他们?” 第132章 楮 听到李之平的话,刘庵道:“我也不知道。” 李笤说:“神明也不能被凡人看到吗?” 刘庵道:“不知道。” 阿宁道:“谁说的神明不能被人类看到?” 李笤说:“听人说的。” 阿宁道:“肯定是假的。” 李笤:“为啥?” 阿宁道:“我娘说的。” 李笤看看阿宁,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老者道:“不管举头三尺有没有神明,都要做个善良的人。” 阿宁点头道:“是啊。” 李之平和李笤也点头,柳善庆和刘庵应声。 老者道:“我再讲个故事给你们。” “好!” 刘庵道:“老兄,是什么故事?” 众人也都看着老者。 只见老者捋须道:“你们听了就知道了。” 众人应声。 李之平忽然道:“这食盒收了吧,有蚂蚁来了。” 闻言,众人一看,当真有不少蚂蚁,便匆匆将食盒收了,放去了一边。 刘庵道:“它们肯定是闻着酒来的。” 李之平道:“酒?不对吧,是饭。” 李笤道:“是花生米。” 阿宁道:“是鱼。” 刘庵道:“肯定是酒。” 阿宁道:“是鱼。” 刘庵道:“是酒。” 李之平道:“是饭。” 李笤:“是花生米。” 众人说着,看了看,老者这时道:“是酒和饭菜。” 这下没人说话了。 老者笑呵呵道:“玄驹什么都食,这没什么好说的。” 刘庵道:“说来也是。” 李笤道:“玄驹是什么?” 刘庵道:“玄驹就是蚂蚁。” 李之平道:“蚂蚁不是蚂蚁吗?怎么还叫玄驹?” 老者道:“它的名字叫蚂蚁也叫玄驹。” 李之平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李笤道:“还是玄驹这个名字好。” 阿宁道:“是啊。” 李之平道:“我听说项羽之死和蚂蚁有关,是真的吗?” 刘庵道:“谁说的?” 李之平道:“忘了。” 刘庵看向老者问道:“老兄,你觉得呢?” 老者说:“倒是有这么个说法。” 刘庵道:“真的?” 老者应声道:“刘邦的谋士张良用饧糖作诱饵,使蚂蚁闻糖而聚,组成了霸王自刎乌江六个大字,项羽见此以为天意,吓得丧魂落魄,不由仰天长叹,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乃挥剑自戕而死,张良利用蚂蚁嗜甜,智取刚愎自用的项羽,可谓兵法妙用,棋高一着定江山。” 听了老者的话,众人愣了一下,李之平道:“张良?” 老者点头。 阿宁道:“蚂蚁喜欢糖?” 老者应声。 阿宁道:“项羽真的是因为蚂蚁死的吗?” 老者道:“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应该是真的,也可能不是真的。” 阿宁说:“项羽刚愎自用?” 老者点头。 阿宁没再说话,看向谢慈,问道:“哥哥,蚂蚁真的喜欢糖吗?” 闻言,谢慈抬头看着阿宁,道:“是,是真的。” 阿宁道:“那项羽没有张良聪明吗?” 谢慈道:“嗯。” 阿宁道:“那刘邦和项羽比谁聪明?” 谢慈:“嗯,都很聪明。” 阿宁道:“那刘邦和项羽跟张良比呢?” 谢慈道:“都聪明。” 阿宁道:“谁更聪明?” 谢慈道:“阿宁,咱该回云梦村了。” 阿宁道:“哥哥,我再听一个故事。” 听此,谢慈道:“一个?” 阿宁点头道:“嗯。” 谢慈就不说话了。 说完了蚂蚁,老者就开始讲故事道:“吕子是出身阳翟的富商,经常往来于天下各地做买卖,一次他到赵国的都城邯郸去经营买卖,遇到在赵国做质子的秦国公子子楚,也就是秦庄襄王,子楚是秦国太子安国君的儿子,但是因为讨厌子楚的母亲夏姬,因此子楚被送到赵国当质子。” 李笤道:“安国君不喜欢子楚的母亲?” 老者点头道:“不错。” 李笤道:“为啥?” 老者道:“老夫也不知道。” 李笤点点头道:“安国君是秦国太子,他的名字就叫安国君吗?” 老者道:“安国君的名字叫赢柱。” 李笤应声。 老者继续道:“赵国由于与秦国交战因此十分轻视子楚,为此其处境有些困窘,吕子却从商人角度看到了他的价值,于是决心进行政治投机,出谋出资支持子楚取得王位继承权,子楚自然非常高兴,并表示有朝一日成为国君,必将与吕子共享天下。” 阿宁道:“子楚成为秦国的国君,还是赵国的国君?” 老者看着阿宁道:“秦国的国君。” 李笤道:“吕子是赵国人还是秦国人啊?” 老者说:“他是卫国人士。” 阿宁道:“不是赵国人?” 老者摇头道:“不是。” 阿宁道:“也不是秦国的?” 老者道:“不是。” 阿宁道:“卫国人士,除了卫国秦国赵国还有其他国家吗?” 老者点头道:“有。” 阿宁应声,不再说话。 老者道:“吕子立即带了大量财宝去到秦国求见安国君十分喜爱的华阳夫人,吕子竭尽全力说服没有儿子的她认子楚为自己亲生儿子,并通过她要求安国君派人将子楚接回秦国,此后,安国君答应华阳夫人要求立子楚为太子,几年后秦昭王去世,安国君做了国君,成了秦孝文王,孝文王即位一年后死去,子楚继任国君,成为秦庄襄王。” 李笤道:“安国君为何听从华阳夫人的?” 李之平道:“对啊。” 阿宁道:“秦昭王去世,安国君成了秦国国君,一年后就死去了,是得了病吗?” 老者道:“因为安国君十分喜爱华阳夫人。” 李笤道:“只是因为这样?” 老者道:“不错。” 李之平道:“那安国君是怎么死的?” 老者道:“中毒死的。” 阿宁问:“中毒死的?” 老者点头道:“不错。” 李笤道:“子楚没有兄弟吗?” 老者道:“有。” 阿宁道:“谁毒死的安国君?” 老者道:“老夫不知道。” 阿宁道:“会不会是子楚?” 老者说:“不无可能,子楚当了秦国国君之后,为报答吕子恩德,封吕子为丞相,子楚在位仅三年便病死了,由他十三岁的儿子政继承王位,秦王政尊吕子为仲父,朝政大权全在吕子的手中。” 刘庵道:“为什么朝政大权都在吕子手中?秦王政呢?” 老者道:“这说来就话长了。” 李之平道:“子楚是病死的?” 阿宁也道:“子楚真的是病死的吗?” 老者就道:“是不是真的病死的我们就不知道了,书里是这么写的。” 阿宁道:“子楚只有一个儿子吗?” 老者道:“不是。” 阿宁道:“为何是十三岁的政继位?” 老者道:“不知道。” 刘庵道:“我倒是听说过。” 阿宁道:“是为什么?” 刘庵道:“不过我忘了。” 众人嘴角抽了一下。 老者继续道:“因为商贾的地位很低,被人们瞧不起,吕子虽然做了丞相,但文武百官都清楚他是商贾,既看不起他,也不服他,吕子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必须想办法来提高自己的声望。” “当时养士之风甚盛,魏国的信陵君和楚国的春申君还有赵国的平原君以及齐国的孟尝君,这四君子礼贤下士,广纳贤才,并以此互相夸耀,竞争而闻名于各诸侯国。” “各诸侯国中秦国实力最为强大,吕子觉得自己身为强大秦国的相国,但门下的人反而不如四君子多,委实令人羞愧,于是他派人四处招纳士人,并给予他们优厚的礼遇,后来他门下的宾客多达三千余人。” “三千人?都是门客?”李之平问道。 老者说:“不错,都是门客。” 阿宁道:“他们都是文人吗?” 老者道:“应该都是文人。” 李笤道:“三千余人,吕子留他们在府里当仆人?” 老者摇头道:“不是,他们都是门客。” 李笤道:“什么是门客?” 老者道:“门客就是有才能的人。” 李笤听了,道:“就像军师一样的存在?” 老者想了想,道:“差不多吧。” 说完,继续道:“有一天,吕子召集门客进行商议,看看如何能提高他的威望,有的门客建议吕子统兵出征,灭掉几个国家,立下赫赫战功,以此来树立威信,有人立即反对,说这办法有百害无一利,即使把仗打胜了,回来也升不了官,因为没有比丞相还高的职务了,重要的是战争太过危险,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万一战争失利,结果会适得其反,吕子听了觉得有道理,就问还有没有其它的好办法。” 李笤道:“门客是出谋划策,真的和军师一样啊。” 阿宁道:“吕子会武功吗?” 李之平道:“对啊。” 老者道:“吕子不会武功。” 阿宁道:“那文呢?” 老者道:“尚可。” 阿宁道:“真的没有比丞相还高的职务了吗?” 老者道:“对,有一位门客就说大家都知道,孔子是个大学问家,他着有春秋,孙子很会打仗,他写了孙子兵法,如果吕子也效仿前人,着书一部,既可以提高自己的地位,又可以为后人做些贡献,吕子听到这位门客的话很高兴,就立即组织他的门客开始着书,他再分门别类,编成八览,六论,十二纪,吕子自以为这部书包罗天地万物古今之事,故得意地取名为吕氏春秋。” “后来,吕子将吕氏春秋公布于咸阳的城门旁,并将千金悬挂于书的上面,广邀各诸侯国的游士宾客前来评阅,吕子许诺,若有人能在书中增加一个字或减去一个字,就给他一千金。” 刘庵道:“孔子是大学问家,孙子着有兵法,吕子是商贾,他为何不写关于商贾的书籍?” 李笤道:“对啊。” 阿宁道:“老爷爷说了啊,商贾的地位低,吕子是为了提高声望才让门客想办法的,若是写商贾,那就不用想办法了。” 老者听了看着阿宁道:“没错。” 李笤道:“商贾的地位很低吗?” 老者道:“嗯。” 李笤道:“那我家的客栈也算是商贾吗?” 老者道:“当今天下和古时候不一样了。” 虽然也差不多。 但是毕竟午饭吃了人家的饭菜。 闻言,李笤道:“嗯嗯。” 李之平问道:“然后呢?有人拿到了那一千金吗?” 老者道:“这个故事就写到这里,至于有没有人能拿到那一千金,老夫也不知道了。” 听此,李之平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见老者终于讲完了,谢慈看着阿宁,阿宁又问了几句话,然后就和谢慈离开了,柳善庆似乎还不打算告辞,谢慈也没有说什么,李之平和李笤看阿宁和谢慈走了,也没有说什么。 离开了巷子,谢慈就牵着驴子带着阿宁往南市去了。 阿宁问道:“哥哥,我们不是回云梦村吗?” 谢慈道:“我们去青舟小栈。” 阿宁道:“去青舟小栈做什么?” 谢慈道:“买酒。” 阿宁点头。 谢慈问道:“甜粥还吃吗?” 阿宁听了高兴道:“嗯!” 二人说着就往南市去了。 南市,青舟小栈。 谢慈把驴子缰绳交给青舟小栈的小二,问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闻言,小二道:“掌柜的出远门了。” “又不在?”谢慈说着走进了青舟小栈。 小二道:“是。” 谢慈道:“先来碗甜凉粥。” 小二应声走了,谢慈看了看,青舟小栈里人有三五,过了午时,食客不多,还有琴声。 不多时,甜凉粥端了来,谢慈把木勺给了阿宁,就问道:“谁在弹琴?” 小二说:“掌柜的爹。” 谢慈点点头道:“来坛江临仙。” 小二问:“先记着?” 谢慈道:“嗯,先记下。” 小二应声离去。 过了会儿,琴音忽然停了,接着听到有人下了楼,似乎是跑下来的,声音有些响,谢慈闻声看去,就看到一个小童跑下了楼,身后跟着拿着酒坛的小二,那小童看到谢慈,就跑了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慈道:“谢慈。” 小童笑道:“我的名字叫慕容楮。” 说完,他又问阿宁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宁看看他,皱了皱眉,抓着谢慈,道:“谢甫宁。” 慕容楮点头道:“谢慈,谢甫宁,好名字。” 慕容楮看起来不过十岁,他不客气的在谢慈和阿宁的桌前入座,小二走来,将酒放在谢慈面前,慕容楮道:“这酒不兑水,你真的没事?” 谢慈道:“嗯。” 应罢,谢慈看向小二,问道:“这是?” 小二说:“这是我们掌柜朋友的儿子。” 谢慈点点头,这时,一个老者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看慕容楮,又看看谢慈,然后走了过来,道:“楮儿,不得无礼。” 第133章 方术 那老者看起来六七十岁,木簪挽着灰白的头发,苍老的脸看起来很是和蔼慈祥,慕容楮见了老者,就道:“江爷爷,我没有无礼。” 小二这时对谢慈道:“这位就是我们掌柜的爹。” 闻言,谢慈点点头起身道:“老先生。” 老者看向谢慈笑道:“你就是谢慈吧。” 谢慈看看小二,然后道:“晚辈是谢慈。” 这掌柜的爹也知道自己了? 江老先生走来,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这里坐坐。” 谢慈就道:“您请。” 江老先生笑着点头。 小二去端茶了。 慕容楮这时道:“你们是哪里人士?” 谢慈道:“汝阳人士。” 慕容楮道:“城外的?” 谢慈应声。 江老先生道:“还是第一回有人酒不用兑水。” 谢慈笑道:“酒兑了水,就不算是酒了。” 江老先生笑起来道:“是啊。” 慕容楮道:“谢慈,你几岁了?” 谢慈道:“十三岁。” 慕容楮道:“比我大四岁。” 江老先生道:“谢小公子以前来过青舟吗?” 谢慈摇头道:“没有。” 阿宁看看江老先生和慕容楮,然后放下了木勺,抓着谢慈不说话。 谢慈拍拍阿宁,让她别在意,阿宁才接着拿起木勺舀粥。 慕容楮道:“谢慈,你识字吗?” 谢慈道:“识得。” 慕容楮道:“你是读书人?” 谢慈道:“嗯。” 慕容楮就问道:“你会讲故事吗?” 谢慈道:“不怎么会。” 慕容楮道:“江爷爷可会讲故事了。” 这时小二端来了茶,江老先生又嘱咐了小二几句,小二就离开了。 谢慈听着慕容楮的话应声,江老先生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慕容楮道:“谢慈,你喜欢江临仙吗?” 谢慈点头道:“嗯,喜欢。” 慕容楮就道:“那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一个故事一坛江临仙。” 谢慈听了,挑眉道:“一个故事一坛江临仙?” 慕容楮道:“对。” 谢慈道:“你给银子?” 慕容楮点头道:“嗯!” 江老先生在旁听得哭笑不得,十分无奈。 谢慈想了想,道:“行。” 用故事换酒,好像挺有趣。 阿宁听到谢慈要讲故事,顿时高兴的看向谢慈。 慕容楮见谢慈应了,也高兴的看着谢慈,谢慈想了想,道:“从前有个叫元放的人,他是庐江郡人,他年轻时就很有神通,有一回去曹操的宴会,曹操笑着环顾那些宾客说,今日贵宾聚会,山珍海味大致齐备了,所缺少的只有吴国松江中的鲈鱼做的鱼末子,元放听了就说,这容易,于是他要了一只铜盘,装满水,又用竹竿放了鱼饵在盘中垂钓,一会儿,便钓出了一条鲈鱼,曹操见此拊掌,宴会上的看了人都惊讶不已。” “这元放是道士吗?”慕容楮问。 谢慈道:“是。” 慕容楮道:“怪不得。” 谢慈继续说道:“曹操说一条鱼不能使宴席上的宾客都吃上,有两条才好,元放就又下饵钓鱼,一会儿,又钓出一条鱼,与前一条鱼一样,都有三尺多长,曹操便亲自走上前去把鱼做成鱼末子,赐给宴席上的每个人,曹操说现在已经有了鲈鱼,遗憾的只是没有蜀国的生姜作佐料。” “元放听到曹操的话,就说这也是有办法的,曹操怕他在近处买,就说我过去曾派人到蜀国买锦缎,你可以命令别人告诉我委派的人,让他多买二端,元放走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拿着生姜,又对曹操说在卖织锦的启铺里见到了您所派遣的人,我已命令他多买二端。” “后来过了一年多,曹操委派的人回来,果然多买了二端织锦,曹操问他,他说过去某月某日,我在店铺里遇见一人,他把您的命令传达给了我。” 慕容楮道:“元放真的有会方术吗?” 谢慈道:“书里是这么写的,至于前人真假,我们后人就不清楚了。” 慕容楮道:“你觉得是真的吗?” 谢慈道:“假的吧。” 慕容楮:“为啥?” 阿宁这时道:“说不定是真的。” 慕容楮道:“对啊。” 谢慈道:“是真是假跟我们也没关系不是。” 慕容楮和阿宁就不说话了。 谢慈道:“后来,曹操外出到城外,陪同他的士大夫有一百多人,元放就送来一坛酒,亲手倒酒,向每个官员敬酒,官员们没有不醉的,曹操瞧着酒觉得奇怪,派人去追查其中的缘故,走访了卖酒的铺子,得知酒肆的酒昨天全部丢失了。” “曹操得知后大怒,打算杀掉元放,有一次,元放又去曹操的宴席上,曹操正要让人抓他,他竟退进墙壁里,忽然不见了,曹操就悬赏搜捕他,有人在集市上看见了他,正要捕捉他时,集市上的人却都与元放一模一样,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元放。” 慕容楮忽然问江老先生道:“江爷爷,这个故事你听过吗?” 江老先生道:“似乎听过,不过我忘了。” 慕容楮应声,又问谢慈:“这元放是好人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你怎么不知道?” 谢慈道:“我又不是元放,我怎么知道?” 慕容楮道:“你讲故事你不知道吗?”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不知道说啥了。 谢慈接着道:“后来,有人在阳城山遇见元放,就又追赶他,他就逃进了羊群,曹操知道抓不到元放了,就命令部下到羊群中去告诉元放说,曹公不再杀你了,原来不过是试试你的道术罢了,现在已经知道,所以只想和你见一面,忽然有一只老羊,屈起膝关节,像人一样站着说道何必忙乱成这样,人们立刻说这只羊就是元放,便争着跑过去抓它,可是这群羊几百只,都变成了老羊,也都屈着膝关节,像人一样站着说,何必忙乱成这样,于是人们就不知道该抓哪一只羊了。” 慕容楮:“曹操真的只是为了试探元放?” 谢慈道:“应该是吧。” 慕容楮:“他真的想拉拢元放?” 谢慈道:“我不知道,好了,一个故事讲完了,一坛酒先拿来。” 慕容楮道:“没有之后了?” 谢慈道:“没有了。” 慕容楮只好让小二拿来一坛酒。 谢慈道:“我再讲个你们绝对谁都没有听过的故事。” 慕容楮:“绝对谁都没有听过的故事?”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什么故事?” 阿宁也看着谢慈。 江老先生也看着谢慈。 谢慈想了想道:“另一片大陆的故事。” 慕容楮:“另一片大陆?什么意思?” 谢慈就道:“就是齐国之外。” 慕容楮:“齐国之外还有其他存在?” 谢慈道:“没错。” 慕容楮皱了皱眉,道:“那你说吧。” 谢慈就道:“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叫宙斯,宙斯是泰坦神族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之子。” 听到这里,慕容楮愣了一下,道:“宙斯?神王?这名字真奇怪。” 江老先生也道:“我也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名字。” 谢慈接着道:“克罗诺斯是时空的创造与破坏之神,能吞噬一切的时间,克洛诺斯推翻了其父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的统治。” 慕容楮听着皱眉道:“这故事我听不明白。” 谢慈就道:“所以我说你们绝对没有听过。” 慕容楮皱了皱眉,决定再听听,谢慈说道:“克罗诺斯是通过推翻乌拉诺斯当上了第二代神王,而在他推翻乌拉诺斯的时候,愤怒的天神对克罗诺斯下达了犹如诅咒般的预言,天神说克罗诺斯也会同样被自己的孩子推翻,克罗诺斯十分恐惧这个预言,所以与自己的姐姐兼王后瑞亚每生一个孩子,克洛诺斯就吃掉一个。” 本来慕容楮听不明白,打算问问谢慈讲其他故事,然而听到这里,他惊呆了,江老先生也是愣住了,阿宁瞪大了眼睛道:“什么?真的?” 阿宁和慕容楮还有江老先生都惊呆了的看向谢慈,谢慈点头道:“真的。” 慕容楮道:“他的王后知道吗?” 谢慈道:“知道。” 慕容楮愣住了:“知道?”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老先生道:“他们是姐弟?” 谢慈道:“对。” 慕容楮愣住道:“那他们?” 谢慈知道他想说啥,便道:“嗯。” 慕容楮再次惊呆了,道:“另一片大陆的人们都这样吗?”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放心的松了口气。 谢慈道:“当第六个孩子出生时,王后决心保护他,王后用布裹住一块石头谎称是孩子,克洛诺斯毫不犹豫地吃了石头,于是,宙斯躲过一劫,他被送到自己的叔辈提坦十二神的大洋神俄刻阿诺斯和海之女神泰西斯夫妻那里抚养。” 慕容楮道:“王后为什么不离开?”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阿宁道:“克罗诺斯是神明吗?” 谢慈道:“他们是神族。” 说完,谢慈继续道:“宙斯长大成人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决心救出自己的兄弟,他娶了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夫妇的女儿墨提斯,然后听从墨提斯的计谋,给克洛诺斯送药,让他把子女都还回来,他们是赫斯提亚,德墨忒尔,赫拉,哈迪斯和波塞冬,随后孩子们都被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夫妇及时带走并收养成长,而代替宙斯的那块石头,则被宙斯放在了德尔菲以示纪念,宙斯联合五个哥哥和姐姐,开始正式反击克洛诺斯。” 听到这里,慕容楮和江老先生还有阿宁又惊呆了。 “克罗诺斯的孩子还都活着?他们还活着?他们怎么活着的?”慕容楮和阿宁问道。 谢慈的声音不大,但是在青舟小栈这样安静的地方,显然其他食客也是听到了,那三五食客此时也走了过来,在几步之外认真听着,听到这里,也都惊诧的看向谢慈,这故事实在是听也未听过。 谢慈看看他们,也没在意,道:“他们是神族,轻易不会死。” “可是咒斯都长大成人了他们还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实在太也荒谬。”不远处一个男子出声道。 其他人也应声。 阿宁和慕容楮道:“是啊。” 谢慈道:“因为他们是神族。” 闻言,众人皱了皱眉,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惊诧着继续听谢慈说。 谢慈道:“此时诸神分成了几派,俄刻阿诺斯,泰西斯,忒弥斯,谟涅摩叙涅支持宙斯,科俄斯,伊阿珀托斯则支持克罗诺斯,宙斯又娶了忒弥斯,欧律诺墨,德墨忒耳,谟涅摩叙涅,勒托,赫拉为妻,并许诺胜利班师之后封赫拉为后。” 慕容楮道:“他之前的妻子呢?” 谢慈道:“不知道。” 阿宁道:“怎么会这样?” 众人也都点头道:“是啊。” 江老先生道:“这另一片大陆的神族真的存在吗?” 谢慈道:“不存在的吧,应该只是故事,晚辈也是听来的。” 闻言,江老先生点了点头道:“听来的?不是看的书?” 谢慈道:“不是。” 江老先生道:“从哪里听来的?” 谢慈随口道:“一个走方郎中说的。” 江老先生道:“那个走方郎中说有另一片大陆?” 谢慈点头道:“嗯。” 闻言,江老先生若有所思。 慕容楮道:“这故事不会是那走方郎中编的吧?”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道:“你没问问吗?”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不说话了。 阿宁道:“神族,是生来就是神明吗?” 谢慈只道:“不知道。” 一旁的食客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宙斯与支持者立在山之巅,与同样站在山之巅的父王及其拥戴者对峙,诸神之战进行了十年,双方始终无法分出胜负,后来宙斯听从普罗米修斯的建议,解救了被克罗诺斯关起来的库克罗普斯一族,库克罗普斯是最伟大的锻造师,而赫卡同克瑞斯可以一次投掷一百块像山一样巨大的石头,库克罗普斯一族在火神赫淮斯托斯的帮助下,为宙斯打造了闪电长矛,在库克罗普斯一族的帮助下,宙斯最终赢得了胜利,打败了克罗诺斯。” 慕容楮问道:“库克罗普斯一族的人很厉害?” 谢慈道:“不错。” 阿宁道:“他的阿爹死了?” 谢慈听明白了阿宁问的是谁,就回道:“跑了。” 慕容楮道:“走访郎中有没有说他去过哪里?” 谢慈道:“没有,他只说天下之大,一生也走不完。” 慕容楮道:“锻造师就是铁匠吧?” 闻言,谢慈顿了一下,道:“差不多。” 慕容楮又问谢慈道:“神族还有王和王后,他们和朝廷一样吗?” 第134章 国师 谢慈见慕容楮这么问,皱了皱眉,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于是道:“差不多吧。” “虽然这故事的主人公的名字,还有其他人的名字都很奇怪,但是故事我是听明白了。”慕容楮说。 谢慈道:“一坛酒。” 慕容楮就对青舟客栈的小二道:“一坛酒。” 小二应声离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坛酒,谢慈面前已经放了三坛酒,慕容楮看着谢慈问道:“还有其他故事吗?” 谢慈道:“有。” 看看酒坛,谢慈乐了,笑着道:“那我再讲一个亚瑟王的故事。”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连忙道:“等一下。” 谢慈:“嗯?” 慕容楮道:“亚瑟王?”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亚瑟王是谁?” 谢慈道:“是一个国家的君王。” 慕容楮问江老先生道:“江爷爷,您听过亚瑟王吗?” 江老先生摇头道:“未曾。” 慕容楮就看向谢慈道:“江爷爷没有听过。” 谢慈:“你们当然不能听过。” 慕容楮道:“没有其他故事吗?这亚瑟王听起来和宙斯一样。” 谢慈道:“是差不多。” 慕容楮就道:“你还是讲我能听明白的吧。” 谢慈道:“除了名字,你不是听明白了吗。” 慕容楮就道:“可是不顺耳。” 谢慈道:“那你说说,什么故事顺耳?” 慕容楮认真道:“将相的故事,或者君臣的故事。” 闻言,谢慈想了想,道:“好。” 慕容楮道:“不过这天下真的还有别的天下?” 谢慈道:“有。” 慕容楮道:“当今皇帝知道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当今皇帝知不知道。” 慕容楮道:“不过这亚瑟王是什么样的故事?和刚才那个故事一样?” 谢慈道:“也不一样,刚才那个是神族的故事,亚瑟王不是。” 慕容楮道:“亚瑟王的是什么故事?” 谢慈道:“你是听将相君臣还是亚瑟王?” 慕容楮认真的思考起来,过了片刻,慕容楮看向谢慈,道:“还是将相君臣吧。” 这时,旁的有食客道:“君臣将相都是我们知道的,不若听不知道的。” 有人点头,也有人摇头道:“不过是一个走方郎中编来的,有什么好听的。” 听到旁人的言语,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这亚瑟王也是那位走方郎中给你讲的吗?” 谢慈点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你觉得那位走方郎中真的只是一个走方郎中吗?” 谢慈根本就没见过什么走方郎中,是以就道:“我觉得只是一位走方郎中。” 慕容楮道:“或者,他并不是一位走方郎中。” 谢慈听了,就道:“那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慕容楮道:“那走方郎中会瞧病吗?” 谢慈道:“会。” 慕容楮道:“给谁人瞧病?” 谢慈道:“我。” 慕容楮愣了一下,看看谢慈,然后问道:“你?” 谢慈道:“没错,我从小就体弱多病。” 看看谢慈,慕容楮道:“说不准那人是道士,或者鬼神。”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哦,怎么说?” 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谢慈道:“那我不讲亚瑟王了,” 慕容楮听了,正要出声,就听谢慈道:“我讲一个一柄剑的故事。” 闻言,众人看向谢慈,慕容楮点头道:“好。” 谢慈道:“不列颠国王亚瑟王在位期间扶贫济弱,不列颠迎来了空前的统一和强大,他建立起了繁盛的王国。” “等一下。”慕容楮道:“这不是亚瑟王的故事吗?” 谢慈道:“是也不是,这柄剑的故事跟亚瑟王有关系。” 慕容楮看看酒坛,又看看谢慈,又想想这故事,最终还是让谢慈继续讲了,谢慈道:“而亚瑟在年轻时选王而取出的石中剑在与佩里诺尔国王决斗时因违反骑士精神的战斗而断裂,失去了圣剑的亚瑟王非常悔恨,于是大魔法师梅林指引亚瑟王来到了圣湖旁。” “魔法师?”有人出声。 慕容楮也问道:“魔法师是什么?” 阿宁道:“魔法是啥意思?” 江老先生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就跟方术差不多的道理。” 慕容楮:“也就是说,魔法师是道士?” 谢慈道:“呃,差不多。” 这时有人道:“或者和国师一样?” 谢慈没说话,只是接着道:“亚瑟王从湖之仙女那里得到了被称为王者之剑的圣剑,此剑是精灵在阿瓦隆所打造,剑锷由黄金所铸,剑柄上镶着宝石,锋刃削铁如泥,持有此剑的亚瑟王在十年中打赢了十二场重要的战役。” “梅林曾告诉亚瑟王,说王者之剑虽强大,但其剑鞘却较其剑更为贵重,拥有剑鞘者将永不流血,你决不可遗失了它,但后来亚瑟王还是遗失了剑鞘,也因此他虽拥有削铁如泥的宝剑,最后仍被圆桌骑士莫德雷德重伤而死。” “而誓约胜利之剑则在亚瑟王的嘱咐下,由最后的骑士投回湖中,与亚瑟王一齐回到传说中的仙境中去了。” 慕容楮问道:“剑鞘怎么不见的?” 有人说:“会不会是有人盗走了?”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过前头的了,再听这主人公名字奇怪的故事,似乎有些顺耳了,慕容楮问道:“那他真的死了吗?” 谢慈道:“真的。” 阿宁道:“圆桌骑士是什么?” 谢慈道:“跟朝廷的武官差不多。” 阿宁听了似懂非懂。 慕容楮道:“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剑吗?” 谢慈道:“酒。” 慕容楮让小二拿酒。 小二拿来第四坛酒放下。 谢慈拍拍酒坛,十分满意。 慕容楮问道:“还有吗?” 谢慈道:“有,——我这回讲个君王的故事。” 慕容楮道:“还是主人公名字奇怪的?”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道:“好。” 不远处的人也认真的听着。 谢慈问道:“知道晋文公吗?”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闻言,江老先生看着慕容楮皱眉道:“你不知道?” 慕容楮道:“嗯。” 江老先生道:“你书都读、怎么读的?” 谢慈觉得江老先生似乎想骂人,但被规矩着了,慕容楮就道:“夫子还没教。” 江老先生不说话了。 慕容楮看向谢慈。 谢慈道:“我就讲一讲这晋文公的故事。” 慕容楮应声。 谢慈就道:“晋文公即位以后,整顿朝中内政,把晋国治理得渐渐强盛起来,他也想像齐桓公那样,做个中原的霸主,这时候正好周襄王派人来讨救兵,周襄王有个异母兄弟叫太叔带,联合了朝中一些大臣,向敌国借兵夺了王位。” 慕容楮道:“晋文公是齐桓公的儿子?” 江老先生看看慕容楮,不知道说甚。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就不说话了。 谢慈道:“周襄王带着几十个随从逃到郑国,他发出命令,要求各国诸侯护送他回洛邑去,列国诸侯有派人去探问天子的,也有送食物去的,可就是没有人愿意发兵打敌人。” “有人对周襄王说现在诸侯当中,只有秦国和晋国两国有力量打退敌人,别人恐怕不行,周襄王听了才打发使者去请晋文公护送他回朝。” 慕容楮道:“周襄王为何命令各国诸侯?” 谢慈道:“因为当时周天子是老大。” “比秦国和晋国的国君都强大?” “没错。” “怪不得。”慕容楮说:“晋文公答应周襄王了吗?” 谢慈道:“答应了。” 说完,继续道:“晋文公马上发兵往东打过去,打败敌人又杀了太叔带和他那一帮人,护送周襄王回到了京城,过了两年,又有宋襄公的儿子宋成公来讨救兵,说楚国派大将成得臣率领楚国和陈国,蔡国和郑国以及许国五国兵马攻打宋国。” “大臣们都对晋文公说楚国老是欺负中原诸侯,主公要扶助有困难的国家,建立霸业,这可正是时候。” 慕容楮道:“宋成公去找晋文公请救兵?” 谢慈道:“对。” 慕容楮道:“周襄王和宋成公为何不找秦国?不是说了秦国和晋国一样强大吗?为啥只找晋文公?”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江爷爷,您知道吗?” 江老先生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皱了皱眉。 谢慈:“晋文公早就看出要想当上中原霸主,必须得打败楚国,于是他扩队伍,建立三军,浩浩荡荡去救宋国。” “晋军打败了归附楚国的曹国和卫国,把两国国君都带走了,楚成王本来并不想同晋文公交战,听到晋国出兵,立刻派人下命令叫成得臣退兵。” “可是成得臣以为宋国迟早可以拿下来,不肯半途而废,他派部将去对楚成王说我虽然不敢说一定打胜仗,也要拼一个死活,楚成王听了很不高兴,只派了少量兵力归成得臣指挥。” 听到这里,旁的有人道:“君臣不一心哪。” “是啊。” “不过就算君臣一心,恐怕还是会败。”有一人说。 慕容楮听了,就问道:“为何?” 那人就道:“因为楚国大势已去,晋文公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慕容楮没听明白,道:“什么意思?楚成王不聪明吗?” 那人道:“也不是。” 慕容楮道:“那是何意?” 那人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谢慈只接着道:“成得臣先派人通知晋军,要他们释放卫国和曹国两国国君,晋文公却暗地通知这两国国君,答应恢复他们的君位,但是要他们先跟楚国不再往来。” “曹国和卫国两国真的按晋文公的意思办了,成得臣本想救这两个国家,不料他们倒先来跟楚国不往来,这一来,真是气得成得臣跳脚,他嚷着说这分明是重耳老贼威胁他们做的。” 慕容楮道:“事实呢?是威胁吗?”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就道:“所以曹国和卫国背叛了楚国?” 谢慈道:“不好说。” “成得臣若非执意打宋国,曹和卫也就不会这样。”旁的一人说。 闻言,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成得臣立即下令全军赶到晋军驻扎的地方去,楚军行进,晋文公立刻命令往后撤,晋军中有些将士想不开,说我们的统帅是国君,对方带兵的是臣子,哪有国君让臣子的理。” “狐偃听了就解释说打仗先要凭个理,理直气就壮,当初楚王曾经帮助过主公,主公在楚王面前答应过,要是两国交战,晋国情愿退避三舍,今天后撤,就是为了实现这个诺言,要是我们对楚国失了信,那么我们就理亏了,我们退了兵,如果他们还不罢休,那就是他们输了理,我们再跟他们翻脸还不迟。” “晋文公亲自领兵?”慕容楮问。 谢慈道:“没错,晋军一口气后撤了九十里,到了城濮才不走,布置好阵势,楚国有些将军见晋军后撤,想停止进攻,可是成得臣却不答应,一步盯一步地追到城濮,跟晋军遥遥相对。” “成得臣还派人向晋文公下战书,措词十分傲慢,晋文公看了也派人回答说贵国的恩惠,我们从来都不敢忘记,所以退让到这儿,现在既然你们不肯谅解,那么只好在战场上比个高低了。” “两国才一交手,晋国的将军用两面大旗,指挥军队向后败退,他们还在战车后面拖着伐下的树枝,战车后退时,扬起一阵阵的尘土,显出十分慌乱的模样。” “成得臣一向骄傲自大,不把晋军放在眼里,他不顾前后地追上去,正中晋军的埋伏,晋军的中军精锐,猛冲过来,把成得臣的军队打乱。” “原来假装败退的晋军又回过头来,前后把楚军杀得七零八落。” “晋文公得知后连忙下令,吩咐将士们只要把楚军赶跑切莫追杀。” “成得臣带了败兵残将回到半路上,自己觉得没法向楚成王交代,就自戕了,晋军占领了楚国营地,把楚军遗弃下来的粮食吃了三天,才凯旋回楚国。” 听到这里,慕容楮愣住了:“成得臣自戕了?” 谢慈点头道:“没错。” 慕容楮想了想,道:“成得臣若非执意要打宋国,楚国是不是就不会败?” 谢慈道:“是。” 慕容楮问道:“晋文公呢?” 谢慈道:“后来晋文公就成为了中原霸主。” 慕容楮道:“如果曹国和卫国没有听晋国的,而是和楚国联合,那有没有可能胜过晋国?” 谢慈听了,道:“不无可能。” 慕容楮忽然问道:“谢慈,如果你是成得臣呢?会不会去打宋国?” 第135章 玉佩 闻言,谢慈想了想,道:“如果我是成得臣不会先去打宋国,我会先去打曹国和卫国,把曹和卫变成楚国,再看情况去打宋国。” 慕容楮道:“原来如此,可是晋国会帮宋国。” 谢慈道:“那就不打宋国,先和晋国联盟。” 慕容楮愣住了:“啊?” 谢慈道:“假意。” 慕容楮道:“你是说假意和晋国联盟?”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可是这样岂非言而无信。” 谢慈道:“那你呢?你要是成得臣你会怎么样?” 慕容楮就道:“我要是成得臣,我不会打宋国也不会假意联盟晋国,更不会去打曹和卫,各国诸侯谁也不打谁。” 听此,谢慈道:“想象不错。” 慕容楮道:“想象?” 谢慈道:“没错。” 慕容楮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要是成得臣会如何?” 有一人道:“想办法说服国君和其他强国联盟吧。” “如果我是成得臣,我不会去打宋国。” “是我的话,我就辞官回乡。” “我的话,和这位小公子说的一样吧,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是,我也觉得。” “总之不能莽撞。” 听完那几人的话,慕容楮不怎么满意,他道:“江爷爷,您若是成得臣呢?” 江老先生道:“我不是成得臣。” 慕容楮:“我是说您若是。” 江老先生道:“我不会若是。” 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已经得了四坛酒,不过,当然越多越好,于是谢慈道:“还有一个故事。” 慕容楮道:“什么故事?” 谢慈道:“关于龙的故事。” 慕容楮一听,道:“跟神明有关的故事?” 谢慈摇头道:“不是。” 慕容楮道:“不跟神明有关,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谢慈道:“只是一个故事,跟这世上有没有龙没关系。” 慕容楮听得皱眉,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于是就道:“那你讲吧。” 谢慈道:“有一条恶龙,每年要求村庄献祭一个姑娘,每年这个村庄都会有一个少年英雄去与恶龙搏斗,但无人生还,又一个少年英雄出发时,有人悄悄尾随,他看到满地金银财宝,看到少年英雄用剑杀了恶龙,然后又看到少年英雄看着闪烁的珠宝,慢慢地长出鳞片,尾巴和角,最终变成了恶龙。” 慕容楮认真的听着,问道:“然后呢?” 阿宁也看着谢慈。 江老先生等人也认真的看着谢慈。 谢慈道:“没有然后了,你们没听明白吗?” 慕容楮见谢慈说没有然后了,愣了一下,然后道:“什么明白?” 谢慈道:“恶龙都是少年英雄。” 慕容楮道:“什么?” 谢慈道:“所以,恶龙都是少年英雄变的。” 慕容楮道:“为什么?少年英雄为什么会变成恶龙?” 谢慈道:“因为诅咒。” 慕容楮:“诅咒?” 谢慈点头道:“没错。” 慕容楮道:“是龙的诅咒?” 谢慈道:“不知道,总之这诅咒和恶龙有关。” 慕容楮道:“如果少年英雄没有杀掉恶龙呢?” 谢慈道:“那就会被恶龙杀了。” 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这时道:“还有一个故事。” 众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酒。” 慕容楮让小二拿酒。 酒来了,谢慈道:“主人公的爹娘不见了,主人公为了找到自己的爹娘,从而踏上了旅途,途中,主人公经过一个都城时,被那座都城的国君派去屠龙,主人公不想被抓起来,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爹娘,于是只得去屠龙。” 慕容楮这时道:“不想去,为何去屠龙的途中不跑?” 有人点头道:“对啊。”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继续道:“主人公找到了龙,险些死去,还好他手里的剑救了他,主人公杀了龙准备离开,但是因为身受重伤,失去了意识倒下了,等主人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龙。” “主人公十分害怕,他努力的保持人的意识,他看到昔日认识的伙伴来杀自己,他跑了,藏在一座山,主人公身为人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他感到很饿,很想杀人食之,但是想到自己的爹娘,他就凭借过人的意志拦住了自己,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经过,那个人受了伤,主人公因为血气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变成了真正的龙,昔日的伙伴再次来杀他,但是这次他没有跑,主人公杀了昔日的伙伴,然后每天开始等人来杀自己,来给自己‘送饭’。” 慕容楮听到这里,一脸震惊道:“然后呢?” 谢慈道:“没有然后了。” 慕容楮道:“主人公没有找到自己爹娘?没有再变回人?” 谢慈道:“哦,你问这个啊,主人公最终被人类杀了,然后变回了人,继续去找自己的爹娘去了,但是杀死主人公的人变成了龙。” 慕容楮道:“这和之前的故事是不是一个?” 谢慈认真道:“不是。” 慕容楮道:“可是听起来很像。” 旁人也道:“没错。” 谢慈抬指敲了敲桌子道:“酒。” 慕容楮道:“酒。” 小二道:“慕容小少爷,只剩下一坛酒了。” 听此,慕容楮道:“拿来。” 小二看看江老先生,江老先生没说话,小二才离开。 看看六坛酒,谢慈就道:“既然没酒了,我就不讲了。” 慕容楮听了忙道:“我可以给你银子。” 一听银子,谢慈道:“一个故事二两银子?” 慕容楮点头道:“没错!” 这下旁的人愣住了。 谢慈看看慕容楮,这孩子家中想必十分有钱吧? 江老先生也没说什么。 谢慈道:“当真?” 慕容楮点头道:“当真!” 谢慈乐了,一个故事二两银子,二两银子能买书肆多少话本了?谢慈道:“好。” 慕容楮道:“你要讲将相的故事了吗?” 谢慈想了想,道:“我讲一个秀才的故事吧。” 闻言,慕容楮点头道:“好。” 谢慈道:“你想听将相的故事?” 慕容楮道:“也不是,我只想听自己没有听过的故事。” 谢慈就道:“那好,我就讲这个秀才的故事。” 说完,谢慈道:“古时候,有个秀才,名字叫徐肃,他的家族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他的爹娘都盼望他将来承继家业,但是徐肃却并不打算接过他爹娘手里的算盘,他十年寒窗,准备进京参加科举,尽管他的爹娘十分反对,但是徐肃依旧离开了徐家,往京城去了,徐肃的爹娘见此,只好不再说什么。” 慕容楮这时道:“商贾不是都想入朝为官吗?” 谢慈道:“有,也有不想入朝为官的。” 慕容楮没再说什么,谢慈道:“徐肃前往京城,途中,他的书童被杀,财物被山贼拿走,只剩下一筐书和一把伞,徐肃让书童入土为安后,就背着书继续往京城去了。” 阿宁道:“山贼没有杀徐肃吗?” 慕容楮道:“对啊。”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问道:“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书童救了徐肃。”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谢慈接着道:“徐肃到了京城时,科举已经迟了,徐肃早有预料,只得叹口气,留在了京城,准备再等三年,有一年仲秋节,徐肃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似乎与人走散了,因为下着雨,徐肃就把自己的伞借给了那位姑娘。” 慕容楮:“仲秋节下雨?”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既然下雨了,街上为何还有人?” 谢慈道:“雨不大。” 慕容楮问道:“有月亮吗?” 谢慈道:“下雨会有月亮吗?” 慕容楮道:“不知道。” 谢慈道:“下雨不会有月亮的。” 慕容楮应了声,谢慈道:“不过那年仲秋节,下着雨,还有月亮。” 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旁人道:“下着雨真会有月亮?” 谢慈道:“天下之大,什么事情没有。” 那人就不说话了。 谢慈接着道:“那姑娘是刑部尚书之女,名字叫墨瑶,墨瑶对徐肃一见倾心,但是徐肃眼里只有书和科举。” 慕容楮这时道:“徐肃和你一样好看吗?” 听此,谢慈顿了一下,笑道:“没有我好看。” 众人不知道说啥。 谢慈接着道:“墨瑶派人找到了徐肃,徐肃又和墨瑶见面了,但是他没有多想,只以为墨瑶是因为感谢他借伞,冬天的时候下了雪,徐肃因为结识了一些文人雅客,去城外草庐见友人,然后遇到了皇帝的女儿,墨瑶得知徐肃和公主认识后,便再也没有见徐肃。” 慕容楮道:“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醋。” 慕容楮道:“什么醋?” 谢慈道:“你觉得呢?” 慕容楮道:“不知道,徐肃因为什么和公主认识的?” 谢慈道:“因为徐肃把伞借给了公主。” 慕容楮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谢慈继续道:“徐肃很久没有再见墨瑶,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有一天,徐肃遇到了一个小贼,被抢了玉佩,那块玉佩是徐家的,很是贵重,徐肃就追着小贼到了一个义庄,那小贼不见了,徐肃以为小贼躲在义庄,就走进了义庄,那个义庄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几口空棺材,徐肃找遍了义庄,也没有找到那个小贼,他只在义庄看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看起来像是乞丐,徐肃也没有在意,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外面下起了雨。” 慕容楮道:“那玉佩拿不回来了?” 谢慈道:“拿回来了。” 慕容楮道:“怎么拿回来的?” 谢慈道:“你听我说。” 慕容楮点头道:“好。” 谢慈道:“雨下的十分大,又是仲春,天还十分冷,徐肃看看,最终只得暂时先在义庄避雨,那少年拿着一把旧伞,几乎不能遮雨,他走到徐肃旁边,问徐肃是什么人,徐肃见少年眸子无害,便与少年讲了,说自己玉佩不见了,少年认真的听着,没有说什么,徐肃看着那少年,问他怎么待在义庄,少年就说因为他没有地方去。” “少年叫什么名字?”慕容楮问道。 谢慈道:“少年名字叫仲雩,徐肃见仲雩衫薄,便将大氅给了仲雩,雨变小了,徐肃就离开了义庄,离开义庄后,徐肃发现仲雩在跟着自己,他就问仲雩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仲雩却不说话,就只是跟着徐肃,徐肃沉默了很久,又问了一句,仲雩才说自己没有地方去,徐肃见仲雩可怜,便让仲雩跟着自己了,仲雩见徐肃答应,就十分高兴的给徐肃撑起了那把旧伞。” “仲雩十分寡言,只要是徐肃说的话,不管什么他都相信,就这样过去了两年。” 慕容楮道:“墨瑶呢?” 谢慈道:“墨瑶没有再见过徐肃。” 慕容楮道:“为啥?还有,玉佩呢?玉佩怎么拿回来的?” 谢慈道:“仲雩为徐肃把玉佩找回来了。” 慕容楮:“怎么找回来的?” 谢慈道:“仲雩知道那个贼是谁。” 慕容楮道:“原来如此,还有,墨瑶为什么不见徐肃了?” 谢慈道:“因为仲雩就是墨瑶,墨瑶就是仲雩。” 慕容楮等人惊呆了:“什么?” 阿宁道:“墨瑶怎么会是仲雩?墨瑶不是姑娘吗?仲雩不是少年吗?” 谢慈道:“墨瑶是姑娘,仲雩不是少年。” 这下众人明白了,合着是墨瑶扮成了少年,跟着徐肃了。 慕容楮道:“徐肃就没发现仲雩是墨瑶?” 谢慈道:“没有发现。” 慕容楮道:“为啥?怎么可能?墨瑶和仲雩长得不一样吗?还是说墨瑶会易容术?” 谢慈道:“不是易容术,只是因为徐肃从未仔细看过墨瑶。” 旁人道:“不会吧?” 谢慈道:“怎么不会。” 慕容楮道:“即使徐肃认不出墨瑶就是仲雩,那旁人呢?他们不是还在京城吗?京城里的人不识得刑部尚书的千金?” 众人听了慕容楮的话点头道:“对啊。” 谢慈道:“墨瑶没有离开过墨府,所以没有人见过墨瑶的模样,除了墨府的人。” 慕容楮道:“墨瑶没有离开过墨府?那怎么在仲秋节遇见徐肃的?” 谢慈道:“明面墨瑶没有离开过墨府。” 众人听明白了道:“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墨瑶的娘不让她离开墨府。” 众人道:“所以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墨家得罪的人太多了。” 众人各自认为的明白了。 慕容楮道:“所以,即使京城里的人见了墨瑶,也不知道墨瑶就是刑部尚书的千金?”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问道:“两年后就是科举了吧?” 第136章 篱 谢慈道:“对,两年后,徐肃再次参加科举,成为了状元爷,皇帝准备为徐肃赐婚。” 慕容楮等人一愣,道:“赐婚?” 谢慈点头道:“没错。” 慕容楮道:“那仲雩,不是,墨瑶呢?” 众人都看向谢慈。 谢慈只道:“皇帝为徐肃和九公主萧盈赐婚,徐肃没有说什么,虽然他不喜欢萧盈,九公主萧盈也不喜欢徐肃,萧盈有喜欢的人。” 慕容楮道:“萧盈喜欢谁?” 谢慈道:“萧盈喜欢的是大将军京城篱。” 慕容楮:“京城篱?” 谢慈道:“对。” 慕容楮想了想,想到自己在京城见过的大将军,年过半百,魁梧,络腮胡,一脸看谁都不顺眼,“你说的大将军,和京城的大将军一样吗?” 闻言,谢慈道:“京城的大将军?我没去过京城。” 慕容楮看着谢慈,道:“你没去过京城?” 谢慈道:“没有,不过这故事里的大将军和京城的大将军肯定是不一样的。” 听此,慕容楮点头道:“也是。” 谢慈道:“你去过京城?” 慕容楮道:“我就是从京城来的。” 谢慈道:“你是京城人士?” 慕容楮点头道:“对啊。” 谢慈点了点头,道:“徐肃没有喜欢的人,但是萧盈有喜欢的人,不过萧盈喜欢的人已经三十岁了,还有一对子女,只是夫人已逝,京城篱从未续弦。” 慕容楮道:“京城篱喜欢萧盈吗?” 谢慈摇头道:“不喜欢,在京城篱眼中,萧盈就是个孩子。” 慕容楮应声道:“那京城篱为何不续弦?” 谢慈道:“因为京城篱十分爱他的夫人。” 慕容楮点点头道:“那徐肃就娶了萧盈了?” 谢慈道:“没有,萧盈得知皇帝赐婚后,大哭大闹,还要上吊,但君无戏言,不管萧盈怎么闹都没用,萧盈见皇帝不管自己了,就真的上吊了,太后和皇后还有太皇太后一直在皇帝跟前哭,皇帝没有办法,最终改了旨意。” 慕容楮道:“萧盈没死吗?” 谢慈道:“没有。” “公主之中年纪合适的只有九公主萧盈,皇帝觉得有些愧疚,便又给徐肃赐婚,这回是刑部尚书的千金墨瑶。” 听此,众人一愣,道:“然后呢?” 谢慈道:“徐肃不知道当年自己借伞的姑娘就是刑部尚书的千金,是以没什么反应,但是仲雩十分高兴,仲雩离开了徐肃,回到了墨府,徐肃不知道仲雩为何不辞而别,几个月后,徐肃娶了墨瑶,看到墨瑶,徐肃十分震惊,墨瑶就和徐肃解释了一切,徐肃得知后,心情十分复杂,然后离开了。” 慕容楮道:“徐肃离开了京城?” 谢慈道:“不是,墨瑶觉得徐肃生气也是应该,只是还是觉得十分难过,此后,徐肃很多天都没有和墨瑶说话,但墨瑶看着却不在意,直到有一天,墨瑶遇刺,徐肃才明白自己对墨瑶的感情,两人的隔阂消失,几年后有了一对儿女。” 慕容楮道:“萧盈嗯?” 谢慈道:“嫁给了京城篱。” 慕容楮道:“京城篱愿意了?” 谢慈道:“因为皇帝赐婚。” 慕容楮道:“原来如此。” 谢慈道:“这个故事讲完了,二两银子。” 慕容楮给了谢慈二两银子。 看着二两银子,谢慈就道:“我再讲个白龙的故事。” 慕容楮道:“不会又和之前讲的一样吧?” 谢慈摇头道:“放心,不一样。” 慕容楮就不说话了,谢慈道:“很久很久以前,有方潭里有一条白龙,每当旱年,那白龙就用东海之水,化作甘霖让方圆数十里的村庄都风调雨顺,有一年又逢干旱,白龙正要降雨,不料玉皇大帝听信了东海龙王的馋言,降下旨意,不许白龙再到东海取水,白龙没办法,只得回到龙潭,一路上牠见禾菽枯焦,遍地生烟,心中好不怆然,便在那时,牠忽然听见一阵哭声,循着哭声走近一看,见是一位年轻妇人披麻,正跪在滚烫的沙滩对着大海嚎哭,白龙听了不免心酸,便上前问其为何哭。” 阿宁道:“白龙不是东海龙王吗?”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又道:“白龙是在行善,东海龙王为何这样?” 谢慈道:“可能是东海龙王和白龙不和。” 慕容楮道:“为啥不和?” 谢慈道:“说来话长。” 慕容楮道:“那你长话短说。” 谢慈道:“因为白龙取水,没有和东海龙王说。” 慕容楮道:“只是因为这个?”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不明白的皱眉,谢慈继续道:“那妇人见是一位白须白发,面目慈祥的老者,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暖,便告诉了老者,原来那妇人名字叫青莲,从小没了爹娘,由兄嫂作主,嫁给一个孤身小子,夫妻十分恩爱,谁知好景不长,两人成亲不到半年,就碰上这大旱,田里没指望了,他便和乡亲们下海捕鱼,不料出海就遭横祸,船被风浪掀翻了,所有人落水死了,撇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 “白龙听了觉得青莲十分可怜,叹了口气说不要过份伤心,自古人死不能复生,若不嫌弃,我愿帮你捕三年鱼,青莲听了老者的话,忙收了泪道这如何使得,俗话说海上无风三尺浪,您这年纪怎么受得起,白龙捋着白须让青莲尽管放心,说老夫自有道理。” 慕容楮道:“白龙为什么不复活那些人?” 谢慈道:“白龙没有那样的法力。” 阿宁问道:“白龙是神明吗?”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那是什么?妖怪吗?” 谢慈道:“应该也不算是,青莲见老者说得诚恳,心里暗暗嘀咕说,瞧他的模样,八成也是个落荒遭灾的,我何不积德,将他收留,于是青莲说我从小没爹没娘的,就让我认您作爹吧,说着青莲就要叩头,白龙听了很是高兴,笑着让青莲不必多礼。” “当天夜里,白龙借着星光叮叮当当修起船来,青莲回家,取出一畚斗糯米,按照白龙的嘱咐,做了满满一篮糯米块,翌日天亮,青莲提着篮子来到海边,左看右看,却看不见那条破船,心里正着急,忽听有人喊她,青莲定睛一看,见白龙从一条崭新的船里出来了,才知破船已经修好了,心里又高兴又感激,忙是把饭拿了过去。” 慕容楮道:“用糯米块抓鱼?” 谢慈道:“不是。” 阿宁道:“是不是白龙吃糯米块?”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白龙只吃糯米?” 谢慈道:“不知道,应该什么都能吃,白龙吃过饭,带了几名渔夫,当天就出海捕鱼了,渔船驶离,不一刻就来到东海,白龙吩咐渔夫撒网,自己却枕着舱板打起瞌睡来,渔夫看着老者心里好不奇怪,却又不敢说什么,不一会,老者睁开眼说了一句起网,渔夫闻声,慌忙赶到船沿拉起网来。” “几个人拉着偌大的渔网,却像扯着一条丝线那般轻巧,将网拉出海面,竟是满满一网大鱼,没条鱼都金光闪亮,尾尾活蹦乱跳,渔夫们惊喜万分,忙把鱼倒进舱里,谁知一下把三个船舱都装满了,网里的鱼还不见倒完,渔工们看着都楞住了。” 慕容楮就道:“那渔网是用法术做的?” 谢慈听了,觉得有道理,于是道:“应该是的。” 阿宁道:“那渔网不会是白龙吧?” 谢慈道:“有道理,傍晚,渔船回来了,青莲见捕了这许多大鱼,心里十分高兴,人们听说老者捕鱼的本事大,都纷纷赶来求他作捕鱼的带头老大,白龙捋着白须答应了,从此,白龙领着人们起早贪黑地捕起鱼来,每次出海都是满载而归,捕上来的鱼又大又肥,乡亲们的生活一天天好了起来。” 慕容楮道:“那些人就不怀疑白龙吗?” 谢慈道:“肯定有怀疑的,但是白龙应该会让他们认为自己合理,比如说自己是道士。” 慕容楮听了点头,谢慈接着道:“转眼半年过去,一天,白龙又领着大伙出海去了,青莲在家准备好糯米块,照例到海边去等船回来,可是青莲等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还不见渔船回来,青莲又饿又累,就倚着礁石打起盹来。” “忽然,青莲望见面容憔悴的老者匆匆走来,满怀悲愤地对青莲说,我要走了,你多保重,要是想找我,就到岑港岭下,我的屋前挂着九丈六尺白布,说完,老者就飘然而去了。” “青莲睁开眼才知是梦,心生疑惑,突然,只见海面上呼啸的狂风推着山似的大浪铺天盖地来了,把岸上所有的船桩都吹跑了把礁石都打碎了,青连怔怔地望着大海,想到自己丈夫的悲惨遭遇,立时脸孔发白,对着茫茫大海失声痛哭起来。” 慕容楮道:“那些和白龙出海捕鱼的人都死了?船没有回来?” 谢慈道:“船回来了,那些人也没死,只有白龙不见了。” 慕容楮道:“他们回来了怎么对青莲说的?” 谢慈道:“他们都忘记白龙了。” “为什么?怎么忘的?”慕容楮问。 “因为法术。”谢慈说。 慕容楮听此,应声道:“那青莲呢?也忘了白龙?” 谢慈说:“青莲没有忘记白龙。” 慕容楮道:“然后呢?” 谢慈道:“海风刮到第八天辰时,海面上才风平浪息,可是好心肠的白龙却再也没有回来,青莲想起梦里白龙跟自己说过的话,就决定要到岑港岭下去寻找,她做了一篮糯米块,告别乡亲们离开了,走了很久的路,青莲终于来到了岑港岭下,举目一看,却只见四野茫茫,哪有人家,青莲心里不免有点害怕,正在焦虑,猛见岭脚边有一个石潭,上面悬着百尺飞瀑,就像飘着一块白布,青莲赶紧放下篮子,取出糯米块往潭里扔。” 阿宁问道:“为啥要把糯米往潭里扔?” 慕容楮道:“为了找白龙啊。” 阿宁道:“青莲又不知道老爷爷是白龙,不知道又为什么把糯米块扔潭里?” 慕容楮听了皱眉,好像很有道理。 谢慈没管他们俩,道:“过了良久,潭中突然泛起一阵波浪,水面上慢慢出现一对龙角,青莲吓了一跳,却听潭中传出声音,对青莲说了自己是谁,青莲听了,伤心地哭起来问老者为何变成了这样,白龙就告诉青莲,说我本是此地的一条白龙,想不到此番帮助百姓捕鱼,又得罪了东海龙王,在玉帝面前参了一本,说我残害水族,扰乱龙宫,玉帝降罪下来,把我困在这龙潭之中,不得自由。” “青莲听了心里气极,顿时揩泪忿忿地叹道为什么勤劳的人反而受苦,好心眼的反而获罪呢,这样不公平的世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完,青莲把糯米块全倒进潭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青莲跳进龙潭,就变成一条青龙,跟着白龙消失在了清清的潭水中。” 慕容楮:“他们消失了?” 谢慈道:“就在潭里。” 慕容楮点头,阿宁问道:“青莲为啥把糯米块扔潭里?” 谢慈道:“啥为啥?” 阿宁道:“为什么不把糯米块放到石头上而是扔水里?” 慕容楮听了点头道:“是啊。” 旁人也道:“确实,青莲不知道老者是白龙,为何要把糯米块扔进潭里?” 谢慈听着,随口道:“可能是直觉。” 慕容楮:“直觉?” 谢慈道:“嗯。” 阿宁道:“哥哥,直觉是什么?” 谢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道:“猜的。” 阿宁道:“为什么这么猜?” 谢慈不说话了。 慕容楮问道:“青莲和老者后来怎么样了?他们又遇见东海龙王了吗?还是一直在潭里了?还有青莲是人,为何会变成青龙?” 阿宁点头道:“是啊。” 旁人也道:“不错。” 谢慈看看阿宁,没说什么,道:“青莲和老者没有再遇见东海龙王,他们离开了那里,去游历天下了,至于青莲为什么变成青龙,你们看,青莲没有爹娘,名字里又带个青字,想来青莲本来就是青龙,只是下凡历劫呢。” 慕容楮问道:“青莲历什么劫了?” 谢慈道:“变成人可能就是历劫。” 慕容楮道:“青莲的大哥也是龙吗?” 谢慈听了道:“青莲的大哥?青莲有大哥吗?” 慕容楮认真道:“有,你之前讲过青莲有大哥。” 谢慈道:“青莲的大哥肯定就不是龙了,只有青莲一个人是。” 慕容楮道:“老者离开了,那那些百姓怎么办?” 第137章 五谷 谢慈道:“顺应天命,而且,又不会一直逢干旱,一定会有风调雨顺的时候的,那些百姓也不能舍了田地一直捕鱼不是。” 慕容楮听了谢慈的话点头道:“有道理。” 说完,谢慈道:“二两银子。” 慕容楮把银子给谢慈。 谢慈看两个故事换四两银子,十分高兴的问道:“还听吗?” 闻言,慕容楮点头道:“听。” 众人听了慕容楮的话,不远处的一人道:“我也会讲故事。” 听此,谢慈看向那人,那人锦服,年纪四十几岁,似乎商贾,瞧着不似缺银子的人,但是谁人会嫌银子多?这是来个抢生意的?不过也是慕容楮出手大方,一个故事二两银子,太简单了。 谢慈没说什么。 慕容楮也看向那人,问道:“您也会讲故事?” 那人点头笑道:“会。” 慕容楮道:“那可得是我绝对没有听过的故事。” “当然。”那人就说。 慕容楮道:“那您讲来一听。” 那人问道:“有银子吗?” 慕容楮道:“没听过的故事就有银子。” 那人点头道:“好。” 说完,想了想,便道:“上古时候,五谷和杂草长在一起,草药和百花开在一起,哪些粮食可以吃,哪些草药可以治病,谁也分不清楚,黎民百姓靠打猎过日子,天上飞的越打越少,地下的走兽越打越稀,人们就只好饿着,谁要生疮害病,无医无药,不死也要脱层皮,老百姓的疾苦,神农氏瞧在眼里,疼在心头,百姓怎样充饥,怎样为百姓治病,神农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第四天,他带着一批臣民,从家乡随州历山出发······。” 慕容楮出声打断道:“等一下,这个故事我听过的。” 那商贾愣了一下,道:“你听过?” 慕容楮就道:“你要讲神农百草的故事对不对?” 商贾沉默了会儿,道:“是。” 慕容楮道:“江爷爷早就给我讲过了。” 商贾就不说话了。 这时,有另一人道:“那我讲一个看看吧。” 慕容楮点头道:“好。” 那人就道:“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咸宁地方发了一场瘟疫,人都差不多死去了三分之一,人们用各种偏方都不见效果,挂榜山下,有一个勇敢,忠厚又孝顺的小伙子,名字叫吴刚,他母亲也病得卧床不起了,小伙子每天上山采药。” 不等那人说完,慕容楮就道:“这个故事我也听过。” 闻言,那人愣住,不说话了。 还有人又讲了几个故事,但都是慕容楮听过的,或者说百姓耳熟能详的。 这下一看,竟是只有谢慈讲的故事大家都没有听过,于是慕容楮等人又看向谢慈,因为有酒有银子,谢慈头一回觉得讲故事不错,把四两银子收起来,谢慈笑道:“那我再讲一个公主殿下的故事。” 听谢慈说公主殿下,慕容楮就道:“没有将相的故事吗?” 谢慈道:“有,你要听啊?” 慕容楮点头道:“听。” 谢慈道:“行,你知道王翦吗?” 慕容楮道:“知道。” 谢慈皱了皱眉,道:“那白起呢。” 慕容楮点头道:“知道。” 谢慈道:“蒙恬呢?” 慕容楮道:“知道。” 谢慈:“章邯?” 慕容楮:“知道。” 问到这里,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明白了。” 这时候,还是自己编吧,谢慈稍微的想了想,然后道:“古时候,有个大将军,名字叫英婴。” 慕容楮听到这位大将军的名字,皱了皱眉,然后道:“名字叫英英?” 谢慈道:“你说的是哪个字?” 慕容楮道:“英雄。” 谢慈道:“第一个字对了,他的名字,你知道秦三世子婴吗?”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谢慈道:“他的名字就是子婴的婴。”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 江老先生告诉了慕容楮,慕容楮才明白的点点头。 谢慈接着道:“英婴出身门阀世家,但是他是庶子,不能继承家主之位,他的父亲并不待见他,因为英婴的母亲是英家的婢女,他的母亲在他三岁时就病故了,英婴在英家和下人没有什么分别,外人眼中英婴是英家少爷,但在英家人眼中,英婴连狗都不如。” 慕容楮听着,这个故事自己没有听过,于是认真的问道:“就因为英婴的母亲是英家婢女?他们就对英婴不好?” 谢慈道:“也不全然是,除却因为英婴的母亲是英家婢女,还有一个原因是英家大夫人故意让英老爷不待见英婴。” 慕容楮似乎明白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英老爷的妻妾不止一个大夫人和英婴的母亲吧?” 谢慈道:“没错。” 慕容楮点头没再说话,谢慈继续道:“尽管过的很苦,但是英婴却不怨天尤人,他安分守己的活着,想着等长大了就离开英家。” 阿宁道:“为什么一定长大了才能离开英家?” 谢慈道:“因为英婴现在离开英家不一定能活下去。” 慕容楮道:“为啥?” 谢慈本着二两银子,耐心道:“你离开慕容家就知道了。” 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道:“至年少,英婴决定离开慕容家,哦,不对,是英家。” 慕容楮听到谢慈的话,微妙道:“慕容家?” 谢慈道:“我说错了,是英家。” 慕容楮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怎么怪,就继续听谢慈道:“英婴决定离开英家,但在这之前,英婴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名字叫慕容良,是当朝太子,英婴偶然救了被人刺杀的太子。” 听到这里,慕容楮道:“慕容?这太子姓慕容?” 谢慈点头道:“对,怎么?” 慕容楮道:“哦,没什么。” 谢慈道:“英婴救了太子慕容良,但是不知道慕容良就是太子,慕容良见英婴不知道自己是太子,就问了英婴的名字,慕容良离开了,过了几天后,皇宫来了旨意,皇帝让英家少爷英婴去给太子伴读。” “英家接了旨,十分震惊,英家家主和英家夫人把英婴叫来,问英婴是怎么回事,英婴摇头说不知道,但是英家老爷和英家夫人不相信,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已经接旨,只能让英婴去东宫。” 慕容楮道:“慕容良让人查到了英婴是谁对不对?” 谢慈点头道:“对。” 阿宁道:“皇帝让英婴给太子伴读,是太子慕容良和皇帝说的吗?” 谢慈道:“不错。” “英婴不知道慕容良是太子,所以不明白皇帝忽然让自己给太子伴读是怎么回事,毕竟他很有自知之明,英家有些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更何况日理万机的皇帝,英婴甚至怀疑是不是圣旨写错了名字。” “那英婴是离开了英家还是去东宫了?”慕容楮说。 旁人听了点头道:“是啊,英婴不是要离开英家吗?” 谢慈道:“英婴是想离开英家,但是他这时候离开,英家也不会轻易让他离开,于是英婴只能去东宫,等英婴见到太子的时候,才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原来太子慕容良是自己救过的那名少年,英婴看到慕容良很惊诧,但是慕容良见到英婴却似乎意料之中,英婴彻底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英婴谨慎惯了,不用英家人嘱咐,他也很谨慎的言行,对太子十分恭敬。” 慕容楮道:“英婴为什么不能离开英家了?” 谢慈道:“因为英婴一旦不见,皇帝就会问责英家。” 慕容楮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慈接着道:“英婴十三岁时遇见太子慕容良,一直到十九岁,太傅曾任大将军,是以武功十分厉害,英婴和太子一起跟着太傅习武,但是太子慕容良总是偷懒,反而是英婴,习武刻苦,文武双全,而太子慕容良反而是文可武不就,这六年间,英家待英婴十分好,英婴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英婴二十岁时,辞别了太子慕容良。” 慕容楮道:“为何辞别慕容良?” 谢慈道:“因为诸国互递战书,战乱不止,皇帝挑武将领兵,英婴请命。” 慕容楮听了不说话了,谢慈道:“慕容良是不希望英婴离开的,毕竟刀枪剑戟无眼,这一别,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但是他没办法,因为英婴很想离开,慕容良看出来了,便没有说什么,只是送英婴离开城门,就这样过去三年,英婴立下无数战功,助皇帝一统天下,不论慕容良给英婴多少书信,英婴都没有回太子书信,直到皇帝驾崩,太子慕容良登基,英婴才从边境回京。” 慕容楮道:“英婴为何不回太子书信?” 谢慈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慕容楮道:“你长话短说就是。” 谢慈道:“你还是自己猜吧。” 慕容楮道:“为啥?” 谢慈道:“没什么,英婴回京后,慕容良就让英婴留在了京城,英婴已经成为朝中大将军,慕容良也已经是一国之君,就这样为君为臣四载后,慕容良忽然禅位于自己皇兄的长子,然后离开了京城。” 听到这里,众人愣住,道:“为什么?为何禅位?为何禅位后离开京城?”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慕容良似乎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英婴也找不到慕容良,就这样过去一年后,英婴还没有找到慕容良,于是英婴辞官归还了虎符,去找慕容良去了。” 说到这里,有人似乎揣摩出了什么,但有人还奇怪着,慕容楮也是一脸不明白,江老先生却是皱了皱眉,然后咳嗽了一声,阿宁这时问道:“后来呢?” 谢慈道:“英婴找到了慕容良,两人从此归隐山林了。” 众人听此,差点吐血。 慕容楮还没明白,道:“为何?” 谢慈道:“好了,这个故事讲完了,二两银子。” 慕容楮云里雾里的把二两银子给了谢慈,然后问道:“然后呢?英婴和慕容良就再也没有回到京城?” 谢慈道:“没有。” 众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是以沉默。 谢慈把二两银子收好,又问道:“故事还听吗?” 闻言,慕容楮道:“听。” 谢慈就道:“那我就讲之前说的公主殿下的故事。” 慕容楮道:“行。” 谢慈便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王子想找一位公主成亲,但是她必须是一位真正的公主,王子走遍了天下,想要寻找到一位真正的公主,但不论走到什么地方,总碰到一些问题,公主倒有的是,但王子无法判断她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因为她们总有一些不对劲,于是他只好回家,心中很是不快,因为他是多么希望遇到一位真正的公主,有一天晚上,忽然下了暴风雨,外面有人敲门,国王就走过去开门。” 慕容楮听到这里问道:“怎样才算真正的公主?” 难道不是皇朝的公主才是公主吗?还需要去寻找吗?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国王看到站在城门外的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可是经过了风吹雨打之后,她的样子十分难看,那姑娘说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皇后听了心想说是的,这点我们马上就可以查出来,于是皇后什么也没说,她走进房里,把所有的被子全部搬开,在榻放了一颗豌豆,拿来二十张垫子,把它们放在豌豆上,然后皇后又在这些垫子上放了二十张绒被。”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皱眉,皇后这么做是怎么个道理? 只听谢慈继续道:“这位公主就这样歇息,辰时时大家问她昨夜歇息的怎样,公主殿下就说我差不多整夜都没有合眼,天晓得垫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大家看出来了,她的确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因为压在这二十层垫子和二十张绒被下面的一颗豌豆,她居然还能感觉得出来,除了真正的公主以外,任何人都不会有这么稚嫩的皮肤的,因此,那位王子就选她做妻子了,因为他知道他遇到了一位真正的公主。” 说完,谢慈道:“这就是这个故事了。” 慕容楮没听明白,虽然这个故事绝对没有听过,不明白似乎很正常,但是慕容楮觉得很复杂,问道:“我没有听明白怎么回事,这王子就是太子对不对?” 谢慈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慕容楮道:“他为何一定要寻找一位真正的公主?真正的公主就是这样衡量的?” 谢慈道:“对啊,你这不是听明白了吗。” 慕容楮见谢慈这么说,顿时呆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了,阿宁忽然问道:“太子和英婴为啥归隐山林?还有,这位王子叫什么名字?” 第138章 霜雪 见阿宁还抓着慕容良和英婴的话题不放,谢慈就道:“没为啥,至于这位王子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看着谢慈问道:“你为什么不知道?” 谢慈理直气壮道:“我又不是写这个故事,我怎么知道?” 慕容楮听此,道:“那你怎么知道英婴和慕容良的名字?” 谢慈就道:“因为写这个故事的就是我。” 其实也说不上写,编吧。 慕容楮:“······” 众人:“······” 行吧。 谢慈已经用故事换了六两银子六坛酒,旁的有人眼红起来,道:“我知道一个故事,你们肯定绝对都没有听说过。” 闻言,慕容楮就道:“你说来看看。” 于是众人看向那人,只见那人想了想,道:“从前有个名字叫陆绩的人,他特别孝顺爹娘,六岁那年,陆绩到袁术家里做客,袁术命人取出蜜橘招待他,但陆绩没吃,而是悄悄藏在袖袍里,后来他向袁术行礼告辞,叩头的时候,袖袍里滚出三个蜜橘来,袁术见了大笑说你吃了不够,还要拿呀,陆绩就说,我没见过这么好的蜜橘,舍不得吃,想拿给我娘尝尝,袁术听了大为惊讶,心想一个六岁孩儿便懂得孝敬长辈,实在难能可贵,他感叹道小陆郎有这样的品德,来日必成为朝廷栋梁,然后陆绩就真的成为了朝廷栋梁。” 说到这里,那人就不说话了,慕容楮道:“然后呢?” 那人愣了一下,道:“没有然后了。” 慕容楮道:“陆绩,是吴国大臣对吧?” “你知道?” “知道。”慕容楮点头。 那人问道:“那这个故事呢?” 慕容楮道:“略有耳闻。” 那人道:“那银子?” 慕容楮道:“抱歉您了。” 那人不说话了。 这时,有人道:“为啥这小郎君讲的故事就有银子?” 慕容楮道:“因为他讲的都是我没听过的,你们听过吗?” 众人想了想,还真没听过,于是摇头道:“没有听过。” 慕容楮:“这不就是。” 众人不语。 谢慈拍拍酒坛,问道:“还听吗?” 众人本以为慕容楮该没银子,肯定要说不听了,然而却听慕容楮道:“听。” 听此,众人开始琢磨慕容楮是什么人,京城有姓慕容的大家吗?至少他们没有听过。 谢慈正要出声,就听有人道:“我来讲个故事如何?绝对没有人听过的。” 慕容楮道:“刚才他也说我绝对没有听过。” 方才的人见慕容楮说自己,一脸尴尬。 这人听此,却笑道:“我讲的才是真正的绝对没有人听过。” 众人都看着他,是个青年,青年道:“若是你绝对没有听过的,会给银子吗?” 慕容楮道:“只要是我绝对没有听过的,自然给。” 青年听了满意的点头道:“好。” 话罢,就道:“从前有个姓田的老者,他死之后,三个儿子决定分家,他们将家产分为三份,别的财产都已分妥。” 说到这里,慕容楮接着道:“唯剩一株紫荆树不好处理,他们商量了很久,议定次日将树截为三段,每人分一段,但这树好像有灵性,第二天去截时,它已经枯死了,三兄弟十分震惊,认为是天地鬼神的暗示,逆天而行会招致不详,于是决定不再分树,紫荆树立刻复活了,他们大受感动,把已分开的财产又合起来,从此不再提分家之事,你要讲的是不是这个故事?” 青年听着慕容楮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 几乎三个人都讲了故事,但他们讲的都是慕容楮听过的,有人不服起来,一个老者道:“老朽来讲一个看看。” 慕容楮点点头道:“好。” 只听老者道:“秦王年幼时虽称为王然无实权,国家的命运全都操纵在吕子的手中,而吕子是一个奸险歹毒之人。” 青年等人见老者说话,以为这回有了希望,谁知却见慕容楮听到这儿后,就道:“甘罗的爷爷原本也是朝中丞相,但因某事得罪了吕子而被刁难,吕子限他于八天之内送上公鸡蛋,否则将受罚遭杀。” 慕容楮说着看向老者。 老者见慕容楮接着自己的话说了,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道:“甘罗爷爷归家后愁眉不展,少年甘罗问明情况后,告诉爷爷不用担忧,他自有妙计,于是第八天,甘罗不惊不诧地替爷爷上朝去了。” 本以为慕容楮该接不下去话了,谁知却听慕容楮道:“朝中官员见来了位小童,甚觉怪异,互相议论嘲笑着,甘罗却处之泰然道,我虽不是朝廷中人,但此次是专程来替爷爷请假的,因为我爷爷今天在家生子,故不能上朝,众人一听少年甘罗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说男子怎么能生子,简直是无稽之谈!” 听到老者和慕容楮的话,众人愣住。 谢慈听着,觉得自己运气挺好,毕竟之前讲的一二个故事可不是自己编的,但正好是慕容楮没有听过的。 不过,还是自己编来为好。 谢慈想着。 阿宁看看慕容楮,又看看老者,然后问谢慈道:“哥哥,甘罗是谁呀?” 谢慈道:“哦,是古时候的一个天才少年。” 阿宁道:“天才少年?是很聪明的意思吗?” 谢慈点头道:“对。” 谢慈这边和阿宁说着,那边却又听老者道:“甘罗听了笑说既然男子不能生子,那么公鸡又岂能生丹,听了甘罗的话,王臣上下无不惊叹甘罗的聪明才智,唯有吕子怀恨于心,本想置甘罗爷爷于死地,想不到其孙子更厉害,便假意赞叹,而于心中又思计谋。” 众人听着,有的没有听过这个故事,是以听得十分认真,而青年见老者和慕容楮如是,便叹了口气,心知老者也是拿不到那二两银子了。 只听慕容楮依旧接着老者的话道:“当时正好需要人才出使敌国谈判,否则将起战争,吕子就委派甘罗出使并许诺事成之后,封他为上卿,甘罗以惊人的智慧圆满地完成了使命,令敌我双方握手言和,自当上卿以后,甘罗备受秦王的赏识,吕子十分恼恨,最后使计让年仅十二岁的甘罗服盐身亡。” 老者看着慕容楮,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找了一句话道:“后生可畏。” 说完,就不说话了。 阿宁这时问道:“哥哥,甘罗十二岁就死了吗?” 谢慈道:“嗯。” 阿宁道:“甘罗那么聪明,为何还会被吕子陷害?” 谢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慕容楮这时对阿宁道:“不是甘罗不聪明的事,而是吕子此人卑鄙罢了。” 阿宁似乎没有听明白。 小二这时端来茶,谢慈喝了茶,道:“我来讲个学无止境的故事吧。” 慕容楮道:“学无止境?” 谢慈点头道:“不错,听过吗?” 慕容楮道:“听过。” 一旁的青年道:“这谁都会听过吧。” 老者道:“读书人应该都听过。” 青年点头道:“是。” 谢慈却道:“有没听过的吗?” 阿宁道:“我没有听过。”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汉子也道:“俺也没有听过。” 话落,青舟小栈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小童,他看向谢慈道:“我也没有听过!” 慕容楮看到小童,问道:“你是谁?” 那小童看着慕容楮道:“你又是谁?” 慕容楮道:“我叫慕容楮。” 小童说:“我叫易筐。” 慕容楮就看向江老先生问道:“江爷爷,您认识他吗?” 江老先生道:“点心铺子的。” 慕容楮点头,易筐已经走了过来,看着谢慈。 谢慈看看有阿宁和易筐还有不远处的汉子,就笑道:“行,那我就讲一些学无止境。” 慕容楮道:“可是我听过啊。” 谢慈道:“知道,所以这个故事你不用给银子。” 慕容楮道:“好吧。” 谢慈道:“苏子瞻自幼就很喜欢读书,他天资聪明且过目不忘,每看完一本书籍,便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经过几年苦读,他已是饱学之士,一天,他乘着酒,挥笔写了一副对联,命家人去贴在院门,上面写道读遍天下书,识尽人间字,过了几天后,苏子瞻正在家看书,忽听仆人通报门外有人求见,他出来一看,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老婆婆指着门上的对联,问苏子瞻,说你真已读遍天下书,识尽人间字了吗。” 阿宁这时问道:“人间有多少个字?”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天下的书和字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是无数的。” 谢慈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道:“难道不是这样?” 谢慈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阿宁道:“书和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是无数的?星辰无数吗?” 慕容楮道:“无数。” 阿宁道:“字和书也无数?” 慕容楮想了想,道:“书应该不是无数,但是字绝对是无数的。” 谢慈道:“不,这世上没有无数的存在,都是有数的,只是人们数步出来罢了,才用无数打发。” 听起来很有道理,慕容楮道:“那苏子瞻真的读遍天下书,识尽人间字?” 谢慈摇头道:“不是,苏子瞻一听老婆婆的语气,心里很不高兴,傲慢地说难道我能骗人吗,老婆婆就拿出一本书递上前,说我这里有本书,请帮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苏子瞻接过书,从头翻到尾,又翻了几遍后,发现书上的字他竟一个也不认得,他不禁羞愧万分,觉得自己说的大话太丢脸,想把门上的对联撕掉,老婆婆见此让苏子瞻等一下,说我可以把这副对联改一下,于是老婆婆在每句前面各添两个字,改成发愤读遍天下书,立志识尽人间字,并谆谆告诫苏子瞻说,学无止境,这就是学无止境的故事了。” 听完,慕容楮问道:“苏子瞻不会真的一个字都不识得吧?” 谢慈道:“哎,你不是说你听过这个故事吗?不知道?” 众人听了谢慈的话,纷纷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就笑道:“我当然知道。” 谢慈就道:“那你这问什么呢?” 慕容楮道:“玩笑罢了。” 谢慈没说什么,易筐道:“星辰和书还有字当真不是无数?” “当真。”谢慈道。 易筐就道:“你怎么知道?” 谢慈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易筐道:“可是我不觉得啊。” 谢慈道:“为啥?” 易筐说:“星辰和天下书还有字若真的不是无数,那这世上岂非没有无法衡量的事物存在了?” 谢慈道:“星辰和书还有字都是有数的,它们都是可以衡量的存在,至于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有无法衡量的存在,我可以告诉你,有。” 听到谢慈的话,易筐道:“是什么?”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 阿宁也认真的看着谢慈。 江老先生等人也看向谢慈。 只听谢慈道:“这世上无法衡量的还有人心。” 易筐听了皱眉道:“人心?” 慕容楮道:“我不太明白。” 阿宁也道:“我也不明白。” 易筐也道:“我也不明白。” 江老先生等人却听得若有所思起来。 谢慈道:“其实这世上无法衡量的事物太多了,比如风,比如雨,比如大雪,比如霜雾。” 慕容楮问道:“它们和人心有关吗?” 谢慈道:“有也没有。” 慕容楮道:“怎么说?”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慕容楮嘴角抽了一下。 阿宁道:“人心为什么无法衡量?” 易筐道:“对啊。” 谢慈道:“那你们觉得可以衡量?” 易筐道:“我爹说,人心不过寸尺长短,这不是可以衡量吗?” 闻言,谢慈道:“嗯,你这么说,当然是可以衡量的,但是我说的人心非是你认为的人心。” 易筐:“那你说的是什么人心?” 谢慈道:“基于思想的。” 易筐听了皱着眉头道:“我不明白。” 谢慈道:“再过十几年你就明白了。” 易筐听了愣住道:“啊?还要再等十几年?” 谢慈点头,慕容楮道:“你爹怎么知道人心不过尺寸?” 易筐道:“仵作告诉我爹的。” 慕容楮听了应了一声,然后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为什么星辰和字还有书可以衡量,而风和雨还有霜雪雾不可以衡量?它们不是和星辰一样吗?” “你觉得可以衡量吗?”谢慈说:“风雨,霜雪,雾霭,山林田地,怎么衡量?春夏秋冬你觉得也能衡量?还有云,还有万里长空,还有这天下草长莺飞,北国大雪,南国暑夜,咋衡量?” 见谢慈这么说,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你的。” 第139章 秋 听了慕容楮的话,谢慈道:“我觉得这就像神明一说。” 慕容楮道:“怎么说?” 谢慈道:“你觉得可以衡量,它就可以衡量,你觉得不可以衡量,它就不可以衡量。” 慕容楮皱了皱眉,觉得竟是有些道理。 “你说北国大雪,南国暑夜,是真的吗?当今天下不是只有齐国吗?你说的是什么故事里的?”慕容楮说。 阿宁和易筐也点头道:“对啊,听起来很奇怪。” 谢慈道:“我说的可不是故事里的,北国和南国只是一个比方。” 慕容楮道:“你的意思是说,天下有的地方是冬天的时候,但有的地方却是夏天?”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和阿宁道:“真的吗?” 谢慈道:“真的。” 江老先生似乎见识颇多,也道:“不假。” 慕容楮道:“江爷爷,您以前怎么没说过?” 江老先生道:“我以前没说过,你也没问过,还有,你在学塾没有听夫子说过?” 慕容楮道:“没有。” 一旁的老者道:“我也有听说,有地方终年如春,不知道是真是假。” 慕容楮等人就看向谢慈道:“是真是假?” 谢慈道:“是真的。” 这时,不远处的青年道:“两位老先生都不敢一定的说真假,小郎君小小年纪就说的这么肯定,不知为何?可是亲眼见过?” 谢慈看那青年一眼,道:“晚辈倒没有亲眼见过,但有人亲眼见过。” 青年道:“有人?什么人?” 谢慈道:“一位长年游走天下的人。” 青年道:“长年游走天下?或许有假,你怎么知道那人说了就是真的。” 谢慈道:“所以你可以不信啊。” 青年一噎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容楮没在意那青年,他想了会儿,道:“学无止境,可人的寿命是有止境的,不对,是有限的,有限的生命能学完无止境的知识吗?” 听此,谢慈道:“应该学不完。” 易筐:“一生也无法学完?” 谢慈道:“恐怕是这样。” 阿宁道:“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书很多。” 慕容楮道:“那刨除那些不用学习的呢?” 谢慈道:“你知道哪些是不用学习的?” 慕容楮道:“大概能知道吧。” 谢慈道:“那倒是有可能了。” 慕容楮道:“为什么会有无止境的知识,为什么有有限的寿命?” 闻言,谢慈道:“若是我知道,就不会在这儿给你讲故事了。” 慕容楮道:“那你在哪儿?” 谢慈想了想道:“京城吧。” 慕容楮道:“为啥?” 谢慈道:“因为聪明。” 慕容楮琢磨着没说话。 谢慈道:“那我讲个钢琴的故事吧。” 钢琴? 什么? 众人看向谢慈。 谢慈正要出声,就听慕容楮问道:“钢琴?什么钢琴?” 易筐道:“钢琴?钢?秦?钢是啥?琴是我理解的琴吗?” 阿宁道:“钢琴?什么是钢琴?” 青年道:“钢是什么?琴?” 江老先生也皱了皱眉,明显不知道,其他人也一脸疑惑。 谢慈笑道:“钢琴就是钢的琴。” 慕容楮道:“我没听明白。” 谢慈道:“钢,你们可以理解成铁。” “铁?铁琴?铁的琴?”易筐说。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琴弦也是铁?” 谢慈道:“不错。”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铁的琴弦?怎么弹?不对,是能弹吗? 江老先生道:“铁的琴弦能弹吗?” 谢慈道:“能。” 青年在旁道:“怎么弹?” 谢慈道:“弦非是你们认为的弦,总之这钢琴能奏出举世无双的乐曲。” 听到谢慈的话,众人不相信,怎么可能?钢琴?哦,不对,是铁琴。 谢慈看着慕容楮问道:“听不听?” 慕容楮点头道:“听。” 谢慈笑道:“好。” “有个少年,名字叫陆行,他自幼便习钢琴,至他年少,已经是钢琴天才,受无数人瞩目,陆行的爹娘在陆行年少时过世,他的爹娘十分严厉,不过随着那份严厉消失后,陆行出了车祸。” 慕容楮道:“车祸?是什么?” 众人看着谢慈。 谢慈道:“车祸就是,哦,就是可以理解成是被马车撞了。” 众人明白了,点点头继续听谢慈说:“等陆行再次睁开眼,他已经没办法再弹钢琴了。” 慕容楮:“为啥?” 易筐道:“被马车撞了,但是陆行没有死,没有死,为何不能弹钢琴了?难道是手腕断了?” 阿宁道:“对呀。” 其他人也点头应声。 谢慈道:“陆行没有死,手腕也没有断,但是车祸的记忆却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里,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爹娘也是这样过世的,一碰到钢琴,就会想到自己爹娘过世时的样子。” 慕容楮道:“他的爹娘也是那样过世的?”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那陆行是在自己爹娘出事没多久后就也车祸了?” 谢慈道:“算是吧。” 易筐道:“那这些时间他没有再弹钢琴吗?”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道:“后来呢?” 谢慈道:“陆行没有办法再弹钢琴了,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姑娘。” 易筐道:“什么姑娘?” 阿宁道:“是个大夫吗?” 慕容楮道:“是神明?” 谢慈摇头道:“不是。” 众人便问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那个姑娘很喜欢钢琴,得知陆行是钢琴天才后,就一直跟着陆行,想让陆行教她弹钢琴,但是陆行没有答应,尽管如此,那姑娘依旧跟着陆行,陆行不得已才告诉那姑娘,说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弹钢琴了。” 慕容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谢慈道:“叫秋鸣。” 易筐道:“然后呢?” 谢慈道:“陆行告诉了秋鸣,可是秋鸣不相信,只是觉得陆行不想教自己弹钢琴才那么说的,于是依旧跟着陆行,陆行没有办法,无奈只有弹钢琴让秋鸣看看。” 慕容楮道:“秋鸣看到陆行没办法弹钢琴后,就离开了?” 谢慈摇头道:“没有,秋鸣看到陆行是真的没有办法弹钢琴后,觉得十分可惜,秋鸣想让陆行重新能弹钢琴,因为秋鸣听过见过陆行弹钢琴,觉得陆行不能这样放弃,于是依旧跟着陆行。” “陆行不知道秋鸣为什么还跟着自己,知道原因后,他就告诉秋鸣,说自己不会再弹钢琴了,秋鸣却说不行,陆行说清楚了,就不再和秋鸣说话,可是秋鸣一直跟着陆行,一直找办法让陆行弹钢琴,可是不管什么办法,陆行都没办法再弹钢琴了。” “陆行是钢琴天才,他不喜欢钢琴吗?”阿宁说。 慕容楮也道:“是啊,陆行是钢琴天才,他应该很喜欢钢琴,应该是最想再弹钢琴的人,为什么不跟着秋鸣找寻办法?” 易筐道:“难道陆行不喜欢钢琴?” 谢慈看着易筐道:“没错,陆行不喜欢钢琴。” 慕容楮道:“真的?” 谢慈道:“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陆行一面喜欢钢琴,一面不喜欢钢琴,陆行从小就谈钢琴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但是他的父亲母亲不在了,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因为去看他的钢琴比赛才过世的。” 众人点点头,谢慈继续道:“秋鸣知道了陆行的父亲和母亲的事后,也想过不再找办法让陆行弹钢琴了,可是偶然的一次,秋鸣看到陆行站在一家钢琴店前,隔着玻璃窗望着店里的钢琴,还有,秋鸣知道陆行的父亲和母亲十分喜欢钢琴,两人都是钢琴家,他们的梦想就是成为最好的钢琴家,小时候陆行看着弹钢琴的父亲和母亲,觉得他们闪闪发光,那时候,他就喜欢钢琴了。” “陆行想成为像自己父亲和母亲一样的人,但是显然,他比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更有天赋,可是自从父亲和母亲离世后,他觉得这份天赋,是不幸。” “秋鸣看到了站在玻璃窗前的少年,那一刻,秋鸣终于明白了什么,于是继续帮陆行找到能弹钢琴的办法,秋鸣告诉陆行,若是他的父亲母亲还在世,一定不希望他这样,他们的梦想应该是希望他成为最好的钢琴家,陆行听了秋鸣的话,没有在意,因为这话有太多人告诉他了。” “听多了自己自然无动于衷,陆行以为秋鸣很快就会走了,但是他没想到,秋鸣一直跟着自己,不管他怎么说,秋鸣都没有离开,陆行十分无奈,就这样过去了一年,陆行已经习惯了秋鸣,当他习惯了秋鸣,当他答应秋鸣试着弹钢琴的时候,秋鸣却忽然不见了。” “不见了?”慕容楮出声。 易筐道:“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阿宁道:“难道秋鸣真的是神明?” 谢慈道:“不是。” 易筐等人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因为秋鸣病了。” “啊?”慕容楮说:“病了?怎么病了?” 谢慈道:“秋鸣从小就体弱多病。” 慕容楮道:“陆行不知道吗?”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说:“什么病?” 谢慈道:“不治之症。” 众人愣住。 谢慈道:“等陆行知道的时候,秋鸣已经时日无多。” 阿宁道:“陆行就没有看出来过吗?”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那怎么办?有神医吗?” 谢慈道:“神医也医不了的病。” 易筐听此沉默了。 谢慈说:“秋鸣想着自己再活久一点,至少听到陆行弹钢琴,这就是她的愿望了,可是秋鸣不知道,陆行已经喜欢了她,在经历了父亲母亲的离世后,陆行将再亲眼看着喜欢的人离开这世上。” “陆行以为自己答应了秋鸣弹钢琴,秋鸣就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了,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位开朗的姑娘,也不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不管陆行说什么,秋鸣都没有再睁开眼,满世界的恐慌席卷而来,陆行甚至真的再也不想弹钢琴了,可是尽管知道秋鸣不会知道了,不会化成天上的星辰,也不会看着自己,但是他还是不想让秋鸣失望,尽管知道这世上没有来世,陆行还是告诉秋鸣,来世不会再让她来找自己,自己会去找她,陆行重新拾起了钢琴,悲欢离合后,陆行已经变得不再浮躁,当他沉下心来,钢琴就是他的世界,陆行成为了最好的钢琴家,除了父亲母亲不在,喜欢的人不在。” 听到这里,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皱着眉头。 江老先生等人叹了口气。 不远处的青年竟然哭了。 谢慈不知道说啥,就道:“这就是钢琴的故事。” 慕容楮道:“陆行最后孤独终老了?” 谢慈摇头道:“没有。” 易筐:“秋鸣活过来了?” 谢慈道:“怎么可能,还有一个人喜欢陆行,不输秋鸣。” 慕容楮道:“谁。” 谢慈道:“肯定会有那样一个人的。” 阿宁道:“为什么?”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慈看着易筐道:“你说我?” 易筐点头道:“是。” 谢慈道:“哦,我的名字叫谢慈,之前没说吗?” 易筐摇头道:“谢慈,这个故事是你写的吗?” 谢慈道:“算吧。” 易筐道:“可是钢琴还有钢琴家,还有车祸这种词,我们都没有听说过,也是你写的吗?” 谢慈道:“不是,这钢琴和钢琴家以及车祸就不是我写的了。” 易筐道:“不是你写的,莫非真的存在?” 谢慈就道:“当然。” 众人不相信,就觉得是谢慈编的。 慕容楮道:“人死后真的不会化成星辰吗?” “不会。”谢慈说。 “你怎么知道?”易筐说。 谢慈道:“你也可以说会。” 易筐不说话了。 慕容楮又道:“人真的没有来世吗?” 谢慈道:“不知道,但应该没有。” 青年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谢慈道:“你可以认为有。” 青年又一噎。 谢慈对慕容楮说道:“二两银子。” 慕容楮听了把二两银子给谢慈,然后道:“那个喜欢陆行,不输秋鸣的人是谁?” 谢慈道:“不知道是谁,但是肯定会有那样一个人的。” 慕容楮道:“为何?你都不知道是谁,为何说一定会有那样一个人?” 谢慈道:“你仔细想想,难道不是这样吗?” 慕容楮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认真道:“我什么也没想明白。” 谢慈道:“那就算了。” 慕容楮道:“为啥?” 谢慈道:“还听故事吗?” 慕容楮点头道:“听。” 谢慈道:“那我讲一个花的故事。” 慕容楮道:“没有将相的故事了?” 谢慈道:“没有了。” 以为慕容楮会说不听了,却见他说道:“那你讲吧。” 第140章 荆苑 谢慈道:“你有那么多银子,怎么不去书肆买话本?” 慕容楮道:“我看过的话本可多了,那些故事大都如此了,你讲的故事,我是真的没有听过,不光我,江爷爷您听过吗?” 江老先生道:“很多也是我没听过的。” 闻言,谢慈道:“这样啊。” 慕容楮道:“你说的那位走方郎中叫什么名字?”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惊呆了道:“你连人名字都不知道?” 谢慈道:“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了。 易筐道:“你要讲的花的故事,是什么样的故事?” 谢慈道:“一个花海的故事。” 易筐:“花海?” 谢慈点头道:“不错,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姑娘,名字叫荆苑,荆苑和祖母隐居在一座山上,祖母过世后,荆苑也没有离开那座山,荆苑的祖母很喜欢花,荆苑也很喜欢花,荆苑在祖母生前,就在屋前的山坡上撒满了花籽,屋前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都非常的美丽,祖母过世后,荆苑就只有那些花了,荆苑把那些花打理的十分好,给它们锄草,给它们浇水。” 慕容楮道:“然后那些花变成了人?” 谢慈道:“不是。” 易筐道:“那些花变成了仙人?” 谢慈道:“没有。” 阿宁道:“那些花只是普通的花吧?” 谢慈点头道:“不错,那些花只是普通的花。” 慕容楮和易筐不说话了。 谢慈道:“荆苑一个人和一片花海为伴,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花谢了又开,荆苑都没有离开那里,荆苑十六岁那年夏天,正在田里锄草,忽然看到一只猫,那只猫跟着荆苑几天后就消失了,荆苑也没在意,有一天,荆苑又看到一个少年,那少年看着花海,问荆苑那些花叫什么名字,荆苑并不知道那些花的名字,于是就告诉了少年。” “少年听了,没有说什么,后来就和荆苑成了朋友,再后来,每年夏天,那少年都会来这里,直到夏天过去,少年才会离去。” “渐渐的,荆苑发现了,那少年似乎不是人类,似乎是妖怪,荆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觉得怎么样,依旧和少年是朋友。” 慕容楮:“那少年是妖怪?”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是什么妖怪?” 谢慈道:“你觉得呢?” 阿宁道:“那只猫?” 谢慈点头道:“对,少年每年夏天都会来,直到有一年,荆苑没有等来少年,本以为是少年有事,可是第二年夏天,少年依旧没有来,第三年夏天也是,第四年夏天也是,往后的无数年都是,荆苑再也没有等到少年。” “为什么?那少年呢?”慕容楮问。 谢慈道:“少年每年都在,但是是荆苑看不到少年了。” 闻言,慕容楮不说话了。 “怎么会这样?”易筐问。 谢慈道:“不知道,几年后,荆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看不到少年了,虽然难过,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荆苑又变成了一个人,有一年冬天,荆苑去砍柴,却不小心跌落了山崖,然后死了。” 慕容楮听到这里愣住:“死了?” 易筐道:“然后呢?” 谢慈道:“荆苑死后,变成了鬼,荆苑再次看到了少年,少年得知荆苑死了,十分的难过,但是荆苑却说没事,后来,荆苑和少年就守着那片花海,一直到消失在世上。” 慕容楮道:“然后呢?” 本以为这么问,谢慈肯定要说没有然后了,却没想到谢慈说:“然后消失的荆苑和少年转世成人,成了青梅竹马。” 易筐道:“后来呢?” 谢慈道:“没有后来了。” 易筐道:“那些花真的没有变成人?” 谢慈道:“没有。” 说完,谢慈又得了二两银子,问道:“还讲吗?” 没等慕容楮说话,就听易筐道:“我讲一个故事吧。” 谢慈道:“行。” 慕容楮没说什么。 只听易筐道:“北海郡营陵有一个道士,能使活人与死人相见,有一个和他同郡的人,妻子死了已经几年,听说后就来求见道士,希望道士能让他见一下死了的妻子,这道士听了,说你可以去见她,可是,如果听到鼓声,就得马上离开,别再逗留,于是这道士就告诉他相见的办法,一会儿这人就见到了妻子,于是和妻子说话,过了很久,他听见鼓声,十分惆怅,但不能再呆下去了,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他的衣襟被压在门边上,他拽断衣襟就走,过了一年多,这人死了,人们掘开他妻子坟墓时,发现他妻子的棺材盖下有他那被拽断的衣襟。” 阿宁听了道:“道士没有告诉他棺材的事吧?” 易筐看着阿宁点头道:“不错,道士没有告诉他。” 阿宁道:“他离开后,没有再见道士?” 易筐道:“没有。” 慕容楮道:“就算见了,那道士也不一定能救他了。” 易筐道:“对。” “还有一个故事。”易筐说。 慕容楮没说什么,让他讲,易筐道:“从前有个叫管辂的平原县人,他精通周易,擅长卜笼,安平太守东莱曲城人王基,家里屡次出现怪事,就让管辂用着草给他算个卦。” “卦象成了后,管辂说王基一定会有一个女子生下一子,其子一定落地便跑,跑进灶中死去,还说其榻一定会有一蛇衔笔,还会有乌鸦飞到王基的家中与燕子搏斗,燕子会死,乌鸦会飞走。” “听了这三种卦象,王基十分惊讶的请问吉凶,管辂就说王基并没有其他什么灾祸,只是他住的房子太古老了,有魑魅魍魉作祟,其子生下便跑是因为妖术,至于蛇只是他的文书,还有与燕子搏斗的乌鸦只是王基原来的侍从,各种事物的变化,不是道术所能阻止得了的,经久历远的妖怪,必然具有一定的气数,卦象中只看见它们做的事,没看见这些事情所导致的严重后果,所以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花招,而不是妖怪危害的预兆,这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管辂便让王基安心修养高尚的德行,将它发扬光大,后来王基没碰上什么其它的不幸,升迁为安南督军。” 阿宁道:“王基家中真的有乌鸦和燕子搏斗吗?” 易筐道:“当然了,管辂都说了。” 慕容楮道:“管辂也没办法?” 易筐道:“没有。” 慕容楮道:“他没办法,为何能算出来?” 易筐道:“能算出来也不一定有办法吧。” 阿宁道:“王基的侍从和文书为什么会变成妖怪?他们难道不是被妖怪附身了吗?” 易筐道:“他们没有被妖怪附身,他们是变成了妖怪。” 慕容楮:“文书和侍从变成了妖怪?” 易筐道:“是啊。” 慕容楮道:“王基的那个儿子呢?死了?” 易筐道:“嗯,这是没办法的事。” 阿宁道:“管辂真的没办法?” 易筐道:“没有。” 慕容楮道:“那还是管辂不够厉害。” 阿宁点头道:“对。” 易筐道:“不是这样,管辂很厉害,但是就像天机不可泄露一样,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改变了就叫逆天而行,会遭天谴的。” 慕容楮道:“你怎么知道?” 易筐道:“我爷爷说的。” 慕容楮和阿宁没再说话,易筐接着道:“后来,管辂的同乡问管辂过去与王太守谈论妖怪的事,说原来的文书变成了蛇,原来的侍从变成了乌鸦,他们本来都是人,为什么让自己变成卑贱的东西,这是您在卦象里看见的,还是出自您的想象。” “管辂听了说如果不是依据自然之道,凭什么不顾卦象而任凭想象,各种事物的变化,没有永久不变的形态,人变化为其它的东西,没有固定的模样,有的东西是由大变小,有的东西是由小变大,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各种事物的变化,一律因循着自然的规律,因此,夏代的鲧,是天子禹的父亲,赵王如意,是汉高祖刘邦的儿子,但结果鲧变成了类似熊的野兽,如意变成了狗,他们也是从极其尊贵的地位,变成了普通的动物,更何况蛇与地支中的已相配,乌鸦又是太阳的精灵,它们是腾蛇星宿的神形,是太阳的影,像文书和侍从这种人,各自变成了蛇和乌鸦,不是也已经超过了他们原有的地位了吗。” 慕容楮这时道:“管辂的意思是侍从和文书还不如腾蛇星宿和太阳的影?” 易筐道:“没错。” 阿宁道:“为啥?” 易筐就道:“你们觉得人可以和鬼神相提并论?” 阿宁道:“没有。” 慕容楮道:“不是相提并论。” 谢慈听到这儿,道:“管辂的意思可能是没有什么是不会能变的。” 易筐应了声,慕容楮和阿宁道:“是这样吗?” 谢慈道:“嗯。” 易筐接着说:“管辂又来到平原县,看见颜超的面色异常,发现他不到成年就会死去,颜超的父亲就求管辂延长颜超的寿命,管辂对颜超说,你回家,去准备好一壶清澈的酒,在逢卯的那一天,那田地南边的大桑树下,有两个人在下围棋,你只管给他们斟酒,他们喝完了酒,你就再给他们斟上,直到把酒喝完为止。” 慕容楮道:“我猜大桑树下的两个人是地府的鬼。” 阿宁道:“不,应该是判官。” 谢慈道:“不会是鬼和判官。” 慕容楮和阿宁看向谢慈,问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你们问易筐。” 易筐就道:“没错,不是判官和鬼。” 慕容楮问道:“那是什么?” 易筐道:“你们听着不就知道了。” 说完道:“管辂告诉颜超说,如果他们问你,你只管向他们磕头作揖,不要说话,这样,一定会有人来搭救你,颜超照管辂的话去了,果然看见大桑树下有两个人在下围棋,颜超拿了酒放在他们面前,那两个人一心扑在下棋上,只管喝酒也不回头看看这酒是怎么来的,酒斟了好几次,坐在北边的人忽然看见颜超在边上,就责问起来,颜超只管向他磕头作揖不说话。” “坐在南边的人说刚才还喝他的酒,难道能毫不曾情,坐在北边的人说他的寿命在文书上已经写定了,坐在南边的人让颜超把文书给他,他看见文书上所记载的颜超寿命只有十九岁,就拿起笔来把九字勾到十字之前,对颜超说让你活到九十岁,颜超听了拜谢后就回去了,管辂就对颜超说了坐在北边的人是北斗星,坐在南边的人是南斗星,南斗星管生,北斗星管死,还说人有什么请求,都得向北斗星诉说。” 慕容楮和阿宁愣住道:“北斗星和南斗星?” 易筐点头道:“对。” 说完,看向谢慈,问道:“这个故事你知道?” 谢慈道:“嗯。” “掌管生死的不应该是阴曹地府吗?”慕容楮说:“怎么变成南斗星和北斗星了?他们是什么?南斗星和北斗星是神明?” 易筐道:“反正这个故事里掌管生和死的是北斗星和南斗星。” 阿宁道:“那有阴曹地府吗?” 易筐道:“应该有。” 慕容楮道:“所以南斗星和北斗星就在阴曹地府?”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南斗星和北斗星在天上不在阴曹地府。” 慕容楮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慈诚实道:“我觉得的。” 众人嘴角抽了一下。 “管辂是什么人?道士?僧人?”一旁的青年问道。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我爷爷没跟我说管辂是什么人。” 慕容楮就看向江老先生道:“江爷爷您知道吗?” 江老先生点头道:“管辂是术士。” “术士和道士不一样吗?”慕容楮问。 易筐道:“应该一样吧。” 江老先生道:“差不多。” 慕容楮道:“这管辂应该不是非常厉害的术士。” 易筐道:“管辂都知道北斗星和南斗星,怎么会不厉害?” 慕容楮道:“王基的侍从和文书都变成妖怪了,他也没有办法。” “侍从和文书不是变成妖怪了,他们变成了腾蛇星宿和太阳影。”易筐说。 慕容楮道:“那是神明?” 易筐道:“不知道。” “你看你都不知道,还这么说。”慕容楮道。 易筐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慕容楮拿出二两银子要给易筐,易筐看着二两银子,问道:“为何给我银子?” “因为你讲了一个我没听过的故事。”慕容楮说。 易筐道:“那也不用给我银子。” 第141章 易筐 见易筐不拿银子,慕容楮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远处的青年见易筐不收银子,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这时,青舟小栈外有人找易筐,易筐就离开了,江老先生和慕容楮跟谢慈说着话,过了会儿,易筐又回来了,手里提着荷叶包着的刚出炉的点心,对江老先生道:“我爹让我把刚蒸好的桂花糕拿来给您和江掌柜尝尝。” 江老先生听了接过桂花糕笑得慈祥道:“好,代我谢谢你爹。” 易筐应声,谢慈看阿宁吃完了粥,就提着六坛酒准备告辞,慕容楮道:“谢慈,我能去云梦村找你吗?” 谢慈摆摆手,带着阿宁离开了青舟小栈。 出了青舟小栈,谢慈把六坛酒收进驴褡裢里放好,然后一手牵着驴缰绳,一手牵着阿宁走了。 天正热,暑气飘的人烦躁,但谢慈心情不错,不觉得,或许是因为斗笠,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十两银子和六坛江临仙酒,那是讲了几个故事就换来的。 头一回挣这么简单容易的银子,看来慕容家必定非富即贵,那慕容楮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随手带着那么多银子。 不过慕容楮是什么人和青舟小栈又到底是什么关系,谢慈并不在意,也没放在心上。 卖糖葫芦的走过去,谢慈看了眼叫住了人,买了两串糖葫芦,那糖葫芦本来裹着糖,好好的,可是拿到谢慈和阿宁手里没一会就化了,谢慈纳闷的看了看走远的卖糖葫芦的人,难道是走着就不会化糖了? 总之谢慈和阿宁把糖葫芦吃了,又见一个卖西瓜的,谢慈牵着驴子带着阿宁走了过去,买了一个西瓜,谢慈带着阿宁和驴子离开了南市,甫一出城门,忽然发现有人在跟着他们,谢慈转头一看,竟然是慕容楮和易筐。 谢慈愣了一下,阿宁也看向那两人,谢慈挑眉道:“你们这是?” 慕容楮和易筐被发现了就笑笑走了过来道:“我想去云梦村看看。” 易筐先道:“我还不知道云梦村在哪儿呢。” 接着慕容楮又道:“我跟着他一起去看看。” 谢慈点点头道:“哦,那你们去吧。” 说完,谢慈带着阿宁止步不走了。 慕容楮和易筐一脸尴尬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回来道:“我们能跟着你们去云梦村吗?” 谢慈道:“你们不知道云梦村在哪儿?” 两人点头道:“不知道。” 谢慈道:“你们去云梦村做什么?有亲戚在?” 慕容楮摇头道:“没有。” 怎么可能有。 易筐道:“没有。” 谢慈道:“那你们去做什么?” 易筐道:“我想听你讲故事。” 慕容楮也在旁点头道:“我也是。” 谢慈道:“会讲故事的人多的是,去找别人讲。” 说着,谢慈就不想睬他们了,慕容楮和易筐见此忙是道:“可是你知道的故事最多。” 谢慈乐了:“谁说我知道的故事最多了?” 慕容楮道:“不是谁说的,我们听你说这么认为的。” 谢慈道:“去去去,不讲了。” 慕容楮道:“我给你银子。” 易筐把手里提着的一荷叶包着的点心,给谢慈道:“我给你桂花糕,刚出炉的。” 看看桂花糕,又看看慕容楮拿来的银子,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是八百辈子没有听过故事啊? 时辰还早的很,谢慈看看桂花糕,又看看银子,最终拿过来道:“行吧,听什么故事?” 慕容楮和易筐高兴道:“什么故事都行啊,只要是我们没有听过的就行。” 闻言,谢慈点点头道:“好。” 想了想,谢慈道:“那我讲一个商贾的故事。” 易筐和慕容楮道:“好。” 谢慈道:“从前有个叫子仲的商人,他是东海郡朐县人,祖祖辈辈经商,家中有财产几万万,有一次子仲从洛阳回家,在离家还有几十里的地方,碰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想借搭他的马车,就问了子仲,子仲听了,便让她借了马车,走了大约二十多里后,那姑娘向他告别,对子仲说我是天使,要去烧掉东海郡子仲的家,感激您让我搭了马车,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子仲听了后就向那姑娘求情,那姑娘就说不烧是不可能的,这样吧,你可以赶快回去,我就慢慢地走来,但到中午一定要烧起来了,子仲听罢就急忙赶回了家,到家后,子仲就搬出所有的财物,果然到了中午,大火就燃烧起来了。” 慕容楮道:“天使是什么?” 谢慈愣了一下道:“哦,跟神明差不多。” 易筐和慕容楮明白了,然后问道:“后来呢?” 谢慈道:“后来麋子仲又建了新的宅院。” 易筐道:“再后来呢?” 谢慈道:“没有了。” 慕容楮道:“没有啦?” 谢慈点头道:“嗯。” 说着,把桂花糕展开,给阿宁拿了一块,谢慈让易筐和慕容楮自己拿,慕容楮和易筐也没有客气。 易筐说:“那姑娘是故意遇到子仲的吗?”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应该不是,那姑娘可能只是碰巧遇到了子仲,得知子仲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后,才告诉子仲的。” 易筐道:“可是不对啊,子仲又没有告诉那位姑娘他叫什么名字,那姑娘怎么会告诉他?” 慕容楮道:“那姑娘不是神明吗?算出来的吧?” 谢慈道:“嗯,可能就是掐指一算。” 易筐摇头道:“我觉得不是。” 慕容楮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 易筐说:“应该是子仲告诉了那位姑娘自己的名字。” 慕容楮道:“什么时候告诉的?” 易筐道:“那位姑娘借搭马车的时候。” 慕容楮想了想,道:“有可能。” 几人一驴边走边说,大河把脑袋凑近了桂花糕,谢慈发现了忙是把桂花糕提了起来,大河当场尥蹶子给谢慈看,还难听的嚎了一嗓子,易筐看看谢慈的驴子,道:“它想吃桂花糕吗?” 谢慈道:“应该吧。” 本以为尥完蹶子就得了,嚎一嗓子就算了,谁知大河伸着脖子要去抓谢慈手里的荷叶桂花糕,谢慈看得嘴角抽了一下,忙是拿了一块桂花糕给它,道:“不吃完就宰了你。” 慕容楮和易筐不知道说啥。 阿宁看着大河。 驴子不知道听没听懂谢慈的话,心满意足的把桂花糕吃了。 易筐道:“这是你家的驴子吗?” 谢慈点头道:“嗯。” 慕容楮道:“为何不养马?” 谢慈道:“驴子贵还是马贵?” 慕容楮道:“不知道。” 谢慈不说话了。 易筐在旁说:“当然是马贵。” 慕容楮似乎明白了,道:“原来如此。” 吃完了桂花糕,大河就老实了,可能是因为被谢慈的眼神威胁了。 阿宁吃完了手里的桂花糕,谢慈就又给她拿了一块,易筐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哎,那是什么树?”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 易筐道:“不知道,树上有果子?” 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 易筐看了慕容楮一眼,没说什么,慕容楮道:“过去看看。” 几人向道旁走去,近了看,慕容楮和易筐还是没看出是什么树,于是两人转头问谢慈道:“谢慈,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谢慈看了一眼树,道:“李子树。” 慕容楮:“李子?” 谢慈点头道:“嗯。” 易筐道:“李子?” 谢慈看看李子树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李子树的故事吧。” 闻言,两人点头道:“好!” 谢慈道:“从前有个叫张助的人,是南顿县人,有一回,他在田间打理庄稼,看见一颗李子核,想捡了扔掉它,回头看见桑树同中有泥土,就放了进去,并拿剩下来的茶水浇灌,后来有人看见桑树中反而又长出李树来,便互相传开了,有一个患眼痛病的人,在李树荫下歇息,便对李树祈祷说,李树神,您如果使我的眼病痊愈,我就用一头猪来酬谢您,眼痛是小病,也就自行痊愈了。” 慕容楮道:“什么?那棵树成神了?”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那那人的眼睛怎么好了?” 谢慈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自己好了。” 两人点头,只听谢慈接着道:“正是众犬吠声,人们竟道听途说,将眼痛痊愈传成了瞎子恢复了视力,于是远近轰动,李树下的车马常有几千几百,供奉的酒食多得铺满地,隔了一年多,张助出远门回来,看见这情景吃惊地说这里有什么神明,这里没有神明,这不过是我栽的一棵普通的李树罢了,于是他就把李树砍了。” “张助把李子树砍了,那那些百姓说什么了?”慕容楮问。 谢慈道:“那些百姓不相信张助,知道张助砍了李子树后,就说张助一定会遭天谴。” 易筐道:“那张助遭天谴了吗?” 谢慈道:“当然没有,那真的就是一棵普通的李子树,不过是人道听途说罢了,一个人眼睛没大病好了,却被人传言成了瞎子的眼睛好了,能看到东西了,这不是荒谬吗。” 慕容楮道:“也是,那那个眼睛有病的人没过来说什么吗?” 谢慈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是没有说什么。” 易筐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说什么?还是他已经离开了那里?还是不会那个传言就是他传出去的吧?不对,不会他编的吧?” 谢慈摇头道:“那倒不是,不是他编的,但是我猜吧,他知道真相,但是他不说,至于为何不说,你们看,有人给李子树供奉酒食,只要那人不说,他就可以把那些酒食全部带回去。” 慕容楮愣了一下道:“真的?” 谢慈道:“不知道,我猜的。” 易筐点头道:“有道理。” 慕容楮道:“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慈道:“你说啥?” 慕容楮忙道:“我啥也没说!” 谢慈道:“我就猜一下,让你们猜,你们觉得那个人是为什么。” 慕容楮道:“我猜不出。” 易筐道:“我觉得谢慈说的有道理,但是那个人可能不在那里了也是有可能的。” 谢慈没说什么。 慕容楮也没说什么。 这时,远方的道路上飞来一匹快马,有一个人跟着快马从谢慈等人身边呼啸而去,那人一袭黑衣,戴着黑布斗笠,还挂着一柄长剑,看起来杀气腾腾的,谢慈皱了皱眉,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在这炎热的夏时,那离开进了城门的黑衣人瞧着就不凉快,慕容楮和易筐一直看到那人和马消失在城门,才道:“那是什么人啊?” 谢慈道:“不知道。” 听了谢慈的话,两人瞪大了眼睛,望着城门的方向道:“不会是什么刺客吧?” 谢慈不知道说啥,看他们还不收起眼睛,谢慈就道:“咳咳,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慕容楮和易筐才收回视线点头道:“好。” 谢慈道:“从前下邳县有一个叫周式的人,曾经到东海郡,在路上碰到一个小吏,那小吏拿着一卷书,请求搭船,船行了十多里,他对周式说暂时有个人要去拜访,这书就留下寄存在周式的船里,还让周式千万别打开看,周式没有听,等这小吏走了以后,周式翻阅那卷书,发现卷书里都是各个死人的名录。” 慕容楮道:“看了书卷会如何?” 易筐道:“是啊。” 谢慈道:“你们猜。” 慕容楮皱眉道:“会死?” 易筐道:“书卷里有什么惊天的秘密?” 谢慈没说话,只道:“条目中有周式的名字,一会儿,这小吏就回来了,周式却还在看书卷,这小吏见了生气地说刚才我已经告诫你别看书,你却把我的话视同儿戏。” “周式看到小吏吓了一跳,连忙向小吏磕头求饶,磕得脑袋血都流出来了,过了很久,这小吏说我虽然感激您老远让我搭船到这儿,但这书上您的名字却不可以除去,今天你离开以后,赶快回家去,三年别出门,这样就可以度过难关了,千万别说您看见了我的书。” 慕容楮道:“书卷上写了是生死录?” 谢慈道:“应该吧。” 易筐道:“可是就算是写了,周式就轻易的相信了?” 谢慈道:“不知道,周式应该是发现了那小吏不是普通人。” 慕容楮道:“周式就没有怀疑那小吏?” 谢慈道:“你没听我说话吗?” 慕容楮道:“可是他也会怀疑吧。” 谢慈道:“这我怎么知道。” 说完,谢慈接着道:“周式回家后一直闭门不出,已经两年多了,家里的人都感到很奇怪,他的邻居忽然死去,周式的爹对他不出门很是恼火,就偏偏让他到邻居家去吊丧,周式不得不去,哪知刚出家门,就看到了那小吏。” 慕容楮道:“小吏再次告诫周式三年不出门?” 第142章 士 谢慈摇头道:“小吏没有再告诫周式。” 易筐道:“这次小吏没有再让周式离开了吧?”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那周式死了?” 谢慈只道:“小吏看到周式,就说我叫你三年别出门,你今天却出门了,我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我如果向上请求说没看见你,就会受连累,今天已经看见你了,我也无可奈何了,只有等到第三天午时来抓你。” “周式回了家,痛哭流涕地把这些话都告诉给了家里人,周式的爹坚决不相信,他母亲日夜守着他,到第三天中午,果然看见有人来抓周式,周式就死了。” 说完,谢慈道:“你们从这个故事里,悟到些什么道理没有?”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和易筐愣了一下,道:“什么道理?” 谢慈皱眉道:“没悟到什么道理?” 慕容楮认真的想了想。 易筐也开始认真的思考。 过了会儿,慕容楮道:“啊,我知道了,我悟到了一些道理。” 阿宁心思都在桂花糕上面,没看慕容楮他们,只是一只手抓着谢慈十分安心的拿着桂花糕。 易筐听到慕容楮的话,就看着他,好奇他悟到什么道理了。 谢慈见慕容楮一副好像真的明白了什么的样子,便笑道:“哦,是吗,那你说来看看。” 就见慕容楮认真道:“这个小吏心肠已经算好,仁至义尽,是周式的爹,但最重要的是周式,若是周式死活不出门,他的爹也不能拿他如何,是他出了门,不够坚定。” “小吏没什么错,周式的爹也没什么错,还是周式的错。” “对从始至终都是周式的错,都是因为他看了小吏的书卷。” 说完,慕容楮看向谢慈道:“我觉得就是这些道理。” 谢慈想骂人了,好悬才没说什么。 而易筐在旁听了,还认真的点头道:“我觉得有道理。” 慕容楮笑道:“是吧。”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然后沉声道:“周式确实错了,小吏的心肠确实已经算好,已经仁至义尽,但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们再好好想想。” 最重要的是什么? 慕容楮和易筐皱了皱眉,又想了想,道:“不知道。” 谢慈咬牙道:“最重要的是周式不该有好奇心,害死周式的什么也不是,而是他自己的好奇心。” “方才那飞马而去的人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要好奇,不管对方是刺客也好,杀手也罢,什么人都跟你们没关系,毕竟他看着就不简单。” 听此,慕容楮和易筐才恍然明白什么,明白了谢慈讲的这个故事的意义,两人顿时不说话了,过了会儿,慕容楮才道:“我明白了,不过看两眼也平常吧。” 易筐也点头道:“是啊。” 谢慈道:“看两眼是平常,但是别好奇。” 慕容楮和易筐认真点头道:“明白。” 正在这时,远方道路上又飞来一匹快马,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前面的人飞快的到了谢慈等人面前,然后下来了看了看谢慈等人,最后看向谢慈,问道:“小兄弟,方才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衣人过去?” 来人看起来三十几岁,是个男子,一袭暗青的圆领锦服,佩着剑,看起来不是普通人,他一脸客气,带着友善的笑意的问着谢慈。 慕容楮和易筐看向马车,阿宁看到那男子,就朝谢慈挪了挪,抓着谢慈,易筐和慕容楮看完了马车,又看向眼前的男子。 谢慈听了,就道:“哦,看到了,朝城门去了。” 闻言,那男子道:“当真进了城门?” 谢慈点头道:“当真。” 那男子便告辞了,马车载着人飞扬着离开后,风里忽然飘来一息淡淡的汤药气,有些经年不散的苦味,但是风一吹就散没了,再找,就好似人的错觉一般了。 慕容楮和易筐望着朝城门远去的马车,然后问谢慈道:“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江湖人,也不像是侠客,像商贾吧又不像。” 听到慕容楮的话,易筐道:“那不会是什么官员吧?” 慕容楮道:“也不像。” 易筐道:“那会是什么人?” 慕容楮道:“我看应该是商贾。” 易筐道:“那之前那个黑衣人呢?他们打听黑衣人做什么?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要找那黑衣人。” 慕容楮道:“那个黑衣人像是江湖人士。” “至于他们打听黑衣人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谢慈听着两人的话,道:“少点好奇心吧。” 闻言,两人不说话了。 谢慈带着阿宁继续往云梦村去,看慕容楮和易筐还跟着,就道:“你们还去云梦村?” 这儿离城门也不远,他们回去正好。 却见慕容楮和易筐点头道:“去。” 谢慈道:“不是给你们讲了故事吗?” 慕容楮道:“但是我真的想去云梦村看看。” 易筐道:“我也是。” 谢慈道:“没人跟着你们来?没有人知道你们出城门?” 慕容楮道:“江爷爷知道。” 易筐道:“我爹知道。” 谢慈道:“然后呢?你们也不带着大人?” 慕容楮道:“不用,届时会有人来接我们。” 谢慈道:“去云梦村接你们?” 慕容楮点头道:“嗯。” 听到这儿,谢慈也就没再说什么了,看看二人,谢慈道:“我再讲一个丞相的故事。” 见谢慈说要讲丞相的故事,慕容楮当即道:“好!” 易筐没说什么。 谢慈想了想,道:“古时候,有个名字叫陈平的人,乃是阳武县户牖乡人,陈平年轻时家中贫穷,但是他喜欢读书,家里有田地三十亩,仅同哥哥陈伯住在一起,陈伯平常在家打理田地,听任陈平出外求学,陈平长得高大,相貌堂堂,有人问陈平说,你家里那么穷,吃了什么饭长得这么魁梧。” 慕容楮道:“三十亩田?” 谢慈点头道:“嗯。” 易筐道:“三十亩田是少是多?” 慕容楮道:“说了家里贫穷,三十亩田肯定是少。” 易筐道:“可是我听着很多。” 慕容楮道:“三十亩田是多少?谢慈。” 谢慈比划了一下道:“这么多。” 慕容楮和易筐道:“就这么点?那是真少,栽一棵树都够呛,那收了粮食能收多少?一个荷包盛的下吗?” 谢慈听着易筐和慕容楮的话,一时不想说话了都。 “不是我比划的这么些,三十亩田,有很大一片地方。”谢慈说。 闻言,慕容楮道:“不是你比划的这些?” 谢慈面无表情点头道:“不是。” 易筐道:“多大一片田?” 谢慈看了看,道:“边走边说。” 两人点头道:“好。” 谢慈瞧着不远处一片地方,大致的和慕容楮和易筐说了一下,看到谢慈说的三十亩田,两人皱眉道:“那不少啊。” 易筐道:“是吗?” 慕容楮道:“不是吗?” 合着他们两人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田地。 慕容楮问易筐道:“你家里没有田吗?” 易筐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道:“不会吧?” 易筐反问慕容楮道:“那你家有田吗?” 慕容楮道:“不知道。” 两人就不说话了。 谢慈则接着道:“听到人问,陈平的嫂子恼恨陈平不看顾家,不管田,就说也不过吃糠咽菜罢了,有这样的人,还不如没有,陈伯听到这些话,赶走了妻子并休了她。” “啊?陈伯真的把妻子赶走了?”易筐问。 慕容楮道:“不会吧?” 谢慈道:“怎么不会。” 易筐道:“那就是真的?” 谢慈道:“不错。” 慕容楮道:“这也太过了吧?” 谢慈道:“陈伯的妻子看错了人吧。” 慕容楮道:“陈伯的妻子错了吗?” 易筐道:“我觉得说了陈平确实不对,但是陈伯这样,便有些过了。” 谢慈看着两人认真的模样,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道:“等到陈平长大成人该娶妻了,富有的人家没有谁肯把姑娘嫁给他,娶穷人家的姑娘陈平又感到不好。” 慕容楮听了问道:“为什么感到不好?” 易筐也道:“是啊。” 谢慈把最后一块桂花糕给阿宁,然后道:“因为陈平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慕容楮问了一个经典的问题道:“什么是面子?” 谢慈道:“我揍你,你就没面子了。” 慕容楮不知道明白没有明白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易筐道:“为何娶了穷人家的姑娘就会面子挂不住?” 谢慈道:“这是个很哲学的问题,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易筐道:“哲学是什么?”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容楮道:“为何会面子挂不住?” 谢慈道:“其实这个分人,有的人不在意,有的人在意,显然陈平是在意的。” 易筐和慕容楮云里雾里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谢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道:“于是过了很长时间,户牖有个叫张负的富人,他的孙女嫁了五人,夫君都死了,没有人再敢娶她。” “陈平却想娶那姑娘,乡镇中有人办丧事,陈平因为家贫,就去帮忙料理丧事,靠着早去晚归多得些银钱以贴补家用,张负在丧家见到了陈平,看重了这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陈平也因为这个缘故,很晚才离开丧家。” 听到这里,慕容楮和易筐皱眉道:“五个人都死了?怎么死的?”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你也不知道?” 谢慈道:“嗯,有一回,张负跟着陈平到了陈家,陈家在靠近外城城墙的偏僻小巷子里,拿一张破草席就当院门了,但院门外却有很多贵人留下的马车辙印迹。” “张负回家后,对他的儿子张仲说,我打算把孙女嫁给陈平,张仲听了,说陈平又穷又不事生产,全县的人都笑他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偏把姑娘嫁给他。” “张负明白张仲的话,但是他说哪有仪表堂堂像陈平这样的人会长久贫寒卑贱,张负说服了张仲,终于将孙女嫁给了陈平。” 易筐这时问道:“张负怎么看出来那是贵人的马车?” 谢慈道:“不清楚。” 慕容楮道:“莫非是贵人的马车和普通的马车不一样?” 易筐道:“当然不一样,我见你去青舟小栈的马车就不简单。” 慕容楮道:“我?” 易筐道:“你乘的马车和我家载物的马车就不一样。” 闻言,慕容楮就问道:“那你看车辙印了吗?” 易筐道:“谁没事去看什么车辙印。” 说来也是,慕容楮道:“那张负怎么看出来辨出来的?” 易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说完,两人又看向谢慈,谢慈道:“我也不知道,这得问张负。” 易筐和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道:“因为陈平穷,张家就借钱给他,还给陈平置办酒宴的银钱来娶亲,张负告诫他的孙女说不要因为陈家穷的缘故,侍奉人家就不小心,侍奉兄长陈伯要像侍奉父亲一样,侍奉长嫂要像侍奉母亲一样,陈平娶了张家姑娘以后,资财日益宽裕,结交的友人也越来越广。” “陈平所居的地方祭祀土地神,陈平去做主持分祭食,他把祭食分配得很平均,父老乡亲们看着就说陈家孩子真是会做事的人,陈平听了说假使让我陈平主宰天下,也会像这样。” “有一年,陈涉起兵后在陈县称王,派周市平定了魏国,立魏咎为魏王,与秦军在临济交战,在这以前陈平本已辞别他的哥哥陈伯,随一些年轻人去临济到魏王咎手下做事,魏王任命他为太仆,陈平向魏王进言,魏王不听,又有人说他的坏话,于是陈平就离开了魏国。” 慕容楮道:“陈伯又娶了夫人?” 谢慈道:“应该吧。” 易筐道:“魏王没有重用陈平?” “不错。”谢慈说。 “为何不重用陈平?”慕容楮说:“是不是陈平不够聪明?” “那倒不一定是因为聪明,有些人就看聪明人不顺眼,朝廷里肯定是有人给陈平使了绊子。”谢慈说着,把荷叶给了阿宁。 阿宁拿着荷叶,认真的听着谢慈讲故事,因为桂花糕已经没有了。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道:“陈平离开魏国,魏王知道吗?” 谢慈道:“不知道,等陈平离开了魏王才知道。” 易筐说:“陈平在朝中遇到了小人。”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就道:“陈平为何不告诉魏王?” “陈平向魏王进言,魏王不听,方才不是说了吗。”谢慈说。 “既然不听信臣子的,那魏王为何还要任命陈平为太仆?”慕容楮问道。 谢慈道:“魏王并不知道陈平这人,只是因为魏王的臣子带着陈平去魏国的。” 易筐这时道:“魏王不知陈平,那如何任命其为官的?” 第143章 蓝鸢 听到易筐这么说,慕容楮在旁点头道:“是啊。” 谢慈道:“魏王的臣子和陈平认识,带着陈平到了魏国后,就向魏王说了陈平,魏王就让陈平留在了朝廷。” 慕容楮道:“那魏王还不知道陈平?” 谢慈道:“跟着去魏国的人不止陈平,再加上魏王不识贤才,陈平又遇见了小人,就离开了魏国。” 闻言,慕容楮和易筐点点头,过了会儿,慕容楮问道:“那陈平离开魏国后去了哪里?” 谢慈道:“陈平去投奔汉王了。” 慕容楮道:“怎么去的?还有魏王的臣子没说陈平什么吗?” 易筐在旁点头。 谢慈道:“不知道,至于魏王的臣子有没有说陈平,怎么也会说一下吧。” “汉王看重陈平吗?”易筐问。 “嗯,比魏王看重陈平。”谢慈说。 “汉王封陈平为丞相了?”慕容楮问。 “嗯。”谢慈应声。 这时,易筐说:“我也讲个故事吧。” 谢慈道:“行。” 慕容楮问道:“什么故事?” “一个道士的故事。”易筐道。 “道士?”慕容楮说:“你说。” 只听易筐就道:“从前有一个道士离开了道观,他游走天下,居无定所,直到有一天,道士在山里遇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正在打猎,正猎得一头野猪,道士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看到少年在烧饭,就在旁边瞧着,少年瞧见了道士,就问道士吃不吃饭,道士犹豫了一下,就应了。” 听到这里,慕容楮道:“这是什么故事?然后呢?” “就是道士的故事啊。”易筐说:“至于然后,你听我讲。” 说完,就道:“道士也没有银钱能给少年,于是就打算帮少年算一卦,便答谢了饭食,少年没有说什么,就让道士算了一卦,道士给少年算了一卦后,发现少年有吉人之相,将来必为大材,道士将卦象告诉了少年,可是少年却不相信,道士也没有说什么,然后就离开了,但是那少年却跟着道士不走了,道士问少年为何跟着自己,少年就说自己无处可去,想跟着道士行走江湖。” 慕容楮道:“少年会打猎?没有家?” 易筐点头道:“没有。” “那他怎么活下来的?”慕容楮问道。 “不知道。”易筐说。 “你不知道?” “不知道。” “这故事你编的?” “不是。” “谁编的?” “我爹。” 慕容楮不说话了,易筐继续道:“道士本来不想答应,但是看少年一直跟着自己,只好收了少年为徒,两人行走江湖去了。” “那道士真的会算命?”慕容楮道。 “真的。”易筐说。 “几年后,因为战火,少年辞别了道士,不知道去了哪里,道士继续行走江湖,又过了两年,道士在一个城镇遇到了少年,少年已经是一国大将军,少年将道士带到了皇帝面前,皇帝见道士真的会算命,就让道士做了国师,道士成了国师后,却并不高兴,少年问道士,道士说天机不可泄露,自己说了太多,预知了太多,要遭天谴了,少年认为道士很厉害,不会遭天谴,一定有办法化解。” “但是道士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等到三天后,道士就死了,少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道士,就辞官离开了京城,成了道士。” 说到这里,易筐就不说话了,慕容楮道:“成了道士之后呢?” 易筐道:“我爹说没有了。” 慕容楮道:“行吧,那我也讲个故事好了。” 谢慈应了声,易筐点头道:“好。” 慕容楮想了想,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姑娘,名字叫蓝鸢,蓝鸢的家人都不喜欢蓝鸢,蓝鸢也没有朋友,她的父亲不喜欢她,她的兄弟姐妹也不喜欢她,只有她的母亲喜欢她。” “为什么都不喜欢蓝鸢?”易筐问道。 谢慈也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因为蓝鸢容貌丑陋。” 易筐听了,皱了皱眉道:“就因为容貌丑陋?” 慕容楮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有多丑?” 慕容楮道:“不知道,但是很丑。” 易筐道:“这是什么故事?是话本里的?” “不是。”慕容楮说:“是我娘以前给我讲的故事。” 易筐:“你娘也没说有多丑?” 慕容楮想了想,道:“说过一点,不过我忘了。” 易筐听了道:“那你接着说。” 慕容楮继续道:“蓝鸢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己的母亲,没有人会喜欢自己了,她很想变成漂亮的姑娘,但是她一直到十四岁,姿容相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蓝鸢非常难过,她的兄弟姐妹和父亲依旧不喜欢她,只有她的母亲,因为蓝鸢貌丑,所以旁人总是借着这个笑话她的母亲,蓝鸢看在眼里,十分悲伤。”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蓝鸢打算离开家,但是有一天蓝鸢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给了蓝鸢一本书籍,说那本书籍是古籍,记载了上古秘术,里面有记载能让人脱胎换骨的方法,可以让蓝鸢变得貌美。” “蓝鸢相信了,就问那人要不要银子,那人摆手离去,什么也没有说,蓝鸢没有在意,也没有怀疑那人是谁,她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家中,打开了书看起来,蓝鸢识字,都是她的母亲教她的,蓝鸢看着书前面的秘术,很明显不是跟自己有关的,于是她耐心的翻看,直到翻到最后两页。” “古籍的最后两页记载了脱胎换骨的秘术,蓝鸢看完后却吓了一跳,因为此术得杀人,蓝鸢哪里敢杀人,于是就把古籍收了起来不再看了。” “蓝鸢没有再看吗?”易筐问道。 慕容楮道:“看了。” 易筐道:“为何?” 慕容楮道:“因为蓝鸢的母亲病了。” “病了?伤寒?”易筐说。 “不是。”慕容楮道:“蓝鸢的母亲得了不治之症,连来年春时都活不过了,这世上,唯一一个喜欢蓝鸢的人也要离开了。” “蓝鸢意识到,自己的母亲离世后,那座宅院也就不会让她存在了,最重要的是,她的母亲一辈子都没能看一回自己好看的模样,蓝鸢下定了决心。” “蓝鸢杀了很多人,都是少年人,京城里一下子失踪了很多少年人,惊动了朝廷,但是没有人知道是因为蓝鸢。” “蓝鸢杀了人,完成了上古秘术,变成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她终于赶在母亲离世前,让母亲看到了她好看的模样。” “蓝鸢的母亲在那年冬天过世了,而蓝鸢越来越好看的相貌,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等朝廷查到蓝鸢的时候,蓝鸢已经疯了,送蓝鸢古籍的人出现了,拿走了古籍,带走了蓝鸢。” 易筐道:“那人是谁?” 慕容楮道:“不知道。” 易筐就不说话了。 慕容楮道:“这就是蓝鸢的故事,我娘说人为善比为恶难,但是人一定要为善,不可为恶,蓝鸢的母亲一定不希望蓝鸢最后那样的。” 谢慈这时道:“不错。” 易筐也点头道:“嗯。” 说完,易筐和慕容楮看向谢慈。 谢慈道:“那我讲个李通古的故事吧。” 闻言,二人点头道:“好。” 阿宁和驴子很安静。 谢慈道:“你们知道李通古是谁吧?” 易筐和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谢慈应了声,便道:“李通古是楚国上蔡人,他年轻的时候曾在郡里当小吏,看到府衙附近茅房里的老鼠在吃脏东西,每逢有人或狗走来时,就受惊逃跑,后来李通古又走进粮仓,看到粮仓中的老鼠,吃的是屯积的粟米,住在大屋子之下,更不用担心人或狗惊扰。” “看到这里,李通古就慨然叹息,道一个人有出息还是没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易筐这时道:“老鼠和老鼠不一样吗?” 慕容楮道:“那府衙附近的老鼠为何不去粮仓?” 阿宁道:“人和老鼠是一样的吗?” 听了三人的话,谢慈沉默了一下,这仨关注的问题还不一样,谢慈咳嗽了一声道:“老鼠和老鼠当然不一样,府衙附近的老鼠为何不去粮仓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它还没找到粮仓,也可能是它打不过粮仓的老鼠,还有,人和老鼠不一样,也一样,李通古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闻言,三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谢慈接着道:“于是李通古就离开了郡里的府衙,去拜师荀子,跟荀子学**王治理天下的学问。” “学成之后,李通古估量楚王是不值得侍奉的,而六国国势都已衰弱,没有为它们建功立业的希望,李通古就想西行到秦国去,在临行之前,向荀子辞行说,我听说一个人若遇到机会,千万不可松懈错过。” “如今各诸侯国都争取时机,游说之士掌握实权,现在秦王想吞并各国,称帝治理天下,这正是平民出身的政治人士和游说之士奔走四方,施展抱负的好时机。” “地位卑贱,而不想着去求取功名富贵,就如同鸟兽一般,只等看到现成的食物才想去吃,白白长了一副人的面孔勉强直立行走。” “所以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最大悲哀莫过于贫穷,长期处于卑贱的地位和贫困的环境之中,却还要非难天下,厌恶功名利禄,标谤自己与世无争,这不是士子的本愿,所以我就要到西方去游说秦王了。” 慕容楮听到这里,皱了皱眉,道:“谢慈,这李通古是不是就是丞相李斯啊?”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李斯和李通古是一个人?” 谢慈道:“不错,李通古到了秦国之后,正赶上秦庄襄王去世,李通古就请求充当秦相国文信侯吕不韦的舍人,吕不韦很赏识李通古,任命他为郎官。” “这样李通古就有了游说秦王的机会,等见到了秦王后,他就对秦王说平庸的人往往失去时机,而成大功业的人就在于他能利用机会并能下狠心。” “从前秦穆公虽称霸天下,但最终没有东进吞并山东六国,原因在于诸侯的人数太多,周朝的德望也没有衰落,因此五霸交替兴起,相继推尊周朝。” “自从秦孝公以来,周朝卑弱衰微,诸侯之间互相兼并,函谷关以东地区化为六国,秦国乘胜奴役诸侯已经六代。” “现如今诸侯服从秦国就如同郡县服从朝廷一样,以秦国的强大,大王的贤明,就像扫除灶上的灰尘一样,足以扫平诸侯,成就帝业,使天下统一,这是万世难逢的一个最好时机。” “倘若现在懈怠而不抓紧此事的话,等到诸侯再强盛起来,又订立合纵的盟约,到那时,就算有黄帝一样的贤明,也不能吞并它们了。” 慕容楮听到这里,道:“我虽然没有听过这些,不过,我听人说李通古不是好人。” 易筐道:“谁说的?我好像听人说过是好人。” 阿宁道:“应该不是好人。” 谢慈道:“是好人,也不是好人。” 慕容楮道:“他不是害死了自己的师兄吗?” 谢慈没说话,易筐道:“啥?师兄?” 慕容楮看着易筐道:“你知道荀子吗?” 易筐点头道:“知道。” 慕容楮就道:“你刚才听了吗,李通古是荀子的弟子。” 易筐皱了皱眉头,然后点头道:“嗯,谢慈说了。” 慕容楮就道:“荀子的另一个弟子,似乎就是李通古所害。” 易筐应了声,三人看向谢慈,问道:“秦王听了李通古的话吗?” 谢慈点头道:“秦王听了李通古的话,还任命了李通古为长史,听从了他的计谋,暗中派遣谋士带着金玉珍宝去各国游说,对各诸侯国人物能收买的,就多送礼物加以收买,不能收买的,就用利剑把他们杀掉,这些都是离间诸侯国君臣关系的计策,接着,秦王就派良将随后攻打,秦王又任命李通古为客卿。” 听到这里,慕容楮皱眉道:“秦王为何相信李通古?” 易筐在旁道:“是啊。” 谢慈道:“因为李通古说的对啊。” “他说的对吗?”慕容楮说。 “嗯。”谢慈应声。 易筐道:“虽然李通古聪明,但是李通古算是贤臣吗?” 谢慈道:“对朝廷来说,李通古是有用之材。” 听了,易筐点点头,慕容楮道:“李通古就一直留在了秦国,没有再去别的诸侯国吗?” 谢慈道:“嗯,没有,李通古一直在秦国。” 过了会儿,阿宁忽然问道:“李通古认识张良吗?” 慕容楮和易筐看向谢慈。 谢慈道:“认识。” “啊?李通古认识张良?”易筐看起来很惊诧。 “对。”谢慈应声。 易筐问道:“他们都是秦国的臣子?” 第144章 铺子 不等谢慈说话,慕容楮就对易筐说道:“对,他们都是秦国的臣子。” 易筐听了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道:“因为有人说过。” “什么人?”易筐问。 “京城里的夫子。”慕容楮说。 听此,易筐道:“你从京城来的?你是京城人士啊?” 慕容楮点头道:“是啊,你不知道吗?” 易筐道:“不知道。” 慕容楮:“哦,我还以为我跟你说过。” 这时,阿宁问道:“那陈平和李通古谁更聪明?” 为啥一定要比谁聪明?谢慈想着,就看到慕容楮和易筐也跟着阿宁看向自己,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李通古吧。” 易筐道:“陈平是丞相,那李通古呢?” 谢慈道:“李通古最后也是丞相。” 易筐就道:“那为何李通古比陈平更聪明?他们不都是丞相吗,不应该一样聪明吗?” 慕容楮道:“你要是觉得他们一样聪明也不是不可以。” 谢慈听了点头道:“不错。” “你们不觉得?”易筐问道。 “我觉得李通古。”慕容楮道:“更聪明。” 谢慈道:“随意。” 慕容楮和易筐不说话了,阿宁这时道:“我也想讲一个故事,是桂儿姐姐给我们讲的。” 谢慈听到张桂儿,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慕容楮和易筐道:“什么故事啊?” 阿宁道:“书生的故事。” 慕容楮道:“是书生成为丞相的故事?” “还是书生成为了大将军的故事?”易筐说。 阿宁摇头道:“都不是。” 闻言,二人就不再说话了,阿宁道:“从前有个书生,名字叫李烬,李烬从小就很喜欢读书,但是他们家是开药堂的,他的爹娘不指望他将来去参加科举,只希望他将来能继承药堂,李烬并不想继承药堂,但是因为孝道,李烬没有说什么。” “不指望他参加科举,是因为李烬不聪明吗?”易筐说。 慕容楮也点头道:“是啊,若是李烬很聪明,他的爹娘应该不会希望他继承药堂。” 阿宁听了,道:“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易筐问道。 “桂儿姐姐没有说。”阿宁说。 易筐道:“桂儿姐姐是谁?” 阿宁道:“就是桂儿姐姐。” “行吧。”两人不说话了。 阿宁继续道:“不管能不能参加科举,李烬都认真的读书,这样平淡的时光一直到他十六岁那年,那年李家药堂来了一个病人,那病人是一个商贾的母亲,十分年迈了,李烬的爹娘也没有办法,还没有医治,那商贾的母亲就死在了药堂,那商贾就哭天抢地的赖在了李家药堂,说李烬的爹娘医死了他的母亲。” “这事惊动了县令,县令命人查这件事,县令让人查清了怎么回事,是商贾的母亲时候到了,并非是李家药堂的缘故,商贾听了这个说法不相信,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慕容楮问道:“商贾的母亲的死真的和李家药堂没有一点关系?” 阿宁道:“没有。” 易筐道:“那商贾是真的不相信,还是知道了故意不依不饶?” 阿宁道:“那商贾是知道了故意不依不饶。” 慕容楮道:“为什么?” 阿宁说:“桂儿姐姐说,那商贾早前想买李家药堂,但是李家不卖药堂。” 听到这里,易筐和慕容楮皱眉道:“那商贾还把病了的母亲往李家药堂送?” 阿宁道:“因为当时距离商贾家最近的药堂就是李家药堂。” 易筐道:“不是商贾故意的?” 阿宁道:“为啥故意?” 易筐道:“哦,我以为商贾是故意的。” 阿宁没有说什么,只是接着道:“商贾怀恨在心,有一天夜里命人去烧了李家药堂,李家人不慎都死了。” 闻言,慕容楮道:“李烬也死了?” 阿宁点头道:“嗯,死了” 易筐问道:“这故事就完了?” 阿宁说:“没有” 慕容楮道:“那还有啥?” 阿宁道:“李烬变成了孤魂野鬼,他想去转世,但是他没办法离开李家药堂,也找不到自己的爹娘了,他就在李家药堂里一直待着,直到有一天,李烬的叔父把变成灰烬的李家药堂卖给了商贾。” 易筐和慕容楮呆了一下:“啊?把李家铺子卖给了谁?” 阿宁道:“商贾。” 慕容楮问道:“是那个烧了李家药堂的商贾?” 阿宁点头道:“对。” 易筐听得惊呆了道:“这商贾就不怕?” 烧了人家的铺子,出了人命,还敢把铺子买下? 阿宁道:“不怕,因为那商贾请了道士去李家药堂,道士一番做法,那商贾就放心的找人准备建新药堂,因为李家药堂死过人,所以商贾买下药堂没花几两银子,商贾十分高兴,他不知道变成鬼的李烬正在看着他,李烬这时还不知道商贾就是放火的人,当李烬得知真相后,便杀了商贾,李烬报了仇,终于离开了李家药堂,转世去了。” “人们知道商贾惨死李家药堂后,纷纷猜测,李家药堂那场火是不是和商贾有关,商贾是不是遭了报应。” 听到这里,易筐道:“然后呢?” 阿宁道:“没有了。” “这个故事有什么道理?”慕容楮问道。 “什么道理?”阿宁问道。 慕容楮道:“没有道理吗?” 阿宁道:“没有。” 易筐道:“明辨善恶。” 阿宁听了点头道:“嗯。” 慕容楮这时道:“那我也讲一个故事。” 两人看向慕容楮,问道:“什么故事?” 谢慈看着他们三人,不知道说什么。 “也是一个书生的故事。”慕容楮说。 “也是书生的故事?”易筐和阿宁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点头道:“嗯,你们听过白面书生的故事吗?” 两人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点点头就道:“古时候,有一个名字叫沈庆之的人,沈庆之从小就非常会打仗,常常打胜仗回来,后来他被封为建武将军,专门负责戍守边境,有一天,皇帝想要向北边扩展领土,沈庆之知道了,就极力阻止皇帝说这件事万万不可,您还记得以前几位将军向北边扩展领土失败的事吧,沈庆之不停地劝皇帝,皇帝觉得很烦,就对沈庆之说我叫别人来跟你说。” 易筐道:“从小就会打仗了?” 慕容楮道:“嗯,这个故事就是这么说的。” 易筐应了声,没再说啥。 慕容楮接着道:“皇帝就找了左右两个文官来和沈庆之争辩,沈庆之无奈地对皇帝说治理国家就像治理家一样,要讨论耕田的事就要找每天去耕田的百姓,要问织布的事就要找织布的婢女,现在要去攻打其他的国家,却去找两个从来没打过仗的白面书生来商量,这场仗怎么会成功,皇帝不耐烦地说自己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皇帝没有采纳沈庆之的意见,最后打了个大败仗回来。” 阿宁道:“这讲的是书生吗?我听着像是沈庆之。” 易筐也道:“是啊。” 慕容楮道:“没有啊,说的就是书生。” 说完,慕容楮问易筐和阿宁道:“你们还知道什么书生的故事吗?” 易筐想了想,道:“我还知道一个。” 阿宁和慕容楮看向易筐,易筐道:“从前有一个书生上京赶考,途中遇到一只狐狸,那只狐狸受了伤,书生照顾了那只狐狸,几天后,那只狐狸不见了,书生也没有在意,就继续去京城了,等到了京城,书生遇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十分美丽,书生不知道那姑娘就是那只狐狸,也不知道那姑娘就是皇帝的女儿公主殿下。” 慕容楮道:“等一下,皇帝的女儿是妖怪?” 易筐道:“不是,狐狸的母亲是狐狸,但是皇帝不知道。” 阿宁道:“皇帝不知道?” 易筐点头道:“对。” 阿宁道:“为何不知道?” 易筐道:“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们是狐狸。” 慕容楮就道:“那皇帝是怎么认识狐狸的?” 易筐道:“打猎。” 慕容楮和阿宁惊呆了:“那狐狸不会是报仇的吧?” 易筐道:“不是。” 阿宁和慕容楮点点头。 易筐继续说道:“书生准备参加科举,虽然没有位列三甲,倒也是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书生没有爹娘,就在京城安家落户了,皇帝为金科状元赐婚,正是那位公主,但是那位公主不愿,非要嫁给书生,皇帝不答应,那位公主就离开了皇宫。” “离开了皇宫?”阿宁和慕容楮看着易筐。 易筐道:“嗯,离开皇宫后,公主变成了一只狐狸,然后去找书生了,书生居在官舍里,看到狐狸还活着,十分高兴,公主就这样留在了书生身边,直到书生及冠那年,书生也算是朝廷中一个小小官员了,但是书生还未娶妻,虽然已经有了官职,也有了府邸,但是书生还是没有娶妻。” 慕容楮问道:“为啥?” 阿宁也看着易筐。 易筐道:“因为每次有人给书生说亲事,都会被狐狸从中作梗。” 闻言,两人点头道:“怪不得。” 易筐道:“书生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的好好的,后来就反悔了,但是他忙于公务,也没在意,直到有一天,书生又遇到了一个姑娘,这位姑娘虽然来历不明,但是对书生不离不弃,书生就娶了姑娘为妻。” 慕容楮道:“这姑娘就是那只狐狸吗?” 易筐点头道:“不错。” 阿宁道:“书生没看出来姑娘是公主吗?” 易筐道:“没有,因为狐狸变成了别的模样。” 两人明白了,易筐接着道:“书生和那位姑娘成了夫妻,两年后得有一子,有一天,书生下朝回家,发现了夫人的秘密,得知了夫人是狐狸,是妖怪,十分惊吓。” 听到这里,慕容楮和阿宁都皱着眉头看着易筐道:“书生莫非去请了道士来?还是怀疑那不是自己的夫人?把夫人赶走了?” 易筐听着两人的话摇头道:“都不是。” “书生虽然十分惊吓,但是他没有去请道士,也没有赶走自己的夫人,书生的夫人原本以为书生会落荒而逃,或者就是赶走自己,毕竟自己是妖怪,然而书生没有,书生忙是关了房门,发现没有旁人在,才放心,然后书生忽然辞了官,带着妻儿离开了京城。” “狐狸没想到书生这么傻,也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心原来是多余的,书生就这样带着妻儿隐居了,再也没有去过京城。” 阿宁道:“那狐狸的母亲怎么办?” 易筐道:“狐狸虽然离开了皇宫,但是狐狸的母亲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哪,直到看着他们离开京城,才放了心,狐狸的母亲知道书生是个好人,放心的把女儿托付给了书生。” 慕容楮道:“皇帝一直都不会发现狐狸的母亲是妖怪吗?” 易筐道:“会发现。” “那怎么办?皇帝肯定不会是像书生那样的人吧。”阿宁道。 易筐道:“皇帝知道狐狸的母亲是妖怪的时候,皇帝已经十分年迈了,得知狐狸的母亲是妖怪后,皇帝一开始十分震惊,然后过了几天一直没有和狐狸的母亲说话,再和狐狸的母亲说话时,皇帝却是让狐狸的母亲离开京城。” 听此,慕容楮和阿宁点点头道:“还好皇帝和书生一样都是好人。” 易筐继续道:“不错,皇帝的书生都是好人,但是狐狸的母亲一生只爱过皇帝一个人,怎么会离开,狐狸的母亲没有离开皇帝,就守在皇帝身边,皇帝十分无奈,但是怎么也赶不走狐狸的母亲,皇帝看着,最终禅位于太子,然后带着狐狸的母亲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一年后,皇帝驾崩,葬入皇陵,从此皇陵里多了一只狐狸。” 慕容楮道:“那书生呢?书生的孩子会不会也会变成狐狸?” 易筐道:“不知道了,故事就是这么说的。” “妖怪的寿命有多长?”慕容楮问。 闻言,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阿宁道:“有妖怪吗?” 易筐和慕容楮这回都摇头道:“不知道。” 说完,三人同时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那你知道妖怪能活多久吗?”易筐问。 谢慈依旧面无表情说:“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妖怪,怎么会知道它们能活多久?”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易筐就不说话了。 这时慕容楮道:“会不会是无止境的?” 听着慕容楮的话,易筐道:“应该不会吧,无止境的存在,只有明月星辰吧。” “明月星辰?你怎么知道明月星辰是无止境的存在?”慕容楮道。 第145章 星辰 见慕容楮这么说,易筐就道:“我不知道,我就一说。” 说完,易筐看向谢慈。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明月星辰是不是无止境的存在?妖怪是不是无止境的存在?”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谢慈道:“你们知道无止境是什么意思吗?”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皱眉,阿宁认真在想,易筐这时道:“是不会结束的意思对吗?永不结束,永无休止。” 闻言,谢慈笑道:“不错,无止境就是这个意思,无止境用来形容个体存在是不太可能的,个体存在,比如说一个人,一颗星辰,一个妖怪,一只猫,一只狗,一棵树,一只鸟,一颗星辰会不会是无止境的存在还真不好说,但是一个妖怪不会是无止境的存在,一只猫也不会是,一只狗一棵树一只鸟都不会是,他们会消失,一个人也是,一个人也不是无止境的存在,猫,狗,树,鸟,人,都会在这世上生老病死。” 听到这里,慕容楮和阿宁还有易筐认真的看着谢慈,看起来似懂非懂的,慕容楮问道:“妖怪也会生老病死吗?” 易筐道:“是啊,妖怪和人不一样吧。” 谢慈道:“如果真的有鬼怪的存在,那当然和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应该也会生老病死,只不过和人一定不会一样就是,但是牠们也绝对不会是无止境的存在。” 慕容楮道:“所以只有星辰是无止境的存在?明月星辰太阳?” 谢慈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它们是无止境的存在,还是不是无止境的存在我都不知道,想来也没有人知道,我们都不过是自己认为的罢了。” 易筐这时道:“我真的希望这世上有妖怪,有神明。” 阿宁听了也道:“我也希望!” 慕容楮也认真道:“我也希望有鬼神。” 看着三人认真的模样,谢慈乐了,问道:“为啥?为啥希望有妖怪和神明?” 易筐先道:“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话,这世上的恶人就都会有报应了。” 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心怀天下,谢慈想。 阿宁道:“因为可以腾云驾雾。” 行吧。 慕容楮道:“如果真的有妖怪和神明了,那仙丹就会真的存在,长生不老就也真的存在,我要去当道士!” 这有点危险了啊。 谢慈道:“不管有没有神明和妖怪,恶人都会有恶报的,善业有善报。” 易筐道:“没有神明和妖怪,那恶人怎么会有恶报?” 谢慈道:“因为因果。” 易筐:“什么是因果?” 谢慈:“不知道。” 易筐:“······” 慕容楮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阿宁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谢慈和易筐看着阿宁和慕容楮,只听慕容楮又道:“我娘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上香,说是求佛祖保佑我们慕容家,谢慈,佛祖是神明吗?” “佛祖是觉悟者。”谢慈说。 易筐:“啥意思?” “是啊。”慕容楮在旁跟着道。 谢慈道:“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慕容楮道:“谢慈,你知道人生八苦是什么苦吗?” 易筐这时道:“这个我知道,人生八苦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我听一个商贾说过。” “商贾?”慕容楮道。 “嗯。”易筐应声。 谢慈道:“人一生难免生老病死。” “真的没有办法免去?”慕容楮认真问道。 “真的没有办法,长生不老都是假的,这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之法。”谢慈说。 慕容楮道:“那道士都是骗人的?” 谢慈只道:“人生在世,实在二字。” 听此,慕容楮琢磨了一下,然后又问易筐道:“你知道八苦的意思吗?” 闻言,易筐摇头道:“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商贾没有说?”慕容楮问。 易筐道:“没有,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就道:“我娘说,生苦为来到这世上之苦,老苦为每一个人无法避免的老去,病苦为人疾病,死苦为每个人都会死去,至于别离苦。” 易筐和阿宁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至于别离苦,我娘给我讲过一段话,她说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生死离别,人间惨事,年少丧偶,中年丧子,固然悲痛万分,即使不是死别,或为谋求衣食,或因迫于形势,与相亲相爱的人生离,必然感到痛苦。”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亲如父子,近如夫妇,亦难得终身相守,万法无常,别离之苦,是谁也无可避免的。” “既然如此,则死之于人,也就不足为异,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无奈,每一个故去之人都有他尚末完成的壮志,因之这世上就有多少死不瞑目之人,死了的人痛苦四大分离,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易筐看着慕容楮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什么意思?” 阿宁道:“就是吃完了饭就得走。” 易筐道:“啊?” 谢慈不说话。 慕容楮道:“我娘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世上人总得和人道别的,不管这人是谁。” 闻言,易筐和阿宁认真点头道:“原来如此。” 慕容楮继续道:“妻儿环绕榻前,生死离别,凄惨无比,尤以将死未死之际,这一生所作所为,善善恶恶,一一自眼前映过,对于那些善的,无愧于心的,会感到欣慰宁静,但对那些恶的,有背天理良心的,将会感到懊悔,痛苦和恐怖。” “这时因痛苦恐怖而感召地狱相见,神识受业力牵引,堕入恶道,所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人之痛苦,再无甚于此。” 易筐道:“什么是业?”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阿宁道:“我也不知道。” 于是三人又看向谢慈。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这很复杂。” 三人道:“你说。” 谢慈道:“可以说是人这一生的善恶吧。” 听此,三人似乎明白了,易筐又道:“那因果和业还有善报和恶报都是谁给人的?” 谢慈随便道:“人给人的。” 易筐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慕容楮道:“谢慈,你看经书吗?” 谢慈道:“看过。” 见谢慈说看过,慕容楮也没说什么,三人又问了些问题,慕容楮道:“我讲个故事吧。” 易筐道:“好。” 阿宁也应声。 谢慈见他们总算不纠结无止境和因果还有业的问题了,松了口气问道:“什么故事?” 慕容楮道:“一个老翁的故事。” 谢慈等人点头,便听慕容楮道:“从前东郡有一个老百姓家发生了怪事,家里一只瓮无缘无故的会自己滚动,还有铿铿铿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敲击什么,盘子和桌案本来在面前,却会忽然之间便消失不见。” “还有鸡下了蛋,总是不见,也没有发现黄鼠狼,像这样已经有好几年了,人们非常厌恶这些事。” “于是百姓就烧了很多美味佳肴,放在一个房间里,这个人便暗中潜伏在门背后,偷偷地候着,那怪物果然又来了,来时的声音还是像过去那样,这潜伏着的人一听见这声音就知道妖怪来了,立刻把门关上,但周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见。” “于是这人就在用棍子到处乱挥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在墙角边发现有什么东西被打着了,接着便听见有声音说话,这人听了说话声,开门一看,就看到一个老者,瞧着大约有一百多岁了,但说起话来却一点儿也不相称,他的容貌形状不似人类。” “这人于是就去打听查寻,便在几里以外找到了老者的家,老者家里的人说他已失散了十多年。” “家里找到了他又悲哀又高兴,过了一年多,家中又不见他回来了,听说陈留郡的边界上又出现像东郡那样的怪事,当时的人都认为那一定又是那个老者。” 说到这里,故事似乎就说完了,见慕容楮不说话了,易筐就道:“一百多岁?这老者是妖怪吗?” 慕容楮道:“应该是吧。” “你也不知道?”阿宁问。 “不知道,给我讲这故事的还是江爷爷。”慕容楮说。 易筐道:“那东郡的怪事真的和老者有关?” 慕容楮道:“不知道。” “行吧。”易筐说:“你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阿宁道:“那位老爷爷一定是妖怪,不然为什么那个人什么也没有看到。” 易筐听了觉得有理道:“是啊。” 慕容楮道:“应该吧。” 谢慈担心他们又纠结一个问题,就道:“我也讲个故事吧。” “好!”三人应声。 谢慈想了想道:“古时候,有个名字叫杨宝的人,是弘农郡人,他九岁时到一座山的北边砍柴,看见了一只雀儿被鸱枭击伤,掉到了树下,被蝼蛄蚂蚁围困了,杨宝见了,十分可怜它,就把它带回了家,放在装头巾的小箱子里,一百多天后,雀儿的羽毛长好了,辰时飞出去傍晚飞回来,有一回三更时分,杨宝因为读书还没有歇息,忽然见有一个小童向杨宝拜了两回说我是西王母的使者,出使到蓬莱仙岛去,不小心被鸱枭击伤,您十分仁慈救了我,我实在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说完他便拿四只玉环送给杨宝,又说让您的子孙品德清正,官位升到三公,就像这四只玉环一样高贵,杨宝拿着玉环,再看,那小童已经不见了。” 易筐道:“那小童就是雀儿吧?”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那牠的羽毛长好了,为何辰时离去傍晚归来?但是最后还是走了。” 谢慈道:“牠应该是思考怎么报答杨宝。” 这倒不是没可能,慕容楮道:“这故事我好似听过,应该是从江爷爷哪里听过。” 易筐道:“这世上真的有蓬莱仙岛吗?”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你也不知道吗?那走方郎中没有告诉你吗?那走方郎中没有见过吗?”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那走方郎中没有说,应该是没有见过,虽说是走方郎中,也不一定就天下哪里都去过。”谢慈说。 “走方郎中没有走遍天下吗?”慕容楮问。 谢慈道:“没有,天下之大,一生也走不完。” 慕容楮道:“一生真的走不完吗?” 易筐道:“人一生几十载,几十载也走不完天下吗?” 谢慈道:“这要看你怎么走了。” 这古代一没有火车汽车,二没有飞机,徒步再加上风霜雨雪条件,几十载走遍天下的可能不是很多。 易筐道:“怎么走?” 谢慈道:“人一生几十载,若是用来走遍天下,那从何时开始走?十几岁?不买马,不赶马车,途中再遇到风雨,霜雪,还有贼匪等存在,或者再生个病,那这一生几十载你觉得能走完天下吗?天下可不是只有一张舆图画的那些。” 听着谢慈的话,慕容楮道:“是啊,不用马车,也不用马,途中再遇见风雨霜雪贼匪疾病,那可不只是耽搁不耽搁的事情了,贼匪可能杀人,风雨霜雪可能让人生病,一旦生了病,若是小病还好,大病可就糟了,说不定就会死,几十载也不一定都在走天下。” 慕容楮说的话很有道理,易筐和阿宁听着皱眉头,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这时道:“如此这般,为何还要去走遍天下?听起来如此苦难,安于一隅多好。” 阿宁也道:“是啊。” 慕容楮道:“我也觉得,不过江爷爷说,有些人就喜欢游历天下,喜欢无拘无束,不喜欢安于一隅。” 易筐道:“游历天下?我听说游历天下的人都是没有家的人。” 谢慈摇头道:“非也,有些人有家,富甲天下,也想游历天下。” 慕容楮问道:“谁?” 易筐和阿宁也看着谢慈。 谢慈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三人不知道说啥了。 “喜欢游历天下的也不只是没有家的人,没有家的人游历天下可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不得已,而真正喜欢游历天下的,什么人都有,有道士,有大夫,有飞贼。”慕容楮说。 谢慈在旁听得点头,易筐问道:“除了道士飞贼大夫还有什么人?” 慕容楮想了想道:“还有江湖人士。” 谢慈道:“还有独行刺客。” 慕容楮道:“总之除了这些人之外什么人都有,那些不得已游历天下的甚至可以说不是游历天下,不得已的人其实非常想有一隅之地安家,但是他们没有爹娘和家人,又因为很多原因,只得东奔西走。” 第146章 谢 易筐和阿宁听了慕容楮的话,似乎明白了,然后问道:“那会因为什么原因只能东奔西走?” 慕容楮愣了一下,道:“被人追杀?” 谢慈这时道:“一直东奔西走也可能是因为想找到一个愿意留下的地方,一直没找到,就一直走。” 易筐问道:“愿意留下的地方?怎样才算找到?” 谢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慕容楮道:“被人追杀算是游历天下的原因吗?” 谢慈笑道:“那就不叫游历天下了,那叫逃命。” 易筐和阿宁也笑起来。 慕容楮也跟着笑了起来,须臾问道:“那要是一直找不到那一隅愿意留下的地方呢?” 一直找不到?谢慈道:“一直找不到就一直找下去。” “一直找下去,一直到死也找不到呢?”慕容楮问。 谢慈道:“人生在世,总能找到的,不可能找不到。” 易筐道:“万一就是有人找不到呢?” “那就只能走到最后了。”谢慈说:“但是我坚信,人一定能找到让自己期望的存在。” 慕容楮不明白道:“期望的存在?什么是期望?” 谢慈道:“可以期待的希望。” 闻言,慕容楮点点头道:“就算不是偏安一隅,也会有希望对不对?” 谢慈道:“对。” “什么意思?”易筐说:“就算游历天下,四海为家,只要有期望就行了吗?” 谢慈道:“只要心中有光,喜欢游历天下四海为家,还是偏安一隅,都是期望。” 三人似懂非懂的应声。 慕容楮又道:“有的人喜欢游历天下,这样的人本来心中就有期望对不对?” 谢慈觉得他理解的不错,于是点头道:“对。” 易筐道:“那要是有人心中没有期望呢?一直也找不到。” 谢慈道:“那我们就管不着了,别人有没有,有人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是有的。” 慕容楮问道:“你的期望是什么?” 谢慈道:“现在这样就是我的期望。” 三人没明白,谢慈也没有说什么,过了会儿,易筐道:“道士说人命有不同,为何不同?” 话罢,前方官道上忽然慢悠悠的赶来一辆马车,赶马车的是个青年,戴着小帽,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仆从,走到谢慈等人面前,马车就不走了,那看着像小厮的人朝谢慈问道:“劳驾,小郎君,问个事。” 谢慈颔首,那小厮就问道:“你是汝阳城人士吧?” “算是。”谢慈说。 小厮就道:“那你知道汝阳城最大的青楼怎么走吗?” 听此,谢慈道:“不知道。” 见谢慈不知道,小厮道:“那选花魁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了?”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小厮本来还想让谢慈帮他们带一下路,见谢慈不知道,也就没再问什么,只是道了声谢,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等小厮赶着马车离开后,阿宁问道:“哥哥,什么是花魁?” 谢慈道:“花魁?” 想了想,谢慈道:“不知道。” 就说不知道吧。 慕容楮似乎知道,但是没说话,易筐道:“我听说花魁是很漂亮的人。” 阿宁道:“很漂亮的人?不是花仙子吗?” 易筐道:“不是。” 谢慈看着两人,岔开话题道:“咳咳,我再讲一个故事吧。” 易筐道:“可是你还没说人的命为何有不同。” “人的命为何有不同,我想没有人能知道。”谢慈认真说。 “没有人能知道?”易筐皱眉头。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那神明也不会知道吗?” 谢慈道:“若是真的有神明,那神明是肯定知道的。” 易筐道:“那有神明吗?”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真的不知道吗?” 谢慈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给你们讲故事了。” 慕容楮道:“可是没有神明的话,命又是什么?” “不知道。”谢慈说。 易筐道:“为什么人会不知道呢?”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没说话。 慕容楮和易筐琢磨了会儿,似乎放弃了,不在就这个话题说什么,易筐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可以调素琴,无丝竹之耳,无案牍之劳,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听到易筐忽然出声,慕容楮愣了一下,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易筐顿了顿,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谢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道:“这些话的意思我也知道。” 说完就道:“你们夫子没说吗?这些话的意思是山不一定要高,有仙人居住就成为名山了,水不一定要深,有蛟龙就成为有灵的水了,这是简陋的屋子,只是我的品德高尚,就不感到简陋了,苔痕碧绿,长到台阶上,草色青葱,映入竹帘里,谈笑来往都是学识渊博的人,没有知识浅薄的人,这里可以弹奏不加装饰的琴,览佛经,没有奏乐的声音扰乱耳朵,没有官府的公文劳累,南阳有诸葛亮的草庐,西蜀有扬子云的云亭,孔子说这有什么简陋的呢。” 易筐听了看向谢慈,见谢慈听完点头,才道:“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和我想的差不多。” 慕容楮道:“这些话的意思自然是好明白的。” 易筐点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那山里没有神仙的话,就没有名字了吗?” 慕容楮道:“这样的话那知道的人肯定就只少不多。” “可是这世上没有神明啊,那天下的山你知道多少?”易筐问。 “不知道。”慕容楮说。 易筐就道:“如此看来,这世上当真没有神明。” 慕容楮道:“不一定。” 易筐道:“你认为有?” 慕容楮认真点头道:“对。” 易筐道:“为啥?” 慕容楮道:“不知道。” 易筐不说话了。 谢慈道:“还听故事吗?” 易筐和慕容楮还有阿宁点头道:“听。” 谢慈应了声,道:“古时候,魏国有公子名字叫无忌,是魏昭王的小儿子,魏安厘王的异母兄弟,魏昭王去世后,安厘王即位,封魏公子无忌为信陵君,当时范睢从魏国逃出到秦国任秦相,因为怨恨魏相魏齐屈打自己几乎致死的缘故,就说服秦国国君后,派秦军围攻大梁,击败了魏国在华阳的魏军,使魏将芒卯战败而逃,魏王和魏公子对这件事十分焦虑。” 听着谢慈的话,慕容楮道:“这个魏无忌,我似乎听江爷爷说过。” 闻言,谢慈道:“那好,你来讲吧。” 慕容楮却道:“可是我不记得了。” 易筐道:“我没听过这个人。” 阿宁在旁道:“我也没有。” 谢慈只好接着说道:“魏公子无忌为人仁爱宽厚礼贤下士,士人无论有无才能或才能大小,他都谦恭有礼地同他们来往,从来不因为自己富贵而轻慢士人,因此方圆几千里的士人都争相归附于他,招来食客三千人,当时,诸侯各国因公子贤德,宾客众多,连续十几年不敢动兵谋犯魏国。” “三千食客?”易筐惊呆了道:“那魏府的粮食够吃吗?” 慕容楮道:“是啊。” 阿宁道:“可是孔子门徒也是三千人啊。” 慕容楮道:“谁说的?” 阿宁道:“你不知道吗?” 易筐道:“我知道。” 慕容楮就道:“你知道你还惊诧什么?” 易筐就道:“可是魏无忌能和孔子比吗?” 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道:“魏无忌是魏国王室的公子,肯定有粮食。” 慕容楮道:“是食客,不是门客吗?” 谢慈道:“嗯。” 易筐道:“孔子的不是门客也不是食客,而是弟子。” 谢慈没说什么,继续道:“有一回,魏公子跟魏王正在下棋,不想北边边境传来战报,说赵国发兵进犯,将过边境,魏王立即放下棋子,就要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 “魏公子见此劝阻魏王说是赵王打猎罢了,不是进犯边境,又接着跟魏王下棋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可是魏王惊恐,心思全没放在下棋上。” “过了一会儿,又从北边传来消息说是赵王打猎罢了,不是进犯边境,魏王听后大感惊诧,问魏无忌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魏无忌公子说我的食客中有个人能探到赵王的秘密,赵王有什么行动,他就会立即报告我,我因此知道这件事,从此以后,魏王畏惧公子贤能,不敢再任用魏无忌公子处理国家大事。” 慕容楮道:“魏王这是担心魏无忌谋朝篡位?” 谢慈道:“应该吧。” 易筐道:“他们不是兄弟吗?” 谢慈道:“是兄弟。” 易筐道:“那魏王怎么还担心魏无忌?” 谢慈道:“这就得问魏王了。” 易筐道:“是不是魏无忌真的想谋朝篡位?” 谢慈道:“应该没有。” 易筐点点头,谢慈道:“魏国有个隐士叫侯嬴,已经七十多岁了,家境贫寒,是大梁城东门的看门人,魏无忌听说了这个人,就派人去拜见,并想送给他一份厚礼,但是侯嬴不肯接受,说我几十年来修养品德,坚持操守,终究不能因我看门贫困的缘故而接受公子的财礼。” “魏无忌得知后就大摆酒席,宴请宾客,大家来齐坐定之后,魏无忌就带着车马以及随从人员,空出车子上的左位,亲自到东城门去迎接侯赢。” “侯赢应了魏无忌,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帽,就径直去了车子坐在魏无忌空出的尊贵座位,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想借此观察一下魏无忌的态度,可是魏无忌手握缰绳更加恭敬,侯赢又对魏无忌说我有个朋友在街市,希望委屈一下车马载我去拜访他。” “魏无忌听了立即赶着马车前往街市,侯赢下车去会见他的朋友朱亥,他斜眯缝着眼看魏无忌,故意久久地站在那里,同他的朋友聊天,同时暗暗地观察魏无忌。” “魏无忌的面色更加和悦,在这个时候,魏国的将军和宰相还有宗室大臣以及高朋贵宾坐满堂上,正等着魏无忌举杯开宴。” “街市里的人都看到魏无忌替侯赢赶马车,魏无忌的随从都在责骂侯赢,侯赢看到魏无忌面色始终不变,才告别了朋友。” 慕容楮道:“这侯赢想必是个有才能的人。” 谢慈点头道:“不错。” 阿宁道:“很聪明?” 谢慈道:“聪明。” 易筐道:“侯赢为何试探魏无忌?” 谢慈道:“因为侯赢想看看魏无忌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楮道:“这侯赢看出魏无忌德行不错,才与友人道别了。” 谢慈点头道:“对,侯赢跟着魏无忌到了魏府后,魏无忌领着侯赢入座,并向宾客赞扬地介绍了侯赢,满堂宾客无不惊异,大家酒兴正浓时,魏无忌走到侯赢面前举杯为他祝寿,侯赢趁机对魏无忌说今天我侯嬴为难公子也够了,我只是个城东门看门关的人,可是公子委屈赶马车,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中迎接我,我本不该再去拜访朋友,今天公子竟屈尊陪我拜访他,可我也想成就公子的名声,故意让公子车马久久地停在街市中,借拜访朋友来观察公子,结果公子更加谦恭,街市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小人,而认为公子是个高尚的人能礼贤下士啊,在这次宴会散了后,侯赢便成了魏无忌的贵客。” 易筐道:“魏无忌知道侯赢试探自己吗?” 谢慈道:“应该看出来了。” 慕容楮道:“肯定会看出来。” 阿宁道:“侯赢真的是为了成就魏无忌的名声?” 谢慈道:“不全是。” 慕容楮道:“对。” 易筐问:“魏王知道侯赢吗?魏无忌知道魏王猜忌他吗?还有,魏无忌在朝廷没有一官半职吗?那些门客也都不是朝廷里的人吗?” 谢慈道:“魏王知道侯赢,魏无忌也知道被魏王猜忌了,魏无忌在朝廷里不算有一官半职,但也算是有,那些门客也算半个朝廷中人。” 慕容楮这时道:“魏王猜忌魏无忌,肯定不会让魏无忌掌什么实权,刚才谢慈还说过魏王畏惧公子贤能,不敢再任用魏无忌公子处理国家大事。” 谢慈道:“不错。” 易筐听着两人的话点点头道:“那三千门客真的都是聪明人吗?他们都居于魏府?” 谢慈想了想道:“不一定有三千食客,但是应该也不少,至于是不是都是聪明人,应该都多少聪明的,不然也不敢留在魏府。” 易筐应声又道:“那这三千人都是文人墨客吗?” 第147章 时辰 见易筐这么问,谢慈摇头道:“不会。” 易筐道:“不都是文人墨客?” 谢慈点头道:“对,习武之人也有。” 慕容楮道:“只要有本事就行,不过我听说过,也有徒有虚名,骗吃骗喝的人。” 易筐道:“他们有俸禄吗?” 慕容楮道:“有,但不是俸禄。” 易筐点头应了声,然后看着慕容楮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慈和阿宁也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我听说的。” 见慕容楮这么说,易筐就又看向谢慈,问道:“门客都是游历天下之士吗?他们没有家人吗?” 谢慈道:“不是,有你说的这样的人,但是不多,他们大多数人自然是有家人的。” 易筐就道:“那徒有虚名,骗吃骗喝的人肯定是没有家人的人吧?不然被发现了,他们的家人岂不要遭殃,受他连累?” 听此,慕容楮摇头道:“不见得。” “为什么?”易筐问。 慕容楮道:“也可能有家人,但是被家中人赶出来了。” 易筐道:“这般人少吧。” “倒是没错。” 谢慈道:“总之骗吃骗喝徒有虚名的少。” 易筐道:“为何有门客的存在?那些大臣不聪明吗?有事情他们应付不来吗?” “倒也不是。”谢慈说:“人才总是有利无弊。” “有利无弊?”易筐道:“一点弊也没有?” 谢慈道:“也不是一点没有。” 易筐道:“那弊是什么?” 谢慈道:“门客之中或有对手的人。”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点头道:“人越多越难以觉察。” 谢慈道:“不错。” 慕容楮问道:“那这魏无忌最后如何了?” 谢慈道:“最后病死了,因为被魏王猜忌,下场并不好。” 易筐道:“那你再讲讲这个故事。” 谢慈点头道:“好。” 说罢,谢慈道:“侯赢后来对魏无忌说我所拜访的屠夫朱亥,是个贤能的人,只是人们都不了解他,所以隐没在屠夫中罢了,魏无忌曾多次前往拜见朱亥,朱亥故意不回拜答谢,魏无忌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是以没有说什么,秦昭王已经在长平大败赵国军队,接着进兵邯郸,魏无忌的姐姐是平原君的夫人,多次给魏王······。” “谢小郎君?” 谢慈正说着,一个姑娘的声音忽然传来,谢慈等人闻声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翡衣姑娘,十五岁左右,五官十分有灵气,正拂开马车帷幔,一双眼睛含着笑意的看向谢慈。 看到清棠,谢慈愣了一下,然后道:“清棠姑娘?” 清棠离开马车,走到谢慈面前,看向谢慈道:“你怎么在这?”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不认识清棠,所以就看看清棠看看谢慈不说话。 谢慈道:“哦,有些事,你这是要去汝阳城?”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友人,但谢慈是防备清棠的。 清棠对于谢慈的疏离似乎不觉,只是高兴道:“嗯,也是有些事,你们在说什么?” 谢慈笑着道:“没说什么。” 这姑娘虽然瞧着年纪小,似乎心无城府,但总觉得不简单,想到山上的阵法,谢慈更觉得这姑娘不简单了。 清棠应了声道:“我听着你们似乎是在讲故事吧?在讲什么故事?候赢和魏无忌我也知道的。” 听到清棠的话,易筐道:“你也知道?” 清棠看向易筐,笑道:“嗯,我不但知道候赢和魏无忌,我还知道很多故事,谢慈还给我讲过时辰和壬辰的故事,还有霁月的故事,你们知道吗?” 易筐听了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时辰和壬辰还有霁月是什么?” 清棠就笑着道:“时辰和壬辰是一对兄弟的故事,霁月是一个神明的故事,你们没有听过吗?谢慈没有跟你们讲过吗?” 慕容楮和易筐摇头道:“没有。” 阿宁在旁抓着谢慈。 清棠听了笑道:“那你们想听着两个故事吗?” 慕容楮和易筐道:“嗯!” 不远处马车前的人没有说什么,只见清棠道:“从前有一对青牛兄弟,一个名字叫时辰,一个名字叫壬辰,它们生在一户平常百姓家,时辰和壬辰因为食了灵木,变得能听懂人的话,有一天,它们得知那户人家要杀了它们去换银子,就吓得跑了,时辰和壬辰一起离开了······。” 清棠讲完了时辰和壬辰的故事,又开始讲神明的故事:“传说有一位名字叫霁月的神明,于一座山中,终年不问世事,不落凡尘,直到在山中待了一百多年后才下山,但是他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因为霁月怕世人发现自己不是人类,且逢人就说自己是修道之人,霁月出现在这世上的时候,被一个人家捡去收养了,霁月被人养大,自然以为自己是普通人,等霁月意识到自己不是普通人后,他便想找能变成人的法术,可是他找了无数年也没能找到,后来,霁月遇见了一个少年,那少年是燕国世子,霁月便以客卿居之······。” 不过一炷香,清棠就把两个故事讲完了,听着清棠的话,觉得她说的并不快,但是听完了,才知道她讲的很快。 说完故事,清棠看着易筐和慕容楮问道:“谢慈给你们讲了什么故事?” 易筐道:“魏无忌和候赢。” 慕容楮道:“陈平。” 闻言,清棠笑道:“陈平我也听过。” 说完,又看向阿宁,问道:“谢小郎君,这孩子是?” 谢慈道:“舍妹。” 清棠脸上的笑意更亲近了,但是阿宁并不看她。 又说了些话,清棠便告辞了。 等清棠走了,阿宁问谢慈道:“哥哥,那个姑娘是什么人呀?是云梦村的吗?” 谢慈看向远去的马车,皱眉道:“不是,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走吧。” 四人继续往云梦村去,慕容楮道:“谢慈,那姑娘讲的两个故事真的是你讲的?” 谢慈道:“嗯。” 阿宁道:“为啥呀?” 谢慈只道:“因为有些事找她帮忙,讲故事是谢礼。” 易筐道:“不相干的人?” 谢慈:“怎么?” 易筐不敢说什么了。 倒是阿宁道:“你们认识吗?” 谢慈道:“只讲了两个故事。” 阿宁道:“可是人家帮忙了。” 谢慈道:“不算是帮忙,境况所迫。” 阿宁似乎看出来谢慈有些不高兴了,先不说话了,同样看出来的还有慕容楮和易筐,过了会儿,易筐道:“那时辰和壬辰为何喜欢岁华狐狸?” 谢慈道:“因为好看?” 对于这个答案,易筐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容楮道:“那个霁月神明可怜。” “是啊。”易筐道:“他若是知道自己是神明就好了,不认为自己是妖怪,就不会变成最后那样了。” 阿宁道:“霁月真的是神明吗?” 谢慈道:“真的。” 三人又问了很多关于时辰和壬辰还有霁月的话后,易筐又绕回了魏无忌的故事,谢慈见他和慕容楮是真的想听魏无忌的故事,就道:“平原君的夫人多次给魏王和魏无忌书信,向魏国请求救兵,魏王派将军晋鄙带领十万兵马去救赵国,秦昭王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派使臣告诫魏王说赵国败给秦国这只是早晚的事,诸侯之中有谁敢救赵国,拿下赵国后,一定调兵先攻打它。” 慕容楮道:“我猜魏王肯定不会再帮赵国了。” 易筐道:“为何?” 慕容楮认真道:“魏王轻易就会猜忌自己的兄弟,肯定是个多疑又犹豫又有些胆小的人,所以我猜他肯定是这样。” 易筐没再同慕容楮说话,而是看向谢慈问道:“是这样吗?” 谢慈点头道:“魏王确实没有打算再帮赵国,魏王得知秦王的话后很害怕,就派人阻止晋鄙不要再去赵国了,把兵马留在邺城扎营驻守,名义上是救赵国,实际上是采取两面倒的策略来观望秦国和赵国。” “平原君使臣的车子连续不断地到魏国来,频频告急,责备魏无忌说我赵胜之所以自愿依托魏国跟魏国联姻结亲,就是因为公子的道义高尚,能热心帮助别人摆脱危难,如今邯郸危在旦夕,早晚就要投降秦国,可是魏国救兵至今不来,公子能帮助别人摆脱危难又表现在哪里,再说公子即使不把我赵胜看在眼里,让我投降秦国,难道就不可怜你的姐姐吗。” “魏无忌听着使臣的传话,忧虑万分,屡次请求魏王赶快出兵,又让宾客辩士们千方百计地劝说魏王。” “但魏王由于害怕秦国,始终不肯听从魏无忌的意见,魏无忌估计终究不能征得魏王同意出兵,就决计不能自己活着而让赵国灭亡,于是请来宾客,凑集战车一百有余,打算带着宾客赶到战场去同秦军拼一死命,与赵国人一起死难。” 听到这里,慕容楮和易筐皱眉道:“若是使臣不来,魏无忌便不打算劝魏王了吗?魏无忌的姐姐,不也是魏王的姐姐吗?” 谢慈道:“若是使臣不来,魏无忌知道了可能也会劝。” 慕容楮道:“这魏无忌是不是不算是以大局为重了?” 易筐道:“是啊。” 阿宁道:“魏王不救赵国是对是错?” 谢慈道:“大局来说,对魏国不利就是错,对魏国有利就是对。” 阿宁问:“那救赵国对魏国有利吗?” 谢慈道:“这就是需要衡量的事情了。” 慕容楮和易筐点头,觉得谢慈说的对。 谢慈接着道:“魏无忌带着人走过东门时,去见侯赢,把打算同秦军拼一死命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侯赢,然后向侯赢诀别准备上路,候赢没说什么,只是告诉魏无忌自己不能随行。” “魏无忌走了几里路,心里不痛快,自语说我对待侯先生算是够周到的了,天下无人不晓,如今我将要赴死可是侯先生竟没有一言半语来送我,我难道对待他有闪失吗。” “于是魏无忌又赶着车子返回来,想问问侯赢,侯赢一见魏无忌便笑着说我本来就知道公子会回来。” “又对魏无忌说公子好客惜士,闻名天下,如今有了危难,想要去到秦的军队就像把食物扔给饥饿的老虎,有什么作用,如果这样的话,还用我们这些门客做什么,公子待我情深意厚,公子前往可是我不送行,因此知道公子恼恨我会返回来,魏无忌听了连着两次向侯赢拜礼,进而问候赢对策。” 阿宁道:“候赢真的知道魏无忌会回来?” 易筐道:“不一定。” 慕容楮却道:“说不定真的知道。” 易筐和阿宁就看着慕容楮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嘴角抽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话落,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谢慈不说话,易筐道:“谢慈,你也不知道吗?” 谢慈心说我又不是候赢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 听谢慈也不知道,慕容楮问道:“那候赢有计策吗?” 谢慈道:“有。” 说完,继续讲道:“侯赢就让旁人离开,同魏无忌说我听说晋鄙的兵符经常放在魏王的寝殿,在妻妾中如姬最受宠,她可以随意到魏王的寝殿,只要尽力就能偷出兵符来,我还听说如姬的父亲被人杀死,如姬报仇雪恨的心志积蓄了三年之久,从魏王以下的群臣左右都想为如姬报仇,但没能如愿,为此如姬曾对公子哭诉,公子派门客斩了那个仇人的话,如姬一定会为公子效命,公子一开口请如姬帮忙,如姬必定答应,那么就能得到虎符而夺了晋鄙的军权,北边可救赵国,西边能抵御秦国,这是春秋五霸的功业啊。” 听此,慕容楮道:“我猜魏无忌听了候赢的计策。” 易筐道:“候赢聪明还是魏无忌聪明?” 谢慈道:“不错,魏无忌听从了侯嬴的计策,请如姬帮忙,如姬果然盗出晋鄙的兵符交给了魏无忌。” 言罢,又道:“至于候赢聪明还是魏无忌聪明,应该是候赢吧,若是魏无忌更聪明,就不会听候赢的这个计策,而是会有别的计策。”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可是除了候赢,魏无忌还有三千门客,为何不问问别的人有什么计策?” 易筐也道:“是啊,这三千人不都是聪明人吗,就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计策了?这三千人都没有候赢聪明?” 谢慈道:“应该都问过了,但是最后还是觉得候赢的计策可行。” 易筐道:“魏国只有十万兵马?” 谢慈道:“那肯定是不能的。” 易筐道:“魏无忌府上三千门客,就没有一个能说服魏王的人吗?” 第148章 瞻 听了易筐的话,谢慈道:“没有,不然也不会有候赢说话了。” 见谢慈这么说,易筐就道:“那这门客有什么用?” 谢慈没说什么。 慕容楮问道:“那听了候赢的话,魏无忌救赵国成功了吗?” 易筐和阿宁也看向谢慈,是啊,成功了还好说,若是魏国和赵国都败了,那可不简单了。 谢慈道:“成功了。” 闻言,慕容楮就道:“那看来候赢没有骗魏无忌。” 易筐道:“那候赢是功臣。” 谢慈道:“是吧。” 慕容楮问道:“那魏王呢?” 易筐也想到了这一点,然后看向谢慈,是啊,候赢虽然是功臣,但是魏王不会认为候赢是功臣的。 “窃取兵符可是大罪。”慕容楮说:“还有如姬。” 谢慈没说什么,只是接着道:“公子拿到兵符准备上路,侯赢就说将帅在外作战时,有处置的权力,国君的命令有的可以不接受,以有利于朝廷,公子到那里即使两符相合,验明无误,可是晋鄙仍不交给公子兵权反而再请示魏王,那么事情就危险了,我的朋友朱亥可以跟您一起前往,这个人是个力士,如果晋鄙听从,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他不听从,可以让朱亥杀了他。” 慕容楮问道:“朱亥是江湖人士?” 谢慈道:“不是。” 易筐道:“那他武功一定很高。” 谢慈道:“应该也不是。” 听此,慕容楮和易筐道:“那他不会就只是个屠夫吧?” 谢慈道:“那倒也不是。” “啊?” 两人皱了皱眉,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会武功。” 慕容楮:“然后呢?” 谢慈道:“走过江湖。” 两人应声。 谢慈道:“不止是屠夫。” 慕容楮和易筐点头道:“还有呢?” 谢慈道:“没了。” 两人不知道说甚了。 谢慈继续道:“魏无忌听了那些话后,便哭了起来,侯赢见状便问道公子害怕死吗,为什么哭呢,魏无忌就说晋鄙是魏国老将,我去他那里恐怕他不会听从命令,必定要杀死他,我因此难过,非是怕死。” “于是魏无忌去请求朱亥一同前往,朱亥笑着说我只是个杀生的,可是公子竟多次登门问候我,我之所以不回拜答谢您,是因为我认为小礼小节没什么用处,如今公子有了急难,这就是我为公子效命的时候了。” “朱亥就与魏无忌等人一起走了,魏无忌去向侯赢辞行,侯赢说,我本应随您一起去,可是老了心有余力不足不能成行,请允许我计算您行程的日期,您到达晋鄙营的那一天,我便面向北刎颈而死,来表达我为公子送行的一片忠心。” 听到这里,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三人惊呆了。 慕容楮道:“不是,候赢为何如此?” 易筐道:“是啊,就算是表忠心也不用这样吧。” 阿宁道:“那魏无忌没有说什么吗?” 谢慈道:“魏无忌只是带着人出发了。” 慕容楮道:“他没有说候赢?” 谢慈道:“肯定说了,但是候赢听不听就不关别人的事情了。” 易筐问道:“那候赢是认真的,还是只是说说?他为何这样?只是为了忠心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慕容楮想了想,道:“不对,会不会是不管朱亥和魏无忌他们怎样,候赢都活不久了?” 谢慈听了,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怎么说?” 谢慈道:“窃取兵符可是大罪,就算魏王真的怪罪,对自己的兄弟也不能太责怪了,倒是候赢,魏王就不会管顾了,一定会下令杀了他。” 听此,慕容楮和易筐点头道:“对。” 易筐道:“可是如姬呢?” 谢慈道:“如姬到了冷宫。” 易筐道:“没有死吗?” 谢慈道:“死了。” 易筐问道:“谁杀的?” 谢慈道:“无人。” 易筐皱眉,谢慈只是接着道:“朱亥和魏无忌等人到了邺城,拿出兵符假传魏王命令代替晋鄙担任将领,晋鄙合了兵符,验证无误,但还是怀疑这件事,就盯着魏无忌说,如今我统帅着十万之众的兵马,驻扎在边境,这是关系到魏国命运的重任,今天你只身一人来代替我,这是怎么回事。” “晋鄙正要不接受命令,这时朱亥取出藏在袖袍里的四十斤铁椎,一椎打死了晋鄙。” 说到这里,谢慈沉默了一下。 易筐和阿宁看着谢慈,倒是慕容楮道:“等等。” 谢慈:“嗯?” 慕容楮道:“不对啊。” 易筐道:“什么不对?” 慕容楮道:“四十斤铁?” 易筐和阿宁点头道:“是啊。” 慕容楮道:“袖袍怎么可能藏四十斤铁?” 易筐和阿宁似乎不知道四十斤铁是什么概念,于是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觉得呢?” 谢慈道:“我觉得,万事皆有可能。” 慕容楮没有再说什么,只听谢慈道:“晋鄙死后,魏无忌统帅了晋鄙的军队,然后整顿兵马,向军中下令说,父子都在军队里的,父亲回家,兄弟同在军队里的,长兄回家,没有兄弟的独生子,回家去奉养双亲。” 易筐听到这儿,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谢慈道:“为了让兵马无后顾之忧,不瞻前顾后。” 慕容楮点头道:“对。” 易筐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谢慈道:“经过整顿,还剩兵马八万,去打秦军,秦军撤离而去,邯郸得救,保住了赵国。” 易筐道:“这么简单?那秦军兵马没有魏国和赵国的多?” 谢慈道:“是吧。” 慕容楮道:“秦国的兵马肯定没有赵国和魏国加起来的多了。” 易筐听了觉得有道理。 谢慈说:“秦国的兵马撤退后,赵王和平原君到郊界来迎接魏无忌,平原君替魏无忌背着盛满箭支的袋子走在前面引路,赵王连着两次拜谢说,自古以来的贤人没有一个赶上公子的。” “在这个时候,平原君不敢再拿自己跟别人相比了,魏无忌与侯赢诀别之后,在到达邺城军营的那一天,侯赢果然面向北刎颈而死。” 听此,易筐道:“候赢没有骗魏无忌,那魏无忌知道吗?” 谢慈道:“后来得知。” 易筐应了声。 谢慈道:“魏王恼怒魏无忌盗了他的兵符,假传君令击杀晋鄙,这一点魏无忌也是知道的,所以在打退秦军拯救赵国之后,就让部将带着部队返回魏国去了,而魏无忌自己和他的门客就留在了赵国。” “赵孝成王感激魏无忌假托君命夺取晋鄙军权从而保住了赵国这一义举,就与平原君商量,把五座城邑给了魏无忌。” “魏无忌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了骄傲的情绪,居功自满起来。” “门客中有个人劝说魏无忌说,事物有不可以忘记的,也有不可以不忘记的,别人对公子有恩德,公子不可以忘记,公子对别人有恩德,希望公子忘掉它,况且假托魏王命令,夺取晋鄙兵权去救赵国,这对赵国来说算是有功劳了,但对魏国来说那就不算忠臣了,公子却因此自以为有功,觉得了不起,我私下认为公子实在不应该。” 慕容楮道:“魏王派人去了赵国?”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为何不回魏国?是因为怕魏王怪罪?” 谢慈道:“应该吧。” 阿宁道:“那他听了门客的话吗?” 谢慈点头道:“听了,他听了门客的话后,立刻责备自己,赵国设宴,赵王打扫了殿堂台阶,亲自到殿门前迎接贵客,并执行主人的礼节,领着魏无忌走进大殿的西边台阶。” “魏无忌则一再推辞谦让,并从东边的台阶走,宴会上,魏无忌称说自己有罪,对不起魏国,于赵国也无功劳可言。” “赵王和魏无忌一直说话,但始终不好意思开口谈封献五座城邑的事,因为魏无忌总是在谦让自责。” “魏无忌留在赵国,赵王把鄗邑封赏给魏无忌,这时魏王也把信陵邑又奉还给魏无忌,但魏无忌仍留在赵国。” “魏王把信陵邑还给魏无忌,是想让魏无忌回魏国吧?”慕容楮道。 谢慈道:“不错。” 易筐道:“那赵王没有给他五城?” 谢慈道:“嗯。” 应罢,谢慈又继续道:“后来魏无忌听说赵国有两个有才有德而没有从政的人,一个是毛公,一个是薛公,魏无忌很想见见这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不肯见公子。” “为何不见?”易筐问。 谢慈道:“他们不止不见魏无忌,还不见旁人。” 易筐道:“那最后找到了吗?” 谢慈道:“找到了,甫一魏无忌找不到他们,就让人打听,最终找到了他们,就小心地步行去找这二人,彼此都以相识为乐事,很是高兴。” “平原君知道了这件事,就对他的夫人说,当初我听说夫人的弟弟魏公子是个举世无双的大贤人,如今我听说他竟然跟毛公薛公之辈来往,公子只是个无知妄为的人罢了。” 慕容楮道:“这二人不是好人?” 谢慈摇头道:“是好人。” 易筐道:“那平原君为何这么说?” 谢慈道:“因为平原君不知道毛薛二人是什么人。” 易筐和慕容楮应声。 谢慈道:“平原君的夫人把这些话告诉了魏无忌,魏无忌听后就向夫人告辞准备离开这里,说以前我听说平原君贤德,所以背弃魏王而救赵国,现在才知道平原君与人来往,只是显示富贵罢了,他不是求贤士人才,我从在大梁时,就常常听说这两个人贤能有才,到了赵国,我惟恐不能见到他们,找到他们,还怕他们瞧不上,现在平原君竟然认为他们不是贤才,平原君这个人不值得结交。” 慕容楮道:“他要回魏国了吗?”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莫非要去游历天下?”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道:“那去哪儿?” 谢慈道:“魏无忌整理行装准备离去,平原君夫人把魏无忌的话全都告诉了平原君,平原君听了自感惭愧便去向魏无忌脱帽谢罪,把魏无忌留了下来。” 易筐道:“那他答应留在了赵国?” 谢慈点头道:“嗯。” 慕容楮道:“原来如此。” 谢慈道:“还有平原君的门客听到这件事后,有一半人离开了平原君归附于魏无忌,天下的士人也都去投靠魏无忌,归附在他的门下,魏无忌的为人使平原君的门客仰慕而尽都到魏无忌的门下了。” 听此,易筐道:“那平原君不恼他吗?” 谢慈道:“不知道,应该吧。” 慕容楮道:“他什么时候回魏国?” 谢慈就道:“他留在赵国十年没有回魏国,秦国听说魏无忌留在赵国,就不停地发兵向东打魏国,魏王为此事焦虑万分,就派使臣去请魏无忌回魏国。” 易筐道:“他该回去了吧。” 慕容楮也道:“是啊。” 阿宁道:“肯定会回去的。” 谢慈却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他却仍担心魏王恼怒自己,就告诫门客说有敢替魏王使臣通报传达的就打死,由于门客们都是背弃魏国来到赵国的,所以没谁敢劝魏无忌回魏国。” 慕容楮道:“那怎么办?既然他不回,那平原君呢?赵国不救魏国吗?” 易筐道:“是啊,魏国可是救了赵国了。” 阿宁道:“是魏国救的赵国吗?” 慕容楮道:“怎么也是魏国的兵马,应该得算是的。” 易筐也点头道:“对。” 三人看向谢慈,谢慈道:“他不打算回魏国,但是这时,毛公和薛公二人去见魏无忌说,公子所以在赵国受到尊重,名扬诸侯,只是因为有魏国的存在啊,现在秦国打魏国,魏国危急而公子毫不顾念,假使秦国攻破大梁而把您先祖的宗庙夷平,公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呢。” 阿宁道:“回魏国了吗?” 易筐道:“不回还是不回魏国吧?” 慕容楮道:“我觉得会回魏国了。” 谢慈道:“慕容楮说的不错,不等毛薛二人的话说完,魏无忌已经嘱咐车夫赶快备马回去救魏国了。” 听此,阿宁和慕容楮还有易筐点了点头。 易筐问道:“一个人回魏国?” 谢慈道:“还有三千门客。” 慕容楮道:“赵国呢?” 易筐听了道:“是啊,赵国一定知道秦国打魏国的事吧。” 谢慈道:“赵国自然也派了兵马跟着魏无忌回魏国。” 易筐道:“那还好。” 慕容楮道:“那秦国败了魏国,还是魏国败了秦国?” 谢慈道:“秦国败了。” 易筐道:“那是他赶回魏国之前,秦国就败了,还是赶回去之后啊?” 第149章 御史 听完易筐的话,谢慈道:“是他们赶回魏国之后。” 慕容楮道:“是魏国公子无忌的功劳?” 谢慈点头道:“不错。” 阿宁道:“魏国救了赵国,这回又是赵国救了魏国吗?” 谢慈道:“也不是只有赵国,还有其他诸侯国。” 易筐道:“其他诸侯国?为何帮魏国?” 谢慈道:“你猜。” 慕容楮道:“我猜是因为无忌。” 谢慈笑道:“对。” 易筐道:“真的?” 谢慈道:“嗯。” 易筐道:“那这下魏王肯定不会再怪罪他了,秦国败了,这可是大功劳,对不对?” “我也觉得,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江爷爷说过,魏无忌这算是雪中送炭了,魏王肯定不会再怪罪他,再加上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慕容楮说。 阿宁这时道:“魏王失了晋鄙,他失了候赢。” 谢慈听着,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们说对了一件事,魏王确实没有再恼自己的兄弟。” 易筐问道:“那最后是谁害了他?” 谢慈道:“是秦国。” 慕容楮皱眉道:“秦国?”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秦国怎么?” 谢慈道:“秦国人找到了晋鄙原来的门客,给魏王进言,魏王起先并未在意,但是时间长了,就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了。” 听到这里,易筐和慕容楮叹了口气。 看他们认真的叹气,谢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晋鄙还有门客?”阿宁问。 谢慈道:“当然有。” 慕容楮道:“是啊,晋鄙又没有罪,他的门客也不会有什么事。” 易筐道:“晋鄙的门客肯定恼魏无忌。” 阿宁没说什么。 易筐道:“信任何其难也。” 慕容楮道:“难吗?” 谢慈道:“难。” 阿宁问:“为何难?” 谢慈道:“这就小儿没娘说来话长了。” 慕容楮和阿宁道:“相信一个人很难吗?” 谢慈道:“难。” “我相信我爹和我娘,还有我爷爷。”易筐说。 “那我也相信我爹和我娘,还有我祖父,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江爷爷,还有江叔。”慕容楮道:“还有慕容家的人。” 听了两人的话,阿宁也道:“我也相信我哥哥,还有我爹和我娘。” 谢慈笑着没有说什么。 说完了,易筐又道:“但是我不相信别人。” 慕容楮道:“我也是。” 阿宁道:“不能相信别人吗?” 慕容楮和易筐道:“当然不能相信了。” 谢慈道:“嗯嗯。” 阿宁见谢慈应声,就觉得有道理的听话了。 易筐这时道:“但是对于家人不相信的我不是很明白,谢慈,你知道吗?” 慕容楮道:“对,明明是一家人,为何不相信?” 谢慈道:“这就得说亲疏了,不过我也不明白,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和慕容楮应了声,片刻,易筐忽然问道:“对了,游侠就是游历天下的人吗?” 不等谢慈说话,慕容楮就道:“非也,游历天下的不一定就是游侠,游侠也不一定是为了游历天下。” 阿宁道:“什么意思?” 易筐道:“是啊。” 谢慈看着三人不语。 慕容楮道:“这还不简单,游侠是游侠,游历天下的人是游历天下的人,是吧,谢慈。” 谢慈道:“不错。” 见谢慈说了,易筐和阿宁才相信慕容楮。 慕容楮又道:“哎,你们知道游侠郭解吗?” 阿宁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道:“我知道!” 谢慈道:“哦,我也知道。” 慕容楮就道:“那你们知道他的故事吗?” 谢慈点头道:“知道。” 易筐皱了皱眉道:“略知。” 慕容楮道:“那我和谢慈给你们讲郭解的故事吧。” 谢慈挑了挑眉,然后应了一声。 见谢慈应声,慕容楮就准备讲故事了,易筐这时道:“等等。” 慕容楮看他:“怎么?” 易筐道:“说不定我也知道。” 慕容楮笑道:“那你听着看看。” 易筐点头道:“嗯。” 慕容楮就道:“郭解,字翁伯,轵zhi县人也,他是善于给人相面的许负的外孙,郭解的阿爹是因为行侠被杀。” “郭解少时残忍狠毒,心中愤慨不快时,杀的人很多,他不惜牺牲生命去替朋友报仇,藏匿亡命徒去做盗贼,闲下来就私铸钱币,盗挖坟墓,这样的事情数也数不清,但因为运气好,所以在危急时常常无碍,或者遇到大赦。” 阿宁问道:“郭解是侠吗?”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道:“但是我觉得他不是。” 慕容楮看他道:“怎么说?” 易筐道:“郭解少时如是,怎么能算是侠?我认为你说的游侠和他没有关系,他不算是侠。” 阿宁听了也在旁点头道:“对啊。” 慕容楮道:“不算吗?” 谢慈道:“善良的侠不这样。” 慕容楮道:“那他是什么侠?” 谢慈道:“我觉得他若是一直这样的话,就不算是侠。” 易筐和阿宁点头道:“对。” 慕容楮应了声,道:“那你们再听。” 阿宁和易筐道:“好。” 慕容楮就接着道:“等到郭解年龄大了,人就变了,他改变行为,检点自己,用恩惠报答怨恨自己的人,多多地施舍别人,而且对别人怨恨很少。” “但他自己喜欢行侠仗义的思想越来越强,他救了别人的生命,却不自夸功劳,但其内心仍然残忍狠毒,为小事突然怨怒行凶的事依然如故。” “当时的有人仰慕他的行为,也常常为他报仇,却不让他知道,有一回,郭解的姐姐的儿子依仗郭解威胁人,那人发怒,不小心杀了郭解姐姐的儿子,然后逃跑了。” “郭解姐姐发怒说以弟弟翁伯的义气,人家杀了我的儿子,凶手却捉不到,于是她把儿子的尸体放在路上,不埋葬,想以此羞辱郭解。” 听到这里,阿宁和易筐惊呆了,竟然有这样的阿娘? 易筐问道:“那郭解呢?” 谢慈听着道:“郭解派人找到凶手,凶手回来把真实情况告诉了郭解,郭解说你杀了他本来应该,我的孩子无理。” “郭解就放走了那个凶手,把罪责归于姐姐的儿子,并收尸埋葬了他,人们听到这消息,都称赞郭解的道义行为,更加依附于他。” 易筐愣住道:“那郭解的姐姐呢?”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听着谢慈的话道:“就算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说的也是,易筐没有再说话。 慕容楮看着谢慈,见谢慈没有接着讲,就继续道:“郭解每次外出或归来,人们都躲着他,只有一个人傲慢地看着他,郭解派人去问他的姓名,门客中有人要杀那个人,郭解说居住在乡里之中,竟至于不被人尊敬,这是我自己道德修养还不够,他有什么罪过。” “于是他就嘱托尉史说这个人是我最关心的人,到他服役时,请加以免除,以后每到服役时,有许多回,县中官吏都没找这位对郭解不礼貌的人。” “他感到奇怪,问其中原因,原来是郭解使人免除了他的差役,于是,他就去找郭解谢罪,少年们听到这消息,越发仰慕郭解。” 阿宁道:“郭解变成好人了吗?” 易筐道:“听着似乎是这样。” 慕容楮道:“是也不是。” 易筐和阿宁道:“什么意思?” 慕容楮道:“你们再听就知道了。” 阿宁和易筐便不说话了。 慕容楮道:“雒阳人有相互结仇的,城中有数以十计的贤人豪杰从中调解,两方面始终不听劝解,门客们就来拜见郭解,说明情况。” “郭解得知那些门客的来意后,就去见结仇的人家,仇家出于对郭解的尊重,委屈心意地听从了郭解的劝告,准备和好。” 谢慈听着慕容楮说到这里,接着道:“郭解就对仇家说我听说雒阳诸公为你们调解,你们多半不接受,如今你们听了我的劝告,郭解怎能从别的县跑来夺城中贤豪大夫们的调解权。” “于是郭解离去不让人知道,说暂时不要听我的调解,待我离开后,让雒阳豪杰从中调解,你们就听他们的。”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道:“谢慈,这故事你都知道吧?” 谢慈道:“嗯。” 易筐道:“我似乎也听过,不过都忘了。” 慕容楮应了声,继续道:“郭解保持着恭敬待人的态度,不敢乘车走进县衙门,他到旁的郡国去替人办事,事能办成的,一定把它办成,办不成的,也要使有关方面都满意,然后才敢去吃人家酒饭。” “因此很多人都特别尊重他,争着为他效力,城中少年及附近城池的贤人豪杰,总是拜访郭解,请郭解家的门客去府上。” “有一年,朝廷要将各郡国的豪富人家迁往茂陵居住,郭解家贫,不符资财三百万的迁转标准,但迁移名单中有郭解的名字,因而官吏害怕,不敢不让郭解迁移。” “当时仲卿将军替郭解向皇上说郭解家贫,不符合迁移的标准,皇上听了说一个平常百姓的权势竟能使将军替他说话,这就可见他家不穷。” 易筐听到这里,问道:“为何这么说?” 谢慈道:“郭解富不在银两,而是在人。” 慕容楮听明白了谢慈的话,在旁应声,易筐想了想,似乎也明白了,于是没有再说话。 只听慕容楮接着道:“郭解于是迁徙到茂陵,人们为郭解送行共出钱一千余万,轵人杨季主的儿子当县椽,是他提名迁徙郭解的,郭解哥哥的儿子杀了杨县椽,从此杨家与郭家就结了仇。” “郭解迁移到关中,关中的贤人豪杰无论从前是否知道郭解,如今听到他的名声,都争着与郭解结为朋友。” “郭解出门不乘马,后来又杀死杨季主,杨季主的家人上书告状,有人又把告状的在宫门前给杀了,皇上听到这消息,就向官吏下令抓郭解。” “郭解逃跑了,把他母亲安置在夏阳,自己逃到临晋,临晋籍少公平素不认识郭解,郭解冒昧会见他,顺便请他帮助出关。” “籍少公把郭解送出关后,郭解转移到晋阳,他到了一个地方,常常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留他食宿的人家,官吏追捕郭解,追踪到籍少公家里。” “籍少公无奈自戕,口供就这样断了,过了很久,官府才抓到郭解,并深究他的罪行,发现一些人被郭解所杀的事,都发生在赦令公布之前。” 易筐和阿宁听到这里,呆呆的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有一回,轵县有个儒生同前来查办郭解案的使者闲坐,听见郭解门客称赞郭解,他说郭解不是贤人,郭解门客听到这话,就杀了这个儒生。” “官吏以此责问郭解,令他交出凶手,而郭解确实不知道杀人的是谁,杀人的人始终没查出来,不知道是谁,于是官吏向皇上呈报,说郭解无罪。” 易筐不敢置信道:“郭解被放了?” 慕容楮摇头道:“没有。” 阿宁道:“郭解真的不知道杀人的是谁吗?” 慕容楮道:“嗯。” 易筐道:“郭解哥哥的儿子为何杀杨县椽?” 慕容楮道:“我也不明白。” 于是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哦,我也不明白。” 慕容楮道:“你真的不明白?” 谢慈道:“我又不是杨县椽我怎么明白?” 易筐和阿宁觉得有道理就不说话了,慕容楮便也继续道:“御史大夫公孙弘说郭解以平民身份侠,玩弄权诈之术,常因为小事而杀人,郭解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个罪过比他自己杀人还严重,郭解这是大逆不道的罪,皇帝听了,便下令诛杀了郭解翁伯的家族。” 易筐道:“然后呢?郭解没有逃走?” 慕容楮道:“没有。” 谢慈这时道:“从此以后,行侠的人特别多,但都傲慢无礼没有值得称道的,但是关中长安的樊仲子,槐里的赵王孙,长陵的高公子,西河的郭公仲,太原的卤公孺,临淮的儿长卿,东阳的田君孺,虽然行侠却能有谦虚退让的君子风度,至于像北道的姚氏,西道的杜氏,南道的仇景,东道的赵他和羽公子,南阳赵调之流,这些都是在民间的盗跖罢了,不值一提。” 阿宁道:“郭解不是好人。” 慕容楮道:“是也不是。” 易筐道:“长安的樊仲子,槐里的赵王孙,西河的郭公仲,临淮的儿长卿,这些人算是侠吗?” 谢慈点头道:“算吧。” 易筐道:“民间的盗跖不算是吗?” 谢慈道:“不算。” 慕容楮道:“行侠仗义的才算是侠,游侠也是侠,但只要摒弃了善和义,就都不算是侠了,对吧,谢慈。” 第150章 茶碗 听着慕容楮的话,易筐和阿宁看向谢慈,谢慈见三人都望向自己,谢慈就道:“对,除了这些,你们从郭解的故事里有没有悟出其他什么道理?” 易筐道:“什么道理?”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 阿宁不说话。 谢慈这回没有卖关子,道:“人命非是蝼蚁,人不可轻视人命,前人先人真正的是非对错我们不知道,也不清楚,也不好论断,所以只当故事听听讲讲罢了,但有些道理我们要明白。” “不管这世道如何,都要心怀善念。” 这句话是无边和尚和谢慈说过的。 阿宁和易筐还有慕容楮认真的看着谢慈,听着谢慈的话。 谢慈看着这三个眼睛澄澈的孩子,语重心长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大丈夫在世,当不惧鬼神,不愧天地,不愧自己。” 闻言,阿宁和慕容楮还有易筐应声道:“嗯!” 谢慈笑道:“明白了?” 三人道:“明白了!” 谢慈道:“哦,明白什么了?” 三人呆了一下,慕容楮道:“要心怀善念。” 谢慈点头。 易筐道:“一定要做个善良的人。” 谢慈应声。 阿宁道:“我要成为像哥哥一样好的人。” 谢慈乐了。 易筐和慕容楮看看阿宁,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温声道:“好了,我给你们讲一个小乞丐的故事好不好?” 闻言,慕容楮道:“好!我还没有听过乞丐的故事。” 易筐道:“我也是。” 阿宁问:“主人公是乞丐吗?” 谢慈笑道:“是啊。” 三人就看着谢慈,谢慈想了想,道:“从前有一个小乞丐,名字叫小满,生来就被爹娘扔在了陋巷里,来往的乞丐给了小满一口饭,小满就一个人活到了九岁那年。” 慕容楮道:“小满是姑娘还是男子?” 谢慈道:“姑娘。” 慕容楮点头。 谢慈接着道:“小满九岁那年,那个小镇遭了水患,死了很多百姓,小满不能留在那座小镇了,于是只得沿着一条路,一直走一直走,路上遇到好心人就会给她一口饭吃,没有遇到人就吃野草,喝路边的泥水,小满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一座城池。” 易筐道:“一座城池?什么城池?和小满之前待的小镇不一样?” 谢慈道:“嗯,不一样,这座城池是那个国家的京城。” 慕容楮道:“原来如此。” 谢慈只道:“但是小满不知道那是京城,只是觉得那座城池漂亮极了,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美丽的东西,小满的眼睛里倒映着京城,然后小心翼翼的穿过城门,又走了很久,小满在一个茶楼前歇脚,但是那茶楼新来的小二嫌弃小满,就要把小满赶走,但还好茶楼的掌柜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茶楼的掌柜没有让小二赶走小满,还给了小满几文钱,一碗茶,几块点心。” “小满从小就被人追赶打骂,大多数人见了她都是要赶她远一点,她吃过最好的饭,也就是一块馒头,还是沾了灰尘的馒头,她从未吃过糖,更匡仑点心,还有那碗茶,闻起来虽然有些清苦香,但是看着很温暖,她几乎不怎么会说话,小满怕把茶碗脏了,就只是带着点心给茶楼掌柜磕了头就跑了。” 慕容楮道:“茶楼掌柜没有收留小满吗?”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后来呢?” 谢慈只道:“小满第一回知道什么是甜,以后的每天小满都会在茶楼开门前,把茶楼门前打扫干净,小满在以前的小镇总是挨饿,但是到了京城后,小满再没有挨过饿,因为那些大客栈总是有剩下很多食物扔去后巷,小满每天都会去那里捡。” 慕容楮道:“京城不这样的。” 易筐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道:“我就是从京城来的。” 阿宁道:“那你家是开客栈的?” 慕容楮道:“那倒不是。” 易筐就道:“那你怎么知道京城不是这样的?说不定是这样,但是你不知道。” 慕容楮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谢慈只是继续道:“那年夏天,茶楼的掌柜过世了,因为生了病,茶楼的掌柜过世后,小满就没有再去过茶楼,小满又往京城南面走,走了很久很久,就走进了一条巷子。” “没有人收留小满,小满在那条巷子里歇脚,看到有一座府门里,有人来来往往,手里搬着物什,搬了就扔到府门外,有不少乞丐模样的人就去那里挑挑拣拣,小满后来知道,那些人是收破烂的。” 慕容楮道:“什么事收破烂?” 易筐道:“我知道,收破烂就是捡果子皮,鸡毛,还有铁,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拿去当铺或者货栈卖了换银钱。” 慕容楮道:“你怎么知道?” 阿宁道:“是啊。” 易筐道:“我见过。” 慕容楮道:“在哪儿见过?” 易筐道:“当然是汝阳城。” 慕容楮道:“果子皮鸡毛也能换银子?” 易筐道:“当然能。” 慕容楮不是很信任易筐,于是看向谢慈,谢慈道:“易筐说的没错。” 闻言,慕容楮才不说话。 谢慈道:“他们把捡的旧纸,破木箱,还有鸡毛等物什拿去货栈或者当铺卖了换银子,小满就学着他们,也开始收破烂,开始满京城的走,有一年,安国候府要建新别院,很多物什都不要了,清理了出来,就堆在安国侯府外的一个巷子里,小满就去收破烂,遇到了安国候府的小世子。” 慕容楮道:“然后呢?小满就进了安国候府?”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安国候府小世子赶走了小满?” 谢慈道:“也没有。” 阿宁道:“小满走了?” 谢慈道:“不是,安国候府小世子和小满年纪一样大,他看到小满,还以为是一只小狗,发现小满是人后,就想给小满一锭银子,但是小满不拿,收了破烂后就走了,一句话也没有和安国候小世子说。” 易筐道:“安国候小世子叫什么名字?” 谢慈想了想,道:“名字叫慕容昫。” 慕容楮看着谢慈,愣了一下,道:“姓慕容?” 谢慈没看慕容楮道:“嗯。” 慕容楮没说什么。 易筐道:“小满为何不拿慕容楮昫给的银子?” 谢慈道:“小满虽然不识字,但是道理还是懂一些的,比如无功不受禄,无事献殷勤云云的,慕容昫见小满走了,也不拿银子,也没在意,就回了府。” 阿宁道:“小满是因为不知道慕容昫为什么要给自己银子对不对?” 谢慈道:“对,阿宁真聪明。” 阿宁高兴的笑了。 谢慈接着道:“有一天,小满在一个巷子里歇脚,又遇见了慕容昫,慕容昫的狗伤了小满,慕容楮找到狗的时候,小满受了伤,自己的狗被栓在一旁,慕容昫看看自己的狗,又看看小满,便又准备给小满银子,小满看到慕容昫,也没有拿银子,只是瘸着走了。” “慕容昫很在意小满,但是没找到小满,直到有一天,慕容昫在街边看到了正在收破烂的小满,见小满没事了,就高兴的走了过去,非要和小满做朋友,小满依旧不和慕容昫说话。” “但是慕容昫不管,依旧跟着小满,反正除了去皇塾他也没事,小满打发不了慕容昫,便干脆不再管,小满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慕容昫的存在,慕容昫不知道小满是姑娘,小满也没把自己当成姑娘,小满十三岁的时候,已经不收破烂了,她去给一个茶楼打杂,那个茶楼掌柜的小儿子年岁和小满的年纪一样大。” “慕容昫知道后,就经常去那座茶楼,小满,慕容昫,茶楼掌柜的儿子于世安,三人成为了好朋友,就这样时间又过去四年,于世安和慕容昫把小满当做最好的兄弟。” 易筐道:“他们不会发现吗?” 谢慈道:“只要小满不说,他们不会发现。” 慕容楮道:“后来呢?” 谢慈道:“三人都十七岁了,慕容昫要成亲了,等慕容昫把这件事告诉小满的时候,小满才发现自己喜欢慕容昫了,慕容昫对小满说不想成亲,说他有喜欢的人。” 慕容楮道:“慕容昫喜欢谁?” 谢慈道:“小满。” 慕容楮愣了一下,道:“慕容昫知道小满是姑娘了?” 谢慈点头道:“嗯,两年前知道的。” 慕容楮道:“你不是说小满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吗?” 谢慈道:“但是慕容昫不小心知道了。” 慕容楮道:“那你怎么说?” 谢慈道:“我就随便说说。” 慕容楮嘴角抽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易筐道:“那小满喜欢慕容昫,慕容昫也喜欢小满,他们知道吗?” 谢慈道:“知道了,小满知道了慕容昫喜欢的人是自己,但是慕容昫不知道小满喜欢的也是自己,小满知道自己和慕容昫不会在一起,所以就没有说什么,只是恭喜慕容昫。” 阿宁道:“小满没有告诉慕容昫吗?” 易筐道:“他们为什么不会在一起?” 慕容楮也道:“是啊,慕容昫不能娶小满吗?慕容昫是安国候之子,为何不能和小满在一起?” 谢慈道:“因为小满不希望慕容昫为难,慕容昫的爹娘还有家族都不会让小满进慕容家家门的。” 易筐道:“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他们不门当户对。” 易筐不说话了。 谢慈道:“慕容昫想带着小满离开京城,但是他不知道小满喜不喜欢自己,所以他问了,小满说不喜欢。” 慕容楮道:“小满不愿意和慕容昫离开京城吗?” 谢慈道:“不是,小满愿意,但是慕容昫的爹娘找到了小满,若是小满和慕容昫不见,于家茶楼便会遭殃,小满不能恩将仇报。” “慕容昫的爹娘知道小满是姑娘了?”易筐问。 谢慈道:“不知道。” “那是?”易筐愣住了。 谢慈道:“总之,小满没有答应慕容昫离开京城,慕容昫以为小满不喜欢自己,以为小满喜欢于世安,慕容昫大病一场后,彻底变了,他不再游手好闲,不再去茶楼,十九岁那年,慕容昫成亲,娶了公主,那位四公主,从小和慕容昫一起长大,也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但是慕容昫不喜欢她,可是余生也未薄待。” 听到这里,易筐和阿宁哭了,慕容楮也不高兴道:“小满真的没有和慕容昫离开京城?”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那小满呢?” 谢慈道:“慕容昫成亲后,小满就离开了茶楼,离开了京城,小满离开京城后,于世安给了慕容昫一封书信,不久后也关了茶楼,带着爹娘回了故乡。” “于家不止经营茶楼,还经营药材,船运,但是那些都交给了管家打理,于世安带着爹娘回到了故乡,留在了故乡的茶楼里。” 慕容楮道:“于世安为何离开京城?” 易筐道:“小满去哪里了?” 谢慈道:“于世安是因为小满离开京城,至于小满,她没有要回去的地方,就沿着一条路,像小时候那样往前走。” 阿宁道:“于世安离开京城是因为小满,为什么因为小满?” 易筐道:“是啊,于世安喜欢小满吗?” 谢慈道:“嗯。” 慕容楮道:“于世安也知道小满是姑娘了?” 谢慈道:“对。” 易筐道:“后来呢?” 谢慈道:“小满遇到一个会医术的道士,拜其为师,承师父遗志,悬壶济世。” 听到这里,易筐和阿宁嗷嗷哭起来,谢慈呆了一下,道:“怎么了?” 慕容楮道:“小满再也没有遇到于世安和慕容昫吗?”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为什么?” 谢慈道:“啥为啥?” 易筐道:“为什么他们都不如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谢慈说:“一个故事罢了。”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和阿宁嗷嗷哭的更狠了,慕容楮也跟着嗷嗷哭起来,谢慈看得十分无言,道:“这故事悲剧不好吗?那不然我给它改改?慕容昫带着小满离开了京城,于世安带着爹娘离开了京城?” 见谢慈这么说,三人道:“改不了了!” 谢慈笑道:“哪里改不了了。” “就是改不了了!”三人认真说。 看着他们,谢慈道:“行,那不改。” “什么是悲剧?”易筐忽然看向谢慈问道。 慕容楮和阿宁也看向谢慈道:“是啊,悲剧是什么意思?” 闻言,谢慈想了想道:“就是故事的最后不好,人走茶凉,曲终人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其实悲剧不过是无奈罢了。” 慕容楮道:“小满和慕容昫还有于世安就是这样?” 第151章 邺 谢慈看着慕容楮点头道:“对。” 易筐道:“人走茶凉,曲终人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都是因为无奈吗?” “是。”谢慈说:“但凡有办法,便不会如此。” 阿宁问:“于世安呢?” 谢慈道:“娶妻,得一子一女。” 易筐和阿宁听到这又开始嗷嗷哭了:“只有小满!只剩下小满一个人了,只有小满是一个人!” 谢慈叹道:“是啊,可是没办法啊。” 慕容楮道:“为什么没有办法?” 谢慈道:“你觉得有什么办法?” 慕容楮一噎,道:“小满不会遇到什么人吗?” 谢慈道:“小满再也没有喜欢的人了。” 易筐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再也没有喜欢的人了?只有慕容昫吗?除了慕容昫不行吗?” 阿宁道:“小满为什么喜欢慕容昫?”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道:“是啊。” 谢慈想了想,道:“因为慕容昫是第一个说和她当朋友的人吧,慕容昫是小满心里的太阳,只有一个,对她来说一个就够了,再也没有人能成为她心里的太阳了。” “可是,不难过吗?”易筐问道。 “难过啊。”谢慈说:“但是没办法。” 看着阿宁和慕容楮还有易筐皱着眉头,谢慈岔开话题道:“好了,我再讲一个有办法的故事,听不听?” 听到谢慈的话,三人却摇头道:“不听。” 谢慈愣了一下,问道:“为啥?” 易筐道:“你还没说明白。” 谢慈道:“什么没有说明白?” 易筐道:“意义。” 谢慈皱眉道:“什么意义?” 慕容楮道:“命运的意义。” 阿宁道:“存在的意义。” 易筐道:“对,既然小满一生都无法如意,那小满在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若是这样,那小满是因何存在?” 闻言,谢慈道:“你觉得没有慕容昫,小满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易筐点了点头道:“对!” 谢慈道:“错!”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愣愣的看向谢慈,只听谢慈道:“小满存在的意义不是因为慕容昫,慕容昫存在的意义也不是因为小满,每个人存在的意义都是自己,不是别人,若是因为别人才觉得有存在的意义,是很难活下去的,小满在这世上不是为了慕容昫存在的。” 听完谢慈的话,三人似乎不是很明白,易筐道:“我不明白,命运不是为了让人高兴才存在的吗?” 慕容楮也道:“人为什么不能万事如愿?” 阿宁道:“是啊。” 谢慈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 说完,谢慈问系统:“你知道吗?” 系统:【不知道。】 谢慈就不说话了。 三人见谢慈这么说,眉头皱着,易筐道:“为什么?” 谢慈道:“改天你们问问你们夫子。” 易筐道:“谢慈,你真的不知道吗?” 慕容楮和阿宁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真的不知道。” 说完,问道:“故事不听了?” 慕容楮道:“听!” 易筐道:“什么故事?” 谢慈道:“嗯,一个刺客的故事。” 听到这话,三人看向谢慈,道:“刺客?”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听起来又是没办法的故事。” 易筐道:“不对,是听起来又无奈的故事。” 阿宁道:“是听起来没办法又无奈的故事。”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这回不会没办法了。” 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咳嗽一声道:“从前,有一个孩子被刺客捡去,刺客给孩子取名惊蛰,那时候,惊蛰四岁,刺客待惊蛰并不好,只一心把惊蛰培养成强大的刺客,四年后,刺客被杀,惊蛰被一个道观的人带走了,但是那些人非良善之辈,所以惊蛰依旧很难过,两年后,道观赶走了惊蛰,惊蛰又被一个门派收养,这个门派教导了惊蛰六年,六年后,小心的把惊蛰安排到了魔教。” 易筐道:“魔教是什么?” 谢慈道:“也是一个门派。”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 易筐道:“不知道,真的是一个门派?” 谢慈道:“嗯,江湖门派。” 易筐问道:“他们把惊蛰安排去魔教是什么事?” 谢慈道:“为了报仇,想让惊蛰杀了魔教教主。” 易筐听明白了应声。 谢慈继续道:“惊蛰成了魔教的弟子,两年后,凭借能力,很快得到了魔教教主的重用,没有人怀疑惊蛰,这年,惊蛰下山,去办魔教教主交代的事情,然后在途中救了一个人,那时候正是隆冬。” “雪地里倒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当朝太子,正被人追杀,惊蛰不知道他是太子,只是顺手救了他,太子活了下来,问了惊蛰的名字,但是惊蛰没有说,只以为太子是普通百姓,就算不是普通百姓,也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太子伤好离去时,说自己会来报恩,惊蛰没有放在心上,回了魔教,惊蛰成了左护法,只待时机杀了魔教教主,不过,不等时机来,魔教教主就死了。” “啊?怎么死的?”易筐问答。 谢慈道:“病死的。” 慕容楮:“病死?那那个门派知道吗?” 谢慈道:“知道了。” 阿宁道:“那怎么办?” 谢慈道:“那个门派知道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惊蛰继续担任魔教左护法,惊蛰有一天下山,又遇到了太子,太子真的来报恩了,太子告诉了惊蛰自己的名字,还有自己是谁。” “惊蛰相信了太子,虽然惊讶,但还是让太子赶紧离开了,太子没有离开,太子说惊蛰很聪明,武功也高,想带惊蛰回京城,惊蛰知道自己不可能离开,于是没有答应太子就离开了,江湖门派之争,牺牲了很多百姓,惊蛰原来的门派最甚,惊蛰无法袖手旁观,便杀了原来门派的掌门,还有知道自己的人,尽管没有太子,惊蛰也明白,他想离开魔教,离开江湖,离开那个门派。” “惊蛰被魔教的人追杀,落进了长生河,惊蛰以为自己死了,但是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朝廷的人救了,救了惊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太子带着惊蛰回了京城,到了京城,惊蛰怕太子有杀身之祸,于是就和太子道别了。” “惊蛰和太子道别后,带着重伤倒在了一扇门前,那扇门是大将军府的后门,从后门溜出去的少年救了惊蛰,那少年是大将军之子,名字叫云邺,云邺的爹告诉云邺,等惊蛰伤好,就让惊蛰离开将军府,毕竟惊蛰来历不明。” “云邺答应了大将军,等惊蛰的伤好了,就告诉惊蛰,让他离开,惊蛰在将军府待了一个月,一个月后,惊蛰准备告辞,但是大将军忽然改变了主意,让惊蛰留了下来,还给惊蛰改了名字,叫扶苏,让惊蛰当云邺的师父。” “为啥?”易筐问道。 慕容楮也道:“是啊,为何不让惊蛰离开了?” 阿宁道:“是因为云邺吗?” 谢慈道:“不是因为云邺,因为大将军发现,云邺好像是故人之子。” 慕容楮问道:“怎么发现的?” 谢慈道:“首先是长相,然后是惊蛰戴着的一个木雕锁。” 三人听此点头,易筐问道:“是什么故人之子?” 谢慈道:“大将军的亲信。” 易筐道:“大将军的亲信?惊蛰的爹是大将军的亲信?”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大将军的亲信还在世吗?” 谢慈道:“不在了,二十年前死了。” 阿宁问道:“怎么死的?” 谢慈道:“为了完成大将军交代的事情。” 闻言,三人不说话了。 谢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接着道:“惊蛰比云邺大五岁,云邺觉得自己可以叫惊蛰哥哥,但是自己的父亲却让自己拜惊蛰为师,云邺并不怎么服气,直到知道惊蛰的武功很高之后,才心服口服。” “惊蛰本来并不想留在将军府,因为他怕自己连累将军府,但是云邺的爹告诉了惊蛰的父亲的事情,并让惊蛰留在将军府,惊蛰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二十年来一直漂泊,从来没有人真心的收留过他,所以惊蛰很感谢云邺的父亲,便也对云邺尽了二十分的心思。” “云邺十七岁时,惊蛰被人追杀,云邺那时也在,惊蛰为了救云邺受了很重的伤,自那以后,云邺忽然开始刻苦习武,说以后绝对不会让惊蛰再为了救自己而受伤,还说会保护惊蛰,惊蛰只当云邺自责,让他别放在心上,就没有再在意了。” “云邺二十岁时,大将军战死,皇帝让云邺继大将军之位,戍守边关,云邺奉命戍边,惊蛰身为云邺的师父,便也跟着去了边关,就这样,几乎再没有回过京城。” 说到这里,谢慈就不说话了。 看看谢慈,易筐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没有然后了。”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看起来十分惊诧道:“没有了?” 谢慈点头道:“嗯。” 三人不知道说什么了,慕容楮道:“云邺没有战死吧?” 谢慈道:“没有。” 阿宁道:“一生都没有?”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那惊蛰呢?江湖人没有再追杀他?”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道:“那云邺娶妻了?”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为何?”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那惊蛰呢?” 谢慈道:“没有。” 阿宁和易筐还有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为啥?” 谢慈认真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说这是有办法的故事吗?怎么最后这样了?”慕容楮说。 易筐也道:“是啊。” 谢慈道:“你们说的有办法的故事是什么结局?” 慕容楮道:“不知道。” 谢慈道:“那不就得了。” 三人看向谢慈,不知道说啥了。 谢慈道:“还有一个故事,听不听?这回是一个道士的故事。” 听见谢慈的话,三人道:“听。” 谢慈就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会算命的道士,此人自称能前算八百年,后算八百年,某一天,有三个进京赶考的秀才跑来问他,说我们此番能考中几人,道士闭上眼掐指算,然后伸出了一个指头来,三个秀才见了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道士就说天机不可泄漏,三个秀才再问,道士死也不开口了,秀才们走后,小道童问道士说师父,你刚才伸出一个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道士看看旁边没有人,就轻声说他们一共三人,如果一个人考中,这指头就表示考中一人,如果两个人考中,就表示落榜一人,要是三人都考中,就表示一齐考中,要是三个都没考中,就表示一个也不中,小道士听后大笑说天机原来如此,的确不可泄漏。” 说完,谢慈道:“这就是道士的故事。” 慕容楮道:“讲完了?” 谢慈点头道:“是啊。” 慕容楮和阿宁还有易筐不知道说甚了。 阿宁这时问道:“可是道士真的都是骗人的吗?那会算命的道士也是如此?有仙人,那会算命的道士肯定也是真道士啊。” 谢慈道:“是不是真的我们也不知道,好了,我再讲一个多管闲事的故事。” “多管闲事?”易筐出声。 “没错。”谢慈道:“故事的主人公喜欢多管闲事。” 慕容楮道:“多管闲事不好吗?” 谢慈道:“那要看你管什么闲事。” 慕容楮就问:“那什么闲事可以管?” 谢慈道:“量力而行?” 慕容楮道:“怎么说?” 谢慈道:“你觉得能管就管,不能就算。” 慕容楮没说话,等谢慈讲故事,谢慈就道:“从前有个名字叫慕容暨的人,是一个茶楼掌柜的儿子,十分善良,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的爹娘也是有名的大善人,他的祖父曾是朝廷命官,御史大夫,为人清正,深得皇帝信赖和重用。” 听到这里,慕容楮道:“等一下,你讲的故事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谢慈认真道:“我编的。” 慕容楮嘴角抽了一下,道:“你编的?那你编的慕容姓?” 谢慈道:“不是,你不是姓慕容吗,顺便。” 什么顺便?!慕容楮沉默了会儿,道:“为什么不姓谢不姓易?” 谢慈道:“可以啊,谢暨,易暨,但是都没有慕容暨好听。” 慕容楮:“······” 易筐也不知道说啥。 谢慈道:“还是慕容吧。” 慕容楮不说话。 谢慈道:“慕容暨年少时跟着爹娘去了京城,在京城看到侯府的人在打一个老者和一个孩子,就把侯府的人赶走了。” 易筐道:“然后呢?侯府的人找到慕容暨了?慕容家茶楼在京城?” 第152章 百里 谢慈道:“慕容家祖籍不是在京城,不过距离京城也不远,不过百里,茶楼在距京城百里之外的城池,侯府的人找到了慕容暨,愈加之罪何患无辞,侯府给慕容暨找了一个罪名,抓去了大理寺。” 易筐道:“慕容暨的祖父呢?” 慕容楮道:“是啊,他的祖父不是朝廷前御史大夫吗?” 阿宁道:“慕容暨的祖父过世了吗?” 谢慈道:“慕容暨的祖父没有过世,不过没有来京城,而且没有人知道慕容暨是前御史大夫的孙子,不管慕容暨的爹娘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们没办法,只得赶快书信给慕容暨的祖父。” “可是书信在途中遇到大雨,然后不见了,慕容暨的爹娘不知道,等了三天也没有见慕容暨的祖父回书信,眼看慕容暨快死了,二人倒下了,然后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是天下第一富商之子,他认识慕容暨的爹娘,就问清楚了怎么回事,然后想办法救出了慕容暨。” “这少年认识慕容暨吗?”易筐问道。 谢慈道:“认识,慕容暨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过那少年。” 慕容楮问道:“这故事还有吗?慕容暨以后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谢慈点头道:“会,慕容暨这也是善因得善果。” 阿宁问道:“那侯府的人呢?” 谢慈道:“侯府的人该抓的都抓了。” 慕容楮道:“那少年是天下第一富商之子,他用了什么办法?” 谢慈道:“让贤臣得知慕容暨是被冤枉的。” 慕容楮点头应声。 谢慈道:“慕容暨的爹娘担心慕容暨,就带着慕容暨永远的离开了京城,再也没有去过京城了。” 易筐道:“侯府的人没有再去找慕容暨?” 谢慈道:“侯府的人知道了慕容暨是前御史大夫的孙子后,就没有再计较什么。” 易筐应声。 慕容楮这时道:“我若是慕容暨,就会去找护城军。” 谢慈听了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所以慕容暨这多管闲事是好是坏?” 谢慈道:“慕容暨救了人,是好事,但是救人之前,得先让自己无事。” 阿宁道:“慕容暨真的再也没有去过京城吗?” 谢慈道:“嗯。” 易筐道:“慕容暨这是多管闲事吗?” 谢慈道:“你说这个,我还是会告诉你之前说的话。” 易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慕容楮道:“慕容暨还是不够聪明。” 谢慈没说啥,然后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们知道淮南王的故事吗?” 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阿宁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说:“我知道一些。” 谢慈就道:“那我就给你们讲讲淮南王的故事。” 三人应声道:“好。” 谢慈想了想,道:“淮南王太子学习使剑,自以为剑术高超,无人可比,听说郎中雷被剑艺卓越,便召他前来较量,雷被一回两回退让之后,失手伤了太子。” 易筐道:“这样的太子一定会怪罪雷被吧。” 谢慈点头道:“不错,太子动怒,雷被很是恐慌,这时凡是想从军的人总是去京城,雷被当即决定去参军奋击匈奴,太子屡次向淮南王说雷被的坏话,淮南王就让郎中令斥退罢免了雷被的官职,以此儆示后人,于是雷被又逃到长安,向朝廷上书申诉冤屈,皇上诏令廷尉和洛州审理此事。” “洛州议决,追究淮南王太子到底,淮南王和王后打算不遣送太子,趁机发兵反叛,可是反复谋划犹豫,十几天未能定夺。” “适逢朝中又有诏令下达,让就地传讯太子,就在这时,淮南国相恼怒寿春县丞将逮捕太子的命令扣下不发,控告他犯有不敬之罪。” “淮南王请求国相不追究此事,国相不听,淮南王便派人上书控告国相,皇帝将此事交付廷尉,办案中有线索牵连到淮南王,淮南王派人暗中打探朝中公卿大臣的意见,公卿大臣请求皇帝治淮南王之罪。” 易筐道:“那治罪了吗?还是淮南王谋反了?” 慕容楮说:“没有,淮南王这时也没有谋反。” 谢慈点头道:“不错。” 说完,示意慕容楮说,慕容楮看看谢慈,然后道:“淮南王担心事发,太子刘迁这时就献策说如果朝廷使臣来抓父王,父王可叫人持戟于庭院之中,一有不测发生,就刺杀他,我也派人杀了淮南国中尉,就此举兵起事,尚不为迟。” “这时皇帝不批准公卿大臣的奏请,而改派朝中中尉殷宏赴淮南国就地向淮南王询问查证案情,淮南王闻讯朝中使臣前来,立即按太子的计谋做了准备,朝廷中尉到达后,淮南王看他态度温和,只询问自己罢免雷被的因由,揣度不会定什么罪,就没有发作,使臣,使臣。” 说到这里,慕容楮皱了皱眉,对谢慈道:“之后的我忘了。” 闻言,谢慈应声,接着道:“使臣回到长安,把查询的情况上奏,公卿大臣中负责办案的人说淮南王阻挠雷被从军奋击匈奴等行径,破坏了执行天子明确下达的诏令,应判处弃市死罪。” “皇帝听了依旧诏令不许,公卿大臣请求废淮南王王位,皇帝也是诏令不许,公卿大臣请求削夺其五县封地,皇帝便诏令削夺二县。” “朝廷派中尉殷宏去宣布赦免淮南王的罪过,用削地以示惩罚,中尉进入淮南国境,宣布赦免淮南王,淮南王起初听说朝中公卿大臣请求皇帝杀死自己,并不知道获得宽赦削地,他听说朝廷使臣已经前来,害怕被抓,就和太子按先前的计谋准备杀了使臣。” 易筐道:“那淮南王和太子真的杀了使臣?” 谢慈道:“没有。” 阿宁道:“淮南王不是不知道削地的事情吗。” 慕容楮道:“他们还没有杀使臣的时候,听到了使臣的话。” 谢慈点头道:“使臣来了后,立即祝淮南王获赦,淮南王明白过来后,便没有起事,事后他哀伤自己说我行仁义之事却被削地,然而淮南王削地之后,策划造反的事更为加剧,诸位使者从长安来,制造荒诞骗人的邪说,凡声称皇上无儿,天下不太平的,淮南王闻之即喜,如果说天下太平,皇上有儿,淮南王就恼怒,认为是胡言乱语,不可信。” “淮南王行仁义之事?”易筐道。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道:“他自认为自己仁义。” 谢慈说:“不错,淮南王有个庶出的儿子名叫刘不害,年纪最大,淮南王不喜他,王后和太子也都不把他视为儿子或兄长,刘不害有个儿子名叫刘建,他才高负气,时常怨恨太子不来问候自己的父亲,又埋怨当时诸侯王都可以分封子弟为诸侯,而淮南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当了太子,唯独父亲刘建不得封侯。” 易筐道:“为何?” 阿宁道:“为啥淮南王不喜刘不害,刘不害是长子吗?淮南王太子没有刘不害的年龄大吗?” 谢慈道:“刘不害是淮南王庶长子,自然比太子年岁大,太子是嫡出,虽说长幼有序,但还有嫡庶有别,至于淮南王为何不喜庶长子我就不知道了。” 阿宁道:“什么是庶长子?” 谢慈道:“庶长子就是刘不害不是淮南王后的儿子。” 阿宁道:“王后的儿子就是嫡出?” 谢慈道:“嗯。” 易筐道:“我知道嫡庶是什么。” 慕容楮道:“我也知道。” 阿宁看看慕容楮和易筐道:“你们为什么都知道?” 慕容楮道:“因为我在家中就是嫡出,也是长子,管家告诉我的。” 易筐道:“我听别人说过。” 阿宁道:“哦。” 易筐看着慕容楮道:“那你有兄弟吗?” 慕容楮道:“没有。” 说完,慕容楮问易筐道:“那你有兄弟吗?” 易筐道:“我有一个兄弟。” 言罢,二人又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有兄弟吗?” 谢慈道:“我没有。” 易筐和慕容楮听了没再说什么,谢慈接着道:“刘建结交人,想要告发击败太子,让他的父亲取而代之,太子知悉此事,多次抓刘建,打刘建,刘建尽知太子准备杀害朝廷使臣的事,就让自己的友人寿春县人庄芷向天子上书说毒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如今淮南王的孙子刘建才能高,淮南王后荼和荼的儿子刘迁常常害他,刘建父亲刘不害无罪,他们多次想杀害他,今有刘建人在,可召来问讯,他尽知淮南王的事。” 易筐道:“刘不害知道吗?” 谢慈道:“知道。” 阿宁:“淮南王知道吗?” 谢慈道:“应该也是知道的。” 慕容楮道:“淮南王是刘建的祖父。” 易筐道:“我知道啊,淮南王为何不管?” 谢慈道:“因为刘建若是告发太子,对淮南王也不利,所以他才不管,而刘不害知道也没办法,因为淮南王不喜他。” 闻言,易筐道:“那庄芷的上书呢?淮南王和太子知道庄芷上书的事吗?” 谢慈道:“淮南王和太子没察觉,所以书奏上达,皇帝看后将此事交给了廷尉,廷尉又下达洛州府,这时,原邳阳侯的孙子审卿与丞相公孙弘交好,他仇恨淮南王杀死自己的祖父,就极力向公孙弘说淮南王的罪状,于是公孙弘怀疑淮南王可能造反,便打算认真追究查办此案。” 易筐问:“这个名字叫审卿的人是在帮刘建?” 谢慈道:“不是,审卿只是为了给祖父报仇。” 说完,谢慈道:“洛州府审问刘建,他供出了淮南王和太子及其朋党,淮南王担忧事态严重,意欲举兵造反,就向伍被问说天下太平不太平,伍被听到淮南王的话,就说天下太平。” 易筐道:“这伍被不会落得个和雷被一样的下场吧?” 谢慈说:“那倒没有。” 阿宁道:“淮南王赶走了伍被?”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道:“我记得淮南王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有赶走伍被。” 谢慈点头道:“没错,淮南王听了伍被的话,心中十分不悦,问伍被说您根据什么说天下太平,伍被说臣私下观察朝政,君臣间的礼义,父子间的和气,夫妻间的区别,长幼间的秩序,都合乎应有的原则,皇上施政遵循古代的治国之道,风俗和法度都没有缺失,满载货物的富商周行天下,道路无处不畅通,因此贸易之事盛行,南越称臣归服,羌僰进献物产,东瓯内迁降汉,朝廷拓广长榆塞,开辟朔方郡,使匈奴折翅伤翼,这虽然还赶不上古代的太平岁月,但也算是天下安定了。” “伍被说的是真的吗?”易筐问。 谢慈道:“是真的。” 阿宁问道:“伍被都知道,那淮南王不知道吗?他不知道天下太不太平吗?” 谢慈道:“他知道,但是他不希望天下太平,而且,淮南王知道的没有伍被这么清楚。” 易筐道:“伍被都这么说了,肯定不顺淮南王的意,这下淮南王该把伍被赶走了吧?” 谢慈摇头道:“没有,淮南王听完伍被的话大怒,伍被连忙告谢死罪,淮南王没有怪罪,只是又对伍被说崤山之东若发生兵战,朝廷必使大将军来统兵镇压,您认为大将军人怎样。” 易筐道:“淮南王问这做什么?” 谢慈道:“因为淮南王想造反,就打探一下大将军底细。” 阿宁道:“伍被怎么说了?” 谢慈道:“伍被听到淮南王问,就说我的友人黄义,曾跟随大将军攻打匈奴,归来告诉我说大将军对待士大夫有礼貌,对士卒有恩德,众人都乐意为他效劳,大将军才能出众过人,我认为他武艺这般高强,屡次率兵征战通晓军事,不易抵挡,又谒者曹梁出使长安归来,说大将军号令严明,对敌作战勇敢,时常身先士卒,安营扎寨休息,井未凿通时,必须士兵人人喝上水,他才肯饮,军队出征归来,士兵全部渡河后,他才过河,皇太后赏给的钱财丝帛,他都转赐手下的人,即使古代名将也无人比得过他,淮南王听罢伍被的话沉默无语。” 听到这里,易筐笑起来道:“这伍被是淮南王的臣子吗?” 谢慈道:“伍被是淮南王的臣子。” 易筐就道:“可是他这么说淮南王还不赶走他?” 慕容楮道:“没有。” 易筐道:“天下太平,朝廷大将又这么好,淮南王听了伍被的话,还打算造反吗?” 谢慈道:“没错。” 易筐道:“淮南王真的没有计较伍被吗?伍被没有走吗?” 第153章 长远 谢慈道:“没有,伍被也没有走。” 易筐道:“然后呢?淮南王不会打算拉拢大将军吧?” 阿宁也道:“伍被为什么不走?” 慕容楮道:“淮南王不计较伍被,是不是因为伍被聪明?” 谢慈道:“伍被聪明是聪明,但淮南王不计较伍被不是因为他聪明,至于拉拢大将军,淮南王知道没可能,自然不会,而伍被为何不走,我也不知道。” 易筐道:“伍被知道淮南王想造反吗?” 谢慈道:“问得好,这时候伍被还不知道淮南王想造反。” 闻言,易筐愣了一下,道:“伍被这时候不知道,所以淮南王问他天下太不太平,他才实言的对不对?” 谢慈道:“对。” 易筐道:“我要是伍被我就走了。” 阿宁也道:“我也是。” 慕容楮道:“我要是伍被就去长安。” 谢慈道:“去长安?” 慕容楮点头,易筐问道:“去长安干什么?” “去朝廷啊。”慕容楮说。 谢慈道“所有人都知道伍被是淮南王的臣子,去了长安不一定能混得好。” 易筐和阿宁觉得谢慈说得有道理,慕容楮想了想,道:“那我就辞官回乡。” 谢慈道:“淮南王不会让伍被离开的。” 慕容楮道:“为什么?” 谢慈道:“以伍被的聪明,肯定猜到了什么,就算淮南王不说,但是伍被肯定知道些什么事情了,淮南王也会这么以为,所以伍被走不了。” 听着不无道理,慕容楮没有再说什么,谢慈道:“淮南王眼看刘建被召受审,害怕密谋造反之事败露,想抢先起兵,但是伍被认为难以成事,于是淮南王再问他,您以为当年吴王兴兵造反是对还是错。” “伍被就说我认为错了,吴王富贵已极,却做错了事,身死丹徒,头足分家,殃及子孙无人幸存,臣听说吴王后悔非常,希望大王三思熟虑,勿做吴王所悔恨的蠢事。” 易筐道:“伍被知道了淮南王想造反,然后觉得不可行?” 谢慈道:“不错,淮南王听了伍被的话,就说男子汉甘愿赴死,只是为了自己说出的一句话罢了,况且吴王哪里懂得造反,竟让兵将一天之内有四十多人闯过了成皋关隘,现在我令楼缓首先扼住成皋关口,令周被攻下颖川郡率兵堵住轘辕关和伊阙关的道路,令陈定率南阳郡的军队把守武关,洛州郡太守只剩有洛阳罢了,何足担忧,不过,这北面还有临晋关和河东郡以及上党郡和河内郡还有赵国,人们说扼断成皋关口,天下就不能通行了,我们凭借雄据三川之地的成皋险关,招集崤山之东各郡国的军队响应,这样起事,您以为如何。” 慕容楮道:“伍被的确是走不了了。” 易筐道:“嗯。” 谢慈道:“伍被听完淮南王的话,就说臣看得见它失败的灾祸,看不见它成功的福运。” 慕容楮这时道:“接下来的我知道。” 闻言,谢慈就道:“那你说。” 慕容楮应了声,就道:“淮南王听了伍被的话不高兴了,便说左吴和赵贤还有朱骄如都认为有福运,十之有九会成功,您偏偏认为有祸无福,是为什么。” “伍被就说受大王宠信的群臣中平素能号令众人的,都在前次皇上诏办的罪案中被抓了,余下的已没有可以倚重的人。” 易筐道:“淮南王聪明的臣子都被抓了?” 谢慈道:“可以这么说。” 阿宁道:“那伍被呢?” 谢慈道:“伍被也是聪明人,但是能力有限。” 慕容楮道:“太子不聪明吗?” 谢慈道:“太子就那样。” 听着谢慈的话,三人应了声,慕容楮继续道:“淮南王听了不认同说陈胜和吴广无立锥之地,聚集起一千人,在大泽乡起事,奋臂大呼造反,天下就群起响应,他们西行到达戏水时已有一百二十万人相随,现今我淮南国虽小,可是会用兵打仗者十几万,他们绝非被迫戍边的乌合之众,所持也不是木弩和戟柄,您根据什么说起事有祸无福。” 易筐和阿宁认真的听着,谢慈见慕容楮没有讲错什么,便没言语。 慕容楮道:“伍被就告诉淮南王,说从前秦王朝无道,残害天下百姓,朝廷征发民间万辆车驾,营建阿房宫,收取百姓大半的钱粮作为赋税,还征调家居闾左在贫民去远戌边疆,父亲无法保护儿子平安,哥哥不能让弟弟过上安逸生活,政令苛严刑法峻急,天下人忍受百般熬煎几近枯焦,百姓都盼望,侧耳倾听,仰首向天悲呼,怨恨皇帝,因而陈胜大呼造反,天下人立刻响应,如今皇上临朝治理天下,统一海内四方,泛爱普天黎民,广施德政恩惠,他即使不开口讲话,声音传播也如雷霆般迅疾,诏令即使不颁布,而教化的飞速推广也似有神力,他心有所想,便威万里,下民应帝王,就好比影之随形,响之应声一般,而且大将军卫仲卿的才能不是秦将章邯和杨熊可比的,因此,大王您以陈胜和吴广反秦来自喻,我认为不当。” “天下不同。”易筐道:“对不对?”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当时的天下和秦王朝的天下不一样,淮南王没有明白过来。” 易筐道:“那淮南王明白了吗?” 谢慈道:“后来明白了,淮南王明白后,就问伍被说假如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可以侥幸成功吗。” 易筐看向谢慈问道:“造反需要侥幸吗?” 谢慈道:“我没造过反,不知道,但是依靠侥幸成事是不长远的。” 慕容楮和易筐应声。 谢慈道:“伍被看着淮南王就说我倒有一条愚蠢的计策,淮南王听了就问是什么,伍被就对淮南王说当今诸侯对朝廷没有二心,百姓对朝廷没有怨气,但朔方郡田地广阔,已迁徙的百姓还不足以打理那里,臣的愚计是,可以伪造丞相和御史写给皇上的奏章,请求再迁徙各郡国的豪强和义士以及以耏罪以上的刑徒充边,下诏赦免犯人的刑罪,凡家产在五十万钱以上的人,都携同家属迁往朔方郡,而且更多调发一些士兵监督,催迫他们如期到达,再伪造宗正府左右都司空和上林苑以及京师各官府下达的皇上亲发的文书,去逮捕诸侯的太子和臣子,如此一来就会民怨四起,诸侯恐惧,紧接着让说客去说服他们造反,或许可以侥幸得到十分之一的成功把握。” 易筐听到这儿忽然道:“这伍被还不如候赢。” 慕容楮听了笑道:“你这么说,似乎是的。” 阿宁看看易筐又看看慕容楮,最后看向谢慈,不过没有说话。 易筐道:“候赢的计策好歹有条有理,这伍被却让淮南王侥幸。”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问:“淮南王听信了伍被?” 谢慈道:“嗯,淮南王听了,十分高兴的说此计可行,虽然你的多虑有道理,但我以为成就此事并不至于难到如此程度。” “淮南王命人入宫,伪造皇上印玺,丞相,御史,大将军,军史,中二千石,京师各官府令和县丞的官印,邻近郡国的太守和都尉的官印,以及朝廷使臣和法官所戴的官帽,打算一切按伍被的计策行事。” “淮南王还派人假装获罪后逃出淮南国而西入长安,给大将军和丞相供事,准备一旦发兵起事,就让他们立即刺杀大将军卫仲卿,然后再说服丞相,便如同揭去一布那么轻而易举了。” 易筐问道:“真的轻而易举?” 谢慈道:“倒没有,也不可能。” 阿宁道:“淮南王造反成功了吗?”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淮南王真的造反了吗?” 谢慈道:“书里有说是造反了,还有书里说是没有,至于淮南王有没有真的造反,我们就不知道了。” 慕容楮道:“那你知道淮南王是怎么死的吗?” 谢慈道:“书里说是自戕。” 易筐道:“为啥?” 阿宁道:“那太子呢?伍被呢?” 谢慈道:“都死了。” 易筐问道:“淮南不安定吗?淮南王为何想造反?雷被没有告去长安的时候,淮南王就想造反了吧?” 谢慈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和淮南安不安定没有什么关系了。” 易筐道:“听起来淮南是安定的,皇帝也是明君,淮南王是诸侯,有封地,有妻儿,什么都有,为何想造反?” 听此,谢慈笑道:“天下若真如书中所写,那淮南定然是安定的,至于淮南王为何想造反,一个字就可以说明了。” 易筐问道:“什么字?” 谢慈道:“贪。” 慕容楮听了点头道:“对!” 易筐似乎恍然道:“我明白了,淮南王不甘心只是诸侯对不对?” 谢慈道:“若是淮南王想造反,那肯定是这样。” 慕容楮道:“淮南王不满诸侯之位,不满诸侯之位的,肯定不止淮南王一个人,天下诸侯不少,有异心的肯定不止一个人。” 谢慈道:“不错。” 易筐道:“当今天下也是?”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知道。” 谢慈等人看向慕容楮,慕容楮道:“就我所知,当今天下诸侯有四人,要么待在封地,要么戍守边关,当今皇帝也是明君,不过听说这几个诸侯都没有说他们造反。” 闻言,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他们想造反也不会说的。 易筐道:“会造反的只有诸侯吗?”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道:“不止诸侯会造反,会造反的人可太多了,比如丞相,比如大将军,比如太监,什么人都有可能造反。” 易筐道:“丞相和大将军?还有太监?那太子呢?太子也会造反吗?” 谢慈道:“何止太子,皇子也是。”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道:“造反真的是满门抄斩吗?” 谢慈道:“嗯,还株连九族呢。” 易筐惊呆了。 阿宁道:“九族是什么?” 谢慈道:“九族就是所有亲眷。” 慕容楮道:“还有可能会有亲眷的亲眷。” 易筐道:“为何一定要这样?” 谢慈道:“不这样那造反岂不是谁想造反就造反了,皇帝可不容易。” 阿宁道:“那臣子呢?淮南王要是造反,他的臣子也会被满门抄斩吗?” 谢慈道:“大部分是这样。” “伍被只忠心淮南王吗?”易筐问。 “不知道。”谢慈说:“反正淮南王用伍被的爹娘威胁过伍被。” “那伍被还不想办法离开?”易筐说。 “伍被离开了,他的爹娘怎么办?”谢慈道。 易筐想了想,不说话了。 慕容楮这时忽然问道:“谢慈,什么是忠心?” 谢慈道:“这你都不知道?” 易筐也看向慕容楮,慕容楮道:“我知道,但是不明白,忠心是什么,是一成不变?还是一直永远?” 闻言,谢慈道:“不是一成不变,也不是一直永远。” 慕容楮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是忠诚的心,一成不变的忠心是忠心,一直永远的忠心也是忠心,短暂的忠心也是忠心,当下的忠心也是忠心。” 易筐道:“我不明白。” 慕容楮道:“我也不明白。” 阿宁道:“我也是!” “有信任和憧憬。”谢慈说完,顿了顿,笑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认为呢?” 易筐听着谢慈的话,道:“我觉得是一直喜欢一个人,只喜欢一个人。” 谢慈听了,应了声,没说什么。 慕容楮道:“我觉得是永远追随效忠一个人。” 谢慈点头,阿宁说的和易筐一样道:“是不是一直永远喜欢一个人,不会变的。”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笑道:“你们说的也算,不过,一直永远喜欢一个人啊,会有这样的人吗?” 易筐听了皱眉道:“不会有吗?” 慕容楮认真的想了想道:“不会有吧。” 阿宁却道:“一定会有的!” 谢慈听着笑道:“或许呢。” 说着说着,这问题似乎有些偏了,不过谢慈也没说什么,这时,慕容楮又道:“我觉得有很多人。” 易筐道:“方才你不是还说不会有吗?” 慕容楮道:“我想了想,我爹一直喜欢我娘,我爹和我娘是青梅竹马,我爹说他小时候就喜欢我娘。” 听了慕容楮的话,易筐和阿宁就道:“我爹娘也是!” 谢慈看向阿宁,心道不是吧,咱爹娘是青梅竹马?还有易筐也是?不会吧? 易筐和阿宁似乎说的意不在此,但显然慕容楮和谢慈听完理解一样了,他看着阿宁和易筐问道:“你们的爹娘也是青梅竹马吗?” 第154章 灯火 闻言,易筐摇头道:“不是啊。” 阿宁也道:“不是。” 谢慈听了点头道,果然不是。 慕容楮听了就道:“那你们怎么说你们的爹娘也是青梅竹马?” 易筐道:“没有啊。” 阿宁道:“我想说的不是青梅竹马。” “我也是。”易筐说。 慕容楮这才听明白,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了,所以这世上有很多人都一直永远喜欢一个人。” 易筐和阿宁应声,谢慈道:“是啊。” “那伍被不走,也是因为忠心吗?”易筐道:“可是若说不是因为忠心,那淮南王用伍被的爹娘威胁过伍被,伍被不是聪明吗?为何不想办法救出爹娘,然后离开淮南?” 慕容楮听了,点头道:“有道理。” 易筐道:“可若是伍被忠心,淮南王还会用伍被的爹娘威胁伍被吗?” 慕容楮皱眉道:“也有道理。” 于是三人再次看向谢慈。 谢慈面无表情道:“忠言逆耳,其实应该是淮南王不信任伍被。” 一听这话,易筐似乎明白了,慕容楮道:“原来如此,对,伍被应该是忠心的,但是淮南王不十分信任伍被。” 谢慈担心他们一直问忠心,就岔开话题道:“我想起一个故事,听不听?” 慕容楮问道:“什么故事?” 谢慈道:“一个独行杀手的故事。” 闻言,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道:“听!” 谢慈就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姑娘,名字叫莫篱,莫篱的故乡是一个名字叫竹篱村的地方,有一天,莫篱去砍柴,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受了很重的伤,莫篱见了,便好心搭救了他,因为竹篱村有些远,加之爹娘在,莫篱怕他们担心,就把那个男子安顿在了山里的一个旧草庐里,那草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人去,莫篱在山里找了草药,有给那人留了食物才离开,此后数天,莫篱都去草庐带着食物。” “被莫篱救了的男子名字叫周郇,是个独行杀手,一开始周郇十分防备莫篱,后来发现莫篱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后,便放了心,但是几乎不说话。” “莫篱差不多猜到了周郇是什么人,但是她无法见死不救,莫篱觉得周郇很可怜,因为周郇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瞧着是吃了很多苦的人。” 易筐问道:“周郇多少岁?” 谢慈道:“十六岁。” 慕容楮:“十六岁?那比莫篱大几岁?” 谢慈道:“一岁。” 两人应声,谢慈继续道:“周郇起先寡言,莫篱也不在意,等周郇伤好了,周郇就离开了草庐,莫篱知道周郇的伤好了,也十分高兴,后来又一天,莫篱去砍柴又遇见了周郇,不过这回周郇没有受伤,只是来和莫篱道谢的,周郇给了莫篱一百两银子,一对玉镯子,一支玉簪,莫篱看着周郇给的谢礼,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不打算收下,但是看周郇执意,莫篱就从一百两银子里拿了一两银子,但是镯子和玉簪莫篱却执意不肯收下了,周郇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后的每一天,莫篱都会收到花和草药,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果子,莫篱一开始并未想到会是周郇,直到有一天,莫篱去砍柴遇到了周郇,周郇怕山里的毒虫害莫篱,就会在莫篱前行的路途先走一遍,莫篱知道后笑了,因为很意外,但也很高兴。” “周郇和莫篱的话多起来,莫篱就告诉周郇,让他以后不用这样了,但是周郇不听,周郇时常不见,莫篱也不问他去哪,两人成为了友人,就这样过去了一年,第二年夏时,莫篱要嫁人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莫篱的青梅竹马,是个书生,那书生家里有个药堂,书生虽然读书,但是却不打算参加科举。” 阿宁听到这问道:“莫篱喜欢书生吗?” 谢慈点头道:“嗯。” 易筐道:“莫篱不喜欢周郇吗?” 谢慈道:“不喜欢,在莫篱的心里,周郇一直都是友人。” 慕容楮道:“那书生是好人吗?” 谢慈道:“是好人,书生是个很温和老实的人,待莫篱也好。” 易筐道:“那周郇喜欢莫篱吗?” 谢慈道:“喜欢。” “周郇听到莫篱说要嫁人了,才发现自己喜欢莫篱了,周郇常听莫篱讲起书生,所以也知道书生,周郇去找到了书生,发现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虽然喜欢莫篱,但是周郇明白,自己不是莫篱的良人,不值得托付,他为了银子,为了活着,杀过很多人,尽管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尽管自己只是受人委托,周郇明白有很多人想杀他,所以他不打算说什么,他一生都在游走四方,他羡慕天下的万家灯火,可也知道,那万家灯火没有一处可以让他落脚,他从前漫无目的的活着,直到遇见了莫篱,他有了想守护的存在,他觉得只要待在莫篱身边,只守着莫篱的笑容就足够了,他以为那是他余生的一切。” 慕容楮道:“周郇没有离开吗?”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周郇没有爹娘吗?” 谢慈道:“肯定有爹娘,但是周郇不知道在哪里,可能已经不在世了。” 易筐应声,谢慈接着道:“看着莫篱嫁人,又看着莫篱有了孩子,虽然也会感到孤独,虽然也想过带走莫篱,但只要一看到莫篱的笑容,周郇就什么都放弃了,莫篱的孩子是个姑娘,名字叫苏荇,莫篱希望周郇不再走江湖,但是周郇没有说什么,周郇和书生也成了友人,就这样过去四年,四年后,因为仇人的缘故,周郇只能和莫篱道别了,但是这时却发生了意外,远方的城池发了瘟疫,传到了这里的城镇,莫篱和书生还有很多人都死了,临死前,莫篱把孩子托付给了周郇。” “周郇答应了莫篱,后来不再走江湖,从此不问世事,隐居山林。” 本以为是什么江湖侠客的故事,没想到不是也便罢了,最后还这样,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不高兴的看向谢慈。 谢慈道:“怎么啦?” 阿宁道:“为什么?” 谢慈道:“什么为啥?” 易筐道:“这故事是你编的吗?” 谢慈道:“嗯,不错。” 慕容楮道:“那就不能把最后编好?” 谢慈道:“这样不好?” 慕容楮和阿宁还有易筐道:“不好!” 谢慈不知道说啥,只得道:“那你们觉得怎么好?你们来编?” 阿宁道:“莫篱不喜欢书生,和周郇游历天下!” 慕容楮:“周郇不受伤,不会遇见莫篱!” 易筐道:“没有书生,只有莫篱和周郇!” 听此,谢慈笑了:“行啊,那就照你们说的。” 三人闻言,觉得还是不对,仿佛谢慈说的就是真正的结果了一样,再怎么说,也不会改变了。 看着三人不高兴的样子,谢慈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再讲一个故事?这回是剑客的故事。”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看向谢慈,眼睛里都是不信任。 谢慈咳嗽一声道:“咳咳!曾见周灵王太子!” 说到这儿,看着三人的眼神,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系统这时道:【宿主老大,剑客的故事,序言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吗?怎么是曾见周灵王太子?】 谢慈道:“我随便一说,你认真什么?” 系统不说话了。 谢慈看着三人问道:“剑客的故事,听不听?” 阿宁道:“听。” 易筐道:“但是。” 谢慈道:“我知道,这剑客的故事肯定不会落得和独行杀手一样的结局的。” 说完,谢慈就道:“从前江湖有个剑客,名字叫千山,很多人都知道千山的名字,因为他剑术天下第一,不止江湖人,朝廷的人也知道千山,千山有一柄剑,名麒麟,但是麒麟剑后来为了救一个人而折断了,剑折断后,千山也受了重伤,然后被一个姑娘救了。” 易筐道:“千山救的是什么人?” 谢慈道:“哦,千山救的是故人之子。” 慕容楮道:“那救千山的姑娘是谁?” 谢慈道:“救千山的姑娘是一个门派的弟子。” 阿宁道:“那个故人之子呢?” 谢慈道:“没事。” 三人应声,谢慈继续道:“那姑娘并不知千山是谁,只是仗义搭救,然而这一搭救,却为门派招来了灾祸,千山的仇家知道了救千山的人是什么门派后,就到了那个门派,然后准备大开杀戒。” 听到这,三人皱着眉头看向谢慈,谢慈看得顿了一下,忙道:“就在这时,千山出现了,把那些人赶走了。” 三人点点头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那姑娘就跟着千山游历天下了。” 易筐道:“没了?” 谢慈点头道:“嗯。” 闻言,三人又不高兴了。 谢慈问道:“怎么了?” 三人似乎很无语,易筐道:“没什么,方才你说的曾见周灵王太子是什么?” 慕容楮也道:“是啊。” 谢慈道:“哦,是一首诗。” 易筐问道:“什么诗?” 谢慈道:“我忘了,只记得这一句了。你们没听过?” 慕容楮道:“没有。” 易筐见谢慈说忘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又问道:“谢慈,你喜欢悲剧的故事吗?” 谢慈听了道:“何以见得?” 慕容楮道:“你讲的很多故事都是悲剧。” 谢慈道:“有吗?” 阿宁:“有。” 易筐:“有。” 慕容楮:“有。” 行吧,谢慈道:“其实不喜欢。” 易筐道:“那为什么讲的故事大多如是?” 谢慈道:“不是的你们也听不了。” “为何听不了?”慕容楮问。 谢慈道:“还有一个楚国世子的故事,听不听?” 慕容楮道:“你还没说我们为何不能听?” 谢慈道:“不用在意,讲楚国世子如何?” 慕容楮见谢慈这么说,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 阿宁道:“楚国世子什么故事?” 谢慈道:“你们听了就知道了。” 三人看向谢慈,谢慈见云梦村近了,就道:“古时候,楚国有位世子,名字叫慕容赋,慕容赋并非楚国王爷和王妃的亲生儿子,慕容赋是王爷和王妃捡回去的。”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但是慕容赋并不知道这些,他以为自己是慕容家的人。” 易筐问道:“王爷和王妃为何捡慕容赋?” 谢慈道:“因为王爷和王妃没有孩子。” 闻言,易筐明白了。 谢慈继续道:“随着年龄渐长,慕容赋十二岁时,发现了自己不是慕容家的人,但是慕容赋是个十分明朗豁达又洒脱的人,他觉得自己就算没有慕容家的血统,慕容王爷和王妃也是他的爹娘,慕容赋虽然文武双全,但是年少轻狂,在京城名声不怎么好,世人见他,都说不可一世,长安城一霸,慕容王爷和王妃也是十分的纵容慕容赋。” 阿宁问道:“慕容赋是好人吗?” 谢慈道:“当然,慕容赋虽然年少轻狂,但是慕容赋心地善良,长安城的百姓非常喜欢慕容赋,不喜欢慕容赋的人只有那些飞扬跋扈的世家子弟,慕容赋十六岁时,慕容王爷和王妃张罗着给慕容赋纳妃,世子妃是丞相府嫡出的四小姐江易。” 阿宁听着点头,只听谢慈道:“慕容赋虽然不想纳妃,但是为了不让慕容王爷和王妃伤心,还是答应了,虽然答应了,但是慕容赋还是在意的,于是带着人去了丞相府,想见见江易。” 易筐道:“江易知道慕容赋吗?” 谢慈道:“当然知道。” 慕容楮道:“那江易喜欢慕容赋吗?见过慕容赋吗?” 谢慈道:“见过,喜欢。” 阿宁道:“那慕容赋没有见过江易?”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阿宁听了认真的点头。 谢慈接着道:“慕容赋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过江易,说是丞相府四姑娘温婉静雅,知书达理,擅琴棋书画,不过这些慕容赋都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看不看得顺眼。” “到了丞相府,慕容赋借故见到了江易,丞相府的四姑娘看着果然温婉静雅,知书达理,容貌也十分好看,瞧着十分顺眼,慕容赋看了便带着人走了,下人问慕容赋准备怎么办,慕容赋什么也没说,只答了两个字,纳妃。” 易筐听了问道:“慕容赋这是什么意思啊?” 阿宁没说话,看向谢慈。 慕容楮道:“慕容赋见这丞相府四姑娘顺眼?” 谢慈听了慕容楮的话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丞相家知道慕容赋不是慕容家的人吗?还有江易?” 第155章 宁 谢慈道:“很多人不知道,但是也有很多人知道,比如朝中大臣,还有慕容家的人,皇帝也知道慕容赋不是慕容家的人,丞相家也知道,江易也知道。” “江易也知道吗?”易筐问。 谢慈点头道:“江易十岁时就知道了。” 慕容楮道:“其他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慈道:“慕容王爷和王妃把慕容赋捡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阿宁问道:“江易怎么知道的啊?” 谢慈道:“江易十岁的时候,在皇宫里找不到路,和婢女走散了,遇见了慕容赋,是慕容赋带江易找到了丞相,江易回了丞相府后,就问了丞相夫人,然后知道了慕容赋的事。” “原来是这样。”易筐说。 阿宁问道:“慕容赋的爹娘为什么没有其他孩子?” 闻言,谢慈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其实不是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说。 见谢慈也不知道,阿宁就不说话了。 易筐这时道:“江易这个名字我我好想在哪里听过。” 谢慈觉得不可能。 慕容楮看向易筐道:“我似乎也听过。” 听此,谢慈看着二人,挑眉道:“你们听过?不会吧,这名字只是我编来的,莫不是你们真的认识一个名字叫江易的人?” 过了片刻,易筐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江爷爷的名字好像就是江易!” 慕容楮愣了一下道:“是!对!”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易筐问谢慈:“你不知道江爷爷的名字吗?”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谢慈肯定不知道。” 谢慈:我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慕容楮和易筐没有再说什么,谢慈道:“前面就是云梦村了。”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和易筐向前方看去,就看到了远方的村庄,那就是云梦村?易筐道:“那跟汝阳城不远啊。” 慕容楮也点头道:“是啊,我还以为很远呢。” 谢慈道:“云梦村去汝阳城只有八里。” 两人听着点头,忽然,易筐步伐一顿,看向路边道:“这是什么?” 谢慈和阿宁还有慕容楮闻言,顺着易筐的视线看去,就看到路边有一只青色的豆天蛾慢悠悠的走着,阿宁哇了一声道:“豆天蛾!” 慕容楮道:“豆天蛾?” 易筐道:“对!” 谢慈面无表情,看向远方的天空。 三个孩子看着豆天蛾,大有不打算走了的样子,谢慈无言的沉默了会儿,道:“云梦村快到了,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慕容楮听见谢慈的话,点头道:“好啊。” 阿宁没说话,还在看豆天蛾,不过还好没有抓,易筐也在看豆天蛾,似乎没有听到谢慈的话。 谢慈就对阿宁和易筐道:“你们听见了吗?” “啊?”阿宁和易筐转头看向谢慈。 谢慈道:“听故事吗?” 易筐点头道:“听!” 阿宁不说话,看看谢慈,又看看豆天蛾道:“哥哥,我能把它带回家吗?” 谢慈面无表情:“不能。” 阿宁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听话的点点头。 谢慈眼看着豆天蛾消失,才松口气问道:“你们知道蒋子文的故事吗?” 慕容楮和阿宁摇头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谢慈道:“这人是古时候的大臣,你们听我讲了就知道了。” 易筐这时道:“谢慈,我知道蒋子文的故事。” “你知道?”谢慈看向易筐。 易筐点头道:“嗯!” 谢慈就笑道:“那我们一起讲?” “好啊!”易筐高兴的应声。 谢慈点点头便道:“蒋子文是广陵郡人,他好酒,为人不拘礼法,常常说自己骨相清高,死了会成仙,那时候他当了秣陵县县尉,有一回追赶强盗来到钟山脚下,强盗打伤了他的头,他就用印绶缚住伤口,但是没过多久就死了。” 慕容楮道:“那他真的成仙了?” 易筐点头道:“不错。” 阿宁道:“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成仙啊?” 慕容楮也道:“是啊。”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谢慈接着道:“孙仲谋刚建立吴国的时候,他生前的同僚在路上碰见了蒋子文,看到他拿着羽扇,随从也像他活着的时候那样,他的同僚看见后十分惊诧,转身就走。” “蒋子文跟着这人,对他说我就要成为这里的土地神,来为你管辖下的百姓造福,你可以告诉百姓,让他们为我建立祠庙,否则,他们就会有严重的灾祸。” “诸多人不信,于是这年夏天,瘟疫横行,老百姓都担心起来,有很多人开始祭拜蒋子文,蒋子文又传言巫祝说我将保佑孙仲谋,所以应该为我建立祠庙,不这样的话,我就招来很多虫子,依旧有很多人不信,就这样没多久,就有飞蚁那样的东西杀人,大夫也没办法,世人恐慌起来,孙仲谋仍然没有相信,他又传言巫祝说如果不祭我,我又要用大火让你们遭殃了。” “便这一年,火患横行,一天就有几十个地方被火烧,火烧到了朝廷,朝中议事的大臣认为鬼有了归宿的地方,就不会再制造灾祸,所以决定安抚之,于是孙仲谋便派了使臣去封蒋子文为中都侯,封他的弟弟蒋子绪为长水校尉,都加赠印绶,并给他们建立庙宇,把钟山改称为蒋山,打这以后,灾祸便消失了,百姓们相信了,就开始供奉祭祀他。” 阿宁问道:“蒋子文是好人吗?” 慕容楮道:“听这些觉得不是。” 阿宁道:“是啊,他不是土地神吗?土地神会这样吗?”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说完,对易筐道:“你接着讲。” 闻言,易筐愣了一下,道:“好。” 言罢,就道:“有一个名字叫刘赤父的人,梦见蒋子文召他当主簿,上任的时间十分赶,于是他就到蒋山庙里向蒋子文倾诉自己的困难说我母亲年迈,儿子幼弱,情况实在不好,求您多多宽恕,会稽郡的魏过,多才多艺,善于供奉神明,我请求您提拔魏过来替代我。” “说完他便拼命磕头,庙里的巫祝就对他说,蒋侯特地想让你就任,魏过是什么人,却有这种推举,刘赤父听了巫祝的话,坚决地请求他照顾,但巫祝始终不同意,不久,刘赤父就死了。” 阿宁听到这里,问道:“死了才能当主簿吗?” 易筐道:“不错。” 慕容楮道:“主簿是什么?蒋子文不是土地神吗?怎么还管人生死?他又不是阎罗。” 谢慈道:“传说他也是阎罗。” 慕容楮:“啊?” 阿宁问道:“那他到底是土地神还是阎罗啊?”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说不定都是。” 两人听了点点头,易筐继续道:“有一年,太常卿韩伯的儿子,和会稽内史王蕴的儿子,还有光禄大夫刘耽的儿子一起去蒋山庙,庙中有女子的神像,容貌很端正,这三人喝了酒,对那神像开起玩笑来,就在那天晚上,三人梦见蒋侯派人传言说我家姑娘都生得很丑,你们却不顾这些前来,我就定好某天把你们都接了来吧。” “这三个人因为觉得那梦不同平常,所以试探着互相问问,果然各人都做了这个梦,梦见的事一模一样,于是他们十分恐惧,准备了牛,羊,猪等物什,到蒋山庙谢罪,求蒋侯可怜,接着他们就又都梦见蒋侯亲自来对他们说,你们既然已经眷念我的女儿,我实在想让你们成为夫妻,时间已经快到了,安能中途变卦,于是过了不久,这三人就死了。” 慕容楮皱眉问道:“那这三人真的娶了蒋子文之女?” 谢慈道:“没有。” 阿宁问:“那这三个人去哪里了?” 谢慈笑道:“问得好,当然是去阴曹地府了。” 慕容楮和阿宁一愣,然后明白了,“那蒋子文这不是骗他们吗?” 谢慈道:“没错。” 易筐也点了点头,谢慈接着道:“会稽郡县东边的村子里有个女子,姓吴,字望子,年龄十六岁,容貌生得十分可爱,有一回,她乡里有个祈神还愿的人请她,她就去了,沿着河堤走到半路,忽然看见一个世族老爷,生得非常端正,这老爷在船上,跟着他的小吏有十多人,穿戴得十分整齐,这老爷派人来问望子想到什么地方,望子把事情告诉了他,那老爷就说我现在正要过去,愿意载望子,望子听了推辞,那船却忽然不见了,望子拜过神,只见刚才那船里的老爷,庄重端正地在那里,原来就是蒋侯的神像,他问望子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一边说着一边还扔下两只橘子送给望子。” “后来蒋子文屡次见望子,两人感情渐渐深厚,望子心里想要什么东西,那东西总会从空中落下来,望子曾经想吃鲤鱼,两条鲤鱼便如愿而来,望子的好名声,流传到几里以外,非常灵验,因此全县的人都供奉望子,过了三年,望子忽然见异思迁,蒋子文知道后神灵就和望子不再往来了。” 阿宁道:“望子走了?” 谢慈道:“算是吧。” 慕容楮道:“蒋子文为何见望子?望子是蒋子文什么人?莫非望子是他后人之子?” 谢慈道:“那倒不是。”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完,三人看向谢慈,谢慈就道:“望子非是蒋子文后人之子,至于为何见望子,我就不知道了。” 三人听着,点了点头,谢慈示意易筐接着讲,易筐就道:“陈郡人谢玉任琅邪郡内史,有一回他逗留在京城,那地方老虎横行,杀了很多人,有一个人用船载着妻子,拿着刀,黄昏时候来到巡逻之地,巡逻的侍卫出来告诉他说这里近来荒草很多,你带着家眷实在太危险了,可以在这里等翌日再走。” “他们互相问行礼后,巡逻的侍卫就回去了,那个人的妻子刚到岸,便被老虎抓走了,那个人见了拿刀大喊,因为他过去曾供奉过蒋侯,所以就呼唤着蒋子文的名字求他帮助,像这样大约走了十里,忽然有一个人来给他引路,他跟着那个黑衣人大概又走了二十里,便看见一棵大树,再向前走,一会儿便来到一个山同,山同里的小老虎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大老虎回来了,就都跑了出来,那个人看到后,就把它们杀了,接着又藏在树后,等了一段时间,那老虎才到,老虎抓着女子,那人见了,就把老虎杀了,老虎死了,他的妻子活了下来,到拂晓的时候就能讲话了,他问妻子,妻子说老虎背着我,等到了这儿才又把我放下来,我没什么其它的伤害,只是被草木刮伤一点罢了,那个人才放心,带着妻子走了,第二天,那人梦见一个人对他说蒋侯派我帮你,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人就回到家里,杀了猪来祭祀蒋子文。” 慕容楮道:“这人不会错杀了老虎吧?” 谢慈道:“没有。” 阿宁道:“蒋子文真的是神明吗?” 谢慈道:“怎么这么说呀?” 慕容楮道:“我觉得这神明有失偏颇,不建祠庙就给百姓灾祸,传说中的神明不是这样的吧,江爷爷说的就没有这样。” 阿宁也点头道:“对啊。” 谢慈不置可否,易筐这时道:“其实我也觉得。” 听着,谢慈就道:“反正不是真的。” 三人点了点头,慕容楮道:“还好不是真的。” 说话间,慕容楮忽然不走了,谢慈和阿宁还有易筐转头看向慕容楮,问道:“你怎么了?” 慕容楮看着路边问道:“这是什么?” 谢慈和阿宁还有易筐走近一看,是一只蝉,不过已经死了,落在路边,少了一边的翅膀,谢慈看着慕容楮问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易筐和阿宁也看向慕容楮,怎么可能连蝉都不知道。 然而却见慕容楮认真道:“不知道,是什么?” 谢慈和阿宁还有易筐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容楮,慕容楮见三人这样看着自己,就问道:“怎么了?” 易筐问道:“你没见过蝉吗?” “蝉?”慕容楮皱了皱眉,摇头道:“没见过,这是蝉?这就是蝉啊?” 阿宁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蝉吗?” 慕容楮道:“我知道蝉,但是没见过。” 谢慈等人不知道说什么了,易筐问道:“京城没有蝉?” 慕容楮道:“有啊,我听过蝉鸣,但是没见过。” 这么一听,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谢慈道:“你知道蝉,却没有见过,那豆天蛾你是也没有见过了?” 第156章 国师 慕容楮见谢慈问,就摇头道:“没有。” 易筐道:“为什么?” 阿宁道:“怎么会没见过蝉和豆天蛾呢?” 慕容楮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听到蝉鸣后,只要我说一声,管家就会让下人把蝉赶走,我也见不到。” 谢慈就道:“你没抓过蝉?” 慕容楮摇头道:“没。” 易筐看着慕容楮问道:“那你知道天上飞的是什么吗?” 谢慈和阿宁认真的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嘴角抽了一下,道:“我当然知道了。” 谢慈三人听了点点头,阿宁问道:“京城没有豆天蛾吗?你听过豆天蛾吗?你知道豆天蛾吗?” 慕容楮道:“京城肯定有豆天蛾,虽然我没听过,也没有见过。” 阿宁惊呆了:“你没听过也没见过?你怎么能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豆天蛾?” 谢慈哭笑不得道:“好了,别说了,回家。” 四人走到了云梦村,回了谢家,院子里没有人,孙氏没有在家,谢慈把驴子栓好,看向易筐和慕容楮,慕容楮安静的站着,易筐则是左看看右看看道:“这就是谢慈家?” 谢慈点头道:“嗯。” 慕容楮拍拍易筐,小声道:“你别失礼。” 易筐闻言愣了一下,道:“我失礼了?” 慕容楮道:“对。” 易筐不知道自己哪里失礼,但是又不好问,就也跟着慕容楮安静的站着,阿宁道:“你们怎么不坐呀?” 院子里有竹凳竹桌。 易筐和慕容楮听到阿宁的话,才应声坐下。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非要跟着来云梦村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失礼? 谢慈在枇杷树下的竹凳坐下,然后看向慕容楮和易筐道:“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人?” 慕容楮道:“嗯。” 易筐道:“对。” 慕容楮又道:“你还给我们讲故事吧。” 谢慈道:“你还有银子吗?” 慕容楮点头道:“有!” 谢慈点点头道:“好,那我就再讲一个故事。” 慕容楮问道:“是什么故事?” 谢慈道:“一个少年的故事。” 慕容楮应声道:“好。” 谢慈想了想,道:“从前有一个名字叫易楮的少年,生于乱世,从小颠沛流离,与人来往,皆如浮萍聚散,年少时,因为救了燕国丞相之子,而成为了丞相长子的侍卫和伴读,跟着丞相的长子读书习武,丞相的长子待易楮并不好,丞相府的人也只把易楮看成狗,有一天,丞相发现易楮不但非常聪明,武功也学的非常好,丞相决定把易楮培养成刺客,就让府里最好的武师教导易楮,易楮变成了丞相府刺客,易楮不知道丞相想让他去杀谁,只是认真的习武读书。” 阿宁去看小河了,慕容楮和易筐问道:“那丞相想让易楮去杀谁?皇帝?”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道:“那是什么人?” 谢慈道:“太子。” 易筐道:“为何?” 谢慈没说什么,只是道:“过两年,易楮已经超过丞相之子,不论是文还是武,易楮是丞相府的刺客,也是丞相之子的侍卫,丞相夫人十分不喜易楮,因为易楮来历不明,虽然易楮文武双全,但是丞相府的人还是不把易楮放在眼里,丞相之子也是不把易楮放眼里。” “总之,易楮年少时读书习武备受冷待和打骂苦过来的,吃了很多苦,从他记事,他就开始吃苦了,颠沛流离,没有人对他善意,但是易楮一直心怀善念。” “丞相让易楮去杀太子,易楮问太子有什么错,丞相骗了易楮,说太子杀人不眨眼,害了很多人,这样的人将来登基,天下必将大乱,易楮听了,相信了丞相的话,准备去杀太子。” 易筐道:“丞相说的是真的?” 谢慈摇头道:“不是真的,但也差不多。” 慕容楮道:“怎么说?” 谢慈道:“太子虽然不是杀人不眨眼,但是确实不是好人,害了很多人命。” 易筐问道:“那易楮真的相信丞相吗?他没听过太子的事吗?” 谢慈摇头道:“没有听过,易楮几乎不知道天下之事。” 慕容楮问道:“为什么?他不是丞相之子的侍卫吗?还是刺客,就算不是,也该听人说过天下之事吧。” 易筐也点头道:“是啊。” 谢慈道:“因为丞相的吩咐,没有人告诉易楮天下的事。” 慕容楮道:“那易楮自己不会去打听吗?” 谢慈道:“丞相不会让易楮打听的。”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道:“易楮去刺杀太子,但是发生了意外,不止是易楮想杀太子,还有其他刺客刺杀太子,那些刺客以为易楮是太子的侍卫,就和易楮打了起来,不过最后易楮赢了,那些刺客死了,易楮杀了太子,然后回到了丞相府,得知太子死了,丞相十分高兴。” 慕容楮道:“丞相让易楮去杀太子,是为了让其他皇子成为太子吧?” 听到慕容楮的话,易筐愣了一下,道:“什么?为什么?” 慕容楮道:“因为丞相不拥立太子。” 说完,慕容楮看向谢慈,谢慈点头道:“这么说当然有道理,但是事实并非这样,丞相让易楮杀了太子,又让易楮去杀其他皇子,最后只留下了年幼的十九皇子。” 易筐看着谢慈问道:“然后十九皇子成为太子了?” 谢慈摇头道:“没有,皇帝的儿子都死了,只剩下四岁的十九皇子,皇帝没等立十九皇子为太子,就驾崩了。” 慕容楮道:“皇帝怎么驾崩的?” 谢慈道:“病死的。” 易筐道:“是啊,儿子都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慕容楮不知道病死跟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什么关系,不过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谢慈,谢慈接着道:“四岁的十九皇子登基为帝,太傅为辅政大臣。” 易筐道:“辅政大臣?不是丞相吗?” 谢慈摇头道:“不是。” 慕容楮道:“那丞相是在筹谋什么?” 谢慈道:“十九皇子登基不久,丞相就造反了,易楮被丞相蒙骗,杀了数位皇子,又助丞相造反,最终年幼的皇帝被丞相杀了,朝中大臣不服的也都死了,而造反的最大功臣就是易楮,丞相登基为帝后,封易楮为大将军,立长子为太子,虽然有些人不满易楮,但是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易楮从杀了太子之后,丞相又让他去杀几位皇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丞相准备造反了,但是他没有说什么,而且他说什么也没用。” “当今皇帝确实不是明君,太子也不是好人,诸位皇子里,只有五皇子德才兼备,仁德温和,但是这位五皇子从小体弱多病,没等易楮去杀他,他就病死了,易楮认为,若是丞相登基为帝,天下说不定会比眼下好,所以他答应了丞相。” “而丞相也没有再吩咐人不让人告诉易楮天下的事,易楮以为丞相会是好皇帝,然而他失望了,虽然他已经是大将军,但是并无兵权,也没有拿虎符,虎符在丞相那里,丞相登基为帝的天下,还不如之前的皇帝,还有太子,太子昏庸,残害忠良,朝中大臣无贤,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易楮站在长安城的城墙,最终决定杀了丞相和太子。”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丞相忽然改变了,他开始任用贤臣,废了太子,易楮后来明白,是一个道士给丞相算了一卦,丞相打算统一天下,不再让天下人受战乱之苦,易楮听了皇帝的话,决定相信皇帝,领命出征,带着兵马离开了长安城。” 易筐问道:“算命的算了什么?” 慕容楮道:“是啊。” 谢慈道:“算命的给丞相算了一卦,说皇帝会成为统一天下的明君,皇帝听了,十分高兴。” 易筐和慕容楮愣了一下,道:“就这样?” 谢慈点头道:“嗯。” 易筐道:“那算命的真的会算命?” 谢慈道:“不会,编的。” 慕容楮道:“那皇帝真的能统一天下吗?” 谢慈道:“算命的虽然不会算命,但是成真了。” 易筐道:“易楮为何答应皇帝领兵?” 谢慈道:“因为易楮生于乱世,他深知乱世之苦,百姓有多难过,天下太平,盛世无战,百姓安居乐业,一直都是易楮希望的事。” 慕容楮和易筐听了点头。 谢慈继续道:“易楮忠勇,有兵法天赋,用兵如神,经过三年,易楮助皇帝统一天下,荡平四海,使天下九州黎民臣服于燕国,起先,皇帝还担心易楮,后来捷报传来无数,皇帝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人,算命的也没想到会这样,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算命的虽然是骗子,但是皇帝相信他,于是算命的直接变成了燕国的国师,算命的虽然知道自己不会算命,但是也没有推辞国师的位置。” 易筐道:“这算命的是好人吗?” 慕容楮也道:“我觉得不是。” 谢慈没说什么,只是接着道:“算命的成了国师,成为国师后,算命的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易筐道:“什么问题?” 慕容楮道:“我猜是算命,他不会算命。” 谢慈道:“他已经是国师了,这时候就不能说是算命了,而是看天象。” 慕容楮点头道:“对!他不会看天象对不对?” 谢慈笑着点头道:“不错,国师不会看天象,不会炼丹,这样很快就会被皇帝知道,而皇帝一旦知道他不会观天象,就会明白过来,那他就离死不远了。” 易筐道:“然后他就跑了?” 谢慈摇头道:“没有,国师的运气很好,他正发愁时,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不但会观天象,还会炼丹,还会医术。” 慕容楮道:“什么人?” 谢慈道:“那是一个被人追杀的道士,国师正好救了道士,道士就成了国师的手下。” 易筐道:“这人不会取代国师吗?” 谢慈道:“不会,因为国师于他有救命之恩。” 慕容楮道:“这道士拜国师为师了?” 谢慈摇头道:“没有。” 两人应声,谢慈继续道:“易楮得胜归来,所到之地万民跪拜,易楮虽然为将,但却不滥杀无辜,从不伤百姓,燕国统一天下,皇帝十分高兴,所有人都很高兴,易楮回京后,国师就去将军府拜访易楮了,因为易楮,自己才成为了国师,才有今天,国师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因为易楮,所以国师真正效忠的人变成了易楮。” 听到这,易筐和慕容楮高兴道:“国师效忠易楮,那道士呢?” 谢慈道:“道士会观天象,自然也会算命,他看得出,真正的好人是谁,所以当然跟着国师效忠易楮。” 慕容楮道:“那皇帝知道吗?” 谢慈道:“当然不知道。” 易筐道:“皇帝不能知道吗?” 谢慈道:“对。” 慕容楮道:“皇帝真的变成明君了?” 谢慈道:“因为国师,皇帝确实变好了。” 易筐道:“对了,太子呢?” 谢慈道:“太子被废没多久就死了,因为风寒。” 闻言,易筐没有再说什么。 慕容楮道:“皇帝立谁为太子了?” 谢慈道:“二皇子。” 慕容楮道:“那这二皇子是好人?” 谢慈道:“是好人,易楮也觉得二皇子可以为储君,朝中大臣无一不服易楮,天下军民无一不敬重易楮,乱世已止,易楮希望的太平盛世真的实现了,帝王仁德,储君礼贤,这本该是最好的世道了,然而,皇帝多疑,忌惮易楮军权,臣民更是敬重易楮,皇帝觉得,好像易楮才是皇帝。” 听到这,慕容楮和易筐皱着眉头,看向谢慈,易筐道:“这皇帝不会要杀易楮吧?” 谢慈点头道:“你猜的没错。” 易筐愣住了:“怎么办?” 慕容楮道:“但应该没那么容易。” 谢慈道:“不错,臣民皆向易楮,皇帝没有理由杀易楮,于是皇帝认真的想了想后,给易楮赐婚。” 慕容楮:“赐婚?” 谢慈道:“对,皇帝给易楮和五公主赐婚,准备利用五公主杀了易楮。” 易筐道:“皇帝想让五公主去杀了易楮?” 谢慈道:“不是,皇帝准备利用五公主毒死易楮,五公主并不知道皇帝想杀易楮的事。” 听此,易筐皱了皱眉道:“皇帝不相信易楮的忠心吗?” 谢慈道:“不相信。” 易筐问道:“那易楮真的忠心皇帝吗?” 谢慈想了想,道:“不,易楮忠心的是皇帝也不是皇帝,易楮从未想过造反,他只盼望天下太平,百姓不苦,所以,也可以说,易楮忠心的是天下,是天下军民,是辅佐仁德贤明的皇帝。” 第157章 萧凌 听着谢慈的话,易筐和慕容楮似乎明白了,然后道:“所以易楮是好人?” 谢慈点头道:“对,他心中的善念从未消失。” 慕容楮问道:“易楮知道皇帝要杀他吗?” 易筐也道:“还有,易楮答应皇帝的赐婚了吗?” 谢慈道:“易楮知道皇帝准备杀他。” 慕容楮道:“怎么知道的?” 谢慈道:“道士算的,然后和国师告诉了易楮。” 慕容楮点点头,易筐道:“那易楮答应赐婚了?” 谢慈道:“答应了。” 易筐皱眉道:“为什么?易楮既然知道了皇帝准备杀他,为何答应?易楮打算怎么办?离开燕国?辞官回乡?” 谢慈不言,只道:“易楮答应了皇帝的赐婚之后,才知道皇帝准备杀自己,国师才告诉易楮,易楮才知道。” 听此,易筐愣了一下,然后道:“那怎么办?” 慕容楮想了想道:“易楮只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应该会归还虎符,辞官回乡?” 谢慈却道:“易楮没有可以归的故乡。” 慕容楮就道:“那是游历天下去?” 谢慈摇头道:“不是。” 易筐和慕容楮就看着谢慈,道:“那易楮怎么办?” 谢慈说:“易楮还没想办法,皇帝就驾崩了。”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愣了一下,问道:“皇帝怎么驾崩了?” 谢慈道:“国师杀了皇帝,不过在世人看来,皇帝是忽然病故的。” “那没有人知道吗?”易筐问:“皇帝驾崩,太医也不知道是国师害了皇帝吗?” “嗯,不知道。”谢慈道。 慕容楮道:“然后二皇子就登基了?” 谢慈点头道:“不错,二皇子登基后,公主和易楮的赐婚取消了,二皇子十分信任易楮。” “公主和易楮的赐婚为何取消?”易筐问道。 谢慈道:“因为是易楮让国师告诉二皇子的,二皇子相信了国师的说辞,才下令,易楮后来请命去镇守边关,皇帝答应了,易楮离开了长安,一生也未娶妻。” 慕容楮道:“为啥?”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看着谢慈道:“这不是你编的故事吗?你也不知道?” 谢慈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编的?” 易筐道:“不是吗?” 谢慈道:“是啊。” 慕容楮道:“易楮什么时候死的?” “七十多岁的时候。”谢慈说。 听此,易筐和慕容楮点点头。 谢慈忽然道:“对了,还有一个国师的故事。” “国师?” “嗯。” 两人认真的看向谢慈,谢慈就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一个名字叫慕容,一个名字叫慕易,那时候天下才没有战乱,百姓还苦,慕容和慕易的爹娘接连病故,那时候慕容和慕易才一个九岁,一个七岁。” “两人没了爹娘,眼看就会饿死,就在这时,有一个道士路过那个村庄,救了慕容和慕易,慕容和慕易拜道士为师,跟着道士离开了村庄。” “慕容和慕易本以为道士是云游天下的道士,没想到那道士是一个道观的观主,兄弟二人就跟着道士回了道观,这道士会观天象,便教导慕容和慕易读书习武还有卜卦之术。” “慕容和慕易非常聪明,十年后,文武双全,还会观天象了,道士因为年迈,就在这年冬天过世了,兄弟二人打理着道观,直到有一天,皇帝请他们去观天象,几乎每一个道观都要去两个道士,慕容和慕易只得离开道观去京城。” 易筐道:“皇帝为何让道士去观天象?” 谢慈道:“因为国师死了,朝廷在选新的国师。” 慕容楮道:“慕容和慕易是真的会观天象?”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那他们的师父也是真的会算命了?” 谢慈道:“不错。” 慕容楮道:“慕容和慕易的师父有没有给他们两人算过命?”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算不出来。” 闻言,慕容楮道:“道士也算不出来?他不是会算命吗?” 谢慈道:“算不出来。” 慕容楮和易筐皱了皱眉,谢慈接着道:“到了京城,慕容和慕易观天象大吉,就告诉了皇帝,而其他道士看到慕容和慕易年纪轻,就觉得他们是瞎说的,于是纷纷说天象显示有灾祸,皇帝听了十分不高兴,就让他们说说有什么灾祸,等他们说完,皇帝又问慕容和慕易,慕容和慕易就告诉皇帝,说那些人说的灾祸不会发生,还说今年冬天会下大雪,是丰年之兆,皇帝虽然听了十分高兴,但是因为那些道士都说有灾祸,所以也有些不相信慕容和慕易。” 易筐道:“他们算对了吗?” 谢慈道:“算对了,皇帝让慕容和慕易还有其他道士离开了京城,准备看看是不是真的和慕容和慕易还有那些道士说的一样,于是这年天下没有灾祸,冬天下了一场大雪,皇帝才明白真正会观天象的只有慕容和慕易,于是便要封慕容和慕易为国师。” 慕容楮道:“两个国师?” 谢慈道:“对。” 易筐道:“一个朝廷能有两个国师吗?” 谢慈道:“这就看皇帝了。” 说完继续道:“朝中大臣得知此事后,纷纷劝谏皇帝,说朝廷不能有两位国师,皇帝不听,说丞相还有左右呢,大臣们说服不了皇帝,最终皇帝封了慕容和慕易为国师。” 易筐道:“丞相有左右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就是有左相和右相,左丞相,右丞相。” “为什么会有左丞相和右丞相?”易筐问。 “不知道。”谢慈说。 慕容楮道:“我知道。” 易筐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道:“不过我忘了。” 易筐不知道说什么了。 谢慈道:“慕容和慕易成了国师,朝廷有很多人都去国师府拜访,慕容和慕易却谁都不见,因为他们知道,皇帝最忌惮这些,慕容和慕易每天都观天象,还有炼丹,有一年夏时,皇帝去离宫避暑,慕容和慕易随行,随行的还有朝中大臣,还有皇子,还有公主,就是那时候,慕容遇到了五公主,五公主落水,慕容救了五公主,五公主从此倾心慕容。” 慕容楮道:“那慕容也倾心五公主?” 谢慈摇头道:“没有。” 易筐道:“国师能娶公主吗?” 谢慈道:“应该吧。” 慕容楮道:“不会吧?”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行吧。” 谢慈继续道:“五公主萧凌得知慕容是国师后,就常常去找慕容,慕易发现后,就提醒慕容,疏远萧凌,其实慕易不喜欢权贵,也不想当国师,但是因为皇帝有命,不得不遵,慕易只想待在道观,不问世事,他甚至想着有一天能和慕容离开京城,去云游天下。” 慕容楮道:“那慕容听了慕易的话吗?” 易筐道:“慕容后来也没有倾心公主吗?” 谢慈道:“慕容听了慕易的话,或者说,慕易就算不告诉慕容,慕容也知道疏远萧凌,慕容后来也没有倾心公主。” 易筐道:“那慕容想去云游天下吗?” 谢慈道:“慕容没想过云游天下,他只想留在道观,继承师父的遗志。” 慕容楮道:“那最后慕容和慕易不会分道扬镳了吧?” 谢慈没说什么,只是道:“萧凌为人骄横,起先言语温和,但见慕容油盐不进,就恼了,然后去找皇帝,让皇帝赐婚,皇帝没有理会萧凌,萧凌最后抓了慕易,萧凌认为只要慕容说话,皇帝一定会赐婚,而对慕容来说,这世上只有慕易一个家人了,慕容肯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兄弟去死。” 听到这,易筐和慕容楮惊呆了,道:“那萧凌认为的对吗?真的只要慕容说话,皇帝就会赐婚?” 谢慈道:“皇帝十分信任慕容和慕易,所以慕容若是说话,皇帝应该会答应赐婚。” 易筐道:“那慕容答应萧凌了吗?” 谢慈摇头道:“没有。” 易筐道:“那慕易怎么办?” 谢慈道:“慕易文武双全,慕容还没答应萧凌的时候,慕易就回来了,萧凌不知道,还在威胁慕容,后来知道了,萧凌就去找皇帝告状,愈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开始怀疑慕容和慕易的忠心。” 慕容楮皱眉道:“皇帝相信萧凌的话?” 谢慈道:“起先是不信的,但是后来慢慢相信了。” 易筐道:“那怎么办?萧凌是想让皇帝赐婚对吧?” “不对,萧凌得知慕容不喜欢自己后,就恨慕容了,决定报仇,决定杀了慕容。”谢慈说。 “仇?”慕容楮道。 谢慈说:“萧凌是这样认为的。” 慕容楮和易筐皱眉,道:“那慕容和慕易算不出来吗?” “算出来了。”谢慈说:“慕容和慕易算到了,得知皇帝疑心,两人最后决定离开京城。” 慕容楮道:“然后回道观?” 谢慈道:“不能回道观。” 易筐道:“为何?” 谢慈道:“因为他们不是国师,就得死,皇帝不会让他们离开京城的。” 慕容楮道:“辞官回乡也不行?” 谢慈道:“对。” 易筐看向谢慈,皱着眉头道:“谢慈,这故事的最后不会是悲剧吧?”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放心,不会。” 闻言,慕容楮和易筐点点头。 “虽然皇帝疑心慕容和慕易的忠心了,但是在观天象还是相信慕容和慕易的,朝中大臣起先也不认同慕容和慕易,但是后来也认同了,慕容和慕易商量用观天象来蒙骗皇帝,慕易假死,慕容就告诉皇帝,自己担不了国师的重任了,决定去隐居闭关。” 谢慈讲到这里,慕容楮道:“慕易假死?没有人怀疑吗?” “有,但是太医看了之后,认为慕易是真的死了。”谢慈道。 易筐道:“那萧凌呢?” 谢慈道:“萧凌得知慕易死了,十分高兴,又知道慕容担不了国师重任了,然后就去找慕容,说准备跟着慕容隐居,慕容最终告诉萧凌,说萧凌的值得托付的人不是自己。” 慕容楮道:“对了,慕容不是会算命吗?他算萧凌的命了吗?” 谢慈道:“算了,萧凌的命不好,尚未嫁人就被宫婢杀了。” 易筐愣了一下道:“啥?宫婢?” 谢慈道:“嗯,因为萧凌时常打骂身边的宫婢,得了报应。” 易筐和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接着道:“萧凌没有听慕容的话,去找皇帝,让皇帝赐婚,皇帝没有理会萧凌,国师难担大任,得选新的国师,慕易死了,皇帝一直觉得慕容和慕易两兄弟都在世,才算是国师,慕易不在了,只剩下慕容,皇帝最终没有说什么,让慕容离开了京城。” “皇帝没有杀慕容和慕易,让慕容离开了京城,那慕容和慕易是不是就能回道观了?”易筐道。 听此,慕容楮摇头道:“那也不行。” 易筐道:“为何?” 慕容楮道:“你看啊,慕易是假死,若是回了道观,人们看到慕容和慕易,皇帝知道了肯定会下令杀了慕容和慕易。” 谢慈点头道:“不错。” 听了慕容楮的话,易筐才明白过来,点点头道:“对,我没想到。” 谢慈道:“慕容带着慕易的棺材离开京城后,先回了道观,让世人以为慕易是真的死了,慕容虽然不想云游天下,但是只能离开道观了,慕易睁开眼后,慕容就和慕易离开了道观,云游天下去了。” 慕容楮道:“后来也没有人发现慕易没有死吗?” 谢慈道:“没有,离开道观后,慕易和慕容云游天下,四年后,途径赵国,就留在了赵国的一座山,他们改名换姓,在那里建了一座道观,慕容成了道观的观主,兄弟二人因为真的会算命,所以来道观的赵国百姓和权贵非常多。” “赵国?那之前不是赵国?”慕容楮道。 谢慈道:“对,之前是秦国。” 易筐道:“赵国的百姓和权贵不知道慕容和慕易是秦国的国师吧?” 谢慈道:“当然不知道了。” “但是。”慕容楮道:“因为他们真的会观天象还会算命,那很快天下人就会知道他们吧?秦国肯定也会知道,只是时间的问题。” 闻言,易筐觉得有道理的点头道:“是啊。” 谢慈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秦国人知道的时候,当年的皇帝已经驾崩了,萧凌也死了,太子登基为帝,并没有在意慕容和慕易,而且慕容和慕易在赵国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弟,他们也没有让世人知道,赵国的人只以为他们是什么门派弟子,所以虽然秦国听说了赵国有会算命会观天象的人,但也没想过他们就是当年的慕容和慕易国师。” 第158章 田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和易筐明白了,然后问道:“赵国人不会有人在秦国见过慕容和慕易吧?” 谢慈摇头道:“没有,在秦国的时候,慕容和慕易是国师,很少见人。” 两人点头,易筐问道:“慕易不是想游历天下吗?为何留在了赵国?” 谢慈道:“慕易云游天下了,四年。” 易筐应了声,道:“那赵国皇帝没有找慕容和慕易?” 谢慈道:“赵国有国师,也会算命观天象。” 慕容楮道:“这道观距赵国都城远吗?” 谢慈点头道:“非常远。” 易筐道:“那赵国距秦国远吗?” 谢慈道:“远。” 两人听了点头,然后问道:“后来呢?” 谢慈道:“后来,慕易和慕容道别,离开了道观,离开了赵国,去云游天下了。”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愣了一下,道:“那道观只有慕容了?” 谢慈道:“不是,道观有很多弟子。” 易筐和慕容楮点头,只听谢慈继续道:“慕易云游天下,然后遇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是一个门派的弟子,倾心慕易,慕易也心仪她,最后慕易娶了那姑娘,然后带着妻儿回了赵国,又见到了慕容,慕容还是一个人,慕易带着妻儿留在了赵国。” 慕容楮道:“那慕容呢?” 谢慈道:“慕容一生未娶。” 易筐道:“为何?” 谢慈道:“因为慕容也遇见过一个女子,但是那女子从小体弱多病,慕容遇见那女子的时候,她已经时日无多,那女子病故后,慕容再也没有遇见过喜欢的人。” 听到这,易筐和慕容楮看向谢慈,道:“你不是说不是悲剧吗?” 谢慈听了道:“这悲剧吗?” 易筐和慕容楮点头道:“是!” 谢慈道:“没有啊,慕易有了妻儿,慕容也遇见了喜欢的人啊。” 慕容楮道:“那他们两人最后为何不一样?” 谢慈道:“世事无常,不会一样的。” 易筐就道:“可这是故事啊,和世事无常有什么关系?世事再无常,都和故事没关系啊,世事都已经这么无常了,故事为何还跟着无常?”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我明白了。” 易筐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容楮把银子给谢慈,谢慈咳嗽一声收起银子,道:“我再讲一个武功天下第一的故事吧。” 易筐道:“悲剧?” 谢慈摇头道:“不是。” 易筐道:“当真?” 慕容楮道:“若是悲剧,那我就不给你银子了。” 谢慈呆了一下,道:“什么?” 慕容楮道:“你没听错。” 谢慈沉默了会儿,然后道:“那算了,我还是讲个别的故事好了,你们知道韩长孺吗?” 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听过。” 谢慈就问道:“那你听过他的故事吗?” 慕容楮道:“没有听过。” 听此,谢慈就道:“那我就讲讲他的故事。” 易筐和慕容楮应声,易筐问道:“这人是什么人?” 慕容楮道:“是武官对吧?” 谢慈道:“对。” 说完,就道:“梁国御史大夫韩安国,是梁国成安县人,曾在邹县田先生那里学习韩非子和杂学,奉梁孝王,担任中大夫,吴楚七国叛乱时,梁孝王派韩安国和张羽担任兵马将军,在东御吴国的军队,因为张羽奋力作战,韩安国稳固防守,因此吴军不能越梁国,吴楚叛乱平息后,韩安国和张羽的名声从此显扬。” 易筐道:“听名字,似文官。” 谢慈道:“名字可决定不了文武。” 慕容楮点头道:“有道理。” 谢慈继续道:“梁孝王是景帝的弟弟,窦太后很喜爱他,允许他有自己推举梁国国相和二千石级大臣人选的权力。” “他来往的排场,比拟天子,超越了人臣的本分,景帝听说后,心中很不高兴,窦太后知道景帝不满,就迁怒于梁国派来的使臣,拒绝接见他们,而向他们查问责备梁王的所作所为,当时韩安国是梁国的使臣,便去进见大长公主。” 易筐道:“韩长孺就是韩安国?” 谢慈道:“对啊。” 易筐应了声。 慕容楮道:“这见长公主有什么事?” 谢慈只道:“韩长孺见了长公主,就哭着说为什么太后对于梁王作为儿子的孝心,作为臣子的忠心不能明察,从前吴国,楚国,齐国,赵国等七国叛乱时,从函谷关以东的诸侯都联合起来向西进军,只有梁国与皇上关系最亲,是叛军的阻难,梁王想到太后和皇上在关中,而诸侯作乱,一谈起这件事,便眼泪纷纷下落,跪着送我等六人,领兵击退了吴国和楚国的叛军,吴国和楚国的叛军也因为这个缘故不敢向西,因而最终灭亡,这都是梁王的力量,现在太后却为了一些礼节而责怪梁王,梁王的父兄都是皇帝,所见到的都是大排场,因此出行开路,不让人们通行,回宫戒备,梁王的车驾都是皇帝赏赐,他就是想用这些在边远的小县炫耀,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后和皇帝喜爱他,现在梁使到来,就查问责备,梁王恐惧,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梁王作为儿子的孝顺,作为臣子的忠心,而太后竟不怜惜。” 易筐听了道:“韩长孺说这些,怎么不去告诉太后?” 慕容楮也道:“是啊。” 谢慈道:“因为太后不见使臣。” 听此,两人应声,“原来如此。” “那皇帝也不见使臣?”易筐问。 谢慈道:“嗯。” 易筐道:“那长公主能见皇帝和太后?”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和易筐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没有再说话,只听谢慈道:“大长公主就把韩长孺的这些话详细地告诉了窦太后,窦太后听了高兴的把这些话告诉了皇帝。” “窦太后把这些话又转告皇帝之后,景帝内心的疙瘩才消失,而且向太后认错说我们兄弟间不能互相劝教,竟给太后您增添了忧愁。” “后来景帝就接见了梁王派来的所有使臣,重重地赏赐了他们,窦太后和大长公主再赏赐韩安国价值约千余金的财物,他的名声因此显着,而且与朝廷建立了联系。” 易筐道:“那万一长公主没有告诉皇帝或者太后呢?” 谢慈道:“长公主不会不说的。” 慕容楮道:“为何?” 谢慈道:“因为梁王也是长公主的弟弟。” “对。”易筐似乎才想起来。 谢慈继续道:“有一回,韩安国因犯被判罪,蒙县的狱吏田甲打骂韩安国,韩安国说死灰难道就不会复燃吗,田甲听了说要是再燃烧就灭了,过了不久,梁国内史的职位空缺,朝廷派使者任命韩安国为梁国内史,二千石级,田甲听闻后就弃官逃跑了,韩安国说田甲不回来就任,我就要夷灭你的宗族。 易筐道:“韩安国什么罪?”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肯定不是什么大罪,还可能是被冤枉,或者是得罪了小人。” 易筐点点头道:“那韩安国真的累及田甲的宗族了?” 谢慈道:“没有,田甲得知后便前去谢罪,韩安国笑着说像你们这些人值得我惩办吗,最后还是友好地对待他。” 听此,易筐就道:“那韩安国很可能真的是被冤枉或者得罪了小人,不然,待田甲不会友好。”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 谢慈没说什么,接着道:“梁国内史空缺之际,梁孝王刚刚延揽来齐人公孙诡,很看重他,打算请求任命他为内史,窦太后听到了,却命令梁孝王任命韩安国为内史。” 易筐道:“公孙诡和羊胜是贤臣吗?”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道:“那太后知道了?” 谢慈道:“不知道,但是太后看重韩安国,公孙诡和羊胜游说梁孝王,要求他向景帝请求做皇位继承人和增加封地的事,恐怕朝廷大臣不肯答应就暗地里派人行刺朝廷重臣,以至杀害了原吴国国相袁盎,景帝听到了公孙诡和羊胜等人的谋划,于是派人抓公孙诡和羊胜,使者来到梁国,自梁国国相以下朝廷大查一个多月还是没有抓到,韩安国听到公孙诡和羊胜隐藏在梁孝王宫中,便入宫进见梁孝王。” “公孙诡和羊胜真的在王宫里?”易筐问。 “对。” 慕容楮道:“韩安国准备怎么办?” 谢慈道:“韩安国又哭着对梁孝王说主上受难臣罪当该死,大王没有好的臣子所以事情才到这种地步,现在既然抓不到公孙诡和羊胜,请让我向您辞别,并赐我自戕。” “啊?”易筐愣了一下道:“韩安国真的自戕了?”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道:“那韩安国走了?” 谢慈道:“也没有。” 说完,就道:“梁孝王听了韩安国的话就说你何必这样,韩安国问梁孝王道大王自己忖度一下,您与皇上的关系比起太上皇与高皇帝以及皇上与临江王,哪个更好。” “韩安国怎么问这?”易筐和慕容楮说。 谢慈只道:“梁孝王闻言就说没有他们好,韩安国就说太上皇和临江王与高皇帝还有皇上都是父子,但是高皇帝说拿着三尺宝剑夺取天下的人是我啊,所以太上皇最终也不能过问政事,住在栎阳宫,临江王是嫡长太子,只因为他母亲一句话的过错就被废黜降为临江王,又因建宫室时占了祖庙空地的事,终于自戕于中尉府中,为什么这样,因为治理天下终究不能以私而损害公事,俗话说即使是父亲怎么知道他不会变成老虎,即使是亲兄弟怎么知道他不会变成恶狼,现在大王您位列诸侯却听信恶臣的虚妄言论,违反了皇令,阻挠了彰明法纪,皇上因为太后的缘故,不忍心用法令来对付您,太后伤心啊,希望大王能自己改过,可是大王最终也不能觉悟,假如太后突然逝世,大王您还能依谁。” 慕容楮道:“韩安国说的没错。” 易筐看看慕容楮,然后看向谢慈道:“那梁王听了韩安国的话说什么了?不会下令把韩安国抓走吧?还是不信韩安国,依旧信任公孙诡和羊胜?” 谢慈摇了摇头道:“韩安国的话没有说完,梁孝王就听得痛哭流涕,对韩安国说我现在就交出公孙诡和羊胜,公孙诡和羊胜两人最后自戕,朝廷的使者回去报告了情况,梁国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这是韩安国的力量,于是景帝和窦太后更加看重韩安国,梁孝王逝世,恭王即位,韩安国被免了官职,闲居在家。” 易筐和慕容楮听着沉默了会儿,易筐问道:“韩安国为何被免职?”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 谢慈道:“有一年,武安侯田蚡担任太尉时,掌大权,韩安国拿了价值五百金的东西送给田蚡,田蚡向王太后说到韩安国,皇上也常说韩安国的贤能,就把他召来担任北地都尉,后来升为大司农,闽越,东越刀兵不止,韩安国和大行王恢领兵前往,还没有到达越地,越人就杀死了他们的国王向朝廷投降,朝廷也就收兵了,后来武安侯田蚡担任丞相,韩安国担任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是文官还是武官?”易筐问。 谢慈想了想,道:“是文官,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代朝廷起草诏命文书,位次左丞相和右丞相。” 慕容楮道:“对,我在京城听过。” 易筐听了,道:“谢慈,韩长孺不是武官吗?你之前说是武官。” 谢慈道:“后来成为武官了。” “御史大夫和丞相差不多?”易筐说。 谢慈道:“御史大夫,银印青绶,掌副丞相,位次左丞相和右丞相,和丞相还是有些差别的。” 慕容楮道:“我记得夫子说过,御史大夫是辅佐丞相的,可以代皇帝起草诏令,受皇帝差遣出使,对百官进行监察和纠劾,还说古时候的大臣都佩带官印,印有金,银,铜,玉,绶是一条较宽并织有花纹的丝带,官位不同,所佩绶的颜色和织法也不同,使人一望便可知佩绶此的是什么人,在那时,最尊贵的是金印紫绶,然后就是御史大夫的银印青绶,这样说御史大夫没有丞相和太尉高。” 闻言,谢慈笑道:“对,就是这样。” 易筐点头道:“有左丞相和右丞相,还有副丞相,那御史大夫是不是还有副御史大夫?” 谢慈道:“那不叫副御史大夫了,似乎叫御史中丞。” “对。”慕容楮应声。 易筐道:“那梁王死后,韩长孺留在梁国还是离开了?” 第159章 神医 见易筐问,谢慈道:“梁王死后,他离开了梁国,去了长安,御史大夫官职不低,成为御史大夫,应该主要是因为韩长孺聪明。” 慕容楮道:“田蚡的丞相,应该也有田蚡提升。” 谢慈不置可否。 易筐道:“任命田蚡为丞相和韩长孺为御史大夫,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帝?” 谢慈道:“自然是皇帝。” 慕容楮道:“那韩长孺是怎么成为武官的?” 谢慈道:“所以故事还没说完。” “韩安国会武功吗?”易筐问。 “肯定会吧。”谢慈道。 慕容楮道:“不会也担不了武官。” 易筐说:“他被免了两回职,都是因为什么?” “这你都问了,我都不知道。”谢慈说:“原因肯定是有的,只是我们不知道。” “总之,原因应该没什么,不然朝廷也不会重用他。”慕容楮道。 这话倒是真的没错的,易筐道:“梁王怎么死的?” 谢慈道:“病死的。” 听此,易筐道:“又是病死的?” “怎么说又?”谢慈问道。 易筐就道:“我听的故事里,很多人都是病死的。” 谢慈想了想,道:“似乎是。” 慕容楮道:“什么病?” 谢慈道:“风寒吧。” “风寒?”易筐道:“风寒也会死人吗?” 谢慈看着易筐问道:“那你觉得什么病会死人?” 易筐道:“瘟疫。” 谢慈摇头道:“不会,瘟疫也不一定会死人,风寒也不轻易就会死人,什么病都有可能会死人,也可能有的人不会死。”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道:“神医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 慕容楮道:“你不如问这世上有没有神医。” 谢慈道:“神医?应该有吧,但至于真的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就应该不会了,人真的死了,是活不过来的,起死回生的人都只是快离世的人被救了而已。” 易筐听了,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当今天下神医是谁?”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知道。” 易筐问:“谁?” 谢慈也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道:“名字似乎叫什么南门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谢慈,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谢慈说。 易筐道:“我都没有听说过,这神医有什么故事吗?” 慕容楮摇头道:“没有,就算有我也不知道。” 易筐点点头,看向谢慈道:“谢慈,那你还给我们讲韩长孺的故事吧。” 谢慈道:“行。” 说完,便道:“有一年,匈奴派使臣前来请求和亲,皇帝交由朝臣讨论,大行王恢是燕地人,多次出任边郡官吏,熟悉了解匈奴的情况,他说汉朝和匈奴和亲大多都过不了几年匈奴就又背弃盟约,不如不答应而发兵。” 易筐道:“答应就不发兵了?” 谢慈道:“不会。” 易筐道:“那朝廷答应了吗?” 谢慈点头道:“答应了,因为韩安国说派军队去千里之外作战,不会取得胜利,现在匈奴依仗军马的充足,心怀险恶,迁移如同群鸟飞翔,很难控制他们,我们得到它的土地也不能算开疆拓土,拥有了他的百姓也不能算强大,从上古起他们就不属于我们的百姓,汉军到几千里以外去争夺利益,那就会人马疲惫,敌人就会凭借全面的优势对付我们,况且强弩之末连鲁地所产的最薄的白绢也划不伤,还有强风,到了最后,连飘起雁羽的力量都没有了,并不是他们起先力量不强,而是到最后衰竭了,所以发兵匈奴实在是很不利,不如跟他们和亲。” “群臣的议论多数附合韩安国,于是皇帝便同意与匈奴和亲,和亲的第二年,雁门郡马邑城的豪绅聂翁壹通过大行王恢告诉皇上说匈奴刚与汉和亲,亲近信任边地之民,可以用财利去说和他们。” 慕容楮道:“韩安国认为和亲有用?” 谢慈道:“对。” 易筐道:“那他认为和亲匈奴就不会发兵了?” 谢慈摇头道:“韩长孺没有这么认为。” 慕容楮就道:“那还为什么和亲?” 谢慈道:“因为匈奴兵马强盛。” 易筐道:“那朝廷怎么不发兵?” 谢慈就道:“韩长孺的话已经说明白了。” 易筐听了,想了想,便不说话了。 谢慈道:“皇帝同意后,大行王恢就派遣聂翁壹去匈奴细作,聂翁壹逃到匈奴,对单于说我能杀死马邑城的县令县丞等官吏,让马邑城给您投降,财物可以全部得到。” “单于很信任聂翁壹,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便答应了聂翁壹,聂翁壹就回来了,斩了牢里人的头,把他的脑袋挂在马邑城上,假是马邑城官吏的头,以取信于单于派来的使者,说马邑城的县令已经死了,你们可以来。” 易筐道:“单于为何相信聂翁壹?” “不知道。”谢慈说:“应该是有什么计策,让单于相信了他。” 慕容楮道:“单于没有派人跟着聂翁壹吗?” 谢慈道:“应该没有。” 说完,继续道:“于是单于率领十余万骑兵穿过边塞,进了武州塞,正在这个时候,朝廷埋伏了战车,骑兵等三十多万,隐藏在马邑城旁边的山谷,卫尉李广担任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担任轻车将军,大行王恢担任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担任材官将军,御史大夫韩安国担任护军将军,诸位将军都隶属护军将军。” “御史大夫能担任护军将军吗?”易筐道。 谢慈道:“当然。” 慕容楮道:“我听夫子说,有时候丞相会担任诸多官职。” 闻言,易筐应了声。 慕容楮这时道:“那韩长孺就是这样成为武官的?” 谢慈点头道:“对。” “是韩长孺请命,还是皇帝封的?”慕容楮问。 谢慈道:“是皇帝命令。” 慕容楮应声,谢慈继续道:“他们约定单于进了马邑城时伏兵就出击,王恢,李息,李广另外从代郡打匈奴的粮草,当时单于进了武州,距离马邑城还有一百多里,准备劫掠,可是却只看见牛羊放养在荒野之中,却见不到一个百姓。” “单于觉得很奇怪,就打了烽火台,虏了武州的尉史,想向尉史探问情况,尉史告诉单于说汉军有几十万大军埋伏在马邑城,单于听了回过头来对左右人员说差点儿被聂翁壹所欺骗。” “武州的尉史真的告诉了单于?”易筐道。 谢慈道:“对。” 慕容楮道:“武州的尉史不告诉单于就会死,但是武州的尉史告诉了单于几十万兵马的事情后,朝廷肯定会问罪,到最后说不定还是死。” 易筐听了,道:“那武州的尉史不会逃了吧?” 谢慈道:“不知道,也可能还是被单于杀了。” 闻言,慕容楮和易筐愣了一下,道:“那要是没有被单于杀呢?” 谢慈就道:“若是没有被杀,那武州的尉史到时候就会被朝廷杀了。” 易筐道:“所以他不跑吗?” 谢慈道:“武州的尉史没有爹娘和家人吗?” 慕容楮道:“肯定会有吧。” 谢慈点头道:“那他就没办法跑。” 慕容楮想了想,道:“就算跑,也跑不远。” “对。”谢慈说完,接着道:“于是单于就带领兵马回去了,出了边塞,说我们捉到武州尉史,真是天意,聂翁壹那边传说单于已经退兵回去,汉军追到边塞,估计追不上了,就撤退回来了,王恢等人的兵马三万人,听说单于没有跟汉军交战,估计打匈奴的粮草,一定会与单于的兵马交手,汉兵的形势一定会失败,于是权衡利害而决定撤兵,所以汉军最后都无功而返。” 易筐问:“那撤兵是对的吗?”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谢慈,你是王恢的话,会撤兵吗?” 谢慈道:“会吧。” 易筐问道:“为什么?” 谢慈道:“我不会是王恢,我也不会相信单于。” “啊?” 两人看着谢慈,不明白谢慈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这些计策太冒险了,所以失败了,单于不聪明,若是没有武州的尉史,单于肯定会死,但是单于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算不聪明,他只见牛羊,便发现了奇怪,说明他还是有判断的,失策就失策在武州的尉史。” 易筐和慕容楮听了,皱眉点头道:“对,但是王恢和韩长孺他们肯定没有想到这。” 谢慈道:“嗯,撤兵后,天子恼怒王恢不打匈奴的粮草,擅自领兵退却,王恢说当初约定匈奴一进马邑城,汉军就与单于交战,而后我的兵马取匈奴粮草,这样才有利可图,但现在单于听到了消息,没有到达马邑城就回去了,我那三万兵马打不过他,只会招致失败,我本来就知道回来就会被杀头,但是这样可以保全陛下的军士三万人。” “皇上听了王恢的话,把王恢交给廷尉治罪,廷尉判王恢曲行避敌观望不前,应当杀头,王恢得知后,找人送给了田蚡一千金,田蚡却不敢向皇帝求情,而是去对王太后说道王恢首先倡议马邑之计,今天没有成功而杀了王恢,这是替匈奴报仇。” 易筐道:“那王太后肯定告诉了皇帝吧?” 谢慈点头道:“不错,皇帝朝见王太后时,王太后就把田丞相的话告诉了皇帝,皇帝说最先倡议马邑之计的人是王恢,所以调动天下士兵几十万人,听从他的话出击匈奴,再说这次即使抓不到单于,如果王恢的兵马打了匈奴的粮草,也还很可能有些收获,以此来尉将士们的心,可是现在不杀王恢就无法向天下人谢罪,那时王恢听到了皇帝的话后就自戕了。” 慕容楮道:“王恢自戕,那武州的尉史和聂翁壹等人呢?” 易筐道:“对啊,聂翁壹和王恢是一起的吧,没有聂翁壹,就不会有这件事了,都是聂翁壹去蒙骗单于的,但是又没有布置好局面。” 谢慈道:“肯定会论罪的。” 两人点点头。 谢慈道:“而韩安国为人有大韬略,他的才智足够,但都处于忠厚之心,他贪嗜钱财,他所推荐的都是廉洁的士人,比他自己高明,在梁国推荐了壶遂,臧固,郅他,都是天下的名士,士人因此也对他很称道和仰慕,就是天子也认为他是治国之才。” “韩安国担任御史大夫四年多后,丞相田蚡死了,韩安国代丞相的职务,给皇帝驾车时跌跛了脚,天子商量任命丞相,打算任用韩安国,派人去看望他,见他脚跛得很厉害,于是改用平棘侯薛泽担任丞相,韩安国因病免职几个月,跛脚好了,皇上又任命韩安国担任中尉,一年多后,又调任卫尉。” “那最后也没有成为丞相?”易筐问。 慕容楮道:“韩长孺是武官,自然不会是丞相。” 听起来有理,易筐应了声,谢慈道:“最后也没有成为丞相,车骑将军卫仲卿打匈奴,从上谷郡出塞,在龙城打败了匈奴,将军李广被匈奴所虏,又逃了,公孙敖伤亡了大量士兵,他们都该杀头,后来出钱赎罪成为庶人。” “第二年,匈奴大举进兵边境,杀了辽西太守,等到进雁门,杀死和掳去几千人,车骑将军卫仲卿出兵追击,从雁门郡出塞,卫尉韩安国担任材官将军,驻守在渔阳,韩安国抓到人,那人供说匈奴已经远远离去。” “韩安国立即上书皇帝说现在正是农耕时节,请求暂时不屯军,不屯军一个多月,匈奴又大举进兵上谷和渔阳,韩安国的军营中仅有七百多人,出迎与匈奴交战,无法取得胜利,又退回了军营中。” 易筐问道:“韩长孺不擅兵法?” 谢慈道:“不算擅。” 慕容楮道:“毕竟一开始是文官。” 易筐道:“那大将军卫仲卿呢?” 谢慈道:“大将军卫仲卿就非常擅兵法了,骁勇善战。” 易筐道:“比韩长孺还聪明?” 谢慈道:“对,也不能用聪明二字吧,总之,是位非常忠勇的大将军。” 慕容楮和易筐听得认真的点点头,谢慈接着道:“匈奴虏掠一千多人和牛羊财物而离去,天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恼火,派使者责备韩安国,调韩安国更加往东去,驻守在右北平,因为当时匈奴的人供说要进兵东方。” “皇帝没有让韩长孺跟着卫仲卿吗?”易筐问道。 谢慈道:“没有。” 慕容楮道:“那韩长孺知道大将军卫仲卿吗?” 谢慈说:“当然知道。” 易筐道:“那卫仲卿知道韩长孺吗?” 谢慈道:“都在朝廷任职,肯定知道吧。” 慕容楮道:“也是,不过,韩长孺不擅兵法,就没有向皇帝说自己不擅领兵吗?” 第160章 赋 听了慕容楮的话,易筐也道:“是啊,既然不擅兵法,为何不向皇帝言明?他本来是御史大夫,似乎没有错事,可见他为文官是胜任的。” 谢慈道:“说了。” 慕容楮道:“他向皇帝言明了?” 谢慈点头道:“对,韩长孺当初担任御史大夫和护军将军,只是后来渐渐被疏远,贬官降职,而新得重用的年轻将军卫仲卿等又有军功,更加受到皇上的重用。” 易筐问道:“为何贬官降职?”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各种原因我也不知道了,不过猜测应该和王恢领兵有关。” 听此,两人应声,易筐道:“那韩长孺怎么和皇帝言明的?” 谢慈就道:“韩长孺察觉被疏远,很不得意,领兵驻防又被匈奴所打,损失伤亡很多,内心觉得非常谘愧,于是上书朝廷,希望能够回到朝廷,但却更被调往东边驻守,心里非常失意而闷闷不乐,后来过了几个月后,韩长孺就生病吐血而死了。”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愣了一下,道:“死了?” 谢慈点头道:“不错。” 两人听了皱眉,易筐道:“皇帝已经对韩长孺失望了?” “嗯。”谢慈应了一声。 慕容楮道:“这都怪王恢和聂壹翁?” 谢慈道:“不是吧。” 易筐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命吧。” “······” 见两人不说话了,谢慈道:“怎么?” 慕容楮和易筐摇头道:“没什么。” 谢慈道:“还有一个武官的故事。” 易筐道:“等等,是不是韩长孺不够聪明?” “啊?”谢慈愣了一下,道:“是吧。” 慕容楮道:“韩长孺没有卫仲卿的天赋。” 易筐道:“是啊。” 谢慈没说什么。 慕容楮又道:“话说回来,韩长孺可比卫仲卿年纪大吧?一个晚辈,是如何成为大将军的?” 易筐看向谢慈。 谢慈道:“是凭他自己的聪明才智。” 慕容楮道:“谢慈,你知道卫仲卿的故事吗?” 谢慈道:“知道。” 易筐道:“那你要讲的武官的故事就是卫仲卿吗?” 谢慈道:“不是。” 慕容楮道:“那你给我们讲卫仲卿的故事吧。” 闻言,谢慈倒没觉得有什么,于是点点头道:“好。” 应罢,谢慈就道:“大将军卫仲卿是平阳县人,他的父亲郑季是县中小吏,在平阳侯曹寿家供事,与平阳侯的妾室卫媪有些来往,然后便有了卫仲卿。” 易筐道:“卫仲卿的父亲姓郑?” 慕容楮道:“那为什么卫仲卿姓卫?” 谢慈听了,沉默了会儿,这两人果然没听明白,于是谢慈委婉的又说明了一下,慕容楮和易筐就惊呆了。 谢慈咳嗽一声,继续道:“卫仲卿同母哥哥卫长子,同母姐姐在平阳公主家得到汉武帝的喜爱,所以冒充姓卫,字叫仲卿,卫长子改表字叫长君,长君的母亲叫卫媪,卫媪的大女儿叫卫孺,二女儿叫卫少几,三女儿的名字叫卫子夫,后来卫子夫的弟弟步和广都冒充姓卫。” “卫仲卿是平阳侯家的下人,小的时候回到父亲郑季家里,他父亲让他牧羊,郑季与前妻的儿子们都把他当作下人来对待,不把他算作兄弟,卫仲卿曾经跟人来到甘泉宫的居室,有个戴着铁枷的犯人给卫仲卿相面说你是个贵人,将来能当大官,封侯,卫仲卿听了笑说我是被奴役之人的孩子,能不挨他人打骂就心满意足了,怎能想到封侯的事。” 易筐道:“那人说对了?” 谢慈点头道:“说对了。” 慕容楮道:“那个人是什么人?算命的?” 谢慈道:“应该吧。” 易筐道:“平阳侯知道卫仲卿是谁吗?” 谢慈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知道。” 闻言,两人道:“那应该是知道的,不然卫仲卿怎么会听郑季的话去牧羊。” 谢慈没说什么,接着道:“卫仲卿长大后当了平阳侯家的骑兵,时常跟随平阳公主,卫仲卿的姐姐进入皇宫,受到武帝的喜爱,皇后陈阿娇是堂邑大长公主刘嫖的女儿,没有儿子,嫉妒别人,大长公主听说卫子夫受到武帝喜爱,且有了喜,很是嫉妒她,就派人抓了卫仲卿。” “当时卫仲卿在建章宫供职,尚不出名,大长公主抓了卫仲卿,想杀死他,卫仲卿的朋友骑郎公孙敖就和一些壮士把他带了出来,因为这个原因,卫仲卿没有死,武帝听到这消息,就召来卫仲卿,任命他当建章监,加侍中官衔,连同他的兄弟们都得到了显贵,皇上给他们的赏赐,数日之间竟累积千金之多。” “卫孺做了太仆公孙贺的妻子,卫少儿原来同陈掌来往,武帝便召来陈掌,使他显贵,公孙敖因此也越来越显贵,卫子夫成了武帝的夫人,卫仲卿升为大中大夫。” 慕容楮道:“这时候卫仲卿立战功了吗?” 谢慈摇头道:“还没有。” 易筐就道:“那成为大中大夫都是因为他的姐姐了?还是因为大长公主?” 谢慈道:“多半是因为他的姐姐。” 慕容楮和易筐点点头,谢慈道:“卫仲卿当了车骑将军,奉命讨伐匈奴,从上谷出兵,太仆公孙贺做轻车将军,由云中出兵,大中大夫公孙敖做骑将军,由代郡出兵,卫尉李广当骁骑将军,由雁门出兵,每军各有一万骑兵,卫仲卿领兵到达茏城,斩杀敌人数百,骑将军公孙敖损失七千名骑兵,卫尉李广被敌人抓走,最后逃回,公孙敖和李广都被朝廷判了杀头,但是两人最后都交了金,免了死成为平民,公孙贺也没有功劳。” 易筐道:“只有卫仲卿杀敌了。” 慕容楮点头道:“对,刚才谢慈说,卫仲卿长大后就成了平阳侯家的骑兵。” 易筐道:“所以只有卫仲卿立功了。”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卫仲卿的姐姐得子,被立为皇后,这年秋天,卫仲卿又从雁门出境,率领三万骑兵去打匈奴,斩杀敌人几千,第二年,匈奴进了边境,杀死辽西郡的太守,掳渔阳郡二千多人,打败了韩安国的军队,朝廷命令李息将军攻打匈奴,从代郡出兵,又命令车骑将军卫仲卿从云中出发,向西去攻打匈奴,直到高阙。” “于是一直打到了陇西,抓了敌人几千名,缴获牛羊十万头,打跑了白羊王和楼烦王,朝廷就把那里改为朔方郡,并划定三千八百户封卫仲卿为长平侯。” “卫仲卿的校尉苏建有军功,朝廷也划定一千一百户封苏建为平陵侯,并派苏建修筑朔方城,卫仲卿的校尉张次公有军功,被封为岸头侯。” “长平侯?”易筐道:“还真的和那个人说的一样了,看来那人真的会算命。” 慕容楮道:“对。” 谢慈道:“但是他没算到自己的命。” 易筐道:“那算命的死了?”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就不说话了,谢慈道:“天子说匈奴背逆天理,专以盗为事,欺各个蛮夷之国,策划阴谋,凭借其武力,屡次进汉朝边境烧杀百姓,所以朝廷才调动兵马,派遣将领去讨伐它,经不是说吗,征讨玁xian狁,直到太原,出征的战车,万马奔腾,修筑那座朔方城,如今车骑将军卫仲卿越过西河,直到高阙,斩杀敌军二千三百人,缴获他们的全部战车,辎重和牛羊,已被封为列侯,于是往西平定了河南,巡行榆谿的古代要塞,越过梓领,架北河的桥梁,讨伐蒲泥,符离,斩杀敌人的轻捷士卒,抓到敌人的斥候三千零七十一人,抓到敌人的间谋,割死敌的左耳以计功劳,赶回敌人的一百多万只马,牛和羊,保全大军,胜利回师,增封卫仲卿三千户。” 慕容楮道:“公孙敖和李广成了平民,李广是不是和韩长孺去去过马邑?” 谢慈道:“是。” “公孙敖和李广成了平民,韩长孺为何不辞官而是想回朝廷?”易筐说。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道:“若是辞官,会不会韩长孺就不会病死了?” 谢慈道:“这就不好说了。” 两人应声,谢慈继续道:“第二年,匈奴再次进边境,杀死代郡太守共友,到了雁门,掠一千余人,又一年,匈奴大规模进代郡,定襄,上郡,斩杀百姓几千人。” “朝廷命令车骑将军卫仲卿率领三万骑兵,从高阙出兵,命令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国之相李蔡为轻车将军,他们都隶属车骑将军卫仲卿,一同从朔方出兵,朝廷又命令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从右北平出兵。” “他们全都去打匈奴,匈奴右贤王正对着卫仲卿等人的大兵,以为汉朝军队不能到达这里,便喝起酒来,晚上,汉军来到,找到了右贤王,右贤王大惊,连夜逃走,独自同他的一个妾和几百个骑兵向北而去。” “轻骑校尉郭成等追赶了几百里,没有追到,汉军抓了右贤王的小王十多人,百姓一万五千余人,牛羊数千百万,卫仲卿领兵凯旋。” “右贤王的百姓怎么办?”慕容楮道。 谢慈道:“自然是安顿。” 易筐道:“不杀了吗?” 闻言,谢慈看看易筐道:“不能杀。” 慕容楮道:“为何?” 谢慈道:“以后这些百姓就是朝廷的了。” “他们不是右贤王的百姓吗?”易筐道。 谢慈说:“但是右贤王舍弃了他的百姓。” 两人似乎还是不明白,不过谢慈也没有说什么,道:“卫仲卿的军队走到边塞,武帝派遣使者拿着大将军的官印,就在军中任命车骑将军卫仲卿为大将军,其他将军都率兵隶属于大将军卫仲卿,大将军班师回朝,武帝说大将军卫仲卿亲自率领兵马,朝廷获得大捷,虏匈奴之王十多人,加封卫仲卿六千户。” “皇帝又封卫仲卿的儿子卫伉为宜椿侯,卫仲卿的儿子卫不疑为殷安侯,卫仲卿的儿子卫登为发甘侯。” “卫仲卿坚决推辞说我侥幸地能在军中为官,全依赖陛下,才使军队获得大捷,同时这也是各位校尉拚力奋战的功劳,陛下已经降恩加封我的食邑,臣子卫仲卿的儿子们年龄还小,没有征战的劳苦和功绩,皇上降恩,割地封他们三人为侯,这不是我在军队中为官,用来鼓励战士的本意啊,卫伉等三人怎敢接受封赏。” 听此,易筐道:“卫仲卿说的对。” 慕容楮道:“那卫仲卿的儿子没有再封侯?” 谢慈道:“倒没有,因为天子说我并非忘却各位校尉的功劳,现在本来就要考虑他们的奖赏,武帝就下令御史说护军都尉三次随大将军出击匈奴,经常接应各军,率领一校人马,抓匈奴小王,划定一千五百户封公孙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随从大将军从窳yu浑塞出兵,直打到匈奴右贤王的王庭,在大将军的指挥之下搏杀奋战,抓匈奴小王,划定一千三百户封韩说为龙岩yan侯,骑将军公孙贺跟随大将军抓匈奴小王,划定一千三百户封公孙贺为南窌侯,轻车将军李蔡两次随大将军抓匈奴小王,划定一千六百户封李蔡为乐安侯。” 易筐道:“皇帝也对。” 谢慈笑起来道:“谁都对。” 慕容楮道:“论功行赏,才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成为勇将。” 听言,谢慈问道:“这话谁说的?” “在京城的时候,听夫子说的。”慕容楮说:“夫子还说凡人都要有盼头,还说什么军民一心,还在君臣。” 谢慈听了道:“你们夫子说的有些道理。” 慕容楮应声,谢慈接着道:“皇帝又说校尉李朔和校尉赵不虞,还有校尉公孙戎奴,每人都三次跟随大将军抓匈奴小王,划定一千三百户封李朔为涉轵侯,划定一千三百户封赵不虞为随成侯,划定一千三百户封公孙戎奴为从平侯,将军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有军功,赐给关内侯的爵位,每人食邑三百户。” 易筐道:“他们都是功臣。” “对。”谢慈说。 “韩长孺若是跟随卫仲卿,不知道会如何?”慕容楮说。 谢慈道:“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易筐道:“谢慈,你要是韩长孺,你会辞官回乡吗?”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 谢慈想了想,道:“会。” “为什么?”两人问。 谢慈道:“因为我不想去朝廷为官,我愿意成为一个为朝廷出银钱的商人,毕竟我不喜欢规矩和礼节。”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和易筐愣了一下,道:“谢慈想成为商贾吗?” 第161章 慕容 见两人问,谢慈点头笑道:“是啊。” 易筐听完谢慈的话,忽然问道:“规矩和礼节是什么?” 谢慈看着易筐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容楮看着易筐也呆了一下,道:“规矩和礼节是什么你都不知道?” 易筐认真的看向慕容楮道:“你知道?” 慕容楮皱眉道:“我当然知道!” 于是慕容楮给易筐认真的讲了讲什么是礼节,什么是规矩,易筐听完,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那我也不喜欢规矩。” “其实我也是。”慕容楮说:“但是我要是没规矩,不讲礼节,我爹肯定打死我。” 易筐问道:“为啥?” 慕容楮道:“因为我是慕容家的长子。” 易筐道:“长子怎么了?” 谢慈笑道:“对啊。” 慕容楮觉得谢慈是故意的,然后不说话了。 易筐见慕容楮不说话了,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为什么想成为商贾啊?” 谢慈道:“因为银子。” 易筐:“银子?” “嗯。”谢慈应声。 慕容楮道:“只是因为银子?” 谢慈点头道:“对啊。” 慕容楮道:“那不是因为喜欢吗?” “当然是啊。”谢慈道:“银子是最重要的存在。” “可是我爹娘不这么说。”慕容楮说。 谢慈道:“那你爹娘说什么重要?” 慕容楮道:“我爹娘说读书最重要。” 谢慈道:“那是在说你吧。” “我爹说桂花糕最重要。”易筐这时道。 闻言,谢慈乐了道:“每个人认为重要的存在都不一样,至于什么最重要,当然每个人也都不一样。” 这话有道理,慕容楮听了点头道:“我爹娘说读书重要,但是我认为习武重要,谢慈,你觉得什么重要?” 谢慈道:“我方才就说了。” 慕容楮愣了一下,道:“银子?” 谢慈道:“对。” “行吧,易筐,对你来说,什么重要?”慕容楮又问易筐。 见慕容楮问自己,易筐认真的想了想,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饭。” “啊?”慕容楮看着易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易筐道:“饭。” 谢慈道:“不错,饭非常重要,比什么都重要。” 慕容楮道:“除了饭呢?” 易筐道:“哦,那就多了,我觉得很多存在都很重要。” 这么一说,好像是,慕容楮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道:“也是。” 谢慈继续讲卫仲卿的故事:“这年秋天,匈奴进代郡,杀了都尉朱英,第二年大将军卫仲卿从定襄出兵,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 “他们都隶属大将军,斩杀敌人几千人而回,一个多月后,他们又全都从定襄出兵打匈奴,杀敌一万多人。” “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的军队合为一军,共三千多骑兵,独遇匈奴单于的兵马,同他们打了一天多的时间,汉军将败,前将军赵信原本是匈奴人,投降汉朝被封为翕侯,如今看到军情危难,匈奴人又来找他,于是他率领剩余的大约八百骑兵,跑到单于那儿投降了。” “赵信降了?”易筐不敢置信。 谢慈道:“嗯。” “毕竟是匈奴人。”慕容楮说。 易筐道:“可是单于会相信赵信吗?” 慕容楮道:“会吧。” 谢慈听着没说什么,接着道:“右将军苏建败了,独自一人逃回,自己来到大将军卫仲卿那里,大将军卫仲卿就苏建的罪过向军正闳和长史安还有议郎周霸等征询意见,问怎样定苏建的罪过。” “周霸说道自从大将军出征,不曾杀过副将,如今苏建弃军而回,可以杀苏建以表明大将军的威严。” “闳和安都却说不能这样,兵法书上说两军交锋,军队少的一方既使坚决拚搏,也要被军队多的一方打败,如今苏建率几千军队打单于的几万军队,打了一天,兵马全部牺牲,仍然不敢有背叛汉朝的心意,自己归来,自己归来而被杀死,这是告诉战士今后若要失败且不可返回汉朝,不应当杀苏建。” “大将军卫仲卿听了两人的话说我侥幸以皇帝亲戚的身分在军队中当官,不忧虑没有威严,而周霸劝我树立个人的威严,大失做人臣的旨意,况且假使我的职权允许我斩杀有罪的将军,但是凭我的地位不敢在关外擅自诛杀,而把情况向天子详细报告,让天子自己裁决,由此表现出做臣子的不敢专权,不也是可以的吗。” 慕容楮道:“那卫仲卿说的对吗?” 谢慈点头道:“对。” “我也觉得卫仲卿说的对。”易筐说。 谢慈继续道:“官吏们听了卫仲卿的话认为很好,于是就把苏建抓起来带回了京城,卫仲卿则领兵进边塞,不再对匈奴征伐。” 易筐道:“不征伐匈奴了?” 谢慈道:“不是,只是暂时不征伐。” 易筐应声。 谢慈道:“有一年,大将军卫仲卿姐姐的儿子霍去病十八岁,受武帝喜爱,成了皇帝的侍中,霍去病善于骑术和箭术,两次随从大将军出征,大将军奉皇上之命,拨给他一些兵马,任命他为剽姚校尉。” “他同八百名轻捷勇敢的骑兵,径直抛开大军几百里,寻找有利的机会杀敌,结果他们所斩杀的敌兵数量超过了他们死去的兵马,皇上得知后说剽姚校尉杀敌二千零二十八人,其中包括匈奴相国,杀死单于祖父一辈的籍若侯产,抓了单于叔父罗姑比,他的功劳,在军中两次数第一,划定一千六百户封其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次随大将军出征,斩获敌军二千余名,划定一千一百户封郝贤为众利侯。” 慕容楮道:“那赵信呢?”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道:“单于没有杀他吗?” 谢慈摇头道:“也不知道,这年朝廷损失了两位将军的兵马,翕侯赵信逃亡,军功不多,所以大将军卫仲卿没有增封,右将军苏建回来后,天子没有杀他,赦免了他的罪过,交了赎金,成为了平民百姓。” 易筐道:“增封?皇帝不知道赵信投降了?” 谢慈道:“应该知道,这话只是这么一说。” 易筐应了声,没再说话。 慕容楮道:“冠军侯我听过。” 易筐道:“什么?”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冠军侯?” 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闻言,慕容楮道:“也是非常骁勇善战的人。” 易筐道:“比卫仲卿还骁勇善战?”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 于是二人看向谢慈。 谢慈没应,只道:“大将军卫仲卿回到京城,皇上赏赐他千金,这时,王夫人正受到皇帝的喜爱,宁乘就劝说卫仲卿道将军您所以军功还不太多,自己却食邑万,三个儿子都封为侯的原因,只是因皇后的缘故,如今王夫人在,但她的亲戚还没有富贵,希望将军捧着皇帝赏赐的千金,去给王夫人的双亲祝寿。” “为何去祝寿?”易筐问。 慕容楮也点头道:“是啊。” 谢慈只给他们接着讲道:“卫仲卿听了宁乘的话就用五百金给王夫人的双亲祝寿,皇帝知道后,就问大将军卫仲卿,大将军卫仲卿把事实报告了皇帝,皇帝就任命宁乘为东海都尉了。” “这宁乘是为了自己?”慕容楮道。 谢慈道:“不能说没有。” 易筐道:“那卫仲卿的三个儿子都封侯真的都是因为皇后吗?” 谢慈道:“那倒不全是。” “那宁乘怎么这样说?”易筐道。 “那咱就不知道了。”谢慈说:“张骞随从大将军卫仲卿出征,因为他曾经出使大夏,留在匈奴很长时间,这次他为大军带路,熟知有水草的地方,因而使兵马免于没有食物,再加他以前出使遥远国家的功劳,皇帝封张骞为博望侯。” “张骞我也听夫子说过。”慕容楮道。 易筐道:“为什么我没听过?” 慕容楮道:“那你得去问你们夫子啊。” 易筐没有说什么。 谢慈没理会他们道:“冠军侯被封侯三年,皇帝命冠军侯为骠骑将军,率领一万骑兵,从陇西出击匈奴,有军功,皇帝说骠骑将军亲自率领兵马越过乌盭山,讨伐遬濮,渡过狐奴河,经过五个匈奴的王国,不掠畏惧顺从者的财物和民众,只希望抓单于的儿子,转战六天,越过焉支山一千余里,与敌人遇见,杀死了折兰王,砍了卢胡王的头,诛杀敌兵,抓了浑邪王的儿子及匈奴相国和都尉,杀敌八千余人,获休屠王的祭天金人,加封霍去病二千户。” 易筐问:“霍去病是卫仲卿的外甥对吗?” 谢慈点头道:“对,有一年夏时,骠骑将军与合骑侯公孙敖都从北地出兵,分路进军,博望侯张骞和郎中令李广都从右北平出兵,分路进军,他们都去打匈奴。” “李广?”慕容楮道:“李广不是已经成了庶民吗?怎么又回来了?” 谢慈道:“嗯,被召回了。” 易筐道:“我以为永远也回不了朝廷了。” 谢慈道:“倒没有,郎中令率领四千骑兵首先到达,博望侯率领一万骑兵随后到,匈奴左贤王率领几万骑兵打郎中令李广,郎中令与敌兵战斗了两天,有一半多的兵马牺牲,他们杀死敌人的数目超过了他们兵马死伤数。” “博望侯领兵赶到时,匈奴的兵马已撤走,博望侯犯有行军滞留而延误军机的罪过,被判为斩首,但交了赎金,最后成为平民百姓。” 易筐看向慕容楮问道:“当今朝廷也是这样?”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 易筐就看向谢慈。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别说朝廷,云梦村之外,汝阳城的很多事情她还都不知道呢。 见两人都不知道,易筐就不说话了,谢慈接着道:“骠骑将军出了北地后,已远远地到了匈奴之地,因合骑侯公孙敖走错了路,没能相会,骠骑将军越过居延泽,到达祁连山,抓了很多敌人。” “皇帝得知后说骠骑将军越过居延泽,于是经过小月氏,打到祁连山,虏酋涂王,率众投降的有二千五百人,杀敌三万零二百人,抓了五个匈奴小王和五个匈奴小王的母亲还有单于的妻子以及匈奴王子五十九个,还抓了匈奴相国,将军,都尉等共六十三人,我朝兵马大概减损十分之三,增封霍去病五千户,赏赐随霍去病到达小月氏的校尉们左庶长的爵位,鹰击司马两回跟随骠骑将军出征,斩杀了遬濮王,抓了稽且王,千骑将抓到匈奴小王和小王母亲各一人,王子以下四十一人,抓敌兵三千三百三十人,兵马一千四百人,划定一千五百户封其为从骠侯。” “校尉句王高不识,跟随骠骑将军抓呼于屠王和王子以下共十一人,抓敌兵一千七百六十八人,划定一千一百户封高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有军功,封为煇渠侯。” 易筐道:“这骠骑将军以后不会成为大将军吧?” 谢慈道:“倒没有成为大将军,不过为大司马,似乎也和大将军差不多。” 听此,慕容楮道:“他这么骁勇善战,最后也没有成为大将军吗?” 谢慈道:“没有,因为他二十三岁时就病故了。” 闻言,易筐愣住。 慕容楮也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道:“对,我记起来了,夫子说过的。” 谢慈应了声,道:“而合骑侯公孙敖犯了行军滞留而未能与骠骑将军会师的罪过,判为斩首,但是交了赎金,最后成为了平民百姓。” “还有些老将军所率领的兵士和马匹也不如骠骑将军的,骠骑将军所率领的是经常挑选的士兵,但他敢于往敌军境内,常常和壮健的骑兵跑在大军的前面,他的军队也有好运气,未曾遇到绝大的困境。” “但各位老将却经常因为行军落后,遇不到好的战机,从此以后,骠骑将军一天比一天更被皇帝重用,更加显贵,甚至跟大将军卫仲卿相仿佛。” “和大将军卫仲卿相仿佛?若是没有离世,那以后肯定和大将军卫仲卿一样。”慕容楮说。 易筐听了点头道:“对。” 谢慈道:“是吧。” 慕容楮道:“那是什么病?” 谢慈道:“不知道,不过古人猜测倒是有不少。” 易筐道:“那他和大将军卫仲卿是一样的人吗?” 谢慈道:“两人很像。” 慕容楮道:“夫子说,卫仲卿在朝廷没有派别,也没有门客,有人劝他,他也不听,夫子说卫仲卿身居高位,这样很聪明,真的是这样吗?谢慈。” 第162章 于 谢慈道:“卫仲卿在朝廷确实没有派别,府里也没有门客,他这样确实是聪明的,因为一旦在朝中有了派别,以及门客,皇帝就会猜忌臣子,特别是位高权重的臣子。”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点头,道:“有道理。” 易筐道:“门客真的很重要吗?” 谢慈道:“你足够聪明,就不重要。” 慕容楮道:“那就是说,有门客的大臣都是不太聪明的?” 闻言,谢慈皱了皱眉道:“倒也不能那么说,有的大臣聪明,也会有,有的不聪明也没有。” 易筐道:“那是什么意思?” 谢慈问道:“你长大了想成为什么人?” 听到谢慈的话,易筐一愣,道:“成为大将军。” 谢慈又看向慕容楮,慕容楮道:“我也是。” “那就等那时候再说,那时候,你们肯定就知道了。”谢慈说。 易筐和慕容楮半信半疑的应声,谢慈接着道:“这年秋时,匈奴单于因为西方的浑邪王屡次被骠骑将军率领的兵马打败,损失几万人而大怒,想召来浑邪王,把他杀死。” “浑邪王和休屠王知道后,想投降朝廷,就先派人到边关找朝廷的人,这时,大行李息率兵在河边筑城,见到浑邪王的使者,立即就命令传车急驰而归,向皇帝报告。” “皇帝没有答应他们?”易筐道。 慕容楮道:“我觉得应该会答应。” 易筐道:“为什么?” 慕容楮道:“不知道。” “······” 两人看向谢慈,谢慈道:“皇帝听了汇报后,怕浑邪王用诈降的办法打边关,就命令骠骑将军领兵前去接浑邪王和休屠王,骠骑将军已经渡过黄河,与浑邪王的兵马相互远望着,浑邪王的副将们看到朝廷的兵马,多数不想投降,有许多人逃遁而去。” 慕容楮道:“单于认为错在浑邪王?” 谢慈道:“对。” 易筐:“那真的错在浑邪王吗?” 谢慈道:“怎么说呢,算是浑邪王不够聪明?” 两人道:“是浑邪王的兵马没有朝廷的兵马强大。” “可以这么说。”谢慈道:“骠骑将军霍去病就打马跑到敌营,见了浑邪王,杀了想逃走的八千人,于是命浑邪王一个人乘着传车,然后由他带着浑邪王的全部兵马渡过河水,投降者有几万人,号称十万,他们到达长安后,天子用来赏赐的银钱就有几十万,划定一万封浑邪王为漯阴侯,封他的小王呼毒尼为下摩侯,鹰庇为煇渠侯,琴梨为河綦侯,大当铜离为常乐侯。” “这是在拉拢他们吗?”慕容楮问。 谢慈道:“对。” 易筐道:“为何不杀他们?拉拢他们有什么用?” 慕容楮道:“他们将来肯定会成为朝廷的兵马,成为朝廷的百姓,拉拢他们当然有用。” 谢慈道:“总之也有这些原因,霍去病有功,皇帝称赞骠骑候的功劳,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兵马打匈奴西域浑邪王,浑邪王及其兵马与百姓都投奔朝廷,用军粮接济朝廷兵马,骠骑将军一并率领他们的兵卒一万余人,诛杀了妄图逃亡的凶悍之人八千多,使敌国之王三十二人投降朝廷,汉军士卒没有伤亡,十万大军全部归来,由于他们劳苦,因而使河塞地区几乎消除了边患,有幸将永保安宁,划定一千七百增封骠骑将军。” 慕容楮道:“这骠骑将军越来越受重用了。” 谢慈没说什么道:“因为骠骑将军消除了边患,而减少了陇西和北地还有上郡戍守之兵的一半,以此使天下百姓的徭役得到宽缓。” “过了不久,朝廷就把归降的匈奴百姓分别迁徙到边关五郡原先的边塞以外,但都在河南地区,并按照他们原有的习俗,作为朝廷的属国,又一年,匈奴进右北平和定襄,杀掠朝廷一千多人,皇帝同诸位将军们商议,说翕侯赵信替匈奴单于出谋划策,常常认为朝廷兵马不能越过沙漠轻易留于那,现在派兵马出击,势必能实现我们的愿望。” “春时,武帝命令大将军卫仲卿和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兵,几十万步兵和转运粮草的人跟随其后,而那些敢于奋战和忠勇的士兵都隶属于骠骑将军。” “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都率兵五万?”易筐问。 谢慈点头道:“对,骠骑将军从定襄出兵,迎击单于,后来捕到的匈奴斥候说单于向东而去,于是就改令骠骑将军从代郡出兵,命令大将军卫仲卿从定襄出兵。” “郎中令李广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任左将军,主爵都尉赵食其任右将军,平阳侯曹襄任后将军,他们都隶属大将军。” 慕容楮道:“等一下。” 易筐也说:“不对啊。” 谢慈道:“怎么了?” “李广不是庶民吗?”慕容楮说。 易筐:“是啊,之前成为庶民,又成为将领,又成为庶民,这怎么又成为将领了?” 闻言,谢慈道:“因为他又成为将领了啊。” 慕容楮和易筐看起来十分无语。 谢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的继续道:“大军过了沙漠,连人带马共五万骑兵,同骠骑将军等都去打单于,赵信替单于出谋划策,说朝廷兵马已过沙漠,人困马疲,匈奴可以轻易收朝廷兵马了。” “这赵信还没死啊?”慕容楮说。 易筐道:“是啊,这叛徒。” 谢慈道:“没死,单于信任赵信,下令把他们的辎重全部运到遥远的北方,全把勇将安排在大漠以北等待朝廷兵马,正碰到大将军卫仲卿的兵马出塞外一千多里,看见单于的兵马排成阵等在那里,大将军卫仲卿下令让武刚车排成环形营垒,又命五千骑兵纵马,去阻匈奴。” “匈奴也有大约一万骑兵,恰巧太阳将落,刮起大风,沙石打在兵马的脸上,两军都无法看见对方,朝廷兵马又命左右两翼向前,单于看到朝廷兵马很多,而且战士和战马还很强大,若是打起来,对匈奴不利。” 慕容楮道:“那这是赵信判断失误了?” 谢慈道:“也不能全怪赵信,赵信也没有那么聪明,单于的军师不止赵信,赵信也不一定是军师,恐怕只是一个将领罢了,因为赵信曾在朝廷为将,所以单于才问赵信,而赵信以为自己了解朝廷,其实不然罢了。” 两人听了谢慈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易筐道:“赵信应该从未忠心朝廷吧。” 谢慈道:“赵信这样人人,不能说忠心,若是这时单于倒下了,赵信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投降朝廷。” “对啊。”易筐说:“不过赵信不是匈奴人吗?” 谢慈道:“不关这些,赵信只想活着罢了。” 慕容楮道:“可是,若是单于倒下了,他投降朝廷,他背叛过朝廷,朝廷肯定会杀了他,他肯定知道这些,还会投降朝廷吗?” 谢慈道:“他若是知道,那肯定不会投降朝廷,而是直接跑了。” 这么一说,确实,易筐和慕容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谢慈道:“单于察觉到后,就在傍晚时乘着六头骡子拉的车子,同大约几百名骑兵,向西北而去,这时,天已黄昏,朝廷兵马和匈奴兵马打了起来,杀伤人数大致相同,朝廷左校尉抓到匈奴士卒,说单于在天未黑时就已离去,于是朝廷就派出轻骑兵连夜追击,大将军的兵马也跟随其后。” “骡子?”慕容楮道:“没有马匹?骡子比马跑的快?” 谢慈道:“那倒没有,单于这样,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易筐道:“会不会是因为骡子不容易被发现?” “也不是不可能。”谢慈说:“但是说起来,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不止几头骡子和一个单于,还有几百名骑兵,骑兵自然会有马匹,那为何单于乘骡车?” 慕容楮摇头道:“不明白。” 易筐听了,道:“是啊。” 谢慈道:“难道是单于受了伤?” “可是为何不用马车?”慕容楮道。 易筐道:“那若是没有马车呢?” “你是想说只有骡车?”慕容楮说。 “嗯。”易筐应声。 谢慈道:“若真是这样,似乎也说得过去,但是,单于受了伤,应该不会率兵。” “万一单于受了伤还率兵呢?”慕容楮道。 谢慈笑道:“可能,但我不知道了。” 说完,谢慈接着道:“单于率几百名骑兵离开后不久,匈奴的兵马四散奔逃,直到天快亮时,朝廷的兵马已行走二百余里,但是没有找到单于,却抓和斩杀敌兵一万多人,于是到达了窴颜山赵信城,找到了匈奴积存的粮食以供兵马食用,朝廷兵马留住一天而回,把城中剩余的粮食全部烧掉才归来。” “把粮草烧了?为何不带走?”易筐问。 谢慈道:“能带走的带走了,带不走的就烧了。” 慕容楮道:“烧了也不能留给敌军。” “对。”谢慈说:“在大将军卫仲卿同单于会战时,前将军李广和右将军赵食其的兵马从东方的道路进军,因为迷了路,没能如期同卫仲卿打单于,直到大将军卫仲卿领兵回到大漠以南时,才遇到前将军和右将军。” “大将军想派使臣回京报告皇帝,就命长史去按文书所列罪状审问前将军李广,李广最后自戕,右将军回到京城,交给朝廷,赵食其交了赎金,成为了平民百姓,大将军卫仲卿进边塞,此次总共斩获敌兵一万九千人。” 慕容楮道:“李广他们没有舆图吗?” 易筐道:“什么是舆图?”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 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就给易筐说明了一下,易筐明白了,两人就看向谢慈,谢慈道:“应该有。” “所以他们是看错了?还是没看?还是舆图不见了?”慕容楮说。 “不知道。”谢慈摇头道:“你说的都有可能,舆图可能看错了,或者不见了。” 易筐道:“那李广只是因为这些死的?” 谢慈摇头道:“不是,不止这些。” 慕容楮问道:“那还有什么?” 谢慈道:“我也不清楚。” 言罢,继续道:“朝廷论功行赏,彼时,匈奴的部众失去单于十多天,右谷蠡王听到这消息后,就自己当了单于,单于后来又与他的部众会合,右谷蠡王就去掉了自立的单于之名。” “单于没有杀右谷蠡王?”易筐道。 谢慈道:“没有,骠骑将军也率领五万骑兵,所带军需粮草也与大将军卫仲卿相同,但却没有副将,他就任用李敢等人做大校,充当副将,从代郡和右北平出兵一千余里,遇上左贤王的兵马,他们斩敌兵的功劳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将军卫仲卿。” 易筐道:“大将军卫仲卿没有抓到单于,若是抓到单于了,那功劳肯定比骠骑将军的功劳大了。” 谢慈道:“那是自然,出征的兵马全部归来时,皇帝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兵马出征,又亲自带回所虏的匈奴兵马,携带少量粮草,越过沙漠,渡河抓单于近臣章渠,诛杀匈奴小王比车耆转而打匈奴左大将,斩杀敌将,夺其军旗和战鼓,翻越离侯山,渡过弓闾河,抓匈奴屯头王和韩王等三人,以及将军和相国还有都尉等八十三人,然后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祭地,并且登高山以望沙漠,共抓匈奴和杀敌七万零四百四十三人,朝廷兵马大概减损十分之三,他们从敌人那里找到粮食,所以能够远行到极远的地方而没有失去军粮,划定五千八百增封骠骑将军。” 慕容楮道:“骠骑将军也找到了匈奴的粮草,大将军卫仲卿也找到了匈奴的粮草,那骠骑将军把敌军粮草带回了朝廷?” 谢慈道:“应该没有。” 慕容楮点头。 易筐道:“骠骑将军为何在在狼居胥山祭天?又在姑衍山祭地?还登高山以望沙漠?是皇帝的命令吗?大将军卫仲卿也祭天了吗?” 闻言,谢慈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大将军卫仲卿没有,只有骠骑将军。” 慕容楮道:“我觉得不管如何,应该是好事,所以皇帝才赞赏骠骑将军,至于狼居胥山,姑衍山对朝廷来说,应该是有利的地方。” 听此,易筐点头道:“对,你说的不错,谢慈,你觉得呢?” 谢慈道:“我觉得有道理。” 慕容楮又道:“不过,单于的近臣没有跟着单于吗?单于在匈奴都城?还有将军和相国,都尉还有小王,朝廷兵马出征,丞相也会跟着吗?相国应该就是丞相吧?朝廷兵马出征,郡王也会领兵吗?” 第163章 桓 谢慈听慕容楮问,默了会儿,道:“单于的近臣不会都跟着单于,至于单于在不在都城,应该不在,单于的相国,就是朝廷的丞相,朝廷兵马出征,丞相几乎不会跟着,郡王会领兵,但也要看他们会不会领兵,不会去了也没用。” 易筐道:“朝廷京城长安,那匈奴都城是什么?” 谢慈想了想,道:“统万城。” 慕容楮道:“统万城就是匈奴的都城?” 谢慈点头又说:“不过好像不止统万城。” 两人应声,慕容楮又道:“朝廷兵马出征,丞相和郡王不一定会领兵,还要看他们会不会兵法对吧? 谢慈道:“也可以这么说。” 慕容楮就道:“那为何匈奴的丞相和小王就都领兵?” 谢慈道:“他们也不都领兵。” 慕容楮道:“他们是不是和朝廷一样?有丞相,郡王,大将军,皇帝,皇子和公主,文官和武官?” 谢慈道:“对。” 易筐道:“那单于就是匈奴的王对吧?” 谢慈道:“不错。” 慕容楮道:“原来如此。” 说完,慕容楮就道:“那你接着讲吧。” 谢慈应了一声,继续道:“右北平太守路博德隶属于骠骑将军,与骠骑将军在与城会师,没有错过时间,跟随骠骑将军到达梼余山,抓到和斩杀匈奴二千七百人,最后划定一千六百封路博德为符离侯。” 慕容楮道:“跟随骠骑将军的人都封侯了?” 谢慈道:“只有几个将领。” 易筐道:“他们封侯,都是因为骠骑将军吗?” “是也不是,主要还是他们的战功。”谢慈说:“北地都尉邢山随骠骑将军抓到了匈奴小王,划定一千二百封邢山为义阳侯,从前投降朝廷的匈奴因淳王复陆支和楼专王伊即靬皆随骠骑将军打匈奴有功,划定一千三百封复陆支为壮侯,划定一千八百封伊即靬为众利侯。” “从骠侯赵破和昌武侯赵安稽都跟随骠骑将军打匈奴有功,各增封三百,校尉李敢夺了敌军的军旗和战鼓,封为关内侯,赐食邑二百。” “骠骑将军属下校尉徐自为被授予大庶长的爵位,另外骠骑将军的小吏士卒当官和受赏的人很多,而大将军卫仲卿没能得到加封,军中的将领和士卒也没有被封侯的。” 慕容楮说:“因为骠骑将军率兵抓到的敌军多?” 谢慈道:“对,当卫仲卿和霍去病所率领的两支兵马出塞时,曾在边塞查阅兵马,当时官府和私人马匹共十四万匹,而他们重回关内时,所剩战马不满三万匹,于是朝廷增置大司马官位,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都当了大司马。” 易筐道:“骠骑将军和大将军卫仲卿一样都是大司马了?” “嗯。” 慕容楮道:“他们权力一样吗?” 谢慈道:“对,什么都一样。” 慕容楮道:“他们都是大司马,那还是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吗?” 谢慈道:“还都是,皇帝定下法令,让骠骑将军的官阶和俸禄同大将军相等,从此以后,大将军卫仲卿的兵权渐渐减退,而骠骑将军一天比一天显贵,大将军卫仲卿的老友多半离开了他,而去奉事骠骑将军,这些人常常因此而得到官爵,只有郎中任安不肯这样做。” “任安?”易筐道:“任安是什么人?” 谢慈道:“大将军曾荐举的人,以前在将军府,和门客差不多。” 慕容楮道:“大将军这些老友,不算是友人吧。” 易筐道:“我觉得不算。” 谢慈道:“嗯,当然不算。” “这任安倒是义气。”慕容楮说。 “只剩下任安吗?跟随大将军的将领呢?”易筐问。 “应该也有离开的,但是也会有很多人没有离开。”谢慈说:“骠骑将军为人寡言少语,不与旁人说别人说的话,有气魄,敢做敢为,皇帝曾想教他孙子和吴起的兵法,他说战争只看策略如何就够了,不必学习先人兵法。” 易筐问:“那骠骑将军说的对吗?真的不必学先人兵法?” 谢慈道:“也不算全对,至少先人写的兵法是真的。” 两人听了应声,谢慈继续道:“皇帝为骠骑将军修盖府第,让骠骑将军去看看,他说匈奴还没有消灭,无心考虑家的事情,从此以后,皇帝更加重用骠骑将军霍去病。” “那大将军卫仲卿呢?没有府第?”慕容楮问:“只有骠骑将军有?” 谢慈道:“那倒不是,大将军卫仲卿肯定是有府第的,但是那府第只是不是皇帝命令人修盖的。” 易筐道:“骠骑将军说匈奴还没有消灭,无心考虑家的事情,不愧是骠骑将军啊。” 慕容楮听了易筐的话,没有说什么。 谢慈道:“对。” “谢慈,大将军卫仲卿和骠骑将军你喜欢谁?”慕容楮问。 易筐看向谢慈。 谢慈却问道:“你们呢?” 易筐道:“骠骑将军!” 慕容楮:“大将军卫仲卿。” 谢慈道:“嗯,我觉得他们都很好。” 两人不说话了,看起来似乎不高兴,谢慈笑了笑,道:“怎么?” 易筐不说话,慕容楮也不说话。 他们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看向谢慈,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故事还听吗?” 两人沉默了会儿,才点头道:“听。” 谢慈应了声,继续道:“骠骑将军霍去病从年少时,就在宫中侍候皇帝,虽得到显贵,却不知体恤士卒,他领兵出征时,皇帝派遣太官赠送他几十车食物,待他回来时,辎重车丢弃了许多剩余的米和肉,而他的士卒还有忍饥挨饿的。” 慕容楮道:“那还是大将军卫仲卿好。” 易筐皱眉不语。 谢慈接着说道:“他在塞外时,士卒缺粮,有的人饿得倒地,而骠骑将军却在准备游戏,他行事多半如此,大将军卫仲卿为人却是善良退让,以宽和为人,但是天下之人却没有称赞他的。” “为什么?!”慕容楮皱眉看向谢慈。 易筐听了,也没有多高兴。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不说话了。 易筐也没有说话。 谢慈看看他们,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道:“骠骑将军打匈奴以后三年,就去世了,皇帝对他的死很悲伤,调遣边关五郡的铁甲军,从长安到茂陵排列成阵,给霍去病修的坟墓外形象祈连山的样子,给他命名谥号,把勇武与扩地两个原则加以合并,称他为景桓侯。” 听到这,易筐和慕容楮都愣住了。 死了? 两人不敢置信的看向谢慈。 谢慈道:“咋了?之前我不是说了吗,骠骑将军二十三岁时就病故了。” 闻言,两人似乎才想起来,然后同时沉默了。 谢慈道:“骠骑将军的儿子嬗接替了冠军侯的爵位,霍嬗年龄小,皇上很是喜爱他,希望他长大后能任命他为将军,可是六年喉,霍嬗也死去了,皇帝封赐他哀侯的谥号,霍嬗没有子嗣,因而后代绝了,封国也被废除。” 这下易筐和慕容楮惊呆了:“什么?!” 谢慈看着他们两人,问道:“什么什么?怎么了?” 易筐道:“骠骑将军的儿子也死了?” 谢慈点头。 慕容楮道:“怎么死的?” 谢慈道:“应该也是疾病,骠骑将军死后,大将军的长子卫伉因犯了事而失掉了侯爵,五年后,卫伉的两个弟弟卫不疑和卫登,都因为犯了助祭金分量不够的罪而没了侯爵,失去侯位后二年,冠军侯的封国被废除,四年后,大将军卫仲卿过世,朝廷加封他的谥号是烈侯,卫仲卿的儿子卫伉接其爵位为长平侯。” 这回,两人都不说话了。 谢慈道:“怎么了?” 慕容楮看着谢慈,道:“你是不是把故事改了?” 谢慈道:“我没有。” 易筐道:“那为何结局这样?” 谢慈道:“结局本来就这样。” “不可能!”两人道。 谢慈:“······” 想打死这俩人了。 “怎么不可能?不信?那去问你们夫子,或者去看书。”谢慈说。 慕容楮道:“谢慈,你真的没有改故事吗?” “没有。”谢慈面沉如水道。 易筐道:“真的?” 谢慈:“真的。” 两人眼看要哭,谢慈道:“不讲了。” 听此,两人瞬间安静。 谢慈道:“好了,这故事讲完了,银子拿来。” 慕容楮把银子给谢慈,谢慈收了银子,道:“来接你们的人呢?” 时辰还早着,慕容楮道:“太阳快落山时应该才来。” 谢慈面无表情。 易筐道:“我家应该没人来。” 慕容楮道:“没事,到时你和我一起回去。” 易筐点头道:“好。” 两人方才似乎还要翻脸,这会儿又好了,谢慈道:“行,还讲什么故事?” 慕容楮道:“你还知道什么故事?” 谢慈正要说话,忽然阿宁跑了过来,道:“哥哥!小河又不见了!” “什么?!” 慕容楮:“小河是什么?” 易筐也道:“是啊。” 谢慈没管他们,阿宁带着谢慈去找小河,谢慈以为小河又被老鼠抓走了,然而却在驴子旁边找到了小河,看着阿宁和小河,谢慈道:“阿宁,你刚才不是去看小河了?” 阿宁道:“是去看小河了,但是我没看到小河,就在屋里找,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谢慈道:“那怎么不来找我?” 阿宁道:“我以为小河就在屋里。” 谢慈叹了口气,让阿宁带着小河去吃饭了。 慕容楮和易筐看着阿宁和小河,问道:“那就是小河?” 谢慈道:“嗯。” 易筐问道:“这驴子的名字叫大河?” 谢慈看易筐问道:“你怎么知道?” 记得没说过。 易筐道:“阿宁说了。” 谢慈道:“哦。” 慕容楮这时问道:“对了,谢慈,你知道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吗?” 谢慈点头道:“知道。” 易筐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在客栈里刚听人说,不过那人只说了片面就走了,所以我才问谢慈。” 易筐应声,谢慈道:“行,那就讲这个故事了。” 两人便应声:“好。” 谢慈道:“从前,有个梁惠王问孟子,他说对于国家,我可真是够尽心的,河水北魏地收成不好,百姓遭饥荒,我便把那里的百姓迁到河东,还把河东的粮食运到河内,河东遭了饥荒,也如是办,我察邻国的政治,没有哪个国家像我这样尽心的,但邻国的百姓并不因此而减少,我的百姓也并不因此而加多,这是为什么。” 慕容楮道:“孟子怎么说?” 谢慈道:“孟子说大王喜欢战争,那就让我用战争作比喻吧,战场上兵刀相见,有人扔掉盔甲带着刀剑逃跑,有的人跑了一百步不走了,有的人跑了五十步不走了,凭着自己只跑了五十步,而笑他人跑了一百步,那怎么样呢。” 慕容楮道:“他们是不跑了?” 易筐道:“为何不跑了?” 谢慈说:“怕死,逃兵都是死罪。” 慕容楮道:“为何跑了五十步的人笑跑了一百步的人啊?” 易筐也不明白,看向谢慈。 谢慈道:“因为逃兵是死罪,跑了五十步的人笑跑了一百步的人跑的比自己多五十步。” “那跑了五十步的人就不会死罪了?”慕容楮道。 “是啊。”易筐也说。 “不是。”谢慈摇头道:“跑了五十步的人和跑了一百步的人都是死罪。” 易筐就道:“那跑了五十步的人为何还笑跑了一百步的人?” 谢慈道:“因为他可能以为自己不会死。” 慕容楮道:“那梁惠王怎么说了?” 谢慈道:“梁惠王听完孟子的话说不管跑一百步还是五十步,都是逃跑,孟子就说大王如果懂得这个道理,那就不要希望自己的百姓比邻国多了,不误农耕,粮食就会吃不尽,斧按一定的季节进山砍伐树木,木材就会用不尽,粮食和鱼吃不完,木材用不尽,这样百姓供养老人孩子和为死者办丧没有什么遗憾,就是王道的开端。” “那五十步笑百步和邻国的百姓并不因此而减少,我的百姓也并不因此而加多有什么关系?”慕容楮问。 谢慈道:“当然有关,孟子这是在告诉梁惠王,诸国都一样。” 听了谢慈的话,两人似乎才明白一些,慕容楮道:“那孟子说的王道是什么?” 谢慈想了想,道:“是天下太平,是盛世吧。” 易筐道:“诸国真的都一样吗?” 谢慈道:“对,诸国的天下都一样。” 慕容楮道:“孟子说的王道是盛世,而说的诸国都一样,说的是诸国的天下和百姓还有山田城池什么都一样对不对?” 第164章 年成 慕容楮问的答案很简单,谢慈点头道:“对,天下有诸国,而诸国的天下都一样,百姓,山田,城池,明月星辰,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什么都一样。” 闻言,慕容楮道:“不是说有的地方终年若春时吗?” 谢慈道:“嗯,就算是这样,天下也是一样的。” 易筐道:“可是我不明白,怎么会有地方终年没有霜雪,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者说,这世上应该没有人知道。”谢慈说。 慕容楮道:“没有霜雪,那也还算一样吗?” 谢慈说:“怎么不算?” 慕容楮问:“怎么算?” 谢慈想了想,道:“我觉得算。” “所以,为什么?”慕容楮道。 “不知道。”谢慈说。 慕容楮:“······” 易筐道:“谢慈,你是觉得孟子说的对,是不是?” 谢慈道:“是也不是。” 慕容楮和易筐看向谢慈,谢慈道:“行了,我接着讲故事吧。” 看来谢慈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两人应声,谢慈接着道:“孟子说五亩宅园,在里面栽桑树,五十岁的人就可以有丝织衣了,鸡,猪,狗等饲养不误,七十岁的老人可以吃,认真地办好学塾,教导孝敬父母,敬爱兄长,须发花白的老人就不会背负着重物走在路上了,七十岁的人有衣,普通百姓饿不着,冻不着,能到这样的地步,却不能统一天下而称王的,是不曾有过的事。” “这话我明白了。”慕容楮说。 易筐看向慕容楮问:“你明白什么了?” 慕容楮:“你没明白?” 易筐摇头道:“没有。” 慕容楮道:“孟子说的是,能使天下盛世的人,这样的人一定会统一天下,对吧,谢慈。” 谢慈挑了挑眉,道:“倒也不错。” “这么说,当今皇帝就是孟子说的这样的人了。”易筐道。 谢慈不知道当今皇帝是什么样,所以就点点头道:“对吧。” 慕容楮却道:“当然了,当今天下,四海升平,九州海清河晏,都是因为当今皇帝。” 听此,谢慈问:“朝廷有几百年了?” 慕容楮道:“啊?不知道。” 谢慈没再说什么,易筐道:“什么是海清河晏?” 慕容楮道:“这你都不知道?” “一定得知道吗?”易筐说。 “当然了!”慕容楮道。 两人说完,谢慈才道:“孟子还说富贵人家让猪狗吃人吃的食物,而不知加以约束,道路旁有饿死的人,却不知开粮仓赈救灾民,百姓死了,就说这不是我的罪过,是年成不好造成的。” “这种说法和拿着刀杀人,把人杀死后,却说杀人的不是我是刀有什么不同,大王不要归罪于年成,那么,天下的百姓就会前来归顺了,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孟子和梁惠王说的道理。” 慕容楮认真道:“‘杀人的不是我,是刀’,孟子说的有道理,明明错的是人,却怪在刀,有粮不开仓,百姓死了,却说是年成的罪过,怎么说也不是年成的罪过,而是人的罪过。” 谢慈点头。 易筐道:“这我听明白了,错的是人,不是刀,错的是人,而不是年成,对吧?” “对。”谢慈道:“年成在天,而粮仓在人,刀为人锻,错也在人。” 慕容楮道:“这也因为善恶。” 易筐道:“怎么说?” 谢慈听着两人认真的说着,慕容楮道:“善良的人不会用刀害人,善良的人也不会不开仓放粮。” 似乎有些道理,易筐道:“好像是这样。” 慕容楮道:“说起善和孟子,我记起了夫子说过的话。” “什么话?”易筐问。 谢慈也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夫子说古时候,有个滕文公,滕文公还是太子的时候,到楚国去,途中拜访了孟子,孟子给他讲善良是人的本行的道理,言语不离尧舜。” 易筐道:“尧舜?” 慕容楮应声:“嗯,太子从楚国回来时,又去拜访孟子,孟子问,太子不相信我的话吗,道理都是一致的,成覸jian对齐景公说他是一个男子汉,我也是一个男子汉,我为什么怕他,颜渊说舜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有作为的人也会像他那样,公明仪说文王是我的老师,周公难道会骗我,现在的滕国,疆土也有将近方圆五十里,还可以治理成一个好国家,尚书说如果药不能使人头昏眼花,那病是不会痊愈的。” 说完,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还有,孟子给滕文公说了什么道理?” 易筐也看向谢慈,谢慈,皱了皱眉,道:“孟子给滕文公说了什么道理,我不知道,但肯定和尧舜有关,至于这些话是什么道理,还是孟子那句话,道理都是一致的,你可以把这些话,和孟子给滕文公讲了道理什么放一起来理解,也可以不放一起来理解。” “不一起理解?”慕容楮道。 谢慈点头。 慕容楮道:“那怎么理解?” 谢慈道:“你看,成覸说他是男子汉,我也是男子汉,为何怕,这话不好明白吗?都是男子汉,他们都一样,应是齐景公对成覸说的那个人很强大,成覸才说了这样的话,对不对?” 听谢慈这么一说,慕容楮是明白了,不讲孟子和滕文公讲了什么道理,这些话就很容易明白了,慕容楮道:“我明白了。” 易筐这时道:“我没明白。” 慕容楮看向易筐,易筐道:“说齐景公,我明白了,但是其他我没明白。” 谢慈道:“你说的是颜渊?公明仪?尚书?” 易筐道:“嗯,颜渊说舜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有作为的人也会像他那样,还有公明仪说文王是我的老师周公难道会骗我,现在滕国疆土有方圆五十里,可以治理成一个好国家,尚书说药不能使人头昏眼花,病不会痊愈,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就算不和孟子给滕文公讲的道理一起,我也还是不明白。” 谢慈道:“哦,简单,颜渊说的是像他那样的人就会成为像他那样的人,而像舜的人就为成为像舜一样的人,至于公明仪说的,公明仪是文王的弟子,而文王是周公的父亲,公明仪的意思是周公不会骗自己,还有滕国疆土虽然只有五十里,但既然是一个国家,那就可以治理成为一个好国家,而尚书说的,大意应该是,是药皆有三分毒,人不管吃什么药,都会有些不好,但是这些可以算是微不足道。” 慕容楮听了,在旁点头,易筐皱了皱眉,道:“我还是不很明白。” 谢慈道:“什么不明白?” 易筐道:“不知道。” 谢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易筐不说话了。 慕容楮道:“谢慈,你还知道滕文公和孟子的故事吗?” “故事?倒没有,不过有些事还是知道些的。” 慕容楮就问:“什么事?” 谢慈道:“比如滕文公问孟子有关治理国家的问题。” 易筐道:“滕文公是滕国太子,滕国只有五十里,只有五十里的朝廷,还用问治理国家的问题吗?” “怎么不能?”谢慈说:“小国也是国。” 易筐道:“那孟子怎么说?” 谢慈道:“孟子说百姓的事情是刻不容缓的,百姓生活的道理是,有固业的人就有固定生活的信心,没有固业的人就没有固定生活的信心,如果没有固定生活的信心,就会无拘无束,胡作非为,无恶不作,等到落罪,然后对他们施以刑罚,这等于是陷害百姓。” “哪有爱民的国君当政,却陷害民众的,所以贤明的君王必须谦恭俭朴,礼贤下士,向百姓征税有制度。” “阳虎说过能富贵的人都不仁爱,能仁爱的人都不会富贵,夏朝时每家授田五十亩而实行贡法,商朝时每家授田七十亩而实行助法,周朝时每家授田一百亩而实行彻法,实际上征的税都是十分取一。” “什么叫彻法,彻就是取之意,助就是凭借之意,龙子说管理土地的税制以助法为最好,而贡法最不好。” “所谓贡法就是参照几年的收成取一个固定数,不管丰年灾年,都要按照这个确定的税额征税,丰收年成,都是谷物,多征收一些也不算苛,但却并不多收,灾年欠收,每家的收获量甚至还不够第二年耕田的费用,却一定要征足这个额定数。” “作为百姓父母的国君,即使子民怒目而视,一年到头辛勤劳动,也不足赡养自己的父母,却还要借来凑足租税,致使老弱幼小在荒野濒死,哪里还称得上是百姓的父母。” 听着谢慈讲到这里,易筐和慕容楮还认真的看着谢慈,没有说话。 谢慈道:“你们听明白了吗?” 易筐摇头道:“没有。” 慕容楮道:“我听明白了!助法好!贡法不好!” 谢慈问:“只听明白这些?” 慕容楮道:“还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闻言,谢慈笑道:“行吧。” 说完,继续道:“还有世代承袭俸禄的制度,滕国早已实行了,诗经有言雨水灌公田和天下之田,只有实行助法才会有公田,周朝也是实行助法。” “滕文公后来又派人去问关于井田制的问题,孟子就告诉来人说,你的国君特意派你来,你一定要努力,从分清田土的经纬之界着手,经纬之界不正,井田就不会平均,作租税的俸禄就不会公平,所以不仁德的国君和贪官亏吏必然是不重视田土的经纬之界,田土的经纬之界一旦划分正确,怎样分配田土和俸禄就可以轻易议定了。” 慕容楮道:“那滕文公听了孟子的吗?” 谢慈道:“嗯。” 易筐道:“滕文公自己不知道吗?” “不知道吧。”谢慈说:“不然也不会问孟子,不过也可能知道,想再问问孟子,发现孟子说的和自己认为的一样,可能这样。” 慕容楮道:“有道理。” 易筐道:“你们怎么知道?” 谢慈道:“什么?” 易筐说:“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的?” 慕容楮道:“你说孟子?” 易筐道:“我也知道孟子,但是不知道这些。” 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易筐说。 “不知道。”慕容楮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但是你听明白了?”易筐问。 “嗯,明白了。”慕容楮说:“在京城的时候,夫子也多少说过这样的话。” 易筐说:“你们夫子是什么人?” 慕容楮道:“不知道。” “哦。”易筐看向谢慈:“谢慈,你也是从学塾听的这些话吗?” 谢慈道:“不是,我是自己看书知道的。” “自己看书?”易筐惊诧道:“你没去过学塾?” “当然是去过的,不过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没几年,就待在云梦村没有去学塾了。”谢慈说:“之后就一直看书。” 慕容楮道:“十年寒窗?” 谢慈呆了一下,道:“算是吧。” 说完,谢慈想了想,记忆里的谢甫田,还真可以说是十年寒窗了,不是读书,就是写字,再不然就是昏倒,别说离开云梦村,谢家院子都没离开过,不过人家十年寒窗是为了科举,谢甫田就只是因为打发时间了,毕竟参加科举是不可能的,除了自己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无法出远门,参加科举的话,就要去京城,对于谢甫田来说,别说京城,半途可能就得飞升了。 慕容楮就道:“那你家肯定有很多书籍吧?书房呢?” 书房?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楮,还书房,谢家这样看起来像是有书房的?真是不知人间疾苦,谢慈道:“不多,也没书房。” 闻言,易筐道:“没有书房?那你的书放在哪里?你知道这么多,看过的书肯定很多。” 慕容楮也道:“是啊。” 谢慈依旧面无表情道:“书不一定得放书房里,我家没有书房,我知道的确实不少,看过的书也不少,但是书看过了就拿去换银子了,没放着。”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和慕容楮看了看,然后发现谢家真的没有书房,再然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即两人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会儿,慕容楮小心翼翼的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真的很缺银子吗?” 易筐也看向谢慈,眼里带着几分小心认真的怜悯。 谢慈还是面无表情,倒不能说缺银子,而是有没有银子,谢慈现在是有银子的,想挣银子也可以去挣,不过,看着两个孩子直率认真的担心,谢慈乐了,道:“是,怎么?” 第165章 俸禄 谢慈本以为慕容楮拿银子,谁知却见慕容楮问道:“谢慈,你想去京城吗?” 易筐正准备拿银子,听了慕容楮的话,愣了一下。 谢慈道:“怎么了?” 慕容楮认真道:“过些天你们跟着我去京城吧,你和你爹娘还有妹妹可以永远留在慕容家,还有书房,也不会缺银子。” 谢慈:“······” 易筐听了慕容楮的话,高兴道:“太好了,谢慈,你以后可以有书房了。” 谢慈:我谢谢你们啊。 话虽如此,但这真心的好意,谢慈也是真心的挺高兴的,这俩都是好孩子啊。 慕容楮见谢慈不说话,就道:“谢慈?怎么样?” 谢慈没说话,笑道:“我们这些外人怎么永远留在慕容家?” 慕容楮道:“只要我跟我爹说让你成为慕容家的教书先生,或者说是我的师父就行了。” 还挺聪明,谢慈道:“嗯,不错,这么说行。” 慕容楮眼睛明亮的看向谢慈道:“那!” 谢慈道:“不过还是算了,我不去京城,也不去慕容家,谢谢你啦。” 不止慕容楮,易筐也很喜欢谢慈,谢慈和他们见过的人说的话都不一样,讲的故事也都是他们没有听过的。 易筐道:“为什么啊?我都想去京城的。” 慕容楮也道:“谢慈,为什么?不行我可以拜你为师。” 谢慈笑道:“我不收徒,至于为什么,也没为什么,就是现在没想去京城啊。” 慕容楮道:“可是在云梦村,你都没有书房。” 易筐道:“是啊。” 谢慈有些无言,道:“没书房又没什么。” 话落,就见易筐和慕容楮把铜板和银子拿了过来,易筐的都是铜板,看起来有几十个,慕容楮的都是碎银子。 慕容楮道:“谢慈,这些银子给你。” 易筐道:“谢慈,这些铜板给你。” 谢慈看着道:“行了,拿走。” 两人不听。 谢慈只得道:“其实我不缺银子。” 听了谢慈的话,系统响了:【我以为你会厚······会收下这些银子。】 虽然不多,只有几两几十文钱。 谢慈听到系统的话,道:“你想说什么?厚什么?嗯?” 系统:【没什么。】 谢慈没睬它。 慕容楮和易筐听了谢慈的话,道:“真的?” 可是看看谢家,两人又觉得怎么可能是真的。 谢慈点头认真道:“真的。” 用故事换银子可以,这银钱还是算了。 慕容楮道:“可是没有书房。” 易筐道:“是啊,你家都没有书房。” 这茬是过不去了是吧?谢慈道:“行了。” 见谢慈有些不耐烦了,易筐和慕容楮就听话的把银子拿了回去,这时,慕容楮忽然问道:“对了,谢慈,你知道三教九流是什么吗?” 三教九流?谢慈道:“三教九流是儒教,道教,佛教,儒家,道家,阴阳家,名家,墨家,纵横家,农家,法家,杂家,这就是三教九流,你不知道?” 易筐道:“我知道!”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 说完,看向易筐,问道:“你怎么知道?” 易筐说:“我爹说过,京城的夫子没有说过吗?” 慕容楮道:“没有,不过说过墨家,道家,名家,还有纵横家,儒家,没有说这些是三教九流。” “这样啊。”易筐应了声。 慕容楮看向谢慈道:“只有这些吗?” 谢慈道:“三教九流,就是三教和九流,当然只有这些。” “不过,什么是墨家,什么是道家,什么是儒家啊?还有纵横家什么?”易筐问。 慕容楮道:“你爹没说?” 易筐摇头道:“没有。” 这问题简单,谢慈去拿了几本书扔给他们道:“你们自己看。” 两人拿着书看起来,谢慈看到不远处墙下的野姜,就去端了水过去,才放下木桶,柳婶子就来了,看到谢慈,就问道:“甫田,善庆呢?” 谢慈道:“他在青林学塾外和人读书呢。” 柳善庆还没回来?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 柳氏听了谢慈的话,皱眉道:“这孩子!” 说完,柳氏就走了。 易筐和慕容楮很快看完了书,慕容楮放下书,谢慈瞧见,问道:“看完了?” 两人摇头道:“没有,不过我们明白了。” “哦,那就行。”谢慈说。 易筐拿着书问道:“谢慈,斗酒学士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听了,看过去道:“我知道!” “你知道?”易筐看向慕容楮。 “嗯!”慕容楮点头。 易筐道:“什么意思?” 慕容楮道:“意思是喝酒的文人墨客。” 闻言,谢慈面无表情,这四个字是自己随手写的,只是为了试墨,听了慕容楮的话,谢慈知道,慕容楮是不知道这话的意思的。 易筐看着慕容楮皱眉道:“是这意思吗?” 慕容楮道:“肯定是这样。” 易筐觉得他这样说有些奇怪,就问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道:“猜的。” 易筐不说话了。 慕容楮道:“怎么了?” 易筐道:“看来你不知道。” 慕容楮呆了会儿,才道:“嗯。” 于是两人看向谢慈。 谢慈见两人看向自己,无奈道:“嗯,我知道。” 慕容楮道:“那你给我们说说。” 谢慈想了想,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易筐道:“和斗酒学士有关?” 谢慈道:“就是它的故事。” “好!”两人点头。 谢慈就道:“古时候,有个名字叫王绩的人,写过许多五律,五绝,他以好喝酒出名,自称一天可以五斗,所以取号五斗先生。” 五斗先生?易筐道:“陶渊明呢?” “什么陶渊明?”慕容楮问。 易筐说:“五斗米。” 谢慈道:“五斗先生是王绩,和陶渊明没有关系。” 慕容楮道:“嗯嗯。” 易筐听了点点头。 谢慈接着道:“王绩不只学富五斗,才高五斗,而且是酒量五斗,只要有人请他喝酒,无贫无富,无贵无贱,一律奉陪,他一生都是芝麻大的小官,每次他谋官也好,辞官也好,都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酒。” “学富五斗,才高五斗,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吗?”慕容楮道。 谢慈道:“是。” 易筐说:“那为什么还学富五斗,才高五斗?” “不知道。”谢慈说。 慕容楮道:“才高八斗和才高五斗不一样吧。” 易筐道:“肯定不一样了。”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有一年,他考了举人,本可在京城为官,但他嫌规矩太多,不能随意喝酒,就借口有病,要求到别的地方去,于是成了扬州六合县丞。” 易筐问:“在京城为官规矩多?” 谢慈道:“不知道。” 于是易筐又看向慕容楮,问道:“你知道吗?” 慕容楮道:“我听我爹说,是很多规矩。” 易筐点点头,谢慈继续道:“王绩手不离杯酒,整天神智不清,出了很多岔子,废事失职,所以屡遭劾责,不好好自我批评,他还一怒之下,把所得的县丞俸钱堆在县门之外,然后驾轻舟逃走了。” “为何不拿走俸禄?”易筐说。 谢慈道:“因为王绩视钱财如粪土。” 慕容楮道:“可是有银钱才能买酒啊。” 这话真有道理,谢慈道:“有道理,王绩可能没想到。” 易筐和慕容楮无语。 谢慈道:“后来,他又谋了个侍诏门下省的差使,每天还乐呵呵的,他弟弟不理解,王绩就说,别看我这个破官没挣两个银钱,可是每天发三升好酒,我图的就是这个。” “吏部专管俸禄的陈叔达是王绩的老朋友,听到此事,说三升酒哪能留得住王绩这样的人才,就作主每天给他好酒一斗,于是王绩就得了个绰号叫斗酒学士,时人皆知。” “他就这样每天一斗官酒,后来一斗酒留不住他了,铁酒碗也不要了,又要辞官,原来当时的太乐府史焦革家善酿酒,冠绝一时,他就苦求,非要跟着焦革当差,其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是知道了焦家的酒,一开始焦革说没有官职给他,无法安排,后来,因为王绩一直不放弃,焦革就设了个闲职给他,管他酒就是,不想没几个月焦革去世,焦夫人袁氏念王绩实诚,每天派人送酒照旧。” “一年之后,焦革夫人竟也随夫而去,撒手人寰,王绩抱着空酒坛子对天道这是老天不让我饮酒啊,然后王绩辞去太乐府史闲职,挂冠回乡,从此隐居。” 易筐道:“隐居?还有酒吗?”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后来呢?” 谢慈说:“没有后来了。” 慕容楮和易筐点点头,谢慈问:“明白什么是斗酒学士了吗?” “明白了。”两人说。 谢慈道:“那就好。” 易筐又问:“那这程门立雪呢?” 谢慈道:“程门立雪?” 易筐点头,慕容楮看过去,就见书上写着的。 谢慈道:“这程门立雪啊,说的是杨时。” “杨时?什么人?”两人道。 “古时候一个名人。”谢慈说:“这程门立雪说的就是他有一回杨时拜见自己的老师程颐,到了门前,却远远看到在屋子里边的程颐在歇息,于是杨时没有打扰程颐,就站在门外边,静静地等着他的老师睁开眼,那时候天下起了大雪,而且越下越大,杨时没有走,而是在大雪中站立着,过了一会雪已经下了一尺厚了,等看到他的老师睁开了眼睛,他才走进了屋内,程颐说那个时候他看见了一个雪人,后来杨时也成为了天下有名的大学者,这就是程门立雪。” 慕容楮问:“杨时没有带伞吗?” 谢慈道:“没有,杨时到的时候,应该还没有下雪。” “还好下的是雪。”易筐说。 慕容楮和谢慈没说什么,易筐又看着书问谢慈道:“那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呢?是什么意思?” “我看看。”慕容楮说,易筐把书给他,慕容楮看了之后,道:“我也不知道。” 易筐也没觉得他能知道,就看向谢慈。 谢慈说:“这话的意思是说有些人虽然认识已久,却如同才认识一般,而有些人才认识,却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一见如故。” 慕容楮听了问:“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谢慈道:“有。” 慕容楮道:“那谢慈遇见过吗?” 谢慈说:“没有。” 易筐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书继续问道:“那一字之师呢?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问易筐道:“你看的什么书?” 易筐看了看,这书没有名字,于是摇头道:“不知道。” 谢慈看了看,那不是书,都是自己写记的东西,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是什么书?” 闻言,谢慈就道:“那不是书,只是我读了书写的。” “哦。”两人应声。 易筐继续道:“这一字之师是什么意思?” 谢慈想了想道:“那我再讲个故事。” “一字之师的故事?”慕容楮问。 谢慈点头:“对,从前有个和尚,法号叫作齐己,齐己和尚很喜欢写诗,写的也很好,可算是所谓诗僧,他有个好友名字叫郑谷,也是当时的诗人,因为他们都写诗,所以很是谈得来。” “有一回,齐己写了一首诗,叫早梅,其中有两句是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过了几天,郑谷来找齐己,齐己和尚对他说我写了一首诗,你给我看看怎么样,郑谷看了半天,说写得好,但有一点,你写的是早梅,早梅就是早开的梅花,一般不会数枝开,我觉得应该把数枝改成一枝,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这就显得这梅花是早开的梅花了,齐己和尚听了,向郑谷拜了一拜,说改得好,你真是我的一字之师啊,这就是一字之师的由来。” 听谢慈说完,易筐道:“但是我觉得数枝听起来也很好。” 慕容楮道:“不,我觉得一枝好。” 易筐:“数枝。” 慕容楮:“一枝。” 谢慈:“行了。” 两人不说话了。 谢慈道:“一枝也好,数枝也好,没什么好说的,明白了吗?” 慕容楮:“明白了。” 易筐:“明白了。” 默了会儿,易筐道:“这郑谷也是和尚吗?” 谢慈摇了摇头道:“不是,郑谷不是和尚,郑谷在朝为官过,齐己是和尚,但不代表友人也是和尚。” 易筐应声,道:“齐己和尚是国师吗?” “不是。”谢慈说:“为何这么问?怎么会认为齐己是国师?” 慕容楮道:“国师也不一定就得是和尚,道士也能是国师,还有算命的先生,江湖术士。” 易筐没睬慕容楮,只是看向谢慈道:“郑谷在朝为官,既然是在朝廷,那怎么认识的齐己?齐己不是国师,怎么会在朝廷?” 第166章 棋 听到易筐问的话,谢慈笑道:“郑谷虽然在朝为官,但也不一定就是在朝廷认识的齐己,齐己不是国师,也不在朝廷。” 慕容楮点头道:“说的不错。” 易筐听了,皱了皱眉,然后道:“那在京城?” “嗯?”谢慈说:“可以这么说吧。” “我明白了。”易筐道。 慕容楮拿着一本书问道:“谢慈,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谢慈说:“不是我写的,是我记的。” 慕容楮道:“谢慈,你的字迹比京城的夫子的字还好看,你没有师父吗?” 闻言,谢慈摇头道:“没有。” 慕容楮拿的是谢甫田写的,不过字迹竟然和自己一样,易筐拿的书才是自己写了两句的,但是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看出来是两个人写的。 易筐道:“那是你自己学的书法吗?” 谢慈道:“算是吧。” “你会画画吗?”慕容楮问。 “会。”谢慈说。 易筐问:“下棋呢?” 谢慈:“会。” 慕容楮道:“琴棋书画,你都会?” 谢慈点头道:“嗯。” 两人听得一脸敬仰的看向谢慈,“那你还会什么?你的书法这么好,还会下棋,那你有画画吗?琴呢?” 听着两人的话,谢慈忽然道:“哦,对了,我不会抚琴,只会棋书画,还有画画也不怎么样,只有下棋和书法还凑合。” 易筐和慕容楮觉得谢慈肯定是在谦虚,于是道:“不可能。” 谢慈是真的不会抚琴,画画也一般,所以真的不是谦虚,听到两人说不可能,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怎么不可能。” 慕容楮道:“我觉得谢慈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 谢慈摇头道:“我真的不是什么都会,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易筐道:“夫子说了,越是厉害的人,越是谦虚。” 谢慈面无表情,不知道说什么。 慕容楮就道:“对,所以,谢慈,琴呢?” 谢慈道:“没有。” 两人见谢慈这么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易筐和慕容楮又看起书来,过了会儿,慕容楮忽然拿着书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易筐道:“不知道。” 慕容楮说:“谢慈?” 易筐不说话,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说的是曾子是孔子弟子,有一回他在孔子旁,孔子问他以前的圣贤之王有至高无上的德行,奥妙的理论,用来教导天下之人,人们就能和睦相处,君王和臣子之间也没有不满,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曾子听了,明白孔子是要指点他道理,于是立刻从席子上起来,走到席子外面,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不够聪明,哪里能知道,还请老师把这些道理教给我。” 易筐问:“曾子不知道是什么?” 慕容楮道:“应该知道,但是谦虚。” 谢慈道:“知也不知,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道:“谢慈说话总是这样。” 谢慈:“怎么?” 慕容楮道:“模棱两可。” 谢慈乐了:“是吗。” 两人点头。 谢慈就道:“那你们还觉得我什么都知道?” 谁知两人点头道:“对。” 谢慈纳闷了,问道:“为啥?” 易筐:“不知道。” 慕容楮:“不知道。” 谢慈:“······” 易筐拿着书,问谢慈:“立木为信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 谢慈道:“立木为信说的是一个故事。” 听到故事,两人就都认真的看向谢慈。 谢慈就道:“古时候,秦国在各方面都比诸侯国落后,贴邻的魏国就比秦国强,还从秦国夺去了河西一大片地方,秦国的新君秦孝公即位时,下决心发愤图强,首先搜罗人才,他下了一道命令,说不论是秦国人士或者外来的客人,谁要是能想办法使秦国强大,就封他为官。” 慕容楮这时道:“秦国比其他诸侯国都落后?可是我听夫子说,古时候秦国是七国里最强大的。” 谢慈说:“这时候的秦国还不是七国里最强大的,秦国并非一开始就是七国之最。” 慕容楮听了,明白的点点头。 谢慈接着道:“秦孝公这样说了后,果然有不少有才干的人来,有一个名字叫公孙鞅的卫国人,在魏国宰相公叔痤手下为官,公叔痤临终前将他推荐给魏惠王,但没有得到重用。” “公孙鞅便来到秦国,托秦孝公近臣景监,得到了秦孝公的接见,公孙鞅对秦孝公说一个国家要强大,必须注意农耕,奖励将士,要打算把国家治好,必须有赏有罚,有赏有罚,朝廷有了威信,一切改变也就容易进行了。” 易筐道:“谢慈,你知道公孙鞅是谁吗?” 谢慈道:“知道,你们知道商鞅吗?” 慕容楮道:“我知道。” 易筐也点头道:“我也知道。” 谢慈就说:“这公孙鞅就是商鞅。” 听到谢慈的话,两人道:“公孙鞅就是商鞅啊?” “嗯。”谢慈继续道:“秦孝公听了公孙鞅的话,认为公孙鞅的主张可行,可是秦国的一些贵族和大臣却竭力反对,秦孝公一看反对的人这么多,自己又刚刚即位,怕闹出乱子,就把改变秦国的事暂时搁了下来。” 慕容楮问:“贵族和大臣为何反对?” 易筐道:“是啊,公孙鞅应该是对的,那大臣们为何反对他?” 谢慈说:“因为公孙鞅的主张是改变,而一旦秦国改变,对大臣和贵族来说,没有什么利。” “没有什么利?对他们不利?”慕容楮问。 “对。”谢慈应声。 慕容楮点点头,问:“怎么不利?” 谢慈简单的给他们讲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明白,然后接着道:“过了两年,秦孝公想起了公孙鞅的主张,改变制度的事全由左庶长拿主意,公孙鞅起草了一个改变的法令,但是怕老百姓不信任他,不按照新法令,就先叫人在都城的南门放了一三丈高的木头,下命令说谁能把木头扛到北门去,就赏十两金。” “不一会南门就围了一大堆人,百姓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木头谁都拿得动,哪儿用得着十两赏金,有的说这大概是左庶长成心开玩笑吧,百姓你瞧我,我瞧你,就是没有一个敢去扛木头的。” “公孙鞅知道百姓还不相信他下的命令,就把赏金提到五十两,没有想到赏金越高,看热闹的人越觉得不近情理,仍旧没人敢去扛。” “没有人相信?”易筐道。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若是我,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 易筐道:“那最后有人相信吗?” 谢慈说:“有,正在百姓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跑出来,说我来试试,他说着,真的把木头一直搬到北门,公孙鞅得知后立刻派人传出话来,赏给扛木头的人五十两黄澄澄的金子,一分也没少,这件事立即传了开去,一下子轰动了秦国,百姓就说左庶长的命令不是假的。” 慕容楮道:“公孙鞅这样,是为了告诉百姓,朝廷不会骗他们对不对?” 谢慈点头道:“对,虽然不止如此。” 易筐说:“那些大臣也会像这些百姓一样相信公孙鞅的主张吗?” “不会。”谢慈道:“他们不会相信,他们和百姓不一样。” 易筐似懂非懂的应了声,道:“还有这句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看过去,然后道:“墨守成规?” 易筐道:“你知道?” 慕容楮点头道:“知道。” 谢慈道:“那你来说说。” 慕容楮应声道:“好,那我就讲墨守成规的故事。” “行。”谢慈道。 易筐也没说什么,慕容楮道:“古时候,有一回楚国要打宋国,鲁班为楚国特地制了云梯,准备攻城之用,那时墨子正在齐国,得知这个消息,急忙赶到楚国去劝,一直走了十天十夜,到了楚国的郢都立刻找到鲁班一同去见楚王。” “墨子竭力说服楚王和鲁班别打宋国,楚王同意了,但是他们都舍不得放弃新制起来的云梯,想看看云梯的威力。” 易筐问:“为何不能打宋国?” 慕容楮听了,道:“我也不知道。” 易筐就不再问了,慕容楮接着道:“墨子知道后,就说那好,咱们就看看吧,说着,墨子拿布为城墙,用木片作为刀兵,让鲁班同他分别代表两军,鲁班用不同办法攻城,但是都没用,鲁班办法已经使尽,而墨子守城计策还绰绰有余。” “鲁班见了不肯认输,说道我有办法对付你,但是我不说,墨子说我知道你打算如何,但是我也不说,楚王听不懂他们说的话,问是什么意思,墨子说公输子是想杀我,他以为杀了我,就没有人帮宋国守城了,他哪里知道我的门徒约有三百人早已守在那里等着你们去。” “楚王听了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我们不打宋国了,这时墨子才带着胜利的微笑,告别楚王离开了,这就是墨守成规的故事。” 慕容楮说完,看向谢慈,问道:“对吧,谢慈。” 谢慈点头道:“对。” 见谢慈说对了,易筐才没有说什么。 慕容楮道:“鲁班是木匠?” 谢慈:“是。” 易筐问:“就是那个鲁班吗?” 谢慈道:“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鲁班。” 慕容楮说:“谢慈,墨子就是墨家是不是?” “是。”谢慈应声。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不知道在想什么,易筐看着书道:“孔子学鼓琴师子,十日不进,师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 “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有所然深思,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曰丘得其为人,然而,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也。” 易筐看着书小声的读完后,转头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看去,道:“说的是孔子?” “嗯。”易筐应声。 谢慈道:“哦,这些话说的是孔子学琴。” “孔子学琴?”慕容楮道。 “对。”谢慈说着,看了看易筐拿着的书,书里写的这些话不是易筐少读了,而是记载的少了只言片语。 见两人看着自己,谢慈就道:“说的是孔子向师襄子学琴,学了十天仍没有学习新曲子,师襄子对他说可以增加学习内容了,孔子说我已经熟悉乐曲的形式,但还不知道方法,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说你已经会弹奏的技巧了,可以增加学习内容了。” “师襄子是孔子的师父?”易筐问。 谢慈道:“不错。” 慕容楮道:“这师襄子是什么人?” 谢慈说:“有人说他是鲁国的乐官,擅磬,也有一说是师襄子是卫国的乐官。” 易筐道:“那师襄子到底是鲁国还是卫国的乐官啊?” 谢慈摇头道:“我不知道。” 说完,继续道:“孔子听了师襄子的话,就说我还没有领会曲子的意境,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说你已经领会了曲子的意境,可以增加学习内容了,孔子说我还不了解作者,又过了一段时间,孔子神情俨然,仿佛领会到新的境界,时而神情庄重穆然,若有所思,时而怡然高望,志意深远,孔子说我知道他是谁了,那人肤色不白,身姿颀长,眼光明亮远大,像个统治四方诸侯的王者,若不是周文王还有谁能撰作这首乐曲。” “师襄子听到后,赶紧起身拜了两拜,说老琴师传授此曲时就是这样说的,这支曲子名字叫文王。” 慕容楮说:“不过不管这师襄子是谁,他能教孔子琴,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人,不管是鲁国的乐官,还是卫国的乐官。” 谢慈点头。 易筐道:“撰作那乐曲的人真的是周文王?” “对,名字就是文王。”谢慈说。 慕容楮道:“那孔子看到的人就是周文王?” “应该是。”谢慈道:“不然孔子不会说周文王。” 易筐忽然问道:“谢慈,这周文王和周灵王是兄弟还是父子?” 听到易筐的话,慕容楮愣了一下,道:“什么周灵王?谁是周灵王?不过听着这周灵王和周文王听起来似乎是一家人。” 易筐看着慕容楮点头说道:“谢慈之前说过一句话,说的是曾见周灵王太子,你不记得这句话了吗?” 第167章 玉石 慕容楮看着易筐,不记得了道:“谢慈说过这句话吗?” 易筐认真点头道:“说过。” 慕容楮就皱眉道:“真的说过?曾见周灵王太子,谢慈,你真的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慈道:“我确实说过这句话。” “真的啊?”慕容楮道。 “嗯。” 易筐道:“那周文王和周灵王真的是一家人吗?” 谢慈摇头道:“不是,他们不是父子,也不是兄弟,周灵王和周文王不是一家人,他们的朝廷不一样,也不在一个世道和天下。” “可是周灵王和周文王听着很像。”易筐说。 “像也不是。”谢慈道:“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们也不认识?”慕容楮问。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曾见周灵王太子,之后还有什么话吗?” “有。”谢慈说。 慕容楮问:“是什么?” 易筐说:“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吗?” 谢慈道:“我说不知道了?” 易筐认真点头道:“说了。” 谢慈忘了,于是道:“那行,我给你们说说吧。” 言罢,就道:“这是一首诗,说的是昆仑九层台,台上宫城峻,西母持地图,东来献虞舜,虞宫礼成后,回驾仙风顺,十二楼上人,笙歌沸天引,裴回扶桑路,白日生离恨,青鸟更不来,麻姑断书信,乃知东海水,清浅谁能问,阆峰绮阁几千丈,瑶水西流十二城,曾见周灵王太子,碧桃花下自吹笙。” 慕容楮道:“然后呢?” 谢慈道:“没了。” 易筐应声,道:“周灵王太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史书关于这位太子的记载言辞甚少。” 两人听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那关于这周灵王呢?”易筐问。 “周灵王?” “嗯。”易筐道:“周灵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慈想了想,道:“周灵王是周简王之子,东周朝第十一代国君,有两个儿子,长子太子晋,次子王子贵。” 说完,又道:“周灵王在位期间,东周朝日益衰败,周天子威信日益低落,各诸侯国发起战争,开疆扩土,大诸侯国无视周君,强国伐弱国,连年战乱,百姓很疾苦。” “那周灵王在位多久?”慕容楮问。 见慕容楮这么问,谢慈道:“二十七年。” “啊?”慕容楮愣了一下,道:“那他在位二十七年,岂非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 闻言,谢慈说:“倒也没有。” 易筐问:“周灵王不是明君吗?” 谢慈道:“应该不是。” 慕容楮问:“周灵王太子是仁德的人吗?” “不知道,但是周灵王十分喜爱这个长子。”谢慈说:“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两人应了声,没有再说什么,须臾,易筐翻着书道:“许暑中过河阳,道有梨,众争取之,独危坐树下自若,或问之,曰非其有而取之,不可也,人曰世乱,此无主,曰梨无主,吾心独无主乎,人所遗,一毫弗义弗受也,庭有果,熟落地,童子过之,亦不睨视而去,其家人化之如此,帝愈相之,以疾辞,卒后,四方学者皆聚哭,有数千里来聚哭墓下者。” 易筐看着书读完,转头问谢慈,道:“谢慈,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这时道:“我知道!我知道!江爷爷讲过!” 谢慈看看慕容楮,没有说话。 易筐就道:“你知道说的是什么?” “知道啊。”慕容楮说:“江爷爷说过,你不知道?” “不知道。”易筐道:“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道:“虽然你读的好像少了只言片语,但是我还是听明白了,这说的是许衡不食梨吧?对不对谢慈?你知道吗?” 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点头,温声道:“对,就是许衡不食梨。” 慕容楮应声罢,就看向易筐道:“这说的是许衡曾经在盛夏时经过河阳,由于路途遥远,天气炎热,十分渴,看到路边有一棵梨树,众人都争先恐后地去摘梨。” “许衡却独自端正地坐在树下,安然如常,有人问他怎么不食梨,许衡就说不是自己的却拿它,不可以。” “那人就说现在时局混乱,这棵梨树没有主人了,许衡摇头说梨树没有主人,我的心难道也没有主人吗,别人不见的,即使一丝一毫不合乎道义也不能接受。” “有人家庭院里有果树,当果子掉落在地时,小孩经过,也不斜着眼看就离去,那是他家人的教化而所以像这样,元世祖想要任用许衡为宰相,但许衡以自己有病为由辞谢了,许衡去世后,四方有学之士都来痛哭,也有远从数千里外赶来痛哭在墓下的人。” 言罢,慕容楮看着易筐道:“你读的那些,说的就是这些话。” 易筐听了点点头,说:“那许衡是对的吗?” 慕容楮皱眉道:“我也不知道。” 谢慈在旁说:“对不对,每个人认为的都不一样,但许衡是个好人是对的。” “对!”慕容楮道:“不管对不对,知道许衡是好人就对了。” 易筐应声,然后又道:“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是什么意思?” “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慕容楮重复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谢慈,你知道吗?” “知道。”谢慈说:“这话的意思是说在朝廷为官担忧他的百姓,处在僻远的江湖担忧他的君王。” 易筐点头,然后又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 慕容楮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 谢慈说:“在天下人忧愁之前先忧愁,在天下人乐之后才乐的意思。” 易筐又看着书读道:“宋人或得玉,献诸子罕,子罕弗受,献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为宝也,故敢献之,子罕曰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以与我,皆丧宝也,不若人有其宝,稽首而告曰小人怀璧,不可以越乡,纳此以请死也,子罕置诸其里,使玉人为之,富而后使复其所。” 读完这段话,易筐先问:“谢慈,这些都是你写记的吗?” 谢慈点头道:“嗯。” 易筐接着问:“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没说话,显然不知道。 谢慈说:“说的是古时候有一个人得到了一块玉,把它送给宋国国相子罕,子罕不收,送玉的人说我已经把它给玉石加工的匠人看了,玉匠认为它是珍宝,所以才敢给你。” “子罕听了说我把不贪财作为珍宝,你把玉作为珍宝,如果给我,我们都会丧失了珍宝,还不如各人自己的珍宝。” “送玉的人跪拜于地,告诉子罕说小人带着璧玉,不能安全地走过乡里,把玉石送给您,我就能在回家的路上免遭杀身之祸,于是,子罕把送玉的人安置在自己的住所,请一位玉匠替他雕琢成宝玉,等他富有后让他返回了家乡。” 闻言,慕容楮笑道:“这送玉的留在了宋国,那让这人送玉的人呢?不会找主人吗?” 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找不找咱们就不知道了。” 易筐道:“子罕没有手下玉?” 谢慈说:“没有。” “子罕把善良视为珍宝对不对?”慕容楮问。 谢慈道:“可以这么说。” 易筐道:“送玉的人说不能回乡,是因为会遇见盗贼吗?” “是担心会遇见盗贼。”谢慈说。 “也就是说不一定会遇见盗贼了?”慕容楮道。 “差不多一定了。”谢慈道。 “哦。”慕容楮应了声,没再说话。 易筐瞅着书道:“公孙仪相鲁而嗜鱼,一国尽争买鱼而献之,公孙仪不收,其弟子谏曰夫子嗜鱼而不收,何也,对曰夫唯嗜鱼,故不收也,夫即收鱼,必有下人之,将枉于法,枉于法,则免于相,虽嗜鱼,彼必不能长给我鱼,我又不能自给鱼,既无收鱼而不免相,虽嗜鱼,我能长自给鱼,此明夫恃人不如自恃也,明于人之为己者,不如己之自为也。” 听了易筐的话,慕容楮也不看书了,道:“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易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于是二人再次看向谢慈。 谢慈道:“知道。” 说完,道:“这些话说的是公孙仪在鲁国为宰相,并且特别喜欢吃鱼,国人送给他鱼,他却不肯收下,他的弟子见了劝他说您喜欢吃鱼却不收别人的鱼,这是为什么。” “公孙仪是谁?”慕容楮问。 谢慈道:“你不知道?” 慕容楮和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谢慈就道:“公孙仪是古时候的鲁国宰相。” “宰相?就是丞相吧?”慕容楮道。 “嗯。”谢慈应声,继续道:“公孙仪就说我正因为喜欢吃鱼,所以我才不收鱼,如果我收了他们给我的鱼,我就必定要迁就他们,迁就于他们,就必定会歪曲历法,这样我就不能自己给自己鱼了,如果不收别人给的鱼,就不会被罢免宰相。” “虽然我喜欢吃鱼,这些人却不一定再送给我鱼,我又不能自己给自己鱼,如果不收别人给的鱼,就不会被罢免宰相,尽管我喜欢吃鱼,但别人不用送给我鱼,我能够长期自己供给自己鱼,这是明白了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的道理。” “收了鱼就一定会歪曲历法吗?”慕容楮问。 易筐也道:“是啊。” 谢慈道:“你们听过簧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有无事献殷勤吗?” “我知道无事献殷勤。”慕容楮说。 易筐道:“我知道。” 谢慈见他们知道,就说:“就是这个道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奉承谁,人们来往,接近对方,都是有目的的。” “都是有目的的?”慕容楮皱眉道。 易筐道:“那收了鱼不管那些人的目的会怎么样?” 谢慈道:“也不会怎么样,但是最好不收。” 闻言,易筐点点头。 慕容楮道“人们来往真的都是因为目的吗?” 谢慈道:“也不是这么说,不是所有来往都是因为目的,就比如我们遇见,就不是什么目的。” “我明白了。”慕容楮道。 两人说完,易筐看着书道:“吕蒙正不喜记人过,初任参知政事,入朝堂,有朝士于帘内指之曰是小子亦参政,蒙正佯为不闻而过之,其同列怒之,令诘其官位姓名,蒙正遽止之,罢朝,同列犹不平,悔不穷问,蒙正曰若一知其名,则终身不能复忘,故不如毋知也,且不问之何损,时人皆服其量,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听完,看着易筐说道:“你识得很多字啊。” 易筐听了道:“你也一样。” 两人就笑了起来。 见谢慈没说话,慕容楮道:“谢慈,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谢慈放下书道:“说的是吕蒙正宰相不喜欢记着别人的过错,刚任副宰相,进朝堂时,有一位官吏在朝堂说这小子也来参政啊,吕蒙正装作没有听见就走过去了。” “宰相就是宰相,丞相就是丞相,为何宰相又是丞相?”易筐问。 “因为朝代不一样,朝廷也不一样,宰相和丞相执政一样,有的朝廷叫宰相,有的就叫丞相。”谢慈说。 慕容楮道:“我觉得不管是丞相还是宰相,听起来都非常不错。” 易筐没再说什么,谢慈继续道:“与吕蒙正同在朝廷为官的人听了非常愤怒,下令责问那个人的官位和姓名,吕蒙正得知后却制止了,下朝以后,那些与吕蒙正同行的人仍然愤愤不平,后悔当时没有彻底追究。” “吕蒙正则对同行的人说如果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就终生不能再忘记,因此还不如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为好,不去追问那个人的姓名,又有什么损失呢,当时所有的人听了这话,都佩服吕蒙正的度量。” 慕容楮问:“为何吕蒙正不追究?” 谢慈说:“不是说了吗,吕蒙正度量。” 易筐道:“吕蒙正是当朝宰相,那个官吏是什么人?” “不是宰相,是副宰相,那个官吏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了。”谢慈道:“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小官吏。” 两人听了应声,易筐又道:“可是宰相是丞相,丞相是文官之首,那官吏应该也是文官,虽然吕蒙正是副宰相,但是那官吏也不能这么说吧。” 慕容楮听了觉得有道理,也道:“是啊,这官吏是什么人?丞相?应该不会,莫非这官吏是武官?可是就算是武官,不是大将军的话,应该也不能随便说丞相。” “还有。”易筐道:“朝堂都是文武大臣,肯定还有皇帝吧?皇帝知道吗?还是说皇帝还未去朝堂?不然那官吏也不敢说丞相吧?” 第168章 莲塘 听了易筐和慕容楮的话,谢慈道:“其实我和你们想的一样,我认为当时皇帝应该不在,或者这官吏会不会是武官,也有可能是大将军,还可能是丞相,但我觉得是大将军和丞相的可能不多。” 两人听罢,易筐又问:“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官吏?” 慕容楮道:“会不会是那样的人,就是不管是谁在他眼里都一样,是个非常严厉,刚正不阿之人?” 谢慈摇头道:“应该不会,若真如你所说,这人为何会对吕蒙正说出那般话?我猜这官吏不知道吕蒙正是谁,也可能是见过吕蒙正的人,他见吕蒙正时,吕蒙正还不是副宰相,总之不管怎么说,此人都很失礼。” 易筐觉得谢慈说的很有道理,慕容楮也道:“有道理,不过,这官吏也有可能是太监,或者皇亲国戚。” 谢慈道:“不是没有可能。” “我觉得不会是太监。”易筐说:“太监轻易不敢得罪人。” 慕容楮听了问:“谁说的?” 易筐道:“我听人说的。” 慕容楮:“什么人说的?” 易筐道:“忘了。” “不会的,我告诉你,太监最是狗眼看人低了。”慕容楮说。 “谁说的?”易筐问。 慕容楮道:“一个太监说的。” 易筐:“啊?” 慕容楮说:“在京城的时候,一个太监跟我说的。” “哦。”易筐应了声,然后道:“那太监什么样?” 慕容楮道:“什么什么样?” 易筐和慕容楮说起了太监,谢慈去找阿宁,阿宁正在看着小河吃小米,见了谢慈,就问道:“哥哥,小河吃不吃小鱼啊?” 谢慈道:“当然。” 阿宁又问:“那虾呢?” 谢慈点头:“也一样。” 阿宁道:“那小河现在能吃鱼虾吗?” 谢慈道:“现在还不能。” “除了鱼虾还吃什么?”阿宁问。 “除了鱼虾还有豆天蛾。”谢慈道。 阿宁不说话了。 谢慈道:“怎么啦?” 阿宁道:“不能有豆天蛾。” “为什么?”谢慈问。 “因为豆天蛾是小河的朋友。”阿宁说。 闻言,谢慈无言,然后道:“豆天蛾是朋友,那小鱼和小虾呢?它们就不是朋友了?” 谢慈发现了,阿宁看待豆天蛾和看待其他东西不一样。 为啥? 为啥谢慈是不知道的,但是有一样谢慈还是知道的,那就是豆天蛾是害虫。 阿宁听了谢慈的话,皱了皱眉头,道:“是吗?” 谢慈说:“是啊。” 本以为阿宁要把豆天蛾和小鱼小虾看待一样了,谁知阿宁道:“那也没关系啊。” 谢慈沉默了。 阿宁道:“小鱼和小虾永远都不会消失,但是豆天蛾会变成蝴蝶飞走的。” “不是,豆天蛾不会变成蝴蝶的,它们会变成蛾子,扑棱蛾子,还有它们会飞走,那小鱼和小虾也会游走啊,它们怎么不一样了?”谢慈道。 却见阿宁道:“豆天蛾不会变成蛾子的,它们会变成蝴蝶,哥哥,你不知道,它们不一样,小鱼和小虾是小鱼和小虾,豆天蛾是豆天蛾,蝴蝶是蝴蝶,扑棱蛾子是扑棱蛾子,它们不一样,你怎么能说它们一样呢?” 谢慈:“······” 这话不知道怎么说了。 阿宁看着谢慈又说:“不过哥哥要是认为豆天蛾就是扑棱蛾子,只要你高兴,那就认为它会变成扑棱蛾子也没关系的,因为阿宁最喜欢哥哥了。” 谢慈完全服气,不说话了。 阿宁又说:“冬天就没有小鱼和小虾了,所以,我们明天去河里抓鱼吧,放在石槽里,等到冬天来了,就是小河的饭,还有,还要给大河存冬天的野草。” 听着阿宁的话,看看小河,谢慈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听到易筐和慕容楮的声音传来:“谢慈?” 谢慈离开屋子,去找易筐和慕容楮,易筐看着书读道:“吕僧珍在任,平心率下,不于亲戚,从父兄子宏以贩葱为业,僧珍既至,乃弃业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国重恩,无以报效,汝等自有常分,岂可妄求叨越,但当速反葱肆耳,僧珍旧宅在北,前有督邮廨,乡人咸劝徙廨以为益其宅,僧珍怒曰督邮官廨也置立以来便在此地,岂可徙之益吾私宅,姊适于氏,住在市西,小屋临路,与列肆在,僧珍常从卤簿到其宅,不以为耻。” “这些话说的是什么?”易筐问。 谢慈听完道:“说的是吕僧珍为官,不徇私,他的侄子把贩卖葱当作职业,在吕僧珍回到故乡为官时,就放弃贩葱业想求他在州里为官,吕僧珍就说我承朝廷重大的任务,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报效的,你们本来有正当的职业,怎么可以请求得到不该得的职份呢,你只应当赶快回到葱铺里。” 慕容楮道:“吕僧珍说的对。” 易筐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没再说什么,谢慈继续道:“吕僧珍老家住在市北,前面建有督邮的官署,乡人都劝他迁移官署来扩建住宅,吕僧珍恼怒地说督邮,是官府的房子,从建造以来就一直在这里,怎么可以搬迁它来扩大我的住宅呢。” “他姐姐嫁给于氏,住在市西,小屋面临道路,又混杂在各种店铺中间,吕僧珍经常带着侍从到他家,并不觉得辱没了身份。” 谢慈说完,易筐道:“说的是这些?” “嗯。”谢慈应声。 慕容楮忽然道:“我不喜欢葱。” “我也是。”易筐道。 谢慈也说:“我也是。” 三人看了看对方,笑了起来,慕容楮问:“谢慈,你喜欢吃什么?” 谢慈道:“姜。” 易筐道:“我也是!” 慕容楮道:“我也是。” 说完,易筐又看着一页书道:“郑人有爱惜鱼者,计无从得鱼,或汕或涔,或设饵笱之,列三盆庭中,且实水焉,得鱼即生之。” “鱼新网罟之苦,惫甚,浮白而喁,逾旦,鬣尾始摇,郑人掬而观之,曰鳞得无伤乎,未几,糁麦而食,复掬而观之,曰腹将不厌乎,人曰鱼以江为命,今处以一勺水,而曰我爱鱼,鱼不腐者寡矣,不听,未三日,鱼皆磷败以死,郑人始悔不用或人之言。” 易筐说完,不等他问,慕容楮就看向谢慈,问道:“这些话又说的是什么?” 闻言,谢慈说:“这些话说的是郑国有个爱惜鱼的人,考虑没有什么途径抓到鱼,就用捕鱼的工具或者积水成坑抓鱼,或者编制笱笼投饵抓鱼。” “这郑国人不会垂钓?”易筐问。 谢慈道:“应该吧。” 慕容楮说:“那怎么不让别人抓鱼?” 谢慈道:“不知道,郑国人放三只盆子在厅堂,装了水,抓到了鱼就放着它们,鱼刚离网的困苦,很疲惫,浮到水面,过了一天,鳍尾才动,郑国的人捧出来看着说鳞没有伤吧。” “没多久,喂食谷末和麦麸,又捧出来看着说肚子应该不饿了吧,有人说鱼把江作为活命的地方,呆在一勺的水中,每天看它,还说我爱鱼,鱼不死的少啊,郑国人不听,没过三天,鱼磷落而死,郑国人才后悔不听有的人的话。” “鱼离开江水就会死吗?”易筐问。 谢慈说:“大多都活不久。” 慕容楮道:“不会啊,我家莲塘里的鱼就不在江水里,但是没有死,很多年了也还没有死。” 谢慈道:“那不一样,你把鱼放木盆里看看,没多久就会有问题。” “我明白了。”慕容楮道。 易筐问:“你家还有莲塘?” 慕容楮点头:“有啊。” 易筐问谢慈:“你家有莲塘吗?” 谢慈摇头道:“没有。” 看看这院子像是有莲塘的院子吗? 慕容楮问易筐道:“你家有莲塘吗?” “没有。”易筐说:“我爹说有莲塘的人家都是了不得的人家。” 听此,慕容楮笑道:“你爹说的不错!” 易筐看看慕容楮,没说话,只是看着书道:“公孙丑问曰,夫子当路于齐,管仲,晏子之功,可复许乎,孟子曰子诚齐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或问乎曾西曰吾子与子路孰贤。” “曾西蹴然曰吾先子之所畏也,曰然则吾子与管仲孰贤,曾西艴然不悦,曰尔何曾比予于管仲,管仲得君如彼其专也,行乎国政如彼其久也,功烈如彼其卑也,尔何曾比予于是,曰管仲,曾西之所不为也,而子为我愿之乎。” “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管仲,晏子犹不足为与,曰以齐王,由反手也,曰若是,则弟子之滋甚,且以文王之德,百年而后崩,犹未洽于天下,武王,周公继之,然后大行,今言王若易然,则文王不足法与。” 慕容楮听到这,道:“等等。” 易筐看他。 慕容楮道:“我一句也没有听明白。” 易筐道:“我也不明白。” 慕容楮道:“那你还读?” 易筐说:“我读来问谢慈啊。” 两人看向谢慈,谢慈没说话,慕容楮就问道:“谢慈,你知道这些话说的是什么吗?” 谢慈点头。 慕容楮问:“说的是什么?” 谢慈道:“夫子当路于齐。” 慕容楮还是不明白,易筐听了谢慈的话,接着读道:“曰文王何可当也,由汤至于武丁,贤圣之君六七作,天下归殷久矣,久则难变也,武丁朝诸侯,有天下,犹运之掌也,纣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遗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又有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皆贤人也。” 相与辅相之,故久而后失之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犹方百里起,是以难也。” 慕容楮听着没有再说什么。 易筐只是道:“齐人有言曰虽有智慧,不如乘,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时则易然也,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过千里也,而齐有其地矣,鸡鸣狗吠相闻,而达乎四境,而齐有其民矣。” “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且王者之不作,未有疏于此时者也,民之憔悴于政,未有甚于此时者也,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 “孔子曰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当今之时,万乘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故事半古之人,功必倍之,惟此时为然。” 读完了,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这些话说的都是什么?” 谢慈道:“说的是公孙丑问孟子道先生如果在齐国当权,管仲和晏子的功业可以再度兴起来吗。” 慕容楮道:“那孟子怎么说?” 易筐问道:“在旁还有孔子吗?” “没有。”谢慈说:“孔子在孟子旁就会变成诡异的事了。” “为啥?”易筐道。 谢慈道:“因为孟子活着的时候,孔子已经死了。” 易筐听了愣住:“什么?” 谢慈道:“你不知道吗?” 慕容楮道:“我知道!” 易筐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谢慈说完继续道:“孟子就说公孙丑可真是个齐国人,只知道管仲和晏子,曾经有人问曾西您和子路相比,哪个更有才能,曾西不安地说子路可是我祖父所敬畏的人啊,我怎么能和他相比呢。” “那人又问那么您和管仲相比,哪个更有才能呢,曾西马上不高兴起来,说你怎么竟拿管仲来和我相比,管仲受到齐桓公那样信任,行使国家政权那样长久,而功绩却是那样少,你怎么竟拿他来和我相比呢,孟子说曾西都不愿做管仲那样的人,你以为我愿意做那样的人吗。” 慕容楮道:“什么意思?” 谢慈没说,只道:“公孙丑听了孟子的话说管仲辅佐桓公称霸天下,晏子辅佐景公名扬诸侯,难道管仲和晏子还不值得相比吗,孟子就说以齐国的实力用王道来统一天下,易如反掌。” 易筐道:“那管仲没有子路有才能?” 谢慈说:“公孙丑认为管仲和晏子非常厉害,但孟子认为厉害的人很多,不止管仲和晏子。” 慕容楮道:“孟子就是想告诉公孙丑这样对不对?” 谢慈点头道:“不错。” 谢慈道:“公孙丑听完孟子的话更加疑惑不解了,他认为以周文王那样的仁德,活了将近一百岁才死,却还没能够统一天下,直到周武王和周公继承他的王位,然后才统一了天下,现在孟子说齐国用王道统一天下易如反掌,那么岂非连周文王都不值得学习了。” “对啊。”慕容楮说:“周文王活了将近一百岁也没有统一天下,是为什么?” 谢慈还没说话,易筐问道:“曾西是谁?” “曾西?”慕容楮复言:“不知道。” 第169章 时 两人不知道,谢慈其实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古人所书的对此人只言片语都算不了。”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应了声,没有再说话,慕容楮接着问道:“周文王活了将近一百岁也没有统一天下是为什么?你知道吗?谢慈。” 谢慈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问:“那有原因吗?” 易筐说:“会不会是周文王不想统一天下?” 谢慈道:“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世上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不是周文王不想统一天下,我还没有说完孟子的话。”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点头让谢慈继续说。 谢慈便继续道:“孟子对公孙丑说我们怎么可以比得上周文王,由商汤到武丁,贤明的君主有六七个,天下人归服殷朝已经很久了,久就难以变动,武丁使诸侯们来朝,统治天下就像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运转一样容易。” “纣王离武丁并不久远,武丁的勋臣世家和良好礼数还有传统,政治都还有存,又有微子,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等一批贤臣共同辅佐,所以能统治很久以后才失去政权。” “当时没有一尺土地不属于纣王所有,没有一个百姓不属于纣王统治,在那样情况下,文王还只能从方圆百里的小地方兴起,所以非常困难。” 慕容楮问:“什么意思?” 易筐道:“周文王时的皇帝不是周文王?” 谢慈道:“你们知道天时地利人和吗?” 慕容楮道:“我听过。” 易筐道:“不知道。” 谢慈说:“还有诸葛亮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和天时地利人和一样的道理,周文王的时候,皇帝不是周文王,那时候还没有皇帝一说,纣王你们知道吧?” “知道。”易筐和慕容楮点头。 谢慈说:“和孟子说的一样,当时天下人归服殷朝已久,难以变动,统一天下不是纸上谈兵,也不是说的那么容易的,当时周文王是诸侯王,更为不易。” “我明白了,就是说周文王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能慢慢来对不对?”慕容楮说。 谢慈道:“也可以这么说。” 易筐道:“我听我爹说纣王不是好人,是真的吗?” 谢慈道:“确实。” 两人听完不说话了,谢慈接着道:“孟子还说齐国人有句话说虽然有智慧,不如趁时,虽然有锄头,不如等农时,现在的时候就很利于用王道统一天下,夏,商,周三代兴盛的时候,没有哪一朝的国土有超过方圆千里的,而现在的齐国却超过了,鸡鸣狗吠的声音哪里都听得见,一直到四方边境,这说明齐国百姓众多。” “国土不需要新开辟,天下百姓不需要新团聚,如果施行仁政来统一天下,没有谁能够阻挡。” 易筐问:“殷朝呢?” 谢慈说:“亡了。” 慕容楮道:“纣王呢?” 谢慈道:“死了。” 两人点头,谢慈接道:“孟子又说何况统一天下的贤君没有出现,从来没有隔过这么久的,百姓受朝廷的压榨,从来没有这么厉害过。” “饥饿的人不择食物,孔子说过道德的流行,比驿站传递政令还要迅速,现在这个时候,拥有一万辆兵车的大国施行仁政,老百姓的高兴,就像被抓着的人得救一样,所以,为古人一半的事,就可以成就古人双倍的功绩,只有这个时候才做得到吧。” 说完,谢慈道:“你们明白原因了吧。” 慕容楮道:“明白,但是也不太明白。” 易筐道:“我明白了。” 慕容楮道:“你明白什么了?” 易筐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什么意思?”谢慈和慕容楮都问。 见谢慈也问,易筐愣了一下,道:“不是这样吗?” “什么样?”谢慈和慕容楮道。 易筐沉默了片刻道:“没什么了。” 谢慈道:“没事,你说来看看。” 看着谢慈,易筐犹豫了会儿,道:“纣王死了,天下百姓肯定很高兴,希望有贤明的君王,然后周文王的儿孙成为了君王。” 慕容楮没听明白,谢慈点头道:“你这么说是没错。” 言罢,也没有再说什么。 慕容楮却道:“所以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易筐的意思应该是朝廷或者新的君王于百姓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易筐本来还有些踟躇,以为谢慈其实没有听懂,没有明白,听到谢慈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高兴的点头道:“对!” 慕容楮听谢慈这么一说,也明白了。 易筐看着谢慈道:“谢慈,你真的很聪明。” 这就叫聪明了吗?谢慈笑道:“哈哈,是吧。” 慕容楮认真道:“谢慈,你跟我去京城吧。” 谢慈也认真道:“不了。” 慕容楮有些失望,但是没有再说什么,易筐拿着书读道:“仁义礼智信温凉恭俭让说的是什么?” 不等谢慈说,慕容楮就道:“我知道!” 说完,给易筐说明了,然后总结道:“就是规矩,和善良。” “哦。”易筐点点头应声,然后看着书又道:“瞻彼淇奥yu,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xian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听到易筐的话,慕容楮道:“等等。” 易筐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接着道:“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我也读过,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全写错了,还被我爹骂了。”慕容楮说:“不过这有这么多难识的字,你怎么会?” 易筐看着慕容楮道:“夫子教过。” 慕容楮道:“你们夫子也教了?” 易筐点头。 慕容楮问:“那给你们讲了什么意思吗?” 易筐道:“讲了。” 慕容楮点点头道:“我们夫子也讲了。” 说完,慕容楮又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不知道。”谢慈说。 “嗯。” 这边,易筐又看着书读道:“赵人患鼠,乞猫于中山,中山人予之猫,猫善捕鼠,月余,鼠尽,其子患之,告其父曰盍去诸,其父曰是非若所知也,吾之患在鼠,夫有鼠,则窃吾食,毁吾衣,吾垣墉,毁伤吾用,吾将饥寒,去饥寒犹远,若之何而去夫猫也。” 易筐读完了,谢慈看去,就见书里写的果然不全,不是易筐没有读完。 “这些话说的是什么?”易筐问谢慈。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说的是有一个赵国人家里发生了鼠患,到中山去找猫,中山人给了他猫,这猫既善于抓老鼠,也善于抓极,过了一个多月,老鼠少了,家里的鸡也没有了。” “他的儿子很担心,对他父亲说为什么不把猫赶走呢,他父亲说这不是你所懂的,我怕的是老鼠,不是怕家里没有鸡。” “有了老鼠,就会吃我的粮食,毁布衣还有墙壁,我就会饥寒交迫,有害不是比没有极更大吗,家里没有鸡,只不过不吃鸡罢了,距离饥寒交迫还很远,为什么要把那猫赶走呢。” 听完,慕容楮道:“那为何不找只抓老鼠的猫?” 易筐也道:“对啊。” 谢慈道:“那可能是这个赵国人愚笨不知。” 似乎也只能这么说了,易筐道:“可是他的儿子也愚笨吗?”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肯定是的。” 易筐道:“这猫真的是猫吗?猫不是吃鱼和老鼠吗?” 慕容楮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猫什么都吃。” 易筐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猫抓麻雀。”慕容楮说。 听此,易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翻书看着读道:“杨朱之弟曰布,布素而出。天雨,皆素衣,衣缁衣而反,其狗不知,迎而吠之,杨布怒,将扑之,杨朱曰子无扑矣,子亦犹是也,向者使狗往来,岂能无怪哉。” 易筐说完,慕容楮道:“我知道!这说的是狗!” 谁都听出来说的是狗了,谢慈想着,就听易筐问道:“这些说的是什么?” 谢慈道:“说的是杨朱的弟弟名字叫杨布,他穿着白衣出门去了,遇到了大雨,杨布便换了黑衣回家,他家的狗没认出来是杨布,就吠他,杨布见了十分生气,正准备打狗,在这时,杨朱说你不要打狗,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是像它这样,假如刚才你的狗离开时是白,而回来就变了黑,你怎能不以此而感到奇怪。”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和慕容楮笑起来,慕容楮道:“杨朱把杨布比喻成狗。” 易筐道:“不过杨朱说的有道理。” 慕容楮道:“可是这狗不聪明,就算是衣衫不一样,那气息它也不认得吗?” 闻言,易筐觉得有道理,然后道:“有道理啊。” 慕容楮道:“我家的狗不管我什么样,都能认得我。” 谢慈道:“杨布的狗吠,可能不是因为不知道杨布是杨布,而是因为觉得杨布奇怪。” 两人听着点头。 易筐又拿着书读道:“昔者曾子费,费人有与曾子同名族者而杀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参杀人,曾子之母曰吾子不杀人。” “织自若,有顷焉,人又曰曾参杀人,其母尚织自若也,顷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参杀人,其母惧,投杼逾墙而走,夫以曾参之贤与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则慈母不能信也。” 慕容楮看着易筐读完,然后问谢慈道:“这些说的又是什么?我只听明白了杀人。” 谢慈说:“这些话说的是过去曾参的家在费地,费地有个跟曾参同名同姓的人杀了人,有人向曾子的母亲报告说曾参杀人了时,曾子的母亲说我的儿子是绝对不会去杀人的。” “没隔多久,又有一个人跑到曾子的母亲面前说曾参真的在外面杀了人,曾子的母亲仍然不去理会这句话。” 易筐道:“真的名字一样?” 谢慈点头:“对,曾子的母亲还是在那里不慌不忙地穿梭引线,照常织着自己的布,又过了一会儿,第三个报信的人跑来对曾母说曾参的确杀了人。” “曾母心里骤然紧张起来,急忙扔了梭子,端起梯子,越墙逃走了,虽然曾参贤德,他母亲对他信任,但有三个人怀疑他杀人,所以慈爱的母亲也不相信他了。” 慕容楮问:“没有人相信曾子吗?” 谢慈道:“别人也说不了相信不相信,但是曾子的母亲一开始是相信曾子的,但是你听到了,三个人都说了曾子杀了人,他的母亲就不相信他了。” 易筐道:“那曾子的母亲是去找曾子了?还是逃走了?” 谢慈道:“逃走了。” 慕容楮道:“不去找曾子吗?” 易筐说:“曾子的母亲以为曾子被抓了,若是这样,那曾子的母亲若是去找曾子,就不会越墙离开,而是去县衙才对。” 这么一说,慕容楮明白了,然后道:“你说的有道理。” 谢慈没说什么,易筐看着书道:“这还有曾子。” 慕容楮看过去,就听易筐读道:“曾子敝以耕,鲁君使人往,致邑焉,曰请以此修衣,曾子不收,反复往,又不收。” “使者曰先生非求于人,人则献之,奚为不收,曾子曰臣闻之,受人者畏人,予人者骄人,纵君有赐,不我骄也,我能勿畏乎,终不收,孔子闻之,曰参之言,足以全其节也。” “这又说的是什么?”易筐问。 谢慈说:“说的是衣着褴旧的曾子在田里锄草,鲁国的国君派人到他那里去封赠他一座城镇作为采邑,说请用这座采邑的收入,添置一些新的衣物。” “曾子没有收,使者回来,又去,曾子还是不肯收,派来的人说先生不是有求于国君,完全是国君自己封赠给你的,为什么不肯收。” “曾子就说我听说过,接受了人家赠送的东西,就怕得罪人家,给人家东西的人免不了要显出些高傲,纵然鲁君赠送我采邑,没有对我表现出骄色,我也得处处小心,就怕得罪他,最后,曾子还是没有收,孔子知道了这件事,说曾参的话,是足以保全他的气节。” 易筐听完,问道:“曾子是鲁国的臣子吗?鲁国的国君是不是想拉拢曾子?” 谢慈点头道:“不错,鲁国国君确实想拉拢曾子,但曾子不是鲁国的臣子。” 慕容楮问:“孔子是曾子的师父对不对?我好像听谁说过。” 谢慈道:“对,曾子师从孔子。” 听罢,易筐问:“那曾子是鲁国人士吗?” 第170章 仕途 谢慈点头道:“是鲁国人士。” 慕容楮道:“曾子虽然是鲁国人士,但听着应该只是普通百姓,就算有才能,那鲁国国君怎么知道曾子的?” 易筐这时说:“应该不是。” “什么应该不是?”慕容楮问易筐。 易筐说:“曾子师从孔子,不只是普通百姓吧?会不会鲁国国君知道曾子是因为孔子?” 慕容楮听得皱眉,然后看向谢慈。 谢慈说:“鲁国国君知道曾子,应该是因为曾子的父亲和孔子,还有他自己。” “曾子的父亲?”易筐道。 慕容楮说:“曾子的父亲是鲁国大臣吗?” 谢慈摇头道:“不是,曾子的父亲也是孔子的弟子。” 易筐问:“孔子也是鲁国人士对不对?” “对。”谢慈说:“孔子是鲁国陬邑人,祖籍宋国。” “那曾子呢?”慕容楮问。 谢慈道:“曾子是鲁国南武城人。” 易筐问:“那祖籍呢?” 谢慈道:“祖籍就是鲁国。” “嗯。” “曾子的父亲不是朝廷大臣,曾子也不为官吗?”慕容楮问。 “嗯,曾子似乎不打算入仕。”谢慈说:“还有曾子的父亲。” 这边两人说着,易筐看着书读道:“楚人居贫,读淮南,得螳螂伺蝉自鄣叶,可以隐形,遂于树下仰取叶,螳螂执叶伺蝉,以摘之。” “叶落树下,树下先有落叶,不能复分别,扫取数斗归,一一以叶自鄣,问其妻曰汝见我不,妻始时恒答言见,乃厌倦不堪,绐云不见。” “嘿然大喜,赍ji叶入市,对面取人物,吏遂缚诣县,县官受辞,自说本末,官大笑,放而不治。” 慕容楮听着,转头看向易筐道:“这我知道。” 谢慈道:“什么?” 易筐说:“我还没问呢。” 慕容楮道:“我知道你肯定要问。” 易筐道:“这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就道:“这说的是楚人贻笑,夫子说过,这讲的是古时候楚国有一个人,家境贫寒,穷困潦倒,他读了淮南方这本书后,得知螳螂捕蝉时,掩蔽过的树叶,可以用来隐没人。” “淮南方里真的这样说了?”易筐问。 慕容楮认真道:“说了。” 易筐:“所以这楚人不知道是假的?还是写书的人故意蒙骗人的?” 慕容楮听了,歪头道:“其实我也忘了。” “你也没看过淮南方?”易筐说。 “没有。”慕容楮道。 易筐道:“那你还说说了。” 慕容楮道:“我认为说了。” 易筐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话了。 慕容楮继续道:“楚人就到一棵树下仰起头来摘叶子,发现一片遮蔽着正在守候蝉的螳螂的树叶,就摘了下来,叶子落到地上,地上原本有落叶,不能再分辨,他就扫了几斗带回去。” “叶子落地的时候,他没看到?”易筐道。 慕容楮摇头道:“没有。” 易筐就说:“这人不聪明。” “确实不聪明。”慕容楮说:“若是聪明了,还会相信这?或者认为是真的。” 谢慈点点头,倒没言语,慕容楮接着道:“回到家后,他一片一片地拿来树叶遮住自己的眼睛,问他妻子你还能看见我吗,开始,他的妻子一直说能看见,后来妻子就失去了耐心,于是骗他说看不见了。” “然后呢?”易筐问。 慕容楮说:“然后这人一听喜上眉梢,急忙将选出的树叶拿着,当面拿别人的东西,差吏于是抓他到县衙里,这楚人自己诉说了从头到尾的经过,县官大笑起来,就放了他而没有治他的罪。” 听完,易筐和谢慈点点头。 慕容楮问谢慈道:“谢慈,这故事你听过吗?” 谢慈道:“听过。” “那你读过淮南方吗?”慕容楮问。 谢慈摇头道:“没有。” 易筐问:“和晏子使楚有关吗?” “晏子使楚?”慕容楮道:“怎么有关?晏子使楚,难道在楚国遇到过这人?” 谢慈无言片刻,道:“没有。” 慕容楮就看着易筐问道:“没有关系,你怎么问晏子使楚?” 易筐说:“晏子使楚的故事里有橘生淮南。” 一听,慕容楮记起来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但是也不会和这个故事有关啊,夫子说了,这故事多半有假,说不定只是人编的。” “若是真的,县太爷应该不会放过这人。”易筐说。 慕容楮道:“不一定,说不定以为此人脑袋有问题,还是会放了他。” 易筐应了声,继续看书,慕容楮问谢慈道:“谢慈,你家有狗吗?” 谢慈道:“没有。” “那猫呢?”慕容楮又问。 “没有,怎么了?”谢慈说。 慕容楮道:“没有猫和狗,那肯定也没有牛羊了?” 牛羊?以前是有的,但是因为谢甫田的病,都给换银子了,至于猫和狗,以前也是没有的。 “那田呢?”慕容楮问。 谢慈说:“应该还有二亩薄田,怎么?” 慕容楮道:“你家没有书房,也没有狗和猫,还没有牛羊,田也只有二亩,那你们也十分贫寒啊。” 谢慈:“······” “我家有驴子。”谢慈说。 慕容楮道:“谢慈,你要是去了京城,别说书房,给你一个宅院都可以。” 谢慈说:“我不去京城。” “那你怎么才愿意去京城?”慕容楮道:“你说。” “我怎么都不去京城。”谢慈道。 “那你打算永远都不去京城了吗?”慕容楮问。 谢慈道:“那倒不一定。” 慕容楮就道:“那现在去京城和以后去京城有什么差别?” 谢慈道:“当然有。” 慕容楮:“什么?” 谢慈道:“差别就是我现在不想去京城。” 慕容楮皱眉道:“只要你去慕容家,青舟小栈的酒永远都不会缺你的。” 谢慈笑道:“就算不去京城慕容家,青舟小栈的酒我也不会缺自己的,好了,不用说了。” 慕容楮不打算放弃。 这时易筐道:“苏秦之楚,三日乃得见乎王,谈卒,辞而行,楚王曰寡人闻先生若闻古人,今先生乃不远千里而临,曾不肯留,愿闻其说。” “对曰楚国之食贵于玉,薪贵于桂,谒者难得见如鬼,王难得见如天帝,今令臣食玉炊桂,因鬼见帝,王曰先生就舍,寡人闻命矣。” “谢慈,这些说的是什么?”易筐问,他明白了,这书是谢慈的,也是谢慈写的,不用问谢慈知不知道,谢慈肯定是知道的,只需问说的是什么就能知道答案。 果然,谢慈道:“说的是苏秦到楚国去,三天后才见到楚王,他们交谈结束后,苏秦向楚王告别。” 慕容楮这时道:“我听过苏秦游说齐宣王的故事。” 易筐道:“我也听过。” 谢慈未言,只道:“楚王说我听先生的指教就像听到古代贤人的教诲一样,现在先生迢迢千里来见我,竟不愿留下来,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苏秦就说楚国的粮食比珠玉还贵,柴草比桂木还贵,掌管进谏的人像鬼一样难见,大王像天帝一样难得见面,现在要我吃珠玉一样贵的食物,烧桂木一样贵的柴火,通过像小鬼一样的使者见天帝一样的大王,楚王说请先生在客馆住下,我接受教导了。” “楚国的粮食比珠玉还贵?”易筐愣住了。 慕容楮道:“粮食怎么可能比珠玉贵。” 谢慈道:“只是一个比方,但是苏秦这样说,说明楚国的粮食确实很贵,虽然可能真的没有珠玉那般贵,但是绝对很贵。” 易筐问道:“京城的粮食不会也堪比珠玉吧?” 慕容楮摇头道:“没有。” 易筐说:“你知道?”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堪比珠玉。” 谢慈说:“太平盛世时,粮食一般是不会堪比珠玉的。” “为什么?”慕容楮和易筐问。 “因为乱世时,天灾人祸,战乱,会少耕田的百姓,所以粮食收成少,自然贵,而盛世时,百姓安居乐业,耕田的百姓多了,粮食收成好,自然不贵,百姓人人都有饭吃。”谢慈说。 谢慈说的简单,易筐和慕容楮一下就听明白了,两人点头,道:“还是盛世好。” “当然。”谢慈说。 易筐这时道:“苏秦说楚国的使者像鬼一样难见,莫非苏秦见过鬼?” 谢慈听得哭笑不得,慕容楮却也认真道:“对啊!” 两人看向谢慈。 谢慈笑道:“那倒不是,都说了只是比方,苏秦打的比方,苏秦应该没有见过鬼,就算是苏秦真的见过,我们也不知道。” “说的也是。”慕容楮道:“总是有人听说别人见过鬼,但是没有人见过鬼。” 慕容楮话落,拿着书的易筐忽然嗷一嗓子飞了起来,吓了谢慈和慕容楮一跳。 两人看向易筐,就见易筐一下子蹿到了竹桌上,看着不远处一只老鼠,大声道:“有老鼠!” 谢慈:“······” 慕容楮:“······” 易筐两声嚎,直接把老鼠吓跑了,谢慈面无表情的看向易筐,慕容楮不敢置信的看着易筐。 见老鼠跑了,易筐松了口气,便看向谢慈和慕容楮,见两人看着自己,就问道:“怎么了?” 慕容楮道:“你怕老鼠?” 易筐皱眉点头。 慕容楮道:“我都不怕。” 易筐道:“所以?” 慕容楮道:“你怎么能怕老鼠?” 易筐:“我为什么不能怕老鼠了?” 慕容楮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老鼠!” 易筐看着慕容楮,没说话。 谢慈道:“行了。” “你们不怕?”易筐忽然道。 “不怕。”慕容楮道。 谢慈摇头道:“嗯。” 易筐就问道:“那你们没有怕的东西?” 闻言,慕容楮一愣,然后不说话了。 谢慈道:“有。” 易筐看着慕容楮明白了,就问道:“那你们怕什么?” 谢慈道:“那太多了。” 易筐听到谢慈说很多,就打算先问慕容楮:“你呢,你怕什么?” 慕容楮咳嗽一声,道:“我,不值一提。” 说完,忙问道:“你为什么怕老鼠?” 易筐看看慕容楮,道:“我小时候也不怕老鼠,但是有一年一只老鼠抓了一只猫,之后我就看不得老鼠了。” 谢慈听了易筐的话,不知道说啥,小时候?你现在不是小时候? 慕容楮听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易筐道:“那你怕的是什么?” 慕容楮沉默了会儿,小声道:“鬼,还有兔子。” “啊?”易筐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楮道:“鬼也就罢了,兔子?” 慕容楮不说话。 谢慈也不言。 易筐问:“为什么?” 慕容楮道:“你不怕鬼?” 易筐道:“怕,那兔子呢。” 听易筐说也怕鬼,慕容楮放心了道:“因为兔子抓伤过我。” 谢慈在旁听着两人的话,叹了口气,孩子就是孩子,怕的物什都这么可爱。 慕容楮这时道:“可我还是无法理解你怕老鼠,老鼠哪里可怕了?” 易筐听了道:“你这么说,我还无法理解兔子呢,不就是抓伤了吗。” 眼看二人要吵起来,谢慈在旁道:“子曰,人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子曰过这句话吗?”慕容楮道。 谢慈:“没有。” 慕容楮道:“人为什么无法互相理解?说出来不就能理解了。” 说的轻易,谢慈看着他们俩问道:“那你们互相理解了吗?你们不是说了老鼠和兔子吗?” 一听,两人呆住了。 谢慈道:“看吧,人是无法理解别人的,不管说的有多明白,都无法真的理解对方。” “怎样都无法理解吗?”易筐问。 “嗯。”谢慈道:“不过也不全然。” 慕容楮道:“那我若是问,易筐怕老鼠就像我怕鬼和兔子一样,我知道了这些,然后不再说易筐,是否算是理解?” 听此,谢慈道:“算。” “这是真正的理解吗?”慕容楮道。 谢慈道:“算些。” 易筐看着慕容楮道:“我理解你怕兔子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慕容楮也道:“其实我也理解了,但是我不明白。” 怪不得谢慈说算些。 想了想,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那你怕的是什么?” 慕容楮道:“方才你说怕的有很多,都是什么?” 谢慈道:“我说了吗?” 两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慈点头道:“你说了。” 谢慈笑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怕的是什么。” 闻言,二人不相信的看着谢慈。 谢慈道:“真的。” “为什么不知道?”慕容楮问:“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呢?” 易筐皱眉问:“鬼神?” 谢慈听了没说,只是岔开话题道:“你们俩知道苏秦怕的是什么吗?” 苏秦?他们还真不知道,于是两人轻易的被谢慈带偏题,问道:“是什么?” 第171章 使臣 谢慈就道:“是不能说服诸候列国。” “不能说服诸国?”慕容楮皱眉道:“苏秦为何要游说诸国?” 易筐道:“是谁让他去游说的?苏秦是诸侯国哪个朝廷的大臣?游说列国有什么用?若是不能说服诸侯国,会怎么样?苏秦是使臣吗?” 听了易筐问的,慕容楮在旁点头,然后看向谢慈道:“是啊。” 谢慈听了说:“因为合纵连横,苏秦是自己打算游说列国的,他师从鬼谷子,但是起先不得志,后来才成为燕国的大臣,至于游说列国有什么用,这当然是有用的,合纵连横说的就是游说的目的,苏秦希望六国联合,打秦国,若是不能说服列国,其实也不会怎么样,成为燕国的大臣之后,苏秦就是使臣了。” “师从鬼谷子?”慕容楮道。 “嗯。” 易筐道:“为什么希望六国联合,打秦国啊?” 谢慈道:“因为秦国为七国最强,打算统一天下,一旦秦国统一天下,那么诸侯国将不复存在。” “我明白了。”慕容楮说。 易筐也点头道:“我也明白了。” “明白就行。”谢慈道。 片刻,易筐又问:“苏秦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谢慈想了想,道:“苏秦是个很聪明的人,家中是以耕田为生,早年至齐国求学,拜鬼谷为师,与张仪同为鬼谷子的学生。” 慕容楮道:“我知道鬼谷子是什么人,听夫子说,鬼谷子和孔子,孟子,庄子,荀子,墨子,韩非子等先哲齐名的人。”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鬼谷子的学生还有谁?” 谢慈道:“鬼谷子的学生还有公孙鞅。” 言罢,谢慈继续道:“苏秦学成后,外出游历多年,但穷困潦倒,最后回到故乡,家人都私下笑他不事生产而逞言语之利,舍本逐末。” “苏秦的家人也笑话他吗?”慕容楮问。 谢慈点头:“是这么说。” 易筐道:“旁人也便罢了,家人怎么能也笑话他?” 谢慈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苏秦甚感惭愧,于是闭门不出,遍观所藏之书,感叹道从师受教,埋头苦读,却不能换来荣华富贵,读再多书又有什么用呢。” “读书能换来荣华富贵?”慕容楮道。 谢慈道:“不一定。” 易筐说:“那十年寒窗还有用吗?” 谢慈点头道:“当然有用。” 易筐道:“十年寒窗,金榜题名还好,若是没有金榜题名呢?” 谢慈就道:“那就再十年寒窗。” 慕容楮道:“那再没金榜题名呢?” 谢慈说:“就再十年寒窗苦读。” 易筐道:“几十年还不能金榜题名的,是因为什么?” 谢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点点头,让谢慈继续讲,谢慈道:“苏秦又找到周书符,伏案钻研,一年后,揣摩出合纵连横之术,认为凭此可以游说当世君王了。” “苏秦首先将目标定在洛阳,求见周显王,但周显王周围的大臣一向了解苏秦的为人,都瞧不起他,因而周显王并不信任他。” “周显王的大臣为何了解苏秦?”易筐问。 慕容楮道:“是啊。” 谢慈道:“因为苏秦在外游历,而且那时候苏秦应该有些名声了,加之他是鬼谷子的徒弟。” 闻言,慕容楮道:“可是不对啊,若是周显王的大臣知道苏秦是鬼谷子的徒弟,为何瞧不起苏秦?” 易筐在旁也点头。 谢慈就道:“可能有什么误会,也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一说,是有道理,两人点头,谢慈接着道:“于是苏秦又西行至秦国,时秦孝公已死,就游说秦惠王兼并列国,称王而治,秦惠王认为时机不成,且秦国刚处死公孙鞅,讨厌说客,未采纳他的建议。” 听到这,慕容楮皱眉道:“苏秦不是合纵连横希望六国打秦国吗?怎么还去秦国?” 谢慈就道:“合纵连横不管对六国还是秦国都是一样的道理,所以不管是苏秦说服秦国兼并六国,还是六国成功打败秦国,对苏秦来说都有利,秦国成功兼并六国,那苏秦就是秦国的大功臣,六国若是相信合纵连横打败秦国,那苏秦就是六国的大功臣,明白了吗?” 谢慈这么一说,两人听明白了,然后点头道:“明白了。” 慕容楮说:“所以就看是秦国相信苏秦,还是六国相信苏秦了对不对?” 谢慈道:“对,不过显然秦国不相信苏秦,苏秦离开了秦国,向东去赵国,当时赵国赵肃侯任命其弟赵成为国相,封为奉阳君,而奉阳君不喜欢苏秦。” 易筐道:“所以苏秦又离开了赵国?” “不错。”谢慈说:“苏秦到了燕国,等待了一年多才见到燕文侯,苏秦游说燕文侯,先从地理位置分析了燕国与赵国的相依之势,接着批评燕国的错误,担忧千里之外的秦国,却不担心百里之内的赵国,最后建议燕文侯合纵赵国。” “燕文侯相信苏秦吗?”慕容楮问。 “相信。”谢慈道:“燕文侯认为苏秦说的很有道理,允诺苏秦如果能以合纵之计维持燕国安定,愿举国相报,于是资助苏秦车马金帛,前去游说赵国。” 慕容楮问:“那成功了吗?” 谢慈点头道:“成功了,苏秦再来到赵国时,奉阳君赵成已死,他便游说赵肃侯,提出六国联合起来打秦国的主张,苏秦仔细分析了赵国和其他诸侯国的关系,指出赵国对韩魏的相依关系,进而说明了自己的合纵主张,韩,魏,齐,楚,燕,赵六国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秦国,并建议赵国组建六国联盟并力抗秦,如此一来,秦国一定不敢从函谷关出兵,赵国的霸业也就成功了,赵肃侯听了苏秦的话,采纳了苏秦的合纵主张,资助他去游说各诸侯国,以订立合纵盟约。” 易筐道:“燕国和赵国都被苏秦说服了。” “还有呢?”慕容楮问。 谢慈说:“苏秦说服了赵肃侯,还没离开赵国时,秦王派犀首打魏国,抓了魏将龙贾,攻克了魏国的一座城池,并打算挥师向东,苏秦担心秦国的兵马打到赵国,盟约还没结就遭到破坏,于是决定找张仪去秦国,维护联盟。” “找张仪?”慕容楮道。 “嗯。” “为什么?” 谢慈道:“因为苏秦打算利用张仪。” “利用张仪?”易筐道:“张仪会被苏秦利用吗?” 谢慈说:“会,苏秦派人去悄悄劝说张仪来投奔他,张仪到来后,苏秦却故意不理不睬,并当众讥讽后打发他离开,张仪气愤,想到各国诸侯中只有秦国才能威胁赵国,于是便前往秦国。” 慕容楮皱眉道:“张仪难道就没觉得奇怪?”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说:“他们都师从鬼谷,张仪却为苏秦利用,那张仪没有苏秦聪明吗?” “这就不好说了。”谢慈道:“他们谁更聪明,我们也说不明白。” “我觉得是苏秦。”慕容楮道。 “我觉得是张仪。”易筐道:“张仪去了秦国,秦国是七国之最,秦国没有相信苏秦,却相信了张仪,难道不是张仪更聪明?” 听易筐这么一说,慕容楮道:“有道理啊,莫非张仪知道苏秦利用自己,故意将计就计?” 闻言,谢慈点头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 慕容楮道:“那可能真的是张仪更聪明。” 等谢慈和慕容楮说完,易筐却又道:“不过也可能是苏秦更聪明,苏秦游说列国,若换个人,换成张仪,这游说列国说不定就会失败了。” “也有道理啊。”慕容楮说。 谢慈觉得慕容楮有点像墙头草。 易筐道:“不过还是谢慈说的有道理,先人如何,我们也说不明白。” 慕容楮点头,道:“谢慈,你继续讲。” 谢慈应了声,接着道:“苏秦就派人助张仪去秦国,并且帮助他见到秦惠王,秦惠王让张仪为客卿,与他共商打各国诸侯的大计。” “这时,帮助张仪的人忽然告诉张仪,说苏秦是故意激怒他,为的是张仪今后有更好的发展,张仪知道后,感叹自己没有苏秦高明,并许诺在苏秦当权时不打赵国。” 听完这些话,易筐和慕容楮皱眉,慕容楮道:“这,好像张仪并不是将计就计。” 易筐点头。 谢慈道:“应该吧。” “张仪说自己没有苏秦高明,这话是谦虚吧。”慕容楮说。 “可能,那苏秦当权时,秦国真的没有打赵国吗?”易筐问道。 谢慈摇头道:“后来还是打了赵国。” 慕容楮就道:“那张仪是骗苏秦的?” 谢慈说:“也不是,张仪在秦国也不是全然什么都能做主的。” 两人点点头,道:“能做主的只有一国之君。” “嗯。” 易筐道:“也可能是张仪明白过来苏秦利用自己,然后说服了秦王,打赵国。” 慕容楮道:“对。” 谢慈没说什么。 易筐问:“那苏秦离开赵国后又去了哪里?” 谢慈道:“没了后顾之忧,苏秦就去楚国游说楚威王了,苏秦先分析楚国,后进言说楚国地方五千余里,兵马有百万之众,战车千辆,战马万匹,存粮足够支用十年,这些都是称霸的资本,如果您也奉秦国,那没有哪个诸侯不臣服秦国了。” 慕容楮问:“苏秦说的是真的吗?” 谢慈道:“至少有一半是真的,但是为了说服楚王,肯定要说好听些。” “对。”易筐点头。 慕容楮说:“不过,兵马真的有百万之众吗?真的有百万兵马,还会惧秦国吗?” 谢慈道:“那倒是不可能有,兵马不可能有百万之众,但是百姓肯定是有的,不是说了吗,肯定要说好听些,不然反着说,楚国说不定立刻就会变成秦国。” “原来如此。”慕容楮道:“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说好听些,楚王就相信了?楚王不知道楚国兵马有多少?” 易筐应声,也觉得是这样。 谢慈道:“你这么说,那楚王还真的可能不知道。” “啊?” 易筐和慕容楮愣住了。 “楚王不知道楚国有多少兵马?怎么可能?他可是楚国的君王。”慕容楮道。 谢慈说:“楚王不知道,但是楚国的大臣肯定知道,不过也可能大臣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易筐问。 谢慈道:“意思就是有人瞒报。” “那有人瞒报楚王?”慕容楮问。 谢慈道:“不知道,我都说了是可能,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楚国真的有百万兵马,就算没有,也要认为自己有。” “那没有却说有,又有什么用?”慕容楮道。 “真真假假,其他诸侯国就不会轻易打楚国,其他诸侯国同理。”谢慈说。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沉默,过了会儿,慕容楮道:“就是说,楚国称有百万兵马,其他诸侯国想打楚国,知道楚国有百万兵马后就会犹豫,在不知道楚国是不是真的有百万兵马的时候,是不会打楚国的对不对?” 谢慈见他明白了,就点头道:“对。” 易筐就道:“我也明白了。” 谢慈应声,便继续道:“苏秦又接着分析天下形势,说秦国最大的忧患就是楚国,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秦楚不能并存,合纵诸国成功,楚国就能称王,连横诸国成功,秦国就会称帝,所以最好的策略是合纵以孤立秦国,否则秦国兵分两路,都邑鄢郢就有危险。” “最后苏秦又提醒楚王说秦是虎狼之国,有吞并天下的野心,是天下诸侯的敌人,主张连横诸国之人都不可信,因为这是在敬奉仇敌,对外依仗秦国,对内挟持君主,罪责深重,合纵诸国成功,各诸侯会让地事楚,连横诸国成功,楚国就要让地奉秦,二者天上地下,苏秦就希望楚王能好好考虑。” 易筐道:“秦国若是统一天下,那诸侯国就不会存在了对不对?”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苏秦的计策只是希望秦国不再打诸侯国吗?”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只是。”谢慈说。 易筐道:“若是不止如此,那六国若是打秦国,那张仪是秦国的大臣,秦国败了,他怎么办?” 谢慈摇头道:“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慕容楮道:“他们的师父鬼谷知道这些事吗?”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谢慈说:“鬼谷若是不问世事,那肯定不会知道,若问世事,自然知道。” “有道理。”易筐应声。 慕容楮这时问道:“那知道了不管吗?还有燕国和赵国已经相信了,那楚王会相信他吗?” 第172章 束修 听完慕容楮问的话,谢慈就道:“对,楚王相信。” 慕容楮道:“那为何不管?” 谢慈说:“若是你,怎么管?” 易筐在旁道:“是啊,两人都是自己的徒弟。” 慕容楮皱了皱眉,道:“若是我,肯定会管,谁错了就管谁。” 谢慈笑道:“但是他们的师父没有管这些事。” 闻言,慕容楮道:“那可能是因为不问世事,不知道。”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谢慈说。 慕容楮问:“谢慈,若是你,你会管吗?” 谢慈想了想,道:“不管,人各有命,每个人的人生都得自己选择,自己走。” “若是我,我应该也会去管,知道了就管,不知道就算了,但我不会谁错了就管谁,不可能谁一定错,也不可能谁一定对,苏秦是为了六国,张仪是为了秦国,本来苏秦也可能是秦国的大臣的。”易筐说道。 慕容楮听了道:“苏秦若是秦国的大臣,那秦国肯定兼并六国统一天下了。” 谢慈点头,易筐道:“可是我听夫子讲过,秦国最后还是统一天下了。” 慕容楮道:“我也听夫子讲过。” 两人说完,看向谢慈,谢慈道:“是这样没错。” “那你继续讲吧。”慕容楮道。 谢慈应了声,就继续道:“楚王听了苏秦的话,就说秦楚接壤,秦有吞并之意,不可亲和,韩和魏经常遭受秦国威胁,不可与之认真谋划,怕有叛逆之人告密,危及朝廷安全,我自料以楚抗秦,又未必能胜,与群臣谋划,皆不可信,因而辗转,无法安心,如今您打算统一天下,团结诸侯,我愿举国相从。” 慕容楮道:“六国打败秦国之后怎么办?楚王没有想过吗?” 易筐道:“对啊,七国之最的秦国败了,那肯定还会有六国之最的诸侯国。” 谢慈看着两人,道:“你们越来越聪明了。” “我本来就聪明。”慕容楮说。 易筐也道:“我也是本来就聪明。” “是吗。”谢慈笑道:“你们俩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他们眼下只想先打败秦国。” “你们在说什么?” 三人正说着,忽然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谢慈和易筐还有慕容楮转头看去,就见谢家院门前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童,正看着他们。 谢慈看到虎子,道:“没说什么。” 虎子走了过来,看向易筐和慕容楮,问道:“我叫虎子,你们叫什么名字?” 慕容楮道:“我姓慕容,名字叫褚。” 易筐道:“我叫易筐。” “你也是云梦村的?”慕容楮问虎子。 虎子点头道:“对啊。” 谢慈道:“你是有事?” 虎子道:“我是来找你借书的,这是我爷爷让我给你带的谢礼。” 说着,虎子把背着的竹筐拿下来,里面有一棵白菜,虎子把白菜给谢慈,然后把竹筐放到了一边。 谢慈看着白菜,面无表情道:“借书?” “嗯!”虎子应声。 谢慈认真问道:“我答应过借给你书了吗?” 虎子道:“对啊!” “什么时候?”谢慈问。 虎子道:“我忘了,总之你答应了,还说以后我不识字了,可以来问你。” 谢慈忘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 不过书放着也是放着,阿宁用不着的,确实可以借给他,想着,谢慈放下白菜,道:“你等一下。” 虎子道:“谢慈,你忘了吗?” 谢慈道:“哦,没有。” 虎子看着谢慈,觉得谢慈忘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他也忘了谢慈昨天什么时候说的了。 慕容楮道:“你为什么找谢慈借书啊?你不去学塾吗?” 虎子看着慕容楮道:“去学塾的束修我家拿不出来,我去不了学塾,只能自己看书。” 闻言,慕容楮和易筐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置信。 “没有束修,那银子呢?”易筐问。 虎子笑道:“束修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银子。” 看虎子好像比谢慈还贫寒,却也笑得这么高兴,两人沉默了。 “去不了学塾,你不难过吗?”慕容楮问。 “当然难过啊,但是谢慈愿意借给我书,还愿意告诉我不识得的字,我已经很高兴了,还有里正也会把家里的书借给我。”虎子说。 易筐道:“你家为啥没有银子啊?” 虎子道:“因为银子得给我娘请大夫看病。” 慕容楮问道:“那你爹呢?” 谢慈这时正拿着书走来,见虎子听到慕容楮问自己爹的事,明显的顿了一下,谢慈看看慕容楮,过去道:“你也没说借什么,我给你挑了两本。” 虎子闻言,接过书,然后看向慕容楮道:“我没有爹了。” 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 慕容楮再次愣住。 易筐也十分惊诧。 虎子把书放进竹筐里,然后对谢慈道:“我走了。” 谢慈说道:“以后再来借书不用带谢礼啦,这些书不贵重。” 虎子就笑道:“白菜也不贵重。” 谢慈没有再说什么,等虎子走了,慕容楮看向谢慈,道:“虎子为什么没有爹了?” 易筐道:“是过世了吗?” 谢慈点头,道:“行了,还讲不讲苏秦游说列国了?” 慕容楮道:“讲!” 谢慈就继续道:“游说完楚王,苏秦又来到魏国游说魏襄王,苏秦先分析魏国的地理境况,指出魏国地方虽小,但田舍密集,百姓众多,车马奔驰,国与楚国不相上下,如今侍奉秦国,每年纳贡,一旦秦国征伐魏国,诸侯不会有人愿意出兵相救。” “魏国也有百万兵马?”易筐道。 “不知道,但苏秦说魏国和楚国不相上下,想来也差不多。”谢慈说。 慕容楮道:“其实就算魏国不如楚国,是不是苏秦也会说魏国和楚国一样啊?” 谢慈道:“应该吧。” “诸侯为何不会有人出兵救魏国?”易筐问。 谢慈说:“因为苏秦还没有游说魏王的时候,魏国已经在向秦国纳贡了。” 慕容楮道:“只是因为这?” “大概就是因为这。”谢慈道:“苏秦又以越王勾践和武王伐纣为例,提醒魏王说魏国兵强马壮,不用惧怕秦国,如果让地侍秦,未及作战,朝廷已经先亏损了,主张侍奉秦国的人肯定不忠,要谨慎决策。” “最后以周书劝诫道事前不考虑好,后必有大患,如果大王能听从我的建议,六国同心协力,就无强秦危害之患了,所以赵王派我呈上合纵书,等候您的差遣,魏王觉得苏秦说的非常对,就说我从没听过如此贤明的指教,愿举国相从。” 慕容楮道:“燕国,赵国,楚国,魏国,接连被苏秦说服,他们怎么这么容易被说服?” “是啊,没有一个君王像秦国一样不相信苏秦的吗?”易筐道。 谢慈道:“应该没有。” “为什么?”慕容楮问。 “可能因为诸侯国都这样想过,但是都没有说什么,如今苏秦从燕又说服赵国,有了苏秦,似乎就有了理由,所以就轻易答应了。”谢慈道。 慕容楮道:“这么说,也就是说合纵之计,不一定只有苏秦想到了对不对?” 谢慈道:“对。” 易筐道:“我也觉得。” 慕容楮道:“虽然应该不止苏秦想到了,但是只有苏秦提出来了。” 易筐应声。 谢慈没说什么,慕容楮又问:“说服了魏国,还要说服谁?” “苏秦说服了魏国后,就去了齐国,游说齐宣王,苏秦依旧先分析齐国,指出齐国四面天险,兵强粮足,自有战以来,从未征调过泰山以南的兵马,也不曾渡过清河,或过渤海去征调这二部的兵马。”谢慈道:“都邑临淄富有而殷实,百姓众多,有七万户,足够凑齐二十一万大军,诸国之中没有哪个国家能比齐国强大。”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道:“果然是这样。” “什么?”谢慈看着两人。 慕容楮道:“兵马啊。” “嗯?” 慕容楮说:“苏秦说了楚国和魏国是诸侯国之中最强大的国家,现在又这么说齐国,看来你说的是对的。” 易筐点头道:“确实是说的好听。” 谢慈笑道:“但苏秦说的也是一半实话。” 慕容楮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苏秦又说齐国的战略有误,说韩魏之所以畏惧秦国,是因为和秦国接壤,双方若战,十天内即可分出胜负,胜,则兵力损失严重,四境无法保护,不胜,则朝廷将要灭亡,所以韩魏才如此看重秦国,且很容易向秦国臣服。” “先说好的,再说不好的。”慕容楮道:“之前的赵国和楚国还有魏国也是。” 易筐点头道:“是啊。” 谢慈道:“苏秦没有这么说,这说的是韩魏两国。” 言罢,谢慈又重复了一遍,两人听了,呆了一下,然后道:“方才没听明白。” 谢慈问:“那这明白了?” 慕容楮和易筐点头:“明白了,原来说的是韩魏,那苏秦怎么说齐国的?” 谢慈就道:“苏秦对齐王说齐国和秦国的情况不同,齐国险要,易守,且秦国孤军远征,顾虑重重,明显不能对齐国构成威胁。” “那苏秦是什么意思?是说齐国不用畏惧秦国吗?”慕容楮道。 谢慈笑道:“对。” 易筐道:“那苏秦想说什么?” 谢慈道:“苏秦说齐国如此却想奉秦国,是齐国大臣们的过失,如今齐国没有臣服秦国,却有强大的实力,所以我希望大王稍微留心考虑一下,以便决定对策。” “那齐宣王相信苏秦了?”慕容楮道。 谢慈问:“你们不是听过苏秦游说齐宣王的故事吗?” 易筐道:“我听过。” “我也听过。”慕容楮道:“但是我忘了。” 谢慈道:“行吧,齐宣王听完苏秦的话,就说我不聪明,且在偏僻靠海的东境,从未听过您高明的教诲,如今您奉赵王之命来指教我,我愿举国听从您的安排。” “齐宣王说自己不聪明是真的吗?”慕容楮问。 谢慈看着慕容楮道:“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慕容楮就道:“齐宣王真的不聪明吗?” 谢慈犹豫片刻,道:“你觉得呢?”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 一旁的易筐说:“我觉得肯定是聪明的。” “为何这么说?”慕容楮问。 谢慈也看着他。 易筐认真道:“若是说齐宣王不聪明,那岂不是说明被苏秦说服的燕王,赵王,楚王,魏王都不聪明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一个两个不聪明的君王也就罢了,不可能都不聪明。 谢慈点头道:“嗯嗯。” 慕容楮也道:“对啊,那这么说,齐宣王其实就只是谦虚一下。” 易筐道:“燕国,赵国,楚国,魏国,齐国都相信了苏秦,还剩哪个诸侯国?” 谢慈说:“还剩下韩,苏秦离开齐国去游说韩宣王,苏秦依旧先给韩宣王分析韩,兵马几十万,且善于冶炼刀兵,再陈述臣服秦国的弊端,侍奉秦国,秦必然要求韩让宜阳,成皋,一旦同意,秦国就会变本加厉,土地有限,秦国的要求无限,离灭亡之日就不远了,最后苏秦说大王如此英明,兵马又如此强悍,却甘居秦国之后,我真替大王感到修辞。” “所以韩宣王肯定也会相信苏秦,毕竟除了自己,其他诸侯国都相信苏秦了,在苏秦去之前,韩宣王肯定就听说了。”慕容楮说。 谢慈点头道:“对,韩宣王听完苏秦的话脸色大变,拿着宝剑,仰天叹息道我虽然没什么才能,但也决不能侍奉秦国,既然赵王已经有了主意,我愿意举国听从您的安排。” 易筐道:“原本七国都一样,都是诸侯国,但是因为秦国越来越强大,然后有了兼并六国的野心对不对?” “对。” “诸国不能相安无事吗?诸国都一样不行吗?”慕容楮问。 谢慈道:“我不是说过吗,这世上每个人都不一样,自然每个人的想法也不会一样,有人希望相安无事,就有人不希望相安无事,就拿燕国来说。” 两人点头,认真的听着谢慈说话。 谢慈道:“燕国疆土不多,但是燕国的百姓却很多,百姓多了,而田不够,那怎么办?” 慕容楮道:“怎么办?” 易筐道:“垦拓荒地?” 谢慈道:“没有荒地可垦了。” 闻言,两人不说话了,谢慈就道:“无田的百姓肯定不能放着不管,朝廷上报给皇帝,皇帝和大臣商议,得到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慕容楮问。 谢慈道:“打比方说与燕国最近的是赵国,那燕国就会给赵国递战书,把这些百姓编为兵马,去打赵国,赵国若是败了,那燕国的百姓就会有田舍了。” 第173章 燕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和易筐皱着眉头沉默了会儿,然后慕容楮问道:“那若是这样说的话,君王的野心竟然都是因为百姓吗?” 谢慈摇头道:“并非都是,这只是其一,而且我还是往好了的和简单了的说。” “那还会因为什么?”易筐问。 谢慈说:“那就多了。” 慕容楮问:“比如?” 谢慈道:“你们可以去问你们学塾的夫子。” “你不知道了吗?”易筐道。 谢慈说:“也不是。” 慕容楮道:“那为何不说了?” 谢慈道:“没什么。” 两人见谢慈真的不打算说了,也没再问,慕容楮说:“那游说诸国之后,苏秦去哪里了?回燕国了?” “没有。”谢慈道:“苏秦游说完各诸侯后,六国达成合纵联盟,苏秦被任命为从约长,并且担任了六国的国相,同时佩六国相印。” “六国相印?” “嗯。” “六国的丞相?” “可以这么说。” 易筐道:“那之后不回燕国吗?他是燕国的大臣。” 慕容楮道:“苏秦是哪里人士?” 谢慈道:“雒阳人士。” “雒阳在燕国?”慕容楮道。 谢慈摇头道:“不是,雒阳在东周,之前不是说了吗,苏秦最先想找的是周显王。” 闻言,慕容楮疑惑道:“东周?周显王?也是一个朝廷?”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可是你不是说七国吗?怎么还有其他朝廷?” 谢慈笑说:“我说的七国你们没有听你们夫子说过吗?战国七雄之列,只有齐国,赵国,燕国,秦国,魏国,楚和韩,那时除了这七个诸侯强国,天下还有无数小国。” “那东周也是小国之一?”慕容楮道。 谢慈摇头道:“不是,你们知道周天子吗?” 易筐道:“不知道。” 慕容楮说:“我听说过,夫子说周天子是天下共主。” 谢慈道:“对,东周就是周天子。” “可是夫子说的周天子非常厉害,这真的是周天子吗?若是真的,秦国怎么还想统一天下,赵国,燕国,秦国,齐国,楚国,魏和韩不怕周天子怪罪吗?”慕容楮不明白道。 谢慈说:“因为这时周王室已经衰落了。” 听此,慕容楮明白了,“那我明白了。” 易筐也道:“原来是这样啊。” 慕容楮道:“所以苏秦回雒阳了?” 谢慈摇头道:“没有,合纵之计成功后,苏秦自楚北上,向赵王复命,途经雒阳,车马行李和各诸侯送行的使者颇多,堪比帝王,周显王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害怕,便为他清扫道路,并派人去犒劳,苏秦的家人也不敢仰视苏秦。” “向赵王复命?不是燕王吗?”慕容楮问。 “嗯。” 易筐道:“苏秦不是燕国的大臣吗?” 谢慈道:“这点我也不清楚。” 见谢慈也不知道,两人就不说话了,谢慈继续道:“苏秦见了家人感慨万千,说同样的一个人,富贵了,亲戚敬畏,贫寒时,连亲戚都轻视,更不必说一般人了,假使我当初在雒阳有二顷良田,现在又怎能佩带六国相印,接着苏秦散了千金,赏赐给亲戚和朋友。” “苏秦到燕国去时,曾向人借银两一百为路费,如今富贵,就偿还了百金,苏秦的随从人员中,只有一个人没得到报偿,就上前询问,苏秦就说我不是忘记了你,当初你随我去燕国,在易水边你再三打算离开,所以最后赏赐你。” “那还是赏赐了这人对不对?”慕容楮问。 “对。” “再没人会笑话苏秦了。”易筐说。 “是啊。” 谢慈道:“苏秦合纵六国后,回到赵国,被赵肃侯封为武安君,苏秦把合纵盟约送交秦国,从此秦国不敢窥伺诸国长达十五年。” 慕容楮道:“那十五年后呢?” 谢慈道:“十五年后,秦国派使臣犀首骗齐国和魏国,和它们联合打赵国,打算破坏合纵联盟,齐魏打赵国,赵王就责备苏秦,苏秦害怕,便请出使燕国,发誓一定报复齐国,苏秦离开赵国以后,合纵盟约便没用了。” “齐国和魏国打赵国,那秦国呢?”慕容楮问。 谢慈说:“秦国也和齐国和魏国一样去打赵国了。” 慕容楮问:“那最后统一天下的是哪个诸侯国?” 谢慈道:“秦国。” 易筐道:“那苏秦呢?” 谢慈道:“后来苏秦得罪了燕易王,他害怕被杀,就提议前去齐国以提高燕国地位,燕易王同意了,于是苏秦假装逃到齐国,齐宣王见了苏秦后,任用苏秦为客卿。” “苏秦怎么得罪了燕易王?”慕容楮问。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齐宣王相信苏秦?” “嗯。”谢慈应声道:“后来齐宣王去世,齐愍王继位,苏秦就劝说愍王厚葬宣王以表自己孝顺,大兴土木以表明自己得志,但目的则是损齐国,从而使燕国获利。” “后来燕易王去世了,燕哙继位,齐国众大夫因争权派人刺杀苏秦,苏秦重伤未死,齐王派人抓刺客,但是没抓到,苏秦将死时,请齐王以助燕国在齐反间为名,将他斩于市,并悬赏行刺之人以使贼人出现,齐王照计行事,最后诛杀了刺客。” 两人听完,沉默不言。 谢慈道:“怎么了?” 慕容楮道:“苏秦若是不去齐国就不会死了。” 谢慈听了没说什么。 易筐问道:“齐宣王和齐桓公是一家人吗?” 谢慈道:“不是,齐宣王是田齐,齐桓公是姜齐。” 易筐和慕容楮没听明白,但是他们也没在意了,易筐拿着书看,慕容楮问道:“谢慈,这些书,我也可以借吗?” “这些书外面书肆都有。”谢慈说。 “可是这些我没见过。”慕容楮拿着一本书道。 谢慈看了道:“这书是我誊抄的,书肆当然没有。” 慕容楮听了道:“那我能借吗?” 谢慈道:“你拿银子,书就是你的了。” 慕容楮就把剩下的银子都给谢慈,谢慈拿着银子,呆了一下,道:“行,这几本书是你的了。” 慕容楮拿着书问道:“你为什么誊抄这么多书啊?” 其实不是自己誊抄的,都是谢甫田誊抄的,谢甫田之所以誊抄这些书,是为了打发时间,也没为什么。 想了想,谢慈道:“忘了。” 慕容楮看向谢慈愣了一下,“忘了?怎么会忘了?” 谢慈道:“我从小体弱多病,有时记忆不好。” 慕容楮面无表情的点头,道:“是吗。” “是啊。” 慕容楮拿着书看,谢慈把白菜拿走,去看了看阿宁,见阿宁似乎在找什么,谢慈就问道:“怎么了?小河又不见了?” 阿宁摇头道:“不是,我在找抓鱼的罐子。” 谢慈闻言,愣了一下,道:“你还真的要去抓鱼虾?” 阿宁道:“对啊。” 谢慈无言片刻,道:“那我可不去。” “为什么?”阿宁认真的看向谢慈。 谢慈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无奈道:“到了冬天再抓。” 阿宁道:“可是冬天河都结冰了,还会有鱼虾吗?” 谢慈说:“那也没事,可以用锄头打开,肯定有鱼虾。” 阿宁听了,犹豫了会儿,点头道:“好!” 谢慈松了口气,听到院子里易筐的声音:“孟田文出行五国,至楚,楚有象榻,郢之登徒直送之,不愈行,见孟田文门人公孙戍曰臣,郢之登徒也,直送象榻,象榻之值千金,伤此若发漂,卖妻子不足偿之,足下能使仆无行,先人有宝剑,愿得献之。” “你读的是什么?”慕容楮问。 易筐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不知道你还读?” 易筐问:“你知道吗?”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听了,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读的,等我读完了,就问谢慈说的是什么,问了我就知道了,若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就不读不问,那就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易筐这么说,慕容楮没有再说什么。 只听易筐继续道:“公孙曰诺,入见孟田文曰君岂受楚象榻哉,孟田文曰然,公孙戍曰,臣愿君勿收,孟田文曰何哉。” “公孙戍曰五国所以皆致相印于君者,闻君于齐能振贫穷,有存亡绝之义,五国英杰之主,皆以国事累君,诚说君之义慕君之廉也,君今到楚而收榻,所为至之国,将何以待君,臣戍愿君勿收。” 看易筐读的认真,慕容楮放下书,也看过去,易筐没有在意慕容楮,只是道:“孟田文曰诺,公孙戍趋而去,未出,至中闺,君召而返之,曰子教文无收象,甚善,今何举足之高,志之扬也。” 慕容楮这时道:“我好像听明白了一些。” 易筐点点头,继续道:“公孙戍曰臣有大喜三,重之宝剑一,孟田文曰何谓也,公孙戍曰门下百数,莫敢入谏,臣独入谏,臣一喜,谏而得听,臣二喜,谏而止君之过,臣三喜,输象榻,郢之登徒不愈行,许戍以先人之宝剑。” 这时,慕容楮又道:“我好像听过。” 易筐没管慕容楮道:“孟田文曰善,受之乎,公孙戍曰未敢,曰急收之,因书门版曰有能扬文之名,止文之过,私得宝于外者,疾入谏。” 话落,谢慈走了过来,慕容楮见易筐读完了,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说的是什么?” 谢慈道:“这说的是孟尝君出行五国,听过吗?” 易筐摇头道:“没有。” 慕容楮皱眉道:“我好像听过,但是记不起来在哪里听的了,应该是在京城。” “谢慈,你能给我们讲一下吗?”易筐问。 谢慈点头道:“嗯。” 两人就不说话了,谢慈道:“这讲的是孟田文出巡五国,到达楚国时,楚王要送给他一张用象牙制成的榻,郢都一个姓登徒的人正好当班护送象榻,可是他不愿意去,于是找到孟田文的门客公孙戍,说我是郢都人登徒,如今我当班护送象榻给孟尝君,可是那象榻价值千金,稍有损坏,就是我卖掉妻子儿女也赔不起,先生您如能让我免掉这个差事,我愿意把先人的宝剑给您作为回报。” “姓登徒?我还是第一回听说。”慕容楮道。 易筐说:“我听过这姓氏。” “你见过这个姓氏的人?”慕容楮问。 “没有。”易筐道:“只是听过。” “哦。” 慕容楮又道:“那这公孙戍答应了吗?” 谢慈点头道:“公孙戍答应了他,于是公孙戌去往拜见孟田文,说贤公准备接收楚人馈送的象榻吗。” 易筐皱眉道:“公孙戍收宝剑,和孟田文收象榻有什么区别?” 慕容楮道:“当然有。” “什么?” “公孙戍又不是孟田文。”慕容楮说。 易筐道:“所以区别是什么?不都是收了别人的贽礼吗?” 慕容楮一噎,不说话了。 谢慈却没说什么,只是道:“孟田文听了公孙戍的话说是,公孙戌劝他不可这样做,孟田文向他询问其中的缘故,公孙戌说五国都把相印给您的原因是听说您在齐国帮助孤贫的,在诸侯中有存亡继绝的美名,五国君主这才以国事委公,这实在是仰慕您的仁义清廉,况且您在楚国就接收了象榻这样的重礼,巡行至其他小国,又拿什么样的礼物馈赠于您,所以臣希望您万不可收人之礼。” “那孟田文听了公孙戌的话吗?”慕容楮问。 易筐道:“我猜会。” 谢慈点头道:“孟田文确实听了公孙戌的话,可是公孙戌离开后,才走到中门,孟田文就起了疑心,让人把公孙戌叫了回来说先生叫我不要接收象榻这个礼物,这固然是一项很好的建议,但为何先生如此开心。” 慕容楮也道:“为何?” 谢慈道:“公孙戌对孟田文说他有三大喜事,外加更得一柄宝剑,孟田文不知道公孙戌说的是什么就问他。” “公孙戌说贤公门下食客何止百人,却只有他敢于进谏,此喜之一,谏而能听,此其二,谏而能止君之过,此其三,而为楚送榻的登徒,不愿意送,他曾答应事成之后,送臣一柄先人宝剑。” 慕容楮说:“其一其二说的都对,看来这公孙戌并非不是好人。” 易筐听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那孟田文听了公孙戌的话不会让公孙戌把宝剑还回去吧?”慕容楮又问。 谢慈听了却只是问慕容楮道:“你认为呢?” 慕容楮想了想,认真道:“我认为会。” 易筐这时说道:“以前学塾的夫子说过,我觉得这公孙戌是门客,理应谏言,但是不一定只有他敢谏言,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不为宝剑,也会谏言吧?” 第174章 蜻蜓 听了易筐的话,慕容楮就问道:“所以你认为会,还是不会?” 易筐没说话,看向谢慈,谢慈就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在公孙戌之前,没有人去谏言,而那姓登徒的人也没有去找其他人。” 确实是这样,易筐应了声,慕容楮又问:“易筐,你认为呢?” 易筐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慕容楮就以为他认为不会,然后便看向谢慈,问道:“那孟田文让公孙戌还宝剑了吗?” 谢慈摇头道:“没有,孟田文问公孙戌收宝剑了没有,公孙戌就说未得贤公许可,戌不敢接受馈赠,孟田文就让公孙戌收下了宝剑。” “为啥?”慕容问。 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因为孟田文说谁能传扬他的名声,而进谏劝止他犯错,即使在外获得珍宝,也可立刻进谏。” 慕容楮听了,皱了皱眉,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易筐也道:“我也是。” 谢慈正要说什么,就见柳善庆来了,看到谢慈就问道:“守安,这布袋是你的吗?” 闻言,谢慈看过去,柳善庆拿着一个青布袋,绣着蜻蜓,看起来像是香囊,很旧了,不过看着里面似乎没装什么物什,谢慈瞧着眼生,就摇头道:“不是。” “哦。”柳善庆道:“我在青林学塾外拾的,问了老先生,也不是他们的,我以为是你的,也不是阿宁的吗?” 谢慈道:“嗯,不是。” 这柳善庆终于回来了。 见也不是谢慈的,柳善庆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打算着等去了青林学塾,交给夫子。 柳善庆离开后,来找慕容楮的人来了,见了慕容楮,就道:“少爷,该回去了。” 时辰确实不早了,慕容楮和谢慈说了一声,就带着人离开了谢家,易筐也跟着走了,不多时,孙氏就回来了,见谢慈和阿宁回来了,就道:“午饭吃了吗?” 谢慈道:“吃了。” 孙氏就问:“找到善庆了吗?” 谢慈应声道:“找到了。” “找到就好。”孙氏说着,道:“有人来了?” “嗯,两个孩子。”谢慈说。 孙氏听了谢慈的话,笑了起来,谢慈道:“娘,怎么了?” “没什么。”孙氏把草给驴子拿过去小声道:“你也是孩子啊。” 谢慈听见了,没有说什么。 谢大山回来,吃了晚饭,谢慈回屋继续琢磨佛门功法,系统提醒谢慈小心又吐血,谢慈没说什么。晚饭时孙氏看到白菜,以为是谢慈买的,就没问,也不知道是虎子送来的,谢慈也是忘了说。 翌日。 近午时,谢慈才起来,佛门功法只是琢磨,谢慈没有作什么,打算还是等见到无边和尚再说。 吃过午饭,谢慈教阿宁读书写字时,虎子又来了。 看到虎子,谢慈问道:“书你看完了?” 虎子笑道:“没有,我只是有看不明白的,过来问你。” 谢慈应了声,正要问,就见慕容楮和易筐也来了,看到他们,谢慈面无表情。 虎子见易筐和慕容楮拿着书,就道:“你们也是借书的啊?” 慕容楮和易筐看到虎子,想到昨天的话,两人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对!” 谢慈看着易筐等人,叹了口气,颇为无奈,自己快成为一个教书先生了是不是。 “慕容楮也就罢了,易筐,你不去学塾?”谢慈问。 易筐道:“学塾过两天才开。” 行吧。 谢慈先教虎子把不认识的字读了,然后才看向易筐和慕容楮道:“你们真的是来借书的?” “真的是来借书的,也是来读书的。”两人道。 阿宁看看虎子等人,没有说话,安静的在写字。 虎子和易筐还有慕容楮座在竹桌前,易筐拿着书道:“这些我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谢慈看了看他拿着的书,不是自己的,于是道:“我看看。” 易筐道:“我读,你听。” 谢慈点点头,没说什么。 易筐就道:“子路见孔子,孔子问曰何好,曰长剑,子曰以子之能,加之学问,岂可及乎,子路曰学岂有益哉,子曰狂马不释策,弓不反檠,木绳则直,人谏则圣,学重问,孰不顺成,毁人恶仕,必近于刑,子路曰南山有竹,不柔自直,斩而用之,达于犀革,何学之有,孔子曰栝而羽之,镞而砺之,其入不益深乎,子路拜曰敬受命。” “这些说的是什么?”易筐问。 慕容楮道:“我只听明白了孔子和子路,还有什么南山有竹,哦,还有马。” 易筐道:“你这么说,那我也听明白了。” 慕容楮道:“你明白了还问?” 易筐道:“我也只明白了孔子和子路,还有南山有竹。” 慕容楮不说话了。 谢慈道:“这些说的是子路拜见孔子,孔子问子路好什么,子路回答说喜好剑,孔子说我不是问这,以你的天赋,再加上学习,谁能比得上呢。” “什么是好什么?”慕容楮道。 “好剑?”易筐说。 谢慈笑道:“就是喜欢什么。” “那我明白了。”慕容楮说。 易筐也点头应声。 谢慈继续道:“子路说学习难道有好处吗,孔子说驱赶马的人不能放下鞭子,拿弓弩的人,不能丢下正弓的物什,木材经过绳墨作用加工就能取直,人们接受直言规劝就会通达,从师学习,重视发问,哪有不顺利成功的。” “发问?”慕容楮说:“谢慈,我们这是不是就是发问?” 谢慈道:“算是。” 易筐说:“子路这么问,是认为学习不好了吗?” “我还没讲完。”谢慈说。 两人应声,谢慈接着道:“子路听了孔子的话就说南山出产竹子,不经加工,自然就很直,砍下来用,为什么要学习呢,孔子说把箭的末端装上羽毛,把箭矢打磨得更加锋利,箭会不利吗,子路就向孔子施礼道感谢孔子的指教。” 慕容楮道:“就是要学习,学无止境。” “对。”谢慈应声。 易筐说:“我听明白了。” “明白就行。”谢慈说。 虎子在旁问道:“子路是孔子的弟子吗?” 谢慈点头:“对。” “不过南山真的有那样的竹子吗?”慕容楮忽然问。 “应该真的有。”易筐说。 过了会儿,慕容楮又拿着书,读道:“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湣王时,单为临菑市掾,不见知,及燕使乐毅伐齐,齐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 “燕师长驱平齐,而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其车轴末而傅铁笼,已而燕军安平,城坏,齐人走,争涂,以轊折车败,为燕所虏,唯田单宗人以铁笼故得走,东保即墨。” 言至,慕容楮问易筐和虎子道:“你们知道这说的是什么吗?” 易筐和虎子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便继续道:“燕既尽降齐城,唯独莒,即墨不下,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兵之,淖齿既杀湣王於莒,因坚守,距燕军,数年不下。” “燕兵东围即墨,即墨大夫出与战,败死,城中相与推田单,曰安平之战,田单宗人以铁得全,习兵,立以为将军,以即墨距燕。” 读完了,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说的是什么?” 谢慈道:“这说的是田单。” “田单?是谁?”易筐问。 虎子和慕容楮也看着谢慈。 谢慈道:“田单是齐国名将,没听过?” “没有。”慕容楮道。 易筐说:“我也没有。” 虎子道:“我也是。” 慕容楮说:“谢慈,那你给我们讲讲田单的故事吧?” 闻言,谢慈道:“你们还是看书吧。” 这时,写字的阿宁道:“想听田单的故事。” 谢慈觉得她就是想听故事。 见阿宁等人都看向自己,谢慈无奈道:“行吧,那就讲讲田单的故事。” 众人高兴的应声,谢慈就道:“田单是齐国田氏王族的远房本家,在齐湣王时,田单担任都城临淄佐理小吏,并不被齐王重用,后来,到燕国派遣大将乐毅打败齐国,齐湣王从都城逃跑,不久又到莒ju城。” “小吏是文官吗?”慕容楮问。 “应该是吧。”谢慈道。 虎子道:“肯定是。” 易筐问:“为啥?” 虎子就道:“还用问吗,小吏肯定是文官。” 所以虎子也没有说明白是为什么,易筐和慕容楮看向谢慈道:“齐湣王都逃走了,那田单呢?没有离开都城?” 谢慈就继续道:“在燕国兵马征讨齐国之时,田单也离开了都城,逃到安平,让他的同族人把车轴两端全部锯下,安上铁箍,不久,燕国兵马到了安平,进了城池,齐国百姓争路逃亡,都因马车轴而马车毁,被燕军抓了,只有田单和同族人因用铁箍裹住了车轴的缘故,得以逃走,向东退守即墨。” “只是锯了马车轴?”慕容楮道。 “嗯。” “也就是说安平百姓除了田单和其族人,其他百姓都被抓了?”易筐问。 谢慈说:“那肯定不会,不可能除了田单都被抓了,肯定也有很多离开了安平城池的百姓。” 易筐应了声,道:“有道理。” 慕容楮道:“也就是说,没有马车的百姓肯定也都离开了,毕竟也不一定所有百姓都有马车。” “话是这么说,但是没有马车的话,燕国兵马不会抓到他们吗?”虎子道。 谢慈说:“不一定没有马车,就离开不了。” 虎子道:“怎么说?” 谢慈道:“说不定事先有百姓得知燕国兵马来了,就先走了。” 听此,虎子皱了皱眉,道:“也对。” 谢慈就接着讲道:“这时,齐国兵马已经全部降于燕国,只有莒城和即墨两城未被打下,燕军听说齐湣王在莒城,就调集兵马,全力去打莒城。” 慕容楮道:“为何不去打即墨城?” 易筐说:“为何去打即墨城?” 虎子道:“齐湣王又不在即墨城,燕国兵马肯定不会去打即墨城。” 慕容楮皱眉道:“可是田单在即墨城啊。” 谢慈就说:“田单这时还不是名将,没有多少人知道他。” 慕容楮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道:“若是这样,那燕国兵马肯定会去打莒城了。” 谢慈道:“因为燕国兵马,莒城大臣淖齿就杀了齐湣王,坚守城池,燕军几年都没能打败莒城,不得已,燕将带兵东行,去打即墨城,即墨城的守城官员出城与燕军打了起来,最后战败被杀。” “几年都没打败莒城?那这莒城大臣淖齿看来很聪明,擅用兵。”慕容楮说。 虎子也点头道:“我也认为。” 易筐没说话,慕容楮又道:“即墨城守城官员被杀,怎么办?田单又得带着族人离开即墨城?” 虎子说:“我觉得不会吧。” “怎么说?”慕容楮问。 虎子道:“不知道,但是我觉得田单肯定不会离开即墨城。” “为什么?”慕容楮又问。 “不知道。”虎子说。 慕容楮道:“即墨守城官员战败,那即墨城就没有将领了吧?田单会不会成为即墨城将领?” 说完,阿宁等人看向谢慈。 谢慈就道:“你猜对了,即墨城中军民都推举田单为首领,说安平那一仗,田单和同族人因用铁箍才得以安然脱险,可见他很会用兵,于是,众人就拥立田单为将军,坚守即墨城。” 慕容楮问:“那田单真的擅用兵吗?” 虎子道:“至少肯定是很聪明的。” 易筐觉得虎子说的有道理,谢慈道:“虎子说的对。” 慕容楮明白了,谢慈继续道:“不久后,燕昭王驾崩,燕惠王继位,他和大将乐毅有些不和,田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派人到燕国去使反间计,扬言说齐湣王已被杀,没被打败的齐国城池只不过两座而已,乐毅是害怕被杀而不敢回,他以讨伐齐国为名,实际是想和齐国兵马联合起来,在齐国称王,齐国人心还未归附,因此暂且拖延时间,慢慢打即墨,以待时机再称王,齐国人担心的是,唯恐其他将领来带兵,那即墨城就必败无疑了。” “燕昭王在位时,燕国打败齐国对吧?”慕容楮道。 “对。” 易筐说:“燕惠王和乐毅为何不和?还有,田单说的话是真的吗?” 谢慈道:“燕惠王还是太子时,和大将军乐毅有过节,至于是什么过节,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还是太子时的燕惠王就对乐毅不满了,至于田单的话,当然不是真的。” 虎子道:“田单能想到这个计策,可见非常聪明,利用燕王和乐毅不和,使君臣离心,不过我认为燕王若是相信了,就错了,没有以天下为重,还有,燕王若不信乐毅,那燕国的大臣不会劝言吗?” 第175章 即墨 听了虎子的话,慕容楮和易筐应声,然后看向谢慈问道:“对,所以燕王相没相信乐毅啊?” 谢慈道:“没有。” 虎子问道:“那燕国的大臣也没有谏言吗?”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说:“我觉得燕国肯定会有大臣谏言,但燕王应该不会听。” 易筐也点头道:“对。” 阿宁依旧没有说话,谢慈道:“燕惠王听了田单让人散布的话,认为这些话是对的,就派大将骑劫去代替乐毅,乐毅被免职之后就逃到赵国去了,燕军都为此忿忿不平。” “逃去赵国?”慕容楮道:“难道燕王要治乐毅的罪?” 虎子道:“是啊。” 易筐说:“乐毅也是为燕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 谢慈说:“燕王没有说要治乐毅的罪,但是乐毅担心燕王杀自己,才离开燕国去赵国的。” “原来如此。”慕容楮应声。 “那后来怎么样了?”虎子问道。 谢慈道:“后来田单打败了骑劫,燕王后悔派骑劫去替代乐毅。” 易筐道:“但是乐毅已经去了赵国,燕王会去请乐毅吗?” 谢慈只道:“燕王怨恨乐毅投奔赵国,又担心赵国任用乐毅乘着燕国兵败之机打燕国,于是就派人去赵国责备乐毅。” 慕容楮等人听着皱眉。 谢慈道:“但同时燕王又向乐毅道歉,说先王把整个燕国托付给将军,将军为燕国打败齐国,替先王报了深仇大恨,天下人没有不震的,我哪里有一天敢忘记将军的功劳。” “可正遇上先王辞世,我才即位,是左右人之过,我所以派骑劫代替将军,是因为将军长年在外,因此召回将军暂且休整一下,也好共商朝政大计。” “不想将军误听传言,就离开了燕国而归附赵国,将军从为自己打算那是可以的,可是又怎么对得住先王待将军的一片厚意。” “那乐毅回燕国了吗?”慕容楮问。 易筐道:“我觉得应该不会。” 虎子道:“我觉得会。” “为啥?”慕容楮道。 虎子说:“不知道,就觉得会。” 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就看向谢慈。 谢慈道:“燕惠王封乐毅的儿子为昌国君,乐毅往来于赵国和燕国,与燕国和好,燕赵两国都任用他为客卿。” “所以乐毅没有回燕国继续为将?”慕容楮说。 谢慈道:“应该吧。” 易筐说:“乐毅的儿子为昌国君,乐毅的儿子在燕国还是赵国?” 听此,慕容楮和虎子都道:“是啊?” 谢慈道:“不知道,应该在燕国吧。” 慕容楮道:“那乐毅是一个人去的赵国?”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等人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慕容楮道:“那你接着给我们讲田单吧。” 谢慈应声,便道:“后来田单又命即墨城中军民在吃饭之前要祭祀祖先,使得众多的飞鸟因争食祭祀的食物,在城池上空盘旋,城外的燕军看了,都感到很奇怪。” “为何?”易筐问。 谢慈没说什么,只是道:“田单就扬言说这是神明要下界助我们克敌致胜,又对城里百姓说一定会有神人成为我的老师,有一个士兵说我可以当您的老师吗,说完就扬长而去,田单忙留其,请他上座,用侍奉老师的礼节来侍奉他。” “这士兵莫非是什么高人?”慕容楮道。 虎子道:“肯定是。” 谢慈摇头道:“不是。” 虎子愣了一下,道:“那只是普通的士兵?” 谢慈道:“嗯。” 慕容楮:“那为啥田单还奉他为师?” 谢慈未言,只继续道:“那个士兵告诉田单说自己没本事,只是在蒙骗田单,田单听了就说请您不要再说了,接着依旧奉他为师,每次发号施令,一定要称是其师的主意。” “这有什么用意?即墨城的军民相信吗?”慕容楮问。 谢慈说:“即墨城的军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齐国的百姓相不相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燕军相信就行了,只要燕军认为或者疑心是不是真的有神明助齐国就行。” “我明白了。”虎子道:“燕军一旦相信,就会开始担心。” “对。”谢慈说:“田单又扬言说我最怕的是燕军把抓的齐国士兵放在兵马前,那即墨就必败了,燕军听到这话,就照此施行,即墨城的人看到齐国众多的降兵,人人义愤填膺,全力坚守城池,只怕被敌人抓。” 慕容楮道:“我也明白了,这田单果然很聪明。” 谢慈接着道:“田单又派人施反间计说我很怕燕国人挖我们城外的祖坟,不敬我们的祖先,这可真是让人寒心的事,燕军听说之后,就把齐国人的坟墓全部毁了,即墨百姓从城墙看到此情此景,人人痛哭流涕,都请求出城拼杀。” 听到这里,慕容楮呆了一下。 易筐也沉默了。 虎子:“哈哈!” 慕容楮和易筐看向虎子。 虎子顿时不笑了。 谢慈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慕容楮道:“这也是为了齐国。” 易筐道:“嗯。” 虎子:“对。” 谢慈继续道:“田单知道现在是出战的最好时机,于是就亲自拿着夹板铲锨,和士兵们一起修筑工事,并把妻妾都编在队伍之中,还把全部的食物拿出来犒劳士卒。” “又命令一些兵马都埋伏起来,让老弱去城墙守城,又派使臣去和燕军约定投降,燕军官兵都高呼万岁,田单又把民间的黄金收集起来,共得一千镒,让即墨城里有钱有势的人送给燕军,请求说即墨就要降了,希望你们进城之后,不要掠我们的人,让我们能平安地生活。” “啊?”慕容楮愣了一下,道:“燕军会相信吗?” 虎子道:“肯定会相信的。” 易筐问:“为什么?” 虎子依旧道:“不知道。” 慕容楮和易筐决定以后不问虎子为啥了。 谢慈说道:“燕军将领非常高兴的答应了田单,燕军因此更加懈怠,田单于是从城中收集了一千多头牛,给它们戴上红绸绢,画着蛟龙图案,在它们的角上绑好锋利的刀,把渍满油的芦苇也戴着点燃,又把城墙凿开,趁夜把牛赶出,派士兵五千跟在火牛的后面,因火,牛都狂怒地直奔燕军,这一切突然发生,使燕军惊慌失措。” 听到这,慕容楮道:“看来燕军必败无疑了。” 虎子和易筐也应声。 谢慈道:“火将夜照得通明如昼,燕军看到了龙纹,很多人非死即伤,五千兵马又随后悄然无声地杀来,而城里的人乘机擂鼓,跟在后面,甚至连老弱都拿着,敲得震天,燕军非常害怕,大败而逃。” “果然。”慕容楮说:“不过,若是乐毅为将,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虎子道:“是啊。” 易筐说:“也不一定,田单非常聪明。” 慕容楮说:“那乐毅也是。” 易筐没有说什么,虎子问道:“燕军大败之后呢?” 谢慈道:“齐国人在乱军之中杀了燕国的主将骑劫,燕军纷乱,溃散逃命,齐军追击溃逃的敌军,所经过的城镇都背叛了燕军,归顺田单,田单的兵力也越来越多,乘胜的军威,一路追击,燕进仓皇而逃,战力一天天减弱,一直到了河水边,原来齐国的七十多座城池又都被收复,于是田单到莒城迎齐襄王,襄王也就回到都城临淄来处理政务,封田单为安平君。” “田单为何不称王?”慕容楮说。 易筐看着慕容楮,没说话。 虎子道:“什么?” 慕容楮就道:“田单为何不称王?齐湣王已经死了。” 易筐道:“可是还有齐襄王。” 慕容楮道:“齐襄王是什么人?齐湣王的儿子吗?”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皱眉道:“淖齿不是杀了齐湣王吗?没有杀齐湣王的儿子吗?这不合乎道理吧。” 虎子听了,道:“对啊,若是淖齿杀了齐湣王,为何不杀齐湣王的儿子?齐襄王怎么可能还活着?还在莒城。” 易筐道:“会不会是淖齿没找到齐湣王的儿子。” 慕容楮道:“不会吧,若是这样,那田单怎么去莒城迎齐襄王的?而且齐襄王显然已经继齐湣王之位。” 易筐听了,没说什么,看向谢慈。 虎子问道:“这淖齿是齐国的大臣吗?” 谢慈说:“淖齿不是齐国的大臣,燕国兵马打败齐国后,齐湣王逃去莒城,楚国楚顷襄王命淖齿率军救齐,齐湣王任淖齿为齐相,但是淖齿杀了齐湣王,打算与燕国分齐国之地,不过接着淖齿就被齐国人王孙贾杀了。”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等人明白了。 “但就算有齐襄王,田单也能称王吧?”慕容楮说。 谢慈道:“没错,但是并不容易。” 慕容楮问:“为何?” 谢慈道:“田单不称王,那他就是战功赫赫的功臣,齐国百姓敬重的安平君,若田单称王,而齐襄王又没有什么过错,那田单就会变成叛臣。” 易筐道:“对,若是没有齐襄王,或者齐湣王的子孙都没了,那田单称王就不会有多少恶名了,但是齐襄王在,齐湣王的子孙在,就不一样了。” 虎子听了笑道:“你竟然明白了,我都没怎么听明白。” 慕容楮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谢慈道:“什么?” 慕容楮说:“君王不可能只有美名吧?” 闻言,谢慈想了想,道:“不一定,有的君王确实都是美名。” 慕容楮听了,点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易筐看着书读道:“魏之邯郸也,申不害始于韩王,然未知王也,恐言而未必中于王也,王问申子曰吾谁与而可。” “对曰此安危之要,国家之大事也,臣请深惟而苦思之,乃微谓赵卓,韩晃曰子皆国之辩士也,夫为人臣者,言可必用,尽忠而已矣,二人各进议于王以事,申子微视王之所说以言于王,王大说之。” “这些说的是啥?”易筐问。 谢慈道:“这说的是魏国围了赵国的邯郸,申不害开始想让其中一方同韩王联合,可是又不知韩王怎么想的,担心说的话不一定符合韩王心意,韩王问申不害可以同哪个国家联合,申不害说这是社稷安危的关键,国家的大事,臣下请求深思苦想一下。” 慕容楮道:“申不害觉得赵国和魏国都能联合?”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可是魏国之邯郸,显然是不是魏国更强大?” 虎子道:“不一定,不过也是。” 慕容楮说:“申不害认为韩王可以拉拢赵国,也可以拉拢魏国对不对?那这样说的话,赵国和魏国应该差不多吧。” 虎子道:“我觉得不会。” 易筐就问谢慈,谢慈说:“魏国吧。”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就道:“那最后申不害说了什么?” 谢慈道:“申不害离开后,找赵卓和韩晁说您们都是国家的辩才,进谏的话怎么可能一定被采用,不过是尽忠罢了。” “后来两人分别对待赵魏之战的态度进谏给韩王,申不害察看韩王赞赏哪个主张,再把这主张进谏给韩王,韩王后来非常高兴。” 慕容楮道:“赵卓和韩晁都主张了什么?” 谢慈道:“不知道,你们觉得呢?” 慕容楮道:“我觉得拉拢魏国。” 易筐说:“我觉得是救赵国吧。” 虎子道:“会不会没拉拢魏国,也没拉拢赵国,也没有救赵国。” 慕容楮道:“你是说什么都没有?” 虎子点头。 易筐道:“有可能,不过也就只有这几个可能了。” “说的也是。”慕容楮说。 谢慈道:“你们说的都有可能。” 众人应声,慕容楮又道:“不过,若是其他诸侯国救赵国了,那韩王不用人谏言,也会跟着派兵马去救赵国吧。”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听了说:“若照你这么说,诸侯国都不救赵国,那赵卓和韩晁的谏言似乎也没什么用。” 谢慈道:“也不一定,或许诸侯国都在等其他诸侯国救赵国或者帮魏国。” 闻言,众人点头。 易筐说:“赵卓和韩晁的主张肯定不一样,说不定赵卓主张沉默,韩晁主张救赵国,而申不害主张拉拢魏国。” “这么说就是三人认为的都不一样,就看谁的主张对朝廷有利无害,君王肯定会赞赏对朝廷有利无害的谏言。”慕容楮说。 慕容楮说的道理很简单,易筐和虎子点头道:“对。” 正说着,谢慈忽然见阿宁朝院门外走了过去,便问道:“阿宁,你去哪里?” 阿宁道:“我去找小苓子。” 谢慈听了,问道:“那你不读书写字了?” 第176章 晏 阿宁还没说话,就见郭苓和张桂儿来了,张桂儿看了眼谢慈和虎子等人,没有说什么,对郭苓说完话就离开了。 郭苓应声,阿宁就道:“我正打算去找你。” 说着,俩就走了回来,看到郭苓拿着的陶罐子,阿宁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郭苓说:“蛐蛐。” 两人高兴的说着,这边慕容楮听了阿宁和郭苓的话问谢慈道:“你们抓了蛐蛐能换银子吗?” 谢慈摇头道:“不能。” 虎子在旁道:“蛐蛐怎么能换银子?” 易筐道:“是啊?” 慕容楮不敢置信的看向谢慈等人道:“我在京城见过一只蛐蛐能换二两银子,你们这没有吗?” 虎子和易筐惊呆了。 二两银子?! 一只蛐蛐? 谢慈听明白了,就道:“你说的蛐蛐,和在田里抓的蛐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慕容楮问。 易筐和虎子也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 谢慈点头道:“知道。” 慕容楮看向谢慈,问:“谢慈,怎么不一样了?” 谢慈说:“能卖二两银子的蛐蛐,它的价值就一定不止二两银子了,你去问江老先生就知道了。” 闻言,慕容楮皱了皱眉,不太明白的点头道:“好。” 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去过京城?” 谢慈道:“没有。” 虎子就道:“那你怎么知道?” 谢慈说:“听走方郎中说的。” “走方郎中去过京城?”虎子道。 “应该吧。”谢慈说。 易筐道:“走方郎中,别说京城,天下各地都去过。” “你怎么知道?”慕容楮和虎子问。 “我爹说的。”易筐道。 虎子和慕容楮听了应声,慕容楮道:“走方郎中游历天下,江湖侠客也是,道士也是,算命的也能云游天下,还有商贾,朝廷使臣,除了商贾和使臣,走方郎中和江湖侠客,还有道士和算命的都是没有牵挂的。” “你知道?”易筐问。 慕容楮道:“不知道,但是一般来说云游天下的人就是这样吧。” 易筐道:“我不认为,苏秦有家人,还不是一样在外游历,拜鬼谷为师。” 听了易筐的话,慕容楮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觉得呢?” 谢慈说:“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也都不对,走方郎中未必没有家人,江湖侠客也是,道士也是,还有算命的,再说商贾和朝廷使臣,也不一定就有家人和牵挂,有的人有家人和牵挂还是会在外游历,有的人没有家人和牵挂也是云游天下。” 两人闻言,觉得谢慈说的有道理,于是便不说了,虎子笑道:“你们打算云游天下?” 慕容楮摇头道:“没有。” 易筐也应声。 虎子道:“我也是,我爷爷说了,云游天下的人得有本事,没有本事就没饭吃。” 这话倒是真的,慕容楮和易筐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谢慈也点了点头,道:“走方郎中会医术,江湖侠客会武功,道士和算命的会算命,商贾也有铺子,朝廷使臣有俸禄,他们这就是本事和才能。” 慕容楮道:“不过没本事和才能就不能云游天下了吗?” 谢慈就道:“你可以去云游天下看看。” 慕容楮不说话了。 易筐和虎子也认真的看起书来,过了会儿,慕容楮拿着书读道:“孟子谓戴不胜曰子愈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夫于此,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曰使齐人傅之,曰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虽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 “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 言毕,慕容楮看向谢慈,问:“这些话说的是何意?” 没等谢慈说,就见虎子道:“哎,这我知道。” “你知道?”慕容楮看虎子。 易筐不知道,所以不言。 虎子点头道:“我听学塾的夫子说过。” “学塾的夫子?你不是没有去学塾吗?”慕容楮道。 “我在学塾外听的。”虎子道。 慕容楮听了,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那你说吧。” 虎子点头道:“这些话说的是孟子对戴不胜说你是想要你的君王达到善的境界吗,让我明确地告诉你,在这里有一位楚国的大夫,希望他的儿子能说齐国的话,那么是让齐国人来教他呢,还是让楚国人来教他。” 易筐皱眉道:“当然是让齐国人教齐国的话了。” 慕容楮也道:“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 虎子就道:“戴不胜听了也对孟子说让齐国人来教他,孟子就说一个齐国人教他,众多楚国人扰他,即使天天说他,而要他学会齐国的话,也不可能,若是带他到齐国的大街小巷住上几年,即使打他,要他说楚国的话也是不可能的。” 听了虎子的话,慕容楮和易筐似乎没明白。 虎子继续道:“你说薛居州是一个善士,让他跟着君王,在君王身边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地位高低都是薛居州那样的善人,君王和谁去为坏事,如果跟着君王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地位高低都不是薛居州那样的善人,君王和谁一起去为好事,一个薛居州,能把宋王怎么样呢。” “什么意思?”慕容楮问。 易筐说:“我也没明白。” 虎子道:“夫子说是环境。” “环境?”慕容楮和易筐同时出声。 “对。”虎子道:“学塾的夫子说一个人无法去改变所有一样的人,所有一样的人却能改变一个人。” 慕容楮和易筐听了,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虎子讲的话,然后道:“为什么一个人无法改变所有一样的人,而所有一样的人却能改变一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虎子摇头道:“不知道。” 于是三人看向谢慈,谢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一个人没办法改变所有一样的人也不一定,说不定就有人能改变所有一样的人,当然,先人的话非常有道理,至于所有一样的人却能改变一个人,我觉得得看这个人愿不愿意变得和所有人一样,若是不愿,那就不会改变的。” 谢慈说的简单明白,三人都听懂了,易筐道:“对,不过孟子和戴不胜说的楚国人学齐国的话,却是没错的,因为若是楚国人在齐国几年后,一定不用学齐国的话,就会了。” 谢慈点头道:“不错。” 说完,虎子拿着书对谢慈道:“这些话我也不明白。” 谢慈问:“哪些?” 虎子就拿着书给谢慈读道说:“晏子方食,景公使使者至,使者不饱,晏子亦然,使者反,言之公,公曰晏子之家若是其贫也,寡人不知,是寡人之过也。” “使吏致千金与市租,请以奉宾客,晏子辞,三致之,终再拜而辞曰婴之家不贫,以君之赐,泽覆三族,延及交游,以振百姓,君之赐也厚矣,婴之家不贫也,婴闻之,夫厚取之君而施之民,是臣代君君民也,忠臣不为也,厚取之君而不施于民,是为筐箧之藏也,仁人不为也,进取于君,退得罪于士,身死而财迁于它人,是为宰藏也,智者不为也,夫十总之布,一豆之食,足于中,免矣。” “景公谓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以书社五百封管仲,不辞而收,子辞之何也,晏子曰婴闻之,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意者管仲之失而婴之得者耶,故再拜而不敢受命。” 虎子说完,看向谢慈,易筐和慕容楮亦是,谢慈就道:“这说的是晏子正在吃饭时,齐景公派使臣来到,晏子把饭分出来给使臣,结果使臣饭没吃好,晏子也是,使臣回去后,告诉齐景公晏子家贫,齐景公就叹道晏子的家真的这样穷,我不了解,这是我的过错。” 慕容楮道:“那晏子家真的贫寒吗?” 易筐道:“晏子是什么人?” 虎子道:“晏子不知道使臣会来,所以看样子没有准备使臣的饭。” 谢慈道:“晏子家不贫,晏子是齐国大夫,虎子说的不错,晏子不知道使臣会来,所以没有准备使臣的饭,并非是晏子家贫。” “晏子是齐国大夫,齐景公不知道晏子家境况?”易筐问。 谢慈说:“应该不知道吧。” 虎子说:“使臣也不知道?” “对。” “使臣以为晏子家没饭,是因为没有银子。”慕容楮说。 易筐道:“那使臣说了,齐景公怎么说?” 谢慈道:“齐景公就派人送去千金给晏子,晏子没有收,多次相送,最终拜而辞谢道我的家不贫穷,由于您的赏赐,恩遍及父族,母族,妻族,以及朋友,并以此救济百姓,您的赏赐够多了,我听人这样说,从君王那里拿来赏赐然后散发给百姓,这就是臣子代替君王统治百姓,忠臣是不这样做的,从君王那里拿来赏赐却不发给百姓,这是用筐箧收藏财物归为己有,仁义之人是不这样做的,在朝中,得到君王的赏赐,在朝外,取得君王赏赐不能与士人而得罪他们,死后财物转为别人所有,这是为家臣蓄积财物,聪明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有衣,有饭,心里满足就可以免于忧患。” 虎子道:“晏子说的对,有衣,有饭,足矣。” “晏子最后也没有收下千金吗?”易筐问。 “没有。”谢慈道。 慕容楮说:“晏子清正。”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齐景公得知后对晏子说从前我们前代的君王桓公用五百里的土地百姓予管仲,管仲并没有推辞,你推辞不收是为什么呢。” “桓公?说的是齐桓公吗?”慕容楮道。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说:“齐景公这么说,那晏子还是没收金子?” 谢慈道:“没有,晏子说我听人这样说,圣明的人考虑多了,也难免会有失误,愚蠢的人经过多次考虑,也有可取之处,想来这是管仲的错,是我的对吧,因此再次拜谢而不能收。” “晏子说的对吗?管仲真的错了?”慕容楮道。 闻言,谢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易筐说:“我觉得晏子说的对。” 虎子道:“我认为不能说谁对谁错。” 慕容楮道:“怎么说?” 虎子:“因为是君王赏赐,就算收下也不会有什么事。” 易筐道:“但是我不认为不会有什么事。” “那你认为会有什么事?”慕容楮问。 “不知道。”易筐皱眉道。 慕容楮就道:“我认为你们俩说的都有道理,而且,管仲是管仲,晏子是晏子,齐景公也不是齐桓公,晏子说管仲,若是管仲知道晏子,说不定也会说晏子。” 谢慈笑道:“嗯。” 虎子和易筐就不说话了。 慕容楮拿着书问谢慈道:“齐桓深知宁戚,将任之以政,群臣争之,曰宁戚卫人,去齐不远,君可使人问之,若果真贤,用之未晚也。” “公曰不然,患其有小恶者,民人知小恶忘其大美,此世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乃火而爵之,以为卿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桓公可谓善求士矣。” “谢慈,这些说的是什么?”慕容楮道:“齐桓,说的是齐桓公吗?” 谢慈道:“对,这说的是齐桓公很了解宁戚,打算任他来管国家的政务,朝中的大臣得知后争相向齐桓公说宁戚的不好,说宁戚是卫国人,离齐国不远,您可以派人去查他,如果他真是一个有才有德的贤人,再重用他也不为迟。” “那宁戚真的不好吗?”易筐问。 谢慈说:“不是。” 慕容楮道:“总之一定很有才能。” “对。”谢慈说:“齐桓公听了大臣们的话,便言不可,说我担心他有小小的过失,一般人常常了解一个人的小缺点,而忽视他的优点,这就是世上有人得不到有才能有德行的人的原因。” 虎子道:“齐桓公这么说,那就是没有听那些大臣的话了?” 易筐和慕容楮也点头,看向谢慈。 谢慈应了声说道:“不错,齐桓公没有听那些大臣的话,他让宁戚担任齐国的相国,宁戚担任相国之后,助齐桓公多次联合诸侯,一统天下,像齐桓公这样算是善于发现人才和用人才。” 慕容楮道:“若是齐桓公听了那些大臣的话,没有任用宁戚,那齐国就是失去了一个人才了,不过,那些大臣知道宁戚是有才能的人还是不知道啊?” 第177章 二月 易筐道:“我认为肯定知道。” 慕容楮就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虎子在旁说:“我也认为知道,齐国君王很了解宁戚,那么齐国的大臣肯定也会知道宁戚,也会派人查他,毕竟齐王重用宁戚,所以我认为齐国的大臣知道宁戚是个有才能的人。” 见易筐和虎子都这么说,慕容楮就问谢慈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说:“我认为他们俩说的有道理。” 慕容楮就道:“那真的是这样吗?” 谢慈点头道:“应该是。” 闻言,慕容楮皱眉道:“可是若是这样,齐国的大臣知道宁戚是个有才能的人,那为何还向齐王进言,说宁戚的不好?” 谢慈说:“有一个原因已经说了,那就是宁戚不是齐国人士,而是卫国人。” “所以齐国的大臣担心宁戚会不忠心齐国对不对?”慕容楮说。 “确实可以这么说。”谢慈道。 易筐道:“但齐国大臣的担心多余了。” 虎子点头:“对。” 慕容楮道:“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 虎子看到郭苓和阿宁拿着书在看,就问道:“阿宁,你识字吗?” 阿宁点头道:“识。” 虎子又看向郭苓道:“苓子呢?” 郭苓道:“识得。” “你们又不去学塾,怎么识得的?”虎子问。 谢慈在旁道:“我教的,郭苓应该是郭散叶教的字。” 闻言,虎子道:“原来如此。” 话落,阿宁让谢慈给她读书,谢慈接过阿宁拿来的书,问道:“蛐蛐呢?” 郭苓道:“在那放着呢。” 谢慈应了声,看了看书,就道:“有迂氏者,世称迂公,吝啬,篱败不修,瓦裂不葺,一日,夜半暴雨,屋漏,妻子东藏西匿,仍漓,且号且,妻诘曰吾适尔,因汝家富,不意此累,汝何以为父,何以为夫,迂公无奈,旦日,延人治屋,然自后二月,天晴月朗,不见雨,迂公叹曰适葺治,即不雨,岂不徒耗资财。” 听完,阿宁问道:“什么意思?” 谢慈道:“这讲的是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啊?”阿宁和郭苓问。 谢慈就道:“讲的是古时候有一个姓迂的人,世人叫他迂公,其为人吝啬,篱笆破了也不修理,屋顶上的瓦片破了也不修理。” “直到有一天,半夜下起了大雨,屋子漏雨,他的妻子和儿女们东躲西藏,还是没用,妻子责骂他说我嫁你,是因为你家中富贵,却没想到要受这种苦累,你凭什么为父,凭什么为夫。” “迂公无可奈何,翌日请来工匠将屋子修好,然而在后来的两个月中,天气晴朗,看不见下雨的征兆,迂公就叹息道刚刚将屋子修好,就不下雨了,这不是白白浪费许多银钱吗。” 听完谢慈的话,慕容楮道:“这也太吝啬了。” 易筐道:“修屋是为了等雨?” 虎子道:“迂公家贫?” 谢慈说:“别人修屋不是为了等雨,但见迂公如此,显然是修屋为等雨,至于迂公家贫不家贫,我也不知道,但其妻言迂公家中富贵,迂公也能请匠人修屋,可见家中应该是富贵的。” “既然家中富贵,为何吝啬?有银子不用,还要银子有什么用?”慕容楮道。 易筐也点头。 虎子也认为有道理。 谢慈说:“你说的有道理。” “那迂公不明白这道理?”易筐道。 “应该明白,但还是吝啬。”谢慈说。 “为何?”慕容楮道。 谢慈:“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不明白。” 易筐道:“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是我爹说过这样的人,南市有家米铺的掌柜就为人吝啬,本来大家以为他吝啬其实是节俭,也可能是有什么原因,但后来才知道,那掌柜的家里不止米铺,还有当铺,布铺,酒肆,家中也很富贵,但是这位掌柜还是非常吝啬,不止是待别人,待自己也是。” “还真有这样的人啊?”慕容楮不敢置信。 虎子道:“当然有,我爷爷说这世上什么人都有。” 郭苓听着谢慈等人的话,然后问道:“那会到生老病死都不用银子吗?” 阿宁道:“对呀。” 慕容楮道:“说的没错,有银子不用,难道要带去棺材?” 谢慈说:“有些人不管带不带去棺材,至少活着的时候,看到银子就舍不得用。” 易筐道:“还是像晏子那样好。” 慕容楮点头道:“对。” 虎子说:“钱财虽为外物,但于人来说,也不可或缺,只是不能像迂公这样,更不能守着银子,最后带进棺材。” “有道理。”易筐道。 郭苓和阿宁听着,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但还是认真的应了声。 谢慈看着书继续读道:“燕人生于燕,长于楚,及老而还燕,过晋国,同行者诳之,指城曰此燕国之城,其人愀然变容,指社曰此若里之社,乃谓然而叹,垅曰此若先人之冢,其人哭不止,同行者哑然大笑,曰予昔绐若,此晋国耳,其人大惭,及至燕,真见燕国城社,真见先人之庐冢,悲心更微。” 听完,慕容楮道:“我听明白了一些。” 易筐和虎子还有阿宁和郭苓闻言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道:“燕国人生于燕,但是在楚国长大对不对?” 谢慈听了点头笑道:“对。” 易筐道:“还有呢?” 慕容楮就道:“我只听明白了这些。” 于是易筐等人就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讲的是古时候有一个燕国人在燕国出生,但是在楚国长大,到他年老的时候就回了燕国,路过晋国的时候,同行的人骗他看晋国的城池说这就是燕国的城池,那人的脸色变得凄怆,同行的人看着一座土地庙说这就是你们乡里的土地庙。” 慕容楮道:“那个燕国人真的相信了?” 谢慈道:“对,那人喟然叹息后,同行的人又看着一座坟说这就是你先人的坟墓,那人便伤心地哭起来了,同行的人哑然失笑,说我都是骗你的,这里是晋国,那人得知后非常惭愧,等到了燕国,真的见到燕国的城楼和土地庙,真的见到先人的房舍和坟墓,悲凄的心情反而淡薄了。” 虎子道:“这个燕国人在楚国几十年,几十年都未回燕国吧,。” 易筐道:“应该是,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楮道:“但是那人为何蒙骗他?” 阿宁道:“那人不是好人吗?” 郭苓说:“同行的人是他的友人吗?也是燕国人?还是楚国人?” 谢慈笑道:“我也不知道。” “他是燕国人,为何却几十年不回燕国?”慕容楮道:“还有,为何一直留在楚国?而且,他已经忘记故乡的样子。” 虎子也道:“是啊,为何几十年不归故乡。” 谢慈说:“可能是故乡没有了家人,至于为何一直留在楚国,我们就不知道了。” 听此,阿宁问道:“那他的家人也都在楚国吗?” 谢慈想了想,道:“嗯,应该是。” 慕容楮道:“既然故乡没有了家人,连故乡的样子都忘记了,为何还回燕国?” 谢慈说:“应该是因为先人吧。” 听此,慕容楮想了想,应声。 易筐这时道:“我还是觉得那人不是故意骗他的。” 慕容楮道:“为何?” “因为那人告诉了燕国人。”易筐说。 闻言,慕容楮皱眉道:“可是。” 谢慈见两人打算较真,就道:“行了,认为故意的就认为故意,不认为的就不认为,因为我们不知道真假,再怎么说也没用的。” 两人听了,才应声不再说了,谢慈就继续看着书读道:“景公之时,雨雪三日而不霁,公于狐之裘,坐堂侧陛,晏子入见,立有间,公曰怪哉,雨雪三天而天不寒,晏子对曰天不寒乎。” “公笑,晏子曰婴闻古之贤君,饱而知人之饥,温而知人之寒,逸而知人之劳,今君不知也,公曰善,寡人闻命矣,乃令出裘发粟以与饥寒者,令所睹于途者,无问其乡,所睹于里者,无问其家,循国计数,无言其名,士既事者兼月,疾者兼岁,孔子闻之曰晏子能明其愈也,景公能行其所善也。” “景公?说的是齐景公吗?”慕容楮道。 易筐道:“有晏子,应该就是齐景公。” 虎子说:“还有孔子。” 阿宁:“晏子是之前说的晏子吗?” 郭苓没有说话,看向谢慈。 谢慈道:“对,景公说的就是齐景公,晏子就是之前说的晏子。” 慕容楮问:“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谢慈就道:“这说的是景公在位时,雪连下了好几天仍不放晴,景公披着狐裘,在正堂前侧阶上,晏子进宫谒见,站了一会儿,景公说奇怪啊,下了三天雪了,怎么天不冷。” 易筐道:“那是真的不冷吗?” 听到易筐的话,慕容楮道:“我觉得不可能。” 虎子也说:“雪下了三天,肯定天寒地冻,不会不冷。” 谢慈未言,只道:“晏子闻言便问景公天真的不冷吗,景公笑了,晏子说我听说古代贤德的国君自己饭吃饱了却能想到别人的饥饿,自己穿暖了却能想到别人的寒冷,自己安适了却能想到别人的劳苦,现在君王您不曾想到别人了啊。” 慕容楮道:“晏子这么说齐景公,齐景公不会发怒吧?” 易筐和虎子,阿宁还有郭苓点头。 谢慈笑道:“没有,景公听了晏子的话,就说说得好,我听你的教导告诫了,景公就命令人发放衣和粮给饥饿寒冷的人,命令在路上见到的,不必问他们是哪乡的,在里巷见到的,不必问他们是哪家的,巡视天下统计数字,不必记他们的姓名,士人已任职的发给两个月的粮,病困的人发给两年的粮,孔子听到后就说晏子能阐明他的愿望,景公能施行他认识到的德政。” 听此,慕容楮道:“我还以为景公会发怒。” 易筐道:“这说明景公是贤明的君王。” 虎子说:“晏子也是贤臣。” “对。”慕容楮和易筐应声。 阿宁和郭苓没说话。 谢慈听完就道:“君臣皆贤明。” 言罢,谢慈继续读道:“秦假道韩,魏以齐,齐威王使章子将而应之,与秦和而舍,使者数相往来,章子为变其徽章,以杂秦军,候者言章子以齐兵秦,威王不应。” “我听到齐威王。”虎子说。 易筐问:“和齐景公有关吗?” 谢慈说:“无关。” 谢慈接着道:“顷之间,候者复言章子以齐兵降秦,威王不应,而此者三,有司请曰言章子之败者,异人而同辞,王何不发将而击之,王曰此不叛寡人明矣,曷为击之。” “顷间,言齐兵大胜,秦军大败,于是秦王拜西藩之臣而谢于齐,左右曰何以知之,曰章子之母启得罪其父,其父杀之而埋马栈之下,吾使者章子将也,勉之曰夫子之强,全兵而还,必更葬将军之母。” 阿宁和郭苓认真的听着,虽然没听明白。 倒是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三人,听明白了一些。 谢慈道:“对曰臣非不能葬先母也,臣之母启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夫不得父之教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夫为人子而不欺死父,岂为人臣欺生君哉。” “这讲的是什么?”慕容楮问。 谢慈道:“讲的是秦国兵马借韩和魏的路去打齐国,齐威王派章子为将应战,章子与秦军对峙,军使来往,章子把军旗换成秦军的样子,然后派部分将士混去秦军。” “秦军没有发现?”虎子问。 谢慈没说什么,只是道:“就在这时,齐国的斥候回来说章子率齐国兵马降秦,齐威王听了之后没有理睬,不一会儿,又一个探兵来报告,说章子已经率齐国兵马降秦,齐威王听了之后依旧不理睬。” 慕容楮道:“那章子真的降了?” 谢慈道:“没有。” 虎子道:“那齐王相信章子吗?” 谢慈道:“相信。” 易筐问:“这么说,秦军没有发现章子派的人对不对?” “对。”谢慈说:“经过几回报告,一个朝臣就请求威王说都说章子打了败仗,报告的人不同,可是说的却相同,君王为何不遣将发兵,齐威王就说章子绝对不会背叛寡人,为什么要派兵去打他。” 众人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齐国传来捷报,齐军大获全胜,秦军大败溃退,因此秦惠王只好自称西藩之臣,派使臣向齐国谢罪请和,这时齐威王的左右侍臣就问齐王怎么知道章子绝对不降秦。” 阿宁道:“是呀。” 易筐说:“齐王怎么知道?或者说,齐王为何相信章子,是因为知道章子忠心,还是认为章子忠心,或者是齐王是贤明的君王,所以相信臣子?” 第178章 太子 听完易筐的话,谢慈道:“齐王确实是贤明的君王,所以相信臣子的忠心,也知道臣子忠心,亦认为,但这只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慕容楮道:“还有什么原因?” 易筐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原因?” 虎子说:“有很多原因吗?” 阿宁和郭苓依旧认真听着不语。 谢慈说:“没有很多原因,只还有一个。” 慕容楮等人就问:“是什么?” 谢慈正准备说,慕容楮忽然道:“等一下,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闻言,易筐和虎子还有阿宁和郭苓看向慕容楮,谢慈听了,就笑道:“行,那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慕容楮就皱着眉头认真道:“你之前讲的话里,有说章子的父亲,齐王相信章子不会降秦,相信章子忠心的原因,是因为章子的父亲对不对?” 谢慈本以为慕容楮猜不着,谁知还让他说对了,谢慈笑着点头道:“对。” 见慕容楮说对了,易筐等人愣了一下,然后道:“真的是因为章子的父亲?” 谢慈说:“应该说是和章子的父亲有关。” 慕容楮道:“怎么说?” 易筐看着慕容楮道:“你不知道了?”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了。” 于是众人看向谢慈,只有谢慈知道了。 谢慈就说道:“听了左右侍臣的话,齐威王就说,章子的母亲启,由于得罪他的父亲,就被他的父亲杀了,当寡人任命章子为将军时,寡人曾勉励他说先生很有才能,过几天率领全部兵马回来时,一定要改葬将军的母亲。” “而章子却说臣并非不能改葬先母,只因臣的先母得罪先父,而臣父没有允许改葬先母而去世,臣没得到父亲的允许而改葬母亲,岂不是等于背弃亡父的在天之灵,所以臣才不敢为亡母改葬,由此可见,作为人子不敢欺瞒死去的父亲,难道他作人臣还会欺瞒活着的君王吗。” 听完谢慈的话,慕容楮等人皱眉,虎子道:“章子的父亲为何杀了章子的母亲?” “是啊?”易筐道。 慕容楮和阿宁还有郭苓也看向谢慈。 谢慈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就问道:“齐王就是因为这才相信章子的吗?” 谢慈应声。 易筐道:“若是没有这个原因呢?” 谢慈说:“没有这个原因的话,齐王应该也还是会相信章子。” 听此,慕容楮等人道:“那就好。” 因为谢慈也不知道章子爹娘的事,众人就没有再说章子的爹娘,慕容楮看着书问道:“谢慈,七步之才是什么意思?” 谢慈就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给他们讲完七步之才的故事后,易筐又看着一书问谢慈道:“封金挂印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不收赏赐,辞去官职。”谢慈说。 易筐点点头,过了会儿,又拿着书读道:“燕太子丹质于秦,亡归,见秦且灭六国,兵以临易水,恐其祸至,谢慈,这又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道:“我听明白了秦灭六国。” 虎子道:“我知道燕太子丹是谁。” 阿宁和郭苓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说的是在秦国为质的燕太子丹逃回了燕国,他看到秦国将要兼并六国,秦军已近易水,惟恐灾祸来临,心里十分忧虑。” “燕太子丹是谁?”易筐问。 虎子道:“是战国时七国之一的燕国太子。” 谢慈听了点头道:“不错。” “你知道?”易筐问虎子。 “夫子说过。”虎子道。 “我记起来了,我也听夫子说过。”慕容楮道。 言罢,慕容楮看着虎子问道:“虎子,你知道燕太子丹的故事吗?” 闻言,虎子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以为虎子知道,见虎子也不知道,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知道。” 慕容楮听了就道:“那你能给我们讲讲太子丹的故事吗?” 易筐和虎子还有阿宁和郭苓也认真的看向谢慈,见此,谢慈就道:“能。” 众人高兴的看着谢慈。 谢慈就道:“太子丹从秦国回到燕国后,对太傅鞫武说燕秦不两立,希望太傅帮忙想想办法。” “鞫武就说秦国的势力遍布天下,如果它们再用武力威胁韩赵魏,那么易水以北的燕国还不一定啊,何必因在秦的怨恨,就去触犯秦国。” 易筐问:“太子丹为何去秦国?” 慕容楮道:“因为太子丹是质子。” “什么是质子?”阿宁问。 慕容楮就给他们说了,说完,众人明白了。 谢慈继续道:“太子请太傅想办法,太傅应了,过了一些时候,樊将军从秦国逃到燕国,太子收留了他,太傅进谏劝告太子说不能这样做,秦王对燕国一直怀恨在心,如此足以让人胆战心惊,更何况他知道樊将军在这,灾祸难以避免,我想,即使管仲和晏婴再世,也无力回天,太子还是赶紧打发樊将军到匈奴去,以防人知,请让我到西边去联合三晋,到南边去联合齐楚,到北边去和匈奴讲和,然后就可以对付秦国了。” “这个樊将军为何逃到燕国?”虎子问。 谢慈道:“因为伐赵兵败于李牧,逃往燕国。” 易筐问:“这个樊将军是秦国将领?” “对。”谢慈应声。 慕容楮道:“那太子丹听了太傅的话,把樊将军打发走了吗?” 谢慈摇头道:“太子丹听了说太傅的计划时间太久,我心里忧虑,不能等了,况且问题还不仅仅在这里,樊将军穷途末路,才来投奔我,我怎么能因为秦国的威胁,就不管可怜的朋友,把他打发到匈奴去,这该是我拼命的时候了,太傅您得另想办法才好。” 虎子道:“太子丹也没错。” 易筐也道:“若是我,也不会打发友人离开。” 慕容楮点头。 谢慈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道:“鞫武告诉太子丹,说燕国有一位田光先生,此人深谋远虑勇敢沉着,您不妨跟他商量商量,太子丹说希望太傅您代为介绍,鞫武答应了,于是鞫武去找田光,说太子希望和先生商议国家大事,田光应了,于是就去拜见太子。” “田光?”慕容楮道:“我好像也听夫子说过。” 谢慈说道:“太子见田光,亲自为他带路,又替田光拂拭坐席,让左右人都离开后,太子就离席,向田光请教说燕秦不两立,希望先生能尽量想个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田光说我听说好马在年轻力壮的时候,一天可以飞奔千里,可到它衰老力竭的时候,连劣马也能跑在它的前面,太子现在听说的是我壮年的情况,却不知道如今我已不如前,虽然这么说,我不敢因此耽误国事,我的好朋友荆轲可以担当这个使命。” “我知道荆轲!”慕容楮道。 易筐也道:“我也知道!” 虎子说:“我也是!” 阿宁和郭苓听张桂儿说过,也道:“我们也知道!” 谢慈听了笑道:“你们都知道啊。” 众人应声,谢慈接着道:“太子丹说希望能通过先生与荆轲结识,田光应了,然后离开,太子把他送到门口,告诫他说我告诉您的和先生刚才说的,都是国事,希望先生不要说出去了,田光听了答应了太子。” “田光不会说出去吧?”慕容楮道。 “不会。”谢慈说。 虎子道:“荆轲是燕国人士吗?” “不是。”谢慈说:“荆轲是卫国人士,是齐国大夫庆封的后代,因为游历到了燕国,结识了田光。” 闻言,易筐等人点头记下。 谢慈道:“田光去见荆轲,对他说我和您是友人,燕国没有人不知道,太子不知我已不如当年,有幸得到他的教导说燕秦不两立,希望先生尽力想想办法,我从来就没把您当外人,于是把你举荐给太子,希望您能去见太子。” “荆轲答应了?”慕容楮问。 谢慈点头道:“荆轲答应了,田光又说我听说,忠厚老实之人的所作所为,不会使人产生怀疑,如今太子却告诫我说我们所讲的,都是国事,希望先生不要说出去,这是太子在怀疑我啊,为人尽事让人怀疑,就不是有气节的侠客。” “田光这番话的意思是想用自戕来激励荆轲,接着又说道希望您马上去拜见太子,说我已经死了,以此表明我没有把国事说出去,说完田光就死了。” “啊?” 慕容楮等人惊呆了。 虎子道:“除了死没有其他办法表明不会说出去吗?” 谢慈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易筐道:“太子丹肯定没想过让田光这样。” 谢慈只是接着道:“荆轲见到太子,告诉他田光已经死了,转达了田光的临终之言,太子拜了两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之所以告诫田光先生不要说出去,是想实现重大的计划罢了,现在田先生用死来表明他没有说出去,这哪里是我的本意。” “太子又给荆轲磕头,说田先生不知我是个无能的人,让您来到我面前,愿您有所指教,这真是上天可怜燕国,不弃他的后代,如今秦国贪得无厌,野心十足,如果不把天下的土地全部占为己有,不使各诸侯全部成为自己的臣子,它是不会罢休的。” 慕容楮道:“太子忧虑,那燕王呢?燕王就没有忧虑?” 谢慈说:“不知道,应该也忧虑,但是认为没有办法。” 易筐和虎子点头。 阿宁道:“那荆轲去杀秦王,是因为太子丹吗?” “嗯。”谢慈应声。 慕容楮等人也听明白了。 谢慈道:“太子丹又说现在秦国已经虏韩王,拿了韩地,又发兵向南打楚国,向北进赵国,王翦的大军已近漳水,邺城,而李信又出兵太原,云中,赵国哪里能阻秦国的兵马,一定会降。” “那赵国败了吗?”慕容楮问。 谢慈说:“赵国最后败了,太子丹说赵国向秦称臣,大祸就落到燕国头上了,燕国国小力弱,多遭兵祸,现在就算征燕国所有的力量也不可能阻秦军,诸侯都臣秦国,没有谁敢和燕国联合,我考虑能得到天下最勇敢的人出使秦国,带重利去见秦王,秦王图这些厚礼,我们就一定能如愿以偿。” 虎子问道:“已经有几个诸侯国败了对不对?” “对。”谢慈说。 慕容楮道:“燕王知道太子丹的计划吗?” 谢慈道:“应该知道,但作不知道。” 慕容楮:“我明白了。” 谢慈道:“太子丹说如果能抓到秦王,让他归还诸侯土地,就像当年曹沫劫齐桓公那样,那就更好了,如果秦王不答应,那就杀了他,秦国的大将在外征战,而秦国大乱起来,那么君臣必定会相互猜疑,趁这个机会诸侯就可以联合起来,肯定能打败秦国。” 易筐道:“这个计划有错吗?” 谢慈说:“若是成功,就不会有错。” 慕容楮道:“那失败了就是有错了?” 谢慈道:“也不能这么说,太子丹的计划其实很不错,但是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虎子等人应声,谢慈道:“太子丹又说这是我最高的愿望,但不知道把这个使命托付给谁,希望先生您想个办法。” “荆轲听完太子的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国事,我才能不够,恐怕不能胜任,太子闻言坚决请求荆轲,荆轲这才答应下来,于是,太子尊荆轲为上卿,让他住在上等的客栈,太子每天前去问候,供他丰盛的宴席,备办奇珍异宝,不断地送去车马,尽量让荆轲称心如意。” 慕容楮道:“我记起夫子说过,太子丹和秦王年少时都在赵国,若是太子丹去秦国刺杀秦王,会怎么样?” 谢慈听了,道:“太子丹是从秦国逃回燕国的。” 慕容楮道:“但是可以假装去秦国请罪。” 谢慈道:“虽然秦王和太子丹年少时是友人,但是秦王成为秦王后,太子丹去秦国为质时,秦王对太子丹并不友好。” 闻言,慕容楮皱了皱眉,就道:“为什么?还有太子丹若是假装去秦国请罪,秦王会不相信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年少时就认识,所以太子丹若是去秦国的话,秦王应该会怀疑。” 慕容楮听了谢慈的话,觉得有道理,“秦王会怀疑太子丹,但不会怀疑燕国的使臣。” 谢慈只继续道:“但是过了很久,荆轲还没有去秦国的意思,而这时秦将王翦已经打败了赵国,抓了赵王,又挥军一直打到了燕国南境。” 虎子道:“秦将王翦,我听夫子说过。” 易筐问道:“荆轲打算什么时候去秦国?” 慕容楮道:“荆轲还不去秦国,是太子丹还有什么打算吗?” 第179章 舆 谢慈听了三人的话说道:“太子丹没有什么打算,之所以还留在燕国,是有别的原因,因为他要等一个友人。” “等一个友人?”慕容楮道。 虎子说:“什么友人?这位友人也要去秦国?” 易筐道:“这位友人也是刺客?” 阿宁问:“太子丹知道吗?” 郭苓说:“秦国兵马已经到了南境,太子丹一定很担心。” 闻言,谢慈笑道:“不是,这位友人不是刺客,也不会去秦国,太子丹知道,所以很担心,希望他赶快去秦国。” 慕容楮听此,就道:“也就是说,太子丹得知秦国兵马到了南境时非常担心?” 谢慈点头道:“对,得知秦军已至南境,太子丹非常担心,就向荆轲说秦国兵马早晚要渡过易水,荆轲明白太子的意思,就说即使太子不说,我也想向您请求离开了,现在去了如果没有信物,那就无法见秦王。” “信物?”易筐道:“什么信物?” 慕容楮说:“是啊?” “会不会是玉佩什么的?”虎子道。 谢慈摇头道:“不是。” “那是什么?”众人问。 谢慈道:“荆轲说现在秦王正用千两黄金和封邑来悬赏缉拿樊将军,如果能得到樊将军的首级和燕国督亢的舆图给秦王,秦王一定会见我,这样我才能有报效太子的机会。” 听到谢慈说的,易筐等人惊呆了,这时,阿宁和郭苓问道:“首级是什么?” 虎子就道:“就是脑袋。” “啊?”郭苓愣住了。 慕容楮皱眉道:“那太子丹答应了?” 谢慈说:“没有,太子丹听了说樊将军因为走投无路来投奔我,我又怎么能为了燕国而伤害忠厚老实的人的心,还望您另想办法,荆轲知道太子会这么说,于是就去见樊於期说秦王对您可以说太狠毒了,父母和同家族的人都被杀了,现在秦王又悬赏千两黄金和万户封邑来求您的头颅,您打算怎么办。” “荆轲找樊於期是有什么用意?”易筐问。 慕容楮道:“难道是希望樊於期自戕?” 虎子道:“我记得好像是。” 易筐和慕容楮看向虎子,虎子就道:“我记得在哪里听过。” 言罢,众人不说话了,看向谢慈,谢慈接着道:“樊於期听完荆轲的话,就说我每次想到这些,就恨入骨髓,考虑再三,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报仇罢了,荆轲就说我现在有一个建议,不但可以解除燕国的祸患,而且可以为您报仇,您看怎么样。” “虎子说的是真的?”慕容楮问谢慈。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愣住了。 慕容楮道:“不会吧。” 谢慈继续道:“樊於期听了就问荆轲,荆轲说希望能得到将军的首级,送给秦王,秦王必定很高兴,就会见我,到那时,我就能杀了他,您的大仇可报,燕国也将无患,将军可有这番心意。” 易筐皱着眉头问道:“那樊於期答应了?” 虎子道:“我猜樊於期一定会答应。” 慕容楮问:“为什么?” 虎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会。” 不知道,你怎么认为会?慕容楮想,但是没说啥,只是看向谢慈。 谢慈道:“樊於期听了荆轲的话,答应了荆轲,然后死了,太子听说后,极其悲伤,但事情既然无可挽回,于是就只好收敛樊於期的头颅,用匣子封存起来,这时候,太子已经预先寻到天下最锋利的匕首,那是从徐夫人手里用一百金才买到的匕首,太子让人用毒淬染匕首,只要划伤,人就会立刻死去。” “是什么毒?”慕容楮问。 易筐道:“不知道。” 虎子道:“鸩毒?” 慕容楮听了看向两人,道:“我没问你们。” 阿宁和郭苓似乎没听明白,所以望着谢慈不说话。 谢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 见谢慈也不知道,众人只好不说话了,谢慈便继续讲道:“燕国有个勇士叫秦武阳,十二岁时就杀过人,别人都不敢正眼看他,于是太子就派秦武阳为荆轲的侍从,荆轲还等另一人,那人住得远,还没有赶到,荆轲为等他,过了好几天还没有出发,太子有些怀疑他要反悔,于是又去找他说时间不多了,你难道不打算去了吗,请让我先派秦武阳去吧。” “这另一人就是谢慈说的友人吗?看来也是要去秦国的样子。”慕容楮说。 “太子丹是在担心。”易筐说:“荆轲等的友人是什么人?为何也要去秦国,太子丹似乎不知道这个人也要去秦国。” 虎子道:“你们说的不错。” 慕容楮说:“还有,这个名字叫秦武阳的人十二岁时为何杀人?” 易筐道:“是啊,而且十二岁时就杀过人,太子丹为何还任用他?莫非其中有什么缘故?” 谢慈道:“这人确实是荆轲的友人,不过这人没有去秦国,荆轲没有等到这人,至于这个秦武阳十二岁时为何杀人,我也不知道了。” 慕容楮等人点点头,让谢慈继续讲。 谢慈道:“荆轲听了太子丹的话非常生气,喝叱太子说我今天去了如果不能回来,就可能是因为秦武阳,如今我拿着匕首到吉凶难测的秦国去,之所以还不走,是要等我的朋友一起走,现在您既然不信我,那就诀别吧,于是荆轲就离开了燕国。” “那个友人没有来?”虎子问。 慕容楮摇头道:“我觉得不是没有来,而是路远,没赶到。” 易筐道:“我不认为,我认为那位友人可能得知荆轲去秦国,故意没赶到的。” 阿宁和郭苓听着,看向谢慈,谢慈道:“没有来,至于为何没来,不知道。” 言罢,继续道:“太子等人为荆轲送行,到了易水边,祭祀完路神,就要走了,这时,高渐离敲起了筑乐,荆轲和着曲调唱起歌来,歌声凄厉悲怆,人们听了都哭起来,荆轲唱道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这高渐离是什么人?”慕容楮问。 谢慈说:“高渐离是荆轲的友人。” “那荆轲要等的人是谁?不是这个名字叫高渐离的人?”易筐问。 谢慈道:“应该不是。” 虎子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乐又变作慷慨的羽声,人们听得虎目圆瞪,怒发冲冠,于是荆轲登马车离去,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一行人到秦国以后,荆轲带上价值千金的玉帛等礼,去见秦王的臣子中庶子蒙嘉。” “为何要见这个人?” “因为希望这个人事先在秦王面前说和燕国。” “嗯嗯。” 谢慈继续道:“蒙嘉替荆轲事先在秦王面前美言道燕王确实畏惧大王,不敢发兵,情愿让国人为秦国的臣民,和各方诸侯同列,像秦国郡县一样进奉,只求能够奉守先王的宗庙,燕王非常害怕,不敢亲自来向大王陈述,特地斩了樊於期,并送来燕国督亢的舆图,都封装在匣子里,燕王又亲自在朝廷送行,派来使者向大王禀告。” “那秦王相信吗?”慕容楮问。 易筐道:“我觉得会相信。” 虎子也道:“我也觉得,毕竟斩了樊於期,还有燕国的舆图。”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秦王听了这番话后十分高兴,于是置九宾之礼,在咸阳见燕国使者,荆轲捧着封藏樊於期头颅的匣子,秦武阳捧着装地图的匣子,走到宫殿前的台阶时,秦武阳脸陡变,秦国大臣们感到奇怪,荆轲回过头朝秦武阳笑了笑,向秦王谢罪说他是北方荒野之地的人,没有见过世面,今日得见天子,所以害怕,希望大王稍加宽容。” “秦武阳为何脸陡变?”易筐道。 谢慈说:“因为担心。” 慕容楮道:“失败?” 谢慈道:“可能是吧,秦王听了,没有再在意秦武阳,就让荆轲把舆图拿过去,荆轲就取过地图奉去,打开卷轴舆图,舆图展开后,荆轲抓起匕首就要杀秦王,秦国的大臣惊慌失措,由于秦国律法,大臣面见君王不得佩剑,侍卫虽然带着剑,但都在殿外,没有秦王的命令不能进殿。” “秦王来不及召殿外侍卫,因此荆轲追秦王的时候,大臣们只好一起去抓荆轲,这时御医夏无且用药袋向荆轲投去,最后秦王杀了荆轲。” “后来秦王对群臣论功行赏,罚也根据情况,分别对待,秦王赏赐夏无且黄金二百镒。” “因为这件事,秦对燕十分愤恨,增派兵马赶往赵国旧地,命令王翦的兵马去打燕国,十月时到燕都蓟城。” “燕王喜,太子丹等率领兵马退守辽东,秦将李信追燕王,燕王只好用代王赵嘉的主意,杀了太子丹,打算把太子丹的头颅送去秦国,但秦军仍旧继续打燕国,五年之后终于灭了燕国,抓了燕王喜,秦国最后统一天下。” “后来,荆轲的好友高渐离利用敲筑的机会见到秦王,他用筑投秦王,想为燕国报仇,结果失败,反被杀死。” 虎子问:“秦武阳呢?” 谢慈道:“应该难逃一死。” 确实没错,虎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慕容楮问道:“太子丹不是燕王的孩子吗?” 谢慈道:“是燕王的孩子。” 慕容楮就道:“那为何?” 谢慈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易筐这时问道:“若是荆轲成功的杀了秦王,会怎样?他能离开秦国吗?” 慕容楮闻言,点头道:“是啊,荆轲杀了秦王,能离开秦国吗?秦武阳胆子小,难成大事,荆轲就算是成功杀了秦王,就真的能离开秦国吗?秦国的大臣会放过荆轲吗?” 谢慈道:“杀了秦王之后能离开秦国的可能不大。” 虎子也道:“不错。” 说到这里,众人沉默了,过了会儿,便不再讲这些了,易筐看着书道:“成王封于鲁,周公诫之曰往矣,子勿以鲁国骄士,吾,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也,又相天子,吾于天下亦不轻矣,然一沐三握,一饭三甫,犹恐失天下之士。” “吾闻,德行宽,守之以恭者,荣,土地广大,守之以俭者,安,禄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贵,人众兵强,守之以畏者,胜,聪明睿智,守之以愚者,哲,博闻记,守之以浅者,智,夫此六者,皆谦德也,夫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由此德也,不谦而失天下,亡其者,桀,纣是也,可不慎欤。” 易筐问:“谢慈,这些说的是什么?” 闻言,慕容楮道:“我知道。” “你知道?”易筐惊诧的看向慕容楮。 虎子也看着慕容楮,道:“你真的知道?” “嗯,在京城的时候,夫子说过。”慕容楮道。 阿宁和郭苓看向慕容楮问道:“那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就道:“说的是周成王将鲁国土地封给周公旦的儿子,周公旦告诫儿子说去了以后,你不要怠慢人才,我是文王的儿子,武王的弟弟,成王的叔叔,又兼辅佐皇上的重任,我在天下的地位也不算轻的了,可是吃顿饭,还得接待宾客,即使这样还怕因怠慢而失去人才。” “品行高尚仍常怀恭敬之心的人,必享荣耀,封地辽阔,物产丰富,仍能保持勤俭的人,他的生活必定安定,官职位高,仍然保持谦卑的人,是真正高贵的人,百姓众多,兵马强大,仍能常怀敬畏之心,防备外患的人,必是胜利的人,自身聪慧,明智但仍觉得自己愚笨的人,是富有哲思的人,见闻广博,记忆力强,但仍觉得自己见识浅陋的人,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这六点都是谦虚谨慎的美德,即使尊贵如天子,富裕得拥有天下,便是因为奉行尊崇这些品德,不谦虚谨慎从而失去天下的,桀,纣就是这样,能不慎重吗。” “周公旦说的对。”虎子道。 慕容楮说:“不错。” 易筐就道:“那周公旦的儿子,听了周公旦的话吗?” “不知道,但应该听了。”慕容楮道。 阿宁道:“你不知道吗?”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却见谢慈也道:“我也不知道,但周公旦的儿子应该会听周公旦的话。” 众人听了应声,虎子道:“其实周公旦说的美德就是善吧?万般贤德,皆以善为先对不对?贤德的人一定善良,不贤德的人一定不会善良。”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听明白了,然后点头道:“有道理。” 谢慈在旁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是你自己懂得的道理,还是你爷爷告诉你的?或者是学塾的夫子说的?” 第180章 刘氏 虎子说道:“是听学塾的夫子说的,不过我爷爷从小就告诉我,要善良为人的道理。” 听此,谢慈点点头道:“嗯。” 慕容楮在旁道:“善良的人会为善事,不善的人会不为善事,贤臣必善,不是贤臣必不善。” 易筐道:“也不一定。” 慕容楮看易筐道:“什么?” 易筐说:“有的人只待家人善,待他人不善,这就不算是善良了吗?” 虎子道:“我认为算,但是要看待他人怎么不善。” 慕容楮听了虎子的话,点头道:“对。” 阿宁和郭苓听着谢慈等人的话,过了会儿,两人就去看小河了,易筐道:“谢慈,你觉得聪明的人都是好人吗?” 谢慈听了就道:“我觉得选择善的好人是聪明的。” 闻言,虎子和慕容楮点头。 易筐也点头道:“嗯嗯,那是好人多,还是不好的人多?” 谢慈道:“当然是好人多了。”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这世上好人多。” 虎子道:“我爷爷说,这世上真正的大恶之人并不多。” “嗯。” 易筐道:“你们说的有道理。” 正说着,就见阿宁跑了过来,道:“小河又不见了!” 谢慈皱了皱眉,跟着阿宁去找小河,过了会儿,才在墙边一簇草丛里找到小河,谢慈把小河给阿宁和郭苓,然后到:“把小河放竹筐里。” 阿宁道:“嗯!” 虎子看向谢慈,道:“为何给它们取名字?” 谢慈道:“没为啥。” 虎子应了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易筐和慕容楮在看书,须臾,慕容楮看着书读道:“齐威王召即墨大夫,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人民给,官无事,东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 “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之曰自子守阿,誉言至,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人民贫馁,昔日赵鄄,子不救,卫取薛陵,子不知,是子厚币事吾左右以求誉也。” “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誉者,于是群臣惧,莫敢饰诈,务尽其情,齐国大治,强于天下。” “谢慈,这说的是什么?”慕容楮道。 虎子道:“我听明白了齐威王。” 易筐没说话,谢慈道:“这讲的是齐威王召见即墨大夫,对他说自从派遣你到即墨担任地方官员以来,指责你的话,说你执政不力的报告每天都有传来,但是,我亲自派人去视察即墨,实地情况却是田野开垦了,百姓安于耕作,官府没有积压着等待处理的事,东有广大的地界内因而安定平稳,秩序井然,这些证明了你执政有方,有所作为和你的行政能力,更重要的是证明了你没有徇私舞弊,没有拉拢我左右的亲近人员来给你在我面前说好话,随即封赐即墨大夫一万俸禄,以示褒奖。” 闻言,易筐道:“既然即墨大夫执政有方,为何会有人指责他?” 慕容楮也不明白的问道:“是啊。” 虎子道:“这人是不是和即墨大夫有过节?” 谢慈道:“这便是小人了。” 听此,慕容楮等人明白了,然后点头应声。 谢慈继续道:“随后,齐威王又召见阿城大夫,对他说自从任命你镇守阿城,称赞你政绩的好话几乎每天都有听到,我派人去了阿城,却看见田地荒芜,无有序的治理,百姓贫,不久前赵国来打鄄地,你不派兵救援,卫国打败了薛陵,你却不知,这样看来全是你用重金来买通我的左右替你说的好话,就在这天,齐威王下令把阿地大夫以及替他说好话的左右近臣全部杀了。” “这阿城大夫和齐王左右近臣不是贤臣啊。”慕容楮道。 虎子道:“应该说着阿城大夫和齐王左右近臣是小人。” 易筐点头道:“对。”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而齐国朝中大臣谁都不敢再像阿大夫那样买通齐威王的亲信欺上瞒下,隐过是非,邀功冒赏,也不敢再懈怠,无所作为,齐国很快的便得到很好的治理,成为了当时诸国之首。” 听完谢慈的话,慕容楮道:“我记起一句话,说是耳闻不如目见。”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道:“齐王赏罚分明。” 易筐道:“嗯。” 慕容楮道:“若是齐王只信左右近臣之言,而未派人去看,那肯定就是阿城大夫领赏,即墨大夫被罚了。” “对。”谢慈应声。 说完,易筐看着书问谢慈道:“谢慈,你知道仲由赋米的故事吗?” 谢慈点头道:“知道。” 见谢慈知道,易筐就道:“那你能讲讲吗?” 谢慈道:“嗯。” 慕容楮和虎子也放下书,看向谢慈。 谢慈道:“仲由是鲁国人,非常孝敬父母,他家境贫寒,非常节俭,经常吃野菜,仲由觉得自己吃野菜没关系,但怕爹娘不好,很是担心,家里没有米,为了让爹娘吃到米,他必须要走到百里之外才能买到米,再背着米赶回家里,为了能让爹娘吃到米,不论寒风烈日,都不辞辛劳地跑到百里之外买米,再背回家。” “百里之外?”慕容楮道:“这么远?没有马车吗?” 虎子道:“仲由家境贫寒,怎么会有马车?” 易筐也道:“是啊。” 慕容楮就道:“家境贫寒就没有马车?” 虎子就道:“有马车,就得有马,而一匹马就算是一两银子,仲由家也难拿。” 易筐道:“对。” 听了两人的话,见谢慈没有说什么,慕容楮想了想,然后沉默了,好像是这样。 谢慈听他们说完,就继续道:“冬天冰天雪地时,天非常寒冷,大雪里仲由踩着河面的冰往前走,十分不好赶路,夏天烈日炎炎,仲由都不歇息一会,只为了能早点回家给爹娘做饭,不管风雨。” “后来仲由的爹娘双双过世,他南下到了楚国,楚王任他为官,一出门就有上百辆的马车跟随,每年给的俸禄非常多,所食的饭菜很丰盛,每天山珍海味不断,过着富足的生活。”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欢喜,反而时常的感叹,因为他的爹娘已经不在了,他希望爹娘能在世和他一起过好生活,可是爹娘已经不在了,即使他想再负米百里之外奉双亲,都永远不可能了。” 听完,易筐道:“原来故事是这样。” 慕容楮不知道说啥,于是就什么都没说。 虎子则在旁点头应声。 易筐和虎子还有慕容楮又继续看书,有不识得的字,便问谢慈,翻完拿着的书,慕容楮问道:“谢慈,你还会讲什么故事啊?” 谢慈听到慕容楮的话,就道:“一个故事可是二两银子。” 慕容楮点头道:“好!” 谢慈笑道:“行。” 虎子听得呆住,二两银子?! 谢慈问慕容楮道:“什么故事?” 慕容楮就道:“什么故事都行。” “行吧。”谢慈想了想,就道:“从前有一个名字叫芳华的姑娘。” 易筐道:“芳华?姓芳?” 谢慈笑道:“不是,姓慕容,名字叫慕容芳华。” 慕容楮道:“又姓慕容?” 谢慈:“怎么?” 虎子也看向慕容楮道:“姓慕容怎么了?” 慕容楮:“没什么。” 谢慈接着道:“慕容芳华生于相府,是楚国慕容丞相之女,虽然为嫡女,却不被看重,也没有人在意她,慕容芳华的母亲是慕容家正室的大夫人,但是慕容夫人在慕容芳华四岁时就过世了。” 易筐道:“四岁?慕容夫人怎么死的?” 谢慈道:“是被害死的。”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听得惊愕:“被人害死的?”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问道:“是谁害死的?” 虎子道:“不会是慕容丞相吧?” 谢慈摇头道:“不是,慕容丞相除了慕容夫人,还纳了一个妾,那妾室姓刘,刘氏害死了慕容芳华的母亲,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刘氏为慕容家诞下一子两女,慕容丞相在慕容芳华的母亲死后不久,就让刘氏掌家了,刘氏成为了慕容家大夫人,取代了慕容芳华的母亲。” 易筐道:“没有人知道?慕容芳华也不知道吗?慕容丞相也不知道?那镇国候府呢?也不知道?” 谢慈道:“对,慕容芳华也不知道,镇国候府也不知道,至于慕容丞相,后来知道了,但是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知道了也不说什么?”易筐道:“知道害死自己夫人的是谁,他不为慕容夫人报仇吗?” 谢慈道:“嗯,因为慕容丞相并不喜欢慕容芳华的母亲,慕容丞相从年少时就只喜欢刘氏,慕容丞相娶慕容芳华的母亲,是因为家族的缘故。” 听了谢慈的话,众人惊呆了。 “可是刘氏不是好人啊,她可是害死了人。”易筐道。 谢慈道:“嗯,但不管怎么样,慕容丞相还是喜欢刘氏。” 易筐和虎子还有慕容楮皱眉,谢慈继续道:“年幼的慕容芳华奉刘氏为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刘氏的孩子,但还是很孝顺刘氏,很尊敬慕容丞相,待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十分好。” “可是不管慕容芳华有多知书达理,温良恭让,慕容丞相和刘氏都不待见她,年少的慕容芳华还怨过自己的母亲,她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母亲不好,才让慕容丞相和刘氏这么不待见自己,连下人都可以打骂她。” 慕容楮道:“慕容芳华没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吗?慕容丞相是因为家族才娶的慕容芳华的母亲,那慕容芳华的外祖父一家应该不是一般人。” 谢慈点头道:“不错,慕容芳华的外祖父是镇国候,但因为刘氏挑拨离间,慕容芳华的母亲说自己不再是镇国候府的人。” 易筐道:“为什么?” 虎子也道:“是啊。” 谢慈说:“因为镇国候想让慕容芳华的母亲离开慕容家,镇国候觉得慕容丞相不是值得女儿托付的人。” 慕容楮听了道:“既然这样,那一开始又为何让慕容芳华的母亲嫁去慕容家?” 谢慈道:“镇国候从未想过将女儿嫁去慕容家,这一切都是因为慕容芳华的母亲,慕容芳华的母亲喜欢慕容丞相,执意嫁给慕容丞相,镇国候没办法,只得答应。” 听此,易筐和慕容楮还有虎子不知道说什么,易筐问:“慕容芳华的母亲不相信镇国候,慕容芳华也不相信吗?” 谢慈点头道:“对。” “从小时候到年少,慕容芳华都没有离开过慕容府,每次镇国候府来人,都会被刘氏派的人打发走,慕容芳华就这样冷落的到了十四岁。” “十四岁时慕容芳华嫁给了皇帝的小儿子,是一个瞎子王爷,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一直未纳妃,刘氏想办法把慕容芳华许给了这位王爷,皇帝虽然不待见这位王爷,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所以让人给慕容芳华送了很多金贵物什,但这些东西慕容芳华没有见到,全部都被刘氏拿走了,慕容芳华知道说也没有用,也没人可以说,于是就这样嫁去了王府。” “这位瞎子王爷待慕容芳华并不好,他把对皇帝的怨恨都发怒到慕容芳华,就这样过去三年,三年后,慕容芳华容貌大变,变得十分美丽。” “这王爷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听得见,得知慕容芳华是个美人,就让人拿走了慕容芳华的眼睛,王爷心中犹恨,他想杀了皇帝,就让慕容芳华去找皇帝。” 慕容楮道:“慕容芳华怎么不逃走?离开京城,离开王府不就好了?不管怎么样都会有离开的办法吧?” 易筐道:“可是她现在眼睛也瞎了,是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虎子道:“是啊。” 谢慈道:“慕容芳华想过离开,但是失败了。” 慕容楮道:“这王爷让慕容芳华去找皇帝有什么事?” 谢慈道:“刺杀皇帝。” 易筐和慕容楮还有虎子愣住:“刺杀皇帝?然后呢?” 谢慈道:“失败了,慕容芳华死了。” 虎子和慕容楮还有易筐面无表情的看向谢慈。 谢慈道:“放心,故事还没有结束。” 三人皱眉道:“慕容芳华都死了,已经结束了。” 谢慈道:“慕容芳华是死了,但是她又回到过去活了。” 慕容楮:“什么意思?” 易筐道:“是说慕容芳华回到了过去?” 谢慈点头道:“不错。” 三人听了谢慈的话,忙认真的看着谢慈问道:“慕容芳华回到了过去,还会和之前一样吗?” 谢慈摇头道:“不一样了,慕容芳华临死前知道了是刘氏杀了自己的母亲,也知道了外祖父一家才是好人,才是向着母亲的人,真心待自己和母亲的人,于是便去了镇国候府。” 第181章 柴 慕容楮道:“慕容芳华会告诉镇国候吗?还有慕容芳华还会回去王府吗?” 谢慈道:“当然不会。” “那就好。”虎子道。 谢慈道:“后来慕容芳华为母亲报了仇,就离开了慕容家,拜别了镇国候府,去云游天下了。” 慕容楮道:“那位王爷呢?” 谢慈道:“当然是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易筐道:“那慕容芳华没有再回镇国候府吗?” 谢慈道:“回去过,但是没有久留就离开了。” 虎子道:“一个人吗?” 谢慈道:“不是,因为后来慕容芳华遇到了一个商贾,那商贾为人温和,待慕容芳华极好,慕容芳华就嫁给了商贾。” 三人听了点头道:“还好。” 慕容楮把二两银子给谢慈,谢慈拿着银子,道:“那我再讲一个丞相的故事。” 闻言,三人道:“好!” 谢慈讲完丞相的故事,就让易筐和慕容楮还有虎子继续看书,三人没说什么,老实看书,易筐看完了拿着的书,就问谢慈道:“谢慈,你还有其他书吗?” “有。”谢慈说完,拿了几本书来。 易筐看着书,道:“谢慈,这些书都是你写的?” 谢慈看了看,点头道:“对。” 其实都是谢甫田写的。 易筐看着一本书读道:“六国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 “秦以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 慕容楮和虎子听到易筐的话,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书。 谢慈在和阿宁说话,也没在意易筐。 易筐只是继续读道:“则秦之所大,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战矣,思厥先祖父,霜露,斩荆棘,以有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 “今割五城,明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秦之无厌,奉之繁,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至于,理固宜然,古人云以地事秦,犹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 “齐人未尝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与嬴而不助五国也,五国既丧,齐亦不免矣,燕赵之君,始有远略,能守其土,义不赂秦,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斯用兵之效也,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赵尝五战于秦,二败而三胜,后秦赵者再,李牧连却之。” 慕容楮看向易筐道:“你在读什么?” 易筐道:“不知道。” 虎子就道:“不知道为何还读?” 易筐见虎子和之前的慕容楮问了一样的话,就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读的,等我读完了,就问谢慈,谢慈肯定知道,谢慈说了,我听了,不就知道了。” 很有道理的样子,虎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慕容楮听了也没说什么。 易筐便继续道:“洎牧以诛,邯郸为郡,惜其用武而不终也,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可谓智力孤危,战败而亡,诚不得已,向使三国各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 “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而为秦人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 “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苟以天下之大,下而从六国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易筐似乎读完了,然后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话讲的是什么?” 这书是谢慈誊写的,谢慈肯定知道。 然而却见谢慈道:“什么?” 易筐呆了一下,道:“我方才读的是说的什么?” 谢慈看着易筐问道:“你读了什么?” 慕容楮和虎子看看谢慈,又看看易筐,不说话。 易筐愣了会儿,道:“这书里写的。” 谢慈道:“哪些话?” 易筐虽然无言,没想到谢慈没听,只得把书给谢慈,谢慈看了看书,然后道:“嗯,这讲的是六国的灭亡,不是因为他们的刀剑不锋利,仗打得不好,弊端在于用土地来贿赂秦国,拿土地贿赂秦国失去了自己的力量,这才是灭亡的原因。” “有人问六国一个接一个的灭亡,难道全部是因为贿赂秦国吗,有人就说不贿赂秦国的国家因为有贿赂秦国的国家而灭亡,原因是不贿赂秦国的国家失了帮助,不能独自保全,所以说弊病在于贿赂秦国。” 慕容楮听了问道:“这有人是谁?” 谢慈就道:“不知道。” 虎子看向谢慈,道:“你也不知道?” “嗯。”谢慈应声。 慕容楮道:“那这些话是谁写的?” 易筐道:“是谢慈写的。” 谢慈道:“不是,这是我誊抄的,不是我写的,写这些话的人是苏洵。” 慕容楮听了就道:“那说这些话的肯定也是苏洵了?” 虎子在旁点头。 谢慈道:“不知道,应该说我不知道认为这些的是谁。” 易筐道:“肯定是苏洵。” 谢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道:“秦国除了以战夺土地以外,还有诸侯的贿赂,小的就获得邑镇,大的就获得城池,比较秦国贿赂所得到的土地与战胜别国所得到的土地,前多百倍,六国诸侯所丧失的土地与战败所丧失的土地相比,实际也要多百倍,那么秦国最想要的,与六国诸侯最担心的,本来就不在于战争。” “可是就算给了秦国土地,秦国还不是照样打了六国?”慕容楮道。 虎子和易筐也道:“是啊。” 谢慈只是接着道:“有人又说想到他们的祖辈和父辈,冒着寒霜,披荆斩棘,才有了很少的一点土地,子孙对那些土地却不惜,全都拿来送给别人,就像扔掉小草一样不珍惜,今天送五座城,明天送十座城,这才能安歇,明天一看边境,秦国的兵马又来了。” 慕容楮道:“送不送城池都一样,为何还送?” 易筐道:“只为眼下?” 谢慈道:“还有人说诸侯的土地有限,秦国永远不会满意,诸侯送给他的越多,他就越有野心,所以用不着战争,谁胜谁负就已经决定了,到了覆灭的地步,道理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古人说用土地奉秦国,就好像拿柴救火,柴不烧完,火就不会灭,这话说的很正确。” 虎子点头道:“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易筐问。 虎子就道:“那柴救火。” 易筐点点头道:“嗯。” 谢慈讲道:“齐国不曾贿赂秦国,但最终也随着五国灭亡了,为什么,因为齐国跟秦国交好而不帮助其他五国,五国已经灭亡了,齐国也就没法免了。” “燕国和赵国的国君,起先有长远的谋略,能够守住天下,不贿赂秦国,因此燕虽然是个小国,却后来才灭亡,这就是用兵打秦的效果,等到后来燕太子丹用派遣荆轲刺杀秦王作对付秦国的计策,这才招致了灭燕的祸患。” “可是。”慕容楮道:“可是就算没有太子丹派荆轲,秦国就不会打燕国了?” 谢慈道:“会。” 慕容楮就道:“所以燕国败,不全然因为太子丹派荆轲对不对?” 谢慈道:“应该。” 虎子道:“我觉得对。” 谢慈没说什么,道:“而赵国曾经与秦国打了五回,打了两回败仗,三回胜仗,后来秦国两次打赵国,赵国大将李牧接连打退秦国的兵马,等到李牧因诬陷而被杀死,赵国都城邯郸就变成了秦国的一个郡,而且燕赵两国正在秦国把其他国家快消灭的时候,可以说是智谋穷竭,孤立危急,战败了而亡国,确实是不得已的事。” “假使韩,魏,楚三国都珍惜他们的土地,齐国不依附秦国,燕国不派刺客去刺杀秦王,赵国的良将李牧还活着,那么胜败的命运,存亡的理数,倘若与秦国相比较,也许还不容易衡量。” “若六国诸侯用贿赂秦国的土地来封给天下的谋臣,用奉秦国的心来礼遇天下的奇才,齐心合力地对付秦国,那么,我恐怕秦国人饭也不能了,有这样的有利,却被秦国威胁,以至于走向灭亡。” “六国和秦国都是诸侯之国,他们比秦国弱,却还有可以不贿赂秦国而战胜它的力量,如果凭借偌大国家,却追随六国灭亡的前例,这就比不上六国了。” 谢慈说完,易筐道:“我觉得就算燕国不派刺客,赵国的良将李牧还活着,那一定还是秦国胜,六国败。” “为何?”慕容楮问。 易筐道:“因为秦国比六国都强大,六国不会联合打秦国,最终一定会这样。” 虎子没说什么。 慕容楮却道:“我不认为,且不说燕国,其他诸国肯定也有将才,若是好好任用,六国不一定会败,秦国也不一定会胜。” 易筐听了皱眉道:“我不这么认为。” 谢慈道:“好了。” 慕容楮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道:“我没什么认为,我只是一个小百姓。” 慕容楮和易筐看着谢慈,不知道说什么。 虎子这时道:“楚王死,太子在齐质,苏秦谓薛公曰君何不留楚太子,以其下东国,薛公曰不可,我留太子,郢中立王,然则是我抱空质而行不义于于也,苏秦曰,不然,郢中立王,君因谓其新王曰与我下东国,吾为王杀太子,不然,吾将与三国共立之,然则下东国必可得也,谢慈,这些话又讲的是什么?” 听见虎子的话,谢慈便从善如流的岔开话题道:“这讲的是楚王死在秦国时,太子还在齐国为质,苏秦就对担任齐相的孟田文说阁下何不扣留楚国太子,用太子与楚国交换东国之地,孟尝君就说不能这样做,假如我扣留楚国太子,而楚国另立新君,这楚国太子便失去了价值,反而落得不义之名,苏秦听了说不对,楚国一旦另立新君,阁下大可以抓太子以威胁新的楚王,如果楚国能舍东国之地与齐,我就为大王杀了太子这个政敌,否则我将联合秦,韩,魏三国共拥太子为君,这样下东国之地必能到手。” 听着虎子和谢慈的话,慕容楮和易筐也不再说什么,便继续看书。 谢慈看了看虎子,点点头,虎子没说什么。 这时,易筐又问道:“谢慈,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闻言,谢慈道:“哪些?” 易筐就拿着书道:“秦败东周,与魏战于伊阙,杀犀武,魏令公孙衍乘胜而留于境,请卑辞割地,以讲于秦,为窦屡谓魏王曰臣不知衍之所以听于秦之少多,然而臣能半衍之割,而令秦讲于王。” “王曰奈何,对曰王不若与窦屡关内侯,而令赵,王重其行而厚奉之,因扬言曰闻周,魏令窦屡以魏于奉阳君,而听秦矣。” “夫周君,窦屡,奉阳君之与穰侯,贸首之仇也,今行和者,窦屡也,制者,奉阳君也,太后恐其不因穰侯也,而败之,必以少请于王,而和于东周与魏也。” 言毕,易筐看向谢慈。 谢慈想了想,道:“这讲的是秦国打败了东周,又在伊阙打魏国,杀了魏将犀武,驻扎在魏国,魏国派公孙衍去请求送土地来同秦国讲和。” “又送土地?”虎子道。 谢慈点头道:“有人替窦屡对魏王说臣不知道公孙衍所说的秦国能听多少,然而臣能够用公孙衍答应送土地的一半,让秦王讲和。” 易筐道:“那秦王答应了吗?” 谢慈道:“秦王问臣子,秦国有大臣说不如让他为关内侯,命他出使赵国,给他俸禄。” “那讲和了吗?”慕容楮问。 易筐看看慕容楮,没说话。 谢慈道:“嗯,讲和了,东周君主,窦屡,奉阳君和穰侯,是仇人,而讲和的是窦屡,不让他们送土地的是奉阳君,秦国太后担心他们不肯依附穰侯,就一定会想办法让秦国和东周还有魏国讲和。” 众人听了,点了点头,易筐正打算说什么,这时张桂儿来了,问谢慈道:“谢甫田,苓子呢?” 谢慈道:“和阿宁离开了。” 张桂儿问:“去哪儿了?” 谢慈说:“说是去郭家了。” 闻言,张桂儿皱了皱眉,应了声,便离开了,想来是去郭家找郭苓了。 等张桂儿走了,易筐问道:“那······。” 然而还没说完,就见张桂儿又走了回来,看向谢慈,问道:“你家里有竹筐吗?” 第182章 竹筐 闻言,谢慈愣了一下,道:“竹筐?有。” 张桂儿听了看着谢慈问道:“有几个?” 谢慈道:“只有一个了,其他的盛着物什呢。” “好。”张桂儿说:“那这个竹筐我借用两天行吗?” 谢慈点头道:“行啊。” 张桂儿就高兴的拿着竹筐走了。 慕容楮看看谢慈,又看看张桂儿,就道:“谢慈,这人是谁啊?” 谢慈道:“别的村子的人,怎么了?” 慕容楮摇头道:“没什么,我还以为她是云梦村的人,原来是别的村子的,但是为何来云梦村借竹筐,他们村子没有竹筐吗?”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说:“肯定没有。” “怎么说?”慕容楮道。 “因为若是他们村子有竹筐,肯定不会跑来云梦村借竹筐了,没有竹筐,才会来云梦村啊。”易筐说道。 虎子点头道:“不错,但是灵岘庄不可能没有竹筐吧。” 众人听此点头道:“是啊。” 谢慈也道:“对。” 慕容楮等人就看着谢慈问道:“你也不知道为什么?” 谢慈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吗?” 易筐道:“我们什么时候知道了?” 谢慈说:“你们刚才说了,只有他们村子没有竹筐,他们才会来云梦村借竹筐。” 慕容楮道:“可是虎子说了啊,他们村子不可能没有竹筐的,所以那人为何来云梦村谢家来借竹筐啊?” 谢慈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若去问她?” 易筐道:“人已经走远了。” 谢慈就说:“那就算了。” 见谢慈这么说,慕容楮等人也不再说什么了,这时易筐道:“谢慈,你知道田儋是谁吗?” 谢慈:“田儋?” 易筐点头,然后看着书道:“田儋者,狄人也,故齐王田氏族也,儋从弟田荣,荣弟田横,皆豪,宗强,能得人。” “陈涉之初起王楚也,使周市略定魏地,北至狄,狄城守,田儋详为其奴,从少年之廷,谒杀奴。” “见狄令,因击杀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诸侯皆反秦自立,齐,古之建国,儋,田氏,当王。” “遂自立为齐王,发兵以击周市,周市兵还去,田儋因率兵东略定齐地。” “秦将章邯围魏王咎於临济,急,魏王请救於齐,齐王田儋将兵救魏,章邯夜衔枚击,大败齐,魏军,杀田儋於临济下,儋弟田荣收儋馀兵东走东阿。” “齐人闻王田儋死,乃立故齐王建之弟田假为齐王,田角为相,田间为将,以距诸侯。” 易筐读完,看向谢慈,慕容楮道:“这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田儋。”易筐道。 慕容楮道:“我听出来了,但是说的是什么?” 易筐听了道:“我也不知道。” 于是三人看向谢慈,谢慈就道:“知道。” 慕容楮就道:“那你给我们讲讲吧。” 谢慈应声,道:“这说的是田儋是狄县人,齐王田氏的同族,田儋的堂弟,田荣的弟弟田横,是当地的人物,而且宗族强盛,很得人心。” “在陈涉开始起兵自称楚王的时候,派遣周市打并平定了魏地,向东打到狄县,狄县固守县城,田儋假装抓自己的家仆,带着手下的年轻人去县府,称在拜见县令之后杀了有罪的家仆,在拜见县令的时候,他们乘机杀了他,然后又召集官吏和年轻人说各地诸侯都已经反秦自立,齐地是古代的诸侯国,而我田儋,是齐王田氏的同族,应当为王。” “于是,田儋自立为齐王,并且起兵打周市,周市的军队撤走以后,田儋乘机带兵东进,夺取并平定了齐国故地。” “秦将章邯带兵在临济打魏王咎,情况紧急,魏王派人到齐国来求救,齐王田儋带领兵马救魏国,章邯在夜让兵马衔枚,趁夜幕的掩护进行偷袭,把齐魏联军打得大败,在临济城下杀死田儋,田儋的堂弟田荣收集田儋的余部向东逃跑到了东阿。” “齐国人听说田儋战死的消息之后,于是就拥立以前齐王田建的弟弟田假为齐王,田角为丞相,田间为大将,以此来拒诸侯。” 说完,谢慈道:“你读的,说的就是这些了。” 听此,慕容楮道:“然后呢?” 易筐道:“是啊。” 谢慈道:“然后?” 虎子道:“对啊,后来怎么了?” 谢慈道:“记不清了。” 易筐闻言,忙是看了看书,道:“这书里有写!” 说着,把书递给了谢慈,谢慈拿过书,翻了看后,就点头道:“嗯,那我就再讲讲然后?” 虎子和慕容楮还有易筐点头道:“好!” 谢慈便道:“田荣在败逃东阿的时候,章邯进行围追阻截,项梁听说田荣情况危急,于是就领兵来到东阿城下,并且一举打败章邯。” “田荣打败了章邯?”慕容楮道。 易筐道:“怎么可能,是项羽打败了章邯,项羽是救田荣的。” 虎子道:“没错。” 慕容楮明白自己听错了,就没有再说什么。 谢慈接着道:“章邯往西逃跑,项梁则乘胜而追,但田荣对齐人立田假为齐王一事非常气愤,于是就带兵回去,打齐王田假,田假逃到楚国,丞相田角逃到赵国,田角的弟弟田间在此以前已到赵国求救,也就留在赵国不敢回去了。” “田荣于是立田儋的儿子田市为齐王,自任丞相,田横为大将,平定了齐地。” “项梁打败章邯以后,章邯的兵马反倒渐渐强盛,于是项梁就派遣使者通报齐国和赵国,要两国共同发兵打章邯。” 易筐道:“那齐国和赵国会答应吗?” 虎子道:“项梁好像是项羽的叔父吧?是不是啊谢慈?” 慕容楮道:“齐国和赵国肯定会答应吧。” 谢慈道:“齐国和赵国没有答应,项梁确实是项羽的叔父。” 闻言,三人皱眉,慕容楮道:“为何?” 谢慈就道:“因为田荣说如果楚国杀了田假,赵国杀了田角和田间,那我们才肯出兵,楚怀王说田假是我们同盟国的君王,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投靠我们,杀了他是不合道义的。” “赵国也不愿意用杀田角,田间来和齐国交易,齐国人说被蛇抓了就要砍手,为什么呢,因为倘若不这样的话,就会死,而现在田假,田角,田间对于楚国和赵国来说,并不是手足之亲,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况且若是秦朝再得志于天下的话,那么不仅我们,连祖坟恐怕也要被人挖了。” “楚国和赵国都不肯依从齐国,齐国也非常生气,最终也不肯出兵,章邯果然打败了楚军,并且杀了项梁,楚军往东溃逃,而章邯也就乘机渡过黄河,打赵国的巨鹿,项羽前救赵国,由此也就非常怨恨田荣。”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杀了项梁的真的是章邯吗?” 谢慈道:“是吧。” 慕容楮道:“那项羽呢?” 谢慈道:“项羽已经保全了赵国,又降了章邯等秦国将领,西向咸阳进行杀戮,灭了秦国,然后又分封诸侯王。” 易筐惊诧道:“章邯降了?!”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降了项羽?” “对。” 虎子道:“那就是说,项羽比章邯更强大?” 谢慈道:“是吧。” 慕容楮道:“我觉得是。” 易筐道:“我也认为是。” 虎子道:“也不一定。” “什么?”易筐和慕容楮看向虎子。 虎子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谢慈。 谢慈接着道:“项羽把齐王田市改封为胶东王,治所在即墨,齐国将领田都因跟随项羽共同救赵,接着又进军关中,因此项羽立田都为齐王,治所在临淄。” “前齐王田建的孙子田安,他在项羽正渡河救赵的时候,接连打下了济北城池多座,然后带兵降了项羽,项羽因此立田安为济北王,治所在博阳。” “田荣因为违背项羽不肯出兵助楚国,赵两国打秦国,因此不被封王,赵国将领陈余也因为失职,没有被封为王,所以这两个人都很怨恨项羽。” “项羽既已回到楚国,所封诸侯也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封地,田荣派人带兵助陈余,让他在赵地反叛项羽,田荣自己也发兵打田都,田都逃到楚国。” 易筐道:“田荣未封王?” 谢慈点头。 慕容楮道:“那若是项羽封了田荣为王,田荣还会发兵打田都吗?” 谢慈说道:“那就不一定了。” 虎子和易筐在旁点头。 谢慈道:“田荣扣留了齐王田市,不让他到胶东的治所,田市手下的人说项羽强大,而您作为齐王,应该到自己的封国去,若是不去的话,一定有危险。” “田市非常害怕,于是就逃跑去胶东,田荣得知后大怒,急忙带人赶齐王田市,在即墨把他杀了,回来又打济北王田安,并且把他杀了,于是,田荣就自立为齐王,有了三齐之地。” 慕容楮这时道:“我认为就算项羽封田荣为王,田荣也不会甘心的。” 易筐道:“怎么说?” 虎子道:“是啊。” 慕容楮道:“不知道。” 三人看向谢慈,谢慈笑道:“我也不知道。” 闻言,三人便沉默了。 谢慈继续道:“项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恼怒,于是就起兵北伐齐国,齐王田荣被打得大败,逃跑到平原,平原人把田荣杀了。” “其后项羽就烧毁了齐国都城的城郭,所过之地大加屠戮,齐国百姓聚集起来反叛他,田荣的弟弟田横,收募起齐国的散兵,得到好几万人马,反过头来在城阳打项羽。” 慕容楮道:“我认为是项羽的不对。” 易筐和虎子道:“我也认为。”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而在这时,汉王刘邦带领诸侯的兵马打败楚军,进入彭城,项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放开齐军回去,在彭城对汉兵发兵,接着就是与汉军不相上下,因此田横再次得以收复齐国大小城邑,立田荣之子田广为齐王,田横自为丞相辅佐他,并专断国政,所有政事,无论大小,皆由田横决定。” 慕容楮道:“既然是这样,为何还要立田荣之子田广为齐王?田横为何不称王?” 谢慈道:“有很多原因吧。” 易筐道:“什么原因?” 谢慈道:“那就说来话长了。” 言罢,没等他们说什么,谢慈就只是继续道:“田横平定齐国三年之后,汉王刘邦派郦食其到齐国,向齐王田广和丞相田横游说,要他们归顺汉朝,田横认为此事可行,就写了齐国在历下对汉军的防备,汉将韩信本来带兵将要向东打齐国,齐国曾派华无伤和田解带领军队在历下驻扎以抗汉军,等到汉使者到来,就废弃了守城的战备,放任兵士饮酒,并派使者与汉朝讲和。” “但汉将韩信在平定了赵国和燕国之后,用蒯通的计策,越过平原,突然打败了齐国在历下驻扎的守军,接着又进临淄。” “齐王田广和丞相田横见汉军突然出现,非常生气,认为自己被郦生出卖了,立刻杀了郦生,齐王田广往东逃到高密,丞相田横逃到博阳,守相田光逃向城阳,将军田既带领兵马驻守胶东。” “这时,楚国派来龙且带领兵马救齐国,齐王田广与龙且在高密会师,汉将韩信与曹参在高密大败齐楚兵马,杀死楚将龙且,虏齐王田广。” 慕容楮道:“龙且是项羽的部下吧?”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那龙且没有韩信聪明?”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道:“肯定是韩信更聪明了。” 虎子也道:“我也认为韩信更聪明。” 谢慈依旧没说什么,继续道:“汉将灌婴继续前行,又虏了齐国守相田光,灌婴到达博阳,而田横听到齐王田广已死,就自立为齐王,转过来与灌婴打了起来,在嬴下,田横的兵马被灌婴打得大败,田横逃到梁地,投归彭越。” “这时,彭越拥兵梁地,在楚汉之间保持中立,又像为了汉王,又像为了楚王,韩信在杀死了楚将龙且之后,接便命令曹参继续向胶东进军,在这里大败田既并在战斗中杀了他,韩信又命灌婴打齐将,在千乘将他击败并斩杀他,这样,韩信便平定了齐地,向刘邦上书,请立自己为齐国假王,刘邦也就立韩信为齐王。” 谢慈说到这,慕容楮等人未言,只是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一年多后,汉王灭了项羽,就自立为皇帝,封彭越为梁王,田横害怕被杀,就带领他的部下五百多人逃海中,居住在一个小岛之上。” “刘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认为田横兄弟本来就平定了齐国,齐国的贤士大都依附于他,如今要让他流落在海中而不加以收揽的话,以后恐怕难免有祸患。” 易筐道:“那刘邦的担心是多余的吗?” 闻言,谢慈愣了一下,道:“不是多余的。”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不是多余的。” 虎子道:“我也认为。” 易筐道:“为何?” 第183章 横 慕容楮道:“田横等人若是成为了盗贼,也是朝廷大患。” 谢慈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刘邦因此就派使者赦免田横之罪并且召他入朝,田横却辞谢说他曾经杀了使臣郦生,现在又听说郦生的弟弟郦商是一个很有才能的朝廷将领,所以非常担心,不敢奉诏进京,请求做一个平民百姓,待在海岛上。” 慕容楮道:“田横这话是认真的吗?” 谢慈道:“倒是不假。” 易筐道:“那田横真的会甘心吗?” 谢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虎子道:“我认为会也不会。” 慕容楮和易筐就看向虎子。 虎子道:“若是田横等人渐渐强盛,自然不会甘心,反之亦然。” “好像有道理。”慕容楮道。 谢慈未言,只道:“使者回来报告,刘邦刻下诏给卫尉郦商说齐王田横将要到京,谁要敢杀他的随从人员,立刻满门抄斩。” “接着又派使者拿着符节把皇帝下诏指示郦商的情况原原本本地高知田横,并且说田横若是来京,最大可以封为王,最小也可以封为侯,若是不来的话,将派兵马去,田横于是和他的两个门客一块乘坐驿站的马车前往洛阳。” 慕容楮道:“田横还是答应了刘邦?” 易筐道:“不答应也不行吧。” 虎子点头道:“对。” 谢慈道:“不错。” 慕容楮闻言,想了想,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去了京城可以封为诸侯王,不去京城他们可能就会死了。” 谢慈点头道:“对,在离洛阳三十里远,有一个叫尸乡的地方,这一天田横等人来到此地驿站,田横对汉使说作为人臣拜见天子应该沐浴一新,于是就住下来,田横对他的门客说,我田横起初和汉王都是南面称孤的王,而现在汉王做了天子,而我田横却成了亡国之人,而要北面称臣,这本来就是此了。” “更何况我杀了人家的兄长,再与他的弟弟奉同一个主子,纵然他害怕皇帝的诏命,不敢杀我,难道我于心就毫不愧吗,再有,皇帝陛下召我来京的原因,不过是想见一下我的面貌罢了,如今皇帝就在洛阳,现在我斩了我的头,快马飞奔三十里的功夫,我的容貌还不会改变,还是能够看一下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易筐道:“田横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道:“是啊。” 虎子听了皱眉,没有说话。 谢慈道:“田横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死了,命两个门客带着他的头颅,跟随使臣入朝,奏知刘邦,刘邦说道能有此言此行,真是了不起呀,从平民百姓起家,兄弟三个人接连为王,难道不是贤能的人吗。” “刘邦为他流下了眼泪,然后刘邦任命田横的两个门客为都尉,并且派两千名士卒,以诸侯王的丧礼安葬了田横。” “安葬完田横之后,两个门客在田横墓旁挖了个坑,然后自戕,追随田横死去,刘邦听说此事之后,大为吃惊,认为田横的门客都是贤才,高祖听说田横手下还有五百人在海岛上,又派使臣召他们进京,进京之后,这五百门客听到田横已死,他们也都死了,由此可以了解田横兄弟确实是能够得到贤士拥戴的人。” 慕容楮道:“田横如此,是为什么?” 谢慈道:“也是有很多原因的。” 易筐道:“难道是为了这些门客?” 虎子道:“这应该只是其中原因之一。”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就看向谢慈,问道:“那其他原因是什么原因?有什么原因?” 谢慈说:“这得你们自己思考。” 易筐道:“可是我不知道。” 闻言,谢慈就道:“那改天问你们学塾的夫子。” 慕容楮道:“那学塾的夫子说不定不知道。” 虎子道:“谢慈,你不知道吗?” 谢慈就道:“不知道。” 三人这才不言了。 谢慈把书还给易筐道:“好了,继续看书。” 慕容楮等人应声,过了会儿,虎子道:“谢慈,你知道乐毅是谁吗?”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哎!我知道!” 虎子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道:“我真的知道。” 易筐道:“我也知道。” 虎子惊诧的看向二人。 谢慈道:“行,那你问他们俩。” 虎子半信半疑的道:“你们真的知道?” 两人点头。 虎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真的不知道?” 谢慈笑着没有说什么。 虎子就皱着眉头道:“乐毅者,其先祖曰乐羊,乐羊为魏文侯将,伐中山,魏文侯封乐羊以灵寿。” “乐羊死,葬於灵寿,其後子孙因家焉,中山复国,至赵武灵王时复灭中山,而乐氏後有乐毅。” “乐毅贤,好兵,赵人之,及武灵王有沙丘之乱,乃去赵适魏,闻燕昭王以子之之乱而齐大败燕,燕昭王怨齐,未尝一日而忘报齐也。” “燕国小,辟远,不能制,於是下士,先礼郭隗以招贤者,乐毅於是为魏昭王使於燕,燕王以客礼待之,乐毅辞让,遂委质为臣,燕昭王以为亚卿,久之。” “当是时,齐湣王强,南败楚相唐眛於重丘,西摧三晋於观津,遂与三晋击秦,助赵灭中山,败宋,广地千馀里。” 虎子说完,看向慕容楮和易筐问道:“你们既然知道乐毅是谁,那我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们应该也知道了。” 听完虎子的话,慕容楮和易筐愣在那里,过了会儿,才道:“不知道。” “不知道?”虎子道:“你们不是知道吗?” 易筐道:“我是知道乐毅是什么人,但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点头道:“对。” 虎子就问:“那乐毅是什么人?” 易筐道:“他是燕国将领。” 慕容楮点头道:“不错。” 虎子就看向谢慈,谢慈道:“怎么?” 虎子道:“这是你的书,你怎么会不知道乐毅是谁?” 谢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虎子就把书给谢慈,谢慈接过书看了看,道:“虽然我不知道乐毅是谁,但是我还是知道这些说的是什么的。” 闻言,三人看向谢慈,道:“那你说说。” 谢慈看着书就道:“行。” 不等谢慈讲,慕容楮忽然道:“不对啊。” “什么?”易筐等人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看向谢慈道:“你的书,你为何不知道?” 谢慈咳嗽一声道:“我应该是知道,但是忘了。” 听此,慕容楮皱了皱眉,然后道:“这样啊。” 谢慈点头道:“对。” 这本书谢慈还真没看过,看过的人只有谢甫田,但是谢甫田应该不记得了,所以谢慈也就不记得了。 说完了,慕容楮等人就认真的看向谢慈,等谢慈讲书。 谢慈看着书道:“乐毅的祖先叫乐羊,乐羊曾担任魏文侯的将领,他带兵打下了中山朝,魏文侯把灵寿封给了乐羊。” “乐羊死后,就葬在灵寿,他的后代子孙们就在那里安了家,后来中山复国,到赵武灵王的时候又灭了中山国,而乐家的后代出了个有名的人物叫乐毅。” “乐毅很贤能,喜好军事,赵国人曾举荐他出来为官,到了武灵王在沙丘行宫被围饿死后,他就离开了赵国到了魏国。” “后来他听说燕昭王因为子之执政,燕国朝廷大乱而被齐国乘机打败,因而燕昭王非常怨恨齐国,不曾一天忘记向齐国报仇雪恨。” 慕容楮道:“等等!” 易筐和虎子看向慕容楮。 谢慈看着慕容楮,道:“怎么了?” 慕容楮看着谢慈问道:“这个乐毅是不是就是你讲的那个田单的故事的乐毅?就是那个被燕惠王怀疑的乐毅?” 闻言,谢慈点头道:“对,就是他。” 听此,易筐也愣了一下,然后道:“原来是那个乐毅!我说怎么听着名字觉得似乎听过。” 谢慈应了声,道:“还听吗?” 三人点头道:“听!” 谢慈便接着道:“燕国是个弱小的国家,地处偏远,国力是不能克敌制胜的,于是燕昭王降自己的身份,礼贤下士,他先礼尊郭隗借以招揽天下贤士,正在这个时候,乐毅为魏昭王出使到了燕国,燕王以宾客的礼节接待他,乐毅推辞谦让,后来终于向燕昭王敬献了礼物表示愿意为燕国臣子,燕昭王就任命他为亚卿,他担任这个职务的时间很长。” 慕容楮道:“乐毅是魏国的使臣,却成为了燕国的臣子,那魏王没说什么吗?还是魏王不知道?或者是魏王知道?但是没有说什么?” 易筐和虎子听了慕容楮的话点头道:“对啊。” 谢慈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言罢,谢慈继续道:“当时,齐湣王很强大,南边在重丘战败了楚国宰相唐眛,西边在观津打败了魏国和赵国,随即又联合韩,赵,魏三国打秦国,还曾帮助赵国灭中山国,又败了宋国,扩展了一千多里地的领土。” “他与秦昭王共同争取尊为帝号,不久他便自行取消了东帝的称号,仍归称王,各诸侯国都打算背离秦国而归服齐国,可是齐湣王自尊自大很是骄横,百姓已不能忍受他了。” 易筐道:“齐湣王骄横,那秦王呢?” 谢慈道:“不知道。” 虎子道:“肯定也不怎样。” 慕容楮点头道:“对。” 易筐想了想,道:“你们说的有道理,若是秦王贤明,诸侯国君王也不会想着归服齐国了。”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燕昭王认为打齐国的机会来了,就向乐毅询问有关打齐国的事情,乐毅回答说齐国,它原来就是霸国如今仍留着霸国的基业,土地广阔百姓众多,可不能轻易地单独打它,大王若一定要打它,不如联合赵国以及楚国还有魏国。” 慕容楮道:“那赵国和楚国还有魏国答应了吗?” 虎子道:“我认为肯定会答应的。” 易筐道:“我觉得不会答应。” 谢慈道:“答应了。” 慕容楮道:“真的?” 易筐道:“不会吧?” 谢慈没再说什么,继续道:“于是昭王派乐毅去与赵惠文王结盟立约,另派别人去联合楚国和魏国,又让赵国以打齐国去劝秦国。” “由于诸侯们认为齐湣王骄横对各国也是个祸害,都争着跟燕国联合共同讨伐齐国,乐毅回来汇报了出使情况,燕昭王用了全国的兵力,派乐毅担任将军,赵惠文王把相国大印给了乐毅,于是统一指挥着赵,楚,韩,魏,燕五国的兵马去打齐国,在济水西边大败齐国兵马。” 易筐问:“那秦国呢?” 谢慈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应该不在,书里没说。” 虎子道:“对。” 谢慈接着道:“这时各路诸侯的兵马都撤回本国,而燕国兵马在乐毅率领下单独败了逃之敌,一直到齐国都城临淄。” “齐湣王在济水西边败后,就逃跑到莒邑并据城固守,乐毅留下来带兵巡行地方,齐国各城邑都据城坚守不降,乐毅集兵马打临淄,拿下临淄后,把齐国的珍宝财物以及宗庙祭祀的物什全部运到燕国去。” 慕容楮道:“齐湣王就是你讲的田单的故事里的被楚国将领淖齿杀的齐湣王对吧?” 谢慈点头道:“对。” 虎子道:“乐毅是文臣?” 谢慈道:“是武将。” 虎子应声,谢慈道:“燕昭王大喜,亲自赶到济水岸上为劳兵马,奖赏犒劳将士,把昌国封给乐毅,封号昌国君,燕昭王把在齐国缴获的战利品带回了燕国,而让乐毅继续带兵打还没拿下来的齐国城邑。” “乐毅留在齐国巡行五年,打下齐国城邑七十多座,都划为郡县归属燕国,只有莒和即墨没有收服,这时恰逢燕昭王死去,他的儿子立为燕惠王。” 听到这,慕容楮道:“我知道了!” 虎子道:“你知道什么了?” 慕容楮道:“我知道燕惠王和乐毅不和。” 易筐没说什么,看向谢慈道:“燕惠王从为太子时就曾对乐毅有所不满,等他即位后,齐国的田单了解到他与乐毅有矛盾,就对燕国行反间计,说齐国城邑没有打下的仅只两个城邑罢了,而所以不及拿下的原因,听说是乐毅与燕国新即位的国君有怨仇,乐毅断断续续用兵故意拖延时间姑且留在齐国,是准备在齐国称王,齐国所担忧的,只怕别的将领来。” “当时燕惠王本来就已经怀疑乐毅,又受到齐国的挑拨,就派骑劫代替乐毅任将领,并召回乐毅,乐毅心里明白燕惠王派人代替自己是不怀好意,担心被杀,便向西去了赵国,对吧,谢慈。” 易筐说完,慕容楮和虎子都看向他,谢慈听了点头道:“对。” 虎子听了易筐的话,问道:“你知道?” 第184章 贤士 易筐道:“知道一些。” 慕容楮道:“这些我也知道。” 虎子就问:“你们怎么会知道?” 见虎子这么问,慕容楮和易筐道:“你不是也听过吗?” 虎子道:“我听过?我什么时候听过?” 听此,慕容楮和易筐皱眉道:“谢慈讲田单的故事的时候,你也听了啊,怎么会不知道?” 慕容楮道:“之前你说乐毅,我还以为你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因为我们也不明白,没想到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虎子道:“我听了啊,但是不明白。” 易筐道:“其实我也有很多不明白,但是你似乎什么都忘了。” 虎子听了,笑笑道:“其实我是真的忘了。”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看起来很是无语。 谢慈听完三人的话,继续说道:“赵国把观津这个地方封给乐毅,封号望诸君,赵国对乐毅十分尊重借此来威慑燕国和齐国。” “齐国田单后来与骑劫打了起来,设骗局于燕军,结果在即墨城下把骑劫的兵马打得大败,接着辗转逐燕军,向北直到黄河边上,收复了齐国的全部城邑,并且把齐襄王从莒邑接回都城临淄。” “这都是因为燕惠王。”慕容楮说。 易筐道:“不错。” 谢慈也点头道:“对。” 虎子看看三人,没有说什么。 谢慈道:“燕惠王很后悔派骑劫代替乐毅,致使燕军惨败损兵折将丧失了齐国土地,可是又怨恨乐毅去赵国,恐赵国任用乐毅乘着燕国兵败之机打燕国。” “燕惠王就派人去赵国责备乐毅,同时向他道歉说先王把整个燕国委托给您,您为燕国败齐国,替先王报了仇,我一天也不敢忘记将军的功劳,正遇先王辞世,是左右人错,我所以派骑劫代替将军,是因为将军长年在外,因此召回将军暂且休整,也好共商朝政大计,不想将军听传言,就归附了赵国,将军为自己打算那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又怎对得起先王。” 虎子问道:“那乐毅回燕国了?” 慕容楮道:“没有。” 易筐也道:“没有回燕国。” 虎子道:“那是乐毅没有听到燕惠王的话?” 慕容楮道:“不是。” 谢慈道:“他听到了,所以乐毅最后写了一封书信给燕惠王,信中说臣没有才能,不能恭奉您的命令,来顺从您左右那些人的意愿,我恐怕回国有不测之事因而有损先王的英明,有害您的道义,所以到赵国,现在您派人来责我罪过,我怕先王的侍从不能体察先王收留我的道理,又不清楚我奉事先王的诚心,所以冒昧地用书信来答。” 闻言,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看向谢慈问道:“书信中只说了这些?” 谢慈道:“自然不会。” “那还写了什么?”三人问。 说完,虎子看向慕容楮和易筐问道:“诶?你们俩不是知道吗?” 慕容楮就道:“只知道一些,这些不知道了。” 易筐应声。 虎子也没有说什么,谢慈道:“乐毅书信里还说我听说贤能圣明的君主不拿爵禄偏赏给亲近的人,功劳多的就奖赏他,能力胜任的就任用他,所以考察才能然后授给官职的,是能成就功业的君主。” 慕容楮道:“乐毅说的不错。” 谢慈道:“不错。” 虎子问:“还有呢?” 谢慈道:“还有,乐毅说衡量品行然后来往的,是能树立声誉的贤士,我观察先王的举止,看到他有超出一般君主的心志,所以我借为魏国出使之机,到了燕国,先王格外礼待我,先把我列入宾客之中,又让我居群臣之上,不同父兄宗亲大臣商议,就任命我为亚卿。” 易筐道:“乐毅说的不错,燕昭王确实礼待乐毅。” 慕容楮和虎子应声。 谢慈道:“乐意说我自己也缺乏自知之明,自认为只要执行命令接受教导,就能侥幸免于罪,所以接受任命而不推辞。” “先王指示我说我跟齐国有积久的怨仇,深深恼恨齐国,不去估量燕国的弱小,也要把向齐国复仇作为我在位的职分。” 慕容楮道:“乐毅说的都是燕昭王和乐毅说过的话。” 易筐道:“是啊。” 虎子道:“可是乐毅说这些做什么?” 慕容楮道:“不知道。” 易筐也不知道。 于是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你们听了就知道了。” 闻言,三人应声,继续认真的听谢慈讲,谢慈道:“乐毅说我说那个齐国,至今保留着霸国的基业,而又有多次作战取胜的经验,士兵训练有素,谙熟方略,大王若要打它,必须与天下诸侯联合,若要与天下诸侯图谋,不如先与赵国结盟。” “而且淮北,原属宋国的是楚和魏都想得到的地方,赵国如果答应结盟就约好四国联合打它,这样齐国必败。” “先王认为我的主张对,就准备了符节派我南去赵国,很快我就归国复命,随即发兵打齐国,靠着上天的引导,先王之威,黄河以北地区的赵和魏两国兵马随着先王全部到达济水岸上。” 慕容楮道:“乐毅这是在职责燕惠王?” 易筐道:“不知道。” 虎子道:“应该吧。” 谢慈没说什么,继续道:“乐毅说济水岸上的军队接受命令打齐军,把齐国人打得大败,我们的兵马,一直到了齐国国都,齐王逃跑奔向莒邑,仅他一人免于死,珠玉财宝战车盔甲以及珍贵的祭祀物全部缴获送回燕国。” “齐国的祭祀摆设在宁台,大吕钟陈列在元英殿,被齐国掠的原燕国宝鼎又从齐国放回磿室,蓟丘的植物中有齐国汶水出产竹子,自五霸以来功业没有赶上先王的,先王认为自己的志向满意,所以划出一块地方赏赐给我,使我能比同小国的诸侯。” 慕容楮道:“乐毅应该是在说燕惠王的不是。” 易筐道:“我也认为是。” 虎子道:“不错,不过你们说乐毅没有回燕国对吧?” 慕容楮道:“对。” 虎子道:“为何?” 慕容楮道:“你听谢慈讲完就知道了。” 虎子问慕容楮道:“那你不知道?” 慕容楮没说话。 谢慈只是接着道:“乐毅在书信中还说我听说贤能圣明的君主,功业建立而不废驰,所以能写在史书上,有预见的贤士,名声取得而不毁弃,所以能被后人称颂。” “像先王那样,平定了具有万辆兵马的强大国家,缴获了齐国八百多年的珍贵宝物,等到先王辞世时,还留下政令训示,指示执政掌权的臣属,修整法令,慎重地对待庶出子弟,把恩泽推及到天下百姓,这些都可以用来教导后代。” “我听过这种说法,善于开创的不一定善于完成,开端好的不一定结局好,从前伍子胥的主张被吴王阖闾采纳,吴王带兵一直打到楚国郢都。” “吴王夫差不采纳伍子胥的正确建议,却杀了他,吴王夫差不明白先前伍子胥的主张能够建立功业,所以把伍子胥沉江里而不后悔,伍子胥也不能预见君主的气量,抱负各不相同,因此致使被沉江里而死不瞑目。” 听到这,慕容楮等人皱眉。 易筐道:“伍子胥?” 虎子道:“乐毅为何说伍子胥?果然还是怪燕惠王?” 谢慈听完三人的话,没有说什么,道:“乐毅说免遭杀身之祸而建功立业,彰明发扬先王的事迹,这是我的上策,遭到侮辱以至诽谤,毁坏先王的名声,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面临难以预测的罪过,把幸免于杀之祸作为个人渔利的机会,这是恪守道义的人所不敢作出的事情。” “我听说古代的君子,不来往时不说别人的坏话,忠良的臣子离开原来的国家,不洗雪自己的罪过和冤屈。” “我虽然无能,但多次聆听君子的教导了,我恐怕先王侍从听信左右近臣之言,不体察被疏远人的行为,所以送这封书信把我的心意告诉您,希望君王留意吧。” 虎子道:“乐毅是担心燕惠王左右近臣?” 慕容楮道:“是吧。” 易筐道:“肯定是了。” 虎子道:“但燕惠王真的是因为左右近臣才和乐毅不和?才不相信乐毅的?”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不说话了。 虎子道:“我认为,乐毅担心燕惠王左右近臣是假,担心燕惠王是真。” 谢慈听此,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慕容楮道:“你是说乐毅担心的不是燕惠王左右的近臣?而是燕惠王?” 虎子道:“对。” 易筐道:“为何?” 虎子道:“我也说不明白,但是觉得乐毅担心的就是燕惠王。” 慕容楮道:“你是说乐毅担心燕惠王并不信任他?” 虎子道:“差不多吧。” 易筐和慕容楮沉默了会儿,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三人看向谢慈,虎子问道:“那后来呢?” 谢慈道:“后来燕惠王又把乐毅的儿子乐间封为昌国君,而乐毅往来于赵国和燕国之间,与燕国重新交好,燕赵两国都任用他为客卿,最后乐毅死于赵国。” 听此,虎子应声。 慕容楮和易筐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说什么。 谢慈又道:“乐间住在燕国三十多年,燕王喜采用宰相栗腹的计策,打算打赵国,便询问昌国君乐间,乐间说赵国是同四方为战的国家,它的百姓熟悉军事,打它是不行的。” “燕王喜不听,于是打赵国,赵国廉颇还击燕军,在鄗地把栗腹的兵马打得大败,还抓了栗腹和乐乘,乐乘与乐间是同祖,于是乐间逃到赵国,赵国于是打燕国,燕国让了许多土地向赵国求和,赵军才离去。” 慕容楮道:“乐毅的儿子也去了赵国?” 谢慈点头。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燕王悔恨没听用乐间的建议,乐间已经在赵国,就给乐间写了一封书信说殷纣王时,箕子不被任用,但他敢于直言谏诤,毫不懈怠,希望纣王听信,商容因劝谏纣王而被贬谪,仍希望纣王改弦更张。” “等到民心涣散,狱中的囚犯纷纷逃出,朝廷已不可救药,然后两位先生才辞官隐居,因此纣王背上了恶名,两位先生却不失忠诚和高尚的美誉。” “这是为什么呢,他竭尽了为君为国而忧虑的责任,现在我虽然愚钝,但还不像殷纣,燕国百姓虽不安定,但也不像殷朝百姓那么严重,有道是,家族有了纷争,不尽述自己的意见,却去告诉邻里,此般,我认为是不可取的。” 听此,慕容楮问道:“那乐间回燕国了?” 谢慈道:“没有。” 易筐道:“为何?” 虎子道:“我认为燕王说的有道理,不过乐间也没错。” 谢慈只道:“乐间和乐乘怨恨燕王不听从他们的计策,两个人终于留在赵国,赵国封乐乘为武襄君,第二年,乐乘和廉颇为赵国围燕国,燕国用厚礼向赵国求和,赵军才撤,五年后,赵孝成王去世,悼襄王派乐乘代替廉颇的官职,廉颇打乐乘,乐乘逃奔,廉颇也逃到魏国,此后十六年秦国灭了赵国。” 慕容楮道:“乐乘为武襄君,那乐间呢?” 谢慈道:“不知道了。” 易筐道:“那都不重要了。” 闻言,慕容楮看向易筐道:“那什么重要?” 易筐道:“重要的是秦国灭了赵国。” 听此,慕容楮看着易筐没说话。 谢慈也没说什么,道:“二十年后,刘邦经过原来赵国属地,问那里的人说乐毅有后代吗,那人答说有个乐叔,刘邦把乐卿封赐给他,封号称华成君,华成君就是乐毅的孙子,乐氏家族还有乐瑕公,乐臣公,他们是在赵国将要被秦国灭时逃到齐国高密的,乐臣公长于研究老子的学说,在齐国很有名气,人们称他为贤师。” 慕容楮道:“我觉得乐氏一族,最聪明的,还是乐毅。” 虎子点头道:“我也认为。” 易筐没说什么。 慕容楮道:“乐毅肯定是忠心燕国的,但是燕惠王不贤明。” 虎子道:“你们认为燕惠王是不是因为左右近臣不信任乐毅的?” 易筐道:“我认为有左右近臣的原因。”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有。” 虎子道:“你们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原因?” 慕容楮道:“肯定有吧。” 易筐道:“是啊,不可能只有左右近臣的原因,也不可能只是因为左右近臣,肯定还是燕惠王不相信乐毅。” 慕容楮应声道:“对。” 虎子这时又道:“但是,燕惠王不信乐毅,那燕国朝廷的大臣为何不劝?还是说燕国朝廷的大臣也不相信乐毅?” 第185章 于 听了虎子的话,慕容楮道:“我认为有大臣信任之,也有大臣不信任之,或许,这些大臣不知燕惠王与乐毅不和。” 易筐道:“这些话你们不是说过吗?” 虎子道:“何时?” 谢慈听着三人认真的话,也没说什么,就在一旁听着。 易筐想了想,道:“记不起了。” 虎子就看向慕容楮道:“我认为你说的不对。” 慕容楮道:“那怎么说对?” 虎子道:“田单都听说了燕惠王与乐毅不和,那燕国的百姓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闻言,慕容楮皱了皱眉,须臾道:“有道理啊。” 易筐道:“我认为燕国朝廷大臣也不信任乐毅。” 虎子道:“有可能。” 慕容楮道:“那不可能所有大臣都不信任乐毅。” 虎子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说的也有道理。” 慕容楮听了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易筐看看虎子和慕容楮,拿着书问谢慈道:“谢慈,这些又讲的是何意?” 谢慈道:“哪些?” 易筐就拿着书读了,读完,便看向谢慈,谢慈听完将那些话的意思讲给易筐听,一旁的慕容楮和虎子也不再说什么燕惠王大臣的事,而是认真的听着谢慈的话。 说话间,有人来了,谢慈瞧着来人,不认得,但显然来人也不认得自己,那人是个青年,戴着小帽,朝慕容楮行礼道:“少爷!” 慕容楮看到来人,问道:“怎么了?” 来人道:“少爷,江老先生说,让少爷早些回去。” 闻言,慕容楮道:“我知道了。” 那人听了慕容楮的话,应声走了。 不多时,又有人来了,谢慈以为又是来寻慕容楮的,没想到是找易筐的,是易筐家里点心铺的伙计,来找易筐,也是让易筐早些回去的。 等人走了,谢慈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三人听了谢慈的话,看了看天,道:“时辰还早啊。” 时辰是还早,谢慈道:“我瞧着你们家里人来找你们是有什么事。” 易筐道:“哎,肯定没什么事,我爹娘让伙计来寻我,是因为我来云梦村没有告于他们知道。” 慕容楮道:“虽然我跟江爷爷说了,但是方才来的人肯定不是江爷爷让来的,是我家下人自作主张。” 虎子笑道:“我爷爷不担心,我就是云梦村的。” 三人说完,显然是不打算告辞,谢慈也没有再说什么,易筐拿着书读道:“秦兴师临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以告颜率,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借救于齐。” “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夫秦之为无道也,兴兵临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画计,与秦,不若归之大国,夫存危国,美名也,得九鼎,厚宝也,愿大王图之,齐王大悦,发师五万人,使陈臣思将,以救周,而秦兵罢。” 慕容楮和虎子听着易筐的话,认真的听着,不过没有听明白,于是二人看向谢慈,只见谢慈似乎没有听。 二人愣了一下,然后道:“谢慈?” 谢慈道:“怎么了?” 慕容楮道:“你在听吗?” 谢慈道:“听什么?” 慕容楮道:“易筐读的啊?” 谢慈道:“在听。” 虎子和慕容楮没再说什么,但似乎不相信。 只听易筐继续道:“齐将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颜率曰大王勿忧,臣请东解之,颜率至齐,谓齐王曰,周赖大国之义,得君臣父子相保也,愿献九鼎,不识大国何途之从而致之齐。” “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梁,颜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得九鼎,谋之晖台之下,少海之上,其日久矣,鼎入梁,必不出。” “齐王曰寡人将寄径于楚,对曰不可,楚之君臣得九鼎,谋之于叶庭之中,其日久矣,若入楚,鼎必不出。” “王曰寡人终何途之从而致之齐,颜率曰弊邑固窃为大王患之,夫鼎者,非效壶酱甀耳,可怀挟提挈以至齐者,非效鸟集乌飞,兔兴马逝,漓然止于齐者。” “昔周之伐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万人挽之,九九八十一万人,士卒师徒,械被具,所以备者称此。” “今大王纵有其人,何途之从而出,臣窃为大王私忧之,齐王曰子之数来者,犹无与耳,颜率曰不敢欺大国,疾定所从出,弊邑迁鼎以待命,齐王乃止。” 读完,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讲的是什么?” 谢慈道:“什么?” 慕容楮和虎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人果然没听吧。 易筐打算再读一遍,谢慈笑了笑道:“这些讲的是秦国兴师,兵临城下威胁东周,而且向东周君索要九鼎,周君为此忧心忡忡,就与朝中重臣颜率来商讨对策,颜率说君王不必忧虑,可由臣往东去齐国借兵求救。” “颜率到了齐国,对齐王说如今秦王无道,威胁周君,还要九鼎,我东周君臣在宫廷内寻思对策,最终君臣一致认为与其把九鼎送给秦国,实在不如送给贵国。” “挽救面临危亡的国家必定美名传扬,赢得天下人的认同和赞誉,如果能得到九鼎这样的国之珍宝,也确实是国家的大幸,但愿大王能努力争取,齐王一听非常高兴,立刻派遣五万大军,任命陈臣思为统帅前往救助东周,秦兵果然撤退。” 慕容楮听了道:“然后呢?” 虎子道:“东周真的把鼎给了齐国?” 易筐道:“我认为不会。” 虎子和慕容楮看向易筐道:“为何?那东周可是答应了齐国的?若是失信,东周必定颜面尽失。” 易筐道:“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不会。”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又怎么认为?” 易筐道:“我不知道就不能认为了?” 慕容楮道:“不知道如何认为?” 易筐皱眉。 慕容楮也皱眉。 虎子看看二人,没说什么,最后看向谢慈。 这时,慕容楮和易筐也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东周失信了吗?” 谢慈只道:“当齐王准备向周君要九鼎,以兑现颜率的诺言时,周君又一次忧心忡忡,颜率说,大王不必担心,请允许臣去齐国解决这件事。” “颜率来到齐国,对齐王说这回我东周仰赖贵国的义举,才使我君臣父子得以平安无事,因此心甘情愿把九鼎给大王,但是却不知贵国要借哪条道路把九鼎从东周运回到齐国,齐王说寡人准备借道梁国。” “颜率说不可以借道梁国,因为梁国君臣很早就想得到九鼎,他们在晖台和少海一带谋划这件事已很长时间了,所以九鼎一旦进梁国,必然很难再出来。” “于是齐王又说那么寡人准备借道楚国,颜率回答说这也行不通,因为楚国君臣为了得到九鼎,很早就在叶庭进行谋划,假如九鼎进了楚国,也绝对不会再运出来,齐王说那么寡人究竟从那里把九鼎运到齐国呢。” “这?”虎子道:“东周不想把鼎给齐国?” 易筐道:“果然是骗齐国。” 慕容楮听了皱眉道:“东周不想把鼎给齐国,那为何答应?” 谢慈道:“东周答应了,但是齐国搬不走,两国都没失信。” 慕容楮道:“可是东周显然不想把鼎给齐国吧?东周在利用齐国?” 谢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虎子道:“我认为是利用。” 易筐道:“我也认为。” 慕容楮道:“这么听着就是利用啊。” 谢慈不言,只继续道:“颜率说我东周君臣也在为大王这件事忧虑,因为所谓九鼎,并不是像醋瓶子或酱罐子一类的东西,可以提着就能拿到齐国的,也不像群鸟聚集,乌鸦飞散,兔子奔跳,骏马疾驰那样飞快地进齐国,当初周武王伐殷纣王获得九鼎之后,为了拉运一鼎就动用了九万人,九鼎就是九九共八十一万人,士兵和工匠需要的难以计数,此外还要准备相应的搬运和被服粮饷等物资,如今大王即使有这人力和物力,也不知道从哪条路把九鼎运来齐国,所以臣一直在为大王担忧。” “齐王说贤卿屡次来我齐国,说来说去还是不想把九鼎给寡人了,颜率赶紧解释说臣怎敢欺骗贵国呢,只要大王能赶快决定从哪条路搬运,我东周君臣可迁移九鼎听候命令,齐王终于打消了获得九鼎的念头。” 慕容楮道:“所以是真的没有办法?” 易筐道:“不是,我认为是颜率在蒙骗齐王。” 虎子道:“可是齐王会轻易被蒙骗吗?就算是齐王被蒙骗了,那齐国的大臣呢?总不能都被蒙骗了?” “说的有道理!”慕容楮道。 易筐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道:“我没什么认为。” 闻言,三人嘴角抽了一下,然后不说话了。 谢慈道:“行了,还有哪些不明白?不知道?” 见谢慈这么说,三人也未再说什么,慕容楮就拿着书问道:“这温人之周,周不纳,客即对曰主人也,问其巷而不知也,吏因之,君使人问之曰子非周人,而自谓非客,何也,对曰臣少而诵诗,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周君天下,则我天子之臣,而又为客哉?故曰主人,君乃使吏出之,谢慈,这些说的是啥?” 没等谢慈说话,虎子忽然道:“哎!这我知道!我知道!” 慕容楮看向虎子道:“你知道?” 易筐也看向虎子。 谢慈道:“虎子知道,让虎子说。” 虎子道:“我知道,这说的是魏国温城有一个人去东周,周人不准他入境,并且问他说你是客人吗,温人毫不迟疑的回答说我是主人。” “可是周人问他的住处,他却毫无所知,于是官吏就把他留起来,这时周君派人来问你既然不是周人,却又不承认自己是客人,这是什么道理呢。” 慕容楮道:“对啊,这是何道理。” 易筐道:“莫非这人是在魏国长大,祖籍是东周?” 慕容楮道:“有道理。” 谢慈也道:“确实有道理。” 虎子却摇头道:“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你们说错了。” 见虎子说他们说错了,慕容楮等人就看向虎子,虎子道:“那温人就说臣自幼熟读诗经,书中有一段诗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周王既然君临天下,那么我就是天子的臣民,又怎么能说我是客人呢,所以我才说是主人,周君听了,便把这个人放了。” 听此,慕容楮道:“谢慈!这人好聪明!” 谢慈笑道:“对。” 易筐道:“确实聪明!” 虎子道:“我也觉得。” 这时,易筐又拿着书道:“或为周最谓金投曰秦以周最之齐疑天下,而又知赵之难子齐战,恐齐,韩之合,必先合于秦,秦,齐合,则公之国虚矣。” “公不如救齐,因佐秦而伐韩,魏,上党长子赵之有,公东收宝于秦,南取地于韩,魏因以因,徐为之东,则有合矣,谢慈,这些又说的是什么啊?” 谢慈没答,只是问道:“有人知道吗?” 虎子和慕容楮听了摇头道:“不知道。” 见此,谢慈就才道:“这说的是有人替周最对赵国的金投说秦国派周最到齐国去的目的是为了使天下诸侯疑惧秦,齐联合,并且秦国又知道赵国难以与齐国作战,恐怕齐,韩两国和好之前,必定先同秦国联合。” “如果齐,秦两国联合起来,那么您的赵国就要变成废墟了,您不如助齐国,再帮秦国去讨伐韩和魏国,那么长子就归赵国所有了,这样,您在东边可以收到秦国送来的宝物,在南边又能夺韩的土地,魏国就会因此而陷困境,再向东边扩展,那么齐国只有向赵国求和了。” 谢慈说完,众人应声。 过了会儿,虎子看着书道:“谓薛公曰周最于齐王也而之,听祝弗,相吕礼者,取秦,秦,齐合,弗与礼重矣,有周齐,秦必轻君,君弗如急北兵趋赵取秦,魏,收周最以为后行,且反齐王之信,又天下之率,齐无秦,天下果,弗必走,齐王谁与为其国,谢慈,这些又说的是什么?” 谢慈看了看慕容楮和易筐。 易筐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这时道:“我似乎听过,但是记不得了。” 谢慈听此,便道:“这说的是有人对薛公田文说周最对齐王功劳最丰厚,却遭到驱逐,这是因为听信了祝弗而用了吕礼当相国的缘故,并且是为了争取秦国之助,只要秦国和齐国联合起来,祝弗和吕礼就会受到重用。” 慕容楮听了,问道:“那这人说的是真的吗?” 虎子也道:“真的是因为周王听信了祝弗,让吕礼为相国?” 第186章 玉簪 谢慈听着两人问的话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但若是薛公信了,肯定就是真的了,薛公若不信,自然不会是真的,至于是不是因为周王听信祝弗任用吕礼为相国,咱们就不知道了。”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听了谢慈的话,应声道:“我知道了。” 虎子道:“谢慈,那你继续讲吧。” 谢慈点头道:“这人又说吕礼有了周室和齐国的支持,秦国必定要轻视您,您不如赶紧向北前行,促赵国与秦,魏两国讲和,再任用周最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并且这样做还可以挽回齐王的信誉,又能制止天下政治的变化。” “如果齐国失去秦国,天下诸侯的矛头都将对准齐国,祝弗必定逃跑,齐王又能用谁来治理他的国家呢。” 慕容楮道:“我认为此人所说,应当是有些道理的。” 虎子道:“怎么说?” 慕容楮道:“不知道。” 易筐道:“你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有道理?” 听此,慕容楮就道:“方才你不知道还认为呢。” “你!” 谢慈道:“行了。” 慕容楮和易筐不说话了。 虎子也没说什么。 谢慈道:“有没有道理,又是不是真的,你们去学塾问你们的夫子。” 虎子道:“可若是夫子也不知道呢?” 谢慈道:“那就去问别的夫子,总会有人知道的。” 易筐道:“那若是别的夫子也不知道呢?” 谢慈道:“就算别的夫子不知道,也会有其他夫子知道。” 慕容楮道:“那若是其他夫子也不知道呢?” 谢慈就道:“那就去其他读书人,这世上,总会有人知道你们问的问题是什么道理,说的是什么,问的是什么,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慕容道:“那这世上会有像孔子一样的人吗?” 谢慈道:“我不知道。” 易筐道:“我认为会有的。” 慕容楮道:“你怎么认为?” 虎子道:“肯定会有的吧,毕竟还有孟子,还有荀子,还有墨子,鬼谷子,韩非子,老子,孙子,曾子,庄子,那肯定还会有别的人。” 慕容楮道:“你说有道理。” 虎子还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但聪明的人肯定很多。” 慕容楮没再说什么。 易筐也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会儿,拿着书问道:“谓周最曰魏王以国与先生,贵合于秦以伐齐,薛公故主,轻忘其薛,不顾其先君之丘墓,而公独帽虚信为茂行,明群臣据故主,不与伐齐者,产以忿秦,不可。” “公不如谓魏王,薛公曰请为王之齐,天下不能伤齐,而有变,臣请为救之,无变,王遂伐之,且臣齐级也,如累王之於天下,不可,王为臣赐厚矣,臣入齐,则王亦无齐之累也,谢慈,这些话又讲的什么?” 谢慈听了,问道:“有人知道吗?” 虎子和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谢慈便讲道:“这说的是啊,有人对周最说魏王把国家大事委托给先生,是想联合秦国去讨伐齐国,薛公田文背离齐王,轻易地忘记了自己在薛的封地,竟不顾及他父亲的坟墓,而您却不肯联秦伐齐并以此为美德,又向群臣表示依从而不欺蒙原先的君主,不跟秦国去讨伐齐国,如此秦国的忿恨,这是不行的。” “您不如去对魏王,薛公说请允许我替大王到齐国去,天下诸侯可能不会伤害齐国,如果发生什么事,请让我替魏国去救齐国,如果未发生什么事,只要等到秦国孤立了,大王就可以发兵讨伐。” “再说我虽然做过齐臣,若是耽误了大王结天下各国的计划,那是太不近情理了,大王对我的恩惠深厚,只要我到了齐国,那么大王就不会存在齐国的后患了。” 听完谢慈的话,慕容楮和虎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易筐道:“那这个薛公和方才说的薛公,可是一人?” 谢慈道:“应是一人。” 易筐应声。 正说着,忽然一片树叶飞了过来,落在了桌边,虎子捡起,问道:“这是什么树的叶子?” 慕容楮和易筐看了看,道:“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虎子摇头道:“不知道。” 三人都不知道,于是看向谢慈,谢慈瞧了瞧树叶子,然后道:“这不是什么树的叶子,这是玉簪的叶子。” 易筐道:“是花?” 谢慈应声道:“不错。” 慕容楮闻言,看了看,道:“玉簪的叶子怎么会飞到这里?”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道:“院子外面有玉簪花?” 谢慈道:“我记得是没有的。” 慕容楮就道:“那这玉簪叶子哪里来?” 虎子道:“我都不知道这是玉簪的叶子,不对,我都不知道这叶子的名字叫玉簪,我还以为是什么野菜。” 慕容楮道:“那云梦村有玉簪吗?” 虎子道:“没有见过,只在阡陌田间看到过。” 易筐问道:“有很多吗?” 虎子摇头道:“没有。” 虽然不知道玉簪的叶子从哪儿飞来的,但是慕容楮等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谢慈看着那片玉簪叶子,挑了挑眉,今儿可没什么风,从哪儿飞来的玉簪叶子?莫非是什么飞鸟衔来的? 正想着,就听易筐的声音响起道:“天地有始,天微以成,地以形,天地和,生之大也,以寒暑日月知之,以殊形殊能异宜说之。” “夫物而成,离而生,知合知成,知离知生,则天地平矣,平也者,皆当察其情,其形,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土有九山,山有九,泽有九,风有八等,水有六川。” “何谓九野,中曰钧天,其星角,亢,氐,东方曰苍天,其星房,心,东北曰变天,其星箕,斗,牵牛,北方曰玄天,其星婺,虚,危,营室,西北曰幽天,其星东壁,奎,娄,西方曰颢天。” 慕容楮听到易筐的话,还未问,就见虎子问道:“易筐你说的是什么?” 易筐道:“不知道。” 虎子道:“不知道还读?” 易筐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读的,我之前不是说了吗。” 虎子愣了一下,道:“可是,这似乎和你之前读的不太一样。” 易筐道:“怎么不一样?” 虎子道:“你没觉得?” 易筐道:“没有啊。” 说完,继续道:“其星胃,昴,毕,西南曰朱天,其星觜巂,参,东井,南方曰炎天,其星舆鬼,柳,七星,东南曰阳天,其星张,翼,轸,何谓九州,河,汉之间为豫州,周也,两河之间为冀州,晋也,河,济之闲为兖州,卫也,东方为青州,齐也,泗上为徐州,鲁也,东南为扬州,越也,南方为荆州,楚也,西方为雍州,秦也,北方为幽州,燕也。” “何谓九山,会稽,太山,王屋,首山,太华,岐山,太行,羊肠,孟门,何谓九,大汾,冥厄,荆阮,方城,殽,井陉,令疵,句注,居庸。” 慕容楮道:“等等!” 易筐看向慕容楮,道:“怎么了?” 慕容楮道:“你这读的和之前读的不知道的,真的不一样。” 易筐就道:“那又如何?” 慕容楮道:“谢慈,你听明白了吗?” 谢慈道:“明白了。” “啊?” 慕容楮和虎子惊诧的看向谢慈。 易筐也不敢置信的看向谢慈道:“谢慈,你真的听明白了?”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那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谢慈就道:“你先读完我再说。” 闻言,易筐道:“好!何谓九薮,吴之区,楚之云梦,秦之阳华,晋之大陆,梁之圃田,宋之孟诸,齐之海隅,赵之钜鹿,燕之大昭。” “何谓八风,东北曰炎风,东方曰滔风,东南曰熏风,南方曰风,西南曰凄风,西方曰飂风,西北曰厉风,北方曰寒风。” “何谓六川,河水,辽水,江水,淮水,凡四海之内,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水八千里,者亦八千里,通谷六,名川六百,陆注三千,小万数。” “凡四极之内,东西五亿有九万七千里,南北亦五亿有九万七千里,极星与天俱游,而天枢不移。” “冬至行远道,周行四极,命曰玄明,夏至行近道,乃参于上,当枢之下无昼夜,白民之南,建木之下,无影,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 “天地万物,一人之身也,此之谓大同,众耳目也,众五谷寒暑也,此之谓众异,则万物备也,天斟万物,圣人览焉,以观其类,解在乎天地之所以形,雷电之所以生,人之所安。” 易筐读完了,看向谢慈道:“谢慈,我读完了。” 慕容楮和虎子也看向谢慈,等谢慈讲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好。” 易筐道:“你真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谢慈道:“对。” 三人还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谢慈,说实话,他们一点也没有听明白。 谢慈只是道:“这说的是天地有开始的时候,天是由轻微之物上升而形成,地是由重浊之物下沉而成,天地合,是万物生成的根本,由寒暑的变化,日月的运转,可以知道这个道理,由万物不同的形体,不同的应用可以解释这个道理,万物都是由天地而形成,通过分离而产生的,知道知遣形成,知道分离知道产生,那么就知道天地形成的道理了,要了解天地的形成,都应当详察万物的实情,审度万物的形体。” 听到这,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愣住。 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是谢慈显然是真的知道。 只听谢慈继续道:“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境内有九座高山,山上有九险隘,水泽有九大渊薮,风有八种,水流有六大河流,什么叫九野,天中叫钧天,那里的星宿是角,亢,氐,方叫苍天,那里的星宿是房,心。” 慕容楮道:“谢慈,这些说的是什么啊?” 谢慈道:“这讲的是田地啊?你们没听明白?” 易筐摇头道:“没有。” 虎子道:“我明白了一些。” 慕容楮道:“我什么都没有明白。” 谢慈没说什么,只是接着道:“再说的是东北叫变天,那里的星宿是箕,斗,牵牛,北方叫玄天,那里的星宿是婺,虚,危,营室,西北叫幽天,那里的星宿是东壁,奎,娄,西方叫颢天,那里的星宿是胃,昴,毕,西南叫朱天,那星的星宿是觜巂,参,东井,南方叫炎天,那里的垦宿是舆鬼,柳,七星,东南叫阳天,那里的星宿是张,翼,轸。” 慕容楮道:“星宿?” 虎子道:“柳?” 易筐:“七星?” 谢慈道:“什么叫九州,河水,汉水之间为豫州,是周王室的疆域,清河和西河之间为冀州,是晋国的疆城,河水,济水之间为兖州,是卫国的疆域,东方为青州,是齐国的疆域,泗水以南为徐州,是鲁国的疆域,东南为扬州,是越国的疆域,南方为荆州,是楚国的疆域,西方为雍州,是秦国的疆域,北方为幽州,是燕国的疆域。” 慕容楮道:“我听明白了周王室,晋国,卫国,齐国,鲁国,越国,楚国,秦国,燕国。” 易筐道:“我也是。” 虎子道:“还有豫州,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雍州,幽州。” 闻言,易筐和慕容楮点头道:“对。” 谢慈道:“只听明白了这些?” 三人应声道:“对。” 谢慈道:“其他什么也没有听明白?” 三人点头道:“是。” 谢慈皱眉道:“那再听。” 三人认真道:“好。” 谢慈道:“什么叫九座高山,就是会稽山,泰山,王屋山,首阳山,太华山,岐山,太行山,羊肠,孟门,什么叫九险隘,就是大汾,冥阮,荆阮,方城,殽,井,令疵,句注,居庸。” 慕容楮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山,但是我听明白了。” 易筐和虎子也点头道:“我也是。” 谢慈道:“听明白了就行。” 言罢继续道:“还有什么叫九大渊薮,就是吴国的区,楚国的云梦,秦国的阳华,晋国的大陆,粱国的圃田,宋国的孟诸,齐国的海隅,赵国的钜鹿,燕国的大昭,什么叫八风,东北风叫炎风,东风叫稻风,东南风叫熏风,西南风叫凄风,西凤叫飂风,西北风叫厉风,北风叫寒风。” 慕容楮高兴道:“这些我也听明白了!” 易筐也高兴道:“我也是!” 虎子一样高兴道:“我也是我也是!” 谢慈点点头问道:“听明白了什么,说来看看。” 听此,慕容楮就道:“这九大渊薮就是你讲的这些楚国的云梦,燕国的大昭对不对?” 易筐道:“楚国的云梦,谢慈,这书里说的云梦,是你们云梦村吗?” 第187章 霜 听到易筐和慕容楮的话,谢慈想了想,道:“没错,九大渊薮说的就是像楚国的云梦,燕国的大昭,不过这书里的云梦,是不是就是我们云梦村,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是。” 闻言,易筐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书里的云梦,不会是你们云梦村?” 慕容楮道:“还有寒风一定是北风吗?北风一定是寒风吗?夏时的北风也是寒风吗?” 虎子听着两人问的话,也问道:“这书里说的楚国的云梦,不会真的是咱们云梦村吧?”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笑道:“我不知道书里的云梦是不是云梦村,还有寒风不一定是北风,夏时的北风不是寒风。” 三人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书里说的楚国云梦是真的存在于世的吗?” 易筐也道:“这书里写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虎子看向谢慈。 谢慈道:“应是存在于世的。” 易筐问道:“这说的都是真的?” 谢慈道:“日月星辰,风霜雨雪,河流山川都是真的。” 慕容楮问:“那楚国燕国秦国也是?” 虎子道:“青州冀州幽州也是?” 谢慈说道:“应该也是。” 易筐道:“还有天下九万里也是?” 谢慈听言,认为易筐问的不对,于是顿了片刻,道:“姑且可以这么说。” 慕容楮道:“谢慈,你真的不知道这书里楚国的云梦是不是你们云梦村吗?” 谢慈道:“我真的不知道。” 易筐道:“我认为是。” 虎子问:“为何?” 易筐说:“因为那是古时候的云梦,肯定是这个云梦村。” 听了易筐的话,虎子不知道说什么,一时无言,因为那是古时候的云梦,怎么就会是这个云梦村了? 慕容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道理,我没有听明白。” 易筐道:“古时候的云梦,难道不会是这个云梦村?” 慕容楮听了皱眉道:“会,有可能,但不一定啊。” 虎子在旁点头。 易筐道:“我认为一定,不然怎么会名字都是云梦。” “你不能只凭这就这么认为吧?”慕容楮道。 “怎么不能这么认为?”易筐问。 虎子道:“算了,是不是又如何。” 谢慈在旁点头应声。 听了虎子的话,慕容楮和易筐没有再说什么,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是不是又如何?不是云梦村就不是,是云梦村他们也不知道,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慕容楮就道:“谢慈,你继续讲吧。” 谢慈应声道:“行,再有什么叫六大河流,就是河水,辽水,江水,准水,整个四海之内,东西长两万八千里,南北长二万六千里,通航的河八千里,最大的河流六条,大河六百条,季节河三千条,小河流数以万计,四极之内,东西长五亿零九万七千里,南北长也是五亿零九万七千里。” 易筐道:“都是九万七千里?” 谢慈道:“对。” 慕容楮道:“小河流真的数以万计?” “不错。”谢慈道:“极星和天一起运行,而北天极不移,冬至这天,太阳运行在离北天投最远的圆形轨连上,环行于四个极限点,称为玄明。” “夏至这天,太阳运行在离北天极最近的圆形轨迹上,太阳正值人的上方,在天极的下面,没有昼夜的区别,在白民国以南,建木的下面,午时没有影子,没有声音,因为这里是天地的中心。” 谢慈的话,慕容楮等人认真的听着,虽然有些不明白,也不知道怎么问,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天地万物,如同一个人,这就叫高度同一,人有耳目,天地万物有五谷寒暑,这些叫各种差异,这样万物就齐备了。” “天降下万物,圣人考察万物从而了解它们的类别,对这个道理的解释体现在天地之所以形成,雷电之所以发生,百姓万物各得其所等方面。” 听完谢慈的话,慕容楮道:“我没有听的很明白。” 易筐道:“我听明白了。” 虎子和慕容楮就看向易筐。 易筐道:“谢慈,这说的是天地之始对不对?” 谢慈应了声没有说什么。 见此,慕容楮和虎子皱眉,然后不说话了。 这时,易筐看着书又道:“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民,帝之时,天先见大螾大蝼,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尚,其事则土,及禹之时,天先见草木秋冬不杀。” “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尚青,其事则木,及汤之时,天先见金刃生於水,汤曰金气胜,金气胜,故其尚白,其事则金,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乌衔丹书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气胜,火气胜,故其尚赤,其事则火。” “等等!”慕容楮道。 易筐道:“怎么?” 慕容楮问:“你这又读的啥?” 易筐说:“不知道。” 慕容楮无语了。 虎子倒是说道:“那你继续读。” 易筐应声道:“代火者必将水,天且先见水气胜,水气胜,故其尚黑,其事则水,水气至而不知数备,将徙于土,天为者时,而不助农於,类固相召,气同则合,声比则应。” “鼓宫而宫,鼓角而角,平地水,水流,均薪施火,火就燥,山云草莽,水云鱼鳞,旱云烟火,雨云水波,无不皆类其所生以示人,故以龙致雨,以形影,师之所,必生棘楚,祸福之所自来,众人以为命,安知其所。” “夫覆巢毁,则凤凰不至,刳兽食,则麒麟不来,干泽涸渔,则龙不往,物之从同,不可为记,子不遮乎亲,臣不遮乎君。” 慕容楮听到这,见虎子认真的听着,就问道:“虎子,你听明白了?” 虎子摇头道:“没有啊。” 慕容楮瞪眼:“那你听这么认真。” 虎子道:“那怎么了?” 慕容楮:“我!” 不知道说什么,慕容楮沉默了。 易筐继续道:“君同则来,异则去,故君虽尊,以白为黑,臣不能听,父虽亲,以黑为白,子不能从,帝曰芒芒昧昧,因天之威,与元同气。” “故曰同气贤於同义,同义贤於同力,同力贤於同,同贤於同名,帝者同气,王者同义,霸者同力,勤者同则薄矣,亡者同名则觕矣。” “其智弥觕者,其所同弥觕,其智弥者,其所同弥,故凡用意不可不,夫,五帝三王之所以成也,成齐类同皆有合,故尧为善而众善至,桀为非而众非来。” “商箴云天降灾布祥,并有其职,以言祸福人或召之也,故国乱非独乱也,又必召寇,独乱未必亡也,召寇则无以存矣。” 慕容楮再看看虎子,没有再说什么。 虎子依旧认真的听着,虽然没有听明白。 谢慈似乎也在认真的听着。 易筐道:“凡兵之用也,用於利,用於义,乱则脆,脆则利,乱则义,义则者荣,荣且利,中主犹且为之,况於贤主乎。” “故割地宝,卑辞屈服,不足以止,惟治为足,治则为利者不矣,为名者不伐矣,凡人之伐也,非为利则因为名也。” “名实不得,国虽强大者,曷为矣,解在乎史墨来而辍不袭卫,赵简子可谓知静矣。” 读完了,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又讲的什么?” 慕容楮和虎子都不知道。 谢慈就道:“这讲的是凡是古代称帝称王的将要兴起,上天必定先向人们显示出征兆来,帝鸿氏的时候,上天先显现出蚯蚓蝼蛄,帝鸿氏说这表现土气旺盛,土气旺盛,所以帝鸿氏时的服崇尚之,为事取法土之颜。” “到夏禹的时侯,上天先显现出草木秋冬时节不凋零的景象,夏禹说这表明木气旺盛,木气旺盛,所以夏朝的服崇尚青,为事取法木之颜。” “到汤的时候,上天先显现水中出现刀剑的事,商汤说这表明金气旺盛,金气旺盛,所以商朝的服崇尚白,为事取法垒之颜。” “到周文王的时候,上天先显现由火幻化的乌鸦衔着丹书停在周的社庙上,周文王说这表明火气旺盛,火气旺盛,所以周朝的服崇尚红,为事取法火之颜。” “代替火的必将是水,上天将先显现水气旺盛的景象,水气旺盛,所以新王朝的服应该崇尚黑,为事应该取法水之颜。” 听到这,慕容楮惊呆了道:“这,这真的讲的是这?” 谢慈点头道:“不错,怎么了?” 慕容楮道:“不是,我听着几个字几个字的,怎么会说讲这么多话。” 易筐和虎子不言。 谢慈道:“确实讲的是这些。” 闻言,慕容楮皱眉,易筐道:“那这些讲的是真的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听此,虎子点头道:“对,不过我是相信的。” 慕容楮问:“为啥?” 虎子道:“不为啥啊,谢慈不是说了吗,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信,你不信?” 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不过若是你信了,那我也信了吧,易筐,你信吗?” 易筐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信的话,我就信了吧。”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笑了起来,继续讲道:“还有如果水气到来,却不知气数已经具备,从而取法于水,那么,气数必将转移到土上去。” “天为四时的运行,但并不帮助违背农时的农事,物类相同的就互相召,气味相同的就互相投,声音相同的就互相应。” “敲击宫音,宫音就随之,敲击角音,角音就随之,在同样平的地面上溜水,水先向潮的地方走,在铺放均匀的柴草上点火,火先向干的地方燃。” “山上的云宛若草莽,水上的云若鱼鳞,干旱时的云就像燃烧的烟火,雨时的云就像荡漾的水波,这些都无不依赖它们赖以生成的东西来显示给人们。” “所以用龙就能招来雨,凭形就能找到影子,兵马经过的地方,必定生长出荆棘来,祸福的到来,一般人认为是命,哪里知道祸福到来的缘由。” 听此,慕容楮问道:“那这么说,命不是真的?” 谢慈道:“不知道。” 虎子道:“我认为这些说的是真的,命也是真的。” 易筐道:“祸福都是有原由的,善得善报,恶得恶报,这就是祸福的由来对不对?” 谢慈道:“可以这么认为。” 易筐应声,慕容楮又道:“命难道不就是善恶吗?” 闻言,众人愣了一下,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谢慈没有说什么,只是接着道:“毁鸟巢,毁之子,那么凤凰就不会再来,杀兽,那么麒麟就不会再来,抓干池泽来捕鱼,那么龙就不会再去。” “事物同类相从的情况,难以尽述,儿子不会一味受父亲遏制,臣子不会一味受君主遏制,志同道合就在一起,否则就离开。” “所以君主虽然尊贵,如果把白当黑,臣子就不能听从,父亲虽然亲近,如果把黑当白,儿子也不能依顺。” 慕容楮道:“说的有道理。” 虎子和易筐也应声。 谢慈道:“确实有道理,帝鸿氏说广大纯厚,是因为遵循了上天的法则,与上天同气的缘故,所以说同气胜过同义,同义胜过同力,称帝的人同气,称王的人同义,称霸的人同力,辛劳的君主同存千世,而德行就不厚道了,亡国的君主同名,而德行就低劣了。” “智慧越是低劣的人,与之相应的就越是低劣,智慧越是微的人,与之相应的就越是微,所以凡思虑不可以不微,微,是五帝三王之所以成就帝业的原因。” 虎子听此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你听明白了?” 虎子道:“你没听明白?” 慕容楮道:“听明白了。” 虎子道:“那你还问什么?” 易筐没说话。 谢慈道:“还有事物只要同类,都能互相聚合,所以尧做好事因而所有好事都归他,桀不为好事而所有坏事都归他。” “商箴上上天降灾祸施吉祥,都有一定的对象,这是说,祸福是人招致的,所以国家混乱不单单是混乱,又必定会招来外患。” “国家仅仅混乱未必会灭亡,招致外患就无法保存了,凡是用兵作战,都是用于有利的地方,用于符合道义的地方,打混乱的国家就容易使之降,敌国降,那么打其的国家就得利,打混乱的国家就符合道义,符合道义,那么打其的国家就荣耀,既荣耀又得利,具有中等才能的君主尚且这样,何况是贤明的君主。” 听着谢慈的讲的话,慕容楮道:“祸福都是人为的?还有这么说,所以呢?” 第188章 于焉 谢慈听了慕容楮问的话,就点头道:“不错,所以朝廷让土地送宝物,盲辞卑谦于人,不足以制止别国的兵马,只有朝廷治理得好,才能制止别国的兵马。” 闻言,慕容楮点头道:“有道理。”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朝廷治理好了,那么图利的就不来了,图名的就不来讨伐了,凡人们讨伐别的朝廷,不是图利就是图名。” 易筐道:“对,夫子也这么说过。” 慕容楮和虎子没说话。 谢慈继续道:“如果名利都不能得到,那么朝廷即使强大,又怎么会发动这种徒劳之伐,这道理体现在史墨去卫国了解情况回来而赵简子就停止打卫国这件事上,赵筒子可取说是懂得该止则止的道理了,这就是那些话的意思。” 谢慈讲完了,慕容楮道:“这些倒是容易明白。” 易筐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命。” 虎子看向易筐道:“命?我也不明白。” 慕容楮道:“谁明白?我看算命的都不会明白了。” 易筐道:“那这世上有谁能明白?” 慕容楮道:“不知道。” 虎子道:“没有这样的人吧。” 三人说着,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我当然不知道了。” 三人就不说话了。 这时阿宁和郭苓回来了,拿了一个罐子又走了,谢慈还没说话,就见张桂儿来了,提着竹筐,看到谢慈,就在竹筐里拿了一个布袋,递给谢慈道:“给你的。” 谢慈接过,问道:“是什么?” 书? 瞧着不像。 张桂儿没有说是什么,便离开了。 谢慈看了看,布袋子里是几个苹果,见张桂儿走了,谢慈也没有再说什么,看看慕容楮等人,问道:“苹果吃吗?” 慕容楮等人应声。 拿着苹果,易筐又瞧着书读道:“世之听者,多有所尢,多有所尢,则听必悖矣,所以尤者多故,其要必因人所喜,与因人所恶。” “东面望者不见西墙,南乡视者不睹北方,意有所在也,人有亡鈇者,意其邻之子,视其行步,窃鈇也,颜,窃鈇也,言语,窃鈇也,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抇其谷而得其鈇,日,复见其邻之子,态度,无似窃鈇者。” 慕容楮道:“易筐,你又读的啥?” 易筐道:“还是这书里的。” 慕容楮问:“你方才读的也是这书里的?” 易筐点头道:“是啊。” 慕容楮就道:“那你不能换本书?” 易筐问:“为何换本书?” 慕容楮道:“这些我都听不明白。” 易筐就道:“你听不明白,但是我听谢慈讲了,就明白了。” 慕容楮道:“可是。” 易筐却没有再管慕容楮,只是继续道:“其邻之子非变也,己则变矣,变也者无他,有所尢也,邾之故法,为甲以帛,公息忌谓邾君曰不若以组,凡甲之所以为固者,以满窍也,今窍满矣,而任力者半耳,且组则不然,窍满则尽任力矣。” “邾君以为然,曰将何所以得组也,公息忌对曰,上用之则民为之矣,邾君曰,善,下令,令官为甲必以组,公息忌知说之行也,因令其家皆为组。” “人有伤之者曰公息忌之所以用组者,其家多为组也,邾君不说,於是复下令,令官为甲无以组。” 慕容楮沉默的听着,不说话。 虎子倒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的听着。 谢慈不知道听没听。 慕容楮问虎子:“你听明白了?谢慈讲的你都明白了?” 虎子摇头道:“也不全然明白,但是也明白了不少,不过若是因为不明白就不讲不听,那就会什么都不明白了不知道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慕容楮不说话了。 易筐道:“此邾君之有所尢也,为甲以组而便,公息忌虽多为组,何伤也,以组不便,公息忌虽无为组,亦何益也。” “为组与不为组,不足以累公息忌之说,用组之心,不可不察也,鲁有恶者,其父出而见商咄,反而告其邻曰商咄不若吾子矣。” “且其子至恶也,商咄至美也,彼以至美不如至恶,尢乎也,故知美之恶,知恶之美,然後能知美恶矣。” “庄子曰以瓦殶者翔,以钩殶者战,以黄金殶者殆,其祥一也,而有所殆者,必外有所重者也,外有所重者泄,盖内掘,鲁人可谓外有重矣,解在乎齐人之得金也,及秦墨者之妒也,皆有所乎尤也,老聃则得之矣,若植木而立乎独,必不合於俗,则何可扩矣,谢慈,这些讲的又是什么?” 谢慈道:“这讲的是世上凭着听闻下结论的人,往往有所局限,往往有所局限,那么凭听闻下的结论必定是谬误的了。” 慕容楮听此,道:“这我听明白了!” 谢慈道:“听明白就好。” 虎子和易筐认真的听着。 谢慈继续道:“局限的原因很多,其关键必定在于人的有所喜爱和有所憎恶,面向东望的人,看不见西面的墙,朝南看的人,望不见北方,这是因为心意专于一方。” “有一个丢斧子的人,猜疑是他邻居的儿子拿的,看他的样子,像拿斧子的人,看他的眼色,像拿斧子的,听他说话,像拿斧子的,看他的举止神志,没有一样不像拿斧子的。” “这个人挖坑的时候,找到了他的斧子,过了几天,又看见他邻居的儿子,举止神态,没有一样像拿了斧子的,他邻居的儿子没有改变,他自己却改变了,他改变的原因没有别的,是因为原来有所局限。” 慕容楮这时高兴道:“谢慈!这些我也听明白了!” 易筐道:“我也听明白了。” 虎子道:“我也是。” 谢慈对慕容楮道:“听明白了就好,不用特意说。” 慕容楮应声,谢慈接着道:“邾国的旧法,制作甲裳用帛来连缀,公息忌对邾君说不如用丝绳来连缀,大凡甲之所以牢固,是因为甲连缀都满了,现在甲连缀虽然满了,可是只能承应该承的力的一半,然而用丝绳来连缀就不是这样,只要连缀满了,就能承全部应该承的力。” “邾君以为他说得对,说将从哪里得到丝绳,公息忌回答说君主使用它,那么人民就会制造它了。” “邾君说好,于是下令,命争有关官吏制作甲一定要用丝绳连缀。” “公息忌知道自己的主张得到实行了,于是就让他家里人都制造丝绳,有诋毁他的人说,公息忌之所以想用丝绳,是因为他家制造了很多丝绳。” “邾君听了很不高兴,于是又下述命令,命争有关官吏制甲不要用丝绳连缀,这是邾君有所局限,制甲用丝绳连缀如果有好处,公息忌即使大量制造丝绳,有什么害处呢,如果用丝绳连缀没有好处,公息忌即使没有制造丝绳,又有什么益处呢,公息忌制造丝绳或不制造丝绳,都不足以损害公息忌的主张,使用丝绳的本意,不可以不考察清楚。” 听此,慕容楮没有听太明白,于是问谢慈,谢慈给他又讲了讲,他这才明白。 虎子道:“凡事不能只听旁人言。” 易筐道:“还有就是信任,若是信任,不管旁人怎么说,都不会信,若是不信任,不管旁人怎么说好,也都不会改变认为。” 谢慈点头道:“有道理。”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 谢慈接着讲说:“鲁国有个丑陋的人,他的父亲出门看见商咄,回来以后告诉他的邻居说商咄不如我儿子。” “然而他儿子是极丑陋的,商咄是极漂亮的,他却认为极漂亮的不如极丑陋的,这是被自己的偏爱所局限。” “所以,知道了漂亮可以被认为是丑陋,丑陋可以被认为是漂亮,然后就能知道什么是漂亮,什么是丑陋了。” 慕容楮问道:“难道这不是因为妒吗?” 谢慈没说话,虎子道:“好像是。” 易筐道:“似乎是。” 谢慈依旧未言,只道:“又庄子说用纺锤作睹注的内心坦然,用衣钧作赌注的心里发慌,用黄金作赌注的感到迷惑,他们是一样的,然而所以感到迷惑,必然是因为对外物有看重的东西,对外物有看重的东西,就会对它亲近,因而内心就会不安详。” “那个鲁国人可以说是对外物有看重的东西了,这道理体现在齐国人想得到金子,以及秦国的墨者互相嫉妒,这些都是因为有所局限。” “老聃就懂得这个道理,他像木头一样自行其事,这样必然与世俗不合,那么还能有什么能使他内心不安。” 慕容楮道:“这些都是因为局限?” 谢慈点头道:“对吧。” 易筐道:“我认为是的。” 虎子道:“没错。” 慕容楮道:“但是我认为这人好,就一直这么认为有错吗?” 谢慈道:“你认为这人好,若这人真好,那是没有错的,不然,也是局限。” 易筐道:“对呀。” 虎子道:“是说不能只看片面?” 谢慈道:“也是这个理儿,凡事皆是。” 众人应声,易筐又继续读道:“听言不可不察,不察则善不善不分,善不善不分,乱莫大焉,三代分善不善,故王,今天下弥衰,圣王之道废绝。” “世主多盛其乐,大其钟鼓,侈其台榭苑囿,以夺人财,轻用民死,以行其忿,老弱冻馁,夭瘠壮狡,汔尽穷屈,加以死虏,无罪之国以地,诛不辜之民以求利,而宗庙之安也,社稷之不危也,不亦难乎。” “今人曰某氏多货,其室培,守狗死,其可也,则必非之矣,曰某国饥,其城郭庳,其守具寡,可袭而篡之。” 慕容楮道:“你这书写了多少这样的话?” 闻言,易筐看了看,道:“还有两篇。” 慕容楮这回没有再说什么。 虎子和谢慈也听着。 易筐道:“则不非之,乃不知类矣,周书曰往者不可及,来者不可待,贤明其世,谓之天子。” “故当今之世,有能分善不善者,其王不难矣,善不善本於义,不於,利之为道大矣,夫於海者,行之旬月,见似人者而喜矣。” “及其期年也,见其所尝见物於中者而喜矣,夫去人滋久,而思人滋深欤,乱世之民,其去圣王亦久矣。” 慕容楮这时道:“哎,这些话,我竟然听明白了一些。” 虎子道:“你听明白了什么?” 慕容楮道:“王,应是帝王。” 虎子道:“我也听明白了一些。” 易筐继续道:“其愿见之,日夜无间,故贤王秀士之忧黔首者,不可不务也,功先名,事先功,言先事,不知事,恶能听言,不知情,恶能当言。” “其与人谷言也,其有辩乎,其无辩乎,造始习於大豆,蜂门始习於甘蝇,御大豆,甘蝇,而不徙人以为者也。” “不徙之,所以致远追急也,所以除害也,凡人亦必有所习其心,然後能听说,不习其心,习之於学问。” “不学而能听说者,古今无有也,解在乎白圭之非惠子也,公孙龙之说燕昭王以偃兵及应空洛之遇也,孔穿之议公孙龙,翟翦之难惠子之法,此四士者之议,皆多故矣,不可不独论,谢慈,这些话又说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谢慈应声道:“知道。” 三人便认真的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些啊说的是听到话不可不考察,不考察,那么好和不好就不能分辨,好和不好不能分辨,祸乱没有比这更大的了。” 慕容楮道:“说的有道理啊。” 虎子道:“是。” 易筐道:“确实有道理,不考察,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 谢慈道:“不错,夏商周三代能分辨好和不好,所以能称王天下,如今世道更加衰微,圣王之道披废弃灭绝,当世的君主尽乐,把钟鼓等乐造得很大,把台榭园林修得很豪华,因而耗费了百姓的钱财,随随便便让百姓去送命。” 易筐道:“那这样的君王实非贤明的君王。” 慕容楮和虎子点头。 谢慈道:“没错。” 慕容楮道:“世道衰微是因为帝王,还是因为百姓?” 谢慈道:“在帝王,在天下。” 慕容楮听了皱眉道:“我不明白。” 易筐道:“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世道衰微,在帝王,也在天灾,是吧,谢慈?” 谢慈笑了笑道:“也是原因之二。” 慕容楮看了看易筐,没有说什么,就问谢慈道:“原因之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原因?当今世道如何?天下如何?朝廷如何?帝王如何?臣子如何?百姓又如何?谢慈,这些你都知道吗?” 第189章 故乡 闻言,谢慈道:“还有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了,至于当今天下如何,朝廷如何,帝王如何,臣子如何,百姓又如何,我更是不知道。”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谢慈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从未离开过故乡,汝阳城之外都未去过,哪里能知道?” 虎子在旁道:“对,谢慈之前别说汝阳城,就连云梦村都没有离开过半步,怎么会知道当今天下如何。” 易筐道:“可是我总觉得谢慈什么都知道。” 谢慈道:“我可没有什么都知道。” 慕容楮也看着谢慈道:“我也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可这些你没有听走方郎中说吗?” 谢慈摇头道:“也听过些,但是所知不多。” 慕容楮道:“不多?那也是知道了?你知道什么?” 谢慈道:“我知道那走方郎中说当今天子,是个贤明的君王。” 慕容楮道:“这我知道。” 谢慈就说:“其实我听的,你肯定都知道,你想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此,慕容楮不再说什么了。 易筐和虎子让谢慈继续讲。 谢慈便没有再说什么,接着道:“又说这年老体弱的人挨饿,有力的人夭折,几乎都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又把死亡的命运加在他们身上,去打没有罪的国家以便掠土地,杀死没有罪的百姓以便夺取利益,这样却想让宗庙平安,让朝廷不危险,不是很难吗。” “假如有人说某某人有很多财物,他家房屋的后墙很潮,看家的狗死了,这是可以挖墙的好机会。” “那么一定要责备这个人,如果说某某国遇到荒年,它的城墙低矮,它的防守兵马很少,可以打之,对这样的人却不责备,这就是不知道类比了。” 慕容楮道:“对。” 易筐和虎子没有说什么。 谢慈道:“周书中说逝去的不可追回,未来的不可等待,能使世道贤明的,就叫做天子。” 易筐道:“所以呢?” 谢慈说:“所以在今之天下,有能分辨好和不好的,他称王天下是不难的,好和不好的关键在于,在千利,利作为原则来说是太大了,在海上漂泊的人,漂行一个月,看到像人的东西就很高兴,等到漂行一年,看到曾在中原之国看到过的东西就很高兴,这就是离开人越久,越想念人,混乱天下的百姓,他们离开圣王也已经很久了,他们希望见到圣王的心情什么时候都不间断,所以那些想为百姓忧虑的贤明君主和杰出人士,不可不在这方面努力啊。” 慕容楮听到这,就道:“离开人越久,越是想念人?可是我离开京城这么久,也没有想念京城的人。” 易筐听了就问:“那你爹娘呢?” 慕容楮道:“也没有。” 虎子道:“没有人?” 慕容楮道:“对。” 虎子和易筐看着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道:“你离开京城也没有离开人,和这不一样。” 慕容楮道:“不一样?” 谢慈道:“不错,这说的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而你离开京城后定然是想念你爹娘的,但是你没有离开人,你也不是一个人。”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道:“我,我没有想念我爹娘。” 谢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道:“还有功绩先于名声,事情先于功绩,言论先于事情,不了解事情的实质,怎么能听信言论,不了解内情,怎么能使言论与事实相符,如果不能这样,那么人言与鸟音,是有区别呢,还是没有区别呢。” “造父最初向大豆学习的时候,蜂门最初向甘蝇学习的时候,向大豆学习驭术,向甘蝇学习箭术,专心不渝,以此作为自己的本质,专心不渝,这是他们所以能学到致远追急的驭术,除害的箭术。” “大凡人也一定要修养自己的心性,然后才能正确听取别人的议论,不修养自己的心性,也要研习学问。” “不学习而能正确昕取意见的,从古到今都没有,这道理体现在白圭非难惠子,公孙龙以消除战争劝说燕昭王以及应付秦赵的空洛盟约,孔穿非议公孙龙,翟翦责难惠子制订的法令等方面,这四个人的议论,都有充足的理由,对比是不可不认真辫察清楚的,你们听明白了吗?” 谢慈讲完了,问了句,三人默了会儿,道:“听明白了。” “真的?” 三人应声道:“真的。” 谢慈便点点头道:“那就好。” 说完,慕容楮看向易筐道:“你不是说还有两篇吗?” 易筐应声。 虎子和慕容楮就道:“那你继续读。” 易筐愣了一下,高兴的道:“好。” 言罢,便道:“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後末,所谓本者,非耕之谓,务其人也,务其人,非贫而富之,寡而众之,务其本也。” “务本莫贵於孝,人主孝,则名章荣,下听,天下誉,人臣孝,则事君忠,处官廉,临难死,士民孝,则耕疾,守战固,不罢北。” 慕容楮问虎子:“你听明白了什么?” 虎子想了想,道:“孝?” 慕容楮道:“我也是,不知道这个孝,是哪个孝。” 虎子道:“我认为是孝道的孝。” 慕容楮没说什么。 易筐继续道:“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纪也,夫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惟孝也,故论人必先以所亲,而後及所疏,必先以所重,而後及所轻。” “今有人於此,行於亲重,而不简慢於轻疏,则是笃谨孝道,先王之所以治天下也。” “故爱其亲,不敢恶人,敬其亲,不敢慢人。” “爱敬尽於事亲,光耀加於百姓,究於四海,此天子之孝也,曾子曰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笃,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五行不遂,灾及乎亲,敢不敬乎。” 慕容楮道:“看来你猜对了,就是孝道的孝。” 易筐道:“我也认为。” 虎子道:“你继续说。” 易筐便接着道:“商书曰刑三百,罪莫重於不孝,曾子曰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德,贵贵,贵老,敬长,慈幼。” “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所谓贵德,为其近於圣也,所谓贵贵,为其近於君也,所谓贵老,为其近於亲也,所谓敬长,为其近於兄也,所谓慈幼,为其近於弟也。” “曾子曰父母生之,子弗敢杀,父母置之,子弗敢废,父母全之,子弗敢阙,故舟而不游,道而不,能全支,以守宗庙,可谓孝矣。” “养有五道,修宫室,安,节,养之道也,树五,施五采,列文章,养目之道也,正六律,和五声,杂八音,养耳之道也,熟五谷,烹六,和煎调,养之道也,和颜,说言语,敬进退,养志之道也。” 虎子道:“我听着,这说的都是孝。” 慕容楮道:“不会吧?” 虎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是吗?”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则道:“此五者,代进而厚用之,可谓善养矣,乐正子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门人问之曰夫子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敢问其故。” “乐正子曰善乎而问之,吾闻之曾子,曾子闻之仲尼,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不亏其,不损其,可谓孝矣,君子无行咫步而忘之,余忘孝道,是以忧。” “故曰,者非其有也,严亲之躬也,民之本教曰孝,其行孝曰养,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 慕容楮道:“原来说的都是孝,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是知道了说的都是孝。” 虎子点头应声。 谢慈没有说什么。 易筐继续道:“父母既没,敬行其,无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乐自顺此生也,刑自逆此作也,谢慈,我读完了,这些说的都是什么?” 谢慈点点头道:“这讲的是凡是统治天下,治理国家,必先致力根本,而把非根本的东西放在后边,所谓根本,不是说的耕田,而是致力于人事,致力于人事,不是百姓贫困而让百姓富足,人少而让人多,而是致力于根本。” “根本?”慕容楮道:“是什么?” 虎子在旁认真道:“孝道?” 谢慈听了虎子的话,笑道:“不错。” 慕容楮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慈继续道:“致力于根本,没有比孝道更重要的了,君主做到孝,那么名声就卓着荣耀,下面的人就服从,天下的人就赞誉,臣子做到孝,那么侍奉君主就忠诚,居官就清廉,面临灾难就不惧,士人百姓做到孝,那么耕田就尽心尽力,守必固,不疲困,不败逃。” “孝道,是三皇五帝的根本,是各种事情的纲纪。” “掌握了一种原则因而所有的好事都会出现,所有的坏事都去掉,天下都会顺从,大概只有孝道。” 易筐道:“真的?” 慕容楮道:“我认为是真的。” 虎子道:“我不知道。” 谢慈道:“认为是的就是,不认为是的就不认为是。” 闻言,慕容楮皱眉。 虎子道:“我认为有道理,但也不是全对。” 慕容楮问:“怎么说?”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听此,三人便不说话了,看向谢慈。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所以评论人一定先根据他对亲人的态度,然后再推及到他对一般人的态度,一定先依据他对关系重要之人的态度,然后再推及到他对关系轻微之人的态度。” “假如有这样一个人,对跟他关系亲近重要的人行孝道,而对跟他关系轻微疏远的人也不怠慢,那么这就是谨慎笃厚于孝道了。” “这就是先王用来治理天下的方法,所以,热爱自己的亲人,不敢厌恶别人,尊敬自己的亲人,不敢怠慢别人,把热爱尊敬全都用在侍奉亲人,把光明施加百姓,至天下,这些就是天子的孝道。” 慕容楮道:“天子的孝道?” 易筐问慕容楮道:“你知道当今天子孝顺吗?” 闻言,慕容楮道:“不知道,应该吧。” 虎子道:“我听闻是孝顺的。”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 谢慈继续道:“曾子说人之父母所生,怎敢不小心谨慎,平居不恭敬,不是孝顺,侍奉君主不忠诚,不是孝顺,居官不谨慎,不是孝顺,于友人不诚实,不是孝顺,临战不勇敢,不是孝顺,这些不能做到,灾祸就会连累到亲人,怎敢不小心谨慎。” “商书说刑法三百条,罪过没有比不孝顺更重的了。” “曾子说先王用来治理天下的方法有五条崇尚道德,崇尚尊贵,尊敬老人,尊敬年长的,慈幼。” “这五条,就是先王用来使天下安定的方法,所以崇尚道德,是因为它接近圣贤,所以崇尚尊贵,是因为它接近于君主,所以尊敬老人,是因他接近于父母,所以尊敬年长的,是因为他接近兄长,所以慈幼,是因为他接近于弟弟。” “曾子说父母生子,子不敢毁,父母养育之,儿子不敢废弃,父母保全之,儿子不敢伤,所以渡水时乘船而不浒涉,走路时走大路而不走小路,能保全自己,以便守住祖庙,可以叫做孝顺了。” 虎子道:“说的没错。” 易筐道:“对。” 慕容楮道:“确实有道理,若天下之人皆孝顺爹娘,那就都是好人了,不会有贼匪,不会有刀兵之祸。” 谢慈未言,接着道:“养之道有五条整修房屋,使安适,节制饮食,这是好的方法,树立五,设置五采,排列花纹,这是对眼睛好的方法,使六律准确,使五声和惜,使八音协调,这是对耳朵好的方法,把饭蒸熟,菜调和味,面色和悦,言语举止恭敬,这是对意志好的方法。” 慕容楮道:“这是说,对自己好,就是对爹娘好?” 虎子道:“也不是吧。” 易筐道:“怎么不是?我认为是这样。” 虎子便道:“可若是只对自己好了,不对爹娘好,那这还好吗?” 闻言,慕容楮道:“这当然不好了,所以我说的是人对自己好,对爹娘也孝顺啊。” 虎子就道:“你这么说倒是好了。” 易筐和慕容楮应声。 三人说完,看向谢慈,问道:“谢慈,我们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第190章 百里 谢慈点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见谢慈这么说,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高兴的应声。 慕容楮又道:“不过,那些飞贼真的就不会孝顺爹娘了吗?他们也是百姓,也是儿女,肯定也会有爹娘。” 易筐道:“我认为不是。” 虎子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就看向易筐问道:“什么不是?” 易筐道:“若是他们孝顺爹娘,就不会去为贼了,不然,他们该是没有了爹娘,才去为贼的吧,若是有爹娘儿女,他们应该不会。” 听了易筐的话,慕容楮皱了皱眉道:“你说的有道理。” 虎子也点头道:“不错。” 谢慈没有说什么,在旁听着三人的话。 三人说完,谢慈便把剩下的讲了:“乐正子下堂时伤了脚,脚好了可是几个月都不出门,脸上仍然有忧愁,学生们问他说先生您下堂时伤了脚,脚好了可是几个月都不出门,脸上仍然有忧愁,请问这是什么缘故。” 慕容楮也问:“什么缘故?” 虎子道:“自然是与孝道有缘故。” 易筐道:“对!” 慕容楮就看向谢慈,谢慈道:“乐正子听了他们的话,就说你们问这个问得真好啊,我从曾子那里听说过,曾于又从孔于那里听说过这样的话,父母完好地把儿子带来世上,儿子要好好归还父母,不亏自己,不毁自己,这可以叫孝顺了,君子时刻都不忘记孝道,我忘记了孝道,因此才忧愁。” 听此,易筐三人点头应声。 谢慈道:“百姓根本的教养是孝顺,行孝道是奉养,奉养父母是可以做到的,对父母恭敬是难做到的,对父母恭敬是可以做到的,使父母好是难做到的,使父母好是可以做到的,能始终如一是难做到的。” 闻言,慕容楮道:“真的难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易筐和虎子道:“我们也不知道。” 虎子说:“但我认为不难。” 慕容楮和易筐应声。 谢慈继续道:“父母死了以后,自己行为谨慎,不要带给父母不好的名声,可以叫做能善始善终了,所谓仁,就是以孝道为仁,所谓礼,就是实行孝道,所谓义,就是以孝道为宜,所谓信,就是以孝道为信,所谓强,就是以孝道为强,欢乐自然会由于孝道而生,刑法自然会由于违背孝道而施行,这便是讲的这些。” 说完了,慕容楮道:“我明白了,就是说,孝道非常重要。”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也道:“于帝王,于将相,于臣,于人,孝道都是非常重要的对不对?” 谢慈道:“对。” 虎子道:“孝顺的人肯定是善良的人。” 慕容楮道:“也不一定。” “啊?” 易筐和虎子看向慕容楮。 谢慈没说话。 慕容楮道:“有些人待爹娘很好,但非为好人。” 易筐道:“有些人?什么人?你见过?” 慕容楮道:“我没有见过,但是听过。” 虎子就道:“你说听过,那我也听过呢。” 易筐道:“这么说,我也听过,但是这样的人还算是孝顺的人吗?” 慕容楮就道:“若这孝顺的儿女不是好人,这爹娘也不好呢?” 闻言,易筐和虎子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慕容楮,不敢置信。 有这样的人吗? 默了会儿,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道:“我没有听过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认为。” 见谢慈这么说,三人皱眉,不知道怎么说了。 慕容楮道:“真的,茶楼的说书先生说的故事里就有这样的人。” 易筐没有说话。 虎子道:“那我认为,不可能真的有这样的人。” 慕容楮道:“怎么不可能真的有这样的人?只是我们没见过而已。” 虎子道:“不会有这样的人的。” 慕容楮道:“我爹说了,这天下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有。” 虎子没有再说什么,慕容楮见虎子不说话了,便认为自己说的有了道理,高兴的看向谢慈道:“谢慈,你认为我爹说的对吗?” 谢慈道:“行。” 慕容楮:“啊?” 谢慈没有再言语。 慕容楮皱了皱眉,认为谢慈是认同的,便高兴的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易筐道:“功名大立,天也,为是故,因不慎其人,不可,夫舜遇尧,天也,舜耕於历山,陶於河滨,钓於雷泽,天下说之,秀士从之,人也。” “夫禹遇舜,天也,禹周於天下,以求贤者,事利黔首,水潦川泽之湛壅可者,禹尽为之,人也,夫汤遇桀,武遇纣,天也。” “汤武修身积善为义,以忧苦於民,人也,舜之耕渔,其贤不肖与为天子同,其未遇时也,以其徒属堀地财,取水利,编蒲苇,结罘网,胼胝不居,然後免於冻馁之患。” 虎子道:“我听到了尧舜?” 慕容楮也道:“我也听到了!” 虎子道:“谢慈,那是尧舜吗?” 谢慈点头道:“是。” 两人应声,易筐继续道:“其遇时也,登为天子,贤士归之,万民誉之,丈夫女子,振振殷殷,无不戴说,舜自为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慕容楮道:“这最后的我们听过吧?” 虎子道:“听过。” 易筐道:“所以见尽有之也,尽有之,贤非加也,尽无之,贤非损也,时使然也,百里奚之未遇时也,亡虢而虏晋,饭牛於秦,传鬻以五羊之皮,公孙枝得而说之,献诸缪公,三日,请属事焉。” “缪公曰买之五羊之皮而属事焉,无乃天下笑乎,公孙枝对曰信贤而任之,君之明也,让贤而之,臣之忠也,君为明君,臣为忠臣,彼信贤,境内将服,敌国且畏,夫谁暇笑哉。” “缪公遂用之,谋无不当,举必有功,非加贤也,使百里奚虽贤,无得缪公,必无此名矣,今焉知世之无百里奚哉,故人主之求士者,不可不务博也,孔子穷於陈蔡之间,七不尝食,藜羹不糁,宰予备矣,孔子弦歌於室,颜回择菜於外。” 虎子道:“我听到了孔子。” 慕容楮道:“还有公孙枝,百里奚。” 虎子问:“你知道他们是谁?”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 虎子道:“不知。” 慕容楮就告诉了虎子,虎子应声,易筐接着道:“子路与子贡相与而言曰夫子逐於鲁,削迹於卫,伐树於宋,穷於陈蔡,杀夫子者无罪,藉夫子者不,夫子弦歌鼓舞,未尝绝音,盖君子之无所丑也若此乎。” “颜回无以对,入以告孔子,孔子憱然琴,喟然而叹曰由与赐小人也,召,吾语之,子路与子贡,子贡曰如此者,可谓穷矣。” “孔子曰是何言也,君子达於道之谓达,穷於道之谓穷,今丘也拘仁义之道,以遭乱世之患,其所也,何穷之谓,故内省而不疚於道,临难而不失其德,大寒既至,霜雪既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昔桓公得之莒,文公得之曹,越王得之会稽,陈蔡之厄,於丘其幸乎。” “孔子烈然返瑟而弦,子路然执而,子贡曰吾不知天之高也,不知地之下也,古之得道者,穷亦乐,达亦乐,所乐非穷达也,道得於此,则穷达一也,为寒暑风雨之序矣,故许由虞乎颍阳,而共伯得乎共首。” 慕容楮问虎子:“你还听明白了什么?” 虎子摇头道:“没有了。” 慕容楮点头道:“我也是。” 易筐道:“谢慈,这些又说的是什么?” 虎子道:“似乎与孝道无关了。” 慕容楮在旁应声。 谢慈道:“这些讲说的是能显赫地建立功名,是天意,因为这个缘故,就不慎重地对持人为的努力,不行,舜遇到尧那样的明君,是天意。” “舜在历山耕田,在河边制陶,在雷泽钓鱼,天下人很喜欢他,杰出的人士都跟随着他,这是人为努力的结果。” “禹遇到舜那样的明君,是天意,禹周游天下以便寻求贤德之人,做对百姓有利的事情,那些积阻积水的河流湖泊,凡是可以疏的,禹全都疏了,这些就是人为的努力。” “汤遇到桀那样的君王,武王遇到封那样的君王,是天意,汤武王修养自身品德,积善行义,为百姓忧虑劳苦,这是人为的努力,舜耕田捕鱼的时候,他的贤与不肖的情况同当夫子时是一样的。” 易筐道:“天意?这都是天意?”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这是天意。” 虎子道:“一定是天意吧。” 易筐皱眉道:“为何?” 谢慈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道:“你看,谢慈都不知道,肯定是天意了。”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 易筐便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谢慈继续说道:“他在没有遇到有利时机的时侯,带领自己的下属耕五谷,捕鱼,编蒲苇,织鱼网,手脚磨了茧子都不息,然后才免于冻饿之苦。” “他在遇到有利时机的时侯,即位当了天子,贤德的人全归附他,所有的人都赞誉他,男男女女都非常高兴,没有不爱戴喜欢他的。” “舜亲自诗道普天之下尽归依,无处不是王的土地,四海之内皆归顺,无不是王的臣民,用以表明自己全都有了,全都有了,他的贤德并没有增加,全都没有,他的贤德并没有减损,这是时机的有无使他这样的。” 慕容楮道:“这都是因为时机?” 虎子道:“应该说是天意。” 易筐道:“时机是时机,天意是天意,怎么能一样?” 虎子道:“我认为是一样的。” 易筐道:“我看一点也不一样。” 慕容楮没有再说话。 谢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百里奚没有遇到有利时机的时候,从虞国逃出,被晋国抓走,后在秦国牧牛,以五张羊皮的价格被转卖。” “公孙枝见到百里奚以后很喜欢他,把他推荐给秦穆公,过了三天,请求委任他官职,穆公说用五张羊皮换了他来却委任他官职,恐怕要被天下人笑吧。” 慕容楮道:“所以秦穆公没有任用百里奚?” 谢慈道:“任用了,公孙枝说信征贤人而任用他,这是君主的英明,让贤人而自己甘居,这是臣子的忠诚,君主是英明的君主,臣子是忠诚的臣子,他如果真的贤德,朝廷内外都将顺服,敌国都将是惧,谁还会有闲暇笑。” 易筐道:“秦穆公相信了公孙枝的话?” 谢慈点头道:“对。” 虎子道:“那百里奚是个聪明的人吗?” 谢慈道:“是聪明的人。” 慕容楮道:“当然是聪明的人了!” 谢慈继续道:“穆公听了公孙枝的话,就任用了百里奚,他出谋略无不得当,做事情必定成功,这并不说明他的贤德增加了,百里奚即使贤德,如果不被穆公重用,也必定没有选样的名声,现在怎么知道世上没有百里奚这样的人呢,所以君主中想要寻求贤士的人,不可不广泛地去寻求。” 虎子道:“有道理。” 谢慈道:“孔子在陈国和蔡国之闻于困境,七天没粮食,煮的野菜里也没有米,宰予饿坏了,孔子瑟伴奏歌,颜回在外面择野菜,子路跟子贡一起说道先生在鲁国被逐,在卫国隐居,在宋国习礼时被人赶走,在陈国和蔡国遇到困境,要杀先生的人没有罪,笑先生的人也是,而先生歌声从未中止过,君子竟是这样吗。” 慕容楮问:“然后呢?” 易筐道:“孔子知道吗?” 谢慈道:“颜回把这些话告诉了孔子,孔子很不高兴,叹息着说仲由和端木赐是小人啊,叫他们来,我告诉他们。” 虎子道:“孔子说了什么?”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子路和子贡去见孔子,子贡说像现在这情况,可以说是困窘了,孔子说这是什么话呢,君子在道义通达叫通达,在道义困穷叫咀穷,现在我固守仁义的原则,因而遭混乱世道的祸患,这正是我应该得到的境况,怎么能叫困穷呢。” 易筐道:“应该得到的境况?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虎子道:“我也是不明白。” 慕容楮道:“我也是。” 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闻言,慕容楮道:“不可能。” 易筐也道:“谢慈肯定知道。” 谢慈道:“为什么我肯定知道?” 易筐愣了一下,然后不知道说什么,虎子问道:“谢慈,你真的不知道吗?” 谢慈笑道:“真的。” 慕容楮道:“谢慈,你真的不知道圣人此言说的是什么吗?还有,这些苦都是为了什么?为何要去鲁国和卫国,还有宋国和陈国啊?” 第191章 名 谢慈看着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认真道:“我真的不知,你们若去问学塾的夫子,肯定就能知道了。” 虎子道:“我没有去学塾。” 慕容楮道:“学塾在京城。” 易筐道:“学塾这些天关门。” 谢慈不知道说啥,看着他们三人,默了会儿,道:“虎子,你可以去问柳善庆,慕容楮等回了京城学塾再问就行,至于易筐,过些天学塾开门,你不就能问了。” 闻言,虎子道:“可是你都不知道,柳善庆会知道吗?” 谢慈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柳善庆就不会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别人肯定知道。” 慕容楮和易筐道:“既然谢慈不知道,便算了。” 谢慈应声。 虎子没有再说什么。 慕容楮道:“那孔子还说了什么?” 谢慈道:“孔子还说反省自己,在原则上不感封内疚,面临灾难,不丧失自己的品德,严寒到来,霜雪降落以后,松柏不凋落,我因此而知道松柏生命力的旺盛,从前齐桓公因出奔莒国而萌生复国称霸之心,晋文公因出亡曹国而萌生复国称霸之心,越王勾践因会稽而萌生复国称霸之心,在陈国和蔡国遇到的困境,对我大慨是幸运吧。” 易筐听了就问:“那孔子是什么心境?” 谢慈摇头道:“我不知道。” 见谢慈说不知道,三人也就不说话了。 谢慈继续道:“最后孔子威严地重薪拿起瑟,子路威武地拿着盾牌,子贡则说自己不知天的高远,地的广大。” “古代得道的人,困窘时也高兴,显达时也高兴,高兴的不是困窘和显达,如果得到了道,那么困窘和显达都是一样的,就像寒暑风雨交替出现一样,所以许由在颖水之北自得其乐,共伯在共首山逍遥迫遣自得。” 慕容楮道:“困窘时也高兴?显达时也高兴?高兴的不是困窘和显达?这是什么意思?” 虎子道:“我知道。” “你知道?”慕容楮看向虎子。 虎子说:“这说的是高兴不是因为显达和困窘,而是有比显达和困窘更为高兴的存在。” 慕容楮就问:“那是什么?” 谢慈在旁听着,也没说话。 易筐道:“是啊,是什么?” 虎子道:“心境。” 慕容楮:“心境?” 易筐:“心境?” 虎子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慕容楮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直高兴的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 三人认真的看向谢慈。 谢慈道:“挣银子。” 三人:“······” 慕容楮等人不说话了。 谢慈问:“怎么了?” 慕容楮道:“没什么。” 虎子和易筐也道:“没有。” 谢慈应了声,没再说话。 这时,慕容楮道:“若是京城的夫子也不知道怎么办?谢慈说的那个柳善庆是什么人?也是夫子?还是什么名士?此人在哪里?可在南郡?” 闻言,虎子道:“在南郡,就在云梦村。” 慕容楮道:“什么?” 虎子道:“他也不是什么名士,他是谢慈家邻,那边的院子就是柳家。” 慕容楮不说话了。 易筐笑了会儿,看着书道:“外物不可必,故龙逄诛,比干戮,箕子狂,恶来死,桀纣亡,人主莫不其臣之忠,而忠未必信。” “故伍员流乎江,苌弘死,其三年而为碧,亲莫不其子之孝,而孝未必,故孝己疑,曾子悲,庄子行於山中,见木长大,枝叶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弗取。” 慕容楮道:“哎,你不是说只有两篇吗?怎么还有?” 易筐就道:“我看错了。” 慕容楮就不说话了。 易筐道:“问其故,曰无所可用,庄子曰此以不材得终其天年矣,出於山,及邑,舍故人之家,故人喜,具酒,令竖子为杀雁飨之。” “竖子请曰其一雁能鸣,一雁不能鸣,请奚杀,主人之公曰杀其不能鸣者,明日,弟子问於庄子曰昔者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天年,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将何以。” 虎子道:“我听到了雁。” 慕容楮道:“我听到了庄子。” 虎子道:“我也听到了。” 谢慈没有说话。 易筐只是继续道:“庄子笑曰周将於材不材之间,材不材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道德则不然,无讶无訾,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以禾为量,而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於物,则胡可得而累,此神农,帝鸿氏之所法。” “若夫万物之,人之传则不然,成则毁,大则衰,廉则锉,尊则亏,直则骫,合则离,爱则隳,多智则谋,不肖则欺,胡可得而必。” “牛缺居地,大儒也,下之邯郸,遇盗於耦沙之中,盗求其橐之载,则与之,求其车马,则与之,求其被,则与之,牛缺出而去,盗相谓曰此天下之显人也,今之如此,此必诉我於万乘之主,万乘之主必以国诛我,我必不生,不若相与而杀之,以灭其迹。” 慕容楮问道:“牛缺是什么人?” 虎子道:“不知。” 慕容楮:“谢慈?” 谢慈不言。 慕容楮道:“谢慈?” 谢慈道:“怎么?” 慕容楮道:“牛缺是什么人?” 谢慈道:“不知道。” 见谢慈也不知道,慕容楮便不说话了,只是认真的听着易筐的话:“於是相与趋之,行三十里,及而杀之,此以知故也,孟贲过於河,先其五,船人怒,而以楫虓其头,顾不知其孟贲也。” “中河,孟贲目而视船人,发植,目裂,鬓,舟中之人尽扬於河,使船人知其孟贲,弗敢直视,涉无先者,又况於之乎,此以不知故也,知与不知,皆不足恃,其惟和调近之,犹未可必,盖有不辨和调者,则和调有不免也。” 虎子道:“我知道孟贲是谁。” 慕容楮:“是谁?” 虎子就告诉了慕容楮。 这边易筐依旧读道:“宋桓司马有宝珠,罪出亡,王使人问珠之所在,曰投之池中,於是竭池而之,无得,鱼死焉,此言祸福之相及也。” “纣为不善於商,而祸天地,和调何益,张毅好恭,门闾薄聚居众无不趋,舆隶无不敬,以定其,不终其寿,而死,单豹好术,离俗弃尘,不食谷实,不芮温,山林岩堀,以全其生。” “不尽其年,而虎食之,孔子行道而息,马逸,食之稼,取其马,贡请往说之,毕辞,不听,有鄙人始事孔子者,曰请往说之,因谓人曰子不耕於东海,吾不耕於西海也,吾马何得不食子之禾。” 慕容楮道:“还有孔子啊。” 虎子道:“还有纣王?” 易筐没睬二人。 谢慈也没说话。 两人见此,便也不说话了。 易筐道:“其人大说,相谓曰说亦皆如此其辩也,独如向之人,马而与之,说如此其无方也而犹行,外物岂可必哉。” “君子之自行也,敬人而不必见敬,敬爱人者,己也,见敬爱者,人也,君子必在己者,不必在人者也,必在己,无不遇矣。” 易筐读完了,看向谢慈,慕容楮和虎子也看向谢慈。 谢慈便道:“这些讲的是外物不可依仗,所以龙逢被杀,比干遇害,箕子装疯,恶来被杀,桀纣遭灭亡,君王没有不希望自己的臣子忠诚的,可是忠诚却不一定让君王信任。” “所以伍员尸体投江,苌弘被杀,他的血藏了三年化为碧玉,父母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孝顺的,可是孝顺却不一定让父母喜爱,所以孝已被怀疑,曾子因遭父母打而悲伤。” 易筐:“君王希望臣子忠诚,但是为何又不信任忠诚的臣子?还有爹娘希望儿子孝顺,那又为何不喜儿子?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明白?” 慕容楮道:“我也是。” 虎子道:“是啊。” 谢慈道:“君王希望臣子忠诚,爹娘希望儿子孝顺,臣子忠诚,儿子孝顺,但是不信任又不喜是为何?” 三人道:“为何?” 谢慈道:“因为君王不认为忠诚的臣子忠诚,爹娘不喜的儿子孝顺。” 闻言,三人皱眉,过了会儿,慕容楮道:“我明白了。” 易筐道:“我也明白了。” 虎子也应了声。 谢慈听了便继续说道:“庄子在山里行走,看到一棵树长得很好,枝叶很茂盛,伐树的人停在树旁却不伐它,问他是什么缘故,他说没有什么用,庄子说这棵树因为不成材而得以终其天年了。” “从山里出来,到了村子里,住在老友家里,老友很高兴,准备酒,让仆人杀鹅款待他,仆人请示说一只鹅能鸣,一只鹅不能鸣,请问杀哪一只。” “主人的父亲说杀那只不能鸣的,第二天,学生向庄子问道,昨天山里的树因为不成材而得以终其天年,主人的鹅因为不成材而被杀,先生您将在成材与不成材达两者同于哪一边呢。” 慕容楮也道:“是啊。” 虎子道:“庄子怎么说?” 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庄子笑着说我将于成材与不成材之间,成材与不成材,似乎是好,其实不是,所以也不能免于祸害。” “至于达到了真道,就不是这样了,没有惊讶,以顺应自然为准则,游于虚无之境,主宰外物而不为外物所主宰,那又怎可能遭祸,这就是神农,帝鸿氏所取法的准则。” “至于万物相传之道,就与此不一样了,成功了就会毁坏,强大了就会衰微,锋利了就会缺损,尊崇了就会亏损,聚了就会离散,有得有失,智谋多就会有算计,不贤德就会有欺悔,这些怎可依仗。” 听了谢慈讲的,慕容楮想了想,认真道:“有道理,但是为何这样呢?为何有得就有失,有聚就有离?” 易筐皱眉道:“没有得不失吗?” 虎子道:“是啊,为何?” 谢慈笑道:“我也想知道为何啊。” 三人没再说话。 谢慈道:“牛缺居于地,是个知识渊博的儒者,他到邯郸去,在渭水一带遇盗贼,盗贼要他布袋里装的财物,他给了他们,要他的车马,他给了他们。” “牛缺步行走了以后,盗贼们相互说道这是个天下杰出的人,我们这样,他一定要向大国君王诉说我们的不好,大国君王一定会用朝廷的力量讨伐我们,我们一定不能活命,不如把他杀了。” “于是那些人就找到牛缺,把他杀了,这是因为牛缺让盗贼知道了他是贤人的缘故。” 易筐皱眉道:“只是因为知道他是贤人的缘故?” 谢慈没说什么,虎子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这些盗贼的担心不无道理。” 易筐听着两人的话,不高兴的道:“可是他们不是好人。” 慕容楮道:“我们也这么认为啊。” 易筐便不再言语。 谢慈未言,继续道:“孟贲渡河,抢在队伍前边登了船,船工很生气,用桨敲他的头,不知道他是孟贲,到了河间,孟贲瞪大了眼睛看着船工,船上的人躲开,落到了河里。” “假使船工知道他是孟贲,连正眼看他都不敢,也没有人敢在他之前渡河,更何况打他,这是因为孟贲没有让船工知道自己是孟贲的缘故。”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听了没有说话。 谢慈道:“让人知道与不让人知道,都不足以依,大概只有和调才近于免除患难,但还是不足以依,这是因为有不能辩识和调的,那么和调仍然不能免于患难,宋国的桓魅有宝珠,他犯了罪逃亡在外,朱景公派人问他宝珠在哪里。” “他说把它扔到池塘里了,于是到池塘来寻找宝珠,没有找到,鱼却因此都死了,这表明祸和福是相互依存的,纣在商朝不善,祸患满天地,和调又有什么用。” 易筐道:“福祸依存?” 谢慈点头。 慕容楮道:“可这又是为何呢?” 虎子道:“对啊。” 谢慈道:“算命的可能知道。” 三人听此道:“真的?”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三人不高兴了。 谢慈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接着道:“张毅喜欢恭敬待人,经过门,帷帘及人聚集无不快步走过,对待仆人也没有不尊敬的,以便使平安。” “但是他的寿命却不长,单豹喜欢道术,超尘离俗,不食五谷,住在山林,以保自己生命,可是却不能终其天年,被老虎杀了。” 闻言,易筐就道:“这是因为什么呢?” 慕容楮道:“是啊,为何?若是算命的也不知呢?还有算命的不知,那道士可知?” 虎子道:“谢慈,你说过,世间万事皆有原由,那这些的原由又是什么?” 第192章 知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笑道:“因为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算命的不知,那我更不知了,道士知不知,我也不知。” 言罢,谢慈看向虎子,问道:“我何时于你说过世间万事皆有原由这话啊?” 虎子道:“你不记得了?” 谢慈皱眉,想了想,道:“我没说过。” 虎子认真道:“你说过。” 谢慈看着虎子,默了会儿,问系统:“我真的说过?” 系统:【不知道。】 谢慈没再搭理系统,看着虎子认真道:“便算我说过,那我也不知这些的原由是什么。” 虎子听了,问道:“那什么人知道这些原由?” 谢慈便道:“若是有神明的话,那就只有神明知道了。” 听此,三人应声。 易筐道:“人之祸福,只有神明知道?” 虎子道:“谢慈说的是若有神明。” 慕容楮道:“我认为应该是有神明的,不然人之祸福的原由怎么说?还有命之一字。” 易筐和虎子应声,三人说完,慕容楮问道:“还有吗?” 虎子道:“还没有讲完吗?” 易筐道:“没有讲完。” 谢慈道:“对。” 说完,便继续道:“还有孔子在路行走,歇时,马跑了,食了人家的庄稼,耕田人牵走他的马,子贡去劝说那个人,把话都说完了,可是耕田人不听。” 慕容楮问道:“那怎么办了?” 易筐道:“孔子说了什么?” 虎子:“耕田人不还马?” 谢慈道:“还了。” 慕容楮就问道:“怎么还的?” 谢慈就说:“有个刚奉孔子的人说请让我去劝说他,于是他对那个耕田人说您耕的土地从东海一直到西海,我们的马怎么能不食您的庄稼。” 易筐道:“然后呢?” 虎子道:“这话有什么道理?” 慕容楮道:“是啊,此人的田真的从东海到西海?” 谢慈笑了笑,只道:“那个耕田人非常高兴,对他说说的话竞这样的善辩,哪像方才那个人那样呢,那人便将马给了他,劝说人如此不讲方式尚且可行,外物怎么可以依仗。” 慕容楮皱眉道:“这,只是因为言辞?” 虎子道:“只是因为此人比子贡言辞好听?” 易筐听着道:“应该是了。”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也没有说什么,道:“君子自己的作为是,尊敬别人而不一定为别人尊敬,热爱别人而不一定为别人热爱,尊敬热爱别人,在于自己,被别人尊敬热爱,在于别人,君子依仗在于自己,不依仗在于别人,依仗在于自己,就能无所不行。” 慕容楮:“不依仗于别人?依仗于自己?” 易筐复言了谢慈讲的这句话,然后道:“有道理。” 虎子道:“旁人如何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自己为君子就好?” 谢慈道:“不错,不过,若是有能力,当然能影响更多的人为善更好,你们认为呢?” 三人听了谢慈的话,点头道:“对!” 谢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易筐又拿起一本书道:“吴王者,高帝兄刘仲之子也,高帝已定天下七年,立刘仲为王,而匈奴打代,刘仲不能守,弃国亡,间行走雒阳,自归天子。” 慕容楮道:“易筐,你又读的什么啊?” 易筐道:“不知道。” 闻言,慕容楮没有再说什么,虎子也没有说话。 易筐看书接着道:“天子为骨肉故,不忍致法,废以为合阳侯,高帝十一年秋,淮南王英布反,东并荆地,劫其国兵,西度淮,击楚,高帝自将往诛之,刘仲子沛侯年二十,有气力,以骑将从布军蕲西,会甀,布走。” “荆王刘贾为布所杀,无後,上患吴,会稽轻悍,无壮王以填之,诸子少,乃立濞於沛为吴王,王三郡五十三城。” “已拜印,高帝召濞相之,谓曰若状有反相,心独悔,业已拜,因拊其背,告曰汉後五十年东南有乱者,岂若,然天下同姓为一家也,慎无反,濞顿首曰不敢。” 慕容楮道:“我听明白了,有皇帝。” 虎子道:“我也是。” 谢慈听着,没有说话。 易筐只是继续道:“会孝惠,高后时,天下初定,郡国诸侯各务自拊循其民,吴有豫章郡铜山,濞则招致天下亡命者铸钱,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用富饶。” “孝文时,吴太子入见,得侍皇太子,吴太子师傅皆楚人,轻悍,又素骄,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杀之。” “於是遣其丧归葬,至吴,吴王愠曰天下同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为。” “复遣丧之长安葬,吴王由此稍失籓臣之礼,称病不朝,京师知其以子故称病不朝,验问实不病,诸吴使来,辄系责治之。” “吴王恐,为谋滋甚,及後使人为秋请,上复责问吴使者,使者对曰王实不病,汉系治使者数辈,以故遂称病。” 虎子道:“还有藩臣。” 慕容楮点头道:“对。” 谢慈看着二人不语。 易筐道:“这些不用说也能听明白了。” 慕容楮和虎子看了眼易筐,没有说话。 易筐看着书继续读道:“且夫察见渊中鱼,不祥,今王始诈病,及觉,见责急,愈益,恐上诛之,计乃无聊,唯上弃之而与更始。” “於是天子赦吴使者归之,而赐吴王几杖,老,不朝,吴得释其罪,谋亦益解,然其居国以铜盐故,百姓无赋。” “卒践更,辄与平贾,岁时存问茂材,赏赐闾里,佗郡国吏来捕亡人者,讼共弗予,如此者四十馀年,以故能使其众。” 读完,易筐看向谢慈等人,问道:“你们知道这些说的是什么吗?” 慕容楮摇头道:“我不知道,虎子,你知道吗?”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 于是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我知道。” 慕容楮道:“那你说。” 谢慈道:“这说的是吴王刘濞,是汉高祖哥哥刘仲的儿子,高祖平定天下七年后,封刘仲为代王,后来,匈奴打代,刘仲不能守,丢弃封国逃跑,抄小路跑到雒阳,向天子请罪。” 易筐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天子因为兄弟的缘故,不忍依法制裁,只是废黜王号贬他做合阳侯,有一年准南王反叛,向东兼并了荆地,挟持那个地方侯国的兵马,西渡淮水,打楚国,高祖亲自率军讨他。” “刘仲的儿子刘濞这年二十岁,以骑将跟随高祖打败英布的兵马在蕲县西边的会甀,而英布逃走。” 虎子道:“逃走了?” 谢慈点头:“荆王刘贾被英布杀了,没有后嗣,皇帝担心吴地和会稽地的人浮躁,没有勇壮的王来镇慑他们,自己的儿子们年龄小,就封立刘濞在沛地为吴王,统辖三郡五十三个县。” “已经拜官印,高祖让刘濞前来,为刘濞相面,看后说你的容貌有反叛之相,同时后悔起来,但已任命,就告诫他说汉立以后五十年间东南方向将有叛乱发生,难道是你吗,然而天下同姓是一家人,你千万不要造反,刘濞叩头说不敢。” 虎子道:“反叛之相?” 易筐道:“是真的?” 慕容楮道:“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谢慈笑道:“你们接着听就知道了。” 三人应声,谢慈道:“到孝惠帝和高后时,天下刚刚安定,一些郡国的诸侯们各自努力安抚百姓,吴国拥有豫章郡的铜矿山,刘濞就招募天下亡命之徒铸钱,煮海水制盐,因此朝廷不征赋税,而朝廷费用富足。” 易筐问道:“那这些皇帝知道吗?朝廷知道吗?” 虎子也点头道:“是啊。” 慕容楮道:“我猜肯定不知道,朝廷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 两人看向慕容楮道:“为什么?” 慕容楮道:“你们没听到吗?谢慈说了,是招募亡命之徒,朝廷只会抓他们,怎么可能收留他们?” 闻言,易筐和虎子看向谢慈。 谢慈点头道:“慕容楮说的没错。” 听此,虎子和易筐才不说话,谢慈继续道:“孝文帝时,吴王太子入京朝见,得以伴皇太子下棋,吴太子的老师都是楚地人,浮躁,又平素骄纵,与太子下棋时,为下棋起了争执,态度不恭敬,皇太子拿起棋盘掷吴太子,打死了他,事后把他送回吴国埋葬。” 虎子道:“太子杀了吴王之子?” 慕容楮和易筐道:“听着是这样。” 谢慈道:“不错,到了吴国,吴王得知后,怨怒地说天下同姓一家,死在长安就应该葬在长安,何必送来吴国下葬。” 慕容楮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又送到长安下葬,吴王自此逐渐违忤藩臣所应遵守的礼节,称病不朝,京城的人知道他因儿子死的缘故才称病不朝的,经查问确实没有病,此后吴王的使臣一来,就诘问而治罪。” 易筐道:“真的治罪了?” 谢慈点头道:“对,吴王害怕了,更积极地策划谋反行动,后来吴王派人进京行秋请的礼节,皇帝又诘问这个使者,使者对皇帝说吴王确实没有病,朝廷惩治几个使者,因此就称病不来,而且有这样的话看得清深水中的鱼是不吉祥的。” 慕容楮皱眉道:“看得清深水中的鱼是不吉祥的?真的吗?”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道:“为何这么说?” 虎子道:“我也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啊。” 慕容楮道:“真的有这样的话吗?” 谢慈摇头道:“我不知道。” 三人见谢慈不知道,就没有再问什么。 谢慈道:“现今吴王开始假称生病,等到朝廷察觉,严厉地诘问,就越想瞒着朝廷,害怕皇帝杀他,称病的计谋出于无可奈何。” “希望皇帝摒弃前嫌给吴王机会,于是天子就赦免吴国的使者让他们回去,并赐给吴王几,杖,认为他老了,可以不进京朝见。” 易筐问:“那这对吴王来说,是好是不好?” 慕容楮道:“我认为是好。” 虎子道:“我认为不好。” 谢慈没有说什么,道:“吴王得以解除他的罪过,谋反的事情也就不担心了,然而他所在的封国因为有铜盐的收益,百姓没有赋税,士兵发给代役金,而且给价公平,每年在一定时候去问有才能的人,给平民赏赐,其他郡国法吏要捕的逃犯,吴王就收留他们,这样四十多年,吴王就能支使利用他的百姓了。” 慕容楮道:“那吴王希望的事情成功了?” 易筐道:“应该会成功吧。” 虎子道:“就算是成功了又如何,他收留那些不义之人,并非良善,就算是为皇帝,也不会是贤明的君王。” 慕容楮道:“你说的有道理。” 易筐道:“那之前的相面真的说对了,这吴王真的打算造反,可是为什么呢?” 慕容楮道:“什么?” 易筐道:“我问为什么。” 虎子道:“你没听明白吗?吴王造反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慕容楮道:“对啊。” 易筐皱眉道:“可是真的只是因为儿子吗?若是没有儿子,他的儿子没有死,吴王就不会造反了吗?” 闻言,慕容楮和虎子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不知道。” 说完,又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道:“我认为会吧。” 慕容楮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虎子看向慕容楮道:“你方才没有这么认为吧?” 易筐也点头。 慕容楮道:“我方才也这么认为了,只是没有言说罢了。” 听此,易筐和虎子没有再言语。 谢慈继续说道:“晁错为太子家令,得到太子的重用,多次怂恿太子说吴王有罪应削减他的封地,也多次上书劝说文帝,文帝宽厚,不忍罚他,因此吴王更加骄横。” “等到景帝即位,晁错为御史大夫,又劝皇帝说从前高祖刚刚平定天下时,兄弟少,儿子弱小,就大大赐封同姓的人,所以他的庶子悼惠王封为齐王统辖七十多个县,异母弟为楚元王统辖四十多个县,哥哥的儿子刘濞为吴王统辖五十多个县,分封这三人,就分去天下的一半,现今吴王因以前有儿子被打死的嫌隙,假称生病不肯进京朝见,依照古法应杀,文帝仁慈,就赏他杖。” 听到这,慕容楮道:“为何?” 易筐道:“御史大夫?” 虎子道:“先皇帝仁慈,但是吴王不是好人,便是没有其子,他也一样打算造反。” 谢慈道:“什么?” 慕容楮道:“杖是什么?” 谢慈道:“拐杖。” 听此,慕容楮应声道:“原来如此,但是皇帝为何这样?” 易筐和虎子也点头道:“是啊?为何?” 第193章 诸侯 谢慈看着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就问道:“你们三人认为大概为何?” 慕容楮:“我们认为?”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道:“我不知道,皇帝的用意是什么,或者说,皇帝没有什么用意?若是有什么意义,我猜不到。” 易筐在旁想了想,皱眉道:“告诫吴王?” 虎子听了道:“有道理。” 慕容楮也认为有道理道:“确实有道理,谢慈,是吗?” 谢慈笑着道:“你们三个之前没有认真听吗?” 三人不明白的看向谢慈。 谢慈道:“之前不是说了吗,皇帝认为吴王老了,可以不进京朝见。” 慕容楮道:“只是因为这?” 谢慈点头道:“大概。” 易筐道:“谢慈也不知道吗?” 谢慈道:“我也不会什么都知道,我不是吴王,也不是皇帝。” 闻言,三人应声。 谢慈接着道:“皇帝对吴王的恩德非常优厚,吴王本当改过自新,但他却更加骄横,近铜矿铸造钱币,煮海水制盐,收留天下亡命之徒,谋划造反,现在削减他也是造反,不削减他也是造反。” 虎子点头道:“有道理。” 易筐道:“不错,削减也是造反,不削减也是造反,所以并不是因为他的儿子。” 慕容楮道:“吴王只是利用太子的死,称病不朝。” 虎子道:“对。” 易筐道:“我认为,这样的吴王,不会成为天下之主的。”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笑道:“为何?” 易筐道:“因为吴王不是好人。” 听此,谢慈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继续道:“削减他,反得快,灾祸小,不削减他,反得晚,灾祸大,这年冬天,楚王来朝见,晁错借这个机会说楚王刘戊去年薄太后丧时,有不好的事,请求诛杀他。” 虎子道:“什么不好的事?” 谢慈道:“不知道,景帝下诏赦免了他的死罪,只是削减东海郡,随之削减了吴的豫章郡和会稽郡,还有两年前赵王有罪,削减了他的河间郡,胶西王刘卬因为卖爵位时舞弊,削减了他的六个县。” 易筐道:“卖爵位?” 虎子道:“什么人会买爵位?” 易筐道:“商贾?” 慕容楮道:“不知道。” 谢慈道:“朝廷大臣正在商讨削减吴王的土地,吴王刘濞担心削地没有止境,想借机把图谋公开,要起兵发难。” “又想到诸侯中没有共同谋划的人,知道胶西王好逞斗胜,几个齐地的诸侯王都畏惧他,于是派中大夫应高去找胶西王。” 慕容楮道:“然后呢?胶西王答应了吴王?” 虎子道:“会答应吧。” 易筐问:“为何?” 慕容楮道:“是啊?” 虎子道:“因为胶西王好逞斗胜。” 慕容楮道:“只是因为这?” 虎子点头。 慕容楮皱眉不明白。 谢慈没管三人说什么,道:“应高不带书信,只是通报说吴王不才,有着忧虑,不敢把自己当作外人,使您明白他的好意,胶西王问有何指教,应高说现在皇帝任用庸臣,被庸臣蒙蔽,喜欢眼前的利益,听信谗言,擅自改变法令,削诸侯的封地,对封国征求越来越多,诛杀善良的人,这些情形严重。” “俗话说吃完米糠就会吃到米,吴王和胶西王是有名的诸侯,一旦被盯上,恐怕不能安宁自由,吴王患疾,不能朝见皇帝二十多年了,曾经担心被猜疑,又没有办法解释,现在小步走路,犹且害怕不被谅解。” 慕容楮道:“胶西王不会相信吧?” 易筐道:“可是这也算是事实。” 慕容楮道:“什么?” 虎子道:“我认为在世人眼中,那似乎看起来是事实罢了。” 慕容楮看着虎子道:“对,你说的才有道理。” 易筐未言语。 谢慈道:“应高又说我听说大王因为卖爵的事而被罚罪,我听说诸侯被削减封地,所犯罪过不该这样处罚,这惩罚恐怕不只削地就能罢休的,胶西王听了说是的,有这样的事,你说怎么办。” “应高就说憎恶相同的互相帮助,愿望相同的共同追求,利益相同的一起,现在吴王自认为和大王有相同的忧虑,愿借着时机顺应事理,牺牲个人为天下除害。” “胶西王惊诧地说我哪里敢这样,现在皇帝虽然不好,但我本来就有死罪啊,怎能不拥戴他,应高说御史大夫晁错,左右天子,削减诸侯,蔽贤良之人,朝廷之臣都有憎恨怨恨之心,诸侯都有背叛之意,人臣之事他已到极点了,现在彗星出现,蝗灾不断发生,这是万世难逢的唯一机会,而且忧愁劳苦的时候就是圣人所以产生的时代。” “所以吴王想对内以讨伐晁错为借口,在外随大王,使面对着的地方投降,使地方大败,天下没有敢不顺从的。” “大王您假使能够答应我一句话,那么吴王就率领楚王打下函谷关,还有荥阳敖仓的粮食,朝廷的兵马,修筑兵马驻扎的房舍,等待大王的到来,大王真的去的话,那么天下就可以并吞,两个君王分治天下,不也是可以的吗。” 听到这,慕容楮皱眉问:“胶西王答应了吗?” 易筐道:“我认为虎子说的有道理,胶西王会答应。” 慕容楮没说话。 谢慈道:“胶西王听了答应了,应高回去报告吴王,吴王犹且担心胶西王不参与起兵发难,就亲自为使者,到胶西出使,当面和胶西王订立盟约。” 慕容楮道:“这胶西王不聪明。” 易筐道:“那吴王呢?” 虎子道:“吴王也不聪明。” 易筐道:“为什么?” 慕容楮也道:“为啥?吴王不聪明,会谋划造反?” 虎子道:“只有聪明的人会谋划造反吗?” 慕容楮道:“不聪明的人怎么谋划造反啊?” 虎子没有说什么。 慕容楮和易筐看向谢慈。 谢慈没有说话,只道:“胶西群臣中有的人知道了胶西王的反叛之谋,规劝说侍奉一个皇帝,是最好的事,现在大王和吴王向西进兵,假使事情成功了,两主定会有分歧争端,灾难就从这开始,诸侯的土地不足朝廷各郡的十分之二,而背叛朝廷也会使太后担忧,这不是长远之计啊。” “胶西王不听,于是派使者联合齐王,菑川王,胶东王,济南王,济北王,都答允了,而且说城阳景王为了正义,打那些姓吕的,不要让他参与起兵,事成之后分些土地给他就行了。” “诸侯近来因削减土地的惩罚,都震惊恐惧,大多怨恨晁错,等到削减吴国会稽郡和豫章郡的文书发到吴国,吴王起兵造反,胶西王在正月丙午这天杀了朝廷派来的官员,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楚王,赵王也都如此,于是向西进兵。” 慕容楮道:“吴王败了?” 易筐道:“不会这样轻易败吧。” 虎子道:“确实。” 谢慈道:“尚未。” 闻言,三人应声。 谢慈继续道:“齐王后来后悔,服毒死了,违背盟约,济北王的城墙损坏没有竣工,他的郎中令抓了他,让他不发兵。” “胶西王为首领,和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一起率兵打临菑,赵王刘遂也反叛了,派使者到匈奴商议联合作战的事。” 慕容楮道:“什么?” 虎子和易筐不语,谢慈道:“七国发难的时候,吴王全部征召他的兵马,下令说我年纪六十二岁,亲自统率兵马,小儿子年龄十四岁,也在阵前,所以凡是年长和我相同的,年轻和我的小儿子相同的人,都要出征。” “征发了二十多万人,派人到南边的闽越和东越去,东越也发兵跟随吴王,正月时,先从广陵起兵出发。向西渡淮河,于是和楚军会合,派使者送给诸侯的信上说吴王刘濞恭敬地问候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赵王,楚王,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已故的长沙王的儿子,希望得到你们的至交。” 虎子道:“然后呢?” 易筐道:“还未败?” 慕容楮道:“应该是这样。” 谢慈只道:“因为朝廷有臣,无功天下,却削减诸侯的土地,派法吏弹劾系审惩治诸侯,专以诸侯为能事,不用诸侯王的礼仪对待刘氏族人,抛开先帝的功臣,进用恶人,想要危害朝廷,皇帝多病神志失常,不能明察政情,我想要起兵诛讨他们,我恭敬听从各位,我国虽然狭小,土地也是方圆三千里,百姓虽然少,好的兵马也能准备五十万人,本人一向侍奉南越三十多年,他们的君王都不拒绝征召分派兵马跟随我进兵,又可得三十多万人。” “本人不才,愿亲自追随各位王侯,越正和长沙接壤,他们可随长沙王的儿子平定长沙以北,然后向西打蜀汉。” 虎子道:“吴王这是想利用诸侯国君王。” 慕容楮道:“没错。” 易筐道:“是吗?” 谢慈道:“吴王派人说告诉东越王,楚王,淮南王三个侯王,和我一起向西进兵,齐地诸王和赵王平定河间,河内后,有的进临津关,有的和我在洛阳会和,燕王和赵王本来与匈奴王有盟约,燕王在北方平定代郡和云中郡,然后统领匈奴兵马进萧关,直取长安,纠正天子的错误,来安定高祖庙。” 易筐道:“吴王不会成功的。” 虎子道:“我也认为。” 慕容楮没言语。 谢慈接着道:“吴王又说希望诸王勉力去为,楚元王的儿子,淮南的淮南王,衡山王,庐江王各自心有所专注已经十多年了,怨恨到骨髓,谋划已很久了,只是我不得知诸王的心意,不敢听命,现在诸位王侯如能保存延续将灭的朝廷,安定刘氏,这是宗庙社稷所希望的。” “我朝虽然贫穷,我节省衣食的费用,积蓄金钱,修治兵甲胄,积粮食有三十多年了,都是为的今天,希望诸王利用这些条件,能杀大将军的,赏赐黄金五千斤,封邑万,抓到或杀了将军的,赏赐黄金三千斤,封邑五千,抓到或杀了副将的,赏赐黄金二千斤,封邑二千,抓到或杀了俸禄二千石的官员,赏赐黄金一千斤,食邑一千,抓到或杀了俸禄一千石的官员,赏赐黄金五百斤,封邑五百。” “以上有功的人都可被封为列侯,那些带着兵马或者城邑来投降的,士兵有万人,城中百姓万,如同得到大将军,士兵城中数五千的,如同得到将军,士兵城中数三千的,如同得到副将,士兵城中数一千的,如同得到二千石的官员。” “那些投降的小官吏也依职位差别封爵赏金,其他的封赏都一倍于朝廷规定,那些原有封爵城邑的人,只会增加,希望诸王明确地向士大夫们宣布,我不敢欺骗他们,我的金钱天下到处都有,不一定到吴国来取,诸王也不会用完,有应赏赐的人告诉我,我将前往送给他,恭敬地奉告诸王。” 慕容楮道:“吴王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易筐道:“假的?” 虎子道:“应该是真的。” 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认为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慈道:“我不知道。” 三人不知道说什么的看向谢慈。 谢慈道:“七国反叛的书信报知天子后,天子就派太尉条侯率领三十六个将军,去打吴,楚,派曲周侯郦寄打赵,将军栾布打齐,大将军窦婴驻扎在荥阳,监视齐,赵的兵马。”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吴楚等反叛的书信被人们闻知时,朝廷的兵马还未离开京城,窦婴也未出发,向皇帝称赞过去吴王的丞相袁盎,袁盎当时正闲居在家,皇帝下诏召他进见,皇帝正和晁错一起筹算兵马和军粮的事情,皇帝问袁盎说你曾为吴王的丞相,知道吴国臣子田禄伯的为人吗,现在吴楚反叛,你的看法如何。” 慕容楮道:“袁盎是过去吴王的丞相?” 谢慈点头。 易筐道:“那袁盎可忠心?” 谢慈道:“我不知道,你们听了看。” 三人应声,谢慈道:“袁盎回答说不值得忧虑,马上就能打败他们,皇帝说吴王近铜矿铸造钱币,煮海水制盐,收留天下豪杰,在头发白了的时候造反,如果没有周全的计谋,哪里会发动反叛,为什么说他不能有所作为。” 慕容楮道:“皇帝说的不错啊,吴王若是不聪明,怎么可能会到头发白了的时候造反,定然是有周全的计谋,但若是这样,那朝廷岂非会败?” 易筐也看向谢慈道:“是啊,袁盎为何这么说?难道袁盎是忠心吴王?” 虎子听了,也是点头道:“袁盎为何如此对皇帝说?” 第194章 符节 谢慈听着慕容楮三人问的话,就道:“朝廷不会败于吴国,至于袁盎为何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还有,袁盎忠心的不是吴王,而是皇帝。” 虎子听了谢慈的话,就问道:“是什么道理?” 易筐这时在旁问道:“袁盎忠心的真的不是吴王?” 慕容楮也皱眉道:“袁盎真的忠心皇帝?” 谢慈笑道:“真的忠心皇帝。” 言罢,又看向虎子,道:“袁盎对皇帝说吴国有铜矿煮盐之利那是确实的,哪里能得到豪杰并且收留他们,假如吴王真能得到豪杰,也应该辅佐吴王为合乎道理的事,就不会造反了,吴王所收留的都是无赖子弟,逃亡之徒,所以才造反。” 慕容楮道:“那袁盎说的是真是假?” 易筐道:“我认为是真。” 虎子道:“我认为是假的。” 慕容楮:“为何?” 虎子道:“吴王收留的,一定不都是无赖子弟。” 易筐问道:“那还有什么人?” 虎子道:“江湖人。” 慕容楮:“江湖人?” 虎子道:“不错。” 易筐道:“那这江湖人,一定不是好人。” 虎子道:“不一定,不过,也有道理。” 慕容楮和易筐听了点头,然后看向谢慈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晁错听了,说袁盎分析得对,皇帝问怎样才能拿出好的对策,袁盎说希望屏退左右的人,皇帝让人退下,只有晁错还在,袁盎说我所说的,为人臣的也不能知道。” 易筐道:“晁错不可信?” 慕容楮道:“晁错不忠心皇帝?” 虎子皱眉道:“应该不是。” 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晁错离开了,对此十分恼恨,皇帝最后又问袁盎,袁盎回答说吴楚往来的书信说高祖封立刘氏子弟为王并有各自的分封土地,现在庸臣晁错擅自责罚诸侯,削诸侯的土地,他们用造反的名义,共同向西进兵联合诛讨晁错,恢复了原来的封地就会罢兵,现在的计策只有杀了晁错,派使者赦免吴楚七国的罪过,恢复原来被削减的封地,那么就能全部结束。” 听此,慕容楮道:“什么?” 虎子没说话。 易筐道:“不会吧。” 慕容楮道:“杀了晁错?” 易筐问:“那皇帝会答应吗?” 谢慈道:“皇帝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只是真实的情况怎样呢,我不会因为一人而拒天下,袁盎说我愚蠢的计策没有能超出这个的了,希望皇帝认真地考虑考虑。” “于是任命袁盎做了太常,吴王弟弟的儿子德侯做了宗正,袁盎准备行装,十多天后,皇帝派中尉召晁错,让晁错乘马车巡行东市,晁错在东市被杀,然后就派袁盎以侍奉宗庙的太常,德侯以辅助亲戚的宗正,按照袁盎的计策出使告知吴王,到了吴国,吴楚的兵马已进兵梁国营垒了。” 听到晁错被杀,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没有说话。 谢慈继续道:“宗正因有亲戚的关系,先进见吴王,谕告吴王接诏令,吴王听说袁盎来了,也知道他要说服自己,笑着回答说我已经成为东帝,还拜谁。” “吴王抓了袁盎,想让袁盎为将,袁盎不肯,就派人看着他,准备杀他,袁盎得以趁逃走,跑到了梁王的军营,而后归朝报告。” 慕容楮问:“谢慈,袁盎和晁错是不是有什么仇?” 谢慈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道:“肯定有仇。” 虎子道:“不一定。” “为什么?”易筐和慕容楮看向虎子。 虎子没说话,谢慈道:“条侯乘六匹马拉的马车,会师荥阳,到洛阳,看见剧孟,高兴地说七国反叛,吾乘传车到达这里,自己没有想到会安全到此,还以为诸侯们已经得到剧孟,剧孟现在没有起兵,我又据荥阳,荥阳以东没有值得忧虑的了。” 慕容楮三人认真听着。 谢慈道:“到了淮阳,询问父亲绛侯从前的门客邓都尉说怎样才能拿出好的计策,门客说吴兵锐气正盛,和他打很难取胜,楚兵浮躁,锐气不长,现在为将军提出一个计策,不如率军在东北的昌邑筑垒守,把梁国放弃给吴军,吴军一定会用全部兵马打梁,将军高筑垒,派轻装的兵马截淮河泗水,阻吴军的粮草,吴梁之间因疲弊而且粮草耗尽,然后用兵马打那些疲弊已极的兵马,打败吴国是必然的,条侯说好,按照他的计策,守在昌邑南边,接着派轻装的兵马阻吴军粮草。” 易筐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吴王刚发兵的时候,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田禄伯说兵马集结在一起西进,没有其他道路出奇兵,难于成功,我愿率领五万兵马,另外沿着长江,淮水,收聚淮南和长沙的兵马,进武关,和大王会师,这也是一着奇计。” 虎子道:“吴王若是听了,一定不会败。” 慕容楮看虎子:“你怎么知道?” 虎子又没说话。 易筐问:“那吴王听了吗?” 谢慈道:“吴王太子规劝说父王是以造反为旗号的,这样的兵马是难以委托他人的,委托他人如果他也造反,该怎么办,而且拥有兵马单独行走,许多其他的利害,不可能预先知道,徒然损害自己罢了,吴王也就没有应允田禄伯的建议。” 慕容楮问:“然后呢?吴王败了?” 谢慈未言只道:“吴国一位年轻的桓将军对吴王说吴国大多是步兵,步兵适宜在险地作战,朝廷兵马多战车骑兵,战车骑兵宜在平地作战,希望大王对途经的城邑不必打下,径直离开,迅速西进洛阳的兵库,还有敖仓粮食,依山河之险来命令诸侯,即使不能进关,天下大局实际已经决定了,假如大王行慢,留城,朝廷的战车骑兵一到,进梁国楚国的郊野,事情也就失败了。” “吴王征询年老将军们的意见,他们说这青年人争先的计策还可以,他哪里能知道深远的计谋,于是吴王没有采纳桓将军的计策。” 虎子道:“所以吴国必败。” 慕容楮道:“所以你怎么知道?” 虎子道:“我就是这么认为。” 慕容楮不明白的看着虎子。 易筐问虎子道:“你不会读过吧?” 虎子摇头道:“没有。”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道:“吴王集兵力亲自率领,还没渡淮河,众多的宾客都被授于将,侯,司马等职务,只有周丘没被任用。” “周丘是下邳人,逃亡到吴国,有些不好,吴王刘濞鄙薄他,所以才没任用,周丘拜见吴王,对吴王说我因无能,不能任职,我不敢要求率领兵马,希望得到大王一个朝廷的符节,一定能够报答大王。” “吴王就给了他符节,周丘得到符节,去了下邳,下邳当时听说吴王造反,都去守城,周丘到了客舍,召来下邳县令,县令走进门来,就让随从人员借用罪名杀了他。” “就又召集他弟兄们的富官吏告诉说吴王造反的兵马将到,到后,杀下邳城里的人不过是吃顿饭的时间,现在先投降,家室一定能保全,有才能的人还可以封侯。” “这些人出去后互相转告,下邳人全投降了,周丘得到三万人,派人报告吴王,就率领他的兵马向北打城邑,等到城阳,兵马已有十多万人,打败城阳的兵马,后来听说吴王战败逃走,估计无法和吴王共成事业,就率领兵马返回下邳,还没到,就死了。” 听到这,慕容楮道:“吴王真的败了。” 虎子道:“果然如此。” 易筐看看虎子,道:“我认为,吴王败,是因为听信人和不听信人。” 慕容楮没说话。 虎子又问:“然后呢?” 谢慈道:“二月时,吴王兵马战败而逃,于是皇帝颁布命令,说听说行善的人,上天会用福事报答他,作恶的人,上天会用灾祸报偿他,高祖皇帝亲自表扬功德,封立诸侯,幽王,悼惠王的封爵没了,孝文皇帝哀怜他们格外给予恩惠,封立幽王的儿子遂,悼惠王的儿子卬为王,让他们奉祀他们先王的宗庙,成为朝廷的藩国,恩德与天地相匹配,光明与日月同光。” “吴王刘濞违背恩德违反道义,收留天下逃亡的罪人,扰乱天下的钱币,称病不朝见二十多年,主管大臣多次呈请惩治刘濞的罪行,孝文皇帝宽恕他,希望他能改过从善。” “现在竟然与楚王刘戊,赵王刘遂,胶西王刘卬,济南王刘辟光,菑川王刘贤,胶东王刘雄渠盟约造反,发兵危害宗庙,杀大臣和朝廷的使者,威胁千万百姓,杀无辜,烧毁民舍,挖掘坟墓,现在胶西王刘卬等更加大逆无道,烧毁宗庙,掠宗庙中皇室之物,我甚为痛恨他们,将领们要勉励士大夫们叛敌,打叛敌时,敌军多杀敌人才是有功,抓到的官员要在俸禄是比三百石以上者都杀死,胆敢有议论诏书和不按诏书去做的,都斩了。” 慕容楮和易筐听着不语。 虎子道:“袁盎说的不错。” 谢慈道:“当初,吴王渡淮河,与楚王向西进军,在棘壁打败朝廷兵马,乘胜向前,锐气极盛,梁孝王害怕了,派六个将领打吴王,梁王的两个将领又被打败,士卒都逃回梁。” “梁王派使者向条侯报告情况请求救兵,条侯不答允,又派使者在皇帝面前说条侯不好,皇帝派人让条侯救梁国,条侯还是不肯出兵,梁王派韩安国和为国事而被杀的楚国丞相的弟弟张羽为将领,才能够稍微打败吴国的兵马。” 慕容楮道:“条候没有听皇帝的?” 易筐道:“皇帝不会杀条候吗?” 闻言,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继续道:“吴国的兵马想西进,梁国据城守,吴军不敢到西边去,就跑到条侯驻军的地方,在下邑与条侯的兵马相遇。” “吴军想与条侯作战,条侯守营,不肯出兵,吴粮绝,士兵饥饿,多次向条侯挑战没有结果,就去打条候,条侯派人防备西北方向,敌人果然从西北方向过来,吴军大败,士兵大多饿死,有的叛逃溃散。” “于是吴王和他的兵马壮士几千人逃走,渡过长江逃到丹阳,到了东越,东越有兵马大约一万多人,又派人收容吴国的逃兵,朝廷派人用厚利于东越,东越即刻骗吴王,让吴王去看兵马,然后派人杀了吴王,又派马车速报皇帝。” 慕容楮道:“吴王就这样死了?” 易筐道:“应该是了。” 虎子道:“没错。” 谢慈道:“吴王的儿子子华和子驹逃到了越,吴王逃时,他的兵马就溃散了,大多陆续投降了太尉和梁王,楚王刘戊兵败,自戕而亡。” “齐的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围齐国的临菑,三个月也没有打败,朝廷兵马到来,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各自率领兵马回去。” “胶西王向他的母亲王太后谢罪,王太子刘德说汉军远道而来,我看他们已经很疲弊了,可以打他们,希望收集大王剩余的兵马打汉军,打不能取胜,就逃去大海,也不算晚。” 虎子问:“那胶西王听了太子的话?” 慕容楮看向虎子问道:“你不知道?” 虎子道:“我怎么知道?” 易筐道:“你也不知道了?” 虎子道:“我不知道啊。” 慕容楮和易筐看了眼虎子,没有再说什么,看向谢慈。 谢慈道:“胶西王说我的兵马已经溃散,于是没有听从太子的话,当朝的将领弓高侯颓当送给胶西王的书信写道奉诏书前来诛讨不义的人,投降的赦免罪过,恢复原来的爵位封土,不投降的诛灭他们,大王何去何从,我等待答复。” 慕容楮问:“胶西王怎么说?” 谢慈道:“胶西王到汉军营前叩头说我刘卬违犯王法,惊骇百姓,才使将军辛苦地远道而来到这个穷国,请降罪。” 易筐道:“然后呢?” 谢慈道:“弓高侯拿着金鼓来见他,说大王为战事所苦,我希望知道大王发兵的经过,胶西王叩头回答说现在,晁错是皇帝当政的大臣,他改变高祖皇帝的法令,削减诸侯的土地,我们认为这是不道义的,担心他会败乱天下,所以七国发兵,将要诛杀晁错,现在听说晁错已死,我们就收兵而归。” 慕容楮道:“胶西王没有实言。” 易筐和虎子应声。 谢慈道:“于是那将领就对胶西王说大王如果认为晁错不好,为什么不报天子,没有得到皇帝的诏书虎符,擅自发兵打遵王法的正义侯国,由此看来,你们的本意并非是杀晁错啊。” 闻言,慕容楮道:“没错!” 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这几个诸侯国本意都不是杀晁错,而是杀皇帝?” 第195章 太傅 虎子听了易筐的话,道:“当然,诸侯国打算杀的才不是朝廷大臣,而是皇帝,杀了皇帝,他们才有可能成为皇帝。” 慕容楮道:“不错。” 谢慈也在旁应声。 易筐问道:“吴王造反也是为了皇位?”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吴王造反当然是为了皇位啊,不然为什么?” 易筐道:“那胶西王怎么说?” 虎子道:“我认为,他会不认。”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 易筐想了想道:“他应该会认。” “为何?” 慕容楮和虎子问道。 易筐道:“毕竟已到这般田地。” 闻言,谢慈点头道:“对,那将领说完,就拿出诏书给他宣读,读完后,说大王自己考虑应该怎么办吧,胶西王说像我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慕容楮道:“这是认了。” 虎子也点头道:“没错。” 易筐在旁应声。 谢慈继续道:“胶西王自戕,太后和太子也都跟着死了,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也先后死去,封国被废除,收归朝廷。” 慕容楮道:“造反是死罪。” 虎子和易筐没说话。 谢慈接着道:“郦将军围赵都城十个月才败其,赵王自戕,抓了济北王,封之为菑川王,当初吴王造反,把楚军和吴军合在一起率领,联合齐赵的兵马,正月起兵,三月溃散,只有赵国败了,景帝又封立楚元王的小儿子平陆侯刘礼为楚王,作为楚元王的继承人,徙封汝南王刘非统辖吴国原有封地,为江都王。” 易筐道:“这些人还是刘氏的人。” 谢慈道:“不错。” 慕容楮道:“为何不任用旁姓?” 虎子道:“既然有刘氏人,为何任用旁姓?” 易筐道:“我认为,不管是刘氏,还是什么旁姓的人,只要有才能,就任用。” 听此,谢慈没言说什么。 慕容楮道:“你们俩说的都有道理。” 易筐道:“我也认为有道理,但是,似乎历代皇帝,都会任用己氏一族,这又是什么道理?” 慕容楮道:“是啊。”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 三人向谢慈看过去,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问:“谢慈也不知道?” 谢慈:“我为什么得知道?” 慕容楮:“没有。” 说完,三人继续看书,谢慈瞧见阿宁回来了,还有郭苓,便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阿宁道:“去小苓子家了。” 郭苓也道:“去我家了。” 谢慈应声。 阿宁和郭苓把一个陶罐子搁下后,又离开了谢家小院。 谢慈正想问她们又去哪里,就听易筐的声音响起道:“万石君名奋,其父赵人也,姓石氏,赵亡,徙居温,高祖东项籍,过河内,时奋年十五,为小吏,侍高祖,高祖与语,其恭敬,问曰若何有。” 慕容楮问:“等等,你又在读什么?” 易筐道:“不知道。” 慕容楮不打算说话了。 虎子道:“我听到了项籍对吧。” 易筐道:“对。” 说完,继续道:“对曰奋独有母,不幸失明,家贫,有姊,能琴,高祖曰若能从我乎,曰原尽力,於是高祖召其姊为美人,以奋为中涓,书谒,徙其家长安中戚里,以姊为美人故也,其官至孝文时,功劳至大中大夫,无文学,恭谨无与比。” “文帝时,东侯张相如为太子太傅,免,选可为傅者,皆推奋,奋为太子太傅,及孝景即位,以为九卿,近,惮之,徙奋为诸侯相。” 慕容楮没有说话,就听着。 虎子问:“张相如?” 易筐点头道:“对。” 言罢接着道:“奋长子建,次子甲,次子乙,次子庆,皆以驯行孝谨,官皆至二千石,於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乃集其门,号奋为万石君,孝景帝季年,万石君以上大夫禄归老于家······。” 易筐读了很久。 慕容楮和虎子听了很久。 谢慈方从院门外走过来。 易筐终于读完了,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和虎子听到易筐的话,愣了一下。 谢慈肯定没有听。 果然,只听谢慈道:“什么?” 易筐道:“就是这些话。” 说着,易筐把书给谢慈看。 谢慈看了看,道:“噢,这说的是万石君名奋,他的父亲是赵国人,姓石,赵国灭亡后,迁居到温县,高祖东进打项羽,途经河内郡,当时石奋年纪只有十五岁,为小官吏,奉高祖。” 慕容楮道:“谢慈,你方才去哪儿了?” 谢慈道:“没有,我就在院门外。” 虎子问道:“你在院门外看什么?” 谢慈道:“看蚂蚁。” 闻言,三人看着谢慈:“蚂蚁?”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问:“为何看蚂蚁?” 谢慈道:“没有为什么啊。” 易筐道:“没有为什么,那为什么看蚂蚁?蚂蚁怎么了?” 慕容楮问道:“云梦村蚂蚁很多?” 虎子摇头道:“没有啊。” 谢慈看着虎子,慕容楮和易筐道:“看蚂蚁为什么一定得有为什么?” 听此,慕容楮三人不说话了。 易筐这时问道:“然后呢?万石君。” 谢慈道:“然后高祖和万石君说话,看重他恭敬谨慎的态度,问他说你家中有些什么人,他说我家中只有母亲,不幸眼睛已失明,家中很贫穷,还有个姐姐,会弹琴。” “高祖又说你能跟随我吗,他说愿竭尽全力,于是,高祖召他的姐姐入宫为美人,让石奋为中涓,理大臣进献的文书和谒见之事,他的家迁徙到长安的中戚里,这是因他姐姐的缘故,他的官职到文帝时累积功劳升至太中大夫,他不通儒术,可是恭敬谨慎无人可比。” 慕容楮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文帝时,东侯张相如为太子太傅,后被免职,文帝选择可以为太傅的人,大家都推举石奋,石奋为太子太傅。” 听此,三人愣住:“太子太傅?” 慕容楮道:“万石君一定非常聪明。” 谢慈没有说话。 虎子道:“也不一定。” 易筐道:“对。” 慕容楮道:“为啥?” 虎子道:“不一定聪明就能成为太子太傅。” 慕容楮道:“难道不聪明还能成为太子太傅了?” 易筐道:“这都不一定。” 慕容楮听了就道:“那就是我们说的都有道理。” 谢慈道:“好了。” 三人安静。 谢慈继续道:“等到景帝即位,使他官居九卿之位,因他过于恭敬谨慎,景帝也畏惧他,调他为诸侯丞相,他的长子石建,二子石甲,三子石乙,四子石庆,都因为性情顺驯,对长辈孝敬,办事谨慎,官位到二千石,于是景帝说石君和四个儿子都官至二千石,为人臣的尊贵荣耀竟然在他们一家,就称石奋为万石君。” 慕容楮道:“你看这人不聪明?” 他问的是虎子和易筐。 易筐道:“过于恭敬谨慎,应该是不非常聪明。” 虎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慕容楮道:“我认为你认为的错了,谢慈,你认为呢?万石君是不是聪明?” 谢慈道:“总之不傻。” 三人无语的看了看谢慈。 谢慈接着道:“后来万石君至上大夫的俸禄告老回家,在朝廷举行盛大典礼朝令时,他都为大臣来参加,经过皇宫门楼时,万石君一定要下车,表示恭敬,见到皇帝的车驾一定要扶在车轼上表示致意。” “他的子孙辈为小吏,回家看望他,万石君也一定要着朝服接见他们,不直呼他们的名字,子孙中有人犯了过错,他不责斥他们,而是在侧旁的座位上,对着餐桌不肯吃饭。” 慕容楮问:“为何?不吃饭不会死吗?” 虎子道:“不吃饭也不会死。” 易筐道:“谁说的?” 慕容楮道:“是啊?” 虎子道:“人不吃饭三天也不会死。” 慕容楮道:“你怎么知道?” 虎子道:“听人说的。” 闻言,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真的吗?” 谢慈道:“真的。” 听此,慕容楮和易筐很是惊诧。 虎子问道:“谢慈,万石君为何如此?” 谢慈道:“因为这样以后其他的子孙们就纷纷责备那个有错误的人,再通过族中长辈求情,本人表示认错,并表示坚决改正,才答允他们的请求。” “已成年的子孙在身边时,既使是闲居在家,他也一定要整齐,显示出严肃整齐的样子,他的仆人也都非常恭敬,特别谨慎,皇帝有时赏赐食物送到他家,必定叩头跪拜之后才去吃饭,如在皇帝面前一样。” “他办理丧事时,非常悲哀伤悼,子孙后代遵从他的教诲,也像他那样,万石君一家因孝顺谨慎闻名于各郡县和各诸侯国,即使齐鲁二地品行朴实的儒生们,也都认为自己不如他们。” 慕容楮道:“万石君是儒生?” 虎子道:“应该不是吧。” 易筐道:“是吧?” 谢慈没说什么,道:“有一年郎中令王臧因为推崇儒学获罪,皇太后认为儒生言语大多文饰不够朴实,现在万石君一家不善夸夸其谈而能行,就让万石君的大儿子石建为郎中令,小儿子石庆为内史。” “石建年老发白,万石君还能健康无病,石建为郎中令,每五天休假一天,回家拜见父亲时,先是进入侍者的小屋,向侍者询问父亲情况,石建为郎中令时,有事要向皇帝谏说,能避开他人时就畅言,说得峻急,及至朝廷谒见时,装出不善说话的样子,因此皇帝就对他亲自表示尊敬和礼遇。” 慕容楮道:“这就是知礼之人?” 虎子道:“当然。” 易筐道:“这当然是知礼之人,你从京城来,难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从京城来,就一定会知道什么是知礼?” 易筐道:“对啊。” 慕容楮道:“谁说的?” 易筐道:“听说的。” 慕容楮道:“才不是这样。” 易筐看了看慕容楮,没有再说话。 谢慈道:“万石君迁居到陵里,担任内史的儿子石庆酒醉归来,进里门时没有下车,万石君听到这件事后不肯吃饭。” “石庆恐惧,请求恕罪,万石君仍不允许,全族的人和哥哥石建也请求恕罪,万石君才责备说内史是尊贵的人,进里门时,里中的父老都急忙回避他,而内史依然故我,不知约束自己,本是应该的吗。” “说完就喝令石庆走开,从此以后,石庆和石家的弟兄们进里门时,都下车快步走回家,万石君在武帝时去世,大儿子郎中令石建因悲哀思念而痛哭,以致有拐杖才能走路,过了一年多,石建也死了,万石君的子孙们都很孝顺,然而石建最为,超过了万石君。” 虎子道:“这么说,石家最聪明的人是石建?” 慕容楮道:“我认为是万石君。” 易筐道:“方才你不是还说聪不聪明吗?” 慕容楮道:“谁说了?” 虎子道:“我没说。” 易筐道:“你们都说了。” 虎子:“我没说,是慕容楮说了。” 慕容楮:“我没有说!” 谢慈:“行了。” 三人不说话了。 谢慈问:“还讲吗?” 三人才点头道:“讲!” 谢慈才道:“石建为郎中令时,一次书写奏章,奏章批复下来,石建再读时,非常惊恐地说道写错了,马字下面的四点和下曲应该五笔,现在才写四笔,少了一笔,皇帝会责怪我,我该死啊,可见他为人的谨慎,即使对待其他的事也都像这样。” 慕容楮:“那皇帝责怪石建了吗?” 易筐道:“肯定会责怪。” 虎子道:“我不认为。” 见三人又说话了,谢慈笑了笑。 慕容楮道:“为何?” 虎子道:“因为皇帝肯定能猜到石建不是有意的。” 易筐道:“有道理。” 慕容楮也道:“听着是有道理。” 三人说完,看向谢慈道:“谢慈,皇帝责怪石建了吗?” 谢慈道:“我不是皇帝,也不是万石君的儿子,怎么会知道?” 说完,继续说道:“万石君的小儿子石庆为太仆,为皇帝驾车外出,皇帝问驾车的马有几匹,石庆用马鞭一一点数马匹后,才说六匹。” “石庆在几个儿子里算是最简略的了,然而尚且如此小心谨慎,石庆为齐国的国相,齐国上下都敬慕他们的家风,所以不用发布政令齐国就非常安定,人们就为石庆立了石相祠。” 虎子道:“这么说,不是石建最聪明,而是万石君的小儿子石庆?” 慕容楮道:“我认为是万石君。” 易筐道:“你不是说万石君不聪明吗?” 慕容楮:“我什么时候说了?” 易筐道:“不久之前。” 第196章 九卿 听到易筐说不久前,慕容楮想了想道:“我说的是万石君肯定聪明,说不聪明的是你和虎子。” 易筐听了道:“我没有说。” 慕容楮道:“那就是虎子说的。” 虎子听了两人的话,也道:“我没有说。”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无语的不知道说啥。 眼看三人又要吵起来,谢慈道:“有一年,皇帝确立太子,从群臣中挑选能够为太子老师的人,石庆从沛太守任上调为太子太傅,过了七年升任御史大夫。” “有一年秋天,丞相赵周有罪被罢官,皇帝发下诏书给御史大夫先帝很敬重万石君,他们的子孙都很孝顺,命令御史大夫石庆担任丞相,封为牧丘侯。” 慕容楮道:“万石君父子都是聪明人。” 虎子道:“但是我认为最聪明的应该是石庆。” 易筐道:“我认为是万石君。” 慕容楮道:“他们都是聪明人。” 易筐道:“但是最聪明的人是石庆。” 虎子道:“对,我也认为。” 慕容楮道:“为何不能他们都聪明?” 虎子和易筐道:“什么为何?他们都聪明啊。” 慕容楮看着易筐和虎子,皱着眉头。 谢慈未管三人,接着道:“这时,朝廷正在南方诛讨南越,东越,在东方,在北方打匈奴,在西方征伐大宛,朝廷正值多事之时。” “加上皇帝巡视天下各地,修复上古的神庙,到泰山祭天,到梁父祭地,大兴礼乐,国家财政发生困难,皇帝就让桑弘羊等谋取财利,王温舒等实行苛峻的法律,使儿宽等推尊儒学,他们都官至九卿,升迁当政,朝中大事不取决于丞相,丞相只是忠厚谨慎罢了。” “丞相在位九年,不能有任何匡正时局纠谏错误的言论,他曾想要惩治皇帝的近臣所忠,九卿咸宣的罪过,不仅不能使他们服罪,反而遭惩,以米粟官才得免罪。” “又一年,关东百姓有两百万人流离失所,没有户籍的有四十万人,公卿大臣商议请求皇帝迁徙流民到边疆去,以此来惩他们。” 虎子问:“然后呢?” 易筐道:“丞相只是忠厚谨慎难道不好?” 慕容楮道:“当然不好。” 易筐问:“怎么不好?” 慕容楮道:“朝廷有难,丞相理应想办法。” 易筐道:“可是朝中大事不取决于丞相。” 慕容楮道:“这不是理由。” 易筐:“那什么是理由。” 虎子道:“所以,这石庆到底是不是聪明人?” 易筐和慕容楮皱眉道:“是啊?谢慈?” 谢慈:“别问我,我不知道。” 说完,道:“皇帝认为丞相年老谨慎,不可能参与这种商议,就让他请假回家,而查办御史大夫以下商议提出这样请求的官吏,丞相因不能胜任职务而愧疚,就上书皇帝说我石庆承蒙得以位居丞相,可是自己才能不能辅佐陛下治理国家,以致城郊仓库无,百姓多流离失所,罪该死,皇帝不忍心依法治我,我愿归还丞相和侯爵的印信,请求告老还乡,给贤能的人让位。” 慕容楮道:“皇帝答应了?” 虎子道:“应该。” 易筐道:“我认为会。” 三人问谢慈:“谢慈,皇帝答应了石庆吗?” 谢慈道:“皇帝看到石庆奏疏,就说粮仓已经无,百姓贫困流离失所,而你却要请求迁徙他们,天下已经不安了,天下的不安使朝廷发生危机,在这时候你却想辞去职位,你要把责难归结到谁身上呢,用诏书责备石庆,石庆非常惭愧,才又重新理政事。” “石庆为人思虑细密,行事审慎拘谨,却没有什么高明的见解及为百姓说话的表现,从此又过了三年多,丞相石庆去世,赐谥号为恬侯,石庆的次子名德,石庆看重他,皇帝让石德魏石庆的继承人,承袭侯爵的爵位。” 慕容楮道:“还是谨慎?” 虎子道:“听着是这样。” 易筐道:“若是我,就辞官了。” 慕容楮道:“可是皇帝不答应呢?” 易筐就不说话了。 谢慈接着道:“后来到了太常,因为犯法律判死刑,纳米粟官赎罪后成了平民,石庆为丞相时,他的子孙中从小吏升到两千石职位的有十三人。” “等到石庆死后逐渐因不同罪名而被免职,孝顺谨慎的家风也更加衰落了。” 慕容楮:“衰落了?” 谢慈道:“不错。” 易筐道:“为何?” 虎子道:“之前讲的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 易筐听此,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 慕容楮道:“我也知道了。” 听到这,易筐又问:“还有呢?” 他读了那么多,不止万石君父子的。 谢慈道:“还有什么?” 闻言,易筐才想到谢慈没听到,也没见到,就拿书给谢慈看道:“还有这些。” 谢慈看了书,然后道:“这些讲的是建陵侯卫绾,是代郡大陵人,为侍卫皇帝的郎官,奉文帝,由于立功依次升迁为中郎将,除了忠厚谨慎一无所长。” 易筐道:“这是和万石君父子一样的人?” 虎子道:“听着是。” 谢慈没说话道:“景帝为太子时,他请宴皇帝身边的近臣,而卫绾借口生病不去,文帝临死时嘱咐景帝说卫绾是年高望重的人,你要好好对待他,等到文帝死去,景帝即位,景帝一年多没责斥过卫绾,卫绾只是一天比一天更谨慎地尽责。” 慕容楮道:“我认为卫绾是聪明人。” 虎子道:“怎么说?” 易筐道:“是啊。” 慕容楮道:“因为卫绾聪明,才谨慎。” 虎子道:“难道不是因为不聪明才谨慎的?” 慕容楮道:“不聪明的人知道谨慎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谢慈听着没说话,道:“景帝有一回驾临上林苑,命中郎将卫绾和自己一辆车,回来后问卫绾知道你为什么能和我乘吗,卫绾说我从一个小小的车士幸运地因立功逐渐升为中郎将,我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景帝又问我为太子时召请你宴,你不肯来,为什么呢,卫绾说臣该死,那时实在生病了,景帝赐给他一把剑,卫绾说先皇帝曾经赐给我总共六把剑,我不敢再接陛下的赏赐。” “景帝说剑是人们所爱之物,往往用来送人或换他物,难道你能保存到现在吗,卫绾说全都还在。” 慕容楮问:“真的还在?” 易筐道:“应该是真的。” 虎子道:“对。” 谢慈道:“皇帝派人去取那六把剑,宝剑完好,中郎将属下的郎官犯了错误,卫绾常常代他们之过,不和其他的人去争辩,有了功劳,常常谦让给他人。” 慕容楮道:“我认为他真的非常聪明。” 虎子没说话。 易筐道:“我认为不是。” 慕容楮道:“为何?” 易筐道:“是自己的功劳,为何谦让给旁人?” 慕容楮道:“这就不聪明了?” 易筐点头道:“对。” 慕容楮:“为啥?” 易筐道:“你认为他聪明又是为啥?” 慕容楮道:“不知道。” 易筐看着慕容楮不说话。 谢慈只是继续说道:“皇帝认为他品行方正,对自己忠诚,就任命他为河间王刘德的太傅,吴楚七国之乱时,皇帝任命卫绾为将军,率领河间王的兵马打吴楚叛军有功,任命他为中尉,过了三年,因为战功,在景帝前封为建陵侯。” “第二年,景帝废黜栗太子刘荣,杀了太子的舅父等人,景帝认为卫绾是忠厚的人,不忍心让他治理这件大案,就赐他休假回家。” 易筐问:“皇帝这真的是好的打算?” 慕容楮道:“难道不是?” 虎子道:“是。” 谢慈道:“皇帝让郅都审理栗氏族人,理完这件案子,景帝任命胶东王刘彻为太子,征召卫绾为太子太傅,又过较长时候,升迁为御史大夫,过了五年,代桃侯刘舍为丞相,在朝廷只奏报职份内的事情,然而从他最初为官起直到他位列丞相,终究没有什么可称道或指责的,皇帝认为他敦厚,可以辅佐少主,对他很尊重,赏赐的东西很多。” “卫绾为丞相三年,景帝死,武帝即位,因景帝卧病时,各官署的许多犯人多是无辜冤屈的人,他为丞相,未能尽职尽责,被免去丞相官职,后来卫绾去世,儿子卫信承袭了建陵侯的爵位,后来因为酎金不合规定而失去爵位。” 听到这,慕容楮道:“万石君的儿子都很聪明,但是万石君儿子的儿子不聪明,这卫绾也是聪明的,但是他的儿子不聪明,这是因为什么呢?” 易筐道:“不知道。”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没问你们,谢慈,你知道吧。” 谢慈面无表情道:“我也不知道。” “直不疑是南阳人,他为郎官奉文帝,与他一室的人请假探家,误拿走他人的金子而去,过了些时候,金子的主人才发现,就胡乱猜疑直不疑,直不疑向他道歉并认了这件事,买金子偿还他。” “等到请假探家的人回来归还了金子,使那个先前丢失金子的人极为惭愧,因此人们称直不疑是个忠厚的人。” “文帝也称赞了他,至太中大夫,一次朝廷见时,有人谗毁他说直不疑相貌很美,然而惟独没有办法置他嫂的事,直不疑听说后,说我是没有兄长的,说过后他终究不再做其他辩解。” “吴楚七国之乱时,直不疑以二千石的官职率兵打叛军,皇帝任命他为御史大夫,景帝总结平定吴楚的功劳时,封直不疑为侯,武帝时和丞相卫绾都因过失免去官职。” “直不疑学习老子的学说,他治理每个地方时,担任官职都因循前任所为,唯恐人们知道他做官的事迹。” “他不喜欢树立自己的名声,被人称为长者,直不疑去世,儿子相如承袭侯爵之位,到孙子望时,由于进酎金不合要求而失去侯爵之位。” 慕容楮皱眉道:“这又是父亲聪明,儿子不聪明。” 虎子没说话。 易筐道:“是啊。” 谢慈和虎子一样,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说道:“郎中令周文,名仁,他的祖先原是任城人,凭借医术谒见天子,景帝为太子时,任命他为舍人,累积功劳渐升,文帝时官至太中大夫,景帝刚继位,就任命周仁为郎中令。” “周仁为人持重不说别人的话语,常常着破旧缀有补丁的衣服,故意去为乞丐似,使妃嫔不愿接近因此得到景帝重用。” “景帝和妃嫔在寝殿时,周仁常在旁边,景帝死时,周仁还在为郎中令,可他始终无所进言,皇帝有时询问别人的情况,周仁总是说皇上亲自考察他吧,然后也没有讲别人的什么坏话,因此景帝曾经一再到他的家,他家后来迁徙到阳陵,皇帝赏赐的东西很多,他却常常推让,不敢接,诸侯百官赠送的东西,他也始终没有接。” “武帝即位,认为他是先帝的大臣而尊重他,周仁因病免职朝廷让他享每年二千石的俸禄返乡养老,他的子孙都到了大官。” 慕容楮点头道:“这和之前的不一样,这是父亲聪明,儿子也聪明的。” 虎子应声。 易筐道:“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慕容楮不知道。 虎子也不知道。 谢慈没言语,只是道:“御史大夫张叔名欧,是安丘侯张说的庶子,文帝时以研究法家学说奉太子,尽管张欧研究法家学说,他却是个忠厚长者,景帝时很受尊重,常常位居九卿之列。” “有一年韩安国被免职,皇帝任命张为御史大夫,自从张欧为官以来,没有说过惩办人,专门以诚恳忠厚的态度为官。” 慕容楮道:“这些讲的都是谨慎忠厚之人。” 虎子点头道:“对。” 易筐也道:“确实。” 谢慈接着道:“部属都认为他是忠厚的长者,也不敢过分地欺骗他,皇帝把准备审理的案件交给他,有能够退回重审的就退回,不能退回重审的,因事不得已,就看着封好文书,他待别人就是如此。” “后来他年老病重,请求免去官职,天子也就颁布诏书,准许他的请求,按照上大夫的俸禄让他回乡养老,他住在阳陵,他的子孙都官至朝廷大臣。” 虎子道:“看来他的子孙都聪明。” 慕容楮道:“对。” 易筐道:“不过也可以这么说。” 慕容楮:“怎么说?” 易筐道:“他的子孙都是善良的人,是吧,谢慈。” 谢慈点头道:“是。” 虎子和慕容楮听了,默了片刻,道:“对啊。” 易筐看向谢慈问道:“他们都是善良又聪明的人,所以才会为皇帝重用对吧。” 第197章 明 听着易筐的话,慕容楮和虎子也看向谢慈,谢慈闻言,点头道:“对,因为他们都是善良又聪明的人,所以皇帝才重用他们。” 易筐听了谢慈的话应声。 这时慕容楮问道:“若是不贤明的皇帝,还会重用善良又聪明的人吗?” 谢慈道:“不贤明的皇帝,也会有贤臣,至于会不会重用,你们认为呢。” 虎子道:“我认为不会。” 易筐道:“我也是。”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不贤明的皇帝,不会重用贤臣。” 谢慈听了,便问道:“既然这样,那你们认为为何不贤明的皇帝,会有贤明的大臣?” 闻言,三人皱眉。 谢慈也不说话,认真的看着三人。 过了会儿,慕容楮道:“不知道。” 虎子和易筐也摇头道:“不知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就道:“其实原因我也只能说出来一个。” 慕容楮问:“是什么?” 谢慈道:“皇帝也有父亲,这贤明的大臣,是几朝元老。” 听此,慕容楮道:“你是说,这贤明的大臣,曾辅佐先帝?那这样说的话,先帝是贤明的君王吗?” 虎子道:“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吧。” 易筐道:“是啊。” 谢慈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慕容楮又问:“但是贤明的帝王,一定会重用善良又聪明的臣子吗?” 易筐道:“也不一定吧。” 虎子道:“我也认为。” 慕容楮问:“为何?为什么这么认为?” 易筐道:“不知道。” 虎子不说话。 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了,看向谢慈。 谢慈道:“易筐说的对,也不一定,贤明的帝王也不一定重用聪明善良的臣子,因为贤明的帝王没有遇见聪明善良的臣子,若是遇见了,肯定会重用之。” 听了谢慈的话,易筐和虎子点头道:“对!谢慈说的对!” 慕容楮听了也道:“有道理。” 说完这些话,虎子拿起一本书看了看,道:“司马相如者,蜀郡人也,字长卿,少时好读书,学剑,故其亲名之曰犬子,相如既学,慕蔺相如之为人,更名相如,以赀为郎,事孝景帝,为武骑常侍,非其好也。” 慕容楮看向虎子:“你在读什么?” 易筐道:“司马相如?” 慕容楮:“司马相如是谁?” 虎子道:“你不知道?”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你知道?” 虎子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无言的看着虎子。 虎子继续道:“会景帝不好辞赋,是时梁孝王来朝,从游说之士齐人邹阳,淮阴枚乘,吴庄忌夫子之徒,相如见而说之,因病免,客游梁,梁孝王令与诸生同,相如得与诸生游士居数岁,乃着子虚之赋。” 易筐听着道:“我似乎听夫子说过。” 慕容楮:“说过谁?” 易筐道:“司马相如。” 慕容楮:“真的?” 易筐:“忘记了。” 这时虎子又道:“会梁孝王卒,相如归,而家贫,无以自业,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吉曰长卿久宦游不遂,而来过我,於是相如往,舍都亭,临邛令缪为恭敬,日往朝相如。” “相如初尚见之,後称病,使从者谢吉,吉愈益谨肃,临邛中多富人,而卓王孙家八百人,程郑亦数百人,二人乃相谓曰令有贵客,为具召之,并召令。” 慕容楮皱眉道:“我似乎也听过。” 易筐道:“是吗?” 慕容楮:“但是忘记了。” 谢慈没有说话,看着虎子。 虎子道:“令既至,卓氏客以百数,至日中,谒司马长卿,长卿谢病不能往,临邛令不敢尝食,自往迎相如。” “相如不得已,强往,一尽,酒酣,临邛令前奏琴曰窃闻长卿好之,原以自,相如辞谢,为鼓一再行,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 “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间雅甚都,及饮卓氏,琴,文君窃从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 慕容楮:“这讲的什么?” 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知道。” 慕容楮道:“那你讲讲。” 虎子道:“我还未读完。” 闻言,慕容楮便道:“那你读完。” 虎子应声道:“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都,家居徒四壁立,卓王孙大怒曰女至不材,我不忍杀,不分一钱也,人或谓王孙,王孙终不听。” “文君久不乐,曰长卿第俱如临邛,从昆弟假贷犹足为生,何至自苦如此,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骑,买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当炉。” “相如自着犊裈,与保庸杂作,涤於市中,卓王孙闻而之,为杜门不出,昆弟诸公更谓王孙曰有一男两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已失於司马长卿,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柰何相如此。” 慕容楮:“长卿?” 易筐道:“我也听到了。” 虎子道:“卓王孙不得已,分予文君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文君乃与相如归,买田宅,为富人。” “居久之,蜀人杨得意为监,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惊,乃召问相如。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诸侯之事,未足观也,请为天子游猎赋,赋成奏之。” 慕容楮问易筐:“你还听明白了什么?” 易筐道:“诸侯。” 慕容楮道:“我也是,还有什么?” 易筐道:“没了。” 慕容楮便不言语了。 虎子接着道:“上许,令尚书给笔札,相如以子虚,虚言也,为楚称,乌有先生者,乌有此事也,为齐难无是公者,无是也,明天子之义。故藉此三人为辞,以推天子诸侯之苑囿。其卒章归之於节俭,因以风谏。奏之天子,天子大说。” “其辞曰楚使子虚使於齐,齐王悉发境内之士,备车骑之众,与使者出田。田罢,子虚过詑乌有先生,而无是公在焉。坐定,乌有先生问曰今日田乐乎。” “子虚曰乐,获多乎,曰少,然则何乐,曰仆乐齐王之夸仆以车骑之众,而仆对以云梦之事也,曰可得乎。” 易筐道:“子曰?” 慕容楮道:“不是子曰。” 易筐:“那是什么?” 慕容楮:“不知道。” 虎子道:“子虚曰可,王驾车千乘,选徒万骑,田於海滨。列卒满泽,罘罔弥山,揜免辚鹿,麟,鹜於盐浦,中获多,矜而功。顾谓仆曰楚亦有平原广泽游猎之地饶乐若此者乎,楚王之猎何与寡人,仆下车对曰臣,楚国之鄙人也,幸得宿卫十有馀年,时从出游,游於园,览於有无,然犹未能遍睹也,又恶以言其外泽者乎,齐王曰,虽然,略以子之所闻见而言之。” “赋奏,天子以为。无是公言天子上林广大,山谷万物,乃子虚言楚云梦所有甚众,侈过其实,且非义理所尚,故删其要,归正道而论之。” 易筐:“有皇帝?是皇帝的故事?” 慕容楮:“不知道。” 谢慈依旧没有说话。 虎子道:“相如为郎数岁,会唐蒙使略通叶良西僰中,发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为发转漕万馀人,用兴法诛其渠帅,巴蜀民大惊恐。上闻之,乃使相如责唐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 “檄曰告巴蜀太守蛮夷擅不讨之日久矣,时边境,劳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抚天下,辑安国。然後兴师出兵,北征匈奴,单于怖骇,请和。” 慕容楮:“太守?” 易筐道:“有。” 慕容楮:“还有呢?” 易筐不说话了。 虎子继续道:“康居西域,重译请朝,稽首来享。移师东,闽越诛。右吊番禺,太子入朝。南夷之君,西僰之长,常效贡职,不敢怠,延举踵,喁喁然皆争归义,为臣,道里辽远,山川,不能致。” 慕容楮:“还有太子。” 易筐:“真的是皇帝的故事?” 慕容楮没说话,谢慈沉默。 虎子道:“夫不顺者已,而为善者未赏,故遣中郎将往宾之,发巴蜀士民各五百人,以奉币帛,卫使者不然,有兵革之事,战之患,今闻其兴制。” 慕容楮:“这些我都没有听过了。” 易筐道:“之前的你也没有听过。” 慕容楮:“谁说的。” 易筐:“那你知道讲的什么?” 慕容楮:“不知。” 易筐就不言语了。 虎子道:“惧子弟,忧患长老,郡又擅为转粟运输,皆非陛下之意也。当行者或亡逃贼杀,亦非人臣之节也。” “夫边郡之士,闻烽燧燔,皆弓而驰,荷兵而走,相属,唯恐居後,白刃,流矢,义不反顾,计不旋踵,人怒,如报雠。彼岂死恶生,非编列之民,而与巴蜀异主哉,计深虑远,急国家之难,而乐尽人臣之道也。” 慕容楮和易筐没有再说话,虎子道:“故有符之封,析珪而爵,位为侯,居列东第,终则显号於後世,传土地於子孙,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名声施於无穷,功烈着而不灭。是以贤人君子,中原,野草而不辞也。” “今奉币役至南夷,即贼杀,或亡逃诛,死无名,谥为至愚,及父母,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然此非独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谨也,俗不长厚也,其戮,不亦宜乎。” 慕容楮听着皱眉。 虎子说道:“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晓喻百姓以发卒之事,因数之以不忠亡之罪,让三老孝弟以不教诲之过。方今田时,重烦百姓,已亲见近县,恐远所谿谷山之民不遍闻,檄到,亟县,使咸知陛下之意,唯毋忽也。” 读到这,虎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说的都是什么?” 慕容楮和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就道:“这说的是司马相如是蜀郡人,字长卿,他少年时喜欢读书,也学习剑术,所以他父母给他取名犬子,司马相如完成学业后,很仰慕蔺相如的为人,就改名相如。” 闻言,慕容楮道:“我知道蔺相如!” 易筐道:“我也知道。” 虎子道:“我也是!” 谢慈笑着继续道:“最初,他凭借家中富有的资财而被授予郎官之职,侍卫孝景帝,为武骑常侍,但这并非他,正赶汉景帝不喜欢辞赋,这时粱孝王前来京城朝见景帝,跟他来的善于游说的人,有齐郡人邹阳,淮人枚乘,吴县人庄忌先生等。” 慕容楮三人认真的听着应声。 谢慈道:“相如见到这些人就喜欢,因此就借生病为由辞了官职,旅居于粱国,粱孝王让相如和这些读书人一同,相如才有机会与读书人和游说之士认识了好几年,于是写了子虚赋。” 慕容楮:“子虚赋?” 谢慈应声道:“正赶粱孝王去世,相如只好返回蜀郡都城,然而家境贫寒,又没有可以维系自己生活的职业,相如一向同临邛县令王吉来往得很好,王吉说长卿,你长期离乡在外,求官任职,不太顺心,可以来我这里看看。” 易筐道:“司马相如去了临邛?” 谢慈点头道:“对,相如前往临邛,暂住在城内的一座小亭中,临邛县令佯装恭敬,天天都来拜访相如,最初,相如还是以礼相见,后来,他就谎称有病,让随从去推辞王吉的拜访,然而,王吉却更加谨慎恭敬。” “临邛县里富人多,像卓王孙家就有家仆八百人,程郑家也有数百人,二人相互商量说县令有贵客,我们备办酒席,请请他,一并把县令也请来。” 慕容楮道:“县令去了?” 谢慈道:“不错,当县令到了卓家后,卓家的客人已经上百了,到了午时,去请司马长卿,长卿却推托有病,不肯前来。” 虎子道:“司马相如为何又名司马长卿?” 闻言,谢慈告诉了虎子,虎子明白了,便继续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临邛令见相如没来,不敢先吃饭,还亲自前去迎接相如,相如不得已,勉强来到卓家,满座的客人无不惊羡他的风采,时辰正好时,临邛县令走上前去,把琴放到相如面前,说我听说长卿特别喜欢抚琴,希望聆听一曲。” 慕容楮道:“然后呢?” 易筐和虎子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然后相如辞谢一番,便奏了一两支曲子,这时,卓王孙有个女儿叫文君,刚寡不久,很喜欢乐曲,所以相如佯装与县令敬重,而用琴声知她慕。” 易筐道:“卓王孙之女?” 谢慈道:“对。” 慕容楮问:“卓家是商贾吗?” 第198章 郡守 听到慕容楮的话,谢慈点头道:“不错,卓家是商贾。” 虎子问:“不是朝廷大臣?” 谢慈道:“不是。” 易筐没有说话。 慕容楮听了应声,谢慈就继续道:“长卿来临邛时,车马跟随其后,仪表堂堂,文静典雅,甚为大方,待到卓王孙家喝酒,奏琴曲时,文君从门里偷偷看他,心中高兴,特别喜欢,又怕他不了解自己的心。” 三人认真的听着,易筐道:“我没有听明白。” 慕容楮道:“我也是。” 虎子道:“我也是没有听明白。” 谢慈道:“没有听明白什么?” 慕容楮道:“没有听明白文君。” 易筐道:“文君见过相如?” 谢慈道:“之前未见过。” 虎子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慕容楮和易筐看向虎子,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虎子说道:“文君悦相如?” 谢慈听了,笑道:“不错。” 听此,易筐和慕容楮愣了一下,也明白了,然后点头道:“我们也明白了!” 谢慈道:“明白就好。” 言罢,继续道:“宴会完毕,相如托人以重金赏赐文君的侍者,以此向她转达倾慕之情,于是,卓文君乘夜出家门,去找相如,相如便同文君急忙赶回蜀郡都城。” 慕容楮:“回蜀郡了?” 谢慈点头道:“对,到了蜀郡,进家所见,空无一物,只有四面墙壁在那,卓王孙得知女儿去找相如去了蜀郡都城之事后,大怒道女儿极不成材,我不忍心伤害她,但也不分给她一个钱,有的人劝说卓王孙,但他始终不肯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文君很是不高兴,说长卿,只要你同我一起去临邛,向兄弟们借贷也完全可以维系生活,何至于让自己困苦到这个样子。” 听此,虎子问道:“相如答应了?” 谢慈点头道:“不错,相如就同文君来到临邛,把自己的车马全部卖了,买下一家酒肆,为卖酒生意,并且让文君亲自打理垆前的酌酒和应对顾客之事,而自己与雇工们一起忙活,在闹市中涤酒盏。” 易筐道:“酒肆?” 谢慈道:“对,卓王孙听到这件事后,感到很不高兴,因此闭门不出,有些兄弟和长辈相劝说卓王孙,说你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家中所缺少的不是钱财,如今,文君已经成了司马长卿的妻子,长卿本来也已厌倦了离家奔波的生涯,虽然贫穷,但他确实是个人才,完全可以依,况且他又是县令的贵客,为什么偏偏这样轻视他呢。” 慕容楮问:“卓王孙是因为相如贫穷吗?” 谢慈道:“我不知道。” 虎子道:“应该是原因之一。” 易筐应声道:“虎子说的对。” 慕容楮皱眉没有再言语,只是听着谢慈讲。 谢慈道:“卓王孙不得已,只好分给文君家仆一百人,钱一百万,以及她出嫁时应有的各样财物,文君就同相如回到蜀郡都城,买了田地房屋,成为了富有的人家。” 虎子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又过了较长一段时间,蜀郡人杨得意担任句监,事奉武帝,一天,武帝读子虚赋,认为写得好,说我偏偏不能与这个作者同时,杨得意说我的同乡人司马相如自称,是他写了这篇赋,武帝很惊喜,就召来相如询问,相如说有这件事,但是,这赋只写诸侯之事,不值得看,请让我写篇天子游猎赋,赋写成后就进奉皇上。” 慕容楮道:“为何子虚赋不值得看?” 谢慈道:“因为写的是诸侯。” 慕容楮:“因为是诸侯,才不值得?” 谢慈没说话。 虎子道:“应该吧。” 易筐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武帝答应了,并命令尚书给他笔和木简,相如用子虚这虚构的言辞,是为了陈述楚国之美,乌有先生就是哪有此事,以此为齐国驳难楚国,无是公就是没有此人,以阐明做天子的道理,所以假借这三个人写成文章,用以推演天子和诸侯的苑囿美盛情景。” “赋的最后一章主旨归结到节俭,借以规劝皇帝,把赋进奉天子后,天子特别高兴,赋的文辞说道,楚王派子虚出使齐国,齐王调遣境内所有的士卒,准备了众多的车马,与使者一同出猎。” 慕容楮道:“这就是天子赋?” 谢慈道:“还没有说完。” 闻言,慕容楮应声。 谢慈继续道:“猎完,子虚前去拜访乌有先生,并向他夸耀此事,恰巧无是公也在,大家落座后,乌有先生向子虚问道今天高兴吗,子虚说高兴,又问猎物很多吧,子虚回答道很少,既然如此,那么乐从何来,子虚回答说我高兴的是齐王本想向我夸耀他的车马众多,而我却用楚王在云梦泽的盛况来回答他,乌有先生说道,可以说出来听听吗。” 易筐皱眉道:“子虚?乌有?”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道:“说的什么?” 慕容楮:“你没有明白?” 虎子没有说话。 谢慈道:“子虚说可以,齐王挥千辆兵车,选上万名骑兵,到东海之滨,士卒排满草泽,罗网布满山,抓了免,打了鹿,抓了麟,车在海边的盐滩。” “抓了很多猎物,齐王便骄傲地夸耀自己的功劳,他回头看着我说楚国也有供游玩的平原广泽,可以使人这样富于乐趣吗,楚王游猎与我相比,谁更壮观,我下车回答说小臣我只不过是楚国一个见识鄙陋的人,但侥幸在楚宫中担任了十余年的侍卫,常随楚王出猎,猎场就在王宫的后苑,可以顺便观赏周围的景色,但还不能遍览全部盛况,又哪有足够的条件谈论远离王都的大泽盛景呢,齐王说虽然如此,还是请大略地谈谈你的所见所闻吧。” “我回答说是,是,臣听说楚国有七个大泽,我曾经见过一个,其余的没见过,我所看到的这个,只是七个大泽中最小的一个,名叫云梦。” 虎子道:“天子赋只是写了这些?” 慕容楮没有在意虎子的话,而是道:“云梦?是你们云梦村?” 易筐道:“楚国云梦?又是楚国云梦?这里真的就是书里写的云梦了吧。” 谢慈道:“书里的云梦,是不是这里的云梦村我就不知道了。” 虎子皱着眉头继续听。 谢慈道:“云梦方圆九百里,其中有山,山盘旋,迂回曲折,高且险要,山峰峭,参差不齐,日月或被完全遮蔽,或者遮掩一半,群山错落,重叠无序,直上青云,山坡倾斜连绵,下连江河。” “那土壤里有朱砂,石青,赤土,白垩,石灰,锡矿,碧玉,黄金,白银,无数色彩,光辉夺目,像龙鳞般地灿烂照耀。” 慕容楮听着问道:“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易筐和虎子也道:“是啊?” 谢慈道:“不知道。” 说完,道:“那里的石料有玉石、玫瑰宝石、琳、珉、琨珸、瑊玏、磨刀的黑石、半白的石头和白文的石头。东面有蕙草的花圃,其中生长着杜衡、兰草、白芷、杜若、芎、菖蒲、茳蓠、芜、甘蔗、芭蕉。” “南面有平原大泽,地高低不平,倾斜绵延,低洼的土地,广阔平坦,沿着大江延伸,直到巫山为界,那高峻的地方,生长着马蓝、形似燕麦的草、还有荔草、艾蒿、莎草及青薠,那低之地,生长着狗尾巴草、芦苇、东蔷、菰米、莲花、荷藕、葫芦、庵、莸草,众多麦木,生长在这里,数不胜数。” 虎子道:“这说的天下,可是当今天下?”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道:“难道不是只有一个天下吗?” 谢慈没有说话,只是道:“西面则有奔涌的泉水、清澈的水池、水波漾漾,滚滚向前,水面上开着荷花与菱花,水面下有着石和白沙,水中有神龟,蛟蛇,猪婆龙,玳瑁,鳖和鼋,北面则有山北的森林和大的树木,楩树,楠木,樟木,桂树,花椒树,木兰,蘖树,山梨树,柳,山楂树,枣树,桔树,柚子树,芳香远悠。” 虎子道:“谢慈,这些树咱们云梦村也有。” 慕容楮和易筐听了道:“真的?” 虎子道:“真的。” 两人又看向谢慈,问道:“真的?!” 谢慈其实也不知道,看了看虎子道:“应该是真的。” 说完,又道:“那些树上有猿,猕猴,鹓,孔雀,善跳的猴子,树下则有白虎,豹,蟃蜒,豻,穷奇,獌狿。” “于是就派专诸之类的勇士,去杀了它们,楚王就御驯服的马,乘着美玉雕饰的马车,挥着用鱼须作旒穗的曲柄旌旗,摇缀着明月珍珠的旗帜,高举锋利的三刃戟,左手拿着雕有花纹的乌嗥名弓,右手拿着夏箙中的强劲之箭,伯乐为骖乘,纤阿为御者。” 慕容楮:“楚王杀了它们?” 易筐道:“是啊。” 谢慈没有说什么,道:“车马行驶,尚未尽时,就已踏倒了它们,辗邛邛,践距虚,杀野马,轴头騊駼,乘着千里马,箭游之骐,楚王的车骑迅疾异常,有如惊雷滚,好似狂飙袭来,像流星飞,若雷霆之,弓不虚发,箭箭都杀了它们,猎获的,像雨点飞降般纷纷而落,覆盖了野草,遮蔽了大地。” 虎子道:“还有呢?” 慕容楮问:“还有什么?” 虎子没说话,谢慈只是继续道:“于是,楚王就徘徊,自由自在地缓步而行,浏览山北的森林,观赏壮士之怒,以及野说的恐惧,拦截那疲倦的野说。” “于是,郑国的姑娘,带着细缯细布制成的翊,和麻布和娟制的裳,装点着纤细的罗绮,挂着轻雾般的柔纱,裳幅重叠,纹理曦致,姿婉,好似溪谷,姑娘们着修长的罗裳,幅飘扬,缘整齐美观,衣之飘带,随风飞舞,燕尾星端,华美婀娜,走路时罗裳若乐,飘飘罗裳饰带,还有着兰花蕙草,拂拭着上面的羽饰车盖,发缀着翡翠的羽毛为饰物,着用玉装饰的帽缨,缥缈悠然,宛若神明。” 易筐问慕容楮道:“京城和书里说的一样吗?” 慕容楮问:“书里说了京城吗?这说的不是京城吧?” 闻言,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说的不是郑国的京城吗?” 谢慈道:“我不知道。” 听此,易筐就不说话了。 谢慈道:“于是楚王就和众多人一起在蕙圃,从容地走到坚固的水堤,用网抓翡翠鸟,用箭打锦鸡,还有带丝线的短小之箭,以及系着细丝绳的箭,抓到了白天鹅,还有野鹅,鸧鸹双双从天落,黑鹤也是,倦之后,便拨游船,泛舟清池。” “划着画有鹢鸟的龙船,扬起桂木的船浆,张挂起画有翡翠鸟的帷幔,树起鸟羽装饰的伞盖,用网捞取玳瑁,钓贝,敲打金鼓,吹起排箫,船夫唱起歌来,声调悲楚嘶哑,悦耳之,鱼鳖为此惊骇,洪波因而沸腾,泉水涌起,与浪涛汇聚,众石响起硠硠礚礚的响声,就像雷霆轰鸣,声传几百里之外。” 三人认真的听着。 谢慈说道:“猎将停,敲起灵鼓,点起火把,战车按行列行走,骑兵归队而行,队伍整整齐齐前进。于是,楚王就登上阳云之台,显示出泰然自若安然无事的神态,保持着安静怡适的心境。待用芍药调和的食物备齐之后,就给楚王拿过去。不像大王不离车,甚至吃饭,也在间烤炙而吃,而自以为乐。我以为齐国恐怕不如楚国吧,于是,齐王默默无言,无话回答我。” 慕容楮道:“真的有子虚和乌有先生吗?” 谢慈笑道:“没有吧。” 三人应声。 谢慈道:“乌有先生说这话为什么说得如此过分呢,您不远千里前来赐惠齐国,齐王调遣境内的全部士卒,准备了众多的车马,同您外出,是想同心协力猎获,使您感到高兴,怎能称作夸耀呢,询问楚国有无游猎的平原广泽,是希望听听楚国的政治教化与光辉的功业,以及先生的美言高论。现在先生不称颂楚王的德政,却畅谈云梦泽以为高论,大谈游乐之事,而且炫耀奢侈,我以为您不应当这样,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样,那本来算不上是楚国的好之事。” 易筐道:“我没有听明白,虎子,慕容楮,你们听明白了吗?” 慕容楮和虎子道:“听明白了。” 易筐见两人都说听明白了,皱了皱眉。 这时,慕容楮道:“谢慈,他打算告诉皇帝什么?” 虎子也点头道:“是啊?是不是他准备告诉皇帝什么道理?” 第199章 梅 听到两人的话,谢慈看着慕容楮和虎子道:“没错,这些话是打算告诉皇帝一些道理的,至于是什么道理,你们听我讲完就知道了。” 闻言,慕容楮和虎子点头道:“好!” 易筐看看谢慈,又看看虎子和慕容楮,最后没有说话。 谢慈道:“楚国若是有这些事,您把它说出来,这就是张扬国君的恶,如果楚国没有这些事,您却说有,这就有损于您的声誉,张扬国君的恶,损害自己的信誉,这两件事没有一样是可为的,而您却为了。这必将为齐国所轻,而楚国的声誉也会牵累。” 虎子点头道:“说的对。” 易筐看着虎子,道:“什么说的对?” 虎子还没说话,慕容楮道:“这些话说的对。” 易筐皱眉,最后看向谢慈,没有再说话。 谢慈继续道:“况且齐国东临大海,南有琅琊山,在成山观赏美景,在之罘山狩,在海泛舟,在孟诸泽中游猎。东北与肃慎为邻,左边以汤谷为界限,秋天在青丘猎,自由漫步在海之外,像云梦这样的大泽,纵然打八九个,也丝毫没有什么,至于那超凡卓之物,各地特产,珍奇怪异的,万物聚集,好像鱼鳞荟萃,充满其中,不可胜记,就是大禹也辨不清它们的名字,契也不能计算它们的数目。但是,齐王处在诸侯的地位,不敢陈说游猎之乐,苑囿的广大。先生又是被以贵宾之礼接待的客人,所以齐王没有回答您任何言辞,怎能说他无言以对呢。” 慕容楮应声道:“没错。” 易筐不说话。 虎子也道:“确实。” 谢慈道:“无是公听了微笑着说楚国错了,齐国也未必正确,天子所以让诸侯交纳贡品,并不是为了财物,而是为了让他们到朝廷陈述其履行职务的情况,所以要划分封国的疆界,并非为了守卫边境,而是为了杜绝诸侯的越规的行为。如今,齐国位列东方的藩国,却与朝廷外的肃慎往来,弃离封国,越过国界,漂洋过海,到青邱去游猎,这种作法就诸侯应遵守的道义来说,是不允许的。” 三人认真的听着,但只有易筐似乎没有听明白。 慕容楮和虎子时而和谢慈说话,易筐就沉默不言。 谢慈又道:“况且你们二位先生的言论,都不是竭力阐明君臣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端正诸侯的礼仪,而只是去争论游猎,苑囿的广大,想以奢侈争胜负,这样做不但不能使你们的国君显扬名望,提高声誉,却恰恰能够贬低声望,自己蒙受损失。” 虎子道:“无是公说的对。” 易筐道:“等等。” 三人看向易筐。 易筐道:“你们在讲什么?” 慕容楮道:“你还没有听明白?” 易筐摇头道:“没有。” 虎子道:“可是你之前不是听明白了吗?怎么现在又听不明白了?” 闻言,谢慈也看向易筐。 易筐道:“我之前是听明白了,但是现在听不明白了。” 慕容楮问:“哪些话不明白?” 易筐听此,皱眉想了想,道:“谢慈,你接着讲吧。” 慕容楮看着易筐道:“你怎么不说了?” 易筐没说话,因为他不明白了有很多。 谢慈见易筐这般,便问道:“怎么了?” 易筐看看谢慈,过了会儿,才问了不明白的话,谢慈听完易筐的话,就一一告诉了易筐,易筐听明白后,谢慈才继续道:“况且那齐国和楚国的事物又哪里值得称道呢,先生们没有亲眼看到那浩大壮丽的场面,难道没有听说过天子的上林苑吗。” 易筐道:“什么是上林苑?” 虎子道:“不知道。” 易筐看向慕容楮问道:“慕容楮,你知道吗?”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道:“天子的上林苑,天子就是皇帝,皇帝在京城,你是京城人士,怎么会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听说过上林苑。” 闻言,易筐道:“那应该是有,但是你不知道。” 慕容楮没有说话。 谢慈也没有说什么,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是什么吗?” 谢慈告诉了易筐,易筐应声,谢慈道:“上林苑左边是苍梧,右边是西极,丹水流过它的南方,渊流过它的北方,霸和浐始终未出上林,泾水和渭去又回,酆、鄗、潦、潏,曲折宛转,在上林苑中回环盘旋。浩浩荡荡的八条河川,流向相背,姿态各异,东西南北往来,从两山对峙的椒丘山谷,自沙石堆积的小洲,过桂树之林,过茫茫无垠的原野。” “水流迅疾盛大,沿着高丘奔腾而下,直赴狭隘的山和石,和着沙石形成的曲折河岸,水流涌起,暴怒异常,汹涌澎湃。河水盛,水流迅,砰砰作响,横流回旋,转折奔腾,潎洌作响。” “过着不平的河岸,轰鸣之,回旋之,卷曲如云,蜿蜒萦绕。前和后,向深渊,形成湍急,冲过沙石,岩石,河堤,奔腾飞扬,不可阻。大水过小洲,进山谷,声渐细,跌落于深潭之中。有时潭深水大,轰隆响。有时水飞扬,若鼎中热水沸腾。水波急驰,泛起层层百,跳跃不止。有时急转,向远方,长归大湖。” 慕容楮听着道:“这就是天子的上林苑?” 虎子点头道:“好像是。” 易筐道:“肯定是。” 慕容楮道:“不过这是书写的。” 易筐和虎子应声。 谢慈道:“有时水面平静无声,安然地向着远方流去。然后,无边无际的,迂回徐,向东方,到太湖,湖水满,进附近的池塘,于是,蛟龙、螭、离、鰅、鳙、鰬、魠、禺禺、鱋、魶,都扬起鳍,鱼鳞,鱼翅,潜于深渊岩谷之。” 三人认真的听着。 谢慈认真的讲着:“鱼鳖欢跃喧哗,万物成群结伙。明月珠,在江边光彩闪烁。蜀石、碝石、水晶石层层,灿烂夺目,光彩映照,聚于水中。天鹅、鹔鷞、鸨鸟、鴐鹅、鸀、鹮目、烦鹜、鷛鷞、鸬,成群结队。任凭河流,鸟儿随风漂流,乘着风自由,有时,成群的鸟儿聚在野草覆盖的沙洲上,衔着菁、藻,喋,着菱。” 慕容楮问:“可是当今天下,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虎子道:“应该是有的。” 易筐道:“肯定有,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慕容楮听了两人的话,道:“可是我认为没有。” 虎子和易筐看着慕容楮道:“为什么?” 慕容楮道:“因为这些都是相如写的啊。” 虎子和易筐一愣,然后道:“是啊。” 这些都是人写的。 易筐道:“那这么说,是真的没有这样的地方了?” 谢慈没说话。 三人就问谢慈,听到谢慈也说不知道后,才不说话了。 谢慈道:“于是高山巍峨,广阔的山林中生长着高大的树木。山高险峻,高低不齐。九嵏山、嶻嶭山、终南山巍峩耸立,或奇险,或倾斜,有的像錡,险峻异常,陡峭崎岖。有的地方是收蓄的山溪,有的地方是有河流的山谷,溪水曲折,溪谷宽大空旷,水中的丘陵、孤立的山,高高层迭不平。山起,有高有低,连绵不绝,山坡倾斜,渐趋平缓。河水缓缓,四散于平坦的原野。水边平地,一望千里。” 易筐道:“肯定没有这样的地方。” 虎子道:“是啊,天下不会有这样的地方的。” 慕容楮没有再说话。 谢慈道:“地长满菉草和蕙草,覆盖着江蓠,间杂着芜和留夷,布满了结缕,深绿色的莎草丛生在一起,还有揭车与杜蘅、兰草、稿本、茈姜、蘘荷、葴、橙、杜若、荪、鲜枝、蒋、芧、青薠,遍布于广阔的大泽,蔓延在广大的平原。花草绵延不绝,广布繁衍,迎着微风,郁郁菲菲,香气悠然,沁人心田。” 慕容楮道:“不过这些江蓠什么的天下是有的吧。” 易筐道:“我认为有。” 虎子道:“肯定有。” 谢慈道:“不错,这倒是有。” 三人应声。 谢慈继续道:“于是浏览四周,广泛观赏,睁大眼睛也辨识不清,只见茫茫一片,恍恍忽忽,放眼望去,没有边际,仔细察看,宽广无涯。早晨,太阳从苑东的池沼升起,傍晚,太阳由苑西的陂池落下。苑南则严冬也依然生长草木,河流奔腾,这里有旄、獏、犁、沈牛、麈、麋、圜题、穷奇、象、犀。苑北则盛夏季节也是河流结冰,大地冻裂,人皆可过河。” 慕容楮三人认真的听着应声。 谢慈道:“这里还有有麒麟、角、騊駼、橐駞、蛩蛩、騨騱、駃騠、驴、骡,于是离宫别馆,布满山坡,横溪谷。高大的回廊,四周相连,双重的楼房间,阁道曲折相连。绘花的屋椽子,璧玉装饰的瓦。辇道连绵,在长廊之中周游,路程遥远,须在中途住宿。把高山削平,构筑殿堂,修起层层台榭,山岩底有房室与此。俯视山下,遥远而无所见,仰视天空,攀屋椽可以望天。” 易筐又问了谢慈一些话。 慕容楮和虎子就认真的听着。 谢慈说:“流星闪过宫门,弯曲的彩虹横挂在窗板与栏杆。青虬蜿蜒在东厢,车子行走在清静的西厢。众神歇息在清闲的馆舍,偓佺类的仙人在南檐。甘甜的泉水从清室中出,流动的河流过院中,用石修整河岸,高峻险要,参差不齐。山岩巍峨,峥嵘奇特,好像工匠雕刻而成。” “这里的玫瑰、碧、琳、珊瑚丛聚而生。瑉玉,纹采似鱼鳞。玉纹采错,杂其间。垂绶、琬琐、和氏璧皆在这里出现。” 虎子道:“若是真有这样的天下。” 说到这,虎子就不说话了。 慕容楮和易筐听着,也应声道:“是啊。” 谢慈道:“于是卢桔在夏天熟,柑、柚子、楱、枇杷、酸枣、柿子、山梨、厚朴、羊枣、杨梅、樱桃、葡萄、常棣、榙、荔枝等果树,罗生在后宫之中,列植于北园之内,绵延至丘陵之上,下至于平原之间。起翠绿的树叶,开着花朵,光彩繁盛,照耀着广阔的原野。” “沙果、栎、槠、桦树、枫树、银杏树、栌树、石榴、椰子树、槟榔树、槟榈树、檀树、木兰、枕木、樟木、冬青树,有的树木高达千仞,得要几个人才能量,花朵和枝条生长得畅达舒展,果实和叶茂,有的聚在一处,有的丛集相倚。树枝相连而蜷曲,而重叠,繁茂纡之,相倚相扶,枝条四散伸展,落花飞扬,树木繁茂,风吹草木,凄清作响,有如钟磬之声,好似之音。” 易筐道:“不过当今天下真的没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 慕容楮道:“不是说了吗,不会有的。” 虎子听着道:“万一有呢?” 慕容楮道:“你都说了,是万一。” 确实是这样没错,于是虎子和易筐没再说话。 谢慈道:“树木高低不齐,环绕着后宫,众多草木重叠,覆盖着山野,沿着溪谷生,顺着山坡,直下之地,放眼望去,没有边际,仔细望之,又无穷无尽。” “于是猿和猴,小飞鼠、能飞的蛭、善爬树的蜩、猕猴、似猴的胡、似狗的豰、如猴的蛫,都栖在林间,有的长啸,有的哀鸣飞跃,轻捷如飞,往来,于是跳越桥,跃过奇异的丛林,接下枝条,或分散奔走,或相聚,散远去。” 慕容楮问:“还有什么?” 虎子和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像这样的地方有数千百,可供往来游乐,住宿在离宫,歇息在别馆,厨房不需要迁徙,后宫妃嫔也不必跟随,文武百官也已齐备。” 易筐和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于是从秋至冬,天子开始校猎,乘着雕饰的车马,驾六龙,摇五彩旌旗,挥舞着云旗。前面车马开路,后边有导游之车护行。孙叔执辔驾车,卫公为骖乘,为天子护驾的侍卫不循正道而行,活在四校之中。在森严的卤薄里敲起鼓来,猎手们便离去,江河是校猎的围栅,大山是望楼。车马飞奔,如雷声忽,猎手们四散分离,各自去找自己的目标。出猎者络绎行进,沿着山陵,顺着沼泽,像云雾密布,如大雨倾。” 慕容楮道:“还有大臣跟随?” 易筐道:“肯定会有大臣跟随吧?还有侍卫对不对?谢慈。” 谢慈道:“对。” 虎子道:“不只大臣和侍卫,还有骑兵是吧?” 谢慈点头道:“是。” 慕容楮听着三人的话,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不过只有皇帝和大臣还有侍卫和骑兵吗?不会有百姓吗?” 第200章 月 谢慈听了慕容楮的话,回答道:“不会有百姓,只有皇帝和大臣还有兵马。” 易筐道:“我也认为是这样。” 虎子道:“是啊。” 慕容楮问:“为什么?” 谢慈还未说话,就听易筐道:“因为万一有刺客扮成普通百姓怎么办?” 听此,慕容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对,你说的有道理。” 虎子见慕容楮听明白了,就看向谢慈,问道:“但是就算这样,就不会有刺客了吗?” 谢慈道:“那倒不会。” 虎子应声。 慕容楮道:“那还为什么不让百姓到?” 易筐和虎子给慕容楮说明白。 慕容楮听明白后,看着两人道:“你们两个真是聪明。” 易筐道:“不是我聪明,是谢慈聪明,若非谢慈给我们讲这些,我也不会知道,也不会明白这些道理。” 虎子也点头道:“是啊。” 谢慈没有说话。 慕容楮应声看向谢慈道:“对!谢慈是最聪明的!谢慈什么都知道!” 谢慈面无表情道:“我不是什么都知道。” 三人却不以为。 谢慈继续说道:“还有貔豹,豺狼,罴,羊,猎者头戴鹖尾装饰的帽子,着画有虎的裳,牵着马。登三山并峙的山头,走下崎岖不平的山坡,直奔高陡险要的山峰,越过谷,河流。抓蜚廉,解豸、瑕蛤,猛氏,騕褭,箭不随意之,于是,天子便乘着车子,徐缓徘徊,自由自在地往来遨游,浏览将帅,然后,车驾才远去。” 慕容楮三人听着应声。 谢慈道:“用网抓轻捷的雀鸟,践敏捷狡猾的羊。用车轴赶白鹿,迅速抓到狡免。其速,超越一切,而把光留在后边,逸出宇宙。拉繁弱良弓,张满白羽之箭,游动的枭羊,蜚虡。选好然后飞箭,箭再离弦。” 易筐道:“这些可不是常人能为的。” 慕容楮问:“怎么说?” 易筐告诉慕容楮,慕容楮知道后才继续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然后,天子的车驾起旌节,驾御着疾风,越过狂飙,升上天空,与神同,黑鹤,鹍鸡,孔雀,鵔,鹥鸟,凤凰,鸳雏,焦明,直到道路的尽头,才掉转车头而回。” “逍遥徜徉,降落在上林苑的极北之地。直道前行,忽然间返回帝乡。踏石阙,过封,过了鳷鹊,望着露寒。下至棠梨宫,歇息在宜宫,再到昆明池西边的宣曲宫,划起饰有鹢鸟的船,在池漾。然后登龙台观,到细柳观。” 虎子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察士大夫们的辛勤与收获,平均分猎者所获的猎物。至于因为步卒和车驾而似的、骑兵所似的,大臣与随从人员所财的,以及那走投无路、疲惫不堪、没刀刃的伤就似去的,其纵横满山谷,覆盖平原,弥漫大泽,不计其数。” 慕容楮不明白就问谢慈。 谢慈不知道了就问虎子和易筐。 谢慈道:“于是游乐倦怠,在接云天的台榭摆酒宴,在广阔无边的寰宇演奏乐。千石的大钟,起万石的钟架,着翠羽为饰的旗帜,设置灵鼍制成的鼓,奏起尧时的舞曲,聆听葛天氏的乐曲,千同唱,万相和,山陵被这歌声阵,河川起波。巴渝的舞,宋蔡的曲,淮南的于遮,文成和云,同时并奏。钟鼓之声铿锵,惊心于耳。” 三人听到这时,阿宁回来了。 谢慈看到阿宁,问了些话后,阿宁又离开了。 见阿宁和郭苓又走了,谢慈便继续道:“荆、吴、郑、卫的歌,韶、濩、武、乐,才的曲,鄢、郢的舞,楚之音高越,可以起回风,俳优的表演,西戎的乐,使目愉、心乐的事物,应有尽有,乐在君王。” “于是半酣,天子怅惘有感,似有所失,说道唉,这太奢侈了,我在理政的闲暇之时,不愿虚度时辰,顺应天道,前来上林苑猎,有时在此歇息。生怕后代子孙奢侈,循此而行,不肯休止,这不是为后人创功立业发扬传统的行为。于是就撤去酒宴,不再猎,而命令主管官员说凡是可以开垦的土地,都变为农田,用以黎民百姓。” 说到这,谢慈看着三人问道:“你们听明白相如打算告诉皇帝的道理了吗?” 闻言,三人想了想,慕容楮道:“我听明白了。” 易筐道:“我也是。” 虎子道:“我也是!” 听此,谢慈问道:“那好,你们说说,你们听明白了什么?” 慕容楮道:“相如这是告诉皇帝,什么是贤德,得贤德。” 易筐道:“慕容楮说的对。” 虎子道:“我认为的也是慕容楮说的。” 谢慈听了,皱了皱,倒还行,便道:“你们只说对了一半。” 慕容楮:“还有什么?” 谢慈就给他们讲了讲,三人认真的听完应声。 谢慈道:“围墙填平壕沟,使乡野之民都可以来此谋生。陂池中满是渔民者也不加止,宫馆空闲也不进住。打开粮仓,赈济贫穷的百姓,补助不足,抚恤鳏寡,看孤儿和无子的老人。发布施恩德给百姓的政令,减轻刑罚,改变制度,更改历法,同天下百姓一道从头做起。” “于是选择好日子来斋戒,着朝服,乘天子的车驾,翠华之旗,响起玉饰。游观于六艺的苑囿,奔在仁义的大道之上,观览春秋之林,演奏狸,兼及驺虞的乐章,行礼,玄鹤,起盾牌和大斧,尽而舞。车载着高张云天的罗网,掩众多的文雅之士,为伐檀作者的慨叹而悲伤,替桑扈乐得才智之士而高兴,在礼园修饰容仪,在书圃中徘徊游赏,阐释周易的道理。” 慕容楮道:“这书里的皇帝成为一个好皇帝了对不对?”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和虎子应声。 谢慈道:“登明堂,在祖庙之中,君王遍命群臣,尽奏朝政的得失之见,使天下黎民,无不受益。正当此时,天下百姓皆大喜悦。他们顺应天子,听从政令,顺应时代,接受教化。圣明之道振兴,百姓都归向仁义,刑罚被废而不用。君王的恩德高于三皇,功业超越五帝。如果政绩达到这个地步,游猎才是可喜的事情。” 虎子道:“说的对啊。” 慕容楮和易筐也点头道:“对。” 谢慈接着道:“如果整天在苑囿之中,还废车马的功用,损伤士卒,浪费国库的钱财,而对百姓却没有厚德大恩,只是专心个人之乐,不考虑众多的百姓,忘掉朝廷大政,却图免的猎获,这是仁德之君不肯做的事情。” “由此看来,齐国和楚国的游猎之事,岂不是令人悲哀的吗,两国各有土地不过方圆千里,而苑囿却据九百里。这样以来,草木之野不能开垦为耕田,百姓就没有粮食可吃。他们凭借诸侯的地位,却为奢侈,我害怕百姓将遭祸患。” 三人听此,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子虚和乌有两位先生都改变了脸色,怅然若失,离席,说道鄙人浅薄无知,不知顾忌,却在今天得到了教诲,我要认真领教。” 易筐道:“还有呢?” 谢慈道:“天子赋就到这。” 三人应声。 慕容楮问:“皇帝看了书怎么说?” 谢慈道:“这篇赋写成后奉天子,皇帝即任命相如为郎官。无是公称说上林苑的广大,山谷和泉和万物,以及子虚称说云梦泽所有之物甚多,奢侈,言过其实,而且也不是礼仪所崇尚的,所以删其中的要点,归之于正道,加以评论。” “相如担任郎官数年,正逢唐蒙在和叶良及其西面的僰中,征发巴蜀二郡的官吏士卒上千人,西郡又多为他征调陆路及水路的人员一万多人。” “他又用战时法规杀了大帅,巴蜀百姓大为恐惧。皇上听到这情况,就派相如去责备唐蒙,趁机告知巴蜀百姓,唐蒙所为并非皇上的本意。” “檄文说告示巴蜀太守,蛮夷擅兵权,不服朝廷,久未讨伐,时常扰边境,使士大夫蒙劳苦。当今皇上即位,存恤安天下,使天下安宁和睦。” 听此,慕容楮问:“然后呢?” 虎子也看向谢慈。 易筐也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然后调兵出征,北伐匈奴,使其单于惧,称臣,求和。康居与西域诸国,也都辗转译,沟通语言,请求朝见武帝,虔敬地叩头。然后大军东方,闽越之君被其弟杀。接着兵至番禺,南越王派太子婴齐朝。” “南夷的君主,西僰的首领,都经常贡和赋税,不敢怠慢,景仰朝廷,争归仁义,愿为汉朝的臣,只是道路遥远,山河隔,不能来朝向汉君致意。” 三人认真的听着谢慈的话。 谢慈道:“现在,不顺者已杀,而为好事者尚未奖赏,所以派遣中郎将前来以礼相待,使其归服。至于征发巴蜀的士卒百姓各五百人,只是为了奉礼,卫使者不发生意外,并没想到进行战事。如今,皇上听说中郎将竟然动用战时法令,使巴蜀子弟担心,巴蜀父老长者忧虑祸患。” “巴蜀二郡又擅为中郎将转运粮食,这都不是皇上的本意。至于被征当行的人,有的逃跑,这也不是为臣者之道。” 慕容楮道:“说的对。” 易筐和虎子应声。 谢慈道:“那边疆郡县的士卒,听到烽火燧烟点燃的消息,都张弓待之,驰马,着兵,奔向战场,人人唯恐落后。” “打起仗来,就是利刃,冒着流矢的危险,也义无反顾,从没想到掉转脚跟,向后逃跑。人人怀着愤怒的心,如报仇一般。他们难道乐意死去而讨厌生存,不是名在户籍的良民,而与巴蜀不是同一个君主吗。” “只是他们思量,虑事长远,一心想着朝廷的危难,而喜欢竭尽全力去履行臣民的义务罢了。所以他们之中有的人得符拜官的封赏,有的分珪爵,位在列侯,住宅排列在东第。” “他们死后可将显贵的谥号流传后世,把封赏的土地传给后代子孙。他们非常忠诚严肃,为官也特别安逸,好的名声延续到久远的后世,功业卓着,永不泯灭。” 慕容楮道:“这说的是忠臣。” 易筐道:“不对,是忠诚的诸侯。” 慕容楮道:“是忠臣。” 易筐道:“不是。” 虎子道:“难道不是两者都是?” 闻言,两人不说话了。 谢慈道:“因此有贤德的人们,在所不辞。现在仅仅是承担奉币帛的差役去到南夷,就杀害他人,或者逃跑,死而无美名,其谥号应称为至愚,其牵连父母,被天下人所嘲笑。” “人的气度和才识的差距,难道不是很远么,但这也不只是应征之人的罪过,父兄们平素没给他很严格的教育,也没有谨慎地给子弟做表率。人们缺少清廉的美德,不知之,则世风也就不后了。因而他们进天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易筐听着点头道:“确实。” 慕容楮道:“不错。” 虎子未言。 谢慈道:“皇上担心使者和官员们就像那个样子,又哀伤不贤的愚民像这个样子,所以派遣信使把征发士卒的事清清楚楚地告诉百姓,趁机责备他们不能忠于朝廷,不能为国事而死的罪过,斥责三老和孝弟没能很好履行教诲职责的过失。”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一再烦扰百姓,已经亲眼看到了附近县城的情况,担心偏远的溪谷山间的百姓不能全听到皇上的心声,待这篇檄文一到,赶忙下发到县道百姓那里,使他们全都知道当今皇上的心意,千万不要遗忘。” 虎子问:“再然后呢?” 谢慈道:“相如出使完,回京向武帝汇报。唐蒙已掠并了叶良,趁机开西南夷的道路,征发巴蜀和广汉的士卒,参加筑路的有数万人。” 三人听着没有说话。 谢慈说:“修路二年,没有修成,士卒多死,耗费的钱财要用亿来计算。蜀地民众和汉朝当权者多有反对者。这时,邛筰的君长听说南夷已与汉朝往来,得到很多赏赐,因而多半都想为汉朝的臣,希望比照南夷的待遇,请求汉朝委任他们以官职。” 慕容楮听了问道:“皇帝答应了?” 谢慈道:“没有,皇上询问此事,相如说邛,筰,冉,駹等都离蜀很近,道路容易。秦朝时就已设置郡县,到汉朝建国时才废除。如今真要重新,设置为郡县,其过南夷。” 听此,慕容楮道:“所以皇帝一定会答应?” 易筐却道:“我不认为,不过,谢慈,皇帝真的会答应吗?” 虎子道:“皇帝会不会答应不知道,但是长卿是不是认为朝廷可以任用他们?” 第201章 仁德 听着三人的话,谢慈笑道:“皇帝答应了,虎子说的没错,长卿认为朝廷可以任用他们,不过,易筐,你为何认为皇帝不会答应?” 易筐见谢慈问,就道:“不知道,但是认为不会。” 谢慈听了道:“是吗。” 易筐应声。 谢慈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因为皇上以为相如说得对,就任命相如为中郎将,令持节出使。副使王然于,壶充国,吕越人等,乘四匹马驾驭的传车向前,凭借巴蜀的官吏和财物去拢络西南夷。” 易筐道:“相如答应了?” 慕容楮看着易筐道:“不答应也得答应。” 易筐:“为何?” 慕容楮:“因为相如是朝廷大臣。” 虎子点头道:“对啊。” 易筐听了,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显然认为慕容楮的话有道理的。 谢慈接着道:“相如等到达蜀郡,蜀郡太守及其属官都到郊界迎相如,县令背着弓箭在前路,蜀人都以此为荣。于是卓王孙,临邛诸位父老都凭借关系来到相如门下,送去牛和酒,与相如叙乐之。” 慕容楮道:“卓王孙是相如的岳父?” 虎子道:“对啊。” 易筐道:“你不知道?” 慕容楮:“我当然知道。” 易筐:“你知道还问?” 慕容楮:“我知道就不能问了?” 易筐不语。 谢慈没有管他们,道:“卓王孙喟然感叹,自以为把女儿嫁给司马相如的时间太晚,便把一份财物给了文君,使与儿子所分均等。司马相如平定了西南夷。邛,筰,冉,駹,斯榆的君长都请求成为汉王朝的臣子。” “于是拆了旧有的关隘,使边关扩,西边到达沫和若,南边到达牂柯,以此为边界,桐了灵关道,在孙建桥,直通邛和筰。相如还京报告皇上,皇上特别高兴。” 虎子道:“这是相如的功劳?” 易筐道:“肯定是啊。” 慕容楮道:“我认为是。” 谢慈没说话,只道:“相如出使西南夷时,蜀郡的年高长者多半都说西南夷没有用,纵然是朝廷大臣也有人以为是这样的。相如也想向皇上进谏,但建议已由自己提出,因而不敢再进谏言了,于是就写文章,假借蜀郡父老的语气写成文词,而自己来诘难之,以此谏皇上,并且借此宣扬自己出使的本意,让百姓了解天子的心意。” 虎子道:“相如是聪明的人。” 慕容楮道:“是这样吗?” 易筐道:“肯定是这样。” 慕容楮没有再说话。 虎子问道:“那说了什么?” 谢慈说道:“那文章说汉朝建国已七十又八年,美德盛,存在于六代君王的政事,国威盛大,历久相传的皇恩深远广大,不但国内万民惠,就连方外也得到余恩。” “于是皇上才下令使者西征,阻挠者顺应而让,德教之风所到之,无不随风倒。因而使冉夷臣服,駹夷顺,平定了筰,保全了邛,得了斯榆,满。然后使络绎不绝的车马掉转车辕,起程东来,将回京禀报天子,到达蜀郡。” 虎子道:“这都是相如的功劳。” 慕容楮道:“不可能都是相如的功劳,还有其他人在。” 易筐道:“哪里有其他人。” 慕容楮道:“除了相如,朝廷还有其他大臣。” 易筐皱眉道:“但是书里没有写,那肯定其他人没有功劳。” 慕容楮看着易筐。 易筐看着慕容楮。 虎子在旁看着两人,很是无言。 谢慈道:“这时耆老、大夫、荐绅、先生共有二十七人,严肃认真地前来拜访。寒喧已毕,趁机进言道听说天子对于夷狄之人的态度,只是牵制他们不使关系不好而已。” “而现在却使三郡的士卒不堪,去开叶良的道路,至今三年,修路之事尚未能最后完成,士卒已劳苦疲倦,万民已生活不富足。如今又要接着西夷,百姓劳已尽,恐怕不能最终完成此事,这也是使者的负担啊,我为您忧虑。况且那邛、筰、西僰与朝廷并列,已过许多年了,记都记不清了。” “仁德之君不能全仁德来,强大的国君也不能兼并,想来恐怕这法是行不通的吧,如今弃良民的财物去增加夷狄的财物,使汉朝依赖的人民遭疲困,而去事奉无用的夷狄,鄙人见识短浅,不知道所说的是否正确。” “使者说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一定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蜀郡人的习惯永不改变,巴郡人的风俗也永远不会变化了。” 虎子听着点头道:“是啊。” 慕容楮和易筐没说话。 谢慈只是道:“我常常讨厌听这说法。但是这事情的重大意义,本来不是旁观者所能看出来的。我行程急,其详情不可能细说给你们听,请为大夫们略陈说一番。” “大概天下一定要有超越寻常的人,才会有超常的事情出现,有了超常的事情出现,才会创建异乎寻常的功业。异乎寻常,当然是常人感到奇异的。所以说超常的事情开始出现时,百姓会惊惧,待到事情成功了,天下之人也就安然太平了。” 虎子应声道:“对。” 易筐没说话。 慕容楮也皱着眉头不语。 谢慈道:“从前洪水成灾患,百姓迁移,崎岖而不安宁。大禹为此忧虑,就阻洪水,挖掘河底,疏河,分散洪水,稳灾情,使洪水东流大海,让天下百姓永保安宁。” “这样的劳苦,难道只有百姓,大禹终日思虑而心神烦劳,却还要劳作,骨瘦如柴,所以他的美好功业显赫于无穷的后世,名望传扬至今。” 虎子道:“没错。” 易筐和慕容楮依旧不言。 谢慈说:“况且贤明的君主即位后,难道只是委所,被文法所拘束,为世俗所牵制,因循旧习,悦当世而已吗,应当有崇高宏伟的主张,开创业绩,传留法统,以此成为后世遵行的榜样。” “所以要尽努力地到兼蓄,要勤勉思考着把自己变成可与天地比德的人。况且诗经里不是说过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地方不是周王的领土,四海之内,没有哪个人不是周王的臣民。” 虎子听到这,问谢慈道:“谢慈,这说的是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啊?” 听到虎子的话,慕容楮和易筐看向谢慈。 谢慈点头道:“不错,说的就是这句话。” 虎子应声。 谢慈道:“所以天地之内,八方之外,皆逐渐漫衍,如果有哪个有生命的东西没有君恩,贤君将视为辞。如今疆界以内,文武官员,都获得了幸福,没有缺。而夷狄不相同的国家,是与我们遥远,族类不同的地域,那里车船无,人迹罕至,因而教化还未达到那里,还很不好。” 虎子就问:“那怎么办?”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也看着谢慈。 谢慈没有说什么,只说道:“如果接纳他们,他们将在边境为些违礼仪的事情,把他们斥于外,他们也会不好,逐杀其君,君臣关系,改变尊卑次序,父兄无罪被杀,幼儿与孤儿为隶,一心向往汉朝,抱怨说听说朝廷有最仁德的国君,美德盛大,恩普及,万物皆得其所,现在为什么只是没有我们。” 三人应声道:“为什么?” 谢慈道:“你们听着。” 三人点头道:“好。” 谢慈道:“思不已,就像大旱之时,人们盼望雨一样。就是而之人也要为之感动流泪,更何况当今皇上贤明,又怎么可以就此作罢,所以出师北方,伐强大的匈奴,派使者去南方,责备越国。” “四方邻国都为仁德的教化,南夷与西夷的君长像游鱼聚,愿意得到汉朝封号的以亿计。所以才以沫和若为关,以牂柯为边界,凿灵山道,在孙源架起桥梁。” “开创了道德的坦途,传留下仁义的传统。将要广施恩德,安抚和控制边远地区的百姓,使疏远者不被隔,使居住偏僻不开化的百姓得到光明,在这里消除战争,在那里消除杀伐。使远近一体,内外安宁,不是乐之事吗。” 慕容楮道:“我听明白了。” 易筐道:“我也是。” 虎子想了想,道:“说的不错。” 谢慈道:“百姓奉皇上的美德,挽衰败的天下,继承周代已无的业绩,这是天子的当务之急。百姓纵然有些劳苦,又怎么可以停止呢。” “况且帝王之事本来没有不从忧劳开始,而以逸结束的。这样说来,那么承天命的祥瑞,正在西夷这件事上。如今皇上将要封禅泰山,祭祀粱父山,使车马的铃鸣响,音乐和颂歌之声高扬,汉君之德上同五帝,下越三王。” 易筐道:“是啊,帝王没有不忧劳的。” 虎子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皇帝也不容易啊。” 谢慈道:“皇帝当然不容易。” 言罢,继续道:“旁观者没看到主旨,如同鹪明已在空廓的天空飞翔,而者还眼着薮泽,真是可悲啊。” “于是诸位大夫茫然,忘却了来意,也忘记了他们原来要想进谏的话,深有感慨地一同说道令人信服啊,汉朝的美德,这是鄙陋之人愿意听到的。百姓虽然有些怠惰,请允许我们给他们做个表率。大夫们惆怅不已,辞别而去。” “从那以后,有人上书告相如出使时接了别人的贿赂,因而,他失了官职。他在家呆了一年多,又被召到朝廷为官。” 听此,慕容楮道:“皇帝让相如回朝廷?” 谢慈道:“应该是。” 虎子道:“肯定是皇帝。” 慕容楮道:“为何?” 虎子道:“不知道。” 易筐道:“当然肯定是因为相如聪明。” 听到易筐的话,慕容楮没说什么,虎子认为有道理的点头道:“对,肯定是因为这样。” 谢慈道:“相如寇辞,但却善于写文章。他经常患病。他同卓文君成亲后,很有钱。他担任官职,不曾愿意同公卿们一起商讨国家大事,而借病在家闲呆着,不木官爵。他曾经跟随皇上到长杨猎。这时,天子正打算沙诸,相如上疏加以劝谏。” “疏上写道臣子听说,万物有的虽是同类而却不同,所以说到力就称赞乌获,谈到轻捷就推崇庆忌,说到勇必称孟赍和夏育。” 慕容楮道:“我知道孟赍和夏育。” 虎子道:“我也知道。” 易筐见两人都知道,虽然不知道,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谢慈道:“相如说我愚昧,以为人有这情况,它也应该有。现在陛下喜欢登险的地方,突然遇到轻捷超群的,在你毫无戒备之时,它向着你的车驾和随从来,车驾来不及旋转车辕,人们也没机会施展技巧,纵然有乌获和逢蒙,才力不来,枯木和腐朽的树桩全都可以变成祸。” “这就像胡人,越人出现,羌人和夷人在,岂不是很危险吗,虽然是安全而无害,但这本不是天子应该的。” 慕容楮等人听此,问了些话,谢慈说完,三人应声点头。 谢慈道:“况且清除道路然后行走,选择道路,有时还会有事故,更何况在蓬蒿,在荒丘,前面有猎获,而内心里却没有应付突然事故的准备,大概出现祸患是很容易的了。” “至于看轻君王的高贵地位,不以此为安,却出现在虽有万全准备而仍有危险的地方,我以为陛下不应该这样。” “大概明察之人能远在事情发生之前,就予见到它的出现,智慧之人能在祸害还未成之前就避开它。祸患本来多半都在人们疏忽之时。” 虎子听了点头道:“有道理。” 慕容楮和易筐也应声道:“对,祸患本多在人们疏忽之时,所以人不能疏忽。” 说完,慕容楮看了看易筐,没有说话,易筐看了看慕容楮也未言。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点头道:“所以谚语说家中千金,不在堂屋檐下,这句话虽然说的是小事,但却可以用来说明大事。我希望陛下留意明察。” 三人应声。 谢慈说:“皇帝认为司马相如说得很好。回来路过时,相如向皇上奉赋,哀悼秦二世行事的过失。” 虎子问:“然后?” 谢慈道:“然后赋的言辞是登倾斜不平的漫长山坡,走进高峻的层层宫殿。俯视曲江池弯曲的岸边和小洲,望着高低不齐的南山。山岩高而空,溪谷豁然开朗而空阔。溪远远流去,宽广低平的高地。欣赏各树木繁茂的美景,浏览竹林。” 听到这,慕容楮道:“看来真的是皇帝召相如回朝廷的。” 易筐看着谢慈问道:“谢慈,家中千金,不在堂屋檐下是什么意思啊?” 虎子闻言,也道:“是啊?” 第202章 赋 见易筐和虎子问,谢慈正打算告诉他们,就听慕容楮看着虎子和易筐道:“你们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易筐没说话。 虎子看向慕容楮问道:“你知道?” 慕容楮点头道:“我当然知道!我爹说过。” 虎子问道:“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楮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家中有财千金的富贾,不近堂屋屋檐,担心屋瓦落下来砸着。” 听了慕容楮的话,虎子点头道:“我明白了。” 易筐却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这话的意思吗?” 谢慈点头道:“我知道。” 易筐问:“那说的是什么?” 谢慈温声道:“慕容楮说的就是了。” 闻言,易筐才不说话了。 虎子知道了这话的意思后,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赋还说了什么?” 慕容楮和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便继续说道:“赋还说向东边的山,走过沙石的急流。缓步徘徊,路过二世坟墓,他行事不谨慎,使朝廷灭亡,权尽。他听信言,不肯悟,使得宗庙灭。呜呼哀哉,他的品行不端正,坟墓荒芜而无人修整,魂魄无可归,也无人向他祭祀,飘逝到极远无边的地方,逾是久远逾未。” 三人听着不言。 谢慈道:“像魍魉似的飞扬,经历广大的九天远逝,相如被授官为汉文帝的陵园令。武帝既赞美子虚之事,相如又看出皇上喜爱仙道,趁机说上林之事算不得最美好,还有更甚的。” “臣曾经写过大人赋,未完,请允许我写完后给皇上。相如认为传说中的众仙人居住在山林沼泽,形容特别清瘦,这不是帝王心意中的仙人,于是就写成大人赋。” 慕容楮道:“那写了什么?” 谢慈道:“赋中写道世上有位大人啊,居住在天下。住宅满布万里,竟不足以使他稍微停留。哀伤世俗的困厄,便离世轻飞,向着远方漫游。乘着赤幡为饰的副虹,载着云而。” 虎子问:“还有?” 谢慈道:“还有状如烟火的云气长竿,结起光炎闪耀的五彩旌旗。挂着旬始星为旌旗的飘带,拖着彗星为旌旗羽。旌旗随风,逶迤婉转,揽欃为旌旗,旗竿着弯曲的彩虹为绸。” 易筐道:“彗星?” 谢慈应声道:“天空远而无光,云飘,着应龙,车曲有度地前行,以螭,青为骖马蜿蜒行。有时曲,昂首腾飞,恣意,有时又有曲,有时不前。” 慕容楮问:“彗星是什么?” 谢慈道:“星辰。” 三人应声。 谢慈道:“斜渡东极而登北极啊,与之游。过错综曲折远广再向右转,渡飞泉向着正东。把众仙全都召来加以挑选,在瑶光之布署众神。让五帝为向导,使太一返回,让陵阳子明为侍从。左边是玄冥右边是雷,前有陆离后有潏湟。” “让王子侨为小厮,令羡门高为差役,使歧伯掌管药方。火神祝融担任警戒,消除恶气,然后前。集合我的车马有万辆之多,华丽的旗帜,让句芒率领随从,前往南方去游。” “经过崇山见到唐尧,拜访虞舜在九嶷。车骑纷繁纵横,重向前,无垠洒洒洋洋,群山簇聚罗列,万物丛集茂盛,布天下,还有崎岖不平的鬼谷。遍览八纮而远望四荒,过九江又越过五河。” 慕容楮:“云游天下?” 虎子道:“似乎不是。” 谢慈说道:“还有往来于炎火之山,过弱河,方舟横渡渚,过流沙河。忽然在葱岭山,女娲奏瑟,冯夷跳起舞来。天不明,召来雷师屏翳,责风神而刑罚雨师。西望昆仑恍恍惚惚,还有三危山,登阆风山而高兴地停下歇息,就像乌鸟高飞而稍事息。在山上徘徊,婉曲飞翔,到今天我才目睹满头白发的西王母,幸而有三足鸟供她驱使,一定要像这样的长生不死,纵然能活万世也不值得高兴。” 慕容楮道:“活万世?那是多少年?” 虎子道:“不知道,应该不止万年。” 谢慈道:“相如既已奉大人之颂,天子特别高兴,飘飘然有凌驾云天的气概,心情好似遨游天地,相如已因病免官,家住茂陵。天子说司马相如病得很厉害,可派人去把他的书全部拿回来,如果不这样,以后就散失了。” 虎子道:“因病免官?”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那找到相如了?” 谢慈道:“找到了,皇帝派所忠前往茂陵,而相如已经死去,家中没有书。询问相如之妻,她回答说长卿本来不曾有书。他时时写书,别人就时时拿走,因而家中总是空空的。长卿还没死的时候,写过一卷书,他说如有使者来拿书,就把它奉之。” 听到这,三人愣住,慕容楮道:“相如死了?” 谢慈道:“是。” 三人听得皱眉。 谢慈道:“文君说再没有别的书了,他留下来的书写的是有关封禅的事,给所忠,所忠把书再给天子,天子惊异其书。” “那书写道上古开始之时,由天降万民,经历各代君王,一直到秦。沿着近代君王之迹加以考察,聆听远古君王的遗风美名,繁多而纷乱,名声和事迹没而不称道者,数也数不尽。” “能够继承舜禹,崇尚尊号美谥的,封禅秦山而稍可称道者只有七十二君。顺善道行事,没有谁不昌盛,违逆常理,失德行事,谁能生存。” 虎子道:“这本书是写给皇帝的吗?” 谢慈没说话。 易筐道:“肯定是。” 慕容楮道:“是写给所有皇帝的。” 虎子道:“若是这样,封禅似乎是好事,那应该是写给天下历代所有贤德的皇帝的。” 谢慈未言,只道:“轩辕以前,时间久远,事物邈茫,其详细情况不得而知。五帝三王的一些事迹,都记载在六经典籍和传说之中,可以看到大概的情况,尚书说君王贤明,大臣杰出,根据这一记载可以说,君王的圣明没有超过唐尧的,大臣的贤良没有比得上后稷的。” 三人听着应声。 谢慈道:“后稷在唐尧时创建了业绩,公刘在西戎之地发迹,文王改革制度,使周隆盛,太平天下于是形成。其后子孙虽政绩衰微,但千年以来并无怨恶之声,这难道不是善始善终吗。” “但是周王朝所以能这样,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前代先王能谨慎地从事他们所考虑和规划的事情,又能够严谨地教于后世子孙罢了。” 易筐道:“说的都很有道理啊。” 虎子道:“是啊。” 慕容楮没说话。 谢慈道:“所以前人的道路平坦,容易沿路走去,深恩广大,容易,法度显明,容易效法,传续法统顺乎情理,容易继承。” “所以周公的业绩隆盛于成王时代,而其功德之高超越文王和武王。揆度其所始,考察其所终,并无特别优异超凡的业绩,可与当今朝廷相比。” 慕容楮道:“所以相如认为武帝是位好皇帝?” 易筐道:“当然。” 虎子道:“我认为是。” 谢慈未言,只是继续说道:“然而,周人尚且走粱父山,登泰山,建立显贵的封号,施加尊崇的美名。伟大汉朝的恩德,像源泉盛大,广布四方。如云雾散布九天,下至八方极远之地。一切生灵,皆恩德,和畅之气,广泛散布,威武之节,飘然远去。” 三人听着,有不明白的就问谢慈,认为有道理的就应声。 谢慈道:“近者如同游于恩的源头,远者好似在恩惠的末流。领头作恶的被湮没,昧之人得到光明。连动物都喜悦,掉转头来,面向中土朝廷。然后,驺虞之类的聚于苑囿,白麟一类的在栅栏,在厨中选择六穗的嘉禾以祭祀,在歧山获得了周朝留的宝鼎,从沼泽里招来了神马。鬼神接神仙灵圉,在闲馆中待以宾客之礼。” 慕容楮听着皱眉,似乎没有明白。 易筐问了些话。 虎子未言。 谢慈道:“珍奇之物,奇异超凡,变化无穷。令人钦敬,祥瑞的征兆都显现在此,还认为自己的功德微薄,不敢称道封禅之事。从前周武王渡河时,有条鱼跳到船,武王认为是祥瑞,就用这鱼燎祭上天。其实这种符兆十分微小,但却因此登泰山,不是太惭愧了吗,周朝不该封禅而封禅,汉朝应该封禅却不封禅,进让的原则,相差何其遥远呢。” “于是大司马进谏说陛下以仁德抚育天下百姓,凭借道义征伐不肯顺服者,华夏诸侯愿意进贡,蛮夷皆礼朝拜天子,美德与圣君相等,功业也无二致,美好的功德政绩普遍融洽,符瑞的征兆变化众多,应验的时期将相继而来,不仅仅是这样。” “我想大概在泰山和粱父山设立祭坛,是希望天子到来,加封尊号,以此与前代圣君比光荣,帝降恩和福,是准备用成功荐告上天,陛下谦让而不封禅,是帝、泰山、粱父山,使王道的礼仪缺失不全,群臣对此感到惭愧。” 虎子听到这道:“祥瑞只是人认为吗?”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道:“我不知道。” 言罢,接着说道:“有人说那天道是质朴的,因此珍奇的符兆本来不能。如果这样推让它,这是使泰山没有作表记的机会,而粱父山也没有祭祀的希望了。” “如果古代帝王都是一时荣耀,毕世而灭,那么叙说者还有什么可以向后世陈述的呢,而且还能有七十二君封禅的说法吗,若修明道德则天赐祥瑞,顺应祥瑞来封禅之事,不能算越礼。” 慕容楮道:“何为祥瑞?” 虎子和易筐未言,谢慈也没回答。 只道:“所以圣明的君王不废除封禅之礼,而是修行礼仪,尊奉土地神,诚恳地竭告天神,在嵩山刻石记功,以表彰最尊贵的地位,宣扬盛明的德行,显示尊号与荣耀,授与厚福,以使百姓。” “封禅之事堂皇伟大,是天下的,称王者的大业,不能贬低。希望陛下保全它。然后综合荐绅先生们的道术,使他们获得日月远炎的照耀,以施展才能,专心办好政事。” 慕容楮道:“只有贤明的君王才能封禅。” 虎子道:“应该是。” 谢慈道:“还要兼正天时,叙列人事,阐述大义,校订其文,作成像春秋一样的书,将沿袭旧有的六敬,增为七敬,并传布无穷,使万世之后仍能忠义之士,扬起微波,飞扬英明之声。” “前代圣贤所以能永远有伟大名声而常常被称赞的原因,就在于行封禅之礼,应当命令掌故把封禅的大义全都奏报陛下,以备观览。” “于是天子有所感悟似地改变了神色,说好啊,我就试试看吧。天子思来想去,归纳了公卿们的议论,询问了封禅的具体情况,记述恩泽,推衍符瑞的富饶。” 慕容楮问道:“所以皇帝打算封禅?”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皇帝认为相如说的对。” 虎子道:“朝廷大臣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谢慈道:“于是大臣写了颂歌,说苍云,降露和及时雨,其地可以遨游。于万物土壤,谷物六穗,我收获的谷物何不蓄。” “不但降雨,及大地,不我一人,而且广泛。万物熙熙和乐,名山应当有显赫的地位,盼望圣君到来,君王,君王,为何不行封禅之礼。” “文彩斑烂的驺虞,我君的苑,和睦恭敬,宛如君子之态。从前只听到它的名声,如今目睹它的降临。那路没留下足迹,这是天降祥瑞的征兆。此也曾在虞舜时出现,虞舜因此而兴。” 慕容楮问:“真的有祥瑞吗?” 虎子道:“不知道。” 谢慈道:“大臣又说天的符瑞已经明白显示,不必再谆谆告诫,告诉君王举行封禅大典。” 易筐问:“然后呢?” 谢慈接着道:“圣明君王的美德,就是行事兢兢业业,小心翼翼。所以说在兴时要考虑到衰微,在太平安乐之时要想到危难。因此,商汤和周武王虽然位尊,却仍然有严肃恭敬的美德。虞舜在大典之中,仍然观察反省缺点和失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三人听此应声点头道:“对。” 谢慈道:“相如已故五年,天子才开始祭祀土地神,又过八年,天子终于祭祀嵩山,然后又封泰山,再到粱父山和禅肃然山。” 慕容楮问:“再然后怎么样了?” 闻言,谢慈道:“没有再然后了。” “什么?!”慕容楮看向谢慈皱眉道:“那朝廷忘记了他的功劳?” 第203章 路 易筐和虎子听到慕容楮的话,也看向谢慈道:“是啊,朝廷忘记了他的功劳了吗?” 谢慈道:“当然没有,朝廷没有忘记他的功劳。” 慕容楮道:“但是这些就是长卿的生平了是吗?” 谢慈道:“不是。” 易筐道:“长卿的生平一定不止这些话。” 谢慈点头道:“对,这些话还不足以言说全部。” 听了谢慈的话,虎子和慕容楮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慈道:“明白了就好。” 虎子道:“仁德的皇帝,是不会忘记臣子的功劳的对不对?朝廷也不会忘记大臣的功劳,知道的百姓也不会,对吧?” 慕容楮道:“我认为对。” 易筐也点头道:“没错。” 慕容楮道:“就算不是仁德的皇帝,忘记了臣子的功劳,那朝廷也不会,知道的百姓也不会。” 虎子应声道:“对。” 说完,慕容楮三人又继续看书,过了会儿,慕容楮拿着书读道:“穰侯魏厓者,秦昭王宣太后弟也,其先楚人,秦武王卒,无子,立其弟为昭王。昭王母故号为月,及昭王即位,月号为宣太后。” 听到慕容楮的声音,易筐和虎子都看向慕容楮。 谢慈听着未言。 慕容楮继续道:“宣太后非武王母。武王母号曰惠文后,先武王死。宣太后二弟其异父长弟曰穰侯,姓魏氏,名厓同父弟曰戎,为华阳君。而昭王同母弟曰高陵君。而魏厓最贤,自惠王、武王时任职事。” 易筐道:“你读的什么?” 慕容楮:“不知道。” 说完接着道:“武王卒,诸弟争立,唯魏厓力为能立昭王。昭王即位,以厓为将军,卫咸阳。诛季君,而逐武王后出之魏,昭王诸兄弟不善者皆灭之,至秦国。昭王少,宣太后治,任魏厓为政。” “昭王七年,樗里子死,而使君质於齐。赵人楼缓来相秦,赵不利,乃使仇叶之秦,请以魏厓为秦相。” 易筐和虎子听着没有说话。 谢慈也没有说什么。 慕容楮道:“仇叶将行,其客宋公谓曰秦不听公,楼缓必怨公。公不若谓楼缓曰请为公毋急秦。秦王见赵请相魏厓之不急,且不听公。” 虎子道:“我听到了樗里子。” 易筐:“樗里子?你知道他是谁?” 虎子道:“我听人讲过。” 易筐应声。 慕容楮道:“公言而事不成,以德楼子,事成,魏厓故德公矣。於是仇叶从之。而秦果免楼缓而魏厓相秦。” “诛吕礼,礼出奔齐。昭王十四年,魏厓白起,使代向寿将而韩、魏,败之伊阙,斩二十四万,虏魏将公孙喜。” “明年,又取楚之宛、叶。魏厓谢病免相,以客卿寿为相。其明年,烛免,复相厓,乃封魏厓於穰,复益封陶,号曰穰侯。” 易筐和谢慈还有慕容楮不言。 慕容楮只道:“穰侯封四岁,为秦将魏。魏献河东方四百里。魏之河内,取城大小六十馀。昭王十九年,秦称西帝,齐称东帝。” “月馀,吕礼来,而齐、秦各复归帝为王。魏厓复相秦,六岁而免。免二岁,复相秦。四岁,而使白起楚之郢,秦置南郡。乃封白起为武安君。白起者,穰侯之所任也,相善。於是穰侯之富,富於王室。” 读到这,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这些讲的又是什么吗?” 易筐和虎子也看向谢慈。 谢慈点头道:“知道。” “讲的什么?”三人问。 谢慈道:“讲的是穰侯魏冉,是秦昭王母亲宣太后的弟弟。他的先世是楚国人,秦武王死后,没有儿子,所以立武王的弟弟为国君,就是昭王。” “昭王的母亲原是宫内女官,等到昭王即位,才称为宣太后。宣太后并不是武王的生母。武王的母亲称惠文后,死在武王去世之前。” 慕容楮和易筐还有虎子听了应声。 易筐问道:“然后呢?” 谢慈道:“宣太后有两个弟弟她的异父长弟叫穰侯,姓魏,名冉,她的同父弟弟名字叫戎,就是华阳君。昭王还有两个同母弟弟一个叫高陵君,一个叫靖扬君。诸多人中,魏冉最为贤能,从惠王武王时即已任职掌权。” 慕容楮道:“高陵君?” 谢慈点头。 易筐道:“你知道?”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 谢慈道:“武王死后,他的弟弟们争相继承王位,只有魏冉聪明拥立了昭王。昭王即位后,便任命魏冉为将军,卫戍咸阳。” “他曾经平定了季君公子壮及一些大臣们的叛乱,并且把武王后逐到魏国,昭王的那些兄弟中有图谋造反的全部诛灭,魏冉的声威一时秦国。当时昭王年纪还轻,宣太后在朝政,让魏冉掌大权。” “有一年,樗里子死去,秦国派靖扬君到齐国作人质。赵国人楼缓来秦国任相,这对赵国显然不利,于是赵国派仇叶到秦国游说,请求让魏冉担任秦相。” 慕容楮道:“那答应了?” 易筐道:“肯定会答应吧。” 虎子没说话。 谢慈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道:“仇叶即将离开,他的门客宋公对仇叶说假如秦王不听从您的劝说,楼缓必定怨恨您。您不如对楼缓说请为您打算,我劝说秦王任用魏冉为相将会有所保留。” “秦王见赵国使者请求任用魏冉并不着急,必奇怪,将会不听您的劝说。您这么说了,如果事不成,秦王乃用楼缓为相,您会得到楼缓的信任,如果事情成功,秦王任用魏冉为相,那么魏冉当然会感谢您了。” 虎子道:“宋公是个聪明的人。” 易筐问:“那仇叶听了宋公的意见吗?” 慕容楮道:“是啊?” 谢慈道:“仇叶听了宋公的意见。秦国果然免了楼缓,魏冉为丞相。秦昭王要杀吕礼,吕礼逃到齐国。” “这年,魏冉任用白起为将军,派他代替向寿领兵打韩国和魏国,在伊阙战败了它们,斩敌二十四万人,抓了魏将公孙喜。” “第二年,又得了楚国的宛、叶两座城邑。此后,魏冉称病免职,秦王任用客卿寿为丞相。第二年,寿免职,又起用魏冉任丞相,于是赐封魏冉于穰地,后来又加封陶邑,称为穰侯。” “封穰侯的第四年,担任秦国将领打魏国。魏国送出河东方圆四百里的土地。其后,又得了魏国的河内地区,得了大小城邑六十余座。” “昭王十九年时,秦昭王自称西帝,尊齐湣王为东帝。过了一个多月,吕礼又来到秦国,齐、秦两国国君取消了帝号仍旧称王。” 慕容楮道:“魏冉又为将领?” 易筐道:“对吧。” 谢慈道:“魏冉再度任秦国丞相后,第六年上便免职了。免职后二年,第三次出任秦国丞相。在第四年时,派白起得了楚国的郢都,秦国设置了南郡。” 虎子道:“我知道白起!” 易筐道:“我也是!” 慕容楮道:“我也是!我也知道!” 谢慈接着道:“于是赐封白起为武安君。白起,是穰侯所荐的将军,两人很好。当时,穰侯的财富,超过了国君。” “有一年,穰侯任相国,带兵打魏国,使魏将芒卯战败而逃,去北宅,随即围大梁。魏国大夫须贾劝说穰侯道我听魏国的一位长吏对魏王说从前梁惠王打赵国,得了三梁,拿下了邯郸,而赵王虽然战败,后来邯郸收复。” 慕容楮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齐国人打卫国,拿下了国都,杀了子良,后来失的国都仍归卫人所有。卫、赵两国之所以朝廷完整,兵马强劲,土地不被诸侯兼并,就是因为他们能苦难,惜每一寸土地。” “宋国、中山国送土地,结果朝廷随即灭亡。我认为卫国、赵国值得效法,而宋国、中山国则当引以为戒。” 易筐道:“他说得有道理。” 慕容楮道:“有什么道理?” 虎子看看两人不说话。 易筐听到慕容楮的话不言。 谢慈道:“秦国是个贪得无厌国家,切勿亲近。它蚕魏国,吞尽原属晋国之地,战胜鸢,得八个县之多,土地来不及全并,可是兵马又耀武离开了。” “秦国哪有什么满意的时候呢,现在又使芒卯败逃,去了北宅,这并不是敢于打魏都,而是威胁大王。大王切勿认为它的要求。” 慕容楮:“还说了什么?” 虎子和易筐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还说现在若大王背弃楚国、赵国而与秦国讲和,楚、赵两国必定怨恨而背离大王,而与大王争着买好秦国,秦国必定认为的做法。” “秦国挟制楚、赵两国的兵马再打魏都,那么魏国想要不亡国是不可能的。希望大王一定不要讲和。大王若打算讲和,也要少让地并且要有人质作保,不然,必定所骗。” “这是我在魏国所听到的,希望您据此来考虑打大梁的事。周书说要想到上天的意旨不是固定不变的。” 三人听此,道:“真的有道理。” 谢慈道:“这就是说天赐幸运是不可多得到的。秦国战胜鸢,得八县,并非是兵良,也非计谋的高超巧妙,而靠的主要是运气。” “现在秦国又打败了芒卯,去了北宅,进而围大梁,以此看来是自己把徼天之幸当作了常规,聪明的人不是这样的。” “据我所知魏国已经调集了全部上百个县的良将来保卫大梁,看来不少于三十万人。以三十万的大军来守卫七丈高的城垣,我认为即使商汤、周武王死而复生,也是难以打下的。” “轻易的背着楚、赵两国兵马,要登七丈高的城垣,与三十万大军对垒,而且志在必得,我看从开天辟地以来直到今天,是不曾有过的。” “秦军必然疲惫,大梁打不下而陶邑却定要丧失,那就会前功尽弃了。现在魏国正犹疑未决,可以让它少让土地先笼络它。” 慕容楮道:“这人的话确实有道理,那魏冉听了?” 易筐道:“肯定会听。” 虎子道:“我认为会听。” 慕容楮道:“为啥?” 易筐没说话,虎子道:“因为有道理啊,有道理的话,魏冉肯定会听。”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谢慈道:“又说希望您以楚、赵兵马尚未到达大梁的时机,赶快以少让土地来收服魏国。魏国正当犹疑之际,会把得到以少让土地换大梁解围的做法看作是有利的上策,一定想这么办,那么您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楚、赵两国对于魏国先与秦国和会大为恼火,必定争着讨好秦国,合纵便因此瓦解,而后您再从容地选择。” 虎子问:“这人说的都很有道理啊。” 易筐也应声道:“不错。” 慕容楮道:“但是魏冉真的会听吗?” 虎子道:“应该会。” 慕容楮问:“为何?” 虎子却没有再说话。 慕容楮:“······?” 谢慈这时说道:“还说况且您要得土地也不一定非用军事手段呀,得了原来的晋国土地,秦军不必,魏国就会绛、安邑两城。” “这样又有河西、河东两条道路,原来的宋国土地也将全部为秦国所有,随即卫国必会让单父离开。” “秦军不费一兵一卒,而您却能控制全面局势,有什么索取不能得到,有什么作为不能成功呢,希望您仔细考虑打大梁这件事。” 慕容楮道:“然后呢?” 虎子道:“魏冉听了这些话?” 易筐看着谢慈。 慕容楮看着虎子问道:“你认为会不会听?” 虎子道:“我认为会,因为这些话确实有道理,魏冉衡量后应该也会认为有道理。” 慕容楮道:“你这话确实没有错,不过,魏冉真的会离开吗?” 虎子没说话,看向谢慈。 慕容楮也看着谢慈问道:“谢慈,魏冉离开了吗?” 谢慈听到慕容楮问的话点头道:“穰侯听了说好,接着便离开了,第二年,魏国背离秦国,同齐国和。秦王派穰侯打魏国,斩敌四万人,使魏将鸢战败而逃,得了魏国的三个县。穰侯又增加了封邑。” “第三年,穰侯与白起和客卿胡阳再次打赵国、韩和魏国,在华阳城下,大败芒卯,斩敌十万人,得了魏国的卷、蔡阳、长社,赵国的观津。” 慕容楮:“魏冉就这么离开了?”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道:“果然。” 易筐道:“真的听了。” 谢慈道:“还有接着又把观津还给了赵国,并且给赵国增加了兵力,让它去打齐国。齐襄王担心被伐,就让苏代替齐国送给穰侯一封信说我听来往人们传说秦国将要给赵国增四万士兵来打齐国。” 虎子道:“这人和魏国大夫须贾一样,打算说服魏冉?” 第204章 千里 听到虎子的话,慕容楮问道:“那你认为会成功吗?” 虎子说:“应该会。” 慕容楮问:“为什么?” 虎子只道:“听了就知道了。” 慕容楮却道:“你说魏国大夫须贾说的有道理,魏冉会听,确实有道理,那是魏国大夫须贾聪明,但是这齐襄王还没说什么,你也不知道他会说什么,怎么知道魏冉会听呢?”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无言了。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摇了摇头道:“书信又说我一定对我们国君说秦王明而谙谋略,穰侯机智,一定不会这么做。为什么这么说呢,韩、赵、魏三国友好,这是秦国的大敌。” “它们三国之间非同一般,尽管有百次背弃,百次相骗,但都不算是背信弃义,一旦对外它们是互信不疑的。” 慕容楮问:“那这些话有道理吗?” 易筐道:“肯定会有道理。” 虎子认真道:“我认为是有道理的。” 易筐和慕容楮看着虎子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谢慈。 谢慈道:“现在要败齐国会使赵国强盛起来。赵国是秦国的大敌,显然对秦国不利。这是第一。” “秦国的谋臣策士们,一定会说打败齐国,先削弱三晋和楚国的力量,然后再战而胜之。其实,齐国是个疲惫之国,调集天下诸侯的兵力打齐国,就如同用千钓强弓,齐国必亡无疑,怎么能削弱三晋和楚国呢,这是第二。” 慕容楮听着皱眉道:“有道理。” 说完,看向虎子。 虎子也应声,易筐看着谢慈没说话。 谢慈道:“秦国若出兵少,那么三晋和楚国就不相信秦国,若出兵多,就会让三晋和楚国担忧将被秦国控制。齐国担心被伐,不会投靠秦国,而必定投靠三晋和楚国,这是第三。” 慕容楮问:“还有呢?” 谢慈道:“还有秦国以瓜分齐国于三晋和楚国,而三晋和楚国派兵加以扼守,秦国反而会不利,这是第四。” “这做法就是让三晋和楚国借秦国之力谋齐国,拿齐国之地对付秦国,怎么三晋、楚国如此聪明而秦国、齐国如此愚蠢,这是第五。” 三人听着应声,虎子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看来魏冉会听齐襄王的话了。” 易筐道:“不错。” 谢慈道:“因此,得安邑把它治理好,也就一定没有祸患了。秦国据安邑,韩也就必定无法控制上党。得天下的中心,与出兵而担忧其不能返回比较起来,哪个有利,这些道理都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我才说秦国明而谙谋略,穰侯机智,肯定不会给赵国四万士兵让他打齐国了。” 虎子问道:“那魏冉听了吗?” 谢慈点头道:“听了。” 言罢道:“穰侯离开了,当时相国穰侯与客卿灶商议,要打齐国得刚、寿两城,借以扩大自己在陶邑的封地。” “这时有个魏国人叫范睢自称张禄先生,笑穰侯竟然越过韩、魏等国去打齐国,他趁着这个机会请求劝说秦昭王。” 慕容楮问:“范睢与魏冉不和?” 易筐道:“看样子是。” 虎子道:“应该是。” 慕容楮道:“那昭王听了?” 谢慈道:“对,昭王任用了范睢。范睢向昭王阐明宣太后在朝廷专制,穰侯在外事专权,高陵君等人则过于奢侈,以致比国君之家富有。” 易筐道:“昭王又听了?” 虎子道:“应该会。” 谢慈道:“不错,昭王确实认为范睢说的对,秦昭王幡然悟,就免了穰侯的相国职务,责令高陵君等人都一律迁离国都,到自己的封地去。穰侯走时,载物和人的马车有一千多辆,最后穰侯死于陶邑,就葬在那里。秦国收回陶邑设为郡。” 听完谢慈的话,三人皱眉道:“然后呢?” 谢慈道:“没然后了。” 慕容楮道:“魏冉没有造反?” 谢慈摇头道:“没有。” 慕容楮:“为啥?” 谢慈看着慕容楮道:“为啥?为啥魏冉没有造反还有为啥?” 闻言,慕容楮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易筐道:“看来范睢和魏冉确实不和。” 谢慈道:“应该吧。” 虎子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书,过了会儿看着书道:“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孔子适周,将问礼於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 慕容楮道:“老子曰?” 易筐和谢慈没有说话。 虎子继续道:“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态与志,是皆无益於子之。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 听到这谢慈道:“孔子去,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守,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 慕容楮和易筐听着道:“孔子?” 两人听着,看向谢慈。 听到谢慈的话,虎子问道:“谢慈,你知道?” 谢慈点头道:“知道。” 虎子应声接着道:“至於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老子修道德,其学以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 读完,看向谢慈。 谢慈见虎子看自己,就道:“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着书,於是老子乃着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馀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等谢慈说完,虎子就道:“或曰老莱子亦楚人也,着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与孔子同时云,盖老子百有六十馀岁,或言二百馀岁,以其修道而养寿也。” 谢慈道:“自孔子死之後百二十九年,而史记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秦与周合,合五百岁而离,离七十岁而霸王者出焉。” 虎子道:“或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老子,君子也,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於段。宗子注,宫玄孙假,假仕於汉孝文帝,而假之子解为胶西王卬太傅,因家于齐焉。” 听着两人的话,易筐和慕容楮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的听着。 读完,虎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讲的又是什么?” 谢慈道:“这讲的是老子是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姓李,名耳,字聃,曾为周朝掌管藏书室的史官,孔子前往周都,想向老子请教礼的学问。” 慕容楮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老子说你所说的礼,倡导它的人和骨都已经腐朽了,只有他的言论还在。况且君子时运来了就出去为官,生不逢时,就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转。” “我听说,善于经商的人把货物藏起来,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君子具有高尚的的品德,他的容貌谦虚得像愚钝的人。” “弃骄,弃您做作的态度和过大的志向,这些对于您自身都是不好的。我能告诉您的,就这些罢了。” 三人听着,认真的点头道:“对。” 谢慈道:“孔子离去以后,对弟子们说鸟,我知道它能飞,鱼,我知道它能游,会跑的可以织网获它,会游的可制成丝线去钓它,会飞的可以用箭去杀它。至于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它是驾着风而飞腾升天的。我今天见到的老子,大概就是龙吧。” 慕容楮道:“孔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虎子道:“我也不明白。” 易筐道:“我也是。”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道:“老子研究道德学问,他的学说以匿声迹,不求闻达为宗旨。他在周都住了很久,见周朝衰微了,于是就离开周都。” 慕容楮问:“离开周都又去了哪里?” 谢慈道:“到了函谷关,关令尹喜对他说您就要隐居了,勉力为我们写一本书吧,于是老子就撰写了本书,分上下两篇,阐述了道德的本意,共五千多字,然后才离去,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易筐道:“真的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吗?” 谢慈道:“有的人说老莱子也是楚国人,着书十五篇,阐述的是道家的作用,和孔子是同一时代的人。” “据说老子活了一百六十多岁,也有的人说活了二百多岁,这是因为他能修道养心而长寿的啊。” 虎子道:“是真的吗?” 谢慈道:“不知道。” 易筐道:“应该是真的。” 慕容楮问:“为什么?” 易筐道:“若是没有,就不会有人这样说了。” 慕容楮道:“那可不见得了。” 谢慈道:“孔子死后一百二十九年,史书记载周太史儋会见秦献公时,曾预言说曾秦国与周朝在一起,合五百年而分,分七十年之后,就会有称霸称王的人出现。” “有的人说太史儋就是老子,也有的人说不是,世上没有人知道哪种说法正确。总之,老子是一位君子。” 易筐道:“周太史说的是真的?” 慕容楮和虎子没说话。 谢慈道:“老子的儿子叫李宗,曾为魏国的将军,封地在段干。李宗的儿子叫李注,李注的儿子叫李宫,李宫的玄孙叫李假,李假在汉文帝时为过官。而李假的儿子李解担任过胶西王刘卬的太傅,因此,李氏就定居在齐地。” 慕容楮道:“老子的儿子?” 谢慈道:“天下信奉老子学说的人就斥儒学,信奉儒家学说的人也斥老子学说主张不同的人,彼此说不到一块去,难道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吗,老子认为,无为而治,百姓自然趋于化,清静不挠,百姓自然会归于正。” 虎子问:“为何主张不同?”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言罢,又道:“庄子是蒙地人,叫周,他曾担任过地漆园的小吏,和梁惠王、齐宣王是同一时代的人。他学识渊博,涉猎研究的范围无所不有,他的中心思想却本源于老子的学说。” “他撰写了十余万字的着作,大多是托词寄意的寓言。他写的渔父、盗跖、胠箧是用来诋毁孔子学派的人。” 三人听此愣了一下,然后道:“为啥?” 谢慈没说什么,道:“而表明老子学说为目的的。畏累虚、亢桑子一类的,都空设言语,没有实事。可是庄子善于行文措辞,描摹事物,用来斥儒家和墨家,即使是当世博学之士,也难免得到他斥。” “他的语言汪洋浩漫,所以从王公大人起,都无法利用他。” 慕容楮问:“然后呢?” 谢慈道:“楚威王听说庄周贤能,派遣使臣带着礼物去请他,答应他出任曹国的宰相。庄周笑着对楚国使臣说千金,确是厚礼,卿相,确是尊贵的高位。” 易筐道:“庄周答应了?” 谢慈问道:“你们认为呢?” 慕容楮道:“我认为不会。” 虎子点头道:“我也认为不会。” 易筐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 谢慈道:“庄周又说您难道没见过祭祀天地用的牛吗,养它几年,给它披带有花纹的绸缎,把它牵到太庙去当祭品,在这个时候,它即使想为一头孤独的小猪,难道能办得到吗。” 慕容楮道:“所以没有答应?” 谢慈道:“庄周说您赶快离去,我宁愿在小河,也不愿被国君所束,我不为官,让自己心志愉快。” 听到谢慈的话,三人应声。 谢慈又道:“申不害是京邑人,原先是郑国的小官吏。后来研究了刑名法术学问,向韩昭候官,昭候任命他作了宰相。” 慕容楮道:“那申不害是聪明人吗?” 易筐道:“申不害真的聪明吗?” 虎子道:“应该是,不然韩昭候不会任命他为宰相。” 听此,两人认为有道理,于是慕容楮和易筐不说话了。 谢慈道:“他对内修明政教,对外应对诸候,前后执政十五年。一直到申子逝世,朝廷安定,政治清明,兵马强大,没有哪个朝廷敢于打它。” 听此,三人道:“果然是聪明人。” 慕容楮道:“而且是善良的人。” 虎子应声道:“对。” 谢慈道:“申不害的学说本源黄帝和老子而以循名责实为主,他的着作有两篇,叫作申子。” 三人听着认真应声。 谢慈又道:“韩非,是韩的贵族子弟,他好刑名法术学问。他学说的理论基础来源于黄帝和老子,韩非不善于讲话,却擅于着书说,他和李斯都是荀卿的学生,李斯自认为学识比不了韩非。” 慕容楮问:“然后呢?” 易筐也问道:“韩王没有重用韩非?” 虎子道:“韩非死在秦国,应该没有吧?不然韩王重用韩非的话,韩非不会去秦国的,对吧?” 第205章 远 谢慈听了三人的话道:“韩王没有重用他。” 慕容楮道:“那秦王重用韩非了?” 虎子道:“应该也没有。” 易筐道:“朝廷大臣呢?” 慕容楮道:“朝廷大臣?” 易筐道:“朝廷大臣也不看重韩非吗?” 谢慈听了道:“我不知道。” 虎子和慕容楮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易筐见他们都不知道,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谢慈继续道:“韩非看到朝廷渐渐衰弱下去,屡上书规劝韩王,但韩王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当时韩非痛恨治理国家不致力于修明法制,不能凭借君王掌握的权势用来任用臣子,不能富国强兵寻求任用是贤能之士,反而任用夸夸其谈、对朝廷有害的文学游说之士,并且让他们的地位高于讲求功利实效的人。” 虎子道:“韩王实非明君。” 慕容楮道:“确实。” 易筐道:“既然如此,那为何韩王还是韩王?” 谢慈道:“我不知道。” 三人不语。 谢慈道:“他认为儒家用经典文献扰乱朝廷法度,而游侠凭借着武力违朝廷令。天下太平时,君主就信那些徒有虚名假誉的人,危急时,就任用那些披甲戴盔的武士。” 听此,三人皱眉。 谢慈说道:“现在朝廷任用的人并不是所要用的,而所要用的人又不是所任用的。他悲叹廉洁正直的人不为曲枉之臣所容,他考察了古往今来的得失变化,所以写了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等十余万字的着作。” 慕容楮道:“还有呢?” 谢慈道:“还有韩非明了游说的困难,他撰写的说难一书,讲的非常,但是他最终还是死在秦国,不能离游说的祸难。” 易筐道:“韩非死在了秦国?”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 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楮:“我知道。” 虎子没言。 谢慈道:“说难写道大凡游说的困难,不是我的才智不足以说服君主有困难,也不是我的言辞不足以明确地表达出我的思想有困难,也不是我不敢毫无顾虑地把意见全部表达出来有困难。” 虎子道:“不错。” 谢慈道:“大凡游说的困难,在于如何了解游说一方的心理,然后用我的说词去说服他。” 慕容楮道:“这确实难。” 谢慈道:“游说的人在博高名,而游说的人却用重利去劝说他,他就会认为你品德不好,一定会疏远了。” 易筐道:“对啊。” 谢慈道:“游说的对象志在贪图重利,而游说的人却用博高名去劝说他,他就会认为你没有头脑而离实际,一定不会录用你。” “游说的一方实际上意在重利而公开装作博高名,而游说的人用博高名去劝说他,他就会表面录用你而实际疏远你。” “假如游说的人用重利去劝说他,他就会采纳你的意见,但公开弃你本人,这些都是游说的人不能不知道的。” 慕容楮问:“那怎么办?” 易筐也道:“是啊?” 虎子看向谢慈。 慕容楮问虎子道:“虎子,是你的话,你怎么办?” 虎子道:“我?” 慕容楮点头道:“对。” 虎子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就道:“若是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将来就不一定了,将来说不定我就知道了。” 虎子听了说:“你这么说,那将来我也会知道。” 慕容楮笑道:“是啊。” 谢慈继续道:“行事能保密就成功,言谈之中无机密就会失败。不一定是游说者本人有意去显机密,而往往是在言谈之中无意地说到君主内心的秘密。” “像这样,游说的人就会遭灾祸。君主有过失,而游说的人却引用一些善之议推出他过失的严重,那么游说的人就会有危险。” “君主对游说者的恩还没有达到深厚的程度,而游说的人把知心话全部说出来,如果意见被采纳实行而且见到了功效,那么,君主就会忘掉你的功劳。” 虎子道:“有道理。” 慕容楮道:“确实有道理。” 易筐也皱眉应声。 谢慈道:“如果意见不行而且遭到失败,那么游说者就会被君主怀疑,像这样,游说的人就会有危险。君主自认为有了如愿的良策,而且打算据为自己的功绩,游说的人参与这件事,那么也会有危险。” 慕容楮道:“那这个游说的人必须非常聪明?” 虎子道:“当然得非常聪明。” 谢慈道:“君主公开为一件事,而自己另有别的目的,如果游说者预知其计,那么他也会有危险。君主不愿的事,却勉力让他去为,君主去为放不下的事,又不让他去为,游说的人就危险。” 易筐道:“所以有什么办法?” 谢慈道:“所以说和君主议论在任的大臣,就会认为你在离间,和君主议论地位小的人,也会认为你不是。议论他所喜爱的,那么君主就会认为你是在利用他。” “议论君主所憎恶的,就会认为你在试探。如果游说者文辞简略,那么就会认为你没有才智,如果你铺辞,夸夸其谈,那么就会认为你言辞不行,如果你顺应君主的主张陈述事情,那么就会说你胆小而事不尽人意。” 慕容楮道:“对。” 谢慈继续道:“如果你谋虑深远,那么就会说你鄙陋,倨傲,这些游说的难,是不能不知道的啊。” “大凡游说者最重要的,在于懂得美化君主所推崇的事情,而掩他认为不好的事情,他自认为高明的计策,就不要拿以往的过失。” 听此,慕容楮皱眉道:“那这样的话,这君王一定不是贤明的君王。” 虎子和易筐没说话。 谢慈只道:“他自认为是勇敢的决断,就不要用自己的意愿,他夸耀力量强大,就不必用他为难的事,游说的人谋划另一件与君主相同的事,赞誉另一个与君主同样品行的人,就要把那件事和另一个人加以美化,不要坏其事伤其人。” 三人听着不言。 谢慈说道:“有与君主同样过失的人,游说者就明确地说他没有过失。待到游说者的忠心使君主不再疑,游说者的说辞,君主不再斥,此后,游说者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能和智慧了。” 虎子道:“得君王信任?”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君王真的会信任游说的人吗?” 谢慈未言,只道:“这就是近君主而不疑,能说尽心里话的难啊,等到历经很长的时间之后,君主对游说的人恩已经信任,游说者深远的计谋也不被怀疑了,争议也不会加罪了,便可以明白地计议利害达到助国君立业建功,可以直接言说君主的是非,用这样的办法,就是游说成功了。” 慕容楮道:“不是聪明的人一定不会成功。” 谢慈道:“伊尹作厨师,百里奚为虏,都是由此求得君上的任用,所以,这两个人都是圣人。他们仍然不得不为这样而经历世事,那么智能之士就不把这些看作是此了。” 慕容楮道:“苏秦也是游说诸国对吧?” 谢慈点头道:“对。” 说完,继续道:“宋国有个富人,因为天下雨毁了墙。他儿子说不修好将会盗,他的邻居有位老人也这么说。果然失了很多财物,他全家的人都认为他儿子特别聪明却怀疑邻居那位老人。” 慕容楮问:“这是为何?” 易筐道:“是啊。” 虎子道:“我知道。” 于是二人看向虎子。 虎子给二人说了,两人明白了,便听谢慈继续道:“从前郑武公想要打胡国,反而把自己的女儿嫁到胡国的君主。就问大臣们说我要用兵,可以打谁。” “关其思回答说可以打胡国,郑武公就把关其思杀了,并且说胡国,是我们兄弟之国,你说打它,什么居心。” 易筐道:“那郑武公是真心还是假意?” 谢慈道:“这并不在真心也不在假意。” 闻言,三人皱眉,过了会儿,慕容楮道:“我明白了。” 谢慈道:“明白就好,胡国君主听到这件事,就认为郑国君主是自己的亲人而不防备他,郑国就趁机出兵胡国,打败了它,这两个说客,他们的预见都是正确的,然而言重的被杀,言轻的被疑,所以知道某些事情并不难,如何去理已知的事就难了。” 虎子道:“确实。” 谢慈说:“从前弥子瑕为卫国君主看重,按照卫国的法律,无令而驾君车马的人要判罪,不久,弥子瑕的母亲病了,有人知道这件事,就告知他,弥子瑕就诈称君主的命令驾着君主的车马出去了。” 慕容楮道:“然后呢?” 易筐道:“君王不再看重他?” 谢慈摇头道:“君王听到这件事反而赞美他说多孝顺啊,等到弥子瑕容衰,卫君对他也疏淡了,后来得罪了卫君。卫君说这个人曾诈称我的命令,弥子瑕的德行和当初一样没有改变,以前所以被认为孝顺而后来被治罪的原因,是由于卫君对他有了极大的改变。” 听此,三人皱着眉头不说话。 谢慈道:“所以说,被君主看重时就认为他聪明能干,愈加亲近。被君主憎恶了,就认为他罪有应得,就愈加疏远。因此,劝谏游说的人,不能不调查君主的态度之后再游说他。” 慕容楮道:“我认为,但凡这样的君王都不会是好的君王。” 易筐道:“我也认为。” 虎子没说话。 谢慈也没说什么,只道:“龙属可以驯,然而他有一尺倒鳞,人得倒鳞,一定会为它伤害,君主也有倒鳞,游说的人能知君主的倒鳞,就差不多算得上善于游说的了。” 慕容楮问:“还有?” 谢慈道:“有人把韩非的着作传到秦国,秦王见到孤愤、五蠹这些书,说我要见到这个人,就是死也不算遗憾了。” “李斯说这是韩非撰写的书,秦王因此立即打韩,起初韩王不重用韩非,等到这时,才派遣韩非出使秦国。” “秦王很喜欢他,还没被信用,李斯和姚贾嫉他,在秦王面前说韩非是韩贵族子弟。现在大王要吞并各国,韩非到头来还是要帮韩而不帮秦国,这是人之常情啊。” 慕容楮道:“所以韩非才死在秦国?” 虎子道:“都是因为李斯啊。” 谢慈道:“又说如今大王不任用他,在秦国的时间长了,再让他回去,这是给自己留下的祸患啊,不如给他加个罪名,杀了他。” 易筐道:“秦王听信了?” 谢慈点头道:“秦王认为他说的对,就下令司法官吏给韩非定罪,李斯派人给韩非送去了毒药,韩非想当面向秦王陈述是非,又不能见到,后来秦王后悔了,派人去赦免他,可惜韩非已经死了。” 听此,三人皱着眉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会儿,慕容楮道:“卫鞅亡魏于秦,孝公以为相,封之于商,号曰商君。商君治秦,法令至行,公平无私,罚不讳强大,赏不亲近,法及太子,其傅。” “期年之后,道不拾遗,民不取,兵革大强,诸侯畏惧。然刻深寡恩,特以强服之耳。孝公行之八年,疾且不起,傅商君,辞不。” 虎子问:“你读的是什么?” 慕容楮道:“不知道啊。” 虎子:“······” 易筐:“······” 慕容楮继续读道:“孝公已,惠王代后,莅政有顷,商君告归,人说惠王曰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者危。” “今秦人皆言商君之法,莫言大王之法。是商君反为主,大王更为臣也。且夫商君,固大王雠也,愿大王图之,商君归还,惠王裂之,而秦人不怜。” 谢慈听着未言。 易筐和虎子便也认真听着不说话。 而慕容楮已经读完了,看向谢慈,问道:“谢慈,这些又讲的是何?” 闻言,谢慈道:“这讲的是卫鞅从魏国往秦国,秦孝公让他为相国,封给他商地,称为商君。商君治理秦国,法令大行,正直无私,惩罚违法者不避强宗大族,奖赏有功者不偏袒亲属近臣,法纪涉及太子,连太子太傅也是。” 三人听着应声点头。 谢慈道:“商君的法令施行一年之后,路上落的东西没有人去捡拾,老百姓不敢非分之财,国家兵力强大,各诸侯因此而害怕秦国,但是,商君执法过于苛刻严峻。” 慕容楮道:“确实。” 虎子道:“我不认为。” 慕容楮却没有再说什么。 谢慈道:“秦孝公用商君法令治国八年后,大病,想把王位传给商君,商君辞谢。后来,孝公去世,他的儿子惠王继位,执政不久,商君担心惠王杀自己,想回到魏国去。” 易筐问:“那回魏国了吗?” 谢慈道:“没有回去。” 虎子问:“那去哪里了?” 谢慈道:“有人对惠王说大臣声望过重,将危及朝廷,左右辅佐的过近,将危及君王,如今,秦国所有人都在谈论商君的法令,却没有人谈论大玉法令的。” 听此,三人皱眉问:“然后呢?秦王信了?” 第206章 柳砚 谢慈看着三人点头道:“不错,秦王信了。” 慕容楮问:“说这些话的是人朝廷大臣?” 虎子道:“应该是了。” 易筐道:“肯定是朝廷大臣。” 谢慈只道:“是不是朝廷大臣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认为应该是朝廷大臣。” 谢慈没说什么,继续道:“然后那人又说这是商君反臣为主,而大王您倒变为臣了,那商君本来就是大王的仇敌啊,商君归魏不成,又返回秦国,于是秦惠王下令杀了他,而秦国人并不哀怜他。” 听到这,三人都皱着眉头不说话。 过了会儿,慕容楮道:“为何归魏不成?” 谢慈闻言,温声道:“我也不知道了。” 虎子道:“应该是回不去吧。” 慕容楮道:“怎么说?” 虎子道:“魏国不让他回去吧。” 易筐道:“应该不是,可能是秦国不让他回魏国。” 三人说着,说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答案,最后只得不说了。 时辰不早了,易筐和慕容楮还有虎子三人离开了谢家小院,傍晚时分,张桂儿来还竹筐,没看到谢慈,只在院子里看到了阿宁在写字,便问阿宁道:“阿宁,谢甫田呢?” 阿宁看到张桂儿,就道:“不知道。” 张桂儿皱眉:“不知道?” 不在家?去哪儿了? 阿宁应声,张桂儿道:“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张桂儿没有再问什么,离开了云梦村。 不多时,谢慈回来了,提着一桶水,阿宁也没问谢慈。 翌日,辰时。 虎子就来了谢家,谢慈皱着眉头看他,问道:“有什么事?” “我来借书。”虎子道。 谢慈应声,去拿书,这时,又来了两个少年,看着九岁左右,谢慈没见过,但似乎认识虎子,还认识阿宁,也知道谢慈,想来应该是云梦村的人,果然,谢慈问了,两人还真的是云梦村的人,一个名字叫柳砚,一个名字叫张行安。 谢慈看看两人,又看看虎子,问道:“他们也有事?” 张行安道:“我们是来借书的。” 柳砚在旁应声。 谢慈愣了一下,道:“什么?” 两人道:“我们来借书?” 谢慈皱眉道:“为啥?” 张行安道:“因为虎子说谢家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书。” 听此,谢慈看着虎子。 虎子笑着道:“是我说的!” 谢慈想打死他。 柳砚说道:“虎子说谢甫田什么都知道,真的吗?阿宁的大哥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阿宁在旁听了点头应道:“当然是真的了!” 谢慈很是无言。 本来三人是来谢家借书的,忽然变成了读书,阿宁和虎子还有柳砚张行安都拿着书,谢慈本来不想管他们,但是孙氏知道了就高兴的让谢慈去教他们读书。 谢慈无奈,只得在旁听着。 这时,柳砚看着书道:“贾生名谊,雒阳人也,年十八,以能诵诗属书闻於郡中。吴廷尉为守,闻其秀才,召置门下,孝文皇帝立,闻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故与李斯同邑而常学事焉,乃徵为廷尉,廷尉乃言贾生年少,颇通诸子百家之书,文帝召以。” 虎子听了问:“这是谢慈的书?” 柳砚应声继续道:“是时贾生年二十馀,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不能言,贾生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诸生於是乃以为能,不及也。” “孝文帝说之,超迁,一岁中至太中大夫,贾生以为汉兴至孝文二十馀年,天下和洽,而固当改正朔,易服,法制度,定官名,兴礼乐,乃悉草具其事仪法,数用五,为官名,悉更秦之法。” 张行安听着柳砚的话没说什么。 柳砚道:“孝文帝即位,谦让未遑也。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国,其说皆自贾生发之。於是天子议以为贾生任公卿之位。” 谢慈听着也没说话。 柳砚接着道:“绛、灌、东阳侯、冯敬之属尽害之,乃短贾生曰雒阳之人,年少初学,专擅权,纷乱诸事,於是天子後亦疏之,不用其议,乃以贾生为王太傅。” 虎子道:“这些我似乎听过。” 柳砚道:“贾生既辞往行,闻长沙卑,自以寿不得长,又以适去,意不自得。及渡湘,为赋以吊屈原。其辞曰共承嘉惠兮,俟罪。侧闻屈原兮,自沈汨罗。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 “遭世罔极兮,乃陨厥,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阘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植。世谓伯夷贪兮,谓盗跖廉,莫邪为顿兮,铅刀为銛。” “于嗟嚜嚜兮,生之无故,斡弃周鼎兮宝康瓠,腾驾罢牛兮骖蹇驴,骥盐车。章甫荐屦兮,渐不可久,嗟苦先生兮,独离此咎。” 言此,柳砚看着谢慈问道:“谢慈,这些讲的是什么?” 张行安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讲的是贾生名叫贾谊,是雒阳人,在十八岁时就因诵读诗书会写文章而闻名当地。吴廷尉担任郡守时,听说贾谊才学优异,就把他召到衙门任职,并非常看重。” 张行安道:“然后呢?” 虎子也应声。 柳砚也道:“是啊?” 谢慈道:“然后汉文帝刚即位时,听说郡守吴公政绩卓着,为天下第一,而且和李斯同乡,又曾向李斯学习过,于是就征召他担任廷尉。” “吴廷尉就推荐贾谊年轻有才,能知诸子百家的学问。这样,汉文帝就征召贾谊,让他担任博士之职。” 张行安道:“这人非常聪明吗?” 虎子道:“应该吧。” 柳砚道:“肯定非常聪明,不然也不会为皇帝看重。” 闻言,两人应声道:“有道理。” 谢慈道:“当时贾谊二十有余,在博士中最为年轻。每次文帝下令让博士们讨论一些问题,那些年长的老先生们都无话可说,而贾谊却能一一回答,人人都觉得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张行安道:“果然是聪明人。” 柳砚和虎子应声。 谢慈说:“博士们都认为贾生才能杰出,汉文帝也非常喜欢他,一年之内就升任太中大夫。” 柳砚道:“然后位及丞相?” 虎子道:“应该是。” 张行安道:“应该不会。” 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贾谊认为从西汉建立到汉文帝时已有二十多年了,天下太平,正是应该改正历法,订立制度,决定官名,兴礼乐的时候。” “于是他拟了仪法,遵用五行之说,创设官名,完全改变了秦朝的旧法。汉文帝刚刚即位,谦虚而来不及实行。” 柳砚道:“那他认为的对吗?” 虎子道:“对的吧。” 张行安未言。 只听谢慈道:“但此后各项法令的更改,以及诸侯必须到封地去上任等事,这都是贾谊的主张。于是汉文帝就和大臣们商议,想让贾谊担任公卿之职。” 张行安说:“应该不会这般容易。” 柳砚:“为何?” 张行安不言。 谢慈道:“而绛侯、灌婴、东阳侯、冯敬这些人都嫉他,就诽谤贾谊说这个雒阳人,年纪轻而学识浅,只想揽权,此后,汉文帝于是就疏远了贾谊,不再采纳他的意见,任命他为王太傅。” 听此,三人没有说话。 谢慈道:“贾谊向文帝告辞之后,前往赴任,他听说那里气侯不好,自认为寿命不会很长,又是因为被贬至此,内心非常不愉快。” “在渡湘时,写下一篇辞赋来凭吊屈原,赋文这样说,我恭奉天子诏命,带罪来任职。曾听说过屈原啊,是自沉汨罗江而长逝。” “今天我来到湘江边,托江来敬吊先生的英灵。遭遇纷乱无常的天下,才让您失去生命,太令人悲伤啦,正赶这年代,不才之人尊贵显赫,阿谀奉承之辈得志,圣贤都不能顺随行事啊,方正的人反居卑位。” 虎子道:“他说的没有错。” 张行安道:“可也不一定对。” 柳砚:“你怎么知道不一定对?” 张行安皱眉道:“不知道。” 柳砚:“不知道你说什么。” 张行安:“你!” 谢慈没管他们,道:“世人竟称伯夷贪,盗跖廉洁,莫邪剑太钝,铅刀反而是利刃,先生您真是太不幸了,平白遭此横祸,丢弃了周代传国的无价鼎,反把瓠当奇货。” “带着疲惫的老牛和跛驴,却让骏马带着两耳盐车,这样的日子怎能长,真苦了屈先生,唯您遭这飞来祸。” 虎子认真的听着。 张行安和柳砚也不说什么了。 谢慈道:“又说算了吧,既然百姓不了解我,不快又能和谁诉说,凤凰高飞远离去,本应如此,效法龙于渊,深藏避祸,韬光晦迹,岂能与蚂蚁,蚯蚓为邻居。” “圣人品德最可贵,远离浊世而匿。若是良马可拴,怎说异于犬羊,世态纷乱遭此祸,先生自己也有责。” “游历九州任择君,何必对故都恋恋不舍,凤凰飞翔千仞上,看到有德之君才下来栖。一旦发现危险,振翅高飞远离去,小水坑怎能容得下吞舟大鱼,横绝江湖的大鱼,最终还要制于蝼蚁。” 虎子问:“然后呢?” 谢慈道:“贾谊在担任王太傅的第三年,一次有一只鸮鸟飞到他的住宅,停在旁边,楚国人把鸮叫为服,贾谊原来就是因被贬来此,而此又气候不好,所以自认为寿命不长,悲痛伤感,就写下了一篇赋来。” 张行安问道:“写了什么?” 柳砚也问。 谢慈道:“赋文写道丁卯年四月夏,庚子太阳西斜的时分,有一只猫头鹰飞到我的住所,它在旁边,样子是那样的自在安闲。” “奇怪之鸟来,疑怪是为啥,打开卦书来占卜,上面载有这样的话,野鸟飞住舍呀,主人将会离开家,请问我离开这里将去何方,是吉,就请告我,是凶,也请告我是什么祸殃。” “生死迟速有定数啊,请把期限对我说端详,听罢长叹息,翅已会意,然不能言,请以意度。” “天地万物长变化,本来无有终止时。如涡流旋转,反复循环。外形内气转化相续,演变如蝉蜕化一般。” “其道理深微无穷,言语哪能说得周遍。祸当中傍倚着福,福当中也埋藏着祸。忧和喜一起,吉和凶在一个领域。” 柳砚道:“这些话很有道理?” 张行安问:“什么道理?” 柳砚没说话。 虎子也没有。 谢慈只道:“当年吴国是何等的强大,但吴王夫差却以此而败亡。越国败会稽,勾践以此称霸于世。李斯游秦顺利,却终于死。” “傅说原为一刑徒,后来却成武相。祸对于福来说,与绳索有什么不同,天命无法详解说,谁能预知它的究竟。” “箭有力则远,万物循环往复,才有变化。云升雨降多反复,错综变幻何纷繁。天地运转万物,漫无边际何浩瀚,天道高深不可预测,凡人思虑难以谋算。生死的迟早都由命,谁能知其到来时,何况天地为炉,自然本为司炉工。” 三人认真的听着谢慈的话。 谢慈道:“世间万物皆为铜,其中聚散或生灭,哪有常规可寻踪,错综复杂多变化,未曾见过有极终。人亦为偶然事,不足慕长生。” “纵然死去,又何足忧虑心胆惊,小智之人顾自己,鄙薄外物重己,通人达观何大度,死生祸福无不宜。” 虎子道:“对。” 柳砚也点头道:“不错。” 张行安见此没说话。 谢慈道:“贪为财赔命,烈士为名忘死生。好虚名者为权而死,平民百姓又怕死贪生。而为名利所,为贫所以,为生而奔走西东。” “而道德修养极高的人,对千百万化的事物等量齐观。愚夫被俗累羁绊,有至德的人能遗世弃俗,只与大道同存在。” “天下世人不解,有真德的人恬淡无为,独和大道生息。舍弃智慧,超然物外不知有己,在那空旷恍惚的境界。” “乘江任意行,碰上小洲就停。将己托付给命运,不把它看为所有,活着如同寄于世,死了是长休息。” 张行安听得皱眉道:“我不明白。” 谢慈道:“你去学塾吗?” 张行安应声道:“去啊。” 谢慈就道:“不明白的到时去问你们夫子。” 听此,张行安应了声。 谢慈道:“内心宁静就如无波的深渊,浮游就如不系缆绳的小舟。不因活着重已命,修养空灵之不拘泥。至德之人无俗累,乐天知命复何忧,鸡毛蒜皮区区小事,哪里值得忧虑生疑。” 柳砚和张行安听着不说话。 谢慈说:“一年多之后,贾谊被召回京城拜见皇帝。当时汉文帝正在宣室,祈祷神明的降福保佑,因文帝感于神明,就向贾谊询问本原是什么。” 柳砚问道:“然后他说了什么?” 第207章 都城 谢慈说道:“贾谊周详地向皇帝讲述了所有的事,文帝听得认真,听完之后,文帝慨叹道我好长时间没见贾谊了,自认为能超过他,现在看来还是不如他。” 张行安道:“所以贾谊又得皇帝看重了?”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问:“然后呢?” 谢慈道:“过了不久,文帝任命贾谊为粱怀王太傅。粱怀王是汉文帝的小儿子,为文帝看重,又喜欢读书,因此才让贾谊当他老师。” 柳砚道:“这样的话,贾谊以后一定会成为丞相。” 虎子等人没说什么。 谢慈道:“汉文帝又封淮南厉王的四个儿子都为列候。贾谊劝谏,认为国家祸患的兴起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贾谊又多次上疏皇帝,说有的诸侯封地太多,甚至多达几郡之地,和古代的制度不符,应该削弱他们的权利,但是汉文帝不听。” 虎子问:“为何?” 柳砚和张行安也道:“是啊?贾谊肯定是为了朝廷好,皇帝为何不听?” 谢慈没言什么,道:“几年之后,粱怀王不慎死了,没有留下后代。贾谊认为这是自己作太傅没有尽到责任,非常伤心,一年多后也死去了。” “死的时候年仅三十三岁,后来汉文帝去世,汉武帝即位,任用贾谊的两个孙子任郡守,其中贾嘉最为好学,继承了贾谊的家业,到汉昭帝时,他担任九卿之职。” 听到这,三人不说话了。 虎子问:“贾谊是病死的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虎子应声。 这时,张行安拿着书道:“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廉颇为赵将伐齐,得阳晋,拜为上卿,以勇气闻於诸侯。蔺相如者,赵人也,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 闻言,柳砚道:“什么?” 张行安没说话,虎子告诉了柳砚。 张行安道:“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原以十五城请易璧。赵王与大将军廉颇诸大臣谋,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见欺,勿予,即患秦兵之来。” 这时,虎子道:“计未定,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王问何以知之,对曰臣有罪,窃计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 听到虎子的声音,张行安愣了一下,道:“臣语曰臣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燕王臣,曰原结友,以此知之,故往,相如谓臣曰,夫赵强而燕弱,而君於赵王,故燕王结於君。” 虎子接着道:“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其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归赵矣。君不如袒伏斧质请罪,则得矣。” 张行安道:“臣从其计,大王亦赦臣。臣窃以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可使。於是王召见,问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请易寡人之璧,可予不。” 听着两人的话,柳砚问谢慈道:“谢慈,他们在说什么?” 谢慈道:“等他们说完了就知道了。” 柳砚应声。 虎子道:“相如曰秦强而赵弱,不可不许,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柰何。” 张行安道:“相如曰秦以城璧而赵不许,曲在赵。赵予璧而秦不予赵城,曲在秦。均之二策,宁许以负秦曲。” 虎子道:“王曰谁可使者,相如曰王必无人,臣原奉璧往使。城赵而璧留秦,城不,臣请完璧归赵,赵王於是遂遣相如奉璧西至秦。” 谢慈和柳砚听着,等两人读完了,张行安问虎子道:“这些你都知道?” 柳砚也道:“虎子,你不看着书就知道?” 虎子道:“是啊,这些我都读过了。” 听此,柳砚和张行安应声。 张行安问:“那你知道这些话说的都是什么吗?” 虎子道:“知道啊。” 两人又问谢慈。 谢慈点头道:“我也知道。” 张行安和柳砚让虎子讲,虎子说道:“不过我有的可能忘记了。” 说完,看向谢慈道:“谢慈,我不知道的,就你讲行吗?” 谢慈道:“行。” 于是虎子道:“廉颇是赵国优秀的将领,赵惠文王时,廉颇率领赵军征齐国,大败齐军,得了阳晋,被封为上卿,他以勇气闻名于诸侯各国。蔺相如是赵国人,是赵国宦者令缪贤家的门客。” 两人认真的听着。 虎子道:“赵惠文王的时候,得到了楚国的和氏璧。秦昭王听说了这件事,就派人给赵王一封书信,表示愿意用十五座城换这块宝玉。” “赵王同大将军廉颇及大臣们商量要是把宝玉给了秦国,秦国的城邑恐怕不可能得到,白白地骗,要是不给,就怕秦军马上来打。” 柳砚问:“那送了吗?” 张行安也点头道:“是啊。” 虎子道:“怎么解决没有确定,想找一个能派到秦国去回复的使者,没能找到。宦者令缪贤说我的门客蔺相如可以派去,赵王问,你怎么知道他可以,缪贤回答说,为臣曾过罪,打算逃亡到燕国去,我的门客相如说您怎么会了解燕王呢。” 张行安道:“然后呢?” 虎子道:“我对他说我曾随大王在国境与燕王会见,燕王说愿意跟您为友,因此我就了解他了,所以想往他那里去,相如对我说赵国强,燕国弱,而您于赵王,所以燕王想和您结识。” “现在您是逃出赵国奔到燕国,燕国怕赵国,这样燕王必定不敢收留您,而且还会把您送回赵国。” 柳砚道:“有道理。” 虎子道:“臣听了他的意见,大王也开恩赦免了为臣。为臣认为这人是个勇士,有智谋,派他出使很适宜,于是赵王立即召见,问蔺相如说秦王用十五座城请求换我和氏璧,能不能给他。” 柳砚道:“相如怎么说?” 虎子道:“相如说秦国强,赵国弱,不能不答应它,赵王说得了璧,不给我城邑,怎么办,相如说秦国请求用城换璧,赵国如不答应,赵国理亏,赵国给了璧而秦国不给赵国城邑,秦国理亏。” 张行安道:“所以,还是得送。” 虎子点头道:“对。” 说完继续道:“两对策衡量一下,宁可答应它,让秦国来承担理亏的责任,赵王说谁可以派为使臣,相如说大王如果确实无人可派,臣愿前往出使。城邑归属赵国了,就把璧留给秦国,城邑不能归赵国,我一定把和氏璧完好地带回赵国,赵王于是就派遣蔺相如带和氏璧,西行至秦国。” 柳砚道:“到了秦国之后呢?” 张行安也问。 虎子听了,准备说,过了会儿,道:“我忘记了。” “······” 三人看向谢慈。 谢慈便接着道:“秦王在章台接见蔺相如,相如奉璧给秦王。秦王大喜,把璧给左右传看,左右都高呼万岁。相如看出秦王没有用城邑给赵国的意思,便走上前去说璧有瑕,让我给大王看。” 说到这,虎子记起来了,道:“秦王把璧给他,相如于是拿着璧玉怒发冲冠,对秦王说大王得到璧玉,派人送信给赵王,赵王召集大臣商议,大家都说秦国打算想用空话得璧,给我们的城邑恐怕是不能得到的。” 柳砚道:“那怎么办?” 张行安道:“离开秦国?” 柳砚道:“秦国不会让他们离开的。” 虎子点头道:“对。” 两人看着虎子。 虎子没说话,谢慈道:“商议的结果不想把璧给秦国,我认为平民百姓的往来尚且不骗,何况是大国呢,况且为了一块璧玉的缘故就使强大的秦国不高兴,也是不应该的。” “于是赵王斋戒了五天,派我着宝璧,在殿上恭敬地拜送国书,为什么要这样呢,是尊重大国的威望以表示敬意呀。” 听到这,柳砚道:“秦王真的答应了?” 虎子道:“如今我来到贵国,大王却在一般的台观接见我,礼节非常傲慢,得到璧后,传给左右观看,这样来。” “我察大王没有给赵王十五城的诚意,所以我又收回璧玉。大王如果一定要拿璧玉,我的头今天就同璧一起碎在这里,相如拿着璧玉,斜视庭梁。” 说到这,虎子不说了。 柳砚问:“怎么了?” 虎子道:“不记得了。” 柳砚:“······” 张行安:“······” 张行安就看向谢慈。 谢慈道:“秦王怕他真把璧玉碎了,便向他道歉,请求他不这样,并召来主管的官员查看舆图,道明从某地到某地的十五座城邑给赵国。” 虎子道:“相如估计秦王不过假装给赵国城邑,实际赵国是不可能得到的,于是就对秦王说和氏璧是天下公认的,赵王惧怕贵国,不敢不奉出来。” 柳砚道:“秦王怎么说?” 谢慈道:“赵王送璧之前,斋戒了五天,如今大王也应斋戒五天,在殿安排九宾大典,我才敢奉璧,秦王估量此事,于是就答应斋戒五天,请相如在广成。” 虎子道:“相如估计秦王虽然答应斋戒,但必定背约不给城邑,便派他的随从带着璧玉,从小路逃走,把璧玉送回赵国。” 听此,张行安道:“这样的话,秦王不会杀了相如吧?” 柳砚也担心道:“是啊。” 虎子道:“没有。” 谢慈应声道:“秦王斋戒五天后,就在殿安排了九宾大典,去请赵国使者蔺相如。相如来到后,对秦王说秦国从穆公以来的二十几位君主,从没有一个坚守盟约的。” “我实在是担心大王欺骗而对不起赵王,所以派人带着璧玉回去,从小路已到赵国了,况且秦强赵弱,大王派一位使臣到赵国,赵国立即就把璧玉送来。如今凭您秦国的强大,先把十五座城邑让给赵国,赵国怎么敢留下璧玉而得罪大王呢。” “我知道欺骗大王之罪应杀,只希望大王和各位大臣仔细考虑此事,秦王和群臣面面相觑并有惊怪之声。” “侍从有人打算抓相如,秦王趁机说如今杀了相如,终归还是得不到璧玉,反而坏了秦赵两国的交情,不如趁此好好款待他,放他回到赵国,赵王难道会为了一块璧玉的缘故而欺骗秦国吗,最终还是在殿接见相如,完成了大礼让他回国。” 柳砚道:“这相如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张行安点头道:“不错。” 虎子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柳砚道:“不过相如真的能回到赵国吗?” 谢慈道:“会的。” 言罢,道:“相如回赵国后,赵王认为他是一位称职的大夫,为使臣而不畏诸侯,于是封相如为上大夫。秦国没有把城邑给赵国,赵国也始终不给秦国璧玉。” “此后秦国打赵国,得了石城,第二年,秦国再次打赵国,杀死两万人,秦王派使者告诉赵王,想在西河外的渑池与赵王进行一会见。” “赵王害怕秦国,想不去,廉颇和蔺相如商议道大王如果不去,就显得赵国既软弱又胆小,赵王于是前往赴会,相如随行。” “廉颇送到边境,和赵王诀别说大王此行,估计路程和会见礼仪结束,再加上返回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天。如果三十天还没回来,就请您允许我们立太子为王,赵王同意这个意见,便去渑池与秦王会见。” 柳砚问:“那太子登基了?” 张行安道:“应该不会。” 柳砚道:“虎子,秦王杀了赵王吗?” 虎子道:“没有。” 张行安问:“那是怎么回事?” 虎子道:“秦王说寡人听说赵王好乐,便让人拿瑟来,秦国的史官上前来写道某年某月某时,秦王令赵王弹瑟,蔺相如上前说赵王听说秦王擅秦地土乐,请让我给秦王奉缶。” “秦王发怒不答应,这时相如向前递缶,并请秦王奏,秦王不肯,相如说在这五步之内,侍从们想杀相如,相如大喝一声,侍从们都吓得倒退。” 柳砚道:“然后呢?” 虎子道:“当时秦王不大高兴,也只好敲了一下缶。相如回头招呼赵国史官写道某年某月某时,秦王为赵王敲缶。” “秦国的大臣们说请你们用赵国的十五座城向秦王礼,蔺相如也说请你们用秦国的咸阳向赵王礼。” 两人认真的听着。 虎子说到这不记得了,谢慈道:“秦王至宴结束,始终也未能轻赵国。赵国原来也部署了大批兵马来防备秦国,因而秦国也不敢有什么打算。” 虎子道:“渑池会结束以后,由于相如功劳大,被封为上卿,位在廉颇之上。廉颇说我是赵国将军,有大功,而蔺相如只不过能说会道立了点功,可是他的地位却在我之,况且相如本来为卑,我不认同。” 听此,柳砚问虎子和谢慈道:“皇帝知道吗?” 第208章 大梁 谢慈道:“皇帝不知道。” 柳砚又问:“蔺大人知道吗?” 张行安说:“应该会知道。” 听此,柳砚看向谢慈和虎子。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 闻言,谢慈就道:“廉颇扬言说我若遇见相如,一定要说他,相如听到后,不和他相会,相如每到上朝时,常常推说有病,不愿和廉颇去争先后。” 虎子道:“没过多久,相如外出,远远看到廉颇,相如就掉转车马。于是相如的门客就一起来直言进谏说我们所以奉您,就是仰慕您高尚的节义呀。” 柳砚道:“这些人不是好人。” 张行安点头道:“对。” 虎子道:“我也认为。” 谢慈道:“又说如今您与廉颇官位相同,廉老先生恶言,而您却害怕他,您怕得也太过分了,平庸的人尚且,何况是为将相的人呢,我们这些人没出息,请让我们告辞吧。” 张行安问:“然后他们真的都离开了?” 柳砚道:“我认为是这样。” 虎子摇头道:“蔺相如坚决地挽留他们,说诸位认为廉将军和秦王相比谁厉害,回答说廉将军比不了秦王,相如说以秦王,而我却敢在朝廷呵斥他,说他的群臣,我蔺相如虽然无能,难道会怕廉将军吗,但是我想到,强秦所以不敢对赵国用兵,就是因为有我们两人在呀。” 听此,两人点头道:“相如说的不错。” 柳砚道:“那廉颇听了吗?” 虎子道:“听了。” 谢慈道:“我所以这样让,就是为了要把朝廷的急难摆在前面,而把个人的怨放在后,廉颇听说了这些话,就来到蔺相如的门前请罪,他说想不到将军您是如此的宽厚啊,二人终于和好,成为生死与共的好友。” 听到这,柳砚高兴的道:“那就好。” 虎子道:“这一年,廉颇向东打齐国,打败了它的一支兵马。过了两年,廉颇又打齐国的几邑,得了。此后三年,廉颇打魏国的防陵、安阳,都打败了它们。” “再过四年,蔺相如领兵打齐国,打到平邑就收兵了。第二年,赵奢在阏与城大败秦军。” 柳砚道:“将才?” 张行安道:“肯定是。” 虎子继续道:“赵奢本是赵国征收田租的官吏。在收租税的时候,平原君家不肯缴纳,赵奢依法治之,杀了平原君家九个当权管事的人。” 闻言,两人问:“然后呢?” 虎子想了想,道:“我不记得了。” 听此,两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便看向谢慈。 谢慈道:“平原君大怒,要杀赵奢。赵奢趁机劝说道您在赵国是贵公子,现在要是纵容您家而不遵奉公家的法令,就会使法令削弱,法令削弱了就会使朝廷衰弱,朝廷衰弱了诸侯就要出兵,诸侯出兵赵国就会灭亡,您还怎能保有这些财富呢。” 张行安道:“说得对!” 柳砚也点头道:“不错。” 谢慈道:“以您的地位和尊贵,能奉公守法就会使朝廷上下公平,上下公平就能使朝廷强盛,朝廷强盛了赵氏的政权就会稳固,而您身为赵国贵戚,难道还会被天下人轻视吗。” 听到这,虎子道:“平原君认为他很有才干,把他推荐给赵王,赵王任用他掌管全国的赋税,全国赋税非常公平合理,百姓富,国库实。” 两人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秦国打韩王,兵马在阏与。赵王召见廉颇问道可以去请救兵吗,回答说道路远,而且又艰险,很难,又召见乐乘问这件事,乐乘的回答和廉颇的话一样。” 柳砚道:“然后怎么办了?” 张行安道:“是啊。” 虎子道:“我不知道。” 谢慈便道:“又召见赵奢来问,赵奢回答说道远地险路狭,就譬如两只老鼠在争,哪个勇猛哪个得胜,赵王便派赵奢领兵,去救阏与。” 张行安道:“还有呢?” 虎子记起来了道:“兵马离开邯郸三十里,赵奢就在军中下令说有谁来为军事进谏的就以死刑,秦军在武安西边,秦军的练兵之声,把武安城中的屋瓦都碎了。” “赵军中的一个侦察人员请求急速救武安,赵奢立即把他杀了,赵军坚守营垒,停留二十八天不向前,反而又加筑营垒。” 柳砚问:“这是为何?” 张行安道:“是啊。” 虎子道:“不记得了。” 谢慈就接着道:“秦军间谍潜赵军营地,赵奢用饭款待后把他遣送回去,间谍把情况向秦军将领报告,秦将大喜,说离开国都三十里兵马就不前了,而且还增修营垒,阏与不会为赵国所有了。” “赵奢遣送秦军间谍之后,就令士兵卸甲,离开向阏与。” 听此,张行安问:“为何?” 柳砚道:“是啊。” 张行安:“打算怎么办?” 虎子道:“我不知道。” 柳砚见谢慈不说话,就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点头道:“我知道。” 说完,继续道:“两天就到了,下令骑兵离阏与五十里扎营。军营筑成后,秦军知道了这一情况,立即全军赶来。一个叫许历的军士请求就军事提出建议,赵奢说让他来,许历说,秦人本没想到赵军会来到这里,现在他们赶来对敌,士气很盛,将军一定要集兵力严阵以待。” “不然的话,必定要失败,赵奢说请让我应您的教导,许历请罪,赵奢说等回邯郸以后的命令吧。” 柳砚问:“这些话说得对吗?” 张行安道:“我认为对。” 说着,两人看向虎子问道:“虎子,你认为呢?” 虎子道:“我认为对。” 谢慈这时道:“许历请求再提个建议,说先据北面山头的得胜,后到的失败,赵奢同意,立即派出一万人迅速奔上北面山头。” “秦兵后到,与赵军争夺北山但打不上去,赵奢指挥兵马猛打,大败秦军。秦军四散逃跑,于是阏与的解危,赵军回了赵国。” 柳砚道:“看来说的真的对。” 张行安应声。 虎子又道:“赵惠文王赐给赵奢的封号是马服君,并任许历为国尉。赵奢于是与廉颇、蔺相如职位相同。” “四年以后,赵惠文王去世,太子孝成王即位,秦军与赵军在长平对阵,那时赵奢已死,蔺相如也已病危,赵王派廉颇率兵打秦军,秦军几次打败赵军,赵军坚守营垒不战。” 听到这,两人问:“然后呢?” 柳砚:“赵国怎么样了?” 张行安:“秦国将领是谁?” 虎子道:“我不知道。” 说完,继续道:“秦军不以,廉颇置之不理。赵王听信秦军间谍散布的谣言。秦军间谍说秦军所厌恶忌讳的,就是怕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来为将军。” 两人见虎子不知,便问谢慈。 谢慈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虎子道:“赵王因此就以赵括为将军,取代廉颇。蔺相如说大王只凭名声来任用赵括,这是不知变通。赵括只会读他父亲留下的书,不懂得灵活应变,赵王不听,还是命赵括为将。” “赵括从小就学习兵法,谈论军事,以为天下没人能比得过他。他曾与父亲赵奢谈论用兵之事,赵奢也难不倒他,可是并不说他好。” 张行安问:“为何?” 柳砚道:“是啊。” 虎子道:“我忘记了。” 两人无言,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为何吧?” 谢慈应声道:“赵括的母亲问赵奢这是什么缘故,赵奢说用兵打仗是关乎生死的事,然而他却把这事说得那么容易。” “如果赵国不用赵括为将也就罢了,要是一定让他为将,使赵军失败的一定就是他呀,等到赵括将起程的时候,他母亲上书给赵王说赵括不可以让他为将军。” “赵王说为什么,回答说当初我奉他父亲,那时他是将军,和他一起吃饭的人数以十计,被他当朋友看待的数以百计,大王和王族们赏赐的东西全都分给军吏和僚属,接命令的那天起,就不再过问家事。” “现在赵括一下子为将军,就面向东朝见,军吏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他的,大王赏赐的金帛,都带回家收起来,还天天访查便宜合适的田地房产,可买的就买下来。大王认为他哪里像他父亲,父子二人的心地不同,希望大王不要派他领兵。” “赵王说您就把这事放下别管了,我已经决定了,赵括的母亲接着说您一定要派他领兵,如果他有不称职的情况,我能不株连吗,赵王答应了。” 柳砚道:“赵王不聪明。” 张行安道:“我也认为。” 虎子道:“确实。” 柳砚道:“赵王不信,必定会败。” 张行安道:“这就说不定了。” 谢慈道:“赵括代替廉颇之后,把原有的规章制度全都改变了,把原来的军吏也撤换了。秦将白起听到了这些情况,便调遣奇兵,假装败逃,又去截赵军运粮的道路,把赵军分散,赵军士卒离心。” 张行安道:“看吧。” 柳砚和虎子没有说话。 谢慈道:“过了四十多天,赵军无粮食,赵括带兵与秦军打,秦军杀了赵括。赵括带兵战败,几十万大军于是降秦军,秦军把他们全杀了。” 两人没说话。 虎子道:“赵国前后损失共四十五万人。第二年,秦军就到了邯郸,有一年多,赵国几乎不能保全,全靠楚国、魏国兵马来救,才得以解邯郸之危,赵王也由于赵括的母亲有言在先,终于没有杀她。” 听到这,两人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道:“邯郸之后五年,燕国采纳栗腹的计谋,说是赵国的青年全都死在长平了,他们的遗孤尚未,燕王便发兵赵国。” 柳砚问:“然后呢?” 虎子道:“赵王派廉颇领兵,在鄗城大败燕军,杀了栗腹,于是到了燕国都城。燕国让五座城请求讲和,赵王才答应。赵王把尉文封给廉颇,封号是信平君,让他任代理相国。” “廉颇在长平被免职回家,失了权的时候,原来的门客都离开他了。等到又被任用为将军,门客又重新回来了。” 张行安道:“我若是廉颇,一定会把这些人都赶走!” 柳砚也皱眉道:“我也是!” 虎子道:“我不会。” 张行安和柳砚皱眉问道:“为啥?” 虎子道:“不为啥。” 两人不明白了道:“不为啥那是为啥?” 谢慈听着三人的话不知道说啥。 虎子这时道:“廉颇说先生们都请回吧,门客们说您的见解怎么这样落后,天下之人都是按市场的方法结识,您有权,我们就跟随着您,您没有权了,我们就离开,这本是很普通的道理,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又过了六年,赵国派廉颇打魏国的繁阳,把它败了。” 谢慈道:“赵孝成王去世,太子悼襄王即位,派乐乘接替廉颇。廉颇大怒,打乐乘,乐乘逃跑了,廉颇于是也逃去魏国的大梁。第二年,赵国便以李牧为将打燕国,打下了武遂和方城。” 虎子道:“廉颇在大梁住久了,魏国对他不能信任重用。赵国由于秦兵围,赵王就想重新用廉颇为将,廉颇也想再被赵国任用。” 谢慈道:“赵王派了使臣去探望廉颇,看看他还能不能任用。廉颇的仇人郭开用重金贿赂使者,让他回来后说廉颇的坏话。” “赵国使臣见到廉颇之后,廉颇当他的面一顿饭吃了一斗米,表示自己还可以任用,赵国使者回去向赵王报告说廉将军虽然已老,饭量还很不错,赵王认为廉颇老了,就不再把他召回了。” 虎子道“楚国听说廉颇在魏国,派人去接他。廉颇虽为楚国的将军,并没有战功,他说我想带赵国的士兵,廉颇最终死在寿。” 柳砚道:“赵王真的不聪明。” 张行安:“是啊。” 柳砚道:“不过,错也在那使臣。” 张行安应声道:“不错。” 谢慈道:“李牧是赵国北部边境的良将。长期代地雁门郡,防备匈奴。他有权据需要设置官吏,防地内城市的租税都送去李牧的幕府,作为兵马的经费。” “他每天杀几头牛犒赏士兵,教士兵练习箭术,小心看守烽火台,多派侦察敌情的人员,对战士待遇优厚。” 虎子道:“订出规章说匈奴如果来,要赶快收拢人马退营垒固守,有胆敢去抓敌人的斩,匈奴每次来,烽火传来警报,立即收拢人马退营垒固守,不敢出战。” 柳砚道:“这是为何?” 虎子道:“不知道。” 柳砚:“······” 张行安道:“我认为是有什么打算。” 好像很有道理。 柳砚说:“我不这么认为。” 张行安道:“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柳砚不言,张行安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谢慈继续道:“像这样过了好几年,人马物资也没有什么损失。可是匈奴却认为李牧是胆小,就连赵国守边的官兵也认为自己的主将胆小怯战。赵王责备李牧,李牧依然如故。赵王发怒,把他召回,派别人代他领兵。” 听到这,虎子认真道:“我明白了。” 张行安:“你明白什么了?” 第209章 箭矢 虎子却没说话。 谢慈只道:“此后一年多里,匈奴每次来,就出兵,出兵后却失利,损失伤亡很多,边境无法耕田,放牧,赵王只好再请李牧出任。” 两人听着。 虎子道:“李牧闭门不出,坚持说有病。赵王就一再请李牧出来,让他领兵。李牧说大王一定要用我,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才敢奉命,赵王答应他的要求。” 张行安道:“看来还是李牧聪明。” 柳砚应声道:“对。” 虎子道:“不错。” 谢慈也点头道:“确实。” 虎子继续说道:“李牧来到边境,还按照原来的章程。匈奴好几年都一无所获,但又始终认为李牧胆怯。边境的官兵每天得到赏赐可是无用武之地,都愿意打一仗。” “于是李牧就准备了战车一千三百辆,精选的战马一万三千匹,敢于冲锋陷阵的勇士五万人,士兵十万人,全部组织起来训练作战。” 柳砚问:“然后呢?” 虎子道:“又同时让人放牧,放牧的百姓满山遍野,匈奴有些人来,李牧就假装失败,单于听到这情况,就率领大批兵马来了。” 张行安道:“怎么办?” 谢慈道:“李牧布下许多奇兵,张开左右两翼大败匈奴,杀死十多万人马。灭了襜褴,打败了东胡,收降了林胡,单于逃跑。此后十多年,匈奴不敢近赵国边境城镇。” “赵悼襄王时,廉颇已经逃到魏国之后,赵国派李牧打燕国,得了武遂、方城。过了两年,庞煖打败燕军,杀了剧辛。” 听此,两人点头道:“好!” 谢慈道:“又过了七年,秦军在武遂打败并杀了赵将,斩杀赵军十万。赵国便派李牧为大将军,在宜安打秦军,大败秦军,赶走秦将桓齮。李牧被封为武安君。又过三年,秦军打番吾,李牧打败秦军,又向南御韩和魏国。” 张行安道:“再然后呢?” 柳砚道:“秦国呢?” 虎子道:“赵王迁时,秦国派王翦打赵国,赵国派李牧、司马尚打秦军。秦国向赵王的重臣郭开贿赂很多金钱,让他行反间计,造谣说李牧、司马尚要谋反。” 谢慈道:“赵王便派赵葱和齐国将军颜聚接替李牧,李牧不接命令。赵王派人抓了李牧,把他杀了,并撤了司马尚的官职。” 听此,两人愣住:“什么?!” 柳砚皱眉道:“赵王怎么能杀了李牧!” 张行安道:“怎么可能!” 虎子道:“我也认为赵王不对。” 谢慈没说话。 这时虎子接着道:“三个月之后,王翦趁机打赵国,大败赵军,杀了赵葱,抓了赵王迁和他的将军颜聚,终于灭了赵国。” 听到这,张行安和柳砚也没有说什么。 谢慈道:“太史公说知道将死而不害怕,必定是很有勇气,死并非难事,而怎样对待这个死才是难事。当蔺相如拿着璧玉斜视庭梁,以及呵斥秦王侍从的时候,就面前来说,最多不过是死,然而一般士人往往因为胆小而不敢如此。” “相如的勇气,还有后来对廉颇谦逊退让,他的声誉比泰山还重,他行事中表现的智慧和勇气,可以说是兼而有之啊。” 柳砚道:“说得没错啊,相如真的非常聪明。” 张行安应声。 这时,有人来了,是张行安的大哥,似乎是有什么事,让张行安走了,不多时,柳砚的娘也来了,不过是送来了几个青梨。 张行安没有再回来,午时柳砚也走了,虎子也离开了,吃完了午饭,虎子又来了,还有柳砚,不一会儿,慕容楮和易筐也来了,看到柳砚,道了姓名,然后便拿着书看。 易筐拿着一本书,让谢慈看,谢慈看了看,易筐问:“谢慈,你知道这些都是讲的什么吗?” 谢慈点头道:“知道。” 听此,众人看向谢慈。 谢慈就道:“这书里说的是张仪,张仪是魏国人,曾和苏秦一起师从鬼谷子,学习游说之术,苏秦自认为才学比不上张仪。” “张仪完成学业,就去游说诸侯,他去楚国,结识了楚相,楚相失了一块玉璧,门客们怀疑张仪,说张仪贫穷,品行鄙劣,一定是他拿了宰相的玉璧。” 听到这,柳砚道:“一定不是张仪拿的!” 虎子道:“我也认为。” 易筐道:“肯定不是。” 慕容楮道:“当然不会是张仪,肯定是那些门客!” 柳砚道:“对!”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于是,大家一起把张仪抓起来,打了几百,张仪始终没有认,只好放了他。他的妻子又悲又恨地说您要是不读书游说,又怎么会这样,张仪却只对他的妻子说了些话。” “那时,苏秦已经说服了赵王而得以去诸国联盟,可是他担心秦国趁机打各诸侯国,盟约还没说好之前就失败。又考虑到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派到秦国,于是派人去对张仪说您曾经和苏秦很好,现在苏秦已经当权,您为什么不去找他,用以实现功成名就的愿望呢。” 柳砚问:“那张仪去找苏秦了吗?” 虎子道:“不知道。” 易筐道:“我记得应该是去找了。” 慕容楮道:“我知道,张仪去找苏秦了。” 三人看看慕容楮,没有说话,然后看向谢慈。 谢慈道:“于是张仪前往赵国,呈名帖,请求会见苏秦,苏秦就告诫门下的人不给张仪通报,又让他好几天不能离去,这时苏秦才接见了他。” “让他在堂下,赐给他家仆吃的饭菜,还责备他说凭着您的才能,却让自己穷困潦倒到这样的地步。难道我不能推荐您让您富贵吗,只是您不值得录用罢了。” 闻言,柳砚皱眉道:“然后呢?” 慕容楮道:“然后说完就把张仪打发走了,张仪来投奔苏秦,自己认为都是老友了,不料会这样,于是很不高兴,又考虑到诸侯没有谁值得奉,只有秦国能威胁赵国,于是就到秦国去了。” 听此,虎子还有易筐还有柳砚看着慕容楮。 虎子问:“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道:“谢慈说过啊。” 闻言,三人看向谢慈:“谢慈,你说过?” 谢慈道:“我说过苏秦。” 慕容楮道:“苏秦的故事里,就有张仪。” 谢慈点头道:“这倒是没错。” 说完,继续道:“不久苏秦对他左右的人说张仪是天下最有才能的人,我大概比不上他呀,如今,幸亏我比他先得重用,而能够掌秦国权力的,只有张仪才行,然而,他很贫穷,我担心他以小的利益为满而不能成就大的功业,所以把他召来说他,用来明白他的意志。” “苏秦禀明赵王,发给他金钱财物和车马,派人跟随张仪,和他宿同一客栈,还以车马金钱奉送他,却不说明谁给的,于是张仪才有机会拜见了秦惠王。惠王任用他为客卿,和他策划打诸侯的计划。” 慕容楮道:“所以苏秦是在利用张仪,但是张仪不知道。” 这话没错。 柳砚道:“有道理。” 虎子也应声。 易筐没说话。 谢慈道:“这时,苏秦派来的门客要告辞离去,张仪说依您鼎力相助,我才得到显贵的地位,正要报答您的恩德,为什么要走呢。” 虎子道:“我明白了。” 慕容楮道:“你明白什么了?” 易筐道:“我也明白了。” 柳砚说:“我也明白了。” 闻言,慕容楮皱眉道:“那我也明白了。” 谢慈道:“门客说我并不了解您,真正了解您的是苏先生,苏先生担心秦国打赵国,合纵联盟不成,认为除了您没有谁能掌秦国的大权,所以才说先生,派我供您钱财,这都是苏先生谋划的策略,如今先生已被重用,请让我回去复命吧。” 柳砚道:“果然是这样!” 虎子点头道:“对!” 易筐道:“我猜对了!” 慕容楮见此,只好道:“不错!” 谢慈看了眼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便只道:“张仪说这些权谋本来都是我研习过的范围而我却没有察觉到,我没有苏先生高明啊,况且我刚刚被任用,又怎么能图谋打赵国,请替我感谢苏先生,苏先生在赵国当权时,我张仪怎么敢打赵国呢。” “张仪出任秦国宰相以后,写书信告楚国宰相说当初我并没拿你的玉璧,你却打我,现在你要好好地守着楚国,我反而要拿你的城池了。” 慕容楮道:“然后呢?” 虎子道:“你不知道了?” 柳砚道:“是啊?” 易筐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我怎么会知道!” 虎子说:“我以为你知道。” 慕容楮:“······” 谢慈道:“苴国打蜀国,蜀国打苴国,分别到秦国告急。秦惠王要出兵马讨伐蜀国,又认为道路艰险,不易到达。” “这时韩又来打秦国。秦惠王要先打韩,然后再讨伐蜀国,恐怕有所不利,要先打蜀国,又恐怕韩趁着久战疲惫之机来,犹豫不能决断。” 柳砚问:“然后呢?” 谢慈道:“司马错和张仪在惠王面前争论,司马错主张讨伐蜀国,张仪说不如先讨伐韩,惠王说我愿听听你们的理由。” 慕容楮道:“张仪和司马错说了什么?” 虎子道:“我认为肯定说的不一样。” 柳砚道:“我也认为。” 易筐道:“不错。” 慕容楮道:“说的肯定不一样?那你们认为他们都会说什么?” 虎子道:“我不知道。” 柳砚也道:“我也不知道。” 易筐未言。 谢慈道:“张仪说我们先和魏国和,与楚国友好,然后是三川,绝什谷的隘口,是要道,这样,使魏国到南阳没有道路,让楚国出兵近南郑,秦军去新城和宜阳,再近西周和东周的城郊,讨伐周王的罪恶,再到楚、魏的土地。” “周王自己知道没办法挽救,一定会送出传国的九鼎,秦国有了九鼎,依照地图和户籍,就可以挟制着周天子而向天下发号施令,天下各国没有谁敢不听的。” 柳砚道:“真的是这样吗?” 易筐道:“我认为是。” 虎子道:“我不认为。” 慕容楮道:“我认为张仪说的不对。” 柳砚:“为何?” 慕容楮道:“不知道。” 柳砚:“······” 谢慈道:“又说这是统一天下的大业啊,如今蜀国是西方偏僻的国家,像戎狄一样落后,若得我们士兵疲惫、百姓劳苦,也不能够扬名天下,得了他们的土地也得不到实际的好。” “我听说有名位的人要到朝廷去,希望利益的人要到市场去,如今,三川、周室,如同朝廷和市场,大王却不到那里去争,反而到戎狄一类的落后之地去争,这离帝王的功业就太远了。” 柳砚道:“似乎是有道理的。” 虎子没说话。 易筐道:“应该是有道理。” 说完,问谢慈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道:“我没认为。” 言罢,继续道:“司马错说不是这样,我听说,想使国家富强的人,一定要拓疆土,想使兵马强大的人,一定要使百姓富足,想要统一天下的人,一定要广施恩德。” 慕容楮道:“司马错说的对。” 易筐不言语。 虎子道:“我也认为。” 柳砚道:“司马错说的也有道理。” 四人说完,看向谢慈。 谢慈说:“这三条件具备了,帝王大业也就水到渠成,如今,大王的疆土还狭小,百姓还贫穷,所以我希望大王先为一些容易办到的事情。” “蜀国,是西方偏僻的国家,却是戎狄的首领,已发生了类似夏桀、商纣的事。用秦国强大的兵马去打它,就好像让豺狼去赶羊群一样。” “得了它的土地就可以扩大秦国的疆域,得了它的财富就可以使百姓富足、整治兵马,用不着损兵折将,他们就已经降服了。” 听到这,慕容楮道:“我认为是司马错对,张仪错。” 易筐皱眉。 虎子道:“我也认为。” 柳砚道:“确实啊。” 易筐没有说话。 谢慈道:“打败一个国家,天下人不认为我们不好,把西方的全部财富拿尽,天下人不认为我们不好,我们这一用兵马,使得声望、实利都有增益,还能有好名声。” “如今去打韩,劫持天子,是不好的名声,未必就能得到好,还负有不义的丑名,而又是天下人所不希望打的国家,那就危险了。” 慕容楮道:“果然司马错说得对,是吧,谢慈?” 谢慈没说话。 虎子道:“我认为是。” 柳砚道:“司马错说的有道理。” 易筐依旧不说话。 谢慈道:“司马错又说请让我陈述一下理由,周王是天下的宗主,是和齐、韩来往密切的国家。周王自己知道要失传国的九鼎,韩自己知道将会失去三川,这二国必将合谋,依齐国和赵国的力量,与楚国、魏国谋求和解。” “如果他们把九鼎送给楚国,把土地让给魏国,大王是没办法的,这就是我说的危险所在,所以不如打蜀国那样完满。” 闻言,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秦王最后认为两人谁说的话有道理?” 第210章 燕 谢慈听见易筐的话,道:“秦王认为司马错说的对,所以慕容楮认为的不错。” 闻言,慕容楮高兴道:“我就知道。” 柳砚看着慕容楮道:“你不是说不知道吗?” 慕容楮道:“什么时候?” 柳砚认真道:“方才。” 易筐听了谢慈的话,认真的应了声,便没有再说话。 虎子也认真的道:“确实是这样,司马错说的是对的。” 谢慈继续说道:“惠王听了认为司马错说的好,说我听您的,终于出兵讨伐蜀国,当年十月得了蜀国,于是,平定了蜀国,贬谪蜀王,改封号为蜀侯,派遣陈庄出任宰相,蜀国归秦国后,秦国因此更加强大、富足,更加轻视其他诸侯了。” 四人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惠王十年时,派遣公子华和张仪打败了魏国的蒲阳,张仪趁机又劝说秦王把它归还魏国,而且派公子繇到魏国去作人质。” 说到这,柳砚问:“张仪是丞相吗?” 虎子道:“是吧。” 这时慕容楮道:“张仪又趁机劝说魏王道秦国对待魏国如此地宽厚,魏国不可不以礼相报,魏国因此就把上郡、少梁给了秦国,用以答谢秦惠王,惠王就任用张仪为国相,把少梁改名叫夏阳。” 听到慕容楮的话,谢慈问:“你知道?” 慕容楮道:“我似乎听过。” 谢慈就道:“那你来讲。” 慕容楮笑道:“我是似乎听过,知道的也不多,还是你讲。” 谢慈便道:“张仪出任秦国国相四年,正式拥戴惠王为王,过了一年,张仪担任秦国的将军,得了陕邑,修筑了上郡。” “此后两年,秦王派张仪和齐、楚两国的国相在啮桑会谈。他从东方归来,被免去国相的职务,为了秦国的利益,他去魏国担任国相,打算使魏国首先臣秦国而让其它诸侯国效法它。” 慕容楮道:“魏王不认为张仪的建议,秦王大发雷霆,立刻用兵马打败了魏国的曲沃、平周,又给张仪的待遇更加优厚。” 闻言,柳砚道:“你知道的不少了,你是不是都知道啊?” 慕容楮摇头道:“我真的知道的不多,听着谢慈说了,才记起来一些话。” 听此,没有人再说什么。 谢慈道:“张仪觉得很惭愧,感到没有什么可以回敬来报答秦王。他留任魏国四年,魏襄侯去世,哀王即位。张仪又劝说哀王,哀王也不听。于是,张仪让秦国打魏国。魏国和秦国打,最后失败了。” “第二年,齐国又在观津打败了魏军。秦国想要再次打魏国,先打败了韩国申差的兵马,杀了八万官兵,使得诸侯们担心。” “张仪再次游说魏王说魏国土地纵横不到一千里,士兵超不过三十万。四周平坦,就像车轴,可以四方会诸侯国,又没有名山大川隔。” “从新郑到大梁只有二百多里,战车飞驰,士兵奔跑,没等用多少力气就已经到了。魏国的南边和楚国接境,西边和韩接境,北边和赵国接境,东边和齐国接境。” “兵马驻守四面边疆,仅是防守边境的人就不少于十万。魏国的土地本来就是个战场,假如魏国向南与楚国友善而不和齐国友善,那么齐国就会打你的东面。” 柳砚道:“这话说的不错,魏王怎么说?” 虎子道:“我猜不会说什么。” 慕容楮道:“我认为会答应。” 易筐道:“应该会答应。” 慕容楮道:“是吧。” 易筐看看慕容楮,最后应声。 谢慈道:“向东与齐国友善而不和赵国友善,那么赵国就会打你的北面,与韩不合,那么韩就会打魏国的西面,不附楚国,那么楚国就会打你的南面,这就叫四分五裂的地理啊。” “况且,各国诸侯联盟的目的,是为了凭它使国家安宁,君主尊崇,兵马强大,名声显赫。如今,那些主张合纵的人,想使天下联合,相约为兄弟,在洹水边杀白马,彼此表示信守盟约的坚定信念。” “然而,即使是同一父母所生的亲兄弟,还有争钱财的,您还打算凭借着苏秦虚伪、反复无常的策略,那必将遭到失败是很明显的了。” 慕容楮点头道:“说的不错!” 柳砚也认为道:“对。” 虎子应声。 易筐没说什么话。 谢慈道:“又说假如大王不奉秦国,秦国出兵打河外,得卷地、衍地、燕地、酸枣,卫国还有阳晋,那么赵国的兵马就不能南下魏国了,赵国的兵马不能南下而魏国的兵马不能北上,魏军不能北上,合纵联盟的道路就没了。” “合纵联盟的道路没有,那么,大王的国家想不遭危难,就办不到了。秦国使韩降,进而打魏国,韩害怕秦国,秦、韩为一,那么魏国的灭亡,快的简直来不及等待啊,这是我替大王担忧的啊。” “我替大王着想,不如奉秦国。如果您奉秦国,那么楚国、韩一定不敢轻易来魏国,没有楚国、韩的外患,那么大王就可以无忧了,国家一定没有什么可以忧虑的事了。” “况且,秦国想要削弱的莫过于楚国,而能够削弱楚国的莫过于魏国。楚国即使有富足强大的名声,而实际没什么,它的士兵即使很多,然而总是轻易地逃跑溃散。” “假如魏国用所有兵马向南面打楚国,胜利是肯定的。让楚国使魏国得好,使楚国损而归秦国,转灾祸,使自己的国家安宁,这是好事啊。” 柳砚道:“所以魏王听了吗?” 虎子道:“肯定会。” 慕容楮道:“会!” 易筐道:“应该会。” 谢慈说道:“假如大王不听我的建议,秦国用兵马良将向东,那时即使您再臣秦国,恐怕也来不及了。” “况且,那些主张合纵的人,大多只会讲大话,唱高调,很少让人信任。他们只想游说一个国君达到封侯的目的,所以天下游说之士,没有不瞪大眼睛,大谈合纵的好,用以劝说各国的国君,国君赞赏他们的才能,被他们说服,难道这不是糊涂吗。” “我听说,羽毛虽轻,集聚多了,可以使船沉,货物虽轻,但装载多了也可以折车轴,众所毁,就是金石也可以销熔,不好的言辞多了,即使是至亲也会销灭,所以我希望大王审慎地拟订正确的策略,并且请准许我离开魏国。” 听此,虎子道:“张仪说的有道理,魏王若是认为,肯定会应。” 柳砚应声道:“不错。” 易筐也认为的点头道:“对。” 慕容楮看向谢慈。 谢慈道:“于是,哀王背弃合纵盟约,依张仪请求与秦国和解。张仪回到秦国,重新出任国相。三年后,魏国又弃秦国加合纵盟约,秦国就出兵打魏国,得了曲沃,第二年,魏国再臣秦国。” “秦国想要打齐国,然而齐、楚两国结合纵盟约,于是张仪前往楚国出任国相。楚怀王听说张仪来,空出上等的客栈,又到客栈安排他。” 虎子道:“楚王有打算?” 慕容楮道:“应该没有吧。” 易筐道:“我认为没有。” 柳砚道:“应该有。” 慕容楮看着易筐道:“你认为呢?” 易筐道:“我已经说了。” 慕容楮便未再言。 谢慈道:“说这是个偏僻鄙陋的国家,您用什么来指教我呢,张仪游说楚王说大王如果真要听我的意见,就和齐国不再往来,解除盟约,我请秦王让出商於一带六百里的土地,让秦国的女子为大王侍妾,秦、楚两国永远结为兄弟国家,这样向北可削弱齐国而西方的秦国也就得到好,没有比这更好的策略了。” 慕容楮道:“张仪是聪明的人啊。” 柳砚点头道:“对。” 易筐和虎子应声。 谢慈道:“楚王非常高兴地应了他。大臣们来向楚王祝贺,唯陈轸为他伤悼。楚王很生气地说我用不着调兵遣将就得到六百里土地,臣子们向我祝贺,唯你为我伤悼,这是为什么。” “陈轸回答说不是这样,在我看来,商於一带的土地不仅不能得到,而且齐国和秦国可能会联合起来,齐、秦联合起来,那么一定会有祸患。” 慕容楮道:“楚王说能说明理由吗,陈轸回答说秦国之所以重视楚国,是因为楚国有结盟的齐国。如今和齐国不往来的话,废除盟约,那么楚国就孤立了。” “秦国为什么不满意地得一个孤立的楚国,而给它六百里土地呢,张仪回到秦国,一定会弃向大王的承诺,这是向北和齐国不来往的原因,又从西方的秦国招来祸患,两国的兵马必然会打到楚国。” “我妥善地替大王想出了对策,不如和齐国联合而表面不往来,并派人跟随张仪去秦国。假如秦国给了我们土地,再和齐国不往来也不算晚。” 柳砚看向慕容楮问道:“这些故事你都听过?” 慕容楮道:“听过,不过很多话都忘记了。” 柳砚应声。 慕容楮道:“你没听过吗?” 柳砚道:“没有。” 慕容楮问:“你不知道张仪是什么人?” 柳砚道:“这我还是知道的。” 慕容楮就不再说什么了。 谢慈道:“假如秦国不给我们土地,那就符合了我们的策略,楚王听了说希望陈先生不要再讲话了,等着我得到土地。” “就把相印给了张仪,还馈赠了大量的财物。于是就和齐国不再往来,废除了盟约,派了一位将军跟着张仪到秦国去接收土地。” 四人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张仪回到秦国,假装受伤,一连三个月没上朝,楚王听到这件事,说张仪是因为我与齐国没有真的不再往来吧,就派勇士到宋国,借了宋国的符节,到北方的齐国说齐王,齐王愤怒,斩符节而和秦国和。” “秦、齐建立了邦交,张仪才上朝,他对楚国的使者说我有秦王赐给的六里封地,愿把它给楚王。” 说到这,谢慈见阿宁和郭苓走了过来,两人也听着谢慈说话。 这时,慕容楮道:“楚国使者说我奉楚王的命令,来接收商於之地六百里,不曾听说过六里,使者回报楚王,楚王发怒,立刻要用兵马打秦国。” 柳砚问:“然后呢?” 慕容楮道:“不知道了。” 阿宁忽然道:“我知道!” 众人一愣,看向阿宁。 阿宁道:“我知道!” 说着就道:“陈轸说与其打秦国,不如反过来让土地于秦国,和他合兵打齐国,我们把让给秦国的土地,再从齐国拿回来,这样,大王的国家还可以生存下去。” 谢慈呆住了。 易筐和慕容楮看向谢慈。 柳砚和虎子看着阿宁。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阿宁怎么知道? 虎子问道:“阿宁,你怎么知道?” 阿宁道:“哥哥讲过。” 闻言,谢慈想了想,似乎好像她还真的讲过。 众人明白了,谢慈继续道:“楚王不听,终于用兵马并派将军屈匄打秦国。秦、齐两国共同打楚国,杀官兵八万,并杀了屈匄,于是得了丹阳、汉中的土地。” “楚国又派出更多的兵马去打秦国,到蓝田,展开大规模的战半,楚军大败,于是楚国又让两座城池和秦国和。” 虎子问:“然后呢?” 阿宁道:“我知道!” 众人看向阿宁。 阿宁道:“秦国要挟楚国,想得黔中一带的土地,要用武关以外的土地换它。楚王说我不愿意交换土地,只要张仪来楚国,愿送出黔中土地。” 谢慈在旁应声道:“说的不错。” 柳砚点头道:“还有呢?” 谢慈道:“秦王打算遣送张仪,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张仪却请前往。惠王说那楚王恼恨先生背弃奉送商於土地,这是存心报复您。” 这时慕容楮接着道:“张仪说秦国强大,楚国弱小,我和楚国大夫靳尚关系友好,靳尚能够去奉楚国夫人,而郑袖的话楚王是全部听的。” 谢慈道:“况且我是奉大王的命令出使楚国的,楚王怎么敢杀我。假如杀我而替秦国得黔中的土地,这也是我的最高愿望。” 柳砚问:“那张仪说对了吗?” 慕容楮道:“应该是。” 柳砚道:“你不知道?” 慕容楮道:“忘了。” 虎子道:“我认为楚王不会杀张仪的。” 易筐道:“我也是。” 谢慈道:“于是,他出使楚国。楚怀王等张仪一到就把他抓了起来,要杀他。靳尚对郑袖说您知道您将被大王鄙弃吗。” “郑袖说为什么,靳尚说秦王特别看重张仪而打算把他从牢里救出来,如今将要用上庸六个县的土地给楚国,还会来一名女子,是宫中擅歌唱的。” 慕容楮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虎子也问道:“是啊?” 易筐看向谢慈。 柳砚道:“谢慈也不知道吗?” 谢慈没说什么,只道:“楚王看重土地,就会敬重秦国,秦国的女子一定会得尊贵,这样,夫人也将为弃了,不如替张仪讲话。” “于是郑袖向楚王说为臣子,各自为他们的国家效力,现在土地还没有交给秦国,秦王就派张仪来了,这是对大王的尊重。” 听到这,柳砚和易筐问道:“那楚王听了这些话吗?” 第211章 清河 谢慈听着柳砚和易筐的话点头道:“楚王听了这些话,认为说的对。” 慕容楮道:“我就知道。” 虎子道:“你知道?” 慕容楮点头道:“对。” 易筐和柳砚听着谢慈的话应声。 慕容楮道:“还说了什么?” 虎子问:“还说了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 虎子不再言语。 谢慈道:“又说大王还没有回礼却杀张仪,秦王必定大怒出兵打楚国。我请求让我们母子都搬到江南去住,不要让秦国像鱼一样,楚怀王后悔了,便赦免了张仪,像过去一样优厚地款待他。” 柳砚道:“然后呢?” 慕容楮道:“我知道。” 虎子:“你方才不是说不知道吗?” 慕容楮道:“这些我是知道的。” 说完道:“张仪从牢里放出来不久,还没离去,就听说苏秦死了,于是游说楚怀王说秦国的土地得了天下的一半,兵马的实力可以四方的国家,四境险,河横,四周都有设防重地可以守。” 听了慕容楮的话,虎子不知道说什么。 易筐未言。 柳砚认真的听着。 慕容楮继续道:“勇武的兵马一百多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贮存的粮食堆集如山。法令严明,士兵们都不避危难,国君贤明而威严,将帅智谋而勇武,即使没有兵马,它的声威就能够席卷常山,折天下的脊骨,天下后臣服的朝廷首先灭亡。” 谢慈道:“而且,那些合纵的国家要与秦国相较,无异于赶着羊群的老虎,猛虎和绵羊不能成为敌是非常明显的。如今,大王不附老虎而去附绵羊,我认为大王的打算错了。” 慕容楮道:“有道理。” 虎子道:“不错。” 易筐道:“但是楚王还会信吗?” 柳砚道:“应该不会了。” 慕容楮道:“对。” 谢慈道:“当今,天下强大的国家,不是秦国便是楚国,不是楚国便是秦国,两国争战,从它看,不可能两个国家都存在下去。” “如果大王不去附秦国,秦国就会用兵马先据宜阳,韩的土地也就没有了。出兵河东,得城皋,韩必然要到秦国称臣,魏国就会闻风而动。秦国打楚国的西边,韩国、魏国打楚国的北边,国家怎么会不危险呢。” 柳砚道:“说了这么多,楚王看来会信吧?” 慕容楮道:“不一定。” 易筐道:“我认为会。” 虎子道:“我认为不会了。” 谢慈只道:“而且,那些主张合纵的人聚集了一群弱小的国家打最强大的国家,不权衡敌对国的力量而轻易地战争,朝廷穷困而又频繁地打仗,这就是危亡的策略。” “我听说,您的军事力量比不上别国强大,就不要挑起战争,您的粮食比不上人家多,就不要轻易作战。” “那些主张合纵的人,言辞议论,抬高他们国君的节行,只说对国君的好处,不说对国君的危害,突然招致秦国的祸患,就来不及应付了。所以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 “秦国拥有西方的巴郡,蜀郡,用大船装满粮食,从汶山起程,顺着江漂而下,到楚国三千多里。” 慕容楮道:“这些话说得这么有道理,楚王肯定会信了。” 虎子道:“不会吧。” 柳砚道:“我认为楚王会信。” 易筐点头道:“我也是。” 谢慈道:“两船相并运士兵,一条船可以载五十人和三个月的粮食,顺而,一天可走三百多里,即使路程较长,可是不花费牛马的力气,不到十天就可以到达扞关,扞关边境以东,所有的国家就都要据城守御了。” “黔中、巫郡将不再属于大王所有了。秦国用兵马出武关,向南边,楚国的北部地区就没了。秦军打楚国,三个月内可以造成楚国的危难,而楚国等待其他诸侯,需要半年的时间,从这看来,根本来不及,依弱小国家,忽略强秦带来的祸患,这是我替大王担忧的原因啊。” 慕容楮道:“不过我认为,若是楚王再信张仪,那也是因为张仪聪明,而楚王没有张仪聪明。” 这话听着好像有道理。 虎子道:“在楚王,也在张仪。” 慕容楮:“怎么在张仪?” 柳砚道:“因为张仪说了这些话。” 易筐道:“但是我认为楚王还是会信张仪的话。” 四人说着话。 谢慈继续道:“大王曾经和吴国人为战,打了五次胜了三次,阵地上的兵马没了,楚军在偏远的地方守卫着新得的城池,可活着的百姓却太辛苦了。” 慕容楮道:“是啊。” 谢慈道:“我听说功业过大的国君,容易遭到危险,而百姓疲惫困苦就怨恨国君。守候着容易遭到危险的功业而违背强秦的心意,我替大王感到危险。” 慕容楮道:“秦国之所以十五年不出兵函谷关打齐国和赵国的原因,是因为秦国还在策划,有并天下的野心。” 柳砚道:“秦国不是统一天下了吗?” 慕容楮道:“这时候还没有。” 虎子道:“对。” 易筐也应声。 谢慈道:“楚国曾经给秦国造成祸患,在汉中打了一仗,楚国没有胜利,却有七十多位列侯执珪的人战死,于是失了汉中。” 慕容楮道:“为何?” 易筐道:“你不知?” 慕容楮:“不知。” 谢慈道:“楚王大怒,出兵打秦国,又在蓝田打了一仗。这就是所说的两虎相斗,秦国和楚国厮杀,疲惫困顿,韩和魏国用完整的兵力来打,再没有比这样的策略更危险的了,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它。” “假如秦国用兵马打魏国的阳晋,大王用全部兵马打宋国,用不了几个月的时间,宋国就会被拿下来,得了宋国而挥师向东,那么泗水流域的许多小国便全归大王所有了。” “游说天下各国凭借信念合纵、坚守盟约的人就是苏秦。他被封为武安君,出任燕国的宰相,却在与燕王策划打齐国,并且拿它的土地。” “假装获罪于燕王,逃亡到齐国,齐王因此收留了他而且任用他作了宰相,过了两年被发觉,齐王大怒,杀了苏秦。” 虎子道:“苏秦我知道。” 柳砚道:“我也知道。” 慕容楮道:“但是你们知道苏秦怎么死的吗?” 柳砚道:“不知道。” 易筐道:“我知道。” 柳砚问:“苏秦是怎么死的?” 易筐告诉了柳砚,柳砚知道后,就继续听谢慈讲。 谢慈道:“依一个虚伪的苏秦,想要经营整个天下,让诸侯们结盟,他的策略不可能成功,那是很明显的了。” “如今,秦国和楚国连壤接境,从地理也应该是近的国家。大王果真能听我的建议,我请秦王派太子来楚国为质,楚国派太子到秦国为质,把秦王的女儿也送来楚国,再有一万百姓的都邑,作为大王征收赋税的地方,永结邻邦,终生不打仗,我认为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策略了。” 虎子问:“然后呢?” 柳砚道:“楚王信了?” 易筐也看着谢慈。 慕容楮道:“我知道!” 三人看向慕容楮,谢慈没说话。 慕容楮道:“此时,楚王虽已得张仪,却又难于让出黔中土地给秦国,想要答应张仪的建议。屈原说前次大王为张仪骗,张仪来到楚国,我认为大王会杀了他,如今放了他,不杀他,还听信他的言辞,这可不行。” 柳砚道:“屈原说的对。” 虎子也道:“不错。” 易筐道:“楚王这是听信了张仪的话?” 慕容楮点头道:“好像是。” 谢慈道:“楚王说答应张仪的建议可以保黔中土地,这是有利的事情。已经答应了而又失信,这可不行,所以最终答应了张仪的建议,和秦国和。” “张仪离开楚国,就借此机会前往韩,游说韩王说韩地险恶,人都住在山区,粮食不是麦而是豆,人们吃的大都是豆子饭、豆叶汤。” “一年没收成,人们连糟糠这样的食物都吃不饱。土地不足九百里,没有储存二年的粮食。估计大王的士兵,全数也超不过三十万人,而那些勤杂兵也都包括在内。” “除防守驿亭、边防的士兵,现有的兵马不过二十万罢了。而秦国兵马不止一百多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那勇武的战士飞奔永往直前,不戴头盔,带着刀兵,愤怒向敌阵的,多到没法计算。” “秦国骏马奔驰,一跃就是两丈多远的,多到没法数清。” 听到这,慕容楮道:“我明白了。” 柳砚:“什么?” 慕容楮道:“楚王都听信了张仪的话,那韩王肯定也会相信张仪的话。” 虎子应声道:“不错。” 易筐也认为。 谢慈道:“那些诸侯和大臣们不估量自己的土地狭小,却听信主张合纵的人的话,他们结伙,互相掩饰,都说听我的策略,可以在天下称霸,不顾国家的长远利益而听片刻的游说,贻误国君,没有比这更为严重的了。” “假如大王不奉秦国,秦国用兵马得宜阳,还有韩的土地,向东得成皋、荥阳,那么鸿台的宫殿、桑林的林苑,就不再为大王拥有了。” 柳砚听着,问:“韩王真的会听信张仪的话?” 慕容楮道:“肯定会。” 虎子和易筐也点头道:“对。” 柳砚问:“为啥?” 慕容楮:“不知道。” 柳砚:“······” 谢慈道:“再说,得成皋和上地,大王的国土就没了。首先臣事秦国就安全,不臣事秦国就危险。制造了祸端却想得吉祥的回报,计谋短浅鄙陋而结下的仇怨深重,违背秦国而奉楚国,即使想不灭亡,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替大王策划,不如助秦国,秦国所希望的,没有比削弱楚国更重要的了,能够削弱楚国的,没有谁比得上韩。” “不是因为韩比楚国强大,而是因为韩地理的关系。如今,假如大王向西臣事秦国打楚国,秦王一定很高兴。打楚国在它土地上得利益,转移了自己的祸患而使秦国高兴,没有比这计策更适宜的了。” 听到这,慕容楮看向柳砚道:“你方才问为何韩王会听信张仪的话。” 柳砚点头道:“是。” 慕容楮道:“我知道为啥了。” 柳砚道:“为啥?” 慕容楮认真道:“因为张仪聪明。” 柳砚愣了一下,点头道:“我明白了。” 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谢慈继续道:“韩王听信了张仪的策略。张仪回到秦国报告,秦惠王便封赏了他五个都邑,封号叫武信君。又派张仪向东游说齐湣王说天下强大的国家没有超过齐国的。” 柳砚问慕容楮:“你认为齐湣王会听信张仪的话吗?” 慕容楮点头道:“我认为会。” 柳砚应声。 谢慈道:“大臣及其父兄富足安乐。然而,替大王出谋划策的人,都为了暂时的乐,不顾国家长远的利益。主张合纵的人游说大王,必定会说齐国西面有强大的赵国,南面有韩和魏国,齐国是背靠大海的国家,土地广阔,百姓众多,兵马强大,即使有一百个秦国,对齐国也将无可奈何。” “大王认为他们的说法很高明,却没能考虑到实际的情况。主张合纵的人,图谋的并不简单,没有不认为合纵是可行的。” 柳砚又问虎子和易筐道:“你们认为呢?” 虎子道:“我认为齐湣王会听信。” 易筐也道:“我也认为。” 柳砚听了应声道:“我知道了。” 谢慈道:“我听说,齐国和鲁国打了三次仗,而鲁国战胜了三次,国家却因此随后就灭亡了,即使有战胜的名声,却遭到国家灭亡的现实。” “这是为什么呢,齐国强大而鲁国弱小啊。现在,秦国与齐国比较,就如同齐国和鲁国一样。秦国和赵国在漳河边打起来,都打败了秦国。” 慕容楮道:“张仪说的这么有道理,齐王一定会听信。” 虎子道:“不错。” 柳砚道:“你们认为有道理,但是齐王也认为有道理吗?” 慕容楮道:“当然了。” 柳砚:“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我不知道。” 柳砚:“你不知道又为什么说齐王也认为有道理?” 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道:“在番吾城,又都打败了秦国。四次战役之后,赵国的兵马亡了几十万,才仅仅保住了邯郸。即使赵国有战胜的名声,国家却最后这般。这是为什么呢,秦国强大而赵国弱小啊。” “如今秦、楚两结成兄弟盟国。韩送宜阳,魏国送河外,赵国在渑池朝拜秦王,让河间来奉事秦国。” 慕容楮问:“柳砚,你不认为这些话有道理吗?” 第212章 策士 见慕容楮问,柳砚道:“我认为有道理,但是齐王呢?” 慕容楮道:“你认为有道理,齐王肯定也认为有道理。” 柳砚皱眉问道:“为什么?” 慕容楮道:“不为什么。” 柳砚:“······” 谢慈继续道:“又说假如大王不臣秦国,秦国就会使韩、魏国打齐国的南方,赵国的兵马全部渡过清河,到博关、临菑,即墨就不再为大王所拥有了。国家一旦败,即使是想要臣事秦国,也不可能了,因此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它。” 柳砚问:“所以齐王答应了?”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是吧。” 柳砚没再说话。 谢慈道:“齐王说齐国偏僻落后,僻东海边,不曾听到过国家长远利益的道理,就答应了张仪的建议。” 虎子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张仪离开了齐国,向西游说赵王,说敝邑秦王派我这个使臣给大王送来意见,大王率领天下诸侯来制秦国,秦国的军民十五年不出函谷关。” 慕容楮道:“赵王也会听信张仪的话。” 柳砚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楮道:“猜的。” 柳砚应声。 谢慈道:“大王的声威遍布山东各国,敝邑担心,不敢轻易,整治军备,整顿战车战马,练习跑马箭术,努力耕田,储存粮食,守护在四方边境之内,忧愁地生活着,只恐怕大王有意深责我们的过失。” 虎子道:“张仪说的有道理,赵王便会听信。” 慕容楮点头道:“对。” 谢慈道:“如今,凭借着大王的督促之力,秦国已经打败了巴,蜀,并了汉中,得了东周、西周,迁走了九鼎,据守白马渡,秦国虽说地偏僻辽远,然而内心愤懑,现在,秦国有败将在渑池,正打算渡过河,过漳水,据番吾,同贵军在邯郸城相会。” 柳砚道:“若是没有道理呢?” 慕容楮道:“自然不会信。” 谢慈道:“希望在甲子这一天与贵军一战,用以效法武王伐纣的旧事,所以秦王郑重地派出使臣先来敬告大王及其左右亲信。” “大王信赖合纵联盟的原因,是凭着苏秦。苏秦说诸侯,把对的说成错的,把错的说成对的,他想要反对齐国。” 谢慈说到这,慕容楮道:“天下诸侯不可能统一是很明显的了。如今,楚国和秦国已成了兄弟盟国,而韩和魏国已向秦国称臣,成为东方的属国,齐国奉出盛产鱼盐的地方,这就等于得了赵国的右臂,斩右臂而和人家争斗,失去他的同伙而孤立,想要朝廷不危险,怎么可能办到呢。” 虎子道:“所以?”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 虎子:“······” 易筐看向谢慈。 谢慈道:“所以现在秦国派三支兵马,其中一支在午道,告知齐国调动兵马渡过清河,而在邯郸的东面,一支兵马驻扎在成皋,使韩和魏国的兵马驻扎在河外。” “一支兵马驻扎在渑池。相约四国兵马一起打赵国,打败赵国,必然由四国瓜分它的土地。所以我不敢隐瞒真实的情况,先把它告诉大王左右亲信。” “我替大王考虑,不如与秦王在渑池会晤,面对面,作个约定,请求不兵,希望大王拿定主意。” 柳砚听到这,认真的看着谢慈。 慕容楮道:“赵王一定会听信。” 虎子和易筐应道:“不错。” 只听谢慈道:“赵王说先王在世的时候,奉阳君独揽权,蒙蔽欺骗先王,控制政事,我还深居宫内,从师学习,不参于国家大事的谋划。” “先王弃群臣谢世时,我还年轻,继承君位的时间也不长,我心中确实怀疑,认为各国联合,不奉秦国,不是我国长远的利益。” “于是,我打算改变心志,去掉疑虑,让土地弥补已往的过失,来奉秦国。我正要整备车马前去请罪,正好听到您明智的教诲,赵王答应了张仪的建议,张仪才离去。” 听此,柳砚道:“为何齐王,秦王,韩王,楚王,魏王都会听信张仪的话?” 慕容楮道:“哪有这么简单。” 柳砚:“什么意思?” 虎子道:“这不止是因为张仪聪明。” 慕容楮道:“也可以说是因为张仪聪明。” 虎子道:“因为张仪知道诸国的境况,所以说的有道理。” 听到虎子的话,柳砚似乎明白了,应声道:“我知道了。” 谢慈道:“张仪向北到了燕国,游说燕昭王,道大王最近的国家,莫过于赵国。过去赵襄子曾经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代王为妻,想并代国,约定在句注和代王会晤。” “赵王告诉厨工说到时你送羹,趁机把代王杀了,于是当时,厨工趁送羹的机会,杀了代王。 “赵王的姐姐听到这件事,便自戕了,所以至今还有一个名叫摩笄的山名,代王的死,天下人没有不知道的。” 慕容楮道:“然后呢?” 谢慈道:“赵王六亲不认,大王是有明确见识的,那还能认为赵王可以亲近吗,赵国用兵马打燕国,两次围燕国都城来于大王,大王还要让十座城池向他道歉。” 虎子和易筐还有柳砚认真的听着。 慕容楮道:“如今,赵王已到渑池朝拜秦王,送出河间一带土地奉秦国。如今,假如大王不奉秦国,秦国将用兵马到云中、九原,使赵国打燕国,那么易水、长城,就不再为大王所拥有了。” 柳砚道:“张仪确实聪明。” 慕容楮道:“是吧。” 柳砚问:“那苏秦呢?” 慕容楮道:“也聪明。” 柳砚:“谁更聪明?” 慕容楮:“不知道。” 虎子:“我也不知道。” 易筐道:“我也是。” 谢慈道:“而且,现在的赵国对秦国来说,如同郡和县的关系,不敢轻易用兵马打别的国家。如今,假如大王奉秦国,秦王一定高兴,赵国也不敢对燕国不利,这就等于西边有强大秦国为依,而南边解除了齐国、赵国的忧虑,所以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它。” “燕王说我就像蛮夷之徒一样在落后荒远的地方,这里的人即使是男子大汉,都仅仅像个孩子,他们的言论不能够产生正确的决策。” 柳砚道:“所以燕王也信了?” 谢慈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肯定会信。” 谢慈道:“于是说如今承蒙贵客教诲,我愿意向西面奉秦国,送出恒山脚下五座城池,燕王听信了张仪的建议。” “张仪回报秦王,还没走到咸阳而秦惠王去世了,武王即位。武王从作太子时就不喜欢张仪,等到继承王位,很多大臣说张仪不好的话,说张仪不讲信用,反复无定,出卖朝廷,以谋图君恩。” 听到这,众人愣住了。 慕容楮道:“什么?” 柳砚道:“那怎么办?” 虎子道:“张仪于秦国有功。” 易筐道:“不错。” 谢慈没说甚,只道:“秦国一定要再任用他,恐怕被天下人笑,诸侯们听说张仪和武王不和,都纷纷背叛连横,又恢复了合纵联盟。” “又一年,大臣们不停地说张仪,而齐国又派人来责备张仪,张仪担心被杀,就趁机对武王说我有个计策,希望给大王。” 慕容楮道:“我知道是什么。” 虎子道:“你知道?” 慕容楮点头道:“知道。” 易筐和柳砚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想了想,然后道:“我忘了。” “······” 谢慈便道:“武王说怎么办,回答说为秦国朝廷着想,必须使东方诸国有大的变故,大王才能多得土地。如今,听说齐王特别憎恨我,只要我在哪个国家,他一定会用兵马讨伐它。” “所以我希望让我这个不成才的人到魏国去,齐国必然要用兵马打魏国。魏国和齐国的兵马在城下混战而谁都没法回师离开的时候,大王这时可以去打韩,去三川,兵马开出函谷关而不要打别的国家,直接兵临周都,周天子一定会拿出九鼎。” 听此,众人点头道:“有道理。” 慕容楮道:“但是真的吗?” 虎子道:“是啊。” 谢慈问:“你们认为呢?” 众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谢慈只继续道:“大王就可以挟持天子,掌天下的地图户籍,这是成就帝王的功业啊,秦王认为他说的对,就准备了三十辆兵车,送张仪到魏国,齐王果然用兵马去打魏国,梁哀王很害怕。” “张仪说大王不要担忧,我让齐国罢兵,就派遣他的门客冯喜到楚国,再借用楚国的使臣到齐国,对齐王说大王特别憎恨张仪,虽然如此,可是大王让张仪在秦国有所依,也做得够周到了啊。” “齐王说我憎恨张仪,张仪在什么地方,我一定出兵打什么地方,我怎么让张仪有所依托呢,回答说这就是大王让张仪有所依托呀。张仪离开秦国时,本来与秦王约定说替大王着想,必须使东方各国有变故,大王才能多得土地。” 柳砚问:“然后呢?” 慕容楮道:“张仪去齐国了?” 虎子道:“应该不会吧。” 易筐皱眉未言。 谢慈说道:“说如今齐国憎恨我,我在哪,他一定会派兵打哪。所以我希望让我到魏国,齐国必然要去打魏国,魏国和齐国为战时,大王就去打韩,到三川,兵马离开函谷关而不要打别的国家,直接兵临周都,周天子一定会给九鼎,大王就可以掌天下舆图户籍,这是成就帝王的功业。” 听到这,慕容楮问:“秦王信了?” 柳砚道:“应该会吧。” 虎子道:“应该会。” 易筐道:“不错。” 谢慈道:“秦王认为他说的对,所以准备了兵车,送张仪去了魏国,如今,张仪去了魏国,大王果然打它,这是大王使国内疲惫,广泛地树立敌人,祸患殃及,却让张仪得到秦国的信任,这就是我所说的让张仪有所依托呀,齐王听了说好,就不再打魏国。” “张仪出任魏国宰相一年后,就死在魏国了。” 柳砚道:“死在魏国?” 谢慈应声。 慕容楮和虎子还有易筐没有说什么。 谢慈接着道:“陈轸是游说的策士,和张仪共同奉秦惠王,都被重用而显贵,互相竞争,张仪在秦王面前说陈轸说陈轸用礼物随便地来往于秦楚,应当为朝廷往来。” “如今楚国却不曾对秦国更加友好反而对陈轸善,足见陈轸为自己打算的多而为大王打算的少啊。” “而且陈轸想要离开秦国前往楚国,大王为什么没听说呢,秦王对陈轸说我听说先生想要离开秦国到楚国去,有这样的事吗。” 慕容楮问:“陈轸怎么说?” 柳砚:“张仪为何这么说?” 易筐道:“陈轸怎么说,得看真假。” 虎子应声。 谢慈道:“陈轸说有,秦王说张仪的话果然可信,陈轸说不单是张仪知道这回事,就连过路的人也都知道这回事,从前伍子胥忠于他的国君,天下朝廷都争他臣,曾参孝敬他的爹娘,天下的爹娘都希望他作儿子。” “所以出卖的仆人和不等走出里巷就有了可以去了地方,是因为都是好仆人,被弃的妻子还能在本乡嫁出去,因为都是好女子。” “如今,陈轸如果对自己的国君不忠诚,楚国又凭什么认为陈轸能对他忠诚呢,忠诚却为所抛弃,陈轸不去楚国,到哪儿去呢,秦王认为他的话说的对,于是就很好地对待他。” 听完,四人道:“陈轸也是聪明的人。” 慕容楮道:“对。” 柳砚问:“那是张仪聪明还是陈轸?” 慕容楮:“不知道,你认为呢?” 柳砚道:“我认为张仪。” 慕容楮听了没说话。 谢慈道:“陈轸在秦国过了一整年,秦惠王终于任用张仪为宰相,而陈轸投奔楚国,楚王没有重用他,却派他出使秦国。” “他路过魏国,想要见一见公孙衍,公孙衍不见,陈轸说我有事才来,您不见我,我得走了,不能等到第二天呢。” 慕容楮问:“然后呢?” 虎子道:“陈轸真的去秦国了?” 谢慈只道:“公孙衍见了他,陈轸问之为何好酒,公孙衍说无事可为,陈轸就说其实有很多事,公孙衍问,陈轸说田需约集诸国合纵,楚王怀疑他,还不相信,您对魏王说我和燕国赵国的国君有往来,多次派人来对我说闲着没事为什么不见一面。” 听到这,虎子问:“陈轸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柳砚道:“我认为有。” 易筐说道:“应该是。” 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陈轸真的会去秦国吗?” 第213章 庄子 谢慈道:“陈轸会去秦国。” 慕容楮道:“秦王还会识得他吗?还会让他回秦国吗?我以为,秦王说不定已经不知道陈轸了。” 虎子听了问:“为啥?” 易筐道:“是啊。” 柳砚也不明白的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道:“不知道。” 谢慈等人无言的看着慕容楮。 慕容楮道:“真的不知道,但是你们看,陈轸已经不是秦国的大臣。” 易筐道:“那秦王也不会不知道陈轸了。” 虎子点头道:“对。” 慕容楮听着,也没有再说话。 谢慈继续道:“陈轸说希望您去晋见我们国君,魏王即使答应您去,您不必多带车马,只把三十辆马车摆列在庭院里,公开地说要到燕国、赵国去。” 慕容楮:“这是为什么啊?” 虎子也应声。 易筐道:“应该是有什么打算。” 柳砚道:“陈轸打算利用公孙衍?” 慕容楮听了道:“有道理。” 只听谢慈道:“燕国、赵国的外交的人听了这个消息,急忙车马回报他们的国君,派人迎犀首,楚王听了这个消息,很生气,说田需和我相约,而公孙衍却去燕、赵,这是欺骗我呀。” 听到这,四人道:“原来这就是陈轸的打算。”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但是。” 谢慈:“什么?” 慕容楮皱眉道:“但是为什么啊?” 虎子道:“你不知道?”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你知道?” 虎子点头道:“是啊,我们都知道。” 慕容楮看向虎子和易筐还有柳砚道:“你们知道?” 易筐应声,柳砚也应声。 慕容楮道:“那你们说说。” 虎子就告诉了慕容楮,慕容楮听了才明白。 谢慈道:“楚王很生气而不再理睬田需合纵的事。齐国听说公孙衍前往北方,派人把国家的政事托付给他,公孙衍就去齐国了,这样三国宰相的事务,陈轸于是回到秦国。” “韩和魏国为战,整整一年,秦惠王打算让他们和解,问左右亲信的意见。左右亲信有的说让他们和解有利,有的说不和解有利,惠王不能为此事作出决断。” 柳砚道:“然后呢?” 谢慈道:“陈轸正好回到秦国,惠王说先生离开我到楚国,也想念我吗,陈轸回答说大王听说过越国人庄舃吗。” 慕容楮道:“这故事我知道。” 虎子道:“我也知道。” 柳砚道:“我也听过。” 易筐没说话,显然不知道。 谢慈听着几人的话点头道:“惠王说没听说,陈轸说越人庄舃在楚国为官到执珪的爵位,不久就生病了。楚王说庄舃原本是越国一个地位低微的人,如今官到执珪的爵位,富贵了,也不知想不想越国。” 四人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中谢回答说大凡人们思念自己的故乡,是在他生病的时候,假如他思念越国,就会用越国的言语,要是不思念越国就会用楚国的言语。” 柳砚道:“我知道陈轸为何讲这个故事。” 慕容楮道:“我也知道。” 易筐道:“为何?” 虎子道:“谢慈说了你就会明白了。” 易筐闻言应声。 谢慈道:“于是派人前去听,庄舃还是用越国的言语。如今我即使到楚国,难道能没有了秦国的言语吗,惠王说好,现在韩和魏国为战,一整年都没有解除,有的对我说让他们和解有利,有的说不让他们和解有利,我不能够作出决断,希望先生为你的国君出谋划策之余,替我出个主意。” 慕容楮问:“那陈轸说了吗?” 虎子问易筐道:“你明白了吗?” 易筐点头道:“明白了。” 慕容楮看向谢慈。 谢慈道:“陈轸回答说也曾有人把卞庄子剌虎的事讲给大王听吗,庄子正要杀猛虎,客栈有个小子阻他,说两只虎正在抓牛,它们到时一定会争,一争就一定会打起来,一打起来,那么大的必伤,小的就会死,跟着伤的老虎而杀它,这一来必得杀双虎的名声。” 虎子道:“真的?” 易筐道:“应该是。” 柳砚道:“我认为是真的。”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是真的。” 虎子和易筐不言。 谢慈道:“卞庄认为他说的对,站在旁边等待它们,不久,两只老虎果然打起来,结果大的受了伤,小的死了,庄子跟着伤了的老虎而杀了它,这一来果然得了杀死双虎的功劳。” 柳砚道:“这故事和秦王说的有什么道理?” 慕容楮道:“不知道。” 虎子道:“会不会是告诉秦王什么道理?” 易筐道:“我认为是。” 谢慈听着四人的话,没说什么,只是道:“如今,韩、魏为战,一年不和,这样必大国损伤,小国一定危亡,跟着损伤的国家而讨伐它,这一讨伐必然会获得两个胜利。” “这就如同庄子杀猛虎一类的事啊,我为自己的国君出主意和为大王出主意有什么不同呢,惠王说说的好,终于没有让它们和解。” 虎子道:“陈轸说的有道理。” 三人应声。 谢慈道:“大国不再,小国面临着危亡,秦国趁机出兵讨伐它们,打败了它们,这是陈轸的策略呀。” 慕容楮问:“然后呢?” 谢慈道:“公孙衍是魏国晋人,名叫衍,姓公孙,和张仪不和,张仪为了秦国到魏国去,魏王任用张仪为宰相。” 虎子道:“公孙衍和张仪不和?为什么啊?” 慕容楮道:“是啊。” 柳砚道:“对。” 易筐应声。 谢慈道:“这我也不知道了。” 四人闻言,只得不言。 谢慈道:“公孙衍认为对自己不利,所以他使人对韩公叔说张仪已经让秦、魏联合,他扬言说魏国打南阳,秦国打三川。” 慕容楮道:“公孙衍和张仪不和。” 谢慈道:“魏王看重张仪的原因,是想得韩的土地。况且韩的南阳已为他国得,先生为什么不稍微把一些政事委托给公孙衍,让他到魏王面前请功,那么秦、魏两国的往来就会停止了。” 虎子道:“真的?” 慕容楮道:“有道理。” 易筐没说话。 柳砚看向谢慈。 谢慈道:“既然如此,那么魏国一定谋秦国而弃张仪,往来韩而让公孙衍出任宰相,公叔认为有利,因此就把政事委托公孙衍,公孙衍果然作了魏国宰相,张仪离开魏国。” 柳砚问:“张仪离开了魏国,去了秦国?” 虎子道:“应该是。” 易筐道:“不一定。” 谢慈道:“张仪死了以后,公孙衍到秦国出任宰相,曾经佩过五个国家的相印,为联盟的领袖。” 虎子听了道:“苏秦也是。” 慕容楮:“什么?” 虎子道:“苏秦和公孙衍一样。” 易筐道:“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一样。” 虎子点头道:“那倒是。” 说完,四人继续看书,过了会儿,柳砚看着书读道:“越王无诸及越东海者,其先皆越王句践之後也,姓驺氏。秦已并天下,皆废为君长,以其地为郡。及诸侯畔秦,无诸、率越归鄱阳令吴芮,所谓鄱君者也,从诸侯灭秦。” 听着柳砚的话,慕容楮道:“有秦国?” 虎子道:“好像是。” 易筐也应声道:“还有诸侯。” 柳砚道:“当是之时,项籍主命,弗王,以故不附楚。汉项籍,无诸、率越人佐汉。汉五年,复立无诸为越王,王故地,都东冶。孝惠三年,举高帝时越功,曰君功多,其民便附,乃立为东海王,都东瓯,世俗号为东瓯王。” 慕容楮道:“还有项羽?” 虎子道:“对。” 易筐道:“越王?” 谢慈点头道:“不错。” 柳砚接着道:“後数世,至孝景三年,吴王反,越未肯行,独东瓯从吴。及吴,东瓯汉购,杀吴王丹徒,以故皆得不诛,归国。” “吴王子子驹亡走越,怨东瓯杀其父,常劝越东瓯。至建元三年,越发兵围东瓯。东瓯食尽,且降,乃使人告天子。” 四人认真的听着。 虎子道:“吴王。” 易筐道:“还有秦王。” 柳砚道:“天子问太尉田蚡,蚡对曰越人其常,又数反覆,不足以烦往救也。自秦时弃弗属。” 虎子道:“田蚡?” 易筐道:“对。” 柳砚道:“於是中大夫庄助诘蚡曰特患力弗能救,德弗能覆,诚能,何故弃之,且秦咸阳而弃之,何乃越也,今小国以来告天子,天子弗,彼当安所告愬,又何以子万国乎,上曰太尉未足与计,吾即位,虎符发兵郡国。” 慕容楮道:“还有什么?” 柳砚道:“乃遣庄助以节发兵会稽。会稽太守距不为发兵,谕意指,遂发兵救东瓯。未至,越兵而去。东瓯请举国徙,乃悉众来,于江淮之间。” 读完了,柳砚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这些讲的又是什么吗?” 闻言,谢慈点头道:“知道。” 四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讲的是越王无诸同越东海王摇,他们的祖先都是越王句践的后代,姓驺。秦朝兼并天下后,都被废除王号,成为君长,把他们这地方设置为郡。” “待到诸侯反叛秦朝,无诸便率领越人归附鄱阳县令吴芮,就是人们所说的鄱君,跟随诸侯灭了秦国。” “在当时,项籍向诸侯发布命令,没有立无诸为王,因此,他们没有归附楚王。汉王打项籍,无诸就率领越人辅佐汉王。” 慕容楮道:“这时候的秦国败了?” 谢慈点头道:“不错。” 柳砚道:“那是项籍赢了?” 虎子道:“最后赢的可不是项籍。” 谢慈应声道:“又一年重新立无诸为越王,在原先的地方称王,建都在东冶。汉惠帝三年,列高帝时越人的辅佐之功,朝廷认为越君的功劳多,他的百姓也愿意归附,于是就立之为东海王,建都在东瓯,世人称他为东瓯王。” “过了几代人之后,到汉景帝三年时,吴王刘濞谋反,想让越跟随他反叛汉朝,越没有答应,只有东瓯跟随吴王造反。等到吴国败,东瓯为汉朝的重金收买,在丹徒杀了吴王刘濞,因此都没有死,回到了自己的都城。” 慕容楮道:“吴王是聪明也不聪明。” 易筐道:“你不是说吴王聪明吗?” 慕容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虎子道:“你确实说过。” 慕容楮听了皱眉道:“我不知道了。” 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 谢慈道:“吴王的儿子子驹逃到越,怨恨东瓯杀了他父亲,经常劝说越去打东瓯。到汉武帝建元三年,越发兵东瓯。东瓯粮尽,打算投降,就派人告知汉天子。”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天子向田蚡询问此事,田蚡回答说越人这样,本来是常有的事,其态度又反复无常,不值得烦扰中原前去。从秦朝就抛弃他们,不把他们当属国。” 慕容楮道:“所以?” 柳砚道:“越王死了?” 谢慈道:“于是中大夫庄助就诘难田蚡说只是担心救不了他们,恩德浅薄,如果真有能力救他们,为何要抛弃他们呢,而且秦国连整个咸阳都抛弃了,何况是越人呢,如今小国在遇到困难没办法时,来向天子告急,天子不下令发兵,他们将向哪里去诉苦呢,天子又怎样来护万国民众呢。” 虎子道:“那怎么办?” 易筐道:“若是我,就不会管。” 慕容楮:“为何?” 易筐不言。 谢慈道:“天子说太尉的主张不值得商议。我刚即位,也不想拿虎符从郡国调兵马去打仗。于是就派遣庄助拿着符节到会稽去调兵出征。会稽太守想抗令,不给庄助调兵出征,庄助就杀了一位司马,明白地申明了天子的旨意,会稽太守才发兵去救东瓯。” “兵马尚未到东瓯,越就领兵撤离了。东瓯请求把全国都迁徙到中原去,于是就率领百姓到中原来,居于江淮一带。” 易筐道:“他们没有造反?” 慕容楮道:“应该不会。” 虎子道:“不错。” 柳砚问:“为啥?” 虎子告诉了柳砚。 谢慈道:“到了有一年,东越打南越,南越遵守天子的约束,不敢发兵,而把这事报告天子。天子派遣大行王恢领兵,韩安国往会稽,都担任将军之职。” “他们的兵马还未越过山岭,越王郢就派兵马守着了,郢的弟弟馀善就和东越丞相及宗族之人商量认为君王因为发兵打南越,没有向天子请示,所以天子派兵来讨伐,如今汉朝兵马众多,现在就是侥幸胜了他们,天子以后必然还会派更多的兵马来,直到把他们国家打败为止。” 虎子听了问道:“所以他们打算怎么办?” 第214章 冬 慕容楮听到虎子问,也道:“说的确实没错,他们打算怎么办?” 易筐道:“难道他们打算杀了越王?” 柳砚道:“不知道。” 虎子皱眉不言。 慕容楮又道:“还是说打算降了?” 易筐道:“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虎子道:“易筐说的对。” 慕容楮道:“怎么说?” 虎子没说什么,看向谢慈。 谢慈道:“现在如果把越王杀了,向天子谢罪,越国必定会完整保存,如果天子不理睬他们的谢罪,他们就打,要是不能胜,就逃到海里去。” 慕容楮听此问:“然后呢?” 易筐道:“竟然真的打算杀了越王。” 虎子道:“是啊。” 柳砚没说话。 谢慈道:“然后大臣都认为办法好,于是就杀了郢,派使臣带着送给了大行王恢。王恢说我军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东越王,现在东越已谢罪,没有打仗就消除了祸患,没有比这再好了。”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于是就把情况告知了韩安国,又派使者前往长安,报告天子,天子下诏书,让王恢和韩安国的兵马回京,说东越王郢等作恶,只有无诸的孙子没有参与这阴谋,天子便派将去立丑为越王,奉行对越王的祭祀之礼。” 四人听着不言。 谢慈道:“馀善杀了郢以后,他的声望传布全国,国中的百姓多半归属于他,他就自立为王。越王不能矫正百姓的错误,使他们得知正道。” 听到这,慕容楮皱眉道:“馀善打算造反?” 易筐道:“应该不是。” 虎子道:“应该是。” 柳砚道:“馀善肯定是打算造反。” 于是四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天子听到这事后,认为不值得为馀善的事再发兵,说馀善作乱,却杀了郢,使汉军得以避免劳苦,于是就立馀善为东越王,同越王一样。” 闻言,四人愣了一下。 慕容楮道:“一个朝廷有两位君王?” 虎子道:“是啊。” 柳砚道:“应该不是吧。” 易筐道:“应该没有两位君王。” 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不知道。” 说完,继续道:“这年南越造反,东越王馀善向汉朝天子上书,请求率兵八千人跟随楼船将军去打吕嘉等人。待到他的兵马到时,他就以海上出现大风为借口,不再向前,打算观望,又派使者与南越联系。” 慕容楮道:“南越造反,那朝廷呢?” 虎子道:“朝廷会派兵马去南越吧。” 柳砚道:“南越?那东越呢?” 易筐道:“不知。” 谢慈道:“等到汉军打败番禺,东越的兵马也未到。这时楼船将军杨仆派使者向天子上书,愿意领兵去打东越。” 柳砚听着皱眉。 谢慈道:“天子说士卒已经劳累疲倦,没有答应楼船将军,下令诸位校官,让他们在梅岭等候命令。” “又一年秋天,馀善听说楼船将军打算打东越,而且汉军已经到了东越边境,于是他就造反了,派兵马到汉军的必过之路,他还给将军驺力等加了封号,大军到了白沙、武林和梅岭,杀了汉军的三个将领。” 慕容楮道:“然后呢?” 虎子道:“南越应该不会赢。” 易筐问:“为什么?” 虎子没说话。 谢慈道:“这时,汉朝派遣张成、原山州侯刘齿率兵守在这里,不敢去打东越的兵马,后来他们因畏敌之罪而被杀。” “馀善刻了武帝的印玺而自立为皇帝,欺骗他的百姓,说了些虚妄不实的话。汉天子派遣横海将军韩说从句章前往,渡海从东边去,楼船将军杨仆从武林前往,中尉王温舒从梅岭前往。” 柳砚道:“这么看,南越不会赢。” 虎子应声。 谢慈道:“投降汉朝而被封侯的两个越人为戈船将军和下濑将军,他们从若邪、白沙出发。元封元年冬天,这些将军都领兵到了东越。” “东越一向派兵在,派徇北将军守武林,打败了楼船将军的几个校尉,杀了长吏。楼船将军率领钱塘人辕终古杀了徇北将军,被封为御儿侯。他自己的兵马却没有前往武林。” 慕容楮道:“不过南越为何造反?” 虎子道:“不知道。” 易筐道:“这话你得问南越王。” 柳砚道:“问馀善。” 慕容楮道:“你们怎么不问?” 三人不言语了。 谢慈道:“原来的越衍侯在此之前留在汉朝,汉朝派他回到东越劝说馀善。馀善不听劝告。等到横海将军韩说率兵先到了东越,越衍侯就率领他邑中的七百人打东越。” “他同建成侯敖及其部下,同越王居股商量说馀善作乱,如今汉朝大军已到,我们设计杀了馀善,各自归顺汉朝的将军,或许能侥幸无过。” 虎子道:“所以他们打算怎么办?” 慕容楮想了想,道:“他们打算杀了馀善?” 柳砚皱眉道:“应该不会吧。” 易筐道:“应该会。” 只听谢慈道:“于是杀了馀善,率领他们的兵士降了横海将军。因此汉朝封越王居股为东成侯,食邑一万,封建成侯敖为开陵侯,封越衍侯为北石侯,封横海将军韩说为,封横海校尉刘福为缭荌侯。” “刘福是刘喜的儿子,原先为海常侯,曾失侯爵。从前参军也没立军功,因为是宗室子弟的原因而被封侯。” “其余将领都没有战功,所以都未封。东越的将军多军,在汉军到来时,放弃了他的兵马降了,因而被封为无锡侯。” 慕容楮问:“后来呢?” 虎子道:“是啊。” 谢慈道:“于是汉天子说东越是狭险之地,越反复无常。因而命令将领们率领全部东越百姓迁徙到江淮一带居住,东越这地方就没有百姓了。” “太史公说越国虽然是蛮夷,他的祖先难道对百姓曾经有过很大的功德,不然,为何世代相传得那么久远。” “经历了几代都常常为君王,而句践竟一度称霸,然而馀善大逆不道,朝廷灭亡,百姓迁徙,他们祖先的后代子孙等还被封为侯,由此可知,东越世世代代都为公侯,大概这就是大禹所留下的功业吧。” 柳砚道:“为何馀善死了,勾践却为王?” 虎子道:“不知道。” 慕容楮道:“应该是馀善没有勾践聪明。” 易筐听着不言。 柳砚道:“勾践比馀善聪明?” 慕容楮道:“应该是。” 柳砚问谢慈:“馀善真的没有勾践聪明吗?” 谢慈面无表情道:“我也不知道。” 闻言,四人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易筐又拿着书道:“事多似而顺,多似顺而,有知顺之为,之为顺者,则可与言化矣,天之道也,荆庄王伐陈,使人视之。” “使者曰陈不可伐也,庄王曰何故,对曰城郭高,宁国陈可伐也,夫陈,小国也,而积多,赋敛重也,则民怨矣。” 谢慈听着未言。 慕容楮道:“这又读的什么?” 虎子道:“不知道。” 易筐继续道:“城郭高,则民力罢矣,兴兵伐之,陈可取也,庄王听之,遂取陈焉,田成子之所以得有国至今者,有兄曰完,仁且有勇,越人兴师田成子,曰奚故杀君而取国,田成子患之。” “完请率士大夫以越师,请必战,战请必败,败请必死,田成子曰夫必与越战可也,战必败,败必死,寡人疑焉。” “完曰君之有国也,百姓怨,贤良又有死之臣蒙,以完观之也,国已惧矣,越人起,臣与之战,战而败,贤良尽死,不死者不敢於国。” 慕容楮问易筐。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接着道:“君与诸孤於国,以臣观之,国必安矣,完子行,田成子泣而遗之,夫死败,人之所恶也,而反以为安,岂一道哉,故人主之听者与士之学者,不可不。尹铎为晋,有请於赵简子,简子曰,往而夷夫垒,我将往,往而见垒,是见行寅与范吉也。” 听到这,虎子道:“简子?” 易筐道:“铎往而增之,简子之晋,望见垒而怒曰铎也欺我,於是乃舍於郊,将使人铎也,孙明进谏曰以臣之,铎可赏也,铎之言固曰乐则侈,见忧则诤治,此人之道也。” 柳砚这时道:“这些我好像听过。” 易筐道:“今君见垒念忧患,而况群臣与民乎,夫便国而利於主,虽兼於罪,铎为之,夫顺令以取容者,众能之,而况铎欤,君其图之,简子曰微子之言,寡人几过,於是乃以免难之赏尹铎。” 慕容楮道:“你听过?” 柳砚道:“不过我忘了。” 易筐道:“人喜怒必循理,其次不循理,必数更,虽未至大贤,犹足以盖世矣,简子当此,世主之患,不知而矜用,好愎过而恶听谏,以至於危,此无大乎危者。” 读完,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这些又讲的什么?” 谢慈道:“这说的是事情有很多似乎无理其实是合理的,有很多似乎合理其实是无理的,如果有人知道表面合理其实无理、表面无理其实合理的道理,就可以跟他说事物的发展变化了。” 慕容楮道:“我不明白。” 虎子道:“我也是。” 柳砚也应声。 谢慈听着,就给他们讲了讲,四人认真的听着,不知道明白了多少。 谢慈继续道:“楚王打算打陈国,派人去察看陈国的情况,派去的人回来说陈国不能打,庄王说什么缘故。” “回答说陈国城墙很高,护城河还有粮食财物很多。” “宁国说照这样说,陈国是可以打的,陈国是个小国,粮食财物却很多,说明它的赋税繁重,那么百姓就怨恨君主了。” 虎子道:“这么说是真的吗?” 慕容楮道:“不知道,但是似乎有道理。” 柳砚道:“应该是真的。” 谢慈道:“城墙高,有护城河深,那么民力就凋敞了,起兵打它,陈国是可以打败的,庄王听了宁国的意见,于是打败了陈国。” 慕容楮道:“看来是真的有道理。” 谢慈道:“田成子所以能享有齐国直至今天,原因是这样的,他有个哥哥名字叫完,仁且勇敢,越国起兵伐田成子,说为什么杀了国君而得他的国家,田成子对此很忧虑。” “完请求率领士大夫打越军,并且一定见越军,还一定得败,田成子说可以,但是一定得败,这我就不明白了。” 虎子道:“我也不明白。” 柳砚道:“我也是。” 慕容楮和易筐应声。 谢慈说道:“完说你据有齐国,百姓怨恨你,贤良之中又有敢死之臣认为,据我看来,朝廷已经令人忧惧了。如今越国起兵,如果败了,那些贤良之人就会死,即使不死的人也不敢回到齐国来。” “你和他们的遗孤居于齐国,据我看来,国家一定会安定了,完离开都城时,田成子为他送别,死亡和失败,这是人们所厌恶的,而完反使齐国借此得以安定。” 听到这,四人应声道:“我明白了。” 虎子道:“原来是这样。” 谢慈道:“行事岂止有一个方法,所以听意见的君主和学习道术的士人,所听所学不可不广。” “尹铎治理晋阳,到新绛向简子请示事情,简子说去把那些营垒拆平,我将到晋阳去,如果去了看见营垒,这就像看见中行寅和范吉似的。” “尹铎回去以后,反倒把营垒增高了,简子到了晋阳,望见营垒,于是在郊外不走了,要派人把尹锋杀了。” 慕容楮道:“为什么?” 虎子也皱眉道:“是啊?尹铎为何不听令?” 柳砚道:“难道他打算造反?” 易筐道:“应该不会。” 慕容楮道:“说不定他真的打算造反。” 谢慈道:“孙明进谏说据我考虑,尹铎是该奖赏的,尹锋的意思本来是说遇见好事就会知意,遇见忧患之事就会图治,这是人之常理。” 四人皱着眉头不说话。 谢慈继续道:“如君主见到营垒就想到了忧患,又何况群臣和百姓呢,有利于朝廷和君主的事,即使加倍获罪,尹锋也宁愿,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 虎子道:“那孙明说的对吗?” 慕容楮道:“我认为是有道理的。” 柳砚也道:“我也认为有道理。” 易筐应声。 谢慈说道:“孙明说的是对的。” 闻言,慕容楮等人应声,易筐问道:“既然孙明说的是对的,那简子会听吗?” 柳砚道:“是啊。” 虎子道:“简子应该会听吧?” 慕容楮却道:“我认为不会。” 听到这话,易筐三人看向慕容楮问道:“为何?” 谢慈也问:“是啊,为何不会?” 第215章 简 慕容楮看着谢慈等人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只是认为不会,难道你们都认为简子会听孙明的话?简子也认为孙明说的对?” 谢慈听了没说话。 虎子道:“我认为会。” 易筐道:“若简子贤明,一定会认为孙明说对。” 柳砚听着两人的话,觉得有道理。 慕容楮道:“你们说的确实有道理。” 说完,四人看向谢慈,只有谢慈知道简子会不会听孙明的话。 谢慈接着道:“简子就说如果没有你这一番话,我几乎犯了错误,于是就按使君主免于患难的赏赐赏了尹铎,德行最高的君主,喜怒一定依理而行,不然虽然有时不依理而行,但一定经常改正,这样的君主虽然还没有达到大贤的境地,仍足以超过乱世的君主了。” 听到这,慕容楮道:“这么说,那简子是贤明的。” 虎子点头道:“不错。” 易筐和柳砚不言。 谢慈道:“简子跟这些人相当,当今君王的弊病,在于把不知当作此,把自行其是当作荣耀,喜欢坚持错误而厌恶听规谏之言,以至于到危险的境地,此没有比使自己遇到危险再大的。” 虎子问:“还有呢?” 谢慈说:“讲完了。” 闻言,四人应声。 慕容楮拿着书读道:“南越王者,真定人也,姓赵氏。秦时已并天下,略定杨越,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与越十三岁。佗,秦时用为南海龙川令。” 柳砚和易筐还有虎子听到慕容楮的话,没说什么。 慕容楮道:“至二世时,南海尉任嚣病且死,召龙川令赵佗语曰闻陈胜等作乱,秦为无道,天下苦之,项羽、刘季、陈胜、吴广等州郡各军聚众,虎争天下,未知所安,豪杰畔秦相立。” “南海僻远,吾恐盗兵至此,待诸侯变,会病甚。且番禺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人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郡中长吏无足与言者,故召公告之。” 虎子道:“这些说的是什么?” 柳砚听了道:“这些我知道。” 闻言,慕容楮问:“你真的知道?” 柳砚点头道:“知道。” 慕容楮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读道:“即被佗书,行南海尉。嚣死,佗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谿关曰盗兵且至,因稍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秦已灭,佗即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高帝已定天下,为朝廷劳苦,故释佗弗。汉十一年,遣陆贾为南越王,与剖符使,和集百越,毋为南边患害,与境。” 看着书读完了,慕容楮问柳砚道:“那这些讲的是什么?” 柳砚看了看谢慈。 谢慈没说话。 柳砚便道:“这讲的是南越王是真定人,姓赵。秦国兼并了六国,并平定了杨越,设置了桂林、南海和象郡,把迁徙的百姓安置到这些地方,越人十三年。” “尉佗,秦朝时被任命南海郡的龙川县令。到秦二世时,南海郡尉任嚣得病将死,把龙川令赵佗召来,并对他说听说陈胜等发动了叛乱,秦朝推行不好的政策,天下百姓对此感到怨恨,项羽和刘邦、陈胜、吴广等,都在各自的州郡,同时聚集民众,组建兵马,争天下,中原地区扰攘,不知何时方得安宁,豪杰们背叛秦朝。” 听到这,慕容楮问谢慈道:“谢慈,他说的对吗?” 谢慈点头道:“说的是对的。” 闻言,慕容楮三人应声。 柳砚继续道:“南海郡偏僻遥远,我怕贼盗的兵马打到这里,我想让兵马不往中原的新修大路,自己早作防备,等待诸侯的变化,恰巧我的病重了。再说番禺这地方,有山可依,南有大海作屏障,东西几千里,有些中原人辅助我们,这也能当一州之主,可以建立国家。” 说到这,柳砚皱了皱眉,然后看向谢慈,道:“谢慈,剩下的我不记得了。” 慕容楮也看向谢慈。 虎子和易筐听着。 谢慈应声道:“又说南海郡的长官中没有谁值得我同他说这些事,所以把你召来告诉你这些事,任嚣当即向赵佗颁布任命文书,让他代行南海郡的职务。任嚣死后,赵佗就向横浦、阳山、湟谿关传布檄文,说盗贼的兵马将至,要集合兵马,赵佗借此机会,杀了秦朝安置的官吏,而任用他的亲信为代理官吏。” 听到谢慈的话,柳砚又记起来了,但是没说话。 慕容楮听着道:“方才说的是东越王。” 易筐道:“这说的是南越王。” 虎子道:“南越王和东越王是一个人吗?” 慕容楮道:“是啊?” 柳砚道:“应该不是。” 慕容楮问谢慈:“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一个人。” 慕容楮应声。 谢慈继续道:“秦朝灭后,赵佗就兼并了桂林和象郡,立自己为南越武王。汉高祖已经平定了天下,因为中原百姓劳顿困苦,所以汉高祖放过了赵佗,没有杀他,又一年,派遣陆贾去南越,命令赵佗为南越王,同他以符定约,往来使臣,让他协调百越,使其和睦,不要成为汉朝南边的祸患。南越边界与北方壤。” 说到这,谢慈看向柳砚,问道:“记起来了吗?” 柳砚点头道:“记起来了。” 谢慈就道:“那你讲。” 柳砚应声道:“到了高后时,有关的官吏请令南越不在边境集市购买铁。赵佗说高帝立我为南越王,双方往来使者和物资,如今高后听信其见,这一定是长沙王的主张,他看重中原的汉王朝,消灭南越,兼作南越王,自己建立功劳。” 虎子问:“然后呢?” 柳砚道:“然后赵佗就擅加尊号,自称南越武帝,出兵打长沙国的边境城邑,打败了几个县才离去。高后派遣将军隆虑侯周灶前去打赵佗。正遇酷暑气侯,士卒中的多数人都得了重病,致使大军无法越过山岭。又过了一年多,高后死去,汉军就不再打南越了。赵佗因此凭借他的兵马扬于边境,用财物贿闽越、西瓯和骆越,使他们都归属南越,使他的领地从东到西长达一万余里。” 慕容楮道:“听着南越比东越的君王聪明。” 虎子道:“我不认为。” 易筐道:“为何?” 慕容楮道:“是啊。” 虎子道:“这不是君王聪不聪明的问题。” 慕容楮:“那是什么问题?他们都是越王。”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怎么还这样说。” 虎子道:“没什么。” 慕容楮见此,便也不说话了。 柳砚接着道:“赵佗竟然乘左之车,以皇帝发号施令,同汉朝地位相等,待到新帝时天子刚刚统治天下,便派使者向诸侯和四方蛮夷的君长,告知他从代国来京即位的想法,让他们知道天子的圣明美德。” 慕容楮道:“这个赵佗说不定会造反。” 虎子道:“不一定。” 易筐道:“我也认为。” 柳砚没说话。 谢慈问道:“为何?” 听到谢慈的话,易筐道:“我也不知道。” 谢慈应了声。 柳砚道:“于是为赵佗在真定的父母的坟墓,设置守墓的人家,每年按时祭祀,又召来他的堂兄弟,用尊贵的官职和丰厚的赏赐表示对他们的看重。天子命令丞相陈平等推荐可以出使南越的人,陈平说好畴人陆贾在先帝时曾多次出使南越。天子就召来陆贾,任命他为太中大夫,前往南越为使者,借机责备赵佗立为皇帝,竟然不派一个使者向天子报告。” 慕容楮问:“然后呢?” 柳砚道:“陆贾到了南越,南越王特别恐惧,向天子写信道歉,说蛮夷大长老夫臣佗,从前高后不见南越,我担心长沙王是个善言辞不好的臣子,又在这遥远之地听说高后杀了赵佗的宗族,因此才打长沙的边境地区。而且南方之地,在蛮夷,东边的闽越只有上千百姓,却称其君长为王,西面的西瓯和骆越这样的也称王。所以我狂妄地称皇帝的尊号,聊以心安,怎敢把这事禀告天子呢。” 虎子道:“看来赵佗不会造反。” 慕容楮道:“不一定。” 谢慈看着柳砚。 柳砚说到这,又不记得了。 谢慈便接着道:“赵佗谢罪,表示要长久为汉朝的藩属臣子,遵守向天子纳贡的职责。于是赵佗就向全国发布命令,说我听说两个英雄豪杰是不能并存的,两个贤哲之人也不能在同一世界。汉朝皇帝,是贤明的天子,从今以后,我去掉帝制,不再乘左。” 易筐道:“赵佗说的是真的?” 慕容楮道:“你认为呢?” 易筐道:“我认为是真的。” 慕容楮道:“我认为不是真的。” 谢慈道:“陆贾回京报告此事,汉文帝非常高兴。沿续到汉景帝时代,赵佗向汉朝称臣,春秋两季派人到长安朝见天子。但是在南越国内,赵佗一直用皇帝的名号,只是他派使者朝见天子时才称王,接受天子的命令如同诸侯一样,多年后赵佗死去。” 慕容楮道:“赵佗说的不是真的。” 易筐道:“但是赵佗也没有造反。” 慕容楮听了没说话。 谢慈道:“赵佗的孙子赵胡当了南越王。这时越王郢,打南越边境城镇,赵胡派人向汉天子写信说南越和越都是汉朝的藩臣,如今越发兵南越,臣不敢言,希望天子下诏书理这事。” “于是天子赞扬南越有忠义行为,遵守职责和盟约,为他们出兵,派遣两位将军前去伐越,汉军还没越过山岭,越王的弟弟馀善杀了郢,降了汉朝,于是不再伐。” 慕容楮问:“南越真的没有造反?” 虎子道:“应该没有。” 柳砚未言。 谢慈道:“汉天子派庄助去向南越王讲明朝廷的意思,赵胡说天子是为臣发兵伐闽越,就是臣死了也无法报答天子的恩德,赵胡就派太子婴齐到朝廷去为宿卫。他又对庄助说朝廷,请使者先走吧。赵胡正在准备行装,去京城朝见天子。” 易筐问:“那去京城了吗?” 慕容楮道:“应该会去。” 虎子道:“不错。” 谢慈道:“庄助离开后,他的大臣向赵胡进谏说汉朝发兵杀郢,也是用这个行动来警告南越。而且先王过去曾说过,事奉天子,只希望不要失礼,重要的是不可因为听使者的好话而去朝见天子,要是去朝见天子就不能再回来了。” 听到这,慕容楮愣了一下,道:“没有去京城吗?”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道:“不过那个大臣说的有道理。” 易筐应声。 谢慈道:“于是赵胡就以生病为借口,最终也没去朝见汉天子,过了十多年,赵胡真病得很严重,太子婴齐请求回国,赵胡死了,加给他文王的谥号。” “婴齐代立为南越王之后,就把他祖先的武帝印玺放了起来。婴齐到长安为宿卫时,娶了邯郸樛家的女儿为妻,生了一个儿子叫赵兴,待到他即位为王,便向汉天子上书,请求立樛氏为王后,赵兴为太子。” “汉朝派使者婉转劝告婴齐去朝拜天子,婴齐担心进京朝拜天子,比照诸侯,执行汉朝法令,因此以有病为托辞,竟未去朝见天子,只派遣儿子次公进京为宿卫。婴齐死去,加给他明王的谥号。” 慕容楮道:“他们都是病死的?” 易筐道:“应该是。” 柳砚道:“不都是。” 虎子道:“不错。” 谢慈道:“太子赵兴代立为南越王,他母亲为太后。太后在没嫁给婴齐时,曾认识霸陵人安国少季。等到婴齐死后,汉朝派安国少季前去规劝南越王和王太后,与他们说诸侯,进京朝拜天子。命令辩士谏大夫终军等传这个意思,让勇士魏臣等辅佐,卫尉路德率兵驻守在桂阳,等待使者。” 慕容楮问柳砚道:“你知道南越王怎么死的?” 柳砚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应了声。 谢慈道:“南越王年轻,王太后是中原人,又认识安国少季,此次安国少季来为使者,两人见面。南越国的人们多半知道这事,大多不认同太后。” 虎子道:“南越百姓是因为太后是中原人?” 柳砚道:“对。” 谢慈道:“太后担心,打算劝说南越王和大臣归属汉朝,于是就找使者上书天子,请诸侯三年朝见天子一次,撤边境的关隘,于是天子答应了他们,把印赐给南越丞相吕嘉,也赐给内史和太傅等官印,其余的官职由南越自己安置。” 虎子道:“所以南越王和南越大臣听了太后的劝说?” 第216章 翁 慕容楮道:“南越王和大臣一定会听吧,朝廷既然答应了越王,南越应该不会再说什么。” 易筐道:“那南越百姓呢?” 虎子道:“是啊,南越百姓应该不会听太后的,还有南越大臣。” 柳砚没说话。 慕容楮又道:“南越百姓不会听太后的,难道不会听南越王和大臣的?” 闻言,易筐和虎子皱眉不言。 谢慈道:“用汉朝之令,与诸侯一样,使者都留下来镇抚南越,南越王及太后整治行装和贵重财物,为进京朝见天子。” 听此,虎子问:“南越王和大臣认为太后说的有道理?” 慕容楮道:“是啊。” 这时柳砚道:“南越丞相吕嘉年龄很大,辅佐过三位国王,他的宗族内为官为长吏的就有七十多人,同苍梧郡的秦王有联姻,他在南越的地位非常显要,南越人都信任他,很多人都成了他的亲信,在得民心方面超过了南越王。” “南越王上书天子,他建议南越王,南越王没听。他打算背叛南越,托病不去会见汉朝使者。使者都留意吕嘉的言行,但因有缘故,没有杀吕嘉。南越王和太后也怕吕嘉发难,就安排宴,想借汉朝使臣的权,计划杀了吕嘉等人。” 听到这,慕容楮等人一愣。 虎子道:“丞相打算造反?” 慕容楮道:“太后打算杀了丞相?” 易筐道:“那丞相知道吗?” 谢慈没说话。 柳砚继续道:“使臣,太后,南越王,丞相吕嘉和大臣都在,吕嘉的弟弟为将军,率兵候在宫外,太后对吕嘉说南越归属汉朝,是朝廷的利益,而丞相嫌这样不利,是什么原因。” “太后想以此言说汉朝使者。使者犹豫不决,终究没杀吕嘉。吕嘉看到周围人不是自己的亲信,随即走了出去,吕嘉离开,并把弟弟的兵士分一部分,安排到自己的宅邸,托病不去会见南越王和使者。” 慕容楮问:“然后呢?丞相有没有造反?朝廷使臣没有杀南越丞相,丞相还会造反吗?” 易筐道:“应该会。” 虎子道:“不错,朝廷使臣没有杀丞相,但丞相应该还是会造反。” 柳砚应声道:“吕嘉就同大臣们准备造反,南越王一向无意杀吕嘉,吕嘉知道这,因此几个月过去了,叛乱仍没发生,太后不好,南越国的人都不归附她,她想杀吕嘉,又没什么办法。” 虎子道:“南越王为何无意杀丞相?” 易筐道:“似乎是因为丞相辅佐过三位南越王。” 慕容楮应声道:“不错。” 柳砚又不记得了,谢慈就接着道:“汉天子听说吕嘉不服南越王,不能制吕嘉,使者又胆怯而无决断的能力,又认为南越王和太后已经归附汉朝,独有吕嘉作乱,不值得发兵,想派庄参率两千人出使南越。” 慕容楮:“什么?两千人?只有两千兵马?” 谢慈道:“庄参说若是为友好谈判而去,几个人就足够了,若是为动武而去,两千人不可,庄参推辞不肯去,天子罢免了庄参的官。郏地壮士、原济北王的相韩千秋奋然说道这么一个小小的南越,又有王和太后,独有丞相吕嘉,我愿率兵前往南越,一定杀了吕嘉,回来向天子报告。” 听此,虎子问:“那是赢了还是败了?” 慕容楮道:“只有两千兵马,必然是败了。” 易筐没说话。 谢慈道:“于是天子派遣韩千秋和王太后的弟弟樛乐,率兵二千人前往南越。他们到了南越境内,吕嘉等人终于造反了,并向南越国的人下令说国王年轻,太后是中原人,一心想归属汉朝,把先王的珍宝全部拿去给汉天子,带走很多随从的人,走到长安,便会把他们卖作仆人了,太后没有顾及到赵氏的政权,没有为后世永久之计而谋划的意思。” 易筐道:“那丞相说的是真的吗?” 慕容楮道:“不知道。” 虎子道:“应该不会。” 易筐道:“太后真的没有为南越打算吗?” 闻言,两人不知道,于是没说话。 谢慈道:“于是吕嘉就同他弟弟率兵杀了南越王,太后和汉朝的使者。他又派人告知苍梧秦王和各郡县官员,立明王的长子赵建为南越王。这时韩千秋的兵马到了南越境内,打败了几个小城镇。以后,南越人让开道路,让韩千秋的兵马顺利前行,走到离番禺四十里的地方,南越用兵韩千秋等,于是把他们全部杀了。” 慕容楮道:“其实丞相说的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将领相不相信。” 虎子点头道:“不错。” 易筐也认为有理。 谢慈道:“吕嘉让人把汉朝使者的符节用木匣装好,封上,放置到边境说了些好听的话向汉朝谢罪,同时派兵,于是天子说韩千秋虽然没有成功,但也够得先锋之冠了。” “天子封韩千秋的儿子韩延年为成安侯。樛乐,他姐姐是太后,她首先愿意归属汉朝,因此封樛乐的儿子樛广德为龙亢侯。天子就发布赦令说天子衰微,诸侯极力征讨,人们就讽刺大臣不知讨伐叛贼。如今吕嘉、赵建德等人造反,很安然地为王。我命令罪人同江淮以南的水兵共十万人前去伐他们。” 慕容楮道:“南越不会赢的。” 易筐道:“应该说是丞相。” 虎子应声。 谢慈道:“这年秋天,卫尉路德为将军,率兵走出桂阳,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船将军,走世横浦,原来归降汉朝被封侯的两个南越人当了戈船将军和下厉将军,率兵走出零陵,然后一军离水,一军到了苍梧。” “让驰义侯利用巴蜀的罪人,调动兵卒,到了牂柯。最后都在番禺会师,冬天,楼船将军率领兵卒,首先打下了寻陕,然后是石门,缴纳了南越的战船和粮食,乘机向前,打败了南越的兵马,率数万大军等将。” 听到这,虎子道:“南越为何会败?” 慕容楮道:“不知道。” 易筐道:“没有朝廷兵马多?” 虎子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慕容楮道:“你认为有很多原因?” 虎子道:“对。” 慕容楮道:“还有什么原因?” 虎子道:“不知道。” 慕容楮就不说话了。 谢慈继续说道:“将军率领被赦的罪人,道路遥远,正巧又误了会师的时间,因此同楼船将军会师的才有一千余人,于是一同前行。楼船将军在前边,到了番禺。赵建德和吕嘉都在城中防守。楼船将军自己选择有利的地方,驻兵在番禺的东南面。” 这时柳砚道:“将军驻军在番禺西北边,正赶天黑,楼船将军打败了南越人,放大火烧番禺城。南越人平时就听到过他的大名,如今又不知道他有多少兵马。安营扎寨,派使者招来那些投降的人,赐给他们印,又放他们回去招降别的人。” 谢慈听着柳砚的话道:“楼船将军赶走乱兵,黎明时分,城中的敌兵都投降了。吕嘉和赵建德已同几百个部下逃去大海,乘船西去。于是又乘机询问已投降的南越贵人,才知道吕嘉的去向,派人去抓他。原校尉现为司马之官的苏弘抓到赵建德,被封为常海侯,南越人抓到吕嘉,被封为临蔡侯。” 柳砚道:“苍梧王赵光,同南越王姓,听说汉朝兵马已到,同南越名字叫定的县令,自己决定归属汉朝,南越桂林郡监居翁,告知瓯骆归降汉朝。他们都被封了侯。戈船将军和下厉将军的兵马,以及驰义侯所谓调动的兵马还未到,南越已经平定了。” 谢慈道:“于是汉朝在此设置了九个郡。增加了封邑,楼船将军的兵马打败了敌人,因而被封为将梁侯。” 慕容楮道:“南越败了。” 虎子和易筐应声。 谢慈说:“从赵佗称王以后,传国五世,共九十三年,南越国就灭了。” “太史公说赵佗为南越王,本是由于任嚣的劝说。正赶汉朝安定,他被封为诸侯,隆虑侯领兵伐南越,遇酷暑气侯,士卒染病,无法前行,致使赵佗越发骄傲。” “由于瓯骆和汉朝的兵马,南越太子婴齐只得前往长安为宿卫。后来南越亡国,征兆就在婴齐娶了樛氏,吕嘉小小的忠诚,致使赵佗没有了王位的继承人。楼船将军怠惰,又有将军大志不顺,智谋思虑越来越丰富,因祸得福。可见成败的转换,就同墨一样,难以预料。” 慕容楮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婴齐?” 虎子道:“南越亡国,原来是因为婴齐。” 易筐道:“这也是原因之一。” 柳砚点头道:“还有丞相吕嘉。” 易筐应声。 慕容楮道:“可是为什么?只是因为婴齐娶了樛氏?” 易筐道:“虎子说了这些只是原因之一。” 慕容楮道:“我不明白。” 虎子这时道:“我也是。” 四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婴齐娶了樛氏,确实让南越臣民不满。” 闻言,四人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慈见四人明白了,就不再说什么。 虎子又拿着书读道:“贤主有度而听,故不过,有度而以听,则不可欺矣,不可惶矣,不可恐矣,不可喜矣,以凡人之知,不乎其所已知,而乎其所未知,则人之易矣,可惶矣,可恐矣,可喜矣,知之不审也。” 慕容楮听了虎子的话,道:“这些话我听过。” 易筐道:“我也听过。” 虎子道:“客有问季子曰奚以知舜之能也,季子曰尧固已治天下矣,舜言治天下而合己之符,是以知其能也,若虽知之,奚道知其不为。” “季子曰诸能治天下者,固必乎命之者,当无矣,夏不裘,非裘也,暖有馀也,冬不用,非也,清有馀也。” 柳砚和谢慈听着不言。 虎子说道:“圣人之不为也,非费也,节乎己也,节己,虽贪之心犹若止,又况乎圣人,许由非也,有所乎也。” “有所则贪之利外矣,孔墨之弟子徒属满天下,皆以仁义之术教导於天下,然而无所行,教者术犹不能行,又况乎所教,是何也,仁义之术外也。” “夫以外胜,匹夫徒步不能行,又况乎人,唯乎命之,而仁义之术行矣,先王不能尽知,执一而万物治。” 慕容楮这时道:“使人不能执一者,物之也,故曰意之悖,解心之缪,去德之累,贵富显严名利,六者意者也,容动理气意,六者缪心者也。” 易筐也道:“喜怒哀乐,六者累德者也,能去就取舍,六者道者也,此四六者不乎则正,正则静,静则清明,清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也。” 虎子听着没说话。 柳砚问:“这些说的是什么?” 虎子说:“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知道。” 易筐说:“我也知道。” 慕容楮就道:“这些讲的是贤明的君主有一定的准则听议论,所以不犯错误,有一定的准则并依据它来听议论,就不可欺骗,不可疑惧,不可阅。” “普通人的智慧,对于自己已经了解的不,对于自己还不了解的却是,如果凭着这智慧听议论,就容易被别人欺骗,就可疑惧,可阅,这是了解得不清楚造成的。” 听此,虎子和柳砚应声。 谢慈也道:“说的不错。” 听到谢慈等人的话,易筐接着道:“有个人问季子说根据什么知道舜有才能,季子说尧本来已经治理好天下了,舜谈论治理天下符合尧的想法,因此知道他有才能。” “那人问你虽然知道他有才能,又根据什么知道他不会谋利呢,季子说那些能治理天下的人,一定是通晓生命的人,应该是不会谋利。” 易筐说到这,慕容楮道:“冬天不用扇子,并不是惜扇子,而是因为寒凉有余,圣人不谋利,并不是惜财,而是因为要节俭,如能节俭,又何况圣人呢。” 听着两人的话,虎子问谢慈道:“谢慈,他们说的对吗?” 谢慈道:“对。” 慕容楮道:“我说的当然不会错了。” 易筐也道:“这些夫子说过,我不会记错。” 虎子应声。 易筐道:“许由辞让天下并不是勉强的,而是因为对生命有所通晓,有所通晓,就会屏弃不义之利了,孔丘墨翟的弟子门徒满天下,他们都用仁义之道教导天下的人,但是他们的主张在哪个地方也得不到认可。” “教导他们的孔丘墨翟尚且不能使自己的主张得到认可,又何况这些被教导的弟子,这是什么缘故呢。” 慕容楮问:“什么缘故?” 虎子道:“是啊?” 柳砚道:“是说的不对吗?” 易筐道:“还是因为他们不聪明?” 第217章 瑾 听着四人的话,谢慈笑道:“是什么缘故我不知道,他们说的对不对我也不知道,还有他们聪明不聪明,我也是不知道的。” 闻言,柳砚道:“易筐和慕容楮不是知道吗?” 慕容楮道:“我不知道啊。” 易筐也应声。 谢慈不言。 虎子道:“易筐,你听你们夫子说过,难道不知道?” 听此,易筐愣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了!” 慕容楮道:“什么?” 易筐道:“因为仁义之道是外在的,用外在的仁义克服内在,平民百姓尚且做不到,又何况君主,只要通晓生命,仁义之道自然就能得以认可了。” 说完,易筐道:“夫子是这样说的。” 谢慈就道:“这些话也是这样说的。” 慕容楮问:“那这些就是缘故?”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不说话了。 易筐也没再说什么。 柳砚和虎子听明白了,道:“原来是这样。” 易筐拿着一本书道:“老子曰至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至老死不相往来,必用此为务,挽近世涂民耳目,则几无行矣。” 虎子听了道:“这我听过。” 谢慈应声。 易筐接着道:“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已,至若诗书所述虞夏以来,耳目极声好,安逸乐,而心夸矜埶能之荣使。俗之渐民久矣,虽户说以眇论,终不能化。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 虎子道:“夫山西饶材、竹、谷、纑、旄、玉石,山东多鱼、盐、漆、丝、声,江南出棻、梓、姜、桂、金、锡、连、丹沙、犀、玳瑁、珠玑、齿革,龙门、碣石北多马、牛、羊、旃裘、筋角,铜、铁则千里往往山出置,此其较也。” 听到虎子的话,易筐愣了一下,然后继续道:“皆国人民所喜好,服饮食奉生送死之具也,故待农而食之,有政发徵期会哉,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 慕容楮道:“我怎么没有听过。” 柳砚道:“我也是。” 慕容楮问:“易筐,这些话你知道说的是什么吗?” 易筐摇头道:“不知道。” 见易筐也不知道,慕容楮就不说什么了。 易筐道:“故物之徵贵,贵之徵,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无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岂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 虎子接着道:“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此四者,民所衣食之原也。” 听着两人的话,柳砚和慕容楮不言。 易筐看着书道:“原大则饶,原小则鲜,上则富国,下则富家。贫富之道,莫之予,而巧者有馀,拙者不足。故太公望封於营丘,地卤,人民寡,於是太公劝其功,极技巧,通鱼盐,则人物归之,繦至而辐凑。” 慕容楮道:“虎子没看书就会读。” 柳砚道:“是啊。” 虎子道:“故齐冠带衣履天下,海岱之间敛袂而往朝焉。其後齐衰,管子修之,设轻重九府,则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而管氏亦有三归,位在臣,富於列国之君,是以齐富强至於威,宣也······。” 两人读完后,易筐问虎子道:“虎子,你知道这些讲的是什么吗?” 虎子点头道:“知道啊。” 慕容楮道:“那谢慈知道吗?” 谢慈应声:“知道,让虎子说吧。” 虎子应声。 慕容楮等人也没说什么。 虎子道:“老子说太平盛世到了极盛时期,虽然邻近的国家互相望得见,鸡鸣狗吠之声互相听得到,而各国百姓却都以自家的饮食最好,习惯于本地的习俗,喜爱自己所事行业,以至于老死也不互相往来。” 慕容楮:“为什么啊?” 谢慈道:“不知道。” 柳砚道:“确实是这样,但是原因呢?” 易筐也应声。 虎子道:“到了近世,如果还要按这去办事,那就等于阻了百姓的耳目,几乎是无法行的,太史公说神农氏以前的情况,我不了解,至于像诗,书所述的虞舜、夏朝以来的情况则是人们耳目总要听到最好听,看到最好的,安于舒适的环境。” 谢慈认真的听着。 慕容楮看着谢慈,问道:“谢慈,你真的知道吗?” 谢慈点头道:“知道啊。” 慕容楮就道:“那你怎么还听得这么认真?” 谢慈道:“我知道就不能听得认真了?” 慕容楮摇头道:“不是。” 虎子道:“心中又夸耀权和有才干的光荣,统治者让这风气于百姓,已经很久了,即使用老子的这些妙论挨门地去劝说开导,终不能感化谁。” 易筐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听到易筐的话,柳砚没说什么。 慕容楮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易筐道:“什么?” 慕容楮道:“你为什么忽然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易筐道:“没什么。” 慕容楮不知道说什么了。 虎子说:“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听其自然,其次是引导和加以教诲,再次是制定规章制度加以约束,最坏的是与民争利。” 慕容楮听着应声。 谢慈道:“不错。” 虎子道:“太行山以西盛产木材、竹子、楮木、野麻、旄牛、玉石,太行山以东多有鱼、盐、漆、丝,江南有楠木、梓树、生姜、桂花、金、锡、铅、朱砂、犀牛、玳瑁、珠子,龙门碣石山以北地区盛产马、牛、羊、毡裘,铜和铁则分布在周围千里远近,山里都是,有如棋子满布。” 柳砚问:“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这些都是银子。” 慕容楮等人闻言不知道说甚。 虎子笑道:“这是关于各地物产分布的大致情况,这些都是百姓所喜好的,习用的,所以,人们要耕田,取得食物,渔夫下水抓鱼,得物品,工匠制造,商人贸易,这难道还需要官府发布政令,征发百姓,限期会集吗。” 谢慈道:“不用。” 慕容楮看向谢慈。 易筐道:“为何不用?” 柳砚道:“是啊?” 虎子道:“人们都凭自己的才能,竭尽自己的力量,所以,低价的货物能够高价出售,高价的货物能够低价。”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道:“我没听明白。” 易筐道:“我也是。” 柳砚问:“虎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听学塾的夫子说的吗?” 虎子摇头道:“不是,我是听我爷爷讲的。” 慕容楮:“你爷爷?” 虎子道:“是。” 慕容楮:“你爷爷知道?” 虎子点头道:“对。” 柳砚听着没再说话。 易筐道:“谢慈,你明白吗?” 谢慈应声。 虎子继续道:“人们努力经营自己的本业,乐于从事自己的工作,就像水从高流向低那样,没有休止的时候,不用招唤便会前来,不用请求便会有。” 谢慈道:“说的不错。” 慕容楮等人听着不说话。 虎子道:“这难道不是符合规律而得以自然发展的证明吗,周书里说百姓不耕田,粮食就会缺乏,商人不买卖,吃的用的和钱财这三样就会没有。” 谢慈这时道:“农工商虞这四个方面,是百姓衣食的来源,来源大则富裕,来源小则贫困,来源大了,上可以富国,下可以富家。” 慕容楮听到这说:“我听明白了。” 易筐道:“我也是。” 柳砚道:“我似乎也明白了一些话。” 虎子道:“或贫或富,没有谁能拿走或施予,但机敏的人总是财富有余,而愚笨的人却往往衣食不足。所以,姜太公被封在营丘时,那里本来多是盐碱地,人烟少,于是姜太公便鼓励人致力于纺绣,极力提倡工艺技巧,又让人们把鱼类、海盐返运到其他地方去。” 谢慈道:“对。” 慕容楮不言。 虎子道:“结果别国的人和财物纷纷流归于齐国,就像钱串那样,所以,齐国因能制造冠带衣履供应天下所用,东海泰山的诸侯们便都整理衣袖去朝拜齐国。” 谢慈道:“后来,齐国衰落,管仲重新修治姜太公的事业,设立管理财政的九个官府,使齐桓公得以称霸见诸侯,使天下政治得到匡正。” 慕容楮道:“所以这些都是因为财?” 谢慈道:“可以这么说。” 这时易筐认真问道:“银子可以换天下太平吗?” 谢慈道:“当然可以。” 虎子道:“真的?” 柳砚道:“我认为不能。” 易筐道:“我也认为是。” 谢慈:“为何?” 两人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笑道:“你们认为不能,我认为可以,至于是不是真的可以,我也不知道了。” 听此,四人应声。 虎子道:“而管仲本人也有了三归台,官位虽只是臣,却比各国的君主还要富有。从此,齐国富强,一直延续到威王和宣王之时。” “所以说粮仓充实了,百姓就会懂得礼节,衣食丰足了,百姓就会知道荣,礼产生于富有,而废弃于贫穷。” 易筐道:“有道理。” 谢慈道:“对。” 慕容楮也认为有道理。 柳砚也应声。 虎子说:“因此,君子富有了,就喜好为仁德之事,江河深,鱼就在那里,人富有了,仁义就会依附,富有者得了权越发显赫,失了权,依附于他的宾客也便离开,因而心情不快。” “夷狄那里,这情况更为多,谚语说家有千金的人,不会犯法死于闹市,这不是空话,所以说天下之人,熙熙攘攘,都是为利而来,为利而往,那些拥有千辆兵车的天子,享有万封地的诸侯,占有百室封邑的大夫,尚且担心贫穷,何况编入册内的普通百姓呢。” 慕容楮点头道:“是啊。” 易筐道:“但是银子真的这么重要吗?” 谢慈道:“不错。” 柳砚道:“我认为重要。” 虎子也道:“重要。” 言罢,道:“从前,越王困在会稽山,于是任用范蠡、计然。计然说知道要打仗,就要准备好战备,了解货物何时为人需求购用,才算懂得商品货物。” “善于将时与用二者相对照,那么各货物的供需行情就能看得很清楚。所以,岁在金时,就丰收,岁在水时,就歉收,岁在木时,就饥馑,岁在火时,就干旱。” “旱时,就要备船以待涝,涝时,就要备车以待旱,这样为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一般说来,六年一丰收,六年一旱,十二年有一次大饥荒。” 易筐道:“这些话都是谁说的?是真的吗?” 慕容楮道:“应该是真的。” 柳砚道:“可是真的会这样吗?” 谢慈道:“那就不知道了。” 虎子道:“出售粮食,每斗价格二十钱,农民会损害,每斗价格九十钱,商人会损失。商人损失,钱财就不能流通到天下,百姓损害,田地就要荒芜。” “粮价每斗价格最高不超过八十钱,最低不少于三十钱,那么百姓和商人都能得利。粮食平价出售,并平抑调整其他物价,关卡税收和天下供应都不缺乏,这是治国之道。” 谢慈点头道:“不错。” 慕容楮没说什么。 柳砚问:“治国之道?那天下和百姓呢?” 谢慈道:“治国之道,便是天下和百姓。” 闻言,柳砚应声道:“我明白了。” 易筐道:“我没有明白。” 谢慈却没再说话。 虎子道:“至于存,应当务求完好,没有滞留的货币资金。买卖货物,凡属不易存放的物品不要久藏,切忌冒险囤居以求高价。” “研究商品过剩或短缺的情况,就会懂得物价涨跌的道理。物价贵到极点,就会返归,物价非常不好的时候,就要返归于贵。” 易筐问谢慈:“这说的对吗?” 谢慈点头道:“对。” 柳砚和慕容楮听着没说话。 虎子道:“当货物贵时,要及时卖,视同粪土,当货物不好时,要及时买,视同珠宝。货物钱币的流通周转要如同流水那样。” 谢慈不言。 慕容楮等人应声。 虎子说:“越王照计然策略治国十年,越国富有了,能用重金去收买兵马,使兵士们冲锋,不顾箭矢,终于报仇,灭了吴国,继而耀武于中原,号称五霸之一。” “范蠡既已协助越王洗雪了会稽之事,便长叹道计然的策略有七条,越国只用了其中五条,就实现了愿望。” 慕容楮听了道:“是啊。” 谢慈没说什么。 易筐问:“然后呢?” 柳砚也问道:“谢慈,那银子和粮食哪一个更为重要?还有兵马。” 第218章 桓 听到柳砚的话,慕容楮和易筐愣了一下,然后道:“不错,银子和粮食哪一个更为重要?” 慕容楮说:“若是有银子,但是没有粮食怎么办?” 易筐道:“是啊。” 柳砚看向谢慈。 虎子也看着谢慈道:“我认为粮重要。” 柳砚道:“我也是。” 慕容楮想了想道:“我也认为粮更重要。” 易筐没说话。 谢慈道:“是粮。” 慕容楮听了问道:“为什么?” 谢慈笑道:“因为银子不是饭。” 闻言,四人明白了。 慕容楮道:“不错。” 易筐道:“所以这么说,田比粮重要。” 谢慈道:“不可这么说。” 虎子道:“若是田不好,没有粮,那还是粮重要。” 易筐道:“但是没有田,就没有粮。” 柳砚道:“是啊,那怎么办?” 谢慈笑道:“没什么可怎么办的。” 慕容楮道:“是啊。” 听此,柳砚应了声。 虎子和易筐听了谢慈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 谢慈道:“既然施用于治国很有效,就要把它用于治家,于是,他便乘小船漂泊江湖,改名换姓,到齐国改名叫鸱夷子,到了陶邑改名叫朱公。” “朱公认为陶邑居于天下中心,与各地诸侯国四通八达,交流货物十分便利。于是就治理产业,囤积居奇,随机应变,与时逐利,而不责他人。” 说到这,谢慈道:“虎子,你继续说。” 虎子应声,道:“所以,善于经营致富的人,要能择用贤人并看时机。十九年期间,他三次赚得千金之财,两次分散给贫穷的朋友和远房的兄弟。这就是所谓君子富有便喜好为仁德之事了。” “范蠡后来年老力衰而听凭子孙,子孙继承了他的事业并有所发展,终致有了万万家财。所以,后世谈论富甲时,都称颂陶朱公。” 慕容楮道:“这个人我听过。” 易筐道:“我也听过。” 柳砚道:“我没有。” 谢慈道:“我也知道这个人。” 虎子道:“子贡曾在孔子那里学习,离开后到卫国为官,又在曹国和鲁国经商,孔门七十多个高徒之中,端木赐最为富有。” “孔子的另一位高徒原宪穷得连糠都没有,隐居在简陋的小巷子里。而子贡却乘四马并辔齐头牵引的马车,携带束帛厚礼去访问、馈赠诸侯,所到之地,国君与他只行宾主之礼,不行君臣之礼。” 慕容楮:“糠是什么?” 易筐道:“不知道。” 柳砚道:“糠就是麦。” 慕容楮道:“是吗?” 柳砚道:“是。” 虎子道:“使孔子得以名扬天下的原因,是由于有子贡在人前人后辅佐他,这就是所谓的而使名声更加显着吧。” 慕容楮道:“对。” 虎子道:“白圭是西周人,当魏文侯在位时,李克正致力于土地资源,而白圭却喜欢观察市场行情和年景丰歉的变化,所以当货过剩低价售时,他就收购。” 易筐道:“这些说的都是商贾吗?”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说:“当货不足高价时,就出售,谷物好时,他买粮食,出售丝、漆,蚕茧结成时,他买绢帛绵絮,出售粮食。他了解,太岁在卯位时,五谷丰收,转年年景会不好。太岁在午宫时,会有旱灾,转年年景会很好。” 柳砚道:“这些星宿是真的吗?” 慕容楮道:“若是真的,那算命的说的也是真的了。” 易筐道:“那就也有神明了。” 柳砚道:“本来就有神明吧?” 慕容楮道:“你认为有?” 柳砚应声。 虎子道:“太岁在酉位时,五谷丰收,转年年景会变坏,太岁在子位时,天下会大旱,转年年景会很好,有雨。” “太岁复至卯位时,他存的货大致比常年要增一倍。要增长钱财,他便收购质次的谷,要增长谷子石斗的容量,他便去买上等的谷物。他能不讲究吃喝,节省穿戴,与雇用的仆人同甘共苦,看好赚钱的时机。” 慕容楮道:“谁会知道这些?国师?道士?算命的?游方术士?” 易筐道:“应该是国师。” 柳砚道:“我认为是算命的。” 谢慈道:“难道不是他们都知道?” 慕容楮道:“他们都知道吗?” 谢慈道:“我不知道。” 闻言,慕容楮就不说话了。 虎子道:“因此他说我经商致富之事,就像伊尹、吕尚筹划谋略,孙子、吴起用兵打仗,商鞅推行变法那样。所以,如果一个人的智慧够不上随机应变,勇气够不上果敢决断,仁德不能够正确取舍,强健不能够有所坚守,虽然他想学习我的经商致富之术,我终究不会教给他的。” “因而,天下人谈论经商致富之道都效法白圭。白圭大概是有所尝试,尝试而能有所成就,这不是马虎随便行事就能成的。” 慕容楮道:“有道理。” 虎子道:“猗顿经营池盐起家,而邯郸郭纵以冶铁成家业,其财富可与王侯相比,乌氏经营牧业,等到牲繁众多之时,便全部卖了,再购各奇异之物和丝织品给戎王。戎王以十倍偿还给他,送他多到以山谷为单位来计算牛马的数量。” 易筐应声。 谢慈没有说话。 虎子道:“秦始皇诏令乌氏位与封君同列,按规定时间同诸大臣进宫朝拜。而巴郡清的先祖自得到朱砂矿,竟独揽其利达好几代人,家产也多得不计其数。” “清为寡,能守住先人的家业,秦始皇认为她是个好人而以客礼对待她,还为她修筑了怀清台。乌氏不过是个边鄙之人、牧主,巴郡清是个穷乡僻壤的人,却能与皇帝分庭抗礼,名扬天下,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富有吗。” 柳砚道:“都是因为他们是商贾?” 慕容楮道:“那也得是有钱财的商贾。” 柳砚听了道:“商贾难道不是都有钱财吗?” 慕容楮道:“那商贾还分有钱财和非常有钱财呢。” 柳砚不说话了。 虎子道:“汉朝兴起,天下统一,便开关卡,解除开采山泽之令,因此富商大贾得以行天下,交易无不可,他们都能满意,汉朝又迁徙豪杰、诸侯和大的人家到京城。” “关中地区从汧、雍二县以东至河、华山,膏壤沃野方圆千里。从有虞氏、夏后氏实行贡赋时起就把这里作为上等田地,后来公刘迁居到邠,周太王、王季迁居岐山,文王兴建丰邑,武王治理镐京,因而这些地方的百姓仍有先王的遗风。” “喜好耕田,五谷,重视土地的价值,把坏事看得很严重。直到秦文公、德公、穆公定都雍邑,这里地于陇、蜀交流的地方,商人很多。” 慕容楮道:“商贾很多?那这些商贾都富甲一方?” 易筐道:“应该不会。” 柳砚也点头道:“对。” 谢慈道:“不错。” 虎子道:“秦献公迁居栎邑,栎邑北御戎狄,东于三晋,也有许多大商人。秦孝公和秦昭襄王治理咸阳,汉朝藉此做为都城,长安附近的诸陵,四方人、物辐凑集于此,地方很小,人又多,所以当地百姓越来越从事商业。” “关中地区以南则有巴郡、蜀郡。巴蜀地区也是一片沃野,盛产栀子、生姜、朱砂、石材、铜、铁和竹木之类的。” 慕容楮道:“这些都能换银子。” 柳砚道:“石材也能换银子?” 慕容楮道:“当然了。” 虎子说:“南边御滇、僰,僰地多仆,西边邻近邛、笮,笮地出产马和旄牛,然而巴蜀地区四周难行,有千里栈道,与关中无不,唯有褒斜道路控扼其,联四方道路,用多余之物来换缺之物。” 谢慈道:“天水、陇西、北地和上郡与关中风俗相同,而西面有羌中的地利,北面有戎狄的牧业居天下首位。可是这里险要,只有京城长安要约其。” 柳砚道:“京城长安?说的是齐国的长安吗?” 谢慈道:“不是。” 柳砚道:“那京城呢?” 谢慈道:“也不是。” 柳砚说:“书里写的不是真的?” 谢慈道:“书里写的也是真的。” 柳砚就道:“那为何不是?” 慕容楮听了就对柳砚说了,柳砚明白了便不说话了。 虎子道:“所以,整个关中之地占天下三分之一,人也不过占天下十分之三,然而计算这里的财富,却占天下十分之六。” “古时,唐尧定都河东晋阳,殷人定都河内殷墟,东周定都河南洛阳。河东、河内与河南这三地居于天下的中心,好像鼎,是帝王们更迭建都的地方,建国各有数百年乃至上千年,这里土地狭小,人众多,是各国诸侯集聚之地,所以当地民俗为俭省,熟悉世故。” 慕容楮道:“这书里说的一些地方,我都没有听过。” 易筐道:“我也是。” 柳砚道:“那不存在?” 慕容楮道:“应该不是,只是现在不存在了,古时候应该是有的。” 柳砚应声。 虎子道:“杨与平阳两邑百姓,向西可到秦和戎狄地区经商,向北可到代地经商,代在石邑以北,常苦,百姓崇尚强大和好胜,以扶弱为己任,不愿从事农商诸业。” “但因邻近北方夷狄,军队经常往来,中原运输来的物资,时有剩余。当地百姓强而不务田,从三家尚未分晋之时就已经对其感到忧虑,而到赵武灵王时就更加助长了这风气,当地习俗仍带有赵国的遗风。” 慕容楮道:“若是百姓都是商贾就好了。” 谢慈道:“若是这样,就没有粮了。” 闻言,慕容楮一愣,道:“为啥?” 谢慈道:“因为没有人耕田了。” 慕容楮听了皱眉道:“可是。” 说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虎子道:“所以杨和平阳两地的百姓经营驰逐于其,能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东西。温、轵地区的百姓向西可到上党地区经商,向北可到赵、中山一带经商。” “中山地薄人多,在沙丘一带还有纣王留下的殷人后代,百姓急躁,仰仗投机取巧度日谋生。” “男子们常聚游,慷慨悲声歌唱,一起杀了人,又去盗墓、制作赝品、假铸钱币,多有男子。” 听到这,慕容楮道:“这些人不是普通百姓吧?” 易筐道:“应该不是。” 柳砚道:“不会是普通百姓,普通百姓不会杀人,这些人应该是盗贼,总之不会是普通百姓。” 慕容楮和易筐认为柳砚说的有道理。 谢慈听着没说什么。 虎子道:“女子们常奏琴瑟,四方游走,向权贵富贾说好,有的去了后宫,遍及诸侯之家。” 谢慈等人认真的听着。 虎子说:“然而邯郸也是漳水和河之间的一个都城。北面燕、涿,南面有郑、卫。郑、卫风俗与赵相似,但因梁、鲁,稍显庄重而又注重礼节。” “卫君曾从濮上的帝丘迁徙到野王,野王地区民俗崇尚气节,这是卫国的遗风。” 慕容楮问:“然后呢?” 虎子道:“没有然后了。” 说完,道:“燕国故都蓟也是碣石山之间的一个都城。南面齐、赵,东北面与胡,从上谷到辽东一带,地方遥远,人少多患,民俗大致与赵、代地区相似,而百姓凶悍,不思考问题,当地盛产鱼、盐、枣、栗。” 慕容楮道:“盐?那这里的百姓应该都很富吧。” 柳砚道:“对。” 易筐听到慕容楮的话,道:“怎么说?” 慕容楮道:“你不知道盐很贵重吗?” 听此,易筐皱了皱眉,道:“我明白了。” 慕容楮见易筐明白了,就没有再讲。 只听虎子道:“北面邻近乌桓、夫余,东面于控扼秽貊、真番的有利地位。” “洛阳东去可到齐、鲁经商,南去可到梁、楚经商,所以泰山南部是鲁国故地,北部是齐国故地。” 慕容楮认真听着点头。 虎子道:“齐地山海环,方圆千里一片沃土,适宜桑麻,百姓多有彩稠、布帛和鱼盐。临淄也是东海与泰山之间的一个都城。当地民俗从容宽厚,达理,而又足智多谋,喜议论,观念很重,不易浮外,怯于吵,而敢于人,所以常有劫别人财物者,这是大国的风尚,这里士、农、工、商、贾五民俱备。” 慕容楮道:“虎子,我没明白。” 易筐点头道:“我也是。” 柳砚没说话。 虎子道:“什么?” 慕容楮道:“这里的百姓是商贾还是普通百姓?” 虎子道:“应该有商贾,也有普通百姓。” 闻言,慕容楮问谢慈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虎子说的不错,有商贾,也有普通百姓。” 慕容楮道:“那是商贾多,还是百姓多?” 第219章 南楚 谢慈道:“百姓多,商贾少。”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应了声。 易筐道:“那南郡呢?” 慕容楮:“什么?” 柳砚道:“南郡?” 谢慈道:“南郡怎么了?” 易筐道:“南郡是百姓多还是商贾多?” 谢慈问道:“你说的是我们这儿的南郡?” 易筐点头道:“对。” 谢慈听了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认为是商贾没有百姓多。” 柳砚道:“我也认为。” 慕容楮听了也问:“那天下呢?当今天下,是商贾多,还是百姓多?” 谢慈道:“我还是认为百姓多,商贾少。” 听此,慕容楮应声道:“我明白了。” 虎子道:“其实商贾不会比百姓多的。” 易筐:“为何?” 虎子道:“我爷爷说的。” 易筐:“······” 虎子继续说道:“而邹,鲁两地滨临洙,泗,还保存着周公留的风尚,民俗喜好儒术,讲究礼仪,所以当地百姓小心拘谨。颇多经营桑麻产业,而没有山林水泽的资源。土地少,人多,人们节俭吝啬。等到衰败之时,人们好经商追逐财利,比周地百姓还厉害。” 慕容楮:“桑麻是什么?” 柳砚道:“你不知道?” 慕容楮:“不知道。” 柳砚认真道:“就是桑和麻。” 慕容楮:“桑和麻?是什么?” 柳砚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易筐告诉了慕容楮,慕容楮得知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虎子道:“从鸿沟以东,芒山、砀山以北,至野,这是过去梁、宋的地方。陶邑、睢阳也是都会。以前,唐尧兴起于成阳,虞舜在雷泽打过鱼,商汤曾定都于毫。这里的民俗还存有先王遗风,宽厚庄重,君子很多,虽然没有富饶的山河物产,人们却能省吃俭用,以求得财富。” “越、楚地带有西楚、东楚和南楚三个地区的不同风俗。从淮北沛郡到陈郡、汝南、南郡,这是西楚地区。这里民俗,容易发怒,土地贫瘠,少有财,江陵原为楚国国都,西通巫县、巴郡,东有云梦,物产富饶。” 易筐道:“南郡?” 柳砚道:“我也听到了南郡。” 虎子道:“就是南郡。” 慕容楮道:“南郡?是当今天下的南郡?” 虎子道:“应该不是。” 慕容楮道:“应该是吧。” 柳砚道:“不知道。” 谢慈道:“应该是。” 虎子应了声,继续道:“陈在楚、夏之地,有鱼盐,百姓多经商。徐、僮、取虑一带的百姓清廉苛严,信守诺言。” “彭城以东,包括东海、吴、广陵一带,这是东楚地区。这里风俗与徐、僮一带相似。朐、缯以北,风俗与齐地相同。浙江以南风俗与越地相同。” “吴地从吴王阖闾、楚申君和汉初吴王刘濞招致天下喜好游说的子弟以来,东有丰富的海盐,以及章山的铜矿,三江五湖的资源,也是江东的一个都城。” 慕容楮道:“说不定书里说的地方,就是我们知道的地方。” 虎子道:“衡山、九江、江南一带是南楚地区。这里风俗与西楚地区相似。楚失郢都后,迁都寿春,寿春也是一个都城。而合南有长江,北有淮河,是鲍鱼、木材之地。因与闽中、有于越习俗,所以南楚百姓善于辞令,说话好听,少有信用。” 易筐道:“那我们不知道的呢?” 慕容楮道:“那应该没有。” 虎子说:“江南地方气候不好,男子寿命不长。竹木很多。豫有黄金,长沙有铅、锡。但矿产蕴藏量极为有限,开采所得不足以偿支出费用。” “九疑山、苍梧以南至儋耳,与江南风俗几乎相同,其中有许多杨越风俗。番禺也是当地的一个都城,是珠玑、犀角、玳瑁、水果、葛布之类的集地。” 柳砚道:“这些都是钱财对吧?” 谢慈点头道:“对。” 虎子道:“颍川、南阳是原夏朝人居住之地。夏人为政崇尚忠厚朴实,还有先王传留下来的风尚。颍川人敦厚老实。秦朝末年,曾迁徙不法之民到南阳。南阳西至武关、郧关,东南面汉水、长江、淮水。宛也是一个都城。当地百姓好事,多以经商为业。百姓以扶弱为己任,与颍川地区往来,所以直到现在还被称为夏人。” 慕容楮道:“不过不止这些,柴也能换银子。” 柳砚道:“这我知道。” 慕容楮道:“你知道?” 柳砚道:“我知道。” 慕容楮就不言语了。 虎子道:“天下物产各地不均,有少有多,民间习俗各有不同,山东地区吃海盐,山西地区吃池盐,岭南和大漠以北本来也有许多地方出产盐,这方面情况大致如此。” “总而言之,楚越地区,地广人稀,以稻米为饭,以鱼类为菜,刀耕,瓜果螺蛤,不须从外地购买。地形有利,食物丰足,没有饥馑之患,因此人们没有财,多为贫穷人家。” “所以,江淮以南既无挨饿之人,也无千金富人。沂水、泗水以北地区,适合五谷桑麻,地少人多,水旱灾害,百姓喜好存财,所以秦、夏、梁、鲁地区勤于田而重视劳力。” 易筐道:“若是我,不会存财。” 慕容楮:“那存什么?” 易筐道:“粮。” 柳砚道:“有道理。” 慕容楮认为没有道理,但是没有说什么。 虎子道:“三河地区以及宛、陈等地也是这样,再加上经商贸易。齐、赵地区的百姓聪明,燕、代地区的百姓能耕田,养蚕。” “由此看来,贤能之人在朝廷出谋划策,论辩争议,守信尽节及隐居深山之士自命清高,保全名声,他们究竟都是为着什么呢。” 说到这,虎子皱眉道:“还有,还有······。” 显然是记不起来了。 谢慈便道:“还有都是为了财富,因此,为官清廉就能长久为官,时间长了,便会更加富有,商人买卖公道,营业发达,就能多赚钱而致富,富用不着学习,就都会去找,所以,壮士遇敌冲锋,斩将旗,冒着箭矢,赴汤蹈火,是因为重赏。” 听到谢慈的话,虎子应声。 谢慈继续道:“那些在乡里的青年,杀人盗墓,假铸钱币,伪托侠义,不避法令,往死路跑,其实都是为了钱财罢了。” “如今赵国、郑国的女子,打扮得好看,奏着琴瑟,不远千里,不择年老年少,也是为财利而奔忙。” 慕容楮道:“确实是这样。” 谢慈道:“游手好闲的公子,很是讲究,外出时车辆马匹成排结队,也是为大摆富贵的架子。猎人渔夫,起早贪黑,冒着霜雪,奔跑在深山大谷,为的是有所得,大夫方士,极尽其能,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报酬。” “官府吏士,舞文墨,假刻印,伪造文书,不避杀头,这是由于在他人的贿赂。至于农、工、商、贾储蓄,原本就是为了谋增个人的财富。如此绞尽脑汁,终究是为了不遗余力地争财。” “谚语说贩柴的不出一百里,贩粮的不出一千里,在某地住一年,就要耕田,住十年,就要栽树木,住百年,就应招来德行。” 慕容楮道:“所以,财真的非常重要。” 易筐道:“但是德也重要。” 谢慈点头道:“不错。” 柳砚听着道:“德便是善。” 谢慈道:“对。” 言罢,道:“所谓德,就是人的才德名望和财物。现在有些人,没有官职俸禄或爵位封地之财,而生活富有,可与有官爵者相比,被称为素封。有封地的人有赋税,每年缴二百钱。有千的封君,每年租税可达二十万钱,朝拜天子、访问诸侯和祭祀馈赠,都要从这里开支。” “普通百姓如农、工、商、贾,家有一万钱,每年利息可得二千钱,有一百万钱的人家,每年可得利息二十万钱,而更徭赋的费用要从这里支出。” “这样的人家,就能随心,所以说陆地牧马五十匹,牛一百六、七十头,羊二百五十只,猪二百五十,水有年产鱼一千石的鱼塘,山里有成材大树一千株。” 谢慈说到这,问虎子:“记起来了吗?” 虎子点头道:“记起来了。” 谢慈就道:“那你讲吧。” 虎子道:“好。” 应完,说道:“安邑有千株枣树,燕、秦有千株栗子树,蜀郡、汉水、江陵地区有千株橘树,淮北、常山以南和济水之间有千株楸树,陈、夏有千亩漆树,齐、鲁有千亩桑麻,渭川有千亩竹子,还有名扬万家的都城,郊外有亩产一钟的千亩良田,或者千亩栀子、茜草,千畦生姜、韭菜。” “诸如此类的人,其财富都可与千侯的财富相等。然而这些成为富足的资本,人们不用到集市上去察看,不用到外地奔波,在家便可不劳而获,有士之名,而取用丰足。” “至于那些贫穷人家,父母年老,妻子儿女瘦弱不堪,逢年过节无钱祭祀祖宗鬼神、赠人钱财,如此贫困,还不感到愧,那就没有什么可比拟的了。” “所以,没有钱财只能劳,稍有钱财便智巧,已经富足便争时逐利,这是常理。如今谋生计,谁能不冒危险,即可得所需,那就该应贤人的鼓励。” 慕容楮道:“那没有财怎么办?” 柳砚:“成为商贾?” 虎子道:“可这不是简单的事。”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若是简单了,那天下就没有贫穷的百姓了。” 谢慈道:“是这个道理。” 虎子道:“所以,耕田而致富为,商工而致富次之,至于智巧、甚至违令而致富是最不好的。没有深居山野不肯为官的隐士之行,而长于贫,妄谈仁义,也足以值得愧了。” “凡是编册的百姓,对于财富比自己多十倍的人就会低头,多百倍的就会惧怕人家,多千倍的就会为人役使,多万倍的就会为人仆,这是事物的常理。要从贫穷达到富有,务农不如工,工不如经商,刺绣织绵不如,这里所说的经商末业,是穷人致富凭借的手段。” 慕容楮认真的听着道:“不错。” 易筐道:“可是凡为商者,得财者不多。” 柳砚道:“对啊。” 慕容楮道:“为何得财者不多?” 柳砚道:“不知道。” 易筐道:“因为不够聪明?” 慕容楮道:“应该是,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道:“聪明不聪明只是原因之一。” 易筐:“还有什么原因?” 谢慈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虎子说道:“在大的都城,每年酿一千瓮酒,一千缸醋,一千钟谷物,一千车柴,千丈的船只,木材,一万棵竹竿,一百辆马车,一千辆牛车,涂漆木,铜,原木、铁及染料,二百匹马,二百五十头牛,一千只猪羊,一百个仆人,一千斤丹砂,绵絮、细布,丝绸,麻布,漆,酒曲、盐豆豉,鲐鱼、鮆鱼,小鱼,咸鱼,三千石枣子、粟子,一千件狐貂,毡毯,以及一千样水果蔬菜,还有一千贯钱财。” 谢慈等人认真的听着。 虎子道:“商人获利十分之三,廉正的商人获利十分之五,这样的人也可与千乘之家相比,这是大概的情况,至于其他业,如果钱财不足十分之二,那就不是我说的好的致富行业。” 柳砚道:“对。” 慕容楮道:“这些话有道理。” 虎子道:“请让我简略说明当代千里范围内那些贤能者之所以能够致富的情况,以便使后世的人得以考察选择。” 慕容楮道:“商贾并非聪明就可以了。” 谢慈道:“不错。” 虎子道:“蜀地卓氏的祖先是赵国人,冶铁致富。秦国打败赵国时,迁徙卓氏,卓氏为掠,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带着车子,去往迁徙地方。其他同时迁徙的人,稍有多余钱财,便争着送给主事的官吏,望迁徙到近地,近地是在葭萌县。” 慕容楮道:“当今天下,依然是盐铁最为贵重。” 易筐道:“盐铁之外呢?” 慕容楮想了想,道:“不知道。” 虎子道:“只有卓氏说葭萌地方小,田地不好,我听说汶山下是田野,田里有芋头,人到死也不会挨饿,那里的百姓善于经商买卖。” 柳砚道:“所有的百姓都善于经商买卖?” 易筐道:“应该不是。” 谢慈和慕容楮未言。 虎子道:“于是他就希望迁到远方,结果却到了临邛,他非常高兴,就在有铁矿的山里熔铁铸械,用心筹划计算,钱财于滇蜀地区的百姓,以至富有到仆从多达一千人,可以比得上国君。” 听到这,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盐铁真的这么贵重吗?” 第220章 荆国 见易筐问,柳砚也道:“是啊,盐铁为何贵重?难道不该是粮最贵重吗?还有桑麻,银两,田。” 闻言,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 虎子道:“粮,桑麻,银两,田,还有茶。” 易筐道:“无茶也无碍,但是粮,田,桑麻,银两非常贵重。” 慕容楮看向谢慈。 谢慈道:“盐铁于天下来说,非常重要。” 慕容楮:“为何?” 虎子和易筐还有柳砚见慕容楮也不知道,就看向谢慈。 谢慈道:“因为不管什么,都是少则贵。” 慕容楮:“少则贵?” 谢慈点头道:“不错。” 虎子等人听着,然后道:“我明白了。” 谢慈应声。 虎子道:“程郑是从太行山以东迁徙来的降民,也经营冶铸业,常把铁制品卖给西南地区百姓,他的财富与卓氏相等,与卓氏同住在临邛。” 慕容楮道:“盐对百姓来说非常重要,还有铁。” 易筐道:“铁对兵马来说非常重要。” 柳砚道:“应该说是朝廷。” 慕容楮和易筐道:“对。” 虎子说:“宛县孔氏的先祖是梁国人,以冶铁为业。秦国伐魏国后,把孔氏迁到南阳。他便大规模地经营冶铸业,并规划开辟鱼塘养鱼,车马成群结队,并经常游访诸侯,借此牟经商发财的便利,得了游闲公子乐施好赐的美名。” 慕容楮道:“达则兼济天下。” 易筐点头道:“不错。” 柳砚道:“这样的人都是仁德之人。” 虎子道:“然而他赢利很多,大大超出施舍花费的那点钱财,胜过吝啬小气的商人,家中财富多达数千金,所以,南阳人生意全部效法孔氏的从容稳重和举止大方。” 谢慈接着说道:“鲁地民俗节俭吝啬,而曹邴氏尤为突出,冶铁起家,财富多达几万钱。然而,他家父兄子孙都遵守这样的家规,凡事都要有所得,不忘利。他家租赁、放债、买卖遍及各地。” 慕容楮问:“吝啬是对是错?” 柳砚道:“不知道。” 易筐道:“这不能说对错吧。” 谢慈道:“不错。” 虎子道:“由于这个缘故,邹鲁地区有很多人丢弃儒学而追求发财,这是曹邴氏的影响,齐地风俗是不善待仆人,而刀间却偏偏重视他们。” 谢慈道:“凶恶狡猾的仆人是人们所担忧的,唯有刀间收留使用,让他们逐渔盐商业上的利益,或者让他们乘成队的车马,去地方官员,并且更加信任他们。刀间终于获得他们的帮助,致富达数千万钱。” “所以有人说与其出外求官爵,不如在刀家为仆,说的就是刀间能使人富足而又能为他竭尽其力。” 四人听着不言。 谢慈又道:“周地百姓原本就吝啬,而师史尤为突出,他以车载货返运赚钱,车辆数以百计,经商于各郡诸侯,无所不到。洛阳道于齐、秦、楚、赵等国,街巷的穷人在富家学生意,常以自己在外经商时间长相互夸耀,路过乡里也不进家门。因能筹划任用这样的人,所以师史能致富达七千万钱。” 慕容楮道:“为什么?” 柳砚道:“是啊?” 易筐道:“我也没有明白。” 虎子看着谢慈。 谢慈给他们讲了讲,四人认真的听完,然后应声。 谢慈继续道:“宣曲任氏的先祖,是督道仓的守吏。秦朝败亡之时,豪杰全都争金银珠宝,而任氏独用地窖储藏米粟。后来,楚汉两军于荥阳,百姓无法耕田,米价每石涨到一万钱,任氏大发其财,豪杰的金银珠宝全都归于任氏,任氏因此发了财。” 慕容楮道:“聪明。” 虎子道:“一般富人都争奢侈,而任氏却崇尚节俭,致力于田牧。田地一般人都争着低价买,任氏却专门买贵而好的。任家数代都很富有。但任氏家约规定,不是自家田得来的不食,公事没有完成也是,以此为乡里表率,所以他富有而皇上也尊重他。” 柳砚道:“崇尚节俭好。” 谢慈道:“边疆之际,只有桥姚得马千匹,牛二千头,羊一万只,粟以万钟计算。” “吴楚七国起兵反叛汉朝时,长安城的列侯封君要从军出征,需借有息之钱,有人认为列侯封君的食邑都国均在关东,而关东战事胜负尚未决定,没有人肯把钱财给他们。” “只有无盐氏拿千金给他们,其利息为本钱的十倍。三个月后,吴楚平定。一年之中,无盐氏得到十倍于本金的利息,以此富与关中富豪相匹敌,关中地区的富商大贾,大都是姓田的那些人家,如田啬、田兰。还有韦家栗氏、安陵和杜县的杜氏,家财也达万万钱。” 听到这,慕容楮道:“我明白了,谢慈说的不错,聪明只是原因之一,还得有运气。” 易筐道:“不错。” 谢慈道:“还有机会。” 说完,道:“以上这些人都是显赫有名、与众不同的人。他们都不是有爵位封邑、俸禄或者舞文而发财致富的,全是推测事理得失,随机应变,获得赢利,以经营商工末业致富,用购置田产守财,以各手段得一切,用法律政令等文字方式,变化多端大略如此,所以是值得记述的。” “至于那些致力于田牧、山林、渔猎或经商的人,凭籍权和财利而成为富人,大者于一郡,于一县,小者于乡里,那更是多得不可胜数。” 慕容楮道:“商贾聪明,但是若无运气和机会,那也不会成功。” 柳砚道:“也不会富甲一方。” 慕容楮道:“不错。” 易筐道:“运气和机会,是不是要去问算命的?” 谢慈笑道:“不知道。” 柳砚道:“有些道士就是骗子。” 虎子道:“对。” 谢慈道:“景打细算、勤劳节俭,是发财致富的正路,但想要致富的人还必须出奇制胜,耕田是不易的行业,而秦杨却成为一州的首富。” 四人认真的听着。 谢慈又道:“盗墓不好,而田叔却起家,都本来是恶劣的,而桓发却致富,行走叫卖而雍乐成却发财,买卖油是不好的,而雍伯挣到了千金,卖水本是小本生意,而张氏赚了一千万钱。” “磨刀本是小艺,而郅氏富到列鼎而食。卖羊都本是微不足道的事,而浊氏富至车马成行。给马治病是浅薄的小术,而张里富到击钟佐食。这些人都是由于心志专一而致富的。” 听到这,慕容楮道:“所以,成为商贾真的不简单。” 谢慈点头道:“不错。” 易筐道:“这些不只是运气,聪明,机会,还有其他原因。” 虎子问:“什么原因?” 柳砚道:“是啊。” 易筐道:“我也不知道。” 谢慈没有说什么,只道:“由此看来,致富固定的行业,而财货也没有一定的主人,有本领的人能够集财,没有本领的人则会破败家财,有千金的人家可以比得上一个都郡的封君,有万家财的富翁便能同国君一样,这是否所谓的素封者,难道不是吗。” 虎子道:“还得有本领。”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道:“就是得聪明,聪明就是才能。” 谢慈道:“也可以这么说。” 慕容楮道:“我明白了。” 谢慈应声。 这时,看着书读道:“先王用非其有如己有之,乎君道者也,夫君也者,虚素而无智,故能使众智也,智无,故能使众能也。” 听见虎子的话,慕容楮道:“这我知道。” 谢慈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道:“能执无为,故能使众为也,无智无能无为,此君之所执也,人主之所者则不然,此臣之职也,人臣之职,而无壅,虽舜不能为。” 原来真的知道,谢慈等人没有说话。 虎子道:“武王之佐五人,武王之於五人者之事无能也,然而世皆天下者武王也,故武王非其有如己有之,乎君道也,乎君道,则能令智者谋矣,能令勇者怒矣,能令辩者语矣。” 慕容楮道:“夫马者,伯乐相之,御之,贤主乘之,一千里,无御之劳而有其功,则知所乘矣,先王之立功名有似於此。” 易筐道:“你知道吗?” 柳砚摇头道:“不知道。” 易筐又问谢慈。 谢慈道:“知道。” 虎子看着书道:“使众能与众贤,功名大立於世,不予佐之者,而予其主,其主使之也,之若为,必任巧匠,奚故,曰匠不巧则室不善,夫国,重也,其不善也岂特室哉,巧匠为室,为圆必以规,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 易筐和柳砚认真的听着。 慕容楮道:“功已就,不知规矩墨,而赏匠巧匠之,室已成,不知巧匠,而皆曰善,此某君,某王之也,此不可不察也,人之不者则不然,自为人则不能,任贤者则恶之,与不肖者议之。” 虎子道:“此功名之所以,国家之所以危,汤武一而尽有夏商之民,尽有夏商之地,尽有夏商之财,以其民安,而天下莫敢之危。” 易筐道:“你听明白了吗?” 柳砚道:“没有,你呢?” 易筐道:“我也没有。” 慕容楮道:“以其地封,而天下莫敢不说,以其财赏,而天下皆竞,无费乎郼与岐周,而天下称大仁,称大义,乎用非其有。” 虎子道:“白公胜得荆国,不能以其府库分人,七日,石乞曰患至矣,不能分人则之,毋令人以害我,叶公太府之众,出高库之兵以赋民,而白公死,国非其有也,而有之,可谓至贪矣。” 慕容楮道:“不能为人,又不能自为,可谓至愚矣,白公之啬,若枭之其子也。” 易筐问:“这些讲的是什么?” 柳砚道:“是啊?” 虎子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道:“我知道!” 众人便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说道:“这讲的是先王使不是所有的就像所有的一样,这是因为他们知晓为君之道,君主居于清虚,执守素朴,看来没有什么智慧,所以能使众人的智慧。” 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说的是这些话吗?” 谢慈道:“是。” 易筐等人才继续认真的听着。 慕容楮道:“智慧回归到无所能的境地,所以能使众人的才能,能执守无所作为的原则,所以能使众人的作为,这种无智,无为,是君主所以。” 柳砚道:“这些话讲的不是商贾了。” 易筐道:“不错。” 虎子道:“似乎是君王。” 柳砚道:“皇帝啊?” 虎子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君主中有人却不是这样,他们用自己有限的智慧和有限的才能,还有有限的作为逞聪明,位臣之职,使于臣的职位,又想有耳目,就是舜也办不到。” 柳砚问:“你们听明白了吗?” 易筐道:“明白了。” 虎子道:“你没听明白吗?” 柳砚点头道:“没有。” 虎子就道:“这讲的应该是为君之道。” 柳砚:“为君之道?” 易筐道:“是。” 虎子道:“说的应该是如何成为一个贤明的皇帝。” 谢慈听着不言。 慕容楮道:“周武王的辅佐大臣有五个人,武王对于这五个人的职事一样也不明白,但世上都说得天下的是武王。” 柳砚认真的听着,没有再说话。 慕容楮说:“武王用不是他所有就像他所有的一样,这是知晓为君之道啊,知晓为君之道,就能让聪明的人谋划了,就能让善于言辞的人议论了。” 听到这,柳砚道:“我明白了。” 易筐和虎子应声。 慕容楮道:“先王建立功名与此相似,使用各位有才能的能人和贤人,在世上功名卓着,人们不把功名归于辅佐他的人,而归于君主,因为是君主使辅臣这样做的。” “君主中不知晓为君之道的人则不是这样,自己不明白,任用贤者又对他们不放心,跟不肖的人议论他们,这是功名所以败,朝廷所以危的原因。” 虎子道:“皇帝也不能只有聪明。” 慕容楮道:“只有聪明还不好吗?” 易筐和柳砚没有说话。 虎子不知道怎么说。 谢慈接着道:“为君王,本来就没有具体职责,而是要根据臣的职位委派他们责任,事情有得好坏,由臣下负责,该赏该罚,由律法规定。” “君王只要规定臣下的职分就够了,这样,得赏的人就无须感激谁,死的人也无须怨恨谁,人人都自省就够了,这是治理天下的最高明的办法。” 听此,慕容楮问道:“不过,这真的是治理天下最高明的办法了吗?” 柳砚道:“应该是。” 虎子也问道:“就是说,皇帝要信任朝廷大臣对吧?” 第221章 南郡城 易筐听着三人的话,看向谢慈道:“皇帝治理天下,一定要信任大臣,还得仁德,贤明,睿智。” 闻言,谢慈道:“不错,皇帝治理天下一定要信任大臣。” 慕容楮道:“还得是贤臣。” 谢慈点头道:“对。” 虎子道:“贤明的皇帝,一定会任用贤臣。” 柳砚应声道:“是。” 慕容楮道:“皇帝得仁德,贤明,睿智,大臣也一样,得聪明,忠心。” 柳砚道:“有道理。” 易筐这时问:“那奏折是拿给皇帝,还是拿给大臣?” 听此,慕容楮皱眉道:“应该是拿给皇帝。” 柳砚道:“不对,应该是拿给大臣。” 虎子道:“会不会是拿给大臣,也拿给皇帝?” 四人说着,显然都不知道。 慕容楮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皇帝和大臣都得看奏折。” 易筐道:“原来是这样。” 谢慈应声。 众人不再言,慕容楮拿着书问道:“谢慈,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闻言,谢慈看了看,道:“这说的是皇帝治理天下首先顺民心,所以功成名就,依仁德得民心而建立大功,成就美名的古代大有人在。” “失民心而建立功名的却不曾有过,得民心是有方法的,无论是有万辆兵车的大国,还是仅有百的小邑,百姓无不有所喜,只要百姓好,就有民心了,百姓所喜悦的事难道会很多吗,这是得民心的关键。” 听了谢慈的话,慕容楮应声,虎子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易筐点头道:“是有这话。” 柳砚道:“我也知道。” 谢慈笑道:“不错。” 易筐拿着书道:“有楚人名歇,事楚王,楚王以歇为辩,使於秦,秦昭王使白起于魏,败之於华阳,魏将芒卯,韩、魏而秦。” “秦昭王方令白起与韩、魏于楚,未行,而楚使歇适至於秦,闻秦之计,当是之时,秦已前使白起于楚,巫、黔之郡,鄢郢,东至竟陵,楚王东徙治於陈县,歇见楚王之为秦而,遂见,留於秦,楚王,其子也,秦之,恐壹而楚。” 说完,易筐问道:“谢慈,你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谢慈点头道:“知道。” 慕容楮道:“这些话我也知道。” 易筐:“你知道?” 慕容楮点头道:“夫子说过。” 易筐没说什么。 谢慈道:“这说的是有一个楚国人,名字叫歇,曾周游天下,奉楚王,楚王认为他有才能,让他出使秦国。” “当时秦昭王派白起打魏国,在华阳打败了他们,抓了魏国将领芒卯,魏国向秦国称臣并奉秦国,秦昭王已命令白起同韩魏两国一起打楚国,但还没出发。” “这时楚王派他到秦国,听到了秦国的计划,在这个时候,秦国已经得了楚国土地,因为在这以前秦王曾派白起打楚国,得了巫郡、黔中郡,还有鄢城郢都,一直到竟陵,楚王只好把都城向东迁到陈县。” “他见楚王为秦国所骗,死在秦国,楚王是楚怀王之子,秦国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 慕容楮听到这,点头道:“谢慈说的不错。” 闻言,易筐应声,虎子道:“楚国为何不向秦国称臣?”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柳砚道:“是因为楚王?” 易筐道:“不会吧。”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四人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 柳砚拿着书读道:“太史公曰学者皆称周伐纣,居洛邑,综其实不然,武王之,成王使召公卜居,居九鼎焉,而周复都丰,镐,至败幽王,周东徙于洛邑。” “所谓周公,毕在镐东南,秦灭周,汉兴九十有馀载,天子将封泰山,东巡至河南,封其後嘉三十里地,号曰周子南君,比列侯,以奉其先祭祀。” 说完,柳砚看向谢慈。 易筐和虎子不知道,便不说话。 慕容楮皱眉道:“太史公?” 柳砚应声。 慕容楮道:“我知道太史公,但是这些话不知道。” 柳砚道:“我也是。” 谢慈道:“这我知道。” 说完,道:“太史公说学者都说周伐商纣,定都洛邑,然总的事实看并不如此,虽然武王曾规划它,成王也派召公,但周仍然以丰,镐为都。” “直到戎打败幽王,周才东迁到洛邑,所谓周公,在镐东南,是秦灭了周,汉朝建立以来九十多年,天子要在泰山行封禅礼,东到河南县,访周的子孙,封给周的后人嘉三十里之地,号称周子南君,位同列侯,以对其祖先的祭祀。” 慕容楮听了问道:“谢慈,封禅礼是什么?” 易筐道:“你不知道?” 慕容楮问:“你知道?” 虎子道:“我也知道。” 柳砚道:“我不知道。” 闻言,慕容楮看向虎子,问道:“你也知道?” 虎子点头道:“是。” 慕容楮道:“是什么?” 虎子道:“我爷爷说,封禅礼是贤明的皇帝才有的。” 易筐点头道:“对。” 慕容楮听了皱眉道:“谢慈,真的吗?” 谢慈还未言,虎子道:“真的。” 慕容楮道:“我没有问你。” 虎子就不说话了。 谢慈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柳砚又说道:“向寿伐韩得武始,左更白起打新城,五大夫吕礼出走逃到魏国,任鄙往汉中郡守。” “左更白起打魏国的兵马于伊阙,斩二十四万,抓了公孙喜,得五座城,十五年白起打魏国,得垣,接着又归还给魏国,打楚国,得宛,十六年,左更司马错得轵和邓。” 听到这,谢慈道:“这些我知道。” 虎子道:“我不知道。” 慕容楮说:“这我也知道!” 易筐道:“我不知。” 谢慈应声道:“那就让柳砚和慕容楮说。” 慕容楮和柳砚道:“好。” 柳砚先道:“魏冉免丞相之职,封公子市于宛,公子悝于邓,魏冉于陶,为诸侯,十七年,城阳君来朝见,同时东周君也来朝见,秦用垣换蒲阪、皮氏,王前往宜阳,十八年,司马错打垣,河雍,拆河桥而得之。” 慕容楮接着道:“十九年,昭襄王称西帝,齐称东帝,接着又都没有了帝号,齐败宋,宋王在魏国,死在温,任鄙死,二十年,王前往汉中。” “又前往上郡,北河,二十一年,打魏国的河内,魏送之安邑,秦国赶走百姓,招募百姓迁居河东,并赦免一些人迁往安邑。” 易筐问:“谢慈,他们说的对吗?” 谢慈点头道:“对。” 虎子和易筐便没有再说什么。 柳砚道:“有封于宛,二十二年,蒙武伐齐国,在河东设九县,与楚王会见于宛,二十二年,蒙武伐齐,在河东设九县,与赵王会见,二十三年,尉斯离与三晋、燕伐齐,大败齐军于济水西岸。” 慕容楮道:“王与魏王会见于宜阳,与韩王会见于新城,二十四年,楚王于鄢,又于穰,秦得魏的安城,兵至大梁。” “燕、赵救魏,秦军离开,二十五年,得赵城两座,与韩王会见于新城,与魏王会见于新明邑,二十六年,赦免一些人迁往穰,穰侯再任丞相。” 柳砚道:“司马错打楚国,赦免一些人往南阳,白起打赵国,得代国的一座城池,又派司马错发兵陇西郡,利用蜀打楚国的黔中郡,二十八年,白起打楚国,得鄢、邓,一些人迁往该地。” 慕容楮道:“白起打楚国,得郢为南郡,楚王逃走,周君来,楚王于襄陵,白起封为武安君,三十年,蜀守张若伐楚,得巫郡和江南,设为黔中郡。” 柳砚道:“白起打魏国,得两座城,楚国百姓在江南之地造反,三十二年,丞相穰侯打魏国,兵至大梁,败魏军,魏让三县和。” 慕容楮道:“胡阳打魏国的卷、蔡阳、长社,打芒卯于华阳,败之,斩十五万,魏让南阳和,秦把魏、韩与上庸之地并为一郡,让南阳一些人迁往该地。” 两人说完,虎子道:“这些我似乎都听过。” 易筐也道:“我也是。” 柳砚没说话。 慕容楮道:“谢慈不是给我们讲过吗。” 闻言,谢慈道:“我讲过?” 虎子道:“好像是讲过。” 谢慈说:“不知道。” 慕容楮等人也没有再说甚,易筐这时道:“吾闻之周生曰舜,又闻项羽亦,羽岂其,何兴之也,夫秦失其政,相与并争,不可胜数。” “然羽非有,三年,诸侯灭秦,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有也,及羽关楚,怨王侯叛己,难矣,其智而不师古,谓王之业,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死于东城,尚不自责,过矣。” 慕容楮问:“这说的什么?” 虎子说:“我听到项羽。” 听到虎子的话,慕容楮想了想,道:“对。” 谢慈讲了这些话的意思,众人明白后应声。 这时,慕容楮又道:“夏之政忠,人之以敬,故周承之以文,三王之道若循,终而复始,周秦之间,可谓文矣,秦政不改,岂不缪乎,故汉兴,得天统。” 不等谢慈说,虎子就告诉了慕容楮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道:“你不是不去学塾吗?怎么识字的?” 虎子道:“我爷爷识字。” 慕容楮听了就道:“我明白了。” 易筐又看着书道:“孔子说一定得过三十年,然后仁政才会成功,一个品德好的人治理国家一百年,这话说的真是正确啊,从汉朝建国到孝文皇帝四十多年,德业兴盛,修改历法,还有封禅,可是由于谦让,至今没有完成,这难道不是仁德吗。” 慕容楮道:“这就是仁德吧。” 虎子点头道:“是。” 柳砚也道:“不错。” 谢慈没说话。 易筐道:“我认为是。” 众人应声。 虎子道:“汉兴,孝文施大德,天下怀安,至孝景,不复忧,而晁错刻削诸侯,使七国以,合而西乡,以诸侯盛,而错为之不以也,及偃言之,而诸侯以弱,卒以安,安危之机,岂不以谋哉。” 慕容楮道:“我知道这说的是什么。” 易筐问:“什么?” 柳砚也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道:“这说的是汉朝以来,孝文皇帝广施大德,天下百姓怀恩而安,到了孝景皇帝,不再忧虑诸侯王。” “然而晁错削诸侯王的封地,致七国起兵,这是由于诸侯王的权力太强大,而晁错没有打算削弱的办法,等到偃提出建议,诸侯王的权力才没有,终于天下得到了安定,安危的关键,难道不是运用谋略吗。” 虎子听了道:“既然诸侯使君王忧虑,那君王为何还封诸侯?” 闻言,慕容楮愣了一下,然后道:“不知道。” 说完,又道:“不过这话有道理啊,为何?既然诸侯于朝廷不好,那为何还封诸侯?不封诸侯,朝廷不就没有忧虑了。” 柳砚听了也道:“是啊。” 易筐没有说话。 谢慈听到众人的话,道:“我也不知道。” 柳砚道:“那谁会知道?” 慕容楮道:“皇帝。” 柳砚:“皇帝?” 慕容楮点头道:“对。” 易筐道:“只有皇帝知道。” 柳砚道:“可是皇帝在京城。” 慕容楮等人说到这就不说话了。 易筐看着书道:“吾适齐,自泰山之琅邪,北于海,壤二千里,其民达多匿知,其天也,以太公之圣,建国本,桓公之盛,修善政,以为诸侯会盟,称伯,不亦宜乎,固大国之风也。” 柳砚问:“这些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道:“是啊。” 谢慈道:“我知道。” 众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说的是我到齐国,看到齐地西起泰山,东于琅邪,北至大海,其沃土两千里,其百姓睿智,由于太公的圣明,由于桓公的盛德,施行善政,以此召集诸侯,成为霸主,不是顺理成章吗。” 听此,慕容楮问道:“太公是谁?” 虎子道:“太公?” 柳砚道:“还有这是谁说的话?” 易筐不言。 谢慈道:“说的是姜太公,这些话是太史公说的。” 柳砚等人听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慕容楮道:“言轻莫劝人说的是什么?” 虎子听了,说道:“我知道,说话没有份量就不要去规劝别人。” 慕容楮点头道:“我明白了。” 柳砚听着,问谢慈等人道:“你们认为先人哪一句话说的最好?我认为是德不孤必有邻。” 闻言,慕容楮道:“君子九思。” 易筐想了想道:“父母在,不远游。” 虎子道:“我认为说的都好。” 听此,柳砚和慕容楮还有易筐笑道:“对。” 说完,众人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认为呢?” 谢慈笑道:“我认为虎子说的好。” 众人应声,这时,张行安来了,拿着书问谢慈等人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第222章 雨 谢慈还没有说话,就听柳砚说道:“我们在说德不孤必有邻。” 慕容楮听到柳砚的话说:“不是,我们在说君子九思。” 易筐也道:“是在说父母在,不远游。” 谢慈和虎子闻言,不知道说什么。 张行安听着三人的话,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容楮问:“你知道君子九思吗?” 张行安点头道:“知道。” 慕容楮应声,张行安看向柳砚说:“柳砚,你爹让你回家,说是得去给瞻云堂送药材。” “瞻云堂?”谢慈道。 张行安应声道:“是啊。” 柳砚听见张行安的话就道:“我知道了。” 说完,柳砚就走了。 张行安看向谢慈,问道:“你知道瞻云堂?” 谢慈点头道:“知道。” 张行安问:“那你也知道瞻云堂的秦大夫吧?” 谢慈:“不错。” 慕容楮道:“大夫?” 易筐说道:“瞻云堂的秦大夫?我也知道啊。” 虎子道:“我也知道。” 慕容楮听明白了,众人也没有再说瞻云堂,这时,张桂儿来了,还有郭苓,是找阿宁的,谢慈没有说什么,等张桂儿和郭苓还有阿宁走了,张行安问慕容楮和易筐道:“你们不去学塾吗?” 慕容楮道:“不去。” 易筐也摇了摇头。 虎子没有说话。 张行安应声,然后拿着书问道:“谢慈,你知道这本书里讲的是什么吗?” 说着,把一本书递给了谢慈。 谢慈接过看了看,然后点头道:“知道。” 慕容楮问:“什么书?” 虎子和易筐也看了看,慕容楮看着书道:“我知道。” 张行安道:“你知道?” 慕容楮点头道:“在京城听夫子说过。” 闻言,谢慈就道:“那你来讲。” 慕容楮道:“谢慈,我也讲,你也讲。” 谢慈道:“行。” 易筐等人没有说什么,慕容楮道:“自古以来承天命的人方能成为国君,而君王又何尝不是用卜筮来取决于天命呢,这情形在周朝尤为盛行,到了秦代还可以看到。” “代王于朝继承王位,也是听任于卜者,至于卜官的出现,早在汉兴以来就已经有了,司马季主是楚国人,他在长安东市卜。” “宋忠此时任大夫,贾谊任博士,一天二人外出,讨论讲习先王圣人的治道方法,说到世道人情慨叹。” “贾谊说我听说古代的圣人,如不在朝为官,就必在卜者,医师行列,现在我已见识过三公九卿及朝廷士大夫,他们的才学人品都可说了解了。” 张行安听着道:“原来说的这啊。” 易筐也道:“我听明白了。” 虎子道:“我也是。” 这时谢慈接着道:“两人去了卜筮的之地,天刚下过雨,路上行人很少,司马季主正闲于馆中,三四个弟子跟着,正在讲天地间的道理,两位大夫向司马季主拜了拜。” “司马季主打量他们,好像是有知识的人,就还礼作答,让弟子请他们就座。之后司马季主重新说前面讲的内容,分析天地的起源与终止,日月星辰的运行法则,区分仁义的差别,列举吉凶祸福,讲了数千言,无不顺理成章。” “宋忠和贾谊有所领悟,恭敬认真地听着,说我看先生的容貌,听先生的言辞,晚辈看当今之世,还未曾见到过。” 易筐问:“司马季主是什么人?” 虎子道:“我知道。” 张行安也看向虎子。 虎子和两人说了说,然后三人继续听着谢慈和慕容楮讲。 慕容楮道:“司马季主大笑说看两位大夫好像是有道术的人,现在怎么会说出这样浅薄的话,措辞这样不好呢,你们所认为的贤者是什么样的人呢,所认为高尚的人是谁呢,凭什么将长者视为不好呢。” 谢慈道:“两位大夫说高官厚禄,是世人所认为高尚的,贤能的人在朝廷,如今先生所在不是朝廷,所以说是不好的,所言不真实,所以说是不好的。” “卜筮者是世俗所认为不好的,世人都说卜者多言过之辞,来认为人们的心意,假言人们的禄命,来得人心。” “编造灾祸,使人悲伤,假借鬼神,以骗尽钱财,这都是我们认为不好的。” 慕容楮道:“司马季主说二位暂且不言,你们知道一个故事吧,说是有太阳和月亮,他们就走路,没有,他们就不走,问他们吉凶,就不能说明,由此看来,能识别贤与不肖的人太少了。” 张行安点头道:“说的不错。” 虎子道:“有道理。” 易筐道:“这般说,那算命的说的是真的了?” 慕容楮道:“不一定。” 虎子点头道:“对。” 易筐道:“怎么说?” 慕容楮不知道怎么说,就没有再说什么。 谢慈道:“大凡贤者居官为事,都遵循道理以正言规劝君王,多次劝谏而不为采纳就会辞官,他们称誉别人并不图回报,憎恶别人也不顾其怨恨,只以对朝廷和百姓有利为己任。” “所以官职不是自己所能胜任的就不担任,俸禄不是自己功劳所应得到的就不接,看到心术不正的人,虽位居显位也不恭敬他,看到不好的人,虽高居尊位也不说他,得荣华富贵也不以为喜,失去富贵荣华也不以为恨,如果不是他的过错,虽牵累也不感到愧疚。” 三人认真的听着点头。 虎子道:“确实是这样。” 慕容楮道:“现在你们所说的贤者,都是些足以为他们感到愧疚的人,他们趋奉,过分谦恭地讲话,凭权力和利益,在朝廷说正人君子,以得美誉,以享俸禄,利益,歪曲君主的法令,得百姓的财产,依仗官位,利用法律,好像与杀人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谢慈道:“刚为官时,说好话,得虚假的功劳,拿着华而不实的文书去欺骗君王,以便官居高位,为任官职后,不肯让贤者陈述功劳,把假的说成真的,把没有的说成有的,把少的改为多的,以求得权。” 慕容楮道:“他们无所不有,不顾爹娘等人的死活,这其实是为盗,杀他人而不用刀箭,不孝爹娘而未曾定罪,杀害国君而未被讨伐的人,凭什么认为他们是高明贤能者呢。” 虎子也道:“是啊?” 易筐道:“为何?” 张行安不言。 谢慈接着道:“有盗贼不抓,蛮夷不服,朝廷不能整治,四时不和而不能调,年景不好而不能济,有才学而不去为,这是不忠。” “没有才学而居官位,享皇上的俸禄,妨碍贤能者,这是窃居官位,有的就任用为官,有钱财的就礼遇尊敬,这叫虚伪。” 易筐道:“对。” 张行安和虎子应声。 慕容楮道:“你们难道没有见过鸱枭和凤凰吗,兰芷在旷野,而蒿萧却成林,使正人君子离开而不能扬名显众,即是在位诸公所致。” “述而不作,是君子的本意。如今卜者卜,一定效法天地,还有四时的变化,顺应仁义的原则,分辨筮策,判定卦象。” “然后说天地间,人事成败,以前先王安定朝廷,必先用策占卜,然后才敢代天治理百姓,选吉,随后才能进国都。” 易筐道:“这么说,算命的可信?” 虎子道:“不能这么说。” 张行安道:“不对。” 谢慈道:“家中得子必先卜吉凶,然后才育,从伏羲氏创制八卦,周文王演化成三百八十四爻而后天下得以大治。” “越王勾践仿文王八卦行事而大败吴国,称霸天下,由此说来,卜筮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呢。” “再说卜筮者,认真言吉凶,这是合礼仪的表现。他们的言论,使鬼神或许因而享,忠臣因而奉事他的国君,孝子因而供养他的双亲,这是有道德的表现。” 慕容楮道:“是。” 虎子道:“百善孝为先。” 张行安点头。 易筐应了声。 谢慈道:“而问卜者出于道义花费几十、上百个钱,生病的人或许因而痊愈,将死的人或许因而得生,祸患或许因而免,事情或许因而成功,嫁娶或许因而得以,这功德难道只值几十、上百个钱吗。” “这就是老子所说的具有大德者并不以有德自居,所以他才有德。今天的卜筮者待人好而得人之谢少,老子所说的难道同卜筮者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同吗。” “庄子说君子无饥寒的忧患,无劫的顾虑,居高位慎重严谨,于下位不忌他人,这就是君子之道。” 张行安道:“这就是君子之道?” 虎子未言。 慕容楮也没有说话。 易筐道:“应该是。” 谢慈道:“如今卜筮者的职业,无须成堆,储藏不用府库,迁徙不用辎车,装备简单轻便,停留下来就能使用,并且没有之时。” “于这些于没有尽头的世上,即使庄子的行为也不能比这更好。你们为什么却说不可以卜筮呢,天不足西北,星辰移向西北,地不足东南,就用海为池,太阳到了午时必定向西,月亮到了满圆后必定缺。” 三人听着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先王的圣道,忽存忽亡。而二位大夫要求卜筮者说话必定信实,不也足令人疑惑不解吗。” 谢慈道:“你们见过说客辩士吧,思考问题,决策谋划,然而他们不能用只言片语使君王高兴,所以讲话必托称先王,论说必述上古。” “考虑问题,决策谋划,或说先王事业的成功,或述说其失利的情形,使君王的心意或有所喜,或有所惧,以实现他们的目的。” “多讲不实之词,没有比这更聪明的了。可是要想使天下富强,事业成功,能够效忠君王,不这样又不行。” 虎子问:“那怎么办?” 张行安:“对啊?” 易筐道:“是啊。” 慕容楮道:“现在的卜筮者,是答人们的疑问,教化百姓的愚昧。那些愚昧的人,怎么能用一句话就使他们聪明起来,因此,说话不厌其多。” “所以骐骥不于疲驴,凤凰不同燕子麻雀为群,而贤者也不跟不肖者同伍。所以君子常于卑不显眼的地位,以世人,察明世间道德顺应,以无祸害,以表明上天,希求更多的功利,而不求什么尊位与荣誉,你们二位不过是些随便言说的人,怎么会知道长者的道理呢。” 张行安道:“司马季主说的对。” 易筐也认为:“对。” 虎子道:“不错。” 慕容楮也点头道:“确实。” 谢慈道:“宋忠和贾谊听得若有所失,茫然不已,他们没有说话,辞别了司马季主。” “过了三天,宋忠在殿门外见到贾谊,便小心翼翼的说起此事,慨叹地说道德越高越安,权越高越危险。” 三人应声。 谢慈继续道:“在显赫的地位,死将可待,卜筮即便不周,也不会失去应得的米,替君王出谋划策如果不周,就不会了。” 虎子道:“然后呢?” 慕容楮道:“这二者相差太远了,这正如老子所说的无名是产生天地万物的本源,天地空阔无边,万物兴盛和乐,有的安稳,有的危险,不知所。” 张行安道:“是。” 谢慈道:“我和你哪里值得说他们卜者之事呢,他们即使认为庄子的主张也没有什么与此不同的。” 易筐问:“还有呢?” 慕容楮道:“过了很久,宋忠为使臣,没有到达那里就返回来了,因而判了罪行,贾谊为梁怀王的太傅,梁怀王死了,贾谊有责,一年后也死了,这都是因为华贵而死的事例啊。” 张行安道:“没错。” 谢慈道:“太史公说古时候的卜者,所以不被记载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事迹多不见于文献,待到司马季主,我便将其言行记述成篇。” 易筐问:“记述了什么?” 慕容楮道:“褚先生说我为郎官时,曾在长安城中游览,见过从事卜筮职业的贤士大夫,察他们起居行走都由自己,常常谨慎地接待乡野之民,有君子之德。” 虎子道:“这就是君子之德。” 张行安点头道:“对。” 谢慈道:“遇到乐于卜筮的人来问卜,对待他们态度严肃,自古以来,贤者于世俗,有的栖于荒芜的洼地,有的生活在民间而不言,有的在卜筮者。” “司马季主是楚国的贤大夫,在长安游学,通晓易,能够陈述帝和老子之道,知识广,远见卓识。” 易筐道:“司马季主是楚国的贤大夫。” 张行安听到易筐的话应声。 虎子道:“司马季主在游历天下?” 易筐也问。 慕容楮说道:“不知道。” 见慕容楮不知,虎子就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第223章 南辰 听到三人问的话,谢慈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 慕容楮道:“在京城的时候,学塾的夫子也没有说过。” 闻言,易筐和虎子还有张行安便应声不言了。 谢慈继续道:看他对答二位大夫贵人的话语,述古代明王圣人的道理,原本不是见识浅薄才能不好之辈。至于以卜筮为业名扬千里之外的,往往都有。” 张行安道:“但是我没有听说过。” 虎子道:“我也是。” 易筐道:“我倒是知道国师。” 张行安:“国师?” 易筐点头道:“对。” 虎子道:“国师怎么了?” 易筐道:“说是国师很聪明。” 虎子道:“······” 慕容楮道:“传记说富为上,贵次之,已经显贵了,各自还须学其他以于天下之,有个人是位大夫,陈君夫是个女子,以擅相马而名天下,齐国张仲和曲成侯以擅用剑而扬名天下。” “留长孺因善于相而出名,荥褚氏因善于相而成名,能够立名的人很多,都有高于世俗和超过常人的风范,怎么能说得尽呢。” 张行安应声。 虎子道:“是啊。” 谢慈道:“所以说不是好的田地,什么庄稼也不会有,不合他的意向,教什么也难以成就。大凡家族教导子女,应当看看他们会什么,所以说建什么住宅,为子取何名字,足以看出士大夫之志,儿子聪明,可以称得上是贤人了。” 易筐道:“对。” 慕容楮道:“为郎官的时候,与太卜待诏为郎官在同一衙门,他们说孝武帝时,曾召占卜的人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为事,五行家说可以,堪舆家说不可以,建除家说不吉,丛辰家说不好,历家也说是不好,天人家说是吉,太一家说是吉。” 虎子问:“到底是什么?” 张行安道:“是啊?” 谢慈道:“各家争议辩论,不能决定,只能将有关情况奏明皇上,皇上下令说没有这些,应以五行家的意见为依据,这就是人们采用五行家的意见的原因。” 闻言,众人点头道:“原来如此。” 慕容楮道:“最后还是皇帝。” 虎子道:“不错。” 易筐道:“对。” 张行安问:“还有呢?” 谢慈道:“还有太史公说自古以来的圣明君王将建立朝廷承天命,兴办事业,哪有不曾尊用卜筮以成善事的,唐尧虞舜以前的,无法记述了,从夏、商、周三代看,都是各有卜筮的吉祥之兆以为的。” “大禹娶涂山氏之女卜兆得吉,于是夏启建立了世代相传的夏朝,简狄得飞燕,卜兆吉顺,所以殷朝兴起,善于百谷的后稷蓍筮得吉,因而周朝国君终于成为天下王。” 虎子道:“这些都是因为卜筮?” 张行安:“不会吧?” 易筐道:“应该是吧。” 慕容楮不言。 谢慈道:“君王决疑难事,参考着用蓍所作的卜筮结果以作最终决定,这是沿用不变的传统办事程序。” “蛮、夷、氐、羌,虽然没有君臣等级,但也有决疑卜,有的用金石,有的用草木,各国不同,但都可以用来指导战争的胜利。各自崇信卜筮的神明,借以预测未来事务。” 虎子问:“慕容楮,你知道吗?”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张行安道:“你也不知道?” 慕容楮点头:“不知。” 谢慈说道:“我略听说,夏和殷时期,临到卜筮时,才找来蓍,用完就无,因为他们认为,甲蓍,收藏久了就没有了。” “到周朝,卜官却总是珍藏蓍甲备用。另外每个朝代各有不同崇尚。但概括来看,用蓍卜筮办法帮助百姓预测未来这一目的是一致的。” 易筐问道:“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听此,众人便不说话了。 慕容楮道:“有人认为,圣王遇事,没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有疑难,没有缺乏真知灼见的时候,他们所以问卜程式,是因为担心后代衰败,愚蠢人不向聪明人学习,人人满意于自己的见识,大道理没有。” “所以才把事理归到最微妙的境界即神明,也有人认为,圣人是赶不上的,它的判断吉凶,区别是非,往往比人的预测更确。” 虎子道:“这么说,只有神明知道?” 易筐道:“是啊。” 张行安道:“那国师呢?” 慕容楮道:“国师也不会知道吧。” 谢慈只道:“到高祖继位后,因袭秦朝制度,设立太卜官。当时天下刚刚统一,战争还未止。到孝惠皇帝,在位时间,吕后是执政,孝文帝孝景帝也只是因袭旧制度,没有来得及对卜筮研。” 慕容楮接着道:“所以卜官虽然代代相传,但其中深妙的道理与方法,却已经失传了不少。到当今皇帝即位,广开贤能之士的之路,遍招各学者,知晓道理的,都有为天下效劳机会,才智超众的,更得优待,实事求是,几年之间,太卜官署有很多人才。” 谢慈说:“此时正遇到皇帝要打匈奴和大宛,南得百越,卜筮能到预测事情变化,提示趋利办法。到后来,将领领命率兵,在疆场得胜,这其中也有卜筮在庙堂里事先谋划的原因。” 慕容楮道:“皇帝因此对卜筮官更加重视,赏赐有时多至数千万钱。如丘子明等人,财富过满朝公卿。甚至以卜筮猜测,有时也能猜得很准。” 谢慈道:“对于平素得罪过他们的人,就寻机会报仇,因此而死的人无法计算。文武百官惶惶不安,都奉说策蓍说。后来卜官诬陷事败,也殃及很多族人。” 慕容楮说:“由于布列蓍推定吉凶,以甲来察朕兆,变化无穷,因此要选用贤人担任卜官,这可说是圣人对卜筮大事的重视吧。” 易筐问:“现在朝廷还有卜官吗?” 张行安道:“国师会不会就是卜官啊?” 虎子道:“应该不是。” 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 “谢慈,你知道吗?”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言罢,继续道:“周公连卜,武王的病就好了。纣王不仁德,得不到吉兆,晋文公将恢复周襄王的王位,卜得帝胜于阪泉的吉兆,终于成功,获得周襄王彤弓之赏,成为侯伯。” 慕容楮道:“晋献公打骊戎,卜得胜而不吉之兆,这场伐骊戎的祸患竟然延及了晋国五世君主。楚王将叛周天子,卜不吉利,终于招致乾溪败亡。” 谢慈说道:“预示当时人能看到的,能不说这是两相符合吗,君子认为,那些轻视卜筮的人,是糊涂,背弃人谋只信吉祥之兆,鬼神也得不到应有的对待。所以尚书记载了答疑的正确方法,要参五见解,卜和筮为其二,意见不一时,要顺其中多数的意见,这表明,虽有卜筮,但并不专信卜筮。” 慕容楮道:“我到江南时,问过当地老者,他们说到一千岁,能于莲叶走,蓍到一百枝梗仍然只有一枝。还说,那里没有没有毒草,江边居民常常供其饮食,认为它是好的,这些话难道不真实吗。” 谢慈说:“褚先生说我由于学习,为博士弟子,研究春秋,考试成绩高,任用为郎,能得宿卫,在宫殿中十多年。喜好太史公传,太史公说夏、商、周三朝卜办法不同,四方各百姓卜筮也各不一样,但都是用来判吉凶,我统观它们,写策,我在长安城中反复寻找,没能找到,所以往访大卜官,请教年岁大知道事情多的掌故、史学官员,写下了解到筮。” 虎子问:“写了什么?” 张行安也问。 易筐也看向谢慈。 慕容楮道:“我知道。” 谢慈道:“写了听说古代五帝、三王出发办事情,必定事先卜筮以为,古代占卜书说有伏灵,有丛蓍,所谓这,春雨以后,如果天气清静没有风,就可以拿灯笼来照,如果灯笼一照火就灭了,就记住。” “过七尺就没有了,就是千年老松树,人食之可以长生不死。据说蓍枝梗长满一百时,它就有青云笼,古书说天下太平,王道实现,蓍一丛能长满一百梗枝。” “当今得蓍,不能达到古书说的,找不到寻八十以上就难得了,百姓用卦的,找到满六十以上就可以用了。” 张行安问:“那若不到六十呢?” 慕容楮道:“不知道。” 易筐道:“谢慈应该也不知道。” 这时谢慈却道:“我知道。” 众人看向谢慈。 谢慈道:“一定得找到。” 众人应声。 慕容楮道:“古书说能得到名的,财物跟着就到,他家一定发大财,富到千万钱,名第一叫北斗,二名南辰,三名五星,四名八风,五名二十八宿,六名九州,名玉。” “古书所画图的各有字,写明名字,我这里只略写它们的名称,不画图。珠玉珍宝,就是藏得再深,也会有光芒,显现出神明,道理和名到来则财富到来一样。” “所以玉蕴藏在山里,山里树木就得,深潭有珍珠,岸上草木就不枯,就是因为得到了玉石珍珠。有名的明月珠,在江海里。” 虎子道:“在江海里怎么找到?” 易筐道:“渔民?” 慕容楮道:“神明?” 张行安:“应该都不是。” 谢慈听着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君王若能得之,就可长保天下,四夷来服。有谁能得百蓍,同时又得卜,那就能百问百应,足以决定吉凶。” “在长江水中,庐江郡每年按时给太卜官送之,太卜官在吉时得甲,一千岁,君王调兵遣将,必先在庙堂卜以定吉凶。” “我为郎时,看过万毕石朱方,书中说在江南嘉林中有者。嘉林地方,没有狼,鸱枭,没有毒草,野火烧不到,樵夫砍柴足迹不到,所以叫嘉林。” “在嘉林中,常在芳莲。它写着字甲子重光,得者,原是平民百姓的,可以成为官长,原是诸侯的,可以成为帝王。” 张行安听着道:“这是真的?” 虎子道:“不会吧。” 易筐道:“怎么可能。” 慕容楮道:“我认为是真的。” 谢慈说:“在林寻,都是斋戒了以后专程等候,就像等待别人来报信一样,同时祈祷,行礼,这样三天才得,由此看来,寻仪式多么庄严隆重,所以,对之能不非常敬重吗。” “有一位南方老者,过了二十多年,老者去世,其还依然着,这是因为其有法。有人问为什么太卜官得者总是杀了得甲呢,不久以前,长江边有个人得甲在家,因此家里发了大财。” 虎子问:“然后呢?” 慕容楮道:“和人商量,人教他杀之,说走了家要衰败,于给他托梦,这家人最后还是依故,杀之后,这家人死了,家族也倒了霉。” 易筐道:“这是什么道理?” 虎子道:“是啊。” 张行安道:“你们不知道?” “你知道?” “不知道。” “······” 谢慈继续道:“百姓和君王理事应遵循的办法不一样。老百姓得之,看来好像不应。根据古代惯例来说,圣明君王得都是杀了,于卜用。” “宋元王二年,长江之神派遣出使,它到泉阳,被打渔人豫且抓走,于是托梦给宋元王说我奉长江神之命出使,泉阳的豫且抓了我,我走不了,听说您的德义,所以来。” 易筐道:“宋元王相信了?” 虎子道:“我认为是。” 张行安听着不言。 谢慈道:“元王听了,马上召来博士卫平商量刚才我见一个男子说我奉长江神之命出使,听说您有德义,所以来,这来托梦的是什么呢。” 虎子问:“然后呢?” 慕容楮道:“卫平拿起式,仰天察看月,观测北斗星斗柄的指向,估量太阳运行位置,先测定东、西、北、南方位,又测定东南、西南、西北、东北方位,于是布列好八卦。” 张行安道:“我认为宋元王会派人去。” 易筐道:“应该。” 谢慈道:“察其吉凶,首先发现,于是对元王说昨是壬子时,太阳行至牵牛宿。正是河大会,鬼神谋的时候。” “银河正于南北走向的时候。江河之神原先有约,南风的时候,长江使者先来拜会。现在天象是云于银河,什么也无法航行了。” “北斗又向太阳所在星官,这是说长江神使者被抓了。您见的人,那是使者。请您派人去找。” 虎子听了道:“这么说,元王一定会相信卫平,然后派人去找。” 易筐看向慕容楮。 张行安道:“我也这么认为。” 虎子问谢慈:“那元王派的人找到了吗?” 第224章 星辰 慕容楮道:“元王派人去找,然后找到了。” 谢慈听着道:“不错。” 虎子道:“真的找到了?” 慕容楮道:“对。” 谢慈继续道:“王说好,于是王就派人乘马车去询问泉阳令你县有几家渔民,谁的名字叫豫且,豫且抓了使者,使者见了王,所以王叫我来找。” 众人认真听着。 慕容楮道:“泉阳令就叫县吏查阅户籍簿和地区,发现本县河边渔民五十五家,上游住着一个渔民叫豫且。泉阳令说好,就和使者找到豫且说昨天你打鱼打到了什么。” 易筐道:“那豫且说了吗?” 虎子道:“我认为会说。” 张行安道:“我也是。” 谢慈道:“豫且说了,使者说现在使者在哪里,回答后,使者说王知道你抓了使者,所以叫我来找,豫且没有说什么。” 慕容楮说:“使者带着神使者离开泉阳城门,这天又是风又是雨,云在上空,进了国都端门,元王见了奇怪,问卫平说见了我,有什么目的呢,卫平回答王有德义,它这是在感谢,元王应了。” 谢慈:“卫平回答说这是天下之宝,先得此为天子,而且十言十灵,十战十胜。它生于渊,长于江河,知晓天道,明白上古以来大事。漫游三千年,不出它应游的地域。安详平稳,从容端庄。” 慕容楮:“寿命超过天地,没有谁知道它的寿命。它顺随变化,平时自己在一边,它得晓刑德,预知利害,明察祸福,卜问了它,则说话无失误,作战得胜利,王得者,诸侯都得降服。” 谢慈道:“元王说其认为我贤明,敦厚而忠信,所以来,若此,我也成了一个渔人了。渔人看重它,臣不仁,君无德。君臣无礼,天下还有什么福。” 慕容楮道:“卫平回答说不是这样,我听说,大恩德不会得到报答,贵重之物寄去得不到归还,现在你不接,天就要拿回了。” 谢慈道:“这周游天下还要再回归原住地去,它上达苍天,下至大地,走遍九州,也未曾,也未遇到。而现在到了泉阳,打鱼的却抓了它。王虽然施大恩,江河之神必怒,一定会设法报仇。” 慕容楮:“这要和神合谋报复,那时将雨不晴,大水无法治理。或者制造枯旱,大风扬尘,蝗突然出现,百姓错过农时。王施行仁义,而天的惩罚必然降临。这并非别的原因,祸害出在这。以后您就是悔,难道还来得及吗。” “元王感叹地说这人使者,别人计划,不算是不好吗,得别人的,当作自己的,这不算不好吗,我听说,得来的,必然失去,最后一无所获。” 谢慈道:“桀纣都是不仁德不讲理的,最后死了,天下也亡了,如果我听了你的建议,这就丧失了仁义名声而不讲理,江河之神将成为仁义的汤武,我将成为桀纣。” 慕容楮道:“没看到什么好,恐怕先有灾祸,我拿不定这个主意,怎么能奉事好,赶快驾车送走,不要让它再久留。” 谢慈说:“卫平回答说不是这样,王不用担心,天地之间,有的地方石头于石头,堆成了山,虽然高,并不倒,大地能得平安。所以说,虽然看起来危险,却很平安,看起来很轻,却不得。” 慕容楮:“有的忠厚老实,并不如大言的人,有的面貌不好,却适于为官,有的好,却成为危害百姓的祸,这些不是神明和圣人,说不清楚。春夏秋冬,同一年内,有不同季节,这是根据四时不同确定的。所以让草木春天生,夏天长,秋天要收获,冬天就收藏。” 谢慈道:“有时要仁义,有时要认为,有目标,仁义有时机。万物都是这样,不可胜言。大王请听我的建议,让我彻底说清楚。根据天,可以辨别,根据五谷,可以分辨。” “当初百姓不知道这样辨别,在山谷不知道耕田,天下灾祸频生,匆匆忙忙过日子,大家都是这样,不会区分善恶。” 慕容楮道:“鬼怪常常出现,百姓一代代勉强留下来。后来圣人区分万物生存特点,使他们不还。有牝有牡,把它们放到山里,所以管理百姓,就为他们建立城郭,城内设立街巷,城外开辟田畦道路。” 谢慈道:“据百姓给他们田宅、房屋。建立籍,一一登记其名字。设立官吏,用爵位俸禄予以,桑麻有衣,五谷有饭。百姓耕作,于是有饭。” 慕容楮道:“由此可见,若没有成果,所以,不耕田,粮食不能丰收,商人不聪明,赚不到钱,布就织不好,为官的就没有威,大将不用,兵不听令,侯王不用,到死也没有大名。” 谢慈:“所以说,施之,是事业的起点,是当然的道理,是万物的法则。用之,没有得不到的。大王如果不同意这个看法,您难道没听说过玉匣,本自昆山,明月之珠,本于四海,凿雕昆山之石成为玉匣,海中之蚌得明月之珠传卖于市。” 慕容楮:“圣人得到匣珠,当作大宝,得大宝的,就成了天子。现在您自认为不仁德,其实赶不上那凿昆山之石的。” “那些制匣得珠的没有错,宝藏匣珠的没有祸。现在因出使,被渔人抓,又给您自我介绍,这是天下之宝,您担什么心呢。” 谢慈道:“元王说不是这样。我听说,谏诤是国之福,阿谀是国之祸。君主听从阿谀奉承,是愚昧胡涂,虽然一般道理是这样,但祸也不会无缘无故降,福也不会随便就来。” “天地有财富,各有界限,不偏离四时。一年十二个月,用夏至冬至定其周期。圣人明白这个道理,自己没有灾难。” 慕容楮道:“明王运用这个规律,没人敢欺骗。所以,福的来到,是人自己的,灾祸降临,是人自己招致的。祸福可能同时存在,刑德关联。圣人辨察它们,预测吉凶。” 谢慈说:“桀纣时,和天争功,阻遏鬼神,使它们不能显其灵。这本来已经是无道了,而谄谀之臣又多。桀有谀臣,名叫赵梁,于桀无道,杀害关龙逢。” 慕容楮:“左右大臣怕死,都在一旁阿谀。朝廷危,却都说无妨。赞美欢呼万岁,或者说国运远没有完结。桀无耳目,汤终于伐桀,桀死,夏灭亡。听信谀臣,自己倒了霉。” 谢慈道:“春秋写明了这段史实,使人至今不忘。纣有谀臣,名叫左强,不实,自诩目,不必籍规矩墨就能设计施工,教纣筑造象廊。高达于天,室内又陈玉,还有比干,箕子怕死装疯。” 慕容楮说:“纣王杀周太子历,抓周文王昌,而文王和他一起逃亡到周国。文王得太公望,发兵纣王,文王病死,大臣用车载着文王,太子发代替文王统帅兵马,号为武王。” “又和纣在牧,在华山之南击溃纣军。纣不能胜,败而回,武王在象廊。纣死在宣,死后得不到安葬。” 谢慈道:“我想到桀纣,心中不安,他们都曾富有天下贵为天子,但太骄傲,办事就好高务远,而又骄慢,不用忠诚老实人,听信阿谀之臣,于是被天下人笑。” “现在我的国家在诸侯之间,简直小得如秋毫。办事一有不当,怎能逃灭亡下场。” 慕容楮:“卫平回答不是这样,河虽然神贤明,赶不上昆仑山,长江虽然,不如四海浩。昆仑山四海,人还得其宝呢。” 谢慈:“诸侯得那些宝物,有时因此引起战争。小国败,大国危险,为了这些宝物而杀人父兄,毁人宗庙。这就是不好,所以说,得时应用,统治时应用文理,不违背四季天时,总是亲近贤士,顺应变化,与天地为友。” 慕容楮:“诸侯来归服,百姓富裕,朝廷百姓安宁,与天下一起开创新局面。汤武这样,于是得天下之位,春秋记载了这些事,作为办事楷模。” 谢慈道:“王不自比汤武,却自比桀纣。桀纣不仁德,是把不好看成永恒,不需要用仁义补充的办法。桀修瓦屋,纣建象廊。还征收丝絮用为燃料,一心要耗费百姓资财。” 慕容楮:“税敛没有限,杀人没有法。杀了百姓的牛羊,和天帝争强,不四时顺序,在鬼神之前,有人谏止,便会死,只有谀臣,侍在旁。圣人躲了,百姓不敢外出。” 谢慈道:“天气干旱,天下多有异。年年有螟,五谷不熟。百姓不能安居,鬼神不能享。风不止,熄灭无光亮。” 慕容楮道:“星辰走,全然没有规律。从这些现象看,怎么能够久长,纵然没有汤武,按时运来说也应当灭亡。所以汤伐桀,武王克纣,是那个时成的。他们由此当了天子,子孙相续,终无灾,后世赞颂,直到今天。” “这都是据时行,按照事理才成就了他们帝王之业。现在,这是机会,为圣人出使,传给了贤明的王。” 谢慈说:“侯王有德的,才能遇到它。现在王有德,遇到这,却恐惧不敢接,王若无,宋国必然有灾,以后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慕容楮接着道:“元王听了,大为高兴起来,于是元王拜谢上天,拜了两次,答应了,选择吉日斋戒,认为甲乙两日最吉。” 谢慈道:“于是得甲,叫卜官占视,所说的都很恰当。国家藏有如此重宝,消息传到诸国,诸国递战书,无人是元王对手,元王时候,卫平为宋国的相,宋国力量在天下最强,这都是有原因。” 慕容楮道:“所以说,虽有大能于元王,但却不能于渔人,能够每言必灵,却不能使于黄河,还报长江。本领大到让别人战必胜必得,却不能使己避开刀锋免死。” “非凡聪明能先知未来,看出祸福,却不能让卫平不向宋元王说出不利于己的话。预言事,无不周全,及于己,却不得离,事情一到个人就无法趋利,要贤能本领又有什么用。” 谢慈道:“不过,话说回来,贤只是指他有贤的一面,一般人也是这样。所以说,视力好也有看不到的地方,听力好也有听不到的方面,人的本领再大,也不能在同时既用左手画方又用右手画圆,月明亮,却有时云。” 慕容楮道:“羿称箭术高,也有不如于雄渠、蠭门,禹号称善辨多智,却不能胜过鬼神,天本来也没有椽,又为什么要对人责备,孔子听了宋元王的事之后,说能知道事吉凶,但只有甲,太阳能普施恩德君临天下,月亮能用刑罚辅佐。” 谢慈说:“松柏是木之长,却栽在大门旁为士,星辰也不能周全,所以有孤有虚。黄金有疵,白玉有瑕。事情有时,物有局限,也有其擅。” 慕容楮:“人有贵过他人之,也有不如人的。怎么办才好呢,怎样做才全面周到呢,天还不能十全十美呢,所以世人建屋,少放三块瓦以便安放房栋,表示不是十全十美,以便和天的不十全十美相应。天下万物有差,事物都因为有所不全才得以生存于世间。” 谢慈说道:“褚先生说渔人和宋元王,宋元王召博士卫平告诉他,卫平拿起式推算,确定星辰位置,分辨星官关系,推测吉凶,看出和所观测推算的相同,卫平力劝元王留之作为,这件事真好啊。” “古时候谈到卜筮必然称道,因为有好名声,由来悠久了。我因此写下这篇传记,三月二月正月十二月十一月中关高外四月五月横吉大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 慕容楮道:“卜的规定子时、亥时、戌时不可以卜,暮时徼不明,不可以卜。庚辛可以,或在甲凿。常在每月一,以除不祥。” 听慕容楮说完,谢慈就把书递给了张行安道:“这本书讲完了。” 闻言,虎子道:“国师会知道这些话吗?” 慕容道:“不知道。” 谢慈道:“应该知道。” 易筐道:“慕容楮,你见过国师吗?” 慕容楮道:“没有。” 虎子问:“谢慈,你呢?” 谢慈道:“我也没有见过。” 易筐道:“国师又不会来云梦村。” 听到易筐的话,虎子道:“那国师没去过南郡吗?” 张行安道:“是啊?” 慕容楮道:“国师没去过南郡。” 虎子道:“你怎么知道?” 张行安也看向慕容楮。 易筐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国师有没有去过南郡?你在京城就没有见过国师吗?” 虎子道:“还有,国师叫什么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谢慈和张行安看着慕容楮应声。 第225章 贤 慕容楮听到虎子和易筐的话,皱了皱眉,然后道:“我在京城的时候,没有听说过国师离开过京城,还有,虽然我在京城,但是也没有见过国师。” 众人听着应声。 虎子问:“那国师叫什么名字?” 慕容楮道:“国师的名字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易筐道:“没有人知道国师的名字吗?” 谢慈道:“不会吧。” 张行安道:“难道国师没有名字?” 虎子道:“我认为不会。” 易筐道:“一定有名字,但是我们不知道。” 谢慈道:“齐国百姓就没有人知道国师的名字的?” 虎子道:“是啊?” 张行安道:“慕容楮在京城都不知道,那应该是没有人知道。” 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易筐道:“国师有名字,但是世人不知。” 众人应声,不再说。 慕容楮拿着书道:“至今上即位数岁,汉兴七十馀年之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廪皆满,而府库馀货财。” 张行安听着问:“你在说什么?” 易筐和虎子不言。 慕容楮道:“不知道。” 谢慈说:“我知道。” 慕容楮道:“京师之钱累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至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字牝者傧而不得会。守闾阎者食粱,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号。” “故人人而重法,先行义而焉。当此之时,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之徒,以武於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争于奢侈,庐舆于,无限。物而衰,固其变也。” 张行安没有再说什么。 虎子和易筐也认真的听着。 谢慈也未言。 慕容楮道:“自是之後,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事两越,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唐蒙、司马相如开路西南夷,凿山千馀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贾灭,置沧海之郡,则燕齐之间然。及王恢设谋马邑,兵连而不解,天下苦其劳,而干戈。” 众人听着,易筐也看着书道:“行者赍,居者送,中外而相奉,百姓抏以巧法,财赂衰秏而不赡。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迟,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 见此,张行安也道:“其後汉将岁以数万于胡,及车骑将军青河南地,筑朔方。当是时,汉西南夷,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担馈粮,率十馀致一石,散币於邛僰以集之。” 慕容楮听了没说话。 虎子也看着书道:“数岁,蛮夷因以数,吏发兵诛之。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田南夷,粟县官,而内钱於都内。” 慕容楮道:“东至沧海之郡,人徒之费拟於南夷。又兴十万馀人筑卫朔方,转漕甚辽远,自山东咸其劳,费数十百万,府库益。乃募民能得以复,为郎增秩,及羊为郎,始於此。” 易筐道:“你们有没有听明白?” 张行安摇头道:“没有。” 虎子道:“我也没有。” 慕容楮道:“我也是。” 说完,继续道:“其後四年,而汉遣大将六军,军十馀万,右贤王,获万五千级。明年,大将军将六将军仍再,得万九千级。斩之士赐黄金二十馀万斤,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给县官,而汉军之士死者十馀万,兵甲之财转漕之费不与焉。” 慕容楮说完,看向虎子。 虎子道:“於是大农陈藏钱秏,赋税既,犹不足以奉士。有司言天子曰朕闻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 虎子说完,看向张行安。 张行安道:“北边未安,朕甚悼之。大将军斩万九千级,留蹛无所。议令民得爵及免减罪。请置赏官,命曰武功爵。” 说完,张行安看向易筐。 易筐道:“级十七万,凡直三十馀万金。诸买武功爵官者试补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乐卿,以显军功。” “军功多用越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杂而多端,则官职秏废······。” 说完,众人看向谢慈。 谢慈点头道:“我知道这些说的是什么。” 众人应声。 谢慈便道:“孝文帝时,钱越来越多,而且轻,于是另铸四株钱,钱文是半两,命百姓可以随意铸钱。所以吴是个诸侯国,但它依铜山铸钱,富可与天子相比,后来终于造反。” 慕容楮道:“商贾可以造反?” 易筐道:“谢慈说的不是商贾。” 虎子道:“但是有银子,应该就可以。” 张行安道:“我认为不会。” 谢慈道:“邓通是个大夫,因铸钱,财超过了诸侯王。所以吴、邓氏钱遍布天下,才有了管制铸钱的律令。” “匈奴常挠北部边境,在那里屯驻很多戍守的士兵,边境屯粮不足供给。于是招募百姓能纳粮给官府或者运送粮食到边地的封拜爵位,最高的可至大庶长。” 虎子道:“这是皇帝下的令?” 易筐道:“是。” 张行安:“应该是。” 慕容楮道:“应该不是吧。” 谢慈没有说什么。 只是道:“孝景帝时,上郡以西发生旱灾,又重新修定了卖爵令,降低价格以招徕百姓,遇赦的罪徒犯重罪罚为官作的,能向官府缴纳粮食以免罪过。” “更大造苑囿厩马以用度,而官殿、列观、车马等也大量增修起来,今上即位不几年,那时自汉朝建国七十多年之间,国家无大事,除非遇到水旱灾害,百姓家无忧,天下粮食堆得满满的,少府仓库还有许多布帛等材。” “京城钱币千千万万,以致无法计数。太仓中的粮食有的在外,以至不能食,普通街巷中的百姓也有马匹,田野中的马匹更是成群。” 虎子问:“当今天下也是这样?” 慕容楮道:“应该是。” 易筐道:“是吧。” 张行安道:“对。” 谢慈道:“居住里巷的普通人也吃膏粱,为吏胥的老死不改任,为官的以官为姓氏名号。因此人人知道,把犯法看得很重,崇尚行义,厌弃不好的事。” 慕容楮道:“这是好事。” 易筐道:“没错。。” 谢慈继续说道:“那时候,律令宽而百姓富实,因而产生了利用财物作骄奢不法的人,兼并土地的人家以及土豪,以威武力横行于乡里。” 虎子道:“那怎么办?” 易筐道:“皇帝知道吗?” 张行安:“应该不知道。” 慕容楮道:“皇帝肯定知道。” 谢慈道:“宗室有封地的以至公卿大夫以下,争相奢侈,房屋车服超过了等级,没有限度。物盛则衰,本来是事物应有的变化。” “从此以后,严助和朱卖臣等招徕东瓯,发生了两越的战事,江淮之间费用浩大,从而变得萧条而。” 易筐道:“会不会皇帝知道,但是没办法?” 虎子道:“应该不会。” 谢慈:“唐蒙、司马相如得西南夷的道路,为此凿山劈岭,修路一千多里,以巴蜀与外界的联系,巴蜀的百姓疲惫不堪。彭吴到了秽貊的道路,设置了沧海郡,燕齐之间如风偃一般。” “及至王诙在马邑设计谋袭,匈奴与朝廷不再往来,而扰北部边境,兵连祸,无法和,天下人为此烦劳,而战争还甚。” 慕容楮道:“这是因为皇帝,还是因为大臣?” 虎子道:“不知道。” 易筐道:“大臣?” 张行安:“皇帝?” 谢慈道:“战事运载物资,居住的则忙于送行,内外扰嚷,都为战争而忙碌,百姓舞弊法律的空隙,财物衰竭消耗而不足于用。缴纳财物的为官,具赂的除罪,选官制度变得不好,有武力者被重用,法律严酷而命令繁琐,善于为国刮财谋利的大臣从此产生了。” 易筐道:“什么?” 慕容楮道:“那这大臣是为了朝廷?” 虎子道:“听起来是这样。” 张行安皱眉道:“但是······。” 谢慈道:“后来汉将每年以数万骑发兵胡人,终至车骑将军卫青得匈奴河套以南的土地,修筑了朔方城。那时候,汉朝正在西南夷的道路,动用数万人,从千里之外运送粮食,大约每十余钟运到的只有一石,将钱币散于邛、僰地区以招徕那里的百姓。” 虎子问:“然后呢?” 谢慈道:“一连数年没有道路,那里的蛮夷人乘机打来,官吏发兵,以巴蜀地区的全部租税不足以维这局面,于是招募豪民在南夷地区耕田,将收获的粮食卖给当地县官,而到京都内府支取粮款。” 慕容楮道:“皇帝没有什么办法?” 虎子道:“对。” 谢慈:“向东凿向沧海郡的道路,人工的费用与南夷相仿佛。又调发十万多人修筑并守卫朔方郡,水陆运输的路程极为辽远,自山以东都得这个负担,花费数十万以至百万万,府库更加空虚。于是招募百姓能向朝廷缴纳人的,得以免除租赋徭役,原是郎官的增加品级,以及纳羊者得郎官,就始于此时。” 众人听得皱眉。 谢慈道:“过了四年,汉派遗大将率领六位将军,十多万兵马,发兵匈奴右贤王,抓了共一万五千人。第二年,大将军率六将再次发兵胡人,抓了一万九千人。” “赏赐给敌人将士的金多达二十多万斤,投降的胡人数万也得到很厚的赏赐,食物全都仰仗县官供给。” 张行安道:“二十多万斤?” 易筐皱眉。 虎子和慕容楮不言。 谢慈道:“而汉军士、马匹死了十多万,兵甲仗等物水陆运输的费用还都不计算在内。于是大农陈说,倾库藏钱和赋税收入仍不足以供给兵马的费用。” “负责人道天子说朕听说五帝的教命不相重复天下同样得到治理,禹和汤法律不同都是一代之王,走的路子不同,建立的功德则完全相同。” 慕容楮道:“皇帝没有办法,那朝廷大臣呢?” 易筐道:“是啊。” 虎子道:“大臣应该也没办法。” 张行安点头:“对。” 谢慈道:“北部边境未得安宁,朕深念于此。这些日子以来,大将军打匈奴,斩一万九千人,而富人屯积财物,贫者没有粮食吃。” “你们商量一下,命百姓出钱买爵并得以缴纳赎金减免罪刑,据此,请准于设置赏官,名为武功爵。每级价十七万,共值三十多万金。” “凡买武功爵到一级的,可补为吏,并优先,千夫一级与五大夫相当,有罪的降二等,武功爵最高可至卿。” 慕容楮道:“然后呢?” 虎子道:“朝廷有银子了?” 易筐道:“是啊?” 谢慈道:“以此使军功显荣,而实际军功爵有许多超过了这个等级,大者封侯或封卿大夫,小者为朗为吏。吏制杂多端,官员名位变轻,职任也荒废了。” 慕容楮和虎子等人听得皱眉。 谢慈继续道:“自公孙弘以春秋大义治官民,从而得汉丞相的职位,张汤以峻文苛法事当上了延尉,于是产生了因见知不报、不遵天子之命等罪名,便穷治不休,以致其事。” 张行安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第二年出现了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的事,公卿寻根究底,审理此案,获罪而死的达到数万人,从此官吏更加惨,法令更苛了。” 慕容楮道:“这都是因为什么?” 虎子道:“只是因为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 易筐道:“应该不是。” 谢慈道:“那时候,朝廷正在招揽、尊崇方正、贤良、文学等士人,有的升任为卿大夫。公孙弘以汉朝丞相,饭食也很简单,以此作天下人的榜样。” 听到这慕容楮没有说什么。 虎子也未言。 易筐和张行安没有说话。 谢慈道:“但是对世人影响很小,从此便以功利为务了,第二年,骠骑将军再次发兵胡人,斩四万级。当年秋天,匈奴浑邪王率领数万人投降,于是,汉朝廷调发二万辆车马。降人到京城后,得到赏赐,连同有功将士也一并得了赏。这一年花费达一百多万万钱。” 慕容楮道:“那商贾呢?” 虎子道:“是啊。” 谢慈只是道:“于十数年前河于观县,梁楚原已数,而缘河诸郡筑堤河,每每又堤河决,费用之多无法计算。” 说到这,谢慈道:“我也不知道商贾。” 虎子道:“那皇帝知道梁楚吗?” 慕容楮道:“还有既然无法计算,那大臣怎么告诉皇帝?” 易筐问:“会有奏疏告诉皇帝吗?” 张行安道:“我认为会,但是没有计算好的话,应该不会。” 第226章 朔方郡 虎子和慕容楮还有易筐听到张行安的话,认为他说的有道理,这时,谢慈也道:“张行安说的不错,皇帝一定会知道梁楚的,还有大臣也一定会奏书皇帝。” 众人听了谢慈的话应声。 谢慈又道:“此后番系节省漕运的费用,于河水为渠造渠田,达数万人,郑当时因渭水漕运路远,自长安有数万人,朔方郡也开凿水渠,数万人参加。各自都历时传两三年之久,功且未成,花费也都达到数十万万。” 慕容楮问:“这些人都是百姓吗?” 易筐道:“应该是兵马。” 虎子道:“应该是百姓。” 张行安听着没有说话。 谢慈道:“是啊百姓。” 慕容楮道:“都是百姓?” 谢慈点头道:“对。” 易筐道:“没有兵马?” 谢慈道:“也有。” 易筐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慈道:“天子为伐胡人,到长安的马多达数万匹,而士卒关中不足,就从附近诸郡调发。而投降的胡人都靠县官供给衣食,县官财力不足,天子就减少膳食费用,至御府中拿出钱财。” “第二年山以东地区遭水灾,百姓大多陷于饥饿困乏之中,于是天子派遗使者,尽出郡国仓库中的物资赈济贫民。” “仍不够用,又招募豪富人家借贷予贫民,还是不能救灾民于境,就把贫民迁徙到关西,或到朔方郡以南的新秦中去,约七十余万人,衣食都靠县官供给。” “数年之间,借给他们产业,派使者分部保护他们,一批批的天子使者,冠盖相望,道路不无。费用以亿计,多不可计算,于是县官财无。” 虎子道:“那怎么办?” 慕容楮道:“是啊?” 谢慈道:“然而富商大贾有的是钱财,他们车乘百余辆,屯积居奇,封君对他们也都敬,仰仗他们供给物资。” “有的冶铸煮盐,家财到万金,而不帮朝廷的急难,黎民百姓于难。于是天子与公卿商议,另造钱币以足用。” 易筐道:“有办法?” 张行安道:“应该是。” 谢慈道:“那时皇帝苑囿府有许多银锡,自孝文帝另造四铢钱以来,已有四十多年,从建元年间以来,用度不足,县官往往在铜多的山旁冶铜铸钱,百姓也乘机,数目很大。” “钱越来越多而且轻,货物越来越少而且贵。有关朝廷的官员说古时候有钱币,诸侯时使用。金有三等,金是上等,白金为中等,赤金为下等。”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如今的半两钱法定重量是四铢,而人等钱里以得铜屑,钱更轻薄物价更贵,远方用钱很不方便。于是以方,饰以绣文,制成币,直四十万钱,规定王侯宗室来朝觐玉,璧都必须以币作衬,然后礼仪得行。” 易筐道:“铜有什么用?” 慕容楮道:“铜板啊。” 易筐闻言,不说话了。 谢慈道:“又铸银锡制成白金,认为天所用最重要的是,人所用最重要的是,所以把白金分作三品,第一品重八两,花纹为,名为白选,值三千钱。” “第二品重量较小,方形,花纹是马,值五百钱,第三品又小一些,值三百钱。命令县官毁半两钱,另铸三铢钱,钱文与重量相同,但铸者一律是死罪,但是铸白金的吏民仍是不可胜数。” 慕容楮道:“所以?” 虎子道:“但还是有商贾为。” 张行安道:“对。” 谢慈道:“于是任命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兼领盐铁事,桑弘羊以计算被任命为侍中。咸阳,是齐地煮盐的大商人,孔仅是南阳地区冶铸业的第一人,家财都到千金以上的规模,所以郑当时才向朝廷推荐他们。” 易筐道:“我明白了。” 慕容楮:“什么?” 易筐:“没什么。” 谢慈道:“弘羊是雒阳商人的儿子,因善于心算,十三岁就为侍中。这三人讲求财利的事那真可说是察见毫末了。” “律令既然越来越严酷,官吏多因罪免官。加上战事,百姓买爵以求免赋役,大多买到五大夫一级,官府可徵发的人越来越少了。于是除有千夫、五大夫爵位的人为吏,不愿为吏的向官府交马匹免,原来为吏的都免去职务,责令到上林苑伐荆棘,或去凿昆明池。” 慕容楮道:“还有呢?” 谢慈道:“第二年大将军、骠骑将军大规模发兵胡人,斩敌八九万,赏赐有功将士五十万金,汉军死于战场的马多达十余万匹,运输和制造兵车衣甲的费用还不计算在内。当时财政匮乏,战士有许多人得不到俸禄。” 虎子道:“没有俸禄?那怎么办?” 张行安:“是啊。” 谢慈道:“有关朝廷的人说三铢钱重量小,容易舞弊,于是请准于诸郡铸五株钱,将钱背面四周加厚为钱郭,使人无法得铜屑。” “大农奏盐铁丞孔仅、东郭咸阳的话说山海是天地的大仓库,都应该属于少府,陛下不为有,命属于大农作为赋税的补充。” “请准于招募百姓自备钱财,使官府煮盐,官府供给。一些游无籍的人的利益,得财富,役贫民得利。” 易筐道:“这么说,商贾不得盐了?” 虎子道:“对。” 慕容楮道:“没错。” 谢慈道:“他们阻此事的议论,听不胜听。建议敢于铸铁、煮盐的,不产铁的郡设置小铁官,隶属于所在县。于是使孔仅、东郭咸阳乘着传舍的马车到各地去督促实行官办盐铁,建立官府,除原来经营盐铁的富家为吏。吏制更加不好,不再行选举制,官吏中有许多是商人。” 虎子道:“什么?” 谢慈道:“商人因钱财经常改变,就多有货物以利益。于是公卿建议说郡国颇受灾害,贫民没有产业的,招募他们迁徙到地多而富饶的地方。” 慕容楮道:“这是皇帝的旨意?” 谢慈说:“陛下为此降低膳食等级、节省费用,拿出皇宫中的钱来赈济百姓,还有利率和赋税等级,然而百姓仍不能都去田亩耕作,商人数目增加。” 易筐道:“应该是。” 谢慈:“贫民没有钱财,都赖县官供给衣食。以前轺车、商人所有的缗钱都要征收多少不等的算赋,请准许像往时一样出算赋。” “那些属于末作的商人凡赊贷买卖,屯积居奇,以及营商得利的人,即使没有市籍,也要按自己的货物,赀产认定应有的算赋等级,通常是缗钱二千为一算。” 四人认真听着。 谢慈道:“诸手工行业有租税以及冶铸业的人家,大抵四千缗为一算。不属于官吏的三老、北部边境的骑士,有轺车一辆为一算,商人有轺车一辆为二算,有船长五丈以上的为一算。” “商人有市籍的,连同他的家属,都不许得有土地,以有利于百姓。有敢违犯此令的,没收为他耕田的田仆为官。” 虎子道:“然后呢?” 谢慈道:“天子于是想起卜式的话,封他官为中郎,爵为左庶长,赐给农田十顷,还布告天下,使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听到这,虎子拿着书道:“卜式者也,以田为事,式有少弟,独羊百馀,田宅财物尽予弟。式山牧十馀岁,羊致千馀头,买田宅。” 慕容楮也道:“而其弟尽其业,式辄复分予弟者数矣。是时汉方数使将匈奴,卜式上书,原输家之半县官助边。天子使使问式官乎,式曰臣少牧,不习仕宦,不原也。” 张行安道:“使问曰家岂有冤,言事乎,式曰臣生与人无分争。式邑人贫者贷之,不善者教顺之,所居人皆式,式何故见冤於人,无所言也。” 易筐道:“使者曰如此,子何而然,式曰天子诛匈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於边,有财者宜输委,如此而匈奴可灭也。” 谢慈听着不言。 慕容楮道:“使者具其言以闻。天子以语丞相弘。弘曰不可以为化而法,原陛下勿许,於是上久不报式,数岁式。” “式归复田牧,岁馀,会军数,浑邪王等降,县官费众,仓府空。其明年,贫民大徙,皆仰给县官,无以尽赡。” 虎子道:“卜式钱二十万予守,以给徙民。富人贫人者籍,天子见卜式名,识之,曰是固前而输其家半边,乃赐式外繇四百人。” 慕容楮道:“式又尽复予县官。是时富豪皆争匿财,唯式尤之费。天子於是以式终长者,故尊显以风百姓。” 张行安:“式不原为郎,上曰吾有林中,令子牧之,式乃拜为郎,布衣而牧羊。岁馀,过见其羊,善之。式曰非独也,治民亦犹是也。” 易筐:“以时起居,恶者辄斥去,毋令败群,上以式为奇,拜为缑氏令试之,缑氏便之。迁为成皋令,将漕最。上以为式朴忠,拜为齐王太傅。” 慕容楮道:“而孔仅之使天下铸作,三年中拜为大农,列於九卿。而桑弘羊为大农丞,筦诸会计事,稍稍置均输以矣,始令吏得谷补官,郎至六百石。” 四人说完,看向谢慈。 谢慈道:“说的是卜式人士,以耕田为业。当初爹娘去世后,留下一个年少的弟弟,等弟弟长大成人,就与他分了家,自己只要了百余只羊,其余田地、房屋等全都留给弟弟。” “从此卜式到山牧羊,经过十多年,羊到一千多只,买了田地宅舍。他的弟弟却家业尽败,卜式每每再分他一些。” 慕容楮道:“这卜式是好人。” 易筐道:“卜式?” 张行安道:“怎么了?” 易筐道:“没什么,只是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慕容楮道:“你知道?” 易筐道:“不记得了。” 谢慈继续道:“这时候朝廷正数次遣将出兵,卜式上书说,愿意把一半家财交给朝廷为用。天子派使者问他你是想为官吗。” “卜式说为臣自幼放牧,不熟习官场的事,不愿为官,使者问是家中有冤屈,有话要对天子说,卜式道臣生来与人无争,同邑人有贫穷的我就借贷给他,不善良的我就教导他,使他良善,邻里人都愿听我的话,我怎会冤屈,没有要对天子说的话。” 虎子听到这,也道:“这名字我似乎也听过。” 慕容楮道:“我没有听过。” 张行安道:“我也是。” 谢慈道:“使者说那么,你捐了这么多家财,究竟为了何事,卜式道天子伐匈奴,我认为应该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这样才能灭之。” 慕容楮道:“卜式也聪明。” 张行安应声。 虎子和易筐不言。 谢慈道:“使者把他的话回报了天子,天子又转告公孙弘丞相,公孙弘说这不好,不守法度的人,不可以作天下楷模以扰法纪,陛下不要再去理会他。” 慕容楮听到这,愣了一下,道:“公孙弘?” 易筐点头道:“对。” 慕容楮道:“为何?” 虎子道:“公孙弘已经说了。” 慕容楮皱眉。 张行安不言。 谢慈道:“于是天子很久没给卜式答复,数年后,打发他离开京城。卜式回家后,依旧耕田放牧。过了一年多,正赶汉军出征,浑邪王等人投降,县官花费很大,仓库无粮。” “第二年,贫民大迁徙,都靠县官供给,县官没有力量全部负担起来。卜式拿着二十万钱交给太守,作为被迁百姓的花费。” 慕容楮道:“这卜式不但聪明,而且善良。” 张行安道:“没错。” 虎子听得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 谢慈又道:“太守呈书商贾资助贫人的籍账,天子见到上面卜式的名子,尚能记得,说道这是前些时候,要给朝廷一半家财的那个人,于是赐给卜式免戍边徭役四百人的权力。” 慕容楮问:“然后呢?” 虎子三人也听着。 谢慈说道:“卜式又把它全都交给县官。那时富贾人家为了不赋税争着不报田宅,唯有卜式于官府,天子于是认为卜式的确是位有德长者,才给他显官尊荣以百姓。” 张行安道:“公孙弘呢?” 慕容楮道:“是啊?” 易筐和虎子依旧不言。 谢慈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继续道:“起先卜式不愿为郎官,天子说我有羊在上林苑,想请你替我放牧。卜式才为郎官,却是着布衣草鞋。一年多后,羊群变成很多,天子路过这里看到羊群,夸奖他一番。” 易筐问道:“谢慈,卜式为何不愿留在朝廷为官?” 虎子也应声。 慕容楮听了却道:“原因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张行安道:“对,之前就说了。” 易筐和虎子听着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谢慈。 第227章 御史 谢慈说道:“我也不知道。” 闻言,慕容楮和张行安没有说话。 虎子和易筐应声。 谢慈道:“卜式道不但是羊,治理百姓与这是同一道理让他们按时起居,把不好的人抓走,不要让他败了群,天子听了很是惊奇,封他为缑氏令,果然缑氏百姓反映很好。” 虎子听到这道:“卜式确实聪明。” 慕容楮道:“我也认为。” 易筐道:“没错。” 张行安道:“对。” 谢慈接着说:“升任为成皋令,办理漕运又被评为最好。天子认为卜式为人朴实忠厚,封他为齐王太傅,而孔仅由于出使各地铸作铁,三年之中升任为大农令,位列于九卿。而桑弘羊为大农丞,管理有关朝廷会计事务,慢慢设置起均输制度来。” 慕容楮问:“谢慈,那是卜式聪明,还是桑弘羊聪明?” 易筐道:“桑弘羊。” 虎子点头道:“易筐说的对。” 张行安道:“我认为慕容楮说的对。” 谢慈听着却未言,只道:“这时开始允许吏缴纳谷物补为官,补为郎官缴纳的谷物多至六百石,自从制白金和五铢钱以后五年,赦免官民因铸金钱获罪的数十万人,天子没有发现而被地方杀了的,不可胜数。” “自赎金赦免罪的有百余万人,然而犯罪又能拿得起赎金的连一半人也没有,普天之下大约所有人都无顾忌地铸金钱了。” 慕容楮道:“那得怎么办?” 张行安也应声。 谢慈道:“犯罪的人太多,官吏不可能把他们全都杀了,于是派遣博士褚大、徐偃等人按照尚书诸曹职司的不同划分权限,巡察郡国,见兼并之徒以及为郡守、国相等职,却利用职权图谋的人。” “而御史大夫张汤这时正显赫的时候,减宣、杜周等人任御史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人以执行律令提升为九卿,在这时,如夏兰这类人开始出现了,因而有大农令颜异被杀的事发生。” 易筐道:“桑弘羊和卜式呢?” 虎子道:“对啊。” 慕容楮道:“他们又不是御史大夫。” 谢慈道:“颜异是一个亭长,因办事清廉直率慢慢升迁到九卿。天子与张汤既已制币,问颜异有什么看法,颜异说如今诸侯王朝见天子有苍璧,价值不过数千钱,而作为衬的币反而值四十万,本末不相称。” “天子听了很不高兴。张汤又与颜异平素有些过节,适巧有人以其他事告发颜异,此事交给张汤审理。” 虎子问:“然后?” 谢慈说:“颜异曾经与客人闲谈,客人说到某法令颁下时有些弊病,颜异没有说话,客人以为他与己见不同,就说了几句。” “张汤知道此事后上奏天子说,颜异为九卿,见法令有不妥,不向朝廷进言,只在心中诽谤非难,其罪当死。” 慕容楮道:“皇帝听信了张汤的话?” 易筐道:“应该是。” 谢慈道:“公卿大夫多以阿奉于人了,天子既颁发了算缗钱令并尊崇卜式为天下人的榜样,而百姓终究不肯拿出钱财帮县官,于是发生了告缗钱的事。” “郡国有许多铸的金钱,大多不够分量,因而公卿请求命京城铸造钟官侧钱,一个当五个,向官府缴纳赋税以及其他对朝廷使用的,不是侧钱不许使用。” “从此白金的价值降低了,百姓不在珍视它,县官下令不用,仍无作用。一年多后,白金终于废止不用。” 众人认真的听着。 谢慈道:“这一年,张汤死,而百姓对他毫无思念之情,此后二年,侧钱又不用,老百姓千方百计把它花出去,这对市场很不利,侧钱又废弃了。” “于是下令所有郡国都不再铸钱,专门命上林苑三官铸造。流行的钱财既已很多,下令天下,凡不是三官铸造的钱币不用,诸郡国以前铸造的钱币全都得毁了,上缴三官。” 四人听着不言。 谢慈道:“百姓铸钱的事更少了,铸钱所获利益还没有花费大,只有巧工匠和大商贾才有能力铸,卜式为齐国诸侯相,而由杨可而起的告缗钱的事遍及天下,中等人家以上大约都被告发。” 易筐道:“然后?” 谢慈道:“由杜周加以审理,很少有能反案的。于是分别派遣御史、廷尉、正监等官员按不同使命出使诸国,顺便治理郡国缗钱的案子,所得没收老百姓的钱物以亿计,人千万,田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子也与这些数字相当。” 慕容楮应声。 谢慈道:“于是商人中等以上人家大约全都衰败了,从此百姓谁也不再经营买卖了,而县官因为有官办盐铁和告缗钱这两件事,财政宽裕多了。” “接着,函谷关东迁三百多里至关中地域,设置了京都左右辅都尉,起先大农有许多经管的盐铁官布,因而设置了水衡都尉,想让他主管盐铁事。” “等到杨可告缗钱的事发生后,上林有许多财物,就命衡管上林。上林财物既满,这时越国打算与汉朝为战,于是大规模修建昆明池,池周筑观宇环绕。” 易筐道:“桑弘羊呢?” 谢慈道:“建造楼船,有十丈多高,天子为这气派的所感,建造了柏梁台,高达数十丈。修建的宫室,也从此趋于富丽。” “于是把缗钱分给各官府,而水衡、少府、大农、太仆还各自设置了农官,往往就地在各郡县整治没收来的土地,加以耕田。” 虎子道:“这都是因为卜式?” 谢慈道:“没收来的人,则分给诸苑囿,或者分给诸官府,诸官府更设置了各事的人,罪徒众多,因而由河漕运至京的粮食大约增加到每年四百万石,并且还要官府一部分粮食才能足用。” “所忠上书说世家子弟和富人扰齐民的生活,于是惩罚诸罪犯,牵连达到数千人,称为株送徒,得财的既得以补为郎官,郎官从此衰退了。” 众人听得皱眉。 谢慈道:“这时山以东遭水灾,并且一连数年粒米不收,方圆一二千里之间,天子心中怜悯,下诏书说江南火耕,命饥民可到江淮之间寻饭吃,想留在那里的,可在那里定居。” “派遣的使者冠盖相连,往来于道路,护送这些饥民,并从巴蜀运来粮食赈济他们。” 说到这,谢慈看向慕容楮等人。 易筐等人认真的听完,然后道:“其明年,天子始巡郡国,东度河,河东守不意行至,不辨,行西逾陇,陇西守以行往卒,天子从官不得,陇西守,於是上北出萧关,从数万骑,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 张行安也拿着书道:“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於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牧边县,三岁而归,及息什一,以除告缗,于新秦中。” 慕容楮道:“既得鼎,立后土、太一祠,公卿议封禅事,而天下郡国皆豫治道桥,及当驰道县,县治官储,设供具,而望以待。” 易筐道:“其明年,南越反,西羌边为桀。於是天子为山东不赡,赦天下,因南方楼船卒二十馀万人南越,数万人发三河以西骑西羌,又数万人度河筑令居。” 虎子道:“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卒六十万人戍田之。缮道馈粮,远者三千,近者千馀里,皆仰给大农。” 慕容楮道:“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以赡之。车马乏绝,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着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马,岁课息。” 张行安道:“齐相卜式上书曰臣闻主忧臣。南越反,臣原父子与齐习船者往死之。天子下诏曰卜式虽耕牧,不以为利,有馀辄县官之用。今天下不有急,而式奋原父子死之,虽未战,可谓义形於内。” 虎子道:“赐爵关内侯,金六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羌、越。至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馀人。乃拜式为御史大夫。” 易筐道:“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铁苦恶,贾贵,或强令民卖买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贵,乃因孔仅言船算。上由是不悦卜式。” 谢慈听着不言。 虎子道:“汉连兵三岁,诛羌,灭南越,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毋赋税。南阳、汉中以往郡,各以地比给初郡吏卒奉食币物,传车马。” 慕容楮道:“而郡时时小反,杀吏,汉发南方吏卒往诛之,间岁万馀人,费皆仰给大农。大农以均调盐铁赋,故能赡之。然兵所过县,为以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赋法矣。” 说完,慕容楮问:“这些话又说的是何?” 虎子等人也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说的是明年天子开始巡察郡国。东渡河,河东太守没有想到天子的车驾会来到这里,供不备,失了礼教,畏罪自戕。” 众人听得一愣。 谢慈:“西行过陇山,陇西太守因车驾来去仓猝,准备不足,以致天子从官连饭也吃不上,陇西太守自戕。于是天子北至萧关,随从数万骑,在新秦猎,以此布勒边兵,然后回到京城。” 慕容楮应声道:“然后呢?” 谢慈道:“然后见新秦中有的地方千里之间没有一名亭兵徼卒,于是尽杀北地太守以下官员,并命百姓,得以到边境诸县放牧,官府贷给马匹,三年归还,利息十分之一,废除告缗令,以此实新秦中地。” 虎子道:“给百姓?” 谢慈道:“不错。” 慕容楮道:“那商贾呢?” 谢慈道:“没有。” 说完,道:“既得鼎以后,设立了后土祠、太一祠,公卿在讨论在关封禅的事宜,而天下郡国都在预先修桥铺路,缮治原有的宫室,那些临近驰道的县分,在准备官库,储藏物品,设置需供给的,巴望并等待着天子车驾。” “第二年,南越反叛,西羌犯边境。于是天子因山以东年成不好,赦免天下囚犯的罪行,就南方的楼船士卒二十多万人一起打南越,数万人调发三河以西的马匹打西羌,还有数万人西度河修筑令居城。” 张行安问:“还都是百姓?” 谢慈道:“对。” 慕容楮道:“百姓有俸禄吗?” 虎子道:“应该不能说是俸禄。” 谢慈道:“有银子。” 易筐道:“没有银子,也会有饭吃。” 虎子点头道:“没错。” 慕容楮听着应声。 谢慈道:“这一年置张掖、酒泉郡,而在上郡、朔方、西河、河西等地设置田官,使在这里戍守的候卒逻兵六十万人一面戍守,一面耕田。” “中原则缮治道路以馈运粮饷,路远的达三千里,近的也有一千多里,全都仰仗大农供给。边境的兵不足,就调发武库和工官的兵来。” 慕容楮道:“看来不是给银子,是有饭吃。” 易筐不言。 谢慈说:“兵车和战马不够,县官钱少,很难买到马匹,就制定一项命令封君以下至于年俸三百石以上的官吏,按等级不同缴纳不同数目的马匹,分给天下驻兵的亭牧,使每亭都有马匹,每年考核其成绩以定赏罚。” 众人听的应声。 谢慈道:“齐国相卜式上书说为臣曾闻说天子有忧虑,是臣此。如今南越反叛,臣父子情愿与从齐国发来的兵卒一起战死于南越。” 慕容楮道:“卜式晓兵马?” 易筐道:“应该不是。” 谢慈道:“天子下诏说卜式虽然是个耕田放牧人,并不以此得利,家财每有剩余就帮县官,如今天下有危难,而卜式奋勇,虽未,心中的义念可说是已表现出来了。特赏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黄金六十斤,农田十顷。” 张行安道:“然后呢?” 谢慈道:“布告天下,但天下没有人响应。诸侯有上百名,没有一人请命从军与羌、越作战。于是到九月诸侯朝见,酎金时,命少府检查酎金的成色,列侯由于酎金分量不足被削侯位的有一百多人。拜卜式为御史大夫。” 听此,张行安道:“我明白了。” 慕容楮道:“我也明白了。” 易筐道:“这么说,卜式不是认真的?” 虎子道:“应该是真的。” 易筐道:“怎么说?” 虎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闻言,易筐看向谢慈,问道:“谢慈,你知道吧?” 张行安道:“慕容楮不是知道吗?” 虎子看向慕容楮。 慕容楮道:“我也不知道。” 张行安就道:“那你怎么说你明白了?” 慕容楮道:“但是我不知道易筐和虎子说的。” 第228章 太傅 谢慈这时道:“应该是皇帝知晓卜式不晓兵书,所以才没有应。” 听到谢慈的话,慕容楮道:“有道理。” 虎子和易筐闻言也道:“对。” 张行安在旁应声不言。 谢慈道:“卜式既有了这等重要的官位,见到许多郡国反映县官作盐铁的不好,如铁质量差,价钱贵,还有的让百姓买卖。” “而船有算赋,以船运货的商人少,商品昂贵,于是通过孔仅上书反映船只征收算赋的事。天子因此对卜式很不满意。” 易筐道:“卜式不知道?” 虎子道:“应该知道。” 慕容楮道:“但是应该有什么原因。” 张行安问:“你认为会有什么原因?” 慕容楮摇头道:“不知道。” 谢慈接着说道:“朝廷接连打了三年仗,杀了西羌的兵马,灭了南越国,番禺以西到蜀南设了十七郡,姑且按照他们原来的风俗加以治理,不征收赋税。” “南阳至汉中之间旧有的郡县各自担与自己毗邻的新设郡中吏卒的薪俸、食品、钱物,以及驿传所用的车马等的一切费用。” “而新设郡县还时常有小规模的反叛,诛杀官吏,汉朝调发南方的官吏兵卒前往,每年有万余人,费用都靠大农支给。” 慕容楮听着问:“卜式呢?” 易筐道:“是啊?” 张行安也问。 谢慈没有回答,只道:“大农以均输法调各地盐铁所得,以补充赋税的不足,所以才能应付得了。然而士兵路过的县城,不过到供给无缺就是了,再也谈不上遵守赋税成法了。” “元封元年,卜式贬官为太子太傅。而桑弘羊任治粟都尉,兼领大农令,完全代替孔仅管理天下盐铁。” 慕容楮皱眉道:“皇帝没有怪罪?” 虎子道:“卜式贬官为太子太傅?” 张行安道:“这算是怪罪吗?” 慕容楮道:“不算。” 易筐道:“应该算了。” 谢慈道:“由于各地官员们为商,所以价格涨落很快,而天下所缴赋税有的还不够偿还转运的钱,桑弘羊于是请求设立大农部丞官数十名,分别掌管各郡国的大农事务,各又往往在主要县分设立均输官和盐铁官,命边远地区都以物价贵时,商人从该地区向外地贩运的物品为赋税,而最后由朝廷。” “在京城设立平准机构,总天下输纳来的物品。召雇工官制车辆等物,都由大农供给费用。大农所属各个机构全部垄断了天下的货物,物贵则卖出,则买。” “这样,富商大贾无从得利,就会反本为农,而所有商品都不会出现价格忽涨忽落的现象。由于天下物品价格都有其制的缘故,所以称之为平准。” “天子认为有道理,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天子巡游向北到朔方郡,向东到太山,又巡行海上,以及北部边郡,然后归来。所过之都有赏赐,用去帛一百多万匹,钱、金以亿计,全由大农支出。” 慕容楮道:“所以这么看,还是桑弘羊最聪明?” 虎子道:“应该是。” 易筐道:“不一定。” 张行安道:“对。” 谢慈道:“弘羊又请求允许吏得以缴纳粮食补官,以及罪人纳粮赎罪。命百姓能向甘泉宫的仓库缴纳多少不等的粮食,得以免除赋役,不于告缗令的影响。” “其他郡县的百姓则各交纳,各纳粮,山东漕运到京的粮食每年增加了六百万石。一年之中,太仓、甘泉宫仓堆满了粮食,边境剩余的粮食和其他物品,按均输法折为帛五百万匹。” 听到这,慕容楮道:“我认为是桑弘羊聪明。” 易筐道:“我不认为。” 虎子和张行安不说话。 谢慈道:“不向百姓增收赋税而天下用度满意,于是赐给桑弘羊爵为左庶长,金二百斤,这一年有轻微的旱灾,天子派遣官员,卜式说道县官应该以租税为衣食,如今桑弘羊使官吏于列肆中买卖货物,得之利,将桑弘羊杀了,天才会下雨。” 听到这,众人一愣,慕容楮问:“那皇帝真的杀了桑弘羊?” 谢慈道:“没有。” 闻言,众人应声。 这时易筐看着书道:“太史公曰农工商之路,而金钱刀布之币兴焉。所从来久远,自高辛氏之前尚矣,得而记云。故书道唐虞之际,诗述殷周之世,安宁则长序,先本绌末,以礼义防于利。” “事变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则衰,时极而转,一质一文,终始之变也。禹贡九州,各因其土地所宜,百姓少而纳职焉。” 谢慈认真听着。 易筐道:“汤武承易,使民不倦,各兢兢所以为治,而稍陵迟衰微。齐桓公用管仲之谋,轻重之权,徼山海之业,以朝诸侯,用区区之齐显成霸名。魏用李克,尽地力,为君。” 慕容楮也道:“自是以後,天下争於战国,贵诈力而仁义,先富有而後让。故庶人之富者或累万,而贫者或不厌糟糠,有国者或并群小以臣诸侯,而弱国而灭。” 虎子道:“以至於秦,卒并海内。虞夏之币,金为三品,或钱,或布,或刀,及至秦,一国之币为等,金以溢名,铜钱识曰半两,重如其文,为币。” 张行安道:“而珠玉、银锡之属为饰宝藏,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於是外攘夷狄,兴功业,海内之士耕不足粮饟,女子纺绩不足衣。” “古者尝竭天下之资财以奉其上,犹自以为不足也。无异故云,事之,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易筐道:“平准之立天下,既县官,或其名刀布,增算告缗,裒多益寡,弘羊心计,卜式长者。” 四人看着书说完,看向谢慈。 谢慈道:“这说的是太史公说农工商之间贸易有路了,就有金钱刀布等货币产生。这是很久的历史了,自高辛氏以前年代太远,无从记述。” “所以尚书最早讲到唐虞时期事,最早讲到殷周时期事,一般是世道安宁则按序中的长幼序尊卑,先农本而后商末,以礼义为限制物利的堤防。” 慕容楮道:“这说的也是卜式的事?” 谢慈道:“有关。” 慕容楮听明白了,便不言了。 谢慈道:“世道不好就会与此相反,所以物太盛就会转为衰落,时事达就会转变,一质之后有一文,与终后有始,始后有终的始之变是一样的。” “禹贡中的九州,各据其土地所适宜、百姓所多所少缴纳职贡。商汤和周武王承前朝弊政之后有所改易,使百姓不致疲弊困乏,各都小心谨慎地致力于自己所从事的,而与禹时相比,已衰落的迹象了。” 易筐道:“对。” 张行安应声。 谢慈道:“齐桓公采用管仲的计谋,统一货币,从山海的事业中得财富,以朝会诸侯,利用区区齐国成就了霸主的威名。” 慕容楮道:“齐桓公?” 虎子道:“没错。” 谢慈道:“魏国任用李,充分利用田地,成了强国,从此以后,在战国时期天下相争,以诡诈武力为贵,轻视仁义道德,以富有之道为先,以让等礼仪为后。” “所以百姓富有的家财上亿计,而贫穷的糟糠之食尚不能有,诸侯国强大的或至并吞诸小国而使诸侯称臣,弱小者有的至于亡国。” “延续到秦,终于使海内统一,虞、夏时的货币,此外或者用钱,或者用布、或者用刀,及至到秦朝,一国货币分为二等金以为单位,是上等货币,铜钱上的文识为半两,重量与文识相同,是下等货币。” 四人听着点头应声。 谢慈继续道:“而珠玉、银锡之类只作为装饰、作为宝藏,不作货币。然而其价格随时不同,于是外对夷狄作战,内建立功业,天下百姓尽力耕田不够供给粮饷,纺织不足衣。” “古时曾经尽天下的资财以奉给天子,天子仍以为不够使用,没有别的缘故,主要是当时各事务互相影响,共同作用造成的,有什么可奇怪呢。” 慕容楮道:“说的对。” 易筐道:“确实。” 虎子和张行安点头道:“没错。” 谢慈问道:“你们听明白了?” 众人应声道:“听明白了。” 谢慈道:“那就行。” 说完,谢慈拿起一本书道:“我给你们讲这本书吧。” 众人点头道:“好。” 谢慈拿着书看了看,道:“自孔子逝世后,他的七十余名学生纷纷散于诸侯,成就大的当了诸侯国君的老师和卿相,成就士大夫,有的则不仕。” “所以子路在卫国为官,子张在陈国为官,澹台子羽在楚国,子夏在西河,子贡终老于齐。像田子方、吴起这些人,都曾于子夏之辈,然后为诸侯国君的老师。” “那时只有魏文侯最虚心学习,后来趋衰在秦王,战国时天下群雄并争,学已经得斥,但是在齐国和鲁国一带,学习它的人独独不曾废弃。在齐威王、齐宣王当政时期,孟子、荀子等人,都继承了孔子的事业而发扬光大,凭自己的学说显名于当世。” 慕容楮道:“有的不仕?” 张行安:“田子方?” 虎子道:“孟子,荀子?” 易筐听着三人的话不语。 谢慈点头道:“申公是鲁国人。高祖走到鲁国,申公以弟子跟着老师到鲁国南宫去拜见他。太后时,申公到长安求学,和刘郢同在老师浮丘伯门下。” 易筐道:“申公?” 虎子问:“你知道?” 易筐摇头道:“不知。” 慕容楮道:“我知道啊!” 张行安道:“我也知道!” 虎子问两人,易筐没说话。 谢慈道:“后刘郢为楚王,便让申公为他的太子刘戊的老师。刘戊不好学习,憎恨申公,等到楚王刘郢去世,刘戊立为楚王,申公就回到了鲁国,在家中教书,终不出家门,又谢绝一切宾客,唯有鲁恭王刘余招请他才前往。” “从远方而来向他求学的弟子有百余人。申公只讲词义,而无阐义的着述,凡有疑惑,便阙而存之,不作传。” 慕容楮道:“楚王为何憎恨申公?” 谢慈道:“我不知道。” 说完,道:“兰陵人王臧向申公学诗之后,用它事孝景皇帝,为太子少傅,后免官离朝。当今皇上刚即位,王臧就上书请求在皇宫为皇上值宿。” “他一直升迁,一年便到了郎中令。而代国人赵绾也曾向申公学习诗,他为御史大夫。赵绾、王臧请示皇上,想建造明堂用来召集诸侯举行朝会。他们不能说服皇上同意此事,就举荐老师申公。” 虎子问道:“然后呢?” 谢慈说:“然后皇上派遣使臣携贵重的束帛和玉璧,去请申公,赵绾、王臧二位弟子则乘着普通的驿车随行。” “申公来到,拜见天子。天子向他询问社稷安危之事,申公当时已年高八十多岁,人老了,他回答说当政的人不必多说话,只看尽力把事办得如何罢了。” 张行安道:“我不明白。” 慕容楮道:“我也是。” 谢慈道:“这时天子正喜文词夸饰,见申公如此答对,默然不乐。但是已经把申公招到朝廷,就让他为太中大夫,住在鲁邸,商议修建明堂的事宜。” “太皇太后看重老子学说,她找出赵绾、王臧的过失来责备皇上,皇上因此停止商议建造明堂的事,把赵绾、王臧都交给刑部,后二人皆自戕。申公也以病免官返回鲁国,数年后逝世。” 虎子道:“什么?” 易筐道:“太皇太后?” 慕容楮皱眉。 谢慈说:“申公弟子拜为博士者有十几人孔安国官至临淮太守,周霸官至胶西内史,夏宽官至城阳内史,砀鲁赐官至东海太守,兰陵人缪生官至长沙内史,徐偃官至胶西,邹人阙门庆忌官至胶东内史。” “他们管理官吏和百姓都清廉,人们称赞他们好学。其他的学官弟子,品行虽不,但是官至大夫、郎中和掌故的人也有百余。他们讲解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大多都依循申公的见解。” 众人应声,没有说话。 谢慈道:“清河王刘承的太傅辕固生是齐国人,孝景帝时拜为博士,他和人在景帝面前争论,说汤王、武王并不是秉承天命继位天子,辕固生反驳说不对。那夏桀、殷纣不德,天下人的心都归顺商汤、周武,商汤、周武赞同天下人的心愿而杀桀、纣,桀、纣的百姓不肯为他们效命而心向汤、武,汤、武才立为天子,这不是秉承天命又是什么。” 虎子问:“那这些话对吗?” 慕容楮道:“是啊?” 张行安说:“是皇帝不仁德,百姓才向汤、武的。” 易筐也道:“没错,还有,景帝认为这些话对吗?” 第229章 兰 谢慈看着众人道:“景帝没有认为对错。” “什么?”慕容楮皱眉。 易筐道:“那景帝怎么说?” 张行安道:“是啊?” 虎子也看着谢慈。 谢慈道:“这些人的话还没有说完。” 众人听了应声。 谢慈继续道:“又说帽子虽然旧,但是一定戴在头上,为什么呢,这正是道理。桀、纣虽然无道,但是为君主而在位。” “汤、武虽然圣明,却是为臣子而居。君主有了过错,臣子不能直言劝谏纠正天子的尊严,反而借其有过而诛杀君主,称王之位。” 虎子听着道:“虽然听着那人说的话有道理,但是不对。” 慕容楮等人听了不言。 谢慈道:“辕固生答道如果非按你的说法来说是非,那么这高皇帝代秦朝即天子之位,也不对吗,于是景帝说了些话,没有了争论,此后学者再无人敢争辩汤、武是天命而立还是桀纣不德的问题了。” 闻言,慕容楮问:“什么话?” 谢慈告诉了慕容楮等人。 众人听了谢慈的话,点头道:“我们明白了。” 谢慈应声。 慕容楮等人接着看书。 就在这时,谢慈忽然失去了意识,然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等谢慈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 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告诉了谢慈怎么回事,谢慈听明白后,知道了原来自己又回到了废后系统,谢慈问了问,然后明白了为何。 简而言之,谢慈现在回不了齐国,回不了云梦村,只能完成废后系统的任务才能回到云梦村。 谢慈看着太后,又郁闷起来,过了会儿,答应了系统,不然回不去云梦村。 那个谢辞废后失败,看来还是因为这事不够大。 太后走下,看着谢慈道:“皇后,你委屈了。” 谢慈道:“母后,孩儿不委屈。” 兰嫔和悦妃非常想立刻马上现在就冲上去打死谢慈。 太后心疼的拍拍谢慈的手背道:“你就是太心软了,好啦,哀家不罚悦妃和兰嫔就是。” 谢慈听了看看两人心说:“您赶紧打死这俩狗一样的东西吧,她们想打死我的眼神太明显了,看着讨厌的很。” 但面上谢慈还是一脸无奈道:“她们俩不听话,您罚吧。” 太后叹了口气,辞儿不管怎么变,还是永远心这么软。 “哀家罚她们你又要难受,好了。” 兰嫔和悦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二人告退,不管皇后是不是真的是为了救她,皇后都打了她两耳光!她记住了!悦妃想。 兰嫔则气结,自己被打成了这样,还叫皇上看到了,以后,自己在后宫还能立足吗?是谁去报知的太后?是谁去报知的皇上?兰嫔怨恨了。 紫苓幽幽转醒,看到谢慈还好好的在和太后说话,她一度以为是梦,然而不是梦,她心里微妙的呆着。 谢慈和太后说完话,就带着紫苓和宫人离开太后宫中,回了凤梧宫。 吃了饭,谢慈有个大胆的想法,还是得打皇帝试试,打皇帝是绝对一等一的大事,这一顿打皇帝下来,肯定就在废后的边缘了。 但是有个问题,皇帝轻易见不到,难道只能晚上打了? 晚上打起来啊,要的就是静,没静还打什么,没静皇帝颜面没有扫地,怒气值不够,肯定不会废后。 紫苓在旁愈言又止,娘娘在想什么?总觉得怪让人毛骨悚然的。 “娘娘,谢老爷谢夫人来了。” 一个宫婢进来禀报。 闻言,谢慈道:“谁?” 紫苓道:“娘娘,是谢老爷谢夫人来看您了。” 哦,好像是自己爹娘来的。 谢慈就道:“让他们来吧。” 紫苓觉得自家皇后娘娘说话越来越不讲究,说话越来越随便了。 叹了口气,紫苓应声去了。 过了会儿,谢慈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进来。 他们面相很是善良,看到谢慈好好的站着,顿时眼眶红起来,朝谢慈拜倒:“拜见皇后娘娘。” 谢慈过去将他们扶起,道:“爹娘不必多礼。” 两人点头,看看谢慈道:“宫里来人说皇后娘娘的身子大好了,我们才求见,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 谢老爷和谢夫人牵挂的心总算好好的落下去了。 谢慈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就点头,状似也想哭的样子。 紫苓在旁看得也是眼眶发红,她可是跟皇后娘娘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老爷夫人的半个女儿了,如今一进宫,再见,就难了。 谢夫人道:“皇后娘娘以后莫在学舞乐了。”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是,不学了。” 谢老爷突然失态哭起来道:“臣后悔了。” 紫苓见状,将殿中人挥退。 谢夫人小心道:“你说什么。” 谢老爷却是忍不住道:“我后悔啊,后悔把你送进宫。” 谢夫人一听,也忍不住了,两人都哭起来。 谢慈脑后滴汗。 这怎么办? 说实话,原主还真不是被自己爹娘送进宫的,而是她自愿进宫的,原主喜欢皇帝来着。 紫苓也动容起来。 谢慈十分微妙,现在她怎么办?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 算了,不会说,谢慈决定闭嘴。 谢老爷道:“爹不该让你进宫,你受委屈了爹娘也不能帮你。” 若自己女儿嫁给的不是皇帝,那受了什么委屈,他们谢家还能干点什么,可是这是皇宫,谢家女儿嫁给的是大夏皇朝啊。 谢夫人也道:“娘当初就该拦住你。” 紫苓也难受,她当初也不想让小姐入宫。 谢慈道:“不怪你们,怪我自己,爹娘,别哭了,女儿没事。” 谢老爷道:“爹担心你以后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爹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 魏夫人也哭的不行。 谢慈看他们二老,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 等他们哭完,谢夫人道:“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东西,爹娘不能在你身边,紫苓,你要好好照顾娘娘。” 紫苓应声。 谢慈道:“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话,紫苓就没来由的一阵心里不安。 谢老爷谢夫人应声,然后道:“你有什么就跟你姑母说。” “嗯,我知道。”谢慈说。 “别再想什么舞乐了。” “嗯,好。” “除了舞乐,其他的也别想了。” “嗯,知道。” “可千万别舞刀弄剑。” “不会。” “你好好的,爹娘才能安心啊。” “嗯,孩儿知道。” 谢夫人谢老爷千叮万嘱,才不舍的离开凤梧宫,二老离开后,谢慈磕着瓜子准备去找事。 紫苓见谢慈要离开凤梧宫,就去拿大氅给谢慈披上道:“娘娘,去御花园吗?” 谢慈想了想,道:“嗯,去。” 皇后带着人去了御花园,谢慈正在想办法在哪儿打皇帝,必须得把皇帝打的怒不可遏失去理智的那样,最好打完他,他就嗷嗷叫的立刻废后,能完成这种怒气值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是御花园,谢慈认真的想了想,有个地方,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什么地方?当然是上朝的时候!哈哈!谢慈觉得自己真的太聪明了,对,就是明日,明日皇帝上朝的时候,自己就去把皇帝揍一顿,皇帝废后,那些大臣见了肯定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那废后这事就算是可以完成了。 谢慈高兴的在御花园散步,散了会儿,就看到一个小童旁边不远处的树下扒拉东西,不知道在扒拉什么,谢慈好奇,就过去了,这后宫里怎么会有孩子? 皇帝可没孩子,会是什么人? 看那孩子衣着,还很不凡的样子。 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女娃,白玉般的小脸十分可爱,她正在一棵柳树下挖坑。 谢慈凑过去,问道:“你在挖什么?” 小女娃吓了一跳,看到谢慈,瞪她道:“你是谁!” 谢慈道:“本宫还想问你是谁?” 小女娃道:“我是苓枝,你是谁?” 谢慈道:“哦,我是本宫。” 苓枝听了皱眉:“本宫?你好奇怪。” 谢慈道:“哎,别管奇怪不奇怪了,你告诉本宫,你在挖什么?” 苓枝道:“我在挖彘。” 谢慈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苓枝不耐烦,稚声稚气道:“我在挖彘。” 谢慈道:“什么彘?” 是自己理解的那个彘吗? 系统滴汗。 苓枝见谢慈问,认真的想了想道:“曾子杀彘,你知道吗?” 谢慈想道:“不知道。” 苓枝听了,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孤陋寡闻。” 谢慈脑后滴汗,只听苓枝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曾子妻之市,其子随之而泣,其母曰,汝还,为汝杀彘,妻市来,曾子正捕彘杀之,妻止曰,与婴儿戏耳,曾子曰,婴儿非与戏耳,婴儿非有知也,待父母而学者也,听父母之教,今欺之是教子欺也,母欺子,子而不信其母,非以成教,遂烹彘也。” 谢慈听得有点不清不楚,苓枝一脸我很厉害的看着谢慈,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好聪明的样子哦。” 苓枝哼了声,道:“你听懂什么意思了吗?” 谢慈道:“我,没听懂。” 苓枝道:“真是笨,我就免为其难告诉你,曾子杀彘的意思是曾子的妻子要去集市,但是他的儿子也要去,曾子的妻子觉得集市远,就让他在家等着,说回来杀彘给他做好吃的,曾子的儿子听了话没有再跟去,曾子的妻子回来后,竟看到曾子在准备杀猪,曾子的妻子想拦,说只是哄小孩子······。” 谢慈知道曾子杀彘,就是教人要言而有信,诚实待人,于是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但是这柳树下埋了猪吗?” 一边的紫苓脑后滴汗。 谢慈看着苓枝。 苓枝听了道:“猪是什么?” 谢慈惊呆了。 这娃感情不知道曾子杀彘的彘是猪了? 天哪。 谢慈诧异的看她,道:“猪就是彘,你连猪都没听过?我看你也有六岁了吧。” 看谢慈这么说,苓枝小脸难看起来:“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才不知道!” 谢慈看她,嗯,这娃是真的不知道。 谁教她的,她到底是谁呀? 谢慈看向紫苓,紫苓也不清楚。 “谁告诉你这柳树下埋了猪的呀?”谢慈一脸和善问。 苓枝心里有点微妙底气不足,道:“嬷嬷说的,嬷嬷说曾子杀的彘就在这柳树下埋着。” 谢慈一脸微妙。 看着这娃,觉得有点难道这娃遇到了传说中的容嬷嬷? 谢慈道:“苓枝,你是什么人呀?你知道太后娘娘是谁吗?” 苓枝道:“太后娘娘就是太后娘娘呀。” 谢慈咳嗽一声,道:“你在这里有亲人吗?” 苓枝继续挖坑:“有啊。” 谢慈道:“苓枝的亲人是谁呀?” 苓枝就道:“苓枝的亲人只有外祖母。” 外祖母? 谢慈道:“你外祖母是谁呀?” 苓枝道:“外祖母是太妃。” 噢,谢慈总算大概知道了这娃是什么人。 紫苓也在旁道:“娘娘,梁太妃膝下公主嫁人后留下一女早逝,太后娘娘见梁太妃一个人,好像就让梁太妃的外孙女进宫了。” 谢慈嗯了声,道:“苓枝呀,柳树下是不会埋着猪的。” 苓枝不相信谢慈。 谢慈看苓枝身边也没个人,就也没走开,看到这娃,就容易想到阿宁啊,谢慈对阿宁还是有感情的。 过了会儿,终于有人来了,是个老嬷嬷,看到谢慈,显然她知道谢慈是谁,吓一跳,忙是跪下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谢慈嗯了声,道:“你就是跟着苓枝的老嬷嬷?” 这老嬷嬷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啊。 老嬷嬷应声道:“是。” 谢慈道:“好,你可以走了。” 老嬷嬷愣了一下,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不是起身,而是走? 走,去哪儿? 紫苓也看谢慈。 谢慈道:“来人,将她给本宫打出宫去。” “是!” 老嬷嬷愣住:“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是?” 谢慈道:“紫苓,你来告诉这狗一样的东西,本宫这是为什么。” 紫苓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谢慈。 娘娘,这是为什么呀? 谢慈看着紫苓,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没用的啊!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紫苓,谢慈亲自下场,道:“苓枝,你来。” 苓枝听到谢慈和自己嬷嬷的话后,就过来了,看到嬷嬷朝谢慈拜下,才明白谢慈好像是个厉害的人,于是就要去扶嬷嬷,见谢慈这么说,就过去,疑惑的看着谢慈。 谢慈道:“苓枝,你说,是不是这个嬷嬷告诉你柳树下埋着猪的。” 苓枝看看嬷嬷,然后点头道:“是嬷嬷说的。” 谢慈就道:“很好。” 苓枝看向谢慈不高兴道:“你为什么要让人抓嬷嬷?” 紫苓也看向谢慈。 第230章 砚 谢慈道:“孩子啊,你看不出来吗,这嬷嬷骗你呢。” “嬷嬷骗我?”苓枝说。 谢慈道:“曾子杀的彘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嬷嬷却告诉你曾子杀的彘在柳树下埋着,不管是曾子杀的彘还是什么人杀的彘,都不可能会在这柳树下埋着。” 这可是御花园。 苓枝听得皱眉。 嬷嬷脸色变了,赶紧道:“娘娘!奴婢不是!奴婢不是啊!” 谢慈多管闲事道:“你不是什么?你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挖坑,自己去做什么了?” 这下,老嬷嬷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碰到皇后,更没想到听说温婉的皇后,竟是这般脾气。 谢慈道:“你说啊。” 苓枝看着嬷嬷道:“嬷嬷,你是骗我的吗?” 嬷嬷看着苓枝,大呼道:“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奴婢只是!” 苓枝道:“只是什么呀?” 老嬷嬷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脸绝望道:“小姐,是奴婢骗了你。” 苓枝小脸颓然。 谢慈道:“所以你去做什么了?” 老嬷嬷道:“奴婢想让人帮奴婢把一些东西递给宫外的家人。” 谢慈也懒得听什么了,就道:“把这事报去太妃宫里,把这老仆也交给太妃。” “是。” 苓枝站在原地,小手都是泥,谢慈看了,道:“紫苓,你把苓枝也送回去。” 紫苓应声,带着苓枝离开了。 谢慈在御花园晃悠了一圈,就带着宫人回了凤梧宫,天还早着,谢慈无所事事的,因为原主舞乐重伤昏迷,凤印暂时交给了太后,所以现在宫中的琐事什么的都去太后宫里,谢慈也不想管,也不想拿那凤印,自己可是要准备废后的,才懒得操心宫务,谁爱管谁管,正想着,就看到人来了,是太后宫里的大太监,他是来给谢慈送凤印的,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先放下吧。” 大太监应声,放下凤印就离开了。 紫苓回来了,谢慈也没问什么,紫苓道:“娘娘,苓枝小姐送去太妃身边了。” 谢慈嗯了声。 紫苓道:“奴婢看太妃似乎没想到那嬷嬷如何。” 谢慈:“嗯。” 紫苓:“娘娘?” 谢慈:“嗯?” 紫苓就不说话了,谢慈过了会儿道:“备膳。” 紫苓习惯了,应道:“是。” 现在皇后娘娘一日甭管是不是饭点,只要饿了就得吃饭。 紫苓下去吩咐人准备,这边谢慈嫌时间过的太慢,想一瞬到明天早上。 终于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天不亮,谢慈就喊紫苓:“紫苓,快快快,给本宫更衣。” 紫苓见谢慈有点不对劲,就问道:“娘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吗?” 谢慈道:“不是。” 紫苓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给谢慈拿衣衫来,等一切准备好了,谢慈在大殿里转悠了一圈,找到了一块砚台,掂量掂量后,就揣进了衣襟里。 紫苓看得脑后滴汗,皇后娘娘要干什么? “娘娘,您要去做什么啊?” 谢慈道:“不做什么,去散步,你们不用跟了。” 听到不让自己跟,紫苓更担心了,她道:“娘娘,奴婢还是跟您去吧。” 谢慈道:“不用,你们就在凤梧宫待着,谁跟本宫打谁。” 紫苓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厉害起来。 谢慈提着沉重的华服离开了凤梧宫,一路朝上廷殿去了,宫里道上洒扫的太监宫婢看到谢慈,纷纷惊愣行礼,谢慈看都没看他们,一路到了上廷殿,上廷殿里,大臣已经齐了,皇帝也已经驾到,万事俱备,只欠打皇帝。 可是上廷殿的侍卫拦住了谢慈。 系统:【皇后不会武。】 谢慈道:“皇后不会我会。” 系统:【这样会让人怀疑你不是皇后的。】 谢慈道:“怀疑就怀疑呗。” 说着,谢慈就要走进去。 谢慈轻松的摆脱了侍卫禁军进了上廷殿,别人看是皇后,也就没有多在意防备,更不知道守门的禁军已经倒下了,谢慈顺利的走到了上廷殿,又撂倒了几个太监宫婢,然后看到了高座的皇帝。 皇帝的脸色不太好,谢慈拎着砚台径直的过去了,说打就打,谢慈冲过去,看大臣都低着头,觉得不行的喊了一句:“我打!” 这一声成功将大臣惊得抬起头,然而他们抬起头后就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只见皇后抄着砚台砸向了皇帝的头,说时迟那时快,皇帝快速扬手抓住魏织手里的砚台,声音冷的瘆人:“皇后?” 谢慈愣住了,惊呆了。 什么!这狗皇帝竟然会武功!怎么一开始没看出来!原主记忆里也没有啊! 一看失策不对,谢慈一把扔了砚台直接想以武力镇压,然而皇帝丝毫不落下风,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大臣全部傻眼了,发生了什么? 刺客? “呀!来人哪!护驾!”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嗷嗷叫的喊人护驾。 大臣也被惊醒般的大叫:“皇上!” “陛下!” 谢慈和皇帝打了起来,皇帝头上的冕旒也被谢慈打掉了,谢慈正要一拳过去,忽然刷刷刷,无数明晃晃的长剑指向了自己。 谢慈住手。 皇帝堪堪后退两步站稳。 大臣眼睛瞪的比鸡蛋还大。 所有人都一脸状况外。 皇帝额角的青筋直跳,他眼神杀人般的看着谢慈:“你是什么人?” 谢慈道:“皇上,臣妾是谢辞呀。” 皇帝盯着谢慈的眼睛,谢慈真诚的回视。 片刻,皇帝吩咐道:“将皇后带下去!” “是!” 皇帝不让谢慈在这上廷殿丢人了,先把她带走,太监将冕旒奉上,皇帝冷声道:“继续!” 大臣也不敢再伸长脖子好奇,只好规规矩矩又心惊胆战的开始论朝政。 皇后娘娘怎么回事? 话说那是皇后娘娘吗? 也没看很清楚,难道是扮成皇后娘娘的刺客? 看陛下的脸色,搞不好还真是的。 简直胆大包天啊。 谢慈走出了上廷殿,就在上廷殿外头,“本宫可以走了吗?” 这回好像效果不太对。 那再打一回? 禁卫军用剑指着谢慈不语。 谢慈看他们一脸坚决,就道:“行吧,本宫等等陛下。” 等着吵架,不行再打。 禁卫军觉得要么这个皇后是假的,要么这个皇后傻的。 太监冷汗都在冒,害怕的看着谢慈。 皇帝过来了,看到谢慈在,眉心不自觉皱起来,不怒自威的朝谢慈走去。 谢慈听到脚步声,就转头笑道:“你好呀陛下。” 皇帝深深的看着谢慈。 谢慈道:“陛下,你不说点什么?” 皇帝道:“你是谁?” 谢慈道:“陛下,咱别这样,我是你可爱的皇后啊。” 皇帝脸色难看。 谢慈道:“陛下,臣妾是你可爱的谢辞皇后呀。” 皇帝额角青筋又止不住了:“来人!” 谢慈闻言,瞬间嗷嗷叫:“陛下!我真的是皇后!” 皇帝道:“你真的是皇后?朕怎么不知道皇后的武功那么好。” 谢慈听到这,就一脸伤心的道:“陛下不知道的臣妾的事还多着呢。” 皇帝沉默了。 谢慈道:“臣妾不只会武功,还会琴棋书画,除了不会舞乐,什么都会,可是陛下不知道啊,陛下不关心臣妾,不在意臣妾,臣妾能如何呢?” 如果谢慈站起来,再表情认真一点,皇帝就信了,可是看看她,看到了自己也不行礼,表情要多假有多假,皇帝脸黑沉的可怕。 却忽然听谢慈一声叹息的站起来道:“臣妾从前就喜欢陛下了,可是陛下并不喜欢臣妾,臣妾在这深宫里一人越过越没意思,早前那一摔,把臣妾的心摔开了,臣妾看开了,那日臣妾请陛下废后,陛下未肯,今日臣妾忽然就想和陛下同归于尽,总算,咱俩也算在一起了。” 太监和禁军听到这话,下巴惊掉一地,皇帝也是顿住,同归于尽? 谢慈伸手又要去掐皇帝的脖子:“陛下,咱俩去死吧!” 禁军拦住谢慈,皇帝皱眉道:“皇后疯了,带回去。” 谢慈:“啊?” “老子没疯!” 禁军:“陛下,带回哪儿?” 皇帝:“凤梧宫。” 禁军:“是!” 谢慈:“你不废后?” 皇帝已经不搭理谢慈。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天哪。 还是找太后吧。 可是皇帝是太后的亲儿子,自己只是她侄女啊。 孰轻孰重,还用说吗,自己可是要和她儿子同归于尽,太后听了肯定要打死自己。 谢慈才发现,废后好像有点难。 谢慈回了凤梧宫,以为,但是没有,一切都那么一般,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谢慈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离开的禁军。 紫苓看到禁军跟着谢慈回来,吓了一跳,看谢慈好像没事,才放心。 过了半天,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一脸震惊的来了凤梧宫,其他妃嫔也都知道谢慈疯了。 悦妃笑了。 兰嫔怪怪的。 太皇太后吓一跳。 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来凤梧宫了,看到谢慈在吃饭,二人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看到她们果然来了,就起身行礼:“皇祖母,母后。” 太后:“皇后?” 谢慈点头:“孩儿在。” 太皇太后也道:“皇后啊?” 谢慈道:“孩儿在呢。” 谢慈等着她们俩发怒,然而没有,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手伸到谢慈的额上探了一下然后赶紧道:“快快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谢慈脑后滴汗,怎么这反应? “皇祖母,母后,孩儿没事。” 太后:“你怎么可能没事啊!你没事要去找皇帝拼命?你没事要去让皇帝废后!” 太皇太后:“孩子啊!你怎么了!你跟皇祖母说啊!你那么懂事,怎么可能会去找皇帝废后?太医快传太医。” 谢慈道:“不用去!” 宫人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太后道:“辞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谢慈道:“母后,孩儿伤心了,不想待在这儿了。” 太后脸色变了。 太皇太后道:“你说什么?” 谢慈道:“让陛下把我的后位废了吧,孩儿想去青灯古佛常伴。” 这下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脸色都变了,紫苓都愣住了,谢慈道:“孩儿是认真的。” 太后道:“皇后,你可知道说这话意味着什么?” 谢慈道:“母后啊,孩儿可不是开玩笑更不是意气用事。” 太后忽然哭起来:“果然是皇帝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谢慈道:“嗯,是,他说再也不想看到我,说我再怎么学什么他都不会看我,更不会喜欢我,还让我死心,还让我老实的当皇后什么都别想,还说他有心仪的人,永远都不会看我,母后,孩儿的心也非是铁石啊。” 谢慈都是瞎编的,皇帝没有说过这种话,为了废后谢慈不管了,老实说她自己听得殴。 太后愣住了。 太皇太后也愣住了。 身为一国之母,确实不该只儿女情长,可确实人心非铁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一点也不小,皇后上廷殿失仪,恐遭弹劾,不配为国母啊。 太后和太皇太后难受起来。 太后道:“皇帝他有心仪的人?” 谢慈赶紧道:“有的有的,陛下说了,他心仪的女子倾国倾城,天下第一,说孩儿及不上那个女子头发丝儿万一呢。” 太后微妙。 太皇太后也微妙。 她们俩看看谢慈,说实话,谢慈是这后宫里最好看的人儿了。 天下第一?这天下第一的美人是谁? 太后和太皇太后没听过。 “朕怎么不知道朕说过那些话?”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刚好的把谢慈那些挑拨的话听了个一干二净才步进来。 谢慈愣了一下,但一点也不慌,看老子把假的说成真的,真的编成假的,愈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我想,你就是个昏君!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 太后和太皇太后见皇帝来了,微妙的看着他。 皇帝给太后和太皇太后见礼,然后看向谢慈,谢慈装模作样的委屈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道:“朕何时说的那些话?” 太后觉出点不对劲。 太皇太后也看谢慈。 看皇帝的模样,是谢慈说的不对了?皇帝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一板一眼,从不说谎。 谢慈道:“陛下何必如此,你以为臣妾昏迷了听不到吗?” 皇帝咬牙,谢慈一脸我正义。 太后和太皇太后又怀疑的看着皇帝。 皇帝道:“母后,皇祖母,朕并无心仪的女子,也从未对皇后说过什么死心的话。” 谢慈就道:“陛下这么说是希望臣妾别死心?” 皇帝看着谢慈,想说你死心吧,然而看到太后和太皇太后,皇帝不说话。 太后道:“皇帝从小就不说谎,你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或者是梦?” 太皇太后也道:“是啊。” 第231章 书生 谢慈看看太后和太皇太后,这太后和太皇太后是不是太好了?怎么自己都这样了还想帮自己跟这狗皇帝和好?自己可是要和皇帝同归于尽啊,她们就不怕自己再打皇帝?还是自信自己打不过皇帝?谢慈很迷惑,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现在好了,自己这么作,她们就不觉得自己不适合皇后之位什么的?连觉得自己傻了疯了都没有?谢慈想了想,好像自己身边的人都怪好的。 谢慈依旧道:“皇祖母,母后,孩儿没听错,也没做梦。” 皇帝:“你!” 谢慈:“陛下,您还是承认吧。” 皇帝眸带杀气,太后道:“皇帝。” 太皇太后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老实说,太皇太后更相信皇帝,觉得谢慈听错了。 谢慈心道:“我当然肯定了!因为我知道!” 系统不说话。 “皇祖母,孩儿一点儿也没听错,所以才肯定。”谢慈说。 皇帝看着谢慈表演。 太皇太后道:“皇后啊,不是皇祖母不向着你,实在是皇帝他不说谎啊,皇祖母觉得你是听错了。” 太后道:“这件事皇帝你理好。” 谢慈闻言,嘴角抽了一下。 这太后和太皇太后太好了,怎么会这样?说好的后宫女人大多心冷呢?这活了这么大年纪还当上太皇太后的老婆婆怎么没看出自己是在作?还有太后,您俩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们就这么喜欢我? 皇帝杀气没了,忽然十分平和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道:“朕知道了。” 谢慈惊呆了,哎,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难道得我者得天下?所以太后和太皇太后还有皇帝才死活也不废后还给自己兜着?还是我有什么宝藏?这个皇家是奇葩啊,怎么办? 皇帝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谢慈看他就这么走了,简直不敢置信,老子都要跟你同归于尽了你还不表示点什么?大臣那儿恐怕也有了消息风声正准备弹劾吧,天哪,怎么会这样?这不合乎常理,谢慈才发现,自己这后位有点太稳固了。 她一脸郁闷。 太后和太皇太后开始教育谢慈,噼里啪啦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又一大堆,一直说到下午,她们俩以为自己和谢慈说开了,才放心的走了。 太皇太后觉得谢慈和皇帝还是有什么误会,太后则是若有所思,皇后是不是把脑袋摔坏了? 紫苓看太后和太皇太后走了,就心惊胆战的小声道:“娘娘,您怎么了?是想做什么?是不是头疼了?” 谢慈道:“本宫头疼。” 紫苓赶紧道:“奴婢去请太医。” 谢慈道:“不用。” 紫苓道:“娘娘,奴婢有话想说。” 谢慈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就道:“别说了,本宫好的很,没疯,脑袋也没坏。” 紫苓快吓疯了。 谢慈琢磨着到底怎样才能让那狗皇帝废后,打他不成,要不,自己陷害自己?比如,找个禁军藏在凤梧宫,故意让皇帝看到? 对,这个好像是可以的。 系统:【禁军会被砍头,不能伤及无辜。】 谢慈:“······” “你看我想法?” 系统沉默。 谢慈道:“不能伤及无辜,那就找个不无辜的。” 系统:【不无辜的?】 谢慈道:“嗯,不无辜的,就比如朝廷的佞臣。” 系统不明白谢慈在说什么。 谢慈道:“且看我把恶臣害了,恶臣不算无辜,只能说死有余辜。” 系统滴汗:【朝中有恶臣吗?】 谢慈道:“这世上哪个朝廷没俩恶臣?不可能没有的。” 系统没有说话。 谢慈问紫苓:“紫苓啊。” 紫苓一脸忧郁的过来道:“娘娘?” 谢慈道:“你知道朝中哪个大臣的名声很差吗?” 紫苓听到谢慈的话,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娘娘,奴婢不知道。” 谢慈哦了声,道:“那就去打听打听。” 紫苓道:“娘娘,您打听这个做什么?” 谢慈道:“就随便问问。” 紫苓半信半疑的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苓回来了,道:“娘娘,打听到了。” 谢慈正在吃御膳房送来的窖糖梨,听了就放下勺子道:“说。” 紫苓道:“娘娘,听说司马大将军脾气最差。” 谢慈听了脑后滴汗,道:“紫苓,本宫让你打听的是谁最名声差。” 紫苓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道:“请娘娘责罚!” 谢慈道:“算了,出宫。” 紫苓:“什么?” 谢慈把最后一块糖梨吃了,道:“出宫。” 只要出宫了,就能知道的更清楚准确。 紫苓听了吓一跳道:“不能出宫啊皇后娘娘。” 谢慈问道:“为何不能。” 说着,就开始自顾自的去准备。 紫苓说道:“皇后娘娘不能随便出宫。” 谢慈却不听。 越是不能就越是要出去。 谢慈便服出宫,想当然没有出去,就去了御膳房,正好御膳房要采买食材,谢慈就威胁御厨,藏进了马车里,顺利出了宫,谢慈顿时心情大好,还是宫外好,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找到一个茶摊,谢慈带着紫苓坐下,紫苓担心,道:“娘娘,咱们快快回去吧。” 谢慈道:“再喊娘娘封口。” 紫苓道:“小姐,快回去吧!” 谢慈道:“不回,我还没看看咱这大夏朝的京城呢。” 紫苓两眼一黑,不知道怎么说。 谢慈喊了两碗茶,道:“坐啊。” 紫苓不坐。 谢慈也不勉强,就自顾自呷了口茶,然后看向旁边的茶客问:“兄弟,你知道这京中大小官员哪个最恶吗?” 那茶客看到谢慈,皱了皱眉,然后道:“不知道。” 谢慈道:“你没听说过哪个将军丞相很不好?” 茶客听了,说道:“听说司马大将军名声不好。” 谢慈道:“还有呢?为何名声不好?” 茶客道:“其实我只是一个途径京城的商客,不清楚。” 谢慈哦了声,茶客道:“你也不是京城人士?” 茶客应声道:“我是京城人士。” 谢慈道:“那你不知道?” 茶客道:“不知道,你也不是京城人士?” 谢慈应了声,也懒得再跟那商客说什么,谢慈喝完茶就去别的地方了。 看到巷子口的乞丐,谢慈就带着紫苓过去,扔给了乞丐两个铜板,谢慈问他道:“你知道京中大恶人是谁吗?” 闻言,乞丐直接道:“富商刘家的少爷!他昨日打我!” 谢慈伸手把自己的那两个铜板打算拿走,乞丐赶紧抓住铜板说道:“你干啥?” “我要听大恶人,是对百姓来说的大恶人,不是对你来说的大恶人。”谢慈说。 乞丐竟然说了一句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我怎么不是百姓了?” 谢慈:“你这狗一样的东西,把铜板给我,我看你身为乞丐,一点也不瘦,想必没少为贼,快快还来,不然打死你。” 紫苓在旁边看得嘴角抽,娘娘,咱能不能别这样?就两文钱而已啊。 乞丐听此,就道:“我又没说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就是。” 谢慈:“你倒是说啊。” 乞丐:“那你得再加两个铜板。” 谢慈卷袖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乞丐忙道:“行行行,我说。” 谢慈凶神恶煞:“说。” 紫苓微妙。 乞丐道:“对百姓来说,这京中的大恶人就是大将军了,大将军无恶不作。” 谢慈听了道:“然后呢?” 乞丐道:“就是无恶不作啊。” 谢慈:“他都无恶不作什么了?” 乞丐:“不知道。” 谢慈面无表情。 乞丐赶紧跑了。 谢慈道:“司马大将军除了脾气差还无恶不作?” 紫苓不说话。 谢慈打听这司马将军,然后听到的还是无恶不作,但是这回这人这么说是明显不敢说,谢慈看到这人这反应,就继续打听,打听下来,才知道,这司马将军还真是无恶不作,更是纵容其子在京中横行霸道,什么恶事都有司马家一份,出过不少人命,但都被司马将军掩下了。 这就好了,谢慈决定就司马将军了。 大将军府。 谢慈站在府门前,看着这将军府,真是气派,一看就是反派住的,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皇后娘娘?” 闻言,谢慈看去,就见旁边走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他一脸不好相与,目中肃然,看毅着不凡的很,谢慈不知道他是谁,就故意往自己身后身旁看了一下,作不知道是喊自己,那老者见谢慈这反应,皱了皱眉,然后道:“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说着,那老者朝谢慈行礼。 谢慈道:“您是?” 老者道:“老臣是司马磬。” 谢慈闻言嘴角抽了一下,这,这就是司马大将军司马磬?!老是老了点,但一看确实像是反派,谢慈就道:“大将军为何喊我皇后娘娘?” 司马磬:“你不是皇后娘娘?” 谢慈摇头道:“我乃江南书生。” 说完,就带着紫苓走了。 司马磬不相信,但是奇怪谢慈为何来将军府。 谢慈没想到被认出,不过也没关系,认不认出都不影响,现在问题是怎么把司马磬带进凤梧宫。 紫苓道:“娘娘,您想干什么啊?” 谢慈道:“没有。” 紫苓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娘娘,你别这样,紫苓害怕。” 谢慈道:“别怕,有我在。” “那娘娘赶紧回宫吧。”紫苓说。 谢慈道:“回什么回,好容易出来一趟,不看看再回去多可惜。” 把司马磬打昏带回宫? 好像不行啊,打昏可以,但是带不回宫,谢慈看了看紫苓,紫苓心里咯噔一下。 不成,紫苓和司马磬的神形相差太大了。 于是谢慈就一边看一边琢磨事情。 “可惜吗?” 一道声音突然在谢慈身边响起,谢慈觉得有些耳熟,就偏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皇帝。 紫苓直接吓倒了。 谢慈面无表情沉默。 狗皇帝怎么在?! 难道他跟踪自己? 只能是这样了,不可能这么巧合的。 然而其实就是这么巧合,皇帝便服离宫,体察民情,然后就看到了谢慈和紫苓。 谢慈脑后滴汗,道:“你是谁?” 只能这样了。 看谢慈如是,皇帝皱眉,谢慈把紫苓拎起来,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皇帝就要走。 皇帝示意身后人,身后人忙是拦下谢慈和紫苓。 谢慈一看瞒不过,就笑眯眯的回头道:“陛下,不可惜啊,我这就回去。” 说完就要溜,皇帝让人拦下,道:“你出宫干什么?” 这语气,竟然挺平和。 谢慈怪意外的,就道:“臣妾没出过宫啊。” 皇帝微妙的看着谢慈:“你就是在宫外长大的。” 谢慈道:“是没错,可是臣妾都没出过府就进宫了。” 紫苓看着谢慈说谎只能选择沉默。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皇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慈:“啊?” 皇帝道:“你应该不是谢辞。” 谢慈眼角划过黑线:“陛下,我是谢辞真的不能再真。” 皇帝:“皇后不会武功。” 谢慈道:“那是因为陛下根本就不了解谢辞。” 皇帝道:“不,我知道她,她不会武功。” 谢慈道:“我会,是你不知道。” 皇帝冷冷的看着谢慈。 谢慈道:“陛下不了解谢辞。” 皇帝倒是没说什么,其实他也算是和谢慈一起长大,因为谢慈是太后的侄女,所以谢慈儿时也是时常入宫,虽然年纪大了就没再怎么见,但是,之前的谢慈,是不会武功的。 “我们一起长大,虽然时间不多,但你并不会武功,若真是我不了解你也好,太后呢?太后总该了解你,还有谢大人和谢夫人,他们肯定最了解你。”皇帝说。 谢慈听了道:“陛下,我爹娘也有不了解我的,我会武功的事他们不知道。” 皇帝没想到谢慈这么,皱着眉,谢慈看他皱眉,一点也没反应道:“你是不是跟踪我?” “不是。” 谢慈半信半疑,但见他脸色,想来是真的不是,谢慈就放心了,道:“陛下慢慢溜达,我走了。” 皇帝:“去哪儿?” 谢慈道:“回宫啊。” 皇帝不相信谢慈道:“你和朕一起回去。” 谢慈不耐烦:“我真的回宫。” 皇帝不容置喙,谢慈只能跟着皇帝了,紫苓脸色惨白,她觉得要出大事,可怎么办!谢慈看着皇帝,然后道:“公子,有个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皇帝不睬谢慈,谢慈自顾自道:“你真的没有心仪的女子?” 想当然,皇帝没有理她,魏织自说自话:“还有,你怀疑我不是谢辞为什么还不把我赶走?奇怪,奇怪啊,不对劲,有人要害我。” 琥珀一脸复杂。 皇帝看着谢慈冷冷道:“没人要害你。” 第232章 城门 谢慈没睬皇帝,但笑不语,马上就要分道扬镳翻脸了,懒得和他浪费表情。 见皇帝越走越偏僻,谢慈问道:“公子,咱这是去哪儿?” 皇帝道:“出城。” 谢慈道:“我不出城啊,我要回去了。” 皇帝看谢慈,谢慈怕他出城打死自己,就继续道:“哎呦,我头疼,不行,我头疼,我要回宫。” “我背你你还头疼吗?”皇帝说。 谢慈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皇帝认真的看着自己,她惊呆了,他想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出宫?不行,肯定有什么阴谋,绝对有阴谋! “背也头疼。”谢慈说着,往后退了两步。 皇帝道:“来人,备马车。”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公子,你这么想让我出宫是为什么?” 皇帝:“没为什么。” 谢慈思考对策,然而马车很快来了,谢慈不得不跟皇帝一起出城,本以为出了城门皇帝要变脸杀自己,谁知一路平和安静,什么事也没有,且皇帝出城似乎也没什么事,就是在附近的田间村庄转悠,转悠完了就回城了,谢慈皱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回了宫,谢慈发现真的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没再多想这,谢慈正在想怎么把司马磬带进宫,然而等谢慈想好策划好了一切后,一个消息传来。 紫苓:“娘娘,大将军司马磬病逝了。” 谢慈:“······” 除了想骂人,谢慈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你说你什么时候死不行非得这个节骨眼死?天哪!老子为何如此倒霉!等冷静了,谢慈也只能把目标换成其他人,大将军不行,那就大将军他儿子。 于是这天夜里,谢慈悄悄的离宫,去了司马大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谢慈还要找将军的儿子,此时将军府上下素缟,谢慈想了想,打昏了一个下人,然后戴上素服低着头轻易的混了进去,看到一个婢女,就拦下问:“咱们大少爷呢?” 婢女道:“在北院呢。” 谢慈应声离去,那婢女看了看谢慈没在意的走了。 稍微辩了一下方向,谢慈往北去,这将军府太过广阔,想当然难找,北边也不是只有一个院子,谢慈搜索了一圈,也没看到亮烛火的院子,莫非司马磬的儿子已经歇了? 可是为什么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有点奇怪啊。 刚说有点奇怪,就来人了,是个挑着灯笼的仆从,他看到谢慈吓了一跳,然后骂道:“你在这晃悠什么呢!灯笼也不挑,想死啊。” 谢慈忍了,道:“管家差我找大少爷。” 司马磬的长子不是好人,其他儿子不知道。 那下人听了,就道:“大少爷已经歇了,管家什么事?” 谢慈道:“我怎么知道。” 那下人道:“那你自己去喊吧。” 说完就走了。 还真歇了,谢慈略一想,朝着那下人刚才来的方向去了,然后到了一个院子门前,那院子里有烛火光,但没什么声响,魏织小心进去,里头有下人把守,谢慈只能翻墙,小心翼翼的到了房檐下,等了会儿,谢慈从后窗进去,待到里室,谢慈看到人的时候惊呆了,只见地上一个人倒在了血泊里,看那人衣着不凡,难道是司马磬的儿子? 谢慈探了探,人已经没呼吸了,被人一剑封喉,这可能是报应,但是他能不能晚点死?怎么这么倒霉?要不,把司马磬的二儿子之类的带走一个? 虽然是这么想着,谢慈其实已经真的去了,长子不成就次子呗。 系统:【怎么办?你要去干什么?】 谢慈道:“哦,去逮个次子。” 系统:【不能伤及无辜。】 谢慈道:“次子无辜?” 系统:【次子无辜。】 谢慈道:“不可能,你看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虎父无犬子,他爹这样,他儿子肯定都这样,你别拦我。” 系统:【司马磬的儿女除了老大都是好人,你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群人。】 谢慈道:“我也是好人啊,我要完成任务,就当他们可怜我了。” 系统滴汗,【不行。】 谢慈只能离开了。 出了将军府,谢慈心情很微妙,难道要空手而归? 要不,随便抓个人? 可是还不能伤及无辜。 如果这时候来个贼就好了。 不行来个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也行。 最终,谢慈还是空手而归了,翌日,忽然发生了一件事,兰嫔死了。 宫里一时人心复杂起来。 谢慈听到有人说是悦妃,想了想,正要开口,这时忽然跑来一太监,“皇后娘娘!太后和陛下请您过去太皇太后那儿。” 闻言,谢慈点头,心中有了个打算,忙是带着紫苓去了太皇太后宫中,谢慈看到太后宫里的人脸色都不好,还有殿中太皇太后和太后皇帝的脸色也都不好,其他妃嫔也都赶来了,一殿沉寂,见此,谢慈整理好表情,过去道:“母后,是孩儿杀了兰嫔。” 太皇太后和太后看向谢慈,皇帝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谢慈:“你又胡闹什么?” 谢慈一脸认真:“臣妾没有胡闹。” 皇帝脸色难看的很,太后严声道:“皇后,你过来。” 谢慈过去,眼角瞥见脸色惨白的悦妃,太后道:“兰嫔是自缢,你为何如此说?” “自缢?”谢慈微妙了。 然后沉默了。 太皇太后奇怪的看着谢慈。 太后也奇怪。 皇帝脸色沉沉。 其他妃嫔不禁觉得皇后是真的疯了。 悦妃已经顾不上谢慈了。 她梦到兰嫔了。 等太后吩咐完殿中事宜,就让她们都退下了,只留下谢慈一个人,太后道:“皇后,你为何那么说?兰嫔的死跟你没关系,为什么要那样说?” 谢慈道:“母后,您别问了,问就让陛下废后吧。” 太后脸色一下子变了。 太皇太后也道:“皇后,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谢慈道:“孩儿知道,孩儿前些天说的青灯古佛不是假的,孩儿是真的不想再这后位了。” 皇帝看着谢慈,依旧脸色沉沉。 太后忽然肃声道:“胡闹!胡闹啊!皇后!” 谢慈道:“太后,谢辞没有胡闹,也不是胡闹。” 皇帝让谢慈,太后头疼的没说什么,太皇太后让谢慈好生想想,两人出了大殿,叹了口气,谢慈道:“陛下,你让我走吧。” “你究竟想做什么?”皇帝问。 谢慈认真道:“陛下,谢辞只想让你废后。” 其他办法总是达不到目的,还是这样直说吧,看看行不行,不行就算了,再想办法就是。 皇帝看了谢慈一眼,没说什么走了。 翌日,谢慈的爹娘来了,一进宫就开始哭:“辞儿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太后娘娘说的是真的吗?你在想什么啊?” 谢慈道:“爹娘,你们别哭好好说。” 听到谢慈揽兰嫔的事,谢老爷谢夫人吓得差点昏过去,太后特意让他们入宫来看谢慈的。 谢老爷和谢夫人止不住泪:“辞儿啊,你是皇后,有诸多无奈,不能任性啊。” 谢慈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那样说,娘看你是不知道。”谢夫人哭起来,紫苓也哭,谢慈脑后滴汗,算了,让她哭吧。 等好不容易把谢老爷谢夫人送走,谢慈松了口气,道:“紫苓,备膳。” 半晌没有回应,谢慈转头看向紫苓。 只见紫苓正在哭,哭的昏天暗地的。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你又怎么了?” 紫苓就只是哭,也不说话。 谢慈道:“还是早点把你嫁出去吧。” 紫苓抓着谢慈摇头:“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自从摔了脑袋后,娘娘就彻底的变了。 谢慈道:“我就是忽然想一个人待着。” 紫苓道:“娘娘,紫苓不明白,紫苓不明白啊,您为什么这样,您不是那么喜欢陛下吗?” 谢慈道:“从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紫苓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她看着谢慈一时忘却礼仪尊卑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喜欢了?” 谢慈一脸高深道:“真心若要求之才能得到,那不要也罢。” 紫苓道:“万一陛下喜欢娘娘了呢?” 谢慈道:“他喜欢我也不稀罕了,去去去,备膳。” 紫苓心里沉重,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不知何时,皇帝在殿外听到了谢慈的话,听完,他走了进去。 紫苓出来时看到皇帝,直接吓得愣住了。 皇帝也未管紫苓,径直走到了谢慈面前,谢慈正在嗑瓜子,听到脚步声,就道:“怎么了?” “是我。”皇帝说。 闻言,谢慈转头,见是皇帝,顿了一下,起身行礼:“原来是陛下,您这时候来有什么事?” 皇帝道:“太后让朕来看看你。” 谢慈:“哦,是吗,臣妾很好,您不用看。” 皇帝就走了。 谢慈啧了声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狗皇帝也是个注孤生的人。” 系统滴汗不语。 太皇太后来了太后来,总之凤梧宫人是来来往往,这天,苓枝也来了,还给谢慈讲故事,讲的是孟姜女哭长城,谢慈听得没表情。 转眼到了夏天,谢慈使尽浑身解数皇帝也没废后,太后和太皇太后看谢慈眼神越来越失望,于是每日来凤梧宫的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苓枝。 立秋时,苓枝忽然兴冲冲的跑来,手里捂着个陶罐子,一脸高兴的对谢慈道:“娘娘!我给你抓了豆天蛾!” 听到豆天蛾,谢慈面无表情,为什么抓豆天蛾? 苓枝把陶罐子打开给魏织看,然后魏织看到陶罐子里头乌泱泱半罐子令人头皮发麻的玩意儿,可怕倒是不可怕,就是瘆人,看着十分微妙。 见谢慈面无表情,苓枝就道:“娘娘不喜欢吗?” 谢慈点头道:“不喜欢,你喜欢?” 苓枝重重点头:“嗯嗯!” 谢慈脑后滴汗。 苓枝就把陶罐子盖上,给谢慈道:“娘娘,你拿着这个快快和陛下和好吧。” 谢慈不接,道:“我们没吵架,不用和好,这话谁教你的?” 苓枝忽然看向紫苓。 谢慈脸色不太好。 紫苓人瘦了。 这些日子她担心,总担心谢慈也像兰嫔那样不在了。 等苓枝走了,谢慈对紫苓道:“紫苓,你出宫吧。” 闻言,紫苓一下子跪到地上摇头:“不!娘娘!紫苓错了!紫苓不该在苓枝小姐面前说什么!” 谢慈道:“不是因为这个,人总要分别的。” 紫苓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往外流,谢慈道:“好了,别哭了,眼睛都快哭瞎了。” “娘娘,你不要赶紫苓走。” 谢慈点头:“不赶不赶,去备膳。” “好。”紫苓应声走了。 悦妃不知道怎么了,竟是来了凤梧宫看谢慈,悦妃也瘦了,整个人都不太有神采,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谢慈还安安静静的行礼,谢慈道:“坐吧。” “多谢皇后娘娘。” 悦妃也不说话,谢慈只好问道:“你来有事?” “我没事。” 她有些迟钝道。 谢慈和她也才不过十六岁,都看着像是活了半辈子的人,嗯,真的活了半辈子的是谢慈,但是悦妃好像自从兰嫔死后就一直这样了,整个人不再嚣张,落得一身沉静的气质。 她就在谢慈这儿坐了半天,就走了,临走时,看了看魏织,什么也没说,带着人离开了。 太后对谢慈非常失望,太皇太后也在这个冬天西去了,皇帝依旧一心朝政,悦妃经常来凤梧宫和谢慈坐会儿,也不怎么说话,谢慈也不赶她。 翌年,四月春时,草长莺飞,谢慈因为一直和皇帝不对付,然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旨废后的诏书,谢老爷谢夫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们觉得他们孩子能活着就挺奇迹了,太后看了眼谢慈没说什么,苓枝哭的嗷嗷叫,紫苓也哭的嗷嗷叫,悦妃听了,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很是惊讶,甚至看起来有些落寞,她突然后悔进宫了,谢慈自请去城外寺庙吃斋念佛,皇帝允了,然后一出城,谢慈就跑了,吃斋念佛?不可能的。 谢慈问系统:“任务完成了吗?” 系统:【任务完成。】 谢慈道:“那我可以回云梦村了?” 系统:【对。】 谢慈道:“走吧。” 系统应声,转瞬间,谢慈回到了云梦村,虎子和慕容楮还有张行安以及易筐都还在看书,谢慈皱了皱眉,以为之前是梦,就问系统道:“我又见到废后系统了。” 系统应声,谢慈说了说,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还能离开云梦村?离开齐国?谢慈就不再说话了,这时,易筐拿着书问谢慈道:“谢慈,这句话说的是什么?” 慕容楮也拿着书问道:“谢慈,还有这句话。” 第233章 楚国 谢慈看了眼,然后道:“这说的是庄子在宥。” 慕容楮:“庄子在宥?” 谢慈点头。 易筐问道:“那这本书呢?” 谢慈道:“这说的是墨子贵义。” 两人听了应声,午时众人离开了谢家,有的离开了云梦村,谢慈去找阿宁,找到阿宁,吃了午饭,阿宁又和郭苓走了,谢慈也没有说什么,回了屋。 谢慈再次失去意识,然后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系统!】 【系统完成全部更新!】 【绑定宿主谢慈!】 【完成绑定!】 谢慈头疼的听完,然后懵了,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睁不开眼!? “小姐!” “哭什么哭!小姐又没······!” 两个女声也在耳边响起。 “喂?有人吗?”谢慈唤了声。 系统:【请稍等,马上给您信息。】 谢慈听到系统的声音回应自己,赶紧道:“等等!” 系统:【?】 谢慈道:“你是谁?我在哪?” 系统:【我是世界系统之一,宿主系统。】 谢慈沉默了。 系统:【完成任务,存够积分。】 谢慈听此,道:“把信息给我吧。” 谢慈明白了,只有这样,才能回到云梦村。 系统开始给谢慈信息。 梳理了会,明白了故事内容。 她现在是楚国太子太傅的嫡孙女,谢慈,是个明明喜欢男主,却利用对自己好的青梅竹马小侯爷去帮男主,去给女主找麻烦的人,最后因为男主为小侯爷所杀。 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样?” 系统:【是。】 谢慈:“还有什么?” 系统:【再说。】 谢慈道:“那这个谢慈现在怎么死的?” 系统:【因为丞相小女不小心落进了水塘里。】 谢慈道:“所以该怎么?怎样才算完成任务了?” 系统:【不能死!】 谢慈:“我知道了。” 系统:【好。】 谢慈道:“系统,你是不是随时都在?” 系统:【是的。】 谢慈道:“那就好。” 说完,谢慈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婢女紫荆,还有张嬷嬷。 “小姐!小姐!” 紫荆看到谢慈很是高兴,张嬷嬷也看向谢慈,松了口气道:“小姐,你终于没事了。” 谢慈听到两人的话,便应了声。 张嬷嬷对紫荆道:“去请大夫,我去告诉老爷夫人。” 紫荆应声,两人离开。 谢慈还是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大夫请来,探了探脉,说是已无碍,开了些补药,便被管家送走了。 谢夫人见魏织要坐起来,担心道:“你想做什么,跟母亲说。” 谢慈正想说没事,就被系统提醒了,谢夫人并非谢慈生母,谢慈从没给过谢夫人好脸。 谢慈道:“父亲和夫人请回吧。” 谢夫人目露落寞,转头对着谢老爷道:“让她休息,我们先回去吧。” 谢老爷叹口气,两人离开。 谢慈让紫荆和张嬷嬷退下后就起来了。 在房里踱了一圈,谢慈问系统:“我什么时候去找主角?” 系统:【一年后。】 谢慈点了点头:“我现在不认识主角?” 系统:【认识。】 谢慈应声,从一边桌上抓来一面铜镜,瞧了瞧,镜子里的人十四岁左右,肤色白皙,眼睛明亮干净,是个好看的人。 这张脸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名字也和自己一样。 正想着,就听人来了。 紫荆走进来,道:“小姐,宁世子来了。” 这位宁世子就是谢慈的青梅竹马小侯爷宁煜,想到这人将来会杀自己,谢慈心境微妙道:“让他走吧。” 紫荆愣了一下。 她听错了? 这话是小姐说的吗? 谢慈说完,系统就告诉她,太傅嫡孙女是淑女,谢慈脑后滴汗,又委婉的说了一回。 紫荆道:“宁世子就是担心小姐,知道小姐没事便回去。” 说完,紫荆想到宁世子这是今天第三回来太傅府了。 谢慈道:“告诉他,我没事。” 紫荆道:“是。” 紫荆离开,谢慈道:“我要存够多少积分才能离开。” 系统:【积分够了世界系统会提示。】 谢慈道:“完成一个任务多少积分?还有你这系统没其他了?” 系统:【积分88,没有其他。】 天已近昏,紫荆端着药走进来,谢慈起来道:“紫荆,有饭菜吗。” 紫荆一脸莫名的看着谢慈。 系统6:【谢慈要借口谢恩太后送灵芝和给太傅送东西去见主角了。】 谢慈道:“麻烦。” 系统:【反正主角也不会见你,意思到了就行。】 谢慈应声。 谢慈的生母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对谢慈也多有怜,许她可经常进宫。 主角呢,就是楚国太子君晔,谢慈的祖父就是太子太傅。 “姐姐,你病已经好了吗?” 准备进宫的谢慈,这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谢慈看到一个粉罗裳的人,谢弥,谢慈同父异母的妹妹,十四岁。 谢慈没表情道:“好了。” 谢弥看上去很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听说姐姐要进宫,可以带弥儿一起去吗?” 谢慈知道的,这个谢弥可不是单纯的想进宫,她只是也想见主角罢了。 没错,谢慈的妹妹也喜欢男主,不光是因为男主长得好看,而是男主是太子。太子乃楚国未来的国君,嫁给太子后会成为什么人还用说吗。觊觎皇后之位的适龄女子,可十分不少。 原主谢慈不待见继母和继母的子女,但是她是个端庄善良的人,所以,不会明显的使绊子,表面上也对这个妹妹还算过得去。 谢慈道:“可以。” 这回跟谢慈进宫,这个妹妹收买了驾马车的侍从,会在宫门下马车时‘不小心’让谢慈摔倒。 然后谢慈是个端庄大气的人,她不能计较,于是没有说什么,虽然回来也教训了谢弥。 谢慈正想着,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等收拾了谢家的人,太傅辞官回乡,谢慈跟着太傅离开了京城,行了半月,终于到了南郡。 谢慈本以为他们怎么也会住县城。 谁知是偏僻远离城镇的乡下,谢家村。 人少,田地山森葱茏,悠闲安静的不行。 谢家村有一个庄子,是谢慈家族的,得知谢老先生回乡,十里八村的都来了,连附近县府太爷都跑了过来。 为什么一个辞官回乡的人? 原因复杂且多,最重要的是京城的谢府还在,谢慈的父亲还是朝中尚书。 一切安顿好,谢慈就去溜达了。碧蓝的天空,都是原先世界的谢慈不曾见过的。 溜达了半晌,谢慈打道回府,快到谢家庄子时,谢慈看到庄子对面有几十人,似乎在······建宅子? 谢慈走过去,看到了时行,问道:“这是怎么?” 时行道:“侯府买下了这块田地,建宅子。” 侯爷怎么可能会让世子爷吃苦,这样的乡下,侯府只能建宅子了。 谢慈眉尖抽了一下。 回到庄子,紫荆正在和其他人一起打扫。谢老先生在正堂和宁煜说话。 下人正在做饭,谢慈拿着苹果道:“系统,有瞬间移动的技能吗?” 交通不便利的古代,想游遍天下,恐怕要一生的时间。马车不行。 系统:【解锁技能要完成的游戏已经加载准备好,需要先完成这个游戏,才能继续解锁技能。】 闻言,谢慈道:“游戏怎么?” 系统:【规则很简单,成为英雄王,就算完成游戏了。】 谢慈道:“越过所有障碍?” 系统:【游戏里的所有人都想杀了你。】 谢慈听了道:“只是游戏?成为英雄王就成了是否?” 系统:【是的。】 谢慈道:“我明白了。” 系统:【还有游戏完不成就会一直读档重来。】 谢慈应了声。 谢慈道:“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系统:【这个等宿主到了游戏世界才能详尽告知。】 闻言,谢慈道:“你会跟我一起去?” 系统:【是的。】 吃过晚膳,谢慈就回了房间。 谢慈一睁眼看到一个少年,担心的在看着自己。 “皇兄,你终于醒了。” 皇兄? 谢慈起来,看了看,还是古代。 谢慈看向说话的少年,十六七岁,面皮白皙,五官俊秀,一袭翡衫。 谢慈道:“统,这就是游戏里?” 系统:【是的,请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对,谢慈道:“我现在是什么人?” 系统:【秦国九皇子云炽。】 谢慈:“你说什么?!” 系统:【是的。】 “皇兄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云玉道。 系统:【这里不能相信任何人,你要记住每个人都想杀你。】 那个喊皇兄的少年,完全没有杀意,但却让谢慈读档了。 谢慈迅速读档,然后问:“我这个九皇子,地位很差?” 系统:【是的。】 云玉死了,侍卫看着云炽的反应,一时有些犹豫。只得请谢慈去见秦帝。 剧情这么慢?何时能为王? 系统:【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相差很大,不用担心。】 谢慈应了声:“就这么杀了云玉,你不说点什么?” 系统:【只要世人不认为是云炽杀的就行。】 谢慈没有说什么。 进宫,到了秦帝面前,谢慈发现十皇子云玉死了,秦帝不但没有一点悲愤的情绪,还特别平静。 大多数人是不相信云炽敢杀能杀云玉的,谢慈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没事时,就看到云玉从偏殿走了过来。 他看到谢慈,笑着喊道:“皇兄。” 谢慈皱眉,怎么回事? 云玉没死? 谢慈高兴又不确定道:“云玉!你没事?!” 众人都看着谢慈。 朝谢慈走来的云玉不笑了,上首的秦帝看着谢慈的表情,然后让谢慈回府了。 然后谢慈得知,十皇子云玉确实已经死了。 那个云玉是假的。 太子云渂来了,脸上带着看起来很高兴但又装作很悲痛的样子,他对谢慈道:“皇弟,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说着,让太监奉来一个小木盒给谢慈道:“这是能医治你心疾的丹药,皇兄终于为你寻来了。” 谢慈:“我还有心疾?” 系统:【是的。】 谢慈道:“我怎么觉这太子······。” 谢慈接过木盒,一副感激将涕零的道:“多谢皇兄!” 太子云渂离开时,用看蠢货一样的眼神看了眼谢慈。 谢慈将木盒里的丹药随手扔进了水塘里。 所有人都想杀云炽。 太子云渂得知谢慈没死,拧眉吩咐人。 正值诸国战乱,谢慈向秦帝奏请去战场。 秦帝愣了一下,朝臣愣住,诸皇子错愕。 秦帝允了,谢慈就这样去了战场,秦国正与燕国打起来。 谢慈到了,看着秦国与燕国兵马就这样消耗的打着,谢慈带着人离开。 平川无际,谢慈想了会,问身边的人道:“能让那些人变成姑娘不?” 那人回道:“禀九殿下,能,但易识。” 谢慈应了声,此时,另一个人道:“九殿下,明日东风,不若我等借风,火烧燕军。” 谢慈听了道:“东风?东之境可有不少百姓。” 那人道:“九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战争难免要有所牺牲,且,那些百姓,非我秦人。” 谢慈笑道:“你说的对。但,秦国的铁骑若打下了燕国的江山,燕民,也是我秦国的子民,父皇爱民如子,大人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心些吧。” 那人不说话了,低头时看了眼谢慈。 剩下的人也没有一个信服谢慈的。应该说没有信服谢慈的。 “诸位大人呢?” 谢慈回了军营问道,一个人回道:“禀殿下,大人和其他人正在商议。” 谢慈点了点头,往主帐去了。 “好好的皇子不当,来什么战场。” “反正也是不聪明。” “哈哈,说的也是,再过两天肯定回京城。” 谢慈看着前面两个人说话,走过去道:“本殿下想了想,要说这儿的皇子就一个,叫云炽,也就是我。” 两个士兵看着云炽:“殿、殿、殿下!” 谢慈道:“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是!” 有人带走了两人。 谢慈走了进去,看到十个人,王鼎也在。 他看到谢慈也不行礼,其他人也就没有,谢慈看到了建议借东风用火的人。 谢慈道:“诸位。” 谢慈走进去毫不客气的道:“明天怎么着我来听听,你们继续说。” 王鼎等人继续说话,谢慈道:“系统?” 系统:【宿主。】 云炽要去战场,将燕国变成秦国,善待百姓,回到秦国让秦帝废太子立云炽,然后成为云天子,成为天下帝王。 听完,谢慈听明白了,王鼎决定用那人的提议,火烧敌军。 谢慈笑了笑道:“我们能想到的事情,燕军同样能想到,今夜要是刮了西风如何?” 王鼎听着谢慈的话,看向一旁的人。 那人赶紧道:“我等已算,今夜不会有风。” 谢慈看向王鼎道:“若如此,诸位是要舍弃那些百姓了。” 王鼎道:“殿下不知道犹豫不定的后果,还是去歇着吧。” 第234章 商贾 谢慈听了王鼎的话,正打算出声,这时却忽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等系统说完,谢慈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接着便离开了。 王鼎等人见此,也没有说什么话。 谢慈离开后,问系统:“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有别的事。” 系统:【是。】 谢慈道:“我知道了。” 系统应声。 谢慈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看到是天花板。 说是天花板,其实就是白石灰糊的房顶,四周边角挂着蜘蛛网。 谢慈呆了会儿,看到不远处放着一个箱子,那是一个纸箱子,箱子上面用胶带贴着一层透明塑料袋,似乎是为了防潮吗? 纸箱子的下面放着两个圆形小铁凳子,旁边地上搁着粉色的鞋盒子,鞋盒子上面是一双皮鞋,皮鞋上面有一袋子衣服? 再旁边,地上铺了一层纸箱板,一个红烧牛肉面的纸箱子,纸箱子上面放着落灰尘的电脑包,旁边又是一个泡面箱子,箱子上面放着一双黑白球鞋,泡面箱子下面放着大号男生棉拖鞋。 谢慈又往墙角看了看,那里放着一个木凳子,木凳子上面放着箱子,箱子上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 这个房间,有一扇门,一扇窗,门是原木色的,窗外传来农用直升机的声音,伴着刺耳的蝉鸣,让谢慈有点懵。 这房间的东西怎么看,都是现代才有的东西吧? 想着,谢慈就看到不远放着一双可爱的哆啦a梦的蓝色凉拖鞋。 鞋边又一个桌子,原木的,有点旧,上面放着书,最上面的书皮上写着:高二数学。 桌子旁边,是柜子,柜子别看小,放的东西却不少,上面放着圆规,牙刷,电脑小风扇,塑料袋,食品盒,半个发霉的馒头,手机盒,还有药,消炎药,感冒药,清火药,桌子后面是个大箱子,洗衣机包装纸箱,纸箱上面有些不堪重负的放着木板,木板上面放着各种笔记和书。 纸箱子旁边放着一个······满是垃圾的泡面箱子,纸盒,橘子皮等等物什,堆的高高的,明明是垃圾,却堆出了金字塔的模样,如果不是泡面箱子下面也有垃圾,扔垃圾的人看起来绝对是个强迫症。 装垃圾的纸箱子后面什么也没有,地上结着蜘蛛网,水泥砌的地面潮湿的很,放着墨水盒。 然后就是靠近门的地方,放着一个椅子,椅子上面放满了杂物,膏药,芒果,茶瓶? 谢慈仰了仰脸,看到墙上贴着各种明星的海报和明信片,挂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和衣裳。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穷的样子? 这里就是系统说的忽然有一个新的任务得完成的故事世界吧。 想着,谢慈准备出去看看,房门关着,门口还有燃完的蚊香,走到门口,谢慈又回来了。 天气真热啊。 谢慈喊系统:“系统。” 系统:【宿主。】 谢慈:“信息来一下。” 系统:【好的。】 谢慈:“等一下。” 系统:【宿主?】 谢慈:“我是不是很穷?” 先有个心理准备。 奋斗吗? 当然! 系统:【不是的,宿主。】 谢慈:“真的?” 看着房间里的东西,谢慈严重怀疑中。 系统:【宿主,真的,等我给你信息你就知道了。】 谢慈:“嗯,这是现代吧?” 系统:【宿主老大,是的。】 谢慈:“是我那个世界吗?” 系统:【宿主老大,不是的,这是一个时代,但不一个世界。】 谢慈:“行了,信息来吧。” 系统:【好的,宿主。】 谢慈等着,系统忽然问:【宿主,你没什么事吧?】 谢慈:“什么事?” 系统:【上个世界有没有什么?】 谢慈:“没有。” 系统:【真的。】 谢慈:“是。” 系统没有再说什么,片刻后,这个世界任务的信息就传到了谢慈那儿。 完成这个世界任务的身份的名字叫谢慈,十七岁,高二,燕城谢家的独女,家里非常有钱,父谢礼,是燕城非常有名的商人,谢家从谢慈太爷爷起就以金融业为基础,发展到各个层面。 谢慈有一个哥哥,叫谢纺,母亲出身名门,姓林,名忞。 谢慈的祖父是退休的人,谢慈的舅舅现在是。 总之,谢慈非常有钱。 全家都是十分优秀的人,谢慈的哥哥已经大学毕业,学生所有的最高荣誉,谢慈的哥哥谢纺都有,现在正在替自己的父亲打理谢氏集团运作。 谢慈的母亲是名媛中的名媛,父亲是商人中名誉声誉都特别好的人,祖母也是豪门千金,爷爷更不用说,很多人敬重,外公外婆更不用说,都是商贾,谢家这一族,历来个个都非常优秀,也必须优秀。 但是,到了谢慈这个独女这儿,突然一落千丈。 辍学,打架,喝酒,学渣,骂校长,打老师,外面混混一帮,非常不善良,是真的不善良。 虽然不好,但是谢慈的家人却很爱她,对谢慈可谓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 谢慈看着系统给的信息,然后觉得,所以可能这个谢慈就是被惯的。 家庭条件好,却不往好变,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最后在一事件中被人打死。 谢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终于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小镜子,然后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谢慈看着镜子里的人。 那能叫人吗,粉底二斤厚,煞白煞白的,粘歪的假睫毛,画到头发里的眼线,系统:【宿主?】 饶是谢慈,都不了自己的现在的样子了。 愣了会儿,谢慈只能告诉自己冷静,好吧,不冷静还能怎么?嗯,还能去洗把脸。 谢慈叹了口气,这房间的气息有点微妙。 从刚才的信息中了解,谢慈现在正在东北的乡下,农村,距离燕城,有千里之遥。 啊,抱歉,这绝对不是来参加什么形记的。是放暑假了,谢慈嫌在家里无聊,就跟着自己的‘小弟’,回到了‘小弟’家住了,好吧,就是因为钱才跟着自己混的混混回到了他老家乡下住了。 当然,这个‘小弟’是女的,不然,谢家就算是用飞机拉,也要把谢慈拉回家。 ‘小弟’名叫刘慧慧,谢慈叫她痱子。 谢慈:“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宿主,不能死,好好活着就是任务。】 听言,谢慈奇道:“这么简单?” 系统:【是的,宿主。】 谢慈:“我明白了。” 说完,问道:“原主怎么死的?” 系统:【原主对这里水土不服,吃药过敏死的。】 谢慈扫了一圈,看到了地上有个锡箔药板:“就这个?” 系统:【是的,宿主老大。】 谢慈总觉得怪怪的,但没再说什么。 总之这个世界作死任务就是参加日后的事。大概。谢慈想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好好活着,当然要好好的。 谢慈打开房门后,没看到人,只看到一个院子,和一片绿意映入眼中。 刘慧慧的家是个二层楼,贴着瓷片,瓷片是微青黄色的,上面还印着猫头鹰眼睛一样的图案,老实说,不好看,二楼窗户是绿色的,她让谢慈住了一楼最好的卧室。 没错,就是最好的。 因为其他房间没有席梦思······都是板搭的,谢慈不愿意住,嫌膈,虽然没有豌豆公主那样娇弱,但也是很娇弱的。 谢慈脑后滴汗,看着面前的一切。 刘慧慧家的院子不大,院子里种着蔬菜,养着一只狗,两只鹅,一只猫,俩鸽子,厨房是独立的,就在不远。 狗在蔬菜架,鹅在院儿里嗷嗷叫,猫在不远处的梨树上,俩鸽子飞了。 刘慧慧家在一片树林里,应该说刘慧慧家村在一片树林里,左邻右舍挨的很近,到处都是树,柳树,桐树,柿子树,槐树,榆树。 看着太阳,应该10点左右,谢慈找到了水,好好的洗了把脸,把脸上的粉底假睫毛等东西都洗掉了,本来是有点难洗的,但是谢慈用了肥皂,一下子就洗干净了。 总算洗出了原本面目。 谢慈拿出了镜子,看清楚了镜子里的脸,这张脸,和谢慈也是一模一样的,眉清目秀,眼珠黑白分明,是一张十分讨人喜欢的容颜。 看着顺眼多了,谢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镜子放下了。 找个理发店吧。 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谢家要跟来佣人,被原主谢慈烦的打走了。 谢慈知道这个时候刘慧慧的爸妈都去下田了,刘慧慧肯定还在楼上。 谢慈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便打开门上了楼,楼梯是水泥面,灰尘厚厚的。 二楼一共有四间房,谢慈找到刘慧慧的房间,那房门开着,风扇的声音从里面呼呼传来,谢慈走进去,果见刘慧慧。 刘慧慧十五岁就不上学了,在燕城打工,嗯,边混,边打工,认识了谢慈,日子才好过点儿。 只见不远处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少女,十八岁花季,皮肤麦色,五官一般,但好在脸小,看起来竟还有几分还挺顺眼的耐看,她素着一张脸。 谢慈走过去。 刘慧揉揉眼睛,看到谢慈后,忙道:“大哥!” 谢慈微妙,原主谢慈喜欢人家叫自己大哥,大佬,大姐头,哥。 没兴趣在意这个,谢慈应了声,问道:“你们村有理发店吗?” “啊?” 刘慧慧愣了一下,赶紧小心道:“没有没有。” 谢慈听了问:“哪里有?” 刘慧慧:“十里外的大村子里有。” 谢慈:“······” 算了,还是赶紧回燕城吧。 刘慧慧对谢慈又敬又怕,一是因为谢慈家厉害,二是因为谢慈打架厉害,看谢慈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谢慈朝门外走道:“走吧,带我去理发店,今天我就回燕城去了。” 闻言,刘慧慧有点没反应过来的看了看谢慈的头发,大哥的头发还是那么好看,蓬松如狮子王般有气质,要去理发店洗头发吗?可是这几天都是在她家洗的啊,难道要去换发色?!不愧是有钱的大哥! 刘慧慧脑内剧场跑了一遍,然后赶紧点头道:“是!” 谢慈:“······”是? 想起谢慈说的今天回燕城,刘慧慧小心翼翼问:“您真的要回去吗?” 谢慈听到她说‘您’,有点无语说道:“嗯。” 刘慧慧:“啊?” 谢慈:“喊我名字就行。” 刘慧慧赶紧道:“我只是尊敬您!”自己大多数零花钱都是谢慈赏的啊!这人!一定要尊敬的!刘慧慧想。 谢慈不知道,不跟她说话了。 刘慧慧火速跟着谢慈下楼。 谢慈没有驾照,但是这回没能开回车,是因为她哥,两人打赌,谢慈输了,只能装装样子,这回也是刘慧慧一路带路来到这地方的,刘慧慧家也没车,不过有电瓶车,谢慈不管什么车都会开,但是鉴于此地是刘慧慧的‘地盘’,谢慈把驾驶权交给了刘慧慧,自己在后面,然后朝十里外的理发店去了。 这时,谢慈问系统:“那游戏怎么办?” 系统:【这个故事完成后,会继续。】 谢慈点头道:“我明白了。” 系统:【宿主不用担心。】 谢慈道:“我没有担心。” 系统:【你是什么人?】 谢慈笑道:“你不知道?” 系统:【不知道。】 谢慈皱眉道:“真的?” 系统:【真的。】 谢慈问:“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系统:【不知道。】 谢慈脑后滴汗,不再说话。 “谢慈,你等一下,我忘了拿钱。”刘慧慧对谢慈说。 闻言,谢慈应声,刘慧慧离开后,谢慈看到一个人走了过去,那人皱着眉看看谢慈,又看看刘慧慧。 谢慈见此,也没有说什么,等刘慧慧回来,谢慈问道:“我方才看到一个人。” 刘慧慧:“什么人?” 谢慈道:“不知道,但看着似乎认识你。” 刘慧慧就道:“我们村的人都认识我。” 听此,谢慈点头道:“这样啊。”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慧慧!” 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看到谢慈,问道:“她是谁啊?” 刘慧慧道:“我朋友。” 谢慈点头没有说话。 那人说:“朋友?你还有朋友啊?” 谢慈皱眉。 刘慧慧道:“当然了,你去哪儿?” 说完,刘慧慧看着那人的电瓶车。 那人道:“我去县城。” 刘慧慧点头道:“补习?” “对。”那人说:“你们学习不好,当然不用补习。” 刘慧慧应了声,然后带着谢慈走了。 那人看着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 谢慈听完那人的话,过了会儿,问刘慧慧道:“我学习不好是真的,但是她不知道你不学习了吗?” 说完,谢慈认为应该是刘慧慧没有对旁人说她不去学校了。 第235章 老者 听到谢慈的话,刘慧慧点头道:“不知道。” 谢慈应了声,也没有再问什么。 村子里有人站在一块说话,看到谢慈和刘慧慧,瞬间都不说话了,一直看着她们俩消失,才开始议论纷纷。 电瓶车很给力的把谢慈和刘慧慧送到了十里外的大村子上,刘慧慧口中的大村子,比起刘慧慧家村,确实大很多,有大超市,有大饭馆,有大理发店,有大网吧。 刘慧慧把电瓶车放好,锁好,然后小跑的跟上谢慈进了理发店。 刚进理发店,刘慧慧就听到一句让她原地遭雷劈石化震惊过度的话,只听谢慈对理发师说:“染回,洗直,剪短。” 系统听到谢慈的话,表示很满意高兴又松口气,本以为自己还要劝宿主收拾头发。 理发师看着谢慈的头发,没有什么不妥的表情,依旧笑着问道:“染回去,洗直,剪短是吧。” 谢慈点头:“嗯。” 理发师请谢慈,理发师问:“剪多少呀?” 谢慈:“照男孩子的剪就成。” 理发师:“好的。” 刘慧慧惊呆了。 刘慧慧是不敢相信,谢慈竟然要剪自己狮子王般的头发!?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自己认识谢慈好说两年了!两年谢慈都是这样的头发!为什么突然改变?! 还有!谢慈怎么不化妆了?! 谢慈用的那可都是顶级的化妆品!难道要给自己?! 刘慧慧想。 刘慧慧很慌,觉得谢慈眼下哪里有点怪怪的,但是又突然说不出哪里怪。 谢慈! “谢谢谢慈!”刘慧慧凑过去出声。 谢慈:“嗯?” 理发师已经在调药水。 刘慧慧:“谢慈你怎么了?” 谢慈:“哦,换个发型,换换心情。” 刘慧慧听到这话,放心了点,可是为什么忽然想换发型换心情? 但是刘慧慧没敢接着问,只是着看谢慈。 谢慈见她扭扭捏捏,又看她的头发,便冲理发师道:“老板,给她也剪剪,照我的来。” 刘慧慧:“啊!?” “不不不!我可是花了好多钱的这个!谢慈!我错了!我要是做错什么了!你随便打我都可以!但是我不剃头!” 刘慧慧想跑,但是不敢跑。 谢慈咋了?难道是住的不舒服了?!那可是家里唯一的席梦思房间啊!自己本来要收拾房间的,但是谢慈说不要,她就没敢收拾,难道谢慈口是心非?!其实想让自己收拾?! 想着,刘慧慧仔细想了想,不对,谢慈不是这样的人,谢慈是霸道的人。 谢慈:“谁让你剃头了!我看着不顺眼了,把你的头整整!” 刘慧慧:“······” 霸道。 果然还是霸道的谢慈。 刘慧慧不敢再说什么的说道:“是!但是谢慈,我能不能不剪头?” 她的头发啊!好不容易长这么长的!辛辛苦苦长十年! 谢慈:“只要不这样就行。” 刘慧慧一颗心瞬间放了回去道:“多谢谢慈!” 谢慈脑后滴汗,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的是染洗剪。 刘慧慧的是洗直,死活不愿意染,说是自己刚染的金,谢慈没说什么,理发店除了谢慈和刘慧慧,没客人,在理发师忙碌了几个小时后,修剪好的谢慈终于出厂了。 刘慧慧看着起身的谢慈惊艳呆了。 理发师都呆了。 镜子里的人太好看了。 纤细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五官精致,额前碎发下的眸子,宛若清墨,带着与生俱来般的优雅,如果不是穿着国外潮牌运动服,就更优雅了。 这是换个发型换个人了啊! 刘慧慧看着谢慈咽了咽口水,说实话,竟然觉得特么好帅!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谢慈真正的容颜,虽然也曾经腹诽过谢慈的化妆术。 两人离开理发店,刘慧慧跟着谢慈,还没缓过神。 谢慈拿出手机,给谢宅的管家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自己。 刘慧慧听见谢慈的话,才回过神,道:“谢慈,是不是燕城有什么事?” 谢慈:“没有。” 说着,看了看时间:“去吃饭。” 刘慧慧:“哦,是!” 谢慈:“别是是是,您您您的,这不是古代,我也不老。” 刘慧慧:“是!啊?” 谢慈:“嗯?” 刘慧慧:“好!” 谢慈变了。 这是刘慧慧的第一想法。 谢慈真的变了。 这是刘慧慧认真的想法。 怎么在自己家住两天就变了? 这是谢慈第一次在自己家住,就发生了这种事,谢家不会找自己麻烦吧?! 刘慧慧有点害怕。 实在的等了会儿,刘慧慧问道:“谢慈,你为什么忽然想换心情了?” 好像要改变什么。 谢慈看到一个饺子面馆,走过去,听到刘慧慧的话,就道:“什么为什么,想换就换了。” 刘慧慧其实也没有多想,毕竟她们都于年轻的年纪,听到谢慈这回答,认真点点头。 确实,哪有什么为什么,自己还因为一个梦就去追一个明星呢。 想通了,刘慧慧就很放心了。 谢慈走进饺子面馆,随便一扫,要了个凉面,坐下后问刘慧慧:“吃什么?” 刘慧慧笑得十分讨好:“饺子。” 谢慈又对老板说了声,叫了两瓶水,虽然味道不合胃口,但谢慈饿了,于是也吃完了,吃饱喝足,两人离开了饺子面馆,回了刘慧慧家,虽然电瓶车差点没电。 到了刘家,刘慧慧爸妈已经回来了,他们不太喜欢谢慈,但是因为自己闺女也那样,所以管不了,只能保持基本的礼貌。 谢慈回房间,刘慧慧开始给谢慈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谢慈来时只拖了一个行李箱,行李箱里没衣服,都是各吃的,还有两本象征的书。 这回谢慈回去,行李箱里,刘慧慧给谢慈装满了自家村的特产,瓜果蔬菜,谢慈看着没说什么,刘慧慧装好了,帮谢慈把行李箱拖到外面,过了会儿,又拖了回来。 谢慈正在翻看自己的手机,了解了解通讯录什么的,见刘慧慧又把行李箱拖回来,就问:“怎么了?” 刘慧慧:“谢慈,我忘了,你家来人接得等到明天才能到吧。” 这么一想,行李箱拖出去那么早干什么。 这里距燕城可是千里之遥。 可是刘慧慧只听谢慈道:“拖出去吧,人马上就到了。” 刘慧慧:“啊?怎么会这么快?” 谢慈:“飞机。” 刘慧慧:“······” 好吧。 可恶的有钱人。 谢慈和刘慧慧走了出去,然后两人开始站在走廊下并肩站着玩手机。 刘慧慧的爸妈在看都没看谢慈和刘慧慧下问了她们吃饭没后,就进房间了,这会儿出来看到两个站在走廊下的人,纷纷一脸问号。 这俩人是谁? 刘父刘母心中同时飘过一句话。 带着疑惑,两人稍稍走近,然后看着刘慧慧的脸,再看看谢慈的脸。 谢慈的脸,他们不认识,谢慈的衣裳他们认识。 刘慧慧他们认识,衣服什么都认识,只是那管不住的狮子头不见了。 他们闺女,变成顺眼的样子。 而谢慈,他们不敢确定是谢慈。 因为真的看着完全不像。 看两人姿态同步的在玩手机,两人悄悄退回了房间。 刘慧慧:“谢慈,这帮孙子问你去哪儿了。” 谢慈:“哪帮?” 刘慧慧:“······阿杰,胡子他们。” 谢慈:“嗯。” 刘慧慧不敢说话了,只以为谢慈看手机入迷,没顾上自己。 正想着,刘慧慧的手机就来了个信息,信息显示发件人是自己老妈。 刘慧慧往房间的房间看了看,道:“谢慈,我去看看我爸妈。” 谢慈专心翻着自己的各信息:“嗯。” 刘慧慧回了房间,就被自己妈一下子抓住了:“小慧!那个孩子是谁!?” 本来以为什么大事,还要偷偷给自己发信息,见他们问这个,刘慧慧就道:“谢慈啊。” 刘父刘母:“你领回来的那姑娘?!” 刘慧慧点头:“啊。” 刘父刘母:“那个叫谢慈的?” 刘慧慧:“没错,咋了?” 刘父刘母:“看着不像啊。” 刘慧慧听了没觉得惊讶,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头发剪了染了。” 刘父刘母不说话了。 刘慧慧认真道:“爸妈,我说你们啊,谢慈家里超级有钱,你们小心对待。” 刘父刘母道:“人家要是真的超级有钱,怎么会跟你这人来咱家。” 老实说,这种话其实还真的有点道理,刘慧慧曾经还觉得能跟着谢慈的自己,简直就是上天眷顾自己。 但是,事实就是谢慈家就是超级有钱:“我真没骗你们,你们看到谢慈身上的运动服没,那一个外套,八万。” 刘父刘母被这个数字惊呆了,更加不相信了。 刘慧慧继续说道:“还有谢慈的腕表,项链,能买下无数无数个咱村。” 刘父刘母震惊的继续不信。 刘慧慧:“真的,您二老别不信。” 刘父刘母:“小慧,我们知道咱家条件不太好,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妄想了。” 刘慧慧看着自己爹娘,不知道说什么了。 刘父刘母认真道:“你别被人骗了。” 刘慧慧道:“你们放心,没有。” 刘父刘母道:“你肯定被人骗了。” 讲不通的话到此为止,刘慧慧出去了,看到谢慈已经没在玩手机,而是望着天发呆。 刘慧慧:“谢慈。” 谢慈道:“怎么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车的呼呼声。 两人听到了礼貌的敲门声传来,刘慧慧赶紧去开大门,然后就看到一个绅士的西装老者站在门前。 刘慧慧见过他,他是谢慈家的老管家,周良。 “周叔。” 周良看到刘慧慧时,见她那头狮子头不见了,微妙的呆了一秒,然后笑着点头:“刘小姐。” 刘慧慧赶紧冲谢慈喊:“谢慈!周叔来啦!” 谢慈拉着行李箱,朝大门走了过来。 周叔看到谢慈,直接愣住了。 愣了一会儿,周叔对谢慈和刘慧慧道:“抱歉,走错了。” 说完,就要走。 谢慈面无表情,刘慧慧呆住。 周叔出去确认了一下,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走错地方。 他再次愣住了。 谢慈已经在村子里人的围观下自顾自走进了宾利车,刘慧慧对周叔道:“周叔,真的是谢慈。” 周叔没说话,依旧没回神。 听到门外面左邻右舍说话的声音,刘父刘母走了出来,看到宾利车,他们也不知道是宾利,但就是感觉那车真好,看起来就好,看左邻右舍的眼神就知道好,看到周叔衣着就知道好,然后他们忽然觉得自己闺女可能真的交到了有钱人朋友。 周叔坐进了副驾驶,司机发动宾利车,离开了这个村子,先朝本地宅邸去了。 周叔试探着问道:“大小姐,您还好吧?在这里住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谢慈:“住的没问题,没遇到什么事,周叔,您有话直说。” 周叔听到谢慈的回答,愣住了。 其实他没想到谢慈会回应自己,回应自己也就罢了,还平声和气的,既没有不耐,也没有语气怒冲。 周叔小心的,笑得慈蔼道:“没有,就是觉得大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谢慈道:“是吗?” 肯定是吧。 周叔点头。 谢慈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就是突然知道人间疾苦了吧。” 闻言,周叔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看后视镜里渐渐变小的小村子。 这三天发生了啥? 为什么就突然知道人间疾苦了? 说实话,不是他那什么,实在是大小姐知道人间疾苦是什么意思吗? 学习每每都是几分学年倒数第一。 周叔愈言又止,却见谢慈已经闭上眼不说话了。 燕城。 燕城停机坪。 谢慈下了飞机,跟着周叔进一辆黑色的bugatti(布加迪)轿车里,驶向燕城谢家的宅邸。 谢家宅邸,是拥有大庭院的大别墅,建在非富即贵区的山丘上。 谢慈见着车驶过黑色的铁艺大门,到了玄关,走进玄关,在几个佣人惊掉眼珠子的注视下,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自己的房间,谢慈很满意,可以的,这很可以的!这回终于是有钱人了,还是现代社会好,终于有手机电脑了! 想着,谢慈道:“系统?” 系统:【宿主。】 谢慈道:“没有其他事了?” 系统:【没有了。】 谢慈应声道:“好!” 系统:【宿主,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在这个世界不回云梦村如何?】 听到系统的话,谢慈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这个世界和以前的世界一样,若是一直留在这里,若是留在这里,似乎还不错,但是,认真的想了想,谢慈还是道:“我还是得回云梦村。” 闻言,系统问:【为什么?】 谢慈笑道:“没有为什么。” 系统听了,便没有再言。 第236章 谢氏 就在谢慈和系统说话的时候,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伴着敲门的声音的,还有一个温婉的女声:“织儿?你在吗?妈妈能进去吗?” 闻声,谢慈咳嗽了一下,起来去开门,这个谢慈的小名叫织儿。 谢慈打开门,谢夫人站在门外,三十多岁的女子,着优雅的浅色长裙,显得十分高贵,她眉目温婉,眼睛里带着思念和担心,她卷而美丽的长发披肩,但最近都没有心思精心打理,那双温柔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这些天,一直担心着千里之外的自己的孩子。 那是谢慈第一次离开她那么远。 当初谢夫人要跟着谢慈一起去,被谢慈不高兴的拒绝了。 谢慈看着谢夫人的眼睛,愣了一下。 谢夫人看着谢慈也愣住了。 一脸震惊。 过了会儿,谢慈看到谢夫人把房门关上了,然后谢慈听到了门外谢夫人和佣人的声音:“大小姐真的回来了?” 谢慈脑后滴汗。 佣人:“夫人,这,我,周管家说,是真的。” 谢夫人:“可是里面的孩子不是我家织儿。” 谢慈再次脑后滴汗。 佣人:“夫人,周,周管家说,那就是大小姐。” 谢夫人:“快去叫管家问问,是不是有人欺负织儿了。” 佣人急忙:“是!” 谢慈打开房门:“不用问了,没有人欺负我。” 系统:那是,都是宿主老大欺负别人的份。 佣人停下脚步,谢夫人看着谢慈,鼻尖一酸,突然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 谢慈:这是怎么了? 佣人道:“夫人!” 谢慈道:“系统,她怎么了?” 系统道:【宿主老大,可能是看到正常的你太感动了。】 谢慈脑后滴汗,很是无言。 有点陌生的,谢慈道:“妈,你别哭。” 谢夫人惊讶的抬头看谢慈,顿了一下,然后哭的更狠了。 谢慈:我还是不说话了。 谢慈直接关了房门,干脆自己冷静会儿。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宿主要冷静,现在要冷静的,应该是谢夫人吧。 谢夫人看到谢慈把门关上了,哽噎着对佣人说:“去告诉老爷,就说大小姐回来了。” 佣人赶紧应声退下,谢夫人用手帕擦了擦泪,又抬手敲门:“织儿。” 谢慈:“门没锁。” 谢夫人愣了一下,小心的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她看到谢慈正在冷静的玩手机在冷静。 系统对于谢慈冷静的方式表示不知道说甚。 谢夫人小心的给谢慈把窗帘拉上,然后走到谢慈面前,问道:“妈妈能在这吗?” 谢慈知道谢夫人这么小心的问自己完全不像是一家人,都是因为原主谢慈,十分事儿,被惯的整天高高在上的那样。 想着,谢慈点了点头:“您坐。” 谢夫人又想哭了,但她忍住,在谢慈旁边,然后认真而小心的看谢慈打游戏。 谢慈打了会儿,一局满赢,手一点也不生,谢夫人不太懂,但是能感觉到谢慈这儿似乎赢了。 谢慈基本已经忘了谢夫人的存在,直到打赢游戏,才发现谢夫人还在,便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谢夫人听到谢慈的话,心里的惊讶依旧,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变了。 默了会儿,谢夫人点点头,然后问:“头发,怎么剪了?” 闻言,谢慈抓了抓头发,放下手机道:“啊,想剪就剪了。” 谢夫人看着谢慈的头发,咬了咬唇,愈言又止,谢慈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就道:“妈,我饿了。” 听此,谢夫人赶紧点头:“妈妈这就让人准备晚饭。” 谢慈打开门出去了,刚一走出去,就看到两鬓微白像反派一样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前,那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眉眼精锐,国字脸,一身裁修满分的西装。 此刻,他正在自己房门前走来走去,听到自己打开门,就唰的看了过来,谢慈认出来了,这位就是自己的爹,谢礼。 谢慈看着他往外走了走,谢父的视线一直顺着谢慈到了几米外,才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房间门开口:“织织!你在吗?爸爸能进去吗?” “织儿?你在里面吗?” “小宝啊!你房间里面怎么走出来一个别人?” “织织!你别吓爸爸!” 谢慈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那人。 系统在偷笑。 谢慈睬都没再睬那傻爹的优雅的下了楼,去了用餐室。 但是刚到用餐室的门口,谢父就飘到了谢慈身边,试探脸:“织织?” 谢慈看着谢父。 眼神十分和善。 那是关爱老年痴呆的眼神。 其实不怪别人,现在在别人眼里的谢慈是这样的:纤细,美丽,优雅,肤色雪白,眉眼如画。 难以言喻,就用三个字代替:简直了。 谢父看谢慈不说话,再次叫了声,不过声音小了点:“织织?” 谢慈:“嗯?” 谢父看到谢慈回应自己了,差点老泪纵横当场:“织织,你你你,我我我,这是怎么回事。” 谢慈看到周叔过来,就道:“周叔,让林医生过来看看,我爸可能是更年期综合老年痴呆的前兆。” 周叔脑后滴汗,没有说话。 话落,谢慈就看到谢父心疼的看着自己:“织织,你突然把头发剪了,爸爸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哥哥是不是对你不好了?你妈妈是不是说你了?” 周叔:少爷舍得对小姐不好?夫人舍得说小姐? 好吧,其实这话连谢父自己都不相信,唯一有可能的是,他闺女被人欺负了。 想到这,谢父斯文的卷袖子。 谢慈:“没有。” 谢父:“真的?真的没有人欺负你?” 谢慈:“没有。” 谢父:“那你怎么突然······剪头发了?” 谢慈:“哦,就是不想混了,准备响应期望,做个清爽向上的青少年。” 谢父惊呆了。 周叔也惊呆了。 谢父道:“老周,我是不是在做梦?” 周叔道:“老爷,我也是这么怀疑自己的。” 谢慈已经不睬老年痴呆组合,走进用餐室,拉开椅子,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谢父走过来,在谢慈身后,看着谢慈打游戏。 看了会儿,想到难道孩子叛逆期过啦? 果然还是有人欺负孩子啦? 谢父在心里开始一场怀疑大战,谢母进来时看到谢慈在打游戏,谢父在旁看,不由欣慰起来,谢母一来,谢父就发现了她,赶紧又从谢慈身后悄悄的飘到门口,“织织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谢母一脸宠溺的盯着谢慈道:“没有。” 谢父也一脸宠溺的盯着谢慈:“织织是不是在乡下经历了什么?” 谢母:“不知道,但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不都一天一个样吗。” 谢父听到谢母的话,突然顿住:“十六七岁的孩子?” 谢母:“怎么啦?” 谢父琢磨起来,琢磨着琢磨着,突然一副天要塌的看着谢母道:“织织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谢母:“什么!?” “爸妈,你们怎么不进去吃饭,在干什么?” 一道好听的年轻男声响起,两人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衣着随意优雅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看着二十四五岁,身材修长,白皙的皮肤,五官俊俏,谢慈与谢纺最像的就是眉眼,他发朝后梳着,看起来十分精英有城府。 谢父谢母看到谢纺,赶紧把儿子抓过来往用餐室看:“你看看你妹妹。” 谢纺看向谢慈,然后愣住了。 还没愣完,就听谢父在耳边说:“你妹妹说她不想混了,准备响应期望,做个清爽向上的青少年,你对这句话有什么感想?” 谢纺听了谢父的话,微妙的看着谢慈:“你们有什么感想?” 谢父:“你妹妹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谢纺:“什么?!” 谢母宠溺的眼神开始变得担心。 谢父和谢纺想到谢慈喜欢的男人,就想把那个男人打死。 谢母想的则是自己闺女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怎么办? 谢纺道:“妈,你去问问小慈?” 谢父道:“怎么能让你妈去问问,你去。” 谢纺道:“我?” 谢母不敢刺探,怕听到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 谢纺走了过去。 “咳咳。” 谢纺走进用餐室,拉开椅子,在谢慈身边道:“小慈,哥能问你几句话吗?” 谢慈抬眼看了谢纺一下,这就是自己哥,很帅的,想着谢慈继续打游戏:“问。” 谢纺咳嗽了一下,似乎在找勇气,“小织,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子啦?” 谢父谢母竖起耳朵在用餐室门口,连周叔都不自觉的竖直了耳朵跟着听,谢父谢母听到谢纺问出口,不自觉的握拳,心道:就是这样,问的好。 谢慈听到谢纺的话,正要说没有,就听系统说:【宿主老大,说有。】 谢慈:“嗯?为什么?” 系统:【宿主老大,只要你说有,你现在的变化可以得到所有合理的解释。】 闻言,谢慈看向谢纺,瞥了眼用餐室门口听墙角的爹娘管家,然后对谢纺道:“是。我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谢纺:“什么!” 谢父:“有!” 谢母:“慈儿!” 周叔:“大小姐!” 谢纺忍着立马去杀个人的冲动,温柔问:“那个男孩子叫什么?是哪里人?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谢父谢母竖起耳朵,周叔也聚精会神听。 只听谢慈道:“八字还没一撇,以后再跟你们说。” 听到谢慈的话,谢纺和谢父谢母周叔惊呆了,八字还没一撇?那岂不是已经有一捺!? 四个人觉得天要塌了,觉得谢慈肯定被什么人骗了。 谢纺走了出来,谢父谢母走进去,周叔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动。 “织织。” “织儿。” “你告诉爸爸,那个男孩子是谁?” “或者你告诉妈妈,那个男孩子是谁呀?” 谢慈故作不耐烦实则不知道怎么应付父母的起身:“周叔,麻烦晚饭给我送房间去。” 周叔:“哎,啊?嗯!是!” 大小姐竟然对他说麻烦了?! 谢慈回了房间,一直玩着游戏,路都不看就上楼了,系统道:【宿主老大,这些游戏你都会吗?】 意外的谢慈道:“没有。” 系统:【宿主老大是天才。】 没玩过,就局局把把赢。 谢慈:“骗你的。” 系统:【······】 因为感觉很久没有现代的东西了,导致谢慈现在对什么都有,最明显的就是手机电脑。 兜里俩,又拿着一个,房间一个笔电,一台电视可以打游戏。 十几分钟过去,谢慈在游戏里已经成了让知道的玩家服的大佬。 周叔带着佣人送来了晚饭,谢慈边吃边打游戏,系统看得五体投地,谢慈以前,每天都是工作,没有时间,约束着很多东西,现在没人约束了,直接不用顾及了,房门打开,谢父谢母谢纺三人盯着谢慈。 谢父:“那个男孩子到底是谁,纺儿,交给你了。” 谢纺皱眉:“嗯。” 谢母:“这孩子真的变了。” 谢纺:“与其说变了,不如说像换了一个人。” 谢父:“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谢母也这么觉得。 谢纺:“但她绝对是小织。” 谢父谢母点头:“所以那个男孩子到底对织织怎么了?” 谢母:“对织儿怎么了?” 谢纺想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谢父:“是哪个要是让我知道了,不打死他我就不姓谢。” 谢纺咳了声,面无表情:“爸,先别立g。” 谢父:“我一定要打死他。” 谢母:“万一是个好孩子呢?你们看织儿,她不说了要做个好青少年吗,可见那个男孩子很好的可能性很大。” 谢父在旁点头,谢慈在里边不知道自己那连自己不羁狮子头都觉得可爱的家人正在说话。 暑假。 谢慈彻底成了一个宅。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古代的大家千金。 在房间里,吃饭打游戏三班倒,一个星期过去了,谢父谢母谢纺三人很不好过,因为查不到谢慈喜欢的男孩子是谁。 谢纺抬手揉了揉眉心:“爸妈,我觉得小织喜欢的男孩子,可能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 谢父道:“什么?” 谢母问道:“什么意思呀?” 谢纺:“可能是二次元的。” 谢父和谢母不明白。 谢纺道:“现在有很多宅喜欢纸片人。” 谢父谢母的脸上都是表情问号。 谢纺:“就是这样的人。” 谢纺拿出手机,调了一张图片先给谢父谢母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小织房间就有。” 谢父谢母盯着手机屏幕上面的动画人物,表示慢慢的皱起眉心,看完了,认真问:“这不是假的吗?” 谢纺:“在小慈眼里他们就是真的存在的。” 闻言,谢父和谢母沉默片刻,两人问道:“这些男孩子叫什么名字?” 第237章 望 谢纺:“你们看吧。” 谢父和谢母凑近看,朝下翻:“韩非,卫庄,盖聂,黑羽快斗,月城雪兔,木之本桃矢,工藤新一,泷岛彗,杂贺八寻,须王环,凤镜夜,夏尔·凡多姆海威,夏目贵志,的场静司,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利威尔,黑子哲也,巴卫,苏芳,哈克,兵部京介,太宰治,森鸥外······。” 看起来还有很多,谢父谢母微妙的停下:“韩非是我们知道的那个韩非吗?还有,这些,这些大部分是日|本名字啊。” 谢纺:“嗯。” 谢父:“你说小织喜欢这样的男孩子?” 谢纺:“小织有这些手办。” 谢父谢母看起来很不知道说什么的无法接受:“要不,去问问小织?” 谢纺:“好,您二老去问。” 谢父谢母互相看了眼,给对方打完气,敲了敲门。 原主谢慈有一个收藏柜,单独列在房间的一面墙壁前,上面的手办,只要帅的都有。 谢慈正在打游戏,一边打,一边还骂,原主谢慈也这个德行,系统不说话。 谢慈没在意敲门声,谢母便开口:“织儿,爸爸妈妈能进来吗?” 谢慈头也不抬道:“门没锁。” 谢父谢母进来房间,小心的在谢慈身后沙发上坐下。 谢慈这局输了,一把摔了游戏机跳起来:“我他!” 最后的话勉强忍住。 系统抽。 谢父谢母看起来很紧张,不敢说谢慈的准备措辞。 谢慈又捡起游戏机继续刚,头也不回:“有什么事说。” 谢母慈声:“织儿,你喜欢的男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叫韩非?” 谢慈:“啊?” 谢父:“或者叫,叫雪兔?” 谢慈不禁疑惑的转头看他们二老:“什么东西?” 谢父:“就是。” 谢父指着谢慈放手办的柜子,他一开始从没想过谢慈对那些手办可能是那种喜欢,老父亲指着柜子里的手办道:“就是那些手办。” 谢慈朝手办看过去:“我喜欢的是人,不是这些东西。” 谢父谢母的心放回肚里了,但是又担心起来了,那个男孩子是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都查不到? 可是谢慈又不肯告诉他们,于是他们微妙的出去了,谢纺看了把手机放回兜里,然后走进了房间,在谢慈身边盘膝坐下:“小织,你跟哥打一局游戏吧?哥输了什么都给你买,你输了,就告诉哥那个男孩子是谁好不好?” 谢慈偏头看了他一眼:“行。” 谢父谢母对谢纺还是有信心的,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谢纺打游戏不如谢慈,头疼的输了。 谢慈:“黄鹤楼大虾。” 谢纺:“好。” 谢父谢母叹口气,谢纺去买黄鹤楼大虾。 谢父谢母谢纺再次聚在谢慈门前:“为什么织织不愿意告诉我们那个男孩子是谁?” 谢纺:“我也好奇。” 谢母:“是啊。” 谢慈今天换了衣服,竟然是谢父谢母给她的连衣裙!有情况!三人想。 谢父:“在房间里十多天了,突然要出门,你们说她这是要去哪儿?我下午还有会要开啊。” 谢母:“不知道呀,我看看她愿不愿意让我跟着。” 谢父:“好。” 谢纺则凝眉道:“爸妈,慢着,小织的朋友没有,只有那几个混混,而这些天我们听到他们通过电话,但是没听到说要出去玩,小织喜欢的男孩子,莫非是游戏里的?” 谢父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织织喜欢的男孩子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谢母:“什么?难道要去见游戏里认识的男孩子?” 谢纺和谢父谢母如临大敌的看着谢慈戴腕表,戴渔夫帽,球鞋,然后心中一个想法:不行! 周叔和谢家的佣人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奇奇怪怪的老爷夫人少爷了。 谢慈没带书包,只拿了两个手机就出门了,谢父谢母谢纺在后面悄悄的跟着。 知道自己被人跟着的谢慈:“他们还在怀疑我?” 系统:【宿主老大,不是的,他们在担心你去见不好的人了。】 谢慈:“直觉真准,我就是去见不好的人。” 系统:【宿主,好看。】 谢慈:“你今儿会说话。” 系统:【宿主老大,别去见人了。】 谢慈:“你怕我打不过?” 系统:【不是。】我怕你把人打死。 谢慈:“嗯。” 谢慈到了市中心,接着轻易甩开了谢父谢母谢纺后,去到了和人约好的燕城文人像广场。 正值中午,太阳正毒,行人不多,而广场中央,此刻有十几个男孩子,气氛有点不好,他们面对着面站着,距离不超过三米,一面站着八个人,一面站着五个人,他们看起来都不超过二十岁,谢慈瞅到了,就朝那五个人走去,然后站到了那五个人面前。 十几个人看着谢慈:“???” 十几个人愣住的另一个原因是谢慈长得好看,再有一个原因是谢慈是女孩子。 五个人:“你是谁?” 谢慈道:“宅。” 五个人听到谢慈的话一惊:“宅哥?!” 谢慈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眼神。 五个人:“!!!” “你真的就是‘低调的宅’?!” 系统听到这个一般的名字不知道说甚。 谢慈:“没错。” 听到谢慈和那五个少年的声音,对面八个少年看着谢慈呆住了,过了会儿,又笑起来了:“这么说你们是到齐了?就凭你们?” 谢慈绅士的摘下帽子,送到身旁,谢慈身后的五个少年见此,呆了一下,其中一个接住谢慈的帽子,另一个赶紧道:“宅哥,不是,低调的宅,你是女孩子啊?” 谢慈朝他点头:“嗯,太惊喜吗?” 那个人:“······不是。”惊吓好吗,这回完了,还以为宅哥是个力大无穷力能扛鼎的壮汉!毕竟说话那么拽!谁能想到是这么个纤细的女孩子! 他们输了。 谢慈浑然不觉身后少年的心声灰败,只是朝对面和自己说话的少年一笑:“我们到齐了,你说的没错,就凭我们,不行?” 对面的八个长相各异的少年笑了起来:“行!行行行!这样吧!只要你们认错!我们就放你们走!” 谢慈旁边的五个人:“······” 其中一个脾气不好道:“你说什么!” 那八个少年道:“我们说,只要你们认错,我们就放你们走。” 脾气不好:“明明是你们卑鄙抢我们的东西!” 八个少年:“什么抢不抢的,弱肉强食,成王败寇,都是凭自己的实力,是你们自己弱,怪的了谁?” “你!” 谢慈抬手,道:“别说了。” 那五个少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面对谢慈,有说不出来的本能想敬重仰望感。 其实对面的八个少年也觉得,但是他们人多,使劲昂首挺胸的看着谢慈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女。 谢慈对那八个少年,笑道:“好一个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其实你们抢不抢他们的武跟我没关系。” 听到谢慈的话,身后五个少年微妙,那八个少年以为谢慈要服软,顿时笑起来:“认错吧!” 谢慈却摇了摇头。 八个少年:“嗯?你什么意思?不想认错就想走?” 谢慈依旧摇了摇头。 八个少年看着谢慈和谢慈身后的五个人,脸上凶狠了起来:“你们想跑?” 谢慈还是摇头:“不跑。” 八个少年:“不跑?那你什么意思?” 谢慈:“没什么意思,只是要打你们。” 八个少年一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打我们!哈哈!他们五个半要打我们八个人!” 五个半? 嗯,没错,谢慈只被八个少年算半个战斗力,至于半个战斗力是什么意思,不知道。 五个少年身后狂喊,想着要不要报警一下。 因为一个游戏,他们不想闹大啊! 宽阔的广场上都是嘲笑声,那八个少年笑的很欠揍,谢慈指节咔咔作响,然后在五个人瞠目结舌,八个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慈把那八个少年揍了。 谢慈打人非常快。 “天下之大!你抢谁的武都跟我没关系!但你敢抢老子的武!我让你抢老子的武!抢!抢啊!再抢一个试试!” 五个少年看着低调的宅也就是谢慈:“······” 八个少年倒在地上嗷嗷的嗷嗷,晕倒的晕倒,被揍的被揍。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让人不敢相信,五个少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行人也愣住了,有的跑了,以为,有的远围观,准备录像拍照,五个少年反应过来,赶紧去赶人。 系统拦不住宿主。 谢慈优雅的揍完人,接过五个少年恭敬奉来的帽子戴上,然后负手往前,帅气道:“走。” 五少年:“是!老大!” 其中一个捂着肚子朝谢慈喊:“你叫什么名字!?” 谢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爹是也。” 少年吐血:“你!” 谢慈已经带着五少年走了。 几人在一家奶茶店坐下,五少年:“爹叫什么?” 谢慈:“谢慈。” 五少年抱拳:“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今天真是出了口恶气! 谢慈点了茶,五少年请谢慈的,喝完说了关于游戏的话后,五少年就告辞了,谢慈看了看手表,下午一点半,还没吃午饭,谢慈就去了最近的一家西餐厅,刚点了牛排意面海鲜烩饭和甜点,突然听到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上,响起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女孩声音:“她啊,叫谢慈。” “谢慈?” 又响起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先前的女声笑起来:“丑吧,我告诉你,这是班级合照,班长找的,其实叫不叫她都行,但班长怕谢家,硬是求来照的,你看看这头发,俗到掉渣。” 末了,那女孩子补充道:“品味让人不敢直视,说出去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人。” 另一个女孩子也笑了起来:“你别这样说人家,你们班不会欺负人吧。” 那女孩子笑道:“欺负她?谁敢呐,她不欺负班里人都不错了。” 另一个女孩子:“你们什么时候的同学?” 那女孩子:“中学三年级。” 另一个女孩子:“那她现在不是和你一样高二了?” 那女孩子:“对呀。” “你现在还认识她?” “两年没见了。” 那两个女孩子说着话,谢慈撞死不经意的路过扫了眼,然后确定了她们俩在说的谢慈,就是自己这个谢慈。 于是谢慈回到自己的位置,系统还没问宿主想干嘛,就看到谢慈端起桌子上的清水,走到那女孩子面前,“失礼失礼,容我介绍,我姓谢,名慈,敢问二位大小姐高姓大名?” 另一个女孩子已经直接愣住了。 被谢慈送水的女孩子呛住了,谢慈却抓着她,不远的客人看过来,餐厅的侍应生闻声赶来,拉开了谢慈和那女孩子,然后礼貌的请谢慈住手。 谢慈一哂,绅士而优雅的朝其他客人说了句抱歉,然后仿佛不是她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那女孩子和另一个女孩子吓住了,其他客人没再注视,餐厅的侍应生赶紧去找经理。 侍应生预想的打起来闹起来什么的事情没有发生,另一个女孩子拉着那个女孩子快速离开了餐厅。 谢慈吃着饭,系统响了:【宿主,任务:日行一善。】 谢慈说:“什么?” 系统:【宿主,任务:日行一善。】 谢慈:“日行一善?什么意思?” 系统:【以后每天都要做一件好事。】 谢慈:“哦。” 系统:【宿主老大,这个增加积分的。】 谢慈:“好。” “善不分大小?” 系统:【是的,宿主老大。】 谢慈:“好,今天的好事就是收养那只狗行。” 系统:【哪只?】 谢慈看着餐厅落地玻璃窗外。 系统看到了:【行。】 谢慈吃完饭,出了餐厅,轻易提起狗,去找宠物医院。 这只野狗意外的不凶,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力气了,总之谢慈把它带到了宠物医院。 等了很久,医生来告诉谢慈,狗子健康没问题,谢慈看到了焕然一新的狗子,总之,还挺好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干净没有杂质的看着谢慈。 谢慈把它带回了谢宅。 谢慈问道:“系统,这狗会不会变成什么?” 系统道:【宿主,不会的。】 谢慈失望没有说话。 谢母知道谢慈回来了,赶紧来到谢慈房门前道:“织儿?” 谢慈没回应,谢母又温柔小心的喊了好几声,依旧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谢母担心,怎么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里了? 门没锁,谢母看到谢慈在,就放心的又离开了。 谢父和谢纺得知谢慈回家了,便也回来了,谢夫人见到两人,说道:“看起来没有什么事。” 第238章 孤月 谢父谢纺点点头,然后看向谢慈房门口的那只狗。 谢纺提起那只狗道:“别人送的吗?” 谢母摇了摇头道:“老周问了,说是织儿捡的。” 谢父:“不对啊,她这一回来怎么就这样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刚说到这,就看到周管家过来了,他朝谢父开口:“老爷,徐老先生来了。” 谢父听了,道:“嗯。” 说着,和周管家朝楼下走去。 另一边,燕城接到电话,说有一群少年,说有人打他们,广场监控调出来,查了半天,却找不到画面中翩翩白裙,短发优雅又绅士,负手离开的美少女。 金红的太阳沉入地平线时,谢慈醒了,窗帘虽然被拉着,但还是有金红的余晖透过窗帘的间隙,洒了进来。 蓦然看到的谢慈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做梦,恍然想起小时候,自己蜷坐在福利院的格子窗前,看着外面,独望一轮苍凉的孤月。 谢慈起来,像是才察觉到谢夫人在旁边。 这时,谢夫人睁开了眼睛,看到谢慈,想了想,问道:“织儿,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谢慈:“哦,文人像广场。” 谢夫人本以为谢慈不会回答,于是愣了下点头,谢慈去找水,然后拿起手机和谢夫人下了楼,谢夫人小心问:“文人像广场,约了朋友吗?” 谢慈边打着游戏边应了一声。 谢夫人:“那朋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谢慈:“男孩子。” 谢夫人:“·······!” 可看着谢慈的模样,这位男孩子朋友,好像就是普通朋友的样子。 这顿饭,在谢父谢母和谢纺仿佛掺杂了摩斯密码一样的试探对话里结束。 综合谢慈给的话,三人总结:谢慈见的男孩子朋友只是一般的男孩子朋友。 于是,三人更好奇谢慈喜欢的男孩子是谁了。 谢慈懒得睬他们,就这样又宅了十天。 这一日,谢夫人敲开谢慈的门:“织儿,明天墨家的晚宴你要不要跟妈妈去?” 其实谢夫人是想让谢慈去的,以前的谢慈都去的,至于去干嘛,当然不是为了交朋友甚的,原主只是知道自己是谢家大小姐,觉得自己是该去的就去了,总之没人敢靠近她,她还挺高兴,因为她喜欢别人怕她的样子,但是谢夫人发现谢慈现在不太喜欢出门了,所以如果谢慈不愿意的话,谢夫人是不会舍得说谢慈的。 闻言,谢慈正在网购,停了会儿,准备拒绝,就被系统叨叨了,才含糊不清道:“去。” 谢夫人道:“那妈妈让人给你准备礼服?” 合上笔电,谢慈道:“不用了,有。” 谢夫人:“衣橱里的?” 谢慈:“嗯。” 谢夫人:“那些你都过了。” 谢慈:“行吧,您准备吧。” 谢夫人温柔应声走了,谢慈开始打游戏。 系统6:【宿主老大,你这要宅多久啊,马上就要开学了,暑假作业还一个字没动呢。】 谢慈:“怕什么,不就是个暑假作业吗,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做不完。” 系统6:【······宿主老大,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会把暑假作业做完。】 谢慈一手打着游戏,一手去摸耳机线,没搭理系统,摸到了耳机线,对接手机却没声音,谢慈先把一局打完,然后开始鼓捣耳机线,没鼓捣出声音,谢纺来了,谢慈:“会修耳机吗?” 谢纺端着切好的苹果,拉过椅子在谢慈旁边坐下,听到谢慈的话,就道:“不会。” 谢慈便没再理道:“你的耳机线借我。” 谢纺:“那你听话我就借给你。” 谢慈听了干脆听话,谢纺去拿耳机线给谢慈,谢慈刚把耳机线接到手机上,就听到呲一声,手机黑屏了。 谢慈脑后滴汗。 谢纺愣了一下。 谢慈幽幽把耳机线还给魏纺,她觉得耳机线八成跟着一起不能用了。 谢纺倒不在意:“我去给你买新的。” 谢慈把手机扔到桌上,她有三个手机,各有各的‘工作’,见谢纺起来,想了想,就道:“我也去。” 谢纺笑道:“好。” 谢慈打开他的手:“我还要吃黄鹤楼的大虾。” 谢纺应声:“好。” 两兄妹刚下楼,谢夫人就叫住了两人:“你们俩出去?” 谢纺:“嗯。” 谢慈对谢夫人道:“妈,我还是不要粉色的礼服。” 原主就不喜欢粉色。 谢夫人听了两人的话,就道:“妈妈正要和你说这个,适合你的礼服,都没有你的了,让他们裁也来不及,国外应该有。” 谢慈听了道:“不用这么麻烦,没有我就不去了。” 谢夫人一听赶紧道:“国外肯定有,明晚之前一定能到。” 谢慈:“那您看着做主吧。” 谢纺:“小织,明天墨家的晚宴你要去?” 谢慈:“嗯。” 谢夫人看了看谢纺,忽然想到了什么道:“纺儿,你朋友旗下的地方有没有可能有合适的?” 谢纺:“我带小织去看看。” 谢夫人听了点头:“好,我去让国外的送来,你朋友那没有没事。” 谢纺应声,谢慈道:“我们走了。” 谢夫人:“路上慢点。” 谢纺:“嗯。” 谢纺从车库牵出一辆······自行车。 谢慈:“谢纺。” 谢纺道:“怎么了?” 谢慈回玄关道:“你自己去吧。” 谢纺只好把年迈的自行车牵回去,开来一辆看起来规矩的黑色辉腾。 谢纺给她把门打开,谢慈走了,这时,一个兜里的手机响了,谢慈接起,传来了李强的声音。 谢纺刚进驾驶座,就听到谢慈手机里传来了男生的声音,于是某位兄长立马竖起了耳朵,只听谢慈说了两个字:“不去。” 就挂了电话。 李强是谢慈小弟混混之一,和刘慧慧也认识,这些天,打游戏认识的那帮,和李强那挂的都找谢慈出去玩,谢慈因为好不容易被现代电子设备包围,游戏都还没打过|瘾,所以谁找玩谢慈都不去,在家吃饭睡觉打游戏网购,非常安静,让系统非常担心谢慈。 只见谢慈越来越苍白清冷,宛若风中的豆芽菜,虽然饭量大,一天三顿饭,零食不断,还有酒,昨天谢纺收藏的一瓶红酒没了,不知道凶手是谁,但系统知道,那贼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宿主,系统非常担心。 谢慈对于系统的话视而不见,车子驶出谢家,谢纺温声问:“小织,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呀?” “朋友。”谢慈说。 谢纺继续开口:“那个你喜欢的男孩子还不能让我们见见吗?” 谢慈:“时机未到,你们那么好奇干嘛?” 谢纺语气柔和叹息:“我们能不好奇吗,我们看大的白菜。” 谢慈:“你们差不多行了,小心我领个姑娘回家。” 谢纺脑后滴汗。 燕城寸土寸金的金融街。 车泊好,谢慈下了车抬眸看了看,皱眉问谢纺:“这里能买手机?” 谢纺:“妈不是说了让我带你看礼服吗。” 谢慈看着不远处落地透明的玻璃橱窗,那里放着一件礼服,看起来不错,就点了点头。 跟着谢纺进了一家店,那里的人似乎认识谢纺,恭敬又殷勤的喊着谢少,谢纺说是他朋友旗下开的,来过一次,谢慈就听着,漫不经心的看礼服。 系统莫名觉得谢慈自从有了游戏就挺安静的。 谢纺给谢慈挑的礼服都是浅色的,保守赏心悦目,看起来符合年龄的,而谢慈挑的都很不一般。 谢纺无奈,小心翼翼劝说,谢慈听得不耐烦了:“有礼服最适合我。” 谢纺:“嗯?” 谢慈:“西装。” 谢纺:“······” 想了一下,比起那件很社会的礼服,谢纺认真道:“小织说的不错,买西装。” 谢慈:“······” 先带谢慈去买了手机,谢纺又带谢慈跑遍了燕城,终于买到了合适谢慈的西装。 系统不说话。 谢纺担着母亲的心,总算说服了谢慈要是谢夫人那边国外的礼服不到就穿西装,不穿那件很社会的礼服。 快到谢宅的时候,谢慈睁开眼,看着外面问:“回家了?” 谢纺见她,就点头:“嗯,马上就到家了。” 谢慈拿出新买的手机,准备打游戏,忽然又想起什么,说:“哥,我还有东西要买。” 于是谢纺又带谢慈去了超市,谢纺以为她要买什么,结果就看到谢慈拿了零食啤酒,装了满满两购物车,然后某人趁谢慈不注意,把啤酒换成了其他的。 谢慈因为低头在玩游戏,没有发现,路人看着样貌惹眼的谢慈和谢纺,纷纷侧目。 回到谢家,谢慈才发现自己的啤酒被谢纺换了,关键这还不是给谢慈的,是给狗的。 谢慈:“谢纺。” 谢纺拿了一个玻璃杯,他递给谢慈。 谢慈看着,脸色很难看。 “纺儿,织儿,怎么了?”谢夫人的声音响起。 谢慈看到谢夫人,就打游戏。 谢夫人见状看向谢纺,谢纺笑笑摇头,谢夫人:“礼服买到了吗?” 谢纺:“嗯,买到了。” 谢夫人:“我看看。” 谢纺把给谢慈买的礼服给谢夫人,谢纺也一并给了谢夫人。 看看西装,看看礼服,看看打游戏的谢慈,谢夫人就这样说:“哎呀,这个小西装好看。” 谢纺也笑得温和:“是吧。” 谢夫人:“这件礼服,不合适织儿呢。” 谢纺:“儿子也这么觉得。” 就这样,谢慈看到谢夫人顺走了自己的社会礼服,准确的说是没收了,会被交给周叔和其他不穿的衣服一起处理。 谢慈没说话,继续宅。 第二天,下午5点。 国外联系的礼服还是送不来了,来不及,于是谢慈只能拿那件黑色的高定西装。 这场宴会,并非商务宴会,墨家举办,不止燕城勋贵,是为了给年轻人机会的。 谢夫人带着谢慈离开了谢家,谢老爷和魏纺还有集团的事要忙。 晚宴在燕城云鼎酒店。 司机在酒店门前停下,酒店侍者上前为谢慈和谢夫人打开车门。 墨家是燕城,现任当家就是。 侍者是绝对不敢怠慢的,只是当侍者打开车门,看到车内下来的人时,还是失礼的愣住了。 谢慈下车,路都没看,在玩游戏,可饶是那个不正经的模样,也让人惊艳不已。 一身修雅的黑色西装,散漫而优雅,白皙的皮肤,精致卓绝的五官。 微微低着头,似乎察觉到了侍者的视线,谢慈抬了抬眼,挑眉:“看什么?” 系统滴汗。 侍者连忙表示失礼的站回了自己的谢慈。 他见过很多贵小姐贵少爷,但没见过这么无论哪里都惹眼的,气场,样貌······ 谢夫人看谢慈还在玩游戏,无奈道:“织儿。” 谢慈仿佛没会意谢夫人的意思,继续玩着和谢夫人走进酒店。 酒店里被邀请的人已经站了不少,三两在交流,谢夫人看到很多年轻人一起在说话,只有自家姑娘在玩手机,还戴着耳机咚咚咚的。 就在谢夫人准备去和墨夫人打招呼时,谢慈终于放下了手机,摘了耳机,跟在谢夫人身边,和人礼貌的打招呼。 “谢夫人,这孩子是谁呀?” 一个贵妇问。 谢夫人笑得温婉:“乔夫人玩笑了,这是织儿呀。” 乔夫人:“······?” 看着谢慈,谢慈看着乔夫人,优雅而绅士的笑着点了一下头。 乔夫人风中凌乱了。 接着整个宴会和谢夫人打招呼的人看到谢慈后都凌乱了。 谢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凌乱,总算和所有人都招呼了,谢夫人接下来的寒暄和别人说什么事,都跟谢慈没关系了,谢慈在一众人惊呆了的眼神,问了人一个房间,就拿着手机玩着游戏去了,准备等谢夫人完事回家。 酒店的服务生告诉谢慈,除了三楼以上的其他房间都可以歇息,看来是专为墨家开的,这家酒店经理。 谢慈上了二楼停下,出了电梯,直接往最近的一个房间走去,门不用房卡,而且那个门还没关,只虚虚掩着,谢慈随意的走了进去,走进房间瞥到沙发,过去,然后大佬开始打游戏,完全没在意房间里似有若无的不对劲。 更没注意到自己对面有人,那人听到门外响起一声轻响,慵懒的抬起眼皮,然后就看到了谢慈。 过了会儿也不见谢慈抬头,他挑了挑眉,看着谢慈。 谢慈抬头,接着就看到一个男子,那个男子着西装,看起来二十几岁。 他皮肤极白,容颜清绝,一身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眸中敛着让人不近的威严冷漠,疏离凉薄。 看到他,谢慈愣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看房间,再然后问看着自己的人道:“这是你的房间?” 第239章 迁 那人好听的嗓音回应了谢慈一个字道:“嗯。” 谢慈听了点头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谢慈。” 那人默了片刻,道:“程枢。” 谢慈:“好,从现在开始咱俩就是兄弟了,我在这里打游戏,你随意。” 程枢:“······” 谢慈继续打游戏,不时骂人,程枢对于谢慈的反应愣了半晌,然后懒洋洋起来,朝谢慈走了过去,在谢慈旁边,看谢慈打游戏。 看着谢慈帅气的赢了一局又一局,程枢把视线落在了谢慈的侧脸上,又从谢慈的侧脸,落。 程枢:“你是女的?” 谢慈:“不然呢?” 程枢:“······” 这位爷就看着谢慈打游戏看了足足半个小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谢慈:“进。” 程枢:“?” 敲门的人听到房里的声音,疑惑了一下,然后进去。 一位看起来严肃的老者走了进来,身穿灰绅士的燕尾服,六七十岁,满头白发梳在脑后,看到谢慈,老者愣了一下,看到和谢慈坐在一起的程枢,又愣了一下,才恭敬开口:“少爷,该走了。” 程枢嗯了声,和谢慈说了一下,便起身朝门外走去,谢慈摆摆手,眼睛不离开手机。 宿主什么时候能把游戏烦?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谢夫人打来了电话,谢慈才下楼和谢夫人回家。 几天后,谢慈病了,看到什么都有重影,至于病的原因,很简单,打游戏,因为一个游戏两天两夜没睡觉,谢家有医生来了,说很严重,把谢父谢母谢纺吓得不轻,照顾谢慈,谢慈:“我是不是快死了。” 感觉有人往自己脑袋里放了块砖。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我身体很好的,但这个身体不好。” 系统6:【宅的身体都不好。】 谢慈:“我以前宅也好。” 系统:【宿主老大,这不是你以前啊。】 谢慈:“——呕!” “织织!” 谢父正守在谢慈床边。 谢慈呕完了继续迷糊:“冷。” “真冷啊。” 系统叹气。 就这样过了三天,谢慈病好了,但还是有点轻飘飘的,又过了几天,生病彻底翻篇,系统发现宿主明显的不死命打游戏了,离开学已经没几天了,系统:【宿主老大,暑假作业。】 谢慈正在吃着谢纺给削的苹果,闻言,问:“什么?” 系统:【宿主老大,你的暑假作业。】 谢慈:“哦,还有这茬。”她转头问谢纺:“怎么才能不写暑假作业?” 谢纺:“转学就不用写。” 谢慈:“好,妈!我要转学。”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 谢夫人开始问谢慈为什么要转学,谢慈开始瞎扯,谢夫人听的很认真,谢慈看得有点微妙,于是说不转学了,朝谢纺挑眉道:“哥,帮我写暑假作业?” 谢纺:“······” 因为知道自己妹什么成绩,每每班级全校的倒数第一,于是谢纺叹了口气,无奈又的答应了。 这天,谢夫人坐到谢慈身边:“下个星期就要开学了,织儿,你外婆身体不太好了,你跟妈去看看好不好?” 谢慈正在逗狗,给那只捡来的狗取了个名字,叫锦鲤,谢锦鲤,系统听到这个名字表示宿主老大高兴就好。 听到谢夫人的话,谢慈点头:“好。” 因为这个身体不是太结实,谢慈不敢使尽造,不敢使劲儿宅,怕从头来,开始偶尔和家人出去一下。 见谢慈答应了,谢夫人就高兴道:“那我们下午就出发?” 谢慈:“您决定。” 谢夫人稍微去收拾了一下,谢纺给谢慈收拾了一下,然后谢慈就跟着谢夫人去了帝都。 没错,谢慈的外公外婆是京城人士,晚上九点,到达了帝都,谢慈的二舅舅林迁来接的两人,开的一辆车,驶进了一个老巷子,每一个巷子都住着人。 林宅,整个巷子就一林家,巷子存在的年龄已经非常大了,但是建筑修葺的很新净,中古结合,既不失古韵,又不失现代气息。 谢慈和谢夫人下了车,等在林宅门前的佣人和林家人看到谢夫人高兴的上前,然后在谢慈那儿震惊住。 谢慈的二舅舅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林迁不敢相信从前那个狮子头外甥女,是眼前这个举手投足散漫优雅又带着少年人不羁的娃。 其他人更不敢置信了,他们以前都不喜欢谢慈,更不喜欢近谢慈,之所以不给魏织脸色,是因为顾忌谢夫人,谁都知道,林老有多重视谢夫人。 反正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林老真的喜欢谢慈的。 谢慈看着自己母亲娘家这帮亲戚,他们一身华丽和贵气,有着常人没有的文人雅意,一看就是大家族熏陶出来的儿女,就连下人都很有气质。 看着谢慈的脸,他们也没表露出不得体的惊讶过度,毕竟谢夫人是个美人,长子的样貌在那摆着,女儿能差到哪儿去,女儿只是品味不好,脾气差,爱骂人,爱欺负人······ 谢夫人拉着谢慈的手,谢慈一一和舅舅舅母表哥表弟表姐表妹打招呼,然后把舅舅舅母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吓一跳,因为原主谢慈别说跟他们打招呼了,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一看她,就怕被谢慈按着打。 打不打得过,林老都不会管,所以也没人觉得林老偏心,只觉得跟谢慈计较,有失身份,于是都下意识的把谢慈当透明。 看着和颜笑的谢慈,他们很惊悚的表示不敢置信之余,想着谢慈是不是在? 谢慈也不管他们脸上的惊讶,只是大步踩进林宅。 二舅母是来自江南烟雨的美人,是林家除了林老林老夫人外,唯一能平常心和谢慈说过话的人,人很温和,就和水一样的,她看看谢慈的背影,拉着谢夫人的手,关切委婉:“忞,织儿的头发怎么剪了?” 其他人很想问: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什么了?才一个暑假没见,怎么变个人了?谢家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你们没说?怎么洗心革面成了这样?狮子头呢?不是死活都不剪吗?为什么脱胎换骨呀? 谢夫人也不能说是谢慈有了喜欢的男孩子才想改变的,只笑的温柔道:“她说想剪就剪了。” 三舅舅在旁叹息:“这个年纪的孩子呀。” “不过这样看起来挺好的。”又个少女小声开口说。 有个小孩应和:“比之前好太多。” 谢夫人没有听见孩子的话,进了林宅。 古香古色的院子,谢慈走进去,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就问:“你爷爷奶奶呢?” 那小孩子看着谢慈,一脸不认识的模样:“你是谁呀?” 谢慈:“谢慈。” 林苒:“······” 虽然她不知道面前的少年人是谁,但是谢慈她还是知道是谁的,那是自己的表姐,小时候经常打自己。 林苒上下把谢慈看了一遍:“表姐?” 谢慈笑应:“嗯。” 林苒:“······” 谢慈亲眼看着孩子蹭蹭蹭跑了,像见了鬼一样。 谢慈笑容凝固在脸上,往游廊里走,摸索着,谢慈先一步到了一个院子,看到院里房间亮着灯,便走了过去,房子的门没关,谢慈走去,礼貌的抬手敲了敲门,听到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便抬脚走了进去,房间很大,依旧古今结合,里室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那个老婆婆看起来病恹恹的,此刻正闭着眼,边的椅子着一个老者,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书,与刚才浑厚威严的声音不同,此刻,老人正轻而温柔的把书上的内容读出来,那本书很厚,谢慈走近了看到,那是一本外国的原文书。 “外公。” 谢慈喊了声,看向老婆婆。 她似乎睡着了。 林老听到谢慈的声音,握着书的手一顿,然后抬头看向谢慈,接着老人愣住了。 半梦半醒的老婆婆不知道怎么也睁开了眼睛,看到谢慈,老婆婆的眼睛亮了亮,然后试探开口:“织儿?” 这是唯一一个看到谢慈猜出来是原主还淡定喊的人了吧? 谢慈笑着点点头,老婆婆抬起枯瘦的手:“乖孩子,快过来。” 闻言,谢慈过去,抓住老人的手:“外婆。” 林老看着谢慈眼睛里复杂的很,林老夫人:“我还以为看到了你妈妈小时候。” 老夫人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林老这时也开口了:“织儿?” 谢慈:“外公,是我。” 林老:“······” 林老夫人拍拍谢慈的手:“这样多好,外婆以前经常告诉你把头发剪剪,在学校能交到朋友,你现在这样,外婆高兴,你爸妈和你哥来了吗?” 谢慈:“我妈来了,我爸和我哥明天过来。” 林老夫人:“要是忙啊,就别让他们过来了。” 谢慈没说什么,这时谢夫人和谢慈的舅舅和表哥表弟表姐表妹也陆续进来了。 一屋子热热闹闹的,林老夫人一直拉着谢慈的手,看着很高兴,谢夫人坐在床边,看着林老夫人心里难:“妈,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林老夫人:“不碍事,就是个感冒,马上就好了,你哥大惊小怪。” 林老夫人本身就很瘦,年纪大了,身体也一直很好,但是不管吃什么好东西,都是越来越瘦,一个小感冒就要躺好几天了,器官老化,人类最无法逆转的生命,林老夫人比林老还要大几岁,但她眉眼间不显操劳。 谢夫人抓着林老夫人的枯瘦的手,鼻尖一酸,谢慈听着谢夫人和林老夫人说了很多话,林老夫人才愿意歇下,房间里的人退散去,只余林老。 谢慈的二舅母带着谢慈和谢夫人去两人回来住的院子,吃了点东西,谢慈打会儿游戏就歇了,已经夜半两点,要不是系统提醒,谢慈可能天亮了才知道歇。 第二天。 天亮后,谢慈隐隐约约听到很多人敲自己的门,叫自己起,其中还包括系统,但是谢慈睡的四仰八叉,没管声音,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才起。 彼时谢父和谢纺来了。 谢慈起床刷牙洗脸,套了件卫衣和牛仔裤,因为房间里的空调谢慈开的冷,于是打开房门出去,头顶夏天烈日的谢慈又微妙的回房间,换了一件白色短袖。 谢夫人的打算是在这里住到谢慈下个星期开学,谢慈倒没意见,安安静静的看手机,打游戏,盘膝在太师椅里。 林家人:“······” 看着谢慈这么安静没有祸祸事,林家人表示有点害怕,怕谢慈忽然来个惊天动地的祸祸,谢纺和谢父问候过林老夫人后在和林老说话,谢慈在等中午饭,长辈该上班的上班该看电视的看电视该赴宴的赴宴,林管家在带着人准备午饭,谢夫人在和大舅说话,林家小辈却都在悄悄的看谢慈。 表弟表妹们都很好奇谢慈怎么了,可他们看了一个小时,也没见谢慈有什么凶神恶煞的动静,于是开始看谢慈手里的手机,到底是什么,让谢慈这么安静?以前谢慈来林家和都是欺负他们。 他们很想上前去看看,但是听到谢慈不时的说话声和粗口,又有点犹豫的开始往谢慈身后聚。 等他们悄悄的移到了谢慈身后,伸长了脖子,就看到谢慈在打游戏。 表弟表妹有些呆住。 然后看着看着就看入神了,认真了,还不时在旁插两句,夸两句,然后不时用崇拜的眼神看谢慈,谢摘下耳机,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少年少女问道:“打过吗?” 少年少女赶紧摇头:“没有。” 他们都有各种学习安排,哪有时间打游戏,别说打游戏,游戏机都没有,今天之所以有时间,就是因为他们姑姑和姑父还有表哥表姐来了。 见他们这样,谢慈把手机递出去:“要打吗?” 少年少女愣住了看谢慈,然后才回过味,这是谢慈,这是每每来了就欺负他们的表姐。 一时间,少年少女一动不动,有一个胆子大点的先回神开口:“可,可以吗?表姐。” 谢慈:“嗯,可以。” 然后那小孩子就接过了谢慈的手机,如获至宝般开始琢磨玩,其他少年少女也开始围着那个小孩子叽叽喳喳。 一个游戏,谢慈的形象在自己表弟表妹那里得到了非常好的提升,他们不再害怕自己,甚至还给谢慈拿零食。 “表姐,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这是谢慈听到的最多的话。 谢慈:“想剪就剪了。” 有个十二岁的表妹:“那是要好好学习了吗?你们是不是要高考了?” 谢慈:“不知道,但是学习还是要好好学的,下个星期开学。” 表妹听到谢慈连是不是高考都不知道,担心起来:“我帮你要我哥和我姐的高考笔记吧。” 谢慈:“不用,我可以的。” 表妹听自己妈妈说过谢慈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不说,回回天下倒数第一,每张卷子就是蒙也能蒙对几分,但是谢慈完美的避过了所有的正确答案,一分都没考过。 第240章 蝉 于是听到谢慈这么说,想再说话,但看谢慈直接走出去了,便没再说,决定把自己哥哥和姐姐的笔记先拿过来给谢慈再说。 第二天,谢慈的外婆就好了,谢父和谢纺也离开了,谢夫人和谢慈又在林家住了一天,就回了燕城。 因为提前一天回来,所以谢夫人又带着谢纺和谢慈回了一趟燕城的小镇,谢慈的祖父祖母家。 谢慈的祖父祖母已经不管谢家生意的事,两人在燕城边镇的乡下居住,拾弄拾弄花草,房前屋后半亩田。 祖父祖母居住的房子,是全部木造的,下面架空,两层,建在偏僻安静的山丘上,四周有湖泊有草木树丛,这片地好像是谢家的,只要谢慈的祖父和祖母住在这里一天,这里的土地就不会被开发。 与谢慈的外婆相反,谢慈的祖母不喜欢谢慈,只喜欢谢纺。 因为谢慈不听话。 所以看到干干净净的谢慈的时候,二老像见鬼了一样。 谢慈随口道:“爷爷奶奶好。” 然后直接进去,往地板的席上一滚,打开电风扇,对着头,开始边吹边打游戏。 二老:“······” 谢纺把带来的东西从车后备箱里提出来,看到爷爷奶奶就喊了一声,给他们把东西放到了房子里,谢夫人本来想和谢慈和谢纺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起回去,但是吃完午饭,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谢夫人交好的一个贵夫人,两人约好了要拿什么东西,谢夫人忘了,经电话提醒才想起,因为挺重要的,谢纺见谢夫人为难,就说让她回去,明天自己带谢慈回家,谢夫人想想,觉得行,和谢慈的爷爷奶奶打了招呼后,就开着车离开了。 这房子没空调,因为谢慈祖母不喜欢用,用了空调头就疼,所以在烈日炎炎的末夏,特别热,谢慈吃完饭,边吹风扇,只穿了一个跨栏背心,自己拿着一个风扇不撒手。 谢慈祖母道:“给你哥。” 谢慈转头:“不给。” 谢纺宠溺的看着谢慈,然后对奶奶说:“我不热。” 谢慈:“看吧。” 谢慈奶奶:“你!” 谢慈爷爷待谢慈比谢慈祖母要好,他从楼上下来,已经给谢慈和谢纺收拾好了两个房间,手里拿着一个风扇,曾威望极高,精明的商人,此刻不过是个看起来有点严肃慈祥的老爷爷,他朝谢慈奶奶说:“好啦,这还有一个,不行了我去买俩。” 谢慈奶奶看着谢慈哼了声。 放好风扇,谢慈爷爷说:“小织,我待会去镇上,你去不去?” 谢慈已经热的放下手机,随口问:“去镇上干嘛?” 爷爷说:“买东西,想吃西瓜吗?” 谢慈坐起来,谢慈的爷爷奶奶现在感觉自己有两个孙子,因为谢慈不像女孩子,头发也不像女孩子了。 “去。” 谢纺在檐廊下接电话,在说什么,听到谢慈的话就说:“我也去。” 他挂了电话。 奶奶说:“外面热,你别去了,让你爷爷和小织去。” 听到祖母的话,谢慈:“······” 谢纺听了就说:“没事。” 偏头又对谢慈道:“我跟爷爷去买东西,外面热,你别去了,想吃什么告诉我,给你买。” 奶奶应了声。 谢慈看着奶奶,脑后滴汗:“这老婆婆她不会是傲娇吧?” 系统滴汗:【宿主老大,我不知道。】 谢慈跟谢纺说:“我想去看看。” 谢纺无奈:“好。” 爷爷说:“车里有空调。” 谢慈点头。 爷爷看着谢慈宽松的背心,道:“小织?” 谢慈:“不用。” 爷爷妥协,就当带两个孙子了。 谢纺看向奶奶:“奶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奶奶:“没有,你们去吧,路上慢点。” 谢纺:“嗯。” 镇上还是一应俱全的,超市,各种商店,听说附近有个古遗址,每年都会有游客,所以镇上有民宿,还发明了特产什么的。 一家镇上最大的便利店,谢慈和谢纺跟着爷爷进去,爷爷问谢慈和谢纺:“糖醋鱼还是红烧鱼?” 爷爷自从退位,开始学做饭,做的还特别好吃,谢慈谢纺知道,谢慈看着这便利店竟然什么都有,就说:“糖醋鱼。” “好,还想吃什么,爷爷给你们做。” 谢纺和谢慈就说了几个,谢慈开始搜刮零食,看着啤酒盯了半天,被谢纺阻止,最后拿了几瓶汽水。 夏末,蝉鸣还不断,走出便利店,就是热的让人怀疑人生的空气,太阳底下还有一群不知死活的熊孩子拿着网兜横穿马路嗷嗷着抓蝉,但幸好这里车少,宽大的马路十分钟还没有一辆车经过,看这镇上的建筑,这里的人看起来都不穷,旅游真是个致富发家的好帮手。 回到爷爷奶奶的房子里,把东西放进冰箱里,然后去用水凉西瓜。 爷爷去准备晚饭,奶奶就坐在檐廊下,谢慈一回来就对着风扇打游戏,奶奶自己待了会儿,看着谢慈又去拿,就说:“嫌热就赶紧回去。” 谢纺劝她。 谢慈对奶奶说:“不回。” 谢慈和谢纺答应了谢夫人陪二老说说话。 虽然谢慈没什么话可说。 奶奶不说话。 谢慈放下手机去洗手间。 回来后,爷爷和谢纺在厨房,谢慈盘膝对着风扇,奶奶坐在旁,看起来愈言又止的,谢慈没注意到,专注手机,过了会儿,奶奶开口:“怎么把头发剪了?” 以前不是死活不剪? 谢慈闻言,说:“你不是问过了吗?” 奶奶拿着一个小本子,不知道准备干什么,还拿着一支笔,听到谢慈的话,握着小本子和笔的手一顿:“我问过了吗?” 谢慈:“问过了。” 奶奶也是不简单的,不说什么时候问过了,只说:“那你怎么回的?” 谢慈看了看奶奶:“想剪就剪了。” 奶奶点头,过了会儿,看看谢慈的头发,低头写了什么说:“剪的挺好看的。” 谢慈没吭声。 奶奶却道:“那就和同学好好的。” 谢慈应了声。 奶奶也不管谢慈的语气,只继续说:“想拿什么?” 谢慈:“啊?” 没反应过来,视线离开游戏,谢慈才想起,原主每次来这儿都要钱和各贵的东西来着。 谢慈想了想:“不用,什么都有。” 奶奶狐疑的看着谢慈,不敢相信的样子,过了会儿,奶奶问:“想吃的呢?” 谢慈继续打游戏,听了,就说。 听到谢慈的话,奶奶拿起了两个手机,过了会儿,谢慈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一开始谢慈没管,只听奶奶说:“给你买零食的钱。” 听此,谢慈没怎么明白意思,拿过手机看了看,微信显示有转账,备注分别是两个名字,一男一女,谢慈看了,那是爷爷奶奶的名字,然后谢慈微信收到了十万块钱。 谢慈看向面无表情的奶奶,微妙的转回头,没说什么,继续打游戏,过了会儿,谢慈看奶奶还在身边坐着,就道:“奶奶,您想吃什么?以后我给您买?” 奶奶瞪了眼谢慈:“那不还是我的钱?” 谢慈笑嘻嘻:“倒是没错,您想吃什么?” 奶奶没有拒绝,却说:“你们学校的饭菜。” 谢慈:“行,您去吃还是我以后给您带?” 奶奶:“你带吧。” 谢慈:“好。” 奶奶把小本子合上,上楼去看谢慈和谢纺的房间。 过了会儿,满意的下来,又在谢慈边,这时谢纺被爷爷从厨房赶了出来,也在谢慈边,奶奶看着谢纺就说:“纺儿啊。” 谢纺:“嗯?” 奶奶:“你也老大不小了。” 谢纺这两年总是听到这句话,有些苦笑:“我知道了奶奶。” 奶奶却不放过:“有心仪的女孩子吗?” 谢纺:“没有。” 奶奶:“燕城那么多好女孩就没心仪的?” 谢纺:“没有。” 奶奶:“你呀。” 说完了看谢慈:“你呢?” 谢慈:“啊?” 奶奶:“你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谢慈:“您听谁说的?” 老人的语气完全不是猜疑,好像是从哪里确定了一样,想着,谢慈看向谢纺,谢纺眼神无辜的看谢慈,表示不是自己说了什么。 奶奶:“你爸说的。” 谢慈:“······” 行吧。 奶奶:“有吗?” 谢慈:“哦,这个啊,有。” 奶奶:“那个男孩子是哪里人?” 谢慈:“八字还没一撇。” 谢纺本来以为奶奶能问出那个男孩子的下落,谁知还是被谢慈绕着绕着给绕偏了。 晚,房子外的景色特别美丽,金红的余晖,落在房子前的花草木上,爷爷喊了:“吃饭了。” 谢慈放下西瓜,去吃晚饭。 吃完饭,谢慈就歇了,外面敲门的谢纺不敢相信谢慈这么找,风扇调小离开。 谢慈很快着了,但是不到一个小时就睁眼了,有蚊子。 拍了两只蚊子后,隔壁的谢纺拿来了蚊香给谢慈,没有了蚊子,吹着风扇,谢慈慢慢着,第二天,谢慈和谢纺要走了。 没有打电话让周管家来接,谢纺让爷爷把两人送到镇上,爷爷怀疑的看着谢纺和谢慈担心道:“你们会坐巴士吗?” 谢纺保证道:“会。” 两人坐巴士去附近的电车站,谢慈:“你坐过电车?” 谢纺:“没有,但是没事,只是电车而已。” 谢慈没说话,也没当回事,她已经是很多游戏的最高等级玩家,最近开始不断收到职业电竞的邀请。 电车站,两人下车,然后谢大少爷迷路了,接收到了谢慈鄙视的眼神,最终还是被谢慈带着迷路了。 嗯,没错,两个人都迷路了。 谁也没说谁,还是给周管家打了电话,把两人接了回去,谢夫人看到谢慈和谢纺,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谢慈:“没,他迷路了。” 谢纺没告谢慈的状。 谢夫人:“对了,织儿,你明天开学,校服呢?要熨好准备着,还有书包,你的暑假作业我看怎么像你哥的字?还有学校配的鞋子呢?” 闻言,谢慈想到,自己的校服被原主扔了来着,别说鞋子了,书包都是,不但如此,书也都没有了,于是谢慈道:“应该都在学校,我没拿回来,对了,我以后住校。” 听到谢慈住校,谢夫人没反应过来,连坐在沙发上接电话的谢纺都没反应过来。 谢夫人:“你说什么?” 谢慈拿了个苹果道:“住校。” 谢纺:“小织,你再说一遍?” 谢慈:“我住校。” 谢纺和谢夫人愣住。 谢慈看他们:“不是,怎么了这是?” 连周管家都很惊讶的样子。 其实不怪他们惊讶,原主别说住校了,直接把学校宿舍贬的一文不值,嫌它不好,别的学生也不敢和谢慈一个宿舍,怕谢慈,谢慈甚至连学校食堂都不吃,说难吃,厨师不好之类的,好吧,其实最重要的是,谢慈逃课不是偶尔逃,也不是经常逃,基本是不去学校,谢家知道,只能无奈的管不了的惯着,因为但凡原主,原主就要死要活的,谢父谢母谢纺怕她真有事。 现在听到谢慈要住学校宿舍,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谢慈没想那么多,她在自己生活的世界没有住过宿舍,在这想体验一番。 等冷静了,谢夫人想了想,不放心谢慈一个人住宿舍,她说:“织儿,你一个人住宿舍不好,还是住家里吧。” 谢家对谢慈从来不肯放开手,怕她一个人这磕着了,那儿碰着了。 谢慈上楼,摆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就住宿,今天提前去学校。” 住学校的,一般今天下午就去了。 谢夫人听到谢慈的话,不自主的开始担心起来,发愁起来。 谢纺跟着谢慈:“小织,你真的要住宿?” 谢慈:“不假。” 谢纺:“那我给你在学校对面买个公寓住吧,比宿舍方便。” 谢慈:“不用。” 谢纺不走了,开始想,难道自己妹妹的叛逆期这才真正来? 谢慈拿了个行礼箱,随便装了几件衣服就准备去学校。 系统:【宿主老大,校服和书怎么办?】 谢慈:“找学校要啊。” 系统:【宿主老大,学校对你印象很差。】 谢慈:“总会有老师愿意拯救我这个迷途学生的。” 系统沉默,不说话。 谢慈被燕城大小的学校烦了个遍,要不是看在谢家的份上,谢慈都是被学校开的,打架,无恶不作,老师被气吐血,校长让谢家放过他们,最终,收留谢慈的,是燕城一中。 燕城一中,是燕城最好的学校,里面的学生家里都有钱,对于原主,燕城一中不好,所以到燕城一中,完全是因为谢父,谢父和校长是同学,让谢慈进了一中,但是谢慈除了报到的那天,几乎不出现在学校,校长和谢家默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燕城一中的学生基本都不知道有谢慈这个人。 第241章 少年 当然,谢慈班里的人还是知道谢慈的存在的,毕竟议论过。 原主总是在燕城混乱的地方溜达,至今没出事,还真不是因为谢家,全凭那狮子头和脸上那让人不敢恭维的二斤粉底。 如今改头换面,谢慈一出现在燕城一中,就成了焦点。 明明是明天才开学,但今天已经很多人都来了,所以学校门口很热闹。 这回成为焦点的原因不是因为狮子头和粉底,完全是凭实力的美貌,谢父谢母谢纺来送谢慈,准备下车把谢慈送到宿舍,谢纺打开后备箱,把谢慈的行李箱拿出来,学校门口男生女生看着谢慈谢纺在,两人习惯了,没有在意,谢父:“织织,我们先去校长室,爸爸给你办理住宿。” 谢慈拿过自己的行李箱:“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谢夫人:“那怎么行。” 说着,谢夫人竟然想哭了。 谢慈看着她,脑后滴汗:“我已经是个靠谱的成年人。” 谢纺:“才十七。”还不靠谱。 谢慈面无表情:“走了。” 笔直的走进校门,谢父谢母和谢纺看着心情复杂极了,舍不得,他们还是悄悄的去了校长室打招呼。 校长在接待谢父谢母谢纺,那边,谢慈被一群男生女生围着,他们眼睛里亮晶晶的看着谢慈,然后开始问东问西。 “你是新生吗?” “没见过啊!” “你几年级的?” “你多大了?” “校花要换人了!” 谢慈不耐烦了,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扫过去,那些人顿时作散。 谢慈找到相关老师,办理了简单的住宿手续,找到自己的宿舍,一间并不大的宿舍四个人,但实际住的加上谢慈只有三个人,大多不住校。 到了宿舍,谢慈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在上铺整理行李,应该是个很内向的人,看到谢慈愣了一下,谢慈看过去,她又赶紧低下了头继续整理东西。 谢慈没在意,径直走到自己的床边,把行李箱随便放在一边,就开始打游戏。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了,决定找事。 宿舍的铺一应俱全都是崭新的枕头被子,全部都是浅淡的蓝色,空调温度正好,谢慈戴着耳机专注游戏,玩不腻,这时,收拾好上铺的女孩子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是苹果,她摸出一个,小心而不敢抬头的伸手朝谢慈递过去:“你,你拿苹果吗?” 谢慈注意到,抬手接过:“谢谢,我叫谢慈。” 女孩子有些紧张,道:“我叫叶岫。” 谢慈应了声,叶岫就出去了,过会儿端着一盆水进来,开始洗手巾,叶岫一直没闲着,等她回来后,掉下了一本书,谢慈看过去,是本绿书皮,上面底正方格字的写着‘联想魔方’。 叶岫发现书掉了,就又下来捡起,看到谢慈在看自己,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谢慈正要收回视线,叶岫就走到了谢慈边,把书递给谢慈,小声说:“你,你要看吗?” 这女娃是结巴?谢慈怀疑。 伸手接过书,谢慈看了看,书皮上的字不多,‘教育节目用书’‘思维联想写作训练’,翻了两页,以前的少儿读物,谢慈随手又把书递给她:“你看的?” 谢慈神色平常,没有什么意思,叶岫接过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比较喜欢收藏旧东西。” 闻言,谢慈点点头,继续打游戏。 过了会儿,叶岫姑娘直接谢慈织吓一跳,因为叶岫姑娘砰的摔下来了,随之的还有纷落的书和纸片。 谢慈看着人,摘下耳机朝叶岫走去,“喂,叶岫?” 叶岫幽幽转醒,然后起来,看起来没有大碍,虽然其实不低,但姑娘似乎摔结实了是一点事儿没有。 谢慈:“你没事吧?” 叶岫赶紧摆手:“没没没事!” 谢慈:“嗯,没事就好。” 说着起身,看到叶岫赶紧去捡那些书和纸片,顿了顿,帮她去捡。 书看起来都很旧,纸片也看起来很旧,谢慈捡起一片纸,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喃喃出口:“天边铺着五彩的晚霞,蜿蜒的山路上,一个孩子往山下走,他背着满满的一筐木柴,背着大山给他的礼物,背着劳动换来的收获。” 听到谢慈的声音,叶岫脸一下子变了,但是没去拿谢慈手里的纸片,赶紧捡东西。 捡着捡着,谢慈忽然听到叶岫出声了:“读小学的时候,我的外祖母去世了,外祖母生前最疼爱我,我无法排除自己的忧伤,每天在学校的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跑着,跑得累倒在地上,扑在草坪上痛哭。” 闻言,谢慈看向叶岫。 叶岫继续轻声说:“所有时间里的事物,都永远不会回来了,你的昨天过去了,它就永远变成昨天,你再也不能回到昨天了,爸爸以前和你一样小,现在再也不能回到你这么小的童年了,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也会像外祖母一样老,有一天你度过了你的所有时间,也会像外祖母永远不能回来了。” 谢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以前的课文里的句子,难道这姑娘在跟我对什么暗号? 系统:【······】 叶岫又开始采菊东篱下的诗了,谢慈不由奇怪的打住这个莫名其妙的事情:“那什么,你在读给我听?” 听此,叶岫腼腆的点头。 谢慈脑后滴汗,道:“我不听,你别读。” 叶岫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好。” 晚上,学校食堂没有开,谢慈去学校外面吃。 系统:【宿主老大有没有的。】 谢慈远远的看到一家店,便走了过去,听了系统的话,就说:“有。” 系统:【什么?!】 谢慈说了一句让系统吐血的话:“先打游戏。” 就在这时,三个莫西发型的少年挡住了谢慈的路。 谢慈止步,抬头,一看,辣眼。 莫西:“小子!把钱包和手机拿来!” 谢慈不说话的看着莫西发型。 莫西1号:“快点的小子!” 莫西2号:“这小白脸一看家里就有钱!” 莫西3号:“一个男人长得跟个姑娘似的!快点交出钱包手机!不然不会放过你!” 系统看着莫西123号作死。 谢慈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扔,笑眯眯道:“你们再说一遍。” 莫西123号听到谢慈的声音,觉得有点熟悉,但是谢慈这个人他们一点也不熟悉,于是又凶狠的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谢慈一拳已经砸了过去。 三分钟后,谢慈问莫西123号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莫西1号在最下面,快断气了:“我叫李强!” 莫西2号在第二层,正鼻涕泪:“我叫胡子!” 莫西3号:“我叫阿杰!” 谢慈听了,道:“很好,我叫谢慈。” 莫西李强胡子阿杰:“······” 他们仰起脸看向谢慈:“大哥!你的名字和我们的头一模一样好像!” 谢慈:“蠢货。” 莫西李强胡子阿杰:“声音也像!” 谢慈:“滚吧。” 谢慈准备去吃饭,已经跨出去一步子了,莫西123号:“大哥!” “嗯?”谢慈用关爱制杖的眼神看着他们。 莫西李强胡子阿杰:“大哥!我们看你亲切!” “你是不是要放过我们了?!” “您要是找麻烦!就找我们老大的!她家有钱!” 谢慈又给揍了一顿,莫西李强胡子阿杰开始哭求饶,谢慈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把李强胡子阿杰吓得赶紧道:“大哥!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最坏的是我们老大啊!” 正嚎着,阿杰的手机就响了,阿杰拿出手机一看,是谢慈打来的,他赶紧对谢慈道:“大哥!你看!我们老大打来了电话!” 说着,他就接了,然后他听到谢慈说:“阿杰,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我坏话,让别人找我,我家有钱是不是?还说最坏的就是我是不是呢?” 李强胡子阿杰三人看看手机,又看看面前的谢慈,然后呆若木鸡了。 过了三分钟,三人反应过来,顿时痛哭流涕的:“织哥!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织哥!我错了!” “织哥!我也错了!” “织哥!我们错了!” 谢慈看着那三个沙雕说:“你们打劫了?” 阿杰摇头:“没有!” 谢慈:“没有?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想说是老子我错觉了?” 李强胡子阿杰狂摇头:“真的第一!” 谢慈:“真的?” 李强胡子阿杰:“是!” 谢慈:“可我看你们是真的要打劫。” 李强胡子阿杰:“没有!织哥!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一直秉承您的教育!专挑软柿子的!不会惹来麻烦!” 谢慈看着他们:“成功过?” 李强胡子阿杰:“成功过!” 谢慈:“多少钱?” 李强胡子阿杰:“一个钢镚!” 软柿子也不好啊,软柿子有的家里很厉害。 谢慈:“出息。” 李强胡子阿杰真以为谢慈在夸他们:“织哥谬赞!” 谢慈:“还有吗?” 李强胡子阿杰:“没有了!小的们怕给您惹麻烦!就!” “哦。”谢慈说:“抢的谁的还有印象吗?” 李强胡子阿杰:“有!” 谢慈:“把人找出来。” 李强胡子阿杰:“啊?不是,织哥,找出来干嘛?要一个人抢吗?” 谢慈微妙的看着他:“能找出来吗?” 李强胡子阿杰:“能!” 说曹操曹操到,胡子指着远处的一个少年:“织哥!就是那个小子!” 李强阿杰看过去,还真的,他们一喜,就要去抓人。 谢慈抬手制止他们:“把人请过来,礼貌的。” 李强胡子阿杰不敢不听,赶紧跑去把那个看起来腼腆胆子小的少年请了过来,看校服,是初中部的。 少年紧张害怕的看看李强胡子阿杰又看看谢慈:“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谢慈问:“你认识他们仨吗?” 少年看向李强胡子阿杰,看完了赶紧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谢慈仔细的看着路灯下少年的眼睛,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认识李强胡子阿杰,谢慈看向李强胡子阿杰:“怎么回事?” 李强胡子阿杰看到谢慈的眼神,害怕道:“织哥!我们也不知道。” 说完,就看向那少年:“你不认识我们吗?我们还打劫过你!” 少年大叫着跑了,一个钢镚甩到了阿杰脸上,钢镚打完阿杰的脸,落到了阿杰手心里,阿杰手捧着一个钢镚,看向谢慈,认真道:“织哥!你看!又抢了一个!” 先不说那少年什么毛病,一紧张害怕就撒钢镚?而是这就是他们的抢?谢慈一只手捂着脸,压抑着升腾的杀气和怒火,说:“把两个钢镚凑齐了给他,然后道歉。” 李强胡子阿杰:“啊?” 谢慈:“不要让我把话重复两遍。” 李强胡子阿杰不敢怠慢,赶紧凑了俩钢镚去追上少年,还钢镚,道歉。 可是等他们回来,手里变成了三个钢镚,阿杰看着谢慈:“织哥,那个小子又给了我们一个。” 谢慈脑后滴汗:“明天,把你们的发型削了,别让人有紧张感,别看着危险的去还。” 李强胡子阿杰不知道谢慈真正的心思,只以为那少年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能得罪,于是赶紧应下:“是!” 阿杰:“织哥,你怎么把那头帅气的头发剪了?” 而且,那狮子头粉底下的脸原来这么好看? 李强胡子在旁附和。 谢慈走进店里:“想剪就剪了。” 李强胡子阿杰自然而然的跟进去,竖起大拇指:“织哥什么发型都帅气!” 说着就开始彩虹。 谢慈到了一个位置,李强胡子阿杰规规矩矩的在谢慈对面,谢慈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杯,阿杰立即递来。 谢慈:“不是。” 李强胡子阿杰:“······什么!?” 谢慈:“声音再大点?” 李强胡子阿杰赶紧沉默。 服务生拿来了菜单,谢慈点了酒菜,说:“以后不混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强胡子阿杰嘴张的老大,表示惊讶。 谢慈语重心长:“人要有上进心。” 系统表示只想混吃等死打游戏的宿主说这句话太没有说服力。 李强胡子阿杰继续惊诧脸。 谢慈:“这是散伙饭,以后你们不用跟我混了。” 李强胡子阿杰憋着声音:“织哥!” 说着开始哭。 他们的金子啊!他们的金子不要他们了! 谢慈:“你们有家吗?” 系统这时候哔了:【宿主老大,今天的善事就是劝他们向善吗?】 谢慈:“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今天要做好事。” 系统不说话了。 谢慈:“行吧,今天的好事就是这三个少年了。” 系统抽了一下。 李强胡子阿杰难受点头:“有。” 谢慈:“家里有田吗?” 第242章 书 李强胡子阿杰哭的很感人:“有。” 谢慈道:“好,你们想回家种田还是留在燕城打工。” 这时,温泉蛋拌饭上来了,谢慈拿筷子,李强胡子阿杰想到这是‘散伙饭’,难受的没胃口了。 阿杰说:“我想留在燕城。” 胡子:“我也想留在燕城。” 李强:“我也想!” 谢慈道:“那想干点什么?” 阿杰道:“不知道。” 胡子道:“织哥我不想散。” 李强说:“我想开一家烧烤店。” 阿杰和胡子看向李强。 他们三个都是辍学人士,还不到二十。 谢慈吃了口温泉蛋饭,看向李强,然后拿出手机,给谢纺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听:“小织?你在学校是不是不舒服了?哥马上去接你!你在宿舍里别离开。” 谢慈道:“打住,我是有事问你。” 谢纺消停了:“你问。” 谢慈道:“你认识养牛羊猪的人吗?” 谢纺道:“不认识。” 谢慈直接挂了电话,那边被突然挂电话的谢纺心碎了一下又赶紧打来了电话:“乖,我帮你找就是了,不过你找养牛羊猪的人干嘛?” 谢慈道:“那麻烦你了。” 说完挂电话。 谢纺:“······” 谢慈把手机扔桌上,对李强说:“就这样,食材要保证新鲜干净卫生,食材渠道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出钱在这条街上开家烤肉店,该怎么忙怎么干营业执照之类的东西你自己弄清楚,我只给你出钱,我现在是你的投资人,以后成了我就是股东,不成了我就把你剁吧剁吧送回老家。” 李强胡子阿杰听完谢慈的一系列的话愣住了。 谢慈抬手敲了敲桌子:“ok?” 李强一下子站了起来:“织哥!不!老板!ok!” 谢慈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就对了,坐下吃饭。” 李强赶紧坐下,看着谢慈道:“织哥,这条街邻学校,很贵的,我打电话看看能跟我爸要多少。” 谢慈道:“再贵也能拿下,你操心更重要的吧。” 李强应声道:“是!” 听着两人的对话,胡子低头沉默了会儿,然后抬头看谢慈道:“织哥,我也能来这里吗?我爸妈会给我钱,不过不会超过五万块。” 虽然杯水车薪就是。 李强想让他也来,但是不敢做主的看向谢慈。 谢慈吃着炸虾,点头:“以后你问李强。” 胡子感激的哭了。 一直沉默的阿杰,这会儿抓着衣服看向谢慈道:“织哥,我想,我想在燕城上学。” 谢慈听了看他道:“燕城一中?” 阿杰认真:“是!” 谢慈拿手机给谢父打了个电话,那边谢父也是立马就接了:“织织!你是不是在学校不舒服!爸爸马上就去接你!” 谢慈道:“爸您也打住,我只是问你个事。” 谢父道:“织织问。” 谢慈道:“你能把一个人塞进燕城一中吗?” 谢父道:“人?什么人?” 谢慈道:“朋友。” 谢父知道谢慈的朋友都是些不太好的人,但是也没有犹豫:“爸爸试试。” 谢慈道:“谢谢爸爸。” 谢父一听,感动的泪流满面。 谢慈知道谢父这个试试是十有八九成了,于是对阿杰说:“行了,收拾收拾人模狗样点准备上学吧,对了,你多大了?以前学习怎么样?” 李强胡子阿杰三个人都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在做美梦。 阿杰说道:“是,我十八了,以前学习还行。” 谢慈道:“准备从几年级开始上?” 阿杰道:“高三。” 谢慈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好。” 李强胡子阿杰:“织哥,你不怕我们一事无成吗?” 谢慈道:“我有钱就相信你们,没钱就不相信。” 听到这句直白而坦荡的话,三人蓦的心中一感。 阿杰说:“织哥,我会报答你的,一定会报答你的。” 李强和胡子眼眶湿润的点头。 这梦,真好啊。 直到第二天醒来,接到谢慈的电话,让他们去削了莫西道歉还钢镚,他们才知道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从此他们满眼光华,孤注一掷,只为不辜负那个愿意相信他们的人。 早晨,谢纺打来电话,说有了养牛羊猪的,已经和那边的人打了招呼,谢慈把联系方式交给李强和胡子,又和谢纺说了买商店的事,接着谢父也打来了电话,说行了,让她的朋友去燕城一中报到。 李强胡子阿杰剪了莫西的发型,换成了寸头,一个个看着还挺精神。 谢慈进了教室,找到了自己认过的座位,翘着脚坐下,倚着窗壁,开始打游戏。 满教室乱哄哄的说话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看向谢慈愣住。 声音静止了足足几分钟,然后议论声开始: “诶!这家伙谁啊!” “好帅。” “穿的是女生校服,但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好看的姑娘?” “不是,我们班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 “那位置是谁的?” “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那位置是一个叫谢慈的人的,不过一直没来上学。” “什么谢慈?” “就那个狮子头啊。” “什么?!” “不会吧!” “不会什么,这个肯定不是那个,她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还是新生?” 正吵闹时,班主任来了,教室瞬间安静,然后开始发新书,教室的学生亲耳听到班主任喊到谢慈的时候,那个好看的人站起来去拿书了。 学生:“······” 大吃一惊。 开学的第一天,学校论坛因为两张照片炸了。 一张是眉清目秀谢慈翘着脚倚着窗壁打游戏,一张是谢慈狮子头二斤粉底倚着小卖店还拿着烟······。 论坛1楼:牛啊! 2楼:卧槽!这是一个人吗?!这真的是一个人吗?我合理怀疑我得去医院看看自己的眼睛。 3楼:不认识,第一个好看,第二个社会,见楼上说的,我认为,这绝对不是一个人。 4楼:尼玛。。我。。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5楼:整容了!我赌一包辣条!绝对真的整容了!我这就去医院。 6楼:wtf? 7楼:三秒!我要这个人的所有信息! 8楼:高二九班的!我知道! 9楼:什么?高二九班的?是我知道的那个高二九班吗? 10楼:什么名字?谁知道? 11楼:我也!名字!她叫什么名字? 余下百楼以上还在涨······。 谢慈不知道自己的黑历史正在被对比,教室外开始聚集好奇来的学生,然后就是好奇的来,惊艳心动的不想走了,然后谢慈教室里的同学发现,那个倚着窗壁在打游戏的好看的人,很有让男生女生都喜欢的魅力。 专心打游戏的谢慈,戴着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打游戏,但是突然,谢慈被自己的同桌看住了,同桌不是别人,是和自己同宿舍的叶岫,此刻,她正不安又紧张脸通红的低着头,谢慈抬手敲了敲桌子,正要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但是不敢说,才意识到这是课间休息,又发现很多人在围着自己看。 谢慈挑起眉角,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声音有点大,乌泱泱聚过来的学生说话的声音一顿,谢慈看着他们,狂傲嚣张又不耐烦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乌泱泱的甲乙丙丁:“······” 人群一下子散开大半,剩下一部分人还没靠近谢慈,上课铃就响了,那些人只能不甘不愉快的看了眼谢慈,回座位的回座位,回教室的回教室。 叶岫:“······” 同桌看着那些人的眼神,很替谢慈担心,然后小心的伸手,捏住了谢慈的衣角:“你,你快坐下吧。” 谢慈看到拿着数学书的老师走了进来,就坐下开始拿起书······挡着打游戏。 系统:【宿主老大,不学习吗?】 谢慈道:“我要学习吗?” 系统:【这个。】 谢慈道:“我是不是要按照流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让别人刮目相看,成为学霸秒渣渣?” 系统:【宿主老大,我没有这么说。】 谢慈就继续打游戏。 系统微妙。 叶岫看着谢慈打游戏,听到议论声得知自己同桌是学渣后,只能没办法的先帮谢慈看书本,然后认真做笔记,好可以把自己的笔记给谢慈。 系统:【宿主老大,考试还是要参加的,所以,你看,你要不要看点书?】 谢慈没听,伸手往桌洞一摸,摸到了一本书,手感有点粗糙,拿出来一看,是本八十年代的劳动技术书。 看了眼认真在做笔记的叶岫,又看看自己伸到叶岫桌洞的手,谢慈默默的把书又放回去,继续打游戏。 中午,谢父谢母打来电话,接着是谢纺,说给自己送了午饭,在校门口,谢慈去拿,看到他正站在车旁招蜂引蝶。 那辆车,是帝都林家送给谢纺的,嗯,谢慈也有一辆,说是让她成年了再开。 学校的女生看着谢纺在冒桃心,谢慈过去接过食盒转身就走,谢纺还没来得及反应,谢慈已经进了校门。 进了校门的谢慈接到了谢纺的电话:“在学校怎么样?” 谢慈道:“很好,以后不用来送饭,我在学校吃。” 谢纺道:“······真的要在学校附近开商店吗?” 谢慈道:“嗯。” 那边道,谢父和谢母说话: 谢父道:“我有件事,有个叫阿杰的,织织让我把他送到燕城一中。” 谢母道:“阿杰?” 谢父道:“姓杨,杨杰。” 谢母道:“男孩子?” 谢父点头,神情凝重:“是个男孩子,比织织大一岁,我看了照片,长得端正,家中务农,很穷,兄弟姐妹加上他五个人,供不起读书。” 谢母:“你是说,织儿喜欢的男孩子是这个杨杰?” “我不知道,就是织织看起来对他很好。”谢父难受说。 两人正商量着,谢父谢母从谢纺那里得知了谢慈要给人开商店的事,知道那人都是谁后,谢父谢母微妙了,看来他们都不是织儿喜欢的那个男孩子? 这是谢慈第一次正事,谢父谢母有点欣慰,自然不会反对谢慈。 此时,学校。 谢慈回到教室,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一对鸳鸯,其他人都去吃饭了,看到谢慈,他们也不避讳,刚放下食盒,教室里就涌进来了一群男女,足足有十几个人,他们面相看起来很凶狠,然后围住了谢慈,并不是九班里的学生,教室里的那对鸳鸯似乎认识这十几个人是谁,很害怕的跑了。 于是,整个九班只剩下了谢慈,和那群围着自己的少年少女。 那十几个少年少女以为他们会把谢慈吓死,却没想到只见谢慈慢条斯理的打开食盒,提起筷子,开始优雅的用餐。 十几个少年少女:“······” 有人伸手敲了敲桌子,对着谢慈出声道:“喂喂喂,听说你很嚣张啊。” 看谢慈吃饭慢悠悠那劲儿,有人觉得她何止嚣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 谢慈完全没把这群孩子放眼里,她竖指开口:“嘘,吃完饭再回答你。” 十几个少年少女脑后滴汗:“······” 谢慈在十几个人的瞪视下吃完饭,把食盒推到一边,托腮扫了一眼那些少年少女吃人的脸说:“是啊,我很嚣张,怎么?” 十几个少年少女:“你!” 谢慈笑眯眯道:“我怎么了?” 十几个少年少女:“你敢跟我们过来吗?” 谢慈起身,率先出去:“走啊。” 十几个少年少女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然后心里想的都是待会教训谢慈。 一行人来到教学楼后面,先说了一句话道:“记住,能在燕城一中嚣张的,只有我们!” 说完,就要抓谢慈教训。 另一边,回教室路上看到谢慈和学校的校霸走了的叶岫,害怕的直接把手里的水瓶摔了出去,她赶紧拨电话给班主任,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跟着走了过去。 看到谢慈跟着那群少年少女在教学楼后面,正要过去大喊自己已经告诉校长,就看到谢慈一眨眼功夫把那群少年少年收拾了,十几个少年少女躺在地上嚎,第一次被打,谢慈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开始仔细的擦干净手指,然后对着那群少年少女道:“记住,能在燕城一中嚣张的,只有老子,明白了吗。” 叶岫惊呆了。 十几个少年少女还在地上嚎,谢慈说道:“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少年少女又恼又怒又害怕的开口。 谢慈道:“很好。” 说着,随手扔了纸巾,纸巾落进垃圾桶,准确无误。 谢慈很快从学校论坛的风云人物,变成了燕城一中的风云老大,然后一举拿下了校霸的位子,也没有人再找谢慈的麻烦了。 第243章 柿子 谢慈把李强和胡子的烧烤店交给了谢纺帮忙处理,九班的老师想方设法的感化谢慈这个不听课的学生,谢父谢母谢纺还在忧心忡忡谢慈喜欢的男孩子是谁,谢慈从燕城一中校霸,又成了燕城一中校花,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月考在即。 叶岫使尽了解数,也没能让谢慈学一下习,眼看要月考了,她很替谢慈焦虑担心,再次不厌其烦的把一个本子递给谢慈道:“织织,你看看,这个好明白。” 谢慈瞟了一眼,然后皱眉看着书道:“aplete,handbook,of,practical,english,conversation,英汉实用会话大全?” 还是繁体字不说,这本书有年龄了吧,上面贴了小纸签上写的什么,民国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年? 听到谢慈的话,叶岫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焦虑过度拿错了,赶紧收回去,把笔记递给谢慈道:“不是不是,是这个是这个。” 谢慈伸手接过,笑道:“梅林文集,注民国三十七年初版?” 叶岫又拿错了,她忙不迭从谢慈手里抢回去,这回终于拿了正确了笔记道:“我奶奶说,临阵磨枪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谢慈跟刘慧慧聊着,听到叶岫的话,就道:“放心,月考我不会缺席的。” 叶岫不是个会说话的,就焦虑。 谢慈看在同桌为自己认真焦虑的份上,决定这次月考来个一鸣惊人。 正说着,一个看起来毛躁的少年跑了过来,踢开过道上的腿到了谢慈面前:“老大,有人找。” 闻言,谢慈抬起眼皮:“什么人?” 短短一个月,谢慈已经成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校霸,那少年说:“说是高三的杨杰。” 杨杰? 少年担心的看着谢慈。 谢慈起身出去,杨杰还是板寸,知识恐怕能整容,当年,啊不,一个月前的阿杰还是个,一个月后就成了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的好学生,高三的小测试,阿杰竟然考的出乎谢慈意料的不错。 看来以前的成绩是真的还行。 见阿杰站在九班教室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子零食,谢慈就抬抬下巴道:“这是什么?” 阿杰把手里的零食递给谢慈,笑笑说:“零食,给你的。” 谢慈接过问道:“没犯法吧?” 阿杰嘴角抽了一下道:“绝对没有,我找到了几分兼职。” 谢慈随口问了句道:“不会耽误学习吧?” 阿杰摇头道:“不会,我会平衡好时间。” 谢慈道:“嗯,再过几天烧烤店开张。” 阿杰点头:“他们和我说了。” 谢慈提着零食转身回了教室,叶岫看着谢慈提回来的是零食,突然担心起来。 谢慈把零食放桌子上对叶岫说:“要吃自己拿。” 叶岫点头,然后说道:“织织,你有没有听过一件事?” 谢慈道:“什么事?” 叶岫道:“就是二中发生的事。” “二中什么事?没听过,你说。”谢慈拿着手机道。 见谢慈这么说,叶岫就小声道:“就是去年高考,有个学生食物中毒,高考没有参加成,只能复读一年,你知道他为什么食物中毒吗?” 谢慈看着她道:“不知道。” 叶岫赶紧说:“就是因为他吃了他朋友给他送的零食,医生检查出他吃的薯片上面有毒,给他下毒的就是化学物理很好的一个朋友。” 闻言,谢慈看叶岫,停了会儿,不禁笑了,看她草木皆兵,谢慈抬手揉一把她的头说道:“我知道了,你想说什么,你怕这些零食有毒啊?放心,那是能掌控的人,也不至于。” 叶岫不知道谢慈为什么用掌控这个词,只是不放心的点点头,看谢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有点警惕心就好。 高二月考,时间一共两天,考完就放假三天,叶岫给谢慈准备笔,硬要她再看看书,谢父谢母谢纺打来电话,安慰谢慈,考不好也没关系,尽力就好。 老实说,以前都没这道,因为以前谢慈都不参加考试,这次谢家知道谢慈要参加考试后,觉得谢慈很期待,但是又怕谢慈考不好会难过,所以考前先把谢慈好好说了一番,就连阿杰和李强胡子他们知道谢慈要月考之后也是清一的说什么没事,说什么考不好没事,还有下次云云,谢慈听了这就挂电话,谢父谢母谢纺旁敲侧击过她喜欢的男孩子是不是成绩特别好,但是没能从谢慈话里问出一星半点。 学校的校长,和几个老师都知道谢慈,乍见谢慈改头换面,他们先是欣慰的点点头,接着是担心叹气,然后鼓励谢慈再接再厉。 明明还没开始考试。 对于校霸变成了谢慈,燕城一中的老师和校长由一开始的担忧,到最后的放心,因为谢校霸和其他校霸不一样,她不主动找事,燕城一中打架的少了,乱跑的少了,看到谢慈就安静,因为打不过谢慈,所以其他想找事的,也不敢找事,就这样,燕城一中换了校霸竟然变好了,谢慈好像成了镇校之宝。 这不论是老师还是校长,都是非常高兴的。 所以,他们对谢慈的印象直线上升,非常好。 怕谢慈考不好暴躁,还各种嘘寒问暖,得谢慈有点不耐烦。 两天的月考,谢慈都是提前交卷,交完就嚣张的离开了考场,然后太阳底下惬意的喝奶茶。 和谢慈分到一个考场的叶岫看到谢慈提前交卷,吓得不行,开始变得唠叨。 说什么谢慈的爸妈怎么办,学校怎么办,班级怎么办,同学怎么办,老师该说谢慈了,怎么能提前交卷,怎么也不能提前交卷,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谢慈烦她唠叨,就离开校门出去转悠。 看谢慈这样,叶岫担心的叹气,想着早知道就考试之前一直看着谢慈了。 直到两天后,月考考完了,叶岫问谢慈有没有又提前交卷,谢慈没有去管叶岫的唠叨,快步走出了学校,然后看到了向自己招手的刘慧慧。 “织哥!这里这里!” 刘慧慧不知为何黑了一个度,她站在学校门前的树荫下,一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手扬起使劲朝谢慈晃悠。 谢慈见她,就在学生退避又偷瞄的视线下走了过去:“你去农场真的每天在放牛了?” 暑假和这一个月,刘慧慧都没来燕城,说是她远亲家里开了个农场,养牛,让她过去帮看着,月薪五千,刘慧慧爸妈就把刘慧慧赶去了,刘慧慧听到月薪五千,很心动,然后就答应了,说是去放牛,看起来果然像是放牛了。 刘慧慧笑笑:“当然是真的。” 谢慈道:“不在那一直干吗?” 刘慧慧拿出一只烟,给谢慈道:“我大好年华,焉能于蹉跎农场。” 谢慈脑后滴汗,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问:“那来燕城继续混?” 刘慧慧见谢慈拒绝烟,奇怪了一下,也没有多想,笑说:“是,回来继续抱您的金大。” 谢慈手在兜里道:“听李强他们说了?” 刘慧慧笑着点头:“听说了听说了。” 谢慈道:“想去烧烤店?” 刘慧慧看谢慈道:“您怎么知道?” 谢慈看白痴的看她一眼:“胡子说的。” 刘慧慧反应过来,嘿嘿笑道:“织哥,我能去吗?” 谢慈道:“去吧,好好干。” 刘慧慧立马军人站姿:“得嘞!您就请好儿吧!” 谢慈:“话不标准啊,会说津话吗?” 刘慧慧摸摸头笑:“会点儿。” 谢慈:“我送你去那儿学快板怎么样?” 刘慧慧连忙摆手:“我想去烧烤店。” 谢慈笑笑:“你不是说给我带了东西吗?东西呢?” 刘慧慧:“在不夜ktv呢。” 谢慈点头:“行吧,走。” 刘慧慧应声,两人并肩往前走。 “对了织哥,胡子说烧烤店就在那边,离燕城一中好近,盘下来特别贵吧?”刘慧慧问。 谢慈说:“嗯,一套高级公寓换的,小卖部的老板就把门房加小二层卖给谢家了。” 闻言,刘慧慧道:“高级公寓?哪里的?” 谢慈:“哦,市中心的,你知道,我家也做房地产。” 刘慧慧道:“市中心!” 两人沿着一条街往前走,拐了两个弯,就到了,不夜ktv是附近最大的一家ktv,刘慧慧和ktv的一个领班是老乡,对刘慧慧挺照顾的。 谢慈:“你把东西放这儿了?” 刘慧慧:“对,还有我挣到钱了,请你们吃饭。” 谢慈:“一万块挣到了?” 刘慧慧:“说多少就多少,不然我爸妈也不干。” 谢慈想也是,就没再说什么:“明天烧烤店开张。” 刘慧慧:“好。” 谢慈和刘慧慧进了不夜ktv,因为是白天,所以基本上没多少人,看到刘慧慧,ktv的人显然认识她,正要开口,看到谢慈就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应该是说不知道说什么。 领班的是个看着英气又漂亮的姑娘,三十岁上下,身材很高挑,她看到谢慈,就问刘慧慧:“这就是你朋友?” 刘慧慧点头,那姑娘伸手向谢慈的脸,然后笑着说道:“真是个好看的孩子,谢谢你啊,这么照应我家妹妹。” 刘慧慧怕谢慈发火,就赶紧把领班的手抓回来了,还没说话,就听谢慈意外的没发火道:“不用谢。” 领班的笑着对两人说东西还在原地,让她们自己去拿。 刘慧慧和谢慈去拿东西,谢慈说:“你不会给我牵来一头牛吧?” 闻言,刘慧慧嘴角抽了一下,佩服织哥的想象力:“怎么可能,一头牛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谢慈实言:“不知道。” 到了一个房间,谢慈看到了刘慧慧给自己的东西,有两个行李箱,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刘慧慧拍拍大的,对谢慈说:“织哥,这个给你的东西,这个是我的行李。” 说着,她把大行李箱搬到桌子上打开,谢慈看她搬得吃力,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给自己带了一行李箱水果。 等刘慧慧打开了,谢慈才知道不是水果,准确的说是有水果,苹果橘子,还有,腊肠,咸鸭蛋,甜柿子,南瓜,干货坚果,谢慈还看到了俩人参。 谢慈凑近确定是人参后,不禁脑后滴汗。 想想吧,刘慧慧以前也给原主带过,谢慈就没什么想法了,记得原主都不要。 刘慧慧拿起人参说:“这个是我爷爷收藏的,我爷爷给我了,卖了觉得可惜,以前送你你不要,这回你要是再不要,我就给李强胡子了。” 谢慈:“要,你放着。” 刘慧慧:“那就好。” 谢慈:“你说,你要是用个锦盒装饰装饰,能当大礼送了。” 刘慧慧:“不整那些虚的。” 谢慈:“嗯。” “去哪儿吃饭?” 刘慧慧:“我还叫了阿杰胡子李强,织哥想去哪儿吃?米其林那种餐厅我可不下不来。” 说到最后,刘慧慧有点小心的看谢慈。 谢慈:“你问他们,我附近都吃过了。” 刘慧慧:“······” “好吧。” 拉着行李箱离开ktv,问了阿杰胡子李强,确定了在一家大排档吃小龙虾,五人到了地方汇合,找章桌子坐下,因为已经下午六点多,所以大排档已经坐了不少人,谢慈让他们点菜,他们非让谢慈点。 谢慈:“啊?” 刘慧慧阿杰胡子李强四人安静点菜,等待时,谢慈说:“学校附近只有一家烧烤店,还是几十年的老字号,我吃过一次,味道不错,虽然有点敷衍,但对付学生的舌头,味道足够了。” 李强:“我和胡子订过他们店的外卖,尝过。” 谢慈听了点头:“无论味道还是什么,超过他们,就成功大半了。” 胡子认真应声,李强点头有所考量,又说了些话,他们把话题转到了阿杰身上:“听说你成绩不错啊。” 胡子拍拍阿杰的肩。 阿杰道:“还不行。” 李强:“你行了,已经不上学那么久。” 刘慧慧也应声,谢慈在接谢纺的电话。 吃完饭就散了,李强胡子还要忙店开张,刘慧慧的加入他们是丝毫不反对的,因为是星期五,高三明天也放假,阿杰也去帮忙,李强他们仨不让,让他回去学习,阿杰说不要紧,四个人就走了,谢慈得回谢宅。 谢纺来接的谢慈,回到家,爹妈哥仨抱着谢慈面条泪,谢慈不知道他们感动的啥,上楼就去歇了,谢夫人端了杯牛奶,敲开谢慈的门,让谢慈把温牛奶接了才离开。 第二天,李强他们的店开张,他们那边通知了家里人,但是没什么人来,因为他们家人都以为他们在骗自己。 谢慈出面去剪了个彩,谢父谢母谢纺让人送来了排场不小的开业花篮,剪了彩,谢慈就功成身退了,把事情都交给了李强他们全权去做。 第244章 南城 放假三天,谢慈去了燕城小镇上爷爷奶奶家住了一天,因为初中部学生没有放假,所以学校食堂还能吃饭,谢慈买了学校食堂的饭菜,由家里的司机载着去了。 住过一天,又回了谢家,宅过一天,学校开学,回到学校。 周一。 学校成绩公布,身为谢慈同桌的叶岫很忐忑紧张。 直到老师让人发卷子:“谢慈,英语150分。” 什么?150分?真的假的? 发卷子的班长仔细看了分数很多遍,才念出声,眼里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学生听了,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震惊过的老师看似淡定,实则还很微妙,等各科卷子发完,所有人咽了咽唾沫,747分,这是个什么变态的分数?!有人几乎满分?怎么回事?而且卷子写的谁的名字?谢慈?怎么可能?谢慈怎么可能会考满分?还是英语,就算不是英语也不可能啊,更何况是英语。 所有人都惊呆了。 班主任和蔼的把谢慈同学喊去办公室,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走在看谢慈,班主任抱着茶杯问道:“谢慈同学啊,这几份卷子你能答一遍吗?” 谢慈看校长都过来了,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可能了。 班主任也捏把汗,有老师质疑她作弊,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服众。 谢慈点了点头道:“能。” 所有老师看着,包括校长,谢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写好了卷子,这卷子和考试的大不一样,但老师和校长却眼睁睁看着谢慈不到半个小时就一张卷子。 等他们看到答案全部都对后,再看谢慈的眼神又变了,九班班主任觉得自己飘了,校长觉得燕城一中要火,因为这给谢慈做的几份卷子,是去年高考的卷子,那一年的卷子,除了英语,可都是超级难,而谢慈却做的游刃有余,这回的月考更是市第一,省第一! 学校论坛甩出一张谢慈分数的图片,再次沸腾起来。 九班学生还没回神,叶岫看着谢慈的卷子感觉像是在做梦。 叶岫这回考了班级第三名,她平常也都是二三名,所以没什么激动的,已经平静了。 但是看完谢慈的卷子,叶岫难以平静,她做不出的题,谢慈全部都做出来了,而且看着让人有一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等谢慈踩进教室,学生终于回神,然后全部看着谢慈开始叽叽喳喳不停,谢慈一拍桌子,学生一哄而散,叶岫小心的拿着谢慈的卷子,看着谢慈说道:“织织,你很厉害,考的很好。” 谢慈应了声,开始和胡子他们聊天。 上课了,班主任高兴的走进来,开始遇到难题问谢慈。 谢慈:“······” 等谢慈漫不经心的解答出来,班主任点头,学生在快速记笔记。 各科老师也心照不宣的开始点名谢慈答题,很多学生好奇的来看学霸和校霸是怎样的人,怎样炼成的。 谢慈没管人,中午放学去了烧烤店,店里的生意竟然意外的不错,谢慈以为前期可能会有点冷淡,没想到。 跟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里的生意好竟然跟自己有关。 李强和胡子在忙,喊了一声谢慈就又赶紧去忙了,店里的人闻声看向谢慈,有的人还偷偷拿着手机拍照,刘慧慧陪着谢慈,说:“织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来这儿的人会问我们认不认识你啊?” 谢慈吃饭,味道是不错的,之前先尝过:“不知道。” 刘慧慧也没多问,岔开话题:“织哥,你这回考试咋样?” 谢慈:“还行。” 刘慧慧看谢慈面无表情,觉得这两个还行二字意味很深。 接着刘慧慧和李强胡子发现,谢慈来了后,店里一下子坐满了。 虽然累,但是他们很高兴,谢慈摆手让刘慧慧去忙,不用管自己。 论坛上又炸了,学校邻街的烤肉店,是新出炉的大学霸的小弟开的,这消息一经扩散,这家烧烤店外面开始排起了队,谢慈看李强他们忙碌的身影,皱了皱眉,就去收银台帮他们收了会儿钱,来吃饭的,基本都是为了看谢慈的,谢慈收着钱,面无表情的,还被一群小女孩心花怒放的说好帅,男生冷哼,可是等看向谢慈的时候,冷哼又变成了真的好赏心悦目。 谢慈看着刘慧慧手忙脚乱,就说:“想办法,店里卖点别的吃的喝的。” 刘慧慧边忙边听谢慈的话:“好!” 谢慈道:“遇到吃白食的只管打。” 刘慧慧:“······好。” 谢慈看了看时间,就扔下了收银台道:“我走了啊。” 李强他们赶紧来送,所有来吃饭的人目光紧跟着谢慈离开的身影,然后匆匆吃完付钱,然后跟了上去。 谢慈在学校的热度居高不下,甚至外校的人‘慕名而来’,校长给谢家打电话的时候,说完了,谢父谢母谢纺皆震惊不已,并直接来了学校。 看着三人欣慰的面条泪,谢慈懒得搭理他们:“嗯,我以前就是伪学渣。” 谢父谢母谢纺点头继续面条泪的看她。 谢慈敷衍:“因为我太聪明了,觉得没必要学才混的。” 谢父谢母谢纺继续点头面条泪。 谢慈转身:“好了,你们回去吧。” 谢父谢母谢纺目送谢慈走远。 然后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所以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到底是谁?” 转眼又到了期中考试,烧烤店根据季节开始卖饮料,和其他小吃等东西,生意竟然没有冷过,这些天下来,李强他们忙的腰酸腿疼,但是数着钱就很高兴。 系统也欣慰的看着谢慈,宿主老大终于把游戏玩腻了,现在无所事事的样子总之比一直盯着手机骂人可爱。 谢慈揣着一支笔去了考场,考了两天,放假,谢慈抓起书包出了校门,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谢纺的车,接着谢纺打来电话,堵车了,谢慈看到一辆校车停在了自己面前,疑惑了一下,就看到校车门打开了。 电话里的谢纺开口:“小织,哥马上就过去了。” 谢慈嗯了声,挂断了电话,看到面前这辆校车的门打开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到了校车门口后,前面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后面的是个中年男人,谢慈看向校车里仅拉开的汽车窗帘后的学生,学生看是小学生,他神色莫名的看着自己,谢慈觉得都奇奇怪怪的不对劲,只听那个女子有点奇怪的对谢慈道:“你是一中的学生吧?” 谢慈点头:“是。” 女子:“你要去哪里?” 谢慈:“回家。” 女子:“你住哪里?” 谢慈停了会儿,道:“南城区。” 女子:“那,那我们正好顺路,可以载你。” 虽然是那样说着,但是女子却一副不要让谢慈答应的样子,谢慈挑了挑眉,踏上校车台阶笑道:“好啊。” 女子身后的中年男人听到谢慈的话,努力的挤出笑容往后退,女子看着谢慈快忍不住哭了,就在她准备把谢慈推下去的时候,中年男人突然发作,抓住了女子,将女子狠狠的抓了回去,校车门已经关上,谢慈就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皱眉,谢慈确定了那不对劲是来自什么了。 驾驶校车的是个青年高瘦的男子,面前一个中年男人拿着刀,还有两个拿着刀的男人威胁警示的看着坐在座位上的孩子。 谢慈:“这是,邦架吗?” 系统:【宿主老大,是的。】 谢慈没说话,那抓住女子的中年男人看向谢慈:“你!过来!” 闻言,谢慈没动,中年男人继续发威:“把你的手机拿过来!” 谢慈把手里的手机扔过去。 中年男人没顾谢慈的淡定冷静和奇怪,拿着手机翻到了通讯簿:“哪个是你爸妈的电话?!” 谢慈:“姓谢的,我哥。” 中年男人拨出电话,给谢纺打了过去,说:“想要你妹妹的命!就准备好五百万!” 只听谢纺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确认了一下电话,然后赶紧开口:“好!你冷静!我给!别说五百万!就是五千万都可以!你千万别伤她!” 中年男人挂断电话,校车后警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四个匪徒猛的慌张起来,其中一个指挥到:“跑!往高架桥跑!再敢追就他么都同归于尽!” “拿不到钱!我跟你玩命!” 匪徒有些想内讧,但是谢慈没有跟他们机会,在中年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快速夺走了他手中的刀,顺势一拳砸了过去,中年男人睁大眼的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开车的和后面的两个也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恼火了,驾驶车的冲后面的两人说:“抓住她!” 女子已经磕到头昏了过去,学生门害怕的哭喊起来,后面的两人要去抓谢慈,却被谢慈两脚解决倒在了地上,学生们挂着泪的脸惊讶的看着谢慈,驾驶车的不敢置信的看向谢慈,然后猛踩油门。 谢慈不稳的晃了晃,抓起救生锤就朝驾驶车的匪徒头上扔去,砰的一声,驾驶车的匪徒头一歪不动了,谢慈连忙去抓驾驶,没让校车往路边撞去,踩下刹车停了,一场动乱结束,警车里提心吊胆的警察看到被控制的校车突然停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稍微受了点伤的谢慈打开了校车门,先让学生们赶紧下车,怕那四个匪徒又醒,待学生下车完了,谢慈就背起那个女老师跟着下了校车。 学生们害怕的哭着跑到了赶紧下车的警察身后,接着醒来的匪徒被围住,带走。 警察叔叔看着法医给谢慈手上的伤口消毒包扎,竖起拇指道:“孩子,好样的,但是,切记勿以犯险······。” 法医也语重心长的对谢慈说着类似的话。 警察叔叔:“孩子,以后的梦想是当警察吗?” 谢慈道:“不,我以后的梦想是混吃等死。” 警察说道:“······孩子,咱别这么没志气。” 谢慈:“······” 谢纺跟着谢慈手机定位来了的时候,看到谢慈的包扎的严实的手,一言不发,谢慈明显的感觉到谢纺难得的生气了。 谢慈没事人一样,两人回到谢家,路上说开,谢纺答应帮谢慈隐瞒手受伤的真相,谢父谢母半信半疑,只能相信是谢慈削铅笔削到了手。 吃了晚饭,谢父和谢母来到了谢慈的房间。 谢慈道:“有事?” 谢父道:“织织,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到底是谁呀?” 谢慈道:“我喜欢的男孩子?” 她喜欢的男孩子是谁她都不知道。 谢父道:“对呀。” 谢母道:“你不是说很快就会让我们见了吗。” 谢慈道:“没有,我不喜欢他了。”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 谢父谢母也是猝不及防的一阵微妙。 不喜欢了? 少年人都这么善变的吗? 不会吧? 会吗?应该不会吧?谢慈说的不是真的?可是瞧着这模样,不像是说的假的,难道真的是真的? 谢父谢母表示很不知道说啥,不过,谢父问:“真的吗?” 谢慈道:“嗯,真的。” 谢母道:“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和你爸订婚了。” 谢慈说道:“哦,啊?不是,你们有意思啊?” 谢父笑呵呵:“爸像你这么大也和你妈妈订婚了。” 谢慈听了看他:“不是吧,你不是比我妈大了四岁?” 当场被拆穿的谢父脑后滴汗:“总之,你这个年纪订婚,大学毕业结婚,就很好的。” 谢慈:“哦。” 谢父感觉谈话有点进行不下去,谢母委婉说:“织儿,墨夫人想把他的侄子介绍给你认识。” 闻言,谢慈道:“你们想让我认识?” 谢父谢母:“不是,当然不是。” 谢慈:“哦?那这是什么意思?” 谢父:“就见见,你不喜欢了就什么也没事,我跟你妈妈见过墨夫人的侄子了。” 谢慈挑眉看他:“您二老很满意?” 谢父谢母诚实的点头,他们见过人了,真的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人,是个可以托付的人,看着能照顾好谢慈,只要能照顾好谢慈,对谢慈好,他们就放心了。 看他们如是,谢慈想了想,反正也没事,就点头道:“好啊,认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见谢慈竟然答应了,谢父谢母赶紧说道:“墨夫人的侄子说让你定。” 谢母说:“织儿,你是不是和墨夫人的侄子认识?” 谢慈道:“她侄子叫什么?” 谢母道:“程枢。” 谢慈道:“程枢?认识。” 程枢,也说不上认识,不就是那天云鼎酒店那个人吗,谢慈想道。 闻言,谢父谢母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道:“你说什么?你们认识?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认识的呀?能告诉爸爸妈妈吗?” 第245章 无 谢慈敷衍的回应了谢父谢母的好奇心后,就把二老送出了房间,然后就准备歇了。 刚要走,敲门声响起。 “又怎么啦?”谢慈去开门,谢父谢母端着杯子站在门外。 谢父慈笑着试探道:“织织,你要是愿意见人家了,那我们就把你的联络方式给人家了?” 谢母把杯子给谢慈,谢慈一手接过杯子,一手关门道:“嗯。” 谢父谢母互相看了一眼,高兴的离开了。 谢慈道:“这个程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系统道:【宿主老大,没有。】 有是有,但不是阴谋吧。 谢慈道:“那他是想攀权附贵?” 系统有些无奈道:【宿主老大,不应该吧。】 谢慈道:“你怎么知道,你个不知道的东西。” 系统委屈:【宿主老大。】 谢慈道:“你委屈个屁啊委屈。” 系统:【宿主老大,我真的知道程枢。】 道:“你知道什么?说。” 系统:【宿主老大,这程枢是京城第一大名门家族程门的独子,比你外公林家还大很多倍的那样的。】 谢慈道:“哦,他果然有阴谋。” 系统道:【宿主老大,为啥这么说?】 谢慈道:“他是权贵吧?” 系统道:【宿主老大,是的。】 谢慈道:“我外公是权贵吧。” 系统道:【是的。】 谢慈道:“程家肯定和林家有仇,他说不定是想借我摧毁林家。” 系统滴汗:【宿主老大,咱能别这么脑洞吗。】 谢慈道:“反正肯定不简单。” 系统不说话了。 谢慈其实半开玩笑的压根没放眼里心上。 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谢慈看了眼,是未知电话,挑了挑眉,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悦耳的男声道:“你好,谢小姐。” 谢慈道:“你好,程先生。” 电话那边的程枢似乎无声的笑了笑道:“你还记得我。” 谢慈散漫的往榻上一歪道:“记得。” 程枢道:“能找时间出来见一面吗?” 谢慈道:“明天下午一点云鼎酒店门前汇合。” 汇合?程枢笑道:“好。” “要睡觉了吗?” 谢慈道:“嗯。” 程枢道:“那,晚安。” 谢慈道:“晚安晚安。” 挂断电话,谢慈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谢父谢母没说什么,谢慈上午去了烧烤店,生意是有阶段时间的好,还有人慕名而来,在几条街溜达了一圈,谢慈吃喝完才回谢家。 系统:【宿主老大,要带程枢来这里吗?】 谢慈道:“嗯?带程枢来这里干什么?” 系统不说话了,原来宿主真的只是来自己玩的。 下午。 谢慈到云鼎酒店时,看到程枢已经在了,十分引人瞩目的杵在那,就四个字:赏心悦目。 谢慈下车,让司机离开,朝程枢走去,看到谢慈,程枢眉眼噙着笑意:“想去哪里?” 谢慈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常青坛前的椅子:“我们去那儿坐坐吧。” 系统:【······】 程枢看过去,温和优雅的点头:“好。” 谢慈看他竟然没有露出一点不适的样子,深感此人不好的朝常青坛走去。 两人在常青坛前的椅子上坐下,谢慈直接开口:“程先生,你找我什么事?” 程枢更直白,他偏头看向谢慈,笑得优雅温和道:“谢小姐,对象吗?” 谢慈:“······” 系统适当保持沉默。 谢慈道:“系统!这货狠!” 系统不知道人家狠哪里去了。 谢慈道:“你能看看他心是黑的还是红的吗?” 系统道:【宿主老大,我看不到。】 谢慈道:“就知道你没用。” 系统道:所以就故意这样怼我? 系统难受。 不想说话。 谢慈看向程枢:“程先生,未成年不对象。” 程枢:“那我等你。” 谢慈:“不用了,我不喜欢你。” 某位爷第一次碰钉子。 程枢温声开口:“嗯。” 谢慈:“既然说清楚了,我走了。” 谢慈走了,从今往后,程大爷总是防不胜防的出现在谢慈面前。 谢慈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说:“这位大爷,我说了不对象,还有,你耽误我去学校看成绩的时间了。” 程枢得到的谢慈的资料是,谢慈学习终年倒数,他没说什么,只是宠溺的道:“好,我送你去学校。” 两人非常惹人注目的走在路上。 时间就这样过去,到了冬天,谢慈道:“你差不多得了。” 程枢道:“不多。” 谢慈道:“我将来是要遁入空门的人。” 系统:【宿主老大!我怎么不知道!】 谢慈:“滚!” 系统自闭。 程枢:“那我陪你一起。” 谢慈:“不用了,我余生闭关。” 程枢:“那我在关外等你。” 谢慈:“施主,何苦执着。” 程枢:“姑娘,莫再拒绝。” 寒假,大雪。 这天,谢父谢母问谢慈道:“跟程先生怎么样了啊?” 谢慈逗锦鲤:“没怎么样。” 谢父谢母好奇又着急,但是没敢多问。 谢纺:“皇上不急太监急。” 谢父谢母:“你说什么?你这孩子!” 谢纺笑道:“爸妈,我没说你们。” 谢父谢母不信。 烧烤店。 谢慈吃着关东煮,说:“过年不回去?” 李强:“不回了,我爸妈说他们过来。” 谢慈:“哦,也行,需要我帮什么忙?” 李强:“不用不用。” 刘慧慧:“我得回家。” 谢慈:“嗯。” 阿杰:“我也不回去了。” 胡子:“我也不回去。” 谢慈:“你们俩爸妈来吗?” 阿杰笑笑:“不来。” 胡子:“我姐来。” 谢慈点点头:“行,那你们需要我帮忙就开口。” 李强他们应声,谢慈吃完东西离开,刚走了不远,就碰到了程枢。 谢慈看看他:“你跟踪狂啊。” 程枢笑:“就是跟踪狂吧。” 谢慈不说话。 程枢道:“小朋友,出个对象呗。” 谢慈道:“你看看你这话多不好。” 程枢道:“嗯,是我失礼。” 谢慈道:“你要是真的觉得失礼,就从我眼前消失。” 程枢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谢慈道:“你看呢?” 程枢道:“没有。” 谢慈道:“包括你。” 程枢笑道:“那我还不够努力。” 谢慈道:“你行了。” 程枢道:“不行。” 谢慈道:“不约,再见。” 程枢看着往前快步走的人,笑着追上。 这年春天,谢父谢母抓着谢慈的手道:“我们谢家破产了。” 谢慈:“······” 等谢慈醒来,才发现是个梦,然后问系统道:“谢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系统:【宿主老大,没有啊。】 谢慈想了想最近谢父谢母谢纺的脸色,确实没什么异样。 “哦。” 要开学了,学校活动,要举办舞台剧。 学生会长道:“《爱丽丝梦游仙境》好。” 副会长道:“《白雪公主》好。” 体育委员:“我觉得,还是大家投票,看喜欢什么,少数服从多数。” 学神校霸谢慈在学生会室,长腿往桌子上一搁,用脚磕了磕:“小学生吗?!” 学生会室的人集体闭嘴。 谢慈道:“你们怎么不来个《洋洋太狼》?《魔角侦探》?” 学生会室的人不说话。 学生会长道:“谢同学,你觉得什么好?” 谢慈道:“多数服从少数,就这么定了,《茶馆》。” 学生会室的人:“······” 集体发出抗议无效的悲鸣。 谢慈这个世界的任务,也临近了。 学校活动举办的很盛大,谢慈见叶岫三分钟一叹气三分钟一叹气,就随口问了句:“岫,你怎么了?” 叶岫道:“织织,我。” 谢慈道:“你什么?” 叶岫道:“我有。” 谢慈道:“嗯,你有什么?” 叶岫道:“我有了。” 谢慈手里的魔方啪嗒掉到了地上道:“啊?你有什么了?” 叶岫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谢慈脑后滴汗道:“哦,谁啊?哪班的?叫什么?” 叶岫道:“不是学校的。” 谢慈道:“外校的?” 叶岫道:“不是。” 谢慈道:“你一次说明白清楚。” 叶岫道:“不是学生。” 还是不一次说清楚。 谢慈道:“叫什么?” 叶岫道:“叫李辞。” 谢慈道:“李辞?他干嘛的?” 叶岫道:“唱歌的。” 谢慈道:“唱歌的?街头卖艺的?” 叶岫摇头道:“不是的。” 谢慈一副你不好好说,我就不问了的样子,叶岫赶紧道:“他是歌手,是艺人。” 闻言,谢慈明白了道:“你偶像啊?你认识你偶像?” 叶岫道:“不认识。” 谢慈道:“你不要在这里隔空相思,他感觉不到。” 叶岫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谢慈道:“那行吧,你慢慢想。” 叶岫道:“我买了演唱会的门票,你跟我去吧,织织。” 谢慈道:“没空。” 叶岫道:“好吧。” 叶岫拿出一本书,书皮上有个帅哥,她递给谢慈,认真道:“送你。” 谢慈拿过问道:“什么?” 叶岫道:“photobook,我爱豆的。” 谢慈道:“你爱豆?李辞?” 叶岫点头。 谢慈道:“哦,好,我会好好珍惜的。” 叶岫高兴的应声。 谢慈把东西放到书包里,继续玩魔方。 舞台剧顺利进行,学校活动顺利结束,月考放假,谢慈回家,就看到大厅里在和谢父说话的程枢,谢慈没睬他们,直接回房间,谢父只能微妙的笑笑,送程枢。 李强他们的烧烤店经营越来越得心应手,除了暑假寒假较为客少,其他时间生意很好,谢慈看刘慧慧剪了齐肩的头发,还染了黑,便道:“不是说死活都不剪吗?” 刘慧慧道:“听说黑头发看起来年轻。” 谢慈看她道:“你看起来年纪很大?” 刘慧慧道:“当然没有。” 谢慈看她越来越清爽,皮肤也因为不晒太阳变白了,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停了会儿,不禁道:“不是,慧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这样有点眼熟啊,和最近的叶岫有点像。 刘慧慧一副吃惊的样子,谢慈知道自己猜对了,刘慧慧道:“织哥!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她可没有和别人说过,阿杰也没有说,胡子也没有说,还有李强他们都不知道,谢慈怎么知道的? 谢慈实话实说道:“猜的。” 刘慧慧道:“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谢慈听了应声道:“嗯。” 不好奇。 刘慧慧道:“织哥,你怎么不问问我?” 谢慈道:“问你什么?” 刘慧慧道:“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啊,因为你不知道。” 谢慈就问道:“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刘慧慧坐正认真道:“我喜欢的人是谁,织哥你再猜。” 谢慈给面子的猜猜道:“是胡子?” 刘慧慧嫌弃摇头道:“胡子?怎么可能,不是,你再猜。” 谢慈便道:“那是李强?” 刘慧慧继续嫌弃又得意的摇头道:“也不是。” 谢慈道:“也不是?那是阿杰?” 刘慧慧笑道:“他们都不是!” 谢慈便问道:“那是谁?” 刘慧慧说道:“是隔壁老年鞋店的老板的儿子。” 谢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没见过。” 刘慧慧道:“那我改天带你见见。” 谢慈道:“嗯。” 刘慧慧:“织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谢慈道:“没有。” 刘慧慧眼神忽然往外面一瞟道:“可是我看有人特别喜欢你。” 谢慈道:“嗯?” 刘慧慧对谢慈挤眉弄眼示意谢慈往外看,谢慈看去,就看到程枢朝自己这边走来。 刘慧慧麻溜去忙了,程枢在谢慈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只手托腮的看谢慈吃东西。 谢慈道:“你再看咱俩也不对象。” 程枢道:“可是我想跟你对象。” · 时间转眼又到夏天,虫鸣草木盛。 系统:【宿主老大,明天任务。】 谢慈:“知道。” 这回任务原因很简单:一群人因为‘地盘’挣打。 原主也参与其中。 谢慈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划水。 系统:【宿主老大,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谢慈皱眉道:“怎么了?” 系统:【没什么。】 第二天,夜里,某大河提,一群混混聚集,拿狼牙的,棒球棒的,棍子的,什么的都有,谢慈戴着鸭舌帽,轻易的混进其中,接着谢慈看到身边站着程枢,谢慈皱了皱眉,小声问:“你跟踪我?” 程枢凑近谢慈说道:“你不知道?” 谢慈白了他眼,没再说什么。 两方先是叫嚣一番,然后就开打了,谢慈在里面划水,程枢防着人碰到谢慈,谢慈划到一半就敷衍的溜之大吉了。 系统吐完血,看了看,世界系统也算是算谢慈完成任务了。 谢慈摘下鸭舌帽,报了个警,负手溜达着离开,溜达了一半,身后来辆车,绕到谢慈前面停下,车门打开,程枢下来,倚着车门,笑看谢慈:“小朋友,走夜路很危险的。” 第246章 银子 谢慈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慕容楮等人已经走了,天也晚了,谢慈没有说什么,只是问系统:“任务完成了?” 系统:【什么?】 谢慈:“行吧。” 系统:【怎么了?】 谢慈皱眉沉默了会儿,把话告诉了系统,原来系统真的不知道,谢慈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系统听完谢慈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本以为不会再有其他系统了,然而第二天谢慈又听到了其他系统的声音,接着她就到了另一个世界,继续系统任务。 谢慈无奈,听完了系统给的信息,然后得知了自己眼下是谁,要去哪里,她现在是一个普通人,然后得去找人拜师。 剧情走到了这,谢慈看着不远的人。 另一边,看看谢慈,张文陷入了沉默,不答应就要挨揍,答应就要省吃俭用?或者,现在答应收徒,转头把徒弟扔了?想着,张文又觉得自己良心上过不去,这可是一个大活人啊,扔了?自己还是人吗?那样自己和谢慈有何区别? 张文思考,谢慈把手搭到张文肩上,慢慢说道:“张道长?你有徒弟吗?” 张文感到头疼道:“没有。” 谢慈:“那岂不是正好?” 最终张文还是点头道:“是、是正好。” 谢慈:“那还不赶紧,来来来,拜师。” 路遥看看谢慈,又看看张文,张文朝路遥苦笑,然后坐好,准备拜师,谢慈拍拍路遥的肩:“拜吧拜吧,这个师父靠谱,你跟着他,准有出息,日后可别飞黄腾达忘了我。” 路遥忙道:“路遥不会!” 谢慈:“不会就好不会就好,拜吧。” 路遥看着张文,顿了片刻,便开始拜张文为师,谢慈看着点头,摸着不存在的胡子,看得田游脑后滴汗。 张文看着路遥,内心泪流成河,虽然终于有徒弟了,但是和自己想的收徒,完全不是一回事啊!自己理想的收徒可不是这样的! 路遥拜完师,谢慈就招呼田游:“我们走了。” 田游:“好。” 路遥:“姑娘!” 谢慈转头对他道:“以后跟着你师父,好好的,张道长,照顾好自己的徒儿啊。” 张文不看谢慈的点了点头,这都是什么事啊! 我到底事造了什么孽?! 难道是自己骗人太多了?遭了报应? 张文内心是崩溃的。 路遥看着谢慈的背影,应了一声,张文坐在地上不动,不想活了!没法活了!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走远的谢慈又走了回来:“张道长?” 张文:“干什么?”、 路遥看着谢慈却是很高兴。 谢慈笑嘻嘻道:“不干什么,就是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张文:“我有什么打算,关。” 你什么事几个字还没说出口,看到谢慈的脸,顿时又咬牙忍住道:“没有打算。” 谢慈愣了一下道:“没打算?那可不好啊,你打算一下吧。” 张文气的胡子飞起:“你不要欺人太甚!” 谢慈皱眉:“我哪里欺负人了?” 路遥疑惑,田游牵着驴摇头:“没有欺负人。” 谢慈:“看吧。” 张文吐血:“你!” 谢慈:“我啥?我咋了?我又没有打死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未来有个打算,免得被人不慎打死了,你会不会被不慎打死,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对吧,你的本事,很容易遭人‘嫉妒’打死,所以,我来帮你分析分析你未来的打算,看看你会不会死。” 路遥微妙的不知道说什么的看着,张文又一口血吐了出来,田游冷眼旁观。 张文指着谢慈,在谢慈眯了眯眼的情况下,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指,沉默了半天,见谢慈还不走,无奈说:“暂时没有打算,不过我打算带路遥回山门。” 闻言,谢慈眼睛一亮:“你还有山门?” 一山门骗子? 张文觉得自己的血快不够吐了:“当然有!” 谢慈问:“那你山门大吗?叫什么?” 张文:“不大,叫寒山观。” 谢慈:“哦,这样啊,那离此地远吗?” 张文老实了,回答:“不远。” 谢慈:“不远?有多不远?” 张文:“不出十里。” 谢慈:“好,走吧。” 张文看谢慈,谢慈道:“正好,我们借宿一下贵道观。” 张文:“······” 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谢慈:“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路遥扶起张文,张文感动的差点老泪纵横,徒弟!徒弟还是有用的! 张文带谢慈去道观,谢慈有坐骑,骑着驴,张文的拂尘和算命幡由路遥拿着,一行人朝十里外的寒山观而去。 张文久不回去,不知道山门师兄弟还认不认得自己,当年他下山去,也不知道现在师父如何了。 想着,想着,张文竟眼眶红了起来。 待到山门,张文叹了口气。 寒山观在一座高山上,山下是村庄,踩着台阶上去,谢慈道:“寒山观应该不算太小吧。” 至少这石阶铺的挺不错,而且山下那么多村庄。 张文:“我也不清楚了。” 谢慈:“怎么说?” 张文:“当年我下山时,还没有这台阶。” 谢慈:“你这些年都没回来过?” 张文点头。 谢慈哦了声:“为什么不回啊?” 张文没说话。 谢慈道:“我看你对清河县也不是很熟悉,这些年你都没在这附近?” 张文:“没有。” 谢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终于到了山门,张文说小,其实也不是很小,山门还挺气派,张文也有些惊讶的样子,寒山观竟如此了吗? 张文上前扣山门,不一会儿,一个道童来开门,看到张文,瞧他衣着,便问:“道长是?” 张文看道童年少,便说:“我找张武道长。” 闻言,道童想了想,道:“且等片刻。” 张文嗯了声。 道童离去,临走时,回头大量了张文一眼。 过了约莫一炷香,还没人来,谢慈:“这儿会不会已经易主了?” 张文愣了一下:“不可能。” 谢慈倒没差,就是蹭顿饭的事。 这时,离开的道童去而复返:“道长请。” 张文点头,谢慈等人跟着。 道童却拦住了田游,准确的说是拦住了驴:“这驴子,不能进去。” 谢慈给了田游一个眼神,让他把驴交给道童,道童接过缰绳,呆了呆,栓到了山门前不远的树上,便继续给张文带路了。 道童问张文:“道长尊姓大名?” 张文:“张文。” 姓张? 道童若有所思问:“张道长和师尊是什么关系啊?” 张文:“师尊?” 道童:“我师尊就是你说的张武道长。” 闻言,张文一愣,看向道童:“你师尊是张武?” 道童:“是。” 张文有些混乱的样子,想了想,赶紧问:“那玉泉真人呢?” 道童:“玉泉真人?” 张文点头。 道童:“玉泉真人是师尊的师父,几年前便羽化登仙了。” 张文一瞬间愣在原地:“什么?!” 道童:“道长?” 张文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几年前就死了,自己离开的时候,师父的身体明明还很好。 “玉泉真人可是生病?” 道童:“不是,飞升了。” 有没有神灵,张文再清楚不过,什么飞升,登仙,都是骗人的! 道童引着张文和谢慈等人一路往前走,寒山观内也气派,有洒扫的人,练剑的人,他们的神情精神,都和道童很像,有些低沉。 道童带着张文和谢慈等人到了一个房间:“你们且在此稍等,师尊不时便来。” 张文心不在焉的,谢慈嗯了声,道童离开,等道童离开了,谢慈打量房间,这房间很精致:“张道长,这里还不错啊。” 张文没吭声,师父死了,他竟然不知道。 谢慈自顾自倒茶,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在桌前坐下,翘着腿,一个小道童自房门前过去,谢慈喊住他:“你们这儿能吃饭吗?” 道童似乎看了看日头,他道:“斋堂就在不远,居士自便即可。” 谢慈放下茶:“行。” 道童离开,谢慈也没管张文,直接去了斋堂,田游跟着谢慈,二人至斋堂,见有香客在用饭,便也找了个地儿坐下,还没打量一下,就有人过来招呼了:“二位用什么斋饭?” 看是个道士,谢慈说:“你们这儿有什么?” 道士一笑不笑:“我们这儿有野菜蒸饼。” 谢慈嗯了声:“还有呢?” 道士:“没了,只有各野菜蒸饼,不过,居士不可小瞧这些野菜蒸饼,这些野菜都是取自仙山,吃了能延年益寿,增加功德。” 闻言,谢慈看那道士,那道士依旧面无表情的,真会忽悠人呐,还取自仙山了都,想着来都来了,野菜蒸饼就野菜蒸饼吧,反正饿了,尝尝也未尝不可。 便问道:“那都有什么野菜蒸饼?” 道士开口:“有马齿苋蒸饼,车前草蒸饼,荠菜蒸饼,灰蓼头蒸饼,灯笼草蒸饼,香炉草蒸饼,野堇菜蒸饼。” 内容还挺丰富,谢慈想了想道:“那就每样来两个。” 道士:“马齿苋蒸饼,车前草蒸饼,荠菜蒸饼,灰蓼头蒸饼,灯笼草蒸饼,香炉草蒸饼,野堇菜蒸饼各来一样是否?” 谢慈点头。 道士便道:“好,一共十四两银子,居士先将银子给了。” 谢慈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她真的没有听错,道士等着谢慈给银子,田游站在谢慈身后皱眉的看着道士,谢慈笑了:“不是,你们这儿的蒸饼,一个一两银子?” 卧了个槽了!怎么不去抢?这么不要脸? 啊? 系统听着谢慈骂别人不要脸,有点微妙。 道士点头:“是。” 谢慈:“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变着法的在打劫。” 道士:“不敢,这些野菜都是取自仙山,有灵气,吃了能延年益寿,增加功德。” 他复述自己说过的话,也是在给谢慈解释说明为什么这么贵。 谢慈还没说话,一个声音就响起了:“吃不起就别吃!仙菜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的。” 谢慈看向声来处,那是个白白胖胖的青年人,穿着道袍,扬着下巴,瞧向道士:“别什么东西都放进来。” 道士看向来人,依旧面无表情:“是,师叔。” 其他香客吃着野菜蒸饼,觉得贼难吃,但是听说是仙菜,就算是贼难吃,也是银子买的,一两银子一个蒸饼啊!哭着也要吃完! 看谢慈和道士说起来,他们也想说,但是他们忍住了,听到那个白白胖胖的人的话,几个香客皱了皱眉。 黄平走到谢慈面前,看着谢慈开口:“居士若是拿不出银子,还请离开斋堂。” 一旁的道士似乎司空见惯,或者不想管,就低着头不说话,已经有两个香客走了,黄平身后跟着的两个道士,一个比一个头仰的高,他们好像不在乎自己这种态度,会赶香客,十分嚣张。 谢慈把腿往斋堂桌上一搁,更嚣张:“谁说我拿不出银子了?嗯?” 黄平:“那就拿出银子啊。” 谢慈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来,我给你。” 黄平看着谢慈动手腕,完全没想什么的就往前走了两步,朝谢慈伸出手:“拿吧。” 谢慈一拳砸向那张脸,斋堂里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其他香客惊掉了手里的蒸饼,一两银子买的蒸饼啊,香客赶紧把蒸饼捡起来,偷偷溜了,要出大事啊。 一直低着头的道士也没想到,跟着黄平来的两个道士更是瞠目结舌,黄平倒在了地上,鼻子变形流血,还没等他爬起来,谢慈又一脚踩到了他的肚子上,黄平嗷嗷叫起来,另外的道士终于反应过来,就要去拉谢慈,谢慈三两下把他们收拾了,然后开始揍黄平。 田游冷漠的看着。 系统:【宿主老大,别把人打死啊。】 谢慈没睬系统:“别什么东西都放进来?什么东西?你他妈敢说老子是东西?还仙菜?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辣鸡!” 系统脑后滴汗,良心这个问题,咳咳,算了,算了。 “救、救命啊!别打!别打了!啊!我的牙!来人呐!” 黄平嚎叫出声,不一会儿,斋堂外面跑进来一群道士,谢慈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放开了黄平,黄平已经口吐白沫,脸成猪,看到地上的黄平和其他倒在地上的师兄弟,跑来的道士看向斋堂里唯一站着的谢慈和田游,他们神情依旧没什么大起伏,有人去扶起黄平和其他师兄弟,另外的道士便朝问谢慈:“居士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香客也都不见了,师叔明显被人打了,师兄弟也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实在不像是打了师叔和师兄弟的人。 谢慈从善如流说道:“不知道,我们也是刚从另一个门到。” 道士没说什么,先让人带着黄平走了,一般做法是怀疑在场的人,然后把在场的人带走,但是看来这个黄平人缘不咋滴,那些道士都做出一副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离开了。 第247章 文 见道士们离开了,谢慈也带着田游离开了,蒸饼没吃上,谢慈道:“饿了。” 田游道:“我去山下给你买。” 谢慈摆手道:“不用,这儿给香客吃蒸饼,但这些道士,肯定不是吃蒸饼的,去找找厨下。” 田游道:“好。” 田游走了,谢慈回了原本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里面的张文已经不见了,还有路遥,谢慈出去,问了个道童,听说是道观观主正在接待他们。 谢慈让道童给自己指了一下路,便去了,找到地方,谢慈在旁看着,只见上首坐着一个和张文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看起来不高,略显瘦,眼神精锐,在和坐在下首的张文说话,不时叹气的样子,路遥就站在张文身后,张文正在用袖子擦眼角的泪。 站着听了会儿,说的无非是什么多年未见师父山门什么的,谢慈正要离开,这时,一个人被人搀扶着进了堂中,张文也看过去,上首的张武也看去,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副样子?” 黄平扑到地上大哭:“师父!你一定要给徒儿做主啊!” 谢慈啧了声,这种东西总喜欢出幺蛾子。 系统不说话,它也不知道说什么。 玄真道人张武看黄平如此狼狈,皱眉道:“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黄平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有个香客,食不起仙菜蒸饼,不给银子,徒儿跟他要银子,他不给!就把徒儿打了!师父呀!他这是瞧不起我们寒山观啊!您一定要给徒儿做主啊!徒儿被打事小!山门被看轻事大啊!” 食不起仙菜蒸饼就打人的香客谢慈?挑了挑眉,看对方表演。 玄真道人听到黄平的话,似乎在揣度什么,倒是张文开了口:“竟有这等香客?” 黄平不知道张文是谁,但是看张文身穿道袍,又和自己师父在说话,便委屈可怜道:“是啊!” 张文问道:“那香客在哪儿?” 谢慈看了张文一眼。 张文突然背后一凉,左右看看,没看到人,奇怪了一下,怎么又有种不祥的预感? 算了,可能是错觉了,唉。 黄平道:“应还在斋堂,或者观内。” 张文看向上首的张武道:“师弟,得将人找来问清楚啊。” 黄平听到张文喊自己师父师弟,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向张文大声道:“师叔啊!师叔说的对!” 说完话,黄平认为自己太聪明了,师父的师弟,应该也不是简单的人。 而张文看着黄平,虽然不认识,但是因为他是自己师弟的徒弟,便也生出几分怜爱的心思,如今近看黄平的脸,张文一阵肉疼,想起了自己被谢慈揍的事,想到自己被谢慈揍,张文突然愣住了,斋堂?!好像,谢慈去哪儿了来着?好像是斋堂?当时记得自己听到说的就是斋堂! 张文咽了咽唾沫,手有点抖,不可能是谢慈吧。 肯定不是谢慈! 张文看着黄平,问道:“那香客是何模样?你且说来于我听。” 黄平一听,就赶紧道:“那香客十三四岁!是个少年郎,青衣,身边跟着个布衣少年郎!白长得好看!可心思却是极恶毒!” 张文一听,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苍天!那是谢慈吧?那不就是谢慈吗!啊——! 黄平见张文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下去,愣了一下,赶紧去扶:“师叔?师叔你没事吧?” 张文哆嗦:“没、没事。” 上首的玄真道人看出了张文的异样,问道:“师兄,你认识那两个少年?” 张文想哭了:“是,我认识。” 如果可以,真想说不认识。 玄真道人:“都是你的徒弟?” 张文顿了顿:“不是,那两个不是。” 玄真道人开口:“去将人带来!” 张文听到玄真道人的话,皱了皱眉。 谢慈就那么看着,那边,田游找到了吃的,给谢慈端来,却不见谢慈在房间,便问了道童,得知谢慈去了其他地方,便也找去,他找到谢慈的时候,正看到谢慈倚着梁柱在看向一个堂中,也没在意,把端着的吃食给谢慈:“带来了。” 谢慈一看,是一碗米饭和青菜肉,便由田游端着,谢慈就那么站着吃了边吃边看向堂中紧张担心的张文和路遥,还有被人搀扶着站起来的黄平以及上首的玄真道人。 去找谢慈的人找了个空,回来禀报,黄平看着张文也不亲近了,竟然是师叔认识的人,他气得快吐血的瞪禀报的人:“不在斋堂房间?!那在哪儿!还不去找!” 道士忙是退下,上首的玄真道人瞪了眼黄平,黄平低着头,咬牙切齿的。 张文:“师弟,他们都还是孩子。” 总不能看着谢慈被寒山观打骂,虽然谢慈不可爱,但到底也不是坏透的孩子。 玄真道人看向张文:“师兄,我会秉公处理。” 张文擦擦汗:“那就好。” 黄平看张文不善了。 另一边,谢慈吃完了饭,就大摇大摆的走向了堂中,田游放下托盘跟上,张文先看到的魏织,他睁大眼,仿佛想用眼神告诉她:你怎么打人!?出大事了!不行你跑吧!你怎么不跑啊! 谢慈无视他的眼神,笑眯眯的走到了黄平身边。 黄平正在琢磨着抓到谢慈了怎么折磨他,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便抬起了头,看到谢慈的刹那,黄平嗷的一下跳了很远,对于他的身材能跳三步,实在惊人的爆发力,他胖乎乎的手指着谢慈:“你你你!师父!就是他!就是他打徒儿!就是他吃仙菜蒸饼不给银子的!就是他辱寒山观山门的!” 谢慈看智障的看了他一眼:“我没吃野菜蒸饼,也没辱你山门,编,接着编,编出天花,爷今个儿叫你知道,怎么把人打成东西。” 黄平肿着的脸气得扭曲了,怪可怕的,他只想打死谢慈,看到谢慈就跟见了什么仇人似的。 玄真道人没等黄平辩解,就看着谢慈道:“是你打的黄平?” 张文看着玄真道人,又看看黄平,最后看谢慈,感觉手心手背都是,他还是先闭嘴好了。 路遥担心的看着谢慈。 谢慈听到玄真道人的话,就指着身边的田游:“不是,不是我打的,是他。” 系统不说话。 黄平:“呸!师父!他说谎!就是他打的!不对!是他们两个一起打的徒儿!一起在的寒山观山门!” 谢慈冷飕飕的看黄平:“再呸一下,舌头给你割了。” 黄平:“师父!您看到了吧!他说出这种话!” 田游站在谢慈身边,面无表情,只要需要,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玄真道人让黄平闭嘴,黄平委屈的怨恨的看着谢慈。 “这事总要有个交代,你们打了我山门弟子,若是不追究你们,只会让人们以为我寒山观好欺,师兄,你看这样如何,看在你的面子上,便用处罚弟子的方式处罚他们。”玄真道人不急不慢的开口,看向张文。 不等张文开口,谢慈便道:“不用看他的面子,贵观没有资格这么对我,当然,也不能这么对他,虽然是他打了人,但也是因为贵观的弟子欺人太甚,这样吧。” 谢慈指着玄真道人:“你跟我打,我赢了,你们让我们在这儿借宿,你赢了,我从山下一步一阶的跪着上来给这位,哦,胖胖的道长,磕头赔礼如何?” 黄平不敢置信的瞪着谢慈:“你说什么?!跟我师父打?!” 谢慈:“怎么?” 黄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师父打?!我师父一只手都能打死你!” 张文听着黄平的话,皱眉。 路遥提心吊胆的,如果可以,他想出去顶罪,但是,自己一直在这里,说出来,都没人信。 玄真道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黄平,黄平浑然未知。 “住口!” 玄真道人发话,黄平闭嘴。 谢慈看向玄真道人:“您看行吗?” 玄真道人觉得自己要是答应了,实在降低自己的身份,黄平觉得谢慈不够格,张文却是担心的看了一眼玄真道人,虽然不知道师弟的修为如何了,但是谢慈他是知道的,谢慈没打死黄平,肯定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黄平其实心里有点希望自己的师父答应,好好的教训一下谢慈,给自己出口恶气,顺便让谢慈从山下跪到山门给自己磕头赔礼,光是想想,黄平心里都一阵舒泰。 于是他偷偷的看玄真道人的脸色。 谢慈从容不迫的笑着,但这落在玄真道人和黄平眼里,就是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玄真道人说:“好,不过,不是我跟你打。” 谢慈听此,笑道:“哦,那是谁?” 玄真道人:“让我徒儿跟你打。” 闻言,谢慈看向黄平:“他?” 玄真道人:“不是,是我大弟子徐毅。” 谢慈道:“好。” 黄平听到徐毅,眼中闪过嫉恨和厌恶,不过心里却觉得谢慈死定了,他们的大师兄徐毅,可是仅次于师父的,一个人能瞬间打翻寒山观一半的人,师父果然还是帮着自己的,想着,黄平对徐毅也有了一点点好感。 玄真道人让人去叫徐毅,过了约莫一炷香,才见一个人自堂中大门而入,是个身材魁梧的青年,样貌端正,看起来一身正气,他朝上首的玄真道人拜下:“见过师父。” 玄真道人没给徐毅介绍张文,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他直接告诉了徐毅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道:“明白了吗?” 徐毅听完,皱眉看了眼鼻青脸肿的黄平,黄平瑟缩的不看徐毅,徐毅转又看向谢慈,谢慈朝他扬唇一笑,徐毅便朝玄真道人开口:“徒儿定不负师父期望。” 玄真道人点头,张文看向玄真道人:“师弟,这?” 玄真道人朝张文安抚道:“师兄放心,徐毅有分寸。” 张文愈言又止:不是,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谢慈没分寸,把徐毅打死了,毕竟自己可是亲眼看着谢慈怎么把一头巨大的野猪一只手从水里捞起扔到地上的,那头野猪自己别说一只手了,就是全身力气使上,也绝对没用!不对,恐怕几个人一起才能吃力的把那头野猪抬起啊! 玄真道人觉得自己已经赢了,现在只不过是走个形式,不让人诟病罢了。 黄平也觉得自己可以准备准备看谢慈跪台阶来给自己磕头赔礼了。 玄真道人让谢慈和徐毅直接在堂中打,徐毅朝谢慈一拱手:“得罪了!” 话罢,裹着劲风的拳头便朝谢慈冲了过去,谢慈轻松一避,躲开了那一拳,一下子看得玄真道人愣住,黄平也愣住。 张文毫不意外的看着:看吧。 路遥也放心了。 田游依旧面无表情的冷漠着。 谢慈没有给徐毅出第二招的机会,直接一个闪身,来了一个快到看不清动作的过肩摔,将徐毅摔倒在地,拳落在徐毅脸上空,间隙不过半寸,徐毅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摔倒在地,看着面前的拳头,徐毅愣住。 他输了。 玄真道人同样看出,是徐毅输了,而且是以非常悬殊的方式输的。 黄平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徐毅站起身,朝谢慈拱手:“是我输了。” 罢了,朝玄真道人开口:“师父,徒儿输了,愧对师父期望,还请师父责罚!” 玄真道人呼吸有些急促,听到徐毅的话,便道:“你先退下。” 徐毅:“是!” 谢慈看向玄真道人:“那我们就打扰几日了。” 黄平一口血吐了出来,其他道士看着谢慈,低沉的神情此刻满是震惊,有人打败了徐毅?! 玄真道人看向谢慈:“你叫什么名字?” 谢慈:“失礼,我叫谢慈。” 玄真道人:“你可有意拜我为师?” 闻言,黄平又一口血吐了出来!什么?!师父说什么?!黄平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师父竟然要收他为徒?怎么会这样?师父怎么能收他为徒?这个人可是打了他们! “师父?!”他道。 玄真道人看了眼黄平,没有说话,然后又看向谢慈。 老实说,张文也是惊讶的,师弟想收谢慈为徒? 反正自己不想! 谢慈听到玄真道人的话,只道:“道长抬爱,但我已经有师父了。” 这玄真道人瞧着不像是好人,不知道在打算什么,谢慈认为不会简单。 玄真道人听了,颇为遗憾道:“是这样啊。” 张文见玄真道人如是,便对玄真道人说:“师弟,她是个姑娘。” 堂中的人都听到张文的话,黄平看着谢慈再次一口血吐出来昏了过去!什么?! 玄真道人一脸遗憾,改为惊讶,他认真的看了看谢慈,皱了皱眉头,然后不知道说什么了,还,还真没看出来。 第248章 渝州 谢慈在寒山观借宿下,玄真道人看着倒是大气,说了句此事到此为止,也没提斋堂里一两银子一个蒸饼的事,玄真道人被人叫走了,似乎有事,待玄真道人走后,黄平也被人拖下去后,张文赶紧问谢慈说:“你到底为什么打人?” 见张文问,谢慈朝堂外走,张文跟上,路遥觉得谢慈没事就好,谢慈负手溜达着开口:“很简单,你们这儿道观卖给香客的吃食太贵了。” 张文嘴抽了一下,能有多贵?贵到要打人? “多贵?”他问。 谢慈:“马齿苋蒸饼,车前草蒸饼,荠菜蒸饼,灰蓼头蒸饼,灯笼草蒸饼,香炉草蒸饼,野堇菜蒸饼,听起来就这几样,说是仙菜,一两银子一个,一个还没我的巴掌大。” 张文目瞪口呆的看着谢慈道:“什么?!” 一两银子一个野菜蒸饼?那不都是野菜吗?! 哦,想起来了,那个白胖的师侄好像说了什么仙菜。 路遥也不敢置信。 谢慈道:“吃惊吧。” 张文平复了会儿,就道:“所以你就打人?” 谢慈看在他表现还行的份上,耐心的把事情原委说了,张文听后,不敢相信那个白胖师侄竟是那种人,心里也不免有些复杂起来,一两银子一个蒸饼啊,寒山观以前不这样啊,师弟知道这种事吗?还是师弟闭关什么都不管道观的事? “这山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儿?”谢慈问。 张文道:“没有。” 谢慈道:“你确定?” 张文犹豫了,他已经几年不曾踏入这片土地了:“这,不确定。” 系统道:【宿主老大,咱们不是还要赶路吗?】 谢慈道:“急什么,十方夜又不会跑喽。” 系统:【可是,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吧?】 谢慈道:“我没有说要一直在这里啊。” 系统:【可是你也没有说离开这里。】 谢慈道:“我没有说,不代表我没有打算。” 闻言,系统道:【你打算了?】 谢慈点头道:“对。” 系统:【你打算了什么?】 谢慈就说了,系统没有再说什么。 见系统不说话了,谢慈道:“你放心。” 算了,系统道:【那是要在道观这儿住住?】 谢慈道:“不是,明天启程。” 系统道:【嗯,好。】 谢慈回了张文一个哦字,张文问:“你要在这儿宿下?” 闻言,谢慈点头:“宿一夜。” “你是回来看看继续下山忽悠人,还是打算留下了?” 听到谢慈直白的话,张文咳嗽了一声,谢慈一哂,张文说:“我就回来看看。” 谢慈道:“哦。” 张文道:“你要到哪去?我见你是清河人士吧。” 谢慈道:“去蜀中渝州。” 张文有些吃惊道:“蜀中渝州?那么远?你去蜀中渝州什么?” 谢慈看他一眼道:“拜师吧。” 拜师,吧? 不是太明白谢慈的意思,他也不想明白,既然她往蜀中渝州去,自己就绝对不会再往蜀中渝州方向去,看了看田游,有人和谢慈一块,想来也不会有危险,话说就算是她一个人上路也不会有危险吧! 张文没再说什么,有道童来给谢慈和张文等人安排房间,张文看着寒山观,捋须感慨,物是人非啊,师父他老人家,唉,张文问了道童玉泉真人之墓,便带着路遥径直去了。 谢慈有了房间,便开始万事不管,先睡觉再说,道童给田游安排了房间,但是等道童走了,他却守在谢慈门前,一动不动。 房里谢慈呼呼大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打开门,就看到田游站在自己门旁,没说什么,田游问道:“饿吗?” 谢慈道:“饿。” 田游便走了。 谢慈伸了个懒腰,哈欠还没打完,就看到黄平脸色难看的走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他脸上的伤还很明显,但是人很精神,走到谢慈面前,扬声开口:“有贵人在观中丢了玉佩!赶紧四处找找!” 说着,就要带人进谢慈刚起开的房间,谢慈也不拦他们,反正自己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黄平带着人刚进去不久,就找到了玉佩,他们非常智障的指着谢慈:“原来是你偷了香客的玉佩!” 谢慈笑眯眯的看着黄平:“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黄平冷笑:“若非看在师叔的面子上,今日定要将你抓起见官!给我带走!” 他后面的人就要去抓谢慈。 “住手!” 却是张文的声音,路遥已经挡在了谢慈面前。 谢慈看着面前的小身板,挑了挑眉,把他拎到旁边。 路遥担心的看谢慈。 张文笑呵呵的挡在谢慈面前:“师侄,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平看到张文,完全不畏:“师叔,道观的香客丢了贵重的玉佩,我们找寻,就在她房里找到了,那位客人昨夜宿于东面的房屋,断不可能是落在这里的,必定是有人手脚不干净,而这人,显然显而易见,就是她。” 他言之凿凿,谢慈乐了,一副完全不把人放眼里的样子,更激怒了黄平。 张文听了黄平的话,忙是道:“师侄,你肯定是误会了,谢慈不会做这种事情。” 对于谢慈,张文的心情很复杂,尤其知道了她帮路遥葬父的事,更是觉得谢慈其实还有救,绝对不是个真正的坏孩子。 谢慈对于张文说这话,没什么反应。 黄平却是冷哼道:“师叔入世多年,竟是觉得人心可真?人心隔肚皮啊师叔。” 张文却不为所动道:“师侄,她真的不可能做这种事。” 黄平的眼神一直落在谢慈身上,几乎不看张文,这让张文皱了皱眉,路遥看着黄平看谢慈的眼神,也是冷着脸,黄平说:“师叔,我们只是请她去和香客对对话,并非要做什么,师叔为何这般防备的对师侄?这件事,师父也是知道的,我们并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毕竟她是跟着师叔你来的。” 张文却说:“那我们一道去。” 黄平看向张文:“师叔,这恐怕不行。” 张文:“为何?” 不等黄平说话,这时玄真道人声音传来:“玉佩找到了吗?怎么在这里耽搁?” 张文:“师弟。” 黄平:“师父,玉佩找到了,在谢慈房间里找到的。” 玄真道人听了,看谢慈一眼,又看向张文,最后没什么表情的开口:“找到了便给贵人送去,去吧。” 闻言,黄平愣了一下,却是咬牙点头:“是!” 谢慈看向玄真道人,张文感激的和玄真道人说话,过了会儿,玄真道人便离开了,谢慈看田游回来了,拿了一个包子,也要走,张文看向谢慈:“你们去哪儿?别在道观乱走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是这种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出自哪里,师弟还是师弟,只有寒山观变了,以前的弟子也都不见了,师弟说是他们都离开了道观,下山济世去了,但是,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寒山观已经没有以前的影子了,也可能是因为寒山观现在在师弟的治理下对弟子们太过严厉,所以弟子们看着都有些没精神低沉,也可能是师父不在了,总之,他不太想待在这儿了,这两天就走吧。 谢慈:“不是,我们要走了。” 张文:“走?” 谢慈留给张文和路遥一个背影,摆手道:“嗯,往蜀中渝州去。” 张文:“也好。” 路遥看着谢慈的背影,小声开口:“姑娘,路上小心。” 谢慈摆摆手。 路遥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张文道:“明天吧,我还有些话想跟你师叔说。” 路遥点头:“好。” 谢慈带着田游慢悠悠的下山了,道童把谢慈的驴给她牵来,交给田游,谢慈边吃饭,边下台阶,走了约莫两炷香,到了山下,山下是村庄,往官道上去,也要穿过几个村庄,两人就不紧不慢的走,谢慈就是这样,有时走的十分快,有时走的十分慢,系统琢磨出来了,景色好有吃有喝的就走的慢,景色不好没吃没喝就走的快。 这村庄因为寒山观,也有几个宿栈,食馆,路上也偶有香客,就在谢慈经过一家小院前时,那小院里突然传出一阵声响,听着像是什么打翻了,细听还有人的喘息声。 此时这段路上暂无他人,只有谢慈和田游还有驴,那小院十分破旧,谢慈起先没在意,继续走,可是刚迈出一步,忽然听到两个字:救命? 听错了? 不是? 谢慈抬头看了看日头,光天化日,莫非有人抢劫? 谢慈想起了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积分,于是十分积极的翻身进了那家小院,朝田游使眼色,田游会意,也进去,谢慈朝不远的屋子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喊一声。” 闻言,田游开口道:“请问,有人吗?” 田游话落,那屋子里的声响顿时戛然而止,谢慈听到了,田游却未听到,接着,谢慈又听到了一声响,但是没有人回应,不禁去敲屋子的门,敲了两声,依旧没有回应,不是屋主被打死了吧? 系统滴汗。 谢慈想着,推开了门,屋门竟未栓上,然而一开门,谢慈却是惊住了,只看到一个女子倒在地上,一头长发,十分狼狈。 抬头看到打开的后窗,谢慈疾步过去,只看到一个背影匆匆离去,那个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等他左右张望一下时,谢慈确定了那人是谁。 黄平。 谢慈看向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女子,田游站在屋外不动。 将女子抱起放到不远的榻上,给她身上盖了东西,等了会儿,女子醒了过来,看到谢慈,便是要害怕的大叫,谢慈说:“别怕别怕,我是好人,都是姑娘。” 女子看了看谢慈,才平定一些,然后就开始哭,谢慈之前看到她还好,也没说什么,先等她哭了会儿,然后问:“你认识那个人吗?” 女子告诉谢慈,说她认识那个人,那个人是寒山观的道士,经常来村子里作威作福,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吭声,因为寒山观在县衙里有人,村子东头的寡妇被叫去寒山观后,至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女子告诉了谢慈很多事情,边哭边说边对谢慈道谢又带着无边的恐惧。 谢慈听完,便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往驴背上一坐,谢慈道:“回寒山观。” 田游不问为什么,只牵着驴折身。 回了道观,张文看着谢慈一脸疑惑:“怎么了?落下东西了?” 谢慈道:“倒没有。” 路遥道:“姑娘可是有事?” 谢慈说道:“算是。” 老子回来挣积分的。 “有积分吧,收拾黄平。” 系统沉默了会儿:【是的,宿主老大。】 谢慈很满意:“你今天有点可爱。” 突然被夸的系统,老实说,很高兴,总之比被骂舒服千万倍。 张文道:“什么事?” 谢慈道:“哦,也没什么事。” 张文微妙的看着谢慈。 谢慈看他和路遥:“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告辞?” 张文道:“明天吧。” 谢慈道:“哦。” 黄平头先得知谢慈离开了,十分气不平,于是去山下村庄找点‘事’做,但却被人搅了兴致,他满脸煞气,看的其他道士战战兢兢,眼下得知谢慈又回来了,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的笑了,这笑意,十分的可怕。 他招手喊来人,开始吩咐事情。 那边,谢慈正在和张文还有路遥田游一起吃午饭,桌子上是马齿苋菜蒸饼,车前草野菜蒸饼,荠菜野菜蒸饼,灰蓼头野菜蒸饼,灯笼草野菜蒸饼,香炉草野菜蒸饼,野堇菜红薯面蒸饼,是斋堂的,因为张文,谢慈没花银子,就尝到了,但毫无意外的,十分难吃,糙的很,有点难下咽。 幸好还有其他菜,谢慈便吃菜和馒头,筷子指着那些野菜蒸饼开口:“张道长,这些就是我跟你说的一两银子一个的蒸饼。” 张文看着蒸饼,凭借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些野菜蒸饼绝对不会好吃,于是先下手拿的馒头,听到谢慈的话,张文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向拿盘子野菜蒸饼:“就是这些?” 谢慈点头道:“就这些,看着一样,但是他们说这些有七种仙菜,马齿苋仙菜,车前草仙菜,荠菜仙菜,灰蓼头仙菜云云,总之,他们不承认这是野菜,你们道观,真会赚银子。” 张文平时忽悠人都能面不改色的,但是现在听谢慈说自己山门,他不自觉的脸热了一下,野菜,怎么能说是仙菜? 好吧,只要忽悠的好,这都不是问题,但是,就算是忽悠,这这也太贵了一个,就这么些。 第249章 田 见张文看着野菜蒸饼不动,谢慈也没说啥,转头看身边坐着的路遥道:“阿遥,你师父对你好吗?” 张文老脸有些挂不住。 为什么要问这种尴尬的问题?还当着自己面? 路遥点头道:“好。” 张文松口气,其实自己还没对他教诲什么。 这徒儿,搞不好是个好徒儿,想着,张文认真的思考了会儿,确实,路遥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也有缺点,但是心地善良是真的,虽然话不多,但是话不多是优点。 谢慈点点头道:“那就好,你爹没了,以后我就是你半个爹,张道长要是对你不好了,尽管欺师灭祖,我给你撑腰。” 张文又看魏织不顺眼了,又想揍谢慈了,路遥是个善良的人,但是谢慈不是?也不能说不是,也是善良的,但是就是说话不好听。 谢慈浑然不觉,路遥呆住的看谢慈,然后没有说话。 谢慈一副自觉失言的模样道:“哦,我忘了,我现在是姑娘,要是以前,一定能当你爹。” 看到这么认真说话的谢慈,路遥:“?” 张文:“?” 田游:“?” 什么叫现在自己是女的?还有以前?什么意思?三人没有一个人听明白了谢慈的话。 系统也不说话。 谢慈吃完饭,喝了两碗粥,本来她只有一碗的,但是路遥把自己的那碗让给了谢慈,谢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看路遥那么瘦,于是就把田游的那碗粥给了路遥道:“阿遥好啊,阿遥好。” 田游:“·······” 张文看着蒸饼微妙的有点食不知味。 谢慈吃饱喝足,要去逛道观,张文说:“我跟你一块。” 这孩子虽然讨厌的很,但······好吧,真的很讨厌,但是,还只是个孩子,要是再遇到黄平,可能要吃大亏,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啊。 张文心里叹息道:“我们明天告辞,你们呢?” 谢慈道:“哦,这个啊,差不多。” 张文道:“嗯。” 谢慈忽然问道:“你们道观在县衙里有人吗?” 张文摇头道:“县衙?没有,怎么了?” 莫非有人要对寒山观不利? 谢慈道:“没事,就随便问问。” 在道观溜达了一圈,张文气喘吁吁的,刚吃饱,难受,正要问谢慈要不要歇歇,就看这位小祖宗回到了道观原本给她安排的房间道:“看完了,我睡了。” 张文目瞪口呆道:又睡?! 算了,年轻人,可能是因为年轻。 张文歇歇,和路遥离开。 田游依旧守在谢慈门旁边。 是夜。 有人把田游叫走了,又有人来给谢慈送了饭菜,谢慈正好醒来,把饭菜吃了,就又睡了。 不多时,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一个人影而入,朝榻上的魏织走去。 黑暗里,黄平脸上满是狰狞的朝谢慈的脸走去。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黄平心惊的收回手,转身却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那个身影朝自己走来,黄平以为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正要开口,那个身影就走到了从窗外折射进来的月光下。 竟是田游。 黄平吃了一惊。 他明明叫人把田游处理了的! 田游看着黄平,半边脸隐在黑暗里,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黄平心虚了一下,可是看着瘦弱的田游,又道:“我看到有可疑人影自此跑过,特来看看。” 说完,黄平就皱眉,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他说这些,于是左右看看,没找到什么东西,便直接朝田游走去,必须解决了他,黄平想。 田游却在黄平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已经朝他走去,彼时,田游右手里垂落下一根绳子,黄平未觉,田游说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突然这么一句话,黄平愣了一下,田游便趁他这一愣,直接将手中的绳子快速的抓住了黄平的脖子,一瞬间的犹豫也没有的就开始用力,黄平不防,一下子被田游用绳子勒倒在地,他要翻,手抓住了田游的手臂,眼看便要将田游甩开,田游却是猛的避开,绕到黄平背上,抬脚朝他的脖子踩去,‘咔’,只听一声响,黄平便瞪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田游始终面无表情,他松开因为攥紧绳子而勒的通红的手,看向榻上的谢慈,谢慈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盘膝坐在榻上,背对着月光,不知在看他还是在看地上的黄平。 看到这,田游愣了一下,却依旧面无表情的,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黑暗里,似乎在等谢慈说话。 时间陷入沉默,谢慈开口了道:“我还想问他话,你却把他弄死了。” 田游听到谢慈出声,便道:“对不起。” 谢慈道:“你杀的你处理,可以?” 田游道:“嗯,可以。” 谢慈没想到田游是这样的人,这娃有点可怕。 系统不说话。 谢慈离开了房间,黄平死了,想知道的东西,这下只能自己去查了。 夜里的寒山观,十分安静,谢慈看到很多地方都息了烛,摸索了半晌,发现一个大殿里还亮着烛,但里面没人,只有元始天尊等石像,谢慈继续在道观里转悠,这道观里的人都死气沉沉的,一定有什么原因,黄平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想着,谢慈决定抓个道士问问。 下午时,得知了一些道观子弟的舍寝,谢慈朝那里去了,道观子弟皆已睡下,谢慈走进去,先敲昏一个,然后把人拖了出来,一直拖到一个偏僻的墙角,才把人放下,等对方醒来。 谢慈没等多久,人就醒了,嘴里已经被谢慈拿了他的臭袜子,道童眼睛睁的老大,看着谢慈,嘘!谢慈说道:“我有事问你,老实回答,就放了你。” 道童被谢慈用麻绳抓了,那是在道观转悠时顺手拿的,看着谢慈,道童认出了谢慈是借宿在道观的人,于是眼睛睁的更大,嘴里呜呜着,谢慈拍拍他的肩道:“好啦,再不老实就打死你。” 道童害怕极了,他越是看着谢慈的笑,越觉得害怕,不得已点头呜呜。 谢慈就说道:“你们道观里的气氛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知道的话,就告诉我。” 闻言,道童明显的愣了一下,眼睛里的恐惧更甚,谢慈发现了,看来这个道童知道点事的。 于是继续说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 道童点头。 谢慈问道:“黄平是不是经常到山下的村庄找那些姑娘?” 这个道童听到谢慈的话,眼睛顿时睁大了,这反应,明显知道,答案也明显了,但是他却摇头呜呜。 谢慈见了,皱眉说道:“你是说他没有?” 道童点头。 谢慈见此,也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花落,卸了道童的一条胳膊。 道童疼的赤目于裂,却叫不出声。 他恐惧的看着谢慈,呜呜没话。 谢慈看着他,眉眼含着笑意道:“有还是没有?” 道童赶紧点头道:“呜呜!” 谢慈道:“我给你把东西拿了,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可以吗?” 道童犹豫,谢慈便将他另一条胳膊也卸了道:“接下来是腿。” 道童再没犹豫哭着赶紧点头。 谢慈给他把臭袜子拿掉,道童额头冷汗淋漓,恐惧的看着谢慈,害怕的不敢发出声音,开始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黄平和道观的事都告诉了,他小心翼翼想说完,就不说话了。 谢慈听完了,不禁唏嘘,厉害了,这个道观厉害了。 玄真道人贩私盐,通官府司吏,买卖女子,时常虐打弟子,道观里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他们都不敢说,因为没有人能对付玄真道人、黄平、徐毅,他们起初都是抱着拜师入道的想法来的,可笑进来之后,却被逼着做坏事,替玄真道人掩饰一切。 道童道:“我几次想逃,可是都被抓回来打,我们都被打怕了。” 谢慈看着道童,把袜子又塞回他嘴里,给他把胳膊接回去,笑问道:“现在有个报仇的机会,要吗?” 道童不知道谢慈在说什么,但是听到报仇,道童有些动容了,他看看这让人绝望的道观,最终点头,谢慈见他上道,赞赏的点头道:“你知道和玄真道人认识的司吏是谁吗?” 道童摇头。 谢慈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道童呜呜。 谢慈给他拿了袜子,他说道:“但我见过那个司吏的样子,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来过道观上香。” 听此,谢慈点点头道:“这也行,明天去认认人。” 道童道:“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谢慈道:“那你打听打听?” 道童道:“好。” “我觉得有个人应该知道。” 谢慈道:“那你去问,知道了来告诉我。” 道童道:“好。” 谢慈给道童松了绑,道童站起身,揩了泪看谢慈道:“你信我?” 谢慈道:“信。” 道童看着谢慈,咬了咬牙,离开了。 谢慈:“系统,他不会叛我吧。” 系统道:【宿主老大,我不知道。】 谢慈啧了声,回了道观给自己安排的房间,田游已经站在了门前,谢慈看到他,问道:“尸体呢?” 田游面无表情道:“处理了。” 谢慈道:“这么快,在哪儿了?” 田游道:“一个枯井,白天看到的,很偏僻。” 谢慈没说话,去了张文和路遥的房间。 田游跟在谢慈身后。 夜半,张文被谢慈用手拍打醒,他看到谢慈的脸,吓了一跳,房里没烛,但月光照的很亮,他猛的起来道:“你!” 谢慈背着手站在边道:“别激动,心梗了我可没办法。” 张文听不懂谢慈的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路遥在旁榻起来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不然,谢慈不可能这么突然来的。 只听谢慈说道:“没事。” 张文道:“没事你来干嘛?” 谢慈道:“好吧,有事。” 张文一口血梗在喉头。 谢慈道:“我要跟你说的事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张文已经下榻,轻不可闻的哼了声。 谢慈也不管他,直接道:“玄真道人贩私盐,通官府司吏,买卖女子。” 张文没反应,过了会儿,愣愣的转头看向谢慈道:“什么?” 谢慈摊手道:“玄真道人贩私盐,通官府司吏,买卖女子,时常虐打弟子,道观里的人都知道,但是他们都不敢说,因为没有人能对付玄真道人和他徒弟,他徒弟那个叫黄平的,也就是你师侄,经常下山找那些姑娘。这些,你知道吗?” 看也不知道,谢慈故意揶揄他的。 可是张文已经顾不上谢慈揶揄不揶揄自己,他消化不了谢慈说的话,整个人处于极度震惊中,僵住不动了。 路遥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慈道:“姑娘所说当真?” 谢慈朝他压手道:“阿遥啊,你就是太单纯了。” 路遥看向受打击的张文。 张文道:“不可能。” 他终于回过神,摇头道:“不可能。” 谢慈摊手道:“不信算啦。” 张文道:“你怎么知道的?” 谢慈道:“哦,因为我下山,在山下的村庄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险些被黄平登徒子,于是我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看不过此等人,便又回来了,那女子说,黄平抓过一个寡妇,然后那个寡妇就不见了,大概不是被卖了,就是死了,夜里,黄平在我饭菜里下了软筋散,以为我吃下了,就又想登徒子,但是我还没反击,田游就把他一脚踩死了,现在尸体已经扔进了道观某个偏僻的枯井里,好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看你们是现在逃了,还是和我们一起惩恶扬善。” 张文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谢慈轻描淡写的言语在说一个人的生死。 他说道:“你们错了!” 谢慈道:“你别这样,不是我们,是他。” 谢慈指田游。 张文看田游道:“你不能随便杀人啊。” 田游道:“我没有。” 谢慈看他,不是吧,这娃脸皮怎么这么厚? 只听田游继续道:“我没有想杀他,也不知道一脚能踩死他。” 张文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半信半疑,他扶着头,叹气。 谢慈叫田游过来,田游过去,不疑有他,谢慈说道:“你低低头。” 田游低低头。 谢慈看着田游,沉默了会儿,然后对他说道:“不值得,别为人渣脏手。” 田游一怔,谢慈已经收回手,半晌,田游才呆呆道:“嗯。” 张文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等谢慈开口,田游便回了张文:“你不是在做梦,谢慈说的都是真的,那口枯井里侧有几个不大的土坑,里面有很多人骨还有一具道士尸体,天黑后不久,我被跟着黄平的人抓住扔进去一会儿。” 第250章 司吏 闻言,张文悲痛震惊不已道:“师弟,师弟真的、真的如此吗。” 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谢慈这时道:“肯定是真的,从一个野菜蒸饼卖一两银子就可看出了。” 路遥脑后滴汗。 张文已经听不进去什么,哽咽道:“我怎么相信。我和师弟从小一起长大。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人皆会变。 其实世间道理,大多数人都知道。 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这些道理,变得苍白无力。 就如张文,他和玄真道人从五岁时就被玉泉真人收为徒,养在膝下,两人一起长大,对对方的脾性再了解不过,哪怕几年过去,听到自己的师弟作恶,也难以相信记忆里的那个人会做出超乎自己想象的事情。 他无法相信,人会变得这样,或者说不想去相信,就算是过了很多年,哪怕是过了很多年,可是只要想到自己的师父,张文就难以置信,他认为不会这样,他也不想相信谢慈的话,可是看着谢慈,他又认为谢慈并非在说假话,谢慈似乎说的并不是假话。 她也没有理由说这些假话,她明明已经离开了这里,她得去蜀中渝州的,但是却又走了回来,为什么呢?一定不是为了说这些假话。 所以,这些话,是真的? 张文挣扎了很久,决定听谢慈的道:“但是,如果我师弟是清白的,便不能让他受冤。” 谢慈道:“这你放心,我是个善良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的座右铭,绝不会拉任何一个好人受罪。” 系统不说话。 张文脑后滴汗,算是放了点心。 路遥和田游真的觉得谢慈是个善良的人。 次日,天未亮,谢慈昨夜抓过的那个道童便来敲谢慈的门,但是没敲成,被田游拦下了,然后田游轻轻的敲了两下门,谢慈在琢磨事,其实也没睡,听到外面的声音,就打开了房门。 道童看到谢慈,就说道:“我知道了那个司吏叫什么。” 谢慈左右看看道:“说。” 道童小声说道:“共两人,一个叫曾卯,一个叫杨徰zheng,具体他们是什么司吏不知道。” 谢慈点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道童也不敢多留,赶紧离开了。 用了早饭,谢慈以玩乐之名去县城,意在县衙,驴不停蹄,张文借故谢慈不熟此地,担她碰到什么事,而跟着,玄真道人给张文安排了马车,车夫是玄真道人身边的道童,谢慈看了道童一眼,没说什么。 行至半路,阡陌道旁,谢慈坐在驴背上说道:“停。” 田游停下,身后赶着马车的道童也停了马车,张文掀开马车帘,担心的看向谢慈道:“怎么了?” 谢慈跳下驴背,走到马车跟前道:“没事。” 她说道:“你来。” 这话不是对张文说的,而是对赶马车的道童。 道童谨慎的看着谢慈,下了马车,走到了谢慈面前,谢慈背着手,笑眯眯的,道童不疑有他,下一刻却被谢慈劈晕了。 张文愣了一下,看到谢慈把道童打晕,忙道:“这是?” 张文:“他肯定是玄真道人的眼睛,回去了若是告诉玄真道人我们去了哪里,玄真道人肯定有所疑。” 闻言,张文说:“可是,你把他打晕了,等他醒来,怎么办?回去了师弟看不到他怎么办?” 谢慈不在意道:“把他扔进马车里,让阿遥赶马车,醒来就给他再劈昏,至于回道观玄真道人看不到他怎么办,这个好办,玄真道人在意的应该是你,我们俩上山,你和阿遥留在山下,我随便编点什么,应该能撑会儿糊弄一下玄真道人。” 张文听了,道:“不行,我们也要上山。” 路遥也是坚决脸。 谢慈:“我打算速战速决,蜀中渝州还在等着我,所以今晚我就打算解决了寒山观。” 张文听了不是滋味。 谢慈:“你不是说听我的吗,现在就听我的。” 张文:“可是。” 谢慈:“行了行了,我们各自分工,走了。” 一行人至县城,张文已经被谢慈告诉了县衙和寒山观有关系的人,看至了县城,便道:“怎么能知道曾卯和杨徰是什么官职?” 谢慈:“打听打听。” 张文:“打听?” 谢慈:“他们是什么官职,跟百姓打听足够了,寒山观下的人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官位,但这里的人应该有知道的。” 张文:“那我去打听。” 谢慈乐得自在:“好。” 张文看着人去打听,然后得知了曾卯和杨徰一个是户房司吏,一个是吏房司吏。 怀着沉重的心情,张文回到马车前对谢慈说:“曾卯是户房司吏,杨徰是吏房司吏。” 谢慈听了点头:“这样啊。” 张文:“接下来干什么?该回去了?” 谢慈听此笑道:“回去?你以为我们跑这么远就为了打听这两个人?” 张文:“难道不是?还要做什么?” 谢慈说:“当然是还要做点事的,不然你打死曾卯和杨徰还有你师弟?黄平已经死了,玄真道人和徐毅一定会奇怪的派人找,当然,如果黄平是个会夜不归宿的人,玄真道人知道的话,就不会让人找了,这样最好,但就算是他们让人找,应该也不会猜到黄平的尸体在那口枯井里,人喜欢为自己找借口,为别人找借口,黄平的两个手下人也不见了,田游会处理的很妥当,便是假设他们发现了黄平的尸体,也不会瞬间怀疑到我们的头上,心中有鬼才怕鬼,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想必一定先会以为是道观里的人不堪压迫,把黄平打死了,当然,玄真道人可能会怀疑我,如果他知道黄平想登徒子的话。” 听着谢慈的话,张文惊住:“打死曾卯杨徰和我师弟?” 谢慈:“不然你想让我去打死?” 张文道:“不行。” 谢慈道:“所以,就要正大光明的制裁他们。” “正大光明?” 谢慈点头道:“县衙就是正大光明。” 张文道:“县衙?你要做什么?” 谢慈道:“刚才我让田游问了,这儿的县太爷名声竟是意外的不错,下头都是骂司吏的,试试。” 张文道:“试什么?” 谢慈道:“试试县太爷是不是跟你师弟一伙的。” 张文不喜欢谢慈确定的说玄真道人就是恶人,但是他发现自己有点复杂,于是问:“怎么试?” 谢慈道:“能怎么试?当然是去登门拜访。” 闻言,张文道:“县太爷不可能会见我们的。” 谢慈道:“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 张文看着谢慈:“县太爷固然是好人,但他身边的人知道了什么万一去通风报信怎么办?” 谢慈:“我一不提寒山观,二不说玄真道人,他们报什么信?不要小瞧我的观察力,如果真的有什么可疑的人,我打不死他。” 张文发现谢慈什么都想到了,于是不再说话,叹了口气。 魏织拍拍他肩:“叹什么气,证明你师弟是黑是白的机会来了。” 张文依旧叹息。 谢慈:“阿遥,你看着那道童。” 路遥认真道:“是!” 谢慈对张文说:“走了。” 三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县衙门口,县衙的差役立马拦住了魏织:“哎哎哎,怎么这么不长眼,这儿是你们随便进的吗?” 张文也是汗颜,谢慈竟然看都不看差役就要往县衙里走。 谢慈:“都是一家人怎么不能进了?” 张文听得一脸懵逼。 一家人? 差役也懵逼了。 只见谢慈取出一快木牌,差役识得,那是他们的腰牌,和他们的一样,谢慈把腰牌递给他:“清河县张小虎,受县太爷之令,前来拜见你家大人,有事关清河的要事相告。” 张文看着整个人不知道干什么。 你不是叫谢慈吗?!怎么又变成张小虎了? 你这骗人很容易被拆穿的! 腰牌都敢伪造! 差役看了看腰牌上的章子:“清河县上役,张小虎,十九?” 谢慈装束是男子,差役倒是不疑有他,但是:“要事相告?信笺呢?” 谢慈从善如流:“口传,这是事关清河县存亡的,县太爷令我口传,若是传不到,就自缢。” 差役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清河县有什么要事跟我们县有什么关系?” 谢慈把腰牌收回来:“带路。” 刚才还怀疑东怀疑西的差役,瞬间老实的应声:“请。” 张文再次风中凌乱,然后看着谢慈的背影,背后一寒。 小声的问谢慈:“这腰牌是怎么来的?” 谢慈:“捡的。” 真的捡的。 系统也可以作证。 张文:“那为什么不还?” 谢慈:“忘了。” 张文一口血吐出来。 谢慈和张文田游跟着差役见到了县太爷,县太爷是个山羊胡的中年人,一脸严肃,正在处理公务,对于谢慈一行人带着明显的怀疑,差役退下,堂中还有其他人在,谢慈提议清人,县太爷皱着眉头让堂中人都出去了,谢慈直接试了试县太爷是否和曾卯杨徰玄真道人等人一伙,最终发现不是,便告诉了县太爷曾卯和杨徰的事,县太爷大怒,谢慈压压手,请县太爷把曾卯和杨徰喊来,把两人控制住,然后用刑问出了,他们确实帮着玄真道人通运私盐,还知道玄真道人买卖女子等事,张文听着,如坠冰窖,心中对玄真道人失望绝望。 县太爷把曾卯和杨徰关押,收拾了两人的心腹,然后开始商量怎么捉拿玄真道人和徐毅等人。 虽然有点粗糙,简单粗暴,谢慈建议县太爷直接大张旗鼓的押着曾卯和杨徰去寒山观捉拿玄真道人和徐毅等。 县太爷思考了会儿,点头决定就那么办,县衙里的人全部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赶往寒山观,以最快之速,围住了寒山观。 起先,玄真道人还硬撑着不认,直到把被打的半死的曾卯和杨徰提上来,玄真道人再也无法镇定,并得知黄平已死,后山抓的女子被发现,玄真道人得知大限已到,张文看着玄真道人质问,竟是又得知,原来他的师父是玄真道人所杀。 ‘那个老东西看不上我!想把道观传给你!我怎能允许!’ 张文耳中回响着这句话,心如刀绞,眼睁睁的看着玄真道人从拂尘柄里抽出一把细剑自刎了,他跪在地上痛哭,其他人冲进道观抓人,徐毅等人不堪被抓,也自戕了,其他道士都战战兢兢的被带走。 县太爷说那些道士如果清白,便放了他们,给魏织通信的那个道童,感激的看了一眼谢慈,然后被差役带着离开了。 道观里的那口枯井里的尸体全部被县衙挖出来带走,那口井被封了,还有那个院子,玄真道人等人敛的财也悉数被搜走,该还给百姓的还给百姓。 三日后,县衙放了些道童和道士,其中就有给谢慈通信的那个,他们多数没有再回寒山观,和谢慈通信的那个道童,却是回到了寒山观,看到谢慈,他一脸安心。 谢慈:“自由了,不走吗?” 道童:“我无处可去。” 谢慈想了想,没说什么。 张文一直坐在山门前,看着道观,又过了两日,张文去拜了玉泉真人,然后决定重振寒山观。 张文成了寒山观观主,谢慈盘膝坐在山门旁的墙头上,啃着苹果:“野菜蒸饼可不要卖那么贵啊。” 听此,张文失笑:“是,不能卖那么贵。” 谢慈:“可别想烧道观了。” 几天前夜里,谢慈看到张文举着火把,想烧道观,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一个人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张文听了,有些窘迫,摸了摸鼻子:“嗯。” 谢慈:“阿遥,你来。” 路遥走到墙下,仰首看向谢慈:“姑娘。” 谢慈:“好好跟着你师父。” 路遥:“是。” 谢慈:“我们也不打扰了,告辞。” 张文:“现在就走?” 谢慈看向日暮西山:“明早。” 张文:“嗯。” 如今寒山观只剩下张文,路遥,还有那个道童,重振这样一个道观,比游历天下,难上千万。 道童也拜了张文为师,他去做了晚饭,端来时,看到张文和谢慈还有田游进来,就道:“师父,那口井上要不要贴上符纸?” 总觉得那个院子害怕。 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知道了,就害怕。 张文坐下:“不用贴。” 道童:“噢。” 谢慈:“贴了有用吗?” 道童微妙。 应该有用吧?或者怎么可能没用? 翌日,一早,谢慈带着田游离开,继续往蜀中渝州方向去。 张文看着谢慈,心情复杂,这孩子,好也不好:“路上慢点。” 路遥:“路上小心。” 道童:“姑娘,路上小心。” 谢慈笑着摆摆手,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走了。 第251章 云 田游手握缰绳,问道:“蜀中渝州?” 谢慈道:“对。” 系统:【真的是去蜀中渝州?】 谢慈道:“真的。” 系统应声,没有再说什么,算是放了心,谢慈终于往蜀中渝州去了。 谢慈说完,看向田游道:“黄平没有变成鬼吧?” 田游道:“没有。” 谢慈想了想道:“哦,是吗。” 田游道:“嗯。” 谢慈瞧着他道:“我要是把你卖了,你会怎么样我?” 田游道:“不会怎样。” 谢慈道:“那就好。” 田游道:“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闻言,谢慈一愣道:“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说一应的走着,谢慈时常策驴狂奔,把他一个人远远的甩到身后,田游就看着谢慈跑,然后渐渐的,他追上谢慈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半个月后,竟是谢慈再也甩不开他,少年好像被谢慈折磨的练就了轻功,那可怕的毅力和速度,让谢慈认可的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两人在一个名为扶风的城中准备暂歇脚,看到谢慈竖起大拇指,田游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慈道:“就是你厉害的意思。” 听此,田游点头,没什么情绪,只是如果不仔细瞧,很难看出他眼底闪过的高兴,谢慈边走边自顾自在啃包子,刚进城,先找个客栈睡一觉再说。 谢慈道:“你去,找个客栈。” 田游道:“嗯。” 田游离开了,谢慈往旁边的茶摊一坐,要了碗茶,等田游。 “嘿嘿,姑娘?叫什么名字?” 谢慈正惬意的听着不远处传来说书声,突然,说书声被一个声音打断,谢慈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脸虚人高瘦的锦衣模样男子,正在对隔街对面说书先生旁边的说话。 说书先生惊恐的抓住那姑娘,害怕的看着男子:“这位公子,小女的名字哪里配进公子的耳。” 男子闻言,笑得愈加道:“怎么不配?你女儿啊?正好,多少两银子?我买下你女儿了。” 说书先生吓得拉着少女跪到了地上,少女已经害怕的躲到了说书先生身后道:“爹。” 说书先生道:“公子,这,我不卖小女的。” 男子听了,脸色立马一变道:“由得你?也不看看这扶风城是谁的!” 其他百姓纷纷对男子指指点点,男子转身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道:“你们这些贱民!看什么看!再看让我爹把你们都杀了!” 百姓有的赶紧离开了,有的往后退了几步。 谢慈看着男子,又看看少女和说书先生,便放下了手里的茶碗,搓搓手,积分来了,想着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卖茶翁见谢慈明显要管事的样子,忙道:“年轻人,别管了,你管不了,那个人是扶风城城主之子。” 谢慈朝卖茶翁一笑道:“哦,是吗,多谢提醒。” 说完,已经径直去了,卖茶翁摇头叹息。 男子还在发威,对着少女要伸手,谢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男子哎呦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整个人都懵了。 其他百姓更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所有人睁大眼的看着谢慈,卖茶翁看着,也是惊呆了。 谢慈踹完男子,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模样深沉端俊的男子,只见男子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向那模样端俊的男子道:“大哥!快杀了他!” 谢慈看向男子大哥,大哥朝谢慈出手,谢慈应付,此人身手很好,但破绽不少,两人打起来,其他百姓纷纷退避,地上男子爬起来,就要去抓少女,见此,谢慈甩开男子大哥的纠缠,一脚踹断了男子的手臂,男子杀猪叫的惨嚎声响起,疼的在地上打滚,男子大哥见状,猛的抬腿朝谢慈扫去,两人打了片刻,还是谢慈赢了,男子大哥的肩膀中了一箭,是短箭,不远处,田游放下袖子,冷冷的看着男子的大哥。 男子大哥看向田游,谢慈也看向田游,道:“干得好!” 闻言,男子大哥愣了一下,捂着肩膀倒下。 在地上打滚的男子怔住了,正要大喊,谢慈就一脚把他踢晕了,看向说书先生和少女:“还愣着干什么?出城。” 说书先生和少女朝谢慈拜谢,谢慈带着田游离开。 谢慈道:“找到客栈了?” 田游道:“找到了。” 谢慈道:“客栈的吃食也打听了?” 田游道:“打听了。” 谢慈道:“好。” “去打听打听。” 田游道:“打听什么?” 谢慈道:“扶风城有没有小倌馆。” 田游道:“好。” 谢慈见他也不问自己打听这个干什么,一时有些不忍,但是,还是把他卖了吧,换点盘缠什么的。 系统6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到了客栈,田游就去打听小倌馆,田游不懂为什么自己问路人小倌馆在哪儿的时候,他们为什么那么笑的看着自己,直到他到了小倌馆,才明白小倌馆是什么,那里原来都是男子在卖身。 田游脸黑了黑,回了客栈,谢慈正在吃饭,饭还没送到嘴里,就看到田游回来了,把菜扔进嘴里嚼几下咽了问道:“打听到了吗?” 田游道:“打听到了。” 谢慈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谢慈不知道他不知道小倌馆是什么意思。 田游就看着谢慈:“你打听那个地方干什么?” 谢慈道:“哦,有用。” 田游脸色看起来没异样:“做什么?” 谢慈道:“能做什么,当然是做生意。” 田游道:“做什么生意?” 谢慈道:“不告诉你。” 田游看着谢慈不说话。 谢慈由他看着吃饭。 直到看着谢慈吃完饭,田游才离开,站到了门前,一如既往的守着谢慈的房门。 翌日。 谢慈吃完早饭,带着田游出去,到了成衣铺,谢慈让裁缝给田游量身,田游看着谢慈皱眉。 谢慈道:“别怕别怕,给你买身衣衫。” 田游昨夜没睡着,眼底乌青,皱着眉,脸色十分不好。 谢慈决定把他弄得更漂亮点,再去卖他。 系统道:【宿主老大,你卖了他,他肯定不会走的。】 谢慈道:“管他走不走,我要的是银子。” 系统道:【宿主老大。】 谢慈道:“滚。” 这时,成衣铺走进两个人,唏嘘道:“可怜呐。” “是啊。” “他女儿听说还没找到,找到了也难逃一死。” “我取了衣裳,此后,再也不敢来这扶风城了。” “是啊,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城主之子,死的模样就会如那说书先生一样惨啊。” “我们也没有办法,唉。” “那些商客都不经过这。” “倒没有。” “可是难民呢?” “难民和商客都有。” 闻言,谢慈挑眉,女儿?说书先生? 谢慈笑眯眯的拦住那两个人,问道:“敢问二位说的是什么事?” 那两人看了看成衣铺外面,说道:“昨日,有个说书先生带着女儿在道旁讲书,碰到了城主之子王图和王守元,那王图好,对说书先生之女,却被一人拦下,还给打了一顿,断了一臂,城主义子王守元更是中了一箭,这不,今儿个,那说书先生的尸体就被挂到了城门上,愈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说书先生的女儿听说还没找到,找到了也是一死啊,还有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恐也难逃一死。” 听到这,谢慈皱眉,直接离开了成衣铺,田游跟上,谢慈听了街上的百姓的话,朝南城门而去,只见一个人被吊在城门上空,正是昨日那个说书先生,下头人都不敢过路了。 百姓们唏嘘,神色灰暗,谢慈攥紧了手,转身正打算离开,这时一人走来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谢慈看他,此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道:“你家主人?谁?” “这里不方便说,请公子随我来。” 谢慈打量了这人一眼,颔首点头。 那人引着谢慈和田游拐进了一陋巷,进了一户人家的门院,堂屋里,坐着一个人,正在轻抚膝上的黑猫。 看到抚猫的男子,谢慈面无表情,那抚猫的人正是昨日欺负说书先生女儿的男子的大哥。 谢慈走进去道:“王守元?” 王守元拍了一下膝上的猫,那猫便跳下去跑了,他站起身,笑着看向谢慈道:“是我。” 谢慈也笑了,不客气的走到上首坐下,王守元顿了一下,笑得不露声色道:“你可知道我让你来是干什么的?” 谢慈托腮翘着腿看他道:“无非两个可能。” 王守元道:“哦,哪两个?” 谢慈道:“不知道。” 王守元道:“······” 咳嗽了一声,他道:“公子身手了得,亦有侠义之心。” 谢慈打断他,说道:“我是姑娘。” 王守元脑后滴汗的道:“我知道。” 让他微妙的不是谢慈坦诚,而是其他的话。 谢慈道:“哦,好,那你继续夸我,夸舒坦了,好谈事。” 王守元显然生平第一次见这种姑娘,沉吟片刻,笑着开口道:“扶风城城主作恶多端,正需公子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 谢慈道:“这话舒坦,继续骂你爹。” 王守元滴汗,但是笑容未变道:“说书先生之女,已经被我救下,就在此院厢房。” 谢慈神情没有什么动容道:“哦,所以?你想说什么?” 王守元道:“公子的话,想必一定能杀了城主和王图。” 谢慈道:“你想让我杀了你爹和你弟,然后你再杀了我,阁下想的真美。” 王守元似乎没想到谢慈会如是,便笑的坦白道:“没想到公子是这么通透的人,没错。” 谢慈道:“你信不信你杀不了我。” 王守元看着谢慈,良久,道:“既如此,还请公子不要将我今日的玩笑说出去。” 谢慈看他这么干脆放弃,就道:“别这么急着送客嘛,说说你想干嘛?一个玩笑都说了,不差两三个玩笑吧,我话很严,不会出去乱说的。” 王守元看着谢慈,又是一阵沉默,他笑:“想要城主之位。” 谢慈听明白了,笑道:“杀爹又杀弟的人,做城主和他们有区别?” 王守元笑道:“别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 谢慈道:“你们是不是一丘之貉跟我没关系,那个姑娘的死活也跟我没关系,要杀他们,你自己不会动手?现在这个时候,动手不是正合适吗?” 王守元听着谢慈的话,半信半疑,道:“你可愿为我效力?” 谢慈道:“不愿。” 王守元没有意外道:“你说的不错,这个时机正好。” 谢慈道:“所以,你找我来,是想绝后患?” 王守元道:“本来是这样的。” 谢慈道:“想利用我除掉自己讨厌的人,又怕我可能坏你大计?放心,我很好收买的,给我几千两银子就行了。” 王守元笑道道:“当真?” 谢慈道:“当真,你忌惮我,不就是没信心能杀掉我吗,不过你没信心是对的,因为你一定杀不了我,六千两银子可以?” 王守元道:“·······可以。” 谢慈伸手道:“祝你篡位顺利。” 王守元哭笑不得的看着谢慈伸来的手道:“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 谢慈道:“行,我在这儿等,你叫人给我送来就行。” 王守元道:“可能等我事成之后?” 谢慈道:“多久?” 王守元笑道道:“不出三日。” 谢慈道:“好。” 说完,笑着看他道:“我说,说书先生不会是你怂恿杀的吧?” 王守元笑而不答道:“你可以在这里住下。” 谢慈道:“不用了。” 王守元比谢慈先离开,谢慈看了眼那只黑猫,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这时,厢房里的少女醒来跑了出来,有个婆子跟着她,少女看到魏织,朝谢慈跑了过来:“恩公!恩公!我爹!求求你救救我爹!他被城主府的人抓走了!” 看少女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爹已经死了,谢慈只好扶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道道:“我叫翠云。” 谢慈道:“翠云,你爹已经死了。” 少女道:“什么?恩公,你在说什么?” 谢慈把大致的事情和翠云说了,翠云跪在地上捂着脸大哭道:“爹!” 谢慈等她哭完,不会说什么话道:“以后不会有事了。” 翠云道:“这里,是哪里?” 谢慈道:“一人家。” 翠云道:“是恩公救的我?” 谢慈道:“不是我。” 这没有什么可说的,王守元倒是聪明。 翠云道:“那是谁?” 谢慈如实道:“城主义子王守元。” 听到这,翠云脸色厌憎恨恶明显道:“怎么会。” 谢慈看她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不会不可能的。” 翠云道:“他为什么救我?” 谢慈道:“他可能和城主不是一伙的。” 翠云低头不说话了。 第252章 芦柑 过了半晌,她问谢慈道:“我爹呢?” 谢慈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就说道:“等夜,我带你去见。” 翠云哽咽着点头,然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夜半,谢慈趁守城军不察,带走了说书先生的尸体,也算是帮了王守元一把,谢慈让田游把说书先生的尸体搬到陋巷的门院里,彼时,全城正在缉捕谢慈和田游,把说书先生的尸体藏好,谢慈和田游翠云乔装,总算避过了搜查,翌日,全城沸沸扬扬的传起来,说书先生的尸体不见了,各异故事传入各大茶馆街巷中,还有人说是谢慈带走的,就这样,舆论一天,扶风城主怒的杀了一个手下,王守元就站在一旁。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更加让人震惊快意的事情,城主和王图,城主夫人等人被杀,百姓都道大快人心,接着便是猜测城主等人死因,有人说是被变成鬼的说书先生杀的,有的说是被谢慈杀的,而从城主府传出的消息,说是城主等人死状凄惨,全身都是血印子,双目突出,百姓听了,开始认为是说书先生变成了鬼,来找城主报仇了,彼时,缉捕谢慈和田游的告示被撤下,百姓纷纷叫好。 谢慈雇了辆马车,载着翠云和说书先生的尸体出城,买棺入葬,翠云在坟前跪了一天。 又过了一日,翠云还在陋巷的门院里,谢慈在扶风城中转悠,然后听到王守元坐上了城主之位,正在大肆整顿扶风城上下。 田游跟在谢慈身后,谢慈瞧了他一眼道:“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恁的憔悴?” 田游听到谢慈的话,没说话。 谢慈道:“哟呵,你还不睬我了,说。” 谢慈在一棵长在巷子口的芦柑树下,挡住田游的路,田游面无表情的看谢慈道:“你,打听小倌馆到底要干什么?” 谢慈听了,愣了一下道:“啥?” 田游道:“小倌馆。” 谢慈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田游谢慈:“你想舍了我。” 经过这几天日夜的琢磨,田游由本来的怀疑,到现在的确定。 谢慈笑了:“难道你不觉得是我想去?” 田游:“你不会。” 他这话说的格外肯定,谢慈倒乐了:“为啥?” 田游:“不知道。” 谢慈:“得,告诉你吧,我想把你卖了。” 田游给了谢慈一把匕首。 谢慈接过:“干什么?” 田游:“杀了我。” 谢慈脑后滴汗道:“好啦好啦,等六千两银子送来,我就不卖你了,省得你再给我惹什么莫须有的麻烦。” 田游不说话。 谢慈走一路吃一路的回到陋巷。 翌日。 王守元来了,给谢慈带来了六千两银票,谢慈看着银票皱眉:“不是,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王守元:“去哪里?” 谢慈:“我要去蜀中,你们国家的银票,到了另外一个国家还能兑银?” 王守元:“不能。” 谢慈伸手:“所以,银子实在,黄金更好。” 王守元失笑:“好吧。” “你跟我去城主府吧,我给你。” 谢慈听了道:“行。” 王守元带着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去了城主府,谢慈本来让翠云走的,翠云不走,说是要跟着谢慈报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麻烦,古代人怎么这么爱报恩? 赶不走,谢慈索性先由着她。 到了城主府,谢慈看着极尽奢华的建筑不禁感叹:“呜哇,你爹这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我听说,就你们这儿的赋税比其他地儿都要高。” 王守元笑道:“是啊。” 他给了谢慈黄金,谢慈把沉重的黄金交给田游抱着,田游有些勉强,但还是托住了,翠云也抱着一些,谢慈看着城主府大堂里的几口大木箱子,里面都是珠宝,发着光芒,谢慈喝着下人送来的茶,翘着腿,问王守元:“这些珠宝是干嘛的要?” 王守元:“减了赋税,修桥铺路施粥等用。” 谢慈嗯了声,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那些大箱子前,伸手拿了一个玉指环套在了手上,又在脖子上套了几串玉珠子,还有珠钗,手镯,玉佩等物,然后朝王守元道:“我们这就告辞了。” 城主府新管家:“······” 城主府下人:“······” 翠云都有些腼腆了。 王守元看着珠光宝气的谢慈,脑后滴汗,管家正要开口,王守元抬手示意他闭嘴,管家只得闭嘴,王守元看着谢慈笑道:“不住下几日?” 谢慈:“不用了。” 王守元:“那我送送你。” 谢慈:“不用,可能以后我再途径此地,看到你还是城主,那就再住。” 王守元笑道:“好。” 说完,又问道:“谢慈,你还会再回来吧?” 谢慈道:“这就不一定了。” 王守元道:“这样啊。” 谢慈道:“你希望我回来?” 王守元点头道:“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希望你回来。” 闻言,谢慈道:“就因为我是一个聪明的人?” 王守元道:“不错。” 谢慈道:“那我要是不聪明呢?” 王守元道:“你若是不聪明,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谢慈明白了王守元的话,点了点头道:“走了。” 王守元应了声。 谢慈带着田游和翠云告辞,谢慈问她:“我要去蜀中,千山万水,风餐露宿,你当真要跟着我?” 翠云道:“那我正好照顾你。” 谢慈看了田游一眼,其实她一路来,都被田游好像照顾的挺好的。 算了,先让她跟着吧,搞不好半路遇到一个好人家嫁人生子了就。 或者不行,比武招亲一个? 想着,谢慈觉得可以,心里打起了某样算盘。 又行了三百里路,三人一驴到了魏国的都城。 六千两银子,这一路,直接下去五千两银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达则兼济天下,路上看到穷苦人就用银子济救,还帮重建了一个被大火吞噬的村庄,带着田游和翠云施粥,谢慈在翠云的心中,形象高大的已经如同神明。 借秀才银子赶考,免很多百姓颠沛流离,帮百姓通河造桥,替百姓伸冤,帮清官,惩恶霸,干什么都需要点银子,谢慈积分挣了不少,这天,到了魏国都城歇脚,找了个大客栈住下,把驴交给客栈的牵下去喂草,谢慈好好歇了一番,一天一夜,才起来吃饭,吃完饭,谢慈就带着田游和翠云在热闹的都城中转悠,已经入秋,马上便是中秋佳节。 谢慈喊住一个叫卖糖葫芦的,田游立即去买。 这时,不远处一伙焦急的人眼神四处乱扫,等看到谢慈的时候,一伙人瞬间怔住:“世······!” 他们走近谢慈,正要开口,却发现不对劲,那伙人中,有个小心翼翼道:“那不是世······少爷吗。” 另一人道:“不对,少爷可是跟我差不多高。” 剩下人看着谢慈才注意到:“可是。” 可是除了身长,那不就是少爷吗! 那为首的看着谢慈,想了想,道:“先把人请回去,问老爷做主!” 剩下人道:“好!” 现在这种情形!容不得他们多犹豫了! 谢慈正拿着糖葫芦,一伙人就冲到了她面前,全部朝她躬身行礼:“公子!” 谢慈被吓了一跳,看着他们,不认识,看了看自己身后,自己身后都是人,于是越过他们便走,那伙人看谢慈要走,可是又不能拦,于是就跟着,想等到无人的地方再说。 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都发现他们被人跟踪了,翠云紧张的看着谢慈:“公子,我去引开他们。” 谢慈看她道:“不用。” 翠云安静。 谢慈朝无人的偏巷走,走到尽头,转身,那伙人跟上来了,看了看身后没人了,就扑通一声,全部朝谢慈跪下了道:“公子!” 谢慈:“?” 什么情况? 确实感觉到这伙人没恶意是没错,但是这要闹哪样? 那伙人:“公子!请救救我们的主人!” 谢慈:“嗯?你们主人?” 谢慈想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挣积分。 那伙人:“请公子随我们来!我们主人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公子!” 现在只能这么说,老爷是否决定,再说。 谢慈听了,道:“好,走吧。” 那伙人一愣,本以为谢慈还要挣扎一番,或者他们把谢慈绑了,没想到谢慈答应的这么快,忙是感激涕零:“是!” 琅琊王府,那伙人是琅琊王府的下人,他们带着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进去,然后到了一个书房,看到了一个正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一脸疲惫,满脸胡茬,听到敲门声,正要发怒,转头一看到谢慈,顿时老眼一酸,冲上去抱住谢慈就哭道:“我儿!你去哪儿了!” 谢慈:“啊?” 谢慈一出声,琅琊王愣住了,放开谢慈,才发现不对劲,自己儿子明明比自己还高了,这小子,是如此纤细,可是看着谢慈的脸,琅琊王就想哭,这就是我儿啊,怎么一日不见,他就变矮了?! 那伙人的头是琅琊王府管家,管家赶紧对琅琊王说明了状况,解释一番,琅琊王顿时又仿佛老了十岁:“不是我儿?!” 管家叹气:“不是少爷。” 琅琊王捶胸顿足:“儿啊!你可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谢慈看管家:“没事我走了啊。” 这好像没什么需要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管家赶紧拦住谢慈,然后和琅琊王商量,两人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最后琅琊王对谢慈说:“孩子,你救救我吧。” 谢慈请他说明状况,琅琊王哭着道:“今年开春,陛下赐婚,将公主下嫁于我儿李琟,再过三日便要大婚,可是,我儿不见了,昨日不见,今日现在也未归,宫里马上就要来人了,要是发现我儿不见,有心人说成逃婚之嫌,惹陛下猜忌!那我琅琊王府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啊!” “我现在已经命人偷偷去寻了,唯恐被宫里发现,孩子!能不能请你先帮老夫称两日,老夫定将儿子找回来啊!” 管家也在旁开话,甚至给谢慈跪下了。 谢慈看着老泪纵横的琅琊王和跪下抹泪的管家,心想,这李琟真和自己长这么像,还有,李琟不会是死了之类的吧,或者是真的想逃婚?那自己就算要撑,也可撑不了几日的。 想着,谢慈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只能给你们撑两日。” 琅琊王一听,感激的看着谢慈:“两日也好!两日就好!这样我便可以稍微让多些人去找那逆子了!” 谢慈点点头。 管家凑近琅琊王:“老爷,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是?” 琅琊王:“莫非是我儿?可是我只有王妃一个人啊。” 两人说了两句,暂时顾不得这些,先派人去找李琟,又叫人给谢慈换衣。 等谢慈换了李琟的衣衫出来,好吧,大了,但是穿上往那一坐,完全就是李琟本琟,等婢女告诉琅琊王谢慈是女娃的时候,琅琊王整个人很微妙,难道是我女儿?! 琅琊王赶紧命可信的人把李琟的衣衫裁小,又放出李琟伤到了脚的消息,干什么都要坐着尽量看不出身高,谢慈住在李琟的院子里,那院子可用十个字言说:北邻有幽竹,潜筠穿我庐。 挺对这院景,东盛牡丹虽花落,西绽墨兰,南有修竹,北绕飞燕,华贵中又带着淡然。 谢慈在这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就一个字儿,大。 院子里的婢女下人都退下了,田游和翠云被柳国公安排到了厢房,谢慈在这儿待了会儿,就像是自己家一样的开始吃吃喝喝。 正午,秋高气爽,柳国公府华贵尽奢的房间长榻上,仰躺一白薄中衣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身修纤细,肤色白皙,闭着眸的五官,十分安静,如琢如磨间翩翩惑人眼,‘他’及腰的青丝垂地,无端生出几分撩意,好看之极。 管家踏进来送吃食时,却见谢慈歇了,看那模样,不由脑后滴汗,而后叹气。 王爷因为世子大婚才能回都城,世子在世人的眼中就是战功赫赫手握重兵的琅琊王之子,身份尊贵,谁见了都会礼对三分,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少爷其实步履维艰,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是质子。 少时就一人独居,在这偌大华丽而空荡的王府,亲人不在身边,一个人活的小心谨慎,总怕因为自己的什么而牵累整个王府,于是对谁都谦卑过头,本来就性情偏软,因此,渐渐变得寡言少语,不爱出府,腼腆的几乎不去抬头看人。 陛下赐婚,世子,心底怎么想,也无人知道,不愿?愿?还有,世子看起来完全不担心,是因为有办法了?还是没有办法? 管家看了看谢慈,微妙的走了出去。 第253章 琟 刚进来的一个可信下人也瞥见了谢慈,眸子微妙了瞬,便走到管家身边小声道:“得知世子伤了脚,国舅爷来探望了。” 说完,又看了眼榻上的人,“要把人叫起来吗?” 这也不是真的世子爷,应该是不用的,毕竟就算起来了,去见了国舅,也没有什么话说,一说话,国舅肯定认为世子不是世子了。 再加上这个假的看起来还那么不会说话,不管是管家还是他还是王爷,都认为谢慈不该去。 管家道:“不用,王爷会去。” 说着,两人离开。 等谢慈睁开眼来,已经酉时初,谢慈看到没有人,就找了人来,那人来了问谢慈,谢慈道:“管家呢?” “在账房。” 谢慈点头道:“王爷呢?” “不知道。” 谢慈见他啥也不知道就没有再问什么,那人离开了。 管家来喊谢慈,说琅琊王请她去用晚膳,谢慈从榻上起来道:“不用了,酒楼吃一顿去。” 说着,谢慈下了榻就朝外面阔步走去。 管家反应过来,出言规劝,意思是谢慈现在最好不要出门,因为一定会有朝廷的人在外。 谢慈看他道:“不是,不出门不是更可疑吗?” 管家道:“世子便不常出门,不会可疑。” 出去了才可疑。 谢慈道:“哦,这样啊,那这样,本世子要大婚了,高兴,去喝一杯也是可以的。” 一名婢女端着安神香过来时,就见房门里踏出一人,气度翩然,优雅贵意横生,那噙的笑,张扬肆意,惊鸿不及,难言惑兮。 怔了瞬,便赶紧施礼道:“世子。” 点点头,谢慈继续朝前走。 管家在后头看着,婢女一时没看出谢慈不是李琟,她的注意力一开始在谢慈好看的脸上,接着是在谢慈的脚上,世子伤了脚,怎么还能走?莫非好了? 婢女奇怪,但是她知道,少说话多做事活的长。 管家追上谢慈道:“世子现在伤了脚,不能走路啊!” 谢慈道:“这样啊,行吧,那把我抬着去。” 管家道:“府中的厨子,不比外面的差。” 谢慈道:“老话说的好,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好。” 管家道:没听说过这种老话。 “把酒楼的厨子请过来?” 看管家卑微的模样,谢慈顿了会儿,道:“嗯,行。” 管家松了口气,赶紧叫人去请都城酒楼最好的厨子。 田游和翠云在角落里偷偷看着管家,目光冷冷的。 谢慈回了房间,百无聊赖的等着,坐了会儿,谢慈又闲不住了,开始在院子里转悠,转悠着转悠着,谢慈看着高墙,想出去,这时,琅琊王来了,看着谢慈说道:“厨子已经来了,你等会,陪老夫说会儿话吧。” 谢慈活动筋骨,听到琅琊王的话,就道:“您想说啥?” 琅琊王看看谢慈,又看看天,再看谢慈,又看天,谢慈脑后滴汗,然后道:“说。” 他说道:“你是不是我女儿?” 谢慈道:“不是。” 琅琊王似乎有点惊讶,愣了一下,道:“不是,你不知道吗?” 谢慈道:“知道什么?” 琅琊王道:“你同我儿长得一模一样。” 谢慈道:“看出来了。” 琅琊王看着谢慈道:“所以,所以,所以。” 谢慈道:“所以什么?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 琅琊王凝视谢慈道:“可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还像话吗?” 谢慈道:“你想说老子戴着人皮面具了?” 琅琊王脑后滴汗,沉默片刻道:“没有。” 谢慈道:“哦,那你想说什么?想让我认你做爹是不可能的。” 琅琊王微妙起来道:“你是哪里人?在哪里长大的?” 谢慈道:“您自己不会查?” 琅琊王道:“我琢磨问你更快。” 谢慈道:“哦。” 哦了一声,谢慈就不说话了,琅琊王继续硬找话题,发现谢慈真的不想认自己做爹,他心中很是复杂,又过了许久,管家快步而来道:“老爷,厨子已经做好了膳食。” 闻言,琅琊王就看向谢慈道:“饭菜做好了,走吧。” 谢慈颔首点头。 这顿饭吃的还算满意,谢慈吃完倒榻就歇,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管家一直候在门外,谢慈简单整理一下,打开房门,看到管家问道:“人找到了吗?” 管家愁眉苦脸的摇头道:“没有。” 谢慈点点头道:“我要出门。” 管家道:“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们去做。” 谢慈道:“我真没事,就是出去看看。” 管家说去请示琅琊王,过了会儿小跑回来道:“已经备好了马车。” 谢慈离开了王府,透过马车窗看着外面,一脸幽怨,这么转悠,还不如不转悠,田游和翠云经过琅琊王的同意,被管家安排了一个佩剑侍卫的身份,翠云被安排了一个侍婢的身份,两人心情总算好了点,翠云和田游跟在马车边,看着谢慈透过车窗委屈的小模样,翠云瞪了一眼管家。 管家:瞪我干嘛? 田游也想对管家拔剑。 翠云心里想,谢慈就是太善良了,这种麻烦,谁也不会帮,但是谢慈帮了。 就这样,马车缓慢行驶了半个都城,热闹的街市,人挤人人挨人,马车走的相当慢,快要仲秋节,许多商贾小贩赶来都城做生意,趁着仲秋节,能小赚一把。 已经晌午,谢慈看着前面那条街,便说:“找家客栈,吃饭。” 管家:“好。” “管家,城中最好的客栈哪儿?”谢慈喝了壶清茶,伸手挑开马车帘幕问。 闻言,管家道:“广庭楼。” 最好又距近的自然是广庭楼。 “走吧。”谢慈听了开口。 “是。”管家等人已经满头大汗,虽说是入秋,但是正午的太阳还是很热腾的,听到谢慈终于不让走了,管家等人呼了口气。 晌午的天儿足热,是以长荣大街上的人此时少了很多,想来大多都去吃饭回家了。之前热热闹闹,人肩挨肩,现在热闹也不差太多,但大多都找地儿进了,还有小贩边吆喝,边咬着饼子。 茶楼,酒馆,赌坊,青楼等。 一行人到了广庭楼,结果掌柜的站出来说没地儿了,客满了,连住的房间都腾不出来。 这一下,管家皱眉了,说实话,他是不希望谢慈在外面用膳的,如果真的是世子就算了,可是谢慈不是,这都如此热闹人多眼杂,万一碰上什么事,被发现了什么,就晚了,于是管家没说什么,只是回到马车前对谢慈如实的说。 谢慈听了,就道:“噢,那就去别的地儿。” 管家听了,应是。 可是,一街踏遍,竟都客满。 谢慈心情不是很愉快,有些低气压,管家看着谢慈,不禁好奇谢慈以前是做什么的,这气度,实在不像是一般人啊。 “到广庭楼,看能不能携走。”谢慈说。 管家:“好。” 回到广庭楼,说让给做份携走,掌柜的哎呦的那个苦脸说实在顾不得,这掌柜的不认识管家,因为管家很少离开府中。 没办法,还是继续转战。管家很想说,要不回府,但见谢慈完全没想回府的意思,管家心里苦。 又找了一街市,竟也是客满,比广庭楼小还不好,还客满?谢慈心说就不信我今儿吃不到饭。 管家等人气喘吁吁:“世子,要不,咱回府吧?” 谢慈:“回府干什么?吃的就是一个意境,回府就没了。” 管家:意境?吃个饭还要意境?还是世子好啊,这个主太折腾了! 看管家等人快哭了,谢慈便道:“行了,继续找找,不济,寻个亲戚或者王爷什的去蹭一顿就是。” 蹭,蹭一顿? 管家哭笑不得:“这样,世子一眼就被看出来了。” 谢慈知道管家指的什么,只说:“管家放心,不会有人怀疑我的,就算有人怀疑,我也会让他不怀疑。” 管家是完全不相信谢慈的,他没办法放心。 一圈下来,他们发现只有一个地儿还有位。 采欣楼。 一听名字,想来也大抵能感觉到它是什么地方。 没错,就是青楼。 青楼子除了漂,它当然还是能吃饭的地方,不止能吃个饭喝个酒,还能听个曲儿看下美人。 青楼里的姑娘瞧见走进来一位被人扶着的薄衫翩翩的少年郎公子,当即朝谢慈走了过去。 看到那些指甲涂着红蔻的手要去找谢慈,田游一蹙眉,抬手将剑横了去。 女子们被田游吓得尖叫后退,却发现田游的打扮和样貌时,又不怕了。 谢慈朝田游看了眼,田游皱眉的收回了剑。管家等人在后跟着,因为实在拗不过谢慈,就让人扶着谢慈进了青楼,他觉得自己要是回了王府,可能要被王爷骂死,可是要是不进来这儿,他现在就会被谢慈打死不算,主要是琅琊王世子不见的消息十有八九要人尽皆知,总之,大局考量,还是由着谢慈了,但是他忍不住想哭,要是被谁发现了,他就豁出这条老命,打死对方,然后再自戕! 管家壮烈的想着,谢慈被翠云扶着,作出一副脚伤模样。 这时,掌柜的过来,看着谢慈身后的侍卫,笑盈盈又小心的和谢慈说话。 见魏织说是来吃饭的,不要姑娘作陪,那老鸨顿时点点头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殷勤的将谢慈赶紧迎了上楼。 采欢楼的姑娘们听此,只得眼馋的看着。 到了一房间,饭菜上来,谢慈明白了掌柜的那副‘我懂我都懂’的眼色是什么个意思。 却是因为饭菜上来后,只见有两个模样尚可,衣衫艳丽的男子走了进来,接着便毫不遮掩殷勤的向自己走了过来。 谢慈:“······” 她这是明白了,原来那掌柜的误会了。 感情原来掌柜那玩意儿把自己当成其他客人了?! 田游冷着脸带着杀气的把两个男子弄出去,谢慈还没动下筷子,就又听一嗓子傲慢的男声,房里随即进来一人。 这回进来的男子好像不是小倌,他穿着棕绘团纹地长衫,看年纪十八九岁,头以贵冠束发,容貌且一般,身后跟着两个衣着一样的年轻男人。 看到桌前的谢慈,直便出声,语气嘲讽:“我说呢,怪不得堂堂琅琊王的世子怎的为何不屑女子,没想到原来竟是好男色吗?哈哈!” 田游看着来人,眸带冷色和杀气。 魏国皇朝皇室以国名为氏,魏帝膝下十九子,此人便是六皇子兴和王魏帑,喜打人欺负人,从前和世子同窗没少欺负世子,但世子从不计较,管家看看谢慈,担心的准备上前应付,却只见谢慈笑吟吟的没起身,只是一拱手道:“王爷这话真叫我惶恐啊。” 见谢慈嘴上说着惶恐,却看起来十分云淡风轻,魏帑上下打量了谢慈一会儿,暂时有些懒得多说的霸道道:“李琟,这个房间本王要了,世子就请出去吧。” 采欣楼好巧不巧的房正好就剩下这一间,掌柜的本能的觉得谢慈和谢慈都不简单,于是看到这剑拔弩张的说着什么王爷世子,掌柜的不想得罪任何一人就直接倒下装晕了。 而听到魏帑这话的谢慈却笑呵呵的没有动:“王爷还知道我是世子?” 闻言,魏帑乐了:“本王给你脸,别不要,后日便是你和公主大婚,今日你却出现在这种地方,若是叫父皇和公主知道,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说着,魏帑走近谢慈,管家吓了一跳,田游已经挡在谢慈面前。 魏帑觉得眼前这个‘李琟’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他琢磨了一下,发现了,李琟脾性好像变了,难道是以为自己要娶公主了,所以就厉害起来了? 想着,魏帑冷哼。 谢慈自顾自吃饭:“我有没有好日子过,就不劳王爷操心了。” “你!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就算是到了父皇面前!本王也有理!本王见未来的驸马爷行为不端,游戏青楼,替公主抱不平,想来,父皇和公主,都不会说什么!” 田游拔剑,翠云也杀气腾腾的,管家愣了一下,赶紧要向魏帑说话,却在此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皇兄好大的威风!” 这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待声音的主人走进来,管家愣住了,是十公主。 谢慈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走了进来,穿着粉罗裳,十分漂亮。 这就是李琟要娶的公主? 管家等人拜见来人,十公主道:“不用多礼。” 说完,看向魏帑,魏帑看着十公主,咬牙:“皇妹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十公主:“皇兄能来这种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魏帑忍着火气,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谢慈看出魏帑竟然怕十公主,不禁想这十公主是个什么角色?谢慈不是李琟,状况不明,索性不说话,交给管家。 第254章 都城 但是魏帑和十公主不给管家说话的机会,管家知道,十公主是所有公主里最受皇帝喜爱的,不光是其他公主,就是那些皇子王爷,都怕十公主,因为有时十公主一句话,甚至就能改变皇帝对他们的喜恶,所以,没人轻易敢惹十公主。 因为十公主是皇帝和唯一真心待之的女子的孩子,十公主的母妃是静妃,静妃娘娘是名门之后,和皇帝也是青梅竹马。 至于为何青梅竹马又是名门之后却没有成为皇后,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但是有些话还是有传言的,说是当今皇后聪明,至于怎么聪明,没有人知道,不过静妃也聪明,总之谁也说不了谁就是。 尽管静妃和皇后谁也说不了谁,但是公主和皇子就不是这样了,没有皇子和公主敢说十公主的不是,因为皇帝只偏心十公主,十公主又不是皇子,所以朝廷大臣也没有人说什么的。 魏帑和十公主说了和颜悦色的几句话,灰溜溜的离开了。 十公主就看向谢慈,谢慈继续吃饭。 管家尴尬的开口道:“公主殿下。” 十公主没管管家的坐到了谢慈对面,她抬手敲了敲桌子道:“喂,李琟。” 听到十公主的话,谢慈放下筷子,拱手:“李琟脚有不便,还望公主恕罪。” 谢慈可以变着声音说的话,十公主没觉得异样,只是看着谢慈:“你脚不行了,嗓子又怎么了?” 闻言,谢慈说:“这个,有些着凉。” 十公主哦了声,看着谢慈,谢慈抬手:“公主可愿一起吃饭?” “不用了。”十公主拒绝:“李琟,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谢慈提筷子的手停下问道:“说什么?” 十公主不悦的瞅了瞅房间:“你来这里,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十公主和李琟要娶的十一公主要好,看到十一公主要嫁的男人出现在这种地方,肯定要微妙。 谢慈面不改色:“殿下,李琟就算要解释,也是给十一公主解释。” 十公主显然不是好相与好激怒的主,她道:“你要是不说,本公主就让手底下的人把你抓了说。” 谢慈:“哦,我是来吃饭的。” 十公主:“什么?” 谢慈:“公主,我是来这里吃饭的。” 十公主显然不信的样子:“你是来这里吃饭的?” 谢慈点头,一脸憨厚忠实。 十公主上下打量谢慈:“都城那么多吃饭的地儿,你非得选这种地方?” 谢慈:“十公主又是为何来此?” 十公主坦荡荡:“本公主是看到你进来了才进来的。” 谢慈看着十公主:“公主跟着我?” 十公主:“没有,街上偶然看到你,听手下说这里是青楼巷子,本公主才跟来的。” 谢慈点点头:“原是这样。” 十公主看他一本正经,就说:“你真的是来吃饭的?” 谢慈:“公主,是真的,其他地儿都客满了。” 十公主:“那你不会回府?” 谢慈:“因为不日便要大婚,李琟紧张,想出来放松片刻。” 十公主:“就来这种地方放松?” 谢慈:“不是。” 十公主:“姑且信你。” 谢慈拱手:“多谢公主。” 十公主:“先别急着谢,我今天可是带了十一公主出来的,她就在外头不远的茶馆里,她没有看到你进这里,待会去见见。” 谢慈听了点点头,管家却是听得汗流浃背的了,什么?!十一公主也来了?!这这这可怎么办!要是出了差池!他就死定了! 管家紧张的看着谢慈,谢慈难得的接收到了管家的眼神,管家朝谢慈使眼色,十公主看着谢慈和管家:“怎么了?” 谢慈:“没什么。” 十公主:“吃完了吗?” 谢慈诚实:“才刚吃。” 十公主瞪谢慈,谢慈视而不见自顾自把饭菜吃完,十公主都快把谢慈身上瞪出窟窿了。 都说了皇妹在外头等着,他还要把饭吃完?皇妹嫁给了这个人,真的会幸福吗? 十公主很担心,看谢慈开始不顺眼。 谢慈不管她对自己顺不顺眼,慢条斯理的擦了嘴唇,看向她道:“我们走吧。” 十公主冷哼一声,起身率先朝外走,田游和翠云扶着谢慈起来,管家在后小声的求谢慈:“千万不可办砸了,求求你了。” 谢慈:“好。” 一行人出了采欢楼,跟着十公主去了茶馆,茶馆里,百无聊赖的喝着清茶的少女看到谢慈,愣了一下,然后脸红紧张起来,十公主叹口气,谢慈看了看少女,在管家给了个确定的眼神后,朝她走去,拱手:“公主殿下。” 十一公主起身:“不、不用多礼。” 说完,她害怕的看向十公主,让李琟知道自己这时候跑出宫,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好? 十公主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十一公主才算安心一点,皇姐应该是做过解释了。 想着,十一公主才不那么紧张。 谢慈起身,十一公主看到田游搀扶着谢慈,就问:“你的脚如何了?” 谢慈:“已经没有大碍,就要好了。” 十一公主:“那你的嗓子?” 谢慈:“也没大碍,就是有些着凉。” 十一公主点头,十公主警告的看了谢慈一眼,谢慈脑后滴汗,陪十一公主说了很久的话。 等十公主带着十一公主离开后,管家的衣衫已经冷汗,但还好看十公主和十一公主都没有发现谢慈不是世子,他才吁了口气说:“世子,是否该回府了?” 谢慈:“嗯,行,回府。” 管家生怕谢慈反悔似的赶紧招来人:“回府。” “是!” 回府的路上,管家皱起了眉,小声对谢慈说:“我们被人跟踪了。” 谢慈听了道:“我也发现了。” 管家道:“我们来引开那些人,你们回府。” 谢慈摇头道:“不。” 管家:“那?” 谢慈:“管家,你觉得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 管家:“不知道,但是很多人都想让琅琊王府倒下。” 谢慈点头:“所以,你觉不觉得有可能世子的失踪跟他们有关系。” 管家一听,顿时愣住了,他看向谢慈:“你的意思是?” 谢慈:“如果世子不见是跟他们有关系,那么我出现在明面上,势必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让他们想一探究竟。” 管家觉得谢慈说的对,如果世子的不见真的和跟踪的人有关,那现在是不是个机会? 想着,管家看向谢慈:“你觉得该怎么办?” 谢慈:“将计就计。” 管家:“将计就计?” 谢慈:“我被他们抓去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能遇见世子。” 管家听了犹豫:“可是。太危险了。” 如果不是谢慈和李琟长得这么像,管家肯定要利用谢慈去找世子,但是她和世子长得太像了,搞不好是世子的妹妹,琅琊王府的郡主,一想到这,管家就不忍。 谢慈:“危险?我可是闯江湖的,什么危险没见过。” 管家:“江湖和朝堂不一样。” 江湖人大多光明磊落,可朝堂大多心机深沉小人藏心。 谢慈:“好了,就这么定了,我还要赶路,赶紧给你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我也好走。” 管家听到谢慈的话,愣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意思?不过,走?赶路?她要走?想着,管家决定先把这个告诉琅琊王。 管家照旧引开那些跟踪的人,但谢慈故意逃走的时候被那些人看到,于是原本应该跟着管家追去的人都去追谢慈了,管家发现后,急的脑袋都冒烟了!这可如何是好! 谢慈带着田游和翠云走的,跑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就被人堵住了,然后谢慈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被抓走了,田游和翠云也被绑了抓走。 谢慈被扔到了马车里,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跑了很久,马车才停下,然后谢慈被人从马车里提出来,带到了一个大宅子里,什么人都没见到,只有一群喽啰,然后听到那群喽啰说:“去请少爷。” 少爷? 谢慈被人带进了一个地牢。 接着谢慈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脸和自己基本上一模一样,他也正在惊讶的看着自己,谢慈道:“李琟。” 李琟愣愣的看着谢慈,谢慈觉得差不多就是了,于是开口:“我叫谢慈。” 说完,看了看地牢,地牢没有人把守,看来它的主人对它很自信,谢慈便把事情的始末和李琟说了,听到谢慈说琅琊王府找她做他的替身,李琟就看着谢慈的脸不动。 谢慈道:“你知道抓你的人是谁吗?” 李琟说道:“知道。” 谢慈道:“谁?” 李琟道:“丞相之子刘文。” 谢慈听了问道:“你们有仇?” 李琟苦笑摇头道:“没有,我甚至不曾见过他。” 谢慈道:“那是为什么?” 李琟说道:“听他言辞,想来是为了十一公主。” 谢慈:“十一公主?他喜欢十一公主?” 李琟:“似乎是了。” 魏谢慈语。 沉默了会儿,谢慈说:“你想怎么处置刘文?” 李琟:“我不想计较。” 谢慈:“你若是不绝后患,恐怕还要有麻烦。” 李琟听了:“可是。”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李琟的话:“没有人皮面具?” “回公子,是这样。” “难道琅琊王有两个儿子?”那个声音说。 一个青年走到了地牢门前,身后跟着那群跟踪谢慈的人,他看看谢慈又看看李琟,啧啧道:“竟这么像,不会还有第三个吧?” “少爷,应该不会了。” 刘文:“那就最好。” “少爷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刘文:“能怎么处置?” 下人沉默。 只听刘文说:“都这样了,当然是杀了他们,把这地牢连同他们一填埋,神不知鬼不觉的。” 下人听此,有些心惊的点头。 谢慈看向刘文,对他用了术。 接着下人听到刘文说:“不行,这里是我的宅子,埋了死人还行,这样,把他们拉到外面山上打死喂野狗。” 下人:“是。” 下人两两押着谢慈和李琟,李琟想和刘文讲理,但是刘文不听,李琟看向谢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谢慈不说话。 等到下人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山上,田游和翠云先挣脱开绳子,田游动手杀了那几个下人,看的李琟一阵脸色发白,翠云给谢慈和李琟解开了绳子,谢慈看向一脸冷静面瘫的田游,最终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彼时,刘文在宅子里自缢了。 谢慈带着李琟回到了王府,琅琊王抱住李琟和谢慈哭的老泪纵横,管家告诉他的时候,他觉得完了,妻子病逝,自己又没有守护好孩子,他可怎么活。 还好回来了。 谢慈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也要被这样对待,琅琊王却是直接对李琟道:“琟儿,她是你妹妹。” 谢慈面无表情:“我不是。” 琅琊王和管家听到谢慈的话,叹了口气,琅琊王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女儿,琅琊王府的郡主。” 谢慈:“我不是。” 琅琊王和李琟还有管家呆住:“为什么?” 谢慈:“因为我真的不是你女儿。” 琅琊王:“我让人查到了,你是赵国檀州清河县河东苇溪村人,听起来不是我女儿,但你就是我女儿。” 谢慈:“已经拔刀相助,告辞。” 琅琊王拦住谢慈:“那要不这样,我认你做义女。” 谢慈:“不用了。” 琅琊王:“我不管,你就是我女儿。” 谢慈脑后滴汗不知道说什么,管家还在旁感动的落泪。 搞不懂搞不懂,告辞。 当然也没有真的告辞,准备喝个喜酒再赶路,转眼便是大婚之日。 整个都城热闹更盛,十一公主穿上了凤冠霞帔,长长的迎亲队伍至宫城门,谢慈待在驴背上,田游牵着缰绳,翠云把糖葫芦递给谢慈,谢慈还没吃,就被人夺了去,卧槽!谁敢夺老子所爱?! 转头一看,是十公主魏辞,谢慈顿了一下,还没伸手夺回来,十公主就啊的张口咬掉了第一颗糖葫芦,咀嚼着两腮鼓鼓的仰头看驴背上的谢慈:“琅琊王义女?那天在青楼的是你?为什么冒充李琟?还是你故意耍本公主?” 谢慈皱眉,不悦的开口:“耍你有什么好?” 十公主想了想道:“好像没有。” 谢慈道:“去,给我买串糖葫芦赔礼。” 十公主白谢慈一眼道:“你还扮上了。” 谢慈道:“不买是吧?” 十公主道:“不买。” 谢慈道:“那我找十一公主要去。” 十公主道:“你还要不要脸?” 谢慈道:“我怎么不要脸了?” 十公主道:“人正在拜堂成亲,你搅什么?” 谢慈道:“那好,你给我买了我就不搅了,不然,你且看着。” 十公主拿谢慈没办法,哼一声,去买了串糖葫芦给谢慈,没好气道:“给给给,赶紧拿着走吧。” 第255章 镯子 谢慈笑眯眯的接过道:“不走,我得看公主先气死。” 十公主道:“好你个!你个!你叫什么名字?!” 谢慈道:“哦,不告诉你。” 十公主气得想打死谢慈道:“你敢不告诉本公主!” 谢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老子就不告诉你。” 十公主:“来人!” “在!” 十公主:“给我拿下她!” 谢慈滴汗,想安安静静吃个糖葫芦都不行,于是抬手:“打住,公主呀,你听好了,我啊,叫谢慈。” 十公主:“谢慈。” 谢慈:“嗯。” 十公主:“哼。” 谢慈看她气鼓鼓的小脸,心情甚好的笑道:“公主殿下,再见啦!” 十公主脸红的正要发威,却见谢慈带着两个人朝城门方向去了,不禁道:“你要去哪儿?” 谢慈没有回头,摆手道:“蜀中!” 十公主看着那个背影,有点羡慕的笑了:“慢走啊!” 蜀中啊,她也想去那里,不止想去蜀中,她还想去很多地方,天下之大,是该好好去看看的,平时她就最是羡慕那些游方术士。 可是她不能离开都城。 不能离开皇宫。 若是她不是魏国的公主就好了,那样她也能跟着谢慈离开,去蜀中,去渝州。 但是,她并非是那样一个人。 母妃在,父皇在,她肩负着责任,没有谢慈孑然一身,潇洒无拘,看着谢慈远去,十公主笑了笑,她将来会去哪里呢?若是和父皇母妃说,她是不是也能云游天下? 谢慈挥挥手带着田游和翠云赶路了。 琅琊王得知谢慈离去,和李琟追去,他们一个认为谢慈是自己女儿,一个认为谢慈是自己妹妹,追上谢慈的时候,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看着老泪纵横的琅琊王,不知道说甚,倒是李琟忍住了,嘱咐谢慈路上小心,有事来信,还给谢慈塞了银子和一个镯子道:“兄长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是母妃的母亲,我们的外婆给母妃的镯子,你带上。” 谢慈看着镯子,然后拒绝,最后在父子俩要哭的注视下,只好收了,略一话别,琅琊王和李琟看着谢慈离去,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了。 谢慈捧着手里的镯子,那只翠色的镯子,真的很漂亮,很温暖。 虽然看似不在乎,但她却把那只镯子用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的包住,然后揣进了衣襟里。 距蜀中已近,又行了三日,到了一个名为庐县的地方歇脚,田游去找客栈,翠云从竹筒里倒杯清茶给谢慈,谢慈接过,往里头扔了一颗饧糖,然后才开始喝。 这时,几个穿着一样的人走来,向谢慈道:“这位公子,能否让一下?” 此人是个老者,说话有礼,语气温和,谢慈听了,往边上挪了挪,老者又开口:“多谢。” 说罢,便叫身后的人将一张纸贴到了谢慈刚才站的地方的墙上,贴好了,便带着人离开了。 谢慈喝着清茶转身看向那纸,彼时,有不少百姓也围了过来看:“张家请道士?” “请道士?” “为什么贴这个?” “是啊,庐县外山上不就有道观吗,怎么不去直接请那里的道士?” “不知道。” “我听说好像是请过了。” “听说?”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张家闹鬼了。” “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张家那么厉害,怎么不用银子把鬼请走?” “那是要财的鬼,这鬼不要财了,你再有也没用。” “不错。” 百姓们聚在一起唏嘘议论,好事者多,基本都是凑热闹的。 谢慈收回视线,和翠云等田游。 田游安排好了客栈,走过来:“走吧。” “张家不是大善之家吗,是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鬼不可怕,人鬼可怕啊。” “听说张老爷病了。” “可怜呐。” “都说好人有好报,恐怕也不见得。” 闻言,跟着田游准备走的谢慈止步,好人? 想起刚才那位老者,看起来确实是好人。 谢慈最近挣了不少积分,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的,于是谢慈改了主意,拍了拍一个年轻人的肩,问道:“兄弟,张家怎么走?” 年轻人愣了一下,抬手指道:“你顺着这条街往东走,再问人。” 谢慈道谢,然后带着田游和翠云离开。 田游已经习惯,翠云道:“不休息一下吗?” 谢慈:“嗯。” 翠云叹口气:姑娘就是太好了。 问了行人,终于到了张家,张家的宅子十分大,大门前有个门房,谢慈带着翠云和牵着驴的田游直接就要进去,那门房呆了一下,拦住谢慈:“这位公子,敢问是?” 谢慈:“哦,我是道士。” 翠云和田游不说话。 门房仔细的打量了谢慈一下,他觉得谢慈竟真的有点仙风道骨的,于是将信将疑的道:“那公子稍候,小人这便去请管家。” 谢慈颔首点头,门房跑了。 过了会儿,那个在街上碰到的老者走了过来,看到谢慈,顿了一下:“公子修道?” 谢慈:“没错。” 管家便道:“公子请。” 谢慈应了声,四人一驴进了宅邸。 管家:“我家老爷病了,不能来见,还望见谅。” 谢慈笑道:“见谅见谅。” 管家说:“夫人请公子去大堂。” 谢慈:“好。” 管家带着谢慈到了大堂,有下人把田游牵着的驴缰绳接过去,田游和翠云跟着谢慈进了大堂。 大堂里坐着一个年愈五十的妇人,她一脸疲态,看到谢慈,怀疑了一下,然后开口:“这位便是道长?” 谢慈:“正是。” 管家也点头,张夫人看到谢慈年纪,眼里闪过不信任的勉强笑道:“道长请坐。” 谢慈坐下,张夫人让下人看茶,接着看向谢慈笑道:“不知道长师出哪个山门啊?” 闻言,谢慈想了一下,笑道:“赵国寒山观。” 听到谢慈的话,张夫人愣了一下,赵国?这,还真不知道了。 不过能说出山门,想来也是有些能耐的,就是不知比庐县外的道长如何。 想着,张夫人笑道:“这样啊,那道长今可是云游?” 谢慈点头:“道在天下,历方能知。” 系统绝对相信这是谢慈随口瞎编的。 其实就是谢慈随口瞎说的。 田游和翠云看着谢慈。 但张夫人和管家虽然不太懂谢慈的话,但认为道家深奥,是以相信了谢慈。 见张夫人和管家点头,谢慈便问:“听闻贵宅闹鬼,不知真假。” 说到此处,张夫人就是叹气:“我们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宅子里,就是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说着,张夫人咳嗽了起来,旁的婢女忙是送上茶盏,张夫人伸手推拒,却咳的更厉害起来,然后竟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惊得管家和婢女连忙上前:“夫人!” “快请大夫!” 有下人跑了,婢女把张夫人扶去房里,管家在大堂里和谢慈说话。 “夫人以前身体就不好?”谢慈问管家。 管家摇头:“夫人身体是最近开始不好的,还有老爷。” 难道是中毒什么的?谢慈想了想,问道:“大夫请的什么人?” 管家道:“庐县里的大夫都请遍了。” 谢慈道:“如何说?” 管家道:“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老爷夫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积了毒,有的说是老爷夫人没病,有的说是老爷夫人的病不是病。” 谢慈听着管家的话,点点头,这么看来,中毒的可能性就小了点。 “宅子里发生过什么怪事,管家能都说与我听吗?”谢慈说。 管家道:“能,最近宅子里的怪事很多,第一次发生怪事的时候,是宅里下人起夜,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从走廊里慢慢的飘着,第二天那下人就病了,大夫说是吓的。” “还有婢女看到宅子里有笔墨纸飞起,落的哪里都是,我们都看到了。” “老爷的书房也在前日走水,火势却奇怪的没有蔓延,也没有往其他厢房烧去,只烧了书房,就书房毁了。” “还有宅子里的地上出现很多不像是字的歪曲字符,无人能解其意,庐县外的道观里的道长都来过了,可无人知道写的什么,也没人看到了鬼,他们只说是邪祟,是看不到的邪祟在作怪,道长们作了法,可是做法后,怪事还是频发,厨下的水中总是黑色的,经人勘察,说是墨汁,也没有下人做那种事,还有小姐的书房里夜里总是传来哭声,偏院井里还会传出读书声。” 管家越说面色越白,魏织听着,皱了皱眉,这么玄乎? “宅子里一共有几个书房?”谢慈问。 管家道:“三个。” 谢慈:“只烧了一个?” 管家点头,谢慈问:“只烧了张老爷的那个?” 管家再点头:“是。” 谢慈嗯了声,又问:“你们小姐的书房夜里总是传来哭声,是女子哭声还是男子哭声或是婴孩哭声?” 管家道:“是女子哭声。” 谢慈看管家面色有异,不禁目露疑惑:“井里传出读书声,读的什么?” 管家道:“中庸第九。” 谢慈:“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是这句吗?” 管家点头:“对,就是这句。” 谢慈:“还有什么怪事?” 管家:“没了。” 谢慈道:“那您带我去发生怪事的地方看看吧。” 管家:“好。” 其他下人都低着头不吭声。 谢慈跟着管家走出大堂,田游和翠云跟着谢慈。 管家先带谢慈去了走水的书房,书房那处已经被烧的只剩下灰烬,管家说:“那火怎么也扑不灭,当时我们都害怕整个宅子都要没了。” 谢慈呆住了,什么?扑不灭?不是吧,真的有鬼啊? “你看到鬼了吗?”谢慈问系统。 系统道:【宿主老大,没看到。】 谢慈道:“有鬼吗?” 系统道:【宿主老大,有。】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你确定的再说一遍。” 系统道:【宿主老大,真的有鬼。】 谢慈:“什么鬼?” 不是吧,真的假的?本来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没想到真的有鬼! 老子可不是真的道士! 怎么可能完成打死鬼?! 系统道:【宿主老大,我不知道。】 谢慈道:“你不知道?” 系统声音很小道:【宿主老大,是。】 谢慈道:“你不知道是什么鬼,你却知道有鬼?” 系统道:【宿主老大,我,是这样的。】 谢慈道:“完成世界任务后,别让我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系统面条泪道:【宿主老大!】 谢慈微妙的看着管家道:“当真扑不灭?” 管家也不想承认,但那是事实:“是。” 谢慈抿了抿唇,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张家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缺德事,或者得罪了哪路鬼? 想着,谢慈看着管家脸色,最终叹了口气,虽然不清楚,但总有一方好坏吧,只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就有积分,还是拔刀一下吧。 “你们小姐的书房呢?”谢慈问。 管家:“道长请随我来。” 谢慈跟着管家七拐八绕的到了一个院子,谢慈道:“这是你们小姐的院子?” 管家:“是。” 谢慈道:“既是如此,我们方便进来吗?会不会惊到她。” 管家听到谢慈的话,鼻尖有些酸道:“道长,不会,我家小姐已经重病不在了。” 闻言,谢慈愣了一下:“你们小姐病逝了?” 管家抹泪:“是。” 谢慈:“也是因为那些奇怪的事情?” 管家却摇头了:“不是因为那些怪事,那些怪事是在小姐死后发生的。” 听此,谢慈道:“这些怪事是在你们小姐死后发生?” 管家:“是。” 谢慈琢磨,难道鬼是张家小姐?可是张家小姐变成了鬼,也不会害自己家或者爹娘吧?看管家的样子,这位小姐想必很好,那样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你们小姐读书吗?”谢慈问。 管家道:“读的。” 谢慈:“读中庸吗?” 管家:“这,我不知道,道长,你这么问,意思是?” 谢慈道:“没有,我就是问问。” 管家:“噢。” 又在张家宅子转悠了一圈,谢慈道:“那个,我能自己看看吗?” 管家顿了一下,随即道:“老爷说他不便陪道长,就说宅子里道长可以随意。” 谢慈听了点头,管家去忙自己的了。 翠云担心的看着谢慈:“姑娘。” 谢慈:“不用担心。” 翠云叹气。 谢慈开始在宅子里走过的地方又转悠了一遍,都没看到鬼,最后再次走到偏院那口井时,谢慈背负双手,然后又向井下看去,看了会儿,没什么奇怪的,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什么读书声,谢慈开口:“系统,我能看到牠们吗?” 系统道:【宿主老大,能。】 第256章 天下 谢慈听了却怀疑道:“真的?” 系统道:【真的。】 谢慈道:“那我怎么看不到,这里有吗?我刚才经过的地方有吗?” 系统道:【宿主老大,这里有。】 谢慈听了呆住道:“啊?有?哪里?在哪?” 系统道:【宿主老大,就在井里。】 谢慈:“······” 井里?谢慈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时不说话了。 见谢慈忽然不说话了,田游和翠云看着谢慈道:“谢慈?” “你怎么了?”田游问。 谢慈摆摆手道:“没什么。” 田游道:“你若是找不到,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翠云点头道:“是啊,蜀中渝州不远了。” 这一路都走的很慢。 田游道:“你并不是道士。” 翠云应声。 谢慈听着两人的话,愣了一下,道:“是啊。” 是啊,自己又不是道士,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积分,还是不能就这么走了。 于是谢慈没有听两人的话,翠云和田游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 谢慈盯着井,井里有水,无波无澜:“那在井底?” 系统:【是的。】 谢慈:“那我怎么把牠抓上来?用渔网打捞?” 系统滴汗:【宿主老大,等他上来。】 谢慈:“牠长什么样?我还没见过。” 哦,不对,见过,在其他世界里见过。 系统:【宿主老大,大部分看上去和人类无异。】 谢慈想了想然后应了声。 盯着井看了会儿,谢慈忽然开口:“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井里还是没飘出什么或者发生什么异样:“没用吗?” 正想着,就看到井水漾起了一圈涟漪,谢慈睁大了眼睛看着,要出现了? “你是什么人?”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谢慈身后响起,转身看去,便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那是一个男子,披散着发,皮肤惨白,一身浆白的襦衫,他一双眼睛毫无神采的直视着谢慈,谢慈看着他打量了一眼,只看到他的身体趋近透明。 这就是,那个,鬼?! 谢慈:“系统,这就是那个什么?” 系统:【宿主老大,是的。】 田游和翠云也看到了,防备的看着那个年轻男子,两人挡在了谢慈面前,谢慈扒开他们,看向那个年轻男子:“我是张家请来的道士。” 年轻男子没什么反应。 谢慈:“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一直盯着谢慈:“宋易之。” 谢慈:“宋易之?” 年轻男子沉默。 谢慈见此,继续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宋易之:“为什么?” 谢慈点头,这鬼看起来不坏的样子。 宋易之沉默了,谢慈也没再问,而是指着身后的井道:“你住在这井下?” 宋易之:“是。” 谢慈:“你认识这户人家吗?” 宋易之:“认识。” 谢慈听了,眯了眯眼,认识? 看他的样子,谢慈思忖片刻,开口道:“那你知道宅子里发生的怪事吗?” 宋易之:“怪事?” 谢慈点头:“这座宅子里的下人起夜,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从走廊里慢慢的飘着,还有婢女看到宅子里笔墨纸飞起,以及张老爷的书房走水,再有宅子里的地上出现很多不像是字的歪曲字符,而厨下的水中总是墨的,还有张小姐的书房夜里总是传来哭声,这口井里还会传出读书声。” 翠云看着半透明的宋易之,寒毛都竖了起来,全身鸡皮疙瘩乱抖,但是她还是紧靠着谢慈,想要保护谢慈,倒是田游,十分淡定的样子,看得翠云咂舌。 宋易之听到谢慈的话,没什么反应。 谢慈继续道:“张宅的管家说这些怪事都是在张小姐死后发生的,你认不认识张小姐?” 有一些女子,那么也会有不是的男子。 这个人,会不会和张小姐的死有关? 正想着,却见一只平静冷冰冰的宋易之,在听到谢慈说的‘张小姐死后’后,脸色瞬间大变,他快速的飞到了谢慈面前:“你说什么?!” 他想抓住谢慈的肩,却抓不住,就那么满目悲凉的看着谢慈。 见此,谢慈愣了一下,田游和翠云想挡在谢慈面前,谢慈抬手示意他们别动后,看着宋易之道:“你认不认识张小姐?” 宋易之摇头道:“不是,不是这句,你说什么?张家小姐死了?” 谢慈点头道:“嗯,说是病逝。” 话落,只见宋易之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捂住脸似乎哭了道:“怪不得,怪不得我见不到她。” 谢慈看着他,皱起眉头,这个反应? 等了许久,宋易之将自己的事告诉了谢慈,他说,他原来不是鬼,也是人,是庐县科举不第的秀才,他的父亲是张家的管家,他和张家小姐青梅竹马,他们互许终身,张家小姐及笄,他便去求娶,可是张老爷和张夫人不答应,张小姐以死相逼,张老爷和张夫人才将他杀了,他们让下人将他的尸体分开,扔进了偏院的井中,说是张老爷和张夫人似乎不知道自己死后下人把他扔进了宅子里的井中,他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这样,连人类都无法触碰。 听完宋易之的话,翠云虽然还有点害怕,但却是可怜的看着宋易之。 张老爷和张夫人? 谢慈看着宋易之问:“这个宅子的怪事是你做的?” 宋易之:“是,除了你说的张小姐的书房传来哭声,都是我。” 谢慈:“你想报仇?” 宋易之:“我不该报仇吗?” 谢慈:“当然该。” 宋易之没说话,过了会儿问:“你知道张小姐怎么死的吗?” 谢慈:“说是病逝,你觉得不是?” 宋易之又不说话,谢慈道:“你的尸体在这口井下?” 宋易之点头,谢慈说:“我给你报官?” 闻言,宋易之沉默了一下,道:“好。” “你,能不能带我去她的坟前?”宋易之说。 谢慈点头:“可以。” “你先在这里等我,不要出现在人前。” 宋易之:“我知道了,多谢。” 谢慈带着田游和翠云离开,田游看着谢慈:“你信他?” “信吗?” 翠云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们在说什么?那个宋易之在说谎?” 谢慈:“试试就知道了。” 翠云:“怎么试?” 谢慈:“看张老爷张夫人和管家反应。” 翠云跟着谢慈去找管家,管家正在大堂,看到谢慈,就说:“道长,怎么样了?” 谢慈看着管家,笑问:“敢问管家可是姓宋?” 管家不知道谢慈突然这么说,却也是回答:“是,我是姓宋。” 翠云在旁愣住的看着管家。 管家:“道长,怎么了?” 谢慈:“管家可是有个儿子?” 管家听了笑道:“不愧是道长,确实,我有个儿子。” 说着,脸色有难过起来,叹了口气。 谢慈看他脸色,不像是死了儿子的老爹,不禁奇怪的试探问:“管家的儿子可是叫宋易之?且不在身边?” 管家道:“是,道长怎么算的?他确实不在我身边,今年离开了家,说是要去都城,我得在这儿等着他。” 老人说着,神情孤独落寞,思念让他浑浊和蔼的眼睛红了红,他抬袖子擦了擦眼角,对谢慈道:“让道长见笑了。” 谢慈看着他,道:“不会。” “能否带我去见张老爷和张夫人?” 管家:“那道长且等片刻,我这便去。” “好。” 管家走后,翠云问谢慈:“姑娘,怎么样?” 谢慈:“恐怕是真的。” 翠云想到自己的爹,不禁眼睛一酸。 谢慈见到了张老爷和张夫人,他们看着谢慈问:“道长,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看着他们,谢慈笑道:“没有人在装神弄鬼,是贵宅真的有鬼。” 张老爷和张夫人愣愣的看着谢慈,然后瞪大了眼睛,谢慈将宋易之的事说了出来,张老爷和张夫人恐惧的脸色大变,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慈让田游去报官,张老爷和张夫人已经吓昏过去,等官府的人来了,听完谢慈的话,不敢置信的去井中打捞,那本该在水中腐烂的尸体,却没有腐烂,而是变得僵硬,青黑,十分阴寒,把官府的人也吓到了。 宋易之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尸体,一动不动的,管家看着官府的人来向井里打捞,便问谢慈,谢慈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老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宋易之朝管家跪下,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哭起来。 张老爷和张夫人以及受两人驱使杀害宋易之的下人都被官府的人带走,谢慈带着宋易之去寻张小姐的坟,等找到了,他就坐在坟前,再也不动了,谢慈带着田游离开,沿途听说张老爷和张夫人疯了,管家醒来,离开了张家,从此,那座宅子里,只剩下了幽幽咽咽的女子哭声。 谢慈带着田游和翠云继续赶路,离蜀中越来越近,手里也没银子了,这日,三人一驴走的山路,沿途看到很多芦柑树,结的芦柑金灿灿的,谢慈不禁灵机一现,让田游和翠云用沿途的竹子编篓子,田游和翠云都略懂,两人合起来编成了两个还不错的竹篓,谢慈让他们去摘芦柑,而自己吃着摘着。 驴也自己动口啃垂下的芦柑。 翠云:“姑娘,咱摘这么多芦柑,做什么呀?” 谢慈:“卖。” 翠云:“卖?这,这里这么多都没人摘,会有人要吗?” 谢慈:“你们看,这里没有路,也没有野兽什么的东西,可能没人发现这里呢?先摘了再说,卖不了,我们就当饭吃。” 翠云脑后滴汗的应声。 谢慈正吃着芦柑,忽然鼻尖一动,愣了一下,然后对田游和翠云道:“你们两个先摘着,我去看看。” 不等田游和翠云说话,谢慈就已经不见了。 田游皱了皱眉。 翠云不放心的看着谢慈离开的方向。 谢慈走出树枝缭乱的树丛,然后,看到了海。 而且有埠头,还有渔民在,他们正忙活着装载东西到一艘大船上面,看着他们,谢慈眼珠一转,回去找翠云和田游了。 两篓芦柑,谢慈忽悠着船工头子买了,卖了一两银子,又忽悠着船工头子,把之前他们经过的那片芦柑林也卖了,一共卖了十两银子,然后带着田游和翠云吃了渔民饭,继续赶路。 又慢慢悠悠的走了半月,终于踏入了蜀中地界,天已经冷了下来。 “入冬了,干不了啦。” 两个汉子从谢慈三人身边走过开口。 谢慈看了看天,要冬天了吗? 拦了一人,谢慈问:“这位老丈,此地距渝州还有多远?” 老丈背着柴,说:“不远了,一百多里。” 谢慈道谢,看天已要晚,便带着田游和翠云又往前面的城里去。 这千里路,无论谢慈怎么对待田游和翠云,他们都不离开,反而越挫越勇,田游便罢了,他现在已经是个高手了,而翠云这个姑娘,让谢慈很佩服,她对自己不离不弃不说,特别能吃苦耐劳,因为一路都是步行,她脚下功夫十分了得,谢慈也常教他们一些近身武功,两人学的特别狠,现在都快到渝州了,他们还不滚蛋,这让谢慈很头疼,带着他们拜师,万一神医看上了田游或者翠云,不收自己为徒怎么办? 谢慈觉得这也简单,直接把神医打死就行了。 系统脑后滴汗不知道说甚。 入了一座城,找了家客栈,谢慈二话不说先睡觉,翠云和田游就守在谢慈房门前,等谢慈睡了一天一夜,打开房门看到田游和翠云站的笔直的在自己门前,她一点也没有惊讶,只要自己不凶他们,他们就这样,于是谢慈凶了他们:“滚蛋,回去睡觉。” 两人看谢慈似乎要出门,就没有回去睡觉,而是跟在谢慈身后。 谢慈:“回去。” 翠云这才听话回去,田游装模作样的回去了,结果出了客栈又跟着谢慈,以为谢慈没发现,谢慈也懒得再管他,问系统:“系统,神医在渝州哪里?会不会他已经离开渝州,到这里了?” 系统道:【宿主老大,神医还在渝州。】 谢慈道:“哦,那就好,对了,神医叫什么来着?” 还真的忘了。 系统滴汗:【宿主老大,神医叫十方夜。】 谢慈点头:“就是这个。” “他多大年纪?见到他了怎么才能让他收我为徒?” 如果是个老头,就打死,如果是个年轻人也打死,当然,不是随便打死的,要是他死活不收自己为徒,那就让他死吧,至于自己怎么学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系统道:【宿主老大,他很年轻。】 谢慈听了问道:“年轻?有多年轻?” 系统道:【二十七岁。】 谢慈道:“哦,是挺年轻,男子还是女子?” 第257章 医术 系统道:【宿主老大,这个你好像问过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是男子。】 谢慈道:“男子?怎么才能让他收我为徒?” 系统道:【宿主老大,那个,我不知道。】 谢慈道:“如果他不收我为徒怎么办?” 系统见谢慈竟然没有骂自己,想哭的说:【宿主老大,要想办法。】 谢慈又想骂系统了:“他要是不收我为徒,我要是打死他会怎么样?” 系统:【宿主老大,不能打死人。】 谢慈皱眉:“那我杀他的头?” 系统觉得谢慈在看低自己的智商:【宿主老大,这有区别吗?】 谢慈已经不睬它。 系统:【宿主老大?】 谢慈道:“别说话。” 系统:【宿主老大,你是不是想回云梦村?】 闻言,谢慈道:“问的真好,我都快忘了云梦村了。” 【什么?】 谢慈道:“怎么了?” 系统道:【宿主老大,你可千万不能忘了云梦村啊。】 谢慈道:“怎么?” 系统:【你若是忘了,就回不去了。】 谢慈听了,皱眉道:“忘了就回不去了?回不去那我去哪儿?” 系统认真道:【会一直待在任务世界。】 谢慈脑后滴汗,然后道:“我知道了。” 系统:【你真的快忘了?】 谢慈:“没有。” 系统:【那就好。】 蜀中,渝州。 经过跋涉,终于到了渝州城。 刚进城,就看到一道长长的队伍,一些看起来精神不好的年轻人和老弱病残一样的人前后依次的站列着,谢慈拍拍翠云的肩:“小云儿,去,给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翠云无奈:“好。” 过了会儿,去打听的翠云回来了,谢慈一脸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翠云:“说是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在看诊,不收银子。” 谢慈听了,哦了声:“这么着啊,走吧,先去找个客栈。” 田游:“嗯。” 继续往前走去,谢慈看到了那个不收银子看病的大夫,那大夫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六七上下,一袭白衣,形容俊美,眉眼含着笑意,五官深刻柔和,他及腰的墨发束着,身姿清长,不少男男女女看痴了眼,谢慈也赞,好一个美人。 “系统,这个不会就是我要拜师的人吧。”谢慈随口问道。 系统道:【是他,宿主老大。】 谢慈道:“真的假的。” 系统道:【宿主老大,真的。】 谢慈就让田游停下来,翠云问:“姑娘,怎么了?” 谢慈跳下驴背,让他们牵着驴先去找客栈,然后朝十方夜走了过去。 田游和翠云看着,不知道谢慈要干什么,索性先去找客栈。 谢慈直接挤开人,凑到了那美人大夫面前,笑嘻嘻,一副友好的模样,可是在其他人眼里,谢慈就是一脸笑,不怀好意。 谢慈没管那些人,只是看着十方夜道:“这位大夫,我算出你我有师徒之缘。” 美人大夫像是没听到谢慈的话,微笑温柔问道:“姑娘哪里不舒服?” 谢慈摇头:“我没有不舒服。” 十方夜依旧笑得温柔:“那请下一位。” 谢慈皱了皱眉,然后挪到了一边,凑近十方夜耳边小声道:“我们真的有师徒之缘,你什么时候看完病人?我在这儿等着你。” 十方夜礼貌的朝谢慈笑了一下,继续给人看病。 谢慈看到十方夜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个青年,容貌端正,眉头皱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凶,和十方夜的温和成为十分鲜明的对比,他似乎是十方夜的什么人,于是谢慈把他挤开,站到了十方夜身边,其他看着十方夜脸红心跳的男女子见谢慈如是,纷纷暗骂谢慈不要脸,谢慈不知道他们,只是勤快的帮十方夜研墨,铺纸,让排列的队伍别挡着别人路,看到叫卖糖葫芦的还把卖糖葫芦的贩子喊来,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自己吃,一串给十方夜,十方夜没接,只开口:“宵风。” 被谢慈挤开的男人拿过了谢慈硬要给十方夜的糖葫芦,谢慈一把夺了回来,宵风愣了一下,谢慈笑眯眯的又把糖葫芦给十方夜了说道:“这是拜师礼。” 宵风冷冷的看着谢慈,谢慈仿佛未觉,十方夜看着手里的糖葫芦顿了足足有半炷香那么长,长到病人以为十方夜不看病了,长将糖葫芦放到了一旁的宣纸上,继续看脉。 这时,去找客栈的田游和翠云回来了,谢慈已经站累了,看到翠云来,就把自己挂到了她身上,其他百姓看得皱眉,直到翠云脸红彤彤的哭笑不得开口:“姑娘,你,唉。” 百姓等人这才知道谢慈是女子,纷纷摇头。 田游看着十方夜,宵风看着田游,就这样一直到日薄西山,才结束,宵风把十方夜的药箱收拾好,谢慈赶紧去抱住药箱,笑着蹿到十方夜面前:“你别走,我们真的有师徒之缘。” 田游和翠云愣住。 十方夜看着谢慈道:“姑娘莫开玩笑。” 谢慈道:“我没开玩笑,真的,咱俩真的有缘,师徒之缘,你师父,我徒弟。” 十方夜温和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谢慈拦住他,宵风直接要把谢慈拎走,谢慈避开,宵风顿了一下,继续朝谢慈击去,谢慈只守不攻,直到最后宵风把谢慈惹急了,谢慈一把扔了药箱,两人打了起来,一时,竟谁也不落下风,十方夜看得有些意外,随即忽然弯起唇角:“宵风。” 宵风迅速离开谢慈,站到了十方夜身后,谢慈笑眯眯的走来:“师父?” 十方夜:“······” “你想拜我为师?” 谢慈点头道:“是呀。” 十方夜道:“可是我很严厉的。” 他笑说。 谢慈道:“这放心,不用你严厉,我就能自觉的学好。” 十方夜便笑了:“我收你为徒。” 谢慈没想到这么容易,自然是高兴的:“师父!” 十方夜温声道:“行过拜师礼,才算。” 谢慈:“哦,好吧。” “你会教我医术吧。” 十方夜:“当然。” 宵风看着谢慈也没有不悦或敌视,谢慈问:“师父,你还有其他徒弟吗?我还有师兄师姐吗?” 十方夜看着谢慈温和道:“不是说了行过拜师礼我才是你师父吗。” 谢慈:“我先喊着,不影响拜师礼。” 十方夜没再说什么:“没有。” 谢慈:“你没有其他徒弟?” 十方夜:“嗯。” 谢慈看着十方夜朝西落的方向走去,便背负双手跟在旁:“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十方夜:“准备拜师。” 没想到他这么积极,谢慈:“师父,你真好。” 十方夜温声道:“师父对徒弟好是应该的。” 谢慈觉得自己日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差了,这师父好生温柔,很好欺负的样子,哈哈! 系统没有说话。 十方夜带着谢慈去了一家非常大非常华贵的客栈,谢慈看着道:“师父,这里是你家?” 十方夜道:“嗯。” 谢慈心里哦哦哦,师父看起来很有银子!太好了,坑师父不算坑。 系统继续沉默。 十方夜带着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进了一个房间,宵风留在门外面,谢慈看着这个房间点头,有钱啊。 田游皱眉看着十方夜,翠云也心底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预感成真,只见十方夜开始慢条斯理。 谢慈大刺刺的看着问道:“师父,你要沐浴更衣?” 十方夜道:“你喜欢沐浴更衣了?” 谢慈:“?” 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十方夜看谢慈呆了一下,笑了起来,田游和翠云一见,当即要对十方夜动手,十方夜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曲指一拨,田游和翠云一下子飞了出去,撞到了房间的墙壁上,两人一口血吐出,昏了过去,十方夜看着谢慈道:“好了,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说着,拿开了谢慈束发的带子。 谢慈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十方夜,系统,这是怎么回事?翠云和田游不会死了吧? “系统系统!你有没有搞错?!” 系统瑟瑟发抖道:【宿主老大,我没有搞错。】 谢慈道:“他这是想什么?!” 系统沉默了。 谢慈再次骂系统,十方夜并不喜欢自己,这是肯定的,也是可以感觉到的,谢慈此刻不但感觉不到十方夜什么心思,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纠缠的杀气,带着警告的,试探的意味,还有一分谢慈无法理解的异样感觉。 经过一秒钟的考虑,谢慈还是决定打死十方夜。 系统想阻止,可谢慈已经对十方夜打起来了。 然而,十方夜的身手十分可怕的瞬间打败了谢慈,于是谢慈瞬间变脸,笑嘻嘻道:“师父师父,我错了,徒儿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但是徒儿错了。” 看到宿主能屈能伸,系统就放心了,它本来还担心谢慈打死十方夜或者十方夜打死谢慈呢。 在谢慈心中,已经把系统凌迟了。 十方夜眸子里是与温和面容完全不符的冷,好像这才是他本来面目一样,听着谢慈的话,忽然又笑起来:“师还拜吗?” 谢慈肯定的点头:“拜!” 特么拜了寻机打死你。 系统不说话。 十方夜看着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特别清澈干净,宛若青冥的星辰,美丽的让人想毁了它。 他突然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谢慈看向田游和翠云,两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十方夜似是看懂了谢慈,说:“他们没事,死不了。” 谢慈咬牙,要拜这个人为师,还真是需要十分好的脾气。 十方夜坐下,指尖敲了敲桌子上的茶盏,谢慈明白了他的意思,过去端起茶盏,开始行拜师礼。 谢慈行完了拜师礼,十方夜自袖袍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了一颗白玉般的丹药,看起来像是好东西,但是谢慈直觉那绝对不是好东西,没想到十方夜竟然毫不隐瞒的告诉了谢慈:“吃下它,放心,不会要你的命,这里面有只寒,帮师父带着好不好。” 他语气温柔又好像在劝人,但是做的却不是,谢慈知道容不得自己说没有,于是伸手拿过,见此,十方夜满意的笑着摸了摸谢慈的脑袋道:“原来有徒儿是这种感觉啊,师父一定会待你好的。” 谢慈也戴上了面具,笑眯眯的满是虚伪道:“原来有师父是这种感觉呀,徒儿一定会孝敬师父的。” 就这样,谢慈成了十方夜为前提的两人成为了师徒。 十方夜看着谢慈,似乎心情愉悦道:“我们回家吧。” 谢慈道:“师父,这儿不是你的家?” 十方夜道:“不是。” 谢慈道:“这儿跟你没关系。” 十方夜道:“有关系。” 谢慈:“什么关系?” 十方夜:“这儿是我的。” 谢慈道:“也是我的吗。” 十方夜很大方道:“师父的就是你的,你就是师父的。” 谢慈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道:“师父真好。” 说完,谢慈去看田游和翠云。 十方夜跟过去,双手揣进袖袍里,看着谢慈笑问道:“你很在意他们。” 谢慈道:“不在意。” 十方夜道:“那你在做什么?” 谢慈道:“哦,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银子,有的话拿走,没有就算了。” 十方夜道:“······既然你不在意,我可以拿他们试药试毒吗?” 谢慈听着,手指忍着没有攥成拳的转头看向身后的十方夜道:“师父,徒儿跟你学了医术也需要试,他们是我的。” 十方夜道:“那好吧,师父就不夺人所爱了,只是你若是不要了,那师父就让人把他们带回去。” 谢慈没说话,看田游和翠云还活着,便放了心,想了想,道:“师父,我能不能把他们带在身边?” 十方夜说道:“我把宵风给你不好吗?” 谢慈道:“师父,我有他们俩就行。” 十方夜道:“你不要宵风,师父把他杀了怎么样?” 谢慈笑吟吟道:“师父高兴就好。” 十方夜把宵风唤了进来,温声道:“你已经没用了,死在这里吧。” 话落,谢慈刚才用作拜师的茶盏飞来,如刀剑般,飞过了宵风的心脏,宵风睁着眼睛倒下了。 谢慈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面上依旧笑吟吟的,心中已经惊涛骇浪,十方夜,这就是十方夜,好你个系统。 不想办法杀了他,自己早晚都会被他杀了吧。 十方夜看到谢慈依旧笑吟吟的,很是明显的皱眉道:“徒儿,你不怕吗?” 谢慈道:“不怕,师父高兴就好。” 十方夜道:“可是师父现在不是很高兴。” 谢慈无视他道:“师父,咱回家吧。” 十方夜道:“嗯,那你过来。” 第258章 城外 谢慈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举步过去,站到他面前,十方夜坐下,又拿来一个凳子放在自己面前,示意谢慈,谢慈搬过凳子,十方夜开始给谢慈束发。 谢慈脑后滴汗,不知道说什么。 那双手十分好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干净明晰,沾染着淡淡的药香,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不知道救过多少人,宵风的尸体还在,他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温柔的给谢慈束发,看起来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像是对待自己养的猫和鸟,但最后束的除了有些松散,还算不错。 田游和翠云这时睁开眼了,看着谢慈和田游站在一起,两人神色痛苦的努力站起身:“谢慈。” “姑娘。” 十方夜看着谢慈道:“哦,徒儿原来名字叫谢慈。” 谢慈没睬他。 十方夜不依不饶道:“小慈儿,你知道师父的名字吗?” 小慈儿?谢慈不知道说什么道:“知道。” 十方夜看起来很高兴道:“那你叫师父一声名字。” 谢慈道:“十方夜。” 十方夜点头道:“倒是真的。” 说完,又道:“其实师父的名字不只一个。” 谢慈:“什么?” 十方夜看着谢慈。 谢慈道:“师父的名字不只一个?那师父还有什么名字?” 十方夜道:“你不知道?” 谢慈道:“不知道。” 十方夜就看着谢慈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却知道十方夜?” 谢慈正要说话,就见十方夜似乎不打算听了,于是谢慈皱了皱眉也不说话了。 田游和翠云走到谢慈面前,谢慈抬手示意无事,两人捂着心口皱眉,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十方夜却是已经举步往门外走,谢慈带着田游和翠云跟上,翠云看着谢慈小声开口:“姑娘。” 谢慈道:“以后我们是师徒了,我要跟他学医术。” 田游和翠云不敢置信的有些愣在了原地,过了片刻才小跑着跟上谢慈,两人心口刺疼,但其他没有不适,田游牵着驴缰绳的手紧了紧,这家客栈名为墨居,墨居的掌柜已为十方夜安排好了马车,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赶马,谢慈看向掌柜:“再备一辆马车来,给他们用。” 翠云和田游没有说话。 墨居掌柜的看向十方夜,十方夜不在意道:“照她说的做。” 墨居掌柜道:“是。”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又来,将驴的缰绳绑在马车后,田游和翠云上了马车,两人俱都沉思,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本能的觉得十方夜危险,谢慈拜他为师······ 谢慈和十方夜一辆马车,两人的马车里煮着清茶,十方夜悠然自得的倒了两盏茶,一盏递给谢慈,一盏自己,谢慈接过,一饮而尽,心里在想事情,十方夜见谢慈将一盏清茶一饮而尽,如酒喝法,便是好奇问:“小织儿,你喜欢喝酒吗?” 谢慈没说话,继续在思虑事情:“系统,十方夜给我吃的那颗丹药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系统道:【宿主老大,那颗丹药里有寒。】 谢慈道:“没有别的了?” 照十方夜这个看着表里不一阴晴不定的人看来,他不会放点别的? 系统道:【宿主老大,没有别的了。】 谢慈嗯了声道,“那寒蛊会对我怎么样?” 系统道:【宿主老大,若是时至不取,必死无疑。】 谢慈道:“你知道怎么解吗?” 系统道:【宿主老大,我不知道,只有十方夜知道。】 谢慈哦了声道:“我若是学了医术,也可以自己解。” 系统道:【十方夜把自己的本事全都教给宿主老大的话,宿主老大便自己可以取蛊。】 谢慈道:“十方夜把他全部的本事教我?你的意思是他不会把自己全部的本事教给我?” 系统道:【宿主老大,是这样的。】 谢慈听了,道:“也就是说,要让他把全部的本事教给我,还是需要我想办法。” 系统道:【对。】 谢慈道:“对nmlgb!” 系统委屈。 谢慈冷哼一声,瞥了眼十方夜,却见十方夜在看自己,便问道:“师父,怎么了?” 见谢慈竟然没听到自己说的话,十方夜眸中闪过疑惑,却是笑道:“师父是说,你喜欢喝酒吗?” 谢慈诚实的点头道:“喜欢。” 得想办法让十方夜把他的本事全部教给自己啊,谢慈有点头疼,想什么办法?这j货阴晴不定,表里不一,长得温润如玉像谪仙,谁也没想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虽然时间短,但从这短短的时间里,谢慈看出,自己要是怕他,他肯定要立马马的赐自己心脏一茶盏。 可是不管这货多么危险,自己都要完成任务啊,自己的世界任务,积分任务,绝对不能在十方夜这里终结。 十方夜道:“你喜欢,那师父以后陪你喝。” 谢慈点头道:“好啊。” 十方夜道:“你会方术吗?” 谢慈歪头:“师父为什么这么问?” 十方夜认真道:“因为小织儿你说我们有师徒之缘,是你算的,还是别人算的?” 谢慈:“哦,我看师父好看,随便说的。” 十方夜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顿了一下,旋即笑道:“是吗。” 谢慈:“是啊,师父,徒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十方夜:“你问。” 谢慈:“我有师娘吗?” 十方夜温声笑道:“有的话,你想篡位吗?” 谢慈也笑:“有吗?” 十方夜:“你还没有回答师父。” 谢慈:“篡吧。” 十方夜嗯了声:“没有。” 谢慈:“哦,师父,我们家在哪儿?” 十方夜托腮看着谢慈道:“渝州城外,九重山上。” 谢慈点头:“九重山,很高吗?” 十方夜:“嗯,很高。” 老实的说,现在的气氛在外人看来真的很和睦,师父慈祥,徒弟善良,但实际上,十方夜虽笑,眼里却没有感情,谢慈虽笑,却是想的利用完了十方夜就打死他。 两个人都很真实的虚伪着。 十方夜:“小织儿,你是哪里人士?” 谢慈:“师父,我是赵国人。” 十方夜:“赵国人?” 谢慈:“嗯。” 十方夜:“那你怎么来了蜀中渝州?这里可是君武国。” 谢慈:“说来话长。” 十方夜:“不妨,漫漫之夜,师父可以慢慢听。” 谢慈就瞎编了一大段催人泪下被游方道士骗到这里来找理想的失足少年的故事,十方夜听着抱住谢慈道:“那名道士叫什么?师父给你报仇。” 十方夜体温偏低,有淡淡的药的气息,实话说,挺好闻的,但是谢慈不为所惑,道:“师父,师徒授受不亲。” 十方夜:“······”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谢慈面无表情道:“我是女子。” 十方夜歪理道:“你是我徒儿,自然得。” 谢慈道:“师父,别闹。” 十方夜道:“那你告诉我那游方道士叫什么。” 谢慈瞎编道:“他叫上天入地八千里法力无边通天道,俗名不知道。” 十方夜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一下,怀疑问道:“果真?” 谢慈情真意切:“果真,徒儿就是被这名号给唬住了。” 两人就那么说着话,天都黑了,出城后又走了很久,久到谢慈直接睡着了,依旧没心没肺毫无防备,老实说,谢慈觉得自己没必要防备,一,十方夜对自己没兴趣,二,反正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防备的,先把医术学了再说,毕竟寒在的时候,十方夜百分之九十不会杀自己。 所以谢慈就放心睡了。 十方夜托腮的看着谢慈,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十方夜走下马车,正要让人去把谢慈拎出来时,谢慈自己醒了,跳下了马车,然后看着面前的一幕愣住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但是面前却是有一座巍峨的山门,空气中似有雾霭飘绕,带着药香,山门后,可见灯火通明的楼阁高宇,十分壮观。 谢慈转身向后看去,却见一片漆黑中,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金红光芒,但那不是星辰,而好像是山下的人家的。 这里,就是九重山? 神医,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下了马车依旧警觉的田游和翠云也惊讶了,但他们也只一会儿,就保持了矜持的站到了谢慈身后,谢慈担心的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二人的脸色病没有异样或者苍白,才放心的跟上十方夜:“师父,这座山不会都是咱家的吧?” 只听十方夜漫不经心道:“嗯,是,山下也是。” 谢慈道:天呐!老子特么要发财了!赶紧学完医术宰了十方夜!这儿就是老子的了!啊哈哈哈! 系统不说话。 其他人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谢慈,谢慈就笑嘻嘻的跟着十方夜,九重门的人看着谢慈模样,觉得她绝对在十方夜面前活不过三天,不对,绝对活不过今夜。 想着,这些人朝十方夜行礼。 谢慈朝他们挥手:“免礼免礼!” 九重门手下:“······” 应该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然而,让所有人懵逼的是,十方夜完全没有什么表示的离开了,然后一个臭小子笑嘻嘻的跟着自己的主子一同进去。 谢慈跟着十方夜进去,一路以来都是气派的,这些,以后都会是她的!想到这,谢慈看每一个九重门的手下乃至下人都和颜悦色的,哎呀,这些搞不好以后都是我的人。 十方夜并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更不知道谢慈觊觎着自己的财产,只是让人给谢慈安排房间,一个面色青灰的男人给谢慈安排了一个院子,这院子就挨着十方夜的,是十方夜的安排,谢慈不知道,像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猫,先把院子转悠了一圈,这院子极大,有水塘,竹林,温泉池什么的都有,简直就是仙境一样的存在,这十方夜一个大夫,是怎么得这么些钱财和山门的? 难道十方夜和国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是十方夜有矿? 想着想着,谢慈朝温泉池走了过去,田游守在不远,翠云在谢慈旁边,然后谢慈着了,翠云赶紧把人捞出来,田游把人背会房间。 然后田游和翠云依旧的守在谢慈房门外。 夜半,谢慈起榻找茅房,一打开门,看到田游和翠云,愣了一下,便道:“院子里的其他房间,你们自己选一间睡,翠云,你跟我睡也行,你们俩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十方夜那一下,别把两人打出什么毛病后遗症了,学了医术得给他们看一下。 田游道:“我不碍事,这里就能休息,你不用管我。” 翠云:“姑娘,我也没事,我们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谢慈道:“嗯,真的,我要学医术。” 田游和翠云明白了谢慈的意思,便也不再想什么,生死他们都在。 翌日。 谢慈难得的没有睡懒觉,让系统都吓了一跳:【宿主老大,你怎么了?】 起这么早? 看看外面,天还没完全亮。 谢慈道:“时间就是金钱,我要赶紧学会医术。” 系统听得很欣慰道:【好样的,宿主老大。】 谢慈跳下榻,洗漱更衣完毕,打开房门跑了出去,田游看到谢慈,便也跟上去。 跑出院子后,谢慈看到了山门里的人,于是抓住他问:“十方夜在哪儿?” 那人被谢慈吓了一跳,又反应过来谢慈叫十方夜名字,差点去半条命,不知道谢慈是谁,便呆呆愣愣道:“在那里。” 他给谢慈小心的指了一下。 谢慈放开他就朝他指的方向跑。 到了十方夜的院门前,谢慈被人拦下了,那里守着两个一看就不简单的人,总之不管谢慈说什么,都不让进,偷偷进也被立刻发现,谢慈只能在院子门前的石阶上翘腿坐着等,等的天都大亮了,还没见十方夜,谢慈啧了声起身,看向那两个人,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道:“得罪了。” 话落,砰砰两下,将人打昏了,本来秉着和气生财,但这俩人太不友好,只能这样了。 到了十方夜房门前,谢慈象征性的敲了敲门道:“师父!师父!你起了吗!” 敲完门,就走了进去,右边转悠完,没看到十方夜的影子,就去左边,然后看到了榻上睡得很安静的十方夜。 不由分说,谢慈就飘过去喊道:“师父?师父,哎,师父哟,醒醒了。” 十方夜睁开了低气压的眸子,然后谢慈发现了,十方夜有气还,见情况不对,于是连忙给他顺气,从旁抓起一本不知名书,就朝他呼呼的开始扇,并转移注意力道:“师父,第一天您准备教我学什么医术呀?” 第259章 厨子 十方夜盯着谢慈不说话,谢慈腆着脸继续笑,沉默了很久,十方夜坐起身,忽然朝谢慈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这般叫过我的,只有我父亲和母亲。” 谢慈大刺刺的笑道:“只要师父想,把我当成你爹娘。” 十方夜温柔笑道:“师父的爹娘都是死人了。” 谢慈感觉到危险,赶紧刹住制止这个话题:“师父,你喜欢吃什么,徒儿让人去给你做。” 十方夜道:“甜的,你做。” 谢慈道:“师父你也喜欢吃甜的啊,同道中人啊,可是我不会做饭。” 十方夜道:“更衣呢?” 谢慈摇头道:“也不会。” 十方夜道:“那徒儿会什么?” 谢慈笑道:“挺多,但不会做饭更衣。” 十方夜自顾自要更衣,谢慈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十方夜道:“转过去。” 谢慈似乎觉得遗憾的转过去。 “师父,我第一天要学什么?把脉?采药辨药?”谢慈说。 十方夜没回应谢慈。 吃完早饭,十方夜就不见人影了,谢慈也没闲着,先把九重山地理搞清楚,等搞清楚了地理,谢慈又开始找人际关系,但是九重门的人普遍冷淡寡言,看到谢慈还防备,谢慈看关系不好,索性放弃,开始找十方夜。 系统:【你找到十方夜打算说什么?】 谢慈闻言问道:“什么?” 系统见谢慈没有听到,就又说了一遍。 谢慈听了道:“就找他学医术啊。” 系统:【十方夜不让你学呢?】 谢慈皱眉道:“那他收我为徒什么?” 系统:【总之不易。】 谢慈道:“我知道,还用你说。” 系统脑后滴汗,就不说话了。 谢慈却道:“对了,十方夜的爹娘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系统:【不知道。】 谢慈挑眉道:“你不知道?” 系统:【是。】 谢慈道:“你怎么不知道?” 系统:【我也不知道。】 谢慈无言。 这九重门的人对十方夜只有敬畏,十方夜是九重门的老大,白天朝山下看景,十分壮观,田游和翠云跟着谢慈,谢慈走着走着忽然说:“你们两个以后别离开我视线太远。” 田游和翠云嗯了声。 谢慈看到人便温和的笑,笑得几乎闭着的眼睛里,却毫无情绪,甚至透着冷意。 找到十方夜的时候,十方夜正在一座楼阁的第一层解剖一具尸体,看到谢慈,便道:“来,为师方才让人去找你,去哪里了?” 谢慈过去,田游和翠云被楼阁的人拦在门外,十方夜道:“你先学这个好不好?” 他的手指上未沾一滴血,一把纤细锋利的小刀递给谢慈,谢慈接过,不禁惊讶,这玩意竟看着比二十一世纪的手术刀还精致,握着刀,谢慈看向石台上的尸体问道:“师父,不是先学医术吗?” 十方夜对谢慈说道:“这也是医术,从这里开始。” 石台上的尸体冰冷僵硬,看不出怎么死的,谢慈滴汗,特么老子什么都不懂就让老子先解剖?!能不能正常的教?让她正常的学? 但显然十方夜不是个正常的人,于是谢慈学医的第一课,就是解剖,谢慈天赋异禀,十方夜在旁说,谢慈非常精准的照做,尸体的死因找到了,似乎是死于窒息,十方夜就在旁看着谢慈面对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却还冷静认真的提问,她是真的想学医,十方夜感觉到,不禁笑了,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 一整日,谢慈都在楼阁里解剖,什么也没干,好不容易日落西山,谢慈手酸发困的准备跟十方夜要本医书回去抱着先琢磨琢磨,十方夜又拉着谢慈要去九重山外的山上打猎。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打猎?!我想打死你! 十方夜不知道谢慈想打死自己,拉着魏织温柔说道:“解剖了之后,接下来是野兽的尸体,小织儿,因为你,今日师父知道了其他以前不曾知道的问题。” 谢慈懒洋洋的道:“师父,那些人的尸体是从哪里来的?” 十方夜给谢慈背着弓箭:“想知道?” 谢慈点头:“嗯。” 十方夜:“我想要这个。” 谢慈:“嗯?” 看去,谢慈看到十方夜在摸一头狼,真的是狼,绝对不是二哈,而且那头狼被十方夜摸的吓昏了过去,虽然十方夜笑得看起来特么温柔美丽。 谢慈面无表情,为这头狼默哀:“师父想要就要呗。” 十方夜忽然来一句:“徒儿,你喜欢吗?” 谢慈:“师父,我不喜欢狗。” 十方夜:“这是狼。” 谢慈:“狼和狗是一家。” 十方夜:“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 谢慈:“师父,你还没告诉我那些人的尸体是从哪里来的。” 十方夜:“怎么来的都有。” 谢慈看着他:“原来如此。” 十方夜把狼交给跟着的手下,然后继续带着谢慈朝深山老林里去。 深山老林就是深山老林,没人,只有野兽,还有猎人布下的陷阱,翠云跟着谢慈,突然脚下踩空,谢慈猛的抓住翠云的衣服,将她扔出陷阱,但是自己落了进去,不等田游跳下去,只见十方夜比他更快的跳进了陷阱,拎着谢慈出来了,谢慈:“这点陷阱害不了我。” 十方夜只是看了眼翠云,放下谢慈,没有说话。 打完猎回到九重山,已经夜半,谢慈洗了个澡,睡了一个时辰,就被十方夜抓了起来,拎到了楼阁继续解剖野兽的尸体,就这样解剖尸体的日子过了三天,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都被谢慈解剖过了。 然后谢慈最想打死的依旧是十方夜和系统。 田游和翠云都很担心谢慈,但是不管他们说什么,谢慈都让他们不用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里有些不安。 而谢慈整天都在看医书,十方夜也经常不见,田游和翠云都很希望谢慈能趁机离开,但是谢慈因为任务自然是不能离开的。 谢慈本以为十方夜打算杀了自己,后来谢慈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她发现十方夜并不是想勒死自己,而是粘住了自己,难道是寒要成了?不行,要抓紧时间赶紧学医术。 十方夜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谢慈很好,比野猫野狗好,气息也好。 解剖了几天的尸体后,十方夜终于开始教谢慈把脉了。 谢慈见十方夜更衣,就问道:“师父,你不会让我去给死人把脉吧?” 十方夜依旧一尘不染的白衣,温和俊美,他抓着谢慈的手往外走:“怎么会,师父带你下山。” 谢慈:“去渝州城?” 十方夜点头,谢慈:“好。” 九重门的人,现在看到谢慈就害怕,像是谢慈打过他们一样,但是谢慈没有打过他们,只是因为他们都觉得谢慈在十方夜那里活不过一个时辰,然而她不但活过了一个时辰,还活过了三天,不但活过了三天,还是门主的徒弟,虽然不清楚个中原由,但谢慈绝对是个狠角色,至少他们不敢抢十方夜手里的糖葫芦,不敢笑十方夜,谢慈对十方夜做过的事件,他们想都不敢想,更何况做! 就比如现在,谢慈手里提着一个小草笼子,草笼子里是抱着牛粪球的屎壳郎,谢慈把草笼子给十方夜看:“师父,这个夜游将军你要不要解剖一下?昨天我让厨下的人抓的,但是忘了给您送来,翠云刚拿来,您要不要?您不要的话,我就趁咱们下山的路上把它扔了。” 听到谢慈的话,有些人想吐,她说她让谁抓的?厨下的人?!厨下的混蛋竟然敢!竟然敢用抓过屎壳郎的手给他们做饭?!杀千刀的丧尽天良啊! 十方夜看着那抱着牛粪球瑟瑟发抖的屎壳郎,俊美的容颜之上依旧是温和纵容的笑意:“放着,你回来解剖。” 谢慈拒绝道:“哎,这是徒儿孝敬给师父的,师父来解剖,徒儿不能代劳。” 十方夜:“你我师徒不分彼此。” 谢慈:“师父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徒儿就代师父把它放了罢。” 十方夜:“小织儿真善良。” 谢慈:“徒儿自小就善良。” 九重门的人看着谢慈,完全看不出哪里善良。 十方夜:“你觉得师父对你好吗?” 谢慈:“当然好,师父也最善良了。” 十方夜:“小织儿说的对。” 九重门的人不敢看十方夜,但是他们都觉得比起谢慈,十方夜更恶。 两人一路互相夸的到了渝州城,十方夜带着人去了一趟墨居,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且先在城门不远处等,等了约两炷香,忽然,倚着一家茶肆墙打哈欠的谢慈,忽然感到一个东西,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手里,谢慈看了看,是朵菊花,怎么会有菊花? 抬眼,只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掩唇朝自己报以羞涩笑意的姑娘,谢慈看她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是各色的深秋菊花,她扔给我的?谢慈想了,便也问了:“姑娘,这是?” 那姑娘笑道:“小郎君,看你好看,送你的。” 谢慈还没说这姑娘好生奔放,那姑娘就害羞的跑了,路上其他百姓也是指指点点的看着谢慈笑,谢慈抓着花梗,对了,我现在好像是男子装束来的,没办法,太帅了啊,想着,谢慈把那朵菊花往耳上一别下,朝那些看自己热闹的百姓笑了笑,得那些百姓有的摇头赶紧走,有的觉得谢慈不是个好人物吓走,还有一二小姑娘脸红的跑开。 田游和翠云很无奈的在边上站着。 十方夜带着手下来,正巧把谢慈前后一幕看到,十方夜身后冷酷的人嘴角都抽了一下。 义诊设在城门不远处,十方夜在旁看着,谢慈一个人摸索来就医的病人的手腕,她觉得,十方夜是最失败的师父,不知道他是不知道怎么教徒弟,还是就喜欢这么教,总之谢慈把脉,把脉象说出来,十方夜告诉她脉象的结果病因,谢慈从辰时一直坐到午时,看中午了,谢慈说:“师父,我饿了。” 十方夜:“那先到这里。” 谢慈点头,和那些看病的人说明,然后跟着十方夜走。 走着走着,看路线,谢慈问:“师父,咱不去墨居吃饭吗?” 十方夜:“去醉仙楼。” 谢慈:“醉仙楼?醉仙楼比师父家好?” 十方夜:“醉仙楼也是师父家的。” 谢慈:“呜哇!师父真厉害!” 十方夜看到卖糖葫芦的,便去自己买了,手下赶紧跟上,谢慈也走过去,摘一串就吃,十方夜给了小贩四个铜板:“小织儿,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甜的?” 谢慈:“因为甜啊。” 竟是无法反驳。 “师父为什么喜欢吃甜的?” 十方夜:“因为师父尝不出它的味道。” 谢慈还是第一次知道:“尝不出味道,为何还吃?” 十方夜:“因为喜欢。” 谢慈:“师父从小就尝不出味道?” 十方夜摇头:“几岁以前都尝得出甜。” 谢慈:“那师父小时候喜欢吃糖葫芦?” 十方夜:“嗯,但是小时候没吃到过,师父小时候没有爹娘,看到这东西觉得漂亮,听人说是甜的,只不过那时没能得到。” 谢慈听了,没想到十方夜是孤子?真的假的?不是骗自己的吧?不是没可能,魏织道:“师父尝不出味道就别吃了,都给徒儿吧,徒儿吃了给你描述一下它的味道。” 说着,就把十方夜手里的糖葫芦夺走了。 十方夜身后的人估摸着谢慈又离死不远了。 谢慈说到做到,吃完了,就说:“师父,是酸甜的。” 十方夜身后的人想冲上去打死谢慈。 十方夜听了,笑道:“是吗。” 谢慈:“是啊。” 谢慈没再说这个话题,十方夜更没说,谢慈开始观察十方夜,到了醉仙楼,里面的掌柜赶紧迎上十方夜,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雅间,谢慈借故内急,去了醉仙楼的厨下,醉仙楼厨下正忙的热火朝天,谢慈凑过去,厨子瞪着谢慈:“你是什么人!” 谢慈:“我是天字房的客人。” 厨子一琢磨,赶紧喊人:“醉仙楼哪里有什么天字房!你是谁!出去出去!” 谢慈:“我!”竟然没有天字房?! 好吧,为什么一定要有天字房?小说看多了还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是客人!” 厨子:“客人不能来这里!” 谢慈:“那我把掌柜的叫来。” 厨子已经走了,谢慈去把掌柜的喊来,掌柜的见谢慈,很是恭敬:“公子有什么吩咐?” 谢慈:“给我来坛子醋,越酸越好。” 掌柜的听了,忙道:“公子,咱醉仙楼有最好的琼浆玉液。” 谢慈:“琼浆玉液?” 掌柜的赶紧点头:“公子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谢慈:“哦,最好的琼浆玉液来一壶,最酸的醋来一坛,懂吗?” 掌柜的不知道谢慈啥意思,但还是点头:“懂,公子且等。” 第260章 药楼 醉仙楼掌柜的吩咐人赶紧去取来最酸的醋和最好的酒,交给谢慈,谢慈看了看,满意的点头,朝掌柜道:“放心,我会在你老大面前替你多美言的。” 掌柜的滴汗,却还是笑的高兴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谢慈回了雅间,十方夜见她抱着一个坛子一个酒壶,就问道:“去哪儿了?” “我闻到酒香,去看看,顺便带了两坛。”谢慈说。 十方夜看着醋坛子:“可是我闻到了醋的味道。” 谢慈道:“你的鼻子时灵时不灵,肯定闻错了。” 十方夜道:“小慈儿,我的嗅觉没问题。” 谢慈道:“是吗。” 十方夜:“你要这么多醋做什么?” 谢慈道:“师父,这个真的不是醋,这个是醋味的酒。” 她说的很认真,看起来像是让人无法反驳,系统无言,十方夜脑后滴汗道:“醋味的酒?” 谢慈把醋坛子放到了十方夜的面前,把酒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准备欺负欺负师父。 “就是醋味的酒,师父,不信您尝尝。”谢慈说的很认真。 反正也尝不出味道,喝完也没事吧,就是可能胃会不舒服,呵呵。 十方夜古怪的看着谢慈道:“师父还没听过醋味的酒,不如,你先替师父尝尝。” 谢慈道:“师父,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这样?我们可是师徒,早在徒儿去拿的时候就已经尝过了,正是因为尝过了,觉得好喝的很,才拿来给师父的。” 闻言,十方夜道:“好喝?” 谢慈点头道:“好喝,甜的。” 十方夜道:“可师父闻着是酸的。” 谢慈道:“闻着酸,喝着甜。” 十方夜道:“可是师父感觉不到。” 谢慈道:“可是师父不是喜欢甜吗。” 十方夜道:“是喜欢。” 谢慈道:“那就赶紧喝。” 十方夜把醋坛子推到了魏织面前道:“可是它闻着不甜。” 谢慈道:“糖葫芦你闻到甜味了吗?” 十方夜道:“嗯。” 谢慈道:“你闻到了还说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师父,这玩意真的甜,闻着是不怎么样,传说闻酸实甜的酒能医治人的味觉,凡事都是要尝试的,徒儿想给您医治好舌头啊。” 十方夜看谢慈道:“师父还是不了。” 谢慈怎么说,把醋说出花,十方夜也没有喝,谢慈算盘落空,心情不是很愉快,一个人把一壶好酒喝的干净,喝完了,还面色无异,十方夜意外谢慈酒量,又要两壶不同的酒,谢慈都喝完了,看着十方夜道:“师父。” 十方夜道:“嗯?” 谢慈道:“我要学医术。” 十方夜道:“我知道。” 谢慈道:“我要学医术,解剖会了,把脉差不多摸的熟练了,师父能不能快点教我?” 十方夜道:“把脉你熟练了?” 谢慈点头道:“熟练了。” 十方夜道:“小慈儿,你醉了。” 谢慈道:“我没醉。” 十方夜道:“该回九重山了。” 谢慈道:“可是我真的没醉。” 她真的没醉。 十方夜道:“莫非这三种酒掺一起有什么作用?” 谢慈道:“应该没有。” 十方夜道:“饱了吗?” 谢慈道:“饱了。” 十方夜道:“我们回去吧。” 谢慈道:“嗯。” 应罢,谢慈问系统:“十方夜真的没有味觉了?不会是假的吧?” 系统:【不是假的,是真的。】 谢慈道:“那他为何不相信我?” 系统:【他会相信你骗他?】 谢慈道:“他看出来了?” 系统:【是。】 谢慈无言道:“行吧。” 一行人回到城门那边,谢慈继续把脉,来瞧病的看到谢慈脸,一身酒气,不免有些担心,不过因为有十方夜在,所以没出现什么错的情况,一直到日薄西山,还有远道而来的人求医问药,就在谢慈和十方夜准备出城时,一匹马跑来,停到了他们面前,那人衣着看着应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下人,他下马朝谢慈和十方夜躬身行礼:“敢问可是神医大人?” 十方夜不语,谢慈笑眯眯的说:“你是何人?” 那人:“我家老爷突然浑身疼痛,还请神医大人一去。” 说着,跪拜下。 十方夜:“小慈儿,走了。” 谢慈看看那人:“哦。” 那人在后哭求,十方夜却已经带着谢慈出城。 谢慈看了身后跪着他们的人,问十方夜:“师父,师父跟他们有仇?” 十方夜:“仇?为什么这么问?” 谢慈:“师父听到有病人,竟然没有答应好奇,徒儿以为师父跟那人的老爷有仇。” 这几天谢慈可看出来了,十方夜简直就是醉心医术的疯子,把他扔在跟医术探究有关的事物中,他可以忘记一切的去研究。 十方夜:“没仇,只是没有救治的价值罢了。” 别人可能无法理解这话的深意,可能以为十方夜这话的意思是人类要不要救治,需要价值来衡定,但谢慈觉得十方夜的意思恐怕不是那样,他的意思恐怕是,那人的老爷救了也不会对他的医术有所帮助,仅此而已应该。 谢慈嗯了声,回到九重山,十方夜对谢慈说:“明天去药楼切药,师父要离开九重门几日。” 闻言,谢慈道:“去药楼切药?” 十方夜:“嗯。” 谢慈:“哦,师父,你有没有医书给我看看?” 十方夜:“有,书楼你自己去。” 谢慈:“书楼都是师父写的书?” 十方夜:“不是。” 谢慈:“徒儿想看师父写的书啊。” 十方夜:“还不到时候,到了,师父什么都给你看。” 什么才算到了时候? 谢慈知道速则不达,只好道:“徒儿知道了。” 翌日。 谢慈到了药楼,里面有九重门其他人,谢慈说自己是来切药的,那些人就告诉了谢慈那些可以切,那些不可以,谢慈记下,就盘膝往地上一坐,开始拿着铡刀切药,本来以为没多少药可切,但是谢慈低估了九重门,切完了会源源不断的来,谢慈切了一上午的药,都快腰间盘突出了,而药楼的人还没眼色的很,依旧不断的往谢慈旁边堆药,谢慈放下抓着铡刀柄的手,朝那搬药的人道:“你来。” 搬药的人走到谢慈面前:“少主。” 这个称呼谢慈已经习惯了,十方夜吩咐人喊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继承九重门,为祸渝州城。 谢慈:“还有多少?” 搬药的人:“什么?” 谢慈:“要切的药还有多少?” 搬药的人:“少主,要多少有多少。”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起身道:“我饿了,先去吃午饭。” 搬药的人:“是。” 谢慈离开了药楼,特么的真的坐不住了,再坐就想打人了。 不过还是要坐的,先让她去吃个饭。 九重门从未见过谢慈这样的人,能在十方夜面前存活不说,还这么快的成了少主,说实话,没有人是服气谢慈的,所以都是表里恭敬,暗中冷哼。 谢慈才不管他们,哼哼着曲的直接去了厨下,厨下的人正在忙活,谢慈是来点菜的,差不多满汉全席了,厨子一个个懵逼的应是,难道是九重门来了很多客人? 可是门主几乎不招待客人啊。 算了,还是干活吧。 谢慈点完菜就背着手悠悠的走了,估摸着做完要等上一会儿,谢慈就在九重门转悠,准备去书楼,途径一个地方,看到有群人在习武,练的都是杀人的手段,招招皆要人命的那种,谢慈凑热闹飘过去,那些人看到谢慈,就躬礼:“少主。” 谢慈:“嗯嗯,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看了会儿,觉得他们欠火候,正要走,忽然一个人过来,朝谢慈道:“属下斗胆,请少主赐教。” 谢慈听了,摆摆手:“不教不教,反正你打不过我。” 说完,就走了。 那些人看着谢慈离开的背影,全部脸色阴沉。 书楼,谢慈还没进去,一个人就跑了过来:“少主。” 谢慈:“怎么了?” “有人来了九重门。” 谢慈不以为意:“来就来呗,你们去应付应付。” “那人自称大夫,来堵九重山山门。” 闻言,谢慈推书楼的动作一顿:“堵山门?他要干嘛?” “那人说九重门里的神医徒有虚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带弟子而来,说只要九重门跟他的弟子比让人起死回生术,输了,他就带着徒弟离开,赢了,九重门要向天下谢罪,说自己无能。” “什么!”谢慈:“起死回生?” 这不是在开玩笑? 不对,是来找事的。 谢慈:“放着不管吧。” “是。” 谢慈:“慢着。” “少主?” 谢慈说:“这里头有名堂啊。” 要是平常,这里头有一万个名堂,谢慈也不想管,跟她没关系,但是,谢慈早已把有钱的九重门觊觎上了,早已把九重门的财产看做自己的财产,有人来想找自己的地盘,谢慈是不能答应的。 虽然在九重门待的不久,但是谢慈对九重门格外关注,因为她已经计划好,从十方夜那里学了医术后就把十方夜做掉自己登基的,所以别看几天,谢慈就知道了九重门对外的影响。 九重门盛名天下,多少人等着看笑话,于江湖,这里头涉及江湖势力,九重门一直独大,早让江湖其他势力看不惯,想借机嘲讽一番。于朝野,九重门不受朝堂的人拉拢,多少人对于十方夜的行事风格咬牙切齿,其他国家也想拉拢,显然都是失败告终,奈何不得十方夜,又拉拢不了,所以如果九重门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那对一部分人来说,就是特别好的事了。 “少主的意思是?”来禀报的人开口。 谢慈:“我亲自去看看。” “是。” 出了山门,到了山下,谢慈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白发老者,一个青年人,两人显然就是堵山门的,不远处还有想看热闹的,里头不知道混进了多少早就得知消息的江湖探子,搞不好这是一场预谋。 谢慈身后跟着四个人,一人对魏织说:“少主,此人自报姓名,叫孙奉医,弟子于岐,属下略一查,这人确实有些来头,他是夔州一代颇有声誉的医者。” “嗯,没点名声,恐怕也不会不知死活的来堵山门。”谢慈说:“今儿个老子不打他个半死,就算是让他白来了一趟。” 有一就有二,若是姑息,这以后随便什么人都敢来堵九重门的山门了。 谢慈身后四人听到谢慈的话,已经准备好动手。 谢慈背着手,来到孙奉医和于岐的面前,笑道:“可是孙大夫?” 孙奉医不知道谢慈是谁,但见谢慈身后跟着人,想来身份不简单,就道:“是老朽,阁下是?” 谢慈:“晚辈九重门切药的。” 孙奉医看着谢慈不信:“十方夜神医可在?” 谢慈:“哦,他不在。” 孙奉医:“想必阁下已经知道了老朽的来意。” 谢慈:“知道。” 孙奉医捋须:“好,既然十方神医不在,切药师,你可是要跟我徒儿比?” 谢慈:“你确定比起死回生?” 孙奉医:“确定。” 谢慈忽然大喝:“你可真该死。” 孙奉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谢慈:“你说什么?!” 谢慈:“晚辈说您快死啦。” 孙奉医:“你!你!你!” 谢慈:“我我我比你帅比你年轻。” 不远处围观的人有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孙奉医哪受过这个,于岐忙是扶着气得不行的孙奉医看着谢慈:“这位公子,为何说出此等刻薄不祥的言语?家师未曾得罪你。” 看着他们的智商,谢慈觉得自己下来有点降低格:“公子?这位师弟,我是女的,你看不出来?” 于岐愣住。 孙奉医也愣住。 完全没看出来!他们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谢慈想打死他们。 “还有,未曾得罪我?你确定不好好琢磨琢磨?你们来到这儿的时候,就已经得罪了我,我不是宰相,肚子里不撑船,不如我现在杀了你们,在这里表演把你们起死回生。”谢慈笑说。 饶是九重门的人都嘴角抽了一下。 孙奉医和于岐看着谢慈的眼睛,哆嗦了一下,但是他们不退缩,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天下而来。 这少年郎,不对,这姑娘越是厉害,他们越是要迎难而上。 想着,师徒俩努力冷静,承受着谢慈的眼神道:“姑娘且说比不比?” 不比,九重门就自己承认自己医术不精,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了。 谢慈道:“不比。” 孙奉医和于岐笑了。 谢慈道:“孙大夫能让人起死回生?” 孙奉医点头:“当然能。” 谢慈听了便笑了,朝围观的百姓看道:“大家可都别走,来见证一下。” 第261章 灯笼 围观的百姓应和谢慈,那些混在百姓里的江湖人士看着谢慈,这少年是谁?为何九重门的人似乎很尊敬他?难道是十方夜的兄弟? 可是没有听说过十方夜有兄弟啊,难道十方夜不在了?就算是十方夜不在了,这少年又是谁? 那些江湖人士看着谢慈,没有说话。 谢慈看向孙奉医道:“孙大夫的徒儿可以把任何死物起死回生?” 孙奉医道:“只能把人。” 谢慈点头:“原来不过如此。” 孙奉医要急,谢慈道:“来人。” “你要干什么?”孙奉医听到谢慈叫人,不禁开口。 谢慈笑眯眯道:“当然是杀了孙大夫,让孙大夫的徒儿把你起死回生。” 围观的百姓和江湖人士都惊讶了,不是要真的吧? 这少年是谁?竟然这么说话? 孙奉医吓得有点抖的指着谢慈道:“起死回生是救人,杀人再救,是何道理?!” 谢慈闻言,笑道:“是啊,是何道理?人生死乃命数,孙大夫专起死回生,便是改命,改命,即为逆天,天为神,孙大夫不怕被鬼神夺命?倘若孙大夫之徒真能让人起死回生,与生前无二,这确定是医术,不是邪术?人起死回生,必须让魂魄归体,敢问,于岐师弟怎么让魂魄归体?” 听到谢慈的话,围观的百姓一身冷汗,看向孙奉医和于岐的眼神有点变了,触怒鬼神? 孙奉医和于岐听到鬼神和逆天二字也有些害怕,但是于岐还是不忘想,谢慈在占自己便宜,师弟?自己年纪可比她大! 谢慈继续道:“想让世人信,必须要拿出看家的本领,孙大夫用自己证明,一来成功了说服世人,我甘拜下风,二来像世人说明孙大夫有多信任自己的徒儿,如果孙大夫不小心就这么死了,那世人诟骂的也只有于岐师弟,如此说来,孙大夫除了献出一条命,什么损失也不会有。” 孙奉医觉得自己快忍不住冲上去掐死谢慈了。于岐心底更是大骂谢慈阴险不是人! 除了献出一条命?!除了?这条命没了,还有什么?! 百姓和江湖人士都看着孙奉医。 孙奉医有了狗的感觉,而且,他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不对劲,好像开始对自己完全无利了。 这时候他要是说他们自己带来了尸体,会发生什么? 用脚趾头想,孙奉医都觉得自己要完蛋。还自备尸体?尸体怎么来的?敢说你没有做什么手脚?鬼神要天谴你啊! 失策,早知道就不说比起死回生了,但是现在反悔改变,自己就已经输了。 看看百姓,又看看谢慈和九重门,然后,孙奉医带着于岐灰溜溜的准备走,围观的江湖人士看着孙奉医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 谢慈道:“慢着。” 孙奉医和于岐看谢慈。 谢慈道:“不是要比起死回生吗?走什么?渝州城府衙借两具死犯尸体来比。” 起死回生?办不到的。 但是谢慈相信,真的死人,这俩智商欠费的货也办不到。 听到谢慈的话,孙奉医和于岐保持最后的风度道:“是我们输了,其实老朽并不专起死回生术,此乃禁术,老朽老了,听了混人的话,以为九重门修起死回生术,特来一探,如下得知贵门不修,深感高兴,姑娘说的对,医者,当仁心行医。” 起死回生?不会,办不到,谁也办不到吧,刚死还可能抢救一下,但是死透的咋起死回生?开玩笑?之所以来找九重门比起死回生,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徒儿于岐是苗疆蛊师的孩子,擅长驱蛊,可让蛊虫入死者体内,让死者立足走路,看似像活了一样,其实没活,活不了的,就只是想用这个杀杀九重门的气势罢了。 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谢慈把孙奉医和于岐打了。 百姓和那些江湖人士看得一阵无言,九重门的人也没想到谢慈会亲自动手,都看呆了。 孙奉医和于岐大喊什么有辱斯文救命别打了之类的,总之就是不承认他们不要脸,最后昏死过去,无人收尸,百姓们指指点点地上的孙奉医和于岐一番,然后各自回家吃饭,那些江湖人士则是看一眼谢慈,离开了。 不远处拉着两具尸体等着孙奉医和于岐用的马车夫,在围观的人离开后看到躺倒在地的孙奉医和于岐,忙是跑去,然后给两人收了尸,把昏死的两人扛起扔进马车里,叹气摇头扬起马鞭载着马车离开。 马车里,昏死的孙奉医和于岐躺在两具尸体边,醒来注定要再次吓昏的节奏。 谢慈带人回了山门,午饭已经接连做好,谢慈坐于大堂吃饭,一半自己吃,一半让九重门人分下去,目的在让九重门的人对自己培养一下好感,毕竟以后自己要登基九重门的。 吃完饭,谢慈去书楼找书,书楼里都是跟医有关的书籍,在里面看了半天,谢慈带了几本回去药楼切药,边切药边看,药楼的人都怕谢慈切到了手,但谢慈没有,看书切药,切药看书,就这样过了九天,十方夜回来了,书楼的书都被谢慈看得差不多了,听到十方夜回来了,谢慈嗯了声,离开了药楼,去大堂找十方夜,十方夜在听九重门的人汇报什么,谢慈走过去道:“师父。” 十方夜道:“嗯。” 谢慈往椅子上一坐,翘着脚,抱着茶盏,在想事情。 根据在书楼看的各种书籍里记载的,人用身体养蛊,就算取出也会影响寿数,老子要是千辛万苦取出了寒蛊,结果却活不久了可能? 想着,谢慈很是不高兴。 十方夜听完人汇报的事,看向谢慈,见谢慈抱着茶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道:“小慈儿,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谢慈喝了口茶:“没有,师父在外高兴吗?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什么事?” 十方夜托腮看她,没有回答谢慈后面的话:“没有?可师父看你的脸色却不是这么回答的。” 谢慈放下茶盏:“师父,徒儿总有些不便说的秘密的。” 十方夜:“连师父都不便说吗?” 谢慈点头:“爹娘还有不便说的呢。” 十方夜:“可是师父想知道。” 谢慈:“师父。” 十方夜:“你告诉师父好不好?是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师父很在意。” 谢慈只得道:“既然师父这么说,那徒儿就说了。” 十方夜:“嗯,你说。” 谢慈:“是徒儿月事。” 十方夜:“哦。” 谢慈:“啊。” 两人没再说什么,谢慈把几天前孙奉医带徒弟于岐来堵山门的事告诉了他,十方夜听了嗯了声,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忽然问:“切药可有切到手?” 谢慈摇头:“这个没有,就是铡刀我用坏了几个。” 十方夜:“那就好,明日随我去采药。” 谢慈点头:“好。” 十方夜:“书楼的书看了多少?” 谢慈:“快看完了。” “师父,你这几天去哪儿玩了?” 十方夜:“师父没去玩。” 谢慈:“行医?” 十方夜:“嗯,算是。” 谢慈没管他算是是什么意思,也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自己体内的寒蛊,还有十方夜的本事。 第二天,说带谢慈去采药的人又睡懒觉了,谢慈把十方夜抓起来,旁人吓得不行,生怕见血,可是没见血,十方夜没有怎么谢慈,两人去了其他山上采药,主要是认药,辨何时可采,何时采最为合适,最能发挥它的药性。 这山上杳无人烟,因入冬,开始萧条,谢慈跟着十方夜,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拿着一个铲子,看到一株结红果子的植物,凑过去,那株植物结的果子熟透了,都落在了地上烂了,叶子也都落光了,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植物,像是小柿子,又不像是小柿子,树上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谢慈问十方夜:“师父,这叫什么?能吃吗?” 闻了闻,一股子酸涩味。 田游和翠云跟在谢慈身后也看着。 十方夜抓住谢慈的手往前走道:“那叫鬼灯,不能吃。” 谢慈听了,看着手里的红果子道:“灯笼果?” 可是不像啊。 十方夜:“不是。” 哦,那可能就是叫鬼灯:“它有没有什么用处?” 十方夜:“有。” 谢慈:“什么用处?” 不能吃?那是有毒? 十方夜:“食用会出红疹,与墨菊可以一起用,与迷迭一起可增香,微毒。” 谢慈听了,把鬼灯扔了:“那摸了呢?” 十方夜:“倒是无碍。” 谢慈放心了,因为不是夏季,所以很多草药都只能取根,毒虫猛兽也大多都藏起来了,两人在山上转悠了一天,田游和翠云跟着,天将黑才回到九重门,接下来的一个月,十方夜一直都在谢慈身边,谢慈觉得十方夜还是没把自己所有的本事拿出来,不免思考,究竟怎样才能让十方夜把所有教给自己? 这好像是不可能的。 谢慈入神的想着,竟是把自己刚啃完的排骨一不小心放到了自己身边十方夜的碗里。 两人下山,正在渝州城醉仙楼吃饭。 十方夜看着碗里的排骨,啃的很不干净,甚至能看到骨头上的牙齿印,他素来温和从容的脸上,有点微妙,可是谢慈竟是丝毫没有发觉,还在想怎么对付十方夜,自己的医术初步已经得到了十方夜的认可,但是还不够。 十方夜见她不知想什么这么入神,便把自己的碗和谢慈的碗换了,谢慈回过神,看着自己面前的碗:“师父,你把骨头放我碗里了。” 正好相反,颠倒黑白,十方夜:“在想什么?” 谢慈见他这么问,就收回视线,沉默了会儿,偏头问十方夜:“师父,你,哎,不对,这个碗这么干净不是我的啊。” 十方夜:“你还知道。” 谢慈:“咳咳,这个碗这么干净肯定是我的。” 十方夜似是习惯了:“你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把骨头放进了师父的碗里。” 谢慈:“徒儿在想,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十方夜:“你迄今为止有因为不当讲就不讲的?” 谢慈眉尖一抽:“行吧,那我可说了。” “嗯。” 谢慈:“师父,你为什么不把全部的医术教我?难道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问好了,这样最简单。 十方夜听到谢慈的话,似乎没什么反应:“小慈儿想学师父的全部?” 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谢慈点头:“想学,不对,要学。” 十方夜:“好。” 谢慈:就这么简单? 未免自己理解错,谢慈再次确认的问道:“师父答应教我全部医术了?” 十方夜:“嗯。” 谢慈:真的这么简单?! 不相信的看了十方夜许久,看他确实不是在骗自己什么的,谢慈道:“师父,你怎么这么痛快?” 十方夜:“为什么这么说?” 见他如是问,谢慈就道:“哦,没了。”看他样子不像是不想教,但是他为什么不教自己? 谢慈于是又直接问了,十方夜便温声道:“师父怕你受不了。” 谢慈一听,放下筷子认真道:“师父,徒儿绝对受得了!” 九重门。 “师父!我不了了!”谢慈嗷嗷叫,此刻正倒在地上冒烟,眼泪不止,她没了力气,感觉像是孙悟空被关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她没被炼出火眼金睛,只有滔滔不绝的眼泪,哭的两只眼布满红血丝,十分煞人。 十方夜在谢慈边上坐着,温和道:“小慈儿,还有九十九的药和毒没服下,这九十九的药和毒可是越往前越性烈的,真的不了了,师父就给你下了?” 谢慈道:“不,不用,能不能九十九一?” 一个一个来,特么好难过。 十方夜说要想学他全部的本事,先炼成百毒不侵。 谢慈没说寒蛊的事,看十方夜模样,似乎不会对寒蛊造成什么影响。 十方夜说道:“不能。” 谢慈道:“师父,你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十方夜道:“嗯,师父是这么过来的。” 谢慈道:“您不骗我吧?” 十方夜道:“骗了。” 谢慈道:“十方夜!” 十方夜道:“别动怒。” 谢慈道:“我以后再也不给你买糖葫芦了!” 十方夜道:“师父错了。” 谢慈吃完九十九个药和毒,黄泉路走了一遭几乎,人生的苦都亲身经历了一遍,九重山跑了九十九圈,彻底累瘫在山脚下,十方夜背起谢慈,踏上回山门的石阶。 谢慈整整歇了十天十夜,到田游和翠云快绝望时,才醒来,翠云没忍住,抱着谢慈一通哭,谢慈拍打着她的背问道:“咋了咋了?” 翠云摇头抹泪道:“没事,姑娘醒了就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第262章 油纸伞 谢慈狐疑的看着翠云道:“真的没事?” 然后从田游口中得知自己歇了十天十夜,谢慈吓了一跳,自己植物了十天十夜?!太可怕了。 谢慈去找十方夜,十方夜正在温泉,谢慈就走进去站在岸边问道:“师父,你看我是不是可以了?” 十方夜看到谢慈,顿了一下,温柔道:“好像是可以了。” 谢慈道:“百毒不侵之后还要干什么?可以直接学更厉害的医术了吧。” 十方夜道:“这个不急。” 谢慈心道:你妹!我急! “我可以的,我可以直接学医术。”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十方夜是拿自己试毒试药了,至于自己这十天十夜要是死了可能就死了十方夜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哦,或者会损失一只? 十方夜道:“师父怕你受不了。” 又踏马是这句! 好吧。 谢慈离开了。 十方夜见谢慈离开,蓦然愣了一下。 谢慈问系统:“我不会死吧?” 系统:【不会。】 谢慈道:“以后呢?” 系统:【以后不知道。】 谢慈道:“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云梦村了?” 系统认真道:【不会。】 谢慈:“为何?” 系统:【总之不会。】 谢慈想打死它。 系统道:【宿主老大不用担心,你一定会完成系统任务,然后回到云梦村的,不会留在这些系统世界。】 谢慈道:“谢谢你啊。” 系统沉默了。 谢慈回到自己的院子,喝了一壶茶,然后感到了饿意,“小云儿呀,我十天十夜什么都没吃吗?” 翠云道:“姑娘只喝下了水。” 谢慈看看自己,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明显的瘦了! 顿了会儿,谢慈往厨下去了,翠云和田游在后跟着,谢慈到了厨下,厨子正在准备晚饭,看到谢慈,俱都愣了一下,他们现在可都知道谢慈是谁,于是忙是朝谢慈开口,谢慈嗯了声,看向一个厨子:“你来。” 那厨子朝谢慈走去,他们可都听说了,谢慈那天是怎么手撕孙奉医和他徒弟于岐的,本来对谢慈感到不服气的人,也不禁有点认可了一点谢慈,厨子:“少主吩咐。” 谢慈:“我在外头吃饭,把做好的先端来。” 厨子愣住,然后看向自己的老大,厨子老大朝他点了一下头,厨子便对谢慈道:“是。” 谢慈出去,又转身:“有酒吗?” 厨子:“有。” 谢慈:“一并拿来。” 厨子应声,谢慈离开了厨下。 厨子们只能琢磨到十方夜的胃口喜好,至于心情,他们完全不知道,因为他们都见不到十方夜,但是只要饭菜做的不合门主胃口,就只有死了,门主对这个少主特别的不一样,已经吩咐了九重门的人,对少主有求必应。 谢慈离开厨下,在院子里坐下,余晖已经金红,院子里种了一棵芦柑树,没有结芦柑,但是叶子还十分青绿,不止这,九重山上的植物好似都没有入冬的样子,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玄机,这棵芦柑树长得十分盛大,像是大伞一样,下面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似乎是厨子用来吃饭的,谢慈就坐下,翘着脚等吃的,片刻,就有人端来了食物和酒,谢慈打开了酒坛,酒香四溢,吃饱喝足,谢慈悠哉悠哉的离开了,翠云有点撑,田游看不出,只是喝的酒有些多,二人怕厨下的人说什么,并没有和谢慈一同坐。 那边,十方夜用膳,吩咐人去唤谢慈,却得知谢慈已经吃了,倒是没说什么,菜没动几筷子,就见谢慈来了:“不歇了?” 谢慈摇头,坐下道:“不歇了,都歇了十天了,师父,我现在力很充沛,接下来干什么?” 十方夜:“师父吃完了饭告诉你。” 谢慈:“好。” 就看着十方夜,十方夜慢条斯理的吃好了,有人将桌子上的菜撤下去,收拾好,十方夜道:“接下来不干什么,你先玩两天,我们再做接下来的事。” “玩两天?”谢慈不解。 十方夜道:“嗯,玩两天。” 谢慈:“师父,接下来你不会还要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十方夜道:“怎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好东西。” 谢慈:“可是徒儿只有痛苦。” 十方夜语重心长,突然像个师父了:“先苦后甜,师父不会害你的。” 谢慈听了,忍住掀桌子的冲动道:“师父的意思就是接下来还要我吃什么了。” 十方夜温和的点了一下头。 谢慈看起来很无畏的笑道:“那徒儿去玩儿了。” 十方夜:“去吧。” 谢慈:“去哪里都可以?” 十方夜:“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不可以过三日。” 谢慈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是却没起身离开,两人就互相瞪着眼沉默,十方夜等谢慈说话,谢慈道:“师父,我问你个事。” “问。” 谢慈道:“师父,那丹药是用来干什么的?” 书籍上都没有那丹药的记载。 也没有取的方法。 自己的医术还没到能知道怎么取之的地步。 虽然知道十方夜十有八九不会告诉自己或者不会说真话,但是,谢慈还是问了,也是随便问的。 十方夜听到谢慈的话,面上没什么异样,只道:“师父也不知道,但以后就能知道了。” 听到这个回答,谢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这句话是真的。 “哦,是这样啊。师父,徒儿去渝州城玩了。”说着,谢慈就要走。 十方夜道:“渝州城?城门应该快关上了。” “就算是关上,徒儿想进也能进。”谢慈摆摆手,离开了。 十方夜没再说什么,谢慈带着田游和翠云下山,到渝州城城门时,城门还未关,太阳已经落山了,按理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但是近日似乎出了点事,只见城门口有一辆装满了稻草的牛车卡在了哪里,还有哭声在,牛车正卡在城门中央,两边倒是侧着身子能过去,谢慈就侧身要过去,守城兵没管谢慈,倒是一副倒大霉的丧着脸,看着面前哭的人。 谢慈看过去,只见几个年轻男女跪在地上,一个哭的比一个撕心裂肺,他们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老者,那老者看样子,是死了,看守城兵一脸苦色,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激烈的事情,而那牛车,似乎大概应该是那些在哭的人的,守城兵为难的不像是在怕他们,而是无奈,旁边还围了百姓,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守城兵就那么看着,似乎很焦急的在等什么人,谢慈挤进城门里,站在那伙百姓里看着这里,过了会儿,一个守城兵模样的人急匆匆的带着什么人来了,那人忙去看躺在地上的老者。 而谢慈站在百姓中,也是大抵的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赶牛车的老翁在过城门的时候被守城兵拦了一下然后突然倒下了,引来了百姓的关注,接着赶牛车老翁的儿女来了,跪在这里哭的昏天暗地,守城兵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十分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其他守城兵说把老者挪开,先挪开关城门,可是人群中的百姓说会遭报应的,于是众人都闭嘴了,赶紧去请府衙的人,府衙的人带来了仵作,谢慈看着那具老者的尸体,老者的脸色发紫,无法确定的判断死因是什么。 仵作看了一番,然后说了,是气死的,跟守城兵无关,老者的儿女听了,把仵作打了一顿,城门口顿时乱作一团,这时,一个将领模样的人来了,大手一挥,把老者的儿女制住,抬走了老者的尸体,那将领模样的人开始训守城兵。 百姓们看完了,纷纷散去,谢慈见没有需要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就也一哂带着田游和翠云离开了。 翠云问:“姑娘,我们去哪儿?” 谢慈:“你们困吗?” 翠云:“不困。” 田游也摇头。 可谢慈看着他们俩的黑眼圈,却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两人去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你们俩去睡吧。” 田游:“我不用。” 翠云:“姑娘,我也不用。” 谢慈:“听话,我有事要去办,你们睡。” 两人不愿意,谢慈直接一把迷药把两人放倒,量似乎有点重了,但没事,谢慈将两人扔进房间,然后去办事了。 谢慈在渝州城已经没什么可玩的了,现在整个渝州城能让她感兴趣的地儿,就只有宁王的书房了,这宁王封地渝州,听闻此人爱收藏珍奇之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看,谢慈决定去瞧瞧。 这些都是系统6告诉她的,至于瞧,当然不是登门造访,悄悄的进村,谢慈料理好田游和翠云,径直朝宁王府去。 宁王府,守卫不算森严,谢慈轻易的飞檐走壁而进,宁王的书房具体在哪儿,需要探探能知,谢慈在宁王府晃悠,没人发现,此刻府中正笙歌,想必宁王在作乐,这宁王是君武皇帝的兄弟,大约快五十,听说爱美人,爱风雅,子嗣凋零,谢慈七拐八转的到了大堂,看到高座上的中年男人正拥美人,下首坐着其他人,大约有四个男人,每个男人身边都有美人柔弱无骨的挨着,然后,谢慈在那些男人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师父,没错,就是十方夜。 谢慈:“······?” 十方夜的怀里倒是没有美人,但是他的身边有美人,那两个美人殷勤撩十方夜,但是十方夜不为所动,她们也不敢僭越,看起来有点放不开的样子,其他人包括宁王在内,都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除了十方夜,每个人都似乎紧张,在怕什么,忌惮什么,不用猜,他们明显忌惮顾忌的正是那个温和翩翩,优雅从容的十方夜。 谢慈不知道十方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收回视线继续去找宁王的书房,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宁王的书房,谢慈翻了一圈,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看到,难道是有什么密室? 想着,谢慈把宁王书房的东西摸了个遍,却是没发现什么密室,难道系统骗自己? 谢慈:“系统,书呢?” 系统道:“宿主老大,有密室。” 谢慈道:“在哪儿?” 系统:“地下。” 地下? 谢慈看向地面,地面是石头铺的,走了几步,什么异样也没有,直到谢慈碰到桌案脚,那桌案脚被谢慈碰的动了一下,然后什么响了起来,接着谢慈看到地面上开了一扇门,那扇门下,黑漆漆的,谢慈却没有犹豫,探了探,看到了石阶,便走了下去,谢慈走下去后,那扇门就关上了,谢慈陷入了五指不见的黑暗中,只能一步一阶的往下走,手摸着石壁,谢慈走了许久,忽然看到了光,那是镶嵌在石壁上面的蜡烛,前面的路有了光,谢慈走的快了,然后又听到了‘叮’的刺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打铁? 谢慈轻步朝声音的方向走过去,然后看到了一个木门,那木门里有光,谢慈还感到空气变得有些热起来,透过门缝,谢慈看到一群汉子挥汗如雨的正在打铁,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地方,有着很多的人,挂着很多的刀兵。 刀剑? 谢慈挑了挑眉,宁王在地下叫人造刀剑? 不知道是有什么心思,还是这是君武皇帝知道的? 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君武皇帝不知道吧。 来找书的谢慈,最后什么也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不少刀剑,火药,甲胄,还有金银珠宝等物,谢慈看到这些,走了不知道多远的路,期间还碰到有人腰间悬剑的似乎在巡逻一样,宁王弄这些玩意儿,好像有点意思。 谢慈悄悄的离开了地下暗室,幸运的没有碰到人,离开宁王书房,谢慈又去了一下大堂,看了眼,自己的师父已经不在了,宁王等人然后就放开了,时不时的讨论自己的师父,骂自己的师父,谢慈听得津津有味,乐着离开了宁王府。 看了看漫天星辰,谢慈盘膝坐在一家院子的墙上,无聊道:“唉,这漫漫长夜,干点什么呢?” 系统道:【宿主老大,这渝州城你还没走遍呢。】 谢慈道:“没有吗?” 系统道:【没有。】 谢慈却说:“可是不学了医术不做掉十方夜,我心难安啊,九重门一天不是我的,我一天就玩不舒服,难以尽兴。” 听到谢慈这么说,系统沉默了会儿,说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宿主老大,你是不是没银子了?】 谢慈道:“猪狗一样的东西!” 系统委屈啊。 谢慈摸摸自己的衣襟,是啊,其实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有一个问题,就是没银子了,最后的一丢丢银子,都给田游和翠云开客栈房间了。 第263章 月 十方夜个杀千刀的,人缘太差了,拿九重门的东西去当铺,竟是一个个如避蛇蝎,跪下给自己磕头求自己饶了他们,死活也是不收,不当,不做她的买卖,看看这人缘差成什么样子了,这都是杀人如麻累计的罪孽吧?除了自己,竟是没一个不怕他的,哦,还除了那些不知道十方夜是变态是杀人不眨眼的混蛋的百姓,那些被十方夜看病的百姓,都当十方夜是菩萨呢。 没银子,没银子啊,没银子,什么都玩不了啊,这漫漫长夜的,只能坐在别人家墙头上喝西北风?都已经入冬了,马上要下雪了吧都,冷,真冷,想我一世英名,竟是穷到了这般地步,难道还要去重操旧业收破烂?想想学医术的事,谢慈觉得还是算了,自己没和十方夜谈过银子的事,十方夜也没说过,难道他以为自己这个徒儿很有银子? 真真杀千刀的啊。 怎么去挣银子还是算了,找十方夜拿为好,问十方夜拿银子的话,十方夜应该会给。 因为十方夜看起来并不在乎银钱,正好自己在乎。 想着,谢慈问系统道:“十方夜有钱吗?” 系统道:【有。】 谢慈道:“多有钱?富甲天下?” 系统道:【差不多。】 谢慈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真的假的?” 系统道:【真的。】 谢慈道:“等一下,你不是不知道吗?” 系统:【这我知道,其他的不知道。】 闻言,谢慈就不说话了,跳下墙头,在冷清清的街上转悠,天上挂着一轮明月,谢慈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家糖铺子,停下脚步,沉默了会儿,然后走了过去,抬手就敲门。 敲了几下,没有回应,没人?谢慈想着,又敲了几下,糖铺子里忽然亮起来,看到了影影错错的人影:“来了来了。” 是个沉厚的男人嗓音,过了会儿,糖铺子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披着衣衫看着谢慈:“这位公子,敢问有什么事吗?” 谢慈点头:“有事。” “我买糖。” 中年男人听了,道:“今日做的糖卖完了,公子要的话,明日来吧。” 谢慈道:“掌柜的,我现在就需要。” 中年男人有些为难:“可是。” 谢慈:“掌柜的,劳烦你了,我有银子,十两你看够不够。” 十两?! 掌柜的一下子愣住了:“你要多少糖?” 谢慈:“一个糖。” 掌柜的:“一个糖?是多少?一个糖块?一个糖人?” 谢慈比划道:“这么大的一个糖,好看点。” 掌柜的看着谢慈比划的一个糖,皱眉,然后怀疑的看着谢慈:“公子,你不是在骗我吧?” 谢慈摇头:“这大半夜的,我骗您做什么。” 掌柜的想到十两银子,犹豫了会儿,还是道:“那公子先把银子给我吧。” 谢慈:“呃,这个,能不能赊账?我身上现在没银子,但是我保证,明日便给你送来。” 一听谢慈身上没带银子,掌柜的就要关门了,谢慈赶紧挡住他,笑眯眯道:“掌柜的,你看我是体面人,不会欠你那么点银子的。” 掌柜的还要关门,谢慈见不行,就伸手抓住了门:“掌柜掌柜,商量商量?” “公子,这个真的不能商量,小本买卖,我曾经被骗过,实在不敢轻信于人了。”掌柜说,使劲的掰开谢慈的手。 谢慈使劲的抓紧门:“掌柜的,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看我是那种混蛋吗?” 掌柜的说:“公子,那个骗过我的,也是这么说的。” 门快要合上了,但是谢慈一使劲,又开了大半,掌柜的快哭了,谢慈道:“掌柜的,你看看我的脸,那个人有我帅吗?我一脸善良,绝对不是骗子啊。” 掌柜一脸苦道:“公子,人心隔肚皮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谢慈道:“掌柜的,相由心生啊。” 掌柜说道:“公子,这个不准啊,妲己那么美丽,不还是杀了比干和伯邑考吗!” 系统看着两个人,抽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幕。 掌柜的龇牙咧嘴的要关门,谢慈脚蹬着门框,手抓着门背使劲抵着门的不让门关上,听到掌柜的拿妲己举例,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掌柜的,你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啊。” 掌柜的却是被骗怕了,坚信银子才是王道,他说:“纣王为妲己建鹿台,造酒池林,不顾百姓怨声载道,妲己还发明炮烙刑法,陷害残杀忠良,空有一脸好相貌,心到灵魂都是黑的,骗子恶人最会伪装啊。” 谢慈脑后滴汗:“掌柜的,你说我是骗子恶人?” 掌柜:“我不是没有。” 谢慈:“掌柜的,你信我。” 掌柜的哭:“公子,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骗不起了!” 谢慈:“我不是说了我不会骗你的吗!” 掌柜:“公子,我不是说了人心隔肚皮吗!” 谢慈:“掌柜的,你知道九重门吗?” 掌柜:“知道。” 谢慈:“我是九重门门主的徒弟,我叫魏织。” 掌柜的快给谢慈跪下了:“公子,骗子都是这样骗人的。” 谢慈见是真的没办法好好商量了,于是直接闯了进去,脸色开始变得恶狠狠的:“掌柜的,既然你这样,那就别怪我了,今天这糖,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然,我就把你的铺子烧了。” 掌柜的见谢慈变脸变的这么快,还让他闯了进去,顿时感觉天塌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谢慈见掌柜的倒在了地上捶胸顿足,依旧冷静道:“掌柜的,劳驾了。” 掌柜的看着谢慈一副杀人放火熟练的模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公子,你别动,我去做就是了,可能需要些时间。” 谢慈:“你可别想报官啊,不然,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出了什么事,可不一定。” 掌柜的本来还想跑,但是听到了谢慈的话,怕谢慈找到他们真做什么事,掌柜的心突突了一下,老老实实去熬糖了。 谢慈跟过去,系统道:【宿主老大,你要干嘛呀?】 谢慈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要宿主老大不做什么过分的杀人放火的事,好像是跟它没关系,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系统还是怪难过的。 委屈。 谢慈没给系统眼神,径直跟着哭唧唧的掌柜的去了后面熬糖的屋子里,那屋子里收拾的干净,或者可以说简单,只有两口铁锅灶,一缸水,还有一个铡刀放在砧板上,一块铜板,除了墙壁上挂的勺子之类的玩意,什么都没有了。 掌柜的点上油灯,开始哭唧唧的做糖,谢慈在旁看着,就站在铡刀旁,掌柜的见了,不敢哭了,怕谢慈一个愤怒不快把自己铡了,那就可怕了。 谢慈看着铡刀,问:“这是用来切糖的?” 掌柜的不情不愿的点头。 谢慈:“掌柜的有没有听过戏?” 掌柜的摇头道:“不曾听过。” 谢慈:“那妲己您听说书的讲的?” 掌柜的:“是。” 谢慈:“咱渝州城有戏院吗?” 掌柜的把糖倒进锅里,开始管灶火:“有。” 谢慈:“叫什么名字?在哪?” 掌柜的看看谢慈,说:“在东市,叫长兴馆。” 谢慈:“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铡美案》。” 掌柜的听到铡字,愣了一下,不是他想的那个铡吧?不是铡刀的铡吧?想着,掌柜的有点哆嗦的开口:“铡美案?” 谢慈点头,没注意到掌柜的异样道:“我看到这铡刀,想起了铡美案。” 掌柜:“铡美案是什么?” 谢慈:“啊,铡美案啊,讲的是包青天铡驸马的故事。” 掌柜的点头,好像是铡刀的铡了? 掌柜的小心翼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夜黑风高的,自己要是被这个少年人杀了,家里的老小可怎么过。 “我做糖,我好好做,你别伤害我。” 谢慈:“不会啊。” 掌柜的赶紧干活。 谢慈闻着糖香,看着掌柜的搅糖浆,看着半锅糖,谢慈琢磨了一下,道:“掌柜的,应该不够,你再加点,我告诉你,银子你甭愁,该给你的,一个也不会少。” 掌柜的已经不想银子了,觉得自己的小命能在谢慈手里保住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就老实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谢慈看着一锅糖浆,掌柜的已经在盛了,看了看,谢慈没看到模具之类的东西,不禁问:“掌柜的,那么大糖怎么做?” 掌柜的用木勺子把糖浆舀出来,舀进一个铜盆里,铜盆里擦了落花生油,听到谢慈的话,就道:“我既然说了做,就一定给公子做出来。” 谢慈点头:“那就好,觉得不错了,以后还给掌柜的捧场。” 掌柜的一听,差点跪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谢慈第二次了。 谢慈看到掌柜的端着大铜盆,然后把大铜盆放到了那口大水缸里,但是掌柜的却没有动它,反而是走了出去,谢慈跟着走出去,外面的天很冷了,想来用不久就该下雪了,谢慈看到掌柜的打开了后院里的另一口水缸,那水缸里倒映着月亮,清澈的水缸地沉底个舀水的瓢,只见掌柜的放下水缸的木盖子,然后又转身朝做糖的屋子里走回去,谢慈还没跟进去,就看到掌柜的端着铜盆里的糖浆走了出来,他把盛着糖浆的铜盆放到了那口有水的大缸里,然后开始开始转动铜盆。 谢慈瞧着,以为糖浆会在铜盆里转成个糖球,但是没有,掌柜的似乎也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转着,一直转了好一会儿,才端起铜盆,赶紧进了做糖的屋子,谢慈跟进去看着,只见掌柜的洗了洗手,沾了沾清水,用手捞起了铜盆里的糖浆,糖浆此刻像是和的面一样被抓起,掌柜把糖放到了铜板上,似乎还很热,遂忙又沾了沾清水,然后开始揉糖,掌柜的问:“公子,就一个?” 谢慈点头:“就一个。” 掌柜应声,此刻很认真的投入了制糖中。 谢慈看到那糖在掌柜的手里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椭圆的球,接着又变成圆形,最后到十分圆,像是月一样,不过是琥珀色的,看着竟是十分的漂亮,掌柜的看着铜板上的糖,松了口气,洗了手,左找右找,前找后找,终于找到了两张大的油纸,然后将那个圆滚滚的糖球抱起来,给谢慈:“公子,好了。” 谢慈抱着沉甸甸的糖球,嗯,比篮球还要大一些呢,像篮球一样圆,看看掌柜的,谢慈道:“掌柜的,你真厉害,你生意肯定会好的。” 掌柜面无表情,他高兴不起来,这么多糖,就当送给狗了,总之小命留住就好,唉,以后还是不在铺子里住了。 谢慈不知道掌柜的在想甚,笑眯眯的抱着糖走了:“明天一定把银子给您送来!” 掌柜的见谢慈终于走了,开始哭:“天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谢慈抱着糖球准备出城,且先把田游和翠云放在这儿吧,反正自己明天要回来,怀里的糖球还温热,谢慈解下披风,抱住糖球,背到背上,寻守卫薄弱的地方,出城。 然后朝九重山而去。 刚出城没多远,谢慈就顿住了脚步,她看到前方有个人影朝自己这边走了过去,月光下,看不清是什么人,然后,谢慈微妙的发现,来人,好像,没有影子······ 沉默了一下,谢慈敲系统问道:“前面的影子是什么鬼?” 系统到:【宿主老大,好像就是个普通鬼。】 谢慈道:“有鬼?” 系统道:【宿主老大,宋易之也是鬼。】 谢慈道:“我他!” 系统道:【宿主老大。】 谢慈道:“你闭嘴!” 系统只能老实,谢慈拍拍挂在怀里的糖,只要这鬼不抢自己的糖,什么都好说。 谢慈就大步走过去,前面的影子就一步一步的走着,还走在路中央,谢慈嘿了,不过,算了,人家都是鬼了,走个路中央咋了?于是谢慈就走了路边,就快要和那个黑影错身而过时,那个黑影突然停下了。 谢慈没管,继续走。 那影子一动不动的看了会儿谢慈的背影,然后继续在路中央朝前走去,谢慈转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什么跟着自己后,就快步朝九重山去了,渝州城距九重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九里,谢慈脚步很快,两炷香就到了九重山下。 九重山下的村庄安安静静的,谢慈踩着石阶,往九重门去,倒是没再看到什么黑影的一路顺利的到了山门前,山门前有人把守,看到谢慈,守山门的人愣了一下,看着谢慈怀里抱着不明物的快步走进去。 谢慈看到了十方夜身边的人,便问道:“十方夜呢?” 那人道:“不知。” 第264章 十两 不知?!难道十方夜还在渝州城没回来?然后在宁王府寝下了? 想到这,谢慈头疼了一下,抱着糖开始找十方夜,找不到只能回渝州城了,反正也睡不着。 万幸,谢慈在药楼找到了十方夜,虽然找到了,谢慈却有点奇怪,宁王府的十方夜,是十方夜吗? 还是说不是一个人?但是那样貌一模一样,应该不可能不是一个人,还是说,十方夜有什么兄弟?那十方夜知道吗?还是不知道? 谢慈琢磨了会儿,好吧,毫无疑问,那个十方夜绝对是十方夜,但是,他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他是去干什么了?自己下山的时候,他还没下山,还是自己下山的时候他从别的地方下山了?然后去宁王府了点什么事就又很快回来了? 还是说,十方夜和自己一样,去宁王府有什么目的?是为了找什么?但是十方夜不像是会关心那些事的人,但是十方夜认识宁王,会是不关心朝廷? 看着药楼里的十方夜,这个正在琢磨丹炉的十方夜,确实还是十方夜。 谢慈抱着怀里的糖球,凑过去道:“师父。” 看到谢慈,十方夜温声问道:“怎么回来了?不是去玩了吗?” 谢慈没回答,而是问了句道:“师父,你是不是下山了?” 十方夜手中磨砂着一颗丹药,听到谢慈的话,道:“嗯,你怎么知道?” 谢慈哦了声,原来真的是十方夜道:“就是在渝州城意外的看到了一眼师父。” 十方夜没说什么,再问道:“怎么,没去玩?你拿着的是什么?” 谢慈赶紧表演:“徒儿怎么舍得抛下师父自己一个人去逍遥。” 十方夜好整以暇的看谢慈:“所以?” 谢慈把糖球拿了出来:“师父你看,这是徒儿给你带的礼物,月球糖。” 十方夜:“月球糖?” 谢慈点头。 十方夜:“这是糖做的?” 谢慈点头:“对呀。” 饶是不动声色如十方夜,看着谢慈手里那颗糖做的,也是没忍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那,咳咳,怎么吃? 能吃吗? 是给他的? 谢慈已经把糖球塞给了十方夜:“师父,给你的,送给你的,徒儿好吧。” 十方夜:“······” 那糖不光是看着大,分量也是十足,沉甸甸的,像是搬了块石头。 十方夜:“······” 谢慈鼓励的对十方夜道:“师父,你尝尝。” 十方夜:“······” 谢慈道:“这可是徒儿千辛万苦做的。” 十方夜:“······” 其实,谢慈就是有点故意的。 十方夜咳嗽了一下,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糖,嗯,叫月球糖,他猜,是谢慈随便取的,十方夜温柔道:“师父回去慢慢放着。” 谢慈道:“师父,你不高兴吗?” 十方夜道:“师父很高兴。” 谢慈道:“那就好,您吃呀。” 十方夜:“这是师父第一次收到如此特别的东西,师父想好生收起来。” 糖球还有温度,琥珀色的,该说是特别,还是奇怪? 十方夜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情绪升起。 谢慈看他模样,想到自己还有算盘打,就道:“师父喜欢怎么做,便怎么做就是。” 十方夜将糖放下,谢慈道:“师父,漫漫长夜,徒儿教你玩游戏如何。” 听到游戏,十方夜挑眉:“你去渝州城玩了什么?” 谢慈道:“什么也没玩,就给师父做这个糖了,做完就回来了。” 十方夜看着糖球,咳嗽道:“什么游戏?” 谢慈道:“剪刀石头布。” 十方夜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谢慈的模样,自己绝对没有听错:“小织儿,这个游戏,师父会。” 谢慈摇头道:“师父,你怎么玩的?” 十方夜道:“就旁人般玩。” 谢慈道:“可我教你的不一样,我教的是有意思的。” 十方夜道:“怎么有意思?” 谢慈道:“我输了给师父银子,师父输了给我银子。” 系统滴汗,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十方夜听了,觉得甚是没有意思,但看谢慈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沉默了会儿,十方夜道:“小慈儿,你是不是没银子了?” 谢慈一听,但是面上不动声色:“师父,其实,您真是料事如神啊,太厉害了!徒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十方夜:“······” 本来还想坑他银子,但他这么问了,谢慈就直接说了。 十方夜看着谢慈模样,便道:“是师父的错失。” 说完,让人带着谢慈去拿银子,谢慈觉得十方夜这会儿特别可爱。 谢慈得了银子,心满意足的下山离去。 渝州城内。 糖铺子。 谢慈来到糖铺子前,敲门,掌柜的死活都没想到谢慈会再来,整个人吓得愣在门口,谢慈摸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掌柜手里,笑道:“掌柜的,我来付银子了,十两糖钱,十两小费。” 说完,便挥挥手,潇洒的走了。 掌柜的看着手里的二十两银子,愣了很久,才有点热泪盈眶,心酸的关上门,抱着二十两银子哭的不行,大难不死,还有二十两银子,这一夜,真是过的一言难尽哪,但是,那个小子,原来是好孩子啊。 谢慈离开了糖铺子,开始在渝州城内转悠,渝州城并不宵禁,街上也有人,但不多,而且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大门敞开的,只剩下烟花巷。 谢慈正琢磨着去看看百兴馆,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乐声,似琵琶,有箜篌,自己身后略远是烟花巷,前方的道路两旁都是货栈之类的,还有民,自己刚从那里过来,没什么事发生,这突然传来乐声,莫非是有什么热闹可看? 想着,谢慈已是箭步而去,离乐声近了,还看到了火光,谢慈打眼瞧去,看到一群人,人很多,还衣着美艳,为首的女子甚美,两旁有丫鬟打扮的人,还有小厮一样的人掌灯,路两旁是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不绝,行伍所过之处,阵阵香气,谢慈走进那群百姓中间,看着那女子问其他人,才得知,这是青楼新选的花魁,魏织听了,哦一声:“我还以为是搞什么鬼娶亲。” 百姓笑笑:“鬼婆娘可没这么美。” 另一个百姓则道:“鬼要的婆娘都是美人。” 人们议论着,谢慈没什么兴趣,挤过人群,继续走,问了问百兴馆,得到的答案是百兴馆酉时就关门了,谢慈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地方可去了,有银子没地儿花? 谢慈盘膝坐在一棵柳树下,开始思考人生。 思考的正入神,忽然感觉有人靠近,转头一看,却见是十方夜。 “师父,你怎么来了?”谢慈没起身,唉,无聊啊。 十方夜:“怎么在这里?” 谢慈:“师父不是来找我的?” “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干嘛?” “师父担心你。” “哦。” 十方夜在谢慈身边盘膝坐下:“不是要去玩吗?怎么不去?” 谢慈:“徒儿发现这渝州城没什么玩头。” 十方夜:“玩头?是什么?” 谢慈:“就是没多少可玩的东西。” 十方夜:“你想玩什么?” 谢慈:“师父,我困了,回去吧。” 十方夜:“······” “你的那两个随从呢?” 谢慈:“哦,我嫌他们跟着烦,把他们放倒扔客栈里了。” 十方夜:“嗯,走吧。” 谢慈:“你真的是担心我来的?” 感觉不像啊。 十方夜却点头。 谢慈也没在意,跟着十方夜去了墨居。 翌日。 谢慈找到田游和翠云,去了百兴馆,十方夜不知道去了哪里,谢慈就在渝州城转悠了一天,入夜也没回九重山,又在外晃悠了一天,才回到九重山,去了药楼,十方夜不在,听说是有客人登门,谢慈没说什么,这时,一人将一信笺给自己,说:“少主,有人自称是您的朋友,想见您。” 谢慈展开信笺,字迹,没见过,说是在山下某某某树下等自己。 朋友? 没有。 自称自己朋友的,好大的狗胆! 谢慈去了山下,想看看是谁想做自己的朋友,她走去某某某树,不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树下,那人披着大氅,是个中年男人,看到谢慈,便是笑,他可能想露出一个和蔼慈善的微笑,但是大概用力过度,笑得有些狰狞,丑陋:“魏少主。” “你谁?”谢慈止步,背着手站着,一副随时不爽准备弄死人的模样,看的那中年男人嘴角抽了一下,却还是笑着道:“谢少主,鄙人姓边,名苟,乃一叶堂堂主的手下,特奉堂主之命,前来拜见谢少主。” 听到这人的话,谢慈面无表情,果然不认识,还自称是自己朋友?谁给你的脸?边苟?边狗?一叶堂是什么东西? 谢慈道:“一叶堂?什么门派的?” 边苟尴尬道:“谢姑娘,一叶堂就是一个门派。” 谢慈听了,没什么表示:“哦,没听过,一叶堂,不大吧。” 边苟有点想吐血,或者一个箭步冲上去打死魏织,但是他忍住了,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能这样,只是没想到十方夜那魔头的徒弟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虽然翻江倒海的想着,面上功夫边苟却是做的很好,他继续笑道:“比之九重门,一叶堂,确实小。” 谢慈看他这样还都能笑,不禁有点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但也就一眼,这忍耐力,还行,谢慈摆摆手:“说吧,找我什么事?” 边苟听到谢慈的话,顿了一下,见谢慈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就道:“谢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谢慈开口:“有什么不能在这儿说的?” 边苟笑道:“有些事,想和谢姑娘谈谈,此事十分重要,在此,不便相说。” 谢慈听了,笑道:“在阁下看来十分重要的事,或许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这人一看就来意不善,上次孙奉医带着弟子堵山门的事后,还有其他各个不想活的来堵,但那时正巧十方夜回来了,把堵山门的杀了一半,没人敢来堵了,然后,好像又有人打起了别的主意。 边苟没想到谢慈会这么说,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道:“谢姑娘此言差矣,鄙人说的事,谢姑娘肯定感兴趣。” 谢慈转身道:“我不感,就在这儿说。” 边苟咬牙,思忖片刻,左右看看,便说出了来意,谢慈听完,明白了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了,这人是想拉拢自己,然后对十方夜不利,说帮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九重门。 谢慈听完,转回身笑看着边苟,边苟看着谢慈的笑意,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谢慈道:“我数三声,不走打死你。” 边苟还要开口,谢慈却道:“一。” 边苟觉得谢慈心术不正,看谢慈模样绝对不是开玩笑,赶紧跑了,不禁咒骂九重门十方夜和谢慈。 谢慈看着边苟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冷哼了声。 她想要九重门,需要别人帮? 谢慈带着田游和翠云准备回九重门,刚要穿过山下的村庄,忽然看到前方一头牛朝自己冲了过来,那牛身上挂着一个人,拉着牛绳,正在翻白眼,已经半死不活。 而牛后,一群人拿着木叉子锄头等物举着跑来:“站住!快追!” “报官了没!” “二狗子去了!” 谢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牛把人绑架了? 看着那群百姓同仇敌忾的模样,谢慈好奇的扯住了一个人:“老兄,这是怎么了?” 九重山下的村庄可都是九重门罩着的,这些人种的田可是九重门的田,算起来,这些佃农是自己人,而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积分,于是谢慈问一问。 那被谢慈扯住的人朝谢慈道:“有人偷我们的牛啊!那个偷牛贼!” 谢慈听了,呆了一下,看向牛腾腾跑的方向:“不是牛控制不住了?” 佃农:“哪里!是偷牛贼!光天化日!牵我们的牛!” 谢慈听此,放开了佃农,佃农举着锄头跑了,谢慈看向牛的方向,那挂在牛身上的人就是偷牛贼?但看着好像死了,已经死了吧,主要是牛比偷牛贼还厉害,可能是被偷牛贼吓得了,这也是偷牛贼的报应,正想着,就看那头牛突然一拐弯,朝追它的佃农们冲了过来,佃农们吓了一跳,忙是四散:“散开!快散开!这偷牛贼会驭牛术!” 佃农们一听,忙是心惊散开,牛疯了般冲过来。 谢慈听得微妙,一脸狐疑:“驭牛术是什么东西?” 佃农们散开后,发现还有三个人站在那里,正是谢慈和田游还有翠云,佃农们看着牛马上要撞死谢慈和田游翠云的架势,忙是大喊道:“快跑!” 第265章 一叶 谢慈听到了声音,抬眼一眼,什么!不过还好,翠云和田游及时的拉开了谢慈,牛冲了过去,然后牛身上掉下来一个人,那正是光天化日偷牛的贼。 佃农们一看,眼睛都亮了道:“快!打死他!他掉下来了!” 于是乎,佃农们一下子朝地上已经半死的偷牛贼扑去,接着就是一顿揍。 可是还没等佃农们把偷牛贼打死,那牛又跑了回来,再次朝人群冲来。 “哞!” 牛嗷嗷叫的冲来,吓了佃农们一大跳。所有人猝不及防,赶紧扔下偷牛贼四散逃开,就在佃农们刚藏好,看到谢慈要喊谢慈时,就看到谢慈一脚把牛踹倒了在地。 那可是牛! 佃农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谢慈看着昏过去的牛,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牛,这牛,一定很好吃吧。 看着这么漂亮。 皮毛这么好。 看,脾气不好,搞不好就会袭击人,吃了它反而好吧。 系统脑后滴汗,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小声对田游和翠云问道:“这牛怎么样?” 翠云和田游看着谢慈,不明白。 谢慈道:“得把这牛牵走。” 牵走? 走哪儿? 田游和翠云不明所以。 想着,佃农们震惊的已经跑了过来,看着谢慈道:“小郎君,你好厉害!” 他们朝谢慈竖起大拇指,谢慈看着朴实的佃农,竟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被夸了一通后,牛被人拖走了道:“小心点,别伤着了,西边那块硬田全靠它呢。” 谢慈觊觎的看了那牛一眼,晚上来偷吧。 想着,谢慈心情还不错的回了九重门。 “你们看到有卖牛的吗?”谢慈问。 翠云摇头道:“姑娘,厨下不是有吗,你昨天还吃。” 谢慈:“昨天吃了吗?” 翠云点头。 田游也点头。 谢慈:“好吧,好像是吃了,但是,每头牛的味道都不一样。” 翠云和田游滴汗,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话。 谢慈道:“渝州城也没卖牛肉的,这些佃农也不卖牛,这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晚上来牵牛了。” 翠云:“牵?” 谢慈:“对呀。” 翠云无奈啊。 谢慈回到九重门,等夜。 天黑,谢慈准备带着田游和翠云下山:“翠云呢?” 田游摇头。 谢慈见田游摇头,便停下了脚步:“她没跟你一起?” 田游:“她说去厨下看看。” 谢慈听了,皱了皱眉,有些在意的转身去了厨下,自己嘱咐过田游和翠云,不要离开自己视线,因为怕十方夜对他们两个不利,听到翠云去厨下,谢慈便去了。 可是没见到翠云。 谢慈道:“见到我身边的姑娘了吗?” 厨子摇头,谢慈身边的两个人没有人不知道。 谢慈:“她没来这里吗?” 厨子:“没有。” 谢慈:“没用的东西。” 厨子一听,心中大怒:你怎么骂人! 谢慈转身走了。 翠云莫不是去如厕了? 想着,谢慈每个地方都找,包括茅房。 打开一个茅房,里面有个男子,看到谢慈,他惊呆住,谢慈看不是翠云,就砰的关上了门,里面的人吓得不行了。 等谢慈找遍了九重门也没见翠云时,心中不禁莫名起来。 她去药楼找十方夜,十方夜还在药楼,看到谢慈来,就道:“不是要下山吗?晚膳吃了吗?” 谢慈道:“吃了,翠云不见了,师父,你见过她吗?” 十方夜:“翠云?谁?” 谢慈忍住:“就是我身边的那个姑娘。” 十方夜:“没见过。” 谢慈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没骗自己后,才转身离去,山门前,谢慈看着守山门的人问:“你们两个有没有见过我身边的翡衣姑娘?” 守山门的人想了想,道:“见过。” 谢慈听了,忙道:“何时见的?” 守山门的人道:“大概申时末。” 谢慈:“她一个人?” 守山门的人摇头:“和一个九重门的人一起离去的。” 谢慈:“九重门的什么人?” 守山门的人道:“药楼的秋五。” 是什么人?谢慈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听此,又问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后,守山门的人摇头,谢慈举步下山,田游:“去哪里?” 谢慈:“找翠云。” 田游没再说什么。 谢慈觉得自己要先下山才好,匆匆往山下去,脚下不察,踩着石阶一下子滑到摔了出去,田游忙是飞身抱住谢慈将她带着落下,不等谢慈站稳,好奇是什么让自己摔出去时,天上的月亮自云后出来,月光照在了石阶上,石阶上有,谢慈闻到了血腥气,她看来,然后转身,接着看到了身后宽阶上倒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身影,对谢慈来说,无比的熟悉。 翠云倒在宽阶上,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头朝一个不可能的方向扭着,就那样的趴在地上,安安静静。 翠云······ 田游看着翠云,然后愣住了,她就那么愣着也不说话了。 系统见此,不知道说什么。 谢慈走过去,就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尸体,月光在她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谢慈默不作声,揉了揉眉心,弯腰将翠云抱起,往九重山门走去。 田游道:“我来吧。” “不用。” ‘翠云愿意一辈子跟着姑娘呢。’ 谢慈忽然想起了翠云的那句话。 一辈子啊,一辈子很长的,人一辈子一生都在与人道别,与人相遇,真心愿意一辈子都跟着一个人的人,是有的,但是有时候总难以达成,难以如愿。 守山门的人看到谢慈去而复返,有些疑惑,待看到她手中抱着的人的时候,守山门的人愣住。 谢慈迈进九重门,将翠云带回了自己院子。 十方夜来时,谢慈在让人去准备棺材,看到谢慈模样,十方夜抬手让人退下:“小慈儿。” 谢慈嗯了声,认真的用绷带包扎好翠云的脖子。 将翠云放入棺中,葬在山下,谢慈开始查秋五这个人,自翠云死后,秋五便未再出现,谢慈还是找到了他,用十方夜的人找到的,秋五暗通一叶堂,原是拉拢谢慈不成,要给谢慈一点教训,便杀了翠云。 谢慈听完奄奄一息的秋五的话后,便将他杀了。 谢慈带着田游,去了一叶堂,一叶堂堂主和边苟正在与人喝茶,谈着事情,见谢慈,边苟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山庄的人怎么不进来禀报?还有这谢慈,不是不合作吗?为何来?总不至于是为了一个民女。 谢慈背着手走进来,一叶堂的人,路上已经被谢慈打昏了。 看到了边苟,谢慈便笑了道:“边兄好呀。” 边苟皱眉看着谢慈。 一叶堂堂主看着边苟:“怎么回事?” 边苟如实对一叶堂堂主说了一番,一叶堂堂主看着谢慈冷哼道:“本座当是谁,原来是九重门的少主。” 谢慈道:“这位是?” 她没管一叶堂堂主,指着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开口。 一叶堂堂主见谢慈无视自己,顿时大怒,边苟道:“谢少主!” 谢慈:“怎么?” 边苟:“我们堂主在跟你说话。” 谢慈:“堂主?” 她看向高座上的一叶堂堂主:“哦,失敬失敬,原来这位就是敝堂前堂主。” 听到谢慈的话,一叶堂堂主愣了一下,边苟也愣了一下,一叶堂堂主指着谢慈:“你说什么?” 魏织:“哦?” 一叶堂堂主:“不是!” 谢慈:“失敬失敬?” 一叶堂堂主觉得谢慈绝对是故意的:“不是这句!” 谢慈:“原来这位就是敝堂前堂主?” 一叶堂堂主:“就是这句!你是何意思!” 谢慈:“意思就是,你很快就是前堂主了。” 一叶堂堂主听完谢慈的话,已是拍刀霍起朝谢慈劈去。 边苟大惊,另一人也是吓得赶紧躲开,只有田游和谢慈不动。 边苟在旁看着,想朝一叶堂堂主大喊不可,这可是九重门那魔头的徒弟! 然而已经晚了,一叶堂堂主已经和谢慈打了起来。 边苟心想完了,堂主会把谢慈杀了,一叶堂堂主从此彻底的得罪了九重门。 另一人看着也是琢磨出了味儿,他想跑,但是差点被一叶堂堂主的大刀砍中,一叶堂堂主的刀自手中飞出,让边苟和堂中人震惊的一幕是谢慈只手掐住了一叶堂堂主的脖子,将比自己高大的一叶堂堂主猛的摔到了墙壁上,然后伸手抽出一叶堂堂主的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边苟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不可能?! 那可是堂主啊! 另一人也是吓瘫了,看着一叶堂堂主的喉咙被割断,血喷涌而出,他一脸惊恐害怕的看向谢慈。 谢慈抓着刀,朝边苟走去,边苟想跑,可是腿软了,他觉得,完了,扑通一下子跪下了,朝谢慈求饶:“饶······!” 不等他将后面的话说完,谢慈已经手起刀落,边苟断喉,倒在了地上,眼睛凸出,含着泪。 十方夜不知何时出现在堂中,看到这样的谢慈,突然发现自己错了,一开始见她的时候认为错了,其实,她的灵魂是黑色的。 一叶堂的其他弟子已经集结过来,手中握刀,杀气腾腾的看向谢慈,谢慈就在一叶堂弟子的注视下,坐到了堂主的位置上,冷声开口道:“今后,一叶堂,姓谢。” 不服的杀了,服的留下,谢慈成了一叶堂堂主,那个吓瘫的中年男人是个黑心的商贾,此时‘投降’拜服谢慈,被谢慈安排帮一叶堂弟子清理尸体,看到不久前还和自己谈笑的一叶堂堂主和边苟,商贾金财元心里悚然道:“堂主,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谢慈在和十方夜说话,听到金财元的话,就道:“拖去喂野狗。” 金财元打了个寒颤,应声:“是。” “师父,可以吧?”谢慈说的是学医的事。 十方夜点头:“嗯。” 谢慈道:“我还有点事处理,师父,你先自己去玩。” 说完就带着田游走了。 十方夜想说什么,却没再说。 这一叶堂的名声,不对,一叶堂就没名声,所有知道的人,都暗骂一叶堂不是人,在江湖也是被人鄙视的存在,杀人不眨眼,声名狼藉,没干过人事,卑鄙下流无耻不择手段,又阴险,总是暗箭伤人,野心还他妈贼大,暗地里经商,商贾也都是黑心鬼,不要命的压榨吸百姓的血,还贩私盐,还拥有一个埠头,还有船,时不时就拦劫各种商船官船,总之干什么都不要脸,走的事反派的路子。 谢慈现在是反派的头。 还有诈降的人想杀了谢慈,被田游解决了。 谢慈让人把一叶堂所有有关的经商的头都叫来‘开会’,那些人都不知道一叶堂已经换了主人,来到一叶堂山庄后,得知一切后,全部愣了一下开始各有所思,忠心于前堂主的想杀谢慈的想和谢慈掀桌子的,都被谢慈打死了,而惜命的觉得一叶堂堂主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自己生意能继续的就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人见识到了谢慈的手段残忍,心里不好的火苗熄灭,谢慈吩咐了各司其职后,就做了甩手掌柜,跟着十方夜回九重山开始学医。 深冬的某天夜里,下雪了,谢慈盖好被子睡下,夜半睁开眼,却看到翠云站在自己榻前,她脖子上还绑着绷带,一袭翡衣,面色死白,眼瞳无神的注视着谢慈道:“姑娘。” 一句沙哑生涩的话喊出口,谢慈起来,自己在做梦? 谢慈伸手抓住翠云的手,那只手不像是活人的手,冰凉到毫无一丝温度。 不是梦。 谢慈忽然感到,这不是梦。 她皱着眉:“翠云?” 翠云看着谢慈:“姑娘。” 真的是翠云。 披着大氅的田游在门外敲门:“谢慈?” 谢慈:“没事。” 田游便没再做声。 看着翠云,谢慈下了榻,拉着她打开门往外走。 田游愣了一下,看到翠云,顿住。 谢慈让田游跟上,拉着翠云去了十方夜的院子,外面已经下了一层薄薄的雪,空气很冷,谢慈一路到了十方夜的院子,找到了十方夜,他还未睡下,看到谢慈拉着翠云来,一副淡然的模样,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起身,将自己的衣衫拿来,披在谢慈身上,温声开口:“怎······。” 谢慈道:“师父,翠云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还怀疑,但现在看到十方夜的模样,便确定了,翠云这样和十方夜有关。 十方夜道:“师父送你那么多人你不要,便将她还给你,不高兴吗?” 谢慈听到十方夜的话,想打死他,翠云已经死了,但是翠云现在这个状态看着和活人一样,但是只有抓着翠云手腕的谢慈知道,翠云没有脉象心跳,没有呼吸,但是翠云却这样。 十方夜,做了什么? 谢慈说:“你用什么方法把翠云变成这样的?” 第266章 宁王 十方夜看着谢慈说道:“是起死回生的丹药。” 起死回生的丹药? 谢慈道:“可是翠云没有起死回生。” 十方夜道:“怎么没有呢?” 谢慈道:“没有。” 十方夜便道:“那不留翠云了吗?” 谢慈咬牙道:“留。” 如果不留,翠云很大可能会被十方夜又做什么。 十方夜听到谢慈的话,高兴的嗯了声,谢慈道:“起死回生丹,我能看看吗?” 十方夜很爽快的点头道:“明天师父教你怎么炼。” 谢慈带着翠云离开了。 坐在榻上,看着翠云,谢慈不动。 翠云也不动。 谢慈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 “系统,我真的不能救翠云了吗?翠云会一直都这样吗?她还认识我吗?还知道我是谁吗?”谢慈问道。 系统:【不能了。】 闻言,谢慈笑了道:“是啊,她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是谁,她不认识我了,但是想一直跟着我。” 系统:【是这样。】 谢慈不说话了,翠云就看着谢慈也不说话。 这个冬天,和往年一样冷,百姓都说雪下得比往年多,十方夜教谢慈炼起死回生丹,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在江湖人的眼中,十方夜是魔头,但谢慈觉得他是个醉心医术的疯子,学到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让谢慈感到不可思议。 一颗丹药,‘活’一死久之人。 起死回生丹是十方夜最近才琢磨的,谢慈猜测,他用翠云做的试验,翠云很木讷,没有感情,只会跟着谢慈,见了太阳会很痛苦,谢慈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还好雪连着下,太阳不多见,但谢慈还是让翠云一直撑着伞,一个月后,谢慈找到了解决翠云问题的办法,但是翠云却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不管用什么药,她都没有再动过,谢慈本想去找十方夜,但是,看着安安静静的躺着的翠云,谢慈最终没有去,而是告诉十方夜,不要再碰翠云,便将翠云安置好,开始一心埋头于医术中。 这个冬天过去了,谢慈几乎不离药楼,十方夜偶尔不见,又有了稀奇玩意儿研究,谢慈医术学的差不多了,和十方夜下山去渝州城行医,也会去附近的州城。 谢慈难得离开药楼,这日坐在茶楼里,听着说书先生说着伍子胥,正入神,忽然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那是宁王,他穿着便服,谢慈没在意,摸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宁王在谢慈旁边的桌前坐下,似乎在等什么人,谢慈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不禁皱起眉头,这气息,是起死回生丹的味道! 怎么会? 谢慈狐疑的看了眼宁王,也见到了他要等的人,是个中年男人,不起眼的模样。 想了想,谢慈听完伍子胥,起身扔给茶楼小二一块碎银子,便离开了茶楼,回了九重门。 药楼。 谢慈看着十方夜,沉默了会儿,问道:“师父,你把起死回生丹给宁王了?” 除了十方夜,没人了。 十方夜温声道:“嗯,给了,怎么了?” 谢慈看着十方夜,道:“没什么。” 十方夜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慈道:“想问为什么给他?” 谢慈没否认,她确实想知道为什么给宁王。 十方夜道:“因为师父想看看他能做出什么。” 谢慈听着皱眉。 十方夜道:“不喜欢?” 谢慈道:“没有。” 谢慈去渝州城附近的村庄行医,春天来了,如今四月,时雨纷飞,农户在给庄稼田锄草,也不算太忙,听说村里来了个游医,村子里的人顿时都跑去凑热闹。 一个汉子牵着一头牛,推推搡搡,把其他人推开:“让开让开!” 汉子终于挤到了谢慈面前,谢慈身边站着田游,谢慈就坐在石头上,面前是刚才自一户人家里借的桌子,一个一个给人把脉开方。 汉子把一头牛牵过来,朝谢慈道:“小兄弟,不是,小大夫,你快帮我看看我家牛,它最近特别不对劲。” 谢慈看着汉子:“这位兄弟,我不是畜医。” 汉子:“大夫还分什么人?” 谢慈:“当然分。” 听到谢慈和汉子的话,那同样牵着一头牛来的老汉也附声道:“是啊,为啥牛不能看?” 谢慈想打死这些刁民,但是她忍住了:“两位家的牛,一公一母,我看只要它们来配个对,就什么不对劲都消失了。” 汉子:“小大夫,不是这样的,我家牛不是发*了。” 老汉:“我的牛也不是发*了!” 谢慈:“畜病看不了,请下一位。” 田游冷飕飕的看着老汉和汉子。 老汉和汉子不高兴的牵着牛走了。 谢慈在给人把脉,旁边的婆娘看着谢慈,笑呵呵的问:“小大夫,可娶妻了?” 谢慈没管他们把自己当男子道:“没有。” 婆娘一听,乐了:“那可要来咱们村儿做婿?” 谢慈:“谢谢您的好意啊,不过不用了,我已有心仪之人。” 婆娘又一听,不乐了,有点失望,虽然医者下九流,但是这娃娃长得俊啊,十里八村都找不到这么俊的了。 她还想再努力努力,但是谢慈没有给她机会。 “让让!让让!” 一声焦急的声音冲来,谢慈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老妇跑了过来,其他农户自动让路,抬人的看着谢慈赶紧道:“大夫!您快看看她!” 谢慈起身,在老妇身边蹲下,而后把脉:“郁结忧心而致,悲思太过,我给她开个方子,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 那人听着谢慈的话,也是叹气。 其他人也可怜的看着老妇:“她儿子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家里就一个儿子,现在只剩下孙子和儿媳,也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 “是啊,邻村的也有人失踪不见了。” “很多青壮都不见了。” “都说有吃人的妖怪。” “有鬼啊。” 谢慈听着他们的话,一开始并未在意,可是越听,越有些莫名。 附近的村庄不见了很多年轻男人,谢慈问了几句,听得玄乎,回到九重门,心不在焉的吃了晚饭,入夜又下山去,谢慈又去了一趟宁王府地下,发现了一个牢室一般的地方,里面用锁链困着几十个士兵,没有活着的气息,但他们都睁着眼睛,身穿甲胄,看起来不像是农户的儿子,不是这里?不是宁王? 就在谢慈想着时,看到有两个人将一个男人拖进牢室中,将他的脖子割断,扔到了地上,那个男子似乎是他们的同僚。 谢慈看得皱眉,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直到有个人,抓起地上的另一个早已死去的人,那个早已死去的人被抓起,因为全身已经僵硬,所以就被以死时的姿态被那么抓起,抓起那个早已死去的人的人对自己的同伴说:“这个可以了。” 谢慈看到另一人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丹药,喂进了那个早已死去的人的口中。 看到这里,谢慈大概的明白了什么,离开宁王府,谢慈回了九重门。 “去哪儿了?”十方夜的声音从魏织身后响起。 谢慈刚走进院子,听到十方夜的声音,转身道:“去了渝州城。” 十方夜也没问什么,跟着谢慈进了院子。 这是她住的院子,谢慈以为他有事,就没说什么,两人进了房间,谢慈道:“师父,您有事?” 十方夜道:“有。” 谢慈等他说,十方夜道:“师父炼了一颗丹药,想让你试试。” 闻言,谢慈看他:“什么丹药?” 十方夜说:“不知道,但肯定不会伤害你。” 谢慈却不信任他,因为他说的不会伤害,意思是肯定不会让你死的意思,至于受什么折磨,他觉得没关系。 见谢慈看自己,十方夜道:“相信师父,师父是爱你的。” 谢慈:“师父,您别爱我。” 十方夜:“你不喜欢师父吗?” 谢慈不说话。喜欢你个锤子! 十方夜一副伤心的模样:“小织儿学会了师父的本事,就要把师父舍了。” 谢慈没诚意的说:“没有。” 十方夜:“还说没有?你的语气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谢慈:“师父,你别这么少女。” 十方夜扯住谢慈的手:“你听话好不好?” 谢慈想一脚把这人渣踹飞。 让你把起死回生丹给宁王让他去祸害人! 老子可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挣积分的! 挡我积分着! 杀无赦! 谢慈道:“师父,你也听话好不好。” 十方夜温声问:“师父对你不好吗?” 谢慈:“好。” 十方夜:“可是你已经不愿意帮师父试药了。” 踏马! 你终于说实话了! 就是拿老子试药的是吧! 谢慈道:“师父,我不是给你抓了一窝小白鼠吗。” 十方夜:“可那不是你。” 谢慈想掀桌子,但是她忍住了:“徒儿当然不是小白鼠,徒儿不是小白鼠,师父,那一窝小白鼠繁殖的非常快,够你试药了。” 十方夜:“那些东西和人类不一样。” 谢慈道:“一样的,你觉得不一样,完全是你的心理问题。” 十方夜道:“说到繁殖,不若你为师父来?” 看看这话,谢慈想打死他,但是谢慈忍住了,她觉得这人渣,刺激到他,他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的出来。 谢慈正要说话,束发的带子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扯开了,十方夜的举止,十分直白的表明着他在打算什么,你大爷!谢慈赶紧抓住十方夜的手:“师父!” 十方夜道:“嗯?” 谢慈道:“师父!你想繁殖!徒儿去给你约姑娘啊!”兔子他妈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大爷的十方夜!敢动老子一根汗毛!老子杀你山门! 十方夜却反捉住谢慈的手,温柔道:“师父不喜欢她们。” 谢慈:老子他妈不喜欢你! 这时,田游敲门走了进来道:“谢慈。” 谢慈看到田游,却没有高兴,因为她见十方夜看了一眼田游,那眸中闪过明显的杀机,谢慈心中一凛,借机抽回自己的手,看向田游道:“出去!” 田游退出去。 十方夜眸色有所缓和,却是温柔的笑着看向谢慈道:“小织儿可不要对别的人太好,师父会不高兴的。” 谢慈摸不清十方夜到底发什么疯,只是道:“师父,很晚了。” 十方夜道:“师父就在这儿歇下了。” 谢慈道:“师父,别闹。” 十方夜放过了谢慈,离开了。 谢慈却没歇下,她在想一件事情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日子,十方夜总想着的问题,谢慈头疼,郁闷,想宰了他,但是十方夜的本事还没学完,谢慈还不能下手。 十方夜拎着一只小白鼠:“小织儿,又死了,师父觉得它太小了。” 谢慈正在摆弄一瓶药汁:“那师父想怎么样。” 十方夜:“要大的,小织儿去帮师父抓兔子好不好?” 谢慈:“好。” 正好有机会出去,谢慈离开了药楼,去抓兔子,找了半天没找到,谢慈就去了渝州城集市,转悠了一圈,没看到兔子,不禁想,不要兔子,要别的行不行? 谢慈看中了几只羊,就上前去和贩子谈价,谈好了价,谢慈牵着羊出城回九重门的路上,却拐了个弯儿,如今春时,有些毒虫草药正好有,谢慈摘抓了一布袋子,然后牵着羊回了九重门。 九重门的人看着谢慈一脸微妙。 谢慈牵着羊背着布袋子到了药楼,十方夜看着谢慈手里牵着的几只羊,又看看谢慈身上背着的布袋子,便道:“小织儿,兔子呢?” 谢慈走过去,把羊绳递给他:“兔子没找到,徒儿给你买了几只羊,这够大了吧,比兔子还大。” 十方夜看看羊,脑后滴汗,“你背的什么?” 谢慈道:“哦,一些毒虫草药。” 十方夜:“你要做什么?药楼里不是什么都有吗。” 谢慈道:“这个要新鲜的。” 十方夜没表示什么,依旧问:“小慈儿,你要做什么?” 谢慈道:“师父,徒儿要给你治病呀。” 十方夜不解:“病?师父很好啊。” 谢慈道:“师父不是尝不出什么东西的味道吗。” 十方夜点头。 谢慈:“师父,这就是病。” 十方夜:“你想给师父治好?” 谢慈:“是啊。” 十方夜:“为什么想给师父治好舌头?” 谢慈道:“因为师父对我好啊。” 其实是骗他的,骗不骗得过不知道,但是先骗骗试试。 十方夜似乎相信谢慈的话一般,笑道:“嗯,那你喜欢师父吗?” 谢慈道:“喜欢呀。” 喜你个鬼的欢! 十方夜便道:“既然喜欢师父,为何不愿让师父对你好?” 谢慈道:“师父已经对我很好了。” 对我好?那个好是什么意思?十方夜最近不好了。 十方夜道:“可是师父想对你更好。” 第267章 胜算 谢慈道:“师父对不对我更好,我都喜欢师父。” 十方夜道:“那为何不愿和师父一起?” 谢慈又想打死他了道:“师父,咱别这样。” 十方夜道:“小慈儿想怎么样?” 谢慈:我想打死你那样! 呼。 忍住。 谢慈忍住了,自顾自去捣鼓毒虫草药,十方夜牵着羊就站在谢慈身后,幽怨的看着谢慈。 谢慈无视。 入夏,十方夜说要取寒,谢慈顿了一下,问道:“师父,不是说要满一年吗?” 十方夜道:“不满一年也可以。” 谢慈道:十方夜要杀我了。 “师父,我还没医治好你的味觉。” “不碍事,等取出了寒,我们继续。” 谢慈道:我都会死了,还怎么继续?骗子! 十方夜道:“小慈儿放心,师父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师父还喜欢你的。” 谢慈听他这话,嘴角抽了一下,还喜欢?那就是说要是不喜欢了,就会让她有事? 人渣啊。 “师父,那你现在取。” 现在他还喜欢自己,不会让自己死,得抓紧时间,趁他喜欢自己的时候,不然,如果明天后天他不喜欢自己了,那自己就完蛋了。 想着,谢慈觉得就是这样。 但是十方夜说:“不急,师父准备一下,明日再取。” 谢慈抓住他的手:“师父,就现在取。” 十方夜:“小慈儿,你为何这样急?” 谢慈:“师父,我没有。” 十方夜:“明日取,别怕。” 谢慈看不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担心自己的小命。 “系统,十方夜不会真的杀我吧?他现在看着像是我的师父,但是我还是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也知道了他的脾气,所以,我是不是得走了?”谢慈道。 系统:【不会。】 谢慈道:“真的?” 系统:【真的。】 谢慈道:“你确定?” 系统:【宿主老大,我确定。】 谢慈道:“若不是真的,我打死你。” 系统不说话了。 翌日。 谢慈喝了碗药,就倒下了,十方夜将寒自谢慈指尖取出,而后谢慈不久后醒来,十方夜摸着她的脑袋道:“小慈儿,师父在你心上,明年夏天收。” 谢慈听此,摸了一下自己的脉,顿时豁然而起,你大爷的啊!我的心啊!十方夜个人渣!心脏里多了个啥?啥?系统,我要打死你! 系统不说话。 谢慈极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冷静的问道:“师父,是什么?” 十方夜说:“不能说。” 谢慈道:“什么?” 不能说? 能变成不能说话的人? 十方夜道:“有了这,你此后便愿意和师父一起了。” 谢慈:“······” 她想抄起点什么,将十方夜先打死再说。 十方夜温声道:“不过发作要等三日后。” 谢慈顿时有种了狗的感觉,她怎么这么倒霉,她想回云梦村! 然而,不等三日后,谢慈‘不经意’的发现了一件事,九重山里,有一座城,城中森森,令人毛骨悚然,这座城中,每一个‘房间’都有人,都是死的,他们衣着各异,就在谢慈小心的看着时,突然她怔住,只看到一个‘房间’内,孙奉医正面无表情的站着,肤色死白,眼神呆滞,他旁边的房间里,是孙奉医的徒弟于岐,他的肤色此刻是灰色的,眼睛睁着,没有眼瞳,只有眼白,青筋爬满了脸。 谢慈一路看过去这一切,不禁也感到恶寒。这里,仿佛地狱。 这些都是什么? 这里是在九重山内,而十方夜可是从不让人放别人入山,所以,这里,是谁?答案似乎明显,因为十方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谢慈看着他,怔了一下,十方夜站在几步之外,笑得温柔的看着她道:“小慈儿,你怎么在这里?” 谢慈连忙咳嗽一下道:“师父,我在山上玩,不小心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十方夜看向一旁的‘房间’,柔声道:“你总是喜欢聪明装糊涂。” 谢慈道:“师父什么意思?” 十方夜看她道:“如果你真的不懂就好了。” 谢慈没说话,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妙。 两人沉默了会儿,谢慈开口道:“你都是用人试药试毒。” 十方夜却是别话道:“你还没医治好师父的味觉。” 谢慈不想医了。 看着十方夜,谢慈使出必杀技,躺尸。 咚! 一声,谢慈‘昏’倒在地,十方夜看得顿了一下,叹口气,将谢慈带走了,走出这座地狱城,回了九重门药楼。 谢慈就是死活不醒。 如果十方夜要杀自己,再醒不迟,总之,先昏着,见机行事,不然,可能立马要挂。 谢慈闭着眼睛,闻到了药味,完了,十方夜要杀自己了,正要睁开眼,嘴里忽然被人送了一颗丹药,十方夜这是要把自己安乐死了?! 系统觉得跟不上宿主老大的想象力。 刚想完,还没睁开眼,就忽然没了意识。 等魏织再醒来的时候,看着房梁,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系统道:【宿主老大,你是谢慈,你在九重门。】 谢慈嗷嗷叫:“你是谁!” 系统道:【宿主老大,你等一下,我把过程给你一下,十方夜给你吃了忘掉一切的丹药。】 谢慈听到脑中又响起那个声音,还什么十方夜什么丹药忘掉,她感到不懂的跳下榻,做出防备状。 系统赶紧把谢慈的一切记忆都给她,谢慈咚的倒在了地上,再次睁开眼,她笑着坐起来道:“系统啊,原来我唯一的胜算是你。” 系统很少被谢慈夸,听到这句话,顿时热泪盈眶。 谢慈把事情整理了一下,十方夜没杀自己,而是想让自己忘掉一切,这是为什么? 老实说,谢慈有点不是很懂了,按理来说,十方夜肯定会杀了自己,可是他不但没有,还希望自己忘掉一切? 想着,谢慈忙是起身,打开房门出去,却没看到田游。 谢慈皱眉道:“系统,田游呢?” 系统道:【宿主老大,田游被十方夜吩咐人带走了。】 谢慈攥紧了手,正要想办法,就见十方夜来了。 看到他,谢慈想到十方夜不知道系统,也不知道自己又把所有事情想起,于是只能演技上线的开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谢慈眼睁睁的看着十方夜开始给自己灌输他想让自己有的东西。 他说自己是他的徒弟,这倒是没错,但是他说自己是一个人,没提到田游,谢慈心里有点凉了,不对,田游大概十有八九要凉了。 谢慈不露声色的听着,一副信任十方夜的模样,两人和谐的相处着,直到发作,谢慈暗道不好,一匕首捅了自己左肩,然后昏死过去。 系统也不是很好受。 鉴于谢慈都那样了,十方夜倒是没有,相安无事一夜过去,谢慈在第二天夜里去找田游。 她知道,肯定会被十方夜发现,但是,必须要找,要快,不然,田游必死无疑。 肩膀的伤口很深,一感到这,谢慈就把十方夜问候一百遍。 谢慈到了那座牢城,这座牢城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无人把守,谢慈小心翼翼的穿梭,找田游的身影,如果田游不在这里,那还好点,然而,谢慈想的太好了,田游就在这里,她看到了一个‘房间’里,十方夜正在拿田游的衣衫······ 谢慈:“······” 哇哦! 系统脑后滴汗。 谢慈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小剧场已经跑过了一个又一个。 难道十方夜喜欢田游?!她竟然一直没有看出来?! 可是,怎么好像哪里有点解释不通? 然后谢慈看到了十方夜似乎准备阉田游······ 谢慈:“······” 呃,那什么,老实说,这一幕自己是应该回避的,但是有点好奇就没有了。 系统觉得宿主老大越发不像是好人了。 田游已经昏死过去,谢慈看着十方夜手中的剑,想着还是拦一下吧,实在是画面太过,还是别了。 “师父!” 谢慈一个箭步冲去。 十方夜转身看到谢慈,神情有点幽沉,手里的剑却没有放下:“你怎么来啦?” 谢慈:“师父,你在干什么?” 这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十方夜,他扬起剑,刺进了田游肩膀里,还拨动了一下,昏死的田游疼的冷汗淋漓,闷哼不止,却是好像怎么也醒不来一样。 潺潺的血流下,滴落在地上。 十方夜看着谢慈,很是不高兴:“小慈儿,不管怎么样了你还是会在意他。” 谢慈想踹飞十方夜这个事儿,正要开口,但是十方夜明显不想给她这个机会,抽出剑,准备杀了田游,谢慈见状,心知这样不行了,便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匕首送进了十方夜的胸膛。 十方夜看着匕首,动作微滞,手中的剑忽然送进田游的胸膛。 谢慈见此,抽出匕首,正要去抓田游,却被十方夜抱在了怀里,谢慈愣了一下,不解的仰脸看他。 “你没有忘记?”他说。 谢慈点头。 于是他再也没有说话,倒在了地上。 谢慈忙去看田游,却见田游已经没有了呼吸,还是慢了一步。 站了会儿,谢慈离开,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九重门的人发觉而来,被谢慈拦住,翌日,谢慈宣布了自己将成为九重门门主,九重门上下震动,比之一叶堂更甚百倍。 谢慈将十方夜死的消息公之于众,并让人以为自己成为新门主是十方夜的意思,所有人心思各异起来,谢慈一开始顺利的成为了九重门门主,但是有九重门统治下的小门派反叛了,还有忠心于十方夜的元老级人物但是没有和谢慈翻脸,而是想找证据,便与谢慈虚与委蛇,那些反叛的小门派被镇压,江湖因为九重门易主,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没有人认可谢慈,直到群雄会。 江湖各门各派齐聚墨阳峰。 而天下首屈一指的九重门,自然在受邀之列。 哦,一叶堂没有被邀,因为太卑鄙阴险了,江湖上也都知道了,如今一叶堂堂主是谢慈,九重门门主还是谢慈。 当然,不服谢慈的海了去了。 但凡敢和谢慈单挑的,谢慈都十分佩服他的勇气,但佩服归佩服,该打死还是要打死的。 对于谢慈的凶残,九重门的几位长老心情很微妙。 因为谢慈的身手和十方夜太像了,或者说,简直一模一样,还有用毒。 谢慈不知道他们想什么,也没说十方夜把什么都教给自己了,包括武功。 江湖最是把强者为尊诠释的最好的世界,一些人对谢慈,由开始的不服,变成了畏惧,于是谢慈的名声,和十方夜无异了,被人称为小魔头,十方夜是大魔头,虽然大魔头被谢慈那个了。 江湖很多人都不相信大魔头十方夜死了,但是谢慈知道他已经死了。 墨阳峰距渝州城三百里,谢慈很放心的去了,完全不怕有人篡位,而九重门下有人见谢慈离开,就准备篡位,但是没有成功,因为被九重门的九大长老宰了,九大长老已经认可了谢慈,因为谢慈和他们单挑了,一人打赢了他们九个,他们看着谢慈,仿佛看到了十方夜,九重门有如今,都是十方夜一手所创,所以,除了十方夜,他们甚至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够格坐上九重门门主的位置。 但是十方夜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毫不逊色于十方夜的谢慈。 九重门上下,明白了九大长老的意思后,想到谢慈,心中已然不一样。 江湖上没见过谢慈的,都在好奇谢慈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人说是个少女,听人说是个丑陋的姑娘,听人说是个妖怪,听人说是个怪物。 总之,听说的,都让人很好奇,他们只想一睹谢慈真容,能成为十方夜的徒弟,肯定不会简单就是。 十天后,谢慈才迟迟的到了墨阳峰,中途遭遇刺杀无数,墨阳峰的人都没想到谢慈能活着来。 看到谢慈,所有江湖人都愣愣的。 只见来人背着手,笑吟吟的,身形纤细,肤色白皙,眉清目秀,太阳底下人畜无害的,身后跟随着的十个人身手看起来十分强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慈身上。 这就是十方夜的徒弟?! 这就是小魔头!? 这就是九重门门主?! 怎么,看起来,好像,怪好看,很好欺负似的? 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觉得这个人绝对不会好欺负,因为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她不但没有露出胆怯的情绪,还一副从容随意的笑意说:“抱歉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墨阳峰主起身迎道:“请上座。” 不管服不服谢慈,但九重门的位置在那摆着,往年群雄会,十方夜都不会赏脸来,不知道谢慈来是什么意思,找欺负吗? 第268章 君武 谢慈不知道墨阳峰主和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径直落座,然后众人很快就知道了,谢慈不是来找欺负的,是来欺负人的,九重门此番来意,意在震慑天下,谢慈想告诉这些人,你们的实力还没有资格不服我,不服我治下的九重门。 凡是和谢慈一战者,都重伤了,他们大多不知道十方夜的身手,但是看到谢慈把江湖各大高手踩在脚下摩擦,所有没先上的人,都低下了头。 还好没上去,不然脸面就没有了。 十方夜的徒弟都这么厉害,那可能没死的十方夜岂不是一根手指头都能掐死他们?!怪不得往年十方夜都不来,原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们都打不过十方夜! 所有人脸色难看,心中翻江倒海,不知道说什么,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而跟着谢慈的九重门的人也讶于谢慈的实力。 谢慈看差不多了,大概没人再来给自己找麻烦,浪费自己时间后,就告辞了,留下墨阳峰一众人心惊胆颤,开始胡思乱想。 谢慈回到九重门,问系统道:“太子燕彧现在在哪儿?” 系统道:【宿主老大,这里是君武国。】 谢慈道:“燕彧不是君武的太子?” 系统道:【是君武的太子。】 谢慈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系统道:【在君武都城。】 谢慈点头道:“在君武就行,都城叫什么,距此地多远?” 系统道:【宿主老大,都城名江都,距此地八百里。】 谢慈听到八百里,皱皱眉,没说话。 还是要赶路,不过一直都在赶路罢了,之前有田游和翠云,但是现在谁也没有了,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她自己。 谢慈去了药楼,要去江都,得乔装一番,毕竟自己现在可是江湖有名的人物,去了君武,为免麻烦,还是易易容貌。 捣鼓好了需要的东西后,谢慈就和九大长老说了声,自己要出一趟远门,便离开了九重门。 九大长老没问谢慈要去干什么,只是希望谢慈身边带几个人,但是谢慈摆摆手说了句不用,便下山了。 下山后,谢慈便换了身衣衫,吞下了一颗丹药,易容丹,片刻,谢慈的容貌有了改变,是端正的少年五官,以及轮廓好看的喉结。 太子是男的,当然是扮成男的比较好接近搞好关系。 谢慈骑马赶往江都,顺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慢悠悠的走了两个月,谢慈才慢悠悠的到了江都,江都不负为君武国都城,十分繁荣,处处亭台楼榭,高门墙阁,刚到君武江都,就看到城门口不远处贴着一张布告,那布告说的是定国候府招武师,谢慈看了看,便朝人问了定国候府的路,就去了。 系统道:【宿主老大,你要去干嘛?】 谢慈道:“定国候府不是招武师吗,我觉得我很适合。” 系统觉得谢慈肯定有什么打算了,便没再说什么。 谢慈向府门前的侍卫表明来意后,便进去了,被人带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那里聚集了很多的人,五花八门的兵器,或魁梧或瘦弱或老者或胖或瘦应有尽有,都是来应武师的。 定国候只招一个武师,所以这些人个个剑拔弩张的,恨不得打死对方的样子,谢慈静静的在一边站着,见旁的站着一个定国候府的侍卫,便问:“兄弟,你们侯爷招武师是要教谁?” 侍卫很高冷,不和谢慈说话。 谢慈却坚持不懈,侍卫终于吭声了道:“教小公子。” 闻言,谢慈问:“小公子?” 侍卫道:“是。” 谢慈:“你们小公子几岁?” 侍卫:“六岁。” 谢慈哦了声,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前面乌泱泱的人群,这些人教一个六岁的孩子,吗?自己好像也不行,要不现在走吧,自己可不会哄孩子啊。 不过谢慈还是没走,这是一个机会,定国候,应该能接触到太子的。 就在众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时,定国候来了,那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人,他看向谢慈等人,开始吩咐管家说清楚怎么比武,谢慈听到了一些议论声,大致的了解了这位定国候,定国候南门塍,在给自己的孙子找武师父,比试就在不远处的武台上比试,最后的胜者,便是定国候府的武师。 非常激烈的比试开始了,谢慈站在最末,准备等最厉害的选出来了后,自己再将那个最厉害的踹飞就行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谢慈好像成了看客,谁赢了,魏织还叫好,惹得其他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看谢慈,谢慈但笑无妨着,看得津津有味。 终于,经过了一上午的激烈比试,最厉害的一个人选出来了,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正直人,抱着剑,衣衫一丝不苟,年纪大约三十多岁,五官柔和平庸,叫沈安,管家本来以为没有人了,正要去和定国候南门塍说,却见谢慈走上了比武台,那些准备告辞的人也停下了脚步,看向谢慈。 一看谢慈,他们就没兴趣了,继续走,因为谢慈肯定输。 可也有没有走的人,他们看着谢慈。 谢慈朝比武台上的沈安抱拳,沈安同样回礼:“敢问阁下姓名?” 谢慈道:“夔州江南,请赐教。” 谢慈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叫江南,很好记。 沈安应声,两人便交起手来,留下的人看两人出了几招后,不禁愣住,不出十招后,众人惊讶的看到谢慈将沈安打下了比武台,谢慈朝比武台下的沈安抱拳:“承让。” 沈安风度不失的起身道:“沈安甘拜下风。” 那些人走了,沈安也朝定国候一礼,转身准备走,结果定国候却叫住他:“阁下且慢。” 沈安止步:“侯爷还有吩咐?” 定国候道:“本候请阁下教导吾孙。” 谢慈看着,觉得有点尴尬。 这时候,赢了的人可是自己啊。 这候不是吧。 沈安也愣了一下,然后拒绝,说自己不能胜任之类的云云,然而定国候坚持不懈,努力的说服沈安,谢慈就站在一边看着,然后准备打死定国候再离开。 系统不说话。 沈安在定国候的坚持不懈下,终于答应了做定国候府的武师父。 管家带沈安离开后,谢慈准备对定国候下手。 手还没扬起,突然看到定国候他抄起了一根棍子,就朝谢慈打去:“你这逆子!还敢回来!老子打死你!” 谢慈懵了。 转头看看身后。 没有人。 只有自己。 这,什么情况? 谢慈先躲为快,定国候是武侯,练家子的,别看年过半百,但身手还是很厉害的,他追着谢慈就大挥棍子,谢慈到现在都是懵逼的:“系统,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系统道:【宿主老大,我不敢呀,我哪儿敢让人打你。】 谢慈风中凌乱了,不是系统的问题的话,那就是这个侯爷认错人了? 他骂自己逆子? “侯爷!等一下!” 定国候已经有点喘了,毕竟短短时间已经追着谢慈绕着比武台撵了无数圈,侍卫们看得也是懵逼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侯爷为何如此失态?他是新来的,还是第一次见侯爷这样。 谢慈跑在前头大喊:“侯爷!有话好好说!” 定国候一下子闪到了老腰,停了下来,谢慈看他终于停下来,松了口气,定国候指着谢慈道:“孽障!孽障啊!我南门塍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混不吝的儿子!” 谢慈再次看向自己身后,没人,还是就自己,他就是指的自己,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儿子了? 这定国候是不是傻的? 终于冷静下来后,定国候朝谢慈大喝:“你给我过来!” 谢慈不过去,这侯爷是傻的。 谢慈道:“我不是你儿子。” 定国候听到谢慈这句话,险些昏厥过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道:“好啊!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儿子你回来干什么?!” “想让我认可那个戏子?你痴心妄想!这侯府!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谢慈还在懵逼。 是我傻了还是这侯爷傻了? 好,不用说,我是绝对不会傻的,那傻的就是这定国候了。 定国候一直不停的骂谢慈,谢慈就站着听着,这傻侯爷把自己错认成他儿子了?这,这好像有点意思。 可以利用这个啊。 只要他亲儿子不突然冒出来。 哎呀,没想到自己随便易个容就和定国候的儿子撞了脸,这是福呢,还是好事呢,哈哈!就这样吧!就让他认错吧。 于是谢慈就站着不说话。 管家安顿好沈安后,就来了,看到定国候扶着腰喘气,又看谢慈一动不动的站着不说话,不禁叹了口气,朝谢慈小声道:“少爷,你就认个错吧,侯爷其实很想念你啊,夫人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谢慈道:那不是我。 但是,还是要装的像一点的,于是谢慈把头低的更低,不说话。 ‘想让我认可那个戏子?你痴心妄想!这侯府!已经不是你的家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信息似乎有点大呀。 戏子?认可?好像有点故事的样子。 反正不管,这侯爷要是认错就认错呗,反正他亲儿子搞不好已经挂外边了。 系统不说话。 管家去扶定国候,定国候瞪着谢慈道:“过来!” 谢慈内心吐槽,这么傲娇,刚才还叫老子滚,这会儿就过去。 谢慈装模作样委屈巴巴的跟过去。 虽然不知道定国候的儿子是什么性情,但是离家出走之类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想必是个性情倔强的人,而且,这定国候和管家都没怀疑自己,难道自己不论哪哪儿都和定国候的儿子一模一样?年纪也一样?那样的话,他儿子也太厉害了,小小年纪就有喜欢的人跟喜欢的姑娘跑啦? 管家看到谢慈委屈巴巴的,摇头叹气,少爷看起来在外面也没吃太多苦的样子,还好,这样还好,不然夫人见了,非得眼睛彻底哭瞎不可。 定国候偷偷的瞄了眼谢慈,眼眶也有点湿润,这个逆子啊! 谢慈不说话。 跟着定国候去了大堂,定国候道:“跪下!” 谢慈不跪。 定国候暴脾气又上来了:“我有三个儿子!整个侯府的人都疼着你!你却做出那些事!” 管家给人使眼色道:“去喊夫人他们。” 下人会意,赶紧跑了。 定国候还在数落谢慈:“公主殿下你不要!你要娶戏子!你是要气死我吗!若非皇恩浩荡!我定国候府百年基业都要毁在你手里啊!” 谢慈听着,呆住了,什么?这么,这么大的事儿吗?! 不是人啊,他儿不是人啊。 定国候:“你跪不跪!” 谢慈:“不跪。” 定国候:“好!好!来人!上家法!” 谢慈:次奥,老子还是走吧。 谢慈:“爹,我错了。” 谢慈话落,定国候以及管家还有大堂里知情的下人,都愣住了。 竟然认错了? 谢慈见所有人都惊讶的表情,感觉还是自己把定国候的儿子想太好了,搞不好定国候离家出走的儿子人特么坏渣不是人? 想着,谢慈低下头,不动不说话。 定国候眼眶又湿润了,但是人忍住,这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从小疼着,虽然人倔,但是还算不错,直到有一天,儿子被一个女人蛊惑了,离家出走了,再也杳无音信,这一去,就是一年,一年啊,整整一年,自己的心,就跟刀绞的一样啊。 现在听到他认错,定国候说实话是高兴的,然后一琢磨,又开始心刀绞一样的疼,他说他错了?那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女人呢? 定国候问道:“那个女人呢?” 谢慈听了,小声问道:“爹,我走多久了?” 见谢慈问这个,管家难受的开口:“少爷,你走了整整一年了啊。” 谢慈一听,心里有数了。 定国候见谢慈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不禁又生气起来。 谢慈说:“爹,她是个好姑娘,我有奇遇,遇到了一个得道高人,他教我武功,我准备等我学成,便娶她,可是我学成后,她却与我道别了,说是让我回来,说是配不上我,不愿意让我跟着她吃苦,我留她,却没留住,她不告而别了,我不想辜负她,就回来了。” 一年都没回来,很大可能,那个姑娘还算好,他儿子没有看走眼,可能俩已经在哪里男耕女织,哦,当然,也可能已经挂了。 系统继续沉默。 听到谢慈的话,定国候想起了谢慈的身后,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只是在谢慈说到‘她是个好姑娘’的时候,皱了一下眉,然后沉默了。 谢慈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定国候道:“那个女人去哪儿了?” 闻言,谢慈道:“她说她会继续去做自己的活计。” 第269章 南门 听此,定国候问:“在什么戏院?” 谢慈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他儿子私奔的女子是唱戏的,想着,谢慈道:“不知道。” 在哪儿她怎么可能知道?也不可能会知道,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这里的人,所以谢慈说的话是真的。 定国候见谢慈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又沉默起来,过了会儿,突然一拍桌案:“那么好的姑娘!你没去找?!” 谢慈呆住了,这爹,好生善变!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反正自己说的就是没道理?这是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是晚辈?行吧。 谢慈编道:“找了,没找到,怎么也找不到,我就回来了,想着,她会不会也回来,在江都哪里,毕竟,这里是她的故乡。” 算了,到时候再讲吧。只能这么编了,若是真的人回来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定国候又冷哼一声道:“反正你跟公主的亲事没了。” 谢慈点头道:“那就好。” 定国候又拍桌案,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低头不说话。 比武的时候她可是听说了,这定国候世代都是勇将,每个侯爷都是战功赫赫,现在这位定国候的爹和现在君武皇帝的爹还是拜把兄弟呢。 定国候道:“你薄了人姑娘?” 谢慈道:我不是我没有。 谢慈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儿子有没有薄人家,我不知道,人家有没有薄你儿子,我更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薄什么人。 系统没有说话。 定国候见谢慈摇头,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谢慈觉得这个定国候太善变了,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留下,是再找其他办法,还是留在定国侯府? 定国候道:“你们这一年都去了哪里?” 谢慈道:“去了深山老林,准备隐居,然后遇到了高人。” 定国候又沉默不说话了。 谢慈也不说话,管家擦擦额头的汗,他总觉得侯爷下一刻便要打死少爷。 定国候终于把话问完了,然后突然道:“来人!上家法!” 谢慈懵的看向管家。 是不是这管家给你穿小鞋了?! 管家发现谢慈看自己,也是懵的,少爷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有人准备去取家法,谢慈看向定国候,又看看身后,好吧,还是自己救自己。 “我有话要说!”谢慈开口。 定国候道:“今天不打你!难消我心头气!” 谢慈道:“我真的有话要说。” 定国候道:“你不许说!不跪下!就打到你跪下!”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 家法取上来了,谢慈看着那手腕粗的藤条,脸色拉了下来,槽! 这时管家见夫人还不来,忙是赶紧道:“侯爷,少爷回来了,您就别这样了。” 谢慈听到管家替自己说话,不禁觉得自己刚才误会了管家。 定国候瞪管家:“再说!再说我打死他!” 管家:“老爷!我!” 谢慈见管家没眼色的还要求情,顿时又觉得自己之前没有误会他了。 管家在谢慈微妙的眼神下没有再说话。 完了! 这下少爷可要被打的半死! 定国候已经从高座上走了下来,接过下人奉来的藤条,扬起就要毫不犹豫的往谢慈身上挥打。 “住手!” 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带着怒气,谢慈看过去,只见一个华服的贵妇人疾步走来,飞快的夺去了定国候手中的藤条。 谢慈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个妇人是什么人,但是肯定是个好人。 定国候手里一空,正要发作,看到怒气腾腾的定国候夫人,又沉默了,待到定国候夫人将谢慈拉到身后,他说:“你让开!” 定国候夫人:“我不让!你要打我儿子!便先打我!” 定国候看着定国候夫人:“糊涂啊!慈母多败儿!你!” 定国候夫人竟是立即怼了回去:“慈父多败儿!” 两人僵持不下,定国候认输了,叹气拂袖而去,定国候夫人赶紧就转身拉着谢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谢慈心虚,她不会发现自己不是她儿子了吧?虽然看她眼睛不是很好的样子,但自己的儿子,肯定能知道是不是吧。 谁知,定国候夫人看着谢慈道:“儿啊,你瘦了。” 谢慈木讷点头。 定国候夫人哭了,谢慈站着不动,管家看得放心了,跟着定国候离开,谁知定国候去而复返,谢慈愣住,不会发现自己了吧? 谁知定国候就坐在上首,不动了。 谢慈脑后滴汗。 定国候夫人无视定国候,差点抱住谢慈痛哭。 就在谢慈看着定国候夫人不知所措时,大堂外忽然又来了两人,是两个男子,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 两人看着谢慈,神情动容开口:“三弟!” 谢慈反应过来,丝毫没有停顿的回道:“大哥!二哥!” 叫对了吧?叫不对就完蛋了。 还好叫对了,两个人抱住谢慈,神情动容。 谢慈不说话,不动。 南门华和南门雨拍拍谢慈的背:“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放开谢慈,谢慈在想,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三弟叫什么。 大堂里又乌泱泱的来了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大嫂二嫂小侄女小侄子云云,谢慈勉强靠机灵混了过去,定国候看得冷哼,但管家知道定国候其实心里很高兴,定国候夫人说:“别站着说了,墨池,饿不饿?渴不渴?” 谢慈终于有个机会退场了,还有,自己叫墨池?南门墨池?还是墨池是小名? 算了,先不想这个,想知道‘自己’的名字,很简单。 谢慈点头:“娘,我饿了。” 定国候夫人:“来人!备膳!” “是!” 定国候冷哼。 谢慈觉得定国候快孤单死了大概,使劲儿的找存在感。 还有,这一大家族,真的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吗? 谢慈在定国候夫人等人的注视下,吃完了饭,在吵吵闹闹中喝完茶,终于,找到了借口溜:“娘,我想去睡一觉。” 定国候夫人还没问谢慈什么话,就是总红着眼睛看谢慈,听到谢慈的话,忙是点头:“好,好,你的院子一直都让人收拾着,去吧。” 谢慈离开了大堂,呼了口气,然后,十分尴尬的发现,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院子往哪儿走啊! 也没有人给自己引路,谢慈站着琢磨了一会儿,看到了一个下人从自己身边经过,那下人明显的知道自己是谁,看来是府里的老人,便咳嗽一声拦下道:“扶我回院子。” 下人闻言,愣了一下:“少爷,你怎么了?” 谢慈道:“我有点醉了。” 下人不疑有他:“是。” 这下人没去大堂,不知道谢慈没有喝酒,但是他没有闻到谢慈有酒气,只是皱了一下眉,疑惑了一下便没有想法了。 下人道:“少爷,可要让人备醒酒汤?” 谢慈道:“不用。” 下人扶住谢慈道:“是。” 谢慈被下人扶回了自己的院子,记住了路,然后便道:“下去吧。” “是。” 下人正要退去,谢慈又叫住他:“等一下。” “少爷吩咐。” 谢慈:“说,本少爷的大名叫什么?” “说大声点。” 闻言,下人狐疑的看着谢慈,但见谢慈盯着自己,想到少爷喝醉了,就忙是赶紧道:“少爷,小的不敢!” 谢慈:“说!不然打死你!” 下人愣住,少爷变粗暴了啊。 “少爷的大名,叫南门墨池。” 听到这,谢慈点头:“滚吧。” “是。” 下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他离开了。 谢慈在一个凳子上坐下,正琢磨了解一下南门墨池,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谢慈开口。 南门雨的声音传来:“是我。” 谢慈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还是道:“二哥?” 南门雨已经走了进来,看到谢慈,开口:“怎么不让人伺候着?” 谢慈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南门雨嗯了声,在谢慈对面坐下。 谢慈道:“二哥有事?” 南门雨看谢慈道:“有。” 谢慈道:“你说。” 南门雨:“我三弟呢?” 谢慈一下子顿住。 南门雨看着谢慈:“你不是我兄弟,说,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话,谢慈看着南门雨,在衡量要不要打死他,于是沉默。 南门雨看着谢慈笑道:“怎么不说话?我看你也没有恶意的样子,才来问的。” 谢慈依旧不语。 南门雨道:“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不是对南门家不利的目的,我都可以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着这话,谢慈看着他,似是在看这话的真假,实际还是在想要不要打死他,要是打死他了,虽然能摘清自己的嫌疑,但是系统这会说了不让她这么做。 谢慈放弃了打死南门雨的想法后,便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自己是南门雨,这么做除非有病。 南门雨点头:“嗯。” 谢慈就道:“你会反悔吧。” 南门雨不要脸的承认了道:“看情况的话当然会。” 谢慈倒是笑了,道:“好,我确实不是南门墨池。” 南门雨听到谢慈的话,脸色有些冷了:“你把我兄弟弄哪里去了?” 谢慈:“我都不知道你兄弟去哪里了。” 南门雨看着谢慈。 谢慈:“真的,我就是想来定国候府做武师的,谁知道我赢了第一,你爹让第二做了侯府的师父,然后便开始抄起棍子追打我,我到现在还有点懵。” 南门雨在想谢慈这话的可信度:“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说自己不是?” 谢慈:“我一直说我不是你兄弟,可是你爹不听,就认定了我是你兄弟。” 南门雨且先把谢慈可信不可信放一边:“所以,你的目的呢?” 谢慈:“我贪这荣华富贵行吗?” 南门雨打量谢慈:“可我看你不像是穷苦人。” 谢慈:“不,你看错了,我真的很穷苦。” 以前。 南门雨和定国候一样的沉默着。 谢慈:“你怎么看出我不是你兄弟的?” 南门雨道:“不知道,就是感觉不是,我那个弟弟,那么喜欢那个戏子,怎么可能会回来,会不去找。” 谢慈:“就这?” 南门雨点头:“嗯。” 谢慈:“那我要是硬不承认,你是不是就不会怀疑我了。” 南门雨道:“你不承认,但是你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吧,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破绽。” 谢慈叹了口气:“甘拜下风。” 南门雨道:“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谢慈道:“总之,不会害你南门家,我是好人。” 南门雨盯着谢慈的脸看了会儿,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谢慈:“巧合。” 南门雨:“巧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是巧合?” 谢慈却坚定认真道:“这真的是巧合。” 南门雨:“易容术?” 谢慈摇头道:“不是,没有。” 南门雨:“你还是没说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叫我如何信你?” 谢慈道:“你不信便不信吧,我真的不能说,我真的不会对定国候府有任何不利,你要是不行,就现在去告诉你爹娘,我现在就走。” 南门雨看着谢慈足足一炷香,魏织都困了,他才道:“你发誓。” 谢慈抬手:“我发誓。” 南门雨:“你若居心不轨,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慈:“我若居心不轨,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最信鬼神,南门雨放心了,道:“既然如此,你便在这吧。” 谢慈:“你不去告发我?” 南门雨:“我母亲的眼睛快哭瞎了,再思及三弟的话,再受你这一刺激,怕是要彻底看不见了。” 谢慈没想到他还是个孝顺的好人,便道:“嗯,我知道了。” 南门雨:“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谢慈:“可能要很久。” 南门雨:“多久?” 谢慈:“最少三年五载。” 南门雨听了,道:“墨池如果回来了,你可要走。” 谢慈:“哦。” 南门雨道:“你且先如此吧。” 说完,南门雨便走了,谢慈啧了声:“我要是他,肯定不会相信我。” 系统道:【宿主老大,人要学会相信人。】 魏织道:“我只信我自己。” 系统不说话了。 南门墨池回来的可能性太大了,只要南门墨池没有离江都太远,他听到定国候府三公子回府之类的消息后,势必担心的要回来看,这个对策要想好,如果南门墨池和姑娘在外过的不错,那自己和他谈谈,搞不好还行,当然,也有可能南门墨池和那个姑娘隐居了,真的去了深山老林,什么消息也听不到的那种,那样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但如果不是的话,恐怕有点危险,对了,刚才忘了问问南门雨南门墨池的事,万一自己穿帮了就不太好了,不过也不急,先睡一觉,再去找南门雨问。 第270章 彧 正想着,还没歇下,就又听到了敲门声道:“三弟。” 是南门华。 谢慈皱眉,南门华也感觉自己不是他弟了? 南门华已经走了进来,南门华相貌一般,看着人憨厚随和,他见谢慈在榻边坐着,便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听到有话问,谢慈迟疑了,问什么? 谢慈警惕的去坐下,这个南门华不会看出来自己不是南门墨池了吧?应该不会吧。 想着,谢慈问系统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系统:【他若是知道了,不会这样。】 谢慈看看南门华,有道理,于是不再说话。 南门华看着谢慈问道:“这次回来还走吗?” 谢慈道:“不走了。” 南门华怀疑的看着谢慈道:“真的不会?” 谢慈见他好像没有要怀疑自己不是南门墨池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道:“真的不走了。” 南门华叹口气,在桌前坐下道:“别走了,母亲的眼睛都快瞎了。” 谢慈不说话,真正的南门墨池已经走了,至于会不会回来,她也不知道,但是,自己终究到最后还是得离开这里的。 南门华道:“你真的不走了?” 谢慈脑后滴汗:“真的不走了。” 南门华皱眉看谢慈:“那你此次回来,有什么事?” 谢慈道:“我没事。” 南门华道:“没事你怎么回来了。” 谢慈道:“总之回来了。” 南门华道:“总之你好好的,回来了就好好的吧。” 谢慈点头道:“嗯嗯。” 南门华叹气,一直谆谆教诲谢慈,不要伤爹娘的心之类的云云,一下子说了半个时辰,谢慈面无表情的看着南门华,觉得他怕不是唐僧转世,可怕,太可怕。 好不容易,南门华终于走了,南门华和南门雨的儿女又来了道:“叔父!叔父!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呀?” “叔父!爹骂你!” “舅舅!舅舅!他打我!” “表叔叔!表叔叔!” 谢慈:“······” 听着他们的话,谢慈完全不知道说啥。 再次不容易的把一群娃子弄走,终于清静了,谢慈倒头就睡。 翌日。 三竿,谢慈才起来,打开房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定国候夫人,还有定国候。 咋了? 发生什么事了? 谢慈过去:“您二老怎么在这儿?” 定国候冷哼。 谢慈嘴抽,定国候夫人走到谢慈面前道:“没事,娘就是看你一直不起来,担心又怕你睡的扰了你,没事就好。” 其实定国候夫人怕谢慈又不见了,她觉得自己昨天就像做梦一样。 这又看到谢慈,才觉得不是做梦。 谢慈听此,嗯了声,定国候夫人让人给谢慈备膳,然后拉着谢慈去了大堂:“你这一年都去哪儿了?” 谢慈:“爹没告诉你?” 定国候夫人哼了声:“娘不想问他。” 谢慈:“你们怎么了?” 定国候夫人:“没有怎么,娘是想问你,想听你亲口说。” 谢慈了然:“我也没去哪儿,就是去学了一身功夫。” 定国候夫人:“在哪儿学的?” 谢慈:“夔州那一代。” 闻言,定国候夫人愣住:“去了那么远?” 谢慈:“嗯,还行。” 早膳摆上了,谢慈坐下,定国候夫人也坐下,定国候也坐下,除了谢慈,定国候夫人和定国候都食不言寝不语的模样,谢慈却不在意,边吃边说,把定国候夫人想听的都说了。 吃完饭,谢慈就道:“爹娘,我出去一下。” 定国候夫人:“去哪?!” 定国候:“去哪!” 看他们俩反应这么大,谢慈有点懵逼,难道自己不能出去?那这样的话还是跑吧。 “我出去看看。”谢慈说。 定国候夫人:“去哪里?看什么?娘跟你一起。” 定国候:“我,我今个休沐,我也去。” 谢慈看着两人微妙,道:“我就去街上看看,没什么,就是突然回来,怪是怀念。” 定国候夫人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嗯,也好,那让人跟你一起。” 谢慈道:“不用。” 定国候:“怎么不用?!” 谢慈:“我又不是对这里不熟,我现在习惯一个人了。” 不知道咋了,听到这句话,定国候夫人哭了起来:“儿啊,你吃苦了。” 谢慈:“还,还好。” 说服了定国候夫人和定国候,谢慈就自己一个人出府了,自己对这里不熟啊,应该说哪儿是哪儿都不知道,于是谢慈就转悠:“太子他在哪儿?” 系统道:【宿主老大,在东宫。】 谢慈道:“嗯嗯。” 找太子燕彧,可是在皇宫怎么找?偷偷悄悄进去,就搞不好关系了,可是大摇大摆?进不去,就算自己是定国候的儿子,也不能随便进宫的。 得先了解一下太子燕彧是什么人呢。 想着,谢慈琢磨什么人最了解太子喜好之类的。 最了解太子喜好之类的只有太子身边的人,身边的太监婢女什么的。 可以先听听百姓对太子的评价。 谢慈边走,边想,不若回去问问南门雨? 不行,那货不安全。 谢慈继续走,不经意抬眼,看到了路边的乞丐,不禁停下了脚步,沉吟片刻,朝乞丐走去,然后在乞丐身边蹲了下去,背靠着墙壁,打量了一眼乞丐,算了,还是用术吧。 晚上去掳个人来,这个人吗,当然得是东宫的,太子身边的人,不对,不掳,不能掳,直接去皇宫,找个人问算了。 “我能用术和太子搞好关系吗?” 系统道:【宿主老大,这个绝对不行的。】 谢慈没说什么,思考搞好关系的事,乞丐见谢慈坐到自己身边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人生,不禁一脸怪异的看着谢慈,看了会儿,他把手里的破碗伸到了谢慈面前,示意谢慈给银子。 谢慈看他,然后大方的掏出两个铜板,放进了他的破碗里,乞丐看到碗里的铜板,哼了声,起身去买包子了。 这是个有良心的乞丐,乞丐买了两个包子回来,一个自己吃,一个要递给谢慈,谢慈摆手:“我吃过了。” 乞丐求之不得,自己把两个包子四口吃完,看得谢慈佩服。 谢慈起来,回了府,等到入夜,便又悄悄出府,朝皇宫而去。 皇宫禁卫森严,但是谢慈还是进去了,并没有被发现,谢慈不知道东宫在哪儿,便劫了一个人问,不过用的术,是个小婢女,还正好是东宫的,于是谢慈直接问她太子的事,然而,这小婢女是东宫最末等的婢女,什么都不知道,谢慈觉得奇怪:“你就没听过太子的事?” 小婢女摇头:“不知道,不听,听了会死,我是新来的。” 谢慈愣住:“这么严重,你们太子不会丧尽天良吧。” 小婢女:“不知道。” 谢慈:“行吧,你带我去东宫。” 小婢女:“好。” 谢慈跟着小婢女去了东宫,然后便开始自己行动了。 既然来都来了,先看看太子是什么样的。 谢慈小心的穿梭于东宫内,终于摸到了主殿,正要进去,却看到一个大太监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谢慈稍一琢磨,便毫不犹豫的打昏了那太监,拖走了。 把太监拖到了黑暗的角落里,谢慈把他掐醒,然后用术开始问打道:“太子喜欢什么?” 太监道:“太子喜欢看书。” 闻言,谢慈皱眉,有点意外道:“不喜欢吃喝玩乐美人在怀?” 太监道:“不喜欢。” 谢慈一句微妙的话没说,难道是个非常没意思的太子?无趣的灵魂? 谢慈道:“那他性情如何?” 太监道:“温和。” 谢慈面无表情:“不坏吗?” 太监:“不坏。” 谢慈怀疑这太监说谎是个谄媚到骨子灵魂里的人,于是问:“你服侍太子多少年了?” 太监:“十二年了。” 谢慈一拳头夯昏他,把他衣服扒了,直接套上,然后进了主殿,还是眼见为实。 谢慈顺利的走进去,转悠了一圈,在婢女太监低头奇怪的想法中,终于看到了实物,不对,是太子,那是一个十九岁上下的年轻人,眉目好看,五官入画,微垂着眸子,在看案牍上的书,安安静静的,看起来非常美好。 这应该就是太子吧? 唉,真是遗憾,如果能对他用术就好了,直接让他篡位,哈哈! 系统不说话。 想来那个太监说的是实话,看这样子,确实不像是个爱吃喝玩乐的人,不过看着真是无聊啊,就那么坐着,像一尊雕像,谢慈盯了他一炷香,他还姿势未变,谢慈突然惊觉,莫非,太子死了?! 系统还是不说话。 “吴邯。” 那一直不动的人忽然开口了。 谢慈愣了一下,忙是低头上前。 燕彧:“茶。” 谢慈看看,哦,看到了茶,便去提过来倒,尽量不出声,好在燕彧没抬头,谢慈怕留久了被发现,就退出去了,把衣衫下来给太监拿好,打了个响指,便悄然离开了皇宫。 没想到太子是这样的人啊,不好搞了,这真是不好搞,如果太子是个爱美人爱吃喝玩乐的太子,那自己跟他搞好关系会特别容易,但这种太子不太好搞好关系,怎么办呢? 谢慈回到了定国候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谢慈又去街上转悠,走着走着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于是便往无人的地方走去,转身却看到南门雨站在自己身后。 谢慈道:“是你?” 南门雨道:“什么我?” 谢慈道:“跟着我的人是你?” 南门雨承认了道:“是我。” 谢慈:“你跟着我干什么?” 南门雨:“你一直在街上转悠什么?” 谢慈:“哦,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就熟悉熟悉。” 南门雨:“是吗?” 谢慈:“是啊,对了,我有点事问你。” 南门雨:“什么事。” 谢慈:“我不是怕露馅了吗,你把有关南门墨池的事都和我说说呗。” 南门雨:“你想以假乱真?” 谢慈滴汗:“不是,你说不说?” 南门雨:“我不能告诉你。” 谢慈:“那好,告辞。” 南门雨似乎听出了谢慈这句告辞的深意,不禁道:“等等。” 谢慈:“我都发过誓了,你想让自己的母亲高兴,却没有诚意。” 南门雨犹豫:“母亲高兴是真的,但是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会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谢慈:“想这么远做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南门雨看着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然后开始告诉谢慈一些有关南门墨池的事,谢慈记下后,便准备继续转悠,南门雨倒是走了。 谢慈走了一段路,碰到了一个人,不过没在意,说了句抱歉继续走,然而被碰的那个人却站住了,看着谢慈的背影眯了眯眼。 转悠了半天的谢慈,又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又是南门雨? 于是谢慈走到无人的地方停下,转身,想教育一下南门雨,却没防备的直接被兜头盖脸的套上了一个麻袋。 然后听到了一个声音:“带走!” “是!” 这声音? 这声音完全没听过。 听起来还像是姑娘。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哎,姑娘,你是不是人,不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谢慈被人扛起来带走了,不知道要去哪里,谢慈开口:“敢问阁下是什么人?” “要杀你的人!” 谢慈懵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谢慈开口。 “当然知道!你就是化成灰我都知道!” 谢慈道:什么,这怎么回事。 “系统,什么情况?” 系统道:【宿主老大,是南门墨池曾有婚约的十四公主燕盈。】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神马? “南门墨池,你让本公主颜面扫地,本公主杀你不该?”燕盈让人将谢慈扔进了一辆马车里,然后道:“回宫。” 谢慈道:“等一下!” 燕盈道:“少废话!” 谢慈道:“我有话说。” 燕盈:“闭嘴!” 谢慈:“你就让我说一句。” 燕盈:“把他舌头割了。” 这个公主好残暴的样子,怪不得南门墨池不要你,谢慈想着,却是道:“我闭嘴。” 次奥,先逃为上吧。 谢慈开始使劲折腾出声音,马车里两个太监盯着麻袋里的谢慈,谢慈哼哼唧唧的,燕盈听得不耐烦:“你干什么?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杀了你。” 谢慈继续哼哼唧唧,也不说话。 燕盈皱了皱眉:“把他放出来,割舌头。” 太监犹豫了一下,把谢慈放了出来:“公主,真的要割吗?” 燕盈:“我没把他变成你们这样就已经够仁慈了。” 太监咬牙,谢慈也是嘴角抽了一下,这公主,嘴好生那什么。 谢慈终于不再备闷在麻袋里,然后见太监取出了一把匕首,顿时看向燕盈道:“公主!我有句话!是非常重要的话!一定必须要说!就算是要割舌头!我也要说!” 第271章 墨林 燕盈看着谢慈就咬牙道:“让他说!说完了给我把他舌头割了!” 太监应声,等谢慈说话。 谢慈道:“公主,再见啦。” 说完,快的不可思议的拂开马车帘幕跳下了马车,转眼没入人群中不见。 燕盈等人都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待意识到谢慈跑了,燕盈顿时朝太监发威道:“愣着干什么!追!” 太监去追谢慈,但是没有追到,回来时,燕盈大骂。 那边,谢慈心有余悸,公主太可怕了。 还有太子燕彧,听来似乎不出宫,这可如何搞好关系?买个功名? 九重门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势力,想着,谢慈回了定国候府,然后给九重门长老修书。 刚召来鸟儿送信完,就看到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少爷!少爷!不好了!” 谢慈道:“什么不好了?” 下人道:“十四公主来了!” 谢慈皱眉道:“十四公主?她来干什么?” 下人道:“说是要见少爷。” 谢慈道:“见我?不见。” 下人道:“少爷,这不行啊。” 谢慈道:“去去去。” 下人赶紧跑了。 谢慈问系统:“这十四公主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我该怎么应付?还是现在离开?” 系统:【不知道。】 谢慈道:“你不知道?” 系统:【不知道。】 谢慈:“行吧。” 谢慈朝大堂走去,燕盈来后,定国候和定国候夫人接待,但是燕盈不让,遂大堂只有燕盈一个人,还是女扮男装,定国候觉得不合体统,但是他没说什么,就和定国候夫人藏在不远处看着。 到了大堂,谢慈看到燕盈在上首坐着,正在喝茶,便走过去,拱手:“参见公主殿下。” 燕盈放下茶盏:“免礼。” 谢慈直起身。 燕盈看着谢慈,完全不复之前的凶狠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慈道:“有两日了。” 这公主是不是有病?还是头疼? 怎么觉得有点跟之前不像是一个人? 还是说,这个公主是真的喜欢南门墨池的?不会吧,不过也有可能。 谢慈瞧着她,却看不到她眼里对自己有爱意,那这是因为什么? 可是没有爱意为何要对自己‘死缠烂打’?好吧,恨也可能死缠烂打的,记得她之前说颜面,原来是为了面子。 燕盈看着谢慈道:“回来有两日了?你喜欢的女子呢?” 谢慈看她一眼道:“我们分开了。” 燕盈笑了道:“分开了?为何分开?” 谢慈道:“公主,这跟你没关系。” 燕盈一拍桌子道:“跟本公主没关系?怎么没关系?是你让本公主颜面扫地,是那个女子让本公主被人耻笑不如一个戏子!南门墨池!你以为本公主真的喜欢你啊?若非父皇母后,若非本公主不想和亲,能便宜了你?说,那个戏子去哪儿了!” 谢慈一脸懵的看着又变脸十四公主,这明明不是说的我,却要我在这儿挨骂,我太难了,于是小声道:“公主,我也不知道。” 燕盈道:“你不知道?好!那本公主若是让人找到了她,怎么着了她,你可别说什么。” 谢慈不说话。 燕盈沉默的看向谢慈。 谢慈自顾自坐下。 定国候夫妇在外看得冒汗,这,这,唉。 燕盈沉默了很久,才问谢慈道:“你回来想干什么?挽回本公主?” 谢慈道:“啊?” 燕盈道:“别装傻!” 谢慈道:“没有,不是,我不是要回来挽回谁的。” 燕盈皱眉,然后又发怒,谢慈觉得这公主是不是提前更年期了,燕盈还是走了,反正她跟南门墨池两个是绝对不可能了,想必燕盈只是想看南门墨池后悔。 定国候夫人道:“池儿,公主为何突然来了?看样子你们遇见了?” 谢慈道:“是遇见了。” 定国候夫人道:“那你最近别出府了。” 谢慈点头道:“娘,我知道了。” 定国候看向公主离开的方向,头疼,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一日,九重门的信回了,说是有,只要谢慈想,就能在朝中有个位置,这让谢慈还是挺惊讶的,九重门太厉害了,不对,是十方夜厉害。 谢慈准备先去和右相搞好关系,这个右丞相是十方夜的人,已经从九大长老那里得知了十方夜的死讯,依然是九重门的人。 九重门的人还有其他人,不过谢慈决定先找右相。 将信笺放在烛上燃了,谢慈便歇下,翌日一早,又出府去。 这一天,帝王要去城外的寺庙里上香,仪仗浩荡,谢慈正好从旁路过,却见前头突然乱起来,还有惨叫声,路旁的百姓全部的慌乱的四散逃开,风中传来血的腥味,谢慈挑了挑眉,抓住一个人问怎么了,那人一脸害怕的说是有人刺杀皇帝。 谢慈放开那个人,那人忙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君武皇帝的名声还行,要不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自己也不一定摆的平。 再说皇帝有这么多禁卫又不是饭桶。 正想着,就看到一身龙袍的人被两个禁卫模样的人搀住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后面是几个举着剑身穿八卦道袍的人,他们大喊道:“杀了狗皇帝!” 谢慈看着,心中微妙,最终还是决定出手,而混乱逃跑的百姓里,有人开始露出了真面目,他们除去布衣,带着道袍,抓起各种东西当武的朝禁卫和皇帝打去。 皇帝吓得脸都白了,禁卫大喊护驾,但是刺杀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混在百姓里,完全不显眼,护着皇帝的禁卫也受了伤,谢慈看到一群身穿八卦道袍的人准备围起来打死皇帝,便一个箭步上前,解决掉了那些穿着八卦道袍的人,皇帝看着谢慈愣住,不知道谢慈是谁,待谢慈转头看向自己时,皇帝惊讶了,南门墨池! 来不及多想,谢慈抓着皇帝往安全的地方退去,来者杀无赦,皇帝有惊无险,看着谢慈一个个打昏那些人,就一直盯着谢慈。 说来,皇帝由一开始的喜欢南门墨池,到后来不喜南门墨池,不因为什么,就是因为燕盈和南门墨池的婚事,南门墨池让皇家颜面不好看,甚至忤逆他的意思,和一个戏子私奔。 他又想到,南门墨池不会武功,而现在看起来这么厉害,这两日燕盈有些不对劲的样子,难道这真的是南门墨池? 他回来了? 他还敢回来? 更让皇帝不解的是,谢慈好像不认识自己,南门墨池不认识自己? 皇帝想了想,觉得也对,自己召见南门墨池的次数大概不超过三次,每次南门墨池都是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自己,也没看过,一直低着头,脸色平静的样子。 不见了一年又回来了?为什么回来?难道是因为十四?想着,皇帝又认为不是。 “南门墨池?”皇帝试探道。 谢慈转头看他道:“您是真皇帝吧?” 皇帝点头。 谢慈道:“那就好,是真皇帝,臣子便救。” 皇帝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觉不出哪里怪,索性没再管,而是心里对谢慈的不喜消了大半,这其实不是个坏孩子,他只是不想娶自己的女儿,可是为什么不想?盈儿哪里不好?!想到这,皇帝又生气,可是看着谢慈全力的对付刺杀自己的人,心中又软,唉。 谢慈一个人在撂倒了三十几个人后,巡城军终于赶到了,身穿八卦道袍的人见形势不利,就迅速撤了,逃走的人很少,被抓的人很多。 谢慈见皇帝被禁卫请上辇,就离开了,皇帝正要找谢慈,却见谢慈不见了,不禁叹了口气,然后冷声道:“查!” “是!” 谢慈不惹人注意的翻进了右相府,然后控制了一个下人,找到了右相的书房,右相不在,说是同帝王仪仗出城了。 闻言,谢慈嘴角抽了一下,不是吧,万一右相被那些人杀了就好笑了。 谢慈就在书房里等,一直等到天黑,才见一个不是下人的人走了进来,是个中年人,他看到谢慈,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门主?” 谢慈听了这句话,就知道他是谁了道:“秦公望?” 秦公望朝谢慈行礼道:“是属下。” 谢慈嗯了声,看来这个秦公望对十方夜的事没什么想法,那就好,谢慈道:“给我在朝中,不对,给我在东宫安排一个位置。” 秦公望听此,如实道:“门主,这需要一些时间。” 谢慈道:“大概多久?” 秦公望道:“一个月。” “要取得皇上和太子殿下的信任。” 谢慈道:“一个月够吗?” 秦公望道:“够。” 谢慈点头道:“好。” 谢慈离开了右相府,秦公望来送,谢慈说了不必,临走时问道:“今日刺杀皇帝的是什么组织?” 秦公望道:“看他们衣着,应该是八卦教。” 谢慈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离开了右相府。 谢慈离开后,秦公望擦了擦额头的汗,九大长老说了,这位新门主,比十方夜还残暴,叫自己小心应付,还好,自己应该没有什么让门主不高兴的。 谢慈不知道九大长老背地里说自己坏话,回到了定国候府,定国候和定国候夫人正在等谢慈,看到谢慈,定国候就拍桌子:“你去哪儿了!” 谢慈:“就出去看看。” 定国候夫人:“池儿,你知道皇上遇刺的事了吗?现在外面不安全,你去哪儿了?让我跟你爹担心的不行。” 谢慈道:“我知道,我还救了皇上呢。” 定国候夫人和定国候一愣,然后定国候又怒了:“你这个逆子!还敢撒这种慌!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就抄起早准备好的棍子,定国候夫人赶紧拦住,谢慈道:“我没有撒谎,我撒这种慌干什么,您老别激动,小心闪了腰,我先回去了。” 定国候夫人朝谢慈道:“你快走吧!” 谢慈:“哼。” 这候蛮不讲理。 定国候气得如怒目金刚,谢慈心说怕了怕了,忙是离开了大堂。 然而让谢慈无语的是,怒目金刚追到了她院子,手拄着棍子,定国候夫人一脸无奈的在边上劝道,谢慈站在房间门前看向定国候:“您还真要打我啊。” 定国候:“今天到底去哪儿了?” 谢慈:“在街上转悠。” 定国候:“然后呢?” 谢慈:“救了皇帝。” 定国候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敢这么说!” 谢慈:“这是事实,我为什么不敢这么说,您不信,您明个问皇帝啊。” 说完,关上房门,睡觉。 定国候夫人好不容易才把定国候哄走。 翌日。 定国候上朝,谢慈又要出府,然后被门房拦住了:“少爷,侯爷吩咐,您不能出府。” 谢慈听了,心说好吧,不让出府就不出府,我翻墙还不行吗。 于是谢慈翻墙离开了定国候府,谢慈前脚走,定国候府后脚就来了圣旨,召谢慈进宫觐见。 定国候夫人慌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公主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要见池儿做什么?惩罚? 想到惩罚,定国候夫人就想昏过去。 南门雨和南门华也担心起来,特别是南门雨,毕竟谢慈不是南门墨池,若是露馅,便是欺君大罪。 那边,谢慈出了府,去了右相府,今日右相休沐,秦公望看到谢慈来,神经紧绷,谢慈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昨个还没觉得,这今个,怎么觉得他这么怕自己? 谢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在东宫安排位置的事。 秦公望道:“属下斗胆,不知门主要在东宫当差做什么?” 谢慈呷了口茶道:“不该问的别问。” 秦公望战战兢兢:“是!” 谢慈待了会儿,才离开,定国候府的人都在找谢慈,而皇帝那边已经查出了昨日刺杀的是什么人,是八卦教,八卦教一直反对朝廷施政,四处挑事杀人,皇帝下令将八卦教的人斩首示众,而后下令大力铲除八卦教,并在朝上表扬了谢慈,定国候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皇帝对他说他有个好儿子之后,才有一点真实感。 他愣住了。 脸色有点微妙。 昨天自己干了什么,他没忘,自己的儿子,竟然真的救了皇上! 皇上还要召见自己的儿子!? 他整个人不太好的下了朝去当值,只想快点下值回府,那边定国候府还在找谢慈,然后传到了定国候的耳中,得知谢慈不见了,定国候本来愧疚的心思一下子烟消云散,又怒起来:“这个逆子!” 谢慈回到府中时,看到府里的人都焦头烂额的样子,便问了句,得知皇帝要召见自己,她就知道,定国候被打脸了,心情有点好,有个太监还留在定国候府等谢慈,见到谢慈,已是午时,便忙是和谢慈说了声皇帝召见,谢慈应声后就带着谢慈朝宫中去了。 第272章 跟着太监到了皇宫,谢慈又走了好一段路,才站到了一座大殿的门前,太监进去通禀一番,才有其他太监带着谢慈进去,走了会儿,终于停下,谢慈看到了皇帝,殿中还有其他大臣在。 “臣子,参见陛下。”谢慈开口行礼。 皇帝朝谢慈压压手:“免礼。” 谢慈没听到赐座,直起身,看到所有人都坐着,只有自己站着,哦,太监是跪着的,还有宫婢。 本来以为皇帝叫自己有什么事,结果说了句免礼后,就没下文了,开始和大臣商议政事,将至午,快到用膳的时间,但是皇帝和大臣还没有要结束商议的意思,谢慈就一个人站在那里,无聊起来。 皇帝不是人啊,自己救了他,他就这么让自己站在这儿听他们说话。 想着,谢慈又站了一炷香,就在准备开口的时候,皇帝和大臣的商议终于结束,皇帝让大臣们退下,然后留下了谢慈,待到殿中只剩下谢慈后,就道:“南门墨池,你可知罪。” 谢慈抬头:“陛下,臣哪里罪了?” 皇帝显然没想到谢慈会这么说,顿了一下,道:“你抗旨不遵。” 谢慈明白了,是南门墨池和公主亲事的事,自己现在是南门墨池,于是谢慈道:“臣子知罪。” 特么这皇帝摆明了就是非要自己认罪才行的样子。 谢慈:“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着谢慈模样,脸色缓和了不少,道:“你知道自己有罪,为何还回来?” 谢慈听了道:“皇上,这个说来话长。” 皇帝一副十分有耐心的模样:“你慢慢道来。” 说完,吩咐太监传膳。 于是就是皇帝一边吃饭,谢慈一边看着的编自己为什么回来。 皇帝听着不语,就让谢慈说,谢慈终于说完后,皇帝擦擦嘴,看向谢慈:“这么说,是那女子不要了你?” 谢慈听得怪微妙的,自己阐述的和向定国候夫妇阐述的一模一样,为何皇帝就这么理解?自己可没有一次一字说那个女子不好,皇帝啥意思? 谢慈道:“皇上,您到底有什么事?” 皇帝:“怎么了?” 谢慈道:“皇上,臣子饿啦。” 皇帝瞪一眼谢慈:“有辱斯文!”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这皇帝老儿,你不是在吃饭吧,你不但在有辱斯文,你是有辱斯文本身! 看看谢慈低着头不说话,皇帝叹口气,毕竟谢慈是定国候的儿子,也是最爱护的儿子,最难过的,莫过于定国候,听说,那定国候夫人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不孝啊!” 谢慈抬头:“啊?” 皇帝:“啊什么啊,跪下。” 谢慈盯着皇帝看了会儿,倒在了地上,皇帝见谢慈好像昏倒了,愣了一下,道:“来人。” 最终皇帝也没有再怎么谢慈,谢慈离开了皇宫,回了府,然后拜师,完成了系统任务。 等回到云梦村的时候,是第二天了,慕容楮等人没有再来,谢慈带着阿宁去汝阳城南市的时候,遇到了慕容楮,慕容楮打算回京城了。 又过去一年,谢慈和沈清禄一起开了家客栈,因为菜的名字很特别,来了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又过去一年,客栈的名字已经远扬。 两人商量着在天下各地开客栈,沈清禄都听谢慈的,有天和尚知道了谢慈不是男子,就给了谢慈丹药,谢慈就放着没服,然后和沈清禄继续做生意,满天下的跑。 谢慈的爹娘和阿宁都跟着谢慈去了京城,谢慈在京城买了宅子,阿宁和爹娘都留在了京城,暂时不打算回云梦村了。 而谢慈,依旧一心在经商,满天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