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之霸体传说》 第一章 暴君重生 这是一个苍白、简陋、狭小的房间,里面紧凑着摆放着一桌、一椅、一床、一柜。 屋内点缀极少,只有靠窗的桌上摆着两盆盆栽,给人些许绿意,多数时候只有单调和麻木。 魏燃躺在床上,神情木然的盯着对面墙上的壁挂钟,看着秒针嘀嗒嘀嗒的旋转,计算着这一天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壁挂钟下挂着一个二十四寸的液晶电视,正播放着近期十分火热的青春励志题材的电视剧。 即便剧情的确精彩万分,叫人既感动非常又热血沸腾,魏燃也没有丝毫兴趣。 作为一个高位截瘫十年的人,他剩下的人生意义,似乎就是看着时间流逝,等待死亡到来。 魏燃,十年前k1、ufc格斗赛事重量级双料冠军!战绩有如传奇,所有比赛,都是近乎碾压性的k0对手,没有一场被拖延到计算点数决定胜负的。 因此被诸多媒体称之为综合格斗界统治者,拳台终极暴君,地表最强人类!获得无数赞誉荣耀。 然而正在他人生巅峰时刻,出了一场惨烈的车祸,以致头部、颈椎严重受伤。经过抢救,勉强捡回一条命,但下半生只能卧于床上度过。 即便凭借他巅峰时期获得的财富,以及保险公司的大额赔偿,他下半辈子也不至于衣食无着。 但这种从巅峰跌落地狱的感觉,却是对一个人精神意志最大的摧残。 自从得知高位截瘫再无治愈希望后,魏燃的心就已经死了。 房间外很安静,即便关着门,也能听清楚屋外发出的任何一点声音,尤其是魏燃自瘫痪后,耳力莫名其妙提升了许多。 此时一阵来电音乐打破了这阵安静,片刻后,电话被接通。 魏燃听到是自己的弟弟打电话给了母亲,他母亲接通电话后,停顿半晌,敷衍了几句便将电话挂了。 之后他听到父亲问起来道:“俊伢子打电话有什么事?” “他媳妇怀上了,到时孙儿出世,希望我能过去帮忙照顾月子。” 魏燃父亲沉默一会儿,说道:“你去吧,我在家照顾燃儿。” “你太粗心,我怕你照顾不好他。他全身上下都没有知觉,大小便难免失禁。你脾气不好,怎么耐得住烦。” 魏燃父亲再度沉默片刻,之后用很低的声音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魏母暴怒。 “俊伢子能在大城市买的起房和车,用的不就是燃儿以前打生打死赚来的买命钱! 你以前好赌,欠了一身债,害得人家拿刀追债追到家里,也是燃儿帮你还上的! 俊伢子结婚的彩礼,还有你能在家里好吃懒做不去工作,拿的不都是燃儿的保险赔偿吗! 你们父子两个,吃着燃儿的血肉,但凡有一点良心,都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 魏父被一阵抢白,变得恼羞成怒。 “他瘫了十年了!每天照顾他吃喝,给他按摩擦洗,还要清理卫生、换洗床单,我们做的还不够吗!久病床前无孝子,反过来说,不也是一样?他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了,躺在床上也是生不如死,那为什么还要为他拖累一家?” 外面争吵声音越发激烈,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魏燃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哦呵呵,多么美丽而充满绝望的灵魂啊。” 这个声音遮盖住世间所有杂音,如魔鬼的诱惑一般穿透入脑。 魏燃猛的睁开眼睛,视线四下搜索,却什么都没发现,正以为出现幻听时,那个魔音再度出现在他脑海。 “不用找我,你的生命层次太低,是无法发现我们这样的高等生命的。” 魏燃知道这不是幻听,但仍然以为是什么人利用高科技做出的恶作剧。 “你是谁?喜欢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捉弄一个残废吗?” “啊哈哈,看来不用些手段,你是不会相信遇到的事情的。” 言毕,魏燃感到一阵撕扯力透身而入,他脖子以下没有知觉的身体竟然再次有感觉! 但这个感觉并不奇妙,他仿佛穿透一个沉闷厚重的皮囊,然后轻飘飘的浮在半空。 魏燃惊讶的看着自己双手和身体,竟然呈现半透明状。视线穿透自己的身体,竟然看到房间的那张床上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自己。 愣了半天,才完全反应过来,难道这就是灵魂出窍?那个神秘的家伙,竟然把自己的灵魂抽离了身体! “你到底是谁?!” 魔音再次传来,“嗯……如果非要用你们这个世界的文化来理解的话,你可以称我为神。但我更喜欢另一个有趣的称呼——魔鬼!” “魔鬼?那么这位有些恶趣味的魔鬼大人,您找到我这么一个没用的凡人,又是想得到什么呢?毕竟作为一个残废,我什么都无法给你。” “不,你的灵魂本身就是硬通货。” “哈哈哈哈,反正我活着也是等死,既然你觉得我的灵魂有用,就尽管拿去吧。” “不不不不,我既然是魔鬼,就要讲究公平交易,你可以用自己的灵魂实现一个愿望。” “哦?”魏燃倒有些意外,讽刺般的笑道:“那我想恢复最巅峰时期的身体状态,你可以实现?” 魏燃听到一个弹手指的声音,然后看着躺在床上的那具肉身起了变化。 原本萎缩的肌肉一点点鼓胀起来,憔悴枯槁的面容变得越发有了血色。 脖颈肌肉渐渐粗大,两侧三角肌与肩部紧紧相连;身躯从上到下一个维度,成冰箱体型;四肢肌肉重生,粗壮得宛如盘根老树;甚至连拳脚部位的老茧都完全复制。 魏燃的灵魂看得目不转睛,直到整个身体停止所有变化,他才完全确认。这就是他最巅峰时期的身体,那个被称为地表最强人类的身体。 身高1.95m,体重101kg,那个在当时令综合格斗界闻风丧胆的重量级职业杀手! 他的后手重炮无人可挡! 他的扫踢有如利斧! 他的擒抱摔拿刚柔并济! 他的地面缠斗烈如巨蟒! 他拳脚肘膝击打技术无一不精毫无破绽;他的步法灵敏无视体重,不弱于任何中量级拳击冠军;他的下巴和肌肉坚如钢铁,可以抗住来自任何敌方的重炮轰击; 他毫无技术上、肉体上、意志上的短板,他是当时那个时代综合格斗界的绝对统治者,唯一的拳台暴君!地表最强人类! 魏燃再次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全身血液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大声高喝道:“魔鬼大人!不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绝不后悔!” 虚空中传来魔鬼邪恶的笑声,他再次成功诱惑了一个绝望的灵魂。 “我要你跟我离开这个毫无奇迹的世界,跟我去——诸天!” 第二章 魔鬼的欲望 魏燃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人正站在夜空下的港口高处。 魔鬼好心的没有让他裸奔,免费赠送了他一件军绿色背心,以及牛仔裤。时值夏日,倒是不虞寒冷之忧。 当然,魔鬼的好心仅仅于此,别指望裤兜里还能再翻出任何一张纸片。 看着眼前这座陌生的城市,似乎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远方有不少类似于锅炉一般的装置,飘荡的煤灰和蒸汽,弥漫在整个城市上空。 他有些分不清自身所处的地理位置和时代,以及自己将要做什么。 当然,魔鬼不会让他这么清闲下去。 “重获身体的感觉,怎么样?” 再次听到那个带着些许恶趣味的魔音,魏燃才真正明白起自身的处境。 但这是他的选择,也是命运给予的第二次机会,他必然好好珍惜,绝不辜负! “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看来你很满意这笔交易,接下来,你就得满足我的欲望了。” “哦?魔鬼大人有何欲望?” “你用灵魂换你巅峰时期的肉体,对我而言是个赔本的买卖,因为你的灵魂除了有趣,一文不值。” 魏燃不动声色,静等他说完下面的话。 “所以我要你在诸天,增强灵魂,把它的价值提升起来,这样我的买卖才不会亏本。理解了吗,这就是一场风险投资,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魔鬼大人,您可真够啰嗦的,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就是,我喜欢简单直接的。” “哈哈哈,好!这个世界和你那个世界一样,是个没多少奇迹的世界,不过世界各地都有一种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找到这股力量,你就能增强自己的灵魂。” “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 “最后再友情提示你一下,这个世界最大的地下格斗赛事,里面就有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努力去追求吧。”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我在这个世界追寻一辈子也没关系?” “哈哈哈哈,别想多了孩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世界的意志会逐渐排斥你。具体会什么时候将你排斥到虚空中去,本魔鬼也推算不出来。所以,祝你好运!” 魏燃握了握拳头,看来不能优哉游哉了。 他作为那个世界地表最强人类,各方面身体素质都可以说是顶级,但绝对称不上是巅峰。 毕竟他的力量不可能与举重冠军比,他的速度不可能快过短跑冠军,他的柔韧性不可能超出体操冠军。 但是反过来,举重冠军不可能有他那样的柔韧性,短跑冠军不可能有他的耐力,体操冠军不可能有他的力量。 人类的身体就是这样,当身体各方面均衡发展到一定程度,再提升一个方面的素质,必然导致其他方面的素质下降。 因此如果要说凡人的极限,大概就是指这种均衡各方面身体素质后,总体的极限! 所以魏燃这种综合格斗冠军所能够代表的,就应该是凡人身体素质的天花板。 超过凡人极限的力量,就是能够在各方面身体素质都超过魏燃现在状态的能力。 魏燃也很期待能够见识到那样的力量,不过他更珍惜当下。 十年瘫痪在床,一朝获得新生,他比什么时候都想疯狂运动,彻底释放全部体力。 于是跑步、空击、鸭子步、蛙跳,甚至翻筋斗,出了满身大汗,宛如水里捞出。 虽然十分疲惫,但也让他感到无比畅快,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没有比这样真实的活着更让人觉得有意义的了。 魏燃为此忘情大喝发泄时,叫声引起了码头上一处帮派分子注意。 他们循声而来,见到魏燃这么一个一米九五的壮汉,有些惊讶。 魏燃也注意到这些不速之客,回头看去。只见来的十几个帮派分子当中黑白黄三色人种占比均衡,为首之人是个黑人,戴着大金链子,粗俗非常。 “嘿,黄皮小子,你是谁?竟敢大半夜在我们4k帮的地盘上大吼大叫!” 魏燃知道对方说的是西班牙语,他原本不懂这种语言,但现在却莫名其妙知道其中的意思,觉得颇为神奇。 他没有理会这些帮派中人,自顾自的朝码头外走去。 但对方似乎不想这么简单放过魏燃,十几个帮派分子抽出砍刀撬棍,开始围上魏燃。 领头的那个黑人还想叫嚣一些什么,但感受到敌意的魏燃自不会等对方围攻之势成型再做打算。 他虽然被称作是地表最强人类,但人类肉身怎么也不可能抵挡金属武器攻击,刀子砍在身上一样会流血。 所以应付一群持有冷兵器的敌人,不能处于被围攻的态势,更需要争取主动。 魏燃根本不等领头的黑人说话,猝然一个垫步接近,提胯抬腿,一记侧踹蹬在他胸前。 由于力量的精准渗透,那黑人吃下所有力道。没有倒飞,而是一声未吭的原地向后一倒,嘴里喷出鲜血,胸口有明显的骨骼塌陷痕迹,当场昏迷过去,生死不明。 在所有帮派分子愕然时候,魏燃迅速接近一名手持砍刀的白人,抬起拳头作势要打。 那人下意识的挥出砍刀,却不料魏燃只是虚晃,一记隐蔽的低扫,结结实实用足胫骨踢中他的左腿膝盖。 听得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那白人惨烈嘶嚎的捂住变形折弯的膝盖向后坐倒。 魏燃反而愣了一下,太久没活动,力量竟然有些控制不住,使得大了一些。不过对方都动了刀子,也不能怨自己下手太狠。 剩下的帮派分子更是胆寒,多数人怔在原地不敢动。只有两个素来胆大狠辣的,依然持刀而上。 魏燃抓住他们行动先后顺序的时间差,针对离得近的那个,先一个快速贴身肘击,打中他胸腹间的太阳神经中枢。 这人当场昏迷休克,魏燃擒着他做盾牌,往后冲来的那人推去。那人停顿接住同伴,持砍刀的右手手腕便被魏燃一脚踢中,腕骨当场骨折,砍刀飞出。 眨眼间击倒四人,震惊了在场所有帮派分子,无人敢再动一下。 魏燃拍拍手,准备离去,忽然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嘿,伙计,看在我这把左轮枪的指引下,你最好别动。” 说的同样是西班牙语,魏燃通过地面的影子,的确看到对方手上持有枪械,他眉头皱了一下,停在原地,举起双手,缓缓转身。 持枪的是个白人,穿着非常古老的条纹状水手服,肌肉鼓起,很是强壮。但与魏燃比起来,自然什么都不是。 “哈哈,看啊,原来是个东亚人。难怪这么能打,你是明国人,还是明国人的走狗日本人?” 这句非常随意的话里面,给魏燃透露了许多信息,以至于他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国人?这是什么时代?难道是明朝?却为什么见不到中华古代的建筑?日本是明国的走狗?为何这处蒸汽弥漫的港口,会存在三色人种? 脑子里思考这些信息的时候,那个白人走近到了四米左右的范围。 魏燃暗暗皱眉,期待对方再靠近两米,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即便对方手上有枪,他也有把握制服对方。 这个白人似乎非常有经验,尤其是对付像魏燃这样的练家子。他就卡在四米的位置,一步不动。 第三章 熟悉世界 这个距离对于魏燃而言十分尴尬,他要伸手制服对方,需要至少跨出一步。这一步时间,足够对方扣动扳机。 而且这个距离,对于手枪而言,命中率非常高,基本没有射偏的可能,因此也不能指望对手的失误。所以魏燃只能举着双手静观其变。 “嘿,黄皮小子,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快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是明国人。”魏燃简略的回答道,说的是普通话,没指望对方能听明白。 谁知道他一开口,则自动转换成了西班牙语。 “哦,原来你会说西班牙语。这就很好办了,看你这模样,坐邮轮偷渡来的新大陆?” 魏燃练功后一身湿透,对方显然以为他刚从海里游上来。在新大陆,偷渡客有些有能耐的,不会等上岸会合人蛇组织后再登岸,那样会很被动,甚至被卖猪仔。 这些有本事的家伙,通常会想办法在偷渡船只接近岸边时,悄悄跳海再游上岸。人蛇组织害怕惊动海防队,不敢大肆声张的搜捕,只能诅咒他们在海里淹死。 而有能耐这样做的人,本事都不会太差,自然有把握逃生。 这持枪白人显然认为魏燃就是这种有本事的偷渡客,暗道捡了个宝,不管是控制住给自己打黑拳赚钱,还是直接卖给人蛇组织,都能赚他一大笔。 而魏燃听到新大陆三个字,心中又是一动,结合明国和新大陆这两个信息。他便怀疑魔鬼是不是带他来到了明朝大航海时代。 不过仔细观察一下对面白人所握的左轮枪,明显类似于柯尔特左轮枪。这枪印象中应该是十九世纪发明的,而十九世纪明朝早就灭亡了。 更不用说明朝似乎还涉及到了新大陆这边事物,以至于这里的人对明国人都不怎么陌生。难道魔鬼带我来的是平行时空、历史支线? 魏燃对于白人的问话依然保持沉默,不想露出太多话语身份上的破绽。 白人挥了挥手,示意其他手下上来用铁链绑住魏燃双手。 见魏燃双手被反铐在背后绑起来,他这才放下心来。印象中即便再精通搏击的高手,双手被反绑身后,身体不由自主前倾,是不方便使劲的。即便是用腿,也难以发挥全力并保持平衡。 所以他十分悠然的转动着左轮枪,一步步走到魏燃身前。 “伙计,你很强壮。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离开的明国,总之现在,你是我的奴隶,明白吗?” 魏燃盯着对方,露出八粒牙齿的微笑,说道:“明白了,我的……头儿!” 话音刚落,他左脚立马踢起,目标是白人正在转动左轮枪的右手手腕。 这样的姿态的确难以维持平衡,并发挥核心腰胯的力量。不过对付这种没经过严苛训练的黑帮分子,即便仅仅依赖腿部的肌肉力量,也足够了。 白人手上的左轮枪被踢得飞起半空,他吃惊暴怒,右手生痛,但并未急着去抢枪。 而是经验丰富的用左手抽出腰间匕首,准备给魏燃来一记狠的。 他对付过类似的练家子,知道对方这种姿态下,起脚后落地会有一个为了维持平衡,而产生的短暂僵直时间。 这个时间,如果耗费到抢枪上面,就是白白给了对方调整并反击的时间。反而趁这个时候下手攻击,对方身体僵直,连基本的防御都做不到,必然中刀! 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曾经的拳台暴君。魏燃踢飞他的枪后,脚在落地同时,膝盖拱起,顺着身体重心往前一压,正好撞在对方的小腹以下要害上。 这个白人刚刚抽出匕首,下面便遭重击,双眼突出,发出一声惨嚎,连连后退。 魏燃趁这个机会,精准的反过背,用被捆住的双手接住从半空跌下来的左轮手枪。 然后他将枪口朝外顶着双手之间的铁链,猛的扣下扳机! 被子弹打断的铁链有一部分抽在魏燃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但他一点不难过,因为他已经有十年,连这样的疼痛都未曾感受过。 现在即使是疼痛,都能让他感到十分的兴奋! 解脱束缚后的魏燃,左手持着左轮,走近到那个白人身前。对方夹着双腿,正兀自疼痛。魏燃不顾其他,一把将他夹在腋下,如夹一只羊羔般带着他离去。 其他的帮派分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没一个敢追上去找麻烦。 离开港口后,寻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魏燃将正在挣扎的白人扔到地上。 “我问你答,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你就去死,明白吗?” 白人惊恐的看着魏燃,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方才在路上,他不停挣扎,拳脚殴击到魏燃身上,宛如击中铁板。魏燃腋下稍稍用力,他就几乎喘不过气来。 “告诉我,这是哪?” 白人坐在地上,喘着气,回答道:“这里是新大陆墨西哥阿尔瓦拉多市。” 魏燃去过北美参加过比赛,但对于墨西哥却十分陌生,根本不知道阿尔瓦拉多是哪里。 “谁是市长?” 白人表情有些奇怪,“没有市长,这座城市被明国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法兰西人瓜分了,没有哪个国家在这里宣布主权。这座偏僻港口附近是中立区域,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所以乱得一团糟。” 魏燃听得更加惊奇,继续问道:“大明的殖民地有哪些?” “那要往北美去,城市很多,名称拗口,叫什么镇西关、金山城、扬威郡、神威郡、望京港之类的。” 这名字十分陌生,魏燃根本无法据此判断大明的殖民地具体在哪,除非拿个地图给他辨认。 看来没办法从这个帮派头目口中问出更多有关大明殖民地的东西。魏燃虽然好奇这个时空的大明究竟强盛到什么境地,但他的任务更加重要。 魔鬼告诉他,要了解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线索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地下拳赛上,那么看看这个土着知不知道。 “你们这有地下拳赛吗?” 白人听得愣了一下,立刻面带微笑的点头道:“当然,我甚至还组织了拳手参加过比赛。” 魏燃皱眉,“那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名头最响亮的地下拳赛在哪举办吗?” “我只知道阿尔瓦拉多本地中立地区最大的地下拳赛在哪举办,如果你说全世界这么大的范围,很抱歉,我只是个西班牙人。” 魏燃从他那里知晓本市黑拳赛的举办地址,然后了解了一下有哪些势力正在参与这些拳赛,该如何寻找这些黑帮势力。 所有信息到手后,决定先寻一处有资格参与那个黑拳比赛的黑帮碰碰运气。 至于这个黑帮首领,魏燃打晕他之后,抢劫光了他身上所有钱和金银首饰,便丢在原地离开了。 第四章 毒蝎帮 阿尔瓦拉多这座港口城市,老枪与熊是一个临接港口不远的酒吧。 这里是个混乱地带,充满了冒险者、亡命徒、海盗、逃兵、罪犯、黑帮。 在这里,金银是硬通货,子弹是硬道理,而酒精则是男人生命的源动力。 老枪与熊酒吧的生意极好,虽然汇聚了各种各种的人渣、女表子,但却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闹事。 只因酒吧是被本地区最大的黑帮毒蝎帮所罩的,而黑帮老大蝎王,最喜欢晚上来这里消遣。其实他很期待有人给他闹事,这样他就能在无聊的军火生意之余,找到点独特的乐子。 他坐在卡座里面,无聊的听着一帮愚蠢的手下吹嘘各种各样的经历,有时候他会插上两句嘴,让某些不讨人喜欢的家伙狠狠的丢个大脸。 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向他表达不满,纷纷换着花样向他拍马屁。并奉上一些海盗掠夺来的女奴,蝎王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时他注意到某个东方人,从酒吧大门进来。 哦,天哪,他看起来简直像头棕熊!蝎王开始期盼这个大块头今晚能不能给他找点乐子。 魏燃没有辜负蝎王的期盼,他完全无视酒吧内各种好奇或者不怀好意的目光,径直走向吧台。 然后伸出两只手指,敲打桌面,引起酒吧老板注意。 “伙计,听说毒蝎帮的老大晚上经常到你这来喝酒?” 酒吧老板下意识远离了魏燃,向后面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四个彪形大汉冲了出来。 “嘿,大块头,你是来找麻烦的?”酒吧老板说道。 魏燃看见四个彪形大汉出来的卡座,里面有不少人正望着这里,其中包括蝎王。 魏燃不知道自己已经与蝎王对视了一眼,但知道毒蝎帮老大就在里面,他完全无视冲出来的四个猛男,往那卡座走去。 之所以决定去找毒蝎帮合作,主要是从黑帮分子那里听说毒蝎帮是这附近实力最强的一个帮派,而且影响力在这座混乱的中立城市都很大。 那么接触到更高层次的拳赛可能性自然也就越大,只是听闻帮派老大蝎王是个喜怒无常的人物,而且非常精明不好糊弄。 但有个优点,比较诚信,这也是魏燃决定找毒蝎帮合作的另外一个原因。 现在拦在魏燃身前的四个黑帮打手,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非常强壮的存在。但面对一米九身高,且两百多斤体重的魏燃,显得仍是那么弱不禁风。 四个人气势稍弱,其中一人比较有勇气,推了一把魏燃,结果魏燃纹丝不动,反倒让他自己小退半步。 “如果你愿意给我们老大找些余兴节目的话,我们可不会跟你客气。”其中一人警告道。 “听说你们老大喜欢拳赛?” 这句话声音不小,以丹田之气发出,蝎王听得明明白白,对外面招了招手,示意让魏燃进去。 四个人仍是警惕的看着魏燃,并将他藏在腰后的左轮枪收了起来。 魏燃进入卡座后,便有人将卡座的门关上。然后卡座内的人动了起来,不知不觉便将魏燃包围在中间。 有人抽出了短刀,在手上晃来晃去的把玩,有人更掏出了左轮枪,做着装弹卸弹,或者俄罗斯转盘的游戏。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魏燃身上,一个个都有如不怀好意的野狼、毒蛇。 “东方人?明国的?”蝎王靠在沙发上,两手各搂着一名女奴说道。 “逃犯而已,混口饭吃。”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人渣!”蝎王指着魏燃拍着大腿,神经质般的大笑。 “放心,我们都是人渣,这里是人渣的乐园。无法无天,肆无忌惮!没有任何政府势力敢踏足这里,你就放心的呆着好了。” 蝎王笑的时候,转动着手中的左轮枪,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剧烈,手枪忽然走火。 砰的一声,蝎王左手边原本陪着笑容的女奴胸口中弹,向后倒去,场上所有人都愕然了片刻。 魏燃皱了下眉,这个蝎王果然与打听的情况温和,性格上有些喜怒无常,甚至显得神经质。 若非魏燃现在本身就是黑户,又从本地人那里了解到明国的殖民地据此有些遥远,中间还有大明和西班牙的交火区,十分危险,搞不好就被交火区的职业猎兵当成敌人击杀领赏,魏燃也不会和黑帮进行合作。 那女奴的血溅了蝎王一身,蝎王大怒,一脚把那中枪的女奴踹开,然后将左轮枪中的子弹全部倾泄到她身上。 “该死的奴隶!竟敢弄脏我的衣服!给我把她扔到海里喂鲨鱼去,还有这个!”说着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女奴。 这个女奴完全无辜,被指到后,惊慌失措的跪下抱着蝎王的腿求他放过自己。蝎王手下不敢犹豫,将她与另一个女奴的尸体一同拖了出去。 魏燃沉默的看着这些,这难道就是这个时代的基调? “你在打听拳赛的事?”蝎王似乎火气得到了释放,显得冷静许多,坐下来,倒了一杯威士忌。 “我来帮你打拳,最顶级的那种。” “嘿嘿,伙计们,你们听见了吗?这个东方人想打最顶级的拳赛,哈哈,你长得的确强壮,可是你知道什么是黑拳赛吗?” 魏燃眼睛一扫,便注意到旁边有一个搂着女奴的黑人,只看他的神态动作和身材,就知道是个拳击高手,而且体格丝毫不逊于自己,个子稍矮,但维度更粗壮。 他伸手指了指那个黑人,说道:“他是你手下最好的拳手?” 蝎王眼睛瞥过去,笑道:“噢,你是指坏小子杰米吗?他的确是我手下最出色的拳击手,帮我赚了不少钱,怎么?你想挑战他?” “试试?” 蝎王一脸兴奋,高鼓手掌,大笑道:“好啊,听见了吗?坏小子杰米,这明国佬想跟你打一场。你给我狠狠揍他一顿,一定要把他揍成烂泥,死人的那种!如果你揍不死他,那你就去死吧!” 坏小子杰米听到后,脸色一变,看向魏燃的眼神立刻充满杀意。 “是的,老板,他一定会被我打成一滩烂泥,可以拿来种树的那种。” 魏燃紧锁眉头,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虽然挑战对方当红拳手是应有之意,但他没想打出人命。 这蝎王以拳手性命相迫,那么这就不是一场比赛,而是一场赌上双方拳手性命的死斗。 卡座内被清出一片不算宽阔的空间,这个狭小的范围内,双方拳手只能硬碰硬的搏杀,几乎没有闪躲游走的空间。 魏燃与杰米走到中间,双方互不相让的盯着对方。 魏燃神情严肃但是冷静,杰米则是双目发红,带着些许疯狂的意味。 他是蝎王的老拳手,自然知道蝎王的性格和规矩,说要打死对方,就一定要打死对方,甚至连对方的死法都不能打折扣,否则死的一定是自己。 在死斗尚未开始时,蝎王拿着枪走到二人中间,说道:“明国佬,拳击规则,知不知道?” 魏燃微微点头。 “很好,我稍微修改一下子。允许攻击后脑和裆部,但不允许用脚、用摔、用关节技,更不允许纠缠搂抱。谁只要违反以上,我就立马砰的一下,明白吗?” 魏燃斜着眼看了下蝎王,缓慢而用力的点头道:“我没问题。” 蝎王再看了眼杰米,杰米道:“这是老规矩了,老大。” “好,那就表演给我看吧!” 第五章 拳下定生死 魏燃和杰米所据空间不足一拳,也就是说两人开场就互相在对方攻击范围内。 杰米没有丝毫犹豫,起手刺拳遮蔽魏燃视线,跟着一个隐蔽的后手勾拳攻击其腹部。 魏燃虽然不是职业拳击手,但曾经为了训练拳法,进行过很长一段时间专业拳击训练。甚至跑去当重量级职业拳击手的陪练,并与对方打个旗鼓相当。 单论拳击实力,他在自己原来那个世界,也能排入重量级前五以内。 因此对于杰米的攻击,只观察他的肩膀,就能提前预判出他的攻击路线。更何况这个杰米在进攻对手时,习惯性的喜欢用眼睛关注一下攻击点,这简直就是一个业余拳击手的水平。 魏燃连护头都懒得做,双臂下垂,使身体重心更加靠下,移动起来更加灵活。再通过连续摇闪,即便空间狭窄,他不需大幅移动脚步也总能轻易晃过对方的拳头。 杰米打得有些心浮气躁,隐约察觉到双方实力差距。但老板下了死命令,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他才从黑奴庄园中逃出一年,还没享受够这个花花世界,怎能轻易死在这里! 于是他隐蔽的转移了一下脚步,让魏燃面对老板,自己背对老板。然后一记后手重拳轰出,不出意外的被魏燃摆头闪过。 在他后手重拳回收时,由于这样的拳击赛是不配拳套的,杰米借助身体遮挡,用收回的手一把勾住魏燃肩膀,限制住他的移动,然后再用一记重拳轰到魏燃下巴上。 当拳头击中后,杰米产生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意。寻常黑拳场上的对手,被自己这样一记重炮击中下巴,没有不产生脑震荡的。接下来再连续进攻,就能轻易摧垮对方。 明国佬,你可别怪我啊,若不是你先要进行挑战,老板也不会让我们决死斗了。你死,当然好过我死咯。 然后当杰米拳头收回,准备用抓着魏燃肩膀的一只手再进行攻击。看到的却是一张淡漠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 魏燃站着不动,生抗他一记重拳,竟然纹丝不动,且没有任何反应,不,至少引发了魏燃的怒火。 在杰米准备抽回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时,魏燃拳头从下方摆上来,以杰米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一记下勾拳砸中他的下巴。 杰米脑袋猛然向后仰去,嘴巴里全是血腥味,脚步连站都站不稳,连退几步才勉强稳住。 他晃了晃晕眩的大脑,看着魏燃的双眼,竟然出现重影,这是脑震荡的反应。 他一记蓄谋已久的重拳打在人家身上,人家没有任何反应,人家一记非常随意的下勾拳,便让自己脑震荡,这实力差距完全是一边倒了。 还了一拳后,魏燃的怒火有些得到宣泄。看向杰米的目光充满怜悯,很抱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然后双拳重炮开路。 杰米瞪大眼睛,只看到魏燃猛的扑了上来,然后左右两侧太阳穴传来一阵剧痛,跟着便倒在地上当场死亡。 全场鸦雀无声…… 杰米是毒蝎帮目前收到过的最强拳击手,在本市地下拳击场中,十七战全胜,全部都是ko对手,超过半数比赛是当场将对手击杀。 如此残暴并且出众的成绩,甚至有内部人士保举,让蝎王带着他去参加更高级别的地下拳赛。这个更高级别,可不是中立地带一伙黑帮的过家家游戏了。 而是牵涉到大明、法兰西、西班牙几个大国的资本财阀出资的拳赛较量。规则更加开放,不限于拳击技术。一场比赛无论输赢,赚的钱都比现在十场比赛要多。 杰米虽然只会拳击,但他的技术能得到介绍人的肯定,说明必然是够得上那种高层次比赛的门槛的。没想到居然毫无抵抗之力的就败在眼前这个东方人手上。 现在在场众人看向魏燃,发现他居然连汗都没出,便是刚刚被打中的下巴,也仅仅是有些发红,并无其他异状。 真是个怪物……不少人在心底说道。 蝎王看着倒在地上的杰米,也愣了半天神,最后才大声鼓起了掌,一步步走到魏燃身前,忽然掏出枪指着魏燃。 众手下见老大都拔了枪,本能的跟着拔枪指向魏燃。一时间魏燃身体一周都是黑洞洞的枪口。 “明国佬,你打死了我最喜欢的拳击手,怎么办?” 魏燃负手在前,一脸镇定,完全无视这些黑洞洞的枪口,笑道:“替你赶跑了一个无能的拳手,让你省去了一次当众丢脸的风险,你不该感谢我?” 魏燃的回答出乎蝎王的意料,他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燃,在他身上的肌肉到处捏了一番。 “啧啧,很强啊,就像铸铁一般。很好,既然如此,你就代替杰米,为我参加下周的拳赛吧!” “拳击规则?” “不!无限制格斗。”说着蝎王怪笑起来,“你们明国人,不都擅长这样的格斗吗?” 蝎王示意手下撤去指着魏燃的枪支,现场气氛不再那么紧张。 魏燃狞笑道:“这个世界,没人比我更擅长无限制格斗。” “那好!我本来还安排了教练,准备教坏小子杰米怎么进行无限制格斗的。现在你可以替我省下这笔费用。” 魏燃看了眼被拖走往门口处的杰米的尸体,说道:“他从未进行过这方面训练,即便给他一周时间,上了擂台,也只是炮灰。你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从将来的拳台上活着下来吧。” “不错!”蝎王大方的承认了,“杰米之前的比赛受过不少伤。医生告诉过我,他再连续打几场比赛就会死掉。所以不如在死前,发挥出更大的价值,你说呢?” 魏燃冷笑一声,“看来下周的那场高级赛事,奖金会很高。” “出场费就抵得上杰米之前十场比赛,再加上赌赛,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全部买他输,哈哈哈哈……”说着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魏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当然知道和蝎王这种神经质再加反复无常的家伙合作,是与虎谋皮,不可长久。 然而他势力不大,仅局限于一个区。对手下又过于狠辣无情,真想要反制他,可以从人心上入手,并不担心。 “为了准备下周比赛,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训练和休息。” 蝎王停下笑声,耸了耸肩膀,“没问题,包括杰米的那两个女奴,你也可以带回去随便享用。” “我上拳台前,从不碰女人,来个人带我去休息训练的地方。” 蝎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个手下,这两人随身都带枪械。他们不仅负责引导魏燃去休息室,还要在这段时间监视于他,防止逃跑。 “嘿,明国佬,你叫什么名字?”蝎王忽然拍了拍脑袋,问道。 “魏燃,叫不习惯,就喊我wei。” 第六章 黑帮生态 魏燃被两人带到酒吧外不远的一处三层楼公寓式建筑。建筑外墙主要以红砖砌成,没有粉刷任何墙灰,显得很是粗糙。 公寓外面的走道肮脏不堪,什么垃圾都扔这里,甚至包括醉汉的呕吐物。流浪猫狗到处都是,它们眼睛发红,见到人也不怕,有些居然还想从背后悄悄靠近。 结果被跟着魏燃的两个黑帮分子开枪打死几只后,才老实了许多,鼠窜而逃。 魏燃皱着眉来到公寓大门前,这是八十年代常见的那种内层木门,外层铁栏门的结构。 那两个帮派分子正在开门的时候,魏燃问道:“你们就住这鬼地方?” 看着魏燃的一个西班牙人说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少不用担心半夜被人闯进来打黑枪。” 看来治安相当混乱,魏燃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迟早都得适应这样的生活,所以忍忍吧。 进到公寓内,第一层十分宽阔,有着各种训练设施,只是显得比较老旧,质量似乎还算不错。 魏燃打了两拳挂着的重型沙袋,手感比不上自己以前用过的,但足够使用。还有其他的杠铃、跳绳、单双杠等等都试了一下,足够自己在一周内完全恢复到十年前的巅峰状态。 可惜就是少了陪练,不然格斗意识也能一起找回来,看来只有上了拳台才能找回十年没有启用的格斗意识了。 公寓上面两层是集体宿舍,供给毒蝎帮的黑帮分子居住。这里面脏乱差自不用多说,看着带路的两人,他们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魏燃便放弃提醒他们打扫卫生的想法。 好在坏小子杰米以前是住在三楼的一处单间中,这里虽然也是满地的酒瓶、烟蒂以及女票女昌后的污糟痕迹,但至少有独立的卫生间、冲凉房,甚至厨房。要比其他多人间那种令人作呕的景象好得多。 魏燃进房后,转身对监视自己的两人说道:“我要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开始训练,怎么,还要跟着我吗?” 这两个黑帮分子对视一眼,一种一个胆子大点的说道:“伙计,祝你有个好梦。不过你也看到我们老大是什么人了,别给我们找麻烦,好吗?” 魏燃不屑的冷笑道:“你们两个放心,下周那场比赛,我打定了,不会半途而废。” 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今晚他在码头疯狂训练到满身大汗,在体力消耗许多后,又打垮了一群帮派分子。再之后又在毒蝎帮的据点打了一场生死斗,虽然对手顶多是个奥运会级别的业余水准。 他现在仍然感到十分疲惫,也懒得打扫房间,随便洗了个澡,把床铺简单收拾一下,倒下便睡。这具十年前的巅峰状态身体,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只要魏燃想睡,分分钟便能进入最佳睡眠状态。 夜晚这条街道并不平静,时常响起枪声,有时远有时近。这让生处和平年代的魏燃很有些不适应,夜晚醒来许多次。 甚至有两次醒来后,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公寓外的街道上,两伙黑帮因分赃不均,直接拔枪对射。 失败的一方丢下几具尸体,狼狈而逃,胜利的一方也顾不上收拾自己人的尸体,紧追而去。而那些尸体,理所当然的成了野狗分食的对象。 这特么真是一个完美的生态圈!魏燃骂了一句,躺回床上后,才回想起监视自己的那两人说过的话。 至少这座老旧肮脏的公寓,不用担心晚上被人摸进来打黑枪,真特么是个天堂。魏燃咬着牙诅咒一句,再次强迫自己入睡。 经过多次自我催眠,不至于被周边的枪战影响后,他晚上终于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早,有女奴将早餐送到他的房间。 魏燃看着面前这个有着麻色卷发的女奴,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说不上漂亮,但衣着破烂,暴露出的身体上尽是被摧残的痕迹。 他接过面包、奶酪和牛奶,问道:“你们平日里都在这做些什么工作?” 女奴是跪在地上答话的,这让魏燃很不适应,但他不想表现得过于特殊,并未阻止。 “主要是伺候老爷们。” “包括清理卫生吗?” 这女奴开始还以为魏燃想要对她做些什么,对于黑帮中这群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太阳的粗野男人来说,打扫卫生是件浪费时间的事。 应该充分利用起可以看得到太阳的时间,将它们全部花在享受人生极乐这件事上! “老爷们有吩咐,我们就会做。” 魏燃看着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除了开始递食物的那次,她就一直抵着头,麻色的卷发挡住了她的脸。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抬起头看向魏燃,在这人间地狱,没人关心过她这个问题。 “我父亲是个威尼斯商人,我跟他一起出海到新大陆时,遇上了海盗,被劫掠到了这里。” 说得很简短,也很麻木,仿佛是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 魏燃没有问她父亲的下场,这是显而易见的,他只是沉默的坐在床边,开始吃起早餐。 将整个面包全部吃完,喝了杯牛奶,然后撕下一半奶酪,扔给这个女人,之后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把我房间打扫干净,不要留一点肮脏的东西,这一半奶酪是你的奖品。” 女奴看着魏燃离开,跪在地上喜极而泣,自从被海盗掳掠到这来后,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再吃过饱饭,这一半奶酪足够她两餐的伙食了。 魏燃下楼的时候,两个被安排监视他的黑帮分子,非常准时的跟了上来。 魏燃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个女奴,以后几天只安排伺候我一人。” 两个黑帮分子对视一眼,暧昧的笑道:“你们东方人的口味都这么特殊?” 魏燃理都没有理他,到了一楼就开始绕着训练场慢跑热身,然后逐步进入训练状态。 一个人一直训练到中午,午餐是牛排、烤土豆、蔬菜外加两片黄油面包,都是能量充足的东西。也是那个女奴送下来的,看起来她比初次见面时多了些笑容,让魏燃压抑的心情跟着好了不少。 “中午,我要出去散步。”吃完后,魏燃随口说了一句。 两个黑帮分子,一个叫老k,一个叫老g,真实姓名是什么,谁关心呢? 老k不满道:“东方佬,说了别给我们找麻烦。” 说着亮了一下腰间的手枪。 魏燃一声冷笑,一巴掌把先老g拍翻,同时将老k腰间的手枪抢到了手上,然后踩在老g背上,让他难以动弹。 “我跟你们老板是合作,不是他的奴隶。把我这句话告诉蝎王,不然让他来和我说话。” 这时一个鼓掌声从楼上传下来,“噢,我的斗士,如果对他们不满意……” 蝎王身边跟了一群人,都是手持枪械。而蝎王话说到一半,走到魏燃身前。忽然拔出左轮枪,一枪一个,将老k和老g当场打死。 魏燃看得眼皮一跳,蝎王身边的那些手下也吓了一跳,各个脸色苍白。 “那咱们就换一对,你说怎么样?”蝎王把脸凑到魏燃身前,做出个夸张的笑容。 魏燃把抢来的枪丢下,沉默的走到训练场,再次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他在这栋老旧的公寓中,足足呆了一个星期。自从老k和老g被杀之后,新换上来的老a和老d显得更加警惕与不好沟通。 他们两个一人双枪,并且永远和魏燃保持着距离。对于魏燃的所有要求都能答应,唯独就是不会让他离开这栋公寓。 倒是魏燃身边的女奴有人盯着的情况下,可以离开公寓。所以魏燃从女奴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下所谓中立地区的生态。 这个地区虽然名为中立,实际上是大明、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共管区域。 白天的世界,是属于商人和工匠的。治安归中立区的联合政府雇佣佣兵管理,这些佣兵既腐败又残暴,是许多黑帮的幕后保护伞。 商人和工匠只在白天做生意,到了晚上,就是黑帮和众多不法分子的天下,白天积累的利益纠葛和恩怨,由于有佣兵看着,所以只能放到晚上来解决。 前往拳赛的路上,乘坐的是四轮马车。 蝎王与魏燃坐在一辆车上,便连那个熟悉的女奴也带上了车。 蝎王上下打量着魏燃,“看起来你的状态不错。” 魏燃冷漠的说道:“如果是你之前那个拳击手都能参加的比赛,那么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游戏。” “啊哈哈哈,今天早上赛事组有人来找了我,想让我在拳赛之余,参加一个新的游戏,他告诉我会有很多钱赚,我就答应了。” “与我有关系吗?” “当然!”蝎王贴近魏燃,“如果你能打赢第一场正赛,证明你的实力的话。那么后面便安排了三场比赛让你打。” 魏燃皱眉道:“三场比赛,都在今晚?” “对,第一场是一对多,对面十个,你一个; 第二场是一对一,双方持械格斗,兵器任选; 第三场也是一对多,所有人都持械,你一个打十个!” 第七章 愤怒 魏燃一把卡住蝎王的脖子,将他疯狂顶在另一侧的车厢墙壁上。整辆马车车厢一阵剧烈晃动,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想要保持平衡。 女奴惊叫出声,缩在一旁,蝎王的手下陆陆续续稳住身形后,纷纷拿枪指着魏燃。 但是魏燃有绝对的把握在自己被枪打死前,先把蝎王的细小脖子拧断。所以他丝毫不惧,只双眼死死盯着蝎王,鼻息狠狠喷在他的脸上。 蝎王这个黑帮头目却并非是个正常人,他根本无所谓魏燃近在眼前的威胁,只以面带扭曲的笑容看着他。 “知道吗?那天看到你和坏小子杰米格斗,我就知道你是搏击的超级天才。像你这样的人,本应有上帝眷顾。无论是混军队,还是混特务部门,又或者打正规拳赛,那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可是我就是喜欢看到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在我手上一点一点的屈服,一点一点的被玩坏。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痛恨我,要不要现在就把我杀掉? 你的手,只要稍稍用点力,我的脖子就一定会断成两截,你甚至可以在他们开枪前就做到。但是……你不敢!” 魏燃双眼一凝,他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过“不敢”这两个字来,他的行动无一不果决非常,他的胆气也未曾将指着自己的枪看在眼里。 但是,他的确不敢。他才刚刚重获新生,没人比他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若非魔鬼的任务,和那该死的世界意志,他绝对不会行险和黑帮分子搅在一块。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从你的眼神中读出了你的思想,你很爱惜自己这具身体。有意思的是,你偏偏要从事最危险的工作。说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魏燃那双燃烧的眼睛,渐渐冷却下来,他松开卡住蝎王的手,把他推到墙壁上,自己坐回原来的位置。 讽刺道:“四场轮战是吗?我杀给你看!” 蝎王整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然后坐直身体,挥了挥手,让手下们放轻松,收起武器,还劝告他们,让他们小心走火。 等所有人都坐下来后,蝎王忽然指着缩在角落的那个女奴。 “她刚刚尖叫声太吵了,把她绑起来,吊在马车后面,我要看着她被拖死。” 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那个女奴拼命挣扎,但哪里挣扎得过,很快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一条长长的绳子栓在了马车后门处。 魏燃看着发生的一切,拳头攥得都要握出水来。 只是他刚才选择了妥协,现在就没有办法再为这个女奴拼命,内心处在极度的煎熬中。 直到看到女奴被拖到了马车门口,这一路挣扎,她乞求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求魏燃伸出援手。 魏燃站了起来,一直盯着他的几个黑帮分子同时拔出了枪指向他。而负责看守他一周的老a贴着他耳朵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伙计,我很佩服你,不过她只是一个女奴……” 女奴即将被推下去前,忽然挣扎着回过头,正好与魏燃对视。那是双充满恐惧、扭曲,而又带着许多感激的眼睛。 “先生,感谢您这一周,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上帝一定会保佑您的。” 然后她被推下了马车,在马车快速的奔驰中,她手脚都被捆住,只能贴着地面拖行。 很快,地面上就看到一条血迹,随着马车的奔驰越拉越远,越拉越红,宛如小孩任性的涂鸦。 即便是残暴的黑帮分子,也都不忍卒睹,纷纷转移过视线。 魏燃站在车厢中间,死死盯着那个女奴,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忍耐的,竟然奇迹般的至死都没叫出一声! 蝎王饶有兴趣的在魏燃脸上观察一会儿,又砸砸舌头看一眼被拖死的女奴。 最后很不满的摇了摇头,“我以为她会叫得很凄惨……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好了,快出中立区了,前面就是西班牙人设立的关卡,别让他们看到这些,赶紧把绳子锯断。” 绳子被割断后,那个女奴永远的留在了这条路上。 魏燃重新坐回了座位,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压抑在心中的火山。 马车在关卡处停止,蝎王亲自带着一面旗子下了车,与关卡处的士兵见面,似乎贿赂了不少钱。 上车后他一直骂骂咧咧,“该死的西班牙士兵,比狐狸还狡猾,比鬣狗还贪婪的家伙!除了缴税,他们每个人都要一枚金币!怎么特么的不去打劫?!” 魏燃暗想,原来出中立区,到某一国的殖民地,需要额外缴税,可能还要被流氓一般的士兵敲诈。嗯,我来的第一天如果要走出去,想必也会遇到这样的事,身无分文可什么都做不到。 之后在蝎王自言自语神经质一般的唠叨中,魏燃终于大概了解这混乱地带的基本情况。 每个国家在各自的殖民地范围内设立关卡,向商人征税,以及维护殖民地内治安,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防止中立地区那些没有身份的人随意进入到各国殖民地去。 至于为什么要防备中立地区的人,蝎王的话语中并未提到。 而中立地区,只要出了阿尔瓦拉多这个港口城市,周围郊外就是各国默认的交战区。 因为各国虽然都没有申明对这里的主权,但并不妨碍他们垂涎这个港口城市。 只是势力均衡,又不想发生大战,才未出兵进行占领。但从未放弃过一些低烈度的军事行动,通常情况下,在这里游走的猎兵,作战对象是其他国家的斥候或者士兵,不会将子弹浪费在中立城市出来的人身上。 但到殖民地参加战争的士兵,不能指望他们的道德素质,也许人家仅仅只是一个恶作剧,就会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尤其是单独走在荒野的人,最容易成为别人恶作剧的牺牲品。 通常成群结队的骑马出行,或者像这样坐马车出行,都不会遭到恶意的攻击。 现在进了关卡,就是进了西班牙的殖民地,治安情况相对于中立地区好上许多倍。 魏燃参加的这场拳赛,地点是西班牙控制的一处殖民城市内,这个殖民城市名叫特拉科。 魏燃对它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这场拳赛是多国商人在地下举办的,也就是说他在这里有机会遇到“老乡”。 第八章 擂台首战 魏燃等人进入到一个酒店门口,下车后,便有人引导他们往目的地而去。 拳赛地点为当地的一个剧院,舞台被改建成了格斗场,有意思的是,格斗擂台周围也挂了一圈铁网,宛如一个方形的笼子一般罩住整个擂台。 这就有点像魏燃参加的ufc比赛擂台,不过比起他那个世界较为文明高级的擂台环境。这个擂台则显得狰狞许多,首先铁网不是八角笼结构,而是一个弧形结构,从擂台边缘延伸一个球状弧形往上。 如果拳手贴近擂台边,若是站立不稳向后倒下,想要通过贴网来站稳,人就会一直倒下去超过四十五度,变成弓形才能贴到网。这种姿势不仅难以站立起来,更容易被人压身控制。所以不到紧急时候,绝对不能贴近擂台边。 而铁网内侧还挂有类似于铁蒺藜一般的球体,若是被打得贴在网上,这些蒺藜也足够让拳手皮开肉绽,增加比赛的血腥程度。 观众席环绕拳台一周,起码可以容纳上千人,当然这个时候比赛没开始,观众自然也没有入场。 魏燃熟悉格斗场的时候,看到有几个跟自己一样的格斗士也来熟悉场地,几个人互相冷漠的看了一眼,都没有打招呼。 之后便回了后台休息室,这里也有训练用具,魏燃保持着基本的训练,维持状态。他身边不仅有蝎王派遣的老a老d两人,还有举办方安排的佣兵。 他们都是荷枪实弹,比黑帮分子难对付多了。 中间时候,有举办方的重要人员到场,这是一个中年的西班牙人,成执事打扮,似乎在这里工作了不短的时间,眼光毒辣。 他在训练场查看各家参赛的拳手,由于大多数拳手都是老手,参加过多次比赛,他略略扫过一眼,就知道拳手的参赛状态如何。 而站在角落击打重型沙袋的魏燃引起了此人注意,他观察了半天魏燃的动作,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然后走到魏燃身边,与他攀谈起来。 直到晚上八点,观众才陆续到场,来的人许多。坐在前排的基本不是殖民地官僚,就是身家丰厚的资本家。坐在远处的,多是普通手工业者、水手和休假的士兵等等。 这个拳赛虽然听说是非法的地下拳赛,但看样子,却似乎得到殖民地官方人员的支持,可以光明正大的举办。 今晚的比赛有很多场,魏燃属于顶替杰米拿到的初级入场票,比赛安排在前面,压轴当然是留给其他的出名拳手。 所以前面打过两轮后,就轮到他上场。 此时举办方的一个人与蝎王在观众席上谈笑讨论着什么,眼睛都看向魏燃。 魏燃上台前,已经偷偷听到二人讨论的一部分内容,似乎涉及到赌赛,以及后面三场所谓的血腥游戏,甚至讨论好了,在第一场买魏燃胜利,之后又该在第几场买他输。 没人知道魏燃在想些什么,他眼睛扫过观众席。发现前排的资本家席位,不仅只有西班牙人,还包括其他国家的人也在,甚至还有穿着汉服的明国富商。 这些富商与其他观众一般,被之前擂台上的两场血腥厮杀刺激得热血沸腾,站起来高声呐喊。此时见到杨影枫,看他们神情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 因为这个拳台也不乏明国的习武之人参与,魏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魏燃的身形十分强壮,比他的对手要强壮许多,这一点吸引了不少人关注。 魏燃默然回过头,看向对面的对手,是个有着金色短发的日耳曼人。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他正做着热身运动,时不时以凶狠的眼神扫一眼魏燃。 魏燃依旧保持着他的冷漠,在擂台上活动着手脚,顺便在熟悉一下擂台的触感。 地板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去,但是挂在铁网上的那些肉块血迹,却是没人清理。 随着裁判在铁网外敲响铃声,无限制格斗赛事正式开始! 魏燃冷漠的甩了甩手,摆出一个正常的抱架。 对面的日耳曼人膀大腰圆,双手摆在胸前,正面相对,看起来是个摔跤好手。 但他体型明显不如魏燃强壮,一度想要进攻,却又颇为犹豫,以至于在擂台中间前前后后。 魏燃看对方是精通摔跤的样子,狞笑着也摆出一个中国跤的姿态。要玩摔跤?我来陪你。 对方看魏燃要和自己摔跤,便主动向前,双手作势来抓魏燃双臂,突然一只手是假动作,猛然向下捞去,要勾住魏燃大腿来动摇他的重心。 魏燃见对方伸手下捞,重心从后脚转移到前脚的机会,两只手同时从外围往内围锁住日耳曼人的前臂,整个人忽然顺着对方重心转移之际,后脚猛然前插,蹬入日耳曼人两腿中间,然后凭借巨大的腰力往后仰倒。 日耳曼人两只前臂都被箍住,挣脱不了,重心转移又被魏燃利用,不由自主的从魏燃上空翻摔过去,后背狠狠砸在擂台地板上。 被自身的重量,再加上半空翻转的角动量联合下的力道冲击,日耳曼人觉得胸闷无比,眼前骤然漆黑,根本无从反抗,只觉一只手臂似乎被人控制。 等他好不容易恢复清醒时,被控制的那知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马上就要被反关节折断,连忙睁眼看去。 见到魏燃与自己身体成十字形,一条腿压在自己颈部,一条腿死死压在胸口。自己的手臂被他从裆部穿过压在胸前,利用跨部的力量令自己的手臂被反关节压制,剧痛就是这么来的。 魏燃看到对方惨叫,在他耳边说道:“快点认输!十字固锁已经成型,你挣脱不了的。” 日耳曼人挣扎不动,又实在受不了手臂即将折断的痛苦,拼命叫喊,“我认输!我认输!我打不过他!” 在擂台外面的裁判听见了,再次敲响了铃声,比赛结束! 日耳曼人痛苦和而失落的捂着手臂退出擂台,魏燃也跟着走了出来,但并没有享受到观众的欢呼。 一个是他赢得太快了,一个是这场比赛缺少了血腥味。对于观众而言,便是缺乏了暴力美学。 蝎王是首次见到魏燃使出摔法和地面技,也有些惊讶,暗想难怪他这么自信。 不过这一场比赛虽然不血腥,但接下来三场,一定会让所有观众都疯狂起来的,这样的我就能赚取足够多的钞票,买一个西班牙国籍,离开那该死的中立地区! 第九章 血腥游戏 一 接下来一场场比赛进行,魏燃开始还坐在后台观看了一下,发现这里面的拳手,半数以上只有准职业级水准,这样的水平在魏燃那个世界,即便是国内的商业比赛,成绩都不会特别好。 其余的水平较高的,也就能在ufc中下层混一混,离顶尖的水平还差得远。魏燃只看了两场,便索然无味的回到了休息室。 这里现在只有他一人,安静的环境中,他不禁想起了下午接触的那个赛事方举办者,两个人有过一段简单的对话。 “我见过许多拳手,无论是正规商业比赛的,还是像这种完全无规则,纯粹为满足观众暴力欲望的地下比赛,都没有哪个拳手拥有像你这样的力量、技术、速度。” “我只是个为自己命运挣扎的可怜虫。” “不,你一定经过专业、正规、科学化的训练,也一定有过一整支团队为你服务,并且参与过许多场高强度的赛事,我能从你的肢体动作和眼神中看出这些。” “先生,对于来参加这种比赛的拳手,过去毫无意义。” “我看过赛事流程,今晚新增了三场血腥游戏,如果没猜错,参加的主角就是你。” “徒手一对十,持械一对一,持械一对十,对吗?” “不错,殖民地建立至今,能打完三场还活着的人极少,不过,我觉得你有可能。” “……” “虽然说这种比赛无聊且残酷,不过,如果你能通过的话,会有一个天大的好处等着你。” …… 魏燃想起那个天大的好处,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此时拳场的保安来到休息室,“嘿,先生,到你的游戏时间了,请尽快入场熟悉一下新的擂台。” 魏燃站起身,脱去背心和长裤,换上一套搏击专用的短裤,跟随保安往拳台走去。 今晚十场正规拳赛已经结束,到了令所有观众都热血沸腾的血腥游戏时间。全场观众都撕扯着喉咙,疯狂大叫。即便平日里最是体面讲究礼节的绅士,都脱下帽子,像个野兽一样,跟随人群一起狂呼。灯光下有如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之前那个容纳两人格斗的标准拳台被拆下了铁网,与地下升起的另外三个同样大小的拳台合并到一起,面积扩大了四倍。 这时工人正在协作安装铁网,由于技术落后,一切都是人工操作,因此速度显得有些慢。 魏燃直接从拳台外爬了上去。由于之前那场正赛,魏燃使用了从所未见的巴西柔术,观众们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刻。 此时他彪悍的身躯、虬实的肌肉、粗大的骨节、沉重的呼吸,以及那一滴滴挥落的汗水和冷漠的眼神,使他全身充斥着一股蛮荒、狂暴的气息。 观众的激情被魏燃这样的亮相瞬间引爆,大声狂呼,虽然他们并不认识这个新手。但只看他的体格,和之前表现出的秒杀对手的技术,就知道今晚必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魏燃作为今晚的游戏主角,是有资格先熟悉擂台环境的。四个拼接成的擂台地板材质一样,都是实心多层拼接木板,结实而不乏弹性,厚度又足够,不虞被人打烂。 即便是拼接处,缝隙和高低差都十分微小,不会影响到拳手移动。举办方还是花了些心思打磨的。 十几个工人努力下,拳台周圈铁网被顺利拼接起来,结识牢固。 之后便是十个被邀请参加这场游戏的拳手纷纷登台,他们中有四个是刚刚在这里打完比赛的胜利者,其他的多是尚未取得参赛资格的黑市拳手,实力参差不齐。 十个人上台后,便各自做着热身运动,不时用看死人和沙包的眼神看向魏燃。 魏燃不为所动,默然扫过十个人,估算好每个人的实力层次,便自顾自的原地热身。 在比赛没有开始前,双方会被拉开至擂台两边,不然十个人一开始就把魏燃围住,等比赛开始,四面同时出手,那也就不用打了。 观众们就像看古罗马斗兽场的奴隶角斗一般,兴奋到双眼发红,口里叫嚣着各种污言秽语。 蝎王大笑着看着魏燃,他的座位距离较近,声音可以传到拳台上。 “嘿,明国佬,这一把我把所有钱都拿来买你赢,可别在游戏刚开始就让人打死了!” 魏燃仔细检查两只拳头上绑着的绷带,这是用来保护拳骨的,他再紧了紧绳带,然后就听到裁判撞铃,比赛开始! 那十个拳手几乎一拥而上,然而这里面的人高矮胖瘦,素质不一,行动起来自然有前后差别。 魏燃原地蹬步,宛如一辆人型战车,往人群正中间撞去。 首当其冲的是个高个子,他肌肉也很扎实,但相比身高仍然显得瘦了一点,由于脚步最大,因此动手的时候就冲在最前面。 此时见到魏燃迎面冲来,那微微带起的狞笑看得他浑身发毛,下意识的减慢速度,准备原地对抗。 魏燃冲到计划的距离,左脚一个重重的前踏,整个身体的重心顺着惯性往前扔出去,早已握好的拳头,有如出膛的炮弹,直接、简单、沉重、狂暴的轰向正面这个高个子的脸。 他虽然摆好了护头架势,但合拢的双臂根本挡不住魏燃这一记疯狂的重炮,拳头穿过双臂中间,精准的命中他那硕大的鹰钩鼻。 然后鼻梁被拳头挤压塌陷,鼻梁骨承受不住这股暴力,逐渐粉碎碾压到面骨中间,面骨受力,隐约有咯吱的开裂声,这是对整个头骨结构发出的抗议。 然后头骨硬撑不住这股蛮荒巨人咆哮般的暴力,以极快的加速度疯狂向后仰去,以至于颈椎产生剧烈的形变开裂。 同时颅骨内的大脑软组织由于惯性,无法在短时间内跟随颅骨一同做加速度运动,还保持着静止的状态,之后不出意外的撞在颅骨前额内壁上,如同拍烂的豆腐一般化作一团浆糊! 高个子于是受到极为严重的脑震荡加颈椎开裂的伤势,整个人顺着拳势腾空而起再砸倒在地,当场死亡! 一瞬间的接触,便有一人被杀! 那头颅接触拳头发出的可怕巨响,再加上同伴惨烈死亡的场景,立时震慑住其他九个拳手,他们纷纷停住,愕然看着发生的一切。 魏燃站在原地,血红的视线扫过众人,猛地发出一声咆哮。 自他那铁肺当中涌出的音波,几乎将前方九个拳手的头发都震得直立起来,距离得近的观众更是吓得纷纷往后倒去。 所有擂台上的拳手,包括在场观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不是受虐的沙包,而是个恐怖的杀手! 第十章 血腥游戏 二 魏燃彻底发挥他被称为拳台暴君的恐怖,咆哮声震慑住众人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往右侧突进过去。 这里面对的拳手,是今天在擂台上获得胜利的一个家伙,很有一些底子。 同伴的死让他受到不小的冲击,但面对人形坦克一般的魏燃,他依然发挥出了正常拳手的素质,抬起双臂主动迎击魏燃。 魏燃到了攻击距离,打出去的刺拳是虚晃,成功吸引了对方注意,然后一记阴冷的低扫如同利斧砍在他的大腿外侧神经上。 趁着对方大腿疼痛麻木而略微弯腰的机会,魏燃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去,同时跨部先向后,然猛然前挺,带动膝盖朝上顶去。 泰拳里面的箍颈膝撞不是单独的膝盖力量,而是整合了腰腹手臂的力量一块打击,杀伤力等同时速八十的小车撞击。 再次被击倒一人,看他倒在地上的样子,前额有些凹陷,生死不明。 另外八个拳手极是恐惧,但都是混迹生死边缘的人物,越是面对恐惧,则越容易爆发出悍不畏死的意志。 有个两百斤的胖子从身后抱住魏燃的腰,然后一个人从侧面过来,狠狠一记重拳砸在魏燃脸上,另外一人准备使用勾腿从看不见的角度攻击他的胯下,远处还有人纷纷涌上来。 魏燃中了一个重量级的重拳,粗壮的脖颈三角筋猛的抽紧,头部只轻微仰了一下,被殴击的地方有些发红,却没有任何影响。 中拳的同时,他沉腰坐马,借助强劲的腰力,梗着脖子咆哮一声,硬是将身后两百斤的白人胖子甩到了左侧,正好借助他的肥肉挡住那一记阴险的勾踢。 然后顺势出脚一拌,便将胖子绊倒,他那肥胖的身躯犹如一堵墙,替魏燃挡住了左侧四个拳手。然后一记击肋拳,将右侧刚刚给了自己一个重拳的黑人拳手击退。 他再作势往右侧一冲,却猛的退了一步。 右侧三名拳手原本并排紧密的阵型,被他这前后移步的假动作给欺骗住。有人要停下防御,有人又想正面冲击,结果紧密的阵型变得前后参差起来。 魏燃再次抓住短暂的时间差,一记旋风般华丽的转身后摆腿,将之前敢于直面自己攻击的黑人拳手ko在地,黑人拳手倒下去的过程,又阻拦了一下另外两名拳手。 而魏燃关注着全局,虽然装作要继续攻击右侧这两名拳手,却只是一个虚晃,返身向左,将早就定为目标的一个矮个子东南亚拳手抗了起来。 他像个巨人一般,将这个矮个子抗过头顶,怒吼着砸向左侧。这里其他几名拳手刚刚绕开倒地的胖子正在接近中,忽然看到一人凌空尖叫飞来,他们惊讶得接连后退躲避,整个围攻阵势立马土崩瓦解。 那胖子此时站了起来,还想用摔跤技法控制魏燃。魏燃仗着自身体重和身高优势,一记飞膝冲顶,撞在胖子脸上。他所有擒抱技术都没有施展的余地,便五官变形的昏死过去。 这时魏燃靠近一个长着大饼脸的东亚人,那人也是之前比赛的胜利者。此时摆着不知名的拳架,眼神闪烁带着恐惧,他忽然开口道:“我也是大明国的人。” 这是带着某地口音的汉话,魏燃气势汹汹的步法稍稍停顿,人也愣了一下。 那人趁此机会闪到一边,魏燃也没有追击,而是开始攻击其他人。 这个明国人趁魏燃背对自己时,忽然眼中精光闪过,闷不做声的腾空一记肘击砸向魏燃后脑。 他以为魏燃必然毫无防备,却不知这是魏燃给他的考验。 魏燃眼中闪过失望之色,感受背后的破空声,人如脑后长眼一般猛的后退,隐蔽的肘击捅在这个明国人的小腹。 明国人砸下的肘子,只有前臂落在魏燃肩膀上,杀伤力最大的肘尖全然落空。 魏燃不等他落地,扣住了明国人的腋下和手臂,低沉的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然后以过肩摔的姿态,将他狂暴的砸在擂台边的铁网上。他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且恐怖异常的惨叫,因为铁网上遍布的铁蒺藜纷纷扎入进了他的身体。 魏燃心中燃烧着火焰,并没有就此放过,而是拽着手臂,无视其他人对自己的殴击,猛的将这个自称是明国人的拳手在铁网上一阵拖行。 哗啦啦,铁网上染过一道横向的血迹,混杂着肉块残渣。 距离最近的观众看得纷纷捂住嘴巴,所有人都向后仰去,有些紧张过度的甚至将身后的人都压倒在地。 而蝎王此时离得最近,他精神回异常人,站起来身来,跳着鼓掌,对魏燃高声呼叫,兴奋非常。 被击倒的胖子、黑人拳手再加上刚刚那个明国人,都是之前比赛中的胜利者,实力在这些人中是最强的。强者被击倒,剩下的杂鱼又不知配合,围攻之势又被破坏。 接下来就是魏燃赶羊一般的屠杀,他们一个个就像鸡仔一般,被魏燃追上,击倒!再追上,再击倒! 很快,头顶刺眼的探照灯照耀下,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巨大擂台上,只有魏燃一人喘着粗气站立其中。 他浑身沾满对手的血,面向观众,一脸的狰狞笑容,大声咆哮道:“你们——满意吗?!” 全场一时寂静无声,片刻后,就是大声的欢呼。 这可真是一场激烈、血腥、残暴、狰狞的比赛,所有观众满意之极! 即便是那些赌赛输了的,看到擂台上魏燃那魔神一般的躯体,也不敢说出任何不满的话来。至于那些赌赛赚了的,则像敬仰天神一般望着魏燃。 裁判颤抖着打开铁门,魏燃路过他身边时,这裁判甚至激烈的颤抖了一下,就仿佛被森林里巨大的猫科猎食生物盯上一般。 当晚,这个裁判回到家中,就疯狂对自己的妻子泄欲,这是发自生物本能的保种行为。只有面对如战争、瘟疫、地震等威胁到群体生命的事件后,才会自主产生的生物本能。 魏燃回到后台休息室,将身上的血迹擦干净,静坐原地细细喝水,保持独特的呼吸节奏,用来恢复体力,后面还有两场持械的激战等着他。 第十一章 武士的自白 拳场给了魏燃十五分钟休息,那样激烈的格斗,十五分钟也只不过是喘口气而已。 但拳场观众最大,没有观众会有耐心等很长的时间。这十五分钟,不过是给众多观众想好该如何在赌赛中下注而已。 魏燃喝完了一瓶水,站起来往休息室外面的训练室走去。 下一场是单对单的冷兵器格斗,这种格斗非常危险,往往出手后,一两招内就会分出生死胜负,对于体力的消耗倒是不大,但是极度消耗心力。 魏燃从未练习过冷兵器,这方面是他的短板。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无计可施,刚刚路过器械室的时候,就看到兵器架上,有自己能够熟练使用的。 斧头,就是魏燃唯一可以熟练使用的冷兵器。这源于他以前为了锻炼全身爆发力,而使用过的一种训练方法——砍树。 事实上很多顶尖的职业拳手,都曾经利用砍树或者抽击轮胎的方式,来锻炼全身爆发力。就像传统武术里面,很多拳种会用抖大杆的方式锻炼整劲一样。 魏燃就曾经在南美的某处林场,专门寻找那种大树,一斧头一斧头的练习爆发力,每天最少都要以标准姿态挥砍一千下。 而那样的训练持续了几个月,挥舞长柄伐木斧的次数达到十万次以上,完全做到了人斧合一的境地,信手挥砍都能发挥巨大的威力。 而现在砍人虽然不比砍树,但是运用斧子的道理是一样的。 魏燃来到训练室准备放松一下心情,准备接下来的比赛。毕竟冷兵器格斗交手过程虽然快,但交手前,敌我双方心力、意识的较量会占很长时间。只有在绝对有把握的时候,才会挥出致命一击定出胜负,这个过程非常消耗心神。 出乎魏燃意料的是,训练场中间已经跪坐着一个人。看他剔着月带头,穿着传统和服,腰间还配着一柄太刀,便知是一名日本武士。 对方也注意到了魏燃,他倒不像魏燃那样一直充满警惕。相反他的眼神十分平静,古井无波,保持着跪坐姿态,双手放在膝盖上,略微点了点头。 魏燃见对方没有敌意,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坐在他的正面。 这个距离非常微妙,近一点则容易进入对方拔刀的攻击范围内。远一点,则虽然安全,但不适合魏燃想要发动的心理攻势。 正是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以魏燃庞大的体型,即便坐着,也能给予对方较强的压迫感。尤其面前这个武士不超过一米七的身材,面对魏燃这种巨人,感受到的压迫感绝对不会小。 武士年纪已过五旬,气血衰败,头发有些花白,皮肤黝黑满是风霜褶皱,但仍掩饰不了眉宇间久经杀伐的彪悍之气。他眼睛半阖着,并不在意魏燃的心理战术。 “你是我下一场对手?”魏燃问道。 武士点了点头,“魏桑的比赛非常精彩,你是个顶级的搏击专家。” 他的语气同样平静如水,毫无波澜,说明他表面上的平静并非伪装出来。这意味着此人有着极强的心理素质,对于冷兵器格斗者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指标。 魏燃神色变得凝重,武士是使用剑术杀人的专家,下一场决斗似乎并不那么好对付。 “看你的样子,并非像我们这样被黑帮和商人控制的拳手,为何要来参加这样的比赛。” 武士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魏桑只将下一场决斗看成是比赛,那么你已经输了。” “对我而言,生死决斗,也是比赛,与死神的比赛。” “呵呵。”武士笑了起来,并不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而是真心实意的微笑。 “我刚刚看到魏桑经过器械室的时候,眼睛观察了一下武器架上面的长柄斧,那便是你下一场要用的武器吗?” “不错!” 武士看了看外面训练室外面,拳台上正在清洗血迹,拳台下的观众仍在下注。 “既然魏桑有此觉悟,那么下一场决斗,你我恐怕只能活下来一个。” 武士的语气依然平淡,“在下名叫伊藤拓也,现在距离开始决斗的时间尚早,魏桑有兴趣听一听我这个武士的一点故事吗?” “洗耳恭听。” “我原本是效命于九州大名的武士,年轻的时候喜欢四处挑战,曾经被称为九州第一剑豪。之后去过京都,挑战过柳生新阴流的剑术馆,名动京都,无人能敌! 再后来,我中年的时候,因为是否扩大海上贸易的问题。我主公与岛津、伊达等诸侯联合起来,意图推翻德川幕府。但是最终失败,我主公兵败自杀。 自此以后,我也就成了一名野武士,遭受幕府通缉,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走投无路之下,我成为了一名海贼,也就是你们明国所说的倭寇。” 魏燃听到这里,神色惊异,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倒是见到了一把真正的倭寇。 伊藤自嘲的笑了一声,“当时我前途全无,不知明日所在何处。因此放浪形骸,也无恶不作。直到我率领的海盗在南洋劫掠时,遇到一艘明国商船。 当时我以为遇到的是肥羊,再加上明国海军两日前还在福建沿岸,怎么都不可能赶来支援。所以下令追击,意图跳帮夺船。 谁知道,这个没挂任何旗号的商船,竟然是郑家的船只。他们无论是航海经验,还是作战经验,都远超我手下的海盗。” 魏燃听到郑家两个字,稍稍琢磨了一下,像这个有着大明的时代,提到郑家,很难不让人往那个郑家头上联想。 “最后猎人变成了猎物,我手下的海盗被斩杀干净。只有我自己,仗着一手剑术,在围攻当中勉强自保。 最后是郑家的二公子,见我剑术还算说得过去,便招揽我成为他的护卫。彼时信念全无的我,却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当即便丢枪交剑投降,只为苟活。 之后的十年,我追随新的主公纵横四海! 镇压过南洋土着造反! 与东印度公司争夺过印度的统治权! 配合大明海军,击溃过入侵南洋的欧罗巴联军! 去过地中海武装游行! 见识过世界上最广袤的沙漠还有雄伟的金字塔! 也到过新大陆,建立殖民地! 这旅行冒险的过程,我也从一个毫无信念的浪人,重新树立了真正的信念。” 说到这里,魏燃隐约觉得伊藤的脸上闪耀起一层红光,他非常骄傲于那十年的航海生涯,不过,仅仅只是这么一听,也知道那是一场令人悠然神往的传奇。 “只是我越发年迈,已经再难追随主公征服这个世界。” “那为什么不选择寻一处安静的地方,静心养老呢?” 伊藤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温柔的抚摸身边的太刀,“我这样的武士,习惯了刀剑生涯。若是安老于床榻,反而会留下永生的遗憾。倒不如趁此残生,再追寻一趟剑术的真谛。” “所以你来到了这里?” 伊藤摇了摇头,“一年前,我就已经开始在世界各地进行剑术修行,期间进行过七场如今天这样的生死决斗。可惜我已经老了,气血衰败至此,已再难达到剑术巅峰。只是想在老死前,遇到一个值得的对手,死在他的手上而已,如此方才不枉我一世剑豪。” 魏燃郑重的向他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你的强大,接下来的一战,我会出尽全力。” 此时外面的拳台上,裁判敲响了铃声。 第十二章 心战 伊藤先登上的拳台,而魏燃则到器械室里取出了那个长柄斧。 他大约丈量了一下这个斧头,应该有一米三的长度,比对方的武士刀稍长,若是再加自己的臂长,整体攻击范围要超过武士刀。 斧子的刃部被打磨得非常光滑,斧柄用的木头表面刷了层生漆,十分结实,至少不会被一刀两断。这让魏燃放心不少。 要比冷兵器搏杀的经验,魏燃一定不如伊藤这个老剑豪。但是他也有优势,就是他足够年轻,身体素质足够出色,而伊藤则刚好相反。 魏燃的身体素质拉平了伊藤的经验技术,剩下的就是比定力比心神了。 他倒持着斧头,面无表情的走上拳台,宛如一个恐怖的杀人机器。台下观众再次站起来大声狂呼,他们想象中的冷兵器格斗,定然是血腥无比的,这场决斗一定十分精彩。 魏燃从伊藤身边路过,伊藤开口道:“这一场的胜利者无论是谁,都要接受下一场的挑战。” 魏燃奇道:“即便赢的是你,也是如此吗?” “不错,这就是这场游戏的规则。但是,我们两个无论谁活下去,下一场对付那十个持械的乌合之众,也等同于屠鸡杀狗。” 魏燃暗想,这个老剑豪可真有信心。但这句话也变相的鼓励了魏燃,使他不再将下一场的事放之于心上。 随着开赛的铃声响起,老剑豪拔出长刀,这个过程中,他的眼神变得极为凌厉,充满杀机。拔刀的速度虽然不快,但绝无破绽可寻。 伊藤双手握着太刀置于身前,刀尖斜指,刀锋对向魏燃。他双脚略微错开,成前后向站立。整个人除了那双眼睛,全身都保持着放松的状态,奇异般的,人与刀完美契合为一个整体。 魏燃则双手握斧,一手握着的斧柄末端,一手握在斧头下方。像以往借助砍树练习爆发力那样,将斧子斜置于身后。身体面向对手,两腿斜斜错开,保持着一定的张力。 两个人摆好架势后,便进入对峙状态,迟迟都没有出手。 伊藤的脚步有时会微微往前挪动,他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魏燃不仅臂展长过自己,便连武器也长过太刀,攻击距离占了不小的优势。 想要保证不被击中的同时击杀对方,那就得寻找到魏燃这个姿势的破绽,从他最不适合出手的角度、方位猝然突进,让他在挥出斧头前结束战斗。 所以伊藤一直挪动着细碎的步伐,绕着魏燃移动,有时会朝魏燃反手方向走,有时又突然绕回正手方向。 伊藤这看似无意义的环绕移动,每一步都在试探魏燃的弱点。 他往反手方向走来时,魏燃如果没及时转向,那么挥出的斧头就要多移动一段距离才能击中伊藤。 他往正手移动时,如果抓到接近斧头的角度,那么魏燃挥出斧头的力量就无法充分发挥,以致于没有杀伤力。 而在魏燃的角度来看,伊藤就是一颗会移动且会反击的树。 他以前练习砍树的时候,挥舞斧头,看似笼罩的范围很大。 但实际上发力最充分,速度最快的那一段范围只有窄小的一个角度。 套入到当前战斗环境,如果伊藤处于这个窄小的角度外突然发动攻击,那魏燃即便出斧反击,要么因为距离远,自己中刀之后,斧头的余力才会击中对方。要么因为距离近,斧头作为重兵器的势能发挥不出来,伤害不到伊藤,以致自己被杀。 所以他敏捷的移动步法,跟着伊藤的动作而动作。 伊藤见魏燃不露出破绽,眼睛微微眯起,连着转换多种持刀方式,忽然上举至头顶的上段式姿态,忽然下拖至身后的隐蔽式姿态,也有立于腰间,刀尖指向敌人的中段姿态。 姿态的变化,则意味着伊藤攻击方位的多种变化,意在迷惑魏燃,让他判断不清攻击角度,更是在暗示魏燃:我准备随时进攻了。 寻常人受到这样的暗示,难免都会紧张,心神会随着对方的姿态变化而起伏不定,甚至不自觉的调整自身姿态,以求随机应变。 但魏燃从未正式修炼过冷兵器,他砍树的架势只有这么一招,而这一招练习过不下十万次,早已经融解进了肌肉记忆当中,所以他以不变应万变。 这在老剑豪看来,就是心外无物的修行境界,能锻炼出这种心境的武士,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士。 伊藤心下佩服,眼中闪过绝然之色,脚下移动的步法再次改变。原本是以接近等半径的弧形绕着魏燃移动,现在则是在魏燃攻击范围的极限位置,来回试探。 这对魏燃的距离感和心态又是一番考验,对自身攻击距离和敌方攻击距离判断不清,那么主动攻击则容易挥空露出破绽。 心态不稳,也容易因对方的反复试探而心浮气躁,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是魏燃首次冷兵器生死斗,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好在他格斗经验丰富,早就从各种各样的实战中,锻炼出了一个大心脏。 以致他在这种一招就能决出生死的冷兵器格斗中,保持相当从容的态度。 数分钟时间过去,双方仍在移动脚步,变换姿态的进行对峙,迟迟不进行血肉飞溅的对砍,引起了台下观众极度不满。 一时间嘘声满天,各种污言秽语的问候擂台上二人的家族亲戚。他们这些观众,又怎么知道擂台上的两个人,在心理战上已经过招了不知多少回合。 老剑豪听到台下观众叫骂,心下暗笑。他比武经验丰富,已经不会轻易被外界所影响。而魏燃是个年轻人,心态更为浮躁,只怕会先按耐不住。 只等他的心出现破绽,那就是二人决出胜负的关键契机。 又是几分钟过去,老剑豪现在十分无奈。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态实在过于稳健,完全不为外界影响。他的注意力集中如初,始终没有让面向稍稍偏离自己,着实难缠得很。 只是这般对峙,二人手中都托着兵器。魏燃年轻力壮,身体素质是凡人的极限,即便是握着长斧这种重型兵器,依然能保持稳定。 但伊藤年纪已大,他处于心神对抗的主动方,无论是转移步法,还是改变姿态,在不断的运动中,体力消耗很是不小。 这十来分钟的时间过去,他感到持剑的手已经有些酸胀,虽暂时不影响挥刀速度,但再支持的久一点,恐怕就会被魏燃看出问题了。 他沉默的再次打量了一下魏燃,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看来只有孤注一掷了。 此时二人都是满身大汗,虽然没有激烈的对抗动作,但心战过程所耗损的精力一点也不小。 伊藤脸上都是汗水,额头上的一颗汗珠缓缓淌下,滴落在眉毛上,再浸透眉毛流到了眼睛上。汗水入眼,即便是老剑豪都忍不住要闭上眼睛才能舒服一点。 这应该是最好的攻击机会,魏燃看到老剑豪双眼都因汗水的缘故闭了起来,心下一动,几乎忍不住诱惑,想要挥出斧头,结束掉这场煎熬的心战。 正准备蹬地、拧腰、转跨、连臂、挥斧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瞟了一下老剑豪的刀和他腰身。 刀被拖在身后,腰际稳定如山!他汗水沁入双眼,难道一点都不慌? 不!这是个陷阱!如果我挥出斧头,那么这柄刀就会…… 魏燃身经百战的练就出的直觉不由模拟起经过,当他的斧头砍出去,早有准备的老剑豪重心前移跨步而出,隐藏在背后的刀顺势撩上来,自己的双手就会被当场砍断。 所以魏燃强压下“这是机会”的诱惑,稳定的维持原有的姿态继续观察伊藤。 伊藤睁开了眼睛,那些汗水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他露出一个遗憾的微笑。 “真是老了啊……” 嘴里这么感叹一句,脚步微不可察的前移一下,这一下已经进入到魏燃的攻击范围。然后又往后退,与之前的试探似乎别无二致。 看着似乎又要陷入到重新的对峙中,魏燃猛然睁大双眼,他的战斗直觉告诉他,老剑豪这一步,不是试探! 果然,老剑豪前移后回撤的这一步居然是蓄势,然后如绷紧的弹簧般一个跳跃,同时手中的太刀划过一轮银色的残月,自半空斩向魏燃! 早有所觉的魏燃,在老剑豪临空跃近时,便挥出了千锤百炼的伐木一击。 电光火石般的交手,生死胜负刹那而分! 画面定格在最后那一刻,老剑豪的刀砍在了魏燃的斧柄上,深深嵌入其中。延伸出来的刀锋,仅差一公分就能劈到魏燃的咽喉上。 魏燃的斧头重重横劈入老剑豪的头颅中,巨大的动能砸开了他的头盖骨,掀起了大片红白色的液体。 魏燃沉默的拔出长斧,老剑豪的尸体重重摔倒在地,他的武士刀依然牢牢的嵌在魏燃的斧柄中。 在场观众都是寂静了片刻,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那一瞬间的交手,只要眼睛没一直盯在台上,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人不是一直无聊的对峙吗?怎么忽然就打完了? 直到有人叫嚣自己赌赛赌赢的时候,才打破台下的寂静。 赢的人高声喧叫魏燃的名字,输的人嘴巴不停诅咒魏燃,希望他在下一场比赛中被砍成肉酱,一瞬间场面就变得热闹无比。 魏燃眼里根本没这群观众,他将武士刀拔下来,放入老剑豪的剑鞘中,为他闭上双眼。 他曾经做过倭寇,算不上好人,但却是个真正的武者。 单纯站在武人的立场上来说,魏燃很佩服这个以死殉道之人。 此战,他死得其所。 第十三章 杀戮终结 接下来魏燃又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离开擂台的时候,他走到赛事举办方的坐席下方。仰首看去,那里坐了五个人,都是举办方的代理人。那个下午和自己说过话,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执事也在。 他对执事说道:“这个日本武士叫伊藤拓也,是明国郑家二公子的贴身护卫,希望你们能通知一声郑家。” “不用通知了,我就是郑家的管事。” 魏燃循声看去,坐在赛事举办方中间位置的一个大明商人,他年约中年,身形发福,十分喜气,正面带微笑的对他点了点头。 “伊藤的事情我知道,他能和你说这些,看来是十分看好你,相信你不会令他失望的。”郑家的管事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魏燃似乎听懂,又似乎未懂的往休息室走去。 如果不出意外,等会儿上台的十名乌合之众,使用的也应该是器械室的武器。 这里的武器最长的就是魏燃用过的长柄斧,没有比如数米长的长矛这样的武器。 不然十个人只要摆成长矛阵,一起持矛穿刺,就是刚刚的老剑豪也挡不住。 观众们要看的毕竟只是血腥厮杀,不是军队作战,为了强调残忍血腥的气息,武器架上的兵器多以刀、剑、锤、斧、钩为主,连盾牌都没有。 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很快过去,魏燃这回没有提前到擂台上,而是最后才走出来。 他倒提着长柄斧拖在地上,身上的血迹还未擦干,脸色冷漠木然,一步稳如一步的缓慢向擂台方向走去,看上去有如恐怖小说里面描写的变态杀人魔。表面的沉寂,深藏着内心的躁动!暴戾!血腥!疯狂! 经过前面几场比赛,这个杀人魔成了今晚最耀眼的主角,聚光灯所笼罩的目标,一部分观众的宠儿,一部分观众的仇敌! 魏燃有意经过蝎王的面前,当他走到这里时,视线冷冷的看向蝎王。 蝎王同样神色复杂的看向魏燃,忽而神经质般的抓住看台边的围栏,冲下方的魏燃喊道:“喂,该死的明国佬!你刚刚可害我输了不少钱!我现在所有的老本,都买了你输!狗娘养的,赶紧上台被砍死吧!死得难看一点,我会替你收尸的!” 魏燃冷笑道:“我不会,而且会狠狠唾弃你的尸体!” “该死的!你要是不死在上面,出来后,我也要把你打成蜂窝煤!” 魏燃不再理会这个神经病,心下暗道:只要我活下来,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他走上擂台,里面已经有十个手持各种兵器的彪形壮汉等着他。 果然不出魏燃所料,所有人拿的兵器都是器械室的那些兵器,这些兵器都是利于挥砍使用的。他们人如果挤成一团,反而不好发挥。 想到这里,魏燃脸上再度带起狰狞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放声大喝,“来吧!伙计们,让我们杀个痛快!” 铃声敲响,所有观众以更加疯狂的叫声,为各自支持的目标放声大喊,鼓励加油!同时许多内心阴暗的,则狂呼让残肢碎肉如同暴雨一般的洒落。 魏燃在击败老剑豪后,他的气势就已经攀登到了高峰。双手握着长柄斧,将面前的这些乌合之众,看做是曾经砍伐过的一颗颗树木。 他挥起利斧,冲入人群,那庞大的身躯,有如山峦一般压入浪涛之中。 利斧左右挥舞,纯凭肌肉记忆,充分发挥着他砍树时训练出来恐怖杀伤力。 面前的人用的是双手刀,想要举刀劈砍,却见魏燃根本就没有防守的打算,而是一斧头横劈过来。那准备进攻的刀子便因一时胆怯改为格挡。 但他哪里能挡的住魏燃千锤百炼的一击,斧头直接砸断了他的武器,从他左腰劈入,右腰穿出,斧刃上还拖着一节花花绿绿的大肠。 这一斧砍死一个,同时还扫出一大片空间,对方站的队形开始比较紧密。在魏燃杀了一个后,他们发现互相之间靠得太近,武器不好施展,便往两侧分散,意图成三面合围的姿态围剿魏燃。 魏燃自然不会如他们的意,敌方队伍散开,中间自然薄弱,他毫不停步,没有犹豫的继续向前突进,决定中间突破,冲到后方,反杀两边。 面前站着三个人,喘着粗气看着魏燃,显然被他刚才一斧的血腥杀戮震慑到。 魏燃看见他们的武器是斧头和锤子,当下露出残酷的笑容。 一个突进,先将斧头上挂着的那节大肠往左边那人身上甩去,他吓了一跳,又觉恶心,连忙后退着挥舞斧头手忙脚乱的挡住这节肠子。 这一刻对手就变成了两个人,魏燃依然保持前冲之势不变,习惯横劈的斧头改成上举下劈的姿态。 以前训练时,有训练过使用铁棒锤击轮胎,就是目前这个姿势。 魏燃进入攻击范围后,暴吼一声,如同平地惊雷,激得面前两人一个颤栗。然后他的斧头从上而下劈向右边那人。 他双手举斧格挡,但吃不住这股恐怖的爆发力,被魏燃强行压下斧柄,砍入了脑门中。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敌人举着锤子,只比魏燃挥砍的动作稍慢一拍的锤下来。但魏燃突进速度很快,斧头砍中一人后,脚步不停,直接撞进了举锤那人的怀里。 他的锤杆砸中了魏燃,但是锤头却落空了,基本没造成杀伤,还被魏燃庞大的体型如坦克一般将之撞翻在地。 然后他原地一脚震踏,同时再将斧头高高举起,却是对着甩开大肠的那人。这个人在同伴被砍死后才恢复战斗姿态。见魏燃砍来,虽然心中恐惧,却依然能举斧对劈。 两斧相交,魏燃的爆发力远强于对方,直接磕飞了他的斧子,同时一斧头砸开了他的脑门。 而原地震踏的这一下,则刚好对着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那个倒霉蛋,脚跟重重砸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面骨都凹陷了进去,生死不知。 此番中间突破,击杀三人,一切动作只在五秒之内完成,迅捷到让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都还没完成合围! 魏燃表现得狂暴,实则思路无比清晰,他视线只略微扫过,就能在大脑中模拟出战场情况。 中央突破的选择看似鲁莽,却完全在他对敌我实力的估算以内,再加上扎实的基本功,和丰富的经验,一举成行。 此刻敌人分左右两边各三人,距离魏燃还有一段距离,魏燃随意选择左边方向,直接砍杀过去。 这三人使用的武器更加不堪,竟然是刀剑和钩子,长度不如魏燃的斧头,重量更加不如。魏燃狞笑着,仗着身大力不亏的优势,举斧如旋风一般的挥扫。 他们格挡,兵刃会断,他们反击,距离不够,撑不到几秒,就被砍得身体零件到处都是,充分满足了台下部分心里阴暗的观众。 但这回杀得有些过于红眼,没注意到最后三人已经接近,被人抽冷子在背上砍了一刀。 受伤的野兽更加恐怖,魏燃几乎是以暴跳如雷的姿态,捡起地上的一根同样长的锤子,左右手各自挥舞一把,犹如北欧神话中的狂战士。 也不管平日里训练时的标准发力动作,任性狂舞,将最后三人逼至死角,然后砸烂他们的武器,一个个锤杀劈死!惨嚎震天!零件四散!血如雨落! 最后擂台上,只剩魏燃一人,他浑身浴血,喘着雷鸣般粗气,踩着浸满鲜血、滑腻无比的地板,原地环绕一周,面向所有观众。 看着再次陷入寂静的拳场,魏燃深吸一口气,高举斧锤,然后怒目圆睁,用他那对铁肺,猛然狂吼。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还有谁!不满意?!” 可怕的雷音,让最前方的观众摇摇欲坠,最远处的观众震撼无比。 在场所有人都站立起来,拼命的鼓掌,即便是赌赛输钱的人,此刻都不敢直视擂台上的魏燃。这个男人的气势,狂暴得像深渊爬出的恶魔。 只有蝎王,愕然、震惊、恐怖、懊恼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双手抓住头发,脸色怨毒的死死盯着魏燃,嘴里嘟囔着: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魏燃接受了所有人的欢呼,他扔去手中的武器。此时裁判刚刚解开铁门的锁,魏燃走近后,不等他开门,直接一脚踹过去,将铁门连带裁判一起踹飞。 但没人敢指责于他,甚至赛事方安排的医疗团队还主动过来,帮魏燃清理背上的刀伤。 魏燃则站在擂台外面,转头看向举办方席位。 “听说,能成功完成血腥游戏的拳手,有一次实现个人愿望的机会?” 这就是下午的时候,那个属于举办方的执事告诉给魏燃的话。 第十四章 请上擂台 赛事举办方的五个与会代表互相商议了一下,那个执事点头道:“按照以往的规矩,通过这三场血腥游戏的拳手,的确有资格满足一个愿望,一个我们举办方能够达成的愿望。” 他在这句话后面补充了一个定语,魏燃知道应有此意,反正他的愿望并不如何难以实现,不怕对方做不到。 “我的愿望很简单,你们很容易就能做到。” 举办方五人组中,一个西班牙代表起身道:“年轻人,不管你的愿望是什么,一定要符合各国殖民地的法律。” 他语气中暗带威胁,魏燃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个家伙与蝎王沆瀣一气,已经开始在提前打预防针了。 明国郑家的代表则说道:“如果你是因为偷渡来此,没有国籍身份,我们可以满足你加入任何一个国家的殖民地。” “哈哈哈哈,没那么复杂,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我想与在场观众当中的某个人,进行一场公平决斗!” 图穷匕见,魏燃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直直看向蝎王。 蝎王脸色一阵铁青,入场看比赛的时候,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的,所以他是空手进来。现在即便他想开枪打死魏燃,手边都没有武器。 他更想不到的是,魏燃居然不等散场,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想要提前致自己于死地!这里不是他的主场,只希望看在以往对那个西班牙代表贿赂甚多的份上,他能帮自己一把。 五名赛事方的代表都顺着魏燃的目光看去,都看见了一脸铁青的蝎王,全部明了魏燃的愿望。 五名代表立时产生了分歧。 首先是中年执事,他微笑的对魏燃点了点头,有着默许支持的意味。 然后是西班牙的代表,他看了眼蝎王,似乎与蝎王做了一会儿眼神交流,蝎王拍了拍身边的一个皮包。这个代表满意的笑了起来,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魏燃。 明国郑家的管事则暗中对魏燃点了点头,看在老乡的份上,他也愿意予以支持。 最后是葡萄牙与法兰西的代表。 法兰西代表公然表示反对,认为这违反了殖民地法律,而且怀疑魏燃是逃犯或者海盗,更加不能支持他的想法。 代表们争论到最后,进行投票,结果是二比二,互相僵持不下,最后就看葡萄牙代表的的意思了。 这个葡萄牙代表是个女人,装扮得很是有西方贵族淑女的风范,之前即便拳场上的气氛再怎么火热,她都保持住了自己的风度。 此刻维持着甜美的笑容,看向台下的魏燃。 西班牙和法兰西的代表一起劝说于她,都是以殖民地的法律为理由。 而郑家的管事和那名黑衣执事,都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保持着自身风度,不屑于出言劝告。 蝎王见此场景,原本红着的双眼露出喜色,这意味着魏燃的愿望失败的机会越来越大,只要那贪婪的西班牙代表再加把劲。 为了鼓励这个西班牙代表加油劝说,他高举起了自己的皮箱,然后又指了指脚边放着的一个箱子。 这西班牙代表更加来劲了,大有劝说不动葡萄牙贵妇就不罢休的气势。 见状,蝎王挑衅的看了眼魏燃,并做了个枪指太阳穴的动作。意思很简单,等出场后,就会找个机会干掉你! 魏燃皱眉看着这出闹剧,嘴角冷笑,若是赛事方不愿答应,只能先谋求一个合法的殖民地身份,至少有这身份,蝎王的人不敢在殖民地内动手。 但也难说,有那个西班牙代表的配合,说不定也有机会威胁到自己性命。最好在这里,就先想办法把他拉进擂台解决掉。 那名葡萄牙贵妇这时开口道:“两位代表说得都有道理,殖民地的法律威严的确不容侵犯。可刚刚罗伯特代表说的也没错,如果魏要决斗的对象是中立地区人士。却也说不上违反殖民地法律,毕竟中立地区的人是不受国家保护的。” 话说出来,像是两边都不得罪一般,让人看不透她的立场。 这个时候葡萄牙贵妇指着魏燃道:“不如让他来说服一下我,为什么一定要和那个中立地区的人进行决斗?听说他还是你的老板?” 这说起来当真十分荒诞,拳手要和自己的老板决斗,放到哪里似乎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魏燃负手在胸,觉得这女人有点意思,将皮球踢给了自己,但言语的引导上,似乎并不认同自己与蝎王决斗的事。 “这位夫人说错了一点,蝎王这家伙是个黑帮头目,我只是个想参加世界上最顶级赛事的职业拳手。我与他是合作关系,他可不是我的boss。 这个黑帮头目,在来这里的路上,在一处到处都是沙子的荒郊野外,将我的朋友吊下马车后面拖死了,我只是想为我朋友讨一个公道而已。” 葡萄牙贵妇做出沉思状,似乎觉得魏燃想为朋友报仇的想法非常符合正义。 “那只是个女奴!”蝎王再也忍不住大声吼道。 西班牙代表趁机质疑道:“既然只是女奴,就是别人的私人财产,你要替别人的私人财产声张正义?” 魏燃皱了下眉,像这种与人争辩之事,他很不擅长,说不过的时候,他更喜欢用拳头讲道理。 只不过会场外围遍布警察和佣兵,人家枪里面的子弹道理更大,所以魏燃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中立地区的人,没有身份国籍,他们哪里来的私有财产?或者私有财产受哪一国法律保护?” 这一句话只是发自寻常逻辑,倒还真将西班牙代表噎了个跟头。他翻了个白眼看向法兰西的代表,这个法兰西的代表并不是为了贿赂,他是真心为殖民地法律威严考虑,因此陷入沉思。 魏燃看到似乎有些说动这些代表,忽然灵机一动,面色沉重的望向葡萄牙贵妇。 “我那个朋友,以前是个威尼斯商人的千金。她与夫人一样,曾经有个幸福的家庭,优渥的生活,甚至知书达理,精通算学艺术。 她原本应该能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绅士,养育一对可爱的孩子,过着阳光下幸福美满的生活。 只是一场来自海上的人道灾难,她与他父亲乘坐的邮轮被海盗追上,然后劫掠!屠杀!血腥!罪恶!她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够了!” 葡萄牙贵妇脸色苍白的阻止魏燃继续说下去。 魏燃虽然在说着那名女奴的悲惨经历,却是当前大航海时代发生得最广泛的事,又特别将贵妇人代入到主角经历当中,一时间仿佛令贵妇人感同身受。 她平息了一下沉重的情绪,转头望向西班牙代表,“菲尔德先生,我不觉得这位充满正义感的魏先生,他的愿望有问题。” 郑家管事和黑衣执事都略带惊讶的看向魏燃,魏燃的愿望对他们来说只是小事,既然是小事,就没必要让大人物出手。 而郑家管事只打算在关键时刻在出手,好加强魏燃对郑家的感激,用以方便日后的招揽和调教。 完全没想到他能从人心这一方面去打动那个葡萄牙的贵妇,看来并非是个徒有肌肉的莽夫。当下也更加欣赏起魏燃。 蝎王大急,当然不愿坐以待毙,高声道:“夫人,你不能听他胡说。那个女奴是破产后主动出卖自己的,可不像这混蛋说的那样从海盗那里买来的!” 魏燃冷冷的说道:“我并未说她是从海盗那里买过来的,你为何知道?” 魏燃只说女奴是被海盗劫掠后才沦落到地狱般的境地,从未说她之前是被从海盗处买回来的,话里故意留了个不明显的陷阱。 蝎王稍一思考便明白陷阱所在,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怎么答话。 而后不等蝎王想好话术,魏燃转头对西班牙代表说出的一句话,彻底掐死蝎王的希望。 “这位菲尔德先生,方才第三场比赛,这位黑道头目将所有资产都拿出来买我惨败,你为何不去查一下他带的那两个箱子里,是否还有钱呢?” 西班牙代表表情一怔,恶狠狠的看了眼蝎王,不顾他的乞求,让保镖到他身边翻看他的随身皮箱。 结果打开一看,果真空空如也。 西班牙代表气得暴跳如雷,直接坐下,不再插手此事。 魏燃放声大笑,“哈哈哈,蝎王老大,请上擂台!” 第十五章 郑家邀请 被保安强行绑上擂台的蝎王,满脸恐惧的看着魏燃。 现在可不像之前,他有一帮手下,还有数不清的枪支,还老道的看出了魏燃的弱点,所以才能将魏燃吃得死死的。 没有了以上那些,上了这个擂台,就是魏燃的主场。 蝎王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正好擂台还未清理,他从尸体上摸了柄斧头。 “我十三岁就被抛弃在中立街区,十四岁为了一块面包第一次杀人,十七岁我通过卖身给一个法兰西老混蛋,取得了军火进货渠道。 二十一岁我干掉了他,垄断了当地的军火黑市交易。二十五岁我干掉了无数人,成为了港口区的老大。 我被无数人背叛过,也背叛过无数人!每一步走来都是艰辛困苦,我所得到的都是我应得的!为什么不能让我离开那该死的地狱!” 魏燃咬着牙说道:“哦,你的经历可真是丰富,你把自己变成了恶魔,既然如此,恶魔不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地狱吗!” 蝎王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混蛋,来啊,送我下地狱啊!” 趁着魏燃徒手之际,冲上去一阵劈砍。 魏燃像捏孩子手中的玩具那般,一只手便握住了斧柄,无论蝎王怎么用力,斧子停于半空纹丝不动。 魏燃四下扫了一眼擂台外围的铁网,然后盯着蝎王那双满是恐惧,有强作仇恨的双眼,说道:“那个女人,他在马车下面被拖死的时候,没有吭一句声,不知道蝎王老大是不是也能做到?” 蝎王气急败坏的松开手,又捡了柄长剑朝魏燃刺来。魏燃就着手中的斧子反手砸去,便将长剑砸成两断。 蝎王虎口震裂,连连后退,魏燃不再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上前一记勾拳,打在他腹部,疼得蝎王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这个时候,魏燃将今天在马车上积蓄于胸间的那股火山,猛烈喷发出来! 他将蝎王扛起,抓着他的脸朝擂台边缘的铁网上砸去,再拖着他的脚,如同螺旋桨一般绕着擂台边缘狂奔。而蝎王则贴在铁网上被铁蒺藜刮出一串串血迹、碎肉。下场正如那个被从马车上丢下去的女奴。 在场观众愕然看着这场单方面的虐杀,不像刚刚一对十的生死搏杀,双方凭实力战斗。这种虐杀毫无美感,只怕只有心理变态才会喜欢这样的画面,因此多数人呕吐后,吓得脸色发白的匆匆离场。 虐杀结束后,场内除了必要的保安和佣兵,已经没有一个人。 这些职责所在的保安、佣兵,看魏燃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疯子,即便这个疯子有着一个相对正义的理由。 魏燃一身是血的走到休息室,这里也有几个佣兵,他们互相交头接耳的对魏燃指指点点,当魏燃看过来的时候,便全部停止了说话。 休息室的洗澡间可以随便使用,他将一身洗得干干净净,之后换上背心牛仔裤,一个人坐在休息室中等待。 不出意外,没过多长时间,郑家的那个管事出现在了这里。他有抽烟的爱好,用的是大明流行的长烟杆。 身边的保镖知道魏燃残暴,想跟随他一同进来,却被管事打发到了一边。 “鄙人郑松涛,家族世代皆为郑家管事,魏英雄可有兴趣一谈?” 魏燃笑道:“郑管事是看在伊藤先生的面子上来找的我?” “他能和你说那么多往事,就是有兴趣将你介绍给我们家二公子。” 从伊藤拓也的自我叙述中,可以想象郑家二公子是个什么人物。他既然有本事纵横四海,甚至参与过诸多世界大事,必然见识不浅。那个超过凡人极限的力量,说不定他也有线索。 即便他不知道这个,那魔鬼提到的地下世界最顶级拳赛,他一定知道。 “我替朋友报了仇,当下孤家寡人一个,除了这身拳脚功夫,也无其他本事。若你家公子得空,不妨相约一见。” 魏燃这句话说得并不客气,但他的确不欠郑家什么。也可以凭自己本事生存,所以即便想见郑家二公子,并与他合作,也不会伏低做小、摇尾乞怜,而是各取所需,平等以待。 郑松涛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魏燃这个直性子的想法。但他并不感到恼怒,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二公子向来不会吝惜降低身份结交。 伊藤拓也曾经是个倭寇,二公子看中他的剑术,也是亲自招揽他成为护卫。之后那十年,更是充分给予信任,换来的便是这个强大的剑豪绝对效忠。并在之后那些年,为他挡下了许多致命危险。这笔生意说到底还是划算得很。 “既然如此,我们公子正在金山市,魏英雄可愿随老夫一同前往?” “呵呵,我算得什么英雄,您要乐意,叫我一声魏老弟便是。金山市听闻是我们大明的殖民地,在下也是有心向往,便叨扰郑先生一路了。” “好,老夫便占些便宜,称你魏老弟好了。魏老弟与中立地区黑帮同来,想必并无居所吧,不妨随老夫前往本地酒店先行休息,明日中午再出发。” 二人前往酒店的路上,聊天的时候互相熟悉起来。 郑松涛是替他家公子招揽人才,自然也要了解一下对方的背景,这是应有之意。 一路上便有意打听魏燃的身世,魏燃并非江湖初哥,知道即便是企业招聘员工,还的知晓员工简历。 但他在这个世界并无根底,若是随口胡诌,以郑家的能量,只怕很轻易便调查出来。思来想去,觉得大航海时代,海面上是最乱的,各国殖民地也会经常爆发战争。 只要胡编乱造个殖民地居民出身,郑家也很难追查到真实情况。便说自己来自南洋吕宋,被海盗劫掠家破人亡,因此流亡海上,四处打拳为生。 这个身世编得到处都是破绽,魏燃和郑松涛都是心下明了。关于魏燃的来历,他自然会安排人员调查。 这个世道,敢出海讨生活的,没几个是善男信女。如果要穷究身世清白,那只怕除了福建郑家自己的家族子弟,恐怕也没什么外人能用了。 只看带他见过公子后,看看公子的态度如何。二公子用人,向来重才而不重德,只要忠心有能力,便是奸淫掳掠的江洋大盗一样重用无误。 当晚魏燃睡了个好觉,果然殖民地城市的治安,是中立混乱地带无法比拟的。 第二天郑松涛还好心安排人给魏燃量定了尺寸,说要给他定做两套衣服,以做换洗备用。 中午时分,用午餐,便上了定制的四轮马车,往最近的大明殖民地火车站而去。 即便这种定制的商务马车,减震性能很好,一车人还是被颠了个够呛。 墨西哥这个地方,多方势力争夺,所有殖民地今天可能在法兰西,明天就有可能被西班牙夺去,后天又被大明占领,十分混乱。 因此没哪个国家会花过多的心思修建基础设施,以至于道路情况极差。 倒是那些被稳固占领的地盘,则修建了永固式堡垒以及轨道铁路,可以搭乘蒸汽火车到其他地区。 当来到一个有着显着大明传统建筑样式的城市时,魏燃竟然感觉有些恍惚,宛如梦境。 刚来到这个时代,只从几个黑帮分子的说话中,就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大明的强大。现在亲身进入大明的殖民地后,这种强大而骄傲的感觉数以倍记的被放大。 这是魏燃见到的第一个大明的殖民城市,有个充满杀气的名字——诛夷城! 诛夷城郊有着墨西哥大明殖民地最大的蒸汽火车站,魏燃与郑松涛就是在这里转乘的火车,前往西线港口,到了那里才有郑家的船只前往金山市。 上了蒸汽火车便感觉好多了,郑松涛还跟魏燃说起关于诛夷城命名的事。 当时可在殖民地造成了很大的风波,欧罗巴诸国都是强烈抗议这个名字,并组织了数万联军进行威胁。 但建城的马将军就是不信邪,与诸国大战一场,将数万联军尽数歼灭,吓得诸国附近的殖民地总督一日三惊,由此再不敢反对诛夷城的名字。 而诛夷城这个名字,也因此一战而名符其实。 一番旅途劳顿,数日后才来到金山市。 而这座城市,在魏燃那个世界,叫做旧金山。 第十六章 郑家二少 坐船抵达金山市的第一日,魏燃就见到了郑家的二公子——郑宏。 在郑家的商船船长室里,两个人进行了首次见面。 郑宏虽为豪商郑家的二公子,但看上去并不是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倒像个老船长。 他三十余岁,肤色黝黑,这是饱经日晒的结果。 年至中年,身形没有任何发福迹象,反而比得上一个常年习武之人,说明他生活十分自律。 眼神有审视般的凌厉,却十分深邃厚重,仿佛能看透任何伪装。 他第一眼看到魏燃,便赞道:“这可当真是一名世所罕见的壮士!” 魏燃拱手道:“见过郑公子!” “这并非郑家,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船长。” 郑宏邀请魏燃到桌边坐下,桌上摆着一套茶具,郑宏似乎是个品茶专家,一系列手法熟练的很,冲泡下了一壶铁观音,然后给魏燃和自己倒上一杯。 “这是家乡茶山里专门种的铁观音,海外多见各种绿茶和红茶,倒是极少见这个。即便出海闯荡十多年,我还是只用得惯家里的茶叶。” 魏燃随意粘嘴,仅做润喉,“魏某粗人一个,不懂这些高雅之物,只要无毒,有益身体,有什么便用什么。郑船长,想必郑管事已经将我的事情提前告知过你,不妨我们开门见山。” 郑宏笑了笑,他觉得魏燃性格很有意思。他郑家二公子之名,这些年不说名震四海,但起码也是人尽皆知。 恶名也好善名也罢,他经历的事终归能称得上传奇,也是郑家海外贸易中的绝对骨干,连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大哥都要忌惮几分。 寻常人见到自己,不是紧张得说不出话,便是唯唯诺诺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即便是一些胆气勇壮的豪杰,遇上自己,气势也难免短上半分。 倒是这个叫魏燃的壮士,见面后,既不开口攀附,也不故作豪雄,而是不卑不亢能平等以待,不禁让他高看几分,不能以寻常武夫对待。 “好!既然魏兄弟这么说,我们就把各自的需求都提出来。听说你的功夫很不错?” 魏燃咧嘴一笑,“在凡人当中,魏某敢称第一!” 这个“在凡人当中”语气说得很是微妙,魏燃表现出的样子,像是知道一些超越凡人境界的信息。 郑宏眼睛眯起,“那若是超过凡人的境界呢?” “船长果然知道些什么。” 郑宏呵呵笑着喝了口茶,“看来魏兄弟是想得到这样的力量啊。” “不错,这正是魏某的心愿!” “郑某人想要做的事,也的确需要拥有超越凡人的实力才能做到。虽然从松涛先生那里知道了一些魏兄弟的事情,但郑某还想眼见为实的好。” 魏燃自信的笑道:“船长不妨划下道来。” 这是他从武侠小说里面的语气学来的,说出来总觉得很奇怪,自己都想笑。 郑宏见魏燃说得自信又有趣,也哈哈大笑起来,忽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为了新大陆的殖民地和各种资源,世界列强皆于此布置大量的殖民军队,战争无一日不断。 可惜诸国实力相当,战乱连年,拉锯之下,没有一国商人能从中谋取到利益。我们郑家支持朝廷的军队打殖民地战争由来已久,唯独新大陆这一块,只见到付出,没有任何收益。” 魏燃觉得奇怪,为何郑宏忽然说起这些事情。 然后郑宏露出个古怪而残忍的笑容,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这些商人受不了无休止付出的战争,便互相联合了起来!” 魏燃惊异道:“背着朝廷联合起来?” “不然你以为这些殖民地的军阀会同意接下来的事?” 郑宏继续说道:“我们大明的海商联合起来,以我郑家牵头,与欧罗巴诸国列强的商人组成了一个商业联盟。 在这个联盟里面,我们不倡导无休止无节制的战争,而应该将所有的暴力控制在一个有限范围内,将损失降到最低,从而使收益扩到最大。” 魏燃凝重道:“如果你们商人不支持殖民军队作战,而朝廷和欧罗巴列强距离这么远,财政也不可能支持得起,所以因此倒逼了殖民地总督坐下来谈判?” “不错,就是如此。没有我们商人的支持,士兵们连吃饭都成问题,如何能够作战?” 郑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继续道:“所以这些年殖民地战争被控制在了相对较低的烈度当中。而各国军队之间相持不下的区域,便划立中立区以作缓冲。” 说到这,魏燃总算明白所谓的中立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各国商人的产业,都在殖民军队控制范围内。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也开始了迅猛的发展。 既然是商业发展,自然就有竞争,有竞争就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尤其是在这个仗剑行商的时代。” 郑宏说着,整个人气质一变,显得颇为阴森。 “可我们这个全球化的商业联盟,明确反对无节制的暴力。但这些竞争带来的矛盾,又不得不想办法解决。所以,联盟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说着,他露出森白的牙齿看向魏燃,“有竞争的两个或多个资本财团,举办一场拳赛,胜利者得占优势,失败者不得报复。” 魏燃眼前一亮,“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各家商队就会着重培养拳手,好在商业竞争中获取优势。” 那么郑家会放下身段,去招揽魏燃这么一个打黑拳的家伙,也就顺理成章了。至于当时,为什么其他国家的商人没去招揽魏燃,可能看在他是明国人的份上,天然会倾向于明国的势力。 “不错!我们也不怕失败者会起心报复,这样商业联盟和军队都不会对他们进行保护。这在仗剑行商的殖民地,等同于逐出游戏圈。” “所以,你需要我替你打拳赛,然后你用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作为报酬,是吗?” 郑宏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悠然道:“正常来说,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得看你的本事。 我们郑家与浙江豪商周家有一些商务矛盾,主要涉及到金山市的矿物行业,最近我正为这事头疼。 因为我手下的武师好像都比不上周家的那个高手。周家一直耀武扬威的邀请我们进行拳斗,直到最近商业联盟也催促起来。 正愁着是不是要硬着头皮答应,现在你过来了。” 第十七章 各自需求 魏燃奇道:“你们同为大明海商,难道也要这样决斗?” “魏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商场之上只有利益,同为大明商人,这个名号也只在家国大义上能起作用。平日里竞争还不是要各凭本事。” 郑宏起身拍了拍魏燃肩膀,“打赢这场,你就有资格参加那场盛会的预选赛。只有你证明自己能拥有那场盛会的入场资格,我才会将超越凡人的力量告诉给你。” 魏燃将已经冷下来的铁观音,一口饮尽,站起身来往船长室外走去,“到了时间就叫我。” …… 往后这几天,魏燃充分表现了他的自律,金山虽然也有很多旅游景点,自然生态,但他一点都不敢兴趣。 每日里像个苦行僧一般,只在训练室和酒店房间来回,有时会抗把斧头到郊区砍树,充当郑家的免费伐木工。 金山市不像魏燃那个时代,是个纯粹的西方城市。这个世界的金山市是大明的殖民地,一切建筑风格都包含了大明的风格。 只是由于与欧罗巴诸国毗邻,难免会吸纳些欧式风格,比如基本墙体等都用上了钢筋混凝土结构,中西合并的风味非常浓厚。 这座城市里不乏灯红酒绿等充满诱惑的地方,尤其郑家辖下,更到处都是高档娱乐场所。 魏燃依然不为所动,像个纯粹的武痴,把每一分钟都用在增强实力上。虽然他已经是凡人的极限,即便这么努力训练,也不过是稳定现在的状态。 他的训练强度很大,训练方法也回异于大明的武者。因此共用一个训练室的郑家武者,看着魏燃的训练姿态都极为惊异。 他们多少都听说了一点魏燃的事,能从那样残酷的三轮游戏中活下来,还只受了一点皮外伤,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再说他还击败了伊藤拓也这个在郑家能排进前五的高手,即便这中间有老剑豪年迈的缘故,也足以证明他实力的可怕。 虽然这些武者都不敢招惹于他,但私底下讨论,仍是觉得老板对这个新人待遇太好了,首先不说他住的是单独的贵族套间。 便是食物也从不到食堂吃,而是有人专门奉送。这样的待遇多少让这群老人有些嫉妒,但也十分好奇,因此便总是想试试魏燃的身手到底如何。 于是过了几天,这些郑家内部武者便推举了一个实力最强战绩最好的人来试探魏燃。 这时魏燃正在踢打沙包,一名体型仅次于他的武者走到了魏燃身边。 对方没有开口,魏燃自然当他不存在,将所有标准动作打完后,才拿毛巾擦擦汗,看向此人。 此人的装扮是个标准的明人装扮,蓄着头发,留着发髻,还穿着练功专用的服装。 不像魏燃,一副完全忘了祖宗的模样,留着板寸,训练时也只穿一条裤衩。虽然把肌肉完全显露出来,勾引了酒店内不少小姑娘、大媳妇,但着实让其他人看不过眼。 两人目光对上,魏燃神色淡漠,而那名武者则是一脸笑容。 “魏师傅,这几天看你整日练武,倒颇像西洋拳和泰拳啊。” 魏燃虽然不想跟对方认识,但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之说,并没有任何不耐。 “我的确学过拳击和泰拳技术,而我这一身本事,无论中西都是融会贯通,不分彼此,只要实用便拿来用!” 对面这个武者眉头一跳,“鄙人姚晨安,却是不屑于西方那种粗糙的拳术,对于魏师傅的说法不敢苟同。” 这便是观念差异了,魏燃不以为然,像姚晨安这样心态的人,即便是在他那个世界依然有不少人存在,但多数都是不懂武术搏击的人。 “你苟不苟同,与我何干?” 魏燃无所谓的答了一句,便要离开,毕竟他是职业拳手,不是职业教练,没必要给人家上课。 “慢着!” 姚晨安伸手挡在魏燃身前,神色严肃。 “我们这些武师,同样吃郑家的一碗饭。兄弟我也参加过数场你将要参加的这种比武,魏师傅既然自称学贯中西,何不妨切磋一番?” 魏燃知道对方是鄙视自己竟然学习拳击这种极端的技术,毕竟单从拳击规则来说,它对下半身的保护确实不到位,但不能否定这门技术是拳法方面的顶尖代表。 魏燃笑了笑,“切磋?正好,一个人练了这么久,也需要一个陪练。你不是看不起西洋拳吗?我就用拳击打你,其他技术一概不用。” 姚晨安阴着眼睛道:“魏师傅未免自大了点吧。” “任何一门搏击技术都有优缺点,所以才需要兼容并蓄,取其长补其短,再融合成属于自己的技术,这才算练拳到家。 也许你过去的战绩不错,但你的观念是错的,只是没吃亏而已。我没必要替你师傅教你对错,不过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拳头。 即便拳击这门技术有着明显的短板,但只要是我使用,你绝对抓不住。” 魏燃先一步走上了训练场中间的擂台,典型的中式擂台,四四方方无围栏,落台者为输。 此时已经有很多郑家武师前来观看,毕竟是他们鼓动的姚晨安,自然也要来为他鼓气。 姚晨安阴沉着脸上了擂台,看着魏燃在做一下拉伸运动,也跟着做起基本的热身运动。 暗想:这姓魏的忒狂了点,他的确身大力不亏,但体型这么大,动作定然缓慢。我们习练的戚家拳,平日里就有锻炼步法,定然比他更灵活,到时绕着他打,即便他皮糙肉厚难以打动,也多少能让他吃个亏! 姚晨安自承是打不过魏燃的,毕竟魏燃重量级身型摆在面前,他不过是个次重量级,如何跟人家刚正面。 但此次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打败他,而是要让他丢个脸,好让魏燃不要表现得这么傲气。也给老板看看,不要这么超规格的对待魏燃,他不过就是长得壮点,本事也就那样! 上了擂台后,便有众多武师为姚晨安加油鼓劲。却不知何时来了一群酒店的服务人员,多数是女性,她们聚在一起,竟然都在为魏燃助威,很是热情。 这多少都令这群武师感到不爽,只盼姚晨安能让魏燃丢个大脸,即便是输,场面上也要让魏燃难看。 两个武者在擂台上依大明礼节,互相抱拳行礼,然后各自摆出拳架,准备交手。 第十八章 戚家拳 戚家拳的抱架与魏燃印象中的传统武术抱架不一样,它不像见过的那些传武一般,报价放得很松,一个重击就能打破。 相反,姚晨安的抱架严实紧密,也是一手前一手后,只是护在胸口,没有摆到头部上位。 综合格斗里面这样的架势不少,看起来他所学的拳术也是倾向全面发展的技术。 实际这个世界的戚家拳最早是出自戚继光与俞大猷编写的拳经。只是后来戚继光认为军中实战,几乎用不到拳法,便将军中拳术废除,军中子弟不强制修炼拳术。 但后来戚继光的儿子戚金受朝廷党争影响,有一段时间曾赋闲在家,动不得刀剑,便无聊的练起了拳法。 当时他参考了诸多战场厮杀情况,以及民间擂台比武的情况,再加上与俞大猷后人切磋共商,便将新创立的拳法编入到了拳经当中。 此改版的拳经因其训练方法简单有效,实战技术精炼全面,因此流传极广,几乎成了大明国术。 因其为戚金改编,便广称其为戚家拳。 魏燃依他自己所言,只用拳击,因此摆出的是典型的拳击抱架。只是魏燃拳击上的个人风格有点像泰森,喜欢将身体缩起来,整体架势摆得很低,缩得很紧,如同压缩了一半的弹簧一般。 姚晨安见魏燃果然摆出拳击的架势,心下冷笑,拳击下盘的弱点几乎完全不做防护的 于是伸拳往魏燃脸上击打,却是快出快收,不露破绽,当他以为魏燃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上段攻击时,腰胯一拧,毒蛇一般的鞭腿便抽向魏燃小腿。 战术目的简单明了,但是对付拳击手,破坏掉移动能力,等若是废了拳击手一半实力。 魏燃注意力非常集中,鞭腿刚刚抬起时,他猛然俯身一个突进,脚步往前一跨,同时隐蔽的前手勾拳打向姚晨安右肋肝区。 姚晨安鞭腿没能击中魏燃小腿,反倒是足胫骨撞在魏燃坚硬的膝盖处,那硬度几乎让姚晨安痛叫起来。 他精神同样很集中,一腿失效身子便往后倒退,同时抱架在胸口的手臂下沉挡住了魏燃这一记爆肝拳。 但魏燃力量太大,即便格挡住,也感到一阵猛烈震颤,几乎上半身都打起了摆子。 姚晨安退,魏燃必然随行跟上,真正做到了粘黏连随,完全不像一个重量级拳手的敏捷度,左右手组合拳打得犹如暴风骤雨。 即便魏燃为了让对方看明白拳击的优势,有意收住了重量级的拳劲,只以次重量级拳力发挥,也依然打得姚晨安全身发颤。 好在他平日里苦练的步法发挥了作用,后退无效时,以小碎步维持平衡,再采用顶心肘的技术从魏燃双拳缝隙中打入进去,将其打得僵直一瞬,然后侧向移步拉开距离。 由于双方都是裸拳相击,杀伤力比戴着拳套大得多。姚晨安手臂和身体多处位置都出现青紫之色。 魏燃硬接对方一记类似八极拳当中的顶心肘,并未有任何不适。这是他体重高出对方一个层次的缘故,方才那一下僵直也是模拟次重量级的顶尖拳手,中拳后应有的反应。 若非如此,姚晨安根本顶不动他,也不可能让他出现僵直。 姚晨安见腿法风险太大,对方可以敏锐抓到起腿瞬间的失衡进行打击,于是想转变一个思路。 先是仗着灵活,绕到魏燃侧面,等魏燃同时转变面向时,忽然一个俯身突进,双手往魏燃腰部缠去,打算使出中国跤里面的抱腰摔。 反正魏燃说了只用西洋拳,因此不怕他会突然起脚攻击自己,否则岂非打了他自己的脸?如此这样的话,姚晨安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精通中国跤的魏燃自然看透了对方战术,脚下一个滑步拉开对方突进距离,拳头自上而下就要往姚晨安后脑打去。 但想到这只是游戏,于是临时偏转,击打在他肩骨处。这裸拳击打杀伤力极大,一拳几乎就将姚晨安打得失去平衡。 他虽然努力的抱住了魏燃腰部,却因肩胛骨剧痛一时没能爆发出力气。也没能将魏燃摔动,再要发力时,已经被魏燃挣脱开,并且用连续的迎面刺拳狙击住了自己的攻势。 不过这个时候,魏燃也看出姚晨安的技术,很有些类似散打。只不过散打因规则限制,没有肘膝技术。而姚晨安的技术则全面得多,应该还包含很多传武里面不错的其他技术。 姚晨安喘着粗气,摔法无效,起腿又被突进,让他产生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于是不敢再随意进攻,而是绕着魏燃,以快进快出的方式不停骚扰。 所谓快进快出,就是快速突进至攻击范围,打击对方后再快速脱出对方攻击范围。通常用在打点得分上,但姚晨安参加的比武都是无规则生死斗。 因此他的快进快出,往往是诱使对方追击,然后抓住对方破绽进行猛烈反击的打法。 但是魏燃不为所动,任凭对方拳头打来,他从容以手臂甚至狡猾的用肘尖进行格挡。对于所有打向上半身的攻击,全部被他双手吃下来。 而下段身位,由于一开始的下马威,姚晨安不敢随便起腿,怕再次让魏燃抓住身体失去平衡的机会而被暴揍。 魏燃笑着看向姚晨安,他不屑在打拳时说些垃圾话,只会用行动向对方证明。 于是魏燃使出他堪比中量级拳手的灵敏步法,随着姚晨安快进快出,也跟着他贴身而动。 这个时候姚晨安发现他根本甩脱不了魏燃,自己无论怎么走,魏燃都能保持在最佳攻击范围内,并且直勾摆非常有节奏的跟着步法一起出来,打得他异常难受。 台下那群武师都看出不妙,姚晨安力量不如、抗击打能力不如,现在便是步法也被人家超过,那还有什么打头呢。 稍微懂点行的,都知道魏燃全程没有出重手,每一拳都收着力,否则以他的量级,抓到点一记重炮下去,姚晨安就得废了。 魏燃看着对方渐渐只能趋于格挡闪躲,已经没有功夫再使奇招反击,知道时候已经到了,点到为止的停了手。 姚晨安已经打得有些神志不清,人还在拼命往后退,险些自己掉下擂台。 魏燃负手在胸,说道:“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实力差距太大,拳击技术我只能向你展示这么多,至于能不能改变你对他国武术的看法,我不抱希望。” 说完也不理会围观的众人,一个人往自己房间走去。 路上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郑家二公子郑宏。 “刚才的比武我看了,打得很精彩,你给他们上了一课。” 魏燃笑道:“只当是活动身手,你这的武师还没有能做我陪练的。” “你这样块头的人也难找,不过也不是没有,但他也需要参加拳赛,肯定是不能来当你陪练的。” 魏燃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等了这么多天,什么时候开始。” “哦,就今晚,现在就是来通知你的。” 魏燃摩拳擦掌道:“你考虑好该要获得那些好处吧。” 姚晨安哈哈笑了起来,扔了一叠资料给魏燃,“这里面有你对手的资料,你参考一下,做不做得数,我也不知道。” 魏燃悠悠然的拿着资料回了房间,下午就没必要练拳了,晚上热一下身就出发吧。 第十九章 野牛理查德 对手的一些纸质资料,只能给魏燃一点大概的印象,不能作为主要参考。不像后世,魏燃习惯在每场比赛前,不停研究对手的各种比赛视频,以了解他的个人风格、习惯、战术。 资料的最开头写明了对手姓名、身高、体重这些数据。 今晚的这名对手叫野牛理查德,身高1.93米,体重470磅,也就是213公斤的样子,比自己还要重。 体型跟自己相当,看来也是个力量型选手,就是不知道敏捷度怎样。 魏燃是力量与敏捷并重的类型,他这种体重能长成全身肌肉的模样,若非天赋异禀,那绝对就是个一身脂肪的胖子。 像魏燃这种可比拟中量级拳手的敏捷度,除非寻常重量级选手刻意减重,不然怎么锻炼都达不到他那样的程度。 将资料继续看下去,野牛参加这样的比赛共十一场。没有提ko数据,因为这样的比赛唯一的目的就是打倒对方,要么被对方打倒。 资料中提到他是“拳愿”预选赛的种子选手之一。魏燃看到这,眉毛皱了一下。“拳愿”?郑宏没有提过这个比赛名字,不过如果要得到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似乎就是要打入到这个比赛当中去。 当然魏燃是个严格律己的职业拳手,他几乎不看动漫,否则一定知道“拳愿”这个名字,就是他那个世界一个有名的格斗动漫。 今晚与野牛的格斗,看来也是提前一轮的“拳愿”预选赛。打完这场,魏燃还要参加一场资格赛,才能取得“拳愿”的入场劵。 魏燃继续观看对手的信息,野牛的几轮比赛,基本都是用重拳和摔跤及地面压制取得的胜利。这个时代巴西柔术并没有被发明出来,看来地面压制技术是野牛独创的。 只看这一条,魏燃就知道对方敏捷程度应该不行,腿法用得少,估计就是怕无法维持平衡,因此多用拳术和摔法。 可惜不知道他对手的数据,否则可以推断出野牛更多的技术特点。这也没办法,毕竟是大航海时代,技术条件就是这样。 晚上的比赛,就在金山市郑家的拳馆里面进行。完全是郑家的主场,不过裁判还有评委团,都是来自商业联盟。 这些人各个国家的都有,因此可以保证足够公平。不过这种比赛又不打点数,也不打回合制,甚至连裁判都不上台。 只要剩下的那个能站起来就是胜利者,所以也没什么阴沟里的手脚可为。 八点整的钟声响起,双方拳手都走上了拳台。这是郑家的拳台,四四方方没有围栏,空间也足够大,也能适合身法灵敏的拳手发挥。 魏燃与对手都是只穿运动型短裤上场,抹过橄榄油的肌肉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引得台下观众大声尖叫。 魏燃的个子稍高,身体上的脂肪相对较少,肌肉凸出的比较明显。那冰箱状,从上到下都是一个维度的体型,不是非常美观,却充满厚实感和力量感。 高卢人野牛理查德略矮,剔着光头,脸上有一道自眉毛斜至左脸颊的刀疤印,显得十分彪悍。他体重略高,因此腹部位置脂肪略多,显得腰围要比魏燃大上一些。 魏燃双拳戴着定制的分指手套,样式是他自己亲自设计的,参考的就是ufc的拳套,可以很好保护指骨,又不影响拳头威力。 高卢人则如泰拳手那般,双臂至拳头都缠着纱布,拳面位置缠得比较厚实,也是一种保护指骨的方法。 裁判此时上台,检查双方身上有无携带“暗器”,由于身体基本赤裸,检查部位自然只有双拳和跨部。 检查完毕后,就下台,敲响了比赛铃声。 此时郑宏与野牛的老板是分开两边坐的,两个后台人物互相对视一眼。 郑宏神情悠然,面带微笑。对面周家的那个海商一脸不屑,他当然调查过魏燃的来历和战绩。 不得不说能以轻微伤通过那场血腥游戏的确了不起,但现在的规则与那种游戏可完全不同,这个叫魏燃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参加过这种比赛,完全是个没有经验的“外行人”。 单单野牛为他打过的十一场比赛,获得的商业利益,直接盈利就达到数百万两白银,让他在殖民地豪赚了一大笔。 而十一场比赛,野牛每场都以极为强势的姿态彻底碾压对手,几乎没人能有还击之力。那一系列热血沸腾的比赛,依然历历在目,这个周姓豪商不认为魏燃能与野牛一战。 此时台下观众也是不少,凡事商业联盟举办的这种拳赛,必然都是极为精彩的。因此坐席基本全满,几无虚席。仅凭这点,处于主场的郑家都能赚不少钱。 铃声响后,两个拳手在台子上并没有立刻碰撞到一起,源自二人并不熟悉对方的实力。 双方缓慢接近,野牛这个高卢人说得一口地道的凤阳腔官话,“菜鸟,第一次打这种拳赛吧……” 话还没说完,魏燃一手刺拳上脸,高卢人反应还挺快,瞪大眼睛用手臂接了下来。 紧接着魏燃如斧子一般的低扫又迎了上去,腿一落地,拳脚连环击打又跟上,噼噼啪啪组合连击打了好几下。 最后野牛暴怒之下,低头用额头生抗魏燃一记刺拳,以一记正蹬再度拉开二人空间。 魏燃似笑非笑的盯着野牛,“拳台上,说话的应该是拳脚,你这个合格的沙包。” 野牛自参加此类拳赛以来,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听到魏燃的挑衅,眼睛都红了。 “我会让你把刚才的话都吃下去!” 也懒得试探,左右重炮接连跟上,带起的风声极为可怕,砸在魏燃格挡的手臂上,发出十分巨大的碰撞声响。 魏燃格挡数下,后退两步,第三步正要后退时,野牛的跨部抬起,一记泰拳里面的低扫跟了上来。 只看角度就知道意图抽击魏燃小腿外侧,魏燃露出一个坏笑,提起足胫骨迎着野牛扫来的方向,主动迎击般接过去。 两人足胫骨正面相击,发出令人牙酸脑涨的碰撞声,如同两根钢筋互相撞击到一起。 这一记硬拼,便看出二者差距,魏燃面带坏笑,野牛脸上的肌肉却是微微抽搐。 野牛这一退刚刚收回,魏燃便连续对他受伤的腿部进行连续的低扫攻击,每一击都抽在同样的位置。 野牛痛苦的咬牙支撑,知道这么下去必然要被废去移动力,张开双臂合身扑上,想用擅长的摔法将魏燃拖入地面。 魏燃看他动作就知道他的想法,虽然他同样精通摔法和地面技,但能站立解决的敌人,就没有必要拖入到体力消耗极大的地面纠缠中。 借助身上的橄榄油,魏燃迅速抽出被他抓住的双臂,然后一记头锤迎击野牛面门。他原本就被手肘砸出血的脸,鼻梁骨又被这一记头锤砸塌,整个人不禁连连后退。 魏燃趁胜追击,野牛虽然痛得眼泪抑制不住的甩出来,也依然坚持着睁大眼睛对抗身体的本能反应,因此敏锐的看到魏燃的动作。 即便遭受重击,他依然顽强的寻找反击机会,以强行后蹬之势停止住退势,右肩上抬再借着腰部的力量,一记类似俄罗斯大摆拳的动作砸了下来。 这一招就像横着抡出去的铁锤,从魏燃外侧向他头部砸来,动作幅度虽大,但角度刁钻力量巨大,作用点直接在脑侧。 对于前突的魏燃来说,抬臂防御的角度极低,勉强错开这一记摆拳的部分力道。但拳锋仍然砸在了魏燃侧脸。 轰然一响,汗珠飞溅,魏燃急忙抽紧脖子,但依然感到巨大的力量几乎穿入到大脑内部,翁鸣作响,视线不可抑止的产生模糊。 第二十章 拳愿 野牛理查德这一记绝地反击的俄式大摆拳,绝对让高傲的魏燃吃了个大亏。 野牛经验丰富,凭借手上感知的力道,知道对手必然受了重创,接连使出摆拳跟上。 头部,胸部,腹部,肋部,无一不是他出拳的打击点,拳拳到肉,轰然巨响,只打得魏燃全身震颤,摇摇欲坠。 台下的观众看见,仿佛心脏都随着这些打击一起跳动,震撼莫名。 魏燃死死护住头部,同时用手肘注意保护肝区等要害。再以深吸的一口气,用身体硬抗野牛的暴力轰击,只等脑震荡的逐渐恢复。 野牛见一阵重拳连击都未能击倒魏燃,知道他即将恢复,不敢错过这最佳时机。 猛地双臂插向内围,扣住魏燃颈部,然后即将使出泰拳中的箍颈冲膝。 魏燃脑震荡感觉仍未完全恢复,只见到野牛双臂抢入内围,就看穿了他的打算。顾不上那么多,撤开防守,迅速沉腰下潜。 然后在野牛跨部未顶起前,抱住他的腰部,甩动自身重心,围绕野牛转了一百八十度。这时他扣着野牛腰腹猛的核心发力,使出古典摔跤中的过胸摔,将其向后砸去。 这一下后脑着地砸实了能直接砸死人,野牛瞪大眼睛努力收起脖子,砸到擂台上时,为肩部着地,整个擂台遭受两百多斤巨汉落地砸击,如同遭遇地震,发出轰然巨响。 野牛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好歹没直接失去战斗能力。 魏燃此时脑震荡的感受还未过去,直接原地一个翻滚,脱离攻击范围,连忙支撑着站立起来,脑震荡的感觉这才完全消散。 他晃了晃头部,暗道过于大意,险些阴沟翻船。 野牛也挣扎的站起来,喘着粗气的看着魏燃。 此番战斗,兔起鹘落,双方都是经历了一番险些战败的事态,便是下面很多观众都看得紧张不已,不自觉的手心出汗,站立起来。 周姓豪商也是如此,开始见野牛处于劣势时,便握着拳头。之后野牛以俄式大摆拳险些绝地翻盘时,他便双手举起。再然后眼见能以箍颈冲膝结束战斗时,结果被魏燃灵巧的一个过胸摔扳回劣势,他便当场跳了起来。 此时再见双方对峙,他同样喘着粗气,仿佛在擂台决斗的是本人一般。此时无意识的看向侧面的郑宏,只见郑宏端着杯葡萄酒,神态恣意的坐在位置上,遥遥向自己敬了一杯。 魏燃直立的站着,一只手在刚才被重击过的地方一一指点过来。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抗住了,你能抗得住吗?” 话音刚落,便急冲过去,在野牛睁大如铜铃般的双眼中,魏燃拳脚肘膝如同狂暴的覆盖式炮火轰炸,以极其可怕的速度往野牛身上暴击! 野牛曲臂格挡,间或出拳反击,这回魏燃注意力极为集中,没有一拳能有效命中。而刚才炸响在魏燃身上的那些重击,全部返还到了野牛身上。 看起来他的脂肪覆盖率要比魏燃高,抗击打能力一定比魏燃更强。 然而野牛却升起一种想要昏过去的感受,穿透脂肪与肌肉的拳劲,仿佛在他体内释放出一道道冲击波。他的五脏六腑被这些冲击波震动得不停摇晃,以剧痛的方式向本人发出强烈的抗议。 野牛满脸是血的发出最后的反击,挡住魏燃冲脸而来的重炮后,前跨步一个头锤随着魏燃收回的拳头砸去。 魏燃只能后退,野牛紧跟着一记左手下勾,冲着魏燃下巴砸去。魏燃再次后退,好了,空间足够了。 他眼中散发着痛苦和疯狂的光芒,隐蔽在侧的右手剧烈挥动,又是一记俄式大摆拳,以刁钻的角度攻击魏燃头侧。 哼!吃过一次亏,还指望我吃第二次?! 魏燃充分集中的注意力,使他冷静的没有选择格挡和后退,而是前进的同时从下方隐蔽处往上冲出一记上勾拳。 这个动作有如街霸里面的升龙拳,重重击在野牛下巴上,他上下牙齿剧烈碰撞,竟然断了两颗,满口是血的往后栽到在了擂台上,双眼翻白,再难动弹。 他将所有胜负都赌在这一记俄式大摆拳上,但彻底失败。 魏燃冷冷的看着昏死过去的野牛数秒,最后默默走下了擂台。 郑宏不顾他身上的血迹,亲自上来,学着欧罗巴的礼节,给了魏燃一个热烈的拥抱。 周氏豪商催促着手下的医疗团队赶紧上去救援野牛理查德,虽然这次他输得很不甘心,但不会将所有原因都推到拳手身上。 能参加这种比赛的商人都是豪商,并非输不起的存在。 他们培养一个顶级拳手很不容易,而且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不会因一场失利,就把自己名下的拳手放弃,那等于是放弃以前所有投资。 这也是高级别的拳赛,与中立地区那种低级别的拳赛最大的差别。 郑宏拍不到魏燃肩膀,只能拍拍他的手臂说道:“你这一场比赛,至少能让我净赚七十万两白银。” “拳赛应该达不到这么多钱,哪怕赌拳也是。” “都说了,中间是有商业竞争关系,我赢了,他就得退场,市场和原材料就归我,这是规矩。” 魏燃再次看向擂台,野牛理查德被他的医疗团队施以急救后,便抬上担架往医疗室转移过去。 “这家伙很不错,算得上顶级拳手。” “放心,周老板不会对他怎样的,就算打不赢你,他能打赢的人也不少。” 会场散后,魏燃坐着郑家的豪华马车与郑宏一起往酒店而去。 路上的时候,郑宏说道:“拳愿比赛,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不错。” “拳愿不经常举办,只有当商会联盟常任理事出现辞职或者不能理事时,才会举办一次,最终胜利者便可以成为缺席的那个理事官。” 魏燃沉默的听着。 “商会联盟的理事官权力很大,细节方面且不说。最大的权力,便是可以制定全球商会规则,所有与会成员必须遵守。 说实话,我们郑家缺席这个理事官的位置已经很多年了。嗯,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失去了这个席位。” “我以为你们郑家这么强大,应该能有一席之地。” “商会创立之初,的确有我们郑家一席之地。不过嘛……呵呵,这么多年来,我们郑家受商会打压颇大,这个席位必须要弄到手。” 第二十一章 团队 关于拳愿赛,郑宏没有再说更多,而是和魏燃说起下一场资格赛的事。 “裁决官的席位,也要先获得资格才有机会参赛。下一场资格赛在南洋吕宋,你的故乡举办。” 魏燃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自己编造的故乡就在吕宋,听说那里自两百年前(十六世纪末),大明海军赶走盘踞南洋的佛朗基人后,南洋列岛就都成了大明的殖民地。 那里大半土人都已经归化成了明国人,基本都说官话、穿汉服、行汉礼,并在明国种植园主的庄园内干活,三代以上身世清白的,甚至还能参加科举为官。 但也有少部分居住丛林的部族,在西方的支持下,一直保持着对立。 而郑宏多年前就发动过自家水手,镇压过这些部族率领的暴乱。只凭他们郑家的实力,几乎就把暴乱的土人屠杀干净。 郑宏看魏燃太过沉默,说道:“怎么,将要回到故乡,近乡情怯了?” 魏燃忽然说道:“魏某其实并非吕宋人。” “哈哈,早就知道了。你语音中带着的是湖广腔。若是吕宋人,几乎都是闽南腔或者白话腔。只有一代移民,才会带着大陆各省的腔调。” 魏燃似笑非笑道:“既然知道我在说谎,为何还与我合作。” “敢出海闯荡的,没几个是家世清白的。什么事都追根究底,我郑家又不是朝廷。更何况,我们郑家可是海盗出身。况且,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强的拳手了,不是吗?” “船长既然用人不疑,那魏某自当全力而为。” 郑宏摆了摆手,“你想寻找的那种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在大明就有。据我所知,俞家还有传承,就是俞龙戚虎的那个俞家。” 魏燃双目一亮,“俞大猷将军的家传?” “不错,俞大猷将军昔年只身一人,便打遍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而无敌手,自是有家族传承。” 魏燃心潮澎湃,身为武人,即便在后世也听说过诸多名将的传奇故事,俞大猷自是其中之一。能亲眼见识俞家的功夫,自是十分激动。 “那么,打完这场资格赛,就请带我去拜访俞家。” “自然如此,我也从某些渠道听说了,似乎本次拳愿大赛,有不少都是难以用凡人角度揣测的怪物,到时的比赛可能会非常残酷,能帮你提升实力,也能给我增加更大的胜算。” 魏燃想了想,“那这次资格赛,对面的拳手,你有没有关于他的信息。” “是个泰拳手,回头我会让人整理好资料给你,相信你能对付得过。” 魏燃在金山市修整了三日,便有郑家的商船来接他们前往吕宋,上船后,郑宏给他介绍了四个人,作为他以后参加拳愿大赛的助理人员。 一个厨师,一个医生,一个陪练,一个仆人。 看来之前那场商业竞争赛,给了郑宏很大的信心,所以这才给他一个专业团队来为他服务。 厨师年纪较大,五十多岁的样子,不知本名,大家都叫他郝爷,郑宏也不以为意。他精瘦精瘦的,留着一撇山羊胡子,随身总带着一个酒壶,没事就喝上两口。 虽然好酒,厨艺是真的好,即便是魏燃提出的以鸡胸肉、牛肉、米饭面条为主的营养餐要求,郝爷也能做得别有滋味。 不过郝爷看到魏燃要求的食物饭菜,都是以不包含油脂为主的高蛋白菜式,也很诧异。这个时代可没有营养学之说,拳手也是按照自身喜好吃饭,不会像魏燃做的这么克制。 医生名叫柳雯菲,是个妙龄女子,长相白皙清秀。她原本就出自江南,自然也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 虽然是女子,医术却是不错。为了赚钱,长期跟随郑家船队出海,水手所患的各种疑难杂症,她都能治好。 还有一手相当不错的按摩技术,别看她长相柔弱,即便给训练后的魏燃做肌肉按摩,也能游刃有余,效果出众,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比很多男性按摩师弱。 魏燃很好奇的是,她一个女子如何能跟船而行,毕竟以他看过的某些穿越小说里面,大明时期,出海是不允许带女性一同去的。 郑宏却表示,这是老黄历了。郑家海盗出身,既行商,也劫掠。哪次抢劫不会抢几个女奴回去,如果还守着这规矩,那些女奴岂非全部丢去喂海龙王? 柳雯菲对魏燃这幅躯体很感兴趣,屡次给他按摩后,都会问他需不需要针灸一番。魏燃对针头一类东西非常抵触,自不肯答应。 尤其这个女人的眼神总是怪怪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在看一件实验品,这种感觉让魏燃很不舒服。因此除了必要接触的时候,他基本不会与柳雯菲来往。 而陪练是个日本人,名叫高桥凖人。他是这个时代日本人中难得体格雄壮到可与魏燃比肩的存在。这个人虽然雄壮,却并非武士出身,而是来自寻常农家。 幼时曾因食量庞大,以至于经常偷窃村人的食物,而被村民当做怪物赶出了村庄。后在港口被郑家收养,当做家族护卫培养。 他天赋异禀,也有成长为顶级拳手的希望。郑宏让他做魏燃的陪练,也是有培养之意。高桥此前的偶像是老剑豪伊藤拓也,自伊藤败于魏燃后,他便将对伊藤的崇拜转移到了魏燃身上。 高桥天赋虽然不错,但可惜技术十分粗糙,作为魏燃的陪练只能说是勉强。魏燃不想打伤他,因此多让他做些喂靶工作。虽然是喂靶,但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魏燃从不主动教导,能学多少纯凭他自己的悟性。但如果问起来,魏燃也不会吝啬,一些关窍之处该讲的还是会明确讲出来。 至于贴身仆人,竟然是个阿三!却取了个大明的名字,还姓郑,就叫郑阿三…… 阿三原在东印度公司里面做门童,自从郑家与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发生过数次大战后,东印度公司势力缩小了许多。 而阿三就是那个时候被郑家劫掠来的,由于他服务意识确实不错,便将他从奴隶中提出来,专门给郑家的贵宾做贴身仆人。 魏燃也因此享受了一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哦,不对,他瘫痪那十年好像每天都是如此。不过那个时候的事,当然不能跟现在比。 第二十二章 海盗 魏燃乘坐的这艘商船是蒸汽明轮船,船名黑鱼号。是近十年才新建的船只,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一艘蒸汽明轮船。但主要动力仍然是风帆,明轮只作为辅助动力。 黑鱼号船体规模几乎与二级风帆战列舰相当,实际上最初建造就是参照二级风帆战列舰来建造的,这类战列舰在很多中等国家都能作为旗舰用。 只是郑家行商,顾忌朝廷,因此船体规模这么大,舰炮却没装载那么多,即便如此也有六十门最先进的火炮。 郑家这条船带着两艘规模较小的武装商船一同出发,航线主要是西海岸航线,经过白令海峡,先到日本横滨。再沿着海岸线航行,前往上海。在市舶司交托一批货物,魏燃也领略了一番大明风光。 其都市繁华之间不乏威严,山河秀美之余不缺雄健。人文荟萃、钟林毓秀。天朝之称,不负其名。让魏燃见过后十分震惊,可惜他文化水平着实不高,无法以相应的词汇来抒发情感,故而时常叹息。 可惜一路行来甚急,没有时间去领略京师和陪都的风采。在上海又采购一批货物,径直南下,前往泉州。 郑家祖业在福建南安,距离泉州很近,巧的是俞家在晋江,也挨着泉州。但这回郑宏没有想回家乡的意思,魏燃也不好趁机要求先去拜访一下俞家。 在泉州休息三天后,便直接往吕宋航行而去。 郑宏看出魏燃对大明这片土地似乎很有感情,起初还觉得是游子远离家乡久了产生的情感,但细细旁观下又觉不像,一时半会也不知道魏燃为何会既有叹息、遗憾,又有震惊、骄傲的情绪。 离开泉州后在海上航行的第三天,忽然见到四艘挂着骷髅旗,由商船改装成的海盗船。航速要比郑宏这艘船快许多,四艘船分别从两翼包夹过来,显然存着打劫的心思。 郑宏在船长室自然看到了这情况,他搓着满是胡渣的下巴,对旁边的大副说道:“怎么在南海,挂着咱们郑家的旗不管用了?大哥主掌这么多年南洋的生意,郑家的威风居然下降这么快?” 大副不敢说话,满头是汗的站在一边,低着脑袋。 郑宏嗤了一声,忽然暴怒的骂道:“还特么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人家要来抢劫啊!招呼全员准备作战!码的,从来只有我们郑家抢劫别人。要是我郑老二让人抢了,岂非笑掉海上英雄好汉的大牙!” 大副得到命令后,反而如蒙大赦,一路小跑大吼着让全员准备作战。 其实不用他说,郑家这群水手船员都是老手,在看到四艘海盗船夹击过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既是船工,也是海盗,并且还是海盗中的佼佼者,比寻常海盗更加冷血、残暴、狡猾,并且经验丰富。 得到大副命令后,左右两舷,三层夹板的炮门打开,狰狞的加农炮炮管伸了出来,足足六十门! 此时郑宏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他作为郑家二公子,早年被发配往新大陆为家族打天下。他个人的根基和家底,因此就在新大陆。 以往他带队出行,最少都是三艘舰船同时出发,可以使出舰队线列战术。再凭借他们郑家那媲美海军的武装实力,海上极少有海盗敢打他们主意。通常只有他们打劫别人的份。 此番回南洋,由于这里是郑家根据地所在,理论上应该极为安全。所以这次就只开了艘旗舰出来,没带其他船只。以至于这次出人意料的遭遇海盗,显得十分被动。 四艘海盗船各有三十门炮,加起来比他的旗舰还多。至少都是五级巡洋舰级别,欧罗巴各国海军舰队的主力巡洋舰类型,这下的本钱可比他想象中的大多了。 寻常的海盗船,能有二十门炮和一百五十的定员,通缉令上就能称得上是大型海贼团。这四艘随便一艘都能超过欧罗巴定义的海贼集团最高标准。 打死郑宏都不信他们是一般的海盗组织,背后一定有人支撑! 郑宏这艘黑鱼号武装商船,属于二级风帆战列舰,吃水线以下都有包覆铜皮,即使表面部分关键部位,也有增加铜皮装甲。 只是为了行商需要,将原本九十门炮减少到了七十门,空出的重量可以搭载更多货物,船上定员七百五十人。 这四艘海盗船属于巡洋舰,船体较小,更为灵活。但火力和装甲远比不上黑鱼号,挨上一次齐射,报废的可能性极大,而且他们火炮属于旧式加农炮,射程威力都比不上黑鱼号的加农炮。 所以他们的战术,要么是游击战,依赖机动性不停寻找黑鱼号射界死角,进行炮击。要么就是寻机进行接舷战。 魏燃此时正在船舱内的训练室中,海上波涛汹涌、颠簸不定,训练室的器具自然是要专门固定,用起来很不方便。 因此魏燃做得最多的便是空击训练和击靶训练,正好船只颠簸,他可以借此练习平衡能力。 此时听到舱外竟然传来炮声,很是惊讶,这一路航行,挂着郑家的旗实在太安全了。几乎没有船只敢靠得这艘船太近,海上的人都知道,郑家虽然是商人,但从来没放弃过家族的老本行。 想到这,魏燃便往外走去。每日跟随魏燃训练的高桥和阿三也一起跟了上去。 高桥跟在魏燃身后说道:“二公子载了很多货在船上,没有多余的空间。他应该不会主动抢劫别人,搞不好是有人攻击我们。魏师傅,我们要是上夹板的话,最好带上武器。” 魏燃回头道:“你认为会接舷战?” “我跟船航行过五年,黑鱼号火力强大、装甲厚重,与欧罗巴的二级风帆战列舰相当。除了军队,没有哪艘海盗船敢硬拼火力的,所以通常都会发生接舷战。” 这句通常都会发生接舷战,让魏燃遐思不已。忽然问道:“你为何知道不会是军队攻击的我们?” 高桥眼神奇怪的说道:“大明军队军纪很好的,只会抢劫没有悬挂市舶司颁发的旗号的外国船只,从来不劫掠大明船只的。” 魏燃知道自己问了句蠢话,这个知识在这里应该是常识,偏偏他不知道。 不过大明海军只会劫掠特定条件的外国船只,你说他军纪很好?这逻辑有点奇怪,但……似乎也不奇怪。 魏燃忽略了刚才那个问题,说道:“我从未在海上与人交手过,用什么武器方便?” 第二十三章 海战一 高桥说道:“接舷战前,一般还是步枪射击,然后双方会近距离用手枪决战。手枪子弹装填慢,打光后,就只能用冷兵器。 倭刀是最快的,往往一刀下去就能砍断肢体。但斧头好像也挺不错,砸中了,对方就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魏燃看着高桥,见他神色紧张,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哪有斧头,给我一把。”魏燃转移话题。 高桥带着魏燃往一处舱室走去,路上遇到许多高声呼叫,来来回回的水手。这些水手与高桥一般,表情都绷得很紧,虽然行动起来不见慌乱、井然有序,但仍然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氛。 高桥拉着一名水手问了两句,才追上魏燃。 高桥将情况介绍道:“我们这回往南洋,对于海战并未准备充足,虽然火力强大,机动力却不强,而且只有一艘。追来的海盗有四艘,成两面包夹之势。 我们没法通过炮战一次性解决对方,等到海盗船进入他们的射程后,就会形成对射。这样的战斗比接舷战更难让人把握自己的生命。 因为葡萄弹、链弹打来,完全随机,运气不好即便身手再好也会死在里面。弟兄们之所以紧张,便是因为等下的战斗可能会伤亡惨重。” 入得一间军火室,里面有一些箱子,装着不少冷兵器和枪支弹药。 魏燃选了两把手斧,交叉放在腰后便于抽出的地方,然后选了一把粗糙的双管猎枪。他以前在美国训练的时候,也会经常玩枪,枪法还不错。 不过这次他考虑到近战的可能性比较大,选择了一把射程短但覆盖范围广威力大的“糙汉子”,然后再抓了一把猎枪子弹和一把左轮枪。 高桥选择了一把短倭刀和一把水手刀,看来也是个双持好手。然后选择了一把常见的栓动步枪和一把左轮枪。 阿三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他双腿都在打颤。 魏燃无奈的看着他,“你带着把左轮回房间去,好好待在里面,别出来。” 此时听得连排的轰隆声,极为震撼。 高桥一脸凝重的说道:“海盗船进入我们的射程了,我们先开的火,不知道战果怎么样。” 魏燃道:“要不要去甲板上看下?” 高桥抓着魏燃道:“魏师傅,你是船长的重要客人。甲板上非常危险,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海盗船进入到他们的射程,一定会发射葡萄弹清理甲板上的有生力量。” 魏燃奇道:“为何不把甲板上所有人都撤近船舱里面?” “这样可不行,船体要不停机动,用侧舷瞄准敌方,这样才能开火消灭他们。光凭船舵调整方向是不行的,需要水手协调控制三座风帆,抓住风向,才能快速机动到位。” 于是魏燃等人和一堆水手,只能揣着武器在船舱下等着。 此时海面上,黑鱼号已经与四艘海盗船开始交火。 郑宏亲自操舵,并大声命令水手控帆,由他那大嗓门的大副传达命令。 黑鱼号虽然两侧都有加农炮,但海盗不会那么蠢的给他两面都瞄准到位。而是两面以不同的角度穿插上来。 郑宏先选择的是左舷的海盗船,他精准的利用海流和风向,迅速调整好船体角度,并计算好提前量。 一波齐射,左舷三十门加农炮纷纷奏响死亡的节奏。 这一波齐射,半数用的是实心弹,半数用的是开花弹。那艘被锁定的海盗船,虽然竭力机动规避,但仍被黑鱼号上老道的炮手们击中,它至少被打中了十枚以上的炮弹,命中率惊人。 实心弹撕开海盗船薄弱的船体防御,开花弹投入其中,在延迟引信作用下,于舱体中爆炸。 连续轰隆声炸响,只看到那艘海盗船从中间燃起了火焰,速度放慢,几艘救生艇被抛进了海中,而海盗船则逐渐开始沉没。 解决完左舷一艘后,郑宏再想找左舷另外一艘,却发现它位于自己侧后的死角处,正加速前进。如果要调转角度对付它,显然要浪费很多时间。 他现在虽然有战列舰的火力,但是只有一艘,形成不了海上线列战术。因此只能反过来,去寻找右侧的敌人。 右侧两艘海盗船相隔很远,前面那艘拼命的往黑鱼号前方驶去,后面那艘也是咬住侧后方死角。 郑宏调整方向追踪右前方那艘,但也做好准备迎接敌方的一波齐射。 又是一波齐射,这一波右舷齐射打得不理想,只有寥寥几发命中了敌船,被它抓着弹药装填空档,迅速冲进了它们的攻击范围。 黑鱼号船体巨大,机动力远不如它们,大部分火炮只能硬抗。这些海盗船非常聪明,根本就没想凭着他们那些破烂的加农炮击穿黑鱼号的装甲。 而是接近到一个相对较近的距离后,立刻发射葡萄弹。正在黑鱼号上调节风帆的水手们死伤惨重,葡萄弹十分密集,虽穿甲能力不行,但是对于船员的杀伤十分有效。 留在夹板上的一百多名船员,在三艘敌船火力接连射击下,死伤了一半。 这批人士气不行了,大副催促着让活着的人赶紧下去,再调集第二波次的水手上来。 与此同时,黑鱼号也发射一波齐射,这回是抵近射击,右前方那艘海盗船本想接近,却没想到右舷这么快锁定了他们。连续的火炮轰鸣声中,这支海盗船船体直接被打裂,缓慢沉入海中。 另外左右后侧方的两艘海盗船趁这个机会,迅速疾驰过来,在贴近船尾的位置,抵近发射了一波实心弹,一波葡萄弹。 躲在船帆和桅杆上的水手再次被洗礼一波,夹板上满是残肢碎肉。 大部分实心弹打空,一部分角度较偏的未能穿破外层装甲,有几发实心弹打进了炮门里面。 这一下便砸翻了里面的大炮,炮座旁的炮手全部被碾成了肉饼砸到墙上。而飞溅的木屑杀伤面更广,七八名炮手被掀翻在地惨叫不已。一时间舱内有如人间地狱,让人不敢直视。 船舱内所有人都在竭力忍受这样煎熬的时刻。 这回郑宏顾不上那么多,根本不可能再精确瞄准炮击,命令两侧炮手填装炮弹,擦着侧后方的两艘海盗船发射了一波。 命中率不高,但只要击中的,必然会打进船舱内,给予躲在其中的海盗巨大的杀伤。 海盗船船小,更加灵活,连续转向机动,躲避黑鱼号两侧,处在船尾位置不停开炮骚扰。 即便是黑鱼号也被打得千疮百孔,尾部一处船舱被打穿,夺去了不少人性命。 但郑宏也凭借丰富的经验,渐渐调整角度即将抓住他们,谁知这时两艘海盗船自两边并列接近黑鱼号。 第二十四章 海战二 郑宏略微减速,让两船暴露在射界中更多一点,虽然这个角度仍小,却足够给予相当大的杀伤。 开炮的命令下达,左右两舷同时开火,轰鸣声中,两艘海盗船舰首处被打得无比凄惨,木屑横飞。可惜没命中关键区域,两支船仍具备航行能力。 它们如同愤怒的公牛,直接重重撞在黑鱼号两侧。炮舱内一时人仰马翻,不少开火后还未复位的加农炮被震翻在地,压死压伤了不少炮手。 与此同时,接舷跳板也搭上了黑鱼号,跳板上有钩挠,钩住后便不易挣脱。 所有海盗这时都涌上了夹板,他们当中有俄国人、汉人、日本人、南洋土着,也有一些中东的拉丁人。他们拿着各种枪械冷兵器,喧嚣着要冲上黑鱼号。 这回待在船舱内的魏燃,听到水手长传来命令。 “准备接舷战!杀光这帮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海盗!” 舱内水手纷纷抽出利刃,双目血红,大声嘶叫。方才的炮战,己方被炮击次数较多,凭着装甲板结实,硬撑了下来,但依然死了将近两百人。 所有的水手都感觉到极大的压力,死去的水手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伴,他们几乎都是福建同乡,更且很多都有亲戚关系。这一番死伤,直接激起了水手们的怒火。 魏燃保持着基本的冷静,举着双管猎枪,跟随水手往夹板上而去,准备进行接舷战。 海盗与船员接手,双方各自发射排枪,硝烟弥漫之际,众多海盗与船员纷纷中弹毙命。 单发的栓动步枪,射击完毕后,需要再装填子弹进行射击。因此双方都是分成多排轮换射击以保持足够持久的火力。 但海盗这边格外骁勇,他们竟然安排好了敢死队,待双方排枪打完后,这些敢死队便持着左轮枪纷纷涌上接线板,冲入黑鱼号船员当中。 左轮枪射速比栓动步枪快得多,即便船员以排枪方式击毙一批,但大多数仍然成功涌了进来,冲上船后,便以左轮手枪接连射击,一下子便将黑鱼号的排枪方阵打乱。 跟着其他海盗也纷纷丢了手中步枪,拿着手枪或者近战冷兵器冲了上来。他们的作战方式像极了多年的老兵,悍不畏死,根本不像寻常海盗那种乌合之众。 黑鱼号船员虽然遭受左右舷两面夹击,但这些船员都是精英,即便被冲乱阵型也丝毫不慌,反而激发了血气。 他们也都是做过海盗的,在海上这种环境中,被人跳帮登船后,要么干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光喂鲨鱼,没有第二条路。 因此都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纷纷掏出短枪对射或者直接用刺刀、水手刀正面格斗。 魏燃就是等海盗的敢死队上船后才开始正式加入的战斗,他隐蔽在船桅后面,见海盗上来,便用双管猎枪连续发射,两个喷子下去,清空一片地方。 然后再隐蔽回船桅后面,观察的情况,继续上弹。虽然他的格斗能力很强,但终究是肉体凡胎,哪有子弹的杀人效率高。现在可不是比赛,而是保命! 一番厮杀后,海盗涌入得越来越多,场面变得更加参差混乱,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这样的乱战没有办法指挥,只能单凭海员的勇气抵死搏杀,甲板上几乎没有一处不在战斗。 而这个时候,双方的步枪弹来不及装,手枪弹也打光了,除了少数人躲在暗处打黑枪的,基本都开始了白刃战,场面变得更加血腥残酷。 魏燃带头走在前方,见哪处人多,便挥舞双斧上前血战。以他这身功夫,双斧看似杂乱挥舞,实则每一下都饱含他通过砍树练下来的巧劲、整劲。 无论对方武器长短,只要挨中他的斧头,不是断裂,就是弹崩,而魏燃便寻隙而进,一斧下去,必有人当场了账。 他的杀法血腥狂暴,当者披靡,几乎一步杀一人,杀得零件四散。不多时,见到他靠近的海贼都是惊恐不已,互相迟疑的对望,然后寻找其他水手做对手,绝不敢跟魏燃正面相抗。 如此一来,魏燃更加游刃有余,宛如一股赤色旋风,将腥风血雨刮得到处都是。凡是遇到己方水手受困处于劣势,魏燃一上前,众多海贼必然狼狈如败家之犬。 一番乱战,不少居于劣势的水手都被魏燃所救,自然而然跟随他而行动。几番厮杀后,他身边所聚之人越来越多,也越发的有组织性,再不是如开始一般与敌人进行乱糟糟的混战。 魏燃不知道自己砍死了几个人,总之有一个斧头已经砍飞出了斧柄,这时他也只能一手倭刀,一手斧头的挥舞。 不远处,他看到郑宏竟然也在参与这场血腥的白刃战,他的身边跟着一名日本剑客。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日本剑客的武艺特别信任。 可能海盗们看出了他的身份,许多彪悍的家伙都往他那涌去。那日本剑客和其他的护卫帮郑宏接连击退数波,但还是有漏网之鱼冲到了郑宏面前。 郑宏好整以暇的用左轮手枪精准的将冲上来的几个人爆头,那名日本剑客羞愧的上前道歉。 “抱歉,主公,属下未能将他们全部阻挡住。” 郑宏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烟,看着面前的场景,倒是不怎么慌乱,只是双眉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山下君,你离你师父还差了很远,如果他在,没人能冲得近来的。算了,武艺是一天天磨炼的。现在先想办法给我杀光这群该死的海盗!” 这时郑宏注意到了魏燃,他在夹板上的活跃表现,几乎将优势一点点掰回来。能在乱战之中凭借个人武勇,将散乱的水手逐渐聚拢到一起,形成组织力。这显然并非莽夫能够做得到的,起码得有一定的大局观念。 郑宏越发欣赏起魏燃,扯了一把山下,“走,跟魏兄弟他们汇合,我们人员集中后,便一把将这些混蛋全部丢到海里喂鲨鱼!” 这时船舱下面传来炮响,轰隆一震,表面一处夹板塌了下去,显然下面火炮舱室有人点燃了火药爆炸了,看来有海盗进入到了舱室中。 魏燃紧了紧手中的斧头,他的一把斧头在刚才作战中飞出了木柄,因此换了柄倭刀。即便双手持兵刃,他也依然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能站得十分稳当。 “高桥,你带人去和船长汇合,之后听他指挥作战。我到舱内看一下,怕有些海盗进到里面大搞破坏,把船炸了,那大家都得喂鲨鱼!” 说到鲨鱼,三艘船周边已经围了不少,形成一场盛宴狂欢。 凡是被击落海中的水手或者海盗,没有一个能够逃离鲨鱼之口,死得凄惨无比,海面上沉沉浮浮的漂着残肢断臂,不一会儿又被鲨鱼吞去。 魏燃冲入船舱,里面果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声,他守在舱门附近阴暗处,将自己的左轮枪上好子弹,别起倭刀,一步步向里面走去。 第二十五章 海战三 忽然听到海盗大呼,“这艘船上有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嘎哈哈……” 魏燃眉头一跳,船上唯一的女人就是柳雯菲,郑宏雇佣的船医。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连忙几步往柳雯菲房间走去。 这时也没听到什么挣扎呼救声,只听到两声枪响,便安静下来。 魏燃愕然,海盗开的枪? 待走到柳雯菲房间后,看到的一幕让他惊讶不已。柳雯菲房门大开,而她正蹲在两个海盗尸体上摸索着钱币首饰,其搜刮动作精熟不已。 待察觉有人出现在门口,抬头的瞬间,左轮枪便打了出来。若非魏燃神经反应能力极快,又本能察觉到不妙,往门外一闪,不然下场会与那两名海盗相当。 “是我!”魏燃说道。 “咦?!”柳雯菲刚才只是本能的开枪,根本就没看来的人是谁,“原来是魏大哥,很抱歉,刚才出于本能的就开了火。” 魏燃小心的走到门口,他记得郑宏在船上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船医房间,否则她可以随意击毙,拥有无限自卫权。除了重要船员,否则普通船员要她看病,还得看她的心情,而且看病只能在医务室。 这些规矩都是为了保护整条船上唯一的弱女子,可现在看来,若非这个女人本就神经粗大之极,兼且手段狠辣不讲道理,否则也绝难在这艘满是海盗的船上立稳脚跟而不被骚扰。 柳雯菲正诧异的看着魏燃,“魏大哥何不进来?” 魏燃皱眉道:“我方才只听到有海盗进来,便过来看看,现在看来姑娘有足够自保的本事。火炮室战斗激烈,魏某还要前往支援,姑娘请小心。” 魏燃转身离去时,没看到柳雯菲嘴角上那古怪的笑容。她见魏燃走后,便关上房门,然后剥去两个海盗的衣服。拿出一套组合手术刀工具。 “欧罗巴发自于科学原理的医术,有着其独到之处。这外科一系,平日里正苦于没有尸体研究,今日倒是有足够的素材了。 我要将他们的五脏六腑都取出来,再做成人体标本,浸泡在罐中,每日好生研究。可惜头被我打烂了,不知道船长那里有没有好素材。” 魏燃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两具海盗尸体,都是被柳雯菲一枪爆头,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手上的力气不比男人弱,便是枪法也是极好,以后最好离她远点。 来到炮舱,这里零零散散发生着战斗,果然有一队海盗要抢占这里,与里面的船员发生激战,双方打得不相上下,处于僵持之中。 魏燃此番出现,便是在海盗后面,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潜伏过去,走到人后便捂住嘴抱着脖子一拧,便无声无息解决一个。 他行动快速而镇定,无声无息,一小会儿时间,竟然杀死了六个。直到海盗们觉得己方火力怎么下降这么多,疑惑的回头看去。 这时魏燃狞笑的用左轮枪一个个点名过去,再加上里面的水手一波冲锋,这些海盗登时了账。 魏燃问其中的炮长道:“还能炮击吗?” 炮长大摇其头,“大部分加农炮都被撞翻了,一些能开火的,也不在射击角度上。需要把炮重新抬上炮位才能发射,但兄弟们都有伤在身,炮又重,一时半会哪里抬得上去。” 魏燃让炮长带他来到能够锁定敌方船只的炮座处,上千斤的大炮滚落在地,自然无法射击。 魏燃拍着胸脯道:“我力气大,和你们一起抬,用出全力应该能够摆放到位,到时轰烂这帮王八蛋,逼他们来我们船上决战,别想打不过就跑!” 炮长拗不过魏燃,只能叫那些只受轻伤的水手过来,魏燃托着最重的地方,几个人一起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这巨炮摆放到位。 炮长大喜,没想到魏燃力气这么大,方才他也尝试过去抬炮,但怎么都抬不起来,只得放弃。 炮长再带着魏燃和重水手去复位了几个关键位置的加农炮,都瞄准的是地方舰船的要害位置。在魏燃累得快要趴下后,炮座才开始布置人员,一声令下,同时开炮。 轰隆隆炸响,左右两舷的海盗船先被实心弹打出一个个大洞,然后复位好炮座后,再齐射了一轮开花弹。 海盗船内似乎发出殉爆,遭受了极大的重创。透过轰出的大洞,甚至可以听到海盗船内有人大声呼喊。 “船要被炸沉了,不想死的,就冲到黑鱼号上去,劫下这艘船,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累得坐在地上的魏燃站起来,笑道:“喔,决战要开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二条路选择,我们一起到甲板上去吧。” 甲板上此时激战正酣,郑宏汇聚了一大批水手船员,形成了有组织的进攻,逐渐将一侧的海盗全部赶到了海里去,鲨鱼欢呼跳跃着到半空抢人吃。 对方海盗船被打得要沉了,这些海盗也红了眼,虽然一侧溃败,另一侧却一股脑的往郑宏这边冲锋。双方都是亡命徒,互相砍杀起来几乎不带防守,每一刀子都往要害捅,一时间伤亡巨大惨烈至极。 但也互相僵持住,难以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毕竟水手与海盗人数相近,悍勇之处也是相当,都是绝命作战,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 海盗们的船长此时才姗姗来迟般出现在黑鱼号上,他胡须浓密,与两鬓相连,皮肤粗糙黑中透红,有一双阴冷如鲨鱼般的蓝色眸子。 他用俄语高呼道:“干掉新大陆船长!我们才有机会活着回去,才有机会成为五海之王!” 他从海盗船上带出了一帮生力军,这帮人拥挤着加入战团后,海盗一方竟然取得了不小的优势。逐渐把郑家的水手往一边挤去,越来越多人站不住脚,掉到了海里。 便是郑宏也只能带着几名护卫往稍高一点的位置站住脚跟,他神色狰狞,起了一种困兽犹斗的心思。 郑宏看到那个海贼头子,显然认出了他,诧异的说道:“黑海之王!安德烈夫,你怎么有兴趣到南海来发展?” 安德烈夫是沙皇俄国支持下的一支海盗,专门与奥斯曼帝国作对,但几年前便听闻抛弃了整支舰队不知所踪。 不过时有耳闻他出现在马六甲海域,经常会有过往船只被他打劫,而且手段残忍,被劫船只基本不留活口,因为他从来不留俘虏。 “哈哈哈哈,黑海太小,沙皇管得太多,哪里比得上太平洋宽广自在!新大陆的明国船长,没想到你会死在南海这个自家前庭的澡堂里吧。”安德烈夫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驻扎在远东的俄国人。 “啊,看来你知道些什么,最好别考虑自杀,我要活捉你!”郑宏狰狞的说道。 “哈哈哈哈,可惜优势在我们这边!”安德列夫狂笑道。 这时从船舱中悄悄潜伏上来的魏燃,正好处在安德烈夫侧面死角,安德烈夫身边围了很多海盗。 魏燃也顾不上那多,趁着正面激战正酣,他猛然冒出来,以手中的猎枪连续喷两枪,再用左轮疯狂射击,打开一大块缺口。 再从腰后抽出斧头和倭刀,狂吼一声,宛如北欧神话的狂战士,一个虎扑跃入人群,直扑安德烈夫。 第二十六章 灭杀 安德烈夫睁大眼睛看向魏燃,这个恐怖的巨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魏燃挤在人群当中,左劈右砍,无一人可以阻拦他的脚步。又深入人群,没人敢随便乱开枪,以免误伤自己人。 安德烈夫见手下再悍勇,都难以抵挡魏燃前进,被纷纷砍成一块块零件,心下猛跳,这个黑海之王竟然产生一阵惧意, “给我开枪,拦住他!” 身边的海盗诧异道:“船长,可是那里有我们的人!” “玛德,你这个蠢货,凭他们能拦得住这个恐怖的巨汉吗?!” 手下海盗一震战栗,回头看去,见魏燃全身浴血,即便站在被鲜血浸泡而显得滑腻的甲板上,也依然十分稳健,就连剧烈的波涛都难以晃动他的身形。 这些海盗对视一眼,纷纷举起栓动步枪瞄准魏燃准备射击。 这时砰砰枪响传来,郑宏这边已经抢占了一处高点,他早就看到魏燃的行动,虽一人之力,却成了搅动这个落于下风的战局的关键。 因此见到安德烈夫想不顾残杀自己人也要开枪击毙魏燃,便抢先一步命人朝他们齐射过去。 排枪下去,安德烈夫这支枪手队倒下不少人,其他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原本瞄准魏燃的枪虽然打了出去,但全部打空。 魏燃见状,便一刀捅死面前的一个海贼,将他抓起来当肉盾顶着继续前冲。如此悍勇的表现,使得海贼这边惊恐万分、士气大降!如此一来,魏燃的冲锋更加当者披靡! 郑宏配合着在高处射击压制,同时指挥下面乱战的水手拼命挤压海盗。双方站在狭窄的夹板上,脸贴着脸,拿着刀子互相在下面乱捅。 原本海盗还占据上风的局势,现在在魏燃悍勇的表现下,海贼们阵势越发不稳,便抗不住压力,纷纷开始后退。 安德烈夫在原地气得跺脚,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船。在刚刚的炮击中,这艘船受了重创,已经失去远洋航行的能力。 而南海又是郑家的前庭,他根本没有停靠补给修船的地方,所以必然会沉没在海上,只有夺下黑鱼号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安德烈夫发了狠,拔出军刀,这是沙皇亲赐的尊贵武器,护手处镶着黄金,既名贵又锋利。 他先令人与郑宏对射,压制郑宏等人的火力。 然后带领几名出自沙皇卫队,颇有勇力的亲信,直接冲着魏燃而去。 郑宏离得远,中间有不少水手阻拦,冲过去阻力太大,但魏燃只有一个人,哦,不,身后还有一些带着伤的水手在替他守着后路。 但只要能杀了魏燃,便能迅速击垮侧面这支薄弱的队伍,同时对郑宏那一方士气会造成沉重打击,更能提升己方士气。 魏燃见海盗船长竟然亲自过来,面上狞笑,将手上擒着作为防子弹的尸体向他们扔去,再直接迎了上去。 安德烈夫的四名护卫率先冲上,他们以前都是沙皇成员,本身就精通武技,实力强悍,用的都是军刀,四人同时出刀便将魏燃扔来的尸体砍成数段甩到一边。 魏燃当然不会给他们空间和时间拔出枪来,挥舞斧头和倭刀就在尸体被甩落后,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四名护卫实战经验丰富,丝毫不慌,站成一排,分左右方向同时出手,四把军刀闪耀着刺眼的雪亮光芒直接斩落,凌厉异常。 魏燃以刀斧弹开两把,剩下两把直接砍在他刻意露出的肩膀上。肉体凡胎的确难以抵挡兵器,不过魏燃的肌肉极为坚实,中刀后不顾疼痛,猛然缩紧,竟将军刀卡在身上,令对方一时难以拔出。 而后魏燃拼着这股血勇之气,刀斧挥过,直接将这两个拔不回刀子的护卫砍杀。这两名护卫被砍死同时,也拔出了军刀,使得魏燃双肩血流如注。 但魏燃只稍稍皱眉,他深知这样以少敌众的拼杀就是拿伤换命,根本不能顾及所受的伤势。 砍杀两人后,立刻再进一步,迎着另外两名护卫刀锋再度挥砍过去。这两名护卫知道魏燃力大,想中途变招,错开魏燃的刀斧挥劈路线来反斩魏燃,迫使他收招防守。 但魏燃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攻击,前进时只隐藏住要害,暴露出身体其他部位随他们怎么砍,你们砍不死我,我的刀斧就砍死你们! 这个时候的魏燃眼神极是凶残狠辣,兼且果决勇猛,仿佛能活活将人吃掉。 这两人哪见过如此狠辣角色,两把军刀变线的时候就是一次犹豫,见魏燃刀斧毫不停顿的继续砍来,又是一阵犹豫该闪避还是该同归于尽。 犹豫就会变慢,更何况还犹豫两次。 魏燃手中劲道加到最大,刀斧如旋风般刮过,两人首级同时被砍落在地。他猛的咆哮一声,直接冲向没有护卫的安德烈夫。 安德烈夫也被魏燃这副不要命的举动震惊住,见四名护卫身死,他自然不敢与魏燃刀剑硬拼,猛地从腰侧掏出手枪。 “去死吧!” 这个距离手枪完全可以击杀魏燃,而魏燃却根本砍不到他。 安德烈夫心下得意,你功夫再好又怎样,时代可不一样了! 魏燃早就注意了他的动作,安德烈夫手枪尚未完全举起,魏燃的斧头就飞了出去,砸在他的手腕上,斧头深深嵌入腕骨其中,直接砸飞了对方手上的枪支。 大跨步走向前,轻松架住安德烈夫怒吼着劈来的名贵军刀。狠辣的一脚蹬下去,便几乎将他踢得肝肠寸断。 然后一刀斩去他嵌着斧头的那只手,勒住他脖子,用倭刀贴在上面。 郑宏见状,命令手下大喊:“黑海之王受擒,投降者不杀!” 这些海盗回头果然看见魏燃架着黑海之王安德烈夫往桅杆附近走去,那里有个台子,可以让所有人看得更清楚。还有人想去救援首领,被魏燃身边的高桥和诸多炮手阻拦住。 数番强攻不下,郑家水手又是士气大振的狂呼反击。海盗们士气立时崩溃,一部分往遭受重创的船上跑去,一部分跑不掉的纷纷跪地投降。战局不多久,便成了单方面的剿杀。 郑宏收拾完残局,并派人登上两艘海盗船,将所有海盗都擒到黑鱼号上以后,除去他们的武器,绑起双手跪在船舷边。 之后当着安德烈夫的面,把这些俘虏全数处决,一个不留,杀了直接扔到海里喂鲨鱼。 海盗们当然恐慌的要进行反抗,不少即将被杀的当场咒骂郑宏。 但这种事郑宏经历过不少,区区诅咒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做海盗的,就得准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有什么好咒骂。 那些骂得狠的,被各自拖出来。正好黑鱼号上的船员也损失惨重,各个心底都压抑着一股戾气,而后便以海上最残忍的方式,将这些咒骂者虐杀当场。 黑海之王安德烈夫沉默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直到他全部手下都被杀干净,抛入海中喂鲨鱼。 郑宏这时才走到他的身边,“你我并无旧怨,曾经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说吧,听谁的命令干的这件事?” 安德烈夫嘿嘿笑着,他能背叛沙皇,自然不会有什么忠诚度。 非常光棍的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郑宏。 而此时,魏燃已经回到了船舱。刚刚处决俘虏的时候,他便下来了。 虽然他在拳台上的表现得十分暴力,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种单方面的虐杀,但也能理解并且不会阻止黑鱼号水手的行为。毕竟他也曾如此虐杀过蝎王,他知道仇恨的滋味。 “你肩上的刀伤可一点也不浅,而且强行拔出来的时候,还刮到了旁边的肌肉,到我房间里来,我帮你止血,缝合伤口。” 第二十七章 医者杀人心 魏燃听到是柳雯菲的声音,这种事原本都是在医务室或者训练场处理。 不过这两个地方都不干净,到处都是血腥,自然不方便处理。虽然柳雯菲房中似乎也有两具尸体,但应该比外面干净许多。 魏燃拱手道了句打扰,便跟着柳雯菲进了她的房间。 进去后魏燃便愣了一下,那两具尸体不知被处理到哪去了,房内隐有血腥味,却并不浓烈,显然经过一番清洗。 魏燃此前从未留意过柳雯菲的房间,此时似乎闻到的除了血腥味,似乎还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四下一打量,见一处柜子上固定着几个玻璃罐,罐中似乎装着新鲜的东西。不由自主定睛看去,竟然是人的心、肝、肾、脾、胃等器官悬浮其中。 魏燃突然有种想作呕的感觉,但强行压下。这是柳雯菲冰凉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魏燃身体竟然轻微的抖了一下。 她先用蒸馏水清洗干净伤口附近的血迹,然后再用酒精给他消毒,之后止血、缝针、上药、打纱布,一系列动作都是极为专业。 “用的是我们柳家祖传的金疮药,祖上曾在戚家军服过役,药方也经过多次改良,对于刀剑创伤的恢复效果很好,不需要十天魏大哥你就能正常训练。” 说着,柳雯菲又用手在魏燃背上、手臂等各处肌肉抚摸、按摩,魏燃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立刻站起来。 拱手道:“多谢柳姑娘,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误柳姑娘清名,魏某先行离去。” 柳雯菲以手掩唇笑道:“魏大哥说笑了,小女子既然能来此当船医,哪还在乎自家清名。小女子的清名,在家乡早都坏透了。” 魏燃愕然,说的也是,他很奇怪柳雯菲这么一个女子缘何会选择成为船医的。 “柳姑娘的医术高明,随便在大明哪个县城开馆行医,应当都能满足温饱,为何会到这满是粗野水手,且风高浪急,处处危险的船上来当医生?” 柳雯菲笑道:“大明就是那样,女子当三从四德。无论做什么,只要抛头露面,必然就属违反女训,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名声。 小女子家乡在江南,更是礼教森严。若要行医,小女子最多也就只能看看妇科。这又能赚多少钱呢?即便掌握了其他更高明的医术,也是屠龙术在手,却无施展机会。 最终还不免嫁人生子,如其他女子一般成为夫君的附庸。既要遵守妇道,还要伺候公婆,还得面对妯娌间的明争暗斗,思来有何意思? 况且以小女子心性,若是受不得气,只怕半夜里便将夫君和公婆一家变成了刀下鬼,终不免到菜市口挨上一刀,哪如在海上这般自在快活。” “你说在海上快活自在?”魏燃可以理解柳雯菲这种女子该当独立自主的思想,很先进。但接受不了她最后那句,受不了气,便要将公婆一家变成刀下之鬼,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好直接问,因此便反问她为何会觉得在海上更加自在。 柳雯菲呵呵笑了两声,“那是当然啊,整艘郑家船舰,除了船长,其余人等我都不放在眼里,他们还要尽量拍小女子马屁。你说作为一个女子,能不自在快活吗? 况且,郑家真金白银聘请,若逢我们劫掠其他商队。只要是我治疗的水手,都要分我部分劫掠的财产。 这般跟着出海几年,一身身家足以在金陵购置房产,还可在江南购置足够的田地庄园。又有多少男子能做到这般程度? 到时小女子真金白银在手,再从郑船长那里买几个孔武有力且调教得忠心听话的奴才作为护卫。又哪用看他人脸色,他人敢当面说我的,便遣奴才老拳痛殴。 若只敢背后议论者,反正又听不到我的耳中,如何能影响我的自在。” 这个女人神秘、狠辣、自负、心机、拜金,实在不是好相与的,魏燃不想跟她有太深的关系。 “柳姑娘确为当世奇女子,谁道女儿不如男,当可用在柳姑娘身上,在下是真正的佩服。不过有些观念,魏某与姑娘并不一致,请恕魏某告辞。” 魏燃正要离去,柳雯菲起身说道:“魏大哥也觉得小女子想法过于离经叛道,不容于世人吗?” 魏燃顿了一下,说道:“柳姑娘精研医术、大胆开放,不畏世人言辞讥讽,且自力更生寻求独立的想法,魏某是真心佩服。若大明女子各个如柳姑娘这般,那当真是女子也能顶得半边天。” 柳雯菲听后,展颜微笑,脸颊绯红。 魏燃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但是狠辣拜金,身为医者,却是一副视人命如无物一般的冷漠心肠,魏某却是不齿。” 他指了指柳雯菲屋内陈列的那些人体器官,说道:“这些便是那两个海盗的吧。” 柳雯菲轻轻咬住嘴唇。 “你精研医术,这又是海盗威胁在先,情有可原。但你话中,似乎并不仅仅只是针对海盗,而是对所有生命都保持着一种淡漠姿态,此有负医者之职!若你以后行医,是否遇病危而贫困者,便会置其不顾,任凭生死?” 说到这里,魏燃又自嘲一声,“我又有何资格说你呢?魏某人,不也一样是双手染满血腥吗?一个屠夫刽子手,却嘲讽一个拜金的医者,岂非可笑!” 说完,魏燃便即离去,柳雯菲怔然看着魏燃离去的方向,紧要下唇,双目空洞,神思剧颤。 魏燃回去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这里被一炮打穿了个洞,房间里吊床一类的东西全然不知所踪,飞舞的木屑将墙壁等地方钉得千疮百孔。 想到阿三应该还躲在房间中,那一炮只怕已经把他打成渣渣了,便想搜索一下阿三的残肢碎肉。 再怎么也伺候了自己这么长一段时间,多少帮人家收下尸吧。 哪知房间的交流悉悉索索传来声音,魏燃惊奇的过去一看,阿三这家伙正缩在墙角,抱着脑袋瑟瑟发抖。枪就在他手上,但是连保险都没打开。 魏燃无语,拍了拍他肩膀,阿三吓了一跳,“别杀我,别杀我,我就是个奴隶,我不是船员!” 魏燃一巴掌拍过去,阿三被打得眼冒金星,恍惚半天才清醒过来,一看是魏燃,显得十分惊讶。 “主……主人?!” “你是吓傻了吗?给我把这里清理干净,再把洞给我补上,不然有你受的!”魏燃恐吓完他后,阿三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魏燃再次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处决已经结束了,船员们受伤的,正互相搀扶着往船舱而去,准备互相疗伤。 而没有受伤或者只受了点轻微伤的,都在甲板上忙碌着清理甲板,整修船只,并重新开始航行。 郑宏将指挥航线的任务交给了大副,他刚刚审问完安德列夫,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一脸阴沉。 安德列夫的两双脚筋皆被他挑断,其中一只手已经被魏燃废了,留下另一只手只为了方便他写字、吃饭。之所以不杀他,也是因为后面还有用处。 此时见到魏燃过来,郑宏给他打了个招呼,两人走到空无一人的船舷边。 第二十八章 国姓支脉 “是不是很奇怪,在南海这个我们郑家的前庭,居然还能被人给打劫?” 魏燃看着不远处即将沉没的两艘海盗船,说道:“我听你说这伙海盗的头子,是黑海之王?怎么会跑到南海来的?” 郑宏点了支烟,猛吸一口,在肺部停留个几秒钟后,再一口气吐出来。 他现在一身的血,头发胡子上都粘满了,显得格外狰狞。 忽然转过头对魏燃笑道:“我已经知道是谁指使的了,所以我打算去报仇,怎么样,跟不跟?” “我没有吃了亏不还手的道理。” “好!” 郑宏意态豪雄的拍了拍魏燃的手臂,便往船长室走去,走到一半,微微撇过脑袋。 “魏兄弟,今日得亏你拼死相助,不然祸福难料,日后在我郑宏的地盘上,你可以横着走!” 今日之战,来的海盗大半都是黑海之王的亲信精锐,跟随他一起叛变俄国,流浪五海。论忠诚度和战斗力,一点不逊色于郑宏的水手。在近战方面的悍勇程度,甚至犹有过之。 所以今天这战打得十分惨烈,若无魏燃方才不要命的爆发,很有可能被对方干掉。 魏燃对郑宏的话无所谓,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取得那种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 现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个月,似乎还未感受到世界意识的排斥,因此魏燃没有那么急。而那场争夺“拳愿”资格赛的拳赛,还要半个月。 夜晚,魏燃将阿三赶到被炸出的破洞处休息,他则躺在修好的吊床上。 正要睡着时,忽然一阵恍惚,仿佛被魔鬼将灵魂拉出肉体的感觉再现。如同穿过一个厚重的皮囊,正要破囊而出,还差最后一点点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一股力量,将魏燃重新压了回去。 魏燃猛然惊醒,翻身坐起,一身冷汗。 这时忽然听到魔鬼那充满恶趣味的声音,“一段时间没管你,你居然做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魏燃知道可以直接用意识与他交流,脑海中说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对时间线改变得太多了,将这个世界引导进了另外一条时空支线,所以世界意志在排斥你。” “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就是世界意志在排斥我?” “不错,如果你的灵魂真的出窍了,又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去。那么便入不了轮回,直接消散在虚空中,灰飞烟灭。” 魏燃忽然用另外一种语气嘲笑道:“那么魔鬼大人你的风险投资就彻底打水漂了。” “所以本魔鬼刚刚才帮了你一把啊!该死的,谁知道你居然这么跳,玩得这么大!不过就是凡人极限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影响整个文明的进展。居然还给你改变了时间线。” 魏燃奇道:“意思就是我改变了历史?呵呵,那原本这个世界的历史是怎样的?” “今天如果没有你,这个郑家二公子就会死在这里。这可是重要角色,他的存在与否,直接干涉到了这个世界四五个重要家族的命运走向。 原本他死了,郑家注定会一步步衰落,新大陆会被逐渐放弃,势力会逐渐从太平洋往南海收缩。大明内部的一场关键变革,失去郑宏这个外部支撑,会逐渐走向失败。 整体历史形势会逐渐趋向于你的那方世界,总之就是东方文明先衰落到谷底,再逐渐崛起的故事。” 魏燃不自觉的瞪大眼睛,这才知道郑宏的存在与否居然会对历史产生这么大的改变。 “那他现在活下来了,会怎么样?” 魔鬼恶趣味的说道:“嘿嘿嘿,反正我已经帮你说服了世界意志,你还能再留一段时间,自己好好观察不就知道了吗?哦,对了,别忘了交给你的正事!虽然已经知道了线索,但别真的没有一点压力的样子啊喂!” 魏燃懒得听魔鬼碎碎念下去,虽然屏蔽不了他,但还是可以放空大脑,让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的入定下去。 魔鬼无奈,只能切断联系,悻然消失。 此处距离台湾岛较近,航行一日后便到了台湾高雄市。 如果说南海是郑家的前庭,那么台湾基本就是郑家的自留地。便是当地朝廷任命的官员,也多出自于郑家两支。 船只靠岸后,郑宏便让大副协调港口这边处理。而他本人上岸,便去了当地郑家的会馆,这里有他家的一个族老。 魏燃不知他和家族族老谈了些什么东西,郑宏出来后心情很差。但他很能压得住火气,没朝任何人发泄,只带着魏燃去海军军港拜访了一个老朋友。 魏燃没想到的是这个老朋友,竟然是个正二品总兵官,相当于南海海军总司令。 而更让魏燃掉落下巴的是,郑宏称这个朱姓总兵官为堂叔!这还有亲戚关系? 这个总兵官名叫朱永辰,数年前接替老将俞彦忠担任这个职位。魏燃不知道的是,俞彦忠就是他要寻找的那个俞家后人,知晓超越凡人极限力量的那位。 朱永辰五十余岁,看上去似乎只有四十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外加经验历练皆备的年纪。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燃,赞了句,“真一条好汉,无怪乎能助宏儿你度过此番难关,在我看来,比那位叫伊藤的老剑客要顺眼得多。” 这是个有民族主义思想的人,看外族人多不顺眼。魏燃也没在他府邸中看到任何外族人的身影,全部都是汉人。 郑宏笑了一下,显得一点也不拘束,显然和这个堂叔并不是表面上的熟悉。 “魏兄弟,跟你介绍一下,我这位堂叔虽然是国姓,但两百年前与我们郑家却是一家人。想必你已经猜到他是哪位的后人了。” 魏燃愣了一下,他对明朝的历史基本来自网络小说,但那位郑家改性为朱的国姓爷,自不会陌生。 连忙拱手道:“原来朱大人是国姓爷后人,久仰久仰!” 他正是郑成功的后人,台湾岛郑家两支的其中一支。 因为立下大功,被特赐朱姓,之后这一支便都改为朱姓。 郑家是海盗起家,在当年最关键的那个时期,主动接受朝廷招安,并且协助朝廷打赢了那场护国战争,并在北方缺粮的时候,自海外运输了许多粮食,大半直接赠送给了朝廷。 这也导致郑家的地位在朝中及其超然,即便知晓郑家表面为商,暗中没少做海盗的勾当,朝廷当中也没人敢随便找他们麻烦。 更何况郑家当年为了能在大明稳稳立足,主动分成两支,一支继承家族商业和祖业;一支于朝堂当官,庇护家族; 继承祖业的那支自然就是郑宏这支,而在朝廷为官的那支,便是朱成功那支。 两家人三代之后,又互有联姻,因此依然保持着较为亲密的关系。毕竟为官为将的那支,能够保持清正廉洁,也多依赖继承了祖业的这支。而继承祖业的这支,能在海外顺利拓展产业,也多有因为朝廷海军的帮助。双方可说相辅相成,也并无利益上的冲突。 朱永辰并不摆官架子,挥了挥手,“无妨,大家都是自己人,魏兄弟请坐。” “宏儿,我听说你要争全球商会联盟理事官的位置?” “这个位置自郑家旁落已经三代,是该全力一争了。” “你大兄也在争这个位置,而且他已经和杀手世家吴家达成了协议。” 郑宏眼睛一眯,“呵呵,我以为大哥和父亲一样,只考虑着南洋这块一亩三分地,早就忘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原来还知道争上一争。” 魏燃暗想,郑宏与他家族的关系似乎并不好,而且当初在福建泉州靠岸,他竟连祖地都未曾回去看一看。 “你父亲和你大哥也是迫不得已,家业太大,家族内除了同姓的这些族中兄弟。还有几代跟随郑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家臣。利益关系纠葛太多,必然牵扯很多精力进去,所以在外拓展,也只能辛苦于你了。” 朱永辰的话说得委婉,意思总还是表达到位。家族内部斗争太多,郑家也不是铁板一块,该用的权谋还是要用。能支持你在新大陆闯荡出这么大名声,家族已经是尽力了。 郑宏听得明白,心下却是不屑,但也没直接反击朱永辰的话,而是说道:“我觉得大哥作为族长继承人,还是应该大气一点。 阴谋哪如阳谋,他若是能力出众,闯荡有成,又有一批忠心的手下,哪还用跟人使那些权谋诡计。 况且,他和父亲这些年,为了笼络那些无所谓的人,居然还有意疏离堂叔你们这一支,真是目光短浅之举。” 朱永辰听得双眼一亮,却是借助喝茶的姿势遮挡起来,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 “唉,为亲者讳,为长者讳!勿要再说你爹和你大兄的不是!”朱永辰呵斥道。 魏燃虽然看上去仅是一莽夫,然而以前他没少见识甚至经历各种商业上的暗战,隐隐有些明白二人方才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第二十九章 二少威望 二人拒绝朱永辰邀请他们下榻府邸的盛情,半夜三更带着护卫离开了军港。 马车跟在身后,二人却并没有乘坐,而是散步在海岸旁,任由夏日海风吹拂,极是凉爽。 “我已命人准备好舰队,今晚就出发。刚刚已经与海军达成了默契,他们五日不会出港。” 魏燃眼睛眯了一下,回忆了方才言笑融融的谈话,完全没有提及郑宏在海上被海盗攻击的事,但朱永辰送他们出门时,的确说了句海军五日不会出港。 “你哪来的舰队?你家三叔同意了?” “老东西怎么可能同意,我曾代替家族的一些废物,在印度跟英帝国的东印度公司血拼过一段时间。这南海当中,还是有不少血性兄弟认可于我的。” 魏燃看了看郑宏,越发看不透他。这家伙的根基在北美新大陆,隐约知道在新大陆他的舰队实力堪比正规军。 但几乎只在新大陆和欧罗巴、非洲活动,基本不会到大明这边来,似乎是和家族有所协议。 没想到即便如此,他在东南亚依然渗透了不少力量,还可以调集这么庞大的舰队。 等等!魏燃愣了一下,舰队?这次报复需要调集舰队,那么打击的对手是什么人? 魏燃不由问了出来,郑宏却是残忍而神秘的一笑,没有说话。 夜空下,有小船驶到海边,将二人与郑宏的护卫一起接了起来,往深海中去,那里停着数艘舰船,安静的等着他们的王降临。 此时军港的总兵府邸,朱永辰站在西式的落地窗前,眺望远处那支不避身影的舰队,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宏儿你这是暴露得太早,还是想给某人一个下马威呢?不过要我们国姓一支支持你,这点程度可远远不够啊。” 同一时刻,在郑家族老的宅邸中,这个有些老态龙钟的老者,坐在庭院的躺椅上,享受着双胞胎侍女的揉捏按摩,另外一边还有专门的西洋乐队为他演奏港口小夜曲。 不时还有美人将削好的热带水果亲自喂给他,以一种极其淫亵的方式。 他的手也不老实,不仅和那名美人相互调情,偶尔还会“袭击”一下可爱得足以做他孙女的双胞胎姐妹。 这时有人来到庭院门口,尴尬的看着眼前这幕,既感羡慕,又觉荒唐。 这位族老睁开眼睛,“怎么,小狼崽子出发了?多少艘船?” 那人低头道:“一艘三级风帆战列舰,六艘五级巡洋舰,全部往马六甲方向而去。” 这位族老眯了眯眼睛,“嚯,手笔真大啊!当年印度洋的那场战争给他培养了不小的威望嘛,即便这么多年过去,清理过一批后,还有这么多兔崽子愿意不顾后果的去帮他报仇!我郑家难道亏待了他们?” 说话那人低着头,莫名其妙忍不住的低声说了一句,“二公子,也是郑家嫡脉啊……” “你说什么?”族老语含愠怒,阴沉的坐起身来,身边伺候他的三个美女立刻跪在地上,低下脑袋,便连乐队都停止了演奏。 这人吓的双腿打颤,跪了下来,“三长老,属下不敢!” 族老复又躺下,挥了挥手,“退下吧。” 这人打着颤退了下去,走的时候踉踉跄跄,几乎站立不稳。 族老躺下来的时候,乐队开始重新奏乐,三个女子继续方才的活动。 族老眯着眼睛,嘴巴不知对谁吩咐了一句,“这人不能用了,喂鲨鱼吧。” 暗中传来回应,“是!” 三个女子都吓得颤抖一下,三长老嘿嘿嘿猥琐的笑着,抚摸她们的脸,“小宝贝,你们害怕什么?还怕老夫吃了你们不成?” 这时暗中那人说道:“长老,已经处理完毕。” 三个女子下意识对视一眼,为何这么快?! “嗯,小狼崽子那边给我注意一点,这次他拉走七艘船,都是主力战舰。看起来这南海地区,应该再没有他的人潜伏其中。但还不能放心,给老夫仔细排查,以防漏网之鱼,肯定还有人在暗中支持这个小狼崽子的。” 七艘战舰连夜航海,夜色保护下,避开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耳目,当然也直接展示给了另外一些人郑宏的影响力。 这艘三级风帆战列舰,只比郑宏那艘小一些,但火力和装甲与那艘黑鱼号完全相当。 郑宏与魏燃登船后,船上的船长十分亲热的与郑宏相互拥抱,互相拍打对方的背部。 经过介绍,这位船长名叫徐剑锋,早年在印度洋与英帝国的舰队交战,险些死在那里,被郑宏及时救回,因此对他十分感激。 而后在郑宏手底下协助作战,非常钦佩郑宏的专业航海技术,以及海战指挥能力。那个时候就有心跟郑宏混,只是当时郑宏实力没现在这么强,家族内阻力极大,没法带走他们,只能孤身前往新大陆闯荡。 现在见面,带船而来,简直就是说“我纳投名状了,老大你要不要吧。” 郑宏当然不会客气,将他的影响力和个人魅力展露无疑,舰船之上所有人,他基本上都能叫出名字,很多人还能说出与他们共事的经历。 这些操作,看得魏燃都是钦佩不已,深知他这个称雄新大陆的船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在海上航行三天三夜,又是趁着夜色,来到一处小港口。 魏燃询问郑宏这是哪个港口,郑宏却是答非所问道:“派海盗袭击我的仇人,就在这里。” 魏燃大感愕然的时候,郑宏补充了一句,“这里距离吕宋不远,报仇完后,直接去吕宋,等待几天,你的资格赛就开始了。” 魏燃沉默不语,看着舰队成奇特的阵型,往港口而去,所有火炮舱门全部打开。 徐剑锋现在担任的是大副,郑宏自然成了船长和舰队指挥官。 徐剑锋说道:“二公子,全船行驶到位,火炮全数锁定目标,请下令!” 郑宏笑道:“还有一件事没做,令全船升五色旗!” 徐剑锋脸色一变,“五色旗?!那不是我们郑家的海盗旗吗?已经多年未曾用了,如果用了,商业联盟岂非就知道是我们郑家干的事了?” 郑宏神色狰狞,“只要一船不丢,我便是挂着五色旗,他们也没有证据指控我!商业联盟是最讲证据的,所以不留证据不就行了吗?” 七艘舰船五色旗高高升起,迎风而展,威风凛凛。 寂静的夏日夜空下,港口的值夜人员终于发现了不对,他们立刻敲响了海盗来袭的警钟。 郑宏放下望远镜,冷漠的挥下手臂,低沉的说道:“开炮!” 第三十章 杀俘 战斗已经结束,小型港口上满是大火,驻守于此的护卫全数被杀,尸体头颅尽数被砍下来,由舰队水手筑成京观,以做威慑。 剩下的非战斗人员、老弱妇孺等全部被驱赶至在广场上,凡是躲在屋中不出门的,那燃起的大火,足够烧死漏网之鱼。而郑家的海员全副武装的看守在他们身边。 而码头处,郑宏面前则跪着一个年轻白人,浑身战栗的趴伏在地上,等待郑宏的宣判。 魏燃看着这个年轻人,说道:“英帝国索罗斯家族的?这么年轻,应该不可能指使得动黑海之王。” “索罗斯家族跟我们郑家一样,海盗出身。经营本家的那支亦商亦盗,另外一支受封成伯爵,便一直任职于英政府。两家表面上已经分家,断绝了来往。这小子就是伯爵家的第五顺位继承人。” 都排到第五了,不用说这辈子要想前面四个哥哥死掉,那难度实在太大了点。他简直是备胎中的备胎,毫无一点希望的那种。 不然不会将他派到东南亚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港口待着,所以家族要做事,出了问题,也第一个被推出来顶雷。 “哼,那么说幕后指使人,就是这小子的那位远房亲戚了。” 郑宏嗤笑一声,蹲在这小子面前,“我这位兄弟说,你那位远房亲戚才是指使黑海之王劫杀我的幕后元凶,你说是吗?” 那小子全身颤抖的,不止话说不出来,竟然还尿了一裤子。 魏燃没有兴趣关注这么个倒霉蛋,不过黑海之王安德列夫却是指明受到的这小子指使,不管是不是吧,安德列夫就算是转弯抹角,也算是指出真正的凶手了。 想都不用想,必然是索罗斯海盗那一支家族,通过这个倒霉蛋与黑海之王联系,黑海之王知晓其中的门道,却不说破,头铁外加贪婪的接下了这单生意。 想必买郑家二公子的人头,应该出了不少钱,否则安德列夫这家伙不会说着干完这一票,就向五海之王进发。 郑宏看着这个倒霉蛋,摇了摇头,站起来对魏燃说道:“你知道你下一场对手出自哪一方吗?” 郑宏这么问,魏燃自然猜到了,“难不成是他家?” “正是他那个海盗出生的亲戚,严格来说,这小子属于伯爵家族,与他家亲戚脱出了三代,不在商业联盟的名单里面。所以他要暗杀我,或者我杀了他,都不算违反商业联盟的规矩。” “什么规则,都有空子可钻。” “那当然,这样的事,我们郑家也没少做过。这小子如此窝囊,杀他简直毫无意义。且看看留着,能不能从英伯爵手上敲诈点东西出来。” 郑宏挥了挥手,命令手下将这个伯爵的第五个儿子囚禁起来。然后翳翳然走到广场上,从一个个颤抖的平民面前经过。 他步履悠然而缓慢,不像是急着报仇的模样。 最后停在一个白人女子的面前,这个女子穿着丝质长裙,戴着天鹅绒的帽子,装束低调不失奢华,不懂服饰的人是看不出她一身的名贵装束的。 郑宏当然不是那种不懂行的人,他走到这个女人面前,微微蹲身,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魏燃也看向这个女人,他站立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一部分侧脸,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哟,这不是凯瑟琳女士吗?你为何会在这里呢?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索罗斯四世的情妇,他最钟意的那个。” 索罗斯四世就是海盗家族的那位族长,也是真正在幕后指使黑海之王劫杀郑宏的人。 魏燃看着郑宏眼睛当中闪过血色,知道他已经有了杀意。 他眉头皱起,方才杀死港口上的护卫,那属于战争与复仇的一部分,战斗厮杀本也是常事,所以杀光了护卫后筑成京观,他没有说什么。 但这些人基本都和海上的厮杀无关,纯属被牵连的无辜者。如果要在这群人当中大开杀戒,就算现在还有事依托于郑宏,魏燃也无法接受。 魏燃顺着郑宏的目光看向这个女子,登时一愣,立刻认出了她来。原来就是他参加三场血腥格斗时,见过的那个葡萄牙贵妇,当时却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船长,这个人,我认识。” 凯瑟琳颤抖着看向魏燃,也是一阵惊讶。 郑宏回过头,看向魏燃,十分不满。但魏燃刻意不做解释,双眼毫不迟疑的与满是杀意的郑宏对视。 双方互相对视十几秒,便是郑宏的护卫山下都察觉出其中隐含的火药味,把手悄然放在刀柄上,警惕的看着魏燃。 郑宏最后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道:“好吧,你赢了,你看上了她,那么现在就可以带回房间去。” 魏燃坚定的摇了摇头,继续盯着郑宏双眼,说道:“我不是因为个人欲望,而是我真的认识她,她还帮过我一个不小的忙。” 贵妇凯瑟琳连忙点头,慌不忙的说起了三场血腥格斗之事。 郑宏听了个明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夫人,真是抱歉,其实我刚刚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晚上可千万别做恶梦,先站到一边去吧。” 此时的郑宏眼睛当中都是血红的一片,那股子杀气还未从对港口护卫的屠杀中恢复过来,显得极是狰狞。此时劝人不要做恶梦,那真是一个笑话。 郑宏身高不够,拍不到肩膀,只能拍了拍魏燃的手臂,说道:“你我的交情很深,也很珍贵,不要为一些无谓的事,把它浪费掉。” 魏燃先是皱眉,然后笑了两声,说道:“你的交情真的很值钱。” 郑宏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新大陆船长的人情,想要的人很多,能让我欠的机会,却是不多。” 然后他继续向前面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此时他面前的是一个老修女,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七岁女孩。女孩有着一头金色发辫,蓝宝石般的眼睛,长大以后一定非常美丽,像极了天使。 郑宏指着她们,对魏燃说道:“知道她是谁吗?索罗斯四世的小女儿,他最疼爱的那个,据说是他捧在手心的小天使,可以庇佑他生意兴隆的守护神。” 魏燃看了看两人,说道:“老人和小孩。” “但是可一点也不无辜。” 说着便拔出左轮枪,指向她们二人,“你觉得我该先杀哪个?” 魏燃闭上眼睛,脑海中有所挣扎。但他毕竟是来自文明世界的人,很不适应这个充满掠夺和杀戮的大航海时代。 心中的良知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于是猛的睁开眼睛,看向郑宏。 “我觉得哪个都不该杀。” 这一句话说出,似乎有些激怒到郑宏。 “我们俩在海上,可差点被她那狡猾的老爹给坑死在里面!” “那就去找她老爹,干掉他!” “为什么不干脆也杀了他全家?” “祸不及家人。” 郑宏愕然片刻,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燃,似是才认识他一般。 “你在拳场上表现得可不像现在这般妇人之仁。” “因为那是战斗,而人总得有底线。” “底线?!天哪,你也许不知道五百个弗朗机人,在新大陆南部,也就是欧罗巴所说的南美,几乎灭了一个种族! 在北美最早登陆的那批盎格鲁撒克逊人,几乎将救过他们的印第安部落灭族!直到现在还四处悬赏印第安土着的头皮,说那是做靴子的好材料。 你跟我说底线?这个时代会有底线这种东西存在?” 郑宏终于发现魏燃与当今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之处。 魏燃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见魏燃一步不让,而郑宏又是怒气勃发。高桥悄悄拉了一下魏燃,想要劝他,却被魏燃推开。而周围其他水手见状,都是下意识远离,甚至连徐剑锋都感到非常担忧。 郑宏燃烧的怒火让身边所有人都感到恐惧,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感到那股杀人放火之后的暴戾之气,没有谁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二人互不相让,气势相冲,如同两只即将相撞到一起的愤怒公牛。 “你想阻止我?我偏要杀她,看你怎么拦我!” 第三十一章 船长的野心 郑宏忽然掏出左轮,对着索罗斯四世的小女儿和老修女扣下扳机。 忽然手腕受力,枪口不自觉的偏转,打出的子弹射入旁边的地面,溅出一道火星。 广场上跪在地上的人群吓得一阵哀嚎,不少人当场哭泣起来。而小女孩吓得尖叫一声,钻入到老修女怀中,老修女闭上眼睛紧紧搂着女孩,口里念叨着上帝。 郑宏一枪打偏,还未来得及开第二枪,便听到他的护卫山下怒喝一声大胆,一刀抽出便砍向魏燃。 魏燃一脚踢偏郑宏这一枪,迅速抽出背后的斧头,轻松弹开山下这一刀,同时换脚踹去,直接将山下踹飞,这一下即便收了力,也让他疼得喘不过气,在地上连连翻滚。山下的剑术,比老剑豪差得太远了。 这时周围郑家水手见到双方动起了手,连忙举枪瞄准魏燃。 其中有不少黑鱼号上的水手,这些人很多都在那一战中承过魏燃的救命之恩,十分钦佩魏燃的本事和为人。因此不少人枪口貌似指着魏燃,实际都稍稍抬高,并且纷纷暗示他,让他不要为此和郑宏起冲突。 柳雯菲原本在为受重伤的水手进行治疗,并顺便敲诈他们劫掠的财产。自刚才魏燃与郑宏起冲突时,就在暗暗旁观。 此时见到魏燃被众多枪支锁定,连忙小跑上前。 “船长,相信魏大哥不是有意激怒你的,只是一群俘虏……” 郑宏用力挥手,阻止柳雯菲说下去。但也没有再开第二枪,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持着斧头的魏燃。 双方这个距离,魏燃有把握在众人开枪时,就先一斧头结果郑宏性命。 但那没有任何意义,他欣赏郑宏的能力和为人,把他当做朋友。 对于朋友,他不想与之为敌,但是对于良知,他同样无法违背,违背就是背叛自己。 于是扔去了斧头,站到那个小女孩面前,一言不发而眼神坚定的看着郑宏。 这是文明时代的意志与掠夺时代的意志之间的碰撞。 柳雯菲、高桥、郝爷等和魏燃相熟的人,都觉得他疯了。 郑宏踮起脚,揪住魏燃的衣领,怒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拳手,但是我并不想只把你当成可以利用的合作伙伴!” 魏燃说道:“能做你的朋友,那是件荣幸之事。” “那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难道你以为你是那些传奇话本中的英雄?要知道,能做英雄的,通常都是死人!” 郑宏话语中透露的杀机越来越重,魏燃想着,自己并不能这么硬碰硬的争锋相对,这样继续下去,未必能换一个好的结局。 他那并不算多么聪明的大脑,此时在疯狂运转,思索策略。 “杀了他们,只能泄愤,而留着他们,更加有用。” 郑宏听到这句,愣了一下,松开揪着魏燃衣领的手。 “来,让我听听你的道理。” “你是商会联盟的人,而索罗斯四世也是商会联盟的人。即便今晚你没留下证据,商会联盟奈何不了你。 但这些平民都是索罗斯手下的亲属,你杀了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只会激怒索罗斯四世和他的手下,让他们更加团结更加凝聚。” 郑宏听到这些话,激动的表情略略松弛了一些,眉头紧缩,似在思索。 他本就不是蠢货,只是性格比较偏激,而在新大陆那片无法之地的打拼,也让他的行事风格更加趋向于简单、直接、暴力。 但是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南洋,大明的后花园,并非新大陆那样的无法之地。这片地区有着明确的规则,和扞卫规则的制定者,都是强有力的国家势力。 在这里,做出像新大陆那样的无法无天的事,很难说不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也会极大影响郑宏的名声,被人当作是疯子一般的存在。 魏燃见郑宏已经能自己思考,便继续说下去。 “这里不是新大陆,新大陆的行事风格,不能拿到秩序之地施展。放在港口的佣兵的首级京观,足够成为武力的震慑。而且佣兵们本就是不法之徒,不会有人同情。 但是这些平民不一样,如果拿着他们,向索罗斯四世索要赎金呢?你想过这种操作没有?索罗斯四世给和不给,而给的话又能给多少,对他而言都是损失。” 郑宏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然后让周围举枪的水手放下武器。 走到一旁,点了支烟,在不远处的港口上冷静了许久。 他不知抽了多少支烟,所有人都在港口等着他的决定。 终于,不知第几根烟抽完,烟蒂被他抛进海里,他才走了回来。 此时郑宏的大脑似乎被海风吹得冷静了不少,就连眼睛中的血色都消退了许多。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些平民如果被赎买回去,到处乱说话怎么办?” 魏燃愕然,他倒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郑宏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魏燃的手臂。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解决方案。海上和陆地不一样,普通海外之民的话有时连屁都不是。行了,我们把他们打包带走吧,这次一定要给索罗斯四世一个惊喜!” 魏燃沉默的看着广场上所有人被赶往码头,葡萄牙贵妇凯瑟琳经过魏燃身边的时候,低声向他道了声谢。 魏燃转头看向徐剑锋,他现在是整艘舰队的大副,除船长外的最大实权人物。 “徐兄……” 他还没开口,徐剑锋就伸手阻止了魏燃说下去,“魏兄弟,说实话,我虽然不在意是否杀掉这些俘虏,但能少造些杀孽,也能积些福报不是?毕竟妈祖也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我很佩服兄弟你,放心好了,这些俘虏我们不会虐待他们。” 魏燃向他抱了抱拳,往船上而去,该做的已经做了,魏燃他问心无愧。 舰队一日后便来到了吕宋马六甲海峡边上最大的港口城市,魏燃要参加资格赛的地方。 这座城市在本世界叫做龙门港,而在魏燃那个世界,叫做新加坡。 马六甲海峡是东西方贸易最重要的一个交通要道,东西方在此经历过一个世纪的拉锯战。 最终有着地理优势的大明占据了上风,取得了此地的控制权,并设立为吕宋行省。 郑家这样的豪商在此,当然少不了巨大的影响力,七艘战舰靠港,竟然引动了当地政府要员和海军参将前来。 若非挂着郑家的旗帜,只怕还以为是哪一伙要钱不要命的海盗来了。便连港口处的岸防炮都做好了瞄准发射的准备。 郑宏将舰队的安置事宜全权交付给徐剑锋处理,然后与当地官员一起往龙门港最大的酒店而去。 魏燃原本想直接回郑家的酒店,没想到被郑宏拉着一起去。 宴席上,郑宏向当地官员介绍了魏燃,并提及了五日后的那场拳愿资格赛。 这事由于举办地点就是龙门港,为商界盛会,且是最后一个名额的争夺,涉及到诸多利益,故而许多上流人士都清楚此事。 魏燃也在宴席上知道了这些官僚为何会对郑宏如此热情客气,听他们议论,似乎涉及到大明王朝内部的一个变革党派。 这些官僚与郑宏都是一个阵营的人,即便是郑宏的父亲和大哥前来,也未必能得到他们的热情欢迎。因为,似乎在郑家,能支持这个党派的强力人物,只有郑宏一个。 魏燃想起了魔鬼和他说过的那句话,在原本的时间线,郑宏会死在黑海之王手下。大明朝最后变革会失败,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没有郑家这样的强力海商支持。 宴席后,郑宏婉拒了后面一系列腐败的节目,借口海上航行劳累,需要休息,便往酒店而去。 在郑家定制的豪华四轮马车上,只坐着郑宏与魏燃两人。 郑宏主动说话,“方才在饭局下面,有人告诉了我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魏燃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郑宏。 郑宏皱着眉头道:“朝廷内阁近期似乎要搞出件大事,而且是对我很不利的事。” 魏燃对于大明朝廷很是无感,近期接触的大明官僚,似乎就是一个南海海军总兵朱永辰给他的印象深刻一点。 其他殖民地总督一类的,都有些无感,甚至觉得厌恶。这帮人脑满肠肥,一派贪官污吏的腐败模样,让人望之生厌。 郑宏似在自语道:“朝中的具体消息还要等两天才能知晓,不知道我的父亲和哥哥在里面做的什么选择。” “你大哥也在争理事官的位置。”魏燃记起朱永辰的话。 郑宏眼中闪过难以言说的味道,“大哥?哼。” 郑宏停顿了一下,脸上神色既凝重又阴沉,似乎想到了许多家族内不愉快的事。 “即便如此,我也要争!这场资格赛,对你来说是个考验。同样,也是那些暗中摇摆不定的势力,对我的考验。只有度过这一关,他们才会对有更多信心,那样我才能谋划更多的东西。” 魏燃疑惑道:“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一件对郑家和大明来说,都很重要的事。” 郑宏沉默片刻,魏燃也没有继续追问。 郑宏望向窗外,忽然面色鄙夷道:“有些人使了手段,让理事会将拳愿的正式比赛,拖到了一年后。不过正好,如果你今次赢了,我便带去你晋江,找俞老将军学他祖传的那种力量。” 魏燃双目一亮,自信的笑道:“唯有拳赛,你不会失望。” 第三十二章 索罗斯四世 下一个拳手的资料到了魏燃手上,这份资料很厚很详细,甚至还有素描插画。 首先第一页是拳手的整体素描画像,典型的泰国人形象。头上扎着蒙空,只穿短裤,一身肌肉极为虬实。 画像往下是拳手的基本资料,这个泰拳手名字叫砂楚,身高1.88米,体重93公斤,虽然也是重量级,但体格比自己差很远。 再往后翻,便是砂楚的一些实战资料和个人纪事,非常详细。郑宏对这场比赛的重视,已是毋庸置疑。 继续翻下去,上面记载砂楚是泰王室自幼收养的孤儿,从小就跟随皇家卫队进行训练。他们练习的不是魏燃那个世界的现代泰拳,而是真正以战场征杀戮为目的的古泰拳。 古泰拳不拘泥于拳脚肘膝,便是摔法擒拿都有相应的实用技术。甚至在找到机会时,允许用牙齿咬敌要害来获取胜利,可谓不择手段。 砂楚是王家卫队中的第一高手,曾经东印度公司险些把泰王室覆灭,砂楚率领最后一批护卫掩护王室人员前往大明交州避祸。 在阻敌两日后,重伤被俘。之后在英帝国的殖民地战俘营中,不断被迫参加各种残酷的拳赛,竟然取得全胜的成绩。 因此便吸引了许多豪商注意,最后被索罗斯四世从战俘营买回来,成为索罗斯海盗家族的最强拳手。 参加商业纠纷的比赛以来,砂楚从未有过一败,为索罗斯家族获取的净利润达上千万英镑。之后泰王室在大明支持下复国,原本已经准备将砂楚赎买回国。 然而砂楚却听闻泰王室复国后,担心英国会继续侵攻,因此出卖了大量国家利益,卑躬屈膝的讨好这群强盗。又在英军逼迫下,完全否认了当初王家卫队抗击侵略者的功绩,将英灵从寺庙中搬出。 这令砂楚十分失望,拒绝重新效忠王室,并与前来迎接他的王子大吵了一架。 从那之后,他便一直留在索罗斯家族当中做职业拳手,且每一场比赛都是戾气十足。与他交手的对手,不是被打残,就是被当场打死,由此被冠以战俘营屠夫的称号。 而后便是每一场商业纠纷的拳赛详细报告,甚至每一页都配有速写师临场所画的插图,将砂楚击倒对手的画面完整的记录下来。 魏燃观看过所有比赛记录后,发现砂楚的技术非常全面,与自己一样,几乎不存在特别的短板,这样的对手很难从战术上进行针对。 如果要说短板,砂楚所有的比赛都没进入过地面纠缠,他的短板可能也就在地面纠缠上。但这个世界的古泰拳,虽然没地面纠缠技术,不过能像野兽那样,可以用牙齿撕咬,说不得是个纠缠的利器。 魏燃思考半天,发现除了正面硬拼,并无特别有效的针对方式。那也就是比较力量、体能、抗击打力还有硬度这些纯实力了。 他再次看了一下对方的体型,也是典型的冰箱体型,不过体重比自己差了十几斤,力量方面肯定自己占优势。 至于步法,砂楚有一场比赛,面对的是中量级拳手,对方的步法非常敏捷,但砂楚也完全跟得上节奏,说明他的步法一点不比中量级的差。那这方面便算平局。 抗击能力,由于砂楚每场比赛都是绝对优势获胜,几乎没有遭遇过十分危险的境地,这方面倒是难以评判。 硬度方面,砂楚从小是踢芭蕉树长大的,魏燃也能轻易将芭蕉树踢断,倒是不好确定。 评估到这里,魏燃也没具体的战术,只能见招拆招,可惜没有与砂楚相似的陪练,那样倒好指定一下战术。 一晃四天过去,比赛前一天。 魏燃在训练室进行自己的训练,这时高桥跑过来。 “魏师傅,索罗斯四世来酒店了!” 魏燃拳头停在沙袋上,扯过放在一边的毛巾,边走边擦汗,“我只是奇怪,为何这个时候才来,似乎晚了一点。” 来到酒店大厅,正好见到郑宏与索罗斯四世十分熟稔且热情的互相拥抱,拍打对方的后背。至于拥抱的二人,私底下说了些什么话,旁人就不知道了。 郑宏热情的笑道:“索罗斯家族的现任族长,能亲来我们郑家这所假日酒店,当真是蓬荜生辉!不过,索罗斯先生,以您的尊贵身份,出行竟然只带一个保镖和一个拳手,这份胆识,郑某人可真是学不来的。” 索罗斯四世穿着一套燕尾服,带着丝绸制的圆顶高帽和单片眼镜,看起来斯文幽雅,丝毫无法让人将他与海盗联系到一起。 “郑家的二公子,我的新大陆船长,像我们这样的人,胆子一向不大,所以我这不将常任理事官莱因哈特先生一起带来了吗?” 郑宏转过视线,看到位于这队人最后一个,显得十分低调的理事官莱因哈特。他是德意志帝国的大贵族,同时也是实体制造业的豪商。 他们家族的大部分资产都在陆地,对于海洋贸易涉及不多,但是家族工厂生产的机械往往行销海外,在大明也极受欢迎。 因此也加入了全球商业联盟组织,并且由于家族在政治和商业上的地位,在联盟成立初就是首任理事会官员之一。比郑家要争气,每一代都能争取到这个理事官的位置,不像郑家那样旁落出去。 郑宏看到这个一头金发的帅气贵族,将心底潜藏的一抹杀意悄悄隐藏好。 这个索罗斯四世还真不简单,郑宏早就将俘虏的事通知给了他们商会。原以为这家伙会早几天来找自己,没想到硬是等了这么久,直到明日资格赛的裁判之一莱因哈特到场,才选择正式冒头。 这是借助商业联盟的声势来压自己,联盟内的规矩,同商会的人只允许正常商业竞争,禁止暴力仇杀。如果在这里悄悄收拾索罗斯四世,那就要冒着被商业联盟发现的风险。 “莱因哈特先生是刚刚到的?”郑宏与莱因哈特并不熟,双方只是握了下手,郑宏补充了一个大明的拱手礼。 “原本应该早两天到的,海上遇到风暴,那可真是一个可怕经历,好在索罗斯先生及时安排了船只救援,否则我可就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看着莱因哈特对索罗斯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郑宏心下微沉,索罗斯是做好了两手准备,来者不善。 “哦,对了,郑先生。我听索罗斯先生说,他的小女儿,还有一群下属的亲人。遭受了海盗打劫并俘虏,然后被郑先生救了下来。上帝保佑,郑先生你可真是个正直又充满正义感的商人。” 郑宏一脸微笑,“哦?此事我都还没通知索罗斯先生,没想到索罗斯先生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看向索罗斯,索罗斯也是一脸微笑,但意味深长的与郑宏对视。 魏燃见此,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索罗斯,这家伙竟然主动替郑宏遮掩五色旗海盗的事。 “郑先生能击败五色旗主,可真是不简单啊。”索罗斯说道。 莱因哈特除了发货,极少涉及海上利益,因此不知道五色旗主代表着什么,有些疑惑的说道:“五色旗主?那是那伙海盗的旗帜吗?” 第三十三章 交易 郑宏没有接这句话,而是招呼几位贵宾前往楼上一个可以观看海景的包间。 期间,魏燃与砂楚对视了一眼。 砂楚本人看起来要比素描上画的更加强壮和具有冲击力。 他看着魏燃的眼神,有如在看一个死人。而魏燃则是微笑以对,笑带嘲讽。 明日就是生死战,二人都没有在现在就互相挑衅,而是保持着克制,暗中互相观察对手。 包间中用餐结束,莱因哈特便因为久在海上航行的缘故,先去了房间休息。 至于是不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些什么,刻意留出时间给两个大佬,这就不知情了。 而郑宏与索罗斯互相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没有一句涉及到核心要事。 直到双方的耐心都消耗得差不多,索罗斯才开口道:“郑先生,听说你在南海差点被海盗劫杀?” 郑宏点了支烟,“那个黑海之王,现在还在我的船上泡水,索罗斯先生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不不不,我对一个海贼没任何兴趣,郑先生怎么没把他吊死?” “他要是死了,有些人就能睡个安稳觉了。不过,索罗斯先生该关心的不应该是另一件事吗?比如您的乖女儿,还有那个葡萄牙的贵妇。说实话,有这样的情妇,您的品味不错。” 索罗斯点了支雪茄,借着吸烟的时间,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朝后摆了摆手,保镖将一件皮包交给了索罗斯。 索罗斯从皮包当中取下了一份合同,还有一些文件资料。 “郑先生,放了我女儿,还有我手下的那些亲属。合同上的港口运营权,还有几处矿产的股份,只要你签字,就是你的了。” 郑宏大概看了一下合同和资料,拍手道:“索罗斯先生的手笔可真大,你的女儿他们,就在酒店内,稍后你就可以见到她了。不过你手下的那些亲属,很抱歉,我想你该知道这种事的规矩,后面的事如果处理得漂亮,我这边自然也会交接得漂亮。” 索罗斯靠在椅背上,神色冷漠的看着郑宏,“郑先生这一手的确了不起,配合这几天宣传的谣言,我手下的军心都差点动摇了。我说,五色船主你,当时怎么没有把他们全部杀干净?我以为你会做得非常干净彻底。” 现在这张桌上的主角是郑宏和索罗斯,但陪坐一旁的魏燃,听到索罗斯这句话,似乎连自己女儿的性命都没看在眼里,果真不愧是一方枭雄。却并不让魏燃感到佩服,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只知追逐利益的机器。 郑宏看了眼魏燃,对索罗斯说道:“我当时的确准备杀了他们。” “所以那才像真正的新大陆船长,敢做敢为!杀伐果断!然而,你却换了游戏方法,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只是在新大陆那样无法无天的地方称王称霸,需要的就是勇猛精进、开拓进取。但这里是东南亚,我发现这里的游戏规则完全不一样,用到脑子的地方特别多,所以也该变一变了。” “勇猛的狮子,比不过狡猾的胡狼。这一局,算你胜。不过,既然同为商业联盟成员,我想你应该知道真正决定胜负的地方在哪里吧。” 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的拳手,默契的笑了起来,互相干杯。 “其实我看到你带莱因哈特来此,就是想坐实五色旗主和我的身份。然后借着联盟的力量,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干脆。” “袭击联盟成员,的确是个大罪。我把手尾做得很干净,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指使人攻击的你。 原想暴躁脾气的新大陆船长受到袭击后,一心报复之下,未必会管那么多。如果你将平民全部杀了,今天莱因哈特可就是来仲裁你的了。” 郑宏笑道:“所有人都知道是五色旗主劫走了平民,即便整个南洋都知道我是五色旗主,但没有证据证明,商业联盟奈何不了我。 而俘虏的那些平民又都是你下属的亲人,再利用谣言动摇你的军心,可比杀光他们要划得来得多。所以你一定会出手救他们,我就有主动权了。” “可你一旦释放这些平民,就不怕这些平民会说你就是海盗吗?” “索罗斯先生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有太多的方法让人不会去相信这帮俘虏的话。最简单的一种,就是让他们在漆黑的屋子中关上很长一段时间,等他们变成疯子,就没人相信了。 相信索罗斯先生已经想到了这种不人道的方法,所以才会主动替我解围,在莱因哈特面前说我是他们的解救者,难道不是吗?” 索罗斯默然半晌,他的确想到了这个方法,所以才会主动帮郑宏遮掩。不然万一他真把这些平民弄成了疯子,那么带回去后,自己那些手下可真的会一起发疯。 虽然即便处理了这群手下,也动不了索罗斯的根基。但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次,对于其他手下来说,自己这个老板可能就不那么值得跟随信任。便增加了以后手下背叛的可能性。 所以对索罗斯而言,郑宏处决了那批平民,反而能激起他手下人的怒气,增加凝聚力。这对他个人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走,我带你去见你的女儿。”郑宏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便打算结束这件事,让拳赛决定最终胜负。 出门的时候,索罗斯忽然叫住了郑宏,“郑先生,我需要和你单独说一件事,就我们两个人,敢来吗?” 郑宏的护卫山下要出言阻止,却被郑宏拦住。郑宏朝魏燃做了个放心的眼神,跟着索罗斯走到一处空中花园。 两人就在所有护卫的视线关注下,却没人能听到互相说了些什么。 索罗斯全程带着微笑,而郑宏则一直面无表情。最后两人返回过来,郑宏带着索罗斯来到大堂。 索罗斯的女儿还有他的情妇,以及那位老修女都被带了出来。索罗斯的女儿一直在老修女身边,此时见到父亲,又哭又笑的小跑过去。 那个葡萄牙贵妇看了眼魏燃,面带感激的悄悄点了点头,也往索罗斯四世走去。 索罗斯四世哈哈大笑着抱起女儿,一边安慰,一边用胡子逗弄她。小姑娘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乐得咯咯笑了起来,仿佛忘记之前的遭遇。 父女二人游戏间,小姑娘忽然发现索罗斯身边站着的就是那晚的可怕恶魔,登时吓得大哭起来,用手指着郑宏大声道:“爹地,就是他带领挂着五色旗的海盗攻击的我们,好多叔叔都被他杀了……” 话还没说完,索罗斯便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宝贝,你怎么能胡说呢?他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污蔑救命恩人是海盗?!” 小姑娘还兀自指着郑宏说他是海盗,索罗斯四世收起笑容,眼神也阴沉下来,一耳光便将天使一般的小女儿打翻在地,便是葡萄牙贵妇都吓了一跳,不由十分陌生的看着索罗斯四世。 第三十四章 郑氏双子 索罗斯四世不再说什么,命令修女看好自己的女儿。 然后对郑宏道:“郑先生,感谢你的救命之情。我们先回去了,不然太耽误你家酒店做生意。” 郑宏双眼眯了眯,笑道:“客气了,索罗斯先生。记得还有一批你手下的亲属,我并没有打算用惨无人道的方式让他们发疯,所以相信您该知道怎么做。” 索罗斯四世点头道:“我带莱因哈特先生来,也就是为这事做准备。今晚便完成交接,我会让莱因哈特先生做个见证。之后商会联盟只会认为你是解救者,而非绑架者。” 待人都离去后,索罗斯四世忽然回头道:“郑先生,明天的决斗,也是我们两人的决斗。胜败可以在拳场上分出来,但是我刚刚和你说过的事情,你又该如何处理呢?我可真是拭目以待。” 所有人都离开后,郑宏拍了拍魏燃的手臂,说道:“索罗斯这家伙很难对付,我虽然很想杀他,但找不到机会。如果要报仇,就只能在明天给予他一个重创。刚刚我们两人借着明天比赛的机会,互相之间下了重注。” 魏燃搓着下巴,说道:“赌命?” “呵呵,我的命贵得很,怎么可能赌这个。我出的产业是新大陆西海岸几个重要港口的运营权,还有西部地区大片土地。他赌的产业是南亚全部港口运营权,和东南亚全部武装商船。” “怎么觉得你有些亏。” 郑宏摇头道:“表面上看,我的确吃亏,但是我很需要他的这些港口运营权,以及那些武装商船,无与伦比的需要!” 魏燃眼神眯起,“你想打仗吗?别忘了有海军。” 郑宏双眼放光的说道:“帮我拿下理事会成员的位置,我会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甚至改变时代的大事出来!” …… 拳愿资格争夺赛,于第二日晚上八点,在龙门港体育中心举办。 来此的几乎全部都是上流人士,要不然就是武术名家。 评委团除了莱因哈特这个理事会成员外,其余都是商会联盟中的超级豪商。这些豪商之前也参加过资格赛的争夺,但无一全部失败,因此只能坐在台下看别人去争。 郑宏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他非常不想见到的人。 “大哥,没想到你也来了。” 一个五官与郑宏有七分相似,但气质全然不同的男人出现在了郑宏旁边。 他整理了一下儒衫,翩然坐下。 与郑宏这种皮肤黝黑,久历风霜后的粗犷形象不同。 郑宏的哥哥郑泽显得十分英俊潇洒,一副饱读诗书的才子形象,浑然没有半点航海家族后代的模样,倒像是江南士大夫家族的贵公子。 “二弟,你要争这资格赛的事,为何不与家中商量。”他语气如和风拂柳,不自觉的让人觉得亲近。 “哼,我去找过三叔,他明确反对此事。甚至于我在南海遭人劫杀,都不愿助我报仇。”郑宏恨恨道。 郑泽依然语气温和的说道:“二弟是久在海外经商,却是少了些文气,莫要与那些粗鄙海盗一般污了心性。 这海上之事,本就风险极大,莫说是海盗劫杀,便是风高浪急,台风海啸,也容易要了性命。 二弟受此劫难,愚兄以为是件好事,当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们郑家嫡脉,如何能与一群挣命的莽夫一般,四海飘荡。 此事过后,便回族内,好生读书养性,或去那江南之地,多参与几场文会,便知富贵之家的好处,不要再出来四海飘荡了。” 郑宏愕然,说道:“我们郑家本就海商出身,竟要学那酸腐文人一般过活?再说了,我若是去了江南,那新大陆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郑泽无所谓的说道:“自有父亲安排人接手,你便安生回家孝顺父亲便是。” 郑宏脸色阴沉下来,这是要摘桃子啊。 “呵呵,听说大哥已经取得了资格赛,那杀手世家想必比海盗更加阴森粗鄙,大哥文雅,竟能与他们相处得来?” “父亲之命,自当为之。再说,吴家的人,也并非想象中那般阴冷。倒是今日拳赛,我看二弟不妨认输便是,这打下去没有丝毫意义。” “大哥此言差矣,如果我们兄弟二人都取得了资格,那么在后面的争夺上,我们郑家获胜的几率岂非大上一倍?” 郑泽看了眼在台上热身的魏燃,说道:“你的那个拳手,只是个普通人吧。” “大哥什么意思?” “吴家的人,不是凡人,因此不需要依赖一个凡人拉高获胜之望。”郑泽说完,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郑宏转头往他身旁看去,只见一个双目里似乎没有眼白,尽是黑色,眸子有些灰白,却又明亮如星的男子,神色肃然的坐在位置上。 他见郑宏看来,礼貌的点了下头,便不再关注郑宏。 这个相貌奇特的男人,就是杀手世家吴家的人?他究竟有何非凡之处? “大哥,若是今番胜了呢?”郑宏意味深长的问道。 郑泽沉默半晌,“那二弟是一定要争了?” “大哥自幼便受宠爱,一切皆有父亲给予。我这个不受宠的弟弟,自然什么都得自己去争了。” “二弟争的这些海上势力,在大明却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大明这个物产丰富的陆权大国,只用打开市舶司,便能广纳天下金银物资,何用出海冒险。为兄劝你,却是为你好,莫做无用之功。” “大哥不曾出海闯荡,怎知海权更胜于陆权呢?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凡事不都是只有付出才有得到?大明若失了海权,国门都难守,哪里能在家中坐等天下好处都进自家口袋呢?” 郑泽叹了口气,似乎在叹息自己的弟弟不成器。但双眼之中神光闪烁不定,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事物。 此时拳台之上,魏燃做着自己习惯的热身运动。而砂楚却是做着泰拳的传统礼节,拜四角。拜四角的过程中,会做出各种弯腰屈膝拉伸等动作,也是在进行热身。 他的四角拜完后,便回到最初的位置,静等铃声敲响。 主裁判上台检查过双方是否隐藏暗器后,便下到台下,敲响了铃声。 两个重量级拳手都是一脸杀气,互相望向对方,生死搏杀,即将开始! 第三十五章 资格赛 砂楚与魏燃曾经见识过的泰拳高手一样,都喜欢用低扫进行试探性攻击。 扫踢过去,踢中对方,既能试探对方的抗击打能力,也能试探出对方的斗志。 如果连第一个扫踢都扛不住,那么后面泰拳手就会针对小腿进行连续扫踢,直到废掉对方的移动力,甚至直接击倒对手。 魏燃采用主动防御的方式,将足胫骨刻意迎接对方的扫踢,咚的巨响传来。砂楚一触即收,他那冰冷的眼神时刻观察着魏燃的微表情。 砂楚的观察能力很强,可以从细微的肌肉颤抖,看出对手真实的心理状态。之前很多人,吃他一记扫踢,即便强行忍住,脸上的肌肉都会微微抽搐。 这说明他们的骨头硬度、抗击打能力都要逊色一些,便可以采取强攻硬打的方式,压迫着解决战斗。 但是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不一样,刚刚一脚扫中,对方竟然主动迎击,迎击完后,脸上冰冷的微笑丝毫没变。他的眼睛没眨,眼角嘴角的肌肉也没有抽搐,保持着与开始一模一样的状态,这不是装出来的。 他的抗击打能力很强,从胫骨接触后,传来的触感,也可以感知到对方的硬度不会差自己太多,是个可怕的劲敌。 魏燃看到砂楚的眼神变得凝重,暗道,这小子刚开始居然还看不起我啊。 想着便是同样一记扫踢砍过去,砂楚见到魏燃胯部一动,便阴狠的一脚反踢回去。两人略分先后出腿,足胫骨在中间互相撞击到一起。 钙化的胫骨全力接触,发出有如钢管互撞的声音,十分沉闷。 台下观众听到后,心脏都忍不住跟着跳动一下。 魏燃踢完后,不停,接着连续几脚猛扫,砂楚眼睛瞪大,以同样的扫踢回击。 咚!咚!咚! 所有人的心脏,跟随双方赌气般的对踢而找到节奏,一起剧烈跳动。有些人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样。 连续几声闷响,砂楚双目血红的暴喝一声,猛然突进,重拳连轰。魏燃以拳脚肘膝寸步不让的还击。双方手脚互中,动作不停,又是互相挨了几下对方的拳脚,才分开距离。 分开时,砂楚退的步数多一些,看上去他的力量的确处于下风。 魏燃站在原地,甩了甩手,踢了踢腿,活动一下脖颈,神态放松。 砂楚知道双方硬度相当,自身力量还有所不如。便改变战法,绕着魏燃移动起来,时不时用冷拳冷脚冲着人体要害攻击,试图从移动战中,找出魏燃的破绽。 魏燃处于主动一方,硬拼他占优势,便采取压迫性质的打法,一步步压缩砂楚的空间。 砂楚并非易与之辈,他的古泰拳是真正的杀人技,虽然推崇硬度,但是能针对弱点攻击时也不会有任何留情。 他的移动力要比魏燃快很多,魏燃最多就是个中量级水准。但砂楚移动起来仿佛一阵风,比那些小巧的轻量级拳手还快。 他在正面连续几记快到晃眼的直摆勾迫使魏燃举臂防守,下一个呼吸,砂楚就转移到了侧面,贴身上来,用他的飞膝攻击魏燃肾部。 魏燃转身沉肘挡住这一下,却被砂楚双手抱住了肘子,直接贴上身来。魏燃反手勾住砂楚的手臂,准备顺势将其摔倒,然后在地面蹂躏对方。 哪知砂楚趁魏燃使用摔法不自觉的梗起脖子的瞬间,双臂缠上,上身挺进,张开嘴径直扑进来,竟然是要如同野兽一般撕咬魏燃的颈动脉。 魏燃何曾见过这种打法,下意识的终止摔法动作,双臂较力,一把将其推出去。 砂楚在被推出后,仅仅一步动作,便使出转身后摆腿的招式,脚后跟直甩魏燃侧脸,动作既快速凶狠,又十分隐蔽且出人意料。 啪的一声,魏燃时刻防护在头部的一直手臂拦下了这一脚,但是手臂的肌肉被踢得深深凹陷下去,内中瞬间呈现青紫色。 砂楚后摆腿使完后,迅速回复平衡,并且整个人像鞭子一般,一记沉重的扫踢续接而来,直接砍向魏燃大腿外侧神经。 魏燃被那记后摆腿踢得晃动一下,大腿又遭受重击,让他感到有些麻痹。咬牙忍住疼痛,迅速一记上头高扫腿甩出。 如果砂楚要追击,难免头部不会再挨中这么一下。但是他的实战经验丰富,战斗意识狡诈。一腿砍中魏燃大腿后,见魏燃并未失去平衡,就迅速后撤拉开距离,以精准的距离感,间不容发的躲开魏燃的上头高扫。 高扫腿威力大,穿透力强,是ko对手的不二腿法,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动作幅度大,收招硬直长,踢空后需要扭转身体维持平衡。 魏燃就是一脚踢空,不得不扭转身体来维持平衡,脚落地后,腰部正扭动时,魏燃忽然灵机一动。 扭转核心的动作不变,甚至加大身体旋转的角速度,以另外一只脚阴冷的来了招转身后蹬腿。 砂楚凭借身体的敏捷,看魏燃高扫落空,正好想把握这个机会给魏燃来记凶狠的重炮。 却见魏燃加大转身角度,一只蹬腿从下方冲着自己的腰腹阴冷的蹬来,急忙沉下双臂格挡这可怕而隐蔽的蹬腿。 这一记后蹬腿充分积蓄了魏燃转身时的角动量动能,所有能量瞬间释放在砂楚双臂之上,宛如一枚tnt炸药在他双臂肌肉上炸开。 砂楚双臂只感到一阵剧冲击后,连疼痛感都未产生,便完全麻木掉了,几乎没办法再抬起来。砂楚知道疼痛并非没有,而是延迟产生,这是受伤的迹象,会影响后面拳法上的技术。 即便如此,砂楚仍凭借惊人的意志和基本功,撑住魏燃这记蹬腿,手臂隐隐上抬一下,令魏燃无法保持平衡。 果然,魏燃感觉蹬中目标,但后续传来的感受令他腿部不觉的上抬,整个人不由前倾而去。为了维持平衡,他的双臂本能的前伸而出,并抽回后蹬腿。 这样一来,头部便缺少了保护,待魏燃刚刚站稳。一转身,便见砂楚一处高扫已经上头,没有任何时间给他格挡闪避,连忙侧移身体避开最大着力点。同时耸起肩膀,强行撇开头颅,以强壮的颈部三角筋硬接这一下。 砂楚一脚踢得匆忙,发力并不充分,而且角度不正,刚好砍在魏燃三角筋上,而后蹭着他的脸部滑开。 魏燃三角筋绷紧再猛的收缩,高扫腿的动能瞬间释放到脖颈内部。以至于魏燃的颈椎一阵咔嚓鸣响,仿佛即将断裂。 这令魏燃不自觉的想起当初被车子撞成高位截瘫时的情景。极少见的,他双目睁大,露出恐惧的神色。 砂楚这一脚踢得仓促,根本来不及瞄准,只凭感觉扫出,原本想踢魏燃的下巴,却踢中了他那与头部等粗的脖子,还感觉有些沮丧。 却本能的观察了一下魏燃的微表情,无意中看到了他那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 “这个强大连我都不敢硬拼的家伙……竟然害怕了?!” 砂楚心中产生些许疑惑,这一脚对于以前那些对手的杀伤力,足够踢断他们的脖子。 但对于面前这个大个子,杀伤力不该有那么巨大才对,难道是伪装欺骗?不对,他的反应都慢了半拍,没有及时补防,也没有立刻反击。 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第三十六章 阴影 魏燃在颈椎发生异响时,不自觉的回想起那十年瘫痪在床的无奈、绝望、恐惧、麻木,心神巨震,竟然非常业余的没把握住刚才反击的时机,白白错过。 而砂楚却敏锐的发现了魏燃这一心灵上的破绽,接下来数拳都瞄准他的脖颈攻击。 魏燃果然非常敏感,手肘抬得越来越高,脖子越缩越紧,似乎非常害怕这里受伤。 砂楚脸上闪过一道狡猾的笑意,用灵敏的身法接连躲过魏燃的组合拳。而后提起跨部,作势准备高扫。 魏燃表面平静,其实下意识的抬手护住头颈,并暗暗张开手指准备做接腿摔的动作。 不料,砂楚做了个类似跆拳道的动作,抬起的右腿作势高扫,实则虚晃,猛然腾起左腿砍在魏燃大腿外侧。 这个位置之前魏燃就中了一下,疼痛尚未消,又来一下,更觉剧痛难忍,甚至隐有抽筋的感觉。 砂楚一招击中,立马后退,双眼紧盯魏燃的微表情,见他脸现痛苦之色。再度转移到他侧面,连续虚招后,一招又去袭击魏燃脖颈。 魏燃果然上当,再抬手格挡,大腿同样的位置又挨了一下,这下真是移动都要变得有些困难。 他的身法本就比砂楚要慢,此刻大腿受伤,移动更加难以跟上节奏。而砂楚连续用威胁魏燃颈部的方式,连连袭击他受伤的大腿,准备进一步削弱魏燃的抵抗意志。 移动力收到严重损伤后,魏燃宛如一个沙包,被砂楚灵活的环绕攻击,所有的反击,因为无法追击到对手,几乎全部落空,立时陷入绝对不利的状态。 台下的郑宏神色肃然,但仍然保持着平静。 索罗斯四世推了一下单片眼镜,看了看郑宏,对他非常绅士的微笑点头一下。 而郑宏的大哥,郑泽觉得这场比赛越来越无聊,一副纯属陪弟弟胡闹的表情。 包括其他所有观众,几乎都认为魏燃被击败是迟早的事,现在只是凭借一股意志苦苦支撑而已,等大腿外侧再接连受袭,那种疼痛一定会将他的意志彻底消磨干净的。 只有坐在郑泽旁边的那个吴家的武者,依然一脸平静的看着这场比赛,他此时心中另有想法。 砂楚再一次踢中魏燃大腿后,魏燃支撑不住,竟然半跪下来,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砂楚击中魏燃,继续小心的拉开距离,他狞笑着说道:“怎么?你的脖子以前受过重伤?竟然让你有这么深的心理阴影?” 魏燃也没想到,当初那场车祸会成为现在最大的破绽,导致他陷入到如此绝境。必须战胜这股恐惧的意识,才有可能击败眼前这个狡猾凶狠的对手。 砂楚像猫做耗子一般戏弄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把手放低点,这样就可以保护你的大腿,不至于被我踢到连站立都成问题。” 魏燃下意识的摸向大腿时,砂楚猛然一脚扫来,似乎等的就是他把手放下去的时刻。 魏燃眼中精芒闪过,下垂到一半的手忽然抬起,半跪的那支腿部猛的支撑在地上,使自己的身体成为最稳固的三角形。 而后双臂硬接砂楚这一记瞄准头部的扫踢,再强行扣住,准备将他拉到地面反败为胜。 早有所料,你死定了!砂楚暗道。 趁着被一只小腿被魏燃扣住而尚未发力的瞬间,他腾身而上,屈膝猛然砸落,双膝同时跪在魏燃肩上,魏燃受力,整个身体被压得矮下一截。 而手臂肌肉准备发力时,也因这一下受力,而导致力道溃散,难以为继。 而后砂楚跪在魏燃肩膀上,挺直肩膀,腰腹力量爆发,单肘抬起,即将冲着魏燃头顶锤落! 这一肘如果砸实,没人能够活得下来!而魏燃双臂正扣着砂楚的一条腿,两边肩膀又都被砂楚的双膝跪压住,无法以手护头,又无法闪避,几乎只能等待死神宣判! 郑宏在这一瞬间,双眼睁大,看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索罗斯四世眼中精芒闪过,认为胜败在此一举。 郑宏的兄长已经开始做好准备带着弟弟立场。 理事官莱因哈特也认为胜负已经底定,没有再关注下去的必要。 高桥、柳雯菲、郝爷、阿三全部闭上了双眼。 生死一线间的时刻,魏燃抬头看着砂楚挺直的腰身,以及抬起的手肘,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上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是什么时候? 好像在人将死的一刻,过往的回忆会宛如放电影一般从脑海迅速闪过。 而最阴暗,最恐怖的那一幕,毫无疑问是黑暗的道路上,猛然飙来的红色跑车。狂暴的引擎轰鸣声,放肆的改造远光灯,以及车厢内传来的刺耳dj音乐。 最后,就是那毫无减速的一阵冲撞,然后天旋地转,身体毫无知觉…… 那一幕,与眼前这一幕即将下落的肘击,竟然高度重合到了一块。 魏燃心中的不甘猛然爆发出来,好不容易获得一次新生,休想再让我成为残废老死于病榻! 他锁住砂楚的那条腿向身前猛推,头部下垂顶住砂楚被抓住的那条腿的膝盖,自身腰腹皆往前方用力,将砂楚当成撬棍一般翻转过去。 这时挺起上身正要砸肘的砂楚,仿佛跷跷板一般,受到杠杆力的作用,整个身体无法维持平衡,向魏燃身后倾倒过去。 他落下的这一肘只能砸在魏燃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但人的背肌本就扎实,非常抗揍,这一肘自然起不到任何效果,而砂楚也被往后推翻在地。 原本必败的一局,竟然出现转机,所有人都神色惊讶的盯着拳台,几乎没有人能够发出声音。 吴家的那位双臂负胸,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不明所以。 魏燃一招挽回劣势,想要回身以地面技制服对手。但砂楚也是格斗天才,他失去平衡砸落在地的确有一瞬间的失措,但很快恢复战斗意识。 在魏燃转身之际,砂楚的两条腿迅速锁住魏燃一只手臂。魏燃大惊,只能先行挣开,但砂楚锁得很紧,同时手脚并用的扣住了魏燃的手臂,意图把魏燃也拉到地面。 这个时候魏燃即便用地面技,也是出于劣势,相当于对方以全身力量对抗他一只手臂,极有可能被对方形成十字固锁。 魏燃知道再次面临危急时刻,连忙嘶吼着用力向后坐倒,以两腿之力猛然蹬向砂楚。砂楚体重毕竟较轻,真要这么纠缠只怕会失去优势。 因此他果断的锁着魏燃的手臂,向他反关节方向,在地上一个侧向翻滚,然后被魏燃蹬开。 魏燃痛叫一声,捂着被拧伤的左手手臂。触及到关节位置时,剧痛传来。 魏燃痛得几乎全身发抖,但反而放下心来,手没有断,只是被肩膀手肘被拧脱臼。 砂楚依然谨慎的保持距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魏燃,这回他的眼神真如在看一个死人。 魏燃强行站起,却感觉到受伤的大腿处传来扎心般的疼痛,低头看去,只见受伤处的肌肉呈现青紫之色,扭曲、变形、凹陷。 这里的肌肉已经严重受损,不是依赖意志就能克服的。 他现在伤了一臂一腿,又有心灵上的破绽,面对砂楚这样的强敌,几乎毫无胜算。 第三十七章 绝地逆转 砂楚放松的看了眼魏燃的大腿和手臂,笑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魏燃喘着粗气,以一只手勉强摆出抱架,受伤的腿部拖在后面,依然做出一个丁字步。 他的眼角肌肉下意识在抽搐,而眼神依然保持着开始那般的犀利。 砂楚环绕着魏燃移动,寻找他的受伤的那条腿,同时眼神依然观察着魏燃的微表情。 当与魏燃直接对视时,看到他不屈的眼神中,似乎隐隐在绽放些什么,如同有一个滚烫的灵魂在里面剧烈的燃烧。 都这种程度了,还不放弃?那好,就让你受更多的折磨,再杀了你! 猝然突进,拳肘连击魏燃头部脖颈,魏燃以右臂强行挡住,退了半步,大腿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即使这样,魏燃依然在移动间保持着稳定的格斗架势。哪怕压抑不住身体上的痛苦,也清晰的观察到了砂楚的腰胯动作。 砂楚已经起脚,位置还是自己受伤的大腿,非常执着于这里的进攻。 但与此同时,他举着的拳头,以拳锋指向威胁着自己的颈椎。 这一瞬间,该发生的一切都只能凭身体本能决定,甚至连大脑都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 魏燃举起手臂防护自己的脖颈,砂楚看在眼中,知道对手还是无法打败自身的恐惧。 下面的扫踢猛然砍了过去,嘭的一声! 这种坚实的触感……不是踢在肌肉上的感觉,而是扫在了足胫骨上。 砂楚大惊,之前这样针对颈椎的威胁,会极大吸引魏燃的注意,以至于他因恐惧而本能的将身体其他区域的防卫等级降低,导致大腿被连连攻击。 现在魏燃在防护颈部的同时,并没有降低大腿处的防护等级,知道同步提膝,虽然被动,但却是初步战胜心里恐惧的标志! 砂楚警觉的要退出魏燃攻击范围,魏燃也不负所望的以唯一的右拳轰出一记重炮。 砂楚一脸冷笑,魏燃无法移动,以他估算的魏燃攻击距离,这一拳至少还要两公分才能够击中自己,等着我闪避后的反击吧,不会动的芭蕉树! 突然,应该停在眼前的拳头猛然晃动消失,一道出人意料的黑影直刺左眼! 砂楚痛苦的惨叫一声迅速后跳,急忙捂住左眼,又侧移几步拉开距离。 魏燃呼呼喘着气,伸出的手并不是握拳形态,而是四指微曲的戳掌形状,中指上面还粘着血迹。此时他双眼中的火焰彻底燃烧起来,明亮炽热得惊人。 “别对自己的距离感太过自信,标指可以瞬间扩大攻击范围。” 砂楚疼得直抽冷气,身体甚至还在激烈颤抖,就连双脚都忍不住的疯狂蹬地。 他弓着腰,宛如受伤的野兽,发出可怕而高亢的痛叫。最后强忍着剧痛,缓慢而颤抖的松开捂着左眼的手。 所有观众几乎同时惊呼一声,他的左眼当中全部都是血,原本明亮森冷的眸子竟然消失,留下一个令人惊惧的血窟窿,竟是在刚才被魏燃一记咏春里面的标指给戳瞎。 此着变化着实出人意料,便是本觉胜券在握的索罗斯四世都惊骇的睁大了眼睛。 郑宏首次感觉心跳这么激烈,不自觉的紧握双拳。 郑泽紧紧锁着眉头,朝旁边的吴氏族人瞥了一眼,低声道:“怎样?” “难说,不过这个叫魏燃的,似乎开始战胜心里的阴影。” 看着砂楚最后仅余的那支眼睛,当中充满痛苦、暴戾、疯狂之意,他全身颤抖的侧对自己,弓着上半身,宛如一头凶兽般死死盯着自己。 魏燃一脸无所谓,他用右手抓住脱臼的左手,蹲到了地上。猛然将脱臼的左臂往地面按去,听到骨节响动声,脱臼的肘关节和肩关节,被他这么一通胡搞,竟然复位。 但是这支手臂依然疼得颤抖,这种刚刚脱臼复原的手臂,虽然还能正常活动,但已经无法发挥原本力道的十之七八,而且轻易不能受到巨力冲击,否则又会脱臼,并造成习惯性脱臼。 “疼啊——我感受到了,你的左眼,应该比这个还疼吧。”魏燃站起来,摆出格斗抱架,一脸笑容极为狰狞。 砂楚嘴里颤抖的喘着粗气,站直身体,用手上缠绕的纱布猛的拭去左眼的血迹。 现在他只能用单眼观察,这对于距离感影响十分巨大。对于擅长移动躲闪的格斗家来说,几乎废掉了一项重要能力。他呼呼喘着气,一步步朝魏燃走来。 “你战胜了你的恐惧吗?再表演给我看看?!” 呼的一声风响,砂楚右腿直接起高扫,踢的就是魏燃刚刚复原的左手方向,瞄准的依然是魏燃的脖颈。 这回魏燃咬着牙盯着砂楚,竟然只略微耸起左肩,偏过脑袋,将脖颈处的三角筋抬高,与砂楚的足胫骨来了个亲密接触。 咚的一声,魏燃上半身向左晃动半步,移动腿部维持平衡时,大腿又传来钻心的疼痛,让魏燃脸上肌肉不自觉的一阵抽搐。 砂楚收回扫腿,剩下的那只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这种心灵创伤,往往不太可能在拳台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更何况魏燃也是才发现自己有的这个心理阴影。 即便在魏燃那个世界,都需要经过心理医生的帮助,在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内慢慢恢复。 职业拳手遇到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往往都是被对手惨烈ko之后,就很容易造成这样的心灵创伤。 最典型的就是福尔曼败于拳王阿里,之后便因心理阴影一直没有再走上拳台。而是当了二十年的牧师,直到45岁为了一项公益才再度出山,历尽艰辛夺得拳王宝座,方才喜极而泣,说自己终于战胜过去败于阿里拳下的阴影。 魏燃遇到的情况类似,车祸导致瘫痪的事件,对他影响不可谓不深刻,事实上他能够战胜本能恐惧,还得多亏砂楚。 砂楚那一记肘锤,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这种恐惧不下于那次车祸。而求生的本能,与这双重恐惧开始了拉锯战。 最后在疯狂分泌的肾上腺激素刺激下,身体潜能猛然爆发,结合无以伦比的求生意志,在生死边缘做着最疯狂的抉择。居然在强烈不甘的意念中,以极端的方式突破了那一层心障。 魏燃揉了揉刚才被踢痛了的颈部三角大筋,活动了一下脖子。 “怎么这么快?还不得感谢你那强烈的杀意啊!” 他然后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腿,“这里真的很痛啊,继续来踢啊!” “找死!” 砂楚猛然一记扫腿继续冲着这处位置扫来,他设计的战术中,魏燃只能提膝格挡,因为手臂的强度是无法挡住这一脚的,而他因大腿伤势又无法大幅移动。 等魏燃提膝之后,他就计划迅速靠近,攻击他受伤的那支左臂。这个位置魏燃的抗击能力下降许多,撑不住几下重击的。这是典型的声东击西战术。 魏燃脸上笑意十分疯狂狰狞,他出人意料的以受伤的腿做支撑,另外一支脚向内侧踹去,准确的蹬中砂楚的扫腿膝盖侧面,竟然是截拳道里面的截腿踢! 膝盖很坚硬,但是膝关节侧面十分脆弱,这里受到重击,极容易损伤半月板和韧带造成膝盖永久性损伤。 魏燃的主动防御方式完全出乎砂楚意料,他如何见过截拳道?更不知道还有这样用后身位的脚法来截踢的技术。 这一下膝盖侧面受到自身踢击的力道与魏燃截踢的力道加成,登时受到重创,半月板断裂,韧带严重受损! 砂楚几乎蹦跳着回收腿部,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叫。 见砂楚膝盖受伤,无法像开始那般快速后撤,魏燃便一步跟上。 强忍大腿处钻心的疼痛,眼中闪烁着凶光,摆动身体,从砂楚瞎掉的左眼视觉盲区,以一记后手重炮冲着砂楚下巴轰出。 第三十八章 没有甜味的胜利 在魏燃轰出重炮,准备从砂楚瞎掉的左眼视觉盲区攻击他的下巴时。 砂楚虽然无法判断魏燃的攻击位置,但凭老道的经验,已经察觉到魏燃的攻击意图。 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慌乱的选择如何防御,而是咬着牙以后手重拳猛然回击。 咚! 二人互相击中对方,魏燃的拳头轰在砂楚的下巴上,打得他的脑袋不由自主的剧烈摇晃。 砂楚一拳砸往魏燃鼻尖,打断了魏燃的鼻梁骨,整个鼻子塌陷歪斜,还流了不少血。魏燃中此一击,不由向后仰去,退了两步,大腿抽痛,后面的组合重击便完全中断。 砂楚眼冒金星,看什么都是重影,状态如此之差的情况下急忙连连后退。他膝盖韧带受伤,虽然不像魏燃那般剧痛难忍,但是关节部位对行动的影响更大,移动时一瘸一拐,难以用力。 两头受伤的野兽再次互相怒视。 魏燃带着狞笑,捏着自己断裂的鼻梁用力一掰,竟然不顾剧痛的强行掰正过来,血糊遍了半张脸。但他的神情却不为所动,充满了燃烧的战意。 砂楚左眼的血流入嘴中,他舔了一口,脸上浮现起痛苦外加狰狞的笑容。 “这是战场的味道,就像我曾经在丛林中的厮杀一般。以前是为了国家,现在!我只想寻求归宿!” 魏燃知道对手强大,忍着腿部剧痛,继续窜到砂楚左眼视觉盲区,砂楚几乎凭感觉转身往此处砸肘,却砸了一个空。 被魏燃欺近身前,一记重炮打中肝区,再接一记挑肘,磕中他的眉骨,巨大的力道将眉骨撞裂,表皮跟着一同破裂,血涌如注。 砂楚剧痛再加头晕,立时向后倒去,砸在地板上,双手捂着肝区,面貌狰狞,疼得说不出话来。 魏燃冷冷的看着对方,如果他武德再差一点,可以趁这个机会冲着对方头部猛跺下去。不要几下就能结束战斗,但不知为何,魏燃停了下来,只是看着砂楚在地上像条死蛇般的挣扎。 砂楚硬是挣扎了十几秒,最终凭借出色的战斗本能,迅速翻滚拉开距离,再强行着站立起来。即便如此,他浑身都在打摆子,脸上的肌肉根本无法控制,宛如小儿麻痹症一般不由自主的抽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起来后,他猛的做了几下深呼吸,咬着牙不顾右膝的伤势,头部的嗡鸣作响,肝区的炸痛感,视线的模糊。依然拖着严重受损的身体,踉跄着一步步向魏燃走去,像极了坚定的走向末路的战场老兵。 魏燃沉默的看着对方,砂楚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开始那样的狂暴戾气,只有寻求为战而死的纯粹意念。 他受的伤比魏燃重得多,不说右腿膝盖和左眼,便是刚才下巴上中的一记重炮和挑肘,还有肝区受到的重击,无一不能产生ko效果。 但这几种都能让人大脑断片的剧痛伤势,真不知他是以何种毅力强行支撑下来。便是魏燃看得都有些忍不住的震惊和佩服。 “砂楚!” 这个时候台下有人用泰语叫住了他,是索罗斯四世。 他站起来,走到擂台边,手上拿着一副白毛巾。 “这样战斗下去,你没有胜利的希望,认输吧。” 拳愿赛规则与商务竞争赛一样,除非拳手和商人同时认输,否则不会停止比赛。 索罗斯四世拿着白毛巾,说完这句话后,将毛巾抛到了擂台上,只要砂楚也愿意认输,裁判就会上台终止比赛。魏燃也不能继续攻击,否则会被判负。 郑宏惊讶的看着索罗斯四世,没想到这老海盗,对他名下的拳手竟然这么有人情味? 砂楚静静的站在原地,语气有些怅然的说道:“先生,曾经我为国死战,也为你而战,但现在我只想为自己而战。也许这是我最后的战场,但我不想认输。” 索罗斯四世低头沉默半晌,最后抬起头说道:“那好,我会一直看着你战斗到最后。” 砂楚沉默之后,瘸瘸拐拐的上前发起最后的进攻。 魏燃看出了对方的死志,这是一个职业拳手的执念,他想燃烧生命中最后的辉煌,而魏燃选择点燃这一切,成全他的愿望。 最后的一次对拼,二人都没有选择闪避和退让,只以拳肘之技互相攻击。 此时的魏燃已经大占上风,即便腿伤导致不能移动,对手也是一样。 魏燃还具备完好的视觉,砂楚只有一只眼睛观察,存在明显的死角,甚至大幅影响到了距离感,出拳屡屡落空,魏燃几乎每拳都中。 于是砂楚连续被打倒了三次,每一次都坚定的站起来,继续攻击,然后再被击倒,再站起来……脸部明明都变形得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依然死咬着牙不放弃进攻。 终于在燃烧尽生命精华的最后时刻,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砂楚仿佛失去了痛觉,整个身体变得极为灵敏,猛然突进至魏燃内围,一肘砸向魏燃的下巴。 早已看穿砂楚动作的魏燃,以比他更快的一拳打中他的太阳神经中枢,如果是一般人,立马也就跪了。 但是砂楚此时仿佛没了感觉,太阳神经中枢被击中,整个身体猛的震颤一下,那一肘还是砸在了魏燃下巴上。 力量非常大,让魏燃脑袋猛地晃动一下,宛如被铁锤击中,一时缓不过劲。 只感到风声从耳边响来,对方的攻击没有停止,目标是耳朵周围的神经区域,击中后会造成失聪和晕眩。 砂楚伤得跟死人一般,还想着如何反败为胜! 这是魏燃见过的最难缠,意志最为坚定的一个对手。 但是,拳台上的胜利绝不会让出! 在风声即将临近时,魏燃侧向打出的一拳固定在了砂楚咽喉中间,彻底中断了他的持续进攻。 这一拳中指突出,以凤眼拳的形态击中了砂楚的咽喉,中拳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凹痕,令他喉结粉碎,喉管破裂。 砂楚喉咙荷荷的发出一些不明意义的声音,双膝往地面一跪,随即趴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魏燃默然的看着求仁得仁的对手,心中没有胜利后的兴奋和荣誉,只有无尽的疲惫。 对于顶级拳手之间这样毫无意义的互相杀戮,他忽然感到十分厌倦。 魏燃在原地摇了摇头,晃掉头部的晕眩感,资格赛已经通过,那么下一步就是去晋江俞家,找机会修炼那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 魔鬼的任务不久之后就能达成,却不知他后面还有没有其他安排。 还有与郑宏之间的承诺,也就是取得拳愿赛的冠军。这个很抱歉,虽然我魏燃也很想见识这个顶级赛事上的高手,不过我也是身不由己,得看魔鬼怎么安排。 但是话说回来,离开这个世界后,以后我都再也不会打这种对拳手毫无意义的拳赛。 索罗斯四世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只余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走向郑宏身前,将一份文件袋交到他手上。 “你赢了,愿赌服输。” 郑宏看着这份文件袋,这是与索罗斯四世私下的赌注。这个赌注他除了魏燃,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想到父亲和大哥准备摘自己在北美根植了这么多年的桃子,那么这份赌注,就是他接下来一年重要谋划中,可用来绝地翻盘的根本保证! 接过这份文件袋后,郑宏与索罗斯四世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接触,二人对于赌局输赢似乎并不在意。 第三十九章 理念之争 赛后,在下面观众们一片狂热的鼓掌和叫好声中,莱因哈特代表理事会,将拳愿赛的参赛资格劵交给了郑宏。 郑宏关心过魏燃的伤势,并确定不会遗留问题后,便礼貌的与在场上流社会的每一个人都见了一番礼。 此时郑泽意味不明的看着坐在擂台下面,正接受柳雯菲治疗的魏燃,转头对身边吴家的传人问道:“雷禅,你觉得他怎么样?” 吴雷禅挑了下双眉,笑道:“凡人里面的顶级存在,应该没有谁能强过他了。可惜,虽然天赋极高,但幼年并未得过真传,这一生境界,只能止步于如此。” “也就是说,跟你们这样的怪物无法相提并论了。” “呵呵,郑公子,虽然你是我们吴家的老板,但还请你语气上稍微尊重一点。你虽然看不起武夫,但要知道,武夫的脾气往往也很差。” 郑泽愕然,心下愠怒,表面上却伪装得极好,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略略垂首道歉。 吴雷禅笑了笑,“魏燃这样的人成长到这种程度,极为不易。但以这般实力参加拳愿赛会白白丢掉性命,我会劝他放弃的。” “嗯,那就幸苦吴师傅了。” 魏燃此时正在疗伤,脱臼复原的手臂经过柳雯菲检查,问题不大,只需修养一段时间就不会遗留问题。 身上其他的淤青、挫伤,包括断裂的鼻梁骨问题也不大,凭借柳雯菲家传的跌打酒,也能短时间恢复。 最严重的就是大腿处伤势,那一块被反复踢击的肌肉已经扭曲了,天知道砂楚反复攻击时用了多大的力道,每一脚都完全渗透进里面。大腿骨没被踢断,已经是魏燃抗击打能力强悍如怪物了。 现在这大腿附近稍微碰一下都痛,更不用说治疗。 “这里我需要针灸,而且还需要按摩疏通淤血,否则任其下去,你的大腿可能废掉。”柳雯菲说道。 魏燃点了点头,“我了解,你尽力施为,我忍得住。” 然后转头看了一下擂台上,已经气绝的砂楚在擂台上也正在被医生抢救,但是显然不可能再抢救回来。因此医生们努力一阵后,便吩咐将他用担架抬走。而索罗斯四世也跟郑宏说完了一番话,跟着担架一起离去。 “我们回去后就开始,不能过今天晚上,越早越好。”魏燃对柳雯菲说道 此时郑宏走了过来,看了看魏燃那受伤扭曲的腿部肌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纯粹用腿踢出来的伤势。 他询问了一番柳雯菲关于魏燃的情况,柳雯菲如实以说,郑宏方才还有些喜悦的心情立马沉了下来。 “魏兄弟,我们这就回去,治疗你的伤势最为要紧。” “你哥还在这呢,怎么不和他多说一会儿话。”魏燃架在高桥肩膀上站起来,受伤的腿部已经上了药并暂时包扎起来。 郑宏冷笑,“来者非善啊。” 此时郑泽走了过来,所有人不禁看了过去。 在这个会场里面,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郑家继承人来了。但相比郑宏,郑泽反而不那么受重视。这些上流人士与郑宏打招呼,即便是有敌意的,也能看得出是带着些许敬意在里面。 但与郑泽打招呼,则显得客气许多,这里的客气也代表着疏远。即便他是郑家继承人,但极少插手海上事物的郑家大少爷,也就与一个外行没什么两样,仅仅只是身份让人尊敬而已。 再加上当年郑宏刚出道不久,就曾统领南海上所有大明武装商船,配合海军跟欧罗巴联军在印度洋和马六甲干过一场大仗,声威直到现在都远传四海。自然更让海上的人敬服。 郑泽早就看出在这里的时候与弟弟郑宏的差别,这些事情很难说不是一根刺扎在心里面,只是他惯会隐忍,也能做戏,表面从来没展现出过任何不满而已。 此时找到郑宏,“恭喜你,二弟,你赢了。” “大哥,那么拳愿赛,我参加定了!” 郑泽稍稍沉默,才开口道:“那个消息,以你在海上的人脉,吕宋总督这边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朝堂内阁中的吗?” “不错……” “呵呵,那个消息,只是内阁一群江南士大夫蒙蔽圣听提出来的,可没有经过海外诸多殖民地总督的认可!” “大明是中央集权制,朝廷上制定的政策,各地执行便是,为何需要这些海外总督的认可?” “那么大哥!你告诉我,召回各殖民地军队,取消殖民地总督,甚至以太祖之名希望重新禁海!你认为这些提议,荒不荒唐?!” 魏燃听到这句话,心中大惊,便是不相干的柳雯菲和高桥、山下等人都吓了一跳。大明海外殖民地发展极盛,竟然有如此祸国殃民的蠢货提出要禁海放弃殖民地?!脑子被驴踢了的人都不敢这么做。 “所以他们也并没有真正说要禁海和放弃海外殖民地。”郑泽轻言道,“比如南洋一块,的确给朝廷和国计民生带来重大好处,也涉及诸多利益,自然不能轻弃。” 郑宏讽刺般的笑道:“那是因为江南士大夫们在南洋投入了很多种植园在里面吧,如果放弃了,这些士大夫的投入岂非打了水漂?我更好奇的是,之前那个极端的提案是谁提出来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大哥,不要骗我。” 郑泽出了口气,此时面对这个二弟,他竟然感觉气势完全被压住。 “新大陆距离天朝太远,又诸国相争,战乱频繁。派遣官僚以及军队,靡费国库甚多,却见不到太多收益。再加上天高皇帝远,似乎也没人能管得住新大陆的武将和总督,所以朝廷打算放弃。” 郑宏眼睛微眯,如果大明放弃新大陆,那他这个新大陆船长可就做不了多久了。 没有大明支援,即便现在新大陆的总督和朝廷武将抗旨不回,据地为王。但缺乏一个统一的中央,各自为战之下,绝难抵挡列强的连年蚕食。 他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之前大哥让我回家静修,要去接管新大陆的生意,还以为是想摘桃子。原来根本就是直接扔掉,连桃子也不要了,我倒真是错怪了大哥。 这内阁诸公要求禁海,居然是打着做生意讨价还价的主意。让我们觉得禁海代价太大,相比只放弃一个新大陆来说,还是后者划算一点,是吗? 内阁诸公真是做得一手好生意,他们不去经商,真的可惜了。哦,对,他们的家族不是大地主就是豪商,也不能说他们不懂这些,算盘精得很呢。” 第四十章 诚恳之言 郑泽摇头道:“但是新大陆目前对朝廷来说,确实就是鸡肋。” “对于欧罗巴列强来说,也是鸡肋,但他们为什么顶死也要扛着,而不像内阁诸位智者一般放弃?” “蛮夷,怎能与天朝相提并论?” 魏燃此时忍不住开口道:“郑公子,魏某粗人一个,但也曾听闻汉初时期,匈奴王冒顿,愿意进献财富美人给敌国,但敌国一旦问其要领土,则立刻挥兵反击,将之平灭。 蛮族尚且知道国土虽广,却无一寸多余,为何大明这么多智者却认为,耗费无数财富与大明将士鲜血开拓出的新大陆殖民地,却能被如此轻易放弃?” 郑泽对于魏燃这类武夫心底是存在极度鄙视的,居然根本不屑于回答魏燃的诘问。 郑宏却道:“我觉得魏兄弟说得有道理,这只能证明内阁诸位士大夫,见识尚且不如一蛮族头子。” 郑泽脸色微变,看向郑宏,郑宏却继续说下去。 “大哥,你方才说蛮夷怎能与天朝相提并论。 如果你也如我一般,曾闯荡四海,游历诸国。你就会知道,你口中的蛮夷所拥有的文明,一点不亚于华夏!如果大明打盹,他们联合起来,就能将大明撕成碎片。” “二弟,我本不想与你争论,或许我也争不过你。不过配合内阁诸位大人的意思,却也是为我们郑家的利益。” 郑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配合内阁那些江南士大夫,放弃新大陆,居然说是为了郑家的利益?! 郑泽看没有其他人接近,而周围几个人都是郑宏信赖的人,也无所谓让他们听了去。 “不错,虽然放弃新大陆会损失掉我们郑家一部分利益,但与以后会拥有的利益却是值得的。毕竟,做一个海上豪商,哪如做一个朝廷官商赚钱来的自在轻松。” 郑宏心下一跳,“原来大哥你打的主意,是成为官商。我承认,成为官商在日后对一些行业进行垄断,赚钱会非常轻松容易,也可以一脚将家族中那些利益团体踹开。 不过,大哥你想过没有。但凡成为官商,都与当前政治派系兴衰挂钩。一旦当今这内阁党派败落了,我们郑家岂非也要跟着一起败落?” 郑泽笑道:“除了两百年前那次灭国之灾,但凡朝局稳定时候,江南士大夫这个派系几时衰败过?我们投靠的是整个江南士大夫集团,而非其中某一个人,二弟明白吗?” 郑宏几乎被气笑了,“难怪爹和你有意在疏远国姓爷那一支,原来你们早就选择好了朝堂上的庇护存在。” “国姓爷那支在两百年前是一家,这么久过去,早已经是两支了,岂能还如当年那般信任。再说国姓爷这一支在朝中的势力,极少能入内阁,也就海军内部较为根深蒂固,却与我们成为官商的利益瓜葛不大。如何比得上内阁诸公。” 郑宏终于知道自己这个家族中的叛逆,与长辈们为何怎么都沟通不拢。原来双方对于家族的发展,本身就存在原则性的分歧。 “大哥,我最后说一次,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所以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我们郑家海上起家,大海就是我们的根基,你和爹还有三叔那些人这么做,是在自毁根基。” 郑泽脸色也阴沉下来,没想到还是说服不了二弟。 “二弟,南洋和日本都未被放弃,如何说是自毁根基?如果你是放不下新大陆的基业,回去我可以让父亲在南洋补几个港口给你,你若愿意做生意,南洋这边也可以交给你一部分生意。” “都官商了,还需要我去做生意?你们以为放弃新大陆获得官商之位就可以高枕无忧是吗?可在海上其他豪商甚至列强看来,这就是我们郑家衰退的开始。我们这样的家族,不进则意味着退,谁都可以来咬一口!” 郑泽见说服不了这个二弟,神色终于阴沉下来,“那么,二弟,你究竟想怎样呢?” “同样在朝中寻求庇护,那么寻求那些腐败无能的江南士大夫,为何不反过头联合另外一支党派呢?” 郑泽大惊,“你支持大逆不道的革新派?!” “哼,在我看来,他们才是锐意进取之辈。 他们当政,大明才能抛开诸多掣肘,不再妄自尊大,明白什么叫做国际战略,如此方能更进一步! 而且他们并没有损害我们郑家的利益啊,大哥你为什么这么恨他们?” “无君无父,禽兽之辈!” “反正都虚君实相了,为何不能再进一步,君主立宪?” “!!!” 笃信儒家君君臣臣那一套的郑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这次商业联盟的理事官席位,我志在必得!为的是我们郑家不被你和爹带到沟里去!” “二弟,与海外蛮夷接触太多,你已经不知中华礼仪传统。” “大哥,话已至此,你我都早作准备吧。” “好!” 郑宏带着魏燃他们一同离去。 在路上,魏燃问道:“我原以为你与家族关系只是不佳,没想到……” “不错,如你所见,这是理念上的根本分歧。” 魏燃沉默半晌,“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摆明了车马,我和大哥怎么出手,都不用愧疚。只是此番,我不能轻易前往大明本土,带你寻访俞老将军的事,我只能委托他人了。” 魏燃点了点头,“伤好了,我就出发。” 郑宏在马车上点了支烟,他看着窗外,眉头深锁,不知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 在马车快行驶到酒店时,他忽然息了眼,非常郑重的看着魏燃。 “魏兄弟,我为人笃信阳谋,也擅长布置阴谋。与家族这般决裂,在这南洋之地,我所能用到的力量,已经十分稀少,根本不可能与大哥对抗。 所以为此,我准备了诸多手段,这些手段涉及到了许多方方面面非常肮脏的交易。都只是为了增强我在南洋的实力。 而这些不可言说的肮脏手段的最后,商会联盟的理事官位置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有获得这个席位,我才能对那些作为后手的势力做出足够分量的保证,而你是获得这个理事官席位的关键!” 魏燃以前是名职业拳手,现在他的思维模式,依然当自己只是名职业拳手。 现在要卷入到全球商业联盟的重要席位争夺、郑家内部倾轧、大明王朝守旧派与革新派的争斗等等可以搅动时代漩涡的历史事件中,因此魏燃觉得十分不自在,甚至宛如梦境。 更何况,魏燃还有魔鬼在背后,当获得俞家的家学后,能否参加拳愿赛还是个问题,因此此刻保持着沉默,并未主动接话。 “但是你帮过我很多,还救过我的命!况且,我大哥已经邀请了杀手世家吴家的人参加比赛,我听说过这个世家,他们也掌握着不同寻常的力量。曾在非洲作为布鲁部落的雇佣军,以单人实力,偷袭一个百人的英军部队,将之全数击杀。 这个家族的人实力非常可怕,所以,我打算让你自己决定是否参加拳愿赛,我不强求。毕竟我输了,最多是被软禁家中不得出海。但你如果输了,在台上是很有可能为此丧命的。” 郑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死在台上的砂楚。 第四十一章 疗伤 郑宏如此诚恳,让魏燃有些感动,以自身的状况又有些为难,暗中呼叫魔鬼,但魔鬼似乎不在线,没有丝毫回应。 “在俞家学到东西后,我会帮你争取拳愿赛的冠军。”魏燃心中则补充了一句,只要我背后的那个魔鬼不反对,拳愿赛,我不会退缩,毕竟我也想成为这个世界的第一。 郑宏再点了支烟,夹在手上,缓缓说道:“魏兄弟,你不用答应得这么快,可以随时反悔,我都接受!” 魏燃看着窗外说道:“你放心好了。” 暗中再补充了一句,我会跟魔鬼好好商量一番的,争取参加这场拳赛,到时就当是熟练新学到的能力,顺便再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 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近日里,你做了不少布置,看你与你大哥的争执,似乎涉及到时代发展的漩涡,可能与我说一些?” 见魏燃说得有趣,郑宏笑道:“都是阴谋诡计,哪来的时代漩涡。 此番我与大哥交恶,他毕竟会立刻向我新大陆的根基之地下手。那里原本就被家族埋了暗桩,现在如果见到朝廷旨意和家族的吩咐,只怕会有所混乱。 好在我早就安排了后手,新大陆那边至少可以坚持一年,还能牵扯住家族内不少力量。所以我决定在这一年内,于南洋放手一搏。 因此,即便与索罗斯四世有仇,我也一样能和他联手。我也不怕告诉你,大明海军、南洋各殖民地的总督、日本大名、商业联盟理事会成员等等,这些势力我都有接触,他们都算是我的后手。 不过……这些后手并不是那么容易启动的,他们虽然认可我的能力,但我缺乏权力,没办法满足他们的需求!所以想要他们在关键时候出手,我必须获得足够重要的身份地位,一个在全世界都举足轻重的地位。 比如可以制定全球商业规则的理事官。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关键的时候,发动迅雷不及掩耳,又强横至极的力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宏的具体计划没有详细说出来,或许说因为这种斗争变数巨大,需要随机应变,因此也没法说出来。 回到酒店的保健室,柳雯菲开始给魏燃治疗大腿上的伤势,其他人都已先离去。 柳雯菲递给魏燃一根木棍,“咬住它,不然疼起来的时候,怕咬到舌头。” 魏燃并没有逞能,坐下来后,保持全身放松,咬住木棍。 柳雯菲先给魏燃扎了银针,然后开始对大腿受损位置涂上散瘀活血的药,再开始进行推拿。 她那双纤纤玉手指力十分强劲,初一按上,十指挤压住肌肉筋腱,然后以特殊的手法,将这些受损的肌肉像是梳理一般,往正确的位置推拿。 且不说肌肉本身受损的疼痛,光是活血药的药力渗入其中的过程,都堪称灼热难当。 初时还能因为神经受损,而痛感稍轻,待药力渗入后,开始逐渐活血化瘀,那神经也逐渐活跃起来,对于疼痛的感受也越发敏感。 就仿佛千万根针在筋腱里面扎刺,之后又是酸、胀还有仿佛抽筋的疼痛一个个涌现上来,最后干脆就分不清究竟属于哪种类型的痛。 总之就是痛入骨髓,比在拳台上挨了任何一记重炮都要难忍得多。 魏燃双目突出,几乎要将木棍咬烂,双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汗出如浆。 柳雯菲也出了一身汗,毕竟这干的是体力活,面对魏燃腿上的腱子肉,几乎需要她将家传的绝学全部使出,才能应对自如。 大半个小时过去,魏燃大腿处的痛感神经逐渐由敏感变成麻痹,这痛苦的治疗过程才终告结束。 柳雯菲给魏燃的大腿缠上裹了一层绵密的纱布,内中包覆的膏药含有一种奇特的味道,略微刺鼻。 待固定好后,她才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魏燃松掉口中咬着的木棍,上面牙印深刻,几乎将棍子咬断,然后脱力般的瘫靠在椅子上。 柳雯菲嘴角浅笑,悄然走到魏燃身后,在他头部、肩颈和背部按摩起来,手上力道适中,让人非常舒适,正好缓解了魏燃的疼痛。 只是这个女人,手法按揉之间,常常有轻微抚摸的动作,充满暧昧之意,若是正常男子,早就想入非非,心猿意马起来。 但是魏燃今日实在太过疲惫,很可惜,他只是感觉到身体阵阵舒适,甚至起了些睡意,丝毫不为所动。 柳雯菲见魏燃确实非常疲惫,便待他肌肉舒缓后,才开口道:“好了,魏大哥,以后每天来保健室推拿一次,一周左右应该能恢复正常走路。” 魏燃嘴角抽了抽,无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自己的大腿。 这里淤青化了不少,显得有些红肿,原本扭曲的肌肉也恢复了条理,不再是扭曲成一团的模样,看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此番回想起砂楚的腿功,也是生平见过最强的一位。 “那个,魏大哥,你觉得船长与郑家大公子斗,能斗得赢吗?” 柳雯菲忽然问道。 魏燃一愣,很奇怪她只是作为郑宏的雇员,为何关心郑家的内部斗争,因此没有回答,只是疑惑的看向她。 柳雯菲摇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为船长担心而已。毕竟郑家大公子的名声,在江南很大,东南很多读书人都很支持他。” 魏燃皱眉,郑泽一个商人,整天想的是如何与读书人打交道? “你不用为船长担心,他们兄弟两人相争,胜败与否都是肉烂在锅里,败的一方最多放弃手中的权力,回家当个富家翁,想想看,还有谁能有这样的福气?” 柳雯菲愕然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觉得魏燃说得在理。再怎么都是亲兄弟,哪怕互相之间相处并不和谐,总不可能自相残杀吧。郑家富裕,作为失败的一方,回家后也依然少不了荣华富贵,哪用为他担心。 看着柳雯菲离去,魏燃坐在保健室里休息。但思考起刚才柳雯菲的问话,却总感觉有些不对。 思来想去,最后将从新大陆回来的一系列事情都回忆了一遍。终于脑中一道光闪过,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乘坐黑鱼号是在南海被海盗攻击的,魏燃记得出航前,黑鱼号是在泉州装卸货物再补给完,就直接出发。 出发的时间是临时决定的,甚至海上的航线也是在泉州随意定下来的。 而海盗攻击黑鱼号的目的非常明确,证明海盗提前就知道黑鱼号会在那个时间路过那条航道,否则不可能那么精准的拦截住。 想到这一点,说明在泉州的时候,就有人将出航时间以及航线的事情告知给了索罗斯四世,这样索罗斯四世才能及时安排海盗拦截。 是谁出卖的消息? 魏燃开始回想当初在泉州港时,郑宏说起出航时间和有关航道的事。当时附近都有谁?大副、郝爷、高桥、山下还有郑管事,再加上我。 如果不出意料,出卖消息的人,应该就在这些人里面,会是谁呢? 魏燃坐着思考的时候,保健室的门打开。 高桥出现在门口,憨厚的笑着说道:“我看柳姑娘已经回房了,所以下来看看。魏师傅你的脚受伤了,应该不好走路吧,我扶你回房间吧。” 第四十二章 内奸 魏燃看着高桥点了点头,“这事,本应该阿三来做的。” 高桥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又转头往外看了一眼,奇道:“对呀,阿三跑哪去了,这小子难道又去偷懒了?” “又?”魏燃靠在椅子上,只说了一个字。 “是啊,这印度阿三狡猾的很,经常偷奸耍滑!魏师傅,我来扶你吧。”说着高桥就走了进来。 魏燃暗道:阿三当初能够从奴隶当中提拔出来,就是因为他足够勤快、听话、机灵还有胆小,便是郑宏也从未说他惯会偷奸耍滑,否则早就打回奴隶营了。 “高桥!” 高桥见魏燃喊的声音比较大,十分诧异,一时停在原地。 魏燃笑道:“之前和你对练的时候,也教过你不少搏击的窍门,学得怎样?不如现在来切磋一下吧。” 高桥愕然,看了眼魏燃被纱布包裹起来的大腿,诧异的问道:“现在?可是魏师傅你不是刚刚打完拳赛,一身伤都没恢复吗?” “你不打,我可要打过来了。” 魏燃作势要一拳打向高桥,高桥以为魏燃真是心血来潮想要切磋,便抬手准备格挡这一拳。 谁知,魏燃一拳拉过来却是虚招,目的是带动腰腹核心旋转,提起跨部,使未受伤的那条腿高高甩出去,宛如鞭子一般抽往高桥头部。 高桥没料到出拳是假动作,匆忙将手臂护头,但动作过于忙乱保护姿势未完全成型,便被一脚踢中。宛如木偶一般,被踢得猛的往墙边栽倒而去。若非及时扶住墙,否则就要被踢倒。 这一脚分量不轻,高桥自然能分辨得出这一脚的目的究竟是想击倒自己,还是想切磋。 他扶住墙壁站稳后,立马脱出魏燃攻击范围,毕竟魏燃腿部受伤,是不好直接追击的。 高桥甩了甩被踢得青紫的手臂,说道:“若不是魏师傅你另一条腿有伤,影响到了核心发力,这一脚应该可以更快更猛,我根本防不住便会被击倒的。” 魏燃站在原地,一脸肃然,点头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呵呵,那么可以告诉我,魏师傅你拳脚之上,为何会有杀意吗?”高桥眯起了眼睛。 “理由?因为你是内奸。” “哈,魏师傅在胡说什么?你今天这一场比赛打得糊涂了吗?还是伤到了脑子?” “如果你不是的话,敢把藏在后面的那支手伸出来吗?应该已经将匕首之类的武器拔出来了吧。” 高桥愣住,缓缓将藏在背后的那支手拿了出来,上面果然反握着一柄匕首。 “魏师傅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当初从日本收养你的那个人,是大公子吧。” 高桥沉默了,半晌后,一脸略带癫狂的笑意说道:“我们都只注意到魏师傅你一身肌肉和功夫,倒是忽略了你的洞察能力啊。 是从泉州出海后,被海盗劫杀一事上怀疑到我的吧。我还原想,当时听到郑二公子说出时间和航线的话不止我一人,再怎么样也不会那么容易怀疑到我才对。 毕竟大副也曾在郑家南洋商队中做过事,是最近一年才跟随二公子的;郑管事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经常做些以为二公子不知道的小动作。 而我则跟随郑二公子在新大陆闯荡过很多年,有过多次生死与共,又曾备受伊藤大师的信任。相比较而言,那两个人怎么看都比我的嫌疑要大吧。” “我本来也不确定,你的嫌疑的确怎么看都不是最大的那个。直到方才,自从回到酒店后,我就一直没看到阿三。最后在我治疗完毕时,阿三本应该早就到的,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你。 阿三虽然胆小,但还算尽忠职守,他的一应工作没有过任何折扣。即便有事,也会提前告知于我或者船长。现在没有出现,只能说明被人控制了。 而这个时间点,我太虚弱,你又来得太巧,所以就只能怀疑你了。藏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决定动手,而且针对的是我?” 高桥把匕首放到身前,“大公子已经知道你会去找俞老将军寻求那种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他不想后面有太多变数,想阻止你参加拳愿赛。所以我只能替大公子想想办法,而你太强了,只有现在才是最好对付你的时机。” “今日我和郑宏讨论,想来他们兄弟二人相争,失败者也就最多是放弃权力而已。现在看来,这大公子是想除去船长以绝后患啊。” 高桥神色黯然,“我也不想二公子出事,但我只能忠于大公子,我是他的武士!” 魏燃说道:“当日海盗劫杀,如果成功,你可是也没办法活着的。” “早已立过誓,粉身碎骨以报大公子养育之恩,所以即便以身相陨,也毫无顾忌。” “你杀了我,岂不是暴露了自己身份,进而二公子也知道大公子对他怀着的是什么心思了。这样他们兄弟二人相争,就不是有限度的争斗了,而是赌上性命的死斗,你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我早已做好准备将此事嫁祸给大副,这个海盗完全有可能被索罗斯四世收买。这样一来,二公子最后只能将矛盾转移到索罗斯四世那里去,而不会怀疑到大公子这边,毕竟索罗斯杀你的动机最深嫌疑最大。” 魏燃摇头讽刺般的笑道:“这个大副,真够可怜的。更可怜的是,这些计划都没有通知过大公子,而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吧。若非把其他人都当成猪,真不知别人会看不穿这么拙劣的嫁祸之法?” 高桥一脸不耐,他顺手关上保健室的门,由于保健室是医疗之地,需要保持安静,因此位置本就僻静,再加上现在是深夜,更没有人在这附近。是个极佳的作案场所。 “看不看得穿都无所谓了,主公要杀二公子,我自当全力为主公分忧! 好了,魏师傅,我很敬佩你的武功和为人,可惜我是武士,为了主公,必须杀了你。” 魏燃继续那一脸讥讽的笑意,摆出格斗的抱架,讥笑道:“你以为你这点本事,有把匕首,就能杀得了我?” 高桥一声冷笑,右手反握匕首指向魏燃,左手护在右手旁边,牢牢控制住距离一步一步的向魏燃靠近。 第四十三章 空手入白刃 保健室为了安静,隔音设计得很好,又离其他客房和服务人员房间很远,因此即便在这里大叫,也很难惊动其他人。 魏燃一直缓缓后退,与持握匕首的高桥保持着距离,同时紧紧盯着高桥的双目。 反持匕首的人最难对付,这样持握匕首的方法,虽然直刺不那么利索,却利于切割和锥刺。同时也很难夺取和击落,懂得玩匕首的一般都是这种握法。 徒手的魏燃,现在一身是伤,再加上体力消耗也很大,此时面对持械的高桥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而且高桥平日里对练表现的实力平平,但谁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意隐藏过。 高桥是想将魏燃逐渐逼入墙角,这样进攻的成功几率会大很多。他深知魏燃实力强大,因此格外忌惮,深怕被魏燃拼着受伤来个绝地翻盘。 魏燃退到床铺附近时,做了一个大步后撤,意图沿着墙壁转移方位的动作。 高桥急忙跟上,想继续压迫魏燃的移动空间。哪知魏燃只退了半步,便咬牙皱眉强忍大腿疼痛,扶住床边,以完好无损的那支脚冲着急忙冲进的高桥持械手踢去。 高桥嘴角一抹狰狞的笑容,不做闪避,只略微调整手上匕首尖端指向,便等着魏燃一脚踢来。这样仓促的一脚不仅伤不到自己,更会直接踢在匕首上,反受重创。 魏燃当然不会这么蠢,从开始见到高桥掏出匕首的时候,魏燃就在思考对策,并且已经想好了一种战术,虽然有些冒险,但已经是这个时候最安全的做法。 他这一脚依然是欺敌,踢到一半便止住踢势,忽然重重的往地面一踏! 高桥看到魏燃改变动作,立刻调转匕首,一脸阴沉的将匕首尖端指向魏燃胸口,整个人不顾魏燃其他动作,向前直刺过去。看来深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精髓,没有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魏燃双眼猛睁,就是现在! 他扶在床边的那支手看来是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实际忽然扯过床上的被子往自己身前一缠一卷。 棉被不算厚,但也说不上薄,正好卷住高桥刺来的匕首。而魏燃扭转被子的手法也阻止住了高桥匕首前刺的动作。 同时刚才震踏下来的一脚,却是精准的瞄准了高桥的脚趾。 高桥在酒店多数时候穿的都是木屐,木屐是人字拖的形状,脚趾暴露在外。被魏燃这一脚踩中,不断也要受重伤。 高桥疼的双目圆睁,里面满是血丝。 趁此之际,魏燃隔着被子抓住高桥的持械手手腕,阻止他继续前刺。 高桥这个时候竟然忍住了脚趾传来的剧痛,满脸憋得通红,闷叫着双手握住匕首,死死盯着魏燃双目,爆发全身力量继续向魏燃胸膛直刺而去。 而后魏燃也弓起脚步,爆发核心力量,双方开始猛然角力! 这个过程一点不像魏燃以前看过的动作片,主角可以用各种花式动作夺取敌人手中的短刀匕首,实际面对持械且有搏击底子的敌人,那些空手入白刃的动作都是自动送死的行为。 只有如魏燃这样,充分借助外物削弱对方武器优势,然后想办法控制对方持械手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如果面对的是一般人,魏燃握住对方的手,不需技巧,只凭力气就能夺取掉匕首。 但面对的是高桥这样的搏击高手,这种状况下,技巧同样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一样只能比拼蛮力。 高桥双手推着匕首,一脸狰狞的顶着魏燃连连后退,后退的过程,腿部需蹬地抵抗,便牵动了大腿处的伤口,令魏燃面貌变得更加扭曲。 “去死吧!魏师傅!”高桥阴沉的说道。 魏燃被顶到了墙边,他一脸怒气,勉力抵御这股推力。他脚部有伤,拼全身力气必然处于下风,而手上的力气却比对方要强。 因此魏燃靠在墙壁上后,才露出狰狞的笑容。 “兔崽子,想杀老子,你的段位还不够!” 墙壁反而支撑住了魏燃的身体平衡,更利于他发挥核心腰腹的力量,而且腿部也不用再受折磨。 此时纯凭蛮劲,一点点扭转开了高桥手臂,看得高桥双目圆睁,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待偏开离魏燃胸口后,魏燃猛的一个撩阴腿直踢高桥下体。高桥注意力都在裹在被子里的匕首上,对于这样阴损的一脚,有些措手不及,只勉强扭转跨部,被踢到大腿上,疼得脸色更加狰狞。 正是这一下,高桥手上的劲下意识松了更多,被魏燃骤然近身到怀中,一手拽住持械手臂,一手穿过腋窝,利用肩膀一顶,腰腹发力使出过肩摔,直接高桥脑袋朝前的砸在墙壁上。 落地的时候,再单膝跪在高桥持械的手臂上,膝盖上传来的巨大力量,直接令他武器脱手。 高桥头部被砸得不轻,嗡鸣作响,甚至出现脑震荡的症状。但感知到匕首脱手后,也是一阵惊惧,下意识便伸手意图抓住魏燃手臂,拖到地面扭打。 魏燃是综合格斗顶尖高手,站立技还是地面技都是顶尖水准。高桥伸出手,反而被魏燃控制住,以十字固的技巧给直接锁断。 之后起来,又拧断了他另外一支手,然后拖着他往保健室外走去…… 十分钟后,在酒店的会议室内…… 会议室中间的桌子已经被清出去,留下的凳子全部被推到了墙边。 郑宏和他的护卫,还有郑管事、徐剑锋、黑鱼号大副,以及魏燃围在中间。 而高桥就坐在地板上,被众人一起围观着。 郑宏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烟雾后的表情不明意味;他的护卫山下,与高桥都师从过伊藤,此时山下看着高桥的神情既有惊讶也有气愤,更多的还是惋惜; 大副跟郑管事二人都有些战战兢兢,郑管事身材很有福气,此时可以看到背心都湿透了; 徐剑锋双手负于胸前,居高临下看着高桥的表情,似乎有杀之不足惜之意; 魏燃同样也坐在椅子上,他的腿经过刚才的打斗,伤势又被牵引,十分疼痛,不能站立。他看着高桥的神情,说不出来的意味。 “呵呵,套用粤省人的白话怎么说?你个死扑街!竟是二五仔?!” 郑宏拍了拍高桥的脸,用燃烧的烟蒂来回拧动着摁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恨意藏在这个动作中。 “我郑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亏我那么信任你,每次出海打猎都会带你行动,你小子居然是我大哥安排来的卧底?” 第四十四章 侵犯 高桥被烫得脸上肌肉连连抽搐,硬是一声未吭。之后被郑宏踢翻在地,再用脚在脸上狠狠碾了几下,高桥居然还能对郑宏笑起来。 “二公子,主公待人,可不会像你这么残暴。” 郑宏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郑泽那王八蛋想杀他的亲兄弟,你说他不残暴?” 高桥一声冷笑,“那是二公子与郑家的整体线路走得南辕北辙了,二公子在新大陆做得越是风生水起,郑家在大明就越是遭人忌惮。为了郑家一个家族,毁了你个人,又算什么?” 郑宏蔑视道:“你个二五仔懂什么?郑家这个体量,不进则退!家族内那些人想要通过委曲求全,来换取内阁那帮江南士大夫的信任,那为什么不换一个让老子们觉得过得去的内阁?” 高桥愕然半晌,说道:“主公曾说你胆大妄为、行事偏激、不拘常理。虽聪明过人且习得一身本事,却是个酷爱冒险走入极端的人。行大事往往不成功便成仁,若不能成就大业,就会将你自己和跟随你的人一起带入绝境。这个评价,真是一点也没错!” 郑宏再次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哥哥,将我看得真透。但也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带领郑家走向更高层次,而不是成为内阁所养的一条哈巴狗!” “但是失败,郑家岂非万劫不复?你从来没有为郑家这么一个大家族考虑过!你所想的只是你自己的功业!你这个自私的郑家败类!” 郑宏表情凝固住,紧紧盯着高桥那双倔强的眼神,最后说道:“好!好!好!你一个从日本收养的弃儿,居然能把郑家内部的问题看这么清楚,倒也算一个人才。我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背叛我大哥,投靠我?” 高桥笑了起来,说道:“你不如现在就将我丢到海里去。” “成全你!山下,在他身上割几刀,再扔到深海区去!” “嗨依!主公!” 在高桥被拖起来准备带出去的时候,魏燃骤然起身,一记狂猛的重炮打在高桥后脑上,这一拳力道极大,只听得颅骨碎裂的声音,也知高桥必然当场死亡。 然后魏燃不再理会在场众人的惊愕,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步,打开会议室的门走到外面,由阿三过来架住肩膀,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郑宏看着已经死去的高桥,再次点燃了一支烟…… 之后一段时间,魏燃都在好生休养身体。而郑宏开始往返于南洋以及南亚诸地。 此时他身边的安全防护做得极严,只说护卫便已经不止山下一人,而是至少一队精锐武者,皆是火器和冷兵器方面的高手。同时在出行前必然先布置暗卫,混在人群中和至高点进行警戒。 出海则必然七船同行,都是最高的火力配制,除非出动正规军,否则寻常海贼和武装商船遇到,只能绕着走,得防止被郑宏抢劫。 十日的时间过去,魏燃大腿上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实际上在两日前他就能进行恢复性的训练。只要受伤的大腿不过分用力,基本不影响行动。 这一日在保健室内,魏燃任由柳雯菲帮自己解除纱布,进行过最后一次推拿后,基本就可以说痊愈了。 柳雯菲今日脸颊总是绯红的模样,魏燃是个粗线条,十分迟钝,对此并没太多注意。只坐在床上拿着份南洋日报观看。 这上面记载了许多海上近期发生的事,尤其海运商贸方面信息十分丰富。 南洋很多港口,除了少数几个关键地方,如马六甲附近的港口,被大明朝廷牢牢控制。很多小型的,却有着特殊功效的港口,通常由商人主管运营,只需缴纳一部分税收给大明朝廷即可。 这几日的报纸上,记载了许多港口运营权更迭的信息。当然明面上出现的商会和接手人,都不会是幕后真正的老板。 而有关货物贸易,出现些许波动,表面上看似乎是正常的市场调节。但结合郑宏这段时间的动作,总觉得南洋这一块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况。 自从出了高桥这个叛徒后,郑宏不止对身边的安保加强了许多,便是很多不信任的人,也开始逐渐调离重要岗位。他很多重要的事情都只闷在自己心里,独自谋划,现在魏燃也不知道他究竟捏着什么手段。 因此只能根据报纸上的一点有限信息,进行私下里的推测。但目前来说,看不出郑宏具体的谋划动作,只隐隐看出一切行动,似乎都在支援某个势力。 正琢磨的时候,柳雯菲已经做完了手上的工作。她今天没有像往日那样,在背后给魏燃松弛训练后的筋骨,竟然就着魏燃的两条大腿开始按摩,手法十分奇特。 魏燃不知不觉间,只觉小腹以下升起一股热气,原始的谷欠望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平日里压制这些本能谷欠望的方式,便是将多余精力挥洒到训练中去。 以至于魏燃很少亲近女性,牢牢将那些谷欠念压制在心底。或许说来迷信,这样似乎可以令他在拳台上发挥出惊人的力量,因此居然也就坚持下来。 而今番,在柳雯菲诡异的手法中,他那股被强压许久许久的谷欠念,宛如恶龙出闸,升腾而起,即便涌动心绪也极难压制。 因此魏燃看向柳雯菲的眼神,越发具有强烈的侵略性。再被柳雯菲妩媚的抬头互相一个对视,秋波相送之下,终于忍耐不住。一把将柳雯菲粗暴的扔到床上,而后反压身下! 魏燃并非初哥,动手的时候十分娴熟,再加巨大的力量、坚实的肌肉,牢牢压制着柳雯菲娇柔软媚的身躯,使她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正要低头俯身下去,忽然感到脖颈动脉附近的皮肤一阵冰凉,出于武者自我保护的本能令他暂时清醒一点,停止下了后面更具侵犯的动作。 看着柳雯菲似笑非笑的脸,霞飞双颊宛如桃花,极致魅惑,动人心魄,又闻到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清淡别致的体香,充满极度的诱惑。 然而脖颈动脉处却被顶着一根内中中空,专用来放血的针,且隐隐刺破了表皮,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冲动又是胆寒惊颤,无以言说的矛盾之极。 魏燃粗重的呼吸喷在柳雯菲脸上,他双目依然具备强烈的侵犯性,只是在接下来自我呼吸的调整中,慢慢在恢复平静。 “魏大哥,是想要我吗?”柳雯菲轻启朱唇,笑容明艳。 魏燃的双眉渐渐皱起,他仍在与心底的恶龙做着剧烈的斗争。 第四十五章 负心非薄幸 “菲菲虽然像魏大哥之前说的那般拜金、狠辣,可也是个自重清白的良家女子,不似青楼女子那般可以随意……亵玩。” 柳雯菲说话的时候,依然保持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眼角却是桃花暗藏,十足的妩媚姿态。 魏燃眼神中一会儿火热,一会儿清明,兀自做着强烈的自我斗争。 “除非魏大哥可以……可以娶我为妻,也不必到菲菲老家去。便在这龙门港举办亲事,船长便可以当证婚人,那时菲菲便任由魏大哥……” 说着眼睛垂了下去,一脸娇羞之意。 寻常男子见到此番情况,自然而然就着这股火热的气氛便立刻答应下来,好早日品尝那新婚燕尔的趣味,脑中哪还会有丝毫冷静。 魏燃此时双眼却是精芒闪过,双臂一撑便坐了起来。再不会近距离看着她那副娇柔魅惑的红颜,以及也闻不到她身上那般奇异的体香后,心中那股谷欠念也就没有方才那般如要蒸腾而出的感觉。虽然依然强烈,但属于可以在自我控制的范畴内。 柳雯菲显然没料到魏燃的自持力居然这般强悍,刚才她明明感受到了魏燃身体下方炽热刚健的毒龙如要随时出海,也看到了魏燃表现出的超越正常男子的强烈侵犯力。 因此一时不敢相信他居然自持住了,登时颇为愕然的就这么躺着不动,手持的放血长针依然保持在原地,显得有些可笑。 魏燃再次远离两步,看着柳雯菲说道:“你方才用的手法,以及今日化妆使用的胭脂还有香水,里面都充斥了引发男人谷欠念的东西是吧。” 柳雯菲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被撕扯得有些凌乱的衣衫和长发,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任凭哪个女子,再使出这般程度的魅惑之术后,居然还没法打动一个男人,反而被对方当场拆穿,只怕都会恼羞成怒,难以保持平日里的矜持之色。 她冷哼一声,“魏师傅当真不是凡人,只怕宫里面的公公也做不到魏师傅这般地步。” 亲热的大哥,变成了冰冷的师傅。 魏燃哈哈笑道:“魏某不会拒绝心中真正恋慕的女子,可对于姑娘这般手段拙劣,没有底线的做法,却是不齿。” 柳雯菲轻咬下唇,双眼湿润,颇有些受到羞辱的味道,却是强自反唇相讥道:“可小女子怎么觉得魏师傅却是个无能之人呢?” 男人怎么可以被女人说无能?! 因此魏燃接着冷笑道:“若是方才姑娘你不用那根放血针,或者现在也不用,你可以看看魏某是否真的无能。” 这是典型的吃了肉,还不负责任的做法。 柳雯菲恨恨道:“你那样便叫做无耻!” 魏燃真是忍不住的大笑,“若说魏某无耻,那么勾起魏某原始情谷欠的姑娘你呢?” 柳雯菲被气得再次咬住嘴唇,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滑了下来,一副风中飘零,柔弱难当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小女子就这么当不得魏大哥正眼相待吗?” 魏燃自然不屑于欺负一个柔弱女子,可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能被她表面的姿态欺骗啊。不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土着,身怀魔鬼的任务要完成。 即便他是这个世界的土着,若是进了她的壳中,整日里面对这个摸不清心思、诡诈狡猾、行为异于常人,又自主能力极强的女子,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更何况,从她之前那一系列魅惑手法,以及最后还能以放血针相威胁,那是深知人性弱点,并懂得加以控制的一类人。 如果真娶了她,只怕下半辈子从精神到身体都得被她玩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魏燃此时有些头痛,看着这个女人,你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究竟是利用了人性弱点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如此。 而魏燃又是个粗人,对于这些需要细细观察且思考的东西,最是头痛。 因此很干脆的朝柳雯菲拱了拱手,“柳姑娘的能耐,只怕世间也是少有人及,魏某不敢看不上姑娘,更怕看上了以后的后果。姑娘还是自行冷静冷静吧,魏某先行告辞。” 说着匆匆离开保健室,往训练室而去。 留下柳雯菲在房间中,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我就不信,魏大哥你偏偏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魏燃再次在训练室里面挥汗如雨,直到累得精疲力尽,方才将刚刚蒸腾起来的情绪压制下去。 之后魏燃便前往海边散步,跟随他的人除了胆小的阿三,还有两名持枪的护卫。鉴于郑宏已经和他大哥开始将斗争放到明面上,所以安排了佣兵专门保护魏燃。 正走到一片椰树林旁边的时候,一道黑色的人影猛然窜出。 魏燃身后的两名护卫连拉开枪上保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放翻在地。阿三一脸愕然,腹部便中了一拳,晕倒在了地上。 魏燃摆出拳架,一脸凝重。对方表现出的速度十分快速,出手也是一招制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是个相当厉害的高手。 这个身穿黑色短打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魏燃一眼看去,那双没有眼白,尽是黑色的眼睛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吴雷禅,郑家大公子郑泽的拳手,杀手世家吴家的嫡传,号称吴家第一高手,也是拳愿赛上的强大对手。 魏燃当日在资格赛场上见过他,自然知道他是谁。 “吴雷禅?你是想将拳愿赛提前进行吗?” 吴雷禅无所谓的笑了笑,摇头道:“不是,因为没有必要。我是来劝你放弃拳愿赛的,毕竟三十二名拳手里面,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不能称之为普通人类。你要是去参加,呵呵,一定会死的。” 吴雷禅看着魏燃不为所动的神情,笑了笑,说道:“你一定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那我来表演一下什么叫做非人类的力量,希望你心里有数。” 说着吴雷禅一个瞬间突进,便到了魏燃身前,一拳击向魏燃腹部。 魏燃只觉对方的速度不仅快得远超自身的反应极限,更是连吴雷禅肩膀和腰胯的动作都看不见,因此后退格挡的时候,显得慢了不止一拍。 吴雷禅的拳头停在魏燃腹部位置,力量控制得十分精准,只停在他的腹部表面,带出的气流冲击到肚皮上,激起一阵凉意。 第四十六章 超越极限的力量展示 魏燃有些恼怒,抬手一拳回击。吴雷禅似乎专门等到魏燃出拳后再移动,竟然也能轻巧的闪过。 后面魏燃接连拳脚攻击,吴雷禅都是等到他的拳脚已经打出后,才做闪避动作。 魏燃看得心惊不已,这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清楚。 人类极限神经反应速度是0.1秒,而职业拳手的出拳速度远远快过这个时间,魏燃的出拳踢腿速度更不用说。 也就是说,面对职业拳手的攻击,正常人除非提前做出预判进行闪避,否则等到别人拳头已经打出来,就根本躲不开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吴雷禅能够刻意在魏燃拳脚打出的时候,再进行闪避。说明他的躲闪速度要远快过魏燃的出拳速度,神经反应极限也要超过魏燃的拳脚速度。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能够做到的事! “该我了。”吴雷禅面无表情的边躲闪边说道。 躲闪的间隙,猛然出掌,一掌打在魏燃下巴,一掌打在魏燃太阳神经中枢,一掌打在肝区。魏燃噔噔噔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体,这三个位置虽然击打有先后,但魏燃却感觉如同时被击中一般。 打完后,吴雷禅也没有继续攻击。 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是经验和技术能够弥补的,打下去简直毫无意义。 “明白了吗?”吴雷禅笑道。 魏燃凝重的点头道:“这个力量,很强大!” “那么退出吧,我不想到时在擂台上杀了你这个凡人中的天才。” 魏燃没有回答吴雷禅的话,转身便往酒店走去。 开玩笑,虽然打定主意要参加拳愿赛,绝对不会退出,但肯定不会这个时候说出来。否则对方明明没有杀意,却因为一句话而起了杀念,自己死得岂不是冤枉。 只有得到俞家的那个修炼方法,才有机会在正面击败吴雷禅,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主动作死的。 吴雷禅很满意,以为魏燃接受了自己的好意,悠闲的往反方向离开。 回到酒店后,魏燃直接找到了管事郑松涛。 郑松涛很奇怪魏燃身边怎么没看到阿三和那两个护卫,但也没有多问。 “郑管事,我什么时候能出发去大陆。” 见识过吴雷禅的力量后,魏燃十分震惊,直到现在心绪都未能平静,当是迫不及待的要获得像他那样的力量。 “不出意外,海军明日会到达龙门港,到时我带你去。” 魏燃什么都没说,也没问为什么去见海军,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 第二天中午,南海舰队果然准时靠港补给。 魏燃和郑松涛早就等在了军港外面,看到超级风帆战列舰定海号率领旗下舰队停岸,郑松涛便向卫兵出示了相关证件,才进到军港里面。 魏燃看着这艘级别更在一级风帆战列舰之上的战舰,显得很是惊讶。 这艘战舰有四层甲板,共一百四十余门火炮,涵盖远程射击的加农炮,与近距离交战的短重炮。 排水量达五千吨,长度至少在七十米,宽十八米,载员在一千人以上。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海上战列舰,也是大明南海的守护神。 能在这艘庞然大物上指挥南海舰队的人,自然只有南海舰队总兵朱永辰。 魏燃没想到将是这个人带自己去见俞老将军,看来俞老将军虽然被免职,但军中威望甚重啊。 在军港内的总兵府邸,魏燃看着朱永辰在沏着功夫茶,他似乎对茶道情有独钟。 双方都见过面,算是熟人,因此魏燃直接开门见山。 “朱大人,未知何时能出发前往泉州?” 朱永辰倒腾着茶具,温和的笑道:“你似乎比宏儿还着急,不过来此之前,我已经去见过俞老将军,将这件事说给他听过。” 魏燃心下一动,“俞老将军究竟是何意思呢?” “他不想教你,说得很干脆。所以我说,你不然放弃算了。” 魏燃神色阴沉下来,“朱大人何妨带我去见一下俞老将军,或许我可以说服他。” “郑宏曾经与他有过不浅的交情,更以重金去请求过他,他都未曾答应,你觉得你自己凭什么能说服他呢?” 魏燃沉默半晌,开口道:“俞老将军想要的,也许不是钱。” “哦?那你认为会是什么呢?” “只有见过他后,我才能知道。” 朱永辰帮魏燃倒了杯茶,堂堂一个海军总司令为一个拳手倒茶,只怕能惊掉一众人的下巴。 郑松涛就是如此,他愕然看着朱永辰的动作,有种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味道。 朱永辰再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听说吴雷禅昨天来找过你。” 魏燃早就知道这些人手眼通天,发生在太阳底下的事情,没多少是他们查不出来的。 “不错,我还见识过他的本事。说实话,我完全不是对手,他一只手都能轻易解决了我。” “那你还有胆量去参加这场拳愿赛?” “哼,一个武者,追求的就是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而吴雷禅的表现,让我看到了超越人体极限的可能,这是我毕生追求的东西。为此我十分心动,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掌握其中的奥秘,所以拳愿赛我必须参加,俞老将军那里,我也必须说服他!” 朱永辰没有动面前的茶杯,手指敲打着桌面,看向魏燃,再次打量了一下他。 “我还以为你被雷禅的实力吓倒,所以特意来看一看你的决心,很好,没有让我失望。不过,之前郑宏出钱请求俞老将军的事,并非虚构,他那边的确失败了。能不能打动俞老将军,可得看你自己了,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你在大陆的安全。” 魏燃用力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将桌上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便起身离去。 郑松涛见魏燃如此不讲礼节,又来不及拦住他,只能慌忙对朱永辰道歉。 朱永辰却摆了摆手,“这个人倒是个纯粹的武者,如果能学到俞家的东西,说不定宏儿有翻盘的希望。” 然后挥手让郑松涛离去,他坐在茶几前,嘿嘿笑着,自语道:“如果魏燃这边没能说服俞彦忠,那么,宏儿你又该怎么办呢?” 第四十七章 晋江郊外 海军结束补给的第二天,魏燃就踏上定海号,前往福建泉州。 俞彦忠的家乡在晋江,挨着泉州。 所以到岸后,还得乘坐一段路的马车。 由于魏燃是郑宏的拳手,而郑宏又与他的大哥郑泽开始明争。这大陆之上,尤其福建省,基本遍布郑泽的耳目。 因此魏燃在船上的时候,就经过一番易容。 他原本一头板寸,现在戴上假发贴上浓密的胡须,再在黝黑的皮肤上做了些久历风霜的皱纹等痕迹,使他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 相貌上的易容,令他的改变极大,很难认出。只是他这般的体型,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多见。 朱永辰只能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由几个身高相仿的海军士卒,装扮成与魏燃相似的模样,都是一副江湖浪客的打扮。 然后各自配上刀剑,背上挂着副背囊,倒有副镖局趟子手的气概。 这是利用人多分散开了对魏燃的注意力,让暗中盯梢的人,分辨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目标。 下船后,朱永辰没有再送他们,毕竟他曾拜访过一次俞彦忠。虽说俞彦忠曾经是他的老上司,但毕竟朱永辰如今的地位在这里。 拜访俞彦忠的次数太多,不免让人以为他对自身能力不够自信,而减弱了在军中的威望。 因此朱永辰遣了一名贴身亲兵,作为魏燃的引路人,再和六名身高相仿经过易容的海军士卒,一同往晋江而去。 由于心切那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泉州海港上百舸千帆争流而渡的壮观模样,倒是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八人上了陆地,便各自分散而去,果然有人在泉州港盯梢。但是看到港口处零散的出现八名身高奇壮之人,又似乎互不认识,分散而行,很是愕然了片刻。 最后只能匆匆选择其中几人进行跟踪,另外几人却只能先回头寻人赶来协助,才能继续跟踪。 魏燃就是趁这个时候,和朱永辰的亲兵朱航躲入环境复杂的市集中,再七拐八绕的一通晃悠,最后租赁了一架仿造欧罗巴的四轮马车,指引着往城外而去。 泉州城因为海上商贸的原故,使得城池经过扩建,十分巨大。 出了城门,外面还有沿着官道排列而出的极大市集。若非有官兵衙役维持秩序,只怕众多的摊贩能将商业摆到官道上来。 这里的官道宽阔,足容四驾马车并排而行。道路两旁的市集,半数是汉人,半数则是胡商。看他们裹着包头的模样,便知来自阿拉伯地区。 四轮马车行驶到晋江城郊时,后面可以确定无人跟踪。而此时朱永辰也已经在安排岸上家族内的人,开始暗中行动,保护魏燃的安全。 马车一路行至近傍晚十分,才到晋江城郊,距离晋江城有十里路。但他们目的不是晋江城,而是城北郊外一处庄子,俞彦忠就住在家族的那个庄子内。 魏燃和朱航二人中午都是饿着肚子,便先停靠一处茶馆吃饭歇脚,待恢复一阵马力后,再行出发。 此时见一名姑娘,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道旁。 两个鬼鬼祟祟的汉子走了上去,其中一人上前便去拿住姑娘手腕,喊道:“娘子,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偷偷溜出来,为何不跟我打招呼,赶紧跟我回家!” 另一人抱起孩子便跟着一起走。 那姑娘和孩子自然拼命踢打挣扎,大喊不认识并叫喊救命,登时引起茶馆内不少人注意。 茶馆内的人本来也不多,大多也都是外来的客商,许多人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也有一些颇具正义感的客商觉得不对,要上前管闲事,比如朱航。 他刚刚起身,却被魏燃拉住,让他先坐下。 此时店内角落处原坐着一名看上去颇有勇力的汉子,正向那边走去。 “兀那贼厮,光天化日来强抢民女么?!” 他怒目圆睁,很有些慑人。 那两个汉子也不示弱,牵着女子的汉子说道:“我娘子带着孩子逃出家门,还不允许老子带他们回去?!你管的哪门子闲事!” 这勇武汉子对那女子说道:“他可是你丈夫?” “不!这位好汉,我绝不认识他们!他们定是拐子,要拐了我和我家少爷,还请好汉救命!” “你放屁!”牵着他手的汉子大怒,就要一巴掌扇下来,却被勇武汉子抓住手腕,然后被一脚踹翻在地。 “两个贼厮鸟,人家姑娘和孩子都不认识你们,却敢白日行凶,当真朗朗乾坤,无人敢主持公道?!” 这两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勇武汉子,再互相看了看对方,觉得己方身板加起来似乎也不够人家一个拳头打的,便悻悻然的狼狈逃去。 那姑娘自然是感激非常,带着孩子朝这位勇汉行礼道谢。 便是小店内的客商可纷纷为这位大侠叫好,朱航也是其中之一。 魏燃却喝着茶,淡淡的笑了笑,对朱航说道:“我猜,这位大侠等会一定是让女子和孩子跟他一起离去,打着的理由,应该是带他们寻找家人。” 朱航奇道:“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自然不该。”魏燃并未做太多解释,和朱航一起继续旁观下去。 果然,那勇汉问了女子家在何处,是否需要相送。 女子却说带着少爷出门游玩,不小心迷了路,不知该如何回去。 勇汉问过他们大概地址,原来是城北俞家庄。便拍着胸脯说自己知道该怎么走,并十分慷慨的说愿意送他们一程。 男孩对这汉子颇有好感,自然愿意。但那女子多少还有些疑虑,言语中颇为迟疑。 那勇汉抱起男孩,和他做了一下小游戏,逗得男孩哈哈直乐。 便对女子说道:“姑娘,这城郊以外,除了客商,极少有人在外行走。如果野外遇到的人,也多是歹人,就像方才的两位。 你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孩子,独自寻路,却是过于危险。我洪某人向来古道热肠,愿意送你们一遭,不过就是在俞家庄,也算不了多远。当然洪某并不勉强,依姑娘自己的意思吧。” 那女子想起刚差点被人强抢而去,心有余悸,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位大侠的好意,三人说笑着一同往北面走去。 魏燃敲了敲桌子,听到他们谈话中提到俞家庄,十分疑惑。那女子和她带着的少爷是俞家的?若是俞老将军家的,应该名气极大,这些毛贼怎么敢打主意? “悄悄跟着,我估摸着这家伙和方才那二人是一伙的。” 朱航愕然说道:“如果是一伙的,为何这汉子要去帮那女子?” 魏燃呵呵一笑,“这小店不大,但连同老板在内毕竟人多,虽然大多冷漠无情。但也有热心之人,比如朱兄弟你啊。 方才你正激愤的时候,我就在观察周围。看你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那位大侠也盯住了你,他起身虽然比你慢,动作却比你快,所以我拉住了你,准备看这场好戏。” 朱航哪里知道这绿林之中,劫道作案,必然是动手的人一组,看场的人一组,防止被官家或者对手一窝端,属于正常套路。 第四十八章 连环套 果不其然,那勇汉抱着孩子与那女子走出一里地,来到一片小树林附近。 而此前出现过的那两个汉子竟然一直等在这小树林当中,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个袒胸露乳穿着短褂的男子。 这女子看到他们,愣了一下,连忙止住脚步。 “大、大侠,是方才那些人!” “我知道。”勇汉嘴角笑了一下,一步不停的往小树林走去。 女子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喊道:“大侠,他们人多,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我们绕开从旁边走吧。” “你怕什么,有大哥在呢。” 由于少爷还在那勇汉手上,这女子即便再害怕,也只能犹疑的跟上。 “哈哈,大哥,终于到手了,还是你厉害啊。”之前出现过的两个汉子哈哈笑着迎上前来。 那女子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是一伙的,登时跺足怒道:“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江湖上的一些小手段而已,姑娘还是快些跟哥走吧,省得受皮肉之苦。”勇汉将挣扎的孩子扔给他的同伙,皮笑肉不笑的对女子说道。 这女子心忧少爷,但也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一定不是五个男人的对手,连忙掉头就跑,却被另外两个穿着短褂袒胸露乳的男人挡住去路。 “嘿嘿,小娘皮,往哪跑呢?快些到哥哥怀里来。” 此时跟在他们后面的魏燃和朱航自然看到这一幕,朱航颇为愤怒。 “果然如魏师傅所料,他们狼狈为奸!今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魏燃说道:“怎么教训?” “自然是要将他们打到他妈妈都不认识为止!” 魏燃看着朱航,说道:“朱兄弟应该当兵不久吧。” “魏师傅缘何知道?” “老兵不会这么说,他们要么不会管这档子闲事,要管的话,就不会留后患,你跟着我来,等会儿不要出手,看我怎么处理。” 魏燃带着朱航,翳翳然的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二人,那个正在被推来推去调戏捉弄的女子连声向魏燃求救。 这五个人见魏燃和朱航都是人高马大,极为壮硕之辈,又跨刀带剑的,一副彪悍的江湖游侠做派,心下都是十分忌惮。 那勇壮汉子显然认出了朱航,知道来者不善,心下提防,拱手道:“兄弟过山鹰,泉州绿林道上的朋友都给面子。方才在茶馆见过二位,莫不是要管这道上的闲事?” 魏燃暗道,原来这就是古代绿林匪徒的接话腔调,当真好笑。 魏燃脚步不停,也懒得回他的话,只对那女子说道:“这位姑娘,方才在茶馆,听闻你们是俞家庄的人,可是俞老将军的那个俞家庄?” 这女子显然听出魏燃是想找自家家主的,眼睛一亮,指着一旁的男孩说道:“我家少爷便是俞老太爷的孙子,还请这位大侠相救。” 魏燃笑得很开心,还琢磨着要如何说服那位俞老将军,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他直接拔出腰间苗刀,“俞老将军之名威震海外,居然有毛贼敢打他家孙子的主意,胆子当真不小啊。” 这五名匪徒都是绿林上的亡命徒,劫掠绑架对象,根本就不问对方是什么人。反正绑了之后,把喉咙弄哑,再卖到外地。包管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是皇亲国戚都不怕被找到,只管自己发财便是。 现在知晓女子和男孩身份后,又被外人知晓,心下都是动了杀机。因为如果弄不死魏燃跟朱航二人,再把消息传到俞老将军家去,他们即便逃亡海外,都会被捉回大明凌迟。 毕竟俞老将军统领南海海军十余年,的确是威震海外,人脉手眼都是通天的。 五个人都是拔出了刀子,虎视眈眈的看向二人。 “姑娘,照顾好你家少爷,莫让歹人伤了。” 魏燃拖着苗刀一步步上前,他的身高体型给人极大的压力。 那两个袒胸露乳的歹徒最先忍不住,同时叫喊着劈了过来。 魏燃没有练过刀法,但是他砍树练就的能耐并不简单,同时脑中闪过伊藤当初挥刀的情景,下意识模拟起他的一些细节动作。 然后拖着苗刀猛然横挥,简单粗暴,但却是一瞬而过,有如流光刹那而闪。 仗着苗刀长度和锋利,在那二人腰刀还没砍下来的时候,先一步切开了他们的肚子,脏器纷纷自伤口滑落到外面。 二人惊愕的看着肚子,连忙惨叫着扔掉刀子,纷纷抱着这些肠子等脏器往肚子里塞,不多时便只能倒在地上挣扎。 站在后方的朱航也已经将佩剑拔了出来,随时准备支援魏燃,但着实没想到魏燃身手会这么快。 他自幼习武,功夫虽然一般,但拜过的名师众多,眼力很是精准毒辣。 他了解苗刀技法脱自倭刀,属于双手刀法的一种。双手挥刀要讲究一个整劲,并不是双手合握随手乱砍便是。 而是挥刀劈砍有如出鞭,劲力自腰部而起,通过双臂为桥直透刀尖,就像鞭子甩出去一般,所有的打击力都汇聚至鞭梢一点,力可碎石。 这便是双手刀法中的整劲,全身劲力都汇合到刀尖劈出,其势难当。因此日本的顶尖剑豪,挥刀杀人不论对方怎么格挡闪避,都是一刀结束战斗,快速非常。 他方才看见魏燃出刀,看似随意横切,实际他全身肌肉协调一体,非常简单轻易的便发挥出了整劲效果,力量直透至了苗刀刀尖,使得这刀挥出的速度快到极点,几乎一瞬而过。 只是听魏师傅自己说,他从未习过刀法,怎会有这般精益的刀法造诣? 这是因为魏燃早年通过砍树,早就练就了一身整劲使用技巧,再加上与伊藤交手,也并非毫无收益。这出刀时,下意识用上早就掌握的整劲,更自然而然模拟起伊藤挥刀的细节动作来补充不足,因此这一刀挥出才显得如此惊艳。 魏燃一刀切了二人,另外三个匪类都是大惊失色,知晓遇到了高手。 领头的那个勇壮汉子对两个已经胆怯的手下说道:“他们与我们照过面,若是杀不了他,被俞将军知道,那么天涯海角也休想跑脱,只能拼死一战!” 第四十九章 刀下救人 他把情况一说,让这两名手下终于战胜了胆怯,心生一股戾气,便一同朝着魏燃挺刀砍来。而那勇壮汉子原本也是一起冲锋的,结果待两个手下超过自己,他猛的缩回去,转头便要去擒拿那个小男孩。 魏燃将情况看在眼里,在那两名匪寇还有一段距离时,连忙将手中的苗刀掷出去,正好刺在勇壮汉子的背上,穿膛而过,刃透至柄,钉入地面,立毙当场! 这两个跑在前面的人见魏燃扔出刀子,都是猛然挥刀格挡,却只隐隐瞥见一道银光从身边飞过,方知对方掷刀不是攻击自己。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他们的老大已经被一刀刺杀。 而魏燃这时已经冲到二人面前,他左右拳同时对着两人腹部击出。由于借着冲势,力量极大,两个人当场被打得肝肠寸断,吐了一地,自然也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朱兄弟,绑了他们两个,留着还有点用。” 朱航对魏燃一言不合就动刀杀人的行为,那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当兵不久,之前还都是良家子,在家中念书习武,心思很是淳朴。 自以为世间不法之事,都有族法和国法处置。遇到不法之徒,除非必要,否则都是擒拿后去见官。 再者,他从未杀过人,此番见魏燃杀的如此快速血腥,又被血腥气一冲鼻子,当场就呕吐出来。 魏燃啧啧看着朱航,没办法,只能亲自动手将那二人捆绑起来。 然后才走到抱成一团的女子和男孩面前,他知道自己相貌凶恶,因此保持一定距离蹲了下来。 “姑娘、俞家少爷,二位受惊了,匪人已经被擒拿,这便前往贵庄吧,想必俞老将军已经等急了。”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太阳落山,只有一点余晖照亮大地。 那姑娘见魏燃体型巨大,这副易容后的模样,可说肤色黝黑,满脸横肉,须发戟张,望之不似善类,很有些惧怕魏燃。 虽然被他所救,不过刚刚才经历了连环套的陷阱,这回自然恐惧又更加警惕。 她一开口说话,不由得便带上了哭腔,“可我不知道路怎么走。” 魏燃哈哈笑道:“姑娘不知道没关系,他们二人一定知道。” 说着用脚踹了一下坐在地上装死的两人,他们俩立刻唉哟的痛叫一声,大呼饶命。 那女子迟疑道:“可是……万一这两个歹人又将我们带入贼窝里该怎么办?” 魏燃呵呵一声冷笑,“那样可正好了,魏某手中的刀便可痛饮一餐鲜血了。” 他说着这话,故意双目圆瞪,倒是把那两个匪徒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朱航这回终于喘过气来,绕开地上的尸体走到魏燃身边。 “魏师傅,我知道怎么去俞家庄。正好我们停在茶馆的马车够大,便请这位姑娘和俞家少爷一同上车过去吧。” 这位姑娘见天色这么晚了,自己也别无他法。 即便实在不想跟魏燃走,但摄于魏燃杀人之后的凶戾气势,两脚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再加上少爷居然主动跟他们一起走,那么也只能无奈跟随,心底下却在求着菩萨保佑。 魏燃和众人在夜晚降临时,来到了俞家庄外。 俞家庄由于一直没找到少爷,里面灯火通明,庄客们都分散到了庄外去寻人,到处都是移动的火把。 那女子和男孩见真的到了家门口登时心下高兴起来,女子心里先是唤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才向魏燃作了一个福,感念道:“感谢大侠救命之恩。” “大侠之名不敢当,魏某也只是正好要找俞老将军,想请求他一件事,此事顺手而为罢了。” 庄客们见到自家少爷,都是松了口气,并连忙唤回出庄寻人的同伴,簇拥着魏燃他们一起往庄内走去。 一路上,魏燃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经过说了明白,再加上小少爷和姑娘一脸兴奋的补充,便将整个事情经过更加添姿加彩。 而且魏燃还生擒了两个歹人,正拖在后面,这更让庄里的人高兴非常,都是赞叹魏燃一身好本事,以一敌五居然杀三个悍匪,生俘两个,即便军中矫健之士也不过如此了。 他们是不知道魏燃曾经在海上接舷战中,砍死了数十名彪悍强健的海盗,挽狂澜于既倒,否则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小少爷的父母两人此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听见堂外欢呼声大作,连连要跟出去。 却被家主俞老太爷呵斥住,他治家严格,最不允许遇事忙乱而失冷静,于是这一家人只能坐在堂内等着庄客进来。 不多时,便有下人上大堂来汇报。 “老太爷,老爷,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大堂内一团混乱…… 直到魏燃等人进了大堂,在俞家的人围绕着小少爷关心这关心那,鼻涕眼泪一把流的时候,老太爷俞彦忠注意到了魏燃,以及他身后的朱航。 魏燃他不认识,但是朱航却有印象。于是他朝魏燃和朱航点了点头,示意跟他到后院说话。 后院的天井处,这里只有他们三人。 “老夫如果没猜错,你就是朱永辰介绍的那个人吧。” “晚辈魏燃,见过俞老将军!”魏燃恭敬的行礼道,同时撕下假发和胡须,就着天井处的井水,将脸上的妆容擦干净。 “不敢以伪装的相貌面见长辈,然路上有仇家追踪,只能因此易容,还请俞老将军原谅。” 俞彦忠再次打量了一番魏燃,见他卸妆后,显然没有刚才那般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但也别具一番男子汉的刚健勇猛气概。 对魏燃的板寸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并不如何在意。他知道这年头在海上漂的人,很难洗个囫囵澡,为了保持卫生,很多水手都会剃成光头或者短发。 “今日之事甚巧,莫不是你们郑家故意拿老夫的孙儿做的局?” 魏燃还没说话,朱航却是忍不住了,“俞老将军!话不能这么说,今日之事的确是碰巧遇见,我们也没料到会是您的孙儿,只是顺手相救。您就算不领情,也不能这般污蔑我们。” 年轻人心直口快,说得急也说得诚。 俞彦忠七十岁的年纪,什么人物没见过,自是能分辨得出对面之人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知道魏燃所求何事,虽然那一门技将门之法是家传之学,但祖上并未禁止传授资质优秀的外人。 只是他在海外见过广阔的世界,知道当今时代发展趋势。那将门技法虽然厉害,但时代这般发展下去,技术越来越陷阱,那古老的将门之法也迟早都得淘汰。 他不想传魏燃的原因,不在于自我成见,而是不愿害人,仅此而已。 俞彦忠看着魏燃,他自幼习武,除家传武学,大明的南拳北腿,至海外诸多技击之术都十分精通,自然看得出魏燃的实力已经达到凡人通过努力能达到的极限。 盯着魏燃那双坚定而充满渴求的眼神,俞彦忠沉吟半晌,“你想学老夫的家学?” 魏燃神色郑重的双手抱拳,俯身拜道:“魏某武人匹夫一个,生平无大志,只愿不断突破己身极限。只是近些年已难作寸进,知道已经遇到瓶颈。 唯游访天下,只寻那能突破身体桎梏之法。俞老将军将门世家,早年便听闻俞大猷将军只身独挑少林的壮举,因此特来寻道!” 第五十章 决心 俞彦忠先是一番审视,之后又一副讥嘲的模样看着魏燃。 “你所寻的道,也许是一条自绝之道。” 魏燃抬起头,不明所以。 “老夫家传的将门之术,需得六岁之前就开始以独门药物浸泡搓洗筋骨,再辅助祖传的锻体之法一步步由弱至强的锤炼体质。待到成年,筋骨成型,内壮外勇,才能修习正法。如此习练下来的将门武学,方才不至于亏损精血,以致英年早衰,明白吗?” 魏燃依然没有放弃,坚定的说道:“俞老将军可观察一番在下体质,看是否够资格习练此等将门之法?” 俞彦忠给魏燃摸了一下筋骨,全身几处关键筋骨摸完后,发出一声感叹。 “此当真乃凡人极限也。你能将身体锻炼到如此地步,也算世所罕见、毅力非常!只是可惜了! 若是十六岁筋骨未成以前遇到老夫,老夫说不定爱才心切,也会传你一些将门之法筑基之术。虽达不到最高境界,却也可助你突破如今桎梏,达到更高层次的境界。 可你现在筋骨已成,再想修炼我家祖传之法,便会亏损精血。每施展一次,便会透支一分生命力。若是忍不住的过度施展,那么极容易在战斗当中便突然猝死。 年轻人,我不教你,不是看不上你,而是真正的为你好。” 魏燃呆愣当地,原来俞彦忠不肯传自己这将门之法,根本原因在这里。 但是他很不甘心,心底呼叫了几遍魔鬼,想询问这个高等生命是否会有办法祛除掉这种超凡之力中的缺陷。 但很可惜,魔鬼不在线。 魏燃想了想,虽然会有很强的副作用,还是决定修炼。否则随着自身年龄增长,身体素质一样会渐渐衰落。 即便这般能苟活一世,却永远都窥不到那更高层次的境界,死了也会有很深的遗憾。 “俞老将军,我能理解你的好意。可是我作为一个纯粹的武者,如果在有生之年,窥探不到那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定会抱憾终生,所以,还请俞老将军传授绝学!” 俞彦忠紧紧盯着魏燃双目,说道:“我听说你要为郑家打拳愿赛?” 魏燃没有否认。 “此等拳赛,纯为一群商贾利益,你身为顶尖武者,若是甘为商人利用而自残身体,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魏燃摇头道:“我见识过吴雷禅的实力,也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顶尖高手存在。而要向他们挑战,除了这场拳愿赛,相信平时是绝对找不到机会的。所以我参加拳愿赛的目的,不是为了郑家的利益,而是为了挑战更强的强者,领略极限之上的风光!” 魏燃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伊藤拓也,年近六旬,气血衰败,仍一人仗剑行走四海,寻求高手挑战,在生死边缘追求自身剑术的极限,以求突破之事。 这个时候,他找到了自己与伊藤拓也的相似之处,都是最为纯粹的剑客武者。 接着语气低沉的说道:“即便俞老将军不传我将门之法,我仍会参加这场拳愿赛。像我这样的武者,能死在实力更强的对手之下,也好过老死病榻。” 俞彦忠摇头道:“你这是何苦来由,以你的资质,若是参加军,定然会有一番成就,何用局限于武学一道之上。 老夫当年也曾将家传之学练到极致,又遍访四海,再无突破之后,便入了海军,同样有一番成就。 更何况,个人武学再强,以如今的时代,火器的快速发展进步,使得一群从未习练过武艺之人,也能拥有击杀顶尖武者的能力。 以后武学的作用,只会越来越边缘化,甚至于在军中都无法立足。何苦执着的去追求这等快被淘汰的东西?便是老夫的孙儿,我都已不再传他将门之法。 与其习武,倒不如多念几本兵书来得更加实在。” 俞彦忠对个人武技的看法非常精准,的确随着时代的发展,武术会渐渐边缘化,逐渐成为民间的传承。而军队,多只做强身健体之用。便是特种部队,在体术上也不会特别精益求精,而是能够满足捕俘和暗杀的需求即可。 魏燃仍然是一脸的坚定,缓缓说道:“俞老将军的判断,没有任何错误。时代越是进步,个人武技的作用越是微弱。 但我只是一个纯粹的武者,我习武的目的,不是为了沙场争雄,也不是为了保家卫国。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超越自身极限。 这是个人的选择,无关时代的发展。” 俞彦忠沉默的看着魏燃双目,从那双眼睛中,他看到了一个追求武学极限境界的武者执念。 而抛开今日魏燃对自己独孙的救命之恩不说,单单见到魏燃的天赋和他努力修炼达成的顶尖成就。若是止步于此而不能再进一步,的确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尤其俞彦忠自己曾经也是个好武之人,继承了祖上的武学基因,并且曾经也将家传之法修炼到极致,而无法再进一步,只眼看气血衰败,再无希望。因此对魏燃这种遗憾的心态更加理解。 他垂下双目,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俞家之法在于激发人体内藏潜能,需在幼时便以名贵药物调理身体,用以抵抗超出人体承受极限的力量带来的副作用。 你现在已经筋骨成型,若是强行修炼。在练成之初,就会在体内积累层层暗伤。平日里不会有任何状况,但只要你年过四旬,便很快就会变得有如七旬的垂垂老朽。 这只是必然的代价之一! 你练成之后,若是与人动手,一旦开启功法,就是在透支生命力。战斗次数越多,战斗越激烈,你对生命力的损耗就越严重。 虽然你的根骨十分优秀,但在拳愿赛那样的顶尖比赛中。若是强撑着打到最后,哪怕没被对手打死,赛后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身体就会崩溃。 这才是真正的代价,知道这些,你还决心修炼?” 魏燃的神色十分郑重,坚定的点了点头,“能死在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是武者最好的宿命追求,我愿不惜一切代价修行!” 俞彦忠双目放射出精光,哼了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你便到大堂来,拜我为师。我会传授你我们俞家的将门之法。” 朱航在旁听得下巴砸到地上,原以为最多只是传魏师傅将门功法,没想到却直接收他为徒。这是有多么看中魏师傅啊? 第五十一章 修行初成 第二日一早,魏燃便在俞家庄的前堂,依仿古礼,拜过俞家先祖,再行三叩首礼拜俞彦忠,最后奉茶,聆听训导。 由于知道魏燃习练过俞家将门之法后,再去参加拳愿赛,可能命不长久。俞彦忠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做过多的训导。 然后奉上朱航早就准备好的六礼束修,当然后续还有郑宏准备的很大一笔拜师礼。毕竟修炼俞家将门之法,要用到许多名贵药材,自然不可能让俞家出这笔费用。 之后,朱航将消息带回到了泉州军港。 海军总兵朱永辰也暗中安排了人手,守在俞家外面,对魏燃进行保护,防止被郑泽的骚扰。 实际上拜师的第一天,就有郑泽的武者在俞家庄外窥视。只是没等朱永辰的人出手,便被俞家的庄客给收拾了。 这些庄客大多都是海军退役军人,跟随俞老将军习武多年,都不是庸手。 魏燃在拜师之后,便俞家庄足不出户的开始了为期一年的特训。 每日里的训练十分残酷,在魏燃看来甚至说不上科学。 所有的训练,除了每日的入定冥想,其他都是在榨干魏燃全部体力之后开始的。目的就为了让他体验疲惫濒死的感觉,并在濒死时,以霸道的药物和银针刺穴法激发潜能,榨干生命力。 这些方法放到魏燃那个时代,绝对是不科学的自残行为,对身体的破坏远胜于实力的提升。 但魏燃并未质疑过这些,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得无条件的信任指导自己修炼的专业人士。 事实上,俞家自己人从幼时修炼这样的将门之法,便不会做得这么残酷。毕竟修炼的目的是增强自身,并且得到无害的力量。 但魏燃筋骨成型,已经不能改变,要想再进一步,当然只能用非常方法。而这种方法的副作用,自然不可避免。 因此修行的头几天,俞彦忠很多次在魏燃濒死的时候,对他进行过劝解,让他放弃这样不要命的修炼。 并且以自己在海军当中的人脉作为诱惑,可以介绍他加入海军,不出十年,哪怕不打仗都能混出一个参将出来。 若是对本地土着而言,一个是死亡的威胁,一个是现实的诱惑,怎么选择,自不用说。但对于魏燃这个没有回头路可说的诸天浪客,机会只有这一次,他别无选择。 因此表现得极为干脆和坚定,倒是让俞家上下所有人都非常佩服,觉得这小子是个纯爷们,硬汉子。 魏燃是硬汉不假,但他的意志也没坚硬到这些人想象的程度,一切可以用无奈两字来解释。 时光从夏季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春节。 魏燃在大明无亲无故,便连年都是在俞家度过的,这也是他首次度过的一个没有亲人在身旁的春节。 那个时候,魏燃在一天痛苦疲惫到麻木的训练结束后,晚上泡在药桶里。听着俞家的人燃放焰火鞭炮,坚如铁石的内心不由升起一番惆怅。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 他瘫痪十年时间,家人的情绪早就变得不耐烦了,即便是亲情在侧,也经不起每天清理身体屎尿的繁琐折磨。 想到这里,魏燃觉得自己被魔鬼带走,对家里人来说,或许反而会是一个解脱也说不定。也许他们初时会报警,到处寻找自己。 当找了一段时间,确实没有任何线索之后,便能恢复到正常生活上来吧。 父母两人应该都会到弟弟所在的大城市中,帮他照顾坐月子的妻子,并且帮助带他们的小孩。 而他们二老也不会屡屡因自己的事,而经常吵架。弟弟过年回家,也不用每次看到自己都显得陌生而尴尬,家里的气氛该更加和谐才是。 家里的人或许因为自己的消失,而获得新生。 那么自己是不是更应该寻找属于自己的新生? 来到这个世界后,基本都是顺着寻找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这个目的而去。现在魏燃已经感觉到掌握了这个力量。 可以说,魔鬼安排的任务已经达成,只是这段时间呼叫魔鬼,却迟迟不见他回应。如果魔鬼没有下一步安排,那自己就去打拳愿赛。 目前修炼的成果,只从和俞老将军的次子对练上,可以清晰感觉到比过去的自己强大许多。 俞老将军的次子便是从小修炼家传将门之法的,但由于家中是长兄在军中任职,他便只能留在家乡看顾产业。 因此拳脚之上缺乏实战淬炼,但速度一点不弱于当初在龙门港劝诫过自己的吴雷禅。显然他也是这个世界上的顶尖高手,只因现实原因,彻底埋没在民间。 魏燃现在与他切磋,即便不开启修炼将门之法后的神秘模式,也能全程压制。这表明这段时间的残酷训练,的确从本质上就提升了魏燃的各方面实力,达到了超越凡人极限的目的。 那种神秘模式,目前只在练成的时候开启过一次,那种感觉让他极为深刻,又难以言说。就像将身体当中的某一道锁给彻底激活,然后封闭在锁当中的力量汹涌而出。 首先明显能察觉到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而后心跳强度和速度都在逐步增快。然后全身充斥着兴奋感,仿佛每一颗细胞都在呼喊释放,每一寸肌肉里面,都隐藏着tnt,非常想疯狂的进行宣泄。 再细细感受,当精神非常集中的时候,会有一种子弹时间一般的错觉,感觉身边的事物速度变得很慢,而自己能够做出更快的反应。 当魏燃想试验拳脚威力的时候,却被俞彦忠阻止,因为仅仅只是开启这个模式,他的生命力都在燃烧,如果妄动拳脚,生命力会燃烧得更加猛烈。 俞老将军当时告诉自己,魏燃现在掌握的状态,已经勉强是将俞家的将门之法练成。当然还有不完备的地方,那却是限于他的筋骨成型的缘故,没有办法继续开发。 当然这样导致另一个问题出现,俞老将军说在那种爆发的状态下,他的速度和力量会出现巨大提升。这导致他需要适应那种速度和力量之下如何发挥出自身所学的武学技法。 但很可惜的是,魏燃是后天筋骨成型后修炼的将门之法,要做到以上要求,则需要长时间开启爆发状态,长时间燃烧自己的生命力。 那样就有可能还没参加拳愿赛,身体就彻底崩溃。 这个消息,魏燃也能理解,得到必有付出,他早有觉悟。如果无法平时修炼,那就只能走极端路线,在拳愿赛上,逐步去适应并发挥出自身的技巧。 除此之外,光开启那种爆发状态,似乎也不是俞家将门之法的最终奥妙。 俞彦忠说他年轻的时候,完全学会了这套将门之法,并经历过许多实战,才逐渐掌握到释放状态之上的精华。 可惜那仿佛是一层隐形的天花板,就像他祖上俞大猷留下的手记里面形容的那样,似乎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而那进一步的希望,似乎就在冥想之法里面。 手记中说明,当修炼到俞大猷那般境界,再进行静坐冥想时,似乎能隐隐触及虚空中某种神秘的物质,但那种物质太过稀少,无法凝聚成形,帮他打开武学上最后的那层天花板,最终只能以此抱憾。 而中年时期的俞彦忠当时也触及到了这个境界,也是终身未能突破,感到非常遗憾。 当然讨论这个话题时,俞老将军是以轶闻的形式说给魏燃听的。魏燃现在还未触及到那层天花板的境界,自然无法在冥想当中感应到。 因此也只当故事来听,并未做过多的思考。 现在从思绪中恢复过来的魏燃,正要换上衣服与俞家的人一同迎新时,魔鬼那久违的声音终于出现。 第五十二章 试拳 “一段时间没见,看来你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那唯一的一点奇迹。” 这个贱兮兮的声音,有时候让魏燃很不爽。 “确实是学会了,可惜代价很大,并且还未融会贯通。” “区区凡人,要掌握超凡的能力,当然得付出一些代价,这很正常。” “那么,魔鬼大人,我最后要在这个世界做点小事,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 “原来你想打那场比赛,你不说我也想让你这么干来着。这个世界的意志前段时间做了些让我很不爽的事,所以你可以把事情弄大一点,让它也尝尝不爽的滋味。” 魏燃愕然,他完全想象不了这个魔鬼是如何跟世界意志打交道的。 “好了,看到你没死,我的投资没打水漂就足够了。等你在实战中,触摸到了现在所掌握的力量极限时,我再来接你走。 你自己注意点,你的能力缺陷很大,别打到肉身崩溃了,还接触不到那个力量极限。那样的话,你就没用了,我只能及时止损,希望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及时止损吗?也就是说如果我在肉身崩溃前,还未能触摸到俞老将军说的那个天花板,那我就没用了,灵魂被回收吞噬,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嗯,既然如此,不能再安逸的待在俞家了,我需要和郑宏见上一面,为拳愿赛做好准备。 虽然魏燃这么想,但是毕竟年节时分,各行各业都都是关门过年,要这个时候出海前往吕宋,便是有些为难海军将士。 因此魏燃干脆舒心的在俞家过完正月十五,方才找到俞彦忠,并向他说明了情况。 俞彦忠看了魏燃半晌,有些默然的摇头,“你确定要去打拳愿赛吗?” 魏燃自从获得魔鬼肯定后,对于参赛的欲望就更加坚定起来。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师父你当年也是经过长时间的实战,方才触摸到那个天花板。徒儿也想效仿师父当年举措,就在这个拳愿赛上,看看能否有突破的机会。” “可你极有可能会死,不是死在对手的拳下,而是自身身体的崩溃。” “即便不打,我也不过只能活到四十几岁。既然学都学了,索性为何不轰轰烈烈一点?” 俞彦忠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方才睁开,“你可能是我最后的弟子,所以我和你一起去,即便你死,我也要尽到师父的责任,为你收尸。” 于是在俞彦忠的坚持下,两人正月十五过完,便启程前往泉州,到时在泉州乘坐海军的舰船,直接出海前往吕宋。 魏燃一年没有出过俞家庄,也是他心性坚定,意志了得,能耐得住这般枯燥。 福建这边沿海,自不像北方省份,这个时候还很寒冷,甚至犹有雨雪。 晋江这里气温已经很是温暖,乘坐马车行在路上,能够闻到春风当中的花香气息。 出行时,乘坐的是俞家自己的两轮马车,虽没有四轮马车那么宽广舒适,但行动更加便捷快速。 行至泉州城郊时,忽见官道上有货车倾倒,拦住了道路,马车已难行走。 魏燃和俞彦忠只能无奈的下车准备步行,因为要等前方收拾货物,也不知要等多久。 二人下车后,看到前面货车那里七八个人正在收拾纷乱的货物,场面看起来很正常。 但是对于魏燃和俞彦忠这样的老手来说,问题实在太多。 收拾货物的人,一是手脚太慢,显得并不慌张;二是翻来覆去,毫无头绪,似乎连自家货物都分不清类别。 再加上这群人都别着腰刀甚至火器,便知道并非好人。 俞彦忠和魏燃站在自家马车旁边,俞彦忠冷笑道:“年前遇到劫道的倒是好理解,但刚刚年后就出来做没本钱的生意,这还真是头一遭。” 魏燃笑道:“他们也并非来劫道,可能就是来找弟子麻烦的。毕竟郑家两兄弟这不正闹矛盾吗?这里又距离郑家祖业这么近。” 这伙人见魏燃已经将事情说破,索性也不装了,他们先是看向俞彦忠。 领头的那人抱拳说道:“俞老将军,这是我家主上与他家兄弟间的事情,还望您老人家不要插手,毕竟若是动起手来,伤了您老,我等可不好像主家交待。” “哟,看来没立刻动手,是看在老夫的份上。”俞彦忠揶揄的对魏燃说道。 对面那群人从腰间拔出手枪,“姓魏的,有胆量的,就别躲在老人家身后,敢出来接招吗?” 他们人多枪多,又是江湖上的老油条,并不惧怕魏燃本身的实力。 “师父,我听说吴雷禅他们家,有人在非洲当雇佣军,曾以一人之力,全灭百人的英军军团,弟子也想试试我有没有这本事。” “意要思是,你一个人对付他们?” 俞彦忠看到魏燃跃跃欲试的神情,很干脆的坐到马车上,示意他随便表演。 魏燃看到俞彦忠上了马车,对面前的杀手一声冷笑,忽然绕着他们跑了起来,速度非常快。 对面八人都吓了一跳,朝着魏燃疯狂开枪,同时招呼埋伏在道旁的十几名同伴一起向魏燃开火。 魏燃现在的速度很快,但依然快不过子弹。他能躲开子弹的射击,是因为他的移动速度要快过这群杀手的极限反应速度,在他们瞄准射击时,就跑开了枪口的锁定。 当然,如果这样一直奔跑,三面环绕他的敌人,进行覆盖式的射击,不以锁定为目的,那样到处乱飞的流弹反而更容易击中魏燃。 因此魏燃跑起来后,便立马窜入到道旁的树林中,这里正好也有郑泽的杀手。魏燃冲进树林,借助草木的掩护,更加得心应手。 他冲进去,先闪入一颗树后,避开几发子弹。 然后猛然做了个左突的假动作,实则从右方突入,而后感受着子弹从耳旁掠过,才杀入到几名杀手中间。 先是一记飞踢,将正面一人踹飞,胸骨塌陷吐血的同时还撞翻了一名同伴。魏燃跟上一脚踩死倒下的那人。跟着擒住边上一个枪手,以他为盾,挡住几发致命的子弹。 再将其抛飞,以其尸体为掩护,瞬间以人眼难以反应的速度冲近前方三名枪手面前。搂颈绞杀,手刀断喉,炮拳窝心,一套连环动作仿佛瞬间完成,再度击杀三人,被击杀者眼中满是茫然,竟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接着一个翻滚,躲开远处疯狂射来的子弹,钻入草木最密集的地方,这些杀手自然瞄准草丛拼命射击。 但魏燃速度不减的从另一侧冲了出来,趁着杀手更换子弹的间隙,虎入羊群般扑入这五名枪手中间。 这几名枪手素质略高,懂得丢枪拔刀,但凡人的速度完全跟不上魏燃现在的动作。 他擒住一人手腕,借着他的劈砍力往侧方一推,这一刀便刺死了自己的同伴。这人愕然惊慌时,魏燃手指抹过他的咽喉,再次收割一条性命。 再两脚将这两具尸体踢到边上两人身上,中间一人挥刀砍来,魏燃俯身突进,便入了他怀中。这巨大的身体行动间有着巨大的动能,直接将这名杀手撞散了胸骨,当场气绝。 另外两人这才推开同伴的尸体,魏燃闪步上前,左右拳同出,正中面门,将二人面部打的塌陷下去,当场了账。 他身上虽然也带着把苗刀,甚至还有左轮枪傍身,但为了体悟实战,便只用拳脚作战。 杀光这边树林的杀手,也不过只消耗不到两分钟功夫。令其官道上和另外一边树林中围上来的杀手都是一阵心虚胆寒,他们何曾见过这样非人般的力量。 即使郑家内部培养的顶级高手,也绝不可能在这么多把左轮枪的瞄准下,击杀这么多人。 这些人知道拼刀剑拳脚,绝对不可能是魏燃的对手,因此都紧紧攥着手枪,只有枪械才能给他们一点安全感。还不敢进入魏燃所在的那片树林,因为树林的阴影中,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藏着杀机。 但魏燃用他的举动,告诉给了这些杀手一个道理,不要仗着有枪,就能招惹超出人体极限的武者。 第五十三章 下海 魏燃借助树林的掩护,会从各种难以预料角度忽然窜出来。 机会好的时候,直接冲到官道上杀人。机会不好的时候,只做出一个架势,诱使他们放一阵空枪,再猛的退回去。 这官道上的十几个人,见到己方成员的尸体后,人人紧张恐惧。 凡是看到魏燃的影子,就开枪射击,反复几次,居然忘了手中的左轮枪里面的子弹数量。 当魏燃再一次冲出来的时候,他们至少有一大半人手枪熄火,打不出子弹。 魏燃看到火力没那么密集,自然抓住机会冲进人群当中,饿虎扑羊一般,拳脚肘膝并出,转眼间就杀光了这群杀手,没一个能从他那快得难以捕捉的身法中逃脱。 站在一群尸体当中,魏燃觉得自掌握了这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后。再对付普通人,真的杀人如宰鸡一般轻松。 俞彦忠从马车上下来,对他微笑鼓掌。 “适应得很快,协调力比在庄内时还要出色。” 魏燃点了点头,“在庄内只是切磋,但这里是生死搏杀。生死边缘的历练,更加容易使人突破。不过很可惜,这些人素质不行,配合也差,让我连透支模式都不用开启就结束了。” 透支模式是魏燃对开启将门之法的那个超级状态的称呼,因为是透支生命爆发的力量,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 这时从道路两旁又出现一队人,这些人只从动作,便看得出比刚才解决的杀手要精锐彪悍得多。 魏燃双眼微微眯起,说道:“这回也许能尝试开一下透支模式。” 然而这队人领头的那个出现后,魏燃却是认识,正是朱永辰的亲兵朱航。 他再次见到魏燃,十分高兴。 “魏师傅,这些人都是将主的部下。原本是在暗中防止你被郑泽的人谋害的,但将主事先吩咐过,如果你从俞家庄出来。遇到袭击,就先看你表现的实力,所以我们才没有出手。” 俞彦忠呵呵冷笑,对魏燃说道:“看见没有,都在试探你的修行成果呢。” 魏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知道朱永辰对自己应该没有多少信心,可能郑宏也是如此。 “朱兄弟,你们既然来了这么多人,便不妨帮一下忙,将这官道上的垃圾全部清掉,也好早些到泉州港。” 半个时辰后,众人登上了海军旗舰定海号。 俞彦忠是前任海军总兵,军舰上许多军官都认识他,见到这个老上级来此,都是纷纷驻足行礼,和各种问好,但也很好奇,这个向来淡泊的老上司,今日怎么有空到海军来。 对于俞彦忠这种行为,朝廷当中似乎还没出现过类似的先例。以至于军舰上的官兵都不知该如何招待他,毕竟他现在并无官职在身,属于退休的状态。 但若是以寻常特邀人员对待,又总觉得不对。 俞彦忠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让众人以寻常特邀人员对待即可,不用想那么多,他是来占便宜坐霸王船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一番幽默的回答,让海军众将士心中都是松了口气,恭敬的带领他和魏燃往船长室而去。 朱永辰听说老上司来了,自然不敢拿捏着身份,在船长室等二人,而是亲自出来迎接。给了俞彦忠很大的面子,俞彦忠自然也没有落他的面子。先是夸奖了一番他的治军成效,再以客人的身份接受朱永辰的安排。 三人汇聚到船长室内,朱永辰继续他那一套功夫茶。 期间对魏燃说道:“你跟我交个底,现在你的实力,与吴雷禅比,怎么样?” 他虽然听手下汇报了魏燃击杀郑泽派遣的那批杀手的经过,知道魏燃已经修炼有成,并且还未发挥全部实力,但似乎仍不放心。 看起来,他与郑宏似乎捆绑得更加深刻,这般态度可比以前要认真许多。 回答朱永辰的是老神在在的俞彦忠。 “吴家仗着的是代代选种,优胜劣汰,人为创造天才,而不是后天近乎自残的严格修行。吴家寻常的嫡系传人不会我徒儿的对手,至于吴雷禅这个号称吴家第一高手,那只有打过才知道。” 俞彦忠说得比魏燃还要自信,况且他本身就是顶尖的高手。现在虽然因为气血衰败,比之中年时要弱许多,但经验和眼力都在。 所以朱永辰对他的话很是信服,脸上展露出开怀的笑容,给眼前这俩师徒倒上茶来。 “舰队马上就要出航,海上会有几日航程,倒是劳烦俞将军了。” 俞彦忠挥手道:“我一个赋闲在家的老头,可不是什么将军,总兵大人要是还念旧情,不妨叫我一声俞老,将军就免了。以免让朝中那些文官听了去,还不知会对老夫编排些什么呢。” “您这不是骂我吗?好吧,朝中那些文官,近些年屡屡削减海军军费。若非南洋贸易油水丰厚,我们南海海军早就喝西北风去了,真特么不是东西! 俞老,真没想到您竟然会收魏师傅做徒弟。毕竟末将当年可是苦苦哀求过您,您却铁石心肠,硬是没收我入门墙。” 俞彦忠对朱永辰前面那番臭骂朝中文官的话很是欣赏,哈哈大笑,对后面那句,却是一脸讥讽。 “别以为老子武夫一个,就看不穿当年你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你不就是想借着老夫人脉,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吗?你国姓家的人脉也不差啊,何必捧老夫臭脚。” 俞彦忠性格直爽,但嘴巴刁毒,治理的军队虽然极具战斗力。但也因此得罪很多人,以他的资历和功绩,原本来个出将入相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从南海海军总兵的位置上下来后,就被弄得赋闲在家,基本没有重回官场的希望。 朱永辰被俞彦忠一番话堵得有些难受,尴尬笑了两声,但面对这个老上司也不好发作。幸好这船长室只有他们三人,没有其他下属,倒是不损他在军中的威望。 俞彦忠说道:“你的习武天赋其实也挺不错,老夫当年也颇为心动。若非发现你动机不纯,说不准便收了你入门墙。 至于魏燃这小子,虽然年纪大了点,筋骨也已成型。但他的天赋和意志,老夫都十分钟意。而且他的选择,付出的代价可不低,相信你的那个亲兵已经告诉了你。 所以老夫愿意收他为徒,见证他的成长和突破,为他保证后路。可不似你和郑家的那小子一般,只想利用的他的能力达成自己的私欲! 老夫今次和魏燃一起去拳愿赛,说实话,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混蛋过河拆桥,以身力保他后顾无忧!谁也别想利用完我的徒弟,便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朱永辰没想到俞彦忠此次跟来,还有这般目的,听得有些呆住。 而魏燃更是心下感动,原本他对于拜师之事,只当做是一种等价交换。就像他那个年代,徒弟交钱给师父,师父则传授技术给徒弟。二者之间只存在经济关系。 但现在,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大明,才体会到师徒之间,原来并不仅仅只是经济上的依托,更是一种相互之间的责任,登时心下非常感动。 “师父,弟子打完比赛,却是没法再孝敬于你。” 俞彦忠拍着魏燃肩膀说道:“你所挑战的,正是老夫年轻时未能挑战成功的。虽然知道你不一定成功,但看着你追寻武学极限的过程,就仿佛为师也在追求那条极致的道路。你的努力,就是对为师最大的孝敬,其他的,也不必多说!” 第五十四章 再逢 再次来到龙门港的时候,这里与以往一般,还是货物量吞吐惊人的繁荣模样。 朱永辰将他们送到军港后,魏燃和俞彦忠二人乘坐着郑宏的豪华马车径直来到了以前住过的那个酒店。 龙门港属于海军管辖港口,而郑宏与海军关系密切,因此龙门港同样属于郑宏势力范围,在此倒是不用过于担心被杀手围攻。 来到酒店后,魏燃与一个身材十分巨大的相扑手迎面而过。这个相扑手与他以前见识过的相扑运动员有所不同,虽然也是一身肥膘,但脖颈、手臂、大腿和身侧的肌肉却十分明显。 即便是胖大的腹部,也不是那么波涛汹涌,只从走路的姿势来看,这上面的肉似乎显得并不那么松弛,脂肪当中应该有不小的肌肉。而且他行走速度很快,动作敏捷,并不臃肿。 最关键的是,这个相扑手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令魏燃也不由有些心悸的感觉。 自从学会“透支模式”以后,他在灵觉上比以前提升了许多,不用太过细致的观察,仅凭直接印象,就能大致判断一个人的威胁程度。 这个相扑手给了魏燃很深的威胁度。 同时相扑手也注意到了魏燃,他看了眼魏燃之后,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下意识往侧面移了一步。这与他平日里的霸道行径完全不同。以前遇到挡路的,从来都是直接碾过去,可没有虚心相让之举。 但魏燃明显也给他很危险的感觉,因此本能的产生了拉开安全距离的意识。 双方擦肩而过之后,便再没有回头关注对方。 俞彦忠笑着道:“有意思,这个日本的相扑手似乎也修炼过某些特别的技法,以至于这么肥胖的身躯,依然能练出相当的肌肉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魏燃点头道:“他给我很危险的气息,如果与他交手,必须得使出透支模式。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老板应该清楚。” 正说着的时候,郑宏便带了一群人下来迎接他们两位。 将近一年未见,郑宏此时形容显得颇为憔悴,眼眶处有着厚重的黑眼圈,便连头发也变得有些斑驳,混杂了许多白发,看来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很大。 郑宏下来后十分惊喜,准备给魏燃一个拥抱,但转头注意到魏燃身边的那位人物,有些呆愣,稍稍疑惑一会儿,便认出了这个人,脸色变得异常惊讶、意外。 “俞总兵?!竟不想您竟然大驾光临!” 俞彦忠看着郑宏,抚须微笑,似乎也回忆了一些往事。 “郑家的二小子,当年你那副跳脱冲动又大胆的模样,老夫可是印象深刻,怎么这么多年未见,你竟然变得如此削瘦。” “家里给的压力太大,新大陆那边每天都传来坏消息,不好消受啊。”郑宏叹了口气,然后看向魏燃,“魏兄弟,之前听闻你竟然拜了俞总兵为师,我可是惊讶到下巴都合不拢。原本只以为你能求到俞家的秘术,便算非常成功了,但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魏燃疑惑道:“怎么,船长与我师父是旧识?” 郑宏和俞彦忠闻言,都是哈哈大笑。 当即先摆了桌接风宴,席间也邀请了现任总兵朱永辰,但是朱永辰似乎有意避嫌,并没有来参加。因此宴席上以他们三人为主,其他的多是陪客。包括许久未见的黑鱼号大副、管事郑松涛,还有船医柳雯菲。 柳雯菲看向魏燃的眼神,清冷中竟暗藏幽怨。魏燃只对她正常的点了点头,稍稍问好,仿佛寻常的朋友。 许久未见,自然并未开始就谈及正事,而是说了些轻松的话题活跃席间气氛。自然而然提到郑宏与俞彦忠的一些往事,也是他们人生当中最为辉煌激荡的时刻。 他们二人是在印度洋和马六甲两次反击欧罗巴海上联军进攻的时候认识的。当年俞彦忠还是南海海军总兵,朱永辰还是他手下的一员参将。 而郑宏当时则是民间武装商船的领袖,当然一开始他并不是领袖,而是他的三叔。他三叔能力并不如何出众,为人阴险狠辣,喜欢让其他海商的舰队做炮灰,而自己保存实力。 自然得不到人心认可,军心散乱之下就连打败仗,连欧罗巴联军的武装商船都扼制不住。 一溜烟逃回了台湾,再不敢参与这场战斗。郑宏便是那时候展露的头角,他接过指挥权,并成功重整了民间武装商船的军势。 然后非常有魄力的将自己家被打残的船队,与其他大明海商的船队进行混编,并非常公正的安排任务给各支船队。 由于混编的缘故,也就不存在牺牲谁家,保全谁家的问题。军队的组织力得到巨大提升,再联合起来狙击欧罗巴联军的民间武装商船时,就没再落过下风。 而当时负责正面战场与欧罗巴联军主力舰队作战的,正是俞彦忠的南海舰队。 当时的郑宏崇拜俞彦忠神一般的指挥能力,而俞彦忠又欣赏郑宏的能力和魄力,两人私下的交情很是不浅。 这也是魏燃能成功和俞彦忠搭上线的原因之一。 郑宏和俞彦忠聊起当年的两场海上会战,自是说得眉飞色舞,心潮澎湃。 尤其俞彦忠当时统帅的旗舰,也是这艘定海号超级风帆战列舰。他以一艘旗舰,在被三艘一级风帆战列舰和六艘二级风帆战列舰的围攻下。 竟然击沉两艘一级战列舰,四艘二级战列舰,俘虏一艘一级战列舰,重创两艘二级战列舰。只杀得欧罗巴联军胆寒不已。 最后击败欧罗巴联军后,大明海军和武装商船,一路向西方劫掠过去,抢获物资和奴隶无数。直到冲入地中海,环绕整个地中海来了场武装游行。 当时无论是强盛一时的奥斯曼帝国,还是欧洲诸多列强,尽皆震动不已,诸国王室一夕三惊,没有一个晚上能睡个好觉,各国使臣卑躬屈膝前往舰队告罪,并纷纷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 大明联军海上力量虽强,但缺乏陆上根据地,一番武装游行,外加劫掠之后,只能返航回大明,并没有获得更多的实际好处。 便是那些不平等条约,只在商业贸易上占了不少便宜,但是因为地理位置过于遥远,很多割让殖民地的说法,最后也并未真正落实到位。 第五十五章 各家准备 这是俞彦忠军事生涯的巅峰,然而一战之后,似乎有些功高震主,不久后就被排挤出了军队,赋闲在家直到现在。 而郑宏自那以后,宛如鲤鱼化龙,风头一时无两。再加上家族势力的加成,几乎就是大明海商的领袖人物,而且是最年轻的领袖。 也似乎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他想行走的路线又与家族内部保守路线不同,最后被调去了新大陆,远离了家族核心地区。 席间对往事的一番畅谈,自然听得众人也跟着心潮澎湃,仿佛回到当年那场盛事当中。 回忆过往昔后,话题终于转到正事之上。 魏燃很直接的问起在门口遇到的那个相扑手身上,这样的高手在世界上极为少见,魏燃可不信此人出现在这里纯属巧合。 郑宏听到询问后,很坦荡的承认了自己的一些计划。 “这个相扑手叫本田一郎,是日本的一个隐世流派,不拘泥于相扑规则,而是侧重于借助相扑的技法用于各种环境的实战当中。 他的实力在日本相扑界第一,比你之前要强很多,可以说是非人类的标准,同时也是拳愿赛三十二名拳手之一。” 魏燃和俞彦忠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郑宏,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是属于日本红丸商事旗下的拳手,而红丸商事,已经被我收购了。” 郑宏说着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笑容。 “所以红丸商事即便参加拳愿赛,获得最终的冠军,这理事官的位置,依然是我的。” 魏燃暗道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直接连人家公司都打包收购,以此来增加己方胜率。 “那么说,参加拳愿赛的三十二只企业,如你这样操作的,应该也有不少吧。” 郑宏点头道:“当然如此,就是我那位大哥,也已经收购了三家企业。便是索罗斯四世,也通过收购的方式,参与到了这场拳愿赛中。” “这样说来,其实我当初就算不帮你打拳,你要想获得拳愿赛的入场劵,问题也不大了。” “说实话,的确是这样。但你帮我的忙,并不仅仅是取得拳愿资格赛。打赢砂楚的那一场,赢下的索罗斯四世的产业,才是奠定我现在能够放手一搏的基础。” 郑宏点了支烟,继续说道:“我总共收购了两家企业,红丸商事是一家。还有一家是裴氏航运,本地的一家企业,拳手是个女人。” “女人?这种拳赛,还有女人能参加?” 俞彦忠开口道:“到你现在这种境界,性别已经不是实力的桎梏。主要得看他们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以及成效。” 魏燃若有所思,然后对郑宏道:“如此一来,三十二名拳手里面,包括我在内,有三人是你名下的拳手。那么赛事进程是怎么举办的?淘汰赛制,还是复活赛制?” 郑宏哈哈大笑,“拳愿赛比较的其实是各家企业的实力,拳手只是外在的体现结果,所以赛制自然是越快越好。” “淘汰赛制,两人一组,胜者进,败者退。能打入最后一轮决赛的拳手,至少要经过四场淘汰赛,而冠军是五场。那么这场比赛总体会进行几天?” “九天!赛事分甲乙两组,第一天甲组进行首轮淘汰赛,第二天乙组。 第三天甲组进行次轮淘汰赛,第四天乙组。第五天继续甲组,第六天再到乙组。 中间休息一天,会进行半决赛抽签决定比赛配对,第八天进行半决赛,最后一天总决赛。” 魏燃听后,稍微计算一下,说道:“每人基本都能轮休一天恢复体力,乙组稍微吃亏一点,进入四分之一决赛前,要比甲组少休息一天。” 郑宏呵呵笑道:“赛事当然不能百分之百公平,有时候也得看运气。” “如果我撞上了,你名下的另外两名拳手,首先声明,我不会留力的。” 郑宏神色郑重的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与另外两人沟通过。他们的态度和你一样,不会留任何力气,都是奔着世界第一的名头去的。” “哈哈,这才有点意思!”魏燃将双拳骨头掰得咯吱直响,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 此时,在大明金陵,郑家的一处别院内。 之前派遣杀手刺杀魏燃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回到了郑泽手上。 郑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别院内鱼塘,悠然的将鱼食投入其中,看着条条锦鲤上前争抢。 吴雷禅就在他旁边,同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而边上则站着郑家的一个仆役,正详细的述说当日刺杀魏燃的经过。虽然郑泽已经知道了消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详细经过告知给这个吴家的第一高手。 吴雷禅听完后,露出笑容,“真没想到啊。” “吴师傅当初要是果决一点,不至于留下后患。”郑泽轻言说道。 “郑公子,我们吴家接到的生意,是获得拳愿赛冠军,此事只是顺便而为,并不算违反我们之间的合约。” “那么吴师傅,你的意思是,现在姓魏的,仍不足以当你的对手吗?” “俞家的将门之法,需要自幼修炼,而且方法十分严苛。魏燃他筋骨已经定型,强行修炼下来,固然可以突破自身极限,开发潜力。不过对身体的摧残也极为严重,他是想燃烧自己的生命,来争夺这个世界第一啊。” 郑泽并非习武之人,听不明白其中的门道。 “那么他的实力,威胁怎么样?” “若是习得全部将门之法,那可不太好对付。不过战斗越激烈,他身体崩溃的就越快。九天的赛程,他未必支撑得下来。” 吴雷禅含糊的解释了一句,毕竟没有亲自接触提升后的魏燃,自然不能判断是否能稳稳将其击败。不过身为吴家第一人,他从来不会失去自信,毕竟他的天赋和功法,都是最完美的状态,而不像魏燃一般,纯粹燃烧生命力在战斗。 …… 此时在遥远的英格兰。 晴朗的日光下,索罗斯四世在自己的私人庄园内,与一个穿着衬衫的绅士正在喝下午茶。 “达德利先生,希望您不会怪罪我收购了你父亲的产业。” 这位穿着衬衫名叫达德利的绅士,身高一米九以上,肩宽背阔,两臂尤其粗壮。更奇异的是,他的眉心有个菱形的凹陷。仿佛此处曾被印入过一枚菱形的奇特物事,之后又被取出,便形成了这个印记。 他欣赏着庄园内精心打理过的各类名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家族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感兴趣。父亲既然决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那拳愿赛,索罗斯先生,您很缺拳手吧。” 索罗斯四世喝了口红茶,笑道:“贵家族之前的拳手,水平虽然不错,但还请容我说句实话。他的实力,在拳愿赛场上,还略有点差距。” “陪衬吗?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父亲并不允许我登上拳台。” 索罗斯四世嘴角绽放出微笑,“那么我,诚挚的邀请阁下作为我们索罗斯财团的的代表拳手,参加拳愿赛,不知达德利先生是否赏脸呢?” 达德利眼中早有所料的放出精芒,说道:“正有此意!” 第五十六章 拳愿赛开幕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拳愿赛正式召开。 此次举办地点,不在任意一个国家,而是在太平洋的公海上面。 全球商会联盟组织内的所有成员,以及各家参赛方,还有诸多特邀而来的企业老板甚至政要,纷纷从各地乘船前往约定地点。 鉴于拳愿赛在全球商会组织当中的意义非凡,公海上举办比赛的那艘巨型豪华邮轮,会由大明和欧洲列强各自派遣的军舰保护。 一艘豪华邮轮之外,游弋着十余艘二级风帆战列舰,和二十余艘五级巡洋舰。没有任何海盗或武装组织敢打这艘邮轮的主意。 这种聚集了全球富人的聚会,内中的华丽奢靡自然是非同一般。 宴会上的餐具尽是高等瓷器和银器,诸多饰物全部都是手工定制品,而非工业量产货。 更不用说陈年的美酒和精美的食物了,具都出自顶尖酒庄的窖藏,和遍邀而来的各国特级厨师手笔。 豪华程度,简直堪比皇室盛宴。 中午宴会之后,全球商会现任理事会的四名理事官才登台而上。常任的理事官总数为五人,这场拳愿赛的目的,正是角逐出那缺少的一人。 所有有野心有实力的商会领袖,都毫不掩饰野望的看向台上。 发言辞是由现任的理事会主席王海峰即兴演说的,他是大明豪商,但与郑家不同。郑家主要产业是殖民地的种植园和矿业,以及造船业和海上运输贸易。 而王海峰的主要产业全部集中在大明内陆,涉及到诸多原材料的采集和轻工制造业,甚至是大明最大的钢铁冶炼行业,这是极少商人才会投资的重工业。 这个时代能玩重工业的商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王家在海上的势力虽然只有一处转运港口,但产品却是行销世界。与同样专长轻工制造业的莱因哈特家族是竞争对手。 而理事会主席的位置是三年一期,由五名理事会成员轮流担任,王海峰今年是最后一期。下一期的主席位置,正好流动到本次拳愿赛角逐出的新任理事官头上。 因此这个理事官一旦抢到手,要不了多久就是全球商会联盟的主席,真正的位高权重,这也使得本次拳愿赛会变得更加激烈血腥,没有退路。 官样文章一般的开场辞,听得吃饱喝足的魏燃昏昏欲睡,他干脆独自来到宴会厅外面,吹一吹海风,清醒一下大脑。 不想,有不少参赛拳手做出了和他同样的选择,比如吴家的吴雷禅。 两个人在船舷边相遇,魏燃惊讶间,保持警戒之色,悄然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吴雷禅上下打量着魏燃,无所谓的看向广袤的海面。 “没想到你真将俞家的将门之法学会了,这个代价,值得吗?” “人生漫漫,只争朝夕。”魏燃回答道。 吴雷禅听得愕然,“你是为最强之名而来。” “还有,突破极限,也很想见识一下你们吴家的武学。” 吴雷禅呵呵淡笑,说道:“你有天赋和努力,是个天才。但我们吴家传人的天赋,都是代代选种,积累数代选择下来的,你没有任何机会。不过,真在拳场上遇到了你,我会让你死得有尊严的。” 魏燃讥笑道:“我不逞口舌之利,原话奉还。” “拳愿赛还没开始,就似乎能看到一场提前的表演赛了吗?” 一个身穿短袖衬衫,有着一头金色马尾的白人壮汉从宴会厅中走了出来,正好听到魏燃和吴雷禅带着些许火药味的对话。 两人都转头看向这人,只从他的体型,和额头凹陷下去的标志来看,这人应该也是个有着某种特殊能力的拳手。 这个白人看向魏燃,微笑道:“鄙人达德利·布莱恩特,索罗斯集团的参赛拳手,很高兴认识二位。想必,你就是打败了砂楚的那个人吧,看气势,似乎也到了某种境界啊。” “魏燃!的确经过了一年的特殊修行。索罗斯集团应该没有参赛资格才是,即便通过收购,间接有了参赛资格,但名义不可能以索罗斯集团的名义参加。” 魏燃从此人身上也感知到了某种特殊的气机,难以言说,但危险性显然不低。 “bingo,名义参赛的企业集团,正是我家的布莱恩特铁路公司。魏先生,我调查过你的技术,似乎你也挺擅长拳击啊。” 魏燃笑道:“跟你这种职业的,肯定是没法比的。” 魏燃一眼就看出对方的主要技术就是英式拳击。 达德利颇有聊天兴致,这时又从宴会厅内走出数人。 有魏燃见过的相扑手本田一郎,而相扑手身边一同走出一个娇小体型的东方女子,长相十分清秀。 在他们后面,则出来好几个都带着特殊气息的参赛者。 有穿着一套宽松练功服的大明武术家,眼中隐隐有着淡蓝色的雾气; 有精赤着全身,全身体毛浓重宛若北极熊的西伯利亚壮汉; 有戴着头罩,身材瘦长,手长至足胫骨中间的怪人; 还有个皮肤黝黑,年近六旬,剃着光头,看似应该为印度教武僧的阿三。 这些人从外观上来说,都各有特点,格斗技法也应该别有专长。魏燃在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观察着魏燃等人。所有人都自然的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而这时吴雷禅注意到了那个穿着练功服的大明武术家,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材匀称,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眼眸中很奇怪,似乎萦绕着一层朦胧的蓝色雾气,不知是否和所学技法有关系,整体气质看上去坚毅而刻板。 这个人和那个五十余岁,光头的印度阿三一起走出来,互相之间认识,聊了一些话题。 似乎感应到了吴雷禅的注视,这个武术家也转头看向吴雷禅,双方眼中交汇中,互相激发一股莫名的味道。 武术家哼了一声,似在自语般说道:“魔道之学……” 吴雷禅眯上眼睛,“自命正道……” 这两人看来不仅认识,互相之间说不定还有过交手。 当魏燃注意到此人时,这个武术家看了眼魏燃,点了点头说道:“将门之学,可惜你的代价太大。” 魏燃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没有回话,转过头看向相扑手本田和他身边的那个娇小清秀的女子。 这两人明显认识,他们都注意到了魏燃。 本田首先开口道:“魏桑,虽然我们是同一个老板,但上了拳场,我是不会客气的。” 旁边那名娇小女子也神色冰冷的说道:“江婉宁,原属昆山货行。现被郑宏的新大陆航运并购,同样,我是为了争夺世界第一来的,所以绝不会放水的。” “哟,参赛拳手里面竟然有女人,哈哈,上帝在开玩笑吗?如果我在拳场上遇到了你,一定将你剥个精光,然后让观众们大开眼界,哈哈哈哈。” 从里面再次走来一个黑人,体型与魏燃相当,但凭借灵觉感知之下,并未发现有周围这些人身上的特殊气息,这个人应该是个凡人级数的拳手。 第五十七章 抽签 江婉宁冷漠的表情中,直接闪现一道杀机。她身旁的本田一郎见状退开一步,其他武者也各自站在原地,如看热闹一般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哦,小妞,用这种眼神看我?嘿嘿,是迫不及待的想让巴鲁比将你现场征服吗?” 黑人继续挑衅,魏燃都忍不住捂住了脸。 凡是参加过资格赛的,谁不知道能进入到三十二强的拳手,没一个好相与的。这个黑人到底得有多蠢,看不出实际情况吗?而且他的实力,比以前的自己似乎还要弱,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自信的? 果不其然,江婉宁根本没让他继续放肆下去,一个瞬身,黑人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她的移动。 然后听见一声卡住喉咙一般的惨叫,黑人捂着自己的咽喉,惊恐挣扎着后退几步,撞到墙上,这才坐倒在地。 他的脖子处喷溅出大量的鲜血,将附近的墙面和地板染得一片鲜红。 而江婉宁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前,右手指尖微微染着血迹。 江婉宁杀人后,猛的一甩手,指尖的血迹丝毫不留的全部甩到了死人身上。 魏燃看得眼皮一跳,江婉宁的速度很快,以他现在的动态视觉,勉强能捕捉到她的移动。如果要看得更清楚,只能打开透支模式,利用子弹时间的效应进行观察了。 而她的手指并没有刻意留下指甲,单纯凭借手指的强度,便足够做到刀锋一般的锋锐。看来在实战时面对她的时候,需要尤其注意她的手指。 其他拳手冷冷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人阻拦,但对于江婉宁的观察,显然都很仔细,各自心底也做出了相应的判断。 船上各处都有卫兵值守,此时见到拳手之间产生冲突,并在瞬间就出了人命,都有些愕然。半晌才有卫兵跑进宴会厅汇报此事。 不多时,拳愿会的参赛方和举办方都出现在了甲板上,而举办方都在上一层甲板,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下面的情景。 江婉宁杀人之后并没有离开,她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这样一个垃圾拳手,即便今日不死,在后面的拳愿赛场上,也是分分钟就丧命的货色。 死去的黑人巴鲁比的老板,惊慌的看着名下的拳手,十分愤恨的在拳手当中寻找杀手。 真正的杀手江婉宁就站在他面前,他居然认不出来,这个商人的眼力可真是差了不少。 直到卫兵指认,他才终于知道娇小瘦弱的江婉宁才是杀他拳手的人。登时一脸的不可置信,便向理事会举报,认为江婉宁动了兵器才杀死的巴鲁比。 江婉宁的幕后老板是郑宏,但名义上的老板仍是昆山货行的沈老板。 沈老板笑眯眯的不说话,也并不在意江婉宁所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能看向理事会,看看他们如何处理此事。 理事会的四个人根本连商量都没商量,只觉得这是小事,由主席王海峰说出处理结果。 “很不好意思,路易斯先生,您手下的拳手技不如人,既然已经死了,我们就只能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路易斯一脸愕然,跳脚道:“我抗议!你们理事会包庇凶手!违反拳愿赛规则!” 王海峰冷笑一声,便是其他三名理事也是一脸嘲笑。 “拳愿赛规则,我们似乎还未公布,所以哪来的规则?还有卫兵告诉我们,这位姑娘刚刚动手时,并未持兵器,只徒手一招就杀了你名下的拳手。试问,如果你的拳手上了擂台,能支撑得住人家几次攻击?” 路易斯愣住,如郑宏一类知晓些门道的商人都是嘲笑的神色。 理事会不会骗人,他们说江婉宁是徒手击杀,就是徒手击杀。这说明路易斯手下成名拳手巴鲁比,连人家娇小女子的几根手指都比不过,如何还能参加后面的拳赛? 听到这个消息后,几名自忖实力与巴鲁比相近的拳手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低声和自家的老板商量,这些老板显然也从未见识过这般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听到自家拳手不自信的叙述,脸色接连变化。 最后权衡良久,与其将自家的拳手浪费在这个擂台上,不如留着应对寻常的商业纠纷。 因此一时间便有五家企业站出来,表示放弃此次参赛。 理事会自然无不允许,并且反复询问了三遍其他企业集团,是不是还要继续参加此次拳赛。 剩下的商人多少都对自家的拳手有些自信,而那些拳手,对自己也有些自信,于是再没有一家商人退出。 这样一来原本三十二支队伍,只剩下二十六支。 王海峰见状点头道:“既然各位已经了解拳赛的残酷之处,那鄙人也不再多说。接下来进入抽签环节,让我们决定出甲乙两组,以及对决顺序。” 说着,便招唤几个卫兵出来,这些卫兵手上托着木箱,内中滚动着一个个球体,球体涂上了灰白色,看不出任何差别。 “各位请到卫兵持着的箱子那里摸出属于自己的号码牌,号码牌就在那些球壳当中。这个号码牌就是各位名下拳手的序号,一至十六号为甲组,十七至三十二号为乙组,以各自顺序相邻号牌为决斗对手,比赛持续三轮。” 因为之前并没有料到会有商队中途退出,因此理事会还是准备的三十二个号码,只是这番轮抽下来,会空出六个,这六个自然是直接作废处理。 而以各自顺序相邻号牌为决斗对手,意思就是一号和二号决斗,三号和四号决斗。如果不小心遇到轮空的,也就是六号如果没人抽到,那么五号就和七号决斗,依次下去。 这样的赛程会持续三轮,一直到半决赛,半决赛应该会再有抽签决定比赛顺序。 郑宏抽到的号牌是甲组七号,魏燃的运气不错,没有轮到乙组去。毕竟进入半决赛时,乙组会比甲组少休息一天。 郑宏冲魏燃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昆山货栈和红丸商事的老板。 结果本田抽到了甲组十四号,至少在明天不会与魏燃交手。 江婉宁抽到了乙组二十一号,算是在晋级半决赛前,不会与魏燃和本田碰面。 郑宏对这样的结果不算满意,也不算糟糕,这是最正常的情况,而凡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第五十八章 赛程 之后对决结果出来,由于6号、13号、18号、22号、27号、31号这六张号码无人抽到。 第一天是甲组的首轮对决,魏燃是7号,他的对手是5号,那个手臂长至足胫骨的奇人。这个人戴着头罩,只露两个眼睛,连他的种族都分辨不清,他又从不说话,显得非常神秘。 而吴雷禅是乙组19号,那个与吴雷禅有些不对付的大明武术家是32号。索罗斯名下拳手达德利是3号。 赛事组的办事人员收集完每个参赛方的号牌之后,便将赛程以分叉图表的形式画在了赛场上的巨型黑板处。 台下的商人们有人喜有人忧,毕竟类似郑宏这种通过赛前收购企业的方式,扩大获胜希望的手法并不是那么一两个人施展。 看起来参赛方有二十六人,实际上这二十六人分好派别,郑宏就占了三人,郑泽占了四人。其他七七八八的情况算下来,参与竞争理事官位置的商人只有十四人。 这意味着拳赛里面会有很多场次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首先看得头痛的那人就是郑泽。 明天的首场比赛1号和2号就是他名下的两个拳手,第一场就要淘汰一个。而他又不清楚这两个人谁更强一点,因此连让哪个人放水都不知道。 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专家,询问了一下吴雷禅的意见,吴雷禅笑带讥讽,指了一下1号拳手,实力会稍微强一点。 那么郑泽立马去找了这两个拳手,让2号公然放水。 这两个拳手面面相觑,但他们此行是为钱而战。郑泽钱砸得足够,2号也就愿意配合放水。在不久之后,2号会觉得此番放水输掉比赛,简直就是上天眷顾,因为赢的那个人下场更惨。 之后是5号和7号的决斗,7号是魏燃,5号也是郑泽的拳手。他们两兄弟都没想到第一天就会直接撞上。 郑宏遥遥对自己的哥哥举了下杯,郑泽远远的点了点头。 这是一年以来,两兄弟首次直接对话,但也仅限于如此。自从斗争关系明确后,再加上郑宏知晓郑泽有谋杀自己的计划,两兄弟之间可以说就是反目成仇了。 确定完赛程后,理事会便开始正式确定比赛规则,规则如下: 从明天首场比赛开始,各大商会的拳手将不再可以更换。这意味着,截止至明天首场比赛开始,参赛的拳手可以随意更换,只要商会有资源,联盟就不会管。 同时过了今晚之后,所有参赛拳手,不可私斗,也不可暗中偷袭其他商会的参赛拳手,被发现后,直接取消参赛资格。 所有世界商会联盟的成员,包括没有参加拳愿赛的贵宾,都受联盟直接保护。任何人不得攻击他们,否则船上的卫队将直接介入,清理掉攻击者。 船上所有人都不得配带火器和冷兵器,只有护卫才允许带枪执法。如果检查到携带火器与冷兵器者,直接没收武器,逐出邮轮。如果没有船只接应的话,那请从太平洋游回家去。 拳愿赛胜负以彻底击倒对手,直到没有反击之力为胜,没有任何禁用招式,也没有任何禁止击打部位。 禁止拳手携带兵器进入赛场,入场前裁判会进行严格搜身,鉴于有女性拳手存在,会有相应的女性裁判搜身。 可以主动认输,但需要拳手和商会老板双方同时提出方可。否则任意一方不愿认输,比赛都将强制继续下去。 拳场上,联盟不负责拳手的生命安全。比赛结束后,联盟会以最优秀的医疗团队在最短时间内治疗好拳手伤势。战败的拳手失去参赛资格,医疗团队只负责初步的急救,后续治疗需要自费。 最后是友情提示:赛事密集,参赛拳手需得注意保存体力,否则越打到后期,体力越发跟不上,即便实力更强,也有失败的可能。 看完规则后,魏燃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便跟着郑宏的团队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去,他们需要讨论5号拳手的技术特点。 房间中现在有魏燃、郑宏、俞彦忠再加一个船医柳雯菲,郑宏非常信任她的医术,虽然对联盟的医疗团队也有信心,但自己带一个保险总不会有错。 魏燃首先开口道:“那个5号,手臂特征非常明显,你知道有关他的消息吗?” 郑宏摇了摇头,“我之前也尝试调查过大哥名下的拳手,但他将保密做得很不错,而且拳手似乎都临时更换过,我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俞彦忠说道:“练习通臂拳的,手臂往往都很长,虽然我也没见过此人,但从他手臂的特征来看,说不定有着通臂拳的基础。” 魏燃暗道:传统武术吗?可那个人连是不是明国人都不知道。 正准备和俞彦忠讨论一下通臂拳的技术特点时,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打斗的声音。 魏燃小心的打开房间门,往外看去。 只见32号,有就是那个穿着宽松练功服的武术家,正在被一个长着刺头的白人大汉攻击。 而32号的老板,竟是一名天主教的红衣主教。之前在宴会上就注意到他了,觉得很是扎眼,实在没想到竟然是32号的老板,毕竟32号可是正儿八经的明国人。 魏燃不及思考太多,注意力便被眼前的战斗吸引过去。 这个刺头白人出拳十分刚猛,速度也不慢,身体虽然巨大,竟然很是灵活。综合实力还在未修炼透支模式前的魏燃之上。 即便这样,却连32号的衣角都摸不到,最后被32号一掌非常玄幻的贴在胸膛上,就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魏燃实在看不懂32号表现出来的技术,他那一掌分明只是轻缓的贴在人身上,居然也能零距离发力将人震成内伤? 这完全不符合力学原理好吗?魏燃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牛顿,总之他觉得如果让牛顿看到眼前的场景,一定会很不服气。 32号看了眼魏燃点了点头,便跟着主教一起离去。 身后传来俞彦忠的声音,“看来有不少人想趁着这个时候,击败原来的拳手,加入到拳愿赛来。难怪理事会今天公布赛程时,只展示了各家的号牌,却不展示拳手的名字,原来已经考虑到了这个情况。” 魏燃问道:“师父认识这个32号吗?” 俞彦忠神色凝重的说道:“看他展现的掌法,非同寻常,走的不是常见的路子。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几乎已经失传的练气师。” 第五十九章 赛事开始 魏燃和郑宏都是惊讶的说道:“练气师?” 在魏燃印象中,练气师这种东西,似乎只有修真玄幻小说里面才存在。 这个世界如果按照玄幻小说里面的设定,应该属于无魔世界才对,连低武都称不上,怎么会有练气师这种东西存在? 俞彦忠关上房门,几人重新坐回沙发上。 倒是一直旁听,没有说过话的柳雯菲插了一句。 “我听父亲说过练气之事,似乎属于全真道内丹修炼功法。但最多只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避寒暑,对于武功似乎并没有任何提升作用。” 俞彦忠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我说的练气师,与全真道的内丹术也有一些渊源。他们也是借助百会穴吸纳天地灵气,自奇经八脉灌入气海,来逐步增强修为。 但全真道走的路子是延年益寿,内丹属性温和,讲究先天之道与自然和谐,因此缺乏了攻击性,只有强身健体之效。” 俞彦忠说着看了柳雯菲一眼,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而练气师这一支,追求的不是长生,而是自身的强大。注重调集内丹中的能量,化作可以击伤敌人的力量。 我家祖上曾有手记记载过一些强大的练气师,丝毫不弱于古代纵横沙场七进七出的猛将。” 说到这里,俞彦忠看向魏燃,点了点头。 “如果说我们俞家的秘术是将门之法,那么练气师继承的则是宗门之法。将门之法首重炼体,因此现在还有不少传承。 但是宗门之法注重内丹,对于根骨天赋要求极高,又需要天地灵气辅助修行。但如今天下,纵有灵根出众者,但灵气稀薄,几不可见,因此宗门练气大多都已失传。 此人身法飘逸灵敏,又能贴身发劲,练气修为已颇有火候。但对手太弱,尚不足以令他发挥真实力量,所以也很难判断实力如何。” 魏燃皱起眉毛,实在没想到又接触到了这个世界另外一种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却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种超越凡人极限的力量呢? 32号曾经说吴雷禅的能力属于魔道之术,想必吴家传承之法,应该也有别于将门之法和宗门之法,而是另走出了一条蹊径。 想必这些有着不同超凡之力的高手,此时应该都集中在了这场拳愿赛上,到时可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与他们交手,不知不觉之间就热血沸腾了啊。 这天晚上十分不宁静,便是魏燃睡在房中,都被一个不知名的拳手偷袭。这个人不是参赛拳手中的任何一个,显然就是想趁最后的时间段,击败自己后,再来顶替自己。 可惜实力不济,魏燃仍然没有开启透支模式,就三拳两脚的解决掉了。 师父俞彦忠见到这个情形,半夜三更搬到到魏燃房间当中,并没有过多解释。 晚上果然魑魅魍魉横行,许多拳手都遭受了偷袭,直接淘汰了几个实力弱的拳手。当然他们的名额也被打败这些拳手的人所顶替。 除此之外,鉴于明天的比赛,各个竞争对手之间当然少不了各种暗算陷害。魏燃晚上就被人组队闯入房间袭击。 正好俞彦忠刻意守在了他的房间中,所以魏燃即便发现,也故作不知,继续酣睡,蓄养体力。 而来的人,都被俞彦忠打晕后,直接扔进了海里。他下手狠辣,处理过一批袭击者之后,便再没有人敢来打他们主意。 魏燃都有这般遭遇,自然甲组的其他拳手都少不了这个待遇。就是不知道郑宏在里面做了多少阴损事。 拳赛是在早上十点正式开始,位置是在邮轮的最下面那层。 这里地方最为宽广,可以容纳全部观众一览无余的观看拳台上的决斗。 而拳台是类似于罗马斗兽场那般的圆形,地面上铺着坚硬的青石地板,意味着摔投技术在这里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拳台上方燃烧着巨型火炬,明亮的火光随时都有人照看,不至于熄灭。这些火光被布置在周围的镜面反射到了拳台上,使得拳台上明亮异常,一览无余。 拳台周边的围栏很高,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灌而成,有着古罗马的风格。而拳手分东西向,自围栏内的门洞入场,入场后,门洞处的铁栅栏门随即关上。 拳场四周的观众席如同电影院的位置一般,逐层叠高,可以使每个观众都能看到拳台上的情形,不至于被前面座位的人挡住视线。 拳台内只有一个裁判,裁判的模样极是精悍,看上去也是个搏击高手。 魏燃是第二个入场,此时就坐在观众席上,与郑宏等人一同观看下面的格斗。 入场的1号和2号都是郑泽的拳手,两个拳手出场时,拳台边缘一周忽然冲起阵阵烟火,极为惊艳,将赛场的气氛立刻烘托至极致。 观看的豪商、贵族、政要被赛事举办方的这些小花招激得热血沸腾,纷纷狂呼大叫,气氛热烈。 两个拳手入场后,表情颇有些尴尬。 在裁判检查过是否携带暗器后,便敲响铃声,正式开始决斗。 然后便是一番看上去非常激烈的打斗,然而打了半天,两个拳手连汗都没出多少。最后2号似乎一个不小心,被1号一拳打中下巴,当场倒地,比赛结束,1号晋级…… 在场凡是懂行的人,都看出这是在打假拳,而且还是很不专业的那种。吴雷禅等拳手都是一脸鄙视的抱着手臂嘿嘿冷笑。 魏燃转头看向附近的包间,不远处是索罗斯四世的席位。他们这种参赛方的位置与寻常观众不在一处,而是有专门的包间,可以连通向拳台后方的准备间中。 索罗斯四世旁边的拳手达德利,嘲笑着说了两句,紧了紧手上缠绕的护手纱布,往拳台准备间走去。 下一场是3号对阵4号,达德利是3号位。 此时现场嘘声大作,剩下的1号拳手面红耳赤的匆忙逃离拳台。 这首场比赛就是假拳,立时让在场的观众十分不满。毕竟但凡这种比赛,都少不了赌拳,公然打假拳之下,参与赌拳一方的观众自是输得很不心甘。 当打听到这两个拳手真正的后台都是郑泽的时候,才不管郑泽的身份是否尊贵,纷纷污言秽语的问候起来。 郑泽坐在看台上,脸色铁青,却又故作一副不以为然之态。 我的目的是拿到理事官的位置,区区拳赛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随便你们怎么骂吧。 这番打假拳,虽然难看,却并不违反拳愿赛的规则。理事会成员也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并没有参与赌拳,对于输赢很是无所谓。 而主席王海峰对郑泽其实有些意见,郑泽想做官商之事,在大明商界已经不是秘密。 而他成为官商后,必然会走向垄断的道路,对于王海峰这个自由商人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见到郑泽吃瘪,他很是开心啊。 第二场比赛很快就要开始,拳台围栏处的铁门重新打开。 第六十章 达德利 达德利和他的对手从各自的铁门中走出,场边的烟花轰然炸响,五颜六色的焰火升腾而起,将刚刚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台下的观众纷纷喊着达德利的名字,为他呐喊助威,显然不少人认识他。同时也有人高呼,不许打假拳,明显是方才下注输了的那批人。 达德利此时穿着,如同正规比赛的拳击手一般,只着一条运动短裤,只是手上不戴拳套。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冲着他的对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他的对手是个来自新大陆的印第安人,装扮着传统的印第安狩猎装束。头上戴着插着羽毛的头冠,身上只着草裙一般的裤子,脸上身上都涂抹着有着特殊含义的油彩纹绘,有一种蛮荒的宗教神圣感蕴藏其中。 双方体型相当,都是次重量级的模样。 达德利是典型的英式拳击架势,不过是反架,右手在前,左手在后。这种架势的移动方式,和出拳角度有些怪异,并且前手拳的杀伤力很大,会让一般拳手很不适应。 印第安战士不像正常格斗体势那般呈侧四十五度角站立,而是完全的正面对敌,腰部和腿部略弯,双臂张开在身前,有点类似摔跤体势。 由于印第安部落的生产力非常原始,有时在与野兽搏斗时,遗失掉了武器,往往只能近身肉搏,便自然发展出了一门用于徒手近身作战的技术。 虽然这项技术针对的目标是野兽而非人类,但对于正常人类来说,战斗力是远远及不上棕熊、美洲狮、美洲豹一类的野兽的。 所以稍稍改变一下招式,针对人类的杀伤力,一点也不会差。 裁判搜身结束后,便即敲响了铃声,决斗正式开始。 双方迅速接近,不,达德利保持着惯用的拳击步法,一步步前进。而印第安战士却是直接一个冲锋向前,显得非常鲁莽。 达德利表情有些惊讶,随即一声冷笑,干脆原地不动,在印第安战士进入攻击范围内后,原地刺拳连击。 嘭!嘭!嘭! 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他出了三拳,只见达德利的前手晃了一下,便是一阵虚影。 然后三声巨响传来! 第一下,印第安战士的头冠飞落,眉骨骨折,拳锋划破皮肉,鲜血直流; 第二下,印第安脸部一扭,嘴巴歪着飞出几颗牙齿; 第三下,鼻梁骨折,血糊满面。 饶是如此,这个印第安战士竟然冲势不止的进入到了擒抱范围。达德利这回是真的惊讶,连忙环绕步侧移。 没想到印第安战士大手一挥,竟然抓住达德利的前手手臂。然后狞笑着翻身到他背后,一手绕过达德利脖子,想直接使出裸绞。 然而却只见身前人影一晃,自己却绞了个空。达德利趁刚才那一下,一个下潜便脱出了困境,再一记左手勾拳砸在印第安战士侧脸。 他的脸部几乎变形,松开达德利的右臂,噔噔噔退了几步。 达德利笑着冲对方勾了勾手指,“嘿eon,热身运动还没结束,多少给点惊喜吧。” 这个印第安战士大怒,咆哮一声,身上肌肉竟然猛的膨胀起来,仿佛从次重量级直接升级到了重量级,身高突然猛涨数公分。 场外观众全部瞪大了双目,仿佛看到难以置信的事情。 魏燃握紧拳头,果然,现在还能留在拳愿赛场上的,几乎都不是凡人级别的啊。 他跳到空中,双手化掌,成v字冲达德利斩落。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不可能抓住灵活的达德利,只略略后撤两步,便让这一招落空。但印第安战士接下仿佛化身一道红色的利剑,双掌合并从地面突然猛刺达德利腹部。 这一招速度极快,完全超过凡人极限,便是魏燃看到后,站在达德利的位置上,也绝对躲不开。 果然达德利被刺中肚子,整个人痛得脸色铁青,眼珠圆瞪。 身体因疼痛僵直时,被印第安战士擒拿住,抡到半空,画了个半圆砸在地上。拳场上沙尘激扬而起。 而后便看到印第安战士骑在达德利身上,双拳左右开弓,面色狰狞的狂揍达德利。 达德利被刚刚那样沉重的砸在地面上,竟然还未晕厥,处在不利的状况下,还能曲起双臂护住头脸。 但是嘭嘭嘭的重击声,意示着印第安战士每一下击打都绝对不轻。达德利硬是撑了十多下,还能保持稳固的防御状态。 双手缝隙后面,他的眼神越发明亮,额头上的菱形凹陷痕迹似乎因充血过度而隐隐发出红光。 印第安战士见十几拳下去,达德利还能坚持抵抗,于是为了加大打击力度,上半身不由高高挺起,要充分借助腰腹的力量继续砸击。但不知不觉间他的头部前倾至与达德利头部平齐。 就这个时候,达德利猛然蓄力挺动胯部,摔跤术语中叫起桥。正好在印第安战士挺直腰身,重心前倾略有不稳时,起桥的力量直接将他往达德利头部方向顶了出去。 印第安战士失去平衡,向前迈了几步方才稳住重心,待回头看时,达德利已经站了起来。 他刚才被打得够呛,满脸是血,随意用手上的纱布擦了擦,然后一口吐掉嘴巴里带着血腥气的唾沫。 “哎呀,差点阴沟里翻船。我也要用出真正的实力了,注意看吧。” 印第安战士根本听不懂他的英语,继续咆哮着进攻过来。 达德利展现诡异的笑容,伸出大拇指按在自己头顶处,再沿着人体中线划到喉咙位置,此时他额头处的菱形凹陷颜色更深。 俞彦忠睁大眼睛,惊呼道:“印度的三脉七轮秘法!” 魏燃愕然看向俞彦忠,没理解其中的意思。 然后迎着印第安战士的直冲过去,速度竟然比开始还要快。 印第安战士眼前一花,他的手还未伸出来,脸上便中了一记刺拳,跟着左肋又中一记后手勾拳,下巴再中一记前手上勾拳。 达德利三下拳击,仿佛带着剧烈的冲击波,在接触到印第安战士身体时骤然释放到他的体内。 他猛然惨叫一声,但这种状态的印第安战士,对疼痛的忍受力远超过去。强自忍着疼痛,双臂擒拿向达德利。 达德利狞笑着,左右拳连续击出,一中印第安战士右臂手肘,一中左臂腕关节。 两处关节的骨骼仿佛开裂一般,竟然使不出力道,从达德利肩膀上滑落。 达德利眼中精芒闪过,左右开弓,连续重拳站立击打。 这可比骑乘式打出的力道大得多,拳拳有如战列舰加农炮轰击,瞬间印第安战士的脸就完全变了形,再看不出本来面貌。 直轰了十几拳,这印第安战士再也支撑不住,当场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满脸都是血迹,惨烈之极,倒地时身体还兀自抽搐不已。 胜负一目了然,观众席上沉静片刻,便爆然发出一阵欢呼吼叫,达德利冲着索罗斯四世的方向轻笑着挥了挥手,悠然的走出场外。 现场医疗团队立马冲进拳场,对战败的拳手进行急救,再迅速抬了出去。 理事会官员直接宣布了胜利方,然后便有性感的舞娘上台艳舞助兴。方才一场假拳赛可没有这个待遇。 魏燃朝郑宏点了点头,站起来,然后对俞彦忠说道:“师父,比赛完后,再和我说一说三脉七轮的事。” 俞彦忠点了点头,“好好打赢这一场。” 第六十一章 诡异的对手 魏燃与他的对手,各自从东西方向走出来,烟花炸响,五颜六色的光芒衬托得两位拳手风光无限。 魏燃看了看布置在南看台的赛程指示牌,上面已经将每个拳手的名字写了上去,分别以汉字和法文进行记录。 这个有着独特长臂的对手,他的名字叫秦常霄,隶属于津门贸易。 但是这个贸易公司已经被郑泽完全收购,他也是郑泽名下的拳手之一。 因此看台上,郑泽的神色比刚才更加慎重,下意识的与自己的弟弟再次对视一眼。郑宏点着烟,对这个想杀自己的大哥扬了扬烟头,然后看向拳台,眼中不自觉的起了杀意。 魏燃依照习惯,仍是只穿一件运动短裤的形象,裁判很快就搜完身。 秦常霄全身被紧身衣模样的装束裹得几乎不露皮肤,便连脸上都戴着头套,只露出鼻孔和双目,便是嘴巴位置,都有拉链锁起来,显得十分滑稽跟怪异。 这也增加了裁判都搜身时间,在秦常霄不满的目光中,裁判足足搜了五分钟才确定未藏暗器。 而后敲响铃声,决战正式开始! 秦常霄的姿态很不同寻常格斗式,他双腿略微弯曲,两条极长又筋肉虬实的手臂按在地上,上体前倾,如同猩猩一般。 魏燃暂时未观察出对方的能力,也没有立刻开启透支模式,毕竟代价很大,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使用。而是以惯用的格斗体势一步步靠近秦常霄。 魏燃环绕秦常霄移动半圈,秦常霄也面对魏燃原地转向,看他四肢着地如同野兽的动作,却是异常灵活,转动间没有破绽。 突然魏燃垫步上前,速度快得拉出一道肉眼难见的虚影,猛的进入自身攻击范围。三下刺拳连击,脚下踩着拳击步法,配合出拳的节奏横移三步。 这样使得三下宛如子弹出膛一般速度的刺拳,接连攻击到秦常霄的正脸、脖颈大动脉、侧脸太阳穴。 这三下出拳的速度和身法速度都是拉出虚影的程度,普通人根本看不清,只能隐隐看到魏燃身体晃动三下。 只有在场实力到一定境界的拳手,能看出魏燃三下刺拳当中的功底。 回到包间内的达德利,此时已经清理过脸上的伤势,坐在索罗斯四世身边,看到魏燃的拳法,眼睛一亮。 他对索罗斯四世说道:“这个人拳法很精湛,应该受过非常专业的拳击训练。” 索罗斯四世也算懂些搏击的门道,只是他的动态视觉根本比不上这些怪物,所以完全看不清魏燃出拳,就像刚才看不清达德利打出几拳一样。 可即便是如此快速的三拳,竟然都被秦常霄全部躲开。 每一拳,他都只略微向后仰首,正好避开拳锋一指的距离,便完全躲开。 魏燃眼睛一眯,脚步前进,又是刺拳攻击对方的下巴。 这一下距离略微拉近,秦常霄再想那么精准的后仰躲避根本不可能。 所以在魏燃刺拳击出时,他那长至胫骨的手向鞭子一般弹了起来,直接攻击下阴。 魏燃收在后面的手迅速垂下,精准挡住,但击出的刺拳也被对方摇头避开。 魏燃笑着击出去的左手横向一拉,化拳为指,以标指之法贴着秦常霄的脸庞直接刺向他的眼睛。 秦常霄再无法保持悠然的姿态,四肢同时用力,迅速拉开距离。 他摸了摸被魏燃划破的眼角,那里有血溢出了头罩。 “标指?!我也会。” 这个声音十分嘶哑,仿佛声带遭受过重创。 秦常霄整个身体都伏到地上,就像一只人形的蜘蛛,十分怪异。 但他的四肢却能无比协调的滑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到攻击范围内。 魏燃从未见过这样的攻击模式,面对几乎贴近地面对手,他所学的综合格斗,似乎只有地面技能够应对。 但这个时候对手却没有给他施展地面技的机会,双臂以极怪异的动作,从斜下方的角度,并指刺向魏燃。 单以手掌上的招式来说,就是魏燃使用过的标指。 由于是趴伏在地面出手,因此无法用手臂进行格挡,只能连续提膝招架。 挡了几下后,秦常霄手上动作骤变,化作鹰爪姿态,趁着魏燃提膝格挡时,手爪连连抓过。 魏燃痛呼一声,一脚足球踢,迫使秦常霄双臂招架,如皮球一般弹了开去。 而后低头看向小腿,竟然被对方手指撕出数条血印,伤痕颇深。 以他目前的肌肉强度,便是刀剑砍在身上也极难深入,而秦常霄的爪功,却比刀剑还要锋锐。 魏燃踢了踢腿,凝重的看向对方。 他的底牌应该还没出尽,要不要现在就开启透支模式? 不,对身体的损耗太大,如果到打到决赛,起码要经历四场战斗。击败对手固然重要,但保存体力也十分重要,再试探出他更多底牌,有更大的把握后,再用透支结束战斗。 正这么想的时候,秦常霄已经如蜘蛛一般接近过来,他继续用指刀鹰爪进行攻击。 而魏燃也改变了战术,他环绕对手快速移动半圈。观众席上看去,他的动作就好像带出一道幻影一般。 而后作势跃起,意图从空中跳跃压下作战。 然而双腿微屈时,秦常霄全身肌肉一紧,就做好了规避的准备。 谁知这个时候,魏燃嘴角一笑,双腿压弯没有跃起,而是猛然蹬地,整个人俯冲贴地迎上。 秦常霄的准备都是为了应对在半空下落攻击的对手,哪知对方却改变策略,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被魏燃擒住一只手,然后他的双腿借助惯性,向身体绞缠而来,竟是要锁断自己的一条手臂。 秦常霄的上半身刚被魏燃绞缠上去的双腿压趴在沙地上,被锁住的手臂上传来剧痛,他的另一只手便迅速冲着魏燃的阴部刺去。 魏燃眼中闪过狡诈之色,左腿踹向秦常霄攻击的手,右腿猛然蹬地,整个人以极其怪异的姿态翻身而起,骑到了秦常霄背上。 双手连环攻击向秦常霄的后脑,只要打中一下,保证可以让对方去见阎王。 此时秦常霄眼中闪过暴怒之色,在魏燃还未骑稳时,他的身体有如扭簧一般,先是头部急速扭转一百八十度到后面,然后是肩膀,再到腰部,再到腿部。 魏燃正要攻击秦常霄后脑的时候,看到对方的脑袋忽然扭了一百八十度过来,宛如见鬼一般被吓了一跳。 但他依然将拳头揍了下去,连续两拳都打在他脸上,可以看到秦常霄的脸部都被打变形了。 这个时候,从秦常霄头部扭转带来的离心力逐层传递下去,如同压缩的扭簧一般将魏燃离奇的弹了出去。 在地上翻滚一圈的魏燃,再次想要呼叫牛顿。 第六十二章 模式初启 秦常霄终于没有再像个蜘蛛人一般趴在地上,而是站立起来。他咳嗽两声,口里喷出的血糊在了头罩内,令他十分难受。 所以干脆一把扯去了头罩,暴露在光照下的面容,引得在场观众一阵惊叫。 那是一张被烧得有如融化的热蜡一般的面容,说不出的恐怖惊悚。 魏燃看着对方,也不自觉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秦常霄嘿嘿笑了两声,牵动脸上没有皮肤遮掩的肌肉,显得十分狰狞。然后呵了一口,从肺部汲取出痰液,在嘴里过了一遍,吐到地上。 “来,打死我!” 魏燃嘿然一笑,“好,成全你!” 魏燃猛然接近,拳脚齐出,秦常霄勉力格挡两下,便挨到了魏燃的拳脚。 宛如打轻型沙包一般,秦常霄身体被打得抛飞开去,在半空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才落地。 问题是他落地非常稳定,四肢着地的姿态,完全看不出受到伤害。 魏燃继续以他那远超凡人极限的速度攻击,秦常霄挨到拳头后,嘴里说话依然不停。 “一下,两下,三下……七下……” 他在数自己挨了多少拳,这每一拳的力量都是重量级拳手的重炮力量,他挨中后,只是身体非常夸张的抛飞出去,但似乎都没有受到重创。 然而在魏燃准备出第八拳时,秦常霄被打得震颤的双臂肌肉猛然暴起,往回而收,正好抓住魏燃的手腕。 秦常霄的腕力和指力极强,这么抓住人的手腕,轻易是不能挣开的。 “该我了!” 魏燃冷笑一声,不以为然,一记正蹬,直踹秦常霄太阳神经中枢。他的手臂虽长,似乎还长不过自己的双腿。 这一脚是含胸挺腹后踢出来的,前后挺动的身体如同波浪,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这一脚上。 如果秦常霄不松手,是绝对没法避开这一脚的。 有种不松手,硬吃这一下?看看你是不是还能抗得住! 在魏燃一脚即将蹬中时,秦常霄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他的长手有如荡秋千的绳子,完全无视人体力学,牵动身体向斜后方荡去。 魏燃见状,一脚踹空,索性仗着自己力大,双臂反扣秦常霄手腕,同时回拉,防止秦常霄再退,然后将蓄势好的另一只脚准备发动二次攻击。 但诡异的事情出现了,秦常霄宛如荡秋千一般,往后方飘荡的动作越来越大,直到整个人翻转了一百八十度,旋转到了魏燃头顶上。 此时他的双臂还和魏燃的双臂互相锁在一起,不能动弹。以这样的姿势翻转,正常人的肩关节必然直接脱臼甚至骨折,而秦常霄的肩部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关节,诡异的将两条手臂拧成麻绳模样,就像刚才脖子扭转一百八十度一般惊悚。 秦常霄长笑着,在魏燃头顶,借着魏燃双臂回拉的力量,以及自身旋转至半空的动能,用脚后跟猛然砸向魏燃头顶。 他们双方的手臂紧紧锁在一起,根本没法格挡。 擂台外的观众看着距离魏燃头部越来越近的脚后跟,仿佛看到下一个瞬间魏燃的颅骨被踢裂的情景。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魏燃在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集中精神酝酿着真正的实力。 咚!!! 一声巨响,场上观众鸦雀无声的看着拳台上。 郑宏手心满是汗水;俞彦忠神色极其凝重;柳雯菲捂住嘴巴,眼中尽是担忧;郑泽保持着冷笑;吴雷禅有些意外;达德利一脸惊讶;画面仿佛一瞬间定格! 秦常霄踏下的脚,正定格在魏燃头顶上,但是细节与他所想的不一样。 原本应该是脚后跟砸裂魏燃头骨,让他当场身死。 但现在脚上的受力点却在脚踝韧带上来一点的位置,这个位置上的肌肉虽然练的同样坚硬无比,但怎么都不可能及得上头骨坚硬。 原来魏燃在刚才即将中招的瞬间,上半身略微前倾,头部前移,避开了最危险的脚后跟。 秦常霄看到这副情景,当然知道魏燃在那瞬间做出了什么应对动作。但他仍然一脸不可思议,因为方才借着魏燃手臂的拉力旋转下踏的一脚,绝对超过人体反应极限的0.1秒。 照常理,他即便有准备也是不可能避得开的。 魏燃此时脸上的笑容有如野兽,他的皮肤仿佛烧灼一般呈现赤红色。虽然避开了最危险的攻击部位,但是头部依然被砸出了血,流到了脸上。 子弹时间! 能躲开这绝杀一招的秘密,就是我提前开启了透支模式啊! 近在咫尺的秦常霄瞪大眼睛看着魏燃,他能清晰的听见魏燃那剧烈而澎湃的心跳。 咚!咚!咚!频率极快,强度极大,比那些服用过兴奋剂的拳手还要猛烈。血液中流淌的仿佛不是鲜血,而是肾上腺素一般。 魏燃猛的抬头,双目直视秦常霄,同时扣住秦常霄双腕的两手猛然一翻,再一折! 秦常霄直到手臂骨骼被折过二十度才发出一声痛叫,蹬着魏燃头部就要翻过身体,让臂骨恢复原状。 但开启了透支状态的魏燃,比他快了一倍,手腕力道继续增加,直接折断了秦常霄臂骨。 待秦常霄惨叫着翻转回来时,他再一记蓄力蹬踹,这一脚直接将秦常霄从拳场中央位置,踹到拳场边缘墙壁上,轰然巨响,震出一道蛛网裂痕。 魏燃正享受着这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时,猛然听到师父在场外大喊。 “魏燃!珍惜自己的生命,对付这种层次的对手,不要保持太长时间的状态!” 一时间,露出野兽般笑容的魏燃,眼中闪过激烈的挣扎,他太喜欢这种似乎可以蹂躏一切对手的力量了,几乎就要沉浸其中。 差点忽略了这股力量的来源,燃烧的正是自己的生命力。 最终在强大的意志下,逐渐压制住了内心即将暴走的野兽,而后再脱离透支模式,恢复正常状态。 看到拳场内魏燃的变化,吴雷禅脸上出现了然之色;达德利一脸兴奋,原来这才是他的完全状态;32号那个练气师,皱眉看向场中,低声问了一句,值得吗? 郑宏的另外两个拳手,本田和江婉宁都是神色凝重,暗中评估着自身与魏燃之间的实力。 不只是他们,凡是参赛的拳手,无不注意到了魏燃的前后变化,各自心底都在判断魏燃的实力层次。 倒是这群观众看了场好戏,虽然不像达德利那场拳拳到肉,但也有种别样诡异的精彩。纷纷喝彩起来,态度狂热。 魏燃解除透支模式后,看向从墙面上滑落的秦常霄。 “原来你的骨骼有异常人,或者说比正常人要柔软许多,这使得你能做出许多寻常拳手无法做出的动作,倒是差点着了你的道。” 秦常霄双腕骨折,基本没有赢的希望,他看着魏燃,沙哑的笑声颇为苦涩,但神色因他那被烧伤的面容,显得很是狰狞。 “你这么耐打,也是因为你的触觉敏感于常人,能在被攻击前的瞬间,身体主动顺着挨打方向抛飞出去,再借助骨骼的柔软,抵消掉攻击的力度。真是个别出心裁的格斗家,认输吧,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秦常霄抬起头,看向一处包间,那里郑泽的神色看似平静,但眼中的怒意却毫不掩饰。 秦常霄露出怪异的笑容,“不,我必须打下去……” 双方最后一次碰撞,魏燃一记肘击打中秦常霄的颈侧,直接将他击晕,才彻底终结了这场比赛。 结束后,魏燃朝郑泽的包间看去,已经看不到郑泽的人影。今天已经没有他名下拳手的比赛。 而一场比赛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一场比赛则是大败亏输,他今天的心情想必会很差很差。 第六十三章 败即死 魏燃赢了后,便回到包间中,由柳雯菲治疗了一下身上的伤势。 都只是一些轻伤,所以基本也就是止血就完事了。 后面还有四场比赛,本田在第六场对战12号。 对面实力也很强,看到本田是个相扑手,本能的以为本田移动能力会比较差。采取的策略是环绕移动,再快进快出的偷袭。 一旦发现破绽,则想办法将本田击倒在地。由于体型肥胖的人,倒地后再要爬起会非常困难,这个时候就可以重点针对本田的头部进行重击。 可惜算盘打得很好,但唯一没料到的是,本田要比他想象中的灵活许多。 而且这个相扑手非常狡猾,一开始装作行动缓慢的模样,生挨对方许多攻击。 直到对方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快进快出时有意挑衅,以致动作放慢。 然后被本田迅速转身突进,一个头锤撞在这人腹部,再用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一路顶到了墙上。 把墙都撞出一道裂痕,这也是今天格斗的第二道裂痕。之后用蒲扇大的巴掌接连攻击抽打对方头部。再提起来猛砸在地面,飞身腾空压上,直接结束战斗。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今天甲组的决斗才结束。 甲组晋级下一轮的是: 1号黄飞虎,郑泽旗下的拳手; 3号达德利,索罗斯四世的拳手; 7号魏燃,郑宏旗下的拳手; 8号小野冲田,岛津商事旗下的空手道家; 11号理查德,巴黎进出口贸易公司旗下的拳手; 14号本田一郎,红丸商事旗下拳手,实际幕后老板是郑宏; 16号瓦列里,沙俄远洋重工旗下拳手; 这些拳手将有一天修整时间,明天是乙组的决斗。 因为魏燃和3号达德利名次挨得很近,如果双方都能在下一场击败各自的对手的话,就必然会在四分之一决赛时碰上。 所以下午吃完饭后,魏燃就和俞彦忠在一起,向他了解有关印度三脉七轮的事。达德利貌似除了拳击技术外,似乎就是修炼了三脉七轮,导致有些特殊的能力。 两个人一边讨论,一边往海风凉爽的甲板上走去,这时从医务室那边跑来一人,他背后追着十余名武者。 此时注意到这个情况的,还不知魏燃和俞彦忠二人,还包括许多其他吃完饭,到甲板吹风的商人、拳手。 被追击的那人双手打着石膏,身上似乎也有不轻的伤势,很快就被身后十余名打手追上。 然后双方一番战斗,被追击的那人身手相当不错,即便重伤在身,打这十余名武者也跟大人打小孩一般,一个个将他们踢下邮轮。 但是这样一来,此人就被他最害怕的一个杀手堵住了去路。 魏燃定睛看去,发现那个被追杀的竟然是败在自己手上的秦常霄,而最后堵住他去路的那人则是吴雷禅。 秦常霄非常忌惮吴雷禅,全身肌肉绷紧,哪怕双臂骨折打着石膏,也强自撑在地面上,成蜘蛛体势。 “吴雷禅,郑泽过河拆桥,你不担心如果你失败后,也会是我这个下场吗?” 吴雷禅人畜无害的笑了笑,“我们吴家拿钱办事,郑老板花钱要你死,我们吴家不可能有钱不赚。至于你担心的问题,呵呵,那不是问题。” “我们同为拳愿赛参赛拳手,还是同一个阵营,何苦自相残杀。” 吴雷禅一步步走进,摊开手说道:“那你得问问郑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说实话,我也觉得他有些不冷静,而且这个决定很愚蠢。” 秦常霄一步步后退,咬着牙齿四下观察,忽然抬头一看,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马惊喜的腾空跳去,想跃上上一层甲板,直接攻击那人。 郑泽站在原地,对于秦常霄困兽犹斗的反击,不以为然,他的身边至少站了两个吴家的传人,正冷冷的看着秦常霄。 吴雷禅叹了口气,身形瞬间消失,出现在秦常霄身前。在秦常霄愕然的眼神中,吴雷禅一拳击中他的心脏。 秦常霄半空中吐出一口血,猛然倒飞向船外。 眼见就要落入太平洋喂鲨鱼,一只手臂却忽然伸出,仅仅拉住秦常霄脚踝,而后用力一拉,便又将秦常霄拉回甲板上。 魏燃救回秦常霄后,秦常霄嘴里还在不停涌出鲜血,显然吴雷禅那一拳直透心脏,已经严重破坏了他的脏器,应该没得救了。 秦常霄对魏燃会伸出援手也有些意外,他那张烧伤后的狰狞面容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艰难的说出两个字,“谢谢……” 魏燃帮他合上睁大的眼睛,抬头看向郑泽所在位置。 而郑泽看向魏燃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魏燃注意到理事会主席王海峰也在不远处看这场热闹,于是对王海峰说道:“王主席,记得拳愿赛规则,拳手之间不许私斗,现在有人违反规则,该作何处理。” 郑泽跟吴雷禅都笑了起来,吴雷禅靠着船舷,笑道:“魏兄对规则既然这么熟悉,有一条想必你也应该有印象。就是那有关医疗的一项,战败拳手失去参赛资格。那么自然不受你所说的那条规则保护了。” 魏燃眼睛眯了起来,略一回忆,的确有这么一条规则。 王海峰点了点头,“规则的确是这样,战败的拳手不受那条禁止私斗的规则保护。虽然规则是这样,不过我还是惊讶郑老弟会做出这种决定啊。” 索罗斯四世也来凑热闹,他推了推单片眼镜,用标准的大明官话笑道:“任何一个顶级拳手的培养,都需要消耗大量资源。有些宝贵的种子,耗费的资源应该可以用等身重的黄金来衡量。郑家长子的慷慨,真让我这海外蛮夷惊讶不已。” 郑泽对待西方人,暗中多以蛮夷相称。虽然是暗中所言,但说得多了,也难免不会被人知道。所以索罗斯四世有意如此讽刺。 “大哥,这么好的拳手,即便手臂骨折,恢复后实力会有所下降。但依然还是顶级行列,若是用在商会竞争方面,也足够帮你赚很多钱。” 说话的人是郑宏,不知他何时出现在的甲板上,手中还托着一杯红酒。 郑泽此时心情差到极点,周围看着他的商人都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而那些拳手自然有兔死狐悲的心思,看向他的眼神显得很冷。 但他是郑家长子,合法合礼的继承人,自己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心里明白得很,岂容这些下贱的商贾跟蛮夷取笑。 正要对这个充满敌意的弟弟反唇相讥时,郑宏却先一步开口道:“哦,对了,去年你还对我说了。你想做的是官商,官商自然走的是垄断道路。 既然都垄断了,哪还会在意联盟的商会竞争,借着朝廷的威势直接打压就是,所以自然也看不上这些帮你打生打死的拳手了。” 听到这句话,本就有些兔死狐悲的1号拳手黄飞虎,脸色更加铁青起来。 原来郑宏的话术,打击的却是郑泽名下的拳手。 第六十四章 乙组首轮 一 黄飞虎看了眼秦常霄的尸体,双手握紧拳头。 此时他正好站在郑泽身后,看向郑泽的眼神,充满某种不明的意味。 这时郑泽却忽然低沉的开口道:“黄飞虎,看见下场了吧。” 黄飞虎双眼一跳,却感觉到两道杀气直射自己,正是来自郑泽身边的两个吴家的传人。他们以杀人为业,身上的杀气很重,而且各个精通秘术,黄飞虎单独对上都不一定是对手。 只能屈服的垂首道:“下一场我不会败的。” “嗯,知道就好,要么死在拳台上,要么死在他们手上。你的性命,价钱已经提前付过了。” 说完,郑泽也不再跟自己的弟弟多说废话,转身便往船舱内而去。 只是最后看向郑宏的眼神,再没有当哥哥的那种亲情,只有纯粹的敌意,似乎还带着些许嫉妒。 郑宏看着郑泽离去,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对索罗斯四世说道:“你也听到了,他用死亡来逼迫名下拳手死战,后天当心点。” 达德利站在旁边,不屑的说道:“我以为你们大明的文人应该都是谦恭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有这么阴狠的。” 郑宏哈哈大笑,“我这哥哥,功名是从国子监买的,可不是什么纯粹的文人,况且我们大明的文人比他可怕多了。” 船上没有好心人为死去的拳手收尸,通常拳手的老板不管,理事会则会令人将尸体直接扔到海里去。 这一场闹剧也因此结束…… 魏燃和俞彦忠返回了房间,在房间中,俞彦忠说起了有关印度三脉七轮的事。 有别于道家出自黄帝内经的奇经八脉说法,印度认为修行者的气脉体系在于人体中间三脉,和七轮。 三脉就是左中右三脉,以中脉为重,自头顶过脊髓至肛门前的生法宫。左右两脉距离中脉很近,且与中脉平行。 七轮是指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海底轮、梵穴轮。这七轮位置,俞彦忠也很清楚,向魏燃比划出来,其中最神奇的应该属梵穴轮。 因为这个脉轮不在人体之中,而在顶轮之上,离开了头顶。 俞彦忠猜测和道教所谓的三花聚顶位置应该一致。 这个世界修炼三脉七轮的人,就和练气师一样稀少。因为都非常重视根骨和天地灵气,也处于断绝传承的状态。 古时中原地区练气师修炼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而修行三脉七轮之法的多来自西藏密宗,也因此与宗门之法、将门之法并列,称为密宗之法,然而此法根源则来自于印度。 只是现在的密宗,已经看不到修炼密宗之法的僧侣了,俞彦忠对此很是感叹。 接着说到达德利那场决斗,看他的动作,是用大拇指从头顶一直划至喉咙,说明他应该打通了顶轮、眉间轮和喉轮。 由于俞彦忠没有接触过此类功法的修炼者,因此也不好判断达德利的真实实力。只是告诉魏燃,一定要谨慎对待。 每一个脉轮都代表一处人体的能量控制中枢,达德利有了三个能量控制中枢,可以发挥的力量,预计能够比得上魏燃打开透支模式的状态。 正好,达德利还有一场比赛,是对阵黄飞虎的,到时可以再观察一下他的实力。 在两人心中,达德利能够有资质修炼三脉七轮这种密宗之法,实力肯定在黄飞虎之上。 第二天是乙组的比赛,魏燃心中好几个假想敌都在里面。 首要的一个自然是号称吴家最强杀手的吴雷禅,19号。然后是郑宏旗下的另一个女性拳手江婉宁,21号。 最后是那个练气师32号,魏燃记得赛程板上写了他的名字,叫云。没错,就是单独的一个字,云。他应该是有意隐瞒了本名,也不知道为何会帮天主教的红衣主教来参加此趟拳赛。 这三个人是魏燃重点关注的对象,当然其他拳手里面,有一个年纪很大,皮肤黝黑的阿三也值得注意。 毕竟来自印度,观察他的气势也有一种超凡的危险感,说不好也是个修炼三脉七轮的存在,这个人叫吠陀因,是东印度公司旗下的拳手。 依然是早上十点开赛,第一轮由17号对阵19号吴雷禅。 17号实际上也是东印度公司的拳手,来自缅甸,叫郭昂基。 这是一场无聊的拳赛,17号郭昂基使的缅甸拳和古泰拳非常相似,但他的实力最多也就和砂楚相当。 便是比没有修炼过将门之法的魏燃还要稍弱,如何能是吴雷禅的对手。 他连吴雷禅的影子都看不到,眉心、咽喉、心窝连中三拳后,便当场倒地。整场比赛甚至都没有超过五秒。 魏燃沉默的看着被抬下去的郭昂基,他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仍然只是凡人境界中的强者。而自己和吴雷禅等人,已经迈入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想到这里,魏燃心底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下一场则是21号江婉宁的比赛,她之前杀死过一个参赛拳手,凶名早就传开。即便他的对手是个强壮的爱斯基摩人,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场比赛比上一场要好一些,这个爱斯基摩人在抗击打方面似乎有些门道,不过全程都在江婉宁速度的压制中。 魏燃从这场比赛中,看出江婉宁的一些特点。就是她的速度似乎经过特殊修行,比开启了透支模式的自己还要快上些许。 同时她的肢体末端,也就是手指尖端和脚趾尖端,似乎都非常坚硬。可以做出堪比刀剑切割一般伤害,但不知这是不是她的全部攻击手段。 总之爱斯基摩人就是被她在全身划满伤口,大量失血而导致体力损失严重,进而遭到失败。 江婉宁此番晋级还算轻松,不过下一场遇到的对手就是吴雷禅。魏燃对江婉宁不怎么看好,从这场比赛中可以看出,江婉宁缺乏致命和重击的手段。 也许她的指尖的确可以刺入皮肉,只要攻击到动脉、下阴等要害,便可一击致命,或许这也是江婉宁自己的设想的战术手段。 但她的速度优势还没快到,能对开启了透支模式的自己造成威胁,想要攻击要害难度很大。而在防守时,有意避开肢体末端,就足够遏止她的进攻。 魏燃都有信心能做到,相信隐藏了真实实力的吴雷禅要做到的难度也不会大。 然后让魏燃意外的是乙组第三场比赛,就是23号对阵24号。 23号是个北欧人,属于北欧化工旗下的拳手。 战斗时有项特殊能力,受伤越重,则速度越快力量越大,对于痛觉的感应越麻木,有点像北欧神话中的狂战士。实际上他登记的名字,叫做巴萨卡,正是狂战士的名字。 23号虽然强大,但让魏燃感到意外的却是那个24号。 这是个穿着一身素雅华丽的宫装,宛如仙女一般的大明女子。不过看上去没有江婉宁那么冷漠,很有些天真无邪的样子。 魏燃对她感到意外的原因是,在场外的时候,曾见她喊云叫做师兄。而她登记的名字也有点意思,叫做风随云。看来也是练气师。 风随云是齐鲁地产旗下的拳手,看上去娇弱的模样,但因为有江婉宁这个事例。她的对手巴萨卡一点也不敢大意。 两人在拳台上的决斗,就像童话中的小红帽挑战神话中的巨龙一般,充斥着强烈的反差感,而结局的反差更为强烈。 第六十五章 乙组首轮 二 巴萨卡身高1.9米,体重100公斤。而风随云只有1.6米,体重50公斤。 巴萨卡主动攻击,他最初的速度和力量都只能说是凡人级别。连风随云的衣角都摸不到。 风随云的动作有点行云流水般的飘逸感,尤其是她在这种赛场上,穿着的那套改良后,适于运动的素雅宫装,行进间衣袂飘飘宛若登仙。 虽然魏燃觉得这不太实用,但人家就是能展现一种动作上的美感。 风随云规避掉巴萨卡的攻击后,寻隙近身而上,多以剑指、凤眼、鹤凿等点性杀伤的技法,攻击巴萨卡的穴位和神经中枢等要害。 不多时,巴萨卡身上接连出现各种宛如被捅出来的凹痕。 由于他身上的肌肉非常厚实,几乎完全遮蔽住了穴位和神经要害。风随云的攻击便有意加深了强度,使得指尖上的穿透力能进入到要害点。 这样一来,几个回合交手下来,巴萨卡从头到脚都是被点出来的凹坑印。 偏偏这些凹印还无法自然恢复,仿佛附近的肌肉都已经坏死一般,失去弹性。而巴萨卡的首次爆发也是由此开始。 穴位和神经中枢的受创,令他解放了自身狂战士的血脉,整个人狂吼一声。站立起来的时候,那些凹印被体内涌动的血气强行冲开,复原到开始的情况。 而巴萨卡的速度力量反应都超过了人体极限,再追着风随云攻击的时候,风随云就吃了些亏。 她再无法像开始那般如舞蹈般的躲避,穿着的华丽素雅的宫装也被巴萨卡扯住后撕成碎片。 但千万别以为这是个福利,风随云还是非常保守的,里面穿了一套紧身衣。 紧紧裹住身体的衣服,将她身上的肌肉完全凸显出来,一个标准的练武之人的身体,绝对很难让人产生任何绮念。 这样一来,双方都彻底认真起来。 风随云无法招招规避,便使出一门极为特别的技术。 她将双手化掌至于身前,面对巴萨卡拳脚并用的狂暴攻击,她总能在对方进入自己防守范围后,以两双手掌切开巴萨卡的攻击路线,从而偏离自身。 她身材娇小,被击点也很小,用这种方法,每次卸力都不需要太大的幅度动作。 这种运劲化力的动作,在魏燃看来,很有些太极的神韵。 便开口问了俞彦忠,毕竟这个世界也是有太极拳的。 俞彦忠摇了摇头,表示应该不是太极拳。这个世界的太极拳是刀盾技术转化到拳脚上的武技,练拳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练习兵器,而不是借助拳法打人。 风随云仗着这一手御劲化力的技法,逐步突进到巴萨卡的内围,接连重创他的下阴、咽喉、心脏等要害。 这些足够致命的伤势,不仅没能杀死巴萨卡,反而令他更加强大。肌肉绷紧得有如石头一般,连连怒吼声中,生生化成推土机,满场追杀风随云。拳脚挥舞间,拳场被破坏得很是惨烈。 青石为砖的地面,被拳脚震出道道凹坑裂痕,拳手进出的铁门被破坏得扭曲一团,钢筋混凝土的墙壁被摧毁得到处是龟裂纹,以至于离得最近的观众纷纷惊恐的跑到后方。 巴萨卡能发挥得这么强大,也从反面证明他的伤势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现在他解决不了对方,就会被对方解决。 风随云在满场规避时,中了一记反手鞭拳,被从场地的一边打到了另一边。 原本以为她这么一个娇小女子,挨这么一下肯定香消玉殒了。但魏燃观察到她的师兄云并没有什么担忧的表情。 风随云从烟尘中站起,双臂上的袖子撕裂,上面已经青紫一片,嘴角流出鲜血,是受了内伤的模样。 最后迎着巴萨卡的冲击,一个飞跃到了他的头顶。蹲落在巴萨卡肩膀上,手掌按在巴萨卡的后脑,而后肩膀一震。 巴萨卡便七窍流血的倒在了地上,他全身肌肉似乎还有变化,但是大脑遭受重创,却再也无法指挥这具恐怖的身体行动。 幸好举办方的医疗团队强大,事后被带下去的巴萨卡被抢救回来。虽然有些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但以他的身体素质再修养一段时间后,也就能恢复完好。 取得胜利的风随云朝师兄所在的位置挥了挥手,便疲惫的离开了拳场,从走路的姿势上看,她受的伤一点也不轻。 最后取胜的那一手,让魏燃若有所思。手掌贴着身体发力,哪怕隔着坚硬的头骨,一样能将攻击渗透进去。 这个手段需要特别防御,尤其在贴身打斗中的时候。不过看风随云的动作,似乎需要蓄一下力,才能发挥打击效果。 而当日在船舱中,云对付几个挑战者,根本就没有蓄力,随手就能使出这项绝技。 吴雷禅看着风随云的背影,搓了搓下巴,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 他身边一名吴家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看上这个女人了?” “天赋不错,按照我们吴家的标准来说,是个相当完美的配种对象。”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想到拳愿赛上居然会遇到女拳手,不过相比较而言,我觉得21号挺不错,我喜欢这种冷厉的类型。” “哦?下一场她和我打,我可以替你跟她好好聊聊的。” “这有天赋的女人,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别夺人所好就行了。” “哈哈,不会,我已经看中另一个了……” 两个吴家的人聊着的话题…… 下一场比赛拖到了下午,毕竟场地破坏严重,需要重新平整。 而25号对26号的比赛没什么看点,最后以25号胜出。 28号对29号这个印度人吠陀因,魏燃关注了一下阿三的动作。 吠陀因用的技法是印度传统武术卡拉里帕亚特,搭配了瑜伽方面的技巧。 因此他既可以打出刚猛无铸的拳脚技术,也能做出匪夷所思的柔性动作。 然而对手实在太弱,属于凡人层次,所以无法看出吠陀因的真实能力。十几秒的时间,吠陀因便终结了对手,晋级下一轮。 今天的最后一轮,30号对阵32号,而32号就是教廷旗下的拳手云。 他的对手30号是个法兰西人,拥有重量级的体格,表面上看去也具备压倒性的实力。 不过拳愿赛前面多场比赛,已经证明体格不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这个法兰西拳手上台,展现的技术明显是拳击结合了泰拳的技法,拳法精准,步法灵活,又擅长泰拳里面的扫踢。 只可惜,他似乎在见识了拳愿赛场上这么多怪物的比赛后,本身心灵受到严重打击,失去了应有的斗志,再加上实力的确到不了怪物级层次。 出场不到半分钟,被云一掌打在下巴上,便昏倒结束了战斗。 云简直是白捡一场胜利,只有在乙组第二轮,看他与29号吠陀因的比赛,也许能观察到真实实力。 那可是宗门之法与密宗之法的较量。 如此一来,乙组首轮晋级的拳手如下: 19号吴雷禅,郑泽名下郑氏货运旗下拳手; 21号江婉宁,郑宏名下昆山货行旗下拳手; 24号风随云,齐鲁地产旗下拳手; 25号波耶卡,巴黎新世纪时装旗下拳手; 29号吠陀因,东印度公司旗下拳手; 32号云,名义为梵蒂冈教会出版社旗下拳手,实际隶属于教廷; 他们将在后天进行第二轮比赛,而明天则要进行甲组第二轮比赛。 第六十六章 刚柔流 第三日的赛程回到了甲组第二轮。 首场比赛时1号郑泽旗下的黄飞虎,对阵3号索罗斯四世旗下的达德利。 黄飞虎前日目睹秦常霄败阵后,遭到追杀身亡。心里面的压力很大,为了自己能够生存,必定会豁出性命以全力应战。 此时他真是非常羡慕那个打假拳被淘汰的2号,这家伙一早溜走,倒是不用面对如此大的生死压力。 达德利仍是一脸轻松,面对这个打假拳的对手,他是一脸嘲讽又是一脸同情。 “嗨,兄弟,大明有句话叫做,不成功则成仁,你现在的情况很适合这么形容。” 黄飞虎脸色阴沉,在裁判未敲铃以前,自顾自的做着热身运动。 达德利讨了个无趣,原地跳跃着挥舞空击,等到裁判铃声敲响。 忽然一个下潜突进,冲着黄飞虎脸上连续击打刺拳。他在没开启脉轮的情况下,一秒钟能打出十记刺拳,就像雨点一般攻击黄飞虎面门。 黄飞虎只能双手交叉的挡下这连续的攻击,连忙拉开距离。而后以特别的腹式呼吸,似乎在激发什么力量。 俞彦忠说道:“这个人,应该习练过将门之法中的筑基术,可惜没有学会全套。” 黄飞虎展现出的腹式呼吸调集深层次的力量,就和魏燃现在的常态一样,虽然超过凡人极限,但也难以跟达德利争雄。 达德利一看黄飞虎的举动,嘴角咧开一笑,“喔!来真的了,那么我也来真的!” 他将手指按住头顶,直线划拉到喉轮处,额头处的凹陷现出血红色。 然后健步直冲黄飞虎,黄飞虎怒吼一声正面迎击。 黄飞虎修炼的是南派拳术,硬桥硬马,但也习练过戚家拳,脚上的功夫和擒拿技术也不弱。 意图贴身短打,压制达德利的刺拳。 他此时的速度很快,能勉强跟得上开启三个脉轮的达德利的动作,不过也在吃了两记刺拳后,才进入到身前。 此时黄飞虎的脸颊已经肿胀起来,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打败就是死,怎么选择还用说吗? 近身后,就用贴身寸劲,擒拿抱摔的技法,将达德利拖入到地面进行决战。 达德利的脚步拉出虚影,他不会寸劲,但是勾拳一样可以在短距离发挥充足的威力。 轰!轰! 达德利左右开弓,两记击肋勾拳,拳劲直接穿透肋骨,震荡得内脏疯狂抗议,打得黄飞虎身体剧痛震颤,连寸劲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他死死擒住达德利肩膀,准备破坏重心进行抱摔。 达德利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一记头锤砸中黄飞虎鼻梁。 黄飞虎头晕目眩的后仰过去,达德利追上,勾拳冲脸,左右开弓!结束战斗! 碾压般的胜利,黄飞虎的实力几乎没有得到发挥,就被绝对的力量压制,解决。 达德利抬头看向魏燃,嘿嘿笑了两声,悠然的离开了拳场。 魏燃也起身,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他的对手是8号,岛津商事旗下的空手道高手小野冲田。 之前他的比赛,也是碾压性质的击败对手,所以看不出具体实力。 由于观众对魏燃和小野之前的比赛印象深刻,因此下注声此起彼伏。 从上一场次的状态来看,小野解决对手更加干脆利索,所以买小野输的赔率要更高一些。 魏燃看着这么激烈的气氛,若非考虑到这个世界的货币对自己没用,否则也想花点钱买自己赢。 他还是照着往常装束,只穿着运动短裤,戴着分指拳套上了擂台。 而小野则穿着白色的空手道服,早早的站在了拳场中间。 这是个中年男人,次重量级的体型,方正的脑袋上左右两边是一对饺子耳,除了空手道,对于柔道也一定很精通。 双手从手掌到拳锋上的老茧很厚,裸露在外的皮肤非常粗粝,一看便知对打击力和抗击打力经过严格而长久的训练。 小野据说是现任刚柔流空手道会长,号称为当代日本第一拳术家。 他虽然继承的是刚柔流空手道,实际也接触过诸多国外拳术,并进行过取长补短,改良过会馆内的拳术修炼方法。 以他在日本宗师一般的地位,是没有必要来这里参加拳愿赛的。 因为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往往心思会更多放在如何推广自家拳术方面,而非再长年累月的修行武道。 但小野冲田似乎是个纯粹的武者,抛开身份地位,主动来参加拳愿赛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极有可能一朝败战,则令一生清名毁于一旦。 不过目前站立在魏燃身前的这个对手,似乎并没有顾及到身后之事,全神贯注的看着魏燃。 “魏桑,你上一场比赛,最后施展的应该是将门之法吧。”小野忽然问道。 魏燃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简略的回答道:“没错。” “哟西,不巧在下也是自幼修炼的将门之法,那么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试探的了。” 魏燃抬头看向对方,在裁判敲响铃声后,小野身型骤然一变,原本体型略显臃肿的他,身上的脂肪似乎完全消失,便连肌肉也跟着一同收缩。 整个人的维度似乎瞬间缩小四分之一,使得他看似从重量级直接降至中量级。 这般看上去显得更加精悍敏捷,但气势却有如凶兽附体,产生一股十分危险的压迫感。 这个状态,跟自己的透支有些不一样。 俞彦忠在场外叫道:“将门之法是修炼身体和气血之术,家传不同,效果也不同,需要小心应对!” 魏燃点了点头,看向对方,心想他身型维度缩小这么多,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这么多质量,说不好这是一种增加肌肉密度的法门。 魏燃精神集中,解开心脏处的束缚。 咚! 剧烈的心脏跳动声传来,连坐得近的观众都能感应到。 再次进入这种让人上瘾的模式中,由于心脏脉动的强度和速率加大,导致全身毛细血管充血,表面皮肤便呈现宛如被热水浸泡后的红色。 魏燃嘴角翘起,笑容如同一头刚刚被释放的野兽。 “刚柔流空手道会长,让我们打个痛快吧!” 魏燃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前冲的速度宛如炮弹出膛。 小野双臂交叉拦在身前,硬接魏燃这一记冲拳。 魏燃停在他原来所站位置,但小野却仿佛摆球一般,完全继承魏燃冲出的动能,身体猛然撞在钢筋混凝土的围墙上,墙面再次出现龟裂。 小野交叉的双臂隐有红肿,他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很出色的力量,该我了。” 蹬踏墙壁,那道龟裂纹更加深刻,墙皮混杂着水泥斑驳落下,露出更深层的水泥墙壁。 他人在半空骤然一个斜冲,往魏燃击落过去,动作豪迈舒展。 这一拳下落时,速度堪比两百码的跑车,而动作也如同违反力学规律一般,有如半空直射的弩箭,斜冲下来。 这个速度之下,即便小野的动作张扬豪迈,却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躲避的。 魏燃此状态下,可以随时启动子弹时间,反射神经快到远超人类极限,可以达到20毫秒。 因此小野的动作在他看来并不如何快,刻意以间不容发的距离躲开这一拳,而后从侧方勾住手臂,意图锁拿小野手臂和咽喉。 第六十七章 秘技正拳 小野的拳头在地面锤出一个大坑,而魏燃锁住他手臂时,他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移动脚步,一脚穿入魏燃双脚重心,反手握住魏燃手臂。 那满是老茧的双掌,粗糙程度堪比锉刀。握力更为惊人,将魏燃锻炼得有如钢铁一般的肌肉给压得深深陷入进去。 然后使出柔道里面的过肩摔,一声暴吼就要将魏燃砸到地面上去。 子弹时间再次开启,魏燃在被摔倒的过程中,一手勾住小野后颈,同时猛然向下晃动双腿。 令双腿先于身体着地,而后在倒下去的瞬间,双手擒着小野颈部将他反投出去。 开启特殊状态的小野反应力和平衡力同样十分出色,在半空一个翻滚,竟然稳稳蹲在地上。 双方站起再次成对峙形态。 魏燃在透支模式下,对生命力的损耗会随着时间递增而越来越严重,所以需要速战速决! 接下来,魏燃继续冲上,以各种击打技,再配合环绕步接连攻击小野。 招招狂暴犹如疾风骤雨,拳拳到肉如同重锤锻铁。 小野双腿前后站立如马步,以掌接拳,以臂御肘,以肘格膝,以腿化踢,以三角立式阻穿透之劲,以化圆步法卸迅雷之击。 双方接手之间,肌肉和骨骼的碰撞,爆发震天响声,此时连成一片,宛如战列舰齐射,舰炮轰鸣不断。 小野冲田身手稳健,步履沉凝,水泼不入,以硬碰硬的手法全部接下魏燃的攻击,丝毫不露破绽,宗师风范尽显。 魏燃略有急躁,在这种状态下,他的情绪也变得比平常更加敏感、浮躁。 只可惜他现在沉浸在反复的进攻当中,对于包间看台处俞彦忠的提醒丝毫没有注意。 而俞彦忠处在旁观的角度,早就发现魏燃的绝对速度和力量都提升许多。 但因为生命透支的缘故,魏燃平日里没有在透支模式下进行过适应性训练,他那绝对的速度和力量只能以最直接的方式进行攻击。 却做不到寻常状态下那种无比重要的协调性,以至于每一拳一脚之间,会耗费极短的时间调整身体平衡,做不到无缝衔接。 而且肌肉似乎也不太适应这么高速之下的打击,以至于换招时,肌肉的收缩力会没有完全爆发出来,使得拳脚的力量也没有得到准确的释放。 这也是小野冲田能够非常稳健的挡住魏燃几招极具穿透力的打击的根本原因。 现在俞彦忠还看出魏燃在透支模式下,情绪上的无法自控与敏感,这都是后天成型后,再修炼将门之法的弊端。 为了能活更久一点,自不敢在透支生命的情况下进行锻炼,以寻找技术上和心理上的克服方法。 而偏偏要克服这些弱点,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在训练中适应,但训练太多又会透支生命以致肉身崩溃。 这对于魏燃来说是极矛盾的事,而且并无克服方法。 除非他能在这样的实战中,自己醒悟! 小野冲田适应了魏燃的攻击节奏,有着宗师水准的他,自然也看出魏燃当前状态的不对。 但拳场上面对敌人自然只能全力以赴,这才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武德所在。 他敏锐抓住魏燃再一次攻击转换间的不协调,以闭守型架开魏燃的重拳,在魏燃正在协调重心,要转胯扫踢时。 小野冲田略微抬腿,一个进步前踏,脚下却蓄满了震踏之力,动作既快又极隐蔽。 咚的一下冲着魏燃准备抬起的脚重重踩了下去,若是踩实,脚骨必然碎裂。 魏燃在协调重心的瞬间,原本是思考不到那么多的。但久经实战的本能,在这一刻产生了极度危险的提示,不亚于死神临近的警告。 魏燃根据本能的提示,下意识终止了重心的协调,仍由自己顺着方才出拳的惯性往前跌去。 这准备要踢出的一脚则向后一摆用来保持目前这个动作的平衡,因此极为危险又间不容发的避开小野震踏下的这一击。 小野震踏落空,有些诧异。但他接下来的连击并未终止,震踏下的这一脚从地面迎回了不小的反震力。 小野冲田协调自身筋骨,将这股反震力纳入核心,再扭转核心,带动肩膀,一记正拳! 将纳入的反震力和自身核心提供的力量全部汇集至拳锋,正冲着魏燃心脏冲击而去。 轰! 正在调整平衡的魏燃猛然受力,整个人在地面上往后方接连翻滚碰撞,凄惨之极,最后倒撞到钢筋混凝土的墙壁上,再度将墙壁砸出龟裂痕来。 这一发正拳是小野的绝杀技,平时训练就是配合震踏后的反作用力来实施打击,整体威力可以比正常的正拳翻上三倍。 再加上他所习练的将门之法,可以临时将脂肪转换为肌肉,并将肌肉密度增大至平时的两倍。 而越是致密的肌肉则越能高效率的传达脚下的震踏力,同时拥有更好的协调性,综合起来便使正拳的速度超过平时两点五倍。 现在小野冲田看着靠墙坐着不动的魏燃,面无表情。 他对自己方才那记正拳有着莫大的信心,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毫无防御的硬吃这一下。 “裁判,他应该昏过去了,早点安排医疗队吧。”小野说道。 裁判愕然看着发生的一切,转头看向魏燃,他的确半天没有动弹,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喂,醒醒,没事吧?我要开始读秒了!” 包间里,郑宏站在台子边,紧紧握住栏杆,咬牙默念:醒来呀!魏燃,你不是要做世界第一吗?! 旁边的柳雯菲紧张的看着一切,只从场地的破坏程度,也能猜到魏燃刚刚受到的攻击何等巨大,她不信妈祖,却不由向妈祖祈祷起来。 俞彦忠同样紧张的看着一切,不过他的眼力很强,刚刚那一瞬间发生的事,他看得很清楚,相比郑宏和柳雯菲,他对自己这个徒弟更加有信心。 郑泽的心情与郑宏一般紧张,今日他再次损失了一名拳手。一年并购谋划,没想到才打到第二轮,手下的棋子就只剩吴雷禅这一枚了。 而弟弟郑宏旗下还有三名拳手,自然是希望他损失得多一些。 吴雷禅有些恶趣味的笑道:“别紧张,你肯定得失望。” 郑泽愕然回头看向他,吴雷禅并没做过多解释。 此时风随云和云两师兄妹都在教廷的包间中。 风随云似乎点评了些什么,云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人是个狂热的武痴,他选择以后天之体修炼最损气血的将门之法,已经做出了必死的觉悟,不会败在这里的,好好看着。” 达德利拍着包间的栏杆,大喊道:“喂,死小子,别挂在这里啊!你跟我还有一场呢,难道要让我小看你?” 挡裁判读秒读到1,准备挥手判定胜负时,魏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扯到面前,从嘴里喷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气息。 “我还没输,死胖子!” 第六十八章 协调力适应 魏燃推开裁判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左臂垂下,前臂位置肌肉有一处扭曲凹陷的痕迹,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的左胸位置则呈现青紫肿胀之色。 “啊,幸好及时用手臂挡了一下,不然可就真的死掉了啊。” 小野冲田神色凝重起来,仔细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那一记正拳全力击出的时候,的确看到重心失衡的魏燃胸前晃过一道虚影。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伸出左臂挡在胸前的。 这样一来,正拳上的力量就被左臂分摊了一部分,力量也无法渗透进心脏当中,而是分散在了胸肌和胸骨之上。 此时再观察魏燃,发现他的皮肤颜色恢复正常,显然解除了那种奇特的状态。 只有魏燃知道,这不是他主动接触的。而是那记正拳威力太大,即便用手臂格挡了一下,也依然导致心脏停止跳动了两秒。 就是这两秒钟时间,魏燃的透支模式被动解除,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这也令他的情绪不在那么敏感浮躁,而能细细思索起战术和自身的不足。 魏燃先看了看左手,勉强能够抬起使用,臂骨似乎有开裂迹象。勉强可以用于进攻对方柔软的身体部位,但不能再用来格挡。 透支模式还能开启,不过回忆起那种状态下。自己的攻击动作几乎纯凭本能而动,早年掌握的那些格斗技术根本没有得到完好的发挥。 这个事情,在当初刚刚掌握透支模式的时候,师父俞彦忠就警示过自己。由于生命力的缘故,无法在平时修炼中适应,所以后来魏燃决定只能在拳愿赛的实战中摸索出发挥武技的方法。 “就从你开始练习吧。” 魏燃这句话在小野冲田听来简直莫名其妙,却看到魏燃再次进入到那种恐怖的状态中。 心跳澎湃作响,身体筋脉暴突,毛细血管充血,皮肤呈现灼烧一般的赤红色。 “压抑!压抑!控制!控制!不能被这股狂喜兴奋的情绪左右,我……必须冷静!” 魏燃迟迟没有发动进攻,站在原地燃烧生命力。 教廷的看台上,云观察着魏燃的表情。 “没有急躁的进攻,开始懂得控制那种状态下的情绪,一场实战,可真是进步不少啊。” 小野冲田已经摆好了防守反击的架势,却瞥见魏燃在原地出拳踢腿,甚至打起了长拳十段锦的套路。 隐约间,他了解魏燃是在寻找感觉,在那种超强的速度和力量之下,还依然能稳定控制每一块肌肉的感觉。 开始小野还因为自身空手道宗师的名头,准备等魏燃找到感觉后再与他一战。 但看着魏燃打的那套长拳十段锦,从断续滞涩,再到眼花缭乱一般的快速,且动作越来越标准,越来越熟练,直到最后行云流水的一片。 小野冲田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仿佛面前有一头上古凶兽,正在逐渐从沉眠中清醒过来。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会败……不对,我会死! 小野冲田弃守势,迅速转为攻势,几个大步,便到了正在打长拳十段锦的魏燃面前,而后一脚猛然向魏燃腰侧袭去。 魏燃手上动作毫无滞涩的一变,首先一个转身,以坚实的背部硬抗小野冲田这一脚。 同时左脚跨入小野冲田两腿中间,而后腰胯蓄力埋身肩撞。 咚!声音宛如重锤击鼓。 小野冲田即便以一只手臂及时格挡胸前,被撞飞七八米远后,也感到一阵阵胸闷,几乎喘不过气。 “八极——贴身靠!” 俞彦忠眼前一亮,不由赞道。 魏燃虽然是综合格斗冠军,但是对于传统武术当中的一些精华,也精心修炼过,往往能出奇效。 魏燃撞飞小野冲田后,原地跳跃两下,摆出拳架,笑道:“热身结束,小野先生,现在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小野缓过气,脚步化圆,最终成稳固的前后马步式,再次摆出防守反击的架势。 魏燃主动上前,这回不像之前那样,一路追求发泄式的快准狠。而是拳脚之间开始蕴藏一种节奏感。 连续环绕步接刺拳被小野单手拍开后,魏燃以无缝衔接的动作,迅速转动腰腹,似乎要挥出一记后手重炮, 小野双手回撤,手腕架在脑侧,手肘微微露出,显然是计划用手肘防御重击。 然而魏燃转动腰腹时,带动的不仅是肩膀,还有胯部,作势挥舞的摆拳也张扬开来,不过不是攻击,而是维持身体平衡。 真正的攻击是一记凶狠的低扫,针对的是小野站成马步不便移动的前小腿肌肉。 一声闷响,小野前小腿肌肉来不及收缩绷紧,被一脚踢得扭曲向侧面,中间深深凹下去一块。在道服遮挡的皮肉上,已经呈现青紫色。 小野嘴角肌肉略微抽搐,好久都没品尝过这样的痛感。 之前面对狂暴化的魏燃,他根本不懂得假动作欺骗。因此面对虽然快但是毫无变化的拳脚,他总能做出对应的防守策略。 比如这一记低扫,他可以通过改变足胫骨方向,正面迎击这一下。以他开启将门之法后的能力,足胫骨的钙化密度更大,根本不怕正面的攻击。 但现在足部毫无防御,被踢中小腿肌肉,那感受可真是非同一般。 小野以一套组合连击,打断魏燃接下来的动作,迫使他后退开去。 “一个恢复理智的凶兽。”小野看着魏燃的眼睛暗道。 看台上的达德利神色再无开始那副嘻嘻哈哈的放荡模样,而是一脸凝重,他从魏燃这一记假动作接低扫中看出更多。 刚才他那一脚的速度好像更快了,不对,不是更快,是协调性更好了,导致了速度似乎变快的假象。 连续的刺拳接重拳假动作,再出低扫,全身从上到下的群体肌肉协调,要在这种爆发状态下快速衔接过来,不经过长久的适应性锻炼,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这小子,明明开始还像头野兽那样,凭借本能战斗,拳脚动作毫不协调。这么短时间内,打了一个花架子般的套路,就能协调起全身肌肉了,真特么是个怪物。 而小野冲田的感受更加惊悚,他前腿蹭了一下地板,小腿处的疼痛还是那么钻心。 再来一下,我这条腿只怕就不能移动了吧,真是可怕的力量。 魏燃深知自己刚才那蓄谋已久的一脚力量有多大,在对方肌肉没有完全绷紧的状态,给他来上这么一下,他还能站着,都是抗击打能力出众了。 因此他的目标还是针对这个小腿,拉出虚影般的身法,环绕小野不断移动。 如果是之前凭本能作战的魏燃,小野还能跟得上他的身法。但现在魏燃步速虽然一样,但每一步似乎都暗含攻击的动作,让人难辨虚实。 小野这样的马步站立,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他的动作,只能以较为松快的站立方式迎接魏燃的攻击。 第六十九章 胜负手八极 魏燃连续拳脚变化,拳击和踢击之间转换无间,偶尔近身来几下肘击膝撞,有效果则连击,无效果则迅速以环绕步游走。 擂台外面的观众俯看而去,只见场中,魏燃带着分身一般绕着小野冲田。小野冲田只能在圈内被动防御,偶然进行反击。 双方都是极快的动作,在普通人类的视野上只能留下一连串的交手暴击的影子,但分辨不出双方的攻防动作,简直眼花缭乱。 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小野有意识的保护自己小腿,又想寻找防守反击的机会。但在魏燃狡猾的战术下,很少建功。 小腹、胸口、大腿已经挨了魏燃数下攻击,都是沉重不已。当然他也还了几个迎击拳,但魏燃占据主动,那几下迎击虽然击中,但魏燃肌肉在挨打时,总能及时收紧,造成的杀伤力有限。 小野考虑到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活生生耗死,决定寻找机会,以一击定胜负。 见到魏燃又突然接近,身形潜伏,忽左忽右,他提膝似乎是攻击,但手臂又摆在头侧,似乎随时可以转化为肘击甚至锤击。 真是难缠啊,上中下三段,远中近距都有相同的威胁力,无法对他的攻击进行提前预判。 那么,赌一把? 小野大喝一声,再次摆出前后马步式,全身肌肉绷紧,转为三战刚型,似乎打算以整个躯体硬抗魏燃的攻击。 魏燃有些惊讶,稍一观察,对方被攻击过的那只小腿再次摆到了前面。 是引诱?呵呵,就算是诱饵,我也吃给你看! 魏燃照样刺拳开路,转动腰胯作势要踢。小野直接转动膝盖,令足胫骨朝向魏燃的踢击方向。 而后双手以虎型,将虎口张开,似要擒拿魏燃。 魏燃的预备动作已经做好,这一记踢击是虚晃,腿出至一半便落地,改用后手摆拳攻击。 假作真时真亦假! 选择赌博的小野不去管这些虚实变化,依照预定策略,抽紧脖子处的肌肉准备生抗魏燃这记勾拳。 同时用于擒拿的虎型转掌,以手刀直切魏燃咽喉。 轰!双方同时击中对手,魏燃的勾拳打在小野侧脸颊,击碎了他两颗牙齿,从嘴巴中飞了出来。 小野的手刀没能准确命中魏燃咽喉,被魏燃的突然加速皇偏了位置,砍在颈侧,被粗壮的三角筋阻挡。但力道渗透进颈椎中,让他头部不由一撇,差点产生头部供血不足的伤势。 双方都受了伤,魏燃迅速后撤,但正是后撤的一步,展露他狡猾的心机。 他迅速后撤,原本格斗式上的正架非常隐蔽的转换成了反架。因此在退步的同时,左腿位于身体后方。 这时趁着右腿再退一步的机会,忽然转胯,用左脚阴冷的抽击小野受过伤的前小腿。 刚才小野将前小腿的胫骨是朝向魏燃的右腿,使得魏燃踢出的那脚转成了假动作。 但这下后撤途中,阴冷左腿抽击令他的前小腿毫无防备,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抽在了小腿肌肉上,打击点与之前位置完全相同。 小野这回痛得整个脸部的肌肉都抽搐起来,眼中闪过血红之色。 虽然遭受重创,但这也是他期待依旧的机会,趁着还能忍受小腿的伤势,将胜负的机会赌在最后的一次攻击上! 小野大喝一声,迎着占了便宜便后撤的魏燃,接连数步震地连踏。 咚!咚!咚! 一踏至刚,脚下青石碎裂,蛛网一般向周圈扩散,再化为齑粉; 二踏至柔,脚下青石完好,却与其他青石剥离,整体下沉数公分; 三踏刚柔并济,脚下青石剥离下沉的同时,化作几乎完全相同的指甲盖大小般的碎片。 三步的距离,小野咆哮着,精准的到了魏燃身前。 他全身压缩后的肌肉先从最后踏下的那支小腿膨胀。 胀大的肌肉宛如推挤的气球一般,一路牵动着蜿蜒的肌肉群,从下往上最后递进至击出的那记正拳上。 魏燃瞬间理解了小野的意思,胜负不再拖延,以一击而定! 刚刚站稳身形的魏燃,神色无比凝重,在小野正拳击出的瞬间,他的拳架从反架转换为正架。 而后小野的正拳已经到了身前,魏燃改变拳架的动作似乎白白耽误了最后的防守反击时间。 轰的一声,双方碰撞到一起。 魏燃猛然向后飞出去,再次撞在墙上。 小野冲田头部不自然的后仰,整个下巴已经变形,最后颤抖着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然后魏燃扶着墙壁,解除了透支模式,全身肌肉颤抖的站立起来。 胜负已分! 全场观众愕然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一些站立角度不对的拳手,也没看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野冲田明显使出了他个人最强的绝学,三次震踏以后,将刚柔两种矛盾的力量混合为一,化为正拳上的绝强力量。 没有人能相信魏燃可以硬接此拳,还能反败为胜,但偏偏他做到了,因此这些拳手都非常想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此时眼力最准,且所处角度正好的云,自是看清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八极——窝里炮!难怪刚才要将反架转为正架。” “师兄,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个7号还用了八极拳里面的招式不成?”风随云问道。 “嗯,他将反架转为正架的瞬间,身子会自然侧过来,同时距离还会略微拉长,这导致了接下来的两件事发生。 第一,身子侧转的同时,7号就在施展窝里炮,左臂由外而内横打,正好架在8号的正拳侧面。 将他这记对着太阳神经中枢打出的正拳格偏,使拳锋侧偏向了腹部。但正拳上的刚柔之力杀伤力巨大,即便偏转也能对他造成重伤。 因此就是第二,他反架转正架导致被击距离拉长,影响了8号的距离判断,使得他这记正拳最大威力释放点没有准确释放到7号身体上。 然后7号在被削弱过的正拳余力命中同时,以窝里炮中的冲拳同步击中8号的下巴,这一击不仅有7号的力量,还包括8号自身的前冲力。然后战斗结束。” 魏燃捂着肚子,艰难的站稳后,便一步步挪动着朝拳场外而去。 他知道刚才那一记窝里炮的威力,命中的又是防护力最差的下巴,这会直接造成脑震荡,小野站不起来的。 裁判根本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给小野冲田读秒,最后确定他已经彻底昏迷,便挥手招呼医疗队进来抢救。 风随云愕然看着一切,她的境界比师兄可差了不少,方才瞬间的交手,在她眼中看去就是一个简单的碰撞而已。 意识到差距,她却不以为然,嘿嘿笑道:“师兄,这拳愿赛上的高手真多,看来不说拿第一名,就是拿前三名都困难了啊。” 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拳愿赛只有一个冠军,可没有第二名第三名。” “那冠军一定是师兄你了,嗯——也就是吠陀因大师对你的威胁大点,其他都不成气候啊。” 虽然师妹对自己信心十足,云却不敢小看其他参赛者,“我虽然突破了师父一生都未能突破的境界,但还不是非常稳固。 需要在生死边缘才能找到根基所在,尚不能说其他强手对我造不成威胁,其他的不提,就是吴家那位……” 说着看向郑泽的看台处,吴雷禅也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回视过来,双方相视一笑。 “这场拳愿赛,可不是那么好打的啊。” 第七十章 衰竭初始 魏燃回到包间后,自有柳雯菲为其治疗。 他的伤主要在左臂、胸腹部位,其中左臂伤势最为严重。 硬挡小野正拳一击,而后又横格一击,使得这条手臂几乎没有抬起来的力气。 好在后面有一天时间恢复,再加上柳雯菲医术精湛,配合随身携带的良药,下一场与达德利交手,不至于无法使用。 俞彦忠拍了拍魏燃肩膀,“真没想到你只用这么短时间,就适应了那种状态下的速度和力量。” “啊,得亏对方有宗师风范,给了我一点时间。长拳十段锦也很适合练习协调性。” “如果早知道你天分这么高,那么在比赛前便花一点时间训练,问题也不大。” 魏燃摇头道:“没有像刚才那样的压力加身的情况下,我估计也做不到这么快。” 魏燃说话的时候,鼻子里毫无征兆的流出大量鲜血,看得柳雯菲、俞彦忠和郑宏吓了一跳。 魏燃也是看到三人的反应,才知道自己的状况,不由抬起头。但这样并不能止住鲜血,反而令血灌入到喉咙里面。 然后他在低下头,将喉咙里的血一并喷出来。 柳雯菲手忙脚乱的用常规治疗鼻血的方式给他止血,下一场比赛快开始的时候,魏燃鼻血才止住流出,并在柳雯菲搀扶下到舱室里洗干净身上的血迹。 此时,魏燃有一种身体脱力的感觉,连站立都非常艰难。俞彦忠将他扶到医务室,让理事会的医疗团队为他检查。 其实不等结果出来,俞彦忠也知道原因何在。 “透支生命太多,你身体的毛细血管开始出血,心脏也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 流鼻血只是一部分外在表现,但你的身体状况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再像这样打个几场,你真的会死。” “那就是还有时间。”魏燃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别把这事告诉郑宏他们,这是我自己的事。” 俞彦忠沉默下来,最终点头道:“我尊重你的追求。” 下一场比赛时11号对阵14号相扑手本田。 11号实力不算弱,但很可惜,他的攻击力完全破不了本田的防,被他那巨大体型完全克制,而后被本田的两只巨大的巴掌扇得找不到北,果断和老板一起认输。 16号瓦列里是沙俄远洋重工旗下的拳手,由于甲组到他以后便没有对手,因此自动晋级。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公平,但赛事组的解释也很简单,任何比赛运气都是实力之一,这是16号的运气,也是上帝保佑。 此时和魏燃在医务室的,除了已经清醒过来,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8号小野冲田外,还有被达德利击败的1号黄飞虎。 达德利手下留情,因此他的伤不重,此时已经能够自由活动。 但依然躲在医务室不肯出去,郑泽对他的性命可是提前支付过赏金的,现在就有吴家的人在医务室外面的各个通道等着。 只要他走出有护卫保护的医务室,铁定会被杀掉。 对于黄飞虎的恐惧,魏燃爱莫能助,他自己都扎着绷带,打着点滴。 此时从外面走入一人,正是郑泽旗下的吴雷禅。 他进医务室后,先扫了一眼黄飞虎,看得黄飞虎全身汗毛倒立,立刻下床摆出警戒姿态。 吴雷禅只是笑了笑,看向魏燃。 “看来你是豁出命要打这场拳赛了。” 医务室内是禁止打斗的,参赛者无论什么原因在这里动手,都会被驱逐出邮轮,也就丧失比赛资格。 “能见识这么多强者,豁出命也值得啊。”魏燃不以为然道,“你等不及了,来医务室杀人?” “当然不是,就是来看看你。后天的比赛,别被那个拳击手给击败了。” 魏燃不置可否的闭上眼睛。 吴雷禅再次看了眼黄飞虎,“你可以在医务室等到比赛结束,或许郑泽会把你给忘了。 当然你如果自己找不痛快,到处晃悠被我们抓住了,可不会放过这笔赏金。” 说完他便悠然的离开了医务室,留下的黄飞虎长出一口气,有种从地狱爬出的感觉。 魏燃看着对方的表现,黄飞虎再怎么也能跟开启了脉轮的达德利打上几个回合,实力不能说弱,只是比不上那些怪物而已。 刚才面对吴雷禅的时候,就像面对天敌一般,恐惧得浑身打摆子。可以猜想吴雷禅的可怕到底给了对方多大压力。 这是个比小野冲田还要强大得多的对手。 而小野冲田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对魏燃说道:“魏桑,如果你继续战斗下去,迟早会遇到刚才那个怪物。 他身上散发的气势,有种修罗道的感觉,那是杀过无数人才能积累起来的煞气,就好像体内住着一个恶魔一般,千万得小心应对。” 魏燃对于这个空手道宗师印象不差,点了点头,表示会注意。 虽然小野冲田说吴雷禅似乎体内住着一个恶魔,但是从刚才警告黄飞虎的话来看,这个人也有人性上矛盾的地方。 他在自己实力弱小的时候,也曾上门警示过自己,看起来并无恶意。 嗯,也许人的内心都是有着两面性的吧。 此时郑泽在自己的房间内来回踱步,他这一辈子失态的次数,都没有参加拳愿赛以来出现得多。 “哼,我重金收购的那三个家伙,一个顶用的也没有!” 此时在首轮就因实力取舍而被假拳淘汰的2号,应该会很庆幸。 否则黄飞虎目前尴尬的境遇就是他需要面对的了。 吴雷禅神神在在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一种讥笑的意味在其中。 郑泽偶尔瞥过,心头也是按耐不住的火起。 虽然以郑家的实力,如果抓到吴家的根据地所在,可以轻易荡平吴家。 但只要有一人逃脱,他郑泽这辈子都别想安生。所以即便对吴雷禅有些恼怒,也只能强行忍耐。 甚至由于有求于人,还得温言对他说道:“吴师傅,我名下的拳手只有你一人了。对付我弟弟旗下的三名拳手,可有把握?” 吴雷禅奇道:“郑公子不想要冠军吗?” 郑泽脸上闪过阴狠之色,“能拿到理事官的席位当然很好,虽然对于官商的发展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得不到也关系不大。 不过可务必不能被我那个乖戾的弟弟得到,他现在只有名利而无权力,真让他拿到理事官席位,对于我们郑家来说可就是一场灾难。” 吴雷禅完全理解不了郑泽的逻辑,虽然他知道这两兄弟不合,但是同为郑家子弟,弟弟拿到理事官,也是家族的人,如何会是家族的灾难? 呵呵,只怕是这个郑泽的灾难,所以才会我得不到,也宁可兄弟得不到。气量如此浅薄,居然也能成为郑家这个庞然大物的继承人,真是可笑。 倒是那个郑宏,还有点意思。 吴雷禅思绪飘远,不知想到了什么事。 第七十一章 乙组第二轮 第四日的比赛,由乙组进行第二轮。 魏燃修养了一夜,身体状态恢复不少,只是头发上白了不少,这是早衰的现象。 柳雯菲在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观察到了这个现象,不由呈现担忧之色。 早上十点,魏燃也到了郑宏的包间,居高临下的看着拳台。 场内拳手是19号吴雷禅,和21号江婉宁。 知道郑家两嫡系兄弟内斗的人,都将目光看向郑宏与郑泽,这是他俩兄弟在拳愿赛上首次交锋。 便是郑宏与郑泽二人,都隔着看台,远远的对视。双方俱是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面究竟想着什么。 吴雷禅看着全神戒备的江婉宁,哈哈笑着和她说道:“其实你很不错,非常适合作为我们家族优秀传人的配种工具。” 江婉宁听得脸上闪过恼怒之色,“你们吴家上千年来,都在做这些令人作呕的勾当。” “吴家的功法,需要独特天赋的传人才能修炼。但自由婚配的话,想让天赋这种东西出现,概率可就太低了。 所以只能在世界各地寻找适合配种的人选,无论男女。这样经过人工选择,才能提高天才出现的概率。 而后,家族的天才与寻找到的天才再配种,后代的天赋就会越来越突出。 当然,现在我们吴家变得很开明,通常不会用掳掠的方式,强迫他人与我们配种。 必竟强扭的瓜不甜,还容易造成内部矛盾出现。所以我们现在也讲究心甘情愿,除非实在没办法,否则不会用强迫的方式。” 江婉宁听得臊红了脸,十分愤怒,杀机尽显,“我当然知道你们吴家那些恶心的人工选种之事,所以我会杀了你,就在这里!” 吴雷禅听得哈哈大笑,“姑娘,你理解错了一点。我和你说我们家配种的事,不是因为我看上了你,而是我家的一个兄弟觉得你很不错,可为良配。 这场拳赛结束以后,他会好好和你沟通沟通的。他是个比我更加职业的杀手,可以化身为任何气质的人,总有你喜欢的。” 江婉宁已经气得暴跳如雷,在裁判铃声敲响后,立刻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向吴雷禅。 吴雷禅格挡了几次攻击,手臂和身体上多处伤痕迸裂,立时鲜血淋漓,仿佛被利刃切割过一般。 “哦,居然看不清你的动作,只勉强避开了要害,这样的话,就解放20%的力量和你打一场吧。” 吴雷禅说着,气息陡然一变,眼睛中的黑色似乎蔓延出去,延伸到了眼角处,两双眸子变得更加明亮,全身肌肉青筋突起,但还不算非常夸张。 “江姑娘,用你的速度再来试试看?” “雷禅!悠着点,别打伤了她!” 此时在郑泽的包间内,一个穿着锦衣玉带,看上去颇为潇洒的吴家族人出言警告道。 吴雷禅瞥了眼自家的这个兄弟,江婉宁已经恼怒的再次冲来。 以她刚才对吴雷禅的了解,像这样注意力分散,一定无法躲开要害处的攻击。 现在就用这一掌,刺穿他的心脏!让他再语出轻薄! 她这有如刀锋一般手掌,距离吴雷禅的胸口只有一寸的距离。 横处却出现一道虚影,吴雷禅紧紧握住了江婉宁的手腕。 江婉宁大惊,另一只手却借着身体的冲势,准备直刺吴雷禅小腹。 吴雷禅一脸嘲讽般的笑意,拽着江婉宁的那支手腕,身体一侧,让过江婉宁的冲势,同时抖动手臂。 江婉宁惨叫一声,宛如被擒住尾巴的毒蛇再被人抖散了全身骨节。 吴雷禅那一抖,将一股奇特的劲道沿着她的手臂过电般的传递到了全身,整个身体的关节仿佛要散架一般,积蓄的一身劲力全部消散无踪。 吴雷禅继续捏着她的手掌,笑道:“江姑娘,还要继续打吗?” “你这个无耻之徒!” 咬着牙正要还击,被吴雷禅又是一抖,这一下用的劲力不小,直接令江婉宁失去抵抗之力,倒在了地上,再无力爬起来。 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令江婉宁感到绝望。 “江姑娘,好好考虑一下我的那个兄弟,我们吴家对自己人向来十分友好慷慨。” “做梦……” 吴雷禅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如此刚烈,自己的兄弟只怕要费很多功夫啊。实在不行,就用强的吧,反正千百年来都是这样。 比赛结束得很快,郑宏的拳手输得非常干脆,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一场特别的相亲,这让郑宏的面子很有些挂不住。 郑泽远远朝郑宏敬了一杯,便回到了座位上,吴雷禅的表现,他非常满意。 下一场是24号风随云对阵25号,一个非洲男子,全身刺满纹身,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 这个25号似乎感受不到痛觉,但整体实力要弱于上一场打过的狂战士巴萨卡。 他除了被攻击后没有反应,自身的神经反应力比风随云差太远,完全摸不到人家衣角。 最后因为被打的内伤过重,即便没有痛觉,身体机能也无法支持他继续战斗,而战败。 乙组第二轮最后一场,则是29号东印度公司的拳手吠陀因,对阵教廷旗下的32号云。 魏燃对于32号为何会帮西方教廷出战而感到疑惑,郑宏只知道教廷要参加拳愿赛的原因,对于云却是一无所知。 教廷虽然不是商业机构,却因为联盟内的天主教徒众多,以圣经的出版商为名,让教廷加入了这个组织。 而教廷的目的当然也很单纯,就是扩大宗教的影响力,希望借着联盟的影响力,更好的在世界各地扩张信仰。 至于云这么一个典型的道家传人,为什么会和教廷合作,只怕得问他自己才行。 现在场上这一场比赛,对于已经晋级的拳手来说,看点很多。 这是典型的密宗与宗门之间的对抗,一方修炼三脉七轮,一方修炼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 双方在上千年的历史当中,对于人体内部神秘能量的描述各不相同,理念相似而又回异,自然充满各种矛盾冲突。 而这一场拳愿赛,也可能是宗门与密宗在灵气消散的世界中,最后的传承较量了。 第七十二章 练气师对武僧 达德利看着场上那个印度武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低声自语道:“看着也像修炼脉轮的,不过怎么和我的不一样?难道西藏的密宗功法,和印度的存在这么大差别?” 云看着面前这个习练脉轮的印度武僧,拱手行礼,用梵语说道:“吠陀因大师,七年前一别,真是好久不见。” 吠陀因先是有些黯然,随即又肃然道:“你的师父,真是可惜了…… 但此番我受东印度公司胁迫,却是要为故乡数十万印度教众的生命负责,所以出手不会留情。” 云脸上现出尊敬之色,“我知大师心愿,无论此番胜败,都必会前往印度,利用一切条件,协助大师解救家园!” 吠陀因浮现笑意:“龙师傅没有教错徒弟,既然你在梵蒂冈吸纳了那最后一点天地灵气,修行境界想必已经达到极限。” 云闭上双眼,再猛然睁开,眼中朦胧的蓝色雾气蒸腾出来,整个人气势跟着一变,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肉眼不见的气流。 “极限之上,我看到了绝望! 大师,我打拳愿赛,不仅仅是还教廷的恩惠。 也想遇到其他达到极限的修行者,与他们共同探讨该如何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二人说的梵语属于极少人能听懂的语种,他们说话声音不小,但所有人都看得一头雾水。倒是魏燃情况特殊,能够理解任何语种的意思。只要听到耳朵里,进入脑子里后,都会自动翻译成汉语。 所以他听明白了二人所有的对话,看来云和吠陀因还是世交。而吠陀因似乎因家乡人被东印度公司胁迫,不得以才来参加拳愿赛。 云在梵蒂冈吸纳最后一点天地灵气,这个信息量很多。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也因此彻底变成了毫无奇迹的世界? 云帮助教廷参加比赛,也与那最后一点天地灵气有关。这些事情似乎都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一些隐秘。 不过魏燃即便知道了,也没有时间去探索。在拳愿赛上,如果不能在肉身崩溃以前,触摸到所学将门之法的天花板,恐怕就会直接死在这个世界。 拳场上,裁判敲响铃声后。 云直接开启了自身所学秘法,“吠陀因大师,我已经突破了坐忘经最高层心法,这是师父毕生都未能达到的境界,希望你能有所感悟。” 嗖一声,云直接脱离地心引力,挑战牛顿定理一般,腾空至吠陀因上空,头朝下,一掌向其按出。 吠陀因在之前也打开了全身脉轮,他七道脉轮已经打通六道,仅余头顶之上的梵穴轮未能开启。 要开启此轮,必须先贯通左中右三脉,而此三脉,他只贯通了左右两脉。中脉就是他一生未破的瓶颈。 但是开启六轮的吠陀因,也绝非等闲之辈,甚至很有可能是这方世界最顶级的两三名强者之一。 对于云临空击来的一掌,他原地反拳击去,拳掌交击,轰然炸响,一些较远处的观众不明所以,还以为哪里的炸弹爆炸了。 而吠陀因脚下青砖地板层层碎裂,竟然蔓延了大半场。这青砖地板昨日被小野冲田破坏过一轮,经过一夜修复后,现在又遭到更惨烈的破坏。 魏燃在场外看得眼皮直跳,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很难用物理常识和人体力学来做解释,更不可置信这双方的实力,能引发这么大的破坏。 便是一向对自己实力非常自信的吴雷禅,此时神色也十分凝重。 同样修炼脉轮的达德利看得一脸呆滞,他开了眉间轮,可以“看”到实力全开的吠陀因到底是什么境界,也深知自己与敌人的差异。 俞彦忠似乎看出魏燃的信心受到动摇,在旁说道:“你看他们很强,他们的修为也的确很高,但并非修为高就代表实力高。 练气师和武僧一样,修为只是实力的一部分,要将修为能更有效率的发挥出来,还需要搭配高明的功法。 我们将门之法,修炼的是体,只要本身精通各种体术技巧,就能完全发挥出自身的修为。因此不要以为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 只要你在后续的比赛中,能更深层次挖掘透支模式下的潜能,以你对体术的精通,一样有机会击败他们。” 魏燃听到这,用力点了一下头,刚才的确生起一种莫敢匹敌的想法。 听俞彦忠说出这番话,才知道自身的潜能受困于条件,一直没有彻底挖掘出来。 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 场内的交锋越来越快,而破坏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匪夷所思。 观众们亲眼看到云隔空一掌,被吠陀因躲开,击空的掌劲居然能把拳台外圈的钢筋混凝土墙壁打出一个洞,边缘处的水泥尽数被击飞,四散而去。 附近的观众受到波及,不少人当场血流满面,或昏迷原地,使得赛事组医疗团队忙碌非凡。同时坐在近处的观众纷纷嚎叫着往后退去,生怕再受无妄之灾。 就是四大理事官也未能想到这番决斗,破坏力居然这么大,简直堪比人形炸弹。 但云打出这一掌后,动作也缓慢下来,显然那一击对他的消耗也不小。 吠陀因抓住这个机会,疯狂突进,和云打起近身格斗。这个印度大师经验要比云老道,没有把握,不会轻易使出绝杀招式。 倒是云,似乎仗着自身的根基扎实,修为深厚,喜欢以杀伤力巨大的招式迫使对方被动应对。 魏燃观察到这里,也发现云的实战经验似乎是个问题,之前对战的对手差距太大,轻松就将其击败,直到遇上吠陀因这个高手,才显露出短板。 吴雷禅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以前与云短暂的交过手,双方那时实力远不如现在。 交手的过程也很短暂,印象中只知道云的修为深厚,拳掌之间劲力雄浑,难以正面相抗。 还没打完,便被他的师父和自家族长拉开,终结了此番比试。 现在想想,若是当时继续打下去,自己的赢面应该更大,毕竟云这样的练气师喜欢隐居在灵山大川当中静静修炼,极少在尘世中与人交手。 不像吴家,以杀人为业,免不了的各种争斗杀戮,自然练就一身实战经验。 现在云的修为虽然更加深厚,但欠缺实战经验的弱点依然故如,若是与他交手,倒是不必惧怕那么多。 云从刚才压迫性质的连续打击状态,变成被压制的状态,也深切知道自身对战经验薄弱的问题。 但他是近三百年来,唯一能突破到炼神还虚境界的练气师,若是败给修为层次更低的对手,岂非有辱师父的敦敦教导。 就算吠陀因大师再强大,也必须要击败他! 第七十三章 弱于经验 云的实战经验较弱,被吠陀因利用简单的消耗战术,便逼至了劣势。 “云师侄,你这些年看来很少与人动手啊,太依赖自身的修为了。” 吠陀因一拳挥出,被云按着拳面一搓一带,这手借力打力直接将吠陀因的肘关节弄脱臼。 但吠陀因却不慌不忙的说出上面那句话,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用这支手臂擒拿云。 云惊异的退出数步,才记起来吠陀因也是瑜伽术的大师,手臂关节脱臼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伤害,甚至只需要甩动手臂,关节便能自然复位。 吠陀因擒拿一空,竟然将手臂当鞭子般甩出去,云明明处在攻击范围外,却发现那条手臂居然抽到了面前。 云心中大惊,瑜伽术可将人的骨骼关节练得非常柔韧,但没想到吠陀因居然可以将两段关节拉伸到如此长的距离,这像鞭子般挥来的手臂可要比正常状态长出三分之一。 且来势破空,风声骤鸣,迅疾强横,云只能以双臂招架,没想到吠陀因将印度传统武术卡拉里帕亚特练得相当高明,收发自如。 这看似有如鞭抽的一击,挨到云的双臂上时,毫不受力,竟然是虚招。 云大惊之下,发现吠陀因的五指忽然伸长,竟以一掌同时抓扣住自己双臂。 发生的事情非常诡异,云的经验又较为浅薄,只下意识的运劲,去挣脱吠陀因的抓扣。 没想到吠陀因趁此机会,借着手臂肌肉和关节的自然收缩,就像利用钩挠的收缩借力一般,闪电般到了云的面前。 而云才刚刚挣脱他这只手的抓扣,未及判断吠陀因接下来酝酿好的杀招。 吠陀因在接近时,另一只手早就捏成拳,在腰间蓄好了力,待近至云的身前,猛然爆发而出,击打向云的腹间丹田。 这里是所有练气师的命门,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中流淌的能量集中之处! 轰然炸响,云瞪大眼睛,练功服中拳的位置骤然破开一个洞,同时背后对称的位置也穿出一个洞。 直到吠陀因这一拳陷入到云腹中时,整个人才如同被飓风吹起一般,不规则的往后猛飞而去,直接撞在围墙的顶端,差点掉到擂台外面。 要知道拳愿赛的擂台是筑起有三米高的围墙,云在地面挨上一拳,撞塌了围墙顶部的混凝土,震碎了三米范围内的围墙表层,最后是抓住里面露出的钢筋,才勉强稳住身形,避免一败。 丹田中拳,事情可大可小。吠陀因显然留了一手,只意在重创,而非废去他的武功。 并没有将六只脉轮中积蓄的能量全部灌注到云的气海中,而是只借着这些积蓄的能量化作动能,进行外力上的打击。 云吐出淤血,勉强爬了回来,靠着围墙,胸膛起伏的喘着粗气。 嘴角却牵扯出一个笑容,“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你是经验太浅,否则不该如此轻易中拳的。你师父没教过你的,我今日在这里好好教你一番吧,若你能领悟得下去的话。” 云再次咳出一口血,他纯凭体质并不抗打,能中此等威力的一拳,已是自身真气护体的奇效了。但也是全身挫伤,筋骨发青发紫。 “那么,大师,再来!” 说着,云眼中蓝色雾气敛起,而全身蒸起淡淡的蓝色气息。 他丹田受刚才一击,原本应该真气四散,全身乏力才对,哪知居然还能将四散的真气散入表皮,使得身体表面充满真气,而变相提升自己的力量和速度。 现在他进攻时,展现的手法更快,力量更沉。 吠陀因虽凭借自身经验,暂时不落下风,但越打越是心惊。 还以为能将内气外放,便是云的宗门之法突破瓶颈后的能力,没想到可以化气为罡,笼罩自身,既为盔甲也为武器。 不过啊,云,实力并非仅仅只是力量本身而已。如何运用力量的技巧,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仍然还是太注重修为了。 吠陀因双臂交错缠在云的手臂上,被云激发双臂上的真气猛然弹击,便如触电般抖落。 正是这个时候,云要贴掌进攻,吠陀因身子却如蛇一般的从地面扭曲着滑到云的身后。 云要往后肘击时,吠陀因已经贴上了他的背,强吃一肘,以脉络中的能量抵御住。 再将双腿盘在云的腰间,以双臂成裸绞姿态扣住云的脖子。 魏燃在上方一看,就知道是裸绞成型。 他以前面对的格斗,裸绞成型后,基本只有认输一途。 毕竟气管和动脉都被锁住,大脑三秒钟之内就会缺氧缺血而导致停机,根本没办法反抗。 但云的修为实在太高了,他竟然将表面的真气都调入到脖子处,在吠陀因手臂与脖子之间形成一道空隙,不至于这么快就压迫到气管和动脉。 同时抓着吠陀因的手臂,疯狂往围墙上撞去。吠陀因用出六脉轮的能量,意图绞散云的护体真气。 而云眼神一变,丹田处仿佛没受过重创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出真气,弥补到脖颈处摇摇欲裂的护体真气中。 吠陀因修习的脉轮力量,不像中原经脉之法,可以直接从丹田核心中调集。 他的六处脉轮都是核心,需要分别调集能量后,汇入左右两脉,才能用于攻击防守。 这样一来,虽然调集的能量总体很强,但效率却没丹田之气那么快。 于是通过吠陀因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大小作为感应,很快摸清了吠陀因调集脉轮能量的节奏,便一边扣着他的手臂,一边趁着他调集脉轮能量的空隙时间,将其往混凝土墙壁上大吼着撞下去。 每撞一下,吠陀因刚刚调集的脉轮之力便溃散几分,需要重新调集,然后又被撞击一下。 反复几次后,吠陀因因为年近六旬的缘故,体力上实在吃不住,只能松开手臂,一个翻滚拉开距离。 而云也半跪在地上,眼现凝重之色,他虽然有意控制实力,没有启动最顶尖的力量,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输在这里。 旁观的达德利看得震撼无比,他自己就是修炼脉轮的,自然知道刚才那一下交锋,表面看似是破解裸绞,实际上是内功上的各种较量,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云的修为明显要强,稍做调息便先一步站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修为压制 “吠陀因大师,你的实战的确厉害,即便我的修为高出你不少,也迟迟未能击败你,甚至两次差点败在你的手上。 如果不是攻击丹田的那一拳,你刚才应该能绞碎我的护体真气吧。” 吠陀因咳出一些血,站起来笑道:“说那些都没用了,毕竟是全力而为的决斗。原本想教你一些经验的,可你似乎还固执的认为修为高低才是王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云摇头道:“并非如此,我感受到了吠陀因大师技法上的精妙,还有战术上的老道。如果我有大师这样的经验和技法,想必也不会打的这么幸苦了。 只是经验需要历经实战,但高手太少,我无法从低水平的对手那里学到经验,接下来的战斗,请大师教我更多!” 吠陀因摇头道:“我年纪大了,体力消耗太多,便是脉轮的能量,也因为体力的衰竭,而无法有效利用。所以,为了胜负,我只有一次出招的机会。” 云凝神道:“云拭目以待。” “六脉轮,解锁。” 吠陀因原本饱满的天庭骤然凹陷下去,凹痕与场外达德利额头上的凹痕一模一样。 达德利看得目瞪口呆,他也是修炼三脉七轮的,当时教他功法的那个西藏喇嘛说这是独门功法,怎么感觉好像不是这样。 “柔化!” 吠陀因四肢如面条一般软化,好像里面就不存在骨头一般,偏偏这种诡异的状态,他还能稳稳站立。 然后他双腿弯曲,再弹起,整个人腾至半空,四肢宛如八抓鱼的触手,随着身躯在半空旋转,也跟着甩动起来。 四肢在甩动过程瞬间拉长原来的三分之一,环绕着云不停鞭打。从四面八方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攻击着云。 这些是真正的鞭子,有些被云躲避开的,抽到地面,能把碎裂的青砖再震到半空,之后被其他如鞭子般的手脚反抽向云。 云的练功服再遭损坏,寸寸撕裂,便是扎好了发髻的头发也被抽得四处飘散。 魏燃对于吠陀因这个招式,简直不知如何形容,看得是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人类能够做出的攻击动作。 吠陀因是如何维持腾空状态的,他那强大的旋转离心力从哪里供应的能量? 俞彦忠看穿了魏燃的疑惑,说道:“吠陀因手脚每一次鞭打,都会反赠回自身一股力道,这股力道就是维持他持续腾空和旋转的关键。然后旋转又给四肢增加抽打力量,只要自己撑得住,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场地上已经是青砖碎块漫天飞扬,云开始还能凭借飘逸的身法和灵活的走位,规避大半攻击。 但随着吠陀因手脚落空击打地面的回馈力量越来越多,其速度也越来越快,频率也越来越高。 这样一来,云就再也无法凭借快得闪出虚影的身法进行躲闪,只能不断进行格挡。 但吠陀因的攻击好像没有上限,格挡越多,反回来的拳脚也越多。 不一会儿,云只能凭借护体真气进行格挡,双臂只能护住要害,在暴风雨般的攻击中,全身震颤,摇摇欲坠。 云抬起头,眼中气息骤然凝聚,神色变得冰冷淡漠,真气奔涌而出,全身雾气奔腾宛若登仙,整体气势再次提升。 他似乎将力量解放到了最巅峰的状态,原本摇晃的身躯变得平稳如初。 他的师妹风随云看得紧张不已,在场外拼命给他鼓劲。 吴雷禅看得起了些讥笑,“经验真是个巨大的弱点,这个时候既然能凭自身修为的优势硬抗,干嘛不干脆直接攻击印度人的本体呢?” 承受了这么多攻击的云,看似遍体鳞伤,但实际上仍然十分稳健,他似乎听见了吴雷禅的讥笑。 他伏低身体,一个突进,便冲着吠陀因腾空的身体而去。 “腿部,刚化!” 吠陀因有些衰败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那如鞭子般柔软的两腿,忽然收缩至正常状态,而后两腿肌肉绷紧,精准着控制着旋转的身体坠地,坠地瞬间,两只仍然如鞭子般的双手已被收回腰间。 而后落地的身体,依然一阵原地旋转,速度看似不减,然而在云快接近到攻击范围的时候。 他的一只刚化的脚猛的深深踩入到地面十公分深,而后身体因此骤然减速停止。 但放在腰间的右拳却吸收了所有角动量和脉轮中的能量,以极其可怕的速度轰出。 “右臂,刚化!” 轰出前的瞬间,吠陀因吼出了这句话,他那只扎入地面十公分的脚承受不住大力,骨节层层断裂。 同时右臂上的肌肉瞬间变得坚硬如铁,肌肉内的筋脉寸寸爆裂,迸出大量鲜血,直冲着贴近而来的云打去。 云在进入攻击范围后,体表的护体真气全部汇聚到了拳头上,丹田之力疯狂输出。 他与吠陀因同时轰出的右拳,表面仿佛形成一个真气化作的长枪。 而后两人的拳头在半途相撞,拳头本体还未接触。云的拳枪罡气便冲击到了吠陀因的拳头上。 这是场内观众席上,只有动态视觉最强的几个拳手才能看见这瞬间发生的事,魏燃便是其中之一。 吠陀因的手臂接触到拳枪后,猛然一阵震颤,有些抖动着继续往前贯穿,直到击破了云的拳枪罡气,才打在他的拳头本体上。 这一次接触,吠陀因的整条右臂瞬间爆裂,鲜血、肌肉和骨骼散落得到处都是。 云的右臂不自然的往后一阵耸动,但是却稳住了身法,去势不停。 两拳交击的中间区域,空气中出现一阵剧烈的爆鸣,就像火药爆炸一般,地面上原本就被摧残得不成形的青砖碎石,尽数化为齑粉。 两人同时受力震退开去,砸在混凝土墙壁上。墙壁上的龟裂痕竟然以两人为核心,绕场一周互相连结起来,看似随时都要倒塌的模样。 吠陀因断一只脚,废一条手,此时已经失去知觉,嵌在了围墙当中。 云捂着略有伤势的右臂,落到地面,眼中闪现一道蓝光,复又收敛起来,看上去仍有余力。 “裁判,速度救人!” 裁判早因二人格斗太过恐怖,在他们打斗过程中,就跑出了拳台,躲入了后台中。 此时听到云的喊叫,立马跑了出来。 看到吠陀因的惨状,也是一阵咂舌,连连招呼医疗团队过来急救。 这样的破坏力,这两人还能称之为人类? 俞彦忠对魏燃说道:“这个32号太强了,如果不是经验不足,这场拳愿赛冠军,应该跑不了。” 便是劝魏燃应该有信心的俞彦忠,此时也不由感到十分震撼,甚至也动摇了信心。 魏燃握着拳头,暗想:他是乙组,在进入二分之一决赛时,会进行一次抽签,那时才可能与他碰面。 也就是说我只有四分之一决赛时的一次机会,必须在与达德利交手时,领悟到将门之法当前天花板所在,才有机会跟这家伙一争长短! 吴雷禅看着拖着一身伤的云慢慢走下拳台,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这才是这次拳愿赛的最强劲敌啊。 而云在进入后台前,回头看了眼被抬下去的吠陀因。 第七十五章 医务室插曲 乙组第二轮的比赛结束,晋级者为: 19号吴雷禅,郑氏航运旗下拳手; 24号风随云,齐鲁地产旗下拳手; 32号云,梵蒂冈教会出版社旗下拳手; 下一场乙组晋级赛,也就是四分之一决赛,由于参赛者只有三人,会有一人轮空,直接晋级。 就和甲组第二轮的情况一下,尾数排末尾的直接晋级,因此获胜的32号云会直接晋级到半决赛。 而半决赛会再次抽签,决定比赛顺序。 那么下一次乙组争夺半决赛的人员,会在19号吴雷禅与24号风随云当中产生。 今天这场比赛结束后,医务室又多出几名客人。 郑宏带着柳雯菲一起往医务室而去,魏燃想从惨败的21号江婉宁那里知晓一点吴雷禅的武功情报,也跟了过去。 吴雷禅毕竟手下留情了,江婉宁受的伤不重,只是被那两次抓着手腕,抖动全身骨节,以致筋骨受损,需要卧床修养两天才能完全恢复,其实也可以下床走动。 她此时躺在病床上,手腕处打着绷带,这里伤得最重。见郑宏进来,她朝郑宏点了点头,“剩下的那部分钱,我就不要了,本来是答应帮你夺取冠军的。” “郑某人不会食言,之前给你说过的金额是多少就会给多少,毕竟你已经尽力了。”郑宏再看了看她的手腕,说道:“身上的伤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的船医给你看下,菲菲的医术学贯中西,非常可靠。” 即便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郑宏这种拉拢人心的手段,也会让人不自觉的亲近,这也是他比他哥哥高明的地方。 江婉宁神色稍稍没有那么冷,摇头道:“问题不大,稍作修养即可,倒是不用劳烦这位姑娘了。只是吴雷禅这混蛋,语出轻薄,我却是没实力跟他算账!” 说着便看向魏燃,“喂,你叫魏燃是吧,如果遇上他,可不要客气,替我好好出气。” 魏燃笑道:“呵呵,肯定出全力的。不过你认为吴雷禅的武功怎样?” “我跟本田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跟我打的时候,只开启了吴家秘法20%的程度,实力深不可测。 我虽然想要你帮我报仇,但如果不是对手,那还是放弃吧,别把性命丢在里面。 喂,船长,别怪我打击你名下的拳手,那家伙不像人类。” 郑宏呵呵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帮我打拳,为我赢得利益,我自然不希望你们把命丢在里面,好了,凡事尽力即可。” 魏燃站到江婉宁身边,凝重道:“可否细细说一说吴雷禅的武功技法。” 刚刚说完,医务室外走来一人,“呵呵,还没交手,就这么急着打探我们吴家的武功了?我记得我那位堂弟曾经可放过你一命的。” 魏燃回头看去,只见吴家的一个武者站在门口,双手负胸,一脸不善的看着魏燃。 魏燃可一点也不觉得在赛前了解对手的技术特点,算什么卑鄙无耻的事。 他那个世界,哪个拳手在比赛前,不会仔细调查对手的技击特点的?简直太常见了。 那名吴家的武者说着,便走到江婉宁身边,对江婉宁说道:“江姑娘,想必我那位堂弟已经将我的事情介绍给你知道了,不知姑娘你的想法如何呢?” 江婉宁一脸厌恶的看着对方,“你们吴家的人,都这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魏燃哈哈大笑,“朋友,追女人不是这么追的。” 吴家的武者一脸不善的看向魏燃,“若非你受赛事方保护,这会儿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自信心膨胀不是什么好事,朋友。” “吴征戎,看来进行得不太顺利啊。”吴雷禅此时也出现在了门口。 吴征戎没有回头,只看着魏燃,“啊,有一只讨人厌的老鼠妨碍我办正事。” 魏燃冷笑道:“你这叫性骚扰,不叫办正事,脑子正常点吧。” “雷禅,如果轮到你和他打,留下半条命,我来解决他。” 吴雷禅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魏燃,“不,他为了追求力量非常执着,为了表示敬意,我会直接打死他。” 魏燃直接走到吴雷禅面前,他的身高和体重超过吴雷禅不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是以俯视的姿态。 “希望半决赛的时候,你能做得到自己说过的话。” “哎呀,哎呀,我只是看到这么多人往医务室过来,就顺便看下热闹,可是我听到了什么?就开始讨论半决赛的事,似乎没人将我放在眼里啊。” 达德利叼着烟悠哉悠哉的走到了门口,外面有医务人员想劝诫他医务室不允许吸烟,但看着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拳手站在里面,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魏燃走到他面前,忽然一拳击出。 达德利猛然后仰,拳锋自脑袋前划过,叼在嘴里的烟登时熄灭。 “抽烟最好去甲板上,还有,你实际上是过来找吠陀因的吧。” 魏燃一语道破达德利的想法,他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哈哈,你看出来了,明天的比赛,别被我打得叫妈妈。” 魏燃并不理他,转头道:“各位,如果是探视的话,应该结束了吧。最后我想说一句,你们吴家的人,真不擅长追女人。” 吴征戎听得脸色铁青,江婉宁却是噗嗤一笑。 吴雷禅哈哈笑道:“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都是抢女人的,只是最近两三代才稍微学的文明一点。 好了,堂兄,等拳愿赛以后再说吧,大不了只是恢复传统而已,有什么好担心。” 吴征戎心有不甘的跟随吴雷禅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次看了眼江婉宁,说道:“江姑娘,吴家的好意,不是什么人都能拒绝的。” 江婉宁怒道:“本姑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吴家的人碰一下!” 两个吴家子弟离去后,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郑宏眼中闪出一道意味莫名的光芒,他看了眼江婉宁,又看了看吴雷禅等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当天夜里,邮轮上一处无人的角落,郑宏和吴雷禅畅谈了一些话,没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内容。 第七十六章 甲组三轮 魏燃没能从江婉宁那里得到太多关于吴雷禅技法的信息,她败得太快,只告诉魏燃,吴雷禅开启秘法后,整体实力包括力量、速度、反应、动态视觉等方面是全方位的提高。 被他擒住手腕后,他能从手中渗透一股力量进骨骼里面,因此随着他抖动手腕,便能震散掉江婉宁积蓄的力量。 她要魏燃如果面对吴雷禅,需要注意被他擒拿住后的不利情况。同时还要注意吴雷禅应该能多层次的开启秘法,让自身实力突然提升。 魏燃记住这些要点,离去的时候,看到达德利正在另外一间病房,像伺候祖宗一般的在伺候吠陀因。 明天就要对敌达德利,魏燃回到房间后,思考起达德利的技术特点。 就观察而言,体术技法上主要以拳击为主,正反架都擅长,要注意对方随时变换架势影响距离感的判断。 特殊能力就是脉轮之法,开启了三层脉轮,虽然没有见过他完全发挥实力的模样。 但一定不如吠陀因的功力,参考吠陀因的杀伤力度,魏燃是肯定不敢硬接的。 那么小心为上,略微高估一下达德利的实力。 明天可以这么做…… 而郑泽这边,今天的比赛让他很满意。 在套间内很是恭维了一番吴雷禅,但想起今天最后的胜者32号云,又有些担忧。 “那个32号好像很不好对付,你到后面有把握胜他吗?” 吴雷禅似笑非笑道:“郑公子不是说,只要能够不让你的弟弟获得席位,就算事成吗?现在又这么想争取到联盟理事官席位了?” 郑泽心中不满,脸上没有任何展示,坐到座位上,“能更进一步,谁又会拒绝呢?” 吴雷禅呵呵笑了两声,只说道:“你不用担心,32号我以前跟他交过手,胜算不小。” 郑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明天甲组第三轮,如果郑宏的拳手赢了,半决赛你很有可能抽中他,将他打死!这家伙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我不想看着他继续活在世界上。” “遵命,我的雇主!” 吴雷禅微笑的回答道,眼睛却微微眯起,想起了方才与郑宏会见的经过,心下冷笑:两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吴家自然要选择那个更有前途的。 …… 半夜三更,达德利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累成了狗屎,他回到房间,发现索罗斯四世竟然在里面等着。 “我以为你跑去玩女人了,幸好没让我在交际区看到你的影子。”索罗斯四世似笑非笑的说道。 “哈,我的boss,为了明天酣畅淋漓的胜利,我……当然是去修行去了。” “总之,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明天把郑宏的那个拳手好好揍一顿,说实话,之前赌输给他那么多筹码,我的心一直痛着呢。” 达德利澡都不喜,直接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比了个ok的手势,“我学了一些秘密招式,明天一定能打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他。” …… 第五天早上十点,拳场外的观众席上早已座无虚席。 便是昨天惨遭蹂躏的拳台,也经过紧急修复,地板基本全部更换,并经过加固压实。 围墙要补混凝土,一个晚上虽然也能凝固,但效果总不会有那么好,只能将就着用。 便是赛事方都希望拳手不要那么恐怖,动不动拆墙破土的,施工队都着不住啊。 魏燃和达德利早已就位,二人都是只穿着运动短裤的模样,体型还是魏燃显得强悍一点,达德利只能说是次重量级。 双方拳手前两场比赛表现得都很优异,达德利的对手稍弱一点,因此还看不出全部实力,魏燃则战斗得比较艰辛一点,看上去更强一点的样子。 不过也不好据此判断二人赔率,一早观众们在下注的时候,就陷入了选择困难症,最后导致赔率相差不大。 魏燃的稍大一点,因为他毕竟打得比较艰辛,一些完全不懂行的观众会以为他是因实力如此,才导致前两场战斗得这么辛苦。 不过来参加拳愿赛的拳手,可不是来此赌拳的,有志气的,都在争世界第一这个名号,魏燃和达德利就是其中两位。 裁判铃声敲响,两人也没打什么招呼,该打的,昨天在医务室都已经打完了,剩下的用拳头说出真理。 达德利进攻非常积极,也似乎很自信,一边晃动身体做着假动作,一边迅速进入自身攻击范围,刺拳像如雨点密集的刺刀般直击魏燃上半身。 魏燃的脚步跟随达德利的脚步而动,竟然十分精准的将距离卡得不差分毫,然后借助臂长的优势,以同样的刺拳进行还击。 这样一来,达德利比较吃亏,他要么选择继续突进,要么虚晃一招拉开距离,重新组织进攻。 但二人都没拿出真正的实力,达德利强行进来,刺拳连点。 魏燃毫不防守,刺拳反击,两人脸上身上都是拳印,各自默契的退开几步。 达德利哈哈大笑道:“真敢跟我拼拳击,你自视太高了吧。” “玩玩而已,有什么不敢的。我说热身也做够了,别耽误时间,拿出真本事来吧。” 达德利一脸兴奋,“如你所愿,我的先生!” 结果达德利居然没像之前那样,用手指辅助开启脉轮,而是原地运转气息,额头菱形凹印闪出充血般的红光,脉轮自动开启,气势骤然迫人。 魏燃一看,“哦哦哦,昨天那么殷勤,果然得了些回报啊。” 说完这一句,魏燃皮肤骤然变红,心跳声音变快变强,咚!咚!咚!仿佛能连通他人的心跳,引起共振一般。同时眼中闪耀着灼烧灵魂的明亮光芒,以兴奋的神色盯着达德利。 达德利兴奋的长啸一声,“好啊,好啊,就是这种状态!打死我!或者,我打死你!总之,再来看看我的刺拳,看你能不能学得来!” 身体有如一道旋风,眨眼间便到了魏燃身前,嗒、嗒、嗒、嗒、嗒……,宛如机关枪一般,一秒钟时间,近二十记刺拳打在了魏燃曲臂格挡的手臂上。 现在魏燃已经能够在透支模式下稳定自己的情绪,不再受新城代谢和体内肾上腺素左右。 因此没傻傻的追着人家千锤百炼的步法,去跟人家拼拳。 第七十七章 重创 达德利这二十记刺拳是以反架形态,也就是右手打出,威力不小。 魏燃知道拼拳不是对手,略微后退,趁着达德利跟随进来时,一记低扫准备踢出。 达德利阴笑着转移了一下步法,正要卡到魏燃身侧,使得他即便起脚也无法踢中目标。 魏燃再硬撑几拳,又准备起脚,每次都被达德利先一步的转移步法卡住身位,令他全无起腿的机会。 这时魏燃面门中了三记刺拳,眉弓、鼻梁、眼眶同时炸出血花,向后猛仰。 达德利见状,左肩晃动,左手的重拳猛然轰出。 往后仰的魏燃仿佛没有抵抗的能力,然而等达德利重拳轰至时,他的头部却猛然低了下去。 同时借着被刺拳击中的后仰力,顺势一个转身,腰跨用劲,后摆腿隐蔽、迅速而又狂暴的自下而上抽向达德利头部。 重拳落空的达德利身体受惯性作用,处在硬直的情况,对于这隐蔽而来的一腿,他只能抬臂护住头侧,暗骂自己大意。 啪! 这一脚踢中达德利护头的右臂,力量自着力点上炸开,一层层渗透进去。 就是被手护住的头部都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狂暴,耳朵就像被巴掌扇中,仿佛瞬间失聪。 大脑也一阵恍惚,不由自主的往侧面晃去。 魏燃这一脚是蓄谋已久,昨晚就在考虑该怎么对付这小子。依照他对脉轮能量的了解,已经预计到今天可能被对方压制的情况。 再根据这两场比赛,达德利是个张狂且容易膨胀的性格,就第一场比赛,得意洋洋之后竟然被实力比他弱的对手压制。 所以就想到利用他个性上的问题,故意做出几次想出腿反击,然后被对方移动步法戏耍的过程。 这期间,由于总是想要起低扫正面攻击的风格,也令达德利产生惯性思维。 同时,挨中的那三下刺拳,如果开启子弹时间,也能全部躲开。但却偏偏刻意中拳,也是欺敌之策。 所以最后那一记转身后摆腿,就显得十分突然。 而且由于是蓄谋已久,魏燃可是积蓄了好久的力量在脚跟上,这一下砸中战果自然出众。 趁着达德利头脑晕眩,魏燃当然不会跟他客气。 一扑而上,用左拳在他眼前晃动,吸引注意力后,右拳从他拳架的缝隙中穿过进行攻击。 反复虚晃攻击、虚晃攻击,打得达德利迟迟无法恢复正常状态。 然后魏燃一记飞膝冲顶,撞在达德利腹部。 没想到达德利居然强行抗下这一击,明明眼睛当中还是茫然之色,居然还能大力挥出一记右手重拳。 魏燃的注意力非常集中,以前就吃过俄式大摆拳的亏,这回当然不会在优势中挨上这么一下。 立刻下潜缩颈,然后趁达德利挥拳后身体向左侧失衡的瞬间,一记摆拳打向达德利右侧颈部,同时右腿冲着达德利左小腿外侧扫去。 这记摆拳和扫腿用的力都不大,是借着达德利向左边失衡的趋势,将之放大,令其猛然侧摔在地。 他那一百八十多斤的体格,侧向砸在青石地板上,受到的撞击力可不小,一时缓不过气,几乎毫无防备。 魏燃得势不饶人,反正这种比赛没有规则,他一脸狞笑,向后拱起臀部,再骤然前挺,带动小腿撕裂空气般的向前猛踢。 标准的足球踢姿势,用足尖狠狠踢中达德利毫无防备的肝区,整个脚的前半段深深凹陷进达德利的肌肉中。 足尖积蓄的能量精准、毫无损失的爆发进肌肉里面,冲击肋骨!激震内脏! 全场观众同时发出一阵肝颤的惊叫,这太残暴了! 砰! 除了肌肉剧烈碰撞的声音,当中似乎还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达德利骤然惨叫着,宛如一个皮球,从场地这边翻滚弹跳着砸到围墙上。 由于力道精准的渗透进他的身体里,这次刚刚维修过的钢筋混凝土围墙幸运的躲过一次破坏。 剧痛疯狂刺激着达德利的神经,他捂住肝区,整个人就像一只翻滚的皮皮虾,在地上剧烈扭动翻滚,嘴巴明明大张着,却根本喊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是正规比赛,这样的伤势,裁判早就判定tko结束比赛。 但这是拳愿赛,不以人性只以利益为考量的拳赛,上台以后,生死由命。 魏燃已经很有武德,没有趁这个机会追加进攻,只是解除了透支模式,抱着双臂冷漠的关注达德利的状况。 如果他真有杀心,刚才那记足球踢选择踢下阴,达德利只怕连惨叫的机会都不会有。 虽然说拳愿赛没有限制,但魏燃以前身为运动员时培养的职业道德,还是不允许自己在有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做出太超过人性束缚的举动。 索罗斯四世推了下单片眼镜,摘下丝绸礼帽,站在看台边,紧紧注意着达德利的情况,手心握拳,满是汗水。 浑然没注意到郑宏一脸笑容的看向自己 郑泽冷笑一声,只说这蛮夷武者虚有其表,这么快就已落败。 裁判小跑到达德利身边,问他是否要放弃比赛。 达德利连连摆手,生怕裁判这个时候来个tko结束比赛。 他因剧痛出了一身大汗,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滴落到地面。 此时已经数分钟过去,达德利似乎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眼眶中满是血丝,脸上的肌肉还不受控制的扭曲抽搐着,宛如恶鬼。 他一把推开裁判,喘着粗气站立起来,血红的双目看向魏燃,一只手则捂在了重创的肝区处。 此时松开手,那里一片区域青紫扭曲,一块肌肉深深凹陷下去,仿佛失去了弹性。 “你这么讲武德,会后悔的。” 达德利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说话时,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魏燃原地弹跳着,摆出拳架,嘴角一翘,透支模式开启! “不认输的话,我会一直击倒你。” “心轮,开启!” 达德利气势猛然一变,魏燃凭灵觉看去,隐隐看到他除了顶轮、眉心轮、喉轮闪烁着人体神秘能量之光外,又在胸口内点亮了一道能量之光。 “哦,哦,原来昨天晚上还做出了突破。但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居然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开启,等到重伤以后才开启,是不是晚了点。” 达德利吐出喉咙里的血痰,“那就趁我的伤势没有爆发时,宰了你!!!” 吼出这句话,达德利以妖怪般的速度扑了上来。 魏燃启动子弹时间,挺身迎击上去。 第七十八章 折断 这一下迎面撞击,魏燃明显可以感到达德利拳头上附加了一层神秘的能量,使得拳头的刚性明显增强。 即便魏燃开着子弹时间,也有几拳角度过于刁钻而无法躲开,用身体硬吃下来,却感觉肌肉仿佛根本没多少防御作用。 力量全部渗透肌肉和脂肪的保护,打进里面去,自然是剧痛无比。 现在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拳脚对抗,拼的就是一口气。 剧痛会对拳手的攻防节奏带来较大的影响,于是魏燃开启透支模式下的另一种能力,屏蔽痛觉。 屏蔽痛觉不是一直屏蔽,而是可以在一口气的时间内,不让痛觉干扰自己的动作。 这口气泄掉,那么屏蔽的痛觉就会一起袭来,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是绝难承受的。 魏燃做出一个防守动作,跨步后撤,同时深吸一口气。 打出怒火的达德利重拳接踵而至,一瞬间,脸侧、腹部、肋下、手臂接连中拳,魏燃的身体虽然一阵阵震颤,但反应动作并没有减慢。 他憋着这口气,意图箍颈突进,贴身后用膝撞。 但双臂突进内围强箍,被达德利后仰躲过,再毫无征兆的膝撞近前。 达德利的速度仿佛开挂一样,两只脚就像没有脱离地面,直接诡异的滑退一段距离。 同时在滑退过程中,狡猾而隐蔽的前手勾拳砸向魏燃下巴。 这一拳来时,魏燃提前预判到位,先一步抽紧了粗大的脖颈肌肉。 中拳后没能令他头部剧烈晃动,但憋住的那口气几乎被打崩。 魏燃一系列动作做的都是无氧运动,这口气被打崩,那些延迟的痛觉倒是勉强能以意志强撑下来,不过会令接下来的动作失去该有的速度和力量。 这一瞬间,魏燃福至心灵的想出一个战术。 他趁达德利拳头刚刚击中自己,肌肉松弛还未抽回之际,双手扣住他的腕关节和肘关节。 这期间,他主动泄出那口气,再猛的呼吸。 延迟的疼痛爆发出来,魏燃眼前一阵阵恍惚,连敌人都看不清楚。 只能凭借意志强撑剧痛,再凭经验,在近乎眼盲的情况下,使出接下来的动作。 他牵扯住达德利的手臂,重心骤然下沉,两腿忽然跃起,一脚从达德利被扣住的手臂外侧缠上,一脚从他身前缠往脑后。 两只脚最后在达德利脑后交叉收紧,借助自身重力,拖着达德利的手臂弯向地面。巴西柔术——飞身三角绞。 达德利双目充血的怒吼,竟然一脚前踏,震碎青砖地板,硬凭被擒住的手臂,死撑着自己不到地面。 但使出三角绞的魏燃,不仅扣压达德利的手肘关节,两脚还会压迫颈部,随着力道增强逐渐压迫达德利的呼吸。 他在刚才也深吸了一口气,头颈部位青筋暴突,满脸血红。如果魏燃不松脚,留给达德利的时间就不多了。 此时场外的观众,即便再不懂格斗,看到这副场面,也知道达德利应该支撑不了多久。 看台上的吴雷禅吹了声口哨,“游戏结束,这个拳击手之前把话说得倒是挺有自信,上台被打成这样,啧啧……” 云和他的师妹风随云站在一块,云摇头道:“实力差距很大,3号虽然也是修炼脉轮的,但一些精华并没有掌握到手,而且才开启四处脉轮,应该不可能反转了。” 达德利咬着牙闷吼一声,用空出的拳头猛击在魏燃没有防御的肾部。 魏燃痛得闷叫一声,这一瞬间脑海念头闪过:果然是怪物级别的对抗,以前在ufc上,除非同样用柔术挣脱,否则哪有击打技可以挣脱此招。 达德利这一拳打得今天得尿血了。 魏燃双脚不松,反而越发收得紧,达德利觉得自己不仅不久就会窒息,甚至还有可能造成大脑缺血,他视觉已经有些发黑。 达德利继续闷叫着一拳击打刚才攻击过的部位,魏燃这次脸上显露出明显的痛苦之色,达德利的拳头可以直接破防,这是肾脏直接遭受重击。 如果不是透支模式下,疯狂流动的血液中有强大的压力,可以一定程度抵消冲击伤害,只怕魏燃就得立刻趴下。 达德利终于支撑不住魏燃的钳制,带着魏燃侧向倒地。但魏燃还感觉得到达德利存在巨大的反抗力,脚下依然不敢放松。 达德利这时再次陷入绝境中,意识中不断的挣扎。 我是来夺拳愿赛冠军的,也是来特意击败魏燃这小子的,竟然这么快就要败了? 我对他造成的伤害,只怕还比不上小野冲田那家伙吧,我居然连个日本人都不如? 不!我不甘心!即便拳击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不应该倒在这里! 他勉强睁开血红的眼睛,透过一层粘稠的血雾,勉强看到了一处目标。这次发出的闷吼,气势显然比前面两次弱很多,但也支持着他的手臂伸了出去。 这次他没有拘泥于拳击的技法,而是在濒死的绝境中,用了个超出常规的技术,化拳为爪,从三角绞的两腿中间下方,直抓上去。 魏燃从大腿下部传来的触感中,感知到了达德利最后的动作。 他猛然一惊,这?!现在他的四肢都用了出去,可惜没有第三只手,不想二弟跟自己宣告再见,只能功亏一篑的松开两脚。 达德利一把掏空,但颈部那即将绞死自己的压力也一起消失,终于能够呼吸到氧气,大脑也能汲取要新鲜的血液。 他有一种新生的感觉,但久经历练的实战意识提醒他,比赛还没结束。 魏燃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三角绞护不到二弟,但可以转十字固啊。 他擒住达德利的一只手臂一直没松,趁着达德利喘气的时候,一招十字固骤然成型。 达德利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算想要掏蛋,空出的那只手也远离魏燃的要害,只能看着魏燃狞笑着准备锁断自己的右手。 魏燃完全不讲客气,撇着达德利右臂肘关节,猛的外压。 达德利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用勉强能活动的脑袋,低头往顶着魏燃的一条小腿上啃去。 双方同时爆发出一声惨叫,拳场外的观众本来在狂热的叫喊助威,此时却都是汗毛直立。 达德利的右臂不自然的后弯,魏燃折断他的手臂后,连忙收回双脚,一个翻滚拉开距离。低头看去,只见脚踝处被咬下了一块肉。 达德利扶着折断的手臂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显得凄惨无比。 但他嘴里咀嚼半天,然后吞咽下去的动作,却看得人头皮发麻,惊悚不已。 他把咬下来的肉,吞下去了。 然后他做出个更加疯狂的动作,用自己的断臂猛砸自己的脑袋。 “啊啊啊啊啊!!! 我特么的太蠢了,明知道你爆发的实力如此强大,我还总想着要隐藏实力! 看,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不甘心啊! 我要打倒你!把你按在地上,揍成一坨屎!” 说着,左手按着自己的右臂肘关节,狂叫着一番操作,剧烈的痛苦之下,折断的右臂居然复原了! 只是看起来,比原来似乎短上一截。 “别惊讶,这是师父昨晚教我的瑜伽术,还有更让你惊喜的!” 说着,额头处菱形的凹陷是真的发出红光,而凹陷正中央,似乎有一个松果状的物体凸显出来,就像人的第三只眼。 达德利摸了摸那第三只眼,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即狞笑道:“真得感谢你,给了我这么大的压力。 刚才我随便一番尝试,居然突破了!并且能够使用那个秘术。另外,再提醒你一句,眉心轮和心轮,是有特殊作用的。” 第七十九章 克制 魏燃蹬了一下腿,露出个野兽般的笑容,说道:“都被打成这样,你才想着发挥最强的能力,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狂战士巴萨卡?伤得越重,战斗力越强?” 达德利满脸都是血,用一种古怪的笑容看着魏燃,嘴里忽然以奇怪的音节说道:“平静。” 魏燃有些愕然,但从达德利额头中间那个眼睛状物体,似乎发散出一种能量,这个能量由于不具备伤害性,没有被魏燃透支模式下的防御本能抵御。 直接穿透进了魏燃意识中,而后魏燃感到一阵无与伦比的心灵净化,仿佛生命得到升华一般,感到非常的宁静。 剧烈搏动的心脏,受到这股情绪影响,竟然平缓下来。 全身剧烈流动的血液,跟着趋于正常,发红的皮肤由此恢复到正常状态。 透支模式竟然因此而自动解除,魏燃一脸懵然的看着身上发生的一切。 这时,达德利骤然突进,一拳击来。 没有透支模式下的子弹时间,他根本看不清达德利含恨击出的一拳,只凭本能抬起手臂贴住脸庞。 这一拳打在手臂上,狂暴的拳劲击几乎打裂了前臂骨,冲击波直接穿透到了脸上。 魏燃头部受力,整个人像腰部折断一般,往后弯倒,然后头下脚上的接连几个翻滚砸出七八米远。 魏燃吐出一口血,前臂和脸部都已经变形! 他连忙开启透支模式,肾上腺素的作用下,让他从那一拳的剧烈震动感中快速恢复清醒。有意思的是,达德利竟然没有追加攻击,似乎在等魏燃开启这个模式。 “你那个状态,遇到我,可就废了。” 达德利嘿嘿残忍的笑道,“平静。” 仿佛黑魔法师的咒语,魏燃刚刚开启的透支模式再次被自动解散。 达德利近前,又是一拳挥来。 这回魏燃吃过亏,提前做出了预判,以另外一支没有受伤的手臂格挡了一下。 但达德利巨大的拳力,砸得魏燃的手臂撞在头上,又翻腾出去,摔了个头晕目眩。 魏燃半蹲着,不顾身上的伤势,震惊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他能解除自己的透支模式? 达德利得意的笑道:“很奇怪是吗?从一开始见到你使用那个奇怪的状态,我就在思考怎么对付你。最初只是想凭速度对你进行压制,毕竟这个赛场上,还没人的速度能快过我的拳头。” 达德利举起自己的拳头,还有那条折断过的手臂。 “所以一开始我就想验证我之前的策略是否可行,再加上昨天又开了一处脉轮,速度和穿透力又再有提升。 没想到,技术上还是存在弱点,被你这个经验丰富的家伙成功利用,差点就败在了你手上。” 魏燃吐出一口血唾沫,缓慢的站起来,双目紧紧锁定达德利,同时脑中疯狂思索对策。 达德利的话似乎特别多,他没有进攻的动作,继续说下去。 “幸好,吠陀因大师,也就是我新拜的师父。之前也在思考如何对付你那令人心悸的状态,他掌握了更多更古老的传承。 听说你的那个模式,叫做将门之法,是吗?哈哈,不管叫做什么,总之是个挺厉害的玩意。 不过太依赖气血的爆发了,利用强化心脏的能力,使全身气血激烈运转,如果没猜错的话,似乎还能主动激发肾上腺素。 一瞬间,身体各项机能骤然拔高到一个恐怖程度,就连开启四处脉轮的我也及不上。 但是吠陀因大师发现了你所有能力都源自心脏的过度使用,心脏就是你这个状态最大的弱点。 而开启了眉心轮和心轮的我,刚好有足够的精神力可以修炼印度教秘法。这个秘法的名称叫宁心术,原本是僧侣用来安抚信众的情绪的。 可以强制平缓心脏的跃动,是个辅助修行的精神意念类的法术。 原理什么的,我也没太弄明白,并且也是刚刚一番尝试才真正掌握,结果还真成了克制你的神技。” 场外的观众,对拳场上的反转,一时都没回过神来。他们大多数人并不理解魏燃掌握的那种状态,只看到达德利说一句话,魏燃便会从那种状态退回本来状况,然后便是被达德利一通暴打。 就像演戏一般,很多买了魏燃获胜的观众纷纷不满的嚷嚷起来,投诉这是可耻的假拳赛,是举办方和拳手老板联合起来坑他们手中钞票的恶劣把戏。 在看到起哄的基本都是商人,而那些政要似乎并没有参与其中,举办方直接命令守卫鸣枪警告。 枪声一响,闹得再欢实的观众都沉寂下来。他们也都知道如果没有政要支持,只是一群商人,还玩不过联盟。 魏燃是郑宏旗下现在最有希望的拳手,郑宏知道魏燃肯定不会打假拳。他此时已经坐不住,感觉心跳得和魏燃开启了透支模式一样快。 索罗斯四世遥遥向郑宏敬了个礼,刚才他还急的把帽子都摘下,此时又把帽子戴了回去。虽然故作绅士,但满头大汗的模样,可一点也不从容不迫。 倒是吴雷禅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出反转,他在看台上高声道:“哦,3号拳击手,我之前预判你一定会输,现在我向你道歉。” 达德利得意的一笑,“胜负还没分呢,也许这位还能创造奇迹。” 云皱眉道:“没想到吠陀因大师竟然收了他为徒,不过也是,如今这个灵气枯竭的世界,能够修炼密宗功法的人已经很难寻找了。 吠陀因大师终身未收弟子,原因也在于此。即便对方是个英国人,既然能将修行之法传承下去,就值得收入门墙。” 风随云说道:“以吠陀因大师的性格,即便这个拳击手有资质,要入门墙也没那么容易吧。” “应该和他英国人的身份有关,记得他是所属企业的直系继承人。在英国应该有足够的人脉,那么帮助师父对付东印度公司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件事可以稍后跟吠陀因大师了解。” 吠陀因伤势极重,此时还在医务室休息,他的一只手是肯定保不住了。 “师兄,下面这个7号还有翻盘机会吗?” 云沉默着片刻,才说道:“这个人是个武学上的天才,一切都说不准。” 魏燃抬头看向俞彦忠的方向,这个世界流传的秘法,他了解很少,只有师父才知道得比较详细。 俞彦忠在看台上高声道:“印度教的这个秘法,并不克制将门之法,魏燃,记起来我以前教过你的东西!在那个状态下,什么叫融会贯通,完全的掌握自己!” 听到这个提示,魏燃猛然想起俞彦忠教过自己的东西,完全的掌握自己? 自从学会透支模式后,由于先天原因,无法修炼,他只能在实战中逐渐掌握其中的奥妙。 之前与小野冲田决斗时,掌握了如何适应那个状态,并在极限的力量和速度下,完美的发挥自身的技术,让身体各处能够和谐浑然。 现在,则必须要进入到下一个更深的掌握程度,否则绝对不可能打败能够随意驱散透支模式的达德利。 第八十章 灵性 达德利摊了摊手,“原来你还没彻底掌握那个状态,哈哈,想在实战中突破?就像对付小野冲田那样?” 他摆出拳架,“刚才跟你说那么多话,其实是我在用脉轮的能量,修复身体的伤势,尤其是这支折断的手臂。 瑜伽术只能简单接骨,要避免后续伤害,还得依赖脉轮。现在我差不多了,你也休息得够了吧,嘿嘿,该轮到我找回利息了。” 魏燃看着达德利开始移动,他自己也跟着走动两步,双手放在身前,做出随时格挡的架势。 滑步突进了!刺拳?不,我判断,应该是重拳! 果然达德利以反架姿态滑步进来,看似要出右手刺拳,结果左肩随腰胯转动,后手勾拳果然挥了出来。 他被我打得伤的不轻,拳头分量,即便不开启透支模式,只要能精准格挡,也一定能撑得下来! 魏燃瞬时间脑中闪过这些念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注意力放在人的肩膀和腰胯部位作为预判标准。 而是盯着达德利眼睛,因为他冷静的思考到达德利现在肯定是狂喜外加暴怒的状态,肯定是想仗着基本素质的优势,畅快的殴打魏燃一顿。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用眼神去欺骗对手,而是看哪,就打哪! 果然,刚才一瞬间,达德利稍稍看了眼魏燃的下巴一眼,虽然出拳时出于职业拳手的素质,瞥开了眼神转而盯向魏燃的双眼。 但重拳果然是攻击魏燃的下巴,魏燃提前将双臂摆到这个位置,精准的格挡住。 但达德利附带了脉轮能量的重拳,在正常状态下果然不是那么好受的。 这一拳的力道,打得魏燃连连后退,手臂上红肿起来。 挡住了?!不错,再来一拳! 达德利反身一记右手直拳击出! 由于动作夸张且大,魏燃能清晰的观察到对方的动作细节。 右拳的姿态不对,他的右臂被我折断一次,不能受重击,所以开始就采取反架打刺拳的主意,那么这拳……赌一把,是虚招,重点还在左手。 魏燃故意做出格挡他右手冲拳的姿态,所有精神注意力都集中到达德利的左手上。 果然,右手直拳打到一半便松了劲,腰身一转,左手一记下勾拳,意图从魏燃双臂下方的缝隙穿上,攻击魏燃的下巴。 魏燃双臂回撤收紧,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防守不能被动,我是打综合格斗的,不是拳击手,所以…… 魏燃双臂封住这一记下勾拳的同时,腰胯阴冷的带动一记正蹬踹了出去。 啪!啪! 连续两声巨响,魏燃双臂防守架势被达德利的下勾拳击散,但也避开了下巴遭受重创的厄运。 达德利腹部被踹,前进的身体受到狙击,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接下来的一套组合拳便彻底无法发挥。 魏燃继续后撤拉开距离,眼睛紧紧盯着达德利。 勉强能打,但是力道不够,造成不了太大伤害,还是需要透支模式增强力量。 可是开启不了……师父曾经提到过的,随心所欲的控制透支模式,究竟是怎么实现的? 达德利惊讶的看着魏燃,鼓掌道:“果真是经验老道的格斗家,即使这种弱势的状态,也能接连封挡我的攻击,还能狙击掉我的组合连击。虽然被你打得很惨,但不得不说声佩服!” 风随云拉着师兄的手臂,紧张道:“师兄,这个人的强大,不完全是将门之法的提升啊,如果我遇到他,一定不会是对手的。” 云凝重的说道:“他有自己的格斗灵魂,不是一个纯粹依赖身体素质的莽夫。” 达德利再次摆出反架拳势,“我要认真和你打了,不然再拖下去,输的真有可能是我,如果下手太重,死掉的话,我会按照大明葬礼帮你安葬的。” 魏燃看着达德利的拳法,心想:拳速太快,躲闪和格挡都很困难,需要打乱他的节奏,不能让他肆意发挥。 魏燃主动迎击,看似要上前拼拳。 达德利狞笑着,将他最得意的刺拳迎面击去。 然而在他出拳的瞬间,魏燃却忽然蹲身下潜。 达德利是观察过魏燃的腰腹动作的,主要是想预判他的走位,防止他再用踢法。 没想到魏燃根本就没打算用踢法,而是下潜近身,竟然使出了抱腰摔。 魏燃双臂抱住达德利腰腹,头往左侧摆去,重心也往左侧一压,勾住达德利的脚,腰腹带动双臂使劲,将达德利往侧面摔去。 双方在地上翻滚纠缠一会儿,魏燃偷袭了一下达德利重创过的肝区,然后才挣脱达德利比自己大得多的力道,翻滚拉开距离。 刚才他的确想利用地面技术看看能否战胜这个对手,不过对方开启四处脉轮后的力量太大,魏燃两只手都控制不住对方一只手。 还被对方在寝倒的情况下,出拳在脸上开了几道血花,鼻梁骨被打断,脑袋现在还有些嗡鸣作响。这才放弃缠斗,赶紧挣脱。 再次意识到身体素质上的巨大差距,魏燃即便经验再丰富,也没有获胜的可能,必须要掌握透支模式更深层次的用法,要完全掌握自身! 达德利捂着肝区站起来,这个位置他借用脉轮的能量,把内脏治疗了不少,但依然十分疼痛,刚才被魏燃用手指抠了一阵,便痛得松了手。 现在双方都是满身满脸的血,达德利的伤势重一点,但他的脉轮可以一定程度治疗伤势。 魏燃脸部中过一记重拳,整张脸现在都已经变形了。 之后缠斗时又挨了不少刺拳,大多都在头部和肋部,伤势虽然比达德利轻,但他无法自主治疗,损耗更加严重。 双方互相之间都是沉下重心,凝神互视。 达德利暗想:这家伙会的技巧太多了,经验又丰富,格斗当中带着灵性,是个真正的天才,必须趁着他还没突破的时机速战速决! 魏燃暗想:要完全掌握自己的身体,需要冒险尝试,不能等着被压制,接下来看看! 然后魏燃再次启动透支模式,再猛的前冲过去。 达德利不慌不忙的默念平静,他已经对这个秘术熟练到不用再张嘴,就可以施展的程度。 魏燃的透支模式骤然消失,但他已经做出了动作。即便透支模式被驱散,他还能借着方才的余势,使出自己预想中的动作。 一个有些冒险的动作,空手道——舍身踢! 第八十一章 本能 空手道中的舍身踢非常冒险,需要以假动作迷惑对手,再忽然快速的前空翻出去,以惯性带动脚后跟砸向对手的脸部。 魏燃这一招有实验性质,他想验证招式使出的瞬间,透支模式被驱散后,是否还会有相应的威力附着其上。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其他不那么极端的招式,但多数招式对惯性力的发挥,都不如此招来得持久巨大。 而且如果实验失败,其他招式没有透支模式的力道,便容易被达德利抓住破绽一轮组合连击打倒。 此招虽然踢空后会倒在地上,貌似处于劣势,实际上进入地面战,魏燃还有把握挣脱纠缠。 且一旦踢中,即便附带不了透支模式的力量,也足够击退对手,给自己缓冲躲避的时间。 达德利见魏燃开启透支模式冲来的时候,挺直的腰身忽然下潜,下意识以为又要使摔法。 因此驱散了透支模式后,也将双臂下沉,放低重心,防止魏燃的抱摔。 但哪知魏燃经验丰富,惯会使用假动作,他重心下沉后竟然是借助弹簧般的蹬踏力,一个前空翻带动右腿下劈而来。 而他刚好是在前空翻瞬间才被驱散的透支模式,这一下舍身踢速度极快,几乎和透支模式下的攻击速度相仿。 以至于达德利沉下的双臂,根本来不及抬起格挡,只能偏开脑袋,避免头部被攻击。 这次他暗想,速度虽快,但力道肯定不可能有透支模式的力道吧。 结果,魏燃这一下蹴击差点让他怀疑人生,几乎将他的左肩骨踢碎! 若非及时调用脉轮的能量在肌肉和皮肤之间形成一道气障,大幅缓冲了蹴击的威力,只怕他的左臂也无法使用了。 达德利惨叫一声,后退两步,魏燃到底后,一阵惊喜,猛然翻滚开去。 两人再次对视时,达德利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惊慌,他愤怒的主动攻向魏燃,以最快的出拳速度。 透支模式,开启! 平静! 达德利的出拳模式被魏燃看透,所有快拳中,只有一记击向心脏的重拳到位,却被魏燃以左臂挡住。 但魏燃开启透支模式的瞬间,看穿了达德利的防守漏洞,一记冲拳,砸在达德利的下巴上。 双方互退,魏燃左臂垂下,短时间无法使用,也感到一阵阵胸闷。 达德利有脉轮能量保护,只稍稍有些晕眩。 俞彦忠见状,知道魏燃摸到了思路,但情况仍处于下风,不由紧紧抓住护栏。他不知道的是,郑宏和柳雯菲两人也是如此模样。 达德利的攻击越发狂暴,节奏越发迅速,拳击里面的直摆勾技术发挥到了极致,甚至都不顾及折断过的右手,只管疯狂进攻。 魏燃屡屡开启透支模式,但是他的透支模式需要心念集中才能开启,因此会有所延迟。在高节奏的对抗中,屡屡遭受击打,全身皮肤瞬间出现多处青紫色,不少肌肉凹陷下去,如同坏死一般难以恢复。 双方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如同沉默死斗的两头野兽。 终于屡屡被驱散的魏燃,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多的击打,被打倒在地,半天也没爬起来。 达德利看向了裁判,示意他过来读秒。 云仿佛是自己在拳场搏斗一般,看着魏燃,内心呐喊道:起来,你透支了生命精华得到了力量,甘心倒在这里吗! 郑泽死死抠着护栏,面容前所未见的扭曲起来,不知再想些什么。 吴雷禅彻底陷入沉默,目光注视着魏燃。 柳雯菲个性乖张阴冷,但从不张扬,此番也忍不住,探出上半身,大声喊道:“魏大哥,站起来!你是世界第一,可以做到的!就像你平时执念的那些一样!你不能让自己失望!” 魏燃躺在地上,胸膛起伏着,看着柳雯菲的方向,裁判已经开始读秒。 魏燃一把将裁判推开,达德利见状立刻过来,怒吼着一拳砸向魏燃。 魏燃这次没有将心念集中,仿佛是这具身体感受到了危险,全身细胞自动帮他开启透支模式。 子弹时间! 达德利挥拳的速度放慢十倍,魏燃一掌抓住,再一脚猛的蹬向达德利小腹,将他远远踢开。 然后慢慢站起来,维持着透支模式。 达德利被踹得小腹一阵红肿,看向魏燃,再次驱散。 趁着魏燃透支模式消失的瞬间,继续挥拳攻击。 这几手重拳尽数被魏燃挡下,吃了两记速度很快的刺拳,但一点事没有。 仔细看去,他竟然又开启了透支模式,完全没有类似之前的准备动作一般,似乎瞬驱瞬开。 达德利正要使用秘法,魏燃拳脚肘膝连击。期间被达德利一驱散,就会自然开启,根本不需经过大脑思维,而是身体的自然动作。 一记重拳,再中肝区,达德利即便抗击打能力再强。 在魏燃的透支模式下,旧伤处再挨一击,也没了站起来的力量,跪伏在地上,面容扭曲的强忍疼痛。 “你的秘法,失效了。不,应该说在我的身体能够自然开启这种状态后,你的秘法效果就不大了。” 俞彦忠激动的锤了一下手掌,知道魏燃的透支模式更进一步,已经能用身体本能自然开启,而不需用精神集中的自我催眠方式进行引导。 这其中的差距,就像有意识的出拳,和下意识的出拳之间的差别。 后者是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的,完全条件反射性质的动作,速度要比前者快很多,也往往更容易出人意料。 云不由自主的点头道:“他已经能本能的控制将门之法了,不过这样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更加严重的负担。” 吴雷禅拍了拍郑泽的肩膀,“比赛已经结束了,下一场也是老板你弟弟的拳手比赛,有兴趣吗?” 郑泽沉默的不说话。 拳场上,达德利主动躺倒在地,脸上肌肉还在痛苦抽搐,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哈哈,你赢了!如果我早点使用秘法……” “也许你就能赢了。”魏燃耸了耸肩膀,“说实话,这种东西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吧。” 达德利笑道:“谁知道呢,不过未来是属于科学的。” 然后向裁判招了招手,表示认输,裁判抬头看向索罗斯四世。 索罗斯四世点了点头,也表示认输。 那么这场艰难的比赛,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八十二章 衰竭加深 魏燃成功进入半决赛,下一场对手需要抽签而定,那要等到乙组也决出最后的名单。 魏燃回到看台后,接受了众人欢迎。但这个时候,他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猛然喷出一口血,染到墙壁上,触目惊心! 俞彦忠脸色剧变,和柳雯菲一起要检查魏燃状态。 魏燃这个时候视线一片模糊,骤然摔倒,昏迷过去。 俞彦忠大声道:“糟糕!透支生命力的后遗症开始发作,赶紧送去医务室,柳姑娘一起跟来!” 郑宏也仿佛从天堂跌落地狱,跟随担架一起往医务室而去。 郑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有些惊讶,然后又十分惊喜。 吴雷禅说道:“功法越进一步,对身体的摧残就增多一分。” “他下一场比赛,能撑得下来吗?” “看他的潜力了,一切都不好说。” 送到医务室后,魏燃全身皮肤都渗出了血,浸染透了担架,让人看得心惊不已。 经过两个小时的急救、输血,他总算缓了过来,人也变得清醒。 俞彦忠看着魏燃问道:“你这样的状态,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魏燃看着手上插着静脉注射的针管,说道:“不打,也活不了多久吧。” 俞彦忠沉默下来,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师父尊重你的决定,既然如此,将门之法后面还有一层,那是触及极限的层次。 趁着还有两天时间,你不要做过多的运动,每日冥想,仔细感悟,若是触及到意识深处的存在,你就能突破到最深层次。 尽量在下一场比赛前就做到,这样不会过于损耗你的生命力。” 魏燃点头道:“师父,看来我也接触到需要冥想才能触及的那个层次了?” “嗯,很接近了,你的意识深处会给你答案,我这里传递不了太多经验给你,因为我只接触过一次,便感受到了那层天花板。 由于当初心生恐惧,兼且对于时代的发展和个人武艺的关系充满迷茫,便放弃深入接触。这么多年未曾修行,现在也触摸不到那个状态了。” 魏燃轻微点了点头,他太疲倦了,闭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郑宏此时已经回到了拳场上,那里还有最后一场比赛。 柳雯菲跟着俞彦忠到走廊上,“俞老,魏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场拳赛结束,明明没有受那么重的伤,却都会出现这样的事?” 俞彦忠决定不再瞒她,说道:“他以后天之资,强行修炼我们将门之法,每一次开启那个状态,都是在透支生命力。这样的状态,就是透支生命力以后的表现。” 柳雯菲心中一颤,说道:“他为什么决定这样做,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俞彦忠悲哀的点头道:“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习武天才,而且心性意志极为坚定。可惜幼时未逢名师,否则成就绝非如此,好好照顾他这生命中最后一段时间吧。” …… 甲组第三轮最后一场比赛,是14号本田一郎对阵16号瓦列里。 两个人都是体型庞大的巨汗,本田是日本第一的相扑手就不做过多介绍。 瓦列里是个身高两米一,体重290斤的超级巨汉。 关键是他一身都是钢铁般的肌肉,几乎看不到脂肪。 体表生长着一层浓厚的汗毛,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头北极熊。 瓦列里之前都是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手,尤其是环抱绞杀技术,完全没有人能够逃脱。 风随云看到这两个巨汉入场,不由吐了吐舌头,露出奇怪的神色。 云却说道:“他们并没有特别的能力,所依赖的纯粹是天然的身体素质。所以要强大,身体自然会变得更加庞大,关键是这么巨大的身躯,是否会影响到协调力。” 郑泽已经离去,吴雷禅看着场上,笑着对家族内的兄弟说道:“两个巨人的决斗,我们也去赌拳吧。” 之前魏燃和达德利的比赛,血腥而节奏明快,场外的观众只能隐约分辨谁占上风,根本看不懂两人的交手过程。 虽然最后的结果也证明两人没有打假拳,但过程太过惊醒动魄,观众们都觉得有些压抑。 此时在性感女郎的舞蹈调节后,再看两个前所未见的巨汉进行决斗,各个都兴奋起来。 极胖对极壮,这场面一定很有意思。因此还没开赛,观众们的热情便充分高扬起来。 开赛后两个巨汉果然并未出乎所料的,互相冲锋撞到一块! 本田体重更大,自然动能更大,但是瓦列里力量更大,死死抗住这波冲撞,还用头锤让本田吃了个小亏。 而后二人更是一步不让的,就像两艘超级战列舰,平行面对的打开炮门,互相开炮对轰,只以自身装甲防御。 他们二人就是敞开了拳头互相抡脸,什么防守动作都不做,充分展示了真男人间的对话方式。 把全场观众都看愣了,这种对话方式,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学得来。 不到半分钟时间,几十记拳头巴掌互抡到对方脸上,两个人的脸已经没有了人形。 最后可能两人都扛不住这样的打法,双臂互相纠缠在一起,开始角力摔跤。 角力过程,钢筋混凝土的围墙又遭了殃,才修复的墙面,再次被两个巨人撞出条条裂缝。 而两个猛男也打得一身是血,体力消耗极大。 这还是拳愿赛开始以来,两个拳手打得体力快耗尽的情况出现。 之前的比赛,限于拳手之间的杀伤力巨大,体力消耗完之前,就决出了胜负。 而现在,两个真男人仗着强横的身体素质,能够硬吃对方的攻击,所以才会拖到现在。 最后两人像醉汉一般互相纠缠在一起,与其说是摔跤,不如说是比较双方谁更能控制平衡。 到底本田的体重占了优势,撩阴腿之后,一个阴森的绊摔,将对手摔翻在地,然后飞身压上。 瓦列里便在一阵灰尘中,翻着白眼,吐着白沫结束了这场比赛。 打完后,便是胜利方的本田也是给人抬下去的。他的体重让自己最后赢得了胜利,但也阻碍了他在体力耗尽后能够自主的走出拳场。 七八人才能将这个相扑巨汉抬出场外,倒是引起全场一阵剧烈的欢笑。 吴雷禅郁闷道:“哦,哦,居然是这个胖子赢了,这可输了不少钱。” 他的族中兄弟说道:“不过按照实力来看,半决赛当中,他应该是最弱的那个。” 吴雷禅扔掉手中的筹码,说道:“如果半决赛我和云没有碰上,那么决赛就是我和他两人,其他人都没机会。” 第八十三章 冥想 夜间,魏燃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静静的冥想入定。 在俞家修行的那段时日,一天早晚要进行两次冥想。 早上那次是为了更快进入到训练的心境,而晚上那次是为了辅助药浴修复身体上的伤势。 但自从掌握透支模式后,魏燃再进入冥想状态,情况就不一样了。 往日的冥想,他会把意念集中在呼吸节奏上,用以排除全部杂念,逐渐收束精神,以达到静如止水的心境。 但也就止于静如止水的心境,不会有其他的异状。 掌握透支模式后,再进行冥想时。可以更进一步,连呼吸都忘记,完全进入到物我两忘之境。 此时的状态,会感知到意识一直在下沉,并且正在穿透一座汪洋大海。海中什么都没有,只是潜入越深,则感到阻力越大,一些记忆中被遗忘的碎片,杂乱无章的混合成一团。 如果这时将意念关注到这些记忆碎片中,那么就会杂念丛生,以至于打破冥想入定的状态,回到现实。 也得亏他修炼的是将门之法,冥想之术非常简单,并无独特且凶险之处。 若是注重内功修为的宗门之法,入定后,像这样经受不住诱惑,去关注那些记忆碎片,则会立刻走火入魔,精神错乱。 魏燃透支模式练成以来,每次冥想都会受阻于这些记忆碎片,有时即便不去观望。 但是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中,总是在反复提示自己,里面有着已经遗忘的重要信息,需要他观看回忆。 这样一来,冥想就完全打断,最终他除了一些熟悉感外,记不起任何重要的回忆。 屡次的失败,以至于魏燃参加拳愿赛以来,就干脆不进入冥想,免得影响自身比赛状态。 今日获得俞彦忠的提示,知道要将将门之法再进一步,就需要通过冥想触摸到那层天花板。 因此趁着还有两天时间进入半决赛,决定不断通过入定的方式,来冲破那一层识海深处。 入定后,意识下沉的过程逐渐深入,终于来到了那段充满记忆碎片的地方。 这里充满着被遗忘的记忆垃圾,也有着一些诡异而莫名的诱惑,诱使自己主动探索那些隐藏在自我意识阴影中,被忽略掉的那一面。 魏燃在这个过程已经颇有经验,暗自默念物我两忘,引导着意识艰难而缓慢的沉入下去。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阵的呢喃,说着的话语词汇,仿佛听得清又总会遗漏掉最关键的那个部分。 这是识海深处的诱惑,魏燃有过很多次面对它的经验,但每次都败在它的呢喃声中。 毕竟现在的意识状态是最为飘忽不定,又极难受控的,很多时候会本能的就跟着诱惑之声而去。自控力这种东西,在物我两忘时,是发挥不出作用的。 但这次情况似乎不同,也许因为这段时日,魏燃对透支模式掌握更加透彻,精神意志方面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他在被诱惑的状态,比之前要更能维持住本心,艰难的挣脱呢喃声的引导,而继续下沉。 潜入到不知深处的下方,呢喃声逐渐远去,而周围的黑暗更加混沌,识海也变得更加粘稠,仿佛什么都不存在,又仿佛被某种可怕的存在吞进了胃里。 隐约间,他感到识海下方似乎是存在尽头的,那里的地面坚不可摧。 然而却有三个恐怖的存在,静静潜伏于地,似乎等着魏燃的意识降临,然后被其中的某个恐怖存在直接吞噬。 发自心灵深处的恐惧,不受抑制的冲击着魏燃物我两忘的意识,然后识海中仿佛火山爆发一般的沸腾喷薄起来。 魏燃就像做了个恶梦一般,骤然坐起,出了一身的冷汗。 静谧的医务室中传来他那沉重之极的呼吸声,如同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挣脱了鬼压床情况的人。 这阵沉重的呼吸惊醒了一直趴在床边睡觉的柳雯菲,她睁开惺忪的双目,看向魏燃的一脸惊恐的模样,很是诧异。 柳雯菲从未见过这个在拳台上战无不胜的勇武男子,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一时有些惊讶。 她连忙过来,轻声安抚着魏燃,通过心理学上的一些手法,逐渐将魏燃的情绪平定下来。 魏燃看向柳雯菲,露出一个苦笑,“柳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守在这里?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恶梦,所以有些失态了。” 柳雯菲扣着魏燃的手腕,摸了一下他的脉搏,感觉他的身体并无异常,正在自主修复受损的伤势。 她说道:“可能你觉得压力太大了,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静静的睡上一觉,对伤会好很多。” 魏燃慢慢躺下来,说道:“柳姑娘,医务室有相应的护士的,不用你这么操劳,还是回房去休息吧。” 柳雯菲却是露出一个温柔妩媚的微笑,宛如一只撒娇的小猫,俯头静静贴在魏燃胸口,“我便是不愿意让那些西洋护士来照顾你,所以才亲自为你守夜的。” 魏燃不知该说些什么,但鼻息中闻到她发梢散发的薰衣草香味,蕴满着一股温柔宁静的味道。 “魏大哥,你放心让我催眠你吗?这样可以进入到深层睡眠中,连梦都不会做,对你的伤势恢复很有帮助。” 魏燃当然知道深层次睡眠的好处,但对被人催眠却又有些抵触。 柳雯菲看出魏燃的不愿意,贴近他的面庞,轻拢垂落的发丝,微笑着轻声说道:“魏大哥如果不想被催眠的话,那就让菲菲唱首歌吧,一样可以平心静气的。” 说着也不等魏燃回应,目送秋波,低眉浅笑,便自顾自的哼唱起来。 这是混合了东西方文化的一首歌曲,带着古风的神韵,又不乏西洋音乐的风味。 最重要的是,柳雯菲的歌喉非常轻柔悦耳,低吟浅唱、余音绕梁。 歌声婉转而宁静,幽雅而动听,浅唱中隐有幽怨,低吟中不乏喜悦,缠绵悱恻,百转千回,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第八十四章 触底 魏燃第二天起来后,精神状态比昨天要好很多。 柳雯菲半夜趴在床边睡着后,魏燃便将她抱到了边上一个空的床位上。 早上醒来的时候,柳雯菲还在酣睡,魏燃便直接出了医务室,回房洗漱后去寻找俞彦忠,将昨晚冥想遇到的问题跟他请教。 俞彦忠听完魏燃那非常详细的描述,上下打量了一下魏燃,一副颇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后沉默半天,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所遇到的那个情况,自从我放弃武道上的攀登后,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感受过了。” 俞彦忠三十多年前,弃武从军,每日被军中之事影响,以至于耽误了正常的武道修行,使得修为不进反退。 原本冥想时能达到的境界,三十几年的经历过后,心性就再无当初的状况,自然也就达不到当初的境界。 “其实为师也没想到你进步会这么快!按理说,你现在的情况,应该还在尝试冲破识海迷障才对,而且应该会卡在这个阶段很久,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触及到初级的本我真意了。” 魏燃奇道:“本我真意?这个说法未免太玄幻了点。” 俞彦忠呵呵笑道:“冥想就是这样,包括练气师的入定观想,他们遇到的情况可会比这个更加玄幻。” “那什么是本我真意。” “本我真意解释起来很复杂,至今为师也不完全明白,大致理解来,便是无可替代的真实之我的意思。套用一句古话,就是明心见性。 你现在遇到的情况叫触底,触底是认识本我真意的最初阶段。这个阶段,无论是我们将门之法,还是练气师的宗门之法,密宗的密宗之法,甚至吴家的魔道之法,都会接触到。” 魏燃觉得这个说法玄奥莫名,一时听不太明白,只能将俞彦忠说的这句话强记下来,以作日后修行时自我领悟用。 俞彦忠将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但每个人修行时,遇到的情况都不相同,为师只能和你说我曾经遇到的情况。我在意识触底后,遇到的便是自身的一切负面意识。第一次接触,若非我爹护法,只怕整个人便要被负面意识吞噬而走火入魔。” 魏燃惊愕,他之前还听师父说,将门之法的冥想,要比练气师的入定观想安全很多,没想到居然也有这样的危险。 “那弟子昨晚应该是离开得刚好,不然没人护法的情况,岂非很有可能……” “不错,为师也没预料到你的进展会这么快,即将要触底了。虽然不知你会遇到什么情况,但一定要注意一点,谨守本心。为师当年就是经过很长时间的心性锤炼,才真正战胜心底的负面意识,得以触摸到那层天花板的。” 魏燃双眉一跳,这意味着只要能够触底,并降服意识海深处的怪物,就能够接触到这个世界武学的最高境界,那样也就可以说正式融会贯通,达成魔鬼的任务。 “师父,如果成功降服触底后遇到的东西,就达到了您当年的巅峰境界?” 俞彦忠说道:“的确如此,只有降服心魔,我家的将门之法才算真正的修炼完满,那个时候实力又会有一轮的突飞猛进。” 魏燃不再犹豫,遂说道:“不然师父,我再尝试一番,你帮我护法。” 俞彦忠将手搭在魏燃的脉搏上,这是因为冥想过程,人的心绪会非常平静。只有在意识海遭遇不测时,意识的挣扎会引起心跳加速。 这个时候,必须有同宗之人,以门中之法,震荡冥想之人的心绪,才能将他从意识海中唤醒,避免遭遇不测。 魏燃再次沉入意识海中,如昨天那般的经历,很快进入到识海迷障中,就是那个充满各类记忆碎片,以及有着诱惑人心的呢喃低语的地方。 由于昨天一鼓作气突破,他的意识已经有了经验,没感受到太大的阻力,便沉了下去,逐渐接触到了识海的底部。 又是一阵巨大的恐惧,迎面侵袭至魏燃的意识上。 仿佛即将面对三个来自洪荒的庞然巨兽,而这三只巨兽的眼睛仿佛正在睁开,慢慢要视线注意到魏燃身上。 魏燃此时物我两忘的意识状态,是不受自身的胆魄、意志影响的。 它代表的是魏燃最本源最干净的精神存在,名为先天意识。就像从娘胎里刚出来的婴幼儿状况一样,没有被俗世各种经历侵扰的纯粹。 但正因为这种意识太过纯粹,反而无法受魏燃本体控制。 后天唯一能够影响到这个先天意识的,就是自身磨砺出来的心性。心性越坚韧纯粹,则越能增强先天意识,使它抵御各种压力和干扰。 但显然,现在的先天意识还不够强,越是强行沉下,则越发感到恐惧。 不过今天,终究还是比昨日稍稍进步一点,他仿佛看到了那六双眼睛,有仁慈、有冷漠、有狰狞。 而后恐惧感增强,仿佛要将先天意识吞噬。 这个时候一股巨大的外力传入进来,直接将魏燃的先天意识震离意识海。 魏燃也猛然睁开眼睛,跟昨晚一样,仿佛做了个非常可怕的恶梦。 “你小子终于醒来了,我可是连出了三次劲,想着再醒不过来,就准备出手将你格杀了。” 俞彦忠看着魏燃,出了一头冷汗。 魏燃稍稍定了下神,才奇怪的问道:“为何我醒不过来,就要格杀我?” “因为那证明你的意识被触底后的怪物吞噬了,沉眠一段时间再醒过来的,就不再是你了,而是一个不明所以的怪物!而且这个怪物还有着完整的将门之法的实力,老夫可不会是对手。” 魏燃沉默了片刻,回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三双眼睛,总觉得异常熟悉。 此时好像听到有铃声响起,魏燃才想起今天乙组第一场比赛是吴雷禅对风随云。这可是个观摩吴雷禅实力的好机会,毕竟云的那个师妹,看上去可不像弱者。 “师父,拳赛应该开始了,我们先去看一下吧。” …… 拳场上,铃声已经敲响。 吴雷禅穿着他那身穿习惯的黑色劲装,神态轻松随意。 对面的风随云则早早摆好了架势,一脸凝重,一身经过特别裁剪的宫装华服,飘逸中丝毫不影响活动。 第八十五章 乙组三轮 吴雷禅看着对方,笑道:“风姑娘,未知你的真名如何称呼?” 风随云有些愠怒,说道:“与你有何关系,邪魔外道!” 吴雷禅摊手道:“风姑娘,现在不是三百年前了。天地灵气完全枯竭,老派的魔宗早就烟消云散。 我们吴家的功法,不过是粘了些魔宗的边,但也是苟延残喘。若非代代选种,只怕也同样要断了传承。 而古时从来自命正道的道门宗派,此时不也只剩下你们师兄妹二人继承吗?可以想见,再过百年,只怕练气师也将彻底绝迹。 如此情况,还要争个正邪对错,岂非可笑?” 风随云自然知道吴雷禅说的有道理,不过作为最后的练气师传承,她对本门以及本门长辈的训导,很是骄傲尊敬。 再加上久居深山,极少履足尘世,这脑筋也显得更加死板一些。 “我不与你争,总之你我二人既然上了这个擂台,自然要分个生死胜负!” 吴雷禅哈哈大笑,抬头看向云所在的看台,指着他说道:“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你师兄,他说这句话完全没问题。至于风姑娘你,应该好好思考一件事。” 风随云皱眉道:“何事?” “如果我打败了你师兄,你就得跟我走!” “?!” 风随云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勃然羞怒,“无耻邪道,竟敢出言轻薄!” 便摆出架势要进行攻击。 吴雷禅摆手道:“之前在医务室,那个姓魏的朋友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们吴家的人,似乎都不太擅长追求女人。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对你师兄特别情深义重。 但吴某看上了姑娘你,又没那个自信争得过你师兄,想着只有杀了他,才能将你带回族内成亲。 不过想想这天下,除了你师兄,也就只有吴某配得上姑娘你了。所以只要杀了他,姑娘也就没得选择了。” 云在上方听得双眼冒火,“师妹,你直接认输吧,之后的事,让师兄来和他了断!” 风随云早就听的怒火高涨,她心性单纯,心中又早有归属,如何能被人似乎调戏般的言语欺负,登时怒道:“不!师兄,我要好好教训一下他,如果他连我都打不过,又有什么资格能说那些话!” 吴雷禅哈哈笑着,伸手邀请道:“云姑娘请随意出手,吴某只施展家传秘术40%的能力,绝不多用一分力!” 魏燃此时已经来到郑宏所在的包间看台,自然将刚才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立时觉得这宗门与魔门之争,实在颇为有趣。 听他们的意思,似乎三百年前还是见面就杀,势不两立的程度。没想到今天,这魔门传人和宗门传人,同时争起一个女人来,有趣之极。 风随云含怒出手,她虽然无法像她师兄那般可以隔空击人,但贴近后,暗藏于掌心之中的气劲也绝不可小觑。 但开启了40%增幅的吴雷禅,比上一场对付江婉宁可要强得多。任由风随云几掌打在身上,皮开肉绽,依然都能保持微笑的模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姑娘掌劲绵柔不绝,可惜内功底子差了点。” 吴雷禅不欲伤她,一拳击出,收了不少力道,但那恐怖的速度,根本就如一道光影闪过,什么都看不清。 风随云自然躲不开,她的实战经验更连她师兄都比不上,因此也不知道如何进行预判。 腹部避无可避的挨上一拳,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般飘了出去,这还幸亏她及时施展出门中秘传身法,否则这一拳就足够结束比赛。 她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不顾上面师兄的喝止,绕着吴雷禅开始进攻。 虽然她的绕身攻击密集如雨,却尽数被吴雷禅看到并躲开,吴雷禅脚步移动的范围甚至不超过三步。 吴雷禅表现的实力是压倒性的,但是位于上方观察的魏燃却颇有信心,开启40%状态的吴雷禅,他还是有把握压制的。 “姑娘,这场比试太无聊,我又不想透露出太多底牌被你师兄发现。所以,抱——歉了!” 吴雷禅化拳为掌,以手刀的姿态斩向风随云颈侧,这里被击中,人会直接昏迷。 也许是因为一番连击,或许还有吃过吴雷禅一拳的经验。 风随云竟然成功预判到这一掌的来势,在掌缘即将击中自己时。她以撑掌化圆式,运用内功施展出了一手巧妙的化劲技巧。 直接将吴雷禅一掌成功卸开,然后风随云矮身突进。 先是出拳,中途隐蔽的撩起一脚,竟然以拳引腿,虚实结合,竟是要直接攻击吴雷禅的下体。 这单纯的小姑娘,下手忒狠辣了! 吴雷禅似无所动,任由她一脚踢来。 而后轰然一声,风随云的动作止住,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往下看去。 只见到吴雷禅的拳头深深打在她的腹部,一股剧烈得仿佛肠子绞痛的感觉涌了上来,将她淹没。 在她昏过去的前一秒,她踢出的那一脚,因吴雷禅的这记迎击拳,尚差了半寸。 “好可恨!没能帮助师兄稍稍削弱他一点!” 吴雷禅击晕风随云后,一把将她扶住。 云当即大怒,从看台上飞跃下来,站在吴雷禅前面。 “放开她!” 这个举动引起了裁判和赛事组的人注意,裁判立刻上前以取消比赛资格的威胁警告他。 郑泽见状,立刻向赛事组投诉,言明云的行为是直接挑衅比赛规则,未在拳赛结束前,便进入拳场,属于严重违反规则的行为,应当取消比赛资格。 云的确未在裁判宣判比赛结束前进场,显得十分冲动,确实破坏了规则。 场外的一些观众不嫌事大,纷纷叫嚷着让他们二人提前开战。 赛事组理事会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对于云的行为,按照正常情况,肯定是直接取消他的比赛资格的。 这时云的幕后老板,红衣主教向理事会四人挥了挥手,然后在身上比划了一个十字。理事会成员中的三人,都回以相应理解,最后同时道了声阿蒙。 作为主席的王海峰最后看到另外三名理事官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这几人都是天主教信徒。 他王海峰虽然不是,但现在势单力孤啊,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苦笑着说道:“32号拳手严重违规,但事出有因,又是在比赛胜负已定后入的拳场,且并未攻击拳场内的参赛拳手,所以警告一次,再有触犯,则立即取消比赛资格!” 这操作自然引起郑泽的极度不满,但看这理事会另外三名成员,背后又站着教廷这么一个巨大的势力,也发作不得,只能暂且忍下。 第八十六章 半决赛抽签 乙组第三轮就只有吴雷禅对风随云的这场比赛,32号云由于赛程缘故,匹配不到对手,直接晋级。 那么接下来半决赛的名单就正式确定下来: 7号魏燃,郑宏名下新大陆郑氏航运旗下的拳手; 14号本田一郎,郑宏名下红丸商事旗下的拳手; 19号吴雷禅,郑泽名下郑氏货运旗下的拳手; 32号云,梵蒂冈教会出版社旗下的拳手; 半决赛的两场比赛,需要进行一次抽签,便直接在吴雷禅与风随云这场比赛后开始。 抽签配对,直接由理事会主席王海峰进行,他将手伸入一个木盒中。 盒子内放着四个拳手的牌号,他随意摸两个出来,就直接确定配对情况,非常简单。 此时最紧张的莫过于郑宏和郑泽两兄弟,他们二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王海峰那支抽签的肥胖大手,心中不自觉的默念什么。 对于郑宏来说,现在四名拳手里面,有两人都是他的。他最希望看到的情况,就是魏燃对上本田一郎,吴雷禅对上云。 这样一来,吴雷禅和云两人实力应该相当,不论谁胜谁负,赢下的那个必然一身是伤,说不定还会受重伤,甚至参加不了决赛。 而郑宏则会力劝本田一郎,让他尽量放水输给魏燃。将全部赌注压到魏燃身上,把体力留到决赛去对付那个受了重伤的对手。 这样一来,郑宏最终的胜率会是最高的。 郑泽的想法自然相反,他希望吴雷禅遇到本田一郎。毕竟即使再不懂格斗的,在看了这么多轮拳赛后,哪个拳手的含金量更高,大家基本都是门清。 这剩下的四人里面,本田一郎的实力最次,然后上一场与那个沙俄大汉比赛,又受了不轻的伤。 在半决赛内,完全就是大礼包一般的存在,谁都想抽中他。 如果抽中本田一郎,吴雷禅要击败他根本不会有多少损耗,将会以最完好的状态迎接决战,到时无论遇上谁,郑泽都是赢家。 王海峰有些恶趣味的有意在木箱中翻捣一阵,仔细看了下面这两兄弟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然后才将手抽出木盒,自己也没去看,很爽快的展示在众人面前,没有恶趣味的将悬念留到最后。 此时各家商会代表人都在主席台附近,王海峰这么一展示,所有人都看清了。 首轮由19号吴雷禅对战7号魏燃,那么第二轮自然是14号本田一郎对战32号云了。 简单的抽签配对结束后,赛程黑板上便有人直接将对战顺序写了出来,对战时间便是后天早上十点开始! 魏燃和吴雷禅站得不算远,互相对视一眼。 吴雷禅打量着魏燃身上缠着的纱布,笑了笑,“我前面几场比赛,基本没什么损耗,但你打的每场,几乎都是硬仗。很抱歉,我的运气似乎好点,希望你已经为自己办好了后事。” 魏燃双目中却燃烧着斗志,“我会出尽全力,你虽有优势,却未必能最终赢得胜势。” 吴雷禅哈哈大笑两声,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郑宏看到抽签结果,立刻黑了脸。虽然四名拳手里面有两人是他的。 但是实力更强的魏燃此前是连番硬仗,积累了不少的伤势。虽然每一战,实力都会突破不少,但状态确实并非顶尖状态。 实际上,在郑宏看来,他能抽签配对的选择余地,其实也就只有那一条,就是魏燃对上本田一郎。 对上其他两个强大的对手,意味着魏燃要车轮战一般对付两个强手,能赢的希望真的十分渺茫。 郑泽看到这个情况,心底冷笑一声。虽然这个结果,即便吴雷禅打败魏燃,最后还要对上那个叫云的家伙,最终获胜的希望只有一半不到。 如此一来,花了这么多代价布局并购,也可能拿不到理事官的席位,会非常可惜。但只要他弟弟拿不到,郑泽觉得还算能够接受。 而只有教廷的那位红衣主教最为高兴,看到结果后,立马在身上画起了十字,并赞美上帝,赞美耶稣。 此前云和吠陀因的那场比赛,云受的伤不轻。他的攻击力虽然强大,但本身的防御力却是比较脆弱。 他被吠陀因最后一番爆发性质的攻击打伤,现在能够出来走动,只能说是得亏所习的坐忘经功法,有不错的快速疗伤功效。 但既然快速,那就无法治疗彻底。所以身上的伤,还存在些许隐患。 抽签后,能对上本田一郎这个实力最弱的一位拳手,会节省下很多体力,也能帮助伤势恢复更快一点。 而魏燃和吴雷禅则算是鹬蚌相争了,红衣主教评价来看,也许这个吴雷禅更强一点,但绝不可能完全无伤就打败魏燃。 毕竟魏燃连战三场硬仗,每场实力都会临战突破,是个充满了潜力的天才型混合努力型的超级拳手,绝不可因他状态不佳而有所小视。 这样一来,二虎相争,剩下的那个自然会受不轻的伤,倒是云的胜率就会很大,这便是最有利于教廷的情况。 几名商会代表各怀异样心思的分头离开。 而被所有人都小视了的本田一郎非常愤怒,他现在的脸肿得像个猪头,这是和瓦列里不做防御,纯拼拳掌的结果。 虽然很男人,但结果像头猪,说实话,还是亏了,亏得还很大。 本田一郎看向云,怒声道:“练气师!别以为我本田一郎就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如果后天上了拳场,你敢有所小视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云愕然看向对方,而后哭笑不得的扯了下嘴角,和自己的师妹一同离去了。 魏燃先是和郑宏在船舷附近聊了一会儿,郑宏虽然心情很遭,但却不会在自己人面前表现出来,更不会随意发泄自身的不满。 他像往常那样拍着魏燃手臂,向他鼓励了几句。 魏燃自然看出郑宏的心里,但他是个粗人,不大会说些温和的话安慰人。只对郑宏非常郑重的保证,必会赢得最终的胜利,让他不必担心。 而后便回了自己房间,而柳雯菲却不知何时,等在了这里。 第八十七章 赛前恢复 魏燃是计划休息一下,养一养神,然后再到俞彦忠房间中去,让他给自己护法,趁着还有时间,再冥想冲击一下。 此时遇到柳雯菲在自己房中,有些惊讶,随即想起自己出门时,好像的确忘了锁门。 “柳姑娘,为何在魏某房中?” “魏大哥身上的绷带要换了,菲菲特意在此等候。” 魏燃觉得奇怪,医生的确跟他说过中午到医务室换绷带,现在也确实差不多到时间了,只是没想到柳雯菲提前一步在房中等着自己。 但也没问那么多,坐在床边让柳雯菲给自己更换绷带。 柳雯菲轻缓的给魏燃将身上绷带解除,并重新上药施加按摩,令药性深入肌肤,皮肤发烫后,方才重新缠上新的绷带。 这些膏药,原本需要十几天才能彻底恢复好魏燃身上的各种伤势,但现在只能稍做恢复,对于后天的半决赛,只能说初具疗效而已。 最后一步缠上的是魏燃胸口处的绷带,这里之前受过小野冲田的正拳,一直都没好完全。 幸运的是与达德利一场比赛中,这里被保护得很好,倒是没受到过重击,不至于令伤势加重。 柳雯菲将绷带缠绕了几圈,固定好后,将绳结打在魏燃背后,但她却是从正面扣向背后去打结。 这样一来,双方的姿势就显得异常暧昧。 柳雯菲脸庞完全贴在魏燃怀中,魏燃有意提醒,但话到喉咙口却忽然一阵干涩,竟然说不出来。 而后闻着柳雯菲发梢间那清淡的薰衣草香水味,以及混杂其中的一股处子体香,竟莫名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紧接着,温香暖玉依偎在怀,她的双手给绷带打完结后,并没有收回,反而紧紧拥住魏燃身体,将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娇柔的身体微微带着些许颤抖。 两个人的心脏,怦然跃动,如若一首缠绵悱恻的曲调,相和而应。 …… 下午的时候,魏燃才来到师父俞彦忠的住处,正要继续请师父护法时。 俞彦忠却放下茶杯细细打量了一番魏燃,有些古怪且暧昧的笑道:“不错,知道即将命不久矣,懂得给自己留种,多少不会绝后。柳雯菲这孩子脾气虽然有些古怪,却是个有本事的女子,能照顾好你和她的孩子。” 魏燃颇为惊愕,虽说中午那件事动静不小,但当时房间外是绝对没有人的。这一点魏燃完全能够确认,为何俞彦忠一语便能道破他和柳雯菲发生的那点事。 俞彦忠轻抚长须说道:“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自有一套方法能看穿这男女之事。嘿嘿,你小子偷腥吃肉岂能瞒过老夫?再加上,中午时候我瞧见柳雯菲那丫头见你的房门没锁,一个人躲了进入。 而这姑娘,平日里便对你有些情愫,这点事如果还猜不到,老夫岂非白活这么大的年纪。” 魏燃暗想,中午之事,确实因一时情动,难以自抑,也有自己压抑多年的缘故。倒并非为什么留种,这点师父倒是没猜中。 对于此事被拆穿,魏燃表现得大大方方,并没有什么慌乱顾忌之类的,只是也没兴趣就此事继续深谈下去,于是将话题转移到此来的目的上。 俞彦忠听到魏燃这两天想全力冲击一下那进一步的层次,希望在与吴雷禅的决斗前,将实力提升一部分。 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外界的压力确实深重,所以俞彦忠也没有阻拦,答应为其护法。 …… 此时柳雯菲才从魏燃房间中出来,每个豪华单间都有私人卫生间和浴室。因此柳雯菲也是梳洗完以后才出来的。 出门后,她有些欣喜的捧着肚子,仿佛那里有着一样金贵的物事。 她月事已经过去半个月,正是女子适于怀孕的时期,而柳雯菲便是专门挑的这个时期,守在魏燃房中进行的此番事情…… …… 魏燃下午进行了多番冥想,原本冥想是可以蓄养精神,令精神饱满的。此时魏燃确是一副脸色晦青的模样,仿佛一个酒色过度的二世祖。 他摇了摇头,失望道:“不行,师父,每次都在要触底的时候,遇到那三个恐怖的怪物。之后便升起一种仿佛要被吞噬的极度恐惧感,要不然,师父您再晚点将我唤醒?” 俞彦忠坚决摇头道:“这样不行,风险太大。还是先不要试了,这等事原本就非一日之功,你现在心浮气躁,且精神亏虚,更加难成。今晚且先静养,比赛前都不要进行冥想,当心反而会影响比赛状态。” 魏燃紧紧握了一下拳头,吴雷禅的实力给他很大的压力。所以魏燃急着寻求突破的机会,但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成功不了。 难道又要临战突破?不过此事涉及到精神层面,可不是对身体的控制方面,如何能够在实战中突破? 魏燃无奈,但今天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到食堂吃完饭后,便回了自己房间。路上再次遇到正准备用餐的吴雷禅,双方只是眼神互视一下。 吴雷禅看到魏燃的状态,很是惊讶,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看向魏燃的眼神中更多了些同情,或者还有些许轻视。 魏燃看明白了吴雷禅的意思,却也没做理会。比赛开始前,说什么都是废话,嘴炮并不能帮助自己取得胜利。 回到房间后,发现柳雯菲竟然还在里面等着自己,就像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帮他整理房间内的卫生。 柳雯菲看到魏燃的样子,十分惊讶,立马上前给魏燃诊脉。魏燃却示意自己没事,借口是练功过度所为,需要休息。 他并非纵色无度之辈,并没有因一时贪婪之心,便将柳雯菲留下来,而是独自一人待在屋中冥想。 这番冥想并非打算触底,而是在较浅的意识海处缓慢恢复精力,这比睡一觉的效果更好。 冥想两个小时后,忽然魔鬼那贱兮兮的嘲笑声传来。 “嘿嘿,让我看看这个房间的时间线中发生了什么?哦——中午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白日宣淫啊!~” 魏燃从冥想中恢复过来,精神好了不少。 “我并未达到魔鬼大人之前提到过的境界,却不知魔鬼大人提前到访,是为何事?” 第八十八章 识见障 魔鬼嘿嘿笑道:“闲得没事,想起你这几日比赛,便好奇过来看看。进步很快嘛,每场都能给人惊喜,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这腔调不知学的哪个日本动漫里面的,魏燃听得有些起鸡皮疙瘩,以意识连声打断道:“魔鬼大人,我喜欢直接的,有话请直说!” “看起来,你就要突破到这个世界人类所能达到的最极限状态了。” 魏燃皱眉,心里回答道:“遇到了真正难以突破的瓶颈,精神层面的,需要在意识海中触底,这个很难借助到我自身的勇气和意志突破。” 魔鬼哈哈大笑道:“谁说很难借助你自身的勇气和意志,你冥想时的那个精神体,体现的就是最本质的那个你。 如果你自身的精神意志足够强,那么意识海中的那个属于本质的你也绝对不会弱,他是你自身心灵的映射。 如果你在触底时还感到恐惧,那么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你本身的问题。你本身就在恐惧,所以导致他会非常恐惧触底时遇到的东西。” 魏燃听得一愣,这个说法好像与师父说的不一样。 俞彦忠告诉他,冥想时感受到的自我,是物我两忘的自己,既不寄托于物,也感知不到我,是真正空灵的存在。 怎么这个理论到魔鬼这,却完全不同? 虽然魏燃心中已经倾向于魔鬼的解释,毕竟它是高等生命。 但魔鬼还是在看穿魏燃所想后,做出了回答:“你在这个世界拜的那个师父。他弄错了概念,物我两忘是道家所述的一种精神状态。 物是指精神意志寄托的外物,这点他没解释错。 但我,并非是指感知不到自我。 而是指后天的我,这个后天是相对先天而言。 后天不忘,则难见先天。先天就是我刚刚说过的你自身的心灵映射。” 魏燃听得有些迷糊不清,以他的文化水准要弄懂这个还真有些困难。 魔鬼似乎有意炫耀他的知识,继续解释道:“先天本我和后天本我的区别在于识见障。 先天本我,就像人刚刚出生后的状态,如同白纸一般纯粹,无尘无垢。 而后天本我,是人生成长经历后,在这张无尘无垢的白纸上,作出的各类画作。 而自我意识观望本我时,便会自然而然的关注画作,而非纯粹的白纸本身,这就是识见障。 当你突破识见障以后,便能透过画作,注视到白纸这个最为纯粹的自我。也就是你得以突破意识海中的迷障,抵达更深层次的那个意识。 你所习的将门之法,可通过身体气血骨骼的锤炼,以意志强化精神。所以每当武学突破一层,意志也增强一分,先天本我也能跟着一同加强。 这也是你能在击败那个拳击手后,就可以突破迷障,接触到意识海最深层的原因。” 魏燃隐约能够明白魔鬼的话中含义,这对他似乎有所启发,但旋即想到疑问的地方。 “原来如此,不过魔鬼大人。听我师父的话,似乎我的身体在当前已经无法再进行突破,又如何才能继续强化先天本我意识?” “直面真我!” 魏燃听得更加迷糊,他在冥想的状态,都已经完全照见先天本我了,按理说这就是真我,还需要如何直面? 魔鬼说道:“先天本我是一张白纸,它什么都没有,空白一片。代表的是最原初最没有污染的那个你,也是绝对中立的那个你。 但真正的你并非只是一张纯粹的白纸,你那识见障上面的纷乱画作,也是最真实的那个你。 只是画作纷乱,就像你在意识海中迷障层见到过的那些记忆碎片和低声私语一般,毫无逻辑,混乱一片。 以至于,你根本无法从识见障中,看到真正的自己。 而那个真正的自我,就在意识海的最底层。它或许因你过去的种种行为和不时变化的思想,也会产生自我分裂。 而分裂后的自我,必然有真有假,有虚有幻,或者它们都是真正的你,却看你直面后该如何选择。” 魏燃听得愕然,想起在冥想中,遇到的那三双似乎意味着不同含义的三双眼睛,它们难道都是那个被忽略的真我? 这三个怪物,似乎都想吞噬掉先天本我,这是否意味着,这三个怪物,都是曾经最真实的自己? 魏燃正陷入沉思时,魔鬼开口道:“友情提示,通常先天本我只能选择一个真我,并将之确立为自身之道,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凡事所为皆不能违反自身大道,否则精神境界会因此跌落,而导致实力无法突破,并会形成心障。 但是你即将面对的那个吴家,修行的家传功法,吸收过一些歪门邪道的诡异东西,能够在真我之后再选择一个伪我。 那个伪我,就是他们家族秘技开启到100%状态后,会释放出的恶魔,足以吞噬真我的恶魔。” 这可是吴家的秘密,由不得魏燃不注意,他问道:“那是否意味着,吴家不能开启100%的状态?” “别误会,不是不能开启,是不能开启很长时间,否则……嘿嘿,你师父也解释过,那就是走火入魔,成为真正的恶魔。” 魏燃一惊,想起俞彦忠告诉过自己,如果触底后,无人护法,被心底的怪物吞噬,自己的意识将会全部消失,变成一个疯子或者怪物,这便是走火入魔。 “魔鬼大人,既然这样,那我强行触底,开始直面真我,可能将实力提升到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层次?” 魔鬼讥笑道:“你今天不是强行触底试过了?先天本我这张白纸是最纯粹的你的体现,它可没办法强行做事。” 魏燃一愣,这岂非又绕回了开头,想要强行触底,只能增强先天本我,但现在没有办法增强先天本我,那如此岂非没有办法触底? “魔鬼大人,这么说,我岂非没有办法直面真我?” 魔鬼叹了口气,自语道:“一个来自毫无奇迹的世界的人,果然很多常识都需要解释。 要想令先天本我去直面真我,通常有三种方法。 其一红尘炼心,将识见障的画作理清层次,主次清明; 其二隐居避世,令识见障的画作更加单纯,至纯则真; 其三参道顿悟,直面识见障,粉碎画作,去伪存真,直达真我! 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识见障本身而言,前两个方法需要大量时间,只有第三个参道顿悟,才能一朝收获足效。” 魏燃这回听明白了,合着让他这两天参道顿悟,把识见障击碎,直指本我核心。这开什么玩笑,以为他是鲁智深?一朝观潮而顿悟,今日方知我是我? 魔鬼似乎看到了魏燃的表情,大笑起来,说道:“你这么枯坐悟道,以你那野蛮的思想境界是不可能顿悟的。 友情提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你那项最特别的天赋,不就是擅长在生死之间进行突破吗? 我建议你等到快被吴雷禅打死的时候,或许可以一朝顿悟!” 魏燃捂着额头,说道:“魔鬼大人,为了你的投资考虑,最好别诅咒我。” “本魔鬼可没给你开玩笑,但是如果通不过这次考验,其他世界会遇到的事你也就不用再参与了,那时会面对的敌人,会让你更加生不如死。” 魔鬼似乎说出了他征召魏燃的目的,魏燃有些惊讶,这听起来似乎并非单纯对他的灵魂感兴趣的模样。 待要询问时,魔鬼岔开了话题。 “不过看你后路难行,如果你能临战顿悟,并确立真我本性,我将给你一个额外的奖励。 会在赛后恢复你身上的重要伤势,小伤不管!让你能保留更多的体力,迎接最终决赛。 那时你将会达到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与另外一个练气师境界相同,击败他,你就能真正取得诸天战场的入场券。” 这个奖励的确是个惊喜,虽然有点像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的意味。但也确保了魏燃能在下一场与吴雷禅的决斗中,不用想着保留体力,完全释放即可! 但是对于魔鬼透露的其他信息,魏燃也是十分好奇,对于魔鬼的目的,似乎有了一个心的认识,于是在心中询问起来。 然而魔鬼却没有回应,呼唤半晌后,终于确定他已经离去。 魏燃沉默了起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下定决心这两天好生恢复体力和精神,就赌在后日那场决斗,且看看是否能够临战顿悟吧! 第八十九章 将与魔交战初始 半决赛前一天,由于此项比赛非常重要,涉及到郑家核心权力的争斗。 郑宏和郑泽都没闲着,各自接见了一些人物,又尝试拉拢了一些人物。 郑宏更是在比赛前一天,离开邮轮,来到自己的座舰,安排下去了一些事物。 直到半决赛开始前,才回到豪华邮轮,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的脸上呈现出一抹鱼死网破的神色。 而东南亚地区,一支没有悬挂任何旗号的舰队,共三艘二级风范战列舰,十二艘五级巡洋舰,正汇合到一处隐蔽的港口处。 大明海军从附近巡游而过,双方打了个照面,海军却没按照习惯,将这样一队毫无旗号的舰队包围攻灭。 反而开始巡航向马六甲、高雄、泉州等各大关键港口。 而郑家的商船,纷纷停止了海上货运,也在自家的私人的港口处慢慢集结,似乎要做出什么重大的行动。 郑家的海上举动,牵引了南洋这片海域众多势力的关注,仿佛战争即将来临。 怀着别样心思的各家势力,宛如远远观望的土狼,等待着猎物倒下,然后才会露出他们尖牙。 现在所有的势力都在等待一个结果,而结果有一半将在今日揭晓。 索罗斯四世已经离开了豪华邮轮,留下达德利在豪华邮轮上养伤。 他现在正在印度某个私人港口,这处港口他已经赌输给了郑宏。 但郑宏为了掩人耳目,港口处的人员仍保持着原来的模样,甚至会经常邀请索罗斯来此巡游。 而此时,为了郑宏那个行险的计划,索罗斯四世已经于此集结了一支武装商船,随时整装待发。 他站着旗舰上,背着手,看向东方,那里开来了一只大明海军舰队。 “还没拿到理事官的位置,大明海军就已经开始替他出头了啊,只是会出几成的力呢?” …… 拳愿赛拳场,魏燃在巨大的欢呼声中,昂首挺胸的走入了拳场。 场边焰火升空炸响,五颜六色的焰火光芒照耀下,观众场上仿佛群魔乱舞。 魏燃扫视过全场观众,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今日他的赔率很高,达到一赔十的地步,显然赌赛举办方并不看好魏燃。 即便十倍的赔率,买他赢的人依然不多,便是观众也不看好,毕竟魏燃的状态,相对吴雷禅来说差得比较大。 吴雷禅可没受多么严重的伤,可以用最佳的状态应战,但魏燃显然做不到。 除了平日里的那些观众,几乎所有参赛拳手都到了现场,来观看这场可称为世纪瞩目的决斗。 即便伤得很重的吠陀因和达德利师徒,也坐在云所在的包间看台上认真观看。 他们都是最顶尖的高手,自然想从这两个怪物级的强者交战中,领悟到更深层次的武学思想。 但不论是何人,即便领教过魏燃厉害的达德利和刚柔流空手道宗师小野冲田,都不认为魏燃会赢。 他此前的三场比赛,只有首场还算轻松,后面两场都经历过苦战,且都负了不小的伤。伤势能够影响一个拳手的临场发挥,甚至会成为他的弱点。 所以他们对魏燃并不乐观,但深刻的了解魏燃这个人,有着相当出色的格斗灵性,总能在关键时候发挥出匪夷所思的技术。 而这,也是他们对这场比赛报以的最大看点。 魏燃心里很清楚其他人对自己胜利与否的看法,但他心中并不关心。 只想到魔鬼说过的那句话,如果能够突破到那个境界,便能恢复不少伤势,那自己就能全力施为,毫无顾忌的战斗。 此时看向对面,吴雷禅也同样精赤着身体,穿着一条运动短裤,引得场外所有人一阵不由自主的惊呼。 这才发现他身上竟是伤痕累累,刃具切割后缝合的蜈蚣状伤痕,钝器击打骨骼断裂后的凹陷伤痕,甚至还有子弹以及葡萄弹打出的贯穿伤痕。 有些地方,甚至混合了多种状态的伤痕,显然不止一次受过伤。 看到这些伤痕,天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这简直就是个从地狱走出的男人! 吴雷禅看着魏燃的身上,只有寥寥几道刀伤,还全部都是在这个世界留下的。 他有些讽刺的笑道:“你身上很干净。” 魏燃皱起眉头,对方经历的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艰难、丰富,显然是屡次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人,这样的人非常可怕。 魏燃吐出口长气,“我不逞口舌之能,用实力说话。” 吴雷禅左右扭动一下脖颈,狞笑道:“好啊!” 然后铃声敲响,吴雷禅高喊一声,“就用60%的状态对付你吧!” 说着皮肤表面开始发红,甚至又向紫色变化的区域,如同电光缠绕其身。 魏燃也迅速开启透支模式,毛细血管迅速胀红表面皮肤,全身肌肉呈现一股恐怖的张力。 两人互相冲击到一块,吴雷禅使用的是吴家祖传并屡经改进的体术。 囊括了击打、摔投、擒拿、地面等各个方面的技术,是这个时代最全面最顶尖的格斗术,能将身体各个部位的杀伤力运用到极致。 双方一交手,噼噼啪啪的拳脚互击声便连绵不绝。即使是听觉再敏锐的人,也绝对数不清双方拳脚相击过多少次。 而用眼睛看,则更加不可能。 两个怪物级别的强者,拳脚肘膝各种招式出击变换的速度,都是远超凡人动态视觉极限。 除非运用魏燃那个世界的高速摄像机,才能捕捉到二人的动作细节。 此时拳场内,魏燃和吴雷禅看似用拳脚交战了无数次,但在吠陀因和云这一类高手的眼中,二人实际上擒拿摔投技术也用了不少。 但都因为拿不住对方的弱点和要害而主动松手,进行拳脚肉搏。 而后如同心灵相通一般,魏燃和吴雷禅二人同时一记正蹬,踹中对方,互相拉开了距离。 此时再去观察喘着粗重呼吸的二人,似乎都是一身的血痕,全身都是被拳脚打出的红肿青紫印子。 风随云深恨吴雷禅之前决斗时的调戏轻薄,但她境界有限,只凭感觉说道:“吴雷禅开了60%的实力,竟然就能和这个魏燃打成平手,若是再开启多一点……” 话虽未说完,达德利就已经深表赞同。魏燃给达德利的印象深刻,那场比赛,虽然自己也是连连突破。 但每次都被魏燃死死压了回去,输得只能说心服口服。 此刻见到吴雷禅的表现,心中升起的忌惮可不是一星半点,大明的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真不是虚传。 云和吠陀因对他们二人的判断却并不以为然。 云说道:“方才双方一轮急攻,吴雷禅还是吃了些亏。” 吠陀因用英语说道:“两个人都是罕见的强者,双方表现出的基础素质差不多。但魏的技术更加协调细腻一些;吴的技术,可能因为杀伐过重,因此太注重杀势,在细节上逊色一筹。 双方虽然所中拳脚差不多,但吴所中的拳脚位置比较集中,伤势会有所叠加。而魏则将所中拳脚主动的均匀分摊到身体各个部位,相对承受的伤势就要轻一些。” 第九十章 精准预判 吠陀因分析得虽然到位,但仍不全面。 魏燃的拳脚不仅仅是集中,而且是专门针对吴雷禅身上的刺伤和子弹伤,这一类的贯穿伤势进行打击。 虽然这些都是老伤,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针对这些位置进行打击,拳脚上的劲力依然能更容易透过旧伤,渗透进身体里面,使得杀伤力更大。 这直接令吴雷禅在拼拳脚时,逐渐位于劣势,不得不以正蹬的方式终止这场互攻。 吴雷禅用手拂过被魏燃打得凹陷青紫的贯穿伤位置,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 “你不仅是个天才,还是个了不起的战士。这些细节都被你利用上了,果然,60%的实力依然拿不下你。 那就——直接开启百分之九十吧,这是我正常状态能开启的最强力量,即便是面对各种危急的情况,也开启过不超过五次,足够击败你了。” 魏燃保持着拳架,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放松的看着吴雷禅,他刚刚把话说完,形态又是一个变化。 炽红的皮肤猛然发紫,皮下仿佛蒸腾着某种能量,蜿蜒扭曲,竟然将肌肉一同鼓胀起来,使得吴雷禅生生膨胀一圈。 同时吴雷禅的脸部扭曲,血管疯狂膨胀,像蚯蚓一般在脖子和脸部扭动,狰狞异常。 变化更大的是他那双眼睛,眸子处原本明亮的光芒,变得只有豆大的一点,眼睛中的黑色似乎要将那点豆大的光彩彻底湮灭,并化为深暗的漆黑。 吴雷禅启动这股力量后,便是在郑泽包间看台内的族人,都是惊讶异常。 他们都知道吴雷禅极少开启这种状态,因为负担太大不好控制,也太容易唤醒吴氏一族意识海中的心魔,让自己彻底失控。 但每次开启,无不是在任务临近失败的最紧要关头,只需要解放到这个状态,就足以应对绝大多数情况。 吴雷禅舔了舔嘴唇,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魏燃在那瞬间就开启了子弹时间,但即便是子弹时间,也只能看清吴雷禅突然冲出,隐约察觉到他的肩部动了一下。 右肩?那样的抖动,是冲拳! 魏燃就地一个扑地翻滚,侧向闪避开。 然后听得一声爆鸣,再轰的一声。 回头看去,吴雷禅一拳打了个空,从魏燃方才站立的地方突破过去,打在了混凝土围墙上。 围墙上出现一个夸张的大洞,周边的水泥纷纷开裂,而洞口内的钢筋竟然被击打得扭曲了。 围墙附近早就没有了观众,他们见识过云和吠陀因的战斗,自然猜得到半决赛的激烈程度,所以前三排位置都没有坐人,这些人宁肯在远处站着看,也不受这皮肉之苦。 吴雷禅侧过头,看向魏燃,扭曲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 “竟然,躲开了?!” 魏燃心中惊骇,这力量和速度拉开得有些太远了,只有持续开着子弹时间,才能勉强看清一些动作,要应对只能提前做出预判,这个难度就太大了。 该怎么预判?所有的预判,都来自于对敌人的了解,与细节的观察,和他习惯动作的掌握。吴雷禅的习惯? 魏燃趁着吴雷禅从混凝土墙中抽出手臂的时间,紧急回忆着刚才他出拳的动作。 他在一拳打到我刚才站立的那个位置的时候,隐约看到手臂肌肉绷紧了一下,显然吴雷禅很有信心那一拳不会落空,必然会击中来不及反应的我。 后面的一系列动作,都是这拳落空后的惯性造成,那么他出拳的习惯……怎么感觉有些僵硬? 吴雷禅抽出手臂后,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视觉中,那模糊闪过的身影,隐约可见其中细微的动作。 是胯部,这个姿态,是腿法扫踢! 魏燃没有侧向闪避,而是整个身体下蹲猫成一团,将手臂和双腿作为盾牌缩在身前。 果然,吴雷禅再次出现的时候,是一记拦腰扫踢。 如果魏燃没有蹲下,这根本看不清的一脚,足够将魏燃的腰部踢断。 现在则是踢在他紧贴在身体的双臂上,使得魏燃上半身受力,如同滚地葫芦一般翻滚而去,虽然手臂受伤匪浅,但却成功的卸开了力量。 “好!” 吴雷禅大喝一声,声震全场,再次从原地消失。 魏燃根据刚刚瞥见的细节,临时做出预判,缩成一团的身体猛然扑在地上,紧紧贴着地面,脸部则朝向吴雷禅消失的方向。 呼的一声撕裂空气的刺耳声从上面掠过,他非常精准的避开了这一记针对大腿内侧的下段扫踢。 然后如同计算好的,双臂迅速撑地,就像俯卧撑一样,撑得身体弹起半空,再避开一记足球踢。 人在半空继续缩成一团,手脚并用的护在身前,然后感觉到一记重拳打在缩于身前的膝盖处。 身体像球一般砸了出去,背部撞在混凝土墙壁上,巨大的反震力使得魏燃吐出一口鲜血,弹回地面。 但他不敢有丝毫喘息,如同精密设计好的程序,做出了下一个动作。 他猛然迈出一步,一手缩在胸前,一手抬起手肘,肘尖前指,同时提起一只膝盖做出冲撞动作,同时头部深深埋在两臂中间,只露出双眼虎视前方。 吴雷禅身形再现时,魏燃又被撞上了墙壁,砸出一个比刚才更大的凹坑。 而吴雷禅脸部撞中了魏燃抬起的一肘,小腹同时中了一膝撞。 以致头部猛然后仰,小腹凹陷一块进去,整个人不由后退数步,终于无法再发动连击。 魏燃挣扎着从墙壁掉落地面,发出猛烈的咳嗽声,连咳出几口血,鼻血也抑制不住的猛流出来。 手臂和身体上都是青淤肿胀的痕迹,凄惨之极。 即便如此,魏燃还能发出畅快的笑声,“哈,哈,哈……原来你自己也没适应当前状态的速度和力量,以至于和我之前一样,空有基础却无技巧,根本协调不好这一身的能力。” 原来魏燃根据对方有些僵硬的动作,能借着子弹时间的优势,进行一定程度的预判。再加上魏燃自身的格斗灵性,能在最短时间内策划出应对方案,才有如此成果。 吴雷禅呸了一口,吐出两粒牙齿,一手轻揉小腹,这里挨着下阴很近。 如果是没开90%的状态,挨上一下绝对会有断子绝孙般的剧痛,但现在虽然也很疼痛,却并非忍耐不了。 他现在的状态,可是能大幅屏蔽痛觉。 只是那一下膝撞,吸收了自身冲撞的动能,力道已经直透脏腑,震颤到了吴雷禅的肠道和胃部,现在内府当中可能已经出血,所以他迟迟没有再发动攻击。 “这可真是让人嫉妒的天分。” 吴雷禅擦去嘴角流出的血,紧紧盯着魏燃,双目中那豆大的一点神光,似在思索着下一步的策略。 云在上方不由自主的击了下掌,“绝对的力量与速度的差异,也能掰回到这种程度,我真希望在决赛时能够遇上他。” 第九十一章 濒死 风随云一直都对师兄很有信心,但看到魏燃的表现,如果他真的打进决赛,那就不由要为师兄担心几分。 达德利畅快的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打败我的男人,看来我输得也不冤嘛。” 而另外一边的包间内,在甲组第二轮就被魏燃淘汰的小野冲田,此时也不由觉得热血沸腾。 当初魏燃在开启透支模式后,也是控制不好身体,发挥不出技战术优势,进而被他以刚柔流拳法压制,甚至差点以一记正拳击败。 现在看到魏燃面对开启90%力量的吴雷禅,就好像看到当时自己面对魏燃的情景。 当然差别还是很大的,毕竟当时小野冲田的硬实力,与魏燃开启透支模式后相差不远。而现在魏燃与开启了90%力量的吴雷禅,硬实力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哟西,就是这样!魏桑,打败他!别让我们失望!”小野冲田高声喊道。 吴雷禅似乎稳定下了脏腑的伤势,神色凝重的看向魏燃。 魏燃这段间隙没有抢攻,是因为知道自己抢攻不会有效果。 硬实力上的差距,魏燃的任何攻击都逃不开对方的动态视觉捕捉,根本不可能打破吴雷禅的防御。 所以只能凭借子弹时间的观察力,配合自身的格斗灵性进行技术上的预判,打防守反击的战术,借用吴雷禅的爆发力反伤对方,这样才有一线胜利的机会。 吴雷禅一步步走向魏燃,同时开口道:“你竟然能根据我协调力的缺陷,对我的动作进行预判?那么,这样的话,你如何预判?” 说着手臂抬起,消失在了原地。 魏燃曲起手臂,刚才那一瞬间,他便启动了子弹时间,现在已经完全没法顾及子弹时间会加快生命力的损耗。 他看到吴雷禅抬起右臂,似乎要用右臂攻击的样子。 但是身体消失的瞬间,仅仅只挥动右臂,右肩却没跟着腰部转动。 反而左肩却随着腰部有个微微的耸动动作。 这样的细节,摆动的右臂明显是假动作,杀招却隐藏在左手,根本欺骗不了洞察力极强的魏燃。 他勾起嘴角,假动作没有做到底嘛,终归还是协调力不行。 这一下同样是精准预判,魏燃曲臂格挡左拳,同时回手弹击吴雷禅胸口处的一个贯穿旧伤。 之所以不对着头部位置反击,是担心头部目标太小,再加上吴雷禅如果再留个心眼的话,那么自身反击将会失效。 所以这一拳便只针对目标更大的胸口,刚好这里有一道非常明显的贯穿伤。 再次撞击,魏燃手臂虽然贴着身体防御,但依然生出一种即将折断的剧痛感。 同时透过手臂震击到身体上的力道,几乎令他全身血液都要涌到喉咙口来,如果没忍住,一口喷出,会不会立刻死亡? 吴雷禅的头部果然晃动开了,这一拳如果对着头部攻击,十有八九会击空,但现在则准确击中了他胸口处的贯穿旧伤。 这里之前就被魏燃连续击中过,现在再中一次,几乎让吴雷禅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 但魏燃也不好过,继续被撞飞到围墙上,甚至击中吴雷禅的拳头,都开始肿胀起来,连分指手套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撕裂。 这一次魏燃爬起来,不顾生命力的流逝,身体的颤抖,直接脱去拳套,撕下胸口处的绷带,将之缠绕在手心上,保护饱受摧残的五指。 同时咽下喉咙口的血腥液体。 这些动作虽然慢,但魏燃并不担心吴雷禅的进攻。 他虽然可以大幅屏蔽痛觉,但冲击至脏腑的力道,会让他保持理性,不要冲动行事,至少得等脏腑的震颤停止后再说。 吴雷禅鼻子和嘴角流出血,他似乎没有感觉一般,只是右手捂着胸口,那里的旧伤已经被刚刚一拳撕裂,血液自伤口中流出,隐隐看到里面扭曲的肌肉。 那一拳的拳劲从贯穿旧伤的裂口中透进了里面,所以给吴雷禅的伤害很大。 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心脏,但心脏的跳动很不均衡,时快时慢,对全身血液的供给出现问题,几乎使得他差点保持不住开启了90%秘术的状态。 “80%力量,开启。” 处于理性的思考,吴雷禅解除了极限的90%的能力,而是降低至80%的状态。 这令他眼中的光辉似乎要扩大一些,眼睛内的深暗似乎也稍有减轻。 吴雷禅主动降低力量等级的举动,反而令魏燃不安起来。 力量降低了,意味着协调性上升了,他能更加好的控制自身的力量,这反而是个更大的威胁。 “刚才一番交手,我试探出了你的身体极限。80%的力量已经足够可以压制于你,而我也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这回,你没机会了。” 魏燃预感到不妙,这次选择主动进攻,当手上的纱布缠好后,他立刻蹬地而出,如同一道赤影,夹杂着飓风冲向吴雷禅。 右手重炮蓄势,近身后却是身法不停,一记膝撞磕向吴雷禅下阴。 吴雷禅略微后退,让开膝撞的最佳攻击距离。 魏燃膝撞失败,脚踏地面,以左腿抬胯,就要横扫。 然而那挥出去的重拳却搭在了吴雷禅肩膀上,而作势横扫的一脚却钩住他的脚后跟,竟是摔绊技术。 吴雷禅力量涌动,却反手扣住魏燃手臂,完全不讲道理的以绝强的力量破解魏燃精心准备的打即投的技法,一记过肩摔将魏燃砸了出去。 魏燃砸地后,巨大的反震力令他眼前发黑,喉咙发甜。 但幸好在此之前,魏燃就开启了延迟痛觉的能力,因此这个时候可以保持非常理智的思维,让他接连做出翻滚、防御等动作,迅速的拉开了距离。 吴雷禅看着魏燃的表演,“怎么样,80%的力量也足够压制你了吧。再让我看看你的精准预判?” 说着人影一晃,他的拳脚肘膝仿佛同时抬了起来,肩胯都在诡异的晃动,假动作完美无缺,无从猜测! 魏燃虽然能在子弹时间的状态下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但是却无法做出如同刚才那样的精准预判。 吴雷禅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脸上闪烁着一道狞笑。 出腿?不对!拳脚齐出! 魏燃提膝防住了踢来的一脚,但是侧向而来的一拳却突破了他的防御砸在脸上。 这一拳力道超乎想象的大,又刚好打在上一场被达德利创伤过的部位,登时头部巨震,耳中嗡鸣作响,双眼发黑,天地倒悬。 一击命中,震散了魏燃的架势,吴雷禅得势不饶人,组合连击跟上。 魏燃脑震荡期间,完全摸不清方向,只能根据对身体的感觉,手脚下意识的进行防护。 有些攻击防住了,不少却命中到了身上。 再然后被吴雷禅一记马步冲拳打在胸口,找回了刚才吃亏的那招。 轰! 魏燃如出膛的炮弹般砸在了混凝土围墙中,这次没有弹落,而是嵌在了里面,透支模式完全解除,皮肤不再是赤红之色,头部低垂,手脚都没有挣扎的反应,如同死去一般。 郑宏久久站立原地,脸上的神情复杂而无法言说; 俞彦忠眼中闪过黯然之色,显然不认为自己的徒弟能撑得下来; 柳雯菲眼角含泪,嘴唇颤抖着竟然说不出话; 云和诸位武者都彻底失语,硬实力上的差距,这个结果都应该早已了然。但发生在眼前后,却又仿佛一时无法接受; 郑泽看向郑宏,心中那深藏已久的压抑,再也绷不住,借着最终的胜利,畅快的放声大笑。眼中对弟弟的嫉恨、仇视再也隐藏不住。 吴雷禅却沉默的看着魏燃,他开启这么高的力量层次,对自身的体力损耗也极是严重。 包括之前90%状态下,对魏燃的几次猛攻,反伤到了自己,现在的伤势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似乎感觉不到心跳了,应该死了吧,最后那一拳,虽然被你躲开了心脏要害,但已经足够让它停止跃动了。 说到这个结局,应该送你一句,朋友,虽败犹荣!” 魏燃此时意识迷糊,如同处于弥留之际,便是心跳都变得极是缓慢,仿佛风中残烛,随时熄灭。 正因为这样的濒死情况,魏燃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了平日里的冥想状态。 完全无意识的照见先天本我,沉入意识海中,毫无停顿与阻滞的穿过层层迷障,进入到了最底部。 平日里一旦到触底状态,必然会因极大的恐惧,而身陷走火入魔的动荡中,再被俞彦忠唤醒。 但此时濒死弥留之际,却成功触底,心中没有丝毫恐惧,仿佛看开所有,只有一片坦然。 那三双有着不同意味的眼睛骤然明亮,黑暗深邃的意识海底部,毫无任何光明的世界,却仿佛点亮了三道心灵之火。 眼睛的主人们彻底亮相,它们由弱至强的走了出来。 第九十二章 黑化 双眼中有着仁慈善良之意的那头凶兽,竟然是魏燃自己! 除了那双眸子,他与魏燃本体一模一样。 再接下来,走出的是一脸淡漠却充满坚定的魏燃,和一个充满疯狂暴戾之色的魏燃。 后面走出的这两位,一个比一个凶悍强大,他们体格超过魏燃本体一倍,尤其是充满负面情绪的那位,体量更是比一脸冷漠的那位还要庞大。 他们一出现,立马联手将最先走出的仁善魏燃撕碎,而后争抢着吞噬掉。 期间仁善状态的魏燃一直盯着先天本我意识,并向他伸出了手,但先天本我却并未接受他的求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彻底吞噬。 接着,这两头怪物互相对视,虽然充满负面情绪的那位要强大一些,却并不敢向一脸淡漠的那位出手。 而是转过头看向了魏燃的先天本我意识,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我是真实的你,那瘫痪在床,酝酿了十年恨意的你,难道你忘记了吗? 那个时候的你,充满了痛苦、怨愤、憎恨、暴戾、颓废…… 你痛恨当初致残你的肇事者,也痛恨医生为何没有尽力抢救,还痛恨越来越嫌弃你的父母和兄弟,更痛恨当时你为何没有直接死去! 想想那个时候的你,如果一旦能够恢复最好的身体状况,你会怎么样? 杀!杀!杀!杀!杀! 疯狂的泄愤!疯狂的杀戮!疯狂的憎恨! 这才是历经黑暗后,真正应该重现的你! 别想拒绝曾经的黑暗,直面本我吧!” 那个双目中充满负面情绪的魏燃,冲着先天本我直扑而上! …… 此时在外界,裁判原本担心被二人的格斗波及,早早就退入到了铁门后面。 后面见到魏燃被吴雷禅打得嵌进墙壁,顿时呆在了原地,再加上全场也是一片寂然,他便迟迟没有进入拳场进行最后的宣判。 已经过去了三分钟,直到观众们都鼓噪起来,这里面大多数都是赌拳赢了观众在吆喝,他们占了大多数人,正要求裁判赶紧宣判。 裁判只能打开铁门,跑到魏燃身边,观察魏燃的状态,见魏燃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便举起手准备宣判结果。 这时反倒是距离较远的吴雷禅察觉到了不对,他摆出警惕的拳架姿态,紧紧盯着魏燃。 裁判一脸懵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却猛然感觉到身边仿佛涌起一股热浪,并听见一声沉重而绵长的呼吸声。 魏燃身体耸动着,一点一点的从混凝土围墙中挤出来。 见半晌都没出来,便似乎有些不耐烦,大喝一声,双臂一震。 旁边的裁判受到余力波及,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魏燃这才跳在了地上,并如同呼吸一般的开启了透支模式。 全场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切,不是吧,骗人的吧,这样居然都没死? 在场观战的拳手们也都一脸不可思议,当看见魏燃那一脸充满狰狞、暴戾的表情,再看到他那双接近混沌漆黑的双目,都下意识的觉得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云、吠陀因、俞彦忠都是接触过那近乎极限境界的强者,自然看出了魏燃现在的状态,这……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但的确是这个世界力量层次的极限状态! 魏燃长长呼出口气,用手指着吴雷禅。 “刚才就是你这个混蛋把我打得这么凄惨的吧。” “嗯。”吴雷禅的架势再次收紧,显然也察觉出了问题。 “桀桀桀桀,真要感谢你啊,不然我还得困在那个地方不知道多久呢。所以,作为谢礼,就让我把你大卸八块吧!” 魏燃的身体骤然从原地消失,就像之前吴雷禅开启了90%的状态一样。 下一个瞬间,就到了吴雷禅身侧,一肘捅了出来。 吴雷禅现在的状态,就像刚才魏燃开启子弹时间硬抗90%力量的吴雷禅一样,只能勉强看清魏燃的动作。 但吴雷禅又没有魏燃那么独具天赋的格斗灵性,这一肘子自然没有抗住,整个人吐着血被砸飞出去,中肘的脸部完全变形,颧骨已经塌陷下去。 正常人这样,要么重度脑震荡昏迷,要么死在当场。 魏燃保持肉眼能见的奔跑状态,嘴里哈哈大笑,脸上的表情已经说不上是人类能够展现的。 “哈哈哈哈哈,好好体验体验极致的暴力!粉碎一切的负面情绪!” 吴雷禅落地后,由于屏蔽了大部分痛觉,他还能维持基本平衡。 站稳后便立马开启了90%的状态,但是被魏燃接近,竟然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堪堪抵挡。 就像一个人肉沙包,被打得到处摇晃,身体不停震颤,嘴巴里、鼻子里、身体上的旧创都溢出血来,不一会儿就像个血葫芦一般,宛如被飓风疯狂蹂躏的树苗。 风随云看着魏燃的状态,显得十分惊恐,她睁大眼睛看向师兄。 “师兄,难道决赛你要和这样恐怖的怪物打吗?” 云的神色十分凝重,他与吠陀因对视一眼,说道:“魏燃,已经心入魔道了!” 郑泽的心情则像是从天堂坠入地狱,如何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脸震惊愕然的看着魏燃暴打吴雷禅。 吴雷禅的两个兄弟都是焦急神色。 “怎么办,雷禅撑不住了,他一定会开启100%状态的。” “那样岂非会释放出那个恶魔?不行,这样他会把所有人都杀光的!” “除了族长,能开启那个状态的只有雷禅,我们阻止不了他!” “……” 俞彦忠脸上出现悔恨之色,重重的锤了下护栏,“我不该教他的……” 郑宏目瞪口呆的看着回异于平常的魏燃,这完全就是个陌生人,不对,一个陌生的怪物。 柳雯菲也不敢相信这个充满强烈负面气息的男子,会是那个受自己仰慕的魏大哥。 吴雷禅的全力防守终于出现巨大的漏洞,被魏燃一个旋身,以击腹拳打得像颗炮弹般弹了出去。 猛的砸在围墙上,围墙不是被砸裂,而是直接被砸塌,吴雷禅竟然被砸飞出了围墙,掉在了场外。 按照拳赛规则,这已经可以判负了,但裁判却晕了过去。 助理裁判见此,根本没人敢上来执法,甚至连理事会四名成员,他们都惊慌的想要逃走。 围墙被打破后,此处附近的观众看到一步步走过来的魏燃,那冲天而起的血腥杀戮气息,让这些商人、政要惊恐不已。 他们哪还有心思看拳赛,屁滚尿流、狼奔豕突、互相踩踏着向外面逃奔而去。 全场惊慌的时候,却从无数杂乱的叫嚷声中,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 “100%状态开启,召唤,潜藏于我们吴氏一族心中的……魔!” 吴雷禅自废墟中站起,双目当中再看不到一点光明,与魏燃一样,被混沌的黑暗完全充斥。 他的表情也变得讥诮狰狞起来,双手摊开看向魏燃。 “哈哈哈哈!戾气!仇恨!杀戮!血腥!憎恶!好美妙的滋味,既然打不过,那就不要做人了,只有魔才能制裁魔!” 第九十三章 肆虐 魏燃停下脚步,看着对方,脸上浮现出有趣的表情。 “竟然有一个同类,哈哈哈,那就厮杀到底吧!” 两人互相冲向对方,身法快到只能看见两道虚影在互相碰撞。 一道红影,一道紫影,每碰撞一次,空气中都会延迟着发出爆鸣声,震耳欲聋! 而碰撞对战的余波,随着两道影子移动转换,不仅仅只局限在拳场内,而是遍布偌大的观众席上。 座椅碎裂四散,被二人交手的余势震至周围人群身上,逃避不及的观众纷纷挂彩,不少人重伤当场。 幸运的是,云和众多恢复得不错的武者及时出手救援,将二人交战附近的观众纷纷救走。 否则这些普通人,只怕要死不少在两个恶魔的决斗中。 而这些观众非富即贵,死上一个可能都会造成外交纠纷,若是很不幸的死的是政要,那么全球商会联盟这个组织都会面临巨大的麻烦。 四个理事会成员,脑门流汗的看着两个杀戮机器的死斗。即便他们平日里都是一方豪商,说一不二的大人物,此刻也感受到无比的棘手。 王海峰冲着同样慌乱无措的卫兵喊道:“你们快!快结阵阻拦他们,不行就直接开枪击毙!” “哪个王八蛋敢动老子的拳手?!” 不知什么时候,郑宏居然来到了理事会成员的席位上,听到王海峰不顾后果的喊话,直接拔出左轮枪顶住了他的太阳穴。 王海峰侧头看向红了眼的郑宏,其他三名理事官也连连出声劝阻。 “我记得你们当初制定拳愿赛规则的时候,可没说不允许打出拳台,胜负的条件就是一方再也站不起来或者直接投降,是吗?” 王海峰让郑宏不要冲动,只连连点头,“规则是这样没错,可是他们两个已经打出失心疯了,根本没管在场其他人的死活……” “规则可没要求拳手在决斗时,要顾及他人性命!” 王海峰被噎住,半天说不出话。 看到更多商人受伤,政要则纷纷在保镖掩护下紧急撤离,四个理事会主要成员都知道这回算是搞出了大新闻,他们估计要出一大笔血才能平息此次不良影响。 王海峰愠怒道:“但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你不知道后果吗?!” “所以与其让卫兵攻击他们二人,不如引导好秩序,让观众有序撤离才是正理,不是吗?” 王海峰转念一想,还真的只能如此。万一卫兵攻击这两个怪物,反倒激怒他们,让他们不再相互为敌,而是放手屠杀他人,那才是灾难。 正好船上卫兵众多,而这个拳赛场地是拼出来的,观众席外围的墙壁可以拆下,一时间逃跑的通道被扩大不少。 再加上卫兵们的引导,骚乱的人群才开始变得有序起来。 而两个恶魔的决斗,也并未有意往人群中引导,再加上众多实力出众的拳手帮助,总算控制下了局势。 王海峰这才松了口气,对郑宏说道:“这里太危险,我们也要离开。” 郑宏瞥了眼早已逃出包间看台的兄长,冷笑一声,“连四个理事官都走了,等会儿怎么评定胜负?万一有人不服怎么办?” 四个理事官的脸同时黑了下来,王海峰怒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我们是商人,算个屁君子,给老子老老实实坐下观战!我郑宏陪着你们,绝不会在你们之前逃走!” 除了主席王海峰,另外三名理事官见郑宏并没有拿枪指着自己,还是动着心思想离去,没想到出口处却被魏燃的师父俞彦忠守着。 他说道:“我是魏燃的师父,如果他们二人威胁到几位性命,老夫必定全力阻拦。” 云此时也登上了理事会的看台,附和着俞彦忠的话说道:“云某也是如此,各位不必担心。” 四个位高权重的人物何曾被人迫成这样,却也没任何办法,只能无奈坐下,看向场内的两个恶魔。 两个人再次回到了拳场中央,此时拳场周围的混凝土围墙被彻底拆成了废墟,观众席也是狼藉不堪,宛如战争肆虐后的场景。 两只恶魔临时停下了手,互相喘着粗气看向对方。 只观察二人身体,都是遍体鳞伤,浴血全身,分辨不出刚才一番死斗,谁占了更多便宜。 但是吴雷禅却讥笑着说道:“嘿嘿嘿嘿,你很强,但是你的这具身体,快透支过度了,活不了多久了,好不容易取得自由的你,可真让人同情啊。”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说实话,否则以我这具承受了多处重创的身体,还真不一定打得过没有缺陷的你。 但可惜如此强大的心魔,却受困于这处满是裂痕的棺材中,即将身死魂灭,哈哈哈哈……” 仔细观察魏燃的身体,肌肉间隙中,有明显的撕裂痕迹。 那不是被攻击造成的,而是由自身超出身体承受极限的动作所造成的。 他刚才一番厮杀,用出的力量,完全超过魏燃的身体承受极限,似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当然吴雷禅其实也是这样,但是吴雷禅的身体毕竟经过数代选种,天生优势强悍,又从幼时就经历过多种强化,自是比后天筋骨成型后,才去修炼的将门之法要耐造得多。 魏燃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握紧拳头,不甘的朝天一阵怒吼。 声波震得在场不懂武功的人双耳耳膜剧颤不已,仿佛随时都要撕裂。 即便是达德利这样实力的人,也是脑海嗡鸣不已,极度难受。 只有少数如云、俞彦忠、吠陀因这样修为的人才能完全承受得住。 云自认他的修为与两个恶魔相当,此时双目蓝光湛然,胸间真气爆发,一声清啸而出,将魏燃这声充满不甘的怒吼中和,登时令众人好受不少。 吴雷禅得意的大笑,然后转头看向云,仿佛发现了一个新玩具。 云一步不退的与吴雷禅对视,身上气势猛然暴起,针锋相对不落下风,似乎要将最终决赛提前到现在进行。 魏燃停止了怒吼,漆黑的双目看着自己的一对手掌,燃烧着沸腾的怒意。 突然一个女人从后面抱住了他,魏燃身体一颤。 “魏大哥……停下来。” 柳雯菲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下来,她爬过满目苍夷的废墟,被扭曲弯折散落在地的碎裂水泥和钢筋划伤了手臂和大腿。 狂暴的魏燃根本不认识柳雯菲,不甘愤怒的心绪涌出阵阵杀意,准备顺手杀掉这个碍事的女人。 正要挥动手肘时,意识海当中一阵激烈的震动。 “什么?!你不认同如此强大的我?!” 第九十四章 唯我 意识海底层,先天本我的意识从那个狂暴的魏燃当中挣脱而出。 另外一个安静的站在暗处的冷漠魏燃,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狂暴的魏燃看向先天本我意识,神情中充满不可思议,惊叫道:“你怎么可能从我身上挣脱出来?!” 先天本我意识没有说话,他就是一张没有污染的白纸,这张白纸现在不认同狂暴魏燃在其中画下的画作,竟然令对方毫无办法。 但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一般先天本我被某个真我本意吞噬后,画作会污染掉纸张的纯洁,进而相互融合,这也是走火入魔后,不可逆转的主要原因。 只有先天本我意识非常强韧,才有可能抵抗这种污染,做出最符合自身的选择。 他掉头看向了那个安静的冷漠魏燃,狂暴魏燃也看向了他。 “我吞噬掉你,他将别无选择。” 狂吼声中,狂暴的魏燃直接扑向冷漠的魏燃。 双方一阵野兽般的撕扯纠缠,最后狂暴的魏燃被冷漠的魏燃一脚踹入进了黑暗中。 不仅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还被冷漠的魏燃扯下一块血肉,被生吞下去。 黑暗中隐隐能看到狂暴魏燃那双充满戾气的双眼,他四处走动,却充满忌惮,不敢靠前。 冷漠的魏燃紧了紧拳头,那双暴戾的眼睛立马消失在了黑暗中。 然后他看向先天本我意识,口中说道:“舍武之外,再无他物,真我本性,唯我独尊!” 本性——唯我! 先天本我意识点了点头,二者靠近,逐渐融合在一团心灵之光中…… 拳场中,魏燃再次抬起了头,眼前看到的是柳雯菲满是泪痕,充满担忧的双眸。 他淡漠的轻轻一推,便将柳雯菲推到了拳台外面,手上劲道看似霸道实则轻柔,令柳雯菲这个不懂武功的女子落地后都能稳稳站住。 然后一步步朝吴雷禅走去,雷禅看到魏燃的双眼不再是那副漆黑的模样,反而变得更加澄澈透亮,且平静无波,宛如一潭死水。 更加奇妙的是,魏燃自主解除了正在持续燃烧生命力的透支模式,身上赤红的皮肤逐渐回归正常。 吴雷禅诧异的指着魏燃,“你竟然能挣扎出来?!” 云和一干懂行的强者,也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个男人竟然能从心魔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简直就是武学史上的奇迹。 两个吴家传人又是担心又是庆幸。 “这家伙摆脱了心魔,凭他触及到了界限的力量,应该能阻止雷禅吧。” “他应该杀不了雷禅,但是将恶魔打回牢笼,还是很有可能的。” 魏燃没有回答吴雷禅的话,原地一拳击出。 但是正常状态的自己,一拳打出的速度在魔化的吴雷禅眼中,跟慢动作也没有任何区别。 他有一百万种方式拦截并且还击,但这样缓慢的一拳却骤然从眼前消失,而后一道红芒闪现,从侧面打中了吴雷禅变形的颧骨处,将他远远击飞出去。 魏燃摆出拳架,看着吴雷禅发出愤怒的呻吟从地上爬起。 俞彦忠则一声叫好,拍着手道:“好一个瞬开瞬解,正适合现在这种生命力严重透支的情况!” 云看了看俞彦忠,虽然其他拳手听得有些茫然,甚至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但云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原来刚才魏燃出拳时虽然是寻常状态,但拳头打到一半,却骤然开启了透支模式,并从透支模式当中汲取到了临时的力量。 然后令这一拳的速度骤然变快,击打在毫无心理防备的吴雷禅伤口处。 力量释放完毕后,又瞬间解除了透支模式,回归正常状态,将筋骨和生命力的损耗降到了最低,效果却发挥到了最大! 吴雷禅捂着颧骨,痛觉屏蔽让他感觉不到太大的痛处,这也意味着癫狂的心魔状态估算不准脸部的伤势严重性。 他此处面骨已经塌陷开裂,甚至脸部肌肉都已撕裂,血汨汨的流了出来。 如果再挨上一记重击,会直接碎裂,到时碎渣受到震荡很有可能会重创大脑。 吴雷禅暴怒反击,身形乍现乍消,魏燃身上略显红色随即消退。 他在原地矮身顶肘,同时缩颈以手臂护住头脸,同时皮肤再次呈现红色。 吴雷禅骤然出现,拳头砸下却正好被魏燃的手臂挡住,而胸口处开裂的贯穿旧伤再次挨上一肘,使得原本就有重创的伤口完全撕裂。 便是修复了好多年的贯穿旧伤,也沿着以前的伤口通道炸裂开来,胸骨明显开裂,似乎即将折断,而胸骨间隙中的肌体和内脏似乎隐隐可见。 吴雷禅那双漆黑的眼睛中闪现狠辣之色,他含住重伤后涌出的一口血,朝着魏燃脸上喷去。 声音嘶哑的喊叫着,双手擒住魏燃手臂,猛的一记头锤砸向魏燃鼻子。 魏燃眼睛虽然被一口血糊住视线,但反应依然不慢,瞬间透支模式就开启。 即便不知道吴雷禅扛着重伤之体的攻击动作是什么,依然本能的向后倒去,同时腾空双腿齐踹。 吴雷禅再被踹中胸口,噔噔噔连续后退,下一步攻击动作被彻底终止。 双方这番交手,普通人看来就是一触即分,根本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交手动作。 魏燃一边爬起来,一边擦去眼睛处的血液,面无表情,宛如万年不化的崇山峻岭,迈着沉重而坚实的步伐朝着吴雷禅走去。 胸口处撕裂开的重伤直接影响心脏的正常运作,心魔状态与正常状态不停闪烁切换,这样的重创让他几乎维持不住现在的状态。 他看着继续走进的魏燃,不甘心的一记飞膝撞出。 重伤体态下,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完全没有那魔鬼般的速度。 魏燃只在吴雷禅启动姿态做出时就预判出了他的动作,瞬开透支模式,侧身擦着吴雷禅的膝盖,一记八极里面的顶心肘再次击中他的胸口。 吴雷禅胸前肋骨彻底骨折,半空中就昏迷过去,如同炮弹般砸在一面残垣断壁上,低下了头颅,再也无法动弹。 魏燃仔细感受了一下吴雷禅的气息,然后眼中那如万年冰山般的冷漠眸子消散,疲惫痛苦出现在原来那张满是生气的脸上。 而后单膝跪下,以手支地。 还留在现场的所有人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可思议的逆转真的出现了! 但接下啦发生的一幕,更加惊悚可怕。 魏燃半跪在地的身体,宛如原地爆炸,全身肌肉当中的血管骤然炸裂,迸出数不尽的血,溅满一地! 他的身体就要崩溃了! 郑宏一拍桌子,大喊道:“快!送医务室急救!” 俞彦忠和云一同冲进场内,抱起昏迷的魏燃,一路疾跑着往医务室而去,柳雯菲一脸泪痕的连忙跟上。 吴家的两个传人先是呆呆的看了魏燃半天,吴征戎更是喃喃的说道:“这家伙……居然把开启了心魔伪我的雷禅打败了……” 而后两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抱起重度昏迷的吴雷禅往医务室而去。 这是拳愿赛以来,最惨烈、最诡异的一场决斗,无论赢家还是输家,都是身受重伤,即将性命不保。 四个理事会最高官员呆愣愣的坐在看台上,赛场内除了那个昏迷后竟然还幸存的裁判,便只剩他们四人。 王海峰对其他三人说道:“胜负,你们都看明白了吧。” 莱因哈特心有余悸,其他几位也是如此,他对王海峰点了点头,“虽然观众都逃离了,但主席,还请宣布谁是胜者吧。” 王海峰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残破拳台,高声喊道:“半决赛首轮,晋级方——7号魏燃!” 第九十五章 治愈 由于魏燃和吴雷禅的决战,破坏过于巨大,在观众当中引起巨大波澜,因此下一场云和本田一郎的对战改到了明天。 举办方忙着安抚各界商业人士和政界精英,意图平息下此次事件的不良影响…… 医务室内挤满了人,但两间急救室都在紧急运作。 不时能听到里面的医生叫喊着让护士递上工具,并加急输血、止血。 魏燃的意识迷迷糊糊,只感觉身体麻麻痒痒,似乎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身体,但他却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全身肌肉过度使用,发挥出的能力超出了自身最大承受极限,这样的伤势哪怕在他那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都未必能抢救得过来。 现在急救室里的医生,也都只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行动着。 但虚空中,一股神秘的力量渗透进了魏燃的身体里面。 魔鬼答应过他,只要他能触及到这个世界武者力量的极限层次,便帮助修复他身上的伤势。 此时魔鬼的那股神秘力量正浸透入魏燃的体内,首先帮他将内脏和肌肉止住出血。 然后刺激细胞的活性并加快新陈代谢,让体内受损的部位缓慢自我修复,同时将他透支严重的生命力进行补足,使他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 结果医生在几个小时的抢救后,发现奇迹竟然诞生了! 伤者体内宛如筛子般不停流血的内脏纷纷止住了血,外表正在渗血的肌体看似在棉花和绷带的作用下,也停止了出血。 而大量出血导致的贫血濒死,又似乎因为及时的输血,而慢慢恢复,苍白的脸色竟然有了生机。 停止输血后,似乎也没有发生异常,伤者的自主造血功能好像完全恢复,能够开始自主的治愈自身。 抢救到这里,这个医术高明的医生也不由惊叹这是上帝的眷顾。 而后清理完魏燃身上脏污的地方,抬到用于疗养的新病床上,才打开急救室的门。 一群人围向了他,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笑脸,“上帝眷顾,奇迹诞生了,伤者竟然初步恢复了伤势。” 然后伸手拦住要进去的众人,继续说道:“但伤者需要休息,不要打扰他,深度的睡眠有利于身体恢复。” 魏燃这边的情况让俞彦忠、柳雯菲等人喜极而泣; 与他有过交手的达德利、小野冲田互相击掌庆祝; 算是认识的本田一郎与江婉宁也都是松了口气,一脸笑容,替魏燃感到高兴; 便是素不相识的云、风随云、吠陀因都露出欣喜之色。 吴雷禅那边人缘似乎并不怎么好,除了他家族的两位兄弟,竟然连郑泽都没有来看他。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也真是顽强,或许得益于吴家千余年来的代代选种,使得吴雷禅天生就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竟然也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一条命。 …… 一直到晚上,理事会才将今天的烂摊子处理完毕,他们四人可是出了好一大笔钱。 幸好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否则还得让出一部分生意场上的利益,比之一些浮财,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不过对于接下来的半决赛和决赛,这些观众再也不敢在豪华邮轮上观看,他们是来寻刺激,并且了解参加拳愿赛的商会实力的。 但遇到能威胁到自身生命的事,当然不敢再以身涉险,坚决不再登船观看后续的比赛。 如果是这样,大不了不要观众观看后面两场比赛也就是了,王海峰还希望这群家伙赶紧离开。 没想到这些观众却并不想走,虽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但赌拳和决赛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比如今天这场,魏燃明显处于劣势,谁知道他竟然能翻盘,所以让少数买了魏燃赢的人可是豪赚一大笔,这实在是刺激过瘾非常。 因此对于下一场半决赛的胜负,看似也是实力悬殊,但说不定也能爆个冷门呢? 更何况后面还有一场决赛,不过观众们今天也了解过情况。 魏燃是惨胜,想必决赛一定是打不过32号的,这一场赌赛没必要买,却也可以看个新鲜热闹啊。 毕竟是世界第一武者诞生,多少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 而此时,郑宏、郑泽和四个理事官坐在一间会议室当中。 郑泽看着郑宏说道:“二弟,虽然你的两个拳手都在,但冠军已经没有希望了,为了家族着想,还是跟为兄回家吧。” “然后让你在海上灭口?”郑宏冷笑一声。 郑泽眯起了眼睛,四个理事官一脸玩味的模样,这兄弟二人的矛盾今日看来会有个爆发啊。 “二弟在说什么?我们向来兄友弟恭,此话是否有误会?” 郑宏点了支烟,敲着桌子说道:“郑泽,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最好趁今晚回去,如果不想看到我失去理性的话。” 郑宏说话时,已经露出了杀机,他虽然不是武者,但海上杀人越货的事没少干。 手上可比郑泽黑得多,这股杀人的气势可不是他一个只会耍文人诡计的伪君子能比的。 郑泽脸色剧变,冷哼一声,拂袖而起,“二弟,希望你不会后悔。” 郑宏笑了起来,笑容有些癫狂,双眼呈现血色,“我会等冠军出炉的。” 郑泽被郑宏这副癫狂的模样吓到,匆忙离去。 王海峰这才开口道:“郑老弟,你这么做……希望确实不大啊。” 似乎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其他机会理事官都没能理解其中的真正含义。 郑宏笑道:“我只是让他快些滚而已,否则后面的事如何做呢?至于冠军……” 说到这里,郑宏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他知道理事官的席位,自己应该没什么希望了,所以只能执行最后一步策略,鱼死网破! 虽然很大的可能鱼会死,网却未必破! 而后郑宏再次与四个理事官达成了某项协议,这个协议将耗尽郑宏这些年积累的资本,只为最后一次的疯狂贡献更多的可能性。 若是能拿到冠军,此事必然十拿九稳了……可惜。 …… 魏燃躺在重症治疗室内,这里一般是拒绝其他人进入的。 只有少数和魏燃有着重要关系的人,才被特许进来照顾观望。 柳雯菲照常守在身边,由于太过疲劳,也早早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魏燃的身体,在某种神秘的伟力作用下,正飞快的痊愈着。 魔鬼出言,那是金字招牌,必是一言九鼎! 第九十六章 决赛日裁定 第二天,下一场半决赛在下午两点开始。 这回拳场被改到了邮轮顶层,这里不设看台,也没有围墙,只有几处承重结构,四面皆空。 而昨天那些受惊甚恐的观众,都乘坐其他船只,甚至干脆就在护卫舰、战列舰上,于海上巡游观战。 这么远的距离,自然是人手一只望远镜才能看到擂台上的情况,虽然不太方便,但足够安全。 赛事组的人只留一个可怜的裁判在场地上,其他人也避让到了旁边的一艘邮轮上,同样用望远镜观战。 只有少数艺高人胆大的拳手留在了邮轮上,距离比赛场地较远的地方进行观战。 见识过昨天那场两个恶魔之间的较量后,懂行的人都知道今天这场比赛不会那么激烈。 因为本田一郎的段位实在差了不止一点点,他们甚至怀疑即便是练气师云,他的实力也未必能及得上昨天两位。 但要对付本田,实在不需要多大力气。 在这里,不少人不得不佩服本田一郎这个相扑大师,明知必败,也没有投降,上手还主动进攻。 云不知用了什么技法,将他整个人打着转扔到了半空,再化垂直落下的巨力为离心旋转力,将相扑手巨大的身躯甩飞出去,砸到地面上当场昏迷。 赢得简直干脆利落,让船外用望远镜观看的观众很是不满,心中的期望大幅落空。 裁判则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高兴的宣布比赛结束,既然不会打的像昨天那样,自己也就不会受到波及。 半决赛另一名晋级者出现,由于魏燃的伤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因此不少观众叫嚷着让赛事组直接宣判冠军好了,明天再打决赛,7号还未必能从医疗室出来呢。 这么说并不是没有道理,但郑宏坚决反对,他想起了今天上午去医疗室看到的情景。 虽然魏燃还没有醒来,但是柳雯菲和主治医生都说魏燃身上的伤势在一夜之间痊愈不少。 并且就连透支严重的生命力也重新焕发活力,仿佛得到新生一般,如果能在决赛前醒来,应该能有参加比赛的能力。 郑宏自然是兴奋不已,所以王海峰等人看向郑宏,都示意郑宏赶紧放弃,不要耽误时间。 那名教廷的红衣主教也礼貌的劝告了郑宏一番,魏燃的伤势,他昨天是亲眼见过。 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绝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内就复原过来,上帝眷顾过一次,必然不会再眷顾第二次,更何况他还是个无信者。 郑宏坚定的摇了摇头,对王海峰和红衣主教说道:“不论怎样,拳愿赛的规则不能乱,说明日决赛,那就明日决赛! 在比赛开始后,我方的拳手如果还没登台,那样才能判定胜负,怎么能在比赛前就将胜负宣判掉!” 这在其他人看来,有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意味,王海峰甚至劝道:“郑老弟,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何必耽误这一天时间?别忘了,你大哥已经早早离去,会比你更早的做好准备工作。” 郑宏阴冷的笑了笑,“主席何必管我家家事,总之决赛没开始,郑某绝不会认输的,就等明天的结果吧!” 就这么不欢而散,规矩也确实是早就定好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不管不顾,赛事组也只能等到明天到来。 其他观众知道消息后,都纷纷咒骂郑宏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少人直接起航离去。 剩下没有离去的人,是因为没有专门的船只接送,只能等豪华邮轮在比赛结束后,到马六甲龙门港停靠,才能回去。 风随云知道结果后,也觉得郑宏是在做没有意义的事。如今情况,冠军已经是她师兄的,何必再耽误一天时间。 云笑了笑,并不在意,只说静等明天的结果就是。 晚上十点,此时郑宏、俞彦忠、柳雯菲都在魏燃所在的重症治疗室内。 郑宏因压力的缘故,这段时间都处于失眠状态,形销骨立,头发斑白,显得很是憔悴。 但是在柳雯菲再次检查过魏燃的身体后,他双眼中绽放着莫名的火焰,那个火焰名为希望、野心。 他说道:“如果这个时候,将魏燃的状况说给那个该死的红衣主教知道,再跟他说,上帝更加眷顾一个无信者,不知道他的信仰会不会崩塌。” 俞彦忠哈哈笑道:“没有必要,明天早上十点决赛开始,到时魏燃再突然登上擂台,那才能出奇效,给予敌方心灵上最大的打击!” 郑宏想了想,的确如此,就好像海上交战,一方原本志在必得,对方却突然涌出一股生力军,对士气的打击可是很大的。 柳雯菲说道:“魏大哥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可是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醒来啊,我已经喊过他很多次了。” 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如果在决赛前,魏燃一直没有醒来,即便他的伤势痊愈,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俞彦忠说道:“我们晚上守在这里吧,轮流休息,每次换人的时候,都尝试呼喊他一次。” 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在云休息的地方,红衣主教一直兴奋的对他说一些话,多是感谢还有上帝眷顾一类的。 他觉得非常庆幸,之前半决赛抽签,没有抽中吴雷禅和魏燃任何一人,否则胜利者只会落到另外一个人手上。 见识过那恶魔般的力量,红衣主教可不认为云能够战胜他们两当中任何一个。 但云只是轻轻微笑,并不在意。他之所以帮助教廷参赛,只是因为突破修为桎梏需要的那些灵气,只有梵蒂冈教廷内的圣物中还藏有。 当然,这些教皇、枢机主教等都不知道那个灵气的存在,只是圣物无比尊贵。 云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得以接触,进而吸纳掉其中的灵气,使得修为突破桎梏限制,而触及到了这个世界力量层次的极限。 和吠陀因打的时候,固然因为经验的缘故,导致一度处于被动。 但那也是他没有完全开启坐忘经最高层次的缘故,否则吠陀因受的伤绝对不止断条手臂和腿骨骨折,甚至真气灌涌下,足够废去吠陀因的毕生修为。 那样做太过歹毒,所以云当时只在最后最危险的时候才稍微释放了一部分,便击败了全力爆发的吠陀因。 不过吠陀因说得没错,云还是过于依赖修为,实战经验是个重要弱点。 但已经没有实力相当的对手来增加实战经验了,所以像吴雷禅和魏燃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却正好是磨炼技艺的最佳存在。 他比谁都希望魏燃明天能够产生奇迹登上擂台。 第九十七章 迟到 决赛日,早上九点五十五,云早早的就在最高层擂台等候。 擂台边缘只有一干被淘汰的拳手,不会武功的只有郑宏和红衣主教两人。 裁判看了看怀表,对郑宏说道:“郑先生,比赛时间快到了,如果你的拳手还没到的话,就算是自动弃权了。” 郑宏皱眉瞥了他一眼,“十点钟你再来和我说话。” 俞彦忠看了看后方,楼梯那里还没有人影出现。 不由想起了晚上轮流守夜的事,一直到早上九点的时候,魏燃都没有被叫醒,仍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 现在是柳雯菲在尝试唤醒他,如果还没醒来,那就只能认命了。 郑宏紧紧握着拳头,神色阴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不作声,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就像压力到了临界值的蒸汽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这里每个人都带着怀表,随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众人看表的次数也越发频繁。 云虽然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心绪,但被其他人高频率看表的行为勾得有些起伏不定,人的心理状态就是这么微妙。 如果这里没其他观众,让他在这等上一天,心绪也未必会有半分起伏,但是旁人围观,其中隐藏的焦躁紧张情绪,很容易像瘟疫一般感染到自己。 他闭上眼睛,干脆进入练功时的入定状态,这样可以免除外界影响,专凝于心。 不过这样一来,时间过去的速度就会显得很慢很慢,他的心毕竟还是有些乱了,是不是总会自我打破入定状态,睁开眼睛看看魏燃有没有到。 终于,十点到了,裁判长出一口气,准备对郑宏开口,结束这场煎熬的等待。 “很抱歉!差点迟到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然后便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影自半空落向擂台,而他的身后还跟着跑来一名气喘吁吁的女子,正是柳雯菲。 魏燃精神奕奕的站在擂台边,回头跟郑宏和俞彦忠还有其他拳手打了声招呼。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竟然连绷带都拆除了,一身精赤的肌肉上面,只微微有些红肿的痕迹,并无之前见过的那些惨烈伤势。 这样的情况如何能让人相信? 达德利伸手指向魏燃,“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魏燃一边活动筋骨做着热身动作,一边笑道:“自有神明庇护啊。” 风随云睁大眼睛看着魏燃,不满道:“不可能,之前还明明见你一身筋骨崩裂,命不长久,怎么可能短短两天就恢复如初!” “哈哈哈,风姑娘,别担心,冠军不会是你师兄的,天下第一的名头,魏某今天拿定了!” 而此时场外所留不多的观众都用望远镜看到了魏燃的出现,各个喧闹起来,瞪大眼睛都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怎么之前那场被打得跟个活死人没区别,现在又这么生龙活虎?赛事组的医疗团队这么强大?回头定要好好打听一下这个医疗团队有哪些人。 红衣主教一脸胀红的拿出怀表,对裁判说道:“裁判!他迟到了,应该以弃权而论!即便现在登上擂台,也是无效!” 郑宏怒道:“洋和尚!你废什么话,我的怀表怎么显示他到的时候还差十几秒钟呢?一定是你的钟出了问题!” “郑先生,上帝会惩罚那些撒谎的人的!” “那还不让你的上帝劈死老子?!” 本田一郎、江婉宁还有小野冲田等人也拿着怀表说魏燃并未迟到,不管有理无理,都是当做理直气壮。 裁判愕然看着一切,然后看了看手上的表,其实他的表刚才是已经过时了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机械怀表,常常容易受到震动导致时间出现偏差,因此需要常常对着钟楼的大钟进行校对。 但这艘豪华邮轮上可没那种大型钟楼,如何能够判定。 一番吵闹后,云站出来说道:“他没有迟到,既然恢复好了,尽快用实力分出胜负就是,不必争论那些。” “既然这样,那这个裁判,我不干了。” 谁都没想到这个胖得比较精悍的裁判竟然撂挑子,众人一阵愕然。 理事会自然看到了这个争端,他们四人硬着头皮上了邮轮,询问情况。 在了解之后,原来这个裁判因为之前那场半决赛的缘故,心生恐惧,又见到魏燃一副完好无伤的模样,便想到是不是又要面对那个恶魔。 这回是不是又会被打晕,或者被打死? 因此果断撂挑子,保命为先,多少钱都不干。 俞彦忠这时站了出来,“这场决斗在以后应该再难重现了,几百年来也只有这么一次。 普通人确实无法作为裁判,近距离裁定比赛,不如由老夫来担任这个裁判,老夫实力尚可,足以自保。” 红衣主教当场反对,谁都知道俞彦忠是魏燃的师父,当这个裁判自然不合适。 云却摇了摇头,“就让俞老将军担任这个裁判,俞老将军名震四海,一定不会在晚年玷污自己一世清名的。” 他点穿了俞彦忠身份,在场其他人顿时认出了俞彦忠这个相貌平平的老者,竟然是当年南海舰队的总兵,到地中海武装游行的那位。 红衣主教立马噤声,他可是亲眼见过当年明军的威势的,而对俞彦忠的名头更是极为忌惮。 虽然心下不服,但他的拳手却认可了俞彦忠,自己也没法帮他说话,只能沉默的认了下来。 四名理事官都是恭恭敬敬向俞彦忠行礼,委托他来担任这个临时裁判,然后急急离开邮轮,回到其他船上,从远处用望远镜关注着这场不说空前,但一定是绝后的比赛。 魏燃在众人吵闹的时候,就在做热身活动,甚至还吃了点东西。 这几天打的葡萄糖营养针,虽然不会缺少体力,但胃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在闹剧结束后,身子也活动开了,胃也填好了,状态可以说龙精虎猛。 俞彦忠站在两人中间,左右看了看二人,他并没有对二人搜身,因为到了这般级数的强者,自有其武道之心,是不屑于用那些鬼蜮伎俩的。 “两位准备好了吗?” 二人都互相看着对方,用力点了点头。 俞彦忠将手一挥,“那么——决赛,开始!” 魏燃和云身上的气势骤然爆发冲撞!一股无形的气息余波散往四周,只有俞彦忠这种级数的高手方才不受影响,其他人纷纷退后两步。 魏燃直接开启透支模式,他与吴雷禅那场决斗,最后阶段进入到唯我心境中的时候,虽然用的是瞬开瞬解的模式。 但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即将崩溃,需要顾及自身状态,以最优化的选择使用力量,否则伤人之前,自身就会先崩溃。 这场决斗,显然不必如此,随时保持住最好的状态,胜算才会更大。 第九十八章 极限之说 云的双眼空明澄澈,蓝色雾气蒸腾而出,一身真气凝于体表。 双方都见识过对方的能力,所以起手完全没有试探,双方的第一次碰撞,即奏响乐曲的高潮! 魏燃格斗技法出自现代科学体系,并结合自身特点,又容纳传统武术百家之长。 招式深合快准狠之精要,行动之间极富灵性,拳脚狂猛、凌厉、霸道、刚劲,打法极具侵略性! 如果说魏燃的技法以动为主,一切主要强调主动和控制,那么云的技法则以静为主,更加强调柔克刚、静制动。 同时吸收了与吠陀因一战的经验,并未毫无目的的乱使极耗真气的招式,而是保持着稳健的状态,见招拆招。 虽是被动应对,但交手时,闪展腾挪,御劲化劲,借力打力,隔空出掌,以气御敌,柔和不乏坚韧,强大却不暴戾。 他不像魏燃,充分发挥着身体各个部位的攻击能力进行战斗,肌肉当中充满刚健的美感。 而是在手脚之外,还能借助衣衫、长袖甚至头发进行反击,真气游于身前一尺,这一尺以内,万物皆具杀伤力,显得绵里藏针、遇强则强、飘逸灵动。 两个人的格斗风格完全相反,但实力极为相近。 魏燃用手臂接住云那暗藏真气的衣袖抽打,一记重拳打在他护体真气上面。 魏燃手臂刮出一道犹如荆棘撕出的血痕,内中血肉翻出。 而云护体真气被击破,整个人在半空主动翻滚数圈,退了十几步才落地,全身气血翻腾。 双方刚才硬碰硬的交手,虽不像前天与吴雷禅那样红光碰撞紫光,只看得到两道虚影。 但速度也并不慢,只是移动范围没有那么大,控制在十米的圈子内。所以其他船上的观众倒是不用拿着望远镜四处晃动。 云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将内府翻腾的浊气完全吐出。 然后脸现紫光,一身蓝色的雾气尽化紫气绕身而旋。 他看着魏燃说道:“魏兄,我这门功法名为坐忘经,虽然在宗门传承千年,但并非宗门最强功法。” 魏燃缩紧手臂处的肌肉,便将血止住,他也不急着抢攻。 毕竟刚才一连番的快节奏进攻,耗费了不少体力,稍做休息恢复,更有利于发挥。 “宗门之法我全然不了解,难道你们宗门功法全数散失,所以学不到最强的功法了吗?” 云摇了摇头,苦笑道:“倒是并非如此,我们宗门的传承还算完整,大部分功法还都保留了下来。但天地灵气逐渐枯竭,那些强大的功法完全无法修炼。 这坐忘经原本是用来修身养性、固本培元的功法,并非习来与人对敌的。因此反倒是不太需要大量的灵气就能修炼,这反而成为我们宗门能够传承下来的唯一功法。 可你知道,我在梵蒂冈教廷,借助圣物中的灵气,完全打通奇经八脉后,便感知到了极限的存在,面对那个极限,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魏燃想起自身通过冥想,在意识海中触底后遇到的种种情形,以及早上清醒后的感受。 首先是察觉到修复好的身体,筋骨更甚于之前,无论是肌肉密度还是骨密度都得到增强。而体内血液奔腾如江河大海,五脏六腑的功能和强度也得到大幅增强。 造成身体变得更加强壮的原因,魏燃猜测到了灵魂层面。 因为他除了对身体的直接感悟外,竟然在不进入冥想时,也能察觉到自身灵魂的存在。 以前只有在冥想当中,通过先天本我的意识,才能察觉到自身的灵魂存在,但感觉不到灵魂的强弱状态。 现在不需要进入冥想,只要稍稍凝神就能感知到那种难以形容的存在,并且可以感知到这个存在变得比以前更加凝实,与肉身的联系更加紧密,同时不断对身体施加起影响。 这种影响,似乎就是现在身体变得更加强大的原因。 获得这股力量,魏燃自然是更加兴奋惊喜,但是想到俞彦忠说过的力量层次的天花板,他对于那个天花板还不怎么理解。 再加上柳雯菲的紧张催促,他刚刚醒来,只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赶往了赛场,也没有时间细细感悟。 此时听云开口说来,便十分好奇起来,所谓的天花板,到底是什么呢? 云见魏燃透露出好奇的神色,便继续说下去。 “我们宗门之法,虽然讲究练气,但练气的根本,修炼的是人的先天三元——元精、元气、元神。 元精练身;元气练炁;元神练心; 修炼三者的过程,便是锻炼身体,贯通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过程。 我如今精满神溢,周身气脉尽通。如果是在灵气充沛的时代,那么入定以引导先天三元汇集至头顶百会。” 说到这里,云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擂台外的风随云和吠陀因都是这方面的高手,同步看向了自己头顶。 “借助天地灵气勾通下,先天三元冲破百会穴,聚集于百会之上而成玄关一窍,此名为三花聚顶!远古宗门称之为——后天返先天。 而我在奇经八脉尽通后,汇聚先天三元,冲击百会关窍,冥冥之中却仿佛存在一道屏障,令我费劲心力也绝难突破。 这就是我所察觉的极限,我们武者永生都无希望所破的极限。” 同样讲究练气的密宗吠陀因大师听后,悚然一惊,似乎感知到这方天地对于修行者的恶意。 在场的武者,都是这个世界顶尖的存在,他们虽然都未能达到云和魏燃当前的境地,但也从云自我修行的秘辛中,窥探到了世界规则施加的那把金刚巨锁。 “魏兄,这便是我们练气师所感知到的极限,却不知你这位修行将门之法的人,又是如何的一番感受? 说来与我们知道,或许可以在修行的绝望中,寻找到一线突破的希望也说不定。” 魏燃神色凝重的说道:“我与真我本意凝一不久,醒来时又极为匆忙,并未加以细细感受。” 云盘膝而坐,扬手道:“你我今日虽要决一胜负,但主要目的是为提升自我修行,在下愿等魏兄原地感悟,比武之事稍迟无妨。” 第九十九章 锁死奇迹 高手就是这么任性,全然不管赛事方和观众是什么想法。 我们可不是用于取悦你们的斗鸡猎犬! 理事会几人用望远镜看去,只见魏燃和云两人相隔十几步,席地而坐,互相都进入冥想入定的状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而期待世界第一诞生的观众,并未像想象中那样开始喧闹,而是急急忙忙的重新组织起赌拳。 之前因为魏燃迟到,再加上很多人认为魏燃是强弩之末,强撑着上台,一定会战败,因此没有摆出这个毫无意义的赌赛。 而刚刚两个强者一番激烈的交手,互相都不落下方,这意味着赌赛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现在又难得有中场休息的时刻,可不能就此错过。 云做得坦荡,魏燃自然也表现得坦荡,再加上师父俞彦忠在旁看顾,所以也很放心的原地盘坐,闭上双眼静静感悟。 要怎么去摸索那个极限呢? 俞彦忠肯定是有经验的,但魏燃并没有在现场求教于他。 即便双方都是同出一宗,但将门之法因为个体的差异,走出最终一步后,每个人的大道也会不一样,所以不如自行感悟来得更加纯粹。 现在要去摸索那个极限,正确的路子肯定是寻找下一步提升实力的方法。 就像云他们宗门之法一样,贯通奇经八脉后,便是想办法后天入先天。 那魏燃的将门之法,下一步道路在何方? 魏燃想起俞彦忠曾经说过,关键之处在于冥想。 于是很干脆的潜入意识海中,直接触底。 一触底,便看到冷漠唯我的那个魏燃蹲坐在地上,以第三人称的视角。 魏燃很奇怪,不是应该互相融合了吗?怎么还会是分裂的模样。 冷漠唯我的魏燃看向自己,直接看穿了他心中的疑问,说道:“你只是选择了唯我这条道路尝试行走,未曾真实的悟透唯我之道前,无法与我真正融合。 等你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唯我之后,才能从心灵之光中获取真实的力量。” “那样便是真正的与你融合,明确了真我本性?” “哼,要想成就真我,岂是那么简单的事。唯我之道只是你尝试寻找的一条道路,能不能成为真我大道,还得两说。” 然后他站了起来,用脚踩了踩地面,说道:“这是识海壁障,也就是你此时的极限,但并非人类的极限。 你可以用心感受,在这道壁障之下,隐藏着磅礴的力量。 要将其打破,进入更深层次的意识海,不仅得进一步明白唯我之道,还需要借助天地外力。这个世界,没有这种天地外力可以借用。” 魏燃骤然从意识海中清醒,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再做突破了,除非有足够的天地灵气。那么云想另辟蹊径的做法,看来是无法成功了。 这时魔鬼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像这个世界的强者,只能随着时代发展,逐渐销声匿迹,顶多成为民间的怪谈。而那些神奇的功法、武术,都要被科技和文明的发展所淹没,是不是会觉得很可惜?” 魏燃突然问道:“诸天世界,定然会有那种灵气充沛的世界。像云这样的人,在那样的世界中,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层次?” “他能够凭借坐忘经这种延年益寿的功法,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修炼到准先天境界,根骨资质自然是顶尖的存在。 不说高武层次,便是中武层次,都能轻松成就宗师名号。 但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选择的是无魔科技化道路,也是全体人类共同的选择。不依赖奇迹,成就单独的个体,而是发展文明的力量,进行全体层次的升华进阶。 你所面对的这个武者,只能说是生在了一个错误的世界,仅此而已。” 魏燃睁开了眼睛,云由于气机交感,也同时睁开了双眼。 魏燃长出一口气,心中叹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所以呢,你是打算跟他了结完,还是现在就跟我离开这个世界?” 魏燃目中闪过坚定之色,“自然是和他决个胜负出来再走,我曾经被称为地表最强人类,在这个世界,也要如此!” 魔鬼说道:“如果要打,就一定要打赢,如果输了,就算考验失败,等着被世界意志排斥掉吧。” 云开口道:“感知到了吗?” 魏燃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俞彦忠,说道:“意识海深处的一处壁障,似乎叫做识海壁障,只有击破它,方能进入到更深层次,激发身体和心灵中潜藏的力量。” 云兴奋道:“能感知到用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魏燃紧锁双眉,站了起来,“需要借助天地之间的外力,但是我的真我本性,他感知不到那种外力存在,这个世界被锁死了。” 俞彦忠也黯然的点了点头,“老夫中年时也是如此,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击破那层壁障。” 云虽然有所预料,但是听到这个答案,还是大失所望,低下头颅,有些心灰意懒的感觉。 “云,也许这是最后的将门和宗门之间的决斗了。既然世界已经确定了未来的道路,武者们再无更多的选择,那不妨让这场决斗来演奏最后的绝响!” 云抬起头,双手握拳,“好,就如魏兄所说,我们已经达到无法突破的极限,唯胜败以外,再无追求,那就痛快的打一场好了!” 魏燃见对方做好了准备,便瞬启透支模式,同时脸色变得淡然冷漠,无视天地万物,无视众生神佛,心中唯我,天下唯我。 身法拉出赤红色的残影,转瞬到了云的身前,手脚齐动,身法挪移,一拳击出,难辨虚实。 云的气势与之前全然不同,之前或许还有切磋的意味在里面,而现在却是杀意满腾,将此战定义为生死之战! 魏燃这一拳或许因肌肉的收缩节奏关系,变得难辨落点虚实。但云却能从双手前划出的一层圆形气罩感应出最真实的动向。 轰! 这一拳的力道足够轰散云身体表面的护体真气,然而却被云单手划出的弧线给阻挡住。 魏燃核心借助蹬地发出的力道,在撞上这单掌划出的弧线后,肌肉绷紧释放出的力量被尽数分散瓦解。 只有拳头带起的猎猎狂风从云身上刮过,便是片叶都难加其身。 这一拳不奏效,魏燃心中虽然略有惊愕,但唯我状态的心境却是古井不波,按照自身的节奏继续组合攻击。 肘膝上砸下撞,云手脚齐出,啪啪两声。 又是他手脚上化出的弧形真气,宛如流动的盾牌将这两记最具杀伤力的攻击瓦解。 第一百章 冷血 魏燃绕着云,以各种击打技术连续攻击。 但只原地跟随转动的云,其身周三尺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圆形屏障,任何刚猛霸道的攻击落到上面,都会被突然出现的一道弧形真气瓦解。 风随云兴奋的小声自语道:“是制御圈,宗门最好的守御之法,需要对真气有着极为入微的控制力,才能施展得出来。 布置在身周三尺半径的圆形圈子,可以敏锐的感觉到敌方的能量变化。原本是用来对付同为练气师的对手的。 没想到师兄能将其引申出来,一定是在三尺范围内感知到对手的肌肉伸缩变化,才能准确判断出他的攻击走势,进而提前预判拦截。 嘿嘿,这个大个子不是挺会根据细微动作预判对手的攻击吗?现在可是班门弄斧了。” 这个时候场内异变突生,魏燃瞬闪腾空而下的一记下劈腿被弧形真气带偏,身形一错,露出巨大的空当破绽。 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积蓄在掌心已久的真气,涌到拳头表面化为拳罡,冲着魏燃毫无防守的肋下击去。 魏燃双眼闪过坚定之色,早已积蓄了一口气憋在脏腑。 他的制御圈既然毫无破绽,那使出杀势进行反击的时候还能毫无破绽?! 轰! 这一记拳枪刺中魏燃肋下,即便魏燃此处位置的肌肉同样十分发达,在武功突破后,骨骼的钙化硬度也增加不少。 却也实难硬撑这一下,拳枪处的罡气透骨而入,虽被肌肉、骨骼、脏腑气压削弱不少,但震荡的力量仍沿着体内空腔层层而入。 便是魏燃此时维持的唯我心性,在那意识海深处都遭受到了剧烈震荡,一股外力冲击到了魏燃的识海壁障,这令魏燃在痛苦之余,脑中似乎涌现一道灵光。 但是这缕灵光又被重创的身体伤势压下,那四下冲击的罡气比重锤的击打还要可怕,体内缺乏保护的组织剧烈震荡、受损、出血。 同时使得肺部和心脏猛然压缩再瞬间膨胀! 一时间,身体胸腔内的气压就像火山喷发,血液犹如滔天巨浪! 这两者被罡气动能挤压着,就好像密封的啤酒被剧烈晃动后,再猛然上涌要喷发而出。 魏燃张开嘴,直接将这股带着拳枪罡气的血液,对着云的脸猛然喷去,同时按照计算好的,扣住了云击出的这一拳,令他难以收回。 云的搏战经验不算丰富,遇到魏燃突然来的这一下,灵觉上生起剧烈的危险感,然而却反应不过来更好的应对方法,只能纯凭本能行事。 他匆忙撇过头,抽手后退!不令这口血喷到眼睛内,但没想到血液中有那么大的压力,只打得脸庞生痛,宛如锤击。 正是这一撇头,便令自身的节奏完全混乱。而手臂又被魏燃扣住,后退则带着魏燃更快的接近过来。 云想以空出的左手再挥掌反击时,被魏燃以肘尖撞开,同时顺着云后退的姿态,一脚别在他的脚后跟处。 云重心失衡,连忙施展轻功跃起半空意图重整旗鼓、稳住身形,却被魏燃顺势近身擒抱腰部。 魏燃原比云要高出25公分,维度又比他大出不止一圈,被这么擒抱住,便如精钢铁箍,可不是那么好挣脱的。 云匆忙间想使双掌贴在魏燃手臂上,释放真气,强行炸开。 魏燃的速度更快,紧箍住一个摇摆,便晃散了云的架势,而后转到云的身后,一记抱腰过桥摔,将其向后砸去。 哐当! 厚重的原木制的甲板被直接砸烂,云即便尽力收起头颅,上半身也依然被砸进了地板中小半。 他双手激荡真气,连忙将困住自己的原木甲板震碎,但制御圈已经无法使出。 魏燃此时像踢足球一般,曲起右腿。 身体像鞭子一般成波浪状自上而下的抖动,将全身筋骨肌肉的运动收缩所产生的能量,尽数集中到了脚尖。 而后脚尖狠狠捅进云胸腹之间的太阳神经中枢,撕裂空气的声音这才迟迟传出。 云的护体真气如蛋壳般一击便碎,随即身躯猛然一躬,那嵌入胸腹间的一脚,仿佛都能从背后看见。 云双目泛着血丝骤然突出,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整个人受到巨力冲击,将甲板撞碎七八米方才弹上来,翻滚到一边。 近处观战的众人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胸腹之间的位置,发出一声莫名意味的低沉呼声,仿佛在替云喊出那声疼痛。 风随云捂住嘴巴,险些当场哭出声来。 魏燃知道对方实力极强,绝不可能这两下就被打败,因此趁势而上。 云的身上虽然痛极,甚至因此产生极度的恐惧感,但还没丢失武者的战斗意识。 冲击的势头刚止住便一个受身弹了起来,半蹲在地,此时魏燃已经来到身前。 他嘴角带血,面无表情,双目阴冷,杀机凌然,一记扫踢带着撕裂空间般的速度和力量瞬间到了脑袋边。 云只来得及凭本能以双手相护,即便那瞬间丹田内的真气狂涌而出,帮助他形成了一层防护屏障,但也没能抵消这股狂暴的力量。 眨眼便被踢碎,而后云的双臂就像被精铁铸的鞭锏抽中,产生即将折断的错觉,整个人瞬间侧向扭曲成弓形,然后又像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暴然飞出。 这一脚竟然将云踢到了三十米开外的船舷上,将特意加硬过的船舷都撞出一条巨大的裂缝。 魏燃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再猛然吸气,继续追上,一副不将对方打死就誓不罢休的狠辣姿态。 看他的姿态极为狂暴,但神色却如万年冰山般冷漠,双眼当中闪耀的似乎不是人类的光芒,而是一种机械化的冷光,绝对理性,而无丝毫人性。 云才刚刚扶着船舷站起,咳出一口血,那个可怕的杀神又追了过来。 他……真的要杀了我! 云的眼中早已没有了那淡蓝色的雾气,竟然真的生出强烈的恐惧。 魏燃冲刺的时候开口说了一句,“畏惧,就会死!” 云听到后,双眼陡然睁大。 魏燃已经扑到了身前,连续的轰然炸响声传来。 众多观战者连忙跟了过去,却只看到魏燃在狂暴的击打,船舷被这道道暴力摧残得木屑横飞,不一会儿便撕裂出巨大的窟窿,连外层包裹的装饰用的铜皮都完全碎裂变形。 风随云大急,抑制不住的冲了上去,大喊道:“够了!不许伤害云师兄!” 作为裁判的俞彦忠见状,立马闪身到风随云身前,一脚便将没有防备的风随云踢开。 风随云急了,当即就想跟俞彦忠动手。 郑宏冷冷看着这一幕,如果她真的殴打裁判,那么教廷这边就可以直接判负了。 第一百零一章 缠丝 俞彦忠怒道:“够了!小丫头,仔细看你师兄,他并没有被打败。” 果然,云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依然勉强布置出制御圈。 但这回因为双手受到重创,已经没法招招格挡并反击,而是要配合步法不停移动闪避,才能抵抗魏燃那冷血狂暴的进攻。 而且众人观察一会儿,还发现云巧妙的利用了环境。 原来他每一次闪躲并非被动的闪躲,而是有意的将魏燃的攻击全数引导到了身后的船舷上。 船舷虽然被瞬间击碎,但毕竟还是能稍稍阻挡魏燃收回拳脚。云就趁着这极短的一点时间,努力调节内息,并不断积势准备反击。 不多久,这一边的船舷被拆掉了一半,云这才借着魏燃的膝撞之力,运起轻功撤回中间的桅杆附近。 看起来想利用这根桅杆做些什么。 魏燃知道对方已经彻底缓了过来,也战胜了心中的恐惧,该要到发挥最强实力的时候了,因此也没有继续追着攻击,而是一步一步带着沉重的威压走过来。 云虽然在刚才那一瞬间,福至心灵般的战胜了恐惧,但现在依然是心有余悸。 双臂和太阳神经中枢的疼痛无时不提醒自己,魏燃那有如暴君一般的破坏力。 此时看着魏燃一步步走近,就像一尊魔神驾临,眼中神光不停闪烁。 他喘着粗气,暗道:这就是能够击败唤醒了心魔的吴雷禅的力量吗? 当真是如渊如狱……若非吴家的心魔伪我必须要满足杀戮欲望,无法真正掌控,否则这家伙才像个真正的恶魔,冰冷的杀人机器。 可是,我也突破到了最接近三花聚顶的极限,宗门秘法深不可测,绝对不能输给只练筋骨气血的将门莽夫! 魏燃边走边说道:“你的实力,让我有些失望。如果不能发挥出让人满意的力量,我一定会杀了你。” 云还没说什么,风随云就在后面叫了起来,“该死的大个子,我师兄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想着要杀他!” 魏燃侧过脸说道:“到了我们这种境界,想要窥视一番极限之上的风景,就只有互相搏命,让力量碰撞奇迹出来。” 云擦去嘴角的血,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看来你感悟到了什么。” 魏燃点头道:“你那一记拳罡,震荡到了我的识海壁障,虽令我受伤不轻,但也窥见了一丝可能。 所以,你还需要发挥出更强的力量来攻击我,为此,我会以你的性命来迫使你超水平发挥,如果发挥不出来,你真的会死。” 云听到后,身体有些颤抖,恐惧中带着兴奋,舔了舔嘴唇说道:“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杀了我的。” 而后,主动进攻! 魏燃正要迎击,却见云绕身而过,到了后面。 魏燃回身摆腿,云继续绕行,多做佯攻。 不一会儿绕着魏燃走了七八圈,这也令魏燃看透了他所有的移动步法和闪躲技法,正要以佯攻迫使云再做闪避,然后施加毁灭性的攻击时。 猛然发现自己无论出拳、踢腿还是移动,都仿佛被根根细丝缠绕,颇受阻力难以发挥,或者攻击被牵引而失去准头,便是移动都需要对抗身上的无形丝线。 云双手交叉身前,十指张开,笑道:“这招叫缠丝,一门独特的使用真气的方法,原本应该搭配专门的心法施展。 我也是福至心灵的变通一番,才能借着坐忘经的真气施展出来。魏兄,落入蛛网的感觉,如何?” 众人看着魏燃那有些变形且使不上力的动作,都感愕然。 达德利说道:“明明什么都没看到看,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缠在魏燃身上一样。” 吠陀因一直都拄着拐杖,说道:“气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虽不如将门气血之法杀伤力直接有效,但变化多端,防不胜防。云师侄用了很奇妙的秘术,可引气成丝,束缚对手。” 达德利问道:“我看魏燃连云的护体真气都能轻易击碎,为什么会挣脱不了细细的真气丝?” “笨蛋,护体真气或者化气为盾,都是将气化作刚硬事物,遇到更强的力,自然就会崩溃瓦解。但丝却是至柔之物,以柔克刚,却不是力气有多大就能化解的。” 达德利听得半懂不懂,倒是如小野冲田这种明白东方文化的人瞬间就能理解,这回魏燃可真的陷入蛛网了。 魏燃的确尝试撕扯能感知到的真气丝线,但它会随着撕扯力加大而变长,根本无法扯断。 一旦松手,云再撬动真气,就能重新束缚到魏燃身上。 云刚刚绕着魏燃跑了七八圈,真气缠丝自然也有七八根,甚至可能更多。 此番云调整一下缠丝真气,魏燃更加寸步难行。 而后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到身前,缠丝真气仿佛骤然变得锋利,开始切割起魏燃身上的肌肉,不一会儿,便切出许多伤口。 魏燃也就此了解宗门之法的强大,并非在于暴力,而在于诡异莫测的种种手段,让人难知原理防不胜防。 魏燃凭借对缠丝真气切割力和方向的感受,原地仿佛舞蹈般的翻滚、跳跃、扭身做了多种动作。 云看得双目一凝,双手十指摆动得更加频繁,这让旁观的人看去,就仿佛一个木偶师正以丝线控制他的木偶,而那个被控制的木偶就是原地做着奇怪舞蹈动作的魏燃。 但此时,虽然云内力深厚,却在借助精血之气强化缠丝后,消耗也变得翻倍的巨大,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制服或者击杀魏燃。 魏燃经过方才一番看上去十分滑稽的折腾,终于弄明白了这八条缠丝是如何环绕自己的,拼着被硬化的缠丝割去些许肉块,翻滚到桅杆旁。 而后借助桅杆绕行、翻腾,将云控制的缠丝往桅杆上引导,增大他的控制难度。 并利用桅杆遮蔽云的视线,令他不能及时控制缠丝真气缠绕自己。 盏茶功夫后,终于逐根的摆脱缠丝的环绕,但也已经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郑宏和柳雯菲在不远处看得触目惊心。 当魏燃被第八根缠丝削去肩上的一块血肉时,云双目凝然,蓝色雾气突显,双手十指一张,顺着手臂猛然牵扯。 八根缠丝真气骤然绷紧,掠过桅杆。 需要两人合抱的桅杆中部瞬间出现十余条裂痕,而后桅杆受海风一吹,从中折断,轰然倒塌。 第一百零二章 破碎虚空 就在这混乱的一瞬间,八根缠丝被尽数收回到云的经脉中,他那接近枯竭的真气迅速恢复,单掌化罡,在魏燃躲开桅杆的瞬间,近身击出。 这一掌凝聚了云全身功力,并在牵引缠丝真气攻击魏燃时,就在蓄势。 直到刚才,将收回的八线缠丝重新纳回体内,这积蓄已久的杀势,威力再要增加一倍! 掌中罡气击出时,附近的空间仿佛扭曲一般,螺旋着往云的手掌集中而去。 那是因为他手掌罡气也压缩了掌中的空气,令其密度骤然增加,使得光线似乎都出现扭曲,就好像杯中窥物一般。 这一掌虽然无声无息,但魏燃知道,那惊雷一般的声音必然只在稍后才会出现,因为出掌的速度实在快到声音也追不上。 不过时刻保持战斗状态的魏燃,迎击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云要慢。 修炼将门之法的武者,无论是速度和力量,都不可能比宗门要差,只在诡异之处远远不及。 魏燃原本迎击而出的这一拳,可以调集全身力道,从正面压垮云蓄势已久的这一掌罡。 但猛然间,他出拳的肩膀受到一阵牵引,这种感觉就像手臂被阻力带拉住一样。 初时未感觉异常,但出力越大则阻力越大。 魏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云还保留了一根缠丝真气,并且一直没有用它攻击自己,而是专门留在这个时候作为一记出人意料的后手,干扰了自己发挥最大的力量。 正这么想的时候,魏燃的拳头还未完全打出去,云的掌罡就已经到了面前。 魏燃只能临时调整角度,让这发力不完全的拳头直面这记掌罡。 轰然炸响! 魏燃的拳头未能调整到位,从腕骨到肘关节再到肩关节全部骨折脱臼,噼噼啪啪的声音传出,渗人之极。 然而那股顺着手臂进入体内的罡气犹未损失,顺着肩膀再次冲入体内! 魏燃痛苦的半蹲下来,他的筋骨和脏腑即便非常强壮,并且通过深呼吸在体内充满气压,也难以阻止罡气的冲击。 他感觉全身内脏在这缕罡气的冲击下,仿佛全部濒临碎裂,一声咳嗽,便吐出些许碎块,极度触目惊心。 魏燃却在这个时候自杀一般的闭上眼睛,意识猛然沉底。 他看了眼下面的识海壁障,并且从身体内感知到了那一股狂暴的外力。 这股外力与预想中的差很远,引导利用需要冒极大的风险。 魏燃已经冒了险,以他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性格,根本不在乎再冒一次险。 更何况之前就体验了一次,觉得应该会有效果。 于是非常鲁莽的直接引导罡气中那不再纯粹且如毒龙一般狂暴的天地灵气,灌向意识海深处。 仿佛海底地震爆发,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识海壁障竟然裂开一条缝,从里面涌现一缕气息。 这屡气息来自人的先天宝库,蕴藏有精气神三者合一的真元。 若是练气师,引天地灵气入身击破识海壁障后,可以壁障之后的大量真元冲破头顶百会,构筑本我与天地自然之间的天地桥。 若是天地灵气充沛,则可外引海量灵气入体,再将此天地桥化为玄关一窍,成三花聚顶之势,而使人体与天地合二为一,自名为先天! 而若是将门传人,则能以壁障之后的真元,将魂体从眉心祖窍逐渐扩展至全身,使得灵肉愈趋于合一之态。 能释放越多的识海真元,则灵肉合一的程度越深。而魂体也可借由吸纳天地灵气而增强,魂体越强,则有特异之法使得肉身更加强悍。 魏燃此时只接触到了一缕这样的识海真元,却也令眉心祖窍的魂体骤然发散,那微弱的灵魂之火,瞬间扩散到头部大小,并更加深入的融合进去。 来自灵魂层面的力量,瞬间令魏燃感觉到心脏、血液、肌肉、骨骼当中出现一股能量,细细感受,能量的根源来自于骨髓,原来灵魂当中涌出的力量直接进入了骨髓当中。 骨髓造血,将能量通过血液循环汇聚入心脏,心脏其作用就像练气师的丹田,自成能量集中之所。 再从心脏的跃动中,汰陈换新,通过动脉的奔涌气血,将这些澎湃的能量填充进肌体骨骼当中。最简单直接的效用,就是令肌肉骨骼更加坚韧,若有时间苦练,更可增强筋骨密度、强度。 然而此时,这股能量却使得魏燃全身的血液如要沸腾一般,猛烈灼烧体表的皮肤。 魏燃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的心肝肾脾胃同时遭创,各自碎裂一块,令其原本的功能都很难维持。 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也就是他修炼的将门之法,生命力极其顽强,脏腑比常人坚韧数倍,也有一定的自我止损能力,因此只是重伤未死的代价。 现在这样重大到绝对无法继续作战的伤势,在那来自魂体本源之力的刺激下,能量随着血液涌动,集中到了剩下的那只手的拳锋处,并回击出一记炽热刚猛的重炮。 云此时真气耗尽,几乎油尽灯枯,丹田内空空如也,只残留一点元灵于其中,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恢复真气。 他现在半跪在地,只有基本的肉身力量,根本无力回避、格挡魏燃这记可令天地变色的重炮。 他很疑惑魏燃在此重伤的情况下为何还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魏燃时刻铭记真我本意,唯我之意是唯我独尊、不屈不辱、傲视天下,并非逞凶滥杀! 因此这一拳即将命中云的头颅时,他利用子弹时间的效果,稍稍偏转了一下方向,重炮自云的头侧擦过,在他侧脸留下一道拳锋印记。 然后拳头上附着的能量直接轰爆了云身后那倒下去的桅杆,炸裂声正好顺着杆身一线向上,穿过了杆顶,连风帆都被完全撕碎,并且余势不衰,将船舷击穿了一个洞,这股力道比之前击垮混凝土墙的难度还要大,当得上恐怖如斯。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些举着望远镜的观众,根本连打斗的过程都不知道,几乎怀疑是动上了加农炮。 站在不远处的拳手们,同样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已经完全不能理解魏燃轰出的那股力量,这是凡人能够做得到的? 两个半蹲在地上的对手,互相喘着粗气。 云有些不解的看着魏燃,魏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咳出些内脏碎片。 “我感觉到了,那是识海壁障之内的力量,也许就是你理解的先天之力。” 然后魏燃勉力支撑着站了起来,云则干脆的坐到了地上,胜败之分,不言而喻。 风随云冲了上来,此番俞彦忠并没有阻拦,直接宣布了魏燃获得最终优胜! 红衣主教有些不解,甚至有些不服,以他凡人的眼力,自然没看出刚才魏燃那一拳是如何手下留情的。 他对俞彦忠跳脚的抗议,郑宏站在一旁嗤笑,其他拳手还震惊在刚才的那一幕中。 俞彦忠被红衣主教吵得烦了,让他自己去问云。 而后红衣主教从云那里终于了解了过程,随即失魂落魄的垂下头来。 魏燃站起来后,步伐有些踉跄的向柳雯菲走去。走至半途,并未察觉身形已经变得十分虚幻,呈现半透明状。 众人都是惊讶,柳雯菲连忙奔跑而来,想要伸出双手相扶。 但二者交汇,伸手触摸,却只摸中一团空气,毫无实感。 柳雯菲穿到了魏燃身后,眼中尽是茫然,连忙回身,再伸出手去,仍是透体而过。眼前之人,仿佛如梦境幻影一般变得不再真实起来。 “魏大哥!”柳雯菲喊道。 魏燃看着自己的身体,知道是魔鬼开始召唤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他苦笑着看了眼柳雯菲。 旁边传来郑宏和俞彦忠惊讶的呼喊声。 “魏燃!” “魏燃!” 魏燃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向柳雯菲的脸庞,但只能做个样子,将手放在她的脸上,自然也是什么都触摸不到。 “很抱歉,我没法对你做出任何承诺。” “我不后悔!”柳雯菲倔强却又显得脆弱。 “照顾好自己,以后别再到海上冒险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 魏燃的身影骤然变得更加模糊,他说的话旁人再也无法听见,只能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深深看了眼柳雯菲,再看了眼有授艺之恩的俞彦忠,便化作点点光粒,消散而去。 柳雯菲努力伸手拥抱,却什么也拥抱不到,最后只能蹲下身来埋首哭泣。 郑宏原地呆愣半晌,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 俞彦忠也是惊愕半天,最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云在风随云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魏燃消失的地方喃喃的说道:“魏兄,你这是破碎虚空而去吗?” 第一百零三章 各人的命运 云喃喃的说道:“宗门内记载的武破虚空,果真不假!” 柳雯菲听见后,连忙站起来急道:“那么你知道魏大哥去了哪里?” “自然是去了灵气更加充沛的世界,师门手记就有过记载,只有武功练到极致,可以超越当前世界的极限时,就有机会打破空间壁障,去到另一个世界!” “那……我们也可以去吗?” 云听到柳雯菲这句,刚才还惊讶兴奋的神情立时委顿下来,“魏兄是借助我那一掌所凝聚的毕生修为,才勉强打破极限壁障,武破虚空。 再想有人要破碎虚空,也要做到像刚才那样的事。可这世间又再有何人拥有魏兄那样的修为呢?” 一时间,他想到了吴雷禅,但吴雷禅的心魔伪我之力太不可控,根本不可能做到魏燃那种程度,顿时便彻底没了心气。 其他诸人目睹这一切,虽不知云所言真假,但魏燃功成后,那不符合科学规律的消失在众人眼前,着实有如神话传说。 便是那些用望远镜的观众,也像是见到鬼一般的表情,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理事会仍是判定魏燃获胜,但颁奖仪式已经无法进行。 这个从相对弱势的男人,生生凭着毅力和天分连败多个流派的强敌,成为世界第一,在未来数百年内,只怕都会是顶尖武者中的传说。 事实上,在数百年后,依然有不少以魏燃为原型的武侠小说面世。虽然世人皆以为虚构,但在那些大型家族内,都知道此乃实情。 并且不少有充沛资源的组织,都会在暗中研究魏燃消失之事,如果能借此寻找到另一个所谓灵气充沛的世界,那好处自然多不胜数。 只是这个世界,在失去所有灵气后,空间壁障会变得无与伦比的结实,无法依赖行星内的科技手段打破。 最起码也要到星航时代,才有这种可能。 …… 魏燃消失后,被魔鬼拉进了一个更高维的空间。 在这里,感受不到上下左右的存在,也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便连自身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宇宙之间,唯存意识,灵肉皆无。 如果他不是明确了唯我之道,知晓了一部分真我本意,可以抱元守一,稳住心性,否则便会在此空间中彻底迷失自我,连这点微弱的意识都彻底消散。 等魏燃适应了这个空间后,发现用心去“观看”,可以察觉空间中密布着以各种频率震动的弦。 仔细观察某一部分弦,可以很抽象的看到刚刚脱离的那个世界,以及其各个时间线的平行时空中所发生的事。 他下意识的就用意念关注起拳愿世界起来,尤其注意自己脱离的那个时间线的后续发展。 代表着魏燃所离开的那个时空的弦震动着,模糊的画面映入了魏燃的脑海。 …… 郑宏如愿成为了全球商业联盟中五个理事官之一,获得了商界巨大的权力,同时可以借助这个权力,撬动海量的资源。 原本在南海与家族的内斗,处于绝对的劣势,只有二十艘船可以利用。 如海军、革新党等势力,还处于观察的阶段,就连被拉拢来的索罗斯四世和南洋诸多豪商,也俱是按兵不动。 在郑宏成为理事官的消息传开后,这些势力纷纷开始帮助他对抗家族。 并在一个月后,攻入家族内部,屠尽族中反对他的亲族长辈,弑兄囚父! 在诸多被屠刀杀怕了的家族成员支持下,成为新一任的郑家族长。不久之后,商业联盟主席轮换,他又成为了新一任的理事会主席。 而后全力支持海军与革新派,并在三年后,彻底掌控住了家族的权柄。这才开始重新夺回丢失在日本、南洋的诸多利益,并转向新大陆…… 其后一生的经历,可说纵横四海、风云激荡,为人做事纯以利益为上,因此行为毁誉参半。 他既是五海之王,令海盗、豪商、列强闻之色变,又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推动者,同时还是君主立宪的主导人。 他引领了一代盛世,同时也开启了托拉斯利益集团共和制治国的先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重启了门阀政治。 开创了辉煌,也带来了黑暗。 在他的权柄稳固后,他便在自家的庄园中树立了一个石像,正是魏燃摆出拳架,满身伤痕,全神对敌的模样。 石像雕刻的过程中,郑宏全程参与,再加上雕刻师的精湛技艺,虽然没有将魏燃的相貌很好的刻绘出来,却将他那一身狂莽的战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为此,郑宏直接赠送了雕刻师一座种植园。 但其晚年的时候狂妄昏聩,渐失人心,被其子寻机夺权弑杀。权柄便通过这般血淋淋的交接仪式传承下去,也成了郑家的诅咒…… 柳雯菲在拳愿赛结束后,便不再出海,也没有参与郑宏之后的诸多谋划。 只取了一大笔钱和股票,带了包括江婉宁在内的二十多名女性武者,在金陵郊外买了一处庄园,开了所医院。 之后又在新大陆和南洋诸地都购买了大量土地,还投资了许多工厂。其眼光独到,又有独门渠道知晓内幕消息,所有投资都为她赚了大笔金钱,可说是名副其实的豪商。 她终身未嫁,回到大明十个月后便生下了一个男孩。孩子姓魏,名叫魏忆燃。 她虽然十分富庶,却并不豪奢,为人低调,秉承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由于精研医术,并且家底深厚。 医院常常免费为穷苦人家治病,收获了民间许多人的崇敬。 但总有眼红之人,以为她是一个弱女子,便想欺压凌辱、巧取豪夺,但很快就会因各种原因家破人亡。 久而久之,即便再蠢的人,也都知道她身后必然有着庞大的势力庇护,便息了巧取豪夺的心思。 而她这一生,虽然产业遍布全球,却一直待在大明,从未再出过海,只是每年夏季,总会带着孩子来到泉州,久久眺望西南海面,不知在缅怀哪位故人…… 俞彦忠在拳愿赛后,便返回了晋江老家。 一年后,不知是何原因,令其次子出门闯荡,不用在久坐家中,当个守户之犬。 然后便将家族传承的习武手记,还有那将门之法尽数烧毁。 火光之中,他的双眼隐隐看到了一个人,笑着自语:“知足了,知足了……” 此后,郑宏支持的革新党在朝政斗争上占据上风,郑宏借机在南京成立了大明首家海军学院,邀请俞彦忠入校授课,并培育出了许多着名的海军将领。 俞彦忠寿数绵长,一直活到了九十八岁,去世时,坐于家中庭院的桃树下,含笑而终…… 吴雷禅在与魏燃一战后,到底保住了一条性命。 由于体质特殊,甚至在伤势没好完全的情况下,率领家族的精锐,帮助郑宏反攻郑泽。 并且亲自攻破了郑泽的私人坞堡,将其活捉,交由郑宏亲自斩首。 之后吴家便和郑宏迎来了蜜月期,而吴雷禅也没有再做杀手的勾当,而是居于家中潜心修行武功。 但是那个如魔神般强大的家伙,却一直无法从他的脑海中抹去。 以至于他之后,最多只能开启90%的能力,想要开启100%状态,召唤心魔伪我,却是再也做不到。 因为他的心魔,已经被那个魔神般的家伙杀死…… 云和他的师妹在离开后,便一直致力于帮助吠陀因大师对抗东印度公司。 他的武功虽高,但一人之力,所能做的无非是一些暗杀之事。 东印度公司后来广招高手,虽然武功远不及云,但也都是超越凡人极限的武者。 他们互相配合,又借助各种先进武器,屡设陷阱,即便没能真正伤到过云,却也挫败了他许多暗杀计划。 之后由于郑宏的势力介入印度,经过数年白热化的斗争,终于驱逐走了东印度公司。 但是来自郑氏集团的统治,则更加黑暗恐怖、没有丝毫希望。 云不愿帮助大明人杀戮印度人,也不愿助印度人对抗大明,最后只能带着他的师妹一同离开。 周游世界的期间,他专门去寻找过吴雷禅,双方进行了一场比试。 与魏燃一战后,云的心性得到极大的磨砺,再加上对抗东印度公司的数年时间,战斗经验也是飞速增长,使得云的实力完全超过了吴雷禅。 吴雷禅无法开启心魔伪我,最强的力量发挥不出来,其实败得很不服气。 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灵气枯竭的世界,不止锁死宗门一脉的进阶之路,同样锁死了魔道一脉的进阶法门。 他们吴家传承下来的诸多秘法,的确有在心魔被杀死后,依然能继续提升实力的方法,不过那不是在这个世界能学得会的。 游遍了整个世界,并且养育了一双儿女,让他们拥有能独自在这个世界闯荡生存的能力后。 云便和他的师妹一同隐居深山,而那宗门练气之法,最后却不知是否传承下来,还是已经成为了绝响…… 达德利之后先是跟残废的吠陀因回了印度,在与东印度公司协商无效后,利用自家的势力,配合云一起打击东印度公司。 但实力差距颇远,且索罗斯四世并不愿意往死里得罪东印度公司。以至于达德利的帮助,也只能让吠陀因的寺院得以完好的保存下来。 之后郑氏集团驱逐走了东印度公司,统治了那一片地区,将当地印度教武僧尽数屠杀殆尽,吠陀因也当场身死。 达德利悲愤之下,彻底加入到索罗斯四世的势力中,终身与郑氏集团为敌。 可惜直到看见郑宏晚年成就五海之王的名号,也没能为师门复仇,因此郁郁而终。 而脉轮修行之法,由于找不到根骨适合的传人,也就此彻底失传。 …… 魏燃还看见了其他人的未来经历,比如小野冲田继续改进刚柔流空手道,融入了更多关节技和地面技,他那一代宗师的名头更加响亮。 本田一郎行走在相扑界的前列,但五十几岁的时候患上心脏病,在缺乏特效药的情况下,心脏病发作而去世。 索罗斯四世成为英国最大的托拉斯,同样也是个无冕之王,但与郑宏斗争了一辈子,始终未能真正占据过上风。 魏燃只觉唏嘘不已,他才刚刚离开不久,却知晓了那些熟悉的人一生经历,心下不知为何升起一番怅然之意,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属于那个世界,正式走向了另外一条不同的命运。 第一章 诸天猎兵 “我对陌生人的经历不感兴趣,而对这些与我有关系的人,却也无能为力,也许这就是命!” “你的感念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还以为你颇喜欢这种知晓一切的感觉。不过嘛,这样的心态,却是正好。” 他稍稍停顿,忽然以夸张的口吻喊道:“恭喜你,正式通过诸天猎兵的考验。” 魏燃疑惑道:“诸天猎兵?什么意思?” “猎兵,是指根据任务,可以自由狩猎敌对目标的士兵,也是拥有出众的实力,可以独自生存并且挑战强敌的战士。” 魏燃琢磨了一下,说道:“你不是因为我和你签订的灵魂契约才把我拉入诸天吗?” 魔鬼哈哈大笑,虚空中听到的笑声一直停不下来,久久才听到魔鬼捧腹说话的声音,“那么老土中二的契约,你也信了?!” 魏燃恼羞成怒的说道:“当时的情况,你跟我调换一下看看?” 魔鬼咳嗽一声,“抱歉,对于凡人的负面情绪,本魔鬼没有丝毫兴趣。你不对你接下来的工作感到好奇?” 魏燃冷哼一声,说道:“直接说,下面是哪个世界,敌人是谁就行了,我自会去狩猎他。” “啧啧,的确有个初级任务要安排给你,对手是个入侵诸天的新手,来自奥法议会的学徒。是第一次尝试入侵诸天,手法有些稚嫩,不过对你来说还有些威胁度,需要小心应对。” 魏燃感觉越来越玄乎,奥法议会?这是什么玩意?跟魔鬼一直敌对?任务是守护诸天世界,那么魔鬼的目的也是守护诸天世界? 在这个充满混沌的空间中,魏燃从内到外都是透明的,心中所想直接转化为了语言,一连串的蹦了出来。 魔鬼揶揄道:“我以为你追寻的唯我真意,是要把自己练成石头呢,原来是闷骚的类型,话都憋着,不主动说出口的啊。” 魏燃:“……绝对不能胡思乱想。” 结果又蹦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有本事一直维持心念如无的状态看看啊。对了,那个叫柳雯菲的女人,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就是……略小……卧槽,怎么不由自主就冒出来了,该死!迟早有一天要把这嘴碎的家伙拉出去弹gg!竟然又说出来了!眼观鼻,鼻观心,眼观鼻,鼻观心……” 魏燃受不了自己繁杂的思绪无法保密,强行以入定冥想的方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魔鬼的大笑嘲讽不绝于耳,最后看魏燃竟然真的压制住了各种念头,才开始继续正题。 “知道你肯定会有这么多疑问,总而言之,我们的敌人来自三个方面:奥法议会、天庭、堕落天道。 他们的情况,以及为何会和他们为敌。等你解决一定实力的入侵者之后,就会明白缘由。” 魏燃听到这里,心中想着什么,都不由自主的展现出来道:“看来灵魂契约就是个笑话了。不过作为士兵,是否该有士兵的相应待遇呢?又或者会有类似军衔一样的东西。不同级别的军衔,可以兑换不同种类的宝物或者能力?” “哈哈哈,你想太多了,猎兵只是一个称谓。说得霸气点,叫做诸天守护神也没问题啊,前提是你得拥有对得起神这个称谓的实力。 至于待遇,那就是——没有!嘿嘿,什么待遇都没有。但有个隐性的福利,只要你不被敌人杀死,那就永远都不会死。 拥有用不完的寿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永生!” 魏燃讽刺道:“没有自由的永生。” 魔鬼讥笑道:“没有实力的自由,连奴隶都不如。而有多强的实力,便能获得多大的自由。 如果你能在诸天世界磨砺得比本魔鬼还要强大,那么我们也能将你吸纳进来,成为真正的高等文明的一员。” “你称你所在的组织,叫做文明?” “哈哈哈,总之,只要不死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当然,我们布置给你的任务,都不是必死的任务,但也不是简单的任务,否则可达不到训练你们这些猎兵的目的。 好好体验诸天世界的复杂性吧,希望你能活得长久,战士。” 魔鬼说完,没有再留魏燃在这个空间内,凡人长时间处在高维度空间,很容易在难以适应的环境中迷失自我。 魏燃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空间中那些震颤的弦猛然远离自己,之后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了远方。 而魏燃也逐渐取得肉身存在的感觉,不再是一个缥缈的连灵魂都算不上的纯意识体。 魏燃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有些从高维回到三维空间的不适感。 同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处街巷,自身还是穿着那套军绿色背心和牛仔长裤,口袋中一样空空如也,所处的时间一样是深夜。 上一个世界,离开前,被云打出的一身内伤,以及废掉的手臂,现在都完好无损。 若非身处的背景不同,且远处还能听到怪异的吼声尖叫,以及稀稀拉拉的枪声,他肯定会以为时间倒流了。 魏燃左右观察一番,发现所处的这个街道,前后到处都躺满了怪异的尸体,数量太多,根本数不清楚,仿佛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屠杀。 这些尸体看上去还很“新鲜”,不过上面布满了啃咬过的痕迹,夸张的是有些尸体脸部少了一半;有些少了手脚;有些肚腹大开,流出肠子和肝胃; 死法太过奇特,多的就没法形容了,看上去都是一般的恶心狰狞。 晚风袭来,明明是夏日,却带着透骨的凉意,以及充塞鼻翼的尸臭味,闻之令人作呕。 魏燃单手捂住口鼻,往巷子口而去,虽然对眼前的景象有些懵逼,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但想到刚到拳愿世界的时候,魔鬼也是随便丢了一个提示就消失,那么领导是这样的做事风格,自己也不得不适应一番。 这是个什么世界? 这些尸体怎么都像是被野兽啃咬过一般? 这里应该是座城市,什么原因会导致这么多平民死亡? 魏燃脑中闪过这些问题,同时往前走了几步,却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背着身,蹲在前方一个角落里,身子似乎隐隐颤抖。 魏燃看她背影,好似欧美寻常人家的叛逆女孩,一头麻色马尾很随意的搭在肩上,穿着常见的t恤,似乎非常恐惧的模样。 这满巷子的尸体,自然是让人恐惧。 但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离这里越远越好?即便恐惧,也不应该一直这么蹲在这个巷子里面啊? 魏燃本能的觉得这个女孩有问题,发自于内心的警惕,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向这个女孩问道:“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那女孩肩膀抖动一下,却是没有回头。 魏燃更加起疑,再问了一句,然而脚上却没有靠近半步。 那个女孩终于缓慢回过头,初时是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庞,白皙稚嫩,但眼神有些空洞。 她回过头的角度逐渐加大后,另外半张脸却仿佛被野兽撕掉了一半,皮肉外翻,露出血淋淋的骨头和牙齿,眼眶中的眼珠仿佛随时要跌落在地。 而她的双手,竟然抓着一支人类的手臂放在嘴里啃咬,并且已经吃下去了至少小半,以至于她的牙齿缝中还能看到生肉丝。 魏燃只觉一阵毛骨悚然,那女孩立刻扔下手臂,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度扑了过来。 同时身侧的阴暗角落也传来风声,竟有一具倚墙的死尸也朝魏燃扑来,并且距离只有三米。 这两具死尸的行动,仿佛吹响了集结号,巷子内的所有尸体都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活动起来! 第二章 生化危机 魏燃被眼前的异状刺激到直接开启了透支模式,知晓自己出场就身处丧尸群中,心中大骂魔鬼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 围拢上来的丧尸群,虽然有不俗的敏捷度,以及超越常人的力量。但对于透支模式下的魏燃,根本算不了什么。 侧方击出一拳,那个从阴影中扑来的丧尸整个头部被打爆。 然后一脚正蹬,将面前这个少女丧尸踹飞出去,想打保龄球一般,接连砸倒一群丧尸。 之后迎向背后冲来的三个丧尸,一记高扫横向踢出。 由于身高体壮,居高临下,他这一脚就像横挥而过的利斧,刹那间就将三个丧尸头颅踢爆。 接连的杀戮,将刚才惊炸而起的过激反应压了下来,吐出一口长气,面对不远处围拢过来的丧尸群,魏燃露出一个微笑。 瞬步而进,游走于丧尸群中,纯凭拳脚,一只一只将它们尽数收割。 它们虽然成群结队,但毫无智力,凭借本能的行动,反而经常会阻拦到同伴的动作。 这些破绽被魏燃有效利用,穿插其中,自尸海当中闲庭信步,每走一步,便要倒下一具或多具丧尸。 他从巷子中间往最深的一头走去,不多时,这个巷子里的丧尸便被赤手空拳的清除干净,而魏燃毫发无伤。 此时,几只流浪犬化作的丧尸犬,从拐角处忽然冲来。 它们比人类丧尸更加迅猛,并且身位极低,又是尖牙利齿,威胁程度更大。 似乎掌握了犬类动物群体狩猎的能力,这群丧尸犬即便是纯凭本能,也懂得穿插包围,声东击西。 魏燃一脚踏死身前一条丧尸犬,两侧的丧尸犬便分别一高一低的扑了上来。一只跃起攻击魏燃的身体,一只下窜攻击魏燃的小腿。 它们速度极快,但在开启了透支模式的魏燃眼中,却仍像慢动作一般,两只手轻松的擒住了这两条丧尸犬的后颈。 将它们当做锤子,左右挥舞,直接冲进前方的丧尸犬群中。 手中的两支丧尸犬都是后颈被擒,无法攻击身后目标,只能张牙舞爪的胡乱撕咬,这样对正前方的丧尸犬群体造成巨大的麻烦。 激战不多时,眼看要将丧尸犬尽数解决时,半空中传来森冷的呼啸声。 魏燃将手中两条丧尸犬向后扔去,一个翻滚躲开莫名之物的攻击,但人还没停稳,又窜来一道风声,竟然有两只?! 这个速度,只听声音,只差一点就赶得上开启透支模式的自己。 他由于此前一通杀戮轻松之极,以为这些丧尸不过如此,心态便有些放松,是以没注意竟有这般恐怖的东西存在。 魏燃已经无法再做规避动作,即便再不情愿接触,也只能回身拍击格挡。 啪! 飞来的东西被一掌弹开,它飞退的过程中,竟忽然远远的吐出舌头,以子弹出膛般的速度攻击自己。 这实在出人意料,魏燃全力震颤肌肉扭动身体,这才间不容发的躲开正面攻击,但肩头仍觉一凉,心头不妙。 尚且来不及查看肩头是否受伤,最后尚还活着的那只丧尸犬,毫无死亡恐惧的扑了过来,同时刚刚攻击自己的两支怪物趁机再次夹击。 魏燃迅速一拳将最后一条丧尸犬头颅砸进水泥地板里面,再侧身贴到一边的墙壁上,使自己能够正面对敌,而不至于遭受腹背夹击。 这样一来,倒也瞧清楚了攻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这两只变异生物,有一双堪比匕首长短的利爪,口中吐出的舌头居然能像青蛙一样,弹射数米远,并且还带着如同刃具般的牙齿。 它们似乎没有皮肤,全身肉块仿佛从血海中出来一般,呈现混沌一般的红色。头部只有一张占据半张脸的口器,以及两个鼻孔,看不到眼睛,不知是如何进行追猎的。 两只怪物成v字形夹击自己,它们全身趴伏在地,前爪匕首长的五根利爪在移动时,就像猫科动物一样是收在肌肉中的。 此时攻击魏燃,奔行到一半,便以极快的速度腾空而起,瞬间弹出爪刃,口器大张,露出锯齿般的尖牙。 魏燃心下凝重,这可不像和人类格斗,有些拳脚即便沉重,也能够硬抗。和这样未知的怪物战斗,最好不要让自己受一点点伤,那上面不知会带上什么样的细菌病毒。 子弹时间开启! 双拳击出,在两只怪物的爪子还没挥下前,便轰击中它们的爪心。 力量透体而入,先是手爪一阵骨折的鸣响,再是身体内脏接连破碎激爆,甚至从内部震裂体表的肌肉! 但这种怪物没有痛觉意识,一只手爪受挫,则立马用另一只手爪撕来。 魏燃以更快的速度在它们的爪子张开前,便扣住它们的手背,强行撇过手爪,将匕首长的五只利爪指向各自的头部。 正好将它们吐出的舌头割裂,然后刺入大脑,再也无法进行攻击。 两只怪物趴在地上,依然抽搐挣扎不已,显示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魏燃为防有失,伸脚踩断了它们的脊椎,这两只可怕的怪物才完全停止了抽搐,真正彻底的死去。 如此惊悚且节奏明快的战斗,即便是魏燃都出了不少汗。 他长出一口气,回想起方才可能受的伤,然后摸了摸之前感觉一凉的肩部。 那里有一道类似轻微擦伤的细小伤口,虽然十分细小,却也依然见了血。即便已经自行止住,但魏燃的眉头依然深深皱起。 就像普通人被野狗用爪子擦伤了皮肤,只要见血,都不免担心染上狂犬病毒,需要去打疫苗预防。 魏燃面对的变异生物,显然比野狗危险百倍。 这个世界看来明显属于那种爆发了生化危机的世界,怪物都是游戏和影视剧中非常熟悉的设定。 即便是真正的疯狗,都未必能比得上这个怪物身上携带的病毒。 这可当真是出师未捷,难道不久之后会因此而狗带? 魔鬼充满恶趣味的声音终于传来。 “哦呵呵,表演得非常精彩,此处应有掌声,首次面对只有想像中才会出现的怪物,感觉如何?” 魏燃问道:“感觉很不好,完全没有此类生物的战斗信息,着了道,被擦出了一道小伤口,却不知会怎样。” 同时回忆起,当初到拳愿世界的时候,魔鬼也是将自己扔到了治安环境极差,夜间黑帮横行,枪战不断的中立地区。 而且出场的时候,就遇到了黑帮分子攻击,看来这就是魔鬼那充满恶趣味的行事风格。 第三章 任务目标 魔鬼非常正经的说道:“一点小伤而已,问题不大,以你的体质,能撑个48小时,然后才会丧尸化。” 魏燃脸色铁青,“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开场就把我扔丧尸群里面,如果你在我面前,我一定曰了你!” “哈哈哈,你连本魔鬼是雌是雄都不知道,怎么曰我?咦?难道你口味这么重,荤素不忌、雌雄不分、攻受两用?” 魏燃觉得自己要爆发了,魔鬼才哈哈笑着转移话题,“你在上个世界表现得太悠闲太随心所欲了,所以想了个主意让你能稍微有点紧张感。 好了,这又不是不治之症,就算是丧尸病毒,那也有血清的。正好,在你北面有一只特种部队,目的就是去取血清。 你跟他们汇合,想办法加入他们,不就没问题咯。” 魏燃给气得够呛,不善道:“不是要对付什么奥法议会的学徒吗?一点信息都不给吗?” “你先拿到血清保住自己一条命再说吧。放心好了,本魔鬼虽然喜欢折腾新兵,但从来不会让他们去做必死的事。按照提示干活就行了,那个血清对你有一些很重要的作用,可不仅仅是解毒,好好想想你现在还有什么重要缺陷。” 说完,魔鬼就下线了,魏燃心中狠狠诅咒两句。 然后开始琢磨魔鬼最后的那句话,我现在还有什么重要缺陷? 如果是指功法上的话,在刚刚开启投掷模式后,依然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流逝。 不过现在魏燃的生命力远超过去,所以相对来说可以撑得久一些,但是这功法上的缺陷,依然有着重大的隐患。 如果是面对强敌,不得已要爆发更深度的力量的时候,恐怕就难以做到持久,遇到耐打的对手,迟早能耗死自己。 如果血清能在解毒的同时,还可以解决这个隐患的话…… 魏燃抖擞精神看向北方,那里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声,应该就是魔鬼所提示的那支特种部队了,看起来他们的情况很不妙。 ………… 夜间,从半空俯视向这座现代化的都市,丝毫不复往日的热闹繁华。 到处都如同战乱灾劫后的废墟,空无一人的城市广场,倒塌的建筑,燃烧的加油站,飘满尸体的观景湖,堵塞着损坏车辆的街区…… 到处都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丧尸以及变异生物。它们成群结队的在城市当中四处肆虐,几乎找不到多少正常人类的影子。 凡是足够宽的街道,都被碰撞追尾的车辆所堵塞,就连一些少见的小路也遭此下场,绝对别想找到能供汽车行走的空间。 所以常规的交通失去了其主要作用,幸存者只能通过双脚或者摩托机车行走。 但这样一来安全性便完全得不到保证,很容易被丧尸群攻击,以至于陷入绝境。 现存的幸存者早已支离破碎无法集群,各自困于一隅之地,一旦被发现,就会成为群尸及变异生物口中的食物。 不仅仅是在地面,就是空中也充满了各种鸟类变异生物,还有超乎想象的巨大蝙蝠,环绕在半空。 一旦有直升机等飞行器进入到它们的警戒范围,便会遭遇大量飞行的变异生物攻击,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指挥这些变异生物一般。 距离魏燃五百米外的一处街道上,一支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两人一组共五组,乘坐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往目的地而去。 他们行至半途,一支在黑暗中窥视已久的爬行者自碰撞成一堆的汽车中窜出,双爪和舌头同时发动攻击。 位于中间位置的两辆摩托车登时遭了殃,同时被扑翻在地,驾驶摩托车的两名士兵当场被利爪和舌头上的齿刃分尸,后座上的战友也摩托车翻倒时甩飞出去。 摔倒的摩托车阻塞住了狭窄的道路,后面两辆不得已紧急刹车停止下来,同时前列的一车反应也很迅速,立马刹住。 爬行者落地后,再迅速向后面两辆车上的士兵发动攻击。 这四名士兵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并未因猝然受袭还有同伴的死亡而手忙脚乱。 他们手中的枪械保险时刻打开着,此时面对爬行者的攻击,第一时间同时开枪射击。 其中一名士兵追踪点射,另外两名士兵则进行连发扫射,他们有应对过爬行者的经验,知晓这种怪物移动速度快得可怕。 想要直接瞄准射击,只能让子弹在其背后冒火花,所以只需一人瞄准射击给怪物压力,其他几人进行大概范围内的扫射,用散射的流弹形成弹幕封锁爬行者的移动空间。 但此时用于形成弹幕的火力太过薄弱,爬行者的移动速度又快过人眼的动态视觉跟踪能力,因此只多做了几个转折闪避的动作,便令大量的子弹落空。 而少量5.56mm的子弹即便命中,也延缓不了它太多速度,再加上爬行者毫无恐惧之心,很快扑到了这几名士兵面前。 在半空中的时候,它就张开了狰狞的大嘴,里面的舌头蠢蠢欲动,同时前臂上的利爪弹出,散发着匕首般的冷艳光芒。 剩下一名拿着雷明顿霰弹枪的士兵一直没开火,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的动态视觉也跟不上爬行者转折跳跃的速度,但头盔上所戴的热成像仪却能够追踪到爬行者身上那炽热的红光,这让早有准备的他能够来得及做出反应。 全身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紧张的肌肉几乎不经大脑,就立马做出了动作! 手指伴随着防毒面具下的怒吼,猛的扣动了扳机,大喷子内发射的霰弹骤然激发,带着绝强的动能打入到爬行者身体里面。 即便是爬行者远超一般生物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这样暴躁的散弹攻击,整个身体还在半空便被打落到地上,但仍有行动力,意图四爪扑地挣扎起来继续进攻。 这几名士兵自然不会给他机会,六把枪械同时一阵乱枪射击,直接把爬行者打成了筛子。 战斗结束后,队员们留两人继续警戒周围,其余人赶去救治被袭击的四名队友。 其中驾车的两人当场死去,都是头部被利爪和舌头撕裂,脑浆混合着血液流得满地都是,而后座上的另外两人也被摔得有些七荤八素。 队医给他们紧急治疗后,再看了眼被打死的爬行者,还有牺牲的两名战友,心下一颤,便要求队长立刻呼叫总部,请求撤离。 队长那森冷的防毒面具下的面孔,却满是为难之色,以往在海外执行渗透任务,如果被敌人发现并产生伤亡,的确可以申请撤离。 但现在的任务非常特殊,总部是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潜入安布雷拉实验基地,获得t病毒血清,否则不会派出任何救援飞机。 如果在战场上消极避战,事后还会上军事法庭追究责任。 很多事情,他的战友们并不知道,而他身为战功赫赫的队长,却是知道一些内情,这已经涉及到国家针对整个生化危机做出的战略应对了。 队长泰勒心里虽然转过许多念头,但还是呼叫起总部,最终不管怎么样,任务肯定还得继续执行。 一番呼叫后,通讯装置中只传来电磁干扰的沙沙声,根本接收不到总部的信号,泰勒登时愣了一下。 连续呼叫几次都无法接通信号,这可是在美国本土作战,而且还是个大城市,怎么可能会没有信号?队员们都不可思议。 不过泰勒联想到方才坐直升机被迫索降下来前的情况,直升机的通讯设备也受到严重干扰,连gps都无法使用。想必是遭遇了安布雷拉高层的电磁干扰。 第四章 特种分队的挣扎 直升机当时又遭受空中变异生物的攻击,导致原定的,索降至安布雷拉总部大楼楼顶或者附近的计划无法执行,只能勉强将他们扔在了距离距离安布雷拉总部大楼五公里远的地方。 这才导致他们只能临时寻找摩托车从交通堵塞的城市街道往目的地而去。 泰勒爬到边上的一辆suv车顶上,意图看看站在高处信号会如何。 但刚刚爬上车顶,眼前发生的事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在被各种车辆堵塞的马路上,已经出现了大量丧尸,他们身形踉跄着在各个车子的缝隙中穿行而来,正准备围攻这支特战小队。 泰勒看得浑身汗毛立起,立刻跳下来,招呼战友们赶紧撤退。 他可是知道这群丧尸看似歪歪斜斜,跑起来却一点也不比正常人慢,而且体能好得出奇,几乎不会疲惫,再延迟片刻,就根本甩不掉它们了。 战友们也隐隐听到汽车废墟后面传来的各种嘶吼声,都是汗毛倒立的向道路外面撤退而去。 但丧尸是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六名特战队员拖着一身沉重的装备,沿着道路边的商业街区,跑出不到两百米,就发现陷入到四面都是丧尸围攻的境地。 这些丧尸数量根本数不清,完全不知道从何出现的,若是被它们追上,缺乏交通载具的情况,非常难以甩脱。 队长泰勒分析了一番形势,坚毅的说道:“伙计们,我们边打边撤,向前面那栋大楼靠拢,希望上帝保佑里面也不要有太多丧尸,否则可就麻烦了。” 一时间枪声不绝于耳,特战队员在海外作战练就的心理素质和枪法派上了重大用场。 二十米的距离内,移动射击爆头概率超过80%,近距离交给手持mp7冲锋枪和雷明顿870大喷子的伙伴。 不过即使这样,面对大量涌上来的丧尸群,他们也没有多少瞄准时间,甚至需要轻机枪持续射击进行阻滞,很快就陷入到换弹跟不上射击速度的窘迫状况,眼看就要进入到短兵相接的绝境中。 此时他们只能互相交叉的掩护着,保持一定射击频率,尽量拖延丧尸的步伐,给弹药打完的战友争取换弹的时间。 凭借着优秀的战术执行能力,他们击杀了挡路的二十几只丧尸,来到大楼门口,却发现大楼的门正紧锁着。 泰勒处于殿后的位置,手持m4a1自动步枪,以半自动模式,打着单发点射,尽量不浪费弹夹内的子弹。 刚刚一路过来,由于需要阻滞四面八方疯狂冲来的丧尸群,他打空了两个弹夹,现在手上的是最后一个。 当然他身上还携带着足够的散装子弹,但那需要很长时间重新上弹,会形成许久的火力真空期。 因此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保持较低且精准的射击频率。 小队中的两名火力突击手知道情况紧急,丧尸群有一部分速度快的已经追到十米以内,因此根本来不及先行查看大楼内的情况,只想着尽快冲进去,找到安全的地方阻滞这些丧尸的追击,再请求支援或者想其他办法。 其中一人开枪打爆门锁,然后一脚踹开大门,另一人持枪按照平时训练的那样,持枪前进,做出火力封锁的动作。 结果刚刚走出一步,便看到门内的黑暗中涌出数只穿着保安制服丧尸,他们几乎是助跑飞跃着扑了过来,两名战士只来得及射出几发子弹便被扑翻在地。 然后便被数只丧尸压住,疯狂撕开防毒面具和身上的装备,冲着暴露出来的皮肉咬下去,场面瞬间血腥无比。 其他队友正在阻滞外面的丧尸,突然变生肘腋,猝不及防。 看到两名战友被大楼内冲出的丧尸扑倒,连忙想要开枪相救,但大楼内涌出了更多穿着上班族制服的丧尸,男男女女数都数不清楚。 其他的特战队员自然无法救援自己的伙伴,大脑里甚至来不及思考,只能沿着大楼外墙往其他地方跑去。 那两名被扑翻的战士吸引了大量丧尸围过去,泰勒见状,防毒面具下的脸露出悲愤之色,冲着丧尸群扔出了两枚高爆手雷。 手雷精准的从地面滑到了自己的战友身边,轰然爆炸,连带着战友和丧尸一起炸死。 手雷的爆炸声,却引来了更多的丧尸。 现在便是机枪手都已经射空m240轻机枪内的弹药,只能背起机枪,掏出手枪边退边进行射击。 前方不远是一处狭窄的小巷,泰勒的gps虽然受到干扰无法使用,但是电子地图仍然有用。 他观察电子地图,发现巷子并非死路,前方可以通到一处老房子,而且不用进入房子,从外面的消防楼梯就能往房顶上而去。 到了那里走消防楼梯,上了楼顶后,便将其炸断,应该能寻得一线生机。 他当机立断的指挥战友们往巷子处而去,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巷子内会否存在大量的丧尸甚至是变异生物。 但是他们子弹不多,现在也是人心惶惶。 追来的丧尸数量极多,且懂得分散进攻,而不是一窝蜂的拥挤而上,使得队员们的子弹落空几率很大,心理压力也越发沉重。 小队的爆破手迈卡平日里就极为冲动,遭遇变故容易失去冷静,虽然队长的想法不错,但谁知道巷子里是不是也有一群等着开大餐的家伙呢? 他红着眼睛爆了声粗口,脸现绝望的端着枪逆冲入丧尸群中。 m4突击步枪连连射击,给最近的四名丧尸爆了头。 队长泰勒见他危险,顾不得给自己没了子弹的m4步枪上弹,直接扔了步枪,拔出惯用的m1911手枪进行支援,同时要求其他队员边战边按原定计划后退。 泰勒的身手相当不错,手枪配合体术,竟然在丧尸群中显得游刃有余。 “迈卡,快退回去,你想把自己变成丧尸的点心吗?!” 迈卡依然怒吼着前冲射击,缺乏足够的冷静,使得他剩余的子弹只给其他丧尸稍稍迟滞了移动速度,便迅速打空了弹夹。 发热的头脑在这短暂的愕然中,稍稍恢复冷静,但一只丧尸已经扑到了跟前。 泰勒被两只丧尸缠住,刚刚一枪一个爆头后,便见到迈卡被一只丧尸扑翻在了地上。 泰勒焦急着要冲上前,却被继续涌上来的两支丧尸拦住去路。 后方的队友纷纷开火掩护队长泰勒,但也来不及营救正在惨叫的迈卡。 迈卡用匕首扎穿咬下肩膀上一块肉的丧尸脑袋后,立马又扑上来了两只丧尸,他防毒面具下的脸充满惊恐,深切后悔刚才的冲动。 “谢特!法克!离老子远点!该死的丧尸,吃你吗的大便去吧!” 正要承受死前巨大痛苦的时候,扑到自己身上的两支丧尸脑袋忽然各自被一只大手抓住。 然后像碰撞西瓜一般互相砸到了一起,污黑暗红的血浆溅得到处都是。 然后那支大手扯住自己的手臂,将迈卡腾云驾雾般拉了起来。 第五章 并肩作战 迈卡只看见一个身体强壮到不像话的亚裔男性,赤手空拳的攻击涌上来的丧尸。一拳一个小朋友,打得简直毫不费力。 没有任何丧尸能突破他那双拳头控制的距离,而他出拳的速度简直堪比子弹。 即便是四五只丧尸并肩齐上,也会在眨眼间同时头颅碎裂,真正死去。 丧尸们由于有意识的分散队形防止被子弹大量收割,因此给了这个亚裔男子极大的活动空间。 他击垮面前的丧尸后,竟然还逆冲到正在追来的丧尸群中,趁着它们没能抱团到一起时,闲庭信步一般拳脚齐出。 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内中蕴藏着dj音乐一般的强烈节奏感,看上去不像是在格斗,而是在腥风血雨中舞蹈,看上去充满了难以言述的暴力美学。 如果用dv拍摄下来,必定会成为经典的格斗教学宝典! 丧尸们以它们那微弱的狩猎本能,知晓面前这个强壮的男人似乎缺乏远程攻击能力,便迅速集群抱团扑来。 这个强壮的东方男子很干脆的一脚垫步侧踹,将最强壮的丧尸踢入到集群的丧尸中,瞬时间撞翻了一片,自己再从容后退拉开距离。 迈卡看得有些呆住,他的队长泰勒则更加冷静,虽然心中同样震惊,但没忘记向队友招呼来一支满装子弹的雷明顿870大喷子。 然后趁着丧尸被强壮的东方男子吸引到一团时,趁机上前连续喷了几下! 一下子便干掉了不少丧尸,部分没受致命伤的,也被震得后退,挡住其他丧尸的道路。 向来老实,爱好看动作类电影的机枪手柯顿在后方不由自主的喃喃说道:“这……难道是中国功夫?” “伙计,别在那发呆,你是个军人,就拿出点军人的样子。” 这时只听这个东方男子对迈卡说了这么一句话,被他护在身后的迈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拔出m9手枪协助攻击。 只是迈卡心神激荡,枪法大失水准,十米以内的距离,居然还打不中头颅。如果说出去,其他特战队的人一定会大声嘲笑他。 但这时可没人会嘲笑迈卡,因为其他队员,也被魏燃的表现震惊到枪法大失水准。小队身陷绝境时,出现的这个高手,那解的可不仅仅是燃眉之急! 泰勒不由自主的点了下额头和胸口两处,“兄弟,你可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首先得伺候完这些准备开大餐的朋友们。” 魏燃连续几脚蹬踹,将几个最近的丧尸踹到后方围上来的丧尸当中,撞翻了一地,阻滞住了丧尸群追击的势头。 但是抬头一看,后面还有成群的好家伙涌上来,即便魏燃再能打,也没把握搞得定这么多兴奋好客的好朋友。 他回头对泰勒等人说道:“你们赶紧给机枪换子弹,然后往那边巷子移动,我来掩护你们撤退。等到丧尸都集中到了巷子处,再用机枪射击腿部,可以把整个巷子都封锁掉。” 之前丧尸虽然多,但是分得很散,似乎有意不集中进攻,这导致特战队员面对超过二十米以外的高速奔跑的丧尸,浪费了许多子弹。 尤其是轻机枪,完全没能发挥出该有的火力压制效果。 但如果到了刚才自己出来的小巷内,无法保持散兵队列进攻的丧尸,将会成为m240轻机枪的活靶子。 泰勒秒懂魏燃的想法,他端起手中的雷明顿大喷子。 “我和你一起断后,伙计们,你们先去那条巷子。兄弟,那巷子里确定安全?” 魏燃点头道:“我刚才从里面出来。” 然后便战边退,魏燃负责解决距离较近的丧尸,同时将击杀的丧尸尸体推到道路上,阻止其他丧尸接近。 泰勒用大喷子和手枪在后方给魏燃火力支援,不过即便这样,单一的火力支援,根本封锁不住这群移动速度极快的丧尸。 但是到了魏燃面前就绝对不会出现漏网之鱼,他的拳脚既快且重,即便被复数的丧尸围攻,也显得闲庭信步般游刃有余。 只有丧尸涌上得越来越多,导致击倒的丧尸跟不上补充进来的丧尸的时候,这个男人才会后退,用丧尸的尸体稍作阻挡,再重振旗鼓的反击。 泰勒甚至产生了错觉,如果时间足够,也许这些丧尸都会被魏燃徒手击杀干净。 但他是个老兵,走神一会儿,已经是大失职业水准,此刻即便心中再怎么惊叹,也只牢牢做好自己的工作。 一边辅助性的阻击,一边将破损的电线杆、垃圾桶等杂物布置在路上,以供魏燃撤退阻挡丧尸所用。 小队的其他战士退到了巷子口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巷子内铺满了一地头部碎裂爆开的丧尸,登时震惊住。 原来刚才那个强壮的亚裔男子说他刚从里面出来,是指刚把里面热情好客的朋友们解决完才出来的。 等小队队员奔跑到巷子深处时,便看到了那两具被自己的利爪插死,脊柱还被踩断的爬行者,都是吓了一跳。 他们没时间细看,但也看出这两个爬行者身上没有抢眼弹孔,而这样的死法,实在很难想象是怎么做到的。 泰勒不知道队员们发现的事,只在前方紧急的高喊:“喂,你们特么的别墨迹了,赶紧替换好弹药!等着被开大餐吗?!” 魏燃也退入到了巷子口,扫了眼身后的泰勒。 “你先退到后面去,等会儿我会和丧尸群拉开距离,再从你们头顶上跳过,那时就火力全开!” 说着魏燃再次反冲到丧尸群中间,这回不以击杀为目的,而是使用低扫踢,将位于前方的丧尸小腿踢断。 这样丧尸倒地失去移动力后,也会阻碍到其他丧尸移动。 他开启透支模式,几个瞬身,便踢倒了一地的丧尸,这时泰勒已经跑到了队友中间,而轻机枪也换好了子弹,做好了射击准备,其他队员也是枪械在手,瞄准着丧尸群。 魏燃见状,拉出虚影般的跑进了巷子深处,一个腾跃,便从所有人头顶越过来到后方。 “开始欢迎仪式,伙计们!” 热情好客的丧尸们踩过同伴的身体,嘶吼狂啸着奔驰而来。 机枪手柯顿稳定的架住m240轻机枪,他没有瞄准丧尸的身体,因为轻机枪的威力还不足以击中丧尸的身体就能将他们打成两截。 所以只瞄准它们的腿部,在这个狭窄的巷道内,一轮扫射过去,便能令断腿的丧尸阻住通道。 “哒哒哒哒哒……” 7.62mm的子弹撕裂空气,奔跑在前方的丧尸腿部纷纷被打折,扭动翻滚着身体趴在地上。 后面跟上来的丧尸也想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也很快就被打断腿,这样一批一批的处理,跑在前面的丧尸自然而然堆成一叠,像叠罗汉一般将后面的丧尸完全阻拦住。 有漏网之鱼的,面对好整以暇的其他特战队员,都被当场爆头,完全没有冲近身的机会。 第六章 逃出生天 轻机枪的子弹再次打完,泰勒招呼了一下队员,指向巷子外面那处旧式公寓房,外面还挂着螺旋状的铁制消防梯。 “我们先上去,再把梯子炸了,可以暂时获得喘气的机会,我要想办法联系一下总部!”他对魏燃说道。 魏燃点了点头,想到任务的第一步进行得很不错,心情也有些愉悦。 “我殿后,给我支雷明顿糙爷们。” 泰勒将手中的雷明顿重新装填了弹药,还附赠一些弹药给魏燃,然后领着全队收起武器往消防梯上爬去。 逃跑时,零零散散有丧尸追来,魏燃用拳头就解决了,根本没发射子弹。 他时刻注意的是暗中潜藏的爬行者,这家伙可比丧尸危险多了。 尤其是在这种上不着天,下部着地的地方,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 普通人类士兵,根本追踪不到它的移动速度,只有自己才能提前做出阻拦,因此才要的雷明顿。 这枪威力够大,以魏燃此时的动态视觉,保证一发就能解决一个爬行者。 但幸运的是,众人一路爬上了公寓楼顶,也没有爬行者来阻截,零零散散的丧尸完全够不上威胁。 到了楼顶后,魏燃去检查楼顶的安全通道,那里有一扇铁门,正紧锁着,还用一些水箱等东西堵了起来。 看来曾经也有人在这个楼顶躲避过,回头看去,事实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想。 一只强壮的男性丧尸手持消防斧,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旁边非常整齐的躺了三具尸体,还摆放着一本圣经。 一个女人,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被特意摆放在女人怀里,就像温柔的母亲拥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睡着了一般,显得非常安详。 但他们身上都有明显的抓伤咬伤痕迹,并且已经腐烂流脓吸引了很多苍蝇。 之所以没有和这个男人一样变成丧尸,应该是在成为丧尸的时候,就被打断了颈椎。 看他们的脖颈,呈现扭曲的角度,这个推测该当没错。 男性丧尸嘶吼着挥动斧子劈来,被泰勒一枪击中头部倒地。 然而在男性丧尸倒下后,从他的衣服上掉出一张钱包。 泰勒捡了起来,打开后便看到一张照片。 那是一家四口的合照,稍做对比便看得出是地上这四人。 魏燃看了看他们,隐约能推断出他们一家面临灾难的最后情景,情绪不由有些唏嘘。 这一家四口应该是突然遭受丧尸攻击,通往楼下的道路又被堵住。 男主人只能用一把消防斧保护着一家人,往天台退去,费了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并堵住了天台的铁门。 但家人全部被丧尸所伤,男主人也是如此。 他们只能在天台上度过最后的团聚时光,然后按照体质的不同,一个一个开始发生变异。 男主人身体最强壮,应该撑到了最后。所以变成丧尸后的家人,只能由他来一个个处置。 出于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的身份,他应该是忍着极为悲痛和绝望的情绪,击断了家人的颈椎,亲手杀死了他们。 也许他想过自裁,但是从那本圣经来看,他们一家都应该是虔诚的教徒,宗教信仰是不允许教徒自杀的。 所以他最后只能看着家人的尸体,躺在一旁,变成了这具丧尸,然后被泰勒正式解放。 泰勒沉默的看着这死去的一家四口,以基督教的仪式,在额头及胸前点了三下,默默的祈祷了一句。 爆破手迈卡在消防梯上安装了炸药,将其炸塌后,才开始在队医欧文的帮助下,检查起被丧尸咬伤的肩膀。 “谢特!”迈卡呻吟了一声,他的伤口已经发黑发脓了,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不过特战小队都戴着防毒面具,自然都闻不到。 队医欧文用酒精给他消毒后,处理掉了周圈的腐肉,再包扎起来。 “好了迈卡,外伤只能这么处理了,但是你知道的,被那种东西咬了后,似乎还没有人能撑得过。” “谢特!够了!别跟我说那些,你的意思是我迟早都要变成丧尸,然后就想把我丢在这里吗?” 进入安全区后,队员们紧张的心理都暂时放松下来,不过压抑在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也随之一同爆发。 迈卡当然知道被丧尸咬了后是什么结果,现在被队医欧文这么一提,敏感的心理完全误会了队友的意思,手中拿着m9手枪,似乎随时要找欧文的麻烦。 欧文挥舞双手,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迈卡仍然不放过他。 其他队友都沉默的看着这一切,防毒面具后面不知隐藏着什么表情。 队长泰勒拉住迈卡,并抢下他手中的枪。 “嘿嘿,迈卡,冷静点!欧文没那个意思,被丧尸咬了,并不是不治之症,你别这么激动!” 迈卡喘着粗气,一把将脸上戴着的防毒面具连同头盔一起摘下,狠狠砸在地上。 “队长,你不用安慰我,封锁这座城市这么多天。陆军那边可有不少人被丧尸咬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挺得过去,撑得最长时间的,也不过是24个小时。 我不是白痴,知道被那玩意咬中,基本就没得救。如果你们觉得我是累赘,就把我扔在这里吧!让这些年同生共死的情谊见鬼去吧!” 泰勒也摘下面具和头盔,其他队员见状,也纷纷摘下了面具,毕竟全副武装虽然有足够的防护力,但也确实闷热了点。 魏燃这才看清所有人的模样,只见除了举着双手,有些惊恐的队医欧文,其他旁观的小队队员都是一脸沉默的看着爆破手迈卡。 要不是之前迈卡过于冲动,主动冲入丧尸群里面,他也不会这么糟糕的被丧尸咬中,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还差点拖累了队长。 不少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但他们毕竟在中东战场上共事了两年,这些报怨的话虽然挤压在胸口,却不会这么说出来。 队长泰勒是个黑人,剔着光头,留着短须,五官很是粗豪,但眼神却十分沉稳凝重。 他抓着迈卡的肩膀,晃动着说道:“嘿,迈卡,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了吗?是夺取t病毒血清啊!那些研究员说过,t病毒的解药就在血清当中。 如果我们得到了血清,留一份上交任务,拿一份给你注射,就能解除这该死的丧尸病毒了,还有希望,别这么丧气!” 迈卡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是啊,这次任务夺取的物品,就有治疗t病毒的作用。 虽然他也听那些研究员说这种血清似乎有副作用,但只要不会变成丧尸,那谁管他这些副作用。 迈卡紧张的说道:“队长,这次任务一看就知是九死一生,你愿意帮我去取这份血清?” 第七章 分歧与接纳 泰勒看了眼其他队友,刚才一番遭遇,接连损失四名同伴,极其惊心动魄,有好几位伙伴眼神闪烁,显然不想再参与后续的任务。 泰勒语气沉哑的说道:“伙计们,听我说,接到任务时,我忘了和你们说一件事。总部那边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这次必须得到血清,不以伤亡论处。 凡是进入到任务区域的,都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除非完成任务,否则总部是不会派直升机来救援我们离开的。”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机枪手柯顿情绪有些激动,指着泰勒说道:“队长!我们一直都很信任你,为什么出发前不和我们说这些?” “柯顿,我知道你参军的目的是获得绿卡,家里面还有一个妻子和女儿,你一定会拒绝这个危险的任务的,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们的话。 不过,我不想上军事法庭,因为这件事,我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我……没得选择!你们,也都没得选择!” 泰勒语气近乎咆哮的说道,所有人都呆愣着看着队长。 泰勒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很抱歉,伙计们,不管是什么理由,这都属于欺骗。这场任务结束后,我会申请退役…… 不过,现在联邦政府已经抽掉了我们的后路。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迈卡,后面要做的事都不由我们选择了。” 队伍里一直都很安静的狙击手贝西这时走了过来,拍了拍有些丧气的队长的肩膀。 “队长,在中东战场上,我们每个人都欠过你一条命。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与其在这里争这些没用的,不如早点完成任务。 迈卡可未必能支撑很久,更何况,我们几次陷入绝境,不都是拜了迈卡的爆破技术,才能逃出生天。 我们本应是血肉相连的兄弟,不应该就此而内讧,不是吗?伙计们。” 不管是否情愿,狙击手贝西这番话的确说到了众人心坎里,更何况现在也确实没得选择。 特战分队的思想暂时得到统一,魏燃冷冷旁观这么久,这才找到插话的机会。 “如果你们的任务是夺取血清,不妨带上我一个。”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救命恩人,泰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兄弟。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只怕早就变成丧尸口中的大餐了,你可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说着和魏燃拥抱了一下。 魏燃说道:“不客气,我也是偶然遇见。刚刚我的提议,你们觉得怎么样?” 迈卡热情的说道:“嘿嘿,队长,我觉得带上这哥们很不错,他赤手空拳就能打倒那么多丧尸,简直就是个超人,能提升我们不小的战斗力啊。” 机枪手柯顿也笑着点头道:“伙计,你是东方那个大国的人吗?使的是功夫吗?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能打的人!简直就像布鲁斯李!还有下面的两头爬行者,也是你干掉的?” 魏燃笑道:“我叫魏燃,你们可以叫我魏,但我是个职业mma拳手。至于那两只爬行者,它们莫名奇妙的在自残,给我捡了漏,我就是踩断了它们的脊椎。” 柯顿一愣,“爬行者这么凶残,居然会自残?” 不过想起两只爬行者是用自己的爪子刺死自己的,这看上去的确像是在自残的模样,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魏燃这里没告诉他们实情,如果真告诉他们,两只爬行者是自己赤手空拳干掉的,只怕这些士兵未必会把自己当成人类看待,尤其是在这种充满变异生物的危险区域。 他可是记得泰勒描述的丧尸大军中,就有一种长相很像正常人类,并且身强体壮的变异怪物,若不是没有理智,恐怕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那种怪物了。 泰勒说道:“mma吗?我也是爱好者,可是看你的动作,以击打技多一点啊。” “哈哈,伙计,难道你要和一大群丧尸玩摔跤和地面技?” 泰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时迈卡却忽然收回手,看了看手指,再看了看魏燃的右肩,脸现惊讶之色。 “魏,我刚才好像在你肩膀上摸到了伤口。” 魏燃摸了摸右肩,想着正好对方也有人被丧尸咬了,并且整个队伍也统一了意见,必须去完成夺取血清的任务。 这个时候正好将自己也被t病毒感染的事说出来,好更加方便融入这支队伍里面。 “刚才阻击丧尸群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了一下,却不知道问题大不大。” 他在这里耍了个心眼,没将事实说出来,故意说是在狙击丧尸群的时候受的伤,而此举却是在帮助特战小队撤离。 可以说,无形中就让对方感觉欠了魏燃一个人情,不管对方后面会怎么想,但至少现在更容易因愧疚而放下大部分防备。 特战小队的人听到魏燃这么说,都是惊愕一下,又觉得非常抱歉的样子,完全如魏燃所想的那样。 队长泰勒说道:“哦,兄弟,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不过只是一个小伤口,我想问题应该不大的,只要拿到血清,就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队员们都知道泰勒是在安慰,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被丧尸抓破皮,见了血,就一定会感染t病毒,根本无解。 但想到血清存在,那么这样一个谎言也属于善意的谎言,至少不会让这个明显是重要战力的家伙感到心慌,不是吗? 魏燃自然知道泰勒说的是安慰的话,他早从魔鬼那里知道自己已经感染t病毒的事,这还是魔鬼有意这么安排的。 “反正不管怎样,夺取血清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过灾难发生以来,我一直躲在地下的仓库中,直到最近食物和水都用完了,才来到地面,想寻找食物。 现在的亚坎市情况怎么样?看到你们这些军人,那么政府应该已经控制住情况了吧。” 魏燃确实对当前世界背景缺乏了解,正好可以从这些特种部队士兵身上了解情况,同时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本地普通老百姓的身份。 反正这座城市乱成了这样,这些人也核实不了自己的身份,倒是不怕拆穿。 泰勒和队员们互相望了望,然后泰勒先递给魏燃自己的水和压缩饼干。 “兄弟,你们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这座城市里面,应该没多少活人了。 而这件事情的起因有点复杂,你先吃点东西,我慢慢和你讲解情况。” 魏燃其实倒是不饿,不过他得表现得稍微正常点,自然装作大口吃东西,大口喝水的模样,静静听泰勒讲述着t病毒爆发以来的事情。 第八章 灾难背景 事情起因要追朔到安布雷拉生化制药公司的创始人家族,也就是托姆家族。 他们为了治疗某些疾病,研制出了t病毒,并且产生剧烈的副作用。但这个副作用造就的丧尸虽然狂暴,却是能够被家族成员以精神力控制的。 因此这个家族的族长贝肯·托姆便生起不必要的野心,却被家族中的一个颇具正义感的后辈举报到了联邦政府处。 政府得知消息后,第一阶段的计划是在不惊动安布雷拉公司的情况下,将其中的高层全部捕捉或者击毙,并严格封锁安布雷拉总部大楼和研发基地。 但计划已经泄露并且失败,所以导致托姆家族孤注一掷,悍然释放出了t病毒,导致了浣熊市这场生化危机发生,全城陷入灾难。 浣熊市超过百万以上的人口,都异变成了怪物,并且这些怪物还都受托姆家族的人控制,不过那个背叛家族的青年似乎失去了这方面权限。 而现在的情况,面对的可能是一场可能遍布至全国的生化灾难,第一阶段计划完全失败,因此正在执行第二阶段的计划。 就是努力将病毒封锁在浣熊市内,阻止其蔓延出去。 好在浣熊市是个居于半岛上的都市,三面环海。要离开这里,只有两座跨海大桥和一条高速公路、一条主干道、一条铁路。 军队现在正在封锁一切出口,但各处出口都聚集了十万数量以上丧尸及变异生物。 有身形高达三米的缝合怪;有像钢铁怪物一般的巨人;有些浑身都是触手、眼睛和牙齿,根本不可名状;这些巨大的家伙得正面被火箭筒击中,或者用坦克炮才能打死,即便是重机枪,没有打中弱点,也难以将其杀死。 更不用说还有能够牵制住武装直升机部队的大量丧尸鸟类、昆虫。这些生物体型不大,难以被雷达锁定,擅长使用自杀性袭击。一旦钻入发动机或者电子元件的缝隙中,整架直升机就得报废,所以空军的支援显得有些无力。 最关键的是,这些丧尸及可怕的变异生物,都有托姆家族的人在暗中指挥,并非浑不畏死的无脑集群冲锋。 而是懂得配合并且使用各种战术,懂得将各类武器的饱和攻击杀伤力降到最低,以散兵阵型突进,一部分佯攻,一部分主攻。 甚至懂得海空配合,空中变异生物自杀性攻击进行掩护,再突然从海里发动奇袭。 反正他们数量无穷无尽且不畏死亡,没有补给和士气上的顾虑。一种战术失败,可以立刻切换另一种。 再加上有些丧尸临时变异,产生些许灵智,可以使用各种工具和枪械,配合巨型变异生物行动,几乎媲美步坦协同,叹为观止。 如此更给陆军带来巨大的压力,如果没有战略级别的武器支援,这一阶段的任务失败风险极大。 看到有这么多飞行类的变异生物存在,也许病毒已经不知不觉的扩散了出去。 所以指挥部才调集了他们这些海军陆战队中的特战精英,想通过渗透的方式,潜入到安布雷拉研发基地,取得t病毒血清。 用作可能出现的第三阶段计划,研制t病毒疫苗。 此任务极其重要,涉及到第三阶段的生化病毒防控任务,指挥部对他们下达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完成任务。 这样的指令在美军当中极为少见,通常任务中出现战损,都可以请求撤退或者放弃任务,但这个任务的伤亡承受底线被降到了不惜全军覆灭也要完成的情况。 …… “很抱歉,情况就是这样,病毒有蔓延出浣熊市的趋势。我们现在只知道是安布雷拉高层在控制这群丧尸和变异生物。 城市的几条出口,丧尸与变异生物达到十万级以上的数量,成了非常血腥的战场,政府高层甚至在考虑是否动用核武器。 局势十分紧张,夺取血清也是在为下一阶段全面抵抗t病毒扩散做准备。” 魏燃沉默下来,看来比想象的要好上不少,至少不是世界末日。那个从奥法议会过来的家伙,虽然搞出了大新闻,但似乎还没将灾难扩大。 只是听队长说的话,现在的美国政府,似乎还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只以为是安布雷拉高层所为。 这个安布雷拉家族企业只是个土着,看起来应该有与那个家伙合作。 嗯,现在先把身上的t病毒解除掉才是第一任务,后面的任务只能在行动时,再寻找相关线索了。 泰勒见魏燃在发呆,以为他接受不了现在的情况,遂继续说道:“伙计,浣熊市虽然毁了,但外面还很美好,只要这次取得血清,成功离开浣熊市后,你又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不用这么丧气。” 魏燃抬起头,笑道:“呵呵,虽然很惊讶,但还说不到丧气的程度。那么,泰勒队长,你不该介绍一下你的伙计们给我认识,然后再说一下相关作战计划吗?” 特战分队的每个人都向魏燃做了下自我介绍,他们出发时是十人,现在只剩六人。 分别是:队长泰勒、爆破手迈卡、队医欧文、机枪手柯顿、突击手肖恩、狙击手贝西。 至于相关作战计划,现在连gps都用不了,最早制定的渗透计划已经用不上,泰勒首要之事是和总部联系上。 刚才的一番激战,弹药可是消耗不少,需要得到补充,然后最好还能够联系上其他分队的特战队员。 因为情报上说,安布雷拉总部大楼外面,聚集了大量变异丧尸,那可都是高级货,身体素质可比外面这些强得多。 更不必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变异生物,还有空中巡逻的鸟类丧尸。 最让人望而生畏的是,大楼顶部趴着两个体型足有坦克那么大的巨型蝙蝠。 据指挥部推测,这两只蝙蝠就像预警机,能够发出超声波,探测远处的人类飞行物,然后收到信息的其他鸟类变异生物就会主动拦截。 当然人类军队完全可以发射导弹,做超远程打击,保证没有任何变异生物能够拦截的住。 但这样一来,导弹巨大的威力很有可能将血清也给破坏掉。如果非要那么做,还不如在整座被病毒感染的城市内投入核弹,一了百了。 不过现在泰勒怀疑它们也有可能懂得干扰信号,就像直升机突入进来的时候,突然失去了gps信号以及断绝了和总部之间的联系。 现在队长泰勒在楼顶搭接各种天线,意图加强信号,联系总部。 而其他队员则开始整理装备,将打空的弹夹重新上弹,然后检查枪械,坐在一旁休息恢复体力。 魏燃手中那把雷明顿也没人要回去,这些士兵都有自己的备用装备,不介意将这杆糙爷们借他使用。 魏燃虽然徒手战斗厉害,但有武器自然是如虎添翼,最重要的是能节省很多力气。 他注意到了屋顶上死去的三个丧尸,那个男主人手中还握着消防斧,立时眼睛一亮,将消防斧拿了过来。 在手中颠了颠,试了试重量,觉得十分趁手。遂想到,如果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手中有把斧头,绝对不会受一点伤。 第九章 向源头行动 泰勒忙活了好半天,通讯器里面终于传来沙沙声,隐隐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泰勒一阵惊喜,扩大信号,终于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泰勒呼叫总部!泰勒呼叫总部! 我们受到丧尸群和变异生物攻击,伤亡惨重,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泰勒和其他队员的名字其实都是代号,并非真名。 通讯器内半天才传来声音。 “很抱歉,泰勒中士。安布雷拉大楼附近被加强了空中警戒,我们可以从更高的地方空降补给箱,但是无法提供武装直升机支援。” “谢特!我们伤亡惨重,还要继续完成任务!难道没有别的支援了吗?!” “只能提供一些重武器支援你们……” 此时通讯器内传来沙沙声,似乎又遇到严重的电磁干扰。 “这帮变……物又……扰信……,不能……多说了,已经……空降的重型武……物标注……了你……子地图上,自己去寻找吧,愿上帝保佑你们!” 倒是最后一句g听得最是清楚明白。 泰勒气得想砸掉通讯器,但手举到一半,还是忍住了冲动。 “该死的!就算投放了重型武器,没有载具,难道让我们自己抗着用吗?伙计们,你们都听见了,我们没有任何支援,只能靠自己了。” 这个城市,除非调坦克和排障车来,清理掉街道上拥堵的车辆,否则还真通行不了任何载具,摩托车也是顶天了。 魏燃皱着眉头,如果仅仅依赖这六人再加上自己,根据泰勒提供的情报,要进入到安布雷拉实验基地中去,可能性太小了。 “嘿,泰勒,你还记得其他特战分队降落的位置吗?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我只能尽力尝试,他们的索降地点我这电子地图上有记录。但是他们和我们一样,乘坐直升机索降的时候,遭遇过空中袭击,很可能落点不一样。” “如果能联系上他们,可以组织起更多人,用重火力吸引丧尸群和变异生物的注意,然后再想办法以一支精锐小队趁着间隙渗透进去?” 泰勒眼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反驳魏燃,但也没有认可。 毕竟在军事行动方面,他这个老兵是真正的专家,只说道:“可以先尝试找一找其他人,就从向着安布雷拉总部大楼的方向过去。” 所有的队员都站了起来,看向泰勒,泰勒看了眼电子地图,上面已经标注好了等会儿会空降下来的补给箱地点。 也有一些点是标注的其他特战分队的索降地点,所有分队都是围绕在安布雷拉总部大楼周围五公里布置,足足超过两百人,但现在却不知能剩下多少进入到任务地点当中。 泰勒扬了扬手,走到大楼边上,此时大楼下面围满了丧尸,显然是被之前一番交火吸引来的。 被咬伤肩膀的爆破手迈卡,朝下方看了眼,那些丧尸立马兴奋起来,嗷嗷叫着向上面伸手,迈卡嘴巴一歪,吐出口唾沫下去,然后掏出鸟,冲着下面一顿滋。 “谢特,你们这些混蛋还想吃大餐?现在只配喝大爷我的尿!” 特种分队选了不远处的一栋大楼,用望远镜观察里面没有丧尸之后,才用滑索从半空渡了过去。 近乎飞檐走壁的移动方式,很是规避了地面不少丧尸。 路上泰勒对魏燃说道:“到了前面那栋楼,就停一下,借助望远镜正好可以观察到另外一支分队的索降地点。如果他们也遭受了围攻的话,肯定会留下线索。” 通过连续的绳枪和滑索辅助,小队一行人来到那了栋楼。原本追踪他们的丧尸已经看不到影子。大楼底下的丧尸也不是那种成群结队活动的,比较零散。 这一块区域看来还是比较安全的。 泰勒在楼顶上用望远镜观察,其他队员则各自警戒附近,狙击手利用巴雷特狙击枪的倍镜观察远处潜在的威胁,协同得非常默契。 魏燃处在队伍中间,玩射击他是比不上这群特种兵的,但他在队伍中的定位也很明确,就是确保队员们近身安全,防止丧尸突进到脸上来。 同时魏燃自己也在凭借超人一等的第六感,去感知爬行者这样的危险生物。这种家伙偷袭的速度非常快,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会被杀死。 这时听到从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声,魏燃等人抬头看去,在夜空中极高处,这些空中的变异生物飞行不到的地方。 一辆巨型运输机经过,抛下了诸多挂着降落伞的物资,它们纷纷自半空中落往地面。 看来就是总部所说的支援物资,包括许多重火力的那种。 泰勒发现了另外一支特战分队的索降痕迹,但没发现他们在哪,看起来应该是朝任务目的而去了。 他看了眼离得最近,直线距离大概只有一公里远的补给物资。 招了招手说道:“其他特战分队应该要么全军覆没,要么已经渗透到距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我们先去补给一下弹药,然后再往安布雷拉总部而去,相信在那里会遇到更多的伙计。” 说着,泰勒对魏燃点了点头,此时所有的特战队员都没戴头盔,因为觉得没什么必要。 而泰勒的这个眼神,似乎别有意味在里面。魏燃想起,应该是自己之前提意见的时候,似乎有点想当然,其实并不被泰勒认可。 泰勒作为老兵油子,情商不低,之前没有当场反驳自己,是给魏燃留面子,当然在行动的时候,却稳稳带队往安布雷拉总部而去。 现在正好找到了这个恰当的时机,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既没有伤魏燃的面子,也准确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图。 魏燃决定在这方面,还是听从专家的话为妙。术业有专攻,打架自己在行,可打仗就一点也不在行了。 反正目的都一样,特种分队也有人被丧尸咬伤,以迈卡的体质,可能撑得还没自己久,他们只会比自己更着急。 现在全队都是轻装而行,如果还携带几十公斤重的装备,那就实在太消耗体力了。 全队各司其责的警戒各个方向,避开了路上零零散散的丧尸,即便遇到必须击杀的,也多使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防止引来大片的丧尸。 或者由魏燃出手,无声无息就能在十秒内,解决十几只丧尸,那身手动作,再次惊艳了众人。 不到二十分钟,众人就来到一处喷泉广场附近,而补给箱就在喷泉旁边,被白色的降落伞罩着。 第十章 补给 狙击手贝西负责在附近某个高处警戒,利用瞄准镜观察远处是否有丧尸接近,军医欧文负责掩护。 然后其他人都集中在了补给箱处,魏燃用他的消防斧咔咔几下就将箱子劈开。 一眼望去,里面很有几件好家伙:rpg火箭筒、加特林重机枪、迫击炮一门、其余辅助装备、单兵轻武器若干,子弹管够! 没得说的,队长泰勒和突击手肖恩各拿了一杆rpg,机枪手柯顿看了看手上的m240轻机枪,在两座加特林和手上的武器来回观看。 最终还是放弃了加特林,毕竟这玩意装载弹药后,实在是重得不像话。 虽然柯顿也很强壮,也能双手持握射击,但是要携带着一起步行前往安布雷拉总部,那可真会要了老命。 爆破手迈卡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rpg,以他的体力带上一门,也能撑得住。 不过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发痒了,这让他产生了些许发热的迹象,因此放弃携带这样的利器。 转而在补给箱中寻找抗生素一类的药品,立刻服用下去,希望能起点效果。 几个人补充完弹药后,泰勒再取了个背包,他看了眼里面,有些辅助用具,虽然不一定都用得上,但也不算特别重,就背在了背后。 同时将医药箱取出来,队医欧文肯定需要。 然后大家都看向一直站在一边观看他们的魏燃,魏燃笑了笑,指着加特林说道:“这些好家伙怎么不带?” 机枪手柯顿耸了耸肩膀,说道:“如果有辆悍马的话,我一定带上它。可惜我们是人,不是骡子。” 魏燃放下雷明顿和消防斧,在弹药下方翻找一通,居然看到了一柄日式太刀,奇道:“你们美军在战场上会用这个?” 泰勒皱了皱眉,“开什么玩笑,谁在战场上还有机会用这样的冷兵器……咦?这把剑下面好像贴了张便签。” 魏燃看了看便签上写的字,念道:“伙计们别惊讶,丧尸电影里面总有那么几个超人类的家伙,能用这种武器在丧尸群中杀个七进七出。 或者在某些特殊的时候,这是件不错的装备,总之作为额外赠品,随便你们怎么选择吧,愿上帝保佑你们,阿门~” 脾气暴躁的迈卡一把撕过便签,看到上面是用印刷体打出来的单词,也没法识别笔迹。 登时撕碎了怒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在这个时候跟我们开玩笑,回去后,我一定要用雷明顿顶着他的屁-目艮来上一枪!” 魏燃哈哈大笑起来,抽出太刀,一眼看去便知道是用现代工艺打造的,连太刀的标致烧刃纹都没做出来,刀身材料应该是高锰钢,所以看上去非常雪亮。 第一眼看上去十分惊艳,但多看两眼,便觉得一般了,毕竟是工业量产货,虽然质量可靠,但到底是少了工艺价值。 刃口经过开锋,还是非常锋利的,魏燃舞动两下,觉得很顺手,便插回刀鞘,和消防斧分左右的插-进自己的皮带中固定下来。 几个人都愕然的看向他,包括境界的狙击手贝西也从瞄准镜里看了眼魏燃的举动。 魏燃则笑了笑,不多做解释。上个世界,他在海上和海盗作战,左手倭刀、右手利斧,把双持狂战士的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个世界有机会复刻,当然不会错过。 然后他做了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他把雷明顿霰弹枪挂在腰后,再背起两门rpg,同时还不忘把两挺加特林捞起来,分左右手持握抗在肩上。 此时的魏燃的造型,配合他冷峻的面容,俨然一副末日终结者的架势,什么轻重兵器都往身上挂,偏偏他还能行走自如,枪口指向,似乎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可惜加特林的扳机在电机的尾座上,双持没法射击。 所有人震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泰勒指着魏燃说道:“魏,你有火力恐惧症吗?力气这么大?!不会要带着它们一起走吧?” 魏燃点头道:“如果后面不再飞檐走壁的利用滑索行动,那我觉得走个十公里都不成问题。” 迈卡表情跟见了鬼一般的说道:“伙计,你真的是人类?而不是那些变异生物假扮的?” “哈哈,那些东西,会说话吗?” …… 一番整备后,魏燃带着一身极度夸张的行头,跟随泰勒等人往安布雷拉总部而去。 路上经过一处商业中心,附近的一处商场传来激烈的枪声,并且能听到丧尸群的嘶吼,似乎还混杂着变异生物在里面。 泰勒停下,看了眼魏燃和其他队员,“看来其他分队的家伙被围在了那里面,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魏燃咧嘴笑道:“现在可不像刚才,我感觉火力爆炸。” 其他人都一头冷汗的看着魏燃,这个怪物一般的家伙,难道真的能挺着两把加特林射击? 冲到商场附近,分队众人都隐藏在损坏的汽车后面,此时丧尸群已经攻入了商场里面,但商场内的楼梯似乎被炸断了。 其余特战队员正在二楼封锁几个有限的入口,但是几个爬行者正准备从外墙攻入,吸引了不少火力。 同时内部的楼道处,三只巨大的缝合怪推开丧尸,正准备从正面攻击。 它们皮糙肉厚、体型高达三米,寻常的轻机枪弹都需要连续射击很久才能击倒一个。 当然打头的话会很快杀死对方,但缝合怪的脑袋又是极小,再用粗大的手臂遮挡,根本很难射中。 现在内部的特种分队打空了两挺轻机枪,才杀死一个缝合怪,另外两只正嘶吼着从楼梯处冲过来。 同时二楼窗户边上,虽然特种队员严防死守,但仍有一只爬行者在弹雨的间隙中冲了进去。 正以为里面的特种部队即将遭受重大伤亡之际,魏燃看到里面有一个穿着短袖t恤,看着像是普通平民的家伙,双持手枪迎向了爬行者。 他的速度居然跟爬行者相当,并且动作十分灵敏,轻松避开爬行者的吐舌攻击,还能精准的捕捉到爬行者的动作,从它上方跳过。同时双枪齐射,数发子弹全部打了爬行者的头颅里面,将其当场击杀。 魏燃双眼一亮,哦,这个世界居然有这种人类。 第十一章 救援 泰勒见情况紧急,连忙分配任务。 “等会儿,贝西你瞄准那支潜伏在墙边的爬行者,等会我下令的时候,你就开枪。 我和迈卡用rpg攻击两只缝合怪,我前面那支,迈卡你后面那支。 欧文、肖恩,在贝西开枪后,就立马用枪榴弹攻击丧尸群。 柯顿,你拿一挺加特林,布置好后,如果缝合怪侥幸没死,就继续射击缝合怪,然后用弹幕阻止其他爬行者接近。 魏,你负责掩护我们,不要让丧尸和爬行者接近到我们身边。” 所有人都同声答应,魏燃却笑道:“我也可以开一挺加特林,如果没丧尸接近,我就辅助柯顿压制。” 泰勒点头道:“好,你可以看情况行动。” 说着所有人都走向了预设阵地。 “贝西,开枪吧。” 泰勒见所有人都准备完毕后,便命令贝西狙击枪发射。 早就锁定好了目标的贝西,冷静的扣动扳机,一枪就射入一只爬行者脊背中,狙击弹直接在爬行者身上开了个大洞,将其当场打死。 同时泰勒与迈卡的rpg也在同一时间开火,两发火箭弹直接射中正在咆哮的缝合怪身上。 火箭筒的杀伤力当然不俗,直接将两个缝合怪炸成了漫天飞舞的血花碎片。 然后就是欧文和肖恩的枪榴弹炸进了商场内挤成一团的丧尸群,轰然炸响开花,一群尸体飞向半空,就像在粪坑里丢了两发二踢脚。 丧尸群猛然看向这边,不知是出自本能,还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分出了至少三分之二的数量冲向了这边。 可惜商场的门就那么大,丧尸群即便有意识的要以分散队形来减小火力攻击面积,却也做不到。 成为了魏燃和柯顿两挺加特林枪下的靶子,两挺狂暴的重机枪疯狂扫射,根本不需要刻意瞄准弱点,一发子弹就能将一个丧尸打成两截。 一排子弹,能犁出一条血胡同。 丧尸群伤亡惨重,爬行者则以极快的速度分两翼向他们包抄过来,总共有七八只爬行者,数量众多。 魏燃的稳定性比柯顿好很多,他一个人便压制了自己这边的四只爬行者,射击一阵,为了不浪费弹药,直接开启透支模式子弹时间。 瞬间锁定这几只爬行者的移动轨迹,加特林一甩,火舌几乎成弧形划过。 四只爬行者立马被轰成了碎片。 柯顿那边还需要泰勒用轻机枪协助,才能勉强阻碍它们飞窜过来,但是子弹消耗的十分快速。 而其他分队队员则使用轻武器开始向狂暴逆冲过来的丧尸群射击,没了两挺加特林的压制,它们跑得简直飞快,眨眼就冲出了商场。 商场里面的特战队员见有援军相助,甚至还携带着重武器,都是士气大振,纷纷朝外面打起反击。 但仍有三分之一数量的丧尸攻击他们,所以没法冲出来。 魏燃见丧尸群冲出来时,开始有意识的分散,他借助子弹时间的优势,短暂的将加特林枪管扫过。 这些飞射的子弹看着不着痕迹,以为不会产生多少阻击的效果,但实际上却几乎颗颗咬肉,成散兵队列的丧尸群瞬间倒下一地,给其他人减小了不少压力。 然后魏燃取出背上的一挺rpg,喊迈卡帮忙装填上火箭弹,然后大概瞄准丧尸最密集的地方,同时挺起加特林指向柯顿那边。 魏燃面色有如崇山峻岭般的冷峻,堪比钢铁的肌肉鼓胀起来,将军绿色的背心撑得绷紧。 rpg狂暴的发射出去,同时加特林也在子弹时间的状态中喷射出了长长的火舌。 rpg火箭弹冲垮了一大群商场内拥挤的丧尸,同时加特林的子弹也精准的射中正在做规避前进动作的四只爬行者。 魏燃两边都是爆炸火舌闪耀,再加上那一脸冷漠的姿态,印衬得宛如末日行者,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简直爆炸! “哇奥,酷毙了!” 泰勒对他伸了伸大拇指,他和柯顿用高射速的机枪都半天奈何不了的爬行者,在魏燃的枪管指向下,瞬间就被打成了两截。 柯顿收回加特林,指向商场内,看向魏燃道:“魏,你一定要教我中国功夫!我也要像你这样霸气!” “嘿,伙计!别理柯顿这个惧内的傻-逼。这一仗结束,我一定请你去洛杉矶最繁华的酒吧,那里风骚的妹子肯定不会放过你这样的钢铁猛-男!” 迈卡哈哈大笑道。 而在商场内的两支特种分队,压力骤然减轻数倍,其中一名分队队长和托姆家族的背叛者,两人刚才便从窗户外看到了魏燃的发挥。 都是震惊的对视一眼,这名队长说道:“卡洛斯,这家伙不像是泰勒那队的,难道也是你们托姆家族的人?” “不!我不认识他,这非人的精准射击能力还有力量,绝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他,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卡洛斯·托姆用手枪连开五枪,将三十米外,准备从楼梯上冲进来的丧尸爆头,用手枪能打出这样的准头,他也很不一般。 “这些丧尸和变异生物一定是我家族的人在背后操控,他隐蔽的位置不会太远,我要先将他找出来!” 两挺重机枪外加一挺轻机枪的交叉扫射,很快就将商场内的丧尸清理干净。 不过商场内也基本没法走路了,残肢断臂和各种腐烂的肉块内脏,满地都是,就算是天花板和墙壁,也挂了不少难以名状的物体。 所以商场二楼的特种兵干脆用绳索从二楼爬下来,他们总共是两支分队,有十三人,显然一路过来死了不少。 两名分队长正要和泰勒打招呼,忽然一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人影出现在魏燃等人身后。 “就是你们将我的手下们消灭干净的?” 这是一个略带嘶哑的阴沉声音,魏燃等人回头看去。 那人再没做任何交流,而是一脚将旁边一辆报废的轿车踢飞过来。 何等可怕的力量! 泰勒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车子,不知该做出何种应对。 忽然一道火舌喷出,密集的弹雨直接将一吨多重的小轿车打得千疮百孔,也阻住了它砸过来的势头。 让泰勒等人及时往后方躲避而去,但魏燃双脚有如扎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也收起了加特林的弹雨,直面滑行过来的小轿车。 泰勒等人急叫,“魏,快躲开!” 第十二章 托姆家族成员 结果那辆轿车稳稳停在魏燃身前二十公分的位置,便不再动弹。 泰勒等人并不知道魏燃早就看穿了车子的动能消耗,心中直叹,都说真男人绝不回头看爆炸,但怎么不说真男人,敢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呢? 这要是预判失误,一吨多重的车子砸身上,可不就鲜血淋漓了吗? 魏燃此时正透过车子上被打出来的层层孔洞,与对面那位西装革履的墨镜中年男子对视。 对方身上传出的气息,让魏燃升起面对拳愿赛上那些有着特殊能力的顶尖拳手一般,不过还到不了吴雷禅那种程度。 这时一道人影,自那群被救出的特种分队中窜出,快得完全可与爬行者相媲美。 他从魏燃身边越过,一脚踏在车身上,向那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冲去。 那人越过车子后,便立马用m9手枪对着西装革履的墨镜中年男子射击。 这么近的距离,按理说是绝对躲不开的,他也的确没有躲开,只略微晃动头部,让身体承受大部分子弹的攻击 手枪弹打在他身上,令他接连后退几步,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反而开口说道:“克里斯,家族给了你天大的恩赐,你是一定要背叛到底吗?” 魏燃看向那个叫克里斯的男人,他二十余岁,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脸庞方正,五官轮廓格外深刻,这令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上去显得有些妖异。 克里斯说道:“堂兄,家族这么做,是在犯罪!是在泯灭人性!看看这百万人口的浣熊市,因为你们的私欲,变成了什么样!” 克里斯的堂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嘴角溢出冷笑。 “我的弟弟,你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可从来没见过你有这样的正义感。 如果是因为你母亲和你未婚妻的意外,总裁和你父亲可以亲自向你道歉。 而且实验室已经研制出了二次强化的药剂,我们都接受了强化,如果你愿意回来,也可以获得那种无上的力量!” 当提到克里斯的母亲和未婚妻时,明显激起了克里斯的怒火。 他眼神先是闪烁,似有某些非常痛苦的回忆涌了上来,然后便怒吼着再次朝着对方射击。 这回克里斯的堂兄没有再硬抗他的子弹,脚底一蹬,身体一侧,便让开了几发瞄准头部射来的子弹,然后就到了克里斯面前。 一拳对着克里斯腹部击出,克里斯及时反应,沉肘坠肩就砸开了堂兄的击腹拳,看起来颇为精通搏击技巧。 但他手中的枪则同时被堂兄打落,双方于是展开激烈的徒手肉搏战。 这两个人展现出的力量和速度,至少都不弱于爬行者,在场的精锐士兵想帮忙都帮不上,只能愣愣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魏燃将一身重火力装备放下,跳到前面的车顶上,饶有兴趣的观察前面二人的战斗。 这两人的身体素质虽然远超精锐士兵,但相比魏燃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因此他们的动作魏燃看得非常清楚。 克里斯明显有练习过自由搏击和泰拳,打法相对比较硬朗,喜欢硬碰硬的刚正面。 克里斯的那位堂兄,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格斗的底子,但是身体素质却要比克里斯强出一个级别。 所以这位堂兄在开始的时候,被克里斯几手出人意料的打法压制。 但后面看穿克里斯的动作后,便逐步开始反压制克里斯,以至于克里斯不得不放弃刚正面的打法,采取了游击战术。 这样一来,二人便给周围的环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废弃的汽车、路边的垃圾桶、绿化装饰、广告牌等等都受到剧烈的摧残破坏,也使场面更加激烈。 这三队特种兵都是举枪瞄准,但根本跟不上两人的动作,看得既是震惊,又是眼花缭乱。 这时队长泰勒爬到了魏燃旁边,半蹲在车顶上,说道:“魏,你帮得了克里斯吗?” 魏燃却反说道:“他们的身体素质,可不像普通人能练得出来的。” 泰勒便介绍起了克里斯,“这个站在我们一边的是克里斯·托姆,是安布雷拉生化制药公司的创始团队托姆家族成员。 就是他将托姆家族研究t病毒的事情举报给政府的,而托姆家族成员,都接受过改良的t病毒强化身体,比最精锐的士兵还要强壮许多。” 魏燃指着他们说道:“这速度都赶得上爬行者了,你确定只是强壮许多?先看看吧,这小子似乎非常冲动。” “喂,他可不是冲动,托姆家族的成员都是非常恐怖的怪物,我们除非有足够的距离,用饱和攻击才能杀死一个。 之前在城市边缘,可是死了不少陆军士兵,才找到机会用饱和攻击炸死一名托姆家族的成员。 刚才这个托姆家族成员就在你们身后不远,如果他亲自出手,能在三秒钟以内杀光你们所有人。” 说话的是另一个特战分队的队长,泰勒和魏燃看向他。 泰勒介绍道:“第五分队队长利昂。” 魏燃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他出手了,可惜我们没死。” 利昂听得一滞,那辆车子确实被魏燃拦了下来,他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过他仍然很想反驳,之前虽然看见魏燃表现出了终结者一般的力量,但那只是操控重武器的精准度而言。 如果有充足的距离,也许他能杀得死托姆家族的成员,但是对于肉搏战,他可不信魏燃能打得过这些怪物。 这时,克里斯的游击战术终于被抓住破绽,他堂兄一拳便将他打得凹进一辆废弃的汽车内,整个人卡在门框中间,嘴角流血,动弹不得。 泰勒和利昂同时喊道:“射击!打死他!” 但是克里斯堂兄的速度显然更快,在两人叫喊的时候,他便再次拉过一辆小车砸了过来。 面对一吨多重的小汽车,这些特种部队士兵也只能狼狈躲闪回避。 然后他从这辆汽车后面跳过来,冲刺的身形拉出虚影,目标竟然是一直蹲在车顶上看戏的魏燃。 显然他觉得魏燃威胁力比这些特种部队士兵更大,那端着rpg和加特林开火的模样,震撼的可不仅仅是这些特种兵。 第十三章 碾压 魏燃嘴角一勾,很抱歉,老兄,你找错了对手。 克里斯堂兄从半空以超出地球g值的加速度猛然下落震踏,魏燃翳翳然的闪到了车子下面,整辆小车已经被这位堂兄踩塌。 就好像一块巨石从半空砸在了小车车顶上一般。 魏燃看向这位墨镜兄,伸手指了指他的脸,“你的墨镜很酷,如果晚上不会影响视觉的话,那我要了。” 然后不讲规矩的将左右侧后腰挂着的太刀与消防斧拔了出来,像一道旋风,带着狞笑砍了过去。 消防斧砸在墨镜兄站立的位置,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而斧头卡在了铁皮里面。 墨镜兄突然出现在魏燃持斧的身侧,就要一脚踢向他的腰眼。 但没想到魏燃暴力拔斧,毫无阻碍一般的扯下一层铁皮,侧向一挥,以比墨镜兄出腿速度还要快的横砍过来。 墨镜兄有些惊讶魏燃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这一脚也踢不出来了,只能仰头后退。 魏燃看向他的眼神却露出不屑,斧头的确挥空了,但配合斧头一起甩过来的太刀却带起一蓬血雨。 当墨镜兄透过那蓬血雨往上看的时候,一直保持淡定的表情,终于崩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右臂被砍了下来,正在半空飞舞。 心中极度惊惧,知道自己遇到了不可思议的对手,虽然不知这个亚裔壮汉的实力是怎么来的,但丝毫不妨碍自己加速后退,意图撤离。 不过人往后退,怎么都快不过同层次的对手前进的,魏燃只跨出一步,便追了上来,消防斧高高举起,散发着狰狞的光芒。 墨镜兄脸颊肌肉抽搐着举起另一只手准备抵抗,然后却感到腹部一麻。 原来,魏燃的太刀不讲常理,在斧头劈下来前,便以更快的速度捅进了墨镜兄的腹部。 然后扬着斧头,顶着太刀,将这位墨镜兄钉到了后面一辆大巴车门上。 墨镜兄没练过格斗,本能的用剩余的左手握住太刀。魏燃这才好整以暇的将斧头冲着他的左肩猛然挥落。 斧头砍断了半边肩膀,嵌入到前胸里面。 墨镜兄死死看着魏燃,嘴里涌出大量血沫。 “哦,看来是屏蔽了一定程度的痛觉啊,就像那些丧尸一样,难怪子弹打在身上,你却没有反应。” 墨镜兄猛然抬脚,意图踢击魏燃下阴,却被魏燃看了个通透,脚还没踢起来,膝盖便中了魏燃一脚截踢。 关节直接碎裂,连站立都成问题,居然只能依赖捅在腹部的太刀支持。 魏燃取下他的墨镜,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发现墨镜上方有个微小的按钮,按动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物。 “不错,不仅不影响夜间视觉,居然还自带夜视功能,我很喜欢。” 说着,将太刀和斧头同时拔出,转身之际,太刀顺势撩过,克里斯的堂兄首级腾空飞起,抛落在地。 所有紧张以对的特种兵以及挣扎出来的克里斯,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魏燃。 “嘿!伙计们,看着我做什么,刚才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难保不会有丧尸群过来,还不准备撤退?” 克里斯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向自己堂兄那张开嘴巴,瞪圆眼睛的首级,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经过二次改造的堂兄,个人实力在族内也属于精英了,居然毫无抵抗之力的,就被这位亚裔男子砍死了? 克里斯心里千回百转,复杂之极,又开始怀疑这个亚裔男子是不是也经历过某种程度的生化改造? 第五分队队长利昂下巴都要砸在地上的看着魏燃,“嘿,朋友,你哪来的?” 机枪手柯顿替魏燃说道:“他是东方人,会功夫!” 然后冲利昂比划了一下李小龙和黄飞鸿的经典动作。 利昂愣了一下,愕然道:“什么功夫?” 泰勒过来,拉住利昂,“嘿,现在可不是问那么多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否则我们都回不去! 我看到第六分队的人和你们在一起,他们的队长呢?” 利昂看了看手下的队员,叹了口气,“没出现在这里,当然就是死了。 泰勒,看来你们的伤亡也是惨重啊,现在该怎么行动,有方案吗?”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修整一下再说。” 然后全队开始撤离这个区域,路上的时候,克里斯有意与魏燃并肩行走。 不过看到他扛着两挺加特林,全身缠满弹链,左右太刀加斧头,背上还有雷明顿和一管rpg火箭筒,又戴着副墨镜昂然而行,那生人莫近的冷酷模样,将他要问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魏燃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克里斯,竟然主动开口说道:“朋友,有什么要说的?” 克里斯张了张嘴巴,到最后居然莫名其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你抽这个吗?” 魏燃眉头一皱,克里斯心下一竦,以为惹人不高兴了。 然而魏燃却是回忆起青少年叛逆期的一些事情。 他不是自小就练格斗和武术的,甚至在高中时期还是当地有名的不良少年、恶霸、人渣。 打架斗殴、喝酒抽烟、骚扰女生都是习以为常的事,那个时候,一天是少不了小弟孝敬的一包烟的。 如果继续下去,不出意外,少不了某一天得吃花生米或者暴死街头。 也幸好得他的入门恩师看中,在拳馆中硬是用绝对的暴力,和师徒之间的感情,将他自幼从爱赌博的父亲那里学来的坏毛病都给改掉。 这才有了他后来辉煌一时的人生,当然自他开始学拳以后,就再也没碰过烟了。 此时看到雪茄,最终还是笑了笑,将之拒绝。 可能是魏燃的笑容,带着些许回忆的温暖,将克里斯心中的惧意化解了不少,虽然没能用雪茄拉近距离,倒是敢于开口说话了。 “魏,你的实力很强,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实力是怎么获得的?”之前泰勒已经帮魏燃做过介绍,所以克里斯知道怎么称呼他。 “用了一定代价,练出来的。” “代价?” 显然克里斯以为是和他们家族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从家族的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可是刚才他的堂兄并未认出魏燃,这又似乎不像。 魏燃看穿了他所想的事情,也没说破,任由他自己想象,毕竟自己这个诸天猎兵的身份,是没法跟这些人解释的。 第十四章 避难所 带领队伍行走的是第五分队队长利昂,他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称得上绝对安全。 这是一处具备人防效果的地下车库,只要稍作改良,将人防铁门关上,绝对没有丧尸能进得来,并且里面具备燃油,可以用来发电。 已经有不少浣熊市的幸存者在此避难,原本食物和水都已经消耗完了。 不过利昂之前获得补给后,找到了这里,也给这里的幸存者带来食物和水,还有枪支弹药。 利昂等人无声无息的清理完附近零零散散的丧尸后,才再次来到这个地下避难所。 按照约定好的暗号进行敲门,三次后,里面才有几个精壮汉子打开一条缝隙。 见到时利昂等人,都十分高兴,连忙邀请他们进入。 魏燃是最后一个进去的,那冷酷夸张到极致的装扮,让避难所内的所有人都惊讶得下巴掉了下来。 为了节约能源,避难所内只打开了少量的光源。 但依然可以看见这里面至少有一百多人,应该算是浣熊市幸存者最多的地方了。 不过这里面的环境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毕竟没有专门的卫生间,环境又非常封闭,排泄物和一些生活垃圾到处都是,那味道,简直了…… 一不小心脚上就会踩到这些炸弹,只能希望人的大便和狗的大便一样,都能提升幸运值就好了。 这里面所有幸存者都呈现出饥饿导致的营养不良症状,只有少数掌握着武器的男人,还显得有点生气。 大部分老弱妇孺,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各自居于一处角落。 他们的目光看上去有些麻木,只有看到代表政府的特种部队时,才闪耀出些许光芒。 这意味着政府还没有将浣熊市放弃,即便满城都变成地狱,那等待军队反攻进来时,他们就会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也许正是因为在这末日一般的世界中,还存在着这样的希望,这个避难所内还保持着基本的人性道德与秩序,没有陷入到绝望的末日狂欢中。 魏燃放下武器,活动活动筋骨,喝了口水,嚼了两口压缩饼干,就坐在加特林上面,以免不小心坐到了炸弹上。 旁边泰勒和第五分队队长利昂商量着作战计划,似乎没什么头绪,各自走到一边思考。 这时一个脸上沾满灰尘,年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只闪亮的眼睛一直盯着魏燃手中的食物,喉咙里有吞咽口水的微小动作。 魏燃冲她笑了笑,从口袋了取出两包巧克力,随手丢给了这位小姑娘,这也是之前从补给箱里面取得的。 她接到巧克力后,十分惊喜,连声对魏燃道谢。 “谢谢你叔叔,我叫爱丽丝,我和妈妈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然后拿着巧克力高兴的跑回虚弱的母亲身边,将巧克力撕开喂给了她吃。 母女二人都十分惊喜,旁边有其他身体强壮的幸存者脸上露出饥饿的神色,刚刚想站起来,却注意到魏燃也瞧了过来。 他虽然戴着墨镜,但那双凶戾的视线依然宛如实质,令这个男人只能老老实实坐回去。 魏燃皱了下眉,看来利昂送给这些灾民的补给其实很不够,至少在食物分配方面没法做到公平。 那些持有武器的强壮男人,总能分得多一点,所以还有相当的体力。 不过在这样的环境内,为了安全,这么做的方法也不能说有错,毕竟要出去探险寻找物资,都需要依赖他们。 小女孩爱丽丝吃完一部分巧克力后,便再次跑到了魏燃身边。 “叔叔,联邦政府已经解救下这个城市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我们是第一批探索的先锋,后面就会有大部队进城的。” 爱丽丝非常高兴,似乎很久都没这么开心的笑过。 她高兴的拍着手掌,又对魏燃提出一个请求。 “叔叔,之前我听利昂叔叔说,你们要去安安布雷拉总部大楼吗?” 魏燃点头。 “我的父亲在里面工作,嗯,他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不是那些坏蛋。你能帮忙把他从坏蛋的手中救出来吗?他的名字叫约翰。” 小女孩纯真的眼神,让魏燃无法拒绝,虽然他知道她的父亲应该不可能还活着。 这时爱丽丝的母亲走了过来,她有些营养不良的虚弱,低头对魏燃道歉道:“很抱歉,先生,我的女儿打扰到了您,那只是一个小女孩的胡言乱语,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如果你的父亲还在那里的话,我会带他出来。” 小爱丽丝很高兴,不顾妈妈的阻拦,一个人跑到泰勒,克里斯,柯顿,迈卡等士兵那里,将这个愿望也向他们一个个提了出来。 看起来,在魏燃等人还没过来的时候,她应该也向利昂和他手下的士兵提出过类似的要求。 此时特种部队众人正在修整装备或者原地休息。 泰勒继续在摆弄他的通讯装置,却瞥见利昂躲在一个角落不知做什么。 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吓了利昂一大跳,发现利昂也在摆弄一个小型的通讯装置。 “嘿,利昂,你也带了这么个玩意,别弄了,信号压制严重,联系不到外界的。” 利昂悄悄的挪了下位置,不动声色的将一个类似数码相机一样的东西隐藏到角落。 “确实联系不到上面,得想个办法该怎么应对后面的事。” 然后两人和几名战士一同讨论起来。 克里斯走到魏燃身边,他指了指这些难民,说道:“正因为我的家族做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我必须站出来。” “听说你们家族的人,可以控制丧尸?” 克里斯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刚才在商场的那一波,就是我那位堂兄控制的,但最终控制权限并不在每个家族成员身上,一切权柄皆来自我的祖父。” 魏燃觉得有点意思,他想透过托姆家族的人,看能不能了解到那位魔鬼提到过的来自奥法议会的学徒。 “我很好奇,这些丧尸几乎只有本能,你祖父是如何控制得了它们的?总不可能在每个丧尸和变异生物体内装载芯片吧。” “当然不可能,实际上有关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祖父是如何做到的。 甚至于连t病毒这个项目,以前也没有展开过研究。也就是近一年内,在某一天忽然出现的。” 魏燃眼中一亮,在某一天忽然出现,那么意味着是否这种病毒并非本世界原生的? “你能想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克里斯皱眉思索道:“仔细想来,应该是在去年八月份的样子,实验室内出了一场意外,死了个研究员。 当时我正好负责管理家族内的安保工作,就调查过相关录像资料。 结果发现在那研究员死亡以后两个小时,他居然站了起来,正当我要继续调查下去的时候。 这个事情就被祖父禁止传播了,事后我也被调离了相关工作岗位。” 魏燃对克里斯当初调查过的事不感兴趣,他只想那个所谓的奥法议会学徒,在这个世界应该属于陌生人,肯定有帮助过克里斯的祖父研究过t病毒。 因此便诱导似的问道:“那么这意味着在去年八月份的时候,你们家族就研制出了t病毒。 可以前又从未展开过相关的项目研究,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突然发现的吧。 在我看来,也许是外界某个研究所曾经开展过相关项目,然后被你家接手了呢? 有没有印象在八月份以前那段时间,家族内是否出现过什么陌生人,与你祖父相处得很近的?” 克里斯被魏燃这么一问,脑海中一番搜索,立马说道:“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我祖父近些年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在培养我大伯担任下一任公司总裁了。 但在去年三月份的时候,身体忽然恢复了健康,并将身边的秘书给换掉了。 换上来的是个看上去没什么经验,也很少处理具体事务的年轻人。 不过祖父倒是十分信任这个人,经常与他一同讨论工作,这么想来,这个人真的十分可疑啊。” 魏燃心中说道:十有八九了,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特殊能力。 “这个新任的秘书,现在还在你们公司?” “在t病毒被故意传播泄露的时候,他一直伴随在我祖父身边,他叫威斯克·泽维尔。” “看起来,我们得小心这家伙了。” 魏燃心中则在呼叫魔鬼,原本不太抱希望,没想到魔鬼竟然破天荒的在线。 “啥事?哦,你说的这家伙,没错,的确就是你本次要猎杀的目标,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第十五章 战术计划 “你知道威斯克的相关能力吗?” “他又没在这个世界大幅展现实力,我怎么能知道那么详细,不过看到这生化危机,不用说肯定是死灵方面的咯。 估计是将死灵魔法结合了现代科技,才创造出了t病毒,你可以大致猜测一下他的能力。 不过我友情提示一下你,他只是个学徒,正常来说是掌握不到中阶以上的死灵魔法的。 召唤几根骨头和烂肉已经是极限了,但是这家伙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年,搞不好利用杀死的这么多凡人,搞出了些新花样。 如果是中阶死灵魔法,你需要注意他可能会召唤怨灵,这种东西对物理伤害完全免疫。” “怨灵?如果物理伤害伤不了他,我又该怎么做?” “看在你是新兵的份上,本魔鬼再提示你一句,你走的是体修路线,体修的血液中凝炼出的是包含灵魂原力的能量,可以充分利用这个,才能伤到灵体类生命。” 血液中凝炼出能量? 魏燃对这个概念很不清楚,再想询问时,魔鬼已经下线。 他回想起上个世界,与云决战的最后,他一拳隔空轰爆了整条桅杆,顺便炸翻了一边的船舷。 那当然不是挥出去的拳风能做到的,而是发自于识海壁障之下的力量。这个力量魏燃能够有限的利用,不过对生命力的损耗极大,不到非常时候他是不会用的。 等取得了血清,如果真的解决了施展功法会损耗生命力的缺陷,那就可以着手研究这份力量。 魏燃再看向克里斯,想从他这里了解更多关于威斯克的情报。 “你对那个叫威斯克的家伙,了解得多吗?” 克里斯耸了耸肩膀,“我不太关心家族和公司内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权力斗争的。所以并不太熟悉那个家伙,只是觉得他很神秘,与祖父形影不离。” 没有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魏燃稍觉失望。 此时泰勒和第五分队队长利昂已经商议完毕,他们一起走到魏燃身边。 不知不觉间,魏燃展现出的实力,让他这个不懂军事的外行,也能在这支精锐部队当中拥有相当的地位和话语权。 泰勒说道:“魏,我刚才和利昂商量了一下,现在联系不到总部,也联系不到其他分队。 但是对敌人又缺乏足够的信息,不过我们在从基地出发前,收到过卫星拍摄的安布雷拉总部附近的照片。” 说着,将纸质的照片拿给了魏燃看。 魏燃有些皱眉,怎么不是电子版的,居然是纸质版的。 不过想到之前看到泰勒等人的私人手机,用的还是黑白屏的直板按键手机,就像魏燃小时候家里用的小灵通一样。 那么可以想见,这个时代的技术只相当于2000年的时候。像后世的各种智能手机,4g、5g等技术都还远远没实现。 所以拿着张纸质版的照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看向照片,拍得像素不高,显得有些模糊。 但隐隐可以看见百米的大楼上,趴伏着两只巨大的变异蝙蝠,两只都有坦克那么大,这个情报泰勒之前与魏燃说过。 而大楼下面,则遍布了懂得使用工具的高级丧尸,他们手中可都拿着枪。 虽然实际射击能力远不如正常人类,但已经拥有了远程攻击能力,加上大密度的火力输入,足够饱和攻击一个区域,没人能躲得开。 另外一种看不清样子的高大家伙也数量不少,还有正在空中飞行的各种鸟类变异生物。 泰勒继续说道:“这方面的相关情报已经和你说过了,克里斯你在和第五分队出发的时候,也已经了解了。 现在我们要进去拿到血清,就得想办法解决外面这些家伙。” 魏燃皱眉道:“不能走地下水路吗?到点了,来个爆破直接炸进去。” 回答他的却是克里斯,“地下水路里面老鼠那么多,几乎都是变异体,而且那里空间狭窄,也不利于我们的火力展开,走不到目的地,就会被啃成骨头渣子。” 泰勒点头道:“所以,我和利昂讨论,只能想办法解决外面这些丧尸和变异体,然后才能进入到安布雷拉大楼的地下实验基地内夺取血清。” 魏燃耸了耸肩膀道:“那就是强攻咯,但你们可不是陆军,没有陆军那么全面的作战平台和火力,我觉得是做不到的。” 泰勒点头承认,“的确,从地面硬碰硬,除非来一个团级的编制,否则强攻不下来的。 所以,我们必须得有空中火力支援,狂轰滥炸,才能解决掉这批该死的丧尸,然后才有机会突入进去,进行我们特种部队拿手的渗透突袭战术。” 利昂补充道:“有空中火力支援,也许消灭不了它们,但足够吸引所有敌人注意。 托姆家族的人不懂军事战术,我们可以在空中火力支援下,用多点游击的方式,假装大部队到来,吸引大量基地内的丧尸和变异体出来。 让他们内部守卫空虚,这样以一支精锐小队偷袭,成功率就会大得多。但这种战术面对两个难点,其实混合起来也就是一个难点。” 魏燃继续倾听,泰勒和利昂互视一眼,泰勒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必须得解决掉那两只该死的蝙蝠。 这样他们就没有了空中预警机,我们的战机和武装直升机面对的威胁将会小得多。 如果我猜得没错,甚至可能解决通讯问题,电磁压制也有可能是这两个东西干的。 这样我们就能联系到总部和其他分队队员,再集中起来安排战术进攻。人手一多,火力也会更加充足。” 魏燃搓了搓下巴,“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百米高的大楼顶上的怪物,就算是我也解决不了。 既然卫星都能拍摄到了,借助卫星的定位,直接利用远程导弹炸过去不就完事了,别告诉我,你们军队没这个技术。” 泰勒和利昂都是苦笑,泰勒说道:“炸过了,但那两只蝙蝠似乎转移了位置,它们可是能飞的,感觉到不妙,就会离开原来的地方。 甚至还炸过地面上的那些丧尸,但他们似乎收到警示,也提前躲了起来,总之没能取得多少战果。 但又不敢用更大威力的导弹,担心将实验基地破坏,损坏了血清。” 魏燃这回明白他们的意思,原来还需要再到安布雷拉总部附近查看那两只可能是一切关键的蝙蝠所在,然后想办法解决掉这两个大家伙。 “那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魏燃非常干脆。 泰勒道:“这次主要是侦查,我们打算以少量的人轻装出发。” 原来是希望魏燃跟他们几个少数精锐中的精锐一起动身,毕竟这里险境重重。 即便再精锐的特种部队战士,也很难在缺乏重火力支援下,对付得了超过五只数量的爬行者。 更何况,一旦开枪,就容易吸引来丧尸和变异体,能消声作战是最好。 所以像魏燃这种肉搏能力极强的高手,正好适用于这种环境。 魏燃看了看克里斯笑道:“一起去?” 克里斯给自己的手枪装上消音器,笑着点头道:“当然!” 第十六章 麻烦事 出发侦查的人员是魏燃、克里斯、泰勒、利昂以及狙击手贝西。 五个人都各自只带一件装了消音器的轻武器,贝西的巴雷特老老实实留在了人防避难所内,换了把aug。 所有人还携带了夜视仪和热成像仪,可以提前发现隐藏在暗处的威胁。 此番出去侦查,他们都知道,能不开枪就尽量不要开枪,所以每个人都拿了把工兵铲做近身作战的防身武器。 只有魏燃左后腰一把太刀,右后腰一把消防斧,手上还端着杆雷明顿,看上去简直霸气侧漏。 五个人轻装而行,动作十分迅速,很快就来到安布雷拉总部大楼附近一公里处。 这里位于城市中心,到处都是高级写字楼和商业,丝毫不乏高楼大厦,以前是浣熊市最繁华的地方。 此时所有街道都被乱得碰撞成一团的汽车堵塞住,各处建筑物都有遭受过破坏的痕迹,满目狼藉,一副末日景象。 所以最有效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了。 这附近防备的还是相当森严,一路过来,借助夜视仪和热成像仪,看到了好几处隐藏在暗处的高等丧尸。 但都被魏燃和克里斯偷袭干掉,这些钉子被拔除后,移动速度才真正快了起来。 他们步行在高楼大厦的中间,视线很窄,看不了太远。 等到能透过一栋高楼看见安布雷拉总部楼顶时,众人这才停下脚步,不再前进。 泰勒指了指边上的一栋高楼,他根据电子地图显示,在这里爬到顶,应该足够观察到安布雷拉总部大楼附近所有景况。 相信那两只巨大蝙蝠就在这些写字楼的顶上,不可能躲藏于中间楼层。 毕竟预警机这种东西,也是越高探测范围越广的。 泰勒指的这栋大楼,不下百层,虽然不需要爬到最高处,但开着十一号爬楼,那对体力也是个巨大的考验,更何况这里面还不知道隐藏着些什么危险的玩意。 好在爬楼虽然是个体力活,但是这种楼层结构简单,充分借助夜视仪和热成像仪,还是很容易发现潜在的威胁的。 对于热成像仪,魏燃一开始总以为不可能发现得了丧尸,因为他认为丧尸就是个死物,不应该检测得到热量。 直到与丧尸战斗过这么多次后,才知道丧尸的体温其实比正常人要高得多,通常都在四十度以上。而爬行者这样的变异体,体温会更高。 毕竟它们终归还是碳基生物,而非不可解释的存在,能进行剧烈活动,就说明需要释放能量并进行新陈代谢,所以可以被热成像仪发现。 不过这番从楼底爬到七十楼的样子,也基本能达到侦查的目的了。 另外,不想再继续爬的理由,就是除了魏燃和克里斯,其他三名战士已经全部爬不动了。 他们找了间视野最广的房间,轻松解决了里面的丧尸,然后来到窗户边,看向安布雷拉总部大楼。 魏燃总是被这栋雄伟的大楼楼顶吸引,那里真被制导炸弹炸塌了一大片,现在还冒着浓烟。 大楼中部位置,许多有人类一半大小的变异蝙蝠正在到处巡逻。蝙蝠这种东西是能发出超声波的,所以要是真的靠近这栋大楼,必然会被发现且遭受猛烈的围攻。 底部就像那张模糊的卫星照片拍摄的一样,各种类型的高级丧尸,就像活人那样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列四处巡逻。 还有些缝合怪守在各处要道上,坐镇大楼几个出入口的是一种身高达到四米,皮肤发青发灰的巨人。 这种巨人给魏燃很危险的感觉,他们看上去只是表情冷漠了一点,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狰狞恐怖。但每一寸肌肉下方,都好像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此时狙击手兴奋的招呼道:“我看到那两只巨大的蝙蝠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用望远镜看过去。 这两支蝙蝠分别位于安布雷拉总部大楼东西方的两栋大厦顶部,正安静的趴在上面,一直张着嘴巴。 其他人都感应不到,魏燃只要细细沉下心,却能对两只蝙蝠发出的波有极细微的感应,这似乎是他的身体修炼到现在这个地步,而自然产生的感应能力。 细细品味下,总觉得这两种波给人以不同的感受。 一种如水一般的温和,却十分敏感,似乎只要有点石头落入其中,都会激荡起波浪荡漾回去。 另一种则显得有些杂乱,甚至还有些刺激皮肤引发静电,让人很不舒服。 魏燃暗想,这两种波,一种就类似于预警机发出的探测波,用来感知远处的敌人,一种肯定就是干扰信号的波。 它们虽然交叉在一起,却不互相影响,似乎来自不同的发射源。 魏燃远远看向两只巨大的蝙蝠,它们应该是各司其职。 呵呵,利用变异生物模拟现代科技,真不知这个主意是托姆家族想出来的,还是那个叫什么威斯克的学徒想出来的? 魏燃对泰勒说道:“我怀疑这两支蝙蝠是各司其职,一只负责预警,一只负责干扰,并且应该是用嘴发出的声波。 你打开对避难所的通讯,如果哪只蝙蝠闭上嘴的时候,发现能联系到避难所了,说明闭上嘴的那只蝙蝠就是负责干扰的。” 泰勒一听,非常有道理,便立刻着手准备起来。 泰勒负责接通讯,而狙击手贝西和利昂则用望远镜分别观察一只蝙蝠。 魏燃与克里斯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静静等待。 一个小时后,泰勒的通讯器内传来回应声,是爆破手迈卡接的通讯。 然后贝西说他负责盯着的那只蝙蝠闭上了嘴巴,正在进食。 他的话开始还很冷静,但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收起望远镜,捂着胸口不停干呕。 魏燃开玩笑道:“嘿,贝西,你不是怀孕了吧。” 然后好奇的用望远镜看向贝西观察的那只巨大蝙蝠。它果然是在进食,但吃的却是人类。 由一只缝合怪在喂它食物,它一次性带了五个人类上来,都被铁链捆绑在一起,看上去受了不轻的伤,以至于连挣扎都挣扎不动。 只能绝望的发出惨叫,然后被缝合怪拎起来送到巨型蝙蝠嘴边。 巨型蝙蝠一口只能咬下半个人体,被撕裂的那人没有当场死亡,发出更加惨烈的痛叫,满脸都是绝望。 魏燃也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看不下去。 他看了看克里斯,问道:“你家族里的人,有没参与这件事的吗?” 克里斯有些沉默,最后说道:“我母亲和未婚妻没有参与,但知道实验内容后,成了实验品。嗯,还有我妹妹克莱尔,她被囚禁了,我这次回去,就是为了救她。” “很好,其他人随便杀,你没意见吧?” 第十七章 翼装飞行 泰勒这时说道:“我准备呼叫总部,将坐标报给他们,再投放一次炸弹。” 魏燃耸了耸肩膀,“我敢打赌,绝对没用。” 但是泰勒还是将位置告知给了总部,十几分钟后,果真有两枚飞弹发射过来。 不过那只作为预警机的巨型蝙蝠提前发现了飞弹,再次发出无声的叫声,两只巨型蝙蝠立刻飞离所在的大楼,它们飞行的速度和灵活度虽然远不及那些小蝙蝠,但也足够飞到别的大厦顶部。 飞弹再次在原来的两个大厦顶部爆炸,虽然威力极大,却根本没有用。 “谢特!” 泰勒爆了句粗口,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底部的那些高级丧尸见两只巨型蝙蝠更换区域,则也跟着进入到两只蝙蝠所在的楼层里面,显然是在防止有人从楼层通道中上去攻击它们。 利昂看了一下距离,开口道:“我记得补给箱里面有激光照射器吧,也许能在相邻的楼层,用激光照射器引导激光制导炸弹给它来上一下。” 泰勒看了看相邻的楼层距离,还有夜间气候,因为灾难的缘故,城市的高楼中,少不了着火的烟雾在往外冒,再加上此前飞弹的攻击,令烟尘更加浓密。 见此情况,泰勒摇头道:“现在这种气候下,两层楼之间的距离用激光照射器照射,导弹的接收器也未必能收的到激光漫反射信号。 除非在更近距离照射,激光信号才能更好的反射出去。” 利昂嘴角抽了抽,更近的距离?还能怎么近?难道学那些印度神棍,悬浮在半空对着它们照射? 克里斯用望远镜再次观察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我也许有个办法,但是会非常冒险。” 所有人都看向他,克里斯从背包中取出两件装备,一件是绳枪,一件鼓鼓囊囊的好像是衣服。 那件衣服展开后,发现是一套带着降落伞的飞鼠翼装。 他看向魏燃,“魏,你会不会翼装飞行?” 这种极限运动,魏燃当然没玩过。 “没玩过,难道要用翼装飞行的方式接近那两只蝙蝠?” 克里斯点了点头,“我的计划是,用翼装飞行的同时再借助绳枪,在这些高楼大厦间四处滑翔。用以避开大量的丧尸群和变异生物,并且接近两只蝙蝠。然后用激光照射器锁定这两只蝙蝠,这样制导炸弹就能直接将它们炸死。” 泰勒说道:“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借助绳枪和翼装飞行在大楼间滑翔,首先不说会遭受空中那些变异生物攻击,就算没有,那也容易撞上大楼。” 克里斯眼神坚定的说道:“我能做得到自由滑翔,但是只有我一个,是没法引导两发导弹进行攻击的,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 魏燃拿过绳枪和翼装,对泰勒说道:“你在一个小时候联系总部,让他们安排导弹攻击。我会在这一个小时时间,熟悉好这两件装备的使用。” 如果是以前的魏燃,肯定没法这么肯定的说话。但是自从他将实力提升到拳愿世界的极限后,对于身体的控制达到非常细微的程度。 因此才有把握说练习一个小时,就去完成这方面任务。 泰勒、利昂和贝西看着魏燃,都不知该如何说话,但想到他那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说不定能成功呢? 魏燃直接就准备在这栋大楼背面练习翼装飞行,这里正好在安布雷拉总部的警戒范围之外,只有地面有丧尸和变异体,空中倒还算干净。 穿上翼装后,克里斯还详细的跟他说明了注意事项和相关要点。 然后克里斯也换了一套翼装,要和魏燃一同练习, 说实话,从七十层的楼层上跳下去,这感觉着实刺-激得很。 幸好他久经生死历练,早已习惯这种生死边缘的感觉,心态很快就放松下来。 张开翼装在大风中滑翔,开始还有些不适,气流让他感到十分颠簸,难以控制方向,甚至差点撞到对面的大楼上。 幸好克里斯在旁边及时提醒,让他赶紧使用绳枪。 魏燃立刻发射绳枪,将带着钩钉的绳索弹到了大楼边缘的一处装饰结构上。然后绳索收缩,将魏燃拉离了原来的轨道,使他避免撞入大楼内的结局。 经过这一番冒险,魏燃反而快就从气流的细微变化中,明白怎么控制飞行的角度,不至于只会直愣愣的滑翔出去。 翼装飞行虽然整体是向前方滑翔,但是过程中是不断下降的。 想要提升高度,魏燃清晰的看见克里斯做出了相关示范。 他用绳枪钉入到附近大楼的墙体中,手脚收拢闭上飞鼠翼,整个身体就像称砣一般往下坠去。 当下坠过程中,绳枪的钢索拉直后,整个身体再猛然一荡,立时回到了最高点,再张开飞鼠翼,收起钢索,往正前方大楼墙体射出。 钩钉钉牢后,再借助钢索回收的力,人又开始向前方飞行。 魏燃看得惊叹,心里念道:简直化身为蜘蛛侠了,我也来试试! 一个小时时间很快过去,魏燃凭借自身超强的控制能力,竟然真的熟练这种在楼层间滑翔飘荡的技术,并和克里斯准点返回到泰勒等人所在的楼层中。 他们自然是看见了两人在楼层间的表演,对于魏燃这么快就熟悉这门技术,只能感叹其非人之处。 一个小时时间,那只巨型蝙蝠果然又开始闭嘴,不过没有进食,只是趴在楼顶上休息。 而之前泰勒就联系了避难所内的战友,他们带着各种装备也集结到了这栋大楼内,只是没有爬到七十楼而已。 泰勒趁机联系到了总部,并将他的作战方案说了出来,要求半个小时后,就发射激光制导炸弹,他们这里会有人负责红外线引导。 总部那边觉得这个计划有些天方夜谭,跟泰勒对话的那人在通讯器那边惊叫道:“泰勒,你脑子瓦特了! 以为我不知道那两只变异蝙蝠是在上百层楼的楼顶上吗?楼层间距离那么大,城市里的烟雾又会影响激光照射效果,你们怎么解决激光照射器锁定的问题?” 泰勒看了看魏燃和克里斯,见他们二人都点了一下头,便说道:“鲍勃,你这个混蛋,少管这些闲事!当心迈卡回去爆**你的-菊花!总之你向上面提出这个战术请求就行了,只管在半个小时后发射激光制导炸弹!时间从现在开始计算!” 第十八章 作战行动 这半个小时时间,魏燃从来到这栋楼的特种队员那里取来了激光照射器。 然后和克里斯一起回到第七十层,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首先穿上飞鼠翼装后,身上就不适合挂那么多装备了,魏燃只带了太刀,拔去刀鞘,固定在方便取出,又不会割坏衣服的地方。 然后将激光照射器固定在左臂上,右手则拿着一柄雷明顿霰弹枪,同时还保证霰弹枪能随时插如裤腿处的枪带中固定,好方便自己切换武器。 他携带这些装备,主要是考虑在半空需要对付的变异生物,是那些有半个人那么大的变异蝙蝠,还有乌鸦一类的鸟类变异体。 太刀可以斩杀变异蝙蝠,雷明顿正好适合击杀鸟类变异体。 克里斯没有装备冷兵器,主要还是手枪和霰弹枪。 两人也装备上了微型通讯装置,虽然信号被干扰得厉害,但是主要目的是干掉干扰信号的那个蝙蝠后,可以接收到泰勒的指令。 泰勒处于旁观角度,能更清晰的指出任务完成后的撤离方向。 两人坐在窗台边等待行动的指令,制导炸弹会在一点三十五分发射,根据计算,四分钟后就会到达这里。 他们两人负责引导激光制导炸弹,自然要提前照射住两只巨型蝙蝠,所以得在炸弹到达前行动。 为防意外,现在的计划就是在制导炸弹发射后两分钟出发。 按照距离和飞行的速度大概估算,这里飞到能让激光照射器锁定的距离,也就是离巨型蝙蝠三十米左右的范围内,大概需要一分钟。 之后就要再持续锁定照射一分钟的时间,才能引导来制导炸弹。 最后这一分钟,是变数最大的一分钟,首先巨型蝙蝠肯定会提前发现制导炸弹的威胁,会提前离开。 那么在巨型蝙蝠飞行离开的过程必须牢牢跟踪锁定住它,保证制导炸弹不会脱靶。 同时还会面对诸多的空中变异生物攻击,包括小型的变异乌鸦,和接近半个人大小的变异蝙蝠。 甚至巨型蝙蝠也有可能会突然反击,它的体型在缩着的时候都比得上一辆重型坦克,翼展张开来自然就堪比战机了。 在空中与它近身纠缠,肯定打不过,所以还得注意拉开距离,否则不仅会被巨型蝙蝠击伤,甚至还会被制导炸弹波及。 也不能太远,否则万一激光照射器的激光受环境中的烟雾干扰,令制导炸弹无法接收到信号,也会脱靶。 当然魏燃和克里斯等人也商量过,要不要再晚半分钟出发。 但考虑风速和半途有可能被飞行变异生物攻击的意外,可能会拖延两人到达照射范围的时间,以至于任务失败,所以还是决定这样行动。 站在窗户边的魏燃再次用望远镜看了看两只巨大的蝙蝠,这周围的建筑物内散发的烟尘浓密,对于任务也是个巨大的变数。 魏燃想了想说道:“等会出发的时候,带上rpg,试试看能不能干死它们。” 克里斯点了点头,“不过滑翔的速度很快,又会有变异生物干扰,脱靶的概率较大。这两个大家伙,说不定能抗得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接近,两人都做好了出发准备。 魏燃看着目标,心里不由想到,这个世界无人机技术没发展起来。 不然用无人机来个自杀性攻击,分分钟就安全排除威胁,哪需要这么冒险。 “倒计时开始!”泰勒大声说道。 魏燃和克里斯立刻助跑着往窗外一跳,张开飞鼠翼,乘着高楼大厦之间的狂风,冲着巨型蝙蝠的方向飞去。 两人都在背上架着rpg,双手张开,现在还没遇到变异生物攻击,所以暂时没取武器,以最大的迎风角度,使自身拥有更长滞空时间,速度也更快。 这时,那只负责预警的巨型蝙蝠脑袋转向二人,张开大嘴,虽然没听到声音。 但魏燃从皮肤上细微的感受中,知道它正在通知变异体拦截己方二人。 该死,不是说蝙蝠是瞎子吗?它通过超声波来追踪猎物,怎么分辨得出我们与变异体的差别的? 来不及细想,魏燃和克里斯分道扬镳,冲着各自的目标而去。 魏燃的目标是负责干扰信号的那只。 此时收到预警的变异生物,两只接近半人大小的蝙蝠自边上一栋大厦内飞了出来。 魏燃眼中精芒闪过,左手射出绳枪,钢索钩钉钉入了不远处的大楼墙体,魏燃借着钢索的回收力,猛然于半空加速。 与两只变异蝙蝠擦身而过,一抹银光闪过,太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魏燃右手,并且染上了乌黑的血液。 两只变异蝙蝠在半空解体成两半跌落下去。 这时更多的变异乌鸦还有变异蝙蝠自各个方向追了过来。 魏燃接连发射绳枪,与高楼大厦间飞腾荡漾,仍在加速接近巨型蝙蝠。 侧翼冲来七八只有着尖牙利齿的变异乌鸦,很快就要拦截住魏燃。 魏燃收起太刀,这手中的动作,使他滑翔的姿态有些不稳。 魏燃不敢耽误,迅速抽出雷明顿,一发喷子入魂,将这七八只变异乌鸦尽数击落。 不过从上方又追下来几只变异蝙蝠,他们虽没有正常蝙蝠那种灵活力,但数量多了也非常难缠。 魏燃抬头看了眼巨型蝙蝠所在的位置,发现刚才自己切换武器开枪时,导致飞行角度变化,正在往巨型蝙蝠的斜下方飞行。 再这么下去,空间距离会拉得更大,有很大可能错失激光照射范围。 于是将绳枪交换到右手,雷明顿则插回了枪袋。 然后对巨型蝙蝠所在的大楼墙体发射过去,借着绳枪钢索回荡的力量,迅速拉升了自己的高度,同时也以非常高的速度撞向了大楼墙体。 用望远镜观察的特种兵们都惊悚的叫了起来,几乎以为魏燃下一秒就会在大楼墙体上撞个粉身碎骨。 魏燃的确撞上了大楼,不过他临时调整姿态,以双脚蹬墙,缓冲了冲击力,再凭他的身体素质硬撑了下来。 这一下,也令从上方扑击而来的变异蝙蝠落空。 魏燃不敢耽误时间,再纵身跃出,射出绳枪,滑翔拉升,连续操作三次,便进入了巨型蝙蝠三十米照射范围内。 而此时巨型蝙蝠似乎通过预警能力,感受到了激光制导炸弹的威胁,抬头往远处的天空看了一眼,然后竟张起双翼往楼外飞去,就像之前躲开卫星锁定的导弹一般。 同时飞行出去时,还看了眼魏燃,似乎带着些许嘲讽。 第十九章 空中激战 魏燃看着它从自己身边掠过,而后面飞来一群追兵。不由心下发狠,不顾半空中的不稳定姿态,扛起rpg,就是一发火箭弹射出。 那巨型蝙蝠通过自己发出的超声波,明显感知到了rpg火箭弹的威胁,在飞翔时旋转巨大的身体并拍动翅膀。 竟然拍中火箭弹侧面,将其弹飞开去,打中了大楼外墙,爆炸开来。 魏燃脸上发黑,但发射火箭弹的事情,原本就只是一项尝试,对于失败也早有心理准备。 他迅速调整身体,借助空中的大风,一振双臂,令自己向巨型蝙蝠身体下方飞去。 这时四面八方飞来的变异蝙蝠已经迫近,就要一拥而上将魏燃撕碎。魏燃视线当中只有巨型蝙蝠那暴露出来的腹部,他将绳枪对准了巨型蝙蝠腹部发射。 钩钉牢牢钉入巨型蝙蝠身体,这个东西太小,它的超声波可感应不了那么精确,只是被钉住后感受到了疼痛,张开大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魏燃迅速收起钢索,人随之加速上升,令四面八方扑来的变异蝙蝠同时抓了个空,并且撞成一团。 暂时脱离危险后,魏燃立刻换到左手持绳枪,使左手手臂位置的激光照射器能够照射在蝙蝠身上,同时右手拔出太刀,准备在空中与变异生物格斗。 可是他不清楚激光制导的原理,此时激光照射器照在巨型蝙蝠腹部,激光的漫反射是反射不到巨型蝙蝠上空的。 而飞来的制导炸弹是从巨型蝙蝠上空飞来,这样的话制导炸弹上面的激光信号接收器便接收不到漫反射信号,导致目标丢失。 泰勒一直用望远镜观看,并计算时间,激光制导炸弹还有不到十秒就要到了,他看到了魏燃的动作,心下焦急,不停用通讯器呼叫魏燃。 原本信号被那只巨型蝙蝠压制,通讯根本传不过去。但现在那只巨型蝙蝠感受到了魏燃正挂在自己身下,因此闭上了嘴,准备做动作将魏燃甩掉。 而信号这时便没有了压制,立马恢复! “魏,你要照射到蝙蝠侧面或者上面,照射肚子下面,制导炸弹可能接不到信号!” 魏燃心下一震,正想甩动身体,一个荡秋千甩到巨型蝙蝠侧面进行照射。 没想到巨型蝙蝠为了对付自己,竟然主动原地一个翻身,将魏燃抛了出去。 魏燃精神高度集中,耳边隐隐听到了制导炸弹飞来的咆哮声,它开始搜寻不到激光讯号,成直线往之前那栋大楼飞去。 这时魏燃刚好荡至与巨型蝙蝠平行的位置,于是立马通过机关收回钩钉,同时将左臂的激光照射器照射在巨型蝙蝠身上。 制导炸弹瞬间接收到了激光的漫反射信号,在半空拐了个弯,从魏燃身边一闪而过,冲碎了几只变异生物,照着那只巨型蝙蝠飞去。 这只巨型蝙蝠显然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急忙张开大嘴,发射音波,可惜它从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是为了压制电磁通讯信号的,对于实体没有任何杀伤力,也干扰不了激光信号。 在绝望中,它被越来越近的制导炸弹命中,然后于半空当中被炸得粉身碎骨,渣都不剩。 这爆炸余波也极其可怕,魏燃被强大的冲击波直接震飞出去,在半空中惊叫着乱翻跟头。 不过也算幸运,因为泰勒和总部说过实际情况,制导炸弹的装药量没那么大,所以爆炸范围不会蔓延过三十米,这令魏燃躲过了爆炸的直接杀伤。 而那些变异生物也遭了大灾,距离巨型蝙蝠近的直接被爆炸的火焰烧死,距离远的,如变异乌鸦一类的直接被冲击波震死。 魏燃在半空晃得七荤八素,等身形稳定下来时,整个人正急速坠落。 他连忙向最近的一栋大楼射出绳枪,借助钢索飘荡,重新获得在空中滑翔的动力。 “码的,今天算是过了把当蜘蛛侠的瘾!”魏燃忍不住破口大骂。 此时再听见一声剧烈的爆炸,魏燃转头看去,是克里斯那边,不过制导炸弹好像炸到了一栋大楼中间。 克里斯从火焰遮蔽的下方冲了出来,然而紧追着身后不远处,他负责对付的那只巨型蝙蝠浑身烧焦的竟然也冲了出来。 并且双目发红,长大嘴巴,显得格外狰狞,似乎想在半空就将克里斯吃掉! 它不仅浑身烧焦,便是两只后腿和身体尾部都被制导炸弹的爆炸波及到,后腿残废断裂,尾部则露出巨大的伤口正在流血。 此时通讯器里也听到了克里斯有些惊慌的叫声,“制导炸弹没有完全命中,被建筑物挡住了运动轨迹,只炸伤了那只大家伙,它现在追着我不放,魏!快来救我!” “坚持住!” 魏燃回答了他简短的一句,然后控制身形,乘风往克里斯那边飞去。 “泰勒,准备一只rpg,等我指令,我让你丢的时候,你就从窗户边扔出来!” “收到!魏,请务必加油!克里斯,坚持住!” 克里斯一身都是伤,显然是在空中飞行时,被变异生物抓伤的,他将左臂上固定的激光照射器直接剥离下去。 然后一个转身,身形斜斜的往地面坠去,同时拔出手枪,和右手的雷明顿霰弹枪冲着越来越近的暴怒的巨型蝙蝠连连射击。 这巨型蝙蝠身上虽然爆出阵阵血花,但皮糙肉厚似乎不受影响,更激起了怒气,扇动翅膀加速而来。 它大张的血盆大嘴,只差数米就能咬中克里斯!克里斯大脑一片空白,出自本能的连连扣动扳机,但始终无法让那张血盆大嘴稍有远离。 正惊叫着闭目等死时,身体骤然受力,被从侧面猛撞一下,向着边上的大楼飞去。 原来魏燃已经从侧面接近,他也合拢双臂双腿收起了飞鼠翼,凭借惯性在半空撞了克里斯一下,并且拉下了他背上的降落伞。 克里斯睁开眼睛就看着大楼越来越近,以为要凄惨的撞墙而死,却发现自己精准的对准了一间办公室的玻璃窗。 同时背上的降落伞猛然撑开,速度骤减之下,撞碎玻璃窗滚入进了一间办公室,也避免被巨型蝙蝠追上的结局。 他止住翻滚的身体,往回看去,魏燃和巨型蝙蝠都已经消失在了窗户前,于是连忙脱下飞鼠翼装,向窗户处跑去。 第二十章 战局之外 魏燃撞开克里斯之后,整个身体也受反作用力直往下坠去,这样的突然变向,正好避开来势汹汹的巨型蝙蝠。 身在半空的魏燃辨明方向,弹射出绳枪,钩住边上的大楼墙体,然后收绳同时手臂借力一荡,便往泰勒等特种兵所在的那栋大厦而去。 那只巨型蝙蝠方才张嘴一咬,眼前那人却骤然消失,令它只咬到了自己的牙齿,心下更加暴怒。 利用超声波的反射,找准了在空中荡漾飞行的魏燃,便在半空调转身姿,直接冲魏燃飞去,那张狰狞的血盆大嘴再次张开,要将魏燃吞下! 魏燃一看背后,背心涌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心里面一阵卧槽,此时距离泰勒那里还有一公里远。 他利用翼装技术在半空滑翔,但速度肯定是比不过巨型蝙蝠的,不过由于身形小比较灵活,又有绳枪这么个神器,倒是还有机会避开几次攻击,不过得精准的计算到位。 因此魏燃直接开启透支模式,再持续开启子弹时间。 用唯我心境下的理智,精准的计算双方距离,同时让自己尽量挨着建筑物飞行。 当巨型蝙蝠接近到扑腾一下翅膀就能追上的攻击范围时,魏燃就射出绳枪,让自己迅速偏转空中的角度,或上或下,正好躲开巨型蝙蝠的撕咬。 但这家伙也并不是蠢到没智商的变异生物,相反,它十分聪明,连续三次撕咬失败后,它明显开始改变之前的追击方案,牢牢锁定着魏燃,意图将距离拉得更近,让他没办法突然转向。 不过此时,魏燃也已经到了泰勒所在的大楼。 “扔出rpg,注意,别让火箭弹掉了!” 泰勒小心的炮口向上的向窗外抛出了rpg,所有特种部队士兵都挤在窗户附近,十分紧张的盯着魏燃高速飞来的方向。 泰勒和几个士兵在窗户边架起了加特林重机枪,其他士兵也是手持枪械,准备在那只巨型蝙蝠接近时,给它来上一记狠的。 魏燃知道情况紧急,收起飞鼠翼,一个斜四十五度的下坠,正好捞住泰勒抛出的rpg火箭筒。 而那只巨型蝙蝠一直压着速度,没有被魏燃这一下变向甩开,稍稍调整姿势,也收起双翼,加速朝着魏燃咬来。 此时在它的斜上方,响起了加特林重机枪的声音,子弹持续轰在它背上,撕裂了皮肉打入内脏。 得亏它是t病毒改造体,对伤害有着巨大的承受力,内脏被撕裂也不是什么致命伤。只是身躯一阵本能颤抖,对追击的速度造成影响,而魏燃又再次射出绳枪偏转坠落方向,巨型蝙蝠又丢失了目标。 不过下坠的巨型蝙蝠也落入了泰勒等人的射击死角,加特林这么沉重的武器,不可能整个枪管全部伸出窗外射击,只能暂时终止对魏燃的帮助。 巨型蝙蝠在半空调整姿态,重整旗鼓,再次往向着斜下方飞落的魏燃冲去,并且越来越近。 只是这时魏燃已经转过身,并且扛起了rpg火箭筒面向巨型蝙蝠,将准心牢牢对准它。 “去死吧!” 火箭弹倏然射出,巨型蝙蝠此时迎面冲来,根本躲不开,更拍不掉这个近距离飞来的火箭弹,被动的以嘴相接,咬在火箭弹上。 然后空中爆出一阵明亮之极的烟花,血肉横飞! 难缠的家伙,终于被干掉了! 魏燃的通讯器里面纷纷传来兴奋、喜悦的欢呼声! 他再次利用绳枪与飞鼠翼装的结合,反复滑行飘荡几次,回到了泰勒等人所在的楼层。 落地后,魏燃一个翻滚卸去了巨大的惯性,撞在墙上吐了口血才停止下来。 周围的特种兵们围了上来,魏燃拒绝他们的扶持,自己站了起来,咳嗽两声,却觉得双腿都在打颤。 然后踉跄着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呼呼喘气。刚才经历的一切,简直刺激极了! 泰勒等人连忙将水和巧克力递给他,并询问他的状态。 魏燃看得出他们很激动,只笑了笑,摆手道:“我没事,只是有些虚脱,需要休息一下,克里斯怎么样了?” 通讯器那边响起了克里斯的声音,“嘿,伙计,我没事!刚才你带着那只蝙蝠转到了我看不见的死角。但是我听见了爆炸声,还有这帮粗鲁大兵的欢呼声,你干掉它了?!” 第五分队队长利昂说道:“这简直是能载入史册的战例!也许只有魏这样的超人,才能做得到那样的壮举!” 魏燃心里暗道,不,无人机能做得比我更好,可惜你们技术达不到。 在欢呼庆祝声中,所有人都没注意,第五分队队长利昂早在通讯解除压制后,就已经悄悄联系到了一个特殊部门——fbi。 并将之前偷偷用超高像素的数码相机,拍摄下的作战视频发送给了fbi。 而fbi接收到这个视频后,便立刻打开观看。 虽然没有将作战全部过程都拍摄下来,但展现出的部分,尤其是魏燃躲避巨型蝙蝠的追击,并反杀的那一段,很是震惊了这群特工。 “这家伙一定也是个像克里斯那样的t病毒强化者,不!也许比克里斯的强化技术更高明,毕竟克里斯的任务差点失败,但这个强悍的亚裔却能连着成功两次!” “真是不可思议的心理素质,还有超强的反应力和协调力!” “应该说还包含不可思议的速度与力量,以及强悍的近身格斗能力,之前利昂发回的那段视频,可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是那段和托姆家族的人格斗的视频?嗯,原本是拍摄克里斯的,没想到倒是发现了一名更加强悍的存在。” 会议室里讨论得很激烈,但是坐在上首,穿着一套风衣,眼神阴沉的黑人中年男子却轻轻敲了敲桌子。 “通知利昂,让他想办法获取这个亚裔男子的具体身份信息,以及抽取他身体内的一管血液,收集部分身体组织。哼,自称是mma职业拳手,可是找遍全世界的职业拳手资料,都没有一个和他相符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呢,有趣的东方人。” …… 而在魏燃他们所在的大厦对面那栋写字楼,中间的一处楼层中,某间办公室内。 一名留着中长头发,容貌妩媚明艳,身穿黑色作战紧身衣,散发着谜之诱惑力的东方女子,正站在窗户边,一边观察着魏燃等人所在的楼层,一边用手机与某人通话。 “收到资料了是吧……” “这个奇怪的东方男子?呵呵,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什么?除了获取t病毒血清,以及t病毒样本,你还要这个男人的相关资料和身体组织?” “我会盯着这群炮灰的行动的,不过新增的这个任务,呵呵,报酬该怎么计算呢?” “不,这可不能让我满意,这个男人太危险,报酬至少得翻两倍。” “呵呵,我艾达·王的规矩向来如此,你不满意吗?” “很好,成交。放心,你不会失望的。” 挂了电话后,这个叫艾达王的女人用望远镜再看了眼正在欢呼庆祝的特种兵,视线转到坐在椅子上的魏燃身上,并停留了片刻。 而魏燃似有感应,转头透过窗户向艾达王所在的位置看来,但那里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艾达王隐藏在墙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拍拍胸口自语道:“真是个怪物,隔这么远也能感应得到吗?” 第二十一章 反攻 此时在浣熊市边境区域,海量的丧尸和变异生物,以散兵线的方式无畏的冲击着陆军在主要道路设置的防线。 人类的防线一直非常稳固,即便是面对潮水般的肉搏战,也以大量的装甲车、坦克、武装直升机守住了防线。 不过丧尸海的攻击从未有过停止,它们不眠不休,轮换着各种战术冲击着人类防线。 而人类士兵虽然经过多次轮休,却也到了极限,再过不久,只怕就要降到冰点而导致失守了。 已经有人开始请求使用战略级别的大面积杀伤武器,甚至干脆出动核弹,毁灭这座城市,此项提案已经纳入国会考量。 城市边缘区域,某间五星级酒店大楼的总统套房内,正好可以站在高处看到这壮观的丧尸攻城场景。 那不仅仅是潮水般的涌动,还包括了海底,地底,天空多方位立体性质的冲击。 更有类似魏燃杀死的那种巨型蝙蝠,在众多飞行变异生物护卫下,干扰人类的通讯,为己方作战单位进行预警。 在有幕后黑手指挥的情况下,这些变异生物的战术越来越趋于成熟化。 当然人类也用出了大量的信息反制措施,但因为对敌人的信息作战原理缺乏足够的了解,很多反制措施都起不了作用。 总统套房内有三个人,一个老者坐在沙发上,他身边站着位面相苍白英俊,却长着个阴鹜的鹰钩鼻年轻人。 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神色恭敬的站在老者面前,微微垂下头颅。 “以上,就是总部大楼那边的大致情况。没有蝠王的信息压制,总部大楼面对渗透攻击和空中支援下,应该支撑不了太久。而新的蝠王需要大量时间才能调试出来,现在需要派出援军支援吗?” 老人略略抬起头,神色非常漠然。 “浣熊市是守不住的,得要考虑后路了。” 老者顿了顿,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继续说道:“已经与fbi建立了初步联系,他们在威胁我们,不过看得出那些高层人士的贪婪,所以我们得展现一些特别的东西给他们看。 总部那边,将特种兵都引进实验基地吧,只留这一个人作为活口。治疗癌症和提高寿命的药剂研发梗概,还有g病毒原液、t病毒样本让他带走。其他士兵就作为展现实力的参照物给他们看。” 他转过笔记本电脑,让面前这个男子看清了上面一个人的照片和资料。 “……第五分队队长利昂,好的,总裁,我知道了。” “给予他们资料,是求和的诚意。但是展现家族成员武力,也是告诉他们,我们逃散到其他城市,一样不是他们能轻易抓捕得住的。更何况,我们还有控制病毒的能力。” 这位托姆家族成员恭敬的离去,而这位托姆家族的族长,冷漠的表情终于卸下。 像是做了个噩梦一般,神色骤然一变,惊恐愤怒的看向旁边的那位年轻人。 “你这样做,我们托姆家族会灭族的!” 那个年轻人耸了耸肩膀,“这可不能怪我啊,是你们家族的那些少壮派太过自负了,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真不知哪来的自信,将整个浣熊市变成死城,还出了个叛徒。本来还想让你们托姆家族成为我的眷族的,现在没办法,为了我伟大的计划,只能牺牲你们。” “混蛋!我当初就不该信任你这个从异世界来的怪物!” 年轻人摇了摇头,“我让你那衰败的身体重获生机,而这就是你该付出的代价,很公平的交易。 啊,我现在要赶回总部,那些来自这个世界地下的势力,也该接触一下了。 下一步,这些人的野心,会帮我把这个世界变成真正的亡灵国度,我会成为名副其实的神!” 说些哈哈一笑,手捏法印,托姆家族族长再次恢复到了之前呆板冷漠的表情。 而年轻人走到背面的窗户,纵身一跃,半空中浮现一抹呈现透明色的诡异物体。 仔细看去,那团诡异之物似乎由层层悲鸣哀嚎的怨灵构成。 数不清的怨灵揉杂成了一团不可名状之物,像云朵一般坨着年轻人往安布雷拉总部大楼而去。 …… 魏燃觉得奇怪,刚才明明感应到有一道目光凝视着自己,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看来是太累了,第六感的判断出现问题。他转头看向泰勒等人。 “各位先生们,接下来该怎么样?这就开始庆祝胜利了吗?” 这时负责观察放哨的狙击手贝西报告道“队长,发现丧尸群开始集中,他们似乎正往这来!” 通讯器里也听到克里斯的声音,“有丧尸开始往我在的楼层进来,还有更多的包围向你们那里!” 泰勒说道:“克里斯,我们可以把楼梯炸断,你那里得自求多福了。” 第五分队队长利昂站在窗户边高喊道:“有爬行者和飞行生物向这里而来,该死的!泰勒,赶紧联系总部空中支援!” 现在没有巨型蝙蝠做提前预警,也没有通讯干扰,战机与直升机能在较远较安全区域进行攻击,情况会比之前好很多。 “我早就通知了总部那边,并且也联系到了其他幸存的几支分队,他们正往这里集中过来,伙计们,坚持住,这回可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特种兵将该楼层的楼梯全部炸断,然后用各种家具器材封锁住窗户,只守一间屋子,然后就地布置防御阵地,只要有变异生物冒头,就用弹雨给它倾泄回去! 在现代化武器据守的阵地上,只能依赖身体素质战斗的变异生物根本讨不了好。 不多时,便听到外面有武装直升机飞过的声音,吸引了一群变异乌鸦追过去。 但是乌鸦群飞出去的方位被特种兵定位下来,直接激光引导云爆弹炸了过去,登时解决一大片。 然后武装直升机再在特种兵引导下,有秩序的步步压制,飞机上搭载的重型武器发挥巨大作用,将威胁程度大的丧尸集群和大型变异体清除掉。 这样特种兵的活动范围加大,又可以进一步引导空中的进攻。 在通讯指挥恢复以后,现代化作战体系正式发挥出了其该有的威力,让幕后的操纵者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国家暴力机构。 魏燃跟着特种兵们反击出去,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专门出手。 只需要看着泰勒和集中过来的各个特种部队不断呼叫各种火力打击,并报出相应目标的坐标位置即可。 这也让魏燃体会到现代战争技术,在完好的信息体系下,能够发挥出怎样恐怖的作战能力。 第二十二章 进入 此时在安布雷拉实验基地的指挥室内,十几名托姆家族成员盯着监控视频。 一名看起来较为稳重的中年男子说道:“接到总裁的命令,研究资料可以出让一部分,但是不能忽略武力的展示,软硬结合才能让我们托姆家族生存下来。” 一个身穿研究人员制服的年轻人不满道:“就这么把实验室内的资料让出,不进行销毁?” 中年人阴沉的笑道:“这是交易,政府想要的就是这些资料,而我们不想被一直追杀,就总要让出一部分利益。” “不过没关系,留下的资料都是t病毒初级版本,最关键的g病毒资料留在了总裁那里,我们托姆家族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 现在研究人员先离开,擅长战斗的和我一起留下,这里面还有些首尾要处理。家族内的g病毒改造者徒手击杀爬行者的视频,fbi那边有什么回复吗?” 这个中年人转向了家族内的一个年轻研究员。 这个研究员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并不认为这是真的,毕竟所有的丧尸和爬行者都被我们直接控制。” “呵呵,既然如此,那正好。军方不是派了这些特种部队过来吗?让我们家族成员团灭掉他们,录下视频,相信这回他们能够意识到g病毒改造的好处。” “只是那个强壮的东方人不好对付,即便是我们,不借助机关,也很难杀掉他。而且克洛索好像就是被他斩首的,克洛索在我们当中也算精英了。”这时有人开口道,克洛索就是克里斯的堂兄,被魏燃在商场外斩首,还夺走了墨镜。 主持会议的中年人皱了下眉,抬头看向了监控录像拍摄下的视频,正好就是魏燃干掉两只蝠王的经过。 “泰坦,应该够了。”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泰坦是他们还未投入使用,并且有着不受控风险的g病毒生化兵器, 这生化兵器威力十分可怕,算得上托姆家族研发出来的杀手锏。可惜不受控的风险太大,并且会以t病毒感染者和变异体为食来提升自己。 否则绝对会用到对抗陆军的正面战场上去,如果是在实验基地投放,那整个实验基地都会成为它们的猎场,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活得下来。 “就这么办!如果那个东方人扰局太过严重,那就直接释放泰坦,到时干掉特种部队大部分队员,等交易结束后,我们提前撤离。” …… 魏燃看着大量的高级丧尸和变异体承受不住打击,主动撤回了安布雷拉总部大楼。 他转头问泰勒道:“在里面可没空中火力支援,接下来只能硬上了。” 泰勒凝重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旁边已经有些焦躁的迈卡。 他的身体素质没法跟魏燃比,魏燃现在还没什么t病毒侵蚀的症状,迈卡的嘴唇已经显得有些发乌了。 “头,我们得快,我感觉有些压不住病毒了。” 几名特种部队的分队长聚拢到一起,武装直升机上面也下来了一些特种部队的援军,现场士兵已经有一百多人,等于将最初的渗透部队补充满,又增加了援军。 魏燃和克里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他们商量战术。 魏燃问道:“你家族的人都在里面?” 克里斯笑道:“当然不可能,不然前线的那些t病毒生物,有谁指挥呢?” “你认为会是谁在前线指挥?而这里又有哪些人?” “大概是我叔叔他们吧,谁知道呢,我早就被赶出了权力中心。嗯,我妹妹克莱尔还关在里面,我需要救她出来。” 魏燃奇道:“除了你妹妹,还有你家里的其他人在里面?” 克里斯点了支雪茄,“我母亲和我未婚妻在发现家族秘密后,被注射t病毒,成为了实验体。对她们下手的人,正是我的父亲,而他应该就镇守在这里面。” 魏燃听得一滞,烟雾笼罩下,却是看不清克里斯的表情。 “必须阻止这些充满野心的疯子。”克里斯与其低沉的说道。 此时泰勒他们已经商量完毕,对魏燃和克里斯招了招手。 “嘿,魏、克里斯,我们已经和总部建立起了完善的指挥体系,现在补充完弹药,就要进到里面去,一起跟上吗?” 魏燃笑道:“当然,我得亲自拿到血清给自己注射解药才行。” 整备完毕,爆破手给大楼墙体爆出了几个洞,然后各个特种分队以打巷战的战术,逐步清扫大楼内的残余丧尸。 这些士兵都是中东战场上下来的老手,在充足的后勤装备支撑下,借助现代化的电子设备,清理效率极快。 那些高级丧尸虽然懂得使用枪械,但实际命中率很低,只知道胡乱扫射,在缺乏巨型生化兵器掩护,又没有数量优势后,就是正规军的待宰羔羊。 大楼内的丧尸清理完毕后,便着手修复大楼的备用电源,准备启动一部分电力。 而后将准备进攻实验室的士兵分成两个部分,一支由利昂指挥,坐货运电梯下去,先行探路。 当然,坐电梯是最危险的,遇到围攻,可连任何一点退路都没有。 所以出发前利昂他们就在电梯内布置好了防御阵地,架起一挺加特林,一挺m2重机枪,还在电梯门口设置了金属路障,阻碍丧尸狂冲进来。 再凭借两挺高射速大威力的重机枪,还是能够守得住的,只要另外一支队伍能及时赶到,形成交叉火力,就算丧尸再多,在狭窄的空间内也能给他收拾完毕。 另一只则由泰勒指挥,直接走楼梯下去,作为前一支部队的支援者,两只队伍持续保持着通讯。 根据克里斯提供的地下实验基地地图,那在地下十层。 不计算墙体,这个基地面积达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并且充满机关,环境复杂。 既然有机关,自然首先破坏能源供给系统,哪怕是断电,漆黑一片,特种部队还有夜视仪和自带光源,并不畏惧黑暗。 然而基地里面失去能源,就会令大部分机关失效。 但是摧毁了几处电力接通装置后,基地内自动启动了内置发电系统,也就是说特种部队第一步就失败了,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往里面闯。 克里斯跟随利昂他们一起行动,魏燃则跟着泰勒等人行动。 魏燃走在最前面,单人扛着一挺加特林,再背着杆雷明顿霰弹枪,左右腰部挎着太刀和消防斧,戴着抢来的那副墨镜,走在队伍最前面。 后面跟着二十几名特种兵,他们队列保持一定距离,成战斗队形,一路行走下去,完全不露死角。 楼梯作为消防通道存在,居然修得比较宽阔,能并排行走四人,不过这里却只有安全指示灯,没有其他光源,显得漆黑一片,必须依赖夜视仪才能行走。 好在魏燃的墨镜自带夜视功能,前面的路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他的第六感,倒是没有丧尸和变异生物能够躲开他的眼睛。 一路行走,非常不平静,时不时跑出持着枪械的高级丧尸,或者爬行者,甚至还有缝合怪这样的变异体。 但特种兵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所有怪物都在他的加特林重机枪锁定下,被打成了碎块。 他们就像散步一样,走到了最底层,并且轰开了安全通道的大门,出现在了实验基地的入口处,这里枪声响成一片。 之前在泰勒的通讯器中,就听见利昂等人从电梯出来后就遭到了众多丧尸围攻。 好在他们也早有准备,两台重武器架在电梯里面,用强大的火力封锁了丧尸的进攻,不过也被困在了电梯中,现在还没出来。 魏燃一马当先的出现在了众多丧尸和变异体侧面,等丧尸集群发现魏燃的时候,他手中的加特林已经开始预热旋转。 第二十三章 打散 几乎是用枪管顶着丧尸的身体喷出恐怖的火舌,每秒七十发左右的射速,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枪林弹雨。 被顶住的丧尸从腹部开始撕裂,被巨大的动能带飞出去。 而附近的高级丧尸在这种密集的射速下,就是豆腐做成的玩具。 堵在电梯口进攻的缝合怪能抗得两下子,但是对着头部,也就是一下的事。 丧尸犬、爬行者速度很快,而且好像还能无视地心引力的从墙壁天花板进攻,但那只是相对普通特种兵而言。 魏燃开启子弹时间后,手持枪管一阵疯狂扫射,这些丧尸犬和爬行者就像被喷洒了灭蚊剂的文字一般,纷纷从墙壁上跌落。 跟上来手持轻机枪的特种兵在柯顿带领下,也一同组织好了阵型,数把轻机枪一同形成密集的弹雨。 这与电梯口的利昂等人的重火力形成交叉火力,门口这些集结成众的t病毒生物基本全部成了残肢碎肉。 之所以说基本,那是因为还有暴君这种高达四米的巨大变异体,它们皮肤呈现铁灰色,即便是加特林射击到身上,也只让它们皮开肉绽接连后退,但是难以直接击杀。 而它们也会寻找掩体,迅速躲藏,令魏燃无法保证火力持续攻击。 魏燃见状,干脆停止了射击,扛着发热的加特林踩着堆积成山的丧尸尸体往里面走去。 利昂等人这才跟着冲出来,此时没有电梯门的遮掩,一眼扫过,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看得瞠目结舌。 克里斯扬手道:“利昂,跟上!这些仅仅是从外面逃进来的,真正棘手的还在里面,先解决了这五只暴君再说。” 说着,便操起了rpg火箭筒。 泰勒等人也很默契,收起轻装备,直接扛起了rpg。 巨型暴君的确厉害,但是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火力输出,那也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此时在附近的一个研究员的实验室内,正好可以观察到入口位置的情况。 艾达王解决了两只在这间屋子里面的高级丧尸,贴在门口。 这些围攻利昂等人的丧尸,其实是她引来的,有意借着特种部队的火力将这些麻烦的东西吸引过去,然后她才好继续潜入。 只是还没来得及离去,便看到魏燃从安全通道出来,挺着加特林大杀四方的情景。 她皱了下眉,真是个毫无美感的男人,暴力美学可不是美学! 然后顺着通风管道,往更深处前进。 那五只暴君见火力停止,各自扛起这间大厅内的电器和文件柜等东西远远砸来,然后跟着砸出的物件,以极快速度奔行而来。 它们力量极大,抛掷的物件都是大型物件,魏燃和克里斯还能及时躲开,但有几名士兵便不及反应,给当场砸中身死。 泰勒翻滚到一边,发现死了几个伙伴,登时勃然大怒,扛起火箭筒就对暴君发射过去。 刚好这只暴君被魏燃用加特林打得连连停顿,硬生生吃下了这发火箭弹,上半身直接被炸掉一半,只剩半边脑袋和胸膛,即便生命力再强也是没法撑得住的。 而其他没有被重火力压制移动速度的暴君,能在奔跑同时以超强的反射神经,将突脸而来的火箭弹拍飞开去。 还有一个冲在第二名的暴君,比较倒霉,被两枚火箭弹冲脸,只拍开一枚,被另一枚轰中腹部,当场给炸成两截。 一时间,这个实验基地的入口大厅被火箭弹炸得火光烟尘直冒,触发了自动灭火装置,从顶部撒下了水来。 五名暴君瞬间死了两个,其余三个冲来,魏燃与克里斯各自吸引一个跑开,剩下一个由这几十名特种兵直面。 魏燃一连闪避这个暴君投掷的物品,只看那势头,也是不好硬接的。 不过接连的闪避让他与大部队分开,闪进了一处岔道。 暴君迈着沉重的步伐迅速追来,但已经没有东西给他投掷干扰魏燃的射击。 这家伙究竟几吨重啊,魏燃心里着,半跪在地,加特林疯狂射击。 这只暴君被打得无法前进,身上穿的防弹重甲被撕得粉碎,令里面的身体爆出阵阵血雾。 魏燃有意扫射它的头部,但大多数子弹都被手臂阻拦,少数打在头上,竟然没能掀开头盖骨,只令它面部血肉横飞,变得更加狰狞。 但是被这样攻击,它迟早也会被突死。就在这时身后的通道和周边的办公室内传来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魏燃暗道不妙,两只爬行者分别从两侧飞扑而来,他必须分神去对付它们。 正当魏燃准备转身时,腰部忽然被一根滑腻的舌头缠住,并且一股大力要将他向通道的尽头拉扯过去! 加特林威力虽然巨大,但结构设计导致需要双手才好操纵,现在面临四面围攻,魏燃急需腾出手来。 他当机立断的抛去加特林,右手抽刀,左手取出了雷明顿霰弹枪。 暴君没了火力压制,虽然伤势严重,内脏血肉骨骼都暴露在外,还瞎了一只眼。却也迅速把握机会,爆发出一阵怒吼,狂扑向魏燃。 左右两侧的爬行者配合着大舌头的节奏,从两边夹击过来,舌头同时弹射而出,爪子已经要够着魏燃的身体。 魏燃低头,仍被舌头上的利齿割裂脸上的皮肤,同时耳边的通讯器也被破坏。 通讯器里面,刚才还传来特种兵那边十万火急的嘶吼叫骂声,似乎遭受了其他意外,情况非常危急。 魏燃眼中闪过厉色,左右手同时动作! 太刀刀光一闪,喷子火焰一冒! 魏燃后方传来暴怒的痛叫,左侧的爬行者头部被轰碎,右侧的爬行者被切断舌头的太刀挡住,并割断了双爪。 然后是暴君重达数吨的冲撞,但被魏燃巧妙的后仰躺倒,一脚踹中暴君足三里并向上施加一个杠杆力,而身不由己的腾空向前飞去,重重摔趴在地。 起身时,透支模式子弹时间瞬间开启,一刀便结果了那只受伤的爬行者。 暴君迅速起身,它的身后的黑暗通道也传来沉重的爬行声。 但魏燃比暴君更快,开启了透支模式和子弹时间后,他的速度不是暴君所能比拟的! 直接扔了武器,捡起加特林,启动电机,枪管旋转!再迅速将枪管顶在暴君咽喉处,它正要抢夺枪管时,暴风雨般的子弹狂暴射出。 直接给它来了个别开生面的斩首,然后魏燃踏着暴君的尸体对着远处黑暗通道中亮起的眼睛,猛然将火舌喷过。 肉眼可见的血花溅满整个走廊,那诡异的东西再没了声息。 而魏燃加特林中的子弹也彻底用尽。 他扔掉枪管热到不行的重机枪,有些遗憾,毕竟他不是专业机枪手,习惯性的搂着火不放,自然容易将子弹很快打完。 将太刀插回刀鞘,端着雷明顿,向那头长舌头的怪物走去。 第二十四章 探索 走近后,在墨镜的夜视功能辅助下,这头怪物竟是一头长大到了小牛大小的蟾蜍,巨大的嘴巴里长满细碎尖利,并且成倒钩状的牙齿。人要是被它咬中,不撕下一块,那是很难松嘴的。 但它已经被加特林撕得碎肉横飞,只留嘴部一块较为完整的结构。 其他散落在地上的表皮,上面的疙瘩冒出各种颜色的脓血,一看便知会有剧毒。 魏燃捂住嘴巴,忍住恶心,便打道回府。 方才还听到泰勒那边传来的激战声音,后面似乎遇到了变故。魏燃当时注意力都集中在对付身边的这些威胁上,没怎么听仔细。 然后通讯器就被爬行者的舌头打烂了,现在他要回去确认一下情况。 走到刚刚进来的门口处时,发现门已经被关上了。 这是用于防爆的门,非常坚固耐造。 魏燃先用喷子,又用拳脚,再使出当前境界最大的力量轰击,那足可击穿一堵钢筋滚凝土墙的拳劲,居然最多只能将其打出凹陷,却没法破坏。 然后魏燃对着门边的墙壁出拳击打,却只能轰碎外层的砖石结构,内中竟然是一块钢板,极为坚固,牢不可破,因此只能悻悻住手。 他贴在门边仔细倾听外面的情况,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好吧,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希望泰勒和克里斯他们有不错的运气。 幸好克里斯的地图分享给了众人,不然连往哪个方向去都不知道。 魏燃沿着这条通道一路往深处走去,而此时,泰勒那边也遭遇了变故。 刚才特种兵利用充分的火力,进行饱和射击,大大限制了最后一只暴君的移动。 然后三挺重机枪持续射击,才将其彻底击毙。 泰勒和利昂正准备分配接下来的任务时,一些托姆家族的人,带着爬行者出现了…… 此时指挥室内,托姆家族那个中年人,正看着魏燃等人的动向。 他对着通讯器说道:“狩猎可以开始了,埋葬这群特种部队精锐士兵,爬行者封锁后路,防止他们撤退。你们亲自出手,将作战经过拍摄下来。” 此时一个年轻人看着监控说道:“西蒙斯,你儿子克里斯怎么处理。” 边上一个身形壮硕,身穿迷彩装的中年男子舔了舔嘴唇,摩拳擦掌道:“家族的叛徒,不然一起解决吧。看你也不怎么在乎他的样子,杀掉的话,不知你有没有意见?” 这个名叫西蒙斯,被称作是克里斯父亲的中年人笑道:“他是去寻找克莱尔的,处决掉吧,叛徒和残次品没必要留在世界上。” “那个东方人怎么处理,让他这么横冲直撞吗?”有人说道,显然魏燃单枪匹马击杀暴君、变异蟾蜍还有两只爬行者的经过都被监控录像拍了下来,也让托姆家族的人感到十分棘手。 西蒙斯皱眉说道:“这是个真正的麻烦,但是特种兵那边的事还没处理掉。现在释放泰坦,最后必然会连我们一起干掉。所以先让黑寡妇阻拦一下吧,这个调试出来的变异体说不定能让他吃些亏。” 那个穿着迷彩装的中年男子双拳骨节作响的说道:“我也过去试试,看看这家伙是通过什么方法强化来的。” 西蒙斯皱眉道:“可以,不过要小心,尽量配合黑寡妇行动,不要直面他。” “放心好了,我会见机的。” …… 魏燃一路小心翼翼的朝着地图上记录的储藏室而去,血清就储存在里面。但实验基地就像是迷宫,绕来绕去的好不麻烦。 如果还跟着泰勒他们就好办多了,直接用上爆破手的专长,一路给他爽爽快快的炸过去,省事得多。 这迷宫一般的道路上并不安全,里面安布雷拉公司的所有研究员都变成了丧尸,这可算是被曾经所效劳的公司彻底利用和背叛。却不知道这些研究员当中多少是无辜的,又有多少是帮凶。 但有着夜视仪外加超强第六感的魏燃,应付起来倒是并不吃力,雷明顿在手,走一路轰一路,几乎没耽误多少时间。 而非常巧合的是,艾达王前行的方向与魏燃相近,她一直位于他头顶附近的通风管道内。 因此看到魏燃一路上挺着雷明顿莽进去,她惊得连头都不敢冒,甚至还故意拉远一段距离,生怕魏燃莽的兴起,乱放几枪,把她也轰了。 艾达王延后一段距离,而通风管道内看似也非常安全,似乎没有变异体存在。 她看到魏燃进入一间综合实验室内,这里非常宽阔,在平时应该能同时容纳上百个研究员做些不重要的工作。且每人一个隔间,实验器材丰富,不会互相影响。 现在这里面只有三三两两变成了丧尸的普通研究员,被魏燃轻松解决掉。 当他来到一处格子间附近时,停顿了一下,明显察觉到格子间中有异常。 魏燃端着雷明顿,走到格子间门口,看到里面有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男性丧尸,坐在座位上,面前的桌子保持得整整齐齐,上面的器材也分门别类的摆放完整,就像平时正在做实验一般。 只是多了几只空的注射器散乱在一边,这具丧尸似乎在还有意识的时候,专门给自己注射过一些药剂。 所以才导致他现在虽然变成了丧尸,却依然保住了一点点的理智。 丧尸手里正拿着一副照片,聚精会神的观看。 魏燃皱了一下眉,他刚刚一路打进来,动静非常大,就是为了把隐藏在暗处昏睡的丧尸一并吸引出来,省得要去对付这些不时冒出来的定时炸弹。 原以为所有丧尸都解决完了,没想到这里会遇到一只特殊的。 魏燃有些好奇它的举动,没有立刻就下杀手,而是越过它的肩膀看向那张用玻璃相框装裱好的照片, 那上面是一张在户外拍摄的全家福,男主人和女主人将中间一个小女孩,脸碰脸非常亲密的抱在一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背景阳光灿烂,绿草如茵,照片的一角还能见到一个野营的帐篷和野餐布。 那具丧尸缓缓回过头,虽然一脸的腐败模样,却依稀能够认出他就是照片中的男子。 而仔细看照片中的女人和小女孩,竟也有些熟悉的模样,似曾相识。 第二十五章 变生肘腋 “爱…丽…丝…” 丧尸没有朝魏燃发动攻击,而是强忍着暴躁饥饿的本能,声带嘶哑的吐出这么一个名字。并且还盯着魏燃,用它那只显得脱水干枯的手指,指了指照片上的女孩。 爱丽丝这个名字很耳熟,魏燃略微回忆,才想起来在避难所中遇到的那个营养不良的女孩。 记起她曾说过自己的父亲在安布雷拉总部工作,并央求每一个遇到的士兵帮忙寻找她的父亲。 魏燃稍微对比了一下这张照片,终于能够确认照片上的女孩就是爱丽丝,而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魏燃此时明白了什么,尝试着与这个尚存些许理性的丧尸对话。 “你是约翰?” 艾达王趴在通风管道内看得有些诧异,但是现在周围很安静,她不想惊动魏燃,因此屏气凝神静伏不动,甚至有意撇开视线。 那只丧尸浑浊的眼睛中仿佛透出一点人性的光辉。 他正在努力克服本能的嗜血冲动,一只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仔细看去,它的腰间用了一根锁链将自己与椅子捆绑在了一起。 听到魏燃的问话,这具丧尸动作幅度颇大的用力点了点头。 “我在维纳斯小区的地下车库,也就是现在的人防避难所内遇到了你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很好,一直在等你回来。” 这只丧尸激动的想要站起来,但只是徒劳无功,连带着椅子差点摔一跤。 但依然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吼叫,很难形容它现在的表情。 狰狞中带着喜悦,绝望中带着希望,不甘中带着遗憾,愤怒中却充满解脱。 “帮我…带…她们…离开…” 他将照片和一张电子密码卡递给魏燃,并用手指了指魏燃的雷明顿,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好!” 魏燃面无表情的接过照片,却没有使用雷明顿,而是用掌根打在了它的后脑。 劲力渗透头骨,直入大脑,只一个瞬间,便令他安然离去。 魏燃原地默然,又是一个家庭的破碎。 他看了看照片,还有那张奇怪的认证卡。 照片肯定要给爱丽丝这个小姑娘的,但这张认证又有什么作用? 上面并没有其它说明,魏燃只能先收起来,往隔壁实验室而去。 艾达王在上面似乎看懂了,也沉默片刻,再在心底分析了一下魏燃的性格,以便后续的任务计划。 她见魏燃离开的方向还是与自己相同,便继续跟了上去。 不过爬着爬着,感觉脚部好像被什么细小的丝线缠住。艾达王身为老牌特工,对安全方面极其敏感。 手中的匕首猛然向后扎去,同时手枪也指向身后,视线掠过,什么都没有! 她一阵狐疑,再往下看了看魏燃,依然大阔步的前行,并且极度嚣张的贴脸轰死了两只意图偷袭的爬行者。 艾达王这才悄悄打开腕部的手电筒照射向脚部,发现根根细细的蛛丝缠绕在了脚踝上。 她以为是通风管内自然形成的蛛网,并未太过在意,清理了一下,继续向前爬去。 爬了一段路,又感觉脚上被蛛丝缠住,这次还缠到膝盖位置,以至于她用膝盖爬行时,总会有股阻力牵扯着自己前进。 艾达王心下一跳,她一路爬过,对经过的地方特别留意过,完全可以确定之前爬过的地方是没有任何蛛网的,那脚上的蛛网来自哪里? 既然前方没有,那就只有来自后面了! 黑暗的环境中,这种意外的事情,总是特别容易让人毛骨悚然。 艾达王以她多年的职业经验,强自忍下,也不顾巨大的动作可能引起魏燃和变异生物的注意,连忙打亮手腕处的手电筒,并直接开到最强档位,刺眼程度可以堪比大货车的远光灯。 同时将手电筒猛然向后一照,再将手枪指向身后,这一下看见的东西,立时让艾达王全身汗毛都直立起来。 一支脸盆大小,五彩斑斓的蜘蛛被强光手电筒照射,似乎有些忍受不住,前肢抬起,想要遮挡八只复眼,并且嘴巴大张,里面滴落出带着腐蚀性质的液体。而缠住艾达王脚部的层层蛛丝正是从它腹部出来的。 艾达王瞪大惊骇的眼睛,有一种浑身炸毛的惊悚感,身体本能的动作完全代替了大脑思维。 手枪迅速击发,数发子弹打出,射入这只蜘蛛头部,只打得汁液飞溅。 艾达王不开枪还好,一开枪,从通风管道的前方、后面都爬出了这种五彩斑斓的蜘蛛,完全堵死了她前进后退的道路。 艾达王当机立断,一肘击碎身下通风管道的拼装铝合金板,往下面的实验室掉落下去。 魏燃正在清理实验室内的丧尸,听到枪声也是吓了一跳。这一路上他虽然总感觉有东西盯着自己,不过实验室内的丧尸这么多,感觉被盯上似乎也非常正常,因此才没察觉竟然一直有人潜伏在通风管道内。 这时看到艾达王往下面掉落下来,十分惊讶。 而艾达王又十分倒霉,她上半身掉了下来,双腿却被喷射而出的蛛丝牵扯住悬挂在了半空。 她前方的蜘蛛从通风管道处探出脑袋,也从腹部吐出蛛丝,要将艾达王上半身也缠裹起来。 艾达王连连射击,将其击杀,却发现整个人竟然被往上拉去,这股力道出人意料的巨大。 她用专门改装的手枪,隔着通风管道向内部射击,听到里面传来的蜘蛛嘶鸣声,应该被她打死了好几只。 不过那股向上拉的力仍未放松,而且力量还越来越大,似乎不将其完全扯进黑漆漆通风管道内,就绝不会罢休一般。 “嘿!大块头,还不来帮我一把!” 艾达王喊的是标准的普通话,魏燃不需经过自带的翻译能力就能听懂。 虽然不知为何会有一个华裔出现在这种地方,但她显然遇上了不小的麻烦,又没有威胁到自己,因此也不吝啬去伸出援手。 魏燃一把拉住艾达王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拉,却是猛然皱眉。 什么东西,力气这么大?! 魏燃干脆架起艾达王双臂,拖着她的上半身较力往后一拖, 这一拖,竟然将一整条通风管道扯断。 从里面掉出十几只那种脸盆大的五彩斑斓蜘蛛,但还不止这些! 一只大得堪比小牛的巨型蜘蛛,从通风管道顶部的吊装层中探出了钳子般的巨嘴和前肢,就像一只放大版的非洲黑寡妇,身上的绒毛纤毫毕露。 其张开大嘴,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然后缩回上方,从腹部吐出蛛丝,竟然继续缠向艾达王,仍然不死心的想将艾达王拖进位于吊装层的洞穴中去。 第二十六章 黑寡妇与猛男 艾达王被魏燃拖在地上,花容失色的看着这只巨大的黑寡妇,想到刚才若是被它给拖上去,那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是什么东西?” 魏燃也是被眼前的场景看得浑身发毛,尝试用刀去切割捆在她双腿上的蛛丝,然而蛛丝随刀而黏,根本割不断,又用枪轰了一下,也没多大效果。并且黑寡妇还在继续吐丝,简直没完没了,那些雄性的脸盆大小的蜘蛛也张牙舞爪的接近,魏燃只能先开枪驱散它们。 “如果忽略大小的话,应该是黑寡妇一类的剧毒蜘蛛。”艾达王急声道。 “我说,你有火吗?”魏燃实在弄不断这些蛛丝,便开口问道。 艾达王非常麻利的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防风打火机,弓起腰身便点火去烧那些蛛丝。 好在这些蛛丝不防火,倒是一下就将其烧断,艾达王挣脱束缚后,迅速一个翻滚,到了魏燃身后。 “大块头,你本事挺不错的,我还有任务,所以这里交给你咯,千万别死啊,呵呵……” 说完她就要逃走,魏燃皱起眉头,正要伸手去抓艾达王,头顶却传来破空声。 魏燃本能的伸出枪管去挡,结果枪管被蛛丝缠上,魏燃猛的扣动扳机,喷射的散弹笼罩黑寡妇全身。 打得它阵阵嘶鸣惨叫,溅出黄绿色的腐蚀性液体,同时腹部喷出更多的蛛丝下来,层层卷住魏燃手中的雷鸣顿。 泵动装置被蛛丝卡死,令枪械无法上弹,魏燃只能松手抛弃。 无奈,立刻抽出消防斧,左刀右斧的准备与这些变异蜘蛛进行白刃战! 艾达王得意的笑着跑到实验室门口,正要开门离去时,大门猛然被从外踹开,整个门框震荡一下,螺栓掉了一地,彻底散架,门体冲着艾达王以极大的暴力撞来。 艾达王虽然惊讶,但自幼练就的反应能力让她身体肌肉快于大脑思维的就做出了应对。 双手轻缓的平放在门板上,顺着门板飞来的力迅速后撤,将这股冲击力成功消去,但人也就不可避免的留在了这间实验室当中。 艾达王很不甘心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迷彩服,浑身肌肉的强壮男人出现在门口,手上只拿了把厚背砍刀做武器,自信到竟然连枪都不带。 魏燃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但他此时已经面对雄性蜘蛛的进攻,以及巨型黑寡妇的蛛丝骚扰,完全没时间去了解具体情况。 他用两把近战武器,像个狂战士一般疯狂挥舞,刀劈斧砸,秋风扫落叶般的就将雄性毒蜘蛛清理干净。 这令那只巨型雌性黑寡妇暴怒不已,这些雄性蜘蛛不仅是它的伴侣,更是它的食物! 它先是缩回巢穴,再毫无征兆的忽然从魏燃头顶坠落,直直撞穿吊顶和通风管道。 张扬的前肢配合口中吐出的毒液还有腹部的蛛丝,同时完成物理攻击、化学攻击和空间控制三个动作。 这只蜘蛛居然还懂得战术! 魏燃瞬开透支模式,刀斩前肢,再用宽厚的斧身挥挡开毒液,同时移动脚步,勉强躲开蛛丝的缠绕,但地面上已经粘了不少蛛丝,若是踩在上面,就很难抬起脚。 而艾达王此时面对穿着迷彩服的肌肉男,她第一时间就开枪射击,依照本能的预判,分三个角度射击三枪,既射击肌肉男本体,也分别封锁威廉周围。 肌肉男就好像提前看穿了艾达王的射击角度一般,在艾达王扣动扳机的瞬间,就侧身挤了进来,正好从三发子弹的间隙中穿过。 “扣动扳机的动作太慢了。” 肌肉男耸了耸肩膀冷笑道,艾达王略略后退,继续射击。 但肌肉男没有再给她机会,转瞬间就到了她身前,一脚踢飞了艾达王的手枪,艾达王用匕首反击,却被威廉一拳打中腹部。 即便瞬间后撤消力,却也被打得五脏六腑翻腾不已。 “咦,未经强化的凡人躯体,居然能躲开我的攻击,女人,你的身体素质很不错,适合成为高等变异体。” 艾达王将匕首置于身前,放低姿态,做出警戒。 “喂,大块头……” “自己解决!” 魏燃冷漠的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肌肉男哈哈大笑,看着艾达王说道:“趁着这家伙没摆脱黑寡妇前,我们可以先试试。” 说着,他又一个冲锋,厚背刀高高举起,作势要将艾达王砍成两半。 艾达王持着匕首前指,身体作势前压,做出一个迎击的动作。然而却毫无征兆的悄然压下手背触动机关,四根细小的飞针从袖口飞出,冲着肌肉男射去。 飞针内部中空,混有神经性毒药,与血液混合,能在数秒钟内将一个成年人麻痹住,数分钟之内就能让人当场死亡。 肌肉男前冲的速度,再加飞针发射的速度,根本就无法躲开。 四根飞针全部射进他的前胸,令他冲击的动作终止下来。 艾达王小心警惕的看着对方,一个极速的翻滚,便绕到了肌肉男身侧,要去捡刚才被踢飞的手枪。 “神经性毒素,差点就死在你这个碧池手上。幸好,这世上大部分毒素都可以被g病毒分解吸收,这还杀不了我,但你的麻烦真正来了。” 艾达王根本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捡起手枪就发射。她似乎已经提前预料到射击的效果不会很好,另一只手腕背面变魔术般出现了一把绳枪,比魏燃之前用过的还要高级。 整体重量更加轻便,发射的钢索也很细小不惹人注意。 肌肉男一个闪电般的折线运动,完全躲开了艾达王的子弹,扬起的刀极速斩落。 不过艾达王提前射出了钢索,将自己先一步拉向天花板躲了开去。她知道对方极为棘手,硬拼绝不是办法。 继续手枪射击,让肌肉男没法进行直线活动,必须做出必要的躲闪动作,以延长艾达王自身的反应时间。 肌肉男继续以闪电步接近艾达王,但是艾达王双手都有绳枪,巧妙的通过提前预判在这间宽广的实验室中四处规避。 幸好她自幼就在特殊组织中经历过专门的训练,反射神经达到正常人类的极限,这才令她在肌肉男那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下生存下来。 并且还在接连的闪躲中部下陷阱,那每次发射出的钢索,会悄悄留下一根鱼线粗细的钢丝固定在原地没有收回。 艾达王用她那巧妙的手法,在不断变换的方位中,将这些鱼线粗细的钢丝悄然布置成了绞杀网。 然后冒着被肌肉男开膛破肚的危险,一个滑步,从他胯下滑到了陷阱后面。 感觉体能消耗到了极限,艾达王先是莫名其妙的朝正在激战的魏燃那边扔了颗闪光弹,再非常绿茶般的冲肌肉男勾了勾手指。 “还差一点点就能追求到我了,为什么不再加把劲?” 第二十七章 斩尽 肌肉男活动一下颈部,“碧池,你会对刚才的挑衅追悔莫及。” 照样以闪电折线躲避艾达王的射击,马上就要接近艾达王身前时,身上却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这是他经g病毒改造后,从来没体验过的剧痛! 即便迅速止住脚步,也没能逃离持刀手臂被钢丝切断的结局。 同时身体从头部到躯干,再到小腿,都被极细微坚韧的钢丝嵌入体内直至骨骼。 如果是t病毒二次强化过的,如克里斯他的堂兄那样的,绝对会死在这一手陷阱中。 但肌肉男在t病毒二次强化后,再经过g病毒改造,便多了一层特异。 重伤之下,他仰天发出怒吼,即便被艾达王的枪接连射击,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咆哮声中,他的身体骤然膨胀,肌肉蠕动着滚滚外翻,身体上长出异肢,变成了一个丑陋巨大的怪物,除了那张脸,基本已经不成人形。 “该死的碧池,居然把我打成这种形态,我一定要吃了你!” 他将全部钢丝崩断,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扑向了艾达王。 艾达王惊骇中,弹射出绳枪,人还未避开,钢索已经被异化的肌肉男抢先一步抓住,然后撕扯着钢索,将艾达王贯到了墙上,喷出一口血。 在艾达王与肌肉男交手的同时,魏燃那边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 那只巨型黑寡妇的两只前肢经过变异,末段肢节深度钙化,跟牙齿一般坚硬,跟刀刃一般锋利。 魏燃用太刀格挡劈砍时,竟发出金属碰撞声。 偏偏这只巨型黑寡妇在了解了魏燃那巨大的力量后,居然不再硬拼,而是使用猥琐进攻的套路。 利用蛛丝把自己挂在洞穴里,有机会就扑上来用前肢连环攻击。 没有效果则蛛丝一收就拉了回去,再到处喷吐腐蚀性口水来阻止魏燃跳跃。 同时不忘记到处乱撒蛛丝,铺得墙面和地板到处都是,大大限制了魏燃移动。 如果这么继续下去,魏燃迟早会因为活动空间越来越狭窄而陷入被蛛丝困住的境地。 但偏偏魏燃缺乏有效的远程攻击手段,现在想来,若是加特林在手,敢叫日月换新天! 被逼至墙角时,魏燃果断开启冷漠的唯我心境,同时启动子弹时间。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极慢,他避开一从蛛丝,反踏墙壁,将水泥墙壁蹬出一个大坑。 人也借着这股巨力,瞬间腾至黑寡妇身前两米。 黑寡妇明显受到惊吓,张开嘴就要喷吐酸液,然而魏燃的消防斧以更加快速且沉重的力量甩到了它面前,深深砍进了黑寡妇脸部,砸爆了它一半的复眼。 令黑寡妇嘴里的酸液喷不出来,只能从伤口中到处乱溅。 原本连霰弹枪都没能重创的黑寡妇,竟然被这一斧头砍成了重伤! 它知道危急,两只前肢疯狂向魏燃挥舞,同时腹部收起蛛丝,往洞**退去。 如果退回洞穴,此时魏燃脚下已经满是蛛丝,落地后必然被黏性极强的蛛丝缠住,失去机动性。 到时黑寡妇只需要向正常蜘蛛狩猎那样,远远用蛛丝将魏燃缠裹起来,等待魏燃精疲力尽,就可以从容享用猎物。 魏燃和黑寡妇都知道这个结局,虽然魏燃还有底牌。 上个世界的最后,他借住云的罡气,略微击裂了一点识海壁障,从裂缝内汲取到了一股独特的力量,这股力量首先改变了拥有造血功能的脊髓。 脊髓造出的新血细胞,内中蕴藏某种特异的能量,这种能量平时随着血液循环自然汇聚到心脏处,如要使用时,也通过心脏的压缩,投放至需要的地方。 如果借助这股能量,完全可以隔空发劲轰杀黑寡妇。 但那一招太过耗费生命力,因此魏燃不到紧要时刻不会轻易使用,此时决心将胜负定于下一击! 半空中的魏燃,飞出一斧后,面对两只如刀锋一般胡乱挥舞的前肢。 他却猛的将仅剩的太刀也掷了出去,深深从斧头砍出的伤口中再贯入进去。 原本以为能直末刀柄,没想到却只插进去一半,还不足以造成致命杀伤。 魏燃有些不可思议,人已经失了上升势头,就要往下坠入。 此时双眼一瞥,却见黑寡妇的前肢已经割到了面前,魏燃冷漠的表情略一皱眉。 双手从外侧抓住了黑寡妇的前肢,它的刃口是在内侧,外侧只有一些细微的锯齿。 虽然也割裂了魏燃的掌心,却更好的稳住了身形,没有往下坠落。 受了重伤几近奄奄一息的黑寡妇,那破损的嘴里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这令它的巢穴中仅存的三只雄性蜘蛛迅速爬出来救驾。 他们只要用毒素阻止魏燃继续抓着黑寡妇的前肢,黑寡妇就能生存下来,而魏燃不可避免的要落入蛛丝环绕中。 就在这时,艾达王那看似莫名其妙抛出的闪光弹,却精准的飞到了魏燃和蜘蛛中间!原来她在与肌肉男交战的间隙中,也注意到了魏燃此时的情况。 而她正急需魏燃的帮助,也知道之前擅自逃跑已经得罪了他,因此才有如此举动,意图挽回恶劣的印象,同时也觑准了魏燃并不是一个真正冷酷无情的人。 闪光弹爆开,魏戴着高科技墨镜,能自动调节光线,因此没受一点影响。 但那几只蜘蛛立刻失去了视觉,原地一阵慌乱。魏燃趁机借力再腾空,抓住了太刀刀柄。 对着黑寡妇的脑部核心区域切割而去,同时抓住斧柄一撬! 黑寡妇整个头部部分全部分家,身体抽搐一下就不再动弹,被蛛丝悬挂在半空晃荡不已。 魏燃趁着三只雄蜘蛛未恢复之际,一刀轻松将其斩杀。 然后一个飘荡,跳到了没有蛛丝的区域,也就是艾达王与肌肉男交手的区域。 此时威廉正好在重伤下,进入了变异状态,并将艾达王掼到了墙上,伤得不轻。 魏燃看到肌肉男愤怒的总触肢卷起艾达王,要将她送到左半边长出的一个脑袋处,将其吃掉。 这个脑袋奇丑无比,上面充满老人皱纹般的褶皱,并且只有一张占据了半个脑袋的大嘴,里面利齿森森,狰狞之极。 艾达王受了不轻的伤,此时双手又被触肢卷住,无法动弹,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忽然那张大嘴前,一道刺眼的银光闪过,卷住艾达王的触肢骤然被切断。 然后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异化的肌肉男被踢飞至黑寡妇布置的层层蛛丝中。 艾达王捂着胸口,连声咳嗽。 “大块头,你太慢了!” “这是看在刚才那颗闪光弹的份上,要不然现在你一个人对付他?” 艾达王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对付肌肉男,大概摸清楚魏燃的脾气性格后,她当然没再蠢得先一个人逃跑。 “我这把枪经过特别改装,射速虽然不快,但是威力比得上沙漠之鹰,但是对他没有任何效果。” 艾达王皱眉思考着怎么对付这个刀枪不入,力量奇大,速度也非常快的肌肉男。 魏燃看着摔倒在蛛丝堆里,正在挣扎的肌肉男,却是笑了笑,说道:“换个思路,既然打不过,那不如放把火烧了他。” 第二十八章 火烧 艾达王的头脑十分聪明,但刚刚一番死战,让她的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还在思考用什么方法对付肌肉男。 陡然听到魏燃这个主意,一时愣在原地,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智商被压制的感觉。 魏燃伸出手,“火机拿来。” 艾达王下意识的便将火机交到了魏燃手上,魏燃狞笑着走近蛛丝堆中,看向正在不断挣扎,且用触肢攻击自己的肌肉男。 他虽然听不懂二人说的普通话,但看到魏燃手上的打火机,不用猜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一时间大惊暴怒,“混蛋!有种的让我出来跟我决斗!” 魏燃不屑于回答,连续点燃了几个火头,但出人意料的是,这蛛丝虽是可燃物,但上面附着的黑寡妇的体液却影响了火势蔓延。 魏燃正有些恼火的时候,艾达王在实验室的角落找了些化学药剂,借助尚还完好的一些实验器皿,配置好了一个五百毫升烧杯的化学药剂。 “我就不解释这是什么了,想必你未必能听得懂专业的化学名词,总之它可以让火烧得更旺。” 艾达王这番话,显然是有些想掰回刚才智商被碾压的挫败感,用文化知识上的优势对魏燃进行嘲弄。 魏燃高中都没毕业,而且文化课奇差无比,就算是让他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当然他也没这个兴趣去了解化学知识。 直接从艾达王手上夺过烧杯,抖动手劲,将药剂成线型一路撒到挣扎的肌肉男身上。总共部了好几处引燃线,然后嘲弄着点燃药剂。 多处火线向着在原地翻滚的肌肉男身上烧去,火线集中后,迅速成了大火,席卷了全部蛛丝,包裹着疯狂挣扎狂叫的肌肉男燃烧着。 魏燃朝他挥了挥手,“你们的上帝一定会在这场火焰后原谅你,不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艾达王提醒道:“西方的地狱,出自但丁的《神曲》,最多才九层。” 魏燃无所谓的说道:“随便多少层好了,但愿上帝能让他早点爬出来。” 说着二人便一同离开了这间实验室,现在魏燃遗失了全部火器,只能依赖手上的两件冷兵器作战。 倒是艾达王,还是装备齐全的模样。 出来后,魏燃边走边问道:“你是谁,之前为什么跟在我后面。” 艾达王俏皮的说道:“你要是想追我,可以叫我艾达王,要是想和我保持距离,也可以叫我王小姐。” “呵呵,没有中文名字?” 艾达王绕到魏燃前面,笑道:“那你觉得王这个姓,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魏燃摊手道:“好吧,那么王小姐,我对你的身份背景不感兴趣。那么,最好能和我说一下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冲突的话,我不介意顺手帮你这个老乡一把。当然,如果你要找麻烦,我保证比那个家伙要难对付很多倍。” 艾达王回到魏燃身侧,她一米七的身高,在东方女子里面绝对能称得上高挑,但在一米九五的魏燃旁边,就显得小鸟依人了,这不仅仅是身高的缘故,还有维度的缘故。 “啧啧,你可真是个无趣的人。我的任务是来取t病毒样本和血清的,不知和大块头你的任务有没有冲突呢?” 取一管魏燃血液的任务,自然不能当着魏燃的面说出来。 “我几个小时前被爬行者抓伤过,刚才又被那只黑寡妇割伤了手,已经感染了t病毒,我是来寻找解药的。” 艾达王愕然道:“你的目的就这么简单?” “简单,但是重要,我可不想变成丧尸。” “现在听说只有t病毒血清能解t病毒,看来我们一部分的目的是相同的,那么,这位大块头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魏燃。” 艾达王跟着念了一句,正思索着究竟是哪两个汉字,这时一声怒吼从背后传来。 二人回过头,只见一个三米高,长着两个脑袋,身上满是触肢,并全身燃烧着火焰的怪物冲二人狂奔过来。 它发出有些喑哑的嘶吼,隐约能从那些模糊不清的单词中听出其中的怨毒、愤怒之意。 艾达王眼神一凝,“竟然脱困了!” 魏燃看着她笑道:“小麻烦而已。” 在浑身火焰的异化肌肉男冲过来后,艾达王连忙借助绳枪拉扯避开。 魏燃双持武器,正面面对这个三米的怪物冲击。 肌肉男进入攻击范围的瞬间,魏燃速度奇快的做了两个动作。 他双臂齐挥,左手太刀竖劈,斩断他右侧身体全部触肢,右手斧头同时砍在他尚存的左手上,令其无法抬起。 然后猛的一脚迎面正蹬,这是魏燃在这个世界,首次用出心脏处汇集的那种奇特能量。 血液的高速循环,将能量聚集到了脚板上,令这一脚蹬踹力道得到极大增幅,直接将肌肉男这个高达三米,超过一吨重的怪物像炮弹一般踹出二十几米,硬生生撞塌了一堵墙。 强大的震颤力和飞速后退时刮起的巨风,甚至将肌肉男全身燃烧的火焰都给熄灭。 这一脚看得艾达王当场呆住,她亲眼见过魏燃飞翔于半空,以极具赏心悦目且宛如高空走钢丝的手段,击杀两只巨型变异蝙蝠。也见过魏燃力抗重机枪扫射群尸,击杀暴君和变异蟾蜍。还亲自配合他,干掉了一整窝的变异蜘蛛。 以上事件,虽然十分困难,但魏燃表现的实力还算是强化人类中正常的存在,只是非常非常优秀而已,这些都可以推到丰富的作战经验积累上。 但刚才那一脚,完全违反了牛顿力学定律。 魏燃的质量远低于异化肌肉男的质量,即便那一脚威力极大,根据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原理,也该是魏燃被反弹出去,肌肉男顶多冲势中止而已。 这完全超乎了艾达王所能理解的物理常识,也完全脱离了她曾经格斗训练的原则。 这一脚踹出后,魏燃感觉身体稍稍有点虚弱,同时腿部肌肉出现明显的疲劳感,腿部骨骼也在抗议刚才的压力,现在还有些疼痛,看来是那种能量造成的负担,不是他现在这具身体能够完全承受下来的。 以后天成型的筋骨修炼将门之法的缺陷仍然存在,并没有因魏燃在识海壁障打破一条裂缝后稍有改善。 如果不能弥补这个缺陷,魏燃这一辈子都别想毫无顾忌的使出全部力量。 第二十九章 再遇 肌肉男一身烧焦的站了起来,他另外一支脑袋已经彻底死去,刚刚中了魏燃一脚后,只觉一股刚猛狂暴的冲击波在体内疯狂冲撞。 这种物理破坏,直接重创了他体内的多个脏器,令这个g病毒怪物陷入重伤状态。 魏燃拖着刀斧一步步走向重伤挣扎的肌肉男,就像古代刑场上的屠夫,正在向死囚高高举起屠刀,每一步都是在进行死亡倒计时。 “咔,咔…你…这个…怪物,不是…真咔咔,正…人类!” 魏燃走到威廉面前,歪着脑袋看着他,“只有灭绝人性的,才被称为怪物。相比较而言,我自认为人性尚存,而你们,才应该被称为怪物。” 肌肉男不甘心的挺起身,想用残余的触肢束缚住魏燃,再一口咬向他的咽喉。 但动作刚刚起来,斧头便砸进了他的脑袋,将他狠狠按到了地上。 魏燃手腕拧动,斧头一撬,便将他的大半个脑袋都撬了下来甩到地上,肌肉男这才真正死去。 而后魏燃忽然抬头看向角落的摄像头,对着它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然后掷出斧头将其打碎。 监控视频另外一边,克里斯的父亲,眉头深深皱起。 “威廉这个白痴,竟然被一个特工打得g病毒失控,真是个废物!不过这个男人……” 西蒙斯·托姆有些纠结,他了解威廉的实力,异化以后更是成倍的提升。即便这样都被这个东方男人给击杀了,可见寻常家族成员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要不要提前释放泰坦呢? 如果泰坦突然失控,对我们也会造成威胁。 西蒙斯思考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监控视频中,拍到了魏燃两只手掌受伤流血的镜头。 他精神一振,呵呵,原来被黑寡妇身上的病毒感染了,可真是太棒了! 那就把t病毒血清留给你吧,不是这几方势力都争着要吗?正好利用那几管试剂,便让你们自相残杀。 可惜你们最终得到的,不过是g病毒改进试剂而已。哼,虽然的确能吞噬t病毒,但撑不过去的都会变成怪物。 而怪物,是受我们家族控制的。 …… 路上,艾达王不忘跟魏燃套话。 “魏先生,你难道真的是孤身一人,没有隶属任何组织?” 魏燃嘴角翘起,“诸天猎兵,听说过没有。” 艾达王非常愕然,对于诸天猎兵这四个字,完全无法理解。她常年混迹于灰色地带,为多个组织卖过力,也有个真正效忠且不会背叛的组织,所以消息十分灵通。 根本没听说过诸天猎兵这么个古怪的组织,光听名字,还以为是个佣兵团。但什么佣兵,会这么中二的以诸天为名字? “王小姐,我说的话可句句属实,至于你听没听过,那不是我的问题。” 艾达王更加疑惑了,以她的专业能力,从魏燃的眼神中,竟然确定那句话是真话,并没有撒谎。 “诸天猎兵?你是佣兵吗?” 魏燃咬着牙齿,点了点头,“是个了不得的佣兵组织,专门猎杀其他人猎杀不了的东西。” “里面的人都像你这样?我看你的身手,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能够达得到的。” 魏燃嘿嘿笑了笑,“但是得到这种力量,必须得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魏燃停了下来,看向前面的一处走廊,被光线照得十分明亮,但是却十分狭窄,只能同时由一个人走过,连两人并肩都不行。 走廊外面还连着一台终端计算机,终端计算机此时处于开启的状态,黑色界面上,闪烁着一行行正在执行的代码。 “按照电子地图所示,过了这个走廊,前面就应该要到血清的储藏室了。” “这条通道有点问题,魏先生,你敢先通过吗?”艾达王揶揄道。 “还是足智多谋、经验丰富的王小姐先行比较妙,我在外面帮你看着。” 艾达王利用绳枪,击穿天花板,发现通风口并不与通道里面连接,两边似乎并不共用一套通风体系。 艾达王无奈耸了耸肩膀,“好吧,参考地图,还有两条路能通到储藏室去的,不过我们过来的时候,门已经锁死了。” 魏燃觉得通道内一定有机关,不能随意就进去,不如在通道外先观察一下机关可能布置在哪些地方,再做准备为妙。 正当两人准备观察时,听到通道那边传来一阵跑步声。 不多时,便看到几个熟人出现在了那边,竟然是泰勒、利昂、机枪手柯顿、突击手肖恩、军医欧文和利昂手下的两名士兵,还有状态有些不对的迈卡。 他们的神色都很疲惫,一个个士气低落,且身上有很多伤,但还好都不是丧尸或者变异生物弄出来的。 都是类似被钝器击打后的伤势,还有一些摔倒后,在脸上身上弄出的擦伤、挫伤。 而且他们手上都只有一些单兵轻武器,高爆手雷已经用尽。加特林这样的重火力也没有携带,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连最重要的火力保证都遗失了。 双方隔着通道相遇,忽然发现对方,都是兴奋的打起了招呼。 机枪手柯顿最为高兴,说着就要从通道那边过来,却被魏燃和利昂同时拦住。 柯顿有些摸不着头脑,利昂却指了指终端计算机。 “走廊里可能有机关。” 柯顿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脸色微变。 泰勒远远的向魏燃招了下手,“嘿,很抱歉兄弟,我在频道里一直呼叫过你,却没听见你回话,以为你出事了,真是上帝保佑。” 魏燃说道:“我的通讯器被打坏了,不过之前在里面听到你们那的情况挺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泰勒简单的说了一下与魏燃分开后遭遇的事情。 他们利用重火力,和饱和射击一起解决了暴君,而后面也来了一部分援军,声势正旺。 但这个时候钻出来许多爬行者,比爬行者更加麻烦的是,一些托姆家族的成员尾随爬行者一同出现。 爬行者封锁住了众人的后路,而托姆家族的人则散开队伍进攻,以极快的速度突袭下,给队伍造成了重大伤亡,以至于被迫往实验室内部退去。 一路与丧尸和人类交战,死了不少人,也连续呼叫了几波支援。但上面由于要留人员守住后路,因此也派不出多少援军。 最后还是在克里斯的支援下,才击杀了两名托姆家族成员,勉强逃得一线生机,但是能活下来的也就剩这么几个人了。 魏燃听得有些皱眉,他见识过克里斯堂兄的实力,自然能猜得到托姆家族成员的实力水准。 在借助爬行者弄散特种兵的防御体系后,很容易做到逐个击破,所以给泰勒他们造成这么大的伤亡也在预料当中。 只是他听到了克里斯的名字,却很奇怪克里斯为何不在他们中间。 第三十章 反目 “那克里斯哪去了?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这回却是不怎么熟悉的利昂做出的回答。 “克里斯跟我们一起在储藏室取得t病毒血清后,一个人拿走了一支,说着要去找他的妹妹克莱尔。但我们有任务在身,实在没办法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待太久,便与他分开了。” 魏燃双眉一挑,克里斯要去救他妹妹,这个魏燃知道。此前克里斯就和魏燃说过这件事,魏燃也说在自身的能力范围内,不妨会相助一趟。 只是不知道他带走一支血清做什么用?他是t病毒强化者,t病毒是感染不了他的,根本不需要相关解药才对。 “原来你们在储藏室取得了血清。” 魏燃说着,与艾达王对视了一眼。这回,泰勒等人也注意到了艾达王的存在。 艾达王只是轻声笑了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并没有主动与泰勒等人说话,但她和魏燃都注意到了利昂脸上闪过的狐疑之色。 泰勒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对魏燃说道:“没错,魏,我们成功取得了血清。对了,你之前为了救我们,被丧尸抓伤过,也需要血清来解毒。嘿,利昂,扔一支血清给魏,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是这场行动能够成功的最大功臣。” 利昂手上提着一个灰色的箱子,看材质颇为结实沉重,属于能够防弹和自带冷藏的那种。 利昂将箱子靠近自己几分,摇头道:“泰勒,这样恐怕不行。” 泰勒和他们分队的队友都愕然道:“为什么不行?利昂,你吃错药了吗?” “泰勒,这里面的血清总共才五支,克里斯拿走了一支,迈卡要治疗t病毒,也用了一支。剩下的三支仅能保证最低的科研需求,如果再慷慨的给他人一支,那就别想研究t病毒疫苗了!” “嘿嘿!”柯顿公然表示不满,大声道:“你这个不知从哪个部门调到我们部队,又能担任上分队长的混蛋,做人未免太冷血了吧!” 泰勒也严肃的说道:“利昂,别开这种玩笑,没有魏的帮助,我们连实验基地外的两只巨型变异蝙蝠都解决不掉!” 利昂再次抓紧了箱子,坚决的摇头道:“泰勒,我不是不想帮他。很可惜他是那个东方大国的间谍,根本不是什么mma职业拳手! fbi那里完全没有他的任何信息,他能那么巧的救你们一次,又不顾性命的解决最大的麻烦,就是为了取得你们的信任,好方便来浣熊市窃取t病毒样本和血清。 对,我的猜测全部源自fbi的分析,没有任何根据,但看到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我就敢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确定他就是那个东方大国的间谍!” 说着,利昂指向艾达王,“这个东方女人可并不是安布雷拉公司的人,又是训练有素的模样,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正好与魏在一起,难道你们没有一点怀疑吗?” 魏燃瞪大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从一开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逐渐明白了利昂所指的事,这家伙居然和fbi还有各种联系,并且早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然后看了看正在捂嘴发笑的艾达王,艾达王双眼一转,露出狡黠之色回看了眼魏燃。 魏燃叹了口气,心中哀叹,如果怀疑艾达王是间谍,那可真是八九不离十,偏偏怀疑自己这个完全没有根底的人,这可真是…… 泰勒也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嘴里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他手下几名战士也都是如此,看一眼利昂,又转头看一眼魏燃和艾达王,不知该如何帮魏燃进行辩解。 利昂说完这些,便带着两个手下,最后说了一句,“泰勒,我要从其他通道离开了,你是愿意留在这里陪这个间谍,还是和我一起完成任务?” 魏燃心中郁闷,也不知道血清是不是只有利昂手上这些,如果让你带出去,那我岂非要等着变成丧尸? 尼玛,你不给我,大不了我自己抢回来!管他这条通道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我就爆发力量直接冲过去,两秒都不需要! 心中这么一想,便涌起一股暴戾气息,径直往通道走去。 利昂看见魏燃动作,呵呵冷笑两声,拍了一下边上终端设备的一个按钮。 然后从地上捡了个椅子,冲着通道内扔了进去。 椅子飞在半空,还没落地,就被无形的“刀刃”切成了数块掉在地上。而断面处则被完全碳化,漆黑一片,那是瞬间遭受高温切割造成的痕迹。 “哇哦,这通道里面竟然遍布了激光,这能级可一点也不低,魏先生还要用自己的身体,试试看最先进的科技武器威力吗?” 艾达王做出个夸张的表情,不忘揶揄的说道。 激光可不像动漫、电影里面展示的那样,呈现各种各样的颜色。实际的激光,由于光线收束得十分集中,在空气中的漫反射极少,肉眼是根本看不见的。并且只要输出的电能足够高,激光瞬间就能将钢铁切成两半。 泰勒现在左右为难,见到利昂要离开,十分重情义的他,立刻拦到了利昂身前。 在这紧张的环境下,这个突然的动作瞬间引发的双方的敌意,互相用枪指着对方。 利昂怒道:“泰勒,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魏,救过我们的命!”泰勒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 “那是要获取你们的信任!”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我们小队在索降后不久,就会全军覆没在丧尸群中,和第四、第七分队的下场一样!” “我们是军人,完成任务为第一职责!” “我们也有家庭,我们不是炮灰!” 双方僵持不下,便连两个队长的手下都拿枪互相指着的时候,艾达王忽然开口道:“嘿,我说,你们争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注意一下自己的伙伴,那个注射过血清解毒的人。” 被艾达王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听到一个沉闷压抑的呻吟声,并且还伴随着脑袋撞墙的碰撞声,不由自主纷纷顺着这个声音看了过去。 发出声音的人,正是注射过t病毒血清的迈卡,他此时丢掉了枪械,双手捂着脑袋靠在墙上,似乎非常痛苦。 身上的皮肤呈现血红色,就和魏燃开启了透支模式一样。 但是他皮下的血管如蚯蚓一般,随着心脏剧烈跳动的节奏,正在疯狂跃动,就像要随时钻出皮肤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痛苦,不由自主的用脑袋碰撞墙壁。 第三十一章 反噬 军医欧文取出镇静剂,走到迈卡身边,一边询问他情况,一边准备给他注射镇定剂,以免弄伤自己。 结果迈卡发出一声暴躁的怒吼,挥手间力量奇大,将欧文打飞出去。 迈卡睁开膨胀的双眼,眼白处仿佛正在流血,胀的通红,他死死盯着泰勒。 “头,我好难受!帮帮我……” 泰勒连忙收起枪,也管不了利昂,迅速走到迈卡身边,其他队员也纷纷靠近。 “迈卡,你怎么样?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能到地面上去了,完成任务后,我会向上级申请一段时间长假,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陪陪家人,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他死死抓着泰勒,然后脖子很诡异的往旁边一扭,从脖子的根部迅速生长出一个巨大的脑袋,同时整个身体都在膨胀,一身军服很快就被撑裂。 泰勒惊恐的看着队友的变化,本能的挣扎起来,但迈卡的力气突然变得十分巨大,紧紧抓着泰勒,歪掉的脑袋上那双血眼,死死盯着他,就像一个充满怨念的凶灵。 “头……队长!我……很难受!救……救我!别抛弃我!” “迈卡,快点松手!” 这时泰勒后方传来激烈的枪声,利昂端着m4a1突击步枪,对着迈卡的两个脑袋拼命射击。 他也一样很惊恐,不知注射了血清的迈卡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番射击,打爆了迈卡的两个脑袋,也使迈卡松了手,让肩膀都快被捏碎的泰勒逃得一线生机,连滚带爬的退了回来。 利昂低声呢喃道:“怎么回事?不是血清吗?不是解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艾达王在通道这边咯咯笑了起来,“看来fbi的情报也并不怎么准确啊。” 利昂怒道:“你这个碧池,胡说八道什么?!” 艾达王笑得更加开心,“我并非属于国家组织,但仅从一些黑色渠道中,都能得到一些情报。这t病毒血清,其实是t病毒的进化版本,托姆家族起名叫做g病毒原液。 t病毒根本就没有被研发出相关疫苗和解药,只是以毒性更强,并且以t病毒为食的g病毒来对它进行吞噬,不过这个过程对人体细胞的破坏也很严重。 如果能撑得住g病毒对身体的反噬,那么就会变成跟托姆家族成员一样的体质,强化人类。可惜你的这位伙计运气不太好,或者素质不够强,没能撑得过。” 魏燃神色凝重,如果不是迈卡遭受反噬,他还真不知道这个血清居然有这样的问题。 不过却是魔鬼提示自己来寻找血清解毒的,奇怪的是,难道魔鬼不知道血清的真正秘密? 不可能,在魔鬼的空间中,可以通过弦的震动,窥探这个世界同一条时间线上的过去。 他不可能不知道血清的真实秘密,却还是提示我让我来寻找血清,说明血清对我而言,应该是能解毒的。并且还能够修复我所习将门之法的缺陷,否则不会特意设这么一个局来引我进入,还对我说出那样一番话。 不论怎么样,被t病毒感染的我,并没有其他选择,这个不管是血清还是g病毒原液的东西,必须先拿到手! 利昂听艾达王说完这番话,头脑有些混乱,手上千辛万苦死了那么多精锐士兵,才获得的血清,竟然只是另外一种病毒。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下一阶段研究t病毒疫苗,根本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瞬间,利昂对自己的任务升起一种莫大的挫败感,认为从进入浣熊市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还害死了许多战友,登时自责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以为已经被击毙的迈卡再次站了起来。 这次,由于迈卡本人已经被枪杀,苏醒过来的,却是一只纯粹的怪物。 它躺在地上的时候,就悄然完成了对原主人的吞噬和变异,左肩吸收了迈卡的头颅,变得十分巨大,并且长出了一个古怪巨大的眼睛。 右臂生出几丁质的皮肤,并且五个手指异化成一个巨大的爪子,整个身躯剧烈膨胀,变得足有三米高,全身肌肉翻涌着变得十分粗糙,像颗盘根老树。 它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利昂等人下意识就朝它进行射击,因为怀疑那只巨大的眼睛就是弱点,所以大多数火力都冲着眼睛打去。 但被他那几丁质的右臂挡住,轻武器竟然根本就射不穿! 而打在它身上的子弹,虽然能够射入到肌肉中去,但肌肉翻滚中又会被挤出来,等于也没效果。 异化的迈卡挡了一阵子弹后,竟然在腹部印出了一张痛苦扭曲的脸,看那五官,依稀就是迈卡的脸。 仿佛迈卡正在怪物的肚子中挣扎着要出来一般,将头死死贴在肚皮上! 随身携带的轻武器失效后,几名士兵都知道不可能是它的对手,纷纷往外逃去。 但是迈卡一个腾空跳跃,便拦在了众人面前,跑得最快的军医欧文首当其冲,被异化迈卡用锋利的几丁质右爪穿透身体,送到胸口裂开的口器中,从肩膀开始撕咬吞噬。 听见欧文发出的惨叫,所有人都只觉发麻炸裂,泰勒忍受不住,主动开枪击中欧文的脑袋,让他不至于看着自己被活生生吃掉。 通道那边打得十分激烈,通道这边艾达王一开始也是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后面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利昂手中的箱子上。 魏燃皱眉看着对面的变化,现在泰勒他们还能依赖战术配合与异化的迈卡周旋。 但等到弹药消耗得差不多,还没找到迈卡的弱点,那就会是个大麻烦。可惜这条通道遍布激光,自己根本过不去。 魏燃冲利昂喊道:“利昂,把激光关了,我过去帮你们!” 泰勒也同步劝说,利昂一脸焦急,子弹都快打完了,仍没能给异化迈卡造成太大杀伤。 “我也想关了激光通道,可惜逆向运转的程序我也不知道,只有组织开发这个实验基地各项设施的那个工程师知道。” 魏燃听到工程师这个单词,脑中闪过灵光,取出了那个叫约翰的丧尸交给自己的那张认证卡。 他记得约翰的女儿克里斯曾说他是个工程师,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不妨姑且试一试。 魏燃走到终端计算机面前,果然在侧面找到了一处插槽,他将约翰给自己的认证卡插了进去。 第三十二章 约翰的认证卡 终端的屏幕上一闪,原本全部都是代码的界面骤然一变,出现了约翰的个人信息。 上面显示约翰是实验基地各项自动化系统的总工程师,基地内的各种自动化设备、关键实验器材、包括防御机关的设计建造,他都有参与,并且后期的维护,也是他率领的团队在负责。 看起来约翰在公司里的职位很高,而且能力也十分出色,甚至一定程度上获得过托姆家族的信任,否则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也担任不了这么重要的职位。 不过,即便他如此出色,算得上外围重要成员,也被托姆家族当做炮灰一般变成了丧尸,对于公司的非家族成员,托姆家族当得上心狠手辣这四个字。 想必托姆家族成员也不知道他尚且还保留着一丝自我意志,否则绝对不可能让他活下去。 程序激活后,魏燃点击解除激光防御通道的相关权限,不过却要输入密码。 这就有点难为魏燃了,约翰变成丧尸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记不记得密码,更不用说魏燃了。 但这个时候他也没别的方法选择,即便蒙,也得蒙下去。 下意识的便输入了约翰的全名,结果系统提示错误,只剩两次输入密码的机会,就跟银行卡一样,如果全部输错,不仅吞卡,还会发出警报。 魏燃这回就不敢随便乱输,皱眉思索有关密码的线索。 艾达王看着魏燃的操作,没想到那个丧尸给他的一张卡,居然还有这些作用,当然密码方面,她的信息更很少,也给不了任何提议,只能看着他操作。 魏燃想着,如果是他自己设定密码,用生日、身份证后六位、或者某个重要的人的名字、生日? 想到这里,魏燃想起约翰丧尸化以后,还在念叨着女儿爱丽丝的名字,于是当机立断的输入了爱丽丝的名字。 果然,系统提示ok,界面闪烁一道绿光,从激光通道内也传来机械停止运作的声音。同时认证卡被弹出,魏燃顺手收了起来。 然后他尝试扔了个假人进去,半空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到了地面,没有遭受任何攻击。 魏燃这才拔出刀斧,径直走向了对面。 此时泰勒被逼至墙角,步枪弹已经打完,拔出手枪顶着越来越近的异化迈卡射击,眼神四处观察,却找不到逃离的路线,逐渐绝望起来。 异化迈卡一爪刺出,泰勒只觉遍体生寒,若非是虔诚的基督徒,他绝对会给自己的脑袋来上一枪。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劲风划过,异化迈卡的几丁质手抓被一柄沉重的消防斧砍中。 斧头上的力道比狙击枪子弹威力还大,将他的几丁质外壳砸开了一洞,并牢牢嵌在了里面,迈卡的手自然也受力弹开,没能攻击中泰勒。 紧接着一道人影闪过,异化迈卡眼前一花,彻底失去了泰勒的踪影。 茫然的转过头,看到一个强壮的男人手持太刀站在自己面前,泰勒等人被他挡在了后面。 利昂神情复杂的看着魏燃,也很疑惑他为何能够安然无恙的通过激光通道,转头看去,只见艾达王也翳翳然的走了过来,并且目光瞄向自己。 异化迈卡对魏燃发出一声怒吼,魏燃清晰的感受到声音就是从腹部的那个模糊脸孔中发出的。 “迈卡,这是一场悲剧,你已经亲手杀掉了一个曾经的战友、伙伴,如果还有神志的话,就清醒一下吧。” 异化迈卡腹部的面孔出现扭曲痛苦的表情,左肩处的眼睛四处转动,随着自身残余情绪的变化,那只巨大的眼睛最终牢牢盯向魏燃。 “魏,为什么!我不甘心!” 声音仍是从那个扭曲的面孔中发出来的,异化迈卡扯掉右手几丁质手臂上的斧头,狠狠砸向魏燃。 魏燃开启子弹时间,猛然突进,挑起太刀,精准的切在异化迈卡的手腕处,锋利的刀刃配合魏燃的力量与异化迈卡自身的力量加成,直接切下了他的左手手腕。 异化迈卡几丁质的右爪又抓了过来,被魏燃积蓄心脏处能量的一脚狠狠踹中爪心。 咔嚓一声,巨大的力量让他的右臂从肘关节处折断,喷射出污糟发臭的血液。而那股能量则沿掌心而上,直至肩部方才消耗完毕,却也令它那还未异化完全的骨骼尽数碎裂。 “迈卡,你是个优秀的战士,不要玷污了你曾经的英勇,安息吧!” 异化迈卡双臂皆废,但g病毒的能力让它迅速开始断肢重生,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左右臂被斩断、折断的部分开始自我修复,可以清晰看到细胞迅速合成骨骼、肌肉、血管、皮肤的过程。 只需要半分钟左右,就能完全恢复两只手臂,这在医学上虽然快到不可思议,但是在战斗中,那就实在太慢了! 魏燃双手握着太刀,踩在迈卡踢出的一只脚上,弹到半空,凌空将太刀刺入了它左肩处巨大的眼睛中。 眼睛果然是它的一个巨大弱点,被刺瞎后,异化迈卡发出巨大的哀嚎,腹部扭曲的脸庞变得更加狰狞。 吼出的音波极为刺耳,令人忍不住的要捂住双耳、长大嘴巴,以防耳膜穿孔撕裂。 异化迈卡痛苦的连连后退,折断的双臂本能的往中间挥舞过来,防止魏燃的继续攻击。 但是魏燃一个翻滚就躲开了双臂的攻击,他的速度比异化迈卡实在快出不知多少。 他见迈卡还没倒下,便趁着它失明的机会,持刀捅向它腹部那扭曲的脸部,这里是魏燃猜测的另外一个弱点。 太刀从迈卡双臂的夹缝中,精准的刺入了它的腹部! 异化迈卡瞬间有了感觉,那张脸立马从腹部肌肉处往内退去,看上去竟然像是能在腹腔中游动一般。 捅穿异化迈卡腹部的感觉,就像在捅破层层藤蔓紧密缠绕在一起的死结,极为坚韧阻塞,手上力道稍微差一点,就不可能捅得进去。 难怪泰勒等人的突击步枪造成不了多少伤害,这些突击步枪的子弹都是5.56mm的铜芯弹,虽然精准度高,对付人类足够,但是对付这样的怪物却是差了一些。 魏燃的太刀硬度比寻常钢芯弹都要高,而魏燃手上的力道也比子弹大,这一刀虽然受的阻力大,却仍然捅了进去。 再次听到一声惨叫,魏燃知道刺中了那张脸,但是很快看到异化迈卡的腹部到胸膛有一个突起的物事正往上移动。 魏燃猛的拖动太刀,跟着那个物事一直往上划去。但是异化迈卡的肌肉,刺进去都很困难,这切割的动作自然是更加艰涩,就像十几层生牛皮缠着刀刃,让刀刃每移动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魏燃即便给异化迈卡开膛破肚,刀锋切过隔膜,却仍被胸骨挡住,难以继续追踪。 第三十三章 注射 迈卡的那张脸从胸腔处往上拼命挣扎游动,猛然从被利昂击碎的头颅处钻了出来。 那张脸庞开始像马赛克那样,混杂着血液、碎骨,然后在g病毒作用下,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于此同时,两只尚未恢复的手臂凭本能到处乱挥,魏燃的太刀又被卡在胸骨处,一时间也拔不出来,只能远远跳出异化迈卡的攻击范围。 迈卡的脸越来越清晰,只是表情十分狰狞,充满怨毒之色,但他的视力似乎仍未恢复,攻击的方式十分混乱。 魏燃迅速用脚勾起地上的消防斧,趁着异化迈卡的视力没有恢复之机,猛的腾空,在半空躲开迈卡双臂的攻击范围,直到它的头顶处。 异化迈卡的双眼这才完全恢复视觉,正松下双臂,四处观察时,才从风声当中听到魏燃已经跳到了头顶处。 它仰起头看向高高举着斧头的魏燃,狰狞的脸庞现出绝望的表情。 “不!” 尾音尚绝,消防斧已经重重劈进了额头中,砸穿整个头部,深深嵌入进了后脑里面。 不止如此,魏燃以全身的体重,将力量压在异化迈卡的脖子上,迫使它后仰倒地,借机抽出斧头,回头又是一击,彻底将它的头颅劈碎。 异化迈卡这才全身抽搐着失去反击的能力。 魏燃解除透支模式,从它的尸体中拔出了自己的太刀,擦干净血液,与斧头同时收纳起来,整个过程旁若无人,没有与任何一个人搭话。 艾达王远远站在旁边,看着魏燃刚才的战斗,回想起他之前对付黑寡妇和异化肌肉男时,也是进入到这种全身皮肤炽热发红的状态。 不知是否因为是他的强化作用造成的,艾达王始终认为魏燃不是正常人类,定然经过某种生化上的改造,否则不可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泰勒和他的队员们沉默的看着倒下的迈卡,而队医欧文的尸体残缺不全,被异化的迈卡吃掉了小半。他们此刻的心情悲痛复杂,难以言述。 最后泰勒从迈卡尸体上,还有欧文破烂的衣服里面搜寻一番,取出了二人的狗牌带在了身上。 利昂也从刚刚被异化迈卡杀死的一名队员身上取出了狗牌,神色复杂的看向魏燃。 魏燃此时却朝他走了过去,并且伸出了手掌,“拿来吧。” “什么?” “t病毒血清,或者说g病毒原液。” “你果然是东方那个大国的间谍吗!” 此时便是艾达王都看向了魏燃,仔细观察魏燃脸上的表情。 魏燃嘴角勾起,“我只是一名猎兵,或者是你们理解的佣兵。不过是什么都无所谓,你别无选择,利昂。” 利昂猛的打开手提箱,意图将里面的血清摔在地上打碎。 但作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快得过魏燃,被魏燃一掌打在太阳神经中枢,整个人几乎岔过一口气倒飞出去,而手提箱却被魏燃轻松的拿在手上。 魏燃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手提箱,没人敢阻止他,他的实力所有人都看在眼中,阻止他简直是自寻死路。 箱子里面散发出一股冷气,干冰气体飘散出来,三支容纳着绿色液体的注射器固定在里面,还有两个空位,看来是被克里斯和迈卡拿走的那两支。 魏燃取出一支,先抛给了艾达王,这让艾达王颇为意外,她接在手里,有些发愣的看向魏燃。 “看在老乡的份上帮你一次,也省得你在后面起什么歪心思,不过你怎么保存,那不是我考虑的事。” 艾达王嫣然一笑,冲魏燃摇了摇手中的血清,“那就托你的福了。” 然后从战术背包中取出一个金属盒,将血清放了进去,似乎也有冷藏和防爆的作用。 魏燃将剩下的一支和手提箱一起扔给了利昂,说道:“还剩一支,不知道fbi交给你的是什么任务,不过东西你们带出去,泰勒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可没理由让他们上军事法庭。” 利昂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手提箱,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魏燃一个人走到墙边,将这支血清放到眼前观察了一下,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 他本想找到个安全区域再进行注射的,但是刚才从利昂的态度上来看,美国政府应该不会对自己很友好。 而出去后,在满是变异生物的浣熊市,也说不上有什么地方绝对安全。 自己已经接触了多方势力,似乎没有哪一方能说得上非常友好。他们又见识过自己非凡的能力,只怕也将自己当成了某类强化者,躲到哪里,都不可能逃脱现代化武器的追踪。 这让魏燃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没有足够的实力,后面别说狩猎那个奥法议会的学徒,就连自身安危也不一定能够保证。 那么与其被动的去寻找一个安全区,不如一波梭哈,通过这管血清赌一把,熬过去实力提升,那就走哪干到哪。 熬不过去,那就人死鸟朝天! 然后对着脖子的静脉位置准备注射进去。 泰勒连忙高声阻止道:“喂喂,这不是解药,迈卡就是活生生的下场,魏,你可别想不开!” 魏燃摊手道:“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t病毒的解药,我没得选择,泰勒。” 艾达王神色凝重的说道:“g病毒的反噬非常强烈,你刚才也见识过了,有把握撑得过吗?如果没把握,可以交代遗言给我,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可以力所能及的帮你一些小忙。” “哈哈,王小姐,你说得可真有趣。好了,你们要是害怕我变得跟迈卡一样,就趁现在赶紧先离开吧。” 这时利昂手按着通讯器,泰勒先是一愣,也仔细聆听通讯器里面的内容。 然后利昂看了眼魏燃说道:“泰勒,我们必须先离开了,刚刚又下来了一批援军,被托姆家族的阻截住了,伤亡非常惨重。” 泰勒狠狠的空挥一拳,怒道:“该死的托姆家族,一定要毁灭他们!” 艾达王此时已经走到门口,回头说道:“不要对你们政府的高层抱有太多幻想,利益上的交换,比你们想象的要肮脏很多。” 利昂眉头皱起,对艾达王骂了声碧池,艾达王笑了笑挥挥手便离开了。 魏燃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然后将针头刺入脖颈处的静脉,按压注射器,里面的绿色液体很快就全部进入到了他的体内。 在他对心跳的有意控制下,只十几秒时间,g病毒原液便顺着血液循环,进入到身体各处,然后开始入侵体内细胞,打破dna结构,插入其中进行重组。 这种对人体本源侵犯改造的行为,过程自然不是那么好受,即便魏燃的耐受力非常强,也压抑不住的低声嘶吼了起来。 泰勒看着魏燃全身青筋暴露的模样,有些害怕的不敢靠近,只在远处问道:“魏,你还好吗?” “泰勒,带着你的人,快走!”魏燃侧过头说道。 第三十四章 强化 泰勒暗想,迈卡注射完血清后,过了这么久才出现异化,魏这么强壮,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出问题了吧。 利昂却是杀机毕露,举起手枪瞄准魏燃的头部,泰勒离他不远,见状猛的扑上去,以他过人的体术夺去了利昂的手枪,并将他压倒在地。 其他队员开始慌张的进行劝阻,但是泰勒却骑在利昂身上,用枪指着他说道:“魏是我兄弟,他救过我两次!就算他这次没能撑过,我也绝不会让你动他一根汗毛,你这个fbi派来的混蛋!还有,刚才我是在救你,如果你真要开枪,只怕下场会很惨,好好看看魏。” “泰勒,你会后悔的。”利昂鼻子上被揍了一拳,流了不少血出来,但也顺着泰勒的目光看向魏燃,发现魏燃双目血红的看着自己,全身肌肉绷紧膨胀,那四肢着地的模样,似乎随时都能往任何方向弹出。 利昂见识过魏燃的速度,自然知道如果自己刚才真的准备扣动扳机,一定会被他提前躲开,再反击杀死,这家伙可随时都保持着警惕,没有一点破绽可循。 “哈哈,随你怎样,枪我先没收了,柯顿、肖恩,我们先走。” 泰勒先带人离开,利昂也是无奈,只能一起跟上。 他们都回头看了眼撑在地上正在忍耐的魏燃,心情十分复杂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魏燃此时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伴随着激素的异常分泌,血液的异常流动,皮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融解,然后新生。 甚至脑子里都闪过无数纷繁杂乱的画面,尽是些与当前状态无关的事,十分混乱。 g病毒当然不会往好的方向异变,它十分疯狂,向着猎食者的方面进行变异。但魏燃身体的本能,则有意向着对生命更有利而无害的方面进行进化。 外来之物和身体本能进行激烈的冲突,疯狂消耗着魏燃的体力。 他身体的毛发和指甲,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生长,体表分泌的汗水,预示着他正在消耗大量的能量进行新陈代谢。 魏燃挣扎着取出自己的背包,里面放的除了一些弹药,还有就是水和压缩饼干。 他疯狂的吞咽下压缩饼干和矿泉水,疯狂补充碳水化合物,用以填充此时的体力消耗。 水和压缩饼干吃完以后,那种剧烈的异变则开始迅速消耗他身体内的脂肪,重组他的基因。 魏燃强行站起来,冲到记忆中的休息室和更衣室当中去,路上遇到的丧尸和变异体被他顺手给消灭掉。 然而当他看向那些丧尸和变异体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想要将其吞噬的感觉。 但来自身体的本能又在提醒自己,如果真的吞噬t病毒感染者,那么会更有利于g病毒的异变方向。 所以魏燃根本不敢看那些尸体,一路冲着抽屉、衣柜等放置私人物品的地方到处寻找。 还真给他找出不少零食和一些快餐类的食物,也不管有没有过期变质,魏燃都是疯狂吞吃下去。 监控室的西蒙斯有些惊讶的看着魏燃,他见利昂已经取到了g病毒原液,虽然还有小猫两三只没杀死,却也无关大局,便放他们离开也无妨,反正最终交易的对象就是fbi。 所以他才让家族成员去解决那些跑下来支援的特种部队,等解决了这批援军,再回头去对付魏燃,最好能取得尸体样本,那可是个非常重要的标本。 对于艾达王,他也有意放其离开,因为收到了总裁秘书威斯克的电话,这个女人似乎来自另一个重要的组织。那是在与fbi商量不妥后,联系的另一个备用方案。 不过对于魏燃,他亲眼看见他给自己注射了g病毒原液,暗想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却也期待着他变成怪物,然后借助家族的特殊能力,用精神力控制他,就跟操控那些丧尸一样。 只是没想到g病毒在他体内发作得这么快,正常也需要半个小时以后才会发作才对。 这让西蒙斯觉得很不对劲,不知是否g病毒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这个男人的体质比较特殊。 而且魏燃的表现,也不像那些实验品,一旦发作,短时间内就迅速转换成了g病毒怪物,并且会发自本能的去猎食t病毒感染者。 而是依然保持着人性,并且自发的寻找人类食物,给自己补充体能,仿佛他体内正在剧烈消耗着能量,这可是托姆家族进行g病毒实验以来,首次遇见过的情况。 魏燃直到头发长过肩膀,胡子生长的蓬松茂盛,他才感觉体内那种剧烈的异变稍微缓和了下来,但仅仅只是缓和。 体内的能量自然在快速消耗,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这样下去结果会非常糟糕。 魏燃再次翻找了一下,现在便是过期的食物都给他消耗完毕,再找不出任何一点补充体力的东西。 魏燃四顾之下,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心脏当中,本就积蓄了少量来自灵肉合一的独特能量。 现在身体的变化,消耗的是自身的体能,对于心脏处的神秘能量却没有半分消耗。 因此魏燃立刻有意引导这些能量反冲至全身,顺着血液循环而流动。 果不其然,当这种特殊能量进入到血液中循环后,立马第一时间就被开始自主进化的细胞所吸收。 这能量要比单纯的体能更加高级,帮助细胞进化更有效率,只需要少量的特异能量,就能起到刚才消耗的一半食物效果。 魏燃耗尽心脏处的能量后,体内的变化才彻底终止下来。 他现在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尚来不及感受身体的变化,只觉疲倦欲死,又极其饥饿。 如果面前有一头牛,那绝对能够整个吃掉,不留一点渣渣。 他凭着所剩的体力站起来,觉得现在不适合去找托姆家族的晦气,还是先离开再说。 如果能追上泰勒,那就问他要点吃的! 现在的魏燃虽然有些虚弱,但也就跟正常人饿了三天的程度一样,还是有足够的行动力的,对付一些丧尸和爬行者不在话下。 按照电子地图,走过了几个房间,来到一处走廊,他听到几声枪响。 魏燃警惕的往枪声鸣响之处靠近过去。 第三十五章 恢复 透过走廊的窗户,他看到某间办公室内,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原来刚才克里斯开枪,是把暗中的摄像头击碎,防止被人监视,这一路上他已经击碎了不少摄像头。 “克里斯!”魏燃喊道。 克里斯一开始吓了一跳,将枪口对准这边,面前的这个男人长满胡子,与长至肩膀的头发连成一片,就像关在监狱里很长时间都没理过发的犯人。 他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从对方的口音以及穿着装扮中认出了是魏燃。 既感惊讶,又感高兴的迎上前去。 “我的天,老兄,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差点以为是哪个原始的印第安部落野人,把你宰了,然后换上了你的衣服。” “印第安的野人,是这副模样吗?!” 两人互相瞪着眼,然后哈哈大笑,拥抱到了一起。 之后两人各自简短的说了一下分开后的境遇。 在进入地下实验基地后,克里斯被一只暴君追着跑出了很远,最后还是借着实验基地内的机关将其击杀。 之后他在寻找妹妹克莱尔的途中,偶遇遭受托姆家族成员攻击的特种部队等人,顺手帮助他们逃脱出来。 之后便寻找到了血清,他见利昂坚持要回去交付任务,也不勉强要这些特种兵帮忙一起寻找妹妹克莱尔。 因此只要了一管血清后,便自行离开。直到刚刚,才从这间原本密闭的房间中找到被软禁的克莱尔,也就是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穿着研究员制服的克莱尔,友好的与魏燃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十分疲惫。 她年龄比克里斯小不少,脸庞有些青涩,戴着眼镜,像是一个毕业不久的高材生。 实际上她是麻省理工硕士,且学术水平颇为不错。 魏燃好奇的问克里斯道:“你拿g病毒原液做什么?” 魏燃这句话有试探的含义,想看看克里斯是否知道所谓血清的真相。因此问完后,便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克里斯愕然脱口道:“g病毒原液?” 看他的反应很直接,没有丝毫思考就这么反问出来,应该确实不知道血清的真相。 这时克莱尔说道:“哥哥,你离开家族太久,前期也没深入参与过研究。其实t病毒根本没有血清解药,所谓的血清,是威斯克研究出来的g病毒,它能吞噬t病毒,但却有更加可怕的变异能力。” 克里斯取出拿瓶g病毒原液,“可我听一些家族成员说,这玩意能够二次强化身体素质,也能治疗t病毒感染者啊。” “它能吞噬t病毒,所以理论上是能治疗t病毒感染者的,但实际临床上还没成功过。” “该死,我还想借着它提升实力,用来对抗家族成员!” 看见懊恼沮丧的克里斯,魏燃说道:“这玩意的确能强化身体,不过得看你是否能抗得过去。” 然后转头看向克莱尔,语气不善的说道:“你看起来还知道不少g病毒的研究成果。” 克里斯拦在魏燃身前,“可我敢保证她没有亲自参与过研究。” 克莱尔皱眉,有些愠怒,“最初他们研究t病毒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在研究癌症的特效药。直到发现他们的真实目的后,我就被父亲软禁起来。 不过很多相熟的研究员曾经拿着资料给我看过,所以我了解很多研究情况。当然,他们给我看的目的,也是为了请教我一些专业问题而已,也许我在某些不确定的回答中,的确帮到了他们不少呢?” 克莱尔一声冷笑,丝毫不惧的与魏燃对视。魏燃姑且当她说的是真的。 “出去后,你就知道自己的家族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魏燃最后只跟她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过头看向克里斯。 “克里斯,你原本拿血清的目的是什么?” 克里斯说道:“我从家族出来的时候,听说过可以通过血清进行二次强化,原本是想来做这个的。没想到竟是g病毒强化,呵呵……” “别灰心,至少我成功了,想知道注射后是什么滋味吗,你可以提前做好心里准备。” 说着,魏燃便将自己注射后感受的一切告诉给了克里斯知道。 克莱尔听后,震惊的说道:“你!你竟然就这么没有任何保护的注射了g病毒原液?!上帝啊,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看来克莱尔很清楚g病毒原液的副作用。 魏燃暗道,这是魔鬼借给我的胆子。 “问题是,你竟然真的撑过来!” 在克里斯紧张的询问下,魏燃将迈卡变异的事告诉了他,克莱尔也详细说明了原液的副作用,并且告知了正确的使用方式。 原来是要配合其他药物削弱药性后才能起到强化的作用,而不是硬抗g病毒的反噬。 魏燃暗想,如果是弱化的g病毒,虽然可以解除t病毒,但未必能够弥补自身功法上的缺陷。 “好了,克里斯,我记得你的背包里还有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吧,我快饿死了,赶紧给我。” 克莱尔看魏燃确实非常饥饿的样子,便开口道:“基地内有很丰富的食物储备,我知道他们食堂在哪,与其吃干涩的压缩饼干,不如先去食堂吧。看来为了抵抗g病毒的反噬,你消耗了不少体力。” 此时基地内的变异生物,被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高级丧尸,这些丧尸虽然力量速度都比普通丧尸强,有些甚至还会使用枪械,但对魏燃等人已经够不上威胁。 西蒙斯看着一个个失去信号的监控视频,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的儿子克里斯很狡猾,难以根据他击碎摄像头的路径进行追踪。虽然根据被击碎的摄像头安装区域,也大概能猜出他们目前处在哪几个位置,但要找到目标,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他对内部通讯装置说道:“现在开始释放泰坦,设定目标为那个东方男性。” “好的,不过泰坦的力量解放到一定程度,所有设定到他大脑内的命令都会失效,在释放他以后,我们需要撤退吗?” “特种部队那边情况怎样?” “基本被我们杀得全军覆没,录制的战斗素材足够了。” “很好,放fbi的那个特工他们离开,启动泰坦冻结程序。” 通讯那边的家族成员工程师又问了一下开始那个问题,“我们是否先行撤退。” “可以到专属通道做好撤退准备,我还要收集一些战斗数据与资料。最好能收集一点这个东方男人的血液和其他身体组织,他撑过了g病毒原液反噬,现在似乎成了一个新的物种。” “什么?!那可是个很有研究价值的对象,我也必须留下观察。” “你可以将相关消息通知其他族人,愿意留下的,与我一起,其他人可以先行离去。” “好!现在开始正式解冻,预计二十分钟后解冻完毕,二十五分钟后,泰坦就会启动追杀程序。” …… 在基地的厨房内,这个位置属于绝对安全区,来的路上布满机关。有意思的是,借助威廉留下的那张认证卡,居然全部都能通过,所以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给托姆家族的人发现。 在厨房见到大量的食物,尤其是高蛋白的牛肉、鸡肉占了很大一部分,所以魏燃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感觉自己的胃就是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饱。 克里斯兄妹俩看着魏燃吃饭的模样,险些以为他是饿死鬼投胎,同时也在想魏燃撑过g病毒的反噬,究竟消耗了体内多少能量。 短短魏燃至少吃下了二十斤半熟的牛肉、两支半生不熟的整鸡、两捆在开水里面泡了一趟的生菜、一大块完整的枕头面包,包括作为调味料的一罐黄油,还有三瓶啤酒。 吃相简直无法用可怕来形容,简直就是饕餮转世。这种吃法正常人就算不被撑死,也要拉肚子拉死,但魏燃似乎有个铁胃。 吃下去的东西,迅速就会消化掉。在恢复自身体能后,多余的能量并未转化成脂肪,而是将其中的营养精华,通过人体内部机能运转,输送进了骨髓。再通过骨髓的造血功能产生出了那种独特的能量,汇聚至了心脏当中。 克里斯兄妹后面不敢看他,而克莱尔利用从实验室取来的器具和药剂,帮助克里斯将他那管g病毒原液毒性削弱大半。 最后才让克里斯注射进体内,即便这样,克莱尔也给他注射了三根营养针,才让挣扎的克里斯完全撑过来。而这种方法也就是托姆家族成员进行g病毒强化的手段。 克里斯有营养针相助,再加上所注射的g病毒毒性没那么强,因此只稍微切下一块牛排垫了一下胃。 现在两人都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魏燃吃得那么狂野,也控制着只吃个八成饱,利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 第三十六章 埋葬人性的实验室 魏燃酒足饭饱的坐在座位上,稍稍缓了口气,有时间品味一下身体内部的变化。 首先是心脏的跃动更加有力,即便没有进入到透支模式,都有透支模式下的搏动力度,只是频率上不及。 心脏的搏动能力增强,直接导致气血宛如江海一般在体内奔腾,仔细感知下,这血液中似乎蕴藏着超过常人不少的热量, 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感觉体温确实远超常人,但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这说明他的体能已经更进一步,只要肌肉强度跟得上,就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以及拥有更强的耐力。 然后魏燃站起来稍稍打了一下拳,感知一下自身的肌肉筋骨。 仅从肌肉密度上来看,魏燃已经超过正常人至少二十倍,比东北虎的肌肉密度还大。骨骼密度是正常人的十五倍,钙化程度很深,一脚能够轻松踢弯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实心钢筋。 看得克里斯和克莱尔眼皮猛跳,克里斯距离稍近,都被拳风刮得割面生痛,只能远远离开几步。 魏燃这还没用全力,更没用心脏处的那股能量,否则这种力道会更加可怕。 想到自己心脏内的那股能量,魏燃用冥想内视,兴奋的发现它竟然扩充了一半。 然后将一点能量覆盖到拳头上,一记后直拳打在厨房的混凝土墙壁上,轰然炸响,墙壁裂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若非是按照防御导弹轰炸设计的,只怕一下就能让魏燃打穿。 克莱尔惊叫道:“我的天,你的肌肉中埋了tnt吗?g病毒原液不经弱化改造后,人体能有这么厉害?!” 魏燃没有告诉他们兄妹真相,而是细细感知刚才用了那股特异能量后,身体上的状态并没有之前的虚弱感,似乎能够连续使用,肌肉也没那么疲劳,就连骨骼也没产生抗议,更没有产生生命力消耗后的体温下降的感觉。 看来g病毒原液的确大幅增强了自己的体质,还将所习的将门之法后遗症给解决掉了。 魏燃心中一阵感叹,魔鬼的安排果然有其用意,这说明要对付的那个诸天入侵者应该比想象中更强大,否则不会特意安排自己来这里提升一趟实力。 现在这番测试只是初级测试,魏燃感觉到提升的素质不仅仅只有这么点,包括神经反射力等等一定还有增加,要么通过一场全方位的体检,要么就只能用一场实战来检测了。 这时魏燃才转过头问克里斯道:“刚刚稍微适应了一下改造后的身体,对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 “有些人得向我母亲和未婚妻谢罪。”克里斯悠闲的给自己的爱枪上弹。 克莱尔说道:“哥,你虽然强化到与其他家族成员一个层次,但寡不敌众,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克莱尔,你见过母亲和吉尔的惨状,我希望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克里斯,我可以帮你忙,不过抓到你的家族成员,或者是你的父亲,我会向他们问一些情报,如果他们不配合,我的手段可能会很残暴。” 兄妹二人看向魏燃,克莱尔刚才亲眼见了魏燃的表演,展现的实力比一般家族成员强很多,但不认为他能对抗得了这么多家族成员。 克里斯则非常欣喜,拍着魏燃肩膀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如果抓住了那些混蛋,随便你问他们什么。这些家伙自从接受过强化,并能控制丧尸后,就各个自以为是,其实懦弱的很。” 魏燃点了点头,然后问克里斯要了把匕首,将胡子和头发全部刮干净,这回头上连板寸都不是了,彻底成了和尚。 简单粗暴的将头发胡子刮去后,魏燃站起身,“现在就出发去找麻烦吧,不过你妹妹怎么办?” 克莱尔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mp5冲锋枪,撩了一下刘海,笑道:“魏,你可不能小瞧我,在哥哥没接受g病毒强化前,他的实力还比不上我。” 潜台词就是她也接受过g病毒强化,而且层次并不低。 魏燃眼睛眯了眯,她被软禁了,居然还能接受g病毒强化?这个女人在托姆家族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不过此时看在克里斯的面子上,他不好直接找克莱尔的麻烦,毕竟魏燃自己还有重要任务要处理。现在去帮忙克里斯解决托姆家族的成员,也只是想通过实战检验一下当前的身体素质而已,当然,伸张正义,为一路上见到的那些无辜之人讨个公道也是顺道而为。 克里斯站起来没好气的说道:“强化的只是身体素质,你没接受过专业的作战训练,只和我练了一些基本功和枪法,老老实实待在我们后面提供火力支援就足够了。” 三人边走边说,经过讨论,根据进攻实验基地以来遭遇的事,说明己方所有人的行动都在对方监视当中,能做到监视全局的,自然只有指挥室。 他们便一同往指挥室而去,路上经过一处封闭得非常严密的房间,隐隐能闻到里面有尸臭位传出,房间门牌上写着:威斯克·泽维尔私人实验室,未经允许,禁止闯入,否则后果自负。 克莱尔忽然说道:“我记得母亲和吉尔被注射过t病毒后,就被带到了这个房间里面,哥哥,需要打开看看吗?” 克里斯一愣,凝重的点了点头。克莱尔尝试用密码开门,但是却没有效果。最后还是魏燃使用约翰的认证卡,才打开的这间门。 克莱尔还记得约翰这个人,惊奇道:“约翰不是自动化设备的总工程师吗?他居然给自己留了这么大的权限。” 魏燃冷笑道:“看到你们公司搞个地下实验基地,居然要弄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机关,有些实验室还特别神秘,禁止他人进入,是个人都得留心吧。” 克莱尔默然无语,三人走进了这个房间,但里面看到的一切,却完全刷新了三人的世界观。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实验室,魏燃一路打进来,也有遇到那种做人体试验的,但最多也就是一张满是束缚工具的病床,还有一些检测身体各项指标的仪器。 绝对不会像这个房间内一样,存放着许许多多刑具!没错,就是刑具!混合了东西方历史传说中的所有刑具,甚至还有一些见都没见过,只纯凭经验和想象自己创造出来的刑具。 这个三百平米的房间,根本不是实验室,而是一间刑场! 房间内狭窄的囚笼中关押的尸体已经完全腐烂发臭,有些甚至出现了巨人观的迹象,蛆爬蝇入,人一接近,苍蝇便漫天飞舞,恶心恐怖之极。 但它们都没丧尸化,是纯粹的尸体。 魏燃双眉一挑,捂住口鼻,克里斯和克莱尔则开始干呕。 克里斯愤怒的说道:“母亲和吉尔就是被带到这种地方来了?她们进来后,究竟面对了什么?!” 克莱尔眼中有泪水,眼睛四下搜索,却根本没找到想要找的人的尸体。 “这里是威斯克的私人实验室……”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克里斯死死捏住了拳头,和魏燃一起进到深处搜索。进来后,才发现各种各样的尸体中,不仅仅是流浪汉的,还包括一些明显是上班族、模特一类的人物,甚至还有不足十岁的孩子! 他们有些死在囚笼里,有些则死在刑具上。 如被机器凌迟的健身教练;铁处女放干血的女人;死于痒刑的教授;拔掉手脚指甲,被插上木签折磨致死的少年;还有关在囚笼中,惨遭各种惨无人道的***后死亡的职业女性,等等不一而足。 魏燃看到一处巨大的囚笼内躺着几个身份明显不同的死者,当然死法也各不相同,但都符合门口的牌子上面描述的内容。 这上面用血写着:强大的使他软弱,骄傲的使他卑贱,聪明的使他弱智,冷静的使他疯狂,贞洁的使她淫荡,这里不是地狱更胜地狱,撒旦也要为之瞠目,这里……埋葬人性! 魏燃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对克里斯说道:“威斯克这家伙是个变态?” “他看上去温文尔雅,充满学者气质。”克里斯双眼发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没有找到克里斯母亲和未婚妻的尸体,只怕已经被处理干净。 三人见过这样的场景后,都有些恶梦萦绕于怀的感受,实在想象不到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究竟心里扭曲到了什么样子。 第三十七章 泰坦 克里斯和克莱尔对于基地都非常熟悉,很快就来到了他们的父亲,西蒙斯所躲藏的指挥室外面。 指挥室已经被一扇厚重巨大的防爆铁门封锁起来,没有相应权限根本进不去。 而现在,更麻烦的是指挥室外面站着一个身高接近四米的巨人。 这个巨人有点像暴君,同样是铁灰色的皮肤,皮肤上看不到任何毛发。肌肉结实,毫无脂肪,眼神淡漠无神,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机器,要说其他特点,便是它的五官扁平,没有西方人的那种立体感,眼睛也稍小,仔细看去有着一些东亚人种的特征。 魏燃双眉一挑,“哦,放大版的暴君?” 克莱尔捂住嘴巴,神色有些惊恐,“他们……他们怎么敢把泰坦放出来?” 魏燃转头看向克莱尔,克里斯也不知道泰坦的研究项目,“泰坦?难道是强化版的暴君?” 克莱尔用力摇了摇头,咬着下唇,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被软禁起来的时候,曾听同组的一个研究员说过。 他们从市医院带回来了一个志愿者,这个志愿者是个唐人,听说是个很有名的功夫大师。但是患上了肝癌,且是晚期,没有医院能够治疗。 我们公司那时对外宣传正在研究攻克癌症的技术,希望能有自愿者参与。然后他就自愿加入了这个实验,其实就是t病毒强化改造。 他撑过了t病毒的改造,并且治疗好了癌症,但也患上了嗜血食人肉的症状。这原本都是正常t病毒感染者的症状,但他却能有自己的意识。 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了实验的异常,想要中途退出甚至自杀,不过被制服后,继续充当了g病毒改造的实验体,经过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实验,逐渐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但是转化成为泰坦后,他依然保留着一点自我意识,变得非常狂暴化,见人就杀,见丧尸就吃,非常可怕。” 魏燃看着这具原来是唐人的泰坦,渐渐皱起了眉毛,问道:“那为何现在似乎像是能受控制一样。” “因为威斯克用了特殊的手法,压制下了他自身的那点意识,通过脑波催眠装置,可以向他发布一些简单的命令。不过如果使用过度,他的力量一经解放,就会立刻恢复到疯狂的状态,不毁灭看到的一切生命,就绝不会罢休!” 又是威斯克啊,这个家伙真不愧是幕后黑手。 “我的孩子,作为父亲,原本还想放你一马,而你却偏偏要和我作对。” 这间大厅内的一处角落,布置了扬声器,西蒙斯坐在指挥室中,将摄像头瞄准向克里斯,他的身边坐了好几位托姆家族的研究成员和工程师。 克里斯看向角落的摄像头,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对母亲她们是不是心怀愧疚,想必你这个满脑子权力欲望的家伙,也根本不会在意身边的亲人,更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所以,我来这里,仅仅是为了复仇。” 扬声器出来西蒙斯的冷笑声,“克莱尔,你呢?” “父亲,关于家族内的这些人体实验,我从头到尾都是反对态度。” “很好!上帝给了我们托姆家族成为神的机会,而你们却不珍惜,我只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给你们兄妹二人一个体面的死亡。而你!东方人,希望你能挣扎得更加激烈一点,有关你背后的生化改造组织,我们非常感兴趣。” 魏燃拔出刀斧,冷笑道:“很抱歉,除了你的g病毒原液,我从未接受过任何生化改造,即便如此,拆掉你的这尊门神,还算绰绰有余。” 话音一落,站在门口一直未动的泰坦,缓缓抬起了他那钢铁铸就一般的头颅。 克里斯一枪将角落的摄像头击碎,同时拉着克莱尔后退,他从泰坦的气息中感受到了近乎天敌的压制。 克里斯不知道,这附近还安装了好几处微型摄像头,足够从多个角度拍摄这场战斗。 泰坦加速朝魏燃跑过来,对于克里斯和克莱尔的射击,浑不在意,它的身上和那些暴君一样,穿着数百斤重的防爆重甲,甚至可以一定程度抵消巴雷特狙击枪的杀伤。 它每一步踩在专门加固过的金属地面上,都会印出一个巨大的脚印,并且发出轰隆如雷鸣般的巨响,宛如高速列车奔驰而来,声势极其惊人! 即便是魏燃也不敢正面硬抗这轮冲击,他选择虚晃了一个假动作,欺骗了泰坦的进攻方位后,从它头顶腾空跃到了后面。 落地前就扭身刀斧齐出,砍向泰坦身体重甲的连接缝隙。 泰坦迅速转身攻击,但庞大的身躯,使得它的动作显得有些缓慢,重甲的这一连接部分被刀斧切断。 魏燃以惊人的敏捷度,几乎贴着泰坦身体进行拆甲工作,不拆除这身重甲,所有攻击都会打上一个折扣。 这项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没有半分钟,泰坦一身重甲就被完全拆卸下来,还将其绊倒在地。 魏燃趁着这个工夫,将威廉的认证卡甩给克里斯,“你们先想办法打开这扇门,战斗的事交给我。” 泰坦站起来,直接捡起数百斤重的铠甲扔向魏燃,再合身扑上! 处在被控制状态的泰坦攻击方式非常简单,就是挥拳,擒拿,踩踏,毫无任何技巧,纯凭蛮力,但速度只是相对魏燃来说慢,要是与克里斯比较,不会慢他太多。 这也是魏燃让克里斯兄妹先行离开的原因。 魏燃就像一缕风,穿梭在泰坦的攻击间隙中,太刀切过筋腱,斧头砍向关节。 不多久,泰坦全身都飞溅出血液,两只膝盖类似半月板的结构被破坏,使它只能跪在地上,两只肘关节被砸碎,手腕筋腱被挑断,令它没有还手之力。 这交手过去还不到三分钟,便以泰坦重伤失去机动性,而要分出胜负。 此时魏燃已经站到了它的身侧,并举起了太刀准备斩首,这个巨大的家伙即便是跪在地上,都比魏燃要高。 指挥室内,所有托姆家的人都看得呆住,其中一名研究人员狂热的说道:“我希望能抓活的,这家伙的神经反射能力和协调力已经超过了世界上已知的生物!要知道我们能够量产的生化兵器爬行者,神经反射力也就与猫科动物相当。这家伙在g病毒原液强化以前,一定经历过一些特别的改造!” 另一个研究人员道:“恐怕抓活的是不太可能了,现在只能祈祷泰坦不要吃得太干净,能多留一点残渣。” 所有人都看向其中一处监控视频,摄像头位于墙根处,正好能从下往上拍到泰坦的神情。 重伤状态下的泰坦,浑身肌肉都在颤动,麻木的双眼中闪烁着激烈的挣扎之色。 第三十八章 解放 魏燃身处侧面,没注意到它的变化,单手持着太刀,往泰坦那宛如树桩一般结实的脖颈砍去。 太刀劈入的过程极为滞涩,比杀死异化迈卡时还要难以深入,简直让人怀疑这家伙究竟还是不是碳基生物。 太刀卡在颈椎位置,力道不够竟然无法深入。魏燃双目圆睁,斧头再用力砸下,将伤口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然而泰坦的脖子仍未被劈开,魏燃这时也十分诧异,首次遇到这样任自己宰割,却好像无能为力的对手。 魏燃刀斧拔出,准备爆发心脏内的能量,用斧头给它来记狠的! 这时忽然听见泰坦发出一声怒吼,如同喷薄而出的火山,音波几乎化作狂风,魏燃都被震退两步。 一边的克里斯兄妹更是差点没站稳,而指挥室内众人因为隔音设备,听不到这个吼声,却也想象得出来其中的威力。 西蒙斯说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泰坦已经狂化,开始解放身体中的力量。” “不知道这个东方人,能撑多久。” 泰坦双目发红,整个人肌肉猛的绷紧收缩,就好像要自主拧干身上的水分一般,全身都在疯狂收缩。 不仅仅是肌肉,就连骨骼也是如此,变得更加致密,也更为瘦小。 不到一分钟时间,它便收缩小了一倍,只有两米二三的身高,但浑身散发的气势,更加具有毁灭性。 而那些被魏燃挑断的筋腱,砸碎的关节,在收缩致密的过程中,竟然自主修复完毕。 泰坦重新站了起来,它没有开始那么笨重巨大,但变得更加可怕。原本块状的肌肉,变得只有拇指粗细,却一条条纠结叠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肌肉群覆盖全身。 活动手脚的时候,这些肌肉随着身体的动作而收缩蠕动,看上去有些恶心,却更具爆发力!如果抚摸在这些条状的肌肉上面,会感觉那根本不是蛋白质组成的,而是由一根根钢丝扎成的。 比较起来,之前它的身体如果是一根铁木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一块精钢! 同等质量的情况下,精钢虽然没有铁木那么大,却更加精悍坚硬,牢不可催! 魏燃退开一段距离,没有趁此进行攻击,而是仔细观察着泰坦的变化,希望能从泰坦的变化中,看出一些g病毒改造后的身体上的奥妙,并加以学习利用。 看着泰坦变化成为完全体,魏燃心中腾一股强烈的战意。他的实力因为g病毒原液,有了不小的提升,正是盼望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能够检验自身实力。 而刚才,泰坦表现的实力并不能让魏燃满意,他连透支模式都没开,就完虐了原型泰坦,现在对方可以异化,那意味着可以打得更加开放痛快! 克莱尔站在一旁,浑身颤栗着拉着克里斯远远跑开,“哥哥,泰坦觉醒了,你的这位朋友不可能是它的对手的!” 克里斯虽然也被泰坦身上发出的天敌一般的气势所震慑,但他就是对魏燃有信心。 “我们不能先走,即使帮不上忙,却也不能背叛朋友临阵脱逃!妹妹,你要是不行,就先离去,我一定要在这看着。” 克莱尔无奈,只能陪着兄长远远观察这场战斗。 泰坦血红的双眼看向魏燃,魏燃则开启了透支模式。 他双持刀斧,感受着身体内部涌现的澎湃力量,无比的想知道这股力量的极限在哪里,冲着泰坦挑衅道:“来吧,让我见识一下!” 泰坦身形缩小一倍说明他的肌肉骨骼密度也至少增加了一倍,此时爆发出的力量堪称恐怖。 它蹬地前踏,钢板加固的地面随即深深凹陷进去,再扭转脚板进行蓄力,脚尖便将钢铁地板扭曲成螺旋状。 然后这个深深的螺旋状凹坑承受不住泰坦持续积蓄的暴力,以至于钢板拉伸断裂! 而泰坦全身条状的肌肉像弹簧一般将发自地面积蓄而来的反作用力,几乎毫无损失,并加以放大的层层传递到了手臂。 再随着身体一个短促的前进位移,换脚蹬地,沉肩连肘,重心转移,积蓄满力量的那只拳头像一道闪电般直击魏燃胸腹之间。 这个动作……形意,崩拳?! 泰坦出拳时,根本没有在攻击范围内,但是那一拳击出,整个人转瞬就到了魏燃面前,不仅扰乱了魏燃的距离感,还创造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个泰坦,不是一个寻常的g病毒变异生物,它是个真正的格斗专家! 魏燃此前所做的迎击动作因距离上的判断失误,根本施展不出来,只能叠加双臂进行格挡。 没有声音发出,眼前的场景用慢动作来看,就像是一部默片,泰坦的崩拳瞬间击中魏燃交叉的双臂,魏燃像遭受了电磁弹射一般,瞬间就飞了出去,握在手上的两柄武器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便抛飞了出去。 撞毁了路径上的无数办公桌椅,撞塌了一堵墙壁,被深深埋在当中。 直到发生的所有动态事件结束,空气中才传来爆鸣,和物件遭受破坏的毁灭声。而那股被泰坦拳压震出的爆鸣,更是化作冲击波震翻了不远处的几张办公桌。 克里斯和克莱尔捂住耳朵,两人的神色变得同样的煞白,完全说不出话来。 西蒙斯笑着说道:“一击,这好像是功夫里面的一个动作,看上去应该结束了。” “似乎保留了全尸,不知道泰坦会不会过去食尸。” 泰坦收回架势,双目猩红的朝魏燃所在走去,看上去正如那名研究员所说,要去享用自己的战利品。 此时魏燃从残垣断壁中挣扎出来,坐在一堆砖块上,墙灰洒满全身。他抬起头,眼神变得淡漠冷酷,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冲着泰坦勾了勾手指。 此时的魏燃,格挡泰坦崩拳的双臂上呈现一个扭曲的凹坑,看上去伤势一点也不轻。 看着居然还活着的魏燃,泰坦停了下来,歪了下脑袋,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一副屁事没有的模样。而指挥室内的众多托姆家族成员,更是下巴跌落在地,完全不敢想象遭受泰坦那样一击的人,居然还能完好无损。 魏燃的挑衅激起了泰坦的怒火,它朝魏燃狂奔过去,疯狂的挥拳踢腿,动作中充满形意拳的意味。 魏燃早就开启了唯我心境和子弹时间,仔细观察泰坦的动作,没有贸然反击。双方的质量差距巨大,真要硬拼,则必须用上心脏内的特异能量,否则无论技巧多高明,都会被绝对的力量碾压。 泰坦对周围的环境产生剧烈破坏,追踪着魏燃,直到将一处剪力墙打塌。魏燃见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再次拉开距离。 泰坦一把拧下一根剪力墙中的钢筋,顺手便向魏燃投去,速度比狙击枪射出的子弹还要快!配合钢筋的质量,这动能自然不是子弹所能比拟的。 钢筋擦着魏燃脸庞飞过,直直刺进监控室的铁门上,深深钉入进去。 处在监控室内的人,骤然看到铁门被刺穿,一根钢筋的头部冒出二十公分! 所有人都是一颤,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第三十九章 符震 魏燃见泰坦继续追来,擦了擦脸庞的血迹,双眼微眯,身形骤然消失了!在其他人的动态视觉上,也只看见一道残影! 然后泰坦身侧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的脚抬了起来。泰坦本能的举臂防守,但是对于攻击点判断失误,对方竟然没有攻击它的头部,而是膝关节外侧。 与刚才一样,画面瞬间进入到默片模式当中,魏燃的低段扫踢砍过,只有将监控室内的高速摄像头放慢才能看得清。 这一脚势大力沉,泰坦竟然被踢得重心失衡将要跌倒,那可是超过一吨的重量! 在它掌握不了身体的瞬间,魏燃低扫完成后,迅速接了一记沉肘砸击,肘尖狠狠砸在泰坦的脸侧,将其狠狠掼入到地面,再原地一脚凶猛的震踏,直跺它的胸膛! 泰坦胸口下榻,背部陷入到地面当中,发出的震响与魏燃那记低扫产生的空爆混作一团。 这一套连击,魏燃都用上了那股特异能量,所以凭他两百多斤的体重,却能将一个超过一吨重的恐怖怪物打成这样。 由于感受不到痛觉,它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猩红的双眼,不知为何,却是流下了一行血泪。 它明显受了不小的伤,但反而激发了它受控于各类病毒药物的负面情绪。 一拳向上击出,令魏燃只能远远撤开,然后便听到泰坦再次发出的可怕嚎叫。 只见它起身后,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双膝跪地,两只手捂住了脸,声音便从手指的缝隙中传出来,显得说不出的痛苦悲凉。 “符震……我叫符震!” 嚎叫之后,竟然听到泰坦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你原来的名字?” 符震放下双手,脸孔异常扭曲,“我……是谁?!” 指挥室内的众人都看得沉默起来,他们当然知道泰坦真实身份,但这些人已经没有了基本的人性,根本没有后悔过对泰坦进行的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研究。 他们现在沉默不言,不是因为泰坦即将到来的全力量解放,而是因为魏燃竟然能迫使泰坦彻底挣脱诸多激素类、病毒类甚至精神上的禁锢,而发挥出全部力量。 泰坦,或许该称他符震,尖啸着冲向魏燃,双臂展开,像鞭子一般从各个角度方向抽打魏燃。 魏燃瞳孔一缩,劈挂掌! 符震现在这身条状纠结的肌肉,最强的就是爆发力,而每一记劈挂掌,力道都由转动的腰部肌肉传递到双臂末梢,化作整劲,挥打下来,无不具备开山裂石的力道。 魏燃挡了两记劈挂掌,手臂就有些红肿,对方的质量毕竟比魏燃大,真这么硬拼硬打,一定吃亏,在这方面,多少还是要尊重牛顿的。 因此他趁着符震招式未变时,迅速一记截踢,踹中符震刚才被低扫踢中的左腿膝盖,令其身形一歪,破坏了旋转腰部的节奏,使得下一记劈挂掌力道未能透出。 然后魏燃迅速近身,脚踩中线,借着进步的这一下加速度,将心脏处的特异能量灌注入肘尖。 进步震踏,肘尖直顶——八极,顶心肘! 肘尖顶中了符震心脏,能量猛的灌注进去! 但是,于此同时,符震跟随魏燃的动作,丝毫不慢一步的使出了它的招式。 八极,冲天掌! 这一记冲天掌,正好适合身架低沉歪斜的符震发力。 在魏燃顶心肘击中自己的同时,一掌自下而上同时撑在了魏燃下颌处。 魏燃原地后仰腾空翻转一圈摔趴在地,符震接连后退,倒坐在地上,但一直没有消除灌注进胸膛的那股能量。 这股能量与练气师的真气不同,它只能顺着击出的力道方向,一路向前破坏,灵活性不足,但破坏力更强。 魏燃是想借助这股能量直接击碎符震的心脏的,但是只震碎了它两根胸骨,心脏也受到了破坏,但并没有达到魏燃的目的。 魏燃和符震都是在地面喘了半天气,才一同站起来。魏燃用手抓着自己的下巴活动一下,方才被它的冲天掌差点把下巴打碎。好在g病毒强化后的身体,拥有比之前更强的抗击打能力和恢复力。 符震捂着胸口,眼中留下了更多的血泪,原地摆出八极拳的起手式。 魏燃也摆出标准拳架,暗想,g病毒对身体有着很强的恢复力,我刚才受到那样的重击,颌骨都被击裂,却能在短时间内就修复好伤势。想必这家伙也是,现在不主动攻击,一定是在等伤势恢复,那么不能给它喘气的机会,哪怕拼着受伤,也要施加持续伤害,一直打到它没法站起来为止。 想到这里,魏燃开始压迫自身心脏,经过强化后的心脏,拥有比之前更强的承受力,可以给身体提供更强的动力。 他将内中的特异能量源源不断输送到血液中,不像刚才一样,注重于往攻击点调集,而是循环于全身血液中。 因为此时进行的攻击,属于快节奏高频率的连环进攻,如果专注于调集能量杀伤,那么必然会变成慢节奏高爆发的伤害,却形成不了想要的持续压制效果。 魏燃在接下来的疯狂进攻中,证明在血液中混入异种能量不做爆发攻击,只做压制攻击,其杀伤力也并不弱。 而且在持续的压制中,越打越顺手。通过击打节奏的控制,可以使特异能量随着节奏变化,逐渐渗透进某些攻击点中,使得快节奏的压制当中也偶尔出现爆发伤害。 他现在完全有机会捡回地面上的刀斧兵刃,可以更增杀伤力。不过因为他打得无比畅快,能充分发挥g病毒强化后的身体力量,因此就忽略了其他的致胜方式,只想用自身的实力击垮对手,更兼探寻自身的能力极限。 符震活着的时候,是个着名的武术家,本身就精通搏击实战,面对魏燃狂野的压制攻击,它凭借身体的本能,使用八极拳混合形意拳进行攻防。 可能由于人已经死去,身体存在的只是生前练就的神经反射动作,并没有继承活着的时候那种丰富的搏击经验还有意识。 因此在初期,凭借本能反应和身体素质,倒还能反压制些许魏燃的连续进攻。等到魏燃能卡着节奏点,有意识的用特异能量配合节奏进行打击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吃不消了。 那种特异能量似乎对坚硬的物质破坏力巨大,符震这副高密度的身躯,被异种能量持续冲入肌肉和骨骼后,也产生了短时间无法修复的伤害。 即便它感受不到痛觉,但生前身为武术家的本能,可以清晰感知到肉身的伤势,这令它的拳脚协调性下降了一个层次,更加处于被压制的劣势中,逐渐攻少防多,大多数防御都是死守,做不到防守反击。 第四十章 不完美的极限 西蒙斯看得狠狠锤了一下大腿,今天魏燃给他带来的惊讶,超过前半生的所有总和。 “他竟然能压制力量全部解放的泰坦?!” 有家族成员脸色铁青,却自我安慰道:“再怎么样,这个东方佬也是人类,这种高速度的持续进攻,会对体能造成巨大的影响,他的肌肉再强,也不可能比泰坦的肌肉密度大,迟早会因高频率的收缩而疲劳的。 泰坦有最先进的g病毒强化,恢复甚至再生能力都堪称绝顶,只要不遭受致命伤害,就一定等撑到这个东方佬体力枯竭的时候。” 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毕竟魏燃和符震两者的质量差距在这里,按照正常的科学道理,即便魏燃凭借速度与技巧占据上风,那也是不可持久的,因此很多托姆家族内的人都产生了一些信心。 符震头部、咽喉、肋部、太阳神经中枢、膝盖外侧屡屡遭受攻击,一吨多重的身躯竟然控制不住的震颤摇晃。 但魏燃打了十多分钟,却一直没有出现托姆家族以为的体力衰竭,反而心脏处灌输到血液中的特异能量越来越多,每一次攻击时,释放的能量也越来越庞大。 符震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大吼一声,张开双臂,竟然不管不顾,合身扑上,意图以它那高密度的体质,直接将魏燃箍缠住。 这空门大开的时机,虽然隐藏着莫大的陷阱,但魏燃依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拳成凤眼,气血澎湃,尽可能的将最大量的异种能量灌注进凤眼当中,拳已经不是拳,而是一根铁锥! 在魏燃还认为可以灌注更多能量进入到凤眼中时,手臂处的肌肉却经受不起那大量而炽热的能量冲击,表面皮肤骤然崩裂,溅出不少血液。 该死!肉身的强度限制住了能量的阔值!如果我能从小就修炼这门功法的话,至少还能撑得住超过现在三分之一的能量强度。 虽然想是这么想,也心存遗憾,但这蓄势到极限的凤眼,仍然按照节奏,如刺破空间一般击向符震的咽喉! 凤眼拳猛的扎进符震的咽喉中,那如尖锥一般的指突,竟然将符震有如钢铁一般的条状肌肉撕开,直刺喉咙,再一路贯穿,顶在颈椎处。 这时魏燃手臂处的肌肉才骤然一紧,将全身肌肉叠加过来的能量顺着绷紧的肌肉,疯狂释放出去! 在符震双臂刚刚合抱住魏燃的肩膀时,这股狂暴的能量摩擦着它喉咙内的血液和空气,发出一声怪异的啸鸣。最后啵的一声,折断了符震那完全钙化,堪比金属一般的颈椎。 符震流着血泪的双眼一阵涣散,似乎失去了控制身体的力量,上吨重的身躯往后仰去,重重摔倒在地。 魏燃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灌注到凤眼上的能量,超出了这条手臂的承受极限,在能量释放完毕后,他的右手就宛如枯萎一般,肌肉迅速萎缩,皮肤暗红一片,似乎流经此处的血液都化瘀沉珂。 魏燃不顾克里斯兄妹,还有指挥室里面的那些人各个有如见鬼一般的目光,走到了符震身旁,蹲了下来。 符震此时的双眼已经停止了流泪,而是现出一丝清明。 “一开始,我只是不想死,后来,我反抗过……” 魏燃点头,“我能理解,也许那只是不甘。” 就像他卧床十年那样,非常不甘! “你的功夫,比我强,谢谢……” “我答应你,他们走不了。” 然后魏燃用左拳加大了符震颈椎的粉碎程度,令g病毒对身体最后的修复也没来得及发挥作用,让符震真正的死去。 “里面的老鼠们,该还债了!” 魏燃站起来,看向指挥室。 “该死!他竟然杀了泰坦?!”西蒙斯站了起来,看着透过摄像头望过来的魏燃,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托姆家族的成员开始争吵起来,“监控室只有那一个出入口,趁着现在还安全,我们必须寻找援军来阻止他!” “可以尝试收买吗?” “哼,我们最先进的研究成果,也不过就是g病毒二次强化。人家能把未削弱毒性的g病毒原液吸收掉,哪里还需要我们帮他强化,怎么收买?” 西蒙斯掏出电话,“我尝试联系总裁,必须调集十个以上的暴君才能将他吸引开!” 电话里面只响了五声,对于有些慌张的西蒙斯来说,却像经过了漫长而失败的前半生一般。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总裁,我和家族内的几个资深生化专家都被困在了基地内。之前上传给你看的视频中,那个东方人竟然击杀了泰坦!他现在就在指挥室外,我们出不去了,需要支援!需要大量的支援才能搞定这个可怕的东方人!” 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哦?没想到这个东方人竟然这么厉害,居然可以搞定泰坦,倒是有些小看了。” 西蒙斯一愣,“你是威斯克!总裁呢?” 威斯克很遗憾的说道:“很不幸,他被陆军的狙击手发现了,然后一枪爆头,哪怕g病毒强化过的身躯,也没能抗得住12.7毫米的狙击弹啊。” 西蒙斯顿时呆愣在当地,边上的家族成员听不到电话里面的说话,都有些愕然的看着西蒙斯的反应。 “威斯克!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没保护好总裁!”西蒙斯气急败坏。 “哦呀?我是秘书,又不是保镖,为什么要保护好他?” 西蒙斯受不了威斯克话语中的轻佻,立时就想将其怒骂一顿。但他曾经毕竟从政过一段时间,脑子并不蠢。 知道现在己方是有求于人,再激怒这个颇有实权的总裁秘书,对当前的处境只能说有害而无利,总之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 他深呼吸一口,阻止住那些听到只言片语,想要暴走的族人,以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好了,威斯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总裁的权柄,我们都能支持你,家族内绝对没有哪个混蛋敢反对。 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办法帮你争取在集团内的地位,不是吗?更何况,研究t病毒和g病毒系列的生化专家都在这里。 如果他们死在了这里,无论是对于托姆家族,还是对于安布雷拉集团,都是非常严重的打击,那会影响到后续的实验进展。威斯克,你也懂技术,想必也非常清楚他们的价值,对吗?” 第四十一章 威斯克的野心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鼓掌声,显然是开了外音模式,然后威斯克的声音才传过来。 “哎呀,不愧是从过政的。虽然倚仗着安布雷拉这么大个资本集团,连个州长都没能混到。不过这口才到底是练出来了,我差点就想跟你携手合作了。” 西蒙斯眼角抽搐,面色狰狞,双手握着手机,走到角落,“谢特!威斯克,你听着,利弊都和你分析完了。法克!我们死了,你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别特么给我装腔作势,你究竟想要什么!” “别急啊,我的好朋友,我不是不想帮助你们。可是有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之前托姆家族所有成员,包括我这个外人,能够控制这些生化怪物的权柄可都来自总裁。 现在总裁死了,权柄自然被总裁回收到天国去了,瞧瞧吧,我现在都只能躲在屋顶上,瑟瑟发抖的看着你们家族从基地内逃出来的人,被一大群丧尸和变异生物包围。 哦,托米这个可怜虫,肠子都被拖出来了,他的屎可真臭!詹姆斯的下半身被暴君踩成了肉饼,上半身变成了缝合怪的食物,他再也不会和自己心爱的缝合怪宠物分开了。” 威斯克不仅语带调侃的说着每一个从基地逃出的托姆家族成员下场,还有意将手机话筒对着惨剧发生的方向。 那一声声绝望和不可思议的惨叫,的确发自于每一个家族成员,这令西蒙斯的脸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绝望。 “威斯克,你背叛了我们!”西蒙斯再也忍受不住,大声怒骂起来,各种污言秽语的朝着电话发泄,看得指挥室内的其他家族成员脸色都是剧变,同时心也越沉越深。 “不不不不,这是原定计划,只是稍微提前了一些。谁让你们家族没有fbi那么财雄势大。好了,再告知你一个好消息,联邦政府准备投掷核弹了,只要带着血清离开的那个小队成功登上直升飞机。” 西蒙斯的手机滑落到地面,内装的锂电池掉落出来,手机屏瞬间熄灭,自动关机。 “我们托姆家族,完了!” 此时在安布雷拉实验基地外面,威斯克在一处五层高的旧房子顶部。 他所在的屋子周围到处都是丧尸和变异生物,似乎附近潜藏起来的,没有受到托姆家族控制的怪物都自发的集中到了这里。 丧尸群中,托姆家族的成员正在苦苦支撑。 他们有些人已经被丧尸分尸,有些g病毒改造过的人,重伤之后失控,直接转变成了g病毒怪物,与其他t病毒生物互相厮杀,但终究寡不敌众,也遭到分尸。 这些平日里被他们当做家族的武器、奴隶、实验品的丧尸们,此刻完成了对幕后黑手的复仇,虽然也是在另一个幕后黑手的操控下。 而在威斯克不远的地方,艾达王跪伏在地上,她的面前有一支空的注射器。 而艾达王似乎刚刚经历过一番剧烈的挣扎,全身的汗将紧身作战服都染得湿透。 “原来托姆家族和安布雷拉集团,都不过是你手中的玩物,你才是真正的恶魔。”艾达王面带愤恨的看向威斯克。 威斯克回过头来,看向艾达王,蹲下来,挑起她的下巴,语气暧昧的说道:“我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人心,不过,你难道不该感谢一下我赐给你的力量吗?” 被g病毒弱化液改造过的艾达王,体内的确涌现出了平时不敢想象的力量。 于是她弹出隐藏在碗口处的利刃,猛然刺向近在咫尺的威斯克。 但是刺出到一半的手臂,却不受控制的停在半空,难近一寸。 威斯克看了眼闪烁着寒光的腕刃,轻佻的笑道:“我赐给你的力量,最终的主人自然是我。所以,你无法反抗我。” 艾达王意识到了什么,她被注射过g病毒后,虽然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但体内的病毒却是受控于威斯克,所以间接的,威斯克也能控制自己。 “我对你后面的组织很感兴趣,所以我会将全部有关t病毒和g病毒的资料给你,相信你背后的组织会非常愿意与我合作的。”威斯克将一张光盘放到了艾达王的面前。 艾达王既然知道威斯克能控制病毒,自然知道威斯克这么做,就是让她背后的势力因贪婪而研制出这种病毒,然后那个组织自然也就要受控于威斯克了。 方才她还从威斯克与西蒙斯的电话中,了解到威斯克已经联系过fbi,那么只要联邦政府也心生贪婪,研制出这种病毒,并且对人体加以改造,甚至研发生化武器。 那么威斯克自然也就能间接的控制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从而更进一步达成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毕竟通过浣熊市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件,艾达王幕后的组织和fbi,早就开始惊叹垂涎于这种超乎想象的力量,掌握到手上后,加以研发利用,简直是必然的事。 “你为了让那些强大的势力知道你研究成果的强大,竟然不惜让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沦为死地,真不知道你的人性到底还在不在。” 威斯克耸了耸肩膀,“我怕说出来吓着你,我的目的,是让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变成受我控制的不死生物。毕竟这样一个没有灵的世界,也就只有人类的灵魂有那么点灵可以帮助我修炼。” 艾达王咬着牙说道:“你是不可能做到的!” 威斯克抚摸着艾达王的头发说道:“作为初等的死灵法师学徒,我一直都很羡慕导师所能拥有的那些女妖和魅魔。为此,你会成为我的第一个女妖,也会是我最宠爱的那个,所以我会保留你的本源意识,世界末日来临的那天,你一定会屈服于我的。” 艾达王晃开威斯克的手,张嘴就要反咬过去,但是即将碰到威斯克手臂的时候,却不受控制的停止了动作。 “哈哈哈,说了,你是反抗不了神的。” “你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疯子,也配自称为神?!”艾达王根本没有听明白威斯克之前那句暴露身份的话。 威斯克笑道:“对于你们这种低能甚至无能的世界,我们无限高能的世界中,任何一个人类,都可以被视为你们的神!” 艾达王下意识的看向屋子下面,从安布雷拉总部专属通道出来的托姆家族成员,现在只剩一个在殊死抵抗。 但这种抵抗也不过是洪水淹没过的一颗杂草,略微挣扎一下,便被尸潮吞没。 “托姆家族的人,应该也都受你控制吧,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他们家族?” 第四十二章 父子 “没办法,谁让他们把事情搞砸了。如果没搞出浣熊市这么大的阵仗,一点点的将我的魔法和这里的科技结合研究,慢慢把成果展露给那些庞大的势力,然后扩散出去。 那么托姆家族还可以成为我的眷族,被允许保留自我意识而存在。可惜啊,他们竟然比我还自信,居然敢拿一个城市的人口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统治集团讲条件。 我不觉得哪个脑子正常的统治集团,会为了一点科研成果,将造成巨大损失的主要元凶放过。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托姆家族是肯定要完蛋的。 而我,现在还没到实现最终理想的时候,所以放弃他们,把这口黑锅撇干净,我才能够安全的和你背后的势力,还有联邦政府进行合作。” “你这种想法,过于自以为然,能处在这个世界最顶级的统治集团当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瓜。”艾达王嘲讽道。 威斯克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所以浣熊市的事情结束后,我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明面上的。而代理人,比如你,比如托姆家族的叛徒克里斯,都是很好的人选。” 威斯克站起身来,伸手一招,一团半透明状的“云朵”出现在他身前,威斯克轻松的跳了上去。 艾达王仔细看向那凭空出现的“云朵”,有些惊讶,仔细看去,这云朵上面竟然全部都是哀嚎痛哭的亡灵! “可惜我之前的实力没有突破,只能控制托姆家族的总裁那个老家伙。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克里斯这小子弄乱了全部计划。 不过,我不打算杀他,看着他一点点背弃自己的信念和正义,然后逐渐的濒临崩溃,最终沉沦到底走向黑暗,这才是符合我价值观的报复方式。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早点回去完成你的任务,如果不想吃核弹的话。” 艾达王站起来,却是看了眼安布雷拉总部那边,威斯克隐约领会到了她的想法。 “你在想那个东方人?哈哈,如果他没有注射g病毒原液,或许还能带来点麻烦。但他已经注射后,那也不过是我的奴隶。不过,我对一个即将被核弹毁灭的人不感兴趣。” 说完,便骑着灵体云朵,不知往哪里飞去,楼下聚集的丧尸也和他一同离开。 城市边缘应该还在激战,毕竟还有部分不知情况的托姆家族成员,还在指挥丧尸进攻。他们并没有失去指挥权,因为真正的权柄不在总裁身上,而在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身上。 实验基地内,克里斯最终使用威廉的认证卡刷开了指挥室的大门,与他的父亲正面对上。 托姆家族成员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除开西蒙斯以外,其他作为研究员和工程师的家族成员,在开门的瞬间,就杀了出来,意图分散而逃。 结果一个个被魏燃当场杀了大半,留下两名实力微弱的,打断了手脚扔进了指挥室。 克里斯跟克莱尔都看着他们的父亲,现场的氛围沉默中带着即将爆发的紧张。 最后克里斯发出一声苦笑,“我竟然希望你向母亲道歉,又不希望,简直矛盾之极。” 西蒙斯坐在最中间的座位上,似乎已经从绝望的心态中调整过来,面色竟然出奇的平静。 “为什么矛盾?” “因为我痛恨你的冷漠自负,却又不忍心看到你平日里表现出的强硬形象就此崩塌!你不是从小就教育我,必须成为一个男子汉吗?我做到了大部分,可就是学不来你的自私和冷酷!” 西蒙斯哈哈大笑,“干得不错,你的确成为了了不起的男子汉,所以,亲手杀了我吧,我是不可能向一个卑贱的女人道歉的。” 克里斯喘着粗气,走上前,一手揪住西蒙斯的衣领,一手持枪顶在他的脑门上。他的妹妹克莱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场家庭内的恩仇纠葛。 克里斯有许多话想说,但这个时候,所有的话到了喉咙口,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死死盯着西蒙斯的双眼,“你为什么就连一点点的悔恨都没有,该死的老东西!你将我母亲和吉尔交给了威斯克?我去了他的实验室,那里根本就不是实验室,而是一个刑场!” 西蒙斯再次笑起来,却转过头看向魏燃,“我为什么要悔恨,就像他们东方的一句谚语,成王败寇而已。已经被t病毒感染的你母亲和你的未婚妻,还在乎在刑场遇到的东西吗?” 魏燃冷笑道:“只知道这句谚语吗?那你可真是学得偏了,难怪上半辈子从政会那么失败。” “如果不是因为你!” “那为何不说,如果不是因为威斯克,你还是那个连州长都竞选不到的废物。” 西蒙斯被刺激到了痛点,额头青筋直跳,“你懂什么,这跟威斯克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伟大的是我的伯父,安布雷拉公司的总裁!” “咦?你似乎不知道威斯克才是导致你们托姆家族走到今天的真正元凶。” 旁边还活着的两个研究员,其中一人被魏燃踢了一脚,开口道:“每次遇到瓶颈的时候,威斯克总能拿出一些看似不太科学的办法,他虽然不懂很多生化知识,不过有的时候的确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他常和总裁在一起,说不定掌握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西蒙斯看着魏燃说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是什么人?” “我是来调查威斯克的,我跟他有仇,一定要干掉他。喂,知道威斯克有哪些能力吗?” 西蒙斯此前被威斯克所背叛,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外面的家族成员都已经被威斯克杀了个干净,但并不妨碍他将威斯克的所有情报告知魏燃。 再加上另外两个残废的研究员的补充,魏燃大概知道了威斯克的一些情况,不过基本都是他了解的情况,威斯克隐藏的很好,完全没有暴露过本身的能力。 这家伙是去年三月份就出现在安布雷拉公司的,参与过t病毒和g病毒的研究项目,并且都在关键地方施加了影响力。 然后就是一个研究员发现这家伙有特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和死人待在一起,有时会画些莫名其妙而又有着特别规则的图案在尸体旁边,行为就像一个邪教徒一般。 甚至有一次还看到他从刚刚死去的人身上,拉扯出一个半透明的物体,看上去就像是灵魂,不过这个研究员很快就被威斯克发现,威斯克也终止了行动,甚至还教训了研究员一番。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进行过此类工作,似乎隐藏得更深了。 魏燃听到这里,想起了魔鬼提到过,这个来自奥法议会的学徒,有可能学会召唤怨灵。现在看来是已经学会了,而怨灵是免疫物理攻击的,必须用血液中的能量才能伤害到它们。 第四十三章 弱点 魏燃再次感知了一下心脏处的特异能量,刚才与符震一战,消耗不浅,现在右手还是无法使用,正在等待g病毒协助恢复。 而威斯克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又在托姆家族帮助下,灭尽了一个城市内百万人口,他既然学会了召唤怨灵,想必这类怨灵应该不会少。 到时面对威斯克,极有可能陷入怨灵海的战术中,那对自身来说会造成巨大的消耗,必须想办法在他没能召唤出全部怨灵以前,就将这家伙击杀,否则打得越久,越不利于自己。 而至于丧尸和变异生物,魏燃反倒不那么畏惧。 之后,西蒙斯也很光棍的把威斯克背叛他们的事交待了一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托姆家族要完蛋,他威斯克也别想讨得好! 问完话以后,魏燃直接将两个研究员干掉,然后看向克里斯。 他此时已经坐到了一边,看着魏燃的动作,眼神中颇为茫然。 魏燃叹了口气,弑父这种事,无论古今中外,换到任何人手上,只要人性尚存,都是难以下手的。 上个世界,即便是野心家郑宏,最多也是学李世民,将生父软禁起来,不让他接触实权,而绝不敢违背道德底线,真的做出那种逆天之事,否则他手下的人心可就难以把握了。 魏燃看向西蒙斯,说道:“还有遗言要交代吗?” 西蒙斯看了看克里斯和克莱尔,克里斯和克莱尔也回望向他。 西蒙斯说道:“杀了威斯克,我在地狱等着他!” “好!” 说着魏燃左手一记重拳,对准西蒙斯太阳穴砸去,特异能量入脑,直接将西蒙斯脑子里的结构震成了一团浆糊。 克里斯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嘲的对克莱尔说道:“我总说我要亲手杀了他,让他到母亲面前谢罪,可说得出,事到临头却做不到。” “哥哥,这不怪你,这是人之常情。虽然我也很讨厌他,但他毕竟是我们父亲。” 魏燃走向门口,“离开这里吧,还得抓紧时间找威斯克的麻烦呢。” 克里斯与克莱尔有些木然的跟在魏燃身后,克莱尔不自禁的问道:“魏,我听哥哥说,你是为了解除t病毒感染,才来这里的。可是看你的行为,似乎是有目的的针对我们托姆家族,还有威斯克,能告诉我们你的目的吗?” “这个问题,我曾对一个女人回答过,我是一个猎兵,或者是你们理解的佣兵,接受了任务,专门来找这些人的麻烦的。至于我的来历,等杀了威斯克以后,你们也就没有必要了解了。” 魏燃跟克里斯兄妹走托姆家族成员专属通道离开的实验基地,一路上三人都非常沉默。 魏燃趁此机会呼叫起魔鬼。 “怎么样?本魔鬼没坑你吧,g病毒原液是不是能弥补你的缺陷?还不磕头谢恩!” 魏燃可以想象对方现在趾高气昂却又洋洋得意的模样。 “好好,那赞美魔鬼大人,总不错了吧。等会出去后,我就要去找威斯克的麻烦了,可我该怎么找到他?” “很简单,本魔鬼给你开个挂,你不用去找他,让他来找你,还可以提前挖好坑给他跳。” 魏燃嘴角抽了抽,开挂? “意思很简单,这家伙是个死灵法师,最怕死的那种。所以只要有能力,都会给自己找个命匣。肉身挂了后,灵魂返回命匣,随便找个尸体夺舍,或者找个虚弱的活人夺舍,那就又复活了。” “这么说,命匣比他本身的命还要重要了。” “可以这么说,刚好,本魔鬼回溯时间线,看到了他的命匣埋藏点,在你的电子地图上标注出来了。等到了那里,你凭着感觉走,就能知道具体地点。 友情提示,你一旦触摸到他的命匣,他立刻就会感知到,一定会发疯一般的来找你麻烦。因为能制作命匣的材料,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他会比爱惜自己的小命还要爱惜它。” 魏燃打开自己的电子地图,上面果然出现一个红点,位置距离这里不远,在一所大型医院里面。 魏燃想了想,现在既然可以勾引威斯克上勾,那很多事情就好安排了啊。 也许我不需要和他硬拼,等他过来,来几发制导炸弹、集束炸弹进行欢迎仪式,一定包君满意。 想到这里,魏燃对沉默寡言的克里斯说道:“克里斯,你的通讯器还能使用吗?” 克里斯取下耳朵边的通讯器,“你需要联系利昂他们?利昂不是怀疑你是间谍吗?” 魏燃接过通讯器,调到泰勒等人的频道,顺便回答道:“随便他怎么怀疑,我找的是泰勒。” 很快,泰勒的声音传了过来,“嘿,是克里斯吗?” “不,是我,魏燃。我和克里斯还有他妹妹在一起。托姆家族的人已经被团灭了。” “魏!你竟然没事?!”通讯器那边明显传来其他人的惊讶声。 “对,我很好,撑过去了。不过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回事?需要我们来接你离开吗?直升机正在过来。” “直升机?我记得我们进入安布雷拉大楼的时候,外面可有好几架武装直升机。” “早特么被人团灭了,也不知道谁下的黑手!我们现在躲在附近的一处写字楼顶上,魏,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军方那边已经下定决心投放核弹来清洗这座城市了。” 魏燃愣住,非常惊讶。 “什么?!这座城市里可还有不少幸存者!” 他想起了爱丽丝等人,自己还答应了她的父亲,要将相关遗物带回去给她。 接下来响起的是利昂的声音,“军队那边有些顶不住了,边境处的丧尸群加大了攻势。所以等接回血清后,就会使用核弹,这也是防止t病毒更大范围的扩散。” “所以,某些人就彻底的成为了牺牲品。很好,我理解这其中的逻辑,人命在高层眼中不过是一堆数字,无关紧要,甚至这座城市早就被默认放弃了。但是利昂,你自己扪心想想,以后能睡个安稳觉吗?” 通讯器那边沉默下来,魏燃继续说道:“就算无法拯救整个城市的幸存者,但已经发现过的,那个避难所的人,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吧。” “我明白了,等会儿到避难所那边汇合。” 利昂关掉了通讯器,看了眼泰勒和其他的士兵,“联邦政府还不知道这瓶血清不是解药,所以我打算用它来迫使联邦政府安排救援的直升机。” 泰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记得那个叫爱丽丝的小女孩,我们没能帮她找到她的父亲,但至少应该让她获得拯救,我支持你的行动。” 第四十四章 控制 魏燃看了眼克里斯,“你们打算一起吗?先到避难所去,利昂会安排直升机带你们离开。” “这话里面的意思是你不打算离开?我刚才可听清楚了,他们打算扔核弹,把这座城市彻底放弃。” “答应了你父亲,要把威斯克那家伙干掉。” “他的确该死,但是核弹可以消灭他,这座城市的上空被完全监控了,他不可能走得掉。” “不,你们不了解那混蛋,核武器可以毁灭肉身,但毁灭不了灵魂。” 魏燃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 克莱尔看向魏燃,“你知道灵魂的存在?” 魏燃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进入到了电梯中,通过电梯三人很快就走了出来。 刚刚走出电梯,眼前的场景,让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托姆家族的成员,尸横遍野,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与许多丧尸和变异生物的尸体混杂在一块,当真是一副地狱修罗场景。 克里斯和克莱尔震惊的走到尸体堆里面,一个个找出了原托姆家族成员,甚至从一些g病毒变异体上也猜得出是原来的亲戚。 克里斯震惊混合着复杂的心绪说道:“不可思议,他们都死在了这里,原本都应该是驻守总部大楼的。” “威斯克出卖了他们,托姆家族操控丧尸的权柄,原来并非出自于你们的总裁,而是出自于威斯克。” 此时旁边别墅顶上跳下来一个人,克里斯眼皮一跳,这栋别墅怎么说也有十米高,正常人这么跳下来,非得摔断两条腿不可。 但跳下来的这个穿着紧身作战服的女人完全没事,甚至都不需要翻滚卸力,只双膝弯曲,就承受住了冲击力。 她微笑着冲克里斯和克莱尔挥了挥手,像走猫步一般走到了魏燃身前。 “威斯克说你没死,你的命可真大,很可惜,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作为威斯克的手下。” 魏燃看着艾达王,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 “看来你接触过威斯克了,还获得了一些不错的能力。” “g病毒强化液嘛,弱化过的,也就跟你身边的这位愣头青差不多。不过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威斯克能以精神控制t病毒和g病毒的受体,我们都是他的傀儡。” 克里斯和克莱尔听得神色一变,刚才就被艾达王说的控制丧尸的权柄给惊讶到,现在脑海中更是一团混乱。 克里斯没见过艾达王,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便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艾达王却是暧昧的看向魏燃:“需要我跟他们做个自我介绍吗?” “呵呵,反正你不会说真话,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克里斯,这个女人的来历很神秘,一般不会说真话,总之是来找g病毒原液的。” 克里斯耸了耸肩膀,“你的来历一样神秘,好了,我对那些也没有兴趣,不过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威斯克能控制我们?” ‘“王小姐,把你出来后遇到的事介绍一下吧。” 艾达王展颜一笑,撩了下刘海,才看向死在这里的托姆家族成员,向魏燃等人叙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艾达王从基地离开后,便看到地面有暴君配合空中的变异生物,攻击驻守在外的武装直升机和特种部队士兵。 有意思的是,所有直升机驾驶员就像被催眠了一般,傻傻愣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没做,被直接团灭。 而这些士兵没了直升机空中火力支援,也很快就被吃得渣都不剩。 之后所有丧尸都埋伏在托姆家族专属通道外,等托姆家族成员上来后,这些托姆家族的人还以为能够控制这些丧尸,走入丧尸群中的时候根本不以为意,结果忽然被群起围攻。 而艾达王躲进了现在这栋别墅内,却被威斯克发现,并且注射了弱化的g病毒改造液。 并将后面发生的对话还有一些经过,全部详细不漏的说给了魏燃等人听。 魏燃却从这些话中琢磨了一下,根据武装直升机的团灭经过,这个威斯克可能还精通精神类控制能力,算是又掌握了他一点能力。 克里斯和克莱尔听后,一个是恼怒,一个是担忧。 “那家伙真能控制我们?”克里斯废话般的再问了一句。 艾达王冷笑道:“你可以亲自找他体验一下。” 魏燃这时却开始动身,“王小姐,你的情报很重要,等会儿我要说服特种部队的老朋友对付威斯克,可能需要你的帮助,现在跟我来吧。” 艾达王跟上道:“你对自己很有信心,还是说不相信我的话?” “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 一行人来到避难所,正好遇到泰勒等人。 魏燃也没客气,上前直接将分开后遇到的事详细与他们说了一遍。 利昂虽然不信任魏燃,但是武装直升机被团灭的事就摆在眼前。 而且他们撤离得的确很顺利,一路上只看到战友的尸体,然而他们却一点屁事都没有,说没人给他们放水,那才叫不可信。 “你的意思是,威斯克才真正掌握着控制丧尸的方法,而不是他们托姆家族?” 魏燃道:“我了解的情况就是如此,托姆家族已经被威斯克抛弃了。如果所有操控丧尸的权柄都被威斯克收回,那么有一个验证方法。 你们联系一下总部那边,看看边境处的丧尸集群是不是还保持着严密的战术。因为威斯克既然抛弃了托姆家族,那这些丧尸对他来说作用只相当于烫手的香芋。” 利昂立刻接通了总部,从一系列的问话中,知道确实如魏燃猜测的那样,边境处的丧尸集群失控了! 听到这个猜测被证实,艾达王有些意外的看向魏燃,“哟,大块头,没想到你也会动脑子分析啊。” 魏燃没有理她,看向利昂说道:“怎么样,有没有意思合作一起把这个幕后元凶收拾了。” “哈哈哈,有点意思,居然还有个凡人想找机会对付我,这可真是件麻烦事啊,刚才一时疏忽,竟然没有及时监控,原本都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还得打道回府一趟。” 利昂还在思考魏燃邀请中的利弊,就听见艾达王突然这么开口说道。 所有人都是愕然的看向艾达王,然而艾达王的表情和她要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充满惊慌和难以自控。 接着又是克里斯不由自主的开口说话,“原本还想放过这几个士兵的,但没办法,大块头,你将秘密告诉给了不能受我控制的人,会让我后续的潜伏计划受到不小的威胁。” 话没说完,轮到克莱尔继续接上,“所以只能让你们留在这里了,一大波僵尸正在接近,希望你们能和避难所的幸存者玩的愉快。” 艾达王,克里斯,克莱尔三人就像做了个噩梦一般,大口喘气,刚刚他们可是连手指都无法控制。 第四十五章 各自的优势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泰勒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可不是脱口秀和双簧,王小姐说的没错,凡是t病毒和g病毒携带者都会受威斯克控制。” 魏燃看向了利昂,利昂皱起了眉头,刚才魏燃并没有跟他提及t病毒和g病毒携带者会被威斯克控制的事,现在看到这个情况,显得十分狐疑。。 “你也注射了g病毒原液,怎么没有受他控制?克里斯,你串联他们一起来欺骗我们吗?” 克里斯解释道:“利昂,刚才我真的没法控制自己!” “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了,最好能现在联系总部火力支持,否则,这个避难所是守不住的。” 远处果然传来丧尸的嘶吼和变异体的咆哮,众人脸色都是剧变。 艾达王拔出枪,看向魏燃,疑惑道:“你居然不受他控制?” 魏燃暗想,魔鬼并没有给出过提示说明使用g病毒原液会丢掉性命的风险。即便有变异的可能,也是充分算计过我是否有能力撑过去的。 像这种变成他人傀儡的可能,既然没提过,就说明没有此方面的风险,呵呵,看来诸天猎兵也不算完全没有福利。 魏燃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想必,他也很意外。” 如果不是如此,威斯克也不可能那么自信的就打算提前离开浣熊市。 掌握着控制病毒携带者的权柄,对于威斯克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秘密。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对于人类政府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容忍的存在。这样的人威胁实在太大太不可控。 否则狙击手不会在发现托姆家族族长贝肯后,当机立断的就将其射杀,而不是俘虏回去进行合作或者研究。 而威斯克之前很自信的把这些信息都告诉给了艾达王,甚至没有阻止艾达王告诉给魏燃和克里斯等人。就是以为魏燃也是受他控制的,在没有经过威斯克认可的情况下,不会将他的秘密暴露出去。 哪知道魏燃竟然不受他的监视和控制,这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几人现在已经来到高处,刚刚利昂跟避难所内的人嘱咐过不能打开安全门,而泰勒则开始呼叫总部火力支援。 远处已经能看到大量的丧尸群正在聚集,所有人心中都起了毛毛汗。这个时候,分散站在魏燃附近的艾达王,克里斯,克莱尔忽然将枪口指向魏燃。 在所有人都不及反应时,三声枪响连发。 然而倒下却是他们三人!魏燃早就留了意,既然威斯克能控制他们说话,就一定能控制他们的行为。 但是威斯克却控制不了魏燃,肯定会心生疑惑忌惮,想办法寻机解决魏燃这个定时炸弹。 魏燃将三人瞬间击倒,并卸去了他们的武器。 威斯克不仅能控制病毒携带者,还能通过他们感知周围的信息,这可真是一样不得了的能力。 利昂看着倒下去的三人,惊怒道:“你们三个疯了吗!” 克里斯躺在地上,捂着手腕,“如你所见,我是绝对不可能向魏开枪的,但是刚才我偏偏就这么做了,完全违逆我意愿的。利昂,还不清楚情况吗!” 利昂等人对眼前发生的事,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魏燃却想,己方相对于威斯克已经是暴露了视野,所以从信息上处于被动的一方。 威斯克利用他个人的能力可以造成信息黑幕,使得敌暗我明,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自己能够不受威斯克控制,且又获知了对方的最终目的与独特能力,这也是魏燃掌握的一个信息优势。想到这,魏燃有了对付威斯克的主意。 他看向艾达王,“嘿,威斯克,很惊讶吧,是不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控制不了我?你刚才应该对这几名士兵下手的,他们可是能随时联系总部将这你的情况报告回去,总之你的野心完了。” 艾达王开口道:“你的确是个让我意外的家伙。很不可思议,这个世界竟然有你这样的人。不过你没有机会的,我的力量,你一无所知,早日臣服于我,杀了这些士兵,我可以赐你永生!” “啊,永生?那是指被奥法议会的魔法改造过的僵尸吧。你以为我对成为一个魔法学徒控制的骨头烂肉感兴趣?呵呵,诸天猎兵,听说过没有。” 魏燃无法通过艾达王的表情看到威斯克的情绪变化,但从他控制艾达王张开嘴的这一个细微动作可以看出,他的心里现在想必是天打五雷轰。 “你特么是诸天猎兵?!我只是偶然从一个万年以前就废弃的空间通道过来,而且过来的瞬间通道就毁了,并未用过大量的灵气稳定空间通道,怎么可能会引起统合文明的注意的?!” 威斯克果然如魏燃所料,情绪被调动起来。任何一个头脑精明的人,在情绪起伏巨大时,做出的决策有很大可能会出现纰漏。 魏燃不求对方会暴露重大破绽,但也能给对方在心理上埋下钉子,情绪在惊怒恐惧交加时,后面总会有一些失误发生。 他现在知道对方可以借助身边的人作为视野监控自己,那么现在跑到医院去埋伏他的计划已经胎死腹中。 只能在相对被动的环境下,一点一点的争取优势,所以哪怕一点能争取胜利的细节,魏燃都不会放过。 好在魏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优势,那就是威斯克目前还没获得联邦政府的信任,这件事利用得好可是个王炸。 因为即便人类政府想要研究威斯克的生化知识,也绝对不会允许他能够越过人类政府,单独控制那些生化兵器,这个威胁实在太大了。 魏燃继续说道:“哦?统合文明?” “你居然连统合文明都不知道?看来是个新兵啊,呵呵,原来只是新兵,真是吓我一跳。” 魏燃又哦了一声,“你是学徒,我是新兵。而且你是偷跑过来,而我是奉组织来追杀你。笨蛋,仔细想想,我如果失败了,下回来的是谁?” 艾达王那边沉默下来,想必也是处于爆炸的边缘。 魏燃继续道:“这方诸天世界已经被我的领导标记了,你做好准备吧,也许在我手下,你能死得好看一点,换了其他老兵,啧啧,我也很难想象你的下场啊。” “你特么给我闭嘴!被你们诸天猎兵杀死,就是一个魂灭虚空下场,彻底烟消云灭,还管它什么死法!总之,我一定要干掉你,然后在下一个猎兵到来前,我要血祭这个世界,用六十亿人的灵魂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来一个猎兵,我杀一个!” 艾达王说完,无力的倒在地上。 “魏燃,下回你如果想跟威斯克对话,请麻烦你借助克里斯这个糙汉子的身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刚才所有人都听见魏燃和威斯克的对话,这种感觉太魔幻了。利昂悄悄将这段对话录了音,其中涉及到的空间通道、统合文明、诸天猎兵、奥法议会,都是他不能理解的知识,也是重要情报。 魏燃当然知道利昂的小动作,但他无所谓,反正打完这一仗他就跑了,哪还管那么多。 “利昂,声音都录下来了吗,很好,就这么发回去吧,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 利昂有些尴尬,最终还是如实将情况报告给了fbi,而这也是魏燃的计划之一,断了威斯克暗中联合人类政府的后路,提前暴露他的野心,让人类政府产生警惕。 这样威斯克就不会在这座城市中获取到土着势力的帮助,此消彼长,魏燃等于争取回不小的优势。 相当于抵消了威斯克之前获得的视野优势。这是二人各自用自身的信息黑幕给了对方一个打击。 而这边,丧尸群也已经来到附近,泰勒已经联系了总部进行火力支援。 这时fbi的通讯直接连通到了利昂那里。 第四十六章 追杀 “利昂,武装直升机已经派遣到位,其他人不管,你必须带着血清先回来,优先保证完成任务!” 利昂看了眼众人,对通讯器说道:“很抱歉先生,今晚我抛弃了太多伙伴,现在我打算留守到最后,如果你们还在乎血清,就请安排足够的兵力将避难所内的所有人,还有我们所有人一起接走。” “不行,最多就是你和你身边的这些军人,避难所内的人已经不可能顾得上了。” “先生,为了我以后能睡个安稳觉,所以避难所内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沃特法克!你这是在违抗命令!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丧尸向你们那里靠拢吗?混蛋!” “哦,我真的怕极了,所以加大点火力吧先生,尽量把丧尸们消灭干净,这样对你和我都好。” “你知道你的个人行为会对第三阶段计划造成多大的变数吗?!利昂,你这是在违抗军令!” 利昂看了眼手提箱,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根本没有第三阶段了,这是g病毒原液,他打算所有人都获得拯救后,就将其摔毁在地上。 “那事后就尽管审判我吧,不过现在得听我的,不是吗,先生。” 那边咒骂着关闭了通讯,利昂表现得坚决,那边只能派遣大量的直升机前来支援。 魏燃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利昂,这个家伙此前给他的印象很差,甚至很不值得信任,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是拿出了男人的魄力来,而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特工。 在数百只丧尸和变异生物将要临近时,高空传来运输机的声音,几只补给箱空投了下来。远处也能看见武装直升机的影子。 “你们去取武器,我来吸引这群丧尸拖延时间,泰勒,等会引导制导炸弹的时候,距离我远点,我可不想一起被炸死在里面。” 魏燃说完,拔出刀斧,准备一个人冲入到丧尸群当中去。 这时克里斯说道:“嘿,老兄,就这么把我们三人扔在这里吗?” “我怕你们打黑枪啊,还有,麻烦闭上眼睛,我怀疑威斯克这家伙是和你们共享视觉的。” 利昂和几名士兵当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躺在外面,而是拖进了一间屋子藏了起来。然后和柯顿等人到补给箱那里去取装备,现在可急需重武器。泰勒则带着激光照射器寻找合适的位置。 魏燃持着刀斧,咆哮着直接迎着尸群而去! 在取补给箱中的武器的利昂看到魏燃的表现,几乎以为他疯了,竟然一个人悍然冲入尸潮,不怕被淹死吗? 连忙让几名队友进行火力支援,自己再配合泰勒去补给箱中取用重型武器。 偶然撇过头观察,眼前发生的事,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魏燃的确凭一己之力,遏止住了尸潮冲锋。 他以肉身吸引这群丧尸注意,让所有丧尸和变异体都主动攻击自己,却偏偏能在尸海中杀个七进七出,浑身浴血。 短促的交战,四面八方都是尖牙利齿和庞然大物,魏燃自然也受了不少的伤,但幸好改造后的身体,拥有超强的体力和恢复力,没有伤到极限他就能支撑,再给时间休息和补充营养,就能恢复伤势。 这令利昂下意识的打开与fbi的联网,并将魏燃的作战视频同步上传。 fbi总部的人都在现场收看来自利昂的直播,看到魏燃一个人挑战尸潮的壮举,着实让他们大感震惊。 “这个人之前在空中击杀两只蝠王就足够让人震惊了,现在我感觉他根本就不是人类,受了这么多伤,他不怕变成丧尸?!” “这个等会儿再听利昂解释,如果他真的会因此而变成丧尸,那也就只能放弃了,先行观察吧。” “根据利昂上传的证据,托姆家族的幕后控制者,其实并不是总裁贝肯·托姆。贝肯已经被狙击手射杀,但丧尸依然处在控制当中,这个权柄的掌握者被确定为贝肯的秘书威斯克。” “威斯克?之前就没有调查出他的来历,一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就跟这个东方人一样,非常神秘。” “但他的危险性比这个东方人大得多,t病毒扩散几乎已经成为事实,后续需要在各个城市严格防控。他能控制病毒携带者,就能在暗地里玩出很多我们无法控制的花样,所以东方人可以先行观察,但是这个威斯克必须执行清除计划,不能让这个浣熊市幕后的元凶活下来。” 魏燃不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已经引起fbi更高级别的注意,他在使出心脏处的能量时,能极为锋快的将暴君一刀斩成两段,不过这样狂暴的杀法,效率虽高,但是对武器的损耗却是极为严重。 在魏燃冲进尸潮的第五分钟,太刀就断成了两截,只能双手持消防斧作战,但是木质的斧柄也不堪高强度的使用,在一次挥砍中,斧头竟然从斧柄中甩落出来。 赤手空拳的魏燃,体力损耗极其严重,全身都是抓伤咬伤的痕迹,陷入到绝对的窘境当中。不过拖延的时间也刚刚好,武装直升机应援到位,只是正在和半空的变异生物做斗争。 同时两发制导炸弹也已经到位,在泰勒精准的激光引导下,给魏燃清理出了好大一片空间,魏燃也趁机脱离战场。 远处更多的丧尸正往这里涌来,不过已经有几辆武装直升机布置好了作战态势,并向远处的丧尸群开始射击。 天空中不断有战机从高空飞过,地面上的特种兵则用激光照射器不断指引着现代化的武器对这群丧尸进行攻击。 魏燃退回了驻守的房屋中,自己用医疗箱中的药物进行简单的止血,同时给自己注射营养针,补充体力。 然后上了屋顶,取了一挺加特林,对泰勒说道:“要是能够进行信息压制的巨型蝙蝠没来,再多的丧尸也能守很长时间。” 魏燃刚刚说完,泰勒就咒骂道:“法克!你这个乌鸦嘴……” 果然,所有的通讯都被干扰压制,同时从远处飞来大量的变异蝙蝠和鸟类,它们前仆后继的攻击半空中的直升机。 在有指挥的情况下,这些空中变异生物的威胁成倍的提升,甚至敢用身体去阻挡引爆空中射来的导弹。而人类这方,却因为通讯被压制,再难形成有效协同,陷入到各自为战当中。不过远处仍有源源不断的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前来支援。 利昂走过来,“我们只能撤入避难所内部进行坚守,避难所整体是做防空设计的,大门可以挡得住导弹的爆炸。” 魏燃指了指楼下的屋子,“把他们三个也带进去,我去寻找威斯克本体,干掉他,就能阻止这场尸潮围攻。” 利昂质疑道:“你一个人?做得到吗?” 魏燃笑了笑,扛起加特林,“加特林在手,有什么做不到的。况且,就算找不到,我也能让他来主动找我。” 魏燃心下则想,威斯克这家伙不就是仗着人在暗处吗?我若是也跑到暗处,你到底是不是要主动来找我呢?如果我再突然挖出你的命匣,那么呵呵…… 魏燃突然想到一个不错的计划,但需要军方的配合,等会进避难所后,再开始布局! 第四十七章 最终计划 利昂奇怪道:“他为什么会主动找你?” 魏燃看了看远处的尸潮,虽然信息被压制,武装直升机被成波次的变异乌鸦轮番从四面八方进攻,损失惨重。但剩余的直升机和制导炸弹依然发挥了不小的功用,勉强击退了这一波次尸潮的进攻。 他趁机与泰勒等人将艾达王三人抬进了避难所,解除他们身上的装备后,利昂给他们都戴上了手铐。 艾达王笑道:“又蒙着头罩,又戴着手铐,我们可不是犯人。” “这位女士,你的身份已经引起联邦调查局的注意,等这件事之后,会好好调查你的。”利昂警告道。 艾达王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坐到一旁,谁也不知道在阴暗的环境中,艾达王竟然悄悄的藏好了一根针。 魏燃进来后,以他的观察力自然注意到了艾达王的小动作,不过他知道艾达王身份特殊,肯定不会束手就擒的,所以也没有多管闲事。 他四处扫视,便看到了缩在母亲怀中的小爱丽丝。 然后走了过去,将约翰的相片和认证卡交给了她们母子。 小爱丽丝天真无邪的问道:“叔叔,爸爸呢?” “他离开了浣熊市,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爱丽丝睁大眼睛,“他不来看我们吗?” “等军队带你们离开,他就会来看你的,注意保管好你爸爸的相片。” 爱丽丝看着相片,笑道:“这是在我家门外的草坪上做的野餐!” 魏燃揉了揉爱丽丝的脑袋,“这是你爸爸感最怀念的时刻,不要忘记他。” 然后看向双目通红的爱丽丝的母亲,只低声说了一句,“约翰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他走得很安详。” 说完之后,魏燃悄悄的离开,扛起一挺满弹的加特林,带了一柄太刀,这是他特意嘱咐让泰勒从补给箱中取出来的。 他走到一边独自稍作思索,确定计划中可能出现的意外,然后背着所有人从医疗箱中取了根自带抗凝血因子的注射器,在自己手臂上抽了一管血,用海绵包裹放入子弹盒。 然后找到泰勒,将这个东西交给他,并叮嘱了他一些话。 泰勒觉得有些不太能理解,不过出于信任,决定按照魏燃的意思去做, 然后魏燃执意要出去,泰勒和利昂送他到了门口。 “我这次出去,不是无谋的行动,而是有个计划,也需要你们配合。” 泰勒一向很靠谱,郑重的说道:“你救过我两次,我却什么都帮不上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出来。” 利昂也没有任何反对,事实已经证明威斯克比魏燃对这个世界的威胁更大,凡是有任何方法能够毁灭威斯克,他都会尽一切努力。 魏燃说道:“听着伙计,我掌握了威斯克的命根,能跟他性命相提并论的东西。至于我怎么掌握的,那就是我的组织诸天猎兵团的功劳了。总之,出去后,我会想办法到这所医院里去。” 说着,在电子地图上将医院的位置点了出来,并通过蓝牙将信息与他们二人共享。 “我到了那里,取出某样东西,威斯克一定坐不住,会派遣丧尸大军围攻我,那所医院离着不远也不近,但也不靠近城市边缘,他只能从这里抽调大量的丧尸军团围攻我。 所以你们如果发现这里的尸潮进攻没有那么猛烈了,就想办法坐直升机回去,脱出信息压制的影响范围后,就联系军队,让他们在远处往医院附近投放制导炸弹,我会携带激光照射器在丧尸的围攻中生存下来!” 泰勒点头道:“兄弟,我肯定会这么做的,只是我担心你一个人这么过去,那可是要面对成千上万的尸潮,还包括许多可怕的变异生物,你坚持得到那个时候吗?” 利昂计算道:“如果武装直升机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飞出蝠王的信息压制范围,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然后还有军方官僚的讨论争执,还有导弹飞行的时间,你至少需要坚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魏燃点头道:“关于这点,我还算有信心。另外,利昂,你将我的信息都告诉给了fbi吧。” 利昂点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的。” 魏燃眼睛一亮,“所以为了预防意外,万一军方不愿意使用远程火力支援我。那么我希望你们能帮我跟fbi报告,首先,把血清是g病毒原液的事实告知给他们。” 泰勒和利昂脸色都是一变,然后却没说什么,继续听魏燃说下去。 “然后告诉他们,我是唯一一个完全注射g病毒原液,并且没有发生变异,还生存下来的人。我本人已经可以免疫t病毒和g病毒。相信为了泰勒提到过的第三阶段计划,我这个人会非常重要。” 泰勒听得眼睛一亮,“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利用自身能够抵抗g病毒改造的特殊性,来迫使军方重视你,并且不会让你轻易死亡。” 泰勒想起了魏燃交给他的那管血液,魏燃嘱咐过他,让他一定要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候再向高层拿出来。 至于什么时候最关键,魏燃却悄悄跟他说,到了时机,他就会知道,而且一定不能和利昂说,毕竟他是fbi的人,不值得太信任。 “没错,这只是一道保险,预防军方不愿意火力支援的保险。所以,如果以上都失败,我还有最后一个计划。” 泰勒和利昂都惊奇的看向魏燃,毕竟他实在不像是个能精密计算、步步谋划的精明人。 魏燃严肃的说道:“到时如果实在没法支援我的话,在所有人都撤退后,请务必要求军部以这所医院为中心发射核弹!” 利昂和泰勒都惊讶的看着魏燃,“你认真的?你只是个东方人,有必要这么做?” “呵呵,这是为了百分之百确定消灭威斯克,一定要听我的,也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办法脱身。” 说完后,魏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泰勒,泰勒若有所思。 也不管他们信不信,魏燃挥了挥手,一个人走出了避难所。 走出避难所的时候,他呼叫起魔鬼,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局面真的到了最糟糕的时刻,那么自己找到命匣,就想办法摧毁命匣并拖到核弹发射。 在核弹爆炸前,魏燃就让魔鬼拉自己离开,那么威斯克就要面对核武器的攻击,相信只是一个学徒水准的死灵法师,还扛不住一发核弹的打击! 魔鬼的声音出现,“嗨呀,这个骚主意不错,没想到你这肌肉发达的家伙,也学会动脑子了。” 魏燃怒道:“我是不聪明,但事关小命,自然是不择手段!你就说,是不是能在合适的时候,把我拉走吧。” “当然没问题,几秒钟的事,而且这个学徒和他的命匣都扛不住核弹的爆炸,这个主意果然粗暴,我很喜欢,到时呼叫我就是,魔鬼持续在线!” 魏燃的心终于放下,对于这场战斗的胜负,他有了更大的把握。 在避难所大门刚要关上时,一道黑色的人影冲了出来。 利昂和泰勒大惊,瞪眼看去,只见艾达王已经扬长而去,顺便还提着她自己的装备背包,冲他们抛了个飞吻。 第四十八章 威斯克的困境 这时尸潮也集中到了一起,准备往这里进攻,利昂和泰勒也不能去追,只能紧急关上了避难所大门,并从内部用许多重物顶住,其他的就只能期待外面的空中援军能给点力了。 魏燃和艾达王一同往附近一处补给箱位置跑去,两人都还想拿更多的装备。 路上魏燃对艾达王说道:“你要跟着我一起行动?” “担心我会打黑枪吗?” “你明白就好。” “放心,我只是不想被联邦政府抓住而已,取到足够的弹药后,我就会和你分道扬镳,毕竟我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拯救世界也不是我能插手的事,该离开这个危险的城市了。” 两人紧急打开补给箱,魏燃的目的是补给箱中的那柄太刀,身上只有一柄太刀,感觉自身的近战杀伤力降低了一个档次。然后再取了一箱加特林的弹药和工兵铲当做挖掘工具,背在背上后,又携带了一件激光照射器。 想了想,觉得威斯克的命匣隐蔽位置一定非常保险,说不好要用大威力的东西破开,因此又带了两发c4定时炸弹绑在大腿外侧。 现在突然觉得如果有个随身空间就好了,不用大包小包的东西想方设法往身上抗。 艾达王果然只是取些弹药进行补充,再取了柄mp5冲锋枪,她看向魏燃笑道:“他竟然没控制我这个时候来攻击你。” “他不傻,这个距离,你不可能有机会,尤其被控制后,动作还会慢上半拍。” 艾达王忽然贴到魏燃身边,几乎和他脸贴着脸。 “如果这个距离呢?” “呵呵,这个距离,只适合我推倒你。” 艾达王脸上一红,却猛的凑近,在魏燃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 “我在你电子地图上留了地址,会等你到天亮,如果你能提前联系到我,那也可以多等一下。” 魏燃神色非常郑重的告诫道:“千万不要等我,我有自己的组织的,你到点就提前撤离这座城市吧。” 魏燃本想告诫艾达王核弹可能会提前发射,但想到艾达王现在简直就是威斯克的移动摄像头,因此还是算了,只做了一个非常郑重的告诫。 艾达王似乎从魏燃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知道自身的情况,也没有继续追问,更没有胡乱猜测,只是撩了一下刘海,显得十分的明艳动人。 “既然如此,那介意留一管血给我吗?” 艾达王可还有最后一个任务没有完成,两人的距离拉近,她也就不打算用其他手段,光明正大的开口索要。 “想要研究我的身体?” “不错,其实在暗中,我已经收集了你身上不少东西,头发、指甲、皮肤组织,你想象不到的多。” 魏燃很爽快的让艾达王在自己身上抽了一管血,他其实也想对自己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用以了解自身的数据。 但是在这个世界,明显没有那么多时间,现在正好可以借助艾达王背后的组织来做这件事。反正魏燃在脱离这个世界后,也能在弦空间回溯时间线,来观察他们对自己的研究。 艾达王收起了这管血液,临走前对魏燃挥手道:“你很爽快,如果能活下来,我不介意和你约会。当然,如果你输了,那我们以后也能当同事了。” 魏燃哈哈大笑,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我们当不成同事的。” 分道扬镳后,魏燃给自己注射了兴奋剂和营养针,两者结合,既能保持相当好的耐力,又能补充损失的体能。 医院离这个位置十公里远,按照电子地图的指示路线,也能跑得到。 而躲在暗处的威斯克自然知道魏燃已经和艾达王分道扬镳,他尝试控制艾达王去追踪魏燃。但艾达王的抵抗意识十分强烈,以至于威斯克只能控制她让她在原地无法动弹。 而要控制她去追人,在缺乏主观能动性的前提下,威斯克根本无法灵活的操控那具身体,这让他大为肝火,几番控制艾达王进行自杀。 但最终理智还是压过了怒火,觉得就这么杀了艾达王,对自己没任何好处,倒不如先留着。然后命令一群乌鸦分布到城市中,对魏燃进行追踪。 魏燃直到脱离避难所比较远之后,发现这些追踪自己的乌鸦着实麻烦,正思考着是否要主动暴露身形。 正踟蹰的时候,发现附近一家摩托车行里面还有几辆哈雷竟然没坏! 他悄悄潜入进去,这些摩托车不仅没坏,油箱里甚至还有不少油,并且钥匙就在柜台里面,随便找了找就找到原配钥匙。 魏燃见到这种交通工具,立时大爽,开着哈雷在废车堆里猛冲,他有信心在十分钟以内就冲到那所医院! 所以直接将哈雷开到路上,主动暴露身形,对追踪来的变异乌鸦竖起了中指,然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城市交通完全就是一场灾难,被互相碰撞的车子堵得水泄不通,所以魏燃直接控制着哈雷从报废车辆的顶部进行跨越穿行,依然保持着100码的速度。 这样的行驶方式,对于现在的魏燃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以他的反应速度,遇到任何突发情况都像是慢动作,可以轻松规避过去。 因此最终只耗费了六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而威斯克也发现魏燃到了自己隐藏命匣的地方,登时就坐不住了。 命匣对他来说,跟命一样重要,并且在这个世界还无法修复和重制。哪怕是回到奥法议会当中,要做这么个命匣,也足够将他这个学徒的所有积蓄耗费一空。 所以连思考都没有,威斯克立马放弃围攻避难所,命令全城的丧尸大军都向那所医院集合而去。 这群私立医院很大,分为急诊门诊住院部疗养院多个片区,设施完善,布局合理,如果是平时,应该还是个风景不错的地区。 魏燃进入医院门诊区后,已经有不少半人大的变异蝙蝠追击过来。他单手持刀,把敢于攻击自己的怪物尽数斩杀。 同时心中暗喜,威斯克果然失去了冷静,之前暴露的诸天猎兵的消息,想必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只要他敢往这所医院来,那么威斯克的败局就定下了一半。因为按照魏燃此前与泰勒、利昂指定的计划,可是有双重保险的。 面对军方的常规武器攻击,魏燃有把握抵消对方的尸潮优势。 如果军方没用常规武器,那么投掷核弹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以核武器的威力,魏燃不相信威斯克能活得下来。 但是他如果放弃命匣,现在就逃离浣熊市,结局也不会比现在追杀魏燃更好,甚至只是将死亡延迟,暂时逃得一条小命。 因为利昂将他作为幕后元凶,并且能够控制t病毒g病毒携带者的事告诉给了人类政府。威斯克必然无法按照原计划那样隐藏于各个组织背后从容布置,还得遭受全世界的通缉。 而他没了命匣,又没法通过空间通道返回奥法议会,即便有诡异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也未必能在各国强力机构的追杀下生存下来,更何况后续肯定还会有其他诸天猎兵追杀。 所以威斯克根本没得选择,只能想办法阻止魏燃找出命匣,并带着自己的命匣赶紧离开。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放弃这具肉身,借助命匣的特异重新夺舍,再在暗中从容布置征服这个世界。 否则现在逃离,那也不过是将死亡暂时延迟而已。 第四十九章 停尸间 这所医院内,电力系统已经彻底停止工作,里面也很不太平。 毕竟在灾难爆发前,不少被t病毒感染的患者都集中到了这里治疗。 然后自然是患者传给护士,护士传给医生,在最早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丧尸集中营。 魏燃的踏入门诊的时候,就像在一群饿狼里面投入了一头绵羊。这些饿得躺在地上装死的丧尸,纷纷闻着味站起来。 各种护士,患者,医生丧尸摇摇摆摆的朝魏燃靠近过来,就连门诊外面,也不知道何时被保安化作的丧尸和一些闻风而来的爬行者堵住后路。 然后黑暗中,听见加特林枪管的转动,稍缓后,火舌迅速喷射而出,演奏出一首残酷的金属风暴奏鸣曲,残肢断臂眨眼间便铺满整个医院的走廊。 魏燃自从踏入这里后,脑中就生出一股感应。魔鬼介绍说,他只要接近命匣百米范围内,就能自动感应到它的位置。 所以魏燃顺从这股感应,紧迫的向地底而去,一路上遇到成群结队的丧尸,就用加特林扫射过去。他现在学会怎么节约弹药,因此会主动控制射击节奏,依靠子弹时间采取精准射击的方式。 如果遇到数量少的丧尸,甚至根本就不去开枪,直接用刀子开路,一路不停,进入到地下室,连续下了四层,便到了一处停尸间。 魏燃不想被打扰,就把停尸间的门关上反锁。结果巨大的响声,引起了停尸间内的变化。 每个放置尸体的柜子里顿时发生暴动,传来剧烈的敲打柜门的声音。魏燃此时神经已经十分粗大,否则安排在哪个灵异世界里,只怕分分钟就能让人脊背发寒脑门出汗。 魏燃不去管停尸间内的死尸暴动,而是凭借感应,在地面上摸了一阵,再反复敲打倾听。 发现实心的钢制地板下方铺了一层水泥,但仍然有一处位置呈现不明显的中空。 如果普通人不借助仪器,也根本发现不了此处中空。 魏燃在地板上摸索,果然钢制地板不是一整块,而是拼接焊接起来的。他摸到缝隙拼接位置,用工兵铲将缝隙处的焊疤砸开,正要撬开一角,用手撕开时。 这两百平米的停尸间,几处封锁的柜门打开,这些丧尸猛的嚎叫着冲向魏燃。 其中一具丧尸竟然张开干涩的喉咙开始说话。 “你怎么会知道我命匣的位置的?!” 魏燃懒得回答,起身后用工兵铲一挥,周围的丧尸全部尸首分离。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将铁皮地板撬开。 再用拳头冲着地面疯狂砸击,而此时,越来越多的丧尸从停尸柜中出来,停尸间外面的丧尸则更加疯狂的砸击大门。 魏燃只能一边继续砸击中空的水泥地板,一边抡着工兵铲收拾这群丧尸。 砸了好几下,才将水泥地板砸穿,露出一个4平方米大小,十米的垂直深坑。魏燃清除完这里面所有暴跳如雷的丧尸,再用停尸柜将大门堵起来,然后才跳下去。 命匣就被封存在这底部,以一层水泥,一层铅层封锁。 魏燃直接上了发c4炸弹,设定两分钟后爆炸,再用绳枪拉上去。 扛起加特林对着大门一阵扫射,人就疯狂挺着火舌往外突,将狭长的停尸间过道打成一条血肉胡同,人也及时跑出了爆炸范围。 轰!地面一阵剧烈摇晃,停尸间内被火焰灌满,好一会儿才停止下来。 魏燃这才冲回去,那个挖出来的四平方米的洞也被埋了一半。 魏燃抓紧时间用工兵铲将其挖通,还一边想着,威斯克这么放心他的命匣,不怕被核弹炸毁吗? 不过原来他也没有将丧尸集群往医院这里调集,核弹通常也不会以这里为核心引爆。又埋在了地下四层再加十米,还有水泥层和铅层封装,确实不用太担心核爆的问题。 只不过威斯克应该全部用水泥封填,这样魏燃隔着十米深的水泥层,也没任何办法能将他的命匣取出来。 刚刚想到这里,就被魔鬼嘲讽起来。 “他的肉身如果毁灭,灵魂回到命匣中,需要重新夺舍才能重生。如果埋这么深,还被水泥层阻挡,压缩灵魂影响的范围,他还怎么寻人夺舍?一辈子待在命匣中出不来,跟死了不也没什么区别。” 魏燃嗯着应了一声,总觉得威斯克把命匣埋在停尸间里就是别有深意。 他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停尸柜中的尸体还都很老实,直到自己开始搞事情的时候,一个个就暴动起来了。 想必威斯克对这里面的尸体做过影响,一旦他自身死亡,就可以借助命匣附身到这里面某具尸体上复活。 正把这里面的废渣都铲出去,看到了底部一个手机大小的黑色未知金属的匣子。 魏燃刚要触摸这个匣子,身体温度骤然下降,浑身僵硬,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艰难。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胸膛,从内部印出一个半透明的正在嘶吼咆哮的凶灵! 魔鬼提示道:“死灵法师都会在自己的命匣上留有机关,这次教你个乖,下回别这么莽撞。” 魏燃懒得理会魔鬼带着嘲讽的提示,这简直就是马后炮。 他回忆起可以利用血液中的特异能量伤害物理伤害免疫的灵体,于是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往胸口恶灵的脑袋喷去。 它被舌尖血中蕴藏的能量所伤,发出刺耳的尖啸。魏燃这一瞬间取得身体的控制权,用指尖划破身体表面,将血液染满皮肤。 这只恶灵立马受不了冲了出来,和魏燃挤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对峙。 魏燃立刻抱起命匣,弹射绳枪到了外面。空间范围一大,更利于魏燃的实力发挥。 他拔出太刀,抹过掌心,让自己的血浸满刀锋,与从地底追来的恶灵战做一团。 这个恶灵是威斯克布置来对付普通人类的,用以防止命匣被人意外发现。所以不是什么高级货色,灵体能力也就是一个附身。 现在魏燃身体表面都是自身的血液,等于废了它的能力,再被魏燃刀锋连斩下,恶灵便被迅速摧毁,消散无踪。 魏燃按照时间估算,威斯克的丧尸大军也差不多要到了。先硬刚一波,看有没有机会干掉这家伙。 他暂时没毁掉命匣,而是放在弹药箱中,扛着加特林便往外面冲去。 此时在避难所,众多严阵以待的武装直升机,还有空降索降而来的士兵,都诧异的看着尸潮远远往一个方向退去,显得极为紧迫。 泰勒和利昂跑出避难所,互相对视了一眼。 泰勒正要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因为他发现通讯仍然没有恢复,说明蝠王还在进行通讯压制。 利昂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从旁边走来两个西装革履的黑人大汉。 第五十章 天台乱战 他们走到利昂面前,就掏出了各自的证件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利昂先生,你已经违反了fbi的重大纪律,并违背军令,我们现在依法对你进行拘捕!” 利昂眼皮一跳,还没做出反应,两个黑人大汉便出手擒拿他。他自然进行反抗,没想到其中一人直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另一人则抢过了他的手提箱,并打开检查了一下。 然后两个黑人大汉互相点了点头,取出手铐,泰勒拿枪指着他们叫道:“嘿,伙计,我想你们应该看一下我。” 其中一个黑人大汉冷笑道:“不,你应该看看周围。” 那些原本是来支援他们的陆军士兵,站在附近全部用枪指着泰勒等人。 泰勒只能放下枪,看着利昂被fbi的人带走。 他突然想起魏燃的话,脸上露出绝然之色,冲着两个fbi的黑人大汉吼道:“嘿,你们带他回去,是不是就准备投放核弹了?” 其中一个黑人回头道:“不错,带走这批幸存者还有你们后,就准备投放核弹。” “那么,请暂缓发射核弹,我有重要消息要汇报!” 泰勒坐着直升机,飞快的脱离战场,距离拉远到一定程度后,他的通讯器就能够使用了。并在飞机上就迫不及待的联系总部,“总部,我需要火力支援!” “什么?泰勒,我听说你已经回来了,还要什么火力支援,现在已经决定扔三颗核弹到丧尸集中的地方去,不用在搞什么火力支援了。” “鲍勃你这个混蛋,给老子闭嘴!把我的话传递上去,那个东方人魏,还有整件事的元凶威斯克,这两个人的资料fbi那边已经收到了。 他们正在地图上标记的这个医院内决战,我的朋友魏,带着一发激光照射器,我希望你们能暂缓发射核弹,尝试用远程制导炸弹帮一下他。 他在战术上会优先解决蝠王,如果恢复通讯,再尝试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fbi那边也听到了泰勒的报告,再加上利昂也将新的情报转给了两个黑人大汉,这两个黑人大汉听说获得的血清无法治疗t病毒,而是g病毒原液,登时脸色剧变。 但是又知晓魏燃的血液中可能具备免疫t病毒和g病毒的机理,因此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配合泰勒,将相关信息发送给了fbi。 fbi内部也被这两个消息搞得情绪过山车一般的变化,最后因为第三阶段的作战计划,想要研制t病毒疫苗,可能还无法离开魏燃的时候,就决定一同说服军方先行支援魏燃作战。 因此将意见发给了军方,而军方在权衡后,决定按照泰勒的提议进行动作。 此时,魏燃在医院内疯狂奔跑,他的前方后方都是丧尸和变异体,加特林打得枪管都要发红了。 即便如此他也咬着牙疯狂往楼顶上跑去,他需要更宽广的视野,用来观察尸群的密集程度,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威斯克。 摆脱丧尸群,冲到屋顶的时候,他顺便将c4炸弹往楼下扔去,延迟十秒的引信,直到魏燃完全冲入天台后才正式起爆。 将通往天台的楼梯全数炸塌,让普通丧尸根本爬不上来,只有如爬行者这样的变异体才能涌上。 魏燃站在天台边缘,六层楼高的医院下方,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丧尸,自然也少不了暴君和缝合怪,简直就像末日里演出的噩梦。 它们完全没有战术,而狭窄的环境也用不出什么战术。只拥挤成一团,层层叠叠,似乎打算将人肉堆成山坡涌到天台上。 魏燃的加特林枪管烫得严重,现在已经是第二条弹链了,魏燃不敢继续射击,趁着现在只有爬行者上来,他干脆扔下加特林,用双刀流进行白刃战。 一边打一边嘲讽道:“嘿,威斯克,听说你的怨灵可以无视物理攻击,为什么不将它们释放出来试试?” 一具被斩成两半,头部尚存的爬行者嘶哑的说道:“等你的血流干,自然就轮到它们上了。” 魏燃从尸海中冲上来,的确流了许多血,这对他的体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魏燃这时抬头,看到远处有亮光闪过,他想到了什么,立马将激光照射器照往下方的一处尸堆。 远处的亮光在空中拐了个弯,冲着魏燃所指的地方炸了过去。 这回飞过来的不是制导炸弹,而是集束炸弹,集束炸弹一发母弹内,装了数百颗网球大小的子炸弹。母弹在设定的高度爆炸,将数百颗子炸弹成广域分布开来,然后子炸弹再在广域内爆炸,杀伤力比魏燃见过的制导炸弹还要可怕。 地面下方立时被清空出一大片,无论丧尸还是暴君,在这样的暴力面前,都和纸片一般脆弱。 魏燃知道泰勒终于联系到了军方,而军方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开始支援。 如此,魏燃以天台为据点,引导着各种武器对周围尸群进行疯狂轰炸。如果爆炸点离自己很近,魏燃就会利用绳枪,将自己弹射到附近的住院部楼顶去,充分利用建筑物,扩大机动范围和杀伤范围。 即便是空中如乌云一般的飞行变异生物,也架不住偶尔投放并且被引导的云爆弹和集束炸弹。 而魏燃本人超强的近身战斗能力,也能确保自身的生存。 他刻意留下了一个借助尸堆爬上来的丧尸作为传声筒。 “嘿,威斯克,我的王炸打出来了,你还有底牌吗?” 那具丧尸也没有攻击魏燃,而是非常有默契的站在一边。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就能和当地政府合作到这个程度。” 这具丧尸的声带似乎还保存得完好,很能模拟出威斯克此时低沉的语境。 “你能借助人类的贪婪,在暗中布局,那我也能借助他们的贪婪,迫使他们一起合作。最重要的是,我比你更加敢搏命。” 此时地面上的丧尸已经无法对魏燃造成足够威胁,能够威胁魏燃的,也多是爬行者和空中变异生物。 但这些变异生物的数量有限,被魏燃充分借助天台上一些利于隐藏的屋檐,配电室等环境,逐一杀死。 他趁着攻势的间隙,再次给自己注射了营养针,利用g病毒的能力迅速给自己补充体力,然后看向那具丧尸继续挑衅。 “你再不出现,我就把你的命匣毁了。” 说着从背上的箱子里取出命匣,那具丧尸眼睛似乎在发亮。 突然空中传来呼啸声,魏燃一手抓着命匣,一边抬头看去。 两只巨大的蝠王终于坐不住直扑下来,显然他要破坏命匣的举动刺激到了威斯克。 第五十一章 后手 当然,破坏命匣的举动,其实就是为了引威斯克出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坐得住,只令蝠王进行攻击。 魏燃心中转过几个念头,迅速收起命匣,疯狂往天台边缘跑去。 后面两只蝠王拼命追击,但是天台上的建筑结构对它们有阻拦作用,再加上魏燃有选择的跑位,让它们无法有效夹击。 在跑到边缘的时候,魏燃先看了一下后方。 其中一只蝠王受到天台入口的楼梯间阻隔,不得不克服惯性绕开到一边,另一只则躲开楼顶的水箱,准备从侧面袭击。 魏燃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下一发制导炸弹就要来袭,军方的导弹发射很有节奏,想必也是在用卫星观察这里的大概情况。 然后将绳枪发射到天台边缘的一根立柱上缠绕起来,自己则猛的助跑跳向对面的疗养院顶层。 疗养院只有四层高,因此这中间跨过了两层高度差,人的滞空时间会比较长,正好给了侧面绕行袭击的蝠王捕猎时机。 它兴奋转向扑来,张开大嘴就想将魏燃凌空撕开。魏燃这时猛的收起绳枪钢索,整个人在半空一个加速离心回旋,竟然荡秋千一般以绳枪钢索固定的立柱为中心,旋转绕回到原来的天台上去。 一时间令这只侧翼袭击的蝠王扑了个空,顺着扑空的惯性往楼下的角度飞去。 与此同时,魏燃的激光照射器持续锁定在它身上,一发制导炸弹适时到达,直追着这只蝠王炸去。 轰然巨响,魏燃刚刚甩回天台,就被下方的爆炸冲击波震得再次飞起,不由自主的往另外一边摔去。 而天台下方的多处墙体,被制导炸弹尽数震碎,楼顶的建筑结构出现连续垮塌,这里不能再待了! 干掉一只蝠王后,另外一只也被爆炸的余波掀得维持不了半空中的身形,翻了好几个跟斗,才稳定住。 魏燃和它几乎都是同时做好准备,蝠王继续扑击,魏燃则注意到了因爆炸滑到一边的加特林。 之前因为枪管发热,魏燃害怕突然炸膛,就将它扔在了一边,现在温度应该冷却下来不少。 他一个鱼跃,将加特林抄起在手,启动电机,旋转枪管! 半跪在地上怒吼着瞄准这只飞扑而来的蝠王脸部,子弹呼啸而出! 蝠王在半空就吃下了全部子弹,整个脸部口部被扫射得血肉模糊,当场死亡。 但惯性巨大,依然扑到了魏燃身上,将他撞飞出了这个天台。 魏燃在半空坠往地面,现在下面早就被各种制导炸弹,集束炸弹清场,没什么活着的丧尸,但是从六楼摔下去也的确够呛。 魏燃想要弹射出绳枪,把自己拉到边上的住院部楼顶。但此时无数挣扎的怨灵在半空中将他包围,极寒的空气冻住了他的身体,令他手中的动作缓慢下来。 就是这么一个延迟,魏燃直接摔到了地面。砸起一蓬丧尸和变异生物的残肢碎肉。 魏燃喉间发甜,一口血狂喷而出,血中被刻意纳入了特异能量,直接将面前扭曲的恶灵喷散。 但是还有更多的恶灵包围着他,它们伸出不可名状的手,意图将魏燃撕成碎片。 魏燃知道威斯克终于出手了,不过依然躲在暗处指引召唤物动手,说明他的性格十分谨慎。 这些攻击魏燃的怨灵,就是威斯克的那件灵体坐骑中分解出来的。 是他从无数被折磨致死,并且蕴藏着滔天的恨意和怨气的市民中提炼出来的,是威斯克现阶段除了泰坦和蝠王以外,最为得意的作品。 魏燃记起安布雷拉实验基地当中,属于威斯克的那间私人实验室中的情景,这漫天飞舞,环绕攻击自己的怨灵,就是那间刑场内被折磨死去的人吧。想到这里,魏燃心中生起一股强烈的怒气。 只看眼前,至少包含有数百个绝望的灵魂。它们的尖叫不是一般的物理攻击,还包含有死者充满怨毒的精神污染,同时灵体自带的寒冰属性,能让聚集的区域产生零下三十度的低温。 这些怨灵的任意一次抓挠撕咬附身,会同时产生物理和精神上的双重伤害。 魏燃何曾面对过这样的攻击,一时间全身冻僵,动作迟缓,脑海内满是有如感同身受的痛苦嚎叫,竟然就这么被怨灵聚合体控制了起来,放在牛仔裤裤兜里的命匣也被一个灵体取了出来。 然后至少十个怨灵拼着被魏燃身上的血灼伤,强行附身。 这时才有一个西装革履的,脸色苍白,长着副鹰钩鼻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从容的从怨灵手上拿回了自己的命匣,然后看向魏燃。 “到此为止了,猎兵,你干得很不错。连我都要死亡一次进行夺舍才能继续接下来的工作。为了纪念这次深刻的教训,我会把你彻底变成我的仆从,等到我进阶到高级亡灵法师,就会将你转化为我最忠诚的死亡骑士!” 说着,他取出一管装着赤红色液体的注射器。 “这里面是我导师的研究成果,用来将有潜力的生物转化为死亡骑士的。我将它弱化了一些,转化成为可以让我控制的高级死亡生物。能将一个诸天猎兵变成我的专宠,呵呵,我威斯克也足够炫耀的了。 也多亏了这个世界,没想到生化方面的科技,竟然能这么完美的与我的死灵法术契合,让我走出了一条其他学徒都没能走通的道路。否则即便从学徒晋升到了初级法师,我又如何能召唤出这么一个怨灵聚合体呢?” 魏燃全身难以动弹,身体表面都结起了冰,但他这个时候却露出嘲讽的笑容。 透支模式开启! 唯我心境开启! 子弹时间开启! 激烈搏动的心脏,瞬间产生炽热的温度,潜藏于心脏处的特异能量,随着狂涌的血液流遍全身! 全身每一处肌肉,瞬间充满了力量,肌肉中的血管骤然膨胀,而毛细血管突然炸裂! 魏燃的身体表面立刻炸裂出无数伤痕,原本被冻结起来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满体表。 周围的恶灵被魏燃体表新鲜的血液中,蕴藏的能量刺激得散发起了烟雾。 威斯克大感震惊,手上动作加快,意图在魏燃彻底恢复动作前,将这济剧毒药物注射进他的体内。 针管即将刺中魏燃的颈部时,一只打手死死钳住了威斯克的手腕。 “用了点小心机,总算引你上钩了。”魏燃狞笑着说道。 那十个附身在魏燃体内的怨灵,从他的背后惊恐的逃窜出来,但只飞到半空就被魏燃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溶解。 威斯克完全没想到魏燃此前一番激烈的战斗,竟然没有使出过全部实力,这骤然散发出的恐怖气势,让这个刚刚晋升的初级死灵法师升起了面对高等巫妖的心颤感。 他本能的张开嘴,意图使出亡灵尖啸来震慑魏燃的心灵。但是嘴巴刚刚张开,手腕便被魏燃单手折断。 亡灵尖啸变成了惨然痛呼!手持的针剂也掉落在地摔个粉碎。 该死!我也经过g病毒改造,身体素质远超凡人极限,为什么会被他这么轻易就折断了骨头?! 威斯克的亡灵尖啸失败,但是怨灵聚合体的亡灵尖啸却无法阻止,数百只怨灵狂啸起来! 巨大的精神污染差点让魏燃无法保持唯我心境,识海内都产生剧烈震荡。 威斯克趁机挣脱魏燃,往后飞退。这时刀光闪现,魏燃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拔刀直斩,在子弹时间的加持下,迅捷无伦。 威斯克握着命匣的手臂躲闪不及,被整条斩落,双方同时看向了地面的那条手臂。 第五十二章 胜局 威斯克咬牙上前,魏燃大声咆哮,在恶灵的层层阻挠中,双刀狂舞,令威斯克难以接近那条断臂。 而恶灵也被沾满魏燃自身血液的刀锋接连切碎。 威斯克心头充满怨毒,“给我上,将他彻底撕成碎片!” 远处的丧尸群一起疯狂涌入过来,如果配合怨灵集合体,会给魏燃带来巨大的麻烦。 魏燃这时却打开了通讯器,自从两个蝠王被干掉后,通讯就已经可以使用。 他一边与纠缠自己的怨灵集合体战斗,一边说话。 “泰勒吗?请要求军方,向我投放核弹!就是现在!” 通讯器那边传来泰勒的惊呼,还有其他人的杂乱声音。 “兄弟,你开玩笑的?” “最后一次说明!威斯克和我在一起,面对尸潮,和即将飞行逃跑的元凶,请立刻向我投放核弹!” 威斯克目瞪口呆的看着魏燃,完全没料到他最后竟然藏了这么一手。 核弹扔下来,笼罩的三十公里范围,强烈的辐射照射下,即便是他这个g病毒改造的亡灵法师都抵抗不了。 “你特么疯了!这样最多是和我同归于尽!你没有任何好处!” 威斯克陷入到了真正的绝境,如果军方真的现在就投放核弹,那他立刻乘坐怨灵集合体逃跑,也不可能逃得掉。 魔鬼的声音传入魏燃大脑,“哈哈哈哈,我喜欢你的这种风格,核弹洗地,很好很强大!” “战斗还没结束呢,魔鬼大人,等会注意拉我走,我先拖他一会儿。” 魏燃在恶灵的干扰下,拾起了命匣,然后与群尸和凶灵战斗在一块。 他现在不能停,甚至连意志都不敢稍有松懈,否则怨灵集合体随时都能附体强行控制住他。而面对疯狂的威斯克,战斗也进入到了最艰难的时刻。 泰勒,一定要说服军方啊! 军方果然不同意投放核弹,认为魏燃太过具有研究价值,他可以免疫t病毒和g病毒,对于第三阶段的任务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争吵时,泰勒将背包中的一管注射器拿了出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注射器中的血液。 那太与众不同了,正常人的血液呈现暗红色,而这管血液呈现鲜红色,而且还散发着红色的雾气,就像血液正在蒸发一般。 “魏早就料到你们会这样,所以特意留了一管血液给我,让你们拿去研究。” 有人说道:“这管血液看上去的确很特别,不过未必能知道是他的血。” 泰勒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听好了,我亲自给他抽的血,还有利昂那里在暗中搜集的他的身体组织细胞,足够你们研究了,别太贪婪。” 这里泰勒说了慌,不过也没人纠结是否是假话,泰勒继续说下去。 “魏那边传来的背景声,战斗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甚至已经听到了威斯克的声音,我估计他顶不住了。 威斯克能控制丧尸,也有独特的改造物用于飞行,让他趁机跑了,然后你们再去收集魏被啃成骨头架子的尸体进行研究? 好好想想,仔细权衡一下利弊,fbi还有你们这些军方的官僚!” 一个研究人员拿着这管血液,从针管滴出一滴放到载玻片上,就在现场一个高精度显微镜下,开始观查。 而其他人则继续监听魏燃那边的通讯,魏燃可一直没有关闭,就是故意展示出情势的危急。 通过通讯器,听到了魏燃不断传来的闷哼声,以及刀锋砍断骨头的声音,还有丧尸的嘶吼,以及诡异的哀嚎声。 这个宛如死者挣扎的哀嚎声能直接侵入精神,让在场监听的人出现明显的不适,有意志薄弱的,竟然拔出枪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下。 这个时候,指挥部的人才隐约了解到魏燃那边对抗的怪物究竟有多么恐怖,居然可以隔着通讯器影响人的意志。 他们立刻关闭了通讯器,以免那些诡异的哀嚎惨叫继续扩大可怕的精神影响力。 而这个时候,在显微镜下观察魏燃血细胞的研究员惊呼道:“这是……这是被驯化的g病毒,已经完美的与免疫细胞结合在了一起!他的血红细胞中,竟然还存在有线粒体,不过这个线粒体和正常人的不一样!那些可见的红色雾气似乎就来自这种线粒体的分泌!” 哺乳动物的血红细胞中,一般是不存在线粒体结构的,但魏燃的血红细胞中存在这种结构,意味着他的血红细胞极有可能可以额外供给能量。 研究员陷入到狂热的自言自语中,立马有人收走了他身边的那管注射器,防止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不小心将其打翻。 而军方的官僚则一个个发表了决议,“请求投放核武器,现在开始表决。” “我同意……” “我同意。” “同意!” …… “那么这就向白宫表决提案。” 信息发送到了白宫,其实不用等待回复,都知道提议必然被允许通过。因为这项提议,几天前就已经提交了,白宫那边也给出了认可,只要执行程序上的申请即可。 果然,不到一分钟,白宫的回复就已发回,认可提案! 在海面上,一艘核潜艇打开了弹仓,三发标注着黄饼标志的导弹发射了出去。 根据卫星的指引,导弹最终锁定的目的地,就是此刻正在拼死作战的魏燃头顶! 威斯克见魏燃是真的玩命,死战不退,无论威斯克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将他的命匣丢下。 威斯克恼怒之下,竟然召唤回了怨灵集合体,而怨灵集合体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被魏燃削弱得很厉害,体积小了接近一半。 威斯克跳上怨灵集合体,狠狠瞪了一眼魏燃,也懒得下令让群尸进行攻击,他现在逃命还来得及。 魏燃此时也消耗严重,大量流失的鲜血,让他的体力下降非常严重,好在心脏处还存有不少特异能量可作为支撑下去的底牌。 即便如此,在没看到核弹降临,他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不然怎么确认威斯克被消灭呢。 看见威斯克正在腾空,不会飞的自己,又被丧尸群纠缠,根本没法追上。这一瞬间,魏燃回忆起上个世界最后击出的那拳。 他将一柄太刀插在地上,疯狂调集心脏处的能量,随着血液有意识转运,将那股能量搬运至握刀的双手手心,再从手心传递至太刀上。 然后拖着刀大吼一声,全力挥出,那股能量顺着刀锋的舞动,透至刀尖,再从刀尖化为弧形剑气。一路斩断了数只丧尸,以刹那及至的速度切开了怨灵集合体,直透威斯克腰腹,将其凌空腰斩! 第五十三章 核爆 魏燃喘气的时候,正以为一刀建功时,却猛然发现威斯克被斩开的身体骤然融化,而他本体则在下方的一个怨灵中复生,并落往了地面。 魏燃双眉深锁,将最后一剂营养针注射进体内,嘲笑的看着对方。 “原来脱开这些生化兵器和怨灵,你的本体这么弱,连托姆家族的寻常成员都比不上。” 复生后的威斯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与死人没什么两样,虽然折断和斩断的手臂都已经复原,但暗中付出的代价应该不小。 威斯克双眼尽是血丝,展现出非人一般的狰狞面容。 “好!你要打,我就跟你打个够!” 张手挥舞,半空中的怨灵集合体再次分散为上百只怨灵,缠向魏燃,而医院内残存的尸群也更加张狂的扑过去。 魏燃心里面对魔鬼报怨了一句,“死灵法师太难杀了,感觉面对的就是杀不完的尸群和亡灵,还能有秘术在受到致命一击后可以复生。” “那是你太莽了,懂得点刺客的技法,死灵法师很好杀的,尤其是这种初级水准的。” 魏燃再次陷入苦战当中,不过胜局已定…… 而在核弹发射前,距离这里二十公里外的地方,一处公寓楼顶部,艾达王站在直升机外,不断眺望着东方,就是魏燃前往的那个医院的方向。 这时直升机的驾驶员催促道:“王小姐,收到情报,美国军方参谋部已经同意投放核弹,我们需要立刻离开,不然会受到核武器波及。” 艾达王皱了下眉,暗自说道:“不会真的死在那里了吧,大块头……” 她看了看天空,远处隐有光明绽放,天光破云。 “很抱歉,我必须得离开了……” 落寞的转身,登上了直升机。 向着远方离开的途中,她的视线久久的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魏燃站在丧尸堆叠成的尸山上,医院内的丧尸几乎屠尽,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还在三米高的尸山下逡巡,便是怨灵集合体也只剩几十只。 但他已经到了极限,左手的太刀已经断裂,断口处呈现腐蚀的痕迹,右手太刀也多是缺口,插在尸身上稳定身形。 他不停的喘着粗气,全身伤口血液反复凝固又崩裂,使得他看上去凄惨之极。 威斯克站在下面,他已经对魏燃施展过多次诅咒和腐蚀性法术,也造成了一些效果,不过始终没能将这个男人击垮。 初级诅咒类的法术,多是作用在精神上面的。但魏燃的意志太过坚定,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而腐蚀性法术,又多被他用武器格挡,最多也就损坏他一柄武器而已。 现在威斯克也法力消耗严重,正在尸山下面呼呼喘气,不可思议的看着魏燃。 魏燃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东方,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红日的一点轮廓。 然后地平线下方升起一条线,速度极快,正往这边而来。 魏燃愉快的笑了起来,他正了正脸上的墨镜,就地大马金刀的坐在尸山之上,下方污黑的血,流成了河,淹没了威斯克的脚面。 “结束了,朋友。” 威斯克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神态剧变,虽然之前就想到过这种结果,但没想到军方的官僚反应居然这么快,说扔核弹,真的就扔了! 他明知没有希望,还是将残存的怨灵集合到一起,化作云朵,然后自己匆忙跳上去,向着西方飞去。 魏燃看着威斯克的高度正在上升,笑了笑。他记得核弹是不会落到地上才爆炸的,一般都是在半空就爆炸,然后瞬间释放的热能,足够摧毁一公里到两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生命。所以跳得越高,死得越快。 即便他飞得很快,核弹爆炸后,冲击波和核辐射的威力,也足够摧毁几十公里范围内的生物。只要威斯克还是碳基生命,就一定扛不住这种当量的辐射的。 除非他会瞬间移动,一个念头就能跑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魏燃将他的命匣取出,放到尸山上,抬头望向天空。 “魔鬼,该拉我走了!” “你不想看一下核弹爆炸吗?” “如果看到,我不就跟着挂了吗?” “好的,你稍等。” …… 将近一分钟过去,魏燃已经看到那枚导弹到了脑袋顶上。那一瞬间,他居然还能凝起目力,看到弹头脱离,瞬间膨胀的过程。 “我曰你!魔鬼!” 轰!浣熊市上空升起了一朵蘑菇云,不久后,第二朵蘑菇云和第三朵蘑菇云也在这个城市另外两个地方升起,都是丧尸最密集的地方。 而且三处种蘑菇的地方,合并起来,基本就覆盖了整个浣熊市,不得不说这场清洗来得非常彻底。 魏燃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中,脚下是个上百米范围的大坑,整个医院已经被夷为了平地。 自己的尸体包括他座下的那座尸山,在核爆的瞬间,就被烧成了碳粉,然后冲击波从半空将这些碳粉震到了坑底,变成了一团看不出形状的黑乎乎的玩意。 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我特么竟然被核弹炸死了?! 这任务是成功还是失败? 魏燃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到西方不远处,同样有个灵魂正在半空中不停挣扎,魏燃认出这是威斯克的灵魂。 威斯克也发现了魏燃,脸上露出嘲笑之色,“你跟我一样,都死在了这里,等着被世界意志排斥到虚空灰飞烟灭吧!” 这时,从下方飞上来几十道灵体,他们痛苦尖叫的围绕着威斯克旋转起来。 威斯克脸现惊恐之色,“怎么回事?失控了?不,我失去了肉身,没法使用法力控制它们,它们要反噬?!” 说着,这几十道怨灵便同时往威斯克的灵魂涌去,像一群丧尸般对他进行抓咬啃噬。 威斯克的灵魂在凄惨的嚎叫中,体验到了极致的痛处,就在这宛如凌迟一般的生吞活剥中,他的灵魂彻底湮灭。 完成了复仇,这些怨灵在吞下威斯克的灵魂后,身上的怨气在阳光照射下纷纷消散,而灵魂也彻底的得到了解脱。 这时魔鬼的声音才迟迟传来,“哦,真是抱歉,刚才在欣赏三朵美丽的蘑菇,所以间歇性的遗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核弹爆炸前我就跟你说了要赶紧把我拉走吧!这也能间歇性遗忘?你是鱼的记忆吗?”魏燃抓狂道。 “啊哈哈……” 空中传来魔鬼的尬笑。 “总之,都在计划以内……这不,就算你挂了,世界意志也没找你麻烦。 好了,别埋怨那么多了,就是没了一个肉身嘛,再练一个不就完事了,反正你的灵魂印记已经存在了。” 第五十四章 回归高维 魏燃再次被带到了那个高维空间,自身除了一团虚无的意识,什么都不存在,必须要反复锚定自身,才不至于迷失自我,好在他比上次更加坚定强大。 刚到这个空间,藏在心底的一堆吐槽念头不由自主的回荡在空间中。 “卧槽,太玩忽职守了吧……” “我的上司就是这么个坑爹货?” “尼玛,鱼的记忆,鬼才信!” “一定是故意的,这个混蛋!” “我竟然生抗了核弹?死的太快,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特么居然死了,本来不用死的……” …………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蹦出来,魔鬼居然也没吭声,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所有的吐槽持续了常规意义上的十分钟,才消停下来。 “哈哈,以后你可以拿去吹嘘,自己是生抗核弹的男人了!一定会收获一大堆崇敬的目光。” 魏燃的吐槽念头又想冒出,魔鬼却先说道:“这个世界你有些莽了,不过结果还算可以,多少知道用点脑子,最后把人留住了。不然跑了的话,你就有大乐子了。” “大乐子?什么乐子?最多任务时间再延长一点,我多花点时间去追杀那混蛋就是。” “呵呵,那么再跟你说一下诸天世界的有关规律好了。 无论是诸天掠夺者,还是我们统合文明派出的诸天猎兵,只要进入到某个世界开始自己的活动,那么就会对该世界的未来造成不可估算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多数是违逆诸天世界各个独立文明的。 就像你在第一个世界救了郑宏一样,改变了历史支线,不过运气尚好,只是令那个世界新增了一条平行时空而已,没有违逆文明意志,也就是世界意志,所以经过沟通后,它宽容的原谅了你。 而这个世界的威斯克,则借助该世界的科技,大力研发本不可能研发出来的t病毒与g病毒,使一个正常的科学文明世界,有迈入异途甚至走向末日的风险。这就是违反了世界意志的行为。 依照正常推测,你没能将威斯克留在浣熊市的话,那么病毒变异并且加速扩散的风险会成指数的提升。这会直接导致世界意志的极度不满,它会给你定下一个时间,规定时间内无法缉拿掠夺者,它就会投诉到统合文明内部。 之后就得按照‘军规’处置你了,像这种任务失败的新兵,一般都是直接排斥到虚空结束。” 魏燃总算知道了如果任务失败,自己的结局会怎样,但他更奇怪的是另一件事。 “我一直很奇怪,如果违反了原生的世界意志,究竟会怎样?我是指那些掠夺者,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你这样的混蛋监管。而他们基本是以掠夺为己任的,又有谁会监管呢?” “抛开那混蛋两个字,这句话问得好!”虚空中传来响指声。 “由于世界意志是统合文明的基础公民,它要排斥你这样的诸天猎兵,我们只能配合。所以千万不要仗着自己有些超凡能力,就想到异世界为所欲为哦。 而来自奥法议会、天庭的诸天掠夺者,他们就像寄生虫一般潜入到公民身体里面,而由于这些掠夺者所来之地的特殊,以至于我们的公民无法将其自然排斥而出。 而为了掠夺者们的贪婪欲望,他们会将我们的公民彻底改造成一堆文明的废墟,从中掠夺各种好处。主要是灵气,没有灵气,则会剥夺天生拥有灵的人类灵魂。 毁灭了文明,也就杀死了世界意志,等同于谋杀了我们的公民。这是在破坏高维层次的平衡,我们的目的就是守护诸天世界的所有公民,维护高维世界的平衡。” 魏燃愣了一下,隐约听明白了,似乎又多出了更多不明白的地方,因此不由自主的又冒出一堆吐槽的话。 “说的什么玩意?统合文明是干毛的?” “以前不是还提过什么堕落天道吗?怎么这次没提?” “掠夺者究竟来自哪里?怎么比我们权限还高,不会受到世界意志排斥?” “高维世界,高维文明,这又不是科幻小说!” “我特么蛋疼了,高维层次的平衡是指什么玩意?” ………… 魔鬼悠然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会吐槽啊。” “行了,反正你都听到了,一个个解释下呗。”魏燃破罐子破摔。 “啊哈哈,你权限不够。行了,别暴走了,你只是刚刚脱离新兵而已,恭喜你,正式成为正规军的一员。 要想获得更多有关高维层次博弈的信息,你需要不断的提升自己,改变自己的生命层次,努力的变成一个身经百战而不死的老兵。” 魏燃呼了口气,他现在没有身体,只是自我意识故意做的这个举动,让他能让自己稍微感觉舒服一点,以免被这个逗比上司气死。 “既然是诸天猎兵,总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吧,诸天万界,无数世界,你靠我一个人拯救世界?” “想多了,因为你还是新兵的缘故,所以本大人才特别观照你一下。否则把你和那些老兵油子放到一块,你早就被榨得连渣都不剩了,别以为是同阵营就没有让战友捡肥皂的。” 诸天猎兵果然是有组织的,并且还能互相接触,魏燃过往的猜测总算有所证实。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和那些‘同事’接触?” “当然,与他们在一起,你会发现自己就是个好玩的受气包。” “跟你在一起,我也发现自己就是个好玩的受气包。” “哈哈哈,没关系,不用太过于担心未来。历经过下个世界,你应该就能在一群‘同事’的关怀中,勉强保住自己的菊花了。” 魏燃一阵无语,诸天猎兵组织给他说得像是一群基佬的集中营。 “对了,你要是还担心,提前拜大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下个世界,你就有这个机会让大佬欠你一个人情。” “你的意思是,下个世界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不不,作为刚刚加入正规军的普通猎兵,你还参与不了集团大战中。所以下个世界,你还可以刷一下单机游戏。 不过这个世界是个从高魔降至了中魔的世界,曾经作为高魔世界的时候,发生过一场猎兵对阵掠夺者的集团大战。 有个倒霉的大佬陨落在了里面,由于灵魂烙印丢失,没法被本大人拉回来,已经在那个世界轮回了几世。 随着世界灵气的下降,他是越混越惨,灵魂烙印即将彻底消失,几乎要完全成为那个世界的土着了。你如果能帮它寻回灵魂烙印,他回归后一定能罩你一头!” 魏燃鄙视道:“直说你无能就好了,得力干将都遭受这种结果,本人的未来堪忧啊。” “没事,你尽管骂,本魔鬼心胸宽广,绝不会伺机报复。” 魏燃立刻收止了所有念头,但没有肉身与灵魂,念头这种东西可就太难收止了,他因此只能转移视线,看向自己来的某处区域,那里有一堆的弦正在震动。 而透过这些弦,可以看到那个世界一段时间线之中发生的事情,而这,正是生化危机世界在魏燃离开后的那条时间线。 第五十五章 伙伴的未来 浣熊市被夷平后,潜伏在暗中的诸多组织,都获得了t病毒样本,这种样本随便从一个丧尸身上都能得到。再加上从天空和海洋逃走的变异体,也成了t病毒的泄露源。 所以即便诸天掠夺者威斯克死在了核爆当中,却仍然无法避免t病毒和g病毒的泄露。 只是在现代国家的暴力机构镇压下,相关弱小的组织很快毁灭,强大的组织也只能隐藏于地下世界。而那些逃脱的变异体,也基本成了国家暴力机构和地下强力组织的研究样本,没能真正危害到正常的社会。 因此这个世界的社会还在朝着正常状况发展,只是各国对生化武器的研究,则走上了另外一条不为人知的道路。 这也导致了这个世界表面的和平下,时不时在一些犄角旮旯里,爆发出一些小型的生化危机…… 魏燃的老朋友泰勒由于此次立下了重大军功,获得了总统亲自授予的荣誉勋章,但他却宛然拒绝,并且坚定的选择退役。 他和他们分队仅存下来的机枪手柯顿、火力突击手肖恩、狙击手贝西买下了一座农场,过起了悠然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 只是三年后,农场附近的小镇却传来活死人吃人的事件,面对陷入危机的家园,他们只能再度拿起了武器。 这一次,他们遇到了克里斯的妹妹克莱尔,并在克莱尔的帮助下,解决了这场危机,并消灭了幕后黑手——镇长。不过给予镇长t病毒的真正元凶,依然隐藏在迷雾中。 泰勒回忆起了与魏燃并肩而战的故事,也想起了这个可能陨落在核爆中的故友。 他现在虽然没有被世人知晓,但是各个大国以及各个组织内部,都流传着他战斗的视频影像,也流传着他的诸多来历传说。 不管这些组织内部如何称呼他,但只有一点是绝对没人能够否认的,他是那场生化危城事件中,最为瞩目的英雄! 于是泰勒重新拿起了枪,接受了克莱尔的邀请和t病毒强化,婉拒了两位战友的劝阻,重新走上了对抗肆意散播生化病毒的恐怖组织道路中。 …… 利昂在被fbi拘捕后,送上了军事法庭,并被判处了二十年监禁。 有意思的是,两年后,竟然有浣熊市的幸存者在这所监狱内投放了t病毒。目的是为了报复利昂在浣熊市避难所做的一件事。 魏燃离开避难所前往医院的那段时间,避难所内其实有人被丧尸咬中感染了t病毒,利昂当时心绪杂乱,兼且情势紧张,他不顾受害者家属的感受,直接将其当场击毙。 而后这个死者的兄长出于一种不理智的情感,一直想为亲兄弟复仇。事后加入了某个恐怖组织,并打听清楚了利昂被监禁的监狱。 然后自己注射t病毒,并进入这间监狱,将病毒肆意扩散,致使监狱局势失控。 利昂几乎是九死一生才逃过一劫,然而病毒却以监狱为核心,向周围城镇传播开去。 克里斯正好追踪这个恐怖组织,来到了附近的城镇上,并救下了狼狈不堪的利昂。两人联手暗中配合当地军队将此危机镇压下来。 克里斯向利昂发出了邀请,利昂对fbi的某些毫无人性的做法极为鄙视,因此果断加入了克里斯所在的组织,并接受了t病毒强化,暗中与研究生化病毒的恐怖组织进行对抗。 …… 克里斯和克莱尔当初也都被从避难所带走,由于他们是涉及托姆家族对t病毒和g病毒研究的核心成员(所剩下的),因此想要对二人进行长期监视,甚至进行人体试验研究。 这兄妹二人都接受过g病毒强化,并且都有相当不错的军事战术能力,自然不会与fbi合作,强行打破囚笼逃了出去。 之后,受到通缉并且在世界各地流浪的兄妹二人,被某个神秘组织邀请,目的是彻底消灭t病毒与g病毒,还这个世界以清净。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个神秘组织是另一位以魂穿的方式,投送到这个世界的诸天猎兵组建的。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多年以后的某个时间线上的诸天掠夺者的入侵。 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个威斯克会偶然通过一条废弃万年的空间通道来此,并提前搞出了大事情。 原本要去浣熊市进行镇压的就是这个老牌猎兵,不过他的任务被临时取消,魔鬼安排了新兵魏燃来进行这场战役。 这也就让这位猎兵的组织没有提前暴露,可以继续积攒实力对抗下一次烈度更强的入侵。 …… 交付完任务的艾达王,没有去在意背后的势力对魏燃各处身体组织的研究,她自身是g病毒强化者,并且威斯克死后,她已经不受任何控制。 所以她重新来到了浣熊市附近的城市,想要寻找机会进入浣熊市。至于目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不过遭受过三枚核弹轰炸的浣熊市,内部的辐射强度惊人,即便是机器人进去,要不了多久也会失联损坏。 人要是进去,即便有防辐射服穿着,也撑不了太长时间,而城市内的街道完全堵塞,没有合适的载具同行,根本探索不了多远。 之后,可能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她开始主动去接那些对付t病毒和g病毒爆发事件的任务,甚至有意识的去调查研究这些病毒的组织,与不同的人交换情报,以个人的实力在背后与各种势力进行博弈。 那个老牌诸天猎兵的组织也曾邀请过她加入,但是被她所拒绝。她已经有个绝对不可能背叛的组织,因此不会再加入任何一个组织,却只有限的接受其他组织的任务,这就是她作为一个自由抵抗者行走的道路。 …… 魏燃只能查看到一定时间线的未来,因为有其他诸天猎兵的强力干预,还有诸天掠夺者在背后的谋算,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很难再向前发展,基本只能跟随两方诸天势力的斗争而进行演化。 魏燃这才了解到,涉及到高维层次的斗争,是可以令一个世界的未来被彻底掐断的。 然后他则跟踪fbi的探员,去调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组织在现代仪器下检测出来的结果。 首先他心脏中的特异能量,果然来源于血细胞,这些血细胞当中都含有一种特殊的线粒体。这种线粒体可以自由出入血细胞,并且还不破坏细胞结构。它结合氧气后,就能够制造出魏燃使用的那种特异能量。 所以这个特异能量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依托于新出现的线粒体生产出来的。 那么想必心脏处也不是一团特异能量聚合,而是拥有大量的这类线粒体。要释放能量的时候,则将一定数量的线粒体聚集到关键部位,再同时做有氧运动,释放能量。 魏燃一直没有给体内的这股特异能量命名,倒是这个世界研究他身体组织的机构给其进行了命名——g能量。 他们误以为这种能量来源于g病毒对人体的改造而变异产生的,但他们也觉得奇怪的是,同样作为g病毒改造体的克里斯和克莱尔,他们兄妹的血液中,却没能发现这种能量。 这种能量来自于识海壁障之下的力量,能够令灵魂与肉身更加凝一,从而使身体产生某种程度的变异,以肉身发挥出灵魂才具备的灵能力。 可惜魏燃并未真正击穿这一层识海壁障,还不清楚自身的能量真正来源。他一直以为是将识海壁障打出裂缝后,内部透出的真元使身体产生了变异。 然而所谓的识海壁障,不过是灵魂与肉身凝一的阻碍,这种阻碍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层。每击穿一层,激发的先天真元越充沛,灵肉合一的程度也就越高,灵魂涌入肉身的力量也就越强大,对于肉身的改变也就越彻底,越接近所谓的高等生命。 魏燃看到自己心脏处的那道古怪能量被这样命名,实在是忍俊不禁。回头想了想,干嘛假手他人命名,我自己命个名字。 “就叫血气好了。” 这是魔鬼代劳了,魏燃自己可还没想好。 “嗨呀,你还不满意?那就叫g能量咯。” “你能不能闭嘴……” “我是在催你呢,马上就要投放入下一个世界了,你得做好准备。” 魏燃愣了一下,“喂,这也太快了吧。我记得我从拳愿世界出来的时候,你好像也没让我喘气,直接把我扔丧尸群里了!这次更惨!我特么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难道以灵体方式投放?!” “安啦,这么担心干什么,你不就是想休个假嘛,知道其他诸天猎兵想休假,会申请什么投放方式?” 魏燃突然想起生化危城世界里面,那个暗中成立了一个神秘组织的老牌猎兵,他好像走的是魂穿模式。 “难道你还能让我夺舍?” “夺舍这么残忍的事,我怎么可能允许你去做!当然是投胎了,笨蛋!” 魏燃皱眉道:“如果投胎重塑肉体,我将门之法上的缺陷和隐患的确能全部消除,但g病毒的效用应该跟着一同消失了吧。” 魔鬼笑道:“放心好了,你明白灵魂印记是什么东西后,就知道所有的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吧!” 第一章 投胎 魏燃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高维空间,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带往无数弦构成的世界。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正位于一个充满唐风古韵的城市上空。 还能看到下方规划整齐,巨大宏伟的城市中,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宛如清明上河图一般的繁华盛景。 魏燃看了看这个城市,没想到这次要去的世界又是古代。不对,第一个穿越的世界应该算是近代,这才是真正中古时期的模样。 “这是个什么世界?” “你会有很长时间去了解,总之简单的先跟你介绍一下任务。” 魏燃凝神细听。 “这是个从高魔降格到了中魔的世界,具体的历史原因太长太复杂了,等你遇到那个能抱大腿的大佬,就去问他好了,总之他亲身参与过那次变动。你要做的事,是在二十五年以后的时间线上。” 魏燃满脑袋问号,“我虽然想休假,不过这个假期未免太长。” “哈哈,你要是真以为是给你放假,那这可就是你最后一段人生了。 诸天世界的任何安排都有其重要意义,更何况是本魔鬼的好意! 这可是中魔世界,难道你没发现天地灵气非常浓郁?拳愿世界时的拼劲哪去了?” 魏燃被说得竟然有些惭愧,他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借助天地灵气进行修炼,用以打破第一层识海壁障,进行实力上的根本突破。 “所以说了,这二十五年是特意留给你提升实力,并且进行布局的。否则在二十五年以后,面对天庭一方的掠夺者入侵,你拿头打?” 魏燃无语道:“行了,我知道了。有关掠夺者一方的情报还有吗?” “没有,来的是什么人,本魔鬼也不知道。不过放心好了,他们的实力应该也就超过这个世界力量体系上限一个阶段而已,不会太过离谱。” 魏燃估算不到一个中魔世界的力量体系上限,所以也没法猜测诸天掠夺者的实力层次。但是更蛋疼的是貌似来的人不止一个。 “你的意思是,他们来的人说不定还不止一个?” 魔鬼贱贱的说道:“怎么了?身为诸天猎兵你要有一打三的觉悟!更何况我已经很照顾你了,还暗中安排了一个大佬给你抱大腿,你如果能帮助他恢复实力,别说一打三,就是一打十都不成问题啊,这也是安排给你的第二个任务。” 魏燃怒道:“卧槽,你之前说这个大佬陨落在了这个世界,轮回了几次,混得很凄惨,等于我既要顾着他,又要布局二十五年以后的战斗,有没搞错,这样玩的?我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 “别担心,他会来主动找你的,他可比你急多了。好了,别扯那么多,他到时会教你怎么做。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找个人家把你送去投胎。” 说到投胎,这反倒是魏燃目前要面对的一个重要事情。以前总听说投胎是技术活,投胎投得好,出生的起点就在人家奋斗一辈子的终点上。 所以魏燃格外注意起来,上辈子他出生在农村家庭,初中以后随外出务工的父母长期租住在城中村当中。 父亲嗜好赌博,母亲唯唯诺诺,家里根本存不住钱,物质条件仅能维持温饱。 再加上自身的虚荣,贪婪,暴戾,父母又比较偏心弟弟。自小缺乏关爱,所以导致了魏燃逐渐学坏走偏,差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现在居然有个能选择投胎的机会,他当然得睁大眼睛去挑拣一番。 “我练习俞家的将门之法,需要大量补充肉类蛋白质还有药物调养,所谓穷文富武,文的一方面我是没戏了,只能走武的一方面。 所以投胎的人家必须是富贵之家。官僚权贵家族其实挺不错,而且出生后就有大量社会资源,有利于二十五年的布局。” 听到魏燃貌似分析得有理,其实恬不知耻的话,魔鬼笑了。 “我看不如投胎在皇族吧,啊,出生就被封为太子,说不定二十五年后你就登基了,那还布个屁的局,召集全国军力,对着诸天掠夺者一波梭哈,岂不是很完美。” 魏燃被说得有些脸红,“啊哈哈,我突然想起权贵之家说不好内斗严重,家族权力斗争,路线斗争没完没了,还耽误了练功的精力。所以还是找个寻常的富商或者乡绅家庭好了。” 魏燃感到身形被一股微风推着动了起来,来到城中的一个富商家内。 这是一个三进豪宅,富商和一干家人此时正在门外焦急等待,而房间内也传来一个妇女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看上去临盆在即。 魏燃打量了一下房屋内的装饰和格局,感觉很满意。 “不过灵魂印记到底是什么,确定能在新的肉身成长起来后,保留我上个世界的一切能力?” “本魔鬼的金字招牌,你还担心什么?灵魂印记你可以理解为契约,也可以理解为灵魂在诸天世界的投影。这让你的灵魂一定程度可以记录并改变自身的基因状态,维持自身最想维持的常态,并借助基因来将肉身在成长过程中,匹配为最符合灵魂强度的合理状态,相当于给你的身体做了个存档,理解了吗?” 魏燃算是理解了,也就是说,不论投胎的是何人,来自这一世父母的基因组合会被打散,灵魂会将其重塑为前世自身的肉体基因,等于借胎来返老还童。 这样魏燃就可以保留以前的天赋及强化效果,不过实力仍然需要重新修炼,否则只是空有天赋而已。 这一点魏燃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之前即便经过g病毒强化,依然存在一些后天修炼将门之法的缺陷,正好这一世可以重新弥补。 “我做好准备了,该怎么投胎?直接钻到里面那个女人的肚子里吗?” 虚空中传来魔鬼的不明所以的笑声,听见就让魏燃感到一阵不祥。 “让我来帮你一把。” 带着魏燃飞上半空,让他面向房间内生产的妇人,然后一股大力击中背心,魏燃以为自己会加速撞向那个妇人的肚子。 结果在虚空中听到魔鬼有些愕然又有些淫贱的说了一句:“哦?!抱歉,手滑了一下!” “我曰你!!!魔鬼——” 魏燃天旋地转,整个人没有投向那间屋子,而是径直向东抛飞而去,巨大的能量在半空划出一道赤红的光影,就像彗星掠过,引得地面上的人纷纷抬头看去。 第二章 亡者腹中胎 大唐克定五年秋,幽州范阳节度使不满朝廷移兵换镇,遂起兵叛乱,兵逼洛阳。 帝遣左神策禁军前往平定叛乱,次年初春,左神策中护军李承业,率一万先锋精骑于洛水河畔,大破七万范阳叛军,阵斩范阳节度使!洛水为之尽赤! 此役,中护军李承业名震天下! 战场之外,洛水河下游的一处无名村庄,经逢叛军劫掠,十室九空,尸横于野。 李承业马悬范阳节度使首级,率麾下亲兵追击叛军余孽,来到此地。 逃亡的叛军为泄一己私愤,将村中百姓尽数屠杀!此时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叛军,被李承业的亲兵追上,一个个当场斩杀。 此时半空中有彗星掠过,众人惊见,议论纷纷。 李承业见村中百姓惨遭刀兵之厄,心下感叹,破军斩将之快意随之尽解。 “全军加大追剿力度,勿要走脱一个贼子!你等搜索一下这个村子,且看看是否还有百姓幸存。” 麾下亲兵应喏,依照平日里的分工,各自分散而去。 忽然边上一株烧毁得只剩半截树干的老槐树下,窜出一只年岁尚幼的小狐狸,它全身皮毛色泽如火,只是杂乱肮脏不堪,好似流浪乡间的雏犬。 它速度极快的窜到李承业马前,身形轻盈的跃上马背,神态颇为焦急的冲着李承业鸣叫。 “咦?哪来的小狐狸?” 李承业和他麾下的亲兵正觉奇怪,小狐狸却跃下马背,跳到了边上的一块巨石上,冲着李承业鸣叫两声,又焦急的望向村内的一间屋子。 “将军,这小狐狸好像是想带路。” 另有亲兵说道:“将军,此类野兽通灵,极易修炼成精吸人阳气,跟随而去或许不是好事,请容属下前往查看。” 李承业摇了摇头,“本将征战杀场十余年,刀下亡魂无算,杀人如麻,何方妖物敢近身!” 说着便下马挎刀,跟随那只古怪的小狐狸进了村子,身边亲兵无奈,纷纷随侍左右,前往尸横遍野的村内。 小狐狸带领着众人窜进了一间屋子,屋内一家五口惨遭灭口,从厅堂到内间,男女老少分散各处扑在地上。 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有一孕妇卧于床榻,只着衣未着裳,双膝弓起,杏眼圆睁,若是忽略胸膛处的一记刀伤,那么生前应是在待产当中。 李承业从床边摆放的一盆热水,还有被杀死在地的接生婆更加证实了这个猜测。 小狐狸跳到床榻之上,用前爪指着这个妇人的肚子,对着李承业大声鸣叫。 众人面面相觑,都弄不明白小狐狸的意思。 虽然这个孕妇的遭遇值得同情,但他们击败了叛军,并将叛军将领枭首,也算是为了这个村子的百姓报了仇,对于一个死人,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也就是将其埋葬,再立个无字碑。 李承业看着小狐狸明确指着的是孕妇的肚子,遂近一步上前观察。 妇女已经流出了不少羊水,若没有叛军的那一刀,她应该是能够顺产的。 顺产?难道这只狐狸的意思是……她腹中的胎儿还未死? 李承业这时注意到妇人尚存体温,应是遭劫不久,又见她腹部确有蠕动,便往热水盆里将手洗干净,再抽出匕首,在旁边的蜡烛上烤了一下。 边上有一随侍多年的家将见状,连忙上前制止。 “将主,自死者腹中诞生的胎儿,极度不祥,会带来灾难,而且方才长星横空,也是不祥之兆,还请慎重!” 长星便是指彗星,正是众人入村前见到的一幕。 李承业怒斥道:“若说不祥,我等军将杀人无算,背负何止千万人的诅咒,何曾有过不祥之事?杀人如麻尚且未曾遭逢灾厄,今日要救人,却会身陷灾劫,当真是笑话,上天处事岂会如此偏颇?” 说毕,以匕首直入妇人腹部,开膛破肚之后,见到其中婴儿尚存,便拽住足部倒提起来,割断连接母体的脐带并进行止血。 那小狐狸极具灵性,在李承业不知接下来如何时,它腾向半空,撞上婴儿背部,令其口鼻当中的羊水尽数吐出,然后便自然的发出震天响的哭声。 李承业颇为惊讶的看着小狐狸这般通人性的举动,又听到婴儿那非常特别且洪亮的哭喊声,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 “本将平日里只负责杀人,不想今日配合一只狐狸,却是做了回接生之事,当真有趣。” 然后他回想起与夫人成婚多年,却无任何子嗣,爱妻终日心心念念,便是想要个一儿半女,既然如此…… 李承业对身边的亲兵家将说道:“此子能在故母腹中存活良久,又听啼音洪亮非常,日后必是身强体健之辈。又有灵兽为其庇佑,福缘不浅,我欲收其为养子,尔等觉得如何?” 身边的亲兵家将多是李家老人,数代效忠李家,论忠诚自是不用怀疑。 但此时听到自家将主竟有如此打算,都是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仍是方才那名意图阻止李承业剖腹取子的家将站了出来,“将主,属下之言,虽属民间传说。然将主今番立下大功,朝廷必有恩赐!何必在此光宗耀祖之际,行此不吉之事?属下以为,不若寻一处好人家,将此子寄养于他人,也彰显将主好生之德。” 此人敢于谏言的行为,鼓励了其他忠心亲卫,也有人站出来阻止道:“将主,民间亦有传言,狐黄白柳灰皆是易成精之物,且成精后喜夺人精气助其修炼。这只小狐狸举止拟人,看上去……看上去就像那成了精的妖物。属下亦赞同李荣的话,这孩子与这狐狸皆是不祥之物,还请为李家着想,勿要接触此等邪物。” 开始还是拟人,然后是不祥,最后就转变成了邪物,并且还获得了身边大多数亲卫的认同,竟然都颇为迷信。 那只小狐狸似乎听明白了这个亲兵的言语,呲牙咧嘴的向他发出威胁,但它的体型过于弱小,即便浑身毛发炸起,也没有丝毫威慑力,反倒被人指着说此物过于通灵,定是妖物无疑。 李承业看着怀中的孩子,原本就十分喜欢,但此时听到手下亲兵家将的劝阻,一时间又颇为犹豫,念头就在收养和犹豫之间进行拉锯 第三章 李将军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周围的场景,思维有些发懵,对现场混乱的环境再次观察了一遍,并且听到李承业和手下亲兵家将之间的讨论,这才弄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魔鬼一时手滑,竟然将他拍到了一个死于生产过程中的孕妇腹中,而他幸运的没遭受无辜的二次死亡的原因,居然是被一个长相威武中带着儒雅的古代将领剖腹所救。 问题是,看到婴儿身上残留的羊水和血液,还有那个割断后打结的脐带,魏燃双眼直跳。 这样的剖腹接生,还是从死人的腹中,简直闻所未闻,而它却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这弱小的身体居然还能在大哭后安然睡觉!这特么会不会被感染啊?! 魏燃忽然觉得自己第二次生命将会非常短暂。 而此时,又听到将领和他的亲兵正在为某些民间迷信话题争辩是否将其收为养子,这让魏燃不知该如何说话,只觉得自己又被魔鬼推到了一个大坑里面。 而此时一个娇媚又带着高冷意味的声音,直接传至他的心灵。 “喂,你就是新派来的那个猎兵?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魏燃四下观望,不知道声音来自何处。 “别看了,你把目光朝下,没错,就是这个方向,别转移视线,就是你面前的这只狐狸!” “竟然真是狐狸精?!他们说你是妖怪,真是一点没错。” 小狐狸又是一阵龇牙裂嘴,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丝毫没有威慑力。 “够了,我是在帮你!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我突然觉得死了,再换个好点的地方投胎会更好。” 小狐狸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嘲讽道:“我们那个上司除了喜欢捉弄人,真是一点责任都没有,连一些基本常识都没和你介绍过。看来你体验过死亡,不过应该完成了相应的任务,所以得到了救赎,灵魂印记没有因此磨灭,所以才不知道死亡对本体的伤害有多么大。” 魏燃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以后可以告诉你,毕竟我自己就是个现成的反例。不过,你现在最好挣扎求存一下,死亡的代价,不是你一个刚刚突破新兵期的家伙能够承受的。” 魏燃低头看向李承业手中抱着的婴儿,发现自己的灵魂与他的眉心祖窍之间连着一条细线。或者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联系,即便魏燃灵魂出窍了,这个婴儿还是睡眠的状态,并未因此而濒死。 “怎么做?” “你看到那条线没有,这是你的灵魂与新的肉身之间的阴阳朝元线,线断了的话,肉身会立马死去,灵魂也将无所依凭。 这个将军看上去对你颇为喜爱,但受到周围人的影响,下不了决断。我看得出来,他非常想收养你,如果你这个时候表现得更加依赖他一点,他肯定能压下其他人的劝阻。 你可能不清楚情况,这个将领已经立下了大功,回去后就会升官进职。他能够蓄养这么多亲兵,家底必然十分丰厚,你如果成为他的养子,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将意念集中到那条线上,就能控制你的身体做出相应的举动,这个不难。” 魏燃作为一个钢铁直男,现在让他去向另一个钢铁直男做出可爱依赖的表情,实在是很挑战他的心理极限! “这个……我试试……”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不得不屈从于现实,将装萌的意念顺着阴阳朝元线传递到新的身体上。 这具身体的契合度不错,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抱着自己的李承业,至于萌不萌的,反正魏燃传达意念的时候无比尴尬,应该是萌不起来的。 不过这要看是对何人而言,李承业看向这个婴儿时,感觉被他睁开的双眼给融化了,登时大声拍板道:“本将就收他为养子了,汝等休得多言!记住了,他的名字叫李定国!是你们以后必须效忠的李家大公子!” 魏燃愕然道:“这样就成了?不过李定国这个名字,怎么和明朝的历史上某个名将的名字一样?” 小狐狸的声音再次传来,“明朝?看来我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同乡呢。” 李承业此时撕下自己的披风,将魏燃幼小的身体包裹起来,然后向床上那个妇人默然行礼。 “本将不知你一家姓名,只能遣人为你们修一座无名冢,每年清明必有人为你们一家扫墓并奉上血食。你们的孩子身体很好,本将会好好收养,视如己出!望请庇佑,泉下安息。” 说着便将妇人圆睁的双目轻轻合上,再一手抱起小狐狸,带着一众手下离去。 大唐克定六年,左神策军中护军克敌建功,收复幽州,名震天下,圣上龙颜大悦,论功行赏!擢升其为护军中尉,为左神策军高级将领,仅次大将军之下,封伯爵,被当今皇帝视为心腹爱将。 是年,李家增添养子李定国,入族谱,主母程氏欢心告喜。 此仗结束后,朝廷威权日盛,各地节度使知晓朝廷禁军神策军的实力,纷纷垂首拜伏,各地节度使进京朝拜,留下质子,以示臣服。 而在李承业收养魏燃的那天,终南山纯阳宫…… 有一白眉道人立于终南山山巅,彼时初春,虽万物生长,然山间积雪却难融化,山风吹过有如刀割,更何况高处不甚寒,必承风霜雨露。 然而白眉道人虽只着薄薄的一身道袍,却仍面色红润,气息平缓悠长。风雪近身则化,仿佛身周三尺以内有一层气罩笼罩,绝无片雪得以粘身。 他遥望东方,心有所感,瞥见一道赤红之光自长安城飞向河洛之地,宛若彗星临空而过,而河洛之地上空,隐有一颗肉眼难见的星辰升空。 他皱眉掐指,心中默算,越算神色越是难看,接着连算多遍,无论用奇门还是六驳,抑或习自西域大食的占星,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遂闭上双目,整个人竟然凌空悬浮,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中,犹如即将羽化登仙。 过程中,白眉道人天灵之上隐隐散发奇光异彩,片刻后,他才缓缓落地,睁开双眼,一脸悲悯之色,长长叹了口气。 “长星横空,妖星现世,此不祥之兆,河洛之地出生之人,凡命犯天煞孤星者,必将乱我大唐,倾覆社稷。师弟,你带人去河洛之地,还请必要寻到此人。” 山峰之下,一名饮酒舞剑的青袍道士畅然一笑,剑光乱舞,身周白雪似漫天飞舞的柳絮,随着剑气纵横,于半空凝聚为一个道字。 而后长剑离手,化作银龙腾往半空,穿过雪花凝聚的道字,将其震散至茫茫风雪之中。 长剑凌空,自行坠落,笔直的插入青袍道士背上的剑鞘之中。然而后青袍道人双足腾空,身似灵猿,飘然而去,踏雪无痕。 第四章 护军中尉府 长安城中,护军中尉府。 魏燃还是不习惯待在这具新的身体里面,即便小狐狸告知过他,只有养成灵肉一体的习惯,这具身体才能更好的发育。魏燃也要每日午时出来一刻钟,否则他会感觉在婴儿浑浑噩噩的意识中,被彻底同化。 他现在被抱在一个美貌的妇人怀中,这就是他的养母程氏。平素里喜欢穿鹅黄色对襟高腰襦裙,梳着垂云髻,素面朝天不着妆容,然而出身商贾的她,却自有一番纯净精明的气质。 她十分喜爱怀中的这个养子,他的到来很是一解她十余年婚后无子的母性情怀。 但自从夫君立功升官后,她的心思却变得更加忧郁。 养子终非亲子,夫君已是朝廷重臣,世之名将,却因自己不能生育而有绝嗣之厄。坊间那些暗地里的嘲笑议论,令程氏心中压力反而比原来更大。 更何况定国这孩子出身不好,涉及民间迷信,多有传言他将会为李家招灾。她与夫君虽然都不信这些,但架不住流言蜚语能杀人。 魏燃的灵魂飘在半空,看着这个女人,叹了口气,只想到魔鬼安排自己这个将门养子的身份,是否别有用意。 趴在廊台护栏上睡觉的小狐狸此时抬起了头,看向魏燃的灵体。 它现在早不复之前村庄中那脏兮兮的模样,经过清洗后,它全身那如火一般的毛色极为惊艳,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凡物。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魏燃已经知道小狐狸是什么人,并且怎么会知道自己诸天猎兵的身份。 它就是魔鬼介绍的那个陨落于此,轮回几世的落难大佬,原来竟是个妖族! 混到如今地步,连人形都化不了了,可谓凄惨之极。 魏燃也从这只狐狸大佬那里得知一些有关诸天猎兵的基本常识,比如灵魂印记和死亡。 猎兵都是与高维生命签署过灵魂契约的,而随着实力提升,契约上的印记也就越强,这一方面虽然对猎兵有所约束,但实际对猎兵的好处更多,比如死亡惩罚。 一般情况下,人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灵魂归入本世界轮回井,与其他死者魂魄一并被绞得稀碎混作一团,成为毫无意识的纯粹灵性。 所谓投胎,就是这些混合的灵性重新寄宿进新生儿里面,断绝前因后果成为一个新的生命。 这样的轮回属于灵性的轮回,而不是某人的转世,所以一般人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了,有关他的意识和存在都彻底消散于世,云烟寂灭。 而诸天猎兵因为灵魂印记的存在,是可以在死亡的世界进行转世轮回的,并且是不入轮回井的转世,可以保留自我意识和存在,相当于一次复活。 灵魂印记越强大深刻,能够轮回复活的次数就越多。不过也有缺陷,就是每轮回一次,灵魂印记便会暗淡一分,并且还会经历一次胎中之谜,记忆上会随机缺失一部分,甚至性格也可能由此产生改变,实力下降也是必然的。 像魏燃这样,刚刚度过新兵期,实力还不够强,灵魂印记只够一次磨灭,而且再转世甚至会导致大部分记忆遗忘,天赋丢失,代价极大。 现在回想起来,再看看眼前这只萌得不要不要的小狐狸,那可是经过好几次轮回,居然还能保持自我。虽然实力弱到无法化形,但也足可想象当初没死的时候,应该是何等强大。 魏燃很好奇它为什么不投胎成人,结果才得知,这小狐狸本就是妖族,灵魂本质限定了它只能投胎为狐,而不能为人。 并且每次转世后实力都要重修,不可能随着年龄增长而自然恢复,所以它才悲催的在野兽形态中,遇到多次意外,导致千年以来转世了五次。 魏燃计算过,即便把五次死亡平均一下,它每次都能活两百岁,也该有一定道行足以自保了吧。 结果小狐狸很无奈的告诉魏燃,这是中武世界,并且还在向低武演化,天地灵气不那么充沛。 自然情况下,是不可能诞生很厉害的妖怪的,多数天生具备灵性的动物,最多也就修炼点蛊惑心神的幻术出来,再难有所寸进,更别说修成人形了。 因此小狐狸历经五世,始终都没能修成人形,更别说恢复实力。 至于为什么它在第一世投胎后,没有被拉回进高维空间,小狐狸却是狡诈的没说。 现在魏燃又好奇的问了一句,“我还是很好奇,魔鬼能将签订灵魂契约的人拉入诸天世界,却并没有拉你走,反而还派了我这么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过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小狐狸傲娇撇过头,“这可是只有任务失败后,死过一次的猎兵才有的经验,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告诉你?知识是无价的,想要交换,要么你得拿出同样珍贵的知识交换,要么……” 魏燃奚落道:“你都混成啥样了,还想着讨价还价呢,我是新人,可不是傻子。” 小狐狸一点也不虚,“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有敌人是什么吧。” 魏燃本想钻进身体眉心祖窍里面,听它这么说又停下,“你也别拿这点拿捏我,魔鬼和我说过,二十五年之后敌人就会出现。” “呵呵,那敌人有哪些?几个?擅长什么能力?有什么法宝?会在哪出现?或者他们在降临前,布了哪些局? 嘻嘻,你的表情变得严肃了,真是喜怒形于色,心思真好猜。菜鸟,你不懂的东西还多着呢。” 看着小狐狸得意洋洋的模样,魏燃也是没辙了,他当真不擅长人前演戏勾心斗角,被这么一个老妖怪轻松看清虚实,看来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小狐狸跳到他的灵魂旁边,也就是离程氏不远的地方,勾了勾手。 “你这次的诸天守护任务,其实就是这个世界千年前,我们那场失败任务的后续,想要知道怎么搞定对手,你少不了得抱本姑娘大腿。” 魏燃有些郁闷,但的确奈何不了它,想了想,笑道:“我突然觉得很累,现在讨论二十五年以后这么长远的事,我觉得我身为一个孩子,压力实在太沉重了,请容我安享一个美好的童年再说。” 完了就直接钻回眉心祖窍,进入到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对于小狐狸的怒骂呵斥浑不在意。 小狐狸也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这么耍无赖,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也没一点办法, 哀叹道:“以前所见的诸天猎兵,进入诸天世界后,一个个紧张得要死,恨不能一口气将所有敌方的情报全部搜集到位,他倒是好,竟然还想安享一个美好的童年?!” 真要论起来,小狐狸确实比魏燃更急,毕竟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轮回,也是她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命运挣扎了。 第五章 内宅 正在这个时候,李承业悄然来到了程氏身后,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程氏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自己的夫君,二人恩爱的调笑玩闹了一阵。 最后担心吵到睡着的李定国,才停止下来。 程氏心思敏锐,虽然平时也有和夫君这么打闹,但今日却总觉得夫君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状态。 “夫君,你可是有话要对妾身说?” 李承业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头道:“我欲借太原王氏之力,谋取高位,出将入相!” 程氏商贾家庭出生,对于朝堂之事不甚明了,“太原王氏为世之门阀,朝廷柱石,夫君既有决心,妾身必全力以助。” 李承业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干涩,说道:“我欲迎娶王氏庶女,以平妻相待。” 简单而言,就是联姻,不过以李承业展露的头角和能力,即便迎娶王氏嫡女都不为过,但这其中却另有故事了。 小狐狸在旁边,看到程氏先是震惊,然后失措,最后在丈夫有些愧疚的目光下,强颜欢笑:“妾,为夫君贺!” 小狐狸用前爪挠了挠脖子下方,再看了看正在酣睡的魏燃,或者李定国。 暗自想道:那个不靠谱的上司,他把一个刚刚走出新兵期的家伙,安排在这么一个复杂的家庭中,目的是什么呢? …… 大唐克定六年,夏末,左神策护军中尉李承业迎娶太原王氏庶女王子涵为平妻。 婚后数月,王氏即有身孕,并于次年诞下一子,取名李光嗣。 李家此时虽有两名主母,王氏出身门阀世家,身世显贵,并且嫁入李家就为李承业诞下麟儿,使李家后继有人。 故而即便她并未刻意针对,护军中尉府上下,亦都以王氏为尊。 李光嗣诞下过去两年,西北回纥联合吐蕃来势汹汹,掠青塘,扰关中。 河西,陇右节度使抵抗不力,战败,关中剧震!满朝文武皆上书言和亲赔礼,用以安抚来敌,使其退兵。 而敢言出战者,唯李承业一人! 朝堂之上,李承业舌辩群儒,言明利弊。 皇帝顾及朝廷权威树立不久,若是于外敌面前卑躬屈膝,必使权威沦丧,诸地节度使定会再生叛心。 故而下旨,令陇右,河西节度使重振旗鼓,令朔方,河东节度使出兵勤王。再赐护军中尉李承业鱼符,率左神策军步骑四万前往迎敌! 这场仗,一打就是五年…… 魏燃今年八岁,他从五岁开始便已能自行习武。不过按照他自身习武的经验,还有俞家的将门之法,幼年时习武虽要刻苦,但不能过分压榨,否则身体未成,潜能便会枯竭,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魏燃在六岁时,只按照俞家将门之法,每日于府中做些基础的锻炼。 严格习练完将门之法的基础内容后,他会再继续按照现代搏击的训练方法锻炼搏击技术,而现在练习的搏击就是散打。也是前世魏燃进入职业格斗的入门技法。 散打技术全面,灵活性很高,能够全面锻炼身体各部分的协调性和实战意识。 他现在转世后,虽然格斗意识和经验都在,不过却缺乏了最重要的肌肉记忆,这个只能通过枯燥反复的训练实现。 从六岁到八岁,魏燃每天勤修不缀,颇让府中上下人等感到惊异。 大家当然看得出他是在进行锻体,并且还在自学手搏之术。 甚至在初时,还有府中精于手搏的护卫,想教魏燃习武。魏燃也很好奇这个世界的搏击体系,便也跟着练了一段时间。 结果发现手搏之法,有点类似日本空手道,不,应该说日本空手道便是源于此,也叫做唐手。 魏燃有空手道的基础,虽然不精,但是学起来很快,动作要点甚至实战时的注意事项,了解得比这个护卫还深刻。 这让这个护卫感到十分惊奇,甚至在教拳时,还反被魏燃指出技法中的破绽所在。 开始他还以为魏燃再说笑,直到两人模拟实战,也就是只展示技术,不用劲力,不接触对方身体,这在空手道里面叫做寸止。 这名护卫被一个孩子后发先至的屡屡寸止点中破绽和要害,这才知道魏燃之前所说竟然全部都是真的。 幸好切磋时没有他人在场,否则这个护卫可就没脸见人了。不过他羞愧之下,再教不下去魏燃,越教就越让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手搏之术不值一文。 魏燃见他不再愿意教拳,也没有勉强,还是继续练习自己的散打,再配合俞家将门之法锻体。 其他护卫和下人见那个护卫不再教拳,也有些惊异,又问不出原因,只以为顽童心性不可持久,是魏燃自己觉得辛苦放弃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即便那个护卫不再教拳,魏燃也寒暑不辍,节日不休的每日都坚持修炼那种看不明白的手搏技术,再无人督促的情况下,一直坚持了一年多。 这等心性和毅力,即便是成年人都很少拥有,更不用说是个孩子了。 府中亲卫和仆人,开始还因为魏燃的出身不祥,总在暗中说些流言蜚语,并不将他当实际的主人看待,即便程氏严令禁止,都未曾禁绝。 但这些人目睹他能有如此毅力,终日苦修功夫,寒暑不辍后,却都是心生佩服,所以府中那些有关他身世的流言,竟在半年前就完全消失,也没有哪个下人敢对魏燃不敬。 这人的面子,别人可以给,也可以不给,能不能挣得回来,还得看自己的本事。 魏燃苦练功夫,导致他的食量要比寻常人高很多,八岁的儿童,比一个成年汉子吃得还多。因此他长得也完全不像八岁儿童,身高已经能赶得上十二三岁的少年,而且体型壮硕,让人惊异。 这些年,将军府内宅有两位主母,自然免不了一些摩擦与斗争,但被两位主母有意控制在了一个比较和谐的程度。 王氏出身世家,身份高贵,并没有染上那种目空一切盛气凌人的毛病。 反而极具教养,谈吐优雅,待谁都彬彬有礼。却又颇有手段,能够压得住场面。 在后宅当中严慈并施,不说李家原本的下人,便是程氏家族里陪嫁过来的下人,也都对她服服帖帖。 即便使些手段,侵占了些许原来属于程氏的权利,却也做得是阳谋,光明正大,让人无话可说。 程氏毕竟出身商贾之家,虽然富有并精于商业上的算计,玩些小手段当然没问题。 但大家都是李家主母,且王氏出身还比她高贵,一些小伎俩只当儿戏,又如何动摇得了她?反而对比王氏的落落大方,在魏燃看来,程氏还是显得小器嫉妒了一些。 也许因为这些年权责越来越少,下人也越来越服从王氏,王氏的家奴渐渐变得目中无人,虽很少明面上做出狂妄之态,但私下里小手段却从来不少。 像恶意编撰,讥讽魏燃出身的打油诗:亡者腹中胎,妖狐伴出身,长星横天过,家人赴黄泉。 长星是指彗星,也叫扫把星,指明了说他当初克死了全家人,出身就带来灾祸,日后也会给李家遭灾。 并且私下里总称程氏为二主母,王氏为主母,并且取笑程氏不能生育,只能以一灾星为子,终日相伴。 这些话都属流言,很难抓到是谁传出来的,程氏知道也只能气苦,却也无可奈何。而魏燃终日习武,根本不在意这些。 程氏见自己在家中的威信越发势弱,苦闷之余也是无奈,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魏燃身上。 她对魏燃极是宠爱,不,应该说溺爱,简直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甚至见到魏燃练功辛苦,汗湿重衫,都会经常性的露出不忍的神情。为了不让魏燃这么辛苦,自己亲自劝阻不动,就干脆用上皮影戏等这个时代小孩喜欢的东西进行诱惑,甚至连王氏的儿子李光嗣都忍不住过来观看。 都说慈母多败儿,如果魏燃不是有一个成年人的心性,在这样过度的关怀下,迟早得变成一个败家的纨绔。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魏燃即便要些钱去买辅助修炼的名贵药材,程氏也都毫不犹豫的给予,倒是令他能省不少心思。 第六章 恶奴欺主 这一日,魏燃依然在后院练功,他现在已经开始练习打沙袋。 有别于这个世界的习武之人,他们大多都是练习打千层纸或者木桩,根本没人思考过击打沙袋这种锻炼方式。 不过经过的下人和护卫对魏燃特立独行的练功方式,已经见怪不怪,倒是没人觉得奇怪。 一千组后手拳打完,魏燃走到一边去喝盐水补充水分和电解质,小狐狸饶有兴趣的蹲在一旁看着他。 进入这个家中后,小狐狸被程氏起了个名字,叫阿离。而它经过五次轮回,早就将最初一世的名字给忘了,后面几世作为野兽,也没人给它取名字,所以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魏燃记得阿离一早便随自己的母亲外出巡视自家在长安城中的产业,李家的财务一直都由养母程氏主管。 毕竟李承业立业初,家中只能说是寻常乡间地主,养几个家将都很费力的那种。也就是娶了程氏之后,得到岳父家的资助,李承业的事业才真正一飞冲天。 自此之后,李家的财务一直都掌握在精明的程氏手中。而她做得也一项不错,通过商业运作,既让李家的财富增值,也能兼顾妻族家的利益。 阿离打了个呵欠,它体会不到程氏那种看着自家产业步步增值的喜悦感,因此逛了一上午只觉非常无聊。 “你娘有麻烦了,不去看一下?” 魏燃一愣,“怎么回事?” 阿离露出个拟人的笑容,“你家钱庄被砸了,现在就在西市,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养母程氏对自己很好,魏燃不可能置之不理,安排府上车夫驾驶一辆马车,便前往了西市自家的钱庄。 长安城如同史书上描述得一般巨大,虽然这个大唐不是魏燃那个世界的大唐,很多细节都不一样,但历史整体发展的经过却是惊人的相似,尤其自春秋战国开始。 另外提一句,阿离陨落的那个时代,就是千年前的战国时期,正值始皇帝九洲聚鼎,混一宇内的动荡时代,那时这个世界可还是高魔世界。 长安城作为大唐国都,也是丝绸之路的起点,虽然被吐蕃、叛军轮番攻陷掠夺过,规模已经缩小了一倍,常住人口却仍有五十万,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都市。 魏燃来到繁华的西市,自家钱庄门口,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群众,而铺面似乎经过一番打砸。 魏燃皱着眉头走进去,暗想,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打砸护军中尉府的产业?要知道长安城禁军首领就是李承业,这种事情发生,不论李承业是否要找对方麻烦,甚至连暗示都不要,自然就会有一群想搏取上位的官军去寻人晦气。 里面有几个穿着李家服饰的强壮奴仆,正趾高气昂的对程家的掌柜和伙计训斥,便连站在一旁,脸色愤怒的程氏都不放在眼里。 魏燃认出他们是王氏身边陪嫁过来的仆人,在李府当中被视为王氏的嫡系人马,当然这是戏称。王氏对身边的仆人向来一视同仁,并不过分区分派系。 “二主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明明是李家的钱庄,为何主事的人和伙计全部都是程家的?规矩上不合适吧。” 程氏疾声怒斥道:“这些年来,夫君的诸项产业,尽是我打理的,夫君家族人丁不旺,我程氏便遣人代为打理产业,却有何问题?!又岂容你一个下人来管!” “二主母,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都是随我家小姐,也就是主母陪嫁过来的,自然也是护军中尉府的人,既是李家的人,看见李家产业被外人侵蚀,如何不能插手?” 王家豪奴将外人两个字咬得极重,听得程氏脸色越发难看,而一旁的掌柜和伙计被打得鼻青脸肿,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程家的人,侵占了夫君家的财物?!” “二主母这么说,不妨让我们查一查账簿,他们是否清白,一看便知!” 魏燃此时走了进来,冷哼一声,“有意思,什么时候咱们李家的奴仆,敢对主人这么说话?” 那个王氏陪嫁来的豪奴颇为强健,方才便是他一人打翻了钱庄内多名伙计,显然练过功夫。此时见魏燃来此,翻了个白眼,更加不屑。 亡者腹中胎,妖狐伴出身,长星横天过,家人赴黄泉。 早就是护军中尉府内传之事,民间也没少议论,李家原本的奴仆和亲卫因为佩服魏燃的毅力,对他的出身尚还有所改观。 但是对于太原王氏这个门阀世家陪嫁过来的奴仆,却始终对魏燃的出身充满歧视。平日里魏燃也不会和他们打交道,因此倒没直面过这些的奚落。 没想到现在这些豪奴如此目中无人,竟然敢当着众多人的面,以如此神态对待他的主家。 “定国,你怎么来了?”程氏问道。 魏燃笑了笑,“定国听闻有人砸了我们李家的钱庄,所以过来一看。只是没想到我们李家的奴仆如此胆大,敢砸自家产业。 而且竟然还敢对主人出言不逊,更重要的是,他说母亲你是二主母,可孩儿明明记得先嫁入李家的是母亲你才对。” 那个王氏豪奴脸色一变,魏燃言语机巧,转移了钱庄账簿的话题,直接引导入主人和奴仆关系的话题中,这在大唐,恶奴欺主,可是能判腰斩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我们见……” “你把前半句再说一遍?!” 魏燃此时背对着对方,走向钱庄柜台内的墙边,边走边头也不回的语带威胁道。 那豪奴一顿,有些恼羞成怒,但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真的再对这个名义上的主人言出不逊,可能会被抓到把柄。 但他自恃身体强健,而程氏此时是孤儿寡母的状态,其他人没有谁敢为他们出头,便一声不吭的大踏步走进去。 程氏惊讶的要拦在他身前,却被他动作隐秘的一挤,旁人误以为是程氏自己站立不稳跌开,然而眼力尖的都知道程氏是被撞开的,因此人群中议论纷纷。 而这个王氏豪奴自认为只要不被明面上抓住把柄,根本不惧他人言论,便继续走向魏燃。 想到对方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即便平日里在李家表现得有些成熟早慧,那也不过是个聪明点的孩子而已,若是直面自己这个彪形大汉,定然会心生恐惧说不出话来。 那时自己再去拿捏这家钱庄掌柜,翻查账簿。哼,都是些做下人的,他就不信会有哪个能单独看顾产业的下人,不会自己中饱私囊,定然能在账簿中查出问题,然后就有理由质疑程氏对李家的忠心,从而动摇她现在掌握的财务权。 虽说此事没和主母商量过,但想必一旦做成,夺了程氏的财务权,主母必然会十分欢喜,定会在心里记自己一功,到时自己在李家的前程就更加光明了。 哼,我自小在王家见多了这样的后宅争斗,这个程氏实在太嫩了点。 第七章 持刀护母 王氏明断 却见魏燃搭了个凳子在墙边,径直将挂在墙上的仪刀拔出,刀芒湛然,锋口锐利。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顿住,自然知道那个王家的豪奴此时定然十分惊讶。 魏燃一声不吭,双手握刀转身直刺而去,刀锋正对王氏豪奴的小腹。 他十分惊讶魏燃真的敢出手杀人,匆忙向后连退避开,但魏燃持刀极稳,眼不眨,手不颤,一步不停的直追过去,一副不将其当场杀死就决不罢休的姿态。 这个豪奴和他的几个同伴被魏燃冷漠的双目看得遍体生寒,首当其冲的恶奴,仗着一身武功,迅速旋身避开,然后下意识的就想一脚踢向魏燃。 魏燃嘴角冷笑的看着对方,“你尽可以踢下试试。” 他出到一半的腿强行收回,魏燃顺手一刀拖过,可惜身体发育未全,刀上力道不足,只在对方手臂上划了个深深的口子,迫使他狼狈向店外退去。 在场所有人看着魏燃的表现,都惊呆了,从未想过一个八岁的孩童,下手如此坚决狠辣。 王氏豪奴在门外,手指着魏燃,双眼圆瞪着喊着你、你……半天,却说不囫囵一句话。 “定国,不要与此人一般见识。”程氏有些惊魂未定的过来拉住魏燃,却又有些畏惧他手中的仪刀。 魏燃为防仪刀伤到程氏,便将刀口垂下,对门口的几位王家的豪奴说道:“你们可以试试一辈子不回我李家,一旦回去,必有家法处置!” 这几人被魏燃说得脸色发白,经过刚才一番冲突,他们都知道魏燃是真敢杀人,他说家法处置,还真会搬动家法,到时只能乞求王氏看在同出一家的份上,过来帮他们一把。 而此时外面围观的人,有好事之徒高声叫好,他们刚才大多数都看见豪奴撞开自家主母的过程,心有不平。此时显然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居然敢于持刀护母,逼退恶奴这等行为感到十分佩服。 不少人都在议论魏燃持刀逼退恶奴的行为,唐风尚武,民间崇侠,而魏燃此举就充满少年游侠快意恩仇的味道,更何况还是为母亲出气,更是孝道的体现。十分符合这个时代百姓的审美观,因此叫好的人越发多起来。 可惜他们不知道魏燃实际年龄才八岁,否则又不知该何等惊讶。 这更加令王氏的几个恶奴手足无措,他们完全没想到本来是寻程氏的错处的,却被一个八岁孩童搅局,还让他们陷入到舆论的谴责中。 “何人敢在我李家钱庄闹事!” 这时从看热闹的人群外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子声音,人群被两个勇健的奴仆推开,却见王氏仪态端正,款款而入。 她本就是大家闺秀,从小便经过严格的礼仪训练,又饱读诗书,见识广阔,平日里在家中也多有积威,此时迈步行来,众人尽皆垂首,便是围观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受到这股气场震慑,收住声音。 魏燃从未认真看过这位二娘,平日里见面多是低头作揖,打个招呼完事。此时见她仪态端庄,五官饱满和谐,妆容明艳,竟觉得有种职场女强人的独特美丽。 王氏走进来,便看清了这钱庄内的情况,刹那间许多念头从她的脑海中转过。凭她从王氏内宅那种宅斗更加激烈的地方所增长的见识,脑中略做推理,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但她心思深沉,脸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钱庄门口几名被魏燃吓到的恶奴,见状想先一步恶人先告状,意图将情况引导向追查钱庄账簿的事。 “主母,我们是见钱庄内……” “你们跪下。”王氏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打断了他们所有的腹中草稿。 然后王氏走到魏燃和程氏面前,她先对程氏微微屈身行了个万福礼。 “姐姐,没想到闹事的会是我王家带来的下人,妹妹这厢给你道歉,稍后必会给你一个交待。” 然后转头看向魏燃,只盯着魏燃的双目,对于他手中之刀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对比方才程氏的畏惧,王氏的胆气显然也更加让人佩服。 魏燃立马撤去手中仪刀,拱手,腰成九十度躬身行礼,“定国拜见二娘。” 王氏这才微笑道:“定国早慧,年纪幼小便已知舍身护母了,做得很不错。” 魏燃对这个王氏有些深不可测的感觉,从她的话中是听不出她的真实想法的,因此只能保证自己和养母程氏不被抓住错漏。 他说道:“二娘可要寻问方才发生了何事?” “定国可否说与二娘知道呢?” 魏燃低下头,昂声道:“定国持刀卫母,虽说有因,然口出一言,难免让人心觉不公。二娘要是想知道实情,何不向这些街坊邻居了解呢?” 王氏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神光,她平日里见魏燃习武刻苦,只以为他心性稳重,没想到遣词用句之间,顾虑倒是周全,确可被称为早慧。 王氏便向外面的众人询问一番,众人七嘴八舌便将经过告知,与她自己猜想的基本一致。 而后王氏便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王家恶奴,“你们可还有分辨的?” 王氏喜怒不形于色,让人难以琢磨她此时的情绪。 带头的那位恶奴跪伏在地说道:“主母,我们是见李家的所有产业,基本都是二主母家人在经营,便……” “你不用说下去了,二主母这个称呼,是谁教你说的?” 王氏语气森寒,面无表情,仅仅一句话,便让地上的几位奴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主母、主母,小姐!我、我……” 王氏眼神越发不善,漠然的吐出接下来的话,“看在你是从王家与我陪嫁至此的老人,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受李家家法处置;二是离开护军中尉府,我给你自由。” 表面上看起来第二个选择很是宽容,但实际上在这个时代,一个豪门的奴仆被逐出豪门,那么就别想再入其他人家为奴。 甚至因为豪门的关系网广泛,他们甚至连在城市中寻求一份谋生的职业都找不到。再加上这些奴仆往往并无一技之长,缺乏足够的谋生手段,最终只能流落街头行乞为生,下场十分悲凉。 “我等愿接受家法处置……” 王氏挥了挥手,令这几人自行回府领罚。如果没记错,奴仆以下犯上,在李家刑罚可不轻,至少要鞭刑五十下,纵使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执刑的是李家亲卫,他们只忠诚于李承业,下手可不会看谁的面子。 而围观的众人,见到此事已经解决,也渐渐散了。 一场风波,貌似就这么平定下来。 第八章 家事国事 王氏转眼看向程氏,再次款款向她致歉,“未曾想恶奴胆大,会搅出如此风波,还望姐姐原谅。” 程氏挥了挥手,说道:“妹妹处置得颇得人心,姐姐并无不满之处。今日我已累了,想回府歇息,妹妹请自便吧。” 程氏表现得冷淡,这样的处置让外人看来,明显就知道李家内宅不和。只是王氏方才的处置颇得人心,对比之下,就显得程氏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这点是性格上的缘故,魏燃帮不了自己的养母,只能跟随她回去。 这时王氏却拿了账簿,微笑着对程氏说道:“这些年一直是姐姐在掌管家中账务,我李家能得此欣欣向荣之态,也多亏姐姐的能力。妹妹很好奇我家生意如何,可能看一眼账簿?” 程氏一愣,心中其实颇为不满,然而对方说得十分有理,句句不离我们李家,让她根本没道理拒绝,只能默认的点了点头。 王氏却是装作对会计一事丝毫不通的模样,来到程氏身边,翻开账簿询问一些浅显的问题。 程氏之前没有拒绝,现在更不好不说,只下意识的进行回答。这在外人看来,又是内宅和睦的模样,将刚才程氏表现出的内宅裂痕掩盖了过去。 魏燃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只觉这个王氏当真不简单,事事都能做得面面俱到,还都能站在李家的立场上思考,相对而言,自己的养母心机手段上差了不止一点。 王氏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后,忽然指出一个账簿上明显有问题的地方,装作不知道的问向了程氏。 程氏仔细一看,就知这个账簿被做过手脚,心下一慌,表面上还能忍得住。但王氏接下来连续指出了数个存在问题的记录。 程氏即便再没有心机,也知道王氏已经看懂了这个账簿,并且还看出了问题所在,心下一惊,便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了唯唯诺诺站在一旁的钱庄掌柜。 王氏合上了账簿,点到即止,没有继续针对,只是静静的看着程氏,最后才拉着她进了内间。 魏燃从刚才两人的眼神对话中,也大致看明白了一些东西,走到掌柜面前。 “你真的中饱私囊了?” 掌柜浑身一颤,“大公子何以,何以这么问?鄙人对李家可是忠心耿耿……” 魏燃打断道:“我娘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她和二娘都看出了账簿上的问题,虽然你是程家的人,不过今番会累我娘不浅,好好想想后路吧。” 两个女人在内间谈论了许久才出来,王氏面带微笑,程氏失魂落魄,但两个女人手把着手,看上去没有一丝隔阂的样子。 也是几个月后,魏燃才了解两个女人在刚刚那间屋子里达成的协议。 原来程氏的家人贪污之事被王氏抓了个现行,王氏便以李家利益为由,要求在李家所有产业都派专人负责审查,杜绝贪腐。 这道理都是光明正大的,程氏无话可说,自然只能答应。 之后,王氏熟悉李家诸多产业运营情况后,便提议与太原王家的渠道合作,能将李家产业增值数倍。 并将府宅之中的下人,和各个产业下的掌柜伙计工匠,都提升三成月例。此举比程氏以往只注重节流,而不注重开源相比,更加得人心。 尤其是在王氏牵线下,家族中产业的确变得更加欣欣向荣,这令程氏想寻机在商务经营上找回局面也做不到,只得由王氏彻底主掌财务大权。 不过王氏也并没有将程氏完全排挤出去,她做事比较大气,自己只负责与娘家沟通拓宽渠道,以及负责监督审查。 而将具体商务的运营大权都交给了程氏,也就是将程氏在家族企业内,变成了自己的职业经理人。 这种做法,很有一番胸襟气度还有自信才能办得到,并且令程氏无话可说。 “定国。” “娘,我在。” “我们回府。” 三人准备登上马车时,忽然有飞骑奔来,将西市大街上惊得鸡飞狗跳! 三人都看到他是李府的亲兵,且已随李承业出征河西、陇右,此时出现,定然是回报将主消息的。 王氏和程氏都是既紧张又期盼的看着他飞奔下马,跪于身前,拱手禀告。 “两位主母!将主、将主克敌大胜!不日就将凯旋而归!” ………… 大唐克定十三年,夏。 李承业率领左神策禁军历经多番鏖战,先利诱设伏重创回纥,致使回纥败退北庭。再逐吐蕃至青塘,经过数年对垒,多次拉锯。 为彻底击败吐蕃,先是命令剑南节度使出奇兵从蜀中入高原,袭扰其后路,再使离间计离间吐蕃诸部。 吐蕃军心不稳,急于回返,便寻求主动进攻,最后陷入到唐军布置的堡垒防御体系,泥足深陷难以脱出。 李承业亲帅神策军包抄吐蕃诸部后路,四面合围,吐蕃主力遭受重创,只余不足三成人马脱出重围,自此不敢向东而望。 凯旋后,李承业携大胜之威,觑机问罪陇右节度使,吞并陇右,取消节度使幕府,重建官府,设立官僚,将其完全纳入长安统治范畴。 原本也想将河西节度使一并问罪,却没想到此僚见机甚快,早早便返回了河西,再加上他实力损失不大,李承业只能暂时放过。 李承业凯旋,今番归朝,帝亲出长安城外十里相迎。李承业知晓后,二十里之外,便令全军牵马步行,即遇君王,当即躬身下拜,交还鱼符。 君携臣手而行,在满朝文武看来,李承业恩隆无限,台上各种不明意味的目光朝其看去,台下则各种合纵连横的手段悄然使出。 大唐克定十三年,帝封李承业为县侯,擢升至左神策大将军,为大唐武人之巅!侯爵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李承业被请入大明宫夸功受赏,帝大宴群臣。鸿胪寺诸国使臣心下震怖,战战兢兢为天朝贺胜。 然而此时李府当中,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魏燃看着面前这对龙凤胎,哥哥胆子甚大,好奇的东张西望,妹妹则缩在哥哥怀中,不敢与府中各个不怀好意的人对视。 大堂当中,程氏还在生闷气,王氏虽看上去显得落落大方,不过魏燃的灵觉能感受到她心中也压着一股火气。 平日里颇有些斗而不破的两个主母,此时面对大堂中间,抱着瑶琴恭顺站立的那个绝美女子,都是升起同仇敌忾之气。 她们或者夹枪带棒,或者暗藏机锋的诘问过厅堂中的那个绝美女子。现在她有如惊弓之鸟,垂首俯身,战战兢兢不敢言它。 “本将回来了!” 府门处传来一声志得意满且带着三分醉意的声音。 两个坐在主位上的主母,都是身形一动,想要前往迎接,但很默契的都只动了一下,却没有真正起身。 魏燃抱着阿离,笑了笑,作出一副开心的模样,朝着府门处小跑过去,像迎接他的养父。 他已经猜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依他养母的性格,在接下来的表现中,一定又会处在劣势,所以他作出如此举动,也是为了给养母程氏加分。 王氏看到魏燃兴奋的喊着爹,一路跑出去,而自己的孩子李光嗣却一副茫然的模样,显然父亲五年离家,他已经觉得很陌生了。 王氏嘱咐李光嗣亲去迎接,但李光嗣却更加往母亲怀中钻去,不愿意出门迎接自己的亲生老爹。 李承业在大明宫就已经沐浴更衣过,正穿着礼服。此时见魏燃欢喜的跑开,也是吓了一跳。 毕竟魏燃这五年发育实在太快,五年前他才三岁,现在八岁的体格就有十一二岁的少年那么大,李承业如何不惊讶。 他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家中仆人,便有人告诉他,这是李定国。 李承业连忙将魏燃抱起,仔细打量了一番,才依稀认出他来。 第九章 力量层次 “哈哈哈哈……” 李承业笑得很是开怀,“不想五年未见,定国竟然长得这般高了,不愧是天生的体质,这等身板,正适合做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 虽然不符合魏燃本性,但他知道要以一个毫无血缘的养子身份,在这个豪门当中过得下去,有些事情还是得勉强去做,就比如现在。 “孩儿不想只做一名猛将,而要做父亲这样的国之柱石!” 在成年人看来,小孩子说的话,一般都是发自内心的,所以这句马屁拍得李承业非常畅快,高高将魏燃举起。 “哈哈,好孩子!男儿就得要如此志向!爹给你取名定国,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够安定大唐,成为名传青史的男儿大丈夫!嗯,为父已经为你和光嗣寻好了一个师父,明日就会入得府中,他无论是武功还是才智,都是当今之世上上之选,定能将你们培育成一等一的人中龙凤。” 说着便抱着魏燃往大堂走去,顺便还逗弄了一下阿离。 李承业带着志得意满和微醺的醉意进入大堂后,一看场中的情景,立时觉得气氛不对。 两位平妻都坐在上座上,而新纳的姬妾顾氏却如同风中柳絮一般,战战巍巍的立在厅堂中间,竟然连座位都没给她安排。 倒是顾氏的两个孩子,不知为何,却与李光嗣玩到了一起,围在王氏身前。 李承业见这情况,才知自己立下大功,有些得意忘形,竟忘了提前与两位平妻说及此事,毕竟金屋藏娇多年,连孩子都几岁了,家里的人居然连信都不知道,换谁都会非常恼火。 他将魏燃放下,看了眼顾氏,神情尴尬。顾氏回望一眼,眼角微红,那副神情我见犹怜,恨不能拥其入怀好生安慰,难怪李承业会金屋藏娇多年。 程氏果然不出魏燃所料,眼神一翻,瞥向一旁,哼了一声,一副气闷难消的模样。 倒是王氏,放下李光嗣,端起一杯茶,面含微笑的向李承业走去,却连正眼也不看顾氏一下。 “夫君百战立功,荣登大唐武人极致,妾为夫君贺。今日既凯旋而归,便不去说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且先饮下此杯醒酒茶,沐浴更衣后便入房歇息吧,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李承业回家后,完全没有军营和朝堂中那种虎视一切的霸气,温顺得像只小猫。他颇不好意思的喝下这杯醒酒茶,然后拱手对两位夫人道歉。 “二位夫人,顾氏之事,实乃陇右民间士绅好意,为了笼络地方团练,有些事情,为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程氏再次冷哼一声,起身拂袖,“沙场兵凶战危,妾不求夫君立下多大功勋,能回便好。至于顾氏,既能为李家增加人丁血脉,又有何不可。只是妾身今日等了一天,着实乏了,这便先回房中歇息,夫君有何安排,还请自便。” 说完,程氏便带着两名丫环自回后宅,便连李承业的呼喊也不做理会。 魏燃心下叹了口气,却听到阿离的奸笑声,“你养母可当真是呆,区区一个顾氏,依凭的不过是一时色相而已,并未与将军同生死共患难过。要比真情实意,如何能比得过她。 顾氏根本不是威胁,反倒是同为平妻的王氏才是真正的对手。之前就被王氏寻到时机,夺了家中财权,这下在丈夫的恩宠面前,又失了大气,啧啧,日后能依赖的只能是你咯。” 魏燃却不再管养父母之间的事,他现在只有这么大,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看了看在一旁玩耍的三个弟妹,有种实在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毕竟他是成年人的心性,如何能与三个孩童相处融洽,但又不得不与他们相处好,毕竟自己不过是养子,而他们才是这个豪门中的真正血亲。 当下强行融入的结果,就是变成魏燃在讲故事,而三个小屁孩围在一边聚精会神的旁听。至于讲什么故事? 对于这些只有五岁、七岁的小孩,自然只能讲讲格林童话和天方夜谭。魏燃不讲故事还好,一讲起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说书的天赋,能够把起承转折拿捏得恰到好处。 便连守在一旁的家仆,都对他说的那些童话故事或者寓言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在讲故事和聊天中,魏燃也知晓了这两个弟妹的名字,男孩叫李剑星,女孩叫李怀梦 不过,这天晚上还是安顿好了顾氏和她的一对儿女。既是姬妾,自然不可能和两个夫人平起平坐。 王氏严格按照礼教上面的规矩,给她分配了居所,并且对她言明了家规。 顾氏是歌姬出身,平日里较为自由,但是被王氏这么一番安排,就完全成了笼中鸟,几乎任其拿捏,还找不到任何辩驳之法。 李承业心中有愧,自然不敢反驳家中这个既知书达礼、温柔贤惠,又精明厉害、手腕大气的夫人。 最重要的是,王氏无论怎么针对顾氏,对于她为李承业诞下的两个孩子,都是极为优容,各项待遇完全不弱于自己的嫡长子,这一点上,她充分站在了李家的立场上,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是夜,李承业沐浴梳洗完毕后,留宿于王氏房中…… 由于李承业已经交还鱼符,自解了兵权,朝中并无其他大事需要他亲身参与。 再加上李承业自己也懂得功高震主的道理,即便有着一时恩荣,也必须懂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因此主动休假在家。 正好,他五年未回家,也需要在家好好陪陪家人。 第二天早上,受李承业邀请的那位师父,便携着弟子来到了李府。 早在他到来前,魏燃就从家中奴仆那里知晓,朝中国师的师弟,终南山纯阳宫的冯心远冯真人将要入府,收李家诸子为徒。 魏燃对这个世界了解还是不足,并不清楚终南山纯阳宫是什么地方。在前世,他倒是知道终南山有个全真教,那还是从武侠小说中看到的。 不过魔鬼说这个世界是中武世界,那么再怎么说,一些武学上的高手肯定不会少。但他这些年在府中,也并未见识过什么高手。 府中的这些护卫亲兵,有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虽然彪悍,身体素质也比前世的职业拳手要强不少,但仍不能称之为高手。 这个世界的普通平民,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都要比前世地球上的成年男子强壮很多,赶得上经常训练的现役军人。这还只是那些贩夫走卒,并不是那些精于搏杀的战士。 说明这个世界的人类,力量层次比较高,可能是因为天地灵气对身体改造的缘故。但魏燃现在的将门之法还未修炼到完满境界,暂时感知不到天地灵气。 他想到自己的养父李承业,这是个传奇名将,但武功却是一般,说不上顶尖,惯用刀和槊。 一招一式中充满战场杀伐的惨烈气息,技法也是攻多守少,简单直接,却并没有看出类似俞家将门之法的相同之处,反倒是招式之中,带着些许宗门之法的味道。 那时魏燃还小,没办法询问李承业武功方面的东西,只能暗自猜测这个世界并没有类似俞家的这种将门之法传承。 今日会进行拜师,听说即将作为他们师父的冯心远道长,虽是道教中人,却是文武双全,学贯三教,又是国师师弟,欲拜其为师之人,累累不绝。 那么定然知晓一些武学方面的知识,正好可以在拜师后进行了解。 第十章 拜师摸骨 李承业虽然位极人臣,但所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深知高处不甚寒的道理,因此自封候以来,越发懂得低调做人的道理。 对于冯心远道长的来访,他并没有端着架子在屋中等候,而是亲自将其迎接进屋。 毕竟冯心远是当今国师张冲和真人的师弟,张冲和武功已经是先天极境,为当世四大武学宗师之一,属于武林中最顶尖的存在。 除武功之外,他虽是道士,却精通三教奥义,学识渊博,犹善易经,通晓命理天数。 虽然儒教中人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架不住当今圣上崇道。 直接在大堂中,便让家中两位主妇和诸位孩子前来拜见冯心远道长。 冯心远道长年逾五旬,却是满头青丝,神光湛然,中气十足,言辞豪迈。其谈武论道,异域趣闻,识见广阔,娓娓道来,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他不懂的,让人佩服也心生亲切。 魏燃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道士,他一身藏青色道袍,虽显简朴,却浆洗得干净整洁,即便是领口袖腕这些细微处,也看不到丝毫邋遢,手中拂尘丝线根根纯白柔和没有杂色,应是经常打理的结果。这位道长平日里生活应该非常注意细节,且十分爱干净。 李承业让诸子见过道长,并提出拜师事宜。 如果拜了冯心远做师父,那么意味着冯心远就是李家座上客,基本吃住全包,还得外带补贴,恭顺有礼。 冯心远本就在朝会上答应过李承业,自然无不允许,不过在拜师前,冯心远却提出一道程序,他想给李家三位虎子摸摸骨,了解一下根骨资质。 魏燃双眼一跳,他记起第一个世界认识的云和达德利,他们修炼宗门之法和密宗之法,对于根骨资质极为注重。这说明,冯心远教授的应该是宗门炼气之法。 魏燃对学习宗门之法并不排斥,只是他自己的将门之法越到后面,就越需要消耗大量时间打熬身体,担心会顾此失彼。不过且先让他摸摸筋骨却也无妨,到时真的修炼不过来,再去做出取舍。 冯心远先给李家嫡长子李光嗣摸骨,按理说应该先是魏燃这个长子开始的。不过他毕竟是养子,在外人看来,天生就要低李家的血亲子嗣一头。 冯心远在他天灵盖和颈椎、脊椎等地方揉捏,并且灌注真气探查完以后,满意的摸了摸颌下胡须,点头赞道:“恭喜县侯,你家二郎根骨出众,资质非凡,当属上乘天资,若是肯随贫道刻苦修炼,三十岁以前,必定能够达到后天大圆满境。” 这令李承业和王氏都是高兴不已,十分欣慰的看着李光嗣。李光嗣今年六岁,他天资本就聪颖,当下也明白冯道长所言意味着什么,十分高兴的手舞足蹈,并悄悄看了眼旁边的兄长。 程氏也为夫君高兴,毕竟李光嗣是李家的嫡长子,她无论对王氏怀有什么妒忌之意,对丈夫的儿子还是没有任何偏见的。 但此时见李光嗣是上上之资,便也想到了自己这个天生刻苦,且身体素质远超寻常孩童的养子。 她连忙将魏燃推到冯道长身前,冯道长原想先给李家三子李剑星摸骨的,但见程氏将养子推来,也不好拒绝,便顺手给魏燃进行了摸骨。 同样的手法,片刻之后,冯道长收起了手,神色有些凝重。 这个表情看得李承业和程氏都有些担心起来,李承业对这个养子其实很喜欢,一点也亚于自己的嫡长子,自然也希望养子的前程一样远大。 “道长,我家大哥的根骨资质如何?” 冯心远摇了摇头,“县侯大哥的筋骨是极好的,定是天生神力,日后体格发育也会远超常人,若是肯刻苦打熬筋骨的话,一定会是个顶尖的外门高手。” 程氏不懂武学,以为这是对魏燃的夸赞,十分高兴。 但李承业本身就是个武学高手,自然知晓外门和内门的区别。外门武学只修筋骨皮,力大无穷、刚猛脆裂,在巅峰时期,可以媲美贯通四路奇经的内门高手。 但也就止于这般境界,再难寸进,毕竟人的筋骨肌肉极限就在那里,没有办法再做突破。再一个就是习练外门武学的人,必须擅长保养自身,否则年过三十,体力就会逐年递减。 保养得好,可以令巅峰期更持久一点。若是走军中立功的路子,难免战场杀伐,人不可能不受刀兵之灾,再怎么保养,三十五岁以后也必然会走下坡路,这是没法避免的。 因此外门武者再强,相对于潜力更深远,后劲更足的内门武者,还是逊色一截。 他摸了摸魏燃脑袋,带着最后一丝期盼问向冯心远,“道长,我家大哥除了筋骨方面的资质极好,那修炼内门武学的资质究竟如何?” 冯心远原本不想说,但李承业既然这么问出来,也就没办法掖着,只能摇头道:“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筋骨过于出众,使得修炼内功的诸多经脉都是阻塞不堪,仅能维持常人的元气循环,无法再做丝毫扩充。便是穴位都受筋肉所阻,欲要通经打穴,非得消耗常人十倍精力不可,实在得不偿失。” 李承业这才死心下来,有些怜爱的看向魏燃。魏燃多少也了解一些练气师方面的常识,自然能从冯心远的话中知道自己不是修炼宗门之法的料。 这样反倒让魏燃出了口气,不用再去纠结未来要选择哪条道路修行的问题。可以将将门之法一以贯之了。 李承业说道:“虽然我儿修炼不了内门武学,但以他的天资,正适合修炼军中杀伐之术,一样能成为一代名将!呵呵,就算巅峰只及得上贯通四路奇经的内门高手又如何。 我李承业修炼家传内功,今年三十有七,也不过只贯通了两路奇经罢了。他武功能超过我便已足够战阵杀敌,而一代名将却也未必需要屡屡带兵冲锋陷阵,也可运筹帷幄。 定国,既然你没法和冯道长修炼闻名天下的纯阳内功,那为父便安排一个军中宿将教你真正的战阵杀伐之术。他一样是天生神力,正值巅峰,且经验丰富,定能将你教成真正的外门高手!” 魏燃暗想,这正合我意。 李承业又向冯心远拱手道:“定国虽无法跟随道长学习纯阳武学,但为将者也务必讲求文武双全,还请冯道长勿要推辞教授我儿三教经典。” 冯心远抚须道:“呵呵,此事自当如此,日后上午习文,下午习武,不知县侯意下如何?” “全凭道长安排。” 最后冯心远才给三弟李剑星摸骨,他的根骨资质只能说一般,中人之资。这个标准是入不了纯阳宫弟子的门槛的,不过谁让他出身豪门呢? 既然有修炼内门武学的可能,冯心远自然不会将之拒绝门外。 待三人正式行过拜师礼后,冯心远出于习惯,给自家徒弟卜算生辰八字,命运走向。 这回倒是直接从魏燃开始,在看到魏燃的生辰八字后,冯心远双眼瞳孔一缩,猛然观察起魏燃的面向来,凝视久久。 忽然向李承业问道:“敢问县侯,定国是否在河洛之地出身?” 李承业点头道:“不错,是年恰逢范阳节度使谋反,李某……” 遂将当日收养魏燃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为人坦荡,倒是不惧流言蜚语。 冯心远不由自主回想起当日在终南山,自己的师兄,也就是当今国师张冲和日观天象所卜算的大唐气运。 长星横空,妖星现世……命犯天煞孤星者,必将乱我大唐,倾覆社稷! 第十一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冯心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魏燃,暗想:原来此子就是当年河洛之地出身,命犯天煞孤星者。竟机缘巧合之下成为大将军的养子,却是不好直接下手,嗯,此事必须禀告掌教真人。 李承业见冯心远久久不说话,起初以为他是在进行卜算,但并没有见他掐指诀,很是奇怪。 不由开口问道:“道长,我儿命理如何?” 冯心远回过神来,笑了笑,心下却想,命数?呵呵,此子日后必乱天下,我又如何能当着你这个权倾天下的大将军开口。 即便掌教真人是国师,但要这么对付他,却也不好出手。 不如这样,此子出身如此诡奇,坊间必有流言!我便将此子身世不祥之兆加深,令其在府中多遭排挤歧视,进行打压。 这样即便不能除了他,也能压制他的成长,令其日后无能为害天下! 冯心远主意打定,再看了眼魏燃,却只觉这个孩子身形发育远异常人,尤其双眼,总显得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完全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童真,便是与他的两个兄弟站在一起,也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带上这种观点后,他越看就越觉得魏燃肯定是师兄所说的那个祸乱天下的人,并且联想到历史上诸多奸臣叛将,最典型的就如篡位的王莽,这更加坚定他要为大唐社稷驱除祸害的决心。 于是对一只殷殷相盼的李承业说道:“此子生自亡妇胎中,又伴随野狐、长星出世,此乃大凶之兆……” 话未说完,全府上下脸色尽皆剧变!就连魏燃的双目也射出十分可怕的精光。 冯心远正好与魏燃一个对视,隐约察觉到了魏燃在方才透露出的杀机。心下冷哼一声,年纪幼小,便有如此戾气,不愧是祸乱之源! “县侯,贫道观察此子生辰八字,命格极硬,自出生开始就克尽身边亲族。其命犯天煞孤星,注定一生孤独,累及亲人!” “够了!” 李承业暴怒,一掌将红木桌案拍碎,腾身而起。 冯心远原以为此子不过是李承业的养子,在一般的豪门当中,这种所谓的养子也叫做假子,表面以父子相称,实际上却是主家为了家族利益,而培育出的忠狗。 所有豪门假子培养过程,灌输的一个核心思想便是不惜一切代价忠诚主家,并且忠于血脉继承人,为主家抛头颅洒热血,不惜性命保驾护航! 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级的家将,绝对的死士,地位比家族的下人要高,但绝对低于血脉宗亲。 但是看到李承业表现出的状态,冯心远才发觉自己理解错了魏燃在县侯府的地位。李承业看起来根本不是将其当做假子,而是真的当成亲子对待。 这令冯心远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瞠目结舌,竟然有这样的豪门? “冯道长,李某敬你是世外高人,却不想你和那些市井小人没有任何分别!信口雌黄,搬弄是非!一个生于乱世的孩童,亲族尽没于乱兵,身世无辜可怜,却要屡遭世人轻贱,这便是你们这些方外人士所谓的命理天道?!” 冯心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同样站了起来。他武功已至后天大圆满,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再加上自身虽无一官半职,但作为国教纯阳教内的重要长老,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堂,都有相当高的地位,也不会太过畏惧李承业的怒火。 此番面对李承业,气势丝毫不弱,甚至大有拂袖而去之意,场面气氛几近凝固。 魏燃心下冷笑,暗道:我特么成华英雄了,居然给我来个命犯天煞孤星,魔鬼这样安排我投胎,是要把这次诸天任务变成地狱难度? “师父,如果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那该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魏燃压下心头火气,面色平静温和的说道。 冯心远对魏燃已经有了成见,虽见他表现得温和有礼,却仍然语气冰冷的说道:“人生于天地,除道法自然,也当顺应天命。”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让魏燃顺应天命,不给家人带来灾祸,就该自己主动做出取舍。 但魏燃却从另一个角度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我是天煞孤星,那么我的天命便是要为身边之人带来不幸,敢问师父,定国若要顺应天命,是否该努力让身边的人变得更加不幸呢?” 魏燃这句话很有意思,开头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是暗示自己不想做出牺牲自我的取舍,并且天道好生,那也不应该逼迫自己去死。而后面的话,都是以保证自己活着的情况做出的反问。 冯心远语气一滞,如果按照他所说的顺应天命之言,天煞孤星的天命自然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这种天命如何顺应? 如果为了避免不幸,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天煞孤星命格的人斩断,那从某种程度而言,难道不也是一种逆天抗命?更何况上天还有好生之德呢。 冯心远被魏燃一句话,便带入到了逻辑矛盾的怪圈中,一时间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的理念本就荒谬,自然怎么回答都是错误。 但他又不愿自承从小所习的道家理念是错误的,因此只能无视这个逻辑矛盾,变得更加恼怒。暗想,这小子牙尖嘴利狡猾得很,竟然一句话便差点动摇贫道的道心,哼,果然不愧是师兄说的能倾覆社稷的灾星。 王氏学识丰富,代入到冯心远的角度,自然能够看出他此时的状况,暗想:定国这孩子,平日里便沉稳早慧,不想一句话便将纯阳教的世外高人给诘问成这样,呵呵。不过他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真要撕破了脸,对我们李家也不是好事。 于是过来打圆场道:“冯道长也许言重了,命理之谈毕竟虚玄,不可尽信。今日原本就是拜师之日,何必让一些虚玄之谈坏了正事。” 说着拉扯了一下李承业,两人走到一旁,王氏附耳道:“夫君,孩子毕竟已经奉茶拜师,名义上冯道长已经是孩子们的师父。而他又是国师的师弟,背后关系错综复杂,牵扯朝堂与江湖,不可轻易得罪。 此番如果因一些虚玄命理之说,悔了师徒之礼,传出去后,恐怕便会将纯阳宫上下尽数得罪。毕竟如今圣上崇道,纯阳教又为国教,此举殊为不智。定国这孩子的事,不妨容后再说。” 李承业仔细思索一番,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他想出将入相,武的方面已经走到极致,再走下去只会功高震主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所以未来必定是向治国理政这方面发展,大唐推崇三教合一,不独尊某教,虽可能因皇帝个人喜好有所偏重,但三教治国之说从未失衡。 他想让纯阳宫的冯心远收自家孩子为徒,打算的也是借道教支持而入文政之路,再加上妻族也是儒教大族,等于获得两教支持,未来的仕途可以走得更加平坦。 李承业走回到冯心远身前,拱手道:“冯道长,李某武夫出身,言辞粗鲁,多有得罪,还请谅解。日后光嗣和剑星还请道长严加教导,李某感激不尽。” 话中听不出多少道歉的诚意,但已经是个不错的下墙梯。冯心远再怎么自傲,也不会这么不将当朝大将军的面子放在眼里,自然做出一副放下成见的模样还礼。 “县侯言重了,是贫道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坏了礼数,该赔罪的是贫道才是。日后,对于光嗣和剑星,贫道必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两人提也没提魏燃,显然即便魏燃已经拜了冯心远为师,但那也只是名义上的关系,实则李承业也不会让冯心远来教魏燃。 至于两个亲子,毕竟纯阳教的武学实属玄门正宗,且后劲十足,最适合成就武学先天之境。再加上这个道士也确有学识,只教孩子武功和学问,倒是不虞有他。 品德方面,李承业自问自家的二夫人王氏能够把握得住,她既然认可冯心远来教导孩子,说明她能够把握得住关键。 在李承业让李光嗣和李剑星到冯心远身边去的时候,魏燃却脸色平静的说出了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十二章 人定胜天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冯心远是道教中人,最是信奉天命所归那一套,魏燃这句话听在他的耳中,就如异端邪说,极度叛逆!心火腾的一下涌了上来。 多年宗门之内修身养性的涵养,让他只是脸色变得铁青难看,而不是当场发作。 李承业和程氏、王氏也是脸色剧变,就连大堂当中侍立的下人,都是互相对视,心中隐有慌乱。 大唐皇帝被称为天子,代天牧守于民,便是皇帝也要顺从天命,不得逆天而为,犯了大错还要向上天祷告,下罪己诏。 魏燃这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话虽说得硬气,也让在场笃信儒教的人暗存佩服。但从三观上就否定了这个时代的核心思想,如何能不让家人脸色剧变。 养母程氏慌忙上前走来,抱住魏燃,阻止他再说出什么叛逆之言,只对冯心远和丈夫说道:“定国是童言无忌,只是说说而已,夫君还有冯道长,切勿当真,切勿当真。” 王氏也开口道:“定国才八岁,如何懂得天地君亲师的道理,道长万勿见怪。” 冯心远抚须微笑,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其实心中更加给魏燃下了定义,只看他从小就有这般逆天抗命之言,日后长大,必会更加藐视权威。如此心性,师兄果然算得不错,哼,我既然会留在大将军府担任西席,那么肯定不会给他成长起来祸害天下的机会! 魏燃被拉住后,一直默不作声,原本心绪还有些不平,迷信害死人,凭什么因为出身我就要被人小瞧了去? 但他的灵魂毕竟是个久经世事的成年人,知道刚才已经言出有失,这时无论说什么,以一个八岁孩童的身份来说,也只会让人觉得冒犯。与其大声抗辩,不如将来以行动证明什么叫人定胜天! 接下来自然也没魏燃什么事,他由程氏一边心疼安慰着,一边带领着往后院走去,而李光嗣和李剑星都留了下来。 两个弟弟年龄尚幼,对于父亲与师父之间的争执,还有对大哥的命理判断,都是懵懵懂懂,只隐隐约约觉得师父很看不上大哥。 对此,李光嗣有些窃喜,因为自他记事开始,他的母亲总告诉他应该和大哥学习,要向大哥那样刻苦勤勉。 可他怎么练武,都做不到像大哥那样持之以恒,每当疲惫想偷懒的时候,就会被母亲训斥。 这个大哥表现得就像是别人家的小孩那样优秀,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也很不服气。 所以这次看到师父对他的反应,并且最后留下了自己,而没有留下大哥,岂不是意味着我比大哥更加优秀,才受师父看中? 李剑星刚到李府不久,对于李府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尤其害怕那个总是针对娘亲的二娘。 虽然她对自己很好,也很慈祥,不过娘很害怕她,自己当然免不了也对她存在惧意。 在这样一个陌生并且带着些许恶意的环境中,昨天那个能耐着心思,给自己和妹妹讲述许多有意思的故事的大哥,让李剑星非常有好感。 他虽然才五岁,却遗传了父母的大部分优点,同样年幼早慧,已经能明白些许世情。 看到师父这么排斥大哥,没来由的,李剑星对这个牛鼻子道士生起些许反感。 但他很好的隐藏下来,像平常五岁孩童那样,保持着懵懂可爱的模样。 魏燃来到后院,拒绝了养母程氏带他出去看杂耍的提议。 在旁人看来非常倔强的到了院中习武场,进行平日里做惯了的那些修炼。 魏燃其实并不是赌气式的倔强,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对于拜不了冯心远这个所谓的世外高人为师,他一点也不在意。 在习武场内,魏燃继续今天还没做完的将门之法锻体之术。这门基础锻体之术,十岁前一般都只练习一些固定的套路,但是对动作的标准程度、呼吸吐纳的节奏要求很高。 整套动作没有任何实战意义,但是却能充分锻炼到每一寸肌肉、韧带、骨骼,长期修炼,即便以后不练武,人的身体素质、反应能力和协调能力都会比正常人强许多。 拳愿世界的时候,魏燃每次进入身体极限状态后,都被俞彦忠逼着做一整套这样的基础动作,因此印象十分深刻,现在修炼起来倒是充满怀念。 阿离无聊的趴在一旁的石桌上假寐,实际上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魏燃,不停的打趣他上午的遭遇。 “喂,之前是亡者腹中胎,妖狐伴出身,现在来了个命犯天煞孤星,啧啧,我还真没见过哪个猎兵能搞出个这么复杂的身世,你算独一份,有什么感想啊。” 经过这么多年相处,魏燃早就摸索出用心神和阿离交流的方法,身上动作没有任何变形,呼吸吐纳的节奏也没有任何改变。 心中不以为然的说道:“还能有什么感想,曰某个魔鬼一万遍也不能解心头之恨。” 小狐狸阿离哈哈大笑,“说实话,他手下的猎兵,跟你有同样想法的人都不少,就比如……比如……哎呀,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在多次转世后遗忘了是谁吧。” “不过我们的上司,虽然每次都喜欢挖坑,但每个举动都有深意,往往需要事后才能体会得到,处在这样的家庭中,对你来说,岂不也是一种修行。” 魏燃停下手上的动作,这一阶段锻体已经结束,虽然是几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但是对体力的消耗却比五公里长跑还要大。 他满身大汗,索性脱了上衣,仅仅只有八岁,身上的肌肉就已颇具轮廓,看上去非常精悍。 正在喝自己专门调配过的盐开水时,从院外进来了两个人。 李承业已经安排好了两个孩子跟冯心远学文习武的场所,因为今天发生的一些不痛快的事,李承业有意安排到了离魏燃平时练功较远的东厢房。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毕竟不久后李承业就要搬家,搬到皇帝专门为他准备的大将军府去,那里更大,自然也更好安排。 此时李承业带着一名身高两米多,约合当代尺寸7尺,肩宽体壮、虎背熊腰、肤色黝黑、骨节突出的超级壮汉来到魏燃身边。 魏燃此时身高相当于十一二岁的孩童,但是看向这名超级壮汉时,脑袋也几乎要仰起九十度才能看得到他的鼻孔。 这个人看到魏燃,微笑着,躬下腰低下头,好让魏燃看清他的样。只见他五官轮廓相较唐人更加立体深刻,两只瞳孔还泛着些许蓝色,看上去应该是个胡人。 第十三章 鲜于元车 李承业看着魏燃小小的身子上那精实的肌肉,非常惊讶,与身边的大汉对视一眼。 然后蹲下来,两手抱着魏燃肩膀,温和的笑道:“定国,为父刚才看你练功良久,那些姿势颇为古怪,有些五禽戏的影子,却又不一样,可是什么人教你的?” 魏燃对于这样的事早就打过腹稿,便说道是两年前,路过的一个游方郎中被人偷窃了财物,魏燃给了些盘缠给他,作为报答,对方便教了这么一套锻体的套路。 自古医武不分家,魏燃这么说倒也不惹人怀疑,毕竟这个中武世界,江湖上还是有不少奇人异士的,因此李承业也不疑有他。 同时他和身后的那名壮汉都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这套锻体之法当中的精妙之处,虽然妙处多多,却也需要长期锻炼才能生出效果。 而孩子是两年前学会的这门技法,现在便看到他身上那明显经过锻炼的痕迹,想必也是常年勤修不辍,所以才能有此效果。 李承业心中既觉骄傲,又觉不可思议。毕竟这门技法,一个套路标准完整的练下来,没一个时辰是不可能结束的,寻常孩童在无人督导时候,怎么可能有这般心性。 所以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定国,你练习这个技法多久了?难道每日都练?” 回答他的是程氏,她在魏燃锻体的时候,就一直守在旁边。 “这孩子非常勤勉,也有毅力,终日勤修,寒暑不辍,没有一日间断过。府中那些跟随你征战过的亲卫,也都非常佩服呢。” 李承业惊异的看向这个养子,觉得很不可思议,遂问道:“即便没人督促,你也每日都坚持了下来?” 回答他的还是程氏,“定国这孩子倔得很,妾身经常劝他勿要这般刻苦。旁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尽情的玩耍,可定国却像个准备考科举的老学究一般,终日扎在这练武场上,一个人做着些古怪的动作。” 李承业听后非常高兴,哈哈笑着将魏燃举了起来,转了一圈,“不错!不愧是我李承业的儿子,没有这样的心性,如何有能耐说得出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程氏脸色一变,在魏燃开口前先说道:“夫君,那句话只是定国的戏言,勿……” 李承业挥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只看着魏燃那双平静的眼睛。 “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不过为父却觉得,你我之间的纽带,要比血缘关系更浓。上午那句话,我听得出来你是认真的。” 魏燃点了点头,“如果孩儿信命,既然生是不祥之人,又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那么这会儿就该自刎于地,方能不给父亲和娘亲带来灾祸。所以孩儿,不·信·命!” 李承业双眼发亮,长声大笑,拍着他肩膀道:“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把自己的命攥在手心里!否则为父也不过是一守户乡绅,如何能有今天这般地位!你既有这般志气,为父便不再因冯道长那些话为你担心了。” 说着牵着魏燃的手站起来,伸手指向边上那名满脸憨笑的壮士,“来!为父给你介绍个新师父,这位是为父手下爱将,随为父纵横沙场十余年。破坚阵、克强敌、拔要塞,是神策军中,不是全天下最能打硬仗的先锋猛将!” “末将鲜于元车,拜见大公子!” 魏燃同时拱手行礼,“见过鲜于将军。” 李承业对鲜于元车道:“拔窝子,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长子的师父了,他的筋骨正适合修炼军中杀伐之术,而你是最精于此道的,这就拜托你了。” 拔窝子是鲜于元车的胡名,他原是铁勒人,纵横草原的马匪首领,被李承业俘虏后,便招至军中,一直跟随至今,忠心耿耿。 鲜于元车摆手道:“将主客气了,军中杀伐之术原本平常,不是什么武林绝学,也不牵涉什么武功秘笈之类的。无非都是一些战场杀伐的经验总结,大公子想学,末将教也便教了,何用拜师于我,日后岂非会玷污大公子的名声,他要拜师,便拜一个天下闻名的贤者为师,也好为今后铺路才是。” 鲜于元车看着憨厚,其实跟随李承业十多年,见识一样广博,对于这些事情,曾经李承业没少教过他,因此了解得很清楚。 双方推辞了一阵,鲜于元车坚决不肯收徒只愿授艺,最后李承业也只能由得他去了。 然后李承业和程氏便退到场外,笑意盈盈的看着鲜于元车教授魏燃武功。 鲜于元车也是先给魏燃摸了一下筋骨,非常惊叹于魏燃的外门天赋,直赞比自己的天赋更加卓绝。 甚至对场外的李承业说,天赋如自己一般的外门高手,巅峰时期,也只相当于贯通四路奇经的内门高手,但魏燃的天赋更好,也许刻苦修炼的话,说不好能赶上贯通六路奇经的内门高手。 李承业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修炼内功的武者,能突破到六路奇经的,往往都是一些小门派的武者,已经属于江湖上高手的行列,虽不入一流,但也足可自傲一方。 便是在军中,能突破六路奇经的高手也是稀少,即便军事才能再差,这样的人至少也可以成为一名先锋将。 他对于鲜于元车的判断深信不移,毕竟全军当中,他的外门天赋最好,成就最高。既然这么说,那么只要魏燃不偷懒,基本就能达到他判断的实力境界。 于是在场外鼓励道:“定国,听到没有,你很有天资,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只要肯用心,一定能成为一方名将。” 魏燃知道养父是在鼓励自己,心下有些感动。他以前的父亲是个赌鬼,从未关心过自己,便是瘫痪在床十年时,念叨的最多的就是已经伺候够了他,做爹的把儿子的债已经还够了。暗示自己可以去死了,不要再拖累家里其他人了。 魏燃冲李承业笑了笑,“爹,我不会比那些先天境的武者弱的,放心好了。” 李承业与程氏只以为他在说笑,并没放在心上。他们可不知道魏燃到底掌握着什么样的修行法门,这个修行法门的确不比宗门之法差。 然后鲜于元车并没有上手就教他功夫,而是蹲在他身前,告诉他有关军中杀伐之术的内容。 第十四章 军中之技 大唐军队当中是不提倡徒手搏击的,因此军人不练手搏之术。徒手技法里面只练角抵,就是摔跤。 千军万马当中,敌我距离如果够近,却又来不及拔出短兵。最好的方法就是迅速近身将对方摔倒,然后千军万马踏过,对方基本不可能再有站起来的机会。 战阵之上,倒地就是死亡。这也是军中提倡角抵而不推崇手搏的原因。 军队之中,最重要的技法,当然是兵刃格杀之术。 而兵刃格杀又分:马战、步战、远射、近攻,远射当中分为:骑射,步射,投掷,近攻当中又分:长兵、短兵、重兵。 一个战士,要在战场上生存下来,并且杀敌立功,以上技法自然全部都得掌握。 所以鲜于元车和李承业一同商量,定下魏燃的练功时间。 上午,李承业安排了魏燃到长安城王氏的私塾当中念书,毕竟一名将领,不是只知蛮勇的武夫,还得要有睿智的头脑。 下午,才开始正式的习武,由于习武项目众多,而魏燃年龄尚幼,不可能一次性全部都学。因此就像分学期一般,现在这个年龄,可以先学基础,打熬筋骨。 鲜于元车尤其认同魏燃正在练的那个锻体之术,建议长期修炼不辍,必有成就。然后便跟着鲜于元车学习角抵,同时一并学习怎么骑马驹。就像草原的游牧民一般,都是从小就开始骑马,所以才能锻炼出人马合一的骑术。 等到十岁,鲜于元车怀疑那时魏燃的体格就接近青少年了,完全可以加大训练强度,开始练习射箭和近战兵刃。 射箭就不用说了,在大唐,家中条件足够,只要买得起弓箭的,都会两手射术。对于武人来说,这是必备的一门技术,就连江湖门派也是如此。 而近战兵刃,刀术是每个大唐士兵必学的,可以先从掌握短兵开始。长兵和重兵难度较大,对身体的负荷也更大,可以等到魏燃身体发育更加成熟后再学。 这个时候,如果身体发育得比较好,那么也可以尝试骑温顺的母马或者骟马,同时练一练骑射技术。 再等到魏燃的身体发育到接近正常成年人的时候,就可以开始正式的大唐士兵习武操典,上烈马,开强弓,练长兵,习重兵,甚至着双层重甲习武,适应最恶劣的战场环境。 鲜于元车的安排虽然严格,但没想到的是魏燃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 每天早上卯时准点起床,洗漱完毕后,便给手脚贴身处绑上铅块,这个铅块除了睡觉,一天都不会解除。 再空腹跑三公里,相当于这个时代的两千步(左右脚各迈一步为一步,相当于1.5米),跑步动作严格按照将门之法的标准执行。此项目随着身体素质改变,而逐渐加强标准。 之后擦干汗迹,更换衣服,在辰时前用完早餐,再带上阿离,前去王氏私塾念书。 中午跑步回来,用餐后,稍做歇息,鲜于元车便会到练武场等魏燃。 之后魏燃会用一个时辰时间锻炼将门之法的基本功,之后便跟着鲜于元车练习骑马,他骑的只是小马驹,主要是用来熟悉马儿的秉性,而掌握基本骑术技巧。 一个时辰后,再随鲜于元车练习角抵。只是魏燃本就有很好的摔跤素养,又自己锻炼了一年多的散打,这角抵的功夫技巧很快就掌握。 现在只是练习角抵中的一些基本功而已,也算是一种强化锻体。对于前世掌握的各种格斗技术,魏燃并不急着去学。 只要等到他身体素质恢复到生化危机世界时,这些技术他只要很花费很少的时间,就能全部掌握。毕竟格斗意识和素养都在脑海中,身体素质又充分达标,练习些技术不需要像现在练习散打那样反复锻炼恢复肌肉记忆。 练功会一直持续到酉时,再吃晚饭。饭后进行一些轻缓的散步,再进行高强度的练功,这个时候鲜于元车已经回去,魏燃就继续练习将门之法锻体之术。 一直到亥时,魏燃才会接受府中专业的郎中进行筋骨推拿按摩,而后进行药浴,并在药捅中按照将门之法独特的呼吸吐纳技巧充分修复身体上的损伤,并加以增强。 这个时候一般已经快接近子时,魏燃才会拖着沉重的身躯上床休息。 他现在虽然年幼,但灵魂上的影响已经初具效果,前世的g病毒改造效果已经初见成效,令魏燃的身体组织修复能力,还有体能恢复速度都在一天天提高。 这令他能够睡很少的觉,并进行超纲的体能训练,还能保持着非常充沛的精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魏燃身体发育速度远远超过家人和鲜于元车的意料,训练课程屡做修改,最后鲜于元车和李承业商量,干脆不制定具体的修炼课程,纯凭魏燃的状态来临时制定,这样效果反而更加突出。 也令李承业在惊异之余,更觉欣慰。 而拜师那一日之后,冯心远也开始正式住在大将军府内,每日对李光嗣和李剑星严格教导。 由于李光嗣和李剑星并不像魏燃那般具有特异之处,因此教程很是固定。同样是卯时强制叫起床,然后静坐吐纳,吸纳天地灵气。 不过孩童心性,尤其刚刚起床正是懒床的时候,这般静坐,不要一会儿就进入到睡眠当中,让冯心远气得够呛。 于是他只能转换思路,想着静功修炼一般在宗门内都只有年龄稍大,自制力强点的弟子才能很好的练出效果。 于是改成了动功修炼,一边绕着练功房跑动,一遍按照特定的节奏进行呼吸吐纳。这可将两个孩子累惨了,纷纷哭着叫娘。 但冯心远当得上严师的称呼,一旦敢哭,拂尘便会照屁股抽上去,打得哇哇大叫,却也不得不继续听话,因为这时便是王氏都不会理会他们。 和魏燃一样,上午用来开蒙识字,背诵些开蒙的文章,却也不甚求解,只囫囵吞枣的让他们死记硬背下去。 倒是没像王氏以为的那样,会教些道教典籍给孩子们,而是用儒家经典进行开蒙,这令王氏放心不少。 当然开蒙时,李家唯一的女儿李怀梦也会来此学习,女孩儿安静,要比两个哥哥更能沉下心学进去,即便才五岁,却也看得出其人非常聪慧,不弱于同胞哥哥。 下午一样是习武,不过由于教导的是纯阳教玄门正宗武功,不可能在公开场合教学,因此都是关在专门准备的练功房内学习。 并且练功时,房子周围十丈范围不允许有人,这是冯心远特别要求的,也是为了防止宗门武学外泄。 这样的日子很快过去五年,李承业如他心想的那样,成功从左神策大将军的位置上跳了下来,进入到了文官体系,成为尚书左仆射兼太子少保。 而魏燃也成长到了十三岁,独特的天赋下,他这个年龄已经有大唐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按照前世的算法,已经超过一米七。 但肌肉和骨骼的密度远超常人,所以体重却重的可怕,按照现代公制标准,体重已经超过八十公斤,而这个身高的标准体重才六十公斤。 第十五章 成长 这五年时间,由于冯心远给魏燃算命的那些话,被有心人传得到处都是。 因此府中内外,所有仆人亲卫全都知道魏燃命犯天煞孤星的事。 再配合有关他身世的那首打油诗,在他原本的命格上再增不祥。 即便是当今皇帝都有所耳闻,并在某些人看似有意无意的煽动下,私下询问过李承业,并暗示李承业抛弃此子。 不过李承业非常坚决,表示养子如生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并且言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于命格之事并不认同。这也是当今儒教的普遍观点,信奉天命,但不认为天命是人心能够揣测的,所以所有的算命之说都是妄自揣测天命,全部都是胡说八道。 这样的坚决反应,让背后想利用皇权试探李承业态度的国师张冲和也觉棘手。 他虽然笃信自己的天道命数推算,却也知晓朝中儒教最是反对佛道两门,真要以此去逼迫李承业大义灭亲,只怕朝中大臣必定会借此对纯阳教群起而攻。 毕竟李承业现在也是文官系统的人,这帮儒生联合起来,可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而冯心远平日里由于很少接触魏燃,无法对他直接施加影响,但是背后却对那些命数之说的流言蜚语推波助澜。 希望借此影响魏燃心境,最好能因此变得自卑怯懦,寡言少语。 但事与愿违,这小子心性坚忍得可怕。外界任何流言蜚语,只要没当他面说,他都能完全无视。若有人敢当其面言谈此事,自然少不了这位大公子一顿老拳伺候,轻则鼻青眼肿,重则伤筋断骨,下手绝对不会客气。 除此之外,他每天就像精密的机关一般,保持着非常固定的作息规律,读书习武,吃饭睡觉,雷打不动! 不仅没受一点影响,反而成长快得可怕,不说身体发育导致外门武学进步奇快。就是文学书法,也远超同岁孩童。 九岁便已完成开蒙,进而入王家书院读书。十二岁时,竟然考中秀才,令人大感惊讶。当然这是魏燃经g病毒改造后,精神记忆更上一层的缘故,不过他也不会再在科举上面更进一步,毕竟志不在此。 这在冯心远看来,意味着这个天煞孤星,不仅心性坚忍,并且智勇双全,难怪会成为日后为祸天下的人物,对其不仅没有任何改观,反而偏见越深。 不过考虑到李承业的态度,肯定不能直接下手,不然会累及师门。 所以他暗中命人在王家书院的那些权贵学生中,传播魏燃的诸多负面信息,企图让魏燃被人孤立。 这些小算盘实行得非常成功,魏燃也的确遭到了各种孤立。 不过他原本也没想和王氏族人以及京中权贵结交,别人对他奚落嘲讽,阴阳怪气,只要不到他面前来骚扰他,他都只故作不闻不问,继续早上学文下午习武的节奏。 这样的态度反倒激怒了书院中的那些王氏同学还有京中权贵子弟,认为魏燃是目中无人,不知礼数!因此在屡次骚扰无果后,决定要给魏燃一个深刻的教训。 冯心远得知后,以为魏燃少年心性,且自小就心怀戾气,定然会含恨出手,重伤这些权贵子弟,得罪权贵世家。 或者就是沉默的被人欺负,心性受到影响,再难坚持当今刻苦而充实的生活节奏。不管哪一种,都算起了效果。 不过结果却让他始料未及,魏燃很轻松的便料理了找麻烦的人。也没戾气大发的重伤他们,只将这些人衣服扒光,全身赤果的绑在王氏书院的桃树枝上,十几个人绕树挂成一圈,尴尬狼狈,受尽围观,丢尽脸面,成为笑柄。 而这些家伙平素里就是京中有名的纨绔,便是书院老师也无可奈何。当见到他们被赤果的挂在桃树枝上时,差点当场笑喷,只觉痛快无比,因此也只抽打了魏燃手板一顿戒尺,口头教训了一顿,根本不痛不痒。 当然更没在王氏和京城引起太大波澜,只以为顽童打闹,手段虽然恶劣,但并未伤人身体,因此无伤大雅,一笑了之,仅此而已。 而魏燃自此之后则变得更加无人敢惹,那些曾经歧视他并且想欺凌他的权贵子弟,此后遇到他纷纷绕道而走。 生活因此安静了许多,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再念那首打油诗。甚至还有经常被欺负的小伙伴成了他的跟屁虫,就像李剑星和李怀梦一样。 所以冯心远只能遗憾的另想法子,杀人不可能,还是得诛心,京中权贵子弟靠不住,就只能将门中那些武功颇有火候的出色弟子叫来。 寻机找魏燃切磋,再在切磋中,多次击败他,反复打击他的自信。 让他发现自己即便经年苦炼,也无法战胜内门武者时,自然而然会升起外门武学无用之论,从而丧失自信,开始沉沦。 这一招对很多没有什么天赋,但特别刻苦的武者非常有用。没有什么比付出过极限的努力,还得不到回报的打击更大。 虽然他叫来的这些弟子年纪都已及冠,比十三岁的魏燃大好几岁,不过魏燃毕竟看上去与成年弟子也差不多,即便被外人看到,也不会说以大欺小。冯心远这么想到。 大唐克定十八年,春。 四月份难得有一个放晴的天气,除了李承业因公务繁忙,后宅中王氏便提议出门踏青春游。 李光嗣和李剑星举双手同意,他们随冯心远练武,基本是旬末才有一休,小孩子贪玩乃是天性,自然是巴不得多一天的休假。 冯心远正好要安排他的弟子从终南山过来,所以也就任凭王氏去安排了。 所以县侯一家便提前做了准备,在第二天带着几个仆人和护卫便往长安城郊而去。 魏燃原本不想出门的,但拗不过养母程氏的生拉硬拽,还有阿离也想出门逛逛,所以才无奈动身。 不想,今日出城春游的权贵家属颇多,在长安城门口,便遇上了好几位门阀世家,或者与李承业同朝为官的文臣亲属。 由于多是女眷,自然相伴而行。 不过其他家人都乘车,而魏燃却是执意骑马,他现在已能驾驭烈性战马,并进行驰骋骑射,骑术射术都非常精湛,让李承业赞不绝口。 并且战马鞍囊中还配备骑弓、箭矢,自身还腰悬特制的横刀。如果忽略掉他那张还显得非常稚气的脸,只看背影,那就是一名彪悍的大唐武士。 此番前往游览的景点是乐游原,在盛唐之时,此地原本也在长安城内,后来藩镇叛乱,外敌入侵。 长安城遭受多次破城,许多区域遭受严重的毁坏。大唐皇室为了利于防守,便将长安城整体规模缩小,以至于此处乐游原也属于城郊区域。 此地为长安城最高之处,蹬原远眺,长安城郭,俯视如掌。四野宽广,樱花烂漫,绿树成荫,让人极易陶醉其中。 况且乐游原南部为曲江芙蓉园,西南为大雁塔,眺望如在眼前。风景极是怡人,再兼花香阵阵,扑鼻而来,沁人心弦。 即便是长期宅于家中,不喜游览的魏燃,也忍不住在原上宽广之处,信马由缰,畅快不已。 时候近午,魏燃牵着战马回返家人聚集野餐的地方,正是一处樱花树下。 第十六章 仇家 魏燃下马,放下阿离。阿离这些年成长得不大,发育比较起正常狐狸,简直说得上是缓慢,五年前还是两只巴掌大小,现在了不起就是两个半的巴掌大小。 但是毛发色泽变得更加鲜艳,尾部赤红如火,一直往头部而去,毛色逐渐变浅,到了头部则变化为橘黄色,橘黄和火红过度的腰部,毛色最为复杂惊艳。 它虽被流言称为妖狐,但这些年在家中,因其充满灵性,善解人意,经常会逗弄家人开心,很受喜爱,并没有人真的把它当成妖物,虽然它的确是个妖怪。 阿离径直溜到樱花树下的西域胡毯上,那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吃食点心。正由丫环喂它吃着点心,顺便与李剑星和李怀梦一同玩耍。 李光嗣不怎么喜欢这只狐狸,他受冯心远影响较深,曾听师父说这是只妖狐,再加上又经常待在自己不喜欢的那个大哥身边,因此偏见甚重。 但是他表现得又不怎么明显,只是从不主动逗弄阿离,让人以为他不太喜欢小动物而已,包括王氏在内,没人知道冯心远对他灌输过什么奇怪的思想。 魏燃和养母程氏打过招呼,同样坐下来吃点心喝水,还顺便给九岁大的李剑星和李怀梦讲些故事。 自从第一次见面,就是以讲故事的形式相互认识后,一有时间,李剑星和李怀梦就会跑来让这个大哥给他们讲些故事。 这些年下来,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谭、格林童话的故事,魏燃能记住的基本都讲完了,现在没办法甚至只能讲自己还记得的一些网络小说的段子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忽然不远处有人惊叫起来。 “有贼人攻上来了!” 话刚喊出口,远处便射来一箭,让那人当场了账。 魏燃倏的站起,向远处看去,只见上百个持刀带剑,甚至配着弓箭的贼寇,成扇形,向这处樱花树林包围而来。 贼寇这边有一书生打扮的男子,负手近前,拱手对这方权贵家属问道:“小生施博文,家父曾为陇右节度使幕僚,后殁于神策刀兵之下。小生此番前来,不为寻找各位麻烦,只来寻李承业家人,好叫他也体验一番家破人亡的滋味。” 魏燃眼神阴沉,想到了很多事。 其一:对方自承身份姓名,显然是断绝自我后路,那么此番寻仇,根本不用指望对方会手下留情; 其二:今日出城春游,是昨日才决定下来的,对方率百余人来复仇,刀兵齐备,甚至不少弓矢战马,显然准备充足,必是提前得知消息,那么府中必有人出卖了消息; 其三:五年前朝廷吞并陇右时,陇右节度使幕府被废除,幕府中大多数人被遣散。凡是被牵扯进斩首名单里面的,都是通敌之罪,罪不可赦。按朝廷旨意,基本都要族诛,即便有人成了漏网之鱼,也必会全天下进行通缉。 此人不仅活了五年,还能拉扯出百名愿意跟着冒死复仇的江湖汉子,并且还潜藏于长安近郊,这可真是将大唐六扇门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如果没人庇护,魏燃绝对不会相信这帮人能做到如此程度。暗中收留这些人的人,至少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对付老爹。今日一击,是想斩尽老爹一家,然后迫使他变得疯狂吗?之后又打算怎么利用呢? 魏燃正在思考的时候,诸多权贵之家的亲卫接连被杀,有人立刻站了出来,指认出李家亲属所在的地方,魏燃看去,指认自己家族的,却是当初被自己扒光了挂桃树上的那位之一。正是右神策大将军,宦官张振的侄子——张景。 魏燃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明显的恶意和嘲弄,他是故意的。此时正到处散播贼人众多,不可战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说法,令众多暂时不知情的权贵家属心慌不已,连忙各自撤退。 贼寇是有目的而来,对于非李家的权贵家属,自然是直接放过,这令那些明明护卫力量足够的权贵家属逃得更快。 却让魏燃意图组织这些权贵护卫一同抵抗的计划落空,见到所有贼人绕开逃跑的权贵家属,都往这边包围过来,魏燃也只能拔出横刀,先将目前的困境挣扎过去。 王氏心下虽然慌乱,但不能像其他下人那人失了分寸,招呼族中护卫结成战阵,并向附近的权贵之家求援。 但遇到这些完全不要命也不要后路,只为报仇的贼人,谁敢参与此事,都是纷纷躲避,如避瘟神。 那个姓施的书生走上前来,看向王氏,哈哈大笑:“今日李承业这狗贼的女人,兄弟们可以随便玩!听说是出自太原王家,大家闺秀,想必兄弟们还没尝过这种滋味。” 这时李家一名守在车辕边的中年剑客,长剑骤然弹出,剑气宛如白虹贯日,跨过七丈的距离,遥遥斩向施博文。 魏燃看得眼前一亮,他知道护卫中有两个身穿便服,腰佩长剑的客卿。早年曾受过老爹大恩,因此留在李家护卫家人。听闻他们曾经都是江湖上闻名的剑客,武功境界已经贯通了四路奇经,并且剑术高强,非常可靠。 这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剑气飞斩七丈,距离换算过来便是二十多米。 眼看施博文就要被剑气斩成两段,忽然从旁一道掌风挥来,那道宛如白虹匹炼般的剑气瞬间消散无踪。 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驮着背走了出来,“李承业灭尽我狼山寨,该杀该杀,杀不了他,便杀尽他全家,咳咳……” 那名剑气被阻的剑客先是凝重,再是一声冷笑,持剑走出。 “哼,狼山寨藏污纳垢,拐卖汉人给胡人为奴为婢,县侯当年灭得好!只被你这贪生怕死的寨主逃了一命,今日正好以尽当年未全之功!” “乔大侠未免过于自信,此番我等有备而来,又怎会不调查清楚尔等随行高手呢?” 黑袍老者身后又走出一身,同样带着把佩剑,面色青灰,嘴唇发紫,全身仿佛散发着一股青气。 “毒手剑聂元亮!” 乔姓剑客神色凝重起来,和他一起的另外一名剑客走出。 此人带着柄重剑,有别于乔姓剑客那两指宽的三尺长剑,此人之剑足有五指宽,还是最为厚实沉重的八面汉剑形制。 “靳云,领教聂先生的毒剑术。” 施博文哈哈大笑:“李家今日跟来的能打的就是这些两人,冯心远这牛鼻子正好有事没有随行,倒是省了不少事。 不过二位大侠,你们即便能挡得住狼山寨的乌老大,和毒手剑聂先生,可你们还分得出心神,挡得住我这百余名与李承业不共戴天的英雄好汉吗!” 李家两名剑客都是脸色一变,施博文扬手道:“杀,杀绝李承业全家!让他也感受一下我们这些年承受的痛苦!” 第十七章 血战 李家乔、靳两名剑客分别被狼山寨原寨主和毒剑客缠住,不得分身。 而后百余名悍匪蜂拥而上,李家十余名亲兵排成人墙,誓死抵抗。 即便这十几名亲兵再如何精锐,也决计挡不住这群悍匪太久。魏燃憋住一口气,连珠七箭射出,这是他这几年练习箭术的最大成果。 接连射杀七人,一时间竟然压制住了悍匪的冲势,魏燃拉着养母程氏,跑到王氏面前,“二娘,其他权贵肯定有人跑去报官了,我们至少需要支撑半个时辰,但贼势颇众,所以接下来请听我指挥。” 王氏见悍匪残暴,即便再冷静也免不了心下惧怕,她见魏燃身形魁梧,比许多军中男儿还要显得健壮,竟一时忽略了他现在才十三岁。 “定国你擅长骑术,还请带二郎和三郎突围而去,务必要为李家留下血脉!” 魏燃愣了一下,如果让他带两个孩子突围,这些贼寇又多是步行,以魏燃的骑射之术,突围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如果我走了,那你们呢?” 王氏和程氏双手握在一起,脸现坚毅之色,“我们必不令李家蒙羞!” 这是要自尽了! “万万不可!孩儿绝不会独自逃跑,这些年孩儿也算习武有成,又天赋异禀,仅凭手中弓刀,必全家人性命!娘,二娘,请相信我!接下来请听孩儿的话!” 魏燃拉着程氏,指了指边上一个权贵逃跑后遗留下来的车架,“二娘,你带着二郎他们到那处车架躲避,我让车夫将自家车架与他们合围起来,能防止贼人趁虚而入,其他的就交给孩儿!” 王氏实在拧不过魏燃,只能顺从的带着家人躲入到边上权贵的车架当中,这处车架处在樱花树林当中,周围都是树木遮挡,环境复杂。 魏燃牵着这个车架挨到一株巨大的樱花树旁边,同时命令车夫将自家的马车堵在家人躲避车架门口处,还拉过了另一架车,将其堵在家人躲藏的车架后面,最后才将马儿的绳索斩断。 吩咐车夫骑马逃出,呼叫救援。再让其他提供不了什么战斗力的仆人自行逃亡,这里魏燃耍了个比较狠辣的心机。 贼寇是冲着李家家人而来的,当然不清楚李家家人是否混在仆人当中分散逃亡,必定会派出数量不少的贼寇进行追击,这样便能分散贼人的数量。 至于那些因逃跑被追上,惨遭各种凌辱杀戮的,魏燃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现在能保护的,只有自己的家人。 果然,大堆仆人分散逃跑,贼寇当中立马分出不少人进行追杀。那些男性仆人一旦被追上,往往就是一刀了断。却也有性格变态的,总要各种折磨一番后,才将人杀死。 而那些女性仆人,下场更为凄惨,往往被捉住后,几个贼人齐上,就地撕了衣裳,当众凌辱!之后才将人杀死在地。下手极为狠辣残暴。 不过这样,对方的人马分散,进攻山坡树林的势头却是缓了下来。 自己家人躲避的马车被两架马车堵住出入口,又被大树挡住侧面,贼人要想进去,必须掀翻一辆马车才能做到。而魏燃就留在外面,看着亲卫们逐渐败退,略微思索了一下战术。 这时躲在马车上方的阿离传来声音,“他们人数太多,还不乏一些江湖好手,你实力没有到达巅峰,不可能打得过的,最好趁现在抢匹马,杀出重围应该没有问题。” 魏燃一边开弓射箭掩护家族亲卫后退,一边在心中回道:“方才王氏已经劝过我。” “你只是过客!” “我蒙受养育之恩,至少,现在不是过客!男子汉大丈夫,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生来何用?唯死战而已!” 阿离在车架上方来回跳跃,急躁不已,“老娘轮回五世,怎么等来这么一个缺根筋的家伙!” 现在只剩五名亲卫,皆是人人带伤,却抵死守在树林前的道口。 魏燃见贼众蜂拥而来,却因地形缘故受阻于前,虽分散了人手从两翼追杀家中仆人,以及包抄亲卫侧翼,但仍要一段时间才能合围。 这是非常好的反击机会,于是弃弓拔刀,贴着地面一个冲刺,自两名亲卫中间穿插而入。 加厚加长的横刀,自半空闪烁出雪亮的寒芒,正前方三颗人头冲天而起,惊得贼众攻势一缓。 魏燃对于这样的混战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借机让五名亲卫退入树林,稍做休息。自己推着两具尸体遮挡敌方来袭兵刃砍杀,猛然突入到贼众当中,横刀连斩。 刀法是大唐军中最简单的刀法,直来直往,无甚变化,但胜在快速凌厉,气势迫人。再加上魏燃天生神力,加重的横刀斩落之下,不是枭首,就是断肢,亦或者开膛破肚,肠胃横流。 一时间人群当中腥风血雨,惨叫连连。枭首五人,断肢三人,开膛两人,令敌方不得不停止攻势,集结人手重新包抄合围。 就这攻势停止的时间,魏燃却停止狂暴的杀戮,夺了柄板斧,迅速退回树林当中,令对方的包抄合围战术失效。 回到树林亲卫身边的魏燃,已经是浑身浴血,一身宝蓝色的锦衣尽染污红。 挤在马车中的养母程氏看得捂住嘴巴,抓着王氏的手臂,说道:“定国,定国是受伤了吧。” 王氏出身名门,虽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也从未见过此等血腥之事。往时也只听丈夫说起过战阵之事,但丈夫最多只简略说一说整场战役的过程,如何会详细描述战阵之上的血腥厮杀。 只听李承业说过的最细致的描述战场环境的话,那就是:每个人都成了疯狂的虎狼野兽,不是撕碎敌人,就是被敌人撕碎,或者被督战队撕碎。 魏燃看了看身边的五名亲卫,他们也都非常讶异的看着这个总被外人和下人暗中取笑歧视的大公子,平时只知道他练功刻苦,却不知道实力已经强到这样的程度。 而且这应该是他首次持刀杀人见血,却没有丝毫不适,就像是个天生为战场而生的战士,鲜血不会让他惧怕,反倒会更加激起他心中的战意。 看到大公子如此神勇,几名心生绝望的亲卫也不由升起决战到底的勇气,这种感觉,就像跟随将主一同征战沙场一般。 施博文看着魏燃眨眼间便杀了己方十几人,之前又射箭也连杀十余人,一个人几乎就杀了己方三分之一的人手,强得出人意料,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不由在心中暗骂,那个提供消息的混蛋,怎么没说藏着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子,害我没有做足准备!还分了人手去拦截逃跑的仆人!真该死,一时也收不回拢。 “兄弟们,杀了这小子,李家的美妇任凭享用!祝老三,你不是吹嘘自己天生神力,又贯通了十二正经吗,难道收拾不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贼众当中走出一人,袒胸露乳,身躯胖大,怕有两百多斤重。 手持精钢狼牙棒,一看就知是力量型的好手。他不像一般的唐人束发结冠,而是像胡种那样剃光了脑袋,只留头顶拳头大小的一块头发,绑成马尾吊在脑后,显得彪悍十足,看上去应该是胡化的汉人。 “兀那小子,刀法不错!可惜没有丝毫内力,只练的外门功夫。三招之内,老子必取你性命!其他的兄弟,包围过去,撕了那几个李家的狗腿子!” 说着便大踏步往上走来,魏燃他们居高临下,四下观察了一下环境,他急声对几名亲卫说道:“几位叔叔,东西两边的树木比较茂盛,敌人来袭无法成群结队。正面这边我来抵抗,这两边就靠你们了!” “大郎客气了,这是我们这些老卒分内之事,能与大郎并肩作战,是我等的荣幸。” “大郎请放心,我们必不放一个漏网之鱼惊扰到夫人们!倒是大郎,你面对的贼寇甚众,好手众多,需得担心啊。” 而后五名亲卫各自分散,魏燃刀斧扬起,笑容轻蔑,“只贯通了区区十二正经也敢来跟我打,自寻死路!” 第十八章 震慑 那胖大的胡化汉子,双手举起狼牙棒,两百来斤的身躯像一座山峰,瞬间飞到了魏燃身前。 精铁铸造的狼牙棒带着呜呜狂风,自斜上方向对角砸落! 这一击势道猛恶,气劲充沛,如要开山裂石!同时笼罩范围极大,除了后退,没有闪避空间。 可如果后退,祝老三身后的群匪必将如决堤的洪水,一拥而上,突破道口狭窄的地形,不会给魏燃任何喘气的功夫。 祝老三内外双修,既有神力,内功修为也不算差,这一击卯足了劲,自认为能将魏燃逼退。 魏燃双眼冒出寒光,我虽然尚未成年,但比力气,还真不怕这方世界大多数人! 右手板斧在对方狼牙棒准备下落的同时,就已同步抬起,借助蹬地,转跨,旋腰,送肩,使得握着斧头的手臂在瞬间就集中了全身的力量。 然后狼牙棒劈到中途时,大斧晃出一道黑色的虚影,空气在瞬间就被撕裂! 平挥而出的斧头,以更短的发力距离达到后发先至的效果,猛的劈在祝老三狼牙棒中段,魏燃手臂肌肉猛然绷紧,积蓄的能量就如决堤的潮水,迅速涌入到了斧刃之上。 劣质的斧刃不堪重负,崩出一个缺口,却嵌入到了狼牙棒当中! 斧头上,金属碰撞的震颤力沿着双方的握柄,跟随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刹那间就传递到了手心上。 双方都是使用重兵器的行家,武器碰撞的瞬间都没有死死攥住,而是保持着虚握,能够卸除掉反震力。 但此回,魏燃托g病毒强化的福,板斧牢握手中,祝老三却虎口崩裂不由自主的撒了手。 惊骇间,一道匹练般的刀光晃眼而来!祝老三再怎么也是久经生死历练的江湖悍匪,那一瞬间求生的本能爆发,身形极力后仰。 刀光划过他的右眼,鼻梁,切开半边嘴唇,自左侧锁骨拖割而过,从肋下滑出。 祝老三带着满脸的血和一声惨烈之极的痛叫,疯狂退出十几步,撞倒了己方一群人。 “我的眼睛!啊!痛!伤口好痛啊!老子要撕碎了他!” 魏燃用横刀将挂在斧头上的狼牙棒挑落,阴狠的说道:“再来!便斩了你的狗头!” 魏燃一招败敌,群寇更加迟疑,互相对视,半天没人敢上。 “射!射死他!” 施博文跳脚大骂,立时有十几个手持强弓的贼寇,远远瞄准魏燃连番齐射。 强弓不比刀剑,只要膂力足够,哪怕没有内功,也能发挥出相当可怕的杀伤力。 十几发弓箭,看似不多,但由熟练的射手连番齐射,便是魏燃也招架不住,不多时,肩头便中了一箭。 众贼快见状,纷纷使用随身携带的飞镖、毒针等暗器,没有的便随手从地上捡石头砸去,再配合远处的弓箭,如果魏燃还在原地硬抗的话,迟早会被打死。 魏燃也知如此,迅速切断肩头的箭杆,咆哮着往人群中逆袭而去。 众多贼寇立马合围,四面八方都是刀光剑影。 祝老三首当其冲,他失了武器,劈手从身边的人手上抢过一柄厚背大刀,但是刚才说得狠辣无比,实际面对魏燃杀气冲天的狂暴进攻时。 心中因疼痛产生的气势骤然泄了一截,刹那间回想刚刚差点命丧黄泉的经历,立刻急声大叫:“兄弟们并肩子上啊!小兔崽子只有一个人!” 他身边两人,也都是贯通十二正经的好手,一个施展链子镖,一个使得一手剑术,分两侧夹击魏燃,同时四面八方都是悍匪的刀劈剑刺。 魏燃宛如身处刀山剑林当中,一路刀斧胡乱挥砍,不知砍倒几人,但身上也是多了好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 但他此时的反射神经不比猎豹猛虎这样的猫科猎食者差,总能在受创的时候,让出要害,以非要害之处选择喂刀子还是送长剑。 杀出一条血路后,便冲到了有些惊惶的祝老三面前。魏燃对于这样以一敌多的战斗,经验匪浅,从在学校当恶霸时,就遇到过不少这种事情,更不用说在拳愿世界和生化危机世界的经历。 这种情况,自然是捡敌群当中为头的那个,或者最狠的那个,干挺了他们,其余的人都是乌合之众而已。 魏燃刀斧齐出,祝老三竟不敢抵挡,连忙脚底拌蒜一般的后退。左右两侧,链子镖和长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魏燃。 镖射肾门,剑刺肋下,任意一处受伤,都会导致他无法继续战斗。 觑机偷袭的两人,皆是眼光毒辣之辈。 魏燃那双眼睛能吃人,看着如莽夫一般还要继续突进,实则忽然一脚震踏,踩进地下三分,令这左右而来的两招都错开预定的位置。 链子镖和长剑略微提前了一点,只割破魏燃身前肌肉,划出两条极长的伤口,鲜血飞溅出来。 魏燃趁此机会,横刀缠住链子镖,大斧横砸使剑之人,眼睛却仍然死死瞪着祝老三,以自身更加凶悍的气势硬是将其震慑当地,未能把握住魏燃这个空门大露的时机。 左手回拉,将使链子镖那人扯得失去平衡近到身前,右手将使剑那人劈得飞退开去,虎口剧震,一时不敢近身。 使镖那人想急速后退,魏燃刀斧皆在外侧,一时间难以回收进攻,然而却猛然起了一脚正蹬,踹在这人小腹之上。 小腹连根,遭受此等重击,哪怕有丹田真气护体,也难以抵抗这猝然而来的断子绝孙般的剧痛,立时倒飞撞开几名贼寇。 魏燃前方再无阻碍,一路冲着祝老三杀将过去,也顾不上背上再被砍上两刀。 “祝老三,昨天就你嚷的最凶,如今怎么怂成这样!杀了他啊!” 原本祝老三气弱,还想再退,却听施博文来了手好助攻,硬着头皮迎击魏燃。 他若是还如开始那般气壮势足,稳住跟脚之下,也能跟魏燃打个有来有回,足够撑到群匪前来围攻。 但气虚之下,平日里十成功夫,只发挥不到七成。厚背大刀劈砍之际,又随时想着如何回身防御,心头游移不定,便使刀势顿挫,速度变慢。 而犹豫便会败北! 魏燃以极其怪异的身姿,斜拧着身体,横刀从祝老三被砍瞎的眼睛视觉死角区忽然出现,银光一掠而过,斩断祝老三持刀双手。而祝老三的厚背大刀擦着魏燃面颊而过,削散了他头顶发髻。 而魏燃这时便如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纵身而起,大斧伴随着惊雷般狂暴的咆哮,将祝老三连头带肩一并斩下。 首级上的双眼犹自带着惊恐,不肯闭上。 魏燃余势不停,一记后摆腿,将这颗首级像足球般猛的踢向追杀过来的贼群。 一名贼寇头部被砸,当场昏迷,其余人看清飞来的是什么后,都吓得脚步一个停顿,祝老三的首级,给了他们极大震慑! 而魏燃此时浑身浴血,披头散发,遮挡面门,被血浸湿的头发之下,隐隐能看到散发着暴戾凶光的双目,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脆裂敌胆! 第十九章 当关不退 若非g病毒对自我恢复和止血有着极强的能力,魏燃全身不下三十处的刀剑伤,已足可让一名军中猛士就此脱力。 但对于魏燃来说,仅仅只是轻伤而已。在人肉眼看不到的微观世界,他体内的细胞迅速消耗着脂肪内储存的热量,用以补充体力的损失。 同时被g病毒改变的细胞也积极的进行分裂重组,修复着皮肉上的创伤。 凝血因子以比常人快数倍的效果,迅速给伤口进行止血。 只要魏燃再稍微休息片刻,并及时补充食水,体力和伤势的恢复还会更加快速。 但是悍匪的指挥者,施博文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从腰间拔出长剑,一边冲来,一边吼道:“曾原、韩适与我一同缠住这小兔崽子,其余人上去杀了李家妇孺!” 魏燃一听大感不妙,但施博文和那个使剑的曾原以及使链子镖的韩适一同围了过来。缠斗之时,魏燃瞥见家中的五名亲卫为了抵挡从两翼包抄过去的贼寇,都是身受重伤,体力不支下,被迅速砍倒了两人。 其余三人被逼迫得往车架方向退去,连格挡敌方刀剑都很费力。 魏燃避开要害,又已身中三人兵刃,全身已经没有几处完好无损的地方。 但他们三人也被魏燃趁机迫开,他连冲几步,大斧飞速掷出,一路腾空旋转,直将几名登上车架的贼寇旋杀当地。 然后顾不上那么多,双手握刀,如一头蛮荒巨兽般背冲拥挤向前的几十名贼寇。在人群当中,长刀挥舞,只攻不守,拼着受伤,杀出一条血路,守在了车架旁边。 此时剩下的家族亲卫皆已战殁,犹自不屈。 狼群环伺,魏燃却从车架上摸出了一壶酒,仰首痛饮而下。长刀指向,竟无一贼敢于近身。 阿离跟猫一般全身炸毛的在车架顶部,惊讶的对魏燃说道:“你身上不下四十处刀剑创伤,有些明显割伤了筋腱,按理说此时根本没办法做出动作……你究竟学会的是什么能力?!” “不容易被打死的能力!只要有酒喝,我就死不了!” 吞下去的酒液,被身体充分吸收,迅速转化成体能供身体消耗,而那些被割裂的筋腱,只要伤口不是很深,且被连续割伤,在很短时间内都可以修复到不影响正常行动。 而魏燃选择喂刀子的时候,自然不会把旧创送上去喂。不过这样打下去,身上的伤口过于密集,很难保证新伤不会与旧伤重合了。 施博文排众而出,指着魏燃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消息不是打探得很精准吗,怎么连我都不知道?”魏燃巴不得对方继续啰嗦,他正好可以借酒疗伤,恢复体力。 这句话反问得施博文脸色铁青,他收到的消息中,的确差了这么一个打不死的高手。看得出魏燃武功其实并不算高明,此时来一个贯通两路奇经的人,都能将其击败。 便是祝老三和他们三个联手,也不难拿下对方。只是没想到他实在无比耐打,施博文可从未见过哪人在挨了这么多刀后,还能继续战斗的。 “既然你不愿说出姓名,那就给我死在这里吧!” 他和曾原韩适继续围攻而上,其余贼寇开始攻击魏燃身后的车架,只是三个车架紧紧挤在一起,又靠着大树,一时间也难以掀得动。 而另外一处战场,李家的两名剑客屡屡要来救援,不过却被毒手剑和狼山寨寨主死死缠住。他们都与李承业有深仇大恨,此番复仇而来,本就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因此厮杀之时尤敢搏命。 令乔晨和靳云两个剑客实难脱身,他们被两个高手隔绝在外,只抬头瞥见贼众已围至车架附近,所有亲卫尽皆战死,只有大公子一人负隅顽抗。 他们虽然惊讶大公子表现出的实力,和极其顽强的意志,却不认为他能在众多贼寇和三名好手的围攻下坚持下来,因此心下更加焦虑。 黑袍老者回头看了眼魏燃,扯了下嘴角冷笑道:“小崽子不错,可惜今日命丧于此。” “等会儿你们就能看到自家主母,与众多匪类上演的一出活春宫了。”毒手剑舔了舔嘴唇,讥刺道。 使重剑的靳云脸现凝重之色,低声道:“等会儿我找机会拖住他们二人,你觑机救援大公子。” “此二人武功不弱于你我,你一人,我怕……” “就当还了县侯一命吧。”靳云举起重剑,直劈而去,不再顾忌内力损耗,剑压如泰山压顶般笼罩二人。 而在车架内,王氏死死搂着李光嗣,捂住他的双眼,不让他从缝隙中看到外面惨烈的厮杀,但自己已是双眼止不住泪水留下。 瑟瑟发抖的程氏和顾氏都惊讶的看了眼王氏,从来没有见到她露出过如此脆弱的神色。 李剑星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顾氏的怀抱,早已在缝隙中看到魏燃刚才一系列的死战,看得全身颤抖不已,既恐惧那鲜血飞溅,头颅肢体到处飞落的血腥场景,又崇拜于魏燃一系列的不屈战斗。 此时不由开口道:“二娘,不要怕,大哥一定会赢的!”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李剑星,李剑星涨红了脸,看了看一脸惊惶的妹妹,“大哥常给我们讲故事,坏蛋是永远打不过好人的!” “就算打不过,那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日后肯定能找回场子!” 小孩子捏着拳头,脸涨得通红,前面说的话还鼓舞人心,后面就开始不着调了。 李怀梦都听不下去,说道:“大哥在外面厮杀,你怎么还老记着斗破苍穹里面的东西,太没心没肺了!” 两个孩子不着调的争执,反倒冲淡了一些恐惧,让几位家人心中生起一股胆气。 程氏捏着拳头看着自家儿子拼命搏杀,仿佛每砍在他身上的一刀,都会砍在自己心头一般,眼里流出的好像不是泪,而是血。 王氏这时却从头上摘下发簪,对众人说道:“如果定国支撑不住,我们定不能受贼人侮辱,用发簪对着脖子这里扎进去,就一了百了!” 程氏同样拔下发簪,坚定的点了点头,“定不让夫君名声受损!” 顾氏却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王氏转头看向她,语气森寒的说道:“妹妹生的美貌,当知道贼人攻陷进来是个什么下场,若是你不敢自裁,我便帮你一把。” 顾氏惶然看向王氏,嘴唇颤抖的说道:“我…我死不足惜,可是二郎和三郎怎么办?他们才这么小,是夫君唯一的骨血。” 王氏看了看李光嗣,温柔的摸了一下他的头,叹了口气说道:“只希望贼人为了活命,留着他们来威胁夫君吧,兴许还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外面传来亢奋的声音,“他要撑不住了,大家伙再加把劲!” 第二十章 幻术 魏燃身前扑了一地尸体,双手握刀,酣战不休,但反复受伤,消耗巨大,眼前的敌人似乎怎么都杀不完。 但他始终记着擒贼先擒王,想直接拿下施博文,就算不能生擒,哪怕是当场斩杀,也能让这些贼寇士气大降,从而找到机会。 不过施博文非常狡猾,隐蔽于人群当中,偶然冲出来虚虚实实攻上两剑,又迅速回撤,打定主意耗死魏燃,极难抓住他。 魏燃虽每受一处伤,必定斩杀一人,但就是无法冲进贼寇群中杀敌。因为他一旦离开位置,必有贼人会想办法进去威胁自己家人,他现在是寸步难移。 阿离的声音传来,“唉,看不下去了,我来帮你吧,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一举斩了那三个武功好手,别白费了我百年的修行!” 魏燃再次挨了两刀,同步回以两击,斩杀两人。 这时,觑准魏燃不及回气的时间,施博文持剑临空刺来,曾原韩适配合默契,自两翼分刺而来,吸引魏燃注意。 再加上群贼乱刃,魏燃这次可能要挨不少记刀子,但这个时候,所有兵器都顿在魏燃身前。有些贼快脸现惊恐之色,双目圆睁,仿佛见了鬼一般。 而施博文、曾原、韩适这样的,也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般,动作同时放缓下来。 魏燃知道应该是阿离施了法术,在这个世界,它这样一个狐妖修行不易,百年法力施展的幻术可不能轻易浪费。 魏燃眼冒精光,双手持刀,横扫一圈,银光划过施博文、曾原、韩适三人与周围一圈贼寇咽喉,一时间颈动脉处飞溅的血液洒得漫空皆是! 陷于幻术中的三人,如果再挣扎个几息时间,就能脱出身来。但几息时间对魏燃而言实在太过充分了。 众多外围贼寇被幻术吓得连连后退,待幻术效果消失,清醒过来时,却看到自家的首领,还有诸多同伴,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向后倒去,立时士气大落。 魏燃鼓动余勇,暴喝一声,一刀斩落施博文尸身的首级,提在手上,以最狰狞的姿态起身上前继续追杀。 他此时也是强弩之末,g病毒的修复早已赶不上身体的损伤,但仍装作余力十足的模样,不露丝毫破绽。 而施展完群体幻术的阿离,也像虚脱一般,吐着舌头趴在车架顶上,无精打采的看着魏燃反冲杀敌,露出一个怪异的苦笑。 正在这时,几发剑气接连劈来,那些将退未退,犹疑不决,又心怀仇恨的贼寇立时遭到重大伤亡。 不少人是被剑气直接撕成两半,尚还活着的那些,知道高手来援,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抵抗的那个层次,立马抛去武器,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分散拼命逃去。 “大公子!” 来援之人是乔晨,靳云舍身留下独战两个高手,他则趁机过来救援,却正好看见魏燃连斩敌方首领,并进行反冲的过程。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下却震惊非常,完全无法理解魏燃刚才一番爆发是如何做到的,虽然他劈出的刀气势十足,速度也非常快。 不过敌人却像伸着脑袋让他砍一般,诡异非常。因为完全无法解释,乔晨只能归到这些人受魏燃气势压制,以至于心神巨震,露出生死破绽。 魏燃拄着刀,终于不再强撑,暴露出强弩已末的态势,看向靳云那边,靳云虽然疯狂爆发,但必不可持久。 “快去帮靳叔,我这里已无大事。” 乔晨知晓轻重,抽剑反冲回去。 黑袍老者和毒手剑知晓大势已去,根本不可能再完成复仇,便连忙摆脱对手,各自往山下撤去。 这场有如垂死挣扎的鏖战,才正式结束。 魏燃身躺地上,也不顾鲜血浸湿的大地,只顾喘着粗气。 却瞥见阿离从车上跳下,来到施博文尸体旁边,前爪在他身上搜索一阵,却摸出一块蓝田玉腰坠,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见它左右观察一会儿,竟然将这块蓝田玉生吞下去!嗯,也许因为食道太小,它哽了好几下才完全吞进了腹中。 看得魏燃都替它噎得荒,不由自主问道:“什么滋味?能消化?不怕得结石?” 阿离白了魏燃一眼,跳到一旁,“懒得理你这粗汉,等会再跟你说。” 乔晨扶着有些脱力的靳云过来,再将车架推开,迎出了躲藏在里面的家人。 王氏等人在车架里面的时候,还只能透过缝隙观察外面的战斗,看得尚不全面。 这回出来,便见到一地尸体和血腥,再加原上的春风一吹,那古怪刺鼻的味道,登时让几人当场呕吐出来。 李光嗣和李怀梦吓得哇哇大哭,倒是李剑星抱着顾氏,眼睛却往魏燃身上瞥去,充满好奇崇拜之意。 魏燃挣扎着坐起,他也累得够呛,不过体质特殊,在没有继续的剧烈搏杀后,身上的伤口已经自动止血。 “娘,二娘,顾姨,你们受惊了,不然先回车中等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救兵前来的。” 程氏不顾肮脏,有些惊惧踉跄的走到魏燃身边,检查他身体的伤势。 “定国,你…你这浑身都是伤啊!” 王氏也走上前来,“定国,好孩子,今日若非是你,我们全家可就……” 魏燃强撑着笑道:“都是一家人,男子汉大丈夫,持刀卫家理所当然,二娘何须记挂。” 乔晨和靳云这时上来请罪,他们都是家中客卿,并不是奴仆,况且方才也在苦战,又有什么责怪的呢。 因此都是互相感谢客气几句,然后让胆子较小的顾氏和几个孩子重新进了车子当中。 两位客卿则开始打扫战场,将那些将死未死的暂且吊住一命,回头进行审问。 王氏注意到之前被魏燃赶走四散逃命的家中仆人,不少已经遭难,很多跟随她陪嫁至李家的侍女甚至遭到了更惨烈的下场。 登时心下深恨,此番回去,必定要借助家族势力,查清这背后是何人算计了李家,以及可能存在的内鬼。 她冷静下来后,刚才趁着魏燃在程氏帮助下疗伤包扎时,一起讨论过此番劫难的疑点。 先是惊叹于魏燃表现出的冷静,还有敏锐的思维,又再次感叹了他自小表现出的早慧。若非没有夫君的血脉,否则他定然是当之无愧的李家继承人。 至于冯道长和坊间提到过的有关魏燃的种种不祥之说,现在更是嗤之以鼻,否则今番必然遭逢大难,而不是有命在此。 第二十一章 大难不死 李承业亲自带着百人亲兵策马赶来,他身为县侯,是可以蓄养三百亲兵家将的。 见到乐游原上的场景,先是长出口气,随着便是暴跳如雷。 但心有种种顾虑,只带着家人和幸存的贼寇先一步离开,留下两名家将等待和六扇门的交接。 路上,魏燃忍着伤痛,将大致过程说给了李承业知道。并特意点出右神策大将军宦官张振的侄子张景,其向贼人指出自家所在之地,并有意散播慌乱,让其他权贵之家放弃抵抗,先一步逃跑。 否则如果其他权贵家的亲卫能协助作战,未必会打得这么惨烈。 李承业一路沉默,他之前作为左神策大将军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宦官统领的右神策军的挑衅。 真要起冲突,李承业麾下的左神策军能吊打由商人和权贵子弟组成的右神策军,不过他知道大唐禁军的潜规则。 左神策军驻扎于长安城外,专门对外作战,维护的是朝廷的权威,让四海为之安宁。 而右神策军驻扎城内,维护治安,从不对外作战,只盯着左神策军,保护的是皇族的安危。 两者分工不同,而真正受皇帝信任的,正是宦官领导的右神策军。即便李承业现在放弃了左神策大将军的权位,但威望在那里,朝中不可能不忌惮,这也是他必须弃武从文的原因。 此番事件,如果背后真有右神策军搞鬼,李承业还真拿不出任何办法,因为宦官背后,就是皇权。 乐游原此案自然成为震动朝堂的大案,不仅李承业不会轻易放过,便是朝中勋贵大臣,还有皇帝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不出三日,潜逃的毒手剑,狼山寨寨主等悍匪尽皆被擒。 自少不了一番严刑拷打,凌迟处死的下场。不过对于幕后真凶,所有线索都断在被魏燃斩杀的施博文身上。 而当年陇右节度使幕府之人,也被重新排查了一遍,至于此番查案,冤杀错杀之人,自然不会少。不过朝廷行事,向来讲究宁错杀不放过,此举在民间和江湖又引起了一番波澜。 事后,皇帝大力嘉奖魏燃舍命卫家的行为,以至于他的名声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以前他的名声多与出生时的种种不祥异象相关,而此时在坊间冲淡了一点他身带的不祥意味。 甚至有不少江湖游侠慕名前来结交,但一打听,魏燃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便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即便如此每日拜贴依然不少。 而在李家的亲卫当中,因为一件事,也更加认同了这位大公子。 那是魏燃刚到家中,即使遍体鳞伤也没有忘记要抚恤战死的十几名亲卫。甚至除了正常的一笔安家费,还将他个人腰包的存银都取了出来,委托亲卫首领帮忙递交给他们的家属。 家族亲卫此时除了佩服魏燃的勇武,对于他表现出的重情重义和主人翁精神则更加认可。 以前或许还只当他是一个高等一点的家将,现在则已经完全认可他有资格作为李家的主人。 或者因血脉缘故,天生的地位肯定要弱于李家第一继承人李光嗣,但已经足够与李剑星持平。这方面态度的转变,代表着家族内核心拥护者的完全接纳,而不像以前,只有李承业和后宅的两位主母认可。 县侯府那位内奸,是姬妾顾氏身边的一位仆妇,不知对李承业有何深仇大恨,在李氏一家回府前,便自行上吊了,却又断了一条线索。 魏燃怀疑那位收留施博文等人,并且将之聚拢武装的,是某个京中权贵。然而他稳坐钓鱼台却是一点马脚都没露出。就连调查贼寇的兵刃和战马,也都是指向大唐各地,毫无破绽。 虽然怀疑此人与宦官张振有关系,但调查无所证后,李承业也不可能冒着得罪长安城所有权贵的风险,继续进行调查。 再加上他心里也蒙上了皇权的阴影,怀疑朝廷刻意加大打击范围,不是为了抓贼,而是为了打击他李承业的名望,令江湖和民间对他产生忌恨。 现在李家只能暗中注意,并加强家中防卫。而因此,对于像冯心远这样的正道江湖高手,也更加重视起来。当日若是冯心远这样的高手能随同一起,那群匪类也绝对找不到任何机会。 而冯心远对此也是心有余悸,他当日完全没预料到会有那样的血光之灾。 考虑到李承业过去纵横沙场,很是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各镇节度使,对李承业是又恨又怕,暗中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不知凡几。 因此建言从他们纯阳教请几名高手作为平时的护院,留守于县侯府中。于是这样,冯心远的三名弟子,还有一个同辈长老一同来到了县侯府,就此住下。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此次事件最让李承业感到惊喜的,就是这个才十三岁的养子。当日若非他亡命相搏,击杀贼首,他李承业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也证明魏燃年纪虽幼,不过已经有实力参与正常的神策军训练。李承业琢磨着现在就开始为他以后铺垫,尤其在问过魏燃无心于科举仕途后,就自作主张的帮他在从军为将的道路做准备。 当然这些都要等到魏燃伤好后才开始,现在他全身刀兵创伤遍布全身,根本数不清楚。当天他回到家中后,衣服已经和血肉凝结到了一块,撕下衣服的时候就会将伤疤一同撕裂。那副场景,即便是见惯血腥的李承业和鲜于元车,都是眉头深锁。 李承业甚至一度认为魏燃撑不过伤后的各种并发症,没想到魏燃只是当天晚上发起了烧,然后疯狂喝粥喝水,第二天便扛了过去,甚至没有失血过多的虚弱感。 但是魏燃不愿表现得太过变态,自己装出了一副虚弱状态,全身裹满粗布绷带,躺在床上,由宫中的御医亲自照料。 实际上,粗布绷带下的伤口在休息一晚上后,就已经开始愈合结痂。他毕竟没伤到脏腑,对于皮外伤,只要营养跟得上,恢复起来就会非常快。 魏燃这下非常庆幸上个世界获得的那管g病毒原液,对于自己这种经常肉搏受伤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续命神技。现在g病毒在他体内早已融合,不再是以病毒形式存在,而是以独特的细胞形式存在,与免疫细胞共生在一块。 躺在床上的魏燃,无法进行修行,但不愿浪费时间的他,开始提前修炼冥想之法。 冥想之法和精神、灵魂紧密相连,初次开始冥想时,他就成功进入到了识海壁障之处,并且遇到了那个唯我意识,他就像尊石像一般在原地打坐。 只是识海壁障这个玄虚的存在,不仅依靠着精神,似乎也与肉身有着紧密联系。他在拳愿世界震开的那条裂缝已经不见踪影,看上去需要重新将其打破。 那道缝没有了,魏燃在想如果成长到十八岁,心脏中的能量是否还会存在,如果灵魂对肉身影响很大的话,那个能量应该还是能够生成的。它毕竟来自于异变出来的线粒体,而不是宗门之法那样的天地灵气。 不过即便暂时没有,他也能借助这方世界天地灵气突破识海壁障的封锁,达到俞家将门之法的更高境界。 魏燃从冥想中醒来,却见阿离蹲在床边,它的体型似乎大了一圈。魏燃记得那场厮杀过去才不到五天,而阿离的成长显然是极度缓慢的,怎么会突然变大的? 阿离伸出爪子在他胸口按了一下,“你这身体素质,居然已经完全恢复了。” “一般十二个时辰,这种刀剑外伤就能全部自愈,如果是内伤会稍微缓慢一点。但通过我自己的感知,再重的伤势,一般三天之内,只要食物和水补充及时,我都能完全痊愈。” “看来这是你之前世界的任务奖励了,我也不会刨根问底,不过现在你展现出了这样的实力,我想在这个世界,你已经可以开始为十二年后的事情布局了。” 魏燃眼睛一眯,笑道:“看来你这抠门的家伙终于熬不住了。” 阿离没好气的说道:“别忘了之前要不是我将百年的修为一次性爆发,你可撑不到最后!” “百年修为就只够爆发一次幻术,你这诸天猎兵中的大佬混得也太差了。” 阿离呲牙咧嘴,“这是个中武世界,天地灵气本就不够浓郁,诞生不了妖族!算了,懒得跟你说,不过要不是那家伙身上的蓝田玉是夺灵节点,蕴藏有丰富的灵气,瞬间给我补充了一下,我怕是连话都没法跟你说了。” 魏燃想起了那个被阿离吞下的蓝田玉,“说起那个,你没得结石?” 阿离翻了个白眼,“你关心的重点太偏了,总之那个蓝田玉涉及到天庭在这个世界的布局,也就是十二年后诸天掠夺者入侵的根基,你最好别再插科打诨,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重中之重!” 第二十二章 夺灵节点 阿离的神色回异于平日里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变得十分严肃,魏燃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使背部挨着床头坐直起来。 “我们那个不靠谱的上司应该跟你说过诸天猎兵的对手是哪些,我就不做详细解释了。不过那些家伙,每入侵一个世界,尤其是灵气越稀少的世界,难度就越大。” 这一句就让魏燃感到疑惑,但阿离很快看出他想问的问题。 “因为灵气这种物质的存在,可以使空间壁障变得更加薄弱,所以灵气越是充沛的地方,就越容易破碎虚空进入到其他世界或者位面,尤其是从低能级的世界进入高能级的世界。 反而灵气越稀少的地方,空间壁障则越坚固,那些无魔世界的空间壁障,即便是数个歼星炮聚合发射,也不可能将空间撕开。 当然无魔位面,除了一些偶然进去的人,一般天庭和奥法议会也不会感兴趣。毕竟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灵气这种资源。 而高武世界,往往自身的防御能力不弱,可以抵御一定数量以下的人入侵,难度比较大。所以像既不缺灵气,空间壁障又不够结实的中武世界,就成了入侵的第一首选。” 阿离介绍的这个信息说明了灵气这种存在的特质,也解释了在拳愿世界,为何云会说破碎虚空是非常艰难的事,实际上云还不算了解空间壁障的特性,否则当时也不会误会魏燃是在破碎虚空了。 “但是中武世界的空间壁障,也不是能随便从外部击破的,最好的方法是从内部进行打破。 比如通过意识跨空间的传送,影响到中武世界某些具备特殊精神意志的人,让他们在入侵者的希望下,提前做出打通空间通道的准备。” 这话魏燃听得有些玄乎,问道:“身体都没法跨越进来,如何将意识影响到这方世界的人?” 阿离说道:“你理解的有问题,正因为身体无法进入,反而精神这种非物质特性的存在只要输入的能量足够大,便可以通过。 而在天庭和奥法议会,类似输入能量来释放统一模板化的精神意志到其他世界,简直数不胜数,虽然大多数都是空放,但只要一个成了,那就赚了。” 说到这里,阿离顿了一下,组织一下言辞思路。 “精神这种东西,只有灵觉非常高的人才能感应得到。而偏偏灵觉非常高的人,往往也非常聪明甚至脾气古怪,更容易受到高层次的知识和力量的诱惑。 当跨空间的精神联系建立起以后,天庭或者奥法议会那边,就会有专人负责沟通和引导诱惑。 想要力量的,则会先传授各种高明的功法,想要知识的,也会有超过那个世界一个层次的知识教授。 当接触到高层次世界的人,在这些功法和知识帮助下,获得足够的好处后。最容易升起的心思,自然会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受上天的眷顾,行事自当无所不能,从而变得狂妄自我,并且更加依赖那种精神联系。” 魏燃笑道:“这不就是随身携带老爷爷的外挂吗。” “等到被天庭和奥法议会精神影响的人放下警戒心后,为了得到更多的知识和力量,便容易照着入侵者的相关布局而行动。在下方世界布置诸多夺灵节点,用以汇聚灵气,令空间壁障更加薄弱。 等到天庭和奥法议会准备正式打通空间通道时,这些布置的节点也会更加迅速的吸纳下方世界的灵气用以稳固空间通道,使入侵者能进入更多的强者,方便完成最后的侵略。” 魏燃听到这里,猛的想起阿离吞下去的蓝田玉,奇道:“难道你之前吞下去的那个,就是夺灵节点?” 阿离点了点头,“不错,由于千年前这个世界降格之战当中,我在这方世界留下的特殊印记,可以感知到诸天掠夺者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不和谐影响,所以当天我能看出这是个聚集灵气的节点之物。” “因为它能聚集灵气,所以你吞下后,不仅恢复了法力,还完成了发育,整体都长胖一圈?” 阿离一爪子撕来,被魏燃挡住,它怒道:“你够了!什么长胖,我本是六尾灵狐,原形的身体,比你们人类还要巨大好不好!” 魏燃哈哈一笑,“你继续说,这节点一般都是以物品的形式存在?” 阿离摇了摇头,“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事实上,为了诱惑不同的人。他们将节点布置成了多种东西,除了容易聚集灵气的物品以外,还有武功秘笈、真传经典,甚至各类法阵。 凡是修炼了作为节点的武功秘笈和法典的人,他本人就会成为聚集灵气的节点,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武功废除,要不然就只有杀了他。 至于各类法阵,那才是聚集灵气的重要之物,能够瞬间聚集大量灵气,如果时机得当,甚至可以提前开启空间通道,遇到这类法阵,不能犹豫,必须立即摧毁。” 也就是说人、物、阵都可以成为诸天掠夺者入侵时的节点,这类节点越多,入侵时的通道可以被扩张得越大越稳定,可以令更多的强者进入。 魏燃领会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十二年中,主要是得尽力摧毁这样的聚灵节点,以免十二年后进来一尊大神,能碾压我们的那种?” 阿离笑道:“孺子可教也。” “那问题来了,我们从哪去找这些节点?那天你也是在接近施博文以后,才感应到的吧。” 阿离严肃道:“我有办法,尤其是上次吞了那枚蓝田玉坠饰以后。只要我的法力恢复到一定程度,可以通过卜算的方法,大致算出灵气强的节点在哪。” “所以一切的前提就是,想办法提升你的法力?” 阿离摇着尾巴露出狡猾的笑容,“当然啊,所以你得破费了,一些这个世界的稀有药草少不了,还要积极寻找下一个节点。如果再能找到那个蓝田玉腰坠这种的,那我想就应该够用了。” 魏燃无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施博文身上携带有蓝田玉腰坠,他的精神状况,总觉得因仇恨而过度扭曲疯狂,不像是能隐忍五年的人。 “你说施博文会不会就是那种被洗脑的人?如果是这样,他有没有可能与其他被洗脑的人合作,方便夺灵节点的配合使用?” 阿离想了想,苦笑道:“我有很多记忆丢失了,你说的这种情况,我只隐约有印象,也许可以这么试试,借助施博文的关系网来寻找下一个夺灵节点,反正都没头绪,这么做也许有意外收获呢。” 魏燃笑着下床,“这伤不能再装了,我感觉全身都要生锈了。施博文的事情,我会让养父帮忙调查,不过再给我两年时间,再有两年,我感觉我的实力会有一个突飞猛进。” 第二十三章 六木道人 魏燃起来后,将养母程氏做的莲子羹吃完,就直接去找李承业。 府中的下人看到他,都是一脸惊讶,只见魏燃气色红润,身形昂立,步履如飞,哪里像是遭受重伤后,卧床养伤的虚弱模样。 魏燃的名望今时不同往日,这几天他独战群匪的事迹已在长安传开,下人们看他的眼神跟以往已经大有区别,皆是恭敬无比。 甚至平日里向来表面客气的管家,也变得点头哈腰,有意攀附。魏燃最是反感这样的人,只随意向他询问了一番自家养父何在。听闻在李光嗣的练功房处,正在检验李光嗣和李剑星这些时日的修炼成果,魏燃便不再理会此等小人,径直而去。 到了左近,发现除了李承业、冯心远等人,李家三位女主人都在,还包括冯心远带来的三名纯阳弟子,以那位与冯心远同辈分的道长。 魏燃记得他叫玄真道人,俗名姓紫,初次见面时就觉得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以客卿身份镇守县侯府,据说武功已至先天,比冯心远还要高出一个境界。 李光嗣和李剑星修炼的地方比魏燃封闭式修炼的地方要大得多,除了一间封闭的屋子用来修炼纯阳派密不外传的功夫,屋外还有青石铺就、器械齐全、颇为考究的室外练功场,并有专人管理。 李光嗣和李剑星虽然同时入门,但两人进度并不一样,因此正在分开考核。 魏燃看到李光嗣正在练习一套纯阳派剑法,虽然打的是套路,但是从套路的各种动作中依然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基本功。 李光嗣一套剑法使得行云流水,李承业为了考核他,不时会突然扔出一些木头石块进行攻击,攻击的角度变化多端,虚实难辨。 但十二岁的李光嗣都非常灵巧的以剑相接,遇到木块则直接劈开,一分为二,非常利落,这不仅展现出了一定的眼力和臂力,还说明他的剑法根基确实扎实。 而遇到无法斩开的石块,他也能轻松将其弹开,既没有狼狈闪避,也没有令其近身两尺,距离感非常好! 一套剑法练完,李承业非常满意,好好夸奖了几句,让李光嗣非常高兴,便是一向严肃的王氏,也不由温言赞扬。 冯心远作为师父,抚着胡须只是称赞李光嗣天赋非凡,并提到他的内功已经贯通六路正经,及冠以前完全贯通十二正经并非难事。 李承业知道纯阳派心法是玄门正宗,初时进展慢,后期进展才会快。并且修炼的内家真气比他自己所修的旁门心法要精纯很多,质量极佳。 寻常纯阳弟子要贯通十二正经,起码也要二十五岁以后,他儿子能在成年前就全部贯通,这资质自然是非凡。 因此非常高兴的让账房给冯心远包了红包,当做为纯阳宫进献的香油钱。 接下来自然轮到李剑星,他今年十岁,资质寻常,又是在筑基,剑法演练起来难免磕磕跘跘,一套下来,即便没有干扰也有些让他气喘吁吁。 李剑星平素里表现得颇为跳脱,练功并没有那么刻苦,喜欢跟李怀梦一起缠着魏燃讲故事,充满这个年纪孩童贪玩的本性,李承业对他的期盼并不大,也只随意鼓励了一句。 正要和冯心远说些什么时,魏燃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向几位长辈行礼。 李剑星双眼放光,跳过来,大喊道:“大哥!你的伤好了吗,真厉害!” 魏燃摸了摸他的头,顾氏将跳脱的李剑星拉了回去。 程氏关心的上来查看,“定国,你怎么私自就下床了,为何不好好在床上养伤。” 魏燃笑道:“娘,我的伤已经痊愈,何须继续养伤。此番前来,正是想和你们说这件事,孩儿全身都生锈了,又经大战,知晓自身不足,想早些开始习武练功。” 李承业正想劝阻他不要那么急,毕竟挨了那么多刀伤,哪是区区五天就能恢复的,能捡回一条命,已是邀天大幸,不将养个几个月哪敢说调养好了。 这时却听见一个年轻气盛的声音传来。 “外门功夫再怎么练,上限也就如此,再刻苦也没有任何意义。” 此人话音刚落,所有人便看了过去,冯心远虽然将这几名弟子带来,是有意想打击魏燃刻苦练功的信心,但不是教他们趁人之危。 对方毕竟刚刚受了重伤,还未必痊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言讥讽挑衅。 他当场就用拂尘一抽,那人发出哎哟一声痛叫。 “孽徒!这里岂容你胡言乱语!” 然后冯心远朝李承业作揖道:“县侯,孽徒出言不逊,并非心存恶意,还请勿要见怪。” 李承业冷笑一声,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心中颇有恶感,心想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这狂妄自大的家伙弄走。 李剑星这时却替魏燃不满道:“我大哥当天曾在众多匪寇围攻当中,连斩四名贯通了十二正经的悍匪,真要比起来,他可不比你弱,而且大哥才十三岁,你都及冠了!” 都说童言无忌,但孩童的真话有时也最伤人。木林森作为冯心远座下天资最高的弟子,在山门中时,就已是同辈当中的翘楚。 为人最是孤高自傲,此番下山,已经明白师父的意思,却觉是大惊小怪。对付一个连内功都无法修行,只能修炼外功的废柴,何须自己这样的天之骄子出马。 刚来县侯府的时候,他是抱着杀鸡焉用牛刀的想法,打算让同行的两个师弟出头打击魏燃自信的。自己还是想办法在长安的权贵圈中,如何去成就一番名声才对。 谁知道刚到县侯府,就听闻李家遭逢的大劫,京师震动!这场余波现在还在扩散,六扇门的狗腿子正在满天下的抓人杀人,手段血腥无比,不止朝堂动荡,甚至江湖上也非常不安宁。 木林森听闻魏燃在本次事件中神勇的表现,又知道他才十三岁,有意思的事情就发生了。 听到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在他人的传言中,很是威风,并且大有闻名长安权贵圈的迹象,木林森竟生起了强烈的不服之意,他原本就想借此下山之际名动长安。 原本还对于师父的要求浑不在意,现在则巴不得魏燃早点恢复,好让他知道真正的内门高手是什么实力,岂容得下你这个废柴外门武者嚣张跋扈。 如能将其击败,也好踩着魏燃的名头在京师出一番风头名气,用以开始自己名动长安的第一步。 然而刚才被师父训斥,此番又被李剑星童言无忌的话一激,心中那不成熟的傲气便腾了上来。 “哼,纯阳武学,玄门正宗,岂是区区外门硬功可以相提并论,他十三岁又如何,便是二十三岁,我也……” 话未说完,暴怒的冯心远又一记拂尘抽去,木林森可以躲开,但冯心远积威甚重,因此也不敢,又生生挨了一记,心中却将这笔仇又算到什么话都没说的魏燃身上。 第二十四章 推算元凶 “孽徒!再敢口出狂言,我便……” “师父,这位师兄似乎不太看得上外门功夫,何妨切磋一下,武功上面的事,毕竟嘴巴是说不出个高低来的。” 魏燃此时忽然开口道,面带笑容,沉稳平静。 冯心远双眉一凝,暗想,外门功夫上限如此,还需争什么。 “这可不行,定国你的伤还未痊愈,不可随意动武。” 李承业也出言阻止,“定国,不许胡闹。” 魏燃什么也没说,走到一旁,举起两只八十斤的石锁,原本这些都是单独用来锻炼气力的,只是李光嗣他们练的是道家内功,注重静功修炼,不像佛门武功从外而内,因此极少使用。 魏燃随便举起两只八十斤石锁,翻着花样在手上舞蹈般上下转折抛举,甚至还左右互抛,接连舞动,这是军中练习石锁的操典,不过最多用的是三十斤石锁。 魏燃现在用八十斤石锁,都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直看得众人都是是张大嘴巴难以闭上。 便是刚才出言不逊的木林森也睁大了眼睛,他只听闻魏燃天生神力,筋骨出众,没想到出众成这样。 两只石锁最后同时抛至三丈高,然后自由落体中,又被魏燃接住,再轻缓的放回原地。这时魏燃才长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连汗都没出一滴,朝李承业等人笑了笑。 “爹,怎么样,算是恢复得不错吧。” 李承业哑口无声的看着魏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冯心远皱了下眉,这小子表现出的天赋比五年前摸骨时还要好上很多,简直不像正常人。 内心初步估算,如果放任他这么成长下去,外功实力应该能比得上贯通六路奇经的内家高手。 这种层次的内家高手,在武林当中也不算多见。现在如果让徒弟跟他比试……冯心远不禁比较起来。 木林森已经贯通了十二正经,并且在前不久还贯通了奇经八脉当中的阳维脉,即便是同辈当中也是佼佼者。 他的纯阳武学也极是娴熟,剑法掌法腿法气功,都非常优秀,每年门中大比,在同一辈分当中可入前五。 不过跟眼前这个天生神力的家伙比起来,很难判断高下,对于两人现在切磋的事心中有所犹豫。赢了固然能打击对方自信,但是如果输了,对自己的得意弟子岂非也是一种打击? 李承业拍了拍魏燃身上坚硬如铁的肌肉,开口道:“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这可真是怪事了,不过伤筋动骨三百天,你这才修养几天?低烈度的修炼可以,我就不叫你鲜于叔叔来了,你自去练那套锻体之术吧,至于切磋之事,暂且延后!你并非江湖粗野之人,武功当用于报效国家,怎可随意与人逞强斗狠!” 木林森见李承业明说暗讽,却是针对自己,心下又是一团怒火升起,但也明白县侯有着什么样的权势,只能暂且按下,心下却是在发狠。 即便魏燃刚才表现出了一番神力,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莽夫蛮力,怎么及得上内功的神奇与变化多端。 魏燃看了眼一脸不服的木林森,笑了笑,“孩儿明白,不过,孩儿想去提审一下当日还活着的那些贼寇,他们还在吗?” 当日魏燃浴血奋战,回来的路上一直给李承业分析因果和怀疑的对象,李承业自然知道魏燃心有不甘。 摇了摇头道:“此事已交由顺天府六扇门处理,贼人都被提走了,当日虽然也曾拷问过,不过并没得到有用的消息。现在他们都被关在六扇门监牢中,由禁军亲自看守,没有顺天府和圣人的批示,是进不去的。” 魏燃有些失望,“那好,爹,回头我再跟你讨论案子调查情况,孩儿先自去练功了。” 然后依照礼数向各位长辈告辞,带着从角落钻出来的阿离离去。 路上阿离问道:“接下来你怎么做?” “我爹权力虽大,但已经进入了文官体系,是不可能借着他的名头进顺天府监牢的。 而且从这几天听到的消息来看,皇帝也想趁这个机会大造冤案,让我爹替朝廷背锅,好打压他的名望。呵呵,所以更加不能去碰这个霉头。 所以呀,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先练功吧,下午再寻机去找张振的侄子张景麻烦,当日他干的那些好事,我爹虽不好找张振说理,但两个权贵的后人纨绔当街打架,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吧。” 说到这里,魏燃嘴角微微翘起,他甚至阴谋论的怀疑幕后阴了自家的那个人,就是右神策大将军张振。 这个宦官在军中根本没有威望,压不住那些虎狼之士,只能任用有利害关系的商人权贵子弟。 以至于右神策军军纪涣散,战斗力十分低下,根本压制不住左神策军。他想收拢左神策军兵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老爹整垮,这样左神策军当中的骄兵悍将没人庇护,迟早能清理完毕,达成控制左神策的目的。 从利益得失的阴谋论上思考,如果张振阴谋害死李家全家,必然会导致重情义的李承业发狂,那么在政治上将会失去冷静被抓住破绽,一举击垮,收服左神策。 阴谋论讲究的是谁最得利谁是元凶,这里面自然是张振得了最大的利好,所以张振作为幕后策划这起劫杀案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魏燃将自己的猜测,再跟阿离说了一下,阿离想了想,“张振位高权重,且自身武功又高,且不乏高手随侍身边,你肯定拿他没办法,只能从他那个二世祖纨绔侄子下手。” “拿下那小子容易,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的伤好了,不会对我有任何防备的,只是这小子也是个狡猾的家伙,可不一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你拿下他就行了,我能尝试用幻术催眠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保证事后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应该与施博文往来过,也许……喂,这里说好了,如果找到类似那个蓝田玉坠饰的夺灵节点,必须给我!” “没问题,我的大佬,我不还得指望抱你大腿吗。” 下午魏燃饱吃一顿,便穿锦衣着玉带,足踏登云履,腰悬金镶玉,装作一副二世祖的模样,带着阿离往西市而去。 他早就让府中亲卫打探清楚,张振的侄子和一群纨绔在西市天香楼中饮酒作乐,不亦快哉。 天香楼是西域胡人开的酒楼,但他深通大唐文化,门面的装饰颇为汉化。 但进到里面,却是充满异域风情,各种戴着神秘面纱,穿着露脐装,性感活泼的胡女穿梭往来,与客人调笑燕燕,极为大胆。 这间天香楼看来餐饮的业务应该属于副业,主业还在这些风情万种的胡女身上。不过这也算是钻了长安城此类行业的空子,毕竟大多数青楼要到接近晚上才会营业,哪里知道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胡人酒肆,居然会在白天做些这种生意,偏偏张景这样的纨绔贪图新鲜,还喜好这口。 魏燃带着一只狐狸进来,虽然他的身形让人无法判断他的真实年纪,不过这只火红的狐狸还是让众人惊讶了一把。 第二十五章 胡商酒肆觅恩仇 掌柜,不,应该说胡人龟奴屁颠的跑来,他才不在乎那只狐狸,只看这位二世祖一身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定是个很好坑蒙拐骗的暴发户,今日不将他榨干,那还真对不起自己。 “哟,这位郎君一表人才,可是面生得很,莫不是第一次到本店来?” 魏燃看着对方一副掐媚的模样,抛了枚二十两的银锭到他手上。 “本公子的朋友兼同学,张景张公子可在?” 掌柜接下银锭,脸上都笑出花来,大唐主要贸易货币是铜钱,金银由于稀少,通常不作为日常交易的货币,因此十分贵重。 掌柜虽然极是高兴,却不知道这二十两,根本就是魏燃提前支付的了难费用,稍后可能会给店家惹出dama烦,但是他可不会再出一分钱,想起那麻烦的后果,这二十两银子绝对不够赔的。 魏燃在掌柜的亲自带领下,来到了二楼一处非常封闭的包间。 这里光线不比一楼,四处都挂满了西域的羊毛毯,将窗户隐隐遮蔽起来。 透进来的光线不多,而楼层中又四处悬挂粉红色的绸带装饰,在烛光印衬下,显得宁静暧昧,男人们只需要用鼻子一闻,就知道这里真正经营的是什么生意。 张景所在包间,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淫sheng浪yu,还有皮鞭抽打的声音,以及阵阵兴奋恣意的狂笑声。 魏燃抱着阿离站在门口,望向那掌柜,掌柜对他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公子可要再挑选一个进去?老朽记得张公子带着几位公子进去的时候,只一人带了一个胡姬。老朽这里的胡姬,什么风味的都有,包你满意。” 阿离暧昧的说道:“啧啧,你喜欢哪种类型的,要不要在打人前,把事办了,还让被打的人付账?哦,忘了你才十三岁,说不定还没这个办事能力。” 魏燃听得额头青筋直跳,语气却平缓的对掌柜说道:“本公子的口味,你一定猜不到。行了,掌柜你自去吧,本公子会进去的。” 掌柜唯唯诺诺的点头,看在那二十两银子的份上,也不去管这些京中权贵子弟的荒唐事。 魏燃正想一脚将门踹开时,却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传来。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间内问道:“五日前李家那帮人被劫杀,听说姓李的那小子,一人当关,杀了几乎上百个贼寇,里面还不乏一些江湖上的好手。张兄,你当时在场,可曾亲见?” 先是听到一个皮鞭抽打肉身的声音传来,同时也听到一个女子压抑的呻吟,才听张景回道:“贼人阵仗的确浩大,不过既然不是找本公子麻烦,自然就先离去了,并没有见到姓李的那小子后面怎么战斗的。不过他确实命大,这样都能活下来,哼,若是……” 话只说一半,就主动终止了,转口道:“今日是来快活的,提那些扫兴的事做何。这姓李的小子,让我们在书院丢了那么大的脸。虽然他大难不死,此刻躺在床上,也必是奄奄一息,他再厉害,也不能像我们这般快活自在啦,哈哈……” 又有人恨恨的说道:“这小子蛮劲确实大,当时我们那么多人……嗨,不提了。不过啊,李家遭此一劫,我看也是事出有因!” 张景问道:“何出此言?” 语气当中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像是在狐疑,又像是在审问。 那人并没听得那么敏感,只笑道:“坊间不是传言,亡者腹中胎,狐妖伴出身,长星横天过,家人赴黄泉。更有传言,说是当今国师的师弟,冯道长收其为徒时,观那人是天煞孤星的命数。呵呵,既是如此,说不好这场灾劫就是李家这小子带来的也说不定。” 房间中又传来鞭打声,张景大乐道:“哈哈哈哈,王兄说得不错,那小子,就他奶奶的是个灾星!” 魏燃眼睛一眯,冷哼一声,却没有用暴力踹开门,而是放下阿离,双手贴在门上,使出将门之法中的柔劲,这是他前世以后天筋骨修炼却没能掌握的一种运劲法门。 手劲透门而入,将内部门杠轻缓的震断,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走入进去,再重新带上房门。 房间内只亮着一盏灯笼,而屋内的场景,极其龌龊。四男四女,尽皆赤身果体,有些正在行淫作乐,有些则玩着某些独特口味的小游戏。 比如张景,手中正握着一支皮鞭,看上去倒不是那种容易将人打伤打死的战鞭,而是有着特别情趣意味的鞭子。而他对面,一个果体的女人正双手绑着,吊在墙边。 此时所有人都听到了推门声,正纳闷房门明明闩着,是谁打开的? 然后便看到某个穿着花花绿绿绫罗绸缎,二世祖模样的熟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正好,各位都光着身子,也不劳我像上次那样费一番力气了。” “李定国!” 张景尖叫道,吓得连手中的鞭子都丢了去,魏燃这才注意到他为什么喜欢玩这种特别的游戏,原来正常人可以昂然而立的玩意,他只能软趴趴的吊着。 其他三名同伴都是愕然以望,身体胯部原本还做着某些不可描述的动作,此时完全静止在地,一瞬间,下面的利剑软了。 魏燃嬉笑道:“张景是吧,那天你好像很嚣张,还蛊惑走了一群人。嗯,我家的那十几位亲兵大叔还没过头七,他们家的孤儿寡母整日以泪洗面,需要有个说法。” “你、你、你,需要什么说法?!当天的事,又和本公子没有关系!” 魏燃搬了个凳子,就靠着门口坐着,阿离趁机又跳到了他身上,他就一边摸着阿离的毛发,一边慢悠悠的问下去。 “和你没关系?”此话一语双关,可以指代的事情就多了。 刚才在门外偷听时,魏燃就凭借自身强于一般人的灵觉,就感知得到他的话中应该隐藏着些许信息,所以打算再诈他一下,观察一下对方的微表情。 “和我怎么会有关系!”张景愤怒道,眼睛直直盯着魏燃,仿佛随时要对他发动攻击的样子。 魏燃面无表情的持续看着对方,一直超过五秒,张景仍然是这幅表情,就像身体好像冻结住,表情也在刻意维持一般。 可能一般人看不出什么,但是根据阿离做出的提示:一般人维持一个正常的表情,不会超过五秒,如果超过,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表演。 很明显,张景这个动作就是在表演。 第二十六章 帝心难测 名将难为 魏燃笑了笑,张景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鬼话,登时心下松了口气,继续道:“李老弟,当时我也是怕极了,贼人又到了眼前,所以一紧张才会供出你家的位置的,不过我不那样做,贼人杀得狠了,其他人也会那样做,你说是吧……” 同时心里暗想,你老子都不敢对我叔叔动手,就凭你也敢继续深究下去?哼,今日我就跟你怼上了,看看谁最后会怂! 魏燃突然离开座位,瞬间到了他的身前,貌似不死心的问道:“那伙贼人背后到底是谁?” 此话在对方心里防御松懈时,突然问出,让人措手不及,心里素质即便稍强的人,在0.25秒以内,都会做出最真实的表现。 张景下意识的抬起左臂抱住右臂,这是潜意识里表达抗拒的行为动作,同时眼睛下意识的往左上角瞥了一下,这是准备找理由说谎的本能反应,再嘴巴颤抖了一下说道:“你……你干嘛问我?我怎么知道!” 魏燃眯起眼睛,哦?居然不是先回答我怎么知道,而是先回答干嘛问我,有意思。 这回即便没有阿离提示,魏燃都从他的这些下意识动作和语言中看出了问题。 然后拍了拍张景肩膀,“随便问问,你知道的,我被砍了很多刀,心里有些不满,非常想发泄发泄。” “那你要待怎样?”张景颤声问道,其他三人也都是吞了吞口水。 魏燃嘿嘿笑道:“这里是二楼,高度正好,我想给你们的鸟晒晒太阳,就在这间屋子外面。” “李定国!你休要欺人太甚!”王姓的纨绔紧张道,他是太远王氏的嫡系子孙,说来,与魏燃还是表亲,之前在书院里面也被魏燃整治过。 魏燃冷哼一声,狞笑道:“所以啊,你们三个还不快滚!” 这三个纨绔如蒙大赦,立马跳起来,搂起各自的衣服,连声向张景道歉,臀部着火一般的往外跑区,还有那些慌张的胡女也不顾赤身果体紧随其后。 张景跳脚大骂这些狐朋狗友不讲义气,而魏燃则将那名被绑起来玩某种口味极重的游戏的胡女放了下来,让她也赶紧出去。 现在昏暗的房间中,便只剩魏燃还有张景,以及一只成了精的狐狸,魏燃这时将门关上,又将锁给闩上。 “李定国,我告诉你,你知道我叔叔是干嘛的,他可是右神策大将军!职掌京中禁军警备!你不能让我那样丢脸,否则传到我叔叔那里,定会……” “定会如何?”魏燃似笑非笑,“只是两个京中纨绔互相打闹而已,谁会放在心上,我又没把你卵子割了。你叔叔是右神策大将军,我爹也曾做过左神策大将军,还是圣人亲封的县侯,你要比大小吗?” 自古左尊于右,而李承业为国立下过大功,现在还得到文人集团的支持,区区一个捧皇权臭脚的宦官,刚正面肯定没有任何胜算的。 在张景惶然无措,支支吾吾的时候,魏燃心下对阿离说道:“阿离,就是现在,用幻术催眠他。” 阿离嫌弃的看了眼赤身果体的张景,跳到魏燃身上,双眼看向张景的眼睛。张景下意识的看了眼阿离,眼神相对,他立马陷入到双目无神,表情呆滞的状态中。 魏燃这才继续问道:“你认识施博文吗?” 张景呆滞的点了点头,魏燃精神一振,第一步很完美。 “是谁指使施博文带领那些江湖匪类在乐游原劫杀李家亲属的。” 张景神色有些挣扎,显然他知道真相,但是对于秘密的保守烙印在了心底,即便中了幻术,也仍在强行挣扎。 阿离见状不妙,立刻紧紧盯着张景无神的双目,稍缓,张景的挣扎才平缓下来。 “我叔叔,张振。” 魏燃和阿离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猜到了原因,但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出来。 “因为陛下……” 魏燃脑海轰然炸响,思绪不断漂移回转。想着自己养父多年征战,屡立大功,甚至如今已经走向颓势的大唐,也是因为他的赫赫战功,而重新建立了权威,内震藩镇,外慑胡虏。 即便立下此等功劳,被封为县侯,成为武人之顶。他的养父李承业也从未升起过自矜骄傲之态,反而更加谦虚谨慎,主动解除兵权,转向文官体系。 按说一个忠诚的武将做到如此地步,即便猜忌心再重的帝王,也应该能够放下心吧。为何仍是逃不了一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 更何况,对内对外,节度使藩镇、南诏、吐蕃、回纥、契丹、突厥,这些强敌仍在,敌未灭,就要着手对付自家的名将了? “魏燃!魏燃!”阿离看着魏燃,神色有些担忧。 魏燃晃了晃头,苦笑道:“我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真他娘的不甘心啊!” 他看向张景,继续问道:“陛下为何要如此。” 张景听到这句,即便处于被催眠的状态,也现出极力挣扎的神色,显然这个秘密非常重要,甚至能让他从当前状态中挣扎的清醒过来。 阿离连忙加强法力控制,僵持了一会儿,才将张景再次控制住,不由得长长吐了口气。 “这个秘密很重要啊,直接触发了他的潜意识警报,差点就让他清醒过来,那时可就只能灭口了。” 魏燃也是心有余悸,但这么重要的秘密怎能不搞清楚,叮嘱让阿离监视紧点,继续问出了刚才的问题。 这回张景只稍微挣扎了一下,最终凡人心性还是抵抗不过阿离的催眠幻术。 “国师为陛下测算命数,陛下只余四年寿命,而今太子才十岁……” 魏燃心下震惊,看向阿离,“听父亲说,陛下身体仍然康健,每日依然勤政,可以与宰相等人处理政事到子时,第二天准时早朝,而精神奕奕,绝对不像是只有四年寿数的样子。” 阿离却说:“国师是纯阳教掌教真人张冲和,天下四大宗师之一,武功、经典都是天下顶尖。听闻他的命数测算,学贯中西,可解天命,非常精准,从未有过差错。” 魏燃冷笑道:“狗屁的天命,难不成这个世界的意志还能被凡人解读不成。” 阿离却肃然道:“高武和中武世界,的确有这样的人,可以通过对天道的解读,知晓一定时间范围内的命运走向,修为越高越是精准。” 魏燃奇道:“如此一来,这样的人岂不是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命运。” “哼,要不然学这类东西做什么。不过在中武世界,要改变命运的难度相对比较大,因此才会有天命难违之说。” 魏燃对天命难违之说不感兴趣,他是诸天猎兵,是可以对命运线造成巨大改变的,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 “姑且张冲和这牛鼻子算的是真的,皇帝只有四年寿数,那么对付我爹,就是为年轻的太子继位做准备?难道是做老子的打压,再由做儿子的提拔,最后收获一大批感恩的狗屁权谋之术?” 魏燃心中虽然愤怒,可对此事确实毫无办法,这个皇帝手腕老道,即便这次截杀行动失败了。也能借着为宠臣报仇的说法,大肆打压各方势力,并且将黑锅还能成功背到自己老爹身上,顺境逆境都是他占便宜,不服都不行。 魏燃只能压下火气,最后看向张景,“你还有施博文随身携带的蓝田玉坠饰吗?内中暗藏灵气的那种。” 第二十七章 宁向直中取 张景呆滞的表情停顿了片刻,在魏燃以为他不知道那个蓝田玉坠饰是什么的时候,张景才悠悠开口道:“流离神剑贺天成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坠饰。” 魏燃双眉一凝,却是对阿离说道:“阿离,看他是否已经清醒,正在伪装?” 阿离果断的摇头道:“没有,我一直监视着他的精神状况,没有任何变化。” “他在哪。”魏燃继续问道。 “晚上常在平康坊腾云楼饮酒。” 魏燃再问了一下对方有关流离神剑贺天成的相关信息,而张景却是一无所知。 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之后,魏燃原想将其打断四肢好生惩戒,不过想到此人是宦官张振唯一亲属后人,若是真那么做了,双方之间便是完全撕破脸毫无缓冲余地,对李家并没有益处。 因此他便换了种方式,虽然不能肉罚他,但可以进行精神上的惩罚。遂将此人浑身赤果的捆绑起来,吊在了这间酒店二楼,然后带着阿离扬长而去。 张景的幻术被撤销,发现自己光天化日之下,被挂在了这间胡商酒店二楼窗外,遭受好事的长安城市民各种围观、数落、讥笑。大媳妇小娘子路过,都是又羞又怒,大骂哪家不要脸的,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胡商酒肆当中白日宣淫! 这景象,可比挂在王氏书院的桃树上遭人围观更加惊悚,他登时又惊又急又羞,脑门满是大汗,一边咒骂魏燃,一边急声高呼救命。 慌张的胡商老板连忙命令伙计跑到二楼,想从房间内将其救出,但阿离出门时使了心眼,魏燃出去后,它在屋内取了根别有用处的木棍闩在了门后,并推倒了一座立柜顶在门后,再从窗户处跳出,与离开酒肆的魏燃汇合。 这就让伙计们怎么撞门都撞不开,白白让张景于光天化日之下晒鸟晒了半个时辰,数日后他的传闻就成了长安笑话故事集中的一员。 魏燃出门后,就与阿离商量,由于不确定对方的实力,强行夺取肯定不是什么好方法,也有损县侯府名望。 所以打算先在晚上去平康坊的腾云楼,见识一下这个流离神剑贺天成。 阿离则打算趁着下午时间,先回府借用魏燃平日里搜集的附有灵气的药材恢复一下法力,然后利用幻术控制一个经常偷懒的车夫,先去腾云楼打听一下流离神剑贺天成的消息。 魏燃知道平康坊那边平素里江湖游侠、宗门弟子、行镖客都是不少,而贺天成又经常在那逗留,定然有人知道他的消息,所以和阿离商量了一下要打听的内容,回府后便让阿离自去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魏燃独自行走,经过一处走廊拐角,无意中听到府中的几个丫环正在私下嚼舌根,似乎是王氏前年省亲,正好见县侯府下人不够,顺便从太原王氏带来的。 “新来的那几位纯阳派的年轻道长,生得可真是潇洒俊俏,又是谈吐优雅,莫不是纯阳派的道长都是这般模样?” 魏燃笑了笑,府内丫环犯花痴,这个时候出现在她们面前,怕不让人好生尴尬,便想绕道而行。 此时又听她们聊着,“其中那位姿容最是高雅的木道长,还给我算了一卦哩。” 其他几名丫环都觉好奇,又觉羡慕,“那位道长怎么说的?” 魏燃则暗想,这姓木的牛鼻子,孤高自傲,言出不逊,哼,勾引起我家丫环倒是不遗余力,算个什么狗屁道士。 那丫环算的果真是姻缘,与众丫头几番牵来扯去的,最后不知怎么扯到了魏燃身上。 “那个木道长今日与大郎好像起了些争执,他说他师父给人卜算命理没有不准的。大郎他……你们知道的,那个什么命犯天煞孤星,所以才会给主母二郎他们引来这次劫难。他还说,这只是开始,越是跟大郎待得久,就越容易遇到不幸的事,这是命中注定的……” “是呀,我们县侯府颇受圣上隆恩,老爷位高权重,平日里哪有什么贼人敢来招惹,就是有些宵小,往往还不到我们县侯府出手,就被神策军和一些江湖好汉处理了。偏偏这次贼人敢做出这么大的案子,那可真是邪乎得很了,这大郎……说不好真的是命克我们县侯府呢。” “纯阳派的卜算之术天下闻明,之前冯道长收徒时,就为大郎算过,现在他门下的弟子也这么说……我说要不然我们去请求主母,让她早日将大郎安排得远远的,免得日后给县侯府带来大灾。我可不想下次随主人出行,忽然遭受劫难,就像小五她们一样……” 说着她们又论及此番在乐游原惨死的那些下人,这些人都出自王家,往往互相认识,更是一副兔死狐悲之态。 魏燃听得勃然大怒,这姓木的臭道士,居然敢在自家府中妖言惑众。魏燃平日里练功入神,虽不怎么在意他人背后议论,但谁要真敢把话传到他耳边,他也不是个包子任凭拿捏。 可能丫环们并没发现有人偷听,周围又无他人,聊得更是起劲,七嘴八舌的编排起魏燃的身世。原本因为魏燃的用功努力,为人又很大方,且极少责罚下人,因此家中亲卫仆役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 但这些人,向来并无主见,愚蠢从众,又地位低下,极容易受到一些毫无根据的东西蛊惑,更何况这次还有纯阳派的几个弟子推波助澜。 而魏燃以府中养子的身份,在李光嗣和李剑星出世后,就一直显得十分微妙。 尤其以王氏家中带来的仆人为最,他们本就在门阀世家当中出来,受到血统观念影响最深。对于魏燃的身份天生就有一种歧视的意味,认为魏燃本就跟他们应该是一个阶层的,日后只能服务李光嗣和李剑星,为李家后人保驾护航的存在。 但他偏偏受到县侯重视,以一个养子身份,竟堂而皇之做他们的主人,这如何能让这些心高气傲的王氏家仆服气。 现在正好逮着了机会,虽然知晓王氏也极为重视此子,不过却影响不了背后的编排。 魏燃负手行出,走到这些丫环身后,背对着魏燃的一个丫环还在颇有意味的编排嘲弄,丝毫没有注意面前的三个丫环已经脸色大变,现出惊恐之色。 等她反应过来时,却觉背后一阵发凉,缓缓转过身去。 第二十八章 不向曲中求 待看到是面无表情的魏燃后,登时吓得当场跪下,其他几名丫环也是如此,连连颤声求饶,慌张不已,涕泪横流。面对这个力敌百人,杀人如麻的大公子,她们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几头弱小的羊羔。 这几人比魏燃大不了几岁,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虽然背后八卦他人尤其可恶,但真要他下狠手,却也是违背本心。略作思索,觉得问题的根源不在她们,最深层次的根源是这个时代的门阀宗亲观念,再浅一点的,就是那几个臭道士的推波助澜了。 他指着其中一人冷声道:“你,去寻我爹到西厢小筑来,你,去寻我二娘也到此处,你们两人都随我来!” 她们惶然抬头道:“大郎,你去西厢,可是要……” “西厢供客卿居住,我正是要找那几个牛鼻子的麻烦,此事不分说清楚,你们岂将我这个大公子放在眼里?” “奴婢不敢!可……可还请大公子饶命,若是,若是让主母知晓……” “你们看来只惧我二娘,而不知府中还有我爹、我娘,以及我这个主人吗?” 她们惶然道:“不敢!如果让主母知道……” “就是让二娘知道,她从王家带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哼,还不动身,莫不是想等本公子辣手杀人?!” 魏燃越说语气越是严厉,再兼他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气势,岂是几个丫环能抵抗的,纷纷狼狈而去。 而魏燃带着其他两名丫环先行来到了西厢小筑,他命令其中一个去将冯心远还有几个臭道士叫出来,自己则坐在小筑中,静静观赏着小筑旁的人工湖。 此举极为无礼,他身为冯心远名义上的弟子,理应亲自去请师父和几位师兄,但魏燃偏就不给这个面子。 丫环哭着鼻子去寻冯心远的时候,冯心远大为恼火,冷哼一声,本不欲出来,但下意识问了一下丫环魏燃找他们的原因。 丫环只能如实一说,冯心远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原本的目的是在暗中引导府中上下,以魏燃身世命数对其加以歧视针对,自己则隐藏在幕后不动声色。魏燃即便再如何不满,最多也就只能处罚乱嚼舌头的下人。而且会因世俗观念的顾忌,不敢闹得太大,最后只能忍气吞声。 只是完全没料到这个平日里不怎么接触的弟子,性格如此火爆,他当真一点都不顾忌自身的身世和命数?一点都不怕事情闹大,惹得县侯府上下都对其不满? 魏燃就是这种性格,不屑于玩弄阴谋诡计,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有事,堂堂正正面对!有物,光明正大拿取!有恩,涌泉相报!有仇,睚眦必还!有诺,一生必守!有情,誓死不忘! 那名丫环领着冯心远还有他的三个徒弟,来到小筑,却见魏燃悠然而坐,身旁跪着一个正在啜泣的丫环。 魏燃了眼冯心远,笑了笑,站起来,“有劳师父前来,却是想让你作为一个见证,让我和这位在府中乱嚼舌根的木师兄了结一段恩怨。” 冯心远看向木林森,木林森冷哼一声,“你为难几个丫环算什么本事?” 魏燃阴沉道:“作为县侯府的少主人,岂容几个下人在外人挑唆下肆意编排?” “你本就是灾星一个!别人实话实说又怎么了?” “闭嘴!”冯心远大声斥责道。 木林森见师父只是斥责,却没有像上午那样挥舞拂尘抽打,显然有拉偏架的意思在里面。 遂放低语气嘲讽道:“区区一个养子,说白了,在门阀世家,你也不过就是一个高级点的下人,居然还真把自己当成主人了,简直可笑。” 这个时代极重血脉,一般的门阀世家当中,所谓的养子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通常而言,就是自小收养的高级家将,以洗脑性质的教育,令其忠心耿耿的为正统后人保驾护航。 所以,只要不了解李承业对魏燃真正态度的人,都会误以为魏燃只是一个高级家将,与李光嗣这样的血脉继承人完全不同。 “林森,你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吗?” 同样是斥责,没有实际的惩罚措施。 魏燃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并不愿意与木林森争执那么多,以他的脾气来说,争一百句,都不如一拳头来得实在。 “县侯府有县侯府的规矩,你不过是个外人,有什么事轮不到你插嘴。我已让人去叫我爹和二娘前来,稍后自会有一个评判。 只是你,肯定休想再在我家待下去。所以稍后,我会向你挑战,继续上午那场未开始的决斗,希望你有胆不要拒绝。” 魏燃语气平缓,神色平静,身上看不到任何张扬的气势,神光内敛,暗藏杀机。 冯心远见识广阔,知道这样的表现,在武学上被称为明镜止水,有这样的武学心境,不会轻易受外物干扰,并且战斗时自身的气势更容易压制对方。 因此并不想让自己的徒弟答应这场决斗,只想等县侯前来,使一个拖字诀,将此事拖过去。 然而木林森却不如师父的见识那么广,心高气傲的他立即回道:“行啊,正想教训教训你这不知礼数灾星杂种!” 这两个字如何能够乱说,便是冯心远都是脸色一变,正想挥动拂尘教训这个有些得意自傲的弟子,却听到一个非常愤怒的声音传来。 “什么人敢在县侯府如此狂妄!” 却是李承业和王氏带着两个家乡的高手来到了,正巧听到木林森这句话,立时怒火中烧。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问清楚了什么事,当时几乎就气炸了肺,险些当场将这名丫环斩杀。但强自忍了下来,想到去西厢那边,定然要面对纯阳派几个人。 他对冯心远的态度,没有五年前那么不满了,不过终究是江湖中人,不能特别信任,便带了两个修为也几乎达到后天大圆满的高手前来,这是他家乡的侠客,都是同姓本家,非常值得信赖。 李承业走到小筑当中,所有人都向他见礼,而王氏则命令四名丫环跪在地上,听候教训。她也知道了事情起因,对纯阳派几个人也非常不满,但比李承业更加冷静一些,毕竟乱嚼舌根的,都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人,她这个主人也要背负责任。 李承业指着木林森说道:“你立刻给本侯滚出去,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在长安城出现!” 木林森神色剧变,他本就是下山来长安城追寻名利的,如果被一句话逐出,还如何继续下去。 开始还被李承业气势所迫,心下有些惴惴,但被他这一句话激起心中怒火傲气,便想昂首说话。 冯心远立马将其阻止,现在李承业正在怒火极盛当中,如果此时正面冲突,他身边带的两名高手又颇让人忌惮,真出了事,他不一定护得住自己的徒弟。 此时西厢中的其他客卿也都纷纷出现,远远看着这里发生的事,让事情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十九章 武学内外 孰辩强弱 魏燃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开口道:“爹,此人的恩怨,我稍后会和他来场决斗,自行了结。当下,先行处理家中事务,还请你们先作壁上观,由孩儿来处理。” 李承业知晓这个养子早慧,且行为特立,不能以十三岁少年看待,便点了点头,与王氏坐在一旁。 魏燃先让四名丫环大声复述之前编排魏燃的话,她们本来声音极小,被魏燃几番恐吓,终于一边大哭着一边将那些难听的编排之话统统说了出来。 李承业和王氏听后,都是脸色剧变,但在魏燃示意下,并没有说话。 魏燃最后则问她们,“这些话,是谁说与你们听的?” 她们干脆破罐子破摔,纷纷指向三名纯阳派的弟子,大声哭诉起来,更耍弄一些小心机,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这三名纯阳派弟子身上。 冯心远脸色大变,根本没法替自己的徒弟说话。而三名纯阳弟子也没想到,这几个表现得很是钦慕他们的少女丫环,说出卖就立马将他们出卖。 但那些话虽然不是全部出自这三人之口,却也是由他们所引导的,只能有苦自知,却无法自辩。 其他客卿在场,听到这些言语,也觉得纯阳派的道士手段太过阴损,枉为正道人士,因此议论纷纷。 魏燃向冯心远拱手作揖道:“冯师,这毕竟是侯府,以后我不希望再见到纯阳派不懂事的年轻弟子到我们府上来。” 这话本应该李承业说才合适的,但魏燃抓住时机,就是要把自己的气势提升起来,让侯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李定国,不是任人拿捏的包子。 冯心远脸色奇黑,只嘿了一声,并不说话。 李承业这时开口道:“其余纯阳弟子,皆不许入我侯府,此三人,今日之后,本侯不想在长安城再见到他们,冯道长,可需要与你师兄说及此事?” 冯心远咬着牙,却做出微笑道:“此确为贫道教导不严所至,今日便让三名孽徒回山重新修行。” 木林森简直气炸了,但是在县侯府,他根本无从发泄,只赤红着脸,大喘粗气,以仇恨的目光看着魏燃。 魏燃不屑地看着对方,“我知道你很不服气,所以给你一个机会,到旁边去,我跟你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我输了,永不出侯府,你输了,就永远不要下终南山,如何?!” 木林森看着魏燃冷笑一声,“这是你说的!” 李承业却对魏燃说道:“定国,你的伤才刚好,何须与这等小人决斗。” “爹,其实孩儿虽然拜了冯师父为师,但可从未见识过纯阳武学,心下好奇这宗门之学究竟如何,放心好了,孩儿身体好得很,不必担心。况且孩儿向来喜欢以理服人,而不喜欢借势压人,总要让一些看不起我的家伙,心服口服不是。” 李承业还是有些不放心,对身边一位家乡的侠士说道:“鹏义兄,邵元兄,等会劳你们二人帮忙看顾。” 两人拱手道:“县侯放心好了,必不令大郎吃亏。” 冯心远在旁听见,怒哼一声,走到旁边。 魏燃则与木林森来到小筑旁的空地上,双方都没带武器,自然比的是拳脚。 “希望你不会被打得唤娘!” 木林森摆出虚步,双掌分置前后与胸前,为纯阳绵掌的起手式。 魏燃身体放松,很随意的摆出一个正手拳架。 李承业在旁看见双方都准备完毕,便下令开始。 魏燃先手进攻,毫不客气。 垫步上前,转移重心,旋转腰胯,提肩带臂,刺拳疾出! 木林森内功在同辈之中算是翘楚,由内而外增强体质,反射神经并不慢。 对于这么简单毫无技术含量,简直就像市井流氓的挥拳殴击一般的拳法,若在平时,他有上百种方法可以做到攻防一体,将对方一举摧垮。 但现在,他根本看不清魏燃这极简单的一拳是如何打出来的,快得仿佛跨越了空间和时间一般。只能凭着本能,叠臂格挡。 虽化解开了直线的力道,但是拳锋仍然擦了一下面颊,没有造成严重伤害,然而被拳锋划过的地方,却撕出一道细微的口子,渗出了鲜血。 木林森毫无察觉,但是掠阵一旁观战的几位高手,都是心下一跳。他们都没有感知到魏燃的拳头上蕴藏有内劲,不过这一拳的速度的确快得超过他们想象,很难相信这是纯凭外功就能打出来的速度。 冯心远不由为自己的徒弟担心起来,今日之事,再兼五年前之事,他算是彻底得罪了县侯府,刚才李承业出言驱逐他门下弟子。冯心远作为师父,又如何还能有脸面留下?自然只能一同离去。 他来县侯府,除了和县侯府打好关系,另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魏燃成长起来前,将其扼杀于此,不过目标未成,反倒被目标驱逐了出去,让他的面子如何好看。 因此十分希望自己的徒弟,能狠狠教训魏燃一顿,打击一番他的自信心,但现在看来,这小子除了有一身蛮力,便是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能力,都强得不可思议。 魏燃只一拳就试探出木林森的成色,能在看不清自己拳头的情况下,做出比较精准的格挡,说明平日里比武切磋不少,实战经验不弱。 脚下步法不乱,差点被击中后,呼吸还算平稳,这心理素质也还不错。只是很可惜,反应能力差了点。 于是魏燃一拳之后,以木林森为核心,短促的蹬地环绕,交换重心,摆臂出拳。刺拳非常有节奏感的连续击出六下,同时脚步的转换也使自身从他正面绕到了侧面,刺拳攻击的角度一拳比一拳刁钻。 木林森只觉眼前的人步法飘忽诡异,拳影更是遍布身前,有些慌乱的挡下三拳,还有三拳打在脸上,顿时青紫连片,哪里还能保持先头那般英俊潇洒的模样。 木林森也不笨,为防被魏燃接连攻击,迅速使出轻功拉开距离,倒是让魏燃开了下眼界。有如飞燕掠地,轻灵而迅捷的便跳开了三丈,让魏燃追都没法追。 魏燃嘲讽道:“逃得挺快,不过你可以尝试用跑的把我累死。” 木林森被殴击的青肿发紫的脸庞看上去殊为可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起手就冲人脸上打去,让人破相,最是引发怒火。 第三十章 劲发刚猛 摧枯拉朽 木林森就是如此,咬着牙,运转混元太虚功,真气升腾蕴满周身,遥遥的便运起双掌,掌心绵柔,掌背如铁,腾身而跨,双掌齐出。 初次进攻便用上了全力,真气发于丹田,游走于全身,汇聚于掌心,直击魏燃胸膛。 魏燃有意去体会一下贯通一路奇经的武者力量,抬左臂,顶肘相击。 然而刚猛凌厉的肘尖打中木林森的肉掌,力道却像打在棉花上一般,飘飘荡荡毫不受力。 木林森冷笑,一掌扣住魏燃的肘关节,真气透体而入,一掌反背劈出,同样侧击魏燃脸部。 当对方混元真气自肘尖入体时,魏燃生出手臂麻木,肌肉难以发力的感觉,就像麻筋被控制一般。 但他格斗经验老道,这个距离也不跟对方讲虚的,直接上摔跤。 左肘无法用力,便以腰带肩发力,压着对方肉掌回退,同时右臂以极快的速度抢占内围带住对方反掌拍来的另一只手后臂,配合脚下的勾绊,上下剪切较力,一个勾腿摔绊使出。 木林森重心遭受破坏,反劈来的这掌后臂又受干扰,即便内力强劲,也只打在魏燃肩膀上,令他肩部筋肉一阵抽痛,略有淤痕。 自己却因体重轻灵,给整个抛飞出去,连忙在空中运转轻功维持平衡。 还没落地,魏燃又到面前,一记双飞连踢。木林森眼神凌厉,双掌运起最大内劲往踢来的双腿撑去。 他的绵掌修为非常不错,掌心按压,一边将内劲打入魏燃腿脚当中,一边以柔劲化解掉腿部狂猛的力道,但是整个人又不由自主的弹飞更高更远。 魏燃双飞踢没能产生效果,两腿内中肌肉和骨骼被内劲震伤,产生触电的麻痹感。但他意志坚定,肌肉骨骼的密度又远超寻常武者数倍,很快就化解了这股伤害。 在木林森仍未落地前,魏燃几个踏步跟上,看得木林森眼睛都要瞪出。他方才按压的双掌,渗透出了相当多的内劲,以至于让他现在气息都缓不过来。 见到魏燃居然两息时间不到就化解了方才的反击,一时间陷入到手足无措当中。 在内功修为没有贯通四路奇经以前,内门武者很难与顶尖的外门武者比较拳脚招式,因为内门武者的招式是要为调集内力使用的,不像外门武者的招式讲究筋骨之力,更快更狠! 所以当木林森在不能迅速调集内力的时候,遭受魏燃迅速近身,就变得毫无抵抗之力。 魏燃抓住他的双脚,借腰腹之力,像练摔跤时摔假人一般将其猛的砸向地面。 木林森大喝一声,以绵掌技法撑地,化解这可怕的力道,纵使如此,地面青石地板也给压出深深的两个掌印。 “好!” 魏燃替他喝了声彩,手上毫不客气,再一拎一提,脚下一记足球踢,冲着扯过来来的木林森肝区踢去! 木林森刚刚撑地时,就把最后一点真气的余力用完,暂时还未来得及回气,现在遭此狂暴的攻击,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本能的双掌交叠挡在要害前。 啪! 声音清脆中带着沉闷,木林森抛飞而去时,双臂已经呈现扭曲的骨折状,惨叫着砸落在地。 冯心远立刻上前,一为阻止魏燃继续攻击,二是查看徒弟的伤势。 耳边听着爱徒的惨叫,眼中看着他那折断的双臂,冯心远眼中都要喷出火来。这名弟子其实最擅长的武功是剑术,现在双臂骨折,固然可以治疗好,但是对于未来的剑术发展,终究会造成不利的影响,留下终身难以泯灭的破绽。 “你既占上风,为何下如此辣手!” 李鹏义见冯心远怒气上涨,担心对方失了冷静伤到自家公子,便挺身护于身前。 魏燃依足礼数躬身道歉,不给对方留下话柄,语气却是淡漠的说道:“徒儿并不知晓林师兄已失抵抗之力,以为他承受不住时,会主动认输的。” 冯心远为之一滞,他了解木林森的性格,如何可能会认输求饶。再加上方才比武,双方出招光明正大,并未有任何下作之处,只是没能料到魏燃的拳脚技法如此之好,力道如此之大。 他愤怒中带着阴沉的看了一眼魏燃,然后对李承业说道:“县侯,孽徒伤重,贫道需回山门照顾,日后恐无多少时间教授令郎武功学识,还请见谅!” 李承业自然知道冯心远有一肚子怨气,不过此事为他弟子自找,又岂能怨得他人。 于是拱手道:“多谢冯道长这些年对犬子的悉心教导,管家,为冯道长奉上厚礼,好生相送。” 冯心远等人离去后,王氏开始着手针对后宅进行整顿,那些从王家带来的仆人,几乎各个受到处置或者遣散,不过此为后话。 李承业则神色阴沉的将魏燃带回自己的书房。 “将冯道长等人逼走,你可满意了?” 魏燃已经有心里准备,并打好了腹稿,“爹,孩儿确实没想到冯师如此烈性。不过我和光嗣,剑星都是他的弟子,亦有五年的师徒情谊,可看起来始终及不上山门内的弟子啊。” 李承业沉默,“你弟弟毕竟修习了纯阳内功,中途更换内功心法为习武大忌,哼,这样我还得去一趟紫霄宫找国师来谈谈此事。” 然后看了看魏燃,“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你总得交待一下为父,今日与那个牛鼻子比武,用的是什么拳脚技法吧。” 有关这一点,魏燃也早有准备,“哦,这是孩儿练习手搏角抵之技时,觉得有些技法并不适合孩儿体质,便按照最顺手的方式加以了改良,比如这样出拳,对此原先的手搏出拳方法,会更快,动作幅度更小……” 说着将自身掌握的搏击技术,对比着手搏技法阐述了一下相关修改的原理。 由于人体结构缘故,外门技法无论差异多大,总体来说不涉及神秘能量,那么最科学的发挥方法都是大同小异。因此魏燃对李承业解释起来,便显得头头是道,找不出让人怀疑的地方。 李承业听后,愕然半晌。他身为武将,武功不算弱,但也说不上是高手,毕竟他的专长是打仗不是江湖称雄,精力并没有放到修行上。 但也深知魏燃所说,却是外门拳脚技法的至理。这让他对这个养子更加刮目相看,他的学习能力平日里有目共睹,但能够举一反三,自我创新,这就已经有了宗师的基本格局。 如果不是天资所限,将来也许真有机会成为国师那样的宗师吧。可惜,现在他只能将武将之路走到底了。 这么想着,李承业便带魏燃到了书房内侧,这里一扇书柜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 “定国,你的天分为父生平仅见!你有很好的练武天份。虽然为父知道你对那些可以习练内功的人,很不服气。” 魏燃心想,我并没有不服气的想法啊,缘何你会这么说,非常诧异。 第三十一章 流离神剑 “不过,外门技法确有上限,即便你有天份,也断然不会是后天大圆满这个境界武者的对手。所以为父希望你以后,将眼光放到如何带兵打仗这一项来,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样。” 然后带着魏燃看向书柜上的兵书,随手拿出一本。 “这些是为父征战疆场的毕生心血,日后你每日上午苦读,不懂的就问!” 魏燃张开嘴巴,“爹,一柜子全是?” 李承业自豪的点头道:“不错,为父写得极为细致,今后每年,你要将一排柜子上的书背得滚瓜烂熟,这里总共有五行,你至少要五年时间全部记住,那时你正好成年,足可为一军都尉!” 魏燃嘴角抽抽,这比让他练武更加糟心,他前世一辈子都没念过这么多书。 “怎么,你不愿意?” “孩儿当一先锋将足矣,就如项羽那样。”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只从史书上知道项羽一骑当千,武勇非常。却根本不知道兵家四势当中,项羽起码精通了兵技巧,兵形势,是个极善临阵指挥的名将!根本不是什么匹夫之勇!总之为了让你能成为大唐名将,这些书必须不打折扣的背诵下来,嗯,就从现在开始吧!” 魏燃心中那个卧槽,“爹,下午时分,不正是练功习武的时候吗?孩儿还有武艺未精……” “你身体才刚恢复,练什么武,再说你鲜于叔叔又没来,没人教你长兵重兵技法。这些明日再说,先好好读书!” 魏燃心底无限哀嚎着看起了李承业自着的兵书,屡屡要睡着时,就是一个暴栗磕下来。 最后李承业发展这个孩子打瞌睡的次数实在太多,干脆学起古人,给他来了个头悬梁锥刺股,绑在椅子上盯着那厚厚的兵书…… 魏燃心中的哀嚎持续到了晚上,才正式结束。吃完饭后,无精打采的回了自己房间,这种死记硬背的感觉,要比连续练功两个时辰累得多。 阿离窜上他的桌子,下午魏燃跟木林森打完后,阿离便找个机会,催眠了府上采买的人,去了趟平康坊,打听了一下那个名叫流离神剑的剑客。 此人是近期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年轻高手,去年关中武林,各大宗门于五丈原举办扬刀大会。 此项盛会最早是由关中刀客为了切磋刀法举办的,然而逐渐发展扩大,成了三年一度的关中武林盛会。 各大宗门年轻高手登台亮相,切磋武艺,以排名获取各大宗门取出的神兵宝甲、武功秘籍、金银珠宝等彩礼。 这个贺天成出自关中一个叫做天极剑派的宗门,不过这个宗门有些名不见经传。贺天成实力极强,力压诸多大小宗门,甚至连关中最富盛名的纯阳派都压了一头,拔得头筹。 由于剑法虚实难辨,似烟雨流离,因此被称作流离神剑。 阿离还利用被控制的车夫,向腾云楼内经常喝酒的游侠打听过贺天成在扬刀大会上的比武经过。 倒还真有人亲眼见到了,阿离为了防止对方口上吹牛,寻了个修为较低,且明显酒色过度的人催眠一番,再控制车夫询问。 这也是阿离目前使用幻术同时催眠人的极限,倒是问到了一些东西。 这个流离神剑本身内功修为已经贯通了两路奇经,但是实战中与纯阳派的那名精英弟子打得难解难分。纯阳派那名年轻弟子的内功还强些,不过这个贺天成似乎有些别的手段,以一手奇招击败了纯阳派弟子。 魏燃这次脱了那套花花绿绿不正经的二世祖服装,换了套紫色束身锦衣,搭配短下摆,牛皮靴,整体显得干净利落,甚至没到及冠年龄,还给自己悄然束了冠,装成一个成年人,然后再撕了件黑布藏在口袋中。 取出床边挂着的新配横刀,之前那把在战斗中已经被砍废了,没办法,短兵就是比较容易损坏。 寻常横刀连柄约三尺长,换算成公制,就是1.2米左右,重逾三斤,重心于护手前一指宽位置,刃口为单侧切刃。 魏燃由于天生神力,一般的横刀相较而言就显得太轻,反倒不适合发挥他自身优势。 因此他的横刀是专门定制的,长1.4米,重逾五斤,重心于护手前两指半的位置,刀背较厚,刃口较短为斧刃。劈砍势道要比寻常横刀大得多,且因斧刃的缘故,不怕拼刀导致刃口崩坏,因为斧刃不是依赖锋刃伤人,而是依赖重量杀人。 这样的横刀也不可能像寻常横刀那样配在腰侧,只能拿在手上才方便随时拔刀。 他有意躲开养父和养母的房间,悄悄出门,直接前往平康坊腾云楼。 在知晓流离神剑贺天成与纯阳派新一代弟子,在武功上也就是个难分伯仲,仅以奇招胜出,魏燃就觉得自己不会弱他多少。毕竟今天才教训了一个纯阳派年轻弟子中的翘楚,觉得也不过如此。 他想起拳愿世界击败的云,云的修为在这个世界标准来说,已经是后天大圆满。但他是在灵气枯竭的世界中达到的这个层次,相比较这个世界后天大圆满的武者,缺陷还是有不少的。 比如云本身的肉体素质,就远及不上这个世界的武者,然后内功深厚程度,也及不上同境界的武者。这些东西不能怪云的天赋和努力,而是缺少了天地灵气的温养。 毕竟这个世界就连普通动物,身上的灵都要比拳愿世界的多很多,因此也非常强壮。 今天击败的木林森,修为和战斗意识便是比云都要差得远,虽然魏燃的实力也没达到拳愿世界的层次,不过经验和实战意识却更加甚之,自信对付贯通两路奇经武者问题不会很大。 流离神剑贺天成与平日的习惯一样,喜欢坐在腾云楼三层靠窗边的座位。 在这里喝至微醺,能够很惬意的享受晚风吹拂的感觉,飘飘若仙。 醉眼迷离的往外看去,夜晚的长安城,艳丽的灯市,穿梭的人群,贩夫走卒的吆喝,江湖豪客的喧闹,五陵少年的豪爽,艺人杂耍的表演,这里充满了浓郁的市井生活气息。 也是混迹于灰色地带的贺天成最为向往的人生。 只是现在,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作为一个杀手,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自由。 不错,所谓的流离神剑不过是他明面上的身份,实际上只是服务于某些不知名权贵的杀手,还是所在杀手组织最底层的那种。不过因为能在扬刀大会上获取头筹,组织倒是赏了他一枚有利于提升修为的蓝田玉腰坠。 他摸了摸这块腰坠,温润的手感当中可以感受到一丝丝独特的灵气。 贺天成饮下最后一杯西凤酒,长长吐出一口酒气,在晚风吹拂的惬意感中,悄然拆开方才收到的密令。 密令上的首行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县侯府李定国! 第三十二章 暗巷伏杀 今天在西市某个胡商酒肆发生的事,随着长安的人流已经四散到了各处坊市。 右神策大将军的侄子,被原左神策大将军的养子,给浑身赤果的吊在酒肆二楼,光天化日之下向世人张扬诉说着这个宦官权贵后人的丑事。 然后贺天成晚上就收到了追杀密令,呵呵,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拜托的组织。 他继续看下去,纸张下方非常详细的描写了这个叫李定国的红票一切信息。 年龄、相貌、生活习惯等等。 当看到李定国力敌百人贼寇,其中不乏贯通十二正经的好手时,贺天成眉毛皱了皱,直觉让他知道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虽然这个消息上明言,李定国没有修炼内功的资质,只是外门天分出众,天生神力,耐力充沛。但贺天成也知道,内功在没有贯通四路奇经以前,对上真正的外门好手,也占不了太多便宜。 尤其是这种天资出众的外门高手,进步速度只能让许多注重积累的内门武者瞠目结舌,往往两三年苦熬锤炼,就能达到内门武者十年的修行高度。 不过这个要暗杀的对象,才十三岁!这就让贺天成非常震惊了,十三岁不过是个少年而已,竟然能力敌百人贼寇,并斩杀大部以及四名贯通十二正经的好手。 而且力战后,全身刀剑创伤,竟然短短五日就彻底恢复! 这不能用天分出众来形容,简直就是个异于常理的妖怪! 纸条的最后,将今日下午,李定国与纯阳宫冯心远得意门徒的一战也写了进去,可能消息得到的比较匆忙,描述并不详细,只写了结果。 冯心远得意弟子木林森,双臂骨折惨败! 贺天成将纸条双手一搓,纸条便被揉碎成了粉末洒在了地上。 他拿起自己的佩剑,有些微醺摇晃的走出了腾云楼,依照平日里的习惯,向平康坊自己租赁的房子走去。 路途中间,有一条比较阴暗的巷子必然路过,常人可能会选择避开此处行走,担心遇到歹人。但是流离神剑贺天成自没有这个顾虑,悠然的享受着晚风,脑子里则在思索着如何能不暴露身份的刺杀这个县侯之子。 嗯,是个朝中当红一时的权贵后人,即便是个养子,却也不好对付。不过杀手有个天生的好处,就是一直隐藏于暗处,没人能够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手,又会在什么地点出手。 正思考的时候,贺天成才发现巷子前方站着一人,那人抱着一把非常长的横刀,负手胸前,背靠在巷子的墙壁上。头戴了一顶斗笠,看不清面容。 贺天成初时以为是劫道的,但看对方锦衣皮靴,玉带缠腰,这副装扮也是非富即贵。除了那顶斗笠显得极为不搭,应该不可能是劫道之人。 他警惕的保持一定距离,却并不畏惧,对方身上没有散发出内家高手独有的气息,让他认为自身的实力能够稳稳拿下,但他不想节外生枝。 “阁下在此等谁?” “听闻流离神剑剑法不错,特来挑战。”那人转动长刀,抽刀出鞘,抗于肩上,一步一步颇有节奏又不露丝毫破绽的走近而来。 贺天成双眼微眯,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深夜于巷道埋伏,此非挑战之礼。” “我想打败你,或者杀了你,不过我不想出名。” “你是谁?!” 对方仅仅说完两句话,敌意便成了杀意,宛如鲜血凝聚的滔天杀意。 贺天成自认自己杀手身份没有暴露,而明面上行走江湖的身份,也并无仇家,所以对对方的身份开始了种种猜测。 “你活下来的话,或许能知道。” 加长加厚的横刀自对方肩膀上,如鞭子般单手甩出,双方之间那两丈的距离,瞬间便被缩短! 贺天成瞳孔收缩,对方的刀法非常精湛,步法更是奇妙,但看不到内功的痕迹。 长剑离鞘,剑鞘如暗器电射而出,直直刺向这个神秘人的胸腹之间,旨在破坏对方进攻节奏,转攻为守。 啪! 剑鞘竟然被对方刀柄撞开! 原来神秘人手中的长刀刀柄也要比寻常横刀更长,那独特的挥刀姿态却是攻防一体,刀刃劈人,刀柄则守御中线,正好弹开了自己电射而出的剑鞘。 然而贺天成并不畏惧,在剑鞘射出后,长剑也跟着递出。 空气中发出嗤嗤声响,这刺出的一剑,分了数道剑影,剑影中暗藏剑气,虚实难辨,正是他赖以成名的流离神剑。 剑气弥补了他自身兵刃长度的缺陷,后发而先至,令神秘人挥出的一刀不得不转向横扫这些虚虚实实的剑影。 在所有剑影剑气被长横刀劈散之时,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贺天成潜伏于后的长剑本体便已临身而至。 在贺天成以为即将一剑建功时,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他手中长剑不由自主的被弹了开去,同时贺天成汗毛炸立,一记铁马桥后仰,勉强避开这开膛破肚的一刀。 原来神秘人右手一刀露出空档,在那招式衔接的空档中,瞬间换了左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反手上撩,既挡开贺天成这一剑,还差点反杀对方。 贺天成从优势瞬间陷入劣势,此等局面也是他这个杀手生平少见的。 他知道对方定然得势不饶人,连环的攻势会一波接一波,接下来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决定自身生死! 神秘人长刀扬起,准备自上而下斩落,同时隐隐瞥见对方胯部有所动作,应该是刀与脚齐出,上下同时进攻。 如果格挡了刀,则保护不了下阴,如果保护下阴,手上的气力定然不足以挡住这一刀。 贺天成用了个很聪明的方法,在铁马桥的姿态下,长剑不仅没有提起,反而向身后地面点去,体内真气运转,双脚擦着地面不退反进,迅速贴往神秘人身体。 神秘人对着自己下阴踢出的一脚势头未起,只踢在足胫骨处,他那劈下的一刀由于刀身太长,而双方距离缩短,也失去了最佳劈砍角度,被贺天成用灌注内劲的单掌撑在了刀柄底端。 刀柄下坠的力再加贺天成手掌上撑的力,便令对方长刀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弹飞出去,陷入到徒手状态。 贺天成借着长剑点地的力,弹身而起,逆手握剑,在这么近的距离向神秘人咽喉割去! 此番兔起鹘落,攻守胜败之势接连转换,若有高手旁观,也定要惊叹不已! 这时贺天成才注意到对方不仅戴着斗笠,还以一条黑色面巾蒙住口鼻,不辨真容。 但他这时性命攸关,哪管得了那么多,反握的长剑更利于近身交战,以极其锋快的速度摩擦着空气,转瞬就到了对方的脖颈旁边。 第三十三章 意外 这个要命的时刻,贺天成并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到任何慌乱。 寻常武者在优势中准备取敌性命时,结果瞬间化为劣势,心神难免激荡,行事必然趋向于保守,以观后续局势再图反击。但这样一来,被善于抓住时机的贺天成黏住,也就不可能再有反击机会。 神秘人与贺天成方才的选择一模一样,不退反进,双方原本一尺的距离,瞬间就没有了距离! 神秘人以肘击磕中反握的剑柄底端,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贺天成的长剑不得已脱手而出! 神秘人双手熊抱,死死扣住了贺天成,漠然的说了一句,“贴身战斗,无人及我。” 贺天成爆发浑身真气挣扎,却给对方肩臂连击,脚底勾绊撞散了架势,破坏了重心,一身力量难以发挥五成。 贺天成暗道不妙,双手内收欲抢中线,以指点穴,然而指上真气未出,便被对方扣住后颈,一记砸摔扔到了狭窄的巷子墙壁,头部受到冲撞,立时眼花缭乱昏昏沉沉。 贺天成仍不死心,即便双目视物有重重影影,仍然双掌接连击出,气劲爆发,打得砖墙粉碎树木摇晃,但偏偏就是攻击不到对方本体。 那神秘人觑机而入,然后贺天成胸口、腹部、双肋连续遭受重击,神秘人没有使用内力,但仅凭刚猛脆裂的外门拳劲就摧毁了贺天成的护体真气,力道直透五脏六腑。 一瞬间就感觉身体内部各个器官在不停鸣颤,体内气血翻涌不止,仿佛有个无形的物体在体内翻江倒海! 贺天成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勉强睁开眼睛时,却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只非常漂亮的狐狸。这只狐狸那双妖异的眼睛正与自己对视,脑海中立马浑浑噩噩一片,只挣扎少许时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魏燃这才走到一旁捡起了自己的长刀,出了口长气的说道:“这家伙实力不错,险些阴沟里翻船。” 阿离却没有理魏燃,径直将贺天成的腰坠取了下来,贪婪的一口当场吞下,看得魏燃嘴角直抽。 然后故作不见,看向坐在墙角,神情呆滞的贺天成。 “你的玉坠是谁给的?” “组织……” 魏燃疑惑道:“什么组织?” “天意楼,杀手组织。” 魏燃惊讶,遂继续问道:“杀手组织?你是其中的成员?” “我是玄级杀手。” “你们组织的结构如何?谁是头目?” “杀手以天地玄黄划分,首领只知是天字一号杀手,具体何人,不知。” 魏燃好奇道:“那你近期可有任务?” “有,目标——县侯府李定国。” 小狐狸还在吸收玉坠中的灵气,魏燃则沉默下来,半天才开口道:“谁布置的任务?” “不知……猜测是右神策大将军张振。” 魏燃暗道,看来今天对张景做的事,很是得罪了那个死宦官,竟想杀我?太监心眼极小,以后需得小心此人。 “你可认识施博文,他有一枚和你一样的玉坠。” “黄级杀手,实力低微,但很聪明。” “是否所有杀手都有这样的蓝田玉腰坠?” “只有具备一定潜力的或者有重大功劳的才会得赐玉坠。” 魏燃盯着贺天成那双呆滞的眼睛,继续问道:“那么你们组织当中,这样的玉坠很多?” “不知道,所有资源都掌握在首领手中。” “你知道还有何人拥有像你身上的这枚玉坠?” 这时阿离已经吸收完了玉坠当中的灵气,整个身体又变大一圈,毛色变得更加璀璨明亮。 她心灵传音道:“不用问他了,我已经可以感知到灵力更强的夺灵之物了,况且,他已经清醒过来了。” 魏燃心下一凛,贺天成感知到魏燃的变化,迅速抽出腰后的匕首,准备急速刺来。 但魏燃已经被阿离先行提醒过,此时早有准备,在对方匕首尚未完全刺出时,一拳猛的打在贺天成的喉结处。 他猛的砸到后面的墙壁上,抛了匕首紧紧捂着喉咙,脸色变得极度痛苦。魏燃这一拳将他的喉结完全击碎,同时重创了大动脉,导致内出血,血液已经涌满了喉咙,淹没的气管。 看着对方极度不甘与留恋的双眼,魏燃摘下了黑色面罩,缓缓说道:“我是李定国。” 贺天成双目现出惊讶之色,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要去刺杀的目标,竟然提前一步杀了自己。 魏燃看着对方气息全无,死于当地,便站起身来,抱着阿离从阴暗的巷子匆忙离开…… 悄然回府后,魏燃在房间中换了身衣服,他和阿离这才有空对后续要做的事进行整理。 “看你又胖了一圈,实力恢复不少吧。” 阿离呲牙咧嘴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趁你睡着,撕了你的脸!吸收这枚夺灵之物,基础法力恢复不少,已经能凭本能感知更多更强烈的夺灵节点,首先我就感知到了两处位置。” 魏燃奇道:“就在长安城?” “不是,长安城只有其一,另外一个更强烈的,在东方过去一千里左右吧。” “这么远都能感知到?不过只能谋划那个近的,怎么样?在长安哪个位置?” “之前的时候感知是在宫中,但现在,好像又出了宫。” 魏燃想了想,说道:“能移动,定然是在人身上。” 阿离顿了顿,闭上眼睛,半晌后才睁开,“东北角,右神策大将军府。” 魏燃愣住,“这岂非……从宫中出来,又去了右神策大将军府,那么只有那个人了。” “宦官张振!” 魏燃抓了抓头皮,“这人位高权重,且听说武功极高,虽然他请了杀手杀我,但不代表我现在能杀得了他,你感知的那个夺灵节点强度如何?” 阿离严肃道:“非常强,至少是那两枚蓝田玉腰坠的几十倍。我怀疑这个宦官应该与诸天掠夺者的精神意志联系过。” 魏燃摊手道:“总而言之,在实力没起来前,我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现在不可能去想着怎么干掉他,我打算先练好功夫,最起码也要到十七八岁,实力差不多恢复到前世的状态,才能考虑这些。” 阿离突然决断道:“那我打算去东边看一下。” 魏燃讥笑,“你不怕跟前几世一样,被人当野兽炖了?” 阿离非常不满道:“我现在的法力足够自保!东边的那个夺灵节点气息太巨大了,从这么远都能感知到与张振身上的那个相当,说明其其中蕴藏的能量比张振身上的巨大得多。我觉得不能这么放任下去,否则极有可能提前打通空间通道。” 魏燃这下坐不住了,他知道提前打通空间通道的后果,尤其是自身实力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 “我看我找个借口和你一起去?” “我倒觉得,你还是好好练功比较好,这些情报我去探索,一有消息,我就会赶回来的。” 第三十四章 琐事 从第二天开始,魏燃的生活就进入到了正常的轨迹中。 除了张振亲自带着侄子上门问罪这件事,稍微起了些小风波。当然这件事张振也拿李承业没有办法,毕竟魏燃得了便宜就卖乖,现场认错的态度非常好,让张振找不出攻击要点。 而李承业的爵位和名气就在那里,更何况是他侄子当初做的初一,自然也没法怨别人去做十五。最终也不过是赔少许财物意思意思,张振也只能带着人悻悻而退。 对此李承业和魏燃都是心照不宣,家里其他人知晓张景被魏燃昨天那么整了一通后,都是心下大快,李剑星这跳脱的小子,还乐得蹦蹦哒哒,逢人便描述张景的狼狈熊样,仿佛他亲眼见过一般。 只有李光嗣看着这位大哥的眼神越发不满起来,一家人聚餐时,甚至公然说魏燃此举是在为李家树敌,并责怪大哥不够成熟。 然而下场却是被父母同时责骂了一番,李承业在饭桌上甚至骂他不明事理,是非不分。当日张景劝走其他权贵亲属,并为贼寇指出李家所在,此事按照正常来说就是结仇。 以大唐的风气,直接找上门宰了那小子都不为过,这才是真正血性男儿该做的事。而不是人家险些害死自己全家,己方还要畏惧得罪对方。 李光嗣被骂得委屈不已,甚至连他母亲都没有帮他,在饭桌上他便干脆吐槽起来。 言指魏燃气走了他师父,既得罪了纯阳宫,又害他没处学本事。还到处惹是生非,让人笑话李家。 他出门就经常听到坊市之间对兄长的种种传闻,多有编排和笑话。李光嗣认为是败了李家名声,还提到外人常说李家当中主次不分之言。 这表达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说魏燃不过是一养子,却有着等同亲子的待遇,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风气,甚至出生不祥也是对李家名声的损害。 这些话一说出来,当场气得李承业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拔出鸡毛掸子就要动手教训。 一时间当真是鸡飞狗跳,而魏燃这才真正知道,这位二弟对自己原来早就存了各种意见,不知是否是冯心远教育的结果。 不过他也知道自身的身份,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显得确实非常突兀,因此也不做任何辩驳,吃完饭后,一个人回到了属于自己练功的院子。 魏燃独自练功时,没想到李剑星和李怀梦都找了过来,魏燃原以为他们是想听故事。谁知识李剑星想跟魏燃学功夫,这让魏燃十分意外。 原来李剑星昨天就得知了魏燃击败木林森,大挫纯阳宫几位高傲弟子的事。他原本就崇拜这个大哥,当下正好师父也不在了,就干脆过来拜大哥为师! 李怀梦就纯粹觉得好玩,也想过来练两手。 魏燃想了想,李剑星这个三弟性格跳脱,有时候还很逗比,但实际上却很聪明。那些冒傻气让人笑话的行为,多数也是一种保护,毕竟他的母亲在府中受到王氏的打压比较厉害,他不可能将自己表现得比李光嗣还优秀。 不然以李光嗣的性格,怕是他们兄妹和身为姬妾的娘亲,在县侯府的日子会更难过。 魏燃也想将自己的将门之法在这个世界留个传承下来,李剑星今年才十岁,也是正好适合修炼的时间。 因此便非常详细的将基础的修炼方法教给了他,让他每日到院中跟随自己一同坚持锻炼,并且注意药物调理。 李剑星虽然看似跳脱,练功起来却十分刻苦沉稳,只是嘴巴有些多,总是喜欢报怨太过辛苦,但总能全部不打折扣的坚持下来。 看着他这么修炼,魏燃想着李剑星既学了宗门炼气之法,又学了自己的将门炼体之法,非常好奇他日后能否将两种练法结合起来,达成一个从未有人至的高度。 至于李怀梦,这个小姑娘身为将门虎女,自不可能像其他大家闺秀那般只习诗文女红。也早已拜了府中一名女性客卿为师,跟随她学习剑法。 不过她因体质的缘故,倒不适合修炼将门之法,因此魏燃不过教了几手比较实用的徒手搏击技巧给她,用以弥补她在徒手方面的短板。 下午的时候,鲜于元车上门,他已经得到李承业的指示,今日准备教授魏燃长兵或者重兵,只是需要魏燃自己做出选择。 虽说一名能打的将领有精通十八般武艺的说法,但实际而言,上了战场往往就只用一把主武器。对于大唐将门来说,这种主武器一般都是马槊! 因此鲜于元车也打算教魏燃练习马槊技法,自然也分马战和步战。 但魏燃尝试过马槊后,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讲究穿刺技法型的兵器。因此他从兵器架上取了柄宣花斧,虽然趁手,但又觉得长度短了点。 最后在鲜于元车的建议下,尝试用了一下双刃长戟。 发现重量合适,长度也非常合适,而且用法简单粗暴,既能马战时夹枪冲刺,也可像斧头那样左右劈砍,既兼顾攻击的强度,又不乏攻击的范围。 再加上两侧戟刀,自带枝桠,技巧精通后,还能锁敌兵刃,变化多端。既有长兵的寸长寸强,也有重兵的势大力沉,还不乏奇兵的精巧细致,是魏燃最理想的兵器。 但是制式的双刃长戟魏燃并不喜欢,这类武器因为重心过于接近末端,导致操作困难,只能减短长度,增重握柄末端,加强平衡。 但魏燃天生神力,可以使用更加沉重和非平衡的兵器,因此将一柄马槊去掉槊刃,改装戟刃,这样就兼顾了长兵重兵奇兵的全部优点。 鲜于元车原本是反对的,但是看魏燃双手持戟舞花一般随手乱舞,便沉默下来,这才方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这样枯燥且节奏稳定的生活日复一日了,李承业之后去过长安城的紫霄宫,与国师张冲和畅谈过。之后纯阳教那位沉默寡言的紫玄真道长入了府,重新开始教导李光嗣和李剑星纯阳派的武功。 紫玄真之前也因冯心远的事,告辞离开了县侯府,一直在紫霄宫中自我修行,极为低调。 此番入府,他提前言明,只授武学,不授儒教经典。此人武功虽比冯心远要强,但是只知道家经典,并不知晓其他两教经典,又知李家人并无向道之心,因此不加勉强。 这位沉默寡言低调且个性耿直的道长,反倒受到县侯府欢迎。他与鲜于元车一般,并不住在李府当中,而是每日下午到府教授武功,日近黄昏便自行离去,并不接受挽留。 第三十五章 天下将乱 时间一晃过了将近四年,而阿离自从离府后,府中就大举寻找过,却始终没有找到它的影子。 魏燃当然知道阿离去了哪里,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离开四年都杳无音讯。若非她离开时,在魏燃心中刻了一道符,能让双方互相感知到对方的生命状态。 否则他真会以为这个倒霉的大佬,又在荒郊野外被猎人逮住炖了。不过真的很好奇她到了东边千里外的河洛之地,究竟发现了什么,怎么四年都不见踪影。 这几年,北方的气候变得明显寒冷,降水量逐年递减,近两年甚至河东、河北、河南同时大旱,乡野农田颗粒无收,天下乱象渐出。 然而关中长安虽有影响,却由于依托丝绸之路商贸与蜀中之地粮赋,再加上通济渠大运河对江南财赋的转运,物资仍算充沛,关中百姓的日子所受影响不大。 魏燃对宦官张振也进行过暗中的调查,发现这家伙武功高得可怕,可能因为坏事烂事做得比较多,除了戍卫长安之外,还经常对付江湖上的人。因此很多江湖上的高手,甚至有先天境的人对他进行过暗杀。 但这家伙不仅每次都安然无恙,甚至无聊的时候,还专门挑那些先天高手单打独斗,竟然轻松取胜。 这等实力,即便魏燃恢复到前世鼎盛时期,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除非魏燃可以一举击碎第一层识海壁障,达到将门之法境界上等同先天的存在,这才有机会击败他。 所以这些年魏燃除了苦练武功增强实力,也别无他法。倒是李承业让他背诵的那些兵书,除了刚开始两个月实在熬得头痛。 但度过最开始艰难的适应期后,开始学会怎么享受生活的强女干,这就真正领会到兵书中的奥妙。能理解那些枯燥的军事经验内中含义后,发现背诵起来也不是那么艰难。 再加上魏燃被g病毒改造的身体成长的越发完善,记忆力极其出众,虽做不到过目不忘,但熟读三遍通常也能全篇背下。 这样一来,一整个书架的兵书,魏燃三年时间就全部背诵了下来。李承业见他掌握得如此迅速,随即抽检各个兵书中的段落让他背诵,都能应付自如。 便开始在每天晚上,将魏燃叫到书房,从他自身经历的种种战例中,去解释那些兵书当中的内容,这样一来,魏燃理解的更加深刻。 又加上现在每天修炼已经改到城外左神策军营中,与军中将士一同参与军事操典、演习,已经懂得如何将兵法应用到实际情况中去,欠缺的只是正式带兵打仗而已。 而军中崇拜强者,魏燃入军修行,并未挂上老爹的名号,基本等同于略有点关系的新兵。所以魏燃经常遇到各种军中猛士挑战,或者主动挑战他人,并且一一挫败,这使得他在军中名头极盛,崇拜者众多,无人敢不服他。 直到最近,十七岁的魏燃身体已经长得比前世还高还壮,换算成公制标准,他现在身高已经超过两米,体重达到一百五十余公斤。 表面看去只显得比较强壮,看不出多余的赘肉,这是因为魏燃的肌肉和骨骼密度远超常人所致。 但总体实力已经达到生化危机世界的巅峰,可能因为这个世界天地灵气的缘故,再加上g病毒将他身体从小进行改良,现在还可以再发育个一两年,等身体停止增长后,实力会超过前世不少。 不过心脏中的那股能量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大的量,由于身体变得更加强韧的缘故,可以一次性爆发更多的能量而不伤害己身。 魏燃现在与鲜于元车比武,即便是收着力,鲜于元车也已经明显不是对手。毕竟这个时期的魏燃,自身实力已经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半步先天。就是李光嗣和李剑星此时的授艺师父玄真道人这个境界。 击败鲜于元车后,魏燃在军中接连挑战了好几名以勇力闻名军营的将领,他们私底下都知道魏燃是李承业的养子,因此也都接受了比武切磋。 这些将领都是内门高手,最强者出自嵩山少林,佛门功法很不错,内力精纯,已经贯通七路奇经,放到江湖上都是一流高手。但是比武过程,全程没有还手的机会。 这就坐实了魏燃在左神策军武力第一的名头,而且他这个第一,不仅仅是近身搏战第一,而是混合马战、步战、骑射、步射各种项目的第一,也为他后续入军担任重要职位打好了铺垫。 ………… 大唐克定十九年到二十一年,大旱,河东、河南颗粒无收。 官僚腐败赈灾不力!士绅贪婪大肆兼并!商贾无良坐地起价!豪强跋扈强征壮丁! 以致流民遍地,居无定所,易子而食,时有人吟唱旧日杜甫之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克定五年平定范阳节度使叛乱的幽州,契丹窥见中原乱象,大规模举兵入侵,欲占燕云,被留守范阳的神策军击退。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河南道流民遍野,乡间秩序已然崩溃,乱象纷呈,便有无数草莽豪杰拔剑而起,立时一呼百应,聚众为兵。攻坞堡,拔县城,屠官佐,杀士绅,据地为王,剽掠乡野,公然反唐! 一时间,中原之地,烽火狼烟…… 不足一年时间,便有自号均平天补大将军王献之自濮州攻陷濮阳而起,后数月时间,连下曹州、郓州、沂州,聚众二十万,占沂州城,割地而守,为众多反贼中实力最强一股。 另有起自徐州的庞勋,亳州的冯江,陈州的吴俊熙,皆是聚众数万,声势浩大。 其中陈州吴俊熙已然出兵攻打汴州,若其打下汴州城,必会截断通济渠漕运,掐住朝廷经济命脉,情势危急! 大唐克定二十二年,朝堂之上,帝与众卿久议不决。 有那忠直却不明朝堂斗争之人进言,应请县侯李承业重新整军披挂,领左神策军前往退敌平叛。 帝将此类奏折压而不发,今年已经是国师给他寿命批算的最后一年,而这两年,五十余岁的大唐皇帝已经感到有些精力不济,或许当真大限将至。 而东宫今年才十四岁,主少臣强而外敌环伺,又内有灾荒流民造反,他该如何放心将这呕心沥血方才中兴的基业托付于东宫? 皇帝额头的皱纹变得更加深刻了,他轻轻咳嗽两声,看向了恭敬跪在下方的那个宦官。他在东宫时,这个宦官就一直随侍左右,登基为帝后,更是在暗中帮他做了不少明面上无法去做的事,也是奠定大唐中兴的重要功臣之一。 在皇帝看来,他的功劳甚至比县侯李承业还大。然而李承业可以功成名就,但处在黑暗当中的这个随侍,却只能默默无闻,甚至还要为自己这个皇帝背下许多黑锅骂名。 右神策大将军、太子少保张振,便是皇帝在这天下最为信重的人! “张内侍,我欲命你率右神策军,前往河南道退敌平叛,可有把握?” 张振俯首道:“奴婢回禀大家,右神策军只堪戍卫,野战不足……” 皇帝闭了一下眼睛,深深锁住眉头,半晌才缓缓睁开,他知道右神策军战力弱小的原因,但太过强大的军队,皇族当中无人可以控制得住。 这已经不是以前,曾几何时皇家子弟拥有统兵机会,故而能够磨砺出出色的军事才能。可惜皇族血腥内斗,肃宗之后便废除了太子六率,使得之后的皇族子弟基本没有领军机会。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室子弟,各个文弱有余,而勇武不足。 与军中血性男儿相处,不免心下容易产生畏惧甚至失去自信,因此只能利用权谋手段将神策军分化利用,不会威胁到自身。 如今皇家当中,唯一有点统兵才能且性格勇敢刚正的,却是一个女子——寿宁公主李云昭。有时皇帝都在想,上天是不是喜欢给他开玩笑,明明有着继承大统的上好资质之人,却偏偏是个女子,只能徒呼奈何。 但即便如此,对于寿宁公主的培养,他仍然没有放松,女子即便不能继承大统,那么保驾护航总能做一做吧。 事情想得有些远了,皇帝放低视线,看向了俯身于地的张振。 “那你如果率领左神策军呢?” 张振低下的面孔中,双眼闪过精光,吞并左神策军,或者对其施加影响力,是他早就想做的事,而如今却是正好! “奴婢当万无一失!” 第三十五章 兵权 皇帝似乎还不放心,他知道张振个人武功仅次宗师,但统兵之能并没有经过检验。而这些年右神策军的战力并没有得到提高,也能看出其统兵才能一般。 但朝廷对外的每一战,都很关键,不能失败!尤其是在这个时节。他不由想起了东宫那瘦弱的身子,摇了摇头。 “我遣李承业为录事参军兼领监军之职!” 录事参军便是军中参谋,而监军自不用说,这也是权谋。 张振猛的抬起头,“没有李承业,奴婢也有把握!” 皇帝阴沉着双眼说道:“朕,败不起!” “奴婢,领命!” 张振缩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看向地面。即便他知道这个从小伺候到大的皇帝,没有任何武功,体质也非常一般,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发自心底的对他产生畏惧,这种畏惧就仿佛食物链下层的动物,天生屈服于上层的野兽一般,不可违逆。 皇帝的手段,这些年他见识太多,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如渊如狱,只能臣服!实际上,朝中无论文官中的宰相,还是武将中的李承业,都被其玩弄于股掌,只能被动应对,不敢有任何反抗。 像李承业这种武人,曾经领军在外时,面对边镇节度使,比他们表现得还像土皇帝,说打就打,说杀就杀,没有客气的。这等刚烈的武人心性,什么纲纪律法都是笑话,一切只凭实力说话。 但是在这个皇帝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炸刺,玩了命的抛弃武职,向文职发展,夹着尾巴做人,比谁都害怕。 这就是当今皇帝哪怕寿元将尽,也仍然维持着极高的威权原因所在。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让人敬畏的皇帝寿元将尽,张振才绞尽脑汁的想收拢神策军的军权。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即便当今的皇帝有过各种嘱托,难道能抵得过新皇潜邸的几个终日相伴的近臣? 他作为宦官,最清楚这种从小一起陪伴到大的情感,会让皇帝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他必须掌握军权,只有军权才能保证他如今的权位,也只有军权才能让他在新皇那里不受制于人,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 ………… 大唐克定二十二年,春末夏初。 帝令张振为河南道招讨使,率左神策军四万余兵马,前往河南道平叛。 诸多宿将随军出行,受张振节制,李承业为录事参军,兼领监军。 出征前一日晚上,李承业将魏燃与李光嗣一同叫入书房。 李承业看着两个儿子,一个人体格高大强健,一眼看去便知必为世之猛将,另一人身形挺拔俊俏,儒雅之中不失刚健。 他们二人本次皆要随父出征,所有兵甲装备已然收拾妥当。 李光嗣这些年也在跟随父亲学习兵法,虽然他看上去志不在此,不过天资不错,倒也学得很好。 今年正好十六岁,虽未及冠,却也已经算得上家庭骨干。而且这些年在紫玄真道长的严厉教导下,武功进步很快。 纯阳派的纯阳无极功已经颇有火候,内功境界早已贯通十二正经,并连破两路奇经。比起冯心远的得意弟子木林森还要出色许多,甚至在纯阳宫同辈中,他的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 李承业有意锻炼这个亲儿子,以免他长于妇人之手,失了男儿血性,故而强自带其出征作战。 “你们可知为何陛下令为父为录事参军兼领监军?” 李光嗣首先说道:“父亲战功,天下无人能及,这是害怕父亲功高震主,赏无可赏。” 魏燃心里却加了一句,因为皇帝寿元将至,不想给少帝留一下一个立了大功,权威日盛的难制武将。 当然这一点原因,李承业和李光嗣都不知道。 李承业点头道:“此确为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陛下输不起这场战争。” 李光嗣没有听明白,魏燃却非常清楚,战争打输了,朝廷权威必然无存,镇压不住边镇节度。再加上少帝继位,这李唐天下能安坐多少年,那可就是个未知数。 李承业没有过多解释,却只说道:“贼攻汴州,若是下了汴州城,则大运河必然会被截断。到时江南财物无法进入关中,再加上朝廷这些年国库越发紧张,则江山社稷便有倾覆之危。所以此战必须要大胜!为父不可能再立大功,但你们不一样! 为父这县侯爵位虽然荣显,却不能世袭罔替,你们若要想光大李家门楣,则必须立下军功,方能光宗耀祖,力保李家门楣不堕。定国,你虽为养子,但你我父子同心,自家人便不说外话。你天赋异禀,各方面都要强过光嗣,为父希望你在军中的成就,能够不下于我,成为真正的大唐战神!此战,便为尔等出头之战!切勿因兵凶战危,而踟蹰不前。” 魏燃和李光嗣都是躬身行礼,异口同声。 李光嗣:“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必力保李家门楣不失!” 魏燃:“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必定光大李家门楣,名留青史!” 二人同声回答,表达的意义却浑然不同,志向也全不一样。 李光嗣愕然看向魏燃,心下却更加不满。 魏燃心里面想着的却是阿离离开前和自己说过的话,河洛之地有一巨大的夺灵节点,今番东往平叛,也许能在那里找到阿离,再看那夺灵节点的情况。 若是能加以利用,借助其中大量的天地灵气,或许可以尝试打破第一层识海壁障,到时武功会有一个巨大的进步,他很期待那一刻的出现。 第二日出征,寅时,魏燃于家中具甲披盔,厉兵秣马,他的父亲和二弟也已经整备得差不多了,随行出征的亲兵家将三百余人马早已在城外集合。 一家人来到屋门,家中主妇等人尽数前来相送,自少不了一番依依惜别。 程氏给李承业系好披风后,又将连夜赶制好的另一件猩红的披风给魏燃系上,然后眼眶发红的看着这个半蹲在地的养子。 他这些年成长得太快了,以至于这个当娘的也只能抬头仰视的地步,因此魏燃只能蹲下身子聆听教导。 一番告别后,魏燃便牵着去年从西域买回来的大宛马,便要出发。结果李剑星叫嚷着要跟着一同行军出征,可他毕竟才十四岁。 虽然这些年将门之法和宗门之法混修,令他体质成长极快,已经有了成年人的体魄,但李承业自有考虑,不允许他跟随出征,以免他与李光嗣出了意外,断了李家香火。 李怀梦比这个同胞哥哥要老实得多,只在院中悄然弹奏起一首送别的曲子,寄托自己对父兄的祝福。 父子三人出城后,汇合家族三百亲兵家将,纵马前奔左神策军营。 第三十六章 将佐矛盾 此番主将是张振,而张振与李承业素有矛盾。他现在军权在握,李家父子自然更得低调做人,不能让其抓到把柄。 虽然李承业现在兼领了监军的职务,不过监军这种东西,要看和上面的决策者关系是不是亲近。如果关系一般,甚至决策者还对此人有点想法,那么这个监军往往是制约不了太多主将的。 所以一般来说监军都是宦官担任,因为皇帝比较信任宦官。但现在主将已经是宦官,还是最受宠信的那个宦官,那么李承业这个监军,很可能就只是最基本的权谋制衡之术。根本不可能仗着这个位置,跟主将直接刚正面。 不过相对来说,担任着录事参军的李承业,有了监军这个职位,也不会太过畏惧张振来找麻烦。毕竟互为制衡的两个职务,如果闹出明显的内讧不和,双方都休想在皇帝面前讨得好。 而且皇帝这个职务安排的心思也很明显了,就是不太信任张振的统军能力,又担心李承业领军获胜导致功高难制。 所以主将安排给张振,赢了功劳就都是张振的。而行军作战,又有李承业这个录事参军辅助,张振统军能力即便很差,也应该有比较大的胜算,不至于惨败。 至于结果会不会如皇帝想的那样,那不管是张振还是李承业,谁都不清楚。 魏燃等人是卯时三刻到的左神策行营,离击鼓聚将的时间还很早。 但是张振已经坐在了主将高位上,等待下方将士的集结。 他看到李承业父子三人竟提前这么多到场,很有些惊讶,还以为他会卡着点到,给自己脸上一个不尴不尬的难看。 倒是没想到这老小子这么配合,嗯,虽然本将不打算跟他请教些什么,不过暂且也没必要去为难他,只要他别给本将找不痛快就是。 哼,区区流民叛军,凭本将麾下如此精锐的左神策军,败之岂不如屠狗? 长安城外左神策军全军共四万,数量比之十年前可是少了许多,这是因为李承业早年灭了范阳节度使,又斩了陇右节度使,以致这两处地方都需要禁军驻守,以备外敌,分散出去不少。 再加上近些年朝廷财政越发艰难,皇帝又不愿降低禁军待遇,因此只有逐步削减兵员数量,财政方才支撑得住,这些原因综合下来,左神策军便仅余此四万精锐。 此战尽数出征,朝廷欲以雷霆之势,将叛民击垮!台下这四万人马聚集成队,简直无边无际。 各个士卒皆是勇壮彪悍之士,披盔戴甲、携弓带弩,无一不是精锐!此时聚集成阵,便是一股滔天杀气直冲云霄。 即便是武功仅次宗师的张振,看到此幅情景,也不由心中震撼。对比起土鸡瓦狗般的右神策军,这左神策军简直就是天兵天将。要领兵权,自然得掌握这样的雄兵,那才叫兵权在握!领着一群土鸡瓦狗也配叫大将军? 张振不由心生一股豪迈之气,对于左神策军的军权,变得更加渴望起来。 左神策军军纪严明,虽然对这个领军的宦官,众多将士还抱着不服和各种看笑话的心态,但是却不会随意违抗军令,因此说辰时两刻出发,全军就没有一个人超过这个时辰才到校场。 李承业作为录事参军,也就是军中参谋,是没有实际指挥权的,只有建议权。但是看到张振颇为志得意满的模样,他也没有随意去打扰人家雅兴。 全军启程时,郑振做了一番讲话,他内功深厚,所说的每一个字,全军皆能清楚闻见。虽是一个宦官,然而音色雄浑,丝毫没有阴人的尖酸之意,不明张振身份的人,极有可能误以为他是个伟丈夫。 但张振仅凭拔营前的简短训话,多少也建立了一些威望,至少让素来心高气傲的左神策军,知晓自家的主帅是个武学强者,而不是文弱阴柔之辈。 跟着队伍行军时,李承业谦逊的落在张振身后。行军司马会监督全军的纪律,整个军队已经形成一套非常有效的执行制度,行动起来,主将已经不需要事必躬亲。 因此哪怕张振有些外行,整个军队的动作还算是紧紧有条的。 张振骑在马上,看了眼李承业父子三人,发现他们竟然是牵着马跟随士卒一同步行。除了他自己的亲信,原左神策军的将校也基本如此。 张振以为这是从李承业那里流传下去的将帅与士卒同衣食住行的作风,他个人虽然欣赏这种作风,但要让他执行却是不可能的。 “县侯位高权重,岂仍与寻常士卒一般牵马步行,上下特权不分,岂能令军中产生竞争向上之意?” 李承业虽然对这个宦官不以为然,但在军中仍遵守严格的等级制度,拱手道:“张帅言过了,因此番行军需至千里之外作战,战马不耐持久行军,为防止延误行程,故而牵马而行,以减轻马匹负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承业此番话纯粹从专业角度述说,反而暗示了张振并无统兵常识。 看到张振白净的脸色开始变得发黑的时候,李承业继续说道:“张帅身为一军统帅,需久坐高位,以远观军势,又兼有数马轮换,倒是不必担心乘马而行会造成延误。” 张振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他的心眼很小,即便李承业刚才替他做出了行为上的解释,却仍让他心生嫉恨。 哼,就算你顾及了咱家面子,不过心里面一定正在嘲讽本将无能,定要找个机会,让你也在全军面前失个颜面!走着瞧! 而此时魏燃和李光嗣低着头,悄悄对视一眼,都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李光嗣甚至挤了挤眼睛,表示他的不屑。 虽然兄弟二人有所不和,但此时出征在外,自当团结一致、兄弟齐心。 张振武功高强,灵觉出色,似乎感知到了兄弟二人的小动作,视线便即扫了过来。 他先看了眼李光嗣,又看了眼魏燃,最后将视线停在魏燃身上。 皮笑肉不笑用皮鞭指着魏燃对李光嗣问道:“这是你的长子?几年没见倒是生得更加高大了。”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四年前魏燃是如何羞辱自己的侄子的,至今侄子的事迹都仍然挂在长安城的笑料集上,也是他这个叔叔一生的耻辱。 李承业心道不妙,说道:“不错,定国现在作为我的贴身亲兵,随我左右。”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带来的人马不归属左神策军,是他个人的私兵,并且是经过皇权认可的,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张振眼珠子转了转,暗想,现在还不是收拾你们父子的时候,等到了河洛,自有你们好看的! 第三十八章 末世之象 由于战场锁定在河南之地,左神策军从关中出发,出潼关,走函谷道过弘农,入新安。此前一段路都可以说是在安全区行军,沿途补给充分,不虞埋伏,故而一天行军里程数达八十里。 这期间行军路程有十天,魏燃和李光嗣便趁着这段时间,充分学着安排行军途中的各项事宜,如:安营扎寨、照料马匹、修缮装备、埋锅造饭等等,这些兵书上都学过,实践起来倒是不难。 只是魏燃还增加了自己的一些方法,多是从他那个世界网络小说上看来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详尽繁琐的卫生制度,尤其是饭前必洗手,饮水必饮开水,如厕必然集中并且远离营帐,行军途中必扎袖口绑腿,夜宿丛林茂盛区域,必燃艾草撒硫磺以驱蚊虫蛇蚁。 这些项目执行起来对士兵而言,都是异常繁琐,因此三百亲兵没少到李承业那里告状。但李承业见过后,稍一琢磨,便了解了其中的好处,便默许魏燃继续执行,居然也渐渐的让三百亲兵都适应下来。 魏燃还有一些战地医院、战场医护等制度,不过现在不是尝试和执行的时候。首先他父亲目前没有实权,除了带来的三百亲兵,指挥不了任何部队。再一个就是没有遇上战事,军中又都是老兵,自己就懂一些急救措施,目前也用不上,只能等后续战斗激烈再去想办法实现。 过弘农河之后便临近东都洛阳,虽然洛阳未破,却也是四面楚歌。荒郊野外的土地,都是干旱失水、寸草不生。 成群结队的流民漫无目的的在远处流浪,这些流民各个衣衫褴褛、神情麻木,暴露于荒野之上。有些饿极了的,抱着干枯的树木,啃食着上面的树皮,或者从龟裂的地缝中拔出野草充饥。 但显然这些方法不足以活命,因中毒、腹胀等原因,死于道旁的流民不计其数。最惨的是那些抱着婴儿的妇人,敞开着干瘪的胸脯,怀中婴儿无法从中吸到一滴奶水。在婴儿嚎哭声中,妇人只能反复咬开手指、手腕,以血相哺,直到连血都吸不出一滴。 这些已经到了生存极限的流民,虽然没有任何武器,甚至没有任何组织,但只要一批作反的流民叛军来此,必然能将其尽数挟裹,迅速壮大军势。 张振见到此番情景,当即下令骑兵尽数逐杀,勿留祸患。 魏燃见状,心中大震。他久居关中长安,南临蜀中,西接丝绸之路,故而看到的景象宛如盛世。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关中以外,河东之地。这些年饱经节度使混战、官府腐败、士绅盘剥、豪强霸凌,更兼天灾为祸,早已民不聊生,呈现末世之相。 现在亲眼所见,方知如今天下真的已经过了中兴时的鼎盛,仍然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末路。如果没记错,他那个时代王仙芝、黄巢起义,似乎也是由于天下大旱,再加官府腐败、横征暴敛导致,并且一举席卷大唐南北,彻底动摇统治根基,为后来唐朝覆灭埋下了主要根源。 这个世界的大唐,变成如今藩镇割据的局面,起因并非是安史之乱,但也是一场类似的叛乱,不过却是从外到内而兴起,直到变成如今模样。 不过这场大旱似乎仍旧没有避免,且农民军起义之势也已经逐渐散开。只是如今的大唐仍有战斗力强悍的禁军可用,历史旧事未必会发生,但肯定会动摇一部分统治根基。 “爹,这些荒野流民,不过都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我们军人保家卫国,何以向自家百姓动刀兵?!”魏燃人微言轻是没有办法与张振说话的,因此意图让李承业去劝说张振。 李承业却摇头道:“为父这些年于朝为官,如何不知天下百姓境况。但……大唐仍要走下去,不论对错,这些流民的确已经成了威胁。慈不掌兵,张振的决策没有错。” “可这些百姓,并非聚众叛乱之辈,为何以刀兵杀之?完全可以号召地方士绅富民协助赈济!” “士绅?那叫豪强,你看这些流民当中可还有多少青壮之辈?他们早已被各地豪强收入庄园以充实力,剩下的自然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在这个世道没有用处,所以就只能放弃。” 魏燃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前发生的事极为残酷,那些荒野中的流民见到骑兵扬起马刀冲来,大部分都是麻木的原地待死,少部分还有体力的慌忙四处逃窜。 魏燃看到骑兵的马刀将一个个老弱妇孺的头颅斩下,马蹄踏碎了无辜幼儿的身体,像个破口袋一般与尘泥化作一团。 那些往日与魏燃有说有笑,打闹玩笑的军中精锐,在屠杀这些百姓时,毫无任何怜悯,甚至十分享受这样恃强凌弱的快感。策马分合包抄,戏弄着那些实在跑不动,走投无路跪地投降的流民。当感到无趣时,便是马刀斩过,扬长而去。 魏燃心下一口气憋闷到喉间,忍不住的大声吼道:“这就是朝廷官军!?” 张振眯着眼睛看了过来,李承业一把拉住魏燃,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 “扰乱军心,胡言乱语!解甲,鞭三十!如有下次,斩首以儆效尤!” 李承业在张振发声前,先发声以军法对魏燃进行处置,否则等到有仇的张振说话,那结果可就未必如此了。 军法官解去了魏燃身上的扎甲,扯下上衣,以浸过水的牛皮鞭,一鞭一鞭抽打在魏燃的背心上,旁边自有另外的军法官大声报数。 区区鞭刑,对待寻常士卒可让他扑床十天半月难以下来,但对于魏燃来说,不过是有点钻心的痛,仅此而已。 他跪在地上,陌上道旁视野非常广阔。他看到列成分队四散追杀荒野流民的神策骑兵。这些骑兵不愧是军中精锐,骑术刀术非常精湛,战术配合极其默契,分合进击毫无漏洞,冷酷杀戮绝不手软。 但是这样的精锐,出关以来第一战,却是用在自家的百姓身上,当真是无比讽刺。 干旱的土地,被数千流民的鲜血浸湿染红,也映红了魏燃的双目。他原本以为出征以来,是为重新恢复乡间秩序,先武后文,梳理流民。 可是现在看来,恢复统治秩序,用的不是赈济与治理,而是屠刀…… 不久后,到了东都洛阳,全军于城外驻扎,当即就有地方官僚前来劳军。 张振接受邀请,令一副将留守营中,带领其他军中僚佐一同前往东都,李承业也在其中。 然而刚进洛阳城门,就有飞骑而来,迅速递上急报。 东都留守范衡慌忙接过急报,却被跋扈的张振一把抢过,他当场展开信报,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寿宁公主殿下岂可如此莽撞!” 第三十九章 侦查 魏燃在旁听到,大感疑惑。之前因为鞭伤,他便干脆解了甲,脱了上衣,简单的由李光嗣协助抹了些金疮药,赤果着身体一路跟随行军。此时伤口早已结痂,魏燃这才穿上衣服和铠甲。 “寿宁公主是何人?”魏燃疑惑的问道。 李光嗣知晓自己这个大哥体质异于常人,此刻伤势估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答道:“是陛下最宠爱的六公主,之前河东大旱,她主动前往河东赈灾,一直到灾民作反,她都一直没有回京。” “任性?” “估摸着是这样吧,且先听听是怎么回事。” 张振大声责骂了一番洛阳留守和诸多官僚,原来这个寿宁公主听说有一伙儿她赈济过的灾民投靠了反贼,并在河内郡作反,便私下召集了护卫和收服的地方团练,想去进攻这些投敌叛变的灾民。 结果还没到河内郡,在半途就遭遇了埋伏,全军且战且退,已经不知到了何处。返回东都求援的士兵此刻也因伤重而亡,问不出更多有效的信息。 张振缺乏领军经验,遇到这样的事,只顾大声下令,准备要让全军立刻动身,前往公主遇伏之处进行救援。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承业提前看出,连忙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道:“张帅!行军打仗,最忌朝令夕改。方才已经下令让全军就地扎营休息,此刻忽然让全军同时进发,会令士卒不明何事而人心惶惶。” 张振怒道:“士卒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有可能失陷于敌!你也知道寿宁公主在陛下身边的地位,如果她出了事,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李承业皱眉,寿宁公主生死,他才不在意。兵家虽讲究信义仁勇严,这个仁却不是什么妇人之仁。若为区区一个女子,而遭遇伏击,大损士卒性命,这才有违兵家的仁义之道。 但此时他不可能与张振讲这些大道理,张振讲利益,自然只能从利益上说服对方。 “军中多是步卒,此番行军前往,且不说会引起军中怨声载道,便是步卒的速度,也未必能及时赶到。末将的意思是,与其要求全军出击,不如择选军中三千精骑先行,并令精锐斥候于前探路。如此既能索敌以防伏击,又能快速支援公主殿下,还不会影响全军士气。” 张振稍稍冷静,狐疑道:“三千精骑可够?要知道流民叛军集众而来至少数万人。” 李承业笑道:“昔日末将曾率军中三千精骑,大破吐蕃各部联军。区区反贼,与吐蕃相比,土鸡瓦狗尔。” 这些事情,张振也曾有过耳闻,又见李承业对骑兵这么有信心,便也点了点头,“县侯可愿领军前往?” 李承业作为录事参军,是没有实际指挥权的,但现在张振既然这么慷慨,他当然也不会拒绝,拱手道:“必不令张帅失望!” 说完,便领了兵符,带着两个儿子和众亲兵返回军营,领了三千人马出来。 这些神策骑兵,见到统领他们的是那个大唐的不败战神,心中原本升起的不满,立刻消散无踪,陷入到亢奋当中。 李承业从容的将任务安排下去,他让魏燃与一队斥候先行,前往探路,执行两个任务。 一、探查公主下落,及战场情况; 二、侦查敌军埋伏和数量; 这是魏燃首次接到的军事任务,他自然知道养父是想磨砺于他,才会让他与一群斥候老兵一同行动,最适合将书面上的兵法经验转换成实战经验。 斥候最起码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这样才能保持足够远的侦查范围,因此魏燃也多领了两匹高大的河西战马,跟着这些老兵一起出发。 一路上,这些老兵都很好奇魏燃的身份,毕竟李承业没有向其他人介绍过他和李光嗣是自己儿子的事。 魏燃只对他们说,自己是李承业的亲卫,也没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他们见魏燃身型高大强壮,骑术也非常精湛,便是一些细节动作,也看得出至少是个究竟训练的老手,因此倒也没有任何轻视。 不过即便如此,魏燃在行军时,仍走在最后,他实在太重了,即便此行出发,他脱去了一身铠甲头盔,身着常服随行,对于战马来说负担也不轻。 向着洛阳东北方向行军一个半时辰,他们在一处森林旁边,便发现了一场战斗后的痕迹。 看着面前死亡的人马,还有地上的脚印和辎重器械,魏燃大致估算了一下双方交战的规模。 首先地上死亡的人马基本都是地方团练和公主亲卫,没有看到敌方的尸体,说明敌方肯定具备绝对优势,以至于有时间打扫战场。 再根据地上的脚印、马蹄印、车辕印,敌方是应该分成的两部分对公主的部队发动的攻击。 首先一部分是步卒,安排在公主部队的正前方。魏燃看到那里留下的脚印比较整齐,明显是排成了方阵的形制。不过这里的整齐,是指两边整齐,中间非常混乱。 这就说明一点,应该是公主的军队先行发动的攻击。公主的亲卫全部是骑兵,直接从正面硬冲敌方军阵,并且一击奏效,给对方来了个中心开花,险些凿穿。 魏燃看到这个方阵中间位置的脚印非常密集混乱,马蹄印和人的脚印,还有人体倒地的印子和血混作一团,一直延伸到中后部。 敌方的步兵阵应该非常厚实,至少有十排,十排后隔了一段距离还有督战队,战斗意志非常坚定,所以没有被完全冲垮,而是陷入了焦灼的混战。 公主军队后面的步兵应该正在跟上,不过这个时候…… 魏燃视线扫向森林方向,从那里蔓延出来非常多的马蹄印,他们从侧面出来,应该是一波就冲垮了公主的步兵阵型。 这里可以看见上千具团练打扮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大多数都是被马刀直接斩杀,还有一部分是被撞倒后踩踏致死。 敌军的骑兵与敌军的步兵,此时对公主的骑兵进行前后夹击,战斗很快结束。 看着往东北方向而去的阵阵蹄印,不用猜也知道双方接下来应该是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这只斥候小队的队正名叫徐二,非常简单的一个名字。人看起来四十多,实际才二十七八岁,十六岁参军,二十二岁被选入左神策军,一直到现在。 这是个经验老道的家伙,笑着看向魏燃,“县侯有意在培养阁下啊,不如说说这里交战的双方,大致多少人马?” 魏燃点头道:“公主一方很明确,一千亲卫骑兵,两千团练兵。这些团练兵应该都在这里了,连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至于敌方,步卒阵型起码十排,三十列,当有三千人。 而从森林冲出来的骑兵,当在千五至三千之间,不好具体估算,马蹄印太乱。从被砍杀的团练和公主亲卫伤口来看,多是头颈位置中刀,或者铠甲缝隙处中箭。说明这伙骑兵数量虽然不多,却应该都是精锐。 嗯,从倒下的亲卫数量来看,公主带领突围而出的骑兵人马,应该还有五百之数。” 魏燃分析完后,却更加奇怪了。出征前,他就调查过有关河东与河南的情况,知道这两地并无马场。 而眼前看到的这些蹄印,明显属于叛军一方,并且战力强悍,丝毫不弱于边军。那么这些叛军骑兵,究竟来自何方? 第四十章 骑战 徐二有些惊讶,魏燃的推理,虽然这些对于一个老兵斥候来说不算多么困难,但是对于一个初上战场的新兵,却很了不起了。 这说明魏燃非常冷静,所以才能从各种细节中,不仅分析出双方的数量,还能大致分析出双方的实力对比。 他以前可没少见过那些初上战场的新兵,任凭是谁,看到这么多尸体和鲜血,早就吓得两腿发抖了,还能拿得住武器的,都算精锐的种子。 绝对没有一个能够表现得像魏燃这样,冷静、敏锐、细致。 “兄弟你不是第一次上战场?” “十三岁的时候杀过人。”魏燃答非所问道。 徐二愕然,却悟不出这是什么意思,少年时杀人,可不意味着能抗得下战场上的杀气。 “徐老大,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还请不吝指教。”魏燃拱手问道。 徐二回过神来,说道:“县侯统领的是骑兵,很快就会赶上来,我这里留下记号,然后让一个兄弟回去禀告,我们继续向东北进行侦查。” 十余人继续往东北方向而去,很快追到了黄河边上,路上看到了零零散散被射杀的护卫尸体,甚至这几百护卫中途还分散逃亡过,这十余人斥候也不得不跟着分散的脚印各往东西向追去。 魏燃仍是跟着徐二一起向东追,前方不远处有一处森林,六人驻马于前,虽然他们看到马蹄印仍是顺着黄河岸边,继续向东,但却并没有继续追击。 众人故作饮马休息,实则在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魏燃低声道:“蹄印在此之前,杂乱慌张,并有明显交战的迹象,却没留下任何尸体。到了此处森林之前,这些蹄印就变得慌而不乱,不出意外,应该是叛军骑兵故意做出的假象。” 徐二看了魏燃,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知道兄弟你这些年一直跟着我们在军中训练,我一定会怀疑你本就是斥候出身。” 然后他指了指森林,“林子上空飞鸟盘旋而不入,麋鹿徘徊林口而不前,哼,这帮叛军真当我们是瞎的。” 魏燃说道:“他们能从容不迫的在森林中伏兵,我担心这支被追击的部队已经被消灭或者俘虏,如果公主……” 徐二呸了一口,“女人上什么战场,真是添乱!” 魏燃看着林子,说道:“既知伏兵所在,要么等大军前来剿灭,要么干脆现在就打草惊蛇,引他们出来看看人数有多少。” 徐二皱眉,多年战场经验告诉他,直面敌人的时候该莽就得莽,但有的时候就得小心为上,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我看还是等县侯率领的骑兵过来吧,先派一位兄弟去报信。” 他正安排着一人将情况回报时,从魏燃等人身后和身侧远处同时出现十几骑,森林里也冲出十几骑。骑手皆是髡发结辫,身披左衽皮袍,以脚控马,手持弓矢,大声呼啸而来,竟是胡人! 徐二见状脸色剧变,“糟了,我们的企图被他们发现了,这是要将我们消灭在此。” 魏燃重新跨上战马,取出弓矢。斥候是不带长兵的,因为长兵沉重影响马力,多配短兵和弓弩、暗器、毒药等装备,因此魏燃没将他的长戟带出来。 “幸好没有大部队一同冲出,只区区三十余人马,还拦不住我们。” 徐二等人也是上马取弓,“这些家伙都是契丹人,我曾驻守燕云,与他们交过手,知道这帮家伙骑马射术都是精湛,也十分彪悍勇猛,很不好对付。” “徐兄,我来突阵,闯过后,我再来断后。” 虽然冲出来的是契丹人让众人觉得更加疑惑,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这场战斗。 魏燃策马,缓慢加速,他手中的弓不是寻常骑弓,而是复合反曲弓,是以拓木胶合竹片,再辅以牛筋牛角复合制成,弓力可达四石。 寻常步弓弓力才两石,骑弓一石半。像魏燃手中的这种弓,正常情况下一箭就能轻松穿透三重铁甲。当然以他的实力,还可以佩戴更强的弓,尤其是步射的话,至少可以开到八石,相当于弩车的力。 不过超过四石的弓,需要制弓大师耗费大量时间,报废无数产品,才能制作出来,可遇而不可求,因此魏燃此行就只带了张寻常能买得到的最好的强弓。 魏燃等人往回奔跑,自然是先与他们后面的包抄过来的那支契丹小队相遇,双方人马都拉得很散,防止被对方瞄准。 双方对向行进,距离以极快速度被拉近,魏燃仅凭目力就估算出对方距离自己的射程,悠然骑于马背,弯弓搭箭。 对方虽然看到了魏燃的动作,但还没有进入己方的射程,他们此时开弓却也没办法射到,只能加快马速,尽量拉近距离。 不过这么远的距离,这些契丹人也不相信这个特别高大的唐军斥候能够射中他们,甚至远远的就出言嘲笑。 大声嘲笑的那人,话音刚落,魏燃立马撒手让弦,箭矢以肉眼难视的速度骤然射出!自这名契丹斥候张开的嘴巴当中射入后脑穿入,略微改变了一下角度,又深深扎中他后面一名斥候的战马头部。 中箭的斥候自然当场身死跌落下马,而后面那个倒霉蛋,身下的马匹吃痛,狂暴的嘶鸣跳跃甩动,竟将这个毫无准备的倒霉蛋甩了下来,几脚踩死。 魏燃这一箭双人,看得这片战场上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又觉十分不可思议。契丹一方再不敢出言嘲笑,而是伏低身体趴在马背上,尽量减少被击面积。 徐二等人则士气大振,高呼了一声,纷纷追着魏燃往回而去! 仍没有进入契丹人的最佳射程,魏燃再次悠然的搭上的弓弦,几乎没有瞄准再次撒手让弦。 即便面前的契丹骑兵再怎么伏低身体,那箭矢都精准的射中了他们的身体,巨大的动能将整个人挑下马背。 就在这短短的对冲时间中,魏燃射出了三箭,杀了对方四人。对方很快就与己方人数平等,然后便进入到对方的射程。 这几个契丹人已经被魏燃吓得胆寒,此时匆忙射箭,大失寻常水准,没有一箭得以命中。而徐二等人士气大振,好整以暇,进入到命中率最大的射程后,才开始进行第一波齐射。 五人五箭,射倒了一马两人,战绩还算不错,魏燃也射出了一箭,对方再次倒下一人。 现在面前阻截的契丹骑兵只剩两个还骑在马上可以作战的,他们也不敢再行阻拦,哗啦一下,往两边分散逃去。 中间还有一个马匹中箭后,落在地上的,给魏燃经过的时候,横刀一划,首级腾空。 “徐兄,你们先回,我来拖住他们。” 魏燃收刀取弓,神色淡然。 徐二看向魏燃,“老九,你回去向县侯禀报,我们留下来,杀他娘的一场!” 魏燃笑了笑,“好,就反过头,杀他娘的一场!” 第四十一章 逆袭 一骑回返,五骑转身迎敌! 这种骑战,不需要像步兵那样讲究非常严整的阵型,他们都是老兵,自然以最强之人为箭头,其余人紧随其后,临时组成了一个简单的锋矢阵。 以五骑敌二十,双方互射,魏燃这方只有一名骑手左臂中箭,他迅速斩断箭杆,咬牙跟随。契丹一方则倒下三骑,然后在魏燃马上的连珠箭下,又倒下六骑。 这又是一手神技,即便是草原上的射雕手,如果没学过内功,也休想做到。毕竟马上开弓,只能用上臂力,不像步射可借助全身力量,能保证连射的力度。 双方抽出马刀,魏燃的横刀仍是那柄特别加长加厚的,只是相较于四年前,他的马刀长度固定在了一米五,刀身更宽,刀背更厚。 使用的刀鞘也不是寻常刀鞘,为了方便拔刀,刀鞘之中安装了机括,拔刀时触动机括,刀鞘可自分两半张开,横刀则可以在取出时就直接劈砍不受干扰,非常利索。 同时由于这柄横刀太长,虽皆利于马战和步战,但他还是配了柄寻常横刀,以作备用,此时两把刀同时取出,人踩在马镫上站起来。 由于他身量极高,这姿势让他看上去不像骑在马上,而是站在了马背上,魔神一般的身躯俯视大地、睥睨众生。 面前契丹骑兵数量虽然众多,在魏燃眼中却无不如土鸡瓦狗,接近时,他突然加紧马腹,胯下大宛马速度骤然提升。 然后在对方惊愕恐惧的眼神中,魏燃右手长刀横斩,面前两骑连刀都挥不出,直接首级升空!魏燃身量太高,以至于横刀斩落时,最佳落点就是首级部位,砍得不要太轻松。 在两骑中间穿插而过时,魏燃左臂横刀前撩,右臂长刀反斩。 左侧契丹骑兵弯刀被劈断,横刀刀锋从肋下划过一道深深的伤口,右侧契丹斥候抵死接近,意图同归,却不及魏燃反斩的速度,连人带刀被砍成了两半。 而后左右双臂仿佛不知疲倦,在冲刺过程中,目视前方接连挥舞,与契丹骑兵交错而过后,地上倒下最少八具尸体,再加上徐二等人捡漏的,这伙契丹人死了至少十几骑。 一趟对冲,敌方伤亡一半,而己方只一人手臂中了一箭。立刻让这群契丹人士气大降,他们的精锐在魏燃的武勇面前,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魏燃待要反身再杀时,这伙人齐声大叫了一句,四散而逃,让魏燃看得目瞪口呆,追都不知如何去追。 他对徐二说道:“这要是在神策军中,怕要算临阵脱逃吧。” 徐二嘿嘿笑了笑,擦了一下脸上被溅上的血,“那是正军,我们是斥候,可以随时选择进攻和撤退。” 魏燃点头道:“既然他们没种追了,我们这便回返吧。” 刚刚说完,便有十余骑从树林东南侧冲出,其中一人拿出了一支号角,大声吹了出来。 徐二等人都是神色剧变,“这是皇室禁军的求援信号,虽然我看不顺眼右神策军的那帮软蛋,但不得不救啊,搞不好公主就在里面。” 跟在这十几骑后面的,便是数百骑兵,另有数百骑则往魏燃这边冲来。这些人却都穿着中原式样的窄袖葛衣,或套着皮甲,手中弓弩刀剑五花八门。看似杂乱,气势却非常猛烈,夺人心魄,显然都是沙场老兵。 魏燃眯起眼睛,低沉的说道:“徐兄,你先带人回去,我去救那几人。” 徐二并不是扭捏造作的人,他看得清楚形势,点头道:“李兄弟,你自己一定当心!” 徐二带着几名手下飞速往回跑去,魏燃则追向了那十几骑。 魏燃仗着大宛马快,逐渐的接近那十几骑,发现这十几个右神策禁军装束相似,都是身穿华丽的皮甲,看不出公主在里面,略有些失望。 但仍然仗着弓术出众,卡着攻击范围,单方面点杀这数百名骑兵。他虽一人,却每箭必中,只要箭锋所指,没有哪个骑兵不胆寒的。 这些骑兵自然也分兵来追,魏燃随行则有三马,及时跳换战马,既保持续航,也保持了速度,让这些追击的骑兵根本徒劳无功。 这时这支骑兵的统帅,见魏燃杀得己方士气大落,登时抑制不住,暴怒的放弃追击那十几骑右神策军,而是向着魏燃冲了出来。 那名统帅倒是穿着一套锁子甲,戴着卷云铁盔,皮肤黝黑,须发戟张,骑着出自西域的宝马,速度不下于魏燃。 而且看他射出的劲箭,虽然不及魏燃的力道,但当中明显附带内劲,看上去还是个内家高手。 那人接近魏燃的时候,大声咆哮道:“兀那小贼!杀我儿郎,欺人太甚!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名将领咆哮着要决一死战,却带了一大帮亲卫,而且各个都是内家好手的模样,魏燃才不会上这个当。 他嘲笑道:“单挑可以,你叫什么兄弟!” 这个叛军将领方才见识过魏燃的弓刀之术,虽自信能挡得下来,不过真要单挑,风险却是极大,肯定不可能这么愚蠢的就被挑衅成功。 对方继续追击,魏燃继续骚扰这些叛军骑兵,那十几名右神策禁军暂时脱离危险,仍在前方奔逃。 “兀那汉子!可敢留下姓名!” 魏燃一声冷笑,“你不配。” 黑脸将领大怒,急催战马,距离很快拉近。 原本正专注向侧面叛军骑兵射箭的魏燃,忽然回身一箭,直取此将眉心。 他反应极快,受惊之下,猛地伏低脑袋,劲箭直透钢盔,射飞在地。 黑脸的将领摸了摸头顶,惊出一身冷汗,遂不敢再追太急,只远远缀着魏燃的尾巴,一直不落。 魏燃接近这十几名右神策禁军后,高声问道:“寿宁公主殿下可在?” 这十几人惊叹魏燃的武功,都侧头看向他,为首有一身材娇小之人,身上的盔甲极不合身。魏燃看向对方,从喉结处便看出她是个女子。 但此人眼神慌乱,手足无措,虽然会骑马,但引领方向,往往需要旁边的士兵帮忙。 魏燃皱了皱眉,这与他印象中的公主形象不一样。 从他出发以来,听闻这个公主所作所为的一切,无不彰显她是个富有仁心,却又胆大包天,颇具担当的女中豪杰。能够自领一千右神策亲卫,说明她自身具备最基本的统军能力,应该不是个遇事会慌乱成这样的人。 第四十二章 李代桃僵 魏燃骑马凑近,旁边的神策亲卫并没有阻止。以这个时代森严的等级制度,公主的亲卫岂会容一军中斥候轻易接近。 魏燃离近后,才大声喝问:“公主在哪!你不是公主!” 旁边众人都悚然大惊,惊讶怎么被这人看穿的,这女子声音颤抖的说道:“我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公主还在方才的树林当中。” 魏燃惊讶道:“李代桃僵,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是的,原本想趁着你们和胡人交战时,让我们逃出吸引叛军追击,然后她才找机会逃出。可是叛军还留了一百人在林子里,正逐寸的搜索公主隐藏位置。” 说着这个侍女都要哭出来了,“若是被叛军抓住,那该怎么办啊,奴婢不想被诛九族啊!” 旁边的禁军亲卫都沉下了脸,各个心思里不知转着什么念头。 不过魏燃不怕他们敢背叛,毕竟右神策军大多都是长安城内的商人子弟,家大业大,敢背叛公主,诛起九族的代价可是不那么好承受的。 他现在想的是怎么甩开后面这些追兵,好返回刚才的林子当中。 脑子里疯狂运转,看到旁边自己的最喜爱的那匹大宛马,现在仍是一副精力饱满的样子,魏燃有意节省它的体力,除了刚才一波正面冲杀,没有骑在它身上太久,因此体力保存得不错。 魏燃接近那名侍女,一刀挥过,惊得周围的右神策军纷纷拔出了刀刃。 然后一眼看去,却见魏燃刀法精妙,切入侍女铠甲缝隙的连接锁,将她身上的铠甲解去,再打飞她的头盔,吓得她惊呼一声在马上完全僵住。 魏燃并不理会她此刻的心情,单手将她从座下那匹快跑得吐白沫的战马身上扯过来,放到自己的大宛马上。 没了铠甲和头盔,这名侍女的宫装绣服,还有飘飘长发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后方追击的那个黑脸将领大声高呼,“大唐公主就在前方,擒下她,赏千金!官升三级!” 魏燃听到官升三级这句话时,觉得很是奇怪,却一时又想不起哪里奇怪。 那侍女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就换到了一匹更加暴烈的马儿身上,那马儿被旁边这个野蛮的斥候抽了一下臀部,狂暴的奔跑起来,瞬间就将所有人甩开。 “跑快点!想办法往南转向回东都!” 那侍女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野蛮的斥候竟然是想救自己,还把最好的大宛宝马给自己乘骑,登时心下不知涌起的是什么滋味,用复杂的眼神往后看去。 然后魏燃调转马头,对向后方,高声喝道:“是神策男儿的,就跟我留下阻敌!” 可是当魏燃逆袭而去时,竟然发现身旁身后无一人跟上,那些右神策亲卫,纷纷抛去武器和盔甲,不要命的跟着那名侍女一起逃跑。 魏燃暗自嘲讽,这特么就是右神策军?一群废物点心! 这数百名骑兵看到魏燃手持双刀逆袭,都是大吃一惊,这黑脸将领更是脸现佩服之色。 但他也深知对方不好对付,便大声命令,“乱箭齐射后,枪骑先上,刀骑跟上!” 漫天箭雨朝魏燃射来,大多数当然无法命中快速奔跑的骑士,少部分有威胁的,被魏燃用长刀全部斩落,未能构成威胁。 眼见前方数百骑兵,分合转进,以不同武器进行搭配,组成冲锋阵势,如乌云盖顶压来,魏燃神色凝重,在这个世界首次开启了透支模式、子弹时间! 一瞬间,人化修罗,全身仿佛燃烧般变得赤红起来,胯下坐骑感受到主人狂暴的意念,跟着发出一声长嘶,埋首奔腾,速度更增三分! 刀兵即将接触时,这将领竟然产生了对面唐军一人之杀气,竟然碾压己方全军一般的错觉,然而后面发生的事,让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叛军骑兵位于最前排的是枪骑,骑枪以硬木制成,全长换算成公制为三米。 所有骑手都将骑枪夹于肋下,枪头前指,充分借助马势冲杀。 魏燃看到这阵势,那一排骑枪手显然经过经年累月的训练,绝不可能是一群乌合之众聚合而成的叛民军队!所有战马并排一起,几乎没有缝隙,保持着均速冲锋,正是骑兵墙式冲锋战术,没有经过严格的正规军军事演练,即便是精于骑术的游牧民族也做不出这种战术来! 魏燃不知道为何在这中古世界,怎么会遇到近代才出现的骑墙突击。 但知道这种战术不仅可以让军队保持局部范围内以多打少,还因为骑墙没有太大缝隙,正面接触,敌我战马只能正面冲撞,无法交错而过,会导致机动力消失。 这对于单枪匹马的魏燃来说,会陷入绝对劣势的境地。 既然没有缝隙,那就打出一个缝隙! 魏燃双刀锋刃骤亮,长刀置于马前,佩刀置于身侧。 在即将临近时,正面的枪骑同时准备爆发一阵怒吼,但很可惜,魏燃更快一步。 他一声炸雷般的咆哮,有如火药爆炸,直接激得敌方战马一阵嘶鸣,因恐惧,马儿本能的将速度放慢。 魏燃双刀趁此机会骤然挥动,两道刀芒向前方划去! 阻拦于前的三名骑兵,先是长枪被斩作两段,刀气去势不减,紧接着连人带马一同斩成两半。 魏燃立刻自骑兵与战马尸体上,跃马扬刀而过,长刀反手侧劈,再斩右侧一名骑兵! 而后便与这支骑墙枪骑错身而过,速度不减的直面第二阵列的刀骑。 位于骑阵中央的那名黑脸将领,看得双目圆睁,难以置信。 他见识过刀术高手的刀气,能将人斩做两半,但从未见过能连人带马一同斩成两半的。 马的筋骨可比人强多了! 这家伙,武功是什么境界?! 魏燃再冲,第二阵的刀骑没有像枪骑那样列成密集阵,而是以较为松散的阵型冲来,且阵势厚度有意拉长。 原本目的是等枪骑阻断了魏燃冲势,再侧面掠过进行劈砍,逐渐环绕成圈,将魏燃一点点困死耗死。 但没想到第一阵枪骑寸功未见,甚至连对手的速度都没能减下半分,以至于连变阵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砍向魏燃。 但叛军骑兵虽众,高速奔驰间,却也只有少数几人能够与魏燃交战到。 在透支模式子弹时间加成下,敌军这等散阵宛如慢动作,够不上任何威胁。 魏燃双刀乱舞,只攻不守,甚至都懒得刻意瞄准,纯凭本能下意识劈砍,往往将敌方连人带刀一起劈做两半。 战马嗅到浓重的血腥气,双目同样变得赤红,承载着魏燃,在十数层厚度的刀骑阵中轻捷掠过,刮起阵阵残肢断臂腥风血雨! 闯过刀骑阵,前方便是骇然震惊的黑脸将领,他手持长枪,竟有些不知所措! 第四十三章 一骑当千 他身旁的亲卫想将其拉开,避开面前这位杀神的锋芒。 但这名将领心中却闪过一丝耻辱,大吼一声,扬起长枪,赤红着双目大喝道:“宰了他!” 然后带头冲上,一副誓要与魏燃同归于尽的模样。身边的亲卫见状,也是士气大振,纷纷扬起武器,抢头向魏燃攻来。 对方武器五花八门,从短兵弯刀,到长兵枪戟应有尽有! 但魏燃纯以力破巧,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兵器沉重,不招不架,长刀连斩,这些亲卫无一合之敌。 虽然他们大多数都身具内功,却也难敌魏燃一身神力,心脏处的能量循环入体,双臂上纯粹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数名护卫被砍翻后,躲在中间的黑脸将领觑准时机,一枪从魏燃马头下方刺来,意图借着马首的遮挡,自马的喉部穿上,偷袭魏燃肚腹。 这一招他在战场杀敌时屡用不鲜,每有奇效!更巧,魏燃刚刚连杀数人,刀势已竭,更难抵御。 在他的长枪即将命中战马咽喉时,一把沉重的长刀仿佛划过了时空阻隔,忽然贴在了锋利的枪头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顺着枪杆而上,整个枪杆被这股力道弹成波浪!这黑脸将领即便双手抓握,再加腋下的力量竟然都有些控制不住。 他极力抵抗这股巨力稳住枪头指向,但仍错开了战马的喉咙,偏向了斜上方。 然后一缕刀芒顺着枪杆而上,只消一息,便要将他的双手斩断再切开胸腹! 敌将以平时从未有过的超快反应,撒去了长枪,人往长刀劈来的反方向侧倒过去。 这一瞬间,只隐约瞥见腰部溅起了阵阵火星,然后他整个人便从战马侧面倒了下去。 魏燃持刀错身而过,心有遗憾,方才刀上传来的手感,并没有深入皮肉太多。只斩开了对方的锁子甲,在他肋下拉出一条很长的伤口。 对于一般士兵来说,这会造成大出血,必死无疑,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内家高手而言,可以自闭毛孔肌肉,阻止出血。 那黑脸将领用双腿夹住马腹,人悬在马侧,等魏燃冲过头,没有返回,这才坐正过来。 他捂着肋下伤口,看着魏燃将后阵也杀得四散,面上露出恐惧兼庆幸的神色。 旁边有亲卫问道:“将主,我们还追吗?” 这将领愣了一下,随即变换成一个咬牙切齿的愤怒模样。 “追!怎么不追!难道让大唐公主跑回东都洛阳吗?” 当听到前面的追字时,这些亲卫还以为要继续追击魏燃,没想到后面半句才暴露出将主的真正想法,原来他和大家一样,都被杀怕了,还是去追赶大唐公主安全些! 但是没人嘲笑这个黑脸将领,毕竟刚刚那个男人的恐怖,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魏燃杀透敌阵后,仍在策马前奔,他要去那片林子寻找寿宁公主。 还正有些担心这些叛军骑兵会调转马头咬着不放,结果没想到他们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冲着那名李代桃僵的侍女追了过去。 魏燃当即驻马,哈哈大笑,声震于野。那数百叛军骑兵听到,多数人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停止下来。 魏燃冷笑一声,正是求之不得!随即收刀入鞘,向之前那片树林而去。 此时,在树林当中…… 一百余叛军将中间三人包围起来,这三人当中,为首的是一名提着宝剑,穿着明光甲,却没戴头盔的女子。 盔甲明显是定制的,非常合身,不会像之前那个侍女一般,明显套用的普通士兵的盔甲。 这个女子二八芳龄,五官整体柔和而精致,只有那双黛眉飞扬,提升了女子身上的凌然之气。 她身旁是两名年过半百的武者,一着青衣,一着灰衣,皆是双手负于身后,徒手面对群敌,从容不迫,无任何慌乱之色,气息内敛,显然都是修为颇高的内门高手。 这名气质凌然的女子便是寿宁公主,曾被当今皇帝感叹可惜不是男儿身,如若不然,可为储君。 她完全无视其他叛军,眼睛只盯着中间的一名高大的汉子。 “戴光,我曾许诺必会救济你们全村,如今为何叛。!” 戴光是名年逾三旬的壮健男子,肤色黝黑,眉骨凸出,棱角分明如崇山峻岭,此时神色异常凝重。 他拱手道:“公主大恩无以回报,戴某此举的确可称狼心狗肺,人神共愤!但是敢问公主,朝廷可还有多余的粮食救济这天下灾民?” 寿宁公主斥责道:“纵使无粮,但天下门阀世家和豪门士绅仍有存粮,朝廷必会号召他们共赴国难,你们岂可叛敌投贼!” 戴光仰天大笑,面容确实说不出的讽刺和悲戚。 “公主殿下说得不错,那些门阀世家和豪门士绅自有不少存粮。王献之在东边随便攻破一处庄子,粮食就够他们大军吃上一个月! 但是他们会救济这个天下?如今河南道动乱,天灾占其三,人祸占其七!狼岂会与羊讲条件?” 寿宁公主被说得一愣,她来东都已有一段时间,经常微服私访,倒是明白一些民间事故。 自然明白这场大乱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下大旱只是诱因。朝廷,士绅,门阀,节度使,无不充当了动乱的推手。 寿宁公主却无任何办法可以改变大势,只能尽自己的一点微薄影响力,做出一些细微的改变,却没想到在东都尝试的第一步就这么完全失败,还被自己救过的人所背叛,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戴某粗鄙,但自认武功尚算一流,随便投了哪个门阀世家为一客卿,自是吃喝不愁!但是戴某一走,这数千乡民游荡荒野,可还能有命? 戴某自幼孤苦,吃的百家饭长大,同村里面没有一家不是戴某恩人,自不可能相弃于野!如今走向与朝廷对抗之路,并非戴某本愿,然命数如此,与天地挣命,戴某别无选择!” 寿宁公主闭上双眼,再缓缓睁开,“天灾人祸,朝廷确有失德之处。然神策军此行出关,便是想重新收拾河山,恢复盛世,戴光,你既不愿与朝廷为敌,如今可愿接受朝廷招安?” 戴光阴沉笑道:“若是戴某没有杀尽东都留守范衡老家一族,或许今日可以答应公主的招安。” 寿宁公主惊讶道:“你为何要杀东都留守范衡老家一族?” “哼,若非他族内亲戚在河内横征暴敛、强买强卖、强占民田,我戴家村又怎会聚众谋反?” 寿宁公主这才知道自己此前赈济收服于他们,原来本就是被他们所利用。 “原来你此前率领乡民投靠于我,便是为了引我出来,好擒住我威胁父皇?” 戴光身后走出一人,腰悬弯刀,身穿儒衫深衣,头戴方巾,姿态从容,沉稳如山。 他向寿宁公主行了个叉手礼,“公主殿下有礼了,戴光原本并未打算骗你,他只是不知道范衡那狗贼竟然是被屠的范家庄族长而已。既然已经做出那一步,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退路,所以不如一黑到底。” 寿宁公主看向这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你又是何人?” 第四十四章 树林之中 对方拱手笑道:“呵呵,贱民宁朔,均平天补大将军门下谋士。” “原来你是王献之的手下,看来伏击本公主,也是你的主意了。” “不敢居功,正是区区在下。不过公主殿下,此番我众你寡,你又是金枝玉叶,若是遭了些粗暴的对待可就不美了,何不如现在投降放弃抵抗?我敢保证大将军绝不会为难于你,且会待为上宾。只要皇帝陛下能好好听听我们这些活不下去的老百姓的心里话,摈除奸臣,重用贤人,则盛世可期啊。” 寿宁公主讥笑道:“本公主虽年纪不大,却也不是任人愚弄的傻子。戴光和他手底下的那些村民或许可以称之为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但王献之原本就是盐枭匪首,也配以此自称?再者说,朝廷之事,自有法度,岂容尔等绿林匪类说变就变?!” “公主殿下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宁朔阴沉的笑道。 “左神策军已然东进,你们这些自以为天下大乱,便想浑水摸鱼的豪强匪类,可能抵挡禁军全力一击?” “哼,左神策若是李承业领军,我等或许还会忌惮三分。可惜大唐皇帝昏聩,却任命一宦官为将,哈哈。天下闻名的左神策必将在河南道折戟沉沙。” 宁朔的话,确实说在了寿宁公主的痛处,她尚算年轻,还看不出父皇的用意,只觉让张振领军,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 “公主殿下,还请勿要负隅顽抗,戴某必会护你一路周全!保证绝无宵小敢动你一根寒毛。” “哼,你们真以为抓了区区一名大唐公主,便能威胁到我父皇?” “若是一般的公主也就罢了,但是能如男儿一般,自领千人甲士的寿宁公主,那意味可就不一样了。” 宁朔的话没有说完,寿宁公主已经明白其意,看来对方不知从哪方面渠道知道了国师给父皇算的命数。 之所以皇帝会让她尝试领军,就是想在直系后代中培养一个能统帅禁军的人,好为太子登基后保驾护航,这也是太子柔弱,难以接近武人的缘故。 而公主这几年也确实掌握了一些统军之法,如果再借着剿灭河南叛军之机锻炼出实战能力,日后必会成为新皇的最大依仗。 而公主又是女儿身,皇帝也不怕她会趁机夺太子的皇位。即便学霍光成为权臣,那也是肉烂在锅里,皇位最终还是太子后人的,大唐社稷仍在! 所以她的地位其实非常重要,但不知道皇帝寿命的人也根本看不出来,只有知道那个秘密,才会知道皇帝培养寿宁公主的用意。 公主拔出长剑,“呵呵,本公主可不会糟践于反贼之手,且尽管来试试,看能否生擒本公主!” 戴光上前两步,沉声道:“公主若要抵抗到底,便莫怪戴某动粗了!” 他提起真气,站在原地单掌擒向寿宁公主,凭空便产生一股强大的撕扯力,几乎扣着公主的身体扯向戴光。 公主身边的一名青衣老者侧移一步,挡在这股吸扯的气劲之前,这股气劲接触到他的身体,便即消散无踪。 这老者笑道:“贺老七,看来这位年轻人和契丹狗真没把我们两个老东西放在眼里呢。” 另外一名灰衣老者则一脸严肃,“仇老四,你我二人久未在江湖行走,早已无人认识。公主殿下,请坐壁上观,这一战,我们崆峒二老需要正名。” 戴光脸色一变,“崆峒二老早就退隐江湖多年,没想到却守卫在了公主身边。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江湖后浪推前浪,晚辈领教二位前辈的七伤拳!” 嬉皮笑脸的青衣老者嘿然说道:“当真一点不知尊老爱幼啊。” 说着隔空一拳打向戴光,戴光反掌相击,半空中产生一道爆鸣的气劲。 青衣老者仇老四惊诧道:“年轻人很不错啊,快贯通奇经八脉了吧,这等刚劲的掌法又是什么名头?” 戴光沉凝道:“不敢隐瞒前辈,晚辈刚刚打通奇经八脉,然真气尚未凝聚结丹,距离后天大圆满还有一段距离。此路掌法乃烈阳神掌,晚辈不过才修炼到刚极生柔这个境界而已,之上还有刚柔抱阳、阳极生阴两重境界,却是无门可入。” “原来是烈阳神掌,王献之的成名绝学,自当得上上乘武学,难怪你要投靠王献之,想学他的掌法后续是吧,可惜今日要殒命于此。” “呵呵,前辈可不要将话说得满了!” 双方再次战到一起,拳掌之劲,接连不绝。 另一名灰衣老者仇老四冷着脸看向宁朔腰间的佩刀,“你玩刀的?我们不妨亲热亲热。” 宁朔冷笑一声,百余名精锐拔刀围攻而上。这百余人都是王献之亲自训练的精锐,放到反贼军中,那也都是中层军官的角色。他们每个人最低都是贯通了十二正经的修为,又久经战阵考验,招式粗浅却极为实用,且相互之间配合默契。 即便面对的对手是半步先天,也能依靠着人数优势,逐渐削弱对方,甚至在有像宁朔这样的高手偷袭下,可以发挥出更加具备压制力的实力。 宁朔潜伏于这些精锐之后,在灰衣老者与人搏杀时,忽然腾空而起,凌空便挥舞着银月一般的弯刀,刀光如梦似幻,骤然分裂出七道刀刃,薄如蝉翼,首尾相连,于半空像七轮弯月。 以极为怪异刁钻的角度攻向灰衣老者,正好与众多精锐士兵进攻的节奏相合,令其同时遭受无数把刀刃的临身进攻。 灰衣老者面色如初的沉腰坐马,双拳接连击出,空气中传来经久不绝的爆鸣,精锐士兵的进攻,尽数被这一路刚猛无铸的七伤拳打得兵刃崩碎,筋骨寸断。 而半空那七轮银月,也被打得震颤飞舞,失去准头。可能刀刃轻薄如翼,极具弹性,即便面对灰衣老者的刚猛拳劲,也不过是略作弯曲便即回弹,并未受到任何损坏。 这宁朔见灰衣老者内力深厚、拳劲刚猛,一时半会儿难以拿下,考虑到方才那些斥候极有可能通知神策军救援,因此急中生智。 “你们分出一半人马去擒拿大唐公主,其他人与我一起牵制住这两个老家伙!” 灰衣老者脸色一变,他原本可以仗着功力深厚步法灵活,逐步削弱敌人,但敌人分兵进攻公主殿下,自己就难免要分出心神照顾,反而不适合发挥实力。 树林中的战斗喧嚣震天,魏燃策马进入不久,便知晓了战斗发生的方向,连忙向那里跑去。 只隔着远远的距离,便看到两名老者守在一名身穿明光甲的女子身边,拳劲刚猛的挡下所有攻击,中者立毙。 反贼那边也有高手,首先是一个使古怪弯刀的书生,弯刀可分为七把刀刃,远攻近击、角度刁钻、招式古怪,让人防不胜防。 另外一个穿着葛衣的汉子,掌劲可崩山裂石,以强击强,以硬碰硬,寸步不让,也是强横至极。 四人交手,周围皆是树断石裂,草木横飞,波及极大,这导致寿宁公主不得不稍作远离,便与围攻上来的反贼交战到一起。 第四十五章 专治各种胡里花哨 公主剑法不弱,但可能因为年轻,自身内功修为着实一般,连斩十余人,气力便有些跟不上,稍不多时,便有些险象环生。 二老不得不分神救助她,以至于被武功不弱的对手压制,逐渐处于劣势。 树林当中不适合战马奔跑,他将两匹战马留在一处野兽走出的道路上,一人持弓而上,先为险象环生的寿宁公主解围。 崩、崩、崩! 连环三箭,中箭三人全部贯脑而过! 便是寿宁公主都吓了一跳,顺着弦音看来,只见魏燃手中弓箭连射不断,围攻崆峒二老的精锐士卒瞬间倒下不少。 宁朔见状,立刻招呼一群士兵从各个方向围攻向魏燃。 敌人随散,不过魏燃仍有把握仅以弓箭全数毙尽,不过再伸手往箭囊摸去,却是摸了一空,原来经过一系列战斗,他箭囊中的箭矢已然全部用光。 众人见魏燃没了剪枝,当下都是发出一阵怪笑,不再遮遮掩掩的借助树木遮挡,扬刀直冲过来。 魏燃将硬弓挂到马上,狞笑着拔出特制长刀,大踏步的迎接上去。 “左神策军斥候,李定国在此,前面可是寿宁公主殿下!” 寿宁公主气喘连连,看向魏燃,惊喜道:“左神策军到了吗?” 便是在场的反贼也有些慌张,然而魏燃却说道:“区区宵小,何须左神策军出马。” “狂妄!给我宰了那小子!”宁朔大怒。 众匪一声怪叫,加速奔跑过来。 公主和两名老者都有些失望,虽然这名斥候箭术高超,且身量高大,看似颇有勇力。但面对内门高手,也是没有半分用处,便是敌方凭借人数优势和悍不畏死,都能将其解决。 可惜,左神策军并没有到。 公主说道:“你快快撤退,勿要逞强,带领先锋军前来营救好过你一人拼却性命!” 公主说话的间隙,魏燃双手持刀,只攻不守,倚仗自身力量,一刀斩过,往往连人带兵器一同砍成两半,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但如此杀法最是震慑人心,他于树林中横冲直撞,蛮不讲理的连斩十人,其余众匪即便再是精锐,士气也都是直线下降,渐渐的只敢围而不攻,心生胆怯。 魏燃抗刀在肩,睥睨诸寇,言道:“公主殿下,我说了,区区宵小,何须左神策先锋出马。” 他的刀仍滴着血,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走向战场中间,对于四名高手的刀芒拳劲浑不在意。 宁朔见状,抽冷子刀芒一甩,弧形银月像蛇一般裹缠向魏燃,一旦锁住,就能将人绞杀成多段。 对方刀走弧线,速度却是极快。魏燃看着那薄如蝉翼的刀刃,二话没说,直愣愣的一刀往中段砍去。 灰衣老者刚刚松了拳劲,内力正在缓冲时机,一时无法救援。只在暗中摇头,经过刚才的交手,他深知对手刀路的诡异。 这首尾相连的七把刀刃有鞭子的特性,攻击中间,两头便会吸收对方的力道,使得两头进攻的速度突然加快,更难防御。这个斥候士兵刀劈中间,正好就上了书生的当。 如果这位援手是个内功好手,灰衣老者还能稍微期待一下,看能否以内力震散对方七柄刀刃上的气劲。 但刚才见这个斥候出手,明显就不懂内功,纯以外门蛮力取胜,即便是天生神力,也根本不可能战胜这个修为仅弱自己的书生。 他正以为魏燃会被宁朔的七把刀刃惨烈分尸,魏燃却闪电般的一刀斩落,竟直接将对方的诡异弯刀斩作了两段! 原本末端可以加速攻击魏燃的三把刀刃并没有吸收到对手的力,失去控制的甩飞到一旁,钉在了树上。 什么叫以力破巧,这就是以力破巧!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灰衣老者看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半晌都是空白的,只回荡着这么一句话:还可以这样?! 宁朔看着手中的刀刃,大脑同样是一片空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七杀刀诀,可以这样被破?不!你手中的是什么刀!” 他的七杀刀诀修炼得颇有火候,而且佩刀也是用特殊材料锻制的,坚韧异常,怎么可能被轻易斩断,对方手上定然是一柄神兵利器! 魏燃讥讽的看着对方,浑不在意的将这柄长刀丢给了对方,“你想看?随你啊。” 宁朔愣愣的接过长刀,入手十分沉重,而且重心太过靠前,根本没法灵活运用。 虽然是以精铁打造,但也仅限如此,最多就是比寻常横刀更宽更重,刃口用的不是切刃而是斧刃。 这样的刀怎么可能斩断我手中的七杀宝刃? “你就算把眼睛看得拔不出来,也休想看出名堂,那一刀,不过就是快一点、重一点而已,就像这样!” 魏燃一边讥笑,一边用左手拔出了右腰的横刀,忽然跨步一刀斩去,步法、身法、手法、刀法化腐朽为神奇般的聚合为一,全部精气神都凝聚至刀锋之上。 这一刀快得出奇,同样亮得出奇! 宁朔完全没料到魏燃说砍便砍,匆忙间,竟然以那柄长刀格挡,而忽略了自身那诡异的七杀刀诀。 但是魏燃雪亮的刀锋斩下,接触到了长刀刀刃,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手中那快到极点也耀眼到极点的普通横刀,在挨到长刀后,所有的力道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只贴着长横刀,猝然向刀柄处削去。 宁朔慌忙撒手,还想以被砍断的七杀刃还击,魏燃手中的普通横刀顺势迎过去。 这一下完全没看到蓄力,但他手中的刀就是忽然变得极沉极重极快,再次将只剩下三把半刀刃的七杀刃斩成两段,好好一柄七杀宝刃最终只剩下了一把半刀刃。 宁朔察觉到极大的危险,猛的抽身回退。但被魏燃近身后的对手,还没有几个能完好无损的离开的。 夺回长刀的瞬间,刀锋便闪电般斩落,这极长的刀刃,令这名抽身回退的书生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砍成了两半,不甘的当场死亡! 其他人看得当场呆住,说不出话来。宁朔内功修为虽然只贯通了七路奇经,却仗着弯刀诡异,刀法精奇,生生牵制住了后天大圆满的灰衣老者。并且在公主的掣肘,还有精锐士兵的偷袭下,甚至一度抢占了上风。 没想到被眼前这个没有半分内力的军中斥候,仗着一身蛮力给硬生生砍死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惊悚的笑话,什么时候外门武者也能斩杀七路奇经的内门武者了? 这完全颠覆这些内门高手的常识! 戴光迫开青衣老者,跃开数步,警惕的看向魏燃,那些围攻的反贼此时都非常茫然,他们的首领已经战死,这些士兵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戴光尝试命令了这些士兵几句话,但他们自成团体,对戴光的命令完全无视,根本没人理会,渐渐的他们保持围而不攻的诡异姿态,显得踟蹰不定。 魏燃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对方没人指挥军心已乱。 “公主殿下请于道旁上马,在下于此阻敌。” 寿宁公主一边往兽道走去,一边疑惑的问道:“你叫李定国?” “不错。” “县侯是你什么人?” 魏燃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看着戴光。 戴光眯了一下眼睛,满脸杀机的回看魏燃,再忽然将一枚信号弹发射到了天空,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向他。 戴光说道:“还有一会儿时间,外出追杀的那近千骑就会回来,我绝不会让你们离开!” 第四十六章 快打慢 力破巧 魏燃跟戴光没仇,但有时屁股决定立场,他们一个兵一个贼,没有妥协的余地。 魏燃一刀劈出,戴光一掌硬接。 魏燃不相信肉掌能挡得住他手中的刀,但戴光不仅挡住了,刚柔并济的真气还顺着刀身袭向魏燃手臂,让他险些没握住长刀。 戴光趁这个机会猛的近身,又是一记刚猛无铸的掌击攻向魏燃腰腹。 这一掌过于凌厉快速,没开启透支模式的魏燃竟来不及反应,只能沉下丹田之气硬抗。 轰然炸响,魏燃被猛的轰飞七八丈,直将大树表面撞得凹陷方才停下。 看得公主和两位老者眼皮一跳。两位老者同时攻向戴光,戴光催动秘法,强行爆发潜力,不顾后患,硬敌二人,并且以擒龙诀掌劲吸住公主,不让她轻易上马。 “这小子在透支内力,不惜性命阻拦我等!” “你不怕透支后,武功修为倒退?” “哼,只要能让家乡父老过上安生日子,戴某便是粉身碎骨却又如何?” “咳咳,有点大意啊。” 魏燃坐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 交战的三人看得再次惊呆了,戴光自信刚才一掌使足了力道,足够将人的五脏六腑全数震碎,他竟然只吐了口血,这就没事了? 魏燃站起来,捏了捏拳骨,“要比拳掌是吧,我喜欢!二老,你们带着公主先离开,我来收拾他。” 说着也不管二老有没有收手,透支模式开启,赤色的人影唰的一下,瞬间来到戴光身前。 出自于现代搏击精髓的击打技,对上了戴光的烈阳神掌。 透支爆发内力的戴光,以永久损伤奇经八脉为代价,使得自身的反应能力和内力爆发程度都大幅提高。 但仍然快不过开启了子弹时间的魏燃,魏燃的拳脚力量虽不及戴光的内劲爆发,但是不需考虑内力运转,只需要单纯的使用筋骨核心力量的搏击技法,速度和协调性却远远强过内门招式。 戴光的拳掌威力虽强却屡屡落空,而自己却接连挨中魏燃的拳打脚踢,不多时便浑身遭创,所幸内力深厚,护体真气强横,倒还吃得住。 他从没有见过人的速度能快成这样,想提升自己出掌的速度,也可以做到,但是相对而言,便失去了烈阳神掌的爆发力,即便击中魏燃,也对对方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双方接连交手,表面上看都是互有中招,但戴光却很快就处于下风。他透支爆发的内力已经要过极限,经脉再也承受不住。再加上魏燃击打技术拿捏得很好,屡屡瞄准同一个部位反复击打。 这样一来,即便戴光护体真气再雄厚,也支撑不住被打得崩碎。一处护体真气被打崩,立时引发了连锁效应,承受到极限的奇经八脉内的真气尽数涣散,全身护体真气同时崩碎。 然后魏燃拳脚肘膝齐上,招招凶狠暴烈,打得失去防御力的戴光全身架势松散,全身筋骨和脏腑都发出强烈的抗议呻吟,以至于连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被一记高扫上头,脖颈差点折断,昏昏沉沉,软倒在地。 “你这是后天大圆满?” “不,他还没将真气凝聚成丹,还算不上后天大圆满,不过武功招式上乘,也算是高手了。”回答魏燃的是青衣老者。 他们都看呆了,所以迟迟没有离去。而那些反贼士兵见到戴光惨败,更是脸色惶然,连包围的阵型都松了,根本就没阻止公主等人。 而魏燃听到青衣老者的解释,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不经打,他可是连心脏内的特殊能量都没使用。 不过魏燃此时的实力,完全可以媲美半步先天,可能还稍强一点,没有达到先天境的武者,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 此时忽然听闻树林外传来阵阵马蹄声。 “糟糕!反贼的骑兵援军来了。”灰衣老者叫道。 寿宁公主匆忙跨上战马,魏燃进入林中的时候,带了两匹战马,有一匹是属于轮换的。 但此时还有三人无马可骑,当然这些反贼士兵肯定也有战马,但他们都留在了森林外面,现在根本赶不过去抢夺。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朝公主拱手道:“殿下还请先行撤离,敌军交由我等阻拦。” 魏燃可不客气,跨上了另外一匹马,“公主殿下还请速走!” 寿宁公主神色复杂的看向两位老者,向他们郑重的垂首行礼。 两个老者笑了笑,朝她连连挥手,然后向着骑兵追来的西面纵身而去。 魏燃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快些结束这些麻烦事,引导着公主的战马,向南面跑去。 二人一路奔逃,原想从南方一路向左神策先锋军去汇合。 但目的被追兵看穿,之前追击公主侍女的那位契丹将领看到戴光发射的信号,立刻转向回追,正好从侧方堵截到二人。 二人胯下战马也已经跑到极限,只能寻山林峭壁,荒村野店等地势复杂的方向逃去。 入得荒村后,便弃马而行,穿过房屋布局混乱的村子,往村后的荒山而去。 近千反贼骑兵来此,也不得不下马追击。但有意思的是这些反贼竟然不熟悉当地的地形,很快就在山间失去了二人踪迹。这也让魏燃察觉对方肯定不是本地人,来自外地的精锐骑兵,到底是何方神圣? 反贼们顾虑到后方有神策骑兵追来,他们又无后勤补给,必须尽快撤离,只能在损失大将后,不得不放弃这次任务。 魏燃与寿宁公主二人也不熟山路,一路逃跑纯凭直觉,即便是魏燃都跑得有些气喘。更不用说公主殿下,她即便轻功的底子不错,但这么跑来,也是透支严重脸色发白。 二人入到山中深处,一片池塘边上,终于不见追兵痕迹。 寿宁公主保持着皇室的矜持,坐在一旁的青石上,看向正在溪边鲸吞牛饮的魏燃,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出言问道:“你可是县侯长子?” 魏燃将腰间水壶清洗过后,装满清水递给公主,点头道:“公主殿下却是认得在下?” 寿宁公主也不嫌弃,坐在一旁青石之上,打开水壶仰头便饮,姿态俏丽中不乏豪迈。 “十三岁便与百余贼寇厮杀,以一人之力护卫全家之人,全长安又有谁不知你的名字呢?” “在下倒是不知自己的名头也有这般响亮,不过而今天色以晚,必须想办法度过今夜,才能寻路回返。” 魏燃攀上一颗大树顶上,他不会轻功,必须踩着最结实的树枝才能立稳身体,否则巨大的体重会将枝干压断。 这般登高一望,却见不远处有一座亭子,这说明此处平日里应该也有人来过,或许可以在天黑前寻一处人家过夜。 魏燃下来后,与公主说了自己的发现,二人便一路往那处亭子而去。 第四十七章 正邪两道 当接近亭子附近时,发现了一条人工修缮的青石山道,山道两旁是一片竹林,环境清幽。 寿宁公主劫后余生,心情放松,见此情景,知道必有山中隐士布置,正想点评一下这附近的环境,以及主人的情操。 却听见山间竹林当中传来兵刃格斗的声音,真气激荡,翠竹纷纷摇摆不定,杀机层层,风中间或夹着两个女子的对话。 魏燃只听声音便知此时正在比武的两人都是真正的高手,实力层次要比之前的那个戴光高得多。 寿宁公主也感受到林中的杀意,皱眉道:“此间隐士或者正受人追杀,我们若要借宿,何妨不去帮助主人一次。” 魏燃却道:“公主殿下,行走江湖,闲事莫管,这里既有恩怨,不如暂且避开。” 他行事虽讲究直来直往,但也知道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尤其这竹林中的打斗,还不知道谁是谁非。 公主四下观望,略微沉默,才点了点头,“现在确实并非管他人之事的时候,便依你所说吧。” 两人说着就要向山下走去,刚刚转身,退路便被一黑一白,有如无常鬼打扮的两人拦住去路。 “原以为是栖霞剑派的援手,没想到竟是两个走失了道的唐军士兵,咦,唐军当中怎会有女兵?” 黑无常一脸疑惑。 “这还用说,军中的女人能拿来做什么的,还不理解吗?” 白无常一脸暧昧淫亵的说道。 寿宁公主看着对面二人皱眉略作思索,低声对魏燃说道:“此二人是江湖上凶名昭着的黑白双煞,心胸狭隘,手段残忍,做下多起大案。江南有名的碧涛山庄,因为少主人曾阻止此二人徒弟劫杀良善,被他二人一夜之间屠庄灭族,为近年来江湖上少见的惨案。他二人武功诡异,更有联手绝学,不少追杀他们的江湖侠客都反过来命丧其手,需要小心。” 魏燃沉默寡言的拔出长刀,一步步向二人走去。 “啧啧,唐军当中这等粗壮之士却也少见,陆二娘最喜这等筋肉结实的大汉,今日女人归我二人,这汉子便给她擒去做新郎好了。” 黑白无常取出引魂幡,便要开始动手。 魏燃一声嗤笑,瞬间开启透支模式,“接某三刀不死,便饶你二人性命。” 两个无常鬼以为魏燃是疯了,居然还看不出实力差距,都是一声冷笑。 哪知魏燃手中长刀骤然化作流光,转瞬出现在二人身前,黑白无常做不出其他反应,同时举幡格挡。 单凭一人,还真挡不住魏燃一刀,只有两人共同使出阴阳真气,方才化解这一刀上的巨大力道,即便如此,二人却也是虎口发麻,接连后退。 魏燃一声冷笑,两人最多才贯通六路奇经,只是诡异的阴阳真气可以互补,否则刚才那一下,他们都修想挡得住。 第二刀再次劈来,黑白无常已经知道遇上了难以理解的外门高手,哪敢等魏燃一刀劈实。 黑无常爆发阴性真气,挺着引魂幡主动迎击魏燃的兵器,意图削弱攻势。 白无常引魂幡则直接朝魏燃拍来,内中真气鼓荡,与黑无常一攻一守,想要绝地反击。 魏燃长刀劈在黑无常的引魂幡上,力道被对方的阴性真气引导着往地面卸去,但仍有一部分被对方硬接,不由自主的手上软了一下。 就这细微的变化被魏燃抓住时机,刀法的劈势化作推势,将黑无常的引魂幡推向了攻击自己的白无常的引魂幡。 他们阴阳二气互相冲撞,黑无常由于先受过魏燃攻击,立时吃了亏,武器抛落,人往地上坐去。 白无常的阳性真气也没能伤到魏燃,并且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糟糕境地,被魏燃反手一记横斩,当即砍去了脑袋。刀势不停,再将坐倒在地的黑无常当场斩杀。 杀此二人,不过两招而已。 魏燃收刀嗤笑道:“这便是闻名江湖的江洋大盗?不过尔尔。” 寿宁公主以为会有场大战,她从黑白无常的功法上,隐约感受到了一种诡异而熟悉的气息,那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门功法。 结果没想到魏燃居然仅凭一身外门刀法,便以三招之限斩杀二人,此前打败戴光时,就让她十分惊讶,但一直憋着没有问。 当下便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李公子,你真的不会任何内功?” 魏燃收了透支模式,“李某并无修炼内功的资质,不过李某也并非是纯粹的外门功夫便是。” 公主好奇道:“可否告知一二?” “呵呵呵呵,对啊,奴家也想知道呢。” 此时从竹林深处,飘来二人。 方才言语挑逗暧昧那人,姿容妩媚动人,赤足纤纤,宛如精灵,身上着装稀少,大片赛雪欺霜的肌肤暴露于外,关键部位以丝绸砂带缠裹遮挡,并以其为兵器,给人以无限神秘的遐想。 另一女子姿容同样倾国倾城,却是面带微笑落落大方,让人亲近,并无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其身穿鹅黄长衫,徒手落地,却飞剑凌空入鞘,体态轻盈潇洒,自有仙气缭绕,宛如剑仙临世。 魏燃却没有被两名女子的绝世姿容迷惑,警惕的退到寿宁公主身前。 “二位何不妨先介绍一下自己。”魏燃沉声说道。 那个如剑仙一般的女子礼貌的拱手道:“栖霞剑派步阑珊见过二位施主,这位是天魔道传人吴心菲。” “呵呵,真是要多谢妹妹帮我介绍呢,江湖上一正一邪两大宗门都介绍了自己,两位不速之客到了人家门口,却不自我介绍一番么?” 魏燃看向这位说话媚意十足的女子,她就像个黑暗深渊中走出的精灵,充满了妖异妩媚的气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仿佛都能让正常男子愿意为她舍去性命。 寿宁公主在身后低声道:“栖霞剑派是名门正派中的翘楚,与纯阳少林并为正道领袖,但传人极少,且各个都是绝顶天才。而天魔道则是魔门中继承了魔典大部分传承的宗派,实力同样深不可测。这二位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都是两派传人中的最顶尖存在,天下少有的惊才绝艳人物。” 她说话的声音虽低,却是瞒不过这正邪两道传人。 步阑珊拱手道:“这位姑娘谬赞了,我们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吴心菲却是听得很高兴,对步阑珊说道:“人家明明夸得你很高兴,你却偏要故作自谦,可别将姐姐也带进去,这武林之中,确没多少人及得上心菲和阑珊二人呢。当然,今日见到的这位大哥,却是别有特异之处,可让奴家好生欣赏呢,呵呵。” 魏燃心性坚忍,不为所动,粗声道:“神策军斥候李定国,无名之辈携家妹无意入得贵地,今番叨扰,多有得罪,告辞了。” 说着便拉着寿宁公主一同要往山下走去,吴心菲身形一动,飘然拦在二人身前。 “这位大哥,你刀法了得,我们天魔道的两个看门狗武功不济,死便也就死了,但在江湖上多少也算凶名赫赫的人物,你……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好吧。” 第四十八章 将门之学 “心菲姐姐,你我刚才决斗时,妹妹可不知天魔道会于此藏了暗桩啊。”这时那位栖霞剑派的步阑珊却颇有意味的开口道。 吴心菲掩嘴笑道:“阑珊妹妹不会以为两个寻常的魔门弟子的一些小企图,能奈何得了你吧。” “可若是这位神策军的大哥没有出现,我们拼至两败俱伤呢?”步阑珊玩味的说道。 “好啦,就算我们天魔道坏了规矩好了,今次就算我们魔门退一步。不过妹妹难道对这位斥候大哥的功法不感兴趣吗?” 魏燃开口道:“区区蛮力,不足为道。” 吴心菲银铃般的一笑,白璧般的玉手一挥,搭在她肩膀上的缎带倏然射向魏燃。 看似轻飘飘的缎带弹射过来的速度极快,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就好像女子抛出的绣球一般,让人下意识的就想主动迎接。 魏燃知晓宗门之法变化多端,有其诡异之处,再加上寿宁公主和步阑珊同时出声提醒他小心,魏燃自不会放下警惕。 他单手径直握向缎带,缎带的末端原本自然卷曲,吴心菲见魏燃伸手,轻声一笑,手中真气抖出,缎带末端骤然加速弹开,击向魏燃伸出的手腕。 魏燃也在暗中调集了心脏中的能量凝聚到了掌心,这一抓就是刻意的试探,弹射出的缎带打在魏燃掌心,同时也被魏燃牢牢握在手心。 缎带上一股古怪的真气骤然冲入魏燃手中的经脉,沿着脉络就要进入体内反控他的手臂。然而却与魏燃手中的那股能量撞击到一块。 吴心菲的这股真气阴柔诡异,意图夺取魏燃掌中能量化为己用,但这股能量与寻常内家真气性质完全不同,更加狂暴猛烈,不仅没有被利用,反而如决堤的洪水直冲而下! 将吴心菲的天魔真气尽数撕碎,然后冲击向握在手中的缎带。可惜这股能量暴躁有余,灵活不足,无法像上乘的内家真气一般,只要有高明的手段就可以控制着沿缎带而上反攻吴心菲本体。 捏在魏燃手中的缎带蔓延出去两尺尽数粉碎,被风一吹,飘得山间竹林四处都是。 吴心菲收了缎带,也收起了脸上的调笑之意。便是没有敌意的步阑珊也有些惊讶的看向魏燃,没想到他这么轻松就化解了天魔真气。 即便是她自己,面对天魔真气,也只能御敌于外,绝不敢令其接触身体侵入经脉,那会陷入绝对的劣势当中。 魏燃松开手掌,淡然问道:“半步先天?” “确切来说,是半步先天中的巅峰,随时都可以进入先天,不过似乎是为了稳固根基,有意压制了自身的境界。”寿宁公主武功平平,但眼力颇高,刚才只旁观了一阵,便大致感知到了对方的境界。 吴心菲惊讶的说道:“这位大哥修炼的武功,莫非不是内家功夫?为何你体内的气如此古怪?奴家可没有感知到任何天地灵气的存在呢。” “将门之法。”魏燃淡然而言。 三女都奇怪的看着魏燃,陷入沉思,显然都没有听说过这门功法。 魏燃笑道:“我常居长安,从未听人修炼过类似的功法,而你们两位正邪两道的代表人物,似乎也没听说过。看来这天下,只有鄙人一人修行此种功法。” “天下武功,以圣典、魔典、佛心、截天剑意为最,但俱是修炼天地灵气的功法秘笈,却不知这位大哥所习练的功法,内中之气来自何方呢?” 便是步阑珊也十分好奇,不由自主的便问了出来。 魏燃也想与这方世界的高手谈论武学,便也不做隐瞒,只说道:“来自识海壁障,不知你们可能理解。” 步阑珊说道:“识海之说,道家与佛门皆有描述,不过壁障之说却从未听过。不过听来,这位大哥练功法门莫不是向内而非如内功修炼,寻求的是向外突破?” “你们修炼内功,是为了沟通天地桥,将自身天地与身外天地合一,可以说是向外。某家的功法注重开拓内宇宙之力,也可以说是向内。” 吴心菲鼓掌道:“哎呀,这可真是个出人意料的武学修炼方法,倒是值得尝试一番,说不好能让魔典上的武学能再做突破呢。” 魏燃出言打击道:“修炼体系全然不同,某家劝这位姑娘莫要随便做尝试,否则后果未必能承受得住。” 吴心菲笑道:“魔门之中有那么多笨蛋,又何须心菲亲自尝试,呵呵,这位大哥看不出还真是怜香惜玉呢,未知出自哪一宗门?” 魏燃却拱手道:“呵,此事无可奉告,两位姑娘若是要继续决斗,这等江湖事务,我神策中人绝不参与,在下先行告辞。” 在魏燃身后的寿宁公主却是笑道:“她们二位都是正邪两道传人中的翘楚,刚才一番死斗被大哥无意破坏,气势已散,自不会再打下去了。” 魏燃之前谎称寿宁公主是其妹妹,寿宁公主索性就装到底,却也没见什么尴尬。 步阑珊说道:“敢问这位斥候大哥,神策军已至河洛?” 魏燃保持着警惕,“左神策大军已至东都,即将东往平叛。” 吴心菲抽身而退,笑道:“这位大哥既是来平叛的,那么下回心菲再与大哥相见,那可就是敌人了。阑珊妹妹,听闻左神策统帅是个阉人,你们正道可莫要败于一阉人之手啊,呵呵,姐姐去也。” 三人看着吴心菲身法飘转,宛如黑夜精灵,几个转折便隐没在竹林深处,迅捷飘逸之极。 步阑珊说道:“这位大哥既是神策军人,可否带阑珊去见三军统帅,阑珊有要事相告。” 步阑珊对这附近山林倒是非常熟悉,原来是栖霞剑派一处隐居修炼的地点,今日也是不巧被天魔道找上门来,自然就发生了那场决斗。 原本天魔道的计划是让吴心菲与步阑珊打个两败俱伤,再有黑白无常出来捡个漏。之所以让黑白无常这两个武功算不上顶尖的人来捡漏,便是因为他们的内功心法独特,阴阳二气合和可以隐蔽自身气息,不会被步阑珊发现。 否则来的是其他魔门高手,步阑珊也不可能接受与吴心菲的决战,必然会转进到更远的地方,这样最多就拼个两败俱伤,非为魔门所愿了。 三人出了山林后,走了一日一夜,才在荒野之上遇到左神策的骑兵,一番琐事便不做描述,魏燃带着公主和步阑珊见过了自己的父亲。 第四十九章 慈不掌兵 寿宁公主得知崆峒二老只身抵抗叛军追击,已经力战而亡,心下悲伤,寻到二人惨烈战死的尸首,好生立碑安葬。而那伙叛军骑兵深恐被左神策咬上尾巴,径直往北窜去,却是追之不及。 而后步阑珊则将河南道反贼内中涉及的江湖之事,尽数告知给了张振等神策军高层。 原来此番流民叛乱,亦有魔门在后推波助澜,并且如王献之等几支规模较大的叛军,高层将领几乎全部都是魔门中人,极有可能派遣刺客暗杀朝廷禁军统帅。 魏燃这才知道自己斩杀的那个书生,应该也有可能是魔门中人,那这群精锐骑兵呢?难道也是魔门训练出来的? 步阑珊对于这事却也不知情,虽然叛军当中的确有骑兵,不过多是俘虏的地方部队投降后组建的,战斗力应该没有魏燃描述的那么强大。 李承业知晓栖霞剑派的名头,对于步阑珊的话非常重视,并看出对方有意加入神策军中,便主动出言邀请,步阑珊也没有矫揉造作的再三婉拒,当场便答应下来。 全军回返洛阳后,寿宁公主一再要求加入接下来的作战。张振自不肯答应,结果来自长安的一封诏书,却是取消李承业监军之职,由寿宁公主担任。 看得李承业和张振都是目瞪口呆,何曾见过皇帝陛下会有如此举动,令一女子担任左神策的监军,如何得以服众? 只有寿宁公主知道父亲此举用意,还是想借机锻炼她的统兵才能,用以日后辅佐弟弟登基。想必这个决断遭受了许多大臣的反对,即便如此父皇也强制降下了这道诏书,是给了她无比巨大的期望。 担任监军之职后,寿宁公主便再从东都洛阳的禁军中挑选了五百亲兵,跟随左神策一同讨敌。 左神策军为募兵制,不类唐初府兵制,有自己专门的辎重兵。募兵出征是需要广征民夫随军运粮的。 张振准备率军前往救援多次告急的汴州城,然而却没多少随军民夫,便令东都留守十日之内征集一万民夫。 结果事情过去三日,却只征了些老弱病残入营。张振气的暴跳如雷,遣人调查后,发现能用于担任民夫的百姓,基本都掌握在京畿道士绅庄园内。 东都留守范衡动不了这些士绅,自然只能从本地征些无衣食着落的流民顶数。 张振混性大发,他是皇权的延伸,并不在乎民间乡绅士族的风评。当即派兵攻打乡野庄园强制征夫,遭遇抵抗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挑了几个为头的大地主豪强,来个抄家灭族,杀个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屠刀之下,动笔杆子的士族自不敢正面相抗,这下征集民夫之事方才得以顺利进行。不过此事却在长安引发了一场朝堂地震。这些士绅家族大多数都有人在朝中为官,自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是以,消息被有心人快马加急传到长安后,百官血书,请旨诛奸逆除阉宦,以正纲纪! 皇帝也被张振的血腥手段看得目瞪口呆,但他主政数十年,威权深种,对于百官喧嚣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所有弹劾的折子全数留中不发。 作为一名权谋家,自然分得清楚事情主次,灭几个乡绅世家,看似舆论汹汹,实则对天下大势毫无影响。张振所为虽然鲁莽,但是对剿灭反贼而言却是大大减小了一些不必要的阻碍,即便小节有亏,呵呵,凡做事之人,有谁不会犯错的? 因此只一道圣旨将张振训斥了一顿,并加以罚俸,却并没有解除他的兵权,只让他收敛一些,做事不要留下太多把柄。 张振收下圣旨后,表面向那些乡绅门阀客客气气,实则更加跋扈,对于强征民夫的事,做得更加明目张胆。 李承业见状,表面上冷眼旁观,默不作声。晚上回到营中,却是对魏燃和李光嗣言道:“张振阉宦,倚仗皇恩,骄横跋扈,行事不择手段……不过,却是吾所不能及也。” 李光嗣以为父亲是看不惯张振近些时日所作所为,想到张振毕竟是河南道招讨使,统领全军,并节制河东河南全部地方部队,权势颇大,便出言道:“父亲,此人贪婪骄横,已惹众怒,日后必遭报应,我们自观其败便是,没必要与他发生冲突。” 李承业听到李光嗣所言,略有失望,眼睛却是看向魏燃。 魏燃稍稍琢磨,却笑道:“这阉宦虽然所作所为横行霸道,手段狠辣,却正适合这个时候。河南道众匪剽掠乡野,攻城掠地,截断漕运,已是天下大患。 我等若还与地方士族纠缠不休,却是延误军机,使贼坐大。如招讨使这般不顾舆论诽谤,快刀斩乱麻,方才能快速做好准备,早日平定叛乱。 而如果父亲是招讨使,以父亲文官的身份,若是强征民夫粮草,必定舆论汹汹,以致无法官场立足,即便胜了这仗,那最终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此事由依赖皇权的阉宦来做,正是合适。” 李承业抚须微笑,这个养子的眼光看得的确要比光嗣更远,看来光嗣还需更多磨炼。 李光嗣看了眼魏燃,眼神垂下,神色冷淡,没有感情的说了一句,“兄长却是认为阉宦杀人屠庄、强征民夫、掠夺粮草之事,做得正确了?” “慈不掌兵。” 魏燃缓缓说道,心下对于之前李承业教导过的这句话,理解更加深刻。 兵家之人,眼中只有战争胜负,在天下大势面前,多数时候是顾及不了寻常意义上的道德情感的,只能在达成战略目的的众多条件下,选择出一条最佳的道路。 而做出这样的选择,有时候会显得非常冷酷、不近人情,甚至会被评判为祸国殃民! 没有一颗坚忍的内心,做不出最理智的选择,战争最终就会失败,而结果可能是更大的灾难。 所以,慈不掌兵。 这几日,慈不掌兵的张振已经强征到了不少民夫,都是那些士绅坞堡庄园中隐匿的人口。 顺便也搞了些藏在庄园中的粮草,天知道大旱几年,这些士绅庄园坞堡当中,如何还会有这么多的粮食的,反正张振无所顾忌,大手一挥,神策军如狼似虎,全部笑纳了。 物资征集充分后,张振把军营一关,什么报怨都听不到,独自坐在营中练功。 他曾经在当今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太子潜邸的老人。那时所习的武功十分粗浅,仅能强身健体。 但有一日,他在修炼内功时,听到一个细微但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之后经过尝试终于与那个冥冥中神秘的声音接触上。 第五十章 邪阵夺灵 他不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不过从聊天当中,知晓对方一定是个充满学识,且武功出神入化的前辈高人。 对方告诉张振,他的肉身已经毁灭,只余一点元神存在于世,希望能留一个传人在世间传承他的知识和武学。 张振再三测试过对方并没有恶意后,终于肯学习对方的武功,并在短短十年时间,便修炼到了准宗师的境界,成为名声不显,实力却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之一。 再从那个前辈那里知晓了许多知识,让他获益匪浅,尤其是有关权谋和操纵人心方面的,利用这些方法,他暗中成立了某个组织专门为自己服务。 同时也利用这些知识,和暗中成立的组织,排除竞争对手,使他逐步获得高位,成为右神策大将军,真正的位高权重之人。 当然,张振的野心很大,他想要的不止这些,权力他想要更多,武功也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否则在那个纯阳派的国师面前,总有股伏低做小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正巧,不久前他从那个神秘前辈处知晓了一个秘密。 在河洛之地,郑州荥阳之外,有一处风水宝地,曾被人设过阵法,可采集天地灵气聚于此地,修行内功可事半功倍,一年可长十年功力。然而此阵实为邪阵,需以人血为引,方能彻底激发。 那个神秘前辈之前提到这里,便再没有提过此事,张振当时忙于它事,也没有继续追问。直到后来出征河南道,肯定会经过荥阳。张振便再次打起了主意,反复旁敲侧击的问过那位神秘前辈,阵法的具体位置和激发方法。 那位前辈似乎看出张振心存歹念,始终不告诉他阵法之事。张振也是费尽心机,甚至找出了这位神秘前辈的后人,才逐渐旁敲侧击、死缠烂打的知晓了阵法的位置和激发方式。 位置非常好找,就在荥阳郊外的大平原地下,只是激发方式颇为困难,需要最起码十万人血祭,方能激发邪阵,令其自行收集天地灵气。 这与教给张振,怎样利用蓝田玉做成坠饰,暗刻法阵吸纳天地灵气辅助修行的方法完全不同,充满邪异残忍的意味。 但是张振一点也不在乎,他本性自私,不过才区区十万人性命,河南道反贼数十万,到时遣十万俘虏于此地坑杀,便能激发邪阵辅助修行,岂不妙哉! 张振决定翌日发兵,迫不及待的想去击破河南道群匪,豁取权力,修炼神功! 在他自鸣得意时,诸天之上,某一处不可说之的极高位世界,名为天庭。 有一群人正透过方才的精神联系,感知着那一方世界的情况。 “张振这阉人没有心生警惕。” “很好,此人个性贪婪、狂妄、自私自利,正适合利用建立最大夺灵节点。” “如果计划成了,空间通道不需要再等八年才能开启,或者等会我们就能跨入那个千年前只掠夺了一半的世界。” “陆恒,千年前你拼死守护这方诸天世界。没想到千年后,你会亲自率人入侵这方世界,呵呵,是否觉得这便是宿命?” “无需你多管闲事,盯好下界即可……” ………… 翌日发兵时收到消息,作为运河中转之地的重要城市汴州城,流民叛军已聚众十余万。日夜攻城不断,持续五日,城破。百姓,官兵尽遭屠戮,州城刺史等文武官僚未及自尽者,遭擒后受凌迟之刑,悬首于城门之上,天下震惊! 匪首吴俊熙自号恨天将军,公然发布檄文宣誓灭唐,一时间无数小股叛军往其投靠,聚众达二十万。气焰冲天,声势隐有超过王献之部众之态。 张振原本领军是想剿灭匪首王献之,就能完成战略目的,但此回,出现了一个更加扎眼的目标,当即调转行军方向,直冲汴州城而去,防止贼人断绝大运河。 途中经过郑州荥阳,张振令全军原地休息了一阵,他带领亲兵走到了一处原上,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魏燃此时正作为军中斥候,于军前五里巡视,忽然心有所感,往一里外的树林看去,一道火红的动物身影一闪而过,然后某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好久不见,你长得可真是越来越没有美感了,是不是现在连脑子里都是肌肉?” “你也是,兵荒马乱的,居然没被饥民炖了。修炼颇有成果啊,距离我这么远,还能跟我说话。” 魏燃嘴角勾出笑意,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便是阿离。 “为什么每次和你斗嘴,我都想在你脸上抓出一道印子来!好了,我修炼妖丹是很忙的,不能和你扯那么多,现在有个紧急情况,你必须要做。” “我实在严肃不起来。”魏燃笑道。 “记得四年前我和你说过的河洛之地的夺灵节点吗?” “印象深刻,这些年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当然,就在荥阳郊外,你们河南道招讨使张振现在站的那个原下之地,是个邪阵。” 魏燃举目远眺,以他的目力到是能看得清张振亲兵营所在的位置。他嘴角勾起,不由笑道:“今日天时尚早,张振便让全军停驻于此,前方战事紧急,他可一点也不慌,又这么巧的站在那里,呵呵。” 阿离说道:“自然是不言而喻,不过说来,我从这个死太监身上感知到的节点能量,比四年前还要大上许多,而且气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我怀疑他定然是修炼了某种作为节点的功法,使自身也成为了夺灵节点。” 魏燃悚然一惊,“这个太监武功深不可测,我仅能从他的气息中感知是先天以上。却不知道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如果他是夺灵节点的话,那就是必杀的目标了,目前来说会非常困难。” “这说明今次来的诸天掠夺者,实力至少还要高出此人一个境界,你作为主要打手可得加油了。我现在可盼着他快走呢,我在那里的地下打了个洞,没事就在里面修炼,他现在站在那里,我连窝都不敢回。” 魏燃忍不住笑出声,“哈哈,狐狸的本能你还没忘啊。好了,最多也就待一天,我怀疑他是最近才知道这处夺灵节点在的,嗯,阵法该怎么毁去?你这些年就忙着借助夺灵节点修炼,什么都没干?” “废话,本姑娘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这个邪阵虽未开阵,但只要有人在阵上方圆十里以内死去,死者的灵就会自然汇聚到阵眼处。 积蓄了怕也超过百年了吧,所以灵气非常充沛,的确给了我巨大的帮助。我猜测这个邪阵要大开禁制,应该需要不少人命填进去。 你后面打仗,最好不要把战场引入此地,否则死人太多,极有可能开启邪阵,使得夺灵节点自动运转。这么大的灵气量,怕是能提前打开空间通道,那可就麻烦了。” 魏燃神色凝重,说道:“我们现在要去攻打汴州,一伙流民反贼数量达到二十万,看来必须要在汴州就得将他们歼灭。不过为防万一,你能否毁去这个邪阵。” 第五十一章 入战锋 “邪阵禁制复杂且庞大,我一个狐狸怎么可能毁得掉。阵法藏在地下七丈之深,并且由长达四里左右的玄铁锁链,环绕阵眼布置而成。阵眼为天外陨石,重逾千斤,玄铁锁链每个转折区域都有青铜立柱将其钉死。 要破除阵法,必须要大量人力破土动工,将阵眼与玄铁锁链而成的阵环暴露出来,并移走阵眼拔除青铜立柱,熔炼玄铁锁链,才能完全毁去邪阵,你和我两个加起来都别想毁了它。所以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你赶紧升官,带一群人过来挖土,把东西给挖出来。” 魏燃苦笑,“军中统帅我已经得罪死了,能升多大官?嗯……实在不行,想办法招降一部分叛军,借助叛军来处理此事!” “你有主意就行,我这段时间会留在附近修炼,争取把妖丹修炼出来,早日化形。如果有空,我会去寻你,放心好了,我在你心中留下印记,随时可以寻到你的踪迹。”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此前跟你开玩笑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这些叛民当中,混杂了不少江湖人士,有那些武功高的,便是我也觉棘手,我可不想有一天看到你的皮毛挂在人家肩膀上当饰物。” “别诅咒我,本姑娘的实力,先天以下别想抓到。” 二人之后告别,开始各自的任务。 张振在这里修炼了整晚,由于阵法未开,灵气都锁于地下,他也只能感知到灵气比其他地方稍稍充沛一点,这令他恨不得一场惨烈的战事就在此地举行。 想到战事,他便想起了李承业,想起了李承业的儿子李定国,既然大权在握,最近又借着救出公主的功绩,将他提拔进了军中,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安排一下? 当晚,张振便将李承业等军中将士叫入帐中。 “县侯,贼众势大,不出意外,这攻打汴州城之战,会有一场野战发生。” 李承业不知张振的想法,只回答道:“贼军二十万,五倍于我,只闷守城池,而不主动出击,会大损士气,自当会主动出战。” 张振微笑道:“那么首战挫敌尤为重要,令郎勇猛不凡,现在既为旅帅,又是县侯虎子,自当为全军表率,我欲令其为先锋,入战锋队,为军破阵!” 说完便盯着李承业双目,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神策军中的战锋队,是精锐中的精锐。破阵他们当先,撤退他们断后,攻城必须先登,直面最强大的敌人,突破最坚固的军阵,所以战亡率向来为全军之首。 当然,相对的也更容易立功。没有背景的寻常士兵,想成为军官,必须在战锋队里面混过。底层军官想要成为中层和高层军官,也需要在战锋队中立功。 而且破城后,战锋队也拥有优先劫掠的权利,野战杀敌,也拥有优先挑选战利品的权利,这一点则是军中默认的规矩,无人敢于破坏。 张振要魏燃去战锋队当中,绝对不是抱着让他升官发财的友好想法。虽然他也知道魏燃武功精强,但一直认为那也不过是外门武者的顶尖境界。 而贼众二十万,又从步阑珊那里得知混有魔门高手,作为战锋队,在战场上表现得越出色,则越容易被更多精锐盯上,也更容易遭受魔门高手围攻。他可不信魏燃能在这样的境地中活下来。 李承业和营帐中众多将领自然看穿了张振的想法,鲜于元车与魏燃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么多年下来,感情自然非常深厚。 虽然知道魏燃武功远超自己,即便在战锋队也未必生存不下来,不过他作为县侯之子,前途广大,实没有必要像普通士兵那样在前锋当中冒着战殁的危险厮杀出头。 因此,他当场就想站出来仗义直言,甚至不惜与张振撕破脸。 但一个女子却先一步开口,寿宁公主说道:“招讨使作为一军主帅,军中事务何其繁杂,为何偏偏对战锋队中的卒伍安排如此上心?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张振对于这个监军,也不好过分得罪,却仍要维持自身军中威望,“公主殿下,战锋队为此番接敌克敌制胜的关键。营中这么多将领,像鲜于元车将军这些,可都要亲身入队,领军搏战。多安排一分力量,也是对此战胜负的责任。” 寿宁公主想不出什么好的言语反驳,她毕竟身为监军,只负责监督军事行动是否按照战略目标执行,无权直接干涉军务,当下有些哑口。 李承业此时却站了出来,拱手道:“犬子李定国,自当遵从军中安排,他武力出众,自当身先士卒!况且猛将发于卒伍,此番不仅李定国要入战锋队,便是次子光嗣,也需得入队作战,鼓舞军心!”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李承业,他让魏燃入战锋队可以理解,毕竟是养子,这么做虽有风险,却也是培养人才的一个必要过程。 而李光嗣可是他的亲子,承担着继承李家家业的责任,就这么扔到战锋队中,万一有个意外…… 郑振原本还以为李承业会有所拒绝,他便可以当着众人指着他包庇亲属,甚至可以寻找机会治他的罪,完全没想到李承业竟然主动接受了,而且还把亲儿子也往火坑里推去。 这让张振准备好的话术全然无用,只能哽在喉咙中,半天才缓过来,颌首同意。 翌日一早,便开始全军开拔,以最快的行军速度往汴州城而去。左神策行军的条令,都是由李承业当年拟定的,最适合长途奔袭。 李承业治军时,充分参考军神李靖的卫公兵法,战兵居于前后和两侧,中间辎重队组成两对竖列,载着军粮装备器械,随军行动。骑兵布置两侧,另有斥候游骑与军前五里侦查。 如此行军效率极高,根本没有零散匪寇敢于接近,直接就被游荡两翼的游骑击杀。再加上大量精锐斥候的战场遮蔽做得非常好,到达汴州城三十里时,吴俊熙部众才惊觉朝廷禁军已至。 由于兵多将广,又得汴州城内的兵甲粮械,吴俊熙一部实力大涨。再听闻左神策只得四万战兵,领军之人又是个从未听过的宦官,觉得可以一战。若是胜了,自然成了众多义军首领,退可以截断漕运,进军江淮。进可以围攻东都,兵逼长安。 如此诱惑,非常巨大,吴俊熙便留一半兵力据守汴州城,亲率十万反贼出城迎战。 第五十二章 卫公兵法 两军对垒 并非他不想全军而出,而是因为左神策进军太快,他没有充足的时间将二十万人马分成多个阵列布置在城外的大平原上。 即便是杀出来的十万兵力,现在布置起阵型来也是乱糟糟的。这些大部分都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流民,根本不懂军阵站位,只勉强在大平原上摆下了一个个广袤厚实的横向方阵。 既然只能摆出这个阵型,意味着战术可以选择的余地也不多,只能使用两翼包抄合围的战术,争取依仗人多,活活耗死这批神策军。 当然战败的事,吴俊熙也认真思考过,他认为城外这区区十万大军,即便战败也无所谓。属于自身的两万精锐老营,此时正位于厚实的中军当中。 若是情势不对,此地离汴州城不过十里,到时调转马头逃跑回城,也完全来得及。而且城内还有十万大军,只要他老营不失,一样可以指挥那十万大军守城作战。 并且在此之前,还能利用城外这十万非嫡系部队,好生消耗一番左神策军的锐气。 魏燃因救回寿宁公主的功绩,被张振提拔为旅帅,统领百骑。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之前他作为李承业亲兵,是不受张振指挥的。现在成了正规军,便要受张振节制,意味着张振哪怕安排必死的任务,魏燃连拒绝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两军于十里外便分别列阵,左神策军作战阵型延续自卫公兵法,以一万四千战兵为一大军,列为横阵,分七军,为:中军,右虞侯军,前军,左军,左虞侯军,后军,右军。各军人数并不相同,应机而变。兵种组成为:弩手,弓手,跳荡,奇兵,马军。 此战,左神策四万二千兵马分作三大军,其中两大军并行列于阵前,一军大阵横列有一千七百步,两大军相距四百步。另外一大军作为全军中军处于阵后,与前面两军成倒品字,填补间隙,距前军三百步,以做支援。 一大军分七军编制,共二百二十队,其中九十队为前锋,列阵于前,正面接敌,主动进攻。前锋以三队作一大队,共三十支大队,每一大队中的三小队成品字型分立。作为最前端的那一小队则是有名的精锐战锋队,战锋队侧后的两支则叫做战队,作为战锋队的支援和补充。 如果战锋队作战顺利,战队则跟着冲上,继续扩大缺口。如果作战不利,战队需上前接应,以做整顿。进可为锋矢阵,退可为方阵,甚至临机应变也能化作圆阵。 再有一百小队为驻军,也叫跳荡。列阵于前锋之后,随时支援并接应前锋扩大战果,如前锋作战不顺,则驻军向前接敌,前锋回退重整旗鼓后再行出击。驻军不设大队,以各小队横排为方阵,小队之间有十步宽的间隔,用作阵内通道。如遇特殊地形,阵型也会随机应变。 跳荡之后三十队为奇兵,作为预备队使用。两翼则是四千骑兵,随时机动,既要守护队侧,也要随时迂回突击敌方侧后。 一小队为五十人,成楔形队列。队正身披两层重甲,居最前方,为战锋之首,皆是武艺精强孔武有力之辈。 队正身后为执旗,听候队正命令,以旗号控制全队战术变化。 执旗身侧两名为兼旗,专门护卫执旗,执旗若死,兼旗接替,不可令队旗倒下,否则战后执旗兼旗皆要处死。 旗后是以更基础的伍和火为作战单位,五人为伍,十人为火。他们排成五排,人数从前到后由少至多,由强至弱,由老至新,成楔形排列,听候命令,跟随队正突击作战。 全队最后一排仅一人,为队副,披重甲执陌刀,逡巡队后。有惧战而后退者,听令而不前者,踟蹰而相顾者,皆执陌刀而斩,以儆效尤! 魏燃此时在第一大军的右虞侯军中,也就是第一个正面主动交战的营伍。 此时他的前方还有两排阵列,四千余人。第一排为弩手,第二排为弓手。这些弓弩手皆来自前锋中的战队,待投射打击结束后,他们便要迅速回归本队,与战锋队组成三角阵型作战。 魏燃虽为旅帅,统百人,却也要前行作战,自领一队,为战锋队正,居于阵前。内套锁子甲,外穿七十斤重的扎甲,手持长戟,背挂四石重弓,左右长刀横刀悬于腰间,领队前进,面容冷漠,杀机森然。 其后战士皆披扎甲,阵容整齐。而战锋队队员皆带陌刀长矛交错挂于身后,持弓而行。 李光嗣首次上战场,魏燃知道他紧张,便安排他为队副,居于队后,监督作战。李光嗣身穿明光甲,手中拿着陌生的陌刀,将头盔中的鬼面甲放下,用以遮挡自身的紧张不适,跟随队列稳步前进。 这种战阵杀伐,与江湖厮杀完全不同。身处杀机凛然的大阵当中,作为新兵的李光嗣很难保持自己的思想。大脑一片空白,纯凭本能行事,全阵前进,他便跟着前进,大军停驻整顿阵型,他便停下站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具木偶。 因紧张而导致心脏剧烈跳动,哪怕默念纯阳派的内功心法都不管用。所幸,他的手中还能出汗,口里还有唾沫。这让他想起战前大哥和他说过的话,人处战场,能握得住兵器,口中有唾,即为好兵。 李光嗣不由苦笑,我这也算够得上好兵的门槛了。不过大哥也是初次上阵,为什么看他站在前方,还能稳如山岳指挥若定?难道,作为李家正统继承人的我,真的比不上他? 李光嗣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锋距离贼军不足二里,游骑自大军两翼纷纷上前,与贼军游骑厮杀,大占上风,而后不断骚扰贼军前阵和侧翼。一部分游骑则大范围迂回,打算绕至贼军背后。 魏燃放眼看去,十万贼军遍布整个平原,环视左右,发现贼军两翼突出,中间凹陷,是典型的鹤翼阵,战术目的就是左右包抄合围,力主歼灭。 贼军数量庞大,有充足的兵力布置这样的围歼阵型,并且还能分为前中后三军。 不过兵员素质极差,处在前排的尽是老弱病残,衣衫褴褛,手中抓着石头棍棒便算兵器。 前阵之后为中军,全部都是青壮,虽不像左神策军这么豪,人人具装重甲,他们至少也能有把像样的兵器,能够列出合格的阵势,如此方才为贼军主力,但还不算是精锐。 真正的精锐都隐藏在关键区域,想必是打算用在关键时候出奇制胜。这人山人海的,魏燃眼中所能见到的范围有限,在漫天灰尘干扰下,甚至不能看清敌军的阵型有多厚多宽,只紧了紧手中兵器,准备接敌作战! 阵前的卒子,只有前进和后退两种选择,是没有资格思考大局的。 贼军阵势被左神策游骑骚扰得极是混乱,人人混做一团,拥挤在一起,完全是被中军阵中的长矛顶着往前行进,速度极慢。 反倒是左神策步兵这方,以楔形阵列大步前进,很快就进入一百五十步范围内,弩手立刻听令齐射。 军阵前是两千弩手,列为横阵,齐射之下就是火力全开,且全部都是平射,威力足可洞穿铠甲。 贼军前方的老弱病残挨上两轮齐射,伤亡不小,但是在二十万贼军当中比例微小,虽然他们都开始恐惧的要往后退,但却被后方的贼兵以刀矛斩杀。 有贼军基层军官高呼:前冲可能死,不冲一定死!不死即有食! 第五十三章 为将之勇 为将之仁 这种选择,当真不难做,在被自己人杀了大片之后,这些前排用来消耗神策军体力的老弱,便嚎叫着冲锋过来。 弩手齐射了三轮,便收起硬弩,取出各自的兵器盾牌,后撤回本阵战队。 弩手之后是弓手,同样平射了三轮,取出近战兵器,便撤了回去。 最后是位于全军阵列前的战锋队即将接敌,他们首先取弓一轮齐射,将冲锋的贼军射翻一片,才换上长枪或者陌刀前行作战。 此时全军主帅能够指挥的地方已经不多,真正的主角便是基层的校尉旅帅队正,他们的勇气和智慧,在这种时候才是决定一场战斗最终胜负的关键。 左神策接敌两军布置的大横阵,皆以各自七军中,位于中间的右虞侯军首先突击接战,其余各军接替而上,颇有节奏。 自半空俯视下去,身穿赤色战甲的左神策一方,明显伸出两个突出部,然后全军迅速变阵,从横阵化作锥形阵,决绝无比的撞入乌合之众一般的贼军当中。 贼军首领吴俊熙站在较高的小坡地上,看到神策军的动作,十分惊讶。 “往日听闻左神策天下无双,果真不假,竟然没用骑兵打开局面,直接以步兵强行攻阵,当真十分犀利!” 其中北侧的那个突出部,奔跑在最前方的,就是魏燃! 他看到前方嚎叫着冲来的贼军,他们脸上充满绝望,恐惧,求饶,最后是麻木。不过是一群瘦骨嶙峋,连一片金属兵器都没有的灾民,原本也应该是大唐的百姓。 冲锋的过程中,魏燃关上头盔中的鬼面甲,闭上双眼,凭着感觉,长戟横挥而过,手上传来层层割碎肌肉、切断骨头的触感。他头一次觉得鲜血淋在身上的感觉不是温热,而是冰凉。 以他个人为锋矢,轻易的便撕开了贼军混乱的阵型。后方狂暴的左神策军将士,犹如冰冷的杀人机器,刀枪剑戟齐出,将面前贼军的阵型绞得粉碎。 如热刀切奶油般,无一人伤亡,便彻底打崩了贼军的前军。没有被当场斩杀的贼军,纷纷跪地求饶,一部分还有体力的,也不顾后阵的友军屠杀,没命的疯狂奔跑。 吴俊熙见状,脸色微变,问左右道:“前军为何竟然崩溃得如此之快?左神策一军当中,真正接战的不过是右虞侯军、右军和前军而已,这便将我军前军打成这样?!” 左右谋士皆脸色尴尬,无人回答。 吴俊熙冷笑一声,骑在马上,命令旗手摇动旗号,令中军加大左右两翼的包围速度,中间则原地固守,务必阻止神策军的突击。骑兵反正不是对方骑兵的对手,又都是自己的精锐,不能消耗于此,全数退回本阵。 而前军不过一群老弱,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就用来消耗官兵体力。 可惜这帮老弱太过废物,连稍稍阻挡一下官兵的冲势都做不到,被杀绝了也是活该! 魏燃踏着无数尸体血水,一步步前进,此时即便再不适应,也不能闭着眼睛。 刚刚睁开眼睛时,却瞥见前方有数名慌乱的反贼士兵。正前方的一人,是个十来岁的枯瘦少年,手上拿着柄竹棍,像乞丐多过于像反贼。正死死拦在一名老者身前,那老者似在逃跑中摔折了腿,寸步难移,绝望恐惧的看着一步步杀上前来的自己。 魏燃挥下去的长戟骤然顿住,恰好停在少年脖子上方,他睁大眼睛,全身肌肉绷紧,已经吓得失禁,手上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 魏燃视线从少年身后扫过,都是父扶子,兄扶弟,他们不是不想跑,是受了伤根本跑不动,只能绝望待死,让自己的项上首级成为他人夸功炫耀的工具。 魏燃心中不知涌起什么滋味,顿步原地,身后的执旗引领着队伍冲了上来,即便是追着敌人砍,他们的速度也远不如闭着眼睛的魏燃快。 魏燃猛然开声大吼:“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可免一死!” 面前的少年和他身后的灾民,纷纷抛去手中的竹棍木棍,跪伏在地,将脸深深的埋入到浸满血水的泥土中。 执旗身旁的一个兼旗似乎杀得过瘾,看到眼前的少年跪下,一刀便要往他的首级上砍去。魏燃伸出长戟,将他手中的横刀磕飞。 “老子说了降者免杀,你他吗没听见吗?!” 暴戾的气息直冲其脸,音波震得他双耳发鸣,这位久经沙场的兼旗立时面色苍白,对于这个新上任的旅帅兼队正不敢有丝毫不满。左神策军中以强者为尊,魏燃平日里就已在军中奠定了第一高手的名望,其威望足够驾驭这群桀骜不驯的士兵。 五十名士卒停在魏燃身后,都惊讶的看着他。便是处在最后作为队副的李光嗣也是如此,但看到这群跪地投降的反贼,他居然能够明白大哥的想法。 虽说慈不掌兵,但为将亦有五德:信义仁勇严,其一为仁! 魏燃什么也没说,绕过这群降卒,放开步伐,依然作为全军锋矢箭头,提着精钢长戟,向敌军下一阵,主力中军杀去! 敌军中军多是青壮,除了甲具不足,至少能做到人手一根长矛列成长枪阵,队中军官甚至还能穿上铁甲。 魏燃冲锋的时候,敌军前五排呐喊一声,忽然蹲下,后面密密麻麻尽是弓弩手,猝然发箭! 双方此时相距不过二十余步,奔跑过去作战还有一段距离,却正适合弓弩发挥,这一场齐射让冲锋中的战锋队猝不及防,多数人没有防备,当场中箭。 左神策军虽人人皆着重甲,对弓箭的防御力很强,不过仍有倒霉的,在甲具缝隙中或者头脸中箭,受伤战死。 不过对于杀伤力更强的弩箭,即便是明光甲防御力也是有限,多数人被当场洞穿,倒于地面。 只有军中少数高手,反应敏锐,及时使用盾牌或者挥舞兵器格挡,方才幸免于难。但战锋队的冲势也因此被扼制,这令贼军从前军被迅速击垮的低落士气中恢复过来。 此时位于左神策后面两大军的中军位置,张振坐在高大的车架上,凭借他的武功目力,足以看清前阵交锋的情况。 在初时迅速击破贼军前阵时,他非常满意,禁不住的有些得意,并看了一眼李承业。那眼神的意味,仿佛在说:就算你李承业被称为军中战神,可我张振也不差,凭左神策的战斗力,可以轻松击垮这帮乌合之众。 当时李承业却是目视前方,脸上古井不波,只仔细观察各军作战情况,并不断在心中计算接下来的可能发生的事。 第五十四章 戟势如山 枪阵崩岚 现在战锋队进攻受挫,遭遇敌军奇策,近距离损失不轻,攻势有所顿止。 张振便有些坐不住的大骂,指责战锋队作战不利,不应该在遭受打击后,顿步不前。 李承业脸上仍然平静,他知道战锋队只是受挫,军中有人受伤,阵型自然散乱,当然需要顿步整军。重振旗鼓后,方能继续进攻,而且距离仅二十余步,对方的弓手射完这轮,就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凭枪阵据守。 这时李承业再观察了一下左右两翼,敌军是以长枪和盾刀混合成阵,保持较快的机动力,从两侧包围过来。但是被己方游骑骚扰,速度始终快不起来,时不时就需要长枪兵组成阵势防止游骑忽然冲锋。 李承业略微想了想,便向张振提议道:“张将军,敌军是想两翼合围包抄,而今却受游骑所阻,难以近前。” 张振本就想利用此战证明自己也有统军作战之能,对于李承业接下来的提议有些不耐烦,但看见寿宁公主作为监军,手中板板正正的拿着一本纪要,正在书写战场经过和主将指挥经过。 并且还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带着些警告又似意味深长的味道看着张振。张振有些郁闷,不耐烦的向李承业问道:“县侯有何想法?” “属下观察贼军两翼虽强,但却瞻前顾后,意志不坚。建议各遣我方两军侧翼,后军和左虞侯军前往阻拦。其余诸营并力向前,直破本阵。两翼游骑迂回绕后,对敌腹背夹击,则一击可破贼矣!” 张振听到李承业的意见,即便他对战场上的细微变化不那么敏感,却也知道此方法是极好的。不过他作为主帅,难道不应该有更高明的主意?必须要说些什么,如此方能体现得比属下要强。 “县侯计策不错,但本将觉得要破贼中军,何须骑兵迂回背击。贼军十万众,阵型广阔,骑兵迂回敌后,岂非大大损耗战马体力?不若就地配合后军和左虞侯军两营,击垮敌军左右两翼,令敌两翼崩溃,同时中军出击,杀破贼军本阵,岂不是可令贼军三面崩散?” 李承业被张振自作聪明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轻骑可做百里突袭,哪用担心迂回绕后会浪费马力的问题?反而分散人数居于劣势的己方兵力,令其各自为战,分别对敌左中右三阵,这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这时寿宁公主发言了,“张将军,寿宁虽不精通军事,不过也知以寡击众,需聚兵而用。张将军此策,有违兵法常理吧。不过张将军既为主将,当然一切策略自有其道理,寿宁只会将所发生的一切记录于册,战后回禀父皇,以评功过。” 张振听得一愣,旋即脸色铁青,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策略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如果真让这个明显存在反对意见的监军,将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那谁知道记录时的主观意见是偏向何方的? 张振知道自己依附皇权,而寿宁公主又明显是皇帝培养来托孤的,当下不好得罪,只轻描淡写的一笑,便吩咐旁边亲兵向左右两翼和骑兵摇出旗号,将战术意图告知。 李承业看了眼寿宁公主,寿宁公主淡然一笑,又继续在册上记录些什么东西。 处在李承业亲兵当中的步阑珊微笑着看到发生的一切,再次将视线投入了前方。她刚才明显注意到了魏燃戟下留情的表现,对于这个粗莽的汉子不禁有些好奇。 在张振和李承业勾心斗角的时候,魏燃处在阵前,挡下了方才一波弓弩射杀。 敌军射击完毕后,前方的长枪手便立即站起。看起来他们也是怕这短短二十步距离,左神策军不顾伤亡立刻冲锋,那么还蹲在地上的长枪手就要遭受重大打击,因此才迅速恢复厚实紧密的枪阵。 魏燃见状,没有仗着血勇独冲,而是停驻原地警戒,见对方确实没有再次射击的动作。便稍微看了看后方自己带的队伍。他们伤亡不浅,至少有十余人无法再继续作战。 魏燃命令让人将伤者带下,并令斜后两翼的战队安排人员填补战锋队。这两翼的战队虽然不归魏燃主管的队伍,不过战场上,战锋队的临时权力要比战队大,除了撤退之类的命令,他的要求,战队必须无条件的支持。 没有多久,魏燃的战锋队便补充完毕,恢复满员,魏燃这才领着队伍继续向前进攻。而他也是全军当中整队最快的那个箭头。 此时敌军列阵为长枪阵,枪林密布,层层叠叠,宛如张开的刺猬,让人望而生畏。而且列阵的士兵也不是方才前阵的那些老弱病残,而是一群青壮。 他们虽然身体素质较差,装备低劣,且不通武技。但已经具备基本的协同作战意识,知旗号明进退,且多数都对官兵充满仇恨,坚定意志的要去推翻大唐朝廷,拥有一定的战斗力。 而此时,他们布置的枪阵是古代军队作战中最常见的军阵,也是最简单最实用的军阵之一,秦朝就有用四米多的长矛列出的枪阵,正面作战极为强悍。 但并不代表枪阵就是无敌的存在,军队之所以无敌,不是因为某种战术和兵器,而在于军队的组织和兵员的素质! 所以左神策全军并不在意这种严整的军阵,对于天下第一的左神策而言,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反贼,即便使用最好的战术和武器,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魏燃带领全队突击,近前到枪阵前十五步左右,猛然从腰间箭囊下面取出一柄投斧,这类短小轻便的投掷性兵器,在左神策军中几乎人手数把。 魏燃是习惯使用斧头,所以带的是投斧。他的队伍中多数人带的是二尺短矛,与背上交叉挂置的长矛大刀并放,此时与魏燃一般同时取出。 然后他们一同前冲五步,手中投斧短矛同时掷出,前方密集的枪阵缺乏盾牌保护,自然挡不下下如此近距离的投射打击,立时哀嚎一片,十数人同时倒下,阵型为之一乱。 魏燃其实也可以直接使用体内特殊的能量,施放刀芒远距离收割。 不过贼军数量众多,必须学会节省体力,既然有常规方法可以破阵,为何还要耗费大量的能量表演无双割草?这样也容易引出贼军内部的高手对自己进行围攻,得不偿失。 这伙贼军虽然勇敢,但训练程度有限,如果是由一群老兵组成的军队,面对这样的投射打击,前排人会平矛列阵进行反冲锋,趁着对方投射完后,阵型不整,主武器还未取出时,打乱对方阵脚。 同时也可以令己方及时将受伤的队友拉到后面,并重组阵型,最后突击队再缓慢退回阵中,继续以整阵对敌。 这就是军队组织力和士兵素质的体现,但是反贼的组织力薄弱,士兵不久前还是快要饿死的老百姓,当然做不到那样的理想情况。 所以魏燃等人原计划的第二波投射打击就不用继续,直接拿起主武器,以锋矢阵向前突进而去! 第五十五章 战意御霆 独挡其锋 面对没那么密集的长枪阵列,魏燃精钢长戟抡至半空,横扫而过!巨大的势能让戟刀轻松斩断正前方扇形范围内的长枪,即便是戟刀侧面碰上,也能让长枪剧震脱手。 然后再一步突进,反手抡着长戟再一轮横扫,立时带起一蓬腥风血雨,残肢断臂,内脏碎肉,伴随着震天响惨烈哀嚎,飞得到处都是,戟势如山,枪阵崩岚! 一些胆气弱小的贼军,看到魏燃魔神一般的身影,再加上惨烈血腥的环境,立时精神崩溃,嚎叫着转身逃跑,但是却被督战队现场砍翻在地。 魏燃后方的士兵纷纷一拥而上,他们的陌刀长矛虽不及对方枪阵的长枪那么长,却非常适合混战。且不同兵器间在局部战场范围内,能够默契配合。刀劈枪刺,一个突击就杀掉了一排贼军,立刻就将敌军阵型撕裂扩大,直接向后方杀去。 战锋队一番犀利的突击,没耗多少时间几乎就要将十层枪阵杀透。当敌军被撕裂成两部分后,就会完全失去组织,混乱一团,这时只要往侧面一个卷击,就能彻底击溃面前这支军阵。 但贼军势众,十列枪阵几近崩溃,后方却还有刀盾手和长枪兵组成的战阵,他们眼见前方枪阵不支,立刻怒吼着反冲过来,意图将战锋队赶出去,并重新组织枪阵。 魏燃稳住阵脚,以个人精强的武艺,步步前进,长戟如风劈砍砸刺钩,所向披靡。而且盔硬甲厚,不惧刀枪劈刺,掀起的腥风血雨,让当面之敌连连后退。 如此悍勇的表现,立时引起了贼军当中的高手注意。四名身穿铁甲的贼军将领,分别持刀盾,钩镰,长枪,宣花斧围攻而来。 刀盾贼将手中大盾几可遮蔽全身,中间硬木夹杂竹板以铆钉相接,外罩生牛皮,份量沉重却极为坚硬。 他持盾埋首冲锋,不管魏燃如何攻击,直接以盾牌压制他的攻击范围,掩护其余三名战友。 持盾将领左侧是钩镰将领,利用前方战友盾牌对魏燃视线的遮挡,钩镰阴森直取魏燃双腿。 右侧则是持斧将领,高举宣花斧,蓄势而待,只等两名战友完全牵制住魏燃,便一斧砸头,直取性命。 三人之后的是持枪将领,以枪之长越肩而出,进可攻击魏燃头脸胸口,退可掩护三名战友后退。 魏燃身后的士兵自然不会让队正遭受围攻,陌刀长枪混合着直冲进来,陌刀上劈,长枪直刺,意图逼退四名将领。 但贼军士气同样旺盛,其他刀盾手组成盾阵上前,遮挡住魏燃手下兵卒的进攻,令他只能单戟对敌。 面对如此杀阵,魏燃仍有把握以技巧破阵,但敌军士气旺盛,只以技巧取胜,对地方士气打击并不会非常严重,到时所面对的阻力仍会巨大。所以需要一个干脆利落的胜利,并且越血腥,震慑力越强! 他直接开始透支模式,冲着刀盾将领逆袭,长戟高高举起,浑然不顾钩镰,大斧与长枪。大戟自上而下,极度野蛮的重重劈在厚重的大盾表面,狂暴的力量撕扯而入,瞬间将大盾劈得木屑横飞四分五裂。 持盾将领的手扭曲成诡异的角度,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知到手臂骨折的疼痛,胸前便是一阵剧痛先行传来。 魏燃劈碎他的大盾后,直接迈步前刺,大戟锋锐贯入持盾将领身上的鱼鳞甲内,透入胸膛,直入心脏,由于胸口被贯出菱形的伤口,心脏中的血便如箭一般自伤口飞出三尺! 而后魏燃脚下前踏不停,双臂猛然较力,怒吼一声,满是鲜血的鬼面甲之下喷出一口白气,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 魏燃将持盾将领往其右侧一甩,便撞在钩镰将领身上,他下方挥出来的钩镰因自身受到巨力冲撞,失了准头,没能钩到魏燃膝盖,反被魏燃一脚踩在地上。 而魏燃前冲之势不停,反而加速,持斧将领的宣花斧落到了魏燃肩上,却因距离被骤然拉进,斧刃偏离,只有斧杆劈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长枪将领的枪头倒是戳中了魏燃胸口,不过被魏燃偏转身形,用护心镜硬接这一刺,什么事都没发生,反而还将敌方长枪顶弯了去。 持斧将领趁机回拉宣花斧,使出钩式,原本落在魏燃身后的斧刃角度扭转,对准魏燃后脑回钩而来。 这一招,也是军中戟法的必修内容,魏燃如何不知道。他左手握住斧杆,便终止对方回拉之力,右臂单手持戟猛然横砸,硕大的一颗头颅飞出老远,持斧将领脖颈当中的血往天上冲出两尺有余! 魏燃疾步上去,淋浴着天上洒落的鲜血,趁着持枪将领收枪之机,又是一戟砸下,自脑门劈入。 持枪将领整个脖子沉下去一大截,除了脑门开裂,似乎整个脑袋连着头盔一同被砸进了脖子中三寸有余。 剩下的钩镰将领并未因此血腥杀戮而恐惧逃跑,反而满脸仇恨。 在持枪将领被砸死后,他撤去钩镰,拔出横刀,埋身往魏燃肚腹刺来,面上表情扭曲狰狞,口中大吼着:“杀尽狗官!!!” 这一冲锋,直接迈入魏燃内怀,令大戟无用武之地。魏燃索性放下大戟,徒手冲向对方。 横刀刺在魏燃重达七十斤的扎甲上,刺穿了最外层的甲片,却受阻于内部的叠层甲片无法穿透。两个壮汉的互相冲撞,直令其手中横刀断裂。 魏燃近身后,直接一手穿跨,一手擒胸,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发出一声暴躁的怒吼,将钩镰将领重重砸在面前的敌军当中,直接砸翻了一地的人。 他再抓起大戟,竖劈剁下,将其当场了帐。之后横戟一挥,荡开其他惊呆的敌军,怒目而视。 贼军被此惨烈狂暴的杀伐震惊,见魏燃如见魔神,惶然失措,踟蹰不前,士气大降。魏燃大戟一指,身后执旗挥舞队旗,旁边众多士卒齐声大喝,士气暴涨,陌刀长枪齐出,如箭头一般扎入阵中。 此时从天空望下,魏燃率领的战锋队作为全营锋矢,已经完全扎入敌阵当中。 与他乡邻的战锋队和战队皆以其为核心,极速靠拢,使得敌军摆出的方阵缺口持续扩大。 魏燃所在的右虞侯军已经挤入到敌阵当中,其余六军波状的突击,也各有成果,但都不及右虞侯军表现得如此出彩。 九十支前锋小队,与敌军犬牙参差的交错在一起,红色的血液在交锋的位置不断溅出,浸湿了大地。大阵中间,整体战线在往贼军阵后推移。而贼军两翼的合围却遭到留下的军队顽强阻击,毫无进一步的希望。 魏燃这边,由于多支战锋队和战队的加入,使得以他作为锋矢的阵型,头部变得更加坚实紧密。 所有长枪手非常密集的居于前排和中间,枪尖向前。前排士兵推刺移动,后排长枪手越肩而刺,犬牙参差,便如一个移动的巨型刺猬,让敌军见识到进攻型枪阵究竟是何模样! 第五十六章 强兵冲抵 以锐当坚 而陌刀手以较为疏散的阵型居于锋矢阵侧翼,护卫外围,同时肃清被打散的敌方散兵。突进敌军方阵后,同时以犀利的刀锋左右横扫扩大敌军方阵缺口。 如果说长枪手是獠牙利齿,专门撕开血肉骨头,那么陌刀兵就是磨牙,将撕开的血肉骨头撵成粉末。 此时围绕敌军两翼迂回的骑兵还未机动到突击位置,大阵两翼的四营成功抵挡住敌军的两翼合围,他们的战术企图几乎很难实现。 稳坐车架上的张振猛然站起,拍了一下大腿,十分兴奋。场面上如此明显的变化,他自然看得出来,只以为自己首次指挥的战斗,就要胜利。 这时步阑珊在旁边淡淡的对李承业说了一句,“县侯虎父无犬子,李兄当真勇猛无双,此破阵之功当为全军第一。” 李承业只抚须微笑,作为父亲,自然是为儿子的优异表现而骄傲的。 寿宁公主修为太低,看不见战场最前方的具体情况,不过仍将步阑珊刚才说的话,稍作一番点缀,记录在册。 张振听了步阑珊的话以后,却跟吞了口粪差不多。经过步阑珊的提醒,他自然注意到现在还冲在最前方,努力凿穿敌阵的魏燃。 暗自想道:这小子外功练得还挺有火候,原本安排他打战锋队,就是想让这小子给反贼宰了,没想到却是让他立了大功。哼,不过主将是咱家,定会寻个错处,让你小子功亏一篑! 依照左神策军的桀骜,现在所有人都看到魏燃有着破阵之功,即便是身为主将的张振也绝对不可能剥夺,否则他便会失去军心,如此赏罚不公,军中再无一人会为他卖命。 反贼这方,吴俊熙再无法安坐马上,扬起马鞭,指向魏燃所在的方位。 “调集老营精锐,反冲此处缺口,务必要粉碎这支战锋!不能让他们撕裂中军,否则我等只能返回汴州城守城了!” 手下立刻有人领命,摇动将旗,便马上有一支重甲在身,刀长斧锐的精锐向那处缺口冲去。 吴俊熙眼中散发危险的光芒,冷厉如霜,“此为何人?左神策军中竟有如此猛将?” 旁边有谋士道:“这等身型,听闻只有那个叫做鲜于元车的铁勒人方才具备,而且他也是军中悍将,勇不可挡。” 吴俊熙摇头道:“左神策军中的那些悍勇之辈,我早令斥候注意过他们的位置,专门派了高手前去阻挡,并以数倍精锐阻截作为箭头的那些战锋,以至于他们现在还在鏖战当中,虽有优势,一时间却也不可能突破。 这个人不是鲜于元车,是新出现的高手,倒是把他忽略了。现在必须阻止这小子的势头,那些魔门中人不是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吗,就让他们去给我折断神策军的这支犀利箭头!” 魏燃冲透十层枪阵,又击破敌方支援,同时手底下也斩杀了十数名好手,即便以他的体力也稍稍有些喘气。而跟随他前突的战锋队,人已经轮换过几次,他们的体力自然不可能像魏燃这么恐怖。 此时略微回望,发现身后已经不止原本的三支小队,而是混合了十余支小队,数量庞大,十分密集的锥形刺猬,所有兵士都以崇拜的目光看向魏燃,跟随他一步步前冲破阵。 即便是素有嫌隙的李光嗣,此时也被大阵中的狂热气氛感染,陌刀之下斩杀了十余名阵势不稳的贼军。他现在根本不用顾及自身的督战职责,打这种顺风仗,没有谁会临阵脱逃。 魏燃拖戟在地,左手凶猛的连续拍击自己胸口,发出沉闷的震响,再指向面前已经丧胆的敌军,鬼面之下,纵声大笑。 他身形远远高于常人,便是维度也极是庞大,即便什么都不做的站在原地,也有如一尊铁塔魔神,对于常人具备极可怕的压迫感。此番挺戟再次冲阵,一副不将敌阵杀穿誓不罢休的姿态,叫面前贼军各个脸色剧变,惊恐不已,还未交手就开始要崩散。 猛冲十余步,正前方已经惶恐的敌阵骤然散开,迎面冲来两支竖行排列的援军,尽是高大汉子,铁甲在身,刀长斧锐,全军散发出一股别样的血腥气势。 这股气势显然只有那些百战老兵才具备,显然这群人就是反贼中的真正精锐。他们以竖列冲锋,近前后,阵型一散,成环形兜头兜脑的往魏燃这边杀来。 一时间,长枪大戟,短兵利刃,十数把兵刃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同时杀向魏燃。 敌军配合默契,魏燃只觉身前空间都被各种兵器占满,躲无可躲,防无可防。 但是魏燃也并不只有一人,作为锋矢,自然讲究的是正面突破能力,左右两翼自有护卫。 两名身型魁伟的军士,持重盾上前,如两扇门一般,替魏燃生生硬抗住大量兵器,魏燃只需专注正面。 只要能击破这只援军,就能实现中央突破,直达本阵。魏燃从兵法上猜到,此时定然有骑兵迂回敌后,到时针对敌军本阵,发动腹背夹击,贼军必破。 这等紧要时候,当然没有必要留存体力。他灌注能量于声带处,将空气压缩至喉间,猛然吼出。压缩的空气在音波推动下,几乎成为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向正前方敌军冲去。 这有如佛门狮子吼一般的声波,让敌军猝不及防,原本气势正盛的贼军,纷纷耳膜出血,痛呼惨叫。部分武功较弱的,甚至当场昏迷。 但精锐就是精锐,即便遭遇如此痛苦,他们依然能牢牢握住手中兵器,努力站稳身子,坚定的立在原地,竟无一人后退! 这时一声枭笑传来,此声音极具穿透力,将魏燃怒吼的音波完全湮灭,使敌军精锐恢复战斗力。 又有一人在笑声之后,越众跳出,竟从半空出掌击向魏燃。 魏燃抬头看见此人,手中兵器却没动一下,只浮现一抹冷笑。 那个江湖高手刚刚跃至半空,掌劲尚未发出时,立马数十发劲箭自神策军中射出。 那江湖高手掌中之劲全部用来抵御这些劲箭,然而箭矢密布全身,他只能挡下一部分,在被一发弩箭射穿护体真气后,全身功力便散了,被接连而来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神策军中间,可是有不少捞不着机会抢人头的,故而常常会拿出弓弩,觑机瞄准那些战场走神的倒霉蛋。 很不幸,这个初上战场,以为凭借一身内力便可为所欲为的魔门高手,学到了生命中最难以承受的一课。 魏燃立时便听到敌阵中传来几声喝骂,大多都是在骂刚才那个蠢货。魏燃哈哈大笑,拖戟再冲,不过此番没有之前那么顺利。 第五十七章 戟法兵势 孤星破阵 面前的贼军精锐各个都是武艺出众之辈,且悍不畏死,实战经验丰富。纵然不是魏燃对手,却也没那么容易突破,尤其还是组成密集阵的情况下。 再加上有三名魔门高手穿插而上,俱是贯通了六路奇经之辈。 但江湖争雄之技在战场上发挥的余地不大,尤其是魔门当中惯会的震慑对手心智的精神法门。 在面对被杀气灌冲入脑的战士,用处却不大。他们往往会互为激励,纵有人中招,但被同伴推挤簇拥着,神志又会很快恢复。除非是被打得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失了血勇杀机。 所以这些魔门中人只能用寻常的攻击方法,穿插于贼军精锐中寻机偷袭魏燃。不过区区六路奇经之辈,对付寻常士兵有如屠鸡宰狗,但面对魏燃根本没有太大威胁。 其中一个魔门高手见屡次围攻无效,立即触发自己阴阳鬼爪中的暗器机关,一阵漆黑的毒雾喷射向魏燃与其身边的兵士。 粘上毒雾的兵士,体表皮肤立马红肿溃烂,痛痒不堪,不出多久就倒地死亡。毒雾喷射范围极广,一瞬间魏燃身边便空了一大片,甚至有不少贼军的精锐也闻到了毒雾,当场毒发身亡。 魏燃屏住呼吸,虽然没有吸入多少毒雾,却也感到略有些头昏脑涨,不过只两息时间,便被身体内被g病毒改造过的免疫细胞吞噬毒性。 对方见到毒雾奏效,大喜之下鬼爪直接袭向魏燃,旁边两名魔门高手也是刀剑齐出,他们倒是谨慎,远远使出刀芒剑气,只待收割毫无抵抗的魏燃人头。 结果魏燃这时大吼一声,长戟卷出,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个使毒雾的魔门高手,被绞碎鬼爪,撕裂胸膛,当场死亡。而刀芒剑气在这一戟卷出之下,尽数湮灭无影无踪。 这二人大惊之下便想后撤,退入精锐贼军阵势当中。然而魏燃这回实力全开,速度快得出奇,在他们还没移动脚步时,便进入到了攻击范围。 大戟横向斩出,凝聚了魏燃此时全部精气神还有心脏中的那股奇异能量,戟刀明亮如雪,灿若星辰划过天空,无人可以形容这一戟之下的绚烂美丽,只知道它划过之时,必带来死神的催命符咒。 戟法兵势——孤星破阵! 两个魔门中人的首级腾空而起,死不瞑目。 贼军一方的江湖人物尽损,却并未损失他们太多士气,反而不少人心中产生一阵快意,毕竟这几个该死的魔门高手方才屡次以己方士卒为盾,又无差别的使用毒雾,平添不少伤亡,一些士兵心中深恨。 此时魏燃继续冲锋,他们当中也有不少军中高手,单独放对肯定不是魏燃对手,但组成军阵后,以长枪大戟配合大盾掩护,竟生生止住了魏燃狂暴的攻势。 魏燃身边的战士因为刚才毒雾的伤害,倒下了不少,正在重整旗鼓,尚没来得及跟上。以至于魏燃在进攻受阻时,遭受到敌军围攻。 他身上的扎甲虽然厚重,但一路杀透十层枪阵,又破逆袭援军,再战老营精锐,已多遭破坏,身上多处甲片变形脱落,便是内层细密的锁子甲也被砍开数道口子。 此时再被围攻,便连头盔都被击落,身体多处受创。魏燃勉力荡开面前十数把刀枪剑戟,张眼望去,面前精锐贼军显然又加派了援军,阵型厚度叠到了八层,仅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杀透。 锋矢阵箭头受阻,魏燃身后的士卒自然随着之前撕开的缺口涌上前来,贼军也加强这部分区域的抵抗程度,因此局部军阵由锋矢逐渐化作方阵,原本的攻势已经失去锐气,变成了僵持的状态。 魏燃再左右看去,发现己方兵线与贼军已经是参差不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他再往贼军处看去,立时知道敌军为了防止自己凿穿破阵,将主力军队都布置在了自己面前。侧面两翼的精锐老营数量不多,只是作为督战队血腥杀人,防止中军溃退。 他脑海中立刻灵光一闪,朝前虚晃一戟,迫使正面之敌不敢接近,然后转身向右,从己方临时组成的方阵前方一个突击,往侧面的敌军席卷而去。 既然我军箭头部队已经陷入敌阵当中,三面皆敌,正面最强,那我不妨舍强击弱,向敌军侧翼卷击,加速敌军侧翼溃散速度! 魏燃这只数百人的箭头部队由于左右两翼都是被撕开的敌军,士气明显低落,这番横向卷击,立时造成雪崩效应。 他们被魏燃和其身旁密集的枪阵再次打得组织不起有效的阵势,纷纷溃退,而作为督战队的老营精锐数量又不足,无法阻止士兵的接连溃退。 魏燃原来正面的贼军精锐见状,登时大急,在领军将领的指挥下,急忙转向,想要追上前来阻止魏燃。 然而调转阵型的战锋队,侧面现在到了正面,全部都是人高马大的陌刀手。他们原来是用来扩大撕裂的缺口的,现在正好可以护卫转向后的枪阵薄弱之处。 李光嗣现在已经适应了战场,他指挥着数十名陌刀手,喊着口号抬起陌刀自上而下的劈向来敌。招式虽简单,却是陌刀阵摆出密集阵型中,唯一能使得出的招式。 再加上陌刀原本沉重,劈砍犀利,贼军即便精锐也难以相抗,几个性急的强攻不退,登时被数把陌刀同时斩中,变成了几截散在地上。 陌刀手的犀利发挥,令这伙贼军拥挤在一起,难以突破,只能眼睁睁看着侧翼的雪崩逐渐扩大,越来越多的贼军没了士气,纷纷溃逃,战况急转直下。 吴俊熙再也坐不住,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此战的目的就是来消耗神策军的锐气,以利于接下来的守城战,顺便消耗一下军中不服自己的其他义军山头。 但此时挫败神策军锐气的任务还未达到,接战还没半个时辰,中间就要被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小卒给突破了。 这令他觉得如此撤退,不仅是耻辱,更枉费了十万大军的一番布置。更何况其他锋线仍在僵持,只要能一波击溃神策军的这支箭头,同样可以达成自己的战术目的。 于是一声令下,他身旁的马军便集结到了一块,号角吹鸣,吴俊熙亲率他的亲兵直冲魏燃卷击之处,一路凡是不懂避让的己方士兵,皆化为铁蹄、马刀下的冤魂。 魏燃听得马蹄隆隆,抬头望去,眼睛睁大,内中瞳孔下意识的一阵收缩。 第五十八章 长戟拒马 骑阵断魂 魏燃看到的是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神,它隐藏在赤色的鬼面之下,仿佛燃烧着火焰,恨不能立刻将其烧成灰烬。 吴俊熙的身上穿的也是一副扎甲,赤红如血,他与身后的马队同样组成一道骑墙,自军阵中空出来的通道,向魏燃这边冲刺过来。 这一支骑兵虽然只有人着甲,马不着甲,却是魏燃在破阵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他领军侧向卷击时,阵型已经不如之前的方阵那么稳固,为了加大追杀效率,整体兵势显得甚至较为松散。 骤然面对骑兵的冲锋,立时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魏燃一边大声高呼结阵,一边让执旗拼命摇旗,欲拉起一道枪阵锋线,拒止骑兵冲击。但是兵势松散追敌,要快速集结是非常困难的事。 魏燃看着战马骑枪越来越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惊马! 他再次聚集能量于喉间,大吸一口气,以铁肺中的压力骤然吼出。 音波向前扩散,震得空气中出现一道无形的涟漪。 吴俊熙伸出一只手,掌风疾出,那空气中的涟漪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声怒吼虽仍然巨大,但已经影响不到冲刺的战马。吴俊熙夹枪冲刺,再度将马速提升。身后骑兵跟着夹紧马腹,枪锋前指,怒啸疾冲! 魏燃退后几步,尽量与己方士兵勉强组成阵势,手中大戟与士兵们的长枪斜指敌军马腹。 即将相撞时,双方同时爆发出一阵大声的怒吼。其中蕴藏有鼓气,恐惧,发泄等诸多复杂情绪,难以分辨。 灰尘扬满半空,魏燃左右侧的士兵们,长枪刺入到冲来的骑兵马腹中,腥臭的血液溅满一脸,马背上的骑士高高抛飞出去,落地后即被分尸。但与此同时,骑枪也刺入到神策士兵的身体当中,死亡的战马那数百斤重量也因巨大的惯性,撞入临时组成的阵型。 阵型跟着凹陷进入,前三排神策士兵都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向半空,斜指的长枪也指向了半空。可惜他们身后没有更多士兵共同组成方阵,以至于士兵不是被撞飞,就是倒向地面。 敌军骑兵成波状冲锋,第一波撞完后,没有死的自两翼掉头转开,由第二波接着冲入。 方才魏燃调集全身力量,以大戟戟刀勉强招架住吴俊熙的骑枪冲刺。对方骑枪断裂,并非常迅速的抽出马刀,往魏燃颈部砍去,被魏燃以戟柄架开,砍在了身上。 一股暴烈的真气扫荡去了外层铁甲,激起阵阵火星,再划破内中锁子甲,于魏燃胸口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魏燃吃不住人马合一的冲势,向后倒去,撞翻了身后四五名神策士兵。 暴怒之下待要反击时,吴俊熙只留下一道森冷的目光,从旁掠过。 而后第二排骑兵又将冲来,现在阵型已乱,除非驻军人马上前接应,否则迟早要被打得崩溃。 “稳住!” 魏燃先是叫喊一声,再拔出腰间特制长刀,左刀右戟反身前冲逆袭。此时绝不能后退,越退己方士气崩溃得越快,到最后迟早会变成赶羊屠杀。 魏燃将刀戟左右横张,变成一条宽逾二丈的锋线。自身迎着前面骑枪矮身冲去,同时开启子弹时间。 敌军骑兵的动作仿佛变慢,魏燃以间不容发的角度避开正前方骑兵的冲刺,左右双臂肌肉猛然膨胀较力,向前挥去。 横向四骑马蹄尽数被扫断,骑士落马。他成功护卫住了身后士卒,他们只遭受两侧骑兵冲击,在纷纷向中间挤去后,伤害没有那么大,勉强再立枪阵。 可是还有第三波骑兵冲锋,可这时,位于前锋之后的驻军队也已经补充到位,散乱的阵型立刻变得厚实起来。 魏燃吐出一口血,方才接连抵挡两波冲击给了他极大压力,胸前发闷,吐出这口血后舒服不少。 他见第三波骑兵冲锋速度放缓,显然不打算再度冲阵,但是己方也没有了继续破阵的能力,只能原地结阵守御。 于是下令固守待援,维持锋线。魏燃率领的数百人前锋由于突进和卷击都受已受挫,失了锋锐,又被敌骑突击,损失不浅,此时士气有些低落。 再加上又已完全陷入敌阵,三面受敌,已经无法再做破阵之举。需要找到机会先行打退敌方一波进攻,与后方驻军和奇兵交换锋线重整旗鼓。 不过这个时候,魏燃根据开战以来默默计算的时间推测,我军的骑兵也该机动到位了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魏燃凝神倾听,于此阵外,确实听到了一股不同于反贼骑兵一般的马蹄声。它们更多更密更整齐! 此时在中军当中,张振自然看到了魏燃所在的前锋受阻,甚至遭到了贼军精锐重甲步兵的阻击和骑兵反冲。 但他一点也不急,反而有些窃喜。毕竟正面锋线依然稳定。甚至因为魏燃造成敌军局部战阵崩溃,以至于大量援军都跑去支援,使得其他锋线推进的速度更快。 而且此时两翼以少敌多,依然牢牢固守住阵势,没能让贼军两翼成功合围。即便中央一时无法突破,还有绕行至后阵的骑兵正在蓄势待发,这才是官军真正的杀招。 张振瞥了眼李承业,见他关注着整个战局,并没有因前锋破阵受阻,卷击被敌骑反冲的不利情况而有任何担忧,似在默默计算战局走向。 张振暗地里一声冷笑,且看你养子和亲子能否在这兵凶战危中生存下来! 而此时,左神策的骑兵分成两部,各自绕到了贼军后军中部位置的几个大方阵的侧后翼,并已经摆好了波状冲刺阵型。 两部骑兵皆为轻骑,左神策不用重骑。一部共四千骑,用于波状冲锋的骑兵为两千,另有两千居于侧翼,阻止敌军骑兵对我军骑兵进行骚扰,并伺机追杀溃乱的步卒。 两声苍凉的号角同时响起,左神策骑兵半数以上为番骑,来自不同民族部落,但俱是骑术高明,作战勇猛之辈。他们便为骑军中的前锋,架起骑枪,逐渐加速。 距离贼军一百二十步的时候速度加到快,此时贼军骑兵见状,不顾战力和数量上的巨大差距,要来拦截。 却被作为侧翼的那两千骑兵迎上前,一轮骑射,射倒大片,再后发先至的冲入敌骑中不断进行绞杀。 冲击骑兵在进入到贼军后军八十步时,这万马奔腾高速冲锋的气势,仿佛天崩地裂!贼军见状,手脚颤抖,面如土色,他们不断开始有人脱离阵线,恐惧的想要逃亡,而骑兵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五十九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 由于贼军军阵宽度巨大,横向列阵几乎有十里宽,也亏这个平原足够巨大,方才能摆得下十万人的巨大横阵。 这令贼军的人数优势得以充分发挥,不过也增大了指挥协调的阻力。基层军官能够做的,就是按照最先拟订的方案,不停指挥士兵往前挤去,根本无法灵活判断战场上的局势。 以至于左神策骑兵迂回绕后,他们根本无法将情况反馈到中军。更不用说,吴俊熙现在正在阻击魏燃,也没法注意到有八千骑兵已经到了阵后的要害之处。 等他仗着后天大圆满的修为,隐隐听到那不属于己方的整齐马蹄声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他带领本部骑兵匆忙想从行军通道中退回阵后,去阻击神策骑兵的背冲。 不过他手下的部分骑兵还在作势要冲击魏燃率领的这支前锋,这第三波冲锋便从减速的状态,变得犹疑起来。 魏燃敏锐的察觉到了敌军的变化,虽然他不知道刚才砍了自己一刀的混蛋是谁,不过这不妨碍他报仇的想法。 此时见到吴俊熙正在率军回退,又听到己方骑兵正在背冲,魏燃立刻收起长刀,逆冲而上,投掷出手中大戟,将一名准备掉头回撤的敌军骑兵搠翻落马。 而后对后方的士兵说道:“你们听队副指挥,见机行事,某去生擒敌军大将!” 他判断刚才砍了自己一刀的就是贼军大将,擒下他,定能立下大功。但此时贼军阵势未破,自己依仗武功,可以单骑追杀,但随军前锋却没有这个锐气,只能见机行事。 队副就是李光嗣,他看到魏燃前冲而去,又令自己指挥前锋,有些不明所以,但现在只能接过指挥权,扛着陌刀走到队旗之前。 刚才面对敌军骑兵冲锋,他也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正面直面骑兵冲锋是如此可怕。不过至少没做孬种,拼死抵抗,还被他用陌刀斩杀了两名,让几个被冲散了的士兵下意识的集结到他身边。 这令他多少生出些许成就感,被人信任,被人依靠,本就容易建立自信。再被魏燃托付后,这种自信便再度提升一截。此时指挥起众多士兵,丝毫不慌,击退了两波敌军步兵的围攻,站稳了脚步。 魏燃上马后,便从敌军尸体上拔出自己的大戟,发力追着吴俊熙而去。不过他却发现胯下的战马噗鲁着嘴,显得很不满。毕竟穿着双层重甲,又带一身兵器的魏燃实在太重。即便这个世界的战马因天地灵气温养,要比无魔世界的强壮许多,但要驼起魏燃这种巨汉还是比较吃力。 魏燃可顾不了那么多,一巴掌拍在马臀部,抽出一道血印,战马吃痛,全力奔跑起来。 吴俊熙刚刚冲到中军,便看到中军阵势人人向后,都是面如土色,最后方甚至正在厮杀,竟是在攻击后阵溃逃的士兵。原来后阵以崩,神策军波状冲锋连绵不绝,后阵每次被冲到,便是一群人高高飞起抛落在地,形象惨烈。 四个波次冲锋,后阵没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甚至护卫于后的骑兵也被斩杀驱逐殆尽。终于全阵如雪崩一般垮塌,大量崩溃的士兵反冲中军。 也亏中军这些士兵很早跟随他作战,算是精锐,此时还算能够站住阵脚。 吴俊熙看见后阵的惨状,再回头看了眼前阵,也是整体锋线后退,而左右两翼仍是迟迟不见进步。他的脸色也跟着变得苍白起来,一声招呼,想让本部骑兵反冲神策骑兵,稳住中军阵势和军心,再做打算,率领老营缓缓退向汴州城。 而此时,那些击溃己方骑兵的神策刀骑已经集结到一块,趁着骑军主力波状冲锋的间隙,猛然混入进来,如剃刀一般,疾掠而过,将雪崩的速度再度加快,并且有意识的驱赶败兵反冲中军。 而那些波状冲锋的枪骑,纷纷收起长枪,拔出马刀,呼啸着加入这场追杀。一时间,神策骑兵化作四个部分,如四条巨龙,挤压着后军猛冲中军。 吴俊熙想逆袭?前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自己一方的败军,哪来空间给他跑马。而且中军的血腥杀戮也根本组阻止不了败军的冲击,那些急红眼的败军甚至敢于抽刀子与中军互相厮杀。 吴俊熙面色由苍白变成了惨痛,哀嚎一声,下令向汴州城撤退。这样笼统的撤退命令,根本就是告知全军惨败,各自逃命。 一时间,听到鸣金的声音,便连中军也一并跟着崩溃。一部分受到后军和神策骑兵的冲击,往远离汴州城方向逃跑,一部分没有受到攻击的,玩命的丢盔弃甲,迈开双腿奔往汴州城。 而吴俊熙现在只能保住老营中的精锐骑兵,便是那些利用汴州城装备武装起来的重步兵也只能忍痛放弃。 这让他出城以来拟定的战术目的完全失败,痛失老营是他最大的损失,即便返回汴州城,要压制那些桀骜不驯的山头,就有些困难了。 此时在左神策中军帐自然也看到了局势变化,根本不用动脑子思考。敌军这样的败像是装不出来的。 张振大手一挥,令全部骑兵往前追杀,前方一二大军并力向前,勿使贼人走脱,将其全数歼灭于野! 贼军后军和中军尽数崩溃,自然不可能指望前军继续奋力抵抗。他们原本还仗着阵型厚实,中军支援,勉强维持锋线。 此时情况,自然士气大跌,有些还想着抵抗,有些左盼右顾,见到督战队自己都跑了,当下扔了武器,撒丫子狂奔而去。 其他人一看有人逃跑,那还跟你打什么,大家伙都赶紧散了吧! 接下来全军席卷,军中大呼生擒贼首吴俊熙。整个大平原上,狼奔豕突,四万人追着十万人杀,尸横遍野。 魏燃追在吴俊熙身后,他已经连续袭杀了多名骑兵,看到越来越多的贼军往那人靠拢,反应再慢也知道他的地位不一般了。 魏燃立刻高声大呼,“贼首吴俊熙在此!” 连喊数声,音量极大,附近的骑兵全部听见,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向吴俊熙的重骑兵围攻过去。 吴俊熙回头一看,居然是刚才没被自己砍死的家伙。当时他用了不小的内力,一般人早就被砍做两截了,没想到这小子盔甲那么厚,还特么穿了两层! 光是把两层铠甲砍断就损耗了他不少内力,最后一刀也仅在他身上拖出一道口子,这小子居然还能追出来,跟没事人一样! 第六十章 枭其首 吴俊熙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与一个小卒纠缠,拍马加速奔向汴州城,汴州城距离此地战场不过十里,打马即至。他还有手下精锐骑兵,城中还留有一部分老营精锐,即便城外诸军尽殁,他也能凭借汴州城的城防进行坚守。 毕竟城内还有十万兵马,这河南道反贼还有数十万,只要找到机会,大不了我吴俊熙就向王献之称臣,只要他肯出兵助我,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当然,他心中对左神策军的战力,有了一个非常深刻且直观的体验,步卒强悍,能以一当十,骑兵更加犀利,神出鬼没,有如水银泻地。 他在拍马奔跑时,没注意到队后的喧闹越来越大。魏燃不惜马力,一路追一路与吴俊熙的亲兵交战,大戟挥过,无人是一合之敌。 当战马跑废的时候,便再次杀人夺马,继续追杀。接近到一箭范围时,魏燃略微侧向移动,找准角度,便取下背上四石硬弓,远远瞄准吴俊熙背部。 吴俊熙毕竟也是武学高手,又常在战场出生入死,早就练就了一身敏锐的灵觉,被魏燃弓箭锁定时,全身汗毛炸立。回头看去,便看到魏燃连珠三箭射出,两箭取人首级和胸腹要害,一箭向战马的后颈射去。 吴俊熙挥刀连续挡下射向自己的两箭,但最后一箭却无论如何都挡不住,眼看着射入战马脖颈,只能无奈纵身跃马而下。 还来不及痛惜爱马之死,便接连听到“崩、崩、崩”的拉弦声,再次三发连珠箭射向自己,让他跨上亲兵的战马都做不到。 总共挡了魏燃五箭,吴俊熙的手腕都酥麻了。魏燃此时竭力策马追近,却受阻于吴俊熙的亲兵,只能一边冲锋,一边挥戟应战,便是硬弓都来不及收起,丢到了地上。 但即便有人拦阻,却也阻挡不了魏燃太多速度,吴俊熙见状,知道这样被纠缠下去,迟早要被这个左神策的前锋军校给缠住。到时等神策骑兵追近,那就万事皆休。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这小子灭了,再全力逃跑。吴俊熙不再登上亲兵让出的战马,反而取出一根长槊,回走几步。以他后天大圆满境的实力,平白的就升起一股自信。 魏燃双眼自鬼面甲中看向对方,挥戟再斩两名亲兵,以戟为枪,借助马势,调集全身力量,直刺吴俊熙。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这两个人,朔风席卷而过,吹舞起漫天黄沙,以至于阳光都不那么刺眼。双方沉着一口气,将精气神全部灌注到各自接下来的杀招中,各自的兵器锋芒指向对方,闪烁着雪亮的寒芒,是这黄沙弥漫的阴沉场景中,唯一的一点亮色。 出手机会只有一次,胜负只定于一击! 透支模式!子弹时间!唯我心境! 这是魏燃在这个世界首次开启全部实力,经过十几年天地灵气温养的身体,皮肤表面的红色仿佛要映出玄甲,使得玄黑色的甲胄呈现出仿佛被火焰烧红一般的颜色。 他双手持戟平举而刺,踩在马镫上的双脚,却略微脱出了马镫一些,原本为了更好固定身体,会以足心踩在马镫之上,现在魏燃只以前脚掌踩在马镫上,似在准备些什么。 时间对于交锋中的二人而言,骤然变得无比缓慢,兵刃交接的瞬间开始,画面变成慢动作。 魏燃借助马势刺出的大戟,与吴俊熙运用内力抖出的长槊锋芒交错而过,戟刀卡在槊刃之上,撞出一阵耀眼的火花。戟锋仗着马力依然前突,依照这样的势头,他的戟刀完全可以偏离开吴俊熙的长槊,不受损伤的将其刺于戟下。 不过吴俊熙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全身内力早就继续在这既如金属一般坚韧,又如竹枝一般富有弹性的槊杆之上。 槊杆先是被大戟压弯,再受内力偏转,竟带着魏燃的大戟偏转开去,错开了原定刺杀方向,偏离了刺杀目标! 而后槊杆弯曲到极限,眼看就要滑出槊杆,那样便能恢复到长槊原本的刺杀角度,可以直接将魏燃挑于马下! 就在槊杆即将滑出绷直的瞬间,魏燃仿佛早就计算好一般,双足用力踩踏马镫,脱离出马背,松开大戟,在瞬间他的速度超过了奔驰到极限的战马。 在吴俊熙长槊槊杆脱出大戟还未绷直的瞬间,一手抓在了槊刃下方的槊柄处,手心上有着战马冲刺的力道,竟将槊杆生生折断,断裂的一截扎在魏燃胸前的护心镜上,将之完全扎裂,却只让魏燃受到些许冲击伤害。 而吴俊熙已经失去了武器,并且十分惊讶的看着扑到了面前的魏燃,与他匆忙对了一拳。 吴俊熙被打得后退数步,他匆忙递出的一掌虽然内力仍然浑厚,却不如魏燃步步算计提前做好的准备,被打得内息散乱,胸闷难当。而魏燃也失去了前冲的势头,落到了地上。 吴俊熙一手捂着胸口,以无比惊讶的神色看向魏燃,经过刚才的拳掌相击,他感知到了魏燃身体中并无任何内力。却有着一股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特能量,这股能量直接撑爆他手心中灌注出去的真气,以至于造成的杀伤力十分有限。 魏燃知道再有耽误,吴俊熙的亲兵就会过来接应,极有可能让他上马逃走。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拔出长刀,向还未调息均匀的吴俊熙斩去。 吴俊熙以为魏燃也需要进行一番调整,才有余力继续战斗,没想到魏燃对完拳掌后,毫不停顿,拔刀便上,他也只能一边叫苦一边拔刀应对。 原本实力境界就比不上魏燃,此番又被魏燃强势进攻挫了锐气,还受了些许内伤。双方挥刀互斩之下,吴俊熙当即陷入绝对的劣势。 “护卫何在!速来救我!” 吴俊熙一边后退一边高呼道,身旁亲兵骑在马上不易控制,纷纷下马救援。 魏燃知道此为关键时刻,贼首已失胆气,十成威力再难全部发挥,斩其首级建功立业只在当下,不能让他被亲兵接应到阵势当中! 他气势越发强盛,将心脏中所有能调集使用的线粒体能量全部集中到了长刀之上,此时双臂之中的血管猛的膨胀,血液中的线粒体疯狂释放其中的特异能量,于长刀之上化出一道赤红的刀芒。 吴俊熙双眼充满恐惧,本能的调集全身内力化作刀气以攻为守斩向魏燃,却被魏燃那赤色闪电一般的刀芒斩得灰飞烟灭,顺道斩断手中佩刀,自左肩劈入,至右肋划出。 所有前来支援的亲卫全部停住脚步,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 第六十一章 威震中原 距离斩首吴俊熙已过去七日,当日魏燃斩首吴俊熙之后。贼军当中只有少部分返回汴州城。一大部分被官军歼灭并且俘虏,却也有大半四散逃亡,数量庞大,官军虽强,却不及追击。 而后进攻汴州城,却并没有强攻,即便是张振这个统军能力不强的宦官也知道攻城为下。所以采用了李承业的计策,攻心为上。 城外包围多造营垒工事,做出一副打造攻城器械准备不日便要强攻的模样,实则为疑兵之计,其中半数营垒为空营。 而城内则在击败吴俊熙时,便安排了间谍混入败军之中,进入城内,连日造谣煽动,一方面夸大官军实力莫得匹敌,一方面造谣城外十万贼寇,投降官军者半数以上,皆愿相助攻城,另一方面宣扬官军仁德,降者免杀。 一时间,汴州城内人心惶惶,然而迫于城外官军给予的压力,众多贼寇依然团结一致的坚守城池,但军心已然不稳。 待事情发酵三日,李承业再提出建议,令人为使者入城劝降,表示官军可以接受投降,三日之内不会攻城,并会离城十里而守,先降者会给予优厚的待遇。 贼军众多派系首领自然不信,却没有斩杀使者,而是关闭城池,依然坚守。但此消息经由间谍在城内宣传,已然发酵,宣扬得到处都是。 再加上官军确实搬离营地,远远退出,令城内受到的压力骤减。没有了外部压力,贼军当中的内部矛盾便凸显出来。 尤其是吴俊熙死后,他军中有数座山头,还有后来投靠的诸多叛军,互不服气,有些人想趁着官军撤围,弃城而走,有人想坚守待援,寻求王献之支援,有人心中想投降官军,却不敢说出来。 再加上官军间谍死士暗中与那些愿意投降的接触,再在底层挑拨底层贼众军心。三日未到,城内即发生一场混战,混战中间谍死士带人打开城门,潜伏于众多假营当中的神策骑兵纵马而入,汴州城当日即下! 城内大多数贼寇只能弃械投降,而有一部分弃城而逃,却被早就埋伏好的神策骑兵追上,一路砍杀,也没留下多少活口。 此后李承业建议斩杀众多贼首,再让贼军当中互相指认所犯罪行,令城内原百姓进行指证,用以分化贼军内部,使其难以互相信任。 再将罪行严重者尽数斩首,垒成京观,用以震慑河南道诸多贼寇。最后将收编的贼众请朝廷官僚组织安排,可遣其入边地,令其为苦役,或者开荒种地,整顿生产。 张振嫌太过麻烦,并且认为既然聚众造反,自当全数坑杀,以儆效尤!此举简单粗暴,却后患实多。真要这么做,的确能震慑人心,却也会更加坚定河南道众多叛军的抵抗之心。到时无人愿降,对于平叛而言难度会急增十倍。 李承业和军中明白事情后果的文武官佐极力反对,张振原本仗着皇权在身,根本不愿予以理会,只想急急将这些人调到荥阳城郊,再一并坑杀,到时激活荥阳城郊之外的邪阵,他张振便可借此成为可堪匹敌甚至超过如今四大宗师的存在。 但是寿宁公主一番警告,却让他所有计划全部完蛋,寿宁公主明确站在李承业一方,以理性态度看待问题,禁止肆意屠杀投降贼寇,并保留随时派遣快马入长安弹劾的权力。 寿宁公主代表着另一部分皇权的态度,即便是张振也不敢肆意违抗,否则兵权随时都能被召回。他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执行李承业提出的方案。 不过如此一来,他对于李承业的仇恨更加深刻,暗中计划着怎样借助这场战事,坑死他父子三人。 官军在汴州城外,一日大胜吴俊熙主力,六日时间便攻下汴州城,直接瓦解二十万贼军势力,威震中原。捷报传至长安,自然是龙心大悦,朝堂振奋,皇帝下旨封赏激励。 京畿道一方对左神策军的信心大振,那些失了祖业,逃亡到东都的士绅豪强,纷纷出钱出力协助官军平叛。便是京畿道本地的士绅家族,也是配合出粮,将左神策后勤补给完善充足。 而河南道其余诸寇,则是一夕三惊,未曾想到官军如此犀利,四万人马便轻松大破二十万贼众,让他们兔死狐悲之余,不由更加担心起自家命运。 此战之后,魏燃立下破阵首功,扰乱敌军前军,并迫使中军主力移动前往支援。这直接导致之后神策骑兵背冲时,贼首吴俊熙无法直接指挥后军抵抗,以及派遣中军支援稳固阵型。 此后席卷贼军时,魏燃又立下擒贼斩首之功,直接导致汴州城内群贼无首,使得攻心之计得以顺利执行。 全军当中,以魏燃战功为首,无人敢于质疑,即便是张振,也只是阴阳怪气的似激励似讽刺的嘉奖几句,该有的封赏一个都不能少。 魏燃此前为军中旅帅,平时统军为一百。旅帅之上为校尉,统领的军事编制为团,一团辖二到三旅。此为军中基础作战单位的军职,需要相应的武散官品级方能担任。 由于魏燃立下的功劳颇大,又有李承业的关系在里面,再加上寿宁公主在记录中为其请功,皇帝的嘉奖旨意中亲自提拔其武散官:正七品致果校尉,授勋云骑尉。 意味着魏燃正式进入到禁军军事体制中,若放军中,最少都是一个实权校尉,但还不能任职将军。 不过他首先破阵,并且斩首吴俊熙的事迹,不知被什么人有意无意,广泛传了出去。吴俊熙当年好歹也是绿林道上领袖人物,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高手。 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给砍了,着实让人惊讶。这使得魏燃的名头不仅在军中,更在江湖上立起了号,无形中多了一些朋友,也多了一些敌人。 而此时贼寇一方,唯一能与官军匹敌者,自然只剩天补均平大将军王献之,其下同样是二十余万兵马,中间甚至有多个江湖势力支撑。 并且王献之盐商豪强出身,家中不少人曾于边境从军,知晓练兵统军之法,麾下也有数万核心本部,皆是精锐敢战之士。比较起吴俊熙来说,军队的组织力和战斗力自然也要强出不少。 比如此时听到汴州城的消息,王献之并没有像吴俊熙那样将二十万兵马全数集中到一起。这种大兵团集中,看似兵多将广,实力强悍。实则上下难以协调,左右无法沟通,组织架构非常薄弱,极容易一点突破后,割裂军中各部联系,造成全军崩溃的局面。 吴俊熙便是典型例子,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也不少,比如淝水之战,北府兵八万破前秦八十万。比如李世民三千五百玄甲精骑大破窦建德十万夏军。 所以王献之亲自率领本部兵马七万前往徐州,与庞勋群寇会盟,驻守徐州城,其余诸军分立宋州虞城,濮州濮阳,曹州州城,再与亳州冯江结盟。 以此做出一道环形锁链,围绕汴州封锁住官军东进之路。官军数量不足,只要进攻一部,其余诸部皆可西进,袭扰官军后勤补给,再将其围困于包围圈中,以兵力优势逐步围歼。 王献之此番军势行动,足以见之其在河南道众匪中,是唯一一个具备军事战略眼光的贼首,也是此行最难对付的敌人。 第六十二章 战地医护 在汴州城未下之前,全军造疑兵于城外,营垒四立,也曾发生了一些小故事,而这些小故事,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魏燃知晓跟随自己破阵的数百士兵,曾在作战过程中,多有伤亡,这是身为前锋的宿命。但魏燃却并不愿意看着这群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厮杀汉就此埋没于伤兵营中。 再加上,张振作为一军主将,自家父子皆受其节制,后续征讨作战难免遭受不测。魏燃需要想办法为家族收服更多军心,得到更多人支持,这样哪怕日后遇到必死的任务,也有抗衡的可能性。他现在想到的一个收服军心的方法,便是成立战地医院。 便从家族亲兵中挑了五十名曾经跟随他学过急救之法的士兵,带上准备好的各种急救物资,一同前往伤兵营。即便他以前从未见过伤兵营的状况,但在缺医少药的古代,那里的环境一定很差很差。 一入伤兵营,果真如此,尚未进门,便听到低声的哀嚎呻吟声从当中传出。外面看去,便是门窗紧闭,仿佛里面关着的不是伤兵,而是一群瘟神。走入营门,内中一片漆黑,连灯都没点,影影绰绰的伤兵各自躺在地上。 这里只有重伤难以行动的士兵,那些只受过轻伤的,是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按照军中条例,治疗伤势的郎中是会到此来为伤兵治疗的。 不过郎中有限,每次作战不仅是士兵,便是一些惯于冲锋陷阵的将领也经常一身是伤,郎中自然要优先为将领治疗,所以这样的军中条例几乎等同虚设。 魏燃点起火折子,火光一亮,这群士兵纷纷遮住眼睛,待适应后,都麻木的看向营帐门口。魏燃持着火把看着众人,他们大多都对自己进行过最基本的医疗,多数伤口都经过包扎。 不过包扎的布都是肮脏不堪,这样的布即便止住了血,也难以保证后续不会受到感染。魏燃将营帐内的火把点上,再令亲兵将门窗全部打开。 此时营外便有人进来想要阻止,待看到是魏燃后,愕然停在原地。 “少将军缘何在此腌臜之地?” 魏燃瞥了对方一眼,“某来看与某家并肩作战的兄弟。” 那老兵扫了一眼营帐内的情况,有些油滑的笑道:“那少将军已经看过了,他们……都是这样,抗得过去的便又是一条好汉,抗不过去的,那就只能等十八年以后再当一条好汉了。” 魏燃不明所以的笑道:“能继续当好汉,谁愿意在来世去当一条好汉?” 然后回过头,对营内众人说道:“某家略通一点医道,郎中不在,你们便都听某的,虽不能令所有人都活下来,但好过现在等死!” 营帐内的伤兵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有那元气尚足的咳嗽两声,开口道:“少将军何须如此,这战阵之上,全看运气,我等只是运气糟了些,命中有此一劫,何须劳烦少将军……” 魏燃挥手打断道:“别说话,都听某家的。现在打开门窗通风,你们两位请去营外烧两大桶水。你们负责整理营帐中的卫生,就依照我在亲兵营中的条例执行。你们将酒精和麻木绷带、金疮药搬入进来,与我一同为这些兄弟治伤……” 一条条命令紧紧有条的由李家亲兵贯彻下去,看得所有人愣在原地。这才知晓这位县侯长子是来真的,并不止是为了拉拢人心。 疗伤的物资当中,酒精占了不少数量。军中原本是不可带酒的,不过规矩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也是要看人的。县侯李承业的名望在此,这等小事,便是张振都不好以这个理由进行打击。只要他不公然在军中聚众饮酒,没人会当成一回事。 不过这回搬到伤兵营中,却令众人非常疑惑,并不知晓这位少将军的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在伤兵营中聚众饮酒,送这些并肩作战的老兄弟一程吧。 酒精这种东西,无非就是蒸馏技术罢了,魏燃很早就通过程氏的资源做出来了。还勾芡过后,用以贩卖。 不过唐人似乎不好烈酒,容易上头,且易烂醉。而唐人多喜微醺浅醉,因此销量并不怎么好,多是江湖刀客和漠北诸胡会来购买,那也仅仅是看在便宜且适合御寒的份上。 魏燃亲自为伤兵进行创伤治疗,他们多受的是刀箭伤势。刀伤好说,拆掉被污染过的麻布或衣衫碎片后,先以清水清洗伤口,再以酒精消毒。 这会很痛,因此会有两个亲兵大汉将人死死按住,再以羊肠为线,以针缝合,最后撒上家中带来的金疮药,以干净的麻布绷带裹上。 手法其实非常简单,只略作培训,魏燃带来的几个头脑灵活的亲兵便全数掌握,开始为其他伤兵进行治疗。 箭伤会比较麻烦,因为箭头带倒钩,不可强制拔出,需以刀剜去附近的肌肉才能取出箭矢。这个时代没有麻醉药,魏燃也没那个本事发明出来,只能依靠士兵的意志去抗。 而且剜出箭头后,会造成大出血,止血是个非常困难的事。中箭的位置在四肢还好说,可以先用绳索绑住伤口之上的位置,减小血液流通量,再进行治疗。 如果是在身体上,那就得看老天赏不赏脸了,一次出血只要在止血前没死的,还能抗得过晚间感染后的高烧的,就能活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魏燃今日所为,也叫众多伤兵印象深刻。虽然有不少倒霉蛋只能等十八年后做一条好汉,但大部分人还是得到了不错的急救。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只要能撑过一次高烧,后面的问题都不会很大。 尤其是营帐经过清理改造,变得清爽许多,士兵们也不是横七竖八的乱躺在地上,而是每个人都有一张简易的木架床,不用躺在地上在忍受伤势的时候,还要承受地表湿气的侵袭。 这些工作完了后,他在伤兵营中设立了相关卫生条例,以自家亲卫监督执行,并每日宣导数遍,登时让整个伤兵营风貌大变。 原本这些士兵都是待死而已,现在至少能有一半以上的人能够活下来,自然便再没有开始那样的麻木绝望的气息,所有人都充满希望。而乐观的情绪,也让那些原本伤势非常严重,基本没有希望活下来的人受到鼓舞,最终也发生了几场奇迹。 这些伤兵的事迹,以及生存下来的概率,很快就通过口耳相传,传到其他营中去。很快,就不断有人寻找魏燃到各自营中帮忙治疗伤兵。 因此,在接下来围城攻心的这段时间,魏燃终日奔忙于各军各营,表面上看他只是在救人,并且培养一些急救的士兵。 但实际上,魏燃已经悄然在军中制度化的建立起正规的战地医院,而这,却引起了监军寿宁公主的注意。 第六十三章 共赢 寿宁公主悄然观察魏燃在其他营中的所作所为,虽然从她个人来说,她很不喜欢进入那些肮脏的伤兵营,不过从基层士兵那崇拜的语气中,她隐约猜到魏燃悄悄做下的事,应该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正好,这段时间寿宁公主跟在李承业身边,跟他学习领军之道,很多道理她都明白。可惜作为一个女子,一些建立军中威望的方法并不适合于她。 尤其像左神策军中的这些虎狼之士,非常桀骜不驯,只崇拜强者。如果寿宁公主日后想要收服军心,唯一能做的就是诱之以利,而不能威严并重。 诱之以利虽然可以收买军心,却也容易败坏军纪,造成腐化军队,致使战斗力下降,这并不是寿宁公主想要的方法。 正苦思冥想平叛结束后,自己该怎样在父皇死后,得到左神策军的支持,以稳定大唐江山。这回见到魏燃所为,猛然灵机一动,知晓自己不一定能带领这群虎狼打胜仗,但自己如果能支持战地医院制度的设立,以救人为业,想必能收服大多数基层的士兵。 因此在围城的第五日,魏燃进入到某个还未得到救治过的伤兵营后,公主殿下也跟了进来。这不仅让魏燃惊讶不已,便是营中等死的伤兵都非常惊讶。 “李定国,我要跟你学如何为伤兵急救。” 寿宁公主秀外慧中,因魏燃曾经救过自己,本对他就有所好感,自然知道他是那种直性子的人,因此说起话来并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魏燃也不是笨蛋,他曾经与李承业讨论过公主之前为何能成为监军的事,心中对她的目的有所了然,却并不排斥。因为魏燃担心自己的小动作被张振看穿,将辛辛苦苦设立的战地医院废弃。 现在看来这样做对张振的威望肯定是个打击,不过自己的目的也会遭受夭折。如果身为监军的寿宁公主能参与进来,到时张振想动战地医院制度,也未必有胆子能动。 “公主殿下,急救之事需胆大心细,不畏肮脏辛苦。你是金枝玉叶,岂可亲自操手,不妨安排几位下属。在下必将急救手法和制度全数教导,绝不藏私。” 说着魏燃将怀中自己写了几万字的一本册子交给寿宁公主,那上面正是战地医院的全部条例制度,以白话相着,不似文言那般艰涩难懂。 寿宁公主是知道魏燃有着秀才的功名的,不可能作不出一篇文言着就的文本条例,这显然是为了让底层几乎是文盲的士兵能够更好的理解里面的内容。 寿宁公主扫了眼里面的内容,微笑道:“李公子真是心细如发,这本制度寿宁定要好好研究。不过今番,我的确要亲自来学此急救之术,当然我带来的那些属下也都得学会。” 魏燃看了眼寿宁公主身后的那些亲卫和侍女,各个捂着口鼻,一副嫌弃模样。 魏燃指着他们说道:“公主殿下原来是要做给他们看的吗?不过这些人平日里也算养尊处优,行此救人之事,只怕以为是贱役,我担心他们反而会弄伤军中士卒。” 公主回头看了眼身后仆众亲卫,他们被魏燃点破不耐烦的心思,都是心下惊恐,跪地认罪。寿宁公主并未惩罚他们,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日后,你们能救多少将士,便按数做提拔封赏。如能自己成立一救护营的,也可外放自领一部,并以军功论赏。你们现在便可以做出选择,是学,还是离开。”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人感到恐惧,有些人却充满野心,最终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留下来学,而那些畏惧于鲜血和脏污的,公主自然也不会留此等废物在自己身边。 寿宁公主很聪明,学得很快,被魏燃带着救治了几名不同伤势的士兵后,就已经能够单独工作。 她颇富心机,而且也肯用心吃苦,一整天都在营中治疗伤患,终于引起了很多士卒注意,悄然过来围观。待看到果然是公主亲手为最普通的士兵进行治疗时,全营都沸腾了。 而寿宁公主并没有只作秀一天就离开,相反,他主导了这一营全部伤兵的救治,并将自己的下属培养成了一支专门用于急救的营伍,与李家的亲兵一样。 之后又亲自带领这支急救队伍,往多个营垒治疗伤患,一时间名声与魏燃一般传遍全军,甚至比魏燃还要更令底层将士振奋。 毕竟魏燃出身将门,天生便是行伍中人。而寿宁公主可是天子千金,地位怎可同日而语,自然更容易引人崇拜。 但寿宁公主并未借此机会独占魏燃创立的制度,她做事大气,凡至一营,建立急救制度前,都会说明原创者为县侯长子李定国,将相应的名声加以广布。 与魏燃行事配合得极为默契,二人都隐约知道对方所做所为的目的,却也都不互相说破,保持这一个良好的氛围,在围城的这段时间,便将战地医院和军医制度建立下来。 而张振和李承业都是直到进入汴州城以后,才知晓魏燃和寿宁公主私底下做出的这些事情。李承业自是为之欣慰,毕竟战地医院制度,他父子二人讨论兵法时,魏燃便曾提出过。 现在得以实现,并且可令战后伤亡率降低一半,使老兵存活的数量激增,自可令军队更好的保存元气,维持更长久的战斗力,李承业是极为支持的。 但张振心里面就不是滋味了,他明显看出魏燃此举是在为李家收服军心,让全军只知他李家父子,而不知自己这个招讨使! 他一度想废除这个制度,根本不论制度好坏。不过看到建立战地医院的执行者中,居然还有寿宁公主,想搞的一切小动作就全部终止下来。 对方可是监军,分分钟可以到皇帝面前说自己坏话,嘴巴一歪,自己就要可能就要面临各种政治危机。这些手段,他们太监没少对外臣做过,可是现在张振成了外臣,再没有近臣那种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此,对于这项制度,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张振干脆将相关条例整合入军法当中,将其地位强化下来。 没想到此举,反倒为他赢了不少名望,深得军中士卒高赞。那些他想收服,尚还有些首尾两顾的军中宿将,有不少直接就向他表达了投靠的意思。 这意外之喜,让张振有些反应不过来,居然对魏燃不是那么恨了,心中的感觉很有些复杂,索性对魏燃眼不见为净。 第六十四章 刺杀 汴州城此前被反贼攻破后,由于大肆劫掠,城内破坏严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此番官军夺回城池,便组织俘虏重新修缮城防以及城内各处建筑、居民屋舍。即便到了晚上,也有人负责监工,不得休息。 左神策进城后,由于州城衙门被反贼焚毁,是以直接征用城中大户房屋作为指挥部所用。 不过城中大户基本都被反贼劫掠杀光,倒也无人抗议神策军此行。 魏燃和李光嗣在李承业屋中协助处理军务,战后诸事繁杂。大到修缮城防,安抚民心,论功行赏,清点粮草,小到配发兵甲,修复装备,整编军队等等。 这些原本都应该招讨使该做的事,不过张振能力差距颇大,对于出征在外的事物一窍不通,整理得手忙脚乱,不得已命令李承业来处理这军中诸多杂物。 这自然又给李承业捞到锻炼自家子弟的机会,所以满桌的文犊书信,基本分了一半给魏燃和李光嗣两兄弟。 魏燃不喜读书,更不喜劳行于案牍,即便是学了四年兵法,也改变不了他这个天性。所以屡次看着看着,便趴到桌上呼呼大睡,再被李承业一个暴栗敲醒。 看得一旁的李光嗣忍不住哈哈大笑,平日里与这位大哥相处不多,没想到这不怕天不怕地的性格下还隐藏着这么有趣的一面。 李光嗣对于这样的事物上手很快,就跟他母亲王氏一样,处理得非常精明干练。虽然初上手,难免有些疏漏的地方,在李承业指点过后,基本就没出过问题。 这让李承业非常满意,对魏燃也就越发不满。这个长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学那刘项从来不读书。 李承业将他那一半的量处理完毕后,随便翻了下兄弟二人处理的文案,没发现太大问题,便独自出门活动一下身体。 此时正是深夜丑时,左神策军依然按照严格的纪律进行换班,执行各营军务。城内街道上除了士兵,就没有看到其他人。那些修缮城池的俘虏也根据各自分工,被固定在了各自的工地上,不得随意走动。宵禁执行得很好,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李承业走到街道上,看着破败冷清的城市,他并没有像这个时代那些诗人一般多愁善感,甚至来个诗兴大发。 反倒出自一个将军本能的分析起这所宅院附近的地形,以及爆发巷战后,该如何布置兵力的事。 想了一会儿,一火夜间巡逻的神策军列成竖队由此经过。见到站在街心的李承业后,火长领队驻足向李承业行礼,并大声回报巡逻结果。 一切仍是很正常,没有丝毫异样。而李承业对这个火长也有印象,挥手让他们继续,自己让到旁边。 看着这火兵士从他身旁经过,李承业心底没来由的总觉得这么平静的夜晚实在不太对劲。 不知不觉又将眼睛放到了这火巡逻队上,当他将眼睛注视到最后一名士兵的时候,那名士兵表面上看去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每有五步,就会与前面那人距离拉近到差点踩到脚后跟的状态。 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左神策军中却显得不那么正常,经过长期严格队列训练的左神策军,能够在任何条件下,都与附近的战友保持着最合适的作战距离。 而神策军中,是没有新兵的,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犯这种基础素质上的错误。 于是李承业开口道:“最后那位,你转过身来!” 这一火士卒停在原地,所有人都回头望来,只有最后那名士兵依然脸向前方。 李承业隐隐感知到一股杀机,不管是否真的冤枉对方,当机立断,戟指喝道:“给本官将其拿下!” 仓!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鸣响传出,接着是一连串撕裂布帛般的声音,那一火人连兵器都未及抽出,尽皆咽喉飙血,倒地身亡! 李承业只刚拔出横刀,连高呼捉拿刺客都来不及喊出,眼前便被满天星斗般的剑影遮挡。 每一道剑影中都有细微的剑气射出,威力不大,却足以割裂皮肤,而且全部都冲着头脸眼睛而去,让人难以睁眼面对。 他对面前这个脸都看不到的刺客,实力到了什么境界,连判断都判断不到,只感受到血液冰凉,似死神临近,随时都会迈入黄泉。 李承业近些年由于俗务不多,武功因此精进不少,已经贯通七路奇经,并且将宫中得来的血战刀法去芜存菁,练出刀势,也可算是一流高手。即便修为没有达到后天大圆满,仅凭刀势也足够与曾经败于魏燃的戴光打成平手。 而现在李承业知晓危机临近,自然而然将血战刀势不顾消耗的铺展开来,一时间血腥杀伐的气息遍布周围,刀锋之上透出阵阵惨烈炽热的刀芒,劲风割面生痛! 然而刀势却始终无法凭借气机锁定目标,屡屡落空,对手甚至犹有余暇的同时斩杀了两名冲过来的家族亲卫。 此时魏燃正在房中昏昏欲睡,突然灵觉上感知到了一股杀机,猛然惊起,一刻不敢停留的撞破房门直冲出去,看得李光嗣莫名其妙又吓一大跳。 跃过影壁,刚冲到大门外,首先看到的是大门外驻守的两名家族亲卫倒在了地上,与街道上另外九名神策士兵一样,皆是一剑封喉。 然后便看到一名穿着寻常士兵铠甲的刺客,手中一柄软剑有如灵蛇乱舞,锁定养父头脸疾刺,而养父手中横刀连续斩劈却尽数落空。 刺客身法带着阵阵幻影,自李承业刀芒中如蝴蝶一般穿插而入,不多时软剑就要笼住他的头颅! 魏燃睱眦欲裂,一边狂奔一边开启了透支模式,聚气大喝:“住手!” 音波冲出,那刺客身法略受影响,却只慢了半拍,软剑依然抹向闭着眼睛浑然不知的李承业咽喉。 魏燃甚至能看到刺客眼睛对他露出的挑衅兼嘲弄的笑意,但是魏燃还差十步的距离! 正在这个时候!漆黑的夜空中,一柄有如碧色翡翠般的飞剑,骤然自半空向那刺客刺落,形如蛟龙,快似疾电! 剑未至,那刺客就感觉浑身汗毛炸立,身体如坠冰窟。那柄软剑与漫天刺向李承业的幻影剑气,尽数收回软剑。然后如鞭子般回抽向电射而来的飞剑,同时脚尖点地,迅速后撤。 那柄散发着翡翠般光芒的飞剑,被抽得略微偏移,速度减缓。 然后一个身穿黄衫的女子翩然跃出,双手结印引导,飞剑再起,追着那名刺客而去。 但是刺客身法有如鬼魅,于街巷房屋中几个诡异的转折,拉出道道虚影,在某处房屋的阴影中忽然融入进去,刹那间便消失无踪。 魏燃扶住有些气虚和用力过度的养父,发现他出了一身冷汗,脸上密密麻麻都是血印,显然是被无形剑气刺伤。 李承业剧烈喘气,此时院中和街道附近负责守卫的士兵才慌乱冲出,包括李光嗣在内。 第六十五章 天心阁 回到房中,李承业想起方才的经历,犹有余悸。 他从军以来,没少遇到过险死还生的事,但那些经历他都提前做过准备,事后也并不会觉得如何恐怖。 但刚才,面对那个连人影都看不清的刺客,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扔到了飓风中央,随时都要被四周席卷的风暴吞没,根本无从主宰自身的命运,由此而产生了极大的恐怖。 李承业看向御使飞剑救他一命的步阑珊,发自内心的拱手行礼道:“方才多谢姑娘相救,否则本官死亦不知如何死的。” 步阑珊刚才去追了一段路,却没能发现刚才那个刺客的踪影,现在早就开始全城大索。不过这样的高手敢到天下闻名的神策军中行刺,想必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般搜索应该不可能再找得到他了。 步阑珊回礼道:“此乃阑珊下山以来所负之责,李参军实乃平定此番动乱的关键所在,为天下太平,阑珊自当全力以对,将军还请毋须客气。” 魏燃从外面进来,刚才他也试着去寻找那名刺客的踪影,对方身法快捷诡异,善于融入环境阴影当中,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这等功法,实在难以防范。 他在回来的路上,又听到另一个消息,今晚除了他的父亲,便是张振也遭遇了一场刺杀。而且刺杀张振的刺客足有五名! 其中两名故意刺杀失败,吸引了张振身边高手的注意,待所有人以为风波过后,忽然又冒出三名杀手,从人群、建筑阴影以及半空,三个角度同时攻来。 张振身边的高手几乎都没反应的时间,不过这些刺客以为得手之际,没想到张振骤然爆发,展现的实力远超众人意料。 只一个回合,三名杀手便迅速被当场生擒,甚至连吞毒自尽都没来得及,下巴便被卸去,同时四肢也被打断。此时正被暴怒的张振关在监牢中连夜刑讯,魏燃在远处都能听到临时充作监牢的地下仓库中发出的惨烈嚎叫。 经此刺杀事件,军中那些武功高强的将领全部保持最高警惕状态。神策军中高手不少,还有一些将领带着的家将,不少出自江湖,甚至也不乏半步先天的高手,他们从当晚开始,便商定好了如何布置陷阱,以及巡逻联保之制,以免遭受贼军中的武林高手袭扰,乱了军心。 魏燃回到房中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众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步阑珊思索一下,说道:“表面看来,他们刺杀的重心是在招讨使身上,但实际上,他们还是以李将军为主要目标。” 李光嗣奇道:“可明明刺杀招讨使的刺客更多,而且计划显得更加缜密啊。” 步阑珊习惯性的微笑道:“其一,那个计划看似缜密,其实有一定的赌博性质。 招讨使位高权重,谁知道他在遭受过第一轮刺杀后,会不会立刻让一群士兵包围自己,做好最彻底的防护?万一这么做了,那些刺客的第二步打算岂不就落空了? 其二,因为刚才刺杀李将军的那个刺客,我认识。” 屋内几人都紧紧盯着步阑珊,步阑珊保持着微笑不变,却是看向魏燃,开口问道:“李大哥既然去看过被擒住的刺客,那对比起来,你认为他们五人与方才那个刺客相比,实力怎样?” 魏燃却没正面回答,笑道:“姑娘莫要称我为大哥,在下今年刚满十七,说不定比姑娘你年纪还小呢。” 步阑珊捂住嘴巴,略有些尴尬且带着惊奇的看向魏燃,他的面相显得的确比较成熟,再加上这一副别具一格的体型,难免会让人误会。 魏燃与李光嗣呵呵笑了两声,接着说道:“相比较而言,自然是刺杀我爹的那名刺客更加可怕! 剑法倒也罢了,无非是以剑气压迫双眼,挤压眼眶周围血脉,让人双目难视,或只能看到幻觉。 但是那样的身法却是我生平仅见,并且还能隐入阴影当中,像是变戏法一般的当场消失,找不到任何痕迹,不可以常理揣度。” 步阑珊隐去了刚才的尴尬,点头道:“这正是魔门天心阁的成名功法:缥缈幻踪步,既是一种轻功,也是一种幻术,当然传说他们还有一门禁术,可以大幅提升功力,不过后患严重,极少使用。 方才刺杀李将军的那个刺客名叫明鸿帧,正是当代天心阁传人,已有不少江湖成名的一流高手死在其剑下。至今无人知道他的具体修为层次,但死在他剑下的不乏先天境的高手。” 魏燃悚然一惊,竟然连先天境的高手都能刺杀,无怪乎只一招就险些要了老爹性命。 李承业此时已经缓过神来,虽心有余悸,但已能控制自身情绪,他点头道:“老夫还以为苦练出的刀势毫无作用,原来是实力与敌方差了太多的缘故,呵呵,看来真得多去了解这些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以免哪天死在谁手上都不明不白。” 听到李承业的自嘲,步阑珊说道:“我们道门与魔门争斗了数百年,互有胜负。前有天魔道传人吴心菲,后有天心阁传人明鸿帧,看来这河南道当中,魔门精英尽出。阑珊也得寻求道门相助了。” 李光嗣好奇的说道:“敢问步姑娘,纯阳一脉也属道家,是否也算你说的道门中人?” 步阑珊点头道:“纯阳派可是道门中的泰山北斗,怎么不算呢?” 李光嗣看了看魏燃,魏燃笑了笑,“不管是谁,帮助朝廷官军作战,我们便都欢迎。爹,现在最好去找一下张振,说不好他那里问出了一些什么东西。” 张振占据了城内最大的豪宅居住,此时他正在大堂主位上,李承业和军中文武官佐都坐于两侧。 张振的神情看上去无比阴翳,“那些混蛋竟然自承是天一楼的杀手!咱家看是放屁!哼,那几个男的倒是硬汉,给剐得只剩一副骨架,都死不改口。 好在那两个女的颇为怜惜自己的身子,只让一人目睹另外一人被军中糙汉排队轮营,就彻底崩溃。哼,果不其然,是那魔门天心阁的门徒。 他们的嫡系传人,竟然还一同去刺杀了县侯!不过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没能让这些江湖匪类得逞。这天心阁现在也在帮王献之这匪首对抗朝廷,此番出征王献之,必要将这群江湖宗门一并碾成齑粉!” 张振情绪激荡,语调高亢,看来今晚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刺激也是不小。他久居宫中,对于江湖之事涉入不多,总认为江湖不过是一群挣扎求存的草莽之辈。 与朝堂中人比较起来,简直就是浅水里面的王八,一群低贱之辈罢了,从未以正眼看过。此时竟然差点被他们给刺杀,当然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众多文武官佐面面相觑,一直等到张振发泄式的说完,才正式开始进入军议当中。 第六十六章 战略急进 军议商量了一个晚上,甚至到了第二天中午都没散会,到了最后,李承业强顶着张振,怒斥他的策略过于冒险,置全军将士安危于不顾,而后摔门而走,直接散会! 这将张振气得当场跳脚,指着李承业后背破口大骂,说其不顾朝中艰难,我行我素,跋扈之极。 李承业回到房中后,怒气犹未消散,几杯凉白开灌进肚子里,怎么都浇灭不掉心中的那股火气。 魏燃问道:“爹,军议中究竟谈了些什么?让你如此动怒?” “张振这竖阉,竟然要中军直入徐州,丝毫不顾及后路,去强攻王献之的本部!岂不知,一旦往徐州而去,贼军必然断我后路,八方包围,届时我四万神策,就要面对超过四十万贼寇的十面合围,如何还能有生机!” 魏燃听得眉头一跳,他非常清楚的知道目前贼军的布置,对方依仗人多势众,以宋州、濮州、曹州、亳州为环形锁链,牢牢锁住神策军东进之路。 一旦突破一部,就会被另外诸部断绝后路,甚至借此进攻京畿道,威胁东都,短期内战略上占尽上风。 但此事李家父子三人也讨论过策略,以寡击众,进行强攻绝不是好办法。贼军虽然人多势众,但他们没有稳定的政治制度,也没有擅长治国理政的职业官僚,所有一切物资皆通过掠夺而入。 因此真正打不了持久战的不是朝廷,而是诸寇! 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紧守京畿道,防止贼军西进。另一方面是紧守淮河防线,防止贼众南下江淮,那会对江淮造成严重破坏,并且威胁到天下钱粮财赋中心江南、荆楚。 至于贼军北上之事则不用担心,北上无非就是去河东道与河北道。河北道范阳幽云一地驻扎了防备契丹人的神策边军,他们敢去就要做好被南北夹击的准备。 河东道有河东节度使的兵马,对于进入他管辖之地的流民反贼,此人一向心狠手辣,还不用朝廷替他担心。 由于需要防备的范围很大,因此当前剿匪,仅仅依赖左神策军的力量是不够的,需要地方团练的协同帮助。 这些团练全部出自地主武装,地主最是害怕流民贼寇劫掠自家庄园,对于朝廷的要求定会全力支持。为了守护家园,团练兵作战也一定非常勇敢,值得一用。 有了大量地主团练的协助,便可以进行多点关隘部守。一旦守住防御节点,等贼军劫掠来的物资消耗完毕,必然陷入自相分裂的境地。 然后以左神策为刀锋,一举击破诸寇老营主力,便能瓦解此次河南道之乱,天下重归太平。 不过这样消耗的时间不少,故不为张振所取。而他才刚刚以极轻微的损失,轻松平灭吴俊熙二十万大军,显然变得有些骄横自满,自以为领军之下,该当所向披靡、天下无双。执意要领军急进,强攻徐州。 他认为只要攻灭诸寇中的盟主王献之,那么其余诸寇不过一盘散沙,回头一击,就能平灭。而以左神策的犀利,何需担心什么后路,只要一路攻城略地,便是补给都能就地征收! 当然这种征收很好理解,无非就是劫掠乡野,或者强制向那些还未被反贼攻灭的大地主借粮。不借?那么抢就是,完全把敌占区当成敌对区,不顾后果的执行因粮于敌的兵法策略。 这样做,等于是将站在朝廷一方的地主阶层,硬生生逼迫到反贼一方去。一旦地主阶层反过来支持反贼,那么事情就大条了。 原本反贼最弱的一个方面就是缺乏统治地方,经营根据地的能力。有读过书,擅长治理乡土的地主阶层支持,那完全可以占据一地,割地称王。那时要对付的就相当于各处边镇的节度使那样层次的对手,而不是一支支只知道劫掠的农民军。 父子三人相顾无言,李承业方才出来的时候,张振可是指着他的后背破口大骂。即便有寿宁公主在旁提醒张振,张振也置之不理。 再加上此前击败吴俊熙实在太过轻松,让寿宁公主都生起了些许轻敌之意。她也清楚当前国库情况,虽然认可李承业在军议上提出的策略。 不过这种战略级别的围困,对朝廷各项支出都是极大。国库本已空虚,将士们作战立功还需要封赏,再加上长久围困作战的消耗,也许国家财政会先一步崩溃,到时就是另一场灾难。 而另一方面,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中,她知道父皇的精力越发不济,身体也越来越糟糕。 每日除了军国大事,一些寻常的折子都已不再关注,而是交给宰相处理。并且整晚整晚的难以安眠,需要国师为他灌输真气调理气脉后,才能入睡。 寿宁公主已经生起了不好的感觉,认为这场平叛战争如果继续拖下去,如果等到父皇忽然……,那么反过头来,也许就成了这群反贼的机会呢? 况且从她个人的意念中,如果能早日平叛,将此喜讯带回长安,也许父皇大喜之下,兴许能够撑过国师批注的大劫之年。等到来年,父皇劫后余生,也许便能够恢复到往日之态,而大唐的江山也会在他的治理下越来越强盛! 因此综合以上想法,寿宁公主虽然劝阻了一番张振,却被张振以国库空虚不耐久战之名反驳下,停止了对李承业策略的支持。 改为一种默许的态度,支持张振率军进攻徐州。 最后要誓师出征的时候,李承业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提出来,否则就是违抗军令,扰乱军心,是要杀头的! 所以李承业做了最后一次挣扎,请求寿宁公主殿下发急报去长安,请皇帝陛下要求江淮水师谨守淮河防线,如果贼军要度河南下,务必将之歼灭于淮河之上。 另外,再要求寿春、钟离、淮阴等地编练团练以自守,防止贼军入淮,而致江淮大乱。 寿宁公主无不允许,以私人渠道寄信长安,然而对于朝廷是否会照此执行,她心中也殊无把握。江淮水师久不经战,还剩多少战斗力难说,不过朝廷战船仍在。相比之下,反贼也不善水战,也许趁贼半渡而击,也能成功。 但是团练之事,虽然不花朝廷多少钱,但朝中对此却是讳莫忌深,担心团练编练起来后,要撤销就很困难了,难免不会再次成为一地藩镇。 全军就在这种主帅之间战略诉求完全不统一的情况,往东南而去。虽士气仍然高昂,但前途究竟阴暗还是光明,无人能知。 第六十七章 急转直下 左神策一路东进,自陈州而入亳州,再兵围毫州,围点打援,以伏兵全歼宋州王献之部将五万援军。 此举极度震慑敌胆,无人敢援毫州冯江一部。神策军这才围三缺一,遣两万战俘以其血肉日夜攻城,填平城外壕沟,消耗毫州城内反贼体力军心,以及箭矢,滚木擂石等守城物资。 持续不断的高压作战,使战俘战损过万,甚至临阵之前爆发一场叛乱,被神策骑兵轻松镇压,杀伤两千。两万余战俘最终仅剩不到六千。而效果出众,城内敌军士气低落,这时神策军主力方才真正开始攻城。 先以投石机集中攻打新修好还未稳固的城墙,城墙垮塌后,再布设箭楼居高临下的压制垮塌城墙附近的贼众。 之后令战俘推动大型巢车与云梯靠近城墙,神策精锐隐藏在巢车与云梯当中。同时在倒塌的城墙处,以此为突破口,令战俘列盾阵前驱而入,神策军敢死队居于其后。 此为攻城正兵,同时在另外一边贼军兵力薄弱处,则以穴地方式攻城,以此为奇兵。 奇正相合,正兵将越来越多的贼军兵力吸引至此血战,奇兵则于地下悄然入城。贼军激战之余,竟然连听穴地攻城的士兵都没安排。 之后奇正相合,内外夹击,贼军大崩。贼首冯江率残兵自唯一空出的缺口逃奔而去,却被路途中做好埋伏的骑兵伏击。 冯江被生擒,其部众除战死之人,余者被尽数俘虏,以做进攻徐州城的先驱。 之后稍作修整,出兵前,凌迟贼首冯江等一干贼军首脑,以祭军旗。 此时已然听闻宋州濮州之贼反攻逆袭,将汴州城攻下,斩杀新设立的州刺史,并集结十万大军准备进攻京畿道,断绝左神策补给。 消息传至神策军中,李承业当日之言立成现实,众将士对于究竟是回援东都,还是继续东进出现巨大分歧。 虽然刚攻下毫州城,城内贼众掠夺的粮草尚足够神策正军使用一月,不过这是将战俘计算在外。 对此,张振并没有询问李承业的意见,而是大手一挥,表示继续东进,直克徐州! 至于战俘的粮草问题,张振认为根本不是问题,他们既然选择对抗朝廷,能得以活命已经是邀天大幸,哪有那么多条件讲。 没粮食?那就自相食便是,强者自然能活下来,弱者成别人的食物,谁会关心? 此言一出,即便是军中最为残暴的将士都大吃一惊,脊背发凉。 寿宁公主更是当场反对,不过她的反对毫无意义,张振没有做任何反驳,只严令辎重队紧守粮草,战俘营自即日起,自行解决粮草问题。 大军一路东进,三万战俘起初路上饿急眼了,自是当场作反。然而赤手空拳,又打乱了组织,且饿得头晕眼花的情况下,哪里能是武装到牙齿的左神策的对手。 当众杀伤一千余人,再无人敢轻举妄动。然而更加可怕的是,这死后坑埋的一千余人,当天夜里就被刨了出来。夜里战俘营燃起熊熊篝火,阵阵让人作呕的肉香甚至随着晚风飘入神策军营地当中。 即便是心志再坚定的战士,闻到这股肉香,看到远处群魔乱舞的战俘营,也不由感到阵阵心惊肉跳。 魏燃和李光嗣、步阑珊也是当晚才知道战俘营中发生的事。此事李承业有意隐瞒,军议后并未告知,所以他们一直不知道。 等知晓此事后,自然是大感震惊。魏燃首次深刻的理解了狂人日记中记载的内容,与父亲李承业大吵了一架。 李承业公然告诉魏燃,既然全军选择强攻徐州,行此冒险,那么就得不惜一切手段保证胜利! 如今粮草有限,后路被断,等若背水一战,不成功,全军就要尽没于此! 他将一切胜负关系以绝对理智,近乎冷酷的说了出来。这让魏燃难以接受,却又知道如今之际,选择的余地不多。返回了自己营帐,只希望这场该死的战争能早点结束! 而步阑珊则亲自去寻找张振论及此事,张振极为跋扈,三言两语将步阑珊挖苦一番,甚至二人还动上了手。 张振武功何其之高,步阑珊吃了暗亏,收起飞剑愤然离营。 寿宁公主得知战俘营发生的事,表示不愿再随军出征徐州。愿招募乡间团练,驻守毫州,并与当地士绅沟通,征集粮草,守护左神策后路。 一番军议之后,张振与李承业都认可了寿宁公主的决议,留下三千精骑与军中伤残士兵,随公主驻守毫州,其余人马继续进攻徐州。 寿宁公主以不通军务为借口,点了几名将领随她留下,其中包括魏燃在内。 张振原想让魏燃此行出征,用作攻城先登,加以谋害。但公主以战地医院主创者为名,表示必须用到他的才干,张振也不得不放手。 李承业似乎也从此行路途发生的种种事件,闻到不祥的味道,将李光嗣也一并留下,并分出一半亲兵家将留守毫州。 大军继续向前…… 魏燃对于无法出征徐州之事并未有太多意见,军中之事完全打破了他个人的道德底线,人再如何理智,也绝然无法接受。 留在毫州城中,寿宁公主以她个人独特的魅力和政治手腕,说服了当地仅存的几家大型豪强庄园,他们共出团练兵三千,并再次支应部分军粮。 这点人马已经足够镇守毫州城,但魏燃却觉得这条后路实在堪忧。万一前线战败,也就仅作为一落脚之地而已,毕竟往东都方向而去的后路已经被截断,除非能冲破封锁,否则留守毫州城不过就是苟延残喘。 十几日之后,一浑身是伤的骑士跑得战马脱力的来到毫州城,带来了最糟糕的消息。 神策军攻城不利,顿于坚城之下,士气也是三鼓而衰。 一日夜里,内营战俘忽然爆发混乱,与城外潜伏的数万精锐贼军里应外合,同时攻营。 虽营垒不失,但原本足够一月使用的粮草,却被焚毁过半。后贼军出城,以三十万兵力一夜之间便掘出壕沟深垒以困神策。 张振率三千精骑突围,敌军分批阻截,消耗马力。后虽突围而出,然马力已经耗尽,忽然遭逢当日袭营的精锐骑兵攻击,全军覆灭。 河南道招讨使张振不知所踪…… 现在尚存的神策军正被贼军围困于徐州城北,临时主将是李承业。然而军队士气低落,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实以陷入绝境! 第六十八章 军议定心 寿宁公主听完传信士兵的汇报,整个人都呆在当地,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情势就急转直下。没想到此番冒险,当真印证了李承业预言的一切。 寿宁公主想到这里,脑海中顿时茫然一片,悔恨、焦急、惶然的情绪交错而过,竭力想装成一副镇定的模样,但毕竟年龄在此,怎么都控制不住渐渐发白的脸色。 其余留守下来的将士也是各个神色剧变,口中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以眼神互相对视,却只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不知所措四个字。 李光嗣听到父亲仍在被围困当中,且军队存粮不足,当下焦急的蹦起来,完全失去冷静,不顾众人阻拦,要往城外而去。 这时听见魏燃一声暴喝:“慌什么慌!有说神策大军全军覆灭吗?有说李参军战死疆场或遭贼所擒吗?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尔等便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如何当得起当日主帅让我们留守于此的期望?!” 众人都被魏燃这声暴喝吓得魂归于位,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魏燃此时心中其实也没有任何主意,但他知道此时必须有人带头稳定军心,否则即便是城中三千精锐铁骑也会就此崩溃,那就真没有办法了。 此时他也不顾自身地位低下,昂然指挥道:“上地图!而今情况,必须先分析清楚敌我形势,再思考对策方有一线生机。我神策大军并非没有遭受过失败,但在最危险的境地,只要不肯放弃,总能觅得胜机。” 他的话音坚定、沉稳,莫名其妙就有安定在场人心的作用,再加上他是大唐的战神李承业的长子,这个身份天然就容易让人升起依赖的本能。 寿宁公主立刻让人奉上地图,此时的军事地图并不精确,只将城池、道路、山川河流以简略的笔法表示出来,让人对地形有个大概的印象,很难据此作出最精确的判断。 想要熟悉道路,往往需要当地的向导,方能知晓各个地方的具体情况。所以魏燃不仅叫人打开了地图,还叫来了熟悉徐州附近地形道路的团练壮勇。 然后一边让报信的士兵仔细说明徐州城之战的经过和当前形势,并以碳笔在纸上简略绘制徐州攻防战的形势图。 图面上首先大致绘制了一番徐州城的平面图,这个东西在场将士便有人知道。然后将战争过程和敌我双方兵力布置绘制了出来,最后直到战败被围,神策军所在的方位,附近的地形道路,以及敌军所在的方位,兵力布置。 当然,报信士兵知晓己方的情况,但是突围而出,对于数量庞大的贼军,只有个大概的印象。魏燃便在那些模糊不清的地方,隐隐涂抹一层碳灰,作为战争迷雾。 然后在敌我双方位置,以等高线的形式详细绘制出地形高低,以及道路走向,森林河流等等。画完以后,情势就非常明了的展现在众人面前,而不是方才只有一些抽象的印象,并且关注点都在一个败字上。 魏燃指着徐州城的地图,“根据消息,贼军人马应在三十万上下,这与我们在汴州城得到的消息并不一样。 王献之原本只有二十万众,之后将兵马分散于宋州虞城,濮州濮阳,曹州州城,即便再加上原本徐州庞勋麾下五万人马,总兵力应该在二十五万上下。 其中宋州、濮州、曹州总兵力是十二万,即便席卷流民,兵力也应该在十五万左右。曹州的五万兵力在围点打援中已经被彻底歼灭。 那么徐州王献之的兵力应该是八万,再加上庞勋的兵力,总数该在十三万。所以那个三十万兵力明显失真,即便是挟裹流民,也绝不可能在旬月时间就扩充一倍。” 魏燃这番分析,其实非常简单,只要冷静下来,人人都可以看出贼军当中的兵力水分。 现在他将真实兵力说出来,破除了那三十万兵力的说法,让在场众人心下都是一松,但仍提在半空,毕竟三十万变成十三万,那也足够庞大的。 寿宁公主的心绪也稍有恢复,看了眼皱眉凝思的魏燃,心中莫名就生出一股安定。 魏燃说完后,再问了一下信使逃出的时候,军中所剩粮草。 信使答道:“军中粮草被焚毁过半,不足一月使用,若是严格配给,半个月内应该足够使用。” 魏燃想了想,再问道:“我父亲他们是否讨论过,如果军粮用完,该当如何?” 信使犹豫一下,说道:“县侯曾说,如若粮草用尽,军中尚有鼠肉可以食用……” 他没形容鼠肉是什么,显然他心里面很清楚。 到是在场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鼠肉足够上万大军食用? 除了信使,只有魏燃和李光嗣二人听得脸色隐有发白。他们都跟李承业学过兵法,自然知道有关曹操的一个故事。 曾说曹操与袁绍争锋,曹操军粮即将耗尽,青州、徐州等这些领地又遭受蝗灾肆虐,以至无粮可征。但战争还要继续,所以曹操带头食用鼠肉,并在军中推广,令全军维持下去了基本的战斗力。 而所谓的鼠肉,就是死于灾荒战乱的士兵和百姓,就是——人肉!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竟然到了快需要依靠吃人肉来维持战斗力! “神策军被围困时,招讨使独领三千精骑突围,结果全军覆没,这对我们神策军是个重大打击,意味着机动力量损失重大。所以现在亳州城内的这三千精骑非常重要!” 魏燃敲了敲桌子,扫视了一番众人,他身上很自然的散发出一股舍我其谁,独挑大梁的气势,即便在场有不少人军职比他高,但此时都因为他身上的这种气势,不敢与其争锋。 “经过内部战俘暴乱,和敌军骑兵夜袭,再加上多日攻城的损失,现在残存的神策军兵力在两万余众,他们目前固守于此!” 魏燃指着地图上一个等高线较密的区域,这里在地图上表达出的是一个高地,并且背靠河流、森林。 “李参军正统帅全军驻扎于此高地,背靠河流,使贼只能三面合围,无从发挥骑兵优势。” 说到骑兵,魏燃看了眼寿宁公主,却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寿宁公主脖子略有些发红,她连忙转过视线。 魏燃只是想到当日去救寿宁公主时,曾遭遇的那支骑兵,当中斥候居然是契丹人组成的,且又非是本地人,说话带着燕云地区的口音,让他好生奇怪。 不过那支骑兵非常精锐,仅次于神策精骑,却不知到底来自何方。 “当日截杀招讨使三千精骑的贼军骑兵,根据信使报告,应该也在三千左右。虽然消耗了我神策精骑的马力,不过能全歼三千精骑,他们当得上是精锐,需得特别注意。也是接下来我计划做出的行动当中,最大的阻碍。” 寿宁公主奇道:“李校尉难道有救出两万同袍的办法?” 第六十九章 东往决战 众人都看向魏燃,刚才听他的话,似乎颇有把握。 魏燃抬头说道:“领军者是我父亲,他既为大唐战神,且身边又有两万精兵,即便军粮即将耗尽,我也相信他必定不会坐困愁城,一定正在寻找贼军破绽,寻机一击而定!” 这句话如果说的是其他将领,在场众人定然没人会当回事。但说的是李承业,他每次作战,都是以少胜多,以弱击强,而且多是大胜、全胜,己方伤亡极小。因此这话形容起李承业,必然令人心服口服。 魏燃继续说道:“但贼军毕竟有十三万众,层层围困,深沟高垒,防线稳固,也限制了我军骑兵行动。我父亲未必那么容易找到贼军破绽,这段时日双方必然在互相试探,所以这里的三千精骑机动力量,便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所在!” 寿宁公主看着魏燃手指的那片高地,还有一片战争迷雾笼罩的王献之的军队阵地,疑惑的说道:“可是即便打破了贼军包围,但县侯所统领的两万同袍,大多为步卒,之后又如何能够逃出拥有骑兵的贼军追击呢?” 魏燃眼神锐利的看向公主,“这场战争打到现在这种情况,我军已经没有退路!” 他在退路两个字上着重加强了语气,然后视线充满侵略意味的扫过众将士脸上,一掌拍在地图上,大声道:“所以此战,救出两万袍泽不是目的!我们要打的,不是突围战,而是一场里应外合的反击战,一场战略决战!不是贼死,就是我亡!” 这是何等的魄力,即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想着的仍然不是如何逃离,如何保存自己,而是如何反过头来干掉对手!杀死对手! 魏燃此时展现出的气魄,便如他父亲当年领军与边镇节度使、与吐蕃、与回纥这些强敌作战,哪怕兵力居于劣势,哪怕天时地利都不由我,也能轰轰烈烈杀尽敌寇,绝地反击! 这哪里是李家的养子,分明就得到了李承业的真传! 魏燃一番话稳定了军心,也暂时说服了众人。在当前主官寿宁公主授权下,率领城内三千神策精骑,准备东往徐州,打一场绝地反击战。 魏燃要求全军解甲,只着皮甲。所有将士只带一柄短兵,一柄长兵,一张骑弓,六袋箭囊一百八十支箭。再一人双马,马匹不够,则向团练强征骡马,便是驴都可以拿来凑数携带五日份的粮草。 如果粮草到时吃完,魏燃也就顾不上什么军纪大义了,定然会向当地残存的庄园坞堡征粮。胆敢不给?大戟在手,就算杀他个满门绝嗣,也由不得他不听军令! 这个时候,讲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都是假的,兵家所为,只为胜负!事后若有什么骂名,大丈夫敢作敢为,担着便是! 下午时候,军队就集结完毕,魏燃准备跨上大宛马领军出征,全城将士皆来东城门相送。 李光嗣忽然跑上前来,魏燃此前不允许他跟随出征,并将他绑在了房中。不知他何时挣脱的绳索奔了出来,“大哥,我要一起去救爹!” 魏燃看向他,“多你一个并不能提升多少战斗力,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 “不行,爹兵凶战危,我是李家世子,不能不跟随父亲一起作战!” “正因为你是李家世子,所以必须留在此地,李家可以死我,不能死你!”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滚回去!” “大哥!” 李光嗣忽然就要向魏燃跪下,魏燃一把揪着他的衣襟提起来,不顾李光嗣满脸泪痕与乞求,大声呵斥道:“李家儿郎,跪天跪地跪父母!没有其他人是值得你下跪的,李光嗣,你给我记住了!老实给我待在城里等我和爹凯旋而归,如果等不到……那就带着公主活着逃回长安,李家今后就要靠你了!” 魏燃一把将其推飞出去三四丈,纵身跨上马背,战马长嘶,魏燃大戟东指,“我知道,此行生死未知,胜败难料,极有可能便是九死一生之局。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我李定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一战的胜负成败,但唯一能起誓的便是,冲锋我必带头!撤退我必断后!若有兄弟被困,哪怕拼却性命不要,我李定国也决不相弃!若是信得过李某,便随李某一同去解救那两万袍泽!” 此时骑兵当中有人喊道:“左神策军中,没有孬种,只要领军之将不惜命,我等便是地狱黄泉也敢走上一遭!” 正是曾经在斥候小队中与魏燃一同执行过任务的徐二,他非常清楚魏燃的本事,因此首先出声以做支持。 “汴州城外一战,某家身中狼牙箭,得亏少将军于伤兵营中相救,这条命便卖给少将军了,水里火里,必定相随!” 此时又有人提到伤兵营,顿时骑兵中有多人动容,魏燃设立战地医院的制度,为他赢取了相当一部分军心。 再加上他冲锋在前撤退断后,绝不相弃的誓言,三千骑兵即便此行疑虑未消,军心却也因此稳定,愿随魏燃出征。 然而要真正将军心凝炼如一,士气恢复往日,魏燃则必须要以实战证明他的能力,只有让众人看到胜利的希望,这支精兵才会真正成为他手中的利剑! 城内众人看着魏燃率领三千精骑绝尘而去,都是躬身下拜,此战胜负,所有希望尽数寄托于此。 寿宁公主久久未曾收回视线,待身边侍女提醒后,她才回过神来,组织起城内团练兵与百姓进行基本的城防工作。 夜晚才回房中,想到后路断绝,已有将近半月未曾向长安汇报军情,想必朝中已是疑虑不安。若是将此战败回报于朝,只怕会引起极大的动荡,甚至父皇的病情可能也会因此更加严重。 可是寿宁公主却不得不想办法将军情传递回去,此时哪怕是最糟糕的消息,也总比在各种不安当中进行不必要的猜测要强。 于是她以娟秀的字体,将近日所知的一切纷纷记录于纸上,并将近日魏燃当着众人分析的一切包括他领军出征的事,也详细叙述下来。 再连夜叫来一名侍女,崆峒二老战死后,此人便由皇帝从长安派来。她自幼在宫中长大,将宫中收藏的上乘武学习了个遍。虽名声不显却早已是先天境的高手,原本是暗中保护太子的,现在专门来保护寿宁公主。 寿宁公主托付她将密信军报回传于朝,这侍女颇有疑虑,她知此时兵凶战危,她若是离开,公主身边再无有力的高手护佑,因此担心。 寿宁公主再三说明利弊,这样的高手不可待之以威,而当动之以情。此事涉及大唐安危,那侍女终于肯答应,连夜乔装易容,往长安方向而去。 第七十章 朝议 此时朝堂之中…… 自半个月前,张振率左神策军大破毫州冯江,并全歼曹州反贼援兵后,便再无片纸消息传入京中。 反而一个个坏消息在长安城中流传开来,贼军集众二十万,攻打京畿道东门户武牢关,东都告急的奏章每日都会在朝堂上讨论。 不少大臣提议派遣右神策军出关前往东都,支援洛阳。 消息传至军中,登时有不少膏粱子弟纷纷寻找关系脱离军职,或者干脆离营而窜,远遁关中。让他们欺压良善,欺行霸市,他们在行,可让他们打仗,那就是开天大玩笑了。 皇帝和群臣知晓后,方才真正得知右神策军已经腐败到了什么样子。这要比皇帝以前预想的那样还要糟糕,至少以前张振可是跟他说过,右神策军只堪守御,不堪野战。 没想到此次危机暴露的情况,这些右神策军根本就连守御之责都做不到!闻战即逃,如何还能指望他们守卫长安,守卫禁中! 仅此一事,就气得皇帝大病一场,连续多日未曾早朝,直到今日,也只是为了降低朝臣的恐惧,强撑着身体来上此早朝。 一些琐事皆由宰相代理处置完毕,皇帝一言不发,双目微阖,一幅不置可否的模样。 琐事议完,群臣已是相顾无言,都悄悄拿眼瞧着皇帝。 皇帝这时才缓缓睁开双目,像沉睡已久的巨龙开始注视苍生。 “都议完了?” 宰相代替群臣答道:“陛下,政务基本已经讨论结束。” “那么…”皇帝坐直身体,戏谑的看着下方文武官僚,“不妨议一议东边之事?” 朝堂文武全部低垂下了头颅,无人敢于发表一句言论。 这时群臣不言,那么代表官僚的宰相则不得不说话。 他硬着头皮躬身道:“陛下,京畿道有险,老臣以为,当务之急首先应当解东都之危,再想办法派出得利斥候前往徐州探知军情。” 皇帝看向这位年迈的丞相,为了更好的掌控权力,如今的丞相不过是他专门提拔起来的传声筒而已,平日里只需要负责传达皇帝陛下的意志,处理一些朝中琐碎杂物,不需要有太多的自我政见和思想。 因此这番话也可以说是废话,并没有触及问题的核心。 要解东都之困,该怎么解,派谁去解,这才是真正的核心问题所在。 “丞相有何主意?” 老丞相听后,身子躬得更低,并且额头冒出冷汗。他能混到如今地位,即便只是皇帝的传声筒,那也绝不是一个庸人能做到的。 他如何不知道方案,但他不敢说!作为一个传声筒,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政见,那就离去位不远了。 况且这些年,他身居高位,为了争夺皇帝宠信,坑害忠良,以权谋私之事没少做。如果是年迈去职,有皇帝恩隆护佑,倒不怕失去权力后被人阴谋针对。 但如果是被迫去职,失去皇帝恩隆,难保不会有人趁此机会落井下石,究其以往罪名以将其下狱,成为可怜的政争失败者,落得全家遭难。 “老臣无能,不通军务,此事还要看兵部意见。”直接把锅甩向了兵部尚书。 此时此刻皇帝觉得意兴阑珊,平日里这般戏弄群臣的事,他颇觉有趣。而如今,自己倚仗安定天下的利剑全无消息,让他焦躁不已。 “哼,不用了!下旨,令范阳左神策驻军全部回援京畿道,务必解除武牢关之危。” 调驻扎燕云防备契丹的两万神策边军回防是应有之意,不过边军数量不足,恐难退敌。 皇帝亦知其中困难,但他现在还不知道左神策近况,对张振还抱有期望。 当初摒弃李承业策略,强攻徐州之事,也是经过他首肯的。虽然明知李承业之策为万全之策,但他很怕时日拖得久了,朝中财政更加难以承受。 还有自己这身体也未必能支撑太久,如果在平贼以前,便龙驭宾天,少帝于此天下纷乱的时刻继位。如何能在乱世中,压制得下这些边镇悍将?只怕到时烽火狼烟燃起的,就不仅仅只是河南道一地了。 因此皇帝才同意了张振的军事冒险之策,并且当初东进毫州,围点打援,一路势如破竹,也让他对此策毫无疑虑,谁知入了徐州之后,便一切都变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他身为帝王和一个成熟的统治者,勇于承担责任,并且敢于直面现实,也是最基本的素质。 现在只能暂行亡羊补牢之策,并关注形势发展,必须要探知前线真实军情了! 想着皇帝就要再颁一道旨意,令精锐斥候侦查战局,暗中也会派遣宫内高手前往徐州。 正当他要说话时,便有殿前侍卫急匆匆进来禀报。 “启禀陛下,寿宁公主随侍掌握紧急军情,前来汇报!” 即便养气数十年,皇帝也忍不住站了起来,群臣跟着一同往外看去。 “宣旨进殿!” 一身穿麻布葛衣,浸染血污,发丝散乱的女子手托一卷书信,急忙走入殿中。 皇帝自然认得她,那可是他亲自派到寿宁公主身边去的,先天境的武功高手。此时却是一副受伤不浅兼疲惫不堪的模样。 可以想象一路回城,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厮杀血战,一个先天高手都差点落到战死的地步,可以想见路途中的凶险。 皇帝阻止身边的宦官去取那卷书信,而是自己亲自走下台阶,从侍女手中取回了公主信件。并且没有立即观看,而是打量了一眼这个侍女。 温言说道:“你辛苦了,且先回宫疗伤休息,自有御医照料,若有什么要求,尽量去提,皇室不会亏待功臣。” 即便军情紧急,他仍可以发自本能的去笼络人心,让这名出生入死回来的侍女感动不已。 “陛下,前线,公主殿下……” 她摸不清当场说出来会不会惊动朝堂,因此话只低声说了一半,神色却是十分焦急。 皇帝心下一沉,却露出一个微笑,“你且下去吧。” 然后坐回龙椅,张开寿宁公主的书信,非常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 群臣神色各异,他们暗自猜测信中内容,却是怎么都猜不到,随即又想起刚才那名宫女。虽然一生血战的痕迹,那也只能说明京畿道的情况危险,不能说明徐州的战况如何。真是叫人好生摸不着头脑。 皇帝微笑着看完全部书信,放下来后,保持着看似满意的笑容,挥手下令退朝。实则,他手中握紧的拳头,已经要把指头捏碎。 当回到书房,遣退所有人之后,那因情绪激动,上涌到喉间的鲜血才猛然喷出。 “李卿,朕,错了!” 第七十一章 阿离再现 张振打的那场大败,并没有按照真实情况传播出去。 皇帝只以左神策正在全力攻城,无暇北顾。如若是攻下徐州城,京畿道诸寇必乱,东都之危可解,以此安慰人心。 然而后续发自皇城的诸多调令传出,首先令范阳两万神策边军回返武牢关。再令陇右神策边军返回长安戍卫。再令燕云、陇右诸地结团练以自保,兵甲粮草自备,朝廷承认编制。 同时召回长安城原退役的左神策老卒,令其入右神策整顿军务,意图将右神策军训练为足以守城之军。这诸多调令,让人嗅到了不安的气氛。 县侯府中,王氏和程氏已经开始收购市面上的粮食储存起来,看这情况,物价暴涨几乎是必然的。 然而这还是小事,最让她们担心的是,所谓全力攻打徐州城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王氏在大家族中长大,对这样的政治局势变化十分敏感。 私下里,她便悄悄与程氏说过,左神策极有可能遇到不利情况,甚至攻城不顺,顿兵坚城,以至于这场军事冒险动摇了皇帝的信心。 但是她们从未怀疑李承业会打败仗,依旧相信他即便一时受困,迟早也能走出困境,打回长安。 如果他们知道真实情况,肯定不会这么想了。当下她们心中虽然担忧,但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好这个家,守好李家的退路。 ………… 亳州至徐州近四百里路程,一路上皆是一马平川,纵马奔驰半日可达。魏燃率领三千精骑,再加一百家族亲兵,以节省马力的方式,用了近一日时间,来到距离萧县五十里的地方。 萧县东边就是徐州城,非常近,只要到了萧县,必然会遇到敌军斥候。现在魏燃这边的目的就是要遮蔽战场,让己方全军潜伏于暗处,伺机而动,因此如果被敌军斥候发现,则必须要将其尽数诛杀,否则就会暴露行踪。 夜间露宿于一处小山丘后面,山丘上安排了人员值哨,还有五里外也外放了暗哨,用于夜间警戒。 全军宿营时,众将士无人说话,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但熟读兵法的魏燃,一眼就看出了众人内心潜藏的担忧,这股担忧已经成为了某种压力,正压在所有士兵心头。 必须要以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否则随着时日过去,全军必然走向崩溃。此时他一支营火一支营火的与众将士打招呼,关心一下身体状况,同时说些荤段子笑话活跃了一番气氛,驱散掉这股沉闷的气息。 然后回到自己所在的营火处,他与徐二等几名较熟的斥候骑兵一个营火。与众人聊了一番当今可能的战争形势,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头绪。而且众人也的确累了,除了轮班值夜的人,多数人都已盖着披风沉沉睡去。 魏燃的压力比这些将士更大,根本毫无睡意,深夜便一个人来到土坡之上,故作轻松的笑骂了几句留守的士兵,将他赶回去睡觉。 然后他站在土坡上,了望东面的徐州城的方向。心里面对接下来的作战,实无一点把握。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现在只知己不知彼,必然会要消耗大量的时间打探敌军情况,而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自心头响起,“看起来你很烦恼,我说过,你不过是个过客,这个世界的战争和历史走向,根本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包括这场战争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实在受不了,便一走了之好了啊。” 魏燃没有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知道这是阿离。 “你怎么从荥阳跑到这来了?” “被人鸠占鹊巢了,不来也不行啊。那个死太监一身落魄,跟糟了灾似的,把马都给跑死了,偏偏就要栽在那处邪阵上面,我修炼不了,又见他疯疯癫癫的迟迟不走。想到你这里可能出了大事,便循着你的印记往这来了。” “原来张振那个该死的宦官跑到了荥阳,哼,逃得倒是挺快,可惜了随他一同突围的三千将士!” 阿离奇道:“你真是越来越沉浸入这个身份当中了,别忘了,你是诸天猎兵,迟早都得离开这个世界的。” 魏燃忽然问道:“阿离,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别问我这么深奥的问题,一千年前没死的时候或者思考过,但轮回了五次,早就没空去想这些了。” “你觉得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没有意义,那么成为诸天猎兵,帮助那些所谓的高等生命,去对抗天庭、奥法议会等诸天掠夺者,你便觉得这有意义?” 感觉到阿离的沉默,魏燃摇头道:“同样没有任何意义!深究下去,不论我们对抗他们造成了什么结果,对我们自身而言,都不过是挣扎求存而已。因为不对抗,我们就会被世界意志排斥,被驱散到虚空灰飞烟灭。所有的诸天猎兵,应该都是这样的身不由己。”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土坡上,“作为诸天猎兵,对我个人而言,魔鬼能将我从残废中恢复过来,我的所作所为也有报恩的意义在里面。那也仅此而已…… 所以,既然我认同这个世界成长的家庭、国家、民族、文化,那我为何不能为他们去做一些事情?我想守护这个家,也想拯救这个国,这便是我此行的意义。” 阿离娇憨柔媚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了,说不过你,不与你争那些大道理,我不过是个妖而已。” 说着,阿离火红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与他一同眺望东边。 魏燃指着徐州城的方向,“东边过去百里,便是徐州。我爹与二万将士便困于此处,我要救他们出来,可惜并不知晓敌军防务布置。你是狐狸,又善打洞,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阿离呲牙咧嘴道:“我跑了一天一夜,你就指挥我干苦力活?有没有点怜香惜玉之情!” 魏燃哈哈一笑,“你现在是只狐狸,等能化形以后再来说这话。” 阿离忽然从嘴里吐出一块玉坠,看上去不像是蓝田玉,这种碧绿的色泽,应该是翡翠。 “这是那个死太监疯疯癫癫时候不小心遗落的,我看上面有很强的灵气,便悄悄吞了下去。” 魏燃揶揄道:“结果消化不良?” 阿离翻了个白眼,“里面的灵气太精纯,不好吸收,所以拿回来,看你能不能用。体修打破识海壁障是需要外界灵气协助的。这个世界的灵气程度,你起码得尝试多次,才有机会打破识海壁障,如果能汲取到这块翡翠中的灵气,应该很快就可以打破首层识海壁障。” 魏燃握着这块温润的翡翠,鼓荡起身体内的能量,借由血液循环,自手心而过。那一瞬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翡翠中精纯凝炼的灵气。 “多谢!” 第七十二章 破障 阿离挥了挥爪子,“帮你也是帮我,那个夺灵邪阵那么巨大,你若是打了败仗,怕就没有机会把它弄出来毁掉了。所以本姑娘就辛苦一点,帮你打探一下军情好了。” 魏燃惊讶的看向她,“其实我只是说说而已,听闻王献之本人就是先天境界的高手,高层又多是魔门中人,都是武功极高之辈。当中的强者,我也曾有交过手,非常不好对付。你一只狐狸,真去了,怕不是立刻就会成为别人肩膀上的挂饰。” 阿离惊奇的看向魏燃,“咦?你竟然还知道关心我?” “你可是魔鬼介绍的大腿,死了对我没好处。” 阿离鄙视道:“别提那个不靠谱的上司,我近日修为又有增长,学会了些许化形之术,只要我不针对先天高手暴露恶意,他们可发现不了我。放心,就是查探军情而已,简单任务啦。” 说完阿离傲娇的往东边小跑而去,一边跑身上火红色的毛发开始渐渐变化,体型也逐渐增大,最终化为了一支苍狼,还发出一声狼嚎,继续向东而去。 魏燃愣了半天,禁不住的在心中对阿离说道:“变成狼岂非更容易被当做狩猎的目标?你这么会打洞,变成老鼠应该效果更好!” 阿离跑着跑着一个趔趄,回头对魏燃呲了一下牙齿,“你给本姑娘闭嘴!” 魏燃哈哈一笑,看着阿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不由一暖,压力减轻不少。 等到下一轮值夜换班的人上来,魏燃才返回营火旁边,他一手握着阿离给的那枚蕴满灵气的翡翠,进入到冥想当中。 沉入到识海壁障处时,唯我意识万年不变的身姿依然在此打坐。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试试看能否将这条缝隙扩大吧。” 二者合一,望向脚下识海壁障处的那条缝隙,沉默中,一股股力量自意识海中翻腾而起。 现实世界的魏燃,发自本能的开启了透支模式,全身皮肤呈现猩红的颜色。即便是平静的脸色,在这种肤色下也显得十分狰狞。 他与识海深处的唯我之意合并一拳砸向识海壁障,整个意识海猛然震动起来。 魏燃的本体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力量不够,还需要更大的力量!” “不过有更大的力量进来后,会对身体造成严重的损害。如果不能击破识海壁障,引内中灵魂之力疗伤,便会变成残废,要赌吗?” “哦?已经下定了决心,好!之后就没有犹豫的机会,不成功,则成仁!” 魏燃手心下意识的摩挲着翡翠,手上用劲,没有压破翡翠,却令手心长满老茧的皮肤被磨破,流出了不少血,沾染在翡翠表面。 翡翠闪烁出绿光,一道道纯净的灵气自手心涌入破损的皮肤中,顺着血液流动进入到心脏,再从心脏反输回骨髓。 而再从骨髓中直冲脑海,进入到意识海中,如潜龙入渊,意识海的震动仿佛变成了沸腾! 这股灵气与唯我意识交融一块,聚集到了双拳之上,越来越多! 而现实世界的翡翠越发暗淡,魏燃赤红的肤色变得有些发紫,仿佛血液不再奔腾活泛,而变得逐渐沉凝,如同死人一般。 他的鼻孔中也流出了血,不再那么鲜艳发红,而是有些浑浊发黑。 意识海深处,唯我之意举起了拳头,身体拔高,而后将凝聚在拳头上的所有灵气与自身力量结合,猛然灌注到脚下那条不大的裂缝中! 所有力量进入到裂缝中,使得裂缝猛然开始扩张,随着半空中涌入进入的灵气越来越多,裂缝扩大崩裂的局势越发不可避免。 而后随着魏燃在意识海中爆发而出的怒吼,裂缝开始不再局限向两端崩裂,而是产生了可怕的龟裂纹向四面八方扩散,在若有外界的灵气输入后,这道龟裂纹越来越大,直到扩散到了整个识海壁障上。 最后地面上的碎石被从地底涌出的力量吹散至半空,而后整个识海壁障彻底消失! 刺眼的光芒与识海融入到一起,化作如粘稠胶水一般的物质,无尽的力量催发入了魏燃的身躯当中。 他与唯我意识终于可以继续下沉,而某个一直潜藏于暗处的魔性意识,更是先他们一步沉入到了更深处。 魏燃没有管它,继续下沉,这里不再是海,而是光,唯一而纯净的光!越到深处,光芒越发强烈炽热,让人难以忍受,仿佛可以将先天元神蒸发殆尽。 行进到一半,唯我意识便停止下来,“好了,以现在的实力,只能到此为止,距离第二道识海壁障还有很长一段路,你仍需要进步,身体与元神才能承受这样炽烈的光芒。回去吧…” 魏燃的元神遭受排斥,他的身体猛然一震,双目睁开,只觉眼前浑浊一片,吓了他一大跳。 拼命用手擦眼,这一擦,便感觉从脸上搓下了一层脏东西。原来他刚才击破识海壁障时,身体遭受剧烈冲击,七窍流血,而后便是毛细血管爆裂撑破皮肤,受了重伤! 当引入识海壁障之下那庞大炽烈的光芒后,灵魂与肉身融合更加深入密切,同时治疗好了身上的伤势。可以说他现在的肉体一部分就相当于灵魂,这让他在面对灵体类生物时,不再需要以血液伤敌,自身肉体已经能够伤害到灵体。 同时自骨髓中创造出了更多的奇异线粒体,并且线粒体再次发生变异,内藏的能量似乎产生了不小的变化。变得没有那么狂暴,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控制,不像以前那般只能放射而出,却不能主动收回。 现在所有从线粒体中释放的能量,都可以听凭意识指挥,从虚空中收回到线粒体中。使得续航能力更强,同时如果把握到更加精密的释放时机和数量,也能产生更加致命的杀伤效果。 当然更重要的是,魏燃体内的线粒体总量更加庞大,心脏处的能量是原来的两倍。身体素质也因灵魂融合变得更加强大,可以瞬间爆发更大的力量。 同时还可以通过脊柱吸收天地中的灵气补充自身消耗。虽然不能直接借助灵气提升实力,却也不再完全依赖食物来恢复战斗后的消耗。 魏燃睁开眼睛,夜色浓郁,不知刚才过去了多久。 不过视觉和听觉明显得到增强,现在魏燃的夜视能力不比带上夜视仪的状态差,甚至分辨率更高。这样的夜色,还能清楚的看到二里外树上叶子的脉络。 而听觉不仅仅只增加了敏锐程度。其中阔值似乎也变得更大,似乎能听到更大与更窄范围的音波。如果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能听到超声波和次声波的震动。 当然不止视觉听觉,所有五感全部得到增强,他甚至推测灵觉也有所增强,不过现在很安静,没有危险,暂时感知不到。 第七十三章 敌情 站起来后,魏燃才发现手中握着的那枚翡翠已经失去了光泽,掉到地面上以后,就碎裂成了无数块,与泥土混杂到一起。 魏燃脱光衣服,就着篝火旁温着的水,清洗了一把脸和身体,将身上毛细血管炸裂后的污渍清洗干净。 期间有将士醒来,好奇的看向魏燃,见他一身赤条条的,有些惊讶,以为魏燃有某些特别的爱好,但谁也没说破,继续装着睡觉。 魏燃早就发现了那些暗中眯眼观看的人,不以为意,这里又没女人! 刚这么想着,便有一个声音传到了他心中。 “喂喂,军队中虽然没女人,但你多少得顾及一下我的存在吧!” 是阿离的声音。 “你不是狐狸吗?我还怕狐狸看我的果体?” 魏燃怡然自得的搓着身上的犄角旮旯,一副混不吝的姿态。 “对了,你过去多久了?我突破了。” 阿离躲在暗处,自然没往魏燃这个方向看。 “这么快?挺行啊。还不快穿衣服!本姑娘正要汇报军情呢!” 魏燃哈哈调戏道:“哈哈,赤条条坦然相对岂不好,你一只狐狸,不照样没穿衣服。” “那行啊,有本事就一直别穿,这可有位姑娘一直在外围徘徊,要不然你与她坦然相对?” 魏燃神色一紧,他本就带着军队隐藏在暗处,如果轻易被人发现,就不利于接下来的作战。立刻收起玩笑的心思,将行囊中的衣物取出换上,再随便将皮甲上的污渍擦洗一番,穿在了身上。 往阿离所在的方向走去,他现在夜间视力极强,那两里外确实有个女子在左近徘徊,偏偏又处于暗哨的视觉死角区,便是明哨也无法在夜间漆黑的环境中看那么远。 “步姑娘不是早就离开了军队?为何会出现在附近?既然她现在还没想到是否过来,我便先当做没发现她。” 于是魏燃坐在地上,假意没有发现步阑珊,看向阿离。 “你去了多久,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阿离一脸鄙视,“现在都寅时了,老娘出发的时候,可还没到亥时!” 然后阿离在魏燃身上嗅了嗅,“你一身血腥味,练功练到吐血了?” “突破第一层识海壁障时,受了些伤,已经完全恢复。好了,先不说这些,你真的以狼的形态去查探的敌情?” 阿离才不会说她确实是化作一只老鼠去打探的军情,还潜入营中,催眠了几个不同营地的中层军官,通过他们得知王献之军队的部署和组成。 王献之这支军队总数的确如魏燃此前猜测的那般,只有十三万人马,且大多数都是步兵。 不过前段时间,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支非常精锐的骑兵部队,大概三千骑的样子,里面有一部分是契丹人。正是这支骑兵咬住了突围而出的张振的骑兵部队,并将之全数歼灭。 这让魏燃再次想起解救公主时,遇到的那支骑兵部队,既然都有契丹人在其中,说明这支军队一定来自边境。 与契丹接壤的,无非是河北道燕云一地,以及辽东一地。驻扎燕云的是神策边军,自不会背叛朝廷。剩下的,自然只有辽东一地的卢龙节度使这一系部队了。 没想到反贼居然还和边镇节度使勾搭上了,看来都计划着想重创或者消灭左神策军,好摆脱在朝廷压制下的苦日子。 王献之的军队分作两层营垒,内层以连营形式环绕李承业率领的两万神策军包围起来,外层则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玄机陷阱,以分散式营垒排布。 这是为了诱使李承业率军突破第一层包围后,进入到第二层也会遭受各种机关陷阱袭扰,重挫士气,再从两面夹击将之歼灭。 魏燃听到这个消息皱了一下眉,这意味着他如果去袭营,也极容易中陷阱而被困于其中。 阿离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因此在各营当中催眠了十多个军官,甚至不乏一些武功修为较低,身份却不低的高级军官,终于得出敌军详细的陷阱布置。 魏燃自是大喜过望,险些就要抱着阿离一番庆祝,不过现在不适合喧闹,他便拿出纸笔,在阿离的详细叙述下,将敌军营地中的各种布置非常细致的画了下来,这下笼罩在王献之十三万大军上空的战争迷雾算是被尽数驱散。 同时也从敌军那里得知,这段时日王献之的军队每日都会攻打左神策军,虽然烈度不大,但目的就是为了消耗左神策军的体力,削弱他们的士气。 而左神策军也在李承业的组织下,打过几场反击战,敌军每次都有意识的引诱神策军往第二道营垒中间的陷阱区域进发。 但这些阴谋全数被李承业识破,反倒被他利用这种心理,正兵引诱,奇兵出击,消灭了数千人,让王献之的部下吃了大亏。 出于报复,王献之派遣了武林高手夜间袭营,不过左神策军中之前便得到了纯阳少林等诸多名门正派的武林高手相助,再加上左神策军中原本的高手,倒也没在这方面吃亏。 所以总体来说,王献之的包围圈十分稳固,左神策军找不到破绽进行突围或者反杀。而王献之的军队战斗力也不如左神策军,进攻也没有讨着便宜,只能死死包围,消耗粮草。 听到这里,魏燃说道:“我爹他们军心看来还算稳定,粮草应该还能支持几日。而王献之的粮草全部分散在外营,他们营垒坚固,即便是我们三千骑进行突袭,也绝难动摇全军,无法创造出致命破绽。” 他低头在绘制的图纸上逡巡着,那些标注粮草的位置让魏燃隐隐找到事情关键所在。 渐渐的,他脑海中制定出了一项详细的作战计划,不过此计划变数甚多,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而调整,所以他没有当场说出来。 而是一把抱起愕然的阿离,走向营地当中,几声叫喊,叫醒了所有骑兵。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向魏燃,惊奇的看着他怀中所抱的火狐。 那支狐狸颇大,但是在块头远超常人的魏燃身上,就像一只小宠物,将士们自然很奇怪魏燃哪里抓到的狐狸。 魏燃却没做多少解释,只是当场下令,让全军随他出发,阿离放在了备用战马背上。此时寅时已过一半,虽然大多数人还有些没睡醒的感觉,不过整体睡眠时间其实已经足够。 所有人跨上战马,往萧县方向而去。 路上,正好经过步阑珊所在的地方,她却隐藏在了暗中,似乎不想被魏燃等人发现。魏燃不清楚她的目的,不过看来并没有恶意,因此也没有去管他,而是开始执行计划中的第一步。 第七十四章 破营 到达萧县附近后,徐二建议先派遣斥候侦查看看是否有敌军驻守。 魏燃却早已从阿离那里知晓萧县现在已是空城一片,城内的官僚士绅自然早被屠杀干净,寻常百姓也早已逃散一空。 魏燃由于要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安排下去,因此先停在萧县之外,派遣斥候去进行探路。然后召集全部军官到自己左近。 他掏出绘制好的图纸,摊在众人面前,“夜间,我得到了一份情报,有关贼军营地布置的,就在这张图上。” 众人皆惊,他们一边看向地上的那张图纸,一边问魏燃道:“少将军是从何得来的敌军兵力部署?莫不是有人在诓骗少将军?” “我爹安排的死间。” 对于此事,他以一个不算特别信服,却又让人辩驳不了的理由解释出来。 县侯也算为高权重,安排几个死间并不是让人难以相信的事。 “原来将主早就有所安排,难怪大郎如此默契的配合而来。” 族内家将替魏燃圆了过来,自家的亲兵家将这么说,更让死间之说让人相信。 “你们马上一人抄一份,要快!卯时左右正是夜色最深,人的防备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再加上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所有防备都是向内,此时袭营成功率最大!” 说着魏燃指向地图上一个最大的粮草放置区域,“我们等会分出一千骑,便去袭此营地,务必烧光这里堆积的粮草。” 敌军的粮草总共分作四处位置放置,魏燃所指的那一处比较深入外营,几乎在外营与内营之间,中间有不少陷阱。 不过在地图上,陷阱位置都是非常清晰的,只要略微绕一下路,便能来去自如。 此时便有人问道:“少将军,我们知道了敌军陷阱所在,要烧粮倒是不难,可为何只一千骑出战?” 魏燃没有说话,反身看向了萧县,指着萧县说道:“斥候没回来,如果没出意外的话,萧县应该已经空了,便连城墙都已损毁。另外二千人,我需要他们埋伏在萧县当中。” 既然是埋伏,肯定就是要对付敌人的追兵了,这些军官实战经验都十分丰富,自然知晓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不知道针对埋伏的是哪支部队。 魏燃回答道:“敌军有一支骑兵,非常精锐,如果我们要在外围对贼军进行袭扰战,那么最大的阻碍就是这支精锐骑兵,我需要一战将其消灭!使其不能在之后威胁到我军!” 众人这才真正明了,这个战术布置再没有人有疑问。 毕竟在敌我情报都十分明了后,以信息差的优势,即便兵力处于弱势,也能打出极大的优势来。 稍后斥候回报,萧县果然已是空城,魏燃便立即上马,吩咐全军行动。 两千人马潜伏于萧县残破的城墙之后,一千人最好冲击敌军骑兵腰肋的准备,一千骑兵则做好拦截后路的准备。 而魏燃则率领最精锐的一千骑,包括自家的一百名亲兵家将,将马蹄包裹上布匹,防止蹄音过重,再趁着浓重的夜色,往王献之的营地而去。 一路自然是慢跑,节省马力到达预备冲锋的区域后,发现布置于外营的敌军营垒防备果然松懈。有些布置于路上的暗哨,也仅仅是做个样子,早就在窝子里沉沉睡去,被斥候抹了脖子。 给马儿喂过豆子之后,全军上马整队,准备好火油、火把。魏燃为先锋,大戟前指,也不再隐蔽自身,在寂静的夜色中,一千骑兵如匕首一般,直直扎入到防备松懈的贼军外营! 这段时日,外营基本没有遭受过任何攻击,因此自前锋轮换下来的贼军都较为松懈,把这里当做了安全的修养地。 卯时时刻,所有贼军睡得正香,即便是值夜看守的守卫,也已经到了一天最疲劳的时刻,拄着长矛都能打盹睡着。 这时守于外面营地的两个贼军士兵,一个靠着营门,一个拄着长矛,精神恍恍惚惚。隐约间,感觉大地正在震动,他们起初还没反应,当这股震动越发剧烈时,才猛然惊醒过来。 即便这个时候,他们的意识还有些茫然,只看着阵阵马蹄声传来的远处,隐隐绰绰的无数身影正在急速靠近。 两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其中一人这才正式反应过来,就要敲响挂在胸前的铜锣,但手刚有动作,两支箭矢分射而来。 一箭射中正要击锣的守卫,一箭射中另一人,两人同时倒地,眼睛的余光偏见一支沉默寡言的骑兵冲近了营垒。 为首的是一员身形极其彪悍勇壮的猛将,手持一杆大戟,一张弓弦正在颤动的硬弓插在马臀部侧面的弓囊中。 这些骑兵靠近营垒大门的时候,自然是有所减速的,只有这员一马当先的猛将速度丝毫不减,胯下的大宛马反而还更快的迈动四蹄。 那猛将手中大戟往营垒大门中间一刺,轰然炸响,整座大门竟诡异的向后崩塌。他的战马踩着大门冲入营帐,后面的骑兵速度再次提起,同时点燃了火把。 再接下来的事,他们便看不到了,因为无数只马蹄自他们身上践踏而过,将他们二人踩成了肉泥。 魏燃率领千骑一路杀人放火,点燃了这一片营帐,然而这里离最终目标相距甚远,打着的便是声东击西的主意。 火势顺风而走,烧起了数片营地,毫无防备的贼军乱做一团,狼奔豕突。趁此混乱,吸引了主力部队注意后,魏燃领军,马头一转,向着真正的目的地而去。 有那能力出众的贼将,在混乱中组织了不少的抵抗力量,于中途拦截魏燃。 此人身形雄壮魁梧,气势非凡,身披铁甲,手持陌刀,高高举起,精气神凝聚其上,使陌刀锋芒反射出一道冷厉的奇光。意图学那李嗣业,给一马当先的魏燃来个人马俱裂! 然而当初李嗣业拦截突营的骑兵,也是在骑兵失了冲势后,再凭一身神力将之人马两段。 魏燃此时的冲锋速度一点不慢,他的马术不弱于番骑,此时面带冷笑,纵马驰骋而过,大戟前刺。 那贼将睁大眼睛,手上刚有动作,却仍然连陌刀都来不及挥下,便被大戟刺穿胸膛,人像个破布口袋般被魏燃抛到了后方结阵好的贼军当中,砸翻了一片人。 魏燃虎入羊群的冲入其中,单手持戟上下翻飞,有如神鬼乱舞,贼军阵势被剿得稀烂,残肢与鲜血飞散得到处都是。 魏燃身后的骑兵见他如此神勇,都是士气大振,纵马冲过,刀劈枪刺,速度不减,便将这一部阻拦的贼军尽数消灭。 第七十五章 烧粮 黑夜中,魏燃目视如昼,纵马驰骋,开弓射箭,专门点名那些招呼着部下整队集结的军官。 贼军毕竟没有非常严密的军事组织,往往军官一死,其他的士兵找不到领头之人,不久就会茫然失措的跑得到处都是。 虽然如此,但贼军数量毕竟庞大,外营布置又比较分散,其他营地还是有人列阵出来,不过看着魏燃率领骑兵正往一处陷阱区域奔去,他们便没有着急的去追。 魏燃等人却如戏耍他们一般,快要踏入陷阱时,骤然改变方向,从旁边小道绕了过去,穿过了外营,往外营与内营的中间地带奔去,看得在外围等着这伙骑兵倒霉的反贼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魏燃与一众将士哈哈大笑,就跟熟悉自家后花园一般,轻松钻入到了目的地,一处粮仓。 这里自然有不少反贼守御,不过骑兵来的突然,他们原本是见外营起火,还有些看热闹的意思,对于敌军是否会突袭这里,根本毫无准备。 骤然见到黑暗中一群杀气腾腾的骑兵宛如巨龙一般奔驰而来,登时吓得呆在原地,魂不附体。 魏燃持戟冲入,不顾体内能量的消耗,猛然启动透支模式。 不启动还好,这忽然启动,便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之前的透支模式是心脏搏动压力变大,频率更快,导致全身血液循环加速,肾上腺素激烈分泌。 但现在,除了以上特征,他的皮肤表面竟然渗出了红色的血雾,蒸腾在身体周围。血管中的血流仿佛要沸腾,致使体温骤然升高,变得宛如滚烫的开水。 不过这种情况他能有意控制,即便全身滚烫,却也只控制在表皮以下,需要散发的能量会随着每一次攻击,经体内血液循环透过武器渗透进敌人的身体里去,所以胯下大宛马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也让魏燃的攻击力变得更加可怕,即便不刻意使用线粒体中的能量,这沸腾的热量集中渗透出去,杀伤力也绝对不能小视。 他随意挥舞出的大戟,都带着一股炽烈的热浪,若是再加入一点特异能量,就会化作一道气刃,中者立毙。 这样的攻击强度,如果是没有突破前的魏燃,用不了多久就会疲惫。但现在魏燃觉得仿佛可以无限施展下去,所以粮草营中连基本阵型都没布置下来的贼军立刻崩溃如潮水! 魏燃便守在门口,以弓箭点射着敌军军官,这开弓的感觉,就像在拉玩具弓一般,毫不费力,连珠箭能一口气将箭囊射空,简直成了冷兵器时代的自动步枪。 不多时,粮仓当中便燃起了根本无法扑灭的大火,魏燃便率领千骑向外突破而去。 敌营在混乱中,其他营地的贼军只能结阵固守,不敢冒黑进攻,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魏燃带领千骑,非常熟稔的绕开陷阱,冲出了外营,往营外旷野中渐渐远去。 此时一番混乱,天边已见晨曦,火光和些微的晨光刺破了黑暗,也给了贼军勇气,他们有人往营外追出一段距离,仗着对地形熟悉,居然围困住了一百余走岔道的神策骑兵。 魏燃本就是撤退在后,见状自然不会忘记临出发时立下的诺言,也不招呼前面的伙伴,独身一人反冲回来,大戟纵横肆意,直接杀入了步兵围困的阵势中,迎接被围住的己方骑兵。 他们本已不抱期望活着回去,没想到少将军说到做到,不顾贼军势大,居然反冲回来救人。 “随我从此缺口冲出,我来断后!” 魏燃杀进来的缺口仍是一片混乱,鲜血与残肢断臂吓坏了附近的贼军,迟迟不敢填补上此处缺口。 绝处逢生的一百余神策骑兵纷纷打马从此处缺口往外冲去,魏燃在队后,放下大戟,只以强攻连射,专门点名那些基层军官,防止他们组织起拦截力量,效果非常出众,令贼军士气大跌。 冲出贼阵后,魏燃与一百神策精骑,耀武扬威的在营外大笑,很是炫耀挑衅一番。 再往半空射出几发信号火箭,这是左神策军内部的联络信号和李家内部的联络信号。 前者是在告诉被围困的两万袍泽,援军已至。后者是魏燃在提醒李承业,领军者是自己,请他随时找机会打反击。 这才取消透支模式,缓缓骑马向西边而去。 王献之早在中军营中便注意到了此事,不过也是见到最大的一个粮草营燃起了大火之后,才知道敌军的目的,登时暴跳如雷。 一个命令下下去,便有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跨营而出,往西边咬着魏燃千骑的尾巴而去,现在已经晨曦,天光逐渐明亮,他们不担心此时追击会在黑暗中遭受埋伏。 魏燃如他出发时说的那样,冲锋在前,撤退断后,此时他让一骑兵长领军往萧县方向跑去,自己留在队伍最后,既挑衅来敌,也试探对方的实力。 这追出来的三千骑果然骑术出众,且看前锋当中,契丹人居多,果然是他猜测的那支骑兵,极有可能来自卢龙节度使麾下的精锐骑兵。 现在魏燃的这一千骑兵经过行军、突袭,马力损失颇大,在逃跑的过程中,逐渐被对方追上。 魏燃开始还能放风筝一般,卡着距离点射敌军中的好手,此时已经能与敌军进行互射了。 不过即便如此,魏燃还是大占上风,只是他前面的骑兵往往有倒霉的被射中落马,这引起了神策骑兵的反击,双方前后互射着逐渐拉近距离。 而萧县就在一旁! 天色已经明亮不少,贼军骑兵当中的一员骑将这时还对萧县有些狐疑,有意识的想控制军队减慢速度,与萧县拉开距离,或者暂时放过前面这支骑兵。 此时却猛然听见前面骑兵中落在最后的那人回头说话,“喂!和契丹人在一起的汉子,咱们又碰面了!” 那员骑将往前看去,见是魏燃,也是愣了一下,原来他就是当初追击寿宁公主,与魏燃交过手的那员骑将,名叫童铭。 他看到魏燃胯下的战马气喘吁吁,显然驮着如此健壮的一个汉子压力颇大,马力已经跟不上。 童铭深记当初被魏燃一骑突阵后,还回头嘲讽的耻辱,登时眼中射出仇恨的目光,除了那回事,他可还记得原来的首领宁朔就是死在这家伙手上。 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放过魏燃,持着长槊大笑道:“哈哈,你小子当时不是挺嚣张?现在马力已尽,落到老子手上了吧!” 魏燃讥讽的笑了笑,回头就是一箭! 童铭心下一惊,脖子一缩,却什么都没发生。原来魏燃拉个空弦,却是将他吓了一跳,在手下将士面前丢了大脸,耻辱感爆棚。 憋着一口气,伏在马背上,也不去想萧县当中可能存在的异常,只想耗尽魏燃马力后,将此人捉下好生整治一番,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心里面正意淫着等会怎么收拾魏燃的时候,忽然听得身侧和身后传来一阵喊杀声,心下顿时一惊,宛如白日惊梦,骤然苏醒。 往萧县方向看去,顿时心中沉了下来。 两支骑兵,一支拦腰加速直冲而来,一支则从己方后路包抄过来。他们都是马力新生,非常充足。而己方骤然遭受埋伏,士气大跌,人心惶惶,茫然失措。 童铭下意识的减缓速度,他也有些茫然,但本能知道不能停在原地,也不能继续追击那个仇家,唯一能跑的方向,就是远离萧县的北方! 第七十六章 伏杀 魏燃怎能让他如意,哈哈大笑,拨转马头反冲而来。身后千骑见到贼军果然入了伏击圈,也是大喜过往,纷纷调转马头。 他们没有直接往贼军冲去,而是略微偏北的冲锋,这样正好可以拦截到对方斜往北去的路径。毕竟贼军刚才还在全力追击己方,此时即便想往北去,也不可能立刻来个直角转弯。 而是要保持当前速度不变的情况下,将马头的方向逐渐北转,这样一来,形势就刚好成了与魏燃等人对冲的格局。 魏燃等人为了拦截贼军,以较慢的速度边跑边整队,化作了一个十排的墙式横阵,并排冲锋,马与马几乎贴到一起不留缝隙。 这样的冲锋可以令贼军无法从两军骑兵的间隙中穿插过去,只能迎面撞上。 童铭率领手下以无奈且恼火的心情,从正面撞上了拦截过来的魏燃千骑。最前排相撞的骑兵最为惨烈,长枪互指,基本就是互杀的结局。 魏燃武功再高,也只能护住身旁左右两骑,他的马头故意突前一点,让大戟有更大的攻击范围,用速度较慢的横扫对敌骑枪直刺。 横扫的速度当然快不过直刺,不过魏燃在开启透支模式后,速度和范围已经不能以常理揣度,正前方三骑连人带马首都被斩作了两段。 再提拉缰绳,纵马跳跃,踩着倒地的马尸往下一列敌骑突去。 而己方前排骑兵与敌军骑兵互刺后,使得双方的骑阵都变得一片混乱。贼军骑兵不得不放缓速度,意图从两翼绕行。 这样一来,使得从萧县冲出来的另外两千神策骑兵正好追上,贼军骑兵队伍先是腰部位置被一千神策精骑凿穿,分割成两部分。 再被从后方迂回过来的一千神策骑兵,咬着尾巴,将落在后方的一部分贼骑冲了个七零八落。 接下来中段凿穿任务成功的千骑神策与魏燃同时夹击前部敌骑,敌骑马力已损,速度已失,士气大跌,被这番夹击便当场崩溃。 童铭也指挥不动前后被分割的队伍,己方骑兵已经被神策骑兵切割崩裂,完全失去了组织力,陷入到各自为战当中。 童铭只能率领身边的几十骑兵往北方突袭,却见一道赤红的巨大身影猛然冲来,正是那个屡次羞辱自己的仇家。 对方周身仿佛飘散着一层血雾,面容狰狞,裸露在外的皮肤赤红似血,就像是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童铭身边的骑兵,有些胆小的,只听魏燃一阵炸雷般的怒吼,便吓得跌到马下,其余人也毫无战心,纷纷四散而逃。 童铭好不容易聚集起来可以用来组织突围的一点骑兵,被魏燃一个冲锋都冲得彻底崩溃。他自己也知道不是魏燃对手,拼命打马,也不管方向,哪里人少便往哪里突围。 这支曾经歼灭张振率领的三千神策精骑的贼骑,此时完全看不出一点精锐模样,遭遇埋伏后的表现,比当初那马力被消耗殆尽的三千神策精骑要差劲多了。 魏燃的大宛马此时的确已经马力不济,在刚刚冲散贼军骑兵后,已经有了跑不动的迹象,虽然可以强催着跑,但那样下来,这匹名贵的大宛马也就彻底废了。 因此魏燃干脆停下来,取弓搭箭,一箭便射入了童铭所骑战马的肛门当中,战马当场毙命,童铭也被摔落马下,被魏燃单手夹于肋下俘虏。 这场战斗收尾很快,敌骑能逃出者,不过数百骑。而且基本都没有往王献之的营地逃奔,而是向着北方而去,这个举动非常让人玩味。 魏燃只留了十五名俘虏,且大多数都是军官,其他被俘投降的骑兵,被当场处决!现在特殊时刻,敌强我弱,所以没有办法留下更多战俘。 战场打扫很快,由军中番骑收集齐所有还活着的战马,汉骑则救助同伴,收集箭矢,顺便割了些马肉充作军粮。 片刻之后,全军便往不知名的方向逃遁而去,让王献之本部的骑兵斥候过来什么都发现不了。 又是一天夜晚…… 魏燃坐在篝火旁边,篝火上烧烤着一条马腿,他将熟透的马肉盛在自己的钢盔里面,亲自放到阿离身边,犒劳她这个最大的功臣。 此战功臣,不论是袭营、烧粮、伏击,都不是最难的地方,最难的地方就是如何探知敌情布置,这样才能真正做到敌明我暗。不出兵则已,一出兵就是动于九天之上,敌之所难料也! “吃过马肉吗?有些人说马肉很酸,其实都是扯淡!马肉的味道,与驴肉很像,都是难得的美味,可惜这里作为调料的,只有盐巴。若是有孜然、香油、辣椒粉等香料佐料,啧啧……” 即便魏燃说得让人口水直流,但阿离也保持着她的傲娇,非要魏燃亲手喂到她嘴边,才肯吞下。这般傲娇的宠物,左神策军的战士可不多见,都有些好奇。 魏燃率领他们打赢的这场战斗,让三千精骑对他已是信服无比,并且出兵时那种十死无生的压抑感彻底消失。跟着这么一个勇敢且颇具韬略的少将军作战,当真是痛快无比。 想想以千骑偷袭十三万大军的粮草营地,不仅袭营成功,还顺便消灭了敌军的精锐骑兵,打断了敌军的腿,己方损失轻微,这是何等壮阔豪迈之事,足够他们吹一辈子的。 徐二道:“少将军,此战当值一贺!可惜无酒相佐。” 魏燃带的那些酒精全部留在了亳州城,并没有带出。 他笑了笑,“且先以马肉相庆,待尽灭王献之贼众,我等回到长安,再好生庆祝一番!” 众将士皆大声叫好,气氛热烈,便有人看着阿离问道:“此火狐甚有灵性,少将军却不知从何捡来,看起来与少将军颇为亲近啊。” 阿离听后,白了一眼,用爪子扒拉着盛着马肉的钢盔,跑到旁边自去吃肉。 这副人性化的傲娇模样,看得众人都是一乐,魏燃眯着眼睛笑道:“你们可曾听过,亡者腹中胎,妖狐伴出身,长星横天过,家人赴黄泉?” 众人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待知道魏燃就是李承业的养子后,所有人自然或多或少的都了解过他的出身情况,甚至没少人在背后笑话过。 有些人曾经便因为这个打油诗,私下里嘲笑过魏燃身世的将士,纷纷面如土色,心绪不宁。 魏燃却哈哈大笑道:“所谓妖狐伴出身的妖狐,就是我这边的这个伙伴,那可是我的第二条命啊。” 众军士面面相觑,有不少人围拢过来,看魏燃身边的那支伴他出身的妖狐,那的确非常惊艳。 魏燃见人多,眼睛一转,何不再次提升一把士气? 开单章厚脸要推荐要订阅了 又到新的一月,上个月满勤,本月开始求推荐、收藏、订阅了!!! 大家支持一下小透明吧! 第七十七章 决战计划 继续说道:“老子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我编的这首打油诗,不过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子从不信命,手中既有刀戟,如何不能杀出一片天来! 他王献之十三万贼众,很多!但是,了不起吗?他们的营地,我们来去自如,他们连吃灰都吃不到。他们的骑兵,我们说坑就坑了,连个泡都冒不起来。 更何况,里面还有我们两万弟兄,再加上我爹!世人估计都以为我们神策军在徐州完蛋了,但实际上呢? 他们就是一群动弹不得的乌龟,而我们却能从任何他们意料不到的地方杀向他们的要害!你们说,这场战争,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众人被魏燃豪迈的语气和姿态激得热血沸腾,便大声吼道:“自然是我们神策军!” “神策军无敌天下!” “贼众宵小,只能在我等铁蹄下被痛快蹂躏!” …… 看着群情激动,甚至有人开始脱衣赤膊,魏燃的目的便已达到,他就是要激起众人的决胜意志。因为接下来的一场战斗,他就想将其变为决战! 为什么仅仅一战胜利后,魏燃就想着打决战呢?毕竟贼军还有几处粮草,足够一段时间军用。即便折损了精锐骑兵,会影响士气,但也会加强营垒守御,防止再被偷袭。 正常的做法,自然是配合两万被围困的神策军,进行反复试探骚扰,利用机动性,让对方被攻击后无法追击,大大削弱士气,再进行总攻击。 或者想办法再烧掉贼军更多粮草,迫使贼军主动攻击两万神策,然后趁着对方锐气受挫后,内外同时夹攻,一举击溃对方。 以上方法都是正统的用兵方法,魏燃能想到的,自然王献之也不会想不到。 首先他肯定会将营地中的陷阱重新安排,除了那些陷马坑一类的固定陷阱估计动不了,但可以增多其他的陷阱。 然后定然会加强各处粮草营地的看守,一定不惜使用重兵,甚至布置下壕沟深垒,这样即便魏燃让阿离去看清了布置,也绝难攻入其中放火。 最后也一定会料到魏燃的反复袭扰,和两万神策军的反攻。这样他们可以改变内外营结构。反正兵多,大不了让一些无法参与进攻的士兵增筑营垒,完全变成一个乌龟壳子。 那样魏燃即便袭扰,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更重要的是,除了王献之可能做好的准备以外,就是魏燃估算不准他父亲还有多少粮草盈余。粮草一旦消耗光,这两万人就算交待了。 那样即便魏燃在外把声势造得再漂亮,也没有任何作用,这场战争还是得败。 所以魏燃便按照他昨晚便设定好的计划,提前执行最后一步,也是最冒险的一步策略,就是趁着敌军没有生出决战心理的时候,发动一场连敌军都意想不到的决战! 针对这场决战,魏燃从昨晚袭营的最后,就做出了准备。他释放的家族信号弹,爆开后是红色成箭头状的烟花。 这在家族内部的信号含义当中,便是总攻的意思。 而魏燃却是在逃跑的时候释放的信号弹,这意思肯定不是让他爹当晚发动总攻,那是不现实的事。而是让他父亲做好总攻的准备,配合魏燃在下一场袭营时,从内部发动一场总攻。 既然是总攻,自然有攻击的方向和要达成的战术目的,以及内外合击在时间上的配合。 这方面的工作,自然就要在今晚完成。 喧闹过后,魏燃看向了吃饱了正趴在地上,用双爪捂着鼻子睡觉的阿离。 “阿离,开始工作了,我准备发动一场总攻,你需要帮我做两件事。” “你真是把狐狸当狗用啊!”阿离暴躁的回应道。 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阿离,看着她带着自己书写的信件还有一张图纸前往王献之的营地,魏燃默然走向捆绑俘虏的地方。 童铭与几个俘虏狼狈的被捆在树上,看着魏燃走近,眼中闪过惧色,但仍故作不屑的转过眼神。 魏燃一边走一边拔出刀子,这个动作看得所有俘虏眼角都是一跳。走到一定距离后,他什么也没说,就是一刀猛的劈下。 童铭看着刀锋向自己而来,下意识的大叫一声,但片刻后,便听到身边的一个俘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原来魏燃的刀子看着是向童铭劈去,实际是斩向他身边的一个战俘肩膀,将其一条手臂完完整整的给砍了下来。 这个举动,便是在场的神策军骑兵都吓了一跳,安静的看向这边。 魏燃一边无所谓的擦去横刀上的血迹,一边招呼几个善于刑讯的士兵,让他们将这十几俘虏分开带走审讯,然后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童铭。 “你好像很怕?” 刚才下意识的一声惨叫已经暴露了他的底气,此时便连嘴上的狡辩都做不出来,只嘴唇蠕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活命,很简单,反正你又不是王献之的人,没必要为他掉了脑袋。” 童铭眼中闪过异色,但依然什么都没说。 “呵呵,卢龙节度使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竟敢勾结反贼伏击我们神策军,当真是胆大包天!” 童铭脸色终于变了,他为何知道自己这帮骑兵是卢龙节度使的手下?! 正因为过于震惊,便当场高喊着否定起来,“你个兔崽子胡说八道些什么,你……” 回答他的是一道刀光,从他侧脸切过,一支耳朵完完整整的被切了下来。 “这是说谎的代价,其实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这次是左耳,下次是右耳,接下来是鼻子。放心,我会留下你的眼睛,不过手脚可就未必了,知道什么叫做人彘吗?吕后做过的一件事。” 童铭心下狂跳,看着跌落在地鲜血淋漓的耳朵,又听着魏燃那冷酷的语气,再加上他不问是非,只动刀子的狠辣,根本不是能够讲道理的家伙。 当下他也不再强充硬汉,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告知给了魏燃。 他们三千番汉骑兵,的确是卢龙节度使麾下精锐,并且是卢龙节度使主动借给王献之的。目的就是想趁着河南道动荡,看看能否借此机会动摇一番朝廷根基,这样或许可以松一松往些年朝廷勒在藩镇脖子上的绳子。 只是没想到王献之居然做到如此地步,卢龙节度计划后续还会派遣一些骑兵支持王献之继续作战,最好能攻下东都,撼动整个关中。 第七十八章 联络 魏燃听到卢龙节度使很可能继续派遣骑兵支援王献之,心下便是一阵剧跳。 不过消息是昨日通过信鹰传递到的童铭这里,那么意味着卢龙节度使点齐兵将,最快也是前天的动作,包含出发前的诸多准备。 估计也就是今天才开始正式出发,那么数千骑从辽东千里之外赶来,也要十多日。 想到这里,魏燃才松了口气,这股骑兵看来是赶不上接下来自己要发动的决战了。 而后,再问了一下童铭有关王献之军内的精锐实力。 得知王献之的精锐大概有四万人左右,都有铁甲重盔,装备不比官军差,且都是战场老兵,又经过俘虏的官军训练阵法,战斗力非常强悍,抵得上边镇节度使麾下的精锐牙兵。 若非王献之不想太过损耗自己麾下精锐,否则四万精兵加入对李承业的围攻当中,即便是李承业也会守得非常艰难。 不过因为河南之地不产马,俘虏的战马零零散散质量很差,组成的几千骑兵,在之前守卫徐州城的反击作战中。基本被神策骑兵消灭,残余的零散战马,只够提供给斥候所用。 如此一来,对方机动能力的确很差,失了卢龙节度使支援的三千精骑,对王献之的打击应该极大,魏燃对接下来的战斗更加有把握。 在问清楚王献之军队的重重战术方法后,魏燃再与几名刑讯的士卒核对了一会儿,发现其他人所知的与童铭相差无几,相互印证下,这些人的确没有说假话。 魏燃看童铭的确配合,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这么配合,我不会杀你们,但是也不会放了你们。我们离开后,你想怎么逃跑都没问题,只要别被野兽吃了。” 童铭听到前面的话,松了一口气,但后面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沉了下来。 魏燃没有管这伙俘虏的想法,日内瓦公约还没现世,他还没有那个觉悟去遵守善待俘虏之类的条令,这玩意在东方就是个笑话。 他返回自己的营火处,躺在草地上假寐,等待阿离的消息。 阿离如昨日施为,变成老鼠潜入王献之营中,再次以催眠的方式获得了整个军营的改造变化。 内营基本没有太多变化,毕竟内营主要针对的是李承业。变化最多的是外营,将陷阱扩充得更多,并且将外营布置得更加紧密坚固,显然是防备魏燃继续夜间突袭。 不过营地这么大,贼军也不过刚刚动工而已,要彻底修筑好计划的营地,没个两三天根本完成不了。 再穿过王献之营地,来到左神策所在的山丘上。 这时才重新变回火狐的模样,径直往内跑去。 有神策军士卒看到,引起一番骚动,他们看到这么大只狐狸,又多日未见荤腥,自然是忍受不住,想要将其狩猎。 阿离一个群体催眠,大多数武功低微的士卒便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刚才要做什么,让阿离堂而皇之的进入到了中军营中。 李承业此时正在主帅营帐内,看着战术地图,甚至还手垒了一个沙盘,将己方与敌方已经探知清楚的地方,全部捏了出来。 但王献之的营地毕竟坚固,又多挖深沟陷阱围困,因此还有许多地方都是模糊不清的。 李承业想起昨晚看到的那枚家族内表示总攻的信号弹,他已经猜到了领军之人是魏燃。并且知道魏燃打的主意跟自己一样,不是想办法突围,而是想办法如何反攻对方,一举击破敌首。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保存自己,否则即便突围出去,缺乏战马和粮草的左神策军,迟早要被拖死在旷野之上。 当然,他也看到了魏燃一把大火焚烧了敌军的一处粮草。当时就大声赞叹了一句,借此机会,也很是提振了一番士气,让两万将士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外面还有援军相待,并非死地。 不过对于如何发动总攻,李承业心中也没有太多方案,毕竟军事上的知己知彼都没做到,对于接下来的决策只能用猜的。 而他对王献之又不是非常了解,即便是猜都无从下手。因此想着自己那个长子,这段时间是否还有方法能联络到自己,进行内外的协同作战。 正这么想的时候,他的灵觉便感知到有东西进了自己的营帐,立马就拔出佩刀。毕竟这段时间,王献之一方的江湖匪类没少夜间袭营,虽然都被击退,但每次都带来一些破坏,很是棘手。 回头一看,竟是一只漂亮火红的狐狸,嘴里叼着一封书信,坐在原地看着自己。 李承业忽然觉得这只狐狸异常眼熟,这才想起伴随长子出生的那只狐狸已经失踪了四年,莫非…… “阿离?” 阿离摇着尾巴便走了过来,还立起双脚,狐狸脸上出现人性化的微笑。 李承业愕然,还真是阿离,它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为何还叼着一封信? 李承业接过阿离嘴里的信,摸了摸它的头顶,非常惊喜,可惜营中粮食紧缺,便是他李承业也不过一日两餐,和士兵吃的一样,却找不出食物去喂它。 阿离一直挥着前爪,示意他快点看信,李承业这才反应过来,拆开信件,果然如他所料,是他的长子传递过来的。 李承业非常激动,即便不去了解里面的具体内容,他也知道这场战争的胜机已经到了。 看完整个信件,李承业更加激动,魏燃将贼军营地的所有布置都画在了图上,清清楚楚,并且详细说明了他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这个计划核心一点就是出奇制胜!李承业非常认同。 信尾魏燃还告诉自己,贼军这两天在外营肯定会有其他变化,不过内营肯定不会有任何变化的,父亲要如何反击,请写信告知自己,约定好时间,便会做出反击,所有的布置,请让阿离带回。 李承业当下也顾不上魏燃是怎么弄清楚敌营的内部布置的,他率领骑兵夜袭,都没中一个陷阱,说明他了解的情况就是真实的,至于怎么发现的,至少现在不那么重要。 他立刻走到了沙盘旁边,再次一番操作,便将贼营的布置全部表达了出来,非常直观明了,比魏燃那副手工画的图纸清晰得多。 他只这么看上一眼,便已经有了主意,迅速写好了一封信,交给阿离,摸了摸它的头顶,让它好生将信件带回。 阿离出营后,便将信件卷起来吞下肚子,嘴里咕囔的报怨几句,再次化作老鼠,向外跑去。 李承业只看到阿离离开了营地,没看到它变化的过程,只在心中感叹一句,幸得灵兽相助,否则此战后果难料。 然后便令身边亲兵召集营中众将士议事,他要借此发动总攻。 第七十九章 佯攻 魏燃看过了李承业的反攻计划,显然父亲也认同了自己的策略,既然要出奇制胜,那自然少不了以正相合,而奇正变化,就是接下来反败为胜的关键! 之后,魏燃便趁夜召集全军军官议事,此战关键,他需要每个人都明确自己的任务,哪怕在战斗中走散了,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作战。 众军官听说魏燃的作战计划后,都是大吃一惊。不过正如魏燃所说,连他们自己都没预料到总攻会在今晚发动,敌人更加不可能预料到。 魏燃的计划便是今夜寅时两刻发动进攻,这样做有三个优势: 一、神策军平日里就演练过夜战,因此夜间作战并不会导致战斗力下降; 二、敌军多数出自破产农民,其中营养不良者占多数,患有夜盲症之类的士兵绝对不少,除了自己的营垒,基本就难以看到黑暗中的东西; 三、敌军数量庞大,若是白天进攻,有中军营的旗号指挥,可以充分发挥十三万连营的数量优势。而到了夜间,根本识别不清旗号,一处营地遭袭,最多只有旁边的营地敢过来支援,其他营地只能闭门自守。夜战等若是限制了敌军的兵力优势。 所以魏燃的计划说出来后,军中将士虽然惊讶,却没有任何人反对,再加上魏燃表明他已经通过死间联系到了李承业,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开始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发动总攻。 之后魏燃仍将全军分成三部分,以千骑为一部,主要的进攻工作仍以魏燃亲自率领的一千骑兵为主,其他两部的作用却是佯攻和牵制。 毕竟敌军营地密集,道路狭窄,三千骑兵攻入其中,发挥的作用不会比一千骑更好。不如精选一千精锐中的精锐作为尖刀,其他两部则分开执行各自的任务。 这样一来,其他两部只需要有能够领会魏燃意图的优秀指挥官即可,首先作战经验丰富的斥候头领徐二担任了一部千骑长。 另外一部则由李家一个年逾四旬的老将担任,他是神策军退役的老兵,以前就是骑兵中的军官,平素就颇有威望,又跟随李承业学了不少兵法,也能领悟魏燃的作战意图。 魏燃亲自率领的一部,当中有不少都是骑兵军官,尽是身怀武功又骑战出色的高手。 这样的编制看似被打乱了,放到一般军队中,只怕会出现指挥不便的情况。但是左神策军平日里就做过此类训练,哪怕不同编制的士兵临时组合在一起作战,配合都一样默契。 全军丑时三刻出发,半路上,遇到了这段时间一直逡巡于外的步阑珊。魏燃见她不再遮遮掩掩,便上前与其见面。 “步姑娘,从昨天某便发现你处在我军营地之外,却一直躲避着我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步阑珊没有骑马,她看了看魏燃身后的大军,又看了眼魏燃,稍作观察,便有些惊异,“李公子的武功看来又有大进。” “呵呵,昨日恰逢其会而已。姑娘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 步阑珊神色严肃道:“李公子可是要去袭营?” 魏燃与身边众将士对视一眼,都是哈哈一笑,“步姑娘是要跟上来?” 步阑珊也不扭捏做作,拱手道:“此战涉及天下安危,阑珊确有加入之意,李公子可愿让我加入?” 魏燃巴不得能够提升战斗力,让人牵了匹空马。昨日伏击童铭的三千精骑,俘获了不少战马,让全军都能做到一人双马,甚至像魏燃这样的还能一人三马。 步阑珊上了那匹战马后,便跟随魏燃全军出发,她虽然不善骑战,可就凭她那手御剑遥击之术,也能发挥巨大作用。 步阑珊跟在魏燃身后,这才注意到他旁边的一匹空马背上,竟然坐着一只火红的狐狸,那狐狸还朝自己笑了一下。 她登时错愕不已,但以她近日完美突破至先天境的实力,自不可能看错,忍不住好奇的想询问魏燃。 但行军过程当中,全军无一人说话,便是马蹄奔跑都控制在了一定的速度,使声音不那么剧烈。因此步阑珊只能强行忍下去,好奇的看着那只狐狸。 只见它虽然并不牵着缰绳,也一样控制自如,跟在魏燃身后,加速减速的时机恰当无比,表现出的骑术仿佛连自己都比不上。 寅时,全军到达贼营不远处。下马休息一刻,然后按照计划分作三部,其中两部做出分别进攻敌军两处粮草营地的架势,而魏燃一部则在原地等候时机到来。 步阑珊还以为魏燃会像昨天那般,亲自领军再想办法破敌一处粮草营地,没想到却安坐原地,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但步阑珊素有静气,并没有多问,干脆坐在地上打坐调息,积蓄剑意。到了先天层次,丹田真气与天地灵气互为沟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除非战斗激烈到玄关一窍补充的天地灵气赶不上消耗的真气速度,否则不会有内力耗尽的可能。 因此先天境武者主要开始培养元神、剑意、气势一类灵魂或精神上的境界,精神境界到了一定层次,便可将所习武技化腐朽为神奇。也就是世人所说的飞花摘叶皆可杀人。 步阑珊知晓贼营当中,隐藏不少魔门高手,宿敌吴心菲就在其中。此时能多积蓄一分剑意,临敌之时发挥出的力量便更增一分。 魏燃看了看步阑珊,他从对方精神气质的变化上,能够感知到步阑珊的武功有了本质上的突破,变得更加纯粹、锋锐。 此时敌军多处营地被纵火,这些贼军白天还在增筑营垒,多数人累得要命,实在没有想到神策骑兵才刚刚袭击过营地,这一天都没隔到,就又来打招呼了。 两处火龙看上去杂乱无规律,实则是在向外营的两处粮草营地而去。 王献之从中军营帐中出来,登向高处,察觉到了神策骑兵的目的,心下深恨。 “哼,早料到你们还会前来袭营,当本将的粮草是那么好烧的吗?今晚就全部给我留在这里!” 边上有一面色苍白如有疾病,身穿儒袍又飘逸若仙的谋士,抚摸了一下腰间的弯刀,与七杀刀宁朔的佩刀很像。 “营中新布置的陷阱,全部被他们绕开,看来的确是有内鬼。” 王献之神色阴沉,“除了少数几个,军中绝对没有哪个将士知道全部陷阱的布置,我可是分别让不同营地的人挖出来的。” “可这两千神策精骑似乎清楚得很啊……”这谋士意有所指。 王献之看向身后一名饶有兴趣的美女,正是天魔道传人吴心菲。看到这个倾国女子,即便是枭雄王献之也不由神色缓和下来,带着明显的倾慕。 “心菲姑娘,听闻你擅长问心之术,可能替王某问一问,谁是内鬼?” 第八十章 识破 吴心菲懒洋洋的在旁随口答应,从王献之手上要过几个人的名单,然后笑着说道:“被我施展过搜心迷媚之术的人,往往都会落下些许病症。这几人可都是王将军的亲信,如果因此变成了傻瓜,将军可不要怪心菲下手过重哦。” 王献之冷笑一声,“哼,宁杀错,勿放过!” 而后望向燃烧的外营,冷漠的问道:“神策骑兵已经入营过深,可以安排老营人马阻截了。” 旁边有一员副将下跪领命,迅速离去。 “他们灭我从卢龙节度使那借来的三千精骑,我便要将他们彻底葬送在这里!” 想起早上派遣过去查看战场的斥候复命,得知那三千精骑被尽数歼灭,王献之心里就在滴血。对于缺少骑兵的军队,他始终少了点争霸天下的自信。 正想慢慢拉拢这三千人马,让他们逐渐脱离卢龙节度使,尽数为我所用,并以此为根基,逐渐壮大自己的骑兵部队,可惜宏愿才刚起,就被魏燃扑灭了下去。 王献之恨不能活捉魏燃,食其肉寝其皮!只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支骑兵的将领是谁。 身旁的那个满脸病容的谋士此时说道:“将主,这里只有两千骑兵,而据斥候回复的情报,左神策骑兵至少在三千以上,看来还留了一千骑没出现啊。” 王献之呵呵冷笑,“本将当然知道,注意留意李承业那边,今晚里面这两万神策步卒一定不会安分。如果不出意外,进来的这两千骑不过是佯攻。他们的目的就是吸引我军主力到粮草营去,然后那一千精锐再次袭营引发混乱,好接引那两万步卒出来。” 那谋士点头道:“这安排倒也算精妙,尤其选在深夜进攻,正是看准我军夜战能力薄弱,无法协调组织全军。他们又有骑兵之快,若是防备稍微薄弱一点,说不好就能让他们成了。” 王献之点了点头,既然他们都能想到了,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布设好了埋伏,就怕魏燃不派军队前来袭营。 “只愿这神策骑兵的将领不会让我失望,若是擒下了他,定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魏燃和步阑珊站在营外高坡上,二人修为高深,眼睛宛如装载了夜视仪的望远镜,能将王献之中军营的调动看得清清楚楚,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也少不了阿离这只狐狸。 不过对于手下将士,自然到不了这个层次,没有入先天境的武者,是不可能具备这样的视力的。 “啧,才调出一万老营精锐阻截两路,王献之这老贼比想象中的要聪明。看来佯攻之事已经被看穿。”魏燃遗憾道。 “那可要放弃此次进攻?现在通路未阻,只要能及时撤退,还可以撤出敌营。”步阑珊只从正常的情况下判断道。 魏燃摇了摇头,“夜晚不仅限制了贼军,也限制了我方,派遣出的部队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行动,我即便在这里打旗号他们也是看不见的。而如果释放信号弹,便会被贼军知道我们这只奇兵的位置。” 步阑珊皱眉,正要询问,却见魏燃嘴角勾起。 “他王献之聪明,本将也不笨。哼,看!我们两千骑进攻受阻,接下来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此时在两处粮草营地外进攻受阻,被壕沟和拒马以及弓弩手阻于营外,强攻必定损失惨重。领军的徐二和李家家将都没有选择强攻,而是按照事先与魏燃商量好的,转入下一个作战阶段,反身回冲。 此时王献之派出来的一万精锐分成了两部,每一部五千人,各自到两支骑兵返回的必经之路上列阵阻拦,只消阻拦个一刻钟,便会有越来越多的步兵包围过来。 他们正奔跑行军时,这两支千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杀到,要比这些步卒预想的快许多,以至于他们还没来得及列好方阵,便迎接了一波箭雨再加一波冲锋。 左神策军骑兵多用轻骑战术,就像方才,骑射的骑兵射完箭后,便往两翼散去,中间全部都是手持长枪马槊的冲击骑兵。 阵型本就没有完全列好的贼军被一波箭雨打得阵型更乱,结果一波冲击骑兵枪刺而来,阵型立马散乱。 但这伙贼军毕竟是精锐,连续遭到三波枪骑冲锋,都没有崩溃,而是陷入到散兵状态也依然敢于抱着马腿奋战不休,只是伤亡极为惨重。 两支千骑的指挥几乎同时皱眉,知道遇上了硬手,不过要强行冲过拦截并不困难,但那不是此次战术的目的。 三波冲锋后,由刀骑冲上,帮助枪骑摆脱步卒纠缠,同时退了回来,再由弓骑轮射,让步兵胆寒,不敢继续追击,配合十分默契。 徐二扬刀说道:“果然如少将军猜测的那样,敌军已有准备,此路不通,那么也别想着往外冲了,向内营而去,该与咱们那两万袍泽碰一下面了!” 说着他率领本部千骑,反身向内营所在之地冲去,同时另外一支千骑也是如此行动,放弃突围的打算,仿佛甘愿身陷敌阵。 而这波冲锋打击,原本就是试探一下贼军本部老营的战斗力,现在看来,王献之能够崛起成为反贼之首,当非侥幸。 王献之看到神策军两支千骑部队的作战,开始见到老营精锐差点被冲击得崩溃,心下略有不稳,以为拦截失败,要让他们破营而出,那今晚的计划就是个笑话了。 没想到这两支千骑不仅没有突围,反倒胆大包天的冲向内营,此时内营的确没有对外部的防御,多防备着两万神策步卒的突围。 王献之愕然,旋即又露出被小视后的恼怒,咬着牙说道:“好!好!好!神策骑兵不愧闻名天下,当得上果敢勇壮!既然你们执意要救出那两万步卒,那本将就绝不会让你们再有机会出来!令老营再往两处增派三千步卒,协助坚守要道!” 病态谋士提醒道:“将主,莫忘了他们还有一千骑隐于暗处,必然是当做最后的奇兵使用!” “本将当然没忘,老营还有两万七千人马,早已安排一万人马潜伏暗处做好准备,不管他从哪里进来,本将连营发动,必能将其锁于营内! 哼,别忘了,这军中有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寻常上战场他们派不上多大用场,现在正好可以帮助本将传递军情!让他们传令给外营诸军做好准备,只要中军营战鼓连续三声敲响,便立即封锁各营外部道路!” 病态谋士恍然点头,夜里的确不能以旗号指挥,但只要向各营明确了暗号,再以鼓声指挥,那么也能有效传递信息。 第八十一章 正合 魏燃看到贼军中军营再次增派了一万步卒出去,隐蔽于暗处,似乎在准备什么动作,可惜这个角度并不能完全看清。 魏燃微微点头,嘴角带起了笑容,“只剩一万七了。” 步阑珊并不知道王献之中军营的数量,对于魏燃报出来的数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细问,继续观察着战场情况。 那两千骑穿过外营后,绕过路上的陷阱,汇集到了一处,很轻易的便击破了一处内营。 然后李承业那边鼓声大作,内营中间冒出阵阵激烈的喊杀声,火光大作! 这两万左神策步卒看来早就做好了突围准备,所有战争工具早就悄悄的摆放在了预定位置。数十架弩车、霹雳车分别准备到了两处,对准预备突围营地相邻的左右两边营地。 随着两千精骑在敌军内营之后引发混乱,两万神策步卒立刻爆发! 先是霹雳车投掷装满了火油的陶罐,这可是营中所剩的全部火油,用完就再也没有了。它们飞上半空,砸落在贼营内外各处,然后弩车射出数十发火箭,钉在寨墙各处,引燃了火油,大火随风势迅速蔓延扩散。 李承业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大火阻碍贼军左右两营的支援,好让己方在破营时少去左右两翼被夹攻的风险。 预备突围地点的左右两营果然一片混乱,再也支援不了中间的营地。木制的营寨经不住烧,浓烟遮蔽了他们的视线,大火阻碍了他们支援的路线,甚至还要向周围其他营地的人呼叫支援。 不过后方神策骑兵如黑夜中的幽灵,一旦有人进入步道意图互相支援,便会突然杀出。这些基层有着大量夜盲症的贼军便会被杀得一片哀嚎,匆忙回营。内围营地各营之间的支援也由此被掐断。 然后李承业命令所有霹雳车调转方向,继续投掷了一轮,这回装的是以渔网包裹的散装石弹。 三轮快速投射,将这些时日采集好的拳头大小的石头全部发射了出去,石头砸在当前准备突围的营地上空,渔网便散开,石弹如雨一般从敌军脑袋上落下。 那些随时防备着左神策军的贼寇,原本看到弩箭和石弹攻击的是左右两营,以为神策军突围的方向是这两营中的任意一处。 完全没想到祸从天降,不少人给砸了个脑壳开花,当场死亡。一些见机快的迅速躲入建筑物中。 这时所有的弩车也全部调转了方向,对着中间营地的营门一阵齐射。每只弩车的弩箭就跟一杆马槊一般长,数十发射出,虽然不是全中,但也有十几发射在了门上。 此时已经有一部敢死队带着撞木,在夜色的掩护下,趁着敌军混乱,来到了贼营附近。一个冲锋,便将被弩车射得结构崩坏的营门撞烂。 然后鼓声大作,所有神策步卒按照计算好的顺序,开始往此处营寨突围而去。这次是绝命突围,营中所有物资都一次性的用了出来。 李承业甚至用上了破釜沉舟的方式,烧完了所剩的粮食,凿碎了铁锅,激发了所有将士决死一战的斗志。 因此与贼军刚一接战,便是完全一边倒的状况。左神策军砍杀间根本没有防守,即便对方一刀砍向自己脖子,自己也仍要出刀先砍掉对方的脑袋。 贼军顷刻便被杀得胆寒,营寨楼墙再无人敢守,纷纷落荒而逃。 即便是贼军中的高手,仗着武功高强,连续毙杀几名神策军勇士,却也被临死的勇士死死抱住手脚,然后被接替上来的勇士杀死。 这样的例子到处都在发生,当前营地立刻宣告失守,被左神策军攻下。先锋军进入后,看守住各处要地,并在原地稍作休整,由后面一支支战队化作战锋,继续向外突围,很快就与两千神策骑兵接触到。 王献之中军营由于地势较高,只要目力出色,便能一览大军状况。此时他与军中一干将领、谋士见到内营之处的变化,一时间都是眼皮直跳。 即便再蠢的人都知道李承业早已做好了突围准备,并且还早就预料到了神策精骑会协助进攻的方位。 因此才会将那么多攻城器械巧合的布置到位,正好处在神策精骑进攻的方向上,全军也配合默契到没有一点时间差让反贼回击。 否则如果李承业没有与这些神策骑兵提前接触过,即便他有突围的打算,也预料不到骑兵的进攻方向,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布置器械和士兵,就做不到像刚才那么配合无间。 也会给内营诸多贼军更多反应时间,仗着兵力优势,足够应对李承业像刚才那样的一波协同攻击。 王献之杀气腾腾的回头看向众多手下,“是谁将神策精骑的作战计划捅给李承业知道的?” 众将士都是一脸愕然,随即想起魏燃昨日和今天领军突袭之事,每次都恰好躲开了陷阱,也都能精准找到道路,仿佛比他们自己还熟悉营内布置一般。 这肯定是有内鬼了! 所有人都互相远离了对方,也悄悄互相打量着,仿佛身边某个人就是出卖军情的内鬼一般。 此时吴心菲翩然而至,她皱着眉头向王献之摇头道:“那几个人都试过了,即便都变成了傻子,也没有任何问题。” 王献之不好对佳人发火,这股怒气只能憋在心里,回头看向李承业往外杀出的方向。 两万神策步卒在黑夜中层层叠叠,看上去杂乱不堪,细节上又颇有章法。往往以一火为一个标准作战小组,以长枪、刀盾、陌刀、叉戟、弓弩多种武器相互配合。 这样的花阵,放到大战场上面对整阵是必然完败的。但用于巷战、丛林战、遭遇战还有这样的夜袭战却最为合适。 因为花阵比纯阵的机动性好上太多,能随时快速机动到最佳的作战地点,并能与小队之间进行快速的反应和支援作战。 纯阵的进攻防守能力俱强,阵型对敌方向灵活可以原地变换。但为了维持阵线,只能步行前进,并且往往移动一段距离便需要原地整队,却是缺乏了快速机动能力。 此时属于夜袭战,黑夜中遇到的敌人同样混乱,缺乏组织性,不可能组成完好的整阵,刨除崩溃的散兵,保持着组织能力的士兵也多是以小队形式作战。 但缺乏花阵训练的贼军,进行这样的小队作战,自是落于绝对的下风。神策步卒每人都有重甲,战术配合也要高出不止几筹。 遇敌远射,则以刀盾在前进行遮蔽,然后长枪冲刺突杀。若贼军以长兵相阻,则令弓弩远射牵制,叉戟上前拨开贼军长兵,己方长枪手再次冲上迅速刺杀。 若贼军中有勇悍者突进小队当中,则以队中最为强悍的陌刀手近前作战,并由灵活的盾刀手从旁协助,也能迅速击毙敌人。 所以两万神策步卒突破内营的速度极快,快到内围诸多营地,大半都还来不及反应。 他们已经被两千神策骑兵在黑夜中的冲锋杀得丧胆,根本不敢出来从左右两翼包抄神策步卒,只敢缩在营中等待中军营的指令。 第八十二章 出奇 王献之看到李承业的突围变得越来越犀利,脸色越发铁青。 “擂战鼓,令外围诸营按原定计划,出营各列方阵,封堵要道!再出七千老营精锐,于神策步卒突围的方向布置方阵,以作支援。李承业,你既然以花阵突围,我便列纯阵封堵,且看你是否能杀穿本将布置的连营纯阵!” 病态谋士皱眉道:“将主,此番局势,神策步卒皆是身怀死志,悍勇无伦,何妨不围三阙一,留出一道口子让他们突围而出。这样也能卸去他们这股锐气,再从路途中布置精锐伏击,就像上次对付张振那个宦官一样。” 王献之摇头道:“本将非为不想这么做,而因夜战非我军所长,号令难通,全军协同困难。如果要做围三阙一,便很有可能被深通兵法的李承业看出破绽,借机反卷不善夜战的我军,到时局势才是一泻千里。” 病态谋士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只能说魏燃与李承业配合发动这场战斗的时机把握得太好了,并且不知用何方法知晓了军中一切布置。 以有备战无备,一切攻势都如水银泻地般流畅无阻,将大军戏弄于股掌之间。这在外指挥神策精骑,并制定出这些战法的人,也可称名将矣。 “将主,现在应该已至卯时,只要撑到天明,我军便可在中军营的旗号指挥下,发挥出兵力优势,击败李承业!” 王献之看了看天色,依然漆黑如墨,不见星辰。 “那一千骑兵,应该要出现了。” 王献之自语道,“呵呵,他们定会趁诸营阵势未稳之际出来搅局,本将之前派遣的那一万精锐就是用来对付他们的,这回新设的陷阱正等着他们,就怕他们不上钩!” 魏燃看到养父已经率军突破了内围营地,而贼军也外营兵力尽出,这一点在李承业的信中预判得非常精准。魏燃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一切尽在他们父子二人的掌控当中。 “贼军中军再出七千,只剩一万。我军正兵尽出,既以正合,接下来,当以奇胜!” 他跨上修养良久的大宛马,大宛马打了个响鼻,显得异常兴奋,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狂热的战意,刨着蹄子,随时准备发动冲锋。 步阑珊也跳上了战马,奇道:“少将军,贼军应该以斥候查探过萧县附近的战场,该当能推断出我军骑兵的兵力。这一千骑他们也应该早有算计,并做好了准备,此番出战,可能会陷入到伏击当中。奇兵被知晓后,可未必能成奇兵。” 魏燃指着贼军营地,“确实有一万老营步卒在我眼皮下消失了,定然是用来伏击我这一千骑的。不过,步姑娘,奇兵不一定非要是敌军没有算计到的一支军队才叫奇兵。有时,能够施展出敌军意想不到的战术的军队,也可以被称作是奇兵!” 魏燃回头看了看全部跨上战马,取出武器,正望着自己的众多将士。 “而李某从来没有忘记今晚的作战目的,我们是来决胜的!不是来迎接步卒突围的!贼军中军营何在!” 众将士都记得那张贼军兵力布置地图,自然知晓贼军的中军营在哪里。 “在马蹄之下!” 有事先演练过的李家亲兵吼道,于是全军跟着一起吼出。 “在马蹄之下!” “可愿随本将前取王献之首级!” “愿随少将军杀到黄泉!” 魏燃这一千骑根本就没打算去支援李承业两万步卒,而是趁着贼军中军营只剩一万步兵,便要趁虚而入,一举斩首奠定胜局! 毕竟这帮起义军多是乌合之众,核心人物就是王献之。他如果死了,原本被压制的山头定然会升起各自不同的心思,那便群龙无首,即便数量再多,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魏燃持戟率领千骑精锐自山坡一路往下,先是冲着李承业步兵突围的方向而去。 一路都从贼军外营之间留出的步道冲去,有那听到中军营击鼓而出来向内列阵的军卒,阵势还未稳,便被魏燃率军纵马踏过。 一路踩着肉泥前进,敌军几乎一触即溃。 步阑珊御使飞剑,还想准备先声夺人,完全没想到魏燃率领的这支骑兵如此强悍,驰骋而过,己方一兵未损,而上万敌军已然崩溃。 王献之一直注意着后方,此时感受到动静,回头看来,嘿嘿阴笑,“老鼠终于出洞了,释放信号弹!令本将布置的那一万精锐,设置好撅马的陷阱!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所谓的撅马陷阱,其实就是一万步卒分散于各处步道路口横拉起的细小绊马索。这种绊马索在这个时代极难打造,需要用到多种复合材料才能保证强度,并且表面浸泡了墨汁,漆黑无比。 黑夜中被牵拉出来,即便是先天高手,不去仔细观察,肉眼也极难发现。战马只要跑过,马蹄必然被切割而断,到时冲势一止,自然就轮到步兵来屠杀骑兵。 不过由于外营极广,没法提前预判魏燃率领的千骑突击位置。因此那一万老营精锐需要分散开来,才能保证封堵各处要道,使魏燃骑兵无论从哪里冲进来,都会遭遇这道陷阱。 魏燃隐隐看到前方黑暗中,列成方阵的老营步兵。一眼便知这是等着伏击自己的。 面前的方阵最多只有三层厚,根本挡不住己方骑兵的冲锋,没有谁家的步卒敢用这么薄弱的方阵阻拦骑兵冲锋,所以不是陷阱是什么? 魏燃当即一声令下,略微减慢了马速,让前方一直期待自己冲锋的老营士兵看得一愣。魏燃朝他们露出讥讽的笑容,调转马头,竟然向侧面一处营寨冲过去。 这处营寨内的士兵都已出来向内列阵,营内已空,但此处冲锋的方向并无营门,根本就是条死路。 魏燃对步阑珊说道:“步姑娘,要出点力了,等会随我将营寨打出个缺口,让全军将士冲入其中,咱们抄近道!” 魏燃武功还未突破前,都能将钢筋混凝土打个洞出来,拆这样的木制营寨墙壁,简直不要太轻松。 纵马跨上,大戟一挥,蒸腾出身体表面的红色雾气汇聚到戟锋之上,化作一道宽达两丈的弧形气刃。 步阑珊飞剑如流光一般射出,配合着那道血红的弧形气刃,将面前的营垒轰开一道宽达四丈的缺口! 四丈宽便至少是十三米宽,足够多匹战马并行通过,左神策骑兵鱼贯而入,冲入营中。 这个操作看得面前等待这支骑兵冲锋的老营精锐愕然不已,他们有人低头看向横置于前的绊马索,脑海中一片混乱。 这神策的骑兵,怎么不走寻常路? 第八十三章 纠缠 王献之也看到了魏燃的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老营精锐都只以不到千人布置成的三列方阵进行吸引,阵势异常薄弱。 再加上阵后的诸营大军列阵未稳,正常骑兵将领早就经受不起诱惑,一举冲锋意图席卷破阵,但对面这个将领居然不上当? 而且魏燃以自身神功破营而入的做法,也完全超出了他思维惯性,毕竟步道就在眼前,哪还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在一条死路上再开一条道的。 如此已经不是智力上的较量,而是思维层次的较量! 王献之的布置失效了,不过事情仍未结束,外营如此广大,你突破了这里,前面还有绊马索陷阱,还有各种诱惑。 只要你是为了接引李承业两万步卒突围,必然要在外营引发混乱,这样不怕你不踩中绊马索! 如果一切都按照王献之想的那样,结果也的确会如他意料的那样发生。 可惜,魏燃打的主意是斩首! 因此一路抄近道,接连破墙而入,遇到壕沟,则减慢速度,让游骑用外营工地上留下的木板铺上,继续前进。 这个举动是真正出乎王献之的意料,等他反应过来,这支千骑精锐的目标是自己中军营时,魏燃已经冲到了营外,而营门由于一直在安排江湖人士传递指挥信息,根本就没有关上。 此时要关,也已经来不及了,魏燃挑营而入。营内虽有一万士卒,但据守巨大的中军营各处方位,根本没有在营中列阵。 只有王献之三千余军士保持着平日里的阵型,似乎为了随时出营支援前方各处战场。 此时见魏燃率领一千彪悍无比的轻骑兵悍然冲入营中,这三千贼军老营士兵都是一片哗然,几乎阵型不稳。 魏燃当下也不客气,一千骑兵分成十个波次,百骑并列冲锋,四个波次的冲撞,便将这伙老营兵卒冲得崩溃。 而后魏燃麾下骑兵以百骑为基础作战单位,四处冲击那些赶来支援,或者准备结阵的步卒。 而魏燃则释放出一个家族内的信号弹,仍是那个红色的三角烟花信号,总攻的信号! 再亲率百骑冲着王献之所在的方向猛冲过去,一路左刀右戟奋力厮杀,趟出一条泥泞的血路。 李承业已经率军冲入到了外营之处,前锋花阵正与贼军交战。贼军未经严格训练,只有一部分列好了纯阵。 左神策前锋勉强拉出了一条纯阵锋线,不管贼军布置的阵型如何,搏命冲锋上前,奋力厮杀。竟一举突破其中。 直到被两万老营重甲精锐拼命阻拦,攻势才稍有受挫。当然贼军这外营当中,还有一万老营精锐,原本是伏击魏燃那一千骑的,但是却被戏耍了一番。此时正急急汇合,准备组织起来回返中军营救援。 而神策军前锋此时虽然稍有受挫,但整体形势仍在往外厮杀,他们已经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不杀出一条血路,那就只能永远留在此地。 但王献之的老营重甲精锐毕竟强悍,即便被打得阵型内凹,也未曾出现崩溃迹象。这一点可以看出王献之手下的精锐已经拥有天下强兵的资本,比之藩镇节度使手下的牙兵也不遑多让。 不仅是这些,李承业还看出王献之至少已经将军中的山头全部摆平,包括原来与他结盟的徐州庞勋,否则反贼军中的普通士卒不会有如此好的韧性,肯定早就打着各自的主意四散而逃了。 这让他更加认识到王献之非为一般的反贼首领,已经具备一定的政治魅力,任其发展下去,必成大祸。 李承业看到了魏燃释放的那枚信号弹,知道自己的长子已经成功攻入中军营,这意味着中军营无法再通过武林高手来传递军令,上下信息沟通已然失效,贼军中军、外营、内营三个部分各自为战,形势无与伦比的偏向了左神策这边! 他当然没忘记与魏燃商量好的斩首计划,随即下令,让一支人数在五千,从未参与过突围战,将体力保存得很好的部队,由鲜于元车带领着朝贼军中军营外围而去,同时一起过去的,还有这段时间加入到左神策军的正道武林人士。 比如教授李光嗣和李剑星武功的紫玄真,少林的十八罗汉,步阑珊的两个同门师妹等等,都是正派武林的翘楚。 他们需要在那里阻截前往中军营支援的那一万老营精锐,留下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魏燃对敌进行斩首。 由于李承业率军突围的方向,本就是冲着贼军中军营的方向而去,这回鲜于元车的支援距离也只有一里地,就算路上需要绕开外营一些步道处的陷阱,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完全可以赶在一万老营精锐到达前,先列好阵势。 而李承业,则将全部心神放到如何对付面前逐渐排好整阵的数万贼军身上,他需要以手中全部主力,击垮失去中军营指挥的贼军主力。 这样即便魏燃那边斩首失败,他还有机会率领残军重挫敌军,突围而出,让敌军无力追击己方。 父子二人的商议,便是将胜势与败势都已计算在内。胜自然是全胜,而败,也能保全一部分主力退守亳州城,成为反贼军势后方的一颗钉子,并未失去抵抗能力。 王献之站在点将台上,他身后便是巨大的帅旗,上书一个王字。帅旗左右便是三角令旗,平时用来指挥全军的。 令旗之下是一杆号旗,上面写着天补均平大将军,也就是王献之起兵的名号,同时述说着他的政治诉求,便是补天之不足,均天下贫富。 这个政治诉求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的确帮助他吸引了不少起义军的加入,也令他的声势远超其他起义军首领。 看着魏燃策马突进,一路浴血奋战,杀气冲天。大宛马上魔神一般巨大魁伟的身型让人印象深刻。 “这就是左神策骑兵的将领?吾观其真如神人也!” 吴心菲走到点将台边上,美目当中射出奇光,“竟然是他?” 王献之奇道:“吴姑娘认识他?” “呵呵,确有一面之缘,看来当日一别后,武功又有精进。当初我未曾破境前,也不敢说稳胜他。他那将门之法破境后,想必也不一定会比如今的我要弱。” 王献之神色凝重,“此人武功能当吴姑娘赞叹,想来也是顶尖的高手,只可惜今日在我中军营中,只会殒命于此!” 他五年前就突破到了先天境,只是所习功法并非玄门正宗,也非魔门正宗,真气本质上要驳杂一些。但毕竟浸淫了五年,实力自然也有所提升,自认为比刚刚突破的吴心菲强上一筹,所以也没有太将魏燃放在眼里。 王献之此时以吼声将指令传遍整个中军营,以此来号令中军营一万老卒重组阵势,逐步压缩这一千骑兵的游走空间。 虽然中军营十分巨大,但内中遍布营帐、篝火、工具、战守设施,道路复杂。魏燃那一千骑兵冲刺的空间,需要各百骑之间配合默契才能腾得出来。 再加上贼军当中的高手屡屡从各处阴暗地带冲出来袭击魏燃手下骑兵,也给他们增加了不少阻力,令贼军步卒逐渐有时间在远处缓慢集结成阵。 如果让贼军这一万老兵慢慢结成阵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神策骑兵即便再精锐也将失去机动空间,陷入到劣势当中。 所以魏燃只能趁敌军没有完成包围,迅速接近王献之,将其斩杀! 第八十四章 修罗 魏燃快要接近到点将台时,一群魔门武者从地底钻出,各种暗器射向魏燃和步阑珊。 他们二人自然不惧这等偷袭,将暗器尽数挡回反伤其身,不过身后百骑伤亡不浅,只能停驻原地。 一名家将落下被暗器击杀的战马,手持长枪,看向魏燃喊道:“大公子,尽管去建功立业!末将在此为你谨守后路!” 百骑实际已经失去机动空间,纷纷主动下马,拔出各自擅长的兵刃,组成一道锋线,替魏燃抵挡住魔门的高手和支援而来的贼军士兵。 这个时候,营帐外忽然冲入不少江湖高手,一进来,便与结成阵势的中军营精锐厮杀到一块,一步步向魏燃这边靠拢过来。 他们当中既有纯阳教的道士,也有少林的武僧,还有一些男男女女各个宗门的年轻好手,立时增大了神策军一方的声势。 他们便是李承业派遣过来支援的江湖中人,此时倒也派上了大用场。 魏燃什么也没说,他知道现在我军已经深陷敌营,再无退路,身后将士与正道武林人士,都在拼却性命为自己争取时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突进到王献之面前,一举将其斩杀底定胜局!如此方才不会辜负众人的期盼与牺牲。 魏燃跃马而下,因为面前空间不大,此时策马冲锋也已经失去速度,不如步战更能发挥一身武功。他左刀右戟向着王献之点将台冲去,很快就陷入到众多魔门武者围攻当中。 刀戟跟随本能而肆意舞动,这看似杂乱无章的挥动间,伴随着步法的前进,每一招都爆发出人莫能当的威力,一旦粘上,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步阑珊想上前支援,却被早已做好准备的吴心菲前来阻挡,天魔缎带抖动着层层波浪,将步阑珊翠绿的飞剑笼罩其中。 天魔力场撞上圣典剑意,空气中发出阵阵爆鸣。 “我的好妹妹,莫非你看上了这位神策骑将,竟与他并肩而战?” 吴心菲出言挑动步阑珊心绪,用以撼动其心灵上的破绽。 步阑珊自然不会因此有所动摇,“月余时日不见,姐姐的天魔功法又有精进。下一步当是斩情绝欲的境界了吧,姐姐可曾好奇过自己的生母是谁?” 吴心菲敛起笑容,“魔门弟子,无父无母,妹妹此番言语,可动不了姐姐我的道心!” 步阑珊飞剑回手,人剑合一,与吴心菲近身搏战到一块,气劲交鸣,周围五丈之内,无人敢于接近。 魏燃启动透支模式,由于进阶后,透支模式表现的状态与之前回然不同,他便以另一个名字重新称呼——沸血模式,便是形容他体内血液宛如沸腾炸裂一般,游离于血液中的奇异能量甚至散布到了皮肤表面。 他此时全身被赤色血雾笼罩,暴露在外的皮肤更呈血腥的赤色,面容极其狰狞,而深度启动沸血模式后,身躯会再次膨胀,长到了两米三。 便是身上较为宽松的皮甲都被撑得绷紧,形象宛如地狱中爬出的修罗。再加上身周躺满了江湖中人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全部都是残肢碎肉,更让敌人感觉他此时已经杀神附体,再非凡人。 正前方那些江湖中人和魔门弟子,都是惊骇得步步后退,完全失去了战心。他们当中可不乏后天大圆满境的强者,就在刚才,面对魏燃肆意舞动的长刀大戟,完全没有近身的机会。 尤其那支单手舞动,丝毫不讲招式技巧的大戟。每次舞动,都会发出阵阵尖锐刺耳的鸣啸,带出道道摄人心魄的阴风,宛如地狱出来的阴森鬼啸,起到先声夺人的效果。 有几个后天大圆满境的强者,便是被戟枝中传出的鬼啸阴风震慑到了心神,不及躲闪,被这个杀神迅速接近,斩作了几段! 此后再没有哪个江湖高手敢随意进入到魏燃的攻击范围当中,甚至要远远避开,用内力抵抗大戟挥舞时发出的鬼啸。 这些江湖人士虽然单体实力极强,但缺乏军人的血性和组织力,稍一受挫,便表现得各个惜命,不敢再做攻击。 看得点将台上的王献之紧紧皱起了眉头,深觉自己招纳了这么多江湖上的朋友作为自己的近卫,简直是在浪费军粮,还不如他手下一部敢于拼命的老营精锐。 魏燃目光扫过那些环绕着自己退开的江湖中人,满是杀气的眼神,看得他们纷纷转过脑袋。魏燃一步不停,向着点将台走去。 这时王献之身边的那个一脸病色的谋士跃到了他的面前,“咳咳,刚才刀戟一番乱舞,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章法,确为少见的精妙招式,可有称呼?” 魏燃看向对方,此人虽然一脸病容,然而站立之处,隐藏玄机,他一举一动,哪怕是手指的勾动,脚掌的轻移,都显得毫无任何破绽。 魏燃刀戟乱舞,的确非是杂乱无章的随意挥动,双手各持长兵重兵,不仅考验的是力量,还有更重要的协调能力,否则不会说单刀看手双刀看走。 这每一次乱舞,都是伴随脚下步法的变化而使出,将全身每一处肌肉骨骼的原始力量与血液中的罡气都协同到位一并使出,才能发挥出人莫能挡的威力。 这就是刀戟乱舞当中的核心技巧! 魏燃的声音异常低沉,“戟法兵势——神鬼乱舞!” 对方畅然一笑,“好一手神鬼乱舞,不才谢鸿飞,愿以七杀宗刀诀,与阁下一较高下!” 魏燃思索道:“七杀刀?死在我手上的宁朔,是你什么人?” 谢鸿飞眼神一凝,“原来竟是丧命于你手,如此正好,你既然毁了我七杀宗的唯一传人,那就只能以你血祭了!看刀!” 谢鸿飞弯刀拔出时,画面仿佛被抽掉无数帧,只有握刀和刀锋化作七道的两个画面,快得让人心生错觉。 即便开启了子弹时间,魏燃也觉得对方刀锋袭身的速度过于快速。再加上先天境的修为引动的天地灵气变化,被七道刀锋卷成了无数利刃,像绞肉机一般席卷魏燃的身躯。 身周的地面满是被灵气利刃刮出来的痕迹,有些距离不算远,修为又不如何高明的江湖人士,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便被这些灵气利刃完成了没有痛苦的凌迟。 魏燃眼神微微眯起,再骤然睁开,心脏先略作停顿,就像一只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将所有势能积蓄到一块释放! 大戟蓄力,带着惨烈的赤芒,贯入绞肉机的核心! 戟法兵势——孤星破阵! 那身周被引动的漫天利刃般的灵气,纷纷如破碎的冰块,在半空激荡起层层涟漪。谢鸿飞的七杀刃卷住魏燃的戟刃,勉力阻止住了他的大戟继续贯入。 但这样硬碰硬的交手,却叫谢鸿飞的脸色更加苍白,一口血抑制不住的喷出。这才知晓自己是低估了对手,这绝非自己一人可以击败的修罗! 第八十五章 战群敌 此时混乱的战场上闪过一道虚幻粘滞的身影,游走于黑暗当中,隐身其中,似一条阴暗嗜血的毒蛇。他经过的地方,必然倒下几具正道武林人士的尸体,皆是一剑封喉,迅捷无比,看得那些正道武林人士惊恐不已。然而他的目光却时刻窥视着魏燃这边。 还有一个身躯豪迈的虬髯大汉,自乱军中奔入,手持宣花斧,身披重甲,随手将两个阻拦他的神策官军拦腰斩作两段,便默不作声的向魏燃杀来。 另有两名身形柔媚,自带能扭曲天地灵气气场的女子,从天空飘落,似魔似仙。她们发出微微轻吟,在嘈杂的战场上,也能将声音传入魏燃耳中,带着能够引发男人原始欲望的诱惑力。 还有一阵穿透力极强的筝音,却不知音源何处传出,配合两名魔道女子的迷媚之术,使人五感迷离,情绪沸腾激荡,不能自已。 一时间,魏燃遭受多面围攻,而点将台上,王献之大马金刀而坐,眼神凌厉。 形势危急,魏燃却是放声大笑,音波四散,将各类扰乱心神诡异功法尽数驱散。 然后大戟随着步法前进,继续刺向谢鸿飞。被魏燃精确控制的奇异能量骤然爆发,谢鸿飞再支持不住,往后倒飞。 而此时,阴影中那道人影骤然消失,转身出现在魏燃后脑半空,凌厉的软剑有如毒蛇,变幻莫测的指向他的脖颈,剑气密集如雨。此人却正是刺杀过魏燃养父的天心阁传人明鸿帧,江湖上最顶级的刺客。 侧面默不作声冲入进来的虬髯大汉,一脚踏裂地板,手中宣花斧伴随一声暴喝,也已劈至身前,力如泰山压顶。此人正是王献之的盟友,原在徐州起事的庞勋。 另外两个妖女手中缎带凌空射出,竟与吴心菲的功法十分相似,正是吴心菲的同门,修为仅弱吴心菲一线。 同时谢鸿飞也并没有坐以待毙,反而充满仇恨的抖动刀刃,卷住魏燃大戟的七把薄如蝉翼的刀刃居然崩散开来,旋转着自四面八方袭向魏燃,正好处于其他高手攻势的漏洞当中,封堵住了魏燃所有躲避方位。 魏燃当然可以趁机一戟将其当场刺杀,不过意味着他彻底陷入到绝对劣势当中,无法翻盘。 身周血雾再次蒸腾,变得更加浓密,同时化作星星点点的颗粒散向左刀右戟,长刀大戟锋刃之上闪烁着赤芒。 唯我心境,开启! 第一层识海壁障突破后的唯我心境,也有所改变,这是魏燃自尸山血海的战场上领悟出来的心境。 沙场无情,唯强者生存,诸敌强势,唯霸者纵横! 这一层唯我独尊不类以前,注重冷静理智,而是强调霸道无双,故而放弃了冷静理智的均衡属性,而是偏向了绝对压制性和破坏性的狂暴属性。 魏燃称呼这种状态为修罗道。 刀锋戟芒在起手时,瞬间突破音障,武功高明之人,或许还能观察到魏燃的动作,但是却听不到他的动作带起的任何声音。 长刀斩向脑后,令明鸿帧不得不收剑撤退,密如雨点的剑气宛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无踪,同时斩破音障后带起的真空利刃,割裂了他的面罩,也削散了他的发髻,使得真容暴于人前。他神色略显惊慌,立刻隐于黑暗阴影当中。 大戟侧向横劈,后发先至的与庞勋的宣花重斧撞到一块,庞勋双手持斧竟然力道还及不上魏燃,被劈得虎口开裂,连连退后。 然后大戟带出的真空利刃混合着自身的特异能量,凌空击散了两个天魔道妖女的缎带,气压逼迫之下,甚至让她们连隐藏在缎带后面的双刃都无法使出。 这时谢鸿飞的七把利刃从不同方向旋转着割向魏燃全身要害,虽然比众高手都要迟了一步,不过来的却是恰好时候。 谢鸿飞也认为魏燃方才一番爆发后,此时应该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糟糕状态。正是破绽满出的时候,此时定然无法顾及威胁全身的七杀利刃,当可为唯一的弟子复仇!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魏燃爆发的势态并未结束,迫退众高手后,依然有所余力,刀戟上下挥舞,虽爆发不出刚才那般力道,但是速度却更加迅捷。 听得连成一片的金属撞击声,谢鸿飞一阵骇异,他的七杀刀刃尽数被斩作两段。 魏燃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与你的徒弟一样,就喜欢玩这些花里胡哨! 他欺前一步,大戟斩落! 此时骤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筝鸣,筝音仿佛具备灵魂,直接贯脑而入,种种异象出现在眼前,似乎都是些非常久远的记忆碎片。那些记忆碎片中几乎被遗忘的片段,似乎将要渐渐清晰,吸引着人观看过去。 然而这只令魏燃的戟势略有停顿,依然在谢鸿飞撤离前,一下斩掉了他半边身子,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叫,血溅三尺! 刚才那个筝音似乎经过一段时间酝酿才弹奏出来,因此没有伪装自己的位置,被魏燃一眼识破方位。却是在王献之身后的一处巨大营帐当中,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这道筝音模拟的便是冥想时,在意识海深处某个位置的异象。心境修为不足的人,极容易中招,可惜魏燃早在第一个诸天世界就能够突破那种异象的影响。 刚才那一顿,也不过是对当初修炼将门之法的怀念而已,只因一切尽在掌握,故而停顿那一下,也不怕谢鸿飞逃脱。 魏燃破解围攻后,便即抬头看向点将台上的王献之,也不顾他人,继续朝他而去。 王献之见到身边最为依仗的谋士谢鸿飞惨死,当下便站了起来,凌空一摄,挂在武器架上的马槊便吸入其手。 “谢兄,我必以此人头颅祭奠你师徒在天之灵!” 围攻魏燃的其他高手,再次重整旗鼓将他围住,伺机而动。 步阑珊见状,一剑逼开吴心菲,翩然跃至魏燃身边,“我替你挡住他们。” 魏燃脚下不停,只说道:“自己小心。” 吴心菲也从后方接近,要加入战团。 此时一个声音从魏燃心底响起,“哟,以寡敌众,看来你需要帮手。” 阿离骑马从旁悠然经过,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只见一只火红的狐狸,表情似笑非笑十分怪异的坐在马鞍上,战马闲庭信步一般从众人眼前晃悠而过,这幅情景实在诡异莫名。 正当所有人的视线,包括魏燃的视线都集中在阿离身上时,天心阁的明鸿帧再次从阴影中浮现,手中的软剑一片漆黑,不知运用上了什么功法,充满污秽之意。 这一招悄无声息,甚至连杀机都感知不到,明鸿帧正以为要得手之际,忽然心下涌起一股强烈的仇恨杀意,直接惊动了魏燃。 魏燃头也没回,只长刀倒转! 第八十六章 优势反转 明鸿帧原本以他自身的实力,完全有机会躲开这一刺。不过心中被放大的欲望和情绪影响到了自身内功心法运转,以至于动作不由自主的缓了一下。 这把长刀便眼睁睁的,非常可笑的刺入到了腹部,仅仅这样一下还不足以对一个魔道高手致命。 明鸿帧压制住腹部的剧痛,连忙想要使出秘法,立刻逃遁此地,然而魏燃刀柄一转,将刀锋旋至朝上,再猛然上挑,当即便将明鸿帧开膛破肚。 他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睁大双眼看向魏燃的背影,倒在了地上。 “阿离,干得漂亮。” 是阿离在暗中施展术法,放大了明鸿帧心中的欲望,以至于破绽骤出,为人所趁。 所有人都愕然看向魏燃,没想到他的反击如此凌厉。毕竟明鸿帧的此番袭杀没有任何声息,换做在场其他人,都很有可能遭受重创。 魏燃不仅提前识破了,还反手将这个魔门当中新一代不世出的高手斩杀,令围攻众人的精神意志不由一阵下沉。 此时点将台前,猛然冲进数名正道高手,有纯阳派的紫玄真,少林的罗汉堂首座,栖霞剑派步阑珊的两个师妹,都是先天和半步先天的高手。 他们仗着自身武功高强,又见魏燃和步阑珊身陷险境,便强自爆发功力,打通一条血路硬冲进来。 以少林罗汉堂首座为首,熟铜铁棍当的一声震裂地面,怒目金刚般的呵斥道:“大唐治世,岂容魔道妖人猖獗!” 一时间,正道武林中的高手对上魔门中的巨擘,战事瞬间达到了高潮。魏燃只需要锁定点将台上的那个最终目标,无需再与众多魔头纠缠。 他心无旁骛,纵身前跃,站在一旁的吴心菲袖中滑出一对式样古怪邪异的短刃,就要斜冲过来拦截魏燃。 此时一柄翠绿色的剑光横空而过,步阑珊替魏燃接下强敌。 “吴姐姐,何不妨与小妹尽力一战?” “那好啊,就先放过你的情郎。” 吴心菲脸上闪过浓烈的杀机,天魔双斩接上步阑珊的翠绿神剑。 双姝再次交手,便进入到最激烈的生死相搏当中,天魔大法与步阑珊的圣典剑意不相上下,两人之间哪怕仅有一点微小的失误,都会造成惨败的结局。 魏燃跃上点将台,阿离也跳下了战马,跟随魏燃而上。 这个时候,一直等待魏燃进攻的王献之却将目光瞥向阿离,马槊挥舞。 阿离身周天地灵气骤然化做气墙收紧,令阿离惊恐之下被气劲所伤,从一道缝隙下逃离。 “大个子,你自己小心,他好像看破刚才是我出手的了!” 魏燃看了看阿离,见她及时隐入暗中,并未受到严重伤势,心下稍稍放松。 王献之冷笑:“方才果真是这妖狐弄的把戏,竟会施展幻术惑弄人心。杀了你之后,我定会将它的皮扒下来装点我的战马!” 在场所有高手,只有王献之察觉到了阿离的异常,可见他的修为实则远强于众人,不是个能够轻易击败的对手。 魏燃看了看天色,已经呈现些许微光。 王献之又开口道:“天要亮了,你们神策军夜战优势即将消耗殆尽,试试看,能否将本将军斩首,逆转战局?” 魏燃并未多言,拖着刀戟迎面而上。王献之盐枭出身,极为悍勇,迎着魏燃的势头反压过来。 手中马槊振臂一抖,便转出星星点点的影子,搅动周围天地灵气化作气场漩涡,将魏燃笼罩进去,只需要一个契机,引爆这些天地灵气,便能撕裂重创对手! 魏燃根本没有看他的马槊,纵身一跃,提起的大戟猛然掷出。 王献之下意识就要挥舞马槊弹开,还待嘲笑魏燃黔驴技穷。 没想到大戟远离他的身体和气场,往他身后电射而去。王献之忽然惊醒,暗道糟糕,便想回身阻拦此戟。 这一动作直接令他的马槊枪势消散无踪,魏燃左手的长刀顺手就砍了过去。 王献之只能恼怒的去挑开魏燃这一击,身后却传来大旗被劈断倒下的声响。 他知道自己上了魏燃的恶当,也不再去管身后中军大旗,只想早点解决魏燃,重新将其竖起。否则等到天光大亮,诸营却见中军大旗倒落,只怕立时便会军心大乱。 一槊挑落,却觉手上一空,浑不受力。原来魏燃那一刀是虚劈,被马槊击中后,他便松去了长刀,身形快速移动,从王献之枪影下钻过,转移到了他身后。 王献之先以长槊护住自身,防止魏燃近身突袭,然后很快便发觉自己再次中计。 背后的中军大旗原本被魏燃掷出的大戟劈断,方才冲到旗台的魏燃,又将身上仅剩的横刀拔出,迅速斩断了两杆令旗和一杆号旗。 王献之看着书写着天补均平大将军的号旗倒落,心中怒火喷涌,却没有立刻追击。 事已至此,只看对方守在旗旁,就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天要亮了,本来是你们反贼的优势,现在却变成了我神策军的优势! 这场战争的胜败与否已经不再是看底下军队的战斗,而是你我二人之间的决战! 想赢,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魏燃扔去了钢盔,扔去了横刀,拔出大戟,一脚踩在大旗的王字上,戟锋直指王献之,主动权尽数操之于手。 王献之长长吐出一口气,压制下暴怒的心绪,“你是何人?” “县侯府长子李定国!” “李承业的长子?很好,倒也配死在王某槊下!” 一瞬间,王献之身后的景色骤然扭曲,他以灵台扰动身周天地灵气。由于其自身内功至阳至刚,因此身周天地灵气骤然升温,使得空气似乎产生扭曲的异状。 遥遥一槊隔空刺来,便似有数条火龙盘旋蜿蜒着自各个角度攻向魏燃。 这才是一个先天境浸淫了多年的高手表现出的实力,已并非纯以自身内功伤敌,而是以控制引导身周天地灵气,并改变其属性对敌人发动攻击,这个时候远程攻击宛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魏燃大戟疾挥,戟锋之上透出的赤红罡气将袭向身周的炽热灵气卷得四散无踪,然后在漫天火花中,持戟而上,与王献之近身交战到一起。 第八十七章 杀将 大戟与长槊接连相击,半空中火星四射,槊刃与戟刃当当当的碰撞声时而激烈时而舒缓,但没有一刻停歇。二人所在的点将台承受不住两者交锋的余波,骤然崩塌。 两个人跌落到点将台内部,木屑与灰尘遮蔽了视线,但并没有妨碍过互相要杀死对方的决心。先天境强者的五感超凡,不受任何环境影响,击破第一层识海壁障的魏燃,也拥有奇特的夜视能力。 一番疯狂交锋,点将台底座亦被完全拆毁,两人有些灰头土脸的冲了出来,隔着三丈距离互相对峙。 经过方才一番硬碰硬的交手,王献之深知对手的力量远强过自己,他是靠着精妙绝伦的槊法不断消力,方才能支撑到现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王献之实力就弱于对手,他还有几式融入了毕生绝学精华的杀法未曾用出,原本以为对付一个后辈当不至于用出那样的力量,现在看来,不用是绝不可能击败对手的。 而魏燃也深知对手实力,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亲手交锋过的最强,虽然无法判断与张振相比究竟如何。但至少对方韧性很强,方才一番消耗战,自己仗着年轻力壮,迟迟未能拿下对手,已经算是令对手占了些便宜。 如果再拿不出决定性的技法来,那就只能拼消耗,等到天光大亮扰乱敌军军心来定胜负了,不过如果不能手刃王献之,让他逃出战场,却也必成祸患。 这时阿离的声音传来,“你所了解的宗门之法,武学层次上分为技、气、势、道四层境界。你刚才与对方拼的只不过是技与气。对方拿不下你,肯定要使出‘势’这个层次的武学。那是融合了武者精气神之外,再加自身武学经验、理念、意志共同融合而成的技法,蕴含有属于个人的部分法则之力,你要当心了。” 魏燃看到王献之的精神意志忽然间变得完全不一样,整个人不只是凝重许多,更饱含一种抗争不屈的意念于其中,这种意念甚至感染到了魏燃自己,让他的唯我霸道之意出现些许松动。 “如何破势。”魏燃在心中问道。 “当以势相破!” 魏燃凝神看向王献之,他单手握住长槊末端,双目微阖,气势却节节攀升,让魏燃生起如果等到对方攀升到巅峰,自己定要被他这一击彻底碾成齑粉的感觉。 他不敢再等下去,用出从沙场中感悟而出的那一式:戟法兵势——孤星破阵,大戟螺离手,旋转穿刺,即将近敌时,再猛然握住戟柄。 此时因大戟螺旋之势汇聚起来的赤红罡气全部卷绕至了戟锋之处,随着魏燃出手前刺,化作尖锐的螺旋风暴,霸道无双,沛然莫挡! 王献之猛然睁开双眼,长槊自地面弹起,向一条扭曲舞动的毒蛇,自身的弯曲便给了它极大的势能,再加上王献之灌注入其中的全部精气神。 这长槊就像忽然具备了灵魂一般,发出嗖嗖的破风声,王献之迈步单手直刺,这刺出的时机和带动的天地灵气,无比和谐的与长槊的扭曲还有其中的精气神配合到一起。 宛如一曲用不同乐器混合演奏的激昂音乐,所有乐器忽然在某个节点同时进入到高潮!长槊猛然绷直,恰好点在魏燃的螺旋罡气尖端,那最强也最弱之处。 轰然炸响,宛如平地惊雷! 赤红的螺旋罡气形成的风暴,眨眼间便被这可怕的一槊贯穿,罡气被天地灵气冲的四散飞舞,以至于大戟的尖端被长槊当场刺弯,戟杆崩裂。 魏燃双手虎口震出鲜血,而那槊刃锋芒正在眼前逐渐放大,子弹时间给了他一种放慢动作的错觉,实则被震伤的魏燃根本不可能躲得开这一槊刺杀! 生死边缘一瞬间,人的思维速度会变得非常快。 以势破势,我的势是什么? 唯我心境?霸者无双? 霸者?何谓霸道? 恃强凌弱者为霸? 强势尚攻者为霸? 纵横无双者为霸? 不,这些都不是我的霸道,我的霸道——当刚直暴烈、宁死不屈;当敌强我弱,亦不胆怯;当天崩地裂,吾亦敢往! 就在这一瞬间,魏燃赤红疯狂的眼神骤然变得清明,清明当中透出坚定,坚定当中透出勇烈,勇烈当中透出绝然! 这令他看上去不再像是个屠尽众生的地狱修罗,而像是个于业火红莲中重生的金刚罗汉,坚定决绝,悍勇无畏! 迎着穿刺过来的长槊,他没尝试任何抵御,以身化势,脚下步法加快拉出一道赤影,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老友一般合身而上。 鲜血崩裂,丈许长的马槊完全贯穿了魏燃腹部,让他感知到了脾胃的破裂,以及在体内四处乱窜的炽热真气。 而那涌出的鲜血,像是沸腾一般,直接蒸发,化作星星点点的能量,重新融入魏燃身体。他虽然身受重伤,但体内能量充足。 这一合身扑上,不仅以肉身筋骨锁住了王献之的兵刃,也震慑到了他原本毫无破绽的心灵。魏燃双臂捏着王献之双肩,王献之惊惧之下,睁大眼睛双掌放弃兵器,交叠击向魏燃胸膛。 魏燃心脏激烈澎湃的跃动,一股股狂暴的罡气积蓄其中,与击打过来的王献之双掌撞到一块。 魏燃胸口塌陷一截,至少断了四根肋骨,心脏处的能量反激而出,震散王献之双掌的先天真气后,更将他的双腕震断! 而魏燃的心脏遭受王献之掌锋挤压而来的力量,被压缩到脏器所能支持的极限,再猛的膨胀再压缩。那股反击王献之的罡气顺着血液循环汇聚到了他的双手之上。 他只双手用力挤压按捏,那股罡气便渗透进了王献之双肩,挤碎了他两臂内部蕴藏的先天真气,揉碎了他的骨骼肌肉。 “吾之势,霸者无双!” 王献之双脚蹬地猛然后退,魏燃反擒他的头颅没有成功,但其势不衰,一步前踏,整个身体脱出了整根马槊,槊杆之上滑腻赤红一片,还蒸腾着阵阵雾气。 便是魏燃腹部的洞口也因心脏对鲜血的挤压运送,而喷出数尺远。 但他顾不上这些,迈步上前便迅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王献之双臂已废,本能的出腿蹬踹,被魏燃左手顺势扣住,右手握拳全力捣出,拳化赤芒伴随着魏燃一声暴烈的狂吼,重重击打在防无可防避无可避的王献之胸口。 他有如断线风筝,吐出一蓬鲜血,倒飞而出,正好倒在军中大旗旁边。 魏燃知道对方即便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他自己也身受重创,无力追击,捂着伤口半跪下来。阿离此时突然窜到了魏燃身边,双爪搭在他的后背上,一股柔和的能量传输进他的体内,令前后贯穿的伤口得以快速止血恢复。 王献之果真没死,但他心脉已碎,只仗着先天高手的超强生命力勉强支撑,活不长了。像条蚯蚓一般蜷曲着爬向倒在地面的旗帜。 他爬过王字大旗,滚过两面令旗,最终停在了那面号旗之上,看向旗面上的几个大字,上面凝聚的是他起事以来的信念。 “天补均平大将军,补天道不足,均人道短长,我只是想为百姓谋一线生机,呵呵呵呵……” 第八十八章 定军 王献之发出不似人声的长笑,“狗官,你赢了!天下百姓还要在你大唐的苛政之下苟延残喘,但大唐迟早会被天下百姓推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魏燃看向对方,也咳出一口血,“你等反贼,不同样视百姓如刍狗。” 王献之眼神中却是问心无愧,“至少我王献之……从未……亏待过百姓!” 说完便躺于号旗之上气绝而亡。 东方天际,已然大亮,却仍可以清晰见到一颗星辰急速坠落。在这颗星辰原来的地方,却有另一个不怎么显眼的星辰逐渐升起,隐藏于天光之中。 …… 此时在关中终南山纯阳宫,国师张冲和位于观星台上,不知为何,他的灵觉近些时日总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估算到今日会有大事发生,便整夜枯坐于此,意图从天象当中寻找答案。 在天色将亮之时,他本以为一夜枯坐将无任何收获,准备返回纯阳宫时,心下忽然一动,往东边望去。 果然见到一颗将星坠落,凶星罗睺则于天光中一闪而现,随即消失。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刹那,张冲和仍然准确的把握到,并当场进行了一番卜算。 借助占星工具,一番推演后,又悬浮半空,以自身灵性接触天地间那虚无缥缈的命数,逐渐看清了罗睺星背后象征的人物。 县侯长子——李定国! 张冲和回落于地后,已是满头大汗,这在一个先天极境,接近天人相合境界的宗师来说,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他的师弟冯心远为其护法一夜,此时走到张冲和身后。 “师兄,如何?” “还是……李定国啊——” 说着张冲和长叹一口气,而冯心远的双眼已经阴沉下来。 “此子早有异象,当尽早除之!” “师弟,这些年在县侯府,你的心性变化很大。我们道门中人,不当有如此杀性,当以感化为先,若是他肯入我道门,兴许可以挽救。除非他已经走向那一步,不可挽回……” 张冲和对冯心远说了很多,冯心远表面恭敬的受教,一副坦然平和模样。 但以他先天境的修为,若真要隐藏心计,便是国师也未必能看穿。 …… 此时天光大亮,中军营内都注意到了点将台这边发生的事情,远处的老营士兵虽然看到大旗倒了,但也看到王献之与魏燃交手。 并不认为那宛如天神的大将军会死在一个神策军后生手上,因此这时仍在围剿已经下马列阵作战的一千神策精骑。 但近距离正在交战的魔门中人与正道中人,都目睹了魏燃反败为胜的那一幕,以舍身之法,临时悟出自身武道之势,反败为胜,击杀王献之! 正道之人都是士气大振,气势更甚,打法更具压迫感。而魔门中人则完全相反,已然无心恋战。此消彼长之下,魔门之人纷纷甩出暗器,拉开了与正道中人的距离。 吴心菲与步阑珊打得两败俱伤,都是嘴中衔血,此时见到大势已定,吴心菲也是爆发全力震开不想同归于尽的步阑珊,回到己方阵营当中。 然后目光看向半跪于地的魏燃,幽幽说道:“我听到了你的名字,李·定·国!从此以后,我们天魔道必定永生永世追杀于你,直到黄泉冥海!” 说完所有魔门中人全部离开,只有原徐州起事的义军首领庞勋仍在苦战不休。 他逼开与其交战的少林罗汉堂首座,径直向魏燃这边杀来。 “狗官!你杀了王兄,我庞勋必与你同归于尽!” 步阑珊不顾身上的伤势,纵身拦在魏燃身前,与庞勋交战一处,庞勋方才为了逼退少林罗汉堂首座,硬挨了一棍,本已身受重伤。 此时与步阑珊交手不过三招,便被步阑珊的剑意当场击杀。 死时,犹自不断诅咒,眼神藏满恨意。 而中军营之外,反贼夜战中被左神策步卒与骑兵联手,打得不断败退,也得亏三万老营精锐作为骨干苦苦支撑,才能一直稳住阵脚。 此时天光大亮,首先是内围营地,他们晚上被左神策骑兵杀得一夜不敢出营,只敢牢牢固守。现在所有内营主将都是眼巴巴的看向中军营令旗,希望得到指示,好执行下一步作战。 但映入所有将士眼帘的,却是升腾起阵阵不祥烟雾的中军营,那军中大旗、号旗、令旗找遍全场也没发现,登时便人心惶惶起来。 这时有神策骑兵得到李承业的军令,带着从战场上缴获的反贼各部军旗,自诸多内营门口掠过,口中大声宣扬:贼首王献之伏诛,中军营已陷,汝等降者不杀! 被神策军骑兵这般一个宣传,再加上已经能看到前方战场上,神策军步卒依然保持着攻势,还有中军营不祥的情况,内营登时炸了。 有些人本就是自成山头,这些人见状不妙,就思考着如何逃离;有些人则不敢相信王献之中军营会被攻陷斩首,打算原地待命,安排传信兵去打探消息;也有些人想出营报仇。 一时间喧闹不断,自己便乱了起来。 可惜李承业没有多余兵力,否则这时派人攻打,不需要多大力气便能将内营数万反贼击溃。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了正面战场上,老营精锐也注意到了大旗的倒下,但他们都是王献之死忠,怎么都不相信区区闯入中军营的一千骑能击败得了营内一万精锐,因此仍在苦战。 但其他外营众贼就不那么想了,他们本就被左神策步卒杀破了胆,是老营精锐帮忙支撑着正面战场才一直不溃散的,此时见到中军营的情况。 立刻便有一大部分反贼做了鸟兽散,再加上左神策骑兵的轮番驱赶冲击,溃散得更加快速。 全军都在叫嚷了败了败了,完全不成兵势,便是督战队也发挥不出其作用。 不过仍有不少贼寇死死支撑,期待斥候能将中军营真实情况传出来。 而魏燃此时腹背和内脏已经止住了血,阿离显得有些透支,非常虚弱的趴在一旁不想动弹,魏燃自身的恢复能力也起了不小作用,帮助体内伤势的恢复,因此勉强可以活动,只是无法继续战斗。 他解除了沸血模式,一只手抱起阿离,放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一只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横刀,摇摇晃晃走到王献之的尸体旁,路上步阑珊过来扶住了他。 魏燃看着王献之那死不瞑目的脸庞,想起他临死前说的话,“此人军中当真没有虐待过百姓?” 步阑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魏燃什么话也没说,砍下了王献之的首级,用他的马槊将其高高挑起,骑到了自己的大宛马上,在几名正道高手的护卫下,走到了中军营的老卒当前。 “贼酋王献之授首!尔等还不弃械投降!”魏燃吐气开声,他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所有围攻的老营精锐看向魏燃所持的兵器,心下便是一沉,再看向上面挂着的人头,不少人当场就崩溃了。 一部分叫嚣着复仇,杀向魏燃的部下,一部分呆呆站在原地嚎啕大哭,却是丧失了作战欲望。还有不少的一部分怀着功利心的人,见状知晓大势已去,悄然撤离。 贼阵顿时混乱,千骑精锐反身回杀,立刻杀出了一条血路,这群贼军精锐表现得再无夜间那般悍勇,阵型散了后,立刻便彻底崩溃。 千骑这才回到中间,跨上留在中间的战马,虽然他们数量已经不足七百,伤亡惨重,但此时却是气势如虹,包围着魏燃一同往营外冲去。 第八十九章 父子相议 营外还有五千左神策步卒,与一万老营精锐死战了许久,一直阻止着他们支援中军,此刻见到中军营中的反贼溃如洪水,后方神策精骑纷纷涌出,都是士气大振,高呼万胜! 而那一万老营精锐看到魏燃手中的武器和王献之的首级,反应也和中军营的老兵一样,陷入到混乱当中,被神策步卒一个反击便打得彻底崩溃。 而后魏燃在骑兵护卫下,绕着全营游行了一圈,令大多数反贼都看到了王献之的首级。贼军士气当场崩溃,内外营如雪崩一般溃散,便是神策军都不敢阻止。 李承业自是大喜,但并未失去理智,他首先令人占领贼营中仅剩的三处粮仓,防止叛贼烧粮,也为后续战略动作积蓄补给,并立于不败之地。 最后才派遣一半军士对贼军进行追击,留下一半军士原地镇守,防止贼军反击。 经过大半日的作战,贼军大部逃散,一万余人被俘虏,左神策伤亡不算很大,却也已经是精疲力尽。 及至下午才开始烧水做饭,打扫战场,填埋尸体。 魏燃此时躺在李承业的营帐当中,精赤着上身,多名军医为他治伤。 虽然伤势在自我复原的机制下好了不少,不过王献之打入体内的真气仍要几天才能消解,因此这几天不适合战斗,只能静养。 这也让魏燃发现了自身的一处弱点,对于敌方异种能量在体内的残留,缺乏快速的排除或消解的方法,只能静待新陈代谢慢慢恢复。 李承业关注完长子的伤势,确定并无大碍后,方才开始处理起军务。 军队利用俘虏收拾完全部粮草后,才在第二天开始启程前往毫州。 寿宁公主完全没有料到这才过去几日,全军便已大胜,自是喜不自胜,在城中再度压榨了一番本地的豪强士绅后,大肆犒劳全军。 而那些土豪士绅知道王献之授首,都是大感快意,对于公主的敲诈,也自然是半推半就。毕竟左神策军在逆境中都展示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万一没伺候好,来个请神容易送神难,那日子岂非更加难过。 李光嗣在看到父亲领军而还后,激动得下跪相迎,这回魏燃并没有阻止他,毕竟跪的是父亲。 而魏燃创造出了奇迹,自此李光嗣对这个大哥的态度大为转变。 以前总有着些许不服嫉妒,现在知道兄弟二人无论是军略还是武功都不在同一条线上。再加上魏燃这回是拯救了整个李家,李光嗣的敬佩感激之情完全替代了以前那些不成熟的想法。 入城后,亲自随侍在魏燃旁边,更换绷带,喂食中药都是无微不至,兄弟二人相处,反而比原来更加坦率,倒是真正的兄友弟恭起来。 而对于此战的经验,魏燃自然不会藏私,将一些战场上的细节和自己的想法都传授出来。 唯一没有对父亲和李光嗣说的,就是关于军情的查探,他只以死间之名搪塞过去。而死间的身世也经过一番苦心编造,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总之并未引起他们怀疑。 毕竟李承业用兵,也偶然会用到死间,此乃兵法常理,为兵权谋之中的内容。 李承业盛赞魏燃如今已得兵技巧兵形势七分火候,兵权谋掌握三分有余。 至于兵阴阳之说,李承业再次教了两兄弟关于气候天象的判断之法,多是源自农家。而阴阳五行、卜算吉凶之类的,不学也罢。 在毫州城整军五日,有余左神策军损失颇大,如今加上骑兵也不过两万一千余人。所以李承业以军中丰厚待遇相诱,将城中三千余团练全部吸纳进了军中聊作补充。 虽然团练战斗力不行,但在神策军中以老带新,很快也能形成战斗力。至于毫州一地的乡绅土豪的意见,呵呵,能比得上刀子锋利吗? 李承业处理完这些事情,便返回住所,见到寿宁公主与步阑珊一起从里面出来。知道她们每日都会来看望长子,并不以为意。 进到房中后,魏燃躺在床上,而次子李光嗣正在逗弄阿离。他知道阿离并非寻常狐狸,此次立下功劳颇大。但世人愚昧,必误以为妖,所以并没有将阿离当日传信之事传扬出去。 李承业坐到床边,语气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公主殿下几日前便将我军大胜的消息传回了长安,为父也拜托玄真道长将此消息带回,不过……唉!” 李光嗣放下阿离,奇道:“此为好事,该当让陛下和群臣知道张振那宦官就是个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得靠父亲和大哥才能挽救大唐社稷。” 魏燃却摇头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父子三人是为求生存,才不得不逆袭杀敌,行此奇险。但终究是莫大的功劳…… 想必等王献之授首的消息传到后方,那些由王献之部下组成的反贼联盟,也会因此分崩离析,或降或杀,只需一番追亡逐北,就能彻底底定大局。” 魏燃将话题莫名其妙转到后续的战局,李光嗣有些疑惑,“这……不是挺好吗?马上就要恢复太平了。” “是的,父亲再一次拯救了大唐,而他已是县侯,恩隆之极。” 李光嗣有些沉默,知道了魏燃要表达的意思,但他对皇室仍有些期盼,“县侯之上,不是还有上柱国吗?” 魏燃与李承业都看向了他,看得他有些心虚。 “柱国公爵之勋,除开国以来,又有何人能得呢?如果陛下真不吝给父亲一个上柱国,那此行出战,何必令张振为河南道招讨使?父亲已是功高震主,赏无可赏。” 魏燃最终也没将皇帝没多少时日的话说出来,毕竟他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实在不好与他们二人说明。 李光嗣站起来,语气有些激动,“那此战,实以大哥运筹帷幄,又立斩杀贼酋之功,便将功劳都算到大哥头上,父亲之事岂非可解。” 魏燃苦笑,“在外人看来,我们李家是一个整体,甚至已经被称为门阀……我立下的功劳,与父亲立下的,有何区别?” 李光嗣颓然坐在床边,李承业却欣慰的笑了笑,“好了,你们勿需担心此事,此战过后,为父会想办法敲诈那些士绅,犯些赃罪,给御史留下口实相告,到时便辞官归隐。只是会苦了你们两个,要与为父一同暂时归于田园。” 李光嗣还带着些许天真,抚掌道:“如此甚好,孩儿反正还年轻,能等得些许时日,倒是大哥立下此等奇功,却是可惜了。不过你与公主殿下关系不错,兴许能让她帮忙在圣上面前说些好话。” 魏燃挥了挥手,“公还公,私还私,不可混为一谈,隐居便隐居,其实我对做官并没多少兴趣。” 父子二人看他所言并非作伪,都有些惊讶。 魏燃想的却是父亲这种自污的方式自保,未必能有多少效果。想想他刚立大功,即便有哪个不要命的御史敢弹劾他,皇帝能在大将刚立下大功的时候就动他吗?不怕寒了其他功臣的心? 皇帝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了,到时定会陷入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再加上他命不久矣,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九十章 破贼之后 左神策军整备完毕后,便带着一万俘虏径直北上,由于粮草足够,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为难那些俘虏,只将他们当做后勤辎重队。 并且经过甄别,将俘虏中罪行较轻的一部分人提拔出来为头目。李承业还向他们许诺,无论罪责轻重,若是能立战功,重罪者可以减轻罪罚,轻罪者则有机会加入左神策军中效力。 神策军的待遇天下共知,如果不是朝廷财政限制,大唐皇室甚至能直接用钱将所有藩镇的牙兵全部买进神策军中。 这番许诺,令这一万俘虏干劲大增,一路处理起各种杂物来,都是尽心尽力效率极高。这也使得行军效率变得更加高效。 出发时,魏燃身体的伤势就已痊愈,看得军中所有人都是咂舌不已。现在军中所有人看到魏燃都是一脸敬意,见面即主动行礼,口称少将军。 此少将军已不是原来那般看在他父亲面子上的敬称,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即便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七品致果校尉,刚刚入流的军官,也没人敢怀疑他日后所能达到的高度,极有可能媲美李承业。 他的战功是实实在在的,而绝地反击的谋划也是众人皆知,智勇兼备,不过就差朝廷的军功封赏而已。 魏燃亲率斥候于军前五十里进行侦察,接近荥阳时,便零零散散碰到逃亡的反贼。擒下几波人马,方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徐州逃出来的。 他们将王献之已死的消息禀告给了诸寇首领,诸寇首领大惊之下并不相信,并且处斩了不少徐州逃出的败兵。这伙人觉得不能继续待下去,才寻找机会逃了出来。 魏燃想到了这里,便与李承业商量,将王献之的大旗和号旗,带在骑兵当中,再将王献之的甲胄首级悬挂在旗杆上。 然后领着骑兵对围困武牢关的诸寇一番冲锋,实际上造成的杀伤力并不大,只冲溃了两万人的军阵。但造成的影响力却有如核弹爆炸,当天夜里就在反贼营地中爆发了。 不少贼寇以及将领都看到了王献之的两面大旗,还有他本人的首级铠甲,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的。 再加上左神策军精骑表现出的战斗力和士气,让贼众们知晓官军的确是战胜而归,否则败阵之军是维持不了这样的军心士气的。 因此当天夜里,反贼营便乱成一团。里面有不少人摄于左神策军的威名,开始成群结队的离营逃跑。便是一些贼寇首领,都拿不定主意,又阻止不了底层士兵的举动,最后只能率领亲兵往河北道逃去。 当然还有一些贼将想要为王献之复仇,用血腥手段镇压了逃亡的士兵,结果导致兵变,一场大乱在营中出现。 李承业早就盯着这里的情况,当夜就派步骑合攻,再加上从范阳调到武牢关驻守的神策边军也见到了机会,同时发起反击。 一夜之间,三十万的贼营立即崩塌,武牢关之围立解。 光俘虏就擒下了至少十万,当然,还有不少贼首逃亡,李承业与武牢关的神策边军接触过,并接过指挥权后,便下令继续追亡逐北,不给贼军发展起来的机会。 同时号召河南道、河北道各地乡勇团练合力围攻逃散的贼军,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而魏燃并没有继续跟随李承业追击残寇,而是留在了武牢关,看守东都的门户,同时监管着十万贼军俘虏,等待朝廷指令。李光嗣则继续和父亲一起追亡逐北,继续在实战中学习兵法。 军中的江湖人士,包括步阑珊在内,则见大局已定,便纷纷告辞而去,李承业也没有多做挽留。步阑珊临走时,还曾邀约魏燃如有时间入蜀,便去她们栖霞剑派做客。 朝廷指令在两日后便传至军中,没想到皇帝没有当场下旨封赏。而是任命东都留守范衡主管武牢关诸多事宜,接过魏燃的临时权柄,同时诏令寿宁公主入朝。 范衡上位后,便将带领过来的右神策军接管了武牢关诸多防守要地,同时要求左神策军包括神策边军移师关外,于关墙之外驻守,无命令不得入关。 魏燃从朝廷和范衡的诸多人事任命中,闻到了不祥的味道。 时间回到寿宁公主的捷报传回长安的那一日。 卧病多日的大唐皇帝收到信报,瞬间便从龙床之上坐起,屏开身边所有太监宫女。逐字逐行的从寿宁公主的捷报中,去想象那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战役。 信件很长很详细,即便以文言笔法叙写,也写出了有万余字。这是寿宁公主从李承业、魏燃、步卒将士、骑兵将士,甚至还包括步阑珊这样的武林人士叙述中总结而来,再加上她自己的见闻。 洋洋洒洒的将魏燃主导的那场杀王之战,从多种不同角度描绘出来,观之几乎可以当成军事教典传承下去。 皇帝用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完通篇捷报,而一个人的名字深深刻在了他的印象当中——李定国! 可以看出,在捷报当中,寿宁公主是极其推崇李定国其人的,甚至在末尾盛赞此人兵法谋略有乃父之相,武功神力有项羽之姿,乱军杀将有关羽之能,是为当世不可多得的猛将、名将。 甚至凭其创立的战地医院的诸多制度条例,可知其心思缜密,条理清晰,有帅才资质。 看到这些,皇帝深深皱起了眉头。如果他寿数尚足,身体康健,定不怕重用此人,并且会引入宫中,为太子伴读,借此影响太子心智,使其更具一些阳刚之气。 将其当做大唐储帅培养,待其父老了后,仍可倚仗他来延续大唐朝廷权威,并逐步削除藩镇,拓展丝绸之路,恢复开元盛世! 只可惜…… 皇帝叹了口气,对着铜镜看着自己枯瘦的脸庞,散乱的发丝,有如风中残烛,像僵尸多过像一个权倾天下的皇帝,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掌控住大唐的未来了。 天,为何不肯借朕十年光阴! 在抱憾愠怒中,大唐皇帝逐渐回归了现实。 想起太子赢弱的身体,表面唯唯诺诺,背后实则贪懒痴馋的本性。他实在不想将大统的权力交给此人,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朕辛辛苦苦中兴的大唐,决不能让一个不肖子弟破坏,寿宁,朕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一个计划渐渐在皇帝的脑海中成型,他知道,在彻底平定河南道之乱以后,这天下的诸多纷乱之事,才要真正开始,他必须为以后做好打算。 首先是李家,自张振惨败后,李家父子力挽狂澜,是为大唐柱石。立下此等功劳,若是在平时,皇帝有自信赏李承业一个上柱国。 不过此时却是不能那么做,这样会将李承业一步步逼成权臣,这不是皇帝所看到的,也应该不是忠心耿耿的李承业想要的。 第九十一章 心机 所以皇帝不可能让李承业以大功之望返回长安,他必须得犯一个错误,一个比谋反轻,但是比兵变重的错误。 只有在这样一个度上,他才能从容安排李家,既不令李家有成为权臣的可能,也能为新皇开路做好准备。 这个度,皇帝心里很清楚,但他可不敢保证李家父子是不是清楚。为了防止李家父子做出些可笑的蠢事,他必须将事情安排的足够巧妙,所以这里需要精确的把握住人心。 经过一段时间思考,皇帝不断翻动着面前几本册子,这里面有百骑司对东都洛阳诸多官僚性格的详细描述,也有寿宁公主对李家众人的分析,以及一些来自其他谍报方面的信件。 开始他想在李承业身上想办法,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君臣合作,他深知李承业为人,忠直、精明、勇敢,却缺少了政治上的一些嗅觉,和卫国公李靖非常相似的一个人。 从他身上下手,搞不好弄巧为拙。因此皇帝将目光放到了他的两个儿子身上,首先自然是被寿宁公主评为将帅之才的李定国。 经过一些记录分析,这个人似乎对反贼和百姓抱有某种程度的同情,为人极度自律,个性刚直。虽勇猛彪悍、杀伐果决,却依旧心怀仁慈,可被称为世之英雄。 皇帝对他的个性不以为然,他不太喜欢英雄这种东西。个性自律刚直之人,往往不利于权谋掌控,并且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准则,将之作为人生信条,这样的人是不受任何控制的。 想来此人忠心的不过是大唐天下,而非李唐皇室。想到这里皇帝轻轻的冷笑一声,不过目光瞥到李定国几次同情流民百姓和反贼的事迹,心中渐渐升起一个方案,打算以此人为突破口。 随后,他将东都留守范衡的一张册子翻了过来,里面记载着范衡贪婪奸诈的个性,还有他一家全族尽被反贼屠杀的事迹,然后又看到此人似乎和张振有着政治上的盟友关系。 皇帝的嘴角微微勾起,拟下了一道人事调动的折子。 这样做,不愁李定国这小子不上钩。年岁不过十七,尚未及冠,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年轻人,就是好啊—— 放下折子后,他闭上眼,又想起了张振这个跟随自己从太子潜邸一起成长起来的近侍。 想到他,皇帝便握紧了拳头,升起一股恨其不成钢的怒气,随后又是无可奈何。他不能杀张振,因为此人是内廷中唯一能对抗李承业的人,还有不少利用价值,可作为权力制衡的一角,轻易不能放弃。 张振战败后,个人仗着武功高强,独自脱离战场,在荥阳郊外的邪阵上方思考了三天三夜,心里面也纠结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选择返回长安。 当时他知道自己返回长安可能面临的后果,不过也做好了相关准备,可以确保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能活着逃出。 当时他认为左神策军一定完了,他并不知道王献之兵马有多少,误以为是三十万众,围住区区两万多神策步卒。即便李承业是军神转世,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也定然无力回天。 所以反贼之后极有可能席卷天下,甚至李唐皇室还要再像先祖一般,上演一处西逃巴蜀,放弃长安的举措。 所以他认为凭借自己平日里对右神策军的掌控,朝中没谁能像自己一般对他们如臂使指,说不定皇帝还需要借助自己掌控右神策军,作为一路逃亡的护卫。 因此返回长安未必会死。 再加上张振知晓国师已经返回终南山纯阳宫,似乎要针对魔门来一场行动,整个长安城再没有武功及得上自己的,而他背后还建立了一个神秘组织。 即便皇帝暴怒之下要杀自己,张振也有把握全身而逃,大不了逃往边镇西域。到时反贼席卷天下,他还怕李唐皇室满天下的追杀自己吗? 有了这些后路,张振又不愿放弃自身权势,所以打算回京赌一把。 果然,皇帝虽然暴怒,甚至群臣叫嚷着要处斩自己。但皇帝还是保下了他,只是撤去了职位,关进了天牢里面。 他知道皇帝还是舍不得杀自己,因为皇帝的寿数将近,仅凭一个贪婪好色暗弱的少帝,如何能压得住这些门阀士族出身的臣子。他还得依靠自己,只有自己这个从潜邸就跟随他的近侍,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张振赌赢了,他甚至在天牢里面过得也不差,除了住的地方实在没法挑剔。吃穿没有任何人敢于刁难他,甚至狱卒都得拍他的马屁。 张振过得很潇洒,不过当他听到李承业大破王献之,并斩其首级,将盔甲、尸身、大旗送回京中彰显神策之威的时候。 张振才潇洒不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不相信的,甚至激动之下,差点掐死了狱卒。 后来在天牢里面都能听见外面的侍卫宫女的庆祝声音,那声音似乎还包含了大明宫之外的百姓传来的,整个长安都在沸腾。 张振终于不得不信了,颓然坐倒在床上。李承业的成功,充分昭示了他的愚蠢和失败。他甚至已经想象得到,那些像乌鸦一般该死的御使,定然连夜写弹劾的奏折,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将自己腰斩凌迟五马分尸! 他这一战,除了击败吴俊熙算是大功,一路所作所为,可是得罪了不少士绅豪强,文官们要杀他,那是可以想象的。 不过皇帝还健在,他们只能嘴上报怨而已,你们这帮文人什么都办不到!张振想到这幅场景,心中稍微好过一点。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向狱卒打听道:“捷报既然已经传至京师,那武牢关之围定然已经解了?” “回公公,捷报传来前一日,武牢关之围就已经解了。县侯俘虏了十万贼寇留在武牢关,正率领神策将士追亡逐北哩。” “哦?十万战俘!”张振眼前一亮。 “那你可知武牢关,或者荥阳,是谁在驻守?” “嗯,听说是县侯长子李定国,好像正是他独力斩杀的贼酋王献之。哦,对了,听说陛下下达了旨意,似有让东都留守范衡前往武牢关主事。” 听到这里,张振眼神一亮。范衡可是我的狗腿子啊,虽然老子遭了难,不过如果我能在天牢里传信给他,想必他也会看清形势,不敢背叛老子。 军功既然让李家父子给占了去,老子什么都没捞着。那荥阳郊外的阵法灵气,可万万不能再让出去了。哼,正好有十万贼兵俘虏,定然少不了徐州逃过去的贼众,老子便让范衡血祭了他们,也算报了当日战败之仇! 然后张振向狱卒要了张信纸,写了封信,便让狱卒帮他去送信,同时许诺了不少好处。狱卒有些不敢答应,最后在张振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同意了。 等出得天牢后,这个狱卒左拐右拐,与一名百骑司的人接头上,将这封信交给了他。 百骑司的人又辗转将信带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看着这封信,笑了起来,自语道:“最后一块短板弥补上了。” 看完后,便将信交给百骑司,令他们按张振吩咐,送交给范衡。 第九十二章 谍报 魏燃统领的五千左神策军中,有将近一半是左神策伤兵和伤后复原的老兵。 虽然被赶出了武牢关,但武牢关外数十万贼众留下的营寨仍有部分完好,稍作修缮,便可以使用。 军士们虽多怨言,但魏燃一力压着,倒也没人真敢爆发兵变。范衡这文官率领的右神策军虽有两万余人,但在左神策军面前,与土鸡瓦狗无异。 他们这些废物,在贼军攻打武牢关时,只敢守在东都洛阳不出,一听要被派往前线,便有大半选择逃亡,可见军心士气之差。 魏燃这段时日除了自乡间团练中募集勇猛之士增补左神策军的损耗,便是终日习武锻体。自从突破第一层识海壁障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可以继续通过超越身体极限的锻炼方式增强体魄。 不过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不是单纯的增加负重,强迫自己跑到断气,或者击打金属等硬物这诸多自残方式可以有效提高身体素质的。 在魏燃尝试过这些完全不科学,且超过自身承受能力的锻炼后,虽然身体素质的确有所提高,但提升的幅度极为缓慢。 照这样锻炼,哪怕是锻炼十年下来,要达到这个世界的四大宗师境界,那还有些困难。 所以肯定有某些方法,就像将门之法的锻体筑基之术一般,可以有效开发身体筋骨皮肉以及五脏六腑潜能的方式。只是魏燃没有师门,自我摸索便难免会走弯路。 这一日,魏燃扛着装满沙土,又灌满水的千斤巨鼎,绕着军营外围跑了十圈,速度不敢太快,但也不敢太慢,他的要求是规定时间内跑完所有路程,且不允许鼎内之水流出一滴。 因此不仅需要力量、耐力,还需要相当不错的协调能力才能做到如此夸张的要求。 这样自我摧残的训练方式,看得全军将士都是咂舌不已,绝没有任何人敢偷师模仿。 魏燃跑完了十圈,没有停下,扛着巨鼎又往东南方向跑去,那里是荥阳城郊,邪阵所在之地。 阿离坐在土丘之上,一脸嘲笑的看着魏燃呼哧呼哧小跑上来,慢慢将巨鼎放置于地,鼎内之水没有溢出一滴。 然后才精疲力尽的坐倒在地,“这几日练下来,力量和耐力有了一点长进,而且我感到刺激新陈代谢,使骨髓制造出的新血中包含了更多的线粒体,内外都有成长,可惜实在太过缓慢且效率低下。” 阿离打了个哈欠,“你这笨办法自然是事倍功半,任何一种修炼体系都有其最佳的修炼方法,我以前或许知道,现在早忘了,别指望我能教你。” 魏燃也没带太大的希望,强忍着疲惫,站起身来,对抗身体过度透支产生的惰性,四下散步活动筋骨。 “我打算近期找个时间,以演习之名,将这下面的邪阵给他挖出来。但我需要一个由头,至少演习挖掘工事时,总得先挖点出人意料的东西,才找说服全军把整个地面全部挖通。” 阿离指着脚下,“这个简单,我会提前打好一处洞,等你的士兵挖到那个洞掉下去,自然得想办法将他救上来,那就将坑挖大些,必然能看到玄铁锁链。” “这样就毁了一处关键的夺灵节点了,嗯,根据你感知到的,张振这太监本身就是一处夺灵节点。他的武功我看不透。而且要在长安暗杀他,难度也不小,需得另外想个办法。” 阿离忽然说道:“如果能毁去这个节点,从里面逸散出的灵气,我有方法汇聚一部分,潜修一段时间,必能修成妖丹,到时便可化形,不弱于先天武者。” 魏燃惊讶的看向她,“你修炼进展不慢嘛,这就快练出妖丹了,啊,小妖要成大妖了。” 阿离呲牙咧嘴的不满道:“我可是六尾天狐,现在化形,也不过取回二尾之力!” 魏燃皱了一下眉,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妖族难道一旦化形,都有媲美先天境的实力?” “倒也并非全部如此,要看是如何化形的。如果是纯粹凭自己的修炼,那么一旦化形,的确有先天的实力。 如果是吃了什么仙丹灵药,自身又有一定修为的话,倒也有后天大圆满的实力。若只是纯粹的动物,依靠灵药化形,也只不过是寻常四路奇经的武者级别。” “若是化形后的妖怪后代,又是如何?”魏燃莫名其妙就问出这个问题。 对于魏燃这个问题,阿离表情似笑非笑,“你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自然法力越强的妖怪,诞生的后代天赋也就越高,甚至出生就能化形。 法力越是平庸,妖怪的后代也自然越是平庸。实际上,那些高魔世界的大多数妖怪,也就和对应的野兽实力相当。真正像本姑娘这样法力高强的妖怪是极少的。” 魏燃斜着眼睛看着阿离,讥笑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毫无说服力。” 阿离呲牙咧嘴的就要挥爪子撕过来,魏燃捉住她的后颈软肉,提在半空,阿离便只能与空气搏斗,毫无反抗之力,魏燃哈哈大笑。 这时有快马奔来,来的人正是徐二,自袭杀王献之一战后,徐二是彻底的死心塌地要跟他混,因此主动申请留了下来,不去追亡逐北混军功。 “少将军,武牢关有消息!范衡这老匹夫,似乎想将关内十万俘虏尽数屠杀,以泄毁家灭族之恨!” 魏燃转过头来,放下魏燃,他与狐狸都是一脸凝重的看向徐二。 “消息可当真?” 当日魏燃虽依照旨意退出了武牢关,但并不意味他没有对此做任何防备。尤其是从皇帝的旨意中感到了不祥之后,他便悄然收买了间谍留在右神策军中,专门打听范衡的举动。 没想到才过去没几天,范衡这老匹夫就给他带来了这么刺激的消息。 “消息是从神策军一个高级将领那里偷听来的,应该假不了。而且说得很详细,老匹夫说武牢关外地势狭窄,因此想拉到荥阳城郊杀人!” 一说到荥阳城郊,魏燃眼睛便是一跳,这个邪阵岂不就是需要十万人性命血祭,方能启阵? 从武牢关到这里也有不短的路程,将人拉这么远去杀,显然就是脱裤子放屁。这让魏燃不得不怀疑范衡背后有人在搞鬼,故意想激活这个邪阵。 “现在朝廷还没商量出如何安排这群俘虏,老匹夫岂敢如此!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此事尚还不知,听说会在大将军得胜而还前动手。” 第九十三章 威逼利诱 范衡从东都洛阳接到皇帝的调令时,几乎同时接到了张振通过私人手段寄给他的一封信。 由于事涉机密,范衡事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观看。 开头叙述了两人过去的一番交情,看得范衡直露冷笑,不以为然。他知道张振作战不利,险些丧师失地,现如今遭了灾,被关在了天牢当中。 不过从他还能与外界联系来看,张振这死太监应该只是在天牢当中避避风头,皇帝并没有想整死他的打算,这令张振收到书信后,依然不敢有任何怠慢。 信的中间部分,则肆无忌惮的将范衡的一些小辫子和阴私全部清清白白的写在了上面。范衡气得面红耳赤,又心惊胆战,根本不知道张振是如何收集到自己平日里干下的那些龌龊事的。 不仅每样都把过程描述得很清晰,还将证据的存在都罗列了清楚,让他深知自己的把柄已经被人抓住,将来还待如何,就得看张振的心情了。 利用权柄强占田地,索受贿赂,家族经商遇到竞争对手软硬不吃,便收买江湖匪类将对方全族灭尽,这些只是常规操作,整个官场稍有些权柄的官僚,没少人干这样的事。 以上倒还罢了,最重的一条是勾连盐枭贩卖私盐。 别忘了王献之就是盐枭出身,这勾连盐枭一条,七拐八绕搞不好就能和王献之这些反贼扯上关系。 虽然他一家老小都被作反的当地村民尽数屠杀,族诛是没法族诛的,但并不意味着他自己就想受那枭首一刀。他今年不到五十岁,真要繁衍几个后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范衡脑门冒汗,双手颤抖的继续看下去。 张振的字里行间的语气由严厉转为温和,七拐八绕的终于说出了他想要自己干的事。这事可不算小事,他居然让自己将武牢关那十万俘虏尽数屠杀,而且屠杀的地点都专门指定了。 虽然他自己也与这帮农民起义军有巨大的仇恨,杀人倒是不惧。但他只想杀家乡附近的几处州县的反贼,对于其他地方的反贼,虽说有恨意,但还称不上仇恨。 况且杀这么多人,又没接到朝廷指令,那可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一旦有政敌以此为据,将其弹劾,那十有八九是要倒大霉的。 但他知道自己敢不这么干,以张振这阉贼的狭隘心性,一定会往死里整治自己。所以当下就是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然而看到了信件的最后,上面却是张振对朝堂形势,还有以后政治走向的预测。这个阉贼虽然可恶,不过政治嗅觉一向灵敏。 而且内容分析得头头是道,比如李承业功高难赏,皇帝必然需要一个人帮忙出头打压李家的风头。 这个时候谁能出这个头,谁自然就是朝中制衡勋臣武将的领袖的。他张振至今仍未被处死,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便算是内廷当中制衡的一角。文臣当中自然也需要一角,三方制衡才能令朝局稳定。 但是李承业与朝中文官的关系不错,其中一个平妻又是太原王氏的人。寻常岂有文官敢去捋他的虎须,这个时候有人敢站出来与李承业作对,绝对是皇帝心目中的首选。 而李承业对待反贼,是希望只诛贼首,从者放过的。这十万俘虏战后,他希望能够组织屯田,恢复生产。 这一举动其实与许多士绅门阀意见都相左,他们虽然未必喜欢杀俘,但肯定不喜欢看到从者不究的情况。所以范衡真动手屠杀,实际上动不了士绅门阀的利益,唯一眼红他的不过是政敌而已。 这个时候他能做出与李承业相反的举动,便可以被皇帝视为敌视李承业的文官之一,再加上范衡本身的优势,要成为朝中的第三极也未必没有可能。 说到优势,范衡想起了自身的地位。他本是京畿道寒门出身,科举为官之后家族发展迅猛。很快就成了朝中寒门士大夫集团的代表人物,这令他有资本成为东都留守,作为朝中重臣的预备。 然后他又休了原配,娶了五姓七望中清河崔氏门阀的一名庶女,成为寒门与士族联系的一道枢纽,地位在士大夫集团中十分特殊。 虽然此时他那清河崔氏的妻子,还有一族之人都丧命于反贼之手,但这个政治上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如此优势在整个文官集团中,都是独一份的。 因此令贪图权位的范衡心动不已,这个政治投机似乎有赌一把的价值。犹豫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收到旨意,就率领一万洛阳右神策军前往武牢关。 由于报着成为朝中未来政治第三极的欲望,他一到武牢关,便对左神策军展现了相当的敌意。 只是没想到李承业那个长子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像那些没脑子的骄兵悍将一般,给他找点事情。 当然那时范衡自以为凭他手上一万装备精良的右神策军,肯定能压得过魏燃手下的一群伤兵残将,反而还期望魏燃给他来个兵变,他就顺势镇压。 既然魏燃识趣,范衡也就找不到纠缠的理由,整顿完武牢关的防务后,才开始决定向那十万俘虏下手。 虽然很奇怪张振为什么指定一定要在荥阳城郊那个地方行刑,远是稍微远了点,不过也就多一道麻烦的手续而已,就是弄不清楚张振执意要杀俘的目的。 难道这阉贼是惨败在反贼手上,想寻机报复?这心眼可真够小的,心思也真够毒的,老子有把柄在他手上,可不能轻易得罪了。 当日一早,范衡早就组织好了兵力,用绳子将这些俘虏串到一起,纷纷驱赶往关外。给俘虏的消息是,让他们进驻荥阳城,修缮荥阳城城防。 但十万俘虏数量太多,范衡也是忙活了很久才将他们分好了队列,领一万右神策军催促着他们向东南方向而去。 路上,他看着这些一脸麻木的俘虏,心中莫名其妙想起了被屠尽的一族。 那个戴家村里的有名武夫戴光,趁着河南道众匪起事,先是响应着率领全村,将他祖宅庄园攻破,族内男女老幼尽数杀光。再又攻破县城,继续杀尽了躲在县城中的一家老小。 范衡也是事后才得知的此事,去祖宅和县城看过家内的惨状后,他心中深悔没有早接家人一同前往东都洛阳,以至于一夜白头。 同时也升起由衷的恨意,事后趁着左神策尽灭吴俊熙二十万贼寇时,趁机领兵将戴家村所有人尽数围困。 男子以血腥残暴的方式全部虐杀殆尽,老人少儿则当众纵马踏成肉泥,女子现在还留在军中充作营女支,已经被粗暴的军汉玩死了不少,剩下的也都生不如死。 但范衡的恨意仍旧没有发泄完,戴家村的人敢于作反,还是因为河南道反贼的事。所以,眼前这些反贼俘虏,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合该被屠! 范衡握紧马鞭,脸色越发狰狞,此刻才知道自己的本心,就是希望杀尽这群贱民匪类,根本无关张振的威逼利诱。 路程不算长,却也走了半日,过了中午,不少俘虏饿得几乎没有力气,才到达张振指定的那个地方。 第九十四章 杀俘不祥 这里只有一块不起眼的土丘,地势平坦,只要在附近挖个大坑掩埋尸体,也不虞爆发瘟疫。 此时俘虏们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不是到荥阳吗?刚刚路过荥阳不入,来此荒郊野外做甚? 其中有人看到了范衡阴沉狰狞的脸色,还有边上官军虎视眈眈的面容,隐隐察觉到了不妙,便有人鼓噪起来。 一时间,官军要杀俘的声音响彻在了十万俘虏当中! 范衡命令军阵向前,将那些鼓噪喧闹的俘虏杀了一批。俘虏们由于每日只吃一餐稀的,根本没有力气,又被绳子串联在一起,想逃都没法逃,只能跪地求饶。 范衡心中升起一阵快意,想着,我先杀他一半,再让另一半挖坑将人掩埋,再在坑中活埋另外一半,哼,此事便一了百了! 只是他令俘虏就地挖坑时,俘虏们自然不从,纷纷或跪或坐的在原地哭号求饶,更有人提出当初李承业俘虏他们时,只诛首恶,他们这些愿意配合官军的俘虏,日后可以活命,朝廷岂可出尔反尔。 范衡恼怒,李承业确实代表朝廷答应了俘虏投降的要求,相关奏折也发往了长安。只是朝廷近日并没有批复下来,他范衡就想趁着这个时间点,将人杀了,好向皇帝做出与李承业政见不合的姿态。 他下令将那几个能言善辩的拧出来单独斩首,刽子手的刀正要落下去的时候,一骑绝尘而来,远远连珠数箭,便将几名刽子手中的大刀射落。 魏燃不顾外围右神策军的阻拦,领着数十骑,飞骑而入,无人能挡,他策马径直来到范衡所在的土丘之下,这才下马行礼。 魏燃原本昨天收到消息就想去找范衡,但并无实证,去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而且在对方有明显敌意的情况下,也没办法说服对。 因此连夜安排斥候快马加鞭将消息转达给养父,他相信李承业会向朝廷做出合适的建议,定会制止范衡的胡来。 不过没想到的是,范衡一早就调遣十万战俘出关,居然择定在今日就要杀俘。这一手打乱了魏燃静待朝廷消息的计划,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这群人之后,暗中观察。 范衡果然是带人来到了邪阵之上,魏燃原来还想,如果范衡要杀人,肯定会想到杀俘后防疫之事,定然会先令俘虏挖坑,再行杀戮之事。 如果坑挖到一定程度,则邪阵现世,范衡也许会因此察觉到异常,停止此次屠杀。 只是没想到战俘缺乏力气,又无工具,根本刨不开土地。又加上一番争吵,使范衡决意先杀人,再挖坑,这就打乱魏燃的计划,他只能硬着头皮出来。 “范留守领全部战俘于此,这是意欲何为?” 他官职品级远低于范衡,因此只能先礼后兵。 范衡斜着眼看向魏燃,认出是李承业的长子,冷笑一声,故作不识,“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军阵?莫不是以为本官不敢杀你左神策的骄兵悍将吗?” 魏燃身旁几名骑将都是一脸愤怒,他们左神策军极重荣誉,岂能忍受被一不知军事的文官威胁,不少人的手已经悄悄摸到了刀柄上。 魏燃不动声色,“下官乃是左神策一员校尉骑将,因见右神策军擅杀战俘,一时情急方才闯入,的确违反军法,依照神策军令,需受五十军棍。” 他手下没想到魏燃居然要主动承担军法处置,都有些愕然,旁边一员骑将忍受不住,高声叫道:“少将军乃是县侯长子,范留守当见过的!” 范衡吊睛三角眼,白多黑少,目光直刺此人,“本官让你说话了吗!县侯长子也不过一七品校尉,未得军令擅闯长官军阵,便依军法处置,李定国,你可服气?” 魏燃径直脱去身上铠甲,露出让所有人都非常惊叹的上身,那一身肌肉条理分明,就像雕刻出来的一般,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甘愿受罚!” 范衡有些意外的看向魏燃,他虽故意装作不认识甚至是轻视于他,但不代表真的小看了魏燃。毕竟单骑阵斩王献之的威名可是传遍了全军上下,便是逆袭王献之本阵的计划,也是出自此人之手,智勇双全,怎么可能小视。 只是欺负魏燃年轻,火气一定难以抑制,以轻视之态激起他的火气,若是再行犯上之举。范衡便可直令身边亲卫与右神策军当场将其擒下,到时关入牢中,对李承业也是一个羞辱,更加在皇帝心中坚定了地位。 现在却没想到魏燃能屈能伸,居然自愿受罚,那心底暗自谋算的那些计划就派不上用场了。虎父无犬子,此人心思沉稳,当不得日后便是个劲敌。 实际上,魏燃现在离范衡也不是十来步,真要起了冲突,魏燃一个突进就能直接擒下这个主官,身边兵士再多,也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只是魏燃不想连累跟随他一起过来的数十名军将,若真的爆发冲突,难免有所死伤,完全不值得。而这得罪上官之名,让他一人抗下即可,没必要连累他人前途。 右神策军难得有机会处置左神策军中的校尉将领,自然是兴奋不已。行刑的人是两个彪形壮汉,都是内功在身。 他们出身权贵,并不怕得罪县侯府,只想将魏燃打成重伤,也算是给右神策军长脸。 两人轮流手持粗大且浸了水的沉重军棍击打,每一棍都用上了全部内外劲道,打在身上发出震天般的闷响。他们二人想的是魏燃如此身躯,恐怕寻常力道根本起不到作用,是以一开始就应该用全部力道。 魏燃的身躯纹丝不动,他暗中也使了坏,每一军棍抽来,他都会非常隐蔽的往背后迎上去,这样力道抽在身上,便会返还一部分回去。 结果两个大汉不仅没能打伤魏燃,反倒十几棍下去,自己的虎口都红肿到握不住军棍了。他们对视一眼惊奇不已,凭击打的感觉,知道魏燃没有施展内力抵抗,因此也找不到制裁魏燃的由头,只能换人继续击打。 打完五十军棍,棍子都被抽裂了,魏燃却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背上精实粗壮到没有一点脂肪的肌肉都没有发红。反倒令执行刑罚的人换了三波,看得左神策军都是得意不已,右神策军既惊奇又不忿,却也找不到攻击的理由。 魏燃站起身来,披上衣服和铠甲,转而看向范衡。 “卑职五十军棍已受,却有一事相问。范留守令全部战俘集中于此,可是要杀俘?” 范衡没想到魏燃面色不变的居然承受下来,还叫右神策军丢了个大脸,心觉失算。 “本官所为,岂需要向你一七品校尉汇报。你既然已受完军法,那还不快快回营,留在这里做什么?” 魏燃看了眼下方的战俘,暗道:人命关天,又涉及夺灵节点,必须阻止此人举动。 第九十五章 兵变 “范留守若是要杀俘,下官则有义务阻止此举!” “放肆!你可知军中上下尊卑?” “下官乃是左神策骑兵营校尉,非右神策军将,范留守的职权,还管不到下官。不过县侯征讨叛贼之前,明确向朝廷发过奏章,对于反贼只诛贼首,从者不究。在朝廷结果没出之前,下官有义务为县侯护住这些战俘的性命。” “哼,可是现在,朝廷任命本官主管这群战俘,他们的生杀予夺,自然也是本官来决定,与县侯何关?” “他们既是左神策的战俘,自然与左神策有关系!” 范衡眯着眼看向魏燃,“与左神策有关系?哈哈哈,你可知当下这里右神策兵马有多少?” “卑职亦从事过斥候之职,如何不知右神策有一万兵马于此。” 范衡纵声狂笑,“哈哈哈……就凭你这数十名左神策军卒,也想阻拦一万右神策兵马行事?” 说着他看向右神策军卒,大声道:“你们多数人都是京畿道与河南道人士,反贼叛乱,你们有多少家属亲戚被反贼杀死的?本官今天给你们复仇的机会!骑兵营,现在给本官将左翼一万战俘尽数杀绝!” 魏燃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个文官如此狠辣,说杀就杀。而右神策骑兵果然领命,他们都是富商官宦家族出身,的确没少人家里因为平日里欺压良善被反贼屠杀,所以都是满怀仇恨。 纵马向左翼一万战俘冲去,战俘们惊叫连连,想四散躲避,但每个人都被绳索牵连,混乱中又不懂往一处奔跑。结果战马踏过,屠刀砍杀,立时化作修罗场,尸横遍野。 魏燃暴怒着就要近前,范衡身侧的亲卫刀枪出鞘,立刻就在他身前布置了一片刀丛枪林。 范衡得意的看向魏燃,心想就是这样,这不仅是与你李家划清界限,也是在张扬老子与你李家政见完全不同,我的前途,就从这场杀戮开始! 哼,一群贱民匪类,死不足惜,所有反贼俘虏,都该杀光! 这时阿离的声音传到魏燃心中,“不好了,大量灵魂被吸入了邪阵当中,邪阵禁制已经松动不少,如果再让他继续杀下去,恐怕不要全部杀完,哪怕只杀个一半,都有可能提前激活空间通道,你必须阻止这个狗官!” 阿离这几天一直待在邪阵当中修炼,对邪阵的变化非常清楚。 其他战俘都抻着脖子看着右神策骑兵正在屠戮左翼战俘,各个心惊胆战,不少人都面如土色软倒在地。 也有那些颇具血性的,纷纷站起来怒骂范衡,大声诅咒于他。 “狗官!听闻你全族老小都被杀了个精光,这便是报应!可惜杀你族人的时候,老子不在现场。” “狗官!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地藏菩萨都救不了你!” “早知道老子当初就不该投降,就算杀不了一个官兵,能咬下一口肉来,此生都不算亏了!狗官,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你等着吧!” ………… 诸多诅咒辱骂之言,不少涉及到范衡的祖宗和死去的亲属族人,刺到了他的痛处。当即脸色剧变,命令军队将这些口出狂言的人单独拉出来,他要用最残酷的刑罚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一时间,五马分尸、腰斩、纵马践踏、拖杀等等残酷刑罚出现在了平原上。乌鸦们在远处的树枝上,等待着一顿血肉大餐。 魏燃心底正在挣扎,他职权不够,根本压不住范衡,此时唯一能阻止他的方法,就是发动兵变,哪怕这个兵变是他一人所为! 一旦做了,那么不仅是自己,甚至可能连累到左神策军和整个李家。 自藩镇割据以来,朝廷对军队以下乱上,甚至兵变之为越发警惕,基本只要有苗头,就会动用雷霆之势进行打击。 而且文武对立的现象越发严重,如果魏燃今天发动兵变趁势杀了范衡,此人虽然族灭,但也是京畿道一方寒门大族族长,属于寒门士大夫集团的一个重要人物。而且他的妻子又是清河崔氏庶女,背后有着门阀士族的影子,属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 近百年来,由于藩镇割据,异族入侵,再加上朝中武勋势力跋扈。门阀世家还有寒门士大夫集团呈现抱团现象。 如果杀了作为寒门与士族联系纽扣的范衡,极有可能引发文武之间的根本矛盾,即便与太原王氏是亲家,也绝对得不到世家门阀的支援。 这样的结果会非常糟糕,即便他李家父子立下了如此功劳…… 等等……此前担心的不就是功高震主无法离场的结局吗?虽然李承业想着利用一些自污的手段给皇帝把柄,好功成身退。 但越是这样反而越不好行事,毕竟整个官场都十分腐败,区区一点贪污受贿之举,根本算不上错处,皇帝也不可能用这些小借口来处置一个立下大功的名将。 如果此行宰了范衡这老匹夫,彻底得罪文官势力,那么有着这样一个罪名,岂不正好令整个李家由此脱身? 魏燃再仔细一思考,觉得是自己个人决定杀死的范衡,主要罪责都在自己。父亲是受自己牵连,当不会担上兵变之罪的主要责任,却肯定会有一个教子不严的罪名,正好抵消掉此行大功,或者还会被削去爵位。 如此一来,李家就可以在皇帝寿元消逝前,离开这个昏暗不明的官场。只是自己可能会遭些罪,不过这也不要紧。 若真会威胁到自身性命,大不了闯出长安,浪迹天涯,凭这身本事,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想到这里,便坚定了决心,眼神也不再犹豫不定,面向外面的屠宰场,运足劲力大声喝道:“给我住手!” 音波传出十里以外,面前的人群都被吼得往后栽倒,双耳发鸣,而那些正在肆意屠杀战俘的右神策军士兵也纷纷停住了杀戮,惊讶的看向这边。 “李定国,你这是在违抗军令!” 魏燃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意,看向范衡,直将他看得连灵魂都感到一阵寒战,连忙命令身边亲卫都到身前去,自己则远远隐藏到后面。 “狗官!你这是在违抗朝廷法令,就算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阻止于你!” “哼,小畜生,你倒是动手看啊,只要你敢以下犯上,就是兵变!且看你李家能不能承受住兵变的后果!” 范衡的话,已经有些色厉内茬。 魏燃冷笑,“兵变?此事我一人所为,难道我李定国一人成军?你们都不要动!” 一边喝止了身边想要同进退的左神策骑将,自己一人朝前走去。 丛枪立刻戳来! 看着眼前星星点点数十根枪头,魏燃横刀出鞘,刀光中带着赤芒一闪而过,一排枪头跌落在地。 然后魏燃欺身而上,面前又是一排乱刀砍杀而来,他手中横刀继续横切,一股庞大的力量令面前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士卒都是刀断一地,同时腹部被切开,肚肠流了一地。 如此血腥的场景出现在右神策军自己人当中,登时吓得周边的士卒胆气尽失,纷纷抛去武器逃窜开去。 第九十六章 毁阵 魏燃只一路向前,凡有敢于对他动起兵刃者,皆被当场砍杀在地。 只杀了数人,便再也没有人敢护在范衡身前,看得范衡一愣,正好直面上了魏燃。 范衡肚子里立刻大骂起来,他这才知道右神策军比左神策军要弱,可不仅仅是弱在训练和实战上,而是根本就没有一股敢于与敌同归于尽的气势。 但他还是不相信魏燃敢当众杀他,因为杀一个正三品东都留守,可不像杀几个小兵。哪怕是兵变,也有不同严重级别。 “你这是兵变!若是敢动本官,你们李家必然会被除爵贬为庶民!” 魏燃停在他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大唐末世的腐败官僚。 凝视半晌,看得范衡背心当中汗液直冒,魏燃忽然低声说道:“狗官,我方才忽然想起来了。我李家早就功高震主,陛下一定在等着一个机会,想着怎样将我李家处置掉。 与其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时,被人以诸如谋反之名全家尽除。何不如主动交待一个尚不至死的罪名给陛下,好脱出这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尴尬境地?” 范衡看着魏燃坚定下来的眼神,心中一颤,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尤其是有关李家当前近况的东西,登时觉得自己是被张振描述的前景迷昏了脑袋。若是李家一直在想着怎么退出朝堂,那朝堂何需要他这个所谓的第三极存在。 “你……你想做什么?你可知道,若是杀了本官,即便你们李家能脱出当前境地,可你自己是一定会完蛋的!想想你阵斩了王献之,谋划了绝地反击,这前途何等大好,何必要为此葬送了自己一生?” 魏燃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不杀你,那不过是我个人的以下犯上之为,按律法也了不起关个几年监禁,更大的可能是功过相抵。但我爹、我们李家仍没有退路。所以你想明白了吗?其实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是非死不可!” “不……” 范衡话还没说完,魏燃一刀便斩下了他的首级,并从他身上搜出了兵符。 然后转身看向下面的众多右神策官军,一手人头,一手兵符,双双举起,不言而喻。 下面的左神策骑将对魏燃钦佩不已,不过同样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魏燃居然真的将人杀了。 魏燃大声吼道:“右神策诸军将士,兵符在手,你们可敢违令?” 所有官军互相对视,主官被人杀了,而且是当着全部右神策官兵杀的,按理说,他们这些军士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受到严重处罚。 但方才,确实没人料到魏燃真敢向范衡下杀手,还敢捋夺兵符。神策军无论左右军,都是认兵符不认人的,现在该不该听这个人的话? “你们护卫主官不利,按大唐军法,全军将士皆要降职一等,亲兵护卫该当尽数处斩!现在又不听军令,再按大唐军法,诸营旅帅及以上皆斩,旅帅一下罚作苦役!” 下面立刻喧哗起来,特么的明明是你小子干的坏事,怎么我们都得陪着一起倒霉?! 其实他们还有一个方法撇清身上的责任,就是一起围杀了魏燃,用魏燃的尸体来减轻各自的罪责。如果是左神策,一定会这么做。 但右神策刚刚已经见识过魏燃的实力,方才最为敢战的亲卫营都挡不住魏燃一个突击,其他人如何能有这个勇气与他交战。 这里离左神策营不远,他只要单骑杀出去,搬了救兵来,这一万右神策军估计还不够杀的。范衡不知道左右神策军的实力差距,可不意味着右神策军心中没这个数。 “现在兵符在我手上,你们只要听我的命令,一切责任,老子给你们担了!便是宰了这狗官的事,也是老子一人负责,你们不过是见兵符而行事而已。具体怎么向上汇报,难道你们不会?” 这等于是给右神策军开了抛弃责任的机会,虽然魏燃给的借口不一定有用,但他们此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们既然没有胆量和血性反杀魏燃一伙人,自然就只能被动的选择合作,好希望后续的惩罚能够轻一点。 魏燃当场下令掩埋尸体,刚刚一番屠杀,加上俘虏之间的自相践踏,死了也有将近一万人。 魏燃正好借着这个借口,将邪阵挖出来,彻底毁了此处邪阵。 之后右神策军下面的兵士都各怀心思的被动挖掘起大坑来,这一挖便将底部邪阵给挖出了一个口子。 魏燃也不客气,大声说底部可能埋有宝藏,大家伙都犯了罪,干脆挖出宝藏,拿了就跑路。 此话一出,更勾起了不少人心思,加大挖掘力度。再有俘虏配合,用了半时间,总算将整个邪阵挖了出来。 此时已经天黑,因此在坑底和坑上各处都点燃篝火,方才看清这下方埋的是什么东西,总之不是宝物,让很大一部分人颇为失望。 在场十万人看着下方巨大的邪阵,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不过内中透露的污秽邪恶气息,仍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阵寒意上涌。 同时更惊讶于此地下方竟有如此诡异之物,看起来就像道门的阵术。众人此时仿佛没有战俘和士兵的区别,都是互相议论着这处邪阵。 这时就有比较聪明的,不禁联想到范衡为何要把人拉个十几里地到这个地方屠杀。如果真屠杀了十万人,搞不好这诡异的阵法就会发生什么事来。 下面蜿蜒盘旋的粗大的玄铁锁链,就像巨龙一般,被数十个青铜柱牢牢钉在地底。 这些玄铁锁链之上有一层诡异的红色,不像是铁锈,用刀刮去,像是干涸的血液。俘虏和士兵对这种颜色都非常熟悉,看到如此绵长的玄铁锁链上都是干涸的血迹,简直无法想象用了多少人的血才能办到。 而且这蜿蜒盘旋的玄铁锁链,布置成的图案非常诡异,就像道家符箓上的文字,古怪而抽象。 大坑中间位置有一处大理石石台,内中束缚着阵眼。之前因为被厚实的泥土埋着,阿离破不开阵眼。 现在既然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魏燃便走上前去,一击粉碎了大理石,暴露出内中镶嵌的有人头那么大的水晶。 大家都以为是宝物的时候,魏燃却一击将其击毁,登时地动山摇起来,武功较差的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阿离,阵眼已毁,这些玄铁锁链必须要熔炼掉吗?这数量,怕不有上万斤了!短时间内肯定没法全部熔炼掉。” 阿离的声音幽幽传来,“毁去阵眼就已经毁了大半,为了防止死灰复燃,可以先将钉住玄铁锁链的青铜柱熔炼毁去,这些玄铁锁链就留在此地,也好给朝廷交差啊。” 第九十七章 阴谋诡计 邪阵的发现,引起了荥阳、洛阳许多人注意,魏燃已经命令军队将此地封锁,除了朝廷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接近。 他赶在自己被朝廷处罚前,先行从荥阳城调集了铁匠,将邪阵内的青铜柱给尽数熔炼。至于这些玄铁,都是打造兵刃的上好材料,可惜魏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处理它们。 朝廷百骑司奉旨来到左神策军营,同时而来的,至少有五名先天境高手,都是皇族自己培养起来的大内高手,其中包括曾经被寿宁公主委托递送军情的那名侍女。 魏燃坦然坐在营中,与来人一番交谈后,便将兵符、文书、印鉴等全部移交完毕,再解下铠甲,与他们一同离去。 离开时,左神策军五千人马堵住百骑司诸人去路,他们什么都没说,只冷冷看着百骑司众人。 即便有五名先天境高手,也都是一身冷汗,最后在魏燃亲自劝说下,众人才让出通道,看着魏燃与他们一同离去,暂时于东都洛阳监管起来,似乎在等着朝廷的下一道指令。 魏燃斩杀范衡,抢夺兵符之事,已经在朝中发酵。文官们震惊魏燃的跋扈骄横,虽然他们未必同情范衡,但出于士大夫集团利益考虑,都知晓李承业立下如此大功,定会成为朝中顶级的权臣。为了打击李承业,他们纷纷请旨斩杀魏燃,绝不能姑息待之。 从这一点看,李承业虽然这些年来弃武从文,将自己从武人的最高位置上摘下,到文官的位置中打滚,到处攀爬结交。这些文人士大夫却并没有真正将其当做同类看待,暗中仍视其为武勋之臣。 …… 魏燃毁阵之后,不仅是在朝堂引起了一番波澜,令众多玄门人士前往探查。更大的影响则出现在了更高能级的世界。 在天庭当中,监视这方世界通道的修士,骤然发现构建通道的灵气原本正在飞速提升,如果照那个速度下去,不需多久,不仅能凝实空间通道,还可以将其能级稳固提升,使得境界更高的修士也能进入。 他们正准备通知预定好的入侵人员时,却不知那方世界发生了何事,构建通道的灵气猛然消散,渐渐凝实的通道瞬间再次变得虚无起来。 不仅仅无法提前打通空间通道,还可能会导致空间通道成型的时间推迟。原本还有八年,空间通道就能稳固到可以派出天人境修士进行侵入作战。而现在很可能要多推迟个六七年。 毕竟只是多出七年时间而已,这对寿数长达千年的修士来说,实在太短了。 不过这番变化,依然令看守的修士愕然不已,连忙通知上级。 “祭灵血阵被毁了,哼,原本还通过精神沟通,影响了那方世界一个颇有权势的家伙提前启动它的,真是前功尽弃!” “祭灵血阵由于与通道的本质结构联系过于紧密,血阵毁灭时,破坏到了通道的结构,依照目前凝聚下界灵气的速度,至少要七年才能完全修复。” “不出意外,应该是诸天猎兵出手做的,真是阴魂不散的一群家伙。陆恒,你觉得会是哪位老朋友动的手?” 那个叫陆恒的人静静坐在一旁,擦拭着随身佩刀,刀与人等高,宽度当得上他半个身体,非常巨大狰狞。 “是谁都没有关系。” 他淡漠的回了一句,似乎并没有将空间通道的变故放在心上。 问话的人似乎熟悉他的性格,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自语道:“这个诸天猎兵,如此急着摧毁祭灵血阵,重创空间通道结构,将连通两界的时间推迟。要么是刚刚到达那个世界,还未做好应战准备。要么就是一个水货,实力不足,没有信心与我等一战。呵呵,看来得好好注意一下那个世界了。” …… 朝政之上言论嚣嚣,然而大明宫中,皇帝却在书房仰天大笑,一切尽在掌握。 寿宁公主紧急求见,皇帝心情非常畅快,让她直接到书房中觐见。 寿宁公主行礼完毕后,皇帝先开口道:“你可是来为李定国求情的?” 寿宁公主躬身道:“并非如此,女儿只想知道,朝廷未曾下达针对战俘的命令前,范留守有何权力屠杀十万战俘?” 皇帝哂笑道:“还说不是求情?不错,朝廷的确没有具体的旨意。不过当初薛仁贵屠尽二十万铁勒人,致使这个民族几乎消散于世,那他可曾请过旨意?” 公主抬头道:“薛仁贵离京数千里作战,故而有事急从权之说。然而范留守于武牢关中,距京以快马送信,不过一日可达,却并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权力。” 皇帝笑着鼓掌道:“说得好,朕所倚仗的好女儿成长得的确迅速。可是李定国此举,确实骄横跋扈。我大唐受武人祸乱已有百余年,那些藩镇节度使倒也罢了,朕管不了他们。 不过身为禁军将领,当知尊卑礼数,动不动以下克上。今日能杀一个东都留守,那明日是否就意味着能杀皇室族人?!” 寿宁公主没有在此问题上纠结下去,却是开口说道:“父皇,李定国此举该当重惩,但却不应该如那些文官所说一般轻易处死。女儿此番跟随大军平叛,深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李定国有名将之姿,不当轻易放弃。” 皇帝沉默的看着寿宁公主半晌,才说道:“朕听闻李定国身型七尺有余,虎贲之士,寻常大唐雄健男儿,在其身前,也需投以仰视之态,军中粗野之辈。你如此娇小,看上了他哪一点?” 唐代一尺为30.7公分,七尺便正好是魏燃的身高。 寿宁公主一阵惊愕,随即脖颈变得粉红,但强制稳定情绪,皱眉道:“此间之事,只为大唐江山考虑,不涉及男女私情。” 然而皇帝的神色却极为严肃,“云昭!” 这是寿宁公主的本名,平日里极少有人这么称呼他,便是父皇不在非常私下且严肃的场合,也不会说出这两个字,她愕然看向皇帝。 “李定国为大唐下一代柱石之臣,朕不会轻废,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罚他越重,越能磨砺此人骄横跋扈之气,日后太子登基,便也越容易收服其心。 朕身后之事,一切都已计划完毕,甚至包括李定国血气方刚,斩杀范衡此事,也在朕的算计当中。” 寿宁公主李云昭这才明白,此前一系列让人看不明白的人事调动,甚至无视张振在天牢中对外传信之事,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深的心思。 “本来只要借着此事,处理完李家,让李承业罢职返乡几年。等太子登基,你帮他稳住基业,再将李承业调回长安,便可再次中兴我大唐。不过现在,你却已经成了那个不确定的因素。” 李云昭看着皇帝,咬着嘴唇,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的话。 “你弟弟是个什么东西,想必你也很明白。虽说他登基为帝,但朕却有意扶持你成为背后的女皇。你可以卑鄙、贪婪、冷酷、杀伐果决,就像当年的武曌一样!甚至朕允许你废帝!只要能从你弟弟的嫡脉当中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可是,你现在却让朕看到你犹疑、寡断、短视、甚至迷恋外臣!这天下,朕如何放心交给你?!” 皇帝声色俱厉,李云昭含泪跪在地上。 皇帝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闭上眼睛略作思考,心中暗自下了决意,挥了挥手,“你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这大唐江山,容不下肩挑日月者的儿女私情。” 寿宁公主李云昭离开后,皇帝随即将张振从天牢当中唤出,此时魏燃闯下的大祸,风头已将张振战败之事盖过。 朝中文臣公卿都已经看清了风向,不会有多少重量级人物再盯着张振狂咬,是时候恢复这条狗一部分权力,让他来平衡日渐喧嚣的士大夫势力了。 同时下了道旨意,将李承业召唤回京,让左神策军副将接替他的职责,继续清缴匪患,直到彻底平定河南道。 而对于魏燃,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一开始是打算劝说李云昭的,不过想到自己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这样的劝说能有几分效果,实在不知。 万一自己培养起来的影子女皇,暗地里成了外臣的女人。然后她又有废立之权,会不会有可能将自己的嫡系血脉废了,让一个外臣的血脉成为大唐帝国的皇帝? 这等鸠占鹊巢的事,让皇帝稍微想想就不寒而栗。 因此他决定用实际行动,让自己这个女儿彻底死了心,最好能够变得冷酷如铁石心肠,如此才好驾驭大唐这艘千疮百孔的大船。 所以他打算借张振的手,暗中除去魏燃。这样一来既能让公主死心,也能让李承业将仇恨放到张振那边去,不至于对皇室寒了心。 张振在天牢中已经听说了自己的大事被魏燃这混蛋给毁了,气得几乎一佛出世二佛登天。得知消息的时候刚好在吃饭,结果差点没给他噎死。 心中暗暗下了心思,一定要将魏燃除去,不管他有没有多大功劳,反正他的命自己收定了! 正咬牙切齿的时候,便听到皇帝将自己召唤出去,登时心下一振,知道时来运转的时候到了。 …… 李承业在军中接到了圣旨,当然,他也知道了魏燃做下的大事! 这一点李光嗣看得很迷茫,不知道大哥为何会因为十万战俘而与范衡起冲突,并且还将其斩杀,以至于原本光明的前途,现在都变得昏暗起来。 “爹,大哥实在太冲动了!早知道我应该和他一起留在武牢关的,兴许能够制止住他。” 李承业已经移交完全部职务,在帐中收拾着行李,听到李光嗣的话,他叹了一口气。 “不,你大哥并不是冲动,他是为了李家。” 第九十八章 囹圄 魏燃先一步返回长安,一路上披枷戴锁,站在囚车里面。 好在只是使用锁具,没有对他动用肉刑,甚至穿琵琶骨或者割断手筋脚筋,所以他没有反抗,一路顺从的前往长安。 这依然是为了李家,否则以他如今的本事,要逃出五个先天高手的看管易如反掌。但他走之后,李家必然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承担主要责任。 魏燃无法猜测寿命将尽的皇帝此时会是一种什么心态,不想让养父替自己承担风险,因此只能一人做事一人当,坦然面对一切。当然,如果真要威胁到自身的性命,他也不是一块不知反抗的木头。 一路上,看守他的五名先天高手都是如临大敌,这些人都了解王献之的实力,又从各种渠道中了解了魏燃在那一战中表现出的真实力量。 他们都没有自信能在单独放对的时候敌得过魏燃,甚至即便五人围攻,也未必能阻止他逃走,因此格外上心,且一路上都是快马疾驰,丝毫不顾及囚车颠簸。 因此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便到了长安,将魏燃移交到了刑部大牢。 刚刚入城的时候,李家两位主母,还有李剑星、李怀梦等人都早已听到了消息,纷纷在城门口等着他。 一家人伴随魏燃走了一路,五个先天高手也见到了长安,防卫严密,再加上魏燃一路并没有其他举动,让他们颇为放心。因此倒也没有阻拦亲人的看望叙旧,有意将车速减慢下来。 程氏哭得泪流不止,而王氏也没有往日的冷静,尤其在听到魏燃承认自己的确抗命不尊,且亲手斩杀上官的时候,也是不由心下震动。 魏燃路上暗示了王氏一番,王氏稍作冷静思考,也终于明白魏燃此举的用心良苦,不再进行劝说,只等丈夫回京再说。 李剑星口无遮拦,一路都在辱骂范衡这厮,丝毫不顾及旁边看守囚车的人。不过他们的确为大唐立下了大功,即便有罪在身,也让这些百骑司的人佩服,倒也没有阻拦。 倒是魏燃令这个弟弟赶紧闭嘴,不要给家里招来祸端。 一路上,战场之事,家中之事叙述不尽,终于还是到了刑部大牢。 王氏支使了一些钱财给牢头,想让牢头不要太过刁难魏燃。这笔钱,牢头却是不敢接手,话语间,隐约知晓了他已受人吩咐,不敢得罪。 因此魏燃被安排到了牢中最底层最里面的一间,最肮脏、最潮湿,气味最难闻的囚牢当中。里面甚至还有被活活关死的犯人尸骨,浸泡在刚刚漫至脚背的污水当中,老鼠、苍蝇、蛆虫爬得到处都是,根本不是人能够待的地方。 魏燃戴着一身达两百斤的枷锁,看到这样的环境也不禁皱眉。 狱卒催促魏燃赶紧进去,却没人敢对他动手。这么大的块头,即便身缠数百斤的枷锁,也不确定是否还有抵抗力。 反正看到魏燃一路走来,龙行虎步、凌然生威,便知道此人武功境界极高,这样的囚笼根本关不住他。 魏燃反身看向数位狱卒,用温和的语气说道:“给李某换间干燥且干净的,少不了诸位好处。” 即便再温和的语气,由一名刚刚从沙场上下来的大将说出,也让人毛骨悚然。 狱卒们互相对视,最后由牢头硬着头皮说道:“少将军,我等知道这么做是慢待于你。可如果不怎么做,我等一家老小可就活不过今晚,实在是……要不,你武功高强,我准备几张凳子给你,保证不会踩在污水当中?” 魏燃一声冷笑,“笑话,你等身家性命,于某何干?此等囚笼乃死囚之用,某家虽犯下大罪,可陛下并未钦定死罪,你们哪来的权力自作主张,嗯?!” 牢头等人脸色一变,这时一名太监走了从外面走了进来。 “哟,这味道可真是……” 他捂着鼻子,抬头看过来,见到魏燃与狱卒们对峙,脸色立时一变。 “你们杵在这里做什么?怎么,犯人不肯进监牢啊。” 牢头惶恐的躬身道:“宋少监,犯人力大,吾等实无办法啊。” 宋少监冷笑道:“戴着百斤枷锁走了一路,能有什么力气。姓李的,咱家敬你是条汉子,最好老实听话一些。你得罪了张大将军,若是不老实些,这牢里面可不管你修为多高,自有一万种法子让你死得非常难看!” 魏燃眼睛眯起,他没有受辱于奴隶人之手的觉悟。开启沸血模式,一声虎吼,音波震得面前之人头发袍袖宛如被狂风刮过。 同时双臂较力,两百斤的枷锁和身上的精钢锁链被尽数挣断,砸断了道旁两侧的死牢,内中蝇虫立时漫空飞舞,恶臭阵阵袭来。 宋少监瞪大双眼,他的武功连后天大圆满都未达致,如何能是魏燃的对手,惊吓得连连后退,大声叫道:“反了!反了!李家要反了!圣上必诛你全族!” 魏燃恨不得当场一拳将其轰杀,不过想到李家,遂又强忍下来。 他走到一处较为干爽的牢房当中,招手让牢头过来,“你将门锁上,李某担得起责任,绝不会逃走!” 说罢,坐在干草堆上闭目打坐,再不管外界之事。 牢头和狱卒见宋少监方才被吓得逃去,而魏燃又没行越狱之举,也是放下了心。 便是张振的亲信都奈何不了此人,这便应当与他们无关,算是保住了身家性命。 便有狱卒给牢笼上锁,锁了一层总觉得不安全,又想再加几层。却被牢头一巴掌扇到了一边,大声骂道:“蠢货,李少将军如果要走,便是精钢铸的牢笼都拦不住他,你加几层锁,是给自己看的吗?” 魏燃在牢中待了几日,只凭自己的生物时间,尚能判断清楚时日。这几日,牢中根本没人给他送饭,显然也是得到了张振的授意,想将他饿得没了力气,再行整治。 却不知魏燃还有阿离相助。 阿离在邪阵被毁之后,便觅地修行,数日时间便凝聚成了妖丹,但仍需时间巩固境界才能化形。这时才知晓魏燃被抓入了长安刑部大牢,便动身前往长安城来寻他。 等变成老鼠在大牢当中看到魏燃时,魏燃已经饿了两日,但他可以通过脊柱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补充体力消耗,倒是耐得住饥饿。 阿离一番嘲笑后,还是帮助魏燃窃取了食物和饮水,量不算大,却也足够消耗,因此体力非但没有衰弱,反而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那宋少监想来报复,却看到魏燃状态保持得很不错,只能拿着老头和狱卒发泄一番,才不甘离去。 由于魏燃是皇帝钦点重惩的罪犯,所以不允许任何人来探监,程氏、王氏焦急不已,动用了各方面关系,都没有办法接触到魏燃。 直到李承业回京,这是他首次在凯旋而归后,却以戴罪之身入朝觐见。 朝堂之上自当是对他的长子口诛笔伐,御使文官恨不能将此跋扈武人千刀万剐,好像魏燃杀的是他们的亲生父母。 皇帝任由百官攻轩,宰相察言观色后,便推波助澜一番,将声势推积到顶点。 一些文官甚至在此气氛刺激之下,敢于撸起袖子殴打李承业,见他依然保持躬身下拜的姿态,更加兴起,一群文官群起而上。 堂堂一个为国征战立下大功的国之柱石,此刻仿佛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第九十九章 枷刑 皇帝依然继续着他的考验,并没有立即制止那些见风转舵的文官,而是观察着李承业的表情,看他是否心怀不满,看他是否仍然忠心。 在以前,他是不会用这种手段去考验臣下的忠心的,但近日来,他预感到时日无多,对于身后之事充满恐惧,行事之间也失了往日的从容自信。 因此即便知道这样的忠诚考验有着无数的坏处,但他依然做了出来。 看到李承业即便被众人扯乱了冠帽、发髻,撕烂了官服,又是老拳相向的不断殴打辱骂,依然保持着那副恭敬的面容姿态。 皇帝终于略微放心,他知道李承业依然是忠心的,于是挥了挥手,让殿上侍卫将这些不成体统的文官拉开,并一个个扔出了殿外。 他这才装模作样的怒骂那些文官几句,并出言安慰李承业。 最后议定李承业长子,李定国所犯之罪,以其主导兵变,以下克上,杀戮上官,抢夺兵符多种罪名,该当处斩。 但平叛之役,此人功勋巨大,可免死罪,活罪难逃! 因其武功高绝,顾不能以常人所受之刑作为惩戒,当在常人刑罚之上提升十倍。戴三百斤重枷,于午门之外站立暴晒十日,再流放河西边镇,入敢死队为国戍边十年! 任何一个人,即便有些武功的,戴上三十斤重枷,于烈日下暴晒一整日,也必会化为一滩枯骨。 魏燃这样的刑罚,也就像他这种超过寻常先天境的高手,方才有此待遇。 而李承业的罪名则是—— 一:任人唯亲,其子不过七品校尉,却委任一军主将,有违大唐军制,助长其子骄横气焰; 二:教子不严,令其目无王法,筑成大罪。由于子未及冠,当以父待其受罪。 怜李承业为国征战,屡立大功。故而削去爵位官职,回乡反思罪过,如无圣命,不得随意离乡。 李承业对于自身的处罚全数接受,并且也在意料之内,不过对于长子的惩罚,却觉得过于沉重了。这样的刑罚,即便没有杀人,却也足以让人脱去一身皮,元气大伤不可。 他想求饶,但是在皇帝那双充满厉色的眼睛注视下,实在没有办法说出,只能取下冠帽,褪下紫衣,躬身退出。 皇帝这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谋划已经成功了大半。他也看出了李承业方才有为长子求饶之意,随时准备喝斥一番,再增加对魏燃的处罚。但李承业既然黯然离场,他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自从知晓魏燃的实力后,他就在谋划着怎样解决这个麻烦的家伙,直接杀他,莫不说容易寒了李承业和左神策军众人的心。 便是魏燃自己会那么甘心的挨那枭首一刀吗?不直接处斩他,他还会受家族牵累,不敢随心所欲。 可若是真要杀他,这样的高手肯定不会甘愿就戮。仗着一身功夫,只要不是身陷重围,绝对没有多少人能留得下。 到时隐入山野,或投身魔道,就是一个非常麻烦的祸害,所以皇帝必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处理掉他。 既然不能直接杀,那就先削弱,削弱之后马上进行流放,一刻休息时间也不给。之后再将消息放到江湖上去,这小子得罪了那么多人,到时不需要出手,也会有一群人想要他的性命。 哼,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他能生还的几率极低! 朝议之后,便在这炎炎夏日之中,魏燃被套上了三百斤重枷,站立在午门之下。这里没有树木也没有高大的建筑,太阳从升起到落下,一整天的时间都能照射在大地上。 如此酷刑,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魏燃便在数名百骑司军官看守下,顶着炎炎烈日开始正式受刑。 李承业已经遣散了家中多余的仆人,只留下几个老人,搬离了县侯府,暂居在程氏于长安城中买下的别院中。 他们一家每天都会来看望魏燃,想要与他说话,但这个时候,被张振笼络的几个百骑司军官便会厉声警告。 现在左神策军仍在河南道剿匪,长安城中并没有人能够支撑李承业。他被削爵后,没想到这么快就遭到了羞辱。 魏燃受刑是不分白昼黑夜的,百骑司的人轮流看管,除非犯人当场死去,否则绝不能坐倒或趴到地上,必须稳稳当当的站着,站满十日十夜,方才算是受刑结束。 所以到第五日的时候,魏燃表面看上去就十分憔悴虚弱,他主要不是饿的,而是缺水。 程氏实在看不下去,带着一壶水,意图趁百骑司的人不注意,上前给魏燃喂水,却被某个一直盯着魏燃的百骑司军官发现,一巴掌扇落了水壶,还将程氏推翻在地。 “谁他吗允许你们给他喂水的?告诉你,只要他沾了水,谁喂的就一并与他一起受罚!得罪了张大将军,也妄想活下来了?呵呵,你们怕是不知道张大将军的手段!” 李承业扶起程氏,心中怒火强自压下,“李某与张振也算共事过一段时间,有些交情,这位官人何不通融则个,李某家中在长安薄有产业,必有重谢。” “重谢?哈哈哈,笑死老子了。我说县侯,哦,不,你现在就是一乡野老头。你的产业再多又如何,过一段时间,这些产业保管都会改姓张了,老子要你的重谢做什么,自己不会去拿吗?” 一直以来,长安城的产业都是程氏在精心经营,听到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长安城是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些无耻**胡作非为!” 李承业拦下程氏,他知道自己今番失势,受辱于胥吏之手,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匹夫一怒,但那也不过只能出一出一时之气,对于幕后之人毫无影响, 但这个百骑司军官却不愿意放过程氏,他讥笑道:“还以为你丈夫是左神策大将军,大唐的县侯呢。现在陛下连你家所有人的面都不会见,谁会关心你家产业在长安城的情况,呵呵。 张大将军来接收产业的时候,劝你家的狗奴才配合一点,否则惹怒了张大将军,你们便是会到乡间也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魏燃看不下去,开口道:“阁下狗仗人势不要太过头了,当心祸从天上来。” 那人转过头斜眼看向魏燃,“你都是一个死人了,居然还敢威胁老子。兄弟们,给我打!” 他们手持刀鞘捎棍对着魏燃便是一顿殴打,李家众人要来阻止,却见那百骑司军官抽出横刀,厉声喝斥道:“你们可是要劫狱?莫以为某家的刀不利?” 第一百章 妖术 魏燃挨打时,浑身挺立不动,以这些**的能耐,还打不痛他。 在挨打时,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在场百骑司军官、士卒的名字还有家庭住址说了出来,这是阿离调查的结果,他只不过顺着阿离的话复述而已。 听得这些人都停下了手,互相惊讶的对视,不知魏燃如何会将他们的个人信息知晓得如此清楚的。 那个百骑司军官叫钟善,他上下打量一眼魏燃,并没有被魏燃的言语吓到,只是开口道:“行啊,知道得挺详细。老子真是怕极了,你知道吗?我很怕你受刑后来报复我一家,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活过这十日的。” 魏燃讥笑的看着对方,“你若是能活过今晚,老子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说得如此笃定,反倒让钟善摸不清底细,他上前用刀架在魏燃的脖子上。 “我一直盯着你,你没有机会将消息说给其他人,想吓唬我,你特么还早了几十年!放心好了,我会加倍折腾你的。” 这时,今天本就有些阴沉的天色乌云密布起来,李剑星高兴的说道:“要下雨了,太好了,大哥可是有五天没进过一滴水了。” “是啊,所以今天也别想给老子舔到一滴水!” 钟善阴恻恻的说了一句,便令众人强推着魏燃到附近一处屋檐里面。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却无一滴能够飘进来。 李承业看不下去了,厉声说道:“姓钟的,此事我李承业来日必有厚报!” “哼,有张大将军在朝中,你这乡野老头也妄想有来日?” 魏燃闭着眼睛说道:“选择做张振的狗,恐怕你上错了船。” 钟善却对魏燃低声说道:“在这长安城,想要出头,要么对别人狠,要么对自己狠!他们都不敢像我这么狠,所以调入右神策军做判官,他们都没机会,只有老子有机会。为了向上爬,为了飞黄腾达,很抱歉,必须得牺牲你!” 魏燃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如果只针对我倒也无所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娘动手。” 钟善脸色铁青,随即露出个淫亵的笑容,“你大娘和二娘的姿色颇为不错。” 魏燃睁开眼睛,“阿离,我决定了,就听你的,杀光他全家吧。” 钟善四下观望,但因为下大雨,雨中只有李承业一家,并没有其他人。钟善以为魏燃是饿了五天,出现了妄想,便没有太往心里去。 直到交班之后,他心下也有些惧怕,便叫了十几个武功不错的兄弟一起到了自己家中,决定通宵达旦的饮酒,防止真有什么人来找自己麻烦。 酒酣耳热的时候,钟善忽然表情大变,跑到屋子当中,猛的抽出了横刀,对着已经睡过去的老母、妻子、儿女乱刀砍去。 在外面的兄弟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自己将一家人杀了个干净,最后才如噩梦般惊醒过来,看着家人凄惨的尸体,又看着手中染血的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追入屋中的同僚,看到钟善这幅模样,都是不寒而栗。他们这个同僚虽然野心大点,行事也不择手段一些,不过对家人向来极好。 这回却如失心疯一般自己将自己全家杀了个干净,简直处处透着邪门,立时有人便想起了魏燃白天说过的那些话,便下意识的出言议论出来。 钟善听到这些话,才回想起来魏燃的警告,登时惊怒交加,叫嚷着要到午门去手刃魏燃,好为家人报仇。 他仿佛怒火中烧,一边走一边骂,骂着还不解气,便用刀到处乱剁,好像魏燃就站在他面前一般。 但是他的同僚却噤声不语,全部都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不敢开口说话。 原来钟善挥刀乱剁,剁的却是他自身,每一刀都砍去了身上一块肉,可他的表情却不见痛苦,反而一阵快意涌上,越砍越狠,最后活活将自己砍死,倒在了家门口。 所有人只盯着行为怪异的钟善,却没注意到街角闪过了一只火狐的身影。 此间之事经由他的十几个同僚宣传出去,登时充满了神怪志异之感,不仅震惊了刑部大理寺,还震惊了整个长安城。 这直接令后续看管魏燃的百骑司军官,对他与李家的人不敢再有任何不敬之语。 不过有张振的授意,他们依然不敢放任何人给魏燃喂食喂水,一直到第七天。 魏燃口渴得简直到极限了,可惜自那一日后,长安城再没下过半滴雨,这样即便他能撑过十天,也会变得非常虚弱,给人以可趁之机。 魏燃耐受不住,人处在极限的边缘拼命挣扎,铐在手上的枷锁沉重得几乎无法坚持,他是纯凭自身的一股不屈意志强撑着站立不倒的。 但长期缺水,血液似乎都要干涸,即便内中的特异能量十分丰富,却也缺乏了自我循环流动的介质。 在这接近濒死的边缘,他的意识自然沉入到了那一边光之识海当中。 金色光芒的炽热烧灼,在平时会给魏燃的意识体带来巨大伤害,但此时他因受刑的缘故,身体在重压与缺水的情况下,适应了这种灼烧一般的干枯感。 以至于意识能够承受更炽热的烧灼,继续往下沉去。越往下方,发自内宇宙的强光越发明亮炽热,由金色化作白茫茫的一片,使人分不清上下左右的各处方向。 魏燃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正在下沉,直到耳边传来唯我意识的警告。 “不能再下沉了,你的身体受不了那份炽热以前,元神也一样承受不了。现在受到识海之光的温养,你的魂体比以前更加坚韧,这会给你的肉体修行带来莫大的好处。就这样吧,在肉身没有得到更多增强以前,不要再进来了。” 魏燃猛的惊醒过来,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体重轻了不少。 这几日没有饮水吃饭,体重下降个二十多斤很正常,但现在居然又在下降过的基础上再次下降了十几斤。 身上的肌肉被体内的能量自行融解,转化出了一定的水分,供身体基本消耗。至少让魏燃更有信心撑过最后三日,否则的话他刚才一定不顾一切挣开枷锁,抢夺食物饮水,先逃再说。 不过这样极有可能会连累到家人,那个时候魏燃只有做出最坏的打算,先恢复身体,再想办法救出全家,并向张振和皇帝复仇。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魏燃有些虚弱的抬头看去,见到是冯心远正一脸漠然的打量着自己,远处还有他的几个得意弟子,正与李光嗣和李剑星在争论些什么。 包括那个被自己打败过的木林森,一脸的快意,放肆嘲笑魏燃此时的憔悴和狼狈。 第一百零一章 罗睺覆苍生 “听说你用妖术杀人?致令百骑司军官钟善一家惨死?” 冯心远这个挂了名的师父看来并不是来关心自己的,开口便是质问。 魏燃没有回答他的话,沉默不语,他不想浪费体力,而对方明显没有任何善意,也不值得与其多说废话。 冯心远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亡者腹中胎,妖狐伴出身,长星横天过,后面那句不是家人赴黄泉。” 魏燃再次抬起头,皱起了双眉,这个记名师父对自己的偏见仍是那么的深。 “长星横天过,罗睺覆苍生!” 说完这句,冯心远便甩袖而去,态度绝然,再没有正眼看魏燃一下。 而李光嗣则与木林森当街拉开了架势,原来方才李剑星与木林森言语中起了冲突,导致肢体上有一番较量,李剑星年龄太小,吃了些亏。 李光嗣便站了出来,向木林森发出挑战。木林森自认自己比李光嗣多学几年功夫,且天赋不输于他,便答应下来。 但双方用纯阳派剑法交手,木林森不到十招便惨败于李光嗣之手。原来李光嗣的武技自从在战场上历练过以后,在师门剑法的基础上,领悟出了一套充斥着战阵惨烈杀机的剑势。 招招都是致命杀招,核心便是一击必杀,木林森只对攻到第三招,后面全部都是苦苦支撑,最后长剑被劈落,咽喉上被李光嗣用剑抵住,不得不认输。 冯心远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再次惨败于李氏后人之手,心中极为失望,这个时候却是忘了,李光嗣也是他的徒弟。 冯心远师徒离去后,魏燃忍着虚弱,赞了一句李光嗣的剑法,迎来的却是自家兄弟心痛的目光。 “大哥,你为李家付出太多了。” “二郎,你很优秀,李家以后得靠你了,多帮爹分担一点。” 这时又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带着一笼食盒,无视百骑司军官,径直走到魏燃身边。 百骑司的军官都认识她,却是寿宁公主李云昭的侍女,那个武功达到先天境的高手。 他们依然劝阻侍女,不要让他们为难。 然而侍女却道:“这是公主的意思,你们可以如实向张振汇报,可由张振到陛下面前去告公主的状。” 这句话涉及的层面极高,谁都知道皇帝非常宠爱这个公主殿下,因此百骑司众人如何还敢阻拦,任由侍女将食盒打开,取出了里面的食物。 魏燃也不客气,“多谢姑娘,还有公主殿下。李某不敢客气,多日未曾饮水,着实虚弱难当。” 侍女将水壶亲手给魏燃喂去,他一口气便喝完了一壶,登时感觉全身细胞都在欢呼雀跃,难以言豫的喜悦感充斥全身。那平淡无味的白水,仿佛每一滴都充满了甜味,能够大量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让人充满幸福感。 侍女看着魏燃说道:“将我换到你的位置上,七日不进水米,又戴着三百斤重枷,我早就撑不住了,真想不通你的武功是怎么练的。” 魏燃心情愉悦,说道:“公主殿下应该有和姑娘说过,在下练的是将门之法,重在刺激肉身的潜能。虽然对天地灵气的利用不怎么精通,不过一身蛮力却是无与伦比。” 侍女再喂了魏燃两壶水,吃下了些牛羊肉食,魏燃体力恢复不少。 这时张振却亲临此地,一记掌风偷袭,那侍女猝不及防,被打翻了食盒。 “大胆!你以为有公主宠信,便可无视国家律法吗?” 那侍女捂着手腕,阴沉的看了眼张振,并未与其交手,只对魏燃点了点头,便沉默的离去。张振也并没有留难于她,毕竟身后站着公主,打狗也得看主人。 他看了看魏燃,魏燃依然装作有些虚弱的模样,可不能让对方看出虚实来,否则便麻烦了。好在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体被g病毒改造过。 只要能从外界吸取到营养,便能百分之百充分吸收利用,方才那一顿不过是寻常人一餐的正常伙食,却足够魏燃撑过最后三天。 张振斥责了一番百骑司几位军官,然后威胁了魏燃一句,“我定会奏明陛下,让他对你的刑罚重新计时,别以为这十天那么好过,不整死你,咱家可不姓张!” 张振的确汇报到了皇帝那里,皇帝自然也有耳目监视着魏燃和李家众人的情况。比张振更早知道自家女儿偷偷做的事情,当然也是怒不可遏。 原本是有意向将魏燃的刑罚重新计时的,不过想到耳目汇报的情况,魏燃已经非常虚弱,如果再枷十天,恐怕真的会死。 李承业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从云端坠落人间,这段时日多受羞辱。以他名将的骄傲,想必时时刻刻都在煎熬,如果再当着他的面整死了他的儿子。 皇帝也不确保新皇登基后是否还能收回得了这位名将的心,因此再三顾虑,皇帝决定不重置刑罚。反正最后三天过后,在流放的道路上,杀魏燃的人不会少,公主必然会死心的。 最后三日结束,在日晷显示的午时到达之刻,百骑司的人才给魏燃解去枷锁。 而此时,魏燃身披重枷,在午门下挺立十日十夜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师。因此有不少好事之徒,还有武林人士过来观看。 京师的百姓见识都比较广,平日里那些被判枷刑的重犯,往往在午门之下都撑不过一天。而这个李家的长子却能够撑过十天。且不管他犯了什么罪,只凭这份功力和毅力都叫人忍不住的赞一声好汉! 况且徐州之战经过这段时间,也早就在长安传开了,百姓们多知道是魏燃谋划的最后逆袭,因此心中多对他报以同情和赞赏。见到重枷取下,众多百姓都是大声叫好,反倒是将百骑司的人吓了一跳。 除去三百斤枷锁,魏燃立时觉得全身一阵松快,但此时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按照皇帝的钦判,他在行刑结束后,就得立马执行流放,前往河西之地入边军敢死队。 所以除去了枷锁,立刻便有四名捕快打扮的官差,给魏燃重新套了副枷锁。当然这个枷锁也就只有十几斤重,主要材料是硬木,表面钉了层铁皮,主要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而已。 虽然很结实,对魏燃而言几乎等同无物,只是双手不那么灵便而已。 但刚刚戴上,就有不少百姓开始辱骂那几位官差,让他们好生难做,却又无可奈何。反倒是李家的人知道魏燃一路上都得由这四名官差看管,不能得罪过多。 因此在人群中都为这四位官差说好话,才渐渐阻止下了汹汹舆论,让四名官差心下松了口气,看向李家的人也多了些好感。 程氏在魏燃被除去了重枷后,便立刻挤了进来,将水和包子递到魏燃嘴边。 魏燃此时已经是须髯满面,神色憔悴,将整壶水满口灌下,又大口生吞了几个肉包。 第一百零二章 话别 这四名官差只站在旁边静静等待,现在全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魏燃是平叛的英雄,他们也是本地生活的人,不敢将自身的名声搞得臭不可闻,因此倒是比较克制。 而且这几个官差隶属刑部大理寺,自家前途并不在张振手上把握,虽然也忌惮那个宦官,却仍有一定的自主性,因此还算比较讲一点人情。 “娘,早些回去吧,孩儿到了边地便会写信给你们。” 程氏抓着魏燃的手臂,“定国,边地苦寒,娘连夜给你缝制了些衣裳。劳烦各位官差大哥帮我家孩子带上,李家自有谢礼相赠。” 程氏故意装作不小心将行李中的金银露给四位官差看见,并递出眼神暗示,然后才将行李栓在魏燃的腰间。 四名官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摸索了一下行李,似在检查是否有兵刃隐藏其中,检查完后,那些金银便全部消失无踪,对于李家一家人的相叙,便不再做过多打扰。 王氏走到魏燃身边,“定国,可还记得老家所在,到了边地写信,莫要记错了地址。” “孩儿省得,二位娘亲,顾姨,爹!二郎、三郎,还有四妹,你们还是莫要相送了,张振这阉宦忌恨我家颇深,保不齐会借机发挥。爹现在又是庶民,无权无势,易受小人欺辱,莫要因孩儿为李家遭灾。” 李光嗣说道:“大哥,我为你觉得不值!” 李剑星这段时间也发现了自己二哥的变化,有些摸不着头脑,而这个一向比较高傲的二哥又不愿搭理自己,因此只在旁边先看着。 魏燃一边伏低身体,吃着程氏喂给自己的食物,一边笑道:“没什么不值的,我既是李家的长子,自当要为李家献身的。” 李承业这时忽然说道:“定国,爹看清了一些形势,明白我李家为何会如此,不过相信陛下定然还有安排。只是,对你的处置,即便是要说服那些门阀士大夫,也太重了一些。” 他说的话在场大多数人都没理解,只有魏燃真正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李承业已经单独觐见过皇帝,从皇帝的气色中,自然看出了很多东西。再结合他在官场上厮混的这么多年的经验,即便是事后诸葛,也能推算出今日的下场为何。 也知晓皇帝的安排,定然是为储君继位做准备,因此李家有很大可能东山再起。李承业相信魏燃也已经看清楚形势,否则不会毅然杀掉范衡,做出那个决定。 而魏燃却从皇帝的一系列安排中,闻到了不祥的味道。他总觉得,皇帝是真的想致自己于死地。 魏燃虽然杀了范衡这个士大夫集团中的重要人物,但朝中文官主要打击的目标其实是逐渐抬头的武勋势力,是想防止李承业渐渐做大成为权臣。 李承业被削爵去职,士大夫集团的目的已经达到,因此根本不会在意魏燃这么一个小人物的死活。近些时日,魏燃从阿离打探来的消息中也知道,朝中的文官已经没有那么喧嚣。 反而将目光放到了重归右神策大将军之位的张振身上,毕竟张振曾经在汴州城为了征民夫征粮草,采取的血腥手段得罪了不少人。而他又是阉宦,天然与士大夫集团对立。 所以自那一日张振阻止公主侍女送饭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正与文官势力斗得不可开交。 基于以上原因,魏燃其实根本不用死,也不用遭受这么沉重的惩罚,也能让整个士大夫集团满意。 那么魏燃还会得到如此待遇,显然就是皇帝对自己起了杀心。 可能他顾虑到李承业的想法,并没有判处自己极刑,只代之以沉重的严刑处置。 那这么做的目的就很清楚了,皇帝不想当着养父的面杀自己,以防寒了他与左神策军的心。所以在枷刑结束后,立马就进行流放,肯定是想在路途上,趁着自己受刑后虚弱无力的状态,再派杀手来杀自己。 不过按照这个皇帝做事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他未必会直接派出杀手,这样总会露出马脚。 他只需要将消息传出去,那些在平叛战役中被自己得罪过的魔门一定会乐于效劳。同时看张振丝毫不掩杀意的做法,想必也会派出一些人马出手。 哼哼,那这流放的一路可就精彩之极了,搞不好这四名从未在刑部大理寺见过的捕快,也是配合杀手暗杀自己的帮凶。 想到后面的路途凶险,魏燃却并没有将这些告诉家人。因为告诉了他们,才是真的害了他们。 魏燃干脆在原地磨蹭了许久,就是尽量大吃大喝。原本饿了十天的人是不能暴饮暴食的,否则会腹胀而死。 但魏燃身体特殊,可以百分之百吸收食物的营养,而且速度极快,一只鸡刚刚下肚,便是骨头都不吐,也能在五分钟之内全部吸收完毕。 这十天受刑的消耗的确令他虚弱不少,现在需要尽快补充食物水分,用来恢复消减的肌肉组织。 四名捕快由于等待的时间比较长,已经超过了启程的时间,再耽误下去,若是被刑部的长官发现,那就得倒大霉,所以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亲眼看见魏燃连骨带肉加汤的吃下了三只整鸡,五份蹄髈,半斤菘菜,十个馒头,近乎半头羊。 这份食量惊得他们暂时忘了该启程的事,非常怀疑那些被魏燃吃下去的食物都到了哪去,为何他的肚子不见鼓胀? 而旁观的长安城市民也被魏燃光天化日之下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给吓到,纷纷目不转睛的一直看着他几乎是嚼也不嚼的吃下众多食物。 寻常人在饿了许多天,忽然暴饮暴食,一定活不过当天,会被直接撑死。但魏燃体质特殊,不可以常人来看待。 家里面由于知晓魏燃食量惊人,因此准备颇多,再加上魏燃一边吃,那边还有老仆一路在送,倒是跟得上消耗。 此时已经吃得差不多,还有半边烤得半熟的羊肋排没能给魏燃送去,官差便已催着要出发,程氏只能无奈停下,再送了壶水任由魏燃喝光。 而李承业却从魏燃的眼神中看出,他还想继续吃。虽然刚刚吃下去的那些,理论上足够填补他十天的消耗了,但见儿子眼神中似有他意,李承业也就顾不上那么多。 一路跟着四名官差行走,亲手将最后半扇烤羊排撕着喂给魏燃。四名官差并不像百骑司背后有人撑腰,不敢过于得罪这位大唐的战神,只能推搡着魏燃加快行走速度。 魏燃一边保持正常的步速,嘴里照样不停,疯狂吞咽羊排和饮水。走到城门时,整扇烤羊排连骨头都被消灭完毕。 魏燃这才打了个饱嗝,丝毫不顾及四位官差,和一路盯着他们看的长安城百姓。 食物都进了腹中,被他独特的能力消化完毕。并会在两个时辰内,填补足他这十日消耗的全部元气,身材肌肉也将恢复到往日姿态,不知不觉中,皇帝的阴谋已然破产一半。 毕竟这个世上还没人能像魏燃这样,仅仅只要营养充足,就能快速恢复伤势元气。 第一百零三章 刑徒 除了长安城,一家人还要继续送到十里长亭,却被四位官差阻止,并明确说了,这是张振特意交待的,不允许一路上有李家的人随行。 李承业等人只能在城中目送魏燃离去,与此同时,在西门的城门上,也有两个人,于暗门处观察着魏燃和李承业等人。 寿宁公主李云昭与一身穿紫衣锦袍的少年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那少年自有一番养尊处优的贵气,只是身体瘦削,皮肤过分的白皙,眼圈隐隐发青,似因生活上某些方面比较无节制而导致的状态。 他指着魏燃的背影说道:“皇姐,此人当真是饿死鬼投胎,这一路暗中观察,他吃下了多少东西简直数都数不清,如此饭桶,也是你口中的名将?” 李云昭笑了笑,“他毕竟饿了十日,或者还因所练的功法特殊导致。总之这个人,太子殿下你一定要好好留意,说不得以后便是大唐的柱石根基。” 原来这个瘦削的少年便是当今太子,然而气质上完全不类他那个精明强干,喜怒不形于色的权谋家父皇,而像是个被宠坏的市井纨绔。 “呵呵,那也得等他能从河西那个地方活下来再说。那鬼地方,听说回纥、吐蕃、突骑施,还有河西节度使的牙兵家将,乱得一塌糊涂。” 李云昭想起了父皇对魏燃的处罚,实在过于严重,如果对于寻常将领,这样的惩罚只怕就等于是判了死刑。 “以后的事谁也预料不到,不过你若是登基为帝,当知晓重用贤臣。此人如果十年流放期过,若是还在战场立下大功,希望你不要忘了他。” 太子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不就一个武夫嘛,粗鲁野蛮,不知道皇姐你如此看重他哪一点,哼。” 眼神一转,看向了李承业,稍作观察便撇嘴道:“这就是大唐战神?多日不见,不想头发花白一片,便得如此苍老了。哼,就这副寒酸老头模样,也能被称为战神,莫不是言过其实吧。” 李云昭双眉皱起,呵斥道:“太子,李将军虽然被削了爵位,但你要知道,大唐能威压诸多藩镇,震慑吐蕃、回纥,重开丝绸之路,皆因此人功劳。岂可以貌取人?!” 太子被李云昭的严厉吓得缩了缩脖子,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李承业是太子少保,做过他的老师,但教学时的铁血风格一直不为太子所喜。 嫌弃李承业的武夫个性,粗鄙鲁莽。因此李承业教过几堂课以后,就再没教过太子。 如今的皇帝在太子前,曾有两个儿子,都是体弱多病,年纪均没超过十岁便已夭折。 只有此子,天资性情都属下乘,却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因此这些年在宫里,皇妃、宦官、宫女对于此人都极是宠溺,生怕再发生夭折之事。 故而将其性格中的卑劣之处越发放大,即便有朝中贤臣教导,却也无力将其纠正,实属昏君之相。所以皇帝才动了心思,让李云昭做一个影子皇帝,背后操纵朝政。 太子眼睛再一转,从李家的众人身上一一看过去,这一家将门虎气,让他从心底就非常不喜,直到看见了李剑星的胞妹李怀梦,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此时李怀梦正席地抚琴,送别大哥,神态专注,琴音中弹奏出不舍的别离情绪,极具感染力,让周围路过的人,尤其是那些远行在外的,都不由升起一番惆怅之感,思念起故乡。 “皇姐,李家子弟当中,还有女子吗?” 李云昭何等了解这个弟弟,一看他的眼神,便满是淫邪之气,让她好生恼怒。 “李家的子弟,无论男女都是武学高手。劝你莫要打人家的主意,若是惹恼了她,一剑便能将你刺个透心凉!” “我是太子,大唐皇室唯一的继承人,嘿嘿,她不敢的。她只要敢伤我一根汗毛,他们李家就要被灭全族!” 自幼生活在宫中,太子想要得到什么,身边的人都会尽全力而为,因此他天然便认为自己想要的,就都该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想不到的,没有自己得不到的。 李云昭眼神阴沉下来,“李家的子弟惹不起你,那你皇姐呢?” 太子看到李云昭的眼神当中充满恶意,一时有些慌乱,从小他就怕这个姐姐和父皇。因为宫里面,唯二能剥夺他欲望的,就只有这两个人。 所以心中对这个皇姐既惧怕,又恼恨。当下被李云昭这么一看,整个人就怂了下来。 “今日真后悔带你出来,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回宫去吧,不要打李家人的主意。” …… 魏燃和四位官差一路步行,五人都是功夫在身,因此脚程颇快,只半日时间,便走出了近七十里路。 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官道旁,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于草丛树林中,悄然尾随着五人一路前进。 将近黄昏时分,来到一处荒郊野外,倒是山岭纵横,溪流密布,丝毫不像大旱年间的样子。 魏燃见四位官差于此止步,以为等着自己的杀机埋伏就在这里,倒是个青山埋忠骨的好地方。 而领头的那个官差却打开了魏燃的枷锁,扔到地上。 “兄弟,你这身上的味道,一路上我们兄弟四人都说不出话来了,赶紧洗个澡吧,不然待会儿到了前面的镇上,店家都不肯让我们住店的。” 魏燃保持着外松内紧的姿态,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登时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这四位官差并不是派来暗害自己的? 总之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而自从在东都被囚禁起来后,魏燃就再也没洗过澡。最初还有些不适,现在早就是久在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了。 撕去身上的衣服,露出精赤的身躯。魏燃有意做出隐瞒,利用所习功法的秘术,将肌肉内藏,使得身体看上去有些干枯、瘦弱,一副元气未复的模样。 他直接跳了溪流当中,溪流不深,不到魏燃的膝盖,却正适合搓澡沐浴。 他在溪中打量着坐在原地喝水聊天的四位官差,见他们姿态放松,根本不怕自己逃跑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四位大哥,你们就这么给我解了枷锁,不怕在下随时逃跑吗?” 他们四人对视一眼,互相笑了起来,为首那个长满络腮胡子,颇为威武的捕快说道:“李家兄弟说笑了,以你能斩杀王献之的武功,想逃跑,当初在午门的时候,即便埋伏了先天高手也是阻止不了你的。我们四个,就凭这十几斤的枷锁,那就是个笑话。” 旁边一个比较年轻的捕快笑道:“要不是顾及官场耳目,刚出长安城的时候,就打算给你卸了的,戴着多有不便,喝口水还都得要我们帮忙去喂,实在没那个必要。” “李兄弟是条汉子,你爹李大将军护卫大唐多年,李家闹个这样的下场,大家都觉不值。我们四个虽是声名不显的胥吏,倒也敬佩英雄好汉。相信给予李兄弟方便,也是给我等兄弟们一个方便。”另外一个面色较黑,似有胡人血统的捕快说道。 最后一个比较沉默寡言,身材瘦小的捕快只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对几位同事的赞同。 第一百零四章 伪装 最后还是为首的那个大胡子的捕快说出了最真实的原因。 “李兄弟啊,想必其实你心里面也有考虑过。就是如果你真的逃了,那不仅是天下海捕的事,极有可能连累到李承业将军。所以啊,你我心知肚明。你的武功这么好,又习得了李将军的兵法谋略,虽然被流放至了边军,想必也能因此做出一番事业呢。” 魏燃静静的听他们说完,心中颇有感慨。他养父李承业一辈子忠心耿耿、战功赫赫,到底还是有不少人感念他一身的功业。 洗澡的时候,魏燃顺便洗了一下脏衣服。上岸后便用这件脏衣服擦干净了身上的水渍,并没有用沸血模式的高温将水分蒸发掉,也是有意藏拙。 同时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武功恢复的异常,他还有意调整心跳节奏,让脸色变得一如既往的憔悴。 从程氏交给他的包裹中取出了一套粗布短褐,由于顾虑到魏燃流放的区域,程氏缝制的衣裳,多以大布、皮革制成,虽然简朴,却非常干练耐磨,适合边境那种环境。 这一路出发,魏燃与四名官差边走边聊,倒一点都不像是被押送的模样。 魏燃由此也知晓了四位捕快的姓名和生平,为首的那位满面虬髯的大汉捕快叫廉术;比较年轻且较为活泼的那个叫沈刚;皮肤黝黑有着胡人血统的叫子车正平;身材瘦小性格内向的叫候继成。 他们四个是异姓兄弟,平日里负责缉拿江洋大盗还有这类押运犯人的差事。基本不是要拿命搏杀的,就是要长途跋涉的,有油水的工作极少落在他们手上。 李家这趟差事,算是他们近十年职业生涯中,油水最丰厚的一场。 他们四人江湖出身,各有一套本事,且配合默契,武功和查案的能力其实不弱。但可惜在官场上少了人脉,就只能任劳任怨了。 当天夜里留宿镇上客栈,什么事都没发生,让魏燃差点以为自己判断有误,对皇帝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直到第二天,从小镇出发走了半日路程,遇到个十字坡,这里有间野外经营的饭店。五人随身携带的干粮虽然也能填饱肚子,但捕快们被李家贿赂了上百金在身上,哪里会想着如何节省。自然是有酒上酒,有肉上肉。 当然,他们这样的捕快,平日里缉拿盗匪,也没少知道江湖上的陷阱。因此对于酒菜的制作过程,是有专人到店内悄悄盯着的。 然后吃饭的时候,每样食物还捉了鸟过来试毒,直到鸟儿没事,他们才开始动筷子,显得小心而干练,倒是没像水浒传里面那样,轻松就被张青、孙二娘用蒙汗药给麻翻。 五人虽然点了酒,不过都是酒精浓度较低的自酿黄酒,而且只有半壶,基本一人一杯解解馋的事,显然没有忘记正事。 饭吃到一半,店家端着他们最后一道菜上桌,这是一盘鲤鱼,烹饪得极是鲜美,香气阵阵,勾引人腹中饥虫。 候继成这个性格最为内向的捕快,在鲤鱼还没摆上桌的时候,最先动筷子,看上去十分猴急。 店家笑着阻止的时候,他的短刀忽然出鞘,直刺店家腹部。而店家的视线被鲤鱼盘子挡住,正常来说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一下偷袭的。 魏燃冷眼旁观,他知道候继成为什么出手,因为这个店家和最初见过一面的那个店家有些不一样。原来的店家是左撇子,而此人却是个右撇子。 果不其然,这个店家武功不弱,虽然候继成是偷袭,但他通过杀机已经感知到了候继成的杀意,连忙将盘子砸向候继成的脸,同时飞快后退,射出一道暴雨梨花般的暗器。 魏燃往凳子上仰倒,避开了这一阵暗器。而四名捕快互相配合各施手段,也没有受伤。 他们与敌人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拔出各自的武器,就准备直接动手,显然经验非常丰富。 而这时,魏燃感知到地面有所异动,他身后的地面猛然冲出两道人影,自斜下方攻向魏燃。 果然,魏燃心中升起一只靴子落地的踏实感,杀手还是冲自己来的。 魏燃正要出手的时候,廉术却是挥刀而上,精准的替魏燃接下了这两人的攻击。 他用的是一柄厚背大刀,由于武器厚重长大,没有合适的刀鞘,平日里只以粗布包裹着挂在背上。动手攻击的时候,往往都不及扯去粗布,直接抓着刀柄砍杀,却也不影响威力。 那地上出来的两名刺客手中的利剑全部刺在廉术的大刀上。廉术似乎吃不住两人的合力,往魏燃身上倒去,刀锋微侧,不小心在魏燃手臂割出一道不深的口子。 他不及说道歉,立刻反手挥击而去,将两个刺客砍到了一边。 廉术守在魏燃身旁,看了眼魏燃。魏燃则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笑道:“不妨事。” 廉术不由说道:“李兄弟你武功不错,为何没躲开。” 魏燃淡然说了一句,“没有防备,如何躲得开?” 廉术看着魏燃憔悴的脸色,略微皱眉,似乎在嫌弃一个累赘。 此时却见十字路口的道旁,还有酒家当中,忽然窜出十数名杀手,再加上酒家的老板一家人,都非庸手。 他们一出来,便是暗器齐发,四名捕快挥刀格挡,然后双方一拥而上,打得好不热闹。 魏燃仍坐在原地,喝着黄酒,明明所有杀手都是冲自己而来的,他却像事不关己一般,带着些许挑剔的目光欣赏着这场打斗。 性格活泼的沈刚看不下去了,砍翻了面前一个杀手,冲魏燃叫道:“我说李兄弟,就算你饿了十天,但昨天和今天也吃了不少,怎么也该恢复了些许气力吧。这些人都是来杀你的,你就一点也不上心?” 魏燃坐正身体,脸上还是憔悴之色,看上去除了个子大点,还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尴尬道:“哦,不好意思,我见几位功夫不错,想着应该轮不到我出手吧。” 沈刚咬着牙又砍飞了一个刺客的首级,手持横刀退到桌边,怒道:“我们四个虽然有责任押送你到河西边境,不过可不会拿命去拼的,大不了回去受顿责罚了事!” “这位小哥说得不错,李少将军落难至此,难不成真以为朝廷六扇门的几个捕快能保得住自己性命吧。” 声音很熟悉,人更熟悉。 吴心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酒家的茅草屋顶上,坐在顶部,赤着双脚荡漾着,脸上梨涡浅笑,好似在与情人打招呼,而非来做些打打杀杀的事。 她的身后还坐着两名容貌俏丽的双生女子,正是那晚战斗时出现过的天魔道妖人,却是不知名号,二人实力加起来应与吴心菲相去不远。 第一百零五章 仇家 “能独力斩杀王献之,你李定国身价当也不算低。天一楼却尽出些黄级和玄级的庸手,看来背后买你人头的人非常小气啊。” 又一个人从道旁的北面的道路走近,几乎一步一个瞬移,眨眼便到了近处。却是一个身披黑纱,蒙着双目的老者,手持一根古怪的拐杖,看上去像个盲人。不过看他的动作,那双被黑纱蒙住的眼睛显然还可以目视,却更令这个装扮显得十分怪异。 吴心菲介绍道:“这位是天心阁的阁主,所谓杀了小的惹来老的,李少将军,今日你可得自求多福啊。” 此时林中传来琴音,却是一曲十面埋伏。虽然是从未听过的琴音,但魏燃依旧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又是吴心菲帮魏燃做的介绍,“还记得当日在王献之的中军营中,你曾听到过一曲足以勾魂摄魄的筝音吗?这位琴心天生的好妹妹,也是出自魔门六道,不过已经隐世多年。她当日被你一声粗野的狂吼震断了筝弦,还震伤了气脉,今日却也是来寻你讨回公道的哩。” 魏燃转着酒杯,以一种低沉暗哑,似乎元气未复的声音问道:“难怪当日我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却没见她的身影,原来早就受伤逃跑了,不介绍一下此女的名字吗?” 吴心菲掩嘴笑道:“若是谁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就必须嫁给那人,你说她会告诉你她的名字吗?” 魏燃哈哈笑道:“那这位姑娘,可是否还有另外一个规矩,若是让人看到了正脸,就必须将其迎娶回家,否则便如何如何,嗯?” 琴音声调骤高,显然被魏燃这番话所激怒。 吴心菲也是笑得花枝乱颤,“李少将军胆色真大,若不是与你有这一段恩怨,心菲可一点也不想杀你呢。” 吴心菲口中说着不想杀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身上的缎带却无声无息的以极快速度击来,让人毫无防备。 魏燃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只是开头看了眼吴心菲,后面的心神似乎都在对付餐桌上的黄酒上,根本不知道天魔缎带即将临身一般。 在天魔缎带尚有一尺就要击中魏燃时,捕快当中仍有一人注意力非常集中,便是大胡子廉术,他一声怒吼,手中大刀猛的挥出,砍在吴心菲的天魔缎带上。 天魔真气透入刀上,廉术不受控制的在原地打了个旋,翻倒在地,吐出一口血,实力差距颇大。他的三个兄弟立刻上前护住,防止吴心菲继续攻击。 “呵呵,六扇门的寻常捕快,居然也有这般胆色。敢硬接吴妖女的天魔缎带,倒是让人佩服。” 此时从道旁又走出十数人,都各执兵刃,头上系着白布。为头的是一中年男子,背负长剑,手中摇着一柄鹅毛扇,做书生打扮,眼瞳当中却弥漫着紫气,显是一名内家高手。 “在下就不用吴妖女介绍了,淮南宗茂泽,还有十几位绿林道上的朋友。李兄弟并非江湖中人,或者并不认识在下。不过不要紧,在下与王献之王兄相交莫逆。你收了他的头颅,在下与诸位朋友便只能收了你的头颅,方可祭奠王兄在天之灵。” 来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复仇的,倒也没那么多是非对错好讲。 “什么时候绿林道上盐枭盗匪,也敢看不起我魔道中人?吴侄女,要不要等会儿宰了这小子后,再顺便把这些不知死活的绿林中人给杀了?” 今天当真好是热闹,又来一人,直接飞落在屋顶上,站在吴心菲身旁。此人头戴冲天冠,身穿宽袍大袖,于风中而立,飘逸若仙。听其说话该是中年人,然而面庞却十分英俊清秀,只是眼睛狭长,眼袋微黑,透着些许邪气。 此人一出现,吴心菲身后的两个双生妖女便是纷纷皱眉,跳下屋子。看上去是要从两面封堵魏燃逃离路线,实际上却是远离那人。 吴心菲晃动着赤脚,头也没回,只微笑道:“万师叔,还想着与心菲双修呢。就不怕再被家师打得返回洞府静修两年不敢出山?” “吴侄**元精纯至极,乃是世间极品、绝品、圣品、妙品!让万师叔如何能轻易放弃?我阴阳和合道非那种采阴补阳的旁门左道,而是讲究阴阳双修共同提升的正道!吴侄女可莫要像那无知之人一般担忧。” 吴心菲翘着小脚,保持着微笑,从她那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容中,看不出任何被亵渎的羞恼,以及其他别的情绪,仿佛只是非常一般的家常聊天。 万雨伯看向魏燃,冷笑一声,“吴侄女此来便是为了此人是吧,待会儿宰了这小子之后,万师叔便将其他碍眼的也一并杀了,保证没人会惹你生气。” 魏燃坐在场中,被群狼环伺,却是一派悠然的模样,饮下壶中最后一口黄酒,望向四名捕快。 “四位大哥也算是常年行走江湖,这些人或出自隐世宗门,或出自魔门诸道,抑或来自天下闻名的杀手组织,还有绿林道上的朋友。想必你们四位也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物。接下来,还要拼死保着小弟这条小命吗?” 沈刚怒道:“你小子怎么惹出了这么多厉害的仇家,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你。大哥,咱兄弟四人还是扯呼吧。” 廉术才刚刚运气恢复体力,“李兄弟,我们四个虽也是朝廷胥吏,平日里算是尽忠职守。但此事只能说声抱歉,我们也是有家有室的,只能有愧职责,不会插手此事。兄弟你现在可有其他办法?” 他打量着魏燃脸色和身体,仍是那副虚弱的模样。便是刚才面对天一楼玄机刺客从地下而来的偷袭,都没能做出多少反应。 还有刚才吴妖女的攻击,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这表现出来的情况,可与传闻中差得远了。 魏燃站起来笑道:“我是人,又不是植物,打不过……难道还不知道跑吗?” 突然把桌子朝面前的天一楼杀手掀去,同时先一个假动作往道旁树林闪了一下,晃点了一下众人注意,再猛的撒丫子就往屋内冲去,这个位置着实出乎所有人预料。 在场众人虽互相间暗藏敌意,但优先击杀魏燃是共同的目的,所以早早围住了周围。 只有酒家屋内这一块,算是思维上的盲区,没人相信一个人会向一条死路跑去。但实际上,一座茅草土墙屋,对于稍微会点武功的人来说,都算不上多大的阻碍。 果然,魏燃冲进屋子的时候,阻拦的众人都被魏燃那一下虚晃,晃点得稍慢了一个节拍,使得魏燃成功撞破屋子中的内墙,向外突围。 这个时候,万雨伯以极诡异的身法,像幽灵一般出现在魏燃撞破的洞口前,随手便是一掌,令空气都产生塌陷的错觉。 魏燃勉力一挡,吃不住这道掌力,立时从哪来便回到了哪去。 他再次出现在了四个捕快中间,撞翻了桌椅,狼狈的倒在地上。 第一百零六章 反转 四个捕快愕然的看着魏燃,那个一直都很内向很少说话的候继成,此时尴尬的开口道:“李大哥看来真的很虚弱啊,要倒血霉哩。” 面庞黝黑的子车正平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沈刚无奈道:“我们帮不了你。” 廉术摇了摇头,“所以只能帮你最后一次了。” 杀机骤现,廉术的厚背大刀自上而下,为了精准度,冲着魏燃腰部重斩下来; 沈刚的横刀一直都握在手上,原本就离魏燃很近,此时快速的抹向他的颈侧动脉,隐蔽而快速; 子车正平的叹气还未消失,弯刀不露痕迹的割向双手手筋,同时封堵了侧面脱离的路线; 候继成最为阴损,惯用的两把短刀,一刀径直挑向魏燃下阴,一刀握在手上,做出随时弹射而出的姿态,却是防止魏燃从任意一个角度逃窜。 四人在魏燃的防备全部对外的时候,忽然发难,而且配合默契,封堵全面,后招暗藏。这样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够幸免。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魏燃只是看上去将防备全部对外,实则外松内紧,毕竟他还有阿离。 阿离一路跟着行来,在暗中观察这四人良久。虽然他们表现得没有敌意,但背过身的时候,总会偶然露出些许异状,被阿离收入眼中,通过传音之法告知给了魏燃。 所以面对如此突然的袭击,魏燃却是早就做好了防备。 他以比四人更快的动作,闪开子车割向手腕的弯刀。先行擒住沈刚的手腕,力道透骨而入!沈刚完全没料到魏燃会早有准备,握住横刀的手立时酸麻,无力再割向他的颈部。 同时整个人也被这股莫能抗御的巨力扯了过去,身不由己的成为盾牌扑到了魏燃身上。 廉术斩下的一刀生生止在沈刚背部,侯继成的短刀尚未刺下,便先一步被魏燃一腿蹬飞。 只有子车正平还有刺杀的机会,他反手贴地刺来,向魏燃腰眼肾门而去。 这时魏燃手还控制着沈刚,脚也还未收回,身体侧面没有任何防护,这一刀似乎只有硬挨。 然而他背后脊柱猛然生出一股巨力,反震向地面,整个身体带着百三十斤重的沈刚猛然原地弹起,就像蜈蚣翻身! 正好闪开了子车这一刀,同时还将沈刚送到了想继续进攻的廉术怀中,终止了他的计划。 魏燃趁此机会原地翻身旋转,像个打横的陀螺径直撞向了子车怀中,将他震到了一旁。 刚刚站立起来,便一脚勾起沈刚掉落在地的横刀,接到手上。他刚才被魏燃的指力捏碎了手腕,自然再拿不起武器。 魏燃一刀在手,身上气势勃发,摄人心魄。不再故作元气未复的萎靡姿态,肌肉膨胀而起,红色雾气蒸腾而出,直接启动了沸血模式。 “你们四个,还真是差点就获得了李某信任。” 沈刚手腕被捏碎,一声未坑,站到了一旁,子车正平与侯继成两人分散而立,眼中神光警惕,再没有初见的那番憨厚友善的模样。 “没想到李兄弟你竟然如此小心,一路伪装得比我们都好,让我们几乎以为你已经元气大伤再无还手之力。”廉术沉声说道。 魏燃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彼此彼此,毕竟李某一路也不敢保证四位是朋友还是敌人。你们至少成功了一大半,否则路上李某便直接动手了,何用拖到现在这般被动。” 作为头领的廉术扔去了大刀,腕部弹射出一对幽蓝的钢爪,显然是淬过毒的。 他指了指地上的大刀,说道:“方才你被那把刀割伤了。” 魏燃心下一跳,又关闭了沸血模式,看向右臂的伤口,伤口有些不正常的发黑,附近的皮肉都是紫黑色,还流出了脓血,“原来有毒,那一刀原本以为你只是试探于我,没想到还另有深意。” “不错,你躲开了,说明身体恢复得不错,那么再要刺杀你就需更加小心。你没躲开,刀上淬的毒也能要你性命,或者大幅削弱于你。怎么算,我们都不亏。” 众人见魏燃气势回落,那修罗姿态也骤然消失,以为是毒性发作,将包围圈压得更紧。 万雨伯鼓掌道:“精彩,可比旁边这些天一楼玄级杀手强多了。看这样的风格,还有武林中近些年被刺杀的一些高手,你们几位起码都是天级杀手吧。” “在下正是天一楼天级首席,这几位也都是天级的老牌伙计了。” 廉术笑道,似乎已将魏燃当成瓮中之鳖。 魏燃叹了口气,“廉术,沈刚,子车正平,侯继成,几人都是刑部在册捕快,应该已经死了吧。” “从你被刑部抓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开始顶替他们的身份了,这是一个顶级杀手的素质。” 侯继成说道:“老爹,他在故意拖延时间呢,搞不好有秘法逼毒。” 廉术笑道:“这毒叫做嗜血兰心,以血肉为养分,停留在体内的时间越长,毒性成长得越猛烈。听闻李兄弟不会内功,以真气逼毒的方法他不会,只能凭体质硬抗,我很好奇能抗多久。” 魏燃笑道:“蚊子叮咬般的小伤而已,何用逼毒。你的代号叫老爹,他们呢?” “你都要死了,问这些有什么用?我们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脸是假的,甚至你听到的声音,看到的体型全部都是假的。知道代号,也没办法到阎王那里去告状。” 子车面无表情的讥讽道。 魏燃却是叹了口气。 吴心菲在屋顶上笑了,“李少将军无话可说了吧,能被这么多势力一同追杀,你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李某只是烦恼等会儿要杀这么多人,便是掩埋尸体也要费好大的力气。” 在说话的这段时间,他将新鲜血液运送到伤口处,将脓血逼出,同时借助g病毒的特异,将廉术刀锋上留下的剧毒吞噬干净,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宗茂泽拔出长剑,“你小子倒是好胆色,可如今身中剧毒,且看看身手是否还有嘴巴那么硬。” 说着遥遥一剑指来,身上紫气忽显,数道无形剑气电射而来! 魏燃看似颓然,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左手抬起,似乎要以手臂格挡剑气。 然而下一个瞬间,出人意料的,他五指微张猛然推出,掌心当中射出一道赤红色的罡气,直接将宗茂泽的无形剑气湮灭。 然后他瞬间又启动了沸血模式,气势暴涨,杀机凛然,四散的血红雾气蒸腾出一阵高温,将身周的空气都扭曲起来,宛如自炼狱中降世。 围攻众人都是心下一凌,后退一步全神戒备,以防栽在魏燃的临死反扑之上! 魏燃怒啸一声,“很好,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奉了谁的命令,今日便与你们厮杀个痛快,且看看李某下地狱前,能拉几个垫背!” 说罢,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半空中赤芒夹杂着银芒一闪! 距离最近的四名天级杀手都是功力全开,护住全身,廉术是先天,其他三人最弱都是后天大圆满。 然而光芒只是从他们身前掠过,他们四人见魏燃身法快得可怕,都是谨守门户,只要阻止魏燃困兽犹斗,消耗一阵,就能等到毒发身亡的时刻。 然而那道银光却是忽然向后而去,直指方才阻拦过魏燃的万雨伯。 第一百零七章 以伤换命 万雨伯自认武功在众人当中最强,根本没料到魏燃会首先杀向自己,此刻一脸讥笑。 袍袖飞舞,从容的挡下了这道银芒,轻松的以双指夹住横刀。然而却脸色一变,没有丝毫夺取敌人兵器的得意,只有一脸被戏耍的怒容,原来横刀之上没有余力,显然是离手刀! 这个时候却听见头上风声响起,吴心菲凝重的声音传出,“小心!” 远处出来几声惨叫,魏燃却是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宗茂泽一群人所在的地方。人一出现,便拳脚齐出,瞬间击杀了数人,并近身压制住了半步先天宗茂泽。 宗茂泽长剑在手,却在魏燃简单直接劲爆的拳脚组合攻击前,连剑术发挥的余地都没有被打得满头大汗。 最后被近身擒住身体,反手以蛮力扔出,砸向追来的天一楼杀手和魔道诸人。 面对扔来的宗茂泽,廉术首当其冲。 他觉得碍事,便随手一爪撕去,宗茂泽又岂会自甘就戮,魏燃只是用蛮力将其扔出,他内功深厚,在半空中仍可运使内力。 看见廉术抓向自己,自然是剑气乱甩,将廉术迫到了一边,同时乱射的剑气也阻碍了万雨伯等人半步,只有吴心菲赤足踏在剑气之上凌空而过,紧紧追在魏燃身后。 魏燃趁着这个机会,闯过淮南绿林道上的江湖中人,向树林中逃去。 此番兔起鹘落,魏燃先以刀法做出困兽犹斗之态,让众人误以为他是要拼命,结果却以离手刀法声东击西,避强击弱,转瞬时间就击垮淮南绿林道众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其中的心机胆魄、实战应变,让围攻的众人都是心下沉重,盛名之下无虚士。 此时一直弹奏的八面埋伏琴音骤然激越,音动真元,魏燃附近的天地灵气变得粘稠起来,似要锁住自己的动作。 魏燃正要以吼声反震其人,没想到琴音骤停,一道身穿蓝白素衣的女子,自林边飘然而出,一手扶琴,一手挥弹,琴弦振动,音波化作真气冲向魏燃。 魏燃脚下不停,几步震踏,一拳挥出,拳锋罡气将素衣女子的琴音真气尽数震散。 素衣女子武功在同龄人当中不算弱的,但是与魏燃这样的怪物比起来就差太远,不到先天的修为在如此狂猛的罡气面前根本承受不住,整个人向后飘到半空。 正以为魏燃会错开自己,向林子深处逃去时,没想到魏燃却脚踏树木迎面而上,伸手擒来。 素衣女子戴着面罩,透出的杏眼仍显露出惊慌之色,嘴里骂了声狗官,将七弦琴横推出来,再次拨动琴弦。 宫商角徵羽五音其发,显然是某种秘法。 魏燃忽然面无表情的低下身体,从素衣女子身下穿过,那激发的音律秘法引发后,便难以终止,顺着素衣女子的玉手挥向正前方。 音攻却正好向疾追而来的吴心菲冲去,吴心菲眼眉微皱,没想到魏燃块头这么大,人却着实狡猾。 她双袖自动脱落,撞在素衣女子的音攻之上,袍袖被撕成无数碎片,其中的天魔真气也将这道音功抵消。 素衣女子一股鲜血喷出,溅在了面纱之上,当下不敢停留,抱着七弦琴匆忙离去。 吴心菲却几乎没有减速的腾身而起,手上出现了一对短刃,瞄准魏燃遥射而出。双刃盘旋,在空气中划出阵阵尖啸,从两侧封堵向魏燃。 魏燃仍在向前逃跑,看起来是不准备与众人缠斗下去。 吴心菲便控制天地灵气,就像步阑珊的御剑术一般,令双刃如臂使指的交击拦截到魏燃前方而去。 正在双刃的速度提起来的时候,魏燃却猛然抬脚蹬地,将地面踩踏出一个大坑,骤然抵消掉了他前冲的惯性。 同时力道自脚跟传递而上,使他压缩后的双腿得到更大的能量反馈,回弹而去,竟然再次出人意料的反身杀向同样赤手空拳的吴心菲。 吴心菲秀眉微蹙,这时再控制双刃回斩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伸出玉手硬接魏燃猝然反击而来的一拳。 她的玉手不接还好,一接那砂锅大的拳头,登时不仅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巨力,竟然还存有一道拳势于其上! 这种拳势亦是吴心菲生平仅见,拳意之中的刚直暴烈、宁死不屈、虽千万人吾亦敢往的气魄,让这个魔道妖女心惊不已。 自身天魔真气中构筑的武道真意被轰得粉碎,只能纯以内劲相接! 一招对撞,魏燃反冲之势骤停,动能仿佛随着这一拳完全传递到了吴心菲身上,令她以魏燃之前的加速度向后退去,脸颊酡红,嘴角溢血,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即便如此,吴心菲双手结印,天魔双斩仍然自后方斩向魏燃颈部和腰部。 魏燃竟然没有管天魔双斩,而是脚步不停的,继续朝冲入了树林的人群中杀去。 原来方才的逃跑是假象,他只是想选择一个比较复杂的环境,方便应对群战。 这等气势极为悍勇,追进林子中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那些武功较低的,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忽然挥舞着武器向身边的人杀去。 敌方成两翼包抄的阵势立刻出现混乱,那些强者都被突然发生的情况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 隐藏在暗中的阿离,与魏燃配合默契,悄然施展了术法,帮魏燃打破敌方人多势众的局势。 魏燃冲向武功稍弱的两个天魔道双生妖女。她们与吴心菲一样也是使用两柄短刃,被魏燃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出刀自两翼斩去,以攻代守迫使魏燃后撤防守。 她们的武功境界最多也就是后天大圆满,两人合击或者还能与吴心菲较量一下,单独来看实力根本不够看。 魏燃知道阿离的群体催眠之术时间有限,敌方的高手反应又很迅速,他必须在这短短的时间,杀死或重创一两名高手,否则后面应对群战会非常艰难。 所以也不顾二人的斩击,强行爆发沸血模式,全身罡气随着一声怒吼透体而出,就像从魏燃身体当中冲出一阵血浪,抵消了两个妖女短刃上的真气。 虽然还是被砍在了身上,但刀锋都被坚硬的肌肉死死卡住,一时半会不得进入也拔不出来。 魏燃不顾受伤的举动,给他换来了短暂的近身时间,双拳同时击出,打在两个女子胸腹之处,罡气直接将她们胸膛炸出一个可怕的孔洞! 以伤换命! 第一百零八章 死战 击杀二人后,魏燃拔下嵌在肌肉上的短刃,那自身体当中逸散而出的血红罡气仿佛具备生命一般,又再度钻回魏燃体内,补充起了一部分消耗。 这便是魏燃在那十天刑罚中,于识海之光中锻炼出来的能力,将体内的能量强度变得更大,更具有控制性,哪怕已经离体,也能控制着吸收回来。 身上这区区一点皮肉上,对于拥有超强自愈能力的魏燃算不上多大的事,他战意高昂的回头看向廉术等人。 廉术斩杀了几个头脑不清楚的低阶杀手,一脸震惊的看着魏燃。 “你没有中毒?不可能,你手臂上的伤口明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哼,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虚弱。在刑部大牢里从未有人送过食物于他,又戴着三百斤重枷受刑了十日十夜,只进过一次水米,这居然对他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真是个可怕的怪物。” 宗茂泽提着剑在远处冷冷的说道,看来他对魏燃身上发生过的事情知道得很多。 吴心菲说道:“心菲越发好奇你所修炼的功法了。” 魏燃被两个妖女的血溅满了一身,燃烧着沸腾的杀意,一步步向廉术四名天级杀手走来。 “你爪子上的毒,应该更加猛烈,我可以让你再抓三道。” 四名天级杀手,只有沈刚受了伤,但他的左手刀法一点不逊色于右手。他们面对宛如修罗杀神一般的魏燃,不敢再有任何实力上的隐瞒,转瞬消失在原地。 此时宗茂泽也不甘寂寞,并没有被魏燃以伤换命的狠辣杀法吓到,周身紫气蒸腾,显然将自身的内功运转到极限,又是数道凌厉的无形剑气,接连斩断数颗大树,威力不减的遥斩魏燃。 伴随着剑气,空中残影忽现,于无形剑气的夹缝中,四道人影封锁住魏燃所有能移动的方位,钩爪刀剑齐上! 魏燃先是双手连撕,竟然将宗茂泽引以为傲的无形剑气撕得烟消云散。再被廉术的双爪撕了两块肉,被沈刚的刀砍中背脊,被子车正平的弯刀切中膝盖韧带,被候继成的双刀扎中腹部。 所有兵器全部入体两寸,便被魏燃体内狂暴的罡气所阻再难寸进。 至于那些筋腱韧带的关键部位,只要不被持续伤害,就能快速通过身体的自愈能力恢复,不影响持续性的作战。 仍是以伤换命的打法,不顾身上伤势,继续爆发体内攻守兼备的罡气,守住脏腑要害。一手拧断了沈刚的脖子,一肘砸碎了候继成的天灵盖。 廉术和子车正平不敢有任何停留,都是快速撤退。廉术的修为已有先天,可借助天地灵气的共振将自身的速度瞬间提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所以廉术脱开了魏燃的魔抓,子车正平的腿却被魏燃抓住。此人倒是是个坚忍的性子,在魏燃擒住他的脚腕时,几乎没带犹豫的直接用弯刀砍断了自己的腿,化作一道带血的虚影,与廉术一同消散。 他们作为杀手,这次任务便已经算是彻底失败,即便知道帮手众多,但失了信心也失了胆气,因此不敢停留,直接脱离战局。 魏燃刚刚扔去手中的断脚,无声无息一把细长的长剑突然贯穿了他的胸膛。若非刚才灵觉上升起巨大的警惕,魏燃提前转移开了心脏、两肺重要脏器,那一剑便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因此这贯穿胸膛的一剑看上去恐怖,实际上却并没有造成巨大的伤害。魏燃现在的身体素质,不仅仅只能控制筋骨皮肉,对于五脏六腑也能进行一定范围的控制。 背后传来一声轻咦,魏燃正要以后背相撞时,背后的人影连带着细剑再次消失,消失前,细剑在魏燃体内横撩了一下,但都没切中魏燃的脏腑器官,只割裂了些许软组织。 伤口很快就在血肉的蠕动下自动堵上,止住流血。 魏燃四下观望,那个刺伤自己的家伙不见踪影。天心阁的阁主果然很不简单,他的徒弟还需要借助黑暗才能隐去身形,但这家伙似乎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隐去自己,仿佛是术法中的隐身术一般。 “天心阁的老家伙都没能杀了你,很不简单啊。” 万雨伯那令人厌恶的自信笑声传来,“伤了我吴侄女,以为还能好好活着吗?” 万雨伯的掌劲很奇怪,寻常武者的真气,要么是贯穿直击,要么是牵引控制,或者以柔克刚。而他的真气,就像一个球体,接触到后,便将接触的人往四面八方撕裂横拉,是一种古怪的撕扯力。 魏燃与他交手,罡气就是在各种各样的撕扯力之下,失了威力。再加上天心阁阁主的暗中窥视,那无所不在又若有似无的杀机,让人不得不分神以对。 因此,万雨伯明明实力要比魏燃弱,却仍占据上风。他似乎越打越顺手,除了这手阳性真气,还有一手将力道全部往中心压缩的阴性真气。 两者结合,先以阴性真气压缩魏燃打出的罡气,再以阳性真气将压缩后的罡气推向魏燃,往四面八方撕裂,反伤魏燃本体。 一时间魏燃便被自己的罡气炸得肌肉爆裂,鲜血四溅。这种被诡异的阴阳真气控制的罡气,他根本无法吸收,要么只能躲,要么只能抗。 不过每当要躲避的时候,就会感知到天心阁阁主的杀意忽现,只能终止转移的步法,硬受一击。当魏燃要反击的时候,也是被天心阁阁主的杀意惊动,错失良机,被万雨伯反攻回来,变得极为被动。 反倒是宗茂泽现在只能在旁掠阵,不敢轻动。方才魏燃仅以双手就撕碎了自己得意的无形剑气,让他深受打击,自信心受挫下,已经失去了进攻的勇气。 “阿离,那个天心阁的老头,你能锁定他的位置吗?可惜长戟不在,否则我可以神鬼乱舞之势迫其现身!” 阿离的声音传来,非常自信,“放心吧,我来缠住他,你去收拾这个猥琐的家伙。” 阿离自邪阵瓦解时的海量灵气中,凝聚出了自己的妖丹,已经能够化形。不过她平时却仍保持着原形,似乎仍有一些关卡未曾完全打通。 按照二人私下聊天,阿离此时的实力已经超过寻常的先天武者。但其术法有诡异之处,没有防备的对手很难不着她的道。 魏燃颇为信任这个伙伴,既然阿离说要他放心,那就一定可以放心。 于是便将全部精力放在眼前的敌手身上,不再去顾虑那些潜藏在暗中似有若无的杀机。 一记飞膝冲顶,撞散了万雨伯阴阳二气,将血液中的罡气均匀凝聚体表,飞散的赤红雾气贴在皮肤表面,就像是一层鲜血铸就的铠甲。 第一百零九章 师要杀徒 魏燃使出自己惯用的格斗术,刺拳、摆拳、勾拳、高扫、低扫、下劈、挑肘、砸肘、冲膝、飞膝,一系列快节奏的连环进攻,向阴阳和合宗的宗主,展示了什么叫做近战王者。 他的拳脚技法看上去非常粗浅,都是最简单且毫无变化的打击路线。 但是拳脚发劲技巧,肌肉绷紧松弛的节奏,进攻连贯的协调性,都是本世界任何一个宗门所不具备的。 宗门技法的核心在于对真气的修炼运用,所以讲究要么不出招,一出招必然是排山倒海之势,直接压制摧毁对方,反而不太讲究进攻的连续性。 只有一些需要较少内力的外门武学技法,才会着重讲究连续性。但外门武学长期处于下乘武学之中,不受重视。 因为真气在体内的调动往往是一次性运转的,持续催动真气的情况也常见,这意味着需要更长的回气时间。 哪怕是先天境的高手,内外天地沟通,理论上真气用之不尽。但也会出现持续爆发真气,导致从外天地吸取补充真气的速度跟不上消耗。 因此在爆发后往往需要一个时间进行回气,回气的速度取决于先天境化丹的境界。内丹化去得越多,回气则越快,可以瞬间调动的体内真气和天地灵气也越多。 魏燃的筋骨肌肉力量本就是怪物级的,即便不用罡气,纯以肉身的打击,寻常先天高手也要消耗不算少的真气进行防御。 现在魏燃还有罡气铠甲,在肉身的力量上,又等于是多了一道能量打击。 万雨伯是跟不上魏燃的连击速度的,起初还能用阴阳真气有来有回的打得几下。 等发现护体真气被连连击碎再修补,体内的真气损耗就越发收不抵支。渐渐的不敢再进行互攻,只能收束真气,准备积势,抽冷子给魏燃一下狠的。 结果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减少对攻后,魏燃狂暴的攻势越发肆无忌惮! 原本还收着三分力留着变招,防御万雨伯的阴招,现在看他没胆子互攻,那就敞开来打! 十成的力量,将万雨伯积蓄的真气全部被迫用来抵消杀伤力了。 噼噼啪啪拳脚连轰,追着万雨伯游龙般的身法在树林中环绕,就像一个追着小孩揍的狂暴大汉,倒霉的树木遭受拳锋腿锋扫过,纷纷倒地。 而万雨伯则被打得背心直冒冷汗,他现在积蓄不了真气,又失了先机,便是自己领悟的武道之势都施展不出来,还如何搏命厮杀? 只有想办法拉开距离,寻机回气,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远远站在一旁自我疗伤的吴心菲也是看得心惊不已,她的天魔真气诡异无比,却没有这样持续狂暴的输出能力,心中将自己替换到万雨伯的位置上,发现自己应对起来也必然是狼狈非常。 这个将门之法,练到了先天境界,竟然如此可怕?此番返回宗门,必然要想个克制的法子。 而被压制惨了的万雨伯,心下忍不住嘀咕,这小子怎么忽然一下就能放开手脚了?方才不是还担心着天心阁那老东西的偷袭吗?这老东西哪去了!老子被打成这样,也不见出来援手? 手忙脚乱间,忽然被魏燃堵住去路,一记重拳就轰碎了万雨伯的护体真气。 跟着一记击肋拳,打得万雨伯嘴角流血,体重与魏燃差了一倍多的飘逸身体侧向飞起。 然后又是一记肘击横砸在脸上,头部的护体真气又爆了,整个脸部向内凹陷变形进入,人也快速的向地面砸去。 但魏燃的腿比他砸地的速度更快,挺身一记膝撞,拱在他的腹部,整个人弓着腰腾向半空,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意识全无。 最后,魏燃拳成凤眼,以突出的中指骨节,瞄准向了万雨伯的咽喉,准备一招彻底终结了对手。 这时背后一道凌厉的风声传来,让他背心刺骨生寒! 他以为是宗茂泽这家伙,但这家伙的修为应该没有这么强才对。 来不及躲闪,只能将罡气全部集中到背部,一种久违的剧痛传至心灵。这道气劲穿透力极强,魏燃感觉自己无比坚韧的身体几乎被撕裂,让那道气劲从背后穿过胸膛而透出。 方才被天心阁阁主刺穿的伤口崩裂开来,血如箭一般射出三尺之远。 魏燃吞下喉间的甜腥,蠕动背心和胸口的肌肉,再次封堵住了伤口,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手持长剑的道人,站在距离魏燃五丈远的地方,冷漠的看着他。 “冯师?为何你也要杀我?” 魏燃话语当中,尽是悲凉与不忿。 来者正是纯阳教掌教真人最信任的师弟,冯心远,也是魏燃名义上的师父。 吴心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原以为只有魔道、黑道、朝堂的人要杀你,现在没想到便是正道也容不下你了。” 冯心远面无表情,淡漠的说道:“还记得当日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长星横天过,罗睺覆苍生,是吗?” 冯心远义正言辞的举起长剑,“你便是罗喉星,杀了王献之以后,又继承了他的命数,将来必定会倾覆社稷,为了大唐能够安享太平,冯某不惧得罪你们李家!也不惧落下与魔道妖人合作的骂名!” 魏燃哈哈大笑,“我们李家现在庶民一个,你可是武林正道名宿,当今国师的师弟,何用怕得罪一介布衣?至于骂名,躲在终南山上不出门,脸皮再厚一点,还用怕这个?” 冯心远脸色铁青,无力辩驳,长剑轻吟,“闲话休说!今日无论如何,冯某都要将你斩杀于此!此为天下苍生,也是替天行道!” 魏燃撕去上衣,露出伤痕累累却又充满雄性爆炸气息的躯体,有如蛮荒之地踏出的巨人。 他一脸不屑的说道:“冯师,当年拜你为师的时候,我便曾说过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此言一出,便是吴心菲都收敛起了笑容,眼中闪过莫名之色,天魔双斩握于手上,看似杀机凌然,脑海中却不知转过了什么念头。 冯心远再次听到这句话,脸色仍是剧变,就如当年心中涌出的念头一般,怒上心头,更坚定要将其斩杀的决心。 道剑祭起,凌空指向魏燃。倏然间,一剑化三剑,三剑化九剑,虽然只有一柄是真实之剑,其余八柄都是真气化剑,但绝对不能小视其中的威力。 “纯阳诀——一气化三清!” 九道剑势凝聚了冯心远自身的武道意志,刚烈顽固,心如铁石! 一柄柄从各个方向同时刺向魏燃,魏燃全身汗毛炸立,感知到了极大的危险,这些道剑个个都蕴藏有剑势,不可轻易以罡气相抗,否则必死! 但此时,自幼在县侯府被下人、外人歧视,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心中意念尽数凝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当中。 霸道之势当中的不屈意志骤然升腾而起,全身猩红罡气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与魏燃心中的不屈、不平、刚直之意充分共鸣,螺旋凝聚至他的双拳之上。 魏燃无视九把道剑,只看向冯心远本人。 敌从九路来,我只一路去! 第一百一十章 意外之事 双拳遥遥击出,戟法兵势——亢龙逆天! 他虽以双拳攻击,但用的还是大戟长刀双兵配合的用劲技法,所以仍将此招列入戟法兵势当中,日后手中有了趁手的兵器,可以使出威力更大的杀招。 双拳轰出的猩红罡气呈现螺旋状,以常人肉眼难以目视的速度在半空纠缠汇合到一起,速度再次激增一倍。 瞬间便超过冯心远凝聚的九把刀剑杀来的速度,先一步击中冯心远。 冯心远没想到魏燃此时的修为居然高到了这般程度,不仅有了超过玄门功法的先天实力,还感悟出了自身的武道之势。 近身的瞬间,让冯心远只有两个选择可做,一是继续操纵九把道剑,用自身的绝技杀死毫无防备的魏燃,但自己也一定会死于此拳之下。 另外就是惜命之举,撤去九把道剑中的天地灵气,反震身前的天地灵气,尽力阻挡这可怕的罡气冲击。 冯心远尊从求生的本能,选择了第二个方案,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虑,因此做出的选择最能体现本心。 也就是说他口口声声的为了天下苍生要斩杀魏燃,却连基本的自我牺牲觉悟都没有,根本没有他自我想象的那样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公无私精神,不过是个虚伪之人罢了。 魏燃的亢龙逆天罡气,以螺旋之状冲击,极具穿透力,即便是冯心远共振身前的天地灵气相阻,却也只削弱了小半。 天地灵气的防御屏障碎裂,冯心远只能睁大眼睛,以自身全部内力相抗,难保不是一个重伤之局。 就在这个时候,回过气来的万雨伯深恨魏燃刚才将自己打得狼狈之极,正好卡在冯心远即将重创之际,从后忽然欺近,偷袭魏燃。 他脸青眼肿的模样很是可笑,完全没有一门宗主之相,但眼中的杀机恨意不禁让人心生寒意,双掌交叠,左阳右阴,阴阳合和真气呈现一种古怪的平衡之态,推向魏燃的背心。 那道气劲看上去静若处子,速度却是极快。面对这看似平静的真气,魏燃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可是领教过万雨伯的真正实力,那阴阳真气特性相反,合和到一起,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诡异能力。 他叹了口气,双拳回收,无法继续供给杀向冯心远那一招的罡气,使得威力瞬间下降。 冯心远以全身劲力格挡,双袖被螺旋罡气撕扯成粉末四散而去,整个人宛如被击打的马球迅速弹飞出去,撞断了三颗树木方才停下。 吐出一口血之后,冯心远连忙运气疗伤,借助先天真气,身上这不算太重的伤势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不少。 而魏燃决定先将万雨伯这碍事的家伙干掉,否则每次把握得这么精准的时机,自己岂非要被累死? 面对阴阳合和真气,躲闪不掉,魏燃以残存的戟法兵势,化入肘尖直撞而去。 轰然炸响,这道真气中混合着撕裂与聚合的属性,阳性真气撕裂肉体,阴性真气再钻入经脉当中。如果是面对内家高手,则可以将对方经脉中的真气吸纳扭曲成一团,沿着经脉反推回去,重创对手心脉。 魏燃体内没有真气,自然只能吸收魏燃的罡气,意图将罡气化作一团,以其罡气反伤己身。 只是魏燃戟法兵势中的罡气与魏燃心性共鸣,罡气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虽然被扭曲为一团,却并没有失去控制,反而向阴性真气所来的方向反冲回去。 这些被万雨伯独特功法聚合起来的猩红罡气,竟然向着万雨伯反击而去,将其吓了一大跳,措手不及。 勉力硬接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一击,直炸得双掌血肉模糊一片。 魏燃在承受了万雨伯偷袭的同时,也被冯心远九把道剑残余之力所伤。其中八道剑气刺在他体表的罡气之上,震裂了全身罡气,以至于躯体为剑气所伤,剑痕密布。 最麻烦的是冯心远的那柄长剑,直接从肋部刺入身体当中,震断了三根肋骨。即便魏燃临时控制脏腑移动,避开了直接重创,却仍被零落的剑气割得满是血痕,这才是真正严重的内伤! 以至于魏燃拔出长剑后,必须主动控制骨髓造血,用自身血液的疗伤功效修补破损的内脏。 当然,也彻底激怒了魏燃。他暴怒之下,拳脚不停,揉身而上。万雨伯无奈之下,含住一口血,暗施真元之力喷向魏燃双眼。趁魏燃侧脸相避时,迅速向后退去,但仍被踹中一脚,几乎将腹部的血都踹入了胸膛。 万雨伯重伤退到吴心菲身旁,神色惶然,再无起初那般故作潇洒之态,惊慌的指着魏燃说道:“吴侄女,此人功法霸道强横,非是寻常内门武学,实在过于棘手,需我们联合方有胜机。 他被四个天级杀手伤了一道,又被天心阁阁主伤了一轮,方才也被我和牛鼻子伤得不轻,连番血战下,必然也是强弩之末,我们只要……” 吴心菲一直都在点头,眼睛也一直都盯着魏燃那边,却在万雨伯话还未说完之际,天魔气场骤然爆发,牵引住万雨伯的真气走向,同时屏蔽了他对天地灵气的感知。 而后天魔场内,吴心菲手中天魔双斩如热刀切黄油一般,撕开了万雨伯最后凝聚的全部护体真气,直透胸膛。 万雨伯不可思议的看着吴心菲,便是魏燃等人都是一愣。 “你……竟然杀我?” 吴心菲却俏皮的笑道:“我们魔门中人互相残杀,以强凌弱岂非常事?万师伯为何会以为心菲不会杀你呢?” 万雨伯恨意滔天,意念引动,想要自爆内丹,将阴阳和合二气完全转化出来,与吴心菲同归于尽。 但吴心菲何等精明,天魔气场自刺入万雨伯的天魔双斩中透入进去,将万雨伯的真气尽数牵引至四肢百骸。只见万雨伯从丹田位置开始,内部层层爆裂,蔓延向四肢,直将整个人从内部炸得血肉模糊,再识别不出任何内脏器官。 即便是这样,万雨伯仍未死去,只全身抽搐的倒在地上,双眼死死瞪着避开鲜血跳到一旁的吴心菲,在极度的痛苦中煎熬着死去。 魏燃深吸一口气,这一战着实惨烈,却没想到吴心菲会这么做,从当前状况来说,绝不是内讧的好时机。 他的伤势的确如万雨伯说的那样,比较严重,但也没到不可一战的程度。 “妖女,现在该轮到你了!” 吴心菲却只以天魔气场相隔,并没有主动进攻。现在看她的状态,之前硬接魏燃充满霸道之势的一拳,受的伤肯定有八成是装出来的。 “呵呵,李公子,还差最后一道考验,不要让心菲失望哦。” 魏燃没有理解考验是何意思,却察觉到后方有所动作。 原来冯心远已经调息完毕,却亲眼目睹万雨伯一招之内就被魏燃重创,然后又被吴心菲所杀,心中已生惧意,正要抽身悄然离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弑师 魏燃确定吴心菲没有趁机偷袭之意,决定先拿下冯心远,此人刚才重创自己,又多年来屡次针对自己,心中没有恨意那是假话。 他既然萌生要斩杀自己的念头,当然不能任由他想怎样便怎样。 魏燃不顾体内伤势,咬牙暂时屏蔽痛觉,转身一个冲锋,便拦在冯心远身前。 “冯师要离开,却不先跟徒儿打声招呼吗?徒儿这地主之谊,做的还不到位啊。” 冯心远顿住脚步,眼神却在悄悄四下观察。 “李定国!你可是要弑师?!” 魏燃讥笑道:“师父要杀徒弟,难道还不允许徒弟还手吗?” “你可知杀了我,你会落到什么境地?现如今,黑道,朝廷,魔道都容不下你。若是杀了我,你必然遭受整个正道追杀,便是你与栖霞剑派有些关系,她们也护不住你!可要想清楚了!” 魏燃纵声大笑,声似龙吟虎啸,直震得山林草木摇晃不定,回音连绵不绝。 “李某行事,只问本心,不求结果!纵是天下人皆要杀我,难道我就不能成为你口中的罗喉星,覆了这天下?!” 此时场中,那些够不上场面的杀手和黑道人物,在方才被阿离的幻术影响,自相残杀一轮后,剩下的人要么伤重倒地,要么胆寒逃散。 绿林黑道中的领袖宗茂泽在刚才,见到魏燃在冯心远和万雨伯正邪两道高手的夹攻下,还能反过头重伤对手,心下震撼,立刻失了为好友复仇的信心,止不住后退的步伐,终于逃得无影无踪。 而远处林中,不时闪现一道黑影和红影,激烈纠缠一番,又迅速消失,片刻后又再次出现。 反反复复交战不休,那天心阁阁主在阿离面前似乎并没占到上风,反而诡异的身法还屡屡被阿离识破,陷入到不利于自己的纠缠当中。 他们一人一妖,看上去胜负也即将分晓。 冯心远飞退一段距离,伸手一招,将自身佩剑摄入手中。 他知晓今日无法善了,那就只能拼死一搏,心中大感失策。 今日伏击,他便是知晓魏燃受了十日十夜折磨,还近身观察过他的状态,当日就觉得魏燃必定元气大损。 再又得知天一楼接了朝廷大员暗杀魏燃的任务,并且还有寻仇的黑道和魔道中人,料想此次伏杀必定万无一失。 中间他本来不想出手的,只要任意一方能够解决掉魏燃即可。 却没想到魏燃不仅没有元气大伤,反而实力更有进步。面对这么多先天高手围攻,先识破了天一楼杀手部下的杀局,又遇强则强,反杀众多围攻之人,并且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诡异高手暗中相助。 冯心远这才无奈,意图偷袭将之斩杀重创,却没想到只因一时惜命,错过了最佳时机,转眼优势化为劣势,内心深悔。 魏燃一步一步走近,这修罗魔神般的巨大身影,给人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冯师,弟子不信三清,不信释迦,不信孔孟,这弑师之名,吾敢当之,你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吴心菲听到这大逆不道之言,却是眼放奇光,大感兴趣。 冯心远咬牙道:“你果然是天生的逆种,反骨之辈,对抗天道,终有一日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魏燃眼中猩红之光闪过,“嗯,看来这就是你的遗言。” 说着腥风袭来,霸道之势威压而来!冯心远重伤未愈,再使不出方才那一气化三清的剑势,只能发挥玄门正宗的功法特质。 以纯粹到毫无任何杂质的真气,化作一柄五尺玄门巨剑,凝聚于长剑之上,双手高举,宛如劈天裂地一般,冲魏燃巨大的身影斩去! 魏燃右拳缩于腰间,一道猩红的拳罡自右拳挥动贯穿出去。 这携带着魏燃武道之势的拳罡,自身就如一往无前的精锐敢死队,直破敌军锋芒所在,心怀死志,不胜不还! 拳罡撞在冯心远五尺巨剑之上,登时便将其寸寸击碎,宛如裂开的玻璃。 甚至将冯心远的精炼宝剑都震成了碎片,被拳罡裹挟,撞在冯心远身体上,贯穿而过! 拳罡在他的胸膛开了一个洞,而宝剑碎片则将他残余的身体切割成了破口袋。 冯心远低头看了眼正在流血的身体各处伤口,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再抬起头看向魏燃,一脸的不甘和痛恨,“我在地狱……等你!” 魏燃知晓生命轮回的真相,在冯心远倒下前开口道:“人间即地狱,死后即虚无。” 冯心远倒下后,吴心菲在旁鼓掌道:“恭喜你,李公子,考验通过。” 魏燃此时伤重,方才一番爆发看似写意,实则用尽了力量,再面对一个功法诡异的妖女,极难取胜,但也腾不出手去帮阿离,只能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吴心菲身上。 “天魔宗考验鄙人什么?” “枭雄之资。” “枭雄之名,李某不敢当。” “朝廷容不下你,黑道与你有仇,方才你又杀了正道领袖之一,不知这天下之大,李公子还能去哪呢?” “天魔宗这么看得起在下?呵呵,可惜这天下之大,李某何处都敢去!偏偏对你天魔宗不感兴趣。” 吴心菲笑道:“亡者腹中胎,妖狐伴出身,长星横天过,罗睺覆苍生。最后一句可是当今国师,纯阳宫掌教亲判的,他所测算的天道命数无有不应。 李公子迟早会走到那一步的,到时自会主动来寻我天魔道帮助。接下来一段时日,大唐朝廷风云变幻,谁也不知这被称为小贞观的中兴之世最后会走向何方,李公子不妨静等一段时日。” 吴心菲说完,飘然而去,浑然不在意魏燃亲手杀了她师门中的两个高手,似乎只要有利益,随时就能化敌为友,并不以人情亲疏来作为行事基准。 魏燃确定吴心菲离开后,忍住伤势,转身便向树林当中行去。而这里的战斗,也已到了尾声。天心阁阁主留下了一柄断剑,带着一蓬血雨匆忙离去。 魏燃依然可以感受到林中存在的剑意,这道剑意非常独特,不似天心阁那诡诈莫名的影子剑。 “阿离,你会剑术?” 林中有红影乍现,传来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幻术、剑法可是本姑娘的老本行。” 这个声音与魏燃平日里听到的回然不同,虽然仍带着些许傲娇的味道,却明显属于一个女童,完全不是成年女性的音色。 魏燃看向身前站定的那道红影,顾不上身体伤痛,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化形 站在魏燃面前的是一个不到四尺高,年龄大约在十一二岁左右,全身穿着大红色锦缎对襟半臂襦裙的小女孩,梳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常留的丱发。 就是将头发中分两股,对称系结成两大椎,分置于头顶两侧,于发髻中引出一小绺头发自然下垂,显得非常乖巧。 再搭配圆而明亮的杏眼,大小位置适中的泪痣,微挺的鼻尖,带着些许不满而嘟起的樱桃小嘴,和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可爱程度,绝对能引起某些女性深藏心底的母性特质,不是女儿也要带回去认干女儿养起来。 魏燃指着她哈哈大笑,“你化形就化成了这模样?这才几岁哪?断奶没有?” 阿离拖着一柄跟她个子差不多高的长剑,这回不是用爪子了,而是一剑挥来,相当暴躁。 魏燃堪堪避过这划向腰部的一剑,虽然没接触到剑锋,但腹部明显带着一股寒意,竟然结成了冰霜! “再罗里吧嗦,我管你现在是不是身受重伤,先砍一顿再说!” 阿离翻掌一盖,长剑随即虚化消失,不知被她藏去了哪里,看得魏燃一愣。 “你如何将武器隐藏起来的?莫不是有空间戒指一类的东西。” 阿离嘻嘻一笑,“怎么,羡慕吧,这种诸天猎兵的标准装备都没有,你一个新手果然穷得掉渣啊。” 嘲笑之后,随即脸色一变,颐指气使道:“赶紧把一身血糊都洗干净,换身衣服走人,不是想跟这么多死人过一夜吧。” 魏燃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你怎么搞成这样?一个小孩的模样?你又不是灰原哀,难不成一千年前就是这副模样?” 阿离颇有些郁闷,“邪阵中的灵气虽然丰富,但负面能量太多,灵气驳杂不纯,我剔除一部分以后,发现能够有利于结妖丹的灵气数量居然不够!害我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只能退而求其次,没给你露个尾巴出来就不错了!” 魏燃哑然失笑,下意识就往她身后瞧去,看看是不是还有条尾巴没化干净。 阿离的脸登时就绿了,空中一阵波动,那柄中间有条血红色条纹的长剑又浮现出来。 魏燃举手投降,不再打趣于她。 两人知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搞不好随时就有敌人过来。魏燃立刻用酒家的井水洗干净了一身,取用了些食物吃掉,用来补充消耗顺便辅助疗伤。 阿离没想到还是个财迷,在每具尸体上都搜刮一番。除了那些低级杀手,身上没带几个钱,大多数死人身上的财产还是不菲的。 她搜索了一阵,最后不得不把魏燃的包裹拿来装搜出来的钱财。魏燃换了衣服,将酒家内的熟食都胡吃海塞完了后,阿离蹦蹦跳跳的拿着包裹到了他面前。 他打开包裹一看,眼睛瞪得老大,“我去……黄金百两,我娘送出来的算还回到我手上了。散碎银两差不多五百两,还有十几吊铜钱,翡翠玉饰若干,都是上等货。杀人就算了,你还抢劫起来了。” 阿离白了一眼,“废话,现在这形势,你就做好浪迹天涯的准备吧。身上没点钱,你让老娘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吗?” 魏燃将行李和钱财都放入到阿离的随身空间中,只拿了些散碎银两和铜钱在身上。 然后装了一壶黄酒挂在腰后,又捡了柄精炼横刀连鞘插在左腰带中。阿离不想走路,便坐在魏燃一侧肩膀上。 魏燃肤色古铜,身形巨大,满面虬髯,看上去十分老相,阿离化形后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女童,两个人看上去倒像是一对远游出行的父女。 路上行人较少,二人也是随便选了一处方向走去。现在押送他的朝廷官差是天级杀手,还被他反杀了两个。 不管真相如何,只要雇佣天一楼杀手的人在背后稍做手脚,完全可以安排成魏燃杀官拒捕,残杀酒家,劫掠路人。将其打成江洋大盗进行通缉,而魏燃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 所以现在还往河西边镇而去完全没有意义,所以优先考虑被人追杀的事情,先寻一处安全之地,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狗皇帝应该快死了,他死了的话,事情或有转机。我现在担心的是,此事传入京中,我父母是否会因我而受牵连。” “所以你还想回长安?” “张振那阉贼不是另一个夺灵节点吗?正好要寻找机会宰了他。” “你不是学过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现在对京城的情况一无所知,去长安要杀张振,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你这样的体型,易容都没办法骗过路人啊。” 魏燃沉默片刻,“那就回渭州祖宅吧,至少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必须保证家人的安全。如果狗皇帝要动我爹他们,大不了老子宰了朝廷官军,带着一家人往边塞节度使的地盘逃去。朝廷没我李家,左神策军今番平叛又损失惨重,想必那些节度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阿离在魏燃肩膀上,随着他走路的节奏,摇晃着两只尘泥不染的赤足。 她提醒道:“正常情况下,消息传到京城去以后,你家附近肯定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 “消息快马传到京城需要一日时间,朝中议论再发刑部决断,需要一天,再安排地方上布下天罗地网等我。 呵呵,这中间可有不短的时间差,足够我与家人见上一面,到时我会躲到深山里面,需要你再变成狐狸帮我盯着家里,总之先隐藏一段时间,等狗皇帝死了再看情况吧。” 阿离悠然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们身负的任务啊,嗯?” 魏燃无所谓的说道:“那是为诸天猎兵这个组织打工,而这是我自己的事。公私总要分明一些,不是吗?而且,那日毁了邪阵后,虽然魔鬼这家伙没联系我,我却能在冥冥中有所感知,那高层空间通道似乎受到了巨大影响,开启时间应该再次延后了。” 阿离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不是好事,意味着我们脱离这个世界也要跟着一起延后。我离开诸天猎兵本部太久了,不知道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我要回去,从过去的日记中找回自己的记忆。” “你在这个世界轮回五世,都过了一千年了,时间与本部会不会同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思路 阿离摇头道:“虽然不会同步,不过在诸天本部肯定也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以前的那些同伴不知道还有多少活着。” 魏燃搓着下巴说道:“如果在这个世界,把尽量多的夺灵节点摧毁,那是不是空间通道就没法打通了?” 阿离肃然道:“别那么想,根本就不可能的。摧毁邪阵之所以会导致空间通道开启的时间延后。根本原因在于邪阵这个东西和空间通道的本质联系太过紧密。 以至于邪阵被毁,也破坏了空间通道本质的结构,空间通道必须先修复受损的结构,才能继续凝聚能级,逐步开启。 这就需要更多的灵气才行,因此延缓的时间,不过是多出的修复空间通道结构的时间。除非能再找到一个和空间通道本质联系紧密的夺灵节点。 否则是没法继续推迟空间通道开启的时间的,而且天庭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现在吃过一次亏,肯定会将其他联系到本质结构的夺灵节点给切断掉。 而真正能一劳永逸的摧毁空间通道的方法,就是在打开的时候,将其强行切断! 所以我们虽然多出了几年时间,仍要努力摧毁更多的夺灵节点,以免到时空间通道开启,能级过高,来的大神让我们联手都打不过!” 魏燃想了想,“邪阵既然与空间通道的本质有所联系,你说天庭会不会已经发现有诸天猎兵干涉了?” 不等阿离说话,魏燃自语道:“按照最坏的情况推算,肯定是已经发现了。正常逻辑,必须先想办法了解猎兵的实力,再做出相应的判断。” 阿离提醒道:“张振本身便是一处夺灵节点,他应该能直接联系到天庭的人。而且今天这一战,你的实力应该暴露了。现在关键的是,天庭会不会猜到你就是诸天猎兵。” “说得对,毕竟邪阵是我摧毁的。虽然这其中有很多原因可以解释,他们未必能完全确定我就是诸天猎兵。张振这个土着也不会有诸天猎兵这个概念,所以倒是有赌一把的可能。” 随即魏燃想到什么,又说道:“其实我突然想到,虽然我们持续摧毁夺灵节点,可以让未来空间通道的能级维持在最低限度,天庭只能派遣最低层次的修士进入。 但也有一种可能,天庭到时如果发现我们的实力比较强,即便空间通道的开启的最低限度能级达到了,他们有没有可能不主动开启,一直等到空间通道凝实到可以派遣更高层次修士进入时才开启?” 阿离怔了一下,稍微想了想,点头道:“你这个想法没错,他们也不是笨蛋。如果知道我们实力超过了他们能派入的最低限度的修士,那肯定不会做出白白送人头的事情,而他们也确实能控制空间通道的开启时间。” 魏燃见到阿离认可这个猜测,便皱眉道:“这样就对我们很不利,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空间通道凝聚的能级层次,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派人入侵。 况且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就这么多,你我实力提升到一定层次后,想必再想突破,难度也会非常巨大。等到他们决定好派人入侵的时候,说不定我们根本就打不过入侵者了。” 魏燃想起他在拳愿世界,要打破第一层识海壁障,那难度基本就是不可能。 阿离也沉思起来,这样确实非常麻烦。 魏燃却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现在无论天庭那边是否发现我们是诸天猎兵。我们都要将现如今的实力层次展示给他们。” 阿离皱眉道:“按照你之前猜测的那样,隐藏我们身份都来不及,还主动展示给他们?” “军事上,有时候也会通过敌方的间谍,将假情报出卖给对方,然后将计就计的安排策略。也可以这样假设,如果我们不展示给他们。 他们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诸天猎兵,出于一种警惕,他们也许也会等更久时间才开启空间通道,用以派出境界更高的强者,那样我们就非常被动。 我记得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魔鬼跟我说过,天庭派遣的入侵者,实力一般只会高出这个世界顶尖强者一个力量层次。先天极境之上是什么,你知道吗?” “先天之上便是天人,那是将元神脱出己身,融入天地的境界,可以撬动更大范围的天地灵气,真正具备崩山断河的实力。” 魏燃肃然道:“那么我们要面临的对手,最低层次的都是天人境。而我们必须想办法迷惑天庭,让他们只会派出天人境这个境界的修士入侵。 所以不仅要让对手知道我是诸天猎兵,还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实力在未来的这段时间,不可能超过天人境,这样才能让他们放心。 原本还有八年时间空间通道才会开启是吧,就算上次摧毁邪阵导致时间节点后移,以十年为判断基础。那么接下来十年内,我最起码也得提升到天人境,同时还要让天庭误以为我只有先天极境以下的实力。” 阿离思索道:“不知道邪阵被毁,会延误几年时间。不过这个世界天地灵气的浓度,能够诞生的顶尖高手也就是先天极境。正常修炼的情况下,要突破到天人境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你这么做,的确有很大可能麻痹住天庭。看不出来,肌肉发达的家伙,脑子也不一定全是肌肉嘛。” 魏燃无视阿离后面半句的调笑,“所以现在的关键是,一是如何让天庭相信我就是诸天猎兵。二是怎么提升实力到天人境。嗯,你的存在还得向他们隐瞒,至少可以作为奇兵使用。” 阿离有些佩服的点了点头,“要让天庭的人知道你诸天猎兵很简单啊,多明目张胆的摧毁几个重要的夺灵节点,而且每次摧毁夺灵节点的理由都很无厘头,他们一定会知道你就是诸天猎兵的,因为土着不会那么无聊。” 魏燃哑然,是啊,这么简单的方法,自己居然没想到,有时候还得把思维放简单一点。 阿离说道:“至于实力提升方面,如今这个世界的四大宗师,他们的境界是先天极境。受困于天地灵气的含量,他们要突破到天人境基本不太可能。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个恶趣味的上司为什么会派你到这个世界来了。” 魏燃没太听明白,阿离笑着解释道:“凡修炼元神融合外宇宙道路的修士,都会受限于外宇宙的灵气资源。这也是很多中武世界的顶级强者,想破碎虚空却难度极大的根本原因所在。 而你却走的是修炼内宇宙的道路,相对来说,正好又卡在第二层识海壁障的境界,不会像打破第一层识海壁障那样,需要借助大量的天地灵气。” 涉及到魏燃自身的修炼道路,魏燃变得极是认真。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洒家姓鲁名达 “你不是说不知道体修的修炼方法吗?怎么现在又像知道不少知识一般?” “具体的修炼方法我是不知道啊,对这种野蛮人才会选择修炼的道路,老娘根本看不上好吗。 不过我曾经的队伍里面就有体修的,嗯,虽然记不起来他是谁了。倒还清楚第二层识海壁障的破除,是不需要借助天地灵气的。 但是好像行事必须遵从本心,否则突破的时候,会有心障,需要彻底了却心障才能突破。除此之外一定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在无视当前世界力量极限的情况下,完成一轮本质上的突破。” 魏燃听到这里,知道阿离见多识广,便将自己在那十日受刑期间,于光之识海中遇到的一切告诉给了她。 阿离说道:“那是你的浅层心灵之光啊,是你的灵魂在意识海中的投影。根据灵魂本质的不同,浅层心灵之光表现出的状态也不一样。 我记得有些体修个性阴冷,为人残虐,心灵之光表现出的特征就是阴寒刺骨。在这个境界,每接近一点识海壁障,就对灵魂本质了解得越明白。 反过来说,也许需要更加理解你的本心,才能更接近那道识海壁障。至于怎么破障,可能需要你走到那一步才能有所感悟。” 魏燃却摇了摇头,“纯粹的修心应该还不够,我感觉得到,现在的身体有一部分与灵魂是彻底融合的。修炼体魄也是强化灵魂的一种方式。修心与练体就像两条腿,不可偏废。 说到练体,在没找到更好的修炼方法以前,只能想尽办法不断突破极限,以濒死感悟这样的笨办法来稳步提升。 不过修心嘛,你刚才说了,行事必须遵从本心,结合浅层心灵之光的特点,应该是借助这种方法感悟灵魂本质,这期间要和欲望做出区别。 本心和欲望应该是不同的东西,至于怎样去做,只能一步一步看了。” 魏燃想起了在拳愿世界修行时经过的一切,那可真是非常需要意志。 两个人一番讨论,魏燃有比较大的可能突破这个世界的极限,倒是阿离受限于天地灵气的资源,若无特别的方法,最多也就是到四大宗师的境界。 现在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时间还算充足,还可以按部就班的安排下去。 这个时候,阿离却忽然说道:“差点忘了告诉你,在暗中跟着你的一路上。我又感知到了两处新的夺灵节点。你不是要向天庭主动暴露身份和实力吗?这便是好机会。” “在哪?” “其中一个在西边,飘忽不定,应该在吐蕃境内。另一个不好说,感觉它有时清晰,有时又忽然消失不见,古怪得很,比如现在,我就忽然感知不到其存在,但位置更近。” “又是两个,强度怎么样?飘忽不定的那个,难不成跟张振一样,是个人类?” “有很大可能,但强度没有张振那么大,实力应该比张振要弱。另外一个与这个的强度相当,却不知道是人还是物或者是阵。” 二人一路商量着,先一路往魏燃老家而去,在出发去凉州之前,他还得见一见父母,不能因自己私逃之事牵连到他们。 如果家人因自己的事受牵连,大不了带着一家往凉州而去!朝廷的法度,在节度使的地盘上并不管用。 之后再考虑夺灵节点的事,首先当然是处理能够清晰感知到的那个,毕竟知道那是个会动的人类,而且比张振弱,干掉他应该不需要费太大力气。 至于另外一个,只有等它下次再清晰显露的时候,才能想办法去追踪它。 李家祖宅在陇右道渭州漳县,正好与魏燃流放的道路是顺路的,从当前地方翻山越岭个几次,就能来到祖宅。 虽然说是李家祖宅,李承业的故乡。然而魏燃却只回去祭祖过一次,家中还有一个族叔。但很不成器,印象中只仗着李承业萌庇,侵占了不少田产,在家乡过着豪强般的生活。 魏燃看不起堂叔那一批人,当然他们也因魏燃是养子,而看不起他,双方互相都瞧不顺眼,也就极少往来。 夜晚,路过山间一处寺庙。当今皇帝虽然崇道,但民间佛教兴盛程度却是要超过道教。而道教因为走通了上层路线,对于底层传教反而没有像佛教那么积极。 魏燃想到易容之事,毕竟这么张扬的穿州过县,极容易引起六扇门捕快的注意。 虽说他这么巨大的体型不好隐藏,但该做的乔装还是要做一番的。 魏燃想了个办法,在寺庙外将头发剃干净,再在脑袋顶上烫了几个戒疤,就这么往寺庙中求宿而去。 寺庙香火似乎很差,只有两个年轻和尚和一个老和尚,都是干瘪枯瘦,面有菜色。 开门的时候,小和尚见魏燃体型巨大,面相凶恶,像强盗多过像和尚。 吓得关上门连连叫嚷,寺内连隔日之粮都没有,还请好汉饶过则个。 魏燃掏了点银子贡献香火,这几个和尚才肯让他进来。 魏燃借宿一夜,也没跟他们客气,再出了点钱,将住持的砵盂,木鱼还有袈裟给买了下来。 这些和尚都快到饿死的境地,自然无不允许,看起来似乎打算拿了魏燃的银子早日分账,然后撇下这间没什么香火的寺庙各奔东西。 那魏燃临走时,干脆也顺走了寺中的方便铲,这么沉重的劳动工具,几个和尚平日里也耍不动,还不如给魏燃拿了当武器。 披上袈裟,扛着方便铲,魏燃这副形象仍说不上什么善类,惹得阿离一路讥笑不停。 走到野外溪水边观看尊容后,他摸着光头,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洒家姓鲁名达,法号智深!哼,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何日顿开金枷,照见本性无我?” …… 魏燃和阿离一路沿着渭水向上游而行,地势越来越高,翻山越岭。除非必要的补给,否则极少到有人烟的城镇。 行至渭水支流——鄣水,同样溯流而上,便到达了李家的祖宅所在——鄣县。 路上经过的州县,常看到李家的各种产业,涵盖丝绸、粗布、染坊、茶叶、漆器,工坊、酒店等诸多方面。 商业和手工业上影响力颇大,当然这其中有程氏的经营功劳。从了解的内容上来看,李家在本地的关系网相当广泛,虽然人丁不旺,但影响力颇大。 魏燃没有去县城,朝廷的通缉令还没有到达此地。不过消息应该顺风传至,想必县城内的官员已经有所耳闻。 魏燃不想惹麻烦,便直接从乡野往自家庄园而去,此时他父亲应该还没到,按照路程推算,还会有个两日才会到达此地。 鄣县本地也有几个豪强,但他们加起来的规模,都不如李家那么庞大。 现在魏燃所经过的田野,目光所视之处,尽是李家产业。这田地上耕种的农民也尽是李家的佃户。 魏燃一路沉默的走向自家庄园所在,虽然只在小时候来过一次,但魏燃的记忆能力极为出色。再加上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周围也没有什么变化。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家中夜话 李家庄园名为庄园,实则为坞堡。虽然鄣县地处陇西之地,但仍临近边地。往西边越过兰州与河州,便是大唐与吐蕃的边境,旧时吐谷浑的国土,也就是魏燃那个世界的青海省。 吐蕃常有入寇劫掠,甚至在魏燃八岁那年,还与回纥联盟,攻陷了整个陇右道,便是魏燃的老家自然也没有逃过此劫。 之后李承业领军与敌交战五年,大败吐蕃回纥联军。回到故乡,李承业看到祖宅被吐蕃人烧成了灰烬,族产被大肆破坏。 那个时候开始,便组织人力重新修缮祖屋。他并不是清正廉洁之人,又手掌大权,顺手便兼并了附近大量战后无主的土地,并且发动民夫修起了面前这个巨大的坞堡。 坞堡整体布局参照了卫公兵法的雪花六出阵,整个大型坞堡是以七个小的坞堡组成。中心坞堡为主人居住之地,也是整个坞堡的核心,祠堂、粮仓、武器库等重要地方皆在此处。 周围以六个规模稍小的坞堡环绕而成,正如雪花的六边形形状。再在七个坞堡外围,又修建了两道圆形的堡墙,将内部环绕包裹起来。可防守、藏兵、反击。 若非当初修建坞堡死了不少民夫,差点引起暴动,而李承业也不敢贪污太多军资,否则甚至还想在环形的围墙外围修筑马面,用以增加坞堡的反击能力。 整个坞堡平日居住人口多达三千,内部经济自成体系,即便被人封锁,衣食住行也都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这是典型的封建庄园经济,与东汉时期的地方士族本质相同,对于外部世界经济的依赖性很小,有利于财富的多代积累,却也影响了大唐民间经济的运转流通。 魏燃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即便吐蕃上万大军来袭,以他们的攻城手段,数月时间绝难攻下此地。战时甚至还能够藏兵于此,如若吐蕃人攻打内地,则随时可以出兵断其后路。 他养父当年设立此堡虽有私心,却不能否认他有深刻的军事意图隐藏其中。 现在魏燃易容乔装的状态,又被通缉,自然不好进入此地,坞堡内部人员各个都互相熟悉,寻常是不会让陌生人进入的。 况且他堂叔可不认识自己,甚至还多有嫌弃,魏燃也不想在父母不在身边时,凑到那家伙面前自讨没趣。便于乡间野地,一处破败的寺庙暂时居住下来。 四日时间过去,李承业回来的时间比魏燃预想的稍晚了一点。 通过阿离的帮忙,魏燃在路上等到了李承业一家,自是一番唏嘘相认。 但家在路前,又有家乡本地士绅和故友前来相迎,魏燃不愿暴露身份,便以和尚的身份,与一家人入了李家坞堡。 在坞堡当中,魏燃自然是客居的身份,专门分了一处偏房给他暂居。白日李承业在家中大宴家乡士绅故友,直到晚上,才有时间一家人悄悄相聚。 这偏房的院子里,便是魏燃的堂叔都不在,只有原本的一家人还有重新变成了狐狸的阿离团聚在此。 没想到李承业开口并未询问魏燃逃脱之事,而是一个极为重磅的消息。 “前日我在路上收到消息,陛下……驾崩了……” 魏燃心中猛然跳动,眼睛睁大,但没有去问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相信父亲的情报资源肯定不会出错。 “在河南道平叛的左神策军,可有返回长安?” 他却反问起一句似乎不太相干的事,李光嗣和李剑星没有料到大哥会这么问,都奇怪的看向他。只有李承业听明白了魏燃想要表达的潜台词,左神策军是制衡朝中文臣、勋贵、外戚、阉宦的一股重要力量,如果它不在,那么在权力交接的紧要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李承业忽然觉得这个长子的政治敏锐度比自己还要高,若是他在自己这个位置上,未必会有今日的狼狈。 “陛下此前曾调令驻扎陇右临洮的左神策边军回京,并任命了寿宁公主暂为主帅。” 魏燃皱眉道:“寿宁公主为一女子,如何能令边军一群虎狼之辈服众。若是原来驻扎长安城郊的部队还好,毕竟设立战地医院的时候,公主殿下曾赢取过不少军心,还能指挥的动他们。” 李承业叹了口气,“朝中之事现在波诡云谲,但储君早立,陛下也只有此一后人,新皇登基应该不会出问题。” 魏燃也觉得他们现在是处江湖之远,没有那能耐去忧庙堂之君,况且他自己已经算是落草为寇,没有天下大赦,是休想翻身的那种。不过新皇登基,要天下大赦也未必没有可能。 “爹,新皇登基对我们家来说,也许是件好事。现在朝廷经过一番平叛作战,正是国力大损的时刻。这些颇具野心的边镇节度使,搞不好就要趁着新皇登基,搞点事情出来。 朝中现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便是张振这阉宦,一场徐州大战便将他的底子彻底暴露。连一群农民出身的叛民都打不过,岂能指望他去对付这些如狼似虎的节度使?” 李承业似乎想起王献之军中,就有三千来自卢龙节度使麾下的精骑,正是这三千精骑将突围而出的张振骑兵全部歼灭,战斗力相当彪悍。若非长子用计设伏,否则徐州那一战,胜负还未能知晓。 “此事也许会是为父的一个机会,不过却未必是好事。朝廷财政艰难,如果真有节度使起兵,朝廷再出兵镇压,那就得加倍向民间征税。然而旱灾仍未过去,若是再加以征收税赋,只怕又将激起民变。到时即便是为父,也……” “也只能做那裱糊匠,糊了东墙,再补西墙,眼睁睁看着天下走向末世,对吗?” 李光嗣听到魏燃这么说,皱起了眉头。 “大哥,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魏燃笑道:“当然没有那么糟糕,虽然百姓生存日渐艰难。但别忘了杜甫那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豪门大族家中,可还有不少油水。王献之只劫掠了四五处州县,便足够凝聚几十万大军对抗朝廷。” 在场几人,只有李承业、李光嗣以及王氏明白魏燃话中的意思。现如今,天下财富多集中于乡绅豪强之手。朝廷拿不出钱来,到时唯一的办法只有对这些乡绅豪强出手,或者可以挽回一定的局势。 李光嗣说道:“大哥,朝廷若是向士绅下手,只怕会失了民心,那才万劫不复。” 魏燃无所谓的笑了笑,“都差不多病入膏肓了,一剂猛药,要么嗝屁,要么浴火重生。其实也许没那么糟糕,毕竟还有东南财赋之地,只要从江南道收取的钱粮不会被别有用心的地方截留。大唐缓过这阵子天灾,新皇再靠谱一点,或者还能重振一番局势。不过那得有大智慧!” 李光嗣听了,撇了撇嘴,他见过太子,并不认为此人能有什么大智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逆不道 王氏却笑道:“好了,不说那些天下大事。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时节,你爹离开波诡云谲的长安未必不是好事。倒是定国,你应该在流放的途中,为何会突然出现于此,看守你的官差呢?你不会……” 一家人都担心的看着魏燃,怕他真的是杀官潜逃,这样即便新皇登基要大赦天下,也极有可能不会赦免于他。 魏燃摇了摇头,“孩儿绝非杀官潜逃,但此事相信无论我怎么解释,朝廷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便将当日在十字坡遭遇的事情开头,非常详细的述说了一遍,其中经过自然是无比惊险,充满反转,听得家人都替魏燃出一身冷汗。 李光嗣和李剑星见到魏燃在那种不利的情况下,都能反杀敌手,逃脱出来,更加佩服不已。 程氏拍着胸脯庆幸道:“原来四个官差早就被杀手给顶替了,幸好定国你提前识出,否则后果难料啊。” “不过这样一来,定国要摆脱畏罪潜逃的刑罚,将会非常困难。除非能找到原来那四个捕快的尸体。不过天一楼既然有可能是朝廷中人指使的,那么想必已经做足了毁尸灭迹的准备。”李承业理性的分析道。 魏燃点了点头,他还没将冯心远被自己杀死的事情说出来,想先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以后,再来说这个重磅消息。 “所以孩儿短时间内肯定没法回家,趁着消息还没传到鄣县,孩儿此行前来,便是要与爹和娘亲再见一面,也担心朝廷会将孩儿的事牵连到父亲。” “现在正值新皇登基时期,朝中暗斗激烈,该当没有人会有精力注意到这边。等新皇登基后,朝中斗争逐渐稳定,那么事情也已过去。那个时候再来找为父的麻烦,没有任何意义,还会牵动朝中各方势力目光,得不偿失,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定然不会牵连到为父。” 听到李承业说得这么笃定,而且王氏也是一般的态度,魏燃才真正放下心来,于是他准备将最重要的消息告知家人,然后就要准备往西而去。 “其实当日十字坡一战,还有一事非常重要,孩儿必须告知父母。” 家人见魏燃脸色凝重,显然此事非同寻常,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我要将阴阳和合道的魔头当场击杀时,却来了一个熟人,从后偷袭,险些重创于我。而此人,爹,二郎三郎,你们都认识。” 李承业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问道:“何人?” “冯师!” “什么!” 李光嗣和李剑星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这完全出乎他们二人意料。 李承业问道:“他为何要杀你?” “当日孩儿在长安城受刑时,冯师曾出现在我面前,光嗣和剑星当时也在。他在孩儿嘴边说了一句预言,听闻是国师所判。长星横天过,罗睺覆苍生!而坐应罗睺之命的,便是孩儿本人!” 李光嗣惊讶道:“国师何时给大哥做过如此判词?定是民间之人造谣生事,定……” “如果不是国师亲判,冯师又如何会亲自对我出手?” 李承业思绪却是飘往了过去,回忆起他与国师还有冯心远交往过的种种,那些过往被忽略的细节渐渐浮现于脑海。 原来国师并非没有暗示过李承业,只是李承业本身不会往这方面去想,根本没有把国师的暗示当做一回事。 现在结合一想,那国师做的判词,十有八九是真的。而国师的预言,从未有过错误,都非常精准的实现。 但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的长子会是覆灭苍生之人,人生种种,除寿数原定,诸事交往繁杂,如何能够准确预算到一个人未来的人生轨迹,定然是胡说八道! 李承业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好的念头剔除脑外,问道:“冯心远对你出手了,后来如何?” 魏燃再次深吸一口气,将接下来的事情告知给了众人。 “……如此,师要杀徒,徒弟又怎能束手待毙?孩儿便一拳将其打死,拳罡贯穿胸膛,死得不能再死了。” 魏燃将杀死冯心远的经过说了出来,却没有将吴心菲对他说的那些话告诉家人。这件事当中隐有诡异,魏燃此时感到些许不协调的因素在其中,或者他本人已经遭人利用而不自知,因此不想告诉家人,以免家人也被卷入。 李承业父子三人都是大惊,大唐虽然崇佛崇道,除了那些门阀世家是坚定的儒门信徒,历代皇帝似乎对儒家都不怎么感兴趣。 但并不意味着大唐不是以儒教治理天下的,大唐在整个意识形态上,依然是以儒家的传统与礼教为基石,只是没有后世宋明那么变态而已。 但天地君亲师仍然是为人子弟必须遵从的等级概念,弑师在这个时代的道德中,等同于弑父杀母。做出这样的事,此人便是为天地所不容的存在,遇赦不赦,天下追杀的叛逆之徒。 所以魏燃杀死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的冯心远,挑战的不仅仅是武林中的正道势力,更是在挑衅这个时代的道德准则。 “你杀了冯道长?可知弑师之罪等同弑父杀母,天下各处还有哪里能容得下你?!便是新皇登基,要大赦天下,你也将会在不赦的行列当中啊。” 李承业痛心道,心中却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长子做的有错,毕竟冯心远要杀人在先,自家孩儿总不能站着让他杀吧。他寻思着此事要找王氏商量,看能不能引导一番舆论,就是长子是自卫杀人,当属无意之举,兴许有挽回余地。 “孩儿问心无愧,但凭我心之大,何处不可容身,岂需世人怜悯施舍?他们容不下我,单凭孩儿一对拳脚,胸中谋略,便是杀,也能杀出一番天地!” 王氏皱眉道:“定国,此话休说,太过叛逆。既然当日有人目睹你杀了冯道长,还活着逃离,不久后定然遍传江湖。 以纯阳派为首的武林正道势力,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而你杀了王献之,绿林黑道势力也早已在暗中悬红于你。定国,你现在最好寻一处僻静之地藏身,等待你爹起复,好借势为你平反。” 王氏的想法是为正道,也是解决魏燃目前困境的最佳方式。然而魏燃时间不多,自然不可能枯等。 “爹、娘,这天地大得很,我现在化名鲁达,法号智深,便是想在这天下间走一遭,也好长长见闻。至于安危,如今凭孩儿的实力,寻常先天高手,即便来上双手可数的人数,却也休想留得下我,你们倒是不用担心。” 一家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魏燃此时一点不慌,居然还想游历天下。不过他的实力确实有目共睹,能万军中取王献之首级,还能在十字坡那样的险境中强行反杀对手逃得生机。 这样的实力,以李承业的见识来看,都是世间少有,只怕也只有天魔宗妖后,栖霞剑派掌门这种仅次于四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方能做到。 所以在武功这方面,还真没有替长子担心的必要,不过李承业却是指向了魏燃另一个弱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 缩骨术 “定国,就算你武功高,就算你易了容,不过就你这身板,走到哪都会被人盘查。这般程度的易容,岂能瞒得过六扇门的人?你总不想走一路打一路吧。为父那里有本缩骨之术,分上下两部。 上部即便是没有内功根基的也可修炼,下部多少需要内功辅助。你所习功法来历特殊,为父并不想深究。可以拿着那本书回去参考,对你易容多有助益。” 缩骨术至少能在身高一项上改变自己的体型,也减少了被盘查的几率,对魏燃后续打算有重要帮助。 对于未来之事既定下来后,第二天,魏燃便从李承业手上拿到了那本秘籍。由于消息随时都会传到本地,魏燃不能明目张胆的连累家人,因此只能匆匆告别。 不过临走前,魏燃逛了一下兵器库,理由是想挑选一柄好用的佩刀。但实际上,是让阿离悄悄在此化形,然后开启随身空间,将合用的大戟收入其中。 只可惜并没找到那种定制的五尺长的横刀,只能用一柄锻造精良的加重横刀替代。 不过阿离忽然告诉自己,那邪阵中的玄铁锁链,当日她见材料独特,便催眠了一名铁匠,截取下了一段藏在随身空间中,随时可以拿来打造武器。 魏燃便考虑,定要找一名技艺高明的铁匠,来给自己定制一套武器,对于以后针对天庭入侵者也多有帮助。 依依惜别,一一与家人告别后,魏燃正式踏向了自己道路,往之前与阿离讨论的夺灵节点出现过的方向,西北方而去。 一路上,仍是在荒郊野外行走,一路走一路观看这本在江湖上属于旁门左道的秘籍功法。 觉得对自己易容很有帮助,于是在荒野之地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山洞,打算先练成来,再行出发。 不过进入这个山洞后,倒是发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山洞内有一处人工磨平的石台,上面隐约可见掌纹印,显然以深厚的内力用手掌将其磨得光滑平整,大小有一床之地。 更奇异的是石台上以手指刻了九个狰狞的恨字,字迹深入石台一分,可见刻字之人功力何其雄厚,起码也当有了先天积年的境界。 字缝当中有暗红色的污渍,似是干涸的血液。不知多少年前刻的,仿佛跨越了时间的界限,向魏燃昭示了刻字主人一身浑厚的内力,还有滔天的恨意。 石台之下藏有一个木盒,被奇花异草包裹,蚊虫不得靠近,打开后有一股独特的药草香气,闻了后让人不禁一阵眩晕,显然带有剧毒。 魏燃稍作调整,便驱逐了毒性,大大咧咧的观察起里面的东西。里面放置的是一卷画像,还有一本秘籍。 魏燃还以为捡到了宝,非常高兴,以为自己主角气运爆发。结果打开秘籍一看,竟然是崆峒派的七伤拳,虽然算是上乘功法,不过他无法修炼,登时失了兴致。 再展开画卷一看,却是个中年道人,面相普通,有点微胖,表情严肃木然。仔细看去,虽是以毛笔作画,五官细节却绘制得栩栩如生。 右下角落款还有画作的时间,按照年份一推算,居然是三十多面前画的。但是作画人与画中人的名字却被涂改掉了,不知是谁。 魏燃觉得自己貌似还稍微欠了些主角气运,只将画作和秘籍丢进了阿离的随身空间。 之后便放下这段奇遇,潜心修炼起自己的缩骨功。 缩骨功上半部主要介绍如何压缩骨骼中的间隙,来使体型变得更加小巧。最初的用途是受困时,收缩骨骼用以脱险。不过也可以用作临时改变形体,让敌人认不出自己。 魏燃对身体每一处肌肉骨骼的控制都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底部,修炼这第一部的内容,十分快速,三天左右就已完全掌握。 现在他已经可以通过缩骨,使身高从两米二降低到一米八出头。一身肌肉则可以使用将门之法中的特殊手段,将其软化为脂肪,肌肉内藏其中。 这样的魏燃看上去就跟弥勒佛一般,挺着个啤酒肚,全身圆滚滚的好不滑稽。 正好他现在又是一副和尚伪装,任凭谁看过去,都只会以为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酒肉和尚。 练到这里,魏燃将上半部功法做了些延伸,这种延伸是根据魏燃能力特殊,可以操控每一个肌肉细节变化而来的。 他不仅可以改变骨骼体型,还能微调局部地区肌肉,比如脸部肌肉,让脸型出现一些变化。 尝试过一番后,魏燃也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模样比较好。便打开了那卷画,想到画中人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中年,现在要么作古,要么老得不成样了。 因此干脆照着他的模样调整了一下脸上肌肉,竟有六分相似,如果刮去胡子,再化妆一番,不难做到与画中人八分相似的程度。 魏燃想到这里,却并有那么做,而是以目前体型轮廓为基础,面容照着画中人面貌做调整。离开山洞后,装成和尚的模样。 这样画中人是道士,很有可能是崆峒派的,自己装的是和尚,即便遇上了崆峒派的人,那也完全不同,没人能知道自己是谁。 想到这里,魏燃觉得这个方法易容改名应该没有问题,到此上部功法算是完全掌握。 不过上部缩骨功只能临时使用,一般人即便修炼成功,也不能一直保持缩骨状态,否则会对筋骨造成永久性损伤,不可逆转。 魏燃没有这个担忧,他的身体复原能力不可与常人相提并论。不过如果维持缩骨后的体型超过半个时辰,再伸展开的话,他至少需要有盏茶功夫才能将身体状态恢复过来,如果遇到战斗会非常危险。 因此看了一下下半部,下半部属于玄功的范畴,需要借助具备自我治疗功能的内家真气,必须是玄门正宗的,才能进行修炼。 书上一堆主动骨折或者脱臼再复原,又将肌腱、韧带撕裂,再修复等方法来改变身体柔韧性,以及固定形体。 尤其是一些涉及颈椎、关节的修炼方法,居然写明可以将人体的关节旋转错位,而使人体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动作。 比如将人的膝关节旋转错位后,人的小腿便能向前做出与大腿成九十度的状态,非常诡异! 但这样的训练方式极度自残,若无具备自我治疗功能的内家真气,一准能将人给练废。 魏燃没有内功,但他身体的修复能力绝对远超这个世界任何内家真气的自我治疗能力,再加上他也有独特的能量可供长久定型肌体。 所以魏燃也尝试修炼起来,起初因为书中某些内容需要通过经脉的方式来控制身体。魏燃没有内力,也感知不到自身的经脉,似乎修炼不下去。 但反复思索下,觉得修炼过程肯定没法全部参照,便只看书中最后能达到的效果,然后将效果作为修炼的结果,用自己的方法,使用体内的那股罡气反复尝试。 结果发现,数十次尝试中,还真能找到殊途同归的方法,这令魏燃兴奋不已。 这一下用了他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经过无数次试错,才真正将整本功法掌握下来。除了能让自己保持长久的易容状态,另外还给了魏燃多个惊喜。 其一是在易容状态当中,魏燃也能维持不开启沸血状态的七成实力,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 其二,由于练习过程中,试错般的,尝试以线粒体中的特异能量,现在被命名为罡气的能量,模拟内家真气行走经脉。 虽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但在不将罡气爆发体外的情况下,居然能够模拟出一些刚猛充满血腥杀伐气息的内家真气性状。也就是说,与人交手时,只要不爆气,对方就无法察觉出魏燃功法的异常。令魏燃在应对低强度的作战中,不会暴露自身身份。 其三,这个功法给身体带来无与伦比的柔韧性,使得魏燃能够朝反关节方向发力而不损伤自己,也不会损失力道。这令他拳脚的攻击方式可以变得更加诡异莫测,还在原来刚猛的力道中,混合进了柔劲,刚柔并济之下破坏力更加巨大。 这不仅使攻击方式变幻莫测,也令魏燃不惧怕大多数擒拿术和关节技。便是脊椎颈椎被击打错位、骨折,也能迅速恢复,变相的提升了生存能力。 同时关节、韧带的随意改变,也使他身体的协调能力再次提升一个高度。协调性这种能力,虽然无法直接提升力量、敏捷、抗击打。 却能够将所有基础能力统合在一起以最高的效率发挥出来,以前魏燃肌肉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一百,如果协调性再次增强,那么这个爆发力可以提升到一百二十。 以前魏燃几下全力爆发的重击间隙是0.2秒,这0.2秒便是肌肉从绷紧到舒缓的一个恢复过程,如果强行提升爆发频率,肌肉无法自我恢复,会造成撕裂性的损伤。 现在协调力提升以后,这个绷紧到舒缓的恢复时间就缩短了更多,可以做到在0.1秒内发挥出原来的持续爆发力。这就使得攻击的频度变得更快,并且还不会损伤到肌肉。 可以说修炼完这本不起眼的缩骨功后,魏燃整体实力的提升,不是基础性质的提升,而是一种技巧性质的提升。 这令魏燃不禁思考起来,虽说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功法对自己都没有用处,但像缩骨功这类旁门左道的东西,或者可以用来触类旁通,激发灵感。 …… 在魏燃沉下心思进行修炼的这段时间,新皇已经登基,而魏燃和李承业都不知道,皇帝驾崩的方式,其实充满了诡异……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帝都惊变 时间线拨回到皇帝驾崩前的那一日…… 他此前收到了魏燃在十字坡逃脱诸多高手追杀的消息,这内容实在过于离奇,一个受刑了十日的虚弱武将,居然能从天下最顶级的杀手,魔门最顶级的高手围攻下逃脱。 皇帝为此气得够呛,当天白天病情就加重了许多,甚至没有参加早朝。 然而更刺激他的是,太子以看病为名,居然跑来和他说,希望纳李承业千金李怀梦为太子妃,替父皇冲喜。 皇帝血冲脑门,差点没当场中风。 自己这一对儿女究竟是怎么回事?寿宁公主李云昭的事,好不容易把苗头给掐灭了,虽然不完美,但李定国这小子今生算是没法再回长安。 现在这个无能贪妄的儿子,又跑来想迎娶李承业的四女,这一个个都赶着趟想将他们变成外戚吗?! 难道他们都这么蠢,不知道若是让李承业成了外戚,他又军心在握,朝中谁还能敌得过他?这天下以后也姓李,但还是李唐皇室的李? 皇帝亲手痛打了一顿太子,言语中的责骂非常暴戾,甚至提到想要将其废黜之意。 这个太子虽然昏庸,但并不愚蠢,当时吓得涕泪横流,连连哀求,才被皇帝放过,出门后便是一脸的戾气,脑海中不知转过些什么念头。 当夜皇帝病危,连忙下旨封锁消息,并令人往终南山招国师张冲和进京。他已经预感到了一些危险,这些危险在平日里他身体还算康健的时候,全部都蛰伏在暗处。 现在他病倒床榻,便觉得周围所有的宫女侍卫,各个暗中瞥向自己的目光,都怀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尤其他已经知道作为自己特务组织的百骑司已经被张振渗透颇多,这种不安全感便越发浓烈。 皇帝这个时候仍保持着基本的冷静,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太子的确是个废物,国家日后绝不能依赖此人统治。 便赐公主鱼符,将其派往城郊左神策军中,控制住这两万精锐边军。虽然这两万边军都来自陇右道,各个都是骄兵悍将,绝难服从寿宁公主这样的一个年轻的女子管理。 但原来的左神策军还未回来,京中能战的部队只有他们。皇帝别无选择,必须让精心培养的真正继承者掌握住这支精兵,用以防备被渗透得千疮百孔的百骑司和右神策军。 再下诏让国师回京时,同步拟下了两道旨意,其一是交待其身后权力变化的,非常重要,由绝对信任的人悄悄交给穆妃。另一道则是明旨,交给张振的。 第一道旨意中最重要的一条内容是:太子年幼,不堪理政,以太子生母穆妃垂帘听政。 这里没立摄政王,只以后宫妃子垂帘,有些违反常理。却是因为寿宁公主与太子为同胞,让穆妃垂帘听政,便等若是让寿宁公主幕后掌权。 穆妃出身平民,没有后台外戚,身单力孤。她从未涉及过朝政,自然也不懂政治,只能依靠寿宁公主辅助听政。正好寿宁公主如果掌握住了城外左神策军,那么军权在手,她平日里也有些文官亲信,也能保持权力稳定。 这里皇帝仍然遗憾自己没有坚持到左神策军回朝,不然以公主设立战地医院的名望,是能指挥得动大唐最精锐的这批军队的。 第二道旨意,骊山华清宫重建即将完成,令右神策大将军张振前往督办,检验工程质量。 自从李承业罢职离京后,文官们的批斗对象就成了张振。张振虽然脸皮够厚,手段也足够卑劣。不过面对清流群起而攻,现在也颇为狼狈不堪,几乎可以称作是苦苦支撑。 皇帝这个旨意充分考虑到了张振的现状,将他暂时调离长安前往骊山。可以暂时避开文官们的攻轩,并且督办任何工程都是捞钱自肥的好差事。 以张振贪婪的个性,必然不会拒绝,也就为自己的权力交接排除了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 自从皇帝发现身边的百骑司居然都被张振渗透,有一部分人已经听令于张振以后,他就不再信任这个从潜邸一起出来的宦官。 甚至因他还掌握着右神策军的军权,且本身武功极高,而心怀忌惮。现在特殊时刻,不能直接捋夺其兵权,否则长安禁中四处都是右神策军看守,极容易令其狗急跳墙。 因此皇帝便想了这出缓兵之计,将其调离权力中心,完成权力交接后,也就不怕张振忽然做出破坏自己身后计划的举动。 当然,此时召回国师,也有防备张振的因素在其中。毕竟此人武功之高,很有可能凭一己之力做出巨大的破坏。有国师在宫中坐镇,一切便都稳如泰山,不惧任何意外因素。 第一道旨意是悄然交给穆妃的,而第二道旨意却明发给了张振,令宰相等诸多官僚十分不满。 张振当天接到这道旨意时,自己正被群臣逼到角落,他做的许多龌龊事都被御史一个个抛出,砸得他眼冒金星。 此时见到这道圣旨,自然是非常高兴,终于可以摆脱这群疯狗一般的文官撕咬了,咱家这就到华清宫督办工程去! 然后回到府邸后,再展开旨意,翻来覆去的看,又联想到今日皇帝忽然病重的消息,他灵觉爆发,心中总有些心惊肉跳的不安感。 便悄然与百骑司自己买通的人联系,这才知道皇帝事先还派了公主殿下去了左神策军,并赐了鱼符。并且还有一道旨意交给了穆贵妃,同时下诏令国师回京。 这一系列安排,看似散乱无章,但张振伺候了这个皇帝这么多年,知道他现在的手段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对自己还多有维护,但实际上搞不好正酝酿着大事,尤其已经知道这个皇帝现在连床都下不来的时候。 这个人神难测的巨龙,已经快要寿终正寝了,那他生前掌握的这么大的权力,直到现在都没有透露出交给谁掌舵的口风。 虽然知道只有太子一个继承人,但太子才十六岁,为人轻浮放荡,根本不似储君,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张振不相信皇帝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安排,而这涉及到天下权力交接的事情非常紧要,甚至事关自家身家性命! 他总觉得不弄清给穆贵妃的那道旨意内容,便无法安心。便想着前往大明宫,去探一探皇帝的口风。 然而要入宫时,却被侍卫告知皇帝不见任何人,让他速回。 平日里他有事要见皇帝,一般都能见到,现在大白天的,居然连入宫都入不了,这看似正常的变化,却让张振有了更重的危机感。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狗急跳墙 思来想去,张振突然想到自己如果跑到骊山督办工程,虽然躲开了那帮文官的围追堵截,但长安城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自己岂非根本插不上手? 而且他原本还掌握有神策军的兵权,现在如果去了骊山,这兵权在手却也指挥不到一兵一卒,武功再高,却也没有发挥余地,只能被动等待权力交接的结果。 再想得深一点,皇帝明面上看是维护自己,却偏偏在他即将龙驭宾天时,将自己这个所谓的宠臣近臣赶出京师,那不就摆明着在说,他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像他这种内侍出身的,自然非常明白一旦失宠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况且还是在这种权力斗争紧张的时刻,基本就等于将自己踢出了权力中心,让下一任皇帝来收拾自己。 张振握着拳头,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眼中燃烧着疯狂之意,他必须要在皇帝临死前,想办法巩固下自身的权力地位。 当夜他带着两个极品胡女去了太子府邸,太子昨日是有见过皇帝的。张振想通过太子进入宫中去见皇帝,顺便从太子那里打听一下皇帝对他说过的话。 而太子昨日正好受了皇帝的气,与两个胡女一番胡搞之后,火气泄了不少,看张振也比较顺眼。于是将皇帝责骂他的话,抱怨一般的说了出来。 张振听到太子居然想娶李承业千金为妃,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好不容易把这家伙赶出了京城,你还巴巴着要把他请回来,还要当个外戚? 这岂非是朝中最有权势的外戚?自己到时怎么搞得定他?他和李承业结了不少怨,那个时候斗不过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当听到皇帝便是因此而大声斥责于太子的时候,张振从心底叫了声好,这个糊涂太子,你是不是赶着趟想当傀儡皇帝呢? 当然表面上依然奉承于太子,将其伺候得非常舒爽。再继续探听之下,得知皇帝对太子已经有了易储之意。 不过张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便太子再昏庸,也是他唯一的骨血,皇帝他没得选择。 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想起寿宁公主是太子的同胞亲姐,又想起了寿宁公主的能力和手段,还有笼络的人脉,心下渐渐一沉。 她已经去了城郊左神策军,还是带着鱼符过去的,皇帝将兵权交给了一个女子?还有那道交给了穆贵妃的密旨。 结合以上一想,张振大觉不妙,皇帝是真的有心易储,不过肯定不是废黜太子,而是要架空太子,让掌有兵权,并且素有心机手段的寿宁公主暗中掌权。 他要培养一个女王!!! 张振终于猜到了皇帝的想法,暗中已经握住了双拳。他与寿宁公主的关系并不如何好,而且此番前往河南道平叛,自己兵败而逃,更加给了公主殿下极差的印象。 如果让寿宁公主掌权,岂有自己一线生机?不行,必须想个办法!不能坐以待毙! 张振表面上与太子嘻嘻哈哈谈笑甚欢,心底下却已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皇帝现在将所有的牌,明的暗的都打了出来,只等局势成型,到时便是神仙也难以摆脱如此困境。 必须要在局势成型前破局!而什么时候局势才能成型?张振忽然想起了国师,皇帝下诏请国师回京,这道旨意虽然并不起眼,却是所有一切的关键。 国师有地位,没有权力,所以干涉不了朝局,不会受人攻轩。但他的话,却没人不信。再加上国师非常忠心,且身为天下四大宗师之一,武功绝顶。 他如果到了长安,任凭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哪怕领着右神策造反,仅凭国师一人之力,也足够镇压下来,那时局势才真正底定。 想到这里,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自他的脑海中诞生。 他先借口如厕,却与手下一个亲信见面,让他安排天一楼所有天级杀手,前往国师回京的路上对其进行埋伏,务必要阻止其明天回到京城。 这个时候,张振终于暴露出来,他便是天一楼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幕后指使者,多年培养的组织,为他立下过诸多汗马功劳,现在他需要将这个杀手组织最菁华的力量全部用出来,为自己的未来搏一线生机。 然后回来找到太子,一番劝说,连拐带骗,说皇帝因为很不满太子的举止,很有可能在他登基后,设立诸多人监管于他,让他即便成了皇帝,还不如现在自由。 太子其实也知道自己父皇快死了,一直盼着成为皇帝,好利用手上的权力充分满足私欲。 现在备张振这么一说,以后当了皇帝,还未必有现在这般快活,那自然是不干了,因此后面便认真听张振怎么安排。 首先便是连夜入宫,装作孝子的模样,到宫中陪伴父皇一夜。对外可以让人知道太子亦有纯孝之心,容易打动许多迂腐的文臣,获得支持。对内也可以让皇帝欣慰,也许可以因此撤销掉太子登基后的一部分监管。 虽然太子非常不想入宫,但知道张振说得有理,还是连夜进了宫中。 张振则假扮成太子随侍的小宦官,一同进入。理由则是担心太子应付不当,张振在身边可以随时指点。 太子入宫倒是没有受到阻拦,很快就来到皇帝的寝宫,并在寝宫外以凄切诚恳的言语希望这几日能守候父皇床榻之前,以尽孝道。 其实所有的话都是张振以内功震动声带,模拟太子的声音发出,太子只在外面做了一下口型。 这言语显得极为真诚,皇帝由于对身边之人充满不信任,听到张振伪装的话,颇受感动,认为太子总不会害自己这个生父,便允许他进入。 张振低着头一同跟随太子进入,由于是太子随侍,显得非常正常,侍卫倒也没有阻拦。 进入到寝宫后,皇帝虚弱的躺在龙床之上,身边有两位宫女侍候。 太子见状,在张振示意下,让这两位宫女暂时退出。 皇帝对此并没有阻拦,由于一直以来他只有这一个皇位继承人,因此反倒不类历代皇帝,对太子都非常警惕。 此时殿内烛火摇曳、光线昏暗,双方互相之间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太子走近后,先是正常的请安,再看了眼父皇的样貌,登时便有些嫌弃。觉得父皇这副枯槁有如骷髅的模样,实在对不起一个皇帝的威严。 皇帝也感觉到了太子的不敬,凝起双眉,随即注意到太子身边的宦官似乎不是往日常见的那位。 这时以他多年权谋策划练就的本能,立时惊醒这是个圈套,方才在外面言辞切切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面前这个纨绔子弟一般的太子。 他正要厉声呵斥时,太子身后的那名随侍忽然近前,一缕指风便将皇帝的话压了回去。 此人手指隐见颤抖,显然心绪同样非常紧张,甚至呼吸粗重,这对于一个接近先天极境的武者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张振抬头,看向了皇帝,“陛下,老奴过来探望你了……” 第一百二十章 弑君 皇帝匆忙间想要坐起,却被张振以轻柔的内劲按住,锁住声带无法出声。旁边的太子虽然昏聩,却也发现了张振的不对。 “张力士,你要如何?” “太子殿下,如今你我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太子左右看了看,慌乱道:“你什么意思?我带你进来,不是说要伺候父皇一夜,好让朝中大臣知晓我也是纯孝之主吗?” 张振阴恻恻的笑道:“太子殿下,看来你父皇连你都隐瞒得极深啊。好吧,老奴这就将陛下昨日做的事,一一说给你知道。省得你日后成了一个傀儡皇帝,还一无所知。” 太子睁大眼睛,压低声音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张振脸上尽是疯狂之意,回头看了眼一脸愤怒的帝王,心中升起一股本能的惧怕,毕竟此人主宰了自己前半生的一切命运,作为命中之主,即便此时打算行大逆之事,心中也是莫名忐忑。 “昨日,陛下先令寿宁公主殿下手持鱼符,前往左神策军,意图掌控这支精兵。 而后让老奴前往骊山,监修华清宫,验收华清池。 最后又下了一道密旨给你母亲,穆贵妃,同时诏令国师自纯阳宫反京。” 太子疑惑道:“这些都是正常调动,虽然有密旨,可也是父皇的权力,又与你我有什么关系?” 张振嘿嘿笑了起来,“分开来看,这些事情的确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但太子殿下,你看陛下,他这副模样,可还能活多久?” 不等太子回答,张振目光转向一脸枯槁的皇帝脸上,“他现在连下床都困难,要说他今晚就会龙驭宾天,却也没人会怀疑的。 陛下随时都要去了,难道这个时候他不关心一下身后之事?比如太子殿下你登基的问题。太子殿下,你不是说陛下有意要废黜你吗?” “这、这只是父皇一时气话,怎可当真!” “气话?如果老奴说,这不是气话呢?否则为何将密旨发给你母亲,而不是直接发给你?毕竟你可是储君啊,即将登基的下一任大唐皇帝!陛下如果真要传位给你,有什么遗言,难道不应该主动告诉给你吗?” 太子心思浮动起来,看向皇帝,皇帝痛心的看向自己,父子二人对视良久。太子咬牙道:“父皇,你真打算废了我?不可能啊,你可只有我一个儿子啊!” 张振嘎嘎笑道:“陛下自然不可能废了你,但弄出一个摄政或者监国,那么太子殿下,以后你这个皇帝虽然也叫做皇帝,可是还能有皇帝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你是说父皇要让母亲监国?可母亲哪懂什么治国,这是乱开玩笑吧!” “你母亲平民出身,当然不可能懂得怎么治国。可你还有一个姐姐啊,而我大唐,不也曾经有一位震古烁今的女皇?” 太子剧震,皇帝也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张振,完全没料到张振居然能将自己的心思全部猜到,这个近侍竟然如此了解自己,难怪他能够渗透百骑司。 “陛下,怎么样?没想到老奴能够把握到你的一切安排吧。今日你调我去骊山,正值文臣们对老奴群起而攻的时候,时机选得真好啊。若不是老奴留了个心思,恐怕等到明日国师到了宫中,那么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是吧。” “而派寿宁公主去掌兵权,便是给她日后位于太子身后掌握神器而打下根基。再有穆贵妃手上那份密旨,穆贵妃垂帘听政可以说名正言顺。穆贵妃不懂朝政,自然只能依托寿宁公主殿下。 寿宁公主外掌兵权,内理朝政,又有国师辅助,权柄在手,哪还有太子殿下的事?到时即便太子殿下成年及冠,要不要还政于君,可都是公主殿下一言而决。 废立之权操之于手,太子殿下,那时你可就是一个汉献帝而已。敢问太子殿下,这样的事,你愿意看着它发生吗?” 太子连退三步,额头手心满是大汗,眼中茫然无措。以他的智慧,如何能看得透父皇身后的布置如此可怕。 然后他缓缓走到皇帝塌边,跪在地上,双手搭着床沿,面容颇为狰狞的看着被控制的皇帝。 “父皇,这老奴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打算扶持我姐姐当真正的幕后皇帝,而让我这个亲儿子当一个傀儡?” 皇帝看着自家儿子的表现,非常失望的闭上了双眼。他看到太子眼中只有慌乱、憎恨、怀疑,而没有一点属于自己认真思考过的东西,他就是一个纯凭本能欲望行事的无能之人。 即便今天凭借张振的手段被扶持上了皇位,日后那也不过是张振手中的傀儡,到时废立纯凭张振一言而决,下场还不如汉献帝。 相比较而言,至少寿宁公主还是他同胞姐姐,再怎么终会有点恻隐之心,只要他足够听话,至少能保此生平安,甚至后代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太子看见父皇一脸失望之色,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意思,当下脆弱的心灵就破碎了,人变得极为暴躁。 压抑着声音怒喝道:“你宁可相信一个女人,也不相信我这个亲儿子是吧,好!我绝对不会让姐姐掌权的,等我当了皇帝,一有机会,就将她嫁给吐蕃人!一辈子都别想回大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振一边引动天地灵气,防止声音传出殿外,一边得意的看着皇帝,他此生只赢了这个主人一次,而唯一的这次,便彻底能让自己翻身做主。 只看太子这昏庸模样,待他登基后,以美色迷惑,再手掌兵权控制禁中内外,这皇权等若是自己手中的权力! “太子殿下,该做决断了!” 太子浑身一颤,“你、你说什么?什么决断?你、你想怎么做?” 张振皱了下眉,这个太子,到了如今地步,难道他以为还有回头之路吗? “太子殿下,老奴方才说过,陛下病入膏肓,随时都会龙驭宾天,比如说……今晚!” 太子浑身僵硬的转过脖子,抬头看向站在龙榻边张振。在摇曳不定的烛火照耀下,张振脸上忽明忽暗,将那一脸的癫狂之意衬托得十分诡异,就像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让人望之生畏。 皇帝这时挣扎起来,脸上满是不甘的愤怒,他嘶哑着声带,用尽全力发音,声音虽然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室内,让三人都能听见。 “狗奴,你想弑君,却休想改变朕所立下的密旨!天下忠直之士必会将你碎尸万段!逆子,你弑父夺位,心术不正,迟早横死于帝位之上,这大唐江山也会毁在你手中!” 张振和太子闻言,面色同时扭曲起来。 张振咬着牙说道:“老奴请陛下龙驭宾天,这天下,我们会替你看顾好的!” 说着指尖暗劲透入皇帝经脉,加重病情爆发,皇帝睁大眼睛极力挣扎一番,在剧烈的痛苦中,结束了这充满权谋斗争的一生。 他曾以权谋成就帝位,并以平衡之道中兴大唐,令四方畏服,以霸道之术,重创诸番,重开西域,建立起莫大的功业,然而却也因权谋而亡于奴隶人之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矫诏 张振和太子互相对视着,太子探了一下皇帝的鼻息,确定他已断气,吓得坐倒在地。反倒是张振在剧烈喘气之后,变得逐渐冷静起来。 皇帝是他一生心障,亲手弑君之后,等若破除了自身心障,处事起来居然变得比原来更加果断干练。 他先是将皇帝全身按摩,并以真气疏通经脉,使皇帝死前因痛苦挣扎而僵硬的肌肉松弛。然后按摩面部,让他表情变得祥和起来,等到宫中之人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只会以为皇帝是在睡眠中安静离世。 做完这一切后,他看也没看这个废物太子一眼,径直走到书桌旁边,坐在皇帝平日里坐着的那张椅子上,细细感受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味道。 这并没有多么舒服,反倒总有股冰凉的气息自席间而起,催得人毛骨悚立。张振运功调整一下心态,才取下一卷空白的圣旨,开始研磨提笔。 他先闭上眼睛,提笔凌空虚画,似乎在模拟写字。实际在激发习自天庭的一门特殊心法,可以自我催眠,将自己代入到某人之上。 境界高的时候,甚至能在这种代入中,感知到对方会做出的策略与应对,甚至能模拟出对方的功法招式。 不过现在他不需要做到那么复杂的事,他只需要模拟出皇帝的字迹即可。因此在代入到皇帝本身之后,很快便提笔写下了一段圣旨。 内容便是命太子即日登基为帝,以如今宰相和张振作为辅佐之臣,一文一武。同时将太子潜邸的几个太傅、宦官都做了一定的任职调动。 把对自己威胁较大的几个人调离出了京师,这几个人正好也是太子所不太喜欢的人,想必事后太子看见,也不会有太多不满。 另外几个威胁不算大,且与太子关系一般的,便授予能够让他们满意,又在短期内不会威胁到自己的职位,留待以后慢慢收拾。 至于另外几个太子身边的内侍,这些人对张振威胁极大。但他们又受太子重视,不可轻易外调。想了想,宦官都爱钱,便授予几个工部的职位,都有现有的工程可以让他们去督工。这样相当于暂时用钱稳住他们,并调离了太子身边。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 最后就是寿宁公主与国师,这两个人都是张振的眼中钉肉中刺。 国师不涉朝政,没有权力上的诉求,武功又十分高强,只能稍缓应对。 寿宁公主如今已持鱼符在手,或者短时间内还收服不了边军神策的军心,这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所以在圣旨中,直接命令收回其兵权,并加以喝斥,责怪其身为女子,却无女子温柔贤淑之相,终日与刀兵为伍,败坏李唐皇室名声。要求她即刻返回宫中,并熟读女诫,闭门思过一年,不得离宫。 等一年后,便实现太子的心意,将这个麻烦的女人以和亲为由,随便找吐蕃的一个部落嫁过去! 写完这些,拿起传国玉玺,看着玉玺上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篆文,张振心头火热。老子是宦官又如何?老子下面没把又如何?老子能亲手握着这枚传承至大秦的玉玺,发号施令,便是许多所谓的名臣悍将用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 盖上印鉴后,这篇私仿的圣旨便有了法律上的效力。 他将圣旨内容给太子过目,太子看了一半,对朝中许多人事安排并不上心,只关心他潜邸几个旧人的安排。对于几个亲近的宦官尤为关心,见到只封到工部的职位上,有些不满。 张振稍作解释,花言巧语之下,什么都不懂的太子很快就同意了。 然后还有最后一件事,他伪造的这份圣旨,虽然即便给宰相这些亲近的大臣去看,也看不出任何破绽。但只要与穆贵妃手中的密旨一碰,必会引发轩然大波,所以还得想办法从穆贵妃那里取得密旨,必须天亮前就做到! 因此张振继续催促太子行动,他们借口皇帝已安睡为由,暂时离开一会儿,去拜见一下穆贵妃。 穆贵妃只是平民出身的女子,在宫中素来受人欺负,若非诞下的龙女龙子都受皇帝器重,甚至不可能活到今天。 张振和太子一硬一软联合出手,穆贵妃便招架不住,原本还想等公主回来再交出密旨,现在一时恐惧,便暴露了密旨存放之处,被张振搜出。 看了一遍后,张振脸色便是剧变,心中庆幸自己先发制人,否则异日必成他人阶下之囚! 当着太子和穆贵妃的面,张振将此密旨搓成了粉末,再扔了进了火堆当中,绝对不能让它被其他人发现! 至此,张振通过自身的挣扎和拼命,以弑君这般疯狂之举,彻底扭转了自己必败之局。在凌晨时分,他才和太子一同进入皇帝寝宫当中。 最后在太阳初升之时,一声“陛下驾崩了!”彻底震动京师! 国师之前收到皇帝的诏令时,预感到京师当中将会发生大事,当天便下了终南山,骑马急奔长安。如果不出意外,他当天晚上就能到达大明宫。 可在临近长安城时,忽然遭受数十人埋伏,各种阴损的机关暗器在黑夜中齐齐攻向他。这样的杀法只能说突然,不能说非常高明,根本伤不了国师。 但行走一路,都被这么骚扰,足够迟滞国师前往长安的时间。 国师张冲和发现对方的目的后,便不再留手,全力而出,不再给对方逃跑的机会。这暗中埋伏的数十名顶尖杀手只能一齐冲出来,拼命与四大宗师之一的国师厮杀。 国师将所有围攻自己的杀手尽数覆灭,原本想捉一两个活口,但他们见机极快,都是咬破口里的毒囊,吞毒自尽,无一活口留下。 这些杀手极是果断,暗杀手段高明,武功也是一等,寻常培养一个都要不少资源。用他们只为拦截国师行程,对方显然下了血本。这么多顶尖杀手死于此地,几乎可以让这个杀手组织完全覆灭。 国师从杀手们不同寻常的举动中,察觉到了异样,而此时天已经亮了。他赶到大明宫的时候,便听到了从宫中传来的消息,陛下驾崩了! 张冲和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他不知昨晚宫中发生了什么,但陛下的死必有蹊跷,然而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等待陛下的后事,以及新皇登基。 而这大唐这艘千疮百孔的大船,失去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掌舵人,日后将走向何方,便是测算精准的国师,也无法估算。 克定二十二年,先帝崩,太子与群臣商议,定谥号为宣宗圣武献文孝皇帝。 当年十一月,改元咸通。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边城 魏燃和阿离对千里以外的长安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在缩骨功大成后,便下山往西而去。 路上魏燃以画像中人为基础,装成一个满面虬髯,面相凶恶,身躯胖大,袒胸露乳的破戒和尚。 而且还调整身体的新陈代谢,控制毛发生长与毛发中的营养,故意使得一脸的虬髯染上些许白霜。这样一来,他整个人看上去便与五十余岁的江湖恶客一般,更难让人怀疑到自身身份。 行走时,手上扛着方便铲,阿离则化作人形,摇晃着两条腿,坐在铲子的末端,与魏燃走路的节奏相和,十分稳当,极为协调。 路上不时有人被这副奇妙的景象吸引,驻足旁观。好奇这么可爱的邻家女孩,如何会与这么凶恶的一个破戒和尚走在一块的。看女孩那怡然自得的模样,也不像是被拐卖的样子。 只是这和尚着实凶恶,便是多看两眼,他就会横眉怒目,破口大骂,气焰嚣张。 按照阿离对之前感应的比较清晰的夺灵节点的追踪,它居然也处于移动的状态。考虑到这么大强度的夺灵节点,根本无法做成随身物品,那么对象有很大可能是个人类。 之前还处在吐蕃境内,前段时间忽然进入了原陇右神策边军防守的鄯州城,并且驻扎下来。 经过打听,原来新皇正式登基,左神策边军又早被先皇调回了长安。陇右防守空虚,吐蕃趁虚而入,自青海以西出兵,攻下了鄯州、廓州,兵胁兰州河州。同时截断丝绸之路,让安西诸镇再次孤悬域外。 这伙吐蕃军队目前以鄯城为根据地,虎视东方大唐疆域,而兰州河州团练组成的军队守城尚且困难,更遑论出城野战。 因此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先是请求朝廷派遣左神策军前来御敌。但朝廷正是财政艰难的时候,新皇觉得边镇之事并非大事,不愿拨款发兵,只想修建宫殿以自娱。 而张振虽通过矫诏获得了巨大的政治收益,但文官势力仍不可小视,双方斗得不可开交,也顾不上这里的情况。 所以地方世家大族便想了个主意,竟然主动出钱邀请河西节度使出兵援助,并愿意帮助河西节度使统治陇右道。等于是朝廷不要我等,那我等就只能主动卖身给军阀了。 因此阿离感知到的夺灵节点应该出自吐蕃哪位部落酋长或者贵族身上,而当下陇右境内形势紧张。河西节度使对于送到嘴边的肉自然不会不要,已经派遣了军队前往陇右。 现在已经占据了兰州、河州,并以兰州为后勤基地,兵发鄯州,正与吐蕃激烈交战。 看上去,双方围绕鄯州会有一场大战。鄯城为后世青海西宁所在,距离青海湖不是很远。此处地势多为山地,以如今吐蕃内部分裂的战斗力,河西节度使的武威军要在山地地区击败他们不难。 但是当吐蕃退守石堡城,以此为战略支撑点,与河西武威军拉锯,河西武威军未必能长期拉锯下去。 毕竟石堡城是天下闻名的险要关隘,控扼交通要道,居高临下,可以观察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大军调动,谁占据此地,便有了军事战略上的主动性。大唐曾于此地与吐蕃反复拉锯作战,每次皆损失惨重方能攻克。 李承业当年与吐蕃回纥联军作战,也在此地损兵折将过万。最后是在战略上,用反间计,离间计,挑拨吐蕃与回纥不和,再诱使对方主动出击,歼灭其主力。使石堡城再无主力支援,方才用了上万精锐强攻才将其攻克。 当然,一旦攻克石堡城后,大唐也能以此辐射千里,直入吐蕃的吐谷浑故地内,破坏其在吐谷浑故地的战略后勤基地,将其继续往西压制于高原之上。 魏燃断定河西武威军没有那个魄力以大损自家实力,来攻克石堡城。而如果不攻克石堡城,那么以石堡城为战略支撑点,吐蕃对鄯州附近千里范围可以说想进则进,想退亦有坚守之地,战略上充满主动。 所以河西节度使也很难吞下陇右东道这一片地区。 总之不管怎样,鄯州城,魏燃都得亲去一趟。 他和阿离现在到达的地方是河州治所河州城,此地与被吐蕃攻占的鄯州相邻,当地百姓富户都是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在收拾行礼忙着往境内逃跑。 不过大乱很是吸引了不少前来此地冒险或者说捡漏的江湖人士。河州处在丝绸之路的贸易线路上,非常富有,趁此机会寻些便宜和宝物的武人一点不惧兵荒马乱。 当然也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仍不愿出逃,照旧经营着自己的生活,将希望全部寄托到已经驻扎到城内的河西武威军身上。 魏燃径直来到城中人流量最多的酒楼当中,他与阿离搭档的这副装扮自然引来不少人侧目。但魏燃毫不为意,他现在土豪一个,出门携带银两无算。 上了一张空桌,便专点牛羊驴肉这类硬菜,只上了两盘绿叶菜做陪衬,稍时便摆满了一桌,再加一坛绿蚁酒,将酒肉和尚的做派演绎得淋漓尽致。 阿离随便吃点,就差不多饱了,嗯,有一半应该是被魏燃的吃相看饱的。魏燃一点也不浪费粮食,胡吃海塞,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让他原本故作油腻的形象更加油腻起来。 旁边的江湖人士见他武功底子貌似不错,不敢招惹,私下里虽有嘲笑,却不敢说出,便讨论起近日来发生的大事。 “喂,你们可知纯阳教要在关中举行武林大会?” “什么狗屁大会,还不就是一帮自命正道的人士自娱自乐,干我等江湖草莽屁事!”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场武林大会,据说是要对付一个人?而且还以纯阳教镇派秘籍抱朴心经为悬红,更加还有朝廷的赏金官位,非同一般啊。” “抱朴心经不是直指先天大道的武功秘籍吗?他们还真拿的出手?我说,要悬赏哪个魔头?不会是魔门六道宗主这个层次的高手吧,这都不知悬赏几百年了,有个屁用。” “那当然不是,人家魔门六道根深蒂固,哪是那么好对付的。今日悬赏的这个人,前阵子也算名满天下,后来又在十字坡做下了一桩大案,为天下江湖人士所知,知道我说的谁了吧?” 酒店内的江湖人士都互相议论起来,显然说的就是魏燃!这段时间,他在十字坡的那一战果然传遍了整个武林。 魏燃听到前面纯阳教要举行武林大会,悬赏自己?很有些诧异,不过又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冯心远在门派甚至正道中的地位这么高而已。 这时有个江湖人声称他曾在十字坡亲眼目睹魏燃与众多高手大战的那一幕,得意洋洋的宣扬起来,将魏燃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他可是记得当天逃出的人并不多,天一楼只有两个天级杀手逃脱,黑道那边就一个宗茂泽,或者有可能有漏网之鱼,没有死在阿离的幻术下。但这些人魏燃都有印象,绝对不是面前这个可能才刚刚贯通十二正经的水货。 第一百二十三章 酒馆 “你们此前也都听说过那个李定国万军中取王献之首级之事吧,他的兵法和武功自不必怀疑。当日十字坡一战,好家伙,围杀李定国的人何止一百之数,这漫山遍野,数不胜数!李定国熊虎一般的身躯,只筋肉这么一用劲,就挣断八百斤了枷锁!” 旁观一名关中刀客惊疑道:“八百斤枷锁?我说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对重量心里没数?老子这柄厚背大刀重十三斤,你抡一下看看?” 兴奋的说书的那人一脸不屑,就像在看一乡巴佬。 “我看这位老兄一定没去过长安!” 那刀客脸色阴沉道:“为何如此说法?” “如果你去过长安,就知道在被流放前,这个李定国曾戴四百斤重枷,在午门前顶着烈日风雨站了十日十夜!啧啧,全长安城的人都跑去看过!不信,你还可以跑去问那些从长安出来的胡商。” 这刀客一脸不可思议,对方既然敢说全长安城的人都见过,那此时十有八九是真的。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人可以顶着烈日没日没夜枷刑十日。 这让那个说书的江湖汉子更加得意,“大家想想,戴着四百斤枷锁站了十日十夜,那挣断个八百斤枷锁,又算得什么问题?” 这个逻辑……便是魏燃都有些佩服。阿离在旁听得有趣,不时还顺着对方编排的情节鼓掌叫好,揶揄的看向魏燃,一脸讥讽。 这时坐在角落一个桌子上的四个道人忽然有人开口道:“这位居士,你当日真见过李定国那个魔头?” 这一句话是以真气震荡而出,立时压过酒店内所有的喧闹声,所有人都往那张桌子看去。便是魏燃也停下咀嚼,却看到那张桌子坐的是四个纯阳教的道士,说话的那个还是个熟人,正是六木道人木林森,冯心远的得意弟子。 此人说话时,目光直视那名说书的江湖汉子,眼眶通红,一脸压抑的悲戚,看来伤心师父死亡同时,也正急于寻找仇人。 那说书的汉子自然认出了对方是纯阳教道士的身份,自然也听说过十字坡那一战魏燃弑师之事。此事说来虽大逆不道,但作为江湖闲话,却颇有趣味。 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讲趣话的时候,对方明显是在寻找仇家,他可不敢得罪这群武功高强的道士。所以没扯两句,便要露馅,旁人也有不少看出此人是在胡吹大气,当日根本没见过十字坡那一战。 木林森此前就不忿这人言语中透出的对李定国颇为敬佩的意思,当下自然不想轻饶。 “阁下方才对那魔头多有赞许之意,难道不知当日他做出的大逆弑师之举?阁下莫不是认为徒弟弑杀师父为正当之举?”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想讨饶告罪。魏燃这个时候却出言道:“哈哈,这位道长有点意思,可当日若非冯道长趁着李定国与魔道妖人交战正急,忽从后出剑偷袭,也不会被李定国当场击杀。这师要杀徒,难道徒弟只能任其残杀吗?况且白道高人,与那魔道妖人暗中联合,却不知江湖上又该怎样评判?” 木林森戟指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言不惭!” 魏燃拍了拍硕大的啤酒肚,哈哈大笑道:“洒家俗名鲁达,法号智深,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方才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怎么,这位小师傅有意见?” “你枉顾人伦,颠倒是非黑白,我木林森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于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木林森也不顾几位同门阻拦,拔剑而上。这些年他的武功的确颇有长进,可惜有限。在长安的时候便连李光嗣都打不过,魏燃悠然自得的坐着,只将方便铲横挥而过,砸在他的佩剑上,立时将其佩剑打得弯折变形抛飞而去。 木林森捂着崩裂的虎口,后退两步,再无开始那般熊熊气焰,眼神惊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凶恶胖大的和尚,只道其好大的力气,浑然感觉不到对方使了内劲。 若非见其身形与印象中的那个仇人完全不同,他几乎就要怀疑面前之人便是李定国亲临。 “小道长,洒家在这教你个乖,日后莫要动不动拿剑说话,总有一天,你连拔剑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木林森犹自忿忿,旁边一名看上去较为稳重的道士上前拱手道:“这位大师,贫道蓝处忧,方才之事是我师弟不对,这厢赔礼了!不过冯心远道长是我这位师弟的师父,二人情同父子,见到大师评及师父,难免失态。不过死者为大,还望大师嘴下留情则个,否则师叔来了,我等却不知该如何向他交待。” 这句话听起来彬彬有礼,实则软硬交加,暗带威胁。表面上是对魏燃认怂,实际上指出了己方仍有强力后援,如果魏燃说话再不中听,那就别怪等会儿不好交待了。 魏燃冷笑,拍拍肚子,指着一桌饭菜说道:“道歉得有诚意,洒家这桌饭菜,本打算吃霸王餐来着,既然几位师傅这么有礼,这饭钱……掌柜的,你便找他们结好了。” 这话说得恬不知耻,在场江湖人士都是目瞪口呆,原来这和尚点了一大桌饭菜,竟然是打着吃霸王餐的主意,正当下碰瓷碰到纯阳教的人身上,算得上是胆大包天了。 魏燃故意装作如此无赖的模样,就是与以前的性格身份做出区分,让熟悉他的人也没那么容易认出来。 三名道士被魏燃无耻的碰瓷行为给气得面红耳赤,倒是那个叫蓝处忧的沉得住气,取出一锭银子,“掌柜的,够不够?” 那掌柜看到打架,一直缩在柜台后面,听到蓝处忧叫他,才探过脑袋看来,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够数,只忙着点头。 “哼,看来大师当日应该有目睹过十字坡那一战,具体详情,我派早已调查清楚。不过大师既然看过李定国这魔头与人交战,可知他后来去往了何处?大师若是愿意提供情报,我纯阳教必有厚礼相赠!” 魏燃听得大乐,你向我自己打听我自己的去处,好啊,有得是假情报提供,且看我怎么戏弄你们这几个小牛鼻子。 正要胡言乱语几句,将这帮人引导吐蕃人的地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传来。 “哟,当日我们天魔宗与那李定国打得天昏地暗,却不知这位大师原来一直藏在暗处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欲如来宗 所有人往门口望去,只见没到惊心动魄的女子,身披薄纱,赤着双足,聘聘婷婷的站在酒店门口,梨涡浅笑之下,所有人的灵魂仿佛都被吸入进去。 魏燃看到吴心菲忽然到访,心下一跳,再也维持不住方才恶作剧的笑容。他的伪装主要针对体型,脸面部由于许多都被浓密的虬髯遮挡,掩盖了自身许多特征。其余位置基本参考的都是那副山洞中奇遇所得的画卷。 虽然确保不会被认出,但吴心菲这女人与自己交手过几次,互相之间算是比较熟悉,因此心下还有些不确定似的担心。 魏燃正沉默的时候,四名纯阳派的道士都是略略后移,靠向窗户。吴心菲魔名在外,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不是他们四人能对付的魔头。 “天魔宗的人,缘何敢堂而皇之的出现于此?”道士中有人低声问道。 吴心菲翩然入内,就坐在魏燃对面,眼睛打量着阿离,阿离丝毫不让的与她对视。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这位大师的名言,可与我们魔门有缘得很呢,未知出自哪一脉?到这陇右混乱之地,所为何事?” 这时四名道士正要越窗而走,却被一道天魔气场硬生生撕扯回来,撞倒数张桌子,狼狈得有如待宰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酒店内混乱一片,不懂武功的人逃出去,没人阻拦。而知道些传闻的江湖人士则是悄然远离魏燃这桌,还有那四个道士。 魏燃则从吴心菲方才一番话中听出异常,对方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极有可能将自己当成了魔道中的其他人。 不过……即便是伪装,他也是以崆峒派这个正派作为模拟的基础,怎么会想到魔道去呢? “天魔宗的小妮子,却不知,你以为洒家是什么人呢?” 吴心菲操纵天魔场,有如猫戏耗子一般玩弄着正在运功抵抗的四个纯阳派道士,一边看着魏燃说道:“大欲如来宗的开派祖师,曾探寻人之生死轮回奥秘。结果通过几次极端的手段,进入濒死体验那阴阳交汇之地,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知大师可知道?” 魏燃饮下一杯酒,暗道:什么大欲如来宗?什么生死轮回的奥秘?难不成这又是魔门六道之一的哪个?不过说道生死轮回的奥秘,呵呵,关于这点我倒是知道一些真相,不妨诈她一诈。 故作不屑道:“什么大欲如来宗,洒家行走江湖数十年,闻所未闻!不过洒家既然是佛门子弟,自然对那生死轮回的奥秘略有知晓,怎么,小妖女你知道?” 吴心菲玩味道:“哦?大师难道知道?” “哼哼,难不成妖女你认为,人死之后在奈何桥饮一碗孟婆汤就能再度转世为人?呵呵,大错特错,人生世间,生即是因,死即是果!因死而果灭,绝不会将因生果报带入下一世! 因为人死之后,于轮回之地,魂飞魄散,与万千之魂相互融合,善与恶、对与错在此毫无意义,扭曲合一,再入轮回,重生因果!这就是生死轮回的真正奥秘!” 吴心菲美目骤然亮了起来,恭然起身,向魏燃行了一个仕女礼,“晚辈天魔宗吴心菲,拜见前辈!” 这……什么情况?! 魏燃下意识与阿离对视一眼,现在的情况便是阿离都是懵逼的。她可以读心,不过对于吴心菲这样的顶尖高手,这类鬼蜮手段就完全派不上用场,因此也窥不透吴心菲的想法。 魏燃虽然感到诧异,但这个时候明显便是探听魔门隐秘的最佳时机。魏燃虽然瞧不上这些家伙,不过不得不承认他们实力很强,秘法众多,还是有了解一些情报的价值的。 “吴妖女,在此等场合,你究竟意欲何为?!莫不是当洒家是那弥勒佛,不懂佛亦有三丈怒火吗?” 吴心菲却是掩嘴笑道:“前辈你既然现身于此,又口诵那句独特的诗号,岂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崆峒派近日出关的那位,你来找他了结往日一些恩怨了。” 魏燃心中依然是懵逼的,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这鲁智深的名言除了显示他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花和尚以外,还能说明什么?怎么好像弄出一大堆江湖恩怨来了? 他故作高深道:“吴侄女看来对一些往事明白得很啊,不过洒家如何不知这句诗号有什么问题?” 吴心菲讥笑道:“前辈还要在这装神弄鬼呢,你都将因果善恶轮回奥秘宣诸于口了,却还来问这诗号问题。若非不重因果业报,缘何会说平生不修善果? 若非知晓了生死轮回奥秘,人之本我并无来世,那么将杀人放火作为嗜好,也就不惧自己和他人的来世果报了。前辈于诗号中将一切都摆明了,却还要来考验心菲吗?” 魏燃登时就震惊了,卧槽居然还能这么解释?当然那是在心里面嘀咕。他还没抱怨,阿离就心灵传音道:“你这鬼诗号从哪看来的,不会真的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魔门奥秘吧。” “你瞧你,连你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门是个什么情况,居然有脸跑来问我。这诗号包括我这个假名,都来自于我原来那个世界一本名着上的人物。天知道我只是借机借用了一下,怎么好像搞出了一个不得了的身份。嗯,那个山洞里的画卷也有很大的问题,涉及到崆峒派……很值得遐想啊。” 他现在很想问,自己和那个崆峒派刚闭关出来的掌门,以前有什么恩怨,他真的很好奇。但肯定不能这么开口去问,不然明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偏偏还要跟别人去了解,岂不容易让人怀疑? “嗯,吴侄女果然不愧是天魔宗新生一代的翘楚,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当真冰雪聪明。” 魏燃尬聊着,正在绞尽脑汁想去旁敲侧击的寻问吴心菲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要来干嘛? “妖女!还不收了你的天魔气场,胆敢如此猖狂!” 此时忽然从店外冲进一名年岁颇大,身形高瘦的道人,其手中拂尘一挥,便将吴心菲戏弄四个道士的天魔气场击碎。 随后背上长剑出鞘,持剑相斩,招式却没有道家武学中的冲和之意,尽是刚猛的味道。然而其人周围天地灵气共振,气压聚合为束,于长剑之上再成大剑,显然已是先天之境。 吴心菲却并不打算与此人交手,几乎擦着元气巨剑,间不容发却又从容不迫的闪过,翩然跃到了酒店外面。 “大欲如来宗的前辈,晚辈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河尊者 那个气势汹汹的道人没有去追吴心菲,尤其当他听到大欲如来宗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转头看向依然稳坐桌边的魏燃。 “阁下是大欲如来宗的哪位?” 魏燃嘿然一笑,并不答话,心底却在和阿离商量。 “看起来这个纯阳教的老牛鼻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阿离说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急着承认,但也不要否认,说话模凌两可的一点,人会按照自己所猜测的那一方去思考的。” 魏燃想到魔道中人多离经叛道,不可以常理揣度,自己越是装的嚣张跋扈,反而越不容易被人怀疑。 “老牛鼻子,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洒家答话?” “你!” 那道人听得一滞,一脸的狐疑和警惕,又有些愤怒。 此时听到四个纯阳教年轻道士的凄惨叫声,立马像是找到下墙梯,绕开魏燃来到四个年轻道士身旁。方才他们被天魔场控制,所受内伤不浅。 他一边为四个道士疏导真气,一边听他们低声的汇报。 然后才抬起头看向魏燃,又看了眼阿离,略作思忖才说道:“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血河尊者重出江湖,看来已是神功大成,只是为何却改用了兵器?我纯阳教与阁下往日无怨,今日就此别过!” 说着带着四个后辈就要匆忙离去,而魏燃却并不满意,他没法直接问吴妖女有关自身的情报,但面前这老牛鼻子显然也知道不少东西,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他伸出方便铲拦在几人面前,“既然猜出洒家的名号,便这么好走吗?听闻你纯阳教想开什么劳什子武林大会,这陇右崆峒派也在应邀之列吧。近期才出关的那位,洒家可等他很长时间了。” 这是魏燃结合在酒馆中听到的江湖议论,还有吴妖女方才口中透露的信息随口而说的,正好用来诈上一诈。 这老道人一脸紧张,“不错,崆峒派掌门的确已经答应参加今年九月重阳在终南山召开的武林大会,并且近期已经离开崆峒派,尊者若是想要了结几十年前那段恩怨,不妨这几日动身,还有不到半月重阳节就要到了……” 魏燃心道,这么怕我?怎么说都是个先天境高手,对吴妖女也敢主动出手,武功不弱。这血河尊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哈哈哈……你当老子傻的吗?等到重阳那天去纯阳宫,被你们正道武林人士围攻?洒家几日没有杀人,这手里正好有些痒痒。手刃那仇家之前,正好拿你等正道人士开开荤!” 虽然不知道血河尊者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但看吴心菲与纯阳教中人对他的印象,想必是个嗜杀如命,残忍狂妄之人,为了不露破绽,魏燃索性便装到底。 魏燃以罡气强行修炼缩骨功后,摸索出一套可以在不将罡气爆发出体外的情况下,模拟内家真气的性状,因此不怕暴露自身。 他说打便打,十多斤的方便铲肆意乱舞,劲风直将店内桌椅尽数摧毁。 那纯阳教的道士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不讲道理,被动应战。不过他还算有些长辈的担当,接战前,先退一步震垮了店内墙壁,让四个晚辈退出去逃跑。 自己以先天真气硬抗魏燃看似随意的进攻,初一交手,他便感受魏燃方便铲上暗藏的气劲中透露出的滔天血腥之气。 听闻血河尊者曾经修炼血河大法,于西域之地屠尽一城,将全城人的血液汇聚到血池当中,依靠凝聚血液中的生命灵气,最终修成魔功,因此功法当中拥有极重的血腥气。 起初见到魏燃使用方便铲,还有些怀疑对方的身份,但对方随便出手,便蕴藏有滔天的血腥之气,这世间岂还有其他功法有此奇特之质?自不再怀疑其身份。 加上他早年闯荡江湖,经常耳闻这个血河尊者做下的许多竦人听闻的案件,挑战过的诸多正道高手,曾以一人之力,杀得今日的纯阳少林两大宗师联手追杀。 当年他们二人并未成就如今的武学地位,但武功实力还有资质经验也属最顶尖的存在。即便如此,在千里追杀后,血河尊者依然能血遁西域,令两大宗师无功而返,可见其武功之高。 因此这个纯阳教道长在交手之初,便有些畏缩心惧,反倒没有发挥出平日里的实力出来。 给魏燃连续卷动方便铲,便撕出了一处破绽,眼中精芒闪烁,忽然松去方便铲,人带虚影的晃动至了其长剑内围,一记冲拳击去,罡气藏于拳心以内,倒是不虞被看穿。 轰然炸响,纯阳道长以长剑勉力格挡,身周天地灵气崩塌烟散,长剑碎裂成数段,方才消去这一拳一半的力量。 而后纯阳道长借力抽身而退,对于这一拳其余的力量,以护体真气硬吃下来,自然连护体真气都是寸寸崩裂,不过却没有受多重的伤,落地后便匆忙带着四个纯阳弟子逃窜而去。 魏燃冷笑一声,“好老鼠,逃得挺快!” 当然他自己也没有追击下去的想法,毕竟对方是个先天,真打急眼了,肯定是能逼出自己的真实实力的。 魏燃用方便铲挑起阿离,两人不顾在场其他被吓得如鹌鹑一般的武林人士,匆忙离去。 穿街越巷个几次,肯定再没有人跟踪自己后,阿离重新变做了一只狐狸,将方便铲收入随身空间中。 而魏燃则悄悄戴上顶最常见的皮帽,用匕首迅速刮去胡子,同时调节肌肉与新陈代谢。整个人在走路间就完成了不小的变化,变成了一个脸面方正,五官又有些深刻,似乎带有胡人血统的年轻人。 他抱着阿离,便寻了处中等的客栈,住了下来。 这个时候魏燃才觉得这个缩骨功没有白学,行走江湖有个易容手段实在太方便了,随时都能消失于众人的视线当中。 两人回到房间,阿离立刻变成小萝莉,两人坐在桌前。 魏燃说道:“原本计划是到前线,看看河西武威军与吐蕃人的交战,看看有没有机会暗杀掉那个夺灵节点。不过这里冒出个血河尊者,我犹豫着是不是要继续扮演下去。” 阿离看热闹不嫌事大,嬉笑道:“扮演啊,为什么不扮演下去。一个缩骨功都能让你开发出这么多玩法,如果能借机搞到更多的魔门奇功妙法,让你参考用来修行的东西岂不是更多?” 魏燃考虑的却更多,首先他不知道血河尊者的生平,现在的一切都是从吴心菲与那个纯阳教道士那里旁敲侧击出来的,不够准确。 其次便是血河尊者的功法如何,这一点非常关键。言语中用模棱两可的话,可以一时蒙混过关。然而魔道中人都是离经叛道之辈,怎么可能会有忍气吞声不与人动手的时候。 不熟悉血河尊者的功法,一旦与人动手,就会暴露身份。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武威军 因此魏燃打算在没有弄清血河尊者平生以前,鲁智深这个身份便暂时不能随便使用,万一身份被拆穿岂不会非常尴尬? 不过现在易容的模样,没了大胡子,即便调节了脸部肌肉,与本来模样仍有几分相似,只是身高不那么引人注意而已。 所以魏燃仍做了些修饰,留出上唇一段胡子,控制眼部周围肌肉,令眼眶和鼻梁显得更加挺拔一点,脸型更加瘦削一点。 身高方面与之前的鲁智深相当,不过一身有意做出来的肥肉迅速内缩,将肌肉浮现出来,标准的上下同宽的冰箱体型,看上去也颇为健壮。 这样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胡人血统比较多的混血儿,在这临近西域之地倒是非常常见。 然后换上一套葛衣短褐,再将寻常的横刀插在腰带上,初步看来与寻常的江湖人士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阿离,她也有自己的易容手段,换去那身火红的衣裳,穿了一套寻常农家女孩的衣衫,脸上以幻术做了些伪装。 只有先天境以上的高手且懂得真我凝视,才能看穿这层幻术伪装。不过没有那个先天高手会如此注意一个小女孩的。 只可惜这个幻术无法套用到魏燃脸上,不然他就不需要戴斗笠了。 魏燃打算先去一趟被吐蕃攻占的鄯州,打探一下那个吐蕃的夺灵节点的情况,有机会就直接暗杀。不过他一脸汉人的模样,倒是容易被看穿,因此还得需要注意。 休息一日后,便即出发。 首先在城内马市挑了匹骏马,这个时节,马和兵刃都是溢价出售,魏燃被狠宰了一笔。当下甚至想变回鲁智深,昨天吃了顿霸王餐,今天就想来了个强买强卖! 马市与铁匠铺挨着,许多江湖人士都在此地挑选马匹兵器,或者贩卖脏物。 这时忽然听见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还有队列行进声。魏燃眯眼看去,只见一群身着重甲,装备精良的步骑士兵,将马市与铁匠作坊给围了起来。 这些兵卒一看便是长期作战的老兵,身上血腥味极重,神态骄纵恣意,有左神策军的一些风采。 但只观这些兵卒时不时有人脱离队列朝在场江湖人士做出挑衅姿态,便可以看出他们有别于左神策军的地方。那就是多了些痞气,没有左神策军那种令行禁止的严格纪律感。 魏燃断定这群士兵能打顺风仗,也能打一些势均力敌的战斗,但一定打不了持久战和苦战,更不用说打那些绝对劣势的逆风战。 由于本地的防务早已被武威军接手,所以面前这群士兵必然就是武威军。魏燃只以为对方是来强征铁匠和兵器战马的,军阀干出这样的事一点也不稀奇。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魏燃预料,他们的确将所有铁匠都强征入了营,但是对铁匠铺和马市的商人却丝毫没动。 反过头来,居然将在场全部江湖人士和青壮男子都集中起来。 这些江湖人士自然都是野惯了,哪会理兵大爷的话。纷纷起哄,就要到处逃跑。 然而武威军早有准备,他们已经占领了各处高点,所有弓弩手皆埋伏于此,而地面上步兵枪阵,骑兵马刀都准备就绪。 不长眼睛想强行突破的,不是被射成刺猬,就是被长枪大戟逼退回来。有那轻功出众的,跳出步阵,回头就被一群骑兵追上,乱刀砍杀马蹄践踏,死得不成人形。 血腥的手段愣是让一群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老实下来,被集中带往马市外围空阔地带,一眼瞧去,怕有不下八九百江湖人士集中于此。 魏燃也在其中,以他的本事突围不难,但容易暴露自己身份,惹来各方势力追杀。再说,他也想看看河西节度使的武威军,面对吐蕃的攻势,如何看顾好新夺下来的富庶领地。 于是让阿离悄然离开,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倒是没人留难她,任她转到外面。魏燃则与众多江湖人士站在一起。 此时有一军官看见魏燃所牵的骏马,嬉笑的领着一些**过来。 “兀那汉子,你的战马被征用了,还不给老子交过来?” 魏燃握着刀柄,不苟言笑,“征用可以,却要原价收购,这匹马,鄙人花了二十三吊钱才买来。不信可问马市的那位商人。” 这军官骂骂咧咧的吐口痰,“特么的,你懂什么叫征用吗?大爷征用你的战马,还要给钱?看你模样,原来是个胡人。定然是吐蕃狗的奸细,给老子拿下!” 对方话语刚落,魏燃便一个瞬身,眨眼就到了他身边,横刀架在他脖子上。 “军爷的脖子可比得上在下的横刀硬?” 感受着魏燃刀刃的寒气,这老**非但并不惧怕,还颇有些狂妄。 “狗杂种,有种的你就砍下来,老子杀过的胡狗多了,还没向任何一个胡狗怂过。大不了在地狱等你,你死得一定比老子凄惨一千倍!” 这藩镇的**还真有几分硬气,旁边的步卒看到主官被挟持,却将包围圈压得更紧,枪尖挨着魏燃只不到一尺,距离还在缓缓拉近,似在挑战他的心理极限。 魏燃见到这副情景,只有两个选择可做,暴露实力身份,大杀一场!结果只能是远遁此地,毫无任何意义。 另一个选择,就是破财免灾,暂且退让,以观后事。 魏燃略作思考,认为此时爆发冲突毫无意义,还会引得黑白两道和地方势力的关注,麻烦一大堆。反正忍下来也是略微破财,大不了找机会从魔门中人身上抢回来,不算多大的事。 于是松开刀刃,将军官推了回去,一言不发。这些**警惕的看着魏燃,见识了他刚才显露的身手,都知道不好惹,只夺了他的骏马。 那军官离开前说道:“你小子官话说得不错,又用的军中制式横刀,就当你是个汉人了。怎么,要不要跟我混?” 魏燃冷笑,“这位军爷,我这匹战马烈性未驯,当心马失前蹄!” 对方打了个哈哈,便即离去。 同样的事,在其他财物颇丰的江湖人身上也有发生。有些人跟魏燃一样选择反抗,多数实力不济,被打翻在地,**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抢光所有财物。 有些实力出众的,反而赢得**尊敬,只以大势迫使对方交出战马名刀一类的物事,倒是留了些颜面,并颇为尊敬。 另外一些配合的,也只拿走征用之物,对其本人并没有过多为难,也没有什么另眼高看之意。 魏燃见到这副情景,本能觉得武威军此举,应该并非**们自己妄为所致,而是一种挑选手段。 是否如此,稍后便可知之。 此时一名身着扎甲,外罩红袍的女将忽然排众而入。 魏燃惊讶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那个并辔而行的人,竟是吴心菲! 天魔宗怎么和藩镇搅和到了一团?魏燃心下惊疑不定,看见吴心菲似乎感应到了自己的目光,转头瞥来,魏燃连忙低下脑袋。 虽然当初在十字坡,吴心菲有透露过合作的意向,但魔门中人行事有别常人,难以预料,所以必须谨慎对待。 好在因为吴心菲那倾国姿容,很容易吸引他人目光,吴心菲也只从魏燃身上扫过,并没有特别注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强征 那位骑在马上的女将,颇为英姿飒爽,要比姿容自然是比不过旁边的吴心菲的。 魏燃只观察她一脸古铜色皮肤,五官线条没有寻常女性的柔和,倒有些男子的硬气。皮肤略为粗砺,看上去即便平时有注意保养,却也因长期受塞外朔风吹打而受了些许妥协。 只看这个女将信马由缰之间,在场嘻嘻哈哈的**们立刻噤声不言,做出一派令行禁止之态,便可知此女子在武威军中威望不浅。 她面带嘲讽的扫视过在场的江湖人士,字字铿锵的说道:“河州临近前线,一切要务当以保证州府防务为要!从今日起,本将接手河州城防务,城内一切青壮男子皆需为城防出力! 尔等江湖匪类,不事生产,不善经营,倚仗武力,恃强凌弱!鸡鸣狗盗,妨碍治安!本将以战时令,将尔等强征入伍,以充军力,报效家国!尔等有何人敢不服?” 这个敢字说得有趣,强弓硬弩,步阵骑兵,还有哪个不知趣的能说一个敢字? 她见现场江湖人士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颇为得意,点了点头。 “很好,入我军中,赏罚分明。若是立下大功,本将自不吝封赏!将这些人打散,与河州团练守捉,原边军敢死营混编。” 魏燃听到边军敢死营,想起自己原本就是要被流放到其中去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那女将继续颁布她的施政措施,“从即日起,直到吐蕃被驱逐出鄯州前,胡人一概不许进城!城内胡商尽数驱逐城外,以防内通外敌!” 这个命令一颁发,马市中的胡商登时嚷嚷起来,纷纷叫嚣着要向大唐朝廷告状。 女将却大笑道:“吾乃河西节度使之女赵玄清,现在河州归我们管了,你大可以去找那乳臭未干的小皇帝,且看他是否有那个种敢派左神策军过来!给你们一日时间搬离河州城,等到明日清晨,若是城内还有胡人,一概以奸细论处!” 她雷厉风行的下达完命令,便命令军队挟裹着魏燃等八九百倒霉的江湖人士和城内青壮前往军营所在。 由于吐蕃军队随时都会来攻打河州,因此武威军早已将军营搬入城内。征用了好大一块地,城内富户无可奈何,毕竟此时能帮助他们的也只有这群**。 不过好在武威军看上去颇为雄壮,基本都是军中老卒,作战经验丰富,城内富户对他们的战斗力倒是比较放心。 魏燃等一伙人被带到了州刺史府前的一块空地,这里原本有不少达官贵人的房舍,都已被赵玄清命人推平。建筑材料被收集起来做成了守城工具,而平整的土地则用来练兵。 魏燃等人入场前,被强行收走了兵器,各个都是赤手空拳。那些彪悍暴躁的军校手持军棍,一边殴打一边喝令他们排好方阵。 一些脾气同样暴躁的江湖人士哪里受得了这个,自然少不了反击。但这些军校都是真正的高手,往往都能轻易拿下闹事的江湖人士。对于那些实力比较强的,则数人同上,一样三两下打得对方话都说不出来。 稀稀拉拉的方阵被排列好,赵玄清站在刺史府前方搭建的检阅台上,目光冷厉的看着下方人群,吴心菲依然面带笑容的站在她的身后。 “不怕告诉你们,昨日收到前方斥候传回来的报告,吐蕃王子云丹结那都领五万吐蕃精锐,已经兵临河州门户凤林关,不日就将发兵攻城。 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无甚大用,可惜本将麾下目前也只有不到两万战兵。我一个凉州人,都费尽心思来帮你们守卫河州,你们大多都是河州本土人,难道不该为本乡本土尽力?” 人群当中议论纷纷,这里面的确有一半都是河州本土人,还有一部分是兰州洮州这些相邻州县的人。 如果河州沦陷,那么吐蕃大军将直接兵临兰州洮州,是为唇亡齿寒。因此他们听到吐蕃人已经到了河州门户,便都有些惊讶慌乱。 倒是剩下一部分,都是像魏燃这样从内地来浑水摸鱼的,一脸的无所谓,看着当地人的慌乱,只思考自己该如何脱身。 赵玄清长枪顿地,内劲激发,碰撞声直盖全场。 “你们多数人都没有经历过军事操练,上了战场与敌阵战那是白白送命。因此在凤林关未陷落前,我会将你们留于此地,与河州城的团练守捉还有原边军敢死营混编训练。 到时上了战场,能否活命,就看你们这段时日训练是否积极用心。另外,本将对于敢战之士向来厚待有加!” 说着,她命人抬上了一个箱子,打开以后居然全是黄金。 “除了原边军敢死营之人,仍要以五个敌军首级赎罪外,其余人等,包括武威军众将士,愿意入敢死营者,此箱黄金,一人十两!” 寻常江湖人士可不像魏燃这种,有着丰厚的身家。多数都是在家乡过不下去,不得不在外闯荡寻求活路的游侠。这些人平日里要么拜黑道大哥加入帮会,要么偷鸡摸狗剪径劫掠,混得好点的便是加入那些武林门派成为正式弟子。 总的来说,都是穷得叮当响,除了一条烂命什么都没有的纯粹无产阶级。所以这箱金子,对他们的诱惑力十分巨大。 不过他们也都是圆滑之辈,看见武威军也在邀请之列,却并没有几人站出来加入这敢死营。可见这敢死营应是名副其实,加入其中容易,活着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魏燃想了想,忽然朗声问道:“敢问将军,这敢死营加入容易,那出来嘛,是否也同样容易?而且除了金子,加入敢死营可还有其他好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反倒是赵玄清颇有些欣赏他的胆气。 “呵呵,这里自愿加入敢死营的,自然并非像是那些因犯了重罪而被判入敢死营中的兵卒。只要此战击退吐蕃,你们便可随意退出。至于其他好处,呵呵,这位兄弟,你可还想要什么好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赵玄清明亮的凤眼悄然闪过杀机,显然她不太喜欢这种拿捏不住自身实力,却跑来讨价还价的人。 魏燃傲然笑道:“某家魏燃,都畿道荥阳人士!曾为一团练首领,随洛阳留守范衡平定过河南道叛匪,立有薄功。 此番西来,却是因为杀了东家的公子,关中中原皆无法容身,故来此地寻找机缘。 既然现在的敢死营中皆是身犯重罪之辈,魏某若入了这敢死营,可能令我为全营主官?”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营官 赵玄清的杀意已经不想抑制,“原来曾经担任过团练的小头目,呵呵,胆气倒是大。只可惜要在我武威军中为官,你得拿出过人的本事来!若能接下本将三枪不死,这敢死营营官之位让给你却又如何?” 魏燃也不客气,从武威军士兵手中要了把横刀,径直从人群中大步走出。 他军旅出身,想到夺灵节点此时正在被攻陷的鄯州,极有可能是吐蕃军中一个地位较高的人物。若以江湖草莽的身份前去暗杀,莫说军中戒备森严,便是暗杀之术,魏燃也并不精通,十有八九入得敌营就会暴露。 若是在吐蕃军中遇到高手,陷于万军之中,那要突围可就是千难万难,搞不好就得殒命于此。 而且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魏燃的老家渭州距离此地也就隔着不过一个兰州。 真让吐蕃人打进来,只怕留在渭州的全家都会遇险,魏燃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正好武威军在此强征壮丁,而武威军本身也是刚刚进入此地,只能被称作是客军,根基不牢。 魏燃打算趁着这个时间点加入进来,或者可以借势发展出自己的军势。毕竟节度使牙兵之下也是各个兵头林立,因此才有后来的五代十国之局。 魏燃可以借着这个东风,奠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基本盘。 当然,这不算一步非常主要的棋,只是魏燃现在并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毕竟他本人还在遭受大唐朝廷通缉,哪里都不适合发展。 在河州这种边境却是正好合适,毕竟这个地方原本就天高皇帝远,也被节度使统治过,对于朝廷的向心力并不那么足。 一旦借着这场战争发展起来,那就是个良好的根据地,东进可威胁京师长安,西进可打通丝绸之路,于此黄金商道上积累原始资本。 而且此时的吐蕃看起来兵强马壮,但只从河西节度使敢以一镇兵马与其抗衡,就可以看出吐蕃一样非常虚弱,魏燃想起李承业教给他的关于吐蕃的历史。 巅峰时期的吐蕃,曾经同时与大唐、大食、南诏多国开战。甚至需要大唐以全国三分之一的精锐兵力才能堪堪抵御。自从吐蕃末代赞普达玛主张灭佛,而被僧侣暗杀,之后吐蕃就陷入到分裂内战当中。 彼时沙州(敦煌)张义潮抓住机会领兵起义,大败吐蕃沙州驻军,光复沙州。此后吐蕃内部便掀起一轮轮的奴隶起义和军阀叛乱。 以致于张义潮趁机收回沙、瓜、伊、西、甘、肃、兰、鄯、河、岷、廓等十一州之地,派使者携十一州地图户籍入朝,再次打通丝绸之路,被封为沙州节度使,十州观察使,置归义军。 自此之后,吐蕃便一直内战不断,实力甚至比如今的大唐还要弱。也就十几年前由赞普的一个子孙,云丹部暂时统一了半个吐蕃部落。不过又被李承业打得元气大伤,再次陷入分裂。 如今犯境的,依然是云丹部,看来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他们实力又有所恢复,正好趁着大唐内部叛乱,过来寻些便宜,从丝绸之路上捞些油水。 魏燃觉得即便武威军兵力较少,但毕竟拥有鄯州河州等地人心,又据地利,未必不能一战,甚至战而胜之。 思绪转回,魏燃已经跃上了检阅台,刚刚立足站稳,赵玄清便抖动长枪,枪头星星点点有如梨花乱舞。 不过这看似密集复杂的枪路,在魏燃眼中却没有任何秘密,他可以轻易的看出长枪力道传达所在,并判断其攻击路线。 不过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团练头目,有些功夫,也许在寻常江湖人当中算是不错。但在赵玄清、吴心菲这样有独特师承的真正高手面前,就是个笑话。 所以他打算“狼狈”的撑过三招,拿到敢死营头领的位置,便见好就收。 枪头倏然刺出,并没用上内力,显然赵玄清第一招是有意留了手,不过仅凭如此枪术,已能列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魏燃有意装作狼狈的连劈数刀,尽数劈空,最后福至心灵的低下脑袋,晃过了这一枪。 赵玄清面露轻蔑之色,第二招接踵而至,枪头下摆,整个白蜡杆制的枪身抖出一阵波浪,带着些许内劲如同鞭子一般抽向低头闪避的魏燃。 魏燃动作非常连续,其狼狈也一以贯之,懒驴打滚个几圈,非常惊险的避过。 虽然姿势难看,但在赵玄清看来这便不算是运气了,此人应当有些本事,临敌之时的预判非常准确,故而躲闪的动作才能如此连贯有效。 她的长枪将地板抽出了一个窟窿,同时暴喝一声,“注意!最后一招,生死由命!” 赵玄清单手握住枪柄,长枪如毒龙出渊,毫无征兆的从地下窟窿射出,无甚变化的直刺魏燃胸间。 这一击发自所有枪术的核心——中平一刺,不过经由赵玄清按自己的发力习惯改良,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攻击更隐蔽,所以才对魏燃说死生有命。应该是认为魏燃没有真本事能接得下这一枪,故而只能让他由运气来决定生死。 这一枪从技术上来说的确了不起,但依然没有灌注太多真气,也没有什么枪意枪势在其中。对于魏燃来说,空手也能将其抓住。 不过他现在扮演的人,空手可没这样的实力,所以只能出奇,一方面隐瞒自身实力,一方面让对方对自己刮目相看。 所以他的横刀没有用来格挡,而是在枪头甩过来的时候,飞掷出去! 他的刀没有枪长,但扔出去后,自然比长枪攻击范围要大,速度要快。 赵玄清还出自思维定势,倒是没有想到魏燃会出此奇招,原本全力刺出的这一枪,不由因为她本人需要调整身形避开这一飞刺,而有所滞缓。 魏燃便趁着这个滞缓的刹那时间,仰头向后空翻而去,正好完美的避开这第三招。 赵玄清收起长枪,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魏燃,“你的武功一般般,但脑子很灵活,思路很清晰,胆子也足够大,也许的确适合敢死营营官的位置。过去领十两黄金,从即日起,你便是敢死营营官,营内无论是旧人还是新加入的,都必须以你马首是瞻!” 魏燃装作贪婪的捞起十两黄金,便领了军服往台下走去。 这时吴心菲忽然开口道:“这位好汉倒是有些眼熟。” 魏燃心下一震,该不会被她认出来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只回过头眼带亵渎的看向吴心菲,贱笑道:“虽然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美人,不过能被你当做熟人,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这是一个敢于刀头舔血、亡命天涯的江洋大盗该有的反应。 吴心菲倏然向前,贴近魏燃身前,双眼紧紧盯着魏燃双目。 “你的确是像我认识的某位故人。” 说着便伸手握住魏燃手腕,一道真气便送入他的经脉。 魏燃体内的罡气险些应激反抗,好在他早已预备过类似的方案,以罡气模拟真气在经脉运行,做出一定的反击,却又显得力量不足一般,被吴心菲的天魔真气轻易击溃。 而后魏燃接连后退几步,坐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吴心菲双眉微凝,赵玄清走近来。 “怎么样?试探出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整军奇策 吴心菲摇头道:“此人内功驳杂不纯,似乎修炼的是一些三流的功法,虽有些刚猛诡异的味道,倒是不足为奇。” 这句话便是直接否定了对魏燃的猜测,只深深瞥了一眼魏燃,便返回了刺史府。 魏燃却站起身来,故作无赖的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便是被这样美丽的仙女暗算一番,却也是值了!” 赵玄清讥讽的看着他,“劝你最好别太放肆,否则她要杀你,自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活着多好,若是要死,你死在敢死营中却也是死得其所。” 魏燃悻悻然跳下了检阅台,转头走到了另外一边,看向在场其他的江湖人士。 有魏燃这个出头鸟,又有十两黄金的诱惑,还是吸引了不少光棍汉,都拿了钱走到魏燃这边。 不过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看向魏燃的眼神并不怎么友好,毕竟他先出头却把营官的位置给捞了。再加上方才在检阅台上表现出的实力,实在不堪入目。 因此颇有些自持武功高强的,想借机扫一扫魏燃的面子,落一下他的威风,看看有没有机会将他从营官的位置上拱下来,然后取而代之。 对于那些有意挑衅,以错位肩撞,或者脚底使绊子,或者装作站不稳伸手去推魏燃的这些人。 魏燃没怂一下,来一个是一个,敢用肩膀撞我,那就反撞他一个跟头。敢脚底使绊子,那就把他的脚狠狠踩在地上。敢使阴招推我,那就反摔他个狗啃屎! 如此强硬且没有吃任何亏的回复,打消了不少人前来挑衅的念头。那些吃了亏的,也在暗地里分析双方的实力差距,有所忌惮。 不过即便如此,大多数人对魏燃还是很不服气。 一箱黄金分出去三分之二,便再没有人愿意加入敢死营。赵玄清看了看魏燃那边人数,包括江湖光棍以及一些想赌命往上爬的武威军士卒,总共才不到两百人。 不过这也在她的预料中,只略微点了点头,便打算让手下按照之前在马市试探的情况,将其余江湖人按照等级分开编制。 这个时候魏燃见场中无人说话,忽然指着身后这不到两百新加入的敢死营新兵。 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说道:“我知道,你们方才有不少人对老子暗使阴招,不过老子全部都接了下来! 你们当中肯定有些人还不服气,可以!等会儿就要安排全军操演,为防止你们这群垃圾混蛋不听命令,老子给你们一个机会。 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自行商量,最多允许五人齐上,若能放翻老子,这营官的位置老子就让出来! 如果都被老子放翻了,日后无论是训练操演,还是沙场作战,你们都必须无条件服从老子的命令,否则别怪老子杀起人来,横刀不留情面!” 赵玄清注意到下方的动静,饶有兴趣,并没有阻止魏燃以这种方式收服军心。 他们边镇当中基本也是这规律,要坐稳兵头的位置,能打是必要条件! 只有能打,手下才会服你,否则跟着一个活不过几场战役的废物,大家伙都不会有什么好前途。 果然,魏燃的挑衅立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武威军中的**甚至悄悄开起了庄,赌魏燃能否撑下去。 而魏燃名下的新兵,自然是摩拳擦掌,不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说干就干,当场便站出来了五个壮汉,全部都是武威军的老卒,他们对于魏燃最不服气。 双方也没有什么客气,撸起袖子就是干!这种赤手空拳的搏击,打起来最是刺激,霎时间就打得满脸万紫千红,桃花朵朵开。 当然这是形容那五个颇有点武功底子的老卒的,魏燃屁事没有,就如同刚刚热身一般,继续摩拳擦掌面容狰狞的看着其他人。 “五个怂蛋就被干趴下了,撑过十息没有?其他人再来!能在老子拳脚下撑过十息,就特么算是好汉!老子安排基层军职,就按照谁撑得最久来!” 他刚才那么快速就干挺了五名武功底子不错的老兵,让许多人都开始有些犹豫,不愿像地上躺着呻吟的五条咸鱼一般受人嘲笑。 但听到魏燃这句话,才想起来这敢死营除了营官,的确还有基层军职未进行分配啊,或者有所分配,但是新官上任,可以打乱重来啊! 看这新官的脾气,当真嚣张跋扈,暴躁难当,肯定会着手改变一番。 因此不少自持武功不错的,纷纷组队向魏燃挑战。即便他们互相之间并不熟悉,也在想办法互相认识,估算伙伴的实力。陌生人之间很快就因为利益所向,迅速熟悉起来。 打了将近半个时辰,魏燃只装出有些气喘的样子,然而其他人再没有敢来挑战的,还有不少人干脆躺地上装死,不肯起来,他们以为可以碰瓷呢。 魏燃见到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基本已经被自己打服了,便一路走过,将那些想装死碰瓷的,一个个踩得痛醒过来。 他拍着巴掌,用手指了十几个人,都是方才能在他拳脚殴打下撑过良久的好手。 他将这些人任职为了伍长火长队正队副执旗等职位,看得其他人眼红冒泡却又无可奈何。 他让这些新任职的好手下去,将场内不到两百人的乌合之众整合一番,没想到他们迅速按照相互熟悉的程度,自然组成了基本的伍火队编制。 看得台上赵玄清啧啧称奇,虽然不到两百人的队伍,让她整合成一个组织,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但绝对不会像这小子一般如此干脆有效。 毕竟两百人大多数都来自各地,没有多少相互之间的深厚关系,甚至都有各自的方言,难以听懂,整合起来是会比较吃力的。没有一定的军事才能,需要好几天功夫才能完全组织起这群乌合之众来。 而魏燃之所以能够整合这么快,是因为方才那番斗殴,故意让他们各自组队,就是为了让这群乌合之众因为利益能够快速相互熟悉,从而短时间内形成一个个利益所向的小团体。 而魏燃挑选的军官,实际未必是实力最好的。即便实力稍弱,只要他在小团体中能表现出服众的能力,让上来挑战的人都以他们马首是瞻,那么魏燃肯定会单独对他们放水,让其成为基层军官。 就这样,这些已经初步收服了小团队的基层军官,自然就有了自己的基本盘,并以此基本盘,开始着手从散人中挑选合适的队员,然后布置成营中基础编制。 这中间过程,魏燃根本不用操心,他只用在事后将这些小团体的头目拉拢,就能有效控制整个队伍。 而赵玄清也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魏燃能够整合出基本编制的原因出来,不由有些佩服。由此开始对魏燃这个亡命的无赖汉生起了些许兴趣。 当然魏燃这种方法见效虽然快,不过也容易助长军中山头主义的诞生,在初期问题不大,如果队伍大了,发展迅猛了,难免留下祸端。 而这祸端,在真实历史上的五代十国常常出现。当时流行的下克上,士兵动不动倒逼将领决策,或者干脆挟持将领叛乱,甚至兵变杀将等等事件,基本也就是因为军中这类小团体的存在导致。 不过,魏燃自然有办法在后续对此弊端进行改变。 第一百三十章 兵头 魏燃整合起这帮乌合之众的情景,不仅让主将赵玄清惊讶,便是武威军中的一些颇有见识的军官看了,也是啧啧称奇。 就连魏燃自己队伍中的人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战列成阵,旁边那群被挑选出来的江湖人士,直到现在还乱得跟狗屎一般,被武威军军官用军棍狠狠抽打,都站不出一个囫囵方阵来。 魏燃对自己手下的情况早有所料,也对自己的手段有十足信心。毕竟跟着李承业学了这么多年兵法,又经历了残酷的实战检验,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便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于是他向检阅台的方向行了个军礼,大声汇报道:“将军,敢死营新兵营已经整合完毕,可否先令我等前往驻地,那里还有待罪老兵,需要与我等新兵充分整合!” 赵玄清却说道:“你叫魏燃是吧。” 魏燃朗声答是,也没有说什么贱名不足道。 “很好,你很有能力,赐甲胄一领!敢死营一切事物皆受你统管,这练兵之事,想必也不要我派人前来了。” 魏燃毫不客气,边境之地没有那么多虚伪客套。 “属下在都几道任职团练首领时,曾亲自督导练兵。” “多久可练出一支精兵?” 魏燃笑了,“对于纯粹的新兵,足食足饷,三月可明金鼓号令,知晓进退。半年可登沙场,守城御敌。一年方可野战行军,百里奔袭。 若要练成精兵,简单。明白金鼓号令后,便上战场,活下来的,自然就能成为精兵。精兵依靠训练,是练不出来的,只有战场上的血与火,才能成就真正的精锐。” 赵玄清的问题是最后一次对魏燃能力上的考验,不是真正的军中老卒,是不会有这样的见识的。 她看着魏燃,知道自己挖到宝了,不过并没有将想法表现在脸上,只点了点头,算是认可魏燃的说辞。 “敢死营的位置,你军中那些老卒他们非常清楚。领着你的甲胄,让他们带你去。” 说着便没有再理会魏燃。 魏燃拿到了一副鳞甲,做工比左神策军的扎甲明光甲差劲多了,但仍是铁甲,防御力自然不会差。 之后魏燃便带着这部分军队,领了兵器军装,又领了这几日份的粮草。 在营中老兵带领下,前往敢死营驻扎的地方。现在魏燃明显已经获得主将信重,又表现出了足够的能力。 这令他的下属们对他自然是无敢不从,老**们的马屁接踵而来,但实在过于粗糙,魏燃几乎听不下去。 敢死营的驻地是单独划出的一块,与其他营地并无分别,只是内中气氛却别有二致。 这里的军卒不像其他地方,由于都是犯了重罪,脸上都被刺了字,打仗需要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而且他们并非武威军兵卒,而是组成复杂的军队。一部分来自左神策边军中犯了军令的悍卒,一部分则是从朝廷与内地流放过来的罪犯,就像魏燃一样。 营中兵卒总数达五百余人,原本左神策边军在此驻扎时,这些兵卒还是有组织的,基层军官全部都是左神策边军中的人。 现在左神策军返回了京师,那些基层军官自然跟着一同离去。这些人也就没有任何组织,平日里由团练看守。 根本就没有自由,不允许离开营地,为了防止兵变,营中甚至不备兵器,吃着最差的伙食。 还经常不够吃,因此士兵当中互不服气,分了多个山头组织,互相争抢狭窄的地盘与食物,奉行强者为尊,人人自危。 如此地狱一般的地方,每人还需要斩获五枚首级方能脱困,自然士兵们都一脸戾气。 魏燃率领一群下属进来的时候,营内所有士兵都转头望来,眼神中带着冷漠。 魏燃麾下大半都是普通江湖人士,被这些满是戾气杀气的敢死营士卒看着,难免心下慌张。倒是武威军中那些自愿加入敢死营,且充满野心的兵卒,却一个个回瞪回去,一副不怕事情搞大的模样。 魏燃扫过营地的布置,还有士兵们各自的分布,一眼便看出他们内部分好了派系。这是在自己没来前就分好的派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意味着自己需要对那些兵头进行一定的妥协,才能控制得动这部分士卒,这不利于魏燃有效掌控全军,所以需要立即着手解决。 魏燃喝令全部敢死营士兵出来集合。果不其然被这些士兵们嘲讽,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想让新来的营官难堪。 魏燃却没有与他们直接冲突,而是就地下令,放粮做饭,他已经看出这帮敢死营老兵都是面有菜色,只有少部分营养保持得不错。 魏燃手下近两百人见还没分配营房,就开始做饭,十分奇怪。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营房虽大,应该早已被老兵们各自的派系按照地盘瓜分了去。 一旦去布置营房,必然会与敢死营老兵起冲突。而魏燃并不想让自己将来的手下因此结下仇恨,他只想收拾掉几个为头的兵卒。 做饭时,自然是吸引了老兵们注意,那些兵头便各自安排了下属过来要粮。 魏燃瞅了一眼,那些兵头藏得挺深,还没露馅。 所以大方的将粮草分配了出去,但只分了一部分,根本不够五百老兵吃的。 这些敢死营老兵虽然不服,但魏燃等人都是刀具在身,且理由充沛,因为魏燃谎称这是三日分的粮草,吃完就没了,所以不能全部分配。 老兵们无奈,最后他们自行做饭时,很自然的按照各自的派系开火,核心人物自然会分得最多的食物。 魏燃一个个悄悄观察过去,很清晰的就分辨出了这里有多少个山头,山头中的核心又是哪些,一个残忍的主意涌上心头。 吃完饭后,魏燃再次喝令所有人集合,老兵们大多都没吃饱,吃饱的只有那些兵头跟核心成员。这些老兵大多都被各自的兵头控制,不敢反抗他们,此时却将不满的目光投向魏燃和他那不到两百的手下。 因为魏燃这边每个人都是吃饱了的,对比下就显得很不公平,况且还有那些兵头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私下里有进行挑拨离间,更将众多老兵的火焰煽动起来。 如果不能慑服下这帮人的军心,魏燃这手烂摊子迟早会出大问题,搞不好联合将他架空都是轻的。 熟知兵法的魏燃,自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当场提议,要打散老兵们原来的军伍编制,重新编队。 这直接动到了军头们的利益,下面登时鼓噪起来,五百余老兵竟然开始暗暗将魏燃核心的两百人包围起来,若非忌惮魏燃手下兵刃在手,只怕就要动手。 魏燃这个时候却将武器丢开。 “我知道,老子一个新官上任,没资历,也没展示能力,你们这帮狗杂种心里很不服气。可以啊,老子给你们一个干翻我的机会!” 说着,他便伸手,直接点出了那些兵头,还有几个明显就是重要核心的家伙,让他们一同出来与自己打过。 他能看这么准,还多亏了方才一顿饭,毕竟粮食不够,自然优先的都是兵头与核心,所以一指一个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立威 不过魏燃没有要求单挑,毕竟他即便压缩了体型,却仍显得较一般人强壮,且气势强硬。真要单挑,这些兵头还真有些忌惮。 不过此时魏燃是要他们群殴,他们当然不会错失良机。况且魏燃点名一点就是二十个,这得有多狂妄。 其中一个看上去最为雄壮,且双手骨节粗大,老茧密布的兵头阴沉道:“上官,你真要一个人打我们这么多人?” 魏燃脱下甲胄,活动一番筋骨,“老子在军中不玩阴的,只以实力说话。就打你们二十个,而且就我一人,不带兵器,不穿铠甲。你们赢了,老子滚蛋,粮食任你们取用。老子赢了,你们就得乖乖听我的,说重新编队,就重新编队!” 二十个兵头与核心成员,往日里或者不和,但此时都是一致对外,互相眼神交流一番。觉得赢了就算赚到,打输那也不过是赤手空拳搏击,能有多大危险? 虽然他们知道这世上的确有高手可以赤手空拳轻松杀光他们,但绝不会是一个普通营官这样的职务。必然早就得到重用,进了亲兵营或者更高的职务。 再说,即便真输了,这新来的以为重新打乱编制,就能消除他们的影响力?做梦来着! 所以当场爽快的答应,摩拳擦掌,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扑向魏燃。 这种围攻,最难破解,没有灵觉的人,是感知不到背后的攻击的。而且围攻最方便压制空间,能让许多高手的拳脚功夫没有发挥的空间。 这战术虽然没什么问题,不过交手的结果,却让众军士都大惊失色。魏燃下了辣手,他的拳脚即便不用罡气,也不是没有贯通两路奇经的武者能抵抗的。 围攻战术,在面对魏燃拳脚狂暴的攻势下,骤然瓦解。他每拳每脚都充分爆发了全身筋骨肌肉的力量,打出就是一击必杀,速度还快得双目难视,连给这些人求饶的时间都没有。 战斗没有超过三十息就结束,这些兵头与核心,要么肢体扭曲,要么胸腹塌陷,要么脖颈歪折,死相狰狞的躺了一地。 由于一边倒的战斗结束得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都是一脸呆滞的模样。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对魏燃如此强硬狠辣的做法,自然是令敢死营老兵们震恐不已,而新兵则欢呼雀跃。 兵头都死完了,这些老兵的山头没了核心,自己也难以组织起来。 所以魏燃再从武威军自愿加入进来的兵卒中,选出人手担任基层军官。自己去挑选敢死营老兵作为手下。 这样就直接打散了原来山头林立的局面,成功控制住了整个桀骜不驯的敢死营。 当然,打了人家一棍子,自然也要给点甜头,将粮食敞开发下去,这回那些没吃饱的老兵们立刻服气,心中怨气消了大半。 魏燃今天就只安排好队列,并没有急着练兵。晚上还将那十两黄金加上自己再掏点钱,买了些猪牛羊鸡鸭入营,现场杀了供给全营狂欢,有点像后世新任领导任职,邀请整个部门聚餐一般。 这做法在寻常士卒看来颇有魄力,因此敢死营对魏燃已经彻底接纳。即便是那些老兵,看在这么多肉食份上,心中的最后一点怨气也消散无踪。 夜晚全营安排值夜轮班人员,其余人等全都入睡后,魏燃的营房中进来个不速之客,自然是悄悄潜入的阿离。 她可以变成狐狸或者老鼠进来,再重新变回人形。 阿离不满的坐在魏燃的书桌上,摇晃着双脚说道:“喂,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居然跑到武威军当起军官来了!” 魏燃将自己私藏的一只烤熟的整鸡拿了出来,逗弄着阿离玩,阿离狐狸本性未改,当即抢过烧鸡,大吃起来。 魏燃这才解释起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他是想借河西节度使武威军的壳,完成自己的原始资本积累,独成一军。 现在只是初步阶段,刚刚整顿好队伍,收复军心。接下来还要训练、作战、立功,扩大编制。然后想办法自己搞一笔稳定的经济收入,这样就能真正的独立成军,不受河西节度使钳制。 他甚至现在就已经将如何稳定经济收入的初步策略都想好了,自己母亲程氏家族就是豪商,丝绸之路上的生意自然不会少。 借助程氏家族的关系网,军商勾结,甚至仗剑行商,只要能击败吐蕃,稳定丝绸之路,那就不用担心养活军队的经济收入。 到时再与沙瓜二州的真正主人张氏归义军结盟,一样不惧河西节度使的报复,即便归义军保持中立。那还有安西都护府、北庭节度使,虽然他们的实力较弱,但同样可以钳制河西藩镇。 这样自己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陇右节度使,逐步将势力拓展到整个陇右东道。到时即便是大唐朝廷,魏燃都不会畏惧。 这期间当然会有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首先面对的吐蕃入侵就是一道门槛。这正好又与他的诸天猎兵任务相关,算得上是顺道而为。 只要能克服一路上出现的困难,就能成就魏燃设想的战略目标。 而成为一地藩镇,这好处自然就太多了。阿离随便一下都能想象得到,首先修炼资源就不必多说,军势财赋足够摆平很多资源上的问题。 其次就是面对天庭入侵,手下也有足够强大的土着势力帮忙应对。再就是,他们两个不用因为某些外部原因,到处颠沛流离,被人通缉,甚至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阿离虽然认同魏燃的想法,不过想来想去还是不对,吃完整只鸡后,油乎乎的嘴巴开口道:“你留在军中,那我怎么办?难道你让我继续变成狐狸待在你军中?” 魏燃愣了一下,“这可不行,吴心菲这个天魔道的妖女,不知什么原因,居然跟河西武威军搅到了一块。她可是知道我身边有个狐狸的,你如果在我身边待着,我的身份十有八九会暴露。变成狐狸肯定是不行的,不然你变成只小狗吧,反正狐狸也是犬科动物。” 阿离立刻蹦到魏燃身上,在他手臂上狠狠的咬上一口。即便魏燃此时的肌肉坚硬如铁,也给咬出个深深的牙印。 魏燃连忙告饶,阿离这才松了口。 “我说,你既然懂术法,可有办法变成鲁智深的模样?” 阿离睁大眼睛,“你是不是以为术法是万能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野心 “我这边打算在军中发展,短期目标是击退吐蕃人,并且将那个吐蕃的夺灵节点人物给灭了。不过别忘了,你还感知到过一处夺灵节点。虽然它明灭不定,可你当初说过,它的位置应该在境内。” “所以你打算让我装成那个胖大和尚的模样?别忘了,这和尚已经被人误认为是魔门六道之一的大魔头,万一要与人交手,你认为我还能装得下去。” 魏燃沉吟一会儿,说道:“只是随便问问,我的灵觉总似乎在提醒我,这个和尚有必要时不时现一下身,对我们应该有些意想不到的帮助。对了,说到另外一个夺灵节点,这几日你有感应没有。” 阿离气鼓鼓道:“今日晚间来寻你,正是要告诉你此事,那个夺灵节点出现了,并且突然出现在了东边,按照距离来算,应该快到关中长安了,非常奇怪,肯定不是什么阵法。强度又比较大,寻常宝物应该也不太可能,极有可能是人类。” 魏燃看了看窗外的月光,皎洁似银盘,即便没有火把的光芒,也照得军营一片明亮。 “你说……这两个夺灵节点,互相之间会不会有所联系?” “不否定这个可能,他们有可能通过天庭这个媒介进行神交,要说这种可能,他们甚至和张振也说不定有些联系。” 魏燃长叹一口气,“这么说,我们简直里里外外都是敌人啊。” 此后,阿离留在河州城中,随意她是变成狐狸,还是扮作小女孩,替魏燃留意民间与江湖的各种消息。 而魏燃则专心在营中练兵,意图在短时间内让他们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好在敢死营的士兵,大半都是老兵。即便那些被刺字充军的,也都在左神策边军的调教下训练了有一年。 只有那些被临时抓进来的江湖人士,缺乏相应的军事训练。不过他们本身就有一定的武功,单兵格斗能力不弱,只是习惯了江湖上的那一套。 打得过就硬钢,打不过就撒石灰粉、丢铁蒺藜等阴损招式熟得很。 这在阵战上面……魏燃不好评判,担心的是吹来一阵大风,将石灰粉倒刮回来…… 所以他从这些江湖人士当中,挑选了二十六个身手格外灵活的人,单独按照斥候的方式进行训练,主要教他们野外生存和怎样根据痕迹判断敌军的兵马数量、已经军队走向。 其余的人,自然跟随老兵们进行阵战训练,以老带新之下,全军整合得倒是极快,仅十余天,就初步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 但是时局并没有给魏燃充分的练兵时间,不到半个月时间过去,魏燃便收到了赵玄清的军令。 “什么?!我们才集合练兵不到半个月,就调我们去凤林关御敌?” 魏燃不满的对过来传令的武威军士兵怒叱道。 对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不然你们怎么叫敢死队,每个人都拿了十两黄金的安家费了,难道还想坐在后方等着前线的消息呢?” 魏燃当真是被这一句话噎得没法说话,简直太有道理了,我特么怎么就没想到我们敢死营的性质呢?所以只能无奈得领命出征。 不过敢死营,除了那些新加入的江湖人士,原本的刺字充军和武威军自愿兵,都没有特别的想法。那些自愿军反倒还充满了干劲,想趁机多捞军功。 由于是步卒,自然只能徒步出征。魏燃严格按照卫公兵法的行军要点,将刀盾手、长枪手和陌刀手都安排在了外围,内侧一圈则是弓弩手,整体布置成空心方阵。 方阵内部则是他们敢死营的粮草辎重,还包括魏燃这段时间准备好的麻布绷带,用于急救使用的。这些都由强征来的民夫和那一百多江湖人士构成的新兵押运。 赵玄清这次是亲自领兵增援,出征时,看到魏燃这训练了半个月的军势,竟然颇为严整,别有一番气势,完全出乎自己预料。 她很清楚敢死营当中的乱成一团的山头林立现象,由于不是她自己的军队,也根本没花费太多时间去收拾。 原本以为魏燃光是应付那些林立的山头就要费尽脑汁,谁知道他这么快就整顿完毕。队中士卒,似乎没有对他不服气的,这还真是有将才之相,那便且看他这一次作战会有怎样的表现吧,希望不要是银样蜡枪头。 河州城到凤林关中间路程不过十余里,行军半日可达。早上出发,中午便到了关内。 凤林关北控黄河,西拒关口,南临凤林山,以此为河州与吐谷浑的边防控制线,也是唐蕃古道、丝绸之路的必经关隘。 守军为了防止吐蕃自黄河北岸前来围攻,因此主动焚毁了凤林津的浮桥,然后全军兵力向西而对,以拒吐蕃五万兵势。 前段时日,吐蕃人只在乡野四处劫掠,待人口财赋入营后,方才对凤林关发动猛攻。 先驱民攻城,武威军不是本地人,控制下关内团练后,根本不顾及被迫攻城的百姓,尽数射杀。令吐蕃的战术失效,不得不再令党项、羌人等异族攻城。 厮杀这才惨烈起来,守军伤亡不浅,因此才紧急向河州城求援。 赵玄清与吴心菲站在关城墙头,看着下方正在发动攻势的吐蕃兵马,眉头渐渐拧起。 “你们天魔宗的人,真的已经发现吐蕃人在黄河上游造船,准备顺黄河直入离水,绕道凤林关之后?” 吴心菲带着恬淡的笑容,“赵将军却是不肯相信吗?” 赵玄清一拳砸在城头上,“信!如何不信!打仗本就是用尽心机手段获取胜利。吐蕃人攻下了鄯州,军中自然少不了汉人工匠,只从他们准备的这些攻城器械精良程度,便能看出非是胡人工匠所为!” “所以将军打算如何御敌呢?” “别无他法,需得找机会重挫当前敌军主力,才能让骑兵有足够的跑马之地,摧毁他们造船之所。” 而后,赵玄清先协助城头守军稳守城头,利用充沛的守城用具,摧毁了吐蕃不少工程器械,并击退了数波攻势。 而后下达了数道军令,给那些刚从河州进入关内的生力军。 这些正在原地饮食休息的武威军士卒立刻精神抖擞的做好战斗准备,骑兵上马,步兵列阵,而在军阵最前方的,便是魏燃率领的敢死营。 他是最先收到赵玄清的军令的,军令内容很简单,传令兵指着吐蕃军的一个方阵,说道:冲击敌阵,直到撼动敌阵为止。若胜,则全军进击冲破敌阵!若败,则不会有任何支援! 这个命令非常现实残酷,不过魏燃依照职业本能,观察了一下战场情况。他们敢死营带头冲锋,跟着攻城败退后的敌军屁股后面追杀过去。 要快速撼动敌阵,最好的方案就是追击败军,令败军冲击自家军阵,己方跟着杀进去一团乱战。 但中间会有很大的风险,首先吐蕃人的骑兵闻名天下,敢死营出关后,两翼极有可能会受到冲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凤林关 不过魏燃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敢死营之后便是两千骑兵,再加上城头上的弓弩。那么在一箭距离内,敢死营是不用担心两翼受袭的。 突破一箭距离,城头的弓弩无法再做支援,而敌军军阵还有两箭的距离,这段路程会非常危险,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身后这两千骑兵身上,希望他们能阻挡住吐蕃骑兵的侧击。 不过依照骑兵数量来说,吐蕃骑兵占据明显优势,武威军骑兵能阻截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必须全力追赶着败兵,还要迫使他们无法回头作战,然后冲击敌军步阵。 只有在动摇敌军步阵后,己方后面的军队才会源源不断的突击上来,直接来个中央突破。 这个难度其实不小,毕竟方才从城墙上看去,吐蕃步阵分列十余个前后交错的方阵,每个方阵起码有十五列纵深那么厚。 吐蕃人的阵战能力虽然不及唐军,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好对付,毕竟蕃人蛮勇天下闻名。 魏燃要以不到八百人的军阵,撼动敌军数万人的大阵,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当然赵玄清的任务,也只是让他为锋矢,撼动面前那个方阵而已。 魏燃身在基层,倒是一时看不透赵玄清的计划,即便击溃了当面这支三千五百人组成的方阵,也未必动摇得了吐蕃军的整体。 吐蕃攻城无功而返,城下还活着的吐蕃战士带着受伤的同伴,纷纷往己方军阵回退而去。依照这几日的攻城习惯,唐军是不会派出人来追击的,他们的兵力应该不够。 可这个时候,一只阵型乱糟糟的队伍,突然从藏兵洞纷纷涌了出来,持刀带盾,平端长枪,追着败军的屁股就冲了过去,一头就扎死了上百人。 进行有序撤退工作的吐蕃人遭到重大打击,纷纷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抛下重伤的同伴,往回急奔。 他们是败兵,逃跑时不用顾及阵型,因此撒丫子跑起来极是快速。魏燃率领的这八百军势不可能放开来跑,但仍然紧紧追在身后。 魏燃依靠自身强悍的体力,在参差不齐的锋线上来回奔跑,喝令全营保持住一个稳定的锋线,这样才能在最后突击敌阵时,拥有最佳的战斗阵型。 虽然会与一部分败军越来越远,却保持住了自身的体力,不至于因为紧急狂奔而短时间大损体力。这些败军别看现在跑得快,等会儿速度就会慢下来,而体力未必会回复那么快,被敢死营追上就是死路一条。 当然,魏燃也注意观察了一下敢死营阵后,那两千骑兵果然开始往敢死营两翼运动,同时骑兵之后,则是一万精兵构筑的大阵,自关内涌出列队前进。 这个大阵前锋由陌刀兵混合着长枪兵组合而成,两翼则是长枪兵与弓弩手。两翼阵行略微靠前,只要一个快步冲刺,就能运动到敢死营侧翼。 看上去赵玄清已经为敢死营考虑好了侧翼的危险,如果骑兵真的抵挡不住吐蕃骑兵,那么两翼长枪手与弓弩手就会成为一道屏障,阻挡吐蕃骑兵的侧袭。 魏燃见到如此布阵,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不是必死之局。 他带队继续小跑前进,这段时间,魏燃时不时自掏腰包买些肉食豆粕回来改善士卒营养,使得他们的体力都比较出色。 因此当下小跑追击,只让己方阵型开始散乱,倒是没出现士兵们体力下降的征兆。 魏燃看到吐蕃步阵森严,长枪大戟结阵,排头为弓箭手。这样的大阵,即便他这八百人不到的敢死营列好了阵型,撞上去也是个粉身碎骨的局面。 所以他只能也必须利用好敌方的败军,否则面对吐蕃数千弓箭手的第一波齐射,就得完蛋崩溃。 这时全军已经离开关城防守范围,两翼方向,吐蕃骑兵同时冲刺过来,一时间地震山摇。 武威军骑兵也不是银样蜡枪头,截击而上,敢死营两侧后方的武威军枪兵与弓弩手齐齐加速上前,护住敢死营两翼。 弓弩手先射箭,在两翼骑兵交手前,先覆盖了一遍吐蕃骑兵的阵型, 由于是抛射,杀伤力有限,略微惊了一下敌军战马,使他们的骑阵稍稍混乱。 武威军骑兵便趁着这个缝隙,以锥形阵扎入,双方立时一片人仰马翻。骑枪对刺,翻起一阵血浪! 魏燃注意到敢死营中心位置被包裹起来的新兵有些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开小差,想要掉头逃跑。 立时被武威军调来监战的军法官手持陌刀就地斩杀,被斩杀的士兵即便一身武功,却在这股气势下,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死得像个鸡仔。 魏燃狂吼道:“此战有进无退,我必在全军最前方!其他敢犹疑后退者,斩立决!” 魏燃的话,再加上刚才斩杀的逃兵血腥气,让整个敢死营凛然生惧,又见魏燃一路的确带头而行,便也只能咬牙跟随。 魏燃此时已经顾不上己方阵型,吐蕃败军已经到了他们大阵前方,然而被敢死营追杀得太紧,人人恐惧,没头没脑的就想冲进己方阵型中寻求安全感。 然而面对的是己方弓箭手无情的齐射,箭雨直射而来,登时倒下一地败军。 这些败军多是吐蕃人的仆从军,主要组成是党项,羌人,还有胡化的汉人,所以吐蕃人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倒是魏燃领军追击,一直有意识的缀在败军之后,这些箭雨一点没射到敢死营众军士。 被箭雨射得清醒过来的败军,立刻朝两翼散去,以免继续遭受攻击。 魏燃当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先一步卡住他们朝一侧逃跑的方向,强迫往中间驱赶,就像吐蕃人驱民攻城一般,驱赶着这些败军攻打吐蕃本阵! 现在魏燃身披鳞甲,手持宣花斧,他没敢用大戟长刀,以免暴露。不过宣花斧技法简单,又能破甲,既利于破阵,又不会显露自身武功。 他身后只有两百老兵在出阵时被配发了铁甲,锁子甲与鳞甲等参差不齐,并不统一,这便是边镇与中央财力差距的结果。 这些着铁甲的士兵,全部装备大戟长枪,便是为了配合魏燃破阵。 败军们发出惊恐的嚎叫,面对近在咫尺的刀斧,显然更加恐惧。 当然不乏悍勇者回头抵抗,但都不成组织性,一个冲锋便将他们尽数湮灭。 败军几乎是死扛着吐蕃人人喝骂与箭雨,冲进了大阵当中。 大阵前方的长矛和大戟上面立时挂了一串串尸体。 魏燃见状,带头做示范,用宣花斧的斧尖捅进前方一个正在求饶的胡化汉人胸间。 无视他用汉话说出来的哀求语句,冰冷的顶着对方的尸体,充作盾牌,推进被败军冲得有些凹陷的大阵当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守战 瞬时间,四五杆长枪捅进了他的身体,又来一杆长戟砍掉了他的脑袋。但是对魏燃没有任何影响,继续顶着冲锋,让吐蕃军的长枪来不及拔出,将尸体顶到了他们身体前面。 身着铁甲跟随魏燃一起冲锋的二百老兵,有样学样,顶着败军的身体,一头扎入大阵当中。 吐蕃的长枪大戟扎入被充作肉盾的己方士卒身体中,尚未来得及拔出,便被气势正旺的敢死营冲了进来。 魏燃一马当先,左右横挥宣花斧,立时砸倒一地人。 附近的吐蕃战士只能抛去长矛,拔出短兵应战,但是却被同步扎入进来的敢死营老兵以长枪陌刀大戟干翻一地,他们的短兵连毛都捞不到一根。 当面的吐蕃大阵立刻就有不稳迹象,后排的战士立马在督战队威胁下,推挤着涌上前来。 整个战场从高空往下望去,吐蕃三万兵马布置的大阵,在魏燃突击的这个方向,凹进去了一片,而魏燃率领的敢死营像一枚楔子完全嵌入其中。 但他们兵力毕竟较少,如果再无后援跟上,魏燃他们就会被两翼支援过来的敌军方阵彻底包围,切断后路。 不过按照最初的任务,魏燃这支敢死营已经做到了撼动敌军大阵的作用,使他们不得不由侧翼派人支援。 赵玄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敢死营侧后两翼的弓弩手率先发难,将意图断绝敢死营后路的吐蕃步兵射倒一片。 而后携带丈八长枪的长枪手转变方向,各自朝两翼摆出枪阵,拒止吐蕃骑兵侧袭。 最后敢死营身后的精锐刀盾手同时虎吼一声,跟在敢死营之后猛的冲入敌阵,埋身作战,乱刀挥舞! 大方阵虽然攻守兼备,阵型稳固,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容易一点破而导致整个锋线全破。 吐蕃人没想到凤林关来了生力军,更没料到守军居然还敢顶着己方骑兵威胁出关逆袭。 一时间被魏燃带头冲击的这支方阵当场崩溃,溃军与之前的败军混做一团,往后方雪崩而去。 吐蕃军两翼冲锋的骑兵,已经冲透武威军的骑兵,救急般往魏燃身后的武威军步卒冲去,却被武威军两翼有着七列纵深的长枪兵所阻。 这群长枪兵其实阵型也没立稳,毕竟兵贵神速,他们起初光顾着机动到预订的作战位置上,阵型自然比较散乱。 不过吐蕃全部都是轻骑,冲阵能力较弱,即便面对不完整的枪阵,也是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当然,武威军这群枪兵也不好过,被踩踏致死、被撞得筋断骨折的不在少数,士气也是瞬间下降到冰点。 若非赵玄清派遣的督战队到得及时,这些枪兵也早就丢下武器,哭爹喊娘的跑了。 督战队不仅通过血腥监战,斩杀逃卒稳住了阵型,还逆袭而上,奋勇砍杀失去速度的骑兵,帮助重整了阵型。 吐蕃两翼骑兵攻势被成功遏止,这个时候如果赵玄清的骑兵前来助战,便能在正面战场上取得极大的优势。 不过那两千精骑却沿着吐蕃军的大阵,骑射骚扰一番,往他们后方奔去。 吐蕃将领见状,立刻纠结起来,到底是派遣自家轻骑追击,还是先想办法解决当面这支悍勇的唐军步兵? 赵玄清在城墙上,看到吐蕃轻骑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在冲击枪兵阵线失利后,选择跑到一旁重整军势。 当下便一巴掌拍在城头上,兴奋的说道:“成了,对面吐蕃将领拿不定主意,看来还想着先吃下我们这支步兵,再回头去对付骑兵。哼,就让他好好碰一碰这个钉子!今日黄昏前,我军骑兵足以烧尽他们的造船之所!” 吐蕃将领的确如赵玄清说的那样满是不甘,先令骑兵重整军势,再绕行到出城作战的这些步卒身后进行冲锋,那里可是一片空虚,并没有什么枪阵。 不过当骑兵运动到后方时,却发现凤林关内不知又从何时出来了数千弓弩手,站在距离城墙半箭射程,正好可以射击到这群意图背冲的吐蕃轻骑。 吐蕃骑将想要冲垮这支弓弩部队,结果冲出一段路,便同时面临地面数千弓弩手,再加关城上密集的箭雨覆盖。 祸不单行,他们即将冲到面前时,前锋骑兵忽然马失前蹄,纷纷摔倒在地。 原来之前步兵杀出来时,早就悄悄撒下了铁蒺藜在地面。这当然会自断后路,不过也说明赵玄清设计得很精密,早已猜到吐蕃轻骑有这一手, 遭了暗算的吐蕃轻骑损失惨重,士气大跌,不敢近前,又不敢停在原地,纷纷后撤回去,狼狈之极。 然而吐蕃军并非只有这么一手,在吐蕃轻骑迂回的时候,他们的数万步阵也动了起来,中间现在已被击破一阵,便是第二道阵型也是有所不稳。 魏燃现在身陷敌阵,除了当面之敌,和后方友军之外,什么都察觉不到。 继续领军厮杀,将第二阵也击溃,不过敌军涌来了一支生力军,遏止住了魏燃的攻势。当然吐蕃人也没法将已经站稳脚跟的敢死营击退,毕竟后方的武威军刀盾手也已经布置好了阵势,正缓缓推进,给了他们莫大的压力。 魏燃回头看了一下众多手下,连番激战,他们的体力消耗颇大,已经三鼓而衰,强弩已末,再难前进。 到这个阶段,既然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为了保存实力,便放缓进攻步伐,混在刀盾手组成的战阵中,跟随移动。 同时暗自传达命令,让人注意割下敌军首级,用以赎罪请功。这一点魏燃早在练兵的时候就曾考虑并与士兵们商议如何执行过。 武威军不以人头记功,所以新加入的士兵不需要首级邀功,而刺青发配的敢死营士兵却需要人头赎罪。 因此多是让这些刺青发配的士兵去割首级,而且是专门在事前就挑选了那些老实淳朴的人做此工作。 便是首级的分配,也是看哪些人在战阵上表现突出,而优先分配,以免某些人偷奸耍滑、浑水摸鱼。至于哪些人表现出色?敢死营人数不多,人与人之间都能互相瞧在眼里,自然有所公论。 吐蕃军两阵被破,但后方兵力依然雄厚,支援充足,再加上两翼兵力未损,正在逐步形成夹击。武威军继续追杀下去,是占不了多少便宜的。 这个时候,城头响起了鸣金声,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 当然,不是鸣金一响,全军就没脑子一般回撤,那会给杀个片甲不留。 而是后阵停驻,布置警戒线,前阵停止前进,队列由前到后交替掩护着撤退。 这个时候吐蕃军后阵还在处理败军冲阵的问题,而方才截击的部队,也在敢死营和刀盾手进攻下,打得有些阵脚不稳,因此也不敢追击。 就趁着这个间隙,魏燃所处的前阵已经退到了后阵,原来的后阵变成前阵,形成一道弧形,警戒敌军来自三面的进攻。 吐蕃军两翼部队还有些不服气,看到面前这个弧形阵列,想要后撤,就像疯狗似的扑上来。结果被严阵以待的武威军一个迎击,打崩回去。 之后魏燃所在的军团继续原地列阵警戒,让前面方才进行掩护的部队缓缓退回阵后,以此交替掩护三次,便进入到了凤林关城墙防御体系内,这时全军才逐渐退回城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才能 魏燃领军进入关城后,便将部下单独集中到本部营房外的空地上,一边吩咐没受什么伤的士兵立刻打扫卫生,一边向军需官讨要了全营所需的军粮食水。并当众开始烧水煮粮,效率竟然比武威军其他军队快得多。 然后便亲自给受伤的士兵清理缝合伤口,顺便挑了几个手脚和头脑都很灵活的士兵,培训他们学习急救技术,顺便清点起了战损。 但这样一安排,全军所有人基本都用过晚餐,而魏燃仍在给伤兵疗伤。 如此爱兵如子的表现,自然收获了众多士卒发自心底的认可。这一手,多数贵族出身的将领不喜欢使用,毕竟他们资源充足,赏罚分明、不贪墨功绩即可有效提振士气,比如霍去病、杨素之流。 但对于没有什么资源的平民将领,有时客观条件限制,根本做不到赏罚分明。那便只能学习吴起,体恤士卒、爱兵如子、以身作则,以此方法来笼络军心。 赵玄清正好也下城头巡视全军,偶然路过敢死营这边,便看见了魏燃对营地外空地的利用和布置,显得调理分明、异常干净,完全不像是一名武夫所明白的东西。 然后又见到魏燃亲自给士卒疗伤,旁边一个士兵端着他的饭菜,却一直劝说不动魏燃吃饭,而其他士卒显然都像是已经用过晚饭的样子,这让她十分惊异。 即便是平民出身的将领,大多数身居一定位置,有了权力,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和自己家族,能够以身作则体恤士卒的是极少部分的存在。而凡是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只要战阵上不死,就一定有机会成就一番功业。 赵玄清又想到今日敢死营作战,成果远超自己预料。其他诸营将领,今日在战场上立了些微薄功劳,一入关城,便纷纷到自己这边来夸功,恨不得将作战顺利的主要原因都纳入到自己身上。 反倒是功劳最大的敢死营,这个奇怪的营官,却一直低调的在治疗手下士卒,显得异常沉稳,并不急于邀功,而是先想着笼络军心。 这是个明白自己基本盘的人,赵玄清这么想到,不由对魏燃再次高看一眼。他武功、能力都不差,区区一个营官,倒是委屈了。不过很可惜,不是他们凉州体系下的原班人马。能力再强,终归不可能进入到核心当中。 赵玄清最后再深深看了正在凝视缝合伤口的魏燃一眼,便往他处营地而去。 魏燃自然也感知到了赵玄清的目光,赵玄清所想的一切,对于魏燃来说不难猜到。他本也没想融入到河西节度使军阀体系核心,只想自立一部,所以对于基本盘比任何人都重视。 现在解决了军心问题,找机会再悄悄将经济问题解决。哼,只要给我一州之地,又岂用看你河西兵马脸色。野心虽然得有,但不能在羽翼未丰前表露出来。 758名敢死营士卒,回来的只有547人,混战中竟然战损了两百余人,若是平时应该早就崩溃了。不过后来盾刀军阵支援得及时,帮敢死营稳住了阵脚。魏燃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这就是训练不足的下场。 不过携带回的敌军首级多达两百余颗,真要分起来,足够四十人赎罪。 当然,魏燃自己是有野心的,他想把这支敢死营部队带成自己的亲信部队,以此为骨干逐渐发展出去,自然不会让那些贼配军这么容易退出。 于是先将全军夸赞一番,再逐一点名了那些一步没有退后,跟随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前方死战的悍卒,将他们当众赞扬了一遍,当众表扬下的精神鼓励,同样能让人升起一股荣誉感,进而产生认同感。 然后再继续点名,将两百余颗首级按照功劳大小,分给了一百余名“贼配军”,这些领到首级奖励的,等若是赎去了一部分罪责,自然兴奋不已,感觉自己离自由再近一步。 不过他们没有一人是集齐五颗首级的,首级拿得最多的那人,也不过才三颗到手,大多数也只分配到一颗。 虽然实际作战,杀死的敌人肯定不止这些,不过每次战斗,能获取的首级总是要远少于杀伤敌军的数量的,这倒也算是常识,无人因此不满。 至于那些没有拿到首级的,作战时基本都位于后方,他们能砍到敌人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杀人。战阵上,每个士兵互相之间都看在眼底,谁勇敢,谁懦弱,每个士兵心中都是门清。 因此也没有谁敢当众提出不服的言辞来,那打脸的耳光会非常多,速度也会非常快。 不过心底不满的自然也有为数不少,这些人基本都是想趁着队友杀死敌人后,偷奸耍滑的去抢功的,杀敌他们不行,内斗却是一流高手。 幸好魏燃在当初整合军营的时候,就以制度和军中约法将此漏洞堵上,并严格执行,让他们毫无空子可钻,当然也拿魏燃没有任何办法。 对于这样的军中蛀虫,魏燃此时只略微扫过众人表情,心中就大概有数,并计划好了,下回出战,就将他们派到最前方。他娘的死光了去球,老子也不想收垃圾。 当然这种事不能临到出战才去做,那样会影响到军心士气,让手下士卒心生疑惑,甚至怀疑自己这个将领别有私心,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魏燃打算现在就说开来,“今番作战,兄弟们幸苦了。这些一直跟随魏某在最前方厮杀不退的,多数都身披数创。伤口方才虽然都经过清洗缝合,但不适合再次临一线作战。” 手下士卒都好奇的看着魏燃,他说的这话很有道理。这些敢于临一线作战的,无不都是老兵悍卒,自然知道伤口感染之后有多么可怕。 魏燃今番给他们清洗缝合伤口的手法有些特别,而且使用的麻布绷带也非常干净,全部来自魏燃初入营地的储备,这让他们伤口没有像以前受伤时那么疼痛难忍,心想晚上应该不至于因此而发高烧需要硬抗过去。 “所以,如果下回出战,今天与我并肩而战的兄弟们就先退到后阵去做支援。那些今天没有捞到吐蕃蛮子首级的兄弟们,想必也是眼红心痒,迫不及待的想杀几个蛮子以赎罪了是吧。” 这句话说得客气,没有让任何人难堪。不过军队中的事,每个士兵都是心中门清。那些拿到了首级,或者不屑于抢首级而与魏燃并肩作战的,都是哈哈大笑。 至于是嘲笑还是激励,你品,你细品!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那些想要偷奸耍滑的**们根本下不来台,却又不好当众拒绝。 魏燃就以玩笑却又带着几分认真的口吻,点了几个小队的名,让他们下次作战都跟在自己身后。 这些小队也不全是偷奸耍滑之辈,也有一些是具备作战勇气,却因为战场环境和小队执行的任务,不得不看守于后方的人。 毕竟魏燃也不想身边一圈跟着的都是心怀鬼胎,不认真作战的奸猾**,这会让他很没安全感。自然也得加入一些敢战之士,大家互相捆绑在一起,面对敌方兵刃,那自然只能力往一处使。 这个时候,魏燃又收到传令兵的传令。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准备 “魏营官,将军见你敢死营伤亡不小,便又给你安排了几百名士卒,还请勿要推脱。” 魏燃看着传令兵脸上有些奸猾的笑容,非常奇怪。 愿意给魏燃派兵,他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基本盘越大越好嘛。但还有什么人愿意加入他们敢死营的?只看今天执行的任务,就知道这支部队干的活有多么危险。 魏燃一边吃着蒸饼,一边来到交接处,听到里面杀猪般嚎叫的场景,却是愣了一下。这里的确有传令兵所说的四百余士兵,但他们还没到交接入敢死营的时候,因为他们正在排队由军法官在脸上刺字! 这个刺实在太过温柔了,应该说烫!就是拿烙铁将字烫在额头或者脸颊等醒目位置。这一烫下去,自然伴随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皮肉烧熟的味道,弥漫得到处都是。 魏燃啧啧感叹,对传令兵道:“今日一战,居然有这么多孬种?你们武威军……” “喂,别瞎说,我们武威军的军士只有那边被割了耳朵的二十几个,他们可不是孬种,而是在鸣金收兵的时候,居然还贪功冒进,害死了一些接应他们的兄弟。按令该当处斩,不过将军却令他们来敢死营效力,将吐蕃狗打出鄯州以前不死,就当赎了罪。” 魏燃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看向了那集中坐在一起,耳朵上包着麻布的悍卒,个个都是一脸戾气,心中好似藏着火山。 传令兵继续介绍道:“其他几百人,都特么是本地团练里面的孬种。既然让我们武威军接手了,可就不能由着他们。魏营官,你看着办吧,让他们死在战场上去球。” 魏燃挑了挑眉毛,谁上战场不怕啊,只要引导得好,这些孬兵总还能抢救一下的,正好我缺人手。 不过这四百孬兵不能直接混入到现在的部队中,现在的部队,即便是那一百多个江湖人士,在经过战阵洗礼后,都已经可以称作是老兵。下回临战将会发挥得更好,也都是敢战之士。 可不能让这四百孬兵带偏了,还是得让他们自成一队。得想个法子,从这群矮个子里面,挑点稍微勇敢的,来补充一下我的基本盘。 其余人,就先安排基层军官带着,相信再在战场上厮杀个两场,胆怯的一定都被自然淘汰,能活下来的,必然都是适应了战争法则存在的老兵。 毕竟现在是在战时,魏燃没太多时间去训练他们,只能见缝插针的训练一下基本军列操典,战术这些也只能给有经验的老兵训练。 …… 当天,赵玄清派出的那两千精骑绕过吐蕃大阵后,寻到他们于黄河上游造船之所,杀尽里面的守卫兵卒和番汉工匠,再一把火将船厂、船只、木料焚尽。 而吐蕃骑兵支援来晚了一步,只能看着无法遏止的大火烧光了这些时日做的准备,军心士气大跌。 这支吐蕃先锋军又被武威军今日这波出城反击伤得不轻,而且粮草也将耗尽,便再围了两日。每日佯装日夜攻城,实则学习汉人的计策,在一天夜里悬羊击鼓,大军趁夜撤离返回了鄯州。 吐蕃大军离去,令魏燃有些意外,还想趁着后面的战斗把队伍里的渣渣清理掉,看来只能留待下次了,这叫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吐蕃暂时退兵,却让河州本地士绅大松一口气。但是赵玄清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们,趁着胜利,又大肆打了一波秋风。 以退敌国门之外为借口,大肆要钱要粮要马,**风格十足。 乱世之中,手里有刀的就是大爷,而有刀又特别能打的,那是就是祖宗了。所以当地士绅豪族终究拗不过,该给还得给,只要别过分就行。 偏偏赵玄清是个精明人,手段拿捏得很准,卡着士绅们很难受,却又不至于伤筋动骨,硬是将军阀的利益最大化。 这令魏燃学到不少,以后琢磨着要不然也这么对付地头蛇? 当然这段时间,魏燃也没有闲着,而是积极练兵,争取让队伍在最短时间内形成最好的战斗力。 上次那场战斗结束后,那些自愿加入敢死营的军士,很多都受到了额外封赏。 有不少已经离开了敢死营,返回原来的部队升官发财。 不过这并没有让魏燃的敢死营人员减少,有不少人看到敢死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危险,营官也是个有能力的人,上了战场还更容易立功。因此不少在武威军不得意的军士都主动申请加入,使得敢死营人数反而更多起来。 加上那四百多怂蛋团练,兵力已有1149人。 不过这并没有让魏燃高兴,反而有些警惕。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部队变成武威军普通士卒刷经验的地方。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手下,转头就跳槽了,换任何一个老板都受不了吧。 所以魏燃打算将基本盘以那些贼配军为主,他们多受歧视,立了功也没得赏,培养好了可以作为死忠。 不过如果将士立功,只要不能赎清罪过,就一直都不受赏,那对士气也是个致命打击。但这却是敢死营本身特性决定的,不那么容易改变。 要改变,还需要一些外部条件刺激。当然不可能是那些小型的战斗,而是要一场大型的战役。 战役往往由多场持续的战斗组成,战斗频率高,意味着无法及时封赏,也无法及时给人赎罪。 魏燃只要将敢死营在战役中打造成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想必那时候,即便战役结束,武威军也必然不舍得将这样一支精锐部队拆散,而是重立番号,独立成军。 那个时候,魏燃发展自身势力的目的,就初步实现。 当然也不妨碍他做前期准备工作,河州城是有一家程氏的造纸作坊的,出口到西域大食,很受欢迎。 魏燃便在练兵间隙,悄然离营,带着母亲程氏给他的信物,去往程氏造纸作坊。 军营内的事情,由于魏燃指定了详细的制度和作息时间,每日都严格执行,还提拔了两个做事一丝不苟的副手起来,所以倒是不怕他们偷懒。 走在城里街道上的时候,由于穿着武威军的军服,让道旁的商贩百姓如避瘟神。可见武威军这群**在城中的祸害有多大,好在他们只做些吃拿卡要占小便宜的事。 赵玄清对军法抓得还算比较严,不打仗的时候小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错那就没得饶,往往公审后当众斩首。 所以对于奸淫掳掠等大罪,武威军倒是能把持住底线。 魏燃看到自家造纸铺遇到自己这个少主人,居然立刻挂上停业修整的牌子,掌柜伙计急匆匆的准备关门。 魏燃一把抵住,“喂,掌柜我有生意找你谈,这大中午的,急着关什么门?” 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这位军爷难道不知道你们武威军强买强卖惯了,哪还有店家敢与你们做生意?” 魏燃恼火的转过头去,却见步阑珊素颜浅笑,一袭黄衫侧骑马背,宝剑搭在双膝之上,路过道旁,随口提醒。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故友 魏燃看到熟人有些愣神,二人相别不过两月,却似好久不见。 不过步阑珊可没有认出魏燃来,继续说道:“这位军爷,河州刚经战乱,丝绸商路断绝,人家造纸铺子的货物一直积压着,难不成你想帮人家采购不成?” 掌柜的连忙点头,“这位姑娘说得没错,商路断绝,造纸作坊已经很久没有开工了,积压的库存都销不出去嘞。” 魏燃正想掏出母亲的信物时,却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与步阑珊打起招呼来。 “咦?这不是栖霞剑派的步师侄吗?上次重阳节在终南山与令师一别,今日还甚是怀念。当日论剑,令师剑道通神,当真让贫道非常佩服啊。” 说话之人是个穿着丝质道袍的中年男子,下巴蓄着长须,非常飘逸。神态温文尔雅,身形颇长。身边跟着四个穿着统一服饰,腰悬长剑的年轻弟子。 步阑珊看见来人,跳下了骏马,微笑着拱手行礼,“原来是常前辈,数日前路过崆峒,却未上山拜见,还望前辈见谅。” 魏燃听到两人对话,这才想起重阳节已过,那么在终南山召开的讨伐自己的武林大会,也已经结束了咯,却不知一群名门正派谈出了些什么东西。 在步阑珊与这个崆峒派姓常的前辈寒暄时,阿离的声音传到心底。 “这个人是崆峒派掌门,叫常玄一,也是我所感知的另外一个夺灵节点。别看他现在也就是中年的模样,实际上年龄已经超过八十了,只不过功力深厚,有了返老还童的迹象。” 魏燃心下一怔,手上松了劲,被那掌柜趁机关上了门,甚至还听到门杠栓上的声音。 这番动静引得旁边众人都看了过来,正好看到魏燃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 常玄一身边几名弟子都是嗤笑,其中一人挤眉弄眼道:“这武威军中的无赖,定然是被步姑娘的倾城美貌看痴了,竟如一个呆子一般。” 常玄一喝斥道:“闭嘴,休得胡言乱语!师侄,不妨到前面酒楼一叙,这河州地界,虽然你我皆为客,但老道毕竟先来一步,就由我来做这个东吧。” 步阑珊客气两句,便与常玄一一同离去。 魏燃则在心里通知阿离道:“阿离,想办法偷听一下他们说话,应该会涉及到一些武林中的事件。我之前无意中装扮的血河尊者,似乎与这个崆峒掌门有旧怨,极有可能会聊到血河尊者,正好去了解一下。” 阿离抱怨了一句,“我现在整天在街上装流浪孩童,都不知有几波花子来拐骗了,你就不能别这么使唤我!” “这我不是没办法变成老鼠或者小狗吗。” 阿离骂了魏燃两句,街角便看见一个穿着破烂脏兮兮的孩童悄然跟去。 魏燃则强行推开了程氏造纸坊的大门,将顶在里面的门杠都震成了两半。 掌柜在里面颤声道:“本月我们造纸坊已经给武威军纳过税了,这位军爷莫要做得太过。” 魏燃直接将临走前,他养母交给他的玉麒麟信物拍到了掌柜面前。这玉麒麟是程家自家的玉匠雕刻,有独特的印记可以看出所持之人的身份地位。 所以掌柜看到这个玉麒麟的时候,稍微呆了一下,仔细辨识之下,狐疑的看着魏燃。 “阁下哪来的玉麒麟。”显然仍不相信魏燃。 “你就别考验我了,这玉麒麟信物是程家大女、李氏平妻程氏的随身玉饰,前段时间交给了她的儿子李定国,明白了吗?” 听到程家大女,还有李定国这几个字,掌柜精神立刻一振,再次将大门关上,客客气气邀请魏燃进入到内间,并奉上了热茶。 “原来这位军爷认识我家大公子,只是我家大公子现在情况……” “你既然知道他情况特殊,就别问那么多,我只问你,你是否忠于程家?” 那掌柜有些恼怒的说道:“军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老朽自幼在程家长大,得蒙程家门庭养育,才得如今地位,怎么可能不忠于程家?” “那好,李家大公子现在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可愿出力?” 掌柜说道:“若是在关中或者陇西,老朽还会顾虑一下是否会牵连主家,不过这河右边镇之地,极近西域,王法却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所以请大公子那边尽可放心,若是短了银两,这造纸坊虽然停工两个月,却还有不少银两窖存,大公子那边尽管开口便是。” 魏燃沉吟一会儿,“李兄弟那边倒是不缺银两,不过他现在与我正谋划一件大事,目前才刚刚起步,希望得到母亲这边支持,却不能让李将军知道。” 掌柜愕然,“李氏与程氏乃是一家人,大公子与军爷要做什么大事,却是不能让姑爷知道?” 魏燃暗想,养父忠于朝廷,一旦知道自己有意发展军势割据一方,岂会答应? “此事机密,不能说与你知道,你可知在河州之地,真正管事的人是谁?李兄弟需要与他详谈。” 掌柜沉吟一会儿,说道:“老朽明白,不知军爷明日是否有空。如果有空,请仍在这个时间到鄙人店铺中来,必会给军爷一个答复。” 魏燃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并不耽搁时间。 阿离那边,捧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胡笳进入到了酒楼当中。因为如果以乞儿的身份进去,要不了多久定会被人赶出来。而如果变成老鼠或者流浪狗,在酒楼里面一样扎眼,同样少不了驱逐。 还不如装成吹笳的卖艺人引人同情,说不定能留得下来。 酒楼内,步阑珊与常玄一师徒坐于二楼窗边,她便于一楼他们的脚底下寻了个地方吹奏,吹曲是假,仗着法力窃听是真。 但阿离的音律着实不差,即便没有认真,却也将一曲胡笳十八拍曲中悲叹之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胡笳音色本就悲沉浑厚,而这首曲子又是东汉蔡文姬表达自身因战争,被匈奴蛮夷掳至草原大漠等一生悲惨经历。再加上这河右诸州正在遭受吐蕃侵攻,河州有不少从鄯州逃亡此地的百姓。 听得这首控诉战争残酷的悲惨曲子,许多人都是感同身受,忍不住的泪湿衣襟,不由打量起这个靠近门廊附近吹曲的女童。 她并没有许多听众那种泪湿衣襟的凄苦面容,反倒是一脸的平静,目视前方感觉不出任何神采。这在旁人看来,便是哀至极处,心莫如死。 不少人同情下,竟然施舍了许多钱财。但总有一些人,脑回路异于常人。 一名家仆打扮的人,从包间中探出半个身子,喝斥道:“哪来的小妮子,吹的什么破曲!坏了我家公子兴致。掌柜的,还不快给我家公子将此人驱赶出去!大白天的你不做生意,请人嚎丧吗?” 掌柜无奈,知道这公子家在河州城财雄势大不好得罪,只能走到店门,也给了阿离一些散碎铜钱,劝她离去。 阿离表面装作可怜,这是狐狸的天赋。实际上肚子里早就暴躁的骂开了,想着等会该怎么收拾那包间里的一群混蛋。 这个时候,却又听得楼上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音调不大,音色柔和却又不失自信豪迈,让店内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宛如就在所有人耳边述说一般。 “掌柜的,这曲胡笳十八拍吹奏得极具神韵,还请将人带上楼来,放心好了,今日没人敢将这位小姑娘驱逐出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崆峒 那包间里的人听到楼上的人竟敢跟自己唱反调,登时就非常不爽,便让家奴去看看楼上所坐之人是谁。 哪知这家奴仆跟着阿离一起上去,被常玄一门下的弟子看见。其中一个在江湖上有些名声的立刻呵斥道:“这是我崆峒派的客人,汝等何人,要与我们崆峒派为难吗!” 那家奴听到是崆峒派的,缩了一下脖子,赶忙回去禀报。而后那包间的公子立刻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出来,亲自跑到常玄一桌子边道歉。 步阑珊对这种前倨后恭之人见过不少,不愿理会他们,由常玄一门下的弟子打发了。 阿离却是一阵惊喜,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光明正大的到了这些人旁边。她打量了一下步阑珊,这是熟人,两月不见,武功似乎又有长进。 然后看了一下保持着温和笑意的常玄一,装作羞怯的向他们行了一礼。心底对那夺灵节点感应得更加明确,此人的确就是夺灵节点之一。 步阑珊有些惊讶能吹奏出刚才那番传神入木曲调的人,竟然还是个孩子。 “小姑娘,这曲子是谁教你的?” 阿离何等精明,在步阑珊还没问出口之前,就已经将各种腹稿打好。 装作可怜的说道:“是爹爹教我的。” “那你爹呢?” “被那些骑马的恶人抓走了,听说那些骑马的恶人就住在西边的雪山上面。我想攒够了钱,便能去西边的雪山上面寻我爹爹。”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寻思着小女孩可能不知西边的雪山有多高,山上的高原有多大,她那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不可能实现。 而步阑珊心中却不由跟堵了一块石头似的,非常难受。联想到自己也是个孤儿,久远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却别有一种感同身受。 常玄一叹了口气,“这孩子……如今兵荒马乱,她的父亲想必已经……唉,她一个人在世上,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步阑珊抚摸了一下阿离的脑袋,本想安慰她几句,寻思着该如何安置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女孩。 可手上下意识的抚摸,却感知到了阿离的根骨不同寻常,便悄悄运起真气再摸索了一番,眼中不由一亮。 “小姑娘,西边大山上的那些人非常凶恶,你如果去了,也会被他们抓起来。到时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去找你爹爹呢?” 阿离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那大姐姐,我该怎么样才能找到爹爹呢?” 步阑珊表演戏法似的,以气御物,将桌上盘碟筷子全部浮到半空,再在空中摆成各种花式模样,煞是好看。 阿离心里撇嘴,面上却是阵阵惊奇欢呼,表演天赋足以拿奥斯卡金奖。 步阑珊将所有物什复位后,笑着说道:“姐姐这身本事怎么样?” “姐姐好厉害!” “你如果学到了姐姐这身本事,这天底下,莫说是西边的大山上,便是天涯海角皆可去得!” 常玄一和其弟子惊讶的看向步阑珊,“师侄莫不是想要收徒?” 步阑珊笑道:“晚辈哪有收徒的本事,自然是替师父收个小师妹回去。这位小姑娘根骨资质上佳,更在阑珊之上,师父定然十分欢喜的。” 常玄一这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这随便遇到的一个孤儿,天资居然能让如今武林上正魔双姝之一如此推崇,看来栖霞剑派几年以后,定然又会出一个后起之秀。 阿离也没想到步阑珊竟然会打主意要替师门收自己为徒,有些惊讶,更有些措手不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阿离心底斟酌一番,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待在步阑珊身边,相信可以在无意中得知许多江湖上的消息,尤其是这个崆峒派掌门的夺灵节点。 “我叫阿狸。”她声音既轻且低的说道。 步阑珊稍微愣了一下,脑海中莫名其妙闪过一只悠然坐在马背上,骑马而行,毛色如火的狐狸。李定国那个伴随他出生的宠物似乎也叫阿离。 她将脑海中那些奇怪的念头晃去,温和的笑道:“可还记得你的姓氏。” 阿离脑子了快速转过,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名字,只能随便说道:“我姓魏,叫魏狸。” “那好吧,阿狸,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姐姐身边。姐姐会教你本事,让你以后可以自己到西边的大山上,去向那些骑马的恶人打听你爹爹在哪。” 阿离装作高兴的点起了头,然后被步阑珊安排坐到了餐桌上,立刻上了一桌酒菜。 虽然阿离不饿,这个时候也要装作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忽然间她很想让自己有魏燃的那种天赋,可以随时变成胡吃海塞的饿鬼。 步阑珊一边帮忙阿离,一边与常玄一聊起了近期江湖上的事。 首先当然是常玄一问起了步阑珊此来河州的目的。 步阑珊并未隐瞒,直接说道:“此来为两件事,其一还与常掌门有关。便是大欲如来宗再现,昔年传人血河尊者重出江湖之事。 另一个,便是吐蕃入寇,我奉师门之命,来此协助抗敌,只是朝廷并未听从国师建议,左神策军没有出兵。所以当下阑珊也不知该如何行动。” 常玄一沉吟道:“第二件事,现如今对付吐蕃入侵的,却是河西节度使的兵马。河州这边的领军者是河西节度使赵珲的大女赵玄清,前段时日成功守住了凤林关,遏止了吐蕃东进。 而赵珲则率领主力大军,与吐蕃主力在鄯州相持,听说是互有胜负。不过吐蕃占领了鄯城,后方又据石堡城。赤岭与河湟一地尽在其手,河西兵马不占地利,倒是难为。” 他接着又笑道:“不过此事原本为朝堂诸公、帝王将相该去考虑的,师侄既为江湖中人,自当多考虑江湖之事。 这大欲如来宗的血河尊者,当日的确在此酒楼现身过。那天魔宗的妖女吴心菲便当场确认了他的身份,再加上纯阳教的施道长,想必不会有错。” “可听闻此人是来寻常掌门的晦气的,当年常掌门初悟朝阳一气剑——剑气冲霄的精要,力挫血河尊者的血河大法,更杀尽大欲如来宗的几名核心高手,令此魔门销声匿迹二十余载。如今血河尊者重出江湖,武功定然更甚从前……” 常玄一抬手,阻止步阑珊说完。 “当年以半招之差险胜血河尊者,我便闭关二十载,只为领悟朝阳一气剑之上的更高剑意。如今已算有所小成,所以今日来到此处,便是等那血河尊者出来与我一战,好彻底了结我与他之间的恩怨。 只是我来河州城已有数日,却再没见到血河尊者的踪影,总怀疑其中是否有诈。当日出现的那名和尚,究竟是不是真的血河尊者。” 说到底,常玄一之前口中说着相信纯阳教与吴心菲的判断,但实际上他心底一直有所怀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邪 步阑珊对于常玄一的怀疑有些惊讶,问道:“常掌门认为血河尊者是假的?” “嗯,因为打听到这个和尚竟然是以一柄方便铲为兵器。事实上,当年他是以拳法为长的。而且杀意极重,出手必取人命,没有例外。纯阳教的施道长应该没那么容易活得下来。” 常玄一又望着窗外思索道:“虽然疑点比较多,不过那句平身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的诗号,倒也的确像大欲如来宗风格。还有那嗜好凌辱女童的性格,也与当年的血河尊者一般无二。所以,贫道也有些矛盾啊。” 步阑珊皱眉道:“他当日出现的时候,就有害人吗?他嗜好凌辱女童。” 常玄一看了眼仍在吃东西的阿离,说道:“当日那和尚身边便有一名女童,与这孩子一般大小。 此后就没人再见到过那女童。嗯,那和尚喜好食用女童的肉,凌辱之后往往就地烹杀…… 说来,纯阳教的施道长胆子可真是小,明知血河尊者要作恶当前,却仍像一条狗般的夹着尾巴匆匆跑了,可真让江湖上的好汉笑话。” 步阑珊凝起双眉,没有回应他最后那嘲笑纯阳教的话语。 “没想到这和尚如此残忍,那狩猎此人,还请算阑珊一个,常掌门若是有消息,不妨分享于阑珊知晓。” 饭局将尽,常玄一站起来,“那和尚现在并未露行迹,要寻他也颇为困难。然而河州之地兵凶战危,若是此地被吐蕃攻陷,一路东去,进入关中,我们崆峒派作为关中西边门户,必然要遭劫难。 方才步师侄言道要协助抗敌,老夫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不妨现在去见一下此地统帅赵玄清,或者能贡献到些许力量。” 步阑珊欣然答应,她也正有此意,便先带着阿离寻了间成衣店,换了件小孩子的衣裳,并给她清洗了一番。 阿离庆幸自己脸部做了易容,不然等会儿去了军营,万一再碰到吴心菲,那岂不是要露马脚。 没想到魏燃扮演的那个和尚,居然这么变态残暴,嘿嘿,找机会告诉他以后,看看他还有没有把握扮演下来。 三人来到刺史府,也就是赵玄清目前作为主帅军营之处。河州的刺史早就被武威军驱逐了,所以一切以赵玄清为大。 赵玄清面见二人的时候,故意将吴心菲带在身边。 步阑珊与常玄一见到吴心菲,都是脸色大变。 吴心菲微笑道:“还以为正道中人,也就是替朝廷镇压一下贫苦百姓的起义,用以保全你们自家的土地庄园。却没想到妹妹你栖霞剑派是真的侠肝义胆呢。” 赵玄清却像唱双簧一般的问道:“难道这位崆峒派的掌门不是?” 吴心菲不屑道:“常掌门原本的目的定然是大欲如来宗的血河尊者,其次的目的,也是因为崆峒地处关中门户,面对吐蕃入侵首当其冲。若无自家生死存亡的利益考量,他缘何会到武威军来。” 常玄一瞥了吴心菲一眼,“魔道妖人,却也会为国守边?贫道今日也算开了眼。” 吴心菲嘻嘻笑道:“我们魔门在中原的地位有如过街老鼠,早在七十年前,便被朝廷与诸位武林正道联合将我们的固定产业全部剿灭。 可我们魔门中人毕竟也是凡夫俗子,除了练功也总要吃饭的,既然被你们逼得在中原吃不起正当行业的饭,那自然只能在这西域边陲之地仗剑行商来混饱肚子了。” 步阑珊听得眼前一亮,她与魔门中人交手良多,却从未知道魔门现在的根基已经转移到了西域。 吴心菲自然也察觉到步阑珊的反应,“步妹妹不会想着怎样找机会,在这西域之地灭了我们魔门吧。” 步阑珊想了想,说道:“如果魔门真的早已扎根西域,想必自议潮公领归义军抗击吐蕃,归正中原时,你们魔门就已经开始了布局。这西域之地想必早已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步妹妹真聪明,当年归义军起事,我们魔门可下了不少功夫。说起来小贞观能收回西域十一州,可没少我们魔门的功劳呢。况且现在依托商业行运,并不以固定庄园产业为主,比之以前可要灵活不少。” 常玄一冷哼道:“难怪早年朝廷和正道尽灭中原魔门产业后,你们魔门行事便异常残暴无度,动不动灭人满门劫夺浮财。自议潮公领归义军归朝后,你们便安分了许多,原来如此。” 吴心菲笑道:“心菲难得心情愉快,愿意和两位正道人士分享此等秘辛。所以那些年江湖上和民间的惨案,归根究底也有你们与朝廷的责任呢。” 常玄一板着脸拂袖道:“简直荒谬!” 赵玄清看着正魔两道似乎争吵不停的样子,实际却从方才双方的表现和对话,看出两者已经愿意合作,共守河右之地。 因为双方刚才在对话中,已经将各自的利益所在与分歧阐述清楚,并没有冲突之处。 步阑珊代表的栖霞剑派为的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纯粹的侠道理念。 常玄一是因为门派自身的存亡安危,必须将吐蕃遏止于关中之外,否则吐蕃进入关中,他们崆峒派有灭门之忧。 而吴心菲代表的魔门诸道更不用说了,极度依赖丝绸之路的贸易生存,丝路断绝对他们打击非常巨大。 实际上除了吴心菲在她的营中效力外,她的师父天魔宗宗主此时正在她父亲的军中,还有其余魔道巨擘都已出场,在各个方向上使力。 这也是他们河西边镇敢于硬刚吐蕃的底气所在,背后支持他们的势力着实不小,一旦成了,获得的利益,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陇右道…… 现在又有正道名门加入,胜算更大。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地方,正道与魔道没有利益冲突,便可以做到齐心协力。 而后,赵玄清用她那豪爽的社交能力,将双方说和到了一块,成功加入自己军中。 常玄一表示之后还会有更多关中诸派安排人员来到此地,都是自带钱粮兵器,让赵玄清很是高兴。可是关中诸派里面,却是少了为首的纯阳教,让人好生疑惑。 由于魏燃的军营离这边不远,阿离便借口上厕所,找到能联系到的距离,将相关情况传音给了魏燃,双方约定好明天在程氏造纸坊再见。 第一百四十章 分工行动 魏燃收到阿离传递给他的消息时,只感觉其中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巨大。 首先阿离居然被步阑珊纳入门墙,要加入栖霞剑派。 然后是正邪两道的恩怨纠葛,以及魔门在西域的布局,以至于涉及到的核心利益,不得不协助边镇节度使一起对抗吐蕃。 然后是崆峒派与血河尊者的恩怨,以及血河尊者本身性格的残暴与变态之处,让魏燃感觉扮演起来会非常棘手。 还有一点疑惑,就是魏燃装扮血河尊者,外貌的基础是模拟至山洞中发现的那张画卷。 画卷是与崆峒派的镇派秘籍七伤拳放在一块的,而画中的人物虽然被涂去了名字,却仍可以看出是一个道士,崆峒派就是一个道教门派! 综合以上条件,画中人如果就是血河尊者的话,那他为什么以前是个道士?而且还有崆峒派的镇派秘籍?血河尊者与崆峒派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间疑团甚多,让魏燃觉得血河尊者并非表面上看到的是那种残暴变态的人物,除非血河尊者与画卷中的人物没有任何关系。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血河尊者年龄应该与八十岁的崆峒掌门常玄一相当,以吴心菲和纯阳教施道士的年纪,未必见过他本人。 而吴心菲当日也不过是从魏燃那句古怪的诗号进行的一番猜测。最后确定下来,还是因为魏燃似乎说准了大欲如来宗内部宗法哲思的缘故,天知道大欲如来宗怎会知道轮回的秘密的。 所以吴心菲与施道长并不是因为他装扮的外貌是血河尊者才这么认为的,要确定画中人到底是不是血河尊者,魏燃还需要再装成鲁智深,然后找一个见过血河尊者的人试探一番。 嗯,常玄一肯定是认得的,不过此人武功似乎颇强,自己不发挥全部实力应该不是对手。最好找一个见过血河尊者,又不会轻易与血河尊者动手的人来试探。 魏燃这边当然是无法推测的,因此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阿离,让阿离在步阑珊身边想想办法。 当然,为了装得像一点,魏燃打算看一看七伤拳,即便学不会,至少要模拟个几分相似出来。他从阿离那里也了解到血河尊者擅长的是拳法,也许真与七伤拳有些关系。 …… 第二天魏燃来到了造纸坊外面,阿离找机会变成了一支灰色的狐狸,从步阑珊住的地方溜了出来。 双方见面后,阿离又告诉魏燃一件信息。 “步阑珊的师父,也就是栖霞剑派的掌门,早年似乎与血河尊者有旧,我听闻她师父在关中处理完一些事物后,就会赶来此地。” 魏燃眼睛一亮,“这就能搞清血河尊者究竟是不是画中人了,想必她师父作为一个当世高人,应该不至于见到我就喊打喊杀吧。 如果血河尊者当真是画中之人,而画中之人又极有可能是崆峒派的某个前辈,那就颇有意思了。这常玄一与血河尊者之间的恩怨,搞不好还不只是正邪之争那么简单。” “现在重点不是这些好吗?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借着血河尊者之名,想办法击杀常玄一这个夺灵节点呢。” “要击杀常玄一,当然得借助血河尊者的名头。不然我本人出马,谁知道会不会被正邪各方同时围剿。况且暗杀之术又非我所擅长,要寻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以血河尊者的名头向他发出挑战,才有机会。” “不过他是正道,你是魔道,人家有可能不接啊。” “所以得想办法让他不得不接受挑战,而且让其他正邪两道中人没法插手。现在正邪两道联手对付吐蕃,其实就是一个契机,只要天魔宗宗主以及步阑珊的师父也在场,正邪两道相互制衡。 他常玄一要维护崆峒派名声,只能应战!我看他在知道血河尊者出现于此后,敢立刻过来,说明他对自身实力极有信心,定然不会避战的。” 阿离思索道:“可你又不会血河尊者的武功,与那崆峒掌门一动手,岂不就露馅了。到时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血河尊者,你说他们会不会一拥而上?” 那个场景的确有些可怕,这要再被围攻,面对的就都是仅次于宗师级以下的强者,那即便是魏燃全力施为,能跑得掉就算不错了。 “嗯,如果血河尊者与画中人是一个人,那么想必他的拳法也是以七伤拳为根基,所以七伤拳是必学的。然后所谓的血河大法,以及当初血河尊者与常玄一的交手经过,你最好帮我打听一下。如果真要以这个身份与常玄一动手,至少要做到让旁观的人看不出来。” 之后魏燃从阿离的随身空间中拿回了七伤拳拳谱,双方互相交代一番后,便分开行动。 而后魏燃径直去了程氏造纸坊,进门后,便被掌柜带入内间。 里面一名富态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的跪坐在茶几旁等待魏燃,见魏燃进来后,他起身迎接,领着魏燃与掌柜,三人一同跪坐在了茶几旁。 分完茶后,这名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鄙人顾清书,是程家总管整个丝绸之路生意的总管事,这位魏先生,未可知能带我去见一下大公子?” 魏燃故作警惕的看着他说道:“李兄弟如今境况特殊,河州城这些时日又是黑白两道聚集,他不方便出面。如果你要见他,那么时间地点得由他来定。” “呵呵,这是应有之事。不过鄙人已将相关消息飞鸽传书,发往了渭州,想必今明两日,我家大娘子就会收到。” 大娘子是程家仆人对程氏的习惯性称呼,即便她已经嫁入李家。 魏燃盯着对方说道:“那生意上的事,你能拿得了主意?” “生意上的事,鄙人自然能拿主意,就怕大公子不仅仅只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此人非常精明,只从魏燃之前对掌柜说过的一些话,便猜到了些什么东西。 “呵呵,万事皆是由浅而入深。更加深入的事,目前你我双方还不算了解,也不太好办,不妨先从生意谈起。”魏燃自信的说道。 “哦?阁下想与我家做什么生意呢?”言下之意却是认为对方现在并无谈生意的资本。 魏燃饮了口茶说道:“当下走河湟入西域之路断绝,只能从凉州西进,路途更远是一方面,最麻烦的应该是不好搭上河西节度使这条线上的关系吧,毕竟他与李将军当年的恩怨可不算小。”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经营 李承业当初用五年时间击败吐蕃与回纥联军,之后以大胜之威斩了陇右节度使,令陇右尽归朝廷统治。 原本河西节度使也在被斩之列的,但此人见机快速,连夜单人独骑逃回了凉州大本营,躲过一劫,由此之后自然是深恨李承业。 程家作为李家的亲家,自然也在被迁怒的行列之内。因此自吐蕃攻陷鄯州,断绝此地西去之路,程家便显得很被动,连凉州都无法走通,货物就只能积压。 顾清书听到未然这句话,眼睛便是一亮,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可不小,却又无可奈何,如今搭上大公子的线,搞不好能找到机会给自己翻身。 但是谈生意总不能那么快就暴露底线,“可是阁下在武威军中,职位也并不如何高啊,又怎么帮得到我们程家货行呢?” 魏燃笑了起来,“李兄弟既然师从李将军,深得兵法精要。有他在暗中帮助,魏某要在军中达到独挡一面的层次,欠的只是一场战役罢了。 前段时日凤林关攻防,鄙人正是听从李兄弟意见,立下了头功。如今敢死营编制再次扩充,只要有一场战役,某家定能让敢死营成为常备精锐,而不是一群贼配军待死之处,你明白吗?” 言下之意,反正你并无其他出头的办法,而我背后有高人相助,出头的机会很大,你要不要赌一把,不妨先提前投资于我,如果我混出了头,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顾清书仍没有那么快松口,只笑了笑说道:“前有河南道平叛之事,鄙人自然相信我家大公子的本事。只是有些事情,还得见过大公子之后才能决定。” 说到底还是不太相信魏燃目前扮演的这个军官。 魏燃敲了敲茶几,“那这样,你既然一定要见大公子,那么今日晚些时候,会有人送信给你,你这有道德经吗?” 顾清书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对方问道德经是什么意思。 “信中内容以阴符经的方法记载,寻常人是看不懂的。你得借助道德经来破译,明白吗?” 说到阴符经,顾清书立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在下省得,魏兄弟这就离开了?” “嗯,除了去找李兄弟,我还得回营练兵。” 魏燃离开作坊后,绕了几圈路,寻纸笔按照道德经的页码行数,写密码一般写了一张纸。内容大意就是约顾清书晚上到城郊南部的一座废弃的寺庙相见。 纸中内容算是数字,分别按照页码,行列的规则,将道德经上的对应文字借用下来,简单的密码文书。 而后在傍晚将书信由一名乞丐交给了程氏造纸坊。 之后利用自己身为军官的特权,晚上离开军营,提前来到约定的破庙当中,收起缩骨功变回本来模样,等待顾清书到来。 顾清书很守时,独自一人打着灯笼出来,好在他会点功夫,带着随身佩剑也不惧夜间野兽偷袭。 顾清书出现后,魏燃没有急着出来。而是晾了他一下,在周围悄悄查探一番,确定顾清书没有带其他人,这才放心的走出来。 顾清书以前是见过魏燃的,当下惊喜的出来打招呼。 二人一番讨论,魏燃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一部分给他,却没有说自己有意成为一地藩镇之事。 顾清书对魏燃本人的态度,比起他装成的寻常军官完全不一样,显得很是信任,没有其他弯弯绕绕。 双方很快谈拢到一块,魏燃现在需要前期支援提升军队实力。而顾清书需要打通商路摆脱目前的困境,而且又非常信任魏燃。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魏燃需要顾清书提供更多的肉食,到他的敢死营中,用来更高的提振士气训练军队。 这一点顾清书自己就能拿主意,程家在这边地也有自家的草场牧场,蓄养有充足的牛羊猪狗。 再加上程家擅长盘剥无知的胡人牧民,总能低价购入许多牛羊,因此一点也不缺肉类供应渠道。 顾清书并且表明后续会将相关合作事宜转达给程母,让程母协调更多资源支持魏燃的事业。 魏燃想起李承业刚刚事业起步时,也没少得到程家的提前投资,帮助极大。有这个前车之鉴,未必不会加大更多资源帮助自己,欣然同意。 第二天,营中就收到了一批腌制的肉食,魏燃见到后,自然是加大了训练强度。之前军中只有麦面粗粮和腌菜吃,虽然数量管够,不过仍然缺乏了足够的蛋白质营养摄入。 军队是无法做强度非常大的训练的,因此练兵往往只能练队列行进,对于左神策军中经常要练的各种战术,却是无能为力。 现在有充足的肉食摄入,魏燃便着手将左神策军中的那套应用进来,纯阵花阵,长枪拒马,陌刀逆袭,刀盾破阵!甚至还有百里轻袭,夜袭连营,攻城模拟。 甚至还主动邀请骑兵协助训练,让骑兵模拟冲阵,锻炼军队面对骑兵冲击的心理能力。 初时军中有一半以上的人会表现出恐慌情绪,忍不住的往后退。 之后便惩罚那些站不住军阵的人加练,并且只能喝汤,看着其他人吃肉。 如此惩罚加激励之下,很快全军面对骑兵冲锋不但不会恐惧,居然还有人敢挺着长矛主动出击,反过来吓得那些恶作剧般的骑兵加急放缓速度。 魏燃的敢死营在有充足的伙食激励下,再加上魏燃严格并且以身作则的训练下,变得越来越彪悍。 便是那四百多团练出身的孬兵,在这等严格的训练加激励下,也变得越发有胆气起来。 敢死营的情况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便有嫉妒的人告状到赵玄清那里,说魏燃的敢死营每日肉食充足,这些钱财来历定有问题。 赵玄清的态度却很有意思,只反问对方,“那可曾见有商家控诉?” 程家货行是自愿的,如何会去控诉,告状的人自然哑口无言。 然后心中不满之下,回头便跟着送肉来到程家。这位校尉认为魏燃的肉食来路不正,应该是敲诈得来,看起来这家货行很好欺负,便也想敲诈一番。 自然被顾清书拒绝,结果第二天,程氏货行便被这名校尉带人给砸了。 魏燃是没见到程家送肉的人来,因此派人去询问,最后得知了真相,当场就怒火中烧。 这种事情正常来说肯定是先要捅到上级那里,再让上级来进行处置。 但军队是个不一样的地方,遇到事,首先讲的就是一个不能怂。就算军中士兵在外惹了事,不管对错,对方只要动手,士兵这边即便是劣势也不能怂,必须坚决还手,否则日后在军中别想再有立足之地。 而大唐这个时期的军队,也向来都是先讲实力,再讲道理。不可能像那些儒臣一般,搞什么先礼后兵。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军中扬恶名 所以魏燃很干脆的,当天就带领营中两百平日里训练最好的士兵,拿上棍子冲向对方军营。但军士们腰间还别着横刀,防止对方想要火并。 但他还留了个心眼,顺道叫上了经常见面的传令兵,他既是传令兵,也兼职过军法官,几乎是被魏燃胁裹着冲进了那个校尉的营中。 那传令兵虽然收过魏燃不少好处,不过军中不同营属斗殴不是小事。他胆子再大也没法替魏燃兜住,自然一路劝阻,但魏燃貌似怒气上头,全然不听。 对方营中也有一千多人,正吃着抢来的肉食,猛然瞥见两百壮汉冲入营中,抡起棍子见人就打!都吓得跟呆头鸟一般。 原本魏燃麾下的士兵想到今天的肉食被人抢了,就很是不满,对于报仇自然兴致勃勃。 但此时见到对方正大口吃着本来属于他们的肉食,立刻就爆燃了! 在魏燃带领下,以有备攻无备,打得对方哭爹喊娘,狼奔豕突。 对方的营官校尉立刻组织起一帮亲信乱糟糟的冲出来,见到是魏燃,一脸的讥讽。 “原来是你这敢死营的泼皮,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挑起兵变吗?” 魏燃一脚将一个拦在身前的士兵踢得在地上打滚。 “老子是来教训某些不长眼睛的混蛋的,听说你抢了程氏货行?” “哼,你能敲诈得,老子抢不得?” 魏燃冷笑道:“程氏货行的事,自有赵将军主持公道,老子今天来这里,就是来收拾你这个敢抢我们敢死营东西的混账。兄弟们,给我照死里打!打死人老子兜着!” 说着两百余人几乎是本能的就按照平日里的训练,排成锋矢阵,跟着魏燃前冲,来势汹汹,竟然将前排的一冲就完全冲溃了! 对方校尉看得眼皮直跳,他早已注意到两百人是怎么将自己营地一千人打得狼狈逃窜的,对面明显训练有素,又颇为勇壮,气势正旺,这般刚正面是绝对打不过的。 他一急之下,立刻拔出了腰间横刀,他麾下数百紧张的士兵也跟着拔出了兵器。 魏燃停下脚步,“狗日的,你敢动刀?” 不等对面回答,魏燃便扯着被胁裹过来的传令兵说道:“看见没有,他们这群狗日的,既抢我们东西,还敢对我们动刀子,按照军法,这算什么?” 那传令兵愣住了,连忙进行劝阻。但对方见到魏燃等人都把手放到了刀柄上,哪敢轻易放下刀子,双方便僵持下来。 这个时候,赵玄清带着亲兵围住了这片营地,进入进来后,对方立刻扔去了手中的刀子,跪下来便要恶人先告状。 赵玄清冷冷的瞥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不听任何解释。 “军法官何在!将敢死营与葵字营统兵营官拿下!” 魏燃与对方都没有还手,束手就擒。 “除衣,各自军棍五十下!不得动用真气相抗,否则加重刑罚!其余参与斗殴的军卒,一人十棍!敢死营众人,有罪的,增加一个首级赎罪,无罪的,同样以一首级抵功!” 挨军棍的套路魏燃太熟了,虽然他不知道赵玄清的性格,不过军队当中,只要不打出人命,不引起兵变,这等打架斗殴,往往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结束。 所以魏燃安排的这场报复,看似没有占到便宜,实际上却是得到了很多好处。 首先通过一场斗殴,增加了敢死营在全军的恶名,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敢死营的营官是个狠角色,不好得罪,没有谁敢找敢死营的麻烦。 其次,魏燃凝聚了营内军心。虽然这两百军士跟着受罚,但他们是为自身利益行动,并不会有任何不满,反而会更加拥戴魏燃,因为他敢于带头去争取自己人的利益,并且不怕得罪同僚。 最后,以两百之数,尽灭千人之营。在赵玄清面前,也是实力上的展示。明确告诉了赵玄清,他们敢死营这段时间不是只光顾着吃肉长膘,而是已经具体的转化成了战斗力,这就是练兵的成果!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军阀知道自己手底下哪支军队能打,在各方面都会比较纵容一点。比如青州兵的军纪很差,时常劫掠屠杀百姓,但曹操就是纵容他们。没办法,曹操要打袁绍,就得依靠他们。 所以赵玄清的确看在了眼中,虽然不动声色,实际上更加留意起敢死营来,因此处罚也是不痛不痒。 不过对于两营主将的惩罚还是比较重的,军队当中统管千人的营官,武功一般都是在贯通两路奇经的状态。 五十军棍下来,不允许用内力抵挡,除非那些只练外功的高手,否则一般人起码得卧床好几天,体质差点的基本就跟在鬼门关转一圈差不多。 魏燃与葵字营营官脱下上衣,两人亮出肌肉。魏燃即便有做过伪装,一身冰箱状上下直筒的格斗体型肌肉,搭配适量的脂肪,一看就充满力量感和爆炸感,满是雄性荷尔蒙气息。 对比对方,他一身腱子肉不差,轮廓清晰,典型的倒三角形身材,在后世能吸引一大帮妹子的那种,体脂比很低。这种身材好看,爆发力也不错,可惜抗击打能力和力量差得不是一截。 在古代,军中将领流行的体型可是虎背熊腰,也就是坚实的肌肉还得包含啤酒肚一般的身材,那才称得上猛士。 双方执行棍刑时,按照道理要下跪,以示知错,但魏燃偏偏要站着受刑。 他对军法官和赵玄清说道:“魏某替营中士卒争利,不认为有错,因此绝不下跪!若是将军不满,了不起加刑一倍便是。” 赵玄清眼中闪过恼怒之色,冷笑道:“依你所愿,杖刑一百,且看你是否能站着受下来!” 葵字营营官面带讥笑的看着魏燃,叫你硬气充英雄,不运内力,看你怎么扛得过的一百军棍! 两人同时受刑,魏燃昂然而立,背肌凸出,纯以肉体硬抗军中大棍。 葵字营营官跪在地上挺起后背,面色沉稳肃然如崇山峻岭,让人觉得是一条好汉,就像关公刮骨疗毒而面不改色的那种。 当然前面几棍还能硬气的咬紧牙关,直到七棍之后,便再也撑不住这口气,面色紫涨,放声痛叫起来,每挨一棍便是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呼,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撑到地上,躬起了后背,充分暴露了他不过是个寻常**的本质。 看得旁观的赵玄清亲兵讥笑不已,他们在暗中打赌,赌这两个互装硬气的人,谁先嚎叫起来,同时还在赌他二人是否能打破军中历年来的受刑记录。 就是谁能撑过十三军棍才发声惨叫,这记录由一个斥候营的兵油子保持了至少三年,时常在众人面前炫耀。因此很多士兵都在期待有人能破此记录,打击一下那个兵油子的威风。 第一百四十三章 棍刑 葵字营营官的表现不过是在军中再增一个笑料,但魏燃的表现,却让围观的众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两名军法官行刑的节奏一样,葵字营营官挨了多少下,魏燃自然也挨多少下。 葵字营营官在第七下的时候就充不起好汉,而魏燃直到第十下,眼神还依然明亮如初,双手交叉置前而拱起的后背,除了上面红了一片,没有任何发紫的迹象。 打到了第十四下,赵玄清亲兵当中便有人低声惊呼起来,“斥候营那猴儿的记录被打破了!” 听得赵玄清额头青筋直跳,回头望去,“你是否也想破一下记录?” 那人立刻噤若寒蝉,目视前方。 当然赵玄清能让他们不敢说话,却禁不了这群人心中在数魏燃接下去的受刑棍数。 十五,十六,十七……我曰,都尼玛三十棍了,这家伙居然还没坑一声。这副表情,可不像是打肿脸充胖子啊,真是条好汉,老子算是服了! 葵字营营官在抽完三十五军棍后,人就趴在了地上,以他那副体型,背没给他抽断就已经算是能抗了。 军法官也不想太过得罪人,见到对方都像条死猪似的趴在地上,手上的劲道便小了不少,只听声音很大,实际没用多少力。 而魏燃五十军棍结束,还昂然站立,脚都没抖一下。 赵玄清见状,先命人将葵字营营官带下去治疗,然后开口问向军法官,“他没使一点内力?” 军法官不敢隐瞒,“回禀将军,行刑时,的确没有感到内力的反击。” 赵玄清下马,抢过军法官手中的军棍,走到魏燃侧面。 她身量极高,魏燃以缩骨功伪装后的体型在一米八出头,但赵玄清站在身前比自己还要高上些许,当有一米九的样子。 她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魏燃,颠着手中的军棍戏谑道:“当日与你交过手,可看不出你有这本事。” 魏燃目视前方,“当日是将军攻,卑下守,将军自然不知道卑下还有一身练得算是不错的外门横练功夫。” 赵玄清走到魏燃身后,“行啊,你是条好汉,那再看看接本将五十军棍,可还能一声不吭?” 说着将棍子当成鞭子用力抽下去,这力道与军法官手中的力道回然不同,虽然并没有加持内力,不过用劲的手法却是外门功夫中最上乘的那种手法,能够将劲道渗透进人的骨髓里面去。 挨上一棍,魏燃差点便叫了出来,这一棍子的作用点不是肌肉,而是直透骨髓,痛也让人痛彻心扉。 他咬着牙,“将军,军棍行刑,不是这么打的吧!” 赵玄清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本将可没有使内力,你就撑不住了吗?” “将军,你使的哪里是棍,根本就是鞭法吧!” “见识不错,你不是外门横练吗,正好,本将习武筑基也是从外门练起,就用外门功夫打你的外门横练,不算违规,还有四十九棍,要真是好汉就憋着别叫出来!” 第二棍下去,魏燃当场就大叫出来,但并非发泄似的叫,而是利用叫声将棍中渗透进体内的劲道吼出来,用以减小对骨骼和内脏的破坏。 他真实实力当然不会将这区区棍刑放在眼里,即便赵玄清用上内力,也有把握生抗下来。不过他现在扮演的不过是个团练头目,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能耐,因此还得适当藏拙,不能表现得太过出彩。 围观的众多士兵,心下终于缓了下来,开玩笑,挨了五十一军棍才破功,想必以后很多年都不会有人能破此人记录了。 赵玄清却是面带笑意,一边打一边说道:“你小子倒也奸猾,其实并不是忍耐不住,而是晓得通过这种方法减缓受到的伤势是吧。咦?你的外门功夫境界很有些高明啊,竟然懂得利用筋肉的收缩来缓解我鞭劲。” 魏燃再被识破,回头苦笑道:“将军,我知错了,拜托你别变着花样改变用劲方式来殴打于卑下了。” “你以为你的兵练得不错,又还懂一点带兵打仗的本事,便骄横得很是吧。军中最讲规矩,你今日无视规矩,规矩自然不能无视你,好好受着!以为这军棍是打给你挠痒痒的吗?!” 这五十军棍当真不好受,打得魏燃那是一阵皮开肉绽,整个脊背上面万紫千红,没一块好肉,简直比被抬走的葵字营营官还要凄惨。 总共一百军棍受刑完毕,魏燃愣是站着受完,从始至终没有趴向地面,倒是令赵玄清有些佩服。 她扔去军棍,跨上战马,厉声警告道:“以后谁再敢在军中带头殴斗,便一百军棍受之!打死勿论!”说完便率领亲兵扬长而去。 魏燃的伤看着严重,但要恢复其实就是多吃两碗饭的事。 他没有披衣服,在众人颇为崇拜的目光中,带着敢死营两百受过刑的军士一同返回了自家军营。 发生的这些事,自然早就传遍营中,因此魏燃带人回来,自然受到热烈欢迎。全营对于魏燃的向心力更加凝聚,而那两百与魏燃一同打架的人,更是自视为魏燃的亲兵,对其拥戴一时无两。 而魏燃的名头也在河州武威军中响亮起来,不说他破了那个记录,就是硬抗赵玄清一顿毒打还能挺立不倒的,那也是真男儿了。 威名自然伴随威势,既然知道了程家货栈对敢死营进行肉类供应,那其他人也就不敢去打程家货栈的主意,同时程家在整个河州境内的生意,也没有哪个**敢不给面子的去找麻烦。 这反而使得程家内销的生意做得不错,同时军中也有一些军营有点闲钱的,也愿意到他们家订购肉食。这拓展的一点生意虽然还不足以抵消对魏燃练兵支持造成的损耗,却也让程家总管事顾清书有了些信心。 而此时,河州这边还算安定,吐蕃没有再进攻过此地,给了魏燃充分的练兵时间。 而鄯州那边,吐蕃据赤岭、河湟,对敌南下的凉州河西节度使军团,双方互有胜负。原本河西节度使赵珲还一度占据了些许优势。 拔除了鄯州城附近的所有军堡,准备一举拿下鄯州城,这样就能控制住湟水下游一带,以此为据点,继续向西往鄯城(今西宁)而去,逐渐拿下湟中与湟源的控制权。 可惜到了十月中旬,天气寒冷,骤降冰雪,节度使赵珲只能带着人马灰溜溜的撤退,放弃鄯州城,退回兰州境内,以待来年。吐蕃也赢得了喘息时机,重新夺回军堡,布置出了一系列堡寨防线。这骨头变得越来越硬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冷冬 江湖 魏燃并没有因为到了冬季,就放弃训练,反而加大了训练力度,但是除了用食物给士兵保持热量,这穿着上还得想点办法。 于是与阿离商量,两人依照各自的记忆,帮程家改进了一下纺织的机器,使他们能利用羊毛来纺织毛衣。这毛衣在冬季初步上市,即便刚刚生产出来,有很多问题,非常粗糙,却仍得到追捧,一度卖到脱销。 甚至连赵玄清都下大成本去采购,即便她知道这个程家是李家的亲家,却也顾不上那么多。她太知道冬季能给士兵保暖的装备,可以给战斗力带来多少提升。 这让顾清书不得不临时雇佣许多人手,紧急扩张产能,日夜双班倒的进行生产供应。 当然,魏燃的敢死营每人都有一件,并不因为产能的问题而有所耽搁,这算技术转让带来的收益,同时也让程家的财政终于有了进项,不至于亏得太厉害。 十一月下旬,大雪如鹅毛般飘落,没有几天,积雪深厚到战马也无法奔驰。吐蕃与河西节度使的军队都彻底蛰伏下来,甚至连斥候都不再派出。 魏燃从阿离那里知晓,赵玄清有意在开春雪化的时候进兵廓州,拿下廓州城。 廓州是大唐与原吐谷浑的边境州,而吐谷浑现在又是吐蕃的后勤大营。 吐蕃现在攻占了廓州,随时都能从此出兵进攻河州,若是河州一下,便能长驱直入兰州,而兰州目前又是武威军的大后方。 兰州一失,等若是后路被断,就得吃大败仗。所以赵玄清这边绝对不可能出兵穿过积石山往北去帮她父亲打鄯州城的。 只有占领了廓州这个重要的交通节点,才能有一个战略支撑点,从兰州与廓州两地攻打鄯州城,还能切断鄯城与鄯州城之间的支援。 即便无法彻底切断两个城池的联系,虽然不能将其后路断绝,却也能牵制吐蕃一部分兵力,让赵珲那边开春后可以顺利攻城。 整体战略虽然没错,但魏燃却对开春以后才发起进攻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正好趁着黄河封冻的时候,进兵廓州,方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昔年李靖灭萧梁,伐突厥,无一不是趁着恶劣的气候忽然奔袭到敌军大本营当中,一战克定! 况且吐蕃拿下鄯州不久,鄯州本地的抵抗势力尚未平灭。而吐蕃又要应对武威军的攻伐,平时也腾不出手对付境内的反抗势力。 而这一个冬季,双方被迫罢兵,刚好给吐蕃腾出足够的时间平定新征服的领地内部问题。来年开春,吐蕃内部早已一片稳定,那时要拿下吐蕃难度只会更大。 魏燃考虑着该怎样发出自己的建言,好说服赵玄清在冬季寻一个恰当的时机西征廓州。 他正计划这么做的时候,而十一月末,河州城却来了位正道武林的大人物,栖霞剑派掌门卓澜沧。 她的到来,令河州城正道势力大涨,吴心菲不想自找不快,乘着大雪北上兰州,却往她师父那里而去。 不知为何,崆峒掌门常玄一也趁着冬季离开了河州城,据他的说法,是想趁着冬季,去探听河湟地区吐蕃人的情报。只留下了崆峒派两个资历比较老的长老在此。 魏燃想到阿离说过,卓澜沧似乎曾经与血河尊者有旧,想着趁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且先扮演一下大肚子和尚来试探一番。 正好这几日,两名崆峒派的长老总喜欢在处理完武威军交给他们的事物后,就到酒店温些热酒喝。 他想到血河尊者与崆峒派算是有仇的,便想在酒店中戏耍这二人一番,好引起卓澜沧主意,再想办法见一见此人,旁敲侧击一番血河尊者的往事。 于是他找了个暗处,施展缩骨功,再次变做血河尊者的模样,换了身袈裟,大大咧咧的走进了酒楼。 这个天气,酒店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些轮休的士兵。 这两个长老在二楼一群**当中倒是显眼,魏燃一走上来,就坐到二人旁边。 这两人抬头看向魏燃,却并没有魏燃意料中的慌张。 其中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道士捻了一下胡须,笑道:“尊者别来无恙?” 魏燃立时察觉到酒店中的情况不妙,随即想起卓澜沧虽然在正道当中名望极大,然而吴心菲却完全没有必要离开河州城,最多躲起来不见便是。毕竟正道还得卖武威军的面子,不可能直接对她动手。 然后常玄一的离开,也显得非常刻意。他与卓澜沧是旧识,不可能在卓澜沧刚到,他就远远离开河州,这样让外人看来便显得他与卓澜沧有着矛盾一般。 而且两个崆峒派长老,武功还不到后天大圆满境,整日里到这酒店晃来晃去,明显就是在钓鱼啊。 魏燃真想拍自己一个耳光,最近为练兵和军略上的事情用神太多,以至于这么简单的陷阱都没看出来,还直愣愣的一头扎进去。 他没再继续愚蠢的打招呼,而是向着窗外跳去。 然而窗外却不知何时已经埋伏有一人,临空一掌将魏燃击了回来。 魏燃无奈腾回原处时,窗外那人顶着风雪也跳了进来。他摘下斗笠,便是传闻离开河州城的常玄一。 “孟兄,何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魏燃紧张之下,甚至连血河尊者的俗名姓孟都没太在意。 同时吴心菲也袅袅的从楼下走上来,难得一见的是步阑珊与她并肩而行。双姝一邪一正,都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被困在场中的魏燃。 这时那群**也站了起来,竟然都是关中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 “家师曾与孟先生有旧,不愿见到孟先生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现场,此时正在楼外等着消息呢。” 步阑珊朝魏燃拱手行礼,看上去没有丝毫敌意,然而魏燃却从她的佩剑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剑意正在酝酿。 吴心菲掩嘴笑道:“卓掌门既然不想见故友命丧当场,又何必坐镇店外,随时阻截呢?说到底,还是不想见到大欲如来宗继续有人传承下去罢了。” 然后转头看向魏燃,“大师,当日心菲故意点出你的身份,你可知其意?” 魏燃将自己代入到血河尊者的立场上说道:“你这小妮子,却是比你那师父阴险得多,难怪没有杀掉那几个纯阳教的牛鼻子,便是想将消息放出去,好让老子往日的仇家一个个来寻某晦气是吧。” “尊者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晚了呢。毕竟我天魔宗,也不太想看到大欲如来宗在这西域之地重新复活过来。” 一瞬间魏燃便想到了天魔宗的利益所在,近些年天魔宗的基本盘都放在了西域商路上。而西域这些边民和牧民,信奉佛教的占绝大多数。 大欲如来宗在中原是佛门中的魔道,但在这西域之地,人们的心思淳朴,相较而言没有中原人那么多的固有观念,因此比较容易接纳一些佛教宗门,哪怕是魔门。 想必当年大欲如来宗在西域的信徒不少,因此再次出现,才会让天魔宗不惜联手正道武林势力,也要剿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李鬼见李逵 魏燃深吸一口气,围攻自己的真容豪华,一点不下于当日在十字坡的伏击。 甚至从高手的含金量上,比当日十字坡更加凶险。而他此时身份又是伪装的,一旦动手,势必全力而出。 全力而出,一身肥肉就要全部变成脂肪,身高也会立长。到时所有人都知道他李定国会缩骨易容之术了,那时麻烦可一点也不会小。 正思索着如何隐藏身份离开此等凶险之地的时候,常玄一一声冷笑,“孟兄,你我旧怨,不妨今日彻底了结,听说你此番重出江湖,便是想找常某麻烦,常某在此接着。” 说是准备接着,实则突然剑指化气,十数道天地灵气化作的剑气,从各个方向激射向魏燃。 魏燃立刻模拟七伤拳劲法,以罡气内藏将这些剑气全部化去。 然后却猛然转身,朝旁边那些掠阵的关中武林中人扑去。虎入羊群,带着浓烈杀意的拳劲,打得在场武功并不十分高明的关中武林人士大声惊呼惨叫。 常玄一与步阑珊都是长剑出鞘,立马冲入其中,吴心菲缎带舒展,游走外围,却是封堵了魏燃全部逃脱路线。 魏燃将这些关中武林人士像抛沙袋一般,冲着常玄一与步阑珊抛去,眼角正在留意吴心菲可能暴露的破绽,寻机突围。 这时听得窗外传来爆鸣炸响,一个女子的声音惊叫道:“孟原?!” 而后酒店上下二楼的窗台全碎,所有窗口中同时涌入阵阵血煞之气,带着寒风卷入,刺透人的骨髓。 常玄一、步阑珊、吴心菲都惊讶的往窗户处看去,然而变故却出自脚底。 魏燃所在的位置地板层层裂开,不少武林人士都掉落下去。 一个肥头大耳,穿着黄色袈裟的和尚跳入上来,常玄一三人反应极快,同时出招向下攻向此人。 却见一道血红色腥风席卷而上,常玄一的一气朝阳剑气、步阑珊的剑意、吴心菲的天魔缎带同时被席卷其中,三种不同的内功劲道竟然互相冲突,让三人大吃一惊连忙撤劲。 知晓来人是劲敌,而场面又过于混乱,三人一招失效便尽力护住自身,以免受人偷袭为人所制。 而来人却抓住魏燃肩膀,与魏燃猛的对视。 他立时哈哈大笑道:“果真很像!走!” 扯着魏燃在半空一个横移,带着血影向外冲去。 半空中两柄飞剑袭来,步阑珊那把飞剑给魏燃一拳便击打得剑身弯曲。 而卓澜沧那柄,却被这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用袈裟大袖一卷,气劲鼓荡之下,将其从另外一只袖子透出,长剑染上一层赤芒飞出四丈赤芒才完全消失,回归主人控制。 在飞剑失去控制的这段时间,卓澜沧亲身挡在两个和尚身前。 魏燃此时再怎么懵,也知道血河尊者这个正主来了,还跑来救了自己这个李鬼。 所以与真正的血河尊者面对卓澜沧的时候,便没再太顾及隐藏实力,反正身份已经被拆穿了。 他与血河尊者同时一拳打出,魏燃暗蓄罡气于拳上血脉,发动全身筋骨外力,杀伤力不比寻常的先天高手全力一击弱,然而却只有力与气,并无拳意于其上。 而血河尊者用的是正宗的七伤拳,大喝一声,五脏六腑中的精气,伴随着血河大法的内力融入拳上,刚猛无铸当中,席卷起阵阵杀机恨意化为毁天灭地般的拳意凝聚其中。天地灵气被此一拳绞得稀碎,令卓澜沧无法借助天地灵气相抗衡。 常玄一与步阑珊面对突发之事,尚未来得及支援,只在上层感觉到真正的血河尊者拳意当中那令人心惊胆战的拳意,步阑珊自忖自身是根本不敢硬接此等拳意的。而常玄一也是凝眉深锁,显然也极为忌惮。 堵在魏燃与血河尊者身前的卓澜沧,实际年龄起码在五十岁开外,但看上去与寻常少妇一般,是个带发修行的女道长。 她面对两个狂暴狠辣的强者联合进攻,手中无剑,同时甚至连手都没抬一下,脚步仍然徐徐踏前,看上去像是主动放弃抵抗一般,打算以身体硬接二人可怕的拳劲。 但实际上,她本人就是一道冲天剑意,这道剑意当中没有愤怒、暴戾、正直、侠义,只有最纯粹的“无”,空空荡荡,无我亦无敌,无情亦有情,是为无我剑意!最接近宗师境界的武道至高剑意! 二人双拳轰在卓澜沧身上,被那道剑意反击入体,魏燃当场喷出一口血,他那不包含拳意的一拳,对卓澜沧一点作用都没有! 血河尊者面色由狂妄变为凝重,他那一拳势道不弱,还是稍微撼动了一下卓澜沧的无我剑意,令卓澜沧那道冲天而起的剑意表面出现些许裂痕,使得她前进的步伐原地停止。 而血河尊者只是面色略有潮红,看起来似乎并未被反击的剑意伤得多重,反而逆行气脉,将反击入体的剑意方向颠倒,化入脚底,成为其脱身的助力。 一把继续扯着魏燃,脚下一弹,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十丈以外,看得后面追来的人目瞪口呆。 而后拉着魏燃向着河州城城门跑去,血河尊者击杀了守门卫兵后,从城门径直逃向城外的风雪当中……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落,一只灰朴朴的狐狸跟着冲出城门的二人一起窜了出去。 酒店内众人追出,两把飞剑各自入了主人的剑鞘。 卓澜沧目光凝重的看向血河尊者逃去的方向,步阑珊和常玄一过来问候伤情。 卓澜沧却是摇了摇头,“血河尊者那一拳不及用上全力,贫道并未受伤。只是血河尊者被剑意入体,或者有些许轻伤。” 吴心菲在旁说道:“唉,没想到当日竟然看走了眼,那人原来并非是血河尊者本人,不过他对大欲如来宗对轮回之说的教义,为何知晓得这么清楚。” 常玄一也看着血河尊者离去的方向,冷冷说道:“即便当日判断有误,这真正的血河尊者终究还是现身了,而且武功也远胜二十年前……” 卓澜沧叹了口气道:“孟原是真正的输给了心魔,二十年前或者还存人性,只偶然癫狂入魔。但方才交手,贫道已经看出其心魔外放,已然不可挽回。” 卓澜沧的话,似乎显露出二十年前血河尊者的一些隐秘。 但常玄一听到这话,私底下看向卓澜沧的眼神充满古怪的警惕味道,面上神情难辨,不知在想着什么。 步阑珊却皱眉说了一句,“被血河尊者带走的那人,武功显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明,虽不知他装成血河尊者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现在定然凶多吉少。” …… 魏燃被血河尊者带到了城郊十里外大山中的一处山坳,此处因林木茂盛,倒是避开了冬季的风雪。 山坳当中有处地穴,魏燃以自身超强的目力,看到这不算深的地穴当中,竟有数根骨骼。骨骼边上是一些撕碎还未烧干净的衣服,显然都属于尸骨主人所有。 随即魏燃想起了有关血河尊者的一些传闻,心下登时涌现杀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扮猪吃虎 正牌的血河尊者在路上就封住了魏燃身上的几处大穴,当然他并不知道魏燃对自身筋骨肌肉包括内脏的控制已经达到这个世界难以想象的地步。 所谓的点穴,在他稍微移动筋骨后,便一点作用都没有。那些渗入体内的真气,也早已被自身罡气摧毁,他此时只是故意装作酸软无力的模样,被血河尊者扔到了地穴旁边。 “呵呵,全身穴道受制,娃儿,你哪来的胆子对老子展露杀机啊?” 魏燃席地坐于原地,“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能遇到正牌的血河尊者。” 对方哈哈大笑,拍着肚子坐在魏燃身前,“你易容得不错,除了这脸胡子,简直与老子惟妙惟肖,可惜是照着五十岁的我易容的吧,皮肤竟然如此年轻。” “没想到前辈竟然还活在世上。” 魏燃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说话,想着的却是如何将血河尊者与大欲如来宗的情报套出来。 阿离此时已经潜伏到了附近,用心语联系道:“瞧你这副熊样,给人制住了?冒牌货遇到正主了,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帮忙?” 魏燃早有主意,“嘿,扮猪吃虎而已,我正好来个劣币驱良币,盗版换正版,他落在我手上,正好套出情报!” 阿离道:“他实力不弱,就算你现在是装的,要拿下他应该没那么简单。” 魏燃打量了一下血河尊者面色,“他被栖霞剑派掌门剑意所伤,虽然不重,却已经是莫大的破绽。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我的真实实力,骤然发难之下,定然够他吃一壶。对了,如果套不出更多情报,你的幻术是否还有作用?” “那你得先把他打得半死不活才行。” 血河尊者提起一壶酒狂饮两口,眼神阴郁的说道:“二十年前那一败,老子棋差一招,的确险些死在常玄一这狗东西的阴招之下。不过却也是因祸得福,那个懦弱的家伙为求心性上的超脱,壮大元神,在识海中与我斗了将近二十年,终于被老子吞噬,换我来此世间潇洒一回了!” 魏燃听到这里,起初有些莫名其妙,待听到识海两个字,再打量了一下血河尊者,只见其满脸邪恶暴戾之气,远比他见过的其他魔门宗主更加阴冷黑暗。 暗想:这家伙难道是为了在先天境强化元神提升实力,而导致在识海中被负面意识吞没,以至于彻底入魔了? 血河尊者看见魏燃一脸狐疑的模样,笑道:“你这后生,连拳意气势都未曾领悟,给你说那些你也听不懂。 不过你那句诗号,平身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很对老子胃口。但是,你装成老子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这真是假李鬼见真李逵,不知道如何说话!最后只纠结的找了个借口,“那常玄一与我有仇,他作为崆峒掌门,我要找他麻烦,还得打通他门下诸多弟子,只有装成前辈的模样,才有机会与他决斗。” 血河尊者一脸不屑,手握拳头摆在魏燃脸前说道:“崆峒掌门?哼,这位置原本应该是老子的!他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凭你也想与他决斗?” 然后他看向魏燃双手,一把抓起,血河真气忽然透入其中!想要搜索魏燃的真气本质,顺便再加深一层禁锢,将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毕竟能够将自己装得如此像的人,日后当个分身,对于自己重出江湖有着莫大妙用。 魏燃双目透出精光,体内早就积蓄好的罡气趁着血河尊者得意忘形时,反冲而出! “你!” 血河尊者惊叫一声,没想到逮着的猪忽然间褪去一层皮,变成了老虎! 魏燃全身骨节噼啪做响,整个身体既在收缩也在膨胀,收缩的是肚子,膨胀的是身高,在反击同时就撑破衣服,变成了原本那两米一的刚猛巨汉模样。 而反冲而出的罡气将血河尊者的血河真气逆行冲出,倒灌到血河尊者身上。 他颇有些猝不及防,只能将体内真气加大输出,意图凭借自身修为反压回去。同时引动天地灵气,周围环境气压骤低,同时方圆五丈范围内的天地灵气被尽数锁死,防止魏燃利用天地灵气加上偷袭势道。 如果魏燃修炼的是宗门之法,进入先天后对天地灵气的利用非常重要,若发现无法撬动天地灵气,必然会陷入慌乱,然后被血河尊者趁虚而入。 但魏燃走的是将门之法的路子,根本不在乎天地灵气,直接开起沸血模式,体内罡气浓度强烈到逸散到体外,反冲的能量瞬间提升十倍! 血河尊者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般变化,给魏燃离体的罡气震得腕关节肘关节爆出一阵血雾,身体像踢飞的皮球抛飞而去。 但他好歹是魔门巨擘,即便如此劣势,也能在半空稳住身子,以极其反物理的能力,在半空电射横移,当机立断的逃往树林。顺手击断一些树木,回头截击魏燃,防止魏燃立刻追击。 魏燃被反击的树木稍稍阻挡,血河尊者便留下一蓬血迹,遁入雪海当中。 魏燃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对方,杀了正主,他再问出相应的功法和过去,就能百分百的变成血河尊者,绝对没有人会怀疑。 但他也没有立刻追击,而是劈断了一颗大树,迅速将粗大的树干剃成片,做了副简单的滑雪橇,以两根树枝作为支撑杆,顺着血迹和足迹快速追去。 路上一些被血河尊者以内功遮盖掉血迹和足迹的地方,则被早一步追踪过去的阿离留下了记号。 所以追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再到一处山坡后方,又遇到了狼狈而逃的血河尊者。 血河尊者也是听得风声,回头看去,只见魏燃驾驭着奇怪的用具,以不可思议速度靠近过来。 他虽仗着一身内功,在雪地行走如履平地,但怎么也快不过更具科学原理的雪橇。 血河尊者眼见逃不过,反身掌风击出,血腥味仿佛灌满天地,卷起千层大雪,宛如巨浪将魏燃淹没进去。 之前自己偷袭之下,他的手居然没断,倒是让魏燃有些意外。 他丝毫不顾雪浪中暗藏的天地灵气,足下一蹬,甩开雪橇,一头扎入其中! 血河尊者在雪浪中暗施了手段,内藏自己的毒血,可腐蚀皮肤影响视力。 隔着雪浪,血河尊者同步反冲回去,接连击出五道内藏自身邪道拳意的七伤拳!分别对应心肝肾脾胃五脏六腑,既催发自身七伤拳五脏六腑的精气,又对应催伤敌方五脏六腑的精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降服 雪浪当中涌出一道摄人心魄的霸道拳意,带着睥睨天下,横压当世的巨大压迫感,将血河尊者的拳意气劲碾压得无影无踪。 血河尊者骇然,他引导的天地灵气,毒血,甚至包含自身武道精要的拳劲,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雪浪中那道魔神般的身影赤裸着上身,全身散发着比血河真气还要恐怖的血腥杀气,藏于身后雪浪的手臂牵出,竟然抓着一柄大戟! 这柄大戟实在出现得异常突然,血河尊者毫无心里准备,更满脑子疑惑,他明明记得对方是赤手空拳过来的,而这山地之上哪有可能藏有兵器? 大戟之上带着魏燃的霸道之势迎面劈来,不想被劈中头颅身死的血河尊者被迫交叠双臂暗含气劲抵挡。 魏燃一戟劈下,竟然未能斩断他的双臂,赤红色的罡气与血红色的血河气劲交叠撞击。半空中竟然传出阵阵怨魂鬼哭之音,直钻入脑,摄人心神。 魏燃大戟被弹开,自身虽未受多大损伤,却需要凝聚心神,以坚定的武道信念驱除钻入耳中的冤魂鬼哭,因此动作稍有停顿。 而血河尊者被这般偷袭,即便生扛住了魏燃如此霸道的一击,却也受伤匪浅,双足陷入雪地当中,滑行后退数尺。 双臂即便没有被劈断,却也已经骨折,软软的垂下,并吐出一口黑血。受此重伤,血河尊者双瞳逐渐黑多白少,即将陷入到完全入魔的状态。 他缓缓抬起脖子,语气阴沉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功法如此怪异,根本不是内家真气的路子!还有你手中的兵器从哪来的。” 这自然是阿离恰到好处的给送到位的,不过这种事情魏燃当然不会说出来。 反正血河尊者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魏燃控制了一段距离做好防备对方爆发反扑的准备,这便好整以暇的与他聊了起来。 “吾名——李定国!” 这便是那个近期名动天下的名字,即便在西域边陲之地,也常有传说。 “十字坡那一战的李定国?” 魏燃点了点头。 “那你与我是友非敌,无论天魔宗还是正道武林都在追杀于你,你却与我这个大欲如来宗的孤家寡人相斗,岂不遂了他们的意?” 魏燃哈哈大笑,“我要杀你,与他人何干。” “我与你无冤无仇……” “非要有怨有仇才杀人,那你为何还去搜检女童人肉来吃?” 血河尊者神情一滞,随即渐渐变得癫狂的大笑起来,“此间世道本就如此,弱肉强食,还有何道理可说。大欲如来宗,就是遵从本心欲望,凡事只讲念头通达,念头一通,万法皆通!” “欲望?哼,岂可与本心混为一谈,修魔之人,不懂什么叫做本我心性。” 魏燃说着,霸道之意再次凝聚大戟之上,血河尊者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忽然间双眼眼白彻底消失,完全入魔! 赤红色的血河真气骤然变得一片漆黑,宛如一道黑色飓风包裹着血河尊者,将其身体化作兵器,于原地炸出一道三丈直径,四尺之深的大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魏燃撞来。 而黑色飓风也并不那么单纯,内中暗藏的红光似乎是一道道怨念血气,充满仇恨、怨毒的味道,化作某种邪异的武道之势。使人观之便仿佛置身无间炼狱,周围尽是不能超脱不能轮回的冤魂恶鬼,纷纷伸出血红的双手,将被攻击的人死死束缚起来。 这等武道之势,对比起城内卓澜沧本人形成的那道空无虚幻的纯粹剑意,丝毫不遑相让,甚至在攻击人的精神层面上还犹有过之。 难怪血河尊者方才双臂被斩骨折,却毫不慌乱,原来还隐藏着如此深的底牌。 这算是魏燃在这个世界,单独面对过的最强对手。如果血河尊者没有在卓澜沧手上受了些小挫,又连续两次被魏燃暗算,否则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将他逼至如此地步。 但魏燃本身并不是弱者,即便是在这个世界,他的武功层次也已经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有数高手之一。 霸道不屈之势应激而起,双目瞬间变得漠然而充满侵略性,周身沸腾仿似燃烧的罡气凝结身体表面,化作铠甲。 那黑风形成的炼狱幻境,骤然被这道霸道之意冲得支离破碎! 他大戟之上凝聚起了一层血色罡气,附带着魏燃自身的武道意志, 血河尊者身化的黑色飓风,宛如吞食天地的巨型妖兽,自半空直坠而下,意图将魏燃彻底吞噬其中。 魏燃持握大戟柄部末端,从地面瞬间弹起,戟式化龙! 戟法兵势——亢龙逆天。 赤红与深黑纠缠到一块,反击爆鸣的劲道将魏燃震开八丈之远,直到撞塌一座小型山丘方才停止,不由自主的咳出一口鲜血。 而血河尊者更加凄惨,他是直接以本体冲击魏燃的罡气,受伤只会更重,全身血肉被炸得宛如凌迟一般凄惨,到处翻飞,落在地上的时候,几乎意识全无。 阿离这时化作人形,直冲上前,给他输入一道真气,临时稳定血河尊者的伤势,待血河尊者本能的睁开双眼时,与阿离一对视,虚弱的神识陷入到极力的挣扎当中,忽而清明忽而漆黑,仿佛体内有一道恶灵,正在与原主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而阿离的意识卷入其中,形成三方混战的情形。阿离额头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的神识不断挣扎又爆发,同时与对面的人体内两道意识激烈交锋。 魏燃从撞塌的山丘中爬起,全身筋骨酸痛无比,身体表面的皮肤崩开数十道裂缝,鲜血洒了一地。如果没有他所掌握的自我修复的异能,恐怕也要身受重伤不可。 这血河尊者临死爆发的实力,无愧于一个老牌的魔道顶尖高手。 他靠近阿离,一眼便看清楚了阿离所面对的情况,不由说道:“阿离,别勉强自己,压制不住立刻退出,莫让自己陷入到此人的心魔幻境当中。” 阿离还能保持神识清明,“笑话!本姑娘天生就是修行精神系术法的行家,这点小事都压不下来,以后还怎么变强!”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信念,在意识海中经历了一番惨烈的搏杀,阿离终于将对方的两道意识彻底压制下去。 阿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叫道:“要问什么赶紧的,他生命力虽然顽强,但在这种天气下,也撑不到半个时辰。” 魏燃立刻过来,向催眠状态的血河尊者发问,先问了有关血河尊者的生平,以及大欲如来宗的由来和覆灭,还有里面的一些关键人物生平。 最后才问血河尊者的武功心法,得知心法秘籍都被他贴身收藏,随手一搜便拿到了手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假当真 血河尊者,原名孟原,的确出自崆峒派。 崆峒派有两门直指先天的武学功法,一为剑,一为拳。剑以朝阳一气剑为主,拳以七伤拳为主。 因为两门功法都属顶尖,因此门中习拳练剑的在长期内部竞争下,便犹如《笑傲江湖》中的华山剑气二宗,逐渐分化,直到矛盾激化到顶点,要论出谁为正宗。 结果常玄一暗使手段,令拳宗几名武功较高的长老临时倒戈,暗算了拳宗一门几个高手,孟原也在其中。 最后自然只能狼狈离开山门,而一部分人心灰意冷之下入长安投靠了皇族,也就是魏燃初次见到寿宁公主的时候,她身边有两个老者,便都是崆峒派七伤拳一宗的高手。 孟原则远走西域,由于是因计而败,心中自然不服,习练过几年武功后,还曾独自上崆峒寻常玄一决斗。但那时的常玄一早就获得天庭的功法指导,武功已经完全凌驾于孟原之上,自然又是一番惨败。 由此孟原心魔渐深,那段糟糕的时间遇到了栖霞剑派入世修行的卓澜沧。当时的卓澜沧才二十余岁,如今天的步阑珊一般,敏锐聪慧。轻易便看出了其心魔所在,还曾想过办法帮他稳定元神。 但孟原想的是如何提升实力,夺回崆峒拳宗的地位,最后辗转江湖,因缘巧合般加入到了当时在西域传播甚广的大欲如来宗门下。 受到宗主看重,对孟原投入了极大资源,习得绝学血河大法。但是血河大法有一个问题,就是需要以杀气辅助修行,练习功法时就要多杀人,杀得越多,进展越快。 这样一来,孟原的心魔随着杀戮渐深,变得更加难制。再加上大欲如来宗提倡遵从本心,却又将欲望也当做本心的一部分。 孟原受宗门教旨影响,有时在练功练到不清醒时,便会受心魔与欲望双重暗示,做下诸多恶事,由此恶名远扬,但那个时候他本人在事后总会非常后悔并作出弥补,还曾继续找卓澜沧帮过忙。 直到二十多年前,天魔宗也想在西域拓展势力,大欲如来宗已经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便设下局,引起大欲如来宗与崆峒、栖霞、纯阳大战,天魔宗从背后偷袭。 一战将大欲如来宗高层势力拔除大半,宗主也就此战殁。孟原当时已经是大欲如来宗高层当中武功最高的人,被推举继承宗主之位。 此时获得全部血河大法的秘籍,武功进步也更加迅速,为报宗门之仇,多次袭杀正道武林领袖,甚至趁着西域战乱,连同马匪叛军做出屠城之事,引全城百姓尸体鲜血,修炼功法。 此等灭绝人性的行为,引起纯阳少林两大宗师追杀,却被他一路远遁,居然让二人无功而返,一时间名头更盛。 而后便再次率领宗门精锐攻入崆峒,却没想到攻山的情报,被卓澜沧提前告知给了崆峒。此时的卓澜沧已经认为孟原心魔难救,只能想办法竭力阻止他的一系列恶行。 这一战,孟原与常玄一单挑,再次落得惨败,被常玄一新领悟的剑气冲霄精要重创,甚至累及跟随而来的宗门核心,以至于精锐尽丧,他本人仅以身免。 最后隐居西域,将近二十年挣扎之下,本心彻底泯灭,被心魔夺占了身躯。 虽然实力大进,却也失去了自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魔头。 不过他刚刚走出大山,只来得及做下几场恶事,又正好是兵荒马乱的时机,却也没有被人发现,恶名还没来得及宣扬,今番便栽在了伪装他的魏燃手上。 魏燃了解了对方生平,只更加瞧不起他,最后问了孟原有关血河大法和七伤拳相关关卡要点后,直接一拳彻底了结了他的性命。 然后从阿离那里取出方便铲,将其埋在厚厚的泥土下面。这等荒山之中,即便开春雪化,也没什么人会来此地。 正主已死,到时自己扮作血河尊者,定不会再引起怀疑。 之后运用缩骨功,重新变成了军官的模样,返回了河州城军营内,阿离也赶紧溜回了暂居的客栈内。 真假血河尊者的事,一时间成为河州城难得的谈资,除了市井江湖,便是军营中也没少人谈论。 而魏燃却在练兵之余,悄悄开始模拟起血河大法的特性。 相较于七伤拳,血河大法反而更好模拟,这门魔功需要借助他人的生命精血化入灵气,供自身吸收修炼,因此功法施展时便显得杀意极重。 甚至不需要习练者自悟出武道之势,功法本身就带着死者临死前的怨气和仇恨,这种精神力量本生已经融入了功法招式当中,随手施展的拳脚皆包含亡者怨念。而且会因杀的人越多,吸收的亡者精血越多,这种怨气就越强,越难抵抗。 魏燃想起血河尊者化出的那道可怕的黑色飓风,任何面对它的人都像是身处无间炼狱一般绝望。 这算是魔道功法中走捷径的一种法门,似乎只要不停的杀人吸收人的精血意念,就能无限强化。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习练者本身也必须是个残暴嗜杀之人,且必须天生如此! 否则任何天性偏向中立或者善良的人,修炼此功法后,却忽然领悟了自身的武道精髓,便很容易与血河大法冲突,导致走火入魔。 而如果一昧依着功法这样修行,所作所为自然不为世人所容,同时本我心性也完全被破坏与欲望控制。看似走了捷径,实则在修行心性上却是走入了死胡同,根本不能壮大灵魂也就修炼不成强大的元神,自然也就永远不可能突破先天极境。 不过在这个世界也差不多够用了,毕竟这个世界因为天地灵气的限制,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突破到天人境的。 魏燃翻完整本书,发现对于自己的难点就在于怎样制造出那样一个宛如无间地狱一般的幻境,也无法在功法上附带出强烈的仇恨与怨毒之意。 前者没有办法,但后者可以变通,他的霸道之意上本身附带有相当浓烈的血腥气,这股血腥气与血河大法是有区别的。 血河大法的血腥气是死者本身的精血融入灵气导致,而魏燃功法中的血腥气,那可是他自身体内的血气,两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但毕竟同样都是血腥的味道,欺骗旁观的人毫无问题,但与人正面交手,尤其是与血河尊者本人交手过的人,一眼就能识破。 不过只要能持续压制对方,让对方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并将其击杀,那其实倒也无所谓。 魏燃想了想,血河大法是没法修炼的,不过将里面的几个显着特点记录下来,模拟一番,倒也能唬住不少人。 除夕过后几日,这河州城中的百姓虽然也做些贴桃符,换对联的事,不过战争的阴云依然笼罩,这过年的气氛丝毫不比往年。 魏燃很诧异自己竟然被邀请到了将军府,参与相关战略计策制定。不过通常这种场合,魏燃这种类似校尉大小的营官,是没有与会资格的,要去也是他的上官去。 不过敢死营的情况特殊,类似于属于独立营,即便是隶属关系,也是直属于主将赵玄清的指挥,其他将领对他们没有指挥权。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问策 虽然魏燃不知道赵玄清让自己出席这般会议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他虽然对具体战略有自己的意见,但绝对不是这种场合能够发表的。即便要发表,也只能私下去找赵玄清谈论。 来到大堂内,赵玄清已经摆好了一副巨大的沙盘,都是根据本地熟悉地形的人,精心制作出来,山川地形、城池河流、军队布置,标注得清清楚楚,并且还是将河州与廓州两地都包括进去。 魏燃还以为只有李承业会玩这个,没想到河西节度使那边也精通这种技术,很有些诧异。 与会人员,除了武威军中一干重要的将领,便是卓澜沧、常玄一等知名的武林人士。 赵玄清看见这些武林人士,包括魏燃都对沙盘很是惊讶的模样,便说道:“此实景沙盘,却是我父亲当年跟随李承业的左神策军作战,从他的习惯中学来的,非常精巧并且十分实用,一直被父亲推崇。” 魏燃暗道难怪,这节度使的学习能力当真不可小视。 赵玄清召集众人都来到沙盘旁边,虽然看着一窝蜂的走上去,但仍按照相应的地位做好了排列。 比如能站在赵玄清左右手的,都是她的左膀右臂一类的亲信,其余人则按照职位高低,以赵玄清的位置为中心,从前向后排列,而左右两边,又以左为尊。 魏燃自然排到最末,与并非军队出身的几位武林人士站在一块。 步阑珊就站在魏燃旁边,期间悄悄看了眼魏燃,便有些皱眉,低声道:“这位将军,我们可曾见过面?” 她似乎忘了曾在程家造纸作坊外有过一次见面。 吴心菲在旁边也瞧过来,嬉笑道:“当初见到此人的第一面,我也以为是那个老朋友。可武功身高都不对,哦,对了,他一身阳刚性质的内功,倒是适合军队,就是粗浅了一些。” 步阑珊道:“吴姐姐会错意了,我方才想起似乎在一家造纸作坊外与这位将军见过一面。” 魏燃听得肚子里直打鼓,暗道这两人的灵觉可当真灵敏,只要稍不注意,估计就会被发现,以后可不能与她们挨得太近,以免露出马脚。 “原来是步女侠,除了当日在造纸作坊外见过。当初在洛阳,在下还曾见你与公主殿下在一块来着。” 魏燃想起自己曾经说自己出自都畿道,是团练头目,按照都畿道团练集中的地方,基本都在洛阳城,应该很少人没见过步阑珊。 这样一个倾国美人,军中自然没少有人在私底下讨论。如果自己装作不认识,反而更容易引人怀疑,因此干脆化被动为主动。 步阑珊果然惊讶道:“这位将军以前在洛阳任职过?” 魏燃便将自己与赵玄清编造过的身份说了一遍,倒是没引起怀疑。 步阑珊只说道:“原来你也曾参与过河南道平乱之战,可惜世易时移……” 她不知想起什么,便再也没有说下去。 赵玄清在上首,自然听到了几人低声的讨论,对魏燃编造的身份便更加没有怀疑。 她指着沙盘说道:“趁着年关刚过,我在这里提前布置一下开春以后的任务……” 说着,便按照魏燃了解到的情况,将开春以后的军事布置说了一番,只要等雪一化,如何安排补给部队,如何安排行军路线,各将领的职责是什么等等。 这些细节上的排布,其实是一场战役占比最多的部分,反倒是直接战阵作战,要进行安排的地方不多。 中国的战争,除了那些不得不战的战斗外,通常要发展到阵战的情况,都是对敌人充分削弱打击过后,再在自己选择的战场环境上开始阵战。 不会说直接出兵到何处,就直接与同样准备好的对手开始战斗。对于敌人的情报至少要探明清楚,才会决定出征作战与否。除非像河南道平叛作战,因为知晓农民军的正面作战实力不足,所以才敢于直接到达预定作战地点直接开战。 说完路线,再说情报,原来赵玄清这些时日并没有闲着,而是早就着手调查起廓州的情报,对于廓州吐蕃的兵力布置在沙盘上表明得清清楚楚。 吐蕃由于对河州是保持着攻势的,因此主力大军三万布置在米川县。 其余兵力沿着黄河上游往西,分别在廓州城、达化县、积石军屯堡置兵三千,以守后路。 从米川到积石军屯堡这一线路,都是沿着黄河蜿蜒而上,主路只有黄河沿线的一条路线。真要入廓州,就得一城一地的给他打下来。以河州城目前扩军之后的兵马数量,也还不到三万。即便是打米川县都未必那么容易。 因此听到赵玄清的战略计划,大厅内众人都陷入到凝重的沉默当中。虽然米川县城防并不如何高大坚固,但吐蕃兵马雄壮,实乃劲敌,不好应对,恐怕伤亡极大。 赵玄清此时指着沙盘,向众人问策,该以怎样的方法拿下米川县,能使我军伤亡最小。大厅内却无人能答,让赵玄清失望不已。 此时瞥见魏燃抱臂胸前,实现却没盯着位于黄河北岸的米川县,而是沿着蜿蜒的黄河往上,看向了廓州城。 赵玄清以为魏燃走神,心下非常不满,暗想此番叫这小子进来,原本只为让他旁听,多知晓些军事,便于以后提拔上来领军作战。不过这混蛋的心神完全没有放在此番议论的重点上,需得让他吃些苦头。 “那边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赵玄清大喝道。 魏燃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到赵玄清指着自己,其余将领也都以戏谑的眼神看过来。几名江湖人士只做旁听,并不参与,也将眼睛看向魏燃。 魏燃听到赵玄清问自己的名字,暗想,这不是有意针对我吗?前段时间才打了老子一顿军棍,这么快就忘了? “回禀将军,末将敢死营魏燃。” 赵玄清冷笑一声,“我见你方才连连点头,似乎心中颇有见解。这里既然是开会讨论,本将欢迎任何人建策,你若有想法,不妨当众说出来。” 魏燃自然是有想法的,但那是战略上的根本区别,不方便在这种场合表达,只说道:“将军,这里各位军将领军作战经验都比末将更要丰富,末将能有什么见解,方才只是觉得沙盘精密,有所惊叹罢了。” 赵玄清也几乎以为魏燃只是对沙盘制作比较惊叹,毕竟此人之前从未见过,以为自己理解错了。而众多军将也认为魏燃识趣,没有真的表达什么“过人的见解”。 这个时候吴心菲却嬉笑着给魏燃补了一刀,以她近在咫尺的观察,再加上方才魏燃的确有些吐槽似的极低声音的抱怨,都被她感知了过去。 “赵将军,方才这位魏营官可的确有些不同的观点呢。赵将军这般求贤若渴的询问对策,魏营官何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 对答 赵玄清的目光再次逼视过来,双眉皱起,却是有些厌恶吴心菲此时的捣蛋。 吴心菲装作不知,她用手点着廓州城,看了眼魏燃,说道:“方才赵将军在问如何攻下米川县的时候,这位魏营官却说米川县难攻,不妨先打下黄河上游的廓州城,若是能下,满盘皆活。” 魏燃有些恼怒的盯着吴心菲,刚才他的确有吐槽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哪知道吴心菲这么无聊的盯着自己。 吴心菲话一说完,便引起数名与赵玄清相熟的将领嘲笑起来。赵玄清左边的亲信将领嘲弄道:“这位魏营官,我想这副沙盘已经展现得很清楚了,你要攻打廓州城,这米川是必经之路。吐蕃游骑游荡于黄河两岸平地,你如何越过米川攻打廓州?莫不是打算飞过去?” 赵玄清也知道魏燃的想法显得十分天真,只觉得他没有一点军事常识,这地图上展示清楚了的东西,即便是不懂军事的人也知道问题所在,如何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心想魏燃是不是只有统军冲锋陷阵之能,而缺乏了基本的战略大局观。 正要阻止众人嘲笑,回复会到原本的问策当中时,魏燃忽然开口了。 “如果是这个时候沿着黄河西进呢?” “什么?”赵玄清左侧的将领下意识的问道。 “现在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又兼黄河封冻,地面积雪几乎超过一尺。不说骑马,便是步行都成问题。米川县的吐蕃军定然不会出城游弋,也肯定料不到我们这个时候会绕到他们后方直取廓州城,因此未必不行。” 赵玄清身边的亲信将领仍是一脸讥讽,仿佛在看一个弱智。 “你方才也说了,地面积雪一尺之厚,人马难行!既然如此,我们又如何出兵?况且如此天气出兵,军中将士又岂会同意?” 所有人都看向魏燃,的确就像个傻子一样,根本没去考虑冬季出兵最基本的问题。 魏燃深吸一口气,他原本没打算将自己的战略方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方才被人嘲笑,觉得也许是个机会,便脱口而出。此时也就不容退缩,必须将自己的战略方案原原本本的表达清楚。 “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这雪与泥的性质相当,要在雪地冰面行走,可以雪橇为工具,甚至比平路行走更快! 而冬季出兵,无疑不过是天气寒冷对士卒身体的冻伤,以致令士卒毫无战心士气,甚至哗变,不过却并非没有解决办法。 最近程家制作的毛衣想必各位都知道,虽然粗糙难看,少不了一股羊骚位,但是搭配皮甲、皮帽,却是抵御严寒的利器。 再兼之于每人配发相应的高度烈酒和些许猪油羊油,也是雪地行走的有效驱寒工具,足以防止士卒手足冻僵。 以上种种,皆能应对冬季严寒造成的许多障碍。若是将军再愿以重金高赏厚待,军心士气这一块,必不成问题!” 赵玄清见魏燃侃侃而谈,极为自信,有些异样。而身边的众将则纷纷以不屑的言语作为回应,对魏燃方才的说法做出各种批驳。 尤其是将魏燃提出的雪橇一说,由于众人都未曾见过,因此更加质疑。 魏燃也没说什么,现场抽取些许木板,简单的做了一个雪橇滑板,当着众人的面在将军府积雪最深的地方,来去自如,倏然进退,极为灵敏。 一时间,便是吴心菲等江湖中人都感到十分惊异,只觉此法果真有效,想到日后行走江湖,遇到沼泽泥潭,是否也可以如此借鉴呢? 赵玄清甚至自己去试了一下,稍微掌握平衡以后,要学会滑雪一点不难,盏茶功夫便即掌握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那些轻视魏燃的众多将领也亲来尝试,待很快掌握后也都无话可说,然而各个看向魏燃的眼神,虽然不再是不屑,却明显有了些嫉妒的意味于其中。 赵玄清之后召集众人回了议事厅,当着众人的面看向魏燃。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学到的这种方法,不过的确非常有效。此方法可渐行于军中推广,便算你解决了雪地行军的问题。但如此季节出兵,我武威军从未在此等严寒下作战过。 况且你后面提出的毛衣皮甲,还有烈酒猪油一类的,也不可能给每个人都足量装备上。因此冬季出兵之说,虽属兵法中的击奇,当下却仍不适用。” 魏燃却自信的开口道:“未必如此!廓州城只有三千守军,而且此时廓州内部心向大唐的士民工商,依然尚在抵抗,也必然牵扯了一部分守军的精力。 我们若是在此番天气下,出乎敌人意料的兵临城下,定然对敌军造成极大的打击震慑!敢问赵将军,若你是廓州城守军,发现武威军竟然在此天气下越过了米川县,直达城下,你会是什么心态?” 赵玄清稍微想了想,眼睛一亮,说道:“我肯定以为米川县已被攻下,三万大军尽数覆灭,以至于连消息都没传回,就被武威军兵临城下,哈,那就很有意思了。” “不错,兵法有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届时,若是能联系到城内心向大唐的反抗势力,未必不能拿下廓州城!” 此时仍有军将不服,开口质疑道:“可万一吐蕃守城将领意志坚定,决定死守!我军在冬季无法打造攻城器械,城墙再被淋水化冰,那便连蚁附攻城都难。到时岂不是困于坚城之下,进退两难?军粮断绝后,岂非就要全军覆没?” 这的确是个问题,虽然魏燃前面说得很好,都各有解决方案,但仍避免不了这是一场军事冒险的事实。 魏燃这个时候双手抱拳对赵玄清行礼道:“末将魏燃!愿立军令,率敢死营,在一月中旬以前,拿下廓州城!” 赵玄清双手压在沙盘边缘,修长的凤眼逼视着魏燃,神色凛然。 “你的意思是,此战不出动全军,只出动你敢死营?” 魏燃沉声道:“不错!” 这样一来,哪怕军事冒险失败,牺牲的也不过是敢死营一千余人,对武威军主力甚至军心士气毫无影响。这时,便是那些有意挑刺的军将也没人能说出一个反对的字。毕竟这个敢死营的营官,是拿这条命去搏一场功名。 赵玄清神色严肃,微微闭上双眼,片刻后才用力睁开,看着魏燃点头道:“可以!不需你立军令状,所有出行条件你可尽量向军需官提出,全数满足于你。 若是你能在一月中旬以前顺利拿下廓州城,你们敢死营便新立一军,你为一军主将!营内众人全数晋升一级,身犯重罪者,免刑罚。”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内奸 这个条件,正是魏燃想要争取的,独立一军,也就是他日后扩张势力的基础所在。只有充足的武力支持,魏燃才能够真正守护李家,甚至敢于和皇权叫板。 步阑珊此时看了眼她师父,站出来说道:“这位魏将军既然有此信心,阑珊亦想随军出战。我等江湖中人,虽于阵战毫无建树,但是攻城探路,传递消息,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 卓澜沧笑着点了点头,“为师也不愿坐在城中无所事事,便也一同前往吧。” 吴心菲娇媚的笑道:“这滑雪之事颇为有趣,魏将军,心菲方才多有得罪,此番便随你出征,便算将功折过,你看如何?” 三个当世有数的高手随他出征,此番主要的困难又是行军,而不是作战,或许会遇到一些零散的抵抗,敌军当中搞不好也有些武林高手。 而自己也不方便暴露实力,有这三人在场,倒是好解决许多。 魏燃装成一副好色**的模样,“几位仙子一般的侠女,愿随我这个粗野军汉出战,哈哈,那可真是洒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如何能不答应。” 常玄一呵呵笑道:“老道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还是留于河州城内,以防宵小作祟。” 这里说来,貌似就是指血河尊者可能随时出现,众人倒也没有怀疑。 赵玄清看见魏燃做出这个样子,立刻喝斥,“魏营官!你既为此战一军主将,当有点主将的威严和样子,一副**无赖模样,你如何统帅得动全军? 好了,今日事毕,这会议之上所讨论之事皆为机密,还请诸位注意保密,那么散会各自去做好准备吧!” 此战魏燃的敢死营固然要做好诸多准备,但并不意味着其他军队就毫无准备。 毕竟黄河解冻,雪化开春,起码也要到三四月份。如果魏燃一月份拿下了廓州城,必然顺道就断了米川县三万敌军的粮道。 武威军一方面要派出一定的兵马趁着严冬绕过米川县吐蕃军主力,填充廓州城敢死营的守城兵力。一方面肯定要趁机围攻米川县,只等米川县三万吐蕃军粮绝,那么整个廓州便指日可下! 魏燃回去准备前,悄然将消息通知给了阿离,这一战魏燃对拿下廓州城已经有了计划,阿离会有相当重要的作用,自然也是要带阿离出战的。不过她现在是卓澜沧的徒弟,不太好隐藏。 好在卓澜沧回头便将其拜托给常玄一照顾一段时间,阿离估摸着等卓澜沧等人先出发,自己便可以化形为狐狸,悄然跟上。 不过在魏燃整备完成前,阿离便已经被安排与常玄一等人熟悉,住的房间也被换到了常玄一等崆峒派众人的隔壁。 因为常玄一本身就是夺灵节点,阿离不可能不对其重点关注,因此一有时间便会化作老鼠或者小狗,悄悄在外观察他。 只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常玄一房间当中进去了一个与他不经常接触的长老,据说是崆峒拳宗的人,几十年前带头背叛了拳宗,以至于拳宗大败的罪魁祸首。 因其叛徒出身,即便后来转修一气朝阳剑,却也常被剑宗门人耻笑,即便被常玄一安排了地位比较高,权力比较大的职位,在门中却仍属于边缘化的人物。 阿离觉得此人无事而入常玄一房间,肯定有问题,便化作了老鼠,潜入早就打好的地洞内,潜伏于常玄一的房间墙壁中,不仅能听到他们说话,还能从细微的空洞中看见他们的动作。 长老进门后,以恭敬的语气行礼。 常玄一十分小心,竟然聚音成束,使身影不会扩散到身周半尺范围之外。 “这里有份关于武威军冬季出兵动员的情报,必须交给米川县吐蕃守军!让他们对河州的武威军做好防御准备,小心他们奇袭廓州!” 阿离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她却全部看进了眼里,偏偏她还擅长读唇语,稍作观察,便清楚了常玄一刚才的说话内容,心下顿时一跳。 如果让这家伙把情报提前送到米川县去,那魏燃这混蛋的奇袭之策岂不是要失败了?没想到这崆峒掌门竟然还是吐蕃人的内奸,幸好提前发现,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那长老恭敬应是,并没有觉得太奇怪,看起来类似的情报传递过不知多少次,作为共谋,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领着信随即便离开了常玄一的房间,常玄一望向窗外,眼神逐渐阴鹜下来。 “云丹结那都,我与你同为仙尊再传之人,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可不要令我失望。” 阿离正要离开通知魏燃,听到这句,有些奇怪那仙尊是谁,但常玄一并没有再自言自语,得不到更多情报,她便立刻离开。 魏燃在营中督办军务,忽然接到阿离通知,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常玄一没想到还是个汉奸!狗曰的这是个祸害,必须想办法除去他!” “你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将那个送信的长老拦住再说吧。” 魏燃在营中找了个借口,便即与阿离一同悄悄溜出城外,变成血河尊者的模样,依照阿离嗅出的路线,风雪中一路追出十余里,才在封冻的黄河上截住了那名送信长老。 对方看见魏燃,显然也吓了一跳,他正装备着雪撬板,一路施展内功滑行,此时连忙加快速度,但依然摆脱不了技术更好的魏燃。 盏茶功夫时间,便被魏燃追上。 “洒家在城外一直候着你们崆峒派的人呢,没想到等来了你这混蛋,当前背叛拳宗,可曾想到今日会落到洒家手上?” 魏燃此时为了隐瞒身份,装扮的正是血河尊者的模样。 “孟原!你定要赶尽杀绝吗?” 那长老全神戒备,魏燃哈哈大笑,初次模拟血河大法,一身血腥味弥漫出来,魔焰滔天! “凭你与洒家的旧怨,还不值得洒家用血河大法,便以这七伤拳取你性命!” 这长老虽然习练了几十年的一气朝阳剑,但剑法终归还是不如他扎根筑基的拳法,最终还是选择拳法相迎。 不过区区半步先天的境界,再兼近些年随着年龄增长,已经开始气血衰败,如何能是魏燃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将其武功全废,打成重伤倒在黄河之上,却是暂时留了他一条性命。。 魏燃取过他怀中的信件,打开来一看,没想到竟然也用了阴符经的方法,以数字和吐蕃文字记述,若是不知道对应的解密文书,根本就查不清楚其中玄机。 “这密信,如何解答,你若是告诉洒家,洒家心情好,说不定放你一条生路。” 那长老倒是硬气,“谁不知道你血河尊者向来心狠手辣,老子会指望你留我一条生路?” 说着便要咬舌自尽,却被魏燃一把卸去了下巴,“想咬舌?告诉你,舌头咬断,人也是死不了的,还真以为咬舌便能自尽了?老子不让你这么做,是等会儿自有办法让你开口,好好等着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行军难 魏燃将密信留了下来,心想,从此地往米川县,路途四百余里,即便有雪橇助行,这武林高手也起码要两天才能到达。算上来回路途,此人四天左右便会返回河州城向常玄一汇报。 这段时间正道武林人士又都在城内,即便是血河尊者上门要求决斗,恐怕以血河尊者的恶名,人家也定然会群殴而上,根本不会给他单挑的机会。 所以在这么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布局将此人除去,必须先将其稳定下来,让他不知道消息并没有传到米川县。 魏燃想到的办法,便是易容成面前这个重伤的长老,在四天以后回复常玄一假消息,然后便找个借口消失,这样便能将其稳住,不知情报传递失败。 当然易容假扮,不能暴露身份,自然得知道此人生平,因此让阿离再次催眠问话,先问他解答密信的方法,结果此人竟然真的不知道,看来常玄一还防了他一手。 然后将此人生平和性格习惯了解完毕后,魏燃便扒干净其一身衣服,再将其击杀埋入黄河岸边的山坡后面。 然后用缩骨功调整筋骨肌肉,渐渐化作长老的模样,便连头发胡子,都能通过控制自身新陈代谢的生长进行相应的调控。 有些实在调整不像的地方,则用衣物和头发帽子作为遮掩,只要不全部给他扒下来,倒也难以分辨真假。 让阿离判断自己的易容是否有问题之后,便返回了城内。向赵玄清借口需要更充沛的物资补给,将原定的出征计划推迟两天。 之后按照原计划,在第四天,魏燃易容成长老,将情报传递成功的假消息告知给了常玄一,依照这几日暗中的练习,常玄一并没有看出破绽。 之后魏燃以年迈体虚又受了多日风寒为借口,希望返回崆峒山疗养,常玄一仔细观察了一番魏燃,并给魏燃号了一下脉。 魏燃改变心脏跳动频率和强度,同时精准的控制身体内的脉络,让常玄一没有察觉破绽,只无奈点头同意。 魏燃离开河州城后,转过头又转了回来,这才正式排除了后患,开始安排近日出征事宜。不过对常玄一,他有了更深的忌惮,不知道他与吐蕃军的赞普云丹结那都究竟是何关系,那个仙尊又是何人。 身边埋着一个地位这么高的间谍,换哪个军事统帅都不会安心。待此番奇袭成功,夺下廓州以后,定要找个机会支开这些正道武林人士,寻机将其击杀,以绝后患! 整备工作一直进行了十几日,倒并非是河州城没有效率,毕竟只有一千多名士兵,城内物资还是足够的。 主要是后勤运输方面遇到了麻烦,魏燃与赵玄清商议过后,进行了一系列先期工作,耽误了比较久的时间。 此战为奇袭,顾虑到主要的敌人是气候,而非作战,因此全军保持轻装状态。 每个士兵皆着胡装,穿一件内衣,两层毛衣毛裤,一层皮甲,外罩披风防水。再附皮帽、皮靴、皮手套、毛线围巾各两套。 随身携带的水壶尽数装满了程家蒸馏出的高度烈酒,既可以维持体温,也能用于疗伤清理伤口。 每个士兵还有一个皮囊,装满了猪油或者牛油,行走于风雪中,将猪油脂肪涂抹于脸上和耳朵,能有效防止冻伤。而脂肪的摄入也能提供大量的热量抵抗寒冷。 然后武器只携带横刀一条,小铲子一把,长矛一杆,只有善射之人,才会携带弓箭。其余主副武器,以各个士兵的体能状态和实力自由决定是否携带。 反正魏燃自己便将阿离那里的加重横刀、四石硬弓,六十发箭矢再配一杆制式宣花斧均以油布包裹带在了身上,并且还违反常规的将一身鳞甲装备在了皮甲之内。 战马和牲畜就无法携带了,今年的雪特别大,积雪深厚,否则如果是往年,战马还可以在雪地上行走。 从河州城到廓州城,路途将近五百里。雪地行军,即便凭借雪橇之利,一日也不可能超过六十里。那么敢死营至少需要七日,才能赶到廓州城,因此粮草的携带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之前魏燃就与赵玄清讨论过,为了减小行军路上的补给难度,赵玄清命令凤林关的民夫先行出发,携带足够的军需补给物资到达河州与廓州交界处的盐泉城。 凤林关过去有将近两百里路程,冬季这般操作,自然是死了不少民夫和缺乏冬季行军训练的团练,引起州内几个大家族的不满。 他们认为盐泉城目前是座空城,内中人口被吐蕃掳掠殆尽,而且城池低矮,不足以凭借守御,赵玄清此举纯粹无谋,浪费人力。 但赵玄清依然力主抗下了相关责任,并说服了这几大家族,当然,并没有将冬季行军的原因说出来,这样的军事行动是为机密,当然不能随便泄露出去。 这样,魏燃他们只需要携带三日份的粮草在身,跨两百余里到达中继站盐泉城,再在盐泉城进行补给,便直接缩短了两百余里的行军路程。 从盐泉城沿黄河两岸的山道而行,到廓州城只有不到三百里路程,这样就减轻了大量的粮草随行。 魏燃此前曾给敢死营进行过雪地奔袭训练,那个时候就给全营使用过雪橇,一日行军下来,最多的一次是日行百里。 当然目前不可能按照这种速度计算,只能保守的以日行六十里计算行军速度,那么五日时间可达廓州城,每个士兵至少要携带七日份的粮草在身上,多出的粮草是用来应对意外情况的。 自然不能全是粟米麦面一类的军粮,为了保持热量和体力,全军携带的粮草全部都是碾磨成粉的风干肉压缩起来,这还是学自后世蒙古军队的制粮手法,只要泡上水就能膨胀开很大一块。 魏燃甚至还让程家拿出了珍贵的蔗糖与麦芽糖,这些都是魏燃小时候在长安城为程母而发明的。 现在本地还有一些存货,都被魏燃拿出来与粗盐猪油面粉混合熬制成一种压缩量极大能量极高的糊状食物。味道简直不可形容,但绝对能抗时候,这也被他拿来装备全军。 即便是改进过的食物,以七日份的食物计算,那也得有三十斤。再加上一身装备,每人携带物资超过五十斤,抵得上全套铁甲的重量。 好在这个世界的人都被天地灵气温养过,体能耐力要比魏燃原生的世界人类强壮许多,这些重量对于久经训练的敢死营来说倒是不成问题。 他带领全军从盐泉城一路沿黄河而上,一路基本都是上坡道,只有少数的下坡可以滑行,因此一路行军不是滑雪,而是踩着雪路走。为了防止陷入到雪地中去,人与人甚至得用绳子互相连接起来,这要比他们当初行军训练时艰难许多。 魏燃不得不经常从队头跑到队尾鼓舞士气,帮助那些体能出现问题而行走不动的士兵。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雪地艰途 有时经常能看见他一人背负两三人分量的物资,并且还搀扶士卒前进。这等以身作则的行为,自然非常鼓舞军心。 军士们这段时间又都经过魏燃的严格训练,再加上营养充分,因此士气高昂,对于雪地行军,竟然没有人抱怨不满,而是一路有说有笑,互相之间还进行比赛。 魏燃偶尔还会在山林之间行猎,在阿离暗中指引下,找到一些猫冬的鹿或者野猪野兔,夜间便给那些体力消耗严重的士卒进行补充。 看得以卓澜沧为首的三名武林人士啧啧称奇,又暗自佩服。她们三人自然没像这群军士一般,背着硕大的背囊,又戴着黑纱眼罩一路前行。 她们内功深厚,可吸纳天地灵气补充部分体力。每人只以竹筒携带了魏燃熬制的那份味道古怪的糊状食物,每日只需食用一口,便能满足需求。 这一点魏燃非常羡慕她们,走宗门之法的武者,与外天地逐渐相合,所以内中消耗皆能从外天地得到补充。 而走将门之法的武者,精修内宇宙,开拓精神意志之力,一切皆以我为尊。再未能真正成就内宇宙超脱外宇宙之时,还得依赖正常人的方式从外部物质得到补充。 魏燃明面上携带的食物根本不够他吃的,所以多余的食物全部都放到了阿离的随身空间中。阿离则早就变成狐狸悄悄跟在队伍后面一起出发,躲在暗中一直都有与魏燃联系。 夜间,全营则会寻找土质松软,又有小型山丘之处扎营。一千多人按照魏燃此前训练的内容,寻找山丘背风面,挖出地窝子缩在里面取暖,外面则生着火堆。有条件的话,地窝子会挖得大些,容纳多几个人。 山林间的木柴非常湿,不过好在本地露天的煤炭不缺,一样可以拿来生火,还能顺道烘干木柴,第二天每伍带上一捆随行出发。 然而雪地行军艰险,即便准备得周全,依然避免不了冻伤发烧的情况发生。尤其皮甲不透气,白天行军一天,到了晚上,身上被汗沤得难受。 这个时候如果脱下皮甲,再被冷风一吹,即便里面有两层毛衣都顶不住。而且人刚刚受寒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只有等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才发现浑身无力,额头发烫,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这种情况,魏燃此前就有所预料,因此在夜间要求每火人必须熬煮姜汤,每个人都喝完后才能睡觉。并且要换脱皮甲擦汗,必须得挖好地窝子后,人在地窝子里面,同伴在外面挡风,这样一个个轮流换。 却有些士兵自认体质强健,总等不及轮换,忙着就把皮甲脱掉,导致第二天高烧不下,无法再跟着行军。 这样的情况在第一天晚上发生得最多,有将近一百人无法再继续跟上队伍,魏燃只能留下他们,让他们躲在地窝子里面扛过去。 如果扛得过去,就自行返回盐泉城,与赵玄清大军汇合。如果抗不过去,那只能让同伴将地窝子的土填上,权当埋骨之地。 之后几天,这种因风寒导致减员的事情少了许多。但是行军过程中,越往海拔高的地方行走,人的体力消耗越是巨大。 即便魏燃军中的士卒大多都是边地人,比较能够适应当地气候。但那也只是在体力尚佳的时候问题不大,一旦体力下降到一定程度,士兵们连呼吸都会感觉困难,这个时代可没氧气机。所以魏燃则不得不提前扎营,防止因高原反应而加大减员数量。 即便如此,高原反应下,也有上百名士卒永远留在了黄河岸边。这路上行军的艰险程度,已经远远超过魏燃意料,他深深感受到青藏高原地区的气候条件带来的恶意。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一声不吭的回去,就意味着冬季作战计划彻底破产,这一路上牺牲的战士都白白丢了性命。 等到来年作战,定然要强攻拥有三万守军的米川县。不出意外,他们敢死营定然是第一个先登入城,那要面对的情况会更加惨烈和残酷。 相比较而言,此番行军的非战斗减员,也许还远当不上一场攻城战的损耗。 想到这里,魏燃不断给军士们鼓气,并且放缓行军速度,由一天六十里的计划,缩减到一天五十里。但也会因地制宜,比如下坡路段比较多的地方,那么一天的行军里程数自然会更多。 不过这样一来,战士们随身携带的粮草就只刚刚够赶到廓州城下。也就是说到了廓州城,必须得在一天的时间内将其攻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的确是一场军事冒险,而战争中的出奇,无论是霍去病北击匈奴以少胜多,还是李靖冒雪灭突厥,无一不承担着全军覆没的风险。要想成就大业,哪有一路平坦的道理! 对于军粮的问题,魏燃则每次令全军扎营休息时,便带着两百精锐战士,深入山林寻猎。由于有阿离存在,她能非常精准的指出许多冬眠的动物所在。 所以每次寻猎,无不丰收而归,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军粮的压力。至少让魏燃在到达廓州城下时,能缓出两天时间来准备策略。 在行军的第三日上午,全军便到了米川县外。这里行军需要格外注意城内守军,不过大雪纷飞,他们的确没有派人出城游弋,显得非常懈怠。 即便是城头,负责驻守的卫兵都极为稀少,多数都躲在城墙洞中,躲避着冬日呼啸而来的寒风。 魏燃与三个武林人士先行侦查一番,发现隔着县城三里,即便以四人的目力,也无法看清城头上的一切,更不用说驻守城墙的都只是底层士兵了。 这个时候魏燃想到一个计策,他潜伏到更近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下米川县的几个主要军旗,记下军旗的布料和图案文字,甚至许多细节,然后才离开。 魏燃带领全营从黄河冰面到达南岸,与北岸的米川县城隔河相望,但谁也看不清谁。就此沿着南岸而上,成功避开了米川县扼守的这一段平原路口。 直到第七天上午,全军骤然出现在了廓州城外!而此时,跟随魏燃的士卒,只有928人,至少有四百多人永远留在了路途之上。 到达目的地后,全军士气大振,等待魏燃的命令。魏燃见到他们并没有引起守军注意,而己方因为一路行猎,军粮还足够支撑两天,便先决定进入山林修整一夜,并做些破城前的准备。 廓州城毕竟为廓州治所之地,城池相对坚厚,自然不可能强攻。但出征之前,魏燃就曾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夜晚,他就是要为攻心做好准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法严军威 首先绘制出了米川县城头守军的大旗图案,并标明了旗帜的大小,命人扯布仿制。这些布匹都是随军携带用来修补衣甲的,重量也不算重,因此正好拿来使用。 然后在心底悄悄联系起了阿离,让她想办法入城,进去后取自己的书信联系城内程家的商人。 他在出征前,就从顾清书那里了解到,陇右各州县都有程家的商会。吐蕃入侵杀了他们不少人,剩下的人都潜伏在暗处,一直悄悄传递情报做着斗争。 这个冬天,吐蕃收缩了兵力,正在清剿这些内部的反抗势力,所以他们日子很难过,无比期盼武威军能够早些到达。 现在魏燃来了,他需要知道城内守军的兵力部署,主要将领以及其为人性格,然后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魏燃的策略其实不复杂,明日一早,便突然于廓州城下列阵,做出攻城之势。并张扬这些仿制的旗帜,让城内守军误以为米川县已被攻下,廓州吐蕃主力尽失。 这样能最大程度的打击守军军心,让他们慌乱之中出错,并给城内的民间反抗势力以机会散播流言、制造混乱,最大程度的分散敌军兵力部署。 然后言明利弊、出言劝降,继续瓦解敌军军心。 如果敌军仍要坚持抵抗,魏燃还得借助阿离的帮助,往复传达城池内外消息,与城内势力联合部署攻城事宜。 正好军中有三名武功极高的武林正邪两道人士,她们的力量也要充分利用上。 比如趁着敌军军心慌乱时,借助夜色的掩护,用钩爪结合轻功攀城而上,进入城内与城中反抗势力配合进行破坏,甚至打开城门。 总之,不到最后时刻,他是绝对不会拿手下这一千余战士的生命去强攻城池的。 所有的方案都在大脑中拟定完毕,魏燃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将自己的策略都写在其中,悄悄交给阿离,并告知给了阿离与城内程家豪商联系的暗号。 阿离趁着夜色,接近到了城池下面。不过它没有像魏燃设想的那样打洞进入,而是化作狸猫,直接攀沿着城池砖缝,从城头进入。 现在敢死营在山林当中没有再挖地窝,而是建立起了营帐,升起了足够的篝火,化雪为水,将其烧开。 每一个士兵都需要泡热水脚,用来恢复连日行军的体力,将战斗力尽量恢复到最佳状态。军中大多都是老兵,他们知道临战在即,却并不如何紧张,各自修整着兵器,维持着一种低度的兴奋状态。 魏燃的营帐不大,还是他自己动手札的,仅能遮挡风雨,在一千余人的连营中,显得很不显眼。 他正烤着干肉,细细思索着后续的每一步行动。 忽然吴心菲翩然而入,闯进了魏燃的营中。 魏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喝斥道:“出去!向卫兵请示过后,才允许进入本将军帐!” 吴心菲本来面带笑容,被魏燃眼神凌厉的一堵,有些愕然。此人之前对她表现出的态度,那是一个十足的好色**,与现在这般不苟言笑的模样可完全不一样。 她调笑道:“魏营官官威可真大,如何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可心菲若是不愿出去,魏营官却又该如何。” 说着靠近到魏燃身边,轻盈的身体几乎随时要贴到魏燃背上,那闻来让人沉醉的体香,极容易魅惑男子的意志。 魏燃阴沉着脸色,起身站开,“我武功远不如你,自然拿你没有任何办法。但这是战时军营,营中只认军法!法严则军威!若本将私领女子入营,败坏军纪,岂非带头破坏军法?上行下效,日后领军作战,如何能够慑服军心!” 他接着走到门口,回头说道:“姑娘武功世所罕见,本将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执意要破坏军法,本将便只有自行出营,以全军威!” 说着魏燃就要踏出军营,而这时,吴心菲银铃般的一笑,从他身旁掠过,“将军军威好大,小女子可真是害怕极了,那便顺了将军的规矩好了,将军还请回。” 说着玉手轻推,魏燃并未做出抵抗,整个人轻飘飘的宛如羽毛般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然后听得吴心菲在门外向守营的士兵请示,那士兵武功粗浅,方才根本没注意到吴心菲飘入进来。此时被她请示,有些脸红心跳不知所措,呆愣片刻,被不耐烦的吴心菲一脚踢进了魏燃的军帐。 这士兵慌乱爬起,便向魏燃做出了报告,魏燃这才令吴心菲入帐。吴心菲故意装作气呼呼的进来,正要与那名神不守舍的士兵擦肩而过。 魏燃却令那士兵就在营中旁听,看得吴心菲和这名士兵有些愕然。 魏燃说道:“军中本不该带女子随行,但此战特殊,因而破例。但本将绝不会与一女子独处一营,以免军士疑惑有损士气,所以需有人于此旁观,以正视听!” 吴心菲心中升起一种另类奇异的感觉,只觉面前这个将领好似化作了两人,一个是在河州城中的**模样,与武威军中众多的粗野军汉无甚不同,让人生厌。 一个则有名将之姿,能于众多枭雄悍将面前侃侃而谈,军略出奇。行军之时又能以身作则,关怀士卒,不畏艰险。便是如今扎营,也讲究法严军威,美色当前,依然心如坚铁谨守军规。 这样的人物世所罕见,就此勾起了吴心菲的好奇。对魏燃不再是之前那般心怀不屑,而是有了不少敬佩之意。 吴心菲收敛了那带着魅惑的笑意,“将军,心菲这番禀报,可涉及到攻城机密,确定要人旁听?” “无妨,都是本将信赖之士,如何不可旁听。”魏燃对攻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对吴心菲的主意,只打算作为一个补充来听,根本没太当回事。 而且消息即便泄露,也只会泄露在军中,这等天气和形势下,也不可能传到敌人那里去,因此并没太放在心上。 吴心菲有些咬牙切齿,但还是将她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将军应该知道心菲出自天魔宗,也就是江湖上的魔门。” “呵呵,这与本将有何关系,本将并非江湖中人。” 吴心菲继续说道:“我们天魔宗于丝绸之路各大城池之中,都有势力,便是这廓州城也不例外,将军难道没有一点想法?” 魏燃双眼一亮,心道,我还想借助程家在城内的反抗势力。可程家势力再强,也不过是一群商人,怎么及得上天魔宗一帮亡命之徒来的果断狠辣。 他点了点头,“里应外合之策,本将原本就做好了计较,并且已经联系到了城内的一些势力。” 吴心菲双眼微微眯起,这一点她可不知道,难不成是赵玄清安排在廓州城的势力? 第一百五十五章 破城 “看来将军已经不需要借助我们天魔宗的帮助。” “得道多助,本将对于任何能够赢得胜利的条件,都非常欢迎。只是姑娘该如何联络城内,又是否做好了计划?” 吴心菲露出笑脸,“自然由心菲亲自联系城内宗门之人,至于策略,原本是有的。不过将军这边既然有了里应外合的对象,何不互相合作?” 魏燃笑着起身,“哈哈,看来这廓州城指日可下!” …… 当夜,吴心菲与魏燃交换完情报和里应外合的方略,便即借助钩爪,悄悄潜入城内。城头卫兵都收缩于城门洞中,自然没有注意到风雪中有人潜入。 第二日一早,魏燃便令全军造饭之后,于廓州城下风雪之中,张旗击鼓,陈兵列阵! 城头吐蕃守军大惊,纷纷钻出,见到魏燃的千人军阵,虽十分单薄,却有如神兵天降!众多吐蕃军将几乎以为大唐军队是插上了翅膀,才飞越这千里冰封的黄河两岸,几为奇迹! 敢死营斥候在魏燃一声令下,将伪造的米川县旗帜带到城下,舒展故意做得有些肮脏破碎的旗帜,将其展示给城头吐蕃士兵观看。 一时间,吐蕃守军全军大震,即便是最基层的士卒都认得出那是米川县主力的军旗。而一些将领则反复来到城上观看,竟没分辨出旗帜真假。 惊恐震怖的吐蕃守军,每个人脑海中都不由闪过种种念头。 这种天气,唐军忽然出现在城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前方的米川县主力如何?难道一点都没发现武威军动向?还是已经被彻底歼灭,连报信的人都没跑出一个?连军旗都被俘获,那可是三万大军啊! 一时间各种猜测纷纷扬扬的出现在了吐蕃军中,军心士气显而易见的快速下降。 而魏燃则令军中懂得说吐蕃话的,大声将劝降书念了出来。 大致意思就是米川县吐蕃主力被尽数歼灭,现在到达的是先头部队,武威军三万大军不日即将来到廓州城收复廓州。尔等此时不降,等到城破,必定全军尽屠,鸡犬不留! 吐蕃主将是个武功相当不错的粗莽巨汉,身材只比正常状态下的魏燃稍弱那么一点。 他也被魏燃诈唬出的阵势吓了一跳,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不停鞭打喝骂那些军心混乱的士卒,再狠狠盯了一眼魏燃,安排亲兵值守,紧闭城门不出。 其实这时要挽回军心士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出城决战,击退唐军,才能稳定军心。不过他见积雪深厚,不利阵战,又担心敌军有埋伏,特来诱使己方出战,因此选择了保守策略,先回头讨论一番再做决定。 魏燃看见对方的眼神,知道他不是个容易妥协之辈,那么想要凭借一堆扰乱军心的谎话骗开城门已经不太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里应外合。 当天夜晚,魏燃假装令全军回营,实际上白天就大量砍伐了树木做成撞木和铺路的木板,只等夜晚与吴心菲约定的暗号出现,便开始行动。 及至三更时分,城内燃起了大火,各处都爆发起混乱。显然天魔宗和程家的势力已经开始行动,而这便是暗号! 魏燃招呼一声,连夜攻城,亲自与一队军士带着撞木,往城门冲去。 护城河已经冻成了冰,护城河上的渡桥自然早被收回。所以先头一批士卒带着木板,将木板从结冰的护城河上层层叠起,接近到城门处。 然后魏燃与带着撞木的士兵们,便踩在这些木板上,直接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撞击城门。而一部分弓箭手则在城下抛射城头,掩护进攻。 但实际上,魏燃等人根本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和攻击。在这个季节,吐蕃人的弓箭许多都被冻住了,弓梢失去了往日的弹性,根本射不出劲箭。 偶尔慌乱之下射出的一些,也是绵软无力,连皮甲都穿不了。不像唐军,一路行军,弓和弦是专门打上蜡后,由油布包裹保养的,所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廓州城内的滚木礌石自然是不缺的,不过由于是冬季,吐蕃人守城懈怠,缺乏防范意识,都没有将其放在城头,一时间军心混乱,也没人想到从城内搬来使用。 其实最关键的是吐蕃人不得民心,又毫无防备,没有提前动员城内居民协助守城,所以很多事情只凭吐蕃军自己,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此时城内又遭受反抗势力的暴乱,需要分兵镇压,城头又要人去守。如果是在平时,完全组织得起兵力。 不过白天魏燃带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军心慌乱,人人自危。因此在混乱到来时,根本无法有效组织,士兵甚至军官都有如无头苍蝇,究竟是要先对付城外的敌人,还是先镇压城内的暴乱? 这个时候,卓澜沧与步阑珊师徒二人,也是甩着钩爪,用高明的轻功登上城头,凭借个人武力,制造起了更大的混乱,很是击杀了吐蕃军不少军官,将他们的士气瓦解得更加厉害。 吴心菲则亲自带领着天魔宗门徒,还有程家勾连的一群抵抗势力,手持兵器心怀仇恨的往城门处杀来。 吐蕃人在攻下廓州城时,自然进行了一波屠杀和掠夺,城内大多数人都与吐蕃人有着深仇大恨。 现在反抗势力明显占据上风,又有城外官兵攻城,这令城内许多百姓都蠢蠢欲动起来。一些胆子较大仇恨较深的人,已经拿出刀子木棍,跟在反抗势力之后,一同高呼着往城门冲去,一时间势力膨胀得极大。 当然,大多数百姓此前被吐蕃人的屠杀吓得怕了,还是缩在家中瑟瑟发抖,祈祷着这场混乱早日过去。 面对城内暴乱,吐蕃军还是组织了一些士兵过来镇压,但为数不多,很快便被天魔宗门人迅速击溃。他们虽然不善战阵,但武功都十分不错,最擅长乱战混战。 即便吐蕃军中有高手拦截,那还有吴心菲这个高手中的高手掠阵,与她交手的人,很少有能撑得过三招的。 天魔场一旦发动,就是大范围的杀伤,即便是对结成军阵的吐蕃军杀伤力都极大。 阿离则在暗中,对那些勉力组织起来的吐蕃军发动幻术,将他们在军官组织下凝聚起的一点勇气全数覆灭。 因此反抗势力不多时便杀到了城门之下,几乎如入无人之境。而吐蕃军见主将迟迟未出现,早都放弃了守城,匆忙逃跑而去,他们打算去寻找战马,想要从其他城门逃脱。 这个时候,魏燃等人终于撞开了城门,正好与城内的反抗势力汇合,士气直贯云霄。 魏燃对吴心菲和步阑珊师徒说道:“请三位带人立刻占领存放军马和粮草的地方!我带军队追击敌军主力,这等气候,他们不带给养出逃,必然会冻死在雪地当中!” 吴心菲脸颊绯红,显然受到众人胜利的心绪影响,应了一声,便往军马存放之处而去。 而步阑珊却留在了原处,对魏燃说道:“虽然大胜在即,但难保吐蕃军中有高手发动斩首突袭,阑珊愿留在魏将军身边,以防敌军突袭。” 魏燃点了点头,才想起自己不能全力施为,如果遇到吐蕃的那名主将,还真不好说要不要爆发全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收获 魏燃没有让全军放羊,而是立刻组织好军势,让以天魔宗和程家为首的城内反抗势力指引出吐蕃军逃跑的方向,便率领五百兵力背着雪橇追去,剩余的兵力则配合城内抵抗势力清剿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吐蕃士兵。 魏燃知道这种天气,吐蕃人即便是骑马逃跑,出了城也休想跑得动,战马还不一定有人的两条腿在雪地中走得快。 他要的不是这帮吐蕃人的人头,而是他们的战马。在这西北边陲之地,魏燃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如何能够缺乏骑兵。要组建骑兵,就得有充足的战马。 城内三千吐蕃,人人有马,那至少也得有三千之数,足够组织一批不算少的骑兵了。 魏燃敢死营从东门攻入,吐蕃军是从西门逃跑。 他们有些骑着战马,有些则是徒步而行,结果出了城门,到城外雪地上,发现积雪深得能淹没整个马腿,战马根本跑不动! 这还不如自己下马用两条腿跑来得快,于是作为骑兵的吐蕃兵纷纷抛弃了战马,在雪地中爬行起来,速度当然也快不到哪里去。 魏燃率领五百人出城后,便换上背上的雪橇,拔出横刀,狞笑着追在混乱缓慢的吐蕃军身后砍杀过去。 追杀败军最是轻松,他们根本没有胆量反抗,被敢死营士卒砍瓜切菜般的一个个砍倒在雪地中。魏燃分出十几个人,让他们去收拢战马,这些可都是宝贝,不能损失在大雪当中。 这时,知道逃不掉的吐蕃军主将,狂吼一声,简直地动山摇,官道两旁的山林树木积雪纷纷抖落。 他挺起一杆马槊,回头便朝魏燃刺来,身边还跟着不少武功高强的亲卫,各个都能踏雪无痕。 以他们的本事,原本是能拉开距离逃掉的。不过选择回头一击,显然是想斩首唐军将领,反败为胜。如果真将魏燃斩了,定然能提升吐蕃军士气,并使武威军失去指挥,弄不好还真能反败为胜。 可惜魏燃本身不弱,身边还跟着个全神贯注的保镖。 步阑珊虽然身处魏燃身后,但手中的长剑化作流星,遥遥飞出,只浮光掠影般的一击,便将吐蕃军主将的马槊拦截下来。 顺道回剑横扫,将其身旁武功高强的亲卫接连斩杀数人,令他们攻势一顿。 魏燃这边自然是全军集结,踩着雪橇,乱刀劈过,丛枪穿刺。 数量处于绝对劣势的吐蕃主将,身边的亲卫只一个回合便被尽数杀光。 而吐蕃主将反杀了魏燃这边不少士卒,连忙拉开距离。 步阑珊轻功跃起,身处半空,宛如凌波仙子,手捏剑诀以作指引。天地灵气操控着飞剑,宛如有自己的灵魂,围绕着这名吐蕃悍将接连攻击。 他强撑了十几招,因身处积雪当中,行动不便,最终被一剑斩去了首级。 主将一死,其余的吐蕃士兵再无心抵抗,更不敢逃跑。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唐军是如何在雪地中追杀自己的,既然跑不掉,就只能投降听天由命。 魏燃令手下将所有俘虏全部抓回了城内,而城内的吐蕃军还在负隅顽抗,直到魏燃将他们主将的人头丢到了这些人面前,他们才弃械投降。 但俘虏总数比敢死营总数多得多,而廓州城还有基本的治安还未稳定,城内依然十分混乱。魏燃便将俘虏尽数集中到午门口,所有敢于出门反抗的百姓,也全部到了现场。 魏燃公审一道,便下令全城百姓想要报仇报怨,尽可随意而为,俘虏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两千吐蕃兵马,面对暴怒的百姓,尽数被屠,就像当初他们屠杀城内的百姓一般。由此廓州城总算大定! 战后收获不小,首先便是俘获了吐蕃军的四千军马。只能感叹游牧民族就是不缺战马,赢下一仗,便抵得上这几日的幸苦行军。 为防赵玄清这妮子见财起意,魏燃特意安排军中亲信,让他们看管好战马,谁也不许接近!等安定下来后,便要从军中挑选擅长骑马的组建自己的骑兵军团。 这边境之地,即便汉人境内都不缺马匹,因此很多汉人也会骑马,只是没有蕃人那么精熟骑射罢了,但还是能够组成最低限度的骑兵的。 除了战马,便是吐蕃军掠夺的财货物资,都集中在军营和刺史府当中,现在全部便宜了魏燃,他可不会那么好心将这些物资还回去。 便连城内那些士绅豪族,派人前来询问,魏燃一概装作不知,随手将其打发离去。自己亲自亲点资产,并将其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留作自己日后发展的启动资金,多是金银珠宝; 一部分分赏给随自己出战的士卒,金银一半,丝绸、茶叶、布匹一半,可由他们自己转卖出去; 还有一部分占了所有财货一半,准备交给赵玄清。 她现在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出战前又主动承担了大量运输任务,也帮魏燃抗了许多责任。于情于理都必须给予她相应的回报,否则以后作战就未必会那么支持自己。 计划好之后,魏燃捧起箱子内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看着它们一个个从指尖滑落,再捞起来,再滑落,这种感觉仿佛就像会上瘾一般。珠光宝气映得满堂生辉,这一刻魏燃像极了一个吝啬的守财奴。 吴心菲不知何时坐在房梁上,笑道:“这里面可有我们天魔宗的财宝产业,按道理你该物归原主吧。” 魏燃这时如果抬头往上望去,说不定能欣赏到一片春光,但是谁知道呢?这妖女性格看似娇媚,实则乖僻,变化无定。 那位阴阳和合宗的宗主,就是觊觎她的身体,结果被寻到机会,死得惨不忍睹。 如果真抬头这么望去,搞不好赢来的就是天魔缎带的纤手御龙绝杀。 因此魏燃将眼前的财宝箱关上,贴上封条,淡然说道:“你说它们是你们天魔宗的?你叫它们,看它们会答应吗?” 吴心菲掩嘴笑道:“财宝是死的,当然不可能回答。不过魏将军这么一副财迷模样,可真是少见。” 魏燃坐在箱子上,招呼吴心菲下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吴姑娘来寻本将,究竟是为何事,不要拐弯抹角。” 吴心菲收敛笑容,跳了下来,玉足纤纤的站在魏燃身前,说道:“我观将军实非贪财好色之徒,忽然聚集这么多财宝,总不会都想交给武威军吧。” 魏燃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吴姑娘似有所指。” “呵呵,此战我们天魔宗与将军合作非常愉快,未知以后是否也会有这样的合作机会?” 语带双关,似乎看穿了魏燃的野心所在。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镇压收尾 魏燃沉默以对,并没有表示出自己的倾向,不过沉默其实也是一种回答,毕竟没有拒绝,也就是还有很大的可能会与天魔宗合作。 吴心菲也没有强要一个答案,行礼作福,翩然而去,要表达的意思,也尽在不言中。 魏燃沉默半晌,将自己那份财宝收入了阿离的随身空间,阿离时不时化作人形,悄悄把手伸到空间里,显然在抚摸那些金银珠宝,比魏燃还要财迷。 魏燃笑骂着提醒她一句,别大意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便起身返回刺史府大堂办公,毕竟攻下整个城池以后,诸事繁杂,要处理工作很多。 之前虽然城内市民暴动,协助敢死营占领了城池,但城中的一些地痞无赖也趁机作乱犯罪,造成了不小的破坏。甚至这种破坏还在继续,已经不仅仅只针对平民百姓,而是扩大到某些工坊、商铺、酒楼等产业,有着明显的串联迹象。 或许是城内某些势力想趁着混乱,浑水摸鱼,捞取最大的利益。当然如果魏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势力在事后肯定会回报以相当丰厚的孝敬。 不过这种钱,魏燃并不想要。并不是道德洁癖,而是魏燃计划在未来将廓州逐渐经营成一个不错的根据地,他不想有太多不受控制的老鼠在城内形成隐患。 因此刚清理完吐蕃军,他便立刻下令,参与公审吐蕃军的所有人停留原地,协助处理尸首。 然后派遣部下巡逻各处街道坊市,要求所有在外人员全部回家。无法回家的统一集中到坊市门楼之处等待甄别和安排,不听命令之人,就地拘捕,反抗者当场格杀! 就在魏燃清点俘获的财物时,巡逻城内的敢死营就捉拿了不少破坏治安的匪类,也杀了不少敢不听命令的人。 被捉拿的人都被集中到了刺史府门口,这里还有上千吐蕃军的尸体没处理干净,看得一群地痞流氓,帮派人物两股战战。 魏燃当即宣布在刺史府外公审案件,并且接受伸冤,就地审理,就地判决。 他跟随李承业处理过不少类似的文政事物,对于这样一般由文官处理的工作,上手竟然也十分快速。 乱世用重典,对于一个刚经历了战乱的城市,也要用严刑峻法规范每个人的行为,以加强城池防务的组织力。 所以只要有确凿证据,或者被多家同时举报,却证据尚不足的犯人,魏燃也一律当场处斩! 至于有没有杀错或者冤枉的,抱歉,这是乱世,一切以恢复秩序为要。跟秩序比起来,人命其实一点也不值钱。 这一系列工作,很快将城池的治安稳定下来,并且收获了当地民心。而后,魏燃用上保甲制度,以坊市为基础,十户为一保甲,一户设户长,一保甲设甲长,十甲为一保,设保长。 皆让市民自行快速选拔,若是犹豫不决,则由前去统计的粗鲁士兵随意指任,并在程家的财会人员协助下记录名册。 保甲之内实施连坐,每户相互监督。若有人犯罪或者接触陌生人,则需立刻汇报敢死营士卒。若有隐瞒不报,被敢死营查出,整个保甲都需受罚。出事的那一甲十户人口,与犯罪者同罪。 保甲连坐与宵禁至少要等到彻底驱逐了吐蕃人,才能解除。这一系列稳定城市治安的策略,魏燃在出发前,就已经与赵玄清商议过,是得到了赵玄清首肯的。 处理完一天城内事务,晚上还接待了城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基本是来打探米川县的军情的,现在便是他们都以为米川县已经被攻克,否则武威军怎么可能神兵天降?! 魏燃并没有隐瞒他们,反而将米川县说成两军对峙的严重情况,情势非常危急。一番诈唬,让这些人都被吓了一跳,原来敢死营这九百多人只是奇兵,一旦前线战败,廓州一样要被吐蕃人反攻下来。 到时自然少不了反攻倒算,他们这些配合唐军的家族,搞不好就会被吐蕃军泄愤灭族。 这些人自然是坐立不安,询问魏燃什么时候出兵袭扰米川县吐蕃军主力的后路。魏燃却是装作无奈的模样,说自己带兵轻装简行,路上损失颇重,便连粮草都剩不下几日,甲械皆无,能断绝敌军补给,守住城池都已是极限。 吐完苦水之后,便趁机敲了一笔竹杠,让这些头脸人物捏着鼻子贡献出自家粮草支应全军。 步阑珊师徒看着魏燃颇为得意的送走这些头脸人物,两人都对视一笑,仿佛又重新认识了这个将军的另一面。 说来魏燃表现出的性格也的确比较复杂,在没有作战任务的时候,便是一副吊儿郎当似的**模样,与武威军的粗野军汉没有两样。 然而领军作战,却又严肃严格的像另外一个人,并且展露出的才能又颇具名将之姿,引起武威军赵玄清和天魔宗吴心菲的看好和投资。 今番装腔作势,演技在线,一番连哄带吓,苦水吐来,薅人羊毛,敲打竹杠,得心应手,与坊市间的市侩奸商无甚区别,看来让明白真相的人发噱。 卓澜沧虽是正道武林的领袖之一,为人却与徒弟一般,都是平易近人。她微笑着走到魏燃身后,轻身说道:“魏将军,贫道见你忙了一天,却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知你可还记得?” 魏燃回过头来,嘿然一笑,“方才得意洋洋,还真忘了,我需得将军情早日通报给赵将军,以免她那边错判军情。这个……卓尊长,步姑娘,还请你们二位帮忙传递一下消息。” 卓澜沧笑道:“还是贫道一人去便行了,魏将军为全军首脑,为防歹人暗杀,便让阑珊护卫身侧吧。我等江湖人士,无法决胜于疆场,也就只能尽些微薄之力。” 魏燃对纯阳教这类武林正道嗤之以鼻,但是对栖霞剑派却很有好感。 无论是当初河南道叛乱,还是现在的吐蕃入侵,都与她们门派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而她们却总是能够远赴最危险的地方,践行正派侠义之道,也践行自我武学之道,当今武林可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魏燃恭谨的对卓澜沧行了个礼,“卓尊长今夜还请早些休息恢复元气,不必急于一时出发。我军攻下廓州城,要比预想中的快上两天,时间上是充足的。” 卓澜沧点头道:“那便依魏将军好意了。最迟两天,武威军便会收到消息,魏将军有什么计划需要我告知赵将军吗?” “的确有些军略要告诉赵将军,晚上我会拟一封书信,明日一早还请卓尊长帮忙转交。” 魏燃攻打下廓州城,并没有就此打算等到雪化春来,再行断绝米川县补给之事。 而是打算趁着冬雪未化,继续对廓州境内剩下的两个重要地区:化成县和积石军堡进行突袭攻略。 当然策略依然是以疑兵计,恐吓劝降为主。毕竟现在手上有米川县的假军旗,还有廓州城的三千吐蕃首级和主将尸体,这些东西都非常值得利用一番。 他将自己的计划都写在信中,第二天,由卓澜沧带着出发,交给赵玄清。 不过在卓澜沧离开前的晚上,阿离蹦到魏燃房间的书桌上,却说起了她的一些计划。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功成告捷 “唉……这栖霞剑派的掌门比你还急啊,才刚打下廓州城,现在就要动身回河州了。” 魏燃正在处理军中杂物,从浩瀚案牍中抬起头,阿离的毛色越发深红如火了,站在那里就像一支点燃的火炬,明明是只狐狸却做出人性化的叹息,模样古怪好笑。 魏燃不由笑了起来,“也是,你从河州城悄悄逃了出来,卓澜沧一回去,看到你不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我可以就此消失,反正不过是扮演的一个身份。栖霞剑派的圣典我还没放在眼中,她们的剑术对我而言也仅仅只有参考的意义。好了,说那么多也没用,今晚我就要动手返回河州城,着手怎么挑拨一番栖霞剑派和崆峒派的关系。” “你要算计常玄一?” “不然你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跟他决斗?栖霞剑派这样的正派护着,你可没有单挑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配合吗?”魏燃很干脆。 阿离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魏燃,她不仅想要挑拨栖霞剑派和崆峒派的关系,还想借着常玄一写给米川县守将的密信,顺道让武威军赵玄清也开始猜忌于他。 等到常玄一身边没有人护着时,魏燃再寻个机会找他决斗,便不怕被人干预。魏燃这段时间当然也没松懈,七伤拳完全可以用罡气模拟出破坏效果,只要不是非常精熟七伤拳的人,即便正面相抗,也绝难认出。 血河大法则已经模拟的有六分相似,与人对战必漏破绽,但旁观却休想看出差别。 两人沟通完毕后,阿离便孤身一人趁着夜色,往河州跑去。临走时再次哀叹一声,她这狐狸当得比狗还累。 而魏燃在城内做好保甲编制后,便开始招募新兵。赵玄清可是答应过会将敢死营扩充为一个军的编制,一军兵力通常为一万四千。 这么多人,赵玄清当然不会给他补充齐,甚至还有可能在军饷后勤上拿捏一番,以此来控制魏燃。 所以说一军的编制,有可能只是个吊在拉磨毛驴面前的胡萝卜,看得见却不一定吃得到。即便征得到这么多人,那也得养得起才行。 这也是魏燃坚决要走一条经济上独立自主的道路,这样才不至于被人控制。 现在他打算把兵力扩充到四千,这差不多是他现在所有的积蓄能够养活的极限。 目前在廓州城他是土皇帝,可以私用城内一切资源。先用这笔资源把军队建立起来,等到冰消雪化,赵玄清得胜而来时,所有资源都将出让给赵玄清。 那时候以魏燃现在的存款,只能将四千兵马养活一个月,毕竟战马是消耗的大头。 不过区区四千兵马也不算扩充的过份,想必赵玄清是愿意出钱帮魏燃先养着的。 但为防意外,或者赵玄清反悔,魏燃还是打算把另外两个城诈下来,里面如果也有劫掠而来的物资,那魏燃可就发了。 廓州城内人口不少,很多都是在吐蕃入侵时从城外逃入进来避难的。 这些边民素质很高,因为大唐尚武的民风,国家是不禁止百姓持有兵器的。这个规矩对边民更加放松,内地还禁止使用弓箭,但在边地,便是四石的强弓都不会禁。 而边民由于经常会面对吐蕃、党项、羌人的劫掠入侵,因此各个都擅长骑马、射箭。 现在魏燃招募的新兵基本都是这样的素质,除了缺乏组织性,都是优秀战士的种子。 可惜魏燃只招募三千人,否则敞开来招募,足够将军队扩充到一万之数。 毕竟廓州人对吐蕃是有世仇的,而魏燃明显又是个非常能打且足智多谋的将领。入城后的一系列处置,还是得到了大多数民众支持,因此报名参军的人自然非常踊跃。 这样魏燃也能优中选优,优先选拔那些有过当兵经验,或者有过农闲时期军事训练的边民。 士兵招募到手,然后由老兵组织编队训练,再从自己的新军当中挑选一千精通骑射,马战的人出来,组成骑兵。 他的军队士兵组成基本出自边民,很少人不会骑马。不过精通骑射和各类马战技巧的人还是不多,一千之数居然能选得出来,魏燃已经很惊喜了。 当然,他战马这么多,放着不用也是浪费。所以其他三千兵马也都配上了战马。他们即便不会复杂的骑射和夹枪冲刺技巧,但一手控缰一手持刀挥砍这种简单的马战技术,军中大多数人还是懂的。 这就是边民参军的优势,在技战术上,天生就要比内地的农民参军要强悍,训练成本也较为低廉。虽然那三千兵马不擅长马战,但让他们骑着战马追击败兵还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其他时候就当做骑马步兵使用,再逐渐从其中挑选出骑兵种子来慢慢扩大骑兵编制。 目前的军队,新兵数量要远超老兵,魏燃只能先以老兵为骨干,充斥到新兵营中,逐渐整合起整个军事架构。 之后打算在诈取达化县和积石军屯堡后,由自己来亲自练兵,将队伍彻底整编起来,至少要在开春前具备基本的作战能力。 魏燃甚至还计划,以后在每场战斗间隙,如果预料会有几个月修整时间,那么就会再继续打乱编制,重新整合。 这样就完全可以杜绝掉军中山头主义出现的情况,虽然每次重新整合,必然会导致战斗力有所下降。不过如果练兵都按固定的操典训练,那么这个虚弱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总体而言还是利大于弊。 …… 此时,卓澜沧已经来到了河州城。 河州城内,赵玄清也没有一日闲着,正积极招兵买马,训练士卒,为开春雪化之后的战斗做准备。 她见到卓澜沧忽然一脸微笑的到访,又想到距离魏燃从盐泉城出发,时日已过十天,不禁心中猛跳。与她一般反应的,则是身旁的两员亲信将领,不过他们的心思显然与赵玄清相反。 “卓掌门,敢死营那边情况如何?” 卓澜沧并没有卖关子,而是非常详细的将魏燃攻城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再详细说了一遍行军的经过。 等于是先报喜讯,再说困难,典型的是在替魏燃在赵玄清面前夸功。 赵玄清开始听到成功拿下廓州城的消息,激动的以拳击掌,忍不住的想要清啸一声,好歹忍了下来。 而她身旁的两员亲信将领先是震惊,再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闪过嫉妒之色,最后才陪上恭喜的笑容,仿佛和主将一起高兴此番战果。 卓澜沧看在眼里,并未多说,却将这二人的反应记在心中。 而后赵玄清在知晓魏燃敢死营行军经过时,才知晓原来非战斗减员这么严重。不过与历史上的李靖比较起来,这等损失已经不算大,毕竟此前准备相当充分,而敌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顽强。 她思考的时候,忽然对左右两边下属说道:“尔等皆不如一团练头目矣!” 第一百五十九章 魏狸 身旁两名节度使安排在赵玄清身旁辅佐的亲信脸色大变,其中一人躬身道:“将军,此人立下大功,自当值得恭贺,不过此人出身来历不明。日后将军若要重用此人,还需得查清其人来历啊!” “此事本将心中有数,无论他出身来历如何,精于练兵,知晓战阵谋略,可为方面之才却是不容质疑。我知你等心中自不服气,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冬季好生练兵,来年攻打廓州,立下功勋,又何用被一外人小视!” 两员将领肃然应是,连忙告辞离去,看上去似乎都憋着一股气,要急着将手下在冬季就操练成为精锐。 赵玄清恭谨的看向卓澜沧,“卓掌门一路辛苦,本将必有厚报,这几日还请好生休息。” 卓澜沧离开后,赵玄清独自一人,才将魏燃寄回的信件拆开。 看到魏燃居然还贪心不足,想要接连攻下达化县和积石军屯堡,一时间觉得他太过胆大妄为,过于喜欢冒险。 不过细细一想,如果自己站在他的角度上……先在廓州城招兵扩充实力,然后借着拿下廓州城的威势,还有达化县与积石军屯堡对信息的一无所知,也许诈城还真能给他诈开! …… 卓澜沧回到居住的客栈后,先去新收的弟子魏狸(阿离)房中,却没有看到人,心下奇怪,以为溜到哪里玩耍去了。 便再去常玄一那里,原本是想跟他道谢这段时日对徒弟的照顾。 结果遇到常玄一之后,常玄一却一脸不自然,支支吾吾之下,终于说出将她新收的弟子看丢了的事实。 惊得卓澜沧当场站起来,反复责问。 但常玄一显得非常无辜,以他的修为,即便隔着几个房间,也能感知到魏狸的情况。但谁知道一个晚上时间,那女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原地蒸发了一般。 他命令门人,托付关中诸大门派,在城中找了许久,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此刻面对卓澜沧的指着发难,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理亏又无辜到无以述说。 但是常玄一好歹比卓澜沧要年长一轮,被卓澜沧这么当着众多门徒的面诘问,面子上登时过不去,便与卓澜沧吵了一架,甚至险些动手。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卓澜沧决定先在城内各处找寻一番,看是否能找到些许线索。 而常玄一这个时候也已经知道魏燃拿下廓州城的事,心下一跳,暗想自己不是将消息传给了米川县吐蕃主将吗?怎么还可能让一支千余人的奇兵得手?难不成消息并没有传到? 自然而然便想起了那个返回崆峒山修养的亲信长老,于是便派人返回崆峒去寻他。 卓澜沧在城内寻找了一天,越找越是悔恨,暗恨自己既然知晓常玄一是什么人,怎么还会将徒弟托付给他?早知稍作折腰,将徒弟托付给河州城主将赵玄清也许更加妥当。 正这个时候,她路过一处暗巷的街角,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墙角处的门派传信暗号。心下一跳,连忙跟着暗号指示,来到城隍庙后面的竹林中。 却见一个穿着破烂的乞儿正摇手招呼自己,卓澜沧跟上去,果然是魏狸!登时几乎喜极而泣。这个徒弟虽然是步阑珊代她收的,但天资根骨世所罕见,只要正确教导,极有可能突破宗师境界,到达那只在前朝才有所耳闻的天人境。 因此格外用心教导,爱护有加,是以投入的感情也越来越多。 “阿狸!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好好待在客栈中!” “师父师父,你也别怪阿狸,你和师姐离开的这段时间,阿狸遇到了很多事,所以才不敢回客栈。” 卓澜沧见阿离把头发都剪短了,系着男孩子的发式,一身破破烂烂又十分单薄的乞丐衣裳,再加上满是脏污的,甚至还青一块肿一块的脸庞。 这段时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又在寒冷的冬季,简直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见阿离言辞急切,知道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便拉着阿狸进入了城隍庙,与庙祝要了间屋子,打了热水,一边给阿狸梳洗,一边听她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师父你和师姐离开的第二天,阿狸到街上买胡饼吃,却忽然遇到个胖大的和尚,他一下便将阿狸捉了起来,阿狸被制住穴位,连话都喊不出来,便被带到了城外。” 卓澜沧一听,心中不由再次一惊,说出了血河尊者的外貌。阿狸本就是有意往这个方向引导,连忙点头说是。 “他带着阿狸出城的时候,是往西边走,不知走了多远,便在一处避风的山间,遇到了崆峒派的师伯。他们争吵了没有两句,崆峒派的师伯转头便想逃跑,却给和尚追上,一下就打死了。” “崆峒派的?那你认得是哪位吗?” 阿狸形容了一下常玄一那个拳宗亲信的外貌,卓澜沧立刻知道是谁,感到有些奇怪。 “和尚在那个师伯身上搜出了一封古怪的书信,他说信上写的东西完全看不懂,应该是封密信,便收了起来。带着阿狸便到了一处山间林地,他在那里挖了个洞穴,里面有好几句吓人的枯骨……” 说到这里,阿狸演技爆棚,装出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好似深陷恶梦,被卓澜沧施展清心解厄咒方才清醒过来。 这番表现,让卓澜沧都觉得惊险万分,忍不住问她后来是如何逃脱的。 “和尚取了雪,放在锅里准备烧水,阿狸吓得不敢动弹。那和尚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忽然一下变得警觉起来。” “有人来了?” 阿狸点头道:“是的,来了个野……人?” “野人?”卓澜沧疑惑道。 “不是野人,那个大叔披头散发,脸上有好大的胡子,又光着上半身,而且很高!比赵将军还高! 卓澜沧更加疑惑了,赵玄清身为女子,身高将近六尺半(一米九),已经是世所罕见。来的人比赵玄清还要高,形象又如此古怪,到底是谁? “和尚也问他是谁,那个大叔只笑了笑,说和尚不配知道,便立刻与和尚打在了一起。他们都很快,阿狸几乎看不清楚,但偶尔停下来的时候。大叔一身都是红色的,好像有一层血覆盖在了身上一般。” 这个特征再明显不过,即便卓澜沧只从步阑珊和纯阳教一些人那里知晓魏燃的功法特征,那却也是世间少有的独门功法,被其称为将门之法。 因为是完全回异于江湖上修炼的内功法门,所以格外引人关注,甚至四大宗师暗地里也在进行研究,想了解其中的基本原理。 她虽然已经猜出是李定国,却并没有说出来,只听阿狸继续描述下去。 第一百六十章 诡谈 “和尚不是那个人对手,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大叔将袈裟撕下来,整个人忽然化作一片黑色的旋风,眨眼便跑得没影了。” 卓澜沧听到血河尊者居然不是李定国的对手,根本掩饰不住惊讶。虽然李定国看上去显老,但实际年龄才刚刚18岁,这就能击败一名接近先天极境的高手,着实匪夷所思。 他修炼的那门功法,定有特异之处,否则即便在娘胎里修炼,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武功进展。 “之后大叔从袈裟搜出了那封信,然后带着阿狸去找那个送信师伯的尸体,并好生埋了起来,说是要留个证据。” 卓澜沧疑惑道:“证据?” “大叔告诉阿狸,信是常掌门交给那位师伯的,师伯打算将信送到米川县去。常掌门其实是吐蕃人的内奸,如果那位被打死的师伯一直没有回信,常掌门一定会心生疑惑。 到时如果阿狸不小心在被问话的时候露了馅,很有可能会被常掌门灭口。所以这段时间,那位大叔一直带着阿狸住成地下面,还给阿狸把头发剪短了,化上了妆。” 卓澜沧疑惑道:“地下面?是下水道吗?” 阿狸点了点头,“大叔今天出去找东西吃,无意中看到了师父,便将信交给了阿狸,让我来寻师父。” 阿离一番编造,既向卓澜沧点名常玄一是汉奸,顺道也改善了一下魏燃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她编造得毫无破绽,而且还有意点出了常玄一亲信的尸体所在,以此作为证据,让卓澜沧更加不得不信。 卓澜沧给阿狸梳洗完毕后,便在阿狸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地下水路,只看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却并没有找到魏燃。 两人之后又一同出城,的确寻找到了被魏燃打死埋藏的崆峒派长老尸体。由于天气冰冷,即便阿离编造的故事中将长老被击杀的时间延后了几天,却也没有任何破绽,尸体腐败程度不受影响。 卓澜沧检查了一下尸体,五脏六腑尽碎,明显是死于七伤拳,血河尊者便是七伤拳顶级高手。而长老死去的地方,所在的道路,的确是在前往米川县的必经之路,让卓澜沧不禁升起些许后怕。 自此她对阿狸的话笃信无疑,一方面觉得魏燃为人虽然乖张,却仍有侠义之心。一方面对常玄一正式提防起来,那封密信她虽看不懂,却不妨碍后续找机会交给赵玄清,让她有所警惕。 卓澜沧并不打算现在就交给赵玄清,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让人误以为自己是想挑拨离间,那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带阿狸换了间新的客栈,卓澜沧看着手中的密信,只觉一阵冷汗沁出。如果让常玄一将信先一步送到了米川县,那么敢死营定然会被阻截在半路。 以一千之众敌三万大军,那是必死之局!常玄一的心可当真狠毒!此人虽为名门正派掌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奸,若有机会定要将其铲除。 如果说卓澜沧此时对常玄一还只有六分怀疑的话,那么在河州城的这段时间。常玄一一直不停的在暗中寻找那位失踪长老的消息,而且私下里对魏燃拿下廓州大部,孤立米川县的事,时常出现些许怪异的神情,让卓澜沧疑心更深。 之后带着阿狸前去试探,常玄一见到阿狸有些惊讶。卓澜沧便将阿狸编造的故事再改编一番说给他听,其中的区别就是没有说明那位长老已经死亡,而是在李定国突然出现时,适机逃跑。 卓澜沧细细观察下,发现常玄一眼神中震惊、紧张、疑惑、等诸多情绪连连变换。很难想象一个人居然能在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展现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然后才迅速变做释然,并向卓澜沧道谢。 卓澜沧此时便基本已经完全确认常玄一必然就是内奸,暗自留了更多心眼针对此人。 卓澜沧离开后,常玄一面上表情非常阴沉,立刻招来弟子回门派去寻那位长老。之后几天,门中弟子回报,并未见到那位长老。 常玄一这才终于坐不住,他担心那个长老已经被血河尊者或者那个潜伏于暗处的李定国控制住了。 …… 河州城各方势力的风云变幻,魏燃并不清楚,他有自己的战略目标。 留下两百受伤未复的老兵在廓州城内,率领一千人乘着雪橇,再往达化县而去。 之前廓州城的吐蕃兵几乎被全歼,只有不超过一百人逃了出去。 但魏燃并不怕他们报信,一方面这些基层士兵只有恐惧,并不清楚武威军实情。一方面他们不会滑雪,在冰天雪地中行走几十上百里地,又无食物,冻饿而死的可能性极大。 行军途中,证明了魏燃的猜测,他们已经发现不少吐蕃士兵被冻僵的尸体。 来到达化县外,魏燃没有像上次那样原地修整,再图攻城。 而是乘着风雪对视觉的遮蔽,多张旗帜,摆成疏散阵型,让千人的军队通过招摇的旗帜,看上去起码有五千之数。 若是不派斥候近前查看,定然要中此疑兵之计。而这一庞大的军阵,对县城内守军的士气打击更大,还要甚于廓州城的时候。 这不仅是因为魏燃的疑兵之计,还因为城内吐蕃士兵本身的素质较差。 战时,越靠近前线的部队则越精锐,而留守后方的部队,自然都是些被淘汰的老弱或者混子。 他们留在后方虽然安全,不过却没有优先抢劫的权力。还得看守精锐部队留下的财货,若有遗失,通常还要担负责任,受到处罚。所以留守后方并不是什么福利。 这些吐蕃军先是被魏燃展开的庞大军阵吓了一跳,误以为有五千人马。再看见米川县主力军团的战旗,还有廓州城守军将领的盔甲和首级,士气当场就崩溃了。 连米川县主力都败了,廓州城也失守了,便是守将都惨遭斩杀,他们这一城防明显弱于廓州城的小小县城,哪里能挡得住外面唐军的进攻? 而且对方能冒着严寒风雪正常行军,他们吐蕃军在这种天气连门都出不了,兵员素质差这么多,那要怎么打? 这个时候,魏燃正好安排了人员劝降。这群毫无斗志,有如惊弓之鸟的吐蕃军便主动打开了城门,魏燃立刻率领先头精锐往城门抢入进去。 数百人入城之后,县城外旗帜便少了大半,吐蕃军立刻察觉到了不妙。但魏燃等人已经抢占了城门要害。 他见吐蕃人望过来的眼神不对,便是面前的守将眼睛也在四下转动。 当机立断,宣花斧猛力砸出,将守将当场劈死,大吼一声,用诸天猎兵的福利,自动明白该世界的所有语言,以吐蕃语喝道:“吐蕃狗贼原以投降,此刻又意图叛乱,从现在起,放下兵器者免杀,手持兵器者,格杀勿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围城 跟随他一起的三百精锐纷纷大喝一声,朝失了主将缺乏组织力的吐蕃军杀去。 而步阑珊和吴心菲则护卫在魏燃旁边,魏燃冲到哪里,这正邪双姝便首先向对面的吐蕃兵马发难。 飞剑斩出,缎带飞舞,敌人松散的阵型立破,被魏燃身边的士兵轻松碾碎。 城外的士兵纷纷加速进城,各自结成花阵,长短相护,针对还意图反抗的吐蕃军杀去。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些由老弱伤兵还有混子组成的三流军队立刻抛去了兵器,向实际数量远少于他们的唐军投降。 魏燃依仿旧例,将这些人连串捆绑起来后,让县城内的居民出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又是一番血腥的杀戮,战俘的问题顺利解决。 然后整合城内物资和战马装备,自然又是大赚一笔。 战马有三千,不过冬季积雪,战马也只能留在城中无法带走。即便能带走,魏燃也只能交给赵玄清,毕竟他养不起这么多骑兵。 这里是吐蕃退入吐谷浑的一座县城,不少精锐部队将一路劫掠来的物资存放此处,当真便宜了魏燃。魏燃将还是按照廓州城的方法,分金分银,鼓舞士气,然后留了三分之一给赵玄清。 其他的金银硬通货全部塞到了阿离的随身空间中。由于是几个箱子就能装满的,阿离的随身空间不大,却也足够用,这样即便留在城内的财物丢失了,丢的也不是他那份。 这一下又满足了阿离对金银珠宝渴求,她瞪着眼对魏燃说道:“这些都是我的!绝对不会让你随便取出来!” 魏燃嘿嘿笑道:“暂时都是你的。” 后面还有半句没说出来:扩军的时候,就都是我的。 接下来几日,又以相同的方法将积石军屯堡打了下来,在这信息闭塞的时节,当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有意思的是积石军屯堡在后世名叫贵德,就是那个天下黄河贵德清的贵德。 这个地方四面环山,山脉阻碍了冷空气侵袭,因此倒是没有什么积雪,黄河也未曾封冻,依然湍流不息。魏燃无法利用天气施展疑兵计,只凭借军士们这段时间接连胜利养成的自信和气势,震慑堡内吐蕃军。 没想到他们比想象的还要容易对付,在展示了廓州城和达化县守军将领的首级后,他们竟然爆发了内乱,一群党项奴隶联合起来将少数吐蕃军官杀了之后,主动献城。 党项人与吐蕃人素有矛盾,党项人多居住在吐谷浑地区,被吐蕃入侵后,基本都成了吐蕃人的奴隶,平日里吐蕃势大不敢反抗。现在看到唐军占了上风,立马就开始反噬主人,并且献媚一般急着投靠新主。 魏燃想了想,这五百多的党项人,看着瘦弱,其实非常狠辣,弓马娴熟,将他们留在这里,魏燃可无法安心,便暂时收编下来。 反正他在廓州城编练的骑兵有两千,混入五百番兵,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必须让这些党项人全部学会说汉话,否则的话只能让他们自成一部才能协调得动。 而魏燃是打定主意将军中各个山头混编的,正好趁着离雪化还有两三个月,便可以利用来整合全军战斗力。 积石军屯堡内部,除了有足够的军粮和数百匹马以外,什么财货都没有,倒是让魏燃郁闷一把,最近抢劫抢滑了手,总觉得没有收获就是亏本买卖。不过也知道吐蕃军的存粮原来在这个位置,以前边军囤积的粮草都已成为了吐蕃军入侵的保障。 这个地方虽然穷,但十分重要,他招募了数百以前屯堡内的老兵,虽说是兵,由于专注屯田,其实和农民没什么区别。再留下两百敢死营的士卒,将此地控制下来。等开春雪化之后,再将粮草运回廓州城。 积石军屯堡是吐蕃入侵廓州时面对的第一个军堡,现在将其解放,整个廓州就只剩米川县的吐蕃主力未曾消灭。 米川县内的军粮,只够三万大军食用这个冬季,雪化之后就必须从后方运粮到前线,否则吐蕃军将陷入到断粮危机。 不过首先倒霉的会是米川县的居民,吐蕃为了筹集军粮,定然会从本地居民手中强征,到时便会发生巨大的灾难。 不过兵法有云,外无必救之援,则内无可守之城。 当米川县守军知道后路被断,本地已成孤城,这对吐蕃军士气的打击必然十分重大。如果开始动手劫掠城内居民的口粮,则有机会利用城内居民的求生意志,里应外合,协同攻城。 这也是魏燃与赵玄清当初商量的策略最后阶段,攻城阶段! 魏燃在廓州城内一直整军练兵练到了四月份,城外的雪才正式化去,黄河也开始解封。 对于手下的军队,最初的基本盘当中有不少怂兵,也有一些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兵油子。原本魏燃是打算利用几场战火将他们消耗掉的。 没想到这个冬季的作战任务并不算艰苦,军中伤亡极浅,多数还是在行军过程中被冻伤的。战斗烈度虽然不大,但长距离的艰苦行军,再加上魏燃在战前有意打乱编制的训练。 使得孬兵和兵油子竟然被整个团队潜移默化掉了,即便算不上最精锐敢战的那一批,却与武威军中的普通士卒也是相当。 而且他们都历经战火,又训练有素,真要比较起来,除了装备较武威军差一点,实力还真比对方强不少。这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这一日,军中斥候回报,赵玄清已经开始准备攻打米川县。但由于武威军即便通过招募,目前也只有三万余兵马,与米川县内的吐蕃军同样多,无法做到围城,只能谨守要道设立军寨,阻止他们出城。 米川县的守军现在还不知道整个廓州已经变天,面对赵玄清的武威军多以嘲讽的姿态,甚至敢于主动出城挑衅邀战。 不过武威军实力不弱,面对吐蕃主动邀战,便是每战皆克,竟然打得城内守军不敢出城。 此时与斥候一起回来的,便是步阑珊的师父卓澜沧。 卓澜沧将赵玄清的信件交给了魏燃,然后脸色古怪的将步阑珊拉到一旁。师徒俩讨论的自然是阿离的事。 步阑珊知道阿狸在她们离开后,经历了那么多事,很是惊讶和后怕。而后又听说李定国似乎也来了此地,心中情感复杂,不知如何描述。 魏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不见她们师徒二人的神色,只悄悄对阿离说道:“你现在又被托付给谁了?” 阿离此时变做的是一只小狗,堂而皇之的跟随魏燃进出,甚至还狐假虎的威朝那些看过来的士兵呲牙咆哮。 “她这回可不敢把我托付给谁了,亲自把我带了过来。” 魏燃心下笑道:“那你做好随时分饰两角的准备吧。”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那封密信我交给了我师父。你注意留一下吐蕃主将的性命,能俘虏最好,不能俘虏,脑袋也要保证一个完好的。 只要死没多久,我都可以尝试通灵,读取一部分记忆,说不定能把常玄一的那封密信给破解了,这可是个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围城 “这事不能绝对保证,毕竟主攻之人不是我。除非赵玄清将此人漏过来,让我捡一个大功。不过你干得挺漂亮,栖霞剑派与崆峒派嫌隙已生,后续也许我就有机会了。” 魏燃想到,如果栖霞剑派这个正道领袖都不主动帮常玄一的忙,那么一干关中的小门派也定然不会随便出头,到时自己的确有机会跟这家伙打一场。 他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赵玄清寄给自己的书信。 首先表明她会实现承诺,让敢死营自成一军,魏燃为一军主将。按照正规编制,魏燃现在被称作是将军,这才算名副其实。之前身为营官,最多被称为校尉,了不起是校尉中的最高品级——昭武校尉。别人称他为将军,他也自认了,只能说脸皮够厚。 新成的一军,番号为凤林军,因为赵玄清认为敢死营由魏燃带领的第一战在凤林关,所以便以凤林为番号。 由于这支军队在大唐朝廷是不被承认的,只能算是河西节度使麾下的私兵,因此番号名字什么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便连魏燃这个杂号将军,连杂号都没给他赠予,旁人称来,也只能称魏将军。 赵玄清要求魏燃在十日内,务必拿着廓州城、达化县、积石军屯堡的军旗和守将尸首赶到米川县,同时将四千军马带过去。 魏燃暗想,既然只要四千军马,那还有三千五百军马,难道这些都是自己的了?那万一不给足粮草,自己养不活怎么办? 先不管他了,这么多军马,军中士卒可以做到人手一匹,或者骑兵中的精锐可以做到一人双骑,能够打长途奔袭的战术了。总之不管怎么用都是喜讯,虽然也很费钱,但那可以之后再说。 魏燃派出五百军卒,将军马和赵玄清要的东西全部送了过去,自己则坐守廓州城,这里完全扼守住了吐蕃西退的道路。 若是吐蕃军敢往此地撤退,黄河两岸都是很好的设伏地形。至于其他小路也是有的,不过魏燃有斥候侦察动向,再怎么样也能比对方提前进行布置。而且小路难行,速度更慢,更利设伏,心不够大,是绝对不敢走小路的。 赵玄清收到四千军马,手中骑兵部队立刻扩充到了八千之数,配合两万二千步卒,战斗力大增。 然后将魏燃送来的军旗和守将尸身抛给米川县内的吐蕃主力去看,再加上魏燃送出军马的小部队的确是从西边而来,这种种信息,立时就动摇了米川县的吐蕃主力。 经过一个冬季,从十二月降起大雪,到三月大雪化开,差不多四个月时间没有得到粮草补给,城内的储备粮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如果再得不到来自廓州城的粮草支援,吐蕃主力就只能放弃军纪,开始掠夺城内百姓了。城内百姓的余粮其实也不多,毕竟他们跟吐蕃军一样,有四个月时间得不到补充。 许多百姓早就断粮饿死,只有部分豪富之家,在城中家宅的地下室中还有些存粮,也是省吃俭用才活到如今。 吐蕃军知道后路被堵之后,尝试派人突围,查探实情。突出来的三千精骑,被赵玄清设伏几乎消灭干净,只留数百骑到廓州城下。 而城头早就换上了凤林军的旗帜,嗯,大旗还是魏燃最近亲自设计的,非常简洁。 大旗红底黑字,以颇有气势的篆体写了凤林两字,表明番号。副旗黄底黑字,则写着一个魏字,表示统军之将的姓氏。 凤林军的旗帜看傻了过来侦查的吐蕃精骑,原来唐军说的不是假话,他们当真在冬天将整个廓州全部攻打下来了,只剩米川县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魏燃亲自领着一千骑兵,从岸边山林中飞奔而出,截断了这几百人退往米川县的道路。 这数百精骑现在已成惊弓之鸟,哪敢与魏燃交战,东边的道路被堵,自然往西边奔去。没想到西边也冲来一千骑兵,两面骑兵像包饺子一般将这伙吐蕃骑兵全部歼灭。 魏燃又赚到一百来匹马,其余的战马都受了伤,养不好就只能做成肉干吃掉。 当然,魏燃要震慑米川县吐蕃军主力,所以他割掉了一个骑兵的耳朵以作羞辱,让他回去给米川县的吐蕃军主力报个喜讯。 米川县主将见突围而出的三千精骑,回来的就只有一骑,还是被人捉住后羞辱一番故意放回的,立时内心比冬天的黄河还冰凉。 后路真的断绝了,而且听对方说,达化县和储粮地积石军屯堡都被夺走了。那这仗还怎么打?城内的储粮只够七日之用,这还算上了掠夺居民的口粮。 那些汉人居民现在已经开始煮人易子而食了,难道我们也要跟他们一样吃人肉?不,还有马肉……不过若是连马都杀了,军队岂不是更加绝望,那样便连逃回去的工具都没有。那些唐军的骑兵如此彪悍,到时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最后,这名将领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既然这场仗已经失败了,我又岂会让你们唐军这么轻易的得到这座城市?城里的人,要全部杀光!城里的财产,要全部烧光! 就算你们赢了又如何?拿下的一座城市,便连空城都不如,哈哈,看你们汉人会用多少功夫重建! 于是当天就下达命令,先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粮草,甚至包括老鼠!将所有粮食都放在中军集中起来。 再从城东向城西,地毯式一家家而入,见人就杀!杀光就抢!抢光再烧!然后全军集中西门,预备突围! 赵玄清自然看到米川县冒起的剧烈浓烟,即便在城外,都能看见城内四处燃起的火头。 她的神色骤然剧变,便是她身边的众多将士,也都是一脸怒极之色,不少性情激动的战士,纷纷发出怒吼,要求请战! “吐蕃狗竟敢焚城!我必叫他们匹马不得离开廓州!全军听令,给本将全力堵截、追击!本将不要俘虏,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赵玄清在米川县东西两条路口,都沿黄河建立了军寨,专门封堵吐蕃军的逃路。这时三万吐蕃军,命令军中的仆从军,也就是党项人、羌人与胡化汉人,强行冲击西边路口的军寨,遭受坚固的军寨从上到下的立体性打击。 而后还有暴怒的武威军从后方追杀而来,八千游骑逡巡两边,步兵大阵稳步逼近。吐蕃主将为了给前锋争取突破寨门的时间,下令让骑兵强突武威军步兵大阵。 正常情况下,轻骑冲击完整的步兵军阵是最愚蠢的举动。骑兵手中的骑枪是没有步兵手中的大枪那么长的,而且步兵方阵密集,长矛如林。 骑兵撞上去,人和马就直接挂在长矛上面,死得惨不忍睹。 然而吐蕃军知道己方情况,若是不能阻止唐军逼近,那么全军被堵在道路上,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骑兵又失去跑马空间,那就唯有跳下黄河喂鱼一途。 所以他们冲锋起来完全悍不畏死,用布蒙上战马双眼,以匕首猛刺马臀,赤红着双眼,满脸绝望的一波一波撞在大阵之上。 整个大阵被撞得凹陷进去,中间的重步兵也是伤亡惨重,连轮换的时间都没有,中间士卒伤亡惨重,被吐蕃骑兵这种疯狂的自杀式进攻所震惊,士气逐渐低落。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追杀 两翼八千骑兵不得不出击进行阻截,好给步兵大阵各个方阵轮换修整的时间。 吐蕃军看见唐军步阵开始修整轮换,整个阵型缓慢下来,便放弃了继续冲击,而是再次加大了对面前这个刚刚建立的军寨的攻势。 主将令本部吐蕃部族的骑兵下马步战,带着从城内携带而出的弩车、投石车、云梯、撞车,挟裹士气低落的仆从军一同发动进攻。 一个进攻波次就是五千人,几乎排满了军寨所面对的全部地面空间,使得军寨每一块位置都同时遭到攻击,守军压力大增。 军寨原本不大,且全部以竹木制成,防御力有限,只是用作封堵道路,内部才五千军卒驻守。面对吐蕃军几乎是在绝望边缘的疯狂冲锋,他们以强弓硬弩和滚木礌石击退了四个波次进攻,杀伤了无数吐蕃军。 但对方的疯狂极其可怕,所谓归师勿遏,便是如此。他们知道自己只有这么一条生存下来的道路,自然是拼尽全力,不顾伤亡,爆发的战斗力便十分惊人。 守军被吐蕃集结而成的优势兵力,连发箭雨压制,士气稍有低落,便出现了重大失误。 终于还是给吐蕃军攻破了军寨,但他们只打开寨门,全军拼抢着冲过去,根本没有与军寨内的守军进行巷战。只要守军不主动拦截,哪怕站在他们附近,这些吐蕃军都没有动力上前砍杀。 赵玄清手持马槊亲自率领骑兵,趁着对方争抢狭窄的寨门通道时,进行衔尾追击。这一波杀伤,由于吐蕃军战心已泄,战果颇为出色。 首先是化作步卒的那些仆从军与吐蕃本部兵马,几乎全数被俘,同时吐蕃中军营的粮草被赵玄清领人烧了大半。 但吐蕃本部精锐骑兵,至少还有八千余逃了出去。大多数仆从军连马都没有配给,还有那些下马步战的本部兵马,甚至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最后这一波逃亡,吐蕃人极近疯狂,尤其是中军本部,几乎是踏着自己人尸体离开。 赵玄清看到这副情景,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整顿己方兵马,让步兵收拢所有战俘。 自己则亲领全部骑兵,追在吐蕃军身后,保持着一定节奏,紧紧压迫,步步骚扰,务必使他们马力得不到休息。 逃出来的吐蕃军虽还有八千,但实际上其中受伤之人不少,而且战马体力损耗也是颇大,多余的马匹,在方才作战过程中,被赵玄清劫走了不少。 现在一路面对赵玄清的骚扰,这些吐蕃兵马苦不堪言,主将强行命令一千骑出来断后,拖延住赵玄清等人。而后其余人马快马加鞭,往西突进。 从米川县到廓州城两百多里地,战马跑起来自然是快,但马力消耗也是巨大。再加上路上时不时有人因伤重而坠马,还有一些则是趁机寻找小路离开部队。 这八千余吐蕃本部兵马,跑下来只余五千不到。 现在吐蕃兵马到达廓州城外的大平原上,下马略做修整。吐蕃主将看见廓州城上方旗帜招摇,却不是自家的旗子,不由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他属下劝慰两句,既然廓州城的唐军守将没有出城拦截,那还不趁此机会逃离,否则再被人追上,那可就难走了。 这名主将想了想确实如此,也不敢打廓州城的主意,连忙随着黄河岸边继续向西。 这个时候,埋伏在树林中的一千骑兵突然奔出,由于马尾巴后方系着树枝,使得千骑奔驰时尘土高扬,又多悬旗帜。 让吐蕃人误以为伏击于此的兵力极多,登时毫无战心,如惊弓之鸟,一点反抗的架势都没有做,纷纷跨上战马逃跑。 这一千骑兵虽然都是生力军,但实际上是魏燃编练的骑马步兵,骑战能力极差,只能追击一下败兵。因此由伏击位置出来的时候,还故作疑兵,装作声势浩大的样子,再次打击一下敌军士气。 但吐蕃军士气根本不用打击,他们早成了惊弓之鸟。现在这一千骑追击马疲兵惧的五千骑,有如砍瓜切菜。但即便他们用尽全力,却因骑战技术不佳,也只能缀在吐蕃军身后,收割那些马力损耗巨大的败兵。 而后吐蕃军亡命逃出几十里,忽然又从侧翼冲出来埋伏好的一千骑。他们并没有顾做疑兵,一千骑就是一千骑,以锋矢阵的形状直突过来,这一千骑倒并不像后面追击的骑兵,看起来数量挺多其实挺草包。 这千骑至少前方作为锋矢主力的五百骑,都是骑术高手,甚至在冲锋时先骑射,三箭之后,麻利的换上骑枪直扎过来,面上表情都是充满仇恨的模样。 原来为头的五百骑就是魏燃在积石军屯堡俘虏的那些党项人和羌人,他们都是游牧民族,骑术自然非常好,而且与吐蕃人有宿仇,又急着在新主面前邀功,作战时自然十分卖力。 即便这突然冲出来的一千骑,后面五百骑有些脱节的现象,也依然将吐蕃军截成两半,与后阵追来故作疑兵的千骑,将这被些截下来的吐蕃兵马包围起来,放任另外一半继续逃跑。 吐蕃主将拼命打马逃跑,根本顾不上背后的同伴。继续跑出十余里地,胯下的战马已经跑得吐起了白沫,连忙换上另外一匹备用的战马。 他们军中现在基本都是这么一个情况,许多战马都已经快跑废了,但拥有备用战马的只有少数。 这些平日里军纪严明的吐蕃本部兵马,此时甚至为了争抢备用战马而互相殴斗起来。打到火冒三丈,甚至连主将去阻拦都没有用,打来打去,不知道谁先动起了刀子。 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自然引得人人自危,纷纷拔出了刀子互相戒备。吐蕃主将的威严因这场败仗已然尽失,士兵们为了自己生存,根本就没有再将这名主将放在眼里,除了他身边的几百名亲兵。 主将顾不了那么多,他们要争备用战马,就让他们争吧。总之自己得先逃出廓州,到吐蕃人自己的地盘上去,也就是吐谷浑故地,那里是一片青葱葱的大草原,不怕唐军敢追击过来。于是他便想率领本部亲兵先行逃走。 这时地面忽然震动,隐隐能听到正前方传来马蹄奔驰声。 吐蕃主将与他一众部下面色惨白绝望的看向前方,只见一员唐将手持宣花斧,意态张扬,左右竟然还跟随着身穿紫衣黄衫的两名绝色女子。 他们三人身后,则是一片彪悍精锐的唐军骑兵,都是骑矛在手,狂呼酣战!而这支千骑左右的唐军随行的军旗,一面用吐蕃人看不懂的古怪字体书写着凤林军三个字,一面则清晰的用隶书写着硕大的魏字! 千骑席卷,刀枪横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将略 吐蕃剩余的兵马即便数量要比对方多,却因兵马疲惫士气低落,在接触的瞬间就彻底崩溃。 战斗持续的不长,立刻转变成了漫山遍野的追逐战。吐蕃兵已经没有组织,谁抢到了马,就任意挑选一个方向跑去。 有那慌不择路的,居然选择往黄河方向逃跑,连人带马都摔入黄河当中。 而大部分则都是因为战马体力不支,被追上后要么投降,要么被就地斩杀。 魏燃原本想亲自将吐蕃主将俘虏,没想到他左右两边的正邪双姝比他还兴奋,天魔双斩与飞剑齐出! 那吐蕃主将刚用汉话吐出一句来将何人!魏燃还没作答,天魔双斩与飞剑从三个方向环绕进攻,对方胆寒之下竟然连招架都来不及,身体就被切得支离破碎,只有一颗首级是完整的。 整场战斗,魏燃就是举着宣花斧咆哮两句,竟然连挥出一斧头的机会都没有。 我可是身先士卒的猛将,什么时候连砍人都砍不到了?而且真的只给我保留了一个完整的头颅?阿离的话可真是一语成谶……现在就看她能不能从这颗人头上解读出什么记忆来吧,不然那封密信也没什么用了。 战斗结束,吐蕃军除了少数顽抗的,大多数还是选择投降,被魏燃擒往了廓州城,足有三千之数。 而后,赵玄清率领八千武威军骑兵赶到了廓州城,两支兵马终于会师,而廓州,终于被正式收回大唐。 在廓州城外,赵玄清看见悬在魏燃马旁的吐蕃主将首级,咬牙切齿道:“倒是便宜了这厮!” 随后便将吐蕃人在米川县做事告知了魏燃等人,众人自然是义愤填膺。 当即全军入城修整一夜,当天夜里,阿离悄悄来到了吐蕃主将首级的存放处,趁着灵气未散,开始强行施法读取记忆,同时满肚子窝火,不停咒骂魏燃。 而魏燃则被邀请进了赵玄清的营地,与她一同讨论接下来的战略。 赵玄清是想北上河湟,配合其父河西节度使赵珲攻打鄯州城(今青海海东市)。 魏燃了解了一下赵珲与吐蕃军兵力对比,赵珲总兵力有五万,鄯城吐蕃军两万,还有四万大军在鄯城(今青海西宁),两城互为犄角,很难强攻。 不过河湟当地汉民占据绝大多数,而且人口不少,即便吐蕃经过冬季的清理,但也只清理了两座城市内的反抗势力。 乡野当中,仁人志士仍有不少,自发组成义军,配合赵珲作战。 魏燃想了一下,现在廓州已经拿下,等若是解除了武威军侧翼威胁,并且能够集中优势兵力而无后顾之忧,战略上已经初步获得主动。 赵玄清再派出兵马北上支援河湟,切断鄯州城与鄯城之间的联系。在本地义军配合下,人和地利都不缺,不用担心补给问题,稳扎稳打之下,即便是消耗战也当能顺利夺取河湟。 这一点魏燃赞同赵玄清的意见,肯定是要北上支援的!这就是拿下廓州的战略意义。不过问题是如何将这个战略优势再次放大,以减小己方的战争消耗。 魏燃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魏燃打开纸质的抽象地图,脑海中却浮现出赤岭河湟一带那山脉绵延纵横形成谷地的立体地形。 吐蕃军在廓州损失了相当于一整个集团军的部队,而且其中不少都是本部精锐。对于云丹结那都来说,不仅是战略上的损失,对于整个部落实力来说都是巨大的消耗。 此人心性坚忍,当初与回纥联军惨败于李承业之手,没有在割据林立的高原上被其他部落吞并。反而还用十几年时间,就再度恢复了不小的实力,可为一时雄主。 他不会看不出河湟一地的战略走向,虽然可以坚持打烂泥潭一般的持久战。但河湟没有民心,即便依靠劫掠,也容易遭受伏击造成损失。 即便是从吐谷浑故地运送补给,但廓州已被武威军所夺,自然可以随时骚扰吐蕃军的补给线。长久下去,吐蕃军士气必然低落,迟早都会被击败。 所以云丹结那都肯定不会长时间在河湟与河西节度使兵马纠缠,如果自己站在吐蕃人的立场上,一定会想办法在撤离河湟前,给予武威军一个重创,让他们不敢衔尾追击,甚至需要原地舔伤。 然后吐蕃再依靠第二处战略支撑点,也就是赤岭山脉(今日月山)南北两条通道。 北面可从青海湖北进入湟源进行袭扰。 南面则是着名的石堡城,吐蕃称为铁刃城所在的倒丫字路口。 这里原本有大唐和吐蕃的堡垒群相互对峙,现在已经全部都是吐蕃军的军事据点。 北面那条路,在武威军夺取河湟之后,必然会将势力往青海湖北部拓展,只要在神威军屯堡(后世海晏县)这个三岔路口驻扎万人,再向西便能直通甘州,与沙洲敦煌的归义军联合绞杀这一带的吐蕃兵马,便可固守有余。吐蕃军最多只能在此以游骑来牵制武威军一部分兵力。 所以吐蕃主力必然是在石堡城之处,从这里北进可以直达河源,顺流而下就能威胁鄯州城。东进可沿吐谷浑旧路,威胁廓州,甚至叠、洮、珉、渭数州,也就是魏燃的老家。 如果吐蕃据此长期对峙,河湟一地根本无法平安放牧种田,任凭吐蕃来去自由。武威军需要消耗极大的资源进行被动防守,根本坐镇不住整个鄯州。武威军是承受不起这样的军事代价的。 而吐蕃进可入河湟,退可进大非川广袤平原,或入已故吐谷浑领地获取补给,拥有极大的战略主动。 所以历史上大唐与吐蕃争雄,都绕不开这石堡城所在的区域。双方将士的尸骨几乎铺满了这块地域。 大唐若是拿下,南下可占领吐谷浑故地,西进可游弋千里,将吐蕃军队遏制于大非川与青海湖西部,甚至进一步可以将他们驱逐到高原雪山之上,保障丝绸之路的绝对安全。 赵玄清说道:“我看到你军中有不少党项人?” 魏燃闻弦歌知雅意,“将军是想招募党项人为我所用?” 她点了点头,“党项人屡受吐蕃欺压,不少部落都被吐蕃攻伐为奴。然因实力弱小,且部众分散,无力也不敢反抗。今番我们在廓州大胜吐蕃,若是能以此作为宣传,当可招募不少党项人为我们作战。” 魏燃想了想,在大唐与吐蕃边界的一些州县,聚集着许多党项人和羌人。他们并不是单纯的游牧民族,也懂得种植大麦粟豆,保持着半农耕半游牧的生存状态,经常被吐蕃人攻打掠夺,成为奴隶或者仆从军,自然是非常仇视吐蕃部族。 魏燃略微计算了一下武威军各地的存粮,由于冬季攻势的胜利,俘获了吐蕃军大量粮草,现在后勤压力不大。再招募两万党项骑兵配合作战,也应该问题不大。 “既然要招募党项人,那将军对这些吐蕃俘虏打算如何处置?” 魏燃将两件看似毫无联系的事放到一起说,简直是再清楚不过的暗示。 党项人仇恨吐蕃人,那么这一万多吐蕃俘虏,就会是个很好的宣传点。 赵玄清自然明白魏燃的意思,“吐蕃狗屠尽米川县百姓,又纵火焚城,自然不可能留他们活口!”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兄弟聚首 “不妨先将此事宣传出去,邀请各个部落的党项族长前来旁观,当着他们的面将这些俘虏尽数屠光,想必能收获很多党项人的效忠。” 两人敲定了一下细节,赵玄清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魏燃,你现在也算我们武威军的一员悍将。不过,你并非我们凉州出身,已经有不少将士认为对你提拔太过,多有抱怨。” 魏燃呵呵笑道:“可他们都没办法像我这样,为武威军弄到这么多优秀的青塘马,更不可能如我一般大公无私,将夺来的财货尽数上交!如果他们都能做到,那再来抱怨不迟。” 赵玄清鄙视道:“你胆敢扩军到四千,还人人皆有马,若是没自己吞下大头,哪来的底气养这么多兵?” 魏燃厚着脸皮说道:“这不是知道赵将军不可能断了我们凤林军给养,所以才敢招募这么多人马呢。” 赵玄清白了一眼,端起茶杯饮了两口茶水,看见魏燃还坐在原地,没好气道:“没看懂我这是什么意思?端茶送客的道理还不明白吗?” “嘿,将军叫我来,除了让我汇报所得,只是和我讨论这些军事战略上的事?” 赵玄清放下茶杯,手指敲打桌面,沉声道:“如果你转身离去了,我倒也就不问了。不过你既然留了下来,那我终归还是要了解清楚。 你究竟是谁?区区一个团练头目,可不会这么了解兵法战略,更不可能懂得左神策军那套战地医疗体系,本将可是亲自看过你在营中写的那些详细的条例。 这可不是一个只懂厮杀的军汉会的东西。” 魏燃长吐一口气,严肃道:“既然赵将军已经发现了,魏某也不妨实话实说。魏某的确不是区区团练头目,而是与曾经的左神策大将军有那么些牵连关系。” 赵玄清低垂的双目骤然瞪大,“你与李承业认识?!那么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着竟然将横刀拔了出来,这是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的打算。 养父当年究竟把这些军阀藩镇整得有多惨,这姑娘当年应该年岁不大,哪来的这么深仇恨。 魏燃一边指着赵玄清手中的刀,一边慌忙说道:“嘿、嘿,赵将军,刀剑无眼,别乱比划。其实我是左神策军中的骑兵,跟随少将军李定国消灭过河南道几十万叛匪。 你说的那些条例,当初李少将军在军中强制推行,每个人都要会背,故然记得熟。至于兵法谋略,嘿嘿,这就是天赋了……哎,刀子慢点!好吧,就是从李少将军那里学到的一点。” 赵玄清狐疑的打量着魏燃,尤其是他的身高,暗道:传闻李定国身长超过七尺,是世间少有的魁伟猛将,此人身长不过才六尺不到,而且吴心菲早先也试探过此人,修行路子属于常规…… “左神策军待遇天下一等一的好,你为何弃职离军?” 魏燃摊手道:“我原本被李少将军选为亲兵,但李少将军后来如何,想必赵将军也有所耳闻,主辱臣死,我没那胆子跟李少将军在十字坡走上一趟,自然只有离军弃职,到这边地来碰碰运气。” 赵玄清虽然还有些狐疑,但还是将横刀收回了鞘中。 “听闻李定国是当今世上年轻一辈中,最为出色的战将,你既然曾跟随他作战过,那李定国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是让我自己夸自己?未免太自恋,我竟羞于说出口。 “嗯……最初接到徐州大败的时候,全军士气非常低落。只有他站出来,表示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之后带领我们作战,每战攻则为头,退则断后,又善出奇兵,料敌先机,攻无不克。我们就都服了他了,就是这样。” 赵玄清疑惑道:“怎么感觉像在说你自己?” 魏燃暗自点头,没错,说的就是我自己。 “你既然出自左神策,自当知道我们藩镇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这点你大可放心。以前是当兵吃粮,为的又不是朝廷。如今左神策由那个打败仗的宦官领军,请我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赵玄清点了点头,对魏燃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知道这个**狡猾得很,再问也问不出的东西来,便不耐烦的让他离开。 魏燃来到和阿离约定好的地方,阿离先是一通抱怨,充分宣泄她满肚子的牢骚怨气,怪魏燃明明有机会生擒,怎么还搞得只剩一个完整的脑袋。 魏燃想起步阑珊和吴心菲两个情绪高涨、战意昂然的亢奋模样,还很有些郁闷。他又不能发挥本身的实力,自然不能去阻止她们两个尽全力发挥。 谁知道吐蕃将领如此草包,你至少来个力尽被擒吧,结果直接给人斩得只剩脑袋完整,这让人情何以堪。 阿离充分发泄完后,才告诉魏燃,翻译密信的书籍是四十二章经。魏燃当然还记得密信的内容,即便是一堆古怪毫无逻辑的文字和数字,但因为十分重要,魏燃还是刻意去背了一下的。 回到自己的军营,正准备命人去寻找四十二章经。这时他的亲兵告诉他,程家的总管事顾清书带了一个人过来找自己,此时正在魏燃的房间当中。 进去后,只见顾清书十分热情的正与一人聊天。那人披着斗篷,倒是认不出来究竟是谁。 他们二人见到魏燃,都起来行礼。顾清书身旁的那人解下斗篷,一见之下,魏燃大吃一惊,正是他的二弟李光嗣。 李光嗣微笑着对魏燃拱手行礼,然后对顾清书说道:“顾伯,请让我单独与魏将军谈一下话。” 顾清书先行告辞离去,魏燃虽然有许多生意上的事要与顾清书讨论,不过李光嗣显然更加重要。 “大哥?!”李光嗣见顾清书远去后,看着魏燃,试探性的问道。 魏燃叹了口气,身型没有变化,却是将脸部肌肉重新调整,恢复成了本来模样。 李光嗣看得神乎其技,几乎叫出声来。 “年前就听说了吐蕃入寇的事,父亲一直为边境之事担忧,可惜新皇登基,单独下了一道旨意到家,禁止父亲接触当地团练,禁止他参与任何军务上的事,要他在家好生闭门思过。哼!不用想,定然是张振那阉宦所为!” 魏燃怒道:“除了那阉人,还有谁会如此防范父亲!那二郎,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还是大哥你找了程家的商会,与顾伯接触,顾伯又通知了大娘。由此爹和我们都知道你在武威军的事,甚至爹只从旁人述说你率军在凤林关的一场战斗,就知道那个叫魏燃的军官就是你本人。” “果然姜是老的辣,即便这样隐瞒都没能瞒过父亲。我之所以要隐瞒你们,是担心父亲不喜欢看到我加入边镇军阀当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未来的路 李光嗣笑道:“是啊,大哥的想法爹也已猜到。不过他并没有斥责于你,而是感念朝廷主动放弃河西陇右走廊,断绝丝绸之路,会对财政造成更大影响。 大哥你虽然加入了河西节度使的军队,不过也是在为国作战。父亲还因此十分欣慰,夸赞你是真正的一心为国呢。” 魏燃暗想,我这哪是一心为国,无非是想借着陇右之地,发展自己的势力罢了。 “因此,父亲将我和家中几位家将也派到了这里来,让我们成为你的亲兵,一同加入与吐蕃的战役当中。路上行来,原本还以为到了河州就会立刻有一场大战。 没成想大哥居然在冬季领兵出奇,连下三城,控制了整个廓州。刚一开春,就将廓州的吐蕃主力歼灭,说来简直就像是个传奇故事。如果让父亲知道了,定然又要大声赞叹。” 魏燃笑道:“好了,别拍你大哥马屁了。父亲既然要二郎你到我军中来,我自会安排你做为我的亲兵。 但即便是我的亲兵,也要跟随全军一同训练。你大哥的要求很严格,训练标准是参照左神策军制定的,这个苦你必须得吃。” 李光嗣无所谓的笑道:“猛将必发于卒伍,光嗣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不会将自己特别看待。” “嗯,二郎你心性坚忍,大哥这一点很放心。不过这段时间整军完毕,招纳了足够的党项人之后,便会北上河湟,参与到连番的大战中去。到时我会根据战时的情况,随机考察你过去学过的兵法战策,希望你不要忘了父亲的教导。” 李光嗣愣了一下,豪迈的笑道:“兵书战策皆背得滚瓜烂熟,大哥可随意出题。” 魏燃笑道:“大哥可不会只考死题目,到时你就会知道了。你拿着我的腰牌,先到仓库处去领一套亲兵的衣甲吧。武威军没有左神策军财大气粗,铁甲只有鳞甲,也只有少数精锐才能装备,你得学着多适应了。” “诺!将主!” 李光嗣顽皮的开了句玩笑,拿着魏燃的腰牌先行离开。 李光嗣的到来,算是解决了魏燃缺乏副手的问题。他虽然在军中提拔了一些精锐充作亲兵,但这些人往往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动手的事情能做,动脑的事情就困难了。 现在是没有什么时间,否则魏燃以后会考虑给全军上夜校,进行扫盲。 之后他变回伪装的模样,将顾清书叫了过来。 “顾兄,廓州已经打通,以后往南方与党项人做生意,当不会再受到吐蕃狗的劫掠。” 顾清书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道:“党项部落贫困,能交易的货物无非牛羊皮革和战马,怎及得上丝绸之路来得利润丰富。” 魏燃敲打着桌面,“今年击败吐蕃问题不大,你大可放心。远的先不说,今番剿灭廓州吐蕃,所获良多。除却那些质量上乘的已被军中留用。其余损坏的兵器,皮甲,受伤的战马,包括士兵们自己的缴获,都需要商人来处理。” 顾清书此番来找魏燃,为的就是这件事。他仗着二人关系不错,倒也并不客气。 “可由我们程家商会来处理即可,魏兄弟当知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我担心顾兄却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顾清书皱眉道:“这河西之地,我们程家虽不敢说是最强的那个,但至少根基深厚,没谁敢来找麻烦。” 魏燃用手指着门外,“天魔宗呢?” 顾清书吓了一跳,对于这等江湖势力,商业竞争玩不过,暗地里下黑手是正常操作。以前程家还可借着县侯府的影响力,在白道上多能得到帮助,黑道也要给面子。 但现在李承业已经是庶民一个,以往的那些来自于权力的影响力自然也跟着消散大半。天魔宗要下黑手,程家的商队只能请大价钱雇佣高手,自然是得不偿失。 魏燃看着顾清书的脸色,笑道:“既然打不过他们,不妨跟他们联手做生意,这样安全上也能有保障。官面上我们凤林军是你们的后盾,但是江湖多诡谲,也得寻个靠谱的盟友。” 顾清书不知道这是魏燃个人的主意还是大公子李定国的主意,暂且应承下来,回头还要与李光嗣沟通一番。 魏燃继续说道:“今年会有一段时间,你能发到一点战争财。我魏燃敢保证凤林军不会有大败仗,武威军的事我不会给你做太多保证。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成为你的麻烦就是。 以上是我能给程家商会保证的,所以之后,我军的后勤得需要你们继续支持。不过既然你愿意与天魔宗合作,所以相关后勤你们与天魔宗各分担一半。” 经过廓州战役之后,天魔宗似乎非常看好魏燃,愿意提前投资于他。魏燃思考过后,觉得目前并没有坏处,而自己的确需要更多方面支持,才能在廓州与河州立住脚跟,因此答应与他们合作。 他的凤林军需要训练,需要装备,需要粮草。可以预见的是赵玄清那边只会给最低层次的支持,提供足够四千人份的粮草和兵甲器械。 至于士兵的薪水,魏燃不敢太多指望赵玄清。现在这个时代的节度使很没节操,士兵的薪水往往只给自己手下的牙兵足额发放,对于其他部队的士兵,往往只发半薪,还经常拖欠,只能由各军主将自己解决。 也就客观造成了兵为将有的局面,即便是节度使也休想越过手下将领去指挥他们的部队。 虽然会造成各种隐患,不过却是边镇军阀以最低成本养最庞大部队的一种方法,所以各镇军阀都是这么做的。 当然,反过来说,这也就给魏燃创造许多独立发展的机会。等驱逐吐蕃之后,魏燃甚至考虑到给自己名下的精锐士兵分发土地。 他攻打下廓州城、化成县、积石军堡,这几个位置都处于黄河岸边的平原上,土地较为肥沃。原主人许多都被吐蕃人杀掉了,官府内的田地造册大多都是无主之户。 为了巩固根基,他可一点都不在乎慷他人之慨。当然到时若有人敢反对,他刀兵在手,又有官府的田地造册,讲理的和不讲理的方法都在,自然不怕地方豪强。 顾清书知晓自家大公子打算借着武威军的壳,发展出属于李家的势力。到时即便朝中有人要对付姑爷,大公子也有把握护得一家周全,算是觅得一条后路。 但他虽然信任大公子,却并不意味着信任面前这个叫魏燃的军官。担心大公子创造的基业,被此人利用天魔宗的介入,而生生夺了过去。 此时不好拒绝魏燃,想着日后找机会与二公子商量一下此事。虽然二公子名气和勇武都不如大公子,但二公子也是自幼聪慧,又经历战争考验,人也比以往更加沉稳,当能拿定主意。 顾清书离去后,魏燃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只觉好笑,但为了隐瞒身份,却也不能直接告诉于他。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先下手为强 其实魏燃还有一些忧虑并没有说出来,目前他不过四千人马,消耗虽大,但仅凭程家的积累,还能养得起。 可击败吐蕃以后,魏燃可是打算将兵力至少扩充到一万四千,达成卫公兵法里面的一个完整编制,然后至少要将廓州或者河州割据下来。 割据这两地,往西可据大非川和青海湖南端的广袤平原,适合放牧养马,往南是吐谷浑故地,土地既可用来耕种,也能用来放牧。 而且吐谷浑故地在这高原地区是难得的能耕种发展农业的区域,可种植大麦、粟和豆。同时产出的战马十分精良,有名的青骢马就来自此地,也是魏燃现在骑的那匹。 同时此地还不缺铜铁矿,打造的兵器便是中原来的士兵都喜欢使用。 所以割据廓州与河州,对魏燃来说意义非常重大,等于有个可以自我造血,还坐拥丝绸之路,日进斗金之地。 依靠手工业、畜牧业、贸易足可养活他名下一万四千兵马。而有这一万四千兵马,若是朝廷要对付他们李家,魏燃甚至敢东进直取整个陇右东道全部州县。有他李家在陇右道的声望和根基,取下之后立刻便可消化。 而后再东进越过秦岭,便能直达关中平原,进取长安! 当然现在魏燃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处理,便是江湖之事。 回头,等自己的亲兵从文书库房将四十二章经搬来房间,魏燃便开始按照记忆中的密信内容,开始进行破解。 等一个个将文字破解出来之后,信中内容果然是通知米川县的吐蕃主将,他们敢死营一千余人西进奇袭之事。 并且还详细的说明了敢死营兵力,装备,以及携带的粮草数量。更将魏燃这个将领各方面性格能力都详细描述了一遍。 甚至还给出建议,安排人员埋伏在黄河两岸。等敢死营经过,便拦前堵后,必然片甲不留! 魏燃看完后,坐在书桌前,望向窗外星空,沉默不语,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若水,同时一个个主意和念头从脑海当中闪过。 常玄一……下一场与吐蕃的战役前,吾必杀之! 魏燃这边在用四十二章经在进行解读时,阿离和步阑珊在一个房间中。 阿离故意拿出不同的书籍按照阴符经的方法,比对信件中的内容,却装成无意将四十二章经放在步阑珊不远的地方。 步阑珊觉得阿离的做法很天真可笑,不过闲来无事,便当做陪孩童玩耍,翻起四十二章经,对照信件密文进行翻译…… 刚开始就翻译出了一句通顺的话,步阑珊十分惊讶,觉得会这么巧合? 接着继续破译,结果竟直接将全部内容破译出来!看着完整的信件内容,想到吐蕃崇佛,用佛教经典四十二章经作为密文原本,倒也实属正常。 于是匆匆忙忙找到卓澜沧,将此事告知于她。师徒二人见过信件内容后,都是一身冷汗。 如果当日消息当真遗漏出去,即便他们师徒二人武功天下有数,也绝难逃过万军围杀。 卓澜沧当机立断,“既然已经破解了密信的内容,为师明天便去找赵将军,让她注意常玄一,即便无法将其拿下,却也要小心提防。” 第二天一早,卓澜沧来到赵玄清办事的房间内,刚被领进去,便遇到了常玄一正指着一封信件与赵玄清和吴心菲在说些什么。 卓澜沧心下一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上前去。 赵玄清看到卓澜沧,敬她是武林前辈,起身略微致意,扬起手中的信件。 “军中出了内奸,幸好老天看顾,否则今番奇袭廓州定要功败垂成。” 卓澜沧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笑意不变,故作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心菲在旁观察得十分仔细,明显注意到卓澜沧的表情不对,似乎与常玄一有什么矛盾。她脸上带着微笑,决定袖手旁观,且看他们正派内斗,却也是一番热闹。 赵玄清看了眼常玄一,说道:“崆峒派门下有一员长老,因门中旧怨,暗中投靠了吐蕃人。意图借助吐蕃人的力量,夺回他们拳宗的地位。这些崆峒旧事就不做多说,前辈应该非常清楚。 常掌门前几日从河州城出发,无意发现那员长老行事鬼祟,便上前喝问调查。结果从此人身上搜得一封信件,居然是米川县守将写给此人的。目的是让这名长老注意我军动向,以作内应。” 常玄一接口道:“此事为贫道疏忽,却险些陷武威军于险地。若是让这员不肖门徒知晓冬季时我军的行动,便几乎酿成大错!卓道友与令徒正好又都在敢死营中,还请接受贫道的道歉。” 常玄一说得言辞切切,看上去非常诚恳,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再加上又敢于大义灭亲,已经赢取了赵玄清的好感。 卓澜沧久经江湖历练,知道常玄一这是先下手为强,让赵玄清产生先入为主的印象。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将密信取出,不仅威胁不到常玄一,反而正好承上启下,替常玄一将他的谎话给圆上,正好成为那员明显就是替死鬼的长老里通外敌的铁证。 反而会暴露自己已经知晓常玄一背后秘密的事实,后续必然会遭到此人的暗中针对。简直就是个老狐狸,端的是狡猾无比! 卓澜沧决定先演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见机行事。 “可能给贫道看一下信件内容?” 赵玄清将信件交给卓澜沧,卓澜沧展开信纸,一看之下,同样是一堆密文数字,简直毫无意义。虽然笔迹与自己手上那封密信一样,但笔迹本身也经过伪装,不是常玄一本人的笔迹,指明不了他的嫌疑。 卓澜沧还回信纸,又看了眼赵玄清桌上摆着的四十二章经,便开口道:“难不成这是阴符经?且是用四十二章经解的?” 众人都看到卓澜沧瞥了眼桌上的四十二章经,因此都没太多诧异。 常玄一点头道:“道友当真敏锐,之前我从那叛徒身上搜出这封迷信时,也是完全看不懂。后来才想起他房间里常放有一本佛门的四十二章经。我们崆峒派信奉的是三清道祖,平日里无事又怎么会研究佛经?我便依照那本四十二章经,将此信内容全部转译出来。” “常道友可真是机敏,贫道佩服。”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布局 卓澜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深浅和问题。 常玄一表面微笑,心下却仍在疑惑,“那个该死的长老到底怎么回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他随身的信件有没有被人夺走,却迫我用这般手段前来自保。嗯,卓澜沧看来并不知晓实情,总之钩子已经放出,且看是谁拿住了贫道把柄!” “赵将军,卓道友,那员长老事涉军机,贫道不敢私自处理,已经带来军中,还请两位见证。” 说着,外面崆峒派的弟子将一名被锁了穴道,用绳子捆绑的老者交给赵玄清的亲兵,由亲兵带入进来。 那长老脸色漠然,似对即将遭受的事情毫不在意,或者已经完全麻木,眼神空洞。 卓澜沧上前给他解了穴道,看得常玄一皱了下眉头。 “你为何里通吐蕃人?险些陷全军于不利之境!” 那长老抬头看了眼卓澜沧,嘿嘿一声冷笑,“这崆峒派,岂可由剑宗的卑鄙异类把持,还不如早些毁了好。” 卓澜沧见对方居然认下了罪,觉得很是奇怪,难道他不知这样便没有活路了吗?仍愿意替常玄一扛下来? 赵玄清站在原地,说道:“常掌门,你既然愿意大义灭亲,我也不便弗你们崆峒派的面子。此人怎么处置,交给你们崆峒派自己处理,但我不希望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意思很简单,随便你们崆峒派怎么杀他,总之他不能活。 常玄一点头应是,眼中却闪过一道奇光,与被缚的长老眼神一模一样,两者似乎心灵相通。 幸好从仙尊那里习得摄魂术,可借由操控实力远弱于自己的人的心性,否则今番还真找不到好的办法度过去。嗯,先将这人杀了,以绝后患。 他走到这员长老面前,剑指倏然点出,正好点在长老死穴上。这长老临死时似乎恢复了神志,软倒在地时,仰头看向常玄一,一脸的惊愕和不可思议还有深深的悲哀。 然后常玄一转头躬身行礼,“多谢赵将军愿意给门人一个体面。” 赵玄清挥了挥手,示意将尸体拖出去。然后看向卓澜沧,“卓前辈今番前来,所为何事?” 卓澜沧正想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便先离开。 这个时候一名亲兵急报入内,“报!将主,方才有人见到一名胖大的和尚,以柳叶镖射入一封信。那和尚临走时,说是交给常道长的。” 赵玄清讥讽的笑了笑,取过柳叶镖下挂着的信件,也不管常玄一,径直打开来看。 “哟,竟是封挑战书?有意思……常掌门,你拿去看吧。” 常玄一拿到手,展开一看,嘴角闪过讥诮之色,“血河尊者——孟原。” 卓澜沧脑中念头闪过,常玄一为人狡诈,留在军中又有资格参与军机要事,我这里找不到证据去提醒武威军众将士,短时间内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如果他死在与血河尊者的决斗中,哼,那也算一了百了。 卓澜沧这么想的时候,就不打算在此之后为常玄一出头,不可能像上次一般设局埋伏血河尊者,而是会充分按照江湖规矩而来。 常玄一也看了眼卓澜沧,那眼神交流的意味,似乎就是想借此再次设局埋伏血河尊者。 卓澜沧却笑道:“血河尊者以前与常掌门总共交手过三次,无一不是惨败而归。贫道以为,血河尊者当不是常掌门的对手,常掌门不妨应下此番决斗。若能当场击杀大欲如来宗的魔头,崆峒派的名望会更加响亮。” 常玄一眼皮跳动,觉得卓澜沧并没有按照套路出牌,难道不应该是自己装作愿意与其决斗,实则等双方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同时出手击毙此人。 赵玄清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实则心中冷笑。 其实从常玄一找她述说内奸之事开始,直到卓澜沧进来后,赵玄清的表现就像是个工具人,听凭各种摆布利用。 但自幼出身边地,生存与战场环境下的赵玄清,心中却自有一番忖度,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似乎毫无主见。 实际她并没有就此相信常玄一此前的一番说辞,因为常玄一选择的时机太过巧妙,正好是在武威军大胜之后。 若是大胜之前来找她,她肯定无条件的便相信了。但是大胜之后来找他说发现内奸,并要大义灭亲之事,怎么看都带着些许掩饰的味道在里面。 再加上卓澜沧进来后,迟迟没有说出来意,显然是看到常玄一之后,将原本要说的事压了下去,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赵玄清敬常玄一是武林前辈,虽没有当面质疑,以免损伤双方的体面,但肯定是留了些心思的。 “常掌门,此为江湖之事。本将虽然也听说过那和尚的恶名,也有心将其铲除。但现在每一个兵力都需要用在对抗吐蕃人身上,任何一点损失都是没有必要的。既然你与他曾有三次决斗都占据绝对上风,不妨便替世人除了这个祸害。” 吴心菲笑看着场内的明争暗斗,没有一点要插手的意思。 常玄一虽仍是一脸自信的微笑,实际心中已经麻麻匹。他本身并不惧怕血河尊者,即便上次在酒楼遭遇,血河尊者表现的实力已经远超二十年前。但他本身也接受天庭的暗中传授,武功亦非昔日可比,直追四大宗师。 “说来这也的确是贫道与血河尊者的旧怨,如能以一场公平的决斗了结彼此因果,倒也不错。七日之后在黄河岸边的决斗,贫道不会错过。” 步阑珊等人表示到时定然会前往观战助威,而后便各自离去。 常玄一面色平静的回到客栈,一进入房间,脸色便变得十分漆黑。他不喜欢不受掌控的事情,而血河尊者挑战自己,虽然并不畏惧这场决斗,但他仍不喜欢主动权尽数操之于他人之手的感觉。 正思索着该如何提前将血河尊者解决掉,门下弟子在外急切的敲起了门。 进来后,那崆峒派弟子有些慌张的禀告道:“师父,我方才在集市遇到了王师伯!” 常玄一皱眉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哪个王师伯!” “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失踪了的……” 常玄一一脸惊讶,王姓长老,就是他那个失踪的亲信。 “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王师伯说他被下毒控制了,不能前来面见掌门。他将一封信交给了弟子……同时还有一张纸条。” 第一百六十九章 算计 常玄一接过信件和揉成团的纸条,许诺这名弟子为入室弟子,让他勿要将此事声张出去。实则心里对这名弟子已经暗生杀机,他不想让这个秘密被太多人知道,哪怕是可能知道。 不过现在不是处理那名弟子的时候,等唐蕃开战,他有的是机会下手。 撕开信件,上面内容却是血河尊者所写的,但看笔迹却是回异以往,笔走龙蛇,潦草肆意,狂态毕现,魔意张扬。常玄一以为是血河尊者入魔后,心性大变所致,并无过多怀疑。 内容所写,指明七日后那场决斗是幌子,要他三日后便往城北山谷中见面。否则不确保会将那名长老所知之事宣扬天下,正好他新纳了一名弟子入门墙,就是当日在河州城酒楼他们都见过的那位李鬼。 由于王长老这个证人在手,而王长老又经手过几次他与云丹结那都的信笺往来,知晓许多秘密。若真宣扬出去,对自己威胁极大。 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让常玄一心中已是怒气勃发,强自忍下,心下暗讽:孟原,你对自己还是太过自信,居然还想着要与我单独放对,以为凭入魔后的实力,便能击败我?哼,便是你设下埋伏,贫道也有把握以力破之,这可是你逼我的! 然后将信件揉碎成粉,又展开那个明显是王长老所写的纸团。上面内容简短,只有一句话,明天他会找机会出现在黄河南岸,只在申时一刻有一盏茶功夫,希望掌门能去救他。 常玄一看完后,再将纸团揉成粉,坐在椅子上,端起茶若无其事的饮了起来。热茶当中的雾气蒸腾而上,常玄一的双眸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辉。 城北的山林当中,魏燃扛着自阿离那里取出的玄铁正在练功。 只要没有军务,魏燃每天都会在寅时悄悄离城,到城外寻一处僻静的位置,变回原貌刻苦练功。近段时间他的实力又有所提升,但魏燃感觉并不是因为刻苦修炼导致,而是身体的正常发育。 过完年之后,他便已满十八岁,近几天,魏燃对身体的细微感觉,让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然成长,看起来已经发育定型。 以后再想提升实力,就只能依靠苦功夫,没有捷径可循。 虽然只是身体素质上的提升,却对魏燃整体的实力,等若拔高了一个小阶段,他的拳脚速度、力量、爆发力再提升一个层次,就是总体实力的提升。 不过即便如此,想到常玄一本身实力已在先天境浸淫了几十年,又有天庭功法修炼。实力上,自己全力而为,依然并没有充足的把握。 而且他与常玄一唯一一次交手,还是在河州城酒楼。那时自己虽然没有用全力,常玄一也没有。 他当时以为自己是血河尊者,时刻保持着戒备,出招多以试探,所以无法判定真实实力,只能略作参考。 所以魏燃这两天计策频出,就是为了钓出常玄一,单独决战,没有其他旁观者,如此才好全力而出。 无论是明面上约定七日后决斗,还是王长老秘传崆峒派弟子密信,都是魏燃一手所为。 不过是在白天的时候,先装成血河尊者,在军营之外投射挑战书。然后再装成王长老,装作偶遇崆峒派弟子,传达信件。 一封信件和一张纸条,都是两层迷惑,让常玄一误以为血河尊者是担心被正道和天魔宗伏击,所以才连出手段。 而且因王长老存在,且已经将他作为吐蕃内奸的消息告知给了血河尊者,使常玄一只能投鼠忌器的按照血河尊者所示而为。 所以常玄一看到王长老的求救信后,无论是抱着救人亦或灭口的想法,定然会前去一见。而魏燃的杀手锏,则放在了伪装的王长老身上。 当日申时,魏燃早早伪装成了王长老,披着斗篷,鬼鬼祟祟出现在黄河南岸,神情焦急的正在等待什么。又时刻望向南岸的崇山峻岭,好像里面随时会跑出一只噬人的猛兽。 此时他隐隐瞥见黄河北岸有人乘舟而来,下意识先隐藏,再靠近过去。 那人上岸后,见到王长老,连忙走过来。而魏燃见到对方却是昨日随机挑的那名崆峒派弟子,颇有些失望。这常玄一难道不想着灭口,毁灭当事人这个主要证人,即便血河尊者到处宣传,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打击。 按理说常玄一不可能不出现的,魏燃装作焦急的越过那名弟子,眼睛却瞥向小舟,上面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 魏燃怒道:“来的怎么是你?你来了没用,帮不上我任何忙,掌门呢?” “掌门命我过来的,王师伯,赶紧跟我走吧,趁着现在没其他人。” 魏燃原地跺脚,“我怎么跟你走,都说了我身中剧毒,每月七号就必须服食缓解毒性的解药,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那弟子却也不是个呆头呆脑的笨蛋,反问道:“那即便掌门来了也没任何用处啊。” “你懂什么!掌门一身先天修为几臻化境,只要度一道真气入我体内,便能明辨出毒性药物,可以提示我该寻何物解毒。或者掌门可以回去后帮我配出解药,然后再想办法救我!” 那弟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魏燃,神色多有轻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叛投了血河尊者,要在此地设伏对付掌门呢,所以先一个人过来看下情况。” 魏燃正在与崆峒派弟子东拉西扯时,阿离正变成一只灰扑扑的狐狸潜伏在草丛中。 一个人影从阿离身上飞越而过,还回头看了眼阿离,见到只是一只狐狸,便并未放在心上。 阿离立刻传音给魏燃。 “你多拉扯一下,常玄一要上钩了。旁边还有四名长老隐藏暗处,不过实力一般,可以一并料理了。卓澜沧和武威军的人都没来,你可以随意发挥全部实力,不怕露相。” 魏燃心下暗喜,一番布局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果然,拉扯半天,魏燃嚷嚷着时间快到了,要赶紧离开,不能让血河尊者起疑。 这个时候,衣袂破空声传来。常玄一出现在魏燃身后,“王师弟,你慌什么,方才我们查探了一下四周,也是担心孟原这魔头潜伏暗处。” 魏燃没有回头,故作不满道:“掌门师兄看来也是在怀疑我已经投靠了孟原吗?” “哈哈,你为我办了那么多要事,我又怎会怀疑你呢?且让师兄度一道真气入你体内,看看是何剧毒如此诡异。” 话音刚落,魏燃便觉得背后被一道剑指点中,果然有一道宛如利剑般的真气直入体内! 第一百七十章 杀劫 这根本不是什么试探性的真气,而是一道剑气,催人脏腑、取人性命的剑气! 而魏燃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便如之前对付血河尊者一般,扮猪吃虎! 魏燃心脏当中积蓄已久的罡气,瞬间便反击回去。将常玄一指尖射出的剑意层层粉碎,意图自他指尖而撞入他的经脉,将其瞬间重创。 可常玄一不像血河尊者那么鲁莽,他的小心翼翼从某种程度而言,几可说已经是一种本能。 罡气刚刚应激而出,常玄一立刻就做出应对,另一只手单掌挥出,正好拍在魏燃的离体罡气之上,魏燃被拍得向前扑出,连踏几步才停稳身体。 常玄一则飘然后退数丈,如羽毛般缓缓落地,他惊讶的指着魏燃怒喝道:“你是谁!” 魏燃一巴掌将那名懵然无措的崆峒弟子拍到一边,昏迷不醒。 看着常玄一毫无损伤的模样,魏燃遗憾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诸多谋划,最后一步竟然失败了,真可惜。看来,我真没做杀手的天赋。” 常玄一从刚才那股罡气中,察觉到对手实力极为高明,且功法未知,因此心生警惕。震出背上宝剑,仗剑在手,眼神却四下打量,似在观察撤离路线。 他在不清楚对手底细的情况下,自然不愿与人做生死相搏,只要先逃走,然后再来调查面前这个算计自己的家伙,等到有把握的时候,再一举将其解决。 谋定而后动,是常玄一的座右铭,他凭此优异的品质,成功登上了崆峒掌门之位,又将崆峒派带成了仅次于纯阳教的关中大派。 魏燃虚张了一下双拳,也懒得隐瞒身份,脱去身上的斗篷和衣服,任凭身体猛然膨胀,变回原形,同时开启沸血模式。 “今番你可知道我是谁了,所以常掌门,里通外敌的败类汉奸,今日可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看见魏燃那几可作为标志性的身高,还有棱角分明极为英挺的刚硬面容,再加上刚才对魏燃体内罡气的亲自感受,那种回异于真气内力的独特能量,让他印象深刻,自然已经猜出了魏燃的身份。 “李定国?!真没想到会是你,贫道与你并无仇怨,却为何要来寻贫道晦气。” 听到这句话,魏燃觉得非常熟悉,稍后才想起来,当初血河尊者也说过这么一句话。 他嘿嘿笑道:“你的同门孟原曾经也对某家问过这么一句话,说来,你们师兄弟二人还真是像啊,只是他比你要笨上那么一些。” 这句话信息量极大,常玄一脑中不由想到,李定国见过孟原?以入魔后的孟原,他们二人不可能不交手,这小子居然活了下来,武功不简单啊。 “你一定在想,我和血河尊者交手,胜负如何对吧。” 魏燃呵呵一笑,忽然一拳打出,一道拳影化出七种拳劲,罡劲模拟内劲,或一往无前,力破千军;或蜿蜒转折,难辨虚实;或迂回反转,进击破绽;或阴柔绵软,跗骨之蛆! 再加上魏燃本身的霸道之势,暗藏七种拳劲之上,使得这些罡劲充满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便是魏燃模拟的七伤拳最高境界的拳法宗要,七劲轰出,常玄一大惊之下,接招时甚至差点产生失误,略显狼狈的以朝阳一气剑最高境界的剑意将其化解。 他甚至不敢硬接,只敢将魏燃的拳劲尽数偏转,打的三丈内周围山石草木碎裂横飞,破坏力极为可怕。 常玄一略微拉开距离,质问魏燃道:“你怎么会本派七伤拳功法的!” “血河尊者死了,所以我从他身上的秘籍中学会了。” 常玄一再次感到震惊,甚至连心灵都险些露出破绽。魏燃再趁此机会,欺身而上。 这回没施展七伤拳,而是以自身的格斗技法,贴身压制常玄一。 常玄一虽然宝剑在手,但为了跟上魏燃那夸张到近乎是幻影的速度和打击节奏,不得不只能连使快剑化解。 由于是频率极高的快剑,宝剑之上无法蓄势,因此连魏燃身上的罡气甲胄都破不开,瞬间便落入下风。 终于,节奏跟不上魏燃的快速变化,常玄一接连中上一套拳脚肘膝,噼噼啪啪,身体被打得接连震颤,然后被打飞到一座山丘般的石灰岩上,将岩石完全撞裂。 魏燃这个时候就要使出拳法里面的戟法兵势——孤星破阵,准备一拳将陷入到石灰岩中无法动弹的常玄一彻底了结。 这时常玄一却含住口中的血腥,猛的抬起头,宝剑脱手,剑锋之上缠绕着一层绵密的先天真气,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剑意蕴藏其中。 魏燃的拳锋与这把飞剑撞到一起,拳锋表面的附体罡气竟然被撕裂出一道血口,而后像是被敲裂的玻璃一般,裂痕顺着手臂蜿蜒而上直达肩部,这才完全炸开,将整条手部炸得血肉模糊。 而那股阴冷森寒的剑意,则趁机透体而入,要侵袭魏燃的体内脏腑和经脉。魏燃只能再次退开,竭力将这道剑意驱逐出体内。 魏燃止住流血和伤势,看着从岩石中挣扎出来的常玄一,说道:“不愧是宗师以下的高手,李某见识了!” 常玄一心中怒气勃发,却仍压抑着保持冷静,以极为低沉的语气说道:“无礼狂徒,如果方才便是你的全部本事,那就黔驴技穷,止增笑耳,今日便留在此地吧!” 此时二人同时听到身旁山林当中传来的激烈交战声,有人大声喝斥,但很快居然稳定住了形势。 “掌门师兄!这厮有同伙偷袭,幸好我们一直保持着天地四象阵的状态,这才提前察觉免遭于难。来人武功不弱,掌门师兄请速解决敌手,相助我等!” 常玄一看向李定国,“天下追杀的李定国,居然也有帮手?” 魏燃却在心中呼唤阿离,“阿离,你那里什么情况?不是说四个人武功一般吗?” “他们四个了不起半步先天,但组合使用的这个剑阵非常古怪,似乎是简化版的绝仙剑阵。即便是这个世界的宗师,都能战上一段时间,我正在想办法破阵,你不用管我,先解决各自当面之敌。” “把我的兵器丢出来,我要来真的!” 刚在心中说完,山林中从上方抛出一杆大戟和一柄加重横刀,魏燃接在手上,一种久违的心意相通之感传来。 然后左手扛着加重的长刀,右手扬起大戟,指向常玄一。 “方才只是热身,看来你我都非常满意,现在才开始来真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剑气冲霄 常玄一看着魏燃的武器,脸上闪过嘲弄之色,想起昨日接到血河尊者的挑战书,又遇王长老传信等诸多怪事。 竟是面前这个被天下追杀的李定国所策划的,目的就是引自己出来,常玄一便觉得很不可以思议。 他一个在武威军在本地毫无根底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多?武威军中定然有人与他联系,到底是谁? 常玄一想起了那个叫魏燃的军官,区区一介团练头目,怎么可能想到冬季出奇的战略,又怎么可能有如此强的执行力,背后如果站着的是李定国,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啊,打架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 魏燃的大戟已经劈到了面前,大戟如龙,上下翻飞,仅单手施展,便有千钧之力。戟刃刮过,激起一阵鬼哭神号,正是戟法兵势当中的神鬼乱舞。 常玄一从纯阳教那里了解过魏燃的武功特点,便是极强、极猛、极快,刚猛狂暴,却不像暴风骤雨那般只有一时之力,而是可以绵延连续,拥有让人看不到力量施展到尽头的绝望。 当初还以为纯阳教的道士们夸大其词,现在亲身接触,只觉一点也没有形容错。这个年纪极轻的后起之秀,远胜正邪双姝,几可与自己这样的成名数十年,也积累了数十年武功经验的前辈相提并论。 不过……其势若只是如此,那么现在就到尽头了。 常玄一在魏燃神鬼乱舞密不透风的戟刃中间穿梭自如,忽然踏着魏燃的大戟跃向空中七丈之高,长剑指天,竟然脚踏虚空,悬浮于半空当中。 魏燃仰首观望,在刺目的阳光下,常玄一宝相庄严,几如天神降世。 忽而一道剑气自常玄一的宝剑直冲云霄,仿佛刺穿天空的云彩,夺耀日光辉,化周天灵气,聚为霞光宝器,直成一柄仿佛可弑神屠魔的神兵利器! 此时不仅是魏燃,便在黄河北岸的廓州城内,也有不少武功直达先天的强者感应到了这股惊人的剑意和气势。 卓澜沧正在房中静修;步阑珊还在奇怪阿狸又跑去哪里偷懒了;吴心菲正在房中假寐;赵玄清于军中亲自训练士卒;等等…… 此时他们都感应到了廓州城南方出现的那道剑意,不约而同的走出屋子,跳上最近最高的屋顶,看向远处,目睹到了那道直冲云霄的惊天剑意。 步阑珊惊讶的问师父道:“师父,这是什么剑意?” 卓澜沧神色凝重的说道:“剑气冲霄!常玄一改进朝阳一气剑之后,自行领悟出的绝杀剑意,为当世最强的三道剑意之一。” 当然,她的话未说完,当世最强的三道剑意,卓澜沧的无我无妄剑可居第二,还在常玄一的剑气冲霄之上。而最强的,自然是身为宗师的纯阳掌教,当今国师张冲和的周天衍化剑。 “阑珊,好好观摩这道剑意,对洗练你本身的剑心有莫大益处,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 步阑珊点头,紧紧盯着远处那道剑意,即便相隔着几十里的距离,依然能感觉到这道剑意中沛然莫挡的浩然之气。 不过只感知了稍一会儿,步阑珊却疑惑道:“剑意中的浩然之气虽然足够强大,可却缺乏了那种千万人吾亦敢往的勇者之气,师父,你有这种感觉吗?” 卓澜沧欣慰的点头道:“剑气冲霄原本就不是道家的剑术,应该脱胎于儒家真意。常玄一虽然声称是从道家的朝阳一气剑中领悟而出,为师却认为其实不然。 兴许来自于某种奇遇,才令常玄一习得此道剑意。不过由于这道剑意需要培养浩然之气,常玄一心怀鬼蜮,自不可能养成那样的浩然之气。故而施展出来,便会缺少一些关窍,否则为师的无我无妄剑可当不得天下第二剑意。” 步阑珊略微皱眉,问出最关键的话,“常师伯为何会在黄河南岸施展剑气冲霄?莫不是遇到了只有施展这一式才能对付的敌手?” “也许……血河尊者出现了……” 魏燃眯眼抬头看着天空,感叹了一声,“浩然正气啊——可惜,你不配!” 常玄一看了看手中的宝剑,“儒家剑意,贫道施展的确欠缺了一些,即便闭关二十年,也无法违反自身武道意志,改修浩然正气。不过此时用来杀你,却已绰绰有余。” 魏燃高高举起大戟,左手长刀斜指地面,“今日李某要好好谢你,我领悟自兵家的霸道气势,当中那欠缺的一些特质,今日从你的剑气冲霄当中有所感悟,可为我武道精进之基石,你便全力斩来,李某绝不躲闪!” 常玄一冷笑,“蝼蚁,安可挡天神一击!” 说着,那直冲云霄的剑气自半空迅疾势猛的朝地面的魏燃斩落,而常玄一本身也加速向地面突进而去,更成倍加重了剑气挥斩的势道。 那一瞬间,魏燃心中宁静到极致,他眼前仿佛没有了那道剑气,却清晰的感知到了山中惊起四散的飞鸟;黄河中不时腾跃而起的鲤鱼;摇曳的枝桠;被剑气气压激起的阵阵尘埃…… 忽然间魏燃心中浮现出一句话: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方为大勇! 他的霸道气势虽也有千万人吾亦敢往的决绝气势,却始终少了一股真正的大勇之心。而面前出自儒家的浩然剑意,却清晰的将类似的情感意志传达到位。 只是因为施展之人缺乏这方面的心性,使得浩然之气显得较为呆板机械,缺乏灵性。 魏燃叹了一口气,身上赤红色的罡气甲胄瞬间化去,而大戟与长刀却染透了红色,交叠身前,而后屈膝、蹬地!迎着冲霄剑气弹射而去,大戟长刀自中间交叠着向外挥斩而去! 一时间,天地当中,虎啸龙吟之声不绝于耳!便连廓州城内都清晰可闻,这回即便是寻常习武之人,都明白正有两个世所罕见的强者正在生死相搏。 赵玄清皱着眉头,看着冲霄剑气周围的霞光下方,冲上一道赤红的气劲,像极了传闻中的血河大法。 “那和尚提前动手了?” 吴心菲笑着看着那道劈斩而下的冲霄剑气,与逆势而冲的赤红之气,“胜负如何呢?” 步阑珊闭着眼睛握紧了佩剑,她方才从浩然气中感知到了另外一股武道真意,竟有些莫名熟悉的感觉。 “这是血河尊者的武道真意?不可能吧……” 便是卓澜沧也有些奇怪,“不像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勇者无惧 赤红色的霸道之势,撞击在霞光宝器的冲霄剑意上! 二人静止于半空三丈高度,两道气势毫不退让的相互纠缠。 而常玄一的功力更加深厚,又占据着居高临下之势。 正如那崩落的泰山,决堤的黄河,带着沛然莫挡之势,几乎形同碾压,仿佛在下一个瞬间,就能将魏燃彻底化作齑粉。 魏燃的压力的确巨大,他这回反冲,抱着的决心便是不成功便成仁,因为没有退路可言!然而这也催生了他心中向死而生的决意,正好契合了冲霄剑意当中缺乏的大勇之气。 彼之所缺的,便是其最大的破绽和弱点,这便是魏燃扭转败势的唯一机会!也只有如此死中求活,方能寻得一线生机。否则任何的格挡、闪避,都无法应对得了常玄一数十年修为积累下的强大一击。 魏燃的霸道之气原本在漫天霞光之下,呈现出崩溃之势,然而把握住了常玄一缺乏大勇之气的唯一破绽,却以之为突破口,瞬间透入其中,融合、撕裂、扩大、穿透! 一点破,而全军崩! 漫天的霞光,与冲天的赤红之气同时崩散,半空当中激荡起阵阵涟漪。魏燃手中的大戟长刀,与常玄一的宝剑,碎作星星点点,化为尘屑随风而逝。 二人同时坠落到地面,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然而常玄一最强之势已破,而且心中缺乏大勇之气的破绽又被针对,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斗志,只想着赶紧逃命。 于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往黄河岸边而去。 魏燃只盘膝于地,调整体内气血,迅速恢复体力,让自己能够更快的恢复行动,没有妄作挣扎。他看着常玄一踉踉跄跄的来到河边渡口,体内伤势爆发,再次喷出一口血,从地面爬向渡口的小舟。 这时魏燃才缓缓站起来,向着河岸边走去。 常玄一刚想要爬上小舟,结果发现船中已经浸入许多水,而船体也呈现下沉的趋势。显然不知什么时候小舟已被人凿了个洞,开始漏水下沉。 魏燃走到渡口上,“血河尊者虽然无恶不作,但我顶替了他的身份,终究还要为他做一些事情。所以,我会用七伤拳将你打死,也算全了你们崆峒派拳宗的心愿。” 常玄一翻过身来,“我与你无冤无仇,凡事何必做那么绝。你方才也看到了,我明明一个修炼道家剑术的人,怎么会儒家的武道精义,这其中自然是有秘密的。难道你不想知道?那里随便一个武功心法,就足够你称雄当世了。” 魏燃嘿嘿冷笑道:“是来自天庭的传承吧。” 看见常玄一对天庭两个字有些迷惑,便说道:“应该是某个神秘力量,在暗中直接联系到你的精神,然后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你都能与那个神秘力量沟通联系,并获得知识、秘密、功法等等,我有没有说错?” 常玄一躺在地上,惊讶的指着魏燃,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也是……仙尊的……” “原来你称呼那些诸天掠夺者为仙尊,呵呵,这可真是愚昧啊。你要死了,而我没空和你啰嗦那么多,便只告诉你一件事吧,我是专门和被你称为仙尊的势力作对的人,所以请瞑目吧。” 凝聚罡气,打出七伤拳精义,将常玄一的五脏六腑同时震碎,魏燃这才走向了山林。 那四名结成天地四象阵的长老,亲眼目睹掌门与魏燃剑意气势比拼,已落下风,最后战败被杀,登时心气低落。 剑阵也因此恍惚而出现破绽,被阿离抓住,在魏燃准备加入进来前,先将四人一剑封喉。她叹了口气,“又被你先了,怎么样,伤得不轻吧。” “我知道你偷偷炼制了疗伤的药,还不快给我拿来,你不知道我伤得到底有多重……这冲霄剑意当真可怕。” 阿离扔了个瓷瓶过来,“只需一粒,就能……你是猪吗?!!!” 魏燃还没等阿离把话说完,一股脑将瓷瓶里的丹丸尽数吞入口中,咀嚼两口,嗯,味道不错。 “你刚才准备说什么?” “很贵的!你就这么浪费了?” 魏燃哈哈笑道:“怎么会浪费,内伤好的很快呢。” 阿离的自己炼制的药丸当中蕴含极丰富的精气,吸收后立刻就能起效恢复伤势。 说着起身将现场略做收拾,魏燃结果了那名昏迷的崆峒派弟子性命,阿离则从常玄一身上搜到不少好东西。 一块蕴藏大量灵气的玛瑙,定是常玄一按照天庭传授的知识,自行制作的辅助修行的器具; 一本玉册,记载的居然是阵法秘术,刚好适合阿离修炼。那四名崆峒派长老所使的阵法,这里面也有记载。然而更多的却是需要依赖法力才能施展的法阵; 一瓷瓶的丹丸,暂时没发现具体功效,阿离收入随身空间中,准备后续研究。 丹丸当中也有不少灵气,却不像是适合宗门内修所用的丹丸,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用处。 二人随即便离开此地。 魏燃与常玄一的战斗太过激烈,廓州城那边一定都发现了,过不久就会有人过来查看情况。 果然,他们前脚刚刚离开,赵玄清便领着军中几名武功高强的将领,还有一干武林人士乘船来到南岸。 在渡口处就发现了常玄一的尸体,崆峒派的弟子们都是大惊失色,抱着掌门的尸体大哭起来。 步阑珊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五脏六腑尽碎,说道:“是被七伤拳精要打死的。” 卓澜沧有些疑惑,“血河尊者仅以七伤拳是不可能打败常掌门的。” 赵玄清推测道:“方才双方各使自身最强武功奥义与此决战,是否有可能常掌门一击未能斩杀血河尊者,血河尊者借着余力施展七伤拳将其击杀?” 吴心菲远远跃到河岸上,“如果是这样,血河尊者定然也身受重伤,跑的一定不远。卓掌门,何不趁此机会为武林除害?呵呵。” 说完,吴心菲便顺着路上的痕迹,进入了山林。 不多时,便再次听见她的声音,“哎呀,又发现四名崆峒派长老的尸体,皆是一剑封喉,好俊俏的剑术。” 崆峒派几名弟子再次惊讶,立刻分出几人往山林而去,路上也看到了那具崆峒派弟子的尸体,却无人关心。 进入山林,发现那四名精英长老的尸体后,崆峒派弟子的恸哭声更大了,此番他们崆峒派已是元气大伤,必然要从关中武林的翘楚跌落下来,沦为二流门派。 其他人并没有人去管崆峒派的事情,赵玄清命人四处搜索血河尊者的身影,自己则停在原地皱眉思索,不知想些什么。 而步阑珊师徒,则在现场检查起各种战斗后的痕迹。魏燃虽然将遗留的衣物的东西清理走,但时间短暂,自然还是留下了不少战斗痕迹没法消除。 栖霞剑派师徒二人就是循着这些痕迹,推算二人交手的经过。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师徒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常玄一之死,算是终结了军中内奸之事,让她们不用在为此想办法去揭穿。且就让他以正道领袖的名声好生安葬吧。 不过对于实力越发莫测的血河尊者,她们越感棘手,日后遇上,可不一定那么容易对付。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夺宝之喜 兵出鄯州 魏燃和阿离若无其事的返回廓州城后,开始讨论起下一步动作。 新发现的两个夺灵节点,已毁其中之一,另一个此时正在鄯州吐蕃军中。 二人一番商量,发现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还是只能按部就班,将吐蕃军击败,才能在乱军中寻找机会将其解决。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清楚那个人在吐蕃军中的地位。不过参考常玄一的江湖地位,可知那人也定然不是个小人物。 然后二人则兴奋的拿出自常玄一身上夺得的物品研究起来。 那枚玛瑙,阿离拿在手中观赏,稍作运功,便惊喜道:“这里面蕴藏的灵气非常庞大,而且还未将玛瑙填充满,如果再找一个与它相当的宝物,将二者灵气集中到一起。也许我能借着突破到天人境。” 魏燃只知道玛瑙当中的灵气非常充沛,倒是不知会有阿离所说的这么充沛。 “估计是常玄一利用天庭授予的方法,用了大量时间才积蓄这么多的灵气。如果吐蕃军中的那位也是如此,想必也应该有一个类似的宝物。” “那更要将它夺到手了,到时我便能借着一举跨越宗师境界,而入天人境!” 阿离的修为,在这个世界也就仅次于宗师,距离那天人境也就一步之遥,如果真能找到这样的聚灵宝物,她突破的希望极大。 而后,再拿出第二件物品,就是那本记录了许多秘法阵术的玉册。 阿离笑道:“你算是做好人好事了,这两样东西都跟你没关系。这些秘法只有修炼术法的人才能修炼,常玄一从天庭得到这些知识,对他本人却毫无帮助。倒是这些阵法,他倒还学会了一些。” 阿离想起此前对战的那四名长老,这几人实力也就半步先天和后天大圆满。若是平时当不住她全力一击。 但在简化版的绝仙剑阵加持下,却能搅动天地灵气,让阿离一身实力难以尽数发挥,才僵持那么长时间。 魏燃对此也不感兴趣,看向了最后一件瓷瓶,“我总不能都做好人好事,这杀人夺宝,总该有我一点好处吧。” 他晃了晃瓷瓶,倒了两粒漆黑的丹丸出来,闻了闻,味道有些古怪,像牛黄,又带点特殊的臭味。 “你分辨得出来吗?” 阿离只说道:“有灵气,不过我不知道成分。你这么能吃,不如就吃一粒……哎!你真吃啊!” 魏燃不等阿离说完,便吞下一粒,“反正毒不死我。” 丹丸入腹,一股热气升腾而起,散遍全身,竟然将魏燃的沸血模式自动引发。 “我的天!好浓郁的精气!立刻散入全身四肢百骸,不行,再不活动,这股精气能把我撑死!” 说着,他便让阿离将那几件玄铁废料取出,扛着它们便在房间当中吭哧吭哧的自虐起来。 整整一个时辰,魏燃汗水出得一身都是盐晶。平日里这般超越身体极限的锻炼,一定会累得全身乏力,但现在腹部的热气还未消耗完毕,似乎还能坚持锻炼两个时辰。 但魏燃已经听到有人在军府周围来来往往,看来应该是赵玄清她们回来了。未免引起她们怀疑,魏燃强忍不适,停止了自虐。 他放下玄铁重物,惊讶道:“哎,这丹药当中蕴藏的可不是灵气,而是充沛的精气。普通人食用了,甚至可以三日不吃饭。不过这样非常浪费,大多数精气都被散去了。 常玄一这老牛鼻子,炼制这古怪的精气丹丸,拿来是做什么用的?他已经是先天境后期的高手,完全不需要用炼精化气的方式修炼,直接吸纳天地灵气会更加有效率。” 阿离皱眉回忆,但她很多记忆都已模糊,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知识浮现。 “或者是为了返老还童吧……” “返老还童?” “啊,我记忆中,有一些破碎的知识,好像是这么记载的。属于修炼长生的初级功法之一。灵气不足的时候使用的,利用精气改善肉身,将衰老的细胞温养成为年轻的细胞,从而实现肉身年轻化的目的,就是所谓的返老还童。” 魏燃想起常玄一八十多岁的年纪,想要返老还童恢复最巅峰的状态,完全说得通。 天庭仅仅是透露些知识,都能如此改变一个人。魏燃不由觉得诸天猎兵的对手,越发深不可测。 “好了,这瓶药归我了。现在战事紧张,估摸着也没时间服用修炼。服用了就像今天,白白坐在这里等着药效散去,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等战事结束,一天腾出三个时辰专心修炼,能更加快速提升实力!” …… 常玄一被血河尊者击杀的事,这段时日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都没想到血河尊者退隐江湖二十余载,一朝复仇,便雪三次惨败之恨。 魏燃对此不闻不问,专心练兵,顺便悄悄在背后大做生意,积累财富。廓州原本被吐蕃大肆破坏了一番,现在商人涌入,自然是发展的大好时机。 魏燃便伙同程家,合伙成立西海商行,在此开办各种作坊、商铺。 而赵玄清也将党项各部首领召集齐至廓州城,当众将万余吐蕃士兵尽数坑杀。党项诸部尽皆震恐,拜伏于武威军之下。 赵玄清借此机会,招纳党项各部入军,计两万余骑,再搭配武威军步骑总兵力三万,北上鄯州城,与河西节度使赵珲共击吐蕃大军。 魏燃所部四千余人尽数随军北上,加入到鄯州一系列与吐蕃的战役当中。 从鄯城到鄯州城,沿湟水一带平原,遍布自唐玄宗天宝年间修建的各类防范吐蕃的堡垒。 现如今被吐蕃占领下来,但吐蕃也缺乏足够兵力一个个堡垒镇守,结果一部分被河西节度使的武威军占据。 因而战场形势便转化成了堡垒集群作战,这样的战斗,由于双方军队动向都在各军堡垒监视下,因此极少能出奇兵。 往往都是骑兵游弋,正兵决战。而每次野外决战,任何一方失利,很快就能退入到堡垒当中重整旗鼓。 因此战争绵延的时间,便持续得特别久,这对一个节度使来说,在缺乏中央政权支持下,是非常不利的。 好在本地士绅商户多受吐蕃之害,自是大力出资出物支援,而内地数州也恐惧吐蕃站稳脚跟后,继续向东,占领整个河西走廊。 因此在各方应援下,使河西节度使将这样的战争持续下去。 现在收复了廓州的分部军团北上支援,使得武威军整体军势变得极为强势。赵玄清领兵,直接前往鄯州城西面,连攻三座沿着湟水的要害堡垒,正式切断鄯城对鄯州城的直接支援。 赵珲便开始集中优势兵力,对鄯州城发动围攻,而赵玄清则执行围点打援的战略,务使鄯州城变成一座外无援军的孤城。 但是这样的战略执行起来却有诸多困难,首先鄯州城本就有三万吐蕃精锐。赵珲的围城步兵也不过五万,根本围不住鄯州城。 吐蕃军纵骑而出,可从任意城门出城绕后袭扰,而武威军却很难封堵缺口。 赵玄清这边,她虽有两万党项部众配合作战,但只能打打顺风仗,遇到一些苦战则会立刻败退。赵玄清本部只有八千骑兵,搭配魏燃的两千骑兵,共组成一万机动军势。 却也没有办法真正断绝来自鄯城的吐蕃骑兵支援,只能游弋山野,寻机偷袭小部骑兵。 整体战略形势如魏燃所料,吐蕃军因征集不到足够粮草,陷入到泥潭当中,逐渐萌生去意。 在两军纠缠了一个月后,被包围的鄯州城吐蕃军忽然军中精锐尽出,集中突击赵珲本部所在。 虽然赵珲本部牙兵非常精锐,力保本阵不失。全军却因这一番突击,而略显混乱。被另外一万吐蕃骑兵冲出一道缺口,然后精锐也从这道被打懵的缺口中一同突围而出。 赵玄清领军阻截时,背后忽然遭受来自鄯城的吐蕃军偷袭。所幸立于军阵背后的是党项人的军队,他们被吐蕃军一轮冲锋就彻底崩溃。 全军慌乱无措之际,魏燃领军逆袭,步兵军势如墙而进,骑兵绕行两翼,施展锤砧战术。 一战阵斩敌军先锋猛将,暂时遏止了吐蕃军的偷袭。使得赵玄清可以从容调整军阵,防备攻击。 然而这样一来,全军被牵制,导致鄯州城的吐蕃军成功突围,与鄯城的吐蕃军完全汇合。 武威军重整军势后,占领下鄯州城,结果发现城内血漫脚掌,尸横枕籍。吐蕃军在离城突围前,竟然再度屠城,全城百姓,无论青壮老幼,尽皆遇难! 即便是凉州一地的武威军,此时也感到极其愤怒,士卒们同仇敌忾,沿湟水向西,继续追杀吐蕃军,同时准备继续攻打鄯城。 没想到鄯城也被吐蕃军放弃,也是一模一样的屠杀爆发于此,陈列在城中的百姓尸体,仿佛就像是吐蕃人的挑衅和嘲弄。 综合计算起来,吐蕃军在鄯州两个重要城市屠杀的百姓已经超过三十万。两座城市的街道都被百姓的尸体完全堵住,地面的血液便是三天大雨都无法冲洗干净。任何一户房屋当中,必能找出至少一具尸体。 第一百七十四章 屠城之恨 心怀猛虎 魏燃领军行走在鄯城(今西宁)内,看着道路上各种尸体。他们有些被弓箭射杀,有些被刀剑枪矛砍刺杀害,有些则干脆是被马蹄践踏而死。 尸体当中无分老弱妇孺,男子尚且还好,通常都是直接被杀死,少数生前明显做过抵抗的,则往往遭受了一番凌虐,方才彻底解决。 而女性下场更为凄惨,魏燃已经发现多具女尸,衣不蔽体,显然遭受过多人轮番蹂躏。 魏燃发现一具女尸,面部朝下,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他有些期意的翻开尸体,那妇人怀中果然抱着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儿。 但是一摸婴儿的尸体,却早已没了声息,魏燃想将母子二人分开到时再合葬,这才发现妇人腹部有一道被长矛刺穿的伤口,与婴儿身上的伤口连在一块。 他闭上了眼睛,不愿继续看下去,心中燃起了一座正在蓄势积压的火山,似要随时喷发而出。 旁边的步阑珊尝试给这些尸体掩住身体,却发现根本忙不过来,不由泪流满面。 吴心菲则进入多间房屋中寻找,一向喜欢微笑的妖女,此时面色沉凝如水,起伏不定的胸膛蕴藏着极深的怒意。 这时另一名身穿华丽紫衣的女子从天而降,观其外貌雍容华贵,色冷如霜,似乎只比吴心菲大上少许,却听吴心菲称其为师父,这便是天魔宗宗主安馨羽。 安馨羽落地后,转头与一旁的宿敌卓澜沧对视一眼,双方颇为默契的点了点头。 安馨羽说道:“吐蕃人该死,我天魔宗在鄯州的分部被这帮异族尽数毁灭,此仇不报!我天魔宗绝不罢休!” 魏燃看着街道上层层叠叠的尸体,天空中似乎阴云密布,有如他现在的表情。稍缓半晌,仔细感受了一下城中染满血腥的空气,握紧腰间的横刀刀鞘,转头离开了这座城市。 不管吐蕃是出于泄愤,还是什么缘故,总之都成功迟滞了武威军的追击。这两座城市几十万人口的尸体,如不及时清理,必然爆发瘟疫,到时整个河西走廊都有可能变为死地。 不过这样一来,日后吐蕃想占领河西走廊,那会付出成倍的代价。屠城之事岂能轻为,既然做了,下一次必会遭受当地居民拼死抵抗,将要付出更多代价才能占领。 而魏燃不打算给他们下次机会,下次机会,应该是送他们去轮回井,好生将了断因果! …… 吐蕃军整体兵势往南转进,魏燃认为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鄯州。 在武威军清理两座死城之时,魏燃主动请缨,亲率百名亲手训练出的精锐斥候,从鄯城出发,沿赤岭山脉西进,侦查吐蕃军动向。 而留守于鄯城之外的本部兵马,暂时交由李光嗣管理。在廓州练兵,以及在河湟进行的一系列堡垒攻防战当中,李光嗣凭自身的能力已经获得相当一部分人认可。因此魏燃任命他为副将,无人不服。 沿着湟水向西,往湟水的源头而去,后世这块三角区域的平原位置叫做湟源县。而在唐朝,此地却是大唐与吐蕃边境贸易的集市。大唐在此构筑军堡绥戎城,用以维护边境安稳。 魏燃率领斥候来此的时候,绥戎城已经被损毁严重。他此行主要侦查的方向有两处,一是在绥戎城往西,直达青海湖东部的尕海。二是从绥戎城往南,一直到石堡城所在的三岔路口区域。 几乎不用想,吐蕃主力必定布置在石堡城那一块堡垒密布的三岔路口区域。但魏燃首先需要为大军排除在西面吐蕃军游骑的威胁,谁也不想在攻打石堡城范围时,遭受来自侧翼的袭击。 所以直到将青海湖东面的情况全部侦查完毕,通过擒住的吐蕃军舌头绘制好地图,交由部下送入鄯城,并给出自己的意见。 希望在尕海东面,也就是后世的海晏县所在的平原区域立城,只要驻扎五千精骑,足够确保侧翼无忧,因为吐蕃的主力不在此处,而游弋的骑兵装备和战斗力也无法与武威军相提并论。 之后才往石堡城所在区域进行侦查。 想到石堡城,魏燃便回忆起了养父教导他兵法的时候,告诉过他的相关故事。 石堡城被吐蕃称为铁刃城,最初也是由吐蕃人构筑于高山之上,三面临崖,只有一条不足两人并排行走的小路能够接近城堡,没有任何攻城器械可以布置在此等地形之上。 强攻需要付出极高代价,不过石堡城内驻扎的守军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四百,兵力稀少。真正要集中兵力不顾伤亡的攻打,也不会太过困难。 它的战略意义不在于城堡内的兵力,和对交通要道的威胁。而是作为吐蕃军在这一块三岔路口的眼睛,就像美军在韩国布置的萨德反导系统。 对我国来说其实反不了什么导弹,不过它的雷达系统却可以窥视到我国境内的军事部署情况,所以这才遭致极大的反对。如果真要开战,也必然是首先就要拔除的钉子。 石堡城也是如此,居于的地势极高,三岔路口范围内的全部城堡体系尽在吐蕃人的眼皮底下。大唐要对他们用兵,那么将毫无秘密可言,无论是攻打哪个堡垒,吐蕃军都可以从容提前做出对应的布置。 这样一来,唐军的用兵方法只能是以强大的兵力和实力,从正面一个点一个点的对堡垒进行拔除。唐军打的都是硬仗,却容易遭致对方针对性的打击,也就会造成巨大的损伤。 这也是历史上每次攻打石堡城,都会造成极大战损的根本原因所在。因为死的不是只攻打一个石堡城造成的,而是在攻打石堡城下方堡垒体系时,被吐蕃举国兵力而守造成的损失。 石堡城对吐蕃和大唐的战略意义非常重大,石堡城在吐蕃手上,他们掌握了这一块区域,北进可入湟源,袭扰河西走廊丝绸之路;东进可入廓州,从后方威胁积石军堡,并且进取廓州城;西进返回高原,则是地势最为平缓的路段,可从容退走回去。 这里就是吐蕃的桥头堡,距离吐蕃最近的补给区域吐谷浑极近。不像之前在鄯城地区,与武威军打消耗战,补给会跟不上。 而这里,他们可以接受到来自后方源源不断的补给。如果是吐蕃全盛时期,那是真的会面对吐蕃举国之力而守的情况。 明皇时期的四镇节度使王忠嗣便看出其中的困难,爱惜士卒的王忠嗣不愿引起军中巨大伤亡,直接放弃攻打石堡城,而遭致一系列贬官针对,最后忧惧而死。 而哥舒翰也是在见识了上司王忠嗣的下场后,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以正面强攻,战死数万精锐,伤者无算,甚至一度急的要斩杀手下战将,方才攻下此地。 从绥戎城出发,往石堡城路途距离很近,不过才六十余里。魏燃率领斥候前行不过三十里,便遇上了吐蕃派出进行战场遮蔽的三百斥候。 对面看见魏燃这边才一百余斥候,立刻高声呼啸着迎往上来。 魏燃身边一百余斥候都是脸现残酷之色,他们由魏燃亲自调教训练,加上本身武功都不差,最弱的也有贯通一路奇经的修为,是魏燃军中最精华的种子所在。 魏燃缓缓加快马速,取出弓箭,“留几个活口,我们需要弄清楚最近几个堡垒的兵力部署情况。” 一边说话,全军一边非常有默契的调整阵型,百骑并列排布,不留纵深。两骑之间相距五匹马的距离,几乎将整个山谷的道路给占满。 而吐蕃斥候则排成一个锥形阵,纵深较厚,想要将魏燃的一字长蛇阵轻易截成两段,这是正常的作战思维。 双方相聚一百步的时候,武威军的弓箭做工精良,已达平射的有效射程。魏燃所部一百余斥候非常默契的同时张弓齐射,且都是纵马连射。 排成较为密集的吐蕃军锥形阵立时接连中箭,有些战士身中数箭,立刻栽倒马下,被踏成肉泥。有些战马中箭,则吃痛受惊,不受控制四处乱蹦,扰乱了阵型。 魏燃在此过程,持弓的手中攥了五支箭矢,瞬间便将五箭连续射出。吐蕃军为头的军官武功不错,第一发箭被他用弓身拍落,第二发被他马腹藏身的动作躲开,射到了身后一名倒霉的斥候脸上。 第三发深深扎入其战马喉咙,从马颈后部穿出,战马毙命,那军官只能勾向旁边的一名斥候的战马脖子,意图登上马背。 第四发又到了,他眼睁睁看着箭矢过来,根本无从躲避,被射穿胸前护心镜,坠落马下。但他身手非常高明,爆发内力,竟然在后面的马蹄踏上前,又弹了起来。 第五发箭则将他的全部努力摁进了地狱当中,正中其面部,将其射倒在地,再被后方马蹄踏成肉泥。 魏燃一百余部下射出的劲箭至少射杀了四十余名吐蕃骑兵,并将他们的阵型扰乱。一部分吐蕃兵忍不住,还未到有效射程,便抢先射箭,结果自然造不成任何效果。 双方进入到八十步范围内,终于到了吐蕃军的射程,他们这才有冷静的士兵开始射箭还击。但由于领兵将领被魏燃射杀,这般射击便无法集成规模,而显得相当零散。 对于排成疏散阵型,且只有一列纵深的魏燃部下来说杀伤力有限。魏燃给这些精锐装备了精良的锁子甲,套有护心镜,外部再罩一层皮甲,身体的防护力,足够在这个距离阻挡骑弓的伤害。 而头脸部分,每个士兵在左手都装备了一面小型臂盾,以精铁打造,只要抬起手臂,就没有箭矢能够威胁头脸。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月乡 所以这般对射,魏燃这方损伤微乎其微,大多数都因为射到了战马身上,使得战马吃痛发狂,而士兵不得不跳下战马躲避。 但魏燃的阵型没有纵深,斥候即便跳下战马,也不用担心被踩踏,可以从容换上备用的马匹,继续冲锋。 双方再互射一轮,魏燃亲自点名射杀了箭法最准,武功最高的七名敌军,才换上骑矛,大喝一声:“合击!” 疏散的一字长蛇阵,行进间慢慢减缓速度,合并为一道马挨着马的骑墙。中间三十骑以魏燃为中心,尽数换上枪架上的骑矛,自架枪冲锋的姿态一往无前。 两翼总共七十骑,却换上了马刀,速度要比中间三十骑略慢,逐渐落在后面,使整个阵型形成一个尖端平整的锥形阵。 双方交兵,立刻冲撞到一块,由于锥形阵的吐蕃骑兵,最前方冲击魏燃骑墙的只有寥寥数骑,其中的强者还尽被魏燃射杀,阵型有些混乱。 根本挡不住同时刺过来的十数把长矛,连一点杀伤都没做到,就被挑翻下马。 而双方战马在快要互相冲撞到一起时,因马儿求生天性,会自发减速,所以对冲的冲击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正面的骑兵撞到一块时,速度已经很慢,所以双方除了被当场刺杀的,并没有因冲击而坠马的倒霉蛋。 这也使得吐蕃骑兵想要凿穿魏燃阵型的方案彻底破产,多列纵深的吐蕃骑兵速度不得不逐渐趋于停止,失去速度,本能的想从两翼绕行开去。 但两翼方向,魏燃的七十骑却手持马刀从两侧掠过,马刀闪耀,血光迸发,立时将速度慢下来的吐蕃骑兵全数砍倒在地,并呈现三面包围之态。 中间几乎静止下来的三十骑,在魏燃带领下,扔去了骑矛,拔出马刀,魏燃则拔出加长加重的横刀。原地排成横阵,缓慢推进挤压,刀锋随着魏燃的口号,齐齐向前挥劈砍落,银光闪烁耀眼!明明是骑兵,却打出了步兵阵战的风格。 吐蕃人没有见过唐军这样的战术,越打越是惊慌。他们人数明明占据多数,但位于锥形阵中间的士兵却无法发挥任何有效的杀伤,只能看着外围的伙伴被唐军集结成的三面横阵逐一收割。 他们在同一个面上要面对远多于己方的马刀,经常会出现一人面对两三把马刀劈来的情况。而唐军这边的战士武功明显要高出他们一截,这样的劣势便呈现更加放大的趋势。 没过多久,除了最末尾的一些还有时间能调转马头逃跑,三百余吐蕃斥候至少有两百六十余人被歼灭于此。 而魏燃所部,因战术武功得当,只有一人在换马的时候,不慎摔了一下,以致另手腕脱臼,倒也没别的大的伤势。 战斗结束,魏燃坐在道旁,手下斥候则正在打扫战场,将还活着的吐蕃骑兵擒到魏燃面前。 魏燃把玩着横刀,神色漠然的看着面前跪成一排,身上带伤的吐蕃骑兵,以吐蕃话问道:“告诉我你们的兵力部署,谁先说就放了谁,晚说的全部斩首。” 这些俘虏对视一眼,他们不过是最下层的吐蕃士兵,没有那么强的忠诚意识,再加上率领他们的将领已经被魏燃射杀,所以立刻争先抢后的开始述说起军情。 杂乱无章的声音中,魏燃当即怒喝一声,根据方才答话之人的积极性,一个个点名回答,并且扬言,谁若能指出之前答话的那人信息中错漏甚至编造之处,便可以顶替他活下去。 一番分化手段使出,魏燃很快得知了他想要的全部消息。 现在吐蕃军在赤岭下占据的堡垒数量多达八座,加上番汉仆从军总兵力为十万。这些斥候级别太低,对于各个堡垒的兵力部署全然不知。 只知他们的游骑数量已经多达五千,每日轮换着在集群的堡垒附近进行威力侦查,以及掳掠山民、牧民为奴,替吐蕃军制造攻城守城的器具。 他们今日出来,就是侦查到了一间藏于山中的村寨,后方已经将山寨劫掠一空,他们原本只是顺道进行侦查任务的,结果遇上了魏燃。 魏燃再问了一下押送村寨内村民的吐蕃军有多少人,得知只有两百,他们总共五百人进行的劫掠。 所有消息到手后,魏燃下令将所有俘虏尽数诛杀,虽然被骂不守信用,但他本就没打算对敌人讲信用,而且这场战役,他根本就没打算留任何俘虏。 全军不做任何修整,收拢了俘虏的战马,一路向前。 …… 被劫掠的那个村寨叫做明月乡,此时村里敢于反抗的年轻人基本都被杀害。其余的人被吐蕃人用绳子栓成一线,被催促着往南而去。 俘虏当中,一个少年和一个老人并排被吐蕃人抽着马鞭向前缓缓移动,少年以仇恨的目光瞥了眼那个吐蕃骑兵,但也仅止于此,他还没有反抗的胆量和能力。 “爷爷,要是村里面当初答应使用你制造的那些守城利器,说不定村寨今日便不会被吐蕃狗攻破了。” 那个老人低着头,摇头道:“在平日里,这些守城杀器自是卖不出钱的,反而还会为村子招来祸端,村长当初的决断并没有错。” 说到这里,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还是算了,他们都死了,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孙儿,还是想办法怎么在吐蕃人的营地中活下来才是吧。” 少年握着拳头,“朝廷,朝廷也实在是太没把我们边地当做一回事了!驻扎陇右的神策军,说撤就撤了。一群团练守捉,却指任了一个草包当将领。结果吐蕃军一来,放着石堡城那么险要的地段都守不住,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旁边骑马的吐蕃骑兵可能觉得这个少年太过啰嗦,一鞭子便抽了下来,少年灵活的矮身躲过了这一鞭,连忙向前小跑两步。见那吐蕃骑兵只是威胁自己,并没有继续鞭打的打算,后面说话就放低了声音。 “爷爷,吐蕃主力都从湟水撤到这里来了。凉州那边过来的河西兵马,应该挺有战斗力吧。” 还未等老人回答,前面便发出一阵骚动,这伙吐蕃骑兵的头领,看中了俘虏中的一个少女,将她直接掳上战马,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撕扯她的衣服,在马上凌辱于她。 少女自然不从,拼命挣扎,但越是挣扎,就越惹得施暴者更加兴奋。旁边少女的家人上前抢夺反抗,却给这骑兵头领的手下打翻在地。 他们没有杀人,是因为俘虏的奴隶都是个人财产,杀掉的话,就等于破坏了自家财产,自然不可能做出那么愚蠢的事。 这老者年纪虽大,但血未冷,一怒之下,便大声喝止,结果前方的吐蕃骑兵都回头望来。 少年和老者虽因一时义愤而出声,但当危险降临自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 不过这个时候,吐蕃骑兵看的可不是他们爷孙二人,而是后方传来的惊慌失措的急急马蹄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少年勇敢 这伙从后方慌慌张张追上来的溃兵,便是被魏燃击溃的几十名吐蕃斥候。 他们连副马都丢失了,一路疾奔之下,座下的坐骑累得直要吐白沫。 只见吐蕃骑兵迎上前去,双方急声交谈几句,这伙负责押运俘虏的头领便脸色大变,扔下怀中的少女,拔出腰刀,就要下令将所有俘虏就地屠杀。 但他旁边的一名吐蕃骑兵却劝阻了几句,而后一番商议,吐蕃人便做出了他们的计策。 仍是安排五十名吐蕃骑兵负责押运这批明月乡的俘虏,其他人却埋伏于道旁,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少年和他爷爷看到这副情景,即便听不懂吐蕃话,也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少年身边已经没有了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吐蕃骑兵,他的行为显得大胆许多。 “爷爷,看这群吐蕃狗的布置,难道是武威军过来了?” 他爷爷看出的东西明显比孙子要多,点头道:“应该是,看这群吐蕃人设伏的模样,赶来的武威军数量应该也不多。否则才两百吐蕃骑兵,绝对不敢伏击他们。” 少年焦急道:“爷爷,那怎么办,可不能让过来救我们的人被吐蕃狗害了啊。” “我们都自身难保,哪管得了那么多呢?” 等了不多时的功夫,后方果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隐藏于道旁树林之后的吐蕃骑兵头领,眼中闪现精芒,轻拭腰刀,示意众多下属随时准备从侧后袭击这群武威军的斥候。 武威军斥候出现在视野当中,他们依然保持着比较松散的阵型,保持着不急不徐的速度,一步步接近明月乡的俘虏。 只是他们携带的副马较多,路途上烟尘又大,一时分辨不清人数。 少年转头看向道旁吐蕃骑兵埋伏的地方,见武威军斥候越发接近警戒线,心急如焚。 数百俘虏也多有骚动,但被更加紧张的五十名吐蕃骑兵往中间聚拢驱赶起来,谁若是稍有异动,便是马鞭用力抽下。 少年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站在靠队伍中间的区域,旁边都是村民,吐蕃骑兵即便要鞭打自己,一时半会却也难以做到。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撑着旁边的人,高高跳起,用尽肺部的气力,朝后方武威军斥候警示道:“道左有埋伏!道左有埋伏!道左有埋伏!” 连续吼了三声,在这山谷当中,这声警示随着回音传开,竟十分清晰。 吐蕃骑兵面色大变,当即就有人挤进来,意图擒住这个少年。少年也极为机灵,仗着身子矮小,在拥挤的人群中左右穿梭,再加上村民的有意掩护,吐蕃骑兵一时半会竟然拿不住他。 但这伙斥候听到警示,却依然不急不徐的跑过来。 吐蕃骑兵首领虽看不透唐军斥候的举动,但知道己方埋伏既然已经提前暴露,自然只能提前出击。 他们纵马扬刀而出,原本是要从侧后方攻击唐军斥候的,但此时只能从侧方冲击过来,效果虽然不如开始,无法将他们尽数歼灭,却可以有效击溃这伙唐军斥候。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魏燃对这样的情况其实早有准备。毕竟之前击败三百吐蕃骑兵时,就有几十骑逃了回去,他们如何不会向前方报告消息? 针对敌军早有准备的情况,魏燃很容易就预判出对方可能做出的战术布置,因此也做出了针对性的布置。 现在在前方不急不徐奔跑的骑兵只有五十骑,在烟尘和诸多副马的掩护下,敌军是无法分辨出具体数量的。 而他亲自率领的另外五十骑,则隐藏在之后。原本是想等吐蕃骑兵攻击前军的侧后时,自己亲自带人从敌军侧翼进攻过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此时有那个明月乡的少年提前做出警示,结果弄得魏燃与吐蕃骑兵首领的所有布置全部失效,只能临机应变。 吐蕃骑兵这时是想冲击魏燃前面五十骑的侧翼,但魏燃下属听到少年警告时,便悄然做出了调整。就是将副马引导至左侧,正好形成一道屏障,阻止吐蕃伏兵的冲击。 然后面对冲出来的吐蕃骑兵,他们引弓骑射,接连的射击,打乱了敌军整齐的阵型。魏燃这时则正好出现吐蕃伏兵的侧翼。立刻发动冲击,他身手超卓,能在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当中,引弓连射,每箭必中,再次将敌军阵型扰乱。 然后在只有十步的情况下,迅速换上骑矛和加重横刀,冲刺劈砍!血肉横飞! 吐蕃伏兵侧翼被袭,而他们偷袭时,却被敌军副马所阻,只有少数顺利冲到面前,却被好整以暇的唐军斥候轻易剿杀。 所以那吐蕃骑兵首领当机立断,首先带头逃跑,手下人等自然有样学样。魏燃这边另外五十骑,见状立刻从旁边反卷上去追杀。 而此时看管俘虏的五十骑,终于捉到了那名示警的少年,将他提出正要就地处决。 魏燃见状,自是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方才示警之人。虽然破坏了自己全歼敌军的计划,但作为一个寻常百姓,勇气极为可嘉。 所以他再次引弓连射,将少年附近的吐蕃骑兵接连射杀,少年跌倒在地,却发现方才喝骂着要杀死自己的吐蕃人纷纷作鸟兽散,往南急撤。 魏燃只领军追出了五里地,一路剿杀百余名吐蕃骑兵,最后发现快要到吐蕃人驻守的堡垒营地,这才领军回返。 回到明月乡的村民所在地时,他们已经自行解除了束缚,看到魏燃回来,都是躬身道谢。 魏燃却指着南方说道:“此处距离吐蕃军驻地不过三十里,奔马转瞬即至,尔等打算如何?” 这时那个示警的少年不顾他爷爷的阻拦,站了出来。 “这位将军,我愿投军!吐蕃狗杀我族亲,凌虐乡人,我要报仇!” 魏燃看向对方,只见少年不过才十三四岁,比三弟李剑星小不了多少。他凤林军只收精锐,这样的童子军怎么可能收纳。 “嘿,你就是方才示警的小英雄?胆量不错,日后定会成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过现在还太小了,不能上战场。我看各位不如先往山林当中避一避,再想办法前往鄯城。那里百废待兴,当少不了各位一口饭吃。” 那少年还要说什么,他爷爷却站了出来,将少年拉了回去,自己却拱手说道:“这位将军可是出自武威军?老朽墨恒。” “我们为河西节度使旗下的凤林军。” 老者又说道:“我们明月乡遭逢吐蕃劫掠,村中青壮因抵抗战死不少。将军可能护卫我等前往鄯城?” 魏燃笑了,“老丈,非是我等不愿,而是军令在身,还需侦查敌军虚实,可没有时间护卫你等。” 魏燃说完,就要领军继续南下,老者慌忙拦在魏燃马前,他方才亲眼看见这一百凤林军是如何击败数量远多于他们的吐蕃骑兵的。 不仅击败了,而且己方几乎没有伤亡,这等实力即便是以前驻扎陇右的神策军也不过如此。这一路如果没有他们保护,全村人如何能够全须全尾的到达鄯城。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工匠村 “将军还请稍待,可否容老汉与村中族老稍作商议,最多盏茶功夫,定会有个结论可说服将军。” 魏燃摇头道:“你方才也看到吐蕃军有不少骑兵逃了回去,多耽误一刻钟,也会造成不可预料的结果,老丈最好快些。本将只有半盏茶的功夫。” 老者连忙拉着少年,与村中仅存的几名族老一起商议,中间吵得很凶,但似乎提到被吐蕃军杀死的村民,还有方才险些被凌辱的少女,她似乎是一名地位比较高的族老的孙女。 这几名顽固的族老终于松了口气,让这名老者赶紧与魏燃说情。 “这位将军,若是你愿意护卫我等前往鄯城,我们愿为河西军效力!” 魏燃忍不住笑道:“我们军中的民夫很多,应该不会再需要人了。” 墨恒严肃的摇头道:“将军,我们明月乡建村于山间,平日里只耕种梯田却是无法养活全村的。所以我们全村都会木匠、铁匠、皮匠一类的活计,趁着丝绸之路繁华,借此贩卖为生。你看到的这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可都是擅长手工活计的工匠,将军确定我们对河西军没有用?” 魏燃惊讶道:“老丈可没说谎?” “这荒郊野外的,时间紧张,老朽可没法证明自己,便看将军是否愿意相信罢了。” 魏燃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一村人的手,长期做手工活的人,大拇指、食指、中指最容易被磨损,从而生出老茧。而纯粹农夫往往只是手心皮肤较为粗糙,却不会有那么厚的茧子。 魏燃观察过后,发现村子里每个人,甚至有些少年的手都是如此,看来这老者所说很有可能是真的。即便不一定全村人都是工匠,但只要成年人当中有一半是,那也是个非常让人激动的事了。 若是这群工匠落在吐蕃人手中,为他们打造守城器械,对武威军而言,威胁可要比纯粹的吐蕃骑兵大得多。 魏燃二话不说,放弃当前任务,便护卫着村民前往鄯城。 这一路遇到数次吐蕃游骑袭扰,皆被魏燃及其部众歼灭,表现出的战斗力让明月乡众人惊叹不已。 墨恒的孙子,也就是那个勇敢的少年,名叫墨庚,甚至询问魏燃,武威军是否全部都是如此战斗力。 魏燃自然少不了为他们凤林军介绍一番,有意拉拢这群手工匠人。日后若是愿意投靠自己,那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回到鄯城之后,魏燃便领着墨恒及其族老面见赵玄清。赵玄清得知他们都是工匠,便立刻着手考验,让他们全村人协作,在一个晚上时间赶制出一架攻城床弩。 魏燃晚上好奇,来到他们制作床弩的地方,只见他们竟然只用半个晚上便做完了一架完好的床弩,还进行过试射,非常完美,威力甚至比军中的那些还要大上三分,应该是在细微的结构上进行了改进。 活计干完,大多数人便寻找地方倒头便睡。只有墨恒带着他的孙子和两名后辈,正用些边角料制作模型,却是云梯、箭楼、投石车等。 他们看到魏燃过来,都是拘谨的起身行礼。魏燃示意无妨,便和他们坐到一块,拿起那些模型看了起来。 都是军中的形制,但是在细节上做了很多改变,比如云梯,在底座周围布置了防护木板,并以生牛皮笼罩,人在内部推车,可减小许多伤亡。 主梯由常用的一段固定式,改成了两段折叠式,以转轴连接,可更加自由的调整角度。顶部的副梯则以滑轮控制角度,可更加隐蔽安全的扣住城头固定车位。 魏燃再看了眼投石车,这个并未做过大的改变,一样是费力杠杆的结构,一样是需要人力拉拽绳索抛掷石弹的方法。 “这个投石车可做些改良,比如运用弩车上拉弦弹弓的结构,可做成小巧的用于野战的投石机。也可做成这样,在抛竿前端增加配重,加长抛竿,底部做绞盘拉绳结构,便可做成巨型的用来攻城的投石车。” 魏燃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地上,用木棍画了一下简易的草图。前者式样的投石机曾在希腊发明使用过,后者则是有名的回回炮。 墨恒看完后,非常佩服的对魏燃拱手道:“没想到将军也是个懂得工器之艺的人,老朽佩服。” 魏燃笑道:“接下来往赤岭而去,攻打吐蕃,会有一系列的堡垒攻防战,难免不会思考一些攻城器械上的问题。与老丈你们这些真正的工匠师傅却是不能比的。” “将军过奖了……” “魏将军,你是那位女将军的下属吗?” 墨恒话未说完,他那活泼的孙子墨庚却急匆匆的问道。 “我们凤林军的确是赵将军麾下。” “那么赵将军麾下,都如你们凤林军这般厉害么?” 魏燃傲然道:“武威军旗下,除了节度使赵帅的牙兵,应该没有能与我们凤林军一较高下的强军。” 魏燃名下的凤林军经过练兵整合,又经过河湟一地诸番战斗,打练结合,早已变成了一支当世少见的精锐。就算比起左神策而言,也就差在装备上而已。 而且魏燃在之前一系列战斗中,又屡立战功,收编了几支比较能打的乡民团练,军队已经扩充到了六千。 由于接下来的战争会非常残酷,虽然魏燃的扩军没有提前汇报给赵玄清,但赵玄清仍然认可下来,并照常给发给养。 只是军饷方面,仍然只按照三千人的数额发放,而且只按步兵的标准发放。骑兵的军马一类的,只有最基本的草料,连豆料都要魏燃自己去买,相当抠门。 现在除了三千步卒以外的军饷都由魏燃自己发放给名下士卒,而存放在阿离那里的存款,如果算上这次作战购买给养的损耗,也只够支付半年的。 如果他学习其他军将,养成喝兵血、吃空饷,或者发饷只发一半的作风,还能撑更久。不过旗下军队战斗力恐怕也要跟着下降一半。 所以魏燃计划着在战斗结束后,是不是要利用手上掌握的地契田契,搞些配发田地的激励策略,用以填补在军饷上的损耗。 不过这也要魏燃能正式掌控下廓州、河州两地才行。毕竟现在这两州名义上的主人是赵玄清,魏燃只控制了一个积石军屯堡而已。 墨庚惊讶的说道:“原来魏将军名下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可惜魏将军不许我加入你们军队。” 魏燃哈哈笑了起来,看着墨庚,目标却放在墨恒身上,他想将墨恒纳入到凤林军体系当中,不妨先从他的孙子下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始战对垒 “你叫墨庚是吧。”魏燃摸着他的脑袋问道。 墨庚拍开魏燃的手,躲开一边,“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哈哈,小家伙非常勇敢,的确是成为一个好战士的苗子。不过如果只是成为一名军士,却是浪费了你真正的才华。” 魏燃说出这一句,并看向墨恒,见到墨恒眼中有感激之色。他们爷孙二人相依为命,孙子从军,生死自然难料,他这个做爷爷的如何能够安心。 墨庚疑惑道:“我有什么才华?” “你有一双巧手,做出的器械,却能当得上千军万马,这才是你应该走的路子,而不是拿着刀子与人正面搏杀。” “可是做工匠的,到头来还不是被人攻破村寨,连族亲都保护不了吗?” 魏燃摇头道:“那并不能怨你们,而是朝廷没能尽到他们的责任,保护国中百姓生存。日后在我们凤林军旗下,自不会令异族屠戮我州县百姓!” 然后魏燃又笑道:“作为军士,居于前线与敌阵战,而作为工匠,居于城市,一样可以通过打造武器铠甲,攻守器具,提升前线军士的实力,同样可以更好的保家卫国,何须一定要成为一名士兵?” 墨恒连忙点头道:“听到魏将军说的没有,不要年纪轻轻便老想着要参军,你这副身板,今日吐蕃人一只手就将你拎起来了,你怎么和人在战场搏杀。不如老老实实在后方当个工匠,为魏将军他们打造器械,保护好这些军士,一样可以有效杀伤吐蕃人!” 看着小家伙似懂非懂的模样,魏燃知道自己已在他心中播下凤林军的种子,以后总有大把的机会将他们拉拢过来的。 第二天,赵玄清检查明月乡的村民制作的攻城弩车后,非常满意,又看了墨恒连夜做出的几个攻城器械模型,里面还包含魏燃提议改良过的两款投石机。 赵玄清大感惊喜,将此事通知了河西节度使赵珲。赵珲立刻下令开始制作各种攻城器械。 鄯城距离吐蕃军所在区域不过九十余里,即便采取稳健行军的方式,三日即能到达敌军堡垒集群地带。 由于鄯城正在重建,武威军全军便驻扎在湟源绥戎城,并增筑绥戎城,将其扩大为县。 这样,绥戎城距离吐蕃堡垒群只有六十里距离。在这中间六十里狭长的走廊处,便成了双方骑兵斥候争相较量的区域。 赵珲为了鼓励将士积极作战,除了宣导吐蕃兵屠城的仇恨,还加大赏格,以吐蕃军的首级换取战功和金银。 这些金银其实并非出自赵珲,而是当地的豪门大户。这些豪门大户在吐蕃入侵时受到不小的损失,尤其是两场屠城,令他们仇恨极深,因此乐于出钱购买吐蕃军的首级。 吐蕃的屠城令武威军占据的人和优势无限放大,地方豪强士绅以及商贾百姓都是大力支持,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力出力。使得武威军后勤补给非常充沛,装备也越发精良。 现在魏燃这种旁系部队也都全部配发上了铁甲,而且魏燃每次出兵作战,无不大胜,战绩斐然。击败吐蕃骑兵后,总能带回不少首级和军马。 军马一部分拿来组建自己的精锐骑兵,一部分被魏燃拿去交换各种装备和补给物资。这种私下里买卖经营的事,在武威军中非常盛行。 尤其是赵玄清的左右亲信,他们部下战斗力虽然不俗,但持续与吐蕃骑兵作战,战马损耗也颇为严重。 不过由于是凉州嫡系,各种补给十分充足,再加上主将时不时喝喝兵血,各个富得流油。 每次出战战马有所损耗,就会跟魏燃交换。甚至吃了败仗,还会跟魏燃交易吐蕃兵的首级。至于心下对魏燃的嫉妒和忌惮,在利益面前还得稍稍让步。 这也令魏燃部下六千兵马,装备一点不弱于凉州嫡系,甚至扩充至的三千骑兵,当中的两千还能做到一人双马。 经过一个月的持续交战,武威军游骑明显占据上风,将吐蕃兵马尽数压回到赤岭南部山脚下,也就是石堡城所在的三岔路口区域,不敢轻易北上。 而后,武威军出动七万精兵,自绥戎城南下四十五里设立军寨,与前方十五里外的吐蕃堡垒集群对峙。 接下来的战斗,便是一场接一场的硬仗,因为吐蕃军占据了地利,南下的路原本就是一线的上坡路段,吐蕃人所处的地势较高。 再加上石堡城这个眼睛,可以清晰的看见武威军全部兵力部署以及兵力调动过程。 武威军对于吐蕃而言,几乎毫无秘密可言。而居高临下的吐蕃军,对于武威军来说,一切都覆盖着战争迷雾。 在吐蕃军堡之外,阿离看着前方吐蕃军设立的军寨和原本的石制堡垒绵延一片,摇了摇头。 “即便我不懂军事,也知道要攻打这样的堡垒集群,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人命。但是那个夺灵节点就在这些堡垒群中,唉,可惜不知道具体是哪个。” 魏燃骑在马上,无视面前耀武扬威,却又迟迟不敢过来的吐蕃游骑。 “知道又怎样?还能潜入万军当中取人首级不成?听你之前说,此人武功应当不下于常玄一,暗杀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然后指着面前的堡垒群,魏燃摇了摇头。 “正面一条线,即便强攻,也定然有个主次,一般攻城都是想办法以佯攻掩护真正的主攻方向。不过他们有眼睛,我们的兵力布置瞒不过他们。” “需不需要我伪装进去探查一下?” 魏燃忽然持弓连射,原来那几个吐蕃游骑见魏燃跟个呆头鸟一般站在原地不动,便又靠近一些挑衅并查看虚实。 结果不知道已经进入了魏燃的射程,给魏燃强弓连射,全部当场射杀。 吓得堡寨内的吐蕃军连声惊呼,魏燃无视他们,吹了几声口哨。将那些正在已死的主人身边徘徊的战马呼唤过来。 这些战马原本还有些犹疑,但魏燃的口哨声很特殊,是神策军中看管战马的老兵教的,只要是人驯化过的战马,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没有搞不定的。 他一边喂这些战马吃豆子,一边对阿离说道:“不用你进入,吐蕃人肯定每日都有轮换,抵近侦察到的消息很容易过时,至少我亲自侦察时就发现了。现在我们的兵力调动是透明的,唯有令吐蕃军的兵力部署也透明起来,才算稍微掰回一城。实际上我已经有了主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孔明灯 魏燃回营后,便将当面之敌的情报汇报给了赵玄清。 赵玄清没怎么去细看魏燃绘制的吐蕃军兵力部署情况,她知道今天侦查的东西,到了明日说不定就全部变了。 “我爹打算明日开始进攻,你觉得如何?”赵玄清忽然说道。 对于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下属将领,赵玄清已经领教过他本人的大胆和谋略,是以涉及到军略方面,总下意识的会与他进行商议讨论。 仿佛如果能争取到他肯定的意见,之后的战事就会顺利许多。如果他表示反对,或者既不反对也不认可,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十有八九不是失利便是相持。 围攻鄯州城的时候,那一系列围点打援、野战决胜等诸多方面,便多次证明了以上情况,军中甚至有迷信之人传言魏将军可卜吉凶,每每出战最好能从他那求个好兆头。 魏燃对此自然是哭笑不得,他从李承业那里学习兵家战策,尤为精通兵技巧、兵形势;通晓兵权谋,但极少使用;对于兵阴阳,基本就只知道预判个天时,还不一定非常精准,更遑论占卜吉凶。 “赵将军,此时进攻前方两处堡垒,不知敌军兵力布置,虚实难明,只怕强攻之下,损失颇大。” 赵玄清摇头道:“如此僵持着,却也难以打开局面。更何况我军仰攻,以低处观望高处,如何可以得知敌军虚实呢?即便纵观以往历次攻打石堡城区域,无不是以重兵精锐不计伤亡的强攻,方能破敌。” 魏燃想起了哥舒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故事,他绝不愿意看到军中如此多的大好男儿枕眠于此、马革裹尸。 “末将有一方法,或可抵消敌军部分优势,可以令我军观察到敌军的兵力部署情况。” 赵玄清双目一亮,听到魏燃这么说,便有些难以维持当前严肃的神态,不禁展颜微笑道:“便知道你鬼主意最多,与我说说看,你有何计策?” 魏燃笑了笑,用手比划了一下,“将军可知孔明灯?” …… 赵玄清当天便去寻找了河西节度使赵珲,劝说他延后三日攻城,并将魏燃告诉她的方法转告给了他。 其实即便如此,赵玄清还是心存怀疑,更不用说赵珲本人了。 赵珲这个节度使并非像其他节度使那样,属于将门世家出身。他十六岁参军,是真正一刀一枪从一名最普通的士兵做到的如今位置。 战场不仅历练出了他一身精湛的武功,敏锐的战场洞察能力,察觉危机的先觉能力,还使他变得格外以自我为中心,不那么容易相信他人。 所以对魏燃提出的那个方法,基本不报太大希望。 若非知晓廓州之战,此人智计卓越,功劳巨大,且领兵作战能力也十分突出,否则绝不可能答应。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 魏燃将方法告诉给赵玄清之后,便往位于后方的匠作营,找到了墨恒。 “老丈,我这有个东西,需要你带领人帮忙制作出来。” 墨恒见到匆匆忙忙的魏燃,很有些惊讶,因为魏燃此时应该身处前线,与吐蕃军交战最激烈的地方。 “魏将军有何要事?莫不是这段时间我们打造的攻城器械出了什么问题?” “并非如此,老丈,你可知孔明灯?” “魏将军说笑了,孔明灯谁没见过啊。” “我是指特别巨大的,可以带着人升往天空的那种。” 墨恒嘴巴长得巨大,半晌合不拢来,与他在一起制作攻城器械的明月乡工匠,也都是这样一脸呆滞的表情。 “怎么,老丈没有把握做出来?” “将军,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哦,还请原谅老朽语无伦次。虽说孔明灯可以升空,但是若要带着人飞起来,那不仅是要做得十分巨大,而且材料该怎么解决? 孔明灯因为小,可以用纸,但这用来载人的东西,用纸的话,飞高了一旦破裂,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到底是老工匠,工程师的思维杠杠的,稍作思考便说出了最关键的地方。 魏燃想了想,“首先材料要结实,还要轻便不能透气。我看不妨这样,先用织作得细密的麻布,在外部糊上纸张,做成一个密闭的球形,底部像孔明灯那样开孔。然后再在开孔的下方点火,挂上篮子,不妨先试验一下。” 墨恒琢磨了一下魏燃的方法,完全没有先例,但似乎又很靠谱。工匠都是动手能力和执行能力最强的一批人,魏燃这既是他个人的请求,同时也是军令。 所以明月乡众人便一齐动手,先是寻找到了织作细密的麻布,这类麻布并不少见,所以不到半日,便寻找齐全,由村中手工活细腻的妇人参照墨恒绘制的图纸逐一缝合起来。 墨庚这样的少年小孩,则去寻找藤条,编织框架连接结构。之所以用藤条,是因为藤条轻便,而且结实,可以最大程度减小造物的整体重量。 然后墨恒亲自制作点火喷灯这些精密装置,这类装置要做到安全可靠不易熄灭,还能调节火焰大小,自然只能由他这样手艺娴熟的老工匠来完成。 而且墨恒与魏燃讨论的方案是同时做五个气球,使用不同的燃料、布料,来验证最终的效果。 这么个新鲜玩意,听说还能载人升天。不知被谁在军中传开,大部分人觉得魏燃这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成功。 天是何等神秘尊贵的存在,人怎么可能随意借助外物就能升天呢? 但仍有一部分觉得好奇,一有空就到匠作营外观看明月乡的人忙碌,但怎么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普通的军汉或许只是觉得好奇,但是对于步阑珊、吴心菲这样的武林高手,却有另外一番意义。他们练气习武,只有练到接近先天极境的层次,才能够做到短时间的凌空悬浮。 对于真正的飞行,即便是将天地灵气控制得随心所欲,却也只能将自己变得更加轻灵,施展轻功可以飘行更长距离,动作也可以变得更加变换莫测。但绝不可能随意遨游虚空。 所以对于魏燃因孔明灯而升起的创意,都不仅仅只是觉得新鲜好奇,而是真的希望他能够做出来,让她们也有机会体验飞行的感觉。 因此这几日,吴心菲、步阑珊,甚至是她们的师父,有事没事就会过来查看他们的进度。 而赵玄清这个一力支持魏燃的人,只要军务忙完,也会抽空来看。这样的举动,更是让全军都关注起匠作营的进度,无论成功或者失败,都是一个了不起的尝试。 三日之期结束,军营外部停放着五架刚刚组装好,还未填充空气的热气球。 第一百八十章 升空出战 由于摆放的位置是魏燃特意要求过的,专门放在两军对垒的中间区域,让吐蕃人也好好看看大唐军队的神奇装备,一旦成功,便能打击他们的士气。 空瘪在地上的热气球,表面花花绿绿的一片,不知绘制了什么东西,看上去丑陋极了。 位于堡垒中的吐蕃军,看到唐军出营列阵,以为他们准备发兵进攻。立刻行动起来,步卒登上城头,准备好各类守城器械。精锐骑兵出堡,游走于外,伺机袭击,看上去对于唐军攻城的准备做得非常充分。 当然,这些吐蕃兵自然也注意到了唐军阵前那五个古怪的事物,觉得很是奇怪。唐军并没有拿出云梯、投石车、箭楼、攻城床弩等攻城利器,与他们想象的很不一样。 赵珲居于中军,他站在搭建起来的指挥台上,自然也能看得见阵前的一切举动,不动声色,任凭工匠们动作。 赵玄清等人则非常紧张的看着魏燃的布置,若是这五件物什都没升空,那丢的可不仅是他魏燃的人,只怕对全军士气也会有所打击。 因此赵玄清再次看了眼魏燃的表情,见他仍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把握,还冲自己挤了挤眼睛,心下不由略感放松,面上却狠狠瞪了魏燃一眼。 几个力气比较大的铁匠用鼓风机将空瘪的气球逐渐吹得胀起,看到五种不同的布匹混合纸张制作的气球膨胀起来,被高原上的风一吹,的确似有腾空的现象。众人眼睛不由微微睁大,心中的期望也稍稍跟着放大。 然后墨恒指挥工匠,将喷灯处的引火装置点燃,五种热气球选用的燃料也各不相同。有些粗犷的只用了羊毛、鸡毛和碎布木柴;有些则将木柴与煤炭混合;有些则用了火油…… 用火油的那个,由于喷灯制作得不够细致,以至于火油有部分喷溅到了气球上,直接将整个气球都烧了起来,吓得周围人连连逃开。 武威军中也是一片骚乱,被赵珲声震全军的一声喝斥制止下来。但却制止不了远处吐蕃人在堡垒上的嘲笑。赵珲眼神阴沉,看向魏燃的表情有些不善。 好在五个热气球隔得比较开,热气球又被提前固定在原地,倒是没有烧到旁边去。其他四个依然正常操作。 等火焰燃烧的热气逐渐进入到气球内部,气球内部空气温度越来越高,使得气球膨胀得更大,并且开始向上腾空起来。 众人看着四个气球竟然都飘了起来,眼睛逐渐睁得更大,竟然……真的飞起来了! 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四个气球由于使用材质不一样,虽然升起来的顺序有先后。不过终归都成功带着底部那不算大的藤制吊笼升起来了三丈高!而且每个吊笼里面都放了两头绵羊,基本也就是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若非底部用绳子绷得紧紧的拉着,恐怕早就像孔明灯那样,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而更加让人震惊的是,这些升空的热气球,表面原本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案,让人觉得丑陋。此刻一膨胀伸展开来,发现上面画的是一张张巨大而狰狞的鬼脸! 不得不说明月乡的工匠画技当真不错,一个个佛教传说中的青面獠牙恶鬼面谱画得栩栩如生,近距离观看的武威军将士首次见到四个这样巨大的鬼面,都吓得有些腿肚子抽筋。 而远处的吐蕃军也看到了四个热气球升起,注意到上面绘制的鬼面画像,这些更加迷信的吐蕃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堡垒内外上下一片哗然。 赵珲见状,自然也与周围的人表情一样。但他心志比其他人更为坚定,很快恢复过来,虽觉不可思议,却仍忍不住有些佩服那个叫魏燃的军官。 赵玄清绷着的面容终于随着热气球升空,鬼面展开而松动下来,震惊有之,喜悦有之! 卓澜沧和天魔宗宗主安馨羽互相对视一眼,这两个老对头此刻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步阑珊和吴心菲两人一明一暗,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想代替藤篮中的绵羊,亲自领略升空的感觉。 魏燃与墨恒看到众人震惊的神色,都十分满意。 魏燃说道:“老丈,松绳吧,先松四十丈看看效果。” 四十丈便相当于一百二十米左右的高度,魏燃这还只是非常保守的松绳。历史上,法国蒙哥尔费兄弟制作的热气球上升的高度便已经达到四百五十米。 墨恒既激动又得意的下达了命令,而后在下方控制绳索的人便缓缓解开绳子,手上能清晰感觉到热气球升空带来的力道。 他们不敢用手抓着绳子,生怕自己被热气球带着一起上了天空,只能逐段的将绳子固定在地上,用以控制松开的长度。 幸好绳子昨天有临时加长,否则便只能任热气球飘去了。 升到四十丈,看上去热气球仍留有余力,还可以继续升高,而且空中大风吹过,也并未出现不稳、破裂的情况。 只有一架热气球,由于设计的点火装置有问题,导致火焰被吹灭,热气球内部空气失去持续加热,开始逐渐下降。 但仍有三座热气球仍挂在天空,张扬而放肆的顺着风的方向飘动,被地上的绳索紧紧拉扯着,那三张巨大的鬼面似乎显得很不甘心。 这时,双方战场隔着只有不到五里的路程,吐蕃人看着硕大的热气球似乎随时要飘向己方,军心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一阵混乱。 魏燃虽然兴奋于热气球的成功,但身为兵家传人的他,非常敏锐的注意到敌军的情况。他看了一下风向,发现是往吐蕃军方向吹动的。 不由心下一动,如果这个时候砍断绳索,任凭热气球飘向吐蕃军中,他们看见三个巨大的鬼面接近过来,又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也许便是一个难得的战机? 战场之上,不仅只有魏燃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斩断绳索!” 忽然一个威严而浑厚的声音从魏燃背后传来,魏燃回头望去,只见赵珲已经站了起来,再次说道:“斩断绳索,任凭飘去敌阵!其余诸军,做好攻城准备!” “诺!” 魏燃挥刀而断,三支热气球没了绳索束缚,一边往更高处升去,一边顺风迎向吐蕃军堡垒所在。 吐蕃军见到三个巨大的鬼面迅速接近己方,他们对高度判断失误,士兵们慌乱之下,连连张弓射箭,却根本连热气球的毛都挨不到。 赵珲此时已经骑上了战马,马槊前指,“全军出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震慑敌胆 魏燃在砍断热气球的绳索后,也跨上了战马。 随着赵珲一声令下,他作为骑兵锋矢,首先带头突击,千骑席卷,奔腾而去! 这个时候,城堡内的吐蕃军见无法伤到天空那三个巨大的鬼面,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因为迷信和愚昧,都被吓得无比慌乱。 他们弄不清空中飞过来的东西是什么,以为唐军有神佛相助,这场战争如何能赢? 如果只是与唐人作战,那还不惧,但与神佛相争,这岂是人力所能敌的。 因此即便有少数军官还存有些许理性,但在这个时候,却也无法说服部下保持冷静。 此时士兵们又见到唐军忽然趁机发动攻城,更加不知所措。那些预备好的守城器械,他们遗忘得干干净净。一部分人跟没头苍蝇似的四下乱窜,一部分人本能的射出零零散散的箭矢。 慌乱之下,对弓箭的射程都没做预判,尽皆落空。 而堡垒外的吐蕃骑兵,同样被吓得不知所措,而且他们比城堡内的吐蕃军更加不堪。城堡内的还有城墙可以依靠,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战马的四条腿。 所以在看到唐军骑兵千骑飚进,立时吓得做了鸟兽散。 魏燃领军从一个堡垒侧翼绕过,顺手令全军以骑射之术压制一番城头,打击一下敌军士气。然后收了弓箭,取出枪矛马刀,追着未战先溃的敌军骑兵,去封堵城堡的后方支援路线。 武威军派出的先锋骑兵,举动与魏燃一般。而且按照各自早先预定的攻城计划,便是先以骑兵驱逐敌军骑兵,然后封堵支援路线。再让我军步兵集结攻城。 现在武威军除了将云梯、箭楼等稍微轻便的攻城器械带在阵上,其他投石机、攻城床弩等重型器械全部留在后方。 但吐蕃军表现更加不堪,他们几乎成了无头苍蝇,连军官都陷入到惊慌当中,完全没了组织性。 因此即便武威军的攻城器械简陋,却已经足够使用。 军阵进发,弓箭手以疏散阵型上前,从地面抛射箭雨压制城头。然后箭楼推至射程内,箭楼之上的射手以平射的方式,可以更加精准且有效率的继续压制城头。 之后云梯结合轒轀车,掩护近战步兵迅速贴近城墙,而后踩着云梯枕城而上。挥舞盾刀、大斧的先登猛士结成一个个散阵,虎入羊群般杀入到城头毫无组织、士气低落的吐蕃军中。 城头吐蕃军很快被压制并且击败,然后控制堡垒城门,将其打开,大军进入其中。城堡内剩余的吐蕃军再无任何战心,纷纷从背后城门逃跑。 正好遇到游弋于外的骑兵,一番冲锋厮杀,逃出城堡的吐蕃军,只有少数有马的本部精锐得以逃脱。而作为仆从军的步兵则被尽数歼灭。 夺下两座堡垒的战斗持续时间还没有一个时辰,由始至终,吐蕃军都没有派出援军支援,可见即便是位于后方的吐蕃军也被三个热气球所震慑。 不过他们看到了前方两座堡垒陷落,想到在唐人境内所犯屠城之事,自然知晓内中守军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希望,不免兔死狐悲之意升起。这反而令他们底层士卒涌起强烈的求生欲,更加愿意听从主将指挥,从而保持住了防线稳固。 甚至在清醒的军官指挥下,击退了武威军骑兵试探性的进攻,稍稍恢复了些许士气。而这个时候,热气球已经飘得过高,地面的人很难再看得清,这也是后方的吐蕃军能迅速镇定下来的因素之一。 八座堡垒,攻占下的两座虽然占比极少,不过却也算是打开了局面。武威军在这一片地区立稳了脚跟。 占领的一座堡垒,驻兵人数是五千,武威军以两座堡垒为核心,再次筑营立寨,七万雄兵,陈列阵前,与吐蕃兵马相距不到十里对峙。 晚上,赵珲心情极佳,今日夺下两城,我军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算是他有生以来打得最轻松的一仗。 晚上安排好外松内紧的值守,便于堡垒当中聚将庆祝,并将魏燃一并喊入会场。 参与庆祝的与会将领,全部出自凉州。坐在赵珲两侧的,除了他的女儿赵玄清,便是一干与他出生入死一同起来的老将。 其余的,便都是凉州本地的豪强。凉州北抗突厥,西临回纥,此等边境苦寒之地,又久处节度使旗下,早就不服王化。因此地方豪强颇具胡风,各个彪悍,且家家自募私兵,结寨自立。 赵珲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边军小卒,成为这些小型军阀的头目,可以说心机手段绝不简单。 魏燃入场后,今日虽有大功,却仍居于末,且被在场众多将领以或冷厉、或怀疑、或审视的目光打量着。 但魏燃态度自然,礼数不缺,拜见时能唱祷词,坐下时喝酒吃肉,意态豪雄,丝毫没有一点不自然的做作。 有人见他年轻,便想以话术拿捏,要魏燃给在座各位前辈敬酒。那自然是想让他在酒桌上喝醉出丑,好借此打击年轻人建立的威望。 魏燃毫不客气,敬酒便敬酒,从赵珲开始,一桌一桌打着圈敬下去。一杯不满意,就两杯,两杯不行就三杯。一路喝酒一路敬,连番车轮战之下,在座的见他饮下了至少五坛,共计超过二十斤的各类品种的酒。 又没有施展内力将酒逼出体外,全部纯凭海量消化,登时震惊得不能自已。而魏燃敬过两圈后,便看出哪些人不仅人品差,酒量还差。 反过来以酒场上的套话,专门冲这些酒量较差的将领频繁敬酒,将这些人敬得几乎要钻到桌子底下去,再不敢以话术拿捏于他。 其他人见状,都暗中嘀咕,我的乖乖,此人哪里是酒桶,根本就是酒池!他娘的没见过这么能喝的,我得悠着点,别让他逮着,被灌进桌子底下就丢大人了。而且这是在战场上,要是吐蕃人偷袭,老子醉得醒不过来,脑袋岂不都没了。 他们想的是灌醉魏燃,让魏燃出丑。但这些人都是宿将,自然也知道饮酒误事的道理,自己喝喝,也就活跃一下气氛,真要他们喝醉,那却是不可能的。 见到全场再没人敢吆喝让魏燃敬酒之后,魏燃这才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坛,从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用筷子,将桌上冷掉的大块羊肉抓起来便啃,风卷残云般便吃了个干干净净。 赵珲观察后,暗自点头,觉得此人有古之樊哙之风。战场能杀敌,酒桌上也丝毫不怂,是条难得的汉子。今日这酒场上一战,便足够让他在凉州嫡系众将面前大出风头,日后绝对没有谁敢随便打主意欺负到他的头上。 见到魏燃回到座位上,赵玄清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你敬过所有人,却为何没有敬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并辔杀敌 魏燃连忙起身,表面看似恭敬,实则借着酒劲,一脸痞笑。 “我们这喝的要么是绿蚁新春,要么是陈年西凤,亦或关外白酒,甚至是程家精酿的烧刀子。赵姑娘喝的却是葡萄新酿,呵呵,末将要是这么敬酒,岂非是小看了赵姑娘?” 赵玄清柳眉竖立,“你方才叫我什么?!” 魏燃被一呵斥,醉态稍微清醒,才知晓称她为赵姑娘,而不是赵将军,在军中,却是显得有些无礼。 但还没等魏燃说些什么,赵玄清放下手中的酒杯,里面的葡萄酿洒了一桌。她一只手提起魏燃酒桌上还满着的一坛酒,仰头便是一阵痛饮。 魏燃来不及阻止,赵玄清便喝下了半坛,然后放下酒坛递到魏燃面前,伸手拭去嘴边的酒液。 牛油大蜡的照耀下,赵玄清酡红的双颊,明亮的双眸,令她看上去没有平日那般刚强坚毅,竟有了些小女子的娇媚明艳。 “这是烧刀子,据闻是天下最烈的酒,入口有如利刃穿喉而过,本姑娘先敬你一半!另外一半,你魏燃自己看着办!” 魏燃哈哈笑着接过,也不多话,仰首便一饮而尽。 待魏燃将空酒坛放下,赵玄清才眯着眼说道:“今日敬你奇谋妙策,使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两城。魏燃,若能力破吐蕃,你当属头功!” 魏燃转头看了眼赵珲,他居于上首,除了最早敬他的那杯,其实他并未喝多少,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这边。 “吐蕃未破,说谁立头功都言之过早。既要立功,何妨不越早越好,譬如今夜!” 说罢看向上首的赵珲,“赵总管,白日吐蕃为我军所破,又受热气球惊吓,夜晚又见我军举宴庆祝,定然放松警惕,思索白日之物。何妨不趁此夜袭,好借机再次重挫吐蕃军的士气?” 赵珲未做多言,只说了一个字,“善!” 全场参与宴席的将领尽皆大惊,有人便起身劝谏道:“总管,白日我军酣战,又兼扎营筑城,军士早已疲惫,如何能行此夜袭之事?魏将军定是酒喝得多了,却有些不太清醒,岂能答应?” 赵珲没有理会此人,只看着魏燃说道:“本部两千披甲精锐,早已枕戈待旦。魏燃,你可敢亲自领军袭营?” 魏燃哈哈大笑,“原来总管早有偷袭敌营之意,却故意设下酒宴,以轻贼军之心。既有此等机会,末将又怎会错过!捷报,稍后定会传回!” 魏燃说着便往门外走去,赵玄清此时却说道:“父亲,女儿亦愿随行作战,再领本部一千轻骑!” 赵珲却道:“却只准备了两千精骑,玄清,你便于此静候吧。” 赵玄清笑道:“又岂只有父亲才想到夜间袭营之事,女儿本部亲兵早已准备妥当,只待一声令下!” 赵珲双目精光大放,“很好!不愧是本将女儿,你便与这位魏将军一同击敌,为父等着你们的消息。” 魏燃很随意的从兵器架上取了柄长戟,他现在是酒意上涌,热血沸腾,只想放肆大杀,以宣其意。 赵玄清领一千亲兵,与魏燃并辔而行,两人率领三千精锐,趁着月色直奔不远处的吐蕃营寨。 接近营寨,守营的吐蕃士兵见到黑暗中传来的动静,立马就要吹动号角。一发冷箭自黑暗中穿出,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咙,栽倒在地。 这一箭却是赵玄清所发,她弓马娴熟,武功也已至后天大圆满,以这个年纪来说,足可称得上天才。 魏燃手持长戟,胯下战马速度丝毫不减,长戟挥斩,将营门破开,率先直冲而入。赵玄清紧随其后。 之后的三千余骑配合默契,跟随冲入营中的只有一千骑,另外两千骑却绕行至了敌营后方。 夜间袭营,的确出乎吐蕃军意料之外,此处营地当即大乱,魏燃与赵玄清仗着酒意,肆意砍杀,踏营而过,面前无一合之敌。 营中混乱的吐蕃军喝仆从军纷纷从营帐中逃出,本能的向敌军入营的相反方向逃去。 这些人当中机灵的还抢了战马奔出,笨一点的慌乱中只凭双腿逃出,却给埋伏于后的两千骑兵堵截追上。无论是骑马逃跑还是步行逃跑的,几乎无人幸免。 魏燃取了营中敌将的首级,悬于马旁,与战至酣处的赵玄清相视一笑。二人率军冲出敌营,与营外两千精骑合于一处,往己方阵地而去。 吐蕃军自然不愿善罢甘休,一营数千兵马被劫,周围反应过来的堡寨营地,都纷纷冲出了大量骑兵,直追魏燃与赵玄清三千骑身后,杀气腾腾。 魏燃仗着敏锐的夜视能力,看清了野地边上草木较深之处,观察到了一些细节。于是长戟一指,冲着这些草木之旁掠过。 吐蕃骑兵愤怒之下,见到距离唐军营地还有数里地,不如仗着己方轻骑马力充沛,先追一程,能射杀几人便多射杀几人。 这时,经过道旁林木时,忽然鼓声大作,吐蕃军战马一阵惊慌,几乎不受控制,全军速度略缓。 草木当中埋伏的武威军步卒,便手持长矛、钩镰,在极近的距离冲近骑兵身边。密集的长矛接连攥刺,钩镰则拼命削砍马腿。 侧翼中伏的吐蕃骑兵大惊,损失极重,不得不立即调马回转,放弃继续追击。 当夜,杀伤吐蕃有生力量至少四千。魏燃与赵玄清回营告捷,军心大振。 而赵珲对魏燃这个非嫡系出身的将领,也越发看中起来,有意提拔为嫡系将领。 告捷回返,魏燃与赵玄清一同离开军堡。他毕竟是赵玄清名下的将领,军营驻扎在赵玄清兵营外围,所以二人再次同行。 月光下,赵玄清的脸色因一番疆场厮杀,酒气扩散开来,已显得颇有一翻微醺的韵味,满脸都是红霞,意态却依旧豪放不已。 “这算是本姑娘与你首次并肩作战,魏燃,你的功夫很不错。当初应召入敢死营,那场比武,你可隐瞒了不少!” 魏燃方才厮杀得兴起,的确差点忘记隐瞒实力,虽然罡气没有外显,不过一身精湛的武技,却也是世所难得的。尤其是以一杆长戟,破开数百斤重的营寨门墙那一下,手上没有几千斤的力,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 “赵将军,若是当初魏某表现出了真实实力,这武威军还敢收我?” 赵玄清用马鞭指着魏燃,憨态可掬的笑道:“你这个人啊,很不老实。之前与我说是左神策军一名骑卒,可你这般武技,又岂是随随便便一个骑卒能拥有的? 况且平日里见你总扛着一柄宣花斧,今日使的这手长戟,可要比你平日里表现的宣花斧技艺精湛多了,这才是你真正的拿手兵器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僵持 面对赵玄清的逼视,魏燃觉得有些解释不来,只得哈哈干笑,酒醒了不少。 “我既然被选为了李少将军的亲兵,这身功夫自然不能太差的。即便功夫跟不上,在李少将军亲自教导下,总还能有些长进吧。” 赵玄清忽然侧骑马背,支颐托腮,看着天空明月。 “听闻李定国刀戟双绝,更能左刀右戟同时施展,其锋锐刚劲持久,天下几无抗手。传闻中他的戟法可称天下第一,那你学了他的几成?” “十中无一吧……”魏燃很谦虚。 “胡说八道!好了,回你自己的营地吧,明日或许又有一番激战!” 明月当空之下,侧骑马背的赵玄清,一身银甲红袍,绸缎般的青丝长发被晚风抚乱,脸上却是带着惬意的微笑,眼波流转,扫过魏燃,任由战马徐徐而行,渐行渐远…… 月色下,那副恬淡静美的背影,却给魏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已经热气球制作经验的工匠们,用一晚上时间,便再次赶制出了一个。 赵珲知晓这个热气球打击敌军士气,也就只有这短暂的几天时间。等到吐蕃人知晓热气球本身不会有攻击性以后,必然不会再有任何惧怕。 所以这个热气球最终还是得还原回它本身的军事作用,便是升空了望,俯视敌军兵力部署调动。 这个军事作用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古代非常有用,相当于玩策略游戏大开全图,敌军动向清清楚楚。如此一来,吐蕃军仗着石堡城的地利,被热气球的监视功能完全抵消,双方军队的动向,互相之间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吐蕃军要比想象中更快适应热气球的存在,底层士兵只经过两天,就彻底适应脑袋顶上飘着的越来越多的热气球,对上面画着的鬼脸,也不再惧怕。 魏燃弄清了缘由,原来袭营的当天夜里,赞普云丹结那都已经派遣了千余斥候,追着三个飘散到高原的热气球而去。 那三个热气球也因为燃料耗尽,分散落在了各地,又被鸟兽撕裂了布层,被吐蕃军斥候寻获,带回了军营。云丹结那都和一众臣下虽然弄不明白这三个热气球能够升空的原理,但已经知晓这是一种了不起的工匠造物,本身并无攻击能力。 于是将此事在军中大肆宣传,并于各个营地堡垒展览俘获的三个热气球,由此军心稳定。这才敢于出城与武威军进行野战。 但此时,武威军再下一座军堡。吐蕃军占据的八个军堡,被武威军夺下了三座,兵力展开范围更加广阔。之后一个月时间,便再无寸进。 双方对攻、野战的频率越来越高,战事越发激烈。 紧急的时候,魏燃一日间甚至需要领军阵战三次,四处支援,打得军卒十分疲惫,苦不堪言,不得不退到后方进行修整,暂时没有再参与到前线厮杀。 军营中,魏燃从伤兵营慰问出来。这里严格执行战地医院制度,可以说是全军最干净的地方。伤兵们士气尚可,还能有说有笑,只是眉宇间难掩疲惫之色。 伤兵当中有不少可以重返战场,也有一部分残肢断臂,再不可能动刀剑。这一部分人,魏燃也做了安排。 首先肯定是要给一笔安家费的,而后还会利用手中捏着的廓州地契田契,给他们分发土地。还有一部分比较聪明的,会推荐到鄯州城和鄯城重建工作当中,日后在城内安排一份职务。 这些为士兵后路考虑得十分周全的做法,也令凤林军在作战频率最高,最艰苦的时期,依然抗住了压力,立下了大功。 返回营帐后,李光嗣统计了一份伤亡的名单给魏燃看。他六千余兵力,这段时间高频率的战斗,已经战损一千余兵马。 魏燃可是严格执行了战地医疗制度,很多受伤的士兵能够返回军队作战的几率很大,即便如此,战损率都这么高,那就不用说其他各军了。 “大哥,我们凤林军的士卒几乎没有新兵,都是老兵,即便如此,在有各方后勤保证的情况下,战损依然如此巨大。这仗再这么打下去,军心可就要消耗完了。” 李光嗣对凤林军也付出了不少心血,看见战事陷入泥潭,显得非常忧虑。 魏燃轻轻敲着桌子,沉吟半晌,“凤林军的士气还可以鼓一鼓,将士们的后路都有保障,这番苦战也还能继续坚持。只是赵总管那边的凉州下属,很多已经开始叫苦了。他们大多都是凉州本地豪强,损失的都是自己的实力,自是心痛无比。” “这么说,节度使赵珲会退兵?” 魏燃摇了摇头,“这个赵总管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受他人情绪影响,一定有自己的决断。我看他这几日调兵轮换,显然打着的主意还是尽最大努力令各军有充足休息时间。 他还想再坚持一段时间。除非后勤跟不上,或者鄯州、廓州、河州、兰州这数州的豪绅富贾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不再支持他继续作战,否则区区凉州土豪还影响不到他的决定。” “那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打破吐蕃军的堡垒集群。但他们布置的营地非常牢固,而且也知道我军动向,除了强攻别无他法。但强攻又屡不见效,还经常被他们反过来围攻我军的军堡,实在是难啊。” 魏燃走出营帐,抬头看向赤岭山东部,那里有一处高崖,崖上有一座不大,也不高的石堡。正是吐蕃军的眼睛——石堡城。 武威军已经通过热气球,还是吴心菲亲自看见的,石堡城内只有守军四百,显得非常拥挤。但地势险要,下方又有吐蕃军的营寨。 正面强攻,需要先击破山崖下的吐蕃营寨,再从小路上去,上去后就会发现小路两边都是陡坡悬崖,而石堡城更是三面临崖。 只能以添油战术,耗尽石堡内守军体力和弓箭、石块,才有可能将其占领。这途中,还要防备山崖下吐蕃军的支援和反攻。 哥舒翰当年是死了数万精锐老兵,才打下的石堡城,进而才将吐蕃军驱逐回的高原。 “不拿下石堡城,将吐蕃军变成瞎子,就休想将他们打退回高原!”魏燃面色凝重的说道。 李光嗣看着石堡城也有些发呆,显然也是想到了历史上此处的攻防之惨烈。 “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 魏燃忽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转过头对李光嗣说道:“二郎,你帮我看好营地,顺便与赵将军汇报一声。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小路可以通往石堡城。” 李光嗣没好气的说道:“大哥,你这又是把麻烦事丢给我。每次让我替你与那个女将请假,我总少不了要被她责骂一顿!况且石堡城上去只有一条路,如果还有其他小路,当年四镇节度使王忠嗣也不至于宁愿抗令贬官也不攻打石堡城了。” 魏燃嘿嘿一笑,却是没有与李光嗣解释太多,骑着马便往营外而去。 他要找的根本不是上山的小路,而是寻找石堡城附近更高的山崖,山崖顶部还要有一定的面积,至少可以容纳两三百人。 石堡城用常规方法攻打必然损失惨重,哪怕武威军派去攻城的都是武林高手,石堡城中难道就都是一些武功粗浅的寻常军汉? 云丹结那都并不愚蠢,石堡城的战略意义这么重要,他不可能不派军中的武功高手前去镇守。以阿离感知到的那个身为夺灵节点的人正在吐蕃军中,那么吐蕃军一定少不了高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出奇策 魏燃考虑的攻打石堡城的方法,也是远出常规。既然上山之路险阻,那么就不走山路,而是想办法从空中飞进去! 这个世界可是中武世界,存在天地灵气,存在各种各样的武林高手。如果使用翼装飞行的方法,凭那些武林高手的控制能力,想必很快就能适应,并且可以借助滑行从空中进入石堡城。 魏燃现在就是要寻找一处不算远的山崖,以此为起点,作为御风借力的地方,然后在夜间悄无声息的飞入石堡城,定能杀里面一个措手不及! 他单枪匹马,却是轻松避开了吐蕃军的游骑,来回奔驰了百余里,爬了几处山峰。终于寻到一处满意之地。 山峰虽然陡峭,甚至连野兽踏出来的道路都没有,只有一个七十度的斜坡直通峰顶。 纯粹徒手攀爬,即便是贯通了十二正经的武功好手,也绝难做到。最起码需要分段凿钉垂绳而下,一路借助绳索攀登,方能蹬上。 魏燃现在的实力,却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到了峰顶。顶部出人意料的十分平坦,莫说两百人,便是四百人都可以容纳。 而且站在顶峰的,往下眺望,可以清晰看见石堡城。不过如果要做翼装飞行,却要绕过侧面的一座山峰,才能抵达至石堡城内。 也就是说玩翼装飞行,那还得要有点技术才行,而不是随便往上莽就完了。否则就会发生用脸去亲吻山崖的美妙景况。 魏燃返回营地后,已经到了晚上,他回营见过李光嗣,询问了一番军营情况后,便再去了一趟匠作营,找到墨恒。 委托墨恒帮忙制作出几套质地不同的翼装飞行装,魏燃要亲自穿着滑翔一番,使用性能最好的那个。 自热气球之后,墨恒对魏燃的奇思妙想非常惊奇且佩服。虽然不知道这古怪的像蝙蝠翅膀一般的衣服是什么,但知道对于攻打吐蕃人定有非常重要的妙用,因此召集村民一同合伙制作,配合得非常积极。 魏燃取得几件飞行翼装后,这衣服结构都是参照他在生化危机世界使用过的那套制作的,除了没有背后的降落伞包以外,其他地方都仿照的惟妙惟肖,只是材质不知道是否能合格。 取得飞行翼装的夜里,魏燃便一人来到那座山峰处,将绳索和钢钉,每相隔四丈的一根,这么一直钉到了山顶,几乎忙了半个晚上。 然后才带着钩锁和飞行翼装,开始进行滑翔验证。当然他并不是往石堡城飞去,那会提前暴露自己的脑洞和策略。 而是在相反的方向,选择了一处与石堡城环境较为相似的地方作为目的地,进行飞行试验。 中间有一件翼装材质不合格,魏燃在空中就失去了浮空动力,幸好仗着身手不错,又有钩锁在身,及时钩住山崖边的大树,捡回了一条命。 及至天亮时,才确定好最终定型的飞行翼装,只需在某些结构上再改良一番。 …… 如此五日过去,即将轮换到凤林军到前线与吐蕃人厮杀,魏燃已经完全将飞行翼装完善好,并且做出了将近九成的飞行成功率,于是这才去找到赵玄清。 …… “魏燃,我知道你的鬼主意多,可是这个方法太冒险了!我绝不会同意!” 赵玄清听了魏燃的方法,很是震惊,又远超她所理解的常识,因此断然拒绝。 “把天魔宗和栖霞剑派的几个人叫来吧,晚上我演示给你们看。” “你疯了!” “不,其实我已经验证过了,非常成功,成与不成,总要有个说法。而这也是我军唯一能够以最小损失,夺下石堡城的方法。” 赵玄清捏着拳头,反复权衡,最后答应魏燃的要求,并请来了吴心菲与步阑珊。 她与魏燃并没有将具体原因告知她们,而是等到晚上,四人才骑马来到魏燃练习翼装飞行的地方。 “魏小哥,这夜黑风高的,你带我们几个弱女子来到这深山老林,莫不是心怀什么鬼胎?” 吴心菲一路都没有问出二人带她们来这里的用意,当下出言调戏。 步阑珊也是笑了笑,看了看魏燃背上背的东西,“赵将军,魏将军,这里虽然距离吐蕃军的营地较近,可是侦查刺探却又过于偏了些,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肯告知原因吗?” 魏燃看到那处山崖,还有自己钉下绳索和钢钉,说道:“到了。” 三女望向面前这座山崖,又看了看崖壁上钉得非常稳固的钢钉。 赵玄清惊讶道:“这都是你做的?看来你还真没有和我说谎。” 魏燃笑道:“兵不厌诈可不是对自己人用的,我们先上去吧。” 说完带头牵绳而上,赵玄清紧随其后,步阑珊次之,吴心菲皱眉有些狐疑,还是跟上。 攀到山顶,发现地势平坦,在黑夜中视野却也开阔。 赵玄清看向吐蕃军和武威军的营地,“可惜周围山势复杂,视线还有被遮蔽之处,难窥两军全貌。而且登山困难,否则若是热气球没有出来,此处却也可以用来观察敌情的。” 魏燃却指向石堡城,“要打赢这仗,我们必须拿下石堡城。吐蕃军的眼睛被废掉,我们就能从容调度,攻其不备,拔城难度会降低不少。” 三女都注意到了石堡城,里面火光明亮,显然夜间也有人值夜。 步阑珊说道:“从这里可以清晰看见石堡城地形之险要,只有一条小路可以登上,即便我不通军事,也知道是极难攻入的。” 吴心菲撇了撇嘴,“魏将军,你深更半夜的带我们来这里看石堡城,莫不是想着从这里飞进去吧。” 魏燃眼睛一亮,“吴姑娘冰雪聪明,正是如此。” 吴心菲与步阑珊并不知道魏燃的策略,自然都是瞪大了眼睛。 “魏将军,便是我师父在此,也绝对没有任何把握可以飞入石堡城中。如果这天下有人能做到,最起码也得是宗师那种层次,就像国师张真人。” 魏燃却是放下背包,取出飞行翼装和钩爪等用具,很快就穿戴完毕。 他走向顺风却与石堡城位置错开的一个方向,指着黑乎乎的一个地方,普通人是绝对看不清的,只有他们这几个武功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能目视得清。 “那个地方,周围环境与石堡城相当,我从这里飞到那里去,也是顺风而行,你们且看好了。” 他很干脆,说话绝不做作,以行动和事实来证明。 当着三个女子的面,魏燃助跑,跨过悬崖,腾身飞跃!看得三女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而后魏燃竟真的御风而行,整个人如鸟儿一般张开双臂,那古怪的衣服被风一吹,便鼓荡起来,支持着他顺着风力滑翔。 步阑珊捂着嘴说道:“魏将军他……竟然真的飞起来了!” 赵玄清忍不住惊叹,“这混蛋,他还真没有骗我!” 吴心菲感叹,“这种感觉,一定与乘坐热气球全然不同,这才是真正的飞翔!”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非为齐人之福 魏燃成功滑翔到了对面,并点燃火折子,以夜间通用的灯语示意她们过去。 三个女子并不会滑翔,自然只能下山步行。好在轻功出众,也没用多少功夫,便在崇山峻岭中来到魏燃所在的地方。 魏燃正在收拾几件飞行翼装,调整好以后,看到了攀崖而上的三女。 “赵将军,我已经证明了可行性,接下来几位再跟着我练练,掌握下来后,便遍寻军中高手,组织成一支三百人的突击队,待到全部掌握之后,再寻机夜袭石堡城!” 当夜,三女在魏燃指导下,很快掌握了翼装飞行的方法。而且表现出的技术比魏燃更强,因为她们都会轻功,借助天地灵气可以令身体更加轻盈,飞行起来灵活性和续航能力更强。 反倒是魏燃,由于将门之法中没有类似轻功的法门,无法借助外天地的灵气改变自身重量,在空中就像个秤砣。 最后反而比不过三女,反被她们这些当徒弟的出言取笑。吴心菲甚至有意在半空捉弄魏燃,害他几次不得不借助钩锁荡开,差点暴露不会轻功的事实。 一晚上时间,三个女子玩得非常开心,及至天明,仍是意犹未尽。 “魏小哥,你想出的办法,可给我们这些魔道妖人又出了个打家劫舍的好主意。” 吴心菲说着,眼睛却瞥向步阑珊。 步阑珊说道:“凡事皆有利弊,就算没有魏将军发明的这件飞行翼装,天魔宗要想害人,也少不了其他方法。” “哎呀,步妹妹以后可就有得忙了。” 步阑珊笑道:“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妹妹发现天魔宗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无恶不作呢,否则又何用如此不惜性命的守护大唐疆土?” “那自是为我们宗门自家利益……” 赵玄清这时却出言说道:“魏燃,你这飞行翼装的确不错,可惜一套穿在身上,落地后遭遇攻击,却一时不方便解除,容易影响作战。” 魏燃点头道:“这个问题我做过思考,只能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先一步用内力震裂,或者先用刀子将不利于行动的部位划开。” 四人一路边走边聊,却是没有忙活一宿之后的疲惫,进入军营,被许多人瞧见,看魏燃的眼神都是一脸的艳羡。 有些与魏燃平级的将领,见状尤为嫉妒不满。但魏燃这小子近来屡立战功,便是赵总管都越发器重。 他本人也不是那种好欺负的性格,便是战阵作战,兵凶战危,却很少让人有坑害他的机会。 即便是有机会,他也总能与赵玄清的部队在一块,谁敢不救便会触怒赵总管,让这些嫉妒他的将领毫无办法。 魏燃叮嘱三女,让她们勿要轻易走漏消息,即便是选拔勇士,也要考验人品,并拿纸笔写下了一些考核条例和方法。这些仿自后世那些跨国企业人事招聘的东西,每条皆是出人意料,又深通人性。 看得三个当世奇女子都是啧啧称奇,看向魏燃的目光都变得完全不一样。 赵玄清皱眉道:“这也是李定国教你的?” 魏燃无奈点头,吴心菲和步阑珊都是一愣,奇怪的看向魏燃。 魏燃只能把跟赵玄清解释过的一番话再拿出来说一遍。 步阑珊狐疑道:“去年河南道平叛,李定国身边的确聚集了不少军中优异之士,他也同我说过想挑选一部分出来作为亲兵。这些将士大部分我都有印象,可却从未见过魏将军也在其中。” 步阑珊话音一落,吴心菲和赵玄清立马转头看过来。 魏燃心中一跳,暗叫不好。 “哈,我对步姑娘印象却比较深刻。也许我只是一员普通之极的骑卒,步姑娘或者没有多少印象呢。” 步阑珊摇头道:“既是战阵之上同生共死过的,阑珊都是印象深刻,魏将军绝对不在其中。” 我去,这么多人,你个个都有印象? 吴心菲在旁边煽风点火道:“魏小哥莫不是小看了习练圣典之人,必会拥有超常的记忆,再加上先天境的修为,足以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脑力。” 步阑珊又说道:“即便魏将军当时不在李定国身边那三千精骑里面,而是后面被收做的亲兵。可我与李定国分开,一直到李定国抗命兵变,中间不过一个多月。就这么短时间,魏将军真能跟李定国学到这么多?” 这一瞬间她便化身为柯南,打了魏燃一个措手不及,面对三女逼视细察而来的眼神,魏燃首次觉得言语的力量是苍白的,眼神的力量是无限的。 吴心菲拍手道:“阑珊妹妹可真是心细如发,这些问题,我可从来都没想过呢。说吧,你到底是谁。看武功和身高,的确不可能是李定国。嗯……我听说他有两个弟弟,三弟尚且年幼,且先不谈。倒是那个二弟嘛……你莫非便是李光嗣?” 魏燃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阿弥陀佛,随便你猜是谁,总之直接否定我本人就可以。哈哈,竟然以为是光嗣。 步阑珊又摇了摇头,“李光嗣在同辈当中的确非常优秀,不过为人拘谨,守礼尊法,颇具世家贵公子的气质,与魏将军这类不安分的个性可回然不同。” 三个女子眼神不妙的继续盯着魏燃,盯得魏燃背心都开始冒冷汗的时候,赵玄清一句话让他如蒙大赦。 “好了,你现在既然不想说,那等这一仗打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你给本将走着瞧!” …… 魏燃回到自己的营房的时候,浑身大汗淋漓,只想赶紧把一身擦干净,睡上他娘的一觉,幸好军中有光嗣盯着,否则这个白天还没法休息呢。 刚念叨着李光嗣,李光嗣便跑进来了。 “大哥,这几日军中常有传言,说你颇受赵将军和一正一邪三位女子青睐。今日一早,却见你与三位奇女子自荒郊野外迟迟归来,一路言笑晏晏,她们皆以你为中心。嘿嘿,便是齐人之福也无此等让人羡慕啊。” 魏燃从榻上直立坐起,“你在军中,好的都没学到,尽跟我学些歪门邪道!” “嘿,大哥,这三位都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娶一人回家,便足够令家业繁荣。可若是贪心不足,那想必后宅不宁得出大事。我个人比较钟意步姑娘做我大嫂,嘿嘿,也算门当户对。” 魏燃咧开白牙,像是要一脸嬉笑,忽然间声震全军。 “都给老子集合!他娘的今日没有战事,各个就懈怠得不像话,看老子不好好操练你们这帮贱皮子!” 然后盯着李光嗣,张开嘴怒喷道:“说的就是你这混蛋,今天没有军官,全特么给老子把自己当成小兵。你给我站到队列里去,士兵们练什么,你就给我练什么!别想偷懒!”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神兵天降 赵玄清很快说服了他父亲赵珲,在如此僵持对峙的情况下,采用魏燃的奇策,决定准备妥当后,夜袭石堡城。 是以,赵玄清执着赵珲的令箭,于军中挑选了两百五十名修为在贯通四路奇经以上的高手。 并非赵玄清挑选不了三百人,而是天魔宗执意将本宗五十名精英门徒选入其中,加入到这次攻伐,借此机会磨砺门徒。而天魔宗宗主安馨羽和吴心菲也会加入到此次夜袭中。 当然,魔道宗主都上了,自然少不了卓澜沧师徒二人。 所以最近十天夜里,三百人都会悄然集合到重山当中,在魏燃带领下进行着翼装飞行的训练。好在都是真正的高手,轻功底子非常不错,掌握的进度非常快。 而魏燃既然晚上要训练奇兵,白日自然没有那么多精力指挥作战。但凤林军并没有借此不上战场,而是在李光嗣指挥下,打了几场硬仗。 李光嗣不像魏燃擅长出奇制胜,他最擅长的就是正面调度、临战指挥,专门喜欢打这种兵对兵、将对将的阵战。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磨砺,指挥艺术更上一层,对于苦战和硬仗尤有心得。 因此几仗打下来,对敌多有重创,而己方未见很大伤亡。再加上战地医院的作用,老兵能很快复原,继续参战,成为军中最为亮眼的一只军队,也是吐蕃军最为忌惮的军队。每当小篆字体所书的凤林军旗帜登上战场时,吐蕃军的攻防节奏必然会因此为之一乱。 魏燃通过兵阴阳中学到的知识,观测天象,选定好了一个风向合适、乌云密布却又不易下雨的天气,而后在这天夜里丑时,三百特训出来的精锐集合到了早就选定好的那片山峰顶部。 山间一片漆黑,武功没有贯通奇经八脉的武者,也很难目视清楚超过十米外的目标。这个问题却是天魔宗的人所解决。 他们挑选了二十枚出自西域的夜明珠,只要放置在前方领飞之人的背上,后面的人就能看得清路线,可以跟着一同飞行而不至于迷失在黑夜崇山峻岭当中。 魏燃颠了颠手中的夜明珠,暗自撇嘴,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放射性物质,长期带在身上,搞不好就会变异,幸好只用今天一个晚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各位经过这段时间训练,想必已经不存在操作上的问题。那么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进去后,怎样将石堡城内的吐蕃狗全数杀光!记住了,是全部杀光!鸡犬不留!有疑问没有?!” 除了那些武林中人,军人出生的将士都是站成方阵,整齐的回答魏燃的话。 魏燃说完后,看向赵玄清,赵玄清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魏燃很好奇河西节度使赵珲心怎么这么大,居然敢放他的独生女跟随这只夜袭奇兵去攻打最难啃的石堡城。 赵珲原本是有两个儿子的,但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有限,他早年地位低下,又经常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顾不上家人,因此两子早夭。 只在发达以后,才有了赵玄清这么一个女儿。原本还想努力一把,再生个儿子出来继承家业。没想到在一次与突骑施人的作战当中,被击落下马,惨遭战马践踏,伤到了肾门。 九死一生捡回一命,虽然性命和武功实力保住了,但是却终身无法生育。因此一直有意识的将赵玄清培养成接班人,不惜将一个女儿家扔到战场上历练。 但再怎么历练,都不可能将一个继承人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一旦出了意外,那几十年心血就完全白费了,除非他非常相信魏燃,认为他的计策一定能够成功。 魏燃轻轻晃了晃脑袋,抛开这些杂念,让人将夜明珠固定到背部,最后再提醒一声,检查随身装备。由于要在空中飞行突袭,所以无法携带任何重型装备。 每个人所携带的主武器只有一柄横刀,最多就是特制的加长型横刀。半数人携带有一面藤牌,挂在背上,用于突袭时与小队打配合。 所有人都携带有暗器,军中人士多带短柄投斧,天魔宗门徒则带着淬过毒的飞镖或者飞针等暗器,只有魏燃什么都没带,只是胸前有个背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只有魏燃知道,里面装的是阿离,这就是他的暗器和装备库。魏燃见众人都准备妥当,便首先带头向着石堡城飞跃而去。 卓澜沧、安馨羽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赵玄清、步阑珊、吴心菲三人,然后三百将士和天魔宗门徒一一跟上,没有一个掉链子。 今夜的风很大,使得滑翔过程异常顺利,加上十几日的训练,途中没有一人掉队,都是按照石堡城火光的指引,还有前面每隔一段就有两个背挂夜明珠的人领队,全军一路都非常顺利。 绕开石堡城侧面一处悬崖峭壁,队伍一个弧形转折,便出现在了石堡城上空。 而石堡城内的士兵,虽然尽忠职守,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在并不宽敞的石堡城内到处巡逻,却从未想过危险会来自上空。 他们的视线还在不断扫视着上山小道,和三面悬崖,时不时以火光照过可疑的地方。甚至听到异响,还会组成小队,一人望风随时预警,一人戒备掩护,一人上前查看。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山间小兽引起的异状,但这些吐蕃精锐从未有过放松,总是将自身的神经绷得极紧,随时戒备四下可能出现的危险。 这回明显的破空声传来,他们依然下意识的在石堡城四下到处观察寻找,从未有人尝试抬头看看。 直到破空声越来越剧烈,几乎到近在咫尺的地步,才有人下意识的通过风声传来的方向,抬头望去。 夜空中漆黑一片,三百身着黑色翼装的唐军勇士,在这样的夜色下一点都不显眼。这吐蕃士兵开始还以为眼花了,伸手擦拭着自己的双眼,再定睛看去,那夜空中的黑色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他登时惊叫起来,手指着半空,说话语无伦次,显然被这种完全出乎正常思维的事件所惊骇到。 正要说一句完整的话的时候,一枚毒针射中了他的咽喉,他的脸色立时发紫,用手指着半空,向后仰倒而去。 更多的吐蕃兵都注意到了异状,抬头看向天空,明明他们已经发现敌人来袭,却没有一人能够张口说话,宛如施了定身法一般,呆愣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无以复加。 第一百八十七章 石堡险关 魏燃飞射出钩爪,钩在吐蕃军的大旗上,运劲挣破身上的翼装,干脆利落的跳到了旗杆旁边,顺手非常隐蔽的将阿离放出。 而后拔出横刀,见人就杀。 武功高强的卓澜沧和安馨羽落地后,下手也毫不客气。卓澜沧是因两城被屠,心下早就积蓄了一口愤懑之气,此时正好尽情发泄出来。 而安馨羽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是江湖中人人畏惧的魔头,杀人便如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天魔气场瞬间席卷来不及反应的吐蕃人群,造成巨大的杀伤。 吴心菲和步阑珊各施其术,跟随在各自的师父身后,往敌群最严密的区域杀去。 赵玄清则没有第一时间加入破坏和杀戮,而是就地整合部队,形成一股有组织的力量,直接冲吐蕃军住宿的地方席卷而去,不给对方充分的集结时间。 一时间,石堡城内火光大作,杀声震天。 虽然唐军突袭之下占尽上风,但反应过来的吐蕃军,也同样悍不畏死,甚至敢于徒手肉搏,即便长刀入腹,也是手抓兵刃,以命纠缠,为同伴争取时间。 而且此处的吐蕃军,实力同样不凡,吐蕃人的修炼体系多传至天竺,也就是后世的密宗之法,修炼三脉七轮。 这里面的吐蕃军至少都是贯通了两处脉轮的好手,在损失不少人手拖延唐军的屠杀后,剩下的人也都寻到了兵刃,少数值夜的还穿有铠甲,纷纷结成类似唐军的花阵,与唐军在狭窄的石堡城内抵死搏杀,寸土必争! 镇守石堡城的吐蕃将领,与其高手亲信也尽数出手,和魏燃等强者纠缠在一起。 赞普云丹结那都知道石堡城重要的战略意义,留守于此的士兵都没有庸手,更何况守将。 守将与副将是天竺人,全身皮肤黝黑,在大唐被称作昆仑奴,但实力极强,三脉七轮之术显然颇有火候。 由于功法怪异,全然不类中原武学,因此在短时间内,竟然能与正魔两门宗主打成平手,让她们一时腾不出手来。 这时忽有一道暗影迅速接近安馨羽,无声无息间一道完全隐藏了杀气的剑影直指正在激战的天魔宗宗主背心。 在剑影即将命中时,忽然一道天魔气场在安馨羽身周炸开,那道诡异的黑影竟然露出原型。 “天心阁的老鬼,你与吐蕃人合作得倒是不错。” 安馨羽一语便道破了对方的身份。 对方面无表情,身子再次隐去,声音却从四面八方飘来。 “天魔宗宗主不愧为魔门第一,老朽的天心阁暗杀之术于你无效,可你门下弟子,与这唐军精锐,却有几人挡得住老朽手中之剑?” 吴心菲越出,“师父,我来缠住此人,你小心对面的天竺高手。” 说着,便催发天魔气场追着天心阁阁主的幻影杀去。 这时四名高手从吐蕃营房中跃出,却是堵住吴心菲的道路。 “天魔宗的两位,既然来了,今晚就别走了!吴妖女,你动手杀了我们宗主,没想到会我们会与吐蕃联手对付你们吧!” 吴心菲被阴阳和合宗的四名护法围攻,又有天心阁阁主不顾脸面,觑机偷袭,一时间险象环生。 步阑珊忽然出现在吴心菲身侧,飞剑银芒四射,将吴心菲的压力分担去了一半。 “你们天魔宗似乎成了魔门公敌啊。”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与吐蕃人合作。” “吴姐姐,如今情势危急,必须全力合作,才有度过此次危机的希望。” “姐姐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小心那天心阁阁主,剑法诡异阴冷,毫无征兆。” 步阑珊点头,正邪双姝再次携手并肩作战。 另外一边,由于顶级高手都被栖霞剑派和天魔宗两派顶尖存在吸引而去,魏燃配合赵玄清率领的主力精锐作战,大占上风,要不了多久就能将陷入苦战的吐蕃军摧垮。 石堡城的变化和示警,自然引起了山下吐蕃军寨的注意。他们知晓此地重要,立刻便要安排人员前去支援,但集结援军需要时间,当下便有数名吐蕃军中极少见的高手,以极快的速度先行冲向石堡城。 赵珲知晓今夜偷袭石堡城,自然时刻注意山上的变化,看见石堡城内火光大作,张灯示警,立马下令暗中集结的部队,立刻攻打山下吐蕃军营寨,务必使他们无力支援石堡城。 这一番深夜进攻,行动非常突然,集结的军队也非常庞大,一出动,便要切断这支军寨的支援路线。 但吐蕃军也是凶狠,明知外面有武威军布置的伏击圈,仍派出上千人出寨,登向石堡城。路途中被伏兵杀了大半,只余三百余人进入到了狭窄的山路。 山上杀得天昏地暗时,山下很快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战斗,这两处战场忽然爆发的夜战,吸引了整个战区。 吐蕃赞普云丹结那都深夜从营中惊醒,光着脚跑出来,注意到了石堡城的情况,脸色剧变。 “唐军是如何攻上铁刃城的?!山下那座军寨,难道是瞎子吗?还是他们已经被唐军攻破了!” 不多时,手下便有斥候传回消息。云丹结那都这才知道坐守于山下的那座军寨并没有被唐军攻陷,而是陷入到苦战当中。 既然如此,那石堡城此时为何会发出如此紧急的旗号,就像随时要被攻陷一般?云丹结那都完全无法想象唐军是如何攻入石堡城的。 但他知道,即便现在是夜间,不利出兵,但就这么干看着,迟早得出大事。这样下去,主动权完全在唐军手上,不行,必须给他们找些麻烦。 “吹号!聚将!唐军攻打我们的军寨,我就要反攻他们的堡垒,就看赵珲这混蛋敢不敢换!” 而后,吐蕃大军出动,连夜攻打武威军的一处堡垒,同时游骑尽出,切断各方军寨对这个堡垒的支援,似乎下定决心要在这场夜战中,将此堡垒拿下! 石堡城的奇袭战,瞬间便引起了整个战场上巨大变化。唐蕃双方,互为攻守,无一方有所退让。即便是白日苦战之后,夜间正在酣睡的部队,也急急醒来,出营结阵作战。 李光嗣率领凤林军列成大阵,稳步前进,支援前方一座被攻打的军堡,不露丝毫破绽。 李光嗣虽然指挥若定,但心思早就飘到了不远处山上的石堡城上,不时用眼睛看向那处火光大作的地方。 “大哥,你的奇袭之策太过匪夷所思,定能成功名留青史的!还请一定要拿下石堡城!以振我李家声威!” 石堡城内攻防战斗,随着山下近三百余援军的抢入,进入到白热化当中。 吐蕃军数量瞬间占据优势,对三百奇袭军队施以围攻。赵玄清既要面对高手的正面夹攻,又要指挥下属作战,已经有些顾此失彼。 魏燃迅速接过赵玄清的指挥,让赵玄清得以专心对敌。 他此时已经拿出阿离随身空间中的大戟和长刀,此时情况危急,若有不慎,极有可能全军葬送于此,所以他也顾不上有可能暴露实力。 刀戟在手,戟法兵势——神鬼乱舞使出,当者披靡!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本尊现世 再加上阿离暗中相助,虽然她的幻术,在意志极为坚定的吐蕃精锐面前效果的持续时间有限,但还是给魏燃创造出了不小的战机。 他一边厮杀,口中一边指挥军队杀敌衔接不顺之处,立时脱出被两面围攻境地,进入到堡中庭院角落,但却进入到了背墙而战,不胜则死的境地。 但即便如此,因城堡内空间狭小,敌军无法发挥数量上的优势,而我军却也有充沛的时间将伤者轮换下去,让内力充沛之人顶上来作战。 就是这小小的一点喘息时间,却令原本气竭必死的数十名好手有回气的时间,只要稍作调息,就能重新投入激战。 来援的吐蕃军当中有五名半步先天的高手,他们是云丹结那都亲自用天庭的秘法训练出的,原本就是石堡城的预备队,但平日里驻守在山下军堡中,却保持着随时支援石堡城的任务。 此时他们都看出魏燃才是这支奇兵的核心人物,无论是战术指挥,还是临场作战,比刚才那个武功不错的女将强上不少。 如果能尽快将此人斩杀,那么这支强悍的唐军奇兵,必然会因此士气大落而覆灭。 五人稍作对视,其中一人使用一对金轮,纠缠住赵玄清。 另外四人各持奇门兵器,围攻向站在全军最前方的魏燃,并使出一套古怪的合击之术,封锁住魏燃身周的天地灵气,让他无法化为己用。 魏燃身后的精锐见状,连忙一拥而上,意图替魏燃分担压力。但吐蕃守军也不甘其后,同样扑上,正好与魏燃身后的精锐纠缠到一块,脸贴着脸,刀子互相在下面乱捅,抵死搏杀。 那四人再无顾忌,全力对付魏燃,务求在无人支援情况下,迅速将其击杀。 魏燃见状,一声冷笑,打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我的武功特性?这帮人脑子真不知道怎么长的。 不过五名半步先天啊,这怕是将吐蕃境内的高手都搜集过来了吧。我若是继续伪装下去,那扮猪吃虎只怕就真变成猪了。 所以……没办法,只能释放全部力量,一举将他们歼灭于此! 魏燃心下虽然自信,但赵玄清可不那么认为。她一度认为魏燃的武功即便有所隐藏,也应该还不到后天大圆满的层次,及不上自己。 同时面对四名半步先天境高手的围攻,哪还能撑得过一招半式。如果身后的士兵结阵协助,或者还能打上一阵,但身后的士兵都已经被拖住,与吐蕃精锐士兵陷入到激烈的搏杀当中,再救护不到这个喜欢身处最前方的主将。 她心下焦急,自己却又被一名半步先天高手拖住,即便仗着一身出自名门的精纯内功,还能略占上风,却根本腾不出手去帮助魏燃。 本能大急之下,便高声开口,向吴心菲和步阑珊发出求助信号。 吴心菲和步阑珊面对的是意料之外的魔门高手,阴阳和合道的四名护法倒也罢了,只是那天心阁阁主着实难缠,稍有不慎,那道漆黑之剑就会出现在自己防守非常困难的位置,打得甚是艰难。 此时听到赵玄清的叫声,二人都顾不了那么多。因为魏燃是这支队伍的主将,他一旦身死,对士气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因此急急往这边靠拢。 但是却被四名阴阳合和道的护法牛皮糖一般黏住,一时无法防护到位。 而这时魏燃眼神忽然一变,沸血模式开启!唯我心境开启! 全身骨节爆响,他的身躯节节攀高、肌肉不断膨胀,逐渐将身上的皮甲撑得绷紧直到撕裂,暴露出内部精钢铁石般的肌肉!脸上的伪装也尽数撤除,恢复到本来英挺的面目。 带着血腥味的罡气,漂浮于周身体表,而后凝聚在全身肌肉之上,好似披上一层血红的铠甲,宛如地狱中的修罗骤然现世。 围攻魏燃的四人被他这番变化惊得半晌说不出话,便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给全力爆发的魏燃刀戟横挥,便扫荡开去,撞翻了身旁一众步步紧逼的吐蕃精兵。 魏燃一声长啸,罡气凝聚于刀戟之上,自常玄一的剑气冲霄当中领悟了大勇之意的霸道气势,毫无任何破绽,威力更比以前强上一半。 戟法兵势——神鬼乱舞! 戟法兵势——孤星破阵! 戟法兵势——亢龙逆天! 戟法兵势——勇者无惧! 刀戟纵横,四式尽出! 这蕴藏有魏燃毕生武道精义的四式刀戟之术,立时瓦解了面前四名高手的合击之术,于对方奇门兵刃的夹缝中划出十数道猩红的罡气留痕! 这四人虽是半步先天,但并非玄门正宗,也非魔门秘术而成,真气当中本就蕴含杂质破绽,自然难挡魏燃如此狂暴霸气的罡气。 在交织而成的天地灵气密网被这些罡气绞得粉碎之后,四人立时感到身体各处部位都被一阵凉意划过。 魏燃刚刚收招,四人的身体立刻分崩离析,鲜血自身体上各处刀戟划出的伤痕中迸发而出,化为一堆残肢碎肉。 此等狂暴的杀伐,余力不衰,甚至将吐蕃军阵剿出一个大洞,十数人受到波及,当场身死。 滔天杀气冲霄而起,这瞬间爆发的力量,引起了狭窄的石堡城中所有人的注意。 赵玄清原本被面前这个半步先天高手拖住,援护不及,此时与对方一同望向扬刀持戟而立的魏燃。 那个半步先天高手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四名同伴惨死之地,眼眶欲裂,满脸惊怒骇异,停下了手中的进攻动作。 赵玄清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魏燃,那巨大的身躯,睥睨天下的气势,舍我其谁的霸道,就像忽然降临凡间的战神,注定所向披靡! 这是他的本来面貌?他……魏燃……究竟是谁?! 步阑珊与吴心菲也正与敌激战,同样被魏燃这边的异状吸引,下意识看来,结果敌我双方同时静止下来。 吴心菲眼眸神采奇异,咬着嘴唇,“竟然是他?!” 步阑珊芳心剧震,杏眼圆睁,“怎会是他?!” 卓澜沧与安馨羽原本都已经彻底压制了各自的对手,在熟悉了天竺将领的三脉七轮秘术之后,她们二人一身中原奇功得以顺利发挥,直杀得石堡城内的正副二员守将汗流浃背,跑到了石堡城的最高层区域。 此时也因魏燃而寻机向下望来,她们二人虽然都没见过魏燃,但早就从各自的弟子那里知晓了魏燃的全部信息。 因此一看到那副强壮到完全不似常人体格的魁伟男子,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都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那个被天下人追杀的奇男子,没想到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还易容得毫无一点破绽! 这小子这段时间,岂不是将所有人都当成猴儿来耍!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的名 树的影 魏燃长刀前指,“众将士听令,今夜攻下石堡城,勿要走脱一个吐蕃狗贼!让这孤悬山岭之间的坚城,再次改姓为唐!” 众将士虽然惊异魏燃忽然间的变化,但只以为是魏将军习练的独门功法所致。既然他大败面前之敌,那么这场突袭战才真正回归到其原有的轨道中去。 “杀!” 将士们同时大喝一声,挺着兵刃越过魏燃,直冲面前士气大落的敌军当中。 魏燃反身突进到赵玄清的对手身边,对方金刚圈乱舞,被魏燃一刀轻易劈开,随后一戟直突过去,对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贯穿了肚腹,高高挑起来扔到地上。 魏燃看了眼赵玄清,赵玄清却忽然伸刀指向自己,一脸被欺骗后的愤怒之色。 “你到底是谁!” 魏燃淡然说道:“我便是李定国。” 说完,他便要去支援步阑珊和吴心菲二人。虽然天心阁阁主对魏燃的忽然出现感到十分讶异,但出于一个刺客的本能,他并没放过正邪双姝一时呆滞的机会,接连进攻,一度让她们二人险象环生。 天心阁阁主的武功虽然诡异,但身形变换却逃不脱阿离的锁定。她有秘术,可以标记到对方身上,无论对方怎样施展障眼法,都瞒不过阿离。 魏燃便顺着阿离的指引,轻易发现了天心阁阁主所在。以他如今的实力,更远胜当日在十字坡的时候,三两下便打得天心阁阁主只有闪避格挡之力。 他一身实力大半都在诡异的身法和可以隐蔽杀机的剑意之上,其中一点被破,一身实力就要大打折扣。 魏燃正要紧步上前,以雪当日在十字坡受其胁迫之恨时,黑夜火光中,一道看不清身形的火红身影忽然出现,就像笼罩了一层火烧云的幻影。 伴随而来的是一柄无人能够看清形状的长剑,长剑中间一点奇异的虹芒闪过,正是阿离的佩剑——渊虹。 她从魏燃大开大合的攻击间隙寻机而上,天心阁阁主以生退意,蓦然间见到这道印象深刻的红色身影,全身肌肉都紧张得崩起。 他与阿离交手过,落个受伤败退的下场,自然知晓此人武功天克自己,他本已被魏燃压制,忽遭克星袭击,只能鼓足毕生修为,拼死一战。 无数诡异的黑影蔓延而来,似将石堡城内的阴影全部吸引至身边转化为活物,要将阿离困在其中。 阿离这时身形忽然一转消失不见,天心阁阁主愕然时,魏燃以其霸道真意,单戟硬抗对方诡异杀招。 这些黑影大半被罡气所破,稍有一部分攀附到魏燃身上,将其略微困住数息,随即便挣扎开来。 阿离便趁着这个间隙,火红身影环绕魏燃,从其身侧一剑飞出,将回气不及的天心阁阁主当场毙命。 而为防被步阑珊等人发现,阿离身形一转,收过长剑,便隐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步阑珊和吴心菲在没有天心阁阁主暗中袭扰下,很快便将四名阴阳和合道的护法斩除,以她们二人的修为,自然没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吴心菲注意到了阿离的身影,自然记起是当日十字坡出现过的神秘高手,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魏燃。 阿离击杀天心阁阁主之后,卓澜沧和安馨羽也将石堡城的主副将先后击杀,落地的时候,顺手将吴心菲面对的阴阳合和道的四名护法解决。 剩下的吐蕃军仍在负隅顽抗,但武威军高手一齐加入攻打当中,片刻功夫,便将这数百人尽数斩杀,不留一个活口。 魏燃跳到吐蕃军大旗之处,连将吐蕃军旗的旗帜撕下,换上由赵玄清带上来的武威军军旗。 夜空之下,火光照耀,这面武威军的旗帜显得异常光亮,山下被赵珲亲自带领攻打的军寨见状,士气低落到冰点。 此消彼长,武威军的士气则大为振奋。虽然这时石堡城被攻下,对山下的战斗物理上的影响不大,却对各军军心的影响极大。 武威军趁着吐蕃军惊慌失措时,一举撞破寨门,攻入其中。 而战场上,其他各处地方涌起的大战,也随着石堡城被武威军攻陷,而陷入到逆转当中。 云丹结那都暴怒,但面对士气振奋的武威军,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下令派军反攻石堡城,但他也知道,石堡城下的军寨已失,恐怕是难有效果的。 这时,他心中最大的疑问便是,武威军究竟是如何绕开己方的布防,攻入石堡城当中的。他绝对不相信石堡城内那些精锐中的精锐会犯低级错误,而让武威军从悬崖处攀登而上。 即便是从悬崖处攀登上的,那石堡城也有七八丈高,被守军盯着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攀登得上。 此时石堡城内,由于已经彻底攻陷,虽然这支奇兵损失巨大,至少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战死于此,但由于是精挑细选的精英,所以士气一直没有崩溃。 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望着站在场中的魏燃,而赵玄清、步阑珊、吴心菲,还有卓澜沧、安馨羽这几个女人,更是目光或森冷、或怪异、或惊奇的打量着他。 现场的气氛非常古怪,这些百战余生的战士完全看不懂,更不知如何应对,他们一会儿看一下魏燃,一会儿看一下另外一边的几名女子,一个个都变成了等待看八卦的吃瓜群众。 魏燃已经散去了功法,当下的情况虽有所料,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玄清第一个打破沉默,她指着魏燃,“堂堂县侯长子李定国,怎么会混到我们武威军中来!” 听到李定国三个字,在场所有人都将眼睛看向魏燃,不明情况的军士再次一阵惊讶,人的名树的影,凭魏燃过去干过的几件大事,天下人要不知道他,估计很少才对。 “赵姑娘,很抱歉,欺骗你这么久。可李某当初要是以本尊加入武威军,你们武威军可有那个胆量敢收下李某?” “况且当初在河州城,我原本也没想要参军,结果你赵大将军搞了个强制征兵,将我抓入了军营,这后面一切,岂不都是顺手为之。” 第一百九十章 诘问 赵玄清刀指魏燃,更进一步,脸上有一股很不理智的怒气。 “告诉我,你入我武威军,目的何在!” 魏燃举起手,有些惫懒的说道:“赵姑娘,刀剑无眼,这是你第二次这么拿刀指着我了。加入武威军虽然是巧合,不过保家卫国之心未变,而且……李某也想为家族留一条后路,赵姑娘可明白?” 赵玄清稍作琢磨,便明白了魏燃话中之意。 “叫我赵将军!” 魏燃只嘿嘿笑了笑,却看得赵玄清无名火起。 吴心菲这时说道:“李公子,你这手缩骨功很有火候啊,方才不是还有一位帮手吗?为何不愿带出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阿离毕竟是妖,不能随意露面。 “她是位前辈,我的功夫有一大半都是她传的,她不愿出来,我也没办法。当初,天魔宗的约定,可还算数?哦,问了也是白问,你们经常毁约,坑害盟友。” 吴心菲掩嘴笑得花枝乱颤,看得其他人莫名其妙,只有她师父安馨羽知晓缘由。 “在不损害到我们天魔宗的利益以前,心菲之前的话,都可作数。李公子这身功夫俊得很啊,让本座心生感叹,这辈子苦练出的修为,都算是练到了狗身上。” 魏燃才十八岁,一身武功便不亚于安馨羽,绝对是超过这个世界习武常识的。 “李某根骨精奇罢了。” 步阑珊与她师父对视一眼,卓澜沧望向魏燃说道:“李公子今后打算留在武威军中吗?” 步阑珊也一同看了过来,魏燃对她略微点头微笑。 “纯阳派对李某下了追杀令,卓道长亦为正道领袖,可要替天行道?” 卓澜沧笑道:“缘何用上替天行道之说,李公子既然是武威军的人,我们栖霞派并不参与军政势力争斗,所以是不会插手此事的。至于纯阳教的追杀令,我们却是可以帮李公子从中斡旋一番。只要李公子愿意在令师灵前诚意道歉,以张真人心性,考虑到李公子为国立下大功,定会冰释前嫌的。” 魏燃摇了摇头,不屑道:“冯心远既然先偷袭于某,某反手杀之,何错之有?既然无错,又何必道歉?此事,李某无悔。” 步阑珊闻言有些焦急,卓澜沧却从魏燃眼神中看出其意志坚定,绝对不会道歉,便叹了口气。 “何必如此刚强?需知刚极易折,稍做一步退让,便可得海阔天空。若得纯阳教谅解,日后重返长安,亦非不可能。以你的才能资质,今后出将入相,名留青史,难道不好吗?。” 魏燃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此为李某武道意志,若是有人以大利诱使卓道长违背侠义之道,卓道长可愿意为之?” “此为心性意志,武道根基所在,自不可轻违。” 魏燃笑道:“吾亦如此。今后纯阳宫若是以正道之名讨伐李某,李某接着便是!难道世间宗师就是极限,不可超越?” 卓澜沧暗自对步阑珊传音道:此人孤高绝傲,心性坚定,且又不拘常理,视礼法如无物。若行正道,可为真英雄大豪杰,若行邪道,则恐遗祸万年,大乱天下。 步阑珊则悄然传音回复道:李公子心性持正,极有主见,且心系百姓天下,虽不拘礼法,小节有亏,却必不会祸乱天下。 卓澜沧摇头:可他现在与天魔宗之人处在一块,又为朝廷正道不容。迟早,近墨者黑。 步阑珊坚定的说道:那弟子今后便留在他身边,必不会令其近墨者黑! 卓澜沧终于发现了弟子的不对劲,可这个时候又如何开口质问。 石堡城中,将士们吃完瓜后,算是接纳了魏燃本来身份。而且都因为听说过他的名头,又有李承业威名加持,因此反倒士气更加高涨。 他们分批休息执勤,等待山下己方部队派人上来。 赵玄清莫名其妙在一旁生闷气,没有理会魏燃。魏燃则因今后势力发展的事,正与天魔宗宗主悄声详谈合作事宜。 现在他既然暴露身份,主要担心几个问题。 一,自己的军队是否还会如以往那般接纳自己。虽然他通过经济手段完全控制了凤林军,但身份突然转变,士兵们对自己的态度定然也会产生一个变化。 二,河西节度使赵珲对自己的态度。虽然赵玄清的态度有些古怪,但并未显得多么排斥,却不知是否会影响到赵珲。毕竟当初李承业差点找机会杀了他,父辈之间还是有点仇恨的。 三,身份暴露,自然会引起朝廷和武林正道的注意。不知道纯阳宫是否会来找麻烦,现在整个纯阳宫让魏燃忌惮的,也就是掌门张冲和。但与阿离联手,底牌尽出的话,未必对付不了他。 朝廷那边魏燃反倒不太畏惧,左神策兵力有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到河西走廊来。而且现在的左神策又是宦官领军,听闻内部人事产生了激烈变动,战斗力肯定也会因此下降不少。 正思考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下方战场一片狼藉,吐蕃与武威军鏖战一夜,双方都是损兵折将惨重。 但武威军的战略目标达成,吐蕃军即便夜战较强,占据了伤亡比的优势,却也影响不到大局。 此时兵将疲惫,再能打的将领都熬不住。即便云丹结那都还想继续打下去,却也实在组织不起兵势,只能非常不甘的回营。 战场上,所有武威军都看向石堡城所在的方向,骤然间,全部战场区域爆发出一阵万胜的呼声! 惊得石堡城内所有人都往山下看去,不多时被这股气氛感染,同时高叫起万胜,用以宣泄心中的振奋。 不久之后,用来顶替驻守石堡城的数百生力军上来,与众人交接完毕,魏燃这才带领众人往山下而去。 来到山下军营,赵珲早就准备好了阵势,用来欢迎凯旋而归的军士们。 在众多将士们崇敬的目光中,魏燃率领众人跨过辕门。其余军士被安排到准备好酒肉宴席的地方休息。 而其他人先进入到军议大堂中,赵珲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等待。 魏燃首先迈步进来,赵珲虽然提前收到了赵玄清的消息,但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魏燃身上,带着审视,欣赏,狐疑,唯独却没有魏燃以为的仇恨。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论功 “坐!” 赵珲伸手示意,魏燃早已将一身被挣烂的皮甲换去,从阿离那里悄悄取了套常服穿上。 他拱手致意,随即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在场凉州派系的众多将领,尚是首次见到魏燃,又并没有第一时间得知其真实身份的消息。 在看到这个莫名其妙忽然出现的武将时,都大感惊讶,不知其为何能坐到上首的位置,一时间议论纷纷。 魏燃全当不见,坐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以不变应万变。 按照功劳,赵玄清坐在魏燃旁边,步阑珊和吴心菲师徒,分左右次之。诸人皆处上席。 待所有人都已就位,赵珲举杯示意道:“昨夜乱战,我军损伤不小,但吐蕃狗受创尤重!他们引以为全军之眼的石堡城,在重重防守之下,被我三百精锐,悍不畏死,神兵天降,一举拿下! 呵呵,纵观我大唐两百余载,能以如此轻微牺牲而夺下石堡城者,可有他人?来!此杯敬我们昨夜强袭夺堡的三百勇士!此为我武威军之傲!” 不管是不是真心佩服昨夜空袭的三百勇士,这个面子上的举动肯定是少不了的,在场众将尽数起立举杯,向着门口处聚集飨宴的两百战士遥遥举杯。 而这两百战士自然也是起身而立,与堂内之人一同饮尽。 赵珲放下酒杯,坐回到位置上,在场众人才跟着坐回原位。 “尔等可知,这一战,背后出谋划策,又于昨夜身先士卒,率领三百勇士作战之人是谁?” 台下有个性格较为冲动的黑脸浓须的将领不由自主开口道:“末将听说是那个发明了热气球,名叫魏燃的将领,怎么却不见他的身影?莫不是战死在了石堡城上?” 赵珲听后,哈哈大笑,赵玄清等人也看着魏燃笑了起来。 魏燃有些尴尬,见赵珲并没有替自己解释的意思,便起身对那名黑脸将领说道:“在下便是魏燃。” 对方以及在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诸多凉州派系将领,都是惊讶的看着魏燃。 “这位兄弟,你莫不是开玩笑,那个特别能喝的魏燃,老子可是与他拼过酒的,绝对不可能认错,你可要比他高太多了。” 魏燃无奈叹了口气,“某家擅长缩骨术和易容术,魏燃是某家的化名。在下真名——李定国,昔日县侯长子。”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众人要么下巴掉在地上,要么就被掉在地上,没有一个能保持淡定。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赵珲身上。 县侯李承业,不是总管你的仇家么?当初可是磨刀霍霍要宰了你的。 赵珲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却并没有仇恨之意,“不错,魏燃就是李定国,李定国就是魏燃。否则一个寻常团练头目出身,又怎会有如此多的奇谋妙策,用兵又怎会如此擅长正合奇胜。岂不就是当年李承业的用兵风格。” 然后双目紧紧盯着魏燃,接过亲兵所斟之酒,“当年我与你爹立场不同,他宰了陇右节度使那倒霉蛋之后,赵某的确又惊又怒,又怕又恨。 不过你爹如此忠于朝廷,终究走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就他如今困居乡间的下场,老子已经觉得当初的气全部出完了,也许这就是佛家所言的报应。” 这话魏燃可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只能站在原地,捏着酒杯默然不语。 赵珲哈哈一笑,“你爹当初要是选择外放一地,做一节度使割据一方,却看朝廷敢拿你李家如何。” “子不议父之过,请恕末将不参与此等讨论。” 魏燃说着自罚一杯,他酒量甚好,区区高粱酒纯当解渴而已。 赵珲对魏燃这句末将两字非常满意,低声以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此子身高甚好,老子非常满意。” 说着还看了身高同样高挑的赵玄清一眼,眼角微弯。 “好,就不再议论那些往事。来,诸位一起敬我们此战获胜最大的功臣——李定国一杯。他的酒量各位已有所见识,不用客气,随意灌他,能将他灌倒,本将重重有赏!” 这句话出来,虽然气氛被炒得热烈,但还真没几个人不自量力的敢去找魏燃拼酒,他的实力摆在这里,想灌趴下他?门都不知朝哪开! 酒席上,赵珲再对栖霞剑派和天魔宗几位武林中人表示感谢。但由于正处战场之上,虽然经过一夜战斗,吐蕃军是不可能再次发动攻击的,但基本的警惕还是要做。 所以酒宴并未持续多久,气氛虽然热烈,但每个人实际并没有饮下多少,便各自回营。 赵珲单独将魏燃留下,二人饭后消食一般在军营中散着步。 此时魏燃真实身份已经逐渐在军营当中宣传开来,他的名声早已远传四方,所以众多士兵看到他都感到十分好奇,眼中亦不乏钦佩之色,这是对强者天然的尊重。 “怎么样,今后还打算在我武威军干?” 魏燃个性虽然桀骜,但并非是不分场合的桀骜,此时依然保持着基本的尊重,有意落后半个身位。 “末将不容于江湖,亦不容于朝廷,自然会留在武威军中。正好处于这陇右道之上,也算为我李家留一条后路。” 赵珲对这个答复非常满意,“你爹那边,可未必希望看到你加入藩镇。” “我爹虽然愚忠,却并非迂腐之人。武威军当下阶段,也没有反抗朝廷的实力。” 赵珲哈哈笑道:“击败吐蕃后,我武威军主导丝绸之路贸易,从这条路线上抽成抽税,便也足够富得流油。攻打朝廷?现在又不是唐失其德,天下大乱的时候。 话说回来,当初那个叫什么均平天补大将军的反贼头子,其实挺有种的,能耐也不错。如果你爹因为张振这个阉宦,陷在了徐州,这洛阳长安必然不保。 李唐皇室若再逃往西蜀之地,则必然声威尽失。那时才叫唐失其鼎,天下共逐之。可惜这么好的天下大乱机会,被你小子领着三千骑兵生生逆转了。你可知卢龙节度使刘仁恭有多么恨你么。” 魏燃想起自己伏击了王献之的三千精骑,结果那三千精骑是卢龙节度麾下的精兵。他对自己有仇恨之意,自然是正常无比。 但魏燃对此只淡然一笑,并未将卢龙节度使放在眼里,此人还需借助契丹人的力量,可见本身实力并不如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字旗 “你们凤林军被你按照左神策军的方法训练,我观察下来,战力实以不下于左神策军。但所耗颇多,即便你是我麾下战将,我也不会帮你出钱养兵的,这一点你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两人相聊甚欢,脾气意性也颇为相合,所以不知不觉便聊过了一个时辰。 最后赵珲想起还有军务要处理,送了魏燃一个用木盒装着的礼物,才将魏燃赶走,顺便还跟他交待了这么一句话。 魏燃临走时不由感叹,这唐朝的节度使心可真大,一点不在意手下将领自成体系的情况。难怪会演变成后世五代十国那般混乱的情况,根子就在这里啊。 回到凤林军军营后,执勤的士兵看到魏燃,都是大感惊讶,根本没有认出他是自家主将,纷纷持枪拦截,不让他进入。 魏燃哭笑不得,军中纪律如此严格,他十分满意,但针对到了自己,就有些无奈。 最后魏燃只能当着众多士兵的面表演变脸绝技,变成魏燃的模样。正好魏燃就是李定国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军,麾下士卒这才惊奇的放他进入军营。 李光嗣听说魏燃恢复本来面目参加的昨晚战斗,很是惊讶,却又不知是好是坏。 此时等到魏燃回来,自然少不了跟他寻问一番。 魏燃却并不在意,只安抚李光嗣几句,表示自己自有分寸,便召集全军集合。 这集合自然是让全军都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免得再出现被堵在军营门口不得进入的情况。 李定国的名声本就广为传播,当凤林军的将士知晓自家将主居然就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年轻名将时,自然更加振奋不已,觉得自己跟对了人,日后只要有命,少不了飞黄腾达。 再加上夜袭石堡城,一战克定的传奇经历,创造了历史上攻打石堡城的最低伤亡数据。将魏燃这个不属于凉州集团的旁系将领,在整个武威军中坐稳了位置,成为赵珲喜爱的亲信将领。 这也使得凤林军基本从赵玄清的下属中独立出来,魏燃真正做到了自成一军,地位基本与赵玄清平齐,不再受其节制,而是直接受赵珲指挥。 这令原本嫉妒他的人更加嫉妒,多是那些凉州系本地豪强。认为这个旁系将领动摇了他们在武威军体系中的地位,不过暂时拿魏燃没有任何办法。 战场上,他用兵既敢于冒险,也能保持稳重,不给敌人甚至自己人留丝毫破绽。即便想陷他于敌军重围,难度也是极大。 他总能在危险降临前,先行规避,甚至直接将暗中陷害他的人当成挡箭牌,反推入陷阱中去。这在之后的战斗中屡见不鲜,让那些凉州系的豪强将领如狗啃刺猬毫无办法。 而魏燃在给全军开完见面会后,便拆开了赵珲送他的礼物。 盒子中只有一件非常非常老旧且肮脏的破布,展开来一看,却是一面鲜红的旗帜,上面用烫金的细线绣了一个硕大的李字。 魏燃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的父亲李承业的认旗,在他领军时,便与军中大旗悬在一处。由于烫金的李字,用的是李承业自己的笔法,风格显得非常独特,狰狞而狂放,仿佛随时脱离旗面而出,异常生动。 所以一出现在战场,必然会令敌军丧胆,士气低落。这是李承业一生不败功业所成就的光环,所以才拥有如此仿佛神话般的效果。 这旗子一看就是十几年前保留下来的,定然是当初赵珲跟随李承业对战吐蕃、回纥联军时使用过的旗子,不知何时被赵珲收藏了起来。 这么一看,赵珲难道还是自己老爹的粉丝?不过这个粉丝有点惨,差点被所粉的人给宰了。 魏燃看到这面旗子,瞬间便猜到了赵珲的意思。他是让自己将这面旗子代替魏字认旗,悬挂出来。在对战吐蕃军时,或者会让他们以为李承业加入了这场战争。 对方士气本就低落,这面旗子再放出来,说不好对敌方精神上的打击更大。 魏燃立刻悬挂起来,替换掉了原来的魏字认旗。这面烫金的旗帜虽然显得破旧了一些,但迎风招展之下,竟然显得格外的杀气腾腾。 李光嗣见到这面旗子,也有些呆滞,待知晓是赵珲收藏的,一时间神色也是非常古怪。 “大哥,你若是娶了赵娘子为妻,以后这河西节度使的全部兵马,岂非就都是我们李家的了?” 魏燃一愣,脑子半天没转过弯来,完了后一记暴栗砸在李光嗣脑袋上,让他起了个硕大的包,仿佛头上长了只角。 “知道错在哪里没?” 李光嗣一脸无辜,捂着脑袋。 “不知道就回去好好想想!嘴巴长着多吃点饭多好,非要乱说话!” …… 此后,魏燃领军上阵,烫金的李字认旗随风飘扬。 那熟悉的字体立时勾起了云丹结那都久远的记忆,脸色变得煞白。 吐蕃军中的新兵好说,但是那群参加过十几年前战斗的老兵老将,都是一脸骇异之色,士气迅速下降。 便有一个对李承业心里阴影颇重的吐蕃将领不由大叫起来,“大唐的那个李魔头来了!原来铁刃城是他带人攻下的!这个魔王,我们吐蕃人没有人能打败!逃吧,逃吧!再不逃,就要被他全部杀光了!” 云丹结那都对李承业的阴影颇大,但作为出色的统治者,还能保持基本的冷静,立刻命令手下高手,当众枭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将领首级,重新任命他人为将。 但李承业的名字,已经被他宣传得全军尽知,明显影响到了那些新兵,士气自然是跟着大跌。 赵珲很满意这个结果,又仗着热气球和石堡城的双层辅助,对吐蕃军动向了若指掌。而吐蕃军却再无法得知武威军虚实。 此消彼长,即便吐蕃军兵力占优,也被唐军连败,连续丢了三座堡垒。即便剩下还有堡垒依托,但所有人都知道,吐蕃军守不住了。 一个月以后,云丹结那都为了保存实力,抛下无马的仆从军,率领主力往青海湖大非川撤去。 即便抛下了大量的仆从军,云丹结那都实力仍然很强,因为他还有从逻些(拉萨)带出来的十几万部落青壮牧民。 只是这些牧民并非专职的战士,云丹结那都带着他们目的是以游牧的方式发展族群,稳固自身后勤根基。 即便是自身亲随的三万精锐受创严重,只要这十几万部民未损,他也能图东山再起。 魏燃经过这段时间交战,阿离也趁机于乱军中四处感应,终于确定云丹结那都便是那个要寻找的夺灵节点。 再从后续对丝绸之路的实际控制考虑,魏燃认为应当在吐蕃军进入高原以前,将其全数歼灭于大非川上,以免再成祸患。 但凉州军团大多数本土将领,对这场战斗已经非常厌倦了。既然吐蕃退兵,武威军游骑可从石堡城向青海湖游弋千里,便没有必要再和吐蕃人死磕,该到收获的时候了。 赵珲原本赞同魏燃的意见,准备集结全部骑兵,追到大非川与云丹结那都决战,毕其功于一役。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战事未尽 但他身为凉州军阀集团的首脑,不得不考虑手下人的意见,再加上将士们的确非常疲惫,所以最终向整个凉州军阀集团妥协,只象征性的驱逐一番,并在青海湖旁重设军堡,而后便收兵回返。 魏燃和赵玄清对此极为愤怒,他们二人始终记着鄯州城与鄯城两座城市数十万人被屠杀,男女老幼的尸体遍布街巷,户户喋血。 魏燃即便是夜间睡梦中,也时常被此等地狱修罗场景惊醒,血债若不血偿,岂能令数十万亡灵瞑目?! 但魏燃身为外将,托身于武威军体系,只能强自保持理智,暂且忍耐,实则计划暗中积蓄实力,寻机尽灭云丹结那都一部! 赵玄清则没有魏燃身份地位上的疑虑,直接与赵珲吵了一架,很是落了这个父亲一番面子。 赵珲无奈,只得先一步领军返回凉州,将鄯州城交给了自己的女儿管理。 而魏燃在最后论功行赏时表示愿意驻守廓州,如果吐蕃军再有入侵迹象,从廓州的积石军屯堡出发,足够攻击吐蕃军的侧翼。 廓州地方狭窄,人口稀少,并非适合割据之地,赵珲便直接答应了。 魏燃领军回返此地,第一件事便是依照功劳分地。分的不仅是廓州的地,还包括一部分河州和吐谷浑地区的土地。 他要凝聚军心,将凤林军打造成只听自己命令的铁板一块,同时又要杜绝军中山头派系,保持其军事组织的纯粹性。 与魏燃一同返回廓州的,还有明月乡所有人。此番大战,他们乡土尽失。而河湟一地又因本地豪强势力强悍,他们没有土地就只能寄人篱下。 而魏燃答应划出一块土地给他们重新开荒建村,因此以墨恒为代表,都跟随魏燃前往廓州。 到了此地,由于被吐蕃破坏严重,魏燃便擅自修改行政结构。将原来的州治所廓州城,转移到积石军屯堡之处。 并依后世之名,将屯堡改堡建县,更名为贵德县。 之所以选择贵德作为州治所,正是因为这里是廓州门户,西进即能进入吐谷浑和大非川,可以以此为起点,游弋整个青海湖南部谷地。作为军事出发点,只要集结军队,就能直击吐蕃。 而魏燃返回廓州城时,一路亦不忘整编军队,招兵买马。与吐蕃一战损失不轻,他便在路上征召那些协助作战的团练还有民夫入伍。 凤林军一路扩张下来也有八千人,其中骑兵因战马缴获颇多,占据全军半数。虽然离魏燃想要扩张到一军完整编制一万四千人还差了一半,不过却十分契合魏燃当前掌握的经济能力。 若要扩军,魏燃便开始将主意打到吐谷浑故地的铁矿和青骢马上。只要大力开发吐谷浑故地的资源,别说养一军一万四千人,便是养五万人都绰绰有余。 另外与魏燃一同来到贵德进行建城立县的,还有吴心菲与步阑珊。 吴心菲来此是因为天魔宗与凤林军又各种合作事宜需要开展,现在魏燃在商贸上引入的就是程家和天魔宗。 至于步阑珊,她带着阿离一起,魏燃没有问她缘由,好友同行,他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听闻魏燃有意在军中开展识字扫盲事宜,吴心菲这类人自不屑与寻常粗野军汉打交道。 但步阑珊没有这个顾虑,她为人亲和,并不自以为高贵冷傲,便替魏燃揽下这份工作,开始主导军中扫盲事宜。 然而贵德建城时,他的二弟李光嗣却到必须离开的时候。 “大哥,我要返回渭州了。” 魏燃正在处理浩瀚如烟的文牍,听到这句话以后,便停下了笔。 “家中出了何事?我这事务烦多,二郎可不能就此离去,至少需得帮为兄处理完这些行政文牍才行。” 李光嗣觉得好笑,这个大哥从小就不喜欢此类案牍事宜,处理起来效率也是远不及自己,当下身为一地之主,就有些熬不住了。 “大哥,你这需要建立幕府了,很多事情只靠自己是不行的。不然这番我回去,让爹推荐几个名士过来协助于你。” “为兄乃朝廷钦犯,又大逆礼教,弑师叛君,有何名士会来帮我?” “大哥,这世上总有人不屑于儒家那套礼法的。既然都是愿意到边地藩镇做事的,自是心怀野心之辈,道德礼法于此等人而言,无非是驭民为羊的工具罢了。 他们大多人品上都有问题,而且也并无多大忠诚,只有才而无德。你势强,压得住他们,他们就是最好的鹰犬。你势弱,便保不齐这些人吃里扒外,群起背叛。” 魏燃哈哈大笑,“行啊,我用其才,而不尽其德,现在人才匮乏,有的用就不错了。不过想要背叛我?呵呵,代价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魏燃想了想,又说道:“渭州距离此地不算多远,如果家中没有急事,二郎不妨先随为兄将这批案牍处理完毕,我兄弟二人再一同返家,我也想见见父亲和大娘二娘他们。” 李光嗣再看了眼魏燃桌上堆积如山的案牍,也有些眼晕。 “之前在石堡城大战时,家中就来了信件。卢龙节度使借口朝廷积欠军饷,部众暴动,打算进京讨薪,已经开始起兵攻打河北道。” 魏燃这段时间一直在与吐蕃作战,对于关中朝廷之事,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了解。 想起当初赵珲与自己聊天,提起卢龙节度使时,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神色,想必他已经知晓卢龙节度使会发动叛乱的事。 卢龙节度使应该也约同他与朔方,河西节度使一同发起过叛乱。毕竟当今皇帝昏庸,重用宦官奸臣,改造桀骜不驯的左神策军。 诸多举动,都是在自废武功,自然引起边镇军阀野心膨胀。 卢龙节度使愿意当这出头鸟,想必其他诸镇节度使都乐得旁观,一旦朝廷应对不当,或者出现虚弱的迹象。 那么那句: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想必就会提前被喊出。 “朝廷现在打算如何应对?” “父亲的信中,好像暗示河北道左神策边军应该守不住燕山防线,因为河东节度使暗中使了些小动作,影响到了河北道守军的背后。” 魏燃说道:“河北道一下,便是都几道跟河南道,河南道如今残破,元气未复。卢龙节度使应该会直取洛阳,并且封锁大运河。一旦神都陷落,依照如今皇帝的性子,哼,只怕立刻就会避居巴蜀,李唐皇室权威也就再不存在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卢龙叛乱 “父亲认为等到情势危急时,朝廷还会让他起复,回京重整军势,以图力挽狂澜。所以他让我回家,便是做好准备,到时随他一起入京。大哥,如果爹再立下战功,便能想办法让新皇赦免了你,将来……” 魏燃不屑道:“这个朝廷,不值得我去卖命。如果这个时候让爹起复,给他时间返京重整左神策军,那么区区平卢军还真不在话下。不过……也罢,二郎,先给我把这些处理完了,我与你一同回家与爹好生谈谈。” 魏燃拍了拍李光嗣肩膀,便将他按到座位上,然后装模作样的离开了房间。 李光嗣愕然半晌,望着浩瀚烟云般的案牍文书,露出苦笑:“不是说好一起处理的吗?怎么只留我一个人?” 结果,因为建城立县的事,李光嗣又被耽误了四天时间,直到和魏燃一起将诸事理顺,无需事事躬亲后,方才一同返家。 由于魏燃现在还是钦犯的身份,即便有击败吐蕃的大功,但也不能随意以真身露面。 因此魏燃便重新易容为军官身份,一路骑马向着渭州而去。 …… 时间倒退回数日前,长安城大明宫内。 皇帝聚集优伶于马球场,亲自上阵挥舞球棍,策马驰骋,连过数人,击球入门。其技艺精熟,可令民间最出色的马球高手叹为观止。 “哈哈,张大将军,朕让了你三球,你却一球未进。朕若再进一球,这河北道招讨使可就是田内侍的了。” 张振骑在马上,看着己方后场再度失守,摇头苦笑,视线转向马球场外,与那名田内侍对视到一起。他嘴角挂上一缕轻蔑的笑容,调转马头,准备进入己方半场重新开球。 路途中,他想起昨日在朝会上,兵部传来地方军情急报,平卢节度使已然击败河北道驻守的神策军,正一路向着都畿道而去,再过七日,就将抵达武牢关下。 军情如此紧急,自然要召集宰执文武重臣商讨如何解决。 如今唯一的办法,自然只有调令左神策军前往武牢关驻守,以退来敌,重振朝廷权威。 此时张振已经卸任右神策大将军的职位,由皇帝最为亲信的内侍田令兹接任。而张振则重新担任左神策军的职位。 左神策军经过陇右道守军的补充,原本要比以前更加强盛。但张振这个败军之将重新掌权后,为了能握紧兵权,便于军中大力排除异己,安插亲信,让左神策军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不少。 朝中文臣与张振本有宿怨,一直都未解决。再加上张振之前打过败仗,所以虽然认可让左神策军出战,但群情汹涌的要求更换主帅,认为张振这个败军之将无资格领军作战。 这让张振这个左神策大将军一时下不来台,但他这些时日,借着从龙定策的最大功勋,扶持起了不少自己人上台。 与这些文官清流唱对台戏,由此朝中几乎争吵了一上午,仍未定下领军之人。这令昏庸贪玩的皇帝烦躁不已,最后强行打断众人争论。 决定以马球赛的形势,由最终得胜一方获得领军机会。 如此草略的行径,看得在场文武重臣目瞪口呆,然而皇帝却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退朝。 更离谱的是,此事不仅只是参与竞争的人员打马球,皇帝自己居然也下场参加。甚至高声宣称,他对所有人都让三球。 如果最终由皇帝赢了,就由他亲自指定河北道招讨使人员。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自然更青睐于让自己的潜邸亲信田令兹获得这个位置。 从昨日到今日,参与主帅竞争的人员,打到最后,只剩下张振和皇帝。 皇帝连着打了数场马球赛,依然精神奕奕,丝毫不见疲惫。 张振一身武功,再加上马术不弱,原本在被皇帝让了三球的情况下,是不至于被打成这样的。 但马球比赛是讲究团队协作的比赛,张振自选的马球成员,早有数名主力被田令兹悄然买通,在这球场上背叛了他。以至于依赖单打独斗的张振,即便一身功夫,也敌不过皇帝这支专业的马球队。 再次发球,队员晃过一人,分球给张振,但马球却被刻意传偏,向着更接近对方球员的位置传去。 这个球如果被对方截下,立刻一个快速反击,以张振策马前冲的架势,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回防,再输一球,比赛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张振自然不甘心这样被田令兹的小手段戏耍下去,眼中一片阴霾,不顾胯下坐骑的性命,一道真气传入其中。 战马吃痛,却又获得真气当中的巨大能量,前冲之势骤然加快,竟然在半途就将这个被刻意传偏的马球截了下来,往前轻击,便打出一段距离,再如一阵风般的追着马球往皇帝的后场奔去。 负责防守张振的优伶,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甩在了后面,强行调转马头,自然是追不上的。 眼看张振加急的速度就要突破至球门附近,忽然一名己方队员,不知是失了魂,还是没长眼睛,竟然突兀的出现在张振冲刺的路径上。 如果张振为了避让他,那就必然追不上刚才击出去的马球,也将会错失此次进攻机会。 张振嘴角挂着冷笑,眼神闪过一道杀意。身下战马不仅没转向没减速,还在他加大的真气刺激下,变得越发狂暴。 竟然直直撞到前方自己队友的战马身上,同时张振暗使真气击出,对方连人带马一同飞出数丈,当场吐血身亡。 此番变故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便连球技精湛的皇帝也傻愣在前场,看着张振击球入门,搬回一局。 田令兹神色剧变,在张振进球后,立刻跑到场中,“陛下,此球违规,不当计入!” 张振骑着正喘着粗气,有些虚脱的战马从田令兹身后经过。他一身武功几臻化境,面对只有后天境界的田令兹,便天然具备气势上的压制力。 “田内侍,咱家方才那球,如何违规?” “你故意骑马撞人,还将人当场打死!这还不算违规吗!” 田令兹背心已全是冷汗,但为了自己利益,依然咬牙坚持。他也想趁此机会,彻底将张振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排挤出军权系统里面,到时就可以随意拿捏于他。 张振逐渐绕到了他身前,将染了血的马球棍故意摆在田令兹身前。 “规则规定,不能恶意冲撞殴打对方球员,可没规定不能冲撞己方球员。你看我撞倒的,可是陛下这一方的球员?” 田令兹愕然呆愣,不知如何反驳。 皇帝见状,看了眼被抬下去的那个倒霉蛋,摇了摇头。 “扫兴,朕不玩了,随便上来个人补位打完这场比赛。方才那球,张大将军并不违规,算他有效。” “陛下!” 田令兹还想分说什么,皇帝却已经离场。 张振仰天大笑,“田内侍,这一场比赛结束后,咱家领军出征就是名正言顺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团聚 张振如愿获得了出征机会,再次率领左神策军前往作战。但此回,军中竟然有不士卒提前做了逃兵,全部都是征伐过河南道的那些老兵。 张振气得暴跳如雷,只能加大监管力度,甚至执行连坐法,一人逃亡,全队受罚。以此方法暂时止住了逃亡之事发生,不过全军出征,却笼罩在了一团不祥的阴云中。 …… 魏燃和李光嗣返回了家乡,直到回到家中,一家人团聚,魏燃才变回本来面貌,看得除李光嗣以外的一家人惊奇不已。 在客气的请走二叔之后,一家人坐在餐桌旁聚餐。这是自从李家遭难以来,从未有过的一场幸福之事。 餐桌上,表现最积极的反倒是经过这番历练的李光嗣,他大肆吹嘘魏燃在战场上的诸多表现,尤其将那日夜袭石堡城,吹得几如一场神话。 魏燃实在听不下去,这才细细解释了那场战斗前后经过。李承业听得连连抚须,心情十分高兴。 “热气球与飞行翼装,的确是难得的奇思妙想。自开国以来,赤岭山脚这一片区域,便是我大唐与吐蕃攻防的重点所在。 可以说,谁控扼了石堡城,便等若控制了整个吐谷浑故地与青海湖以南全部区域。当年王忠嗣在此畏惧伤亡,不敢强攻。 哥舒翰不敢违背皇命,则杀出了个一将功成万骨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只有我儿,以百余损伤,便轻取石堡城,致令吐蕃退军。青史之上,合该留名!” 魏燃听到李承业这番肯定夸赞,也是高兴不已,但想起鄯州那几十万被屠的百姓,却又叹了口气。 “可惜,吐蕃断尾求生,抛下三万仆从军,主力精锐全数逃亡雪域高原。未能尽全功,更未能替枉死的百姓复仇。” 王氏见气氛凝重下去,便打起了圆场,“难得一家人团聚,说那些做什么。大郎,尝尝你大母做的菜,这可是你自创的炒菜,最是入味。” 程母也连连给魏燃夹菜,弄得魏燃很不好意思。 李剑星挥舞着筷子,“爹,二哥此番去了大哥军中历练,剑星也要去!不然这次大哥返回廓州,就带剑星一块去吧。” 顾氏连忙用筷子教训一番,让这个不安分的小子老实下来。 李怀梦则躲在一旁偷笑,嘲笑胞兄又在家人面前出丑,同时看了眼魏燃,怯生生说道:“大哥,我央求三哥教我你学的那种功夫,却是练了有一段时间,你不会怪我吧。” 一家人都看向他们两兄妹,魏燃有些愕然。这将门之法适合天生筋骨强健、气血旺盛之人修炼,女子的气血往往不如男子,修炼下来往往事倍功半,除非体质特殊。 “大哥这门功法,爆发力虽然强悍,却并不适合女子修炼。如果怀梦只是想借此锤炼身体,练一练那筑基之法却也无妨,后续的内容,就还是不要练了,怕损伤了气血筋骨。” 李怀梦有些失望,哦了一声,便低下头来。但眼珠子转了转,指着李剑星说道:“大哥,你教三哥的功夫,他这段时间经常偷懒,却没有认真修炼。” “啊!转眼就把你三哥卖了!看来小妮子我平时是收拾得少了!” 李剑星立马怪叫起来。 魏燃故意板着脸说道:“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你大哥这门功法最讲持之以恒,若是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不如老老实实修炼纯阳宫的内功,至少一分积累一分收获。不像我这门功法,一旦停止,就是倒退!” 魏燃严肃的脸色,倒是吓到了李剑星,他立刻耷拉着眼睛低声道歉,样子有趣极了。 魏燃呵呵笑了起来,像李剑星这般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心性叛逆贪玩的时候,平时不加以严格管教引导,纯凭自觉是很难学出头的。 “爹,这番我返回廓州,不妨便将剑星和怀梦交给我吧。” 李承业还没说话,倒是李剑星的母亲顾氏有些失色,“这怎么可以,剑星他们还这么小,怎么能到廓州那般兵荒马乱的地方去,出了意外怎么办?” 虽然这是爱子心切的言语,但还是引得李承业和王氏同时皱起了眉。李承业当年往陇右道对战吐蕃回纥联军,为了稳住当地的豪强士绅,再加上当初的确年轻好色,便纳了地方势力送上门的顾氏为妾。 这些年,顾氏随着年纪增长,已渐渐失去了往日那般楚楚动人的倾城之姿,变得泯然众人,甚至及不上王氏和程氏各有内秀。 李承业对她本身就只是贪恋于美色,随着美色渐渐远去,自然也不如从前那般宠幸,只是看在子女份上,也多加包容罢了。 此番听到她这样溺爱的言语,便十分不满。然而内宅之事,向来由王氏做主,李承业在这方面非常尊重自己的这位平妻,因此并不发言。 王氏非常有默契的出口道:“慈母多败儿,剑星平日里顽皮捣蛋,县中教习无一能管教得了他,长此以往,难保不会变成那些纨绔之徒。 我李家家教原本森严,绝不允许后人出现不肖子弟。剑星素来服从大郎,今次到了大郎军中,他亲自教导,无论文武哪一方面,必然会有长足的改变。” 顾氏仍不知趣,还要反驳,“可廓州居于前线,常与蛮夷胡戎杂处,民风彪悍野蛮。我担心剑星和怀梦去了那里,会有危险。” 王氏摇头道:“身处大军当中,又有何人敢于伤害主将家属。天底下又有何处,能比得上数千精锐大军护卫之处更加安全?” 顾氏半晌说不出话,反倒是李剑星劝慰道:“娘,廓州距离渭州却也并不如何遥远。孩儿跟随大哥学了本事,就能自己回来看娘了。” 魏燃也开口道:“三娘,你就放心好了。以后每季与过年,我都会派人护送他们回家与你相聚一段时日,并不会将他们一直锁在廓州,不用太过担心。 况且,定国一身武功和本事,也希望能教授给剑星。他聪明伶俐,兼且根骨出众,正是修炼我这门功法的好苗子。日后成就先天之上,轻易之极。 至于怀梦,在我军中,有栖霞剑派的世间行走,步阑珊步姑娘。她的武功为人,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我会请求步姑娘教导怀梦学习栖霞剑派的武功,或者还能被收入门墙。 日后无论境遇如何,必定无人敢欺,还请三娘放心。” 在王氏的压力,和魏燃、李剑星、李怀梦的劝慰下,顾氏只得含泪答应。 程氏见状,岔开话题,“定国,如今丝绸之路打通。顾清书那边也传来消息,我们积压的那些货物,都可以开始发往西域,倒是终于扭亏为盈了。” “娘,我想程家再多给点支撑。”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宦官领军 魏燃说着,将自己写的一份开发吐谷浑铁矿和养马场的计划书拿了出来,交给程氏。 程氏接过,却并没有立刻打开来看,“定国的生意头脑,一点不亚于为娘。你拟定的计划,基本没有不赚钱的。娘回头便交给族里,安排更多资源协助你完成想做的事情。” 李承业此时抚须说道:“定国啊,看来你是真想把廓州跟河州,当成私人之地发展啊。” 魏燃放下酒杯,重重点头道:“如今皇帝,贪玩好色,终日声色犬马,斗鸡走狗,昏君之象。再加上仰仗宦官主管朝政,打压贤良,迟早得出大事!孩儿必须为李家留一条后路,哪怕割据一方,再所不惜!” 魏燃知晓养父李承业极度忠于大唐,绝对做不出割据之事,因此坦言自己的事情之后,便打算等着李承业一番斥责喝骂。 但等了半天,李承业却一声未坑,只静静的看着魏燃,以至于餐桌上的气氛都沉闷下来。 魏燃从李承业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平淡得毫无烟火气。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定国,你对大唐可还有忠心?” 魏燃却是说道:“忠于社稷和百姓,非为一家一姓。” 李承业叹了口气,“你的志向,深合孟子之道。” 然后抬手阻止魏燃对儒家思想的反驳,继续说道:“为父亦知当今天子是什么人,不过先帝于为父有知遇之恩。 即便他此前算计我们李家,却并没有真正铲除我们李家之意,无非是帝王心术罢了。为父要报答先帝恩情,只能以残生护佑这李唐皇室,不被他人倾覆。此非愚忠,而乃恩义也。” 魏燃对此无话可说,他身为晚辈,自然无法理解父辈那一代发生过的事情。 李承业从基层军官做起,若无人超擢提拔,年纪轻轻要升到后面那般武人极致的地位,在体制内基本不太可能。这也许就是他所说的知遇之恩。 “不过定国你没有为父这身报偿恩义的包袱,只要你不做那倾覆大唐社稷的事,为父绝不会阻止你将来在边地要行之事。” “孩儿谨承父命,有生之年,即便割据一方,亦只为自保,绝不倾覆李唐江山!可若是李唐皇室要动我李家,孩儿即便舍去性命,也必然顽抗到底!” 李承业苦笑,他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人家要来灭族了,他还让全家跟着一起引颈就戮吧。 魏燃在家中待了五日,除了共享天伦之乐,顺便接触了李承业推荐的几个谋士。 这些人尽是寒门出身,曾于李承业帐下做过事。才能都是不缺,甚至强于许多门阀世家的子弟,但人品心性都有问题。 尤其是寒门子弟共有的一个难以改变的大毛病,那就是容易贪腐受贿。稍不留意,公款便会被他们以各种理由贪墨挥霍。 至于为什么尽推荐一些这等货色给魏燃,而不是推荐那些才能人品具佳之人?那是因为此等人才,若是寒门出身,人品持正的,早被李承业推荐入京当官,自成事业。 若是门阀世家出身,亦不会委身魏燃这么一个被朝廷通缉的钦犯。当然,最主要的是,魏燃的实力还不足以吸引这些人赌上自家前途跟随创业。 现在跟随魏燃的这些谋士,有一个共同点,那就都是屡次三番科举不第,对通过科举仕途当官已经绝望。又不甘心一身本事荒废民间,所以才愿意跟随魏燃去边地冒险,寻找机会。 唐朝的科举不比宋明,不管宋明武功如何,至少在科举一项,绝对可称公平,是能够鲤鱼跃龙门的制度, 但唐朝的科举,首先是不糊名的,抛开舞弊一项不说。考生在考试前,若能通过种种手段扬名出去,让自己提前在考官面前获得深刻印象,那么中第的希望无疑要大得多。 所以要么像李白、王维、白居易这种才高八斗的大诗人,能以诗文名动京师,科举自然不成问题。要么出身世家大族,有足够资源提前打通关节,一样也能在科考上获得成功。 而私盐贩子家庭出生的黄巢,寒门的身份无力支持他打通这么多关节,又没有那些才华横溢的大诗人一般的满腹经纶,因此也只有做一手满城尽带黄金甲来发泄心中不忿。 所以唐朝的科举对所谓世家门阀打击根本不大,而且由于科举制度的缘故,通过科举上台的寒门子弟,大多都不是擅长治政的人才。 只有那些门阀世家子弟,从小有过治理方面的培养,再加资源充沛,反而容易得到重用。 所以隋唐科举的出现,根本没有动摇世家门阀的利益。真正摧毁世家门阀制度的,却是唐末的黄巢起义、军阀混战、朱温灭唐,等一系列暴乱。 五日后,边地事物繁杂,他不得不动身回返廓州。便带上了李剑星,李怀梦兄妹,再加六名长得就有些歪瓜裂枣,贼眉鼠眼的谋士。 到了廓州后,魏燃的根据地就开始正式修炼内功。依托丝绸之路的商贸,大力开展工商业。 化胡为汉,广纳那些已经习惯耕种定居的羌人和党项人,再加上一部分胡化的汉人,分配农具耕牛种子,鼓励开荒,登记造册,广增人口。 开矿养马,以矿炼钢,以钢强军。广开马场,自给自足,多余战马亦可远销关中中原,大发其财。 发展间谍,离间吐蕃诸部,加深诸部对云丹结那都一部的仇恨。 以高原之上的党项人为向导间谍,以战练兵,游弋青海,甚至远入高原。掳掠人口物资,反向打草谷。 顺便借程家商会为媒介,将势力逐步往洮州,渭州等地影响,吸引当地人才豪杰加入。 魏燃这边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的时候,朝廷那边又发生了大事。 张振率领四万左神策军前往武牢关,与平卢节度使一路强征民夫充军而扩充到七万的军队相持不下。 张振对徐州之战的失败犹有余悸,因此没有听军中作战经验更加丰富的鲜于元车的话,趁着左神策军刚拿一笔开拔费,士气正盛时,对敌进行雷霆一击。 而是聚兵关内,坚守不出,徒耗士气。 结果两军相持一月,张振想趁着敌军粮草耗尽,准备撤军时,对其发动攻击。 想法其实没错,但他不懂布置间谍查探消息,不知平卢节度使早已与河东节度使暗通款曲。 朔方节度使悄然支送粮草支援,再加平卢军劫掠乡野,粮草储备非常充足。 而平卢节度使亦通过张振坐拥精锐军队,却不敢出城一战的情况,看穿了张振的计策。 便将计就计,每日里减少造饭的锅釜数量,让在城头观察的哨兵误以为平卢军开始缺粮。 再然后领军连夜退城十里之外,做出随时准备离去的姿态,直到遇见左神策军出城侦察的斥候方才警惕停下。 张振便真误以为平卢军缺粮,再次不顾鲜于元车劝阻,强行出兵。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临危受命 结果自然是进入平卢军空营,被一把火烧得全军大败。 幸好左神策军非常精锐,遭受火攻伏击,依然阵型不乱,成功杀出重围,退回武牢关。 不过四万军势,一战便损失一万,剩余三万兵马,也是士气极其低落,对张振军令开始各种阳奉阴违。 一时间,将忌兵,兵疑将。 再加上新皇继位后,大砍左神策军的军饷待遇,比原来少去一半,用来扩建宫室园林。 士卒本有极大怨言,几乎差点发动兵变。但过往由李承业提拔起来的将领多是忠心之辈,一群将领凭借各自威望,压制下了这番兵变。但士兵们怨气一直未消。 此番再度被张振带领着打败仗,士卒心中的怨气日渐增长。即便是张振,在感知到基层军卒的杀气后,也不敢对这些骄兵悍将出手。闭门装起了缩头乌龟。 但武牢关的僵持,令大明宫极度不满,因为战事一日不听,国库损耗却与日俱增。皇帝还要享乐游宴,却发现自己快没钱了。 在近侍田令兹别有用心的引导下,连发数道圣旨,命令张振领军出关决战! 每一道圣旨落到手上,就好像一道催命符,让张振开始后悔争来此番差事。 他不由深恨当初怎么会帮这等昏君继位,将军国大事当成儿戏!果如先帝临终所言,李唐江山迟早亡在此人手上! 第九道圣旨传来,即便是张振也没有办法再对抗下去,一夜之间,青丝染霜,人看上去不知老了多少岁。 他召集全军将领议会,无论会议上张振如何劝说,威逼利诱,众将皆以各种理由推托,坚决不肯出城作战。 张振大怒,光棍性子大发,抬出军令,强行要求全军集合,出城阵战。 结果命令刚传出去,竟然就有人打开城门,将城外的平卢军迎入武牢关内。 有内奸协助平卢军,左神策军自然又是大败,此番甚至没有对敌方进行任何杀伤,全军便直接崩溃。 算是左神策军成军以来,败得最快的一仗! 最终只有一万出头的将士来得及跑回神都,甚至连神都都没有呆多久。 败军不听张振命令,在繁华的洛阳城中一番劫掠,便胁裹着张振等诸多将领跑回了潼关。 至于武牢关中的其他左神策军,要么骑马逃出,占山为王,要么直接投降平卢军,被平卢军引以为主力,使叛军军势更旺, 消息传回长安,即便是阴谋暗算张振的田令兹都傻眼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天下第一精锐的左神策军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 原本只是想让张振威风尽去,受挫于骄兵悍将,好为未来将他从左神策军大将军的位置上赶下来做铺垫。 谁知道张振比他还狠,直接把四万精锐败得只剩一万出头。 这下叛军势大,一旦再攻下洛阳神都,区区一万人,如何守得住潼关?潼关再丢,那长安还怎么守,就凭京中这些右神策军? 田令兹没有直面过右神策军的懦弱和腐败,安慰了心急如簧的皇帝后,便打算亲自审阅一下右神策军,看看是否能拉出去打一场。 结果右神策军再次听闻要派他们出征,军中富户子弟,权贵子弟全部做了逃兵。出钱将城内那些乞丐,孤寡老弱,残疾病患,雇佣到军中,顶替自己作战。 田令兹第二日看到的就是一群要么面黄肌瘦,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老得连站都站不稳的一群精锐士兵。 他当场就绝望了,第一个想法就是把那些逃兵抓回来。但这些人,有些出身权贵世家,不是他能随便动的,有些商贾富户,肯定早就连夜出关溜之大吉,如何还能找得回来。 对于这事,田令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还反过头诅咒张振庸人一个,居然还敢领兵打仗,可把大家都坑死了。 回到大明宫,田令兹就劝说皇帝收拾收拾东西,一旦洛阳潼关失陷,就立刻跑到巴蜀去。 皇帝自然有些不情愿,巴蜀哪有长安乐子多,就算是胡姬,长安的也格外风骚一些。 田令兹着急上火的时候,皇帝潜邸的另一位老臣,还算正直,为人并不慌乱,反倒稳定了皇帝和田令兹的情绪,并给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主意。 “起复李承业?” 皇帝惊讶道,田令兹也陷入沉思。 他与张振不一样,与李承业没有旧怨,因此尚能保持理智。 那位老臣点头坚定的说道:“此时,能挽狂澜于即倒者,惟李承业一人!先帝亦将其引以为国之柱石!其人忠心可用,陛下不妨将其征召入朝,越快越好!” 田令兹问道:“可近期听闻,他那作为钦犯的长子李定国,投靠了河西武威军。公然露面,杀戮官差,完全不将朝廷权威放在眼中。又割据一方,有这样的儿子,李承业真的忠心吗?” 那老臣向来看不惯皇帝身边的宦官,认为皇帝昏庸,都是这群阉人带坏的,因此回答的时候一脸不屑。 “他儿子是儿子,更何况还只是养子!与李承业本人有何关系?况且如今情势,陛下若是避往巴蜀,朝廷权威尽丧,只怕到时叛乱的,可不止卢龙节度使一家!难道田内侍可去潼关带兵退敌?” 田令兹虽然不满,却根本无法反驳。 这时皇帝说道:“不错,怎么能就这样跑到巴蜀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去。我就要呆在长安!着令,哦不,下诏恳请李承业入京,暂领征河北道行营大总管之职,若是能成功退敌,就官复原职,并恢复县侯爵位!” 那位老臣躬身,连忙为皇帝拟下旨意。由快马换马不换人的一直传递到了渭州李承业家中。 李承业当日受旨,便召集三百亲兵家将,带着李光嗣,拜别家人,策马赶往长安。 他深知情势危急,由不得自己使什么三顾而请的矫情性子,只想早日到达战场,接过指挥权,保护长安不受战火侵袭。 一日一夜策马疾驰,入长安,进朝堂,帝皇再度拜将,授圣旨。 李承业连身上的衣服都没脱,直接套上一品武臣官服,领圣旨前往潼关。 潼关残军,仅仅是听闻李承业即将到任,士气便与之前天差地远,人人仿佛重拾信心。 等到李承业入关,便连张振的亲兵都忍不住的欢呼振奋。 张振几乎是被全军盯着移交的鱼符,此番受辱不下于徐州之败。有意思的是,他反而不恨叛军,不恨内侍,不恨皇帝与朝中朱紫,却唯独只恨李承业这个当世战神。 每当败仗,都是李承业站出来收拾残局。他败得越惨,便越衬托得李承业的伟大,于世人眼中,他张振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丑。 更在军中,已多有人传言其为常败将军,不可与其作为队友作战,否则必遭其祸。 没有人愿意当丑角,愿意当陪衬,他张振自负有仙神暗助,当为主角,不该落得此番局面,嫉妒憎恨啃噬着他狭隘的心灵,就如当下紧紧攥在手中,不愿交出的这枚鱼符!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拘常理 最终,张振还是得回归现实,无论他有多么嫉恨李承业。 当鱼符交至李承业手中之后,张振聚音成束,对李承业说了一句:“李将军,此番作战,胜不如败,咱家仅于此地奉送一句。” “不劳张内侍费心。” 李承业早已与张振撕破脸,自然也没有什么客气可说。 二人擦身而过,一个登台为帅,一个退如败犬。 而后数日,星散于野,既不愿降敌,又不愿再为朝廷卖命而啸聚为寇的左神策游勇,只听闻李承业再度于潼关为帅,便纷纷前往潼关,再入神策军。 而正在围攻神都洛阳的平卢军,则暂缓了攻势,防备李承业突出奇兵。但这样一番停缓攻势,那些原本投降他们的左神策军,出现大量叛逃。 这些人自然也都奔向潼关,再度返回李承业麾下。使得李承业对平卢军中的虚实知晓得更加详细。 仅仅凭借李承业个人威望,原本只剩一万出头的左神策军,聚拢起来,又回到了两万之数。虽远逊敌军七万之众,却已有足够的实力与其一战。 不过李承业并未立刻去救援被围攻的神都洛阳,而是全力整编军伍,终日练兵,私下里则四处收集驮马和毛驴,似有静观其变的意思。 平卢节度使虽然心有忧虑,但河东与朔方两镇节度使,暗派精兵加入。在李承业整顿军势时,他们一举强攻,竟然将城高池深的神都一举攻破。 正当平卢节度使大喜,打算倚仗神都洛阳的城防,逼迫朝廷让李承业派兵夺回洛阳。自己以守代攻,当有信心与李承业一战。 结果城池刚破,平卢军正在洛阳城中大肆劫掠的时候。 李承业忽然带着五千精骑,从平卢军攻破的城门一举杀入。竟然让七万星散洛阳城中劫掠的平卢军束手无策。 这五千精兵只管在城内左冲右突,不断调动对方尚有组织力的主力,将其吸引进城内,而无法守卫城墙。 李光嗣则带领着余下的步卒,骑马乘驴,以强行军的速度追至洛阳城下,令平卢节度使据城而守的打算彻底落空。 双方在四处燃起火光的洛阳城中进行惨烈的巷战,而左神策军更加熟悉洛阳地理,又更有组织性。 经过一天激战,便将平卢军击败,主力被击退出洛阳城。李承业亲率骑兵追击,再次杀伤万余。在洛阳城陷落的第一天,又夺回了洛阳城,完全打了平卢节度使一个出其不意。 看着被火光映照的神都洛阳,李承业疲惫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全城大索贼军,通贼者,族!” 他的副将鲜于元车有些惊讶,这不像是李承业的风格。 通常李承业打下一座城市后,会立刻恢复秩序,安抚民心,绝不会行此扰民之举。但此时,这个命令一旦下下去,以如今待遇被腰斩的左神策军,搞不好就会做出借着搜贼名义,入室抢劫的举动。 若主人家敢反抗,只要扔一具叛军的尸体进去,便可以谎称主人家通贼,再一通乱杀,谁还敢告状? “总管,这样做……可是会令神都再遭劫难……” 鲜于元车的语气越来越低,直到再说不下去。因为他看见李承业双眼当中更加明显的杀意。 李承业看着这个自己一力提拔起来的将领,终于还是做出了解释。 “贼军主力未损,又据武牢险关,河南、河北两道任其驰骋,背后还说不定有其他军镇支持。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我左神策军待遇被腰斩一半,士卒损失惨重,照理说士气早就一损再损,不可一战! 他们现在肯咬牙死战,百里奔袭,攻城拔寨,愿意托付性命为我而战。所求的,不过是李某能为他们争取回原有的待遇,恢复以往的地位! 可国库空虚,又岂有多余资财犒赏大军?更遑论恢复以往待遇?李某实无这方面把握,所以如果不在这一战中,让全军士卒获得应有的卖命钱,后面纵使是李某,也休想驱使得动他们!” 鲜于元车恍然大悟,看着传令兵已将李承业的军令传下。登时就有忍受已久,压力巨大的老兵们发出痛快的欢叫,冲着城中富户奔去,不再与军中同伴争抢敌军尸体上的财宝。 不用想,如果那家富户敢于反抗,必然就要遭受兵祸。这就叫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鲜于元车有些不忍,还是说道:“可若是乱军冲撞了城中达官贵人该怎么办?” 李承业嘴角闪过一丝嘲笑,“国难当头,这些人不该带头舒财吗?不愿舒财,被乱军所杀,也是活该!” 而且李承业知道,那些真正的顶级门阀大户,家中都驻有老兵守卫,一些军中散兵是不会去触这个霉头的。 不过还是让人增补了一个命令,着令城中有老兵守卫宅邸,不许侵扰,其余地方随意,只限今日。 即便这样做,日后也肯定少不了被人在朝廷上弹劾,虽然李承业可以借口糊弄过去。不过那些文武大臣肯定会将这笔仇恨记在他李承业头上,随时施加报复。 但李承业并不畏惧,因为他的长子李定国,现在割据一方手掌兵权,又是一员世所罕见的名将。 家族后路已有,老子光棍一个,怕他个鸟!老子要打赢这场仗,就是要浑一点,谁能报复得了我? 神都洛阳先遭叛军洗劫,又遭左神策军以搜捕贼寇名义,再度洗劫一番。元气大伤,丝毫不下于当年大唐邀请回纥援军攻打叛乱的藩镇,直接以洛阳城子女财帛为谢礼,任由回纥士兵洗劫蹂躏所造成的危害。 但经过此番洗劫,左神策军只要还活着的人,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士气大振,与之前那股只为李承业卖命的混不吝心态完全不同,有了一些别的意思在里面。 李承业对前往自己这里投诉的城中豪商、官僚一概不见,便是一群请愿惩处乱军的百姓集结起来伸冤,也纵马驱散,完全没有以往那副儒将做派。 国家后勤玩得起,他自然有能力好好维持军纪军心,但国家后勤支持不起的时候,往往只能纵兵劫掠维持士气。 古今中外,概莫能是,几乎没有任何军队可以在后勤不济,国家难以维持的情况下,保持旺盛的战斗力。除了魏燃那个时代建国初期的那支现代军队。不过也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可称奇迹。 李承业这边集结军队,正在积极备战的时候。 大明宫中也接到了神都发生事情的奏报,如果是先帝,定然勃然大怒,不管是真怒还是假怒,一定会敲打一番李承业,剥夺一下他的战功。 但现在这个皇帝,顾的只有自己。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兵变 洛阳被洗劫?关我什么事?李承业打退叛军了吗? 啊?打退了!那太好了!什么?叛军主力逃往了武牢关?嗯,让李承业自己看着办,总之不许叛军再入都畿道! 还问我要钱要粮?好吧,朕看看国库…… 嗯,国库空得连老鼠都没了,没钱没粮!长安城自己还要吃饭呢!让李承业注意一点,必须赶紧夺回大运河,让江南道的钱粮能早日到京! 否则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粮草自己想办法去筹集吧,地方上给我全力配合! 嗯,长安城吃饭的问题,那就加大关中与陇右地区赋税,征调蜀中粮米先顶着,大运河必须快速恢复! 这些个奇葩的命令,看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新皇的骚操作以往见识得不少,没想到如今事关社稷安危,他还能如此淡定,不怕李承业借着这么多可以自决的名号,搞个养寇自重,割据一方吗? 皇帝从没想过那么多,只知道此间乐,不思蜀,做好决定后,便立刻退朝。 …… 李承业与平卢军的对峙又持续两月,由于平卢军中有大半是强征而来的百姓民夫。这种情况给了李承业施展反间计,离间计的空间。 这两个月时间,他便悄然安排间谍,不断策反平卢军中的一些底层士兵,终于等到了合适时机。 这才在内奸的里应外合下,一举击破武牢关,大败平卢节度使。 平卢节度使于乱军之中被杀,这场发自边镇的叛乱终于结束。 叛军被灭,朝廷威望大涨,原本想跟在平卢节度使身后捡便宜的朔方、河东节度使立刻缩回来伸出去的爪子,纷纷上表恭贺,并送质子入京,表示臣服。 朝中笼罩于顶的阴云一时散去,但李承业一封奏折入京,却是让皇帝与满朝文武大臣都略微清醒。 平卢军大败,燕云辽西两地却再无兵力防守。如今的左神策军只剩不到两万,守御京都都是捉襟见肘,更遑论边地? 李承业不敢说出将入相,但文武政事都有经验,因此奏折中对战后安排的内容,俱是一针见血。 击败平卢节度使才只是刚刚开始。平卢节度使在的时候,东胡诸部、契丹皆不敢轻动。平卢军一灭,这两地防务就得由朝廷负责。 但国库空虚,根本不可能重建防务。李承业忧心不已,思来想去,只有重建范阳、平卢两地藩镇,由新任节度使自行募兵,才有可能度过难关。 但这样一来,李承业几十年平定藩镇的功业,基本就是白做了。 如今天下,再不是那个由他与先帝二人并肩作战,内外相合,便可力挽狂澜中兴于世的时代。 便如当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朝廷与藩镇对峙过程中,河南道再次发生流民叛乱。 河南道经过之前平叛,王献之主力被歼灭。如果朝廷的善后工作处理好了,等待旱灾过去,河南道便可逐步恢复秩序和元气。 不过由于先皇驾崩,登基的新皇又是昏庸无道之辈,以宦官主政。根本无人再去管理残破的河南道,流民遍野的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终于在李承业与平卢军对峙时,便有一曾经跟随王献之作乱的枭雄,再次于山野之间啸聚。 一个月时间滚雪球一般便扩充到了十万人,这个新的首领,吸取了王献之的教训,决定先不和朝廷与地方藩镇起冲突,而是带着流民南下,前往更为富庶的江淮,实施流窜策略。 等到李承业击败平卢军,准备回京复命时,这支反贼军队,经过对江淮的破坏劫掠,已经发展到了二十万众,并且数万核心部队也已经兵甲精良,颇具战力,正式成为一支可动摇李唐天下的势力。 李承业领军回京后,才从淮南道刺史的告急信中知晓这支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名号。 黄巢——自号冲天将军! 江淮被破坏,导致大运河再次被截断。这对残破的洛阳和人口密集的长安影响极大。 皇帝恢复李承业原来的县侯爵位,催促他立即出击,剿灭匪患。 李承业原本想立即出击,但刚打完仗拼过命的左神策军不干了。 他们回到长安,连一分钱犒赏都没有收到,打仗受了伤,还得自己掏钱就医。再加军饷被砍,自然不愿再去和几十万的叛民拼命。 朝廷大力催促,军队却拒不配合,李承业无奈,只得返回府中闭门谢客。 他这也是在倒逼朝廷给军队发足军饷,身为左神策军的老上司,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属下拼了性命还落个没下场。 皮球落到皇帝手上,他如果愿意将正在扩建的宫殿停工,并发卖那些名贵的建筑材料,完全可以筹集到足够的军饷,但皇帝本人不愿意。 文武大臣的催促下,皇帝怒气大发,一时冲动,竟然下令将李承业捉拿进天牢,斥责其办事不力,迁延不发。想要以极刑威胁,并更换统军将领。 但此举当天就惹出大祸,左神策军听闻李承业被抓。士卒们经过大战,心中戾气未消,又未得奖赏,不满之心更重。再加上皇帝的昏招,军中将士误以为主将受刑,他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士兵都会跟着受到严惩。 再加上每个人心中戾气极重,兵头们一聚首,一不做二不休,立时发动兵变,将驻守长安的右神策军打个落花流水,并直入皇城大明宫。 皇帝和众多文武大臣被吓得六神无主,最后还是待罪在身保持低调的张振说话,放李承业出天牢。 这才由李承业说服了全军,暂且退兵。但左神策军也怕朝廷回过头就报复他们。 于是怎样都不肯离开长安城,竟然占据多处里坊,修筑工事,与其他禁军对峙起来。 现在整个长安最能打的部队有反叛的情况,不仅是皇帝害怕,那些居于城中的勋贵、文武大臣更怕。 于是竟然商讨着各家出一点钱财,当做犒赏和军饷,发给这群兵大爷。 终于在李承业的斡旋下,左神策军才开始离开长安,并同意出征。 但这个时候的左神策军在朝廷心中,与边镇那些军阀已经没有两样。 此番送他们南下征战,不再如以往一般带着武运昌隆的祝福,而是宛如在送瘟神。 李承业也是首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征作战,心下对大唐的未来,更加晦暗。 此时李承业的职位,由河北道招讨使,变成了淮南道招讨使。 但此番出征,李承业已经没有了过往那战无不胜的信心,所以,他提前将次子李光嗣重新送回了家乡,并让他去找兄长李定国。 李承业离开之后,张振便重新进入了皇城,嫉妒蚕食着他的心灵,逐渐让他疯狂,而一个针对李承业的计划,正在渐渐成型。 第二百章 发展 三个月时间,贵德县城已经建立。 由于此地四面环山,气候相较其他区域更加温暖,最为适合农业生产。 魏燃给手下士卒所分田地,大多都位于此处。反正是以前用于军屯的田,属于朝廷资产。现在朝廷自顾不暇,魏燃自然无所谓慷他人之慨。 农业生产虽然才刚刚开展,种田的自然不可能是凤林军的职业士兵。而是这些士兵雇佣的流民,或者是一些士兵的妻族之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魏燃为了增加廓州与河州的人口,实施化胡为汉的策略,广纳周边地区擅长农耕的党项人和羌人。 这些党项人和羌人,在之前石堡城之战的时候,部族当中的男子多被云丹结那都抓去当了仆从军,基本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没死的,被俘虏后也被武威军当做了奴隶分派给了军中士卒,或者贩卖给了西域来的胡商。因此都是女多男少,生活极为艰苦。 正好遇到魏燃这里的政策,才渐渐聚拢到贵德县来。魏燃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军中大量的光棍说媒,迎娶那些党项女人。 组成家庭后,自然是以凤林军的士兵为家主,所以妻家所有人都必须得学说汉语。这一点,魏燃则命令那些残疾退伍的老兵,到各个村上进行专门的教导。 以教化更多胡人说汉话的成果为绩效,对他们进行考评,教会的胡人越多,自然绩效越高,越方便升迁,也有更多俸禄拿。 这些政事实施过程,自然遇到许多困难。得亏那六名歪瓜裂枣的谋士,虽然时不时会搞些贪污受贿影响风气的事,但办事的确非常干净利落,不让魏燃多操一点心。 当然魏燃最操心的就是这六个歪瓜裂枣影响团队风气的事,因此也没少敲打他们。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毕竟他手上吸引不到太多人才,缺乏竞争,自然会导致这六个歪瓜裂枣有持无恐。 所以魏燃还得搞出一些大事,让自己的名声传扬出去,才能吸引到更多有野心的人才加入,羽翼才能真正丰满起来。 对关中中原的事情,魏燃当然不可能不去关心,因为那里才是天下的中心。有关朝廷的消息,魏燃这边知道的总要晚上一个多月,毕竟远去数千里,受时代限制,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时候魏燃还以为李承业正在与平卢军相持,并没有太过担心。实际上,李承业已经带兵前往江淮,一边收编地方部队,一边训练士卒,行程缓慢。 魏燃此时正在军营当中训练李剑星,同时自己也进行着修炼。 他从常玄一那里取得的灵药,每隔三日才会服用一粒。虽然一粒持续的效用只有三个时辰,但却可以保证三天的修炼效果,只不过与日递减而已。 魏燃为了使灵药的效用发挥最大,所以才会三日服用一粒,直到三个月过去,灵药还有几粒剩余。 可惜阿离无法通过灵药的成品反推出成分和炼制过程,否则便可长期用来辅助修行。 现在魏燃通过高强度近乎到自虐的肉身修行,实力有了巨大进步。虽然识海壁障依然无法再进一步到达识海之光最浓之处,但周身皮肉筋骨、内脏气血,都更加凝炼。 绝对力量、绝对速度、爆发力、反应力都比原来要强出三成。以他现在的实力,再与常玄一拼大招,就不会落于下风,绝对能将常玄一压着打。 他已经有足够的信心战胜另一个夺灵节点张振。 也趁这段时间,魏燃使用那些玄铁材料,让明月乡的铁匠帮忙打造了适合自己使用的横刀、戟刃和反曲强弓。 反曲强弓比较特殊,寻常的强弓多是以复合材料制成。但明月乡的铁匠研究过魏燃送给他的玄铁,发现这种玄铁炼制出的钢材,具备非常优秀的蓄能能力。 因此在弓梢上全部使用磨成钢片的这种材料,但其余部位还是多种材料复合,尤其是弓弦,所用的复合筋腱更为复杂,方才能够保持足够的韧性,不会在反曲复合弓被拉满后而崩断。 现在这张长达四尺的复合反曲长弓的强度已达九石,世上再没有任何一种强弓的力度能达到这般程度。魏燃必须开启沸血模式才能开满这张弓,可以在地面上轻松将上千米高的猎鹰射落。 现在他持弓而立,身周千米以内视线范围内的目标,他想射杀谁就能射杀谁。 不只是魏燃的战力经过修炼直线提升,阿离的实力也是突飞猛进。她现在与步阑珊在一块,步阑珊虽然教授她圣典上的武学。 但阿离实际上却在偷偷修炼常玄一那本玉册上的东西,从秘术到阵法,都在掌握当中。而内功修为方面,借着那枚玛瑙辅助,吸纳天地灵气的效率更高。 现在阿离就缺最后一点资源,就是再收集一个灵气程度与那枚玛瑙相当的物品。两者灵气融合后,她便能借此一举打破先天极境,进入到天人境。 这可把魏燃羡慕得够呛,他现在距离第二层识海壁障,还有一道无形的沟壑需要跨越,那得需要一种契机,心灵上突破的契机。 魏燃的三弟李剑星,他的天资非常出色,但性格跳脱好动,硬是被魏燃用暴力压着,才肯老老实实的专心修炼。 虽然才十五岁的年纪,却能双修将门宗门两家功法,并可以毫无冲突的相互融合。虽然宗门之法还未贯通十二正经,将门之法也未能开启类似透支模式的境界。 不过真正实战,实力绝对不会比贯通三路奇经的武者弱,他在成年以前,如果一直刻苦下去,一定会超过李光嗣的武功。 除了根基上的修行,对于武功技法,魏燃让他彻底忘记纯阳派的武功,专修军中杀法。并从自创的戟法兵势中分解出刀法和戟法两种基础技法,教授于他与军中精锐。 至于李怀梦,在魏燃的介绍下,步阑珊考察一番后,表示可以收入外门弟子。栖霞派传人极少,每代基本只传一两个人,多的时候也不超过三个。 甚至连山门都非常神秘,隐藏于栖霞山的深山老林中,人迹罕至,远离尘世。 现在步阑珊这一辈里面,包括阿离的话,也不过刚好三名弟子。另外一名是步阑珊的师姐,贪恋凡尘,选择远嫁江南,已经久不过问江湖之事。 按照门规,步阑珊是不能教导李怀梦武功的,不过也是看在魏燃的面子上,可以教授一些非圣典当中的武学,却也都是武林中最顶级的武功。 比如步阑珊最擅长的凌空御剑之术,即便在后天境都能将飞剑使得与先天境一般灵巧。 第二百零一章 和亲 此时正是秋收时节,虽然因战乱,各地都耽误了农业生产。 但魏燃攻下廓州时,曾安排流民民夫于此地抢种过麦子,是以农业生产受到的影响不算太大。 现在农田阡陌之间一片金黄,正是硕果累累,农夫繁忙收获的景象,也得亏贵德此地的良好气候,又挨着黄河不缺水力,丰收极盛。 魏燃在领地上的税收政策,同样实施的是德宗流传至今的两税法。 不过两税法虽然抛弃了租庸调制下的人头税,以田亩土地多寡征取银钱税收,但却因此得罪了地方豪强和门阀世族,经常遭到地方上的反对,甚至破坏。 再加上吏治腐败,地方官吏经常以两税为名,额外增加诸多苛捐杂税,致使民不聊生。先帝在时,还时常整顿吏治,使得两税法能够以良性的方式实施下去。 但是先帝亡后,昏君当道,吏治自是腐败得无以复加,两税法早就成了贪官污吏、地方豪强掠夺民财的借口,是以这项税制在大唐实以名存实亡。 不过不能否定两税法诞生之初,便是为了杀富济贫的美好初衷,所以魏燃依然延续使用两税法,毕竟这是这个时代打击地方豪强,保障百姓利益的最佳税法,只需要再加改良即可。 他深知两税法的弊端,更熟知如今社会的经济发展情况,两税法当中主要征收的是金银货币,但现今社会金银货币储备并不十分充足,且商品经济也没有宋朝发达。 往往在征收期间会出现诸多问题,最明显的就是丰年粮价贱,农民卖粮换缴税的钱,往往会因市场经济波动而造成诸多损失。 而荒年虽然粮价高,但农民的粮食往往还要留够足额的量够家人食用,但为了缴税,不得不在荒年将粮食贱卖更换金银货币。 所以魏燃在农业上实施的税收方式,主要是收取实物。土地上无论是种粮还是种麻,皆收取十分之一的实物税。正好可以用作军粮和战略粮草储备。 而没有土地,主要以手工业和商业谋生的工匠、商人等,魏燃则收取的就是金银货币,依国法,按其收入的三十分之一纳税。如无金银货币,可以绢布抵价。 由于领地处在丝绸之路的贸易商道上,这些工商税的收入其实非常惊人。 即便如此,魏燃的税收政策仍然非常粗放,不是他不明白历史上更好的税收制度。只因幕府官吏缺乏,又不信任朝廷派遣的官吏,因此只能暂时先这么确定,等人手充足,他自然会做出更加精细的调整。 曾经贵德所在的积石军屯堡,常常是吐蕃人骚扰抢劫的粮食储备地。后来哥舒翰在此领军,打过数次伏击,并屡次大败吐蕃,方才将此处屯田真正变成大唐的军粮仓库。 现在魏燃于此主政,自然不可能让历史倒退回哥舒翰领兵以前。 趁着丰收,他主动率领四千精骑,离开贵德县城,到塞外高原上走一遭。一为练兵,让军兵适应高原气候,二则以攻代守,实施主动防御。 只要吐蕃兵马,不管哪个部族的,敢于接近屯田之地千里以内,魏燃必定率领大军将其营帐踏碎,尽诛其族。 这种事情,魏燃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带领骑兵去做一次,以至于附近的吐蕃部族不是被剿灭干净,就是往更高的高原迁徙。 他此番出来,竟然没有一伙吐蕃部族敢打贵德县城外秋收粮食的主意。 一番武装游行到了青海湖西,没想到遇上了追赶过来的赵玄清的信使。 赵玄清邀请魏燃前往鄯城,是因为朝廷发生了一件要事,关系到吐蕃方面,需要找他商议。 魏燃安排三百人返回贵德,将此事告知顾清书。现在顾清书除了担任凤林军与程家的中间人外,还被魏燃请来主管廓州的一部分政务,并监管幕府中其他谋士。 魏燃不在,顾清书算是第二长官,除了无法随意调动军队,政务上的事情皆以其为主。 魏燃则带领其余人马直接前往鄯城。 入了鄯城,赵玄清让下属直接叫魏燃到军议室见她。魏燃以为有什么关于云丹结那都的重要消息。 自石堡城之战结束后,武威军不再主动攻击吐蕃,但魏燃和赵玄清二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想要干掉云丹结那都复仇。因此二人曾做过攻守同盟,相约共同探听敌方消息,只要有机会,必定一同出兵将其剿灭。 “李定国,你鬼主意向来很多,现在有个麻烦事,可要你出点主意了。” 魏燃坐在赵玄清对面,她此时并不像以往那样穿着一套甲衣,而是身穿一套水蓝色的罗衣绣裙,梳着更具女性气息的发式,显得异常明艳。 有别于以往那副疆场驰骋,杀敌争雄的英姿飒爽,此时更多了许多婉约内敛女性柔美气质。右手拖着下巴,一副慵懒的神情盯着桌子上摆着的沙盘。 她见魏燃半天不回应,便抬头看来,见魏燃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不由黛眉微皱。 “看够了吗?” “其实我进门就觉得一阵惊诧,可从未见过赵姑娘着红妆的样子。哈,若是这般踏入营中,只怕会引得全军热血男儿心甘情愿为赵姑娘抛头颅洒热血。” 赵玄清脸颊微红,眼眸不由自主向左边瞥去,“胡说八道些什么!既然并无战事,还不许我换上女儿装吗?” 随即觉得魏燃脸上的神情越发古怪,似笑非笑,不由内心怦然,连忙转移话题。 “我从我爹那里收到消息,朝廷打算与吐蕃赞普云丹结那都和亲,和亲之人为寿宁公主。” 魏燃霍然站起,方才眼神中还尽是欣赏调笑之意,骤然间便化作滔天杀意。 “哼,和亲?我们与云丹结那都打仗死了多少人?鄯州廓州死了多少万百姓?此仇不共戴天!朝廷竟然打算和亲?!派遣的和亲公主竟然还是狗皇帝的胞姐!如今这朝堂,难道尽是些酒囊饭袋?!” 赵玄清坐在座位上,仰头看向魏燃,“听说你与寿宁公主交情不错?” “昔日我领三千精骑逆袭叛军,是她一力支持。后面我戴重枷受刑于午门,也受过她一饭之恩。即便出于朋友间的道义,也绝不可能让她嫁与野蛮人部落中。” 赵玄清站起来,看着沙盘说道:“其实我爹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也是让我自行决定如何处理。如果没猜错,寿宁公主要和亲,必然会走文成公主曾走过的唐蕃古道。 我爹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愿看到两国联姻,便可于古道之上设伏,将朝廷派遣的和亲队伍尽数诛灭!搅黄了两国的好事。” 第二百零二章 公主船驾 魏燃却说道:“朝堂中人虽然昏庸,但不可能想不到身为边镇的我们会这么做。到时事情出在我们的地盘上,朝廷便可一口咬定是我们武威军所为。 正好朝廷才刚刚剿灭平卢军,借着这个威势,号令朔方与河东兵马同时敲打我们,那么赵总管又打算交出多少利益呢?” 此时魏燃他们还不知道黄巢作乱的军队规模与朝堂中的形势,否则肯定不会做出这样高估朝廷实力的判断。 魏燃说完这句话以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摇头道:“没想到如今皇帝竟然这么忌惮他那个胞姐,不惜以这等下作手段暗害于她。” 赵玄清没听明白,她对朝中之前的权力斗争一无所有。 魏燃撇开这个话题,因为对如今叛出朝堂的魏燃来说毫无意义。 “如果寿宁公主的陪嫁队伍走的是古道的话,必定经过我们河州和廓州,到时我需要接触一下她。” “公主殿下,怕不是那么好见,尤其你还是个朝廷钦犯。” “到了我的地盘,圣旨都不管用!” 赵玄清又说道:“云丹结那都答应和亲,还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朝廷将青海湖以西及以南,作为他们部族的草场,并愿意与公主殿下在此地繁衍部族。” 魏燃眼前一亮,“他真是选得好地方,正愁找不到他!” “可人家也不是笨蛋,怎会等你大军上前围攻?” 魏燃看着赵玄清说道:“你说我的鬼主意特别多,也许还真不需要用什么大军围攻。” …… 半个月后,寿宁公主的和亲队伍到达河州,再乘船沿黄河入湟水,再入鄯城。 乘船于湟水之上行进时,寿宁公主李云昭面无表情的看着岸边巍峨挺拔的群山,明净如洗的天空,面容当中只有一种叫做哀莫如心死般的麻木。 这场和亲,她本人自然是极力反对的。但自从先帝离奇驾崩,她的兵权又被迅速收回后,一切事情的发展便再无法受她所控制。 她的胞弟登基,竟然十分信重那个打了败仗犯下大过的张振,二者联合,迅速抓牢皇权、军权。接着连环手段使出,以孝道为名,迫使她被禁于宫中,伴随母后身旁。 这段时间,李云昭自然也没有放弃抵抗,她没少借着自身在宫中的影响力,向外面的大臣传递消息,希望借着朝堂重臣的力量,能让自己解除宫禁,重返朝堂。 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监视当中,一些行动都没她的胞弟还有张振等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与公主有联系的重臣,在两个月时间内,不是因故判罪,就是贬官离京。 李云昭从此没有外援,只能幽闭宫中,甚至想办法去打姐弟亲情牌,都被皇帝的近侍田令兹等人拦截,完全无计可施。 直到最近,竟然一道圣旨,命令她与吐蕃联姻。大唐对外联姻,多以宗室公主和亲,从未动过嫡脉公主。 皇帝这般举动,基本算是打破了政治上的默契。显然就是认为这个胞姐是个严重威胁,需要尽快除掉。 内外无援的李云昭,即便有她的母亲相护却也没有任何作用,还是被强制派遣出来和亲。而和亲队伍中,除了贴身侍女,全部都是皇帝与张振安排的人,有一半是百骑司和天一楼的顶级高手,连一丝中途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 直到来到了河湟,她从各种渠道还是知道了那个人就在此地,并在前段时间奇袭石堡城,大败吐蕃军。 也许他改变不了自己和亲的命运,但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对于自己这个政治上的彻底失败者,也算心满意足。 李云昭暗自叹了口气,一身素白对襟襦裙的她,就靠在船舷边上,江风吹过,长发被吹得轻掩面容,一缕发丝被咬入唇中,娇柔绝美得让人心悸。 前方即是鄯城,进去修整一日后,便会先乘船向西入绥戎城,再往南直入赤岭山脚。这一路的风景,可都是他不久前作战过的地方,仔细的话,兴许还能看到他那一双刀戟挥舞过的痕迹…… 正这么想的时候,岸边传来一阵疾疾马蹄声,一道魁梧的身影乘坐在一匹赤红如火的战马背上。背挂漆黑如铁的强弓,右腰悬着一柄既长且厚的横刀,长戟在手,很随意的倒提着,随着火红色的汗血马奔腾,而有节奏的上下浮动。 看到此人,半个月来一直都木然着脸的寿宁公主,竟然展颜微笑起来。 “前方可是公主座驾!” 魏燃沿河疾追,一声询问,如惊雷骤现。船上的武士纷纷拔出刀剑,警惕的看了过来。 魏燃再问一遍,这才有人答道:“寿宁公主和亲队伍,何人敢于此放肆?!” “凤林军——李定国,在前方鄯城,恭候各位!公主殿下,别来无恙!李某恭候多时!”魏燃已经看到了站在船舷边上的李云昭,于马上拱手致敬。 李云昭扶着船舷,笑颜逐开道:“李少将军,真是……别来无恙……” 她的内功修为不深,因此说话声音即便以内劲鼓出,却也不算非常明亮。但魏燃却是听得非常清楚,哈哈大笑。 “李某今为钦犯,公主殿下又有如此遭遇,你我二人皆为天涯沦落之人,可算不上什么无恙。” 魏燃虽然说着要先入城恭候,实则跟随座船一起到达港口,并随寿宁公主等人一同入城。 期间,船上监视寿宁公主的一干人等商议是否不做停靠,直接沿河而往绥戎城。却没想到前方湟水之上被赵玄清的部队铁索横江,无法横渡。 怒斥讯问之下,武威军的**才答道今日封河以作练兵,只允许明日开船。 船上监视寿宁公主的人武功不弱,但也没那个自信在人家的地盘上搞事情,只能由此妥协。 待船上众人停靠下船后,魏燃前来拜见公主,却被众人阻拦。 “李定国,尔乃钦犯,托庇于武威军中。我等不杀你已是陛下开恩、邀天之幸,最好离公主殿下远点,否则莫怪我等刀剑无情。” 魏燃忽然一戟斩落,说话那人首级冲天而起,血洒河岸,惊得众人纷纷拔刀。而魏燃身后数百精锐则同时持弓在手整齐划一,随时准备开弓射箭,显示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 看着面前色厉内茬的众多护卫,魏燃甩去大戟之上染着的血迹,一声冷笑。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情?” 第二百零三章 云丹结那都的野望 被杀的那人,武功是后天大圆满境界,在江湖上也可称作是一流高手,但在魏燃那一戟之下,连防御动作都做不出来,便身首异处。 此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举动,让随船众人都是心下狂跳,又惊又怒又怕。原本还有人想找回场面,但权衡双方实力之后,便再无信心前往挑战。 那一戟用武林中的话来说,就是技进乎道,寻常武技莫能当矣。 因此只能色厉内茬的说道:“李定国!你想连累你爹么?若是张内侍掐断正在平叛的左神策军补给,你爹必定身死疆场!” 魏燃转头望向那人,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张振掌管着我爹的后勤?” “没错!你招子最好放亮点,莫要一时冲动,坏了你爹性命。” 魏燃看了眼手中大戟,那人连忙往己方人群中钻去,魏燃见状,讥笑一声。 “我只是来迎接公主殿下,你们一路监视得也够久了,接下来的和亲事宜,便交给我们凤林军吧。” “这……这怎么可以!你这是要破坏两国和亲!” 魏燃不去理会他人,策马步步缓行,挡在他面前的宫中护卫如劈波斩浪般往两边退去,无人敢撄其锋。 “公主殿下,请上马。” 魏燃身侧还有一匹大宛马,一身素白的寿宁公主轻巧的跃上了马背,整个人活力仿佛再现,比在船上的时候更加生动。 二人在五百凤林精锐的簇拥下,并辔前往鄯城。 魏燃在此地毫无顾忌,他的名头已经传入中原。那些叫嚣着要悬赏他首级的正道人士,却没一个敢来此地找他麻烦。 因为他现在已是军阀,一镇军阀可不是原先的江湖浪客所能比拟的。 “公主殿下,你可心甘情愿进行此次和亲?” “李少将军又如何以为呢?” “哈哈,昔日文成公主身边随侍何其豪华庞大,可她本人又如何愿意嫁给高原之上的野蛮人?国不能守,以女子为礼,和蛮族之亲,此为大唐武人之耻也!” 魏燃言辞慷慨激烈,李云昭只一路倾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眸中亦有晶莹之珠未曾滑落。 “公主若是不愿,我凤林军可为公主近卫!今日只需公主一句话!” 此言一出,公主随架尽皆惶然,这凤林军也想造反?啊,是了,这个李定国本就是朝廷钦犯,如何会将朝廷权威放在眼中,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然而李云昭却说:“感谢少将军好意,云昭虽然不愿。然而毕竟是皇命,若是连云昭都与大唐藩镇一起抵抗皇命,朝廷权威却又如何保证呢?” 魏燃笑了笑,却不再说话。 当日与李云昭一起见过赵玄清,步阑珊和吴心菲也在现场,算是故人相见。夜晚,李云昭却坚决返回随嫁队伍中,谢绝赵玄清的邀请。看上去她虽然不愿和亲,却仍然坚守朝廷的命令。 之后几日,魏燃、赵玄清、步阑珊、吴心菲等人,一路伴随公主队伍,沿着唐蕃古道,来到了进入到石堡城防御体系所在。 魏燃指着当地地形,述说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一场场战斗。寿宁公主也是在此地首次见到了热气球,可以载人于天空蜉蝣,她与随行之人尽皆震撼。 武威军已在此驻军立寨,但此时,本地驻扎的兵力显然要多于往常,并且兵马调动频繁,仿佛随时都将出战。 监视寿宁公主的一干护卫随行不通军事,不知情报,并未发现异常。由于白日一边行走一边游览,十分缓慢,并没有如期到达大非川边上的莫离驿。 夜晚只能于此地军堡当中住宿,待明日,再启程前往大非川。 …… 云丹结那都自从石堡城兵败后,并没有返回远在数千里高原之上的逻些城(拉萨),毕竟败军而回,他的威望会在部族当中受到极大影响。 因此在积石山脉以西,黄河岸边一处名叫多玛的地方舔舐伤口,随时准备反攻回吐谷浑故地。反正他带着游牧而来的十五万部族人口,尽是男女青壮,依赖游牧也能逐渐发展强大。 十五万人战斗力虽然不一定都如自己身边的职业战士强大,但相比农耕的汉人平民,已经算是合格的战士。 因此他带领部族徘徊当地,不甘心就此离去,而且这段时间还没少派人下山试探。 但魏燃的凤林军复仇欲望强烈,云丹结那都手下伪装成牧民或者马匪的几次试探,全部都被凤林军的骑兵当做练兵对象完全消灭,手段残忍狠辣。 再加上有党项人的帮助,原本在高原上不识路的凤林军,对地形、山势、河流了若指掌,更非常清楚吐蕃牧民的生活习惯,因此出手极为精准,战斗力强悍。 让云丹结那都屡次打消进军的想法,一直在等时机。 直到一日,他们在高原上截住了大唐朝廷派来的和亲密使,这才知晓大唐朝廷有意和亲的想法。 这彻底打动了云丹结那都,让他看出大唐朝廷与地方藩镇中间的巨大矛盾。 朝廷是不想坐看武威军变得越发强大的,而云丹结那都本人,也想消灭这支让他十分痛苦的军队,好占据河湟陇右之地。 吐谷浑故地还有河湟陇右之地,在他看来,就是可以成就王霸之业的根基所在。 而他的故乡逻些(拉萨),已经越来越不适合居住发展。 那里先是遭受奴隶造反,受到严重破坏,就连祖宗的陵寝都被奴隶盗挖破坏,即便成功被贵族镇压,却也已经残破不堪。 而且上面的气候越来越寒冷,一年当中有大半时间都不适合出门。在他小时候,逻些地区的气候还可以种植些麦子、粟米等作物。 这些农耕技巧还是文成公主带来的汉人农民教授的,也是他们吐蕃部族能够强大到横扫四方的根基所在。 但现在上面的气候冷得只能种植青稞,纯粹依赖耕种已经无法养活部民,必须依靠游牧,放养些耐寒的牦牛绵羊,才能保证族人生存,这也令吐蕃部族从半农耕半游牧退化回到了游牧的状况。 而游牧是无法养活大量人口的,没有足够的人口,如何能够成就松赞干布的伟业! 所以必须到高原下面,寻找更温暖的地方,才能将吐蕃部族发展强大,这也是他云丹结那都一生夙愿。 可惜连败给李承业父子二人,导致他如今功业极有可能功败垂成。但他现在根本来不及痛恨李承业父子,他年纪已大,虽有仙尊指引,五十余岁的年纪还有三十余岁的身体和精力。却仍要抓紧每一个机会,打下一片适合部族稳定发展的地盘。 这次和亲,云丹结那都非常重视,自然不可能如大唐出嫁文成公主一般,让公主从长安远行到高原顶上的逻些,那可得有六千多里。 第二百零四章 女儿心思惊鸿舞 他等不起,而他本人也不在那里。所以他将迎亲地点定在了大非川西边的一处盐湖边上(茶卡盐湖),那里的风景十分优美,宛如仙境,盐湖澄澈明净,波澜不惊,想必大唐公主会非常喜欢。 更重要的是,那里东西一马平川,南北却有高山阻隔。如果武威军想要率领大军包抄自己。来少了,自己一举吞并,来多了,也可提前发现,带着公主先行撤退! …… 夜晚,魏燃与赵玄清,步阑珊,吴心菲一起,正在商量一些隐秘的计划,刚刚大致敲定。 公主身边的侍女忽然敲门,言说公主殿下邀请魏燃到草原边上,欣赏月色。 赵玄清面色不愉,哼了一声。 步阑珊只看着魏燃,最后只展露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 吴心菲更加干脆,“李将军真是好艳福,寿宁公主的事情,也无怪乎你这么上心了。呵呵,我们猜猜,明日公主殿下便要行将出嫁,出嫁前一晚会见情人,却又打算说些什么情话,做些什么好事?” “吴姑娘若是因为最近几个月,屡次引诱在下不成,心有不满,在下一点不介意再约个时间,就你我二人,想讨教些什么问题,都没关系。” 魏燃恬不知耻,语带暧昧的反向调戏,吴心菲一时愕然,竟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回应。 魏燃哈哈一笑,先对外面的公主侍女答应下来,再对赵玄清说道:“行险之事,我李定国一力为之。三位可不必涉险。” 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房内三女面面相觑,赵玄清学着魏燃平日里下意识的动作,摊手道:“我是真有点不想管了,这混蛋这时候还想着风流快活。” 步阑珊却微笑道:“若是依照李公子所想的那样直接出马,只怕成功率并不会有多高。盐湖那边,聚集的吐蕃兵力至少在两万,全部都是精骑。” 吴心菲嘲弄道:“妹妹,你们栖霞剑派修剑炼心,最高层次便是历经红尘,斩断红尘。你不会也跟你师姐一般,拿起来便放不下?哈哈,那你师父不知是否会急死,栖霞剑派到她这一代,竟然要面临失传之祸。” 步阑珊并不为吴心菲心理诱导所影响,低眉浅笑道:“阑珊不否认对李大公子的感情,然此亦为红尘之劫,成败与否,皆需顺从本心,以此磨练,方能斩断一切妄念,照见真我本性。 我师姐在外人看来,或许并未通过红尘之劫的考验,而坠入红尘当中不可自拔。然而,这却又何尝不是顺从本心,照见真我唯一?只是她的真我本性不再适合继续修练圣典而已, 于己于外并无影响,事实上,她虽嫁人,不再修炼圣典,却另辟蹊径领悟出了真正属于她的剑道真意,只是不行走江湖,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吴心菲说道:“你们栖霞剑派传人极少,又都是女子,这般红尘炼心之法,真不知这数百年是如何传承下来的。莫不是都是受过情伤才方能悟道?” “却也并非如此,便如我师父,道心坚定,并不为世俗红尘所扰,故其一生修行之路便没有受到太多外界困扰。这心境上的修为,我跟师姐都差得远了,只能走这一条拷问自身心性之路。” 步阑珊说完,忽然少见的调皮道:“吴姐姐,据闻天魔大法也有一套谨守本心,不为外物所侵的规矩。未知,吴姐姐是否也会受到红尘炼心的困扰?” 吴心菲却答道:“姐姐我是魔道妖女嘛,若是因为爱上某个男人,影响到了本心与修行,自然就会千方百计的杀掉他!如此自然不惧什么红尘炼心。” 步阑珊与赵玄清一阵愕然,赵玄清忽然说道:“可那男子武功远胜于你,智计也在你之上,你又该如何?” “既然说了要千方百计的杀掉他,那么先接近,让他也爱上我,然后令其陷入到众叛亲离的境地,最后再背叛他,你猜,他会不会自杀?呵呵,古之褒姒妲己,概莫能是啊。” 赵玄清愣住,不知居然有这样的回答,只得不服道:“妖女就是妖女。” “两位,帮我换上嫁衣吧,你们若不愿出手,那便让我来帮李大公子这个忙吧,多少成功率会更高一点。” 步阑珊不再参与调笑,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室内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 魏燃并不知道房间内三位女子的讨论,他出了门,便找到自己的坐骑汗血马,向着侍女所说的地点而去。 由于魏燃一路上没少给寿宁公主身边的护卫施加压力,现在他们受制于人,根本不敢与魏燃这类嚣张跋扈的边镇军阀硬来。 所以只期盼公主殿下只要别食言,忽然逃婚不嫁就好,至于一些其他的小举动,这些人却也是没能耐去管的。 公主一身清雅的素衣纱裙,拢着一双长袖,青丝墨染,红颜玉琢,朦胧月色下,伫立于青草远山之间,宛如广寒仙子临世。 当然这样的打扮,自不适合骑马。但她与步阑珊还有赵玄清一般,都具备一手侧骑马背,还能控制自如的绝活。 一路上,二人边走边聊,走出军堡五里以外,所面对的便是一片空阔的草原。 背后来路,还能清晰的看见赤岭山脉。前方,只有极远处才可见到峰尖染上皑皑白雪的峻岭。 “公主殿下,夜间草原之上野狼甚多,若是再往前行,却是不合适了。” 寿宁公主跳下战马,面带微笑,眼波流转,仰望着高空明月。晚风吹拂而过,衣袂飘飘,几如登仙。 天空澄净,使明月无暇,河川万里如披轻纱。而她便似降临于此的仙子,随时即将飘然而去。 寿宁公主什么也没说,原地旋转一圈,双目含情望向魏燃。 魏燃神情呆滞时,寿宁公主双臂先是一拢,再一收一放,双袖便自上而下的飘舞而出,宛如夏花盛开。 广袖流云,随身而转,如轻波荡漾,若仙若灵。云手轻舒,玉袖生风,矫若游龙,妙舞神扬。 而后,舞步随着草原疾风,越发快速,公主舒展腰肢腾空而起,疑似飞燕惊鸿,展翅而去。 她回首相望,粉面清霜如印桃花,低眉婉转,如泣如诉。最后随着步伐逐渐轻缓,双袖回拢,这一支从未有人见过的曼妙舞姿,宣告结束。 “李公子,你可知这支舞叫何名字?” 魏燃眼中尽是惊艳,他粗野莽夫一个,平日里不是修炼,便是想着怎么杀人,怎么杀更多的人,从未见过如此绝妙绝美的舞姿,怔在原地半晌,久久无法从方才那罗裙轻舞,广袖翻飞的华丽舞姿中清醒过来。 听到寿宁公主问话,才稍有清醒,立刻跃下战马,“在下粗人一个,却是从未见过这番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的舞蹈。” 第二百零五章 计策 寿宁公主掩嘴轻笑,“李公子若是愿意哄女儿家,随口一句便能让人芳心暗喜呢。哪个粗人又能说得出李公子这番妙语连珠呢。” 魏燃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寿宁公主忽然靠近魏燃身前,二人相距几乎只有一尺,她无所顾忌的笑道:“无怪乎那三个奇女子会一直纠缠于你身边了,那么李公子,赵姑娘、步姑娘,还有那位天魔宗的妖女,你究竟钟意哪位呢?” 她呵气如兰,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让人不舍于远离,只想更加亲近。 魏燃愣住,不知公主怎么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 仔细想来,吴心菲他只当做可以互相利用的对象,还要随时防备一手; 步阑珊则是更加单纯的朋友关系,二人在侠义一道上互相欣赏,却也仅止于此; 而赵玄清,魏燃的确打过主意,她是河西节度使赵珲的女儿,若能得到她,便等若是下一任河西节度使的继承人,好处实在太多了。 但魏燃自身的武道修行,需要勘破心障,直指本性。若并非真心所爱,只以欲望和利益为目的行动,最终必然会因愧疚在心中结成块垒,化作心障,于自身武道修行会带来莫大阻碍。 所以魏燃最终放弃去追求赵玄清,情愿自我打拼,铸就最坚实的根基。 魏燃这一瞬间的所思所想,在寿宁公主李云昭的女性直觉面前,尽数感应下来。她略有些松气,却又有些好奇的看着魏燃,稍稍拉开双方这般暧昧的距离。 “好了,不捉弄你了,方才那支舞叫做惊鸿舞,一生只为一人而舞。” 魏燃双目一跳,为了掩饰,他垂下双眼,“公主殿下,我知道了。” “明天,你会送我去大非川吗?” 魏燃叹了口气,“云丹结那都深恨于我,而我亦与他不共戴天,明日我不会再送。” 寿宁公主明显非常失望,但很快收敛,似不想让魏燃看到她伤感的一面,保持着原来那素雅又显寂寞的微笑。 “你要杀他?可若我嫁给了他,他便是我的丈夫。” “定国绝不会动公主的丈夫一根汗毛。” “那……” 魏燃看着天空,已经出去许久了…… “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寿宁公主显然没想到魏燃这么急着要求回去,神情有些愕然有些失望,有些黯淡。 返回的时候,二人再没说过一句话,直到魏燃送李云昭返回她临时居住的宅子时。 “公主殿下,身为大唐的男儿,便有责任与义务守护大唐的女儿。这是我答应你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便骑着马匆匆离去,留下李云昭在后面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愿回返。 魏燃径直来到约定的地方,一名身穿宫室嫁衣,面容绝美的女子,像等她的丈夫一般,坐在石椅上等着魏燃。 “步姑娘,多谢你。” “呵呵,不用谢,更何况还有赵将军和吴姐姐呢。” 魏燃愕然回头,赵玄清顶盔掼甲,吴心菲则扮作普通士卒,两人同时出现在魏燃身后。 赵玄清讥笑道:“和大唐派去和亲的公主卿卿我我,李定国,我怎么现在才知道你脸皮如此之厚,毫不知羞!” 吴心菲说道:“此人向来如此,赵将军却是知道得晚了。” 赵玄清冷哼一声,“既然我们来了,便依你的计划行事,兵马都准备好了,便连公主护卫那边也控制妥当,绝对没有人能拖后腿。” 魏燃心下振奋,却暗中询问起另外一人,“阿离,公主护卫当中,那个吐蕃的联络密使控制住了吧。” “老娘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个混蛋同伴!你大晚上跑去攻略妹子,我却要替你打工干活!不仅一文钱都得不到,你还从我这里掏了大半!@##¥@¥@!#” 后面一大堆话基本可以翻译为麻麻匹一类词汇,魏燃习惯性的自动过滤。 “好好好,我跑去风流快活,都是我的错,别使小性子了,你那到底咋样,不想杀人夺宝,早日攀入天人境了?!” 阿离一肚子话全部消失不见,“搞定了,那家伙武功奇差,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东西都交代了。云丹结那都此行是一万兵马出行迎亲,都是其本部精锐。 并且放出数波斥候,接近他们营地六十里范围,都逃不过斥候的侦测。云丹结那都营地就在盐湖以北的川上,无险可守,营地简陋,却便于机动,打着的主意本就不是死守,而是随时逃跑。 你大军齐上,却也难以抓住他。” “那好,我明白了,让我来伪装成他吧。” 赵玄清等人见魏燃原地发呆半晌,都有些奇怪,魏燃忽然开口道:“按照原计划,我是伪装成护卫中的一员的。但现在,有吐蕃人的联络使在公主护卫当中,我便易容成他吧。” 然后不等赵玄清她们问明白,走到一处房间,过了片刻,他便换上了那个联络使的毛皮衣服走了出来。 他装扮得有七成相似,借助些许饰物遮挡,再加环境黑暗的话,倒是难辨真假。 三女看到魏燃这个装扮,联系到魏燃的计划,觉得成功率更高,便都默契的点了点头。 “后续的救援兵马也安排妥当,会在半个时辰之后出发。虽有援军,但此行仍是危险之极,半个时辰的路程,可未必能撑得下去。” 魏燃听赵玄清这么说,放下心来,笑道:“无妨,冒险之事我亲自为之,步姑娘,却要劳你与我一同犯险。” 步阑珊只是微笑,不做客气的回答。 是夜子时,七百精骑经过一番伪装,便奔出军堡,直至行到大非川,还有一百余里就要到达盐湖的时候。 变成狐狸,一直在前方引路探路的阿离才悄然对魏燃示警。 “当心,吐蕃军的斥候听到了动静,正追赶过来。” 魏燃连忙释放信号焰火,一方面提醒吐蕃斥候这里的情况,一方面也是警示全军,开始演戏。 凤林军中七百精锐中的精锐,立刻按照原定计划,分前后两部。前部不到两百,队形散乱,士卒们尽皆穿着公主护卫的衣甲,不少人有意扯乱衣着头发,甚至掐破身上的血袋,弄得一身染血的凄惨模样,有些戏精甚至将断箭插在自己身上,就像是被人射中一般。 远远看去,这前方的人马,一派惶然,狼奔豕突之色,必难引起人的怀疑。 第二百零六章 强袭杀将 另外五百精骑,则以森严的阵型紧追其后,刀枪弓矢在手,时不时还朝前方射出两箭,呼喝追赶。 魏燃与步阑珊便在前面两百兵马当中,两人都乘快马,手无兵器,埋头擒缰,疾疾狂奔。 而吴心菲和赵玄清则在后方的队伍中进行追击,时不时出言喝骂,就像不将前方斩尽杀绝便绝不甘心一般。 不多时,吐蕃的斥候便出现于此,他们见到此方人马甚多,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察。 魏燃装作忽然发现他们一般,牵扯喉间声带,以流利的吐蕃话大声说道:“武威军追杀我等,意图嫁祸赞普,破坏唐蕃和亲!我们提前得知消息,正被追杀,请赞普速速派兵救援!” 那十几骑听到是己方联络使的声音,看那人模样和动作,不似作伪,而一身大唐嫁衣的大唐公主,也如传闻中一般美貌,再加上被追杀的两百人马狼狈模样可不似作假,他们十几骑立刻飞奔回营报信。 魏燃见计成,对步阑珊眨了眨眼睛。步阑珊见人走后,也不由笑了起来。 全军再次接近吐蕃军营,这个时候得知消息的云丹结那都率领人马齐齐奔出,他一身修为与常玄一相当,也是当世顶级高手行列。 老狐狸虽然听闻了斥候汇报,但仍是心有疑虑,领着兵马出来后,见到眼前场景,并未立即救援,而是稍作观察。 魏燃装作振奋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对步阑珊高叫,然后指向云丹结那都所在。 步阑珊则点了点头,回头喊了一声。这两百护卫立刻像是抓住溺死前的稻草一般,不停催促战马加速狂奔。 反而后方赵玄清率领的五百骑见状,却将追击的速度放缓,而后掉头就跑。 云丹结那都先以目力仔细观察魏燃,并未发现明显破绽,虽然慌乱中他的帽子有些歪斜,衣服有些凌乱,似乎遮挡住了少许面容,不过仍可看出是自己指定的那个联络使。 然后又看了看两百护卫,他早先从联络使那里得知,这群护卫并非军人出身,但都是宫中的高手。现在看他们的表现,也的确不像是军队那样组织严密,而是各行其是,身手也的确能当得上高手的称呼。 这些人都是魏燃优中选优挑出来的,武功是项硬性指标,实力基本都在贯通两路奇经以上的境界,所以一时伪装是不会露馅的。 云丹结那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破绽,最后才看向联姻的对象——寿宁公主。虽然他个人并不迷好美色,不过若是迎娶的对象是个美人,那当然更好。 他并未见过寿宁公主本人,而步阑珊与寿宁公主此前有过一段比较深的交往,对寿宁公主的一些习惯动作算是比较熟悉。 因此一时装扮之下,气质上拿捏得也是非常精准。让她看上去虽然慌乱却并不惊恐,虽然逃亡却并不狼狈,虽然紧张却未失冷静。 这与联络使私下对寿宁公主性格的形容也基本一致,云丹结那都非常满意,更加没有怀疑。 于是他一声令下,便派出五千起,分从左右包抄着去追击赵玄清的五百骑。 而赵玄清这个时候,眼中闪过冷光,正要下令,吴心菲却忽然说道:“那人可是叫你演完戏就立刻离开的,后援部队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大非川。原计划可是让你与援军汇合,再来救援于他” 赵玄清一声冷笑:“援军可并非不知道盐湖所在!再者,本将可没说只让他一人去逞这个英雄!青史留名,又怎可少了我的名字!” 随即一声令下,五百骑迅速换上副马,调转马头,朝着云丹结那都这里冲来。 而这个时候,魏燃与步阑珊等人,继续加快马速,埋首冲锋。魏燃与步阑珊双马当先,其余两百骑远落其后,按照计划,开始逐渐组成阵型。 “步姑娘,接下来你觑机离开吧,以你的武功,只要不被高手缠住,问题不大的。” 步阑珊暗自凝聚剑意,口中轻缓且坚定的说道:“黄泉幽冥,亦随君行!” 魏燃心下一动,但这个距离,已经不足以改变任何决定。 便是云丹结那都也渐渐发现了不对,他以汉话吐气开声道:“大唐公主,追兵已退,勿要惊慌,还请减慢马速,以免粗鄙军士冲撞了。” 这个时候,魏燃伸手朝马腹一捞,原来阿离早就退了回来,藏在马腹下面,并通过随身空间将那张九石强弓传送给了魏燃。 魏燃手臂伸上来的时候,便启动了沸血模式,一股滔天霸气直冲云霄。 强弓骤然展开,然而比魏燃开弓射箭更快的是步阑珊手中飞剑! 她亦将随身宝剑藏于马腹之下,在云丹结那都刚刚询问完毕,她便不再隐藏自身剑意。 一道流光从马腹之下忽然射出,直取云丹结那都心腹要害! 流光飞剑之上的剑意自有一股绵柔却不乏刚强执着的意念,同时似乎因为参悟过常玄一的剑气冲霄,因此当中也悟得一些浩然之气。 云丹结那都逢此异变,十分愕然。不过他的武道修为毕竟远胜步阑珊,虽然这一剑有流星破空的铮然气势,却仍伤不了他。 他抬手一挥,一道刚劲的气墙便将此道剑意拦下。飞剑凝于气墙之上,虽未能穿透,气劲却仍将气墙震出道道裂痕。 而这个时候,一道远快于飞剑,并且远强于飞剑的一支劲箭,以超过四倍音速的速度直击在气墙之上。 这可比狙击枪的子弹速度还要快,动能还要大! 气墙当即崩碎,劲箭直取云丹结那都咽喉! 云丹结那都首次感觉死神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脑中一片空空荡荡,然而本能却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天地灵气、身内真气,还有习练自天庭的护体神功,全部开启,崩的一声巨响发出。魏燃卯足全身力气,张弓如满月射出的一箭,被他寸寸崩断。 但残渣却依然轰在云丹结那都的明光甲上,将其胸前甲片轰出一个大洞,但是并未伤到本体。 云丹结那都强忍一口气,才勉强保持不会落马,震惊的眼神终于看向了那个被忽略的人——魏燃。 此时魏燃因为沸血模式,一身伪装解除,恢复成了本来模样,强弓挂在背上,不知从哪里取出了长刀大戟。 身后的两百军士一声虎吼,以五十人为一横排,自发组成了四排紧密的骑墙横阵,朝着云丹结那都所在的中军突去。 云丹结那都终于知晓这是一个阴谋,武威军意图斩首自己的阴谋! 看着越来越近的魏燃,立刻认出了他是谁,两次败于他们父子的耻辱感迅速涌上心头。 第二百零七章 临锋决敌 “李定国!你既胆敢再出奇兵,我便要你折戟沉沙于此!左右,放箭!” 位于云丹结那都左右两边的近卫军团,早就蠢蠢欲动,当下立刻纵马迎向魏燃等人,弓矢疾射。 魏燃刀戟旋转,却是将自己和身旁的步阑珊一并护住,无一箭可近身三尺。 这般不到二十步对冲的距离,也就够射一箭的机会。 吐蕃近卫主要目标是脱离队伍近五十步的魏燃和步阑珊,位于后方的两百精锐反而没有遭受一箭。 待吐蕃近卫劲箭未能奏效后,跟在魏燃后方的两百精锐立刻抽箭反射,所有箭矢目标都对准魏燃冲刺的最前方。 这是魏燃与手下将士早就商议好的战术,目的就是给魏燃创造单骑破阵的机会。 两百精锐尽是武功高强箭术精湛之辈,箭雨射去,魏燃前方立时倒下数十骑。 胯下战马一声长嘶,速度再增,跃出旁边步阑珊一个身位。 戟法兵势,神鬼乱舞! 在他赤红罡气席卷之下,挡着披靡!一时间,血浪翻腾,如渊似海! 步阑珊与魏燃配合十分默契,魏燃既然肃清了敢于逼近的敌军,她便隐于魏燃身后,飞剑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出来,替他清除远处暗处有威胁的敌人。 二人突进速度极快,云丹结那都空有大军,在如此距离之内,却也无法发挥大军作用。 但他身为杰出统帅,并未因此慌乱。而是观察起战场形势,以旗语号角指挥部队对冲入进来的七百凤林军进行包围,逐步压缩他们的空间。 而他本人,对越发逼近的魏燃并不畏惧,甚至还有一种兴奋之意狂涌而出。 他不仅知道魏燃是石堡城之战的策划者,更从天庭的侧面反馈中知晓此人也是杀死常玄一的真正凶手。 常玄一是他在修行仙术上的伙伴,实力如何他心中有数。从天庭对那一战的反馈中,他知晓魏燃实力已经与常玄一相差不远,不过也有运道在其中。 若非他看穿常玄一武道中的精神破绽,否则绝无可能击败常玄一。 但云丹结那都可不像常玄一那样,明明练的是道家武学,偏要修儒家之法,简直作法自毙,自己一直走的都是争霸之路,武学也是契合这条路线,并没有精神上的破绽。 在他的印象中,魏燃实力不可能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内有很大突破。方才那一箭虽然让自己丢了个大脸,不过却也是因为自己没注意,让他捡了个便宜而已。 魏燃突破速度虽快但前方敌人也越来越多,阻力越来越大。 在他以为必须等后方两百骑近来后才能突破时,忽然一杆长槊穿刺进来,接连挑翻两骑。 赵玄清忽然出现在魏燃另一边身侧,“我来为你开路!别让我们失望!” “赵姑娘!” 魏燃一阵惊讶,赵玄清已经单骑加速,替魏燃接过正前方杀来之敌。 吴心菲也看了眼魏燃,神情首次这么严肃。她如今的装扮没有那双长袖,只有一对天魔双斩,然而却与赵玄清一起加大突破力度。 后方数百骑尽皆不要命一般加快马速也冲到了近前,人人都是一副决死作战,不求苟生的狂暴姿态。 魏燃没有再说其他废话,赵玄清身份重要,绝对不能死在这里,而现在想要所有人都活下去的方法,就是诛灭云丹结那都! 他长啸一声,跟在赵玄清与吴心菲身后,再让藏于马腹的阿离施展幻术。 赵玄清和吴心菲身前敌军不是坐骑受惊四散奔逃,就是骑士呆滞,忘了进攻,白白被凤林军和赵玄清等人收割一片。 魏燃趁机越过赵玄清两人,一番神鬼乱舞,终于杀透敌骑军阵。 “赵姑娘,替我抵挡一刻!” “如君所愿!” 这时,云丹结那都身边一直不随全军行动的十几人同时下马步战,气机展开,实力都是半步先天境界,几乎叫人绝望。 他们抽刀向前,组成一道刀阵,天地灵气于刀阵当中往复震荡,竟然将魏燃冲势止住。 “小心,这也是源自天庭传授的刀阵,可以吞噬被困之人的灵气增强刀阵威力。” 阿离出声警告,魏燃眼中闪过精芒。 “步姑娘!” 步阑珊配合默契,只听魏燃叫喊,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长剑握在手中,看向前方十六人组成的刀阵。 魏燃恰到时机的策马出现在步阑珊身侧,长戟递出。 一身嫁衣的步阑珊宛如落羽一般轻轻踏在戟杆之上,魏燃手中劲力吐出,长戟又借着马势在往前冲,马势冲力,再加魏燃手中震出的力道合二为一的传入步阑珊脚下。 她脚下借着魏燃的力道,同时施展绝妙轻功,立刻化身为一团火红的流星,凌空冲向十六人身后的云丹结那都。 十六人未曾想步阑珊的速度会如此之快,以他们的修为甚至连吸取步阑珊身周的天地灵气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飞过去。 而后魏燃这尊仿佛从地狱冲出来的修罗,忽然出现在了十六人中间。他们吸取的是天地灵气,但魏燃用的可不是天地灵气! “杀了他的马!让他跑不起来!” 有人大声喝道,十六人团团围拢过来,长短弯直各不相同的十六柄刀从四面八方席卷着天地灵气,仿佛绞肉机一般像魏燃席卷而来。 即便无法吸取魏燃的罡气来增加刀阵威力,他们十六个半步先天合击的实力也绝不能等闲视之。 魏燃以霸王之力,强行破阵自然不难,但终究需要时间,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阿离!” “知道!” 阿离悄然离开马腹,潜入地面,隐藏于杂草当中,眼神凌厉,随时都在寻找机会。 魏燃双臂上的罡气灌入两柄玄铁打造的兵器,兵器之上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呈现炽热的红色。 戟法兵势——霸者无双! 比神鬼乱舞的狂挥乱舞更加狂暴、更加肆意、更加没有规律! 他纵马踏行,即便是座下汗血宝马也受到魏燃身上的狂暴之意影响,仿佛发狂一般,跳跃蹬踏!撕咬冲撞! 身周草地被刀戟之上挥舞而出的道道罡气,切割得支离破碎,宛如沟壑,罡气引发的狂风席卷,甚至带起阵阵沙尘迷人双眼。 十六人的刀阵面对魏燃如此狂暴的杀法,即便是绞肉机都出现卡壳崩刃的情况,阵法瞬间被拉扯得散乱起来,人人动作迟滞,组不成阵法。 那刀阵中能够吸纳天地灵气的玄机,也因为此番暴力拉扯,而暂时失效。 第二百零八章 万物寂灭 唯我独存 阿离便趁着这个时候,身化人形,红色的影子自人群中贯穿而过。 连着六个人在架势散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道中间带着赤芒的长剑穿喉而过,血溅三尺。 十六人才能组成的玄妙刀阵,因为阿离的偷袭,瞬间被破。众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弥补动作时,魏燃再次纵马疾奔而过。 刀戟挥舞,又带起数颗首级! 他不再管剩下的刀卫,直接向云丹结那都冲去。 而阿离持剑转身,蒙着脸却露出与魏燃一般决绝的眼神,向魏燃相反的方向杀去,既斩杀剩余的刀卫,也阻挡追击而来的亲卫。 方才步阑珊踏着魏燃的长戟,以远超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冲刺向骑在马背上的云丹结那都。 云丹结那都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未拔出兵器,面对步阑珊已经将剑意凝聚至巅峰,宛如天外飞仙般的一剑,他不得不认真应对。 悬挂于腰间镶满了各类宝石的大马士革刀,毫无征兆的便离开了刀鞘,于半空当中闪过一道仿佛可以撕裂虚空的光带! 步阑珊天外飞仙般的一剑正好刺在这条光带之上,手中的宝剑被压缩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眼见步阑珊势头已尽,就要被反震弹开,届时定会有一息时间调整姿态,而这一息的破绽一旦被抓住,便是生与死的间隔! 步阑珊双眉深锁,赛雪欺霜般的面容上闪过两团红云,她忽然松剑撤手,于半空扭转身法,强行移形换影,硬吃下云丹结那都反击的刀芒气劲。 落地后正好间不容发的避开云丹结那都接踵而来的一刀,剑指点出,一道剑气刺穿了云丹结那都坐骑的咽喉。 云丹结那都暴怒而腾空下马,不给步阑珊回气的机会,手中华丽之极的大马士革刀卷起阵阵天地灵气,围绕着步阑珊接连砍杀。 步阑珊以飞剑干扰,身着嫁衣在狂风暴雨中闪展腾挪,虽然犹如穿花的蝴蝶般美丽飘逸,却步步惊心。 云丹结那都感应到前方自己训练出的刀阵竟被李定国快速瓦解,心下震惊,当下反而加快加狠了手中的刀势。 步阑珊脚步之下有如舞蹈,之前能够避开的刀芒,此时竟然擦过眼角的刘海,落下一缕青丝,余势不减,自左肩切过。 步阑珊运转圣典中的心法,肩部自行收缩,避开了刀锋本体,却挡不住比刀锋更加锐利的刀芒。 嫁衣裂开一道缝隙,晶莹的血珠汨汨流出。而步阑珊所受之伤绝不是简单的皮外伤,云丹结那都刀芒之上的势道顺着伤口透入体内,一路放肆破坏。 步阑珊只能运转内力抵抗,身法动作便稍稍慢了一步。 云丹结那都校准角度后的第二刀再度落下! 这一瞬间,步阑珊以自身的修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任何方法躲开这一刀,只能尽力向后倒去,心中却知道不过是垂死挣扎。 花容失色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长戟犹如离弦弩箭,从身侧刺过,激带起更加剧烈的狂风,吹得人衣袂发丝散乱。 那斩来夺命的一刀只能无奈不甘的改变方向,与这道长戟撞击到一块,摩擦出耀眼的火星。 那个熟悉而可靠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了身侧,粗壮而稳健的大手揽住了自己的腰肢,步阑珊不由自主的便随着那股巨大而柔和的力量,靠在了魏燃身上,宛如小鸟依人。 于是,理所当然的便听到了一阵清脆且连续的兵刃交击声!却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长戟对弯刀,不下三十次的直接交锋,令自负武功高深的云丹结那都退后拉开了十步距离,虎口酸麻震颤,不得不换手握刀。 “伤势如何?” 步阑珊从迷醉中恍然惊醒,狼狈的脱开魏燃的怀抱,一手点了一下伤口附近的穴道,止住流血。 “刀势被逼出,已无大碍。” “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 魏燃双手持刀,微微阖上双目,呼吸吐纳调整周身气血筋骨,那一瞬间,人明明站在原地,在步阑珊和云丹结那都看来,却仿佛消失于天地之间。 二人十分诧异,以为魏燃达到了真正天地合一,与自然浑然一体不分彼此的状态,这可是宗师境特有的标记。 云丹结那都尤为紧张,但仔细一感知,却发现魏燃自己还是自己,仍然傲立于天地之中,并没有容纳进天地自然,进入到那玄之又玄的境界。 步阑珊修为虽然较低,感知却更加敏锐,她忽然察觉到魏燃虽没有如宗师那般融入天地自然,却回异于天地万物,孑然独立,自融合自然以致无我而走向另一个极端——顾天地不存,万物寂灭,世间唯我! 这种境界,不同于无我之境,人在眼前也能被误以为是牛羊草木、明月星河,与天地自然浑然合一不分彼此。若人不在眼前,则彻底无法感知,仿佛完全消散。 魏燃的唯我之境,则是无论闭上眼睛,还是顾盼望他,都无法忽视掉魏燃的存在。他的存在已经独立于天地自然,自成一体。 就像大漠中的金字塔,草原上的万里长城,天空中的皓日明月,皆无法让人忽视。我即是我,世间万物皆灭,唯我独存! 魏燃睁开双眼,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英武刚硬。那一瞬间双目之中射出的光芒,仿佛夺去了万物光辉,明月亦不可与之争辉相映。 这个时候,云丹结那都才察觉到魏燃身上的奇特之处,还没来得及细细感知,魏燃手中玄铁打造的厚重漆黑的横刀已然举起,全力爆发,直直劈向云丹结那都! 他知道现在赵玄清、吴心菲还有那七百自己亲自训练出的凤林军精锐,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已经身陷敌阵,苦苦力战。 他也知道阿离此时为了不让人接近这里,同样使出了全力。 即便幻术妖法在敌军狂暴情绪互相影响的情况下用处不大,她都不管自身消耗,接连施展,只为稍稍阻挡对方脚步,不影响到自己这边的战斗。 所以魏燃不敢耽误时间,一旦出手,就是全力而为,不成功则成仁! 云丹结那都看见魏燃的气势瞬间再攀巅峰,面前这个有如地狱修罗的猛将身高仿佛再有所增长,在他的面前,当真可以形容为遮天蔽日。 该死,方才自信与其拼刀,没成想此人手上劲道如此之强,变化亦丝毫不弱于我,吃了暗亏。不过即便以左手发挥我全部实力,却也不会弱于你手下!常玄一都差点宰了你,没有精神破绽的我,杀你便如屠狗! 脑中念头一转,左手弯刀掠起,原来可以避开魏燃锋芒的,偏偏要选择与他硬碰硬。 第二百零九章 破虏斩绝 由争霸天下,恢复吐蕃一统之志的信念,转化成了有别于魏燃的霸道之意,这是属于枭雄的霸道之意,自信、顽强、不屈,可算做是世间一等一的武道真意。 然而魏燃经过数月修行,又借着常玄一那瓶精气充沛的丹丸熬炼躯体,使得身体的基础素质比原来再增三成。 而他的唯我霸道之意,吸纳了大勇之气后,也是更上一层楼。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直刀斩上弯刀,唯我霸道对上枭雄霸道,一时之间,风起云涌,天象异变,明月亦为之失色! 步阑珊站在一旁,眼前二人交手的瞬间,便将气势真意攀升至巅峰,几乎没有任何试探,让她双目不由自主的睁大。 这是全力一击,亦是行险一击,双方若非对自己有着巨大的信心,绝无可能毫无保留的施展如此强横的攻势,必然会退避三舍避其锋芒,待其三鼓而衰后,再行反击,此为比武战术至理。 魏燃刀锋之上爆发出的赤芒,席卷缭绕,一瞬间的光彩有如一头自半空撕咬而下的巨龙! 云丹结那都的气势则如盘踞原地的猛虎,随着刀锋的接触,与那头赤红色的巨龙撕咬在一块。 罡气纠缠着灵气,互不相让,霸道意志之间的比拼,一时似乎不相上下。 而这一切……皆为假象。 魏燃心脏搏动再次加快,内中仿佛蕴藏着一颗核弹,转瞬抽空身上全部力量,狂暴的巨龙猛然膨胀,将方才势均力敌的对拼平衡彻底打破。 “怎么可能!” 云丹结那都睁开震惊的双目,这与他自仙尊那里得到的情况完全不同。李定国的实力竟然比仙尊所说的还要强出至少三成。正是这三成力量,让云丹结那都的真气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硬实力上的失败,直接影响到了精神层面的波动,枭雄霸道真意当即失去信念支撑而溃散,被一股天地之间唯我独存的霸道气势压回至腹心,而后涌入周身经脉。 罡气在其体内游走贯穿,从手部经脉开始,层层爆裂,鲜血随着每次爆裂,都会炸满天空,直到心脉承受不住,彻底爆开! 云丹结那都紫涨的面容死死盯着魏燃,“我不甘心!” “鄯州与廓州的数十万百姓,会叫你甘心的!” 云丹结那都向后倒下,魏燃也觉得眼前有些漆黑,险些摔倒,幸被步阑珊扶住。 他对步阑珊点了点头,从怀中瓷瓶取出最后一颗充满精气的丹丸,立刻服下。随着精气在腹中散开,又在改良后的体质影响下,魏燃立刻恢复了些许气力。 他当即斩下云丹结那都的首级,步阑珊默契的斩断云丹结那都身后的大旗。 大旗倒下,再加上魏燃骑马张扬大戟,大戟尖端挂着云丹结那都死不瞑目的首级。 混战围攻中的吐蕃骑兵登时傻了眼,一部分本就不算忠心的想着主人都已经死了,我还卖个啥的命,这帮唐军战斗力太强了,我们十几倍的兵力,还没能重创他们,自己倒是死了不少。 这部分人在黑夜当中,转着圈最后便消失在了草原之上。 当然还有一部分,如云丹结那都的亲卫,自然是愤怒不已,发誓要杀尽这数百唐军,拿着李定国的人头去祭奠赞普。 阿离趁着这个机会,悄然来到云丹结那都尸体旁,一股脑的不做分辨,将其身上物资全部席卷完毕,然后潜伏于草地变成狐狸,对魏燃说了句自求多福,便消失在草原中。 魏燃领着剩余的人,趁着敌阵军心巨震混乱之际,迅速换上副马,从一处破绽杀透出去。 后方数千吐蕃兵马追击,他们残余的四百人拼命打马奔跑。即便是换了副马,真要被对方一直这么追,也非得折在大非川上不可。 好在魏燃和赵玄清早已做过布置,悄然安排了五千武威军的精骑,特意在魏燃他们离开后半个时辰出发。 这个时候正好在大非川的中间部位,在天光大亮时迎接上了狼狈逃回的四百凤林军。开始还以为李定国的计划失败,想着先营救回他们并击退敌军再说。 但距离一接近,便看到魏燃汗血马脖子后面挂着的一颗首级,不是云丹结那都却又是谁? 登时就有人高叫起来,“吐蕃赞普授首,击退敌军,迎回将军!” 五千精骑贯入散乱的追兵当中,一个迎头冲锋,便将愤怒的吐蕃军打得理智回身,大部分知道再战斗下去也毫无意义,登时开始四散逃跑。 魏燃与赵玄清等人趁机反头杀回去,对敌人进行追亡逐北,一直杀到天光大亮! 然后停止追杀,做出胜利返回的姿态,放任其余战败的吐蕃骑兵逃走。 但实际上魏燃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领军回返到大非川入口的莫离驿站临时停驻下来,严刑审问俘虏关于云丹结那都部族的大本营所在。 待问出具体位置后,便以俘虏做向导,追踪云丹结那都位于积石山脉西侧,黄河北岸的多码大本营而去。 敌军眼见武威军已经撤兵,按照惯性思维,定会以为武威军再次出征就需要先整顿兵马,分发犒赏,准备后勤,才会开始正式出征。这样一来,无论怎样,行动都算迟了。 魏燃打的就是敌人这个惯性思维,即便判断失败也无所谓。精骑在手,又位于平原之地,要打要走,吐蕃军都无可奈何。 为了保证一击功成,在即将出发的时候,赵玄清又从石堡城下调集三千骑兵过来,几乎将鄯州精骑尽出。 魏燃这一战不打算留任何俘虏,只为复仇,考虑到步阑珊未必会认可这么做,便让她先回去养伤。 她中的那一刀没有那么简单,真气其实并未完全消除,又经过一个晚上的恶战,伤势更加加重,至少需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彻底恢复。 步阑珊不疑有他,先骑马返回,正好也需要与寿宁公主解释一番。 八千余骑,一路行进千里,来到积石山脉西侧的草原上,这里沿着黄河北岸一直向西,直达一片叫做柏海的大湖,中间数十里,水草肥美,牧民营帐连绵不绝,云丹结那都的部族便位于此处。 如果云丹结那都还在,魏燃是绝不敢领着八千人就杀过来的,他大本营中至少还有两万精兵,再加上十几万部落青壮人口。这些牧民也具备最基本的战斗力,其实很不好对付。 现在云丹结那都已死,意味着敌军实力再强,也会军心大乱,失去组织性,这就是魏燃的机会。 而且审问俘虏的时候得知云丹结那都还有四个儿子,如果接到败军回报,想必会非常有趣。 第二百一十章 收获 位于多码的部落大本营,得知了云丹结那都已经战死,自然是引起一片惊慌,还有内乱! 云丹结那都有四个儿子,按理说这个时候该由长子继位统领部族。 但他并未料到自己会这么快身死。之前借着天庭的秘方炼制的神药,让他五十岁的年纪,却仍保持着三十岁的体魄。 所以也不急着立下继承人,只等自己大业已成,基业稳定后,再从几个儿子中挑选最出色的那个继承王位。 因此,当下四子各不服气,在收到消息后,一番争论,互相谁都说服不了谁,当场便发生了火并。 吃了亏的立刻回去调集自己的人马再战,于是内乱规模逐渐扩大到整个部落。 魏燃一路行军五日,到达这里的时候,部族内已经火并过数场,人马尸体到处都是,有些牧民外逃出来,撞见魏燃等人,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又是哪个王子的援军,连声告饶,声称自己是中立的。 瞧得武威军众将士大笑不已,魏燃一箭结果了这个牧民,也不管正在火并的几方是谁,怎么这么蠢居然还不离开,立刻下令全军冲锋,见人杀人,不留活口! 火并的几方完全没料到魏燃会突然杀过来,还想着唐军调集兵马,整顿后勤,起码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攻打过来。 完全没想到效率如此之高,让他们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接战瞬间就立刻崩溃,为了更有效率的杀敌,八千武威军精骑分作千骑一组,四处追杀。 鏖战一日,云丹结那都的四个儿子一个都没能跑掉,活捉两个,当场斩杀两个。 那留守的两万精锐,在自我火并中损失颇重,遭受如此偷袭后,便被彻底消灭。 剩余无法逃走的牧民,以及战败被擒的俘虏,魏燃下令全数屠杀,一个不留! 只有成为恶魔,才能令魔鬼恐惧! 赵玄清原本只想杀掉贵族,士兵和俘虏,对于普通牧民尚还有怜悯之心。 但魏燃却说:“胡虏畏威而不怀德,只有屠灭最强的一个部落,才能令其他部落真心臣服,野蛮人是不相信仁义道德的。” 吴心菲对比深以为然,她们魔道中人,没有那么多道德束缚,杀戮起来毫不手软! 云丹结那都这支部落总人口至少有十五万,他们自我火并便消耗将近四分之一。 魏燃一番杀戮虽重,实际趁乱逃走的也不少,真正战死被屠杀的,了不起只有八万。 即便如此,这支在高原上强盛一时的部落也算彻底毁灭。逃走的那些人,没有云丹结那都的血脉,他们内部又有矛盾,是无法重新组成一个完整的部族的。 这些人要么成为马贼,要么加入其他部落,但同样也会将唐军的锋芒传播入其他部落当中,间接宣传武威军的强大,更利于以后对高原上零散的吐蕃部落进行威慑和管辖。 此战,留下一地狼藉的尸体不做清理,故意展露给其他吐蕃部族看,仅仅如此便是一种极大的震慑。 而后,部落中十数万牛羊马匹尽数成了战利品,被全军席卷着带了回去。牛羊且不多说,光是那些战马便是一笔巨款! 魏燃正思考着该怎么向赵玄清提分赃事宜,阿离这时找过来。 “我从云丹结那都的帐篷中发现了不少好东西,许多都是珍贵药材,甚至还有你练功用的那种丹丸药方。” 魏燃差点坐不住了,“那可是大丰收啊,还有些什么宝贝?他为一方枭雄,好东西肯定不少。” “大多数东西都不太适合你,真可惜呢。”说着可惜,阿离的语气中却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回头再看,不许独吞!” 魏燃警告完之后,便追上了赵玄清。 “赵将军,此战大获全胜,虽以云丹结那都首级和八万余吐蕃狗贼的性命祭奠鄯州、廓州两州百姓,稍显不足,却也足慰亡灵。那么这些战利品,我们该如何处理?” 赵玄清故作不知的说道:“牛羊犒赏军士,剩余的便分发给有功将士放牧所用。战马自然留作训练骑兵之用,还要如何处理?” 这句话魏燃就听得很不是滋味,敢情我又是策划又是拼命,还死了几百苦心训练出来的精锐,毛都捞不到,那肯定不行! “哎,赵将军,我这里没点劳务费?就战亡的那几百个兄弟,好歹也得要点抚恤吧。” 赵玄清似笑非笑道:“李将军想要如何?” “这些收获,我也不贪,咱们一人一半。” 赵玄清睁大眼睛,“李将军,你总共才出兵七百,就要分掉一半战利品。要不要问一下这八千二郎是否同意啊。” 周围的武威军骑兵听见后,都是大笑着齐声起哄。 “李将军,你这句不贪,那可真是不贪啊,兄弟们的家产都给你分去了一半!” “哈哈,李将军,不然全给你吧,咱们兄弟分文不取!” 魏燃嘿嘿一笑,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要价不高,后面还怎么还价。 “赵将军觉得该怎么分吧。” “八千除以七百,我便算你八百好了,李将军觉得如何?” 卧槽,十比一啊,要不要这么狮子大开口。 “嘿,赵将军,这云丹结那都再怎么都是我斩杀的,一军统帅可当一军。所以账不能这么算吧。” 双方一路上讨价还价,争得口干舌燥,倒是让一旁的吴心菲看得津津有味。 最终以三七为限,魏燃取了三成战利品,牛羊战马各取三成。 以这庞大的收获,即便是三成,都有至少三万头牛羊,七千战马。对于凤林军实力提升有极大帮助。 二人领军回返石堡城下武威军重筑的一座坚城——定戎城中。 而在他们大胜而归的五日前,步阑珊在接近中午时才回到定戎城。 寿宁公主一早起来,便发现随行的护卫侍女等人已被控制,无人准备车架出发,立时便知晓昨晚定然发生了许多事情。 见到步阑珊骑马入城,便立刻找到了她。 当寿宁公主看见步阑珊面色苍白,肩膀带伤,又穿着自己的嫁衣时,冰雪聪明的她立刻便猜到了更多东西。 “步姑娘,你们昨晚便去了盐湖?子时以后有五千骑兵离开定戎城,为何只你一人回来?早上再去的三千兵马是支援的?李定国……他怎么样了?” 步阑珊跳下了战马,身子略微有些踉跄,却十分骄傲的微笑道:“公主殿下,你不用再嫁给吐蕃蛮子了。云丹结那都已被李公子亲手斩杀,我军大胜!今早增援的骑兵,却是要去配合大军进攻敌军大本营的。只怕要数日之后才会回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分赃 寿宁公主心神剧震,回想起魏燃昨晚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公主殿下,身为大唐的男儿,便有责任与义务守护大唐的女儿!” 他的确值得相信,眼角不由滑落了泪珠。 …… 魏燃等人返回定戎城,带着这么大批的战利品物资,每个士兵又在战场上收获颇丰,一时间荒凉的定戎城外商人云集,生生将城外之地打造成了绵延十余里的巨型集市。 商人们最是趋利避害,他们知晓武威军和凤林军可以深入高原斩杀吐蕃部族中最强的云丹结那都一部,武力自是十分可靠。 因此一边将武威军与凤林军的名气传扬至远方,一边更加紧了与他们的合作。 魏燃与赵玄清办理好战利品分割,二人便一同来到公主所在的院子中。 那些原本被大军监视的护卫此时也都放了出来,魏燃刚刚踏入院子,便有恼羞成怒的护卫大骂。 “李定国,你这狗贼,狼子野心!拘禁公主,私囚禁中卫士,你可知这是抄家灭族之罪!” 魏燃冷冷的瞥了那人一眼,似乎是护卫长,对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他向寿宁公主拱手道:“公主殿下,云丹结那都屠我鄯州、廓州共计三十余万百姓,如今身死族灭,也算为我大唐百姓完成复仇。 如今首级悬挂城门之上,昭示四方,以向诸夷展示我大唐武功!和亲之事,实乃国之耻辱,臣向来不以为然。贼军既灭,臣愿派人送公主返回长安。” 寿宁公主这段时日想的要比魏燃更多,她政治嗅觉灵敏,知晓皇帝派她出来和亲,就是嫌她碍眼。此番和亲之事被魏燃出兵破坏,再回长安,只怕又会将自己派往回纥或者契丹、突厥进行和亲。 仅从她个人所思所想来看,如此大唐之危在于内而非外,对外和亲并不能给王朝带来任何利益,自己只是一个纯粹的牺牲品罢了。 于是……“李将军,和亲既已失败,本宫无颜返回长安面见皇弟,未知可能在李将军那里叨扰一段时日?” 在场众人尽皆愕然,公主护卫长立刻嚷嚷起来,“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公主千金之躯,岂可在这等粗鄙武人,并且还是朝廷钦犯名下寓居,如此岂不玷污公主清名!” 寿宁公主瞥向此人,淡然说道:“你们都是张振的走狗,张振素与李家有仇,还是想想该如何保住自家性命得好。” 魏燃哈哈一笑,“公主殿下愿将此等腌臜货色交于在下处理,自当感激万分!” 那护卫见魏燃动了杀机,立时恶向胆边生,以他先天境的修为,立刻出手,打算擒住公主以此胁迫众人,为自己一干人等争取一线生机。 但刚要动手,却发现双臂同时掉落在地,魏燃腰间长刀不知何时拔出的鞘。 此刀极快,护卫长双臂被断,一身武功废了大半,他旁边的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动弹一下。 赵玄清在一旁冷笑道:“在我武威军的地盘也敢放肆,这里可不是大明宫。” 她挥了挥手,便有将领出门召集将士,继续兵围那些公主随行的护卫。 外面似乎感知到了不妙,那些护卫当即反抗,不过很快就被大军以强弓硬弩镇压下去,死伤成片。即便是那一两个先天高手,初期造成了不小杀伤,但一口真气没有回足,便被涌上来的大军以长枪大戟逼退回去,连连受创,最后死于乱箭之下。 赵玄清知道外面那批人翻不起大浪,此时说道:“公主殿下何不到我鄯州暂居一段时间,鄯州可比廓州那等紧靠吐谷浑的偏鄙之地要富庶得多。” 寿宁公主笑道:“本宫却是想在李将军那里跟他学习兵法,此前我亦曾随县侯学习卫公兵法,颇有关要不通,正好借此机会向李将军请教。” 赵玄清面色不善的看了眼魏燃,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魏燃此后与寿宁公主稍作叙旧,看得出寿宁公主放下包袱后,宛如脱笼而出的鸟儿,笑容中的那份开心完全发自内心,而不似前几日看到的那般,潜藏着一抹哀愁于其中。 之后还是借口得胜而回,有许多军务处理,才借机告退,实则去看望受伤的步阑珊。 步阑珊借着门中灵药疗伤,恢复不少,她善解人意的看出魏燃似乎还有其他要事,便先劝他离去。 魏燃真正急切的事当然有,就是杀人夺宝,抄家灭族得来的那笔横财!这可都在钻进钱眼里的阿离手上,鬼知道她是不是藏了一手,得急着从她那里掏出来! 此时阿离正坐在魏燃的床榻上,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样样宝贝,那件与常玄一手中一模一样的玛瑙,让她惊喜不已,反复把摸。 旁边还有几颗晶莹剔透的灵石,似乎都是人工花费了十分大的代价所制造的,内中灵气充沛。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不同颜色的瓷瓶装着的药物,以红、蓝、绿、紫区分,貌似对应着活血生肌的外伤灵药,调节脏腑搬运气血的内伤灵药,催人断魂的毒药,以及修行辅助的灵药。 最后就是一本不算厚,也不算薄的书籍,被阿离扔到了一边,不太上心。 当然,肯定不止这些,还有一枚戒指,被阿离反复观察摩擦,却查找不出任何玄机,只知一定非常重要,因此也没放在床上。 剩下的就是名贵宝石、金银首饰之类的财宝,不算重要的物事,不过奈何阿离就是喜欢啊。 魏燃一进来,阿离便双眼放光道:“这回收获颇丰,抄家果然比打劫更要赚钱。有这东西,我天人境可期!” 魏燃坐到床边上,趁阿离不注意,呼啦一下,将金银珠宝全部揽入手中。 “哈哈,你入你的天人境,那这些就全部充入军资了啊!” 阿离护着手中的宝贝,一时疏忽被魏燃抢走了全部财宝,登时愕然,再勃然大怒。 “你不许拿走!” 魏燃躲开阿离伸来的爪子,笑道:“好处都你的,我一文钱都没有,这不好吧。” 阿离忽然抢过放在一旁的那本书籍,阴笑道:“这上面手书了体修的基础修炼方法,嘿嘿,你想不想要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进阶修行之法 魏燃一愣,他的修炼方法就是想办法突破自身肉体极限,不断通过自虐式的锻炼突破身体承受极限,进而加强实力。 但这种方法效率低下,非得有辅助性药物帮助才能快速提升,否则效果并不明显。现在眼前就有一本基础修炼方法,怎能不动心! 他眼珠一转,嗖的一声就扑了过去。阿离手中也中也嗖的一声,那本书籍消失进入到随身空间当中。然后倒在床上两只小短腿一蹬,魏燃从哪来便回了哪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掉了一部分名贵宝石,被阿离嗖的一下纳入随身空间中。 她得意洋洋的插着腰半跪在床上,“哈哈,什么叫姜是老的辣,跟老娘斗,你只配喝老娘的洗脚水。” 魏燃坐在地上,指着她说道:“嗨呀?!算你狠!这利益分赃总得讲道理吧,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个狐狸精占了吧。” 阿离的狐狸耳朵和大尾巴蹦出来,一边抖着耳朵一边摇晃着尾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揍模样。 魏燃彻底没办法,举手投降,“好吧,姑奶奶你就划下道吧。” 阿离得意的做出个胜利的手势,将书再现出来。 “把你手中全部金银珠宝丢过来!” “不行,万一你个狡猾的狐狸吞了不认账怎么办,一手钱一手货,钱货两易!” 两人又是一番打闹,这才成功达成交易。 魏燃如饥似渴的翻开书页,上面的确是一些体修方面对身体和气血能量更有效率的修炼方法。只粗粗翻过,就知道这些看似古怪的方法对自己的确有效。 “阿离,你说云丹结那都这老混蛋,怎么会看这样的修炼书籍。他走的是宗门之法的路线,体修之路对他来说毫无作用。况且这也不是初级入门的修炼方法,而算是达到我这种层次才有作用的基础修炼法。即便拿来培养体修武者,也没有任何用处才对。” 阿离思索道:“也许你杀了常玄一,他通过天庭的转告,知晓了你是体修流派,为了了解体修武者的特点,所以才从天庭那里得来了这样一份基础修炼之法。” 现在只能这么解释,真相如何已经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赶紧借着这本书籍,快速提升实力。 “阿离,你不是说有那份制造精气丹丸的配方吗?怎么没见你拿出来。” 阿离指着魏燃手中的书籍说道:“就在里面,自己去看去!” 魏燃搜到那一页,发现所用药材尽是世间稀有的药材,还要虎血、鹿血、牛血若干蒸煮炼制,工艺也十分复杂。真要炼制那么几颗,耗费的钱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魏燃抬头看向阿离,仿佛在看一个提款机,“阿离,如今我囊中羞涩,还需要你稍作支援!” “滚!” …… 当晚,魏燃就开始修炼这本手写的书籍上记载的内容。 总体修炼方法,也十分自虐,只不过在自虐完以后,并不是就此结束,而是接着练习绘制的一种套路。 并且要求在练习这个类似长拳十段锦的套路过程中,必须入定沉入到识海当中,才能发挥出全部修炼效果。 这个要求非常复杂,而且难度极大。 魏燃以往沉入识海,必须要打坐入定,心念合一,于似睡非睡的边缘,才能进入到那个自我灵性的神秘所在。 现在要一边做剧烈运动,一边进入识海当中,岂不是要求自己心分两用?不对,进入识海当中的要求是在有心和无心之间,那难度就更高了。 书中并没有详细说明该如何达到那种状态,魏燃苦思冥想不得要领。但他是行动派,与其坐着不动,不如先从头开始练起,说不定练着练着就找到窍门而入。 于是魏燃夜间在军堡习武场中,赤果着上半身,走火入魔一般打熬身体。从养成习惯的现代搏击训练方式,到这个时代军中武技的训练方***换着花样折磨自己。 直到一身体力榨得干干净净,他才强忍着不倒,痛饮一缸淡盐水之后,魏燃才对照着书籍上绘制的套路进行模拟。 起初他以为是类似长拳十段锦的套路,但实际上却非常古怪。因为套路中有明确的呼吸吐纳要求,在呼吸吐纳之时,需要同步震动身内能量。 初时练习磕磕绊绊,动作不连贯,还没发现不对。 等连着练习十几遍,练得手脚开始发软的时候,魏燃发现奇异的地方了。 只要能将全部动作连贯的进行下去,并严格按照步骤进行呼吸吐纳和振动能量,那么在不同位置振动的能量,会有效激发对应位置细胞内的潜力,这股潜力涌出,可以唤醒气血、肌肉、骨骼、脏腑中的活力,。 这种活力不仅可以迅速修复损伤的身体组织,还能使再生的组织变得比原来更加强韧。 这样的效用,可以说数倍于魏燃过去极限式的身体锻炼。 过去自虐式的锻炼虽然破坏了身体组织,也能在g病毒作用下迅速恢复,但并没有达到充分刺激体内细胞潜力的作用。再生的细胞和各种纤维,虽有增强,但效果并不明显,也就使得魏燃的修炼效率很低。 但现在,同样是在自虐式的身体破坏之后,通过有规律的动作和能量震颤,就能激发细胞中的潜力,反复刺激下全身的潜力都会被彻底激发出来,也就使得练功效率更高。 当魏燃将全套套路动作顺畅的练习完毕,最后一次能量震颤被控制在背后脊椎上,这个时候,之前进行过呼吸吐纳与能量震颤的节点,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非常有节奏的律动。 当所有律动汇聚到一起时,则发生了共鸣现象,波及到了周身皮肉、筋骨、气血、脏腑,最后回弹入了整条脊椎当中,深入骨髓而去。 魏燃体内的罡气能量,全部来自骨髓的新造之血,此番共鸣深入骨髓,使得骨髓瞬间再造新血,汰旧换新,纯化罡气。使得他本身的罡气属性更加纯粹,破坏力和控制力再提升一步。 魏燃细细感知完后,方才睁开眼睛,几乎要喜极而泣。 原来体修进阶的基础修行之法,妙用如此神奇。如果要魏燃自己领悟,恐怕自我摸索到猴年马月,非得搞清身体内部所有神秘关窍后,才能悟得出来。 虽然这种修炼方法,已经是更有效率的修行方式。不过在书籍的最后一页,有一句警示,那就是这等方法可将肉身修炼至第二层识海壁障所在阶段的极限。 第二百一十三章 汪洋大海 若是第二层识海壁障不破,肉身修炼越到后面,越接近极限,提升也就越困难。 所以,才有额外加入的一套修炼方法,就是在练习套路的时候,寻到奇妙的时机,同步进入识海当中,将肉身与元神一同修炼,同步加强,再觑机打破第二层识海壁障突破极限。 魏燃尝试了几次,完全无法保证一边打套路,一边入定。 最后实在摸索不到方法,只能暂时放弃,先将套路修行练熟,再慢慢想办法寻找到那个关窍所在。 至于生精丸,就是可以迅速在体内生成精气加快修炼效率的东西。魏燃暂时不打算炼制太多,一方面他已经有很好的方法来增强身体上的实力。 借着生精丸只能锦上添花,使得肉身进入到极限的状况更快,并不能达到根本性的突破。 而且这玩意死贵死贵,他的钱大多都用来养兵和发展经济了,府库当中有些应急的钱,但那属于势力的发展基金,不能随意拿来用,否则会破坏发展预算。 他自己口袋里其实并没有多少钱,穷的卵蛋叮当响的那种。所以看到阿离这么有钱,才会动歪脑筋想巧取豪夺这个富婆一笔。 “算了,勉强做一两个给剑星用,正好给他提升实力。也不枉在这方世界留个传承。” …… 魏燃处理完战利品,将它们基本换成了钱财,这才带着寿宁公主与步阑珊返回廓州。 临走前,他与赵玄清商讨了一下云丹结那都一部尽灭,后续该如何发展高原上的势力。 两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必须要控制这一片地区人口数量占比颇大的党项人,一旦控制不好,让他们升起了野心,恐怕少不了北宋时期西夏叛宋立国的结局。 赵玄清的计划是分化党项族群当中的各个部落,拉拢弱小的,打击强大的。 魏燃则是在此基础上,化胡为汉,只要让每个党项人都开始说汉话习汉礼,行农耕习俗,三代后基本就与汉人不会有任何区别。 除此之外,就是丝绸之路的经营。因为丝绸之路绵长,路途当中并不安全,突骑施人、回纥人都有打劫客商的习惯,因此联络沙瓜二州的归义军,再联系孤悬西域的安西都护府,结成联盟,保护各自的利益的不受损。 而这一点,回纥会成为他们的大敌。自从李承业击败吐蕃回纥联军后,回纥部族势力大损,已经无法在竞争激烈的东方站稳脚跟。 逐渐退往西域,其中许多回纥部族在接触过大食文化后,主动放弃佛教信仰,改信绿教。借着宗教信仰催发的狂热属性,这些年他们在西域也是越发强势。 这一次吐蕃的云丹结那都攻打边境,归义军并没有从西域地区攻打吐蕃,牵扯云丹结那都的注意力。原因就在于归义军面对回纥势力的威胁,正在全力与回纥作战,分不出军力。 现在云丹结那都已败,赵珲有意向西支援归义军,击败改信绿教的回纥。回纥军队相较于吐蕃而言,没有那么强大,击退他们难度不大,相信赵珲不久就能凯旋。 魏燃还从赵玄清那里得知,赵珲最近在凉州和兰州酝酿着一起内部的变法,想要逐步消除军中的山头派系,真正巩固凉州军团根基。 魏燃只是觉得有些不妥,凉州本地豪强根深蒂固,哪是那么容易消灭的。除非凉州地方遭受异族入侵,将本地的豪强世族杀个精光,才能重建秩序。 不过这样的异族一定非常强大而且蛮不讲理,否则本地的豪强打不过一定就会不顾廉耻的纳头就拜,同样可以保住自家基业。 这件事赵珲没有叫他参与,所以魏燃也不打算直接去趟这趟浑水,还是早日返回廓州,经营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同时,将触角逐渐向陇右九州延伸,将它们变成自己的后花园岂不更好。 魏燃返回廓州,没想到李光嗣又过来了。并从李光嗣那里得知了父亲的近况。 此时李承业在淮南与黄巢大军打了三仗,三仗连胜,打得黄巢丢盔弃甲,一路向着江南地区逃遁。 有意思的是,李承业这边雷公劈豆腐,但黄巢叛军对付淮南江南的地方部队,也是雷公劈豆腐,将官兵打得丢盔弃甲,迅速席卷百姓扩大实力。 由于大唐朝廷的苛政,对江南地区征以重税,再加上土地兼并严重,贫富差距巨大。民间几乎没有自耕农,土地不是大地主大豪强的,就是官僚富绅的。 新皇登基后,并没有废除先帝晚年时期为了增加军费而提高的税赋,反而要修建宫殿陵寝,加大了横征暴敛的程度。 其中又有宦官贪婪无度,朝廷增加的税赋可能是一,由宦官主导以后,可能就变成了十,再到地方上被土豪劣绅、官僚酷吏一番盘剥,到了百姓手上则变成了二十,如此更加剧了官民矛盾。 一时间,即便江南道富庶,贫者也无立锥之地。即便妥协卖身为奴成为佃户和庄客,生活也并不那么好过。 除了背着一身印子钱的债务,往往还要接受各种盘剥。人无自由,更无权利,连子女婆姨是不是自己的,都要看主家脸色。 百姓苦唐已久,黄巢即便率领的是败军,来到地方上只要能击败当地腐败的官僚和军队,就会有大批百姓加入其中。之后自然就是带着百姓打土豪,吃土豪,掀起一场场的血腥风暴。 就算黄巢惨败给李承业三次,兵力反而还膨胀到了四十万,比之在淮南道的时候膨胀了一倍! 虽然多是乌合之众,但量变是会引起质变的,尤其黄巢不事生产,不像王献之那样,想着要占领一个地区开发成为根据地长期发展。 他是打算流窜到哪里,便吃到哪里,破坏到哪里!如此就要经常打仗,即便再无战斗能力的乌合之众,也总有一些强健之辈通过实战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 黄巢便将这些优秀的战士聚集到一起,成为自己的亲兵,利用抢来的官兵装备,战斗力反而越发强悍。 李承业见状,也不敢轻易攻打,只能就地征兵练兵,同时上书朝廷,要求委派清廉官吏治理地方政务,并减少税赋。只有通过怀柔手段削减阶级矛盾,才能阻止黄巢滚雪球般的扩张发展。 否则仗一直打下去,除非杀光所有的百姓,不然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两年 李光嗣讲到这里,有些叹气,但并不认为身为大唐战神的父亲会败给一个流寇,因此并不担心父亲的情况,只是开始忧心这个天下。 如此一来,李承业那边的战争至少短时间内是没法解决的。除非能直接斩首黄巢,否则如此众多的流民大军,便如蝗虫,是消灭不干净的。 李光嗣既然到了廓州,魏燃便让他负责起领地内的所有政务。此番消灭云丹结那都一部,使得凤林军名声更盛。 便有一些寒门出身的人开始向魏燃下注,投靠他的人才也越发多起来。甚至寿宁公主也主动参与到地方治理当中,顺便跟魏燃学习治军之法。 如此一来,魏燃只需拟定一个制度,明确好每个职位的具体职责范围,然后加以监督考核。平日里他便没有太多繁忙的事情,能够腾出许多时间来练功。 难得闲适的时间,过去总是非常之快,一晃眼,便是将近两年。 这两年时间,魏燃每日勤修不辍,再加上偶尔也会炼制一些生精丸辅助修炼,肉身基本已经接近极限。 魏燃这段时间无论怎么刻苦,都无法再提升半分,这样的境界,在这个世界已经可以与宗师相当,只是魏燃一直隐藏不露,除了阿离,还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由于魏燃没有出去搞事情,阿离难得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可以清心修炼。她将两块玛瑙中的灵气合并于一体,每日借助修行,也已经达到宗师实力,只是尚需一个契机,才能突破至天人境。 在无法提升实力的这段时间,魏燃便将心思都花在教导李剑星身上。 这小子在修行宗门之法的天资上只能算普通,但是一身筋骨却比较契合将门之法的修行道路。 再加上魏燃给予的生精丸,将门之法的进度要远远超过宗门之法。他已经可以开启透支模式,然而由于根基打得好,不像魏燃当初一样,每次开启都需要透支生命力。 达到这种程度,魏燃便让他开始专心修行宗门之法,将门之法只需要随时保持状态即可。 这样做的目的,是魏燃想要看看同时掌握两种修行功法后,会有怎样的表现。 与此同时,李剑星也开始正式加入军队历练。虽然没有打什么大仗,都只是一些维护丝绸之路商道秩序,绞杀马匪的治安战,但是李剑星表现得也是颇为出色。 他有个特点,不像李光嗣喜欢谋定而后动,也不想魏燃出兵讲究天马行空。李剑星带兵打仗就是一个莽,只要己方士气旺盛,什么兵权谋兵形势兵技巧统统走开,扛起大戟带头冲锋! 偏偏这小子战场直觉非常敏锐,即便是无脑莽,也总能莽在敌军最难受最薄弱的地方。 所以即便陷入陷阱,也往往能以力破巧,杀穿出去。 以至于玉门关以内数千里长的丝绸之路,无人不知他李剑星莽出的名声。 为此,李光嗣没少教训他,即便打了胜仗回来,其他军士都有赏,就李剑星还得挨军棍。 魏燃也曾着手告诉他什么叫做兵形势,因为李剑星战场直觉出色,按理说更能明白什么叫做兵形势。 但这家伙的逗比属性,即便拿军棍抽都学不会,魏燃便直接放弃了。 他虽然有不错的天赋,身为一先锋猛将足够,却没法成为幕后调度的主帅。因此魏燃也就不再强求。 这两年时间,魏燃这边虽然风平浪静,正在消化击败云丹结那都的胜利果实。 直到他收到二娘王氏寄来的书信,上面详细记述了近期的天下风云势态。魏燃越看越是皱眉,不由结合起这两年他对父亲作战情况的了解,迅速做了一番总结与回忆。 李承业这两年的战斗并不轻松,以至于他这两年都没有返回过长安,更不用说回老家团聚。 初时,他追杀黄巢军队时,曾五次险些将其剿灭。但每次都被他带着身边转战天下的精锐护卫着逃去。 朝廷对李光嗣自然非常不满,认为他养寇自重。 但左神策军连军饷都拿不足,以至于军队会装成流寇劫掠豪绅富贾来获得给养,李承业为了军心士气,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士气如何能发挥全部实力? 再者,李承业有几次都因为贼势过重,不得不暂缓攻势,以反间计离间计攻心再破。 但这样的策略并不被朝廷理解,因此被撤职了数次。每次新换的将领都会被黄巢打得大败,又得需要李承业来收拾烂摊子。 但这样一来,李承业又得重新招兵练兵,白白耽误许多时间。 能把黄巢打得数十万大军崩溃,只带两千余人马远遁岭南,已经算是奇迹。 而这个时候,契丹又趁机起兵,杀死了新任的平卢节度使,占据辽东。由一个游牧部族,正式成为具备农耕和游牧双重优势的强大势力。 并且开始出兵攻伐燕云,边境再度示警。李承业又无奈奉旨,成为救火队员北上防卫边疆。 如此南征北战,却没有一场是决定性的战役。不仅李承业的军队被拖得士气严重下滑,就连朝廷财政更是雪上加霜。 长安已经无法去管陇右发生的事,只要陇右军阀没有掐断丝绸之路,并且还主动缴税,哪怕只交部分税收,都不会去找赵珲和魏燃等人的麻烦。 至于寿宁公主的事,所有人都捏着鼻子认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谁也不去谈。 关于缴税部分,魏燃不知道赵珲怎么处理的,反正他是按照以往上交的税赋为标准,以不低于往年的情况上交的固定税额。 并没有真正割地据守,关门称王。如此也算为大唐尽了最后一点忠心。这种做法,也让很多投靠的人才放心,他们并不希望藩镇军阀真正自立,至少表面上还奉长安为正统,也能满足这些人的忠臣孝子愿望。 朝廷情况已经非常困难,皇帝依然大兴土木建造宫殿,甚至为了收到更多钱财,公然卖官鬻爵,王朝末世之相越发严重。 而在李承业在燕云与契丹进犯之军作战时,黄巢于岭南再度起兵,攻克几个县城,打败岭南节度使兵马后,便直入泉州,打下泉州,掠夺无数物资,杀死无数官僚士绅,气势大盛,兵马数量一举超过十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兵出贺兰 黄巢再次举旗,字号冲天太保均平大将军,以继承王献之遗志为名,以均贫富为政治抱负与口号,吸引了大批贫苦百姓加入,由此进兵广州。 大唐海贸繁盛一点不弱于陆地上的丝绸之路,彼时广州城居住的大半人口皆为大食商人。黄巢攻破广州后,便大肆屠杀,以至于广州本地的大食商人几乎被尽数灭绝。 此次事件在唐朝历史上并无记载,反倒是乘船逃回大食的商人口口相传,被大食地区的学者明确记载下来。 占领广州后,黄巢见广州商贸繁盛,可为根基之地,因此上表朝廷,希望表为安南都护、广州节度使。 李承业在前线,收到这个消息,立刻表示反对。他知晓广州一地海贸繁盛,若是给黄巢据为根据地,只怕要不了多少年,必成尾大不掉之势。 而黄巢杀戮甚重,从他起兵开始,路上州县刺史、县令,无不被他抄家灭族,朝中官僚深恨,因此随同李承业一起上表,反对招安黄巢为广州节度使。 黄巢知晓后,大怒之下,率军继续向西北挺进,攻克桂州(桂林),由此岭南全境皆被黄巢控制。 由此,黄巢仍不知足,率军北上而入荆楚之地,正好时值湘江水暴涨,其率大军乘船,轻易便避开地方各路军队的围追堵截,穿过永州、衡州,攻克潭州,进军江陵。 江陵守将见黄巢势大,诸道援军又未及时赶至,知晓江陵难守,便退兵而入襄阳,意图以襄阳这南北要冲险峻之地防御黄巢大军。 然而官军退让之时,军纪败坏劫掠地方,以致地方百姓深恨官军,见黄巢攻克江陵,便有大批深受官军与地方豪强迫害的百姓要求加入叛军。 黄巢势力再次大增,自信心极度膨胀,一路清剿地方豪族的坞堡庄园,获得大量粮草物资,而后趁机兵围襄阳,荆州全境告急! 长安一方面下令让地方自组团练,结寨自保,同时要求李承业速克契丹,南下救援襄阳。可契丹新近崛起,已代替突厥回纥,成为草原上的霸主,又占据辽东资源富庶之地,岂是那么容易击退的。 以上,便是魏燃了解到的全部情况,所有内容皆是二娘王氏写信描述,字里行间担忧之意非常明显,暗示魏燃能够出兵相助李承业击败契丹,以缓解养父的压力。 魏燃一个人在屋中踱步,他本人其实很想沿着黄河北往阴山,协助父亲袭击契丹后方,减轻正面战场上的压力。 但这场战斗,一、没有朝廷许可;二、能够获得的利益不大; 魏燃经营的地盘,已经颇具实力,手下军队虽然被他通过一系列治军手法,不像其他节度使的军队一般常常不尊号令或者阳奉阴违甚至架空主将。 但也已经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因为魏燃的决断能够给领地内所有人带来利益,能够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所以这些人都非常拥戴魏燃和他们渭州李氏家族。 如果魏燃做出违反众人利益的举动,在个人威望强制要求下,也定然无人敢于反对,却终归不利于领地内的人心向背。 魏燃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领军北上,协助父亲作战。只是要先说服手下核心人物,这样总比强制要求他们出征来得好,也能让远赴数千里外作战的军队保持更好的士气。 当天他便召开了会议,参与会议的人包括公主李云昭、步阑珊、李光嗣,还有军中提拔起来的少壮派将领和领地内处理政务的文官。 这些将领和文官对魏燃自是十分忠诚,同时在集团内处于相对较高的位置,也是地方上各种利益集团的代言人,说服了他们便等若说服了领地内所有的利益集团。 魏燃简单的将事实介绍了一下,并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意愿,最后再以商量的语气向众人询问。 他以为众人会表示反对,甚至有些人认为利益不相干,会表达得比较激烈。 但除了公主情绪变化比较大,其他人都只是面面相觑,直到一名魏燃亲自提拔起来的将领嬉笑的开了口。 “将军,我们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要去打契丹蛮子。你想出兵,难道还要跟我们商量吗?便如以往一般,将军大戟指向之处,便是我凤林军铁骑扬威之时。 这两年我们凤林军在丝绸之路和高原上纵横千里,什么吐蕃、党项,什么突骑施、回纥,都被打得见到我们便抱头鼠窜。 兄弟们早已髀肉复生,闲出病来。正好北上阴山,顺便学霍去病来个封狼居胥岂不让世人佩服!” 一人开口后,众将尽皆认可,情绪高涨,“虽然即便胜了将军也不可能封侯拜将,却也足够让关中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废物,知晓我凤林军的威名!将军,你要出兵,末将这便下去整顿军马,随时听候指令!” 魏燃心下感动,他为人直接,也就不再说其他废话。 “好!众将士既然如此支持本将,那么即刻整顿兵马,此战本将只出骑兵,所有步军留守本地,我们争取四个月之内结束战斗!以此向世人昭示我们凤林军军威!” 经过这两年的经营,魏燃领地内常备兵力在一万四千,其余地方上的自耕农则是农时耕种,闲时练兵并且戍守地方,讨伐匪寇。 等若是重新恢复府兵制度,这种府兵战斗力一般,算不上精锐,但守卫城池足够。若是紧急动员起来,魏燃完全可以拿出四万兵马出来作战。 此行作战,他只征调了八千常备兵力,他的常备兵力下马可为精锐步兵,上马便是精锐骑兵。所以八千兵马尽是骑兵,且一人双马,机动力非常出色。 李光嗣本来也要求随军出征,但廓州、河州,包括已经算成为魏燃地盘的洮州,都需要关键人物坐镇,以免地方上被压制的豪族势力趁机反扑。 所以李光嗣被留下看家,反倒是跳脱的李剑星跟随魏燃一同出征。当然,步阑珊和强烈要求随军行动的寿宁公主也在出征的行列当中。 吴心菲由于利益不在塞外和关东,因此没有兴趣加入这场千里奔袭的战役。 出征前,魏燃自然提前告知了赵玄清与在凉州进行改革的赵珲,并且需要借道兰州,入关内道,还要借道灵武,也就是朔方节度使的治所出塞。 好在这番异族入侵,以及农民起义。这两方面与朔方节度使来说,都是敌人,谁得了利益,朔方节度使都不会有好处。 虽然朔方节度使不断迁延朝廷的军令,迟迟不肯发兵助战,却也不会阻止其他人跑去袭击契丹蛮子的后路。 再加上魏燃出了大笔买路钱,以三千匹青骢马换取了朔方节度使的退让。因此八千兵马从灵武出长城入贺兰山脉的时候,凤林军与朔方军并未发生不愉快。 第二百一十六章 纵横阴山 反而因为凤林军比较富庶,舍得掏钱在本地购买给养,让当地商人百姓狠狠赚了一笔。这其中赚到钱的自然也有朔方军的军官士兵,所以双方甚至还相处得十分愉快。 至于朔方军有没有动过歪心思,魏燃懒得去猜测,毕竟凤林军的精锐也是展现在明面上的,双方真要动刀兵,以魏燃的能力,足够让朔方这块西面被贺兰山挡住,东面又是戈壁沙漠的穷地方立刻变天。 进入贺兰山脉后,道路非常难走,直到进入河套平原,便是一马平川,挥兵便直入到阴山山脉。 这一路上所遇到的,基本都是契丹人的牧场,极少还能看到突厥人。 他们早就陷入衰退,大部分西进去到了大食地区,并且改信绿教,更名为了塞尔柱人,成为同样陷入到衰退中的大食军队的强力雇佣军。 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个叫塞尔柱民族的军队,后来会鸠占鹊巢,成为地中海东部最强大的国家——奥斯曼土耳其。 不过,现在东方称雄的游牧部族,已经变成了契丹,而且正处于上升的趋势当中,在数十年后,便会代替突厥成为中原最大的外敌。 魏燃不熟悉塞外的水草和道路,但对付的办法很简单。他先以大军威慑,找到一个人数稀少又经常受到契丹人欺负的突厥部落。 而后在突厥牧民恐惧的眼光中,魏燃又拿出他们缺少的铁器和金银珠宝作为诱惑,邀请他们派遣合格战士随军行动,作为向导。 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契丹人和突厥人虽然语言不同,但习俗实际比较相近。生存在塞外草原这种地方,就得要适应大自然的气候,否则便会被长生天所淘汰。 八千铁骑,骑士尽着重量较轻的鳞甲,装备精良,又是一人双马,在向导的带领下,追逐水草肥美之地,必能遇见契丹的游牧部落。 而后千军席卷,纵横捭阖,今半个月时间,以战养战,便杀得阴山脚下的契丹部落风声鹤唳,心惊胆寒。 他们族内青壮几乎都被抽调前往攻打燕云,正与李承业对峙。因此族内基本都是老弱,只有三万骑兵分散各处防备草原上的其他小型部落。 魏燃正好就是借着突厥向导,联络到了这些被契丹欺压的小部落,带领他们攻破几个契丹的游牧部落,而后军队便滚雪球般的扩大到两万人马。 然后便借势逐一击破分布于草原各地的契丹骑兵,杀得他们闻风丧胆,不敢再战。而诸如室韦、兀古、六奚之类的小部落,更将魏燃的八千精骑敬为神明,带路党仆从军的活越干越熟练,越干越认真。 而魏燃在持续的攻伐草原期间,也了解了关于契丹部落的相关情报。 如今的契丹可汗便是历史上有名的耶律阿保机,他早年统一契丹八部,但摄于平卢节度使的实力,一直交好于对方,甚至派遣部族中的精英加入平卢节度使军队进攻中原。 平卢节度使被李承业讨伐之后,辽地防务空虚。耶律阿保机心怀雄心壮志,早已眼馋辽地的肥沃土地和汉人城市。 因此果断进入辽西,占据辽河平原与营州以及辽西走廊。他击败当地豪强,但并未赶尽杀绝,反而屈身交好于汉人的地方势力,并诚意聘请他们加入统治体系作为官僚。 当地的豪绅世族虽然见耶律阿保机虽为异族,但却礼贤下士,主动学习汉人先进文化,又比平卢节度使待他们更有诚意,便果断加入并依附于其。 大唐的国策本就是民族融合,这个时代的汉人并没有那么强的民族意识,只要认同己方文化的,都可以被视作是自己人。 攻打燕云,其实也并非是耶律阿保机本人的想法,反倒是辽西地方的汉人官僚劝说而行动。 所以魏燃在契丹后方搞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耶律阿保机肯定会立刻放弃针对燕云的攻势,北上阴山,甚至可能已经在想办法设伏攻击自己。 不过魏燃用兵,向来以情报为先,只有在掌握确实情报后,估算到能有几分胜算,才会出兵。所以他在肆虐草原时,便安排了阿离前往燕云与父亲李承业联络,便是去了解敌军情报。 他早已习惯把阿离当成最值得信赖的斥候,虽然阿离明确表示反对。 她如今的修为已至宗师境界,只差那临门一脚顿悟,就能进入天人境。所以变成狐狸的状态,跑的可以比奔马更快,耐力自有天地灵气随时补充,极深极厚,更是战马无法比拟的。 此时魏燃占据了一个契丹贵族部落的营地,里面的人敢于反抗的都被清理干净,能跑的也任其逃跑,俘虏下来的老弱病残,魏燃也没有兴趣杀掉,留着反而能成为契丹的累赘。 按照约定的世间,阿离今天应该已经能回返了。他不怕阿离找不到在草原上跟马匪一样四处破坏的凤林军,因为他们二人之间自有心灵感应,并且阿离还懂术法,在魏燃身上留了标记,可以随时感应到位置。 李剑星正在篝火上烤着羊肉,这个契丹贵族部落非常富庶,牛羊马儿数万。除了战马,魏燃只取足够自己军队五日所用的,其余全部杀掉,自不会留给对手。 “嘿,大哥,这契丹部族也太软了,这段时日军中除了水土不服的,直接作战从未有过伤亡,简直太没意思了。你看我,除了学了一手好的宰牛杀羊和烤牛羊肉手法,什么都没学到。” “那我可真是白带你来这一趟了,行军要点、安营扎寨、识别地理、预判气候、风土民情,这些你小子一点都没去记?好了,别吃了,拿着这本纪要,不给我背得滚瓜烂熟,就别想吃饭!” 魏燃从怀中抽出这段时日每日写的行军日志,里面除了包含以上内容,还绘制了地图,用作日后再入草原的参考。 寿宁公主与步阑珊看着两兄弟之间的互动,不由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她说道:“倒是三公子的烤羊肉技术确有长进,而且他尚年幼,大公子倒也不必如此苛责于他。” 寿宁公主随军出征,虽为一女子,学得反而要比李剑星这个小子更加认真。魏燃每日做的行军日志,她必会摘抄一份,并且每日休息时候都会用心记诵,再观察魏燃领军行动,已经掌握了不少要点。 第二百一十七章 寇略 她在军中原本主管的是战地医院,但近段时间,已经可以统领一千人马作战而不混乱,士兵也不会因她是女子而小视于她,这倒是令魏燃十分佩服。 她如此认真,就像背负了一个无形而沉重的包袱,促使她即便身处朝廷边缘地位,也仍在不懈努力。 看来在她心中仍然还是有着返回长安中心大唐的意思。魏燃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残忍的说破。 他只觉得天下如此,积重难返,即便现在就让寿宁公主合法的掌握了权柄,要更新政治,汰旧换新难度也是极大。 “这小子都已及冠,岂能说年幼!”魏燃瞥了眼旁边的李剑星。 李剑星连忙殷勤的将烤好的羊腿肉递给寿宁公主和步阑珊二人,讨好的冲她们挤眉弄眼般的笑了笑。 步阑珊哈哈笑道:“大公子,三公子性格如此,有些事情却也不必强求。况且人人天生灵性,比如三公子的战场直觉,便是世间少有的。若是强迫他走大公子你走过的路线,说不好还会抑制了他本身的灵性呢。” 魏燃瞪了李剑星一眼,却只能无奈摇头,“虽说长兄如父,但爹都管不动你,我也懒得废那劲了。你小子,日后就不能单独带兵!” 寿宁公主抬头看向漆黑如墨的南边,“大公子,我们纵横草原已有一段时日,想来耶律阿保机统领的主力应该会回返了。” “草原游牧部族最善趋利避害,耶律阿保机肯定不会继续再攻打燕云。我们这个时候选择返回,其实也已经解了燕云之危。 不过……解围只解一时尚且不足。今年他们走了,明年未必不会再来。这阴山漠北,原本也非契丹核心腹地。 那广阔的白山黑水才是!他们既然敢侵扰燕云,我们也能踏践踏辽地!寇能往,我亦能往!” 三人抬头看向魏燃,每当他说出自己的豪情壮志,便最是吸引人的时候,更何况他说过的话,无有不成的,这便形成了一种充满豪迈之意的自信,最易感染到身边之人。 魏燃说道:“我们从了解到的情报可知,耶律阿保机统一契丹八部之后,手下常备骑兵多达七万。 此行南下便出动了四万,留守的三万骑兵分布于各地防备室韦、越兀,乌古诸部。这段时日已被我们连番重创,士气已夺,不可再战。 而后,耶律阿保机占领辽西,继承平卢节度使的遗产,得到当地豪强士绅支持。手下汉军步卒定然倍于骑兵。 不过如果耶律阿保机要北返草原,定然是全骑返回,只会留下汉军步卒与我父亲在燕云对峙,并加以迷惑我父亲。 这北上而来的四万契丹骑兵必定都是精兵,又得辽地唐军的装备,战斗力估算下来不会比云丹结那都的骑兵差。 更何况我听说契丹可汗必有一支优中选优的精锐,各个皆是百战猛士,草原神射,号为皮室军,其战斗力定然不下于我们凤林军精锐。 我们虽有杂部兵马一万余众,却不足凭依。他们只能打打顺风仗,打硬仗是会拉稀的。所以,我们不可能与敌军正面交锋,这样即便胜了,伤亡惨重也等同于败。” 李剑星只是不明觉厉,问道:“大哥,你就说该怎么办吧,反正我只负责冲锋陷阵!” 李剑星刚刚及冠,由于习练将门之法,充分开发身体的潜力,身高六尺半,超过一米九,而且肌肉虬实,又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皮肤黝黑。除了没留一脸络腮胡子,倒也确实是一副先锋猛将的姿态。 魏燃本身也是猛将,也喜欢率军冲锋陷阵,杀入敌群大开无双,这方面没什么好说的。 他瞅了李剑星一眼,眼神不善,看得李剑星缩了缩脖子。看得边上两位女子不由自主掩嘴笑了起来。 “明天我决定与这些杂胡分道扬镳。然后领军东进,直入契丹统治的腹心之地——营州!继续袭扰破坏,引领契丹主力追击,若是他们心浮气躁,追击到兵马疲惫,便觑机给他突然一击! 若是他们步步为营毫无破绽,我就从辽西的山岭挥兵而入辽河平原,这里是支持他们农耕炼铁的宝地。大肆破坏,甚至想办法联合渤海诸部一同劫掠!” 具体的策略魏燃没有说,但是如何撤退他已经想好。辽河平原连通辽西走廊,这一路只有辽西走廊有比较完善的开发,但也没有修建非常完善的防御体系。 比如山海关就还没有建立。他可以从容自辽河平原走辽西走廊返回平州,退往燕云。 大唐虽然名义上据有整个东三省。但此时的汉人,真正开发得比较好的区域只有辽西一块。 甚至连辽河平原这等宝地,现在都是东胡诸部放牧渔猎的区域,更不用说远至渤海国一带,天寒地冻,汉人连生存都非常困难。 这也直接导致辽河平原到辽西一块,并没有后世明朝那样的堡垒防御体系,到处都可任人驰骋。 有关东三省的地形,魏燃脑海中非常清楚,因为在前世的时候,他就在这个地区做过特训,没少在本地自驾游。 现在与后世地形虽有变化,但不会天差地远,魏燃领军行动并不怕迷路,实在不行,他利用向导的手段是很多的。 但一切具体的行动都需要灵活的见机而动,不可教条行事,因此情报便变得尤为重要!接下来,他要等阿离传回的情报,才能决定更加完善的策略。 子时以后,全军安排好轮流值夜的人员,便幕天席地的休息。能上草原作战的精锐,这点苦是随便吃的。 魏燃倚在行李架上休息,心有所动,睁开眼睛,往黑暗中看去。 化成原型的阿离,正在黑暗中幽怨的看着自己。魏燃笑着坐起身来,身旁的篝火未息,还有一只表皮烤得金黄的羊羔在旁边热着。 阿离立刻窜出来,声响惊动起了附近的步阑珊,她睁开眼睛,一阵惊讶,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阿离的本体。 至于伪装的阿狸,步阑珊这个时候还以为正留在贵德县城与李怀梦整日一起习武呢。 魏燃冲步阑珊点了点头,没多做解释,反正世人都知道他妖狐伴出身的事。 他私下烤得外焦里嫩的羊羔肉,撒下青盐和胡椒,喂给阿离吃。这个时代的胡椒全部出自西域,产量还不大,因此十分贵重,魏燃自己都不舍得吃。 步阑珊坐过来,饶有兴趣的看着阿离,“好久没有见过它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草原上遇到。让我来喂喂。” 魏燃将羊羔肉给步阑珊,说道:“她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喜欢躲着人,不怎么出来而已。” 步阑珊愕然,却没有问那么多,慢慢将这只魏燃专门烤给阿离的羊羔肉撕去喂她,这是魏燃从羊群中精挑细选的最肥美的一只。 这个过程中,魏燃却与阿离在心里对话。 “我烤羊肉的手艺还不错吧,可惜少了八角、桂皮、孜然、辣椒粉,只有胡椒和盐佐料,不过味道肯定不差。”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寇可往 我亦可往 “你还真能自我吹嘘,不过味道确实不赖,就是我这个师姐太秀气,每次只撕那么一小块,她怎么不看看我可是只大狐狸! 你爹写了封信给你,但内容我都看过了。契丹的确有四万主力,其中皮室军精锐有一万,装备不比你凤林军差,而且骑术更好。 他们听闻你在草原上大搞破坏的时候,就急的冒泡一般劝说可汗匆忙回赶。 我将契丹主力的行动告知给了你爹,他又有热气球,一眼便看穿了契丹骑兵离开的事。我返回草原之前,他已经开始策划着如何击破辽东的汉军。 现在想来已经成功了,如果成功,他就会亲率四千精骑北上草原,配合你这边与契丹主力的作战。不过他却想与你配合灭契丹一部,断其一指,也能叫他异日不敢侵扰。” 魏燃想了想,说道:“这一仗,敌人很强大,并不好打,爹的四千兵马,我更希望他们留在草原上,与这一万余杂胡一起迷惑契丹主力。 我们主力则进入辽东,深度实施破坏,从两面调动契丹兵马,最好能迫使他们分兵,然后令其兵马疲惫,再寻机决战。 如果敌军用兵谨慎,不会轻易分兵,那么我希望将战场布置到……” 魏燃仔细回想当初跟随李承业学习兵法的时候,印象中的燕云、幽州、辽西诸地的地形图,不由自主的拿着根木棍在地上抽象的绘制起来。 看得旁边的步阑珊非常惊讶又有些好奇,不过她知道魏燃此刻正是精神非常集中的思考状态,最好不要去打扰,只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魏燃蹙眉深思的侧脸。 “契丹骑兵数倍于我,其兵力精锐我所不能及也,要歼灭对方有生力量,才能换来十年以上的太平。所以战场环境最好是能适合布置伏击的环境。 不过耶律阿保机是五代十国中辽国的建国君主,其雄才伟略,伏击成功的可能性值得怀疑。所以不能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伏击上,说不好还是要打一场硬仗。 既然是硬仗,就要最大限度限制对方的实力发挥,而最大限度的发挥我方实力。骑战必定半斤八两,只有被迫打一场步战甚至守城战,才能限制敌军的优势。 首先排除掉守城战,这是在别人家里,我是一只孤军,孤军无援,则无必守之城。所以真要打硬仗,就得迫使他们打一场步战为主的硬仗。 而步战……最适合迫使敌军打步战的位置……” 魏燃的眼睛盯上了辽西走廊,辽西走廊原本有一座极重要的城市——锦州,历史上本来由耶律阿保机要求建城。此时耶律阿保机还没到那般强盛的地步,因此也没有建出这个扼守辽西走廊的坚城。 不过这里仍有一座县城,属于两汉时期遗留下来的辽西郡城,尚有百姓在此耕种生息。但是辽西走廊是一片沿渤海而行的宽阔平原,敌军当然不会蠢到在这里用步兵打仗。 但是辽西郡城到原平卢节度使治所营州,也是现在耶律阿保机最主要的一个城市,它到辽西走廊中间只有山路可行,而且只有两条山路比较适合行走大军,其他的小路只能容斥候行走。 看到这里,魏燃眼前一亮,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如果对方确实不分兵来追击自己,就可以这么办! “阿离,还得你再跑一趟,就跟我爹说,如果他与草原上一万余杂胡会合后,契丹主力没有分兵,而是全部冲我而来。那么要他最后注意,一定要想办法到营州,到时他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魏燃只能交待到这里,因为越是具体复杂的计划,变数越多,成功的可行性越低。所以他只能将战略目标告诉李承业,其他的就只有靠两个名将对战场形势的理解,和父子之间的默契,相互配合行动。 阿离哭着脸,“你又把我当成包身工用!” 她咬牙切齿的将步阑珊手上的全部羊羔肉抢下来,狼吞虎咽,似在发泄,吓了步阑珊一跳。 …… 阿离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便苦着脸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之上,她要作为串联凤林军与左神策军的纽带,并且监视契丹主力的动向。 魏燃留下两百骑兵,与诸部杂胡一起。他没有告诉诸部人马契丹主力放弃攻打幽州,已经北上的事 只告诉了两百骑兵中的将领契丹这个消息,却让他带领这些杂胡军队在草原上与契丹主力捉迷藏。 而魏燃则率领军队继续东进,直入平卢。他打算将自己八千精骑变成一柄匕首,直接扎入到契丹核心要害之地。 数日后,耶律阿保机的主力骑兵向北往阴山而去,魏燃则沿着燕山向东南方向而去,双方隔着一道山脉擦肩而过。 而后魏燃在燕山当中整军五日,预估到契丹主力已至阴山寻找那些胡军队的麻烦后,便进入到奚人的羁糜州饶乐都督府,一举攻破空虚的奚人牙帐。 奚人与契丹是兄弟民族,并且长期与契丹联姻,后世更是作为辽国的后族显耀一时。 此时奚人因玄宗时期的军阀叛乱,而被中原打得元气大伤,战斗力比较虚弱。但他们的影响力很大,要不了多久,等消息传到草原,契丹主力必然回返。 魏燃需要让耶律阿保机更加焦虑一些,所以继续东进,一路将遇到的地方豪强堡垒尽数攻破掠夺。由于地方豪强的私兵都被耶律阿保机征召起来攻打幽州,此时想必已经被李承业击破。 所以这契丹腹心之地极为空虚,豪强的庄园虽然坚固,但缺乏富有战斗力的战士守卫,仅凭一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庄客佃户,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意志。 魏燃一路攻打势如破竹,却并不滥杀,所有杀戮只针对地方的士绅豪强,借口也是现成的,就说他们背叛朝廷,以国法论处,该当族诛! 口号喊出来,这就叫出师有名。王师出塞,不是学那流寇肆意破坏,而是高高的站在道德与律法的制高点上,让那些被杀的士绅豪族连反驳都不知如何去做。 并且魏燃还将掠夺来的财物粮食,沿途散发于各地贫民,此等大方举动,自然获得不少本地民众的支持配合。 一时间要求投靠王师的,通报消息的,配合带路的,几乎人人争先。这令魏燃获得了巨大优势,觉得可以将事情再搞大一点。 第二百一十九章 山中对峙 魏燃征召大量工匠民夫,直奔营州治所营州城(朝阳市)而去。这里原是平卢节度使的根基所在,地方经营得很是富庶,也被耶律阿保机当做根基之地。 魏燃大军沿白狼水,也就是后世的大凌河布置军营,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 同时升起数只巨大的热气球,营州城的守军数量本就不多,并且都不是精锐,战斗力孱弱。 首次见到绘制着狰狞鬼脸的热气球,表现得比吐蕃军更加不堪。而魏燃则通过热气球观察到城内军力布置,房屋地形,将城内虚实完全掌握。 又见守军惶惶不知所措,也就不等全部攻城器械准备好,搭起两座云梯,推上攻城车,再加蚁附所用的梯子,在强弓硬弩的掩护下,一波就将营州城攻下。 入城后,便将府库劫掠一空,烧光府衙及官僚办公治所。却并没有滥杀无辜,只强征城内官宦百姓,拆解城墙,大肆破坏基础设施。 城内之人为了保全一家财产和身家性命,无敢不配合行动。 魏燃将城内守军的武装交给城内地痞流氓,解除地方军队的所有武装,并要求那些被临时提拔起来的地痞流氓尽力完成拆解城墙的工作。 之后便领军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了营州。 另外一边,李承业带着四千兵马,在阿离的居中联络下,与草原上被暴怒的契丹主力追杀的一万杂胡相遇。 此时这些杂胡军队早就被追杀得只剩不到四千人马,损失惨重。倒是魏燃留下的那两百精骑一个没死,要不是这段时间有他们协助指挥,这一万余杂胡恐怕没一个能逃脱。 李承业到来后,仗着兵强马壮,连拐带骗,再加上两百凤林军骑兵的忽悠,杂胡中有一半人马愿意听从李承业的命令,去向契丹复仇。 另外一半已经彻底被打成了断脊之犬,夹着尾巴连夜逃了。 这个时候的契丹主力已经得知奚王营帐被魏燃攻破的消息,耶律阿保机果然没有犯分兵的错误,虽然从俘虏那里知晓了魏燃的大致兵力,却并没有掉以轻心。 身为草原上新起的霸主,耶律阿保机知道汉人一般情况下无法在草原上争雄。只有那些统帅十分高明,且战斗力十分彪悍的精锐部队,才有能力在草原之上纵横来去,宛如疾风。 而且这段时日在草原上接连追杀设伏攻击那些杂胡军队,也让他回过味来。 这些杂胡人马不过都是草原上那些被契丹打得失了胆气的鼠辈,那个叫李定国的真是故意以他们为诱饵,拖延己方主力的动作。 这时间过去已将近十日,天知道自己的辽西辽南大后方已经被搞出了多大的麻烦,可不敢再在草原上待下去,必须返回营州,务必要将这支像草原上凶狠狡猾的狼群一般的军队彻底粉碎! 耶律阿保机来到营州,看到的是已经拆毁了一半城墙的城市,而且城内并无凤林军士卒,完全都是城中百姓自发的行动。 眼前场景几乎让他气压疯狂上升,差点当场暴走。不过也与暴走差不多,他当场下令将参与拆墙的城内市民斩首。 不过遭到军中许多人的反对,因为拆墙的人当中有许多都是城内达官贵人和富户的亲属,真要杀了,耶律阿保机在当地的统治根基可就有大麻烦了。 经过手下人一番劝说,恢复理智的耶律阿保机,让人甄别出拆毁城墙的人家世,将那些地痞流氓、普通平民尽数处斩,只留下那些非贵即富之人的亲属。 如此一来,便又丢失了凤林军的影子。但无法确保凤林军是否已经离开辽西,这令耶律阿保机寝食难安。 果不其然,他在营州主持修城的时候,又听闻辽西郡城正遭受凤林军攻击。他想也不想,立刻领军前往辽西郡城。 辽西郡城便在后世的锦州城东北位置,原为天宝年间安东都护府治下,是一座扼守辽西走廊到辽河平原精华地带的军堡,不过玄宗以后,此地越发颓废,军堡也渐渐废弛。 耶律阿保机原本是想在战后将此地废弃,并在地理位置更好的西南方向设立一座城市,作为真正扼守辽西走廊的坚城,也就是锦州城。 不过现在魏燃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眼前这座军堡防守十分空虚,他不需要费多大功夫就能轻易攻下。 但魏燃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依照自己的原定计划,决定在营州到此地的山区当中,布置一个战场,让双方的军队在这种骑兵无法展开的地形中,打一场真正的硬仗。 不过他仍报着万一的想法,先在山区设伏,与此同时,利用随军而来的工匠民夫,在两处山道中间修建起简易的军寨,横在路途河流中间。 伏击如魏燃所料的那样完全失败了,耶律阿保机再怎么也是统一契丹八部的雄主,利用先锋斥候与信鹰很快就发现魏燃在山道中设下的埋伏,并没有傻愣愣的直扑上去。 而是分出大量散兵,沿着山道两边一路清缴魏燃布置的伏击军队。双方主力便在这种谁也没有预料的情况下首次交战。 魏燃当时并不在战场上,由李剑星主持的这场战斗。双方明明都是骑兵,却选择在山间打这种连军阵都排不出的乱战。 这方面魏燃的凤林军要比契丹军更有经验,因为廓州所在之地就是黄河两岸尽皆环山的险要之地。 所以他麾下的士兵,不仅要擅长到高原上进行骑战,也要懂得在山地中进行步战。平日里也没少做山地战的训练,因此狭窄复杂的战场环境下更有优势。 双方一接触,虽然契丹人占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是习惯了骑马作战的契丹士兵无法在复杂的山地环境中发挥出全部实力。被李剑星带着一帮散兵,以花阵轻松击溃。 魏燃知晓战斗开始,则立刻升起热气球,观察敌军动向,同时在后方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随时在两条山道当中互相支援,也可防止契丹军封锁魏燃的退路。 即便最终打败了魏燃也不怕,因为他仍占据战争的主动性。首先全军都是骑兵,且经过草原上的一番劫掠,早已是一人三马,此时又是秋高马肥的时节,山地里也不乏草料可吃,再加上从营州劫掠来的粮草和豆料,足够支持不短的时间。 其次,他的身后就是辽西走廊,沿着这条走廊西进,便可以进入平州卢龙县城,进而进入到燕云之地,那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一点也不怕耶律阿保机来追杀。 第二百二十章 牵制作战 况且实在不行,还可以东进,这便直接进入辽河平原,那里有一片广袤的农田,魏燃只要心狠一点,根本不愁吃穿,还能大肆破坏给耶律阿保机找非常多的不痛快。 所以他以逸待劳似的,分别以三千兵力扼守住两处山道,再以两千兵力作为预备机动力量随时驰援。 而耶律阿保机看见魏燃布置的阵势,经过对地理环境的探查,发现只有在山地中决战一途。除非他肯退回营州,从大凌河也就是白狼水南下,倒是可以进入到辽西走廊当中。 不过看了看头顶的热气球,己方的动向定然全在对方观测之中。如果派遣偏军绕行,便容易被对方提前知晓,从而退兵撤离。 耶律阿保机自不会吃这么大的亏,思来想去,那便只有从正面强压对方,制造压力,不给凤林军轻易撤退的机会,再等到偏军自大凌河到辽西走廊绕行到凤林军后面,前后夹击! 头顶的几个热气球曾在李承业军中出现过,很是吓了契丹军队一跳。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契丹兵马基本已经习惯了热气球的存在,并不怎么恐惧。 魏燃当然发现了契丹兵马的调动,这个时候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立刻退兵!凭借山地战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先击退山道中的敌军,再从容骑马撤退,保证对方在拆除山道中间的军寨工事前,可以随时离开。 二是继续纠缠,等待被对方前后包围,然后最终被围困战败。 魏燃已经给契丹人在辽西地区的经济以重创,他们后续只能退回辽河平原或者辽东。但若是兵力未失,则仍有入寇的本钱,所以需要找到机会,给予其有生力量大量杀伤。 耶律阿保机这个分兵包抄后路虽然狠辣,不过却也暴露出了破绽,既然你分兵,那我就笑纳了! 白日时分,契丹兵马分兵后,主力立刻强攻魏燃布置于两处山道中间的军寨。这等急切行动,魏燃自然看出对方是想给予己方压力,让己方不那么容易从容撤退。 可在热气球的观测下,契丹兵马进攻虚实和动向,被魏燃看得清清楚楚。而山间道路曲折狭窄,也不好布置大型攻城器械。 契丹军的强攻,虽然气势汹汹,但在魏燃针对性的布防下,并没有取得想要的结果。反而被魏燃擅长山地作战的凤林军趁着他们轮换间歇,打了一个反击,几乎一路杀到契丹前方营帐中去。 这等彪悍的战斗力,让耶律阿保机心惊不已,暗叹大唐果然人才辈出,这个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年轻将领确实名副其实,指挥调度条理分明,作战机动行云流水。打这场山地战,即便他的兵马数倍于对方,也没有必胜把握。 入夜后,耶律阿保机利用人数优势,将白日攻城伤亡惨重,士气受到重挫的军队轮换到后面。并在夜间再次发动攻击,施加压力不让魏燃轻易撤军的同时,也是在疲惫凤林军。 但魏燃既然在白天就看穿了耶律阿保机的想法,自然早就做出了针对性的布置。 白日反击的那些军队趁乱追击的时候,其实在两条山道处,各自分出了千人部队,隐蔽进入了山间林地当中。 当时契丹兵马攻城轮换时的破绽被出击的凤林军抓住,被杀得哭爹喊娘,一路败退,十分混乱,以至于耶律阿保机当时正调兵遣将去应付那时的紧张情况,根本没注意到魏燃已在山林中藏起了两千军队。 入夜后,挡下两波契丹军并不强势的攻城,他们便草草收兵。毕竟是夜间山林,即便打着火把,也不利于继续作战。 所以耶律阿保机暂时退兵,却将前锋营置前了一些,依然保持着压力,做出一副夜间随时会继续攻城的动作。 魏燃只令军寨轮班值守,其余兵马着盔甲与战马在一起休息,随时准备出动。然后便和李剑星进入山林,分别率领白日隐藏起的两千军队,打算给契丹主力来个惊喜,这便是所谓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和李剑星各自领一千兵马,准备开始夜袭敌军营地。 凤林军在平日里就有严格的夜战训练,因为士兵都被分发了土地等固定产,在军心士气方面支撑得下这种高强度的训练。 所以夜袭作战根本毫无难度,直接绕过契丹的先锋营。先锋营由于刚刚才攻城完毕,士兵疲惫,都在抓紧时间休息,轮班值守的人也只紧盯着对面凤林军的军寨,没有注意到山路之外的林木当中。 夜袭的凤林军由此顺利插入到中部军营当中,进入后,便到处乱扔火油,肆意烧杀。同时还在中间军营和先锋营之间布置了埋伏。 先锋营发现己方后面的营地居然遇袭,主将十分惊讶,几乎以为凤林军是插翅从他们头顶飞过去的。 实际上是魏燃根据热气球早就明了山间哪些道路适合散兵行走,所以提前选择好了路线从山间绕至的后方。 这种行军能力,不经过长久的训练,不是精锐部队,根本就做不到,因为士兵会由于士气,意志,畏惧等各种因素迷路甚至混乱崩溃。但凤林军的待遇极好,士兵训练充足,纪律严明,所以才展露出超过这个时代的战术执行能力。 游牧军队虽然平日里肉食不缺,没有夜盲症,不过却从未经过夜战训练。入夜作战的执行组织能力,就要比白日差上许多。 契丹中间的营地亦从未预料到敌人会绕过先锋营直接攻打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给凤林军一番偷袭,立刻全营崩溃。 先锋营也顾不了那么多,时刻做好准备的他们,立刻发兵救援后面,但行至一半,山道两边同时射下火箭,山道中间又是秋高枯草茂密,一时间便烧得他们全军大乱死伤惨重。 边上有将领见状,不由问道:“将军,何不趁机放火烧山,定能给他们造成巨大杀伤!” 魏燃观察一番,摇头道:“山道中间有河流,他们可以借此灭火。另外山间地形复杂,风势不定,一旦引火,烧的可未必只是敌军。作法自毙的事别干!” 山间的河流便是后世的小凌河,这个时代还没有具体的名字。 魏燃只趁乱领兵下去厮杀一番,给予先锋营重创后,便领军撤退消失于山中。而契丹先锋营却连战死的士卒尸体都不敢收,后面的人紧紧收缩在营地内,惊恐的看着外面。 魏燃回到营地后,便立刻召集与战马同休的全军。带着主力部队前往白狼水流域设伏,给契丹的偏军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断其一指 离开前于两座军寨内各留下两百兵马,其余工匠与随军民夫会骑马的可继续随军行动,不能骑马的则分发金银遣散,让他们自行跑路。 同时遗留于此的四百士兵,他们的任务便是彻夜袭扰,多以鼓声骚扰,不做实质性的出击。 即便如此,夜间鼓声喧嚣声回荡整个山谷,十分嘈杂,再加上契丹主力已经见识了凤林军可怕的夜袭作战能力。 而且还能无视地形阻隔,绕过前军攻打后军,让他们全军都没有安全感。因此各个士兵都是精神紧绷。 耶律阿保机原本想再令先锋营进行攻城,但先锋营的将领却表示无法执行,因为他们方才救援中间营地时,遭遇埋伏,伤亡不浅,士气低落。再行攻城之事,恐怕军心士气就得崩溃。 耶律阿保机无奈,这夜晚漆黑,可不太好让前后营轮换,毕竟他们没有做过专门的夜战训练,这样的军事动作对他们而言执行成功的可行性太低。 所以只能令前锋营做好监视,防止凤林军偷袭。这个时候的耶律阿保机见识到了凤林军的强大,开始不那么认为李定国会带着凤林军撤离。 毕竟他如果真想要撤离,之前在攻打辽西郡城的时候,就完全可以通过辽西走廊返回平州,进入燕云。 他主动将战场选择在这条山道中间,随军又通过劫掠储备了足够的粮草,再加上耶律阿保机也通过斥候汇报的消息,知道李承业击败汉军,已经率领左神策精骑进入了饶乐都督府,正在自己后方。 也许打着的注意就是以凤林军拖住己方的主力,让李承业攻击自己的后方。 对此耶律阿保机只是一声冷笑,他的亲兵皮室军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并且有一万之众,即便李承业到了自己的后方,也绝对没有办法威胁到自己。 区区四千左神策精骑,在一万皮室军面前,也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再加上,李承业可未必能赶得上自己那一万偏军的绕行奔袭速度。从饶乐都督府到这里的距离,可比偏军绕行的距离远多了,而且也是一路的山地行军,更不可能快! 所以定然是己方先夹击凤林军,除去凤林军后,再回头收拾掉成为孤军的左神策军。我耶律阿保机若是就此斩杀了李承业,击败大唐的战神,这天下还有谁可与我一战?! 耶律阿保机这边虽然畅想着击败大唐的两支精锐部队后的畅快,但夜间全军每个士兵在两座凤林军军寨断断续续击鼓声的骚扰下,都是精神紧张,自然休息不好。 如此一夜过后,全军都是疲惫不堪,根本无法做出攻城战术。只能收缩营内防守,担心着魏燃再在白日发动主动攻击。 耶律阿保机怒极,看着前方山间的营寨,上面站满了身穿铁甲的精锐战士,个个都武装到牙齿,甚至连面部都被铁面具遮挡,执枪持盾,看上去十分威武雄壮。 而军寨两边的山林里面,飞鸟不入,显然也埋伏有士兵,等着他们攻打营寨时,从侧面发动偷袭。 耶律阿保机并不知道军寨上的士兵,都是罩着铁甲的稻草人,道路两侧只有少量士兵,牵着旗帜装腔作势。甚至连军寨中的炊烟,也是滞留下来的民夫生的火。 魏燃给这四百士兵的任务,就是一旦契丹主力攻城,就立刻引火烧寨,并且放火烧山,用火攻暂时遏止住敌军主力的攻势,他们四百人则可以利用一人三骑的优势快速撤离。 契丹主力面对秋高山火,即便利用小凌河的水,也至少会被耽误一天行程,倒霉的话,火势蔓延太快无法控制时,就只能退回营州。 耶律阿保机并不知道魏燃给他准备了这些惊喜,他打算给攻城的部队一个上午休息时间,午时一过,就立刻攻打军寨,不能让他们凤林军这么舒服的挨过一天! “等我的偏军机动到位,李定国,我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 魏燃带领大军,连夜顺着辽西走廊,一路快马轻骑来到义县。 此前攻打辽西郡城的时候,就顺便将这个城墙极低的义县给拿下,里面的达官贵人基本都被收拾完毕。 寻常百姓受过魏燃分发金银粮食的恩惠,也没有人找他们麻烦。 魏燃过县不入,沿着白狼水北上,寻一处狭窄险要之地,于山道两旁设伏,同时遣发斥候前往打探敌情。 一万契丹偏军果然如魏燃所料,为了能尽快堵截凤林军后路,一路换马不换人,行军速度极快。如此一来根本就不会去注意路途中间是否会遭遇埋伏。 这也不能完全怨偏军将领,耶律阿保机自认为凤林军主力已被纠缠住,根本无法抽身前往白狼水设伏,即便有热气球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天光明亮后,一万偏军进入魏燃预设的伏击战场时,前段忽然被砸下数座工匠开采的巨石和草笼,将去路堵住,顺便撒进了许多铁蒺藜暗藏其中。 后段与前段同时发难,都是同样的方法堵住了去路,并且堵得比前路更加严实。这时趁着敌军惊疑之时,中间再投入大片火油罐,再令弓箭手发射一轮火箭。 一万精骑立马陷入火海,烈火焚身下,全军纪律再怎么严格,也不得不陷入混乱,自相践踏。 前军急匆匆的要往前突出,前方有大石拦路,虽然并没有将白狼水旁宽阔的大道完全堵住,不过缝隙却非常小,只容得两骑并行。 这直接导致敌方前军更加拥挤成一团,有那马术高超,反应快速的士兵冲入那道缝隙,却忽然马失前蹄,原来战马踩中铁蒺藜,整个马蹄都废了。 马尸阻路,使得后面的人要冲出来更加困难。这个时候魏燃再将堵路的草笼用火油火箭点燃,同时全军乱箭乱石齐发。 如此拥挤的敌军,几乎就没有射空的,敌军一时间伤亡惨重。 敌军主将还算有静气,他和身边的亲兵不断呼喝呐喊,稳定局势。 并且亲自安排力士手持大戟长矛,前去前方将巨石往白狼水下推去,由于大道中间就是白狼水,这种做法不难实现。 魏燃见状一声冷笑,拿出那张九石强弓,启动沸血模式,满弓射出! 崩! 一箭超过三倍音速,将敌军主将胸口开了个巨大的洞口,长箭不减力道,再次射穿两人,将最后一人连带着穿入到了白狼水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父子相逢 主将阵亡,对敌军军心士气打击更大,组织完全陷入混乱,有身上着火跳河的,有前冲后退受阻被射杀的,有利用同伴尸体遮蔽装死却被大火烧得惨叫的,有跪地求饶投降却仍被无情屠杀的,有意图冲向两侧山头,却在半途被伏击的凤林军用长枪大戟捅下山道的。 最后他们几乎是趟着尸体推开的阻路大石,但刚以为逃出生天,外面数十步以外,竟然还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数不清的精锐铁骑。 李剑星吐去嘴里嚼着的树叶,大戟前指,凤林军精锐铁骑突出! 战斗持续时间不到一个时辰,契丹一万偏军尽被歼灭,主将身死。 整条山沟里面弥漫着令人作呕的人肉烤熟后的香气。 魏燃连战场都没收拾,领着伤亡轻微,大胜之后士气大盛的凤林军,往辽西走廊退去。 此时已是下午,耶律阿保机卯足了劲,以复仇的心态派遣大军疯狂攻打魏燃设立的两处军寨。 结果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军寨上方披着铁甲的一群威武军士,就跟木头人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契丹人攻破寨门,砍断寨墙,进入其中。从头到尾便连身姿都没改变一下。 契丹士兵攻入军寨上方后,有人一刀便砍下了一个军士的头颅,结果猛然发现居然是撑着铁甲的稻草人。 耶律阿保机知道情况后,产生一种智商被侮辱后的暴怒情绪。但他身为一族可汗,久经战阵,想到眼前两座军寨既然已是空城,那凤林军主力哪去了? 想到这里,他再推测一下凤林军撤离的大概时间,想到是昨晚连夜而走的,不由悚然一惊,眼睛望向北方白狼水流过的地方。 耶律阿保机立刻命令全军上马,进入辽西走廊,刚刚踏入到宽广的平原上,便清晰的看见了昨夜凤林军撤离时留下的马蹄印。 这根本就不是往西退回燕云的模样,而是一路向着东北方向而去,正是他那一路偏军所要经过的地方。 耶律阿保机心中闪过极为不详的预兆,什么也没说,只黑着脸率领全军马不停蹄的往白狼水上游而去。 当他闻着令人作呕的人肉香味,看着白狼水上游不时流下的尸体时,大脑不由一阵晕眩,只能以深厚的内力平缓心跳和呼吸后,继续带着全军沿着白狼水而上。 这时,他看见了山道中间那片惨烈的伏击战场,一万契丹精锐尸横于野,血流漂橹,山间的野兽正在撕咬他们的尸体。 耶律阿保机一声哀痛的狂叫,吐出一口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身旁的皮室亲兵立刻扶住了他。 但是他仍看到了这支偏军主将的尸体,他靠在马尸上,胸膛有一片血糊的大洞,不知是被什么兵器伤成的这样。 耶律阿保机抱着这句尸体,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最后撕开胸口的衣领,露出纹在胸间的狼头,对天狂啸。 “李定国!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然而实际上,耶律阿保机并未因怒而立刻兴兵,他看到魏燃军队离开的路线是沿白狼水上游而去,那里便是营州所在。 由于此番追击他心怀必胜的决心,所以大军劫掠的物资都留在了营州,并且只留下了三千兵力驻守。 他已见识过凤林军的战斗力,知晓三千守军根本不可能是凤林军的对手,而营州的城墙又被拆毁,根本阻挡不了骑兵冲入,所以营州城和留于其中的物资的结局已可猜见。 即便如此,他仍带着军队仍沿着白狼水逆流而上,不看一眼,终不肯死心。不过心下已经有了决断,无论结果如何,这一战也该有个结果了,契丹人的血不能无止尽的流下去。 …… 魏燃当然听不到耶律阿保机的诅咒,他已经率领军队顺着白浪河上游而行,返回到了营州城郊。此时的营州城残破不堪,城墙都没拆了一半。 魏燃毫不客气的进入其中,迅速击败了前来迎击的三千契丹骑兵,并劫掠了大半物资,不能带走的也尽数烧毁,而后从容退往饶乐都督府。 在此,他与李承业的兵马相遇…… 凤林军与左神策精骑于奚王牙帐相遇,双方互相打量着对方。左神策军注意到了凤林军的主将认旗,却与己方主将认旗一样,都是黑底烫金,字迹欲飞的李字旗,只是显得格外老旧。 而后魏燃带着李剑星排众而出,左神策精骑大多都在魏燃带领下作战过,这时看到魏燃出现,立时群情激动。 千万呼喊声,最后汇聚到一块,“少将军万胜!少将军万胜!少将军万胜!” 凤林军惊讶于天下闻名的左神策军竟然如此崇拜自家将主,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跟着一起喊起来,不过喊的却是,“李将军万胜!” 不管他们这句李将军指的具体是魏燃还是李承业,总之在左神策军这群骄兵悍将听来,却格外舒服,千呼万啸最终都变成了:李将军万胜! 魏燃带着李剑星进入到左神策营中,自有原来跟随他闯营斩首的骑将带领他来到李承业帐前。 父子三人,两年未见,再见之时,却见李承业已经满头华发,皱纹深刻,可见这些时日他所受的压力何其之大。 魏燃与李剑星大礼参拜过后,三人外加阿离这只大狐狸,聚集于李承业的军帐当中。 “北上阴山,驱逐胡虏,我儿已成当世名将!” 李承业非常欣慰,对魏燃远在廓州时做下的决定非常高兴。 “孩儿为的不是朝廷,而是不愿见华夏之地沦为胡虏腥膻之地。” 而后魏燃便将他伏击歼灭契丹主力一万骑兵的事告知给了李承业。 “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耶律阿保机虽然统一了契丹八部,但并未将各部贵族斩尽杀绝。一万精锐骑兵的损失,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个小的损失。 接下来,他要么如赌徒一般,继续追着你们寻求决战,借以挽回自身威望,稳固可汗地位。要么便果断放弃此次追击,退入辽东,休养生息,培植实力。 为父倒是希望耶律阿保机能做出第一种情况,不过根据我在幽州与其对峙的情况来看。此人雄才大略,当不会行此冲动之举,必然会返回祖地重整军势。” 魏燃叹了口气,“那倒是可惜了,他现在心浮气躁,军队连番遭受侮辱,士气受损,即便兵力两倍于我们,真要决战,还未必能是我们对手。更何况,孩儿还有计策,可以继续牵着他的鼻子走,将他们彻底拖疲拖垮。” 第二百二十三章 永别 李承业笑道:“不妨于此立营,引诱契丹主力来攻。”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而后便谈论了些家中之事,最后李承业忽然问起了寿宁公主的事情。 “我听闻,你为了破坏寿宁公主的和亲,孤军西进高原,于重围中斩首云丹结那都,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李剑星在旁听得哈哈大笑,魏燃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扇得往前一趴。 “爹,别听那些胡言乱语!简直颠倒主次!孩儿只是借着朝廷和亲的机会,能够引诱出云丹结那都这个老狐狸,然后趁机将其一部消灭,为鄯州廓州两地被屠杀的百姓复仇而已。救下公主,破坏和亲虽是事实,不过却只是顺道而为。” 李剑星捂着后脑勺,稍稍远离这个有暴力倾向的大哥。 “爹,寿宁公主此次也随军而行,并且步姑娘也在,大哥这是要享齐人之福啊!” 魏燃暴怒,跳起来就要捉着李剑星一顿暴揍,李剑星狡猾的一个懒驴打滚溜到了李承业旁边,还朝魏燃做起了鬼脸。 李承业一阵愕然,“你真将公主带在了军中?就不怕出一点闪失?而且,你对寿宁公主真有……” 魏燃嘴角抽搐,“倒并无其他意思在里面,只是作为昔日好友,不愿见她成为朝中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罢了。公主殿下对我在廓州创下的各种制度,治军之法非常感兴趣,并且学得十分认真。我觉得她应当还有入政朝堂的意思。” 李承业沉默了,自先帝死后,他隐隐感觉先帝死前的一系列布置,似乎都是为了让这个寿宁公主幕后掌权,可惜不知后面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这时,他忽然抬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定国,你年纪不小了,已到该当婚娶的年纪。” 魏燃愕然,李承业哈哈大笑,不再捉弄这个养子。脸上却浮现忧虑之色,“如今这天下,唉——” 李剑星在旁问道:“父亲可是在江南道见到了什么事?” 李承业只摇头道:“如今天下,距离天下皆叛,只一线之隔。契丹虽强,不过边患,并无根基。然而这江南腹心之患却遗祸深远。 黄巢虽然屡次被为父击败,但每次都能快速崛起。这么多的百姓,真的都是被乱民挟裹的吗?我击败黄巢大军,只能将其击溃,数十万人,即便是为父也没有办法尽数诛杀。 他们原本都是大唐子民,活不下去才起来造反。真要一路诛杀过去,便太违天和。但将其放过,他们又会流亡他地,再次聚众。 现在朝廷为了对付黄巢之外的民乱,已在天下各道设立节度使协助镇压。先帝在时,天下节度使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九镇,如今已经增至二十镇,都是地方上的实力派。 即便真的镇压下民乱,那么这些节度使又岂会那么容易服从暗弱的朝廷?此乃隋末之势啊——为父就像那东征西讨的张须陀,即便打了再多胜仗却又能如何?” 魏燃跟着沉默,事实上在各地设立节度使协助镇压,是不得不为之事。否则仅凭李承业,他追着黄巢打,后方其余地方再有乱民叛乱,他不可能又杀回去吧。 不设立节度使,镇压不了叛乱,设立了节度使,等到叛乱镇压以后,地方实力派就起来了。长久下去,这天下也就彻底进入军阀混战的时代了。 魏燃这个时候管不了整个天下,他所能作为的,就是想办法培植自家实力,不令在日后乱世被人所害。 …… 此后,耶律阿保机见到营州城被破坏殆尽,在幽州劫掠的物资尽被焚毁。这时整个契丹军几乎都要暴动起来,只有耶律阿保机自己比较镇定。 他带兵来到奚王牙帐,与魏燃和李承业两军互相对峙,契丹骑兵呼喝阵阵,怀着强烈的复仇决心。 不过双方统帅都知道这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们虽然愤恨财物的毁坏,但又何尝不忌惮对手的强大。 耶律阿保机见到左神策军于凤林军分两边布阵,原本作为离合之阵的骑兵阵法,在他们排出来后,反倒像是严整的步兵阵法。 而这处地界,也是两面临山,双方骑兵都没有迂回绕后的空间,只有正面硬碰硬的可能。那么擅长战阵的汉军,自然要比擅长离合之阵的游牧骑兵更有优势。 耶律阿保机将目光死死锁定在魏燃脸上,然后竟然下令全军撤退,独留他与皮室军断后。契丹军中众将士不解,但摄于耶律阿保机平日里的积威,仍是听命先行退去。 而后皮室军护卫着耶律阿保机,才开始分段撤退,井然有序,毫无破绽。即便是魏燃与李承业都没有寻找到一个趁机突袭的机会。 契丹兵马彻底放弃被魏燃破坏严重的营州,退往了辽河平原,决定重头再来。他们实力未损,虽然此战之后耶律阿保机自身的威望受到严重挫败,会导致契丹族群中不服他的人蠢蠢欲动。 但以他本人的雄略,再加上一万极其精锐的皮室军,要稳住地位并不困难。大唐的边境会有几年太平,不过若是朝廷自身有所虚弱,那么契丹这头来自辽东的巨狼,必定会再次卷土重来,甚至成为主导中原大地的重要力量之一。 魏燃与李承业也并没有继续追击,对方退入广袤的辽河平原,他们追去,必然会受到当地东胡诸部与契丹的联合攻击,所以只有退回燕云一途。 他们此番再次路过营州,却对残破的营州再无兴趣。 李承业感叹,“若是先帝仍在,这营州城必不会就此丢弃,最次也会重建平卢节度,虽然藩镇不服朝廷,但至少稳定边疆却是功不可没。” 魏燃摇头道:“大唐朝廷今时局面,岂非就是先帝晚年妄为所致,岂能怪得其他。再者说,大唐积弊深重,即便皇帝再贤明,最多也不过是稍微延迟一些王朝末日罢了。” 李承业看向魏燃,“大郎,你似有谋逆之心?” 魏燃双目与李承业对视,“孩儿仅为家族着想。” 李承业这时重新望向归途,“我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别忘了曾经答应过你老子的话。有我李承业一天,这大唐江山社稷,谁也别想夺走!” 李承业不知道,他这句话在不久的将来,便是一语成谶。而返回幽州蓟县后,父子两人一别,也成了永别。 李承业打算整顿兵马后,南下荆州去解襄阳之围。魏燃作为客军,已不适合随军南下,因为凤林军出征已久,战士们收获颇丰却也思乡情切,不太愿意去往水土十分陌生的荆州。 而且魏燃在朝廷的名单上还是个钦犯,凤林军对朝廷而言甚至是一支不被承认的非法军队。所以魏燃在此拜别李承业,带着李剑星从居庸关出塞。 北上入阴山,再向西进入河套平原,最后南返贺兰,入朔方,再从兰州返回廓州。 之前在蓟县的时候,李承业曾问寿宁公主是否愿意返回长安,却被寿宁公主拒绝。她当时的表情十分茫然,显然也不清楚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魏燃返回廓州还没呆上半个月,从鄯州便发来消息。 赵玄清邀请魏燃集结精骑,一同西往沙州敦煌。驻扎在沙瓜二州的归义军遭受回纥攻打,这些改信绿教的回纥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第二百二十四章 阴谋 他们此前攻打下了大唐远在西域葱岭地区的疏勒、龟兹、焉耆、西州、伊州。这些地区原本传承了大唐的文化,本地居民即便都是胡人,也多信佛教,杂以道教、拜火教等。 但回纥大汗却命令这些地区所有民众全部改信绿教,并摧毁佛教、拜火教等宗教的寺院。其带着狂热的宗教信仰,开始向东进发,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玉门关内的沙瓜二州。 归义军这些年承平已久,早已不如昔日义潮公在的时候那般精锐强大,因此面对回纥攻势,只能谨守城池,不敢出城野战。 所以将求援信派到了凉州,要赵珲帮忙出兵抵御。沙瓜二州皆在丝绸之路最繁华的几处绿洲上,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赵珲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自己先行率领精兵救援,并且向手下诸多军阀下达了出征命令,魏燃也在其中。 魏燃知道沙瓜二州的重要性,这直接涉及到丝绸之路的安危,所以他没有犹豫,当即就点兵出战。 此番仍是以八千骑兵为主力,从贵德出发,到鄯州与赵玄清的精骑汇合,双方骑兵总数超过两万。经凉州,走祁连山脉,入肃州、甘州,拉拢甘州本地军阀龙家兵马,汇集骑兵多达三万,再往瓜州与赵珲汇合,集结全部野战军势,向回纥主力发起决战。 …… 李承业在冬季入的襄阳,于大雪纷飞的时节,突出奇兵,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一举攻破黄巢大军储备军粮的两座堡垒,将其军粮焚毁一旦。 黄巢数十万大军由此崩溃,一路人相食的被李承业追杀着逃往南方。除了主营数万人马成功逃离,数十万大军几乎冰消瓦解。 李承业原想继续追杀,趁着北方安定时候,一举将黄巢消灭。不过左神策军积饷未发,南征北战又伤亡惨重。 再加上水土不服,军士们感染诸多疾病,已无士气,只能退往江陵稍作休整,顺便征发钱粮,犒劳军士。 而在长安城,新春前夜,却是另外一番光景,阴云笼罩大明宫之上,宫内虽然灯火通明,却掩不住一股股阴森之气。 张振少有的与他的死对头田令兹一起,前往皇帝书房,以共同的理由说服着他,目的便是——赐死李承业! “不!天下谁都知道李县侯为大唐柱石,朕若是杀了他,朝中群臣谁还敢为大唐卖命!况且杀了他,谁还能帮朕平乱,就凭你们?” 皇帝将目光看向张振,这个屡战屡败的常败将军,眼中露出讥讽的神色。 张振心下愠怒,不过面上却毫无表情。 “陛下,先帝在时,李承业自是忠心耿耿。可经过之前神策兵变,只有李承业能控制下这些骄兵悍将,再加上他的儿子李定国公然破坏和亲,自立藩镇,你还敢说他是忠心的吗?” 田令兹看了眼张振,犹豫一下说道:“陛下,右神策军不堪驱使,上次左神策兵变,右神策军不堪一击,便足以知晓他们不过是一帮酒囊饭袋。 现在朝中最能打,也越发不服朝廷号令的左神策军,对朝廷派去的官员一概不理,又多次抢掠地方,这样的军队已与边镇那些节度使牙兵没有任何分别。 他们只服李承业一人,若是李承业领着这些骄兵悍将入京,控制朝中文武百官性命,再控制整个大明宫,简直易于反掌。陛下,你放心吗?” 皇帝愕然,顺着田令兹言辞的思路往下想去,发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李承业忠不忠心的问题,而是他有没有实力颠覆朝廷的问题。 显而易见的,李承业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威望。而且从之前自己强令他出兵南下,他宁可坐天牢也不愿领兵,可见他并没有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皇帝悚然一惊,朝中禁军无人可以阻挡他,自家性命的确操之于人手,这种把握不住自身命运的感觉,让他这个皇帝越发不安。 张振与田令兹对视一眼,张振再加把火。 “陛下,此番李承业北击契丹,南退流贼,其威震天下更是一时无两。这种挟大胜而归,又手掌兵权,还外通藩镇的大将,陛下可曾联想到董卓曹操?” 皇帝颤声问道:“那卿等打算如何?” 张振眼神阴翳的说道:“除了杀之,别无他法!” 田令兹说道:“虽然黄巢叛逆仍有万余余孽未除,却也不成大患,只要申令地方各处节度使与团练四处围剿,便不成祸患。 至于怎么在左神策军中斩除李承业,想必张内侍自有方法。” 张振阴狠的说道:“咱家会亲自出手,陛下可派人到渭州,将李承业祖宅中的亲属尽数带回京师,也可用来威胁李定国这狼崽子。哼,李承业入京领军,却不留亲属人质在京城,显然就存着不忠的心思!” 皇帝犹豫不决,“这么做,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朕无故斩杀大将,岂非……” 张振暗示道:“李承业平定黄巢匪患,却不斩尽杀绝,定有不少漏网之鱼随时等着取他性命,而战乱之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么推给黄巢乱兵,岂不正当其时?” “那……他那个儿子李定国,若是不相信此等言辞,一怒之下率军叛乱又怎么办?” 张振阴沉的说道:“如今回纥攻打沙州,他和武威军已经领兵前往支援。赵珲这几年一直在军中打压军头,得罪了凉州本地不少豪强。我与那些凉州豪强已经做过联系,正想借着这次回纥入侵,将武威军和李定国的凤林军彻底剿灭于沙州!这点请陛下放心。” 张振把许多皇帝担心的事都想到了,并且给出了看似可行的方案。皇帝依然优柔寡断,最后只给出一个模糊的应承。 而后张振与田令兹便开始正式行动,先借着朝中那些被左神策军端过老家,心怀愤恨的文臣,引导他们上书弹劾李承业,要求给其治罪。 然后他们将这些上书的折子汇总到一起,以官职最大影响力也最大的那个官员为主,暗改内容,将严惩李承业改成请斩李承业。 他们二人这个时候还想着借助这个机会铲除朝中异己,一旦李承业身死,那么拿着这样的奏折想做什么名堂都可以随便安排。 而后,皇帝在这个奏折上批复了一个可字,并下达一道旨意,令李承业回京受审。 实际上,张振却带着天一楼最强的几个杀手,领着这道意味含糊的旨意动身前往江陵。 第二百二十五章 会战回纥 时间一晃过去四个月,武威军联合归义军,龙家私兵,在敦煌城外与回纥主力决战。 双方加起来共计超过二十万大军,杀得天昏地暗。吸取大食文化和工匠技艺的回纥,战斗力比以前作为纯粹游牧民族的时候强得多。 其部队组成也不再是单一的轻骑兵,而是包含有重步兵,轻步兵,投射兵种,重骑,轻骑在内的先进复合军团。 回纥部队中的将士也不仅仅只是回纥本族人,包含大食,波斯等中西亚的许多本土名将。其作战指挥能力也并不弱。 所以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双方采取的战术非常相似,都是骑兵两翼包抄,中间步兵集团互相对抗的锤砧战术。 由于步兵的冲击力不强,方阵集团对抗极难快速分出胜负,所以谁能先击败对方骑兵便是这一战最关键所在。 回纥一方的战马都是大食地区的精良战马,其冲击力要比唐军战马更强。而且骑士多是游牧民族,骑兵的马术也要比唐军更胜一筹。 但唐军拥有更加精良的装备,严明的纪律,出色的战术,强大的意志。 在交战的开始,双方半斤八两,唐军近些年针对训练出的骑墙波状冲锋战术要比回纥惯用的离合战术更加先进。 离合战术主要是轻骑兵的战术,以聚散离合为常,通常以骑射游击,扰乱对方阵型,若是对方阵型松动,则迅速集结,发动冲锋一举击垮对方。 若是对方冲来,己方抵挡不住,便四面分散,宛如散沙。而后在远离战场的区域,再次聚合起来,整合军势。 这是游牧轻骑兵最擅长的离合战术,在广袤的平原上很不好对付。 同时对方还有重骑兵,通常也是发动集团冲锋,与唐军硬碰硬,战斗力十分彪悍不落下风。 魏燃八千凤林军并没有被分配到对付敌方重骑兵的任务上。他虽然不是整场战役的总指挥,但不妨碍他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做出有利于战场胜负的行动。 他的凤林军为半甲骑兵,骑兵着甲,而马不着甲,所以拥有比回纥重骑更好的机动力,却又比对方只穿皮甲的轻骑更强的正面对抗能力。这还是不计算单兵个人素质的情况。 他的任务就是在侧翼击败对方的轻骑兵,然后协助己方重骑背冲对方的重骑兵。 第一个任务很不好完成,就像在大阵左翼,有着同样任务的赵玄清的部队,就是屡屡击溃对方轻骑,然后为了不让对方轻骑聚合,采用小队追击的方式。 结果左翼战场上,赵玄清与敌方轻骑散遍数十里,到处都是互相游击的模样,短时间分不出胜负,还极容易消耗马力。 魏燃根本没有采用这样的战术。 他的凤林军编制是有千骑长这种职位存在的,就是一千骑就有一个总指挥。 现在他便以千骑为一个作战单位,八千骑便排成了八列相距三十步的横向骑墙阵,并且每一列并不是完美的前后对齐的,而是如一个阶梯状排列。 比如第一列距离己方重骑部队只有五十步远,第二列就至少有八十步,第三列便有一百一十步,依次排列下去。 这样的阵型,直接使己方八千骑兵横向控制的战场范围更加宽广若是对方轻骑想要绕行侧翼袭扰己方。便需要绕上很长一段距离。 并且机动的路途中,也会分段受到己方后列骑兵的射击,逐渐消耗兵力。这里更不说步阵侧翼站立的强弩兵和弩车兵也有很强的远程支援能力。 排列好古怪阵势的凤林军,趁着己方重骑与敌方重骑互冲厮杀的时候,八千骑兵任务便是驱逐敌方骚扰的轻骑,护住己方重骑和步兵侧翼,并想办法击败对方轻骑,背冲敌方重骑。 魏燃便以第一排骑墙横阵,以较为缓慢的速度冲击对方上万轻骑聚集的密集处。看上去是在保存马力。 此时回纥袭扰侧后的轻骑果然还是选择绕行侧翼,以优良的战马去袭扰凤林军侧翼。 但刚刚机动到第一列横阵侧翼时,便遭受了步兵阵型中抛射而来的箭雨。 回纥轻骑是疏散的阵型,箭雨对他们的惊吓要比实际杀伤力更大。反倒是相距第一列横阵保持着三十步远的第二列横阵以及再远一些的第三列横阵,可以轻易的以平射方式射杀他们。 虽然骑射不如步射杀伤力大,但在六十步的范围内,杀伤只穿皮甲的轻骑很轻松。 况且魏燃的骑兵非常精锐,射杀对方的精准度更高。而且装备的弓箭攻击距离也要比回纥轻骑更远。 这一支骚扰魏燃第一横阵侧翼的轻骑,还没来得及射箭,便遭受了不小杀伤。 他们此时可以强行直冲第一列横阵的侧翼,但第一列横阵此时不管不顾,加快冲击回纥轻骑聚集之处的速度。 后第二横阵也加快了马速,如果这两千余袭扰的回纥轻骑不管不顾冲上来,那么就是将自己的侧翼暴露给对方的第二第三横阵,那是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领军的回纥将领只能在权衡后,无奈再拉开侧向距离,以防被人突击侧翼。这下再往凤林军后面的横阵侧翼袭扰过去,希望找到叛乱他们整个大阵的机会。 但后面每列横阵都是稍微突出来一点,迫使他们只能越发远离整个阵型侧翼。 而且一路下来,不知不觉间被射杀的伤亡人数竟然不小,不断机动当中马力损失也十分巨大,被魏燃第八列横阵抓着马力松弛的机会。而此时直面他们的,已是最靠外围的第八列横阵。 魏燃的军队并不教条,也懂离合战术,第八列骑阵此时就完全松散了骑墙阵型,几乎是一窝蜂的加速冲上去。但对方马力消耗颇大,要拉开距离,一时间竟然做不到,还没离散开,就被一窝蜂冲上来的凤林军给杀伤惨重。 这支袭扰的部队算是彻底报废,哪怕有幸存者逃离出去,胆寒之下,也难以与其他骑兵聚合成军阵。 几乎就是接触不久的事,回纥右翼就被消灭了两千轻骑。看得赵珲与回纥大汗都是眼皮直跳。 赵珲用马鞭指向魏燃所在的右翼,对左右说道:“此番作战,定是右翼能快速分出胜负,凤林军必不叫我失望!” 回纥可汗也注意了一下右翼,但从兵力判断上,他还有两万骑兵在右翼,精锐的重骑部队战斗力仍然强大,并没有太将右翼的些许失利当成一回事。 然后在右翼指挥的回纥将领,却发现凤林军另一个素质。第八横阵击败己方两千轻骑后,能迅速归回原来的位置,保持和开始一般的阵型,并不被败军诱惑而去追击。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阵战击溃 凤林军表现出的聚散离合素质,还有行军的严明纪律,让回纥战将深觉难以对付。如果数千骑的分队从侧翼进攻不可行。 那么在见识过凤林军的变阵整军能力后,现在大军绕行侧翼突击,也同样不可行了。因为对方完全有能力在己方侧绕时迅速变阵,迎击自己。 到时双方仍是一场硬碰硬的决战,而己方因为多绕了一段距离,马力还要损失不小,决战时可不会是什么好事。 思考战术时,他看了看麾下,将士们依然斗志昂扬,并不因方才的失利而出现沮丧情绪,而是纷纷请战。 这名将领暗自点头,对比双方兵马数量,凤林军一骑三马,非常豪横,马力充足。但他们回纥轻骑数量庞大,战意高昂,并不需要惧怕他们。 魏燃看着对方竟然摆出阵势,要正面与自己决战,将轻骑之间的游走作战,变成重骑之间的正面硬拼。 他嘴角不由一笑,位于第一横阵的魏燃,放下大戟,取出九石强弓。对方对自己的这个秘密武器一无所知,他决定给对方一个惊喜。 第一横阵与回纥骑兵之间距离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但仍未到双方的骑射射程内。这个时候魏燃已经开启沸血模式,张开硬弓,瞄准了敌军主将。 崩!弓弦的颤音刚刚发出,一蓬血雨便从对方战马的颈部溅出,而长箭势道不衰,穿透战马颈部,射入到那名主将腹部,将人与马串在一起。 那人虽然实力不弱,且身穿鳞甲,却依然挡不住魏燃这惊天一箭,当场身亡。 其身边的两名亲兵甚至来不及反应,他们从没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一箭,更想不到双方还有近三百步的距离,就已经进入对方的杀伤距离。 这短暂的一瞬,让回纥轻骑前阵一片混乱,魏燃趁机连发六箭,再连毙六名被簇拥的高级将领。而后手臂便酸麻无力,暂时无法继续开弓,只能收回硬弓,取下大戟继续冲锋。 而敌军主将阵亡,又连失六名先锋战将,跟随这些战将冲锋的骑兵都是惊慌失措,失去指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只凭冲锋的本能继续前行,但士气却是大损。 魏燃心下冷笑,这个时代的军队除了军职,是没有具体军衔的。上级指挥官阵亡,下面往往有多个平级的军职,那么谁来接任指挥,这个问题可无法在战斗的时候解决。 所以军官阵亡,对他手下的一支军队打击非常重大,这种打击层面就是出现在组织层面上! 这个问题,魏燃在军中早就推行过军衔制度,同级别的军官,以军衔高的来接任指挥,所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凤林军以有组织的进攻,针对回纥轻骑混乱无组织的冲锋,自是雷公劈豆腐,在第一阵接触取得上风后。第二阵接上,就彻底将他们击溃。 而且失去主将作为核心指挥,他们即便被击溃成为离散之军,也无法像进行离合战术那样,在远离战场的区域重新集结,再度形成战斗力。 因为他们找不到整军聚集的核心,军中又避免不了山头林立的现象,被击溃后自然无法再形成战斗力,只能四下溃逃。 正在与武威军重骑兵作战的回纥重骑,见到己方轻骑竟然被迅速击溃,立刻开始准备收缩阵型,准备脱离战场,谨守步阵侧翼,防止被唐军前后围歼。 但重骑毕竟笨重,又经过一番纠缠作战,马力损耗颇大,一时间要改变战术意图,便显得十分缓慢。 魏燃部下八千精骑,只分出最后两列横阵继续追击溃散的敌军轻骑,防止他们再次聚集威胁己方。 而他则率领剩下的六千精骑,施展离合之术,全军仿佛变成无组织的马贼,也不整合军势,似乎乱糟糟的就要往对方的重骑兵军阵冲去。 回纥重骑兵指挥官见状,立刻原地调整面向,一旦魏燃冲来,他们就以自身强大的冲击力将对方击垮。 但凤林军却将骑兵以聚散离合为常发挥得非常出色,在面对敌方重骑冲锋的时候,忽然全军像炸开的烟花,四散奔逃,让敌军失去了目标。 同时有四千骑兵来到回纥重骑的后面重新聚合起来。另外两千骑兵则如轻骑一般,竟然以疏散的阵型围绕对方射箭,虽然杀伤不到对方,却也能不断给骑士和战马施加心理压力。 而武威军重骑则已经重整好军势,对着陷入到凤林军袭扰的回纥重骑再次发起了冲锋。 魏燃右翼的战场已被己方分割,溃败的回纥轻骑与突击失败的回纥重骑,都与中间的步阵失去了联系。 此时他无论是选择配合己方重骑兵去击败对方六千重骑兵,还是直接攻击敌军步兵侧翼,都是没有错的选择。 魏燃稍缓军势,让全部骑兵更换副马,同时观察战场局势,然后下一步要如何执行,他心中已经有数。 敌军六千重骑兵都是真正的精锐,人马具装,武艺精湛,虽然配合己方重骑围歼吃掉他们是迟早的事,但却会耽误很长时间。 现在回纥与唐军,主力实际都是中间的步兵集群,所有的骑兵战术都是围绕着中间的步阵所执行的。 如果帮助己方重骑去对付敌方的重骑,那么敌军的步阵便有充足时间安排侧翼的布防,无论是安排枪阵守护,还是安排后援骑兵支援,对于战事都是陷入到更加焦灼的状态。 所以魏燃率领更换了副马的四千骑兵,在回纥主阵还在调兵遣将安排骑兵进行右翼支援的时候,他便以波状冲锋,直接进攻起了回纥步兵侧翼。 连续三个波次冲锋,回纥步兵的侧翼便彻底崩溃,全军哀嚎惨叫着往中间及后阵退去,督战队都阻止不了这股崩溃之势。 这个时候回纥从中军阵派遣来的轻骑预备队才机动到适合突击的位置,然而魏燃率领波状冲锋结束后的凤林军,一个华丽的转身,进入到己方士气大盛的步兵射手保护范围内。 等到对方的轻骑发动驱逐性的进攻时,便首先遭遇了一波武威军弓弩手的压制射击,伤亡惨重。魏燃这时再打一个反击,令这支失去了战机,且选择错误的支援轻骑再度溃退。 他们方才如果选择支援重骑,也许还能守住侧翼。不过武威军的步兵已经抓住凤林军创造出的机会,加大对右翼的攻势。 令回纥步兵大阵右翼的崩溃之势再无法遏止,直到扩充到了全军,整个步阵开始松动不稳。 而他们右翼的重骑也遭受了重创,不得不开始撤退,但一路遭受凤林军两千精骑的追击。他们使用铁锏和狼牙棒,不断收割这群跑不快的铁疙瘩,战果极为丰硕。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惊变 这个时候,魏燃和武威军右翼的重骑再度对敌军侧翼发动冲锋。凤林军冲锋之后,武威军的重骑居然从敌军数万兵马的右翼直接贯穿到了左翼,将其步兵大阵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由此回纥大军惨败,只有两万纯骑兵的中军调头而跑,其余数万军队不是被俘就是被杀。 赵珲原想让魏燃将他们追逐到玉门关,出了玉门之后便彻底收兵。 不过魏燃秉承着除恶务尽的想法,整合八千军势,再加上三千主将战死,被魏燃临时收编的武威军轻骑,一路追杀着跑出了玉门关。 杀得回纥大汗心惊胆战,即便人数占优,也不敢回身一战。一路溃退掉队的亲兵数不胜数,直到西州天山脚下时,他身边就只剩六千死忠的部族成员。 魏燃原本可以追上后,将他们全灭。但想到大唐已到末世,对于这西域之地早已缺乏统治力。 因此魏燃打算借着这次追杀,让丝绸之路沿途的西域诸国都知晓中土仍有强兵,仍可纵横西域,虽远必诛! 如此下来,一路便顺势解放西州、焉耆、龟兹,甚至将安西都护府当中几乎被本地人当做贼寇的三千唐军老兵接纳入伍。 这三千人马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往上,却个个都是多面手,不仅擅长步战、马战,对于锻铁、造纸、纺织、木匠、农作、放牧都十分擅长,否则根本无法在险恶且充满敌意的西域生存下来。 他们的主将姓郭,便是中唐名将郭子仪的后人。在见到中土竟然还有强军能纵横西域后,各个都是振奋不已,主动降低个人的军职,加入到了凤林军体系。 他们熟悉疏勒一直到大食的地形,这给魏燃带来极大帮助。 一万三千余大军纵横西域,对于久立西域的那些小城邦就是灾难,只要敢于接触回纥兵马的,魏燃顺势灭国。 路途经过疏勒、安息,遇到如突骑施、葛逻禄这种老牌的大唐雇佣兵部族,他们见到强大如回纥大军,亦被凤林军追杀得狼狈不堪,连头都不敢回。 而路上敢于帮助回纥兵马的部族城邦,尽数被碾成齑粉,这些在过去就擅长投机的部族,立刻跪拜着觐见魏燃,几乎将他当成了征服世界的王,主动作为仆从军加入其中。 如此一来,魏燃的主力军队包括一路收编的仆从军,兵力直达十万,这还不包括一些游牧部落始终跟在屁股后面放牧随军。 路上给养根本不怕缺少,在西域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即便靠劫掠,以战养战都能很好生存下去,而且可以越发强大。 更不要说跟在魏燃屁股后面,将魏燃当做保护神的弱小游牧部落,他们的牛羊几乎随取随用,而随军战士的马匹,他们更要精心照料不敢怠慢。 大军翻过葱领,一直将苟延残喘的回纥汗王追杀到怛逻斯,就是高仙芝曾与大食交战兵败之处,也是大唐最鼎盛时期,对中亚地区所能控制的极限。 实际上当初怛逻斯之败的影响,并没有网上说得那么严重。大唐原有的控制区域,还在其控制当中,大食也未能将触角伸过葱领以东。 并且大唐原本还有足够的实力再往西面扩张,只是后面藩镇叛乱爆发,盛世由此终结,在西域的力量也由此越发薄弱,渐渐丢失了整个西域的控制权。 魏燃便在怛逻斯这个地方,将回纥汗王当着来援的大食军队斩首,他们跑剩下的三千回纥精锐俘虏,首级被垒成京观。 大食将领是个塞尔柱人,也就是突厥人,再次面对曾经将他的先祖打得西迁的那支军队,虽有七万雄兵,却不敢上前一战。 此时的大食也已经不是鼎盛时期的大食,巴格达内部宗教派系乱战,属于阿拉伯地区的本土军队已经腐朽,多依赖野蛮人和东方的异族雇佣军维持着表面的强盛。实则内部四分五裂攻伐不断。 这个大食将领如果率领七万兵马,为一个失去了土地和部族的回纥汗王出头,不论胜败必然伤亡惨重,就会影响到自家主人在大食内部的统治地位,所以这样的决断他不敢做,只能一边监视着魏燃军队动向,一边缓缓退兵。 魏燃看了一眼遥远的西方,若是中土强盛,他便愿带着这些忠心的部下,一直打到地中海去! 但现如今已经离开大唐五个月,如此翻山越岭回去,更不知要多久。所以不是他彰显中原大军强盛的时机,只令人刻碑于此,留下一句话:大唐凤林军诛回纥汗王***于此!敢明犯华夏者,虽远必诛! 而后便率领十万大军,以及更多的弱小游牧部落,一路往东而去。 中间有人加入,亦有人离去,进入玉门关时,留下的都是真正的死忠,兵力人数亦有四万,都是擅长骑马控弦的骑兵。 刚入玉门关,便遇到赵玄清安排于此等待他的信使,在魏燃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 而最重大的两件事,分先后而言,便是去年发生的李承业之死和赵珲之死! 听到前一个消息,魏燃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只以为听错了。 再三询问下,方才不可置信的接受了。但涉及李承业之死的,只有一封捉拿回京的诏书,谁下的手,怎么死的,其中暗云涌动,根本一无所知。 与此同时,魏燃还得知他渭州的老家,几位母亲和族叔都被百骑司捉拿回京,关入天牢。 李承业之死的疑团魏燃还未知晓,就听闻家人被尽数捉拿,李剑星当场暴怒着就想直冲长安而去。 魏燃还算比较冷静,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在心中极度悲痛愤怒的同时,强行压抑住了情绪的波动,而是驻兵玉门关,拜访位于敦煌归义军的张家。 击败回纥大军的时候,魏燃是头功,又斩杀了回纥汗王首级,尽灭其族。再加上魏燃此番回来,军势威望更甚以往,因此张家极度重视与魏燃这个实力派的关系。 经过与张家族长的交流,魏燃大致明白了他离开的这十个月时间,大唐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从表面上的消息来看,朝廷是因为李承业未能彻底剿灭黄巢一部,放其核心匪寇离去,有养寇自重之嫌。 故而皇帝下旨诏令其回京述职,留左神策大军于江陵待守防备叛军。 李承业与几名亲随和两名江湖上的高手,跟随朝廷传旨的官员乘船到达安陆的时候。 夜间忽然遇刺,当场身死,而行凶之人得手后,竟然取出一封密旨,声称李承业有谋逆的嫌疑,故而奉旨击杀,这才趁着护卫震惊之时成功逃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归师 李承业遇刺之事,相关细节传至京师。有关这个密旨的一切,皇帝故作震怒,当场否定,并下旨彻查。因此一度成为悬案,不知是否真实存在。 听张氏族长这么说。魏燃却是愤怒道:“如果密旨是假的,却又为何抓走我母亲和族叔!狗皇帝定是做贼心虚。” 张氏虽然实际割据,但遵从祖训,对朝廷至少还是明面上恭敬顺从,对魏燃的话只做不见。 而后,便是有关赵珲之死。 原来当初击败回纥大军后,赵珲挟大胜返回凉州,志得意满。 然而经过甘州之时,凉州本地豪强组成的军阀联盟,忽然对没有防备的武威军设下埋伏。 原本中伏的武威军在赵珲带领下,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没想到一路随行的甘州龙家,却不知什么时候与凉州豪强达成协议,竟然临阵背叛,直击赵珲中军本阵。 赵珲当场身死,全军大败,由赵玄清率领残部一路败逃着穿过重重危机的凉州。再在李光嗣和留守鄯州的步兵接引下,成功得以返回兰州,并一直在与凉州军阀作战至今。 但因为那一战精华损失惨重,此刻一直处于守势。 魏燃听张氏族长将话说完,不由看了他一眼,沉声意有所指的说道:“张总管觉得甘州如何?” 张义潮当年被先帝封为沙州节度使,实则掌控着沙瓜二州,并且节度使位置世袭传承。 张泾为义潮公长子,素有野心,而且张家与甘州的龙家向来不合。张家崇佛信道,龙家则有胡化倾向,所以灭亡龙家,直取甘州,加大与中土的联系,一直就是张泾私底下的理想。 张泾意味深长的回答道:“甘州素有桑麻之地,渔米之乡的美称,丝绸之路上难得水草肥美之地。” 魏燃说道:“凉州豪强不尊法令,以下克上,张公以为是否当以严惩?” 张泾肃然道:“我等臣下自当为朝廷分忧,排除兵祸。不过归义军多为步兵,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啊,否则何至于眼见赵总管为人所害?” “我凤林军深受赵总管提携,此仇不得不报!因此自当以我凤林军为前驱,还请张公为我谨守后路,提供后勤。” 二人相视一笑,达成了协议。 第二天魏燃便返回玉门关,领军向着甘州而去。而归义军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沿途的后勤补给,并派遣步骑五千,跟随其后向着甘州而去。 魏燃骑在汗血马上,目光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即便是一路心甘情愿跟随魏燃转战千里的步阑珊,也不知该如何帮他排解这股仇恨。 这股怒火,先将甘州龙家当做开胃菜,烧尽他们之后便轮到凉州豪强,待拿下赵珲遗产后,前方所指的,便只有长安! 长星横天过,罗睺覆苍生! 魏燃一路击破肃州酒泉龙家支脉的兵马,势如破竹,而后以败军俘虏为前驱,直接攻至甘州张掖城下。 龙家见魏燃兵势强盛,不敢野战,坚守不出。魏燃封锁张掖城后,搜罗乡野,只要与龙家相关的人马便全部捉拿起来,并入军中修造各类攻城器械。 而被魏燃首重的攻城利器,便是配重投石机。这种投石机曾在与吐蕃作战时出现过,非常实用。 有意思的是,并没有被凉州军阀重视,只以为是奇淫巧技。 然而这种投石机却在蒙古西征时,发挥了巨大作用,许多城墙根本挡不住这种巨型投石机的攻击。即便是以地形险要,城防坚固的襄阳城,最后也是被这种投石机摧毁的。 攻城器械建造完毕后,魏燃便命令这些张掖城周围与龙家比较亲近的百姓填充城池周围的护城河与沟壑,顺便破坏机关陷阱。 城内守军与这些百姓非亲既故,眼睁睁看着他们动作,却迟迟不敢攻击。城墙上的守将基本都是龙家的亲族,见状强令士兵攻击这些百姓。 结果士兵攻击起来,却刻意划水摸鱼,根本不愿尽心。最后龙家不得不组织骑兵出城,驱逐这些百姓。 却被魏燃的精骑抓住机会,将出城的这些骑兵尽数吞下。城内守军见凤林军战斗力如此彪悍,纷纷收缩城内,再不敢行动。 等到壕沟护城河被填平,从城外到城内已是一马平川时,魏燃便放走这些百姓,开始使用巨型配重投石机连续轰击城墙一天。 相较于守城所用的人力拉索式投石机,配重投石机的操作人数更少,着弹散步面积更加稳定精确,射程也更远。 所以城内守城的器械基本威胁不到魏燃,而出城野战又不是凤林军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墙被魏燃大军制造的数十架投石机摧毁砸塌。 然后早已待命的仆从军纷纷兴奋的大叫着骑马冲入城内,一万三千凤林军主力,则以严整的阵型等待这些仆从军从里面打开城门。 城破之时,龙家的守军士气就已崩溃,城门很快被仆从军占领,然后凤林军分四个城门冲入城内,围歼龙家军队。 以至于龙家军队降的降,逃的逃,甚至出现临阵叛变的。魏燃便利用这些临阵叛变的士兵,找到城内龙家堡垒的弱点,一举攻破,将龙氏族人尽数诛杀灭族。 然而降军并没有留给一脸期盼的张泾,魏燃肯将肃州与甘州给他,已经付出了最大诚意。所有降军都必然留给自己壮大实力,因为后面他还有连番的大战要进行。 收编城内龙家的降军后,魏燃只修整一日,打乱降军编制,并派遣老兵指挥,搭建起大概的组织架构后,便立即出发,抢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 而归义军则负担起运输配重投石机等工程器械的任务,缓缓在后方行进,同步而行的还有各族的商队。他们见凤林军从不巧取豪夺,买东西是真正肯花钱,都发现了巨大商机,因此非常愿意给魏燃充当运输队。 从张掖出发时,魏燃的军队已经扩张到了六万,其中五万全部都是骑兵,只有收编的龙家降军,作为骑马步兵使用。 由于魏燃西域之行,攻破不少城邦,接受过不少游牧部族的臣服,一路下来收纳的战马数量十分惊人。 原本的五万骑兵都能保持一人双马的情况,因此现在即便有一万步兵编制,也能保证每个士兵都能骑马行军,这是这个时代在中土大唐极为少见的情况。 大多数节度使战马装备率还不到全军的四分之一,没有谁像魏燃这般豪横。 整编完毕后,将掠夺的资材,跟沿途的商人还有归义军的商队购买最好的补给物资,一路沿着祁连山向东而去,跨过焉支山,进入到了凉州境内。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兼并 此时张泾已经不再派遣军队参与这场军阀之间的内战,守在张掖城内,替魏燃整备后勤。 凉州豪强为了攻灭赵玄清,组成了一个联盟,总兵力达十万,当然并非全部都是精锐,许多都是强征的壮丁和各个豪强庄园里的庄丁佃户。 现在正与赵玄清的兵马在兰州金城关对峙,双方从在凉州开始就断断续续的交战已有八月。 由于赵玄清是临时接下赵珲的位置,军中也有许多大将不服,反过来投靠了凉州豪强联盟。 所以武威军在士气低落下,节节败退,数月时间连失要地,只能退缩至兰州城的门户金城关据守。 魏燃大军急行至凉州城时,驻守于此的豪强联盟守军才派遣人马前往兰州主力报信,当然魏燃也派遣了斥候去寻赵玄清。 魏燃并不急于攻城,只将城池一围,纵兵攻打乡间土堡。这些土堡都是本地土豪的庄园根基,端掉一个基本就相当于端掉一个家族部分实力。 在凉州联军主力回援前,整个凉州已被魏燃的流寇作风搞得一片衰败。本土的庄园邬堡基本挡不住魏燃的心理攻势,还有投石机的强攻,纷纷陷落。 魏燃考虑将凉州当做是后方重要的大本营经营,因此有意识的在屠杀消灭当地豪强。他要将土地都集中到自己手上,可以用来分发给手下士兵。 既能节省军费,也能保持强大的军心士气,对于日后往关中进攻做好准备。 而屠杀这些豪强家族,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消除自己的后顾之忧,以免自己前方正在攻打关中,结果后面给他后院起火。 等到凉州联军返回凉州城的时候,魏燃直接围点打援,以逸待劳。凉州联军眼见家乡被端,后路被断,也是红了眼,向魏燃发起疯狂进攻。 但他们作战持续良久,一路急行回撤,又遭受到了赵玄清和李光嗣的追击,损失不轻。与魏燃六万大军在野外激战一日。 首先发动进攻的是魏燃那三万余仆从军,这些游牧骑兵格外彪悍,以游骑散射包围,扰乱联军步阵,动摇军心士气,联军的骑兵数量处于绝对劣势,不敢随意出阵追击,眼看着步阵松动,这才不得已出阵作战。 却被魏燃一万三千精骑抓住时机,以魏燃和李剑星为箭头,大开无双,一举将凉州联军的骑兵尽数歼灭。然后顺势直冲阵势松动的步兵阵型,大破凉州豪强联军。 溃败的联军遭受魏燃手下三万余仆从军的追杀,除了逃亡戈壁大漠的,基本没有留下多少活口。 即便是逃亡戈壁大漠的,在缺乏补给的情况下,被渴死也是迟早的事。 由此一战,凉州豪强被彻底消灭。魏燃为了防止死灰复燃,再次犁庭扫穴,反复扫荡了几番野外和城内的豪强产业,同时安排城内俘虏的文官丈量土地,为下一步吞并武威军做准备。 赵玄清和李光嗣小心翼翼的率领大军西进之时,走到一半,便听闻魏燃大破凉州联军的消息,都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从凤林军斥候那里得到的消息,知晓了魏燃军队实力的强大和庞大,仍是十分不可置信。 他们以为魏燃追击回纥汗王到西域,一路越过戈壁大漠,又翻山越岭,士兵定然许多都会水土不服而丧命。 再加上西域之中,有不少邦国敌对,连番作战搞不好损失也不会轻,出发的八千兵力,能回来四千已算不错。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魏燃在西域不仅只是追杀回纥汗王,而是将回纥汗王当做游街的对象,让这个曾经的强者在西域众多邦国部落面前犹如丧家之犬,从侧面便证明凤林军的强大。 然后再打上几场灭小国的胜仗,自然能吸引当地不少遭受压迫的汉人加入。 这些汉人在保留大唐文化的基础上,也吸收了不少胡人彪悍风俗,在凤林军中以老带新,又以战练兵的情况下,迅速成长为精锐,所以军队不仅没有收缩,反而越发强大。 赵玄清和李光嗣在凉州城的城主府中见面时,魏燃大马金刀的坐在原来赵珲坐着的位置上,左侧站着李剑星,右侧站着张泾,步阑珊则如同魏燃的影子一般站在他的身后,一副凉州主人的做派。 只是魏燃因父仇缘故,这段时日双目一直保持猩红的状态,看上去便是满脸戾气,即便保持着平静,也宛如压抑到极致的火山,随时准备喷发。 赵玄清看着魏燃,双方对视良久,她忽然躬身下拜,像是放弃了一些什么,又像是主动承认了一些什么。 她既然做出了臣服姿态,魏燃便走下去将她扶起来。 “赵姑娘,总管的仇,我已经替他报了,日后武威军与我们凤林军,便是真正的一家!你仍为武威军统帅。” 赵玄清抬起头,看向魏燃,眼神复杂,“武威军愿为李总管效命!” 魏燃看向神色同样沉痛且悲愤的李光嗣,只点了点头,依然维持着自身的理智。 他重新坐回座位,“召集武威军、凤林军中层以上军官,前来此地议事!” 魏燃下一步行动,便是彻底收服武威军的心! 武威军士卒大多都是凉州本地人,豪强叛乱给这些士兵家族带来毁灭性打击。不认同凉州豪强联盟的,都会受到严重报复。 这也是这群士兵死心跟着赵玄清与凉州豪强战斗的原因,现在魏燃打算重建他们的希望,让他们重建自己的家族。 所以召集众将士后,魏燃拿出一叠叠地契,还有本地文官丈量的田亩土地造册。 “我欲向全军分地,以弥补众将士此战损失。从此,武威军与凤林军,便是真正的一家人!” 在全军将士愕然的目光中,魏燃给剩余的三万武威军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分发了土地。反倒是那些中层以上的军官没有享受这等待遇。 他虽然任命赵玄清为武威军主帅,但武威军的军官他要一把抓起来。架空掉这些中高层军官后,便任命凤林军的老兵加入其中,去指挥这些收受过魏燃土地政策贿赂的基层军士。 到时即便是赵玄清也无法阻止魏燃真正掌控这支军队。 他这么做,自然引起了不小反弹。武威军中的中高层军官纷纷私下里在咒骂魏燃,不少人甚至想着要策动兵变兵谏。 但是基层士卒和军官已经收受了魏燃的好处,并且分发土地过程,自然要返回乡间去验收自家的土地,那就是一个长达半个月长假。 这段假期,根本没有人能将这些散落至凉州、兰州各地的士兵召集起来,也就缺乏了兵变的基础。あ < 而放假期间,魏燃也安排了凤林军识字的士卒到各乡镇宣传魏燃实施的政策,更是拉拢了本地民心和军心。 第二百三十章 原委 等到放假归队,魏燃再重新整编武威军,打散原来的编制,以土地分发的位置相近的兵卒共编一队为由,倒也并没有引起基层士卒和军官的反感。 毕竟土地相邻,在未来就是所谓的乡党,当然更应该亲近一点,这非常合情合理。 编队的过程,是以凤林军老兵的号令为基础。他们曾经下乡宣传过魏燃的政策,因此与武威军士兵基本都有个脸熟,也很容易被武威军所接受。 如此一来就成功控制住了三万武威军。 那些眼红愤怒的原中高层军官,最后只能找到赵玄清这里,请求赵玄清帮忙说情。 赵玄清原本不想去管这件事,但很多高级将领对她父亲一直忠心耿耿,最后帮她稳定军队,逃出重围立下了汗马功劳,她不得不出面说情。 魏燃却也并没有不近人情,而是给出两个条件: 一个是按照官位级别给予金银财宝上的弥补,安排退役,回去做个富家翁; 一个是官降一级,且为副将,愿入军中再立功劳者,且愿意遵从凤林军法令制度者,可再次给予建功立业的机会。 有野心的基本选择了第二条路,一部分没什么野心的就选择第一条路。虽然多少有些怨言,不过凤林军的强大,以及魏燃雷厉风行的手段,足以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 收服了武威军之后,自然还要给凤林军随军作战的将士分发奖赏,但区区凉州、兰州、鄯州再加上已经分发土地完毕的廓州河州之地,已经无法满足军中士卒对土地的需求。 所以他顺势拿下陇右东道全部州县,共计十三个州,以东面更富庶的州县土地,分赏给手下精锐兵卒,再次加强了凤林军的向心力。 此时只要再沿着渭水东进,直达秦岭,便能进入一马平川的关中腹心之地。 而这段时间,魏燃也从与李光嗣的对话中,渐渐知晓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光嗣得知父亲之死的时候,其实离李承业被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还是步阑珊那个坠入红尘的师姐与她的丈夫,在朝廷百骑司和天一楼杀手的追杀下,费尽千辛万苦才送到廓州的。 那个时候,百骑司已经到渭州将李承业全家尽数捉拿回京,并且封锁了他们家乡的人前往廓州的道路,以至于李光嗣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此事。 好在李光嗣性格沉稳,并没有直接带领留守廓州的数千步卒杀往长安,而是一直在等魏燃返回。结果等到的却是赵玄清的求援信,于是后面便一直协助赵玄清作战。 也得亏李光嗣,否则赵玄清的败军恐怕连金城关都守不住。 而在得知长安城所为后,为了救出魏燃全家,原本留守在廓州的寿宁公主孤身前往长安,打算进入朝堂寻求机会,但实际上却已被百骑司的人控制。 整顿内部组织架构之时,魏燃也见到了步阑珊的师姐洛清漩,以及她的丈夫曹禺哲,一个典型的江南儒生。 步阑珊见到师姐,自然是一番重逢欣喜,顺便给他们夫妻二人介绍了阿离这个新入门墙的师妹。 洛清漩夫妻二人武功十分不错,她的实力甚至还要在步阑珊之上。便如步阑珊过去所形容的那样,洛清漩虽然心坠红尘,无法再修习圣典上面的武功。 却反而另辟蹊径,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武学道路,其剑意剑势已然回异以往,实力却要更胜从前。 黄巢大军在江南道破坏严重,洛清漩夫妻二人在嘉兴的庄园被黄巢所毁。进入叛军大营刺杀黄巢失败,而后在大军一路追杀下,被李承业所救,便顺便加入了左神策军中。 一直作为李承业的贴身护卫,曹禺哲更被李承业聘为幕僚,协助处理了不少地方政务问题。 只是故土难离,所以李承业北上驱逐契丹时,他们夫妻二人并没有一起跟去。直到李承业返回荆州,再与黄巢作战时,他们才再次加入军中。 所以经历了李承业后面遭遇的所有事情。 “李公和我们,跟随传旨宦官入住安陆郊外驿站。当天夜里,便有大量骑兵和武功高强的杀手包围了驿站。 起初我们以为那些骑兵是逃散到此地的黄巢军,但交手之下,发现都是淮南一带成名的绿林高手。 那些杀手则全部都是天一楼地级以上的高手,天级杀手也有三人。他们围攻虽急,但我们护卫数量也不少,许多都是百战精锐武功高强,因此还能抵御,甚至还有李公的家将逃出重围,去寻求地方团练支援。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谁也没想到,那个一直畏畏缩缩躲在李公身旁的传旨宦官,图穷匕现,忽然向李公出手。 我和夫君二人都被天一楼的高手缠住,一时难以脱身。原以为李公后天大圆满境的修为,应当能支持到我们前去救援。 却不想,那个宦官实力极高,世所罕见,现在想来也许师父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不到三招便将李公……” 洛清漩说到这里,语气便低沉下去。 李光嗣虽是第二次听说,却仍止不住泪流满面。 李剑星忍不住,将身前桌案拍得粉碎。 而魏燃,双目依然赤红如血,但神情平静。只是开口之时,嗓音中却格外沙哑,“一个宦官,武功能比卓掌门还要高强,这世上除了张震这阉宦狗贼,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人。” 步阑珊担心的看着魏燃,他越是表现的平静,则证明他越是在压抑心中的火焰,如此下去,一旦要到爆发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尤其他现在还掌握着天下最精锐的一支部队。あ < 洛清漩与曹禺哲对视一眼,曹禺哲接着妻子的话继续说下去,“李公子猜得不错,我夫妻二人眼见李公伤在那阉宦手中,便爆发全部功力,迫退天一楼的杀手,进入驿站中救援李公。 与那阉宦一番交手,即便是我夫妻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却撕碎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发现的确是张振。 而他竟十分猖狂的拿出一封密旨,扬言是当今皇帝所下,他是奉命而为。接下来说了许多污蔑李公的话。 我夫妻二人不是他的对手,敌不过只能眼见他从容逃去。而我们夫妇急到长安,却发现李公家属竟然被关进了天牢。 但此时我们二人已被朝廷通缉,无法公开现身,因此寻求了京城中太原王氏收留。当时李公之死已经传至京中,自然引起一番剧烈震动,朝中群情激愤,要求调查问责,严惩真凶。 虽然陛下否认下过诛杀李公的密旨,便是张振和田令兹两个阉宦,也是极力否认。但王枢密似乎知道一些内情,悄悄和我们夫妇说了。 那道密旨却为陛下所发……他没有说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在后面便送我们夫妻二人到这陇右之地而来,却也是冒了一番风险。 不过我们离开长安的时候,京中已经遍传,是我夫妇二人联合的黄巢匪类刺杀的李公,呵呵,事到如今,我夫妇二人便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反唐 李光嗣低头叹息,“真是委屈两位了,也得亏外公肯帮忙出手,要不然我在廓州,甚至还不知发生了如此大事!” 魏燃嘴角冷笑,眼神更是阴冷的看向李光嗣,“二郎,你这外公,打着的主意无非就是两头卖好罢了。 他既知道密旨之事,说明宫中自有眼线。以王家的势力资源,完全可以在张振下毒手前,先通知父亲知道做好防备。 但他却仍然坐视此事发生,一方面算是卖好了昏君,使他太原王氏可安然立于朝中,而不受父亲牵连。 另一方面,又做此事交好于我等,便是想到万一我凤林军和武威军,没有被凉州豪强势力消灭,大怒之下直攻长安,他王家也可依此自保。 哼,这些世家大族做事,岂会感情用事,一切无非利益使然而已!”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下都是一惊,洛清漩夫妇二人一时间心有余悸,想到当初找上太原王氏。若对方不顾亲家之谊,转头出卖,他们夫妻二人当无法安然离开藏龙卧虎的长安城。 魏燃站起来,眼睛看着大堂门外,“现在思来,回纥忽然入侵沙瓜二州,以及凉州豪强军阀有预谋的叛乱,再配合父亲遭遇刺杀发生的时间,几乎和凉州豪强叛乱同时发生。 使出这等阴毒计谋的人,可是打算利用各方面大势,彻底将我李家除掉啊!无论此人是张振还是狗皇帝,我必与他们不共戴天!” “哦?看来我们的李大将军,是准备反叛朝廷了?” 大堂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而后一白一黑两道身影飘然飞入,正是天魔宗安馨予和吴心菲师徒,身着黑衣的是安馨予,身着妩媚白衣的则是吴心菲。 魏燃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凉州豪强叛乱时,天魔宗可一直没有参与到这场大战当中去。他们向来以利益为先,此战无论胜负,天魔宗的利益都不会受到损失。 甚至凤林军若是惨败的话,他们还可以趁机收割在廓州、河州的利益。 魏燃看着她们师徒二人,“天魔宗这回又有兴趣了?” 洛清漩虽退隐江湖良久,但栖霞剑派与天魔宗向来便是宿敌,洛清漩见到天魔宗宗主和传人,自然忍不住站了起来。 “师妹,天魔宗在这陇右之地生根了?” 步阑珊点头道:“目前来说的确如此。” 说着,便给师姐和姐夫介绍起天魔宗与他们交往的一些事件。 安馨予看了眼洛清漩,不置可否,将视线重新放到魏燃身上,“如果你要反唐,我们天魔宗自然愿全力相助。我想……甚至剩下的魔门诸道,也会一同协助作战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魏燃,洛清漩皱起眉头,步阑珊神色焦急。 曹禺哲为人方正,不顾在场其他高手的压力,直言道:“李大公子,我夫妻二人是因大义,故而前来此地告知于你。 但大唐气数未尽,仍是天下共主。你要诛除张振一干阉宦,我们夫妻二人必定鼎力相助。但你若是存着倾覆社稷的心思,要使天下再次大乱,我夫妻二人便舍去性命,也要阻止于你!” 魏燃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曹禺哲,双目中的杀意宛如实质,他的实力原本就要比曹禺哲夫妇高出许多。目视过来的时候,曹禺哲便感觉面前站着的是一头洪荒猛兽,让他不由自主的冷汗淋漓。 “哼,即便我不反唐,这天下难道就太平了?” 步阑珊这时却站出来,“可寿宁公主却一定不希望李公子你这么做。” “为什么提寿宁公主?” “惊鸿舞之事,寿宁公主曾与我说过……” 步阑珊低下头,吴心菲和赵玄清都是一阵惊讶,再次看向魏燃,显然她们知晓惊鸿舞是什么。 “一支惊鸿舞……怎及我父亲,我母亲,我族叔、我一家的血海深仇!!!” 魏燃这句话语气越说越重,说到后面,几乎是怒啸而出,神色狰狞。 他以极其坚定的意志,强行稳住即将在暴走边缘的心绪,深吸一口气,看向曹禺哲。 “张振的狗头,我必取来祭奠家父。若是天牢中的家母族亲出了事,皇帝即便坐拥天下,亦要给我血债血偿!这便是我李定国的决意。 曹兄、洛女侠,接下来李某会全力整军备战,发起檄文,我不仅要怒斥如今天子昏庸无道,更要起兵——清君侧! 你大可将此消息告知长安,让他们早做准备,李某期待着与他们一战。哦,对了,昔年我弑师叛君,以纯阳教为首的诸多正道,对李某可是通缉天下。 呵呵,此番我要踏平关中,你也可顺便让终南山的那群牛鼻子早做准备。” 曹禺哲夫妇变了脸色,之前听魏燃言语中就一直未将当今天子看在眼里,不过当今天子的确昏庸,藩镇将领不服是常有之事。 但听他如此赤果果的言明就是要造反,就是要覆灭李唐皇室,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李唐皇室一灭,这天下谁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那些一直蛰伏于暗潮中的地方势力,兴许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不说各地节度使,即便南方一群通过绞杀黄巢逐渐掌握兵权的地方势力,多少也都萌发起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若天下共主一死,他们就有足够的借口公然起兵,到时就是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在曹禺哲夫妇惊骇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步阑珊却站了出来。 “李公子,你要为父报仇,要守护族亲。阑珊可以理解,但是你可曾想过,若是你起兵灭唐,届时天下芸芸众生,不论对错,不论是否心存野心,必以你为首寇,天下必然群起而攻之。 阑珊虽为一江湖人士,也甚少参与到李公子你治军理政当中。但这些年耳濡目染,又常听闻你激扬文字、纵论天下,却也悟出一些道理。 仅凭这陇右十三州,再加上一个人心不服处处叛乱的关中。李公子,仅从战略上而言,你可能凭此一隅之地,力抗天下围攻?” 魏燃沉默下来,又有些惊讶的看向步阑珊。这个女子在过去听闻自己讨论国事战略时,总是面带微笑,目含崇拜,却从未发问过一句话,倒是寿宁公主对此经常与自己争论不休。 魏燃原以为步阑珊当不会有如此见识,却不想她如此聪慧,在沉默寡言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学会了许多东西。 第二百三十二章 舆论 她说得很不错,一旦魏燃诛除李唐皇室,以如今时代的价值观,就是以下克上,以臣弑君,是为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便是王莽、董卓一类的叛臣,甚至比这二人名声还差。 至少他们篡位或挟持皇帝时,还没有做出弑杀皇室一族之事。自己这么干了,到时天下群雄,只要想成就霸业者,无人不会将自己列为首敌。 谁能诛杀自己,便具备合理合法成立新的王朝的机会,也能顺利接收大唐遗产。就像刘汉灭楚代秦,天下正统者,无人能出其右。 可以预见,到时也许诸镇节度使和黄巢会形成联军,甚至连契丹人也会趁机进入中原分一杯羹,更不要说五姓七望,以及那些控制着团练等武装的地方势力。 大唐虽因体制缘故,已经逐渐走向末世,积重难返。但不代表它国力衰弱,战争潜力缺失。参考五代十国,那些个崛起于唐末的军阀实力可一点都不弱。 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仅凭陇右十三州的资源,他能胜得一时也胜不过一世,败亡几乎就是迟早的事。况且,他本身还有身为诸天猎兵的任务没有处理,掣肘良多。 魏燃深深看了眼步阑珊,“我自有分寸,步姑娘,此处已不适合你继续待下去,请离开吧。” 步阑珊双目神光凝滞,凄然一笑,“李公子,接下来我会入长安的,但阿狸,还请先帮忙看顾。” 说完,便转身离去,再没回头。洛清漩看了眼魏燃,“即便才与师妹见面不久,我却也看得出她十分钟情于你。听闻她这些年一直跟在你身侧,李定国,你当真如此心如铁石!” 说完面带怒容,追着步阑珊而去。 曹禺哲摇头叹气,“李公子,此事国事与家事纠缠一块,不说是你,即便圣人于此,也当难以决断。曹某做不到义正言辞的站在高处指责于你,但是……若是真要起兵反唐,还请顾念一下这个李公曾经悉心守护的苍生社稷。” 说完深深的躬身拜下,然后追着妻子而去。 堂内一时间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魏燃坐回到座位上,闭上双目,沉默半晌。 “阿离,我该怎么选择?” “很早以前,我便提醒过你,不要对这个身份入戏太深,你只是一个过客。如果站在诸天猎兵的角度,既然攻打长安带来的后果十分严重,那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谨守本分。 用心提升实力,等待空间通道打通的那一刻。然后搞定天庭那帮孙子,再返回我们该去的世界,就是这样。” “这不是一场戏,这是属于我自己的一段人生,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羁绊,都是我的真实经历,我无法将自己当成一个冷血的过客……” 他沉默良久,终于睁开双眼,所有人都看着魏燃,看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二郎、三郎、赵将军,即刻整军,预备后勤。” 赵玄清担忧的说道:“你……还要攻打长安?” 魏燃却忽然笑了起来,“将不因怒兴兵,这是爹教过我的。该战还是要战,但不能在最不利于自己的时候出战。” 魏燃并没有冒然出兵,他这两年用兵次数太多,从协助养父击退契丹开始,他几乎就没有进行过一段较长时间的修整。 一路打到西域怛逻斯,又回来参与平叛作战,军队早已疲惫不堪。这时用兵,无论是军心士气,还是将士的体力,都会跟不上。 所以魏燃虽说着要攻打长安,实则按兵修养,调度后勤。同时将李承业的平生事迹功业以及他的冤死,编写成平话剧本。收买江湖艺人,扩大舆论,将李承业生平之事包括最后为朝廷冤杀之事编成戏曲,跟随平话一起宣传到天下各个道府州县。 此间宣传之事,天魔宗出了大力,他们在江湖上三教九流的分支势力不小,正好被魏燃利用起来。 再加上这个时代民间的娱乐稀少,这等编排的戏曲直到元朝的时候才开始盛行。一经流传,自然引起许多底层百姓的追捧,并加大在坊间的流传速度。 也使得李承业被冤杀之事广为人知,结果不到半年时间,海内诸州皆知此事。天下国人皆言朝廷昏庸,宦官当权,以至忠臣名将含冤而死。 朝廷虽然想出各种办法阻止此事宣传,但如今朝廷的权威早已不如先帝时期,对地方上的控制力非常薄弱,出了关中,连都畿道的基层都控制不住。 虽然在李承业之死传至京城的时候,皇帝和张振等人便想好了主意,将凶手推到洛清漩夫妇和黄巢叛军身上,也加大了这方面舆论宣传,让大唐上层社会还有军队开始以为是黄巢叛军与洛清漩夫妇做的。 按理说朝廷已经抢占了舆论的先机,魏燃后面的各方位宣传应该起不了很大效果才对。 但实际上,朝廷的宣传止于邸报和口耳相传。传播范围有限,只集中在上层社会中的一部分人当中。 再加上这部分人都不傻,洛清漩出身名门正派,当年是天下有名的正道侠士,许多人受过其恩惠,曹禺哲又是江南士大夫家族公子,身份阶层与黄巢叛军就是天然死敌。 他们二人与黄巢叛军联合,本身就是充满疑点之事。况且,这些人也从一些渠道(从李光嗣那里传出),知晓此事另有内幕。 所以对于官方消息,多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魏燃这番从基层不识字的老百姓那里宣传下手,自下而上,自多而少的进行舆论扩张发酵,再将李承业被刺杀的诸多疑点以戏曲平话的形式一个个指出。 并将朝廷宣传的结论,以严密的逻辑和富有情绪调动的方法,加以驳斥分析,再由观看者自己判断。总之就是定体问,这国怎,我陷思那一套公知手段。 这些方法都是在信息化时代提炼精粹出来的,对付这个时代大多数没有文化的人,几乎就是一柄神器,直击人心。 所以官方的结论很快就被击得粉碎,经过半年时间发酵,全天下都指责朝廷冤杀大将。民间不敢叫嚣要皇帝负责,但喊着要张振、田令兹抵命的言论,却喧嚣云上。 舆论发酵后的变化,让一直按兵不动的凤林军赢得广泛的同情。原本他们直接出兵,定会被天下视为乱臣贼子,共同讨伐。 但现在,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牢劫狱 即便如此,魏燃还忍耐着按兵不动,连续三次试探过左近的朔方、河东节度使,再加上自李承业被刺杀后,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各地都爆发起了农民起义,数量极其庞大。 虽然各自为战不成统属,却令各地新设立的节度使以及豪强私兵疲于奔命,十分头痛。双方打得互有胜负,但燎原之势将起。 而黄巢自从被李承业大败后,逃回了岭南,于广州休养生息,渐渐恢复元气,已经再举旗号反唐,天下各地大小叛军尽皆响应。 有意思的事,正好魏燃的舆论宣传也充分暴露了朝廷内部的黑暗腐败无能,这样的舆论竟然也被黄巢利用,更增大了他的声势,令他的反唐举动看起来更加具备正义性质。 这样的事件,即便北方相距甚远,却不影响这些大型军阀心生警惕。相对于魏燃的清君侧,那还算阶级内部矛盾。 面对黄巢起义,那可就是不死不休、改朝换代的阶级矛盾。因此这些节度使都明确不会干涉魏燃的事,而是暗自整军,将关注的目光放到了往淮南道进军而来的黄巢大军。 在确定这些地方实力派抱着坐山观虎斗,不会出兵干涉自己行动后。魏燃这才认为时机成熟,开始集结大军到渭州,做好了一切准备,就差一个口号。 此时出兵,虽然本质上仍是叛乱,但不像以往的藩镇起兵,要么被乱兵挟裹,要么为一己野心。魏燃这是有着充分的动机,且受天下人同情的。 即便如此,博取到了舆论上的同情,但一个微操不好,还是有可能坠入悬崖,陷入到以一隅之地而抗天下的境地。 毕竟道义,终究抵不过利益,魏燃现在最头痛的就是如何把握好涉及地方利益上的问题。即便他舆论造势做得再好,也架不住地方势力感觉受到威胁后群起而攻的下场。 而此时,在长安城中,天牢发生了一起劫案。 王氏与程氏、顾氏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当中。虽然半年多来,并未遭受什么刑罚审问,牢房环境尚可。 但失去自由,再加夫君已死,对她们的精神打击远远超过此时的境况。身体较弱的程氏已经在牢中两次大病,若非张振想着用她们作为人质,安排御医悉心治疗。 程氏早就病死于狱中,但此时旧病未好,新病又生,躺在床榻上,形销骨立,神色苍白。 王氏和顾氏正尽心照料于她,不过她们二人身体虽好一些,却也是一副憔悴不堪,心若死灰的状态。 刚刚喂程氏喝下一碗药汤,王氏便敏锐的听到外面有人体倒下的声音。然后便看到两名身穿百骑司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她冷眼扫去,却见走在头前的那人有些眼熟。 那人摘下帽子,却是个容貌绝美倾城的女子,“三位婶婶,李大公子一直心忧于你们,还请随阑珊换上侍卫的衣装离去。” 程氏听到李大公子的名字,立刻坐了起来,眼神迷离的往外望去。这些时日,一直支撑着她没有死去,便是这股还想再见一面养子的执念始终未消。 “你是……你认识定国?” 王氏早已认出是步阑珊,当机立断扶起程氏,“步姑娘,劳烦你了,可是我姐姐病重,即便换装,也恐难行动自如,被人看出破绽。” 步阑珊打开牢门,对身后那人点了点头,二人进到里面。后面那人也是个女子,正是步阑珊的师姐洛清漩,她将衣物交给三人。 而步阑珊给程氏输了一道真气,程氏立马精神振奋。 “我保持着真气不断,当可支撑着离开皇城。” 几人一番换装,走出牢门的时候,遇到了同样被救出来的魏燃族叔。他身怀武功,虽然浅薄,却让他依然保持着能够独立行动的能力。 只是几年前见他还是一副富态的士绅模样,此时却像是老了二十岁一般,毫无朝气。他的几个儿子,早在百骑司来抓人时,因反抗被当场格杀,所以心中那股气已经没有了。 救他的,自然就是曹禺哲。 当然,既然来劫天牢,自当少不了一个望风的人。 一行人装成侍卫,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穿着少年宫女装扮的少女,正在外面等着他们。 “怎么这么久,不知道多耽误一息,便多一分危险吗,赶紧走吧!” 催促之人,正是阿离。 半年前,步阑珊伤心离去时,曾告诉魏燃她会入长安,却并没有告诉魏燃,她入长安的目的是要救回他的三位母亲,用来消弭他心中的戾气仇恨。 只是天牢防备森严,步阑珊发现自己和她的师姐、姐夫,早已成了朝廷的通缉犯,只能易容潜藏于此,收集皇城中的各种消息,准备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进入天牢救人。 在准备行动时,却忽然遇上孤身一人进入长安的阿离,步阑珊正惊奇的时候,不想自己易容的身份已被阿离看破。 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拔剑向步阑珊出手邀战,一番打斗之下,步阑珊和她师姐这才知道这位常常偷懒的小师妹,武功实则高出她们二人一大截,甚至不弱于她们的师父。 这时阿离才编造着说出自己的身份,除了隐藏狐妖的本质外。她言道自己出自隐世宗门,一直在寻找一个能修炼气血之法,另辟蹊径的武学奇才。而魏燃便是她寻找的人。 由于所有人都知道魏燃身旁有一位神出鬼没的顶级高手,曾在多场关键的战斗中出现过,步阑珊也是亲眼见过阿离以前现身的影子,所以都不疑有他。 步阑珊心中其实早就对阿离存有疑惑,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成长往往非常快速,这都三年过去了,她的身高容貌与当初第一次见面时没有两样,这本就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 而后,步阑珊又奇怪,为什么当初在河州城第一次见面,她会伪装成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又一口答应加入到栖霞剑派内,这是非常犯江湖上的忌讳的事。 不过圣典上的武学现在还没传给阿离,所以步阑珊并未因此恼怒。 这时,阿离不得不将魏燃的另一个身份——血河尊者暴露,并将当年一系列巧合做出了解释。 步阑珊虽然仍心有介怀,却并未表现在脸上。见到阿离武功如此高强,便主动邀请她加入劫天牢的事情中来。 阿离一口爽快的答应,并且仗着一身武功加法术,夜间进入皇城的种种惊险,皆被顺手化解,直到成功救出目标。 几人排成队列,向着皇城门口走去,一路遇到数波巡逻过来的侍卫。由于步阑珊仔细查探过巡逻规律,因此他们伪装的这队人正好填补了一队被击晕的侍卫,所以没有被人盘问怀疑。 直到来到皇城门口,在这里,即便是宫中的侍卫,没有手令也不得随意出城。 却没想到阿离走在前面,暗示所有人照常跟着,一路走到门口。所有人都是手心出汗,步阑珊甚至已经悄悄捏起剑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却没想到守在城门口的守卫,根本连问都没问,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任凭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步阑珊惊奇不已,看了看阿离,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不用多猜,一定是这位前辈出的手。 众人在半夜成功离开皇城,可谓有惊无险,当即不敢停止,一路向城外而去。 由于长安城是实行宵禁的,所以这一步非常危险。首先要避开街道坊市间巡逻的卫兵,还要能够顺利离开城门,任何一项都是风险极高的挑战。 不过在阿离的幻术帮助下,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刚刚离开城门,身后立刻便传来了张振的怒骂。 原来张振直觉再次示警,让他这段时间一直坐卧不安,脑海中不时浮现着李承业和魏燃的身影。 这段时日,民间一直嚷嚷着要斩杀阉宦,为冤死的李县侯复仇。张振对此非常恼怒,却又压制不住民间众口,压力巨大。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迎母 张振想起魏燃表面按兵不动,实则暗中的手段步步紧逼,高明得让人怀疑他如今的年龄是否为伪造,便越发不安起来。 原想魏燃如果因怒兴兵,他可以提前带着皇帝往巴蜀避难,然后号召全天下共伐魏燃。 这样一来,魏燃的凤林军再怎么强大,经过连年征战,士卒想必早已疲惫,定会被天下群雄攻灭。到时也许李唐皇室威望不再,但也意味着皇室必须更加紧靠他们宦官,才能稍微制衡一下文武百官。 他张振的权势不仅不会因此衰落,反而会更加稳固,并且还顺手除去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何乐而不为? 日后即便是乱世,他张振背后还有一个无所不知的仙尊帮助,要稳定局势,成就一番大业,并非没有可能之事。 只可惜,魏燃并没有因怒兴兵,反而玩起了谋略,一步步将劣势转换为了优势,想必再等舆论发酵到一定程度,他就会顺应天下大势,而起兵作乱了! 正因为如此,张振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到了今天几乎达至顶点,让人无法入睡。向仙尊请教,却也没找到最合适的应对方法,便想起了关在天牢里面的几位李家亲属。 因此就过去看了看,没想到非常巧合的就撞破了天牢劫狱,因此顺着蛛丝马迹,领着数十名百骑司的好手,一路追杀到了城外。 阿离看着骑马出来的张振,知道跑不过,他们隐藏的马车还在一里之外,当下是跑不脱的,只能边战边退,必须废掉对方的战马。 她将渊虹剑祭出,对步阑珊说道:“这阉贼武功极高,我来阻挡,你们先走。” 步阑珊此时已给程氏输了一路真气,损耗颇大,不能直接参与战斗,背着程氏,停止输入真气,直接施展轻功就往马车隐蔽之处跑去。 洛清漩背着王氏一起行动,曹禺哲也顾不得男女大防,背起顾氏而走。但魏燃的族叔此时却不再跟着走了。 他对曹禺哲笑了笑,“老夫中年丧子,又失去了亲兄弟,此番活下来,亦与活死人无异。几位大侠带着我三位嫂子先走吧,代我向几位侄子侄女问好。 步女侠,大郎由于是我兄长收养的,所以往日李某素来轻视。但现在,却是他担起了李家的大梁,李某有愧于他,还请你帮我代为道歉。” 步阑珊回头道:“李员外,李大公子岂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快跟我们一起走吧。” 对方却以行动回复了步阑珊,反身走向战场,一声长笑,双掌真气勃发,将追近的两名百骑司士卒战马击毙,再顺手将此二人天灵盖震碎,徒手陷入战场。 步阑珊叹了口气,不再停留,急速离去。 张振看得大怒,他的战马被阿离斩断四蹄,正打算施展轻功绕开阿离追击步阑珊等人。 没想到阿离牛皮糖般的缠了上来,“喂,阉贼!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们在长安县侯府的时候,就想杀你了。” “什么?” “呵呵,看剑!天庭的走狗!” 魏燃的族叔并没有在激战中坚持多久,便身死当场。 阿离独战张振和数十名百骑司的高手,她的武功已至宗师境界,只差心性上的一朝顿悟便能完全踏入天人境。 因此将张振和数十名百骑司的好手压着打,但张振这些年武功也有长进,阿离无法快速将其拿下。 这里又距离长安城太近,很快诸多皇宫中的高手问讯赶至,加入到对阿离的围攻中去。阿离渐渐不敌,施展诡异的惑心术法,斩杀两人,才逃出包围。 张振知道即便凭借人多,也绝不可能拦得住这个古怪的高手。因此只命人换上马,追着步阑珊等人而去。 步阑珊他们乘坐两架马车,即便先跑半个时辰,却仍被张振等人渐渐追上。双方一路且战且逃。 阿离也在尽全力阻止对方,才一直拖到了陇右东道边境范围。 然而此时,由于一路逃亡颠簸,身有疾病的程式再也承受不住,于半途病逝。王氏身中暗器,原本是小伤,毒性很快被内力深厚的洛清漩拔除。 但一路逃亡,让她本就虚弱的身子越发难以支撑,只强忍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张振等人追到秦州陇城地界,眼见就要追上前面跑得几乎脱力的几人,心中大喜。在后方大声鼓劲,心想绝不能让李定国救回她们,不然便连一点威慑这狼崽子的筹码都没有。 只要再骑马追上二十步,张振便可以施展轻功跃到众人前方,到时对付几个强弩以末的家伙,当是手到擒来。 只是没看到那个古怪的少女,此人武功已是宗师境界,不可小觑,得防备再被她偷袭。 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前方尘土大作,地面震颤,随即便听到宛如地龙翻身一般的密集声音,这是大批骑兵追击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不只是张振,便是跟随一同而来的大内高手,全部都面如土色。自从离开京畿道,进入秦州后,他们就知道那个虎踞陇右的魔头迟早会出现,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张振心中含恨,却并没有任何犹疑,即便目标近在咫尺,他也知道自己是无法将这些人擒回去的。 再有耽误,被凤林军的精骑追上,那么可就不容易甩脱了。 他离开止住战马,掉转马头,不甘的说道:“我们……回去!” 魏燃是从阿离的飞鸽传书中知道的劫天牢的事,所以当即就点一千精骑,同时喊上了李光嗣和李剑星,一路跑向秦州边境,准备直入关中去接人。 同时心下感动,不仅是对阿离这半年无声无息的消失,也是对步阑珊当初那句话背后隐含的意思。 待看见狼狈奔逃的众人后,他立马命令全军将他们保护起来,同时也看见掉头而跑的张振。 魏燃原想继续追击,但转头便看见已经气绝的程母,还有几乎奄奄一息的王氏,立时如遭雷击浑身剧颤,滚鞍下马,踉跄的跑到两位母亲身前。 李光嗣和李剑星都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声母亲,跟着魏燃一起冲了过去。 魏燃握住倒在步阑珊怀中的程氏的手,又看向坐倒在李光嗣怀中,形容枯槁、面色惨白的王氏,嘴唇蠕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定国,你终于来了……”王氏说完后,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喉中一口血溅出,洒了一地。 “二娘!”魏燃喊了一声,同时李光嗣也悲鸣一声,立刻不顾损耗的将真气输入王氏体内。 顾氏较为年轻,体质尚可,只是有些憔悴,见到李剑星以后,整个人都松下气来,被李剑星稳稳扶住。她此时看见魏燃魂不守舍的姿态,不由悲戚痛哭出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往事已殇 王氏扫了一眼顾氏,“别哭了!妹妹,以后李家主母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万不可还像从前那样不明世理!咳咳……” “姐姐,你强势了一辈子,我和程姐姐都知你的厉害,可事到如今,相公去了以后,我们又还有什么好互相指责的呢?”顾氏不仅是伤心,更像是抛开了以往戴在身上的枷锁,语带悲痛却又有些讥讽,有些自嘲,有些往事如烟般的怅然。 王氏靠在李光嗣怀中,不再去看变得有些神经质的顾氏,只看着李光嗣和魏燃。 “光嗣、定国,为娘在临死前还能再见你们一面,已是老天开眼……” 魏燃抽了自己一耳光,“娘,当初若非我贪图功业,非要追着回纥人到西域去,又岂会给狗皇帝还有张振这阉宦如此机会!” “不,不应该怪大哥,我离家明明很近,却一直不清楚家中动向,连自家人都护不住,是我该死!” 王氏抓住兄弟二人的手,她在李光嗣不计损耗输入真气支撑下,仿佛有了些回光返照的味道,开口说道:“此事朝廷早有阴谋,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又怎怪得了你们兄弟二人。 定国,你没有在你爹被刺杀后,因怒兴兵,没有落入那些人为你设下的圈套,已是成熟许多。即便朝廷害死了你爹,也害了你大娘和我。 但请一定要保持冷静,要知道李唐皇室仍为天下共主,不可轻易灭之,这会为我们李家带来灭族之祸。” 魏燃咬着牙说道:“孩儿省得,可是家仇于此,不可不报!孩儿不会无谋到以一隅之地而抗天下,我会在报仇的同时,牢牢稳固住我们李家的根基!” 王氏叹息一声,“你自幼早慧,为娘是劝不动你的。但你心性成熟,所做决断必定已经做过充足的考量,为娘不会再干涉于你。 可惜程姐姐没能坚持下来,她临终前和我说,真的好想再见你一次……” 魏燃紧紧抱住程氏的尸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将头颅深深埋进尸骨以寒的程氏身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一股压抑的悲痛吼声,低沉着咆哮而出。 “杀尽天下枭雄贼寇又如何!名扬天下又如何!武功盖世又如何!我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 洛清漩夫妇对视一眼,都是眼眶通红,悄悄走到了一边,他们感受到了一个世之英雄痛入骨髓的悲伤。 步阑珊从背后搂住魏燃,陪他一同哭泣,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来。 阿离早已化为火狐,伴随着魏燃的痛哭自问,仰头发出一声悲鸣。 李光嗣不停的输入真气,但他修为有限,不过才贯通六路奇经,早已有些透支,脸色苍白。 王氏抓着他的手,说道:“光嗣,勿要再勉强自己了。为娘能在死前见到你一面,已是老天保佑。” “娘,你不要说话,我会带你回去,军中有最好的大夫,一定能将你救回来。” 王氏摇头道:“松手吧,没用的,医药难治必死之人,不用勉强人家和你自己。” 此时即便李光嗣透支本源输入真气,对王氏的作用已不再明显。她的眼神越发涣散,精神反而似乎更加旺盛。 视线越过李光嗣的面容,呆呆望向明净如洗的天空,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脸颊生出一朵红云。那一瞬间,便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那个遥远的而明媚的往日。 “我并非王家嫡女,当初家族联姻之时,原本嫁入李家的也不会是我,而是我的姐姐,那个太原王氏唯一的嫡女。 其实,我真的比她幸运很多。当年范阳节度使叛乱,攻入河东。我们在太原郊外春游,被一群范阳乱兵围住,家仆护卫尽被屠杀凌辱,即将遭逢大难。 我与姐姐抽出匕首,不愿受辱便要自尽以全名节。那时,他骑着一匹白马来了,随身的只有一杆银枪和五名亲卫。当日也如今日一般,天清气朗,明净如洗。 马车外那一片原本被血浸湿宛如修罗炼狱的世界,被他的马蹄踏过,便再次恢复了人间的神采。 当日,他没有留下姓名,甚至不知道撞在树旁的那架马车上,还躲着两个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无知少女。 不,以他的武功,或者已经感觉到了,也发现了这是太原王氏的车马。但他依然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便匆忙离去。 他领兵击败了范阳叛军,荣升成为左神策护军中尉。当时左神策军并无大将军,护军中尉便相当于左神策军最高军官。 我们太原王氏便想与他联姻,加强家族在朝中的影响力。当姐姐得知她将被选为联姻对象时,我看见她笑靥如花,却只有默默羡慕的份。 然而他已有原配,并且宁肯放弃婚约,也不愿休妻。我爹顾虑家族名望,便打算放弃这段联姻。而姐姐也纠结于此,终日苦闷,甚至反复问我,他为什么不愿将那商贾出身的妻子休去。 虽然说来很卑鄙,但这是我唯一能够争取幸福的机会,因此主动向爹提出,愿以庶女之名,嫁入李家,与程姐姐共为李氏平妻。 家族中的人,都以为我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何等尊贵,我们家族的男子可以傲然拒绝迎娶李唐皇室的公主,家族的女子也可以挑三拣四的拒绝嫁入皇家。 即便是开国的关陇门阀,也要远远逊色于我们太原王氏的文化底蕴。若说到世间权贵,我们便是最顶级的那一批,高高站在云端之上,接受世人的追捧敬畏。 太原王氏女,又岂是那么容易下嫁的?选择如此下嫁,还愿做人平妻的,更是绝无仅有,我的姐姐还有家中堂姊表妹,不是明面讥讽,就是暗地嘲笑。姐姐也因此与我反目成仇。 然而她们这一生,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又有几次机会?更何况,他不愿休妻,足见便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我从不后悔嫁入李家,也从不后悔与程姐姐共为平妻。或者说,我甚至非常感谢她。 如果不是她,那么嫁入李家的就是我的那个嫡女姐姐,那么现在在清河崔氏终日以泪洗面的那个人,就将是我。” 王氏自述曾经的一生,眼睛越发明亮,然而气血却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李光嗣已经再输不动真气,连忙凄然的叫着娘亲,摇晃着回光返照即将结束的王氏。 王氏的目光慢慢聚焦在李光嗣的脸上,笑容显得越发腼腆,她伸出手摸着李光嗣的脸庞,李光嗣相貌像极年轻时的李承业,王氏便仿佛看见了年轻时意气风发却又不失儒雅的李承业。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兵发关中 “夫君,我不后悔,这黄泉路上,却是让你和程姐姐久等了……” 现场越发寂静,气氛越发悲凉,即便是战马的嘶鸣,都显露出阵阵哀泣。 魏燃抱起程氏冰凉的尸身,眼神呆滞的看向李光嗣,“二郎,带娘回祖宅。咱们李家的人,就应该葬在李家的祖地之上!娘,二娘,孩儿定会将父亲的尸身带回,与你们一同合葬!” 一个月后,魏燃整合出八万大军,对外号称十六万。全军尽绑白色布带于左臂。军官悬白花于胸前,向天下发出一封檄文。 檄文内容原本由幕府中最具文采的谋士编写,洋洋洒洒上万字,写得极为押韵工整,文采斐然。 却被魏燃面无表情的撕个粉碎,最后以自身之血,简单的写了一段话。 左神策大将军、江南道招讨使、大唐县侯李承业,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一生为国征战,平定内乱,外慑胡虏,功业无双,自留碧血照丹青! 先灭范阳叛军,救河东数十万百姓免遭兵灾; 再灭吐蕃回纥联军,安定丝绸之路,救河西陇右百万生灵于水火; 再定河南道叛乱,守护先帝遗留盛世; 而后南平黄巢,北击契丹,是为大唐国之柱石! 却受小人妒忌,阴谋中伤,帝王昏聩,轻信谗言,暗遣刺客,下诏诛杀! 国士之殇,千古奇冤,徒流天下英雄血泪! 吾为人子,尸骨未寒,此为家仇!小人猖獗,乱我河山,此为国恨! 既帝王之侧奸佞难治,臣下自当誓死以诛之,以还我大唐朗朗乾坤!故此发兵,清君侧! 檄文浅显,即便寻常百姓亦能看懂,再结合时下四处宣传的戏曲平话,天下舆论嚣嚣,百姓只为出征的凤林军叫好。 反倒是那些一开始非常支持魏燃的各个地方势力,现在开始保持诡异的缄默,仿佛在静观事态走向。 同时那些朔方、河东、河北、燕云,还有河南道、淮南道等地方豪族,开始悄悄调集手下兵马,积极练兵,打造铠甲兵器,征发粮饷。同时压制天魔宗在各个地方的做出的舆论宣传,烧毁平话,禁止戏曲演出,禁止讨论有关李承业的任何事。 虽然他们对于魏燃的檄文,什么意见都没发表,态度暧昧,但手底下已经做好了各自的准备,为着各自的野心,兴奋的等待着魏燃这把火将大唐这座楼宇彻底烧塌。 然后他们才能在此乱世之中,开始肆无忌惮的撕咬着大唐留下的遗产,实现各自的野心。 而此时,魏燃的大军,已经踏入了肥沃的关中之地,猛虎的视线,遥遥望向了关中那座巨城——长安! 魏燃自陇右起兵,一路前往关中,唯一需要克服的天险便是陇山之下涧水之旁的交通要道——安戎关。 其东坂千河谷地与关中沟通,翻过陇山,便可南下川蜀,是关中与西方游牧民族分割线所在,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自李承业死后到现在这大半年时间,朝廷并非全无作为。 李承业死后,左神策军群龙无首,被召入京城,但朝中诸公忌惮左神策军桀骜不驯,会发生兵变。 因此扣下军人家属,移居至城内。将所有兵卒打散军伍,重新派遣基层军官统领,之后便急急派入到安戎关戍守,用来防备陇右道可能发生的叛乱。 不过当时陇右道,凉州豪强与赵玄清正在兰州激战,魏燃则从西域急往回赶。 当时朝中诸公通过谍报知晓赵玄清即将被灭,而凉州豪强内部亦非铁板一块,以为日后可以施展权谋放心控制。 没想到魏燃此时杀了回来,并以极其锋锐的兵势,接连屠尽甘州龙家、凉州豪强。 在长安这边还未及反应之时,魏燃就以高明的手段将武威军完全吞并。接下来,长安城内从皇室到文武大臣都认为魏燃会为父报仇,挥兵直入京师。 因此朝臣之内都已做好了各自的准备,皇帝甚至都打算要躲往汉中,避其锋芒。也就只有张振仍在谋划以天下勤王之名,用来对付暴怒的魏燃,也算是反败为胜的一招。 谁都没想到魏燃并没有立刻出兵,而是原地整军半年修养,并从其他方面步步紧逼,从被动渐渐变为主动,直到最近几乎是顺应天下民意出兵,让人找不出指责的借口。 如今的长安城打的主意,自然还是皇帝带着一帮文武权贵从宝鸡走陈仓道入汉中,再入成都,然后号召天下勤王。 因此,魏燃檄文发出时,大明宫就做好了准备。只要安戎关能阻挡凤林军十日时间,朝中文武便能顺利进入汉中。 原本凭安戎关的天险,以及左神策军的精锐,完全可以做到防御更长时间,甚至让魏燃难以攻入关中。 不过机会都是靠人争取的,而任何军事行动,背后支持它成功的最重要原因却是政治。 当凤林军大军到达安戎关时,魏燃单枪匹马来到关城之下。 面对关城上那些熟悉的面孔,魏燃放声大笑起来。 关城之上的左神策士卒都是面色复杂,他们许多都是魏燃的故旧。即便最陌生的,也在一年前驱逐契丹时,与魏燃见过面,很是佩服他的能力和豪迈。 再由于李承业与李定国的父子关系,左神策军甚至都没有将魏燃当成外人。此时面对故帅长子,身份却变成了敌人,自然提不起士气。 倒是那些被朝廷从边军中收买回来,下放进左神策军任职的军官,对魏燃并没有多少感念,见到魏燃进入射程,立刻下令全军放箭射杀于他。 左神策军寻常士卒都有自己的一份骄傲,被昏庸皇帝和宦官派进军伍中的这些外人指挥,早就令他们口不服心亦不服。 军法严苛,他们仍然听令放箭,不过所有人都将箭矢刻意射偏,魏燃仍在关前闲庭信步,未遭一箭。 那些军官大怒,纷纷出言喝骂,但他们也只敢出言喝骂。左神策军自成体系,那些被一撸到底的原军官在暗地里仍有一定的威望控制军中士卒。 双方互相急眼的话,这种兵变反抗之事也并非没有发生过。所以互相之间都比较忌惮,不可能将事情做绝。 新委任的军官虽然都出言喝骂,但左神策士卒也嘲笑的回讽,“我观李将军是气运在身,老天爷都在帮他,明明瞄准的箭矢射出去都会特意转弯,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有那些善于箭术的军官心下不忿,指挥不动下属士兵,只能自己开弓射箭。 魏燃将射来箭矢一根根捉到了手中,嘲弄着展示给对方看,直将对方气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打开关城出战。 毕竟此人名声在外,灭吐蕃、退契丹、斩回纥、吞武威,一系列战绩早就让天下人尽知,哪敢在他面前玩弄兵法。 第二百三十七章 城下之言 魏燃抽出巨弓,却并没有立刻反击,而是看着城头,找到了几个熟人。 “鲜于叔叔,这些时日在军中过得怎样?那些曾经一同并肩作战的兄弟,又有几人没于战场?” 教授魏燃基础的军中武技的鲜于元车已经苍老了许多,曾经铁塔般的巨汉此刻看来两鬓染霜,后背微弓。 他是李承业的死党,这回自然也是受到牵连,原本是要被张振等人找借口处斩的,不过他在军中威望极大。 若是杀了,极有可能引发兵变,因此只将他的军职撸了下来,由曾经的将军,现在变成了一个校尉。 “还能如何?便是你看到的这般模样,有句话你不是说过,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若非家人尽在长安,老子早特么不干了!李总管不在,留在这军中又有什么意义。” 鲜于元车身旁的一个老卒忽然开口道:“李少将军,可还记得我?徐二!” 魏燃看向对方,立刻想起对方是自己首次执行斥候任务,带队的那个老斥候。后来力破王献之,他曾率领过一部骑兵作战,能力突出,也十分支持自己。 “哈哈,徐老哥,我怎会忘了你这好兄弟。当年若非我私下斩杀洛阳留守,只怕你我仍在一起并肩作战!” “李少将军还记得在下,那可真是在下三生有幸,这些年侥幸没死。不过当初跟着少将军逆袭王献之叛军的兄弟,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大家都是一样,家人都被迁入了长安,李少将军,此番对阵,实在是不得已啊。” 眼见城头上军队士气更加低落,所有左神策战士都是一副不愿作战的模样,躲在城后观察的守将终于坐不住了。 再让他们这么拉家常下去,那军中士卒是不是要因旧情,一时激动,就把关城给开了? “何人在此妖言惑众,乱我军心!左右!来人给我将此内通外敌的两个混蛋给宰了!以祭我军中大旗!”全网 . 守将也是从边关团练中调过来的,虽然比一群宦官懂得作战,不过在左神策军面前,就是一个靠着钻营上位的小人而已。况且一支精锐部队要受一个团练出身的将领指挥,暗地里自然许多人都不服他。 守将喊不动其他人去杀鲜于元车和徐二,所以只能命令自家的两个亲兵出手,但路上一群左神策老卒沉默着冷眼看来,并不让路,让这两个亲兵气急败坏。 此时魏燃忽然觑准时机,一直放在手中的巨弓忽然猛张,箭矢上弦。但敌方主将藏于城墙之后,只微微露出半边肩膀,且距离魏燃刚好在军中强弓一箭范围的极限位置。 这个位置如果是平射还有机会,但要从城下仰射向城头,那难度可是极大。 寻常人绝难凭此射中他,但他们都忽略了魏燃手中那张巨弓,还有魏燃本身的射术。 箭矢离弦,远超音速,等听到致命的破空啸声时,主将早已被直接命中。 一蓬血雨凌空洒出,他中箭的位置不是穿孔,而是宛如被猛兽撕咬过一般变得残缺不全,左肩连带手臂不翼而飞,半边身子被血染红,而血流从伤口处成喷溅状态飞出。 这样的伤出现在人体上,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救得回一条命来,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员新任主将在痛哭哀嚎中惨叫着死去。 魏燃冷冷扫过城头上那些新任的军官,朗声说道:“左神策军的兄弟听李某一言! 李某此番进入关中,原因想必各位已经知道。有人说我是乱臣贼子,可是! 害各位南征北战,马革裹尸,却得不到应有抚恤的奸佞,难道不该杀? 陷害我父,并亲手暗杀于他的阉宦,难道不该杀? 祸乱朝纲、蒙蔽圣听,致使天下生灵涂炭的小人,难道不该杀? 不错,我李定国今日便要入关,攻长安,入大明宫,还我父亲,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我率十六万大军前来,即便号为世间险要之巅的石堡城,我李定国不过一夜之间便将其踏平。 诸位兵不服将,将难治兵,上下异心,又如何能够守得住此等城关?况且主将已死,你们又该听谁的号令?” 城墙之上一片沉默,那个主将现在只剩一口气,兀自躺在地上抽搐,连他的亲兵都放弃抢救于他,只沉默着听魏燃说话。 魏燃见到左神策军心已动,便继续说道:“李某不想对以前的兄弟痛下杀手,但我亦知你们为难之处。 朝廷以诸位亲属为质,困于长安,若是力有不逮,极有可能牵连家人。丈夫勇武,却难以护家,这等悲痛,李某不久前才品尝过。 然而,诸位家属几乎十万,皆在长安城中。李某此番攻打关中,朝堂诸公自然知道关中不可守,定会自宝鸡走陈仓道入汉中。 皇帝逃亡,又如何顾得上诸位家属?定是轻车简从,如玄宗入蜀,弃长安百姓于不顾。诸位可以好生想想。” 鲜于元车和魏燃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两人似早有默契。他忽然走到已经气绝的主将尸体旁,推开亲卫,自他怀中取出一封密旨。 直接展开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大变,收起密旨,朝左右大呼道:“这封圣旨是让我们坚守安戎关十日。 皇帝要带领文武百官先行前往汉中,却并没有说我们守城十日后该要如何?有没有援军?” 说到这里鲜于元车便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外无救援之兵,则内无必守之城。 这关中一地,只有他们左神策军能打,右神策军膏粱子弟几乎等同废物,那些团练都是豪强私兵,怎么可能耗损自家实力前来救援。 所以任由军中士卒思维发散出去,便人人觉得不安起来,开始认真思考魏燃方才说过的话。 前面的自我战绩标榜和威胁之言,虽然令那些新入的军官十分不安,但左神策军的老兵却并没有多么畏惧。 他们认真思考的是魏燃后面半句话,几乎与鲜于元车手中的密旨相互呼应,证明了朝廷确有南下入蜀之意。 这时徐二又与魏燃对视一眼,二人也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他开口道:“朝廷让我们守城十日,那十日之后又如何? 外无援军,孤城难守,总不成积欠我们诸多军饷,供皇帝建宫殿、选贵妃,最后还要我们把命抵在这里?我徐二第一个觉得不值! 我死了,我婆姨我娃子怎么办?现在拿到手的半饷,刚够一家人吃饱。我若是死了,朝廷又无抚恤,我婆姨跟我娃子岂不是要吃土去? 凭什么为那些阴谋害死李总管,搞得天下民怨沸腾的奸臣、阉宦卖力?老子不干了!” 他是军中老兵,也曾升任到千骑长的位置,军中威望不浅,他说不干,立时就有大批拥傍站出来支持。 另有士卒说道:“方才李少将军说,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南下,那我们在长安的家人,还有谁会去找他们麻烦?如果他们安全,老子也不守这城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兼并神策 徐二和鲜于元车对视一眼,鲜于元车像是收到了信号,“密旨上说,陛下已经带着文武百官出发,长安距离宝鸡不远,想必已经快到宝鸡了。 我们在长安城的家人根本没人看顾,就凭那些右神策的废物?老子愿意加入李少将军,打回长安为李总管报仇。 到时大军压境,长安城无人可守,城池必破!就凭右神策的废物有那胆子对我们家人动刀?只怕城破后,就要灭他全族! 我现在就要去打开关城,有谁要来拦我?” 那些新上任的军官面如土色,有人下意识的想去阻止,但被伙伴拉了一下,原来附近作为他们手下的左神策军个个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们,若是轻举妄动,恐怕性命随时交待在这里。 鲜于元车是军中元老,地位颇高,一些与他军职相当的左神策军官立刻出言支持,“鲜于兄都特么站出来了,老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为朝廷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一身是伤,家里人时刻担心受怕,到头来连饭都吃不饱! 老子也不给朝廷干活了,就投靠李公子去。以前在李总管手下打仗,战无不胜,现在在李公子手下打仗,也是一样痛快!” 越来越多的人拥向鲜于元车身边,甚至有人在城头跟魏燃开玩笑,询问他凤林军待遇如何。 魏燃知道计策已成,只等城门打开,顺便收编掉朝中这唯一一支精锐部队。但对于这些询问待遇的玩笑话,他却并没有敷衍以对。 这是封建王朝的军队,不可能以现代化国家军队看待,没有相应的待遇,是无法形成精锐部队的。 “左神策的兄弟,不论是否与李某相识,只要愿意加入我凤林军的,军饷以凤林军主力待遇下发,且人人均分配土地。 即便跟随我作战的兄弟不幸战亡,家中有地亦不怕家人有冻饿之忧,这便是我凤林军的待遇!” 这一下,便是鲜于元车跟徐二都有些惊讶。魏燃在几个月前,就曾经派人策反过他们,当时联系的可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今日站出来进行煽动的,说不好有多少是被魏燃策反成功的。 当初,鲜于元车就跟魏燃的使者提到过有关左神策军待遇的事。虽然他们已经不打算忠诚于朝廷,但是对于手下士卒,还是必须要为他们争取利益的。 当时讨论的军饷待遇,是必须向先帝在的时候靠拢,但魏燃并没有立刻答应,只说待遇一定会保证军中士卒一家没有后顾之忧。 没想到居然是分地,这的确是解决了所有人的后顾之忧。 左神策军在先帝时期,待遇极高,军饷丰厚几乎等同长安城内中等人家的收入。 但关中土地价格昂贵,他们即便军饷丰厚,也买不起一亩土地,朝廷也没有土地分配给他们,所以只能依靠军饷吃饭。 没想到魏燃如此有气魄,直接分配土地,这下即便军饷待遇不如先帝时期,将士们也愿意给他卖命打仗。 毕竟军饷再丰厚,人死了就再也没有了。但土地却是可以由家人一直传承下去的,这才是解决后顾之忧的最佳办法。 近三万精锐左神策军完全加入凤林军当中,使得凤林军实力大增。 魏燃并没有像防备武威军那样,将左神策军打散编制进行混编,而是撤除朝廷任命的军官,将其重新恢复到原来李承业在的时候编制状态。 如此战斗力自然直线提升,许多官复原职的将领对魏燃也更加心悦诚服。至于那些朝廷任命的军官,魏燃将其扣押军中,防止他们前往朝廷报信。 而后全军携带关内所有粮草物资,一路向长安进发而去。中途魏燃分出一万骑兵力作为先遣赶往宝鸡,封锁关中到汉中的路线陈仓道。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直达汉中道路子午谷。且就在长安南部,但子午谷道路险峻狭窄。以皇帝和文武百官的心性,是绝不敢走那条艰难险阻的道路的。 他们若是敢走,魏燃就敢带一部精锐走陈仓道入汉中,一路追杀! 魏燃带领主力,稳步行军,前驱以大量斥候威力侦查,遇到小股武装势力,直接消灭。 这一日夜间行军至岐州雍县,县官见凤林军势大,早已弃城而走,魏燃兵不血刃的占据下了县城,只掠夺府库金银粮草,解除城内武装力量。 而后退出城池,于城外扎营休息。 魏燃处理完所有军务后,本想与阿离商讨一下攻下长安之后的事,因为魏燃忽然有点迷茫。 但阿离却只神秘的跟他说了一句:时间不多了。 她似乎已经联系到了魔鬼,但并没有告诉魔鬼传达过什么指令。魏燃私下里去呼叫那个上司,对方却并没有理会自己。 这让他生出些许不妙的感觉,左右既然无事,便练一下功再去休息吧。 他每日修炼体修进阶之法,却并没有任何进步,身体已经修炼到当前境界的极限。但无论怎样都做不到在运动中,进入到识海当中。 还是得专门打坐入定,才能进入到那个光之海洋。只要他忍受住剧烈的灼烧感,便已经能够到达壁障所在之处。 这里是一个炽白的巨大火球,宛如恒星一般炽热,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和热。魏燃的元神站在这里,每多一秒都是地狱般的煎熬,更遑论用手去触摸,或者将其击碎。 这便是他此时的极限境界,只要能够突破光球,便能进入到下一层识海,他的元神将会与肉身更进一步融合,实现更深层次的内宇宙开发。 而现在这种境界,已经代表他的灵魂与肉身充分融合,灵肉一体,外邪不侵。但同时若是肉身死亡,灵魂也会跟着湮灭,化作纯粹的灵气散入虚空,没有进入轮回的机会。这便是将门之法初期和中期进展要快于宗门之法,即便是后期也不弱于宗门之法的代价。 灵魂与肉身完全融合,意味着他自身的肉体力量和能量无论是强度还是量级都已到达一个无法跨越的极限。 必须击破识海壁障,进入到下一层有关灵性的境界才能重新提升上限。 今日魏燃在练功时,手上经过千万次练习的动作已成本能,震荡体内各处节点也不需要刻意去做,所有的一切都无需经过大脑,只要他开始了起手式,后面的一切都可由身体本能自主完成。! 所以他的思绪能够飘然千里以外,攻下长安之后,擒住狗皇帝之后要做的事,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并有把握将事态完全掌控住。 不过在此之前,仍有几个麻烦要对付。张振武功高强,但通过阿离的描述,此时的张振应该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他逃不掉的。 但是这关中地区,还有一个这些年低调得几乎不见耳闻的人物,便是纯阳宫掌教、大唐国师张冲和。他是一名宗师,魏燃现在也是宗师境的强者。 他知道以当前这个境界的实力,即便不能力敌万军,却也能在万军围杀中从容离去。 宗师是最接近天人境的境界,就相当于半步先天是最接近先天境一般。已经初步掌握了天人境的部分能力,走宗门之法路线的武者已能初步利用少许天地法则的力量。 全力出手,是能在小范围之内改变天象,甚至利用天象打击对手的。这一点,走将门体修之法的武者完全及不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境界突破的机会 宗门武者走天人合一的道路,而将门武者走自我而成天地的道路,是利用不上天地法则的。所以魏燃实力再强,杀伤范围是有限。 若是张冲和出手,自己即便能阻拦并且战胜对方,但对方肆无忌惮的施展法则之力,自己手下精锐也得损失惨重。 他们将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而会成为一个弱点。况且天下可不止张冲和一个宗师高手,还有另外三个。 其中之一便在少林寺,另外两个则隐居山野。但既然都是世间最顶级的高手,说不好相互之间是有联系的。 若是张冲和要阻拦自己,可难说对方会不会找另外几个宗师出来做帮手。 必须要想办法突破到下一层识海,实力上的绝对压制,即便四大宗师联手,我也有把握让他们没有发挥的余地。 脑海中思索入神的时候,他不知道身体已经完成一个周期的训练,身体之上的内震共鸣,直入脊椎。 而后仿佛一道电流自脊椎而上冲入脑海,那一瞬间,魏燃什么思绪都完全停止,脑中空明一片,陷入到浑浑噩噩当中。 眼神呆滞,身体虽仍在动作,可元神却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识海之内。 魏燃直觉眼前一片光怪陆离,而后便在浑身仿佛要脱水的炽烤中,来到了第二层识海壁障的面前。 这时出现在他旁边的,不是那个常随自己的惟我意志,而是一直潜藏自己内心黑暗处的心魔。 他放肆而大声的笑着,一点也不担心被自己吞噬驱逐,魏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自从李承业被杀,程氏和王氏皆死以后,魏燃心中积蓄的戾气成为了心魔成长的养分,如今已经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以至于惟我意志都得避开他,防止被他吞噬。 “你很想报仇吧,你很想屠尽李唐皇室与朝中文武百官吧,为何要压制自己的本心呢?你知道的,越是贴合本心要求的所作所为,就越是能够解放自身的力量!区区第二层光之识海壁障,啧啧,在黑暗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心魔将手轻松的放在了炽热光球表面,光球表面似乎产生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仿佛一道阴暗的力量给了它不小的刺激。 魏燃看着对方,一道准确的意志传出——大欲如来宗。 心魔震动了一下,“看来你的警惕心不错,欲望不是本心。可守护家人是不是你的本心?开拓家业是不是你的本心? 那么家人已亡,家业残破,你的本心是不是就是破坏,破坏那毁去你一切的事物?这不是欲望……这就是你那充满破坏欲和杀戮感的本心!” 魏燃原地沉默,心魔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复仇与毁灭,此时就是他的本心之一。但以往长期培养下来的霸道、惟我,同样是他的本心。 霸道和惟我并非偏向善与恶的任何一方,因此并非不能够与此时的毁灭情绪相互融合,可以预见的是,如此定能够获得非常强大的力量。 即便无法一举突破识海壁障,但要将其破开一道缺口却并非难事。 他看着心魔,忽然间将手触摸到光球表面,手心处传来被烙铁烫伤的剧痛。他面无表情的继续用力,直到整个手掌紧紧按压在无比坚硬的光球表面 原来第二层光之识海壁障强度如此巨大,纯以蛮力看来极难破开,也许心魔的黑暗腐蚀之法,值得尝试一番。 不过……他再次看向心魔,心魔对他露出诱惑的笑容,仿佛在告诉他,力量就在这里,只看你自己的选择。 魏燃不知想了些什么,并没有接受心魔的邀请,一拳轰在光球表面。整个识海空间内一阵剧烈摇晃。 心魔一脸讥讽,魏燃却消失在了识海当中。 清醒过来后,魏燃刚好进行完十个循环的训练,早已全身湿透。除了一直在旁边看他练武的步阑珊,还有天魔宗的那对师徒,显然对魏燃所习功法十分好奇。 不过魏燃常在军中公开训练,倒也无所谓他人观看。 步阑珊说道:“李公子,方才你与平时似乎不太一样。” 吴心菲说道:“身与心合,心与意合,意与神合,这可是难得的无我之境。你可真是个怪物。” 而天魔宗宗主安馨予却说道:“宗师境,你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宗师境武者了。这等天赋,或者所学功法,便是我都十分嫉妒啊。” 步阑珊和吴心菲惊讶的看来,她们只觉魏燃已经到了相当高明的境界,却从未想到居然已经达到许多武者连想都不敢想的宗师境。 魏燃只淡然一笑,心中却留下不小的阴霾。没想到自己的心魔已经强大到令惟我真意都要退避三舍的境地。 虽说拥抱内心的黑暗,可以使自己有较大几率突破第二层识海壁障,但他本人却极度排斥这种状态。 不过自父母死后,家破人亡,他心中的戾气与日俱增,时常有恨不能屠尽天下苍生以泄心头之恨的念想。 他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营帐,换衣擦洗,心中却在构思对策。他知道如果这次能有其他办法,撑过心魔的诱导,那么也许就能成为突破第二层识海壁障的契机。 这不是靠堆资源可以解决的事,所谓契机,就是对自我心性、武道意志、命运抉择的考验,只有通过了才能达到更高层次的境界。 这种考验,就像修仙的需要面对天劫一般,是所有武者,无分宗门将门,都要经历的自我考验,是无法逃避的。 他将自己修行上的障碍告诉了阿离,希望能从阿离那里寻找到办法。 阿离却说道:“这与你自身的力量越来越强有很大关系,将门之法虽与宗门之法道路不同。但也有很多相通之处。 比如佛门道门,都有武功越高,相应的佛法、道法境界也要跟着提高。就是为了压制心中随着力量增加也跟着一同增加的魔性。 如果你哪一天突破之时,觉得魔性难制,最好能寻得这世上的佛法高人来帮忙度化,唯有佛方能度魔。” 魏燃抱怨道:“你这不是说废话吗?且先不论这世上沽名钓誉之辈何其之多,便算有那佛法高深的尊者,以我如今的实力,却有谁能度得了我心中的魔?” “少林的那位,四大宗师之一了空禅师,不过他和国师是老朋友,你跟国师有旧怨,人家可未必会愿意帮你。” 魏燃沉默,倔强而不屑道:“便是凭我自身意志,也能压得住这道心魔!” …… 第二天拔营行军,刚到岐山,便遇到前方斥候回报,有一支两万余人的车马队伍正往这来,观其肩舆,应当便是皇帝和文武百官的车马。 魏燃嘴角露出残酷的冷笑,一声令下,步兵结阵出发,骑兵先行。不多时,便将皇帝与文武百官的车马包围起来。 对方惊恐之下,随军的右神策军仓促迎战,被早就憋着一股气的左神策军像打龟儿子一般轻松歼灭。 由于右神策军多是富商、官宦的子嗣,他们大量被杀,自然引得车马中的文武百官以及勋贵又惊又怒又怕。 不少人认出攻击的是左神策兵马,立时就有人喝骂起来,指责他们叛君叛国,狼心狗肺。 第二百四十章 辩忠奸 左神策军将士都是冷笑,有那骑**湛之人,发箭将说话之人头冠射落,惊得文武百官和勋贵心惊不已,无人再敢说话,面对被包围的境地,他们瑟瑟发抖,不知将迎来怎样的命运。 便有左神策军将领冷笑道:“朝廷克扣我等军饷,士卒战亡又无抚恤,我等故旧南征北战落得一身伤病,转眼就被踢出军中,任其一家自生自灭,可没见尔等同情! 哼,若非李少将军有令,不得肆意滥杀。老子早将你们这帮贪官污吏给尽数杀光了!” 皇帝昏庸,心性懦弱,此时竟然缩在后面不敢露头。有那看似忠直,实则赌性深重之人,听闻魏燃有令不让麾下士卒滥杀,便想借机邀名,公然站出,大逞口舌之利,竟然当众斥骂魏燃是乱臣贼子、狼子野心。 魏燃只笑了笑,便有人单骑冲入阵中,无人敢于阻拦,随手便将那文官捉到魏燃马前。 对方跪在地上,斯文全无,直面魏燃的滔天的杀意,那文官的赌性瞬间消失殆尽,从未见过血的他竟然吓瘫在地,胯下湿了一地。 魏燃冷笑的从这个小丑身旁骑马而过,不再有任何兴趣。 他一步步踏入到文武百官面前,胯下汗血宝马脚步不停,眼见就要撞到正前方的一个青衣小官,对方连忙不迭的让到一旁,躬身垂首。 接下来,一路行去,便如劈波斩浪,人群自动往两边分开。无分文武、贵贱、忠奸。 即便是那些素来自命刚正不阿,忠直坦荡,心怀孔孟浩然之气的所谓清流谏臣,在魏燃本身散发的气势威压之下,也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汗如雨下、口干舌燥,退让之时脚步踉跄,狼狈之极。 魏燃单人匹马,犹如闲庭信步般即将到达皇帝肩舆前十步时,人群中挤出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是一身青衣官服。 按说,在这个距离皇帝最近的核心区域,除了使唤的仆人侍卫以外,应当尽是朱紫重臣,怎会有一个青衣小官在此的? 老者张开双臂,拦在魏燃战马之前,魏燃面带讥诮,并不停步,眼见汗血马就要将其撞倒,魏燃却轻轻拉了一下缰绳。此时汗血马的鼻息几乎都要喷在这名老者脸上。 “阁下何人?” 躲在肩舆中的皇帝十分畏惧,见到这个忽然出现的老者也有些惊讶,不由喊道:“太傅,你怎么在这里?” 魏燃听到太傅两个字,便知晓此人应当是皇帝潜邸出来的大臣,原本应当要倚为国之柱石的,却不想为何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从六品少府将作国子监臣。 此人曾经在平卢节度使骑兵叛乱时,力劝皇帝请李承业出山,当时还算是皇帝倚仗的重臣。但近段时日,屡次劝谏皇帝节俭勤政,又多与田令兹、张振等人作对,在李承业的事情上也与他们多唱反调。。 便被陷害到一贬再贬,不过也算幸运,皇帝顾念旧情,没有像对付其他忠直之臣一般,不是贬往边地几同流放,就是直接处斩抄家。只将其放入国子监当个可有可无的监臣,省得出现在眼前扫兴。 即便如此,当下面对心怀敌意,手段难料的魏燃,朝中文武百官慑于威势,无人敢阻,却只有他一路回追,舍去一身年迈的傲骨,死死挡在魏燃马前。 老者不卑不亢,“将军既要拜会陛下,当下马执臣下之礼。” “国有贤臣,惜不能用。老先生原为陛下太傅,陛下登基后,即便不能为国之宰执,亦当为六部重臣,或入枢密。今日却是区区一个国子监臣,对于这样的皇帝,老先生心中没有怨恨吗?” “先帝在时,令父李公被削职罢爵,我亦曾问过他类似的话。将军可知令父是如何回答的。” 魏燃眼神望向远方,思绪回到从前,“如果没有猜错,以他的性格,当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不错!此为忠臣之道!”刚直老者言语中有劝谏之意。 魏燃讥诮的看着他,“哼,李某身为边帅,却非忠臣。即便忠,忠心的也不过是大唐社稷,而非李唐皇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忠于社稷自当忠于陛下。若是将军要行不轨之事,恐四海倾覆、天下大乱,这便是忠于社稷的将军愿意看到的?” “老先生口才不错,可惜,若普天之下真的都莫非王土?那大隋何其可惜。推之往前,还有两汉、强秦,可历史终归还是一路向前,不以人的意志为主导。 如今大唐,朝廷不用贤臣、自毁良将、阉宦当道、奸佞四起。于外,异族入侵,国朝无力抵御。于内,兼并严重、苛税如山、民怨沸腾,更兼天灾人祸,以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先生敢说这不是末世之象?” 魏燃一番言语,直指天下将倾,可老者眼神坚定,不为所动。 “大唐可由百姓推翻,便如太宗皇帝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将军是大唐臣子并非百姓,百姓可为之事,将军却不可为!” 魏燃沉默,对方说得确有道理,他是大唐边将,是整个统治集团中的一员,统治阶层之外有所不满,可以造反推翻王朝取而代之。 但统治集团以内做这样的事,则叫做叛变,无论是放在任何场景去做分析,都避不开一个叛将的评价,就如王莽、董卓。 魏燃向对方拱了拱手,“先生所言有理,然而本将此行,所为之事乃清君侧,自下而上整顿朝中如今乌烟瘴气之态,刷新吏治、整顿朝纲,也是为大唐能够延续下去而尽本分。此非叛变,而是行伊尹霍光之事。” 简单而言,就是我并非背叛整个统治阶层,而是行权臣之事,总之我没把大唐皇帝干掉取而代之,就不算背叛大唐。 很简单的权臣逻辑,你要跟我杠,就无法从统治阶层和被统治阶层的角度而言,只能从君臣大义来论。但君臣大义对权臣而言,那就是一张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 魏燃不再理会一时不知如何辩驳的老者,抬头望向那座华丽雍容的帝王肩舆。 “陛下,左神策大将军、江南道招讨使、大唐县侯李承业,我的父亲,还有这残破的天下!需要你和朝廷给出一个交代!” 皇帝本就酒色过度的青灰色的脸庞,变得更加惨白,浑身颤栗,丝毫没有一国之君的威严。众目睽睽之下,只让人心生不屑。此等昏庸懦弱之辈,居然也是我等雄壮儿郎所效忠之人?简直可笑!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诛张振 皇帝瑟瑟发抖,顾盼左右,田令兹低眉缩肩,正在尽力减少自身的存在感。他不知道方才田令兹已经反复暗示过周围百骑司军将趁机拿下魏燃。 但百骑司众人早已认清形势,知道对方敢于单人匹马过来,定是有恃无恐。再加上外围还有数万彪悍士卒。 这个时候如果老实点,也许还没有什么危险,如果真动起手,那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对方此来,明显就是为了身后那些大人物,何必为了他们丢了自家小命。 田令兹很快就认清了那些平日里巴结跪舔自己的那些狗奴才的嘴脸,虽然愤怒,但此时更多的是恐惧,尤其方才他听到魏燃说出清君侧三个字时,全身都颤抖了一下,面如死灰。 而张振则死死盯着魏燃,此番出行他实在没想到魏燃的速度会这么快,而左神策军投敌叛变也会如此之快。 以至于他计划的避其锋芒,等到舆论过去,再加上各地野心家蠢蠢欲动,就能号召天下开始围歼魏燃。 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已经无法执行,而自己也要面对仇家显而易见的报复。张振自命有神佛庇护,自然不愿就此坐以待毙。 他此时双手背在后面,却是给随行的天一楼杀手和自己培养的宫内高手打暗号。这些高手早被他绝对控制,便如那些豪门大户所养的死士,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他见魏燃竟敢脱离大军,单枪匹马的到皇帝座驾之前问罪,如此嚣张跋扈,定要教他付出血一般的代价。 张振通过天庭的转告的消息,知道他杀了常玄一和云丹结那都这两个同样的天选之人,实力估计与自己差不多。 只要手下几个天级杀手出尽全力围攻,宫中的先天强者从旁牵制。然后自己再突施杀招,定能将其斩杀于此。接下来面对群龙无首的凤林军,张振还有把握带着皇帝突围而去。 至于这些文武百官,即便死光了,张振也无所谓。他正好可以将皇帝彻底变成自己的傀儡,逃到蜀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去操控天下大势。 皇帝看着魏燃,连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李爱卿,他……他并非朕下旨所杀,朕只是担心他拥兵在外,下密旨招其回京而已,并没有……哦,对了,领着朕的密旨去宣召李卿的,便是张振!这个死太监他连先帝的笔迹都能模仿,更不用说模仿朕的笔迹了!” 谁也不知道皇帝暴露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如果再延伸着追问下去,搞不好就能将先帝之死追问出来。 但此时没人往那方面去想,魏燃也只是惊讶张振居然还模拟过先帝的笔迹,看来是做过不少矫诏的事,先帝驾崩时那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背后的操盘手不用想就是这家伙了。 他不屑的扫了眼皇帝,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低垂着脑袋的张振身上。 忽然间,从皇帝肩舆,还有四下的文武百官中,跃出十几道身影。暗器、刀剑、气劲、毒雾等等奇诡手段自四面八方向魏燃袭来。 而张振也忽然抬起了头,脸上露出疯狂而诡异的笑容。 毒雾凝聚,轰然炸响,处在魏燃两侧的文武官僚、满朝勋贵,皆受波及,死伤惨重。 就在这时,一道赤芒直冲云霄,毒雾震散,自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杀手,在一阵狂暴罡气横扫之下,化作残肢碎肉,混入漫天血雨,撒遍五丈范围。 气机虽然不同,但张振依然从那股可怕的气势中感知到了对方的实力境界。 “宗师?!!!” 魏燃身州五丈无一活口,只有自己、汗血马,以及战马前方不卑不亢昂然而立的忠直监臣。 满身赤红的魏燃看向张振,此时凤林军中已是嘈杂也一片,他们自然也看到皇帝肩舆前发生的异状,所有人都已做好突击的准备。 却见魏燃高高扬起大戟,那姿势便是让全军安然勿动,他武功盖世,根本没有受到半分损伤。 “张振,这下子,天下又多了杀你的一条理由。” 张振持剑在手,眼中满是绝望,“不可能!仙尊和我说,你短期内绝不可能突破至宗师境,也绝不可能有如此年轻的宗师!” “仙尊?哈哈哈,看来你也已经彻底成为他们的走狗了,也罢,就让他们知道我如今的实力吧,现在该急的也是他们。” 魏燃伸出长戟,将被血雨淋湿,一脸茫然呆滞的监臣轻缓的推到一边。 “皇帝是否有杀我爹的意思,我事后自有办法知道,可是你的首级,今日我必定亲手斩下!” 说着纵马疾踏,胯下汗血宝马似乎感知到主人一腔暴戾之气,双眼同样变得鲜红起来,嘶鸣着践踏四蹄,尘土飞扬,转瞬间便突至皇帝肩舆之前。 方才群臣遭受张振暗杀命令的波及,他们大多数都不会武功,早已哭爹喊娘的自相践踏着退到了一边,满朝朱紫如此表现,倒是让凤林军众多将士更加不屑。 所以现在皇帝肩舆之前地方十分宽阔,魏燃这一冲,直接将御前四匹骏马斩杀,肩舆也四分五裂,让上面的皇帝、宦官、宫女、嫔妃等纷纷摔倒。 只有张振凌空跃起,就要朝着人群外逃跑而去。他是想冲入文武百官当中,到时即便魏燃追上来,一旦动手肯定要杀戮诸多无辜。 即便魏燃斩杀了自己,也能给他带来极大的祸患。 魏燃见状,大戟掷出,霸道真意凝聚其上,去势极凶!张振在空中的移形换位虽然快速,却仍快不过这掷出来的一戟,只能回身抽剑拍打。 大戟极重,张振也是用了匪浅的功力才将其偏转开去,但凝聚的一股真气已散不得不落地。 这时魏燃纵马拔刀而上,马力配合着他含怒含恨而出的一刀,不仅本身杀伤力巨大,还带着一股直慑心神的杀机冲入张振脑海,令他难以集中全部注意力。 再格挡一刀,整个人被这股沛然莫敌的罡气震得接连飞退,再撞散皇帝肩舆后方的三架并行车马,方才止住去势,却已受了内伤。 魏燃这时才悠然下马,“有点欺负你这阉宦了。” 张振毫无战心斗志,一身武功原本不至于如此不济,至少在双方武道真意尽出之时,还能不落下风的硬拼数次。 这当下心无斗志,便无法畅然发挥全部实力,再至受伤,则更加没有翻盘机会。 实际上,在天一楼杀手尽出,却连魏燃胯下坐骑都没能伤到半分时,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李定国!李定国!当日在河南道,咱家就应该亲手杀了你!真是悔啊!”张振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魏燃身形原地一闪,骤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张振持剑的手臂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张振右肩血流飞溅,直飚三尺。 “哼,彻底放弃反抗了吗?可惜你只有一条命,杀你一次,亦难泄我心头之恨。纵是千刀万剐……那就千刀万剐!” 阿离与魏燃心有灵犀一般,出现在了张振身旁,伸手给他止住了流血。 张振自是认出了她,两个宗师级高手,也难怪魏燃今日竟敢如此托大,自从凤林军堵截于此,他就没有了任何机会。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千刀万剐 张振听到魏燃说出千刀万剐四个字,对于那种痛苦死亡的恐惧,立刻涌上心头,骤然爆发全身真元。 他如今的修为,金丹原本将要化尽,更圆融的与外天地间的灵气浑然合一。一旦决死爆发真元,经过漫长修行所化去的金丹,便会瞬间由体内真元重新凝聚。 这可比当初进入先天境时的金丹更加凝实壮大,并且在真元爆发的过程中,金丹会疯狂引导天地灵气入体,极限化的往内压缩。 直到再也压缩不动,就会瞬间膨胀爆炸。 不超过五秒,张振就会爆体而亡,而位于最近的魏燃和阿离,两人则要承受一个接近先天极境高手真元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 那可说不清相当于多少tnt点燃释放的能量。 这个险魏燃不会冒,阿离更加不会。 两人配合默契,魏燃对着张振丹田一拳,将他的腹部轰出一个洞,里面的金丹瞬间飞出,阿离则接一把力,一剑像击打棒球一般将这枚爆炸临界的金丹击飞出了数十丈远。 那枚金丹在半空爆炸,幸好那一带周围没有人,最近的也在三十丈范围以外。即便如此都能感受到金丹爆炸的冲击波之强烈,将那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尽数吹飞在地。 张振茫然的看向爆炸的地方,再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大洞。虽然没能爆体而亡,也没能伤到这个仇家。不过受了这么重的伤,很快就要死了,也不用去尝那千刀万剐之刑。 魏燃却一把将失去力气的张振提起来,“我这一拳非常精准,并未伤及你的脏腑,另有阿离给你施了术法,你伤势会被固定住,可没那么容易死。” 张振眼眶欲裂,转头望来,“你们……你们也会术法?!你们也是那里的人!” 阿离讥诮的说道:“与你这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千刀万剐也算是便宜了你。” 魏燃将他拎至军前,阿离封锁住了他全身要穴,甚至一道真气控制了他的心脏跳动频率,让他全身血液循环变得极为缓慢,这样即便在凌迟的过程中,受到大量失血,也不会那么容易死亡。 凤林军中走出一彪形壮汉,取出随身剃刀,向魏燃行了一道军礼。他是军中的行刑官,有些舌头被抓住,非常硬气,都是由他来撬开对方的嘴巴问出想要的情报。 常年做这类事情,整个人的气质自然就显得十分阴暗,即便板着脸故作严肃,都会让人以为在暗地里阴笑。他全身上下的血腥气,便是洗都洗不干净。 “所谓凌迟,要多少刀?”魏燃明知故问道。 “回禀将主,通常不得低于三千刀。此人身体虽然壮实,不过缺了支手臂,三千刀却难割到了,至少得要少两百刀。” 魏燃回头看向张振,“一条手臂让你免了两百刀,你赚了。” 而后将张振捆在一颗木桩上,以大字型束缚住手脚,便开始行刑,刽子手身旁放着一桶盐水,他用盐水浸湿了剃刀,先当着满脸恐惧,甚至惊叫出声的张振的面,剃去了他两只眼睛的眼皮。 硕大的眼球鼓胀着睁着,连闭都无法闭上,只能直面自己被剃成碎肉的下场。然后刽子手从另一只手臂开始,蘸了盐水,寸寸刀剐。 张振惨嚎之声不绝于耳,刽子手觉得吵到了自己这充满艺术氛围的严肃工作,挥刀割过他的喉咙,刀法极度精准,只割裂了声带,分毫没有伤到动脉,令其无法出声,再继续手中的工作。 由于张振的处刑是直面文武百官和皇帝,所以当下这些被围住的满朝朱紫,无一不见证着这个昔日权阉的凄惨下场,不少人吓得当场失禁。这将成为他们下半生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步阑珊和她的师姐、姐夫,见到这副场景,也是不忍观看下去。步阑珊上前走到魏燃身旁,“李公子,这样应该够了,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吧。” 李光嗣走出来,“步姑娘,这是我们李家和他的恩怨,还望你不要插手。若是看不下去,不若便骑马先到一旁,眼不见为净。” 步阑珊见魏燃不为所动,只在马上盯着张振的反应,知道仅凭自己,根本消除不了他心中的戾气,不由更加担心。 洛清漩见状,她的性格较之步阑珊更加直率,什么话也不说,远远一道剑气,意图直接了断张振性命。 然而一道雄壮的身影挥戟挡住了这道剑气,因功力差距,倒是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李剑星红着眼睛,“洛女侠,我爹之死得亏你传回消息,我们李家兄弟不想与你为敌,且先离开吧!” 旁边一直都很低调的李怀梦也一并劝说,“看到这大恶人有此下场,方才能让我爹在天之灵得到安息,步姑娘、洛女侠,还请暂避!” 李家兄妹全部出言表达了自己立场,旁观之人即便觉得再残忍,也无法继续阻止,只能先行避开。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两千八百刀结束,张振竟然还有一口气吊着。但浑身上下已成骷髅,隔着一层皮膜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内中蠕动的脏器。 这副场景,即便是军中杀戮甚多的老兵都忍受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刽子手收到走到魏燃马前,“将主,两千八百刀足数。犯人尚余一口气,将主可要亲手执行?” 魏燃看着对方说了一句,“好技艺!听闻凌迟之刑需得执行三天三夜方能彻底行刑完毕,你手法快速,一日之间便能做完他人三日方能完成之事,当有重赏。” 那刽子手脸色兴奋的发红,拱手道:“却只是一点微末伎俩,让将主看笑话了。也幸好此等阉宦武功高强,方能撑得下一天的行刑。若是一般人,早就痛死了。” 魏燃微微颔首,骑马缓缓走到张振身前,他往日有多威风,今时今日就有多么凄惨。 魏燃冷笑,举起大戟,一戟竖拍而下。自张振头顶拍落,连同他身后的木桩一起被拍得粉碎,与脚下的尘泥混做一团再无区别。 接着魏燃转身,对着文武百官,接连报出一串名单,包括田令兹在内,以及朝中宰执、枢密等重臣,还有皇帝潜邸内所有阉宦、佞臣,全部都在其中,总共多达五十余人。 他每报出一个名字,便有熟悉朝中文武重臣的左神策将士上前捉拿,一个个全部提到阵前。 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奸臣贼子,虽不是所有人都参与陷害李承业,但所有人都是令如今天下变得更加混乱的罪魁之一。 而且他似乎只诛魁首,不诛随从,那些被处斩的重臣往往并非其一人为恶,而是自有其一群党羽做为支撑。如果真要究其党羽,那么在场文武百官,能活下来的恐怕将非常少。 所以魏燃以清君侧之名将其当场处斩,文武百官纵使非常惊惧,却无人能够为其辩驳,当然也不敢。 让人惊奇的是,魏燃杀的只有那些直接参与陷害暗杀李承业的人,还有天下闻名的奸臣。对于曾经与李承业敌对,或者弹劾过他的人,并没有加以处置。 这让在场心思还算灵敏的人看出了些许门道,这名边将反叛,看来并不会滥杀无辜,只是不知道他执行清君侧以后,接下来又该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全部集中到了魏燃身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罪己诏 魏燃挟裹皇帝和文武百官返回京师,长安城开门相迎,无人敢于抵抗。 百姓商贾尽数躲于家中,惶惶不安的等待着新的征服者对这座城市的宣判。而城内留守的官吏,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迎接。 魏燃虽然自幼在长安长大,但此刻的他早与当年全然不同,尤其如今归来之时,已成边镇重将,威名不仅宇内尽知,便是漠北、西域,都是能止小儿啼哭的魔王级存在。 长安城历史上也是多次被叛军、异族攻破,每破一次城,整个城池都会缩小一圈,人口也会大量减少。 长安城的百姓,上了年纪的对这样的事并不陌生,因此才会觉得惶恐不安,认为叛军入城,自然少不了一番劫掠,那时城内无人可以幸免,堪称一场浩劫。 然而魏燃治军严格,军纪严明,并没有发生任何士兵离队劫掠的事。他专门成立一支类似宪兵的骑兵部队,总数在三千上下,平日里作为自己的亲兵。 一旦执行任务时,便是军中的执法官,监督数万将士各方面的纪律。就如当下,敢于擅自离队的,这队亲兵根本不用上报,警告过后便可直接斩杀。 封建军队要维持严明的纪律,当然不可一味依赖严刑峻法,否则必遭反噬。但魏燃的军队,有充足的后勤保证,军卒待遇冠绝整个大唐,故而士兵们能够承受严刑峻法。只要赏罚分明,就能保持极高的作战纪律。 魏燃命令大军占领长安城武库、将作监、粮库和国库,然后将右神策军全部解除武装,转为民夫处理后勤任务,胆敢有抵抗者,就地格杀。 李剑星则带领一部人马,前往李承业安葬之地。李承业尸体被带回京师后,由于皇帝必须做出并非自己所害的姿态,因此便着令厚葬于先帝皇陵之侧。 现在魏燃和李光嗣以反叛之臣入主京师,有一大堆要事处理,只能由李剑星先行拜会。 凤林军八万大军以城内右神策军军营作为驻军营地,魏燃只带领一万人马挟裹着皇帝与文武百官上龙首原进入大明宫。 此时在大明宫前,出现一素衣女子,茕茕孑立,当道而阻,正是被留于大明宫的寿宁公主。 现在整个大明宫基本都空了,要么跟随皇帝一起出逃,留守的人在听闻凤林军入城后,也匆忙逃散而去。所谓的六宫粉黛,此时正与文武百官一块瑟瑟发抖,听候发落。 魏燃驻马于前,看着当道而立的寿宁公主,他还未说话,被魏燃亲兵围住前行的皇帝便叫喊起来。 “皇姐,救我!” 寿宁公主面无表情的向魏燃屈身福礼,然后看向皇帝。 “陛下,你不该如此!李唐皇室该当有皇室的威严,你如今胆怯懦弱的模样,却是丢了我们皇室的脸,却教世人如何看待!” 皇帝张开嘴巴,一脸惊恐,却不知如何回答。 魏燃在旁笑了笑,“公主殿下,还请让开。” “李公子,大明宫内不得骑马,此为臣下之道。” “呵呵,公主殿下方才既然提到李唐皇室的尊严,可你若是不让,李某不介意将李唐皇室的尊严,变成这马蹄底下的尘泥。奉劝一句,强极则辱。” 微风吹过,卷起寿宁公主鬓角长发,她心下升起一股难以言述的情绪,似觉一切不该如此,微微咬牙,无意却咬住了一从发丝。 “李公子,你是忠臣之后,我从未想到你会变成如今这样。” 魏燃闭上眼睛,努力不让二人的过去影响到如今的决断。他现在是叛将,是权臣,是手掌天下局势的关键存在。 所行每一步,不是单纯的复仇发泄,更系江山社稷的太平与否,所以在杀了张振以后,一切都不能再以感情行事。 猛然睁开双目,变得更加坚定,也更加心如铁石。 “公主殿下,往事已非,勿要……自取其辱!” 他的战马上前,马头在魏燃的精微控制下,微微侧过,一股巧劲将寿宁公主撞开一旁,前路再无阻挡。 进入皇城,再入文武百官上朝之所——含元殿。 群臣被胁迫着按照各自官职大小,各就各位,皇帝也被安排在龙椅之上。剩下的内侍、宫女,还有六宫粉黛,尽被要求回到各自原来待着的地方,无事不得出来。 皇帝龙椅左边,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现在由魏燃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他不仅骑马入宫,还剑履上殿。 所有人都看着魏燃,魏燃却看着皇帝,“陛下,还不升朝?” 一切节奏,似乎都回到了平时早朝时候,可是文武百官却无人上奏,皇帝也没有别的命令下达。现在连宰执都被杀了,文武百官也失去了领头羊,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爱卿,爱卿,今日满朝文武并无奏对,爱卿可有事要奏?” 魏燃眼观鼻鼻观心,语气淡然的说道:“自然有事,不妨议一议县侯遇刺之事吧,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神色不安,“爱卿不是已将元凶尽数枭首……” “那陛下是否认为他们就是全部元凶呢?” 皇帝连连说道:“自然都是!”他可不想惹火上身。 “那好,此事就盖棺定论,陛下何不让瀚林拟旨,该怎么说,想必陛下比我更加清楚。” 皇帝连忙叫唤瀚林,将李承业遇刺之事,基本按照了魏燃编撰的戏曲内容拟定下来,只是有意识的撇开了自己的责任。 魏燃瞧在眼里,并未做声,只待旨意拟定后,扫了一眼,然后看向皇帝。 “天下纷乱,淮南、江南道各地百姓纠集攻打州县,河南道旱灾未去,又有契丹入寇。如今这天下,原本全仗县侯一人维持。 然而陛下听信谗言,任凭手下奸佞假传圣旨将之刺杀,自毁长城。此事,包括这天下诸事,陛下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皇帝面如土色,这不是都依你了吗,怎么又牵扯到朕身上了?我平日里就打打马球,玩玩胡姬,建一些宫殿,并未做那残民害民之事啊。 这天下纷乱,与朕有何关系啊,平日里治政的都是田内侍和张内侍,还有宰执、枢密与六部尚书。他们都被你杀了,足够平民愤了吧,怎么要把朕给拉进去?! “卿……卿要待如何?”他想硬气的反问一句,心中却又胆怯畏惧,最后便成了这硬不硬软不软的一句,听来让人发噱。 魏燃站在皇帝面前,庞大的身躯带来极大的压迫力。平日里臣下与他至少相距十步以外,且在台阶以下。 借助环境布置,坐在龙椅上的皇室尽显威严与神秘,但那并非掌控皇权之人本身就具备的素质。 现在魏燃与他平地对立,魏燃站着,皇帝坐着,那么皇帝身上的任何威严气势都消散无踪,而那皇权在魏燃的军权面前,什么也不是。 魏燃只保持这般状态,盯着皇帝看了五息时间,便将他瞧得浑身冷汗淋漓,坐立不安。 漫长的对视终于过去,魏燃图穷匕现,说出了他本来的目的。 “天下如此,陛下当下罪己诏,以安民心,平民愤!” 第二百四十四章 言灵术 逼着皇帝下罪己诏,等若是在全天下人面前公审皇帝的罪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哪个皇帝会这么做,即便是昏君也不例外。 然而一切却由不得他,魏燃的幕僚甚至连草稿都给他拟好了,只需要盖上玉玺就可以了。 而后便昭告天下皇帝德行有亏亲信小人,为魏燃后续行动做准备。 夜间,魏燃留宿宫中。实际上以他如今地位,想在宫中做些什么,也无人敢管,即便是给皇帝戴上十七八顶绿帽子,他也只能受着。 当然魏燃并没有那么无聊,他派遣凤林军士卒戍卫宫中各处,宫内所有人未得命令,不许离开自己的寝宫居舍,否则粗野边军可不会跟他们讲什么客气。 而他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处理,带着化作火狐的阿离,魏燃跟随战战兢兢的皇帝来到了他的书房,这里也是先帝的书房,同时也是先帝独自一人的寝宫。 不过自从先帝死后,皇帝便将这里面所有先帝用过的家具全部更换,而且从不在此留宿。 魏燃将皇帝按进书桌前的椅子上,皇帝惊惧道:“罪己诏已经按照你的想法颁布下去了,你还要朕怎样?难不成你要在这里将朕给……” 魏燃呵呵冷笑抽了张椅子,与皇帝面对面而坐。此时他隐约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公主殿下的武功虽然不错,可仍瞒不过魏燃的耳力。作为亲姐弟,寿宁公主终究放心不下这个弟弟,即便他曾经想要将自己嫁给蛮族。 对于这种情况,魏燃也早有所预料,并且有意让她能够听见里面的谈话。因此后面说话之时,便将声音控制在寻常程度,这样普通人听不到里面的谈话,但以寿宁公主的武功还是可以听见的。 “阿离,开始吧,寿宁公主在外面,就不要使用幻术了,催眠暗示吧。” 魏燃在心里与阿离沟通道。 一直趴在魏燃怀中的阿离,抬起了头,火狐的双眼变成了金色,两个瞳孔骤然竖起。皇帝下意识看过来,脑际瞬间如遭雷击,而后便忽然平静下来,似乎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仿佛没有任何变化,继续方才的话题,表情也十分惊恐。 “李卿难道想要弑君?” “我若是想杀你,不会亲自动手。都到如今这个时候了,对于发生的事,我想你也没有必要再度隐瞒。我爹的死,有没有你在其中暗示?” 魏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针对父亲出手的人,直接凶手已经被他以最残酷的刑罚杀死,只剩这个皇帝,地位特殊,不可能像对待其他人一般对待。 皇帝方才受到了阿离言灵术的暗示,下意识就不会对魏燃撒谎。 “是张振,是他还有田令兹两人,一直教唆朕下旨处死李县侯……” 遂将当日张振和田令兹劝说他的话以及当时的场景全部复述了一遍,可以听得出来,皇帝的确是对李承业动了杀心。 可天性懦弱无能,即便想杀人,还要装作扭扭捏捏的样子,不愿担这个责任。以至于张振因嫉生恨,铤而走险,亲自动手杀了李承业。 不过这一切谋划和经过,皇帝都清清楚楚,并且有默认暗许之意。虽不是直接凶手,却也是个重要帮凶。 魏燃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回声在这间静谧的书房中不断响起。 “朕真的没有想杀李县侯,这都是张振他们的主意。虽然朕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也知道他们矫诏的事。可宫中的大内高手,都是他们的人,朕如何敢反抗?” 魏燃有些惊讶,这个皇帝被言灵术暗示,居然还可以出自本能的做出狡辩,不由低头看了看阿离。 阿离说道:“暗示只是利用外界环境引导,让他不至于在关键之处撒谎,可没直接主导他的意识,依照本能求生欲望进行狡辩,这不是很正常吗。” 魏燃盯着皇帝,神色阴晴不定,此时其妙的感知到书房外面的人,心跳骤然加快,显然对书房内的情况很是担忧,毕竟皇帝已经亲口承认他是帮凶之一,寿宁公主也无法保证魏燃一怒之下,立刻血溅五步。 他停下敲打桌面的手指,心里却给皇帝判了死刑。 “既是帮凶,阿离,让他在我爹坟前死得体面一点。嗯,明日处理完长安城内的秩序问题,后天我就要去祭拜我爹,到时狗皇帝和文武百官都要去。你的言灵术,应该能让这个废物毫无破绽的在我爹墓前自尽吧。” “这么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废物,兼且意志薄弱,他抵抗不了我的言灵术的。有意思,这算是我在这个世界杀的第二个皇帝了。” 魏燃有些惊讶,不过这个时候不是问她以前发生过的事的时候。 “陛下,后天我要朝中文武百官一同祭奠我爹,你这里先拟好圣旨吧。” 方才皇帝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魏燃既然开口说话,没有当场出手杀人,说明自己暂时逃过了一劫,心下不由松了口气,连忙转过椅子,在桌案上拟起旨意。 皇帝在拟旨之时,魏燃则没事在这间书房中到处散步,四处欣赏观察。虽然皇帝很少在这间书房处理政务,不过并不妨碍他将这间书房布置得富丽堂皇。 魏燃可是听他父亲说过,先帝在时,这件书房非常普通,所有物件都极具实用性,并不追求表面的华丽。先帝虽然喜欢玩弄权谋,但好歹还是个勤政实用之人。 这样一个精明的家伙,死前怎会犯下一系列错误,甚至被猜测是内定的实际掌权人寿宁公主都被幽禁宫中。 让自己幸辛苦苦中兴起来的大唐,迅速走向衰落,直到民怨四起的地步。 他听闻先帝死前便一直在这间书房中养病,平日里极少人进入,死前这个皇帝为了表达孝心,曾来看望过。 这样的话…… 魏燃不由再次看向这个懦弱无能的皇帝,凭他?能够毁了先帝死前的所有布置? 等到皇帝拟好圣旨,魏燃扫了一眼,放在桌上,好奇的开始问起来。 “听闻先帝便是在这间书房中驾崩的?” 皇帝神情一愣,魏燃从他的微表情中,发觉他的瞳孔隐有收缩,显然这不是个他想面对的问题,但魏燃岂会那么容易放过。 “陛下,先帝驾崩的当晚,你曾前来看望过先帝?” 第二百四十五章 坦白往事 皇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个秘密原本随着张振被千刀万剐,应当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就不会再有人知道,更不会再有人提起。 只是没想到,这个军阀怎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难道知道些什么?不,我不能说当初发生过什么事,绝对不能! 但一股莫名的冲动,就是在反复催促他,不应该撒谎。这般隐瞒起来,便有一股深深的愧疚感,让他难以承受。 他咬着牙,天人交战,大脑不断提醒自己不能说,可是嘴巴却不听使唤。 “父皇驾崩之时,朕在随侍的陪同下,的确前来请过安。” 他说得很艰难,在旁人听来,就像内心在激烈挣扎一般。 魏燃双目微微眯起,有点意思。 “随侍?可是那位跟随陛下潜邸一同出来的田令兹,田内侍?” 这回皇帝沉默了许久,他知道那两个字至关重要,一旦说出,什么秘密都不再隐瞒得住。 这番沉默,即便是屏气凝神于书房外偷听的寿宁公主也不由好奇起来。先帝死前的一系列布置,可以说都是为了寿宁公主成功掌权而准备,寿宁公主是知道一切的。 可那些布置,随着父皇当晚很不正常的忽然驾崩,一切都烟消云散。皇帝在张振帮助下,一系列手段使出,将寿宁公主幽禁于宫中,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 想到这里,寿宁公主不由默念出一个名字——张振,然后双目睁大,隔着门窗死死望向书房当中。 魏燃也同时想到了张振,见皇帝久久沉默不语,很有些惊讶,这个秘密如此重要,他居然暂时抵抗住了阿离的言灵术。 阿离正要加大术法的力度,魏燃却先说出了两个字,“张振?” 皇帝脑海轰然一震,一切心防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骤然崩塌。 他神色狰狞,双手死死扣着书桌边缘,也幸好他不会武功,否则用劲之下,书桌岂非要被他抓裂? “是……是张内侍……” “呵呵,张振不是先帝的随侍吗?怎会成为陛下你的随侍的?” 皇帝喘着粗气,“李爱卿,你不要在迫朕了……朕不想再说下去。” “陛下虽是先帝独子,也是先帝指认的继承人。可军权政权,听闻先帝钟意的却是寿宁公主殿下。当晚陛下前去探视,真的只是探视?先帝怎会那么巧的在陛下探视之后忽然驾崩?” “父皇……父皇本就病入膏肓,随时都有龙驭宾天的可能,怎能……怎能……”他的神色越发狰狞,呼吸也变得越发粗重,双目四下观望,总觉得似乎有个幽灵就在附近窥视着他。 而那个幽灵,正是那晚被张振刺激穴位后,死得十分痛苦凄惨,无法瞑目的先帝。 他不由站起来,转头望向龙榻。先帝的龙榻虽然宽大舒适,但并不奢华。皇帝的龙榻,虽然从未睡过,但并不妨碍上面镀金镶银缀玉,极尽奢侈。 他粗重的呼吸变成剧烈的喘气,双目圆睁的看向床榻,总觉得上面躺着一个人,而奢华的床榻也变成先帝平日里所睡的那个床榻。 “不,不,不!不是我!” 皇帝的声音出现破音,变得十分尖锐。寿宁公主在外面越听越不对劲,几乎忍不住要冲进来。但感知到魏燃并没有做任何动作,还是坐在原地,便暂时压下沸腾的心绪。 魏燃隐约猜到了一些,嘴角带着讥诮,“不是你?那是谁?张振?” “张……张振?!没错,就是张振!他懂武功,他武功厉害,是他封住了父皇你的哑穴,不是我!一切都是他动的手,与儿臣无关,与儿臣无关啊! 你去找张振吧,是他下的手!我是你亲儿子啊,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不能找我,我死了,咱们李唐皇室可就绝后了!” 寿宁公主再也忍受不住,猛的推门而入。魏燃抱着阿离,坐在原地,抬头看来。 “公主殿下,你终于忍不住了。” “是啊,你的武功这么高,我这点微末伎俩,如何瞒得过你。可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似乎犯了癔症。” “癔症?什么癔症让他这么清楚的说出了父皇当初的事?!李剡!父皇当日驾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今日你必须解释清楚。” 皇帝缓缓转过头,双目当中满是血丝,猛的跑过来,扑到寿宁公主身前,抱着她的双脚。 “皇姐,皇姐,救我!父皇来向我索命了!不是我杀的父皇,是张振,是张振干的啊!”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在内心的愧疚、恐惧、不安诸多情绪爆发之下,一股脑的将那晚发生的事全部复述了一遍。 寿宁公主知道杀死先帝的竟然有这个懦弱无能的皇弟的时候,无比震惊,心中对张振的恨意更是无与伦比。 她双目含泪看向魏燃,“听说你剐了张振两千八百刀?” “他少了一支手,所以到不了三千刀。” “我突然觉得你此番谋逆,就这件事做得最正确。” 魏燃站起来,将阿离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公主殿下,大喜大悲都对身体不好,李某先告辞了。” 魏燃离开后,寿宁公主提着皇帝的衣领拎起来,“原来父皇是被你这废物引外人所害!他好不容易中兴的大唐,也被你败坏至此。我李家亡不亡在百姓,也不亡在藩镇,就是亡在你这不肖子孙手上!” 然后痛殴一顿皇帝,将他反锁在这间书房中一夜。 离开之后的寿宁公主,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对于未来满是茫然,脚步踉跄着返回了自己宫内…… 魏燃以皇帝诏命,要求长安城所有文武百官皆去李承业陵前拜祭,不允许任何人请假,即便重病都必须参与,否则凤林军马蹄之下,不会留情。 就在陵前,皇帝忽然感到十分愧疚,以帝王之尊,竟然在李承业墓前下跪哭泣,看得文武百官惊讶不已,却慑于凤林军威势,无人敢于上前阻拦。 李家三兄弟看着皇帝的表现,无动于衷。魏燃已将皇帝在李承业之死的背后,扮演的角色告知给了自家兄弟,他们当然无法原谅这个皇帝。 但也知道弑君之名,即便他们已经攻入长安也不敢轻犯。这么干了,就真与天下为敌,受人围攻,再无退路。 陡然间,皇帝忽然高声叫道:“县侯,朕本知道张振这些阉宦奸佞的阴谋,可朕过于懦弱,不敢阻止,任由他们矫诏行事,是朕害了你。朕愧对忠臣,这大唐江山,朕没脸继续安坐。只能一死方能抚慰忠魂!” 说这句话的时候,皇帝显然言不由衷,满脸都是挣扎之色,但嘴里就是不受控制的说出这些,并且声情并茂。 而接下来的动作,才更加让在场众人震惊。 第二百四十六章 谢罪 他抽出随身佩剑,这原本只是一件装饰物,重量甚至不到一斤,轻得只能用来压衣角,全无实战功效。 但是当皇帝忽然抽出它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阵惊讶。 凤林军将士甚至以为皇帝要对将主动手,一些性格激动的,已经拔出了兵器。 然而站在皇帝旁边的魏燃仍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似没有从皇帝拔剑的特殊举动中反应过来。 就连边上的寿宁公主都有了反应,下意识的就摘下发簪,意图将皇帝手中的剑打落,但先帝的影子忽然浮现在眼前,让她投掷手中发簪的动作慢了几许。 皇帝手中玩具一般的佩剑横过颈部,荒废武艺的皇帝此刻挥剑竟然十分精准,不深不浅的割破颈动脉,眼中带着极度的恐惧挣扎着栽倒在地。 魏燃这个时候才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连忙蹲身扶住皇帝,意图给他止血。 但颈动脉的血哪是那么容易止住的,即便叫了御医上来,也没能挽救回因愧疚而自杀的皇帝性命。 魏燃站在一旁,看着凌乱的人群,面无表情。很好,害死养父和母亲的仇人,全都死了。 他注意到边上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魏燃转过头去,发现寿宁公主根本没有去在意皇帝的自杀,而是双眼紧紧盯着自己。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对她而言是一场人生的剧变,对她的性格和思想造成巨大冲击。 此时她的目光再无过去那般澄澈与期翼,而是如海一般深邃,却又古井无波,让人再难以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但魏燃却感知到了另一种深藏的情绪,那是一种恨意。 女人爱一个人可以深入骨髓,恨一个人也能刻骨铭心。 当魏燃经过她的身旁的时候,隐隐听见她低语。 “那支惊鸿舞,便当云昭跳给了瞎子看。” 魏燃脚步略微停顿,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说道:“你想立谁为新君?” 李云昭抬起头,反讽道:“哼,李大将军难道不准备篡唐自立?” “你有一天时间考虑,后天我就会在朝会上安排群臣推举新君。” 返回皇城的路上,魏燃将李光嗣叫来。 “二郎,爹应当葬回祖地。我们答应过娘的,不可让他在此腌臜之地不得安宁,此事你来主导。剩下的事,交给为兄。” 李光嗣方才见到皇帝与父亲陵前自刎,心中郁积的戾气消散不少,也开始思考起未来的道路,待认清形势后,却显得忧心忡忡。 “大哥,皇帝已死,你打算如何做?立起一个傀儡皇帝么?” “让这狗东西下罪己诏,目的本就为此。不过这长安……非久处之地。” “可形势已然如此,如若不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李家……” “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李家才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既然说是清君侧,那就只是清君侧。” 魏燃这段时间,已经考虑清楚了未来的道路。如今天下,阶级矛盾更胜于群雄争霸的天下博弈。 自李承业死后,黄巢于岭南之地缓慢发展。而原先被他搅得十分动乱的淮南道、江南道诸地,则农民起义此起彼伏。 地方豪强组成联军,正在大力围剿,但与农民军胜负各半。此时黄巢已开始再度率领大军北上,到时席卷南方带来更加巨大的破坏已在预期之中。 面对这种形势,北方诸镇节度使也是暗生警惕。但由于有自己存在,使他们无法并力绞杀由南向北的农民起义。 这个时候,如果魏燃从长安抽身,那么北方诸多势力警戒的焦点就不会在自己身上,必然会先对付破坏力更甚的黄巢大军。 只有剿灭了黄巢大军,而中央权威已失,那时才是群雄逐鹿的时候。就看哪个人能扮演历史上朱温的角色,将李唐皇室尽数诛绝,成为天下共伐的焦点。 那才是他们李家真正开始角逐天下的时候。 魏燃不知道的是,当他开始思考起争霸天下、阴谋算计的时候,他变得比原来更加冷酷,更加贴近内心的黑暗面。 返回居所后,没想到赵玄清和步阑珊早已等待于此。 “李定国,告诉我,你以后到底要怎么做?是不是要先立一个傀儡皇帝,然后再来个禅让,自己来做皇帝?” 赵玄清性格直爽,这段时间发现魏燃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心中不仅担忧,还升起一种她不明白的感觉。 她说的话,简直就是历史上有实力推翻皇帝的权臣做能做到的极限。不过这样的权臣似乎还没有找到一个有好的下场的,往往都会成为新朝代崛起的祭品。 “赵将军,这可是在军中。” “大不了我不干了!” 赵玄清怒道,“我爹当年即便再跋扈,也没想过要篡唐而代。你如今的地位,虽然下面有许多人期望你能更进一步,但我希望你最好还能保持一点清醒。” “我很清醒,赵姑娘不必担心。步姑娘,你来也是为此事的吧。” 步阑珊站在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魏燃将话头转到她身上,她才点了点头。 “李公子,我很担心你。” 魏燃心下一暖,半年前她离开自己,没想到却是潜入长安,只为救出自己母亲,说来自己倒欠她许多。 魏燃笑道:“事情不会变得像你们想象得那么糟糕的。” “呵呵,李公子,篡唐而立,非常有诱惑啊。你当真能抵抗得了当皇帝的诱惑?六宫粉黛,佳丽三千,琼楼玉宇,金銮玉殿,再加上无数人臣服于脚下,啧啧,权力的味道。” 吴心菲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她总是喜欢赤着脚出现在别人的房顶上,这似乎是一种独有的恶趣味。 “看来天魔宗也是来反对我篡唐而立的,这可与你们此前的态度不一样。” 吴心菲咯咯笑道:“形势前后有别而已,毕竟之前对中原的情况了解不深。当下亲眼一见,呵呵,看来时候未到啊。 哦,还有,我来这里还要告诉你另一个很不妙的消息,知道天下四大宗师吧。” 魏燃双眉微凝,“国师一直未曾出现,我就想他定是另有布置。看来四大宗师要来找李某的麻烦了。” “原来你早有预料,呵呵。宗师一人便遭万军重围,也能轻易逃生。四大宗师齐至,你的军队再精锐恐怕也护不了你的周全。” “吴姑娘的忠告,李某谨记。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区区江湖中人,动摇不了李某大势。”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四大宗师 国不可一日无君,魏燃很快就在朝会上召开了一场会议,由群臣自宗室中推举一位出来做天子。 他站在龙椅之侧,宛如一尊神袛,居高临下的看着文武百官和京中勋贵,装作相互探讨,热闹非凡的议论下一任新君。 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观察龙椅之旁的那人,最终由谁来担任新君,本就他一言而决。官僚中不乏老谋深算的,比如五姓七望那些人。 则在思考魏燃此举用意,从他打舆论战,让进京清君侧有了充分的借口。而后又逼迫皇帝下罪己诏,向世人承认自己的昏庸无能。原以为此举便是为了废黜皇帝,另立新君做准备。 没想到这个一向胆小懦弱、无能贪妄的皇帝,竟然自杀了!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他们定然会认为这是魏燃一手操办的,不过这样就显得太过粗糙。 但皇帝是自杀,那罪己诏下来后,再立新君就显得更加无可摘责,甚至让人认为理应如此。这样就令原本粗糙的手段变得高明起来。 如此一步三算的本事,没想到尽出于一武夫之手,简直让人惊叹。 因此五姓七望虽然势力强大,却仍做冷眼旁观之态,毕竟现在的魏燃还没到人神共愤,天下共伐的地步。 魏燃看着群臣讨论了一个时辰,仍没有什么共同意见,嘴角挂上一丝不屑的冷笑。对于他这样的叛逆权臣而言,自然是越弱小的皇帝越好控制。但他偏偏就出人意料的,没有表达出任何意向,让人无所猜测。 寿宁公主也在朝会之上,这是魏燃特许的,她看着这些平日里所谓的忠臣,更是露出不屑的笑容,进前一步。 “李总管对新君可有人选?” 她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对于魏燃这么一个天外来客,没有人熟悉他的喜好为人,再兼他手掌大权,万一说错话,得罪了他,谁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公主殿下却属意哪位宗室呢?” 寿宁公主有些意外,他前天让自己好好思考让谁来当这皇帝,原以为不过是虚伪之言,没想到……不对,哼,根本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将自己认真思考过的某位宗室提了出来。 “皇室宗室之中,唯有齐王李柯为人忠谨勤勉,有明君之像。” 齐王李柯今年已经十六岁,且的确饱读诗书,颇有才华,却并不呆板,有君子之像。正常来说像他这样的一旦即位,就当亲政。李云昭却是出了个难题给魏燃,或者说是个烫手山芋。 魏燃自然知道各个宗室的情况,面上并无波动,只看了李云昭一会儿,略微摇头,还是太过幼稚。 他正要开口,这个时候,从含元殿外传来一个苍老但是厚重的声音。 “有扰李总管今日在此主持选拔君主,不过先帝尸骨未寒,难道不应该为先帝主持葬礼后,再行另立新君?” 群臣如沸腾的水,先是安静数息,然后惊讶的互相议论起来,对于龙椅之侧的魏燃,一时间竟然没有那么恐惧。 李云昭提醒道:“是国师来了,李总管可要与他见一面?” “呵呵,贫僧曾听闻卓道长说起施主惊才绝艳,不到双十年华,便已接近先天极境,当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以下的第一人。小友可有兴趣与我们这些老东西见上一面?” 这个声音同样苍老,但十分爽朗活泼,如同心无外物,逍遥天地一般的乐天态度。 李云昭这下惊讶起来,“竟是少林的了空禅师,虽为天下四大宗师,近二十年已极少履足江湖了,传闻经常云游四海,济苦救难不留姓名。” 群臣中也有不少人听得出是另一个宗师的声音,当下更加兴奋,也更加肆无忌惮,不性情激动的人,甚至看向魏燃的眼神中开始有些挑衅。あヤ~8~1~.7,8z.w.o < 魏燃仍默不作声,阿离从屏风外走了出来,与魏燃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魏燃却想,难怪此番进入长安并未看到这个老东西,原来去叫帮手了。 “哼!冲和道长的师弟,是这小子的师父,却被他弑杀!这天地君亲师自有伦常礼法,弑师如同弑父,此等奸邪小人,两位何故与他客气! 只可惜我等晚来一步,却让陛下被此叛逆反骨之辈逼死,否则岂容他如今嚣张跋扈!小子,你要是条好汉,就出来与我等一对一做过一场! 若是胜了老夫,我等转身便走!休要在含元殿以群臣为质!” 此人性格一听便知有如烈火,嫉恶如仇,同时也是个标准的儒门信徒,对于君臣礼法十分看重,因此出言不逊,对魏燃充满杀意。 李云昭继续替魏燃解释,“第三位宗师了,潭州麓山书院院长卢浩然。” 魏燃冷笑,“儒释道三家都来了,所谓四大宗师,剩下的那个呢?” 此时含元殿内群臣听闻三大宗师齐至,即便是向来沉稳的五姓七望世家,也不由变色,看向魏燃的神色如同在看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 更有年轻气盛的词臣,更是当众放浪形骸,吟唱那些知名的诗词,或者干脆当堂而作,俱是暗讽魏燃这个权奸的。 李云昭皱眉,“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境遇。不出意外,最后一个宗师,燕云大侠郭正阳。你父亲在燕山抵御契丹的时候,他曾入军参战。” 魏燃恍然,“原来是他,我爹对他有相当高的评价,而且非常欣赏钦佩,却从未告诉我他是天下四大宗师之一。” “你父亲与老夫算是忘年交,虽然差了有将近二十岁,却互相以兄弟相称。可惜老夫未随他一同南下,否则必不令悲剧发生。唉也不致令贤侄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话之人,声音听来便是四大宗师当中最年轻的一个,且语带悲怆,看来的确与自己的父亲有很深的交情。 “贤侄,今时今日,天下四大宗师难得聚首。你听你郭叔叔一句话,只要你愿意解散大军退回陇右,老夫可保你性命无忧。” 面对郭正阳话中明显的善意,魏燃还未发表意见,麓山书院的院长卢浩然便非常不满。 “哼,郭大侠是看墨家的贱役之学看多了吧。竟然枉顾君父之仇,与此等奸佞互称叔侄,你可真是枉为宗师。卢某可不会答应你的提议,今日不叫奸人命丧于此,卢某绝不善罢甘休!” 四大宗师齐至,朝中文武早已沸沸扬扬,不少人甚至直接走出含元殿,再不将魏燃看在眼里。更有人直接出言讥讽,“李总管,事到如今,选谁做新君的事,你也做不了主了。不妨先与四位宗师碰一下面,向几位前辈道歉求饶,并不可耻啊,哈哈。” 哼,区区粗鄙武夫,也妄想窥探神器?! 一群人跟着哄笑起来,四大宗师的到来,给这些人莫大的底气,即便魏燃数万强兵在手,却也不再畏惧。 魏燃面带微笑,一步步朝着含元殿门口走去,阿离跟随在身旁。 “四大宗师,哼,李某何惧?!阿离,这便当做提前演习。” 第二百四十八章 狗仗人势 阿离说道:“来的人只会比他们更强,不过这一战很重要,我感觉我要突破了,正好需要一段外力刺激,越是濒临死亡越好!” 走到含元殿门口的时候,阿离将一串念珠交到魏燃手上,“这是从张振遗物中搜到的,有压制心魔的作用。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你最近的状态很不稳定,大异以往?” 魏燃停下脚步,“心魔一直在影响我,这一战对我来说,也许也是个契机,或者它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正好,了空禅师不请自来,你说的契机说不定还真就在这里面。” 魏燃停顿一下,将那串念珠缠在手腕上,虽然此前和阿离说能靠自身的意志去压制心魔,但也只能压制,却无法突破,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随即他与阿离一同走到了殿外巨大的广场上。 此时李光嗣和李剑星早已带着重兵而来,将广场中间并排而立的四人围住。 其中,国师手持拂尘,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宛如仙人在世。直到看见魏燃,才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看不出他的想法。 了空禅师只穿着一口俭朴的钟衣,连袈裟都没有,就像一个游方化缘的流浪和尚,手持念珠,对围拢警戒过来的兵士保持微笑,没有丝毫敌意,看上去十分慈祥,见到魏燃也是一样的笑容,比较明显的点了点头。 一身大儒装扮的卢浩然正与背负重剑的郭正阳在争吵,看见魏燃近前,卢浩然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强行止住怒气,只道了一声,“好胆!” 郭正阳则略微近前一步,“贤侄可有决断?” 无论他们四人何种反应,但对于以强弓硬弩锁定,又以重甲长矛相围的数万精锐士卒,全然没有放在眼中。 除此之外,许久未见的栖霞剑派掌门卓澜沧也在这里,她正在数落自己的两个弟子,还有曹禺哲,见到魏燃后,却是一脸可惜。 而步阑珊则在苦苦相求,卓澜沧不为所动。 魏燃朝李光嗣和李剑星挥了挥手,李光嗣走上前来,先将魏燃的大戟交给他,然后说道:“大哥,四大宗师齐至,是天下少有的大事。他们要合力对付你,却不能让他们如意!我们数万大军,便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让他们冒犯到你!”~ 李剑星也说道:“大哥,我武功虽然不济,但拼掉性命,也绝不会叫几个江湖匪类如此猖狂!” 魏燃拍了拍两位兄弟的肩膀,“别为大哥担心,大哥比你们想象中要强得多。这件事交给我,不可让将士们白白流血,将大军退去吧,以免等会儿波及过大。” “不行!大哥……” 李剑星还要说什么,但李光嗣却从魏燃坚定的目光中看到了许多。 他拉住冲动的李剑星,“大哥,我相信你。但如果你有意外,我便会下令挥兵将这含元殿内文武大臣、勋贵重臣尽数斩杀!即便杀不了这几个所谓的狗屁宗师,却也不会让他们这辈子心安理得!”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一句话说出,便让四大宗师脸色俱变,都拿眼看了过来。 魏燃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他肩膀。然后李光嗣领兵散去,却伏兵于周围。尤其是含元殿,更是大军集结。将群臣赶入殿内,弓弩不向外指,而是指向内部,印证了李光嗣方才那句话中的决心。 此时大军散去,赵玄清却留了下来。 “我与你并肩作战!” “赵将军,战场上我很愿如此。但此为江湖之争,你的修为尚不足以参与到这般程度的战斗。” 吴心菲出现,拉住赵玄清,“喂,人要送死,你就算了吧,余波都能要了你的性命。” 赵玄清眼神带着明显的担忧,被吴心菲拉了下去,吴心菲自己都没发现,她自己也同样十分担忧。 此时场内只剩下魏燃、阿离、四大宗师,还有卓澜沧师徒三人,再加曹禺哲。 卢浩然站出来,“你兄弟好毒的心,以含元殿内群臣为质,却想令我等投鼠忌器吗?有本事的,便撤去大军,卢某与你一对一做过一场。你赢了,卢某转头便走,日后你出现在哪里,我便退避三舍!” 魏燃冷笑道:“我站在这里,与你们是江湖相争。而我兄弟与文武百官,却是庙堂相争。江湖与庙堂,井水不犯河水,老东西要打架,悉听尊便,但要想阻止庙堂之争,你的段位不够。” 卢浩然气得须发戟张,正要呵斥,一直都很低调的了空禅师却说话了。 “卢院长,我们是受张真人邀请而来,何不听一听张真人的意见呢?” 三个宗师都望向张冲和,张冲和微微颔首,看向魏燃,正要说话,魏燃却抢先一步说道:“国师,你可知先帝之死背后所发生的事?” 张冲和愣了一下,当日他遭受诸多高手死士不要命的阻拦,等赶到大明宫的时候,先帝已然驾崩,这件事他虽心有疑惑,却觉得是天命使然,后面就渐渐远离朝堂,没有再做任何调查。 “李施主似乎知道些什么?” “杀害先帝之人为张振,帮凶便是僖宗皇帝。” 唐僖宗是魏燃给皇帝定下的谥号,此等恶谥完全足够昭显其执政的荒唐。 张冲和心神剧震,另外三位宗师也全部变了脸色。 卢浩然斥责道:“你这是在胡说八道,陛下岂会弑父?!” “哼,大唐皇帝弑父之人虽然没有,但威逼父皇,夺取皇位却是家常便饭,老东西有什么好质疑的。再说李某有没有撒谎,你如今的修为难道还看不出来?” 四人全部沉默,张冲和凝重道:“此事贫道会彻查到底,不过李施主,你兄弟既然以百官相威胁,我等此番只有将你拿下,才能救得殿内数百文武了。” 魏燃仰天哈哈大笑,“李某人一身艺业,不说惊世骇俗,却也不是由几位想如何拿捏,便如何拿捏的。杀我容易,想生擒某家,四位不妨一同上来试试?” 与李承业有较深交情的郭正阳摇头道:“贤侄莫要托大,我四人虽不会同时联合出手,但即便只一人出手,也不是贤侄所能……” “郭叔叔休要多言,你虽与我父亲有交情。但今日你我二人却是敌人,李某素习兵家典籍,上了沙场,便只讲手段与胜负,其余一概不论,叔叔不必有其他顾忌。” 然后他拔出长刀,扬起大戟,阿离也祭出了渊虹剑。 “宗师境不过是半只脚迈入到天人境的一个入门境界,李某今日便会要你们知晓,区区宗师境,不过是武道修行中的起步而已!阿离,合战!” 阿离的渊虹剑首先飞出,身化红影,竟大胆的将郭正阳与了空禅师罩入其中。 剑气引发天地灵气汇聚,竟使得风云变色。这等能小范围改变天象的能力,便是宗师境的基本标识。 四大宗师同时惊讶,“宗师境?!” 这时魏燃开启沸血模式,身化修罗,刀戟纵横,万物寂灭,惟我独存!直接锁定早已看不顺眼的儒门卢浩然和道门张冲和。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以贯之 周天衍化 张冲和纹丝不动,卢浩然接下了魏燃全部攻击势道。 当当两声巨响,看上去颇为干瘦的卢浩然硬接魏燃的攻击,二人脚下砖石全部碎裂,蔓延出去十丈之远。 接下魏燃刀戟连击后,起初颇看不起魏燃的儒门宗师,敛起全部不屑,他手中握着一柄类似长剑的形状,却无锋无刃的武器。 “儒门神兵——一以贯之,这是卢某惯用的兵刃。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宗师,若再让你成长下去,天下又有何人可制。张真人,不用顾及长辈礼仪,对付此等祸害当全力以出!” 张冲和摇晃了一下搭在肩膀上的拂尘,却说道:“长星横天过,罗睺覆苍生。老道原本想纳你入门墙,亲自教导用以弥补那个预言,可惜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魏燃哈哈笑道:“若非国师昔日预言,令师弟又如何会千方百计的针对于某?听闻国师剑意天下无双,晚辈向往多时,何不施展出来,让晚辈一见?” 张冲和活了将近一百岁,亲眼见证大唐自盛转衰,自然看得出魏燃心志坚定,不可能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服解散兵力的。 所以也不再多说废话,他身上并无兵器,但凡入了先天,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到了宗师境寻常武器已无助于提升实力,除非像魏燃手中刀戟以特异玄铁精制,方可承受得住此等境界武者使用。 张冲和拂尘轻扬,整个人瞬间便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就像化为草木花石,与天地自然浑然合一,再无区分,这便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于此同时,性格火爆、嫉恶如仇的卢浩然,则进入到儒家推崇的天地浩然有正气的境界,整个人宝相庄严,气质大变,仿佛成为孔孟文籍中的圣人,自带有一股人文庄重之气,浩浩荡荡,凌然不可侵犯。 卢浩然说要用尽一切手段斩除奸邪,就如孔夫子抛开仁义道德迂腐之说,想方设法诛杀少正卯一般,只为扞卫自己的道统理法,视其他一切皆为异端邪说。 现在魏燃就是他所谓的异端奸邪,因此可以不顾任何传统道德礼法的束缚,学习至圣先师将其铲除。 这般天地浩然之气,使得今日本有些许阴云的天气,骤然冲散,阳光洒落大地。而后有莺啼雀鸣,百鸟争飞,这却是张冲和的道法自然所引起的现象。 浩然正气与道法自然没有任何冲突,相得益彰,同时激发起来,威力更是倍增。 魏燃面对这两种世间顶级的武道气势,自身的惟我霸道险些难以稳固,大有被这二者孤立冲垮的现象。 此时阿离已经和另外两个宗师打到了广场的另外一边,同时陷入到郭正阳和了空禅师的压制中。 一个侠道凛然,一个佛法无边,险些将她的原型都打出来,陷入到苦苦支撑的境地,根本无法支援被孤立下来的魏燃。 郭正阳的侠道意志,她倒还可以自身的兽性真诀相抗。不过了空禅师的轮回诀,与其说是武功,不如说是佛法,含有极深的精神境界奥义,反复刺激阿离遗忘于诸世轮回的记忆,令她生出极为痛苦的感受。 张冲和与卢浩然将各自的气势凝聚至巅峰,并且将魏燃的惟我霸道气势压制住后,便施展各自的武道真意。 张冲和身后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化为万剑,遍布长空,宛如星图,此为天下第一剑意——周天衍化剑! 卢浩然的儒门兵器一以贯之高高举起,向魏燃劈去。便如夫子教训不听话的学生一般,虽然严厉,却饱含一种薪尽火传,道统相继不绝的儒门教义。 这种道统相承的教义,重如泰山,压向魏燃,令他升起面对不可抗御的自然灾害一般。 与此同时漫天星图一般的剑气,自四面八方浑然而入。 魏燃瞬时间,先被儒门一以贯之的道统压制得无法动弹,甚至连喘气都困难,再仿佛置身于虚空当中,上下左右都被各种星象包围,而这些星象正以独特的宇宙规律,盘旋着向他冲来,仿佛要将他变成天上星辰的一部分。 宗师之力,名不虚传! 魏燃嘴角不知不觉就溢出了血,他回想起自己自出生以来,便面对着各种不公,即便如此,他依然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弱者顺命,而强者——抗命! 一声充满愤怒不甘的怒吼狂啸而出,无形的气劲甚至连含元殿上的琉璃瓦和压边金砖都被吹飞出去,诺大的广场上仿佛瞬间吹起了八级狂风,不会武功的人甚至都会被吹得连连后退。 步阑珊师徒被卓澜沧拉着远远脱离战圈,卓澜沧露出可惜的神色,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即便她感受到了魏燃的不甘,却不认为他能从两大宗师的终极绝学面前生存下来。 步阑珊已经浑身无力,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魏燃仰天怒吼。 他身上爆发出的血红罡气仿佛由气态化为实体,竟然抵抗住了一以贯之的威压,还有周天衍化剑的绞杀。 卢浩然与张冲和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此子的武道真意竟如此强横霸道,竟然可以以一敌二的接住二人攻势。 可惜他们都是浸淫在宗师境数十年的强者,对于这等接近法则之力的初步运用,已经到了得心应手的境地,同时加大了手中的势道。 卢浩然劈下的一以贯之正缓慢而坚定的向魏燃头顶压下,张冲和站在原地,拂尘再度轻扬,那漫天的飞剑星辰变得更加凝实,根根扎在魏燃爆出体外的血红罡气之上,一点点切割击刺,将他血红的罡气如剃皮一般,渐渐剥去。 而此时的魏燃双目血红,自然知道自身的情况极为危急,根本不可能抵御得住二人联手攻击,除非现在转身就跑,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这样一来,三军无帅,李光嗣等人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这四个超级高手,到时他们要是下手,只怕会弄得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凤林军崩溃。 哼,往年我爹东征西讨,这四个老东西可没如此联手对抗过敌人,否则何用他生生打出个功高震主。说是不愿造就杀戮,到底不过是自私之言罢了! 必须得想个对策,否则必然败在他们手上! “将你的身体放松,让我来。” 忽然间,心底一道意识传了出来,正是魏燃这段时间与日俱增的心魔。它通过吸纳魏燃心中的戾气,已经成长到了相当可怕的境界。 自从在识海壁障处与他一番接触,魏燃便十分警惕于他,真让它出来,也许的确可以使用到天人境的力量,但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还能压制得下他吗? “蠢货,你最多只能再撑三十息,再不交给我,你就肉身崩灭、神魂俱灭,还怎么想着打压我?” 魏燃挣扎时,忽然瞥见手腕处带着的那串念珠,上面隐隐散发着佛光。 “佛光?” 第二百五十章 黑化翻三倍 魏燃决定做一个冒险的举动,向死而生,便是用尽所有资源获取胜利的一种极端方式。 他爆发全部潜力,刀戟忽然向两人掷出,却被两人身前天地灵气形成的障壁拦住,却也稍微打断了一下二人气势。 魏燃借机猛的蹬地一个横移,瞬间拉开七八丈,往阿离那边贴去。 “阿离,还支撑得住吗?要是撑不住,就把战场拉到我这边来,我要做一个尝试!” “你……找死吗?” “是佛光。” “佛光?” 阿离瞬间明白了一些东西,手持渊虹剑,脱开郭正阳的重剑压制,险之又险的接近到了魏燃旁边。 魏燃的心魔狂笑道:“妥协了吗?你的那点小算盘瞒得过我?毕竟我就是你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哪怕只有一成机会,赌赢了就赚了,即便赌输了,也未必没有机会,你出来吧!” 魏燃的意识瞬间沉入识海壁障,而识海壁障中的心魔猛然上浮。等到魏燃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双瞳尽黑,只有瞳孔中间还残余一丝赤芒。 就在他睁眼的瞬间,周身赤红如血的罡气瞬间变成漆黑如墨的罡气,仿佛要撕裂天空一般冲天而起。 卢浩然的一以贯之威压,以及张冲和的周天衍化剑意,瞬间便被撕裂。 站在原地的张冲和只来得及做出愕然的表情,而卢浩然如影随形劈来的一击,则回收了大量真气,以纯粹的刚猛力道劈下。 虽然势道已破,但真劲仍在,卢浩然虽然对魏燃的变化也很惊愕。但他的武道意志便是一以贯之,哪怕碰个头破血流,也绝不会轻易收手。 没想到这个足以敲碎先天极境高手头颅的一击,非常轻松的便被魏燃抓在了手中。 他的气势变得诡异阴狠,充满戾气,畅然大笑道:“哈哈哈,这次出来可比上次强多了。啊,那是多久以前?上辈子?当时这具身体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哪有现在这般完美强大,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喂,老头,你喜欢吗?” 魏燃舔了舔嘴唇,面对那恐怖的威压,卢浩然的浩然正气都不禁出现些许颤动,他以一以贯之心法强压下心中的颤栗,须发戟张道:“你是谁!” “这是魔!” 见多识广的张冲和猛然冲了过来,手中的拂尘根根立起,仿佛化作一柄利剑,向魏燃斩去。 这种攻势虽然凌厉,但对黑化状态的魏燃来说,根本毫无压力。但他有意与几人玩耍一番,所以拉扯着卢浩然,将其推往张冲和身上,而后退开数步,如同野兽一般看着场中众人。 卢浩然犹有余悸,“成为宗师的必要条件,便是要降服自身的心魔,他既有心魔,又如何修炼出的宗师境实力?” “他的武学,跟我们走的路子不同……”张冲和只能这般解释,“宗师境武者,坠入心魔,这实力只怕真有天人境了。” 了空禅师与郭正阳那边也注意到了这个情景,放弃继续攻击摇摇欲坠的阿离,转向魏燃这边。 现在天下奇景出现了,世间最强的四名前辈,竟然围着一个二十余岁的战将,并且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偏偏中间被围的那人,只从气势上,完全不弱于四大宗师,甚至还略有压制。不过魔焰滔天,让人望之生畏。 阿离拄剑在地,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人间。方才她数次忍不住想要解放成原型,可这个世界并没有妖怪存在,若是这么做了,定会遭之世界意志的强烈排斥。 任务未完成之前被世界意志排斥,那可就只有身死道消之途,所以她一直压制着,拼命想办法突破。 此时看见魏燃的变化,也有些呆愣。这个伙伴的目光如此陌生,充满邪异,根本是头不受控制的凶兽,若是任其肆意妄为,可会造下无边的灾难。 阿离不禁有些担心起来,魏燃的本我意识真能够在这么强大的怪物压制下,反败为胜,并且成功突破吗? 隐约知晓魏燃计划的阿离都如此担心,则更不用说其他人。 寿宁公主虽然恨魏燃,但掩盖不了心中的矛盾,站在大殿门口,呆呆的看着那个魔焰滔天的男子。 步阑珊则望向卓澜沧,却听卓澜沧摇了摇头说道:“心魔深种,此子到底是积累了多深的戾气才至于此,真是可惜了……” 步阑珊不由泪流满面,拔出佩剑,却被她的师姐从背后点了穴位,阻挡下来。 “你救不了他的,师姐先带你离开。” 洛清漩说着,便背着步阑珊先行离去。 处在含元殿外的一处角落,吴心菲师徒也注意到了魏燃的变化。 天魔宗宗主先是惊愕,再面无表情的说道:“但愿四大宗师能够制得住他,否则将会有大劫发生。” 吴心菲心中升起一股沉痛的情绪,“师父,我们或许应该提前劝阻他离开长安的。否则不至于如此……” 安馨羽摇头道:“此人不可能听劝的。” 赵玄清也看出了魏燃的不对,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紧紧握着拳头,嘴里喃喃道:“不该如此的。” 李光嗣控制着殿内文武,他没有跟李剑星解释这一方面常识,虽然心渐渐沉了下去,不过仍强行鼓舞着最后一缕信心,大哥一定能撑得过来的! 黑化魏燃转着身看着周围四人,表情越发邪异,“从谁先开始?姓卢的老东西,方才你骂得最凶了,就从你开始吧。” 说着身形瞬间消失,同时四种武道真意一起狂涌,迅速锁定魏燃。四大宗师顾不上保留实力,皆是全力而出。 魏燃赤手空拳,在四种武道真意的压制下,依然游刃有余,步法灵敏的规避着诸多杀招。同时以周身所散发的魔焰进行反击,虽说着要杀死卢浩然,但实际上却同时对四大宗师出手,并稳稳压制住四人。 含元殿外,一时间遭受巨大破坏,数层石砖尽皆崩裂,露出底下的黄土,整个广场宛如被后世的炮弹弹雨洗礼,转瞬间就成了废墟。 阿离规避开交战的核心区域,忽然对魏燃使出言灵术,她的意识骤然碰撞到了在识海壁障前陷入沉眠的魏燃。 魏燃的元神恢复清醒,只隐约听见阿离留下的一句话。 “不能输给你自己!” 魏燃就在这里,也没去关注交战情况,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光之识海壁障,他依然无法将其突破,上面有一道黑影,正是心魔腐蚀出来的破口,他已经能够借用下一层的力量。 魏燃当然可以借助这个黑影破开这一层壁障,但他也知道这就是一个充满诱惑的陷阱。一旦他接触并且认可了这个黑影,他就将永远成为心魔的俘虏,再无自我可言。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佛音度魔 思忖到这里,他开始呼唤起那个不知隐蔽于何处的惟我真意。惟我真意随即现身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十分严肃。 “你认清你自己了吗?”惟我真意说道。 魏燃的元神传出疑惑的情绪。 “我知道你想再次借助外力破开这识海壁障,到了这一层,所有条件都已具备妥当。但现在一切外力只能帮助你稳固自身,对于破境并无重要作用。只有认清你自己才能真正与我合一,如此才能真正打破这层识海壁障。” …… 此时黑化的魏燃在诺大的广场上,宛如一条黑龙,四处游走拉扯,纵横来去,竟然幻化出了数道分身,将四名宗师压制得只能各自为战。 “除了和尚,你们都有兵器,那我也试试他惯用的武器看看!” 魏燃掠过郭正阳身旁,一拳将他的重剑打得往中间凹陷下去,重剑回弹之力竟然受不到魏燃身上,反向将郭正阳弹飞数丈。 黑化魏燃顺手将地上的大戟勾起,握在手上。 “哦,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他的兵器练得可当真精熟,哈哈,不过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招式,我喜欢没有招式!” 大戟在手,如虎添翼。黑化魏燃狂暴的开启无双模式,周身黑色罡气宛如道道邪风,将四大宗师卷入进去。 连续数番激烈交手,周天衍化的星辰命理之剑;一以贯之的儒道圣人之意;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无边佛法;惩强扶弱逍遥纵横的自我侠道之意; 四种初步具备法则之力的武道真意,引得天象连连变化,但唯一遮挡不住的就是场中这头狂暴的黑龙。 他手中的大戟便如巨龙的尖牙利爪,纵横肆意挥舞,即便是宗师也无法硬抗,只能先联手卸力再图反击。 如此一来,节奏完全在黑化魏燃手中。 不多时,便抓住四大宗师联手并不纯熟的一个破绽,趁虚而入,正好卡在卢浩然天地灵气周转不过来的虚弱时刻,一戟斩落。 其余三名宗师来不及救援,只能合力共击,意图围魏救赵。然而终究慢了占据先手的魏燃一步。 卢浩然绝望之下倾力格挡,也只勉强保下一条性命,却断了握住兵器的手臂。 四大宗师少了一人,这四人连击之术就要大打折扣,处于更加劣势的地步。 阿离忽然说道:“老和尚,你有佛言问心,不想死的话,就用你的佛法去压制他的魔性!” 了空禅师虚空一掌将魏燃的大戟勉强荡开,面色瞬间通红,然后又迅速压下。他丝毫没有犹豫,点头道:“以佛性压制魔性,老衲知道了。张真人、郭大侠,请帮老衲争取三十息时间。” 郭正阳急道:“大师,当下岂是如此迂腐的时候。心以入魔,便如直堕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佛法岂能度之!” 了空禅师手捏禅印,面目慈和,即便直面魏燃斩来的大戟,也毫无波澜。幸亏被张冲和拼着极大的损耗强行接过,否则定已身首异处。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此为我佛度世宗旨,既然不能以武降魔,那就只有以佛度魔了。” 郭正阳无奈,以重剑寸步不离的守在了空禅师身前,大戟砍在重剑之上,将他坚定的侠道之意砍得几乎就要寸寸崩裂,而他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郭大侠,我来助你!” 重伤的卢浩然点血止血,以独兵持着一以贯之而上。 “卢院长!你还是先撤吧!” “儒门之学,讲究行事需得一以贯之,老夫既然未死,自当以死贯之!” 当下郭正阳与卢浩然正面硬接黑化魏燃的狂攻,张冲和以周天衍化剑四下袭扰拖延,只希望了空禅师的佛法能够起到作用。 阿离见状,心下一肃,黑化魏燃眸中的那一点赤芒变得越发细微,眼见就要消失。她便再也无法坐看,持剑而上。 “该死的混蛋,还不给老娘醒过来!你这回玩得太大了!老娘不想奉陪了!” 她在意识中疯狂呼喊魏燃,却被黑化魏燃感知到,一眼望了过来,“原来是你这么个好玩的东西,哈哈,让我把你撕成碎片看看!” 黑化魏燃身法几番转着,便脱离了三个宗师的围攻,瞬间来到阿离面前。 眼见一戟就要将她刺穿,没想到阿离身法更快一步,踏在大戟头部,一跃而上,腾至半空。 此时阿离双目骤然化狐,琥珀色的眼眸与魏燃深暗的双眼对视住,言灵术发动。 阿离将全部精神力量贯注进了魏燃脑海中,与此同时,了然禅师那边忽然佛音大起,宛如暮鼓晨钟直沁人的心扉。 回荡的佛音在阿离言灵术撕开的一道精神缺口面前,直入黑化魏燃的识海当中,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念珠也被这道佛音共鸣,传导出一股超然的力量平寂下魏燃魔化的心神,使得魔化的意志稍有虚弱。 魔化魏燃遭受连番精神意志上的攻击,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来得及施展保命的方法,爆出一圈黑色罡气化为盾牌,阻挡住了其余三个宗师的攻击,还顺便将他们反击回去。 阿离叫道:“勿要攻击,此时他的自我意识正与心魔正面对抗,而心魔已经被佛音削弱。若是你们继续攻击本体,处于本能的自保,心魔意志会随着每次攻击而变得更加强大,那样就更没有机会!” 郭正阳与张冲和都停下了手,只有断了一条手臂的卢浩然,嘴角挂着血丝,一脸严肃凝重,“老夫可不会听你这么一个邪魔外道的鬼话!圣人言一以贯之,就必须一以贯之!” 阿离手中渊虹剑毫无征兆的飞出,忽然间便将手挥到一半的卢浩然穿胸而过,立毙当场! 郭正阳与张冲和都愕然的看着阿离,方才她还与己方一同出手压制黑化魏燃,没想到闷声不吭的就忽然对卢浩然下了杀手。 “你们二人还要倾力进攻吗?我会替他守住最后一条线!” 阿离持剑站在魏燃身前,挡住了郭正阳与张冲和。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暗自摇头,守到了了空禅师身侧,将气势微微收拢,不再继续针对魏燃。 这个黑化的家伙实力太过强横,也只有等他本体苏醒,或者还有机会将其擒住。 识海壁障前,魏燃本体意识经过反复几次尝试,都没能与惟我真意彻底融合,此时反倒等来了心魔。 三者同时面对对方,气氛古怪到极致。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体两面 破境 “我在外面打生打死,你们两个却打算在这里算计老子,呵呵,可惜都是白作功。”黑化魏燃露出狰狞的笑容。 惟我真意只看着魏燃自己,什么话也没有说。 黑化魏燃步步走近惟我真意,“吞了你,他就只能永远被关在第二层识海壁障这里,而我就能够进入到下一层识海当中。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再也不分彼此了。” 黑化魏燃擒住惟我真意,双方一较力,却是互不相让,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这便是佛音与手中念珠对心魔的影响,将他弱化了不少。 魏燃的本体意识忽然靠近心魔,看着心魔脸上的狞笑,将自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忽然用语言说出来。 “我之前尝试种种,都融合失败,直到听见佛音,再看见你,方才明白阿离此前说过的唯有佛才能度魔的意思。 我此前一直想将你避开,将你当成了真我本性中的阻碍,意图以无魔融合的状态来突破下一层境界。 却忘记了人性当中,本有魔性,佛魔本一体,没有了魔性的魏燃自然也就不是真我本性。 充满戾气要为家人复仇,倾覆大唐河山的是魏燃。令行禁止,为国守边,护卫河山,平复战乱而使天下太平的也是魏燃! 此二者本就是人性复杂的两面,抛却了任何一面都不再是我。所以我本就不应该畏惧你啊。” 惟我真意与心魔都是一愣,因为魏燃的本源意识在识海中原本是无法说话的,但是只要念头一动,他们二者却都能够明白。 这回他必须用语言才能传达本意,说明他的本源意识可以将自身的想法屏蔽给二人知道。 这便是阿离所赠的那串念珠的一个功效,压制心魔的同时可以将自我的思维摘出来不为人所知。 心魔听到魏燃的回答,狞笑道:“哈哈,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接受主动的融合好了,乖乖看着,等我吞并他以后,就轮到你了。” 魏燃却上前一步,左手搭在心魔身上,右手搭在惟我真意身上,“是我们三者合一,现在正好佛音的能力压制住了我心中的魔性。我们三方势均力敌,融合却是正当其时,所以也就不用讲究先后了。” 心魔悚然一惊,就想挣脱魏燃的把持,却被魏燃和真我本意同时擒住,在不甘且惊怒的吼声中,三者越来越接近,直到完全消失在识海壁障前的炽烈光芒中。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光之识海壁障中间那团黑色的阴影逐渐扩大,就像光壁之上逐渐撕开了一道口子,将无尽的光芒分开,黑暗诞生其中。 而后一道带着血红之气的光芒纵身冲入了黑暗之中。第二层识海壁障,破碎! 在这里,虽然是无边的黑暗,却并不会让人感到任何慌乱,反而身周上下,无尽五方,皆充满了灵性。如果说第一层识海主要开发肉身潜能,那么第二层光之识海则主要开发的是能量。 而这第三层,则是玄之又玄的灵性。这是灵魂与肉身充分融合,再无其他办法可以分割后出现的能力。 在第二层光之识海的时候,元神越接近识海壁障,代表着灵魂与肉身融合程度越高。 而来自灵魂本质中的力量便会结合外界吸收的营养补充物质,逐渐成为魏燃骨髓中制造出来的罡气。 灵魂融合程度越高,这种罡气越多越强,也能反哺肉身将之加强,直到完全融合后无可突破。 现在在第三层识海当中,所修行的自然不再是单纯的物质与能量。而是来自灵魂本源,也是内宇宙世界普遍存在的东西——灵性。 灵性的提升,不仅仅只是增强第六感能力,甚至可以隐约察觉到物质世界以外或者存在于时间线上的存在。 同样的,灵性的提升也能反哺肉身和能量强度,将其上限再次拔高,提升直接的战斗力。 体修的天人境应该叫做灵性境,相较于宗门之法的修行方式,在天人境已经能够化用外天地的法则力量。 灵性境却和外界法则没有任何关系,其特殊性,使得这一层次的体修武者多是以超强的感知能力,察觉到外界法则的破绽进行对抗与破解的。 当然,灵性境随着能力的提升,可以于身内形成自我法则,这便是我身即我法,无需借用即可随时施展,威力丝毫不弱于外天地的法则力量。 此时三者合一,容纳下自身的光与暗之后的魏燃,才只是在初级阶段。 他从黑暗中直接跨过了第二层光之识海和第一层识海,直接醒来。 睁开眼睛时,广场上几乎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双眼。 此时魏燃的眼睛再不是那种魔化的纯黑一片,也不是开启沸血模式后的赤红一片,而是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魏燃的视线扫过所有人,注意到了身死于地的卢浩然,并未多问,最后将视线注视到了身前的阿离身上。 “你突破了?” 阿离看上去比魏燃本身更加兴奋激动。 魏燃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关注起自身。他从那魔焰滔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周身散发的黑色罡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恢复到了普通状态。 魏燃心念一动,原本应该散发出的赤红色罡气,猛然间似乎燃烧起来,使得他周身表面笼罩着的仿佛不是罡气,而是一层炽热的火焰。 “哦,燃烧起来了。” 阿离退开几步,她知道这是能量密度达到更高层次才能引发的现象。之前的魏燃能力已达天花板,凭他再怎么修炼都不可能将能量密度练就到这种程度的。 不仅是阿离,面前的三大宗师都如同面对洪荒巨兽一般后退数步,显然对魏燃散发出的这股能量颇为忌惮。 而魏燃的第六感却能够清晰感知到三大宗师内心情绪的细微波动,还能从他们的各种动作中隐约预判得到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和一瞬即逝的破绽。 这种能力,也是方才黑化魏燃能够以一人之力压制四大宗师的原因之一。 “你的眼睛,竟然恢复正常了。” 阿离指着开启爆发状态的魏燃双眼说道。 魏燃伸手想摸眼睛,忽然觉得这种行为似乎很傻,便收起当前的状态。 命个名吧,开启灵性境后,就不妨叫做燃血模式,嗯,确实有种血液燃烧起来吧的感受。 魏燃看着三大宗师,“你们以实力来拷问于我,现在我通过了。杀你们与不杀你们,皆在我一念之间,但杀与不杀,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正面上的意义。离开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人境 张冲和等人叹了口气,一方面觉得魏燃此为奇迹,一方面也心生一股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突破至天人境的强者出现,却也不枉此生。 张冲和架起卢浩然的尸体,卢浩然是他亲自请出山的,原本只想借四大宗师的威势,拯救大唐皇室一次。 却不想目的未成,还将老友葬送于此,他有这个责任向潭州卢家解释,也有义务弥补他们家族的损失。至于报仇,此生便都不要做此想法了。 看着三大宗师客气的行礼后,准备离去,阿离忽然站出来。 “体修武者的灵性境诸位大师已经见识过了,可那终究并非是我们这类习武人士追求的境界。” 三人回头看向阿离,了空禅师方才以毕生功力激发佛音,帮助魏燃三道意识融合成功,从而顺利破境,消耗颇大,但还是微笑着看向阿离。 “这位女施主却有何见教?” 魏燃和阿离对了空禅师的印象都不差,他方才动手时,与郭正阳一般,都留有半手余地,并不因互相敌对而爆发杀意,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阿离说道:“小女子应该感谢方才了空禅师的轮回诀神功,使小女子回忆起了不少往事。” 她从两个宗师联手攻击之下坚持下来,在那调息的间歇,竟然回忆起了一些遗忘掉的记忆,这直接让她打破了桎梏。 不过方才激战正酣,她损耗颇大,又无法分神突破,只能在战斗结束,魏燃又成功突破后,才真正开始了天人境的突破。 一时间,阿离全身犹如笼罩在琉璃神光中,全身肌肤都散发出难以言述的光芒,整个人凌空悬浮,宛如神女降世。 而后天现异相,先是无尽的乌云笼罩于长安城之上,越发浓密有如幕布,使得白昼变为寂夜。而后一道雷霆闪现,便似盘古开天时的那柄利斧斩破天际。 瞬间光芒万丈,阴云幕布之上只闪现出了一个不到半息时长的画面,却是一头妖媚狡诈巨大的六尾灵狐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天空阴云幕布之上。 随着雷光消散,那道狐影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才听到一声宛如天崩地裂般的雷鸣,含元殿上的琉璃瓦都被震碎不少。 如此惊人的异相让在场众人印象深刻,而后数道赤红色的球状闪电,自半空出现,以离弦之箭一般撞向半空悬浮的阿离。 魏燃见状,爆发燃血模式,便要前往相助。 却听见阿离的声音自心头响起,“不要拦,这是我的劫!” 她身边的渊虹剑自动护主,与众多球状闪电交缠在一起,阿离整个人被赤红色的电芒笼罩,形势看上去惊险之极。 郭正阳叫道:“贤侄,你的朋友如此危急,还不赶紧去救她!” 魏燃咬牙,紧紧握住双拳,十分紧张,他也想前去救援,但怕扰乱了阿离破境的契机,又担心阿离支撑不住,死于球状闪电之威。 正纠结的时候,半空中的球状闪电骤然崩散,阿离稳稳半跪到地上,渊虹剑染着红色电芒插在不远处。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金色的瞳孔闪现一道电芒,身周雷霆大作,原来她破境后,掌握的法则之力便是雷电操控。 她向魏燃点了点头,二人此时的气势已经不相上下,都已成功突破至天人境。 “了空禅师、郭大侠、张真人,这便是你们毕生追求的天人境。” 张冲和忍不住惊叹道:“我们没有猜错,进入天人境,果然是纳天地部分法则于掌控啊,朝闻道夕死可矣,感谢施主指教。” 了空禅师呵呵笑道:“初时交手,施主表现得的确有些奇怪,幸好老衲心有疑惑,倒是成全了施主好事。张真人,此间事了,以证明天意难违,该怎么样便顺其自然吧,逆天行事终究难成啊。” 张冲和释怀的笑了出来,再次向魏燃和阿离拱手致意,带着卢浩然的尸体一同离开了大明宫。 魏燃和阿离转头望向含元殿,原本堵住大殿门口的士兵已经纷纷让开,夹道而立,欢迎他们的将主再次入主这大唐的权力中枢。 而旁观的步阑珊、赵清玄、吴心菲、李云昭却忽然都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这般结局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卓澜沧摇了摇头,“我们也走吧,值此人世,无人再能制得了此人。天下局势,皆在其一念之间。” 魏燃迈入含元殿的时候,那些原本仗着四大宗师齐至,而十分嚣张亢奋的官员们登时成了缩头乌龟,隐藏于百官之内。 然而方才百官的表现都是一副狗仗人势之态,因此人人都想退避,却又无人可以退避。 魏燃无视众人心虚胆怯充满惊惧的目光,重新站到了龙椅之旁。他没有看一眼在场的文武百官,只抚摸着龙椅,说道:“此间至尊,重逾几何?” 话中之意,便如楚王问周王室,鼎之轻重。 全场鸦雀无声,此时他即便坐上了龙椅,宣布自立为帝,亦无人敢阻。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理所当然的坐上去时,魏燃突然说道:“方才让一些小事影响了原本的会议。我以为,寿宁公主的提议不错,便让齐王登基为帝。” 他现在即便是让一个不足月的婴儿为帝,也没有那个大臣敢于反对。不过齐王已经十六,再过两年便要及冠,让这么一个人当了皇帝,他能够放心? 李云昭愕然的看着魏燃,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决定,心思纷乱如麻。 然而魏燃接下来的决断,更让众人再次震惊。 “齐王年少,亦从未参与过政事,即便素有聪慧之名,一时间却也难当这帝国君主之位。所以,当有人为国摄政。” 这句话抛出,立时便有那墙头草一般的小人一同逢迎。 “臣请表李总管为大唐摄政王!” “李总管为大唐摄政,必能内安纷乱,外御强敌,国之大幸也!” …… 魏燃一眼扫去,便发现说话拍马的这群人,便是方才见到四大宗师齐至,表现得最欢脱与嚣张的那些人。 他嘴角不由挂上冷笑,这些人自然都在黑名单里,只是不适合现在处理而已。 他笑道:“某为丞相,不为摄政。摄政之位自当由皇族之人担任,因此,还请寿宁公主担任此位,辅佐新皇执政。”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宰执 自那一日朝会过去已有将近一年,整个大唐中枢竟然并没有因魏燃领军入主而发生巨大动乱。 反而在魏燃担任丞相以后,吏治竟有一番焕然一新的状态。 他主政后,军事防务上,由于大后方无忧,真正有安全威胁的是兵入河南道的黄巢大军,甚至连诸多节度使都不再是主要敌人。 因此魏燃派遣精锐东出控制荥阳和武牢关,把守住神都洛阳的门关。而后就是控扼关中门户潼关以及肴函古道几处小路和水路。 军事上先以守为要,魏燃知道自己目前手中的实际控制区,已相当于有强秦之势,坐拥巴蜀汉中,内守关中,在以洛阳为门户,后方亦有陇右十数州,皆是丝绸之路富庶之地。 所以只要稳固住基本盘,这天下就翻不了。是以,他在安排了军事防务后,便开始着手改革政治。从李承业那里学到的兵权谋中,还有一出阳谋之说,若要军胜,先于政胜,政治是军事实力的根本保障。 因此魏燃治政,便开始有条理的展开。 首先便将长安城的治安大肆改善,裁撤右神策军,军中平日里行事嚣张跋扈,欺行霸市之人,被当众枭首。 而与右神策军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市井黑道,江湖势力,关中门派,也因此被连根拔起。在凤林军的精锐下,所谓的江湖,只能在他们马蹄之下瑟瑟发抖。 此举让长安城的百姓和良商都拍手称快,民心更加归附于凤林军。 而后将京畿道的胥吏从上到下更新一遍,裁汰恶吏,同时更换上凤林军退役的老兵任职。这些老兵在退役后都接受过军中的扫盲教育,对魏燃和李家有着狂热的崇拜,因此下到基本也是以军中的执行力协助凤林军控制乡间地方。 对于乡间敢于有反抗的,魏燃早已安排五千游骑,随时机动行事,震慑当地的地主豪绅势力。 胥吏安排妥当,意味着对基层有了最基本的控制力,而后便派遣陇右系,出自李家幕府的僚佐下到田间丈量土地,用以推动陇右之地执行的两税法。 当然关中之地的豪绅势力非常强大,为防这些既得利益者铤而走险,魏燃每个派去清丈田亩的僚佐,至少都跟随了二十名具装战士,各个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足以震慑任何豪绅的不法之心。 此举自然引得京畿道士绅豪强怨声载道,甚至有那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居然敢收集兵器铠甲意图冲入大明宫给魏燃来个兵谏。 这正好将刀子递到了魏燃手上,顺势在朝会上借机爆发,只用三百兵卒便将这股聚众两千余人的豪强势力打掉,尽灭其族。 而后以此为借口,大肆株连,在京畿道收拾了一大批兼并土地非常广泛的豪绅。以绝对实力和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将这些人连根拔起,杀得血流如河人头滚滚。 这番举动看得朝中五姓七望眼皮直跳,害怕魏燃也给他们来上这一下。不过魏燃既然动了刀子,自然也明白要给个甜枣的道理,不能将所有人都得罪完了,这样下去可就无法推行凤林军统治地方的那套制度。 于是,对于肯主动配合的士绅,给予减免三年税赋的优惠,并且恩萌优秀子弟入朝为官。反正魏燃在朝中也清理一批没用的翰林词臣和奸险佞臣,都是当初在朝会上两面三刀的小人,位置空了一大批出来。即便让自家幕府中的谋士任职,也填补不了许多职能型位置的空缺。 这让五姓七望知道魏燃是个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强势统帅,在绝对实力有着巨大差距的情况下,在维护自身核心利益的条件下,开始主动与魏燃的政策配合。 五姓七望累世为官,家族内部积累了充分的治理地方的经验。说句实话,这些世家出来的,哪怕明面上看是个纨绔子弟的人,在治理地方的能力上都要比大多数通过科举出身的寒门要强。 这也是大唐近三百年不断打压世家门阀,却又不得不依赖他们治国的根本原因。毕竟这个时代的科举弊端太多,选拔不出拥有治理才能的人才。 有了五姓七望家族人才的支援,魏燃迅速将触角延伸到洛阳都几道和川蜀汉中。并在此地推行自家的治政制度和理念。 而五姓七望世家子弟在接触过魏燃的治政理念后,对魏燃本身治理地方的能力有了相当的了解,更加佩服和忌惮此人。 在彻底控制住基层与田亩后,魏燃大力推行农业生产,鼓励开荒,精耕细作,广开水利,减轻税赋,与民休息,迅速稳定住这些地区。 农业上这么做,看似会减少许多财政收入,但实际上因为清丈出许多豪绅门阀的隐田,即便减轻了税赋,收入都比原来要多许多。 再者魏燃还大肆拍卖僖宗皇帝建造宫殿的名贵材料,顺便慷皇室之慨,将位于骊山的全部宫殿都拍卖出去,从那些商人手中大赚了一笔。 这等行为十分亵渎皇室尊严,新皇聪慧,自然不愿如此成为傀儡,早已拉拢一部分臣子,意图连通李云昭借着这个借口攻讦一番魏燃。 寿宁公主李云昭这半年竟然十分配合魏燃工作,并没有刻意与魏燃作对。因为她知道魏燃所有举动都旨在快速恢复国力,这样才能出关与正在纵横中原的黄巢叛军一战。 现在她突然后悔当初会提议让这么一个看似聪慧,实则志大才疏,认不清形势的草包为帝。 李云昭这段时间不仅深入学习了解魏燃的治政核心理念,并且还推荐了许多忠于皇室的干臣进入到体系中,为的就是在这个体系中,逐渐扩张皇室的影响力。 她知道现在皇室的绝对实力与魏燃根本没法比,所以只能徐徐图之,避免任何正面冲突。 毕竟魏燃的执政理念虽好,但行事过于强硬,杀伐果断,使得门阀世家和士绅阶层多有排斥,心理上仍忠于皇室,这就是她为皇室保留的希望。 现在新皇竟然无脑的跟着几个没有本事得不到重用的御史和词臣,就想推动朝议来打压魏燃。简直是自寻死路。真要这么做,说不好还会连累到自己好不容易推去体系中的那些干臣。 因此李云昭准备好好劝说一下新皇,但想起新皇时常对自己抱怨他作为大唐皇帝却是一个傀儡的事,心想此人不仅是想脱离魏燃控制,甚至还想脱离自己的控制,需得好生敲打一番。 因此只暗中联系了自己重点关注的那些有才能的忠臣,让他们自做准备,不要被牵连。然后坐等新皇发难。 第二百五十五章 败黄巢 结果自然如李云昭所料,朝会上,魏燃面对皇帝一系充满各种不满的大臣攻讦。 只轻描淡写的让几名推入朝中为官的幕僚,将这些敢于攻讦自己的大臣黑材料曝光出来。 他早有一批类似特务机构的部队,专门搜集势力内外各个方面的情报,因此朝中大臣只要不干净的,都少不了一份黑材料在魏燃那里,随时可以拿来做借口弄掉这些隐患。 朝会上对方被魏燃此举打了个不知所措,而后立即被带下去关入到大理寺中待审,等待他们的基本没有太好的结局,只看会不会连累家人而已。 轻描淡写的一招,就将新皇的势力打击殆尽。魏燃顺势指责皇帝结交佞臣,自当闭门思过,命其于寝宫中静心读书一年,养好气后,方可参与国事。 皇帝身边的宦官都是魏燃的人,他的所有举动魏燃清清楚楚,这个乳臭未干的傀儡,魏燃能给他今天的地位,就能随时将其废去。 这般朝会攻讦的结果,自是让皇帝心下十分恐惧,终于认识到对手的强大与自己有如云泥之别。 身边信任的人都被魏燃杀光后,终于做起了缩头乌龟,于寝宫中整日宣淫做乐,醉生梦死,不再敢过问朝政。 正当国库已有盈余,百姓安居乐业之时。黄巢率领反贼联军,号称六十五万兵马,分三路齐攻都几道,武牢关遭围。 魏燃布置于此的一万兵力守城虽稳,但也已陷入苦战,此时即便是魏燃也无法坐视下去, 他先以天子之名,号召各地齐攻黄巢大军,同时点齐兵马,又征召吐谷浑之地的吐蕃党项兵马进京,准备出关作战。 他的号令,实际上各地节度使和地方豪强都可不做理会。但有五姓七望从中斡旋,并且反贼联军强势,所经之地无不破坏甚重。 所以各地势力都无法坐视,由河东节度使,淮南节度使牵头,组成勤王兵马,分别自南北两边夹击黄巢兵马。 所经七战,结果七战皆败!各地兵马被迫回师,只得坐看目前被人私底下称为关中王的魏燃如何应对。 好在他们虽然作战失败,却成功拖延了黄巢大军步伐,使得魏燃能顺利整备兵马。 他只留三千精兵于长安大明宫,再留两千骑兵于城外,足以镇压京畿道一切动乱,然后带领全部兵马,与陇右勤王而来的两万胡骑,战兵数量多达十万,如果再加上潼关和武牢关守军,兵力则能达到十二万以上。 京畿道与都几道之民有许多都来自山东淮南的流民,他们深知反贼破坏极大,而他们又已在魏燃的善政中分得田地,使得自家老小可以安定。 因此即便没有朝廷诏令,他们都家家出人以为民夫,替凤林军整备后勤,修桥铺路。 而那些大户豪绅,更加恐惧黄巢的破坏,魏燃虽然也不讨他们喜欢,但在魏燃手上多少还能讲讲道理,在黄巢反贼手上,那就只有你死我亡的阶级斗争,没有任何怜悯可说。 因此也都主动出钱出力,协助凤林军作战。毕竟凤林军的战斗力名传天下,对内对外没有败绩,得到过诸多考验,基本上就是以前威震宇内的左神策军的翻版。况且左神策军早被凤林军吞并了,自然更是如虎添翼。 而魏燃这个统帅,还是已故战神李承业的儿子,已尽得其亲传,更有人评价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所以无论是百姓还是豪绅门阀,对魏燃和凤林军都极有信心。 此时荥阳已破,武牢关无法继续坚守。魏燃秉承着失地存人的战略思维,令守军退守城防坚固的神都洛阳,而他已领军出关。 在函古道在险要之地筑营,而后以胡骑反复拖延骚扰黄巢大军,让李光嗣率领三万精锐骑马步兵进入洛阳城。 自此魏燃所立军寨与洛阳便互为犄角,他要在此盆地平原,与黄巢六十万大军决战。 黄巢兵力虽多,但缺乏骑兵,且兵员组成多是流民,枯黄骨瘦,拿着农具便是战士。 只有核心不到十万人马,是一直跟随黄巢南征北战的百战精锐。 黄巢的战术很简单,就是意图仗着人多,分兵围攻洛阳与魏燃险要之地的连营。 以底层饥民的数量耗损魏燃精锐的体力士气,最后再由本部精锐攻袭剿灭。 魏燃的应对策略更简单,以三万步兵坚守后路,而后五万骑兵于外游走。仗着机动力,还有天空的热气球指引,完全不会陷入到敌军人数众多的大军围攻伏击下。 而后分成数十支千骑部队,从早到晚轮番袭扰。反贼军队的军心士气,纪律训练,包括体力装备都远不如凤林军精骑胡骑。 这般从早到晚袭扰进攻,将反贼外围的大量炮灰部队士气直接搅得崩溃,尤其是夜间袭扰,更是接连引发有着夜盲症的敌军发生营啸。 若非敌军数量过于庞大,魏燃担心夜间进攻会陷入乱军中失去机动力,因此只在外围惊扰并没有真正袭营。 即便如此,数日下来,贼军已不堪其扰,出现大量伤亡与逃亡。而凤林军由于是分批作战袭扰,战马和战士都能得到充分休息,因此两军实力对比已经出现倾斜。 魏燃通过俘虏知晓敌情后,分令洛阳与军营的部队全部出城作战,两翼夹击。 贼军意图包围,但多日袭扰下,士兵体力精力损失极大,战术执行能力差了许多,根本无法完成黄巢的战术意图。 等到黄巢集结精锐准备先将洛阳守军击溃时,魏燃潜藏于各地游走的骑兵骤然出现,自战场各个地方开始冲击敌军炮灰部队。 面对这些自陇右和西域的彪悍骑兵冲击,外围炮灰一触即溃,纷纷失去组织,在战场上被魏燃的骑兵分别切割成了不成统属的十几块。 而黄巢的十万精锐被乱军冲击胁裹,竟然发挥不出本身的实力。 黄巢看见四下被魏燃追击的己方部队,几乎气得吐出一口血。 他本部骑兵只有五千不到,根本不敢与魏燃如此大量的骑兵正面作战,只能一声令下,混入败军逃跑。 但他身边的部队大部分都是步兵,被魏燃数万骑兵在旷野上如此追击,幸存者实在不多。 原本十万精锐,一旦陷入败退,就与那些炮灰无异,被赶羊一般驱杀屠戮, 能够跟随黄巢逃出去的只有不到两万兵马。不过他到底是逃亡高手,被魏燃一路追到淮南,居然还能乘着复杂的淮河水系逃跑,于各处隐蔽迂回。 魏燃所部尽是北人,不善水战,更没有战船,只能暂缓追击。 不过以黄巢目前的兵力,以他在各地造下的孽,还有近年逐渐成长起来的各地藩镇,想必并无幸理,魏燃这才引军回返。 此时凤林军大胜黄巢反军的消息已经传至长安河东等地,天下诸军皆知这场大胜,尽皆钦佩震恐。 魏燃骤然间已经名动华夏,威望之高无人可及,凤林军更成为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军。隐约间已有不少人将渭州李家看成了下一个手掌神器的关陇门阀。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战后施政 魏燃没有直接返回关中,而是前往河南道。如今旱灾已过,河南道却因多次流民叛乱变得十分残破,地广人稀。 许多昔日的城池里面,甚至野兽横行。即便如此,河南道也是历次流民叛乱的核心区域。 魏燃在都几道将俘虏的乱民进行甄别,由于人数颇杂,无法区分流民所犯罪孽的轻重。 因此只能以两种标准进行区分,一是以是否在黄巢军中担任基层官员职务进行区分,二是以加入黄巢军的时间进行区分。 凡事担任了任何一种职务的,皆以重犯处置,而加入黄巢军超过半年的,也以重罪处置。 轻罪之人,全部安置到地广人稀,秩序全无的河南道几个主要州县进行屯垦,并派遣嫡系官僚以军法治理。 虽然魏燃急于恢复生产,不过也知道人心变坏容易,变好却是难上加难的事。 所以军事化管理,头三年从事屯垦的收成,全部纳入地方州县府库,三年之后再根据屯垦时的生产积极性和平日里的守法表现,再行恢复个人自由以及分发田地。 往后逐年赦免一批人,相信到时这些人在习惯军事化管理后,又知晓所屯垦之地会成为自家之地后,生产积极性和守法性都会提高起来。而地方与朝廷也能因此缓慢恢复元气。 最重要的是,河南道恢复秩序后,对于完全平定天下民乱都会起到一个积极作用。 不过魏燃在安排相关事宜后,果然又有不长眼的地方豪绅前来找麻烦。 河南道原来的地方豪绅,基本都举家迁往了都几道。魏燃稳定河南道后,他们自然就要返回家乡。 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他们只是返回家乡恢复地方生产,魏燃会非常欢迎。这对恢复河南道元气有着重要的促进作用。 但有些豪绅竟然贿赂凤林军将士与幕僚,大肆在地广人稀的河南道搞起兼并土地,并私自购买罪民充实自家奴仆。 魏燃原本已经在着手安置那些罪行较重的流民到陇右边地屯垦,但从手下谍报机构那里知晓河南道之事后,勃然大怒。 因此返回河南道,在军中和自家官僚机构搞起了肃反。 揪出那些收受贿赂,与地方豪强狼狈为奸破坏自己所定政策的高级将领幕僚,而后当众公审,以军法处斩,并且没收家族土地。 军中不少人前来求情,这些要被处斩的将士幕僚,都是多年以来跟随魏燃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能够互相依托后背的存在。以这个时代的道义来说,如此亲信之辈极为难得。 便是李剑星都跑来和魏燃求情,声泪俱下。 魏燃心性坚定,已经决定的事,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他不需要一支讲究人情化的李广式的军队,他要的是白起霍去病那样,以军法为上,赏罚分明纪律严明的军队。 前者容易诞生派系,也只能保持一时的战斗力。只有后者才是一支类似近代军队的雏形,只要制度不坏,战力便就有保证。孰轻孰重,魏燃心里清楚得很。 他不仅将这些违反军纪的高级将士幕僚全部斩首,还下令全军当中有谁收受了贿赂,十日之内肯将其返还坦白,皆可从宽处置。 由于魏燃公审处斩军中大量高级将领幕僚的事过于轰动,以至于全军震恐,十日之内竟然有不下千余将士前来坦白。 看得魏燃和李光嗣触目惊心,才知道自边境苦寒之地到达关中富庶之地后,军队已经变得如此腐败了。 魏燃此时能够信任的只有李光嗣和原来左神策军的一些将领,李光嗣有很强的大局观念,可以独当一面。 而左神策军久居富庶之地,还能保持战斗力,显然有其独特的特质,被魏燃纷纷安排到了军中各处,用以整顿军纪。 而后扩编亲兵数量,命名为宪兵,并组织起军事法庭,下放到各处部伍中专门监督军纪。 整肃完内部,魏燃才开始对河南道那些敢于贿赂军中将士谋取私利的豪绅下手。 由于军中与他们有染的保护伞被尽数摘除,再加上不少将士在这场整肃中受到牵连。他们不敢将怒气放到威严甚重的魏燃身上,所以只能将怒火倾泻到这群死性不改的豪绅身上。 对河南道一番严查,又是一大群家族毁灭。有骑兵封锁边境,他们甚至意图逃往他处都做不到,被尽数捉拿回来,没收家产土地,或者充军为奴,或者就地斩杀。 狠辣血腥的手段施展过许多次,这次传入到长安,不少收到家中仆人血泪控诉的官员仍觉得心惊胆战,却丝毫不敢反抗,还着令将家人带回长安,不可再与凤林军起冲突。 倒是熟悉了魏燃行事风格的五姓七望,反而更加深了与魏燃的联系捆绑。 无论他行事再怎么血腥狠辣,再怎么骄横跋扈,但至少他是个懂得遵守规矩的人。 而不像其他节度使军将,行事纯凭一己私念,只要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就永远有丧命之忧,因为那些人都是些制定了规矩,自己却不遵守的无赖。 相对而言,同样残暴的魏燃,却是个难得的以规矩为遵的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只要不违反他制定的规矩,就不用太过担心,也会省心很多。 至于他对士绅门阀的态度不友好,只要他不是那种疯狂到要把世家门阀给剿灭殆尽的疯子,无非也就是牺牲一些利益而已。 魏燃对五姓七望的配合非常满意,既然愿意主动交出贿赂军中将领之人,他也就只处理当事人,并不扩大打击。反而还提拔了一些随军行事,作风干练颇有才能的五姓子弟,以示友好。 并且知晓这些世家子弟的确有许多人才,甚至还举荐了他们家族的人到河南道担任刺史。 此番整肃,凤林军少了许多热血相依的人情味,却变得更加纯粹铁血,风气为之一变。 不过凤林军仍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军中胡人比例占据六成以上,远多于汉人。 魏燃虽然打乱胡汉编制,进行混编,并且大力推广官话,加大扫盲力度,但这种化胡为汉的工作是长期性质的,短期内不可能完全将野蛮人变成文明人。 而凤林军对于陇右道民间的影响力很大,胡人军士占据多数,亦使得陇右民间胡人百姓对比汉人百姓更加骄横,更加有底气,也更喜欢主动引起冲突,这从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军中的胡汉矛盾。 所以这一批准备送往陇右河西的数十万流民就显得非常重要,他们的到来,可以一定程度加大陇右道汉人的比例。使得民间汉人数量趋于多数,更有助于对陇右道的统治。 未来陇右道本地征兵,也不至于出现胡多汉少的情况。 但数十万人的迁徙在这个时代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正常来说路上不死个三分之一根本办不到。 所以有人提议,干脆将这几十万屠杀拉倒,又省粮食又省事。 第二百五十七章 高维层次的战争 提出这类意见的人被魏燃狠批了一顿,这数十万人,他一定要完整无缺的迁徙到陇右去,充实陇右道人口。 因此他采取的方式便是分批输送,按照运力,每次可以输送五万人口。而其余的人则留在都畿道和京畿道处修建城墙、屯垦田地,等到第一批人口输送到位后,再进行第二批输送,依此下去,充分将人力利用到极致。 这些工作十分繁琐,且耗资巨大,即便长安过去一年收入颇丰,但经过这场战事和战后安置,也在瞬间就耗费一空。 幸好魏燃在京畿道、都畿道、河南道整肃期间,清理了不少豪绅富户,再加上拍卖皇家资产也获得不少收入,倒是能够勉强安排下来。 时间再次过去半年,这数十万人口总算都安置妥当。虽然耗费巨大,不过收获也十分丰富。借着这次工作,锻炼出了不少善于实干的人才。 在迁徙工作完毕后,都被魏燃提拔到关键位置上,良性循环的令治下工作更有效率,且吏治更加清明。 而天下诸军畏惧凤林军的强大,又见朝廷施政变得廻异以往,行政效率高到令其余地方政府瞠目结舌的地步,因此明面上对朝廷权威更加顺从。 如果魏燃继续执政下去,只怕不要十年,必然天下归心,地方上各处势力,该被解散就得解散,恢复盛世便是迟早的事。 不过就在魏燃担任大唐宰执的第四年,最终任务终于到来。 阿离于深更半夜来到魏燃办公的书房,这些年他除了照常的练功提升实力,就是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执政之上。 即便是他的政敌,也不得不承认魏燃除了军事实力出众,便是执政能力也堪称为贤相,堪比房玄龄、杜如晦、张九龄这类前辈。 “我们上司方才与我联系过了。” 魏燃停下手中的毛笔,神色有些迷茫。上司?那个让自己称其为魔鬼的家伙吗?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和他联系过了吧,甚至都有些陌生了。 “他没有来找我。” “你知不知道,你都快变成这个世界的土着了!便是世界意志都对你另眼相看,不允许上司来找你,担心给你一些引导,让你破坏了这个世界最终历史走向。” 魏燃愣了一下,“世界意志阻拦魔鬼与我联系?” “唉,总之军团长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天庭最上层的几个巨头,被他们称作是圣王的家伙,对诸天文明发动了进攻,这次进攻是蓄谋已久的。 我们的上司军团长要去参与这场战争,他与我联系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了,貌似还落了下风,听他说谁先被抓住本源所在,谁就会彻底消亡。 而消亡的方式,便是将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都被抹除。包括任何时间线任何空间内,所有有关他记忆的人或物。” 魏燃无法理解这种超维层面上的战斗,惊奇道:“也就是说,如果魔鬼战败了,那么我们的记忆中就再也不会有此人?不过我们与他的关系密切,我们所有的任务都是他发布的。如果他的存在被彻底抹去,那我们以前所经历的一切,又会怎么样?” 阿离摊了摊手,“这我也不太清楚,层次差得太远。估摸着我们的记忆中,有关他发布任务的内容,会被替换成某种不具任何实体和情感的机器一类的吧。 我想魔鬼来找我们,便是让我们早做准备,尽力留下有关他的存在的信息。这样即便他战败,也有可能借此复苏过来。” 魏燃敲了一下桌子,说道:“可惜我没有任何关于他实体的印象,否则倒是可以将其形象刻像敦煌石窟的那些壁画一般,找出色的工匠刻印上去。” 阿离翻了个白眼,“我也没他任何实体的形象,那种高层次的存在,也许他的身体就是不可直视的存在,如同那些神话生物。 好了,我来找你,有关上司的超维战争只是其中之一,反正我们也参与不上。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通道已经被打通了。天庭正在着手入侵,近期你要留意各地的异常。” 魏燃皱眉道:“其实有关天庭的入侵,我一直有所疑问。世界这么大,凭什么认为他们就会出现在大唐,而不是欧洲,甚至美洲?出现在这些地方,那就只能看着他们滚雪球般的扩展实力,等着被他们平推了。” “你以为诸天猎兵投射的地方,会距离天庭入侵的通道十万八千里以外?要是这么安排,肯定不会让你这个菜鸟参与这场任务。 诸天猎兵的出生地,是与天庭入侵的通道距离很近的地方。虽然其中会有误差,却也不会超过一千里到两千里的范围。 你出生的地方是在河洛之地,以此地画一个圆,就大致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里了。” 魏燃在河洛出生之地画了个两千里的圆,发现西至陇右东道,东至渤海湾,北至阴山,南至淮南,都在这个范围内。 “入侵时的异象会很大吗?” “会有类似突破至天人境的异象,毕竟我们灭了他们这么多夺灵节点,这方世界根本提供不了太大的灵气作为支持。因此能够下届的修士,实力不可能超过天人境,所以才会有天人境的异象出现。” 魏燃关心起最重要的问题,“大概会有几人进入?” “说不好……不过天庭的天人境修士只能算是中阶修士,实力要在高武世界才能得到完全发挥。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是通过天庭那种高浓度灵气世界,堆集资源成长起来的,缺乏心性上的历练。 虽然使用灵气的能力与效率都很出色,不过大多数都没有属于自身的道或者势,相较于我们这种从低层次世界依靠心性意志和苦修成长起来的武者,在同等中武世界,他们是不占上风的。” 魏燃啧啧叹道:“我以为要做出突破,必须得先领悟出自身的武学之道,没想到强堆资源也可以做到。我真为张冲和他们不值。” “以你我如今的实力,要对付那些堆集资源成为天人境的天庭修士,以一敌二问题不大。如果战术技巧应用得好,我们两个打他们六个都能成功。” “我杀死张振的时候,展现出的实力是宗师境,杀死云丹结那都和常玄一的时候,便已是先天极境。按照在这个世界正常成长的逻辑,我的武功成长是开挂的。 不过按照你以前说的,中武世界的灵气浓度有限,不加以长时间的聚集,是没有办法通过修炼自我突破至天人境的。那么天庭那帮家伙是否会按照正常逻辑来估算我如今的实力?” 第二百五十八章 穷途末路 阿离想了想,“难说,你毕竟是体修,进展速度本就快过其他修行者。我想他们一定会以最坏的形势作为判断。所以嘛……你不要以为别人就会轻敌备战,相反,他们降临后,一定会做足充分准备,再来找你麻烦。” “看来你这个奇兵,他们应该不会预料到了。对付那些人的时候,你从来没有主动对他们出手过。按照天庭的观测原理,他们只会以为你是本地土着。” 阿离挺起胸脯道:“到最后你还得依赖老娘啊!” 魏燃没好气道:“这是为你自己拼命,打赢了咱们都可以回去。打输了,你就白轮回五世。” 此后,魏燃便下令让驻扎在各地的军队,都注意最近产生的天降异象。同时依旧按部就班的修行处理政务。 不过魏燃已经开始有意将大部分军务政务都交给李光嗣处理,李光嗣的能力足够,只是对未来的发展战略并不如自己一般可以看得长远。 因此他悄然写下一本预估后世历史和社会发展的笔记,等到自己离去的时候,会当作礼物赠送给他。 至于以后李光嗣会参考这本笔记,做出怎样的战略决断,就不再是魏燃能够管得了的事情了,他不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烈的人,这个世界会怎样发展,就由这个世界的真正土着来决定吧。 数月以后,南方有数道异象降世,然而世人包括凤林军驻扎在淮南的军队,都只顾着关注另一件事,而没有注意到那些古怪的异象。 只在回报的文书上,记下了聊聊数笔,送入长安。 而引起世人关注的另一件事,便是黄巢在淮南道被各处地方势力围攻,即将迎来惨败之事。 凄风苦雨的夜晚,黄巢在徐州郊外,就是魏燃曾经斩首王献之的那处山地之下。 这些年他于荆楚江淮各地辗转游击,时而起复时而败落,但终究都未能成其气候。 反而被借势而起的各个地方势力不断压缩生存空间,再加上魏燃的施政,让流民归土,他再发展不起兵员,只能越发弱小。 此时他占据的徐州城已被官兵攻破,跟在身边的只有不到两百将士,都是人人染血,疲惫不堪。 天空降起暴雨,不远处的徐州城内的火光看上去不再那么耀眼。不过城内传来的屠杀掠夺声音不绝于耳。 黄巢是主动抛弃那两万余信任自己的百战精锐,方才得以脱困。现在他既然逃了出来,城内那些将士自然就再也无法抵挡官军。 他们与豪强士绅可说有着血海深仇,这些由节度使和地方豪强统领的官军,在攻破城池后,可想而知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必然会大开杀戒。 黄巢行此背叛之举,即便身边这二百余跟随他逃出来的亲卫,此时看向黄巢的眼神也不再如往日一般充满崇敬,反而个个都非常戒备。 他能抛弃城内两万余跟随他南征北战数年的精锐,自然也就极有可能随时将他们出卖。 而现在朝廷对黄巢首级的悬赏,已经达到黄金万两,并赐徐州节度使一职,赏格颇大,若是…… 有一个站在黄巢身后的士兵眼神越发不对,悄悄将手握向横刀。 这时抓着树干观察徐州城方向动向的黄巢,却先拔出刀来,将其一刀毙命。然后指向旁边一人,“为何于某身后握刀?” 这些士兵都被黄巢身上爆发的戾气吓了一跳,看见同伴被莫名其妙斩杀,个个都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有人不禁想到,就你现在这样落魄,可能连我等都不如,竟然对我等仍是说杀就杀,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抓你去朝廷领赏吗? 黄巢武功不弱,后天大圆满的实力,给了他立身之本,自然能够清楚感受到身旁这些士兵的想法。 他们虽然都不说话,但眼神与动作无不说明了他们已经生起背叛的想法。黄巢不由大怒,又感到一阵可悲,不由仰头长叹。手持横刀,任凭雨水将自己从头到尾淋成落汤鸡。 想我黄巢堂堂大丈夫,纵横天下数载,便是大唐战神李承业都不能奈何我。不想今日却落得这般田地,便是身边这些假子亲卫都要背叛我,可恨大业未成,我不甘心啊! 而后想起当日在洛阳城外,被李承业之子李定国率领精骑大破,数万铁蹄践踏之下,他入主长安,实现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梦想完全破碎。 而他的造反生涯,也基本就在李定国那张狂恐怖到极致的铁戟挥舞之下彻底结束。不由得,他对李定国的恨意几乎到达顶点。 可惜现在二人是云泥之别,他连报复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想到这里,黄巢已是心如死灰。他用刀指向众人,“出城时所带财宝,我取其一,余等你们自将其分之。从今以后,我们即便江湖相逢,也互不相识!”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 然而身后的士兵们对视一眼,都升出一股贪婪之意,有数人拔出了横刀,从背后跟上黄巢。 人都是从众的,后面一大部分人,眼见那些胆大的动手了,便下意识的也拔出了刀子跟上。 黄巢回过头时,自己已被亲兵假子包围,他眼神凶厉有如野兽。 “大将军,我等现如今在朝廷都是代罪之身。即便流浪江湖,也迟早被六扇门的狗腿子捉拿了去。与其这么躲躲藏藏,不若借大将军首级一用,让我等得以洗清罪过。” 黄巢见围住自己的一群士兵,个个脸上的贪婪之色再也不加掩饰,嗤笑道:“且先不说,就凭你们这点微末功夫,也妄想拿下老子? 便算你们取了某家人头,哼,想想你们曾经对那些士绅豪强做过的事情,你以为你们投降了,别人就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们?” 手下士兵阴沉着脸说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黄巢哈哈大笑,天空中电闪雷鸣,雨点变得更加密集剧烈,仿佛要将前几年干旱时少降的雨水,一次性补充完毕,致使天地之间雨落如帘! 喊杀声骤然而起,天空之中电闪雷鸣,大地之上刀光剑影! 战斗持续不多时,二百余跟随黄巢数年之久,武功皆是黄巢亲传的亲卫假子尽数被他杀死,而黄巢本人却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当他手中的横刀,毫不留情的斩杀最后一个跪在地上求饶的假子后,终于坚持不住瘫倒在地。 他给自己点穴止血,呼吸沉重的吞咽着雨水,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之后,嘴角露出讥诮的笑容。 正闭上双目,等待死亡的到来,这时隐约感知到树林中有人走出,正步步靠近自己。 他以为是有漏网之鱼,便想着要拼最后一口气将对方杀死,自己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在这群昔日的下属手中。 黄巢摸到了横刀,勉强撑起来,却看见所来之人与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千里追杀 他身着宽袍广袖,一头墨染般的长发也不束冠,如女子一般随意的散落在腰际,却并不会因狂风而肆意舞动。 这令他看上去如那魏晋时期的风流名士,自有一股潇洒飘逸的出尘之气,让人忍不住便心生想要结交亲近之意。 然而若这是在阳春三月,西子湖畔倒也罢了,无非是一个不拘礼法偏又极为俊俏潇洒的世家公子。 但现在可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杀伐之夜,地面铺满了死相各不相同的尸体,摆出种种狰狞恐怖的表情,积满雨水的地面混杂着大量腥臭刺鼻的鲜血。 而眼前这个世家公子打扮的家伙,不仅没撑着雨伞,也未穿蓑衣。然而却风雨难侵,所有外界飞来的物体,在接触到他身体半寸之时就会自然崩解。这可不是单纯的内功高强能够解释的。 更何况,他走路时,脚步看似踩在泥地血水当中,却根本就是凌空踏波而行,使鞋底都不至于粘上一点泥污。 这根本就不是武功能够做到的…… 黄巢观察到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后,看向对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警惕与惊惧。 “感觉到你心中的不甘,所以我来了,只问你一句,还想东山再起吗?” 黄巢的双瞳骤然收缩,那股逐渐熄灭的野心,随着眼前这种难以解释的力量出现,再次升腾起来。 …… 潭州,麓山书院。 卢浩然早已被安葬在书院之后,整个书院的学生虽然立誓与魏燃不共戴天,不过生活仍要继续,圣人之学仍要传承。 对卢浩然之死,张冲和十分内疚,便一直留在麓山书院当中,教导卢浩然后人武学,权且当作补偿。 这一日,张冲和带着卢浩然的孙子在郊外习武,忽然心生极度不详的预感。将卢浩然的孙子交托给名下一位弟子,而后便独自一人前往麓山书院。 只刚刚来到麓山山脚,便已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张冲和连忙疾冲往山上,待入得山门,便见到满院的尸首。 从大门开始,倒着的是两个看守门庭的门房,而后往内,便是卢家的护卫,他们都是兵刃刚刚拔出手,首级便忽然飞了出去,以至于都是满脸震骇之色。 再往内,便是书院的学生,他们大多都学习的是孔孟之道圣人之学,极少有人精通武艺,而且大部分都不是江湖之人。 结果却依然没有被放过,惨遭毒手。 而卢家的人,由于都受过卢浩然的真传,武功不弱,却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人所杀,死得惨不堪言。 张冲和只觉静如止水的心境,在此刻被一股强烈的愤怒引起剧烈的波动。然而,当他进入到课室时,教习书桌上摆着的两颗头颅,却叫他升起一股极深的寒意,数十年未曾体会过的恐怖感,骤然涌上心头。 那书桌上摆着的,便是了空禅师和郭大侠的首级! 张冲和可还记得三人共同将卢浩然的尸身送入潭州卢家,并参加过葬礼后,郭正阳便说要和了空禅师前往嵩山少林一趟,共同探讨此番在大明宫一战的得失。 无论是魔化的魏燃,还是晋升为天人境的阿离,与他们二人的一番接触,终究让三位宗师获益良多。郭正阳便想借着这个机会,与了空禅师一同探讨武学上更深一层的奥义。 当时还曾邀请过张冲和一起去少林,但张冲和要留下补偿卢家,因此并没有跟着去。 没想到……分开不过数月时光,两位故友便惨遭毒手。在他印象中,能同时杀了他们二人的,只怕便只有长安的那两位。 不过李定国虽为乱臣贼子,但是在治理天下一方面的确有贤相之能,这一点即便是张冲和也无法否认。而且此人性格孤高绝傲,当初任他们离开,就绝不可能对他们继续下手。 那个叫阿离的神秘高手与李定国形影不离,自然也不可能是凶手。 那么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同时击杀两位宗师?! 张冲和看着两位故友面色震惊的首级,不自禁的沉思下来。 忽然间,张冲和心有所感,他从未如此狼狈的撞穿课室的墙壁,从一侧拼命往山下奔跑而去,他要去找一个人,或许只有那个人能够阻止方才感应到的那股恐怖的气息。 即便张冲和凭借其独特的感应能力,察觉到对手的出现,并提前做出了反应,但那个人同样很快的跟在了张冲和身后。 二人相隔至少二十里,在山野间相互追逃。这目光难以互相发现的距离,双方却都能够非常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以及对方心中的怯意和杀意。 张冲和自武功大成以来,何曾再感受过这种被人紧紧追杀的恐怖感。但为了替老友复仇,他不得不放下宗师的傲骨傲气,像一头丧家之犬一般花上数十日时间,在山地丛林中拼命逃跑。 渴了直接饮用山泉水,饿了,能够顺手抓到什么动物、水果,就直接生吃下去,脚下一步都不敢停。 只有感知到对方似乎也疲惫的有所停顿时,他才能寻找一处隐蔽的地方,稍作歇息假寐。 也得亏他是宗师境,依靠天地灵气作为补充,还能支撑这么长时间的亡命奔逃,否则一般人早就累死在丛林当中。 张冲和几乎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宛如一个秦岭中走出的老野人,一身衣服全部碎烂成布条,浑身上下充满难闻的味道,这才看见了巍峨的长安城,而身后那道危险的气息这才彻底消失。 对方似乎也非常忌惮着长安城当中的那位,所以在秦岭时曾加急追赶过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给擅长预知的张冲和逃出了生机。 …… 魏燃在含元殿见到了这位狼狈之极的宗师,但魏燃没有任何嘲笑的心思,只从心底升起一股凛然。 张冲和的实力,已经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个人武力所能达到的天花板。然而有人竟然能将他逼成这样,那么来人的实力究竟强成什么样? 而这个时候,魏燃终于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已经出现了。 “国师,你见到了那个人吗?” 第二百六十章 首次接触 在张冲和到达大明宫的当天夜晚,后宫便有凶灵横行,噬杀了数名宫女,直接冲着皇帝寝宫而去。 魏燃一直居住于大明宫东侧的别殿当中,以他此时的能力,自然已经感觉到了后宫所发生的异常。 他与阿离互相点头,魏燃提着大戟溯往源头,阿离则直冲后宫,分头行事。 阿离到达皇帝居住的蓬莱阁时,这里的凤林军将士已经将皇帝寝宫围住,神情紧张的戒备外面。 方才有几名宫女,死状诡异,不是自己将自己掐死,便是自己将身体扭曲成怪异的麻花状而自尽。 而后便有阴风袭来,一旦有人被这股阴风笼罩,便会双眼翻白,身不由己的疯狂攻击周围人群。 以至于凤林军将士不得不拼命制止那些发疯的同伴,还得不断戒备这股阴风。 这个世界是没有精怪凶灵的,即便有也只出现在民间口口流传的故事中。今日众人第一次遇见这般诡异事件,早就人心惶惶。 见到经常出入将主身边的阿离到来,所有士兵都不由士气大振,他们可都知道此人的武功不亚于将主,已超越四大宗师成为那只在传说中的天人境。 有这样的高手在此,定然不会畏惧这股诡异阴风。 阿离精通术法,自然知道这是凶魇之术,召唤凶灵梦魇,无惧任何物理性质的杀伤,是为不明其中原理的凡人武者最大的克星。 不过阿离却知道对付这种鬼物的方法,她高声说道:“通四脉者,可聚心头精血阳气于指尖,抹于双目与利刃之上,便可明视邪异,伤其本体!” 将士当中立刻有那通四脉以上的武者,运转心法将心头精血倒逼至指尖,往横刀锋刃上抹去,便是一条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而后将残血抹于双目之上。 鲜红的视线中,便看见半空中数道扭曲诡异丑陋恐怖的恶灵悬浮其上,正以狰狞的目光审视着下方人群。 军中武者既然可以看见它们,并且知道伤害这些鬼物的方法,心中那点畏惧立时消散无踪,举起刀剑一声呐喊,便直冲上去与这些凶灵鬼物搏杀。 军士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只片刻便将它们斩杀干净。 不过参与作战的军士,手中利刃上面的血迹却在战斗中消散一空。原来能伤到这些鬼物的不是刀剑,而是刀剑之上的心头血。 阿离没有跟这些士兵解释,修炼通过四路奇经的武者,心头精血之中已经蕴藏自身的元神之力,此间极富生人阳气,最能克制阴邪。 不过越是强大的鬼物,所需要消耗的精血也就越多。即便是武者其精血之数也是有限的,因此一番搏杀,许多将士连续使用了几道精血,所以在战后才会显得格外疲惫与萎靡不振,就像那啥了几天几夜一般。 阿离点头道:“你们做得很不错,乱世将至,妖物横行,这些对抗阴邪的方法,你们务必要广为宣传,让众人皆知,才好守护自己和身边之人!” 阿离不出手,是因为出现的凶灵层次并不高,不值得她出手,也是为了隐藏实力不被天庭的人感知到。 魏燃那边一直追到了张冲和调养的西部别殿,只见这里剑气冲霄。张冲和的周天衍化剑已经使到了极处,别殿大半被毁,宦官宫女亡命奔逃。 即便造成大范围的破坏,周天衍化剑都未能直接命中到那个神秘对手,反而随着周围的天地灵气皆被对方渐渐掌控,周天衍化剑便只剩下剑意上的伤害,真气方面的伤害越发不足。 魏燃刚刚进入,一眼便发现了那人所在,冷哼一声,大戟投掷而出。别殿北侧唯一一座尚算完好的屋子立刻化作一堆废墟。 一道人影冲天而起,星光下,此人身着蓝色紧身劲装,有着一对格外狭长的丹凤眼,虽然十分英俊,但笑容却十分邪异。 他落到魏燃身前,手中并无兵器,就只上下打量着身穿便服的魏燃,颇为好奇。 张冲和从一堆废墟中走出,手中握着的已不再是拂尘,而是纯阳教传自吕祖的纯阳罡斗剑,散发着阵阵寒芒,上面时刻散发着灵气,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丞相,小心此人身法,颇为诡异,似乎可以掠夺他人控制的天地灵气。” 张冲和现在的状况已无被追杀一路的恐惧失态,经过一番交手,略微摸清对手的特质后,渐渐的生出了些许信心,看上去他已知道两位老友是因何原因死在此人手上。 蓝衣人瞥了眼张冲和,冷笑一声,“收拾完他,我再来取你性命。” 魏燃一步步朝对方走去,“天庭来的?” 看着魏燃身周瞬间燃起火焰,蓝衣人也是吓了一跳。 “哦——果然不出所料,你在体修方面当真已经修炼到了灵性境。” 魏燃不屑道:“凭借资源与法宝修炼出来的境界,也就如此罢了。方才旁观,阁下竟然连基本的武道真意都未掌握,心性境界如此之低,若非资源庞大,你又如何会是这位道长的对手。” “心性?在海量的资源面前就是个屁!今日便教你这个诸天猎兵认识认识,什么叫做资源的力量!” 对方跳到半空,手中出现一枚镜子,从中涌出极为大量的灵气。 张冲和在旁掠阵,很是吃了一惊,这比他们纯阳教所在的终南山内的灵气聚集之地还要庞大十倍! 这股天地灵气如果能加以利用,可令一个资质一般的人轻易突破至先天境,根本不会遇到任何瓶颈,也就不需要历练心性修行元神,从其他方面进行辅助突破。 这股海量的灵气聚集起来,便如半空中出现一尊数十吨的巨锤,以纯粹的力量砸向魏燃。对方嘴角溢出不屑的神色,“什么狗屁心性,只要资源足够,任何事都可以为所欲为!” 就在大锤一般的灵气即将砸落时,魏燃气势瞬间攀升至顶点,他人还在步步走近对方,但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魔性的霸道真意如一道闪电,直冲对方心灵。 就如一个幼儿即便手持利刃,面对一个强壮的成年人,即使知道自己一刀就能刺杀对方,也同样会感到畏惧胆颤。 这个蓝衣男子就是如此,即便身怀海量的资源与力量,面对魏燃那属于真实的强者意志,也不受控制的感到一颤。 这瞬间的心神恍惚,使他手中聚集的力量略有顿挫,只瞬间的破绽,便被魏燃准确抓住。 仿佛瞬间移动,他眨眼不到的时间,便到了蓝衣男子身前,重拳轰出,打中他的丹田核心,用以运转功力凝聚至手中法器的真气瞬间停止失控,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完胜 那海量的灵气砸落到魏燃身后,将地面轰出一道深逾四丈的深坑,地面精制的砖石全部碎裂成粉,地下夯实的泥土出现龟裂网痕,扩散向四面八方。 张冲和震惊于这一击失控的威力,眼神紧紧追望而去。 只见魏燃一拳将对方轰落地面后,整个身体有如重炮一般坠落往对方身上,双膝落地,砸在对方胸口,地面再次凹陷七尺,烟尘四起。 接着听见数声令人牙酸的重拳轰击声,一道人影被从烟尘当中扔了出来,在地面翻滚十余圈才爬将起来,脸现惊惧警惕的看向方才挣扎而出的地方。 蓝衣男子一身紧身劲装几乎尽数碎裂,露出内部装备的软甲,上面同样散发着道道灵气,还刻有符文于其上,显然十分珍贵。 张冲和不知道上面的符文并非只是装饰,而是真正可以减缓对方攻击力的法咒,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浑身如火的魏燃从烟尘中走出,打量了一下对方。 “装备不错,让你捡了条命。” 而后他扔出一把碎裂的物件,显然都是方才蓝衣男子挨打时,临时激发的护身宝物。 “价格不菲吧,费了多少钱?” 对方咬着牙,“体修的怪物,真是粗鄙又野蛮。这种在天庭几乎边缘化的落后修行方式,也就你们诸天猎兵这个多管闲事的组织会重视。” 魏燃一边靠近一边嘲弄,“挺看不起体修的,如果你不是从天庭自带出了海量天地灵气,恐怕以你的实力,在这个世界也就只能发挥出先天的实力。 心性上的废物,如何控制得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由自身掌握的实力!” 他的身影在半空拉出一道火烧一般的虚影,几个闪电转折,轻巧的避开对方借助自身法器施展的冰霜、雷暴、陷地等术法。 在近身前,又突然一个横移,便躲开他暗自积蓄的灵气网络,让对方网了一空。然后从侧面一拳砸向他的腰侧,被对方一个诡异的扭曲勉强避开。 张冲和形容过他的身法诡异,可以掠夺他人控制的天地灵气。不过对魏燃却没有用,他不会借助外天地的灵气,只能施展出自内宇宙的罡气,这种罡气有着个人的灵魂烙印,是无法被任何功法吸取的。 他对魏燃的攻击已经产生了恐惧感,勉强躲开魏燃这一拳后,想着的便是尽快拉开距离。但同等实力,后撤永远别想快过前进,只挣扎了几步,又被魏燃追上。 “你这身软甲不错,可以借助释放的外天地灵气减缓冲击力。可惜这个世界的宇宙法则中,能量是守恒的,你要挡我多大的冲击力,就得损耗对应的灵气,却看你有多少灵气可供损耗。” 轰轰轰轰轰……不绝于耳,蓝衣男子遭受了此身从未经历过的酷刑,他的自信心随着魏燃稳定而沉重快速的拳打脚踢而渐渐崩塌。 当初来到这个世界,他仗着师门给的宝物众多,自信心也最为充足,想着若能凭借自己一人便解决掉那个诸天猎兵,必然是这次位面入侵的头号功臣,可以为师门争取不少利益。 然而刚一接触这个体修的诸天猎兵,这才认识到双方的差异何其巨大。现在他想的就是该如何逃跑,将对手的信息告诉另外几个同伴,重新去审视这个可怕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激发掉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件宝物,召唤地灵,锁住对方双足,并往地底拉去。虽不一定能保证将这个可怕的诸天猎兵限制死,却能给自己冲锋的逃跑时间。 于是再次用脸硬接魏燃一记摆拳后,便咬牙激发了那件宝物。 魏燃忽然感觉脚底一阵波动,下意识想要跃起躲开这股诡异,然而地底之物亦跟随自己跳起的节奏一同跃出。 一双青绿色的粗壮手臂紧紧握住魏燃的两只脚腕,将其拼命向地底拉去。而挨揍的那个蓝衣男子得到喘息机会,连忙拉开距离。 他见魏燃被控制,不由一阵得意,“野蛮人就是野蛮人,哪里见过真正的宝物。人是懂得使用工具的,而不像野兽那样只会用尖牙利齿!” 魏燃两脚已经陷入地面至足三里处,他运转罡气至脚底,直冲地底而去,地下那个怪物传来一声惨哼,往下拉扯之力稍松。 魏燃看见对方竟然不趁着挣脱的机会立刻逃跑,居然还有闲心思来嘲讽自己,不由露出冷笑。 “你的观点,我十分赞同。” 一直悬在腰间从未出鞘的横刀眨眼飞出,与此同时,站在一旁掠阵的张冲和也趁机使出周天衍化剑,漫天剑气封锁蓝衣男子意图逃亡的道路。 他双目睁大,魏燃的横刀完全无视蓝衣男子软甲的防御特性,将其穿膛而过,钉在地上,在被周天衍化剑几乎刺成蜂窝。 魏燃跳出地面,走到对方身前,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对方看见魏燃那玄黑色的横刀表面,似乎刻了几道铭文。 那是阿离学习过天庭的术法秘典后,给魏燃的兵器做的附魔,能充分增加破甲能力。 魏燃讥讽道:“我之前不拔刀,就是想充分见识一下天庭使者的能力,却是让我失望了。” 对方咽气后,张冲和才看向魏燃,“丞相,天庭是怎么回事?方才此人提到的诸天猎兵,又是怎么回事?” 魏燃扫了他一眼,“总之是你很难想象的存在,国师,此人身上逸散的灵气,如果你利用得当,或者有机会进入天人境,能否把握,便看你自己了。” 魏燃不再理会愕然的张冲和,回去后便与阿离商量。 “今夜来袭之人与你一般,似乎同修武道和术法,天庭当中是不是这样的占据多数?” 阿离说道:“根据回忆起的记忆,整个修行界以这样的修行方式为正统。武道修身,术法修灵,两者可以相互辅助,实力进展会比单独修炼任何一种都要快速,而且不会有太多短板。” “此人杀了了空禅师和郭大侠,原以为他的实力会远超我的想象。不过现在看来,哼,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个草包。如果来的人都是这样的废柴,我想我们做足充分准备,就可以一通乱杀。” “你知道诸天猎兵和天庭的战斗胜负统计下来是多少吗?五五开!绝对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容易,他们来的人肯定有个为首的,这人才是真正的精英。可不是这种只知利用法宝资源,缺乏最基础的心性修为的白痴。” 阿离一番提醒,倒是让魏燃略微收起轻敌之意。 “可惜此人不属于这方世界,死后灵魂便被世界意志迅速排斥到虚空,否则倒是想跟他问出一些情报出来。” 阿离叹了口气。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尸兵横行 二人推测一番天庭之人可能会用到的手段,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势单力孤,定然会在短期内建立自身的势力。 而要建立自身势力,又必须要收服或者击垮周围的势力,所以肯定会用上这个世界的土着无法抵御的特殊力量,比如之前用过的凶灵。 包括其他的一些诡异之物需要应对的方法,和需要准备的相克物资,魏燃在第二天开始后,便召集重臣于宣政殿进行商讨,并开始在朝廷所能控制的辖地内推行开去。 而后,再过一月,便有急报从河南道传来。 淮南道出现数万尸妖,以人为食。被尸妖抓伤或者啃咬过的人,都会在不久以后同样变成尸妖,并疯狂攻击周围的活人。 有关对付僵尸的办法,魏燃也进行过宣传。基本上被咬的人,如果当时是咬在四肢之上,只要及时砍断肢体,就能保证不会被尸毒感染。 若是被咬在身体上,基本就没得救,只能砍下头颅,防止变成僵尸祸害他人。 而若只是被抓伤的话,可用糯米拔毒,浸泡在装满糯米的热水中,可以渐渐驱除毒性。 而要杀死僵尸,并无其他方法,只有砍下首级方能将其彻底杀死,否则对方会持续攻击,毫无理性。 僵尸也分种类,不过那些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高级僵尸并不是那么容易练就的,需要大量的时间以苛刻条件进行温养。 对方只发展了一个月,那么基本都只是一些行尸走肉,还不算太难对付。 所以魏燃在收到消息后,便下达政令,要求各州县自封城门,郊外之人全部移居城内,诸城管控粮草,谨守城防,不可放任何可疑之人入城。 而后则向军队下令,备齐铁甲火油,以五万精兵前往河南道。他打算跟对方来个正面碰撞,看看是对方刚刚起来的死人军团厉害,还是己方全部由精兵高手组成的活人军团强大。 根据从阿离那里了解的信息,对方既然大多数都只是低等级的僵尸,那么机动能力一定没有那么快。 虽然僵尸可以日夜而行,但是在这个有着能量守恒的世界法则内,缺乏足够补充的僵尸会随着肉身的腐败朽烂,越来越虚弱,一身烂肉会慢慢干瘪直到变成骷髅,那周身上下都是弱点,反而会更好对付。 所以魏燃出兵,就是要赶在对方没有快速扩张到一个可怕的数量级程度,提前与他们决战。不然一直拖下去,真要面对亡灵海,哪怕对方没有战术,只凭锁死士气这一点,魏燃就没有把握能够击败对方。 更何况,对方杀的人都是大唐百姓,这些都是大唐的根基所在,岂能容人肆意破坏。 出兵之时,魏燃将李光嗣留在了长安,叮嘱他务必谨守后路,并且召开会议,告诉军中大将,自己若是不在,便以李光嗣为头。 这一战对魏燃而言有可能是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战,所以他必须提前将后续的事情交待好,自己离开后不至于让整个凤林军体系出现内乱。 出兵之时,张冲和给了魏燃一个惊喜,他竟然真的借助之前那个蓝衣男子逸散出的大量灵气,成功突破到了天人境,也算给魏燃增加了一分相当重要的战力。 张冲和要求随军行动,魏燃自不会拒绝,带着张冲和、李剑星、赵清玄一同踏上征程。 在长安城外出发时,魏燃总觉心中缺少了一些什么,回头望去,文武百官在李光嗣带领下,正向魏燃送行。 李云昭站在其中,眼神颇为复杂,却已不再纯粹。他的目光越过李云昭,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搜索一番,忽然升起一声叹息。 这些年,一个喜欢身穿鹅黄短衫的女子,一直跟随身旁,陪同自己出生入死、南征北战,从未有过任何怨言。此刻却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心下不觉便十分惆怅。 听闻步阑珊与她的师父受到洛清漩邀请,前往了安定下来的江南,却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当魏燃率领的五万精兵迈过武牢关进入河南道时,这才从更详细的信报中知晓,这场尸妖之乱始于徐州。 当日黄巢退守徐州,却遭到各地节度使与豪强进攻,外无援军,粮草有限,军心士气低落到极点。 黄巢却只带领二百余亲卫趁着夜色逃离徐州,由此徐州守军再无战心,被一克而下,于是城内发生了惨烈的屠城惨案。 隔天之后,两百余装扮诡异,都戴着斗笠的旅人进入了徐州。而后徐州便爆发起了尸妖之变,当时众人并不知道如何对付尸毒。 再加上屠城正在进行,军队毫无组织性,也就没有防备到那二百余僵尸的攻击。包括那些被杀死的人,尸体也被某种邪法复活,加入到骤然暴起的尸妖大军中。 节度使军队和豪强军队受此袭击,转瞬大半士卒都感染了尸毒。即便从城内退出,只在隔天军营中又爆发起了尸妖之乱。 曾被咬伤抓伤的士兵全部变成了僵尸,开始疯狂攻击周围的活人。 短短数日,这八万余节度使和地方豪强的兵力,就有四分之三变成了僵尸,只余少数人得以逃脱。 但逃跑的这部分人,也有不少被抓伤的,等同于将危险带到了其他地区。不过好在魏燃强令宣传如何对付这些邪异,使得不少地方来得及做好准备,倒是救下了不少人。 魏燃领军一路往徐州而去,路上又得知了一件事。 就是黄巢再次领兵崛起,并且貌似黄巢就是尸兵幕后的指挥者。 越是接近淮南道,则越清楚黄巢一路所为。他依然沿用此前策略,拉拢百姓攻击豪强,并以尸兵作为前驱,几乎战无不胜。 很快顺着大运河而下,便来到了江都扬州。自隋以来,扬州便是淮河以南地区最为繁华的城市。由于是江南地区财赋中转集结之地,因此城防十分坚固,留守兵力充足。 即便是黄巢最强盛的时候,也未能攻破这座江南地区首要城市。现在以尸兵为前驱,城内守军不敢出城作战,只能紧闭城门死守。 尸兵进行过数次攻城,城内拼死抵抗,但守军缺乏足够铁甲防护,作战之时多有受伤。而魏燃宣导的对付尸毒的方法因围城缘故尚未传至扬州城内。 以至于受了伤的士卒往往会被同伴斩下头颅以防尸变,因此士气极为低落,每个人都心怀绝望,城破几乎便是注定之事。 而江都之内人口将近六十万,若是城池被攻下,六十万人尽数转化为尸兵,如今天下可没有哪个势力能够将其平灭。 所以魏燃在得知江都实情后,立刻加大了行军速度,直接上运河,全军乘坐战舰而往。 第二百六十三章 破阵 此时黄巢坐在由无数尸骨堆积而成的高台之上,远视江都,同时也能看见大运河上的凤林军,那高高飘扬的李字旗让他升起一股难言的屈辱与愤怒,还有恐惧。 即便黄巢非常想大举尸兵进攻魏燃的军队,但他还要得到身旁那位长发飘飘的俊逸男子认可。 “仙尊,我军势大,不若先行向此人发动攻击。我曾与他交手,兵法之道当世无人可及,若是拖延下去,难免被他寻到破绽。” 长发美男子笑容有些腼腆,却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们有个非常自信的同伴,独自一人去寻他麻烦,结果被其轻易斩杀。此人实力匪浅,不可轻易动作。且等我那几位朋友部下阵法再说吧。” 魏燃乘坐在热气球上,远远观察黄巢大军阵势。 内部团团围住江都,并且以铁索截断运河的便是十余万尸兵。跟随黄巢起势的十余万流民兵马则处在最外围,与尸兵泾渭分明。 魏燃重点观察的是敌军的布阵,而阿离观察到的内容则完全不同。 “啧啧,天庭这帮人是在欺负你这个新手啊。” “?” “你瞧他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布置禁术祭坛,你却丝毫都没有发现。” 魏燃皱眉再次看去,的确发现了围绕着江都,有几个身法诡异的人,用人骨搭建了数座高台,最上面各以被做成人蜡的年轻女子点灯。 开始魏燃还以为是监视城内情况的高台,这番仔细看去,的确感觉到了一股森冷诡异的气息。 “这是噬灵血阵,他们打算以此阵法将江都城内六十余万人口全部血祭。只要大阵布成,城外死一个人,便可抵消掉城内十个人的性命。所以尸兵外围的那十余万流民士兵,也是祭品之一。” 魏燃摇头道:“号称天庭,手段却如此偏向阴邪诡异,真是脸皮有够厚才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号。” “这些都属邪修或者魔修,属于天庭众多修行支派之一,算是主流修行方法中的一种。原本魔修都是进展极快,但对人的心灵腐蚀严重,很难修行到真正顶尖的层次。不过人家资源庞大,许多短板都可以堆集资源解决,所以你也没法说人家不行。” 魏燃皱眉道:“如此血祭,难道尽是损人而不利己?” 阿离嘿嘿笑道:“当然不是,六七十万人血祭,这么多精气怨气,拿来滋养这十余万士尸兵,起码能令尸兵的能力更上一层。 至少可以让它们各个都变成凡铁不入的铜皮僵尸。没有贯通六脉奇经,没有神兵利刃,可很难伤得了这些僵尸。” 说到这里,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如果破不了这等噬灵邪阵,那此战万事皆休。 魏燃当即选择合适地点登陆,不再耽误时间。 而后全军皆着重甲,便是面部也只露出两只眼睛,可谓武装到牙齿。而骑兵也尽是人马具装的重骑,保证不留任何血肉被尸兵伤到。 魏燃叫来张冲和,此时他实力已经突破至了天人境,有了质的飞跃。如果再和之前追杀他的那个蓝衣男子作战,绝不可能再落下风,甚至在心性修为上远胜对方。 即便顶着对方一身宝物,也有机会将其击杀。 “国师,我打算让赵将军和三郎率领一万重骑迂回到敌军侧翼冲锋,目的就是破坏敌方布置的邪阵。而我与这留下的这四万兵马,以及中间的弩车阵和投石阵,全部从正面牵制敌军。 我担心他们那些有着天人境实力的高手,会突袭骑兵攻击主将,所以需要你帮我保护好赵将军和三郎,防止敌军斩首。” 张冲和神色凝重,看向大阵,在严阵以待的步阵之后,便有数千工匠与民夫正在紧急组装弩车和投石机。此时的张冲和早已放下当初的偏见,面对这些超出常识的强敌,他只有与魏燃全力合作一个选择。 魏燃不放心,让阿离也到重骑兵军阵当中,如果敌方突袭过急,张冲和一人难以阻拦,就顾不得隐藏阿离这个奇兵了。 此时重骑早已机动到敌军侧方,做出威胁姿态。而弩车与投石机也纷纷组装完毕,敌军竟然也十分诡异没有进攻。 可能面对几乎都是铁罐头一般的重步兵方阵,即便是敌军主将一时间也难找到对策。 魏燃顾不得猜测敌军想法,今日一早登陆、列阵、行军、组装器械、扎造营地,几乎就去掉了将近一个白天的时间。 虽然凤林军也擅长夜战,但对手毕竟并非人类,到了夜晚担心会有无法估算的影响,所以魏燃打算就趁着天光仍亮,先行发动攻击,抢占先机。 全军一天只是列阵,并没有遭受骚扰,所以士兵和战马的体力保持得还算不错,这也是魏燃敢于发动攻击的因素之一。 他以旗号下令,先令运河之上的战船和大阵中间的配重投石机,将预备好的木桶所装的火油,一个个抛射到中间尸兵的阵地。 尸兵没有感情,不知恐惧,即便兜头兜脑的被砸得粉身碎骨,也没有任何一个会多移动一步。这种能够锁死士气的对手,即便在单兵战斗力上要弱小一些,却也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在魏燃皱眉观察了敌军情况时,黄巢也在观察凤林军动向。 他原本的计划是保持大阵不变,想到凤林军此番人马众多,即便登陆行军过来,可能都会拖到晚上去。 而拖到夜间,尸兵的战斗力会直线上升,他将会让魏燃体会到自己当初被魏燃一场夜战打得大败的惨痛经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凤林军的精锐,竟然让他们的一切动作都比自己所预料的要快上许多。这个时候的黄巢想下令进攻凤林军,但却见到一万人马具装的恐怖重骑,竟然运动到了自己侧翼。 这时如果攻击魏燃本阵,不一定那么容易啃下这数万铁罐头,己方侧翼却百分百都在具装铁骑的威胁下。 尸兵大阵虽不会被冲溃,但是一定会被这些铁骑贯穿进入到内侧。到时可就难保布置下的噬灵血阵会不会被这群铁骑摧毁。 此番围攻人口繁密的江都,一个很重要的战略目的就是保证噬灵血阵能够顺利激发。 所以他放弃主动进攻,而是将长枪分发给三万尸兵,让他们运动到侧翼组成枪阵,防止重骑突击。 这也就给了魏燃充足的准备时间,顺利布置好了工程器械,于是便以黄巢没有想到的方法,从天降下无数装满火油的木桶。 一时间,江都城外一片浓烈的火油味,只要一点火星,这些被投石机覆盖过的区域必然就会燃起熊熊烈焰。 黄巢见状,猛然站起,脸色剧变。而他旁边的那个宽袍广袖的长发男子,也深深锁起了眉头。 “原以为你打了这么多年仗,多少都是个老手,没想到仍是如此不中用。” 说完便化作一道风,意图赶在魏燃抛射出火箭之前,先行冲入军阵进行阻止。而与他一同行动,还有三名装扮各异的人。 他们极其醒目的从江都城外凌空飞起,或御神剑,或乘祥云,或肋生双翼身化巨型异兽,都冲着魏燃大阵而来。 魏燃讥诮的看着突入过来的四人,将大戟挥下,后方投石机上巨型煤球被点燃,而后随着崩弹声响起,自半空飞向尸兵大阵。 第二百六十四章 来自天庭 四个来自天庭的修士在半空各施神通,竟然打算凌空拦截各处飞来的火石。 魏燃当然不会如他们的意,他开启强弓,瞄准那个宽袍大袖长发及腰的俊美男子。对方手持一支洁白如玉的笛子,笛音尚未来得及吹响,便感知到极大危险。 恬淡的神色骤然剧变,在半空勉强凝聚起一张石盾,只在下一瞬间,石盾便被击得粉碎。 而他一直保持的从容淡定也彻底消失无踪,整个人在半空扭转着丑陋的姿势,避开石盾被射爆的余波。 虽然自身并无大碍,但他所阻挡的方向,却漏过了大片飞石火球。它们砸落在地,烈火溅到地面的火油之上,熊熊烈火立时燃烧起来,不可遏止的向着周围蔓延开去。 江都之内的守军见到援军到来时,士气本就得到振奋,此时又见到以火攻尸兵,效果大妙。这群尸兵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连逃跑都不会,任由大火焚烧。 因此守军也跟着起哄,架起城内投石机,纷纷投掷火油桶出去,为火攻更增威势。 如此一来,即便是守在外围的十余万流民军团也大受波及,他们在受到攻击的时候,完全就失去了组织性,竟然当场崩溃。 这一战似乎刚刚开始,就要结束。 飞在天上的四人见状,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料到局势会突然发展成这样,对方似乎才刚刚出招,习惯于单打独斗或者小队作战的天庭修士,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大规模大集团的战争。 仍是那个俊俏男子,他指着江都说道:“现在并无它法,只能各自祭出我们的法宝,强行补充灵气启阵。即便现在尸兵在大火中损失惨重,但剩下的一部分若是受到献祭,会变得更加强大。”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赞同戴普的意见,否则这段时日所为之事就是一个笑话。”说话的是那个御使飞剑的修士,面容冷厉,眉心当中有一道淡金色的剑痕。 旁边一个持笔腾云之人摇头叹气,“其实我不想同意,毕竟我不像你们两个,在宗门当中还算受到信重,我不过是个备胎……也罢,为了能顺利夺下这方世界,区区损失可以在事后数十倍的找回来。” 已经有三人同意了,最后那个罩在斗篷当中,御风而行的人便不再出声,只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件黑色的法杖,扔到了半空,任其悬浮在那里。 另外三人也各自取出一件宝物,四件宝物立刻自行飞到江都上方,散发出七彩诡异的光芒,而后从中散发出巨量的灵气。 江都城下的祭坛上,那些蜡化的女子手中所燃之火骤然加大,一道道常人无法感知的波动渐渐震荡汇聚到一起,进入扬州城内。 于此同时,片刻之后便看到有一座祭坛,上面的蜡化女子已经全身燃起幽蓝色的火焰,这似乎是一个信号,表示一座祭坛已被启动。 等到城外九座祭坛都被点燃幽蓝色的火焰,可能就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 阿离见状,立刻传音魏燃,“他们要强行催动噬灵血阵,等到空中那四件法器的灵气耗损殆尽后,整个扬州城内的生命都会被献祭掉!” 魏燃看着扬州城外燃起的熊熊大火,事先准备的策略发现竟然用不上。大军根本无法突入进去,又如何拆毁那些祭坛? 原以为大火可以破坏掉那些祭坛,却不想这些祭坛明显有结界保护,水火不侵,看来只有亲身前往,才能一举将其击破。 “我亲自突入进去,你和张冲和也一并进去,此时已经由不得隐藏实力了。” 魏燃正在交待给副将指挥权时,忽然看见前方那些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尸兵,居然不管不顾的朝己方大阵冲来,仿佛道道火墙不断接近,十分恐怖。 他下意识的朝黄巢所在区域望去,只见黄巢站在白骨高台上,也远远看了过来,面上带着狰狞而残酷的冷笑。 你敢放火,我就让你引火烧身! 面对这般阵势,魏燃并不慌乱,并且早有准备。 他令全军将后方的大车推到前方作为屏障,而后令手持丈许长的大戟、钩叉于前方拒止。而后其余的士兵立刻挖掘泥土填补到前方的大车上,阻止火墙接近。 同时陌刀手和弓弩手自由攻击,专门点名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尸兵。 战术安排妥当,其他的就是临阵指挥之事。旁边这名副将是魏燃从士兵提拔起来的,作战经验丰富,有独当一面之能,所以放心的将指挥权交给了他。 不顾他人阻拦,挺戟纵马,从一条火焰相对不大的通道往内冲去。听阿离的判断,这般邪阵布置条件苛刻,只要破坏一处祭坛,就能让整个大阵失效。 所以他选择的便是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祭坛冲锋,一路挥戟扬刀,燃血模式之下大开无双! 这些年打仗,他虽然也有身先士卒的时候,不过多数时候都在关注战场环境,专注于指挥,从未像一名真正的先锋将领一般,不管不顾的只管猛冲,所以很少展露自身实力。 此番人马具装,自是厮杀得酣畅淋漓,阻挡在前的尸兵即便不知恐惧,但那种迟缓的行进速度根本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数万人的大阵,不消片刻便被魏燃杀了个通透,胯下汗血马几乎是一路踩着尸体进入其中。战马虽然畏惧此等烈火,不过魏燃的罡气却足以将这些大火冲灭,所以他的汗血马可以不受影响的支持他持续作战。 另一侧,阿离已经将情况告知给了张冲和。这类超凡事件张冲和已经能够接受,所以根本没有犹豫,立刻凌空飞入进去,而阿离仍灵活的保持自己隐藏身份,依然从地面潜行过去。 他们修炼宗门之法的在天人境是能够御风飞行的,这要比体修的灵性境更占便宜。 不过也最先受到天庭修士的阻拦,张冲和刚刚飞近,便被那名御使飞剑的修士截住。 他看向张冲和背上的纯阳罡斗剑,眼神微微一眯,说道:“剑修?” 不等张冲和回答,遂又摇头,“外界修士当不会有这些称呼,总之你也是个习剑之人吧。” “贫道的确曾以剑证道,然而习练越深,对剑道一途越是敬畏。因此早已放下剑心,只修大道。” “呵呵,无知!作为一个剑修,剑即是一切,放下剑便等若放下了自己的生命,凭何追寻大道。哼,今日你拿不出自己的剑心,便要死于某剑之下!” 说着,凌空一剑飞去,如开天地! 张冲和背后宝剑自行飞出,化作漫天星斗。进入到天人境后,他也曾显现天地异象,白日转瞬化作黑夜,夜空中的每一颗星即是他的剑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 紧急 此时周天衍化剑便对上了那名剑修的杀伐剑意。 张冲和十分惊异,自魏燃杀掉那名敢于深入大明宫的蓝衣男子后,张冲和对这些天庭入侵者的印象,就以为都是境界高,但缺乏对应的心性修为的人。 高一境界他们很厉害,但是同等境界,必然不如自己。 没想到这番对上的对手,却是个修为心性俱强之人,非常难对付。 天空中那如神话一般的战斗,吸引了战场上绝大多数人的目光。扬州城内守军几乎以为是神人大战,骇异得战战兢兢。 李剑星也看得目眩神驰,倒是赵玄清思维依然十分清醒。她关注着战场上的情况,见到魏燃单骑突入,虽然不知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但知道主将所在,士必相随。 因此率领骑兵机动到一处火焰并不大的区域,留下大部在外机动接应,只率领三千铁骑从这方踏入,前往接应魏燃。 之所以只率三千铁骑,是因为发现的那处空缺,最多只允许这么多骑兵突入进去,再多的话,自己人也会被火焰烧伤。 但这里既然没有被火焰覆盖,停驻在原地的尸兵集群自然也没受到什么损失。转瞬间便与三千具装重骑接触,它们虽然不知恐惧,但薄弱的身体却根本无法阻挡人马组合在一起接近一吨重的质量冲击。 即便没有被伤到要害,遭受这样的冲击全身骨头都要碎裂不少,再被马蹄践踏,根本无法作战。 赵玄清指挥军队进行波状冲锋,李剑星带头冲杀,只三轮便将面前的尸兵大阵凿穿冲入进去。 天空中的三人,那个叫戴普的长发男子看着正在接近城北祭坛的魏燃,眼神略有些阴沉。 “刀左便是死在此人手下,是个体修。哼,拼身体素质与精神意志,我是远远不如的,不过可以让尸将与他碰上一碰。” 说着,吹响笛音,魏燃前冲的地面忽然裂开。魏燃受此突袭,依仗精湛的控马技术,斜掠而过,但速度也不由放缓下来。 只见裂开的地面升起一座巨大约有一丈的棺材,棺材刚刚升至地面,钉死的冠盖便被里面某个狂暴的存在用力震飞出去。 而后一尊身高八尺,青面獠牙,赤发紫瞳,穿着深紫色寿衣的僵尸猛然扑出。 对方给魏燃极其危险的气息,这具僵尸的实力起码也有天人境层次! 他奋力一戟轰出,打得这具僵尸浑身火星直冒,才勉强改变它扑来的方向。 只观察对方的速度力道,魏燃不想连累爱马,迅速下马,让坐骑自行离去。自己则左刀右戟在前,注意力却同时放在半空中那名吹着笛音控制僵尸的长发男子身上。 此时阿离的声音传来,“时间不多了,八座祭坛,已有四座点燃,按照顺序,你附近那座应该是最后点燃的,快点!” “阿离,必要时候,你不要犹豫,立刻出手!” “唉……我知道,快潜行到附近了。不能被天上那两个发现,不然要是被阻止,就前功尽弃。哦,对了,你要小心那个吹笛子的家伙。我记起来天庭当中修炼控尸之术的人,往往也擅长蛊术,当心他暗中对你下蛊。” 魏燃默不作声,僵尸是个强敌,但初步交手,这具僵尸全无思想,依然只凭本能作战,只是防御力惊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其破坏。 祭坛近在眼前,魏燃尝试绕开尸将,强行破坏。但位于半空安全区域的戴普施术攻击,阻拦下来。 正如阿离所提醒的那样,时不时还会施展蛊术,让一些细小的飞虫邪物,从各种难以想象的角度偷袭魏燃。 好在魏燃燃血模式之下,那仿佛燃烧的罡气本身自带高温被动,可以将这些偷袭而来的蛊虫焚尽。 既然自己无法破坏祭坛,那就要给阿离创造更多的机会。他用柔术将尸将控制在地上,以双膝压制住它僵硬的双臂,并死死顶在后颈处,这样即便空出双手也可以支撑数秒时间。 可惜我不会飞,不然便将天上三人都吸引过来! 这么一想,魏燃立刻抽出巨弓,朝着那个提着毛笔,在半空欣赏作战的天庭修士射去。 这一箭同样让其十分狼狈,他恼怒的挥笔于半空作画。那毛笔也是件法器,可将笔墨按照心意留在半空。 而后起笔绘出什么,便能迅速活过来,按照绘画者的心意行动。 此人作画的速度也是极快,寥寥数笔,竟然绘制出了一条蛟龙,从半空扑击向魏燃,而后又连续绘制了一些山魈鬼魅,纷纷围攻过来。 这些绘制的怪物看上去虽然强大,但实际是根据绘制者本人的实力而存在上限的,被魏燃刀戟纵横之下轻易斩杀。 不过他杀得再多,由于无法飞行,又被僵尸纠缠,却也难以威胁到半空中的几位修士。 阿离的声音传来,“第七座祭坛已经点燃了,就剩你附近那最后一座了!” 正焦躁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扬州城城头传来。 “李公子,请上阑珊佩剑!” 魏燃一戟撕开一尊巨灵神的身体,令其烟消云散,忽然听到步阑珊的声音,便立刻抬头。 只见步阑珊站在城头,面带微笑,随身佩剑已经飞到魏燃身前三丈之处。 魏燃惊喜之余,来不及道谢,纵步跃上飞剑,借势弹起,冲着吹笛绘画的二人飞去! 他不会飞行,但如果能够空中借力,凭借一身狂猛的罡气,也一样能在半空于人相斗! 那二人见状都是惊讶的飞行绕开,但魏燃不仅来势极快,甚至运转体内罡气外放反冲,还能够改变方向。 绘画那人的画刚画了一半,便被魏燃冲破,而后一个转折又到了他的身前。他一个擅长术法之人,如何擅长近身搏战,连忙激发身上的法器,化出数道幻影消失在原地。 魏燃势头一尽,步阑珊的飞剑又继续飞来,魏燃再次借力,弹向持笔之人。 同时摘下巨弓,在半空引弓连发,同时射击戴普和另外一个黑袍人,令他二人无法前往扬州城头干扰步阑珊。 此时步阑珊的师父师姐还有姐夫都在这里,自然也是全力护卫步阑珊,不过他们实力有限,是挡不住对方几下攻击的。 “阿离,快啊!只剩最后一座祭坛未被点燃了!” “我到了!” 她冲得比赵玄清率领的三千骑兵还快,骤然从地面浮现出来,出乎所有人预料。 渊虹剑祭出,正凝聚剑意斩向那座祭坛。 这时半空那个黑袍人忽然出手,一道火墙接一道雷法,成功挡住了阿离这一击。 而此时,第八座祭坛上面的蜡化女子身上隐隐出现幽蓝之色。 吹笛之人放下控尸,笑道:“你来不及了,准备面对数万铁尸大军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身陨 魏燃和阿离正拼命要阻止第八座祭坛点燃,而对方也在拼命施放术法拦截之时。 第八座祭坛已经生起了引燃之象,这时当众人以为噬灵血阵将成时,扬州城头忽然出现一股让人心中生不起任何妄念的剑意。 天庭四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步阑珊的师父卓澜沧不知什么时候从城头跃了出来,人在半空,便已人剑合一。 一道冲天的耀眼剑芒随着她挥剑斩落,正好劈在第八座祭坛上面。这上方施加的结界十分强大,按理说天人境以下根本无法破坏。 但魏燃成功把握住这个短暂的机会,手臂都不挥动,纯以肌肉和罡气的震动发力,将大戟投掷出去,刺在结界之上,将结界上面的反震力大幅削弱。 因此卓澜沧这一招无我无妄剑成功劈入进去,将祭坛上那个蜡化的女子彻底劈碎,使得整个祭坛最核心的部位被完全破坏! 戴普温文尔雅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怒吼一声,“不!” 同时将手中笛子扔出,撞向自半空坠落的卓澜沧。此时无人能够救她,以至于被这支笛子命中,整个人横向弹飞到城墙上,撞得心脉俱裂! 城头上传来步阑珊和她师姐的哀鸣,魏燃的心灵也是首次受到巨大冲击。在方才最后一刻,他分明看到卓澜沧向他露出的欣慰释然的笑容。 他知道这是卓澜沧的道歉,对当日站在四大宗师一方围攻自己的歉意。 可这道歉的代价,太大了…… 除了悲呼与哭泣,全场俱静,便是一度压制了张冲和的那名剑修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转回身来,看着横尸城下的卓澜沧,遗憾的叹了口气,“无我之剑,无妄之意,这倒是一名纯粹的剑修,心性如此纯粹坚定。若是出身在我宗门,定是本门当中最优秀的那几名弟子之一,可惜了。” “可惜?你们剑净宗是不是忘了此行的任务?这个女人破坏了我们的大计,门中秘宝损毁四件,若是任务失败,我等可无法交差!” 持笔之人红着眼怒斥道。 剑净宗的那名剑修不屑道:“我本就看不过眼尸傀宗的这些旁门左道,要拿下这方世界,便凭修为实力就是。你们这些凭资源堆砌起来的废物,哪里知道心性坚定元神纯粹的重要性。” 而后他挥剑指向张冲和,“这位道友,你的剑意足可入我剑净宗的门,我最后一次劝说你,是否考虑加入我剑净宗,我引你入天庭!” 张冲和看着卓澜沧的尸体,降落到地面,深深叹了口气。 “卓道友,你我相交数十年,以你之心性要入宗师境原本指日可期,老道一直在等你的喜讯。没想到你却先老道一步撒手人寰,虽成就了你侠道之名,却成了这时间最难解的遗憾。” 说完后,他抬头看向那名剑修,以及另外三名天庭修士,一项慈和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观尔等所为,亦知天庭是何等存在。老道往日自认超脱红尘,今日却要自命为凡人一等。便以此凡人身份,逆了尔等天庭,却又如何?” 他长剑再出,漫天星斗笼罩整个战场,悲愤的心境,竟然让他的实力再次突破极限。 那名剑修怒道:“不识抬举!区区凡人,岂敢出逆天之言!” 说着一剑祭出,就要强压下张冲和的周天衍化剑势。 就在这个时候,剑修心下升起不妙的感觉,一道赤红的火影瞬间到了面前,而后只来得及收剑防御,整个人便如出膛的炮弹,被劈飞到扬州城的城墙上,砸出一道极深的龟裂纹。 站在剑修原来位置的人,却是手持横刀的魏燃,他轻拭刀锋,对阿离说道:“阿离,原以为方才与他们相斗,便已是我全部实力。没想到这股发自心底的悲伤与愤怒,却成了提升力量的催化剂。” “我明白这种感觉……” “就帮卓掌门报这个仇吧,他们所有人……非死不可!” 阿离与张冲和同时飞至半空,从阿离袖中弹射出数枚暗器,魏燃便踏着这些暗器,凌空弹射杀向戴普这个始作俑者。 他身旁的两个同伴立刻出手阻拦,却被阿离剑光笼罩,“来的只有你们这些废柴了吧,老娘就试试你们手段如何!” 天空中四道人影交缠在一块,化作道道流光,而天地之间异象频呈,这便是天人境强者的对决,余波轰然之下,扬州城城墙竟然垮了半边,不少停驻于城墙上的士兵都受到波及。 步阑珊与她师姐夫妇,趁乱将卓澜沧的尸身带入城内,往远处退避开来。现在天人境这个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随意近处观看。 那个剑修被魏燃一刀劈得狼狈之极,自然极为恼怒,挣扎出来后,便要追击魏燃而去。阿离与张冲和与另外二人在半空交手原本占据上风,因此张冲和有所余力,以自身星斗剑意将此人纳入进来,隔断了他去找魏燃麻烦的道路。 剑修的加入,使得战斗破坏力更加巨大,赵玄清率领的重骑兵已经踏碎当面尸群,再无一尸兵可以站立起来。 此时远远见到这番宛如天灾一般的战斗,只觉身处神话世界,当即下令让全军远离。现在去再多人,都无法帮魏燃提升半点战力,只会成为累赘。 而另外一边,魏燃的副将指挥着大量步卒,以沙土、大车、沟壑为屏障,阻挡住尸兵的疯狂进攻。 尸兵虽然也能使得兵器,不过动作迟缓,无法破甲,对大军造成伤害不大。现在对大军造成的伤害主要来自尸兵身上燃烧的火焰。 已有数千战士死于火海之中,大阵分批,一退再退,又兼有凶灵骚扰,不得不分出实力强横的武者阻拦,更是雪上加霜。 即便如此,所有士兵都看得出来,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尸兵们身上燃烧的火焰,也足够帮助他们消灭大半敌人,故而所有人都死撑着一口气。 魏燃的突击,令戴普有些慌乱,对方可以借物凌空虚渡,那么自己能够飞行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而戴普擅长控尸控蛊,对于近战却并没有多么强的实力。因此面对魏燃的含恨突进,第一时间落往地面,让师门赠给自己的尸将作为屏障,而后寻找施法机会。 魏燃一直追着戴普到地面,顺手将指挥尸兵攻阵,陷入到狂乱当中的黄巢隔空轰杀。 这个枭雄到死的时候依然充满不甘,犹记那首: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但枭雄再如何不甘,此时的战斗已经不再是凡人层面。 第二百六十九章 较量 陆恒嘴角带着讥诮,“你我皆为体修,这股气势,你应该比谁都更加了解。” 说着,他与魏燃一般,周身散发出金色而辉煌的烈焰,不过仅凭散发出来的气焰,已经比魏燃的更加炽烈耀目。 “我们修行方式不同,但我的根基比你更加扎实。你凭什么跟我打?” 一道无形的激波冲向魏燃,令他与阿离、张冲和三人不自觉的连连后退数步。 魏燃眼中尽是震惊的神色,自从他踏入灵性境后,所习练的功法,依旧是从云丹结那都那里弄到基础修行方法,而那却是上个境界的修炼方法。 至于灵性境的修行之法,他却没有丝毫线索,仅凭自己钻研修炼,自然会走很多弯路,实力的提升也会非常慢。 这时阿离却站到面前,“合我们三人之力,未必打不过你!” 陆恒摇头道:“阿离,你忘记的东西太多了,无论怎样,我都会带你走!” 说着便向阿离擒来,然而先一步出手的却是魏燃! 横刀斩在陆恒手臂上,那种触感,便如斩在方才那具尸将上一般,溅出道道火星,却只能将其手臂偏转方向。 陆恒冷哼一声,顺势一肘撞向魏燃。魏燃胸口受了一击,腾的便往后倒飞而去,在地上犁出七八丈方才停下势头,忍不住的便觉得一阵胸闷胀痛,大声咳了出来。 实力差距颇大,不过魏燃却从方才中肘的瞬间察觉到了些什么,抬起头后,却是一脸狂热的战意。 “阿离,拿酒来!” 在场众人都愕然的看向魏燃,魏燃却指着身上方才击杀黑袍修士硬撑下来的伤,“我需要以最好的状态,单独跟他好好较量一番。” 阿离和张冲和都是担忧的看着魏燃,阿离说道:“可方才……你们实力差距……” “差距很大?那可不见得,或许只是某人讨了巧而已。” 魏燃扔去横刀,徒手走向前来,“喂,用男人的方式,痛快打一场怎么样!” 陆恒饶有兴趣的看着魏燃,却对阿离说道:“你的这个同伴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对于体修,似乎还不得门而入。放心,我只会教训他一番,不会取他性命。” 魏燃嘿然一笑,不再多逞口舌之辩,向阿离伸出了手。阿离无奈,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坛药酒。 却是参考云丹结那都遗留下来的制药医术上面的配方,专门酿制的疗伤药酒,很是名贵,平日里可不会随便拿来喝。 魏燃拍开封泥,仰头痛饮,酒中精气极盛,魏燃的体质又十分特殊,只要调息一番,就能快速恢复伤势。 他喝尽半坛酒,将剩下的扔给站在面前抱臂而观的陆恒。 陆恒随手接过,轻笑一声,同样一番痛饮。而魏燃则运转体内气血,加速新陈代谢,使得酒中精气快速修补身体受伤之处。 他的伤势多伤在表层,将表层细胞新陈代谢后,便迅速恢复,不再有所困扰。 “阿离,国师,其他两个废物,你们看着办,这里还请先不要插手。正好同为体修,境界相同,正是适合寻求自身武道的时候。” 陆恒扔去空了酒坛,笑道:“首先声明,这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战。虽然我方才答应阿离不会取你性命,但如果你太过不济,我也难保你不会死在我拳头上。” 魏燃哈哈大笑,抢先出手。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施展最符合人体力学的现代搏击技术,更能将全身潜能发挥到极致。 噼噼啪啪,赤影与金影在原野上持续交锋,身形变化极快,魏燃一时间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落至下风,当然陆恒也没有使出全力。 阿离和张冲和见状,立刻将武器指向另外两名修士。那名剑修性格刚硬,冷哼一声,拔剑应对。但使笔的那位就没这么硬气,连忙向陆恒呼救。 但陆恒似乎沉迷进与魏燃的交战中,对于其他人的呼喊没有丝毫反应。 而后,两名修士不得已再次与阿离、张冲和交手到一起。 魏燃那一方,陆恒似乎跟不上魏燃拳脚打击变换的节奏,在其出色的格斗灵性下,被接连预判到了防守反击的动作。 而后便被魏燃一番狂风暴雨的拳打脚踢打得摇摇欲坠,整个防守的架势似要松弛。魏燃的动作于是变得更加激进起来,捏着凤眼的冲拳就要从陆恒双臂防守的间隙中穿过,攻击他那暴露出来的咽喉。 当凤眼打进去后,陆恒却露出得逞的笑容,双臂回钳夹住魏燃的冲拳,而后便使出擒拿技法,就要卸去魏燃关节,再将其制服在地。 哪知这个时候,魏燃脸上也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容,任凭陆恒一个分筋错骨,将手臂拧得脱臼,再捏住双肩,就要穿肩钩绊。 魏燃趁此机会,那脱臼的手臂仿佛蛇一般缠在陆恒手臂上,内中骨骼爆响,便是他所习练的缩骨功发挥出了功效。 成功控制住陆恒一支手臂,反手以杠杆原理将这支手臂拧得脱臼再骨折。而后在陆恒愕然的神情中,将其翻摔在地,骑乘于他的身上。 这时魏燃的脱臼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双拳开弓,居高临下的疯狂殴击陆恒脸部。爆裂的轰击下,连地面都被打出巨大的深坑。 陆恒受此殴击,再也忍受不住,在二人纠缠的地方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魏燃被此强大的罡气震飞十余丈,胸前都是血迹。 而陆恒从深坑中缓缓站起,撕扯去身上被轰击得破烂的不能再烂的皮甲,露出里面一点不属于魏燃的精壮肌肉。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啊,看来的确得承认,你在徒手格斗还有身体素质方面,的确要强于我。或许这就是你没有灵性境正确的修行方法,以至于还停留在磨练身躯的层次上吧。” 魏燃松了松筋骨飞,仿佛才刚刚活动开一般。 “不错,我的确不知灵性境的修行方法。不过不管任何境界,身体的强度都是最首要的基础。” 陆恒捏了下拳头,一身罡气再次大盛。 “你说的没错,身体素质是我们体修的基础。不过光练习基础,是提升不了太多实力的。这便让你见识一下经过正规修行后的灵性境体修,实力到底是怎样的。” 话音刚落,魏燃即便拥有子弹时间的视觉能力,也只能看见一道金光逼近。他以自身的格斗灵性,催发体内全部罡气往一个方向迎击而去。 正常来说,他预判得没有错,这个方向正好是陆恒此次进攻的破绽所在。 不过陆恒似乎预判了魏燃的预判,擦着魏燃的拳罡而过。然后精准而稳定的停在魏燃身前,用那支被魏燃折断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第二百七十章 累世记忆 这支手臂方才竟然已经完全恢复了,此时放在魏燃肩膀,却仿佛重逾千钧。 “尝试着把它挪开看看?” 魏燃一手侧击这支手臂麻经,一手叩击手腕。这两下快到极点的攻击,再加上距离又短,按理说是绝对能够得逞的。 但那一瞬间,陆恒的手臂有一瞬的虚影出现,方才攻击的两下竟然全部落空,被他精准的避开攻击点。 陆恒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看见没有,灵性境是开发元神灵性的境界,我不需去观察你的动作,猜想你的方案。只需要与你的灵性沟通,就能轻易知道你的想法,从而提前做出应对。而这……却因为我的实力比你强,所以又是单方面的。” 魏燃一惊,再使劲道从内而外的发劲,意图连震带绞的卸开这支手。没想到就像挂在一根刚性十足的铁棍上一般,对方纹丝不动。 陆恒手臂发力,力透指尖,死死扣进魏燃肩膀的肌肉里面。 “不只是元神灵性,便是这股罡气的质量也要强于你,所以可以硬抗你的任何攻击。” 这就是告诉魏燃,他的一切攻击在面对自己的罡气时,都无法破防,所以根本不可能有胜利的机会。 陆恒似没有再在乎魏燃的挣扎,而是看向半空,“这两个天庭的废物就要死了,嗯,阿离高兴的话,就随他杀吧。” 魏燃挣脱不开这支手臂,便发足罡气猛攻陆恒身体,拳罡冲击,却就是打不穿他的护体罡气。 即便换了多种手法,不局限于长距离发力,便是近距离寸劲,推靠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忍着肩膀即将被揉碎的剧痛,脸庞有些抽搐,却还带着狰狞的笑容问道:“阿离并未恢复本来的面貌,你这都认得出,千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恒有些惊讶的看着魏燃,摇头道:“战争总有胜负,诸天猎兵对抗天庭等势力,不可能每次都一帆风顺。” “我是说……你那个时候和她认识多久了,又为何非得背叛诸天?” “后一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前一个问题……那应该是许久的。她从修炼成三尾灵狐,就是现在这个实力的时候,我就加入了她的团队。” “那么,其余成员呢?也就是你的伙伴呢?” “他们?呵呵,都被我杀了!” 话音刚落,魏燃忽然一拳轰向陆恒手臂的腋窝下面。这个位置他之前挣扎的时候也攻击过,但同样毫无作用。 不过这一拳不一样,他的拳罡力道竟然完全贯穿了陆恒的护体罡气,穿透进了体内,将他整个人都轰飞出去。 魏燃这时才捂着手臂强行正骨,喘着粗气看着捂着腋下的陆恒。 “好歹是并肩作战过的伙伴,你全都杀了?” 陆恒惊讶的看着魏燃,“你可真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喜,这么短的时间便明悟了灵性境罡气的运转技巧吗?” 魏燃啧啧笑道:“在你身上摸了那么多下,从一寸寸肌肉的起伏收缩,还有呼吸吐纳的节奏,再加上罡气护体的方式,多少也能猜到些许原理。 无非就是让罡气从心脏涌出时,经过人体几处特殊的节点而已。难的也就是如何保证线路准确时,还能快速激发出来。” 陆恒挥动一下手臂,让方才受得伤稍稍缓解,面无表情的说道:“遇强则强,擅长在实战时学习对手并做突破。你让我想起某个讨厌的家伙,而且你和他一样,离阿离太近了,所以我决定不再留手,就在这里杀了你。” 魏燃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对方针对过来的杀意,当下实力毕竟有比较大的差距,他不得不绷起神经,做好最认真的应对。 陆恒临空招出一柄长刀,这是一柄有着现代美学工艺的双手宽刃刀,长度足有一米五以上。且这么看过去,重心将近在刀身中部,极端靠前,砍杀力度不会弱于利斧,但也意味着难度比较大的操控性。 魏燃临空将横刀大戟抓摄过来,抗刀在肩,大戟前指,凝神以对。 陆恒看到魏燃的架势,再次皱了一下眉,“便是兵器也一模一样,你让我回忆起了非常久远而又很不美妙的记忆,我要看看你的灵魂!” 他在原地斩出一道罡气,正面迫近魏燃,魏燃不敢怠慢,以刀戟横挥反击招架。但陆恒的身法竟然还要快过他斩出的罡气,先一步到了魏燃身前。 只一击便荡开魏燃刀戟,然后那道罡气正好切中魏燃身体。 魏燃模拟出来的护身罡气起到了作用,不过对方的罡气质量更强,将魏燃的护体罡气斩破以后,在其身上切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魏燃忍着剧痛,在陆恒压迫下一边后退一边强撑着反击,戟法兵势霸者无双几乎发挥到巅峰,依然无法阻止陆恒的攻势。 不多时,身上便多处被刀芒割伤,数十道伤口令鲜血直迸,宛如凌迟。 而后陆恒猛的欺入魏燃内怀,一手抓在他的头顶,一股意识直入他的识海。 魏燃本能的抗拒,但意识仍然出现短暂的混沌,方才从这般入侵中挣脱开,并趁机缩地翻滚远远离开。 陆恒暂时停止了攻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魏燃,“你还真是他啊,难怪那个混蛋会将你和阿离再次安排到一个团队中去,竟是如此!竟然又是一个轮回!可却置我于何地!” 魏燃看着对方将气势再次攀升,仿佛一道法天象地的巨人横亘天地,心下震动,“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我在胡说?不,我要斩破这个该死的轮回!所以……你给我去死吧!” 这一次连着挥出了数十道刀芒,皆是催山焚海的势道,狂暴到无以复加。 陆恒方才窥视过魏燃的灵魂,似将他认成了另外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人,因此变得无比狂乱,瞬间失去理性。 此时阿离和张冲和联手将另外两名修士斩杀,张冲和与那名剑修硬拼一记,受伤颇重,阿离给了他一颗疗伤丹药,便目睹了魏燃正面硬接陆恒的狂乱刀芒猛攻。 在魏燃站立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他本人存在,那里机会瞬间被夷为平地,只有散发着滔天杀意的罡气蒸腾而上。 阿离杏眼圆睁,心中一道枷锁似是瞬间击破,一道被遗忘已久的口诀骤然浮现于脑海灵魂深处。 她依照那屡一纵即逝的记忆,开启了她本来的形态。在六尾天狐光影的笼罩下,阿离转瞬化身成为了一个双十芳华的女子。 除了那双杏眼,五官形象比之少女时期要拉伸得更开,变得极具妩媚动人,眉心一点朱砂火焰印记却在这天狐的魅惑动人姿态中更增一缕煞气。 她身着火红色的华丽衣衫,自半空飞落时,便有如流星火雨,身后拉着一道六尾天狐的神秘印记,御使长剑从后方直刺仍然没有停手的陆恒。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斩绝 这一剑竟然穿胸而过! 陷入狂乱中的陆恒胸膛被刺穿,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方才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低头看向刺过心脏的渊虹剑。 阿离引爆剑意,在陆恒体内接连爆炸,而后抽出长剑远远避开,防止此人临死反扑。 陆恒受此重创,五脏六腑几同粉碎,单膝跪地,口中咳出大量肉沫。 “你刺我这剑,我不怨你……” 阿离懒得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强敌,连忙往魏燃所在之地腾飞而去。 只见此处被无数道刀芒切割得沟壑纵横,地皮都不知被削去了几层。 “魏燃,你没死吧!” 阿离情急之下,喊出了他本来的名字,不过此间已无他人,倒是不会引人注意。 烟尘散去,魏燃躺在地上,遍体鳞伤,有如遭受凌迟酷刑而人却未死。 他笑道:“还不把酒拿来……” “你!” 阿离跺脚无奈,取出一坛药酒扔给魏燃。魏燃立刻痛饮起来,调息稳住伤势。 “哈哈,这便是你本来面貌?古话是怎么形容妲己的,那你就应当是妲己的模样,哈哈,祸国殃民。” “你以为老娘不敢趁现在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眼出来?” 魏燃举手投降,这时听见陆恒伤重的咳嗽声,“受我此番全力攻击,你竟然没死?” 魏燃坐起来,“挨你那么多记攻击,那护体罡气的原理自然也给摸明白了,就像你说的,我可是非常擅长从战斗中学习的。” 陆恒猛然在身上多处关要节点锤击下去,对应位置被锤得爆出阵阵血雾,“我只是分身,纵是失去了也无所谓。但你的性命,需留不得!” 说着便再次拔刀而起,一步步走进过来。此番看上去不再使用刀芒,而是打算近身格杀。 每一步都重似一步,仿佛是一座山岳在行进。其气势与内中所藏的法则之力随着每一步的踏近更增一分,如果这般走到魏燃身前,恐怕这股气势便要成粉碎世间万物之势,沛然莫当! “他是强弩之末,我们拖延一阵他也就不战自败。”阿离皱眉道。 魏燃却站起身来凝神以对,“如果是他刚刚扬刀时进行退避或者还来得及,不过现在已被他气机锁定,等到气势凝聚至巅峰,激发内宇宙法则之力,随手一刀都能缩地成寸无视敌我双方距离,所以现在退不了。” 阿离挺剑在前,她当下的状态也是临时激发而成,时间有限,但爆发力极为强大。 “我来接他!” 说着,体内妖丹激发,灵气内外沟通,天人合一,身化狐相,一剑而出,便有一只六尾天狐张牙舞爪般的扑向陆恒。 殷墟剑诀——望丘狐影! 看见这一招,便是陆恒也变了脸色,他似乎很熟悉这招的威力,当下无法蓄势,平淡无奇的挥刀直劈下来。 这看似平凡到极致的一刀,内藏的法则之力名为吞噬,刀锋所至,就像要将遇到的万物皆吞噬其中一般,便连空间这种虚无的存在也包括在内。 因此刀锋划过之处,便有一条漆黑如墨,丝毫不会反射光芒的裂痕,宛如黑洞将一切吸入其中。 阿离刺出的狐影被吞噬了一半,只有一半与陆恒的刀身撞击到一起。一道道抽象的光景闪过,仿佛三维瞬间被分解成二维,阿离这一剑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唯一留下的印记,便是陆恒胸口再出现一道剑痕,然而这并没有阻止他这一刀全部威力。 陆恒以其势道撞开阿离,带着必杀的决心劈向只余残刀一把的魏燃。 魏燃方才站立良久,并未和阿离一同出手,是因为他受伤颇重,需要积蓄力量的时间比往常更久,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直面这带着法则之力的一刀,魏燃也是心生一股绝望。他虽然也是灵性境,但对于自身的法则之力仍未领悟。这一刀,只能以剩下的全部力量硬接下来! 残刀与陆恒的刀势相撞,魏燃陡然发现对手刀势有个短暂的停滞,他上半身本能的略微后仰,而后自己的手臂竟然被吸入了裂缝中! 原来陆恒挥刀的速度看起来不快,当中却蕴含空间法则,所以能在两者相交的刹那,略微跨过了一段空间正好避开了自己手中残刀而斩到自己手臂。 如果没有方才那福至心灵的一记后仰,那么被吞噬的就应该是自己的脑袋。 魏燃经历过多次生死磨练,在这当口心性意志反而更加坚定。无视被吞噬的手臂,也无视即将到达胸口的刀锋。 而突然起脚猛然蹬踹向陆恒的小腹部位,原来他将所有势道都集中在了这后手而出的一脚上,而不是寄托于手中那柄残刀。 故而残刀与手臂被吞没时,陆恒的戒心也跟着大幅下降。在这交手的瞬间,二人都没有再次反应变招的机会,只有多谋者胜算更多。 所以魏燃这一脚踹得时机恰当,稳稳当当的将陆恒踹飞出去,使得他劈出的这一刀瞬间远离了自己,只来得及在胸口划了一记,刀锋染指之处,鲜血肌肉甚至些许内脏都被吸入进去,再次将魏燃重创。 不过陆恒同样是要害中招,再加上本身就是重伤状态,登时也维持不住自身状态,不甘而愤怒的咆哮一声,紧紧看着魏燃,而后在身体即将消失时,又惊恐的看向阿离。 “阿离,跟我一起走!” 阿离皱了皱眉,扶着魏燃,目睹着对方带着极大的不甘星散在原地。 而此时,双方交战之处,已经比地面低下去七尺有余,生生被削出一片盆地出来,内中灵气、烟尘滚滚而出,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内中状况。 魏燃半跪在地,“天庭所有人都被诛除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阿离心气一消,登时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而后迅速变换成了少女的模样,坐倒在地。 “灵气消散一空啊,真是累得够呛,不过这任务的确是完成了,该到我们回去的时候了。啊……想想在这个世界轮回了一千年,可真不知道中转时空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魏燃奇怪道:“中转时空?” “就是所有诸天猎兵没有任务时待着的地方,你这个新兵还没去过吧。” 魏燃哈哈一笑,发现自己的身体和阿离的身体同时开始虚化,并且明显感受到一股世界的排斥之力。 魏燃视线穿透烟尘,远远看向遭受严重破坏神鬼肆虐的扬州城,而后又再次看了看略有些混乱的一万铁骑和四万步兵所在之地,不由叹了口气。 “舍不得离开?真想留下来当皇帝?” 魏燃却忽然问道:“你说二郎会不会最后选择夺取帝位自立?” “按照历史发展规律,这是必然的吧。” “也罢,该将这方世界,还给他们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弦 二人再次苏醒过来时,出现在一个无人的商业广场上。 魏燃发现全身的伤都已完全修复,并且似乎又遂了魔鬼的意,给他套上了军绿色小背心外加牛仔裤,便是一头束好的长发,现在也变成了板寸。 不过这次明显有别于前两次,之前可都是以元神状态出现在一个满是弦的空间中,连自我都感知不到,非常难受,不像现在,明确是以肉身状态出现在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地方。 他看向阿离,阿离仍是突破先天境时灵气不足造成的后遗症模样,还是十二三的少女模样,梳着丱发,穿着一套简洁的白色连衣裙坐在原地,一脸懵逼。 “我说那位充满恶趣味的混蛋军团长,你怎么不给我将这副后遗症给恢复掉!” 广场上传来魔鬼的笑声,不过魏燃却敏锐的听出有些疲惫之态。 “你被定型了,没法恢复。哈哈,也许突破到六尾层次,可能恢复成本来状态。” 阿离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我该叫你军团长,还是继续叫你魔鬼大人?”魏燃语气中带着明显不满。 他和阿离在大唐世界待了二十多年,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新兵非常与众不同,至少没有任何一个新兵在新手世界结束后,还让其单打独斗的。 再加上陆恒的一些话,让魏燃开始猜测自己被选为诸天猎兵并不是一个偶然。或者……他跟阿离一样,经过多次轮回,以至于失去了以往的记忆。 那么这样说来,他最初所在的那个世界,难道也是个任务世界? “你对我是满腹怨言啊,这可真让我伤心。” 魔鬼做作的说道,待要继续戏耍魏燃,魏燃却说道:“好吧,我就叫你军团长好了。说实话,我有一堆事情要私下里问你。” 阿离白了一眼,“你的事稍后,先等我这边将要问的事情问完再说。军团长,老娘的团队呢?哪去了?任务世界虽然过了一千年,但和中转时空的时间是对应不上的吧。 还有,我特么遇到了一个叫陆恒的家伙,他说曾经是我团队中的同伴,但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他是谁?怎么会跑到天庭去的?” 魏燃心中暗道,陆恒那家伙说被他杀光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却将注意力放到军团长的回答中。 军团长沉默半晌,“啊,很抱歉,这事不能骗你。陆恒杀光了你团队所有成员,夺取他们的灵魂印记打破了阵营之间的禁锢,转去了天庭。而他……的确是你团队中最可靠的成员之一。” 阿离站在原地静默半晌后,突然问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最后选择背叛!” 这回军团长没有继续沉默,“当初任务失败后,你战死在那个世界,灵魂被吸入轮回井。他想救你,向高层申请过几次进入那个世界。 不过因为你们的失败,世界意识受到入侵,遭受重创,自我保护之下,封闭了时空之壁。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进去,除非强行打破。 但我们必须遵从文明发展的原则,不能加以更多外力干涉独立的多元世界自有发展。所以高层将他的申请完全拒绝。 没想到他最后选择了一条如此极端的道路,选择背叛全部同伴,并且亲手将他们暗杀殆尽,用以消除自身灵魂印记上的干扰,成功加入天庭。” 阿离情绪波动极大,转头看向魏燃,说道:“你们体修虽然无法元神出窍,但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却可以做出分身之举,类似于克隆,将部分力量转移到克隆体上。 不过克隆体如果死亡,那么分出去的力量也就会彻底消散,等若实力跟着下降。陆恒这混蛋所谓的投影,实际就是分身,你斩了他的一个分身便如同削弱了他这么多实力。 所以,请帮助我一起,继续将他削弱下去,直到彻底干掉这混蛋!” 魏燃愕然,然后看到阿离坐在地上抱着双膝痛哭起来,他只能坐到她身旁,默默的看着,不知如何去安慰一个迷失了千年的灵魂。 军团长的声音继续传来,“陆恒这个人……在我们的后续调查中,却和另外一个人的死,有着重大关系。而那个人,则是你创建团队的起因。好了,有些事情我无法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会影响到诸多因果,涉及到天庭和奥法议会死去的第一位圣王与神明。” 魏燃本有意转移话题,听到军团长提起圣王,便问道:“听说之前诸天与天庭展开了一场高维层次的大战?你亲自参加了?” 军团长得意的大笑起来,“天庭三千圣人,十大圣王,除了很早战死的一个。最近被干掉的那个,的确出自我的手笔!请见漫天大雨吧!” 说着,广场上竟然下起了大雨,不过却是一坨坨散发着恶臭的粪便。 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魏燃和阿离连忙找地方躲避。 “你这是搞什么!跟三岁小孩一般喜欢玩米田共吗?” 军团长停下了恶作剧,大笑道:“方才给你们看见的,便是那个圣王的尸体。嘿嘿,我在无尽的时空中追寻他的真身和本源无数年,终于在最近让我给逮到。而后修改了他本身的弦之本源震动频率,修改成和米田共这种物质的弦震动频率一般,立刻就将他的本源变成了这个!” 军团长说的东西,似乎涉及到宇宙大一统理论的弦论,那在魏燃原初世界可还属于一种科学上的猜测,并未被证明是真实存在的。 简单来说,就是万物皆由弦组成,弦的震动频率不同,就能变成不同的粒子,甚至包括灵气这种奇特物质。 这便能解释在某些微观层面上去观察物质,会发现物质的波粒二象性存在一般。 如果万物皆由弦的不同震动频率组成,那么包含万物的宇宙,自然就是一张巨大的膜。这个膜当中,自然也包含了所谓圣王的存在。 军团长就是在不同宇宙不同的膜当中,去大海捞针一般寻找圣王的本源之弦。一旦找到,便能通过修改其本源构成的弦震动频率,而改变其本源的根本状态。 这种战法,是无视因果时空的,因此根本无从防御。即便那个圣王弹指间能修改宇宙法则,生灭整个宇宙,崩灭无尽大道,却也无法抵御这种出自万物本源的伤害。 魏燃在军团长的解释中,渐渐明白在他们这种高维超能的世界内,战斗是不能以常理揣度的。 天庭那边喜欢弄什么大道崩灭,因果逆转等等,而诸天这边则干脆超脱大道与因果,从一切的本源着手。 虽然看起来比对方高明,但实际上操作起来难度极大。毕竟需要大海捞针一般寻找敌方真身本源,而不是其数万亿化身所在。 所以在平日里的对峙中,常常会落到下风。常规的作战方式还是要比对方逊色一筹的。就如军团长,此番作战受到大道崩灭的影响,在高维层次上也受了不轻的伤。 第二百七十三章 神秘的过去 不过军团长这样的存在,一旦受伤,对掌握的诸天世界安危处置,就要降低一些,其守护的职责更难实现。 就如这次大唐世界,陆恒的到来明显就是超过原本计划的。如果军团长没有受到这次与圣王之间的战斗影响,完全可以联合世界意识,提前关闭空间通道,禁止陆恒分身进入。 但军团长到中后期,基本很难干预大唐世界的最终走向,只能任由魏燃和阿离自身的操作,提供不了额外帮助。这也是魏燃一直联系不到他的原因所在。 军团长到底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恶趣味,明明对手是天庭前十存在的圣王,他居然想着将对方本源变成米田共,即便是欺敌也有些过分了。 “损失一个圣王,对天庭有什么影响?”魏燃问道。 “影响全在高维博弈之上,对你们的好处自然有不少。不过你应该体会不到。毕竟你还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争。” 魏燃撇了撇嘴,“说到这里,我还想反过来问你。我这个新兵是不是有些特殊了,怎么跟阿离提到的培养流程不一样?” 军团长又再次沉默了半天,才说道:“看来陆恒跟你说了不少东西,他应该已经看过你的灵魂了吧。” “这你还需要问我?你不是可以直接窥视时间线吗?” “目前暂时做不到,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嗯,这么说吧,你的确有些特殊。我要说,你来自天庭那个世界,你会不会感到惊讶?” 魏燃睁大眼睛,阿离也不禁望过来。 “你得给我扯清楚了,怎么我的记忆,甚至包括识海当中那些已经遗忘掉的碎片,都只显示我是个正常的地球人。” “嘿嘿,等你突破第四层识海壁障,进入到圣人层次凝聚神格之后,你会回想起诸世记忆的。你的新兵期比其他人更长,难度也更大,这都是有助于你打牢基础的。 好了,你现在可以开始茁壮成长了,进入到中转世界,你会发现新大陆的。至于其他的,你问再多,我也不可能回答你。” 魏燃有些沉默的消化军团长说出的这些信息,自己的身世的确有问题,可惜按照规则他无法回去原来的世界调查。 这方面他是没可能想出更多线索的,反倒是军团长提到的识海壁障层次问题,他起了不少兴趣。 “军团长,识海壁障到底总共有多少层?第四层就能进入到圣人层次。可听闻天庭似乎只有三千圣人位阶,不可能多过这个数的。” “你缺乏很多常识,阿离,你跟这个伙伴好好介绍一番吧。” 这也算是让阿离转移一下注意力,让她从物是人非的打击中慢慢恢复过来。 “在天庭所处的高魔世界,灵气这种物质看似庞大,实则仍是有数的。它们中超过七成以上被圣王垄断,两成半归于圣人位阶所有,只有半成才是各大宗门所有的。 听说过道德经中的一句话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那么人之道呢?人之道则刚刚相反,损不足而补有余。 灵气这种最昂贵的资源,便随着文明的发展,越发向少数人集中过去,底层的人只会越来越少。不过本来又由于掌握了灵气资源的人,属于伟力归于自身。 因此自身的实力越发膨胀强大,自然也就越无法被下面的人推翻,反而只会更加强大。如果只有天庭一个世界存在的话,那么圣王便应是一切生灵的神,不可超越的存在。 但这个世界除了原初的天庭、奥法议会以外,更还有诸天万界,而灵气这种资源也并非天庭独有,诸天万界当中有不少都存有这种资源。 那么天庭不管是出于平息自身内部矛盾也好,还是仅仅是为了圣王和神明的私欲也罢,入侵诸天万界夺取灵气资源都是其必然而为的事。 至于十大圣王,三千圣人之数,并非确指,而是泛指。最初的天庭也不过只有一个圣王而已,正是因为入侵了足够多的诸天世界。 才有其余惊才绝艳之辈乘势崛起,并入到圣王之列。而如今的天庭所吞并的诸天世界,集合而成的灵气资源。以7:2.5:0.5的资源分配率来说,正好便只有十位圣王位阶和三千圣人位阶而已。 在入侵吞并的诸天世界没有达到一定规模前,这个数量比便一直无法改变,所以这么多万年下来,也就成了一个固定化的规则。” 魏燃恍然大悟,这便是有关天庭和奥法议会这一类组织内部社会规则的信息。他疑惑道:“十大圣王前不久被干掉一个,据说很久以前就被干掉过一个。那么这么多年下来,就没有一个圣王诞生?” 这回是军团长回答的魏燃的疑问,“因为凡是被我们干掉的圣王和神明,他们自身所含的灵气都会被平均散入到自由的诸天世界当中,不会归入天庭与奥法议会。 按照圣王与神明所垄断的灵气资源,死一个都会导致他们内部产生剧烈震动。要夺回这样的损失量,那可不知道得多少万年才能做到。” 所以干掉一个头目,比魏燃这种在底层干掉再多喽啰都要强无数倍,因为天庭和奥法议会资源垄断的程度实在太大了。 军团长能做到这样的事,这家伙的实力应当不会比圣王弱。听他的言语虽有取巧之说,不过没有实力却连取巧都不可能做到。 魏燃又想到一个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方,“听你说灵气这种特殊物质,也可以通过调整弦的震动频率而产生。那么如果天庭掌握这种技术,岂非不用入侵那么多诸天世界,直接将山石草木等无用之物变成灵气,岂不能批量诞生圣人和圣王?” 军团长哈哈大笑,“你想太多了,灵气这种物质太特殊了,虽然也符合宇宙大一统理论。但它却属于不稳定震动的弦,正因为如此,它才能被有独特能力的人任意改变状态,使其产生地风水火等诸多能量、物质、时间、空间、因果等共有的属性。 正因为其不稳定性,要将一个稳定震动频率的弦改造成这副模样。即便是我们都得耗费更多额外的资源与能量,属于得不偿失的做法。 这种技术壁垒,圣王们研究了数千万年,才摸到些许头绪。结果发现创造一些灵气,就需要损耗两倍的灵气后,他们立刻放弃了这方面研究,哈哈,笑死我了。” 军团长似乎回忆起了非常久远以前的事,笑声显得很是痛快,也不知当年之事是否有他参与其中。 “哦,你们会有一段时间假期,好好熟悉这个中转世界,多认识一些猎兵,也许搞不好就会分配到同一个世界参与任务,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冤家要好。” 魏燃这时却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我想知道之前那个世界之后几十年的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 狩猎奖励的规则 军团长已经无法窥视时间线,但并不意味着无法将魏燃带回到之前那个弦之空间,可以透过那里的弦震动看到大唐世界魏燃那个时间线之后的事情。 不过魏燃已经度过新兵期,这方面服务是要收费的。 没错,现在开始魏燃已经有工资了。并且军团长贱笑着给他童叟无欺的结算了此前三个世界的工资。 嗯,这种工资货币叫做狩猎点,以基础奖励、任务完成情况、击杀的敌对势力数量和对原世界破坏程度,还有原世界意识的认可度来进行结算。 这种结算方式除了任务完成情况和击杀敌对势力数量还可以量算,但后面两者的计算方式就太模糊了,以至于没有哪个诸天猎兵能精准计算出自己所得到底多少,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军团长这样的上司喝兵血。 总之魏燃三个世界结算下来的狩猎点数量为. 其中还有详细的清单列表,如下: 拳愿世界:基础奖励1000;试炼任务无任务完成奖励;无击杀敌对势力;力量太弱也无法对世界造成实质上的破坏;原世界看不惯魏燃对时间线的改变,曾一度想将其排斥出去,因此认可度极低,以0计算。 所以拳愿世界狩猎点仅1000。 魏燃看到这里愣了一下,没想到第一个世界自己那么玩命,几乎几次濒临生死危机,评价却如此之低,只能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生化危机世界:基础奖励1000;任务完成度百分之八十,奖励800(这里是因为还有奥法议会改造的病毒遗留下去,并被土着加以利用改造,没有被完全摧毁,所以并未完全完成); 狩猎敌对势力成员一人,奖励200;对原世界没有造成实质性的破坏,所有的破坏都是在到达世界以前造成,所以算魏燃完美完成,奖励1000; 原世界对魏燃的个人评价不算惊艳,也不算糟糕,处于一般程度,基础奖励1000; 所以生化危机世界奖励共3000狩猎点; 大唐世界:基础奖励1000;任务完成度百分百,奖励1000;狩猎敌对势力成员六人,其中陆恒为超阶强者,所以在原本的1200奖励之后,再追加300,共1500; 对原世界没有造成破坏,并且破坏了夺灵阵和噬灵血阵这两个会对原世界造成巨大影响的邪阵,所以有额外奖励,在基础的1000外再追加1000,共2000; 原世界对魏燃的评价非常满意,并不在意他改变了历史进程,而且认为他非常符合本世界的土着身份,有挽留的想法,不过被军团长拒绝。综合以上,评价奖励3000; 所以大唐世界魏燃算是发了笔财,共获得狩猎点6500,比之前两个世界加起来还多。 的狩猎点,由于魏燃没有进行过消费,所以不知道这个数量到底算不算多。阿离倒是知道不少,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羡慕嫉妒恨。嗯,她好像一点狩猎点都没得到。 对魏燃扮了个鬼脸,便从这个空无一人的广场消失,显然她知道去往中转世界的方法。 魏燃无奈,总之先支付了500狩猎点,去往弦之空间观察大唐世界的后续。 自魏燃与那几名妖人作战,与最后那个恐怖到极致的强者可称是同归于尽般的消失后,凤林军便一度陷入到疯狂且混乱的地步。 好在赵玄清威望极高,压住了场面,再加上李剑星平素里人缘不错,又每战必争先锋,深得军心,两人合力之下还是控制住了这数万人马的精兵。 他们在扬州城搜索了半个月,除了只找到魏燃的残刀残戟,还有些许甲胄碎片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这才失望的顺着大运河北上前往关中。 随着之后数年,扬州城外那一战的影响也渐渐平息。而继任魏燃掌控了凤林军和整个长安中枢的李光嗣,手段同样十分高明,并没有让魏燃失望。 他的个性不像魏燃这般激烈,行事起来虽然擅长直击要害,一举定胜负,但容易留下后患和祸端。 李光嗣处事方法较为圆滑,擅长借力打力,在宰执的位置上成功平息下大唐内部的阶级矛盾,又多处出兵,镇压下各方势力,使得凤林军更加强大,同时也使大唐国力再次呈现中兴之态。 对内他平息矛盾,休养生息,压制兼并,又趁着战乱灾荒之后人口锐减,实行魏燃的土地政策,将两税法中的条令严格执行,占地越多者不得已要缴纳更多的税赋。 同时为了不让基层权力旁落于地主士绅,更是采用魏燃留给他的方法,大肆从退役老兵中培养吏员,下发到各地为吏。 并且要求所有县令,必从吏员中选拔而出,吏员与官员一般,不得原籍任职,以免豪强士绅垄断基层权力。 这种方法初在关中与陇右试点施行,检验完利弊后,也培养出了大量合格的吏员。 再经过一番改良,以十年为期,逐步推广向洛阳、河东、河西、河南,再往更加繁华与复杂的川蜀、淮南、江南、荆楚、岭南推广。 就这样,李光嗣一方面抓着军权,一方面也将政治权力逐渐控制稳定,大唐皇室对他而言已不再有用,因此那废帝自立之心越来越强列。 而这十多年时间,被魏燃亲自指定为大唐摄政的寿宁公主李云昭,并没有闲着。她自然看出李光嗣的强势与圆滑,缺乏兵权的李唐皇室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多么大的威胁。 因此只能广泛串联朝中大臣,团结士大夫集团,以形成政治上的同盟势力。同时为了对抗强大的凤林军,曾在暗中牵线朔方、河东、新设立的范阳、淮南、剑南节度使,将其组成同盟,意图在暗中削弱分布于各地的凤林军的实力。 虽然经过很长时间的对抗,但军事上各地藩镇一个个败于拥有绝对的骑兵优势的凤林军。政治上她虽然借着士大夫集团对李光嗣的不满,联结了大量士大夫集团势力。 但在李光嗣的吏员养成制度成熟后,士大夫集团失去了基层的有效统治力,与李光嗣的政治斗争也渐渐居于劣势,只能以打不过就加入的心态背叛了李云昭。 最后李云昭在知道李光嗣已经升起废帝心思后,绝望之下聚集起平日里暗中招揽的先天境刺客,这些刺客原本都来自宫中,自从大明宫被魏燃控制后,便渐渐散落于江湖。 而李云昭这些年武功进步也十分迅速,她资质本就不差,再加上不缺资源和武功秘籍,因此也修炼到了先天。 她亲自联合这些刺客,在大明宫朝堂上对将要废帝自立的李光嗣发起了暗杀。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世终焉 如幻似梦 李光嗣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大唐真正的主宰者,身边怎么可能缺少高手护卫。况且行此废立之事,李剑星和李怀梦都在朝堂。 李怀梦且先不提,李剑星宗门与将门之法合修,在魏燃消失后,他变得更加勤奋,每日勤修不缀,比原来魏燃当面盯着更加用功刻苦,几乎有如自虐。 只要有时间,便是读书练武,那些魏燃留下的大量的兵法日志,他一本本也是倒背如流,结合军事作战,也尽数掌握。 武功方面虽然仍是以将门之法为主,但宗门之法也仗着资源充沛突破到了半步先天,一身实力可比宗师! 仅他一人便将所有刺客的攻击尽数拦下,而李光嗣身旁的其他先天护卫更是直接出手,猜测主人的心思,意图趁乱将李云昭当场击杀,除去这个最麻烦的阻碍。 不过这个时候,身为当世第一人的国师张冲和,以及那位许多年前便看破红尘出家入道的步阑珊突然出现,阻止下了所有争斗。 即便李剑星一身实力强悍,在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手上都不是对手。 他们二人只在朝堂上救下了李云昭,并没有干涉李光嗣的其他举动。只有步阑珊在场不软不硬的警告了李光嗣一番。 “我与国师此番前来,不欲干涉朝政,只为救得故友。丞相已然只手遮天,掌握无上权柄,望以天下苍生为念,勿要做那残民害民之事。更不要辜负令兄之志,他一世英雄,希望英名不要毁于丞相之手。” 说罢,神色竟有些许黯然,便携着失神的李云昭一同凌空虚渡、御剑而去,宛如仙人飞升。原来步阑珊竟然已经突破宗师境,踏入了天人境。 她能有此番际遇,实则是因为当年在扬州城外,她寻魏燃尸首不到,只在极端悲戚的情绪下,问赵玄清要了那柄残刀留作纪念。 然而自四名天庭修士和陆恒分身死后,他们身内与损坏法宝逸散的灵气全部归于这方天地,竟生生将此世界的灵气浓度拔高一个层次。而其中残留于战场的具备灵性的兵刃器具,都会自然吸收这些逸散灵气的很大一部分。 其中就包括魏燃的长弓、残刀、残戟,他们皆是以独特的玄铁练就,自然吸纳了许多天地灵气。步阑珊常带在身边,修行之时无意中便有了极强的辅助作用,帮助她成功突破了天人境关卡桎梏。 这三人一离开,李光嗣在两个月后,眼见时机成熟,便依仿古礼,在现任皇帝的三次禅让三次拒绝后,才正式接过帝位,开启了其改朝换代的野心。 初时登基,便易国号,改唐为夏,年号更易为定国元年。并号令群臣为其父亲定下谥号:忠武,这是武人的最高谥号。 而对于他一项敬仰的兄长,则将谥号定为武穆,布德仗义曰穆,故为武穆。 此后数十年,国势大盛,东入辽东,灭契丹,并靺鞨;北入漠北,重设北庭都护;南入岭南,习西人的航海之术,拓展海疆,直控南海诸岛;西出葱领,因武穆公昔日余威犹在,因此一路势如破竹,灭国无数,诸国望风景从,铁骑大破塞尔柱精骑,直入巴格达,西望地中海。 如此一来,半个世界都在大夏铁骑威慑之下。 然而远离中原之处,中央管辖成本巨大。因此晚年的李光嗣大肆分封海外及塞外之地,遣诸王子携随从前往建国而立封建。另有其余大将,功高难赏,也可以此而行,划域外之地允许其建邦立国,扬中华文化。 …… 自李光嗣为丞相后,赵玄清自请往陇右外放,在战场立功无数,但几乎再没回过长安。 她时常骑马,自河州往西,一路沿着黄河而入廓州至贵德县,再北上前往鄯州,后又于石堡城路口驻留数日。偶尔兴致一起,便会前往大非川,饮马青海湖。 只有这段时间,手下士卒才会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那是带着深切怀念的微笑,目光穿过高原上湛蓝无暇的天空,越过时空的阻隔,仿似看到了当年的铁马金戈、奇谋迭出、英雄浴血、并肩而战。 还有那个奇男子脸上挂着的从容而自信的笑容。 赵玄清终身未嫁,只默默独守着青藏高原的边境,护卫着他曾经力战过的地方,以及他辛苦建立的制度。 步阑珊在救下李云昭之后,问过李云昭之后的打算。家国以亡,她心灰如死。在终南山纯阳派浑浑噩噩数月后,终于决定出家为道。在终南山一处险要僻静之地隐居,于山间自己开辟荒地,栽种蔬菜瓜果为生,看破红尘,终身再未离开过终南山。 李云昭一生经历过的事情太多,起起落落无比巨大,亲眼看见中兴之世由盛转衰,继而社稷为人所夺。 或者她也曾有过一个少女那样的怀春情丝,但在家国破灭的巨大打击之下,这些男女之情反而更加容易放下,于深山之中或许逐渐领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出世之道。 步阑珊虽然同样也出家为道,不过只观其随身所携带的那柄一尺半的残刀,便知其始终没有真正的放下。 栖霞派的圣典真诀自然也无法继续修炼下去,但她与她师姐一般,同样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放不下,便放不下好了。带着它,便如他亦在身旁。 走遍天下,观遍五湖,踏尽四海,遇波涛,闯风浪,陷沙海,穷戈壁,与他一同观这世间的广大,心也随着这旅途渐渐安宁。 入得天人境,寿数自然十分悠长,百岁之后,步阑珊依然是一副青春女子之态,却仍收了一名弟子入门,将圣典传承下去。 不过有她在的一日,江湖之上,自不可能出现魔涨道消的境况。 毕竟曾经作为步阑珊对手的吴心菲,她只凭得机缘入了宗师境,却止步于此,再无法前进一步。 吴心菲作为天魔宗历代最强宗主,一直不是步阑珊对手,即便她借着凤林军的官方势力,将天魔宗势力遍布大夏王朝铁蹄所据的各个地方,却仍然不敢行任何乖逆之事。 仅步阑珊一人,便压制住了全部魔门,令他们行事之法不得不趋于正道有序。 吴心菲并非真的无法突破至天人境,毕竟当年扬州城外一战,她也曾在战场上寻找过他的踪迹,虽无所得,却仍有机缘,便是天庭那名剑修的宝剑被她取走。 然而有着与步阑珊同样起点的吴心菲,在到达宗师境后,却迟迟无法突破到天人境。那是因为她心中已经种下一人,却困于天魔宗心法特殊,无法做到斩情断欲。 又做不到步阑珊那般放不下便不再放下,纠结于情劫心魔,无法自我堪破,最后便只能终身停留于宗师境。直到两百岁后,寿元将近时,才在那生死的最后,以一滴封闭于内心一百多年的眼泪画上终止符。 魏燃看完这些与自己有着各种关系的人的结局,或兄弟、或朋友、或知己、或某种处于自己也认知不清关系的人,一时间唏嘘不已。 可惜诸天猎兵对于原世界通常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更无法将土着从中带出。所以往往任务完成,就是缘尽时刻,再深的羁绊,随着对世界守护的结束,就如梦幻泡影一般彻底消失。 这或许也就是阿离一直劝自己不要过于深入一个世界的原因,因为一切发生过的,都将不可再追溯,所以一开始的任何投入,到最后,似乎都没有任何意义。 难道其他的诸天猎兵,在诸天世界执行任务时,也是以这般旁观者的姿态,审视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以纯粹的功利心态来做计算,只求拥有最大的胜算? 或许这便是诸天猎兵的行事准则,而我只是一个愚蠢的投入者。 魏燃脱离了弦之空间,重新来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广场,不由开始思考起未来执行任务时,需要保持的心态。 第一章 中转世界 魏燃正想询问该如何进入中转世界,忽然心念一动,眼前的场景就仿佛覆盖上了一层迷雾。 大约有半分钟时间,迷雾逐渐散去,首先便听见各式各样的说话、打闹、争吵、嬉笑,仿佛瞬间置身于闹市之中。 待到迷雾完全散去,魏燃眼前才出现道道陌生的身影,高矮胖瘦,却只有年轻男女,倒是没有老幼于其中。 “哎哟!” 魏燃正愣神之际,忽然一人撞在了自己身上,双方身板体型相差巨大,对方连退了几步方才站稳。 他瞪大眼睛看向魏燃,“哪来的二愣子,不知道从任务世界返回中转世界有专门的投放点吗?你小子还专门找这种闹市区人多的地方投放,总不会想撞一场艳遇吧!” 说话的男子面色青白,看上去就是一副酒色过度的二世祖,穿着一套极不合身的敞领风衣,那一点身子骨完全撑不起这套衣服,显得极为猥琐。 对方这副姿态,显然不是什么新兵蛋子,而古话又有人不可貌相一说,所以魏燃依照礼仪道了个歉,并没有在这种小事上与人起冲突。 那人以十天半月没有睡醒过的眼神看了眼魏燃,忽然从那硕大的风衣中掏了支雪茄点上。 “兄弟,看你这模样,对这里很陌生?刚出新兵任务呢?要不要来一支?” 魏燃在第一世的时候,也就只有当混混的时候吸过烟。自从打职业拳赛开始,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东西,因此婉拒的摇了摇头。 看上去对方虽然有想要给自己当向导的意思,但魏燃对着陌生的世界总带着些许警惕,在对方继续掌握主动前,先行开口。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穿着一套白色连衣裙。” 那人再吐了个烟圈,再次打量了魏燃一眼,“哟,新兵在这里也有认识的人?可从没听说过诸天猎兵也能靠关系进入。哈哈,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练什么功法练成这副模样,在这里应该很显眼,可惜我没见着。” 魏燃不欲与他纠缠,边走边拱手道:“那就有扰兄弟了,我去其他地方找找。” 二世祖看着魏燃匆匆离去,嘴角一笑,“刚从古代回来吧,这古礼可自然得很,别闹出什么笑话才好。” 这一片街市,有点像现代化的商业中心,只是没有那种林立的摩天大楼而已,商场很多,内里有专门的商店。 魏燃寻找阿离的时候,顺便扫了一下这些商铺,发现管理得非常规范,按品类各有区域。 从简单的生活批发物资,到武器装备,书籍药草,法宝神物等等,应有尽有。 从商贩与购买者的对话中,隐约知道这些商铺大多数都是管理方,也就是高维文明自己开的。所以店员基本都是傀儡或者仿生机器人。 当然交易的东西都是最常见最基础的物资,当然也有些贵重的东西,但那价格很不美丽。 这里的交易都是现场完成,一手钱一手货,童叟无欺,而且完全没有价格上的波动,都是限制死的。 要买到好东西,或者要买到性价比高的划算的东西,基本只能在猎兵们自己手上去买。 多数猎兵都只在网络平台上发售,也有少数猎兵喜欢实体平台的,所以魏燃一路走来,也看到过两三家猎兵自己开的店铺,客流量还不少。 对于某些贵重物品,管理方的售价打死一万年不降价,这倒是给某些诸天猎兵给出了不小的指导价。以至于在诸天世界冒险的时候,得到了类似的东西,放到这里来以稍低价格出售,都有大批人抢购。 魏燃对这里的环境有些警惕,然而发现所遇之人,虽然未必称得上友善,但至少大多都没有恶意。 他寻找了将近半天时间,才从一些人那里得知阿离的去向,她乘坐穿梭机前往了纪念碑区域。 魏燃这时才通过中转世界全图,才知晓这个世界原来是个巨大的城市。 主要分为贸易区、工业区、生活区、娱乐区、训练区、行会区、自由区。每个大区即便是最小的贸易区都相当于北京这样一个城市大小。 其中生活区最大,面积相当于一个河南省。当然这也是因为生活区房子并不密集,且各类森林公园等风景怡人区域较多所致。 工业区是诸天猎兵自己打造器具的地方,专门出租给私人所用。这里只能租,无法买,整体面积比贸易区略大一小半。 娱乐区则包罗万象,是个足以让人沉迷进去的区域,心性真正坚定的猎兵极少前往。但多数猎兵都会在历经生死之后的任务,需要疯狂发泄时,才会到此处放松。 训练区则非常巨大,单纯以面积而论,可能有半个河南省那么大,但其具备多个空间层次,用于不同等级的训练,所以实际上均摊下来甚至要比生活区还要大上不少。 虽然是用于自我修行的区域,不过没有半点灵气存在,是不可能在这里进行境界上的突破的。 行会区自然就是诸天猎兵中,各自组成团队同盟的地方。同时也是猎兵内部互相交流情报信息和发布任务的区域。 当然这些情报和任务都不具备高维文明维护的法定效用,纯凭猎兵们内部自我诚信维护。因此也有不少欺诈之人,难免也会迸发些冲突。 不过中转世界是打不死人的,即便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只要呼唤治疗,则空间内会有神秘力量自动修复身体上的伤势,但要额外支付一笔费用。 所以利用这个漏洞,有些寻仇的猎兵,会将仇人打成重伤,迫使对方持续治疗自身,耗费干净全部狩猎点后,就会无法继续治疗。 那么一个月后下次任务进行,难免就会拖着一身伤势进入任务世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当然这种行为无法在明面上实施,一旦被管理者的傀儡发现,就会被关入单独的空间监狱中囚禁到下一次任务开始。 如此松弛的管理方式,显然空间也是鼓励猎兵之间的战斗,只在维护基本底线的基础上,让猎兵们不至于被中转世界安逸的环境腐蚀。 再者说,除非以大欺小,否则实力相近的两个人,一方即便战败,但迅速治疗好后,反击之下也能将另一个消耗不少的人也打成重伤。 而以大欺小,境界层次差距巨大的恶意攻击行为,即便是在暗中进行,也会被空间的法则发现,所有疗伤费用全部出自攻击方。 如果攻击方也没有狩猎点,那么空间将会把他的狩猎点扣成负数,并关入到空间监狱中。 空间禁止以大欺小,却不会禁止以多打少。只要避开管理者,以多打少之下令对方徒耗狩猎点,也是空间鼓励的一种内部竞争方式。 最后的自由区,则是分散遍布于中转空间各处的散乱区域。这些区域都有猎兵们自己建成,大多数都是用于纪念某些人或者事。 像阿离现在去的纪念碑区,就是她曾经的团队建立的一个区域,专门用来纪念死去的同伴。与其说事纪念碑,倒不如说是一座没有坟墓的墓园。许多猎兵组织都在这里纪念各自的同伴。 第二章 纪念碑 穿梭机类比滴滴打车,可以随叫随到,就是个椭圆形的柱子,会在道旁等固定区域听候召唤。 当然,不是免费的,乘坐一次要二十狩猎点,不论距离远近。 魏燃乘坐穿梭机来到阿离所在的纪念碑区,就是一片看上去十分寂静的森林。中间有一块被修整的算是平整的土地。 不过此时已经长满了杂草,阿离没有用任何能力,只弓着腰用最原始的方法一根根将这些杂草除去,看上去忙活了许久。 在她前方,有一座大理石石碑,上面散发着微光,似乎有些文字和图片,但仔细看去又什么都看不见。 魏燃什么都没说,先帮阿离将这片空地的杂草全部处理完,然后二人才来到那座巨大的石碑前。 阿离将手放在石碑上,“只有这样才能看见石碑上刻下的人名和他的样貌,陌生人也可以。” 魏燃学着阿离的样子将手抚摸到石碑表面,微光泛起,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个人名,当他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名字上时,便会显示出那人的立体形象,还会以不同视角的记忆碎片呈现那人生前的状况,以及他最后如何战死。 嗯,上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善终的,全部都是以各种各样的情况战死在任务世界,以此可见诸天猎兵的最终结局莫过于此。 林林总总,魏燃在上面看到了有将近二十个人名,这些人战死的先后跨度多达九场任务世界。平均下来,每个任务世界要死上两个人。 这让魏燃升起一些不现实的感觉,他经历了三个任务世界,危险是足够危险,但总有办法化险为夷。从自身经历去推算,应该没有这么高的阵亡率,但实际上真实的猎兵生活就是如此残酷。 “这些人都是我记忆中的同伴,但还有一些,曾与我一起在大唐世界的早期作战过的。印象中至少还活下来了六人,这还算上了陆恒这个混蛋。 现在他们都死了,我想将他们的名字和记忆,一同刻印到石碑上。可讽刺的是,我连他们许多人的样貌和曾经的共同经历都忘记了。 除了寥寥几个人,大多数我根本刻印不上去!这意味着他们彻底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从我们团队共同的誓言中消失了!这都得怪我这个不中用的团长!” 魏燃看着阿离在原地痛哭良久,等到她渐渐缓和过来,才说道:“还记得你原来的团队名称吗?” “我们团队刚刚创建时,包括我在内的最初几人都来自同一地方。我也是看过碑文才记起那个地方叫做殷都。所以我们团队便以此为愿望,希望重返殷都,因此团队名称叫做归殷。” 魏燃张开嘴巴,“殷都?朝歌?那岂非是商纣王时期?你们是这么古老的人?” “你原来的世界也有殷商的存在吗?”阿离好奇反问。 “周武灭商嘛,封神榜里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如果传说是真的,你又是妖,难不成还是截教门徒。” 阿离翻了个白眼,“团队内不全是妖好吗。至于为什么要归殷,我们也早就忘了,不过还记得所谓的周武承天命,灭商纣暴君之说,是大有问题的。虽然我们来到诸天世界后,都不再记得具体原因,但知道所谓的周代商,其实是一场背叛。” 魏燃奇道:“你当初成为诸天猎兵,还会忘记曾经的记忆?” “那是代价!成为诸天猎兵的人,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你肯定也付出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魏燃沉默下来,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不过陆恒曾说他是另外一个人,但魏燃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如果代价是记忆的话,难不成他的代价在很早很早,甚至是自己小的时候就已经付出过了? 关于这一点,便是军团长都讳莫如深,不肯向他透露半点。也许在猎兵当中,自己的确很特殊。但这么看来,阿离似乎也很特殊,难不成每个猎兵也都有各自特殊的地方? 深思这些问题的时候,阿离也从开始的悲伤中恢复过来。猎兵的生活就是这样,这一场任务侥幸过了,那么下一场也许就是自己的终结。 这看似永恒的生命,其实只是为了战斗而生。 阿离起来,“走吧,我已将所有还记得的东西全部烙印了上去,如果以后还能恢复更多记忆,我还会再过来的。” “现在去哪?这里看上去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也有晨起日落,很快就要晚上了,有客栈吗?” 阿离笑道:“还客栈,你还当自己是古人呢。你现在狩猎点是多少,看看能不能在生活区买一栋房子,不行的话就只能先租着了。” 魏燃此前花费了共520点狩猎点,目前所余自然只有9980点。 阿离沉默片刻,“买一栋房子要3000狩猎点,租的话,小间公寓每次是100。目前来看,租比较划算。” 魏燃问道:“租能租多久?” “截止至下一次进入任务世界。” 魏燃立刻叫道:“那还买个屁,一直租吧。买的话消耗实在太大了,而且还不知下次任务是否能活着回来,花这么多钱,还不如用来购买些武器装备。” 阿离鄙视道:“方才你还说重建归殷团队呢,如果是单打独斗的独狼的话,自然每次租一间公寓套间就完事了。 但如果是一个团队,动辄十几二十人的这种,租一次就要一两千。出任务即便失败也不至于一次性团灭。为了能让团队更加持久更加有凝聚力,自然是一次性买下一栋大房子来的划算,那可是一套巨大的庄园,包含地下室的那种。” 3000点买一套庄园,当真是太便宜了,魏燃不禁咂舌。 当天魏燃便在生活区挑了一个小区,大约相当于洋房小区,每栋楼不超过六层的那种,租下了一间套房公寓。 大约在七十平米,两室一厅,包含厨房卫生间。各类家具齐全,由于定期都有傀儡上门打扫,因此十分干净。房间透风通光都非常不错,绝对算得上是上等小区。 只是这一栋楼也似乎没住多少猎兵,加上魏燃和阿离,总共才三十余人,因此显得非常空阔安静。 这里的食物倒是不用出钱去买,工业化生产出的垃圾食品随叫随到,傀儡和仿生机器人照顾得无比细致,绝对是肥宅最喜欢的生活方式。 不过魏燃显然属于型男,不属于宅男的那种。晚上的时候就从阿离那里知晓,他可以从其他诸天猎兵那里购买到灵性境的修炼方法,甚至还能买到某些体修的独门秘籍。 反正他三个世界下来的狩猎点当真不少,不这个时候可劲的花,大力提升实力,那在一个月后进入任务世界岂不是要什么准备都没有。 第三章 大血拼 二人也没出去,就在网络上搜索本世界管理方自销的物资还有猎兵拍卖的物资。 搜索引擎做得很完善,所以搜索相应的资源反应很快速。 魏燃自然首先就购买了一支纳戒,他可是受够了阿离那副贪财的性格。现在阿离的随身空间中还有不少珠宝黄金在里面,自己当初愣是没能扣出来。 2000狩猎点购买的纳戒,蕴藏空间大约有1000平米的小仓库那么大。里面似乎蕴藏时间法则,放入进去的物体状态会被固定下来,不会腐朽变质。 当然这种属性也就导致无法将具备灵性的活物放入其中,时间法则会与活物的生命法则冲突,直接令生命消失,活物变成死物。 在物品的使用说明上特意注明了这一点,同时还说明即便是具备活着特性的法宝器具,也不可放入其中,这类器具被认为是生命体,放进去后同样会直接死亡。当然,也得对方同意是不是愿意进去。 除了纳戒,魏燃想到的自然还有他目前这个阶段的修炼功法。 从高阶的往下翻,什么混沌金身霸体诀、八九玄功、盘古之体等等,看得魏燃目瞪口呆,功法很厉害,价格很不美丽。 他直接接受现实,发现自己只能购买一些初阶的功法,大部分实用的中高阶功法,通常只能接受以物易物,双方各自评判价格,然后价值低的一方再以狩猎点补上。 魏燃一穷二白,什么东西都没带回来,除了狩猎点什么也没有,所以只能在初阶功法上寻找。 诸如金刚不坏神功、龙象神功第十层到第二十层等等…… 魏燃扫来扫去,却发现没有什么功法适合自己,索性也就不在继续寻找,挑了基本入门基础修炼法,和灵性境的内宇宙常识和身体常识这类基础知识。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无论那些功法好坏如何,终究是别人根据自身条件总结修炼出来的。他魏燃的身体和个性自然与那些前辈不一样,所以还不如掌握所有基础和知识以后,凭自身的能力走出一条最贴合自己的道路。 也许会很艰难,但一旦走通,肯定比那些别人总结出来的功法更加合适。 不过一个月后就要进入下一场任务世界,他现在仍有一个巨大的短板存在,还得寻找一个弥补的方法。 这个短板就是魏燃缺乏有效的空战能力,没有人辅助接应,他无法腾空作战。所以在寻找基础功法同时,也在淘一些适合现阶段用于空战的功法。 这方面功法不少,但价格普遍偏贵。看来猎兵中也有不少体修,被人抓住现阶段的弱点,因此贩卖的功法都属于溢价销售。 魏燃即便再咬牙切齿,也不得不挨上这一刀! 他看中了一本名叫《云龙九现》的空中转换身形的功法,运足一口气可以腾起将近五十米高,相当于十五层楼的高度。 腾空后可以在空中连续转折九次,变换方向。不过每次转折都要以倍数计的消耗能量,以魏燃目前的实力,如果不能在前三次转折抓住目标,那后续即便追上,也没有攻击的力量。 虽然缺陷很大,不过价格只有3000狩猎点,算是目前接触下最便宜的空战功法。魏燃咬牙还是买了下来,只等后续的熟练。 其他的基础教材则非常便宜,猎兵那里都懒得卖。魏燃是在官方买的,一本基础训练方法只有220狩猎点,然后其他有关常识性知识的,也才160狩猎点。 这么便宜,他索性想将体修后续境界的基础修炼知识也买下来。不过在网上一番搜索,却发现当打破灵性境的壁障后,进入到下一层次,基本就是准圣的境界了,这却是没有基础修炼方法的,只能凭自身去摸索。 在网上将狩猎点订金划入到管理方后,第二天就会有人送货上门。 除了功法之外,接下来能有效提升实力的,自然就是武器装备。 阿离对功法和装备都没有需求,只从魏燃这里扣了1000狩猎点买了些药品补给,其他的多指导魏燃如何与人杀价。 他精通的是刀戟弓这三种武器,事实上十八般兵器他都很擅长。但是任务世界并非只有古代这种世界,还有一些现代化的世界,枪械自然也比较符合任务环境。 而且按照世界意识的规定,诸天猎兵是不能使用超出当前世界所属生产力层次的武器的,否则一旦取出会被直接没收。 就如在大唐世界,魏燃如果掏出加特林,百分百加特林还没被人看见就消失了。而且任务结束后也不会归还。 在科技世界,拿出各种玄幻世界的法宝,也同样被直接没收。 只有一种情况会返还和能够使用,就是你的对手天庭、奥法议会不讲规矩,那么猎兵们就能拿出直接对抗。 但是天庭和奥法议会也会受到世界法则限制,他们的法宝在无魔或者低魔世界发挥的威力会下降许多,要发挥足够的威力,就得消耗他们自身从天庭储备而来的灵气。 这种法则上的限制,除了入侵的是圣人级,寻常修士基本都得小心翼翼。 魏燃处于泛用性和廉价性考虑,冷兵器上,他买的是不具备灵性的宝兵,而是材料比较特殊的凡兵。 材料强度在保证一定重量同时,还能支撑住魏燃使用时造成的破坏力。这基本都是高科技类兵器,而且即便在中古世纪使用,也不会受到限制。 枪械方面,他想寻找那种无限子弹的武器。但所谓的无限本就超过物理常识,属于因果律一类的武器。 都既然时因果律了,还会制造成枪械这种低端兵器? 所以根本不存在这类的无限子弹的武器,所以他买了一杆某个猎兵制作的大喷子,虽然是练习作,但做工还算精致。 要比雷明顿这类霰弹枪威力更大,子弹散布面也更广,但是后坐力惊人。可以使用同等直径多种类型的弹头。 子弹这方面附赠很多,各类如针对人类的常规弹、针对鬼魅的诛邪弹、针对不死族的镀银弹和硝酸银弹,针对异兽的乌金弹以及针对恶魔的符文弹各十发。 还友情提示,他的枪口径与管理方的枪口径一致,管理方售卖的常规弹可以兼容,而且价格便宜到你笑,让他直接去官方购买常规弹。 至于特种弹,官方的价格通常比猎兵卖的贵,他这里也有卖,欢迎魏燃随时光顾。 毕竟是练习作,价格便宜到只有300狩猎点,还赠送这么多,所以魏燃又花了100狩猎点,将各类特种弹再买了十发。 然后在这个比较实诚的猎兵手里,再购买了一支常规的重机枪,是订制型的。魏燃觉得加特林虽然射速够快,但欠缺了一些威力。 所以想买一支威力堪比机载火神炮,又能适合手持的机枪。这其中发射机关不能设置在尾部,否则当然难以手持攻击,需要尽量设置在中间部位,才能保证抗在肩膀或者抵在腰间射击。 这个要求一发送,对方立马就知道魏燃是个体修,还开玩笑说魏燃这种体修跟别人不一样。 其他体修都要么喜欢赤手搏击,要么就玩冷兵器。只有魏燃这种不走寻常路。 魏燃哈哈一笑,没做太多回答,他喜欢根据战场环境更换使用兵器。体修虽然身体素质极高,但并不意味着需要像野兽那样纯粹依赖身体作战。 人类之所以为人类,就是人类善于利用工具,这是种族优势,偏废了那不就走错了路。 所以又花了500狩猎点订制一支重机枪,威力暴躁到绝对可以将暴君打成筛子。 当然,他如此慷慨的掏钱,对方也很客气的表示可以免费定制一些小玩意,当做赠品。 这个便宜不能不赚,魏燃想了想,自己现阶段缺乏很好的空战能力,即便学会了云龙九现,也终归还有所欠缺。 因此觉得可以先装备可以伸缩弹射的钩锁,只要能接近对手,便竭力用钩锁勾住对方,不使对方拉开距离,当能弥补一番空战劣势。 因此将这个要求提了过去,对方觉得并不困难,虽然材料强度有比较高的要求,但这种材料在中转世界非常便宜,因此爽快的答应下来。 目前计算下来,魏燃所余的狩猎点还有2600。他和阿离目前也没有太多需要采购的东西,魏燃最多再花1000点去购买一应食物药水等补给。 其余的狩猎点,就准备都用在训练场上,去熟悉新购买的体修灵性境基础训练方法。 第四章 中转世界的规矩 魏燃此前修行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到体内的多处能量节点。到灵性境,这种能量节点便以复数的形式成倍增加。 他收到的基础训练方法里面,就着重讲明了这些。 虽然灵性境主修内宇宙灵性,但身体与能量仍然要保持一定程度的均衡。魏燃的训练思路很简单,他并不直接从见效更快的内宇宙灵性开始修行。 而是决定将肉身与能量提高到无法继续提高为止,这个时候再去修行内宇宙。 所以他这段时间的修炼,着重放在课件的前面几章,就是如何更熟练的刺激全身数百道能量节点。 经过与陆恒一战后,他便发现陆恒使用的各种技法,无不是通过这些能量节点的不同共振方式而产生的效果。 如此大半个月下来,虽然没有领悟出新的技法,不过对于戟法兵势里面几种技法有了不同程度的改良,使得威力更有增幅。 这在与阿离的切磋中,阿离能非常明显的感受到。抛开力技速这几方面,已经能够以自身的精神意志去影响并压制对方的精神意志。 而散发出来的罡气也带上了属于魏燃本身的法则之力,他的法则之力有些出人意料,由于着重强调正面压制,因此法则为碾压! 任何正面对抗的对手,即便基础能力相当,也会产生力不从心的感觉,任何一次正面硬碰,都会导致对手力量的损失加大,能量的消耗加快和速度急剧下降,以至于最后产生被彻底碾压的感觉。 可以想象,如果这种法则力量被继续开发,魏燃的正面作战能力,几乎不会有太多人敢于抵抗。 相对于陆恒的吞噬,碾压的法则层次应该与其不相上下。 这段时间,魏燃也见识了中转世界的社会情况。 这里有最基本的法治,但在傀儡监控不到的区域,仍有被放纵暴力的地方。 这一天魏燃从训练场出来,准备乘坐穿梭机返回生活区。 经过这段时间修炼,他知道了训练场最顶部那处亚空间的秘密。从其他猎兵那里得知,最顶层的亚空间,储备有大量的灵气,可以帮助猎兵们进行更深层次的修行。 不够要在里面训练,至少需要迈过第三层门槛。这所谓第三层门槛,对于宗门之法的人来说,便是达到天人极境,对于体修来说便是达到灵性境的识海壁障处。 只有达成这两个条件,官方才会允许使用狩猎点兑换修行时间,在里面进行实力上的本质突破。 这算是解答了魏燃对猎兵实力如何提升的一个疑惑,按照魏燃经历的任务世界来看。有些时候诸天会安排猎兵前往某个需要长时间蹲点的任务世界,就像魏燃所在的大唐世界。 由猎兵在那里自主修行提升实力,基本上在猎兵刚刚迈入到超凡境界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福利任务派给。 不过当各种修行方式达到第三层境界时,就如天人境和魏燃的灵性境这种境界。除非有奇遇,否则在一般的中武世界是很难突破到更高境界的。 而如果是在高武世界,猎兵的实力又达不到,容易死在任务世界里面。顾虑到这些,因此诸天的管理方才会开辟出一个亚空间,供真正有实力的猎兵进行突破。 但是借用亚空间修行,那需要的狩猎点都是以五千起步的,魏燃不禁有些哀叹,想到自己得开始储备狩猎点为以后做打算了。 此时在训练区的一个角落,他看到有八人围住两人,貌似在争吵着些什么。魏燃从旁边经过,不愿多管闲事。 然而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哦,这家伙也是个新兵。当初第一次见到时,准备让他交税来着。” 魏燃下意识的转头看去,说话的那人叼着雪茄,穿着松松垮垮的风衣,不修边幅,一副二世祖模样。 正是他在贸易区广场出现时遇到的那个陌生猎兵,他见魏燃看来,朝他挥了挥手。 “这家伙是个新兵?看他的气势,境界应该不会太低,最起码有中间层次。” 抽雪茄那人笑道:“诸天里面,总有一些特殊的家伙。喂,大个子,有兴趣加入我们帮派吗?” 魏燃忍不住笑起来,“帮派?诸天猎兵里面有合法的黑道团队?” 对方对魏燃话中的讽刺毫不在意,“哈哈,不错,就是黑道分子。我们负责部分地区的新人管理,只要每人交上500狩猎点的税,在我们的地盘上就没人会骚扰他们。毕竟新人都太弱,与其被不同的老兵当作好玩的受气包,不如花钱买平安。” 说着看向被围着的两个新兵,吐出一口烟圈,惬意道:“你们两个以为呢?” 那两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但实力弱,就是没有话语权。虽然挨一顿臭揍不会死,但一个月下来每天都被不同的人揍,那感觉也是够了。 魏燃这时才想到,难怪许多猎兵都自带宅属性,也就是生活区居住的地方算绝对安全区域,锁上门,外人是无法破坏其中的法则之力的。 那两名新兵,其中一人不甘道:“我们一场任务下来,也就只有最基本的完成度,1000狩猎点的奖励。早在出来的时候就采购物品用完了。哪来500狩猎点给你。” 二世祖一声冷笑,“没钱的意思吗?好说,每天准时到这里当我们的陪练,挨到下次任务开始,就算抵税了。我们狂帮还算仁慈吧。” 魏燃这时嗤笑道:“狂帮?这名字有够老土的。有没有意思让我来当你们的陪练?” 二世祖回过头来,“兄弟,我本来还对你有些好感的,你这么说,让我很为难。” 他旁边一人站出来,祭出一柄双手阔刃刀,“老大,我来和他耍耍。” 魏燃摇了摇头,前不久他定做的车载行改单兵型的重机枪已经制作好了,额外又花了500狩猎点买了三千发子弹,这可都是12.7mm的全威力弹,一发能把大象打个对穿。 这时他忽然祭出这把狰狞巨大的重型兵器,架在腰间,弹链从腰侧和两肩穿到背部的弹链箱里面。 而魏燃又只穿着那件军绿色的小背心,一身夸张的肌肉膨胀在外,现在扛着如此狰狞之物的造型,实在过于铁血暴烈,猛男形象燃遍全场,看得眼前和路过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而那名提着阔刃刀的老兵,下意识看了眼手中的冷兵器,再看了眼魏燃挂在腰间的狰狞之物,立时生起一种想把手中的刀子扔去的荒谬之感。 二世祖指着魏燃道:“喂小子,你不懂规矩啊。即便是在这里要打架,通常也只挑个僻静的地方,用冷兵器或者拳脚解决,你这模样是想打仗?” 魏燃狞笑道:“我在上个任务,担任的是元帅,你说呢?” “咳咳,我是说,你不怕引起管理方的注意?在猎兵的世界,不是没有一些非常擅长热兵器的老手,但是这种武器一开,动静太大。打起来不论输赢,我们都得被官方抓进空间监狱,还要罚款,你明白吗?” 魏燃忽然收起了重机枪,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我当然明白。” 说完转身就走了,二世祖一干人看得莫名其妙,等到回过头的时候,便注意到那两个新兵都掏出了枪械火箭筒,还在身上挂上了几颗高爆炸弹。 这回狂帮的人才知道原来魏燃是给这两个新兵蛋子提个醒,该怎样在实力不足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魏燃的举动,自然也引起了猎兵中的一些人注意。再怎么样,能扛得起这种武器当成单兵装备使用,且不惧怕那恐怖的后坐力的人,都算得上是强手。 因此不多时就有各种信息从网上发到魏燃那里,都是招揽他加入各种团队的。魏燃对此毫不上心,将自己的信息挂入到阿离新注册的猎兵团中。 猎兵团依然沿用了归殷的名称,由于这是支团灭的团队,因此注册时不会出现重名的问题。 如此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新的任务即将发布。 第五章 进入 诸天世界的任务通常是在任务发布前十天公布到个人信息上去,给予猎兵们一定时间整备。 而之前的二十天,则是让猎兵们能够好好放松身心,调增状态,不至于刚出一个任务世界,又马上为下一个任务世界整备,导致精神过度紧张。 魏燃和阿离的小团队,内部没有太大实力差距,因此通常会被安排在同一个任务当中。 他们一同接到消息,下一个任务是寻找陨落圣王的残念,阻止其复活的最后一丝可能。 任务被注明为深红色,意味着危险性极高,属于团队作战任务。猎兵一方和天庭、奥法议会一方,都会派出大量人员进入任务世界,因此会有非常激烈的战斗发生。 魏燃看到任务涉及到被军团长干掉的那个圣王,很有些惊讶,说道:“我们的实力,也就算得上中阶水平。参与圣王残念的争夺,这一般得派出高阶以上的猎兵参与才对吧。” 阿离让魏燃继续看下去,发现这个任务征召的猎兵都是中阶水准。至于为什么不征召高阶猎兵参与,里面也有说明。 原来这个世界也是从高魔跌落到中魔的世界,跌落的原因正与那名陨落的圣王相关。 貌似这个世界封印了一小部分圣王的力量,使得世界本身对外有着一定的拒止能力。 天庭在圣王陨落后,对这个世界发动过几次高维层次上面的强攻,都被强化的空间壁障阻挡下来。 以至于天庭和奥法议会一方,只能派遣中等层次的修士参与,任何高阶修士都会被壁障阻挡。 但这种壁障的阻挡是双方面的,既然阻挡了诸天入侵者,自然也会对诸天猎兵一方形成阻碍,使得只有中阶猎兵能够进入。 所以战场也就是双方所有中阶实力的人物才能参与。 任务说明上,有十几页提示,对武器装备有严格限制,一切热武器会被限制无法使用,只能使用冷兵器。 而随身法宝,也因为圣王残念的缘故,无法发挥全部威力,部分功能会处在封印当中。 这对诸天猎兵很有利,毕竟依天庭那边的尿性,每次入侵都会携带大量灵气进入,就是专门为了他们的法器能够充分发挥威力。 诸天猎兵可没有那么充沛的灵气环境,可怜兮兮的即便有着神器,也会受限于任务世界的灵气浓度,无法全部发挥。 对于诸天猎兵和诸天世界的信息,需要保密,不能透露给土着,否则会扣评分,严重时直接扣成负数。 再一个提示,本世界虽然是中魔世界,但本身有向高魔发展的潜质。暗藏有部分高魔实力的生物存在。即便是土着,实力也并不弱小。 部分土着具备返古特征,也就是高魔遗传,拥有很强的潜力,不会比参与任务的猎兵和入侵者弱小。 即便是凡物,受世界法则的保护,要比寻常中魔世界的凡物强大许多。如果招惹了强大的国家,被他们的军队围攻,是有很大可能被数量堆死的。 任务世界背景,为中世纪的东欧地区。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意味着东正教重心向俄国偏转,而来自中东的新月教奥斯曼帝国,亦将贪婪的铁蹄与魔爪窥视向了希腊半岛。 欧洲整个十字教国家都陷入到紧张的氛围中,然而各国纷争仍然不断。十字教教廷意图团结整个十字教国家的力量,用以对抗来自中东的入侵,却因圣殿骑士团对各国国王拥有的债务问题,而无法达成目的。 同时,黑暗的大陆上,来自阴暗世界的力量正在逐步渗透各个地区。不时有人目睹类似恶魔的生物成群结队活动,肆意毁城灭国,这些属于混乱世界的黑暗生物,正以让人难以理解的方式渐渐团结到一起。 原本教会的猎魔人可以借助返古的血脉之力,将这些残忍好斗,不知团结为何物的邪恶生物消灭。 但现在它们竟然能够放下内部的成见,压制来自血脉中相互厮杀的欲望。面对有可能发展为军团的邪恶力量,即便是强大的猎魔人组织也渐渐有些乏力。 这些团结起来的黑暗生物,似乎都在寻找一个共同的源头。 当教会理解了它们的行为,那么比黑暗生物更快寻找到邪恶的源头,则比战争和猎杀恶魔更加重要,也许这关系着人类是否能继续生存下去。 魏燃看完这段介绍,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我们那个世界也有类似的历史事件,记得东罗马帝国拜占庭灭亡的时候,应该是15世纪,那时火炮和最初级的火绳枪已经被广泛列装了。 文艺复兴的思潮也渐渐代替了教廷对各国思想上的绝对统治。如果是这样的时代背景,至少热武器上还有火绳枪可以用,哈哈。” 阿离翻了个白眼,说道:“诸天世界的历史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大唐世界你就见识过了,最好还是遵守规矩。不过你想用你那把怪异的重机枪,恐怕根本无法从空间里面取出来。” “这里提到了恶魔,可以多准备一些符文附魔,把你剩下的狩猎点都花出去吧,死了可就每得花了。” 魏燃嘿嘿一笑,“别说不吉利的话,自从跟陆恒打过之后,我觉得我能活很久。” 当然,任务信报的内容并不会如此简单,后面还有厚厚一叠情报信息,都是对这个世界各方面主要势力的详细介绍。 二人自然将它们记得滚瓜烂熟,才正式放下。信息如此详细,也说明高维世界对这场任务的重视,所以这些信息当中应该有不少有用的东西。 最后一段时间,二人准备完足够的食物、药物、水还有符文附魔药剂,随着倒计时的来临。魏燃和阿离就在房间中被直接召唤进了任务世界。 这与魏燃前面几次经历都不一样,前面几次他是单独被魔鬼拎进去的,很有些被动,这回倒是直接给每个参与者指定了投放地点。 是按团队分散投放,并没有集中往一处投放。看上去似乎因为诸天世界也不知道圣王残念究竟在哪,因此扩大搜索范围,让猎兵们自由寻找。 在那混沌的投放过程中,魏燃注意到除了他和阿离,还有十六人也参与了这场任务。 按照每个人所处的位置,另外十六人也分成了至少三支团队和两个独狼。 所有人都互相对视一眼,用以确认这次参与任务的盟友,以避免在战场上不小心误伤。 诸天猎兵虽然在中转世界互相之间可能有所龃龉,但在任务世界涉及到生死方面,自然就是天然的盟友。 没有谁会在任务完成前,将盟友当成敌人对待。除非他想学陆恒,做个叛徒,需要用同伴的灵魂印记洗去自身的灵魂印记。 这次魏燃注意十六人当中竟然还有熟人,便是狂帮的那个二世祖,他身旁明显是同伴的两人倒没见过,不是那天出现的几个人之一。 二世祖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魏燃,笑了笑,“兄弟,任务世界,生死优先。” 魏燃也点了点头,他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一个个子比较矮小的人专门看了一下自己,等自己回看过去时,那人却避开了视线。 而后不等魏燃想些什么,所有人迅速被拉入地面,正式进入任务世界。 第六章 目标 魏燃和阿离落地之后,发现一身装束自然改变,全部换上了欧洲中世纪的粗麻布服装,外套褐色的兜帽连衣斗篷,仿佛这个时代游方的学者。 由于纳戒随身空间一类的物品,在这个世界也属于容易被看出问题的法器,为了不被人怀疑,魏燃便提前将佩刀挂在腰间,长戟由于太过显眼,而且老拿在外面也不方便,因此没有取出。 阿离仍是一副十二三岁的少女模样,虽然这个混乱的时代,不乏一些少年时期就参加雇佣兵以战争为生的人,但显然不可能包括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 所以阿离便没有将让任何武器拿出,二人一路搭档朝着最近的城镇而去。 他们降临的地方,应该位于爱琴海北岸的荒原上,往东则是被新月教奥斯曼帝国攻陷的君士坦丁堡,现在应该已经被更名为伊斯坦布尔。 所以他们二人的身份不难伪装,可以谎称为拜占庭帝国的公民,因为被强迫改变东正教信仰,所以宁愿离开家园前往西方寻找救赎。 至于二人东方人的面容装扮,也不难解决。魏燃调整面部肌肉,使得轮廓更加深刻一些,再让阿离施展术法调整一下瞳孔颜色,变成灰褐色,就很像东罗马帝国的普通人。 至于头发的颜色,嗯,东罗马帝国的人也多是黑发,这点倒是不用处理。 阿离更加简单,直接用术法略作伪装,调整瞳色,让皮肤更加粗糙一点,就和这个时代的寻常贵族少女没什么两样。 由于现在任务目标所在何地没有任何线索,二人对于行动也有些茫然。所以打算先前往一些城镇,探听一下消息。 “按照任务提示,天庭和奥法议会的人也应该提前降临了。我们参加任务的人数上限是十六人,相比入侵者一方人数也十分有限才对,毕竟都要受到世界法则限制。” 一路上,二人讨论着任务的行动方略,阿离简单的梳理了一下目前的已知条件。 “天庭和奥法议会,从文化上来看,一个属东方,一个属西方。他们二者的关系如何?” 魏燃问起敌方的信息。 “当然不会太好,圣王明明就是天庭的存在。但奥法议会也来参与一脚,你觉得他们能合作?嘿嘿,打起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哦,原来是三方逐鹿。他们比我们提前到,应该占据了些先机。在信息上或许掌握的比我们更多。 现在我们要获取更多信息,纯靠两条腿在民间打探恶魔和黑暗生物的消息,恐怕效率极低。现在官方势力上,与这类生物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十字教教廷。所以最好得想办法先混进教廷里面去。” 阿离赞同道:“这是正常思路,你能想到,估计其他猎兵和入侵者也会想到一块。奥法议会对于这种教廷了解得比较深,应该更容易加入其中。 如果我们选择混进教会,那么极有可能遇到奥法议会的人。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身份,那麻烦可不小。” 魏燃点头道:“你提醒得对,所以装扮成东欧人是非常有必要的,至少不会显得太过特殊。然后得找个机会混进教廷,却又要保持一定程度的低调,不至于被奥法议会那群人关注到。所以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得有意识的模仿这个时代的普通人。” 阿离说道:“先实现第一步再说吧。” 二人来到了一个镇子,这里紧靠着爱琴海岸旁,商贸比较发达,因此小镇看上去还比较富庶。 即便如此,也就只有靠近内圈的区域房屋以砖石结构垒就,外围大量居住的平民与手工业者,仍多数住在茅草屋或者土胚屋内,十分丑陋。 小镇内的房屋布置非常随意,完全没有规划,以至于一个不大的镇子,内部道路居然呈现出迷宫般的曲折来。 而且由于地下水路的建设缺乏,以至于内部道路十分肮脏,到处都是臭水沟和动物的粪便以及生活垃圾,当得上中世纪城市的面貌。 此时小镇中间燃起了大火,靠近领主府的区域似乎爆发了一场战斗,令原本安宁的小镇陷入到一场混乱中。 魏燃和阿离逆着逃往外部的人群,往里面走去。只见镇子中央的广场上,有一头大约三米高的巨大怪兽。 其人首蝎身,上半身人类的身体,还穿着体面的领主装束,却长有四只手臂,各持长矛利斧和塔盾。 小镇中寻常平民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到处乱跑。只余中间几名身穿全身板甲的骑士正在围攻这名怪兽,周围已经躺了一地的士兵,几无完尸。 只听见中间一名为首的骑士在说:“没想到我们效忠的领主,竟然是恶魔……猎魔人,之前是我误会你们了,还请你们务必消灭他,我们的领主应该已经被他杀掉了。” 在几名骑士之外,还有两个身穿皮甲的男子,其中一人手持双剑,另一人则使用十字弓,身上挂满各种布袋,里面似乎装着特殊的药剂。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也没想到这个伪装成你们领主的恶魔,竟然是3级存在,已经超出了我们目前实力能对付的范围。除非到教会寻找更多的猎魔人兄弟支援,否则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这时那名骑士表现出极高的骑士精神,他长剑指向中间的怪物,上面散发出一丝类似罡气的光芒。 “我觉醒了部分上古血脉,还能拖得了它一时,请各位先离开去教会寻求支援,一定要消灭这个恶魔为领主和我们报仇。” 说着,便主动挥剑而上。 在魏燃看来,这个骑士的实力不算差,以大唐世界的标准来说,应当已经具备贯通四路奇经的修为,不过和这种怪物比起来,当然还差得很远。 他连续几剑劈开怪物刺来的矛和斧,近身以后却怎么都攻不破对方的塔盾防守。被那怪物蝎尾蛰中,贯穿厚实的板甲,毒素入体,立时死亡。 在场众人大惊,便是其余几名骑士也失去了勇气,纷纷落荒而逃,却被这个巨大的怪物以不符合当前身体状况的敏捷度追上一一杀死。 最后这个怪物看向两名站在一旁做出决死而战准备的猎魔人,“该死的猎魔人,我曾向上帝发誓,每周只吃一个人类,绝不会多贪嘴。你们却跑来揭穿我的身份,逼我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吃人吗?上帝也不会原谅你们的。” 一个恶魔却以上帝的名义谴责教会旗下的猎魔人,这副情景看上去十分荒谬。 第七章 猎魔人 两个猎魔人不愿与这个恶魔作拙劣的辩论,各使身法开始攻击。使双剑的那名猎魔人在饮下一瓶药剂,又用剑油涂抹在双剑之上后,从正面抗住恶魔的攻势。 而使十字弓的那个,则四处游击,寻隙射击,专门瞄准那些看似是弱点的位置。不过很可惜,不论他换了多少种药剂涂抹在弓矢上,也无法突破恶魔体表的外壳防御。 魏燃和阿离对视一眼,显然觉得这是个加入教会的很好机会。 方才旁观的时候,二人就使用心灵相通进行了一番交流。借此加入猎魔人势力自然不必多说,关键是要以怎样的身份加入进去。 阿离给出了建议,根据她对任务信报的分析,知晓教会的猎魔人当中占比基数最大的便是没落的贵族,于是和魏燃商量,打算等会以没落贵族的身份自我介绍。 魏燃和阿离突兀的出现在战场中间,游击的那名猎魔人好心的叫道:“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旅人,总之这里的情况一眼便明,不想死的话,趁我们还能坚持就赶紧离开! 请到泰基尔达的教会去,就说萨里拉小镇上的恶魔是3级的,需要更高级别的猎魔人来处置!” 魏燃挥手让阿离站远一点,一边走一边拔出佩刀。这柄佩刀像是加长型的军刀,在来到任务世界前,魏燃已经将装具更改为新月教风格的模样,使它看上去像是特制的新月教配刀。 “我只是想帮一下忙。” “你这是找死!” 两个猎魔人都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同时站在正面硬刚恶魔的猎魔人因这短暂的分神,被找到破绽,手中双剑被恶魔一斧头劈飞,人被劈翻在地。 恶魔狞笑着用手中的长矛刺下来时,忽然一道身影拦在了这个闭目等死的猎魔人身前。 火红色的罡气令周围空气的温度都上升不少。 “我是一名觉醒了血脉的东正教流浪武士,但不是白出手,要收费的。” 两个猎魔人和恶魔都被魏燃散发出的强烈罡气所震惊,那恶魔表现犹盛,为了掩饰心中的惧意,斧矛齐出,居高临下的砸向魏燃。 魏燃的灵性直觉直接判断出对方的破绽,前进一小步,刀锋上举,轻松将斧柄和矛柄借力斩断。 而后面对恶魔从下方撩来的一剑,仅仅一个侧身轻松躲开,顺势发力跃向半空,双手握刀直劈而下。 四只手的恶魔手中还有一面巨大的塔盾,牢牢防护在身前,不露一点空隙。 在两个猎魔人以为魏燃这一击必然无功而返时,魏燃却收了刀势,伸出一手抓在塔盾上沿处,先往内推。 恶魔感受到这股巨大的推力,本能的就往外顶去,不料魏燃前推之力骤然消失,反倒顺着恶魔的力量将盾牌往外拉扯。 二者合力,塔盾立刻被掀飞出去,魏燃趁势挥刀横斩,身法转移,已经掠到了恶魔身后。 恶魔呆愣的看着自己腰部,那领主服装内部可还有自身的几丁质甲壳,便是方才那名游击的猎魔人一直都没射穿,没想到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武士一刀就斩开了。 不,不是斩开那么简单,而是一刀平过,竟然将恶魔无比强壮的身躯砍成了整齐的两半,上半身砸落在地时,还十分痛苦的挣扎着。 它似乎十分不甘,毕竟身为恶魔还有许多隐藏的能力没有使出,就这么被杀了,便额外多了一份不甘。 魏燃走到生命力强悍,上半身还在挣扎的恶魔身前,一刀便再次将其首级剁下。 他拎着首级,看向两个目瞪口呆的猎魔人,“这颗头颅,嗯,3级恶魔,十字教的标准,值多少钱?” 两个猎魔人面面相觑,使双剑的那个站起来,“教会从不对外悬赏,我们也不知道价格,不过你可以跟我们去一趟教会,对于你这样强大的武士,主教必定十分欢迎,报酬肯定让你满意。” 魏燃点了点头,面对全欧洲放贷,还专门养了一支两万人的圣殿骑士团的教廷,虽然只有梵蒂冈一座城市,但绝对不会差钱。 更何况,魏燃本就想趁机进入教廷,完成任务计划的第一步。 泰基尔达是座港口城市,挨着爱琴海,依据商贸而繁盛,因此本地的教堂十分宏伟。 这里教会的最高神职人员,是地区主教,由梵蒂冈直接委派而来。 当两个猎魔人将消息传回时,教会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他们看来,3级恶魔似乎不算是容易对付的家伙,至少需要b级猎魔人才有猎杀成功的可能。 一个能够轻松斩杀3级恶魔的武士,实力起码超过b级猎魔人的平均水准。这样的实力,即便时在那些上古血脉传承悠久的骑士家族,也未必能训练出这样一个强者。 魏燃提着那个恶魔的首级,带着阿离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在教堂中间,前方便是此地的主教,听说名字叫肖恩·布鲁诺,嗯,西方人的名字应该更简单点才好。 他正在听闻两个死里逃生的猎魔人汇报,而周围那些前来祷告的信徒,还有教会内的修女、牧师以及圣堂武士(圣殿骑士团下属步兵),都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魏燃。 他那超人一等的身躯体魄,看上去像这个时代来自北欧的狂战士,甚至比他们还要强壮,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却又没有那群野蛮人的蛮荒粗鄙之感。 至少从气质上而言,魏燃总是读过不少书的。虽达不到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境界,但好歹也自有一翻智者的气息,让人知道他并非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主教简单的在两个猎魔人那里听说了发生的一切,便召请魏燃前去。 “这位勇猛的武士,听说你来自伊斯坦布尔,信仰的却是东正教?” 魏燃和阿离早将各自的来自做了一番精心的编织,也得亏任务信息对时代背景介绍得十分详细,可以查找到这个世界的重要历史事件与人物,保证不会引人怀疑。 “尊敬的主教大人,你说的不错,我们兄妹二人原本是拜占庭帝国福尔唐男爵家的子嗣。我的名字叫范海辛,范海辛·福尔唐。” 说到这里,魏燃停顿一下,想起一部电影,再继续说下去。 “这是我的妹妹,她叫芙蕾雅·福尔唐。 自从我小时候君士坦丁堡被奥斯曼的塞尔柱人攻克后,家族的爵位就被异教徒剥夺了,而且多遭劫掠屠杀。 所以幸存下来的人只能依靠家传的武艺,还有这继承下来的上古血脉,作为流浪武士,承接各方面任务而生存。 我有幸带着妹妹,于这混乱的时代活到了今天。” 魏燃编造的这段信息,其中包含的人名和事件,都并非凭空想象的。福尔唐家族的确存在,不过任务信报中,这个不重要的家族只一句话带过,不注意的话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家族的存在。 而且男爵属于最低档次的爵位,再加上家族成员都已被新月教灭族,他编造的谎言也不怕被人拆穿。 再加上君士坦丁堡是五年前被攻克,配合魏燃现在的年龄,倒也对得上流浪武士的身份。 “也得亏这危险的时代,才练就你如此出色的实力。” 肖恩主教张开双臂,带着亲切的微笑,与魏燃拥抱。 “勇敢的战士,你从异教徒统治的地区回来,那么对主的虔诚是否依然如旧?” 第八章 伟大教皇的阴暗 十字教与东正教源出于一,自从君士坦丁堡被攻陷,虽然新月教哈里发并未在占领下来的君士坦丁堡中强制推行新月教,更没有就此禁止宣扬东正教。 但依然有大量东正教信徒跟随大牧首一同前往俄国和东欧,继续在这些地方宣传发展教义。 但仍有一部分不那么虔诚的东正教信徒,为生活所迫,流亡到希腊半岛和意大利半岛后,改信了十字教。 其中以商人和魏燃伪装的这种流浪武士最多。 所以肖恩主教非常光明正大的开始邀请魏燃改信十字教,并以绝对丰厚的待遇邀请他加入十字教的猎魔人队伍。 西方人是不像东方人那么讲究谦虚的,魏燃坦然承认自己已经受够了流浪生涯,再加上荷包里连购买下一顿面包的钱都没有,即便是为了妹妹有个能安稳生活的地方,所以很干脆的接受的肖恩主教的邀请,正式成为了一名猎魔人。 这种自带家眷的强大武士愿意加入教廷,自然很受教会人员欢迎,毕竟有羁绊的人最好控制。 至于猎魔人等级执照,由于他的实力足以轻松搞定3级恶魔,所以直接授予b级猎魔人执照。这里恶魔的级别是以正数增长表示实力越强,而猎魔人越靠前面的字母则越为高级。 b级在猎魔人的职业队伍中,也算得上准高端战力。更往上的a级猎魔人,整个教廷才刚刚五十人。至于顶级的s级猎魔人,那才只有两个,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而猎魔人的中坚阶层,则是大量易于训练的c级猎魔人。 领取到狩猎恶魔的奖金后,魏燃和阿离在修女带领下,在教堂后面有一间属于兄妹俩自己的房间。 根据b级猎魔人的待遇,这是个两居室的带客厅的套间,寻常中产阶级租住的话,每月需要一枚威尼斯克罗索银币,相当于四分之一的月收入。 魏燃观察过周围没有人监视后,关上门,与阿离一起探讨接下来的行动。 “好了,第一步算是成功搞定,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魏燃沉思道:“这次任务竞争力大,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弄清更多情报。 我虽然是b级猎魔人,但刚刚交换赏金的时候,听那两个老猎魔人说,我才刚刚加入,暂时还无法获得更多的教会内部机密。 除非等到我的个人档案被送去梵蒂冈建档,还要被教皇受洗,这样才有资格获得全部b级猎魔人的权益。 这段时间不能枯等,以我对本地教会的实力判断,如果我想争,拿个a级猎魔人不难。所以先做猎魔任务,冲刺下更高级别的身份。然后在受洗的时候,顺便将a级的权限获得到手。” 阿离叉着腰,不满道:“看起来,我又得当花瓶?” 魏燃笑道:“正因为有你存在,所以教廷才会信任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毕竟他们觉得可以通过你来控制我,所以花瓶也不是白当的,明天开始到教会主日学院上课,明白了吗?” 成为了猎魔人,魏燃得到了一本有关各种怪物的书籍资料介绍,里面详细描述了各种曾经被教廷狩猎过的怪物,甚至还有手绘插画,非常精美。 而且将各种怪物的弱点,以及可以克制它们的道具,都注名出来。这样一但再次进行狩猎,猎魔人就可以针对性的行动。 书册中,除了这些黑暗怪物,还有与教廷敌对的各方势力也有进行描述。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新月教异教徒,十字教与新月教互相征伐杀戮数百年,相互之间的戒备与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 书籍中对这些新月教异教徒的描述比较极端,从魏燃了解的资料,在对付敌人方面,反倒是新月教比较文明一点。 针对圣城耶路撒冷的屠杀,新月教可从来没有做过,反倒是东征的十字军没少干这样的烂事。 除了对异教徒极尽诽谤,提醒魏燃时时刻刻得注意这个时代的信仰问题,不要在此当年漏马脚。 然后便是对另外一股所谓的黑暗势力,也就是隐藏于民间,擅自研究黑魔法与巫术的女巫和魔法师。 这类人自称追寻的是奥术真理,寻求让人肩比神明的方法,可以开创出属于奇迹的伟大文明。 但显然他们研究的东西,被教廷视为上帝的领域,凡人不可亵渎的存在,因此也被判定为异端,抓住后得上火刑架的存在。 书中介绍的势力主要就是这三类。其中猎魔人主要负责的是黑暗怪物,属于教会在民间声名远大光辉灿烂的存在,也可以说是教廷的门面。 而对付异教徒和某些不遵守上帝信仰的世俗王国,对其惩戒的武力机构则是富可敌国的圣殿骑士团。 至于收拾异端女巫魔法师之类的,便是教廷的黑暗面,宗教裁判所负责。嗯,这个机构的权责很大,看似只处理异端,实际上只从如何定义异端这一项来说,他们的手可以伸得足够长,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魏燃和阿离看到这里,都明白了些什么。 “十字教与新月教之间的事,算是一种政治博弈,和我们的任务关系应该不大。 结合任务信报来看,黑暗怪物与异端肯定了解些什么。越是接近神秘侧的势力,知晓的信息应该越多。” 阿离说道。 “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些猎兵,你说有没有可能会加入异端这个势力?毕竟人家在宗教裁判所追杀下,还能于暗中发展起来,若是对圣王残念的相关信息不知道,才有鬼。” 阿离摇头道:“我倒觉得奥法议会这边加入异端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共同语言太多了,很容易博取信任。猎兵应该还是加入教会或者世俗国家的可能性比较大,天庭也一样。” 魏燃和阿离琢磨了一会儿,接着翻到最后。 上面出人意料的竟然提到了古神这种东西的存在,貌似是某个曾经在历史上极为英明,建立起十分了不起的功业的教皇留下。 魏燃顺便了解了一下这个教皇的丰功伟业,他继承教皇之位的时候,正值拜占庭帝国强盛,而统一西欧的法兰克帝国轰然崩塌,分裂为多个日耳曼国家相互争斗的混乱之世。 彼时各地陷入混乱与争斗,领主们都不将贫穷的十字教放在眼里,相互攻杀。 这任教皇在沉寂五年后,忽然在教会内发起一系列改革,吸纳了大批贵族修士,并在平民当中广泛宣传信仰。 在很短的时间内,于混乱的世道中,发展起了大量坚定的信徒。利用这些信徒又影响到了各国上层贵族甚至是国王,而后尤其发起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将矛盾重重的西方世界团结起来,联合向更加繁盛富饶的新月教世界发起进攻。 顺便利用十字军东征的诸国联合势力,重创了当时与新月教打得不可开交的东罗马帝国,甚至洗劫了富饶的君士坦丁堡。 借此机会重创了东正教势力,而后令十字教崛起,并发展出了属于自家的圣殿骑士团。再借着信仰、商业和放贷等手段,大肆敛财。 拥有雄厚的经济基础和信仰基础,便是寻常国家的国王,遇到这位教皇,都要低下头吻他的靴子。 他使教廷几乎达到极盛,但人在晚年的时候,做下了血祭活人,虐待儿童,祭祀恶魔,甚至在内部大肆铲除异己,清洗圣殿骑士团高层等天怒人怨的事。 最后被人发现渎神的行为后,被当庭揭露而受到监禁,自此失势被关入狱中,直到老死。但其在临终前恢复些许清明,并说出了一个需要警惕世人的秘密,强行要人将其遗言加入这本书。 而因为此人威望过于卓着,而且所述的内容又确为重要,因此被枢机主教团一致同意通过,印入了猎魔人、宗教裁判所执行官以及圣殿骑士团各个分支团部团长的随身书册中。 第九章 古神呓语 “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邪神,曾经我以为我的意志足够坚定,对主的信仰无人可及! 直到我听见了那个呓语…… 起初我以为是我产生的幻听,经过医生治疗,还有神术的诊断,确定我的耳朵和大脑都没有问题。 然而每到月圆之夜,我都会清晰的听到浮现于脑海中的窃窃私语。 我确信我没有被任何已知的恶灵附身,然而那些呓语却越来越清晰,直到我仔细聆听,终于能够明白它到底在说着什么。 它在教导我各种知识,那些匪夷所思的知识,最后在经过实践验证,被证明是真实有效的。 开始,我以为这是主对我的恩赐,欣喜若狂之下创造出了许多制度与发明,如你们所见,我一度令衰落的教权在大陆崛起。 合纵连横之下,联合各国击败了大陆上不可一世的法兰西王国,奠定了如今教权强盛的基础。 而后宣导各国发动十字军东征,击败异教徒,占领圣城耶路撒冷,更在耶路撒冷以圣殿骑士团为基础组建了一个圣教国家。 这里我必须承认,如上丰功伟绩,并非出自我本人的才华谋略,而是那个可怕的呓语所教导的知识,充满了诡诈的权谋机变。 也许那个呓语的本体,就是如此狡诈而可怕,其洞察人心的能力让人不寒而栗。 也正因为它给了如此之多的好处,所以我越来越依赖它,直到后面接触的禁忌知识…… 不用多说你们也知道我做了多么违反禁忌,违反道德,违反教义的亵渎之事! 但是趁我还算清醒,请务必告知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旦听到那个禁忌的呓语,这个来自所谓古神的存在,请务必联系教会! 也请务必不要按照呓语所说的去做,做得越多自我迷失得就越快,这具身体也就越容易成为邪神的容器!” 看完这段话,魏燃合起了书。 “那任教皇的这些话涉及到的秘密可一点也不小。” 阿离赞同的点头,“这本书不算什么非常保密之物,普通商人平民或许阅读不到,但寻常的贵族和修士应该都有机会接触。 意味着教廷对这个秘密似乎不太看重?或者反而因为所谓的古神呓语太过可怕,因此宁愿公开消息,也要让所有人对此进行防备?” 魏燃笑道:“真被什么古神找到,可能会自己去寻找教会?我估计教会最终也就是把人送往宗教裁判所处理,一个火刑一了百了。” “但也足够引起人的重视,干脆这样,明天我去主日学校,顺便找找这个教皇的事迹,你外出做任务,想办法提升等级,然后去一趟梵蒂冈。我觉得这个古神或许就是此次任务的重点。” “哈,那其他人想必也已经发现类似的信息了,如果往这方面追查,迟早都会碰面。” 二人经过一番计较,便约定后续各自互相配合的行动,便睡去。 之后一段时间,魏燃便以b级猎魔人的身份,活跃于北爱琴海诸岛和希腊半岛区域。以他的实力,即便有所隐藏,也足够对付大多数黑暗生物。 不过这番对恶魔的猎杀,也让魏燃大开眼界,真正见识到了所谓中世纪的黑暗。 尤其有一只被他消灭的深渊裂蹄兽,4级恶魔(罗马数字等级越高越强),它居然在地中海上的一个隐秘小岛上建立了一个王国,统治了大约有五千多名人类。 这些人类大多都是破产的手工业者和农民,因为受不了领主的压榨和教会高利贷的催逼,只能逃离家乡,被恶魔诱惑到了这座岛屿上。 深渊裂蹄兽是无法变化成人形的,它直立起来起码能有五米高,是力量强大的真正食人恶魔。 然而却因为它不收税,而且每个月只吃一个人,其他时候只要能够提供等量的肉食,即能满足它的胃口,吃人只是单纯为了灵性上的需求。 因此这些逃亡之人便与这只恶魔做了交易,愿意以各种肉类当作税收满足于它,也愿意每个月奉送一个人类作为祭品去献祭给它。 只要它能保护这些逃亡之人在平日里的生产生活安全,就奉它为国王。 于是岛上的逃民便开始自主耕种打鱼,每个月会派人出去与海盗做交易,购买奴隶回来献祭给这只深渊裂蹄兽。 结果竟然人人安居乐业,以至于魏燃听到消息前往岛上诛杀这只恶魔时,最大的阻力竟然来自岛上所有的平民。 受到这番阻力,魏燃自然本能的表示退却,打算放弃任务。结果跟随而来的宗教裁判所的人,却当场判处这岛上所有居民渎神,理由是他们祭拜恶魔,已经不能算是主的子民。 于是从圣都梵蒂冈调集了圣殿骑士团来,结果这些擅长房贷从事金融行业的骑士们,发现岛上竟然许多都是借过自己高利贷的人,当下也不客气。 直接将岛上所有人都血腥镇压下来,激烈战斗之下,死了至少有一半平民,其他人都变成了奴隶。 而深渊裂蹄兽也就是在这种混乱的时候,被魏燃击杀。若非为了任务,他自不愿如此助纣为虐。 对比之下,这只4级恶魔深渊裂蹄兽可比宗教裁判所的裁判官和那些贪婪的圣殿骑士要可爱得多。 也正因为这个任务,魏燃的名字终于被梵蒂冈所注意到。 毕竟4级恶魔通常得由a级猎魔人处置,才能确保猎杀成功。而这个诱惑了数千主的羔羊的恶魔,自然尤为可恶。 魏燃这次任务的成功处理,代表了他对主有足够的虔诚,也拥有侍奉主的足够实力。 所以很快,教皇就传来旨意,召请魏燃和一批能够晋升a级猎魔人的战士一同前往梵蒂冈,接受教皇的亲自洗礼。 魏燃为了迷惑潜在的奥法议会成员,也为了让教廷放心,自然要带着阿离一同前往梵蒂冈,并且打算找个借口,让她就此居住在梵蒂冈内部。 这批晋升a级猎魔人的名单,也被传到了潜伏在梵蒂冈的某些人手中。 在梵蒂冈这座光辉城市的某间街巷某间暗室内,有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 由于大白天的封闭上了门窗,屋内光线昏暗,如果不点蜡烛,恐怕什么也看不清。但这三人却能目视如炬,他们都盯着桌上那份晋升名单。 “总共八人晋级为a级猎魔人,这数量可远超往年。呵呵,说没有鬼,我才不信。” 一个戴着兜帽,嘴里叼着烟斗,作甘道夫灰袍巫师打扮的老者戏虐的说道。 “梅尔卡林,你现在是巫师协会的成员,在这个世界教廷的名单上可是异端,最好保持点低调。否则真被宗教裁判所的那群疯狗发现,我们即便是同伴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第十章 血脉之力 提醒梅尔卡林的,是一名穿着锁子甲,外罩华丽皮甲的骑士,看他胸前的红色十字纹章,能够猜得到他是圣殿骑士团中的一员。 最后一个保持沉默的人,同样穿着一套皮甲,但显得十分朴素却又干净利落。皮甲腰带处缝有多处布包,这便是猎魔人储藏各类魔药和道具的地方。他眼神一直盯在这张晋升名单上,直到听见梅尔卡林语带尖酸的句子。 “好了,卡西乌斯,我比你想的要小心十倍!不需要你额外提醒。那位,杰拉德,你都要将这份名单看出花来了。以前看你和深渊的魔鬼做交易时,为了辨认合同的隐藏条件,可也没见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a级猎魔人杰拉德抬起头,瞳孔微缩变成宛如猫瞳的形状,竖立起来,很有些惊悚的味道。 “卡西乌斯真不该把你这家伙叫来,除非将你这张呱噪的嘴巴缝起来。” 而后不理会即将暴走的梅尔卡林,指着名单说道:“总共八个人,上面详细介绍了他们的各种情报,出身、家庭、个性、武技、功绩。 如果是诸天猎兵那群猎犬,你们说他们要潜伏进猎魔人的队伍打探消息,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切入进来?” 卡西乌斯不想两个同伴在还没有遇到对手的时候,就先内讧起来,连忙顺着杰拉德的话题说道:“猎魔人的成员来历各种各样,既有教会收养的孤儿,也有底层的平民,更不乏那些贵族成员或者战场上下来的老兵。 真要说基数最大的,便应该是那些没落的贵族占比最大。因为只有出身贵族的人,自幼的时候营养跟得上,能够更加顺利的觉醒所谓的上古血脉之力。 再加上贵族通常有家传武技,拥有基本的格斗底子。再就是家族没落,令这些贵族子弟有更强烈的愿望复兴家族。 那么加入教会,成为猎魔人显然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复兴起点,毕竟猎杀恶魔的奖励非常丰厚,也属于教会的光辉一面,更容易获得显要的名声。” 杰拉德非常赞同卡西乌斯的话,他点头道:“分析得非常正确,所以我们的老对手,如果不是一群智商连猪都不如的菜鸟,为了不引人注目,一定会选择猎魔人当中基数最多的没落贵族后裔。” 说着,他指着桌上这份名单,继续说下去。 “八人晋级,身世背景为没落贵族后裔的有四人,其他人要么是大贵族后代,要么是战场老兵,要么就是一些平民。 所以我们如果要知道谁是猎狗,最好就从这四人着手。嗯,有来自波兰的伯爵末裔,来自普鲁士的军功贵族,法兰西的骑士家族,北欧维京海盗后裔…… 但我最在意的,却是这个来自已经灭亡的东罗马帝国的男爵后裔。其他几人都是正统的十字教信徒,此人之前信仰的却是东正教。 贵族的教养不仅来自家传的武艺文学,还包括坚定如一的信仰。一个平民在黑暗的时代为了生存,即便信仰恶魔也无所谓。 但一个世代承袭的贵族,说改变信仰就能随便改变,虽然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显然疑点要比其他三人更大。” 三个来自奥法议会的人互相抬头看了一眼,那位尖酸刻薄的魔法师梅尔卡林语气一如既往的说道:“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这个经常往肚子里闷坏水的家伙,观察力的确要比我们更强,别指望我会赞扬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杰拉德瞥了眼这个让人看不顺眼的家伙,“简单点,分两步。首先,梅尔卡林,反正你加入的巫师协会属于无法见光的异端,就由你在他来梵蒂冈的路上埋伏。 能击杀就当宁杀错勿放过了,若对方直接暴露全部实力,也就直接辨明他的身份如何。到时处理一个明雷比处理一个暗雷可要简单得多,说不定能钓出更多的猎狗。” 卡西乌斯见梅尔卡林一副成竹在胸不以为意的模样,提醒道:“对方实力肯定有所隐藏,不过能轻松成为a级猎魔人,不是个简单的家伙。不要大意,阴沟里翻船可是会被学院那群人嘲笑的。” 他很熟悉梅尔卡林性格,所以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他稍微认真起来。 “那么第二步呢?” 杰拉德阴沉着脸继续说道:“如果第一步梅尔卡林像头笨猪一般失败了,那么就只能进行第二步试探。 这一步的局很简单,但他肯定不会有任何防备。只要一旦确定他是猎狗,后面的事情就好展开了。” 卡西乌斯皱眉道:“你还惦记着s级猎魔人米凯尔的事?上次黑暗生物聚集,虽然暴露了这个米凯尔有问题。不过队长可是禁止我们继续调查他……”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而且队长本人就过去了,他叫我们别调查,自己倒是很上心呢。” 杰拉德呵呵笑道,神色中对那个所谓的队长并不以为然。 …… 魏燃并不知道奥法议会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暗算自己,他乘坐前往梵蒂冈的一艘商船正式踏入了风暴的中心点。 同船的有多位猎魔人,都不是无名之辈,但名气与最近声名鹊起的魏燃比起来,已经有不小的差距。 他们乘坐的这艘商船隶属于某个富可敌国的威尼斯商人,由于地中海海盗极多,这个商人经常雇佣教会的强者,因此猎魔人乘船都是可以不用支付费用的。 在船上的时候,魏燃顾虑到进入梵蒂冈一定会遇到潜藏于暗处的敌对势力。 他一身体修之术与这个世界流传的上古血脉之力完全不同。 忽悠没有见识的土着还能说得过去,但一旦用出真本事,一定会被那些家伙看出破绽。虽然魏燃也是打算观察其他人实战,来判断是否为敌人。 所以为了很好的潜伏下来,他必须想办法遮掩住实力上的问题。他的罡气可以模拟宗门之法的内功真气,或许找到办法也能模拟这个时代流传的上古血脉之力也说不定。 所以之前在冲a级猎魔人的时候,魏燃就没少跟各地的猎魔人交流所谓的上古血脉之力。 简单来说,血脉之力继承的是远古时期人类那些堪称的强者血统遗传。这种血脉之力主要分为地风水火四大属性,还有最高阶的光与暗两种高阶属性。 能够拥有光暗属性血脉之力的人十分稀少,很多甚至一世都不会觉醒。可一旦觉醒,必然就是当世霸主一级的任务。 目前教廷当中,也就是s级猎魔人有一个是光属性的强者。 魏燃理解什么是血脉之力后,经过一段时间研究,发现可以通过锁住部分能量节点,将一身罡气散发的力量为暴烈的火属性能量,与那些拥有火属性血脉之力的强者极为相似。 第十一章 海怪 当然,他经过这番研究,也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如果他再锁住其它一部分能量节点,居然能模拟出地与风属性的力量。 但是多属性的强者和光暗属性的强者一样稀有,所以魏燃为了不过多引起注意,再加上当初第一次在小镇与恶魔战斗时暴露出的实力。 令他只适合以火属性的状态表现出来,虽然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但要模拟一个a级的猎魔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魏燃站在船舷上,这一路航行,基本都是沿着海岸线行船。以这个时代的航海技术,定位并没有那么精准,一旦偏离航线,很容易会葬身于大海当中。 这时,原本天清气朗,让人忍不住想喝杯小酒的天气,忽然一下阴沉下来。 大副在夹板上催促所有人注意,似乎准备要刮起风暴,需要提前做出应对。 魏燃和阿离准备返回船舱,以他们二人此时的能力,即便不飞行,光凭游的都能游到目的地去。 狭窄的船舱内,弥漫着汗臭、鱼腥,还有各种货物上散发出的难闻的味道,这也是魏燃和阿离之前一直都待在夹板上而不愿回房间的原因,时代生产力如此,没有任何办法。 听到一个贪酒的猎魔人,醉醺醺的靠在角落说道:“我最讨厌乘船出行,双脚离开了大地,一切都得看上帝的旨意,该死的!” 这是个觉醒了地属性血脉的b级猎魔人,似乎有任务要前往意大利半岛,嗯,这个时代叫亚平宁半岛。但任务周期紧张,不得不乘船前往,因此一路上抱怨挺多。 魏燃笑道:“伙计,酒如果喝多了,船等会儿晃悠起来,恐怕你得吐一地。” 他瞥了眼魏燃,自然认出这是个准备前往梵蒂冈进行晋升仪式的a级猎魔人,因此原本还有些不耐的表情立刻变得尊敬起来。 “嘿嘿,我虽然讨厌坐船,但这艘船坐过许多次,简直和船上的水手没有什么分别,肯定不会出丑……” 话音刚落,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而后整个船舱剧烈震动摇晃,仿佛被某个巨物撞到向一旁倾斜一般。 船舱内许多人措手不及,当场摔得七荤八素,只有少数实力强悍的反应极快,以手撑出舱体,勉强稳住身形。 魏燃一手拉住阿离,两脚陷入地板当中,倒也十分稳当,不过却感觉出了不对。 这暴风雨即便来临,浪也不至于如此凶猛吧。 此时听到夹板上传来水手和船上官员的惊呼,“天哪,那是什么怪物!我从未见过这么巨大的八爪鱼!” 几个猎魔人互相对视一眼,显然遇到了海怪,这是他们猎魔人的职业处理范围,更何况小命悬于船上,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魏燃让阿离在船舱待着,实则暗中与阿离沟通,让她悄悄以术法感知其他地方情况,相互之间及时联系。 而后跟随一干猎魔人奔上了夹板,刚刚冲出来,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一头二十余米的巨大章鱼,将其满是吸盘的触手缠在了船上,便连几根副桅杆都被它拉扯折断。 不少用水手刀攻击它的水手,被其吸盘吸附住,随手一卷,便是两三个人进入硕大的口器中,转瞬就没了惨呼声。 只听到旁边的猎魔人惊骇的叫道:“猎魔日志上……可从未见过这样的海怪!” 他刚刚提到海怪,便有一只只鱼人配合这支巨大八爪鱼一般,从海底爬上了船,手持鱼叉攻击着见到的活人。 魏燃拔出长刀,斩杀两只站起来有两米的鱼人,说道:“你们配合水手处理这些鱼人,我来想办法对付这头八爪鱼。” 船上的几个猎魔人听闻后,立时就像找到主心骨,毕竟这么巨大的生物,以他们的职业生涯连见都没有见过,根本不知如何下手,更不知道身上的魔药是否能对它有效果。 也有猎魔人上来后就配合水手一起攻击,但他们手中偏向于轻便的武器,最多只能在触手上划出几道缺口,被触手翻转攻击,人都差点和那些水手下场一样。 现在为首的这个a级猎魔人,让他们对付这些熟悉的鱼人海怪,那还算在职业范围以内,一个个便相互配合起来去绞杀这些鱼人。 那只八爪鱼似乎有心想要将船弄翻,巨大的身体很不老实,扒在船体上,竭力想将其侧斜过来。 船长也不是草包,他命令所有人都往翘起的那边集中过去,希望借着乘客们的重量,将重心平衡过来,同时仍在奋力操舵,搏取一线生机。 魏燃首先关照的自然是八爪鱼那些吸住船体的巨大触手,先窜向那个勾着主桅杆的触手,这触手直径比他本人还要巨大。 他手中的长刀,虽然比起普通人的长刀来说,已经是加长加重的型号,但仍像根牙签一般。即便如此,魏燃刻意模拟出的火属性血脉之力,仍然爆发出巨大力量。 只提身一纵,疾冲过去,便将面前那支巨大的触手斩成两段,断口出喷溅出蓝色的血液,洒得船舱上到处都是。 只一刀就有如此效果,旁边的猎魔人看得啧啧称奇。他们方才有人尝试攻击过,效果很差,没想到这个a级猎魔人实力如此强大,一刀就能切断一根触手! 那八爪鱼损失了一支触手,又痛又怒,原本没于海底的巨大脑袋探出来,两只硕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魏燃,身体疯狂摇动,看似要加急将商船倾覆。 随着船身倾斜,甲板上的水手和猎魔人一个个翻了跟头,不少水手在此番变故中,被趁虚而入的鱼人杀死。 也有两名猎魔人受了不轻的伤,在站立都有些艰难的情况下,所有人的战斗力都要打一个折扣。 但体修的魏燃,其小脑的平衡能力远超常人理解,此时倾斜成几乎四十五度角的大船,他依然站立稳定,但一直没有进攻,因为他听到了阿离传给他的话。 “这支八爪鱼,好像不是寻常的海怪,我感觉像是某种被魔法改造过的契约生物。刚才你斩断一支触手,我从里面渗透出的血液察觉到某种熟悉的符文力量。 它很有可能不是本世界原生生物,而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东西。奥法议会的人很有可能先对我们出手了。” 魏燃大惊,“我们虽然不算低调,但应该没有暴露多少破绽,他们怎么可能发现我们的?” 阿离这时提醒道:“我哪知道这么多,现在船都要翻了!你赶紧宰了它,不然到了海底,你的麻烦更大!” 魏燃笑道:“咱俩的麻烦一样大。” 第十二章 操控者 魏燃接连斩断数根缠绕在船身的触手,解了一时之危,商船暂时脱离倾覆之忧,而船上绝望的船员们立时大声欢呼,恢复不少士气,与攻上夹板的海怪战斗也不再那么举步维艰。 不过仍未结束,受了伤的巨型八爪鱼悲鸣着潜入海底,由海中升起阵阵气泡,散步到空气中便形成浓密的雾气,环绕船只而动,显然对方并没有那么轻易放过这艘船。 魏燃靠在夹板上,对于和鱼人的战斗,他并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支八爪鱼身上。 “阿离,它还没有离去,找得到控制这头八爪鱼的混蛋吗?我提前跟他照个面!” “别吵!老娘正全神贯注的追查那股波动……你再坚持一会儿,八爪鱼越是暴躁,说明对方施展的咒术越是激烈,波动也就越大。” 魏燃只能追着海中升腾气泡的地方,环绕着整艘商船移动,期间遇到不开眼的海怪鱼人,顺手一刀了结,根本不用像其他低阶猎魔人那样,还需要时不时抹上剑油,饮下魔药来对抗这些海怪。 这种闲庭信步的姿态,让周围奋勇作战的猎魔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知道鱼人全身的鳞片堪比钢铁鳞甲的坚硬程度,普通水手的刀子根本无法破防,需要精准的刺入两腮内部才能致命。 因此没有特殊能力的水手们,往往需要两个人正面牵制鱼人,一个人从侧翼偷袭攻击鱼鳃。而猎魔人一对一则需要辅助以破防的魔药,才能顺利刺入鱼人体内。 这时海面翻腾起来,刚才那只潜入海底八爪鱼再次浮上来,从侧面冲击了一下商船。然后那些被魏燃砍掉的触手居然再生出来,根根如鞭子般狂暴的砸向魏燃。 这番攻击完全不分敌我,不仅水手和猎魔人伤亡惨重,就连攻上夹板的鱼人也多遭其手。 夹板上的人从方才的士气大振中,瞬间士气崩溃。谁也没想到这支巨型海怪,居然还能断肢再生,这么打下去究竟要怎样才能杀死它? “这么大的东西,再生出四只触手,特么得消耗多少能量?!” “所以,我捕捉到控制方的来源了。”阿离突然说道。 “我不想继续和这只大家伙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背后之人在哪?难道像鱼一样在海底潜伏?” “当然不是,他在八爪鱼庞大的身躯后面,刚才八爪鱼沉下去的时候,他控制着船也一起沉了下去,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魏燃十分惊讶,对方居然离得这么近,那当下也不用说怎么做,他斩断几根拍击而来的触手,再借着吸盘的力量,以八爪鱼触手为桥梁,向八爪鱼身上奔跑跳跃而去。 八爪鱼狂暴起来,挥动扭转触手,意图将魏燃卷住,但魏燃的身法灵活得超出这个巨型生物理解。 不管吸盘和触手如何动作,他都能迅速找到缝隙,迅速向着自己巨大的脑袋冲来。 不仅是巨型八爪鱼有些慌乱,便是船上的人也看得目瞪口呆,那喜欢喝酒的猎魔人喃喃说道:“这是见触手砍不完,所以直接冲上去砍头了吗?” 魏燃沿着触手冲到八爪鱼类似鼻梁一般的位置,一刀随着身法横向拖过,直接将八爪鱼脑袋两侧硕大的眼睛给剜瞎。 然后在八爪鱼巨大的悲鸣和挣扎之下,跳到了它头顶上,而位于八爪鱼身后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果然停着一艘小船,上面站着一个巫师打扮的人。 对方显然也十分惊讶魏燃居然能跳到他的得意宠物脑袋顶上,嘴唇微张的看着魏燃。 魏燃一声狞笑,借着八爪鱼扭动的身体力量,一个电射就冲到小船上。 对方明显看出魏燃是个擅长近战的战士,迅速悬浮升空,避开魏燃劈来的这刀,然后连施保命魔法,冰甲、瞬移、闪电阻击接连使出。 魏燃站在小船上看着对方表演,虽然已经确定对方就是奥法议会的敌人,不过仍不能露出破绽。 以教廷猎魔人的口吻说道:“巫师协会的异端,竟敢袭击教会庇护的商船,我会代替主来惩罚你的过错!” 对方没能从魏燃方才一系列的战斗中判断出他的来历,在半空当中有些皱眉。虽然看上去他现在以空对地,占据绝对安全的优势。 不过宠物受了极重的伤,如果再不收容治疗,恐怕自己就要凭白损失一个重要战力。况且自己也没有把握几个魔法就能拿下对面这个强大的猎魔人,直觉告诉他,对方可能有对付空中敌人的秘密手段。 一番思忖,觉得先暂时收兵,让杰拉德那边进行第二轮测试好了。 梅尔卡林在半空一声冷笑,将巨型八爪鱼收了起来,冷冷看了魏燃一眼。 “教廷禁锢思想,而真理与智慧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猎魔人,你会认清他们的真面目的。” 说着再次开启传送魔法,拉到数百米远,然后开启传送门消失在了海面上。 魏燃缺乏空中作战的能力,如果对方刚才敢攻击自己,自己还可借势抓住对方施法的间隙,施展云龙九现,迅速接近对方。或者也可以腾空射出钩锁将敌我双方连接起来,到时就不怕他到处飞来飞去了。 可惜对方警觉性很高,根本没有给双方直接交手的机会,直接拉开了距离,选择传送离开。 危机解除后,魏燃回到了船上,自然享受了劫后余生的众人欢迎追捧。 甚至船长倒给了魏燃一袋杜卡特银币,这是这个时期在意大利半岛流传的货币。 魏燃也不客气,堂而皇之接受下来,然后找到所有的教会人员,单独来到一间屋子。 看着满屋子的猎魔人,还有一个圣殿骑士团休假的骑士老爷,他神情凝重的开口说道:“那只巨大八爪鱼背后的人,你们都看见了吧。” 在场人都参与了夹板上的激烈战斗,自然都目睹了隐藏在八爪鱼背后的人,都点了点头。 魏燃继续说道:“猎魔日志上没有这种巨型的海怪记载,而地中海以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怪物。我怀疑这是巫师协会那些异端研究出的渎神造物!” 所有人并不觉得魏燃这么说有问题,甚至没有惊讶,因为当他们看见那个巫师打扮的家伙,都已经怀疑到了异端身上。 “这件事该轮到宗教裁判所那群家伙出手了,这是哪个地区?异端敢公然袭击教会庇护的船只,显然已是心存挑衅。 而他们能研究出这么可怕的东西,背后肯定不是一两个巫师的力量。这次到达梵蒂冈,我会亲自向教皇说明情况,需要整合大量资源,对这些异端进行扫荡了,尤其是这片区域。” 那名圣殿骑士团附议道:“我愿与这位a级猎魔人大人一同请愿,不能让渎神者这么嚣张下去!” “他们是在危害整片近海区域,宗教裁判所必须有所作为!”有猎魔人开口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愿同魏燃一起将此事扩大。而魏燃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反向追击奥法议会的势力。 本世界,诸天猎兵与掠夺者集团的战斗,由此掀开大幕。 第十三章 晋升 圣城,梵蒂冈,原本是意大利罗马城内的一片不算大的区域。不过这个世界教廷的力量比魏燃那个时空强大许多,甚至有专门圣殿骑士团作为教皇直属军队。 因此直接将整个罗马城割据下来,作为整个梵蒂冈圣城所在。 魏燃与另外七名猎魔人共同在万众瞩目下,半跪于台前,接受教皇的祝福和洗礼。 自此以后,他便成为一个正式的a级猎魔人,便是此前那本b级猎魔日志都更换成了a级猎魔日志,里面包含了更多高级恶魔的信息。 魏燃还没来得及详看,在盛大的晋升仪式结束后,魏燃亲自向教皇汇报了海怪和巫师协会事宜,其他的便看宗教裁判所的行动了。 而后一个a级猎魔人的前辈,带领八名新晋升的猎魔人前往位于梵蒂冈的猎魔人学校。 可以说欧陆上的所有猎魔人,几乎全部都是从这所学校走出的。即便是那些很早就觉醒血脉之力,如魏燃一般半路才加入猎魔人组织的新手,也会到此来进修。 当然,这个时候学校基本已经不会再教这些半路出家的好手格斗技巧,除非猎魔人自己有兴趣,也可以向教官请教。 多数时候,在这里上课,都是灌输的必须信仰十字教,心怀对主的敬畏,保持虔诚,效忠教廷,诸如此类洗脑的教育课程。 来到猎魔人学校以后,从学校内部挂满历代拥有非凡功绩的猎魔人画像。这位名叫杰拉德的a级猎魔人开始逐一向八名新同志介绍起前辈们的光辉事迹。 多数人听得津津有味,魏燃不以为然,也装作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以免漏了马脚。 几乎花了半天时间,逛遍整个猎魔人学校后。杰拉德带着众人来到训练场处,指着那些年轻或者幼小的猎魔人,在老猎魔人的指导下,刻苦训练的场景,说道:“好了,诸位,我知道你们逛了一上午,想必陪的也十分无趣。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按照之前介绍的,你们可以随便去学校各个地方。对格斗有兴趣的,可以请教这里的老伙计,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实力也许不一定比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强,但经验绝对丰富,肯定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当然,不愿训练的,也可以去其他地方。魔药作坊或者武器作坊,或者圣印厅,都是不错的地方。” 八名猎魔人互相对视一眼,或单独行动,或两两相邀,散往各自感兴趣的地方。魏燃准备到祷告室去,当然不是为了向上帝祷告,只是那个地方光线比较暗,借着祷告之名,睡上他娘的一觉,混过这无聊的一天岂不快。 正当他要离开时,与他同一起晋升的那名来自神圣罗马帝国大贵族的a级猎魔人,语带傲慢的对杰拉德说道:“说实话,我加入猎魔人组织,不是为了家族的名望,也不是为了信仰。 而是因为我对那两个传说中的s级猎魔人十分感兴趣,知道吗,我一直都想打败他们,向他们证明谁才是欧陆上真正的强者。我说这位老伙计,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正要散去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回头望来,有些惊讶这名大贵族嫡系的狂妄与傲慢。魏燃心中叫好,难得有一场热闹看,最好能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也能顺便见识一下所谓s级猎魔人的厉害。 那个名叫杰拉德的猎魔人有些惊讶,说道:“这可得让你失望了,米凯尔和加百列为了调查黑暗生物暗中联合的原因,早已经派了出去。” “没有关系,他们总会来教堂述职的,我不在乎这点等待的时间。” 杰拉德呵呵笑道:“那两位可是我们这些猎魔人崇拜的偶像,我觉得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这个资格向他们二人挑战,除非你能打败我。” 那名傲慢的贵族冷笑,“打败你还不简单……” 忽然杰拉德就冲了上去,连血脉之力都没施展,一拳重重砸在这名贵族的肚子上,打得他原地腾空而起,再跪在地上,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 杰拉德啧啧的摇着头,“差得有点远啊。” 那名贵族脸色惨白,满脸痛苦,却又十分愤怒,“该死的贱种!你竟敢偷袭高贵的公爵长子!” “猎魔人的世界,没有公子哥。”杰拉德混不在乎的嘻笑道,“你作为公爵的父亲,也得跪下吻教皇冕下的靴子,凭你也配在教廷摆架子?” 然后蹲下来拍了拍这位贵族的肩膀,摇头道:“猎魔人对付的恶魔,可不仅仅是那些只会张牙舞爪,看起来十分庞大的家伙。也有这种专门喜欢趁人不备,随时偷袭的凶灵。 你连我这拳都挨不住,怎么放得住那些狡猾的家伙偷袭?a级猎魔人?这怕不是有了些水分吧,不妨趁这段时间,在训练场上好好练练,不然等以后出任务,你就得花钱买下来让其他人去做了。” 杰拉德殴打完这位公子哥,便一个人走了开去。魏燃当做看一场热闹,也没有太在意,向着祷告室而去,准备在暗室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可却不知杰拉德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即便方才离开,也是在找机会创造一个偶遇的机会,对魏燃进行下一步的试探。 梅尔卡林的试探已经失败了,杰拉德早就得到了消息。也知道宗教裁判所最近跟打了鸡血似的,到处搜捕异端。 在梵蒂冈之外,已经抓了不少人,大半都是无辜者,但向来秉承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精神的宗教裁判所,将这些人统统绑上了火刑架。 但是对于元凶,早就在杰拉德和卡西乌斯这两个内鬼提前通知下,顺利的避开了这次围剿。 梅尔卡林那边无法确认魏燃的身份,自然就进入到了第二步计划。 杰拉德在魏燃前往祷告室的路上,“偶然”的再次与他撞到一块。 魏燃无法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热情的打招呼道:“嘿,伙计,怎么在这遇到了你。” 杰拉德耸了耸肩膀,“毕竟殴打了一个大贵族的子嗣,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来寻求主的指引,仅此而已。” 二人装模作样的祷告一番,魏燃这便无法堂而皇之的睡觉了,颇有些郁闷。 在安静的祷告室内,杰拉德忽然对魏燃说道:“伙计,听说你来自伊斯坦布尔,异教徒的领地?” 魏燃哈哈笑道:“我以前还是东正教信徒呢,现在也算是名虔诚的十字教信徒了。” 杰拉德撇了撇嘴,在虔诚俩字上打了个问号。 “你在东方,听说过古神呓语吗?” 第十四章 致命的试探 “古神的呓语?以前的猎魔日志后面介绍过。说实话,的确挺好奇的。自从那一任教皇之后,还有哪个倒霉的家伙招惹上了这玩意吗?” 对方忽然这么寻找话题,魏燃和他又不熟,立刻升起了警惕,话中既显示出了自身的好奇,却又并没有追问更深层次的东西,也没表现出非常急切的模样。 杰拉德的表情看上去依然那么神秘,他呵呵笑道:“你问到点子上了,这两百年来,欧陆的历史风云变换,任何一次关键的历史事件,都与这神秘的古神呓语有关系。” 魏燃警惕心更重,思索着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背景的寻常a级猎魔人该如何反应。 “我痴迷于家传的武术,对于文化和历史了解的并不怎么多,不过几次重大的事件,比如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和拜占庭王室的灭绝,这些倒是亲身经历。难道也与……” 杰拉德哈哈一笑,拍了拍魏燃的肩膀,“你叫范海辛?福尔唐男爵家的子嗣?那可是亡国之恨。好了,想知道更多的话,晚上的时候请我到圣洁的长剑酒吧里去好好喝上一杯好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灵性的直觉还有理性的分析,都令魏燃对这人起了疑心,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虽然我对我的故国灭亡的真相非常感兴趣,不过朋友你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 试探是双方面的,从来没有单独一方的试探,只要是心有戒备的人,必然时刻小心翼翼,自然而然看向每个人的目光都会带着审视。 杰拉德如此,魏燃也是如此,所以这场较量逐渐变成双方共同开始的博弈,不过杰拉德更有准备。 “我看过你们每个新手的资料,正因为你出身自君士坦丁堡,所以才会对你非常感兴趣,别忘了,我可是s级猎魔人米凯尔的忠实拥趸。晚上到了酒吧,你就会明白的。” 杰拉德转身离去时,又回头笑道:“伙计,虽然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虔诚的十字教信徒,可找借口不去了解学校环境,而跑来祷告室躲懒睡觉,也未免将神父和牧师们都当成傻瓜了。这是个忠告,再见。” 杰拉德离去后,魏燃立刻以心灵感应的方式与阿离联系,将方才发生的事告知给了正在教会学校自我介绍的阿离。 “现在的情况,也无法判断这个叫杰拉德的家伙是不是入侵者一方的人。只能以最坏形势做打算,晚上最好还是去一趟那个酒吧。如果你不去的话,反倒不符合常理。他们便能以此线索将你锁定。” 魏燃实际上也是这么想的,等到晚上,便向人打听清楚圣洁的长剑酒吧所在,而后便前往此处。 酒吧正处于一条小巷的拐角,不算是闹市区所在,显得十分宁静。周围以鲜花点缀,酒吧所在的红砖墙壁上爬满爬墙虎,装点得颇有些森林中的绿意。 这样有着清新文艺范的地方,显然不是佣兵骑士这类粗野男人喜欢来的地方。多是一些旅行的学者、艺人临时歇脚暂驻之地,毕竟楼上就是酒吧老板所开的旅馆。 魏燃直接推门而入,他那巨大的身躯,粗犷彪悍却又带着些许书卷气的气质,立时吸引了里面不少人的目光。 他脱下帽子,对里面的人略微致礼,就像这个时代的贵族当中流行的礼仪习惯。 魏燃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一名男爵后代,应当掌握的贵族礼仪就像烙印一般,不会轻易随着流浪生涯而完全遗忘。 酒吧里的人说不上都是贵族,但大多数都挺有教养,只凭魏燃表现的礼仪,便暂时接纳了他。而圣殿骑士团退役的酒吧老板也悄悄收回了吧台下的长剑,放下撵人的打算。 这里似乎并不欢迎没有教养的粗野之人。 魏燃环视一圈,在感受到酒吧内的文艺氛围后,他很知机的收起了身上自带的铁血彪悍气息。 但是并没有发现杰拉德的影子,略有些皱眉,走到吧台前,点了杯当地盛产的白葡萄酒。 酒吧老板给他倒了杯酒后,打量了魏燃一眼,“先生,你是今天晋升a级猎魔人当中的一个?” 魏燃向老板举杯致意,“我约了一个朋友,或许他是你们这里的常客。a级猎魔人,杰拉德,你认识吗?” “他最近的确常来我们这,不过却是因为那名弹钢琴的流浪艺人。” 魏燃顺着老板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着优雅燕尾服的男子,正非常投入的弹奏着美妙而悠扬的钢琴曲,曲调舒缓,非常契合本地的氛围。 魏燃对音乐没什么研究,只是灵性觉得对方弹奏的曲子,非常容易让人沉浸入当前舒缓的环境中,即便是充满戒备的自己,此刻都有些莫名的放松。 开始魏燃还以为这名流浪艺人是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但仔细观察下,又觉得只是个技艺十分高超的艺术家,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他弹奏的非常不错,适合他演奏的地方应该是巴黎或者佛罗伦萨的大剧院,而非这所淹没于寻常小巷中的酒吧。哦,老板,我并没有贬低你这里的意思。” 老板爽快的笑道:“哈哈,你是个直爽的年轻人。贝多芬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音乐家,不应该将才能淹没于人群中,不过人总是要吃饭的,你说对吧。” “贝多芬?!” 魏燃不知道他这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已经将自己彻底暴露。 隐藏于暗室的杰拉德正与卡西乌斯在一块,他们通过秘术,一直在悄悄观察魏燃的举动,直到在他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不小心暴露出的惊讶。 “诸天万界,同一个地球也许存在完全不一样的历史。但是文明的总体进程,依然都是按照最原初的那个世界发展而来的。 许多影响历史进程的重要人物,甚至在不同的历史长河中都会出现。扼住命运的咽喉,贝多芬,那个声名响彻世界的着名音乐家。 在我们掠夺过的数十万个诸天世界内,时代发展到文艺复兴后期,将近有百分之八十的世界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都会出现这样一个人物。 这个世界貌似出现得比较早一些,所以我经常来这间酒吧,欣赏他演奏的乐曲。同时也在今天,顺便利用了一把他的音乐能力和历史上巨大的名声。 这个狡猾的猎犬,今日白天一直没有露出破绽,但终于还是栽在了历史人物面前。” 杰拉德笑着放下酒杯,对卡西乌斯点了点头,“所以说,我设的局就是这么简单,越简单越有效。” 魏燃不知道从他进入酒吧开始便进入了杰拉德设的局,什么古神的呓语都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只有贝多芬自己,和他演奏的能让人放下心防的舒缓音乐,才是最致命的试探。 卡西乌斯捏着双拳,骨节劈啪作响,“依照老规矩,我们和诸天猎兵势不两立,接下来该如何布置杀局,做掉他!” 第十五章 设计 杰拉德摇头道:“不要轻举妄动,这个人能在海上那种不利的环境下堪称轻松的几乎杀掉梅尔卡林这头笨猪的宠物,还没暴露全部实力,那么往高里估计,实力即便是在我们这次出发的小队中,起码也称得上是前三的存在。” 杰拉德再看了眼正在酒吧和老板聊天的魏燃,嘴角溢出笑容,“白天的时候,我顺便去调查了一下跟他一起出现的那个少女。嗯,从以往和猎犬们交手的经验,他们当中没有低幼和老迈年龄的人。 试探这个少女的时候,虽然明显察觉到她在说谎,不过可以看出是受了这个假名为范海辛的家伙指示,几处破绽轻松便被调查出了出处,倒是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最好的表现。不过却也无所谓,如果一番话语下,一点破绽都没有,这个人反倒有可能也是个猎犬。” 杰拉德心思缜密,他的伙伴卡西乌斯十分佩服,“队长没有把你留在他身边,真是可惜。” 杰拉德讽刺般的一笑,却并没有接话,似乎与他们的队长并不对付。 “话题就别扯远了,既然跟范海辛一起来的少女是土着,说明这家伙是个实力高强的独狼,性格上应该自视极高,并且对他人充满戒备,以至于连其他猎兵都不做联系。 这样看来,今天白天应该已经开始疑心我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接下来的事是阳谋,却是这种自认实力高强的人无法拒绝的。” “阳谋?不直接解决掉这么个落单的家伙吗?” 杰拉德摇头道:“伙计,这里可是梵蒂冈,依我们的实力,可不是来去自如的地方。不说那个被称为圣者的教皇,便是那些个枢机主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况且还有大批圣殿骑士,里面可有几个团长实力不比你我差。范海辛这个猎犬实力不弱,我们没法无声无息的干掉他。 动静稍微大点,我们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成为梵蒂冈的过街老鼠。所以要搞定这家伙,还得动点脑子。” …… 魏燃刚才听到贝多芬的名字,惊诧了有那么一瞬,很快便强迫自己恢复成正常状态,他意识到了一些不妙,不过现在并没有看到杰拉德在,所以还认为自己没有暴露。 和酒吧老板讨论了一下贝多芬的事情,又喝了杯白葡萄酒,正兀自不耐的时候。杰拉德出现了,他在背后拍了一下魏燃的肩膀,并且还邀请一曲弹奏完毕的贝多芬下来喝酒。 结果一场酒喝下来,尽谈些风花雪月的事,杰拉德只字未提古神的呓语。 直到聊到酒吧即将打烊,这才散去。 走在返回猎魔人学校的道路上,杰拉德才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奇怪刚才怎么一直没谈有关古神呓语的事?” “未来的艺术家在这里,可不是当着他的面谈这些东西的时候。不过,我想既然身为a级猎魔人,那么迟早有一天开通权限,也能在档案室看到更多消息,我突然觉得你不说也无所谓。” 杰拉德笑道:“你们的权限今天已经通过了,不过我要和你说的却是有关s级猎魔人米凯尔的事,这位可是你的老乡,而且与你的家乡当年被攻克有着莫大的关系。” 魏燃心下一跳,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虽然我对故乡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不过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吗?尊敬的杰拉德先生,你这么做的目的想必并非是米凯尔先生的拥趸这么简单。” 杰拉德微笑保持不变,眼睛却微微眯起,“很敏锐的直觉,先生。我的确有些私心,毕竟我的家庭也毁灭在了五年前的那场浩劫里。” 两个人互相都在装鬼,而后杰拉德显然更加敬业,以拜占庭语言向魏燃问候了几句,魏燃借着诸天猎兵语言上没有任何短板的优势,随口回答。 “原来你也是同乡,好吧,我明白你的目的了。说说当年君士坦丁堡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和米凯尔先生有什么关系。” 说出这句话,魏燃都觉得十分讽刺,现在他将对方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所以并不相信对方的真实身份。 “古神的呓语擅长蛊惑人心,凡是遵照它所说的去做的人,即便获得了巨大的好处,却会因获得超脱自己认知的知识,而逐渐变得理性全无,只剩疯狂。就如当年拜占庭的皇帝陛下,中年时的英明与晚年的昏庸堕落,是不是很像那位教皇冕下?” 魏燃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除此之外,拜占庭灭亡后,除了远嫁基辅大公的那位公主殿下,还有一位皇室成员没有死在那场战乱中。 据闻他曾去找过基辅大公出兵复国,但俄国实力与奥斯曼帝国相差还比较大,所以遭到拒绝。之后那位皇室成员便彻底没了音讯。 只是同年,我们教廷便迎来了一位c级猎魔人,这个人在短短五年之内就成为了闻名欧陆的s级猎魔人,相信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那位米凯尔先生。” 魏燃眼睛眯了眯,“你可没有证据证明米凯尔先生是拜占庭的皇室成员。” “哈哈,我经过调查,还算有些收获,毕竟整个猎魔人组织中,就他对拜占庭末代皇帝的一切十分感兴趣。 除了米凯尔先生的身世,还有一件事,也跟拜占庭末代皇帝有很大关系。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大量黑暗生物在瑞典的斯堪的纳维亚山脉聚集。 还对瑞典的主力部队造成毁灭性打击,以至于瑞典在与丹麦的战争中正处于非常大的劣势之下。 根据前方猎魔人传回来的情报,这群恶魔当中的召集者居然是拜占庭末代皇帝的近侍,他一个人类似乎是因为掌握了皇帝陛下的某种物品,所以才能在一群恶魔当中不被碎尸万段。 所以我们的米凯尔先生十分上心,第一时间便赶去了那里。” 这个情报正是在中转世界接到任务时看到的内容,也应该是此次任务目标的重要线索所在。魏燃不由得神色更加郑重起来,但顾虑到对方本身有着重要的疑点,并没有立刻打听相关消息,而是开始了反问。 “你为什么不去?” “梵蒂冈每年都会从各级猎魔人中抽取一定数量的老手,留守在圣城当中,今年正好是我当值,所以我哪也不能去。” 魏燃自是将信将疑,不过这个消息很好调查,以他目前的权限还是不难查到,对方应该不会在这上面撒谎。 杰拉德拍了拍魏燃的肩膀,蛊惑道:“要了解当年皇帝陛下发生了什么事,也为了调查清楚那名近侍手中掌握的是什么宝物,我觉得身为同乡的你,应该得走这一趟。” 这句话没有提及古神呓语,但每个单词都和古神呓语有着重要关系,因为那似乎是曾经发生的事情所有的起因与终结。 第十六章 阳谋 杰拉德虽然已经识破了魏燃的身份,但说话时,仍将他当做一个拜占庭帝国末代男爵之后来对待,可以看出其心思足够缜密。 魏燃沉默半晌,说道:“也许,我并没你想象的那么爱国。就算了解了真相又如何?要复国首先面对的就是奥斯曼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如果借助恶魔的力量,到时三大教派可都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 杰拉德呵呵一笑,“我告诉你的这些东西,机密性只限于a级猎魔人。不管怎样,我只想为故去的祖国做些什么。至于你怎么打算,就看你个人的了。” 说完杰拉德便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悠悠然的离开,嘴角噙着笑意。 一切都是似真似假的阳谋,古神的呓语一定与圣王残念有着极为重要的关联。只要你们诸天猎兵所来是为这个任务,最终都要调查到瑞典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去。 呵呵,我算是把皮球踢给队长这家伙了,那里汇聚了主力,还拥有一个三阶法器,该怎么做,后面就不是我的事了,哈哈…… 魏燃也没在原地停留多久,稍作思索,知道无论对方是否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都不得不跑这一趟。他只能先回居所,与阿离讨论了一番。 就在两人刚刚离开不久,黑暗的街道上出现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人影,便是今天在酒桌上与他们相谈甚欢的贝多芬。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笑容。 …… 回到居所后,阿离听完魏燃对发生的事情叙述。恢复了不少记忆的阿离,也记起了以往不少的经验,立刻指出魏燃今天露出的破绽。 “贝多芬这个人,在多元宇宙出现的次数并不少。你听到他的名字,便立刻表露出十分惊讶的情绪,如果这个老板是入侵者,恐怕你的身份就已经暴露。” 魏燃皱眉道:“不过那个老板可以确切的知道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应当不可能暴露。” 阿离又说道:“那个叫杰拉德的家伙,是在之后才来的,明显已经超过了你们两人约定的时间。你觉得这段时间,他既不在学校,也不在酒吧,那会在哪?” 魏燃悚然变色,“看来不管怎样,这个人是入侵者的概率很大。” 阿离这时忽然说道:“今天我在教会学校,一个修女看似为了让我熟悉环境,而故意接近试探于我。” 魏燃双眉挑起,“我们刚来就被盯上了啊……” “她试探了我的来历和身份,我有意将破绽卖给了她,并没有将原定的身份编得没有丝毫问题。” 魏燃皱眉思考,只片刻便想明白了,“看来他们对你的疑心本来就不大,毕竟诸天猎兵当中没有这个年龄层次的猎兵。如果你在语言上一点破绽都没有,呵呵,那问题才真的大。” 阿离点头,“所以我的身份算是隐藏了下来,他们没对我起疑心。在说话的时候,我对那个修女也进行了反向试探,她也是替别人来询问我,而那幕后之人,对方并没有透露。” “不用说了,极有可能是杰拉德。哼,这个家伙!” “姑且将他们当成敌人,那么这一趟,你去不去?他既然有很大可能看穿了你的身份,而没有选择伏击你。 显然是担心在梵蒂冈这个教廷总部搞事情,结果惹火上身。 另一个就是在斯堪的纳维亚山脉那里,他有把握让你死在那里,你怎么做?” “我明天得去查一下秘密档案,这些消息在教廷内部应该有情报与资料,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为了任务打算,还真非去不可,不过我就打算一个人去。你既然没有暴露,可作为后手留在这里,收集其它情报。如果他们将我当成了蝉,那你就得做幕后的黄雀。” 阿离点头道:“我有自己的计划,放心好了。他们既然不敢在梵蒂冈伏击你,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的信心,无法保证在不惊动城内原有势力的情况下解决你。 既然是这样,老娘可一点也不比你弱,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顺便挖一挖,看看除了杰拉德外,还有谁是奥法议会的人。” “你自己得小心一点,如果发现不对,尽快逃出去,联系其他的猎兵。” “放心,我经验丰富。” 第二天,魏燃在上完课后,便利用自身权限,到教廷档案室查找起相关情报与资料,基本都能与杰拉德说的对应上,他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谎言。 魏燃归纳一番,总结出这里涉及了混乱无序的恶魔聚集、s级猎魔人米凯尔真实身份、拜占庭皇家内侍掌握的神秘物品,三个互相关联的任务事件。 三个任务的最后,可能都直指古神呓语这件事,直到接触圣王残念。 魏燃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某一方势力的棋子,不过所有的一切倒是换来了任务前进的方向,其他的一切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即便前方是陷阱,也应当对自己的实力抱有信心。他一直没有暴露的真实实力,和新领悟的法则之力,便是魏燃此行最大的依仗和底牌。 况且他选择主动出击,比待在梵蒂冈什么都不做其实更加主动。再不济,他离开意大利后,随便找个无人的地方一番易容变装,有很大把握逃离敌对势力的监控,隐入暗中。 所以在一周之后,魏燃准备充足,便向教廷申请了前往瑞典处理恶魔聚集事件的任务。鉴于任务的危险性,教廷给出了猎魔人中转修整的几个安全区。 最大的便是瑞典国都斯德哥尔摩,而后便是靠近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的一个小镇,名叫奥勒。不过奥勒这个猎魔人最终聚集之地,是一个月前的消息,根据这个时代信息传递的延迟性,现在的情况可就不知道如何了,需要魏燃自己小心。 在装备的配发上,富裕的教廷很是慷慨,赠送给魏燃两匹马,一匹骑乘用的高大黑马,一匹矮小但是体力充足的驮马。 不过离开意大利,进入到神圣罗马帝国的山区以后,便悄悄将这两匹马给卖了。 而后买了一匹杂色但健壮的战马,并再度易容,将自己变成一个神圣罗马帝国常见的日耳曼佣兵。 将长刀收入到纳戒中,购买一柄等身高的巨大重剑作为武器,顺便又掏了五十七银币买了一套哥特风格的板甲。 而后便以这身装束,一路前往正在爆发战争的瑞典。不过路上又不禁开始怀疑此前对杰拉德身份的判断。如果对方真看穿了自己,会这么放心让自己就这么撒欢般跑出去? 还是他百分百肯定自己一定会前往北欧瑞典那冰天雪地里? 第十七章 s级 魏燃思虑不清那么多,仍保持着最大的警戒,来到了冰天雪地中的瑞典国都——斯德哥尔摩。 最近瑞典正与邻国丹麦发生军事冲突,两国都不接受教廷的调停,结果现在瑞典被打得几乎要苦苦哀求,不断主动要教廷调停,但这回丹麦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它。 然而这一系列政治军事上的事情,与魏燃这类秉持中立的猎魔人全无关系。 斯德哥尔摩是一座有着哥特风格的海港城市,平时主要依托商业为根基。但战争期间,魏燃并不被允许进入城市,即便他是教廷猎魔人的装扮。 战争处于劣势的瑞典,对任何疑似间谍的人物都充满戒备。 魏燃只能暂时来到荒野中一处村庄暂住。根据出发前在杰拉德那里了解的情况,s级猎魔人米凯尔应该就在瑞典和挪威交界的斯堪的纳维亚山脉某处。 还“好心”的建议魏燃可以先前往一个叫奥勒的小镇,米凯尔此前就在那里落脚。 这个叫奥勒的小镇十有八九存在陷阱,魏燃当然不会那么傻的上当。正思索后面该怎么做的时候,夜晚这座贫困的村庄却起了一场变故。 魏燃睡在农夫的茅草房中,忽然惊醒,他听见一大片骇人的狼嚎声。仿佛狼群集结成了军队,就要进攻这座连围墙都不存在的村庄。 他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悄悄开始穿戴铠甲。他买的这身板甲并非全身覆盖式的盔甲,那种最起码要一百银币起步。 魏燃现在穿的这套只在身体、肩膀、手臂、小腿位置全部覆盖,其他区域只有从胸甲延伸出的部分进行局部遮挡,因此即便一个人穿也很快。 村子里的村民们已经被惊醒,这是个到处都是战乱的时代,因此即便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家中多少也会备着一柄大砍刀。 有领主征召的时候,就背着上战场凑数,没有征召的时候,也能借此客串一把拦路劫匪的身份。 今天要不是见魏燃比那些北欧狂战士看起来还要强壮,这些农民害怕被反大劫,因此才没有向魏燃动手。 这等彪悍的民风,即便是寻常的农夫也有三分勇气,男人们手持武器冲出家门,在村长指挥下到村子中间集合,就像平日里领主征召他们作战一般。 女人则带着孩子躲在家中,用东西堵住大门,紧闭窗户,要一直等到战斗结束才会打开。 魏燃见这群村民似乎有所训练的样子,就先没有出手,而是待在暗处悄悄旁观。 然而袭击村庄的并非寻常的野兽,而是一群毛发粗长,身形巨大得宛如银背大猩猩一般的狼型巨兽。 魏燃看到这样成群结队的怪物,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词语便是狼人!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很圆,并且呈现怪异的血色。 村民们在第一波接触中,就被这些狼人残虐的撕咬给摧毁得溃不成军、人人丧胆。他们的刀与矛,对这些巨大的狼人没有任何效果,狼人随手一爪就能钩住一个村民,顺手拉入身边大口撕咬。 只见大片血肉内脏落入这些恐怖的狼人口中,整个村庄内蔓延着让人窒息的血腥恶臭。 魏燃提起巨剑从旁边冲出来,两剑便将两头正在追杀村民的狼人斩首,这把巨剑说不上锋利,不过重量却十分巨大,因此纯凭肉身力量挥出去的力道都大得惊人。 他的出现吸引了大批狼人注意,纷纷向魏燃冲来。魏燃大致观察了一下,有近百头狼人冲来,数量有点多,不过都只是这样的实力的话,要杀光他们难度不算太大。 正当魏燃要逆袭而去时,月光下忽然出现一道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人影,他手持一柄银色的十字剑,双手挥剑纵横来去,拉出道道溢满圣光的影子。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血脉之力,但不妨碍魏燃通过常识将其认出,这是属于稀有高位的光之血脉属性,最为克制邪异的黑暗生物。 所以这个有着一头麻色长发,面容冷峻,脸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即便没有像魏燃那样每一记攻击都能将狼人斩成两半。 但致命的圣光侵入狼人体内,也能迅速摧垮它们的生机,让其迅速毙命。 魏燃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配合对方清场作战,只花了不到十分钟,便将这群悍不畏死的狼人全部斩杀完毕。 此时所有的村民要么被吓得逃入荒野,要么躲回家中钻入了地窖,正在里面瑟瑟发抖。 带着哥特式头盔的魏燃看向这位将逸散的圣光回收入体的男子,仔细观察下,对方有着琥珀色的双眸,留着浅浅的胡渣,在冷峻帅气之余,颇有些贝克汉姆式的男人味在其中。 对方也在打量魏燃,他点头说道:“力量很出色,火属性的血脉之力,主要都强化到力量方面了吗?a级猎魔人同志。” 自己装扮成这样都被对方看出了猎魔人的身份,这令魏燃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并不局限于教廷。 便是民间许多佣兵骑士甚至是强盗,都有不少觉醒了血脉之力的强者。这个冷峻的猎魔人能够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只能说明他也有着类似第六感直觉的能力,起码有着类似灵性境实力的人,才会拥有这么准确的预感直觉。 魏燃在头盔遮掩下,恢复成范海辛的模样,然后摘下头盔,致意道:“新晋a级猎魔人——范海辛·福尔唐,阁下可是加百列?那位为人所敬仰的s级猎魔人?” 加百列并没有遮掩自身的身份,只点了点头,这位有着将近三十岁年龄的男子,似乎不属于合群的那类人。 “你不能再往西去,越是接近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就离深渊越近。那里已经成了众多恶魔的聚集地,单独的a级猎魔人去了也只能送死,最起码需要六人组成的小队才可进行探索。” 魏燃却没有正面理会对方的话语,指着这满地的狼人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记得这里距离瑞典的首都可非常近,什么时候黑暗生物敢这么接近人类的聚集地了?” 加百列脸色微变,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取出一根银色的十字架,朝着自己心脏位置猛插进去。 魏燃几乎以为对方是要自尽,但看着对方虽然一脸痛苦,却依然吟诵着圣经里面的内容,一边将银色十字架拼命怼向心脏内部,阵阵寒意便不由往脑袋上冲起来。 待整根十字架都彻底隐入身躯,只留下满地的鲜血,魏燃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十八章 认可 “实力越是强大,体内的恶魔也就越是强大,只有这样,才能将魔性镇压住。” 加百列稍作解释,却显得十分模糊。魏燃将其理解为镇压心魔,但这种方式简直太过粗暴。 加百列正要离开,魏燃却追上问道:“听说你与米凯尔一起来这里执行任务。我无意询问任务内容,不过我想知道米凯尔的行踪。他是否还在奥勒这个小镇上?我接受了教会的任务,要前往奥勒探查有关恶魔聚集的消息。” 加百列停了下来,“我与米凯尔分开了,千万别去奥勒,你收到的情报延迟了几个月。那里已经被恶魔攻陷,必须出动大批圣殿骑士团,再由我们猎魔人配合才能将他们全部消灭。这个消息应该更早传回教会的,不过该死的战争阻挡了信息的传播。” 他说完后,情绪有些低落,然后抬头看向了魏燃,眼神复变得十分锐利。 “跟随我与米凯尔在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的猎魔人同伴,遭受一场伏击后,当场死了超过一半,而后四散而逃,以至于现在只有我一人成功离开。 你若是想要去那个危险之地,我必须测试你的实力,若是实力不足,我不希望你白白丧命于此。” 说着加百列以长剑指向魏燃,这柄掺入了秘银的宝剑之上散发着微微晨光,蕴藏相当丰富的灵气。 魏燃扛起巨剑,豪迈笑道:“我最不怕的,就是打架。s级猎魔人的实力啊,我真是非常好奇。” 说着挥舞巨剑,有如挥舞一柄木棍一般,看似杂乱无章的乱劈向加百列。实际上,魏燃却是将戟法兵势当中的神鬼乱舞变换了一下姿态施展出来。 一时间道道劲风飞舞,周围的狼人尸体以及山石树木都遭到严重摧残,凡是被劲风刮中的,都惨遭崩裂解体。 如此密不透风般的攻势下,加百列的神情只微微有些凝重。他似乎十分爱惜自己的兵器,绝不与魏燃正面交击,只在避让开他的攻势最强点之后,轻点巨剑上的重心所在,将其轻松偏离。 他原想魏燃如此狂暴的攻势必不可持久,只要消耗一阵,对方久攻不下,气势自然为之一止,那时自己便可以从容卸去他的武器,将其制服下来。 虽然加百列胜券在握,不过对于魏燃的实力已经非常认可。这种狂战士一般的攻势,是能够在密集的恶魔群体中打开缺口的,只要有人护住他的两翼和身侧,就是一个很好的破阵机器。 果不其然,魏燃持续了近十分钟的攻势,几乎将这附近的环境变成了废墟,但根本无法伤到加百列分毫,他就像暴风雨中的顽强孤舟,任凭风浪巨大,仍是自我飘摇。 因此魏燃的势头似乎已经使到了极致,手中的动作虽然没有变化,但步法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破绽。 这如果是同级别的a级猎魔人,未必能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但加百列这个被称之为神之左手的男人,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只一眼便瞥见了魏燃表现出的颓势。 他此时对魏燃的耐力和爆发力已经十分佩服,自己若不解放第二阶力量,根本无法于其媲美。这个猎魔人,实力应该属于a+这个级别。虽然教廷并没有这个层次的实力执照,但在猎魔人内部却有这样的认知,那就是准s级实力。 为了不让魏燃因用力过度而导致受伤,加百列决定出手引出更大的破绽,然后迅速制服他,结束这场切磋。 而后加百列寻见魏燃步法上的迟滞,一个穿梭便闪到他的侧翼,正好避开挥舞而来的巨剑,再一剑轻刺向魏燃的腰间,迫使他改变步法,加大步法上的破绽,这样就会令魏燃手上的攻势中断,不得不停止下来。 加百列主意打得很好,但却不知这根本就是魏燃精心布置下的陷阱。 他这一剑轻刺虽然巧妙,然而对于早有准备的魏燃来说,就是迈入圈套的第一步。 他不闪不避,迎着加百列这一剑撞过来。加百列皱眉,以为魏燃自认为板甲坚固,不怕被一剑刺中的后果。 但到了这个层次的猎魔人,铠甲只能防御些细枝末节,对于真正的精巧杀招,与裸装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暗自将自身的光之血脉之力涌入秘银十字剑上,圣光大作,剑锋还未刺中板甲,圣光形成的剑气已经贯入其中。 然而却受到一股似乎早有准备的阻力,那是火之血脉之力形成的壁障,更加凝聚更加厚实,暗藏在板甲与人体之间的间隙当中。 以这样的当量,除非是提前做好的准备,引诱自己攻击此处,否则对方肯定无法临时凝聚出来。 上当了! 这是加百列有些懊恼的想法,然而在自己一招失效后,便是一道充满霸道之气的巨剑高高竖劈下来。 对方的身形本就极具压迫感,居高临下带着自身武道气势斩下的一剑,其中的压迫感足以令寻常的a级猎魔人放弃抵抗。 这个力量……应该已经超过a+级别了,难道是s级? 加百列心有疑惑,不过身为顶级猎魔人的骄傲,面对如此霸道的一击,不仅没有被击垮斗志,反而变得更加战意昂扬。 也不知他是如何在短暂的刹那时间,将一身圣光之力凝聚之秘银剑上的,总之他一剑刺杀失败,便迅速上扬迎击魏燃这一记竖劈。 双方首次硬碰硬的交手,占据绝对气势上优势的魏燃,这一剑劈下去后,竟然纹丝不动,整把长剑上模拟出的火之血脉之力被加百列的圣光气完全包裹,而后一个反冲,竟然将自己击退了好几步。 加百列举着秘银十字剑,琥珀色的双瞳映照着金色的光芒,圣光附体的他便像是传说中的圣骑士,充满神圣而高贵的味道。 魏燃这时停下了手,拄剑在地。他感知到了对方渐渐高昂的战意,再打下去,对方只会越战越强,将自身的实力层层解放。 那样一来,受气机共鸣的自己,也必然无法隐藏实力,将自己灵性境的能力全部展现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加百列见魏燃主动停手,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也收敛起了自身的血脉之力,将秘银十字剑收回剑鞘。 “你比我想象的强大许多,是个可靠的伙伴。” 他向魏燃伸出了手,两人握到一起,正式组成了队伍。 而后加百列带着魏燃进入了封锁的斯德哥尔摩这座海港城市,身为s级猎魔人,在各地的行动都有相当的特权,这是魏燃这个a级猎魔人所无法比拟的。 第十九章 恶魔的掌控者 他在斯德哥尔摩的猎魔人行会,将最新的情报信息发给了信使,让他们加急送回梵蒂冈。 在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的战斗中,二十名a级猎魔人损失惨重,目前尚已知存活的不足十人。在这段时间,肯定还会有伙伴葬身于险恶的山脉当中,那里几乎已经成了深渊。 加百列要求教会暂时不要派人前往,以免无谓的损失。 最好能先调停丹麦与瑞典的战争,这样才好组织起圣殿骑士团与各国的联军,用军队层层推进,步步为营,再加上各国血脉强者的围剿,才能将这些聚集的大量恶魔剿灭。 加百列在协会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给了魏燃知道,但两人都很无奈,因为战争这种事,哪是说调停就那么好调停的。 而且海盗出身的丹麦国王,向来蔑视权威,与瑞典之间有着许多矛盾,不趁着这个机会吞并大量领地,是绝不可能轻易退兵的。 但瑞典的主力部队是损失在恶魔手中的,瑞典国王可以说有满腹怨言,如果教廷来调停,他肯定会打蛇随棍上,拼命争取利益。那就将陷入到非常麻烦的扯皮战的境地。 魏燃无语道:“这样,还不如帮强不帮弱,建议教廷直接帮丹麦把瑞典给灭了。战争也能更快结束,省得最后扯皮。” 加百列瞪大眼睛,“伙计,没能处理好恶魔的事情,本就是教会的失职,再这样做的话……” 他那副表情说明了一切,再这样做,简直就太不要脸了。 魏燃只从军事与政治的角度分析,帮丹麦灭掉瑞典是最有效率的方法,而且再引导各国入瑞典瓜分利益,谁也不会说教廷的不是。 毕竟现在的教廷威望还是挺大的,各国国王的任免都得经过教皇冕下认可,否则随时可以给他开除教籍,那就准备好被所有十字教国家围攻吧。 他耸了耸肩膀,“你就这么建议吧,想必枢机主教那群人会比你考虑得更加周到。不过这方面事情我们无法参与更多,我想我们得讨论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才对。” 进入正题,加百列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我这番出来,除了是传递情报,也是在这里获取补给,回头去营救米凯尔他们。 他和几个老伙计被困在了山脉中,到处都是恶魔,药品、克制魔物的魔药、干净的食物和水都很缺少,我必须回头去支援他们,将他们带出来。” “现在大概还有多少人活着?” “我不敢估计太多,应该不超过八个人还活着了。” “药品之类的倒好说,不过食物和水,我们两个人恐怕无法携带足八人的量吧。” 加百列晃了晃一个盒子,“虽然巫师协会那群异端常常做些泯灭人性的事,但偶然有些发明还是非常实用的。这个盒子看着只有巴掌大,实际上被刻上了空间魔法,能装下两架四轮马车的货物。技术被我们教廷破解了,但也只有两个成品,我和米凯尔手中各一个。” 魏燃惊讶道:“两架四轮马车的货物?!你们出发时才二十几个人,就消耗完了?” 加百列解释道:“战斗比想象的更加密集和激烈,食物与水的消耗比想象中要快。” 这个世界的血脉之力,能量消耗很大,除了冥想来缓慢恢复外,直接使用食物也能恢复消耗的能量。 在密集的战斗下,没有时间冥想,那么消耗食物与水的速度自然就很快。 魏燃点了点头,却看了眼自己的纳戒,这装的可比对方这个盒子要多得多。 两人采购完足够的物资后,骑上马,便立刻前往斯堪的纳维亚山脉。 斯堪的纳维亚山脉中的某处地下宫殿中,宫殿有着古罗马时期的建筑风格,走廊两侧,喜欢以写实的雕塑作为装饰。 不过在昏暗的火光映照下,这些雕塑个个显得鬼气森森。那些历史上着名的将领、学者、执政者,他们的面容模糊而狰狞,充满着难以述说的味道。 雕塑之后的墙壁上,则以特殊的材料绘制了种种壁画,绵延而去,似乎在讲述某个久远而神秘的史诗故事。 在地下宫殿最深处,某个接近地火熔岩的地方,倒毙着数只恶魔的尸体。 他们排成六芒星的六个端点,而它们的血液则顺着血槽逐渐汇聚往六芒星当中的一个具有东方韵味的阴阳鱼符阵。 六芒星外簇拥着数不清的各种恶魔,它们带着期待的神情看着六芒星中间的那个阴阳鱼符阵。 等某个节点到来,中间的阴阳鱼忽然一分为二,黑与白在半空交汇游走,宛如活过来一般。 而后从六芒星中骤然升起一道地火熔岩,火焰燃烧下,形成一个煽动着翅膀的高贵华丽的不死鸟。 它融入到交汇的阴阳鱼当中,最后等一切平静下来,火焰中出现一本封面为九宫八卦的玉册。 而在此处的一个高台上,可以俯瞰整个地下场景的所在之地。有两个人类站在上面,其中一个年纪超过五十岁,穿着执事的服装,恭谨的微微低首,面向身前的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约莫将近三十岁,有着典型的爱琴海地区人种的特征,皮肤白皙十分英俊,黑色的长发束成马尾,五官立体而精致,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眼神深邃,宛如一潭深泉,看不出深浅所在,更不知其心里所想。 但最让人注意的,便是其一身素雅别致的皮甲,肩膀上面纹着十字教猎魔人的纹章,看其级别,竟然是s级猎魔人。 其身份呼之欲出,便是两大s级猎魔人之一的米凯尔·提巴特。 他看见下方的变化紧了紧拳头,从最初的紧张终于放松下来,似是达成了某个艰难的目标。 “尊敬的王储殿下,您的到来,让老臣不甚惶恐。” 说话的是现在米凯尔身前的那名执事。 米凯尔随意的朝这个黑衣执事挥了挥手,“查尔斯,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毕竟……国破家亡后,你是唯一一个还追随在我身边的宫廷老人,而且还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查尔斯有些担忧的说道:“王储殿下,为了复国,老臣愿意牺牲一切。可是……利用恶魔……” “知道吗,在做这件事之前,我曾跟教皇申请调往圣殿骑士团。原本以我的能力,要代替如今已经年迈的大团长当没有问题。 可这个狡猾的老头子,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拒绝了我的申请,竟然让我虔诚的信仰主,做好主的忠诚仆人。呵呵……查尔斯,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米凯尔悲凉的眼神看着六芒星当中渐渐明亮的玉册,其中光华四射,投影在宫殿上空的石壁上,映照出无尽的星辰。 米凯尔喃喃的说道:“古神让我的父皇疯狂,最终导致国破家亡。它又找上了我,我原本竭力抗拒于它,可如今,除了依赖它,我又能凭什么去复国呢?” “可是顺从于古神的人,最终都会成为古神的傀儡啊,老臣不希望看到王储殿下最终走到那一步。” 米凯尔露出讥讽的笑容,而后又呈现出自信的神情,“通过调查父皇的往事,还有这些年与它的抗争,我想到了一种方法,一种可以完美的掌握神的力量的方法! 放心,我不会成为某些古老存在的傀儡的。现在污秽的鲜血、深渊的祈祷仪式、二十名血脉强者的怨念已经具备,并且汇入进了阴阳鱼涅盘玉册中,要不了多久就能收集完毕。 尚缺不死者的心脏、圣贤者的灵魂、霸者之卵这三样物品,圣贤者的灵魂可以那样获得……霸者之卵经过与这些恶魔的交流,也有了线索,唯独只有不死者的心脏……什么是不死者?” 第二十章 秘密会议 查尔斯非常担忧,但米凯尔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查尔斯,如果复国成功,你将会是涅盘重生的拜占庭帝国的宰相。请帮我好好看顾这里的阴阳鱼涅盘玉册,这个来自遥远东方的神器,似乎隐约能联系到那个古老的神明,也是你能控制这群混乱无序的恶魔的根本,千万不要让它出事。” 米凯尔说完后,便准备离开,查尔斯恭敬的站在原地等待主人离去。 米凯尔走到门口后,回头说道:“这片山脉里面,似乎来了不少强者,他们各有目的,甚至还会互相厮杀。除了我的好兄弟加百列,其他的人都适合作为献祭的材料。让这些恶魔做好准备吧,尽量不要让他们都活着离开。” 他走出这座非常隐蔽的地下宫殿,来到了一处隐藏在树林中的小型营地。这里有四个猎魔人,正疲惫的躺倒在地上休息。 米凯尔低声呢喃道:“伙计们,真是对不起啊,你们信奉的主一定会让你们回归天堂的,而让我这个侍奉恶魔的人承受一切罪恶吧。” 当天夜晚,这个小型营地便发生了一场血案,四个强大的a级猎魔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杀死在营地当中,尸体被撕扯得到处都是,十分惨烈。而灵魂也被某种奇特的禁制,吸引进了地底宫殿中的六芒星阵里面。 魏燃跟随加百列来到这里,看见了血案发生的现场,两人都是目瞪口呆。 加百列跪在地上,痛苦的在胸口画十字,并以圣经中的话语进行祷告,而后愧疚的疯狂捶打地板,说自己晚来了一步。 魏燃检查起现场,这里经历的战斗似乎十分短暂,应该出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恶魔,让四个a级猎魔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杀死,连逃跑都做不到。 四个猎魔人的反击破坏了周围的一些树木,但是并没什么卵用,根本连对手的汗毛都没伤到。 魏燃想从四人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端倪,不过他们的尸首被破坏得很彻底,每个人的头颅都受到严重破坏,只能在现场偶尔见到些许眼珠、耳朵等零件,还分不清都是谁的。 加百列从自责中站起来,满腔的怒气,“全军覆没了,我的责任!” “米凯尔呢?” “他不在,这家伙要么和伙伴们分散了,不过这不像他的风格。要么,就独自逃跑了!但我不相信有什么恶魔这么强大,会令一个s级的猎魔人连还击都没做,就直接逃跑的。” “总之,得先找到他再说。”魏燃神情凝重的说道。 二人收拾完四个猎魔人的残骸,在附近寻找起米凯尔可能留下的暗号。 但这个时候,已经有另一伙人注意到魏燃的到来。 梅尔卡林不知什么时候比魏燃还先一步来到了这片危险区域,他此时正跟着一群同样巫师打扮的人聚集在一起,当中也有一些女巫。 这些浑身都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让整个环境变得十分阴森。 巫师协会和女巫协会的人似乎在开会,他们显然也是来调查恶魔聚集事件,与查尔斯手中那个阴阳鱼涅盘玉册的。 但梅尔卡林的心思不在这场会议之上,他通过灵魂契约,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与同阵营的联络。 显然梅尔卡林正和隐藏在这片山脉中的其他奥法议会成员交换信息。 “嘿,梅尔卡林,杰拉德从梵蒂冈放过来的猎狗被发现了。不过他似乎单枪匹马而来,这小子是条独狼啊,身边跟着个s级猎魔人加百列,要不要直接下手。” 梅尔卡林语气还是那么尖酸,“鲍勃,你还是这么没有一点主见。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做事吗?” “该死的!队长不在,否则我会来问你这个白痴?” “你们两个别吵了,我回来了。”这个语气低沉的人,便是奥法议会此行所有人的队长。 这名队长似乎颇有威信,即便是梅尔卡林这种毒舌的人,也变得极为老实。 “好了,除了杰拉德、卡西乌斯,还有……那个疯子,所有人都到齐了吧。” 在场人都互相打了声招呼,共计六人,加上这个队长,便有七人。也就是说奥法议会此行派了十个人过来,数量较少。 但别忘了还有天庭的人,他们两方要突破空间壁障,还要对抗世界意识,在层层阻碍下,竭尽全力也就只有这些人过来。 “那个猎犬不是此行的重点,此行的重点是那个所谓的拜占庭余孽掌握的某件法器。 不过猎犬终究是个碍事的敌人,发动布置好的圈套,处理掉吧。顺便也可以测试一下这个世界的高端战力,那个叫加百列的s级猎魔人。 如果他实力不济,说明这个世界的武力上限威胁并没有那么大,我们后续行事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一点。” 梅尔卡林这时说道:“队长,我的深海巨兽曾被这家伙重伤,他还没使出全力。估计最起码都是三阶实力,如果有一个s级猎魔人与他配合的话,这个圈套……我担心能不能困住他。” “既然只有三阶,那就没什么可怕的。迷宫也是三阶法器,在实力没有突破三阶的层次,还没有人能够强行打破它。 更何况作为迷宫主人的那个充满令人厌恶的恶趣味家伙,最擅长利用里面的环境将所有被困入其中的人活活玩弄至死。” 所有奥法议会成员的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尽皆沉默下来,显然即便作为同阵营的一方,对那个家伙也充满各种恶感。 …… 加百列在山林中到处寻找疑似米凯尔留下的暗记,意图寻找到这位同生共死过的老伙计。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场留下的暗记全部都是奥法议会的入侵者所留下的。 两人随着线索深入,第六感传来的极度危险感也就越强烈。 魏燃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不由生出一股强烈的胆战心惊之感。他拉住正在顺着线索深入更远处丛林的加百列。 “嘿,兄弟!我们不能继续深入了,这种发自灵魂的不详感,我想以你的实力也应该早就感知到了吧。” 加百列沉默片刻,继而点头道:“不管怎样我都必须找到米凯尔的踪迹,他是我的兄弟,我绝不能就这么弃他而不顾。前面给我的感觉的确非常危险,但我不能回头。范海辛,我没有资格要求你深入下去,所以你现在就可以回头,记得到了斯德哥尔摩之后,向协会汇报消息!” 第二十一章 迷宫 加百列固执的仍要继续追寻米凯尔的线索,魏燃却觉得继续深入下去未必能找到米凯尔。如果那个a级猎魔人杰拉德是入侵者的话,那么前方必然就是专门为自己这样的诸天猎兵设计的好玩具。 但他也不愿见加百列步入陷阱,受那不明之劫,于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提醒道:“嘿,伙计,你也不能深入下去。这些暗记看起来都是对的,可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那些异端伪造的?” 加百列严肃的摇头,“异端不可能伪造得出来,我们猎魔人的暗记是应时而变的,他们能破解一部分,但时间一过就会失效。” 魏燃暗想,猎魔人当中就有奥法议会的人,即便是应时而变,他们也能随时发现。 “可米凯尔会将你往如此危险的地方引导过去?你不觉得有可能是恶魔的陷阱吗?!” “我当然知道极有可能是那些东西布置的陷阱,但即便如此,也必须要去!至少得确认米凯尔是不是遇到了连他都无法解决的大麻烦。” 魏燃只能无奈,虽然加百列可能知晓更多有关古神呓语的信息,不过他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陪对方去冒险。 魏燃正要开口祝他好运,然后果断回头离去。 但这个时候,前方不远的山区当中,一束强光照向天空,映射出一座光怪陆离的城堡,那座由光组成的城堡忽然坠落,将魏燃与加百列全部笼罩进去。 魏燃睁大眼睛,出发时我可没想过这帮家伙的陷阱笼罩范围会这么大! 等强光散去,魏燃和加百列猛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房间当中,房间大约一百平,周围墙壁规规整整,上面有镶着恶魔头颅的火把照明,而四面墙壁中间各有一张门,不知道门那边会有什么东西。 加百列愕然道:“这是……空间转移类的魔法?即便是教会都没有掌握这样奇迹般的力量。” 魏燃知道自己已经被动的处于奥法议会布置的陷阱当中,观察一下四方,将巨剑握在手中,“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我们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如何离开这里才对。” 加百列指着四个门,“都分别调查一下,看看究竟会通向哪里。” 两人调查了一下四门,发现四门过去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也同样开着四个黑漆漆的门。但通往另外一处门的中间,会有一条不足五米的走廊。 魏燃和加百列在门口位置刻下印记,两人再走到对面的房间当中。 他们知道现在所处的应该是一处迷宫,由于是神秘事物,不可以常理推测,因此二人打算一路走直线,选择同一个方向的门看看能不能走到底。 结果二人走了有两个小时,中间也曾回头看看两人留下的印记是否消失。结果发现一路下来,经过的房间虽然一样,但是绝对没有重复。因为回头观看的时候,发现留下的印记都还存在。 而后两人又花了两个小时,将线团固定于一处房间的火把下方,牵着线团,随机性质的在各个房间中穿行,但仍没有找到尽头。 这种相同且枯燥的环境,非常折磨人的精神,若非两人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否则在这样的环境中肯定早就发疯了。 一直走到二人手中大约有十公里长的线团全部耗尽,周围环境还是依然如故。这时两个人的情绪变得相当烦躁起来。魏燃一路扛着巨剑警戒,这时他莫名其妙生起一股念头,想要将巨剑将加百列的脑袋砍下来,再疯狂将其碎尸。 加百列似乎也生起了些许类似的情绪,他看了一眼魏燃,眼神当中虽说不上有杀意,但却十分厌恶。 二人都是久经历练之人,已经感觉到了不对,然后同时收起武器,坐在地上,各自进行冥想恢复心绪。 加百列猎杀恶魔的生涯中,遇到过各种诡异之事,都及不上这次遇到的迷宫诡异。 他稍稍冥想片刻,忽然说道:“我刚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迷宫似乎拥有能够调动人的负面情绪的力量。即便心性再怎么坚定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怒火、浮躁、恐惧等情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被逐渐放大。” 魏燃也有这种感觉,不然以他坚忍的心性,才探索四个小时还不至于让他产生心浮气躁的感觉,显然是受到环境所影响。 加百列见魏燃赞同自己的意见,说明魏燃已经能够控制自身浮躁的情绪,只有这样两个人才不至于莫名其妙发生内讧。 “我还有一种感觉,我们的产生的负面情绪似乎都随着某种诡异的线路,飘向了一处神秘所在。” 魏燃倒是没有这方面感觉,连忙问道:“感觉得出方向吗?” 加百列苦笑,“我不是巫师,没有他们那么强的灵性,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只有不再刻意去感知的情况下,才有这种概念,若是仔细去感知,反而什么都感知不到。” 他取出食物和水,两人暂时恢复一番体力,也在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魔法造物,寻常的方法不可能找到出口。”加百列叹了口气。 魏燃四下打量观察,发现来的路上,每个房间结构都是一样,甚至连细节上都没有区别,包括火把所在的位置,以地面和门框为坐标系,发现每个房间连火把位置都是一样的。 这种完全等同于克隆一般的造物,的确不可能是人工建筑,正如加百列所说是魔法造物,那么该换一换思路了。 魏燃指着门后的通道说道:“每个门后的通道距离几乎都一样,五米的长度说长不算长,但转过头来看,难道意味着房间的每一面墙壁都有五米厚?” 他说着,装作在身上进行摸索,实际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根石炭制的笔,在地面上绘制起来。 “假如四个门过去都是一样的房间,这么绘制下来,所有的房间排布都成一个正方形,那么两个斜对角之间的房间,难不成都是厚度达五米的实心墙壁?” 加百列疑惑的看着魏燃,“你想做什么?” 魏燃提着巨剑,走到一处通道中间,指着墙壁说道:“做一回拆迁工看看,理论上是可以打通到另外一边房间的通道的,我们验证一下。” 第二十二章 莽出线索 魏燃将这柄二十斤重的巨剑当成斧头,疯狂劈砍通道两侧的墙壁,他使出血脉之力,没想到竟然顺利的将墙壁击碎。 墙壁之后并没有魏燃想象的那样都是黏土,反而尽是砖块,这种魔法造物当真非常奇怪。 他重剑如风车一般挥舞,加百列看得目瞪口呆,而后暗想,现在反正也没有其他方法,不如就试一下这最笨的办法来看看。 于是帮着魏燃清理砖石,很快十五米后的墙壁被魏燃打通了,的确来到另外一处通道。二人借着线团验证一番,发现通道与现在所在的房间拐弯过去后,的确一致。 魏燃用一张纸画了张草图,记住当前砸穿的位置,接下来又继续砸穿了多处墙壁,动作极其粗暴鲁莽,重剑轮得火星直冒,一点也不像被困在迷宫当中的颓丧模样,好像正在认真的给这座魔法迷宫进行基础的拆迁工作。 加百列嘴角抽了抽,感觉这画风有些不对,但又不好意思让魏燃一个人像头牛一般的进行工作,所以还是帮他做些清理砖石等工作。 两人连续砸穿十多处砖墙,直到遇到某处砖墙,砸到中间位置,也就是两个斜对的房间的中间区域,竟然是中空的,里面立着一座方尖石碑,上面刻着难以言述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魏燃这时手臂都有些发麻了,毕竟墙体的强度还是很大的,他这么一路毫不讲道理的砸下来,纯粹靠莽,确实累得够呛。 “伙计,拿瓶水给我,再来点奶酪和风干牛肉。另外,我对魔法什么的一无所知,你如果具备一些灵性的话,感知一下,看看这玩意会联系到哪里。” 魏燃故作粗莽,但实际上之前一番拆迁工作并非是无脑碰巧的行为。他从阿离那里了解过许多有关法阵方面的知识,不管会形成什么效果的法阵,除了一处阵眼,通常也会有一些节点作为引导灵气的支撑。 眼前面对的这个迷宫,既然是魔法造物,那么推测下来就该是一种特殊的魔法法阵。奥法议会的虽然与天庭的不一样,但所用的理论应该是相似的。 既然这些开通的房间当中看不出任何异常所在,那么所谓的节点就应该隐藏在难以发现的地方。 空空荡荡的房间是不用去考虑的,唯一能藏东西的,自然就只有这些厚厚的墙壁。 魏燃联想到之前加百列可以隐约感知到法阵内魔力的流转,那么这些节点距离应该不会太远。 毕竟加百列虽然有点魔法素养,但本质上跟自己一样,是个粗暴野蛮的战士,距离太远,他肯定连那一点模糊的感觉都不会有。 这下子好了,经过一番辛苦的工作,还真让他摸索出了一处节点所在,接下来就是加百列那点三脚猫一般的魔法感知能力了。 加百列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对于这个看起来粗豪鲁莽的伙伴,有了另外一层认识,他的运气也许真的非常棒。 于是也不磨叽,给了魏燃食物和水之后,便跪坐原地,开始细心冥想。 魏燃则靠着墙壁,一边大口吞食食物,一边思考着奥法议会的这个圈套。 当时被罩进来的时候,空中那座城堡一点也不小,虽然有空间魔法的干扰,不过笼罩进来的人,应该不止自己和加百列两人,也许还有其他人,甚至有可能是那些不知隐藏到了何处的魔物。 此时,在迷宫的另一处角落,米凯尔面对无尽的四方形房间,嘴角溢出讥讽的微笑。 “这些异端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可一点也不像被教会打击到快要灭亡的程度。他们能够模拟我的暗记诱骗加百列他们,还能控制住那些魔物,对付其他人。 目的是什么?看启动的这个魔法迷宫,似乎是为了对付加百列。嗯,我这位好友隐藏在最深层的那属于撒旦的力量,可不是这一个小小的魔法迷宫能阻拦得了的。 不过……我还是尽早与他们汇合吧,万一这座迷宫挑起人情绪的能力继续加强,难保加百列这家伙再次解放那个力量。那时搞不好又会出意外。” 米凯尔微笑着,打了个响指,房间中响起了回声,而这道回声却越来越远,似乎顺着某个通道,一直延伸到了迷宫的深层空间,仿佛在为米凯尔指路一般。 “魔法的造物,自然得用上魔法的知识。虽然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你的知识,不过真拿来用的时候,发现还真是好用啊。父皇就是这么被你引诱堕落的吧,我不会成为第二个他。” 加百列冥想了一刻钟,那座方尖石碑上的符文闪烁了一阵。而后加百列便睁开了双眼,“这回感知得很清晰,所有的负面情绪大概是往那处位置汇集。” 魏燃不满道:“大概?这个说法很不好。” “对于一个魔法半吊子而言,你不应该期盼太多。” 面对摊开手破罐子破摔的加百列,魏燃也毫无办法。两人顺着加百列刚才感知的方向一路走去,魏燃一边走,一边在纸上绘制路线图,不过走了一段路又迷失了。 加百列再次感知,什么都感知不到。 魏燃只能哀嚎一声,在路线图上标注一下,然后抡起已经被砸出多道缺口的重剑开始了自己的挖掘工作。 终于再次找到一处方尖石碑节点,加百列再次感知。 两人便用这种极为蠢笨的办法,竟然一路向迷宫的核心区域突进。 布置迷宫的奥法议会队长,此时正在迷宫之外,他看着降落在地上的金色巨大城堡,双眉不禁微微起皱。 “里面有十四个人类,那头猎犬、s级猎魔人加百列、s级猎魔人米凯尔、疯子,外加十个被卷入进来的倒霉蛋。 还有数十只不同种类的恶魔,嗯,这些被神器驯化的恶魔不出所料的被迷宫环境所扰,再次恢复到残虐暴戾的本性,开始肆意散发负面情绪,并大肆破坏。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非魔法向的恶魔,无法破解迷宫的真正秘密,只会迷失于其中,成为迷宫之主的养料。 不过除了那个疯子,另外三个家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s级猎魔人米凯尔,似乎精通法阵类的知识,这么快便发现了正确的路线。他的实力需要重新评估。 嗯,还有一个人也在接近迷宫内层区域,根据那家伙的判断,这个人应该也是个猎犬。 至于加百列和那头猎犬……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脑子是怎么长的?拿着把破铜烂铁竟然在迷宫内大肆拆迁?! 如此鲁莽,居然还给他们找到了阵法节点所在?简直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名队长有些秀才遇到兵的苦恼,对里的同伴都一个个沉默的看着他。 第二十三章 同阵营 这名队长有些尴尬,但仍然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米陶诺斯还没吸收完所有负面情绪达到最强状态,先引导那些狂暴化的恶魔去攻击他们吧,只要有战斗,就会爆发负面情绪,就能让米陶诺斯的力量更加强大。” 这名队长的一番话主要是对正处于迷宫中的疯子所说的,这个迷宫本就属于疯子所有,是他所在的学派研究出的东西。 这个时候,听见梅尔卡林传来的示警声,“队长,我所处的巫师协会遭受大量恶魔攻击,现在伤亡惨重!你那里请小心!似乎有人开始引导这群恶魔攻击我们了。” 奥法议会小队的队长皱起没有,再次下达了一个命令,“全员戒备!准备迎战,等到迷宫内的结果分出,我们就立刻撤离!” …… 迷宫中,那数十只不同种类正在厮杀的恶魔,忽然发现房间位置开始变换,将相互厮杀的恶魔们隔离开来,而后在每个恶魔所在的房间,出现一条通道。 这些恶魔便遵从本能的沿着通道前行而去,跑不多久,在一处似乎被可以扩展出来的上千平米的广场,遇到了两个人类。 他们似乎是被困入到这里面的猎魔人,并且已经被迷宫内的环境折磨得情绪濒临崩溃,两人甚至开始莫名其妙朝对方发火,拔出利刃相互对峙。 此时忽然遇到蜂拥而入的大量恶魔,都是心惊胆战,被动的与这些疯狂的恶魔搏杀到一块,战斗很快结束……恶魔们沿着忽然出现的通道继续前进。 而迷宫,一处意外的区域,三方势力正在互相对峙。 其中一人,便是诸天猎兵中那位喜欢抽雪茄的二世祖先生。 此刻他仍叼着雪茄,还戴着副墨镜,靠房间的一处门上,空空荡荡的敞领风衣好似包着副骨架。 二世祖先生前方两侧的门口,左边站着一个神态狰狞疯癫,手持一柄满是铁刺的巨大长刀,刀上还染着鲜血,似乎才刚刚猎杀过人。同时背上还背着由短到长的六种武器,或者说是六种刑具。 铁钩、链锯、斩首斧、带倒刺的匕首等等不一而足,充分彰显其变态的本质。 而右边则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身上被一套宽大的学者袍笼罩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身型与面貌,手里也是空空荡荡,似乎没有任何兵器。 二世祖嘴里叼着的雪茄快抽完了,他直接将其扔地上,“奥法议会的,还有那边那位天庭的,咱们互相干瞪眼也有半个多小时了吧。我说你们两位怎么不先动手干起来?” 右边那个戴面具的男子看向奥法议会的疯子说道:“猎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如联手,一起将他杀了,再来了结我们双方的事。” 疯子舔了舔手中的长刀,有些癫狂的笑道:“好主意……不过你的伙伴,刚刚被我猎杀了,啊,前面还有几个猎魔人与猎犬,都是那么的美味。” 二世祖先生听到有猎犬被他猎杀,联想到了在这里面失去联系的同伴,双目一凝,啧啧叹了口气,而后瞬间从原地消失。于此同时,另外两人也一起出手。 三道人影都消失不见,整个房间被迅速摧垮,战斗波及范围极大,不过能量都顺着房间的通道传递到其他房间去,中间实心区域受到的破坏并没有那么严重。 等三道人影再次出现时,天庭那人少了一只手,身形一出现,便疯狂往一处方向逃跑而去。 那个疯子用眼睛看了眼二世祖先生,二世祖先生手中多了把匕首,匕首上十分干净,什么血迹都没染上。 反倒是疯子手中的长刀染了大片血迹,他舔了舔上面的鲜血,脸色变得潮红,几乎要进入到那难以言述的境界。 “天庭修士的血,很……甜美!你的移形换影刺杀之术很了不起,虽然让我砍错了人,不过却让我明白哪个更加美味。等我品尝完他的鲜血,再来看看你的心脏。” 说着疯子瞬间消失在原地,追踪着地面的血迹,往那名天庭修士逃跑的方向追去,动作快到让人十分惊讶。 等被锁定的气机消失后,二世祖才咳出了一口血出来,“妈的,真倒霉,还以为是在边缘地带,偏偏被卷入了进来!还遇到个疯子,他的实力,我好像还不是对手……看来没办法替刀仔报仇了,必须想个办法先离开。” …… 魏燃正在吭哧吭哧的刨着墙壁,累出了满身大汗。 再次刨出一个方尖石碑,他靠在上面,“我说……加百列,下次这种苦活该轮到你干了。” 加百列似笑非笑的看着魏燃手中那柄残缺的巨剑,“哦,很抱歉,我的武器不适合做这样的事。而你的武器……嗯,应该快报废了。” 魏燃嘁了一声,将残破的巨剑扔到一旁。 “快点感知路线吧,下回你得用手刨了!” 加百列哈哈一笑,正准备继续感知时,忽然所处的房间一阵摇晃,一条通道展现在二人面前。 魏燃拍拍屁股起来,“咱们干的事,这里的主人似乎看不下去了。瞧,把路都主动让出来了。” 加百列从盒子从取出一柄十字剑扔给魏燃,“比你那柄轻很多,将就着用吧,比赤手空拳要强。” 二人前进一段路,遇到两波失了智的恶魔攻击。 这些恶魔魏燃大多都狩猎过,对它们的弱点很是清楚,即便它们聚集在一起威胁更甚,也挡不住他与加百列联手下的攻击,几乎没费多少力就将忽然出现的恶魔全部杀死。 加百列看着恶魔的尸体,对魏燃说道:“这些恶魔临死散发出的不甘意志,似乎被迷宫吸收进了深层,就像之前吸收我们二人的负面情绪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以这些负面情绪为养料啊。”魏燃感叹道,“总之也没什么退路,只能一路走下去,得更加小心一点。” 加百列点头道:“如果死者的不甘能加强迷宫中某个存在的力量的话,建议后面还是尽量避免没必要的战斗。” 这个提议双方都赞同,于是顺着七拐八绕的通道,一路前进。通道越来越宽,前面似乎是个堆砌着许多不规则围墙的广场,另外一种常规意义上的迷宫。 迷宫入口处有一个重伤的人,他身旁躺着几具最少都是3级层次的恶魔,甚至还有一只4级恶魔。他看见魏燃的时候,魏燃心下不由一动,灵性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名隐藏了身份的猎兵。 对方显然也看出了魏燃的身份,但并没有拆穿,只对二人点了点头,保持着一定的默契。 第二十四章 疯子 “布置下这个魔法迷宫的人,看来已经主动展开通道了。那么被困在各处的人或者恶魔都会渐渐聚集到此处来。我算是最早凭借着魔法知识走到这里的人,可惜遇到了传说中的魔怪米陶诺斯,好不容易逃出来,又遇到了几只准备捡漏的恶魔,呵呵。” 魏燃与加百列对视一眼,都在暗想,迷宫深层的东西,看来就是那个叫米陶诺斯的魔怪了,但加百列还有些疑惑。 他看着虚弱的旅人,皱眉道:“你是谁?” “一个对神秘学比较感兴趣的学者。” “原来是个异端。” “呵呵,真理并不掌握在宗教手中。那边那位,该提醒的都提醒过了,你打算怎么办。”这名猎兵显然是要魏燃出言救自己一命。 “打架嘛,我最擅长的。加百列,不管怎样,他能在迷宫没起变化前,独自一人走到这里,说明对神秘学知识掌握得肯定比你我要多。后面不知道会不会遇到类似的法阵,我建议救他一命。” “异端是宗教裁判所处理的事,没主动找我麻烦前,我通常视而不见。”加百列表态道。 魏燃悄悄取出了一粒疗伤的药丸,给了这名潜在的同伴,同时传音道:“你怎么混成这样?” 对方苦笑:“这是奥法议会的圈套,他们在各地放出任务相关方面的线索,然后吸引猎兵来此。前面已经有两波猎兵消失了,我单独从团队出来,是想探听消息的。没想到在边缘地区也被卷入进来,嗯,还有个长相猥琐的家伙,他之前与我照过面,想必也被卷入进来。” 能被称为长相猥琐的家伙,自然就是二世祖了,魏燃脑海中很清晰的浮现出了对方的表情。 这个猎兵身上的疗伤物资都用完了,显然所面对的战斗十分激烈,现在稍稍恢复体力,便带着二人往内部迷宫而去。 这个猎兵在这个世界的假名叫做柏拉图,刻意与那位哲学家联系上,不知有何缘故。 柏拉图一路走一路说:“这个迷宫虽然错综复杂,其实比外面的那个无尽盒子的迷宫要简单。但是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叫做米陶诺斯的牛头怪,实力非常强大,而且似乎还在增强。我们最好得先避开它,让外面进来的恶魔与其他人去和这个怪物碰一碰。” 加百列冷笑道:“牛头怪?最高等级的也不过是4级,有什么强大的?” “半神血统的呢?” 加百列听了以后稍稍凝滞一下,他的光属性血脉之力,可以说传承了一部分神之血统,但还算不上所谓的半神。 如果真是半神血统的怪物,那实力自然得另外评估。 来到一处死胡同,柏拉图才扶着墙停下来,“通过魔法脉络的感知,这里避开了米陶诺斯巡游的路线,暂时休息一下吧。” 三人沉默寡言的坐了下来,这时听到外面传来恶魔的嘶吼声。 就在这座内部迷宫的外面走廊处,米凯尔被几只恶魔追着逃了进来。看到这座另外的迷宫,以及地上的恶魔尸体还有人类行走过的痕迹,他稍稍一愣。 “竟然有人能在迷宫出现变化之前先进来,倒是个精通神秘学知识的高手。” 他回头看了眼越追越近的恶魔,“真是群料理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迷宫居然可以阻隔玉册的控制,哼,看来需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些异端。” 打了个响指,感知到迷宫中间那个正在四处巡逻的强大生物,米凯尔稍稍愣神,选择了远离那个怪物的方向先行暂避。 而后,疯子追着重伤的天庭修士赶到过来,那个修士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身上保命的法宝消耗颇多,底牌将尽,此时只能回过头威胁道:“你这是要令奥法议会与天庭提前开战?” 疯子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目,瞪着修士残虐的笑道:“开战?好啊好啊!战争越大越疯狂越好啊,有更多的鲜血,有更多的杀戮可以品尝了。” 天庭修士见这个疯子丝毫没有顾忌的直接冲上来,大叫一声,化出金丹,以自身金丹直接攻向对方,打的是同归于尽的主意。 然而这个疯子却一口将金丹吞入,同时手中巨大的尖刺长刀斩入修士身体,反复横拉拽扯,撕扯得修士身体支离破碎,鲜血漫天飞溅,惨叫之声撕心裂肺。 “身内藏法?你将自己的身体做成了一件法器!”修士临死前不可思议的大吼了一声。 疯子的身内之法是禁锢,以身体为容器施展,直接将修士离体冲撞的金丹禁锢下来,因此吞入腹中也没有任何事情。 虐杀掉了这名修士后,疯子反复在血泊与残肢当中打滚,舔舐着地上的鲜血碎肉,一脸幸福的享受。 “啊,杀掉了一个,接下来是谁呢?外面有一个刺客,里面有四个人……刺客太油滑了,宁愿与那些恶魔缠上,也不愿靠近我,抓他真的好烦啊! 里面单独一人行走的猎魔人?他身上那股黑暗的气息我很不喜欢……还是从另外聚集在一起的三个人先下手吧。 打不过?呵呵呵……那就让恶魔来帮我吧。” 疯子狂笑着,以独特的歌声放声嚎叫,那些正在互相厮杀,或者到处追捕人类的恶魔听到后,都是略微一愣,便循着歌声一路追来。 而疯子则拖着满是血污的尖刺长刀,往魏燃所在的迷宫角落寻找而去。 柏拉图靠在墙壁上,“哈,后面有什么战斗,我是提供不了什么力量了。” 魏燃不满道:“你堂而皇之当起了拖油瓶?” 柏拉图摊手道:“不然还能怎么样,哦,来客人了,你们两位得先好好招待一下。” 一股热浪逼来,魏燃与加百列对视一眼,目前所在的位置空间狭小,两人立刻直迎出去。 这些恶魔多数都是体型庞大的3级恶魔,两只就能将这个通道堵住,所以二人同一时间也只用面对两只恶魔而已。 这种层次的恶魔对于b级猎魔人来说,算是非常难对付的种类,但对于魏燃和加百列来说,还不成对手。 二人如同比赛一般,迅速肢解着面前巨大的生物,不多时就杀掉了四头。 躲在后方的柏拉图看得目瞪口呆,“哦,s级猎魔人的实力早有预料。这个刻意隐藏了实力的家伙,居然这么厉害。” 他虽然在后面观看,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闲着,悄悄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个术式,然后便感知到死去的恶魔身上散发出的强烈不敢被疯狂吸入到迷宫深处。 “杀了它们,米陶诺斯会变得更强,可是不杀……那也是个麻烦事。奥法议会的家伙,算计得可真到位。” 第二十五章 法则 碾压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仿佛化作蜘蛛,从天花板上倏然爬行过来,他一双眼睛是竖立的,就像传说中的恶鬼一般,嘴里吐出尖锐的舌头,正是奥法议会的疯子。 “美味!先吃掉一个重伤的!” 魏燃和加百列刚才被剩余的两只恶魔阻拦,没来得及回头,只能坐视疯子突袭重伤的柏拉图。 柏拉图战斗经验丰富,猝然遇袭并不慌忙,方才他以精血绘制在地上的术式忽然亮起,半空中出现一道玄奥莫测的符文,激发道道雷电,猛烈冲击到疯子身上。 疯子只能挥刀相迎,虽然将半空中的符文劈碎,但也受到雷电冲击,浑身毛发根根立起,表面皮肤一片焦黑。 他一双竖瞳恍惚了一下,坠落到地面。然后舔着舌头继续向柏拉图冲去。 “还来!” 柏拉图叫了一声,双掌一合,一道明黄色的气罩笼在周身,但是被疯子撞击一下,就摇摇欲坠起来。 “喂,再不来帮我,我就死定了!” 魏燃与加百列对视一眼,魏燃什么也没说,不管眼前正在攻击的恶魔,转身便向柏拉图冲去。而恶魔挥下的利斧则被加百列默契的用圣光阻挡下来。 疯子回头瞪了魏燃一眼,“碍事的家伙不要过来!” 他北上六把武器猛然弹出,魏燃正以为对方要以临空御物的本事攻击自己时,却忽然发现对方身体猛然膨胀,身躯越发枯瘦,从中长出数支有如枯骨般的手臂肢体。 而他本人的竖瞳更是接连分裂,化作密密麻麻的眼睛部满上半身,嘴巴裂开,化作一个巨大的钳形口器,有点类似于昆虫。 而双脚则迅速退化,变成宛如蜘蛛的两只强壮后肢,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数支肢体钩握着兵器,数支肢体像蜘蛛腿一般撑在地面上,灵活的进行游走,仿佛可以无视重力。 “嘁,居然是个怪物。” “是奥……是巫师协会的人进行过度的自我改造,最后得到力量的同时也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但本质上仍然是他们组织内的战斗成员。” 七把刑具一般的武器,各具异能,涵盖地风水火四大属性,这怪物也是个魔武双修的家伙。 最关键的是空间狭窄,魏燃没有闪展腾挪的余地,只能选择硬碰硬,而为了隐藏身份,还不能完全爆发燃血境的全部实力。 因此打得很压抑,疯子的链锯在魔法的驱动下,上面的链刃不停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不时甩着电弧出来封锁魏燃的行动空间,一有机会链锯就划过来。 而其余的尖刺长刀、剔骨刀、倒刺匕首、斩首斧等等,都是在魏燃躲闪的时候寻隙而来。一旦魏燃要举剑拍击格挡,那柄链锯则又扑上来,似要损坏他的武器。 魏燃用技巧打得很憋屈,武器也不行,至少不能硬抗对方附带有各种魔法能力的武器攻击。一咬牙,准备爆发罡气,强行以力突入进去。 不过这样就要用到自己霸道方面的武道真意,只希望能在加百列那里隐瞒过去。 疯子似乎窥视出了魏燃的想法,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身上近百只眼睛同时锁定魏燃。 魏燃忽然觉得身体肌肉凝滞,无法动弹。 禁锢,发动! “美味,就该好好的站在原地等着主人处置。” 其中刑具逐渐逼近,它似乎有意让魏燃感受一番临死前的绝望。 “法术?哼!” 魏燃嘴角一咧,露出狰狞的笑容,似乎对方的举动正中他的下怀。 法则之力,碾压! 猛然间,他全身肌肉一阵膨胀,身体内部涌出一股暴烈的力量,直接打破了对方的禁锢术法,而后双手握剑,迎着疯子七把刑具反斩而去。 疯子以链锯格挡,想要切割破坏掉魏燃手中的十字剑。 但十字剑上那仿佛燃烧的罡气形成一道阻隔,将疯子的链锯反压回去,撞到其他刑具之上。 而后对方七把武器被这股正面碾压的法则之力瞬间撞击到一块,多种魔法属性互相冲突之下,竟然将手中所有的刑具全部破坏干净。 魏燃的碾压之力不停,顺势直劈下去。 疯子七把刑具的碎裂虽然让他大吃一惊,不过仍给他争取了短暂的回避空间,以丢失三只肢体为代价,侥幸逃出了魏燃那道罡气的攻击范围。 而此时,地面以及正面的墙壁都被劈出一道裂缝,蔓延出去,似乎要进入到迷宫深处。 疯子首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痛苦,连忙跳到天花板上,口中狂叫:“米陶诺斯!米陶诺斯!” 柏拉图明显感知到了什么,对魏燃狂喊道:“快杀了他,他竟然能联系到米陶诺斯,米陶诺斯可以无视迷宫阻隔,随时改变地形跑过来的!” 魏燃手中握的十字剑受不住自身爆发的力量,已经碎裂,但是加百列就在旁边,不好当着他的面取出自己的刀戟双兵。 正这个时候,加百列也已经斩杀了全部恶魔,反身过来,攻向趴在天花板上的疯子。 “你带着他先走,我来解决他!” 魏燃心想也好,只要能离开片刻,他取出武器,也可以谎称是捡的,总之没那么容易被怀疑,当下先背起柏拉图往其他地方跑去。 “这座迷宫的主人是米陶诺斯,而米陶诺斯的主人,则是我!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忽然间迷宫场景大变,墙壁升起降落,地面倾斜旋转。这种感觉就像站在一个魔方里面,只能被动的任其摆布。 魏燃与加百列之间被数道升起的墙壁隔开,等到动静稳定下来,便听到迷宫深处传来一声恐怖的嘶吼。 柏拉图在魏燃背上,听到这个声音竟有些颤抖,“它比之前更强了!” “再强的生物也能击败。” 柏拉图脸色铁青的说道:“那是个杀不死的怪物,蠢货!它可以无限复活,每次复活都能吸收前一次积累的负面能量,从而变得更加强大。” 魏燃皱眉道:“那照你这样说,它一直死一直变强,岂不是迟早能变得跟神灵一般强大。” 柏拉图被问得滞住,明明不是魏燃说的那样,但却不知怎么去反驳他。 魏燃将柏拉图放下,从空间中取出了自己的刀戟。戟的造型非常东方化,不过他在奥法议会那边已经暴露了,也就无所谓需不需要在他们眼中隐藏身份的事了。 “如果米陶诺斯无法杀死,那可还有其他离开这个迷宫的方法?” 柏拉图苦笑,“离开的线索就在米陶诺斯身上……” “哦,还是要战过一场,杀不死的吗?” “杀不死的恶魔,的确是第一次听说。” 这时听到一个陌生人的话,魏燃和柏拉图都望向了拐角处。 第二十六章 不死者 米凯尔悠然的转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柄迅捷剑,也就是所谓的决斗用的刺剑,这便是这个潇洒的s级猎魔人的专属武器。 魏燃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米凯尔,但梵蒂冈的猎魔人学院中可有他的画像,所以直接认出了他本人。 因此向米凯尔行了个猎魔人的礼仪,“a级猎魔人,范海辛·福尔唐,很高兴见到你,米凯尔先生。” 米凯尔风度翩翩的回了魏燃礼节,神情却严肃的说道:“加百列现在非常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柏拉图站起来说道:“他们能够随时控制迷宫,如果不关闭支持迷宫变化的魔法机关,我们永远也走不到加百列那里去。搞不好也会被逐一分割开后,再被一一击破。” 魏燃皱眉,看着面前的墙壁,想起方才自己一剑劈下,能将墙壁劈开一条缝,强度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于是一拳朝着面前的墙壁轰去,出人意料的是,墙壁上产生一道波动,将魏燃的拳劲能量全部化开,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魏燃不信邪,这次凝聚罡气,再一拳砸入,墙壁震颤一会儿,但仍没有被破坏。 柏拉图笑道:“你之前当着疯子的面,把墙壁给劈开了,你总不会以为他不会考虑到这方面吧。” 米凯尔皱眉道:“我能凭借感知,查找到加百列的位置,但的确担心你所说的事情会发生。” 魏燃这时说道:“米凯尔先生,你按照正常方法,去支援加百列。我跟这家伙去寻找魔法机关。柏拉图,你这么精通魔法知识,应该有信心吧。” 柏拉图谦虚道:“我和疯子还有米陶诺斯都交过手,留住了他们身上独特的灵气,借此可以占卜出机关所在,不过得快!” 三人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往迷宫不同方向出发。 …… 此时,一直在躲避疯子的二世祖,也被迷宫的变化给弄到了这座里层迷宫内。他望着这些七拐八折的道路,很是头痛,但不想原地等死的他,只能牵着线团,向着深处行走而去。 加百列面对浑身铁青色的牛头怪米陶诺斯,以及疯子二者的联手攻击,初时落在绝对下风。 然而战斗到最后,他的血脉之力解放得越发深层,直到开启到他严格控制的那一个层次。这时狂暴的圣光气甚至将启动了自我防护功能的墙壁都摧毁得粉身碎骨。 如此强大的力量,再次重伤了疯子,同时将米陶诺斯斩首。 正当加百列以为战斗即将结束时,米陶诺斯身体消失,忽然又原地具现出来,变得比原来更加强大。 加百列这时以为米陶诺斯是召唤物,便全力攻击疯子,但疯子有米陶诺斯的保护,自身的身法也非常灵敏,令加百列无功而返。 即便多次斩杀米陶诺斯,想趁着复活的间隙攻击疯子,但米陶诺斯复活的速度便如瞬间发生一般,令他难有空隙。 最后被米陶诺斯一斧头斩中,受了重伤倒在地上。 疯子正要以最残虐的手段将加百列虐杀时,加百列眼中闪过骇人的红光,胸口莫名其妙爆出一阵血雾,一柄银色十字架从心脏位置弹射出来掉到地上。 他猛的挺立而起,身体竟然产生异化,眨眼间变得有三米高,身躯将皮甲完全撑裂,露出内中青黑色的毛发。 而后异化的过程越来越快,居然变成了魏燃此前见过的狼人这种生物,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黑暗力量,却要比之前遇到的那些野兽般的狼人强大百倍,就仿佛是它们的祖宗。 疯子见到这般现象,即便大脑回路异于常人,此时也呆愣在地,升起强烈的恐惧感。 这种状态下的加百列强大得近乎恐怖,迷宫的墙壁被接连摧毁,而所谓杀不死的米陶诺斯被连续杀死了几十次,虽然每次都能复活,而且复活后还能继续变强,让战斗更为僵持。 但疯子也不敢继续旁观下去,选择远离此地。他暗想,只要加百列这种邪异的状态没有超过这件准神器一个阶段性的实力,就不可能真正杀死米陶诺斯,毕竟加百列对付的可是整个迷宫,而不是米陶诺斯这个迷宫中的核心怪物。 自己到时等这家伙体力耗尽后,再过去看看吧。 疯子正这么思考的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 “啊,好像是始作俑者,运气还挺不错。不过你们能将加百列逼迫到发挥出始祖巨狼芬里尔的全部血脉力量,也着实让人惊讶。 呵呵,明明是个s级猎魔人,掌握着最为神圣的光明力量的战士,为什么在力量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展现的却是纯粹的黑暗力量呢,你们好奇吗?” 疯子舔了舔嘴唇,看着走过来的米凯尔,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又来了个送死的。” 米凯尔捡起地上那枚银十字架,扶住倒在地上的加百列,再将银十字架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只见狼人化的加百列迅速恢复成人形,只是全身赤果,寸衫皆无。 疯子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异色,“掌握了至圣与至邪力量的人类……有点意思。” 米凯尔将昏迷的加百列放到墙角,用手中华丽的迅捷剑指向米陶诺斯,“这东西真的是不死的?” “呵呵,你可以试试杀它几次。” 米凯尔莫名的兴奋,“那我可就要好好试试了,让我看看它心脏处的鲜血。” 说着身影瞬间消失,米陶诺斯大斧往虚空中的某处劈下,斧刃带下了数根头发。米凯尔则忽然出现在米陶诺斯身后,他原本束着的马尾被那一斧斩得散落开来。 即便如此间不容发的闪避开米陶诺斯的预判攻击,米凯尔心绪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依然如刚刚出招时一般,非常的兴奋。 因此他这一剑回刺得极准,从背心扎穿了米陶诺斯厚重得有如钢板一般的肌肉,从前胸穿出来。 米陶诺斯双目血红,发出一声恐怖之极的怒吼,整个迷宫几乎都能听见。即便是魏燃等人也可感受到吼声中蕴藏的怒意。 它抓住前胸伸出来的剑间,意图借此控制住米凯尔,迫使他放弃手中迅捷剑。然而米凯尔的实力远超它的意料,轻松就将这柄细弱的迅捷剑抽出,并拉开了距离。 而后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剑身染上的鲜血,眼中神采更加兴奋。 “不死者的心脏,这个鲜血当中的灵性与那段配方中散发出的灵性一致,就是它了,这一定是撒旦的祝福!” 米凯尔回过头,对疯子说道:“你的宠物,我收下了。” “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不过看看你能收它几条命。” 米陶诺斯心脏受损,却似乎没有任何影响,继续挥动大斧,以极其狂暴的姿态疯狂攻击米凯尔。 米凯尔便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开始了他的独奏。 第二十七章 中枢 另外一边,魏燃在柏拉图的占卜术引导下,终于来到了迷宫的中心区域。 这是一座宽阔的广场,只有他们进来的那个口子可以进到这里面,再没有其他道路。 广场中间有座巨型方尖石碑,魏燃放下柏拉图后,走到方尖石碑面前四下笔画,然后询问道:“接下来只要把这玩意毁了,这控制迷宫运转的机关也就算完了吧。” 望着就准备动手的魏燃,柏拉图不顾伤势,连忙喊道:“嗨!嗨!嗨!兄弟,不是什么都能靠肌肉解决的。 你所在的原初世界,应该是无魔世界吧。那么在所谓的科技体系下,一些机关你随意摧毁的话,是否有可能造成自毁效应,就是boom一声!把你连同机关一起炸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玩意随便乱碰,还会自毁?” “高明一点的魔法文明,魔法师为了独占自己的作品,防范某些抢夺者,往往会做出这样的设计。 总之,你离它远点,现在是依靠头脑解决问题的时候,而不是肌肉。” 柏拉图走到方尖石碑面前,用自己的魔法感应了一下上面的符文构造,一番解析之后,打开了方尖石碑中间的一处机关,弹出一个悬浮的球状物体,内部有一个孔洞。 “还有内置符文?!双重保险啊,如果我没受伤,依靠原本的灵性,说不定还能破解了,但细微领域的感知,还是差了点。” 这句话魏燃只听得懂大概意思,“总之,就是你拿它没辙!是吧。” “这是因为我受了重伤导致!” 这时,争吵的俩人听到脚步声,立刻回头看去,只见二世祖先生抽着雪茄,透过墨镜正静静欣赏二人的争吵。 “你们怎么不继续了。” 柏拉图眼睛一亮,“方阳,你这个喜欢欺负新人的混蛋,居然也被卷入进来了,哈哈,而且还没死,贱人的命就是长。” 方阳吐了个烟圈,嘿然笑道:“我的假名又不是没告诉过你,别以为这里都是猎兵,就放得这么开。” 而后看向魏燃,“这个世界,我叫迈克尔·杰克逊……” 魏燃差点一口喷出来,“看来你的原初世界也有个非常会跳舞的黑人明星。” 方阳双眉一扬,“或者是老乡也说不定,魏兄弟。哦,对了,为了公平起见,你旁边这个叫柏拉图的伪哲学家真名叫安德烈·西斯。好了,我知道你对于西方人名字记忆起来比较麻烦,可以继续叫他柏拉图,反正在任务世界,这是他用得最多的名字。” 魏燃看了眼柏拉图,柏拉图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和这个小偷共同经历过两次任务世界,算是老朋友了。” “杰克逊?好吧,我的假名叫范海辛·福尔唐。现在我们遇到麻烦了,如果这个机关破解不了,就无法停止迷宫的运转,也无法去支援这个世界的s级猎魔人土着。” 三个人共享了一番各自的经历和信息,最后二世祖方阳走到方尖碑的机关面前,将手伸了进去。 柏拉图叫道:“喂!你这个该死的三只手,别把这么精密的魔法机关弄出问题了。” “你也知道我是做贼出身,这手上的技巧你能比得上我?好了,我曾在一个任务世界里面盗取过某个大法师的古墓,懂得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你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来。” 柏拉图将信将疑,把手搭在方阳肩膀上,一个图案和魔法灵气的流转瞬间印入他的脑海,柏拉图当时就震惊了。 “怎么样,没想到吧,我还会这手!好了,你说怎么做,我来执行。魏……范海辛先生,你就好好看热闹吧。” …… 此时在激战的另外一边,躲在米陶诺斯保护范围内的疯子惊讶的说道:“真不可思议,你竟然杀死了它二十三次!” 米凯尔此时再无一开始的从容淡定,脸上流出的汗液将原本飘逸的长发黏了一部分在脸上,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这周围的环境破坏更加剧烈,显然迷宫内的禁制对他的力量抵抗也有限,即便如此,再度复活的米陶诺斯双手握着巨斧,依然是一副战意昂扬的模样。 虽然杀它这么多次,米陶诺斯的力量增长也到了极限,无法在无底线的继续增长下去,不过仅凭现在的力量,再加不死之身,却是个无解的存在。 米凯尔消耗颇大,此时他再没有之前的贪婪,已经升起了相当的凝重感。虽然自己另有野心,不过面对可能杀死自己的强敌,也不由升起一缕退意。 迷宫内的人专注于各自的事情,而在迷宫外面。 奥法议会小队的队长,看见储备的灵气正在被迷宫急速消耗,脸上现出震惊之色。 不过此时他正在与围攻而来的上百只恶魔缠斗,这些恶魔有着相当的组织性,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来自深渊的混乱生物。 即便奥法议会小队的成员个个实力强大,也有人不小心在陷入围攻中时,连保命的秘宝都来不及使出,就被那些格外强大的恶魔给撕碎。 队长原本还可以通过疯子的传信,知晓迷宫内的情况,但现在疯子正指挥米陶诺斯战斗,而队长自己也有些自顾不暇。 因此只从随身储备的灵气急速消耗中,感知到迷宫内正发生着他此前预料不到的激战。但具体战斗到什么程度,却只能平白忧心。 …… 魏燃看着二人勾肩搭背的整了半天,他躺在地上都躺烦了,坐起来道:“你们俩太磨叽了,还没搞定?” 二世祖方阳满头大汗,柏拉图手放在他肩膀上老神在在。 “左边……过头了,回来点,没错,就是这里!” 方阳咬牙切齿道:“我当猎兵前,撬珠宝展的保险柜都没这么累过!” 随着光球闪现一道奇光,收回到方尖石碑内,石碑之上传出的魔力波动,即便魏燃这个没有魔法感知能力的人都有轻微的触动。 整个迷宫轻微一震,仿佛一辆点火发动的汽车被熄了火。 而外在的表现,则是那个散发着光芒的城堡变得实体化起来,仿似一座没有入口的城堡伫立在山脉当中。 而正在指挥米陶诺斯攻击米凯尔的疯子,感知到迷宫的异状,神色一变。他受了不轻的伤,再加上心神都放在战斗上,因此没能及时感应到其他人的动向,以至于变生肘腋。 当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立刻召唤米陶诺斯停手,扛起自己,拼命向中枢区域狂奔而去。 第二十八章 能死几次 米凯尔这时消耗十分严重,靠在墙壁上拼命喘气,刚才他又杀了米陶诺斯一次,实在是已经到了极限。 “该死的,异端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生物存在?!” 他见对方抛下自己匆忙离去,猜到定然是那个a级猎魔人和异端做下的事,趁着这段时间,赶紧使用药剂恢复体力和能量。 但他也不知道如何离开这座城堡,因此凭借从古神呓语那里获得的神秘学知识,扛起人事不省的加百列,朝着中枢所在位置而去。 魏燃见迷宫中的禁制被解除,立刻站起身来,和方阳与柏拉图围着这个方尖石碑观察起来。 “只是解除了禁制,但怎么让这个迷宫消失?”魏燃问道。 柏拉图点头道:“问的好,我也想知道。” 方阳鄙视了他一样,“搞半天你研究这破玩意半天,竟然只知道令迷宫的运转停止下来。以往还总夸自己神秘学知识高明,我看吹牛可以不上税而已。” 柏拉图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这个造物与修行层次对比起来,属于三阶以上的神秘学造物。那个……范海辛应该就是体修的灵性境吧,这个造物与你目前的境界一样。你不超过这种造物一个层次,是无法以暴力脱出的。” “那干掉这里的主人呢?”魏燃问道。 “米陶诺斯说了是杀不死的。” 魏燃提起刀戟,“根据能量守恒,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杀不死的。我再问一下,你关闭了迷宫的运转,那么它是否就停止了向外界摄取灵气?” “不错,这一点我可以确认。能量守恒?是质能守恒吧……” 柏拉图被魏燃这么一提示,稍微顿了一下,脸现惊讶之色,似有领悟。 “你这么说,我理解了。不过那样做的难度未免太大了,你不知道米陶诺斯有多强!” 柏拉图话还没说完,忽然方尖石碑后面的一堵墙忽然自动裂开,疯子骑在米陶诺斯肩膀上走进了这里。 “几只老鼠居然也找到了这里,哦不,都是猎犬。既然来了这里,就准备在绝望中好好挣扎吧。” 魏燃狞笑道:“来的正好,也省得我走那么远的路去寻你。” 疯子跳到巨大的米陶诺斯牛头怪身后,牛头怪咆哮一声,举着巨斧就冲了过来,周身斗气暴发,双蹄冒火,在地面犁出深深的一条印记。 而后一斧头拉出一条虚影,仿佛瞬间跨过空间阻隔,闪现到魏燃身前一般,巨斧砸落,空气骤然压缩,而后爆破炸开。 被斧头锁定的人,受到压缩空气的阻碍,闪避时的阻力极大,动作会变得极为迟缓。 魏燃首当其冲,感受到了独自留下作战的加百列的压力,但他并不畏惧。此刻并没有本世界土着在此,他可以完全发挥自身全部力量,毫无顾忌。 就先感受一下这个牛头怪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魏燃不闪不避,刀戟交叉,硬吃这一斧头重劈,刀戟与重斧相交,同时也是罡气与斗气对冲! 魏燃被这股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从这头劈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将整座有魔力护持的墙壁整个震塌,而地面也被他稳立的双脚犁出两条深达脚背的印子。 柏拉图简直不忍直视,嘴里说道:“就是这股怪力,比当时我面对的时候还要大上许多。” 方阳咂了咂嘴巴,“大上许多是大上多少?” “一倍总应该有了。” 魏燃从垮塌的墙壁当中重新站立起来,擦去嘴角的鲜血,五脏六腑还兀自震颤不休。 “疯子,这就是你的宠物宝贝全力的一击?” 疯子嘎嘎笑道:“看来你还不知足啊,再接一斧头看看?” 米陶诺斯身形一晃,与空气摩擦出火焰,再次冲到魏燃身前。 这个时候,魏燃还没做动作,正在与柏拉图说话的方阳却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柏拉图似乎早有所料,暗中积累的最后一点魔力形成的法印朝疯子甩去。 疯子骤然发现脚底被一团影子包围,无法移动,而一道笼罩于阴影中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自己背后,一柄致命的匕首朝背心猛刺下来。 蜘蛛化的疯子残余的肢体能够怪异的扭曲,他以疯狂后获得的极高灵觉,精准预判出方阳这一记闪身刺杀全部攻击方位,并以提前0.05秒的时间,先一步用残肢挡在方阳攻击点上。 一连串匕首入肉声响起,方阳脸色剧变,但刺客的原则就是一击不成远遁千里,他立刻化作一团黑影,重心闪现回了柏拉图身边。 而蜘蛛所有拦截方阳刚才攻击的手臂全部都被匕首上的剧毒腐化,但怎么都蔓延不到身体上去,疯子将它们全部主动折断舍弃。 而后疯子再次变身回了人形,只是体型要比原来缩小将近三分之一,显然又用了秘法,可以令伤势均摊到全身质量之上,并以舍去这部分质量为代价,换回暂时变得弱小一些的健康身体。 变成人形的疯子不仅是身体变小了三分之一,便是实力也至少减小了这么多,因此不可能是几乎满状态的方阳的对手,连忙后撤,隐入到层层迷宫当中。 他虽然无法接触控制中枢,但本身作为迷宫主人的特性,能够改变所接触位置的地形。刚才能够这么快追来,就是因为能够随时改变接触过的墙壁,所以跑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阻隔。 方阳失去了疯子的踪迹,自然再追不上他,只能关注魏燃那边的战斗,并保持随时支援的态势。 米陶诺斯方才劈出了威力更强的一斧,这次的劈飞,令魏燃连续砸翻三处墙壁,力量可以说到达了米陶诺斯此时能够发挥出来的极限。 魏燃这次爬起来的时候,浑身明显多处骨折,肌肉遭受更加强烈的撕裂伤,从破碎的板甲内部溢出。 他将身上残缺的板甲撕碎,露出里面只穿着寻常常服的装扮,却多处都被鲜血浸湿。 魏燃剧烈的咳嗽几声,将身体内破碎的一些脏器咳出,并吐出一大滩血,身上这才舒服了一些。 而后身体自我修复能力迅速发挥作用,折断碎裂的骨头迅速复原,撕裂的肌肉自我修复,损坏的脏器更是快速恢复原状。 他只纳戒中取了颗精气丸子补充了一下修复伤势的消耗,见米陶诺斯一直没有攻击自己,也在剧烈喘气,知晓方才应该是对方能瞬间爆发的最强力量。 这股力量的确强大,并且根本无法量化。 不过很可惜,除了纯粹的物质和能量上的强大,在精神上一无所有,没有武道意志的加成,没有法则威能的加成,所以只凭纯粹的力量,也不过如此。 魏燃笑了,对隐藏在重重迷宫墙壁之后的疯子说道:“你的宠物,说说它能死多少次?” 第二十九章 解决 疯子的癫狂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在这个魔法造物迷宫内,你是无法杀死它的!况且,你也无法再硬抗它一击了。” “啊,被小瞧了呢。你就好好看着,看它能接我几招,再帮我数数它能死多少次。” 柏拉图听后,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了方尖石碑。 魏燃启动自身全部力量,燃血模式开启,爆发出的罡气有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在魏燃看似平常,实则迅捷无轮的突进下,拉出一条比刚才米陶诺斯冲锋更加绚丽的火光。 赤红的刀戟光芒接连斩下,戟法兵势——亢龙逆天! 米陶诺斯也同时爆发全部力量,斗气几乎要冲破迷宫的天花板,与魏燃正面相撞到一起。 两道火红色的光芒互相冲击,看起来应该是不分伯仲的对拼! 猛然,米陶诺斯重斧脱手,整个身体连连后退,但是却被魏燃紧紧锁定气机,亢龙逆天结束之后,迅速接上刀戟连斩。 牛头怪庞大的身躯仿似被庖丁解牛般分解成了数十块散落到了地面,交手几乎可以说瞬间结束。 方阳与柏拉图,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疯子看得目瞪口呆。 就这样?就这样近乎碾压一般将这个强大的怪物给瞬间秒杀了? 方阳隐有所悟,“灵性境应该已经摸索到了对应的法则之力了吧。” 魏燃点头道:“你比他们两个都要敏锐一些啊。” 说着,既然都表现出了,魏燃也懒得隐瞒,直接揭开原因,“我的内宇宙法则之力名为碾压,任何正面与我作战的敌人,在直接相抗中,若没有对等的法则之力抵消,纯粹的力量必然要被我压制。所以,敢于直面我锋锐的人要注意了。” 全场寂静,但是米陶诺斯则在这个间隙中,再次重组身体,复原如初。 柏拉图眼睛瞪大,“要杀多少次?!” 魏燃再次面对暴怒的米陶诺斯,笑道:“能杀多少次,就杀多少次。不死?就杀到你死为止。” 刀戟呼啸而上,只擅长硬攻的米陶诺斯没有其他应对策略,只能选择正面作战,但是一切正面战斗,都要面对魏燃激发的碾压法则。 所以起来一次,便被杀戮一次。而战场范围也被魏燃有意识的引导到外围,周围迷宫的墙壁被连续摧毁,将这中枢核心区域扩大了四五倍。 而米陶诺斯在魏燃的碾压之下,被杀了至少超过五十次! 这时,米凯尔带着昏迷的加百列来到了附近,亲眼目睹魏燃如何血虐这个所谓的不死者,双目当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什么时候,一个刚晋升的a级猎魔人竟然比我们这样的s级猎魔人还要强大了?火之属性的血脉之力,发挥到极致后,便是这般模样?” 看着魏燃酷似北欧狂战士的彪悍作战姿态,米凯尔不由心神激荡。 米陶诺斯死亡的次数太多,每次复活的间隙也比原来更长。 见到如此状况的疯子再也无法安然隐藏于迷宫当中,他忽然闪现身形,猛的向中枢区域的方尖石碑冲来。 方阳看着对方,身化虚影迎了上去。 半空中一番激烈的交手,疯子带着满身血痕再次遁入迷宫当中,方阳收起匕首,回到方尖石碑区域。 而后他无趣的对柏拉图说道:“这家伙没招了,中枢关闭后,迷宫无法主动向外吸取灵气,内部储存的灵气又有限,呵呵,还真就想看看米陶诺斯这种所谓的不死怪物能复活多少次。” 这句话中的意思很明白,魏燃和柏拉图早就已经看穿。米陶诺斯这种怪物能够复活的基础全部来自于迷宫中的灵气,只要灵气足够,它随时能够重组身体。 之前中枢区域开启时,整个迷宫可以向外天地和奥法议会小队队长随身储备的灵气资源中不停补充。 这也是米陶诺斯被加百列和米凯尔杀死数十次,结果导致奥法议会小队队长储备灵气消耗大半的原因所在。 而中枢区域关闭后,迷宫便只能消耗自身储备的灵气,那么一旦灵气供应不上,米陶诺斯就无法完成身体的重组,所谓的不死者一样也会被杀死。 方阳这句话与其是说给柏拉图听,倒不如是解释给米凯尔知道,他也想在猎魔人组织中刷一波声望,好混入进去。 米凯尔瞬间理解方阳刚才表达的意思,眼中闪过惊异之色。他对迷宫这个造物更加觉得匪夷所思,而后却是凝神关注魏燃与米陶诺斯的战斗。 第七十七次将米陶诺斯劈成两半,即便是魏燃也有些气喘吁吁。 得亏他注重根基,将自身突入至灵性境的身体素质锤炼到了现阶段的瓶颈层次,因此耐力远超同阶段的体修者,所以经过亢长时间的战斗,依然保持着余力。 况且在斩杀米陶诺斯五十次后,它每次复活的时间就越来越长,直到现在,每次复活甚至需要五分钟才能渐渐凝聚成型。 这就给了魏燃抽空休息的时间,他充分利用随身携带的补给,加上被病毒改造过的身躯,充分恢复,因此还有相当强的续航作战能力。 这一次米陶诺斯复苏后,反应比之原来要慢上了一倍。魏燃趁对方还愣神之际迅速将其斩杀。 “再复活就七十八次了,看上去现在复活的速度没有比原来更慢,不过实力却是下降了。疯子,你再没有其他底牌,我保证你输得连裤子都不会剩下。” “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迷宫中传来疯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但他人不敢出现,显然也是到了穷途末路。 米陶诺斯再次复活,魏燃却朝米凯尔挥了挥手,“嘿,朋友,你来打打,我累了。” 米凯尔心想求之不得,他趁这不短的时间自然是恢复了体力,随即抽出迅捷剑。 对于实力下降许多的米陶诺斯,他每剑直入要害,分分钟就能杀掉对方一次。 魏燃观察了一下米凯尔的实力,这表现出的状态不会比加百列弱,甚至在杀伤致命上更有过之。 米陶诺斯复活不到八次,便虚弱得连4级恶魔都不如。最后一次从它的核心要害处抽出迅捷剑,米陶诺斯发出一声从未嘶吼过的悲凉鸣叫。 跟着迷宫摇晃,由实化虚,渐渐的在剥离这个空间。在那些若隐若现的墙壁后面,魏燃发现了一个身影,他与方阳还有恢复些许力量的柏拉图一起追了过去,肯定不会这么就放对方逃走。 第三十章 不死者的心脏 而米凯尔则趁这个机会,抖动手腕,用刺剑在即将虚化的米陶诺斯胸口挑了个十字,而后迅速将手伸入其中,取出了它的心脏。 心脏也跟着米陶诺斯的尸体正在虚化,但是米凯尔念了句玄奥莫名的咒文,同时在手心画了道法印,那个心脏立时维持住了实体的状态。 之后米凯尔将其装入随身携带的空间容器中,小心储藏起来,双眼当中露出无比兴奋的神色,扭头望向加百列。 低声喃喃说道:“最没线索的不死者的心脏到手,就差圣贤者的灵魂和霸者之卵这两件物品。不过线索早已到手,无非就是在圣城梵蒂冈以及故都君士坦丁堡做出两件大事而已!” …… 另外一边,在迷宫形成的古堡消失前一瞬,方阳追上了疯狂逃窜的疯子。而听到疯子在大声呼叫,“你们人呢!不是守在外面吗?!都死哪去了!” 然而古堡消失之时,入眼之处尽是暴虐的恶魔,周围是山林遭受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摧残,四处燃烧着火焰,天空还有雷电与风刃交错而过。 奥法议会的成员遭受大量恶魔围攻,自然不可能还继续守在这里等疯子出来,早已远远撤离。 方阳与疯子一番交手,大占上风的方阳斩断了对方的双臂,正要擒住问出奥法议会所有成员的情报。 这时疯子露出癫狂的笑容,“你们什么也别想知道!” 说着头颅原地爆炸,方阳整个身体迅速缩入风衣当中,那件似乎有着特殊防御力的风衣替他挡住了疯子临死前爆发的全部力量,只受了些轻伤。 “啧啧,柏拉图,你这混蛋赌赢了,疯子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 魏燃这时挥戟斩杀了数只恶魔,对二人说道:“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赶紧脱离战场才对!” 米凯尔忽然出现,他背着加百列,“有什么事,等到了安全区域我们再交流。不能被恶魔们缠住,它们数量多到难以想象。” 一行人再次经历一番激烈的突围战,然而所谓的战斗烈度一直都在米凯尔的暗中操控下。他的仆人查尔斯只控制着小部分恶魔追杀众人,因此一路上只有惊无险。 倒不像奥法议会那样,在这场恶魔的围攻中,很是死了几个实力较弱的人。 离开斯堪的纳维亚山脉,众人在一处荒弃的村子里面暂时停驻下来,每个人都累得有够呛。 当天夜里,众人累得也不想说话,处理完身上的伤势后,冥想恢复魔力的恢复魔力,睡觉休息的睡觉,总之一直到第二天体力伤势都恢复得差不多才聚集到一块。 加百列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夜间的时候与米凯尔有过一番交谈,知道除了那个疯子还有米凯尔以外,再没人见过他返祖化为狼人的模样,因此放下心来。 米凯尔看到魏燃等人后,首先开口,“猎魔人团队在这里损失惨重,我们几乎将教会的高端战力消耗了一半,所以无法再继续探查下去,必须返回梵蒂冈向教皇冕下汇报。” 魏燃耸了耸肩,“我没意见,虽然我的任务也并没有完成,不过能苟活下一条命,还真是万幸了。” 加百列神情严肃的说道:“这回我们损失了二十多位a级猎魔人,这几乎是整个教会a级猎魔人中的一半! 作为此次领队的我和米凯尔难辞其咎,肯定要接受相关处罚。但是范海辛你,我会向教皇冕下以及枢机主教团保举你成为第三位s级猎魔人。” 这一点魏燃倒有些意外,正要开口,却被加百列阻止,“我从米凯尔那里听说了,米陶诺斯这个杀不死的怪物,是由你和这两位朋友帮忙解决的,其中的主要战斗是你一人承担下来的,所以不用谦虚。 此行毕竟没有结果,如果能发掘出一位s级猎魔人,想必教皇冕下也不至于对我们太过失望。 然后,我和米凯尔会向宗教裁判所汇报异端此次行动的情报,那个迷宫……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最终随着米陶诺斯的死亡一同消失,完全没有把握到任何实体,却是一场失败。” 这时柏拉图开口了,“我说几位猎魔人先生,加百列先生刚刚提到异端,那可不要把我计算进去啊,我是瑞典王室聘请的学者,虽然知晓一些神秘学知识,但跟那些到处搞破坏的家伙不一样。” 米凯尔没有加百列那么严肃,笑道:“毕竟一同作战过,我们当然不会将你当成敌人。毕竟教会内部也有许多研究神秘学的牧师,我们可以为你作保,只要加入教会即可。” 柏拉图厚颜无耻道:“我是主虔诚的信徒。” 方阳上下扫了柏拉图一番,不禁翻了个白眼,一副不屑与其为伍的模样。 方阳虽仍是那副二世祖的模样,不过众人都知道他是小偷出身,虽然有些神奇的手段,但可以往风之属性的血脉之力上靠。 这样掌握了血脉之力的所谓冒险者,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多是投机之人。不差钱的时候是知名冒险家,没钱的时候,随时可以变成强盗或者海盗,和那些没有信用的佣兵们是一路货色。 不过米凯尔和加百列也看在一同战斗过的分上将其接纳下来,几人也不愿再继续探查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只根据各自经历的事情,画了一副简图。 将恶魔们散布活动的区域大致标记下来,等回去受罚的受罚、受赏的受赏、皈依的皈依,之后便等教廷的决策了。 一路上,几个人经过重新认识,米凯尔对魏燃出身于君士坦丁堡贵族很感兴趣。由于从敌人杰拉德那里知晓,米凯尔很有可能是拜占庭王室成员,魏燃也有意识的与他结交。 毕竟他通过教廷的信息渠道,知晓拜占庭末代皇帝一生与那位教皇很相似,都是早年贤明,晚年癫狂。这是位很有可能接触到古神呓语的人。 所以魏燃也考虑从米凯尔这里下一步闲棋,通过拉拢关系,获取到更多的情报。 出人意料的是,米凯尔主动承认他是君士坦丁堡的人,但只说自己出身平民,并非贵族,这与他本人无意表现出的优雅举止差异很大。 魏燃自然知道他在说谎,但米凯尔似乎也不在意被魏燃看穿,时常用拜占庭贵族间常用的语言与他聊天,反倒像在试探魏燃贵族出身的真假。 礼节就算了,不过仅凭语言,却不知诸天猎兵是自带语言包翻译器的。所以米凯尔最后似乎认可了他贵族出身的身份,并有意的与魏燃交好。 除了与土着之间打好关系,魏燃还使用阿离交给他的法子,将方阳和柏拉图拉入了临时队伍中,各自接入了心灵通讯。 他们时常在路上聊天,以两个s级猎魔人不知道的方式。 第三十一章 深渊圣殿 魏燃好奇的询问了方阳那一日在训练场,他以间接的形式帮新人出头,后面是如何处理的结果,本意上是想知道方阳如何吃瘪。 结果方阳却是冷笑,那两名新人效仿魏燃的法子,掏出了热武器,一副不怕把事情搞大的模样。 但新人就是新人,方阳说放他们走,警戒心刚刚放下,便被方阳亲自出手偷袭,轻松控制下了两个新人。 之后自然少不了一番训练场被动陪练,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几乎半身不遂。后面受不了,还是乖乖每人交了五百狩猎点的保护费。 魏燃咂舌,不过也仅限于如此。虽然方阳手段够黑,但多少也留有余地。在训练场虽然让两名新人做了被动陪练,但并没有束缚住他们的手脚,他们也能随意反击。 即便多数时候都在挨打,但也从方阳手下那里学到了一些手段,便算是学费了。 到达梵蒂冈后,整个教廷都被加百列传回的消息震惊。 教廷以豪华姿态,派出了超过一半猎魔人组织的高层势力进入斯堪的纳维亚山脉,没想到几乎全军覆没在里面,可谓是损失惨重。 这些a级猎魔人虽然每年都有晋升上来的,但补充的速度实在很慢,多数时候一年也难有一个b级猎魔人能够晋升成功。 也就是今年,情况格外特殊,一次晋升了八人,以至于让教廷都开展了一场盛大的洗礼仪式。 虽然带回的多数都是坏消息,但在这些消息当中,却出现了一个被加百列和米凯尔共同认可的新晋s级猎魔人——范海辛·福尔唐,教皇稍觉欣慰。 此后,教廷开始针对巫师协会这些异端,以及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的恶魔集群做出了行动。 宗教裁判所在整个欧陆上行动更加活跃,同时教皇亲自邀请瑞典国王与丹麦国王会面,要求双方停战,如不听从调停,将会开除教籍,号召各国共同讨伐。 占据优势的丹麦国王意识到严重性,于是不得不认真对待此次教廷的调停。 而这段时间,便暂时进入到一个稳定期。 魏燃返回梵蒂冈后,与阿离碰面,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好消息。 她这段时间在暗中经过各方面打探,确定了杰拉德与卡西乌斯的身份,但是暂时还未发现其他的入侵者。 魏燃也将他那边发生的事详细告知给了阿离,并向她介绍了方阳与柏拉图二人。 方阳此行出发的同伴,基本折在了斯堪地纳维亚山脉,现在只剩他孤家寡人一个。柏拉图是个独狼,并没有固定的队伍。 因此阿离临时将他们二人拉入了归殷这个小队当中,四人可以共享通讯,不过只局限于五公里范围内。 此行斯堪的纳维亚山脉一行的任务,可以说被奥法议会那群人弄得完全失败,并没有探索到更深入的信息。 目前归殷小队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任务目的地非常危险,只能想办法推动教廷集合正规军前往那里步步为营的剿灭。 这样跟随行动,倒是有很大机会发现恶魔聚集的秘密,毕竟从各方面情报来看,这个事件与古神呓语有很大关系。 魏燃现在已是s级猎魔人,不过教皇似有其他想法,并没有公开晋升他的级别,只在暗中将他的权限拔高到了s级猎魔人的程度。 但在明面上,仍让他装作a级猎魔人。即便如此,魏燃的地位已经相当不低,是可以影响到教皇做出的决断的,更何况背后还有另外两个s级猎魔人支撑他。 原本在这段稍显空闲的一段时间,魏燃等人打算找机会解决掉杰拉德与卡西乌斯的。但他们二人明显已经得知方阳和柏拉图的身份,寻了借口跟随前往瑞典的教皇大队而去,避开了诸天猎兵的锋芒。 见暂时没有办法对付奥法议会一干人等,柏拉图和方阳二人便打算先暂时离开梵蒂冈,以各自的手段去寻找其他猎兵。 经过这一战,知道对手很强大,所以一致认为各个猎兵不能再继续各自为战,需要将力量整合起来。 魏燃身为s级猎魔人的身份比较特殊,教皇让他暂时留在梵蒂冈,魏燃也不好到处乱跑,索性就在猎魔人学院练功,提升实力。 这一日在猎魔人学校外面遇到了米凯尔,他旁边站着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二人明显就是情侣模样,浓情蜜意的谈论着什么。 而后米凯尔发现魏燃正注意这边,招手让魏燃过来。 “嘿,范海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伊丽莎白。她已经有了我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等帮助教皇冕下处理完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的事件后,我们就会在圣城结婚,到时候你跟加百列可一定得来参加。” 魏燃有些惊讶的看着伊丽莎白,再看了眼一脸幸福的米凯尔。之前在迷宫中遇到这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眼中充满阴郁与秘密。 但此时却十分阳光幸福,与当初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开玩笑道:“几个月了?如果教皇冕下那件事拖得太久,哈,你总不会再等到孩子生下来再结婚吧。” 米凯尔一愣,与同样有些担心的伊丽莎白对视一眼,摇头道:“我需要给伊丽莎白一个盛大的婚礼,实在不行,我会赶往瑞典,让那两个只知道打仗的国王赶紧讨论完毕!” 魏燃哈哈笑道:“看不出来你是这么鲁莽的人,总之到时我会送你们一个礼物,可别让我等太久。” 魏燃离去后,米凯尔与伊丽莎白依依告别,而后回到自己住所的米凯尔,关上了门窗,拉起了窗帘,房间当中阴暗一片。 他在房中简易的布置了一个魔法阵,魔法阵当中出现一只魔眼。 “查尔斯!” “皇储殿下,您忠诚的仆人听从您的指示。” “伊丽莎白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眼睛那边传来有些手忙脚乱的声音。 米凯尔接着说道:“那是我的血脉,所以后面的行动需要暂缓一下。至少要等孩子生下来,我得确保伊丽莎白与我的孩子安全。” “知道了,皇储殿下,你打算怎么做?” “教皇冕下已经正在调停丹麦与瑞典之间的战争,要不了多久就会集结圣殿骑士团与两国的军队,围剿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的恶魔们。 深渊圣殿中的祈祷仪式,现在收集的黑暗力量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血脉强者的怨念经过迷宫那一战,甚至还有额外超出。 所以你那边可以将一半的恶魔释放出去,呵呵,可以主动将深渊圣殿暴露出来。那些异端还有神秘强者似乎都在寻找阴阳鱼涅盘玉册,便在那里设一个诱饵,让他们自相残杀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顺便,也可以借此机会,再度削弱一下教廷的核心力量。圣殿骑士团与猎魔人两大武装组织,一定会倾力探索这个深渊圣殿,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个埋藏着上古时期真实秘密的地方,究竟有多么可怕。 查尔斯,你找机会离开深渊圣殿,先返回鹰之团,等伊丽莎白将孩子生下来后,我再去收集霸者之卵和圣贤者的灵魂。” 第三十二章 围剿 查尔斯问道:“那不死者的心脏呢?” 米凯尔从空间中召唤出米陶诺斯的心脏,笑道:“不用担心,在那个迷宫中收获了意外之喜。” 查尔斯那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略带试探的说道:“皇储殿下,若伊丽莎白女士成为皇后,并且诞下皇子。那以后复国……如果太过依赖古神呓语传授的力量,对皇子的影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不能为世人所不容,即便是为了伊丽莎白和我的孩子着想。但是一定要给奥斯曼帝国带来混乱,这样才能领导还依然心系拜占庭帝国的子民们出来战斗复国。” 查尔斯松了口气,“殿下,这样复国才能扎稳根基。” “不错,虽然磨难会更多,时间会更长,却能够让我的家人们更加安全。查尔斯,放心好了,我虽然利用了黑暗的力量,却不会堕落为黑暗的走狗。” 查尔斯在那边表达了自己的祝福。 …… 教皇带着五千圣殿骑士团精锐亲自出面,调停很快结束,丹麦国王不服也得服。而后便在当地带领两国军队,再号召英格兰、法兰西、神圣罗马帝国等几个强国出兵,同时雇佣有名的山地作战佣兵部队瑞士戟兵加入。 共计七万兵力,共同围剿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内的恶魔集群。 凡人相对于恶魔处于绝对的劣势,但这个世界主导文明走向的种族就是人类,说明人类能够横压一切其他种族,站在食物链顶端是有其存在的根本道理的。 而支持这个道理存在的,便是那些觉醒了血脉之力的强者。 由农奴组成的凡人军队,对付恶魔自然是一触即溃,但可以迅速发现恶魔的踪迹,然后由血脉强者组团围剿。 所以虽然军队数量很大,但实际作战的却是身为主力的近万名血脉强者,还有教廷的猎魔人指导作战方略,明晰各类恶魔的弱点所在,所以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人类军队,站稳脚跟后,便一直处于稳步推进的状态。 魏燃身为s级猎魔人自然也参与到其中,跟随大军猎杀在山林中乱窜的恶魔,最后由教廷内魔法感知能力最强的一名牧师,发现引导恶魔聚集的源头所在区域。 而这个区域,却不知由谁将信息散播出去,引起多方面势力注意。 围绕着这个源头,潜伏于中世纪黑暗面的女巫协会和巫师协会,与教廷一方发生了直接冲突,大战接连发生,许多甚至都是凡人军队无法干预的。 而在女巫协会、巫师协会、教廷、世俗王国几个势力之间,又暗存有奥法议会、天庭、诸天猎兵三个势力。 一时间人与恶魔,人与人之间的交战立刻进入到白热化当中。 魏燃率领着一支b级猎魔人组成的二十人小队,外加方阳和柏拉图两人,灭掉了一个女巫协会成员的临时窝点,现在里面还有几具变形的女巫尸体,正在被火焰焚烧,其他的多被就地俘虏,等待宗教裁判所的人带走。 方阳看着那些实力孱弱的女巫俘虏,摇头道:“这帮人实力这么弱,不知道来参合些什么,就为了她们口中宣扬的那个神秘复苏?” 柏拉图讥讽道:“神秘复苏的根本在于灵气的回归,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不算低,但还够不上进入高魔世界的标准。” 魏燃说道:“那也不一定,我刚升到s级猎魔人,到对应权限的档案区看了一些资料。是那任发疯的教皇书写的。 他对古神呓语有个推测,就是古神如果复苏,那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升阶,具体怎么升阶,升阶后又如何描述得倒不是很清楚。 想来,应该会将这个世界的灵气层次提高。毕竟和圣王残念直接相关的东西,逆转因果改变法则之类的应该属于常规操作。” “只是一缕不到千万分之一的残念而已……算了,高维物种无法推测。魏燃,你前两天把那个牧师感知出的东西故意散播出去,小心眼很歹毒啊。” 柏拉图略带揶揄的说道。 “奥法议会那帮混蛋玩了我们,还不允许我们玩一下他们吗?这个恶魔聚集的源头所在,谁都很感兴趣啊。 如果没猜错,奥法议会那边在教廷的耳目就是杰拉德和那个叫卡西乌斯的家伙,我利用最近获得的权力,将他们安排到了外围,对核心情报的获悉速度至少要晚上几天。 现在土着方面势力最大的莫过于教会,打一个情报差,利用土着势力设伏对抗奥法议会和天庭那帮家伙,他们要是来了,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此时宗教裁判所的人来了,这些人穿着白色衬衣黑色外套,外戴一顶黑色圆帽,看上去道貌岸然,但每个人脸上都是阴郁之色,有如毒蛇。 为头那人向魏燃点了点头,礼数上仅此而已,直接将里面的女巫一并带走。魏燃带领的二十余名猎魔人都看不顺眼这群家伙,不过没有必要与他们发生冲突。 那人最后一个离开,他看了眼魏燃,走到面前低声说道:“听说你和米凯尔走得很近?” 魏燃双眼微眯,“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 “最好离他远点,那家伙身上有异端的臭味。他对主的信仰,并不那么虔诚。” 魏燃皱眉,“这位执事官怎么称呼?” 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可以叫我忠犬皮埃尔。” “您的大名,我有所听闻。” 皮埃尔哈哈笑了两声,“虽然我不太喜欢那些东正教转过来的人,不过教皇冕下很看重你,但是你如果跟米凯尔走的太近,宗教裁判所上面不会少你的名字,朋友。” 忠犬皮埃尔走了后,方阳靠近过来,“这家伙就是个阴暗的毒蛇,明显是想私仇公报,有机会干掉最好。” 魏燃呵呵笑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目前更重要的是如何把奥法议会那帮混蛋坑一下。” …… 经过数天探查和围剿,终于发现源头所在。那是一个隐藏于某个低洼盆地中的古罗马时期的建筑。 建筑内部一直往地下延申,看那深度,完全不像是将近一千年前的技术能够做到的。有迷信的人在暗地里宣称,这是通往地狱的通道,引得军心士气低落。 魏燃等人却觉得坑人的时机已到,潜伏于队伍当中,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往那座名为深渊的宫殿而去。 而这个时候,一直躲避着魏燃等人的杰拉德与卡西乌斯,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联系上了他们奥法议会的小队成员。 “杰拉德,你那里情况怎样?”奥法议会的队长第一时间问了出来。 “嘿,我跟卡西乌斯的身份已经暴露。那头猎犬最近又得教皇任重,居然利用权限将我排除在了最前面的搜索队伍中。现在得知深渊所在地,已经比第一时间获得情报的人晚了有三天。” 第三十三章 地下 杰拉德复又抱怨道:“之前就提醒过你,趁着教廷正在调停战争,赶紧搜索调查根源所在,你们却因为一个迷宫的损失,就一直按兵不动,坐视时机流失。” 队伍当中沉默片刻,最后是嘴贱的梅尔卡林情绪激动,开口反驳。 “杰拉德,说话少阴阳怪气,当天你又不在这里,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猎兵能杀米陶诺斯一百多次,生生把迷宫的灵气消耗一空。 而这群恶魔又明显受人指挥,行动起来就跟军队一样!我们才几个人?和几百只恶魔较量?你知道死了几个人了吗?” “好了,梅尔卡林。”小队队长阻止了他继续争吵下去。 “杰拉德,不管有什么理由,我们这边的确错过了最好的探索机会,本不应该为了那几个猎犬,使用迷宫的。 杰拉德,我与你曾经有过一些恩怨,但是这场任务很重要,天庭已经对我们宣战,猎犬那边人数不明,敌人很多,我需要你的帮助。” 杰拉德沉默下来,而后说道:“这次探索源头的行动,我建议暂时取消。” 队伍中传来骚动和指责的声音,队长将所有人的争吵按下,“我会听从你的建议,但需要知道原因。” 杰拉德呵呵笑道:“那个叫范海辛的猎犬,既然在迷宫表现出了如此强大的实力,教廷怎么可能不将他升为s级猎魔人? 虽然没有直接公开,但看教皇给他的权力,和对他的态度,我估计这个猎犬已经有了s级猎魔人的权力。 所以我跟卡西乌斯才会被他公然打压,无法进入核心一线。 既然他对我们有三天的信息情报差,要在那个所谓的源头安排一个伏击圈针对我们,很难吗? 如果你们冒头进入,只怕会立刻被当成异端剿灭,尤其是已经失手过一次的梅尔卡林,更在通缉令上!” 梅尔卡林暴跳如雷,“那就这么让最重要的情报放手给那群猎犬?!” “当然不!我再怎么说也是a级猎魔人,即便被打压,我也有其他办法能够进入到里面去,而那个猎犬还没有办法针对我下手。” 杰拉德眼中闪过一道自信的光芒,“队长,将相关情报告知给天庭那帮傻瓜,借助这个陷阱早点排除一个对手也是好的,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队长果断答应,“我们会在外围接应你,如果那些猎犬要对你不利,可以从我们这里得到支援。” 杰拉德嗤笑道:“如果和他们发生冲突,我必死无疑,哪还得到的了你们的支援,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 杰拉德当天就去找了米凯尔,别忘了,他冒充的身份也是一个来自君士坦丁堡的故人,而且比魏燃更早结识米凯尔,所以借着米凯尔的权威。 他放弃了自身作为一队a级猎魔人队长的身份,加入到米凯尔率领的分队当中。也因此成功成为第一批进入恶魔聚集源头的成员之一。 在深渊圣殿入口处,魏燃看见杰拉德正在向自己招手示意,颇有些惊讶。他和米凯尔在一起,显然不太好下手干掉他。 此时加百列从下面上来,“下面道路复杂,有多个地下通道,需要大量人手下去,还要注意是否有异端在地面上打洞从其他位置进来。” 魏燃扫了眼下方的通道,暗想:唯一入口已经被教廷封锁死了,如果天庭和奥法议会的人要进入,要么伪装成教廷的人,要么就如加百列所说那样,从其他位置打洞或者施展术法下去。 “加百列,按照我们之前与异端的交手经过,他们有没有可能施展术法潜入进来。” 加百列回答道:“深处有能量波动很大的魔法阵,干扰力度很强,一般的魔法很难传送进来,只能依赖物理性的方法。好了,开始分配任务吧。” 魏燃看了眼杰拉德,他一脸嬉笑的望了眼魏燃,居然向米凯尔建议道:“米凯尔先生,这位福尔唐先生也来自于君士坦丁堡,不如我们几个一起,加上他身边的几个伙伴。” 柏拉图私底下骂道:“这家伙是在化被动为主动,与我们一起,既然不好打架,那么我们发现了什么,他也一样可以看到,呵呵。” 米凯尔已经开始热情邀约,魏燃不好拒绝,却将柏拉图支使开,只带着方阳加入到米凯尔一队中去。 “柏拉图精通神秘学知识,加百列那边缺少这样的人,由他去帮忙可以发挥出更好的效果。我们几人先出发吧。” 魏燃直接开口做出了解释,米凯尔见识过柏拉图的本事,也只点了点头,与魏燃,杰拉德,方阳,还有两名a级猎魔人跟入进去。 其后还有一队觉醒了血脉之力的骑士跟在后面,他们不会深入探险,却会据守于下方的节点处,用于承上启下。这是教廷做出的最安全的安排。 杰拉德跟在魏燃身后,眼睛却看了眼留在加百列身边的柏拉图。这番较量,还是没能拖住魏燃他们所有人。 不过还有卡西乌斯在后面,这家伙应该还没暴露,哼,范海辛你留了一个心眼,就以为我没有别的安排吗? 他却不知道阿离这个后手,在梵蒂冈的时候就发现了卡西乌斯的身份。所以魏燃留在加百列身边的柏拉图,就有监控卡西乌斯的任务。 他毕竟作为圣殿骑士团一员,只能留守在后方的节点中,无法跟随前方猎魔人的主力进行探索。 只要卡西乌斯敢脱离留守节点,按照魏燃他们商量的办法,就可以找借口将其污蔑为别有用心的异端,让宗教裁判所的人去对付他。 信息差之下,杰拉德还是少算了一步。 众人一路下去,初时还是螺旋状的楼梯,待跟着楼梯下去个三十余米后,进入到一条长廊,带着一定的斜坡成较大角度的盘旋向地下深处。 此时留了八名圣殿骑士和两名b级猎魔人于此等候,其他人继续沿着道路而进。 长廊顶部和两侧墙壁,并非空无一物的枯燥泥土,而是由充分经过人工修缮的石板整齐贴合,还有诸多规整的几何图形作为点缀,并在两侧墙壁上绘制有各种各样的壁画。 众人随着道路一路往下,两侧墙壁绘制的壁画上面叙述的故事也在逐步拓展,像是在看一部亢长的纪录片。 众人除了保持基本的警戒,都被壁画的内容所吸引。 魏然从头看下来,以他的文化见识,嗯,简直就是云里雾里,只觉画作抽象,简直一团糟,根本不明白壁画叙述的内容是什么。 队伍中有那年迈的学者,还有柏拉图这个自称为哲学家的神秘学专家,这些人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一点一点观察着左右两边的壁画,进行着各自的研究解读。 柏拉图与学者一番讨论,似是弄清楚了部分壁画的内容,他炫耀似的指着壁画,开始向稀里糊涂的众人解释起来。 第三十四章 壁画 这时队伍差不多已经走出了有百米的距离,柏拉图却从壁画的最开始解释起来,他说的话充满了自我炫耀和得意,但众人多少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在长廊的开头,最顶部绘制着一个满是怪异触手,异常扭曲被浓雾笼罩看不清真容的怪物,忽然出现于地表世界的混沌中。 地面上所有的生物在看见那个怪物的影子,或者听见那个怪物的声音,便会陷入到疯狂暴怒而无理性的境地,以至于自相残杀甚至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 即便如此,作为地表统治者的人类,在初时还是做出了相当的抵抗,无数英雄与战士,还有精通魔法的学者,纷纷向其发动各种各样的进攻。 然而那团阴影却完全不受影响,体量与日俱增,影响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使得无数王国与文明全数毁灭在它引发的各种灾难当中。 这一段绘制完毕后,下面的画作,就是一系列并行的画作,其中被解释清楚的几幅在说明,一群小人,在各自部落或者氏族的首领带领下,或从深山进入地下,或乘海船,进入漩涡般的海眼到达海底,或隐藏于茂密原始森林中散发着光芒的神树之上。 进入到各个不同区域的人类部族,开始逐渐发展出了各自的文明,这些故事以壁画绘制的内容十分亢长,直接绵延百米,延申到众人目前行走到的区域。 这时,队伍停止下来,等待后方援军到达,并安排人员原地留守,才继续前进。而得意洋洋的柏拉图与那名神色凝重的学者,继续对途中的壁画进行着解读。 队伍再次前进时,路上壁画的内容又被解释出来。 那个出现在地表平原处的巨大阴影怪物,它的触角开始逐渐蔓延,一路经过之处,所有的生物一如以往那般,变得疯狂失去理性,甚至没有生物求得生存的本能。 部分被发现聚居地的人类,企图以献祭的方式,祭拜这个混沌的阴影,并成为它的附属种族,以求得生存。但是阴影根本无视这群投降的人类,一如既往的侵占腐蚀这个世界,人们陷入到无比的绝望。 画作到了这里,长廊出现多处分叉,进入到不同的宫殿,而壁画似乎跟故事太监了一样,戛然而止。 柏拉图颇为不满,但队伍在此不得不进行分流,加百利与米凯尔各自带队分散而行,其他通道也有对应充满丰富经验的人带队行动,并在原地留下了人等待后续援军到来坚守。 此时柏拉图跟着加百利而去,那个默不作声的学者跟着魏然等人往另一处通道而去。 路过多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燃烧的火把,当中的燃料似乎不是凡物,可以支撑数不清年月的燃烧而不灭。 而宫殿当中有许多塑像,高傲的贵族、威猛的武士、睿智的学者、美丽的少女、雍容的贵妇、谦卑的侍者,仿佛这个宫殿当中仍在进行着一场盛会,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交谈、舞蹈、奏乐、比武,如同活着一般。 场景有些诡异,塑像的栩栩如生,仿佛这些人根本就是在活着的时候被魔法变成的石像,而不是人工雕刻而成。 所有人脑海中都闪过这些念头,不过并没有感知到魔法波动。 继续往下面走去,就没有此前那么宁静,不时已经有恶魔和凶灵出现,从阴影处突然出来偷袭众人。 不过在场的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猎魔人,轻易便将这些危险化解掉。米凯尔更是多次救下了遇袭的同伴,稳定了军心。 当再次遇到盘旋的走廊时,那副壁画后面的故事似乎又延申了下去。不过魏然所在的这个走廊,壁画上叙述的故事,似乎来自那个举族迁往地底的部族。 这回即便没有那个学者的解释,众人在前面那些壁画中的故事引导下,也能逐渐看明白壁画叙述的内容,再加上一番讨论,倒勉强还原出了整个故事。 隐居在地底的这个部族,刚开始因为缺乏阳光照射,食物缺乏,死了很多人。最后发现某种沙子状的物质,使用魔法点燃后,可以持续燃烧。 并且燃烧后光明,可以催发某种菌类长大,这种菌类经过培育便能够进行食用。除了地底人类将其当作主食,还将收获后剩余的菌类喂养打猎获得的动物,使得食物变得更加丰富。 解决了基本的生存问题,地底人类的文明便开始发展,他们逐渐恢复到了原来地面上的时候那种层次,甚至犹有过之,尤其是在魔法技术这方面。 实力强大后,地底人类依然没有忘记地表的世界,于是派出强者到地表进行探索。 但此时的地表已经不再适合生存,那些强者去到地表后,没有一个回来,人们逐渐不敢再派人上去,地表成了禁区。 直到某一天,王国的某位掌握有强大力量的皇子决定亲自去探索一下地面世界,这回他没有死,而是一段时间后成功返回了地面。 但是被污染的皇子已经变得不成人形,头上长着双角,肋生双翼,表面长满角质层的怪物。 这怪物的形象与多数恶魔非常相似,众人看到这里,都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难道是恶魔的起源? 皇子时而癫狂,时而又有理性存在,众人付出一定的代价,将其囚禁于地火熔岩当中。 皇子清醒时,曾与王国的学者讨论,似乎有一种方法能够到地面上生存,并且勉强可以挑战那个不可名状的阴影。 学者们拒绝了皇子的方法,不过后来,阴影的力量逐渐侵蚀到了地下,王国的毁灭只在旦夕。 学者与国王还有贵族最后在生死存亡时,不得不启用那个皇子说过的方法,就是利用阴影逸散的力量,将王国中强大的战士制造成能够在污染的环境中生存的战士,并以之对抗不可名状的存在。 于是……猎魔人熟悉的各种恶魔开始诞生了,他们拥有远超人类强者的力量。但负面作用是,使用的力量越多,就变得越发狂暴没有理性。 但初时集结的恶魔军团,在拥有基本的理性之下,的确击退了阴影的蔓延与渗透,并用全部力量结成了结界,将潜入至地底更深处的国家屏蔽起来,阻止阴影搜索,这其中的牺牲,也包含第一个变成恶魔的皇子。 那些残存的战士,则终于失去了最后的理性,一部分冲回地表,一部分开始反向攻击人类,成了暂时安全的地底王国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威胁。 壁画到这里再次结束,似乎就是说明恶魔这个物种的由来。倒并非像教会宣传的那样,是由不被上帝原谅,且堕入地狱遭受惩罚的恶人所变化而来的。 队伍中的学者看了后,气得暴跳如雷,说这些壁画是在曲解上帝的旨意,要将其毁灭。 但魏然看到学者只是狂暴的叫嚣,手上却并没有真的毁坏这些壁画,甚至比原来更加小心翼翼。 这家伙,如此表现明显是表演给宗教裁判所的人看的。 第三十五章 上古之事 按照预定计划,每隔一段路程,就要等待后续援军进入,留守一部分人,才会继续前进,同时剿灭路途中遇到的凶灵与恶魔。 现在已经不知道深入地底多深的距离,魏然看得直皱眉。这样的环境,真打洞下来,难度和动静肯定也不小啊,就说这么深,土方量都不少,该往哪堆? 他看了眼同样凝重的杰拉德,说道:“这里环境复杂,那些异端可不太好精准定位啊。” 杰拉德回头,微笑道:“这样还不好,省去了更多危险。” “那倒也是。”魏燃轻笑两声,这回换他带头前行。 在他与杰拉德身后,米凯尔面带笑容,却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刚才的交互,不知闪过了什么念头。 “你们觉得,这壁画最终的故事结局是什么?下面又会藏着什么东西呢?”米凯尔忽然问道。 魏燃与杰拉德听得停顿一下,米凯尔的话似乎带着额外的意思在里面。 杰拉德为人比较机灵,顾做左右观看,暗示米凯尔周围还有其他人。 “如果壁画是出自于纪实,表示这是上古时期曾经发生过的事。那么既昭示恶魔这种生物是怎么出现,是不是也有可能说明古神呓语的源头?” 听到杰拉德的话,首先反驳的却是那名学者,“但是你也无法否认这些壁画内容,类似于荷马史诗这样的故事编撰,只是古罗马时代那些贵族茶余饭后的娱乐而已。” 杰拉德耸了耸肩膀,表示怎样都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是古人。 魏燃却故作正经的一边走一边说,“抛开故事的真实性,猜测结局的话,壁画上的人类王国下场堪忧。 实际上,在失去地表这种资源丰富的领地后,人类文明的走向,也仅仅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些许挣扎看似换来了希望,却不过是将绝望的脚步略微延后罢了,而且下次绝望到来,会更加暴烈恐怖,那时可就漆黑深暗得看不见任何一点希望。” 米凯尔哈哈笑道:“真是悲观的说法,也许到了下面我们说不定能看到故事的结局呢?” 魏燃和方阳却在思索,这壁画中描述的故事与圣王残念有怎样的关系。总不可能那团不可名状的阴影就是所谓圣王在这方世界的一个投影吧? 而此时,一些微妙的反应开始在众人当中隐隐流传,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自从仔细研究过这些壁画以后,每个人心中都渐渐升起一股混乱的情绪,影响着各人的理智。 不知不觉仿佛被催眠一般,内心深处升起一缕想要毁灭世界和自我毁灭并回归混沌的情绪。 不过这只有一点些微的苗头,对于魏燃和米凯尔这样的强者,没有半分影响。即便是方阳和杰拉德也能按捺下去。 不过对于缺乏心性修行的圣殿骑士团士兵,还有b级层次的猎魔人,这种毁灭般的情绪已经开始在内心发芽,现在只是因为有理智支撑着,所以还没有任何反应。 米凯尔对魏燃刚才的回答,略微表示赞同,不过对于故事的结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早已做好的准备,将故事结局中,最关键的一部分取走,来到这里的人不会通过壁画发现更多的线索,顶多只能留下上古的传说和异闻,仅此而已。 越往地底,这群宫殿越复杂,暗藏的恶魔与凶灵也越多越强大,以至于作为探险前驱的小队无法再做推进,只能暂时止步。 现在需要等待后续来人支援,稳固住已经探索的区域,再集合力量往里突进。 之前探索各处支线的小队汇合,卡西乌斯凭借自身的权限,竟然将驻守节点安排到了这个位置。 成功与杰拉德接应上,还没有违反整个队伍的行动计划,让人找不到攻击破绽。 而后几支小队互相交流路上所遇之事,除了一路过来稳扎稳打的战斗,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只有柏拉图这个爱好研究古文物,且有着些许炫耀心理的家伙,则跟众人介绍起他们那一支小队见到的壁画内容。 他与加百利一个小队,路途经过的地方,壁画上展示的却是那支以强大魔法作为支撑,前往海地避难的人类王国。 他们的魔法很特殊,可以改造人类自身,将人的脸颊位置生长出鳃,并在手掌与脚掌缝隙中长出璞,方便于水中行动。 就这么在海底安了家,以改造过的海草海带和鱼类为食,也经过漫长岁月才发展出了比较辉煌的文明。 而后与那个地底文明一样,从未放弃过回到地表岸上,不过也多受挫折。但他们比起地底文明来说更为坚持,也就令他们灭亡得比地底文明更加彻底。 过度的探索和牺牲,令族群中产生阴影变异的人类越来越多,使得文明内部发生内乱。 大部分保持着人类思想的人都死于内乱当中,少部分有着人类文明传承的人,也因此受到不可名状的阴影光顾,全部变成了海底生物,如鱼人、海妖一类的海怪。 它们仍然坚持着人类文明中的社会分工合作的习惯,但混乱且狂暴的思绪,让它们只能被称为海怪,而不是人类。 更多被阴影转换的人,自然是死于各种毁灭和混沌的情绪。这个文明不像地底文明那般,在末日的绝望中经过牺牲与反抗稍微赢得些许喘息的希望。 柏拉图不知道的是,当他将故事完整的描述给了众人,让那些实力比较弱的人,更加觉得不舒服,内心中的毁灭情绪受到更多感染,以比原来更快的速度发芽生长起来。 众人聚集交谈时,还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在地底如此深,且建筑相当精巧的深渊圣殿,一路上连一个机关都没有,除了那些恶魔和凶灵,平静得让人觉得诧异。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道人影如同幽灵一般忽然越过众人头顶,往地底而去,继而地下传来一声闻所未闻的怪物吼叫。 魏燃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关注地下,而是先确定杰拉德与卡西乌斯的位置,他们二人并没有任何动作,与其他人一样,都将惊讶的眼神投往下一层空间,不似作伪。 然后再观察整个队伍,也并没有发现人员减少,显然刚刚下去的人并不是来自他们这支小队。 第三十六章 地风水火 加百列当即反应,正要说话,这时卡西乌斯与杰拉德对视一眼,杰拉德抢白道:“有异端深入,我们应该立刻下去确认情况。” 说着第一个带头进入下一层,加百列想要阻止甚至都没来得及。 而其他人准备下去时,却被魏燃堵住入口。 “除了我和加百列,米凯尔以外,其他人全部留守于此等待后续人员到达,任何人不得进入!” 卡西乌斯当即表达不满,“凭什么听你的话?耽误了此行任务怎么办?” 加百列当即帮魏燃站台,“我想说的就是这句话,下面的魔力波动比想象中要强烈很多,实力不够很可能拖后腿。范海辛,米凯尔,我们先去!” 有加百列这个老牌s级猎魔人说话,其他人也就不好发表反对意见,卡西乌斯表情隐藏得很好,心中却对魏燃暗恨不已。 魏燃下去前,对方阳和柏拉图说道:“看好卡西乌斯这家伙,别让他下来,我找机会收拾了杰拉德。” 三人追击速度很快,不久就看到前方正在奔跑的杰拉德。 加百列喊起了对方名字,杰拉德并不做应答,直到冲到一处满是恶魔雕塑的大厅中,他才忽然停下脚步。 而在他正前方,却站着一个浑身漆黑,宛如剪影的人。 魏燃等人冲下来,看到这个怪异的剪影都停下脚步,神色十分凝重。 这个剪影似乎是某种召唤物或者分身,身上透露出的灵压已不逊于s级猎魔人。 这番情景也出乎米凯尔预料,他盯着面前这个剪影一般的家伙,“不是魔物,与异端的感觉也不一样。” 这种感觉,魏燃和杰拉德都很熟悉,这是天庭一方的修士散发的真元波动。 仅仅是一个召唤物或者分身就有这种强度,那他本人实力可想而知。 “里面的秘密,不属于你们。”剪影说道。 加百列回以一声冷笑,圣光闪烁,眨眼便到了对方身前,十字剑劈下,光芒几乎遮蔽剪影全身。 但只有刹那光景,剪影身上散发出的阴影便将加百列的圣光完全遮蔽,就如日蚀。 米凯尔随即抽剑而上,他本身的血脉属性为风,数十剑刺出,便形成一道剧烈的风暴,风刃如刀,将面前反向包裹加百列圣光的阴影切割成了数十段,几乎要随风而逝。 加百列配合默契,他借此机会得以脱身,却并没有就此退避,反而趁着对方摇晃不定似乎随时要消失的时候,再次解放更高层次的力量,将整个人变成一道光,背上隐约长着一队天使之翼。 杰拉德实力稍弱,双目难以直视,这才直观的感受到s级猎魔人实力解放以后是多么的强悍,下意识的看向魏燃。 魏燃神色凝重,长刀在手,只在外围做出随时支援的态势,并没有盲目加入进去。 他感受到了杰拉德的目光,对他回以鄙视的神情。 加百列的天使姿态对邪异之物的克制能力极为强大,光之体融入进米凯尔的剑刃风暴当中,将剪影最后一丝阴影都融化干净,再剩不下一点渣渣。 他与米凯尔一招使完,眼前再无敌人,便保持原地戒备姿态。 敌人看似被消灭了,实际上那股强大的灵压仍然存在,他还没有灭亡。 这使两个猎魔人的神态变得更加凝重,临敌时的紧张姿态,可以赶得上在迷宫中对付米陶诺斯一般。 稍缓,半空中传来对方的声音。 “血脉之力?地风水火,光与暗,可笑的属性划分。你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地风水火。 地为物质,风为空间,水为时间,火为能量,这才是涵盖世间万物的地风水火真意。 更为高阶的光与暗,堪称大道,你们连了解的资格都不具备。” 言毕,地面涌动,裂开,起伏,宛如地震来临,而后宫殿顶部用来装饰的铜器扭曲,化作尖锐的长矛长剑,射向正在四处闪避的猎魔人,同时飞石乱起,颗颗宛如炮弹一般无规律的乱轰乱炸。 四个猎魔人当中,也就是实力稍次的杰拉德非常狼狈,魏燃巴不得他死,因此刻意拉开距离,任其自生自灭。 然而杰拉德善于把握人心,知道加百列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于是竭力向他靠近,加百列果然利用自身的圣光之力将其一并庇护起来,不过损耗良多。 “此为地之力,物质的实体力量!” 魏燃暗道:这个影子不是要把四种属性之力全部施展一遍吧。 果不其然,声音接着传来,“风之力,空间之力,小心你们的脑袋。” 刷的一声,魏燃灵性上察觉极大的危险,偏身躲开。 后方一具尚余半身的雕塑,头部瞬间消失,眨眼后出现在米凯尔附近。空间的转移之力直接将雕塑的身首分离两处位置。 而之前的物质运转力量也还没有消失,此时既有空间乱流无声无息的对众人发起攻击,又有各种可见物质和地形变换的危机出现,即便所处位置宽广,众人也多次险死还生。 魏燃喊道:“不能被动应付,需要找出他的本体所在。” “你倒是找给我看啊!”那边的杰拉德已经左支右绌,气急败坏了。 魏燃嘿然一笑,暗道巴不得你快死呢,我先拖一下,等这家伙嗝屁了,我再去寻这个黑影的所在。哼,展现的实力虽然诡异,还暂时威胁不到我,就陪着演一下戏好了。 那边加百利运转三阶圣光之力,也是他目前能够发挥出的最强圣光之力,再解放力量,就要变成狼人形态,由光转暗了。 这是他个人的秘密,除了米凯尔之外,谁也不知道。 圣光普照,几乎将整个空间照满,不留一点阴影,但仍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虚空中传来对方的冷笑,“还不错,地与风之力被你们撑下来了。接着,火之力,能量的力量。你不是喜欢光吗,就让你见识真正的光辉!” 话音刚落,加百利散发的圣光更加炽烈,但却由神圣属性的圣光,变成了足以将人灼烤成碳的炽热之光。 杰拉德当即发出一声惨叫,体表皮肤起泡炸裂,迅速脱水,仿佛随时都要变成干尸然后再变成焦炭。 魏燃等人则分别以各自的能力拼命抵抗这股炽热之力,米凯尔以风之力形成一道类似于真空隔热的环境,自己则以血脉之力屏住呼吸锁死体内压强。 魏燃曾在第二层心灵壁障之处接受过光之壁障的考验,这点炽热实在难对他这副灵性境体修的身体造成多大伤害,表面的痛苦完全是装的。 倒是加百利,第一时间就抽离了自身是圣光,但却无法阻止对方散发出来的强光,一时只能以圣光庇护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三十七章 时之力 魏燃时刻留意着杰拉德,只等对方一死,就立刻爆发小宇宙,攻击那个肆无忌惮的黑影。 他此时通过自身的灵性感知,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黑影躲藏的位置,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就在四人苦熬之时,杰拉德实在支撑不住,他看了眼魏燃,眼中闪过不甘的情绪,而后又对魏燃露出讥笑。 魏燃隐隐看到他袖子处闪过一道微光,那定然是他的保命之物,此时见支撑不住,立刻使用出来。 然后他本人化作一道虚影,迅速从原地消失,还不忘说一句话,“米凯尔,我撑不住了,先行撤退,抱歉。” “咦?”虚空中传来那个黑影的惊讶声音,“呵呵,原来如此。那么你们是否还有如此保命之物呢?” 米凯尔眼中闪过阴翳之色,他大业未成,还有妻儿在等着他,牵挂羁绊良多,自然不愿意坐以待毙。 正思索着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先把底牌掀开了,不过这样后患太大,会容易引起教廷怀疑,更加会影响到后续计划。 所以只能先暂时撑着,杰拉德逃了回去,一定会叫来援军,到时说不定能反转一把。 米凯尔的心思魏燃不知道,他十分懊恼,刚才怎么没找个借口将杰拉德阻拦下来,让他平白逃了出去。 这当口,他见米凯尔和加百列似乎都到了极限,所以干脆也不再继续伪装,闭上双眼,根据内心灵性感应,迅速发现了半空中灯影所在位置的不和谐之处。 当即原地斩出一道炽热的刀芒,将空中的灯影一分为二。 那些震颤的地形,还有飞动的金属和石块,再加上四处转移的空间裂缝,还有炽热的光芒同时消失。 影子明显十分惊讶,半天才合并起来。而米凯尔和加百列此时已经暴怒之极,也不顾自身的消耗,立刻着手反击。 加百列兜头兜脑的劈砍下来,圣光之气化作屏障,先禁锢对方闪躲的空间,剑刃上的光芒才斩落下去,暗蓄崩山断澜的力量。 米凯尔迅捷剑上带着些许红色的血液,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也用上了心头血,以自身最精华的能量给予对方致命杀伤,不追求绝对力量,但速度却远超音速,精准而决绝。 一时间,这个宫殿中杀机四起,罡风急转!原本就被破坏得宛如废墟,此时再度鸣震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但米凯尔和加百列的兵刃即将命中黑影时,所有宛如狂风暴雨来临前的一切忽然转换为平静,无论是杀机还是罡风还是鸣震,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们俩发现自己的动作变成了刚刚动手的瞬间时刻,米凯尔还在准备往剑尖抹心头血,加百列才刚刚举起长剑。 时间仿佛倒流了! 但影响的似乎只有他们两人,魏燃站在一旁,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水之力,时间的力量,逆转时间,就如同逆转因果,这是远超常识认知的力量,被困缚于时间的囚笼中,只会做着不断循环的事。” 魏燃看了一眼两个s级猎魔人,呵呵笑道:“你好像漏了我。” “你身上有法则之力!我的时间逆流之术,似乎对你无效。” 魏燃愣了一下,对方这就看穿自己的实力了? 加百列和米凯尔都转头望向魏燃,他们可以随时爆发出最强的攻击,但面对对方的时间逆流之术,所有的攻击就像是个笑话。 魏燃不愿暴露自己身份,故作认真的说道:“我与人正面相斗,从未处于过下风,即便对方表现出的绝对力量依然强过于我。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自己的血脉之力似乎有了某种变异,原来这种变异叫做法则之力。” 一本正经的胡扯让那个黑影和两个猎魔人都愣住了,黑影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只从他连杰拉德都攻击,可以猜想应该属于天庭一方势力。 魏燃胡扯一句后,强行转移话题,“你既然能逆转时间,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将时间逆转到我们最不利的时间点去? 哦,我想应该不是你不想那么做,而是你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说明这所谓的时间逆转之力本身存在有某种漏洞,即便你如此强悍也无法弥补。 让我再猜猜,刚才你逆转时间后,我的两位搭档明明处于刚刚出招时的准备状态,是为一个人破绽最多也最弱的时候。 你为什么逆转到那个时候,却没有把握机会一举克定,而是回过头跟我们炫耀什么水之力?呵呵,我想我抓到你的弱点了。” 魏燃说完后,猛然对加百列和米凯尔说道:“继续进攻!” 加百列和米凯尔同时出剑,魏燃这边的身影也跟着一闪,长刀晃动,似要进攻。 然而那道黑影却并未施展时间逆流之术,整个人向后飘去,并转头看了魏燃一眼。 魏燃双眼微眯,“哟,怎么不施展拿手绝学?” “我记住你了!” 旋即转身往地下而去,魏燃却并没有立刻追击,反而对加百列和米凯尔说道:“他施展时间逆流之术对自身也会造成影响,估计是修行不到家,自己也要陷入到逆流当中,所以只能控制对手,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击。” 米凯尔叹了口气,“如果配合前面地风火三种力量,他也不需要做出任何反击,我们都会死在那里。” 加百列却不认同,“不一定,他跳过水,直接施展火之力,说明即便有其他三种力量,这水之力施展出来,也未必会对我们造成伤害,也许这招本来就没有伤害。” 两人只争了这一句,便都看向魏燃,米凯尔笑道:“伙计,法则之力,我们可连听都没听说过呢。” 魏燃故作放松的说道:“实力到了这般层次,谁还没点自己的秘密呢。你们二位不也如此,刚才要不是我找出了影子的位置,只怕你们也要曝出底牌了吧。” 两人都是默不作声,各自的底牌都不想暴露出来,尤其是米凯尔。 他转移话题道:“我们跟下去吧,这家伙的能力都见识过了,再要对付它,就有办法了。” 魏燃刚要点头,却从小队心灵通讯中听到方阳和柏拉图的声音。 “我靠,什么情况?怎么刚说出那个名字,他们就全都疯了?!”方阳十分惊讶。 “该死!这些壁画有问题!越是研究得清晰,越是对上古的秘密知晓得多,就越容易受到那个神秘阴影力量的侵蚀。 除了发疯乱砍人的,其他人要么变成了壁画中出现过的阴影怪物,要么异化成了恶魔!”柏拉图惊叫道。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魏燃连忙问起来。 第三十八章 禁忌的名字 魏燃对两个猎魔人说道:“上面好像出了事,先上去看看!” 他语言急促,满头大汗,看得米凯尔和加百列都有些奇怪。 米凯尔问道:“你怎么知道上面出了事?” 他心中本来就有鬼,自然猜到出了什么事,毕竟一切都是他布置的,就是为了削弱教廷和之前在迷宫中遇到的异端的力量。 “灵性,直觉。”魏燃简单的说了一句,便往来路而去。 加百列皱眉道:“你的灵性,比我们更强。走,先去看看。” 路上,魏燃连忙追问方阳和柏拉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混乱且断断续续的对答中,魏燃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刚才,在原地等待魏燃他们追击影子消息的一群人,无聊的再次议论起壁画中的内容。 有个精英圣殿骑士团的骑士长,对这类秘闻很感兴趣,偏偏记性又极好,他说在他们小队探索的支线走廊上,壁画的最后,再度出现了那个不可名状的阴影。 他们看到的壁画,说明的好像是居住于神树之上的人类文明,下场也十分惨烈。 无论是地底文明,还是海底文明,多少都有些遗留,比如恶魔,比如海怪。 但神树文明,什么都没剩下,全部变成了不可名状之物的养料,和那颗辅助抵抗阴影侵蚀的神树一起,渣渣都没剩下来。 只有神树文明最后的一个祭司,在文明的终末时刻,不知是受到阴影力量的影响还是如何,抽光了神树的残存力量,在焦土般的大地上刻下了一行古怪的名字。 那个文字在壁画上明确的描述出来,却没有人能认识。 这对土着而言是永世都不可能解开的谜题,但是对诸天猎兵来说,凡是有记录的文字,都可以给他翻译成猎兵能够理解的东西。 比如这个名字,嘴欠的柏拉图看到那个骑士长似模似样的绘制出来后,当场就给念了出来,它叫——克苏鲁! 这个名字就仿佛是一个禁忌的开关,当所有人都听到这个名字后,潜藏于众人心底的那个非理性的疯狂念头,骤然爆发出来。 实力越弱的人,爆发得越快,战士们不是自残,就是相互砍杀,血流满地。 学者混乱的施放着魔法,对身边的人无差别攻击。骑士忘记了自身的骑士精神,如暴徒一般攻击着能看到的一切。 情势很快就失去控制,就连方阳和柏拉图,两人也受到那个名字的影响,险些被非理智的混乱力量控制。 好在诸天猎兵都重视心性修为,很快凭借各自的心性压制住了心中的疯狂意念。 而卡西乌斯实力似乎也不错,在混乱中想要进入到下一层中去,却被在小队频道中争吵的方阳和柏拉图拦住。 他们二人甚至想要借机杀掉卡西乌斯,卡西乌斯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奥法议会成员的身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暴露了。 三人正在打斗时,空中一阵波动,重伤的杰拉德忽然出现。三个人当场就看傻了,下面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杰拉德居然搞成这样回来。 杰拉德显然也被现场混乱情况弄得一脸懵逼,他见情况危急,当机立断,叫卡西乌斯一起使用保命的法器,先逃得一命再说。 两人再次传送离开,只留下反应不及的方阳和柏拉图。 魏燃和两个s级猎魔人上来后,看到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加百列是真被惊讶到,但是米凯尔演技显然颇为出色,至少魏燃没有看出破绽。 加百列拼命想要阻止自相残杀的众人,但迎来的却是无数熟悉友人的刀剑,魏燃和米凯尔将他拉回来。 魏燃故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柏拉图反应很快,“壁画当中有诅咒。” 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无法分辨具体情况,魏燃立即说道:“你们两个先上去跟教皇冕下汇报,刚才那个黑影深入到了地下,我们必须追下去!” 加百列抓着魏燃说道:“这里的人怎么办?” “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加百列!你看,除了这里,上面还有惨叫厮杀声传来,不出意外,看过这些壁画的人只要实力稍弱的,都出了事!” 然后魏燃指着下方说道:“我们不清楚诅咒的根源是来自于这个壁画,还是来自于地底深处,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按我说的去做!” 加百列眼神当中满是挣扎之色,然后第一个掉头往地下冲去,他的反应很快,知道无法阻止一路留守人员的自相残杀,只有先破除根源,才能找到方法。 魏燃一边跟上,一边在心灵频道中对两人说道:“那两个奥法议会的上去了,我担心他们把我们后路给堵住。” 方阳说道:“没有问题,但下面究竟什么情况?” “天庭一方来了个很厉害的家伙,而且更深处也不知道隐藏着什么东西。” “好,我们两个上去等你的消息。” 方阳和柏拉图不再停留,一路往上而去。 米凯尔跟在魏燃身后,中间他一句话都没说,眼神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一路下去,并没有阻碍,很快到了一处充满地火熔岩的巨大广场,最前方似乎是个平台。 而此时,走在魏燃前方的那个黑影却一直盯着广场顶部凹凸不平的一副巨大壁画在观看。 虽然无法分辨黑影的五官与表情,但仍然可以看出它受到巨大的震撼,以至于呆愣在原地,面对三人的到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三人下意识抬头看去,顶部的壁画上,再次出现了那个带来末日的不可名状阴影,也就是克苏鲁。 它笼罩在破败枯萎的神树之上,全身触角已经遍布世界,进入海洋,深入地底。 无数逃亡隐蔽的人类文明,要么迎来最终的毁灭,要么在末日时刻发动着最后的抗争。 其中以地底世界的文明反抗最为激烈,壁画中显示,他们将笼罩于地底王国之上的结界屏障生生反推向地表世界。 无数畸形的战士,和觉醒了血脉之力的战士,以及精通魔法的学者,纷纷冲出结界,与灾厄抗争。 然而克苏鲁就像碾压蚂蚁一般,轻易的将这些反抗彻底粉碎。 直到——一颗流星划过了天空。 被阴影笼罩的天幕,瞬间撕开一道口子。壁画之上表达的内容仍然十分抽象,没有描述出是什么东西撕裂的天际,只看到里面涌出了无尽的光芒,仿佛烈日重生。 克苏鲁如临大敌,全身触角以及本体脱离大地,如花瓣一般包裹向光芒的来源。 双方互相影响,互相僵持,时而阴影吞噬光芒,时而光芒撕裂阴影。难以理解的能量波动,使大地裂开、海水沸腾、火山爆发、冰川融化、风暴肆虐。 第三十九章 上古遗存 而后世界开始震动,甚至壁画上还绘制了一副太阳系的群星运行图,显示出地球的运行轨道因这场灾难而出现了偏离。 原本作为一整块的大陆,开始四分五裂,随着地球轨道偏离造成的离心力,而分散到了各个地方,勉强形成了如今的世界版图。 很难理解那个时候的人类,如何认知到太阳系的存在的。 不过经过难以计数的时光流转,地表的生物,人类、恶魔、海怪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有九成以上都消失在了这场末日浩劫当中。 幸存者基本都是天赋独特,非常强大的家伙,即便看似弱小的人类也是如此,他们都堪称拥有在上古时期被称为的力量。 所以能在如此剧变中,提前感知到环境变化,危险来临,经常性的迁徙,寻找暂时适合生存的地方,如此苟活到了最终稳定的时代。 那个时候,克苏鲁已经被撕裂天空的巨大光芒完全吞噬,大地完全被光所笼罩。 那个光吞噬掉了克苏鲁之后,对这个残破的世界并不感兴趣,但仍然留下了什么东西。 就在显示的最终馈赠那里,大厅的角落处,明显被人挖掉了一块。而那一定藏着最重要的秘密。 魏燃甚至猜测,这个抽象的光,应该就是当初降临这方世界的圣王,他不知因什么原因,追杀古神克苏鲁到这方世界,并将之吞噬,获得最大的好处。 然后发现这个世界虽然残破,但仍属于存在灵气的世界,但灵气的存量他又不太看得上,所以只留下某个物品或者说就是他残念的寄托之物,作为标记,等待世界重归繁盛后再来收割。 但正是这最关键的东西落于何处,被人挖了去,再没有其他线索,却让众人失望不已,包括那个看了半天的黑影。 魏燃叹了口气,“那里也许就是恶魔聚集的秘密,可惜被人捷足先登。” 加百列也是一脸失望,米凯尔心下得意,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倒是那个黑影跺足不已,暗叹道:“原来那件圣帝灵宝便是以这混沌之物作为核心炼制而成的,可惜圣王陨落后,便再也寻不到其在何处了。” 魏燃心下一惊,这个天庭来的家伙,还真是一点不顾忌暴露世界背后的秘密啊。 “我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想必你们也是如此,怎么,还要再打过吗?” 魏燃扛着刀一步步走近,“是啊,最重要的东西没找到,但总得捞点利市回去吧。” 加百列和米凯尔也将杀机指向那个黑影,但黑影却似乎有恃无恐。 “你以为我比你们早来这么久,便什么事都没做吗?壁画上的边角处,可是描述了上古那些苟活下来的强大生物大致隐藏之地的,比如……这里就藏了一个厉害的家伙。”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大厅远处的平台位置开始剧烈摇晃,然后大量熔岩涌上平台,在神秘力量驱使下,这些熔岩迅速结合凝聚成型,变成了一个高达五米的巨型熔岩恶魔——炎魔。 这回,即便是米凯尔也大吃一惊,他在这个位置做了很多机密之事,但从来没想到此处竟然还隐藏有气势如此恐怖的炎魔。 它的体型在恶魔当中不算非常巨大,那是因为力量非常凝实,体表温度至少五千度往上,核心更加不用多说。与这样的怪物近身战斗,简直就是送人肉烤串。 黑影见到三人惊愕的模样,哈哈大笑,“我就不奉陪了,你们好好亲热。” 说着就要飞往天花板缝隙中渗透离开。 这时一道刀光挟裹而来,黑影猝不及防,感知到其中的法则压制之力,一时半会无法使用影子免疫物理攻击的特性进行抵抗,被白白削去了一层生命精华。 它落到地上,看见持刀指着自己的魏燃,又惊又怒。 魏燃无视远处正在凝聚力量的炎魔,看着影子说道:“老子有说让你离开吗?” “猎魔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魏燃不管不顾,炎魔虽然强大而且可怕,但从来没有被魏燃视为最主要的敌人。他来到这个世界,敌人注定就是奥法议会与天庭两方面,他与他们有着最根本的冲突与矛盾。 所以现在即便面临强敌,他仍将天庭之人视为最主要的敌人。 他挥刀冲上前去,爆发燃血模式,以血脉罡气笼罩黑影周身,以武道真意锁住它的身体,务求一刀重创。 黑影同时施展地形改变,临空御物,空间扭曲等术法,但是对现阶段的魏燃来说,威胁并没有它想象的那么大。 最终只能将空间扭曲转换为空间传送,意图传送到炎魔身边,阻止魏燃法则之力对自己的伤害。 然而黑影的气机被魏燃的武道真意完全锁定,哪怕传送了出去,并身处半空。 魏燃只一个云龙九现,发动一次空中转折就到了它的身前,这个时候并没有挥刀斩落,而是一手擒拿,扼住黑影的咽喉。 黑影愕然之际,准备扭曲身体从指缝中溜出,却被魏燃提前一步甩进了炎魔炽热的身躯之内。 魏燃这既是消灭黑影,也是在试探炎魔的身体是否能伤到类幽魂这种无实体的存在。 黑影被法则之力压制,无法在半空挣脱这股惯性,惨叫一声融入了炎魔身躯当中,继而发出更加惨烈的嚎叫。 炎魔的身躯,是可以烧伤灵魂这种物质的,黑影的身体便类似于幽魂,接触到这股高温,当场就融化干净。 魏燃见炎魔顺手朝自己拍来,立刻再次施展云龙九现,迅速拉开了距离。 加百列与米凯尔对视一眼,显然方才看到魏燃举重若轻般的就解决掉那个难缠的黑影,很是惊讶。 都在暗自思忖,如果自己解放最终底牌,可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魏燃退回来后,只问了他们二人一句,“战还是退?” 加百列与米凯尔看向正在往这边走来的炎魔,感受着它身体上散发的炽热高温,都摇了摇头。 “这里是这个怪物的领地,也许我们及时离开,它就不会找我们麻烦。”加百列说道。 米凯尔凝重道:“这里挨着地火熔岩,炎魔更容易吸取来自地核的能量,我们先退到地表,即便它追来,也远离了地火熔岩。集合教廷全部力量,说不定能对付得了。” 这里他仍抱有另一个心思,借着炎魔的力量,再次消耗教廷的实力。 三人当机立断,拔腿就跑,连一点反抗都不做,拼命往来路冲去。 炎魔稍微呆愣了一下,它在地下沉睡了千年,被人吵醒后,自然有一股子难以发泄的起床气。 见到敢打扰自己沉睡的渺小人类,居然像做了恶作剧一般拔腿就跑,自是恼怒之极,跟在三人屁股后面,喷溅着烈焰追杀而来。 第四十章 圣枪 地表之上,教皇与丹麦、瑞典的国王,还有诸多骑士、牧师静候在深渊圣殿之外。 然而先等来的是传送出来的杰拉德和卡西乌斯,这附近都是教廷的人,他们当然不敢做其他小动作。 杰拉德第一时间将地底的情况说明出来,凡是见过壁画的人,现在基本都成了疯子。 教皇等人大吃一惊,连忙将地下还未见过壁画的人召集上来,正焦急的询问杰拉德二人下面详细情况时。 方阳和柏拉图也跑了上来,都是一身血迹。他们比杰拉德二人要狼狈得多,因为一路上来受到不少发疯的人员阻拦,不得已杀出一条血路。 柏拉图将情况汇报得更加详细,甚至还向教皇介绍了壁画当中描述的上古之事。 教皇对这上古之事似乎非常关注,尤其是那个名为克苏鲁的不可名状阴影。 正在详细追问时,地下传来阵阵轰鸣,所有人都感觉得到脚下的大地似乎将要灼烧起来。 而后两个国王也忍耐不住,命令先退开这附近。教皇没有办法,下令让圣殿骑士团暂时退后。 这时,深渊圣殿大门内忽然涌出一道火焰,圣殿门口三十米范围内的人全部受到剧烈灼伤。 火焰虽然没有直接烧到人身上,但是瞬间达到数百度的空气依然给许多人以致命伤害。 一时间人群惊惶不已,围在附近的军队开始惶恐不安。 此时魏燃、加百列、米凯尔才从里面疯狂逃窜而出,三人都以各自的能量护体,倒是没有受什么伤,不过都显得十分狼狈。 炎魔在三人冲出来之后二十秒,才突破到地面,将整个地表上面的深渊圣殿建筑全部焚烧成了晶体,再狂暴的将其冲碎,降落到地面。 所有人第一次目睹这种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强大生物,军心士气瞬间崩溃,从农奴开始,纷纷丢弃手中简陋的武器,四散而逃。 即便是精锐的骑士组成的军团,也惊呼着上帝,纷纷后退,似乎只要这个怪物发动攻击,就会随时崩溃。 教皇看到如此恐怖的恶魔,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方阳在频道里对魏燃说道:“我靠,你们怎么弄出个这么大的玩意,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东西。” “要是好对付,我们在下面就给它干掉了。这一路上来的通道,几乎都被它给烧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也不用想着怎么去调查下面的信息了。” 炎魔看见自己居然被无数渺小的人类包围,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感觉受到了挑衅,立刻朝四周咆哮一声。 这回骑兵的战马受不了远古恶魔的威压,当场要么就吓得到处奔逃,要么就四蹄发软当场下跪。 最勇武的骑士见状,也不禁双脚发软,难以生出抵抗的念头。 “加百列!” 教皇忽然喊出了加百列的名字,加百列回过头等待着教皇的指示,他视其如父,必以死相报。 “为了对抗可能存在的恶魔之王,枢机主教团这回将圣器——朗基努斯之枪带在队伍当中,但是赋予神力需要一定的时间,请为枢机主教团坚守一刻钟。米凯尔,还有新晋的s级猎魔人范海辛,请务必协助加百列。” 米凯尔优雅的朝教皇行了个礼,魏燃只点了点头,他很好奇那个叫做朗基努斯之枪的圣器是什么物品。 再说,坚持一刻钟并非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而这时,其他人才知道教廷已经诞生了第三位s级猎魔人,在场无数人都将目光投向魏燃。s级猎魔人既代表着荣誉,也代表着责任,有此评价的人,实力必然是整个欧陆上最顶尖的高手。 魏燃握着长刀,说道:“这里远离地火熔岩,算是离开了炎魔生存的本土区域,它应该会削弱些许。” 加百列直接启动第三阶状态,“即便如此,也不能被动防守。米凯尔,我从正面进攻,你从侧翼牵制,范海辛,你的杀伤能力最强,支援我们,寻机会看看能否伤到它!” 三个分工完毕,立刻主动向炎魔进攻而去。 这个时候,枢机主教团当中,取出了一个四米长的秘银盒子,所有的枢机主教包括教皇,将手放在盒子上,诵念着圣经上面的句子,引导着千万十字教信徒的愿力朝盒子内集中而去。 盒子表面的圣母像散发着微微光芒,只等光芒大作时,神力便附加完毕,到时便可启用这柄圣器。 加百列以圣光护体之力,隔绝炎魔身体喷溅出来的数千度的高热。他们方才从地底往上逃亡的时候,便发觉出这个炎魔虽然强大,动作却十分笨拙,只能凭借本能战斗。 而最有威胁的,便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恐怖热度,能够瞬间将钢铁融化。正因为天生的优势,使得它即便没有战斗技巧,也能造成相当强的杀伤力。 所以加百列从正面战斗,首先顾虑的就是对方身体散发出来的高热。他的圣光虽然能隔绝一时的高热,却无法做到持续隔绝,不然能量的消耗根本撑不到一刻钟,就会将他自己抽干。 每当到加百列圣光之力摇摇欲坠时,魏燃便接过他的位置,以自身罡气硬撑,辅以碾压这种法则之力,将炎魔轰来的拳头弹开。 也就是这样的战斗,让魏燃感知到炎魔的本体并非纯粹的元素,而是一团团坚硬的石头,石头表面则燃烧着火焰。 所以炎魔本身还是有实体的,这比他想象的要好不少。 即便如此,他也遇到了和加百列一样的困境,炎魔的火焰温度太高,站在它附近都要持续激发罡气护体,承受它的攻击时,也要以罡气进行防御。 纵使他灵性境阶段,罡气的恢复速度较快,却也撑不住这样海量的消耗。再加上高热状态会持续不断蒸发他体内的水,令他体力消耗加剧。 所以只能与加百列轮流抵挡,寻找间隙快速恢复。 而缺乏正面抵抗能力的米凯尔,则隔空用风之血脉之力,以剑气骚扰攻击炎魔。有时也会用迅捷的身法吸引挑逗炎魔,让其转移注意攻击自己,给两个同伴减轻压力。 即便如此,才刚刚抵抗五分钟,加百列和米凯尔就有些撑不住。炎魔的力量在实战中逐渐增强,几乎每分钟都能看到他对火焰能量的运用更加熟练。 第四十一章 最后的坚持 炎魔初时只会挥动巨大的双臂进行击打,杀伤力还不如从身体上溅落的数千度高温熔岩。 而后,它发现自己缓慢的动作根本跟不上眼前三名弱小的臭虫的速度,所以在挥动双臂攻击时,还学会了溅射火焰,但覆盖范围也不过身周三米,同样很容易避开。 持续的攻击迟迟不见效果,炎魔开始暴怒,张开大嘴疯狂咆哮,竟然喷射出了长龙般的火焰。 它智力即便再低下,也发现这是一种有效的攻击手段,于是张开大嘴有意识的喷射火焰攻击三名猎魔人。 即便加百列的圣光在被直接喷射到一秒,就会完全崩散消失。而且火焰覆盖范围极大,再加上变得越发聪明的炎魔也懂得四下移动。 令这样的火焰极难完全躲避,再加上四射的烈焰有很大可能会覆盖到正在召唤愿力附魔的教皇等人,有时候不得不去硬抗。三个人的体力也就是在这个阶段开始显着性的下降。 山中多树,交战不多时,这附近就变成了一片片火海。即便有大量的牧师施展魔法灭火,却也难以阻止火势蔓延。 包围在外面的人多受牵连,不得不往山下逃去。不多时,只剩下保护枢机主教团与教皇的圣殿骑士团中的精锐,还有三个猎魔人在现场。 杰拉德和卡西乌斯两人对视一眼,跟着乱军一同离去。方阳原本还想跟上,但是柏拉图叫住了他,因为炎魔又出现了变化。 此时大占优势的炎魔越发兴奋,除了喷射火焰,竟然还领悟出了魔法本能。它能将身体上的局部熔岩抛落出去,而后形成一个个小型的炎魔。 这些小型炎魔虽然没有本体那么高的温度和力量,但胜在足够灵巧,可以跟得上三个猎魔人的速度,对他们的联手战术进行牵制。 一时间三人又要应付小型炎魔,又要抵御炎魔本体的进攻,还要保护无法动弹的教皇等人,显得极为吃力。 魏燃挥舞长刀,小型炎魔基本可以一刀一个,但架不住对方可以持续不断的召唤。他见加百列和米凯尔极为辛苦,已经多次帮助他们度过困难,主动接过攻击他们的小型炎魔。 但局势还往糟糕的方面偏斜,方阳与柏拉图加入到战斗当中,他们主动帮魏燃等人接过小型炎魔的进攻。 方阳机灵的叫在场剩下的圣殿骑士精锐支援,这些精锐稍稍犹豫,便在教皇的点头暗示下加入了战斗。 这些精锐都是觉醒了相当程度血脉之力的高手,实力相当于大唐世界后天大圆满的高手。 装备都非常精良,只要不被持续灼烧,武器可以支持相当长时间的战斗。 很快局势又被掰回来,距离附魔需要的一刻钟很快就要完成。 此时装着朗基努斯之枪的盒子,上面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浓密灵气,甚至发出阵阵嗡鸣之声,带来铲除一切罪恶的肃然杀机。 炎魔本能的察觉到了极大威胁,立刻放弃与众人纠缠,将目标对准了教皇那边,喷射的火焰直冲过去。 众人大惊,加百列第一时间奋不顾身的冲上前,以全部圣光之力化作盾牌,意图硬抗。 魏燃当然不会为这个教廷牺牲到这种程度,他闪身到炎魔身体下方,使出戟法兵势——亢龙逆天这最强的杀招,攻击炎魔的一条支撑腿。 只要能将它的平衡破坏,喷射的火焰就会转移开去,间接保护了舍身为盾的加百列。 魏燃攻出的时候,没想到米凯尔也和自己想到了一块,他也凝聚出自身武道精义的一剑,与魏燃的攻势重叠到一起。 两者合力之下,炎魔的火焰喷射不到三秒,便栽倒在地。 而正面承伤的加百列全身焦黑,半跪在地,一身皮甲完全化为碳粉,里面的钢铁般坚硬的肌肉出现剧烈的灼伤与溃烂,看上去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方阳喊道:“最后一分钟,大家坚持住!” 魏燃跳起来,不顾炎魔身体上的高温,以罡气护体,砸在它的身体上,让其再度趴下。 直到忍受不住高温,才跳开。他大声喊道:“攻击它的四肢支撑点,阻止它站起来。” 米凯尔和柏拉图会意,一个近身攻击,一个魔法支援,再加上圣殿骑士精锐辅助,倒是暂时压制住了炎魔。 不过炎魔越发狂暴,它对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有着深深的忌惮,这种恐惧感还在疯狂上升。 它在地上咆哮一声,从身体上抖落了将近一半的熔岩,落到地上化成了四个中型大小的炎魔。 这些炎魔力量比之前的小型炎魔要强大许多倍,联手攻击下,不到十秒就令圣殿骑士精锐损失惨重,一下子被杀死了超过一半。 方阳和柏拉图拼命压制住其中两个,米凯尔以一柄迅捷剑压制两个。 但魏燃负责压制的炎魔本体,却被他一刀斩成两半,然后变成了两个炎魔。魏燃瞬间傻眼,这两个炎魔他不知道阻止哪个的时候,它们迅速站起来,并迎向另外四个中型炎魔。 而后又迅速融合成了本来模样,它大声咆哮一声。此时众人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对它进行压制。 它咆哮结束后,全身火焰冲天而起,这是众人方才没有见过的能力! 而后从它嘴里吐出难以言喻的词汇,短暂的吟诵让众人来不及阻止,火焰再它头顶上凝聚成一团与中午烈日般刺眼的光球。 然后如同坠落的流星,直接砸向即将要打开的盒子,它要用凝聚的全部力量毁掉里面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东西。 魏燃反应最快,他感知得到那个流星般的光球当中蕴藏的可怕力量,以他现在的力量,即便使用上法则之力,也不可能阻止得了。 所以他干脆趁着炎魔一记大招施展完的虚弱时机,先一步全力攻上,看看能否将其重创。 剩下的精锐圣殿骑士抱着必死的决心,腾空迎向那团光球,只求能将其偏离教皇等人所在的位置。 但是完全无效,光球坠落的轨迹没有丝毫动摇,这些勇敢的骑士则被瞬间气化,什么都没能剩下。 正当众人以为教皇和枢机主教团要被全部殉教于此时,半跪在地上似乎失去意识的加百列忽然暴起。 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却不再是圣洁的圣光,而是充满邪恶污秽的暗影能量。他在那瞬间,拔出了心脏内的银色十字架,变成了巨型狼人。 带着充满阴寒之气的暗影能量,在狼人身前形成一个暗影盾牌,继续遮挡在光球前方。 双方冲突融化,巨狼咆哮一声,全力往侧面推动暗影盾牌,竟然将光球推离了原本的轨迹,弹向远处的山峰。 第四十二章 远古记忆 山峰被光球砸中,整个开始崩裂坠落,山体巨震,地面摇晃!魏燃也是首次目睹何谓山崩,震撼到无以复加。 暗影巨狼坠落在地,这回是真的完全脱力,被米凯尔再次刺入银色十字架,变回了人类。 而魏燃凝聚全力劈出的一刀,也斩在了暂时陷入虚弱当中的炎魔。炎魔使出那个光球后,全身温度都下降不少,变得只有数百度,不再是那样难以忍受。 所以一刀劈上,立刻将其首级带肩膀斩落。 魏燃见过炎魔分裂身体再融合的能力,所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它,绕到炎魔身后,招出了自己的大戟,长刀配合大戟,霸者无双! 纵横乱劈,将炎魔肢解成了数十块坠落在地上,只看那些掉落在地的熔岩温度迅速下降,几乎让人怀疑它已经生机尽灭。 “还没死!朗基努斯之枪怎么样了?!” 魏燃劈砍这么多下,将它肢解得这么碎,就是想要找到炎魔的核心所在。他一直认为这样强大的生物,不可能没有弱点核心。 但一番攻势下去,劈得如此稀碎,依然没能发现它的核心,大吃一惊下,怀疑是否要将它身上的每个熔岩全部摧毁才能真正杀死它。 这个从上古圣王与古神乱战时期活到今天的恶魔,是真正的棘手! 教皇苍老的声音传来,“圣器的神力已经附加完毕,原本应该由掌握了光之力加百列使用,才能不至于被神力反伤。但现在……” 魏燃将刀戟插在地上,来到充满耀眼光辉的盒子面前,“我来用!” 教皇惊疑不定,但看看现场还活着的人,也就只有这个新晋升的s级猎魔人实力最强大,或许他能撑的住其中的神力反噬。 盒子打开,散发着圣光的朗基努斯之枪整体看上去并不是一柄规则的长枪,它将近四米长,枪身以不知名的金属锻造,刻画有受刑的基督像,围绕着基督像则遍布玄奥的符文。每个符文都在闪烁光芒,为整个长枪提供力量。 枪头很长,有五十公分,双面开刃,类似于马槊的刃部。锋刃之处也刻满符文,浓郁的灵气在其中流淌。 魏燃对枪法同样很精通,只是不太喜欢使用这类比较讲究技巧的武器而已。他握枪在手,整个人都被圣枪上的圣光包裹笼罩,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清他整个人的一圈轮廓。 眼见炎魔继续重组,合为一体站立起来,虽然再无起初那般威势,但仍非等闲。炎魔见到自己被圣枪锁定,熔岩组成的身体竟然有些许颤抖,拼命往回逃跑,意图从来路重新进入到地底去。 在那里充满地火熔岩,它可以借助环境迅速恢复实力。 然而魏燃肯定不会给它这样一个机会,跃向半空,运转体内罡气。但罡气传达到圣枪之上,却反被充满神力的圣枪侵蚀。 瞬间,魏燃耳边仿佛听到无数信徒的祈祷、祝福、许愿,自身仿佛成为容纳千万信徒愿力的容器,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完全撑爆。 魏燃睁大双眼,屏住呼吸,他知道这股侵袭至自身体内的愿力必须要尽快释放出去,否则自身罡气本源一旦支撑不住,恐怕就要造成严重后果,修为甚至都有可能因此倒退。 于是全力一枪扎向一边逃跑一边咆哮的炎魔,那半空带着无尽圣光飞落的身影,像极了传说中的炽天使,圣光拉出的残影宛如光之羽翼,圣枪便如制裁万恶之刃,自其背心而入,从前胸穿出。 炎魔发出一声悲鸣,圣光自其伤口涌向熔岩当中的每条缝隙脉络,直到灌满全身。 画面忽然定格,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此时只能听到魏燃和炎魔一同发出的惨叫,使用圣器是要付出代价的! 魏燃的脑海中,除了不断回响的信徒祝愿,还浮现出种种画面。 他看到有一群人类,苟延残喘般的生存在地底最炎热、最恶劣的环境当中,弱者被自然淘汰,只有强者勉强生存。 即便如此,来自地表的危机仍时刻威胁着他们的生命。忽然他感受到了一个充满不甘的意志,似乎来自于炎魔本体。 它曾经是个人类,面对种族存亡的危机,以及自身的强烈不甘,带头站了出来。在族内贤者与地表阴影的双重改造下,于地火熔岩中,异化成了如今这副身躯。 身化恶魔,但内心仍是人类,只是人类的意志终日与混沌的意志做着抗争。有时失控的时候,也会杀伤许多同胞。 即便如此,同伴们仍然将最后的期望寄托于它身上。于是它成为了反击向地面的先锋,与无数出现于阴影混沌中的恐怖生物战斗厮杀。 直到自身人类的意志完全泯灭,也成为了一个只存有杀戮欲望的真正炎魔。 而后有一天,在黑暗遮蔽的地表世界,它看到了被光撕裂的天空,之后阴影回收,混沌与撕裂天际的光芒混战了不知多少个千年。 它目睹了文明的毁灭,人类的绝望,世界的崩坏,却也在最终时刻苏醒了残存的一点人类意识,并庇护了一支地底人类前往安全的大陆板块。 而它最终沉没于某处地底熔岩当中,意识陷入混沌,直到无尽的时光逝去…… 炎魔本身的记忆倒不算多大冲击,然而给魏燃最大的冲击,则是透过炎魔的记忆,他亲眼目睹了古神与圣王之战。 哪怕这部分内容只在炎魔的记忆中一闪而过,却也给魏燃带来巨大威胁。 有一句话叫做——不可直视神! 他不仅直视了一个神,而且还是代表着两个极端的神明。 古神代表着混沌,凡是亲眼目睹过它,哪怕只瞥见过一根触肢的人,也会立刻陷入疯狂。 魏燃看到了阴影全貌,因此强大的精神污染力猛的冲向他的意识。 与此同时,他还目睹了圣王的本体,那似乎代表着某种难以理解的大道,冰冷强大却又亘古永存。 这股大道含有某种秩序,刚好可以克制混沌的污染,两相冲突下,魏燃的识海几乎要炸裂,不过却又不会受到混沌和大道单一的污染与摧残。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了识海当中,也就是代表第三层灵性之海的区域。 这里原本漆黑,却并不恐怖,只有无尽的神秘。但此时,他能从黑暗当中感受一边是无尽的恐怖,一边又是冰冷的秩序。 两者都在侵蚀他的意识海,却各自又占不到便宜。 它们在争斗当中,似乎发现了魏燃精神本源的存在,同时向他袭来。 魏燃本能的感知到,自己不能被任意一方捕获,否则要么成为混沌之下的疯子,要么成为冰冷大道的容器。 所以他不敢呆在原地,如履薄冰,如走钢丝一般,根据自身的灵性直觉,向着两者交锋产生的中立缝隙往识海深处走去。 第四十三章 开辟识海 魏燃此前自我修行之时,也曾多次冥想进入第三层代表灵性的识海深处。 不过一直游荡于识海深处,却始终找不到前往识海壁障所在的路,但偏偏又没有任何阻碍。 四处都是充满神秘意象的灵性,让他茫然而不知所措。因此多次进入都是无功而返。 当下在古神与圣王留下的污染侵蚀下,那些干扰神识的神秘意象全部消失无踪。灵性上没有这些干扰,反而能够察觉到最终区域所在何处。 他一路挣扎着,沿着两种污染对抗的中间线,勉强往那个识海壁障而去。魏燃知道,在识海当中,越是接近识海壁障,对内宇宙的开发也就越是充分。 这条道路现在虽然充满巨大的危险,但也何尝不是一种机缘。错过这次,也许下次自己进来,又将被各种神秘意象迷惑,再察觉不出壁障之地所在。 况且,现在也只有尽量深入,才能壮大内宇宙和元神,也才拥有本钱去抵御来自古神和圣王的精神污染。 路途曲折蜿蜒,有的时候还会陷入死地。 就如现在,魏燃避过古神污染的拉扯力,勉力钻入到一条窄缝,然而两种强大的精神力量互相对抗之下,将魏燃前行的一条狭窄的路线给封锁死掉了。 他的元神此刻就仿佛陷入到水底的气泡当中,只要水流更加激荡一点,气泡就会被挤碎,而他也会被疯狂所吞噬。 正常人处在这种状态,必然会陷入到孤立无援的慌乱。但魏燃久历生死之事,于这大恐怖之间已经锻炼出了看透生死的淡然,因此还能保持绝对冷静,并细心观察,思考破局之法。 他所处的这个气泡不断变形摇晃,让人感受不到半点安全。魏燃观察半天并没有从中看出规律,看来要等重新撕开的一条裂缝,应该是不可能的。 那么唯有主动去打开一条生路才行,但是他与古神和圣王的意志相差得天地之远,根本就不可能凭借自身的力量将其破开。 自我之力虽然弱小,但如果是千万人的愿力形成的力呢?! 此时魏燃的本体还握着朗基努斯之枪,这把枪灌注了将近一千年无数人的信仰愿力,不论贫富贵贱,还是强弱老幼。 作为一神教的镇教圣器,哪怕在天庭这样的极高魔世界,都绝非寻常宝物。 魏燃立刻将枪中蕴藏的愿力全部往识海当中吸纳过去!枪中的愿力虽然庞大且强大,但比较起圣王与古神的一点记忆残片,即便是出自于炎魔这个旁观者的,枪中愿力仍是非常弱小。 但已经足够作为魏燃的武器,帮他在混沌的识海战场中开辟出一条艰险的道路。 圣枪闪过,气泡被打开,而一条窄小的道路出现在前方,连通向下一段相对安全的中间区域。 魏燃不敢耽误,迅速穿梭过去,在这条道路被封闭前暂时进入安全区域。这回距离识海壁障又更近了一步,也令他的元神与内宇宙更加强大。 那些被圣王与古神精神污染所遮蔽的神秘意念开始隐约浮现,它们一边干扰着魏燃继续往更深处探索,一边又能牵扯镇压住两种精神污染的力量。 魏燃依仗圣枪愿力这柄利器,在危险狭窄的识海空间中,像开山的愚公般,艰难前进,时有走上弯路。但步伐从未停止,坚定如一,直到将千年积累的愿力消耗一空,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识海当中前进了多少。 总之现在他的内宇宙和元神要比原来至少强出两倍有余,而那些神秘意象也更加纷呈杂乱。 强大起来的自我力量,已经完全阻止了魏燃对识海壁障所在之处的感知,也将圣王与古神残存的一点精神污染给镇压到再无重大危害程度。 魏燃知道自己刚才是险死还生,几乎命悬一线。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此机缘得到的力量与好处自是难以想象。 他看着已经完全消散的圣枪愿力,已经无法再感知到的识海壁障,在意识海中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看向已经被神秘意象压制得只剩最后两团争斗不休的精神污染,嘴里发出真言进行呵斥:“从我的世界,离开!” 内宇宙中只能有一个主人,他现在的力量已经超过这点精神污染,只需发自元神的一个否定,便彻底将这两团十分弱小的污染排除出了意识海中。 等到魏燃从识海中清醒过来时,他忽然从半空坠落在地。 原来之前他与圣枪合一,化作宛如炽天使一般的存在,将逃跑的炎魔刺杀。而后两者便如定格一般暂停在半空。 周围既有圣枪当中传出的无尽愿力,也有自炎魔体内排出的上古时期的圣王和古神的污染。 其他人再如何焦急,也无法近前半步相助,只能束手无策的在外围等待,同时阻止越来越大的山火靠近而来。 一直有近一刻钟时间,魏燃身上的圣光才完全消散,而炎魔也彻底崩碎成了光砂,被风一吹就完全消散。 此时山火已经无法再进行遏阻,将他们完全困在了其中。 方阳与柏拉图扶住软倒的魏燃,方阳说道:“早知道不等你这家伙,现在火势这么大,除了飞,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教廷的重要人物都在这里,他们刚才也一直在等,总不可能都在这里等死吧。”柏拉图低声道。 却被一旁的米凯尔听见,他看了看教皇,将重伤的加百列交给他们,自己捡起地上暗淡无光的朗基努斯之枪。 “我们现在无处可躲,只能再回地下去,只有在那里才能躲过这场巨大的山火。” 魏燃吞下一颗生精丸后,恢复些许体力,点头赞同,“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还活着的几人合力将入口处的碎石杂物清理干净,隐蔽进入,躲避地面上的大火。虽然空气沉闷,但多少还可以依赖枢机主教团的魔法进行制造,所以倒也不怕被活活憋死在其中。 众人一直在这个被炎魔破坏的宛如废墟般的深渊圣殿中躲了一夜,等到地面上的温度有明显下降时,才钻出去。 此时这里已经被烧得光秃秃一片,地面还有些烫脚。不过得益于北欧的寒冷气候,空气被山风吹过,就显得十分凉爽。 而后,众人抬着重伤的加百列下了山,于山下圣殿骑士团的军营中重新整合。 这里留守的是圣殿骑士团即将退休的大团长,后勤十分充足。 加百列留于此地疗伤,教皇训斥了丹麦与瑞典国王后,教会所有人才开始返回梵蒂冈。 期间,自然没少单独向魏燃等人询问在地底的所见所闻,并要求众人保守秘密。毕竟上古之事,与教廷宣扬的一神教存在着本质的冲突,是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些故事的。 第四十四章 波澜未平 回到梵蒂冈后,加百列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只是烧伤不是那么容易恢复,仍在卧床休息。 而魏燃则正式晋升为第三名s级猎魔人,并向全世界公告。 同时公告的还有斯堪的纳维亚山脉恶魔聚集事件以告终结的事,这算是教廷的一场政治宣告,也算是教廷牺牲惨重后,保持威望的一种方法。 不过除了无意中唤醒的那个炎魔,导致恶魔聚集的真正人物并没有找到。教皇表面上看,虽然并没有继续寻找下去的想法。 但魏燃却发现教皇时常出入于加百列修养的病房当中,与他真正信赖的这个猎魔人整日沟通些什么。 即便自己成为s级猎魔人,也并未真正获得教皇的如此信重。 期间,米凯尔则开始准备自己的婚礼,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一场逆转局势的风暴即将爆发。 魏燃等人聚集到一块,讨论着这一次冒险的得失。 首先关于古神呓语的由来,众人已经有所猜测,而且确定必然与圣王残念有着直接联系。 只是最关键的那副拼图被人提前拿走,上面定然记载着圣王残念最后落点所在。 阿离没有参与这次冒险,毕竟她作为归殷小队的底牌,必须尽量隐藏身份。 “奥法议会的人跟你们一起去了,包括在地底遇到的那个黑影,又是天庭的人。也就是说,那块拼图并非是我们三方任何一方获得。如果是土着做的,那么最有可能的那个人是谁呢?”阿离问道。 柏拉图皱眉道:“我们接到的任务,提示过混乱邪恶阵营的恶魔,形成秩序的聚集于深渊圣殿之外。而魏燃这边又从奥法议会那个杰拉德那里得知,恶魔的召集者是拜占庭帝国末代皇帝的近侍。 从这两点来看,我认为取走那块拼图的,应该就是这位拜占庭帝国末代皇帝的近侍。” 方阳苦笑,“可这次冒险,连人家的毛都没摸到一根,虽然杀了不少恶魔。但与我之前查探时的情况不一样,许多更加高阶的恶魔根本就没有出现。那家伙一定早就转移走了。” 魏燃拍了一下桌子,综合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情报说道:“总之,接下来的目的也算清楚,就是找到这个能够控制恶魔的人,他身上一定有相关情报。 另外,我们能推测出这些东西。想必奥法议会和天庭那些人也都知道,毕竟当时在地底,我们三方面人物可都见过那个缺了关键信息的壁画。 另外,杰拉德这家伙曾经为了引诱我去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向我透露过一个情报。他们怀疑米凯尔是拜占庭流亡的皇室成员,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 这件事魏燃只跟阿离说过,方阳与柏拉图倒是都不知情。 阿离点头道:“奥法议会那边可能查到了米凯尔身世的一些情报,也许只是不太确定,但想必米凯尔是他们紧紧盯着的人物。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个拜占庭侍者的消息,不妨也将目光放在米凯尔身上看看,他不久就要结婚了,还邀请了你们。” 这是目前他们唯一的突破口,四人都赞同这方面行动。 阿离又问道:“杰拉德与卡西乌斯的身份已经明了,他们这段时间也是光明正大的在梵蒂冈出入,你们对他们二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魏燃不爽道:“杰拉德这家伙非常狡猾,上次各种想暗算他,但他惜命得很,只要不对就立刻逃跑,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那个时候没能收拾他,现在正在教会力量最为顶尖的梵蒂冈,更难对他们下手。毕竟我们不知道教会除了朗基努斯之枪这样的圣器外,是否还有其他的圣器会对我们造成巨大威胁。” 众人沉默,至少在梵蒂冈内,是暂时没有办法直接对杰拉德与卡西乌斯下手的,只能之后再想办法。 这时方阳说道:“其他的猎兵也在从另外的方面调查相关线索,上次与某个家伙碰头,他说他找到了一些很关键的消息,但死都没有将情报共享给我,这次非得好好撬开他的嘴。” 方阳作为猎兵当中的帮派分子,人脉比较广,这次出发的猎兵们,有几个与他相熟的人,所以他打算趁这段时间再出去寻找他们交换情报。 不过方阳因为在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的调查,与他一同前来的同伴遭受伏击,全部牺牲。所以上次出去和人交换情报时,颇被人所讥讽,认为他这个老大算是白当。 这次方阳出发,也不知道是想找回面子多一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魏燃没有和其他猎兵打过交道,方阳也没有叫他帮忙,所以魏燃也就不好插手。 柏拉图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不加入任何团体,顶多像这次一样,与人临时组队,所以更加不会插手方阳的事。 之后一段时间,魏燃每天都在猎魔人学院巩固这次惊险奇遇带来的好处,开发体修的能力。 在识海当中每接近一分识海壁障,自身的所有上限就会有所提升。可以通过合适有效的锻炼方法提升身体各方面素质,也能增强脊髓制造罡气的总量和质量。 同时意味着内宇宙的深度开发,更增强了灵觉以及精神特性。 魏燃拥有这一阶段的所有基础修炼方法,所以每天的刻苦修行,都能带来提升,不断接近着提升的上限。 同时趁着空闲的时候,使用从中转世界带来的一块铂金,绘制一张图纸,找工匠打造了一块古时中国孩童佩戴的金锁。 米凯尔的婚礼在即,魏燃没有忘记对米凯尔承诺过的事,答应要送他一件礼物。这个颇具东方风味的礼物,想必米凯尔不会失望。 随着米凯尔婚期的临近,魏燃的灵性给予他的危险紧张感越发强烈,他预感到又有一场不下于遭遇迷宫的危机即将发生,并将此担忧告知给了小队中另外三人。 这个时候,方阳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魏燃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火气腾的就冒了上来。 “你去见的可是自己阵营的人,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与人交换情报还要先挨一顿毒打?” 方阳躺在沙发上,“这次出发的十六个猎兵,除了你的实力被低估,其他人我心中都有数。真打起来,我不一定搞得赢他们所有人,但他们想要抓到我却也是不可能的事。 这次是遇到天庭的人了,而且……我们诸天猎兵似乎遇到了大麻烦……这次回来是来让你做好准备的。” 第四十五章 警告 方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 “首先说一下天庭的人,这次遇到的是一个白色的影子。” 魏燃皱眉,“白色的影子?” “他自称为白式神,而被你干掉的那个,叫做黑式神。黑式神精通的是术法,而白式神则精通近战。战力不俗,一个六人组的小团队被它一人给灭了。 跟它纠缠的时候,得知天庭此次只派了三个人过来,除了它和黑式神的主人,还有一个在迷宫被疯子干掉的倒霉蛋,最后一个人则不知隐藏在哪里。 这个最终隐藏起来的人,实力应该与白式神的主人相当。被干掉的那个应该是这家伙的仆人。” 阿离奇道:“天庭只来了这么点人吗?” 方阳苦笑,“一个人的召唤物就能轻松团灭我们一个六人组的猎兵团队,即便只有两个人,却也都是高端战力,不可小视。” 魏燃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其他人怎么样?” 方阳没有回答如何逃出来的问题,只说道:“在被白式神追杀前,我从混迹在新月教那里的一个家伙手上获知了一个重要消息。米凯尔这家伙确信是拜占庭皇子。 而且早年曾在罗马尼亚组织过佣兵对抗奥斯曼帝国的军队,打过几场胜仗,但与奥斯曼帝国实力相差悬殊,虽然并未遭遇过惨痛的失败,但也退出了战场。 这支佣兵部队却并未完全解散,就驻扎在罗马尼亚地区,执行着零散的战争任务维持生计,却一直在暗地里酝酿着什么。” “米凯尔想借助这支佣兵部队复国?能依赖零散的战争任务养活自己的军队,应该并没有多么庞大。”魏燃以自身的经验分析道。 “啊,这个叫鹰之团的部队的确不大,但是战力颇强,是当地最富盛名的佣兵部队。扯远了,总之天庭那个操控式神的家伙似乎查到了米凯尔的一些秘密,比如掌控恶魔的那件宝物,还有遗失的壁画。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借此威胁米凯尔,反而将事情捅给了奥法议会的人。我们也就是在探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被天庭的那混蛋追杀成这样。” 所有人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天庭的人,为什么会将重要的消息告知给奥法议会的人。这两方同样不是什么好朋友,见面互相看不顺眼就想方设法要干掉对方的仇敌。 魏燃再问道:“知道是米凯尔的什么秘密吗?” 方阳摇头,“我们隐藏在暗处,只听到有关米凯尔的身世,以及当年未加入教廷成为猎魔人之前在欧陆冒险的事迹。后面就被发现了。” 阿离说道:“先不管那个秘密,既然米凯尔是拜占庭皇子,且与背后控制恶魔聚集的那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复国。 就说这些事情,被奥法议会的人知道,且杰拉德与卡西乌斯在教廷内部地位算是中上层,那么近期可能会发生大事。” 魏燃沉默下来,他想起教皇最近有意疏远了米凯尔,又将几支最具盛名的宗教裁判所高手调入了梵蒂冈。 米凯尔近期又要结婚,看他的心态,可一点防备都没有,正处在新婚前的喜悦当中,是不是要去提醒他一下? 魏燃站起身来,说道:“我出去走走。” 阿离不满道:“你老毛病又犯了吗?” 魏燃顿住,阿离继续说道:“我们此来是有任务在身,更何况这个叫米凯尔的与你关系也就一般,没有必要感情用事。” 魏燃却说道:“天庭与奥法议会皆用机谋,我们在信息缺失力量不够的情况下,比拼机谋是难以取得优势的。所以用谋不成,不如用义! 如果能借机救下米凯尔,义理在手,未必不能从侧面打动他,并且得知背后的情报。” 柏拉图表达赞同,“你们东方的古话叫做反其道而行,未必不能起到作用,反正我们不去提醒米凯尔,也只能坐等奥法议会那么借势发作,还不如提前引爆这场危机来得好。” 魏燃来到米凯尔在梵蒂冈城外买下的一处庄园,这就是他用来结婚的婚房,出自一名没落的意大利贵族之手。 在管家带领下,魏燃见到了正在后花园与略有显怀的伊丽莎白谈情说爱的米凯尔。 这是一个被爱情与婚姻冲昏头脑的人,一点也不像方阳叙述的那样,在国破家亡后主导一系列有志人士进行复国运动展露的精明勇略。 此时伊丽莎白在试穿婚纱,但怎么都难遮掩略微鼓起的腹部,她担心在结婚时会给米凯尔丢脸。 但米凯尔却不以为然,说他邀请的朋友都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只会给出诚挚的祝福。 这时候管家汇报有客人上门,米凯尔惊喜的叫魏燃过去,并拿出那个魏燃送给自己的铂金锁,向自己的未婚妻炫耀。 魏燃向伊丽莎白行了个礼,聪慧的伊丽莎白看出魏燃是有要事找自己的未婚夫谈论,因此客气了几句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魏燃看着还没生出警觉的米凯尔道:“你要大难临头了,我的兄弟。” 米凯尔愣住,“嘿,伙计,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你可不能这么诅咒我。” 魏燃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神情严肃道:“听着,米凯尔,你的身世被人暴露了。别这样看着我,就连我这个曾经的流浪武士都知道你是拜占庭帝国的皇子。 包括召唤恶魔聚集的那个拜占庭帝国内侍,也是你的手下。虽然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宝物或者什么方法,又在那个深渊圣殿搞出什么大新闻。 总之,这些事情应该都已经被通道教廷高层去了。你得听我一句,现在不要忙着与伊丽莎白结婚,你得先想办法保住自己这条命再说!” 魏燃说话期间,米凯尔从震惊,到慌乱,再到冷漠,最后陷入深深思索当中。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告诉我这些东西,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深知人性的人才会问出的话,米凯尔重新恢复了他的精明。 没有第一时间承认魏燃话语中的内容,而是想要了解魏燃这么做的目的与欲望。只有这样,他才能通过对人性的了解,摸索到对方的真实想法。 魏燃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提醒米凯尔,顺便再次拉近双方的关系,以求后续接触能够得到更多有关古神呓语的情报。 但如果过分的为米凯尔着想,反而并不容易获得这个充满疑心的末代皇子的信任。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米凯尔的话。 “我是拜占庭帝国末代男爵的子嗣,如此只尽自身的义务而已,信与不信,又如何取舍,是你自己的事。言尽于此,我的皇储殿下。” 魏燃抚胸躬身,头也不回的便离去,有些话点到即止,人情便足够送出。 第四十六章 怠惰的后果 魏燃这边刚刚警示过米凯尔,返回梵蒂冈自己的房子时,却发现两队圣殿骑士包围了自己的居所,有宗教裁判所的人在里面进进出出,阿离装作紧张的站在屋子门口。 魏燃没有现身,先躲到一旁,联系起了阿离。 “我才刚出去没多久,到底什么情况?” “宗教裁判所的人抓异端抓到家里来了,方阳这倒霉蛋受的伤还没好,已经被带走。柏拉图见机不对,先行逃走。现在宗教裁判所审判长正在房间里等你呢。” 魏燃愣住,“该死,方阳和柏拉图的身份已经被米凯尔和加百列作保过。米凯尔就算了,但加百列是教皇的死忠,难道连他作保的都能不作数?” “具体情况我没法从这个审判长那里获得,他只问了我一些话,却从不回答我的话,一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但我推测这件事说不定有杰拉德那些人在背后推动,毕竟他们掌握了米凯尔的一些情报,你冒充的又是拜占庭帝国的男爵子嗣,借此株连于我们并不是没有可能。” “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与这个审判长见面?” “没有必要,你必须想办法将方阳救出来,不然他在黑牢里面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他的状态太差了。 柏拉图此时外出去联系其他的猎兵,现在基本已经可以判断奥法议会要搞大事,不仅针对米凯尔,还同时会针对我们诸天猎兵。 所有的猎兵不能再各自为战了,我们需要联合起来作战,才有办法扭转局势。” 魏燃捏紧拳头,“我明白。只是有些可惜,这个好不容易得到手可方便诸多行事的s级猎魔人看来要泡汤了。” “那得看教皇的决意了。” 魏燃准备离去,却又看了眼站在房子门口的阿离,担心道:“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吧?” “暂时不会,至少奥法议会那边对我没什么兴趣,但宗教裁判所这群肮脏的家伙说不定,所以你的行动得快!然后我才能找机会不暴露太多实力的情况下,逃离这里。” “你自己小心,必要的时候,不要顾及会暴露自己的实力。” 魏燃不再多言,他清楚宗教裁判所的黑牢在什么地方。此番去营救方阳,搞不好已经有宗教裁判所的人与奥法议会的人封堵伏击于此。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由于占据了优势,竟然变得有些懈怠,以至于令局势变得如此被动。否则当初和方阳一起出发联络其他的猎兵,也未必会令局势变成如此模样。 但现在自责已经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唯一只有尽量补救。就如柏拉图此时的行动一样,联合起所有的猎兵,集合全部力量来应对这次任务。 …… 魏燃宅邸被围的时候,也有大批人马前往了米凯尔在郊外的庄园。 米凯尔在魏燃走后,一个人在后花园考虑良久,最终决定放弃这次婚礼,先带着伊丽莎白和她的家人离开。 他计划先乘船前往爱琴海,再在北爱琴海登陆,坐四轮马车前往罗马尼亚地区。那里有自己组建的传奇佣兵团——鹰之团。 他们的成员都是拜占庭旧贵族,复国的愿望与自己一般强烈。这些年即便自己没有再继续领导他们,但他们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以佣兵的身份谋生,同时也在磨练战争技艺。 到时自己带着伊丽莎白一家到了那里,等将她安定下来后,就去寻找霸者之卵,然后再找机会潜回梵蒂冈,就借助古神呓语的知识,拿下圣贤者的灵魂! 想到这里的米凯尔,脑海中浮现起了教皇慈和的面容,稍有犹豫,便坚定下了决心。 正当他与懊恼的伊丽莎白沟通时,管家慌忙来报,原来他的庄园已经被数千圣殿骑士包围住了,里面不乏宗教裁判所的高手,还有伤势已经完全恢复的加百列也在其中,看来是要逼自己就范。 如果来的只是一群骑士还有宗教裁判所的人,米凯尔还有把握一路杀出去。但加百列也在其中,真打起来可就没多少胜算了,更何况还有伊丽莎白他们。 “加百列,看来你早就知道宗教裁判所会来抓我了吗?很好,所谓的兄弟情谊,最终仍是一场背叛!” 加百列面对米凯尔的质问,却是低下了头,不愿面对,只说道:“教皇冕下会亲自和你见面,也许有什么误会的话,能够当面解开。” 米凯尔天人交战半晌,最后为了伊丽莎白还有她肚子中的孩子,决定暂时就范。他自认为在暗中做下的那些事情没有暴露,只要面见教皇,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面对阴森的宗教裁判所高手,一番交谈后,对方答应不会动伊丽莎白一家。米凯尔便暂时选择屈服,跟随他们一同离开。 然而米凯尔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不久,伊丽莎白一家便被宗教裁判所的人控制下来,一同带入了梵蒂冈这座圣城当中。 …… 伪装易容对魏燃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他收缩肌肉进入体内,压缩骨骼缝隙,令自己身型变得与常人无异,再换了一身寻常市民的穿着打扮,趁着夜色便悄悄潜入了危机四伏的宗教裁判所黑牢。 此时全城都在寻找s级猎魔人范海辛,宗教裁判所已经动员了全城的治安部队。真不知道他们的声势为何会做得这么大,毕竟这是个才刚刚晋升的s级猎魔人,便被打着勾连异端的借口四处搜查,传出去是会损伤教廷威信的。 魏燃埋伏在黑牢外的厕所边上,击杀了一名来此上厕所的守卫。直接通过调整肌肉,将自己易容成对方的模样,再换上他的制服武器出来。 至于尸体,直接扔进纳戒当中,反正尸体不算活物,是可以装进去的。 这回他随意在黑牢中走动,却也无人发现。忽悠开几名过来没话找话说的守卫,他进入到黑牢深处。 同时在队伍信息中不断呼叫方阳的名字,好半天终于才听到方阳的回复。 “你他娘的再来晚点,老子就被折磨死了。” “你被用刑了?” “废话!宗教裁判所的监牢,难道是让我来养老的吗?他们什么都没问,直接就上各种刑具,老子算是大开眼界了。” “奥法议会的人在吗?” “我可不知道哪些是奥法议会的人,总之杰拉德和卡西乌斯两个混蛋不在这里。你得小心些,那些守卫当中搞不好就有奥法议会的人。” “我运用的是纯粹肉体的能力,不涉及任何能量波动,他们可没那么容易发现我。但是潜入进来容易,救你也容易,出去……恐怕得跟人打一架,你行不行?” “我的纳戒被没收了,你把你身上最好的疗伤药拿来,给我两个小时时间。我走的修行路线是暗影刺客,帮你打架或者比较难,但是肯定不拖你后腿!” 魏燃来到关押方阳的牢房,他被捆在十字架上,衣衫褴褛,没了那身特别宽大的风衣罩着,他的身材显得非常精廋。 此刻浑身都是被烙铁烫出的痕迹,不乏一些浸过盐水的鞭子抽打的血印,脸上不知被涂抹了什么东西,有一条条蛆虫被放到他的脸上,啃食那些糜烂的伤口。 第四十七章 救人 看到方阳凄惨的模样,魏燃心下愤怒,脸上却做出一副充满变态意味的笑容,甚至还感叹了一句,“这手法,可真是完美的艺术品。” 灵性直觉上感知到的那些来自暗中的目光,立时少了些许警惕意味。 魏燃将这些目光的方向记住,并在队伍信息中告知给了方阳。这个时候还如此警惕的人,必然就来自奥法议会的成员。 只有他们,才会关心任何接近诱饵的人。 魏燃故作欣赏的看了有几分钟,暗中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他确定好所有目光的方位后,转过身准备离去,然而扶住佩剑的手悄悄弹了一下。 方阳的脸刚好低下,嘴巴微张,一粒药丸被弹入到了他的嘴里,他当即咽下,缓慢恢复体力。 魏燃在走到牢门口时,才感知到那些目光从自己身上撤去,这才将一块微小的刀片精准的弹射到方阳右手手心的一处伤口内。 伤口虽然被划破,但也意味着方阳可以随时使用这个刀片解除身上的束缚。 魏燃顺便在队伍频道中说道:“这么惨,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报仇这么快乐的事,我还是喜欢自己来。” “两个小时之后,我会动手大开杀戒,击杀的顺序会是这样,你记住了。” 魏燃将他要动手的方案细致的告知给了方阳知道,首先自然是针对潜伏于狱卒中的奥法议会成员。 这些人的实力,经过刚才的感知,魏燃觉得自己可以在偷袭的情况下瞬杀几人。等杀了两个后,其他的一定会有反应,使出各自的护身宝物,那时就会陷入真正的苦战。 所以魏燃在第一轮偷袭,击杀两个奥法议会成员后,便会对牢头与控制着要道机关的狱卒下手。 整个战斗过程,他会控制在三分钟以内,所以他也只会等方阳三分钟,如果三分钟他还逃不出来,那魏燃只能自己离去,防止被黑牢外面埋伏的宗教裁判所高手封堵全部离开的道路。 两个小时过去,魏燃在队伍频道中听到方阳的声音。 “差不多了,动手吧。” 魏燃起身,装作要巡逻的模样,悄然走到两个预订目标附近。 这两个奥法议会的人等了这么长,显得有所焦躁,对看似正常的魏燃并没有那么强的防备。 魏燃在对于频道中倒计时,待倒数结束后,猝然暴起,一拳将旁边那个假寐的奥法议会人员头颅打爆。 这时附近的人都有些愣神,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魏燃身形一转,瞬间又到了另一个奥法议会成员身旁。 对方因为视线被墙壁阻挡,只听到一个不对劲的声音,还没做出相应的防备动作。 魏燃便出现在他身后,对方的灵觉察觉到了问题,本能反应极快的想要矮身翻滚躲开。 然而怎么可能躲开魏燃蓄势好的一击?整个胸膛被打穿,钉在了地面。 魏燃防止对方还有诡异手段能自救,顺便一脚踩爆了他的脑袋。 击杀两个隔着一堵墙的人,所用的时间刚刚好一秒。 监牢内的狱卒虽然还未及反应,但战斗经验极丰富的奥法议会其他成员已经做出了最高戒备。 魏燃这时如果再去攻击他们,定然不是一两招之内能得手的。 所以他将目光放到附近的牢头狱卒身上,拔出十字剑,肆意砍杀,掀起大片腥风血雨。 而此时,方阳利用藏在手心伤口处的刀片,也成功挣脱捆绑。 借助伤药休息两个小时,他恢复了不少战斗力。此时双目当中满是仇恨,从身前的炭盆中取出铁钎和烙铁,瞬间隐身在黑暗当中。 然后埋伏在魏燃杀戮之处的一个通道侧面,等待一群赶去支援的狱卒到来。 这里面就有之前用各种刑具审讯过他的审讯官,而后在他奔跑经过时,方阳用手中的铁钎插穿此人眼窝,再转身绕后,用烧红的烙铁捅进他的菊花当中。 非人的惨叫声传来,这个审讯官一时还没那么容易死去,这种痛入灵魂的伤势一时半会可不会致命,非得将伤者折磨一段时间才会被活活痛死。 遭受伏击的一队人眼见领头者的惨状,都吓得原地戒备,到处去寻找隐藏于黑暗的方阳的身影。 方阳刚才已经从审讯官身上拿到自己的纳戒,取出了自己的匕首,于漆黑的环境中奏响杀戮的乐章。 “三分钟到了,别恋战。” 魏燃提醒了一声,刀戟在手以法则之力破开阻挡的几名奥法议会的人。方阳藏于魏燃的影子中,跟着他一同离去。 当天夜里,整合梵蒂冈的警报彻夜长鸣,封锁城门后,圣殿骑士团与宗教裁判所的人全城搜索魏燃和方阳的身影。 城内戒备森严,他们二人自然无法顺利离开。因此逆向思维,潜入到教皇厅中的厨房隐藏起来。 搜索了大半夜,气急败坏的审判长决定效仿捉拿米凯尔的策略,以逃犯最亲近的人相威胁。 因此亲自带人到魏燃的住所,意图抓住阿离,借此来威胁魏燃出现。 但是到达魏燃住所的时候,阿离已经消失,没有任何踪迹留下。 审判长愤怒的当街鞭打看守于此的手下,但他的手下却觉得十分无辜。 这个房屋是魏燃租的,里面没有密道和地下室,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从白天开始,就一直盯着房屋,确定没有任何人出来,而且也没发现任何魔法波动。 所以那个看起来非常柔弱的女孩到底怎么消失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实际上,阿离变化成了一条狗,从后院的刨了个洞离开,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审判长怒不可遏的时候,一直在疗养院休养的加百列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于此,看上去伤势已经完全恢复,没有传闻中需要休养至少半年的惨状。 “听说你在追捕范海辛?” 审判长冷哼一声,“凡是与异端有关系的,我们宗教裁判所都要认真审讯。” “他是新晋升的s级猎魔人,教皇冕下亲自洗礼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教廷对教皇的威望损害很大?” 审判长不满道:“我知道你是教皇冕下身边的红人,不过最好不要干涉我们宗教裁判所的工作。如果你对我们的行动有疑问,就自己去找教皇冕下解释。这个叫范海辛的家伙,已经有证据证明他是米凯尔的同谋,必须捉拿回审判庭。” 加百列握着双拳,他没想到此事竟然有教皇授意,原本答应教皇冕下去对付米凯尔,就已经让他生出强烈的背叛感。 只以米凯尔为了一己野心,与恶魔为伴,需要惩罚来自我安慰。 但当下救不了魏燃,他却感到十分自责。 审判长冷笑又带着残虐的看着加百列,“加百列先生,你竟然对异端和叛教者生起了同情,看来你对主的信仰还不够虔诚啊,好好找教皇冕下开导一番吧,哼。” 第四十八章 扭曲的命运 魏燃和方阳躲在厨房仓库里,正没奈何的时候,忽然听到激昂的命运进行曲演奏起来。 他和方阳惊讶的对视一眼,方阳说道:“教皇厅里会演奏出这样的乐曲显然十分异常,搞不好发生了什么大事,得想办法去看一下。” 魏燃则是忽然想起了曾在酒吧遇到过的那个叫贝多芬的演奏家,暗自思忖这曲经典的音乐难道被提前创造了出来? “我们俩现在是过街老鼠,怎么出去?” “这方面我是行家,你在这等着,我可以在队伍频道中将消息传给你。” 说着方阳隐去身形,几乎与环境混为一体。 他顺着音乐,来到大堂,然而这里却摆出一副三司会审的格局。 大堂中间跪着一名男子,被银色的荆棘锁链束缚住,正是米凯尔。 大堂上方的座位上则坐着现任教皇,教皇下首分别站着圣殿骑士团大团长,还有数名枢机主教。 接着在米凯尔前方,则站着几个熟人,杰拉德,卡西乌斯,还有在海上有过一战的梅尔卡林。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奥法议会的队长和另一个身上带着七色宝石的红衣金发的女人。 奥法议会的几个关键人物都在这里,其他人都在监狱里面,现在正在满城寻找魏燃和方阳。看他们的模样,已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教皇威严的看着下方跪着的米凯尔,说道:“米凯尔,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你那可笑的复国愿望,诚挚的归入主的怀抱,然而所作所为却令我太失望了。你可曾为死去的那些教会同袍自责过?” 米凯尔沉默片刻,回想起那死去的二十多名a级猎魔人,除了被查尔斯控制的恶魔杀死的,其他人都死于他的剑下。 不由一声苦笑,“教皇冕下,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 教皇顿了一下他的手杖,“说吧,你是不是被古神的呓语蛊惑了?由你的家仆掌握的那个圣物在哪?” 米凯尔抬起头,讥讽道:“教皇冕下,你为何会认为那个可以召集恶魔的东西是圣物?” “凡是自带奇迹之物,皆是主赐予人间的圣物,本当由主的代行者教廷掌管。” 米凯尔忍不住哈哈大笑,“冕下,这里面可有不少人都见过深渊圣殿之下的壁画,上古之事,岂不是反过来证明主是不存在的吗?” 教皇眼神严厉,再次顿了一下手杖,怒斥道:“异端!你在曲解壁画上面的内容!” “我在曲解?”米凯尔再次笑了起来,极具讽刺意味。 “上古时期,古神肆虐大地,唯有主以其无尽之光,拯救了整个世界。并且为了抑制人类纷争,净化被污染的神民,故而将大地分裂,归于四海之外,以时光重新凝聚人心,宣扬信仰,再造世间!”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完全没有想到教皇会如此解释壁画中的内容,虽然壁画中的故事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将克苏鲁与那道撕裂天空的光都认为是来自天外的邪神。 却没想到这个教皇竟然会如此解释,完全扭曲壁画中表述的内容。而如今壁画已经消失,在场所有人的解释,权威性自然比不过这个十字教的掌权者。 “冕下,您真是一个完美的政客!”米凯尔鄙视道。 教皇已经失去耐心,注视着米凯尔的双目,“圣物在哪?” 米凯尔嘿嘿笑了两声,“如果说,我并不知道呢?” “撒谎!” 教皇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双眼,他不说话,在场除了演奏的命运交响曲,便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便是奥法议会那群家伙,即便有着一定的实力,也不敢在这种场合随意放肆。 片刻之后,宗教裁判所的审判长和加百列一同来到了教皇厅。 二人同时恭敬的向教皇行礼。 加百列与米凯尔对视一眼,加百列眼中露出难过的神色,转过头去。 教皇这时才睁开双目,“审判长阁下,米凯尔已经成为异端,侍奉恶魔,残害同袍,我需要知道他所了解的秘密,尤其是圣物所在。” 审判长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走到米凯尔身旁,“冕下不愿用刑吗?哦,对了,有事需要跟冕下汇报,今天下午捉拿的两个异端,被范海辛救走了。我想已经不需要刻意调查,足可证明范海辛也是异端之一。” “范海辛吗?” 教皇回想起了魏燃手持圣枪击杀炎魔的画面,在他看来对方并没有被圣枪当中强大的祈祷愿力吞噬,那一定是个虔诚的信徒才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和一群异端搅合在一起。 继而他又想起了那个告知有关米凯尔背后所行一切的人,范海辛身旁的两个同伴是异端,也是这个人说的,却并不像针对米凯尔一般拿出强有力的证据。 难道…… 教皇摇了摇头,他知道目前的关键不是范海辛那件事,而是面前这个米凯尔。 “范海辛的事稍后再说,先处理米凯尔所犯下的罪过。” “是,冕下。既然冕下不愿看到血腥的审讯,因此我们准备好了预案。” 审判长拍了拍手,便有阴森的狱卒将伊丽莎白一家带上了教皇厅。 米凯尔见状,立时变得有如失控的野兽,“你这个混蛋!伊丽莎白他们生长于梵蒂冈,是最虔诚的信徒,你们为何要以她来威胁我!” 审判长猫戏耗子般看着米凯尔,“都怀上了异端的孩子,也能被称为虔诚的信徒?米凯尔,这个女孩儿一家的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他说完,那几名狱卒便拔出了武器,眼神残虐的在恐惧得浑身发抖的伊丽莎白一家身上打量,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下刀位置。 米凯尔跪在地上,首次感受到了无比的绝望,如果他将阴阳鱼涅盘玉册的下落说出来,不仅会害死忠仆查尔斯,也会连累到鹰之团和一群有志复国的伙伴。 而复国大愿,也将就此烟消云散,再无成功的可能。 但是不说,可以想见,他的未婚妻一家,包括未出生的孩子,今天一定会喋血教皇厅。 “伊丽莎白……我……” 伊丽莎白跪在米凯尔身旁,满脸恐惧,“米凯尔,为了我们的孩子……” 他垂下视线,看向伊丽莎白略有显怀的小腹,眼神充满挣扎,嘴唇不断颤抖。 复国大愿,同伴情谊,爱情,亲情,各种复杂的情感理念欲望交织在一起,他无法做出抉择! “啊,看来我得帮你快点做出选择。” 审判长非常享受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打了个响指。 身后一名手下挥动长剑,伊丽莎白年迈的父亲头颅被砍了下来,尸身栽倒在地。她一家人恐惧的发出尖叫,伊丽莎白的弟弟和妹妹甚至当场吓得失禁,纷纷哭嚎起来。 伊丽莎白同样尖叫一声,抱住米凯尔,“亲爱的,求求你……” 第四十九章 底牌 米凯尔仇恨的看着审判长,又看着伊丽莎白父亲倒在地上的尸体,紧紧抿住嘴唇。 审判长轻笑一声,“看来区区一个老头,并不能打动你那坚如铁石的内心。” 他又打了一个响指,这回被杀的是伊丽莎白的母亲,同时两把利剑架在了两个年幼的孩子脖颈上。 加百列看不下去,对教皇说道:“冕下!我们不该滥杀无辜!” 教皇意味深长的说道:“加百列,你为神之左手,当知道这样的处决对异端来说,是最仁慈不过的。” “我们唯一的s级猎魔人先生,难道你想看着他们上火刑架?”审判长哈哈笑道。 “他们……只是孩子!”加百列握住双拳。 “异端,不分老幼。”审判长不屑道,再看向双目血红的米凯尔,“米凯尔先生,哦不,应该称你为皇子殿下,想好了吗?” 伊丽莎白尚是首次知道米凯尔是皇子,恐惧悲痛又惊讶的问道:“米凯尔,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拜占庭帝国末代皇帝的四子,也是唯一一个在灭国之战中活下来的皇子,理论上是拜占庭帝国现在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审判长解释道。 “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米凯尔!”伊丽莎白发泄式的尖叫道。 “伊丽莎白,很抱歉,我欺骗了你。因为,我想复国,这是无数拜占庭子民一直期盼着的!请恕我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 “所以……所以你要看着我父母,我弟弟妹妹,还有你的孩子死在这里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伊丽莎白,这不是自私!我有我的使命!” “可是你都这样了,你的使命又要怎么完成!”伊丽莎白再次尖叫道。 米凯尔愣住,他现在连自保都堪忧,又能怎么办? …… 方阳通过自己的特殊能力,在队伍频道中将自己视线所见的一切都共享了出来。魏燃和阿离都知道了教皇厅中发生的一切事情。 阿离这时不知藏在哪里,但还处于五公里的范围内,她说道:“这个叫米凯尔的家伙真是可怜,不过现在不是同情他的时候,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撤出来?刚才柏拉图联系到了我,他已经和五名猎兵联系上,这也是我们诸天猎兵仅存的人员了。” 魏燃说道:“暂时没有办法出来,目前来说,有奥法议会这些人作梗,要离开梵蒂冈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依然在通过方阳的视觉共享,观察着教皇厅发生的一切,“米凯尔这个人很重要,我们现在成为了教廷通缉的异端。 即便逃出了梵蒂冈,后续又该如何?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奥法议会和天庭的人追杀?我们没有从米凯尔那里弄到最关键的情报,后面根本无法与奥法议会和天庭竞争寻找圣王残念。” 阿离说道:“所以你打算救米凯尔出来?嗯,你在给自己增加任务难度。” “在米凯尔被抓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他。他有野心,肯定不是个轻易束手就擒的人,现在看他正处于绝望当中,但我不信他没有底牌!” “阿离,我有个计划,但需要随机应变。教皇厅这里,我会等米凯尔掀出最后的底牌,并以此判断其是否足够他逃亡或者生存,然后决定是否出手帮他。 如果米凯尔那边的底盘足够强势,教皇厅这边一定会发生大战。全城的战力都会往这边集中,到时不管我有多强,米凯尔的底牌有多么厉害,肯定是敌不过的。 所以,你那边联系柏拉图,要他和新会面的几个猎兵帮我在外围做些破坏,吸引部分力量离开。我再想办法跟方阳一起带着米凯尔离开!” 阿离和方阳都在队伍频道中抱怨,“这样太粗莽了,完全是凭实力硬闯,一旦被对方强者拖住,那麻烦可就大了。” 魏燃说道:“这样搏他一把,总比现在逃跑后,然后在之后的行动中步步处于劣势被人牵着鼻子走要强!况且上次击杀炎魔,我的实力又有突破,虽然还没成长到目前的上限瓶颈,但我想奥法议会当中那几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魏燃这句话倒是给了阿离和方阳一些信心,况且阿离的实力也没暴露,没人防备于她,她又是一步暗棋。 “魏燃,如果只是在外围佯攻,柏拉图那些人的战力足够了,毕竟高端战力都在教皇厅这样的核心区域。你那里一旦开战,我会想办法来接应你,就在教皇厅外。” “很好,这样就更有把握,等会儿将消息传达给柏拉图,不管怎样,今晚尽情破坏吧。” …… 伊丽莎白两眼空洞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倒在血泊中,这些宗教裁判所的刽子手杀戮起年幼的孩童也是毫不手软。 伊丽莎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捂着肚子,也不顾周围的人,精神失常般往教皇厅门口缓步走去,嘴里念叨着,“这不是真的,这是恶魔给我施展的幻术,我要回家……米凯尔,米凯尔你在哪,快来救我啊,我不要在这地狱般的幻术当中。” 审判长走到伊丽莎白身后,对米凯尔说道:“这个女孩真可怜,米凯尔,你可真是铁石心肠,看来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估计你也不会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审判长随身所带的迅捷剑毫无征兆的忽然从伊丽莎白的背后刺入,小腹穿出! 米凯尔听得剑鸣出鞘声时,就急忙挣扎,意图阻止,然而身上捆缚的荆棘圣锁当中却涌出魔力,牢牢将其禁锢于原地。越是挣扎得厉害,荆棘越是深入肌体,刺得浑身满是血迹。 然而荆棘扎刺身体造成的痛苦,远比不上眼睁睁看着未婚妻惨死于审判长剑下,一尸两命的剧烈悲愤! 审判长变态般的心理,在看到米凯尔充满愤怒绝望震惊悲痛的表情后,得到充分的满足,口中却对教皇说道:“冕下,如今只能对他动刑了。” 教皇冷漠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只轻微的点了点头。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对米凯尔抱以同情,倒是奥法议会的人却显得颇为不耐。 加百列感觉自己手足冰冷,无法再目视场中发生的一切。 这个时候,当绝望溢满心胸,愤怒冲垮理智,悲伤至哀至泣,心灵与肉体的双重剧痛,令米凯尔掀出了他迟迟不愿揭露的底牌! 这个底牌在原定计划中,是为了对抗古神呓语的副作用而准备的。一旦提前使用,他后续完成那个消失的壁画上的咒法,极有可能将自己变成邪神的容器。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联想不到任何未来! 骤然间,米凯尔血红的双目当中射出骇人的红色光芒,束缚于身上贯注了魔力的荆棘圣锁寸寸崩裂。 而后一缕缕黑气阴影自他身体当中蒸腾弥漫出来。 这是从阴阳鱼涅盘玉册中抽取了部分属于圣王与古神力量的残余,米凯尔原计划是在后续的材料收集完毕后,将这股力量转移出去,令最终获得的神之力量不再完全,从而抵抗古神占据自己的身体。 现在他提前将这股封印于体内的力量融入了自身,固然提升了实力上限,却也为后续的行动带来巨大的隐患。 第五十章 爆发 首当其冲且正在得意洋洋的审判长完全没想到,自己专门为s级猎魔人这种顶尖强者准备的荆棘圣锁,竟然如败絮一般脆弱! 他被黑气阴影胁裹的米凯尔迅速近身,即便反应迅速的刺出了平生最强一剑,仍然无法阻止他半分。 迅捷剑寸寸崩断成粉,而后衣领被擒,黑气侵入身体,整个身体有如被强酸腐蚀,眨眼间便如热蜡一般融化。 而后米凯尔在死去的审判长头顶一抓,竟然将一个透明虚无且与审判长相貌完全一样的物事扯出。 这便是审判长的灵魂,被米凯尔扯出后,立刻充满痛苦的高声哀嚎,而后被米凯尔揉成了一粒糖丸大小吞入腹中。 “我会让你的灵魂承受永恒的痛苦,永不超脱,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将你拯救。” 然后无视充满惊惧警戒的众人,来到扑倒在地的伊丽莎白身旁。 此时宗教裁判所的几名喽啰被黑雾侵蚀,死法与审判长一模一样,都是瞬间融解蜡化,惨不忍睹。 伊丽莎白捂着肚子,意识模糊,喃喃说道:“米凯尔,这是恶魔的幻术……” 米凯尔点头道:“我会将你从地狱中拯救回来,等我唤醒你,现在好好睡上一觉吧,我的妻子伊丽莎白。” 而后从他掌心散出黑雾将伊丽莎白包裹起来,复原了她的伤口,封冻住了她的身体,再将其绑在自己的背上,转过头来,以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在场所有人。 “吾之真名,德古拉·安德洛尼卡五世,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魏燃在视觉共享中看到发生的一切,从厨房的仓库中走出,对方阳说道:“反击开始了,伙计。” 魏燃自厨房走出,恢复成本来模样,而后从纳戒中招出一套合身的作战服。 立刻开启燃血模式,左刀右戟的往大堂走去。 此时的命运交响曲仿佛为了衬托德古拉的心境,变得更加激昂。 教皇皱着眉头从座位上站起来,与充满德古拉那双充满污秽邪异意味的双眼对视,他再次顿了一下手杖,一道波纹自声响出激荡开来。 所有被波纹掠过的人,内心当中立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意,这是属于教会的言灵术,可以驱除被影响的人心中的恐惧,增强其勇气。 教皇之下的枢机主教和圣殿骑士团大团长从惊惧中恢复过来,连忙向外躲去。倒是在场所有奥法议会的成员纷纷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事到如今,既然都知道德古拉是所有事件的关键所在,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这里面,杰拉德与梅尔卡林实力稍弱,他们取出各自的武器,便被他们的队长,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示意退到门口,只用负责阻拦德古拉的退路即可。 而这名队长则在一片金光照耀下,一身充满神圣意味的银色板甲浮现在强壮的身躯之上,唯一暴露出来的只有头盔处观察孔的眼睛。 召唤完铠甲后,再伸出双手,一面足以笼罩大半个身躯的塔盾出现在了左手,而右手则握上了一柄闪耀着圣光的战锤。 这是一名标准的圣骑士,但是在这个世界却会被认为是拥有顶级光之血脉力量的战士。 这个队长武装完毕,便做出战斗姿态,站在所有人前面,直接面对散发着古神气息的德古拉。 在他身后,卡西乌斯手持长剑与臂盾,援护着队长的左翼。 而那个带着七色石的曼妙女子,则将身上代表着七种力量的宝石散布至大厅各处,本人却带着微笑站在队长身后。 另一个富有强大力量的人,便是加百列,他惊讶于故友的变化,立刻持剑挡在教皇身前,防止德古拉攻击教皇冕下。 德古拉无视面前的威胁,只注视着教皇,叹了一口气,“原本我还有所纠结,此时,我终于可以顺从自己的本心,圣贤者的灵魂,今日我必取走。” 说着便向教皇靠拢过去,教皇闭上双目,在胸口点了个十字,口中诵念出咒语,加百列的武器忽然产生了变化。 德古拉这才注意到加百列所持的十字剑不是他平时所用的一把,而是一件充满愿力的圣器。 长剑的十字护手与剑身散发着类似当日朗基努斯之枪闪耀的光芒,教皇说道:“圣器,誓约与胜利之剑,必斩邪恶!加百列,履行你作为神之左手的职责吧。” 加百列咬牙道:“米凯尔,我不想杀你……”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德古拉面无表情的说完一句,身化黑雾,就要越过加百列直冲教皇。 在加百列挥剑斩杀时,一道闪烁着圣光的身影从侧翼撞来,那边有着圣光之力的盾牌直接将德古拉身形撞了出来,弹向地面。 奥法议会的队长从头盔中透出的声音非常沉闷,“介绍一下,圣骑士——卡洛林,愿意接受阁下的挑战。” 他身上散发的圣光之力有别于出自血脉力量的加百列,显得更加纯粹,不含任何杂质,以此评估,实力极有可能在现在的加百列之上。 另外一旁,那个喜欢玩弄辉石的女人妩媚的笑道:“队长都做介绍了,那么不妨也来介绍一下我自己。辉耀石使者——芙蕾雅,愿为阁下效劳。” 她呵呵一笑,一颗紫色辉石、一颗红色辉石、一颗蓝色辉石迅速接近德古拉。 德古拉从这些辉石中感受到强烈的威胁,以黑雾一边遮蔽,一遍在半空灵活的转动身形进行闪避。 红色辉石先闪光再碎裂,一道火龙跟随着德古拉席卷而去,德古拉皱眉,以黑雾强行将其吞噬。 但紫色和蓝色辉石同时碎裂,半空中电光闪耀。德古拉勉强躲开直接劈来的闪电,但身上肌肉仍是一阵痉挛抽搐,从半空跌落下来。 此时空气中不仅有闪电击打过的烧焦味道,也有阵阵水雾气息。方才蓝色的辉石爆开,是将水雾笼罩于德古拉身周,同时引爆的紫色辉石则炸出闪电。 闪电本体虽然并未击中德古拉,却通过水的导电性,仍然将能量传递到了他身上,借助魔法的力量击破了德古拉并未布置完全的黑雾防御,伤到了他的身体。 德古拉呻吟着站起来,来自古神的力量迅速驱除了身上的麻痹感,并恢复了伤势。 “很不错的花招,女人,我记住你了。” 队长卡洛林冰冷的说道:“如果你就这些本事,那么今天就不要想走了。” 他撑着盾牌,侧身往德古拉撞去,同时圣锤之上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准备在撞击成功后,直接砸向对方。 这一锤卡洛林积蓄的并非单纯的圣光之力,还包括他所掌握的部分不完全的法则之力,意味审判,能够给予非秩序类生命严重得创伤,甚至直接击杀。 第五十一章 支援 德古拉单手撑在卡洛林撞来的盾牌上,黑气与圣光相互冲突。巨大的爆鸣声响起,冲击波将大厅内所有非固定式的器具全部吹飞,便是墙体都震出道道裂痕。 即便如此,德古拉依然纹丝不动,“力量不够啊。” 一声冷笑,掌心当中的黑气灌注,透入盾牌金色的圣光当中,直震卡洛林手臂。 他蓄势好的那一记蕴含法则之力的一锤,还没来得及锤下,人就飞了出去。 卡西乌斯觑准德古拉一招爆发的间隙,忽然冲入进来,长剑之上三环斗气叠加而出,再加上他本人的剑术意志,全力爆发,意图一击重创德古拉。 这计算好的一击,如果对付寻常三阶水准的对手,十有八九都会成功。不过德古拉获得的是来自古神与圣王的残念之力,不可以常理揣度。 他方才对卡洛林的爆发并没有令自己有任何后继乏力之感,因此轻松捏住了卡西乌斯的长剑,随手一抖,剑上的叠加斗气便往四周弹射出去,将大厅内催得千疮百孔,宛如遭受炮弹轰击。 卡洛林剑上气势被这一捏完全粉碎,而他本人更将要成为他人的提线木偶。奥法议会小队当中,除了杰拉德本身距离较远,实力又无济于事外,梅尔卡林与施展辉耀石的女人芙蕾雅同时出手。 紫红蓝白金五色辉耀石瞬间集中到德古拉身边,而他脚底更有地缚灵伸出双臂擒住他的双脚往地下拖去。 卡西乌斯借机撤剑翻滚出去,所有的攻击在德古拉身上炸响,在原地轰出五米范围的巨坑,天花板被彻底粉碎,而四周的墙壁更被开了几个大洞。烟雾化作小型蘑菇云升腾而上。 队长卡洛林在此兔起鹘落的时机,再次冲入进来,“小心,他没有受伤!” 但蘑菇云之下,却再没看见德古拉的身影。 下一瞬间,教皇身旁浮现一道人影,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教皇要被德古拉控制住时。一直站在原地保持静默的加百列忽然挥剑斩向刚刚具现出来的德古拉。 誓约与胜利之剑斩出的剑气在地面劈出一条数十米直达教皇厅外远处的裂痕,而德古拉只勉强挡住部分剑气的伤害,从肩膀斜到腹部,被斩出一条伤痕,鲜血飞溅。 他往侧面飘开,避开余波,用手在伤口上拂过,血流立刻止住。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啊,这一剑斩得足够准。” “米凯尔,你要离开可以,但不能动教皇冕下。” 德古拉只是一声冷笑,步步往教皇逼近而去,奥法议会数人齐上,他们知道德古拉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过预料,但蚁多咬死象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辉耀石使者芙蕾雅站在远处引导辉石释放魔法牵制,忽然一道黑影靠近,森寒的匕首往她柔嫩的脖颈切来。 芙蕾雅虽然是魔法系的高手,但反应能力并不比武者弱,瞬间激发无色辉耀石能力,瞬间闪烁到了安全区域,这才瞥向偷袭者。 方阳郁闷的站在原地,手中握着匕首,自语道:“刺客杀法师,不应该是砍瓜切菜吗?我再试试。” 他身形再次隐去,激起芙蕾雅极大的警惕,“队长,被抓进监狱的那名猎犬出现了。” 队长卡洛林正处在与德古拉作战的第一线,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闷声说道:“他来了,说明那个叫范海辛的家伙也应该出现了,卡西乌斯、杰拉德、芙蕾雅,你们三个拖住他们,让其他小队成员赶来支援!” 杰拉德刚刚答应,他身后的大门忽然被震开,门板迅速撞向身体,引得杰拉德迅速后撤。 但一道巨大的身影比杰拉德退步的速度更快一倍,同时刀光与戟芒仿佛燃烧着和火焰从两个死角劈砍而来,令他根本无从闪避格挡。 杰拉德眼角抽搐,脸上的神色倒根本不是绝望待死的样子,而是一副充满肉痛的难以取舍的可笑模样。 刀光戟芒斩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迅速被切成多块。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时光仿佛倒流,杰拉德被斩成碎片的身体沿着断裂的轨迹又重新组合到一起,并且迅速传送到远处。 魏燃自升腾的烟雾中出现,刚才攻出的一击原以为必然得手,没想到杰拉德竟然还有保命的重宝,再次绝处逢生。 他看见狼狈闪现于远处的杰拉德,继续冲进,一副不将其斩杀便誓不罢休的气势。 杰拉德暗叫该死,长剑置于身前,意图和同伴联手牵制魏燃。 但魏燃冲到一半,忽然转向,手中法则之力开启,向着准备援护杰拉德的卡西乌斯冲去,一副势不可挡的模样。 卡西乌斯猝不及防,被魏燃融入法则之力和霸道之意的几下连环进攻,撑不到几秒,连身上的保命法宝都来不及激发便被当场斩杀。 他死的自不甘心,不过杰拉德已经丧胆,芙蕾雅又被方阳满场追杀,他的队长正和加百列还有梅尔卡林正在对付德古拉,无人支援的卡西乌斯自然难逃一死。 魏燃与方阳的加入,瞬间使天平往一边倾斜。 魏燃还有空朝一脸戾气的德古拉打招呼,“皇储殿下,你变成这样可让人非常意外。” 德古拉哈哈大笑,“主救不了我们的祖国,也庇护不住我的妻子,所以还不如投靠邪神。” “我们的时间不多,外面圣殿骑士团和宗教裁判所的人全部过来了,更不用说那些猎魔人。你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我们要打的人可不仅是这里的几位。” “你得庆幸我此前的谋划,让教廷至少一半精英都损失在了深渊圣殿当中。 我的目标是教皇,想早点离开,你得用全力。” 魏燃稍微一愣,此前深渊圣殿发生的事,是这家伙故意谋划的,他早就算计着要对付教皇啊,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是个悲剧,不过魏燃却并没有开始那般同情于此人。 魏燃摇了摇头,看向他们的队长卡洛林,“我把这个铁罐头拦住,其他的靠你自己了。” 说着刀戟锋锐迎向卡洛林,使他不得不全神应对魏燃的狂暴攻势。 战锤塔盾对上长刀重戟,审判法则对上碾压法则! 卡洛林自负于自身的实力,但正面与魏燃相抗,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御力根本抵抗不住他的碾压之力,以秘银混合乌金锻造,再加以多项附魔的重型板甲,面对重戟上传来的暴力时,被砸得往内凹陷。 而戟上传出的罡气又极具穿透力,往往能突破圣光屏障,直入身体。若非审判法则对任何由自身否定的力量有着一定程度的制裁作用,否则卡洛林觉得自己同样无法在正面战斗中撑多久。 魏燃也是首次接触这种代表审判的法则之力,这种力量很奇怪,它能制裁自己的攻击意志,制裁自己的攻击角度、速度,甚至还有力量。 如果魏燃没有掌握碾压这种法则之力,恐怕一身实力在面对审判时,能发挥出七成已经很厉害。 幸好这个人的法则之力不完全,无法发挥到最佳状态,否则即便是碾压这种法则之力,它也能做出制裁,使两种法则之力相互抵消。 第五十二章 强者 现在只能制裁魏燃攻击力,却无法制裁碾压这种法则之力,所以他的攻击才能经常突破对方塔盾的格挡,攻击到板甲身上。 只要这样持续性的进攻,一定能够攻破他这宛如钢铁般的防御力。 这时,从城内支援过来的其他奥法议会成员也已经到达这里。他们看见自己一项敬佩的队长,在面对那个身体十分强壮的诸天猎兵攻击,竟然难有还手之力,都十分震惊。 然而震惊过后,自是群起而攻,四下牵制魏燃,倒是帮助卡洛林挽回点颓势。 但也只略微挽回一点,他们没想到魏燃的真实实力比之以前所估算的还要强,不多时便有两人被其重戟当场斩杀,再度陷入劣势。 但他们仍在拼死作战,只因奥法议会所有人都知道教廷的高阶骑士、a级猎魔人、宗教裁判所的隐藏高手正在赶来,他们原本都分散在城内各处追查异端,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些人的平均实力或许比不上他们,但数量足够。在这种战斗层次下,数量依然是能够影响最终战斗走向的。 就在教皇厅内大战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时,德古拉忽然放弃教皇,转头攻向总是施展各种黑暗魔法骚扰自己的梅尔卡林。 梅尔卡林飞在半空也是预料不及,没想到对方会闪现到自己面前,也是连护身宝物都来不及激发,便被当场击杀。 众人一阵惊愕时,德古拉忽然往门口飞去,居然没有喊魏燃他们一块离开。 加百列不愿追击,守在教皇旁边。但奥法议会的队长卡洛林自然不干了,他苦心孤诣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伤亡,怎么可能会让重要目标离开! 于是奋力撞开魏燃,意图阻拦德古拉,但速度怎么都比不上德古拉,眼见他即将离开教皇厅。 卡洛林甚至都有些气急败坏,这时德古拉身影忽然消失,转瞬出现在教皇身旁。 这回即便是加百列都没想到德古拉会忽然折回,想要挥剑斩向德古拉,却发现教皇处在自己与对方中间。 于是一手抓住教皇,意图将其拉到自己身后,但教皇另一只手却被德古拉抓住。 此时现场大多数人都奔行到了教皇厅门口处,根本来不及支援教皇与加百列。 教皇决定自救,他一声颂念,教皇冕冠上装着的一颗宝石散发出光芒,带着历代教皇留下的愿力,攻向德古拉。 德古拉谋夺的圣贤者的灵魂,其实指的就是教皇的灵魂,因此早在过去就对教皇各方面能力了解得非常细致。 自然知道他戴着的这个冕冠有着一定的能力,所以早就有克制的方法。他衣服里面飞出一颗恶魔的眼珠,里面充满污秽亵渎的邪恶力量。 直接代替自己成为冠冕的攻击目标,被击得粉碎,但也给德古拉争取了至少两秒钟的时间。 就在这两秒钟内,他将黑雾渗透进教皇的身体里面,随手一抓,便将挣扎哀嚎的教皇灵魂给牵扯出来,就如抓取审判长的灵魂一般。 加百列此时目呲欲裂,拼命追来,德古拉再受加百列一剑,带着创伤飞了出去。 魏燃见状,自然也不会继续恋战,在队伍频道中招呼方阳一声,两人跟着德古拉一同往外狂奔而去。 路上遇到一队拦截而来的圣殿骑士,三人如砍瓜切菜般杀出一条血路。魏燃为了阻截追兵,一戟将附近一处石制的哨兵岗楼击垮,乱石阻住道路,暂时阻挡了一下附近蜂拥而来的圣殿骑士,而后跟着德古拉等人直奔城门。 此时柏拉图已经联系到其他猎兵,在城内各处进行着破坏,吸引了城内大量武装力量,因此魏燃他们一路飞奔并没有遇到太多拦截,除了身后紧追不舍的那些奥法议会成员。 柏拉图在队伍频道中说道:“城外准备了十匹马,你们冲出去后,上马直接往丛林里面逃,他们即便会飞也不可能追踪得到的。” “想得很周到,你们自己也注意,别被城内武装力量抓了。” “教廷的高手基本都往你那边汇集过去,你们如果再耽误个两分钟,恐怕就要面对大量高阶血脉强者的围攻。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魏燃不再废话,示意冷漠的德古拉跟着自己逃跑,三人撞破城门。却发现城门口坐着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子,他面前还有一副钢琴,正在弹奏那首命运交响曲。 他见到三人出来,便停下演奏,躬身向三人行礼。 “皇储殿下,还请归还教皇冕下,这个圣贤者的灵魂,不然我们会很难做的。” 三人都从此人身上感知到强大的气息,那绝非奥法议会几人可以匹敌的。 而德古拉更是惊讶,对方竟然知晓圣贤者的灵魂这件事,难道他还知道更多? “你是谁?” 对方却看向了魏燃,魏燃自然认得他,他便是那个自称为贝多芬的家伙,没想到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现在,奥法议会的底牌基本都明了,而来到这里并且看起来知道许多内情的家伙,自然便只有天庭的人了。 “我是个东方人,和上古时期的那道光来自同一个世界。” 贝多芬说着,脸上的容貌便起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形象帅气儒雅的东方男子模样。 德古拉听说上古时期的那道光,自然想起了壁画上的内容,眼睛不由眯起。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你持有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叫做阴阳鱼涅盘玉册?” 这回德古拉是彻底震惊了,即便再怎么伪装,也不由暴露出此时的情绪。 “这是摇光圣帝在这方世界留下的标记,其实里面的一点古神与他本人的意志残余,实在太过稀薄,以至于他当年都懒得去做清理,便随意抛在了这个世界。 本想着等到这方世界稳定下来,灵气复苏,再将这方世界当做礼物交托给手下宗门。可惜啊……圣帝已经陨落,我们不得不来回收他的遗物,所以……能将它交给我吗?” 对方说的话,德古拉自然听得云里雾里,因为这些话明显就是说给诸天猎兵听的,更是明摆着的挑衅。 东西是我们的,想要和我们争,你们这群猎犬还不够能耐。 这时阿离的声音传来:“奥法议会的人追近了,这个天庭的家伙实力很强,不比当初在大唐世界遇到的陆恒弱,打算怎么办。” “我们时间不多,必须保证一击退敌,若是被奥法议会的人也纠缠上,今天就别想离开梵蒂冈了。” 第五十三章 大音希声 方阳有些郁闷道:“一击退敌?当初一个白式神就打得我们很惨,这家伙可比白式神厉害得多,起码也是它主人的层次,你怎么打?” “黑式神都是我杀的,别拿白式神来说话。阿离,对方不知道你的存在,等会我会施展全力吸引他的注意力,并且让米凯尔这家伙一同做出牵制,尽量撕扯出破绽。你从旁施展杀招,就像当初重创陆恒时的那招一样。” 阿离果断答应,并于暗处潜伏,调整气息不引起注意。 而魏燃抗刀在肩,重戟斜指,对德古拉说道:“一击定胜负,我会出全力,就看你了。” 德古拉深吸一口气,“为了伊丽莎白,还有我的复国大愿,今日有死无生!” 魏燃与德古拉对视一眼后,率先向面前这个男子走去。 他有意模仿陆恒当初最后斩出的那一刀的气势,以每一步前进的速率,逐步提升自己的气势,同时凝聚武道真意,拓展法则之力。 一时间,以魏燃为中心,隐见赤红色的风暴螺旋往四周展开,一道来自炼狱修罗般的杀气直冲云霄,令遮住月光的阴云骤然散开! 这看上去与平日里走路差不多的步伐,却令面前这个来自天庭的男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修长俊秀的手指轻舞,琴键按下,面前的钢琴便响起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 与此同时,魏燃却吐出一口鲜血,脚下步伐依然不停,就这么昂首挺胸的继续超前走去。体内的罡气自心脏中疯狂往身上各处能量节点流转。 自从之前对战炎魔,魏燃在灵性境的识海中突飞猛进,除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上限,于心境上也另有领悟。 他有感于以往在战场上历练出的武技过于注重杀伐暴力,走向极端,却失之以刚柔并济的平衡之道。 需知刚不可久,唯有知晓进退自如,方可更进一步。 所以魏燃前段时间稍显怠惰时,有琢磨过如何将自身过于刚猛爆裂的武道进行柔性化的改良,正当此时,他决定以实战来验证自己新领悟的武学奥义。 还余三步,魏燃就要迈入攻击范围,他却忽然停住。 因为面前这个男子弹奏钢琴的节奏猛然加快,音波阵阵如浪涛叠来,阵阵冲击在魏燃身上,令他再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这种情况下,魏燃完全可以提前出招,将之前凝聚的气势一举释放出来,同样有不小的杀伤力,也可以破开阻挡在身前的音功气障。 但是魏燃依然拼着受伤,仍固执的要踏完最后三步,使自身武道气势圆融完满。 德古拉之前被加百列一剑斩中,表面看没有问题,但实际上受伤匪浅,所以原本是打算等魏燃释放所有杀机气势后,再抓住最合适的时机爆发出手。 但此时见到魏燃的决意,知道该轮到自己出手了。 他伸出被黑雾染得漆黑透亮的右手,上面不知何时生出了角质层,宛如恶魔的肢体。 而后身形迅速闪到魏燃身侧,单手推出,触摸到了魏燃身前的那道古怪音波。然后他手臂上的黑色痕迹迅速消退,推挤到掌心处,而后爆开。 轰然炸响! 魏燃身前激起了一道道气浪,阻挡在魏燃身前的音波无法前进,就只能向天上与地下溃散而去。 这令魏燃迅速踏出一步,身上战意猛然膨胀,几欲喷发。似乎只要再有气机上的牵引,随时就能爆发出十分可怕的力量。 弹奏钢琴的男子神色更加凝重,低声颂念一句:“大音希声。” 钢琴琴键再次沉下,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魏燃和德古拉二人的耳膜同时崩裂,难以言喻的痛苦深入骨髓,不多时,便是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溢出了血,可谓是七窍流血。 他们二人都是个性坚毅之人,即便再如何痛苦都能凭借意志力承受下来。只是这一招所谓大音希声,威力过于强大,即便魏燃强自承受所有压力,也仅仅只能再迈一步。 方阳的实力还参与不了这种层次的战斗,他在后方喊道:“喂,没必要蓄势了,九成的力量也该足够了!” 魏燃充耳不闻,任凭七窍流血,周身筋脉炸裂,血流如注,依然坚定的要迈出最后一步。 德古拉此时都承受不住大音希声的压力,后撤两步,方才觉得好过一点。他睁大眼睛看着魏燃固执的寸步不退,持刀带戟坚定如一,不由咬了咬牙齿。 “看来你对这即将发出去的一招非常有信心,那我再帮你一次,也就只有这最后一点力量了。” 德古拉周身黑雾弥漫,不多时便遮掩住全身,从外界看去,只有他那双赤红如鬼的双眼可见。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阴影,自半空扑向弹奏钢琴的男子。 那名男子抬起头,感知到了这不可名状的阴影当中透出的危险性,眼中神色十分严肃,嘴里再吐出一句话,“大象无形。” 他本人和钢琴好像忽然从原地消失,只余空空荡荡一片。 但是在德古拉的眼中,对方虽然还保持着原有的形象,但是却无比巨大,自己仿佛置身于对方的身体里面,难以挣扎出来。 与此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袭向自身,令他仿佛无法动弹,只能承受被这些压力压扁的解决。 在外界看来,化作阴影的德古拉在原地停顿半晌,阴影当中的混沌气息跟着一滞,那滔天的腐蚀气息骤然被压制下来。 但是德古拉的心性意志来源于他那无比强烈的复仇意念,纵然一时受阻,却无法阻止他全力一搏的决心。 不可名状的阴影再次启动身形,扑向了男子所在区域。阴影黑雾弥漫覆盖于此,瞬间便将钢琴腐蚀成碳粉。 魏燃身上所受压力顿时消解,他双目当中射出复仇的精光,踏出最后一步,将气机完全锁定住了正往半空飘移后撤的东方男子。 宛如泰山崩塌、洪水倒灌,这股冲往天际的修罗杀意整个梵蒂冈城所有人都可以看见。 便是一路摆脱柏拉图等人骚扰追赶而来的奥法议会众人,也不由停下脚步,震惊的看着那几乎遮掩住月光的修罗杀意。 戟法兵势——气合阴阳! 挥戟力斩而出,崩山裂地!数百米外的一座石头山丘受到波及,立时崩解成一堆碎石,而地面上延伸出去,则是宽达一米深达五米的裂缝。 路径上遇到的一切都被这蕴含法则之力与武道真意的一斩直接撕得粉碎。 那名东方男子以本身实力根本无从闪避,但他来自天庭,自有护身宝物应激而发激发,一个闪现便拉开数十米外的高空,刚好错开这一斩之威。 如果是以前的魏燃,这一招斩出后,他定然再难聚力,被人避开后,也只能徒呼奈何。 但现在的魏燃在刚猛霸道的罡劲当中,融入了他在灵性境中领悟到的柔性力量。 因此一招斩出貌似落空,实则左手长刀将空气中逸散爆发的罡劲再次吸纳回七成,这七成刚劲纳回体内后便即转化为柔劲,逆势而上,激发了处于爆发后进入疲软状态的心脏。 心脏一个猛烈搏动,千米以外都能听见这声雷鸣心动,澎湃到几乎要燃烧的血液卷动潜藏于深层次的罡气能量,化为刚劲,与方才吸纳回的柔劲融合到一处,再度爆发出来! 魏燃借着气机的锁定瞬间逼近到了闪现到一旁的东方男子身旁,将这爆发出的阴阳和合之力融入到左手刀中,凌空劈砍而出! 而那名东方男子表情虽然充满惊愕,但反应却是极快,几乎在魏燃冲至身前的瞬间念出了一句话,“大道无术!” 第五十四章 大道无术 东方男子喝出大道无术四个字,同时一指点出,正好点在魏燃的刀锋之上。 这一指之上也蕴藏强大的法则之力,不弱于魏燃的碾压法则。一瞬间,便是法则与法则的比拼,意志与意志的较量! 半空当中闪耀出的光芒几乎可以与正午的太阳相提并论,实力较弱的连看一眼都是奢侈。 东方男子一条手臂寸寸崩裂,脸上现出极为痛苦之色,身上的护身法宝纷纷应激而发,炸出各种光芒,但都是一闪便被魏燃这一刀劈得崩碎。 那些可以拉开距离的法宝,则受到法则之力的近身影响纷纷失效,因此东方男子几乎完全吃下了魏燃这一刀的伤害,猛然砸落在地。 魏燃则向相反方向坠落下去,他虽手持兵刃攻击,但并不代表就占据着优势,手中长刀碎裂成精钢铁粉,而他本人也是全身受创,真元之力在他体内疯狂冲击,摧残着他的脏腑。 落地后,也只能用重戟勉强支撑着站立,不倒向地面。 那东方男子舍去了一只手臂,受的伤势不比魏燃轻,但他仍有秘宝,可以瞬间减轻受到伤势的一半,刚刚准备激发。 野地里的草丛中忽然闪现一道身影,其后在半空化出一道六尾天狐的模样,身如梦幻火影,自天际如流星一闪而过。 东方男子一直还算镇定的神色,终于显露出绝望。 如果说刚才的大道无术以及他身上各种护身法宝算是底牌,那这个忽然出现的强者,则是诸天猎兵一方更加可怕的底牌。 即便是他在梵蒂冈潜伏这么久,也从未察觉到过此人的存在,更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明牌! 阿离在出手突袭的时机极为恰当,用的还是当初重创陆恒的那一击。 殷墟剑诀——望丘狐影! 这名东方男子再难提起力量抵抗,在充满绝望惨烈的惊叫声中,被手持渊虹剑的阿离一剑穿膛而过,整个身体炸裂成一片漫天飘洒的血雾。 六尾天狐的狐影一闪即逝,便如阿离出剑的刹那惊艳。 她一剑杀人,便扶住魏燃,招呼德古拉与方阳一声,四人不敢耽误,向着柏拉图为他们存放马匹的地方奔去。 然后跨上战马进入丛林,一路奔逃一路使用法术消去踪迹,直到甩脱所有追兵。 …… 奥法议会所有成员此时聚集在残破的城市之内,各个都是颓然丧气之态。 现在还活下来的人,只有队长卡洛林、辉耀石使者芙蕾雅、a级猎魔人杰拉德、以及两名擅长辅助和魔法的成员。 伤亡可说惨重,却费尽心机一无所获,士气自然极其低落。 杰拉德回想起直面魏燃刀戟合攻的那个瞬间,现在还有汗毛倒立的惊惧之感,若非他反应迅速,极善自保,否则现在定然和卡西乌斯、梅尔卡林一般的下场。 卡西乌斯算是跟他相处得不错的一个朋友,死在这一战当中,杰拉德自然十分悲伤,却仍掩不住内心的恐惧。 “这便是绝对实力上的差距吗?明明已经算计到位,利用大势来对付他,竟然还被他反杀至此,带走了关键人物。”杰拉德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看向他,这次谋划,正是杰拉德所提议的,自从天庭那边获得重要消息后。杰拉德明知天庭有利用己方去对付诸天猎兵,仍然忍不住实行了这个计划。 从道理上说,占据有大势的奥法议会,此刻应该在教皇厅内庆功才对。 队长卡洛林拍了拍有些颤抖的杰拉德,安慰道:“那个男人的实力,我们都低估了。在迷宫那一战收集的线索仍然不够,他拥有的不仅仅是法则之力。所以这件事不能怪你。” 辉耀石使者芙蕾雅也安慰道:“你安排的这个计划其实很完美,只是谁都没有料到米凯尔这家伙居然还藏有那样一张底牌,即便是荆棘圣锁都束缚不住他。还有那个男人,看他与天庭那人一战,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我们预料。” 另外两个成员此时已萌生退意,“队长,不然我们提前离开吧,后面的战斗,实在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天庭剩下的那位,还有诸天猎兵的那个男人,实力都远在我们之上,我们……” 卡洛林沉默下来,任务失败所有人回去自然都有处罚,他这个队长处罚尤其重,但不管怎样,多少都能保住一条命,只是会被剥夺掉许多资源而已。 这时杰拉德说道:“不能走!我们还有一个优势,这是天庭与诸天猎兵都不具备的。我们现在和教廷是最亲密的盟友! 想想,米凯尔已经叛逃,范海辛追随而去。就算这个拜占庭皇子有一定的复国势力,但也只是一群连根基都没有散兵游勇而已,势力肯定无法与拥有整个欧陆信仰的十字教相比。 而天庭,能够影响到十字教的那个人,已经被猎兵潜藏的底牌刺杀。另外一个家伙实力虽强,但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建立出势力,所以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强大而已。 只要接下来,我们利用好十字教这个最重要的本土势力,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我就不信,在整个欧陆,除了教廷的这些高手,就没有其他的强者了!” …… 数日后,梵蒂冈城外那处交战地点,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他的衣着打扮有点像中东地区的人,但却又戴着意大利地区商人常见的帽子,十分怪异。 他沉默的看着那个东方男子战死的地方,一直站了好半天,最后露出一丝冷笑。在他身旁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如果不仔细去看,定会忽略其存在。 “去寻找霸者之卵所在之地,如果不出意料,他定会去寻找此物,然后执行那最后一步。” 白影恭敬的弯腰行礼,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这个男人阴冷的微笑。 …… 魏燃一干人等汇合柏拉图与另外五名猎兵后,一路上一边恢复伤势,一边与意大利半岛诸多城邦的领军捉迷藏。 好不容易摆脱教廷与意大利的追兵,最后在一个与本土海盗有着关系的猎兵牵线下,进入地中海,前往北爱琴海。 最后在一个隐秘的港口登岸步行前往罗马尼亚地区,在一个由商人与流民组成的小镇上安置下来。 嗯,说是罗马尼亚地区,是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罗马尼亚这个国家,这个地区实际上由多个公国控制,最大的三家为:瓦拉几亚,摩尔多瓦,特兰西瓦尼亚三个公国。 由于罗马尼亚地区诸多公国长期遭受奥斯曼帝国的侵攻,所以本地武风极盛,哪怕是普通的农奴都会一手剑术防身。 即便领主们有意引导全民皆兵,但仍然无法改变与奥斯曼帝国的军事平衡,所以多雇佣佣兵战斗。 这也使得德古拉创建的鹰之团有了生存基础,并在多次对抗奥斯曼入侵中立下不菲的战功,颇受当地领主青睐。 第五十五章 片刻宁静 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居民基本以男性居多,即便是女性,也多是彪悍勇武之辈。 魏燃等人一见,便知道这镇上居民绝对都不是寻常的平民百姓或者贩夫走卒。但他们也没有多问,德古拉来到镇上,见到一个五十余岁的黑衣执事,便让镇长将他们安排到了一处旅馆居住。 魏燃等人一路逃杀,从陆地到海洋经历过多场厮杀,受的伤一直都没能彻底痊愈,因此正好在此休养恢复。 而德古拉对这个奇怪的小镇镇长安排了一些事务后,一个人躲在教堂阴暗的地下室里,把伊丽莎白的尸体安置于当中的魔法阵上,似乎在想办法复活她。 他这样的做法,显得疯狂而又病态,但魏燃等人亲眼目睹过发生在其身上的惨剧,这几天也没有去打扰。 现在几名诸天猎兵聚集在旅馆的后院当中,这几日他们发现一个现象。这镇上的旅馆通常并没有多少客人居住,空置率很高,运营绝对是亏本的。 但旅馆那个光头粗壮的老板似乎并不着急,根本不怎么打理。 所以他们在旅馆后院聚集,却也没有其他人过来打扰。 经过这一路逃难而来的相处,另外五个临时加入归殷小队的猎兵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吉安娜,真名也是这个。是个性格有些豪迈擅长格斗的女性。修炼的能力属于印度的脉轮体系。 能参与这个任务,修为自然早就贯通三脉七轮,打通眉心灵穴锤炼灵魂的境界,实力层次相当于先天极境。 这个女人就是揍过方阳的那个女人,魏燃原来还以为方阳之前是受人欺负,却不想这里面还涉及到男女之间那点暧昧的情愫存在。 钟朔,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属于这一次任务当中的独狼之一,与柏拉图有一些共同话题,都属于学术型的存在。 这个男人的实力应该是这五名猎兵中最强的存在,他不像柏拉图一般只擅长术法、符印、阵术、神秘学知识。 对于格斗也颇为精通,只是喜欢将武器隐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面,只有在必杀的时候才会惊鸿一现取人性命。 事实上,在方阳等人被白式神追杀时,就是他断后阻挡的,否则伤亡还会更加惨重。即便如此,方阳也认为这个人并没有使出全力。 魏燃对这个人还有印象,就是在任务出发时,他曾专门盯着魏燃看过,似乎认识魏燃一般。 而在前段时间逃亡时,才从他那里得知原因。原来在魏燃离开生化危机世界后,钟朔便接手了后续的任务,抵抗之后的入侵。 他告诉了魏燃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艾达王在单独对抗入侵者时,不幸牺牲。她在那个世界虽然没有加入钟朔在暗中成立的组织。 不过却给钟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从她那里得知了魏燃的故事,所以才将这件事告知给了魏燃。 魏燃回忆起那久远的往事,也只余一声叹息。 另外三名猎兵属于一个团队,分别叫凌哲、丹尼尔、阿尔伯特,他们的队长死在了白影的偷袭中,现在士气十分低落。 这三人实力相对较弱,原本队长在的时候,通过他们队长的精神牵引,可以发挥出多位一体的战术,但失去队长这个核心人物后,就只能各自为战,尚不及方阳与柏拉图。 吉安娜精神旺盛,这几日闲得无聊,一直在后院击打沙袋。当然她锁着元气不用,甚至体力上也只用小部分,也将一袋五百斤重,沙中藏石的沙袋打得到处摇晃。 此时她的心情似乎相当烦躁,频繁的击打,已经令沙袋不堪重负。而吉安娜又没收住力,一拳将沙袋彻底打散。 而后烦躁的回头道:“等!等!等!等了这么多天,这个该死的德古拉一直躲在地下室里谁也不见,他是将我们都给忘了吗!” 魏燃皱起眉头,这几日虽然都在等待,但魏燃并不像之前在梵蒂冈那样放松,而是每天都安排了团队人员到镇子和外面探听消息,以防变生肘腋。 方阳和魏燃一样,亲眼目睹过那天发生在德古拉身上的悲剧,他未婚妻一尸两命,对他的打击绝对不小。 阿离白了吉安娜一眼,她做了个秋千,没事就来这里荡一荡。 “现在从镇上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镇子上所有的原住民都不是普通的平民。只从他们并没有固定的生产职业就可以看出这点,那么这么近千号人,还多是青壮,靠什么为生呢?” 柏拉图接道:“从之前了解的情况,德古拉这家伙在国破家亡后,成立过一个叫鹰之团的佣兵团,便是在吸纳意图复国的旧贵族组成军事力量。不用说,这镇上彪悍的市民们,肯定就是鹰之团成员了。” 吉安娜烦躁道:“我又不是瞎的,这镇上的人,时不时就消失个几百,过两天又回来,还会挂些彩在身上,肯定是去发战争财了呀。 而且他们看我们,就跟防贼一样,我说队长,你这个拜占庭男爵后代的身份,并不能引起这帮人的共鸣啊。” 魏燃嘿嘿一笑,并不多说话,这几天他一出门,镇上就没少有人在暗地里对自己指指点点。从魏燃听到的话来看,显然他们都不认为魏燃是出自男爵家庭。 也幸好福尔唐家族爵位太低,这镇上的拜占庭旧贵族成员似乎没人熟悉,导致魏燃的身份并没有被直接揭穿。 “德古拉这家伙,心怀国仇家恨,一时的挫折一定能走得出来的。与其思考德古拉的事,不如想想,我们的老对手们下一步会如何去做。” 阿离说道:“奥法议会所有成员都已暴露,他们现在的实力最弱,但背靠十字教,等枢机主教团重新选出教皇,他们就有一支欧陆上最强大的势力做靠山。 所以奥法议会下一步,应该是先等教皇选举出来,或者主动推动此事早日完成,然后充分利用十字教的影响力全世界追杀我们。 天庭那一方只剩那个可以召唤式神的家伙,实力保守推测,不会比那天晚上对付的家伙弱。但我和魏燃联手,也能压制下来。 不过此人藏于暗处,而且似乎知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掌握着信息上的优势,所以主动权尽在手上,不好对付。 此人下一步的目的很难计算,不知道他与被杀的那个男子之间是什么关系,会不会不顾其他直接来寻我们晦气,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但我想这人应该不会那么鲁莽,只从他做任何事情,都只让式神出面,而自己深藏幕后,就知道是个十分小心的劲敌。 根据他了解更多信息这一点来看,我想他会直接去找德古拉,或者……” 阿离沉吟片刻,正在整理思绪。 “或者他能够根据掌握的所有信息,推测出德古拉下步行动,而提前做好伏击,这样的话,我们下一步动作得十分小心了。” 第五十六章 完成任务的契机 几个人正在讨论,这时旅店那位光头彪悍的老板忽然从店内走了过来。 “女士们先生们,打扰你们的茶话会了。这位福尔唐家族的朋友,头儿请你去教堂和他讨论一些事情。你也算是知道些内情的人,我就不和你客气那么多。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福尔唐家族的子嗣,但看得出来,我们的头儿非常信任你。他受的打击已经够了,希望你不要背叛他,否则整个鹰之团必会追杀你到世界尽头!” 魏燃对同伴点了点头,跟着光头老板前往镇上唯一的教堂。 这是个东正教教堂,虽然拜占庭帝国已经灭亡,但是在这片东罗马帝国的故土上,东正教依然顽强的生存着,并不屈服于新月教的统治。 这个镇上居民全部都是鹰之团成员,而东正教也是这个佣兵团唯一的信仰。即便德古拉曾经委身潜伏于十字教,他都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真正信仰。 魏燃进入到教堂后,光头老板向里面那个跪在受难基督像面前祈祷的男子躬身行礼,然后关门退出。 大门关上后,教堂内部便只有高处的彩纹玻璃透入光线,显得十分昏暗。 魏燃走到跪在地上祈祷的德古拉身后,他对他的真名其实一直都觉得古怪,这分明就是最初的吸血鬼之名。 现在的德古拉虽然继承了少量古神之力,但似乎还没有异化成为吸血鬼。 “这几天我用了各种从古神呓语中学到的方法,希望能复活伊丽莎白。事实再次让我失望,我受到了命运的嘲笑……唯有真正的解放被封印的古神之力,我才有复活她的希望。而且,即便是为了复国,我也需要这股力量。” 魏燃却说道:“力量分为可控与不可控的,你能控制那样的混沌之力吗?” 德古拉站起来,“跟我来吧,去见识一下属于神明的力量。” 魏燃跟着德古拉来到更加昏暗的地下室,这里需要点上火把才能看得清周围环境。但是对魏燃没有任何影响,除非是绝对无光,否则不会影响到他的视力。 地下室中间,布置着一个六芒星阵,中间摆放着水晶制的棺材,伊丽莎白被换上了婚纱,栩栩如生的躺在里面。 而棺材上方,悬浮着一本似乎由玉制成的书籍,书籍外围有八卦的阴阳鱼围绕其旋转,内中褶褶生辉,散发着道道神光。 六芒星阵是典型的西方魔法阵,但这本玉册,则充满着典型的东方文化象征。 他略微有些愣神,随即想起当日对付那名东方男子时,听他提起过阴阳鱼涅盘玉册,魏燃便直接开口询问起来,“这便是阴阳鱼涅盘玉册?” “不错,还记得那副消失的壁画吗?” “是你吗?” “来自我父皇的遗言罢了,我就是根据那副消失的壁画,寻找到的这本阴阳鱼涅盘玉册,这也是那道撕裂天空的神光留下的东西。里面似乎封印着古神,被古神选中的人就能够听见其中泛出的呓语,听,它又说话了。” 地下室里很安静,落针可闻,魏燃什么都没听到。但脸色格外苍白的德古拉似乎能听到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伸着耳朵,正在聆听教诲。 “呵呵呵呵,它又在诱惑我……算了,该走的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德古拉指着悬浮的阴阳鱼涅盘玉册,“它想脱出封印,需要我帮助它。” 魏燃严肃道:“我想壁画中记载的灾难,你应该还有印象。” “当然,我不会让那不可名状的阴影重现世间的,我想要的是复国,而不是末日。” 这句话就说得十分矛盾了,他之前还说要释放里面封印的力量。 “范海辛,我需要你来帮我!如果失败的话,那就让世人迎接末日吧!” 魏燃睁大眼睛,他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任务所需要的东西,就在这个阴阳鱼涅盘玉册里面,此时他甚至生出了想要强行抢夺的冲动。 但是军团长并没有额外的命令下达,也就是说诸天世界并不鼓励他现在抢夺这个宝物。而一旦妄动,不仅会完全失去德古拉的信任,更在这个世界几乎举世皆敌,后续行动将会寸步难行。 “你要怎么做?” “具体方法我已经有了,但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在我的目的达成前,帮我击退一切来犯之敌就行。到时……你自然就会明白该怎么做。哦,对了,加百列的命,你不能取。” 魏燃记得加百列此前斩了他两剑,让他身负重伤。而且加百列也提前知道教廷要对付他的事情,却并没有提前告知这个故友,这种行为显然也是一种背叛,却不知他这时为什么还要护着加百列。 “他对我最后的计划有着重要作用,所以我不仅要他还活着,还要他在最后时刻,能成功到达我的身边。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哈哈,他背叛了,我要他品尝信仰崩塌的滋味,这是我的复仇。” 魏燃从教堂离开,走在落日余晖下,回头看去,整座东正教教堂全无神圣气息,满是充满污秽阴邪的意味。 他忍不住呼叫军团长,现在他算是三方外来势力最先接触到任务物品的人,对于后续的任务提示,他有权获知。 “把你调入这个世界,果然没让我失望,哈哈哈,多亏我之前三个任务的悉心培养啊。” 军团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贱,魏燃已经产生一定的免疫能力。 “德古拉的实力不如我,刚才我如果强行抢夺,然后带着它离开,你就能直接把我们拉回中转世界,任务也就完成,为什么却没给我提示?” “这不是在考验你是否还跟以前一样鲁莽吗,嘿嘿,现在懂得用脑子思考问题了,知道信息不确定的情况下,禁止轻举妄动。” 魏燃沉闷的吐出一口气,他现在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考验这两个字。 “废话少说!” “哈哈,实际情况是,你根本抢不走那玩意。你知道什么是古神呓语,那是上古时期入侵这个世界的混沌界邪神,位阶还在天庭的圣人之上,比圣王稍弱的存在。 这玩意被那个所谓的摇光圣帝弄得只剩这么点微弱的念头,但对于人类来说,却是无法抵抗的存在。 它会专门挑选那些天赋出色,却又心存阴暗的人作为复活的容器。你又不是它的容器,它怎么会让自己被你抢走? 如果你刚才敢强抢,这东西搞不好会使出什么阴损招数,让你的想法彻底失败。” 魏燃有点郁闷,非邪神认可之人,便连抢夺都不可能做到。也难怪深渊圣殿在那么隐蔽的地方,却只有德古拉能找到。 第五十七章 鹰之团 “照你这么说,这个任务该怎么完成,寻找圣王残念,这圣王残念不用说应该也在那个阴阳鱼涅盘玉册里面吧。邪神的一点微弱意识还在寻求复活的方法,那圣王的残念呢,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吧。” “圣王残念与古神呓语纠缠在一起,但古神不灭,还有活着的特性,圣王本体已灭,残余的一点念头就失去了主动性,依附在古神呓语之上。 所以古神如果复苏,圣王也有可能借着古神的壳跟着复苏。要消除圣王残念,必须要令其从那本玉册中出来。” 魏燃嘴角抽了抽,想起壁画上的内容,说道:“那样你不怕引起大麻烦,不怕让世界意识激烈反对?况且,想办法夺得那本玉册,你在快速将我们传送回去,不是更简单直接吗?” “会被干扰。” “?” “那本玉册是摇光圣帝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标记,本身具备一部分圣王的大道特征,可以干扰空间传送,我们无法将携带此物的你们拉回来。” 魏燃这下明白了,“所以只有等里面的东西主动出来,你才能借助我们的手将其拉回中转世界是吧。确定是在任何情况都可以?不用退回到脱离战斗状态或者无人看见的状态?” “那当然不用,我们又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而且有世界意识做保,这家伙也巴不得那两个危险的东西早点离开呢。 当然,也有条件,你得保证它暂时能脱离别人的控制。否则我们的传送可能会被干扰,虽然成功率依然有九成以上,但你总不愿倒霉的看到那一成概率发生吧。 哎呀,好像任务难度又变大了,嗯,任务结束后,狩猎点翻倍吧。” “你说话算话?!” “哈哈,开玩笑的。总之这是个踩钢丝的任务,一不小心就灭世了。如果造成那样的结果,嗯,当然我们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强行介入,将毒瘤铲除。不过你们恐怕得跟着一起人道主义毁灭了。” 魏燃再次抽了抽嘴角,转身不再理会嘴欠的军团长,返回了旅馆。 回到旅馆后,便将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团队成员,并说明了军团长的意思。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那三个一个团队的人忽然呼叫起军团长,他们竟然愿意以出卖狩猎点,并且以后续两个任务世界受益减半的代价,放弃目前这个任务,只求返回中转世界。 魏燃看到这三人的举动,才知道原来任务世界还有这种操作方法。 求得军团长同意后,这三人都扣除了一定的狩猎点积分,身体逐渐虚化,这才歉意的看向众人。 “很抱歉,队长死了以后,我们最大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这次回去的代价虽然大。但是我们的公会还存在,只要后续小心提升实力,还是有机会度过接下来两个任务世界的危险期的。只是这个世界,实在没有办法与各位一起战斗下去,也不想拖你们后腿,抱歉了。” 方阳与吉安娜都面现鄙视之色,倒是柏拉图和钟朔这两个独狼却比较认同他们的做法。作为独狼,能够在危险的任务世界生存下来的一条真理,就是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只要保得性命,就有重头再来之日。 魏燃对三人的决定无可无不可,虽然对团队的战力有所削弱,不过若是面对类似贝多芬一般强大的对手,他们三个却也的确有可能成为扯后腿的存在。 倒是这份坦诚反倒让魏燃有些欣赏,总比那些能力不行,还喜欢埋怨队友或者嫉恨他人搞窝里斗的人强。 “没关系,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希望下次还有跟你们公会合作的机会。” 三人身影虚化,彻底消失,众人叹了口气。 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跟着德古拉一条道走到黑。就是这家伙心机颇重,在后续一段时间相处中,怎么也不肯透露半点他接下来的机会。 只令整个小镇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整装待发,一时间可以看到每户居民都披盔戴甲,牵马乘车的走出来,于大街上自然的排成队列。 足有三千余人,很有一番精锐部队的气象。 魏燃等人都分到了健壮的战马,德古拉这位皇子似乎并不缺钱,而他的鹰之团也并不缺乏赚钱的能力。 浩浩荡荡的军势彻底放弃了这座小镇,一夜之间,镇子成为鬼镇,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魏燃对军旅自然并不陌生,他从德古拉那里弄到了一副掺入秘银精工锻造,又刻上符印做了附魔的黑色板甲,很是让其他队友羡慕,这玩意似乎放到中转世界去卖,也能卖到两千狩猎点往上。 其他人当然也表达过对板甲的需要,却只分到普通的铠甲。魏燃身上所穿的板甲,整个鹰之团也只有三套。 德古拉自己当然装备了一套,另外镇长,其实也就是负责鹰之团日常管理的副团长有一套,其他人也都只有普通铠甲而已。 德古拉倒也敞亮,直言他是看重魏燃的实力,装备上这副铠甲后,能让他的实力提升更多,对于后面要做的事帮助很大。 魏燃见德古拉又是出动军队,又是分发最精良的装备,明显是要搞一场大事,心下更加慎重起来。 不过这副板甲,魏燃感觉还真不错,重量虽然没有减轻,全套下来有四十斤。不过表面十分坚硬,魏燃暗中尝试用五成力按压,也只能压塌下去,并且很快就能回复原状。 这说明板甲有极好的强度,并且拥有自我修复功能。而且让柏拉图分析过板甲内侧的符文,那是具有一定的灵气隔绝能力的。 这说明只要受到法术攻击,其隔绝灵气的能力触发,是可以将法术攻击抵消掉的,甚至能免疫一定程度的直接魔法伤害。 有些符文则可以通过装备者自行激发的能量来控制,用于提升装备者体内能量恢复速度、释放速度,还有一定的强度增幅。 也就是说拥有更快的攻击速度,更强的攻击力量,以及充沛的续航能力。除了无法增强法则和武道真意方面的能力,这玩意对魏燃的提升还是很不小的。 这更坚定了魏燃在离开前,要将其想方设法带回中转世界的决心,甚至将目标还放在了德古拉与副团长身上。这俩人身上的装备,也得想办法坑蒙拐骗弄到手。 鹰之团来到了瓦拉几亚公国,其实也就是城邦国。一个硕大的滨海商业城市,中间是公民执政官的城堡,城市外围下辖一些村镇,人口二十万不到。 第五十八章 心胸狭隘 不过就这么个城邦国,自从拜占庭帝国灭亡后,由一群不愿受新月教统治的拜占庭公民自发组成议会,成立公国,坚持对抗奥斯曼帝国的入侵。 与摩尔多瓦、特兰西瓦尼亚三个公国,还有其他的一些小型城邦组成联盟,耗尽资源一直处于对抗奥斯曼帝国侵攻的前线。 但鹰之团众人却对这几个公国不以为然,鹰之团成员基本都是来自君士坦丁堡的旧贵族,这些公国曾经的拜占庭居民居然已经不再承认他们的贵族地位,这可不是诸多旧贵族喜欢看到的。 三千鹰之团佣兵组成的军势很是雄壮,瓦拉几亚公国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轻易进城,虽然是鹰之团此行的雇主,但并不放心佣兵们的军纪。 执政官面见德古拉后,将鹰之团安排在了城外一处山丘上的军堡当中,让其作为对抗奥斯曼军队攻击前的屏障。 此后一段时间,出乎魏燃意料,德古拉并没有针对他随身携带的阴阳鱼涅盘玉册做什么事。 就像个寻常的佣兵头子,带领军队接受公国雇佣,抵抗奥斯曼土耳其的进攻。 这场战争乏善可陈,奥斯曼帝国派遣了三万精锐,六万仆从军攻打瓦拉几亚。罗马尼亚地区的诸多公国亦组成十万公民联军进行对抗。 同时经过外交手段,穿越黑海邀请俄国攻打奥斯曼帝国侧翼进行牵制。 而后便是典型的一系列阵地战,这也是由于交战区域狭窄,战略纵深不够,玩不出多少军事谋略的关系。 三千余鹰之团精锐在这场战争中算是作为尖刀使用,通常被联军总指挥官拿来执行需要必胜的进攻任务。 战争当中,魏燃发现德古拉的军事水平相当一般,多次作战之所以胜利,完全是凭借其出众的个人实力搞斩首突袭,干掉敌方大将,重挫敌军士气,瘫痪他们的指挥才获得胜利。 不过奥斯曼土耳其终究是大国,军中和教派都不乏高手。专门聘请哈萨辛教派的顶级刺客守护在大将身旁后,德古拉的突袭之术就往往起不到太大作用。 突袭失利后,德古拉只能亲临前线作战,虽然他的强大实力也可以取得局部优势,但战争打的是整体,局部占据优势,但多个方面陷于溃败,同样无法挽回颓势。 眼看作为骑兵军团的鹰之团攻势受挫,将要被敌军合围,魏燃就在这个时候,非常强势的接过指挥权,一边在最前方临敌作战,一边通过连续的机动虚晃调动敌方运动,观察敌方的组织薄弱处,然后针对性的发动攻击,一举贯穿敌阵。 而后反复穿插,将奥斯曼军队切割成多个部分,围歼其精锐,放走其实力平平的仆从军,由此解决一场战争危机,也奠定了这场战役的最终胜负。 战争结束后,德古拉不仅没有责怪魏燃在战场上抢夺指挥权表现出的跋扈,反而非常欣赏他的军事作战能力,任命其为鹰之团总指挥,权力只在自己和副团长之下。 能够带领大家打赢胜仗,这样的人在军中自然极有威信,鹰之团无人不服。便是三大公国也开出巨大价码,招揽其作为军事顾问。 魏燃本想拒绝,但是德古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让魏燃答应三家,领三家军事顾问的身份,率领鹰之团驻扎在瓦拉几亚公国城内。 这场对于魏燃等人来说有些莫名其妙的战争,持续时间有两个月。这两个月教廷已经通过枢机主教团选拔出了新的教皇,并且在欧陆上到处下达了德古拉魏燃等人的通缉令。 不仅是开除教籍,更宣称为渎神者,悬以重赏捉拿,整个十字教世界对他们已经完全敌对。 好在魏燃等人目前活动的地区在东欧地区,这里大多信仰东正教,十字教除非发动十字军东征,否则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但是好事从不成双,坏事接踵而至。 魏燃这边在说十字军东征的事,那边十字教新任教皇就以消灭异端与异教徒,重新夺回圣城耶路撒冷为名义,悍然发起了十字军东征战役,西欧诸多十字教国家开始派遣军队前往中东而来。 此时东欧诸国的实力,相对于西欧与中欧来说,处于劣势地位。 而每次十字军东征,对一些东欧国家来说都是灾难。比如曾经的拜占庭帝国,便是因首都君士坦丁堡被十字军攻占掠夺,由此国力开始衰落。 三大公国执政官与众多官员聚集在城堡当中,紧急的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那群贪婪且野蛮的十字军。 魏燃却发现德古拉盯着瓦拉几亚公国首席执政官露出一丝冷笑,悄然离开了会场。魏燃下意识跟了出去,两人来到外面。 会场内,争吵的诸多政客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离去。只有一人,站在瓦拉几亚公国最高执政官身旁的那个保镖,抬头注意了一下二人,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新鲜的空气比里面那种陈腐的气息可让人舒服多了。” 魏燃皱眉道:“我始终摸不清你的套路,你究竟要做什么? 之前帮助这几个公国抵抗奥斯曼帝国入侵,我以为你想当英雄,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好获取以前拜占庭帝国公民的认可。 结果你将我推到了台面上,让那些人都知道是我带领的军队打赢的胜仗,你并没有获得什么威望。 现在十字军又要来了,对你的复国大愿只有反作用吧,你看上去反而还有所期待的样子。” 德古拉哈哈大笑,拍了拍魏燃肩膀,“你观察的很仔细,我本来的计划,也是通过几场拯救危亡的战争,来奠定我在普通市民心中的地位。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改变了主意。况且……这些看着很无辜的民众,我其实非常反感他们。” “一个君王,理应拥有心怀天下的胸襟。” “哈哈,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你没经历过亡国之痛。这些该死的边地人民和官僚,在帝国最危急的时候,抛弃了他们的国家。否则君士坦丁堡何用一城抵抗奥斯曼帝国三十万大军?” 魏燃沉默了,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看到瓦拉几亚公国的那个执政官了吗?他可曾经是拜占庭帝国的官员,由曾经的皇帝亲自从平民中提拔起来的,他报答帝国的方式,就是成立一个以自己为终身执政官的公国?” 德古拉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魏燃也终于明白德古拉这回出来,为什么要做易容,便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他是曾经的皇子殿下。 “范海辛,你会见证他付出的代价的,并且会亲眼目睹我的大愿成功之时。” 魏燃皱起了眉头,“十字军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等他们攻入进来啊,哈哈……”德古拉带着癫狂的笑意,转头离去。 第五十九章 孩子的眼睛 诸国十字军并非同时出发,自然有所先后。 离得最近的,是表现最为积极的意大利城邦,由市民与商人组成的军队。 他们装备相当精良,但战斗意志却并不如何坚定,顺风仗猛如虎,硬仗软如虾的那种,公国联军几乎没费多少力气便将其歼灭殆尽。 但之后来自波兰、神圣罗马帝国、法兰西、英格兰等诸国部队一一接近。战争便显得越发频繁,期间十字教与东正教信徒之间的仇恨也越发深刻。 魏燃率领鹰之团作战,在连番的战役中履立奇功,多次以少胜多。来自东方兵家的兵形势与兵技巧的应用,让这些习惯于阵战的西方军队大吃苦头。 魏燃将鹰之团重骑改为轻骑,多次利用高超的机动性,实施战略上的迂回穿插,袭扰行军的步兵,截断粮道,甚至俘虏大量朝圣的信徒为前驱反攻十字军。 还擅长利用各国东征军队之间的不和谐,施以挑拨离间之法,散播谣言,动摇军心,迟滞其行动。 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下限,只追求胜利,如此极端的战法,令东征的十字军称其为撒旦的左手,死神的镰刀,无人不感到恐怖。 战场上一旦面对穿着漆黑符文铠甲,率领骑兵突击的魏燃,十字军的士气就要大幅跌落。 出于对魏燃的憎恨,十字军自然也没少派刺客刺杀魏燃,但魏燃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能想象的,所有刺杀失败的刺客被他施以极为残暴的酷刑。 用木桩从其肛门插入,自口中穿出,钉在十字军的必经之路上,所有人来犯之敌全都不寒而栗。当然,这个穿刺之刑的主意,还是来自于德古拉,他对此似乎有独特的爱好。 多次胜利,令有着生存危机的诸多公国将所有兵力都交给魏燃指挥。 即便如此,国力上的巨大差距,并非战术上的一时胜利可以弥补的。 创造诸多辉煌胜利而未逢一败的魏燃,此时面对的情况却非常棘手。因为除了来自西面和黑海的十字军部队,便是已经败过一场的奥斯曼帝国军队也从东面向他发动了攻击。 腹背受敌,后勤道路被奥斯曼帝国的轻骑截断,魏燃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只能步步后撤,逐渐放弃多个战略要地。 然而围绕着三大公国最后的领地,一场不可避免的正面会战终于爆发。 处于绝对劣势的公国联军,即便因为此前魏燃指挥的多场胜利,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 但在接连一个月的高密度战斗中,公国精锐也几乎损失殆尽,只余鹰之团的战士尚存,此时局势已非人力能够挽回。 三大公国认清形势后要求投降,却被十字军与奥斯曼帝国严词拒绝!无奈拼死抵抗,但三国之中已灭其二,被灭之国全都遭受屠城之厄。 现在瓦拉几亚公国已是最后的领地,然而却被重重包围,成为一座孤城。西面是蜂拥而来的东征十字军,东南面是复仇心切的奥斯曼帝国军队,东北面还面对十字军和奥斯曼帝国的黑海舰队。 似乎重现了当年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被围攻陷落的情景,城内人心惶惶。 与当年不同的是,奥斯曼帝国是允许君士坦丁堡投降的,并且攻占城市以后,也没有实行惨无人道的屠城。 但现在的瓦拉几亚城邦,由于此前魏燃杰出的表现,给予十字军与奥斯曼帝国部队巨大的重创,杀伤极大。 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同意投降,并在城外向各自的宗教发誓,要净化城内一切生灵,消灭异端。 此时守城一方士气几乎低落到极致,却因为对屠城的恐惧,所有人依然保持着顽强的战斗意志。 魏燃从城墙之上巡视而过,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恐惧紧张,他已经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若要军胜,先于政胜。军事上的胜利是要以政治作为支撑的,公国联军在政治上没能寻求到足够的盟友,又多面树敌,下场几乎已经注定。 他摇了摇头,准备进入城堡去找德古拉,这家伙这段时间一直在议会当中推波助澜、蛊惑人心、宣扬仇恨,令一群能力不怎么样的政客失去该有的正确判断,将一场应该避免的战争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他必须要对这场战争负责,魏燃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叫住了他。 “范海辛先生,我们还有未来吗?妈妈说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魏燃转头看去,是个满脸泥污的男孩,穿着破烂,蓬头垢面,似乎还不到十岁,手上握着一柄短剑,却不知是谁塞给他的。 魏燃知道守不住,但却无法对一个眼睛中还充满童真的孩子说出这残酷的事实,只能欺骗道:“小家伙,我们能守到天荒地老,放心好了,他们会退兵的。回家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爸爸已经死了,长官说我们家必须派人到城墙上来,家里我最大,只能我来了。” 现在情况虽然紧张,但还没发展到需要孩童守城的地步,魏燃有些愤怒,却又感到无可奈何。 这毕竟不是他的国家,他不可能为一个异邦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回去吧,就说是我说的,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他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往城堡而去。 那孩子在魏燃背后喊道:“范海辛先生,我爸爸叫唐纳德·班休斯,我是雷恩·班休斯二世,爸爸活着的时候说你是个伟大的将军,能带领我们赢得最终的胜利,他为了保护家乡,愿意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该信任你吗?” 越来越多和雷恩差不多大的孩子走了出来,怯生生的站在后面看着魏燃。 魏燃心下一颤,却不敢回头,也不敢答应,因为他不是神,他做不到。 脚步急急匆匆的来到了城市中央的城堡,到处寻找德古拉,途中遇到了归殷小队的众人,大家都担忧的看着魏燃,并指出了德古拉所在。 由于这些队友都不擅长指挥作战,所以要么留在后方,要么保护如德古拉这样的重要人物,但经过对战争的了解,都知道魏燃现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魏燃在城堡内唯一的花园中遇到了德古拉,这混蛋居然在优哉游哉的品尝着葡萄酒,他的侍者查尔斯恭立一旁。 魏燃火气冲天,几乎想提起拳头暴揍他一顿,就是这家伙在后方推波助澜,不顾自己多次来信反对,持续鼓动仇恨与战争,才令情况发展到这一步。 德古拉看到魏燃一句话不说,捏着拳头就走过来,即便是查尔斯上前阻拦都被推了个跟头,他连忙举起双手。 “哦,我的兄弟,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现在不是向我发泄的时候。” “你那张脸我越看越讨厌,真忍不住想将它砸成肉饼看看会如何。”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孩子,然后心防意志差点被这些无辜的小家伙给击碎。但我要告诉你,这群小家伙,是最高执政官派去的,他就是想要你下定决心死守这座城市,与其共存亡,明白吗?” 魏燃举到半空的拳头停下来,却是回想起了那个叫雷恩的孩子的面容,孩子的眼睛不会骗人。 第六十章 绝望 “即便他们是受人指使的,但表达的情绪却是真实的。德古拉,你必须给我个解释,否则我会带着我的人现在就离开!” 德古拉哈哈笑道:“这是一场绝望的歌剧,它马上就要上演了,我想该来的角色也该来了,比如我等待已久的好兄弟,加百列。” 他转过头,朝着拐角处敬了一下,那里一名打扫卫生的仆人摘下帽子,抹去易容的装扮,正是不知何时潜入进来的加百列。 “我的好兄弟,我以为你会等到城门被攻破的时候,与那些粗鲁的士兵一起冲进来。” 加百列招出武器,眼神凝重的说道:“如果等到那时候,恐怕你宁可选择自杀也绝不会投降,而教皇冕下的灵魂也要跟着你一起下地狱。” 德古拉放下酒杯,张开双手手心,上面各出现一个痛苦哀嚎的灵魂。 左手的灵魂是宗教裁判所的审判长,只看其面容扭曲,灵魂身上不断起伏爆炸,显然被德古拉施加了多种方法进行折磨,处于崩溃的边缘,却又精准的把握住了那个度,不至于烟消云散。 右手的灵魂虽然也在承受同样的痛苦,但教皇的心性修行终究要超出审判长许多,保持着下跪祈祷的姿势,忍受着来自灵魂层面的折磨。 加百列想要冲过来,魏燃堵在他身前,招出长戟,他的长刀已经损毁,近些时日作战只以这柄长戟作为主要兵器。 剑戟相交,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加百列被直接击飞出去,撞倒了庭院中的一颗大树。 “哦,上帝的左手与撒旦的左手,看来还是撒旦更胜一筹。” 德古拉收起了二者的灵魂,鼓掌上前。 “加百列,你这个背叛者。原本我还想带人杀入十字军当中把你擒回来,现在你这是自寻死路。” 加百列站起来,眼睛扫过魏燃,激发圣光天使形态,看上去要尽力一战。 魏燃摇了摇头,“无谋之举,加百列,你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当然,现在城内的情况和军力布置我已经通过特殊方法传递出去。范海辛,那些与你有仇的人,他们拥有的手段你想象不到。” 魏燃笑道:“心灵传输嘛,很常见的把戏,不过他们折损了你这么重要的战力,还是可惜了。在我面前你没有逃跑的机会。” 德古拉也招出自己的迅捷剑,“虽然看的出你吸纳了教廷当中某个圣器的愿力,比原来更加强大,但这种力量给你的也只有虚假的信心。看在我们曾是好兄弟的份上,你现在投降,我会给你一个体面。” 双方一番大战,将城堡内此处庭院彻底摧毁成了废墟,城堡也是借助藏于地基处的法阵力量,才隔绝掉了双方战斗的余波,没有受到太大破坏。 加百列最后爆发出了狼人形态,仍被魏燃和德古拉击败,用秘银十字架钉满全身的关节,彻底封锁住他体内的力量流通,而后关入了地牢。 这里发生的一切,执政官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干预。反倒是德古拉带着魏燃一同去找到了他。 三人在执政官的办公室里会面,面前这个执政官头发早已花白,满脸胡渣,神情衰老憔悴,眼睛当中满是血丝,十分疲惫,意志消沉。 “你们来做什么,他们不允许投降,我们要跟另外两个公国一样的下场了,所有人都得死!” 魏燃叹了口气,他实在有些同情这个充满压力的执政官。不过这都是德古拉的算计,在俘虏加百列之后,魏燃以离开作为威胁,让德古拉稍作退让。 他表示来到执政官这里,就会让他明白自己的目的。 但是看到执政官这副了无生趣的模样,魏燃还是好心出言安慰,“由于之前的战斗都属于正常的战略转移,补给遗失不多,都转入了城内,现在城内物资充足,即便是全民皆兵,也能维持半年左右。 如果节省一点,并铲除房屋,开发空余土地进行种植,还能坚持更长时间。那个时候说不定他们就会退兵。” 执政官苦笑一声,“范海辛,你是个了不起的将军。不过之前没有听你建议尽早停止战争,导致了如今情况,我知道坚持不了你说的那么久的,如果有机会,你还是自己想办法逃走吧。” 他没有对德古拉说任何话,因为就是听从了德古拉此前的蛊惑,他才会昏了头一般将战争进行下去,直到今日的绝境。 德古拉嘿嘿笑了几声,当着执政官的面,将头发束成马尾,然后在脸上搓了搓。 “执政官阁下,可还记得我?” 他撕去了之前的易容,展现出了作为皇子的本来面目,并且将声音也变回了原声。 执政官听到这久远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德古拉的真容,顿时一阵错愕。 “四皇子殿下?!” “哎呀,伟大的帝国忠臣,原来还记得我这个亡国的皇子。” 执政官的大脑呈现宕机状态,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转过了什么念头。 “自从听说你领导鹰之团打了一场败仗后就消失了,后来的鹰之团也不再是你做指挥官,老臣就……” 德古拉挥了挥手,哈哈笑道:“提什么后来呀,就算之前是我领导鹰之团的时候,您和那几位公国的执政官不都是阳奉阴违吗?那个谁对我说,拜占庭已经是过去式了,厌倦战争的人民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不是吗?” 执政官靠在椅背上,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应对,最后竟然升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苦笑着说道:“好吧,就算以前是我个人的私心,并没有认可四皇子你的复国愿望。可如今我们已被兵临城下,比五年前君士坦丁堡遭受围攻还要糟糕,现在就算将权力全部移交给四皇子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德古拉抽了张椅子,就坐在执政官对面,忽然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感到绝望吗?” 这句话刚说完,魏燃便发现执政官白衬衫的脖子领口处似乎有东西的蠕动,不由双眉一紧。 德古拉见对方沉默,继续说下去,“城破之后,不只是你,包括你的家人,你的朋友,甚至你包养的情妇和你的私生子,都要在十字军与奥斯曼帝国的那群野蛮人手上,被疯狂蹂躏、屠杀、践踏,什么都不会剩下,只有满地的废墟火焰,所以,你绝望吗?” “这是……当年拜占庭皇室经历过的?” 德古拉哈哈大笑,神情十分癫狂,难以自制。 “你知道吗?我皇姐被超过二十个以上的奴隶士兵轮流凌辱,就在她的丈夫面前!我妹妹不到十三岁,被蹂躏死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人形! 我的几位皇兄拼死作战,但是被乱刀分尸,乱兵争夺他们的尸体残肢,拿去领赏,根本没有办法拼成一个整体。 只有我父皇非常幸运,他在敌人攻破城市以前,就死在了床榻之上。” 第六十一章 霸者之卵 “怎么样?我曾经经历过的,你要同样再经历一次,是不是感到十分绝望?” 德古拉咧开嘴大笑的模样,丑陋而狰狞,完全没有往日里那俊逸潇洒的姿容,仿佛在疯狂宣泄自身情绪。 魏燃的灵觉告诉自己,面前这个执政官变得比刚开始更加晦暗阴沉,彻底沉入到了绝望的深渊当中。 他双眼看上去血丝更加浓密,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双手抓在桌子边缘,死死看着德古拉。 “四皇子殿下,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蛊惑我们进入到这样的绝境,就是为了看到我们承受当年皇室承受过的灾难吗?” 他的语气充满质疑和愤怒,却又满是无奈。 这时德古拉忽然收敛起刚才癫狂的姿态,靠在椅背上,表情戏谑中带着严肃。 他用手指了指执政官脖子上挂着的坠饰,那个坠饰就藏在衣领下面,正是魏燃看到的正在蠕动的东西。 魏燃平时就注意过这个执政官有佩戴东西,但似乎从来没有显露于人前过。 “既然感到绝望,那不是还有底牌吗?” “底……牌……?” 执政官将领口处挂着的东西放到面前,那是一个由数张扭曲的脸组成的球状挂饰,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有点像是人肉,看上去丑陋不堪。 此时那个挂饰上的脸不断痛苦的挣扎,充满了绝望感,它们张开嘴,似乎想要哀嚎,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看上去就十分惊悚。 “霸者之卵,传说中是可以成就霸王之业的神奇物品。 西罗马帝国崩溃后,秩序混乱,查理曼大帝率领他的日耳曼大军一度统一整个欧陆,建立起强大的法兰克王国,据闻就是因为掌握了霸者之卵的秘密。 哈哈,虽然从传说中听来,这玩意应该是个了不起的神器,就跟誓约与胜利之剑一般。可没人知道的是,这东西根本就是个邪物,同样来自于上古时期那个充满混沌的时代。 它邪异在,握有者必须要经历看不到任何光的深层绝望,使内心诞生难以磨灭的黑暗之后,再背叛所有最近亲的人并且献祭他们,才能够开启最终的秘密,获得成就霸主的力量。” 德古拉的话有如魔鬼的私语,一点一点剥开执政官内心所想的东西。 “当初君士坦丁堡被围攻,你悄悄在后方说服其他领地的将领不要出兵救援,就是因为获得了这个霸者之卵,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野心是吧。 若非你始终对成为大陆霸主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之前即便是我再怎么诱导也无法动摇你的理智才对,因为你始终认为自己是有希望成为像查理曼大帝那样的霸主啊。 呵呵,可惜你从来都不知道这个霸者之卵的真正使用方法。但最近,你已经在经历深层的绝望了,霸者之卵应该有托梦给你,告诉过你如何使用它的真相,对吧。” 执政官眼皮疯狂跳动,他再也无法忍受,撕下霸者之卵挂在脖子上的链子,将其握在手心上,然后迅速站起来,逼视着德古拉。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德古拉轻笑一声,却没有再理会执政官,只看了魏燃一眼。 “我的计划,你应该猜到了吧,还需要我再解释什么吗?” 魏燃皱起眉头,也不顾执政官在旁边,问道:“这东西与玉册有关系?” “钥匙之一。” 然后德古拉撇过头,看向执政官,“决定好了就提前通知一声,注意那个献祭仪式。” 说完,他便离开了办公室,魏燃看了眼呆愣的执政官,也皱着眉头离开了,背后却传来执政官带着疯癫与神经质的大笑。 出门之后,魏燃忍不住问道:“那个霸者之卵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为什么不直接抢过来。这个执政官虽然也是血脉强者,但与你相差很远。” 德古拉讽刺般的笑道:“原本计划就是这样,根本不需要如此多的牺牲,只以霸者之卵为材料就足够了。 但自从我在教皇厅开启了那张底牌,一切就不能再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了。我需要人开启霸者之卵。” “你自己打不开?我看你就足够绝望了,正好也没有亲人。”魏燃讽刺道。 德古拉不以为意,“霸者之卵已经认主,除了执政官,没人能打开,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要这么做?” 之后数日,十字军与奥斯曼帝国的军队非常有默契,双方轮流攻城,海陆并进,给予己方军队充分的休息时间。 城内即便经过增筑,又被魏燃引入了许多大唐世界的守城方法,甚至加入这个世界特有的希腊火,给予攻城方极为惨烈的杀伤。 但损失仍然巨大,魏燃一日处在将领这个位置,就一日尽心尽力的完成自己的职责。他借着城内居民决死而战的决心,发动过数次夜袭,多次追杀败退的敌军。 将敌军的伤亡扩大到他们一时间难以忍受的程度,这才停止了继续攻打这个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坚固的城市。采取围攻骚扰,再加攻心之术影响着城内守军士气。 不过还是因为屠城的威胁,再加上有另外两个公国作为范例,守军士气一时间倒是难以动摇,反而因为魏燃领军多次出城突袭作战的成功而士气大振。 魏燃站在城墙之上,遥望西方围城大军,他清晰的看到了奥法议会的成员,个个面带仇恨的盯着自己。 他们的队长卡洛林在军阵中大声传话,整个东西两面,包括陆地和海洋上的人都能听见。 “范海辛,你没有胜利的希望,圣父必将制裁于你!那座城墙不过是暂时囚禁你的监狱,监狱崩塌的那天,就是审判日到来的时候!” 经过奥法议会众人的宣传,十字军所有人都知道对面那个撒旦的左手,原来竟是教廷的s级猎魔人,没想到会背叛教廷,加入到异教当中去。 卡洛林这段时日作战勇猛,虽然不通兵法,但立下不小的战功,又有一手治疗神术,救治了不少战士,很得十字军的人心。 听到他义正言辞的述说着魏燃那些莫须有的罪过,都是军心大振,一同嘲弄城墙上的守军。 魏燃一声冷笑,挥了挥手,士兵们将连日作战,得胜后抓获的俘虏带上了城墙。俘虏当中既有普通的市民兵与农奴兵,也有商人骑兵和贵族骑士。 他们此时不分彼此的被带到了城头上,当着所有十字军的面,执行魏燃发明的那最残忍的穿刺刑罚。 用一头削尖的坚硬木棍,从俘虏肛门捅入,自喉咙穿出,行刑过程漫长而充满非人的痛苦,俘虏们竭力挣扎,却没有任何办法,留下撕心裂肺般的哀嚎惨叫,震天动地。 公然的虐杀俘虏的行为,让这些十字军都回忆起了一路而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又听着俘虏的惨叫,各个都是心下发寒直透骨髓,再不复方才的嚣张。 由于攻城不顺,被连日击败,他们内心甚至都生不起愤怒的心思,只喉咙发干,希望下次作战自己能死得痛快点,不要被俘虏后遭受这样的非人折磨。 “真是个魔鬼!”教廷的牧师首次见到如此酷刑,目瞪口呆之余,连连在胸口划十字,向上帝祈祷。 卡洛林和一干同伴见状,也说不出话来,虽然奥法议会中的邪道巫师,所作所为只会比魏燃更加残暴,但魏燃却是他们见过的唯一一个这么没有底线的猎兵。 第六十二章 扭曲与不甘 一番血腥杀俘后,挽回了不少士气,而自己原本拉满的残暴值再增一个台阶。只看敌军的表现,恐怕数日时间都不会主动攻城。 魏燃安排好诸多守城事宜,甚至挑选好了夜袭队,不一定会发动夜袭,但晚上肯定会搞些事情骚扰敌军,打击敌军士气,顺便收集战场上的任何物资。 一场必败的守城战,在魏燃出众的指挥下,硬是坚持了四个月。这四个月时间,无论是十字军还是奥斯曼帝国的军队,都与后方进行过轮换。 否则还是原来的部队,肯定受不了这般程度的连番骚扰。 不过这座城市守军的名声,以及魏燃的残暴已经传遍了整个欧陆世界,即便是轮换上来的军队,也没有多么旺盛的攻城欲望,士气相对低落许多。 这令守城方的压力反而没有那么大,唯一的压力在于缺乏后勤补给,坐吃山空而已。 归殷小队中,除了阿离以外,其他人尚是首次见到魏燃有如此出色的战争指挥能力,既感惊讶又十分钦佩,似乎没有哪个猎兵会把天赋往大型战争方面去发展的。 而这段稍显空闲的时间,魏燃等人也没有忘记磨练自身实力。 魏燃距离自己目前的实力上限还有一小段距离,但很明显要比之前更加强大。而且他在识海深处,再次隐约触及到了前往壁障的道路,这令他对后续的任务发展更有信心。 阿离的实力进展不那么大,毕竟收集的资源还差了一些,但在这个世界,奥法议会的队长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这一日魏燃炼体结束,德古拉忽然找了过来。 “兄弟,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魏燃皱了皱眉,他知道德古拉所指。这家伙想将执政官逼入绝境,迫使他献祭家人使用霸者之卵。 但魏燃出色的表现,让这个执政官似乎升起了些许希望,竟然迟迟没有去使用那个霸者之卵,甚至还经常派遣外交官与十字军和奥斯曼帝国的军队指挥官接触。 当然若非魏燃给两支军队制造的仇恨太多,恐怕面对如此难啃的骨头,这两方军队一定会同意他们的投降条件的。 “城内的资源消耗很快,最多再坚持一个月,你将消息悄悄放出去。执政官的外交斡旋会失败的。” 魏燃非常矛盾的说出了这句话,既体现他不愿就此认输故意战败,也不愿作为诸天猎兵的任务出现意外。 德古拉看出了魏燃内心的矛盾,呵呵冷笑,“做好准备吧,这两天就要发动了,时间拖得太久了,演员都已到场,歌剧却还没上演,不是会让观众都等急了?” 魏燃扯住德古拉的衣领,“虽然这座城市的人和我没有关系,但他们都选择将性命交托于我,我不想辜负他们。在这里,我问你一些东西,你必须回答我。” 德古拉无所谓的笑道:“你是个英雄啊,但他们却说你是撒旦的仆人。好了,想问什么?” “霸者之卵开启,到底是什么样子,会造成什么后果,必须和我说实话。” “徒劳挣扎的人啊。霸者之卵开启后,会将附近,嗯……大概超过城市中间那个城堡一倍的空间范围,拉入到异空间中去。 当然,被拉进去的会包括开启者所有最亲近的人,这个只看血缘关系,无视距离。 那个异空间实际上是个牢不可破的祭坛,奉献掉开启者一切希望后,便能给予他霸者之力,还有一整支恶魔化的军团。” “这些都是服务于开启者的,那你呢?你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执政官在失去所有人性后,获得无上的力量?” 德古拉不屑道:“这股力量,我可看不上。虽然都源自于古神,但相比起玉册里面的真东西可差得远了。即便掌握了霸者之力,又能掌控恶魔军团,那也不过是个凡人,寿不过百,你认为我会选择这么卑微的力量?” “你会怎么做?” “这方面我不会告诉你的,只是如果执政官开启了霸者之卵,你必须和我在一起,还有整个鹰之团。” 鹰之团一直是魏燃直接指挥的精锐骑兵部队,超过半年以来的战斗,损失虽然不少,但并未伤及根基,仍然是城内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魏燃松开德古拉的衣领,“你不用去做了,我帮你提前实现,把那个执政官彻底逼入绝境,就在这两天。” 德古拉竟然有些惊喜,“你终于开窍了!” “只是不想因一个人而连累全城人而已。” 魏燃当天将城内所有人都重新安排了一遍,远离了城市中间的城堡。 然后在晚上,再率领鹰之团突袭多次,将围城军队驱逐出了两里地,并焚毁不少攻城器械。 最后在第三天晚上,他让阿离潜入到城内粮仓当中,用希腊火焚毁了所有存粮。 原本还能坚持一个月的战争,此时就已经进入到绝境。城内冲天而起的大火,城外敌军不可能看不见。 他们虽然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最多不过两天时间,定然就会猜到城内发生的大事,那时这座城市就再也不可能守得下来。 魏燃让手下去安抚人心,自己让小队成员做好准备,聚集在城堡当中。而后他拉着兴奋的德古拉直接去找执政官。 路途之上,德古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下令将鹰之团全部成员,还有他最忠臣的侍者查尔斯都叫到了城堡附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要进行逼宫。只不过此时人人自危,也没谁会去管他。 “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粮食都烧完了?”执政官此时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但仍旧死死抓着最后一点希望的稻草。 魏燃无情的将其击破,“执政官阁下,城内再没有一颗粮食,从明天早上开始,所有人都得准备忍受饥饿,包括您与您的家人。这场战争,胜负再没有悬念。” “不!” 执政官暴跳如雷,站起来猛的锤击桌面,“该死的,到底是谁放的火!难道他不知道奥斯曼那边已经开始松动了吗?我们有希望被允许投降了啊!所有的希望都被这把火烧了个干净!我要吊死他!不,我要用你发明的刑罚,让他生不如死!” 希望被彻底粉碎,迎来的是比之前更加漆黑的绝望。 魏燃和德古拉看着对方一番歇斯底里的发泄,最后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然后又从口袋中掏出那枚霸者之卵。 霸者之卵上面的绝望之脸越发生动狰狞,它们在疯狂的挣扎吼叫,仿佛要从珠子上脱落下来。 执政官神经质的大笑起来,最后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原来所谓的霸者,就是放弃一切希望,将自身彻底沉入黑暗的王者啊。哈哈哈哈……四皇子殿下,让您久等了,或者你能见识到一个曾经的叛臣成为一代黑暗霸主的过程,希望您不会后悔。” 第六十三章 献祭空间 他在房间中,双手捧起霸者之卵,绝望到极致的精神传达至其上,霸者之卵一阵猛烈的摇晃,忽然炸开。 然后魏燃与德古拉,还有城堡范围之内的众人,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波动自身上涌动过去。 漆黑的夜空忽然变得绯红一片,上面出现了太阳,而太阳又继而被日蚀遮掩。 城堡消失了,所有人出现在了一座广袤无边的平原之上,但是大地上却不是草原或者泥土,而是一张张狰狞扭曲外加哀嚎的面孔。 这里便是德古拉所说的异空间! 而此时在异空间之外,众人只看到城堡之外的一片空地,忽然泛起一阵红光,将那一片区域完全笼罩起来。 而后红光逐渐凝实,化成一张张瘆人的脸,张张重叠着往天空蔓延,伸出不知几百米,在高空合拢,彻底将内部区域与外界隔绝。 城内城外所有人都忘了此时正身处与战争当中,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邪异的造物出现在大地之上。 奥法议会众人尤其不安,但他们此时身处城外,根本无能为力。 杰拉德咬牙提议,“坐在这里等待是最糟糕的选项,至少要试探一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队长卡洛林认同这个观点,跑去劝说十字军联军的指挥官立刻下令攻城。没想到联军指挥官断然拒绝,显然他有些惧怕魏燃那防不胜防的反击方式,更惧怕他表现出的残暴。 然后也非常顾忌这个平地而起的诡异之物,非要教廷的牧师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是否安全,才会考虑攻城。 奥法议会小队没有任何办法,他们虽然有庞大势力作为依托,却并不受他们的控制。 卡洛林无奈,回头到了队伍当中,一番商讨,最后决定由他本人与辉耀石使者芙蕾雅一同潜入城内试探。 但是现在,无论奥法议会成员如何去做,都必然参与不到最终的战场当中。 …… 而在霸者之卵开启之前的几分钟,曾经祭奠过贝多芬的天庭男子,他一直伪装成执政官的保镖,对于魏燃和德古拉的行动看在眼里,早有准备。看到城内粮仓起火后,便立刻做出行动。 悄然来到地牢,将守卫全部收割殆尽,神情悠然的来到关押加百列的地方。 加百列饱受折磨,此时已不成人形,像一团烂布一般被挂在十字架上。全身上下都钉满银制的十字架,限制着他每一寸关节的活动,更限制了他体内能量的运转。 即便如此,天庭男子依然能从加百列身上感应到非凡而充沛的生命力。 他念头一转,白影出现,在这黑色的地牢内,白影格外显眼。 “将他救下来,这是个不错的帮手。” 白影附到加百列身上,他全身的银制十字架立刻崩飞而出,体内停滞的能量循环立时自然运作,修复着身体的伤势。 白影再输以更多的灵气,加百列伤势恢复得更快,他清醒过来抬起头,看见天庭男子皎洁如玉的面庞。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绝。趁现在还有时间,先恢复一下体力,等会儿会有一场死战。” “绝?” 加百列从十字架上下来后,全身一阵虚脱,半蹲在地上,忽然发现一道影子从自己的身体当中离开。 而后力量如喷泉般在体内冒了出来,迅速复苏。 加百列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变化,稍微活动一下,对绝说道:“感谢你的帮助,陌生人,我现在要去拯救教皇冕下的灵魂,他便如我的父亲一般,我绝不可坐视不理。” 绝微笑起来非常漂亮,完美的像一座皎洁的白玉雕像,什么都好,就是很假。 “恐怕你得等一会儿了,看!” 这时执政官开启了霸者之卵,异空间的祭坛开始出现,黑夜变成白昼,又瞬间发生日蚀,无数张痛苦的脸构成了没有尽头的地面。 他们忽然从地底升入地面,然后和数千个陌生人一起愕然的看着这一系列变化。 而在执政官所在的位置,由无数张脸构成一个高台,不断的升高,直达三十米的时候在执政官自己的意志下,停止下来。 执政官手中的霸者之卵已经消失,他冷漠的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方所有人,在无数张陌生人的脸之后,他眼神凝滞,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情人、私生子等等非常重要的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在启动霸者之卵以前,他就安排自己的亲人远离了这座城堡。没想到果然如德古拉所言,只要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这个祭坛可以无视距离将他们拉入进来,而他们则是必须献祭的养料。 他听到自己的孩子在下方高声呼喊着爸爸,听到妻子和情人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还有苍老的双亲,更是互相搀扶着,眼神中充满期翼与恐惧。 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难道必须要献祭掉他们吗? “我们的王啊,您还在犹豫着什么?放弃希望,也就没有失望,才能真正变得强大,舍弃掉心中最后的光吧,你会成为这世界的王!” 执政官循着声音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上那一张张痛苦的人脸纷纷睁开双目死死盯着自己,同时开口说话。 执政官呆愣不已的时候,地面上的人脸张张飞出,围绕着他旋转,越来越近,语气也越来越尖锐。 直到贴到他的身上,开始啃噬他的身体。 一张巨大的人脸在他面前说道:“霸者无悔,你召唤出了这个祭坛,要么以他们所有人为祭品,要么以你自身血肉为祭品,选择吧!” 执政官一丝人性尚存,难以抉择,拼命挣扎。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魏燃身旁的德古拉祭出阴阳鱼涅盘玉册,撇开众人,升空飞向执政官所在的高台。 魏燃想要阻止,却被玉册中发出的一道黑光弹开,稍慢一步,德古拉便到了那张约有一个人那么大的人脸面前。 “你是谁?为何会有我主的气息?”人脸回望德古拉。 德古拉拖着阴阳鱼涅盘玉册,“有人后悔了,我来代替他成为霸者,可有这种资格?” “我主的气息……如果你能说服他让位,并且付出相应的代价,至于什么代价,你应该非常清楚。” “当然,我本以一无所有。” 德古拉走向正在遭受啃噬的执政官,“你后悔了。” 执政官挣扎着跪在地上,“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好好活着,不想做什么霸者……” “我来代替你,是否愿意交换。” “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我愿意!” 德古拉露出阴森的笑容,“很好,成交!” 高台上所有的人脸停止了对执政官的攻击,它们张着血淋淋的嘴死死盯着德古拉,诵念起欢迎吾王重生的誓词。 “是否愿意放下所有,包括亲情、友情、爱情以及所有的人性,奠定你那无敌的身躯。” 德古拉高高抬起头,朗声说道:“我愿意!以在场所有人的血肉、灵魂为祭品,换取那足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无敌力量!” 第六十四章 蚀之刻 在场众人以鹰之团成员为众,他们抬头惊讶的看着自己效忠的皇子,即便再蠢的人,也能从刚才的誓词中听得出,他们的皇子已经将他们列为了祭品! “殿下!你不能这样!我们是你最忠诚的属下,矢志不渝的为你的复国大愿而战,你怎可背叛我们!”副团长大声说道。 德古拉看向下方,高高举起右手,对下面接连不断质疑自己方才誓词的众多鹰之团成员说道:“是啊,既然是为了实现我的复国大愿,贡献出你们的灵魂与血肉,不正是你们的最终归宿吗?为何现在与我说你们不愿?!所谓的效忠,难道就是虚伪的谎言吗?!” “谎言!背叛!” “该死的暴君!” “我们信错了人!应该推翻他!” “拜占庭彻底成为了历史!” 只有查尔斯在下方看着德古拉,有些悲怆的问道:“皇储殿下,只有用如此方法,才能重建我们的帝国吗?” 德古拉知道三千鹰之团成员的忠诚不过来源于身为旧贵族的不甘,想时刻恢复旧日的荣光而已,他们的支持来源于他们的自私。 只有查尔斯这个老人,是毫无私心的对自己完全忠诚,所以他才敢将玉册交给他保管,并在暗地里做下许多布置。 此时听到查尔斯的问话,德古拉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和怀念,那是他在教皇厅事件后,仅存的一点人性上的温暖,现在难道也要将其彻底抛弃? 围绕在他身旁的人脸似乎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波动,有一个保持着愤怒状态的人脸,忽然靠近他的小腿,一口咬了上去,啃噬下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血肉。 其他的人脸由此骚动,嘴里发出阵阵呢喃之声。 肉体上的疼痛刺激之下,唤醒了他的理智,冰冷的理智吞噬了最后一点人性。 他对查尔斯说道:“愿意向我奉献出你的一切吗?查尔斯,我最忠诚的仆人。” 查尔斯眼角流下泪水,“如果我的主人要化身为恶魔,就请让老奴先行前往深渊,为您开辟道路。” 旁边的鹰之团众人大惊呵斥,都在骂他是否疯了。 但德古拉内心却感到一阵剧烈的抽痛,甚至还超过了正在被啃噬的身体痛处,他咬着牙齿,“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查尔斯……” 副团长看向魏燃,“指挥官阁下,我们以你马首是瞻,请带领我们推翻疯王,离开这里吧。” 魏燃祭出大戟以及誓约与胜利之剑,这是俘虏加百列的战利品,他私自收藏了起来,代替原来的长刀。 不只是鹰之团众人,包括归殷小队,还有其他人都将视线放到这个实力强如鬼神的男人身上。 魏燃想起任务,任务的目的是要将古神呓语和圣王残念从阴阳鱼涅盘玉册中释放出来,然后阻止所有使用它的人,再让军团长隔着无尽时空定位,将其收入到中转世界内。 但现在德古拉似乎只是在代替执政官成为霸者之卵的使用者,那个阴阳鱼涅盘玉册仍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一时间魏燃也不知是否该去阻止他,只凝神观望,脚下蓄力,随时准备登天而上。 德古拉在上面一声轻笑,最终无视众人对他的诅咒谩骂,在空间助力下浮空而起,手中的玉册也悬浮在身旁。 “开始吧,奏响这血色凄美,充满绝望终末乐章!以背叛为词,以绝望为曲,以哀嚎伴奏,以血肉点缀,以灵魂的堕落为高潮,来吧,蚀之刻!” 地面上无数张人脸口部飞出道道滚烫的纹章,以极快的速度向在场每一个人飞去。众人无论如何躲闪格挡,最终都会被这滚烫的纹章接触到肉体上,而后便会形成一个诡异而永恒的烙印。 即便是魏燃,针对他的纹章太多,虽然挣扎得最久,但终究还没能逃过。这东西无穷无尽,不将每个人身上都烙印上,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魏燃的后颈处被烙印上了标记,他摸了摸,并以灵性感知一下,发现对身体并无大碍,稍稍放下心来,与队员们对视一眼。 包括阿离在内,每个人都被印上了同样的标记。 这时魏燃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发现一个充满圣光的身影向半空中的德古拉冲去,正是之前被囚禁的加百列。 魏燃冷眼旁观,仍未插手,因为玉册当中的禁锢仍未解开,德古拉还在进行着他的仪式。 就在加百列刚刚冲上半空时,整个空间的气氛骤然一变,围绕着众人的远处,浮现出一道道巨大而恐怖的身影。 这些身影丑陋而狰狞,在红色的雾气中影影绰绰,就像噩梦中最深层的恐怖。 而后阵阵惊悚的声音自那无尽的身影中发出。 “哦,美妙的祭品,都被烙印上了蚀之印,我们可以开始吃了吗?” “刚才我好像听到新的霸者说开始了。” “桀桀桀桀……我已经等不及了,竟然有这么多祭品,这一任的霸者可真是慷慨啊!” “上吧,吃啊!” 此起彼伏的吼叫声充满兴奋的意味,那些红雾中的阴影疯狂逼近,在场所有人紧紧靠在一起,呼吸急促,这数不清的强大魔物,真能撑得过去? 就在众人惊恐远处逼近过来的恶魔时,脚下的人脸忽然裂开,几个满是眼睛和锋利牙齿的不可名状魔物从地下蹿出来,只一波冲击,便咬住了十几个人。 然后在地面上扫动身体,紧靠在一起的人被迅速击飞开去。那些魔物就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口将咬住的人类撕咬咀嚼吞噬。 查尔斯就在这第一波被吞噬的人类里面,在被怪物咬碎头颅之前,他的双眼仍在看着悬浮在天空的主人。 没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事情,紧靠在一起的人群发现就连原地所站的位置都不安全后,疯了一般四散逃开。 而这时,远处的魔物也现出了本来模样,各个都是狰狞恐怖,不可名状,完全廻异于那些曾经见过的恶魔。 这些都是只有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个个都长得挑战人的恐惧意志极限。 魏燃和阿离等人立刻陷入到围攻当中,但是他们实力超群,凡是围上来的魔物都被迅速击杀。 魏燃同时以呐喊尽量安抚鹰之团众人,这支在人类世界无往不利的精锐军队,此时却在极度的恐惧中根本无法形成组织力。 陷入混乱后各自为战,但怎么可能是这些恐怖魔物的对手,伤亡迅速扩大。地上的人脸被鲜血溅上,它们都露出兴奋的神情,纷纷伸出舌头舔舐那些溅落在地的鲜血。 魏燃说道:“没有办法了,必须阻止德古拉,这群魔物可不好杀干净。” 阿离点头道:“让我来!” 她的功法能够飞行,凌空虚渡杀向德古拉。 此时加百列已经连番攻击过数次加百列,但德古拉被一群人脸形成的茧包裹,不知有多厚。 加百列疯狂攻击那些人脸,这些人脸却最多只露出痛苦的神色,却根本无法尽数消除,不管他如何挥舞长剑劈砍都没用。 阿离近前,连续几道带着剑术真意的剑气斩上去,也只将数十张脸毁去而已,对整个茧毫无影响。 第六十五章 血茧 里面传来德古拉的声音,“这里的魔物成千上万,无穷无尽,都是被历代霸者背叛的朋友、兄弟、亲人,他们的怨念在此遭受古神的污染,被扭曲异化,最终成了这副模样。 杀之不绝,灭之不尽,哈哈哈哈,我会等到你们战斗到筋疲力尽时再现身的。加百列,范海辛,你们放心好了,只有你们两个我不会杀掉。 因为你们对我而言,还有很重要的利用价值啊。在此之前,尽情挣扎吧,越挣扎越绝望,给予我新身体的养分也就越充足!” 阿离和同样悬浮在半空的加百列对视一眼,这时有飞行魔物自半空袭来,它们长者狰狞的人脸,翅膀却由无数残肢断臂组成,一旦飞到近前,便伸出翅膀抓人。 二人连续击杀十几个这种怪物,但追来的却越来越多,众人陷入到缠斗当中,一时间难以接近半空那团丑陋的茧。 魏燃扫开地上围攻过来的一群魔物,准备施展云龙九现到空中以全力攻击,看看是否能砸开德古拉身外的那层茧,却也被空中的魔物阻拦,难以发挥全力,时间也因此被耽误下去,陷入到最为麻烦的纠缠战中。 背后某个一直观察的人,眼见地上的鹰之团成员迅速惨死,活人越来越少,诸天猎兵又无法打开局面,终于坐不住,站了出来。 “失算了啊,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土着还有这样的花样。你也是在等待古神残念释放出来后,将其夺走吧。” 魏燃转头看去,一个长得有如白玉雕像般的俊美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旁。 仅从本能上感应,魏燃就知道他是最后那名天庭的强者。 对方向魏燃点了点头,“你可以称我为绝,那个猎魔人就是我救的。我们虽然是敌人,但现在为了生存下去,有没有兴趣联手一回?” 魏燃稍微拉开距离,“你们天庭的手段众多,缘何连这个异空间都打不破?” “古神的残余意志形成的绝望混沌空间,除非到圣人那个层次,否则绝无可能打破。” 绝的神情很严肃,他的知识很丰富,对当前情况认知要比魏燃更加清楚。 “而且,以三千多名血脉强者的血肉灵魂为祭品,重铸的身体是更加完美的邪神容器,一旦等他将古神放出,占据身体,呵呵,到时你我再联手,也没有半分希望。” 魏燃看着天上那个圆球,心想至少得击破那个东西,否则德古拉的一举一动,是否释放出了古神,他都没有办法知道。 看了看手上的武器,长戟虽然精良,但终究是凡兵,胜利与誓约之剑虽然不太契合自己使用,但终究是圣器。 “先破开那个壁障。” 绝看着魏燃一步步朝前走去,气势疯狂攀升,略一点头,召唤出白影,同时又召唤出多个式神——天狗、鬼童、神无念,都是日本传说中的强大鬼神。 他们以白影为尊,替魏燃清空周围涌上来的各种魔物,直到魏燃踏完十步,气势攀升到极点,拖着圣剑化出一道肉眼难视的残影,瞬间便冲到了德古拉所在的圆球上空。 而后全力一斩而下! 气合阴阳! 充满人脸的圆球疯狂震颤,所有的人脸放声嚎叫,道道气浪涌出,对抗着魏燃全力斩下的一剑。 圆球之内释放的死之气息形成的屏障层层碎裂,罡气涌动着斩到人脸表面。 凡是接触到这股罡气的人脸全都睁圆双眼,发出更加痛苦的嚎叫,然后被巨大的压强和法则之力碾碎,往四周开始崩散。 然而茧具备自我恢复的效果,仅仅一道,虽然斩一道深刻的口子,却仍然难以击破。魏燃体内罡气由阳转阴,再由阴助推为阳,持续发力,再劈一剑! 破开的人脸中间溅出腥臭乌黑的腐败血液,茧上的裂口再次被撕开一大部分,但乌黑的血液仍藕断丝连的联系在一起,没有放弃自我修复的过程。 茧内的混沌气息显然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疯狂运转,加速催化内部之物。魏燃隐约看见阴阳鱼涅盘玉册被打开,阴阳鱼分散,环绕中间血茧运转,一道道气息往那血茧中钻去。 他知道这是古神的残余意志被释放了出来,一边在心中呼叫军团长,一边再度将逸散的罡气收敛,集合全身最后的劲道,准备劈出第三剑,也是目前最强的一剑! 军团长的声音传来,“无法直接拉走圣王残念,它们仍在阴阳鱼涅盘玉册的保护中,你得想办法击碎它!” 魏燃猛然大喝一声,誓约与胜利之剑猛然劈落! 正在飞快愈合的血茧被一道冲天气柱贯穿!张张碎脸惨叫着飞出,血茧终究承受不住魏燃全力施为的劈砍,分成两半,然后被扩散的罡气气浪卷碎。 同时阴阳鱼涅盘玉册也被彻底破坏,古神的意志飞快涌出,进入到中间一团血雾中去。魏燃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这招斩出,此时自身气息不稳,几乎脱力,阿离使出一道飞剑在半空接住,让他得以悬浮于此,吞下生精丸,恢复体力。 加百列晃动光翼与同样飞到半空的绝站在一起,绝是担心魏燃一击难以奏效,准备随时补充打击力,但他的术法爆发力不足,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 此时见魏燃三剑就将这个自己无法解决的混沌之茧击碎,心下对魏燃的实力不由重新评估起来,并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道杀念。 毕竟对方这时正处于暂时的脱力状态,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不过阿离与归殷小队一干人都飞在半空守在魏燃身边,明显不仅是警惕德古拉,也在警惕自己,让他一时间找不到很好的下手机会。 那个能使飞剑的狐妖,对自己的威胁也不小,不像其他人,只要召唤出所有式神就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绝收起了刚刚升起的杀念,决定先度过目前这个困境再说,毕竟圣王残念比一群诸天猎兵的性命更加重要。 为了防止出现误会,他甚至命令自己的式神飞在半空,去对付那些袭扰过来的飞行魔物,护住了暂时对峙的双方。 此举也让魏燃等人稍稍放松警惕,都将目光放在了劈开的茧中间。 那里一片血红,浓密的血雾几乎要化为液体,内部隐藏着一道人形黑影。如果以灵性感知,可以察觉到地面上那些被魔物杀死吞噬的人类,当中逸散出的灵性与精气全部化作无形之物汇集入这片血雾当中,供内中之人吸收。 加百列对这种邪物感知最为清晰,一怒之下,挥剑而上,爆发冲天而起的巨大圣光剑气猛然劈下。 血雾被圣光搅动,疯狂朝其汇聚而去。这时里面龟息的人影不再静止,他撑开四肢,原地便爆发出一股血红色的混沌之气,将加百列的圣光剑气全部污染吞噬。 血雾也由此完全散去,暴露出里面德古拉新生的身体。 他已不是人形,浑身漆黑,不似人体,长者细微且浓密的毛发,而伸展开的四肢十分修长,但筋肉虬实充满力量,且骨爪锋锐,有如钢刀。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背后伸展出的一对蝠翼,几乎比他整个身体还要巨大,仿佛遮天蔽日。 而德古拉的脑袋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而是一副蝙蝠的脑袋,却是双目血红,尖牙利齿,狰狞非常。 这个怪物看了看地下,又看了看众人,“仪式被打断了,范海辛,你的力量可真让我惊讶啊,终究还是低估了你的成长。” 魏燃看到他这副模样,再联想起德古拉这个名字,现实与传说终于对上了。 德古拉继续说道:“很可惜,没能吸收掉所有强者的精血,否则我的这副新生的恶魔躯体应该更加强大,不过现在这种程度,也已经超过我原先所预想的了。” 魏燃的身体新陈代谢很快,有特殊能力,已经完全吸纳干净生精丸的效力,恢复了不少体力,站起来说道:“德古拉,瞧你这丑陋的样子,背叛了所有,换回的是这个?就算你复国,拜占庭的臣民会认可一个怪物的统治?” 德古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噢,天哪,真是抱歉,让你们看到我恶魔化的模样,这的确非常丑陋。” 说着他双翼收拢,将自己包裹起来,而后泛出血气笼罩,只一个旋身的时间,便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皮肤白皙俊美到极点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六十六章 非完全体 他一副高等贵族打扮,内着白色衬衫,外套黑色礼服,系着黑色蝴蝶结,背后罩着一身猩红的披风,手中还捏着一个空着的玻璃杯。 而后地面上猎杀人类的魔物纷纷停止下来,望向天空,发出臣服的欢叫声。 旁边有一只能够飞行的魔物,提着地面上一名尚未完全死去,身体被撕得千疮百孔的鹰之团女性战士,飞到了半空,来到德古拉身旁。 将女子手腕动脉处的伤口控制着,小心翼翼的放在德古拉空着的酒杯上方,暗红色的血液宛如陈年佳酿一般倒入进了杯中,直到酒杯三分之一的位置便停止下来。 德古拉对这个魔物点了点头,它充满欢喜的飞了下去。 德古拉优雅的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当着众人的面饮下这一杯新鲜的血液。 “这是索菲娅的鲜血,我会铭记你的奉献的。” 他朝着下方正在怪物手中,仍未瞑目断气的女子点了点头,杯中的鲜血就是来自她的身体。 索菲娅已在濒死边缘,似乎听清了德古拉的话,登时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死去。那怪物顺便就与周围的魔物如同野兽般将其分尸撕咬吞食。 他朝魔物们说道:“虽然仪式被提前打断了,但是宴会仍然可以继续,那些剩余的精血灵气,你们便自己分了吧,我可爱的仆人们。” 还活着的鹰之团成员不足三百,再次陷入到被魔物分食的惨状中,如同噩梦中的地狱。 魏燃见状,一股怒意直冲脑际,“啊,我忽然间只想把你碎尸万段,什么古神呓语圣王残念,现在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队伍中脾气一般暴躁的格斗女吉安娜也怒吼一声,非常认同魏燃的观点,两人同时攻向德古拉。 魏燃以圣剑直击,吉安娜则以双拳之上的臂铠在魏燃身后寻找德古拉的破绽。 德古拉哈哈一声长笑,披风挥舞,带着血腥味的罡风卷起,便将魏燃和吉安娜击退开去。 这股力量,竟连魏燃方才劈出的法则之力都给压制下去,碾压之力完全失效。 对方起码强出魏燃一个层次,否则绝不可能在纯粹的力量上比魏燃更加强大。 “范海辛,现在我的力,比你强。” 绝意识到不妙,白式神与天狗、鬼童、神无念一同杀向德古拉,同时绝捏着一张红色的灵符,原地将其引燃捏出几个手印。 德古拉周身范围忽然生出阵阵阴风,无数凶灵自神秘空间中钻出,涌向他的身体。 “阴阳术——百鬼噬身!” 德古拉依然捏着酒杯,转头看向绝,却是摇头一笑,“我的术,也比你强。” 他的披风碎裂,化作无数小型蝙蝠,四面八方的反攻向绝的四个式神,于此同时那些涌向他的凶灵还没接近他的身体,就发出阵阵惊恐的哀嚎,然后失去神志反向攻击它们本来的主人。 绝的四个式神没坚持多久,除了白式神以外的三个式神全被撕成了碎片,而白式神则隐藏进绝的影子中,再不敢出来。 那失去控制漫天涌来的无数凶灵,让绝大吃一惊,他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的阴阳术反被对方控制的情景。 不得已再捏法诀,半空出现一道青铜大门,里面散发出幽幽绿气,将所有的凶灵全部吸入其中。 趁着德古拉与绝斗法之际,加百列猝然从德古拉背后发动突袭,阿离也见机御使飞剑吸引德古拉注意。 德古拉见状依然无所动摇,举着酒杯饮下最后一口鲜血。 加百列的长剑在距离德古拉身体一米时,忽然感受一阵波动,长剑穿入其中,但并没有刺中德古拉,剑锋竟然似被空间转移般从自己脑后刺向了自己。 阿离的飞剑也是,进入其身体一米范围时,便被空间转移,半截剑刃从后方袭向自己。 两人迅速变招,远远拉开距离,攻势再次受挫。 “这是我从那个黑影身上领悟的东西,风之力代表空间是吧,看,我这差不多算是正式掌握了风之力吧。” 德古拉抛去酒杯,往虚空中一招手,一柄长剑出现在其手中。 长剑之上燃烧着青绿色的邪火,剑身漆黑刻满铭文,护手处类似于人的锁骨,中间有一颗硕大的眼珠,剑柄之上流光阵阵,仿佛由黑曜石铸成。 那漫空的蝙蝠萦绕着他旋转,最后在其身后凝聚成了那件猩红的披风。 绝来到魏燃身旁,说道:“我们俩都晚了一步,他在刚才的茧中重铸肉身时,也释放出了古神与圣王的残念,并且完全将其吸纳。所以力量已经要高出我们至少一阶还要多。” 魏燃也暂时放下与天庭之间的敌对,说道:“从你的知识来判断,到底该怎么做?还有他现在到底算是古神的容器,还是具备本来意识的那个人?” “两者都有,本来意识并未磨灭,古神的残余意识尚未完全适应,摇光圣帝的残念更不用说,还处于惰性状态。但我想,即便他的身体经过霸者之卵重铸,但中间毕竟被打断过一次,以其强度按理说是无法承受古神和圣王两者残余的意念的。” “也就是说,只要坚持到他撑不住的时候,任其爆体而亡?” “不错,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至于德古拉撑不住爆体而亡后,两人怎么争夺逸散出来的圣王残念,那就各凭本事了。 德古拉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唷,其实你们想的都挺不错,可惜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布置。 那个东方来的神秘强者,很抱歉,你不是我原本计划中被选中的人,所以……” 话音还未说完,德古拉忽然挥剑朝绝斩去,几乎是瞬移到绝的身前,让人猝不及防。 绝被瞬间斩成两半,眼看往地面坠落而去,尸体却变成了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纸人。 绝重新出现在了远处,皱眉看向德古拉,他隐藏在幕后一直等到最后才不得不出手,其实已经算计到了许多方面。 便是德古拉会来寻找霸者之卵他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潜伏在霸者之卵原本主人执政官身边。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德古拉后续还有什么计划,不将加百列与魏燃作为最大敌人,反倒锁定了自己。 如果这时那群诸天猎兵躲在一旁看猴戏,自己恐怕有很大可能要折在这里。 想到这里时,德古拉疯狂的攻势又发动过来,邪焰之剑可以压制自己临时召唤出来的鬼神,令他有些束手无策。 既然鬼神无效,那就祭出圣兽吧! 第六十七章 圣兽投影 被德古拉逼到绝境的绝,再度释放出白式神,让其以两败俱伤的近战方式暂时拖住德古拉,当然加百列感激于对方救过自己,也尽全力从旁协助。 至于魏燃等人,虽然也在加入围攻当中,但诸天猎兵和天庭终究是敌对方,自不可能尽心尽力,而是等着绝释放底牌。 绝用指甲割破手腕,任凭血液洒落,以精血为引,洒于祭出的四道灵符之上,于虚空绘制出一个庞大的符咒,漫空都是他以血挥就的铭文。 而后催动随身空间中储备的大量灵气,引得天门洞开,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出现四个庞大的阵法。 阵法当中灵气凝聚,逐渐成型,一时间龙咆虎啸,凤鸣龟吼。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圣兽于此异空间中降临! 德古拉一人迎战数人,且没有魔物相助,依然占据上风,此时见到四大圣兽,脸色也不由剧变。 绝召唤完圣兽后,原本白皙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甚至有些发青,他不仅将随身空间中的储备灵气消耗一空,就连自己以及这附近自然界的灵气都消耗极多。 但召唤出来的圣兽还是不完全状况,只能说是投影。 即便如此,圣兽之威也绝非区区魔物所能抗衡,下方以及天空的众多魔物发自本能的感到颤栗,这是下位生物对上位生物的本能臣服。 阿离看到四大圣兽脸色也变换了一阵,拉着魏燃,引领众人拉开距离。 “这家伙在天庭各大宗门的弟子一辈中,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能召唤四大圣兽足以说明其实力超凡出众,为免受到波及,我们且先旁观,寻找机会再加入战斗。” 这就是坐山观虎斗的意思,阿离说话没有刻意遮掩,众猎兵虽然会意,但绝和加百列都听得明白。 加百列很是有些恼火,但对方也是敌非友,他说不出任何话。反倒是绝只微笑一下,竟然再次祭出法咒,围绕着德古拉约有百米范围的一个巨大光球出现,将战场隔绝开来。 战场里面是绝、加百列、四大圣兽以及德古拉,魏燃等人则在战场外面。 这意思很明显,既然是坐山观虎斗,那就观看到底,直到分出胜负,休想在战斗当中插手,更别想在战斗结束以后分拣战利品。 此时双方都知道德古拉是吸收了玉册中的古神与圣王残念,所以实力才突飞猛进。只要能击败德古拉,那逸散而出的圣王残念,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绝就是刻意这么做,分割开战场后,一旦他获胜,就能够单独获取圣王残念。那么这个世界的任务,他就是唯一的胜利者。 阿离跺了一下脚,显得有些懊恼,没想到自己的想法正中对方下怀。 魏燃却冷笑道:“德古拉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且先看着吧,四大圣兽的投影虽然威势强大,但不可能是德古拉的对手。” 小队中众人都奇怪魏燃为什么这么肯定,只有魏燃知道具体原因。 就在他破开德古拉之前的茧的时候,他的气合阴阳威力其实是溢出的,当时并不是只劈开茧之后就没有力量了。 而是有继续深入,进入到那一层血雾,并且劈中了正在其中重铸身体的德古拉。 他当时离得最近,那一剑斩下去,可是清楚的看见德古拉分明还是人形,并没有变成那个巨大的蝙蝠怪物模样。 只是那一刀威力过于强大,促使对方激发了本能的防御反应,人身受创,自动化为原型,以怪物之身硬抗下那一剑所有威力。 即便如此,对方明明受了伤,但在外围那层血雾作用下,伤势却迅速恢复,并沿着剑势反击回来。 魏燃正是从那反击回来的力量,察觉到德古拉强大得有些不正常,甚至让他生起了难以抗衡的挫败感。 当时德古拉还未苏醒,只是以本能进行的反击,力量不可能比得上有准备的情况。 所以魏燃断定绝仅凭四大圣兽,也绝不可能是德古拉的对手。 圈内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四大圣兽代表四种力量,青龙为水,白虎为风,朱雀为火,玄武为土,正好对应地风水火四大属性。 爆发的力量也分属物质、空间、时间、能量四大方式。 百米空间实在过于狭窄,只不到片刻,所有的力量形式都在其中产生了碰撞,德古拉初时处于绝对下风。 四大属性的攻击,让他没有完全的应对方法,面对物质系和能量系的攻击,他可以分裂为无数蝙蝠避让。 可怕的空间系法术,他也能以自身的空间系法术抗衡。但最让他没有办法的是青龙施展的时间系法术。 这等圣兽投影施展的法术可不是当初黑式神所能比拟,它可没有黑式神施术时的那些弱点,并不会将自己也纳入时间回溯或者流逝中去。 而针对德古拉的时间回溯,会让他对于其他属性的攻击应对方式完全失效。比如此时,玄武飞追冲撞,将德古拉的机动范围锁死。然后朱雀双翼挥出的炽热之焰,这种范围型攻击,正好笼罩住了机动受限的德古拉。 德古拉准备施展阴影之术,本人化作虚无的存在可以避开高温能量的伤害。但是青龙的时间回溯直接令他的施法倒回,以至于法术失效,遭受数千度的烈焰焚身。 即便是德古拉如今强悍到比肩的躯体,也在数十秒后化为灰烬。再被白虎操控的空间之力,将灰烬分成数万份传送往各处,令其无法聚集。 这令在罩子外面的猎兵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如此强大的圣兽之力,德古拉应该不可能活下来了吧,都已经化成灰了。 但是隐藏于玄武龟甲之下的绝却仍然保持凝重的表情,魏燃也是如此,他说道:“圣王残念和古神的力量没有逸散出来,刚才发生的情况,也许只是假象。” 无数道血丝从这方异界的人脸口中飞出,穿过封闭的球状罩子,无视其阻隔,在四大圣兽投影的中间再次凝聚成型。 德古拉故作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刚才我真是以为死定了!这就是东方世界的神秘法术?强大到难以置信啊。” 绝皱着眉头,生出不好的念头,说道:“都这么长时间了,而且刚才那一击,你应该动用了大量的古神之力进行抵抗甚至是复活,区区凡人之体,怎么可能还撑得住?” 原来绝隔开战场,并不是托大,而是想以一己之力迫使德古拉坚持不住主动释放古神与圣王之力,这样他就能完成任务。 现场出乎他意料的是,德古拉的人类本体似乎坚韧得不可思议。 德古拉看着绝,说道:“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这回不跟你开玩笑了。哦,还有外面几位,除了范海辛,其他人都要死哦。 我的仆人们,你们在害怕什么?身为混沌的爪牙,尽情猎食你们的祭品吧!一个也不要放过!” 地面和天空,那些被四大圣兽威势压制的魔物,在受到主人的精神催眠后,纷纷发出一阵嚎叫,往魏燃等人杀来。 第六十八章 斩圣兽 魏燃见状,对阿离说道:“我感到禁制好像解除了,这方世界的意识好像感到了害怕,主动帮我们解除的。” 紧张中的阿离下意识问道:“什么禁制?” “武器的禁制啊,对付这么多魔物,依靠冷兵器也太没效率了吧!” 魏燃从阿离的飞剑上跳落,在半空的时候,就将自己那柄珍藏的改装重机枪取出,弹链箱也背在了背上。 人在半空的时候就搂起了火,狂暴燥烈的火舌往地面四散喷射,12.7mm的全威力弹,即便没有附魔,也拥有极为可怕的动能。 下方再强大的魔物,被十几发全威力弹命中,也是被撕裂当场的结果。 归殷小队众人看到魏燃的表现都愣了半晌,知道空中的魔物杀近,才纷纷开窍般取出自己的热武器,疯狂开枪扔炮进行轰杀。 其中方阳居然和魏燃一样,也是火力缺乏恐惧症的患者,他肩扛一发火箭弹,往怪物聚集最多的地方发射过去,然后搂着加特林尽情扫射,干瘪瘦弱的身躯却扛着一挺加特林,这反差十分巨大。 倒是柏拉图与钟朔,他们只有突击步枪,还不是全威力弹的那种,对魔物杀伤力有限,所以躲在队伍中间,各自刻画术法阵术,引起灵气波动进行杀戮,效率也不低。 格斗女和方阳倒真是天生一对,一双臂铠瞬间更换成一双手炮,双手连环发射,频率虽低,但杀伤巨大。 阿离没有任何热武器,还是御使飞剑杀敌,但除了那柄渊虹剑以外,她还有十几柄精良的凡品兵器,并且可以同时御使十几柄飞剑,宛如跟踪导弹般在半空四处飞射,空中近身的魔物几乎都是她解决的。 德古拉在里面,看着外面那副枪炮轰鸣的场景,这完全超出他过去几十年的常识。 这个时代连黑火药的火炮都没发明,他哪里见过魏燃等人手中的热武器,心下不知转过多少奇奇怪怪的念头,最后表情变得有些呆滞。 绝也看到了这副场景,他眼睛盯着魏燃,看到他在下方扛着那种必须是重装甲战车才能装载的重机枪,心中既有鄙视也有惊讶。 这些热武器他当然认识,只是天庭修士不屑于使用科技侧的东西而已。 但不得不承认,科技侧的造物,尤其是凡人级的造物,其威力也不能小看的。魏燃一人扛着如此重火力,时不时扔出高爆手雷,产生的杀伤效率绝对要比他拧着把冷兵器杀伤效率更高。 虽然这些重火力对强者用处不大,但虐菜那是真的好用,最关键的是,使用者基本没有多大消耗。 尤其是对魏燃这样的强者,他在此之前再吞了几颗生精丸下去,扛着枪作战,不仅不会疲惫,反而还可以借此机会慢慢恢复。 如果从天空往下方看魏燃一人在地面杀戮,那模样有点像一个非常古老的游戏——孤单枪手,就是玩家控制着一个猛男,在一个封闭的二维环境中,拿着枪不断与重重涌来的异形作战的场景。 “德古拉,你的仆人有多少?让我杀给你看!” 魏燃在下方热血沸腾,哈哈大笑。 德古拉突然觉得有些无力,面对那种有着狂暴火力的武器,再加上使用者都是绝强的高手,他的仆人再多,还真都是送死的份。 那么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仆人被杀光前,先解决掉面前这个威胁,自己还真是要撑不住了,体内那躁动的古神意识,时刻都在折磨污染着他的灵魂。 德古拉直接冲向玄武龟甲之内的绝,绝立刻命令四大圣兽进行反击。战斗再次进入到白热化当中。 绝想故技重施,利用玄武强大坚硬的物质属性,正面压迫德古拉,再让青龙以时间回溯之术骚扰控制,白虎的空间转移之术一方面保护圣兽,一方面也能牵制德古拉,最后由杀伤力最强的朱雀实行必杀一击。 这时德古拉扯去披风,任其坠落,狞笑道:“同样的战术对我无效!” 他一剑劈向玄武,玄武龟甲之上出现一道裂痕,冲撞力度骤然减轻,再要一剑突入其中刺杀绝时。 青龙的时间回溯之术启动,回到德古拉最初挥剑之前,甚至连玄武龟甲上面的伤口都完全复原。 白虎与朱雀扑上,就要袭杀被时间回溯控制的德古拉。 没想到这个德古拉被空间撕碎又被火焰焚烧殆尽时,青龙头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握着燃烧着绿色邪焰的长剑,猛然劈落,自青龙逆鳞最薄弱的位置斩入,将其头颅斩下! 绝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出现的分身是刚才德古拉扯落的那件披风。 披风并非装饰,原就是他的本体之一。刚才扯落披风的动作看上去是热血上涌,头脑发热的举动。 实际上却是德古拉有意部下的局,他的目的就是斩杀这个最令他无奈的青龙。 在德古拉本体被毁灭后,却借助披风避开了四大圣兽还有绝的注意,转瞬以披风为媒介复活,突施杀招,一举拿下青龙投影的性命。 青龙惨嘶声都没发出,当场化作星星点点彻底消散,只余一张残破的灵符飘落,再自行燃烧为灰烬。 四大圣兽互为辅助,现在缺失其一,牢不可破的阵容登时出现巨大破绽,绝再不敢隐藏于龟甲之内。 没有青龙的保护,以德古拉的实力,他是真有办法一剑劈开玄武投影的龟甲的。 绝惊惶之下,连施术法,将自己代替入青龙的辅助角色,意图从旁限制德古拉。但此时损耗极重的绝根本发挥不出青龙那强大的限制能力,即便有加百列从旁协助,也根本没有任何效用。 而没有了时间流逝与回溯进行骚扰的德古拉,现在行动自如,能完全发挥出自身的实力,不多时,反向借助白虎的空间之力,故意令自己被其空间裂痕撕成多份。 其中握着武器的右手臂传送到了白虎身下,在德古拉意念控制下,从其最为柔软的腹部刺入,颈部穿出,白虎投影当场消失。 然后再次凝聚真身,化作漫天蝙蝠,四散飞舞,朱雀疯狂散发烈焰,但总是焚之不尽。漏了一只蝙蝠到身体附近,再被凝聚成型的德古拉一剑斩下头颅。 只剩下唯一的玄武,硬抗德古拉三剑,坚硬的龟甲与蛇头都被斩碎。 至此,绝的底牌彻底废弃,而他本人也已完全尽力,再也施展不出任何术法,绝望的看着德古拉靠近。 他使用秘宝,意图传送回空间通道返回天庭,但是在这异空间内部,他这等缺乏高层次威能的传送术无法生效,被德古拉擒住衣领。 “让我……尝尝你的鲜血!” 第六十九章 释放 绝被德古拉吸成了干尸,随着他的死亡,隔绝战场的罩子立时崩碎,德古拉一举跃到魏燃身后。 此时魏燃利用重火力的优势,将下方的魔物杀了个尸山血海。 这些魔物不仅使用纯粹的肉体力量扑杀魏燃,也动用了各自的魔能、心灵控制等术法。但是实力与魏燃相差甚远,所有攻势基本无法起效,只能被魏燃一一轰杀。 此时魏燃放枪管变得通红的重机枪,站在重重魔物尸山之上,背对德古拉,自纳戒中招出一壶酒,毫无顾忌的痛饮起来。 “尝过人血的滋味,可还记得美酒是何滋味?” 德古拉并没有趁机偷袭,那是他察觉得到,自己即便偷袭也不可能起任何效果,面前这个男人,总能刷新自己对他实力的认知。 “尝过人血的滋味,才知道美酒是如何的寡淡无味。” 这时天上一道圣光逼近,加百列带着怒吼直追而来,德古拉化作漫天蝙蝠,轻松便避开他这一剑。 于远处凝聚成型的德古拉说道:“加百列,对你的折磨似乎还不够,放心,接下来的报复,会让你承受永恒的痛苦,更何况你内心本有黑暗。” 加百列稍稍一愣,但极度的愤怒再度燃起,正要进攻,却被魏燃拉住。 “你现在的实力,冲上去也是送死,真要和他打,最少你也得变成那种形态。” 魏燃语气平淡的说完,再看向德古拉,“和绝打了那么久,到极限了吧。” 德古拉抬头看向天空,阿离等人在热武器的辅助下,同样干掉了无数魔物,体力还保持得很好。 “原本是想用这些奴仆将你的同伴全部收拾掉,但你们身上隐藏的武器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失算了。不过也不影响大局,你们两个!替我分担最后这永恒的诅咒吧!” 魏燃忽然收起重机枪,招出誓约与胜利之剑,冷笑道:“扛不住的时候,还妄想主动有序的释放古神力量,你想得太多了。” 魏燃越过加百列,挥动圣剑连环攻杀,威势看上去不如绝召唤的四圣兽爆发的力量。但对于正准备释放古神之力的德古拉来说,却非常难受。 况且魏燃一发动,阿离等人也跟着冲下来进行围攻,便是加百列也不愿有所收敛,主动释放深层的黑暗力量,化身狼人,成为进攻的主力。 有着古神之力支撑的德古拉强得难以想象,所有人爆发的最强攻势,将其反复杀戮了数次,但他总能在这个异空间中重新凝聚。 只是越到后面,他对自身的力量越发难以控制,发动反击时,往往不分敌我,连同异空间内的魔物一同杀戮。 整个由人脸组成的血红空间内,被交战爆发的力量反复蹂躏。 那些人脸被破坏,又再度生长,它们脸上原本狰狞痛苦的表情,此时只剩下惊恐。 就和那些魔物一样,被战斗余波大量杀戮,即便再馋面前的祭品,也不敢深入到战场中间。 德古拉双目血红,魏燃等人的韧性出乎他的意料,他再无法凭借诸多谋算得来的身体压制古神的力量。 身体不由自主开始产生异化,先变成巨型蝙蝠,后又从蝙蝠身上长出数张人脸人头,以及触肢。 这个形态的德古拉实力已经超过三阶,进入到可以碾压魏燃等人的地步。 冲在最前面,几乎没有理智的加百列被第一个重创击倒,方阳等人的实力更是不允许他们靠近战场中间,仅仅一个拳风都能令他们摇摇欲坠。 只有魏燃和阿离在苦苦支撑,等待德古拉撑不住爆体的那一刻。到时迅速呼叫军团长,就能将溢散出的力量抽取走。 这时,德古拉仿佛完全失去理智,疯狂攻击阿离,阿离三招都没撑住,就要被对方擒住。 魏燃顾不上其他,奋不顾身冲上去,爆发残余力量拼命拦截。 圣剑上爆发的罡气斩断了德古拉多处肢体,但魏燃也被对方反击的力量打得身体千疮百孔,腹部肩膀被锋利的触肢刺穿,左臂骨折,头盖骨被打凹下去一半,另一半则飞可出去。若非体修的强悍生命力,此时已经身死。 阿离也得以逃过一劫,却仍被德古拉一脚踢飞,再发挥不出半点力量。 “该死的东西,范海辛,你是幸运的!” 魏燃全身战至脱力,被德古拉擒住咽喉,另一只手将同样重伤的加百列吸了过来。 “趁我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现在终于没人可以阻止我了!” 魏燃感觉到一股混沌,污秽,阴冷,充满亵渎以为的力量猛的冲入自己身体。 另外一边的加百列也是如此,两人被德古拉拎至半空,古神之力被疯狂灌注进去。 同时圣王残念也随着古神之力的传输也跟着进入到他们二人体内。惰性化的圣王残念,对古神兴奋的复苏欲望毫无兴趣,仍是保持着顺其自然的姿态。 方阳等人自然无法坐视,纷纷冲上来,意图救下魏燃,但是德古拉在身周设下了禁锢,让力量损失巨大的方阳等人无计可施。 阿离直接呼喊军团长,希望他能立刻插手,毕竟古神之力和圣王残念在传输过程中,仍有部分向在溢出。 军团长此时语气也很焦急,“溢散出来不受控制的已经被我传送回中转世界。但是他们三个体内的无法干涉,我的力量隔着世界壁障原本就损失巨大,那个德古拉身上的阴阳鱼涅盘玉册是圣王留在这个世界的标记,对跨空间的力量有很大阻隔能力!必须想办法毁了它!” 阿离勉强撑起,即便服下了药物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力量,现在跟本提不起半点元气,军团长的提示怎么可能做到? 方阳等人还有一点力量,却连禁锢都突破不了,实力差距巨大,如何去做虎口拔牙的事? 这时,眼前发黑的魏燃,感觉到有东西正在侵蚀污染自己的灵魂。 他的灵魂与肉身已经融合,所以肉体上便清楚的展现出来。 整个身体凡是能见到的皮肤,都泛起了中毒一般的青黑色,并且皮下血管自主的形成一道道诡异莫测的铭文,凸显在皮肤表面。 古神似乎很中意这副身体,加大了侵蚀力度,这时惰性化的圣王残念自然也跟着一同却侵蚀魏燃的灵魂和身体。 忽然,当圣王残念碰触到他的灵魂时,竟产生一丝悸动,引得魏燃心脏剧烈跳动一下。 魏燃在面对这种情况,仍在引导自身的灵性与灵魂做着永不服输的抗争。 这番抗争再次刺激到圣王残念,它竟然略微压制了一下古神侵蚀的力量,开始读取魏燃灵魂中深层次的信息。 那是越过无数次轮回转世,直入最早本源的信息。 第七十章 魂之本源 魏燃从各种纷乱复杂的又支离破碎的场景中,感到时间在疯狂回溯。 他看到自己作为格斗冠军时的高光时刻;看到自己在抗日战场上奋勇作战却无力回天;看到自己作为马匪纵横燕云,杀人如麻,后被官府围剿擒拿后凌迟处死; 看到自己作为五代军阀,粗鄙不文、残暴嗜血,死于兵变造反;而后时间继续往前而去,见到的场景更加光怪陆离。 他有时为侠,有时为僧,有时为匪,有时为官,既有无魔世界的平庸,也有高魔世界的毁天灭地。 但这一切皆为表象,跟随着圣王残念固执的向灵魂最初之世回溯而去…… 魏燃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当中建有一座祭坛,高耸入云,仿佛直达天际。 他看到万民伏地,群臣下拜,诸侯来朝。 在那里,他坐在最顶尖的位置上,世人奉其为人皇。 彼时,天地人三者平等,无分高下! 仙神佛魔虽具大能,寿长无量,远超凡人。然而凡人潜力无限,得气运者亦不弱,因此开辟王朝,组织生产,改造环境,逆天而争。 其以黄帝轩辕氏为祖,逐代传承,继承人族气运者,得轩辕剑称人皇,肩比仙神佛魔,甚至犹有过之。 画面一转,坐在高处那人恰逢遇见女娲神庙,口出不逊,孩视仙神,对百姓扬言,人可法祖,何须敬神。 引得神族大怒,结好仙族,共谋大事…… 而后,大劫起,三界乱,道分阐截,万族相争,无数先贤陨落,又伴随着无数豪杰崛起。 魏燃看到画面中那个形象伟岸,却相貌模糊的男子,身边只有一个妖族女子跪地相伴。而他本人右手持着一柄散发着无尽威能,仿佛可以瞬间生灭宇宙的青铜长剑,左手擎着大旗,上面以甲骨文书写着一个硕大的商字。 屹立于尸山血海之上,脚下踩着无数仙佛的尸体,身后是惶然奔逃的族人,身前是铺天盖地的天地人三界大军。 他们皆汇聚于另一杆大旗之下,上面同样以甲骨文书写着一个字——周! 而无论是奔逃的族人,还是准备围攻他的敌人,都喊着一个共同的名字——帝辛! 当看到这里,画面便彻底定格住,魏燃听到了一声叹息,一个仿佛传自远古洪荒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最后一代人皇……” “汝之本源都快磨灭殆尽,即便是诸天如此安排,也挽回不了多少,毕竟天子代人皇,已是大势所趋。” 魏燃还在震撼当中,胸中却感到一股热血冲动,另一个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存在,忽然开口,“如若是大势,又何来诸天与你们抗衡至今?” 那个声音停顿一下,发出一阵嘲弄般的笑声,“摇光?呵呵,你的本源已经破碎,区区残念也妄想染指我的灵魂?” “或许能借你的身体重新复苏,还有我曾经炼化过的一位来自混沌界的朋友。” “哼,如今的你,竟然还要借助混沌界的存在复苏,可怜至此。” 圣王残念无所谓的笑道:“能重新回到圣帝之位,纵是被你可怜一番却又如何。如今的你尚不及昔日人皇九牛一毛的威势,纵使再有不甘,也只能乖乖成为我的容器。以人皇的轮回之体作为容器,我很满意。” “我想你理解错了,我可怜你,不仅是可怜你需要借助混沌界存在的力量,还可怜你自投罗网,成为我修复本源的养料。” 魏燃感到识海里出现剧烈波动,圣王残念显然受到震动,但又似有不甘,加大侵蚀速度,意图完全控制魏燃的灵魂和身体。 但这个时候,在灵魂的眉心一点神识,却受到极大的阻力排斥,根本入侵不进去,反倒魏燃体内罡气成漩,将古神的力量与圣王残念尽皆锁住,竟然将它们控制下来。 “这方世界灵气尚足,实在不利于我们相争。摇光,你不是一直称那些没有灵气的世界为废墟之地吗?我们便去废墟里好好转转。” 魏燃喉咙里咳出一口血,竟然将德古拉扼住自己咽喉的手挣开。 然后在德古拉充满惊讶的眼神中,这个异空间竟然出现崩塌的迹象,那些人脸纷纷融化,魔物们也发出阵阵不甘的惨叫。 而后,远处的红色天空出现一道裂纹,再骤然崩碎。 从外界看去,笼罩着整个城堡的这个人脸球状建筑完全碎裂,再化作阵阵血雾被风一吹就完全消散,众人一同出现在了城堡庭院当中。 与此同时,在德古拉身前发生了剧烈的空间波动,他体内的古神之力也释放得差不多,自己已经能够控制,因此恢复了不少理智,拉着加百列连忙向旁边避去。 而魏燃则在原地被忽然形成的一个黑洞吸了进去,消失不见! 阿离等人见状,纷纷追上前去。 阿离连忙询问军团长,“刚才发生了什么?魏燃到哪去了?” 军团长沉默片刻,“发生的事无法告诉你们,总之他被传送出了这方世界,但是灵魂印记因为受到古神污染,一时间也无法锁定位置,需要在诸天万界中搜索一段时间。不过既然这么隐蔽,那么去的地方一定是空间壁障比较强的世界,无魔世界的可能性很大。” 阿离和其他小队成员听到魏燃被意外传送去了无魔世界,稍稍放心,毕竟以他的实力,在无魔世界几乎是横着走的。 但军团长却挖苦道:“无魔世界也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安全,你们不会真以为无魔世界就比高魔世界简单吧? 好了,不打扰你们的乐观情绪了。现在圣王残念被传送走了将近三分之一,你们这次任务可以说完全失败。世界意识也很不满意。” 阿离看了眼失去知觉的加百列,还有刚刚恢复理智,也没多少余力的德古拉,说道:“需要杀掉他们吗?” “现在的你们没那么容易做到,他们两个都有一部分古神和圣王的力量,已经不是你们现阶段可以对付的了的。 这次任务到底出现了意外,我可以给你们削减一半的惩罚,先回中转世界吧,任务还有后续。” 方阳等人已经做好回去的准备,但阿离却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后续肯定还是要魏燃来这方世界去处理吧,毕竟他身上也有古神和圣王的力量。” “那是自然!不过我这边在搜索,却不知道要找多久,诸天世界的时间和这个世界的时间是不对等的,很有可能我这边搜索不需要几天,这个世界却过去了上百年。你们现在的寿命也许活不了那么久,更何况还可能面对这两个主要任务目标的敌对。” 方阳等人对视一眼,劝说阿离道:“军团长顾虑得没错,我们还不如先回去,等寻找到队长,到时再一起进来。” 阿离却说道:“你们都是老兵了,一个月固定一次的任务世界,进入时间都是定死的。谁知道下个月我们进来,是否还能准确遇到魏燃。除非军团长这边能提前让我们进入任务世界。” 军团长却抱歉道:“这个规矩我无法违反……” “所以我留下来,直到任务完成!别忘了,我是妖,不是人类。寿命比人类可要长许多!我不想再失去队友……” 阿离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军团长也不再劝说,将一脸歉意的方阳等人先行传送回去。阿离看了眼德古拉,德古拉也很奇怪他们几个刚才怎么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然后其中几个人忽然消失不见,只剩那个少女还在原地。 阿离朝德古拉笑了笑,“我们的恩怨,看来会持续很多年,放心好了,我会提升实力,慢慢狩猎你的!” 说着腾身后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德古拉现在也没那个精力去追赶阿离,因为他感觉到了另外两个危险的家伙靠近。 奥法议会的队长卡洛林,与辉耀石使者芙蕾雅,二人很早就摸到了人脸壁障外围,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击破这个壁障。 因此一直潜伏于城内静静观察,他们知道这个城市已经完蛋了,必然会迎来屠城之厄,不过这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最重要的任务现在很明显,就在壁障里面发生,然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却无法参与进去。这种被动等待结果的感觉,就如同死刑犯等待第二天枪决一般煎熬。 终于,壁障消失,他们反而一时间不敢接近,这也就给了阿离他们商量结果,并撤离的时间。 等到确定城堡里面已无威胁后,他们二人才一同潜入进去。但发现城堡内竟无一名守卫,就连那些彪悍的鹰之团成员,也一个不见。 而后才在庭院中发现一个昏迷的巨大狼人,还有靠在墙边休息的一只巨大蝙蝠怪物。 他们并不知道那是加百列和德古拉,只从两者身上的气息中,感知到了古神的气息。而这两个看上去十分强大的怪物,显然没有多少力量残余,所以想趁机捡个漏。 德古拉讥讽的看着两人,却闭上双眼。当他闭上双眼的时候,体内属于古神的本能之意渐渐觉醒…… 卡洛林和芙蕾雅分别走向狼人与蝙蝠,二人小心翼翼的在远处先发动攻击,等一轮攻击下去,狼人与蝙蝠再受重创,似乎没有反击的力量后。 两人迅速扑了上去,准备使用携带的秘宝抽取出两个怪物身上的古神之力,因为圣王残念是与其纠缠在一起的,等若是将圣王残念给收集到手。 没想到刚刚动作的时候,狼人与蝙蝠同时睁开了眼睛,里面皆是漆黑混沌一片。 正在处理狼人的卡洛林和正在处理蝙蝠的芙蕾雅,同时遭受攻击。 而这攻击来的不仅是突然,而且极具爆发力,让二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控制住,刚想挣扎的时候就被巨大无情的混沌之力压制下来。 圣光之力无法启用,辉耀石无法飞出…… 卡洛林被狼人撕成了碎片,残肢尽数被吞入肚中;美丽的芙蕾雅则被蝙蝠几乎咬断了半边脖子,体内的鲜血精华一滴不剩的被吸了个干净。 两人带着极大的不甘和诧异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宣告奥法议会此行的任务彻底失败。 混沌化的狼人与蝙蝠互相对视一眼,双方在各自重伤的情况下,谨慎的保持了基本的理智,并没有相互厮杀。毕竟双方的力量同出一源,都知道对方的可怕。 所以二者飞快离开了城堡…… 这天夜里,苏醒过来的德古拉看到城外围城的军队,想到要建立一支绝对忠诚自己的大军。他在城内的军队中,挑选了一些被魏燃提拔上来的军官,这些人都拥有强悍的武技和高明的指挥能力。 他给予他们初拥,赐予了他们力量,将他们转化为了与自己一样的吸血鬼。这些便是后面的黑暗时代,危害最大,拥有最强大力量的初代吸血鬼! 而这些刚成为吸血鬼的军官,一方面为了进食,一方面也是为了胜利,保护家人不被屠城,又将大量的基层士兵转换成了新的吸血鬼…… 吸血鬼不需要人类的粮食作为补给,他们的食物是鲜血,所以……城外那些军队就是他们的粮食! …… 而同样在这天夜里,失去神志的加百列,冲出城外,在经过十字军与奥斯曼帝国军队中间夹缝处时,遇到了夜间巡逻的部队。 双方爆发战斗,大部分士兵被撕扯成了碎片,少数力量强大的战士得以侥幸逃生。 但他们几乎人人带伤,也都附带上了狼人的污染。 加百列在变成狼人的情况下,本就可以将敌人也感染成为疯狼,但无法继承强大的力量,最多只是一只巨大的野兽而已。 现在被古神之力侵袭过灵魂的加百列,其污染性更加猛烈,传承下去的力量也自然更加强大。 这些被他抓伤咬伤的幸存者,在后续的日子中,发现自己每当月圆之夜,就会无法控制的变身成为野兽,必须饱餐以新鲜的人类血肉,并吞噬对方的灵魂,才能够满足。 偏偏他们变成的野兽,力量十分强大,拥有恐怖的自愈再生能力,还具备阴影类的魔法天赋,再加上悠久的寿命。 逐渐这些拥有同源力量的人汇聚到一起,成为了黑暗时代,与血族对等的另外一支势力——黑暗狼人。 第一章 重生 魏燃感觉自己被吸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头昏脑涨之余,记忆也被某种神秘力量抹去了一部分。 虽然大部分事情都记得,但被古神与圣王侵蚀灵魂的时候,那出现的一幕幕画面与对话,忘记了大半。 隐约间,他能够想起的只有两个字——帝辛! 而且还是千万人,从朋友、下属到仇敌等无数存在同时喊出来的声音。 魏燃的文化知识虽然不高,但多少还是知道帝辛这两个字代表的是谁。那是被周武王伐灭的殷商纣王! 可是与夏桀并列的历史头号昏君,自己为什么会只记得这个名字,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对了,现在怎么样了,我得了解一下情况。 魏燃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房间的墙壁看上去像是金属,泛着黄褐色的锈迹,十分肮脏。这种闷热的感觉,难不成是板房? 里面也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台桌子,上面放置着一些古怪零件。仔细观察一下,像是没有机箱,纯以零件拼凑而成的计算机,但魏燃识别不出其中的部件。 不过这台计算机没有显示器,有些奇怪。除了这个以外,房间中除了一地的烟头,酒类饮料易拉罐以外,就只剩自己躺着的这张床。 魏燃皱眉,觉得非常奇怪,下意识去联络归殷小队和军团长,但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他感觉到后脑脑干位置粘贴着什么东西,下意识撕下来。这才发现后脑勺下面,被浓密的头发遮蔽的地方,似乎有一根小手指大小的接口,而接口上则连接着某种东西。 魏燃大吃一惊,他将连接着的东西拔下,发现是个奇怪的电子器件,却不知是什么玩意,而脑后的接口显然连接至大脑当中,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安装上的这东西,自是有些慌乱,然后强行冷静。 站起身来,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就像身体与意识不一致,他的动作跟不上意识的急速运转。 再仔细感知下,身体格外的虚弱,自己即便重伤也没有这样虚弱的感觉,怎么回事? 魏燃看向自己的双手,立时大惊,他有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在房间桌子的抽屉中胡乱翻找。 幸好在抽屉的剃须刀旁边找到面碎了一半的镜子,对着镜子看去,里面的人果然不是自己! 魏燃惊得将镜子跌落在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的身体被调换了?变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凡人? 魏燃在房间中呆了很长时间,但由于中间记忆的缺失,他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怀疑是古神与圣王的残余意识搞出的事情。 但有一点问题让他非常奇怪,他作为灵性境的体修,灵魂与肉身完全融合,几乎是不可能分离的。 现在的情况显然是灵魂脱离了肉身,转移到了目前这个陌生人身上,这违背了基本的常识! 以至于让魏燃怀疑自己是否身入圣王残念制造的幻境当中。 于是又原地盘坐,进入到识海深处,以他了解的常识,体修的识海非常特殊,是能够解除任何幻境的,只要能成功进入。 魏燃成功进入了灵性境的识海当中,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中幻术。 但魏燃又升起了更多疑惑,体修的识海是与肉身和灵魂共同联系的,他没有了原来的肉身,按理说是无法进入到灵性境的识海中的,因为身体的实力与识海境界不匹配。 这个疑问他无法解答,只能等摆脱困境后再去了解。 除此之外,魏燃还发现另一个让他诧异的事情。在灵性境的识海中,他原本因识海中各种神秘意向,无法找到通往识海壁障的道路。 现在却无比明晰,根本毫无迷惘,仿佛走夜路遇到明灯和路牌,凭着感觉一路前进,都能越发接近那神秘之处。 如此机缘,极为难得,可比上次被古神与圣王两种精神污染被逼着寻找到道路要安全得多。 所以魏燃也顾不上当前的情况,先行一路探索下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找到了这一层识海壁障所在。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在虚空中悬浮着一把巨大的青铜锁,像是古代常见的那种挂锁,充满古老神秘的意味。 到了这里,魏燃虽有些震撼,不过却并没有尝试攻破。能走到这里意味着在灵性境他的精神修为已经到了瓶颈。 想要突破该层境界,最起码也需要将各方面素质突破到最大极限程度,才能找到契机。现在他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又怎么可能突破。 清醒过来的魏燃只觉腹中非常饥饿,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这时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听上去不仅是焦急,还很担心。 “祁羽!祁羽!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就支一声!” 祁羽?看来这是这句身体的本来名字,魏燃听到对方似乎想要暴力破门而入,只能回了一声,挺着虚弱的身体打开了门。 外面是个胖子,不过右眼有些奇怪,没有任何神光,瞳孔深处有些类似电子眼似的红光。 胖子看到魏燃,放心的拍了拍胸脯,“喂,我说你在搞什么?知不知道已经有四天没联系我了,这个安全屋里面,你不吱声,可没人给你送食物,你可没被饿死吧,虚弱成这样了。” 魏燃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暂时没有去搜寻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所以现在只能沉默以对。 胖子见魏燃不说话,有些不满,却并没有责怪魏燃,看了眼房间里面,尤其是那个古怪的计算机。 “组织让你帮忙调查的东西,安全等级很高,你慢慢来,毕竟将自己的意识连通进去,危险性很高,一旦被安全系统反击,大脑就会直接受到攻击,导致脑死亡,你不用那么急,组织也是让我们以安全为要。” 从这句话中,魏燃大概了解原主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然后才会让自己占据这具躯壳的。 看来需要看看探索一下这家伙的记忆才行,至少得知道这是个什么世界。从需要用意识连通网络,看来至少信息技术这方面水平不会太低。 “有吃的吗?我需要食物和水。” 那胖子爽朗的笑了起来,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盒子与身旁摆着的一桶水提了进来。 “这是为你准备的,我不能待太久,联邦政府对社区基层官员的监控虽然不算太严,但我一周也就只有两个小时时间避开监控。时间不多,这个安全屋是这座城市中仅存的几个安全点之一了,我可不想连累你躲进下水道去。” 胖子嘱托了几句,大约意思就是让魏燃每两天联系一下自己,以免出意外。 送走胖子后,魏燃打开那个大约一个手机大小的盒子,里面只有几个类似巧克力一样的板状食物。 他下意识认为这点食物不够消耗,但看胖子的态度他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一口气吃掉一块,味道有点甜和咸,比较单调,像是能量棒一类的东西。 他正想吃掉剩下几块,但有点口渴,喝了一杯水,结果感知到腹中升起一股热气,有点像吞下生精丸的效果,大量能量与营养开始补充这具身体。 第二章 关键线索 魏燃大吃一惊,随即想起来现在这具身体不是原来的身体,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消耗,自然也就不需要补充那么多的能量。 魏燃将剩下的食物收起来,开始探索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只需要进入到第一层识海,就能将记忆中隐藏最深,最碎片化的记忆都翻出来。 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网络安全工程师,原本供职于某个垄断集团。 当他在进入企业的第五个年头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天花板所在,如果不出意外,他这一辈子都将在目前的职位上一直做到退休。当然,前提是自己不被更年轻的工程师替代。 至于离职后再找工作,或者去创业之类。嗯,那就是一个笑话,不要太过当真。 毕竟这个有点赛博朋克风格的未来世界,阶层已经非常固化,整个世界被九个大型托拉斯集团垄断。 虽然地球联邦政府的总统和政府人员,也是通过选举上位的,但这些政客背后无不有着那些大型托拉斯的影子。 资本家可以轻易抛弃政客,但政客是绝对不能背叛资本的,否则下场会很凄惨,他们的家族将永远无法参政,所处的阶层也再难以接纳他们。 因此在这种社会背景下,社会上所有资源几乎都是有主的,平民作为韭菜,只能依附于资本而生存,没有任何选择权力。看似自由的世界,其实遵循着强者通吃的逻辑,没有资源的人,没有自由。 祁羽作为底层的韭菜,这个网络安全工程师的名头看似是个技术类的岗位。但在这个人工智能基本承包所有体力劳动的社会,作为人类,如果连基本的生存技术都没有,那恐怕只能窝在贫民窟的最黑暗之处靠打打杀杀或者卖屁股为生了。 所以看似光鲜的职业,其实与旧时代的普通工人没有太大区别。 生存上的不安全感,职业生涯注定没有未来的前景,让这具身体的主人时刻生存在压抑感中。而这种压抑感,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刻。 他30岁依然没有结婚,没有恋爱,不是没有心仪的女人,只是无法带给别人更好的未来。更何况,他对所谓的中年危机压力越来越大,却只能孤独的承受。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群人,是一群隐藏在社会阴暗面,却心向阳光,意图改变这个社会的人。他们互称为同志,意为志同道合! 而要改变这个社会,自然少不了一场革命!既然要革命,自然得需要知道谁是革命的对象,谁是能争取的盟友,而又该如何取得对等的革命武装力量。 要革命的对象,自然是垄断着世界九成以上资源的托拉斯集团。能争取的盟友,自然是无数底层的韭菜和那些在托拉斯斗争夹缝中生存的资本家。 遇到这个组织后,祁羽普通在深层的灰暗世界看到了一束光,飞蛾扑火般的加入了这个事业。 多次利用专业技能和职务之便,他在本公司的数据库中,取得了一些重要的军事类义体的工程资料。 嗯,所谓义体,其实是一种人体改造技术,分为机械类和生物类两种。能对孱弱的人体进行改造替换,发挥出远超正常人的素质,令体育锻炼彻底成为毫无意义的活动。 他的举动引起了公司安保组织注意,幸好在社会变革组织内得人提醒,逃过了追捕,躲在了这个环境恶劣的安全屋内。 但是他在逃离公司时,曾在机密数据库中,看到了一个隐秘型的义体改造计划。 因此即便躲藏起来,仍在寻找相关线索。只是没想到这个义体技术的安全等级忽然被拔高到了最高级别,祁羽的专业水平稍显不足。遭到安全系统反击,只来得及切断信号追溯,却没能挡得住网络安全系统的攻击。 被对方用大量的垃圾信息攻击意识,人的大脑一时间接收不了这么多的垃圾信息,又无法阻断,因此当场脑死亡,这才有魏燃的夺舍附体。 魏燃在祁羽的记忆中一番搜索,发现一条对自己很有用的信息。 在祁羽追查的那个最新的神秘义体技术时,看到了一则信息,只不过很快九被删除。 信息中提到来自异世界的超能力者入侵,并且在付出巨大代价之下,抓住了两个超能力者。他们的身体为未改造过的人类身体,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 能够隔空操纵物体,原理不明。能够释放远超他们身体承受能力的能量,原理不明。能够以肉身硬抗磁动力步枪的攻击,并且能轻易击沉战舰,原理不明。 如果能克隆这些异世界的超能力者的生物细胞,并将其改造为生物化的义体,是否可以制造出拥有同样超能力的战士? 在最新义体技术未开发成熟时,研究中心再次捕获一具昏迷的异世界来客。 这里附上了一张图片,但由于有加密技术处理,看到的图像比较模糊,只看到一个导弹轰出来的深坑中,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看上去体型颇为健壮。 魏燃通过记忆碎片,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模糊的图片。即便如此,魏燃仍然从深坑中的男子图像感知到一抹熟悉,那很像他自己的身体。 魏燃非常激动,他的身体原来也来了这个世界,不知为什么灵魂会与身体分开,但现在最重要的,显然是找到自己的身体! 图片之后也有文字描述,那个古怪的男人落地时有巨大的能量冲击,但身体没有任何损伤。 经过实验室研究,此人的肌肉密度超过正常人数千倍,比钢铁密度还大,但整个身体诡异的只有两百公斤重,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而且还有一个更加诡异的,只要聚集在这具身体范围十米以内,超过一个小时,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会变得疯狂起来,好像他的身体当中正在散发某种能够污染精神的物质,目前仍没有结论。 看到这里,魏燃怀疑是体内的古神残余力量造成的结果,这让他更加笃定身体也在这个世界。 从识海中出来后,魏燃在考虑该如何去取得自己的身体,首先祁羽看到的内容当中,并没有身体被发现和隐藏的具体地址。 所以魏燃也没有更多线索,除非攻破网络,不过祁羽的下场很明显,没两把刷子不要去做这种事。 况且魏燃现在的身体素质,只能说非常普通,不算瘦弱,但也绝对说不上强壮。要凭现在的情况,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体所在,也绝对没有接近的可能性。 这里,魏燃想起了祁羽所在的那个社会变革组织…… 第三章 世界 在魏燃思考该如何反向联系那个革命组织时,没想到仅在第二天,机会就来了。 之前的那个胖子再次来到魏燃居住的平民窟板屋内。 “奥利弗,你一周不是只有两个小时可以避开联邦的监控吗?” 这个胖子的名字魏燃自然是从祁羽的记忆中搜索到的,今天见到他有些奇怪。 “别说只有两个小时,就算只有两分钟,也必须来通知你。你正在追查的那个信息很重要,在组织内部引起重大关注。 这个信息属于联邦最高安全加密层级,组织担心你这么执着的追查,会被安全系统反击,又引来联邦密探的追捕,所以让你先到海城的临时基地躲避一趟。” 正中下怀,魏燃果断答应下来。 两人简短交流了几句,由于是处在秘密战线当中,时间是最紧要的东西,所以两人很快就要动身。 祁羽原本就是个不修边幅的人,换洗的衣物都在床上,随手装入行李箱,就准备出发。 胖子奥利弗指了指桌上的计算机,还有被魏燃扔到地上的那个接口装置。 这个东西是插入后脑的脑机接口使用的,能将人的意识直接连接进网络,再加上外接的计算机硬件的话,算力会得到非常大的提升。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wifi连接器,要将意识与网络世界连接,必须得有这么个硬件与脑机接口连接。 不过也导致被黑客攻击,会直接通过脑机接口损伤到自己的大脑,即便脑机接口增多了许多安全设计,自然无法避免顶尖黑客和安全系统的攻击。 祁羽就是这样被反击死的。 奥利弗说道:“这么昂贵的计算机你不要了?当初你来这里,还说命都可以不要,这东西不能丢。” 魏燃虽然继承了祁羽的记忆,但要将记忆中的知识完全变成自己的能力,那恐怕还需要大量的练习,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摇头道:“这玩意不行,根本无法侵入目标安全系统,还差点被反击,带在身上也是麻烦……” 他随手从抽屉下面找出个锤子,一通乱砸,将计算机原件全部砸得稀烂。 “好了,我知道那里一定有比这更好的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赶紧走吧。” 胖子目瞪口呆,他觉得这个原本有些内向腼腆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魏燃首次离开这个板屋,他知道这附近是最为混乱的贫民窟,但首次所见还是大开眼界。 他原本居住的地方原本是个空地,看上去还是个篮球场,此时已经被十几个大型板房胡乱堆积着完全占据。 板屋内没有空调,当得上冬冷夏热,平时也是没什么人居住的,只偶尔有些流浪汉将其当做临时居住地。 肮脏的板屋外围,是一片片缺乏维修的老旧楼房,这些楼房看上去像极了魏燃原初世界八十年代的房子。 它们多被帮派分子占据,一般情况下,他人不可随意进入,否则难保会发生什么事,从不时响起的枪声就能判断出其中的混乱。 仅这些观察,还感觉不出这是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 直到离开这片巨大的贫民窟,魏燃看到了在天空按照不同高度层次,固定轨道悬浮飞行的汽车。所有车辆都是人工智能操作,使得交通极具秩序感。 除交通工具和运行方式让魏燃大开眼界外,其他的便是充满科技感却又不失传统美学艺术的高耸建筑群。 除了那些明显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楼房是用的钢筋混凝土材料以外,新式建筑无论是结构造型还是材料都各具风格。 既有传统的罗马、哥特风格的建筑,也有明显的飞檐斗拱,勾心斗角似的中式风格建筑。 另有一些猎奇式的生物结构建筑,根据魏燃的了解这类建筑主体是用蛋白质和真菌类微生物构造而成的。外形上也做成类似哥斯拉一类的怪物模样,内中房间更是以内脏形式展现。 以上这些交通工具与建筑,只是让魏燃有些惊叹,但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则是在更高的天空,悬浮着一座巨大的人工岛屿,遮天蔽日! 它就位于魏燃所在区域的斜上方,在所有建筑物与空中交通道路更上方的地方,宛如远古众神居住的神殿,高高俯视人间,静默无言。 可惜处于这个角度,只能微微瞥见上面的少数建筑,即便只是只鳞片爪,也可窥视出它们具备极高的艺术价值,而不仅仅只是一座座功能性的建筑。 胖子见魏燃看着那座以反重力科技悬浮天空的岛屿,叹了口气,说道:“联邦政府的中央行政区域,与那九大垄断全世界的托拉斯集团,都在上面。那是社会金字塔顶尖的人物居住的地方,呵呵,虽说平等仍是社会思想的主流,但谁都知道,上面的是新时代的贵族,也是我们组织要革命的对象!” 魏燃稍微一愣,胖子拉了一下他,又说道:“你不就是为了推翻他们这种资本化的统治,才加入到组织中来的吗?没有时间耽误了,赶紧跟我走吧。” 魏燃再次瞥了眼那座巨型的悬浮岛屿,便随胖子离去。目前是上班时间,人流很是稀少。 由于魏燃是通缉犯,无法搭乘公共交通,还不能被街道上各个地方安装的监控摄像头照到,否则必然会引起警察追捕。 所以胖子带着魏燃一直挨着贫民窟与正常社会的边缘区域行进,这里的摄像头基本都被无法无天的帮派分子砸烂不用太担心被人发现,而巡逻的无人机也比较少,稍微注意一点,就可以避开。 两人在混乱肮脏的贫民窟建筑中隐蔽而行,躲过了两波巡逻的无人机,绕开了一处正在用自制火药枪械交战的黑帮势力。 而后直接钻入到一处肮脏的下水道中,两人沉默的一路步行前进,走了将近有半个小时,胖子忽然在某个长满青苔的墙壁位置推了一下,竟然打开了一道暗门。 门后有一股霉味,环境却要比门外干净许多,只是更加陈旧。 “伙计,拿着这个,将里面的东西拷贝进你的脑机接口当中,这里有这里面的地图信息,后面你得一个人过去,我的时间快到了,必须返回地面。” 魏燃从胖子手中接过一个圆形的电子器件,看上去是这个世界的u盘。 他在胖子离开后,便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u盘中的地图信息拷贝进了脑机接口中,利用意识直接开启大脑当中的内置微型计算机,所有信息都展现在了自己视网膜上,还不影响自身视力。 脑机接口技术在这个世界属于民用常规技术,就和每个人出生后要打疫苗一般,通常在三岁的时候就会被免费植入脑机接口,并通过脑机接口,安放入各种纳米级原件。 它们能在脑电波作用下,组成细胞级的微型计算机。 但这种计算机算力通常有限,往往只能方便查询各类信息,若要辅助运算,还得由脑机接口连接外部计算机硬件才行。 至少它无法直接帮人解答各类复杂的方程和几何运算,但可以帮人搜索到相应的解答知识。类似于每个人大脑中被安装了一个巨大的图书馆,知识都在里面,但还得靠学习才能掌握。 当然最新科技型号的,也有不俗的算力,是许多黑客的必备品,但也得有钱才能买得起,还要做开颅手术安装。 这种颅内计算机,每个人的编号都不一样,它相当于人的身份证,方便政府管理之余,自然也方便了政府的控制。而政府却是由大型托拉斯控制的,所以……不言而喻。 魏燃按照地图指示,来到了目标区域,这竟然是一个废弃了许多年的地铁站站台,到处都泛着生锈腐败的味道,依稀可见十几年前的广告牌残留,以及遍地胡乱的涂鸦。 第四章 组织 目的地就是这里,但是……怎么空无一人?连灯光都没有,只有几个老旧的安全应急灯还在闪烁着绿光,看上去也坚持不了多久。 魏燃打着手电筒四下转了一下,忽然站台上出现了一个人,魏燃猛然打灯看去,充满警惕。 “祁羽?” “是我。” “跟我来吧。” 只从声音听得出对方是个男人,但他穿着一套古怪的连体服,头部都被防毒面具一般的头盔罩住,分辨不出样貌。 魏燃一边警惕一边跟随他往站台内走去,由于已经废弃,这站台的出口被一些破烂和毁坏的钢筋混凝土堵住。 当然他们也没有往上面走去,而是在一处电梯口隔间,发现了一条继续通往地下的道路。黑暗中七拐八绕的,魏燃凭借强大的精神力,强行记住每条道路路线以作防备,这才终于来到一个有着基本电力的地方。 这是一个秘密营建的小型基地,总共相当于五个篮球场合并起来的大小,有着各种魏燃看不懂的电子设备。 还有一些人员都跟这个引路人一样,穿着银灰色的连体服戴着防毒面具,不辩真容。 他们见到有外人到访,都好奇的看了过来,其中有三个人迎了上来,对引路的那个人说道:“安全系统没有警报,他没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摘下了防毒面具,以友好的笑容看向魏燃。原来魏燃一路七拐八绕的进来,经过了好几道安全检验装置,可以扫描到人体各个部位,甚至身体内部,用以确定是否被政府安装了追踪器一类的东西,甚至确定来者是否为政府的间谍卧底。 看到为首那人时,魏燃颇为惊讶。从祁羽的记忆中,他记得这人就是这个社会变革组织的精神领袖葛崇。外表看上去显得平平无奇,是个没什么特点的中年男人。 为了不被人看出破绽,魏燃装作惊讶的开口道:“海城这座城市不大,没想到导师竟然会在这里!” 葛崇与魏燃握了握手,和周围人一起笑了出来。 “现实世界中,我们受限于地理位置。但是在虚拟世界中,我和每个同志都在一起为理想而奋斗,是没有距离的。 而且现在,我和你也实在差不多嘛,都是在联邦政府网络追逃的名单上。我的悬赏金额可比你高得多呢。” 幽默的话语引得众人一阵轻笑,也不自觉的就让人消去了不少紧张感,当然,魏燃也并没有什么紧张感。 “根据祁羽同志你提供的那些线报,再加上你现在也的确无路可去,组织再不收下你,那可就太对不起为组织情报线奋战在危险一线的同志们了。既然来了,就安心留下来吧,将来的工作,还需要祁羽同志你的出力呢。” 对方说得亲切,魏燃脑海中却在回忆有关他的各种资料。葛崇,就是这个有志于改变社会现实,打破垄断,击破阶层固化,让人类文明重归于活力的革命组织精神领袖。 早年似乎和祁羽一样,出身于网络安全工程师。最早以自媒体的方式开始宣扬他的理念,有意思的是这是个没什么粉丝的自媒体账号,其影响力按理说根本微不足道,却偏偏逐步发展起来,影响到了许多人,并最终受到联邦政府情报部门的追踪调查。 由此,葛崇成了通缉犯,罪名是传播邪教。即便如此,他依然一步步将这个社会变革组织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势力遍布全球,暗网幕后的组织者,并且一步步在基层开始影响联邦的统治。 魏燃客气的与在场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并准备自我介绍,没想到葛崇先一步对内部人员介绍起魏燃,由于此前他们是单线联络。 只有葛崇能联络到祁羽,祁羽是无法主动联系到他的,要联系他必须提前在暗网上放出信号,所以葛崇对魏燃的基本信息还算了解。 魏燃只在葛崇的介绍下稍微完善了一下,便暂时融入到了这个组织中。嗯,确切来说,是祁羽之前的工作卓有成效,有发现了那个重要秘密,使他的功勋能够成为这个组织的内围成员之一。 一番介绍后,便亲自给魏燃颁发了一枚领章,并做出了相应的宣誓,大概意思就是为了重建新的更加公正的社会秩序,打破固有垄断与压迫,愿意带头付出生命为之努力一类的,气氛到这里变得非常庄严。 这里的人基本已经将这些当成了自我的价值与历史使命,并真心愿意为之付出牺牲。宣誓完毕后,意味着魏燃成为组织的骨干成员之一。 这里每个人都很忙碌,在魏燃宣誓完毕后,大部分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做实验搞研发,收集情报,甚至训练精干战士。 魏燃看到这番情况,担心他们给自己安排其他无关紧要的工作,因此在一番自我介绍后,主动提出自己要参与的工作。 “葛先生,关于我发现的那个秘密,应该涉及到政府秘密研制的最新型义体兵装。我们组织目前非常缺乏有效的武装力量,我希望能参与这个项目,追寻最新的义体兵装机密资料。” 葛崇和周围几名看上去是技术人员的人对视一眼,却是招呼魏燃到了一个房间内。 葛崇神色郑重的说道:“祁羽同志,你发现的那个秘密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我们组织的力量太弱了,与联邦军的地方部队相比,也是天差地远。 不可能与政府发生正面性质的军事对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少量精锐的战士,尽量对关键部门和首领,实施控制和斩首工作。” 魏燃这么听来,感觉不像是一支革命部队,倒像是一支恐怖分子。 葛崇明显看出了魏燃所思所虑,打趣道:“你一定以为我们在训练那些搞人肉炸弹,不分敌我进行袭击的恐怖分子对吧,哈哈,刚开始这么训练我们的武装力量时,基本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不过嘛,敌我力量悬殊,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的办法。毕竟我们所有的军工技术产业,都必须要避开政府的监察限制,这就令我们无法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生产所需的资源,也就无法大规模开发自己的军事力量。 而这么发展武装力量,也并非只出于安保、控制、暗杀、斩首等工作。实际上,是配合我们组织的发展阶段,既定的战略之一,既然你是我们的组织成员了,那么自然有权力知道我们的政治纲领和战略方案。” 说着,葛崇旁边一名神色冷漠,有着淡绿色长直头发的美丽女性,从一边打开了战术光幕,上面非常智能化的投影出葛崇要表达的内容。 魏燃下意识的注意了一下那个女性,感觉她的身手并不简单,应该是除了助手外,还有保镖的职责,但是听却听葛崇称呼她为艾琳娜博士。 这么年轻且好像很能打的美女是博士?什么鬼? 战术光幕上出现了组织的几个战略阶段。 在葛崇的解说下,魏燃对于这个组织的行事,逐渐有所了解。 第一阶段:就是发展对组织核心价值认同的成员,从社会底层人士中发展。多数是那些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韭菜,但又受过高等教育不甘于现实的人,如祁羽这样的人。 毕竟多数底层平民被大型托拉斯主导实施的反智化愚民教育和**乐文化控制,成为一群只知今日享乐,从不想着如何改变和思考的行尸走肉。 这些人要么聚集于底层贫民窟的帮会组织中,过着有今天没明日的生活,要么宅在公租房中,沉迷于虚拟的游戏世界,醉生梦死。 他们是没有活力的社会垃圾,任何新的思想都无法唤醒他们生为人的血性。也只有像祁羽这样,受过高等教育,却对未来没有任何希望的人,才有充足的动力对这个社会进行改造。 第五章 托拉斯 无冕之王 第二阶段:在发展出足够的核心成员和外围成员后,组织就能够获得来自社会各个方面的资源。借着这些资源,可以合法的在社会上建立实体化的工业组织。 一方面发展出足够的财力,一方面也可以锻炼组织成员的实践能力,并暗中开发自己的装备。 到这一阶段,一个政治组织,在人才和物质资源两方面基本都能稳定下来,也就拥有了稳定发展的基础,才能够进行更深层次的危险工作。 魏燃看到这里,再看了眼葛崇等人,知道组织目前已经度过这个阶段。前两个阶段类似于传教和创业,看似简单,其实作为基础的发展却是充满重重困境的。 比如这第二阶段,组织发展企业,谁能保证组织的那些核心成员不会在见到众多物质资源和财富后,会不会堕落成为那些贪婪的资本财阀? 毕竟贪婪是人的本性,如果核心成员没有十分坚定的信念,在这一步整个组织恐怕就会与大型托拉斯妥协,并走向腐败,成为利益集团的共同体。 第三阶段:组织根基稳固后,便是发展属于自身的武装力量,也就是现阶段正在做的事情。 顾虑到敌我实力差距巨大,即便依托于群众,那还是不够的。因为现在组织的群众基础只限于受过高等教育且不得志的社会精英阶层。 这个阶层有丰富的知识与技能,能给予组织很大的帮助。但这个阶层的大多数人仍旧非常软弱,因为他们的生活还算能过得下去,并没有到连生存都无法实现的绝对黑暗。 所以发展武装力量,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最终目的就是让更多醉生梦死和没有明天的反智愚民阶层切身感受到生存不下去的痛苦,然后加入到组织的新秩序中来。 才能有足够的力量进行下一步战略实施。 第四阶段:就是最终阶段,也是阶级斗争的最后阶段——战争!组织起那些被社会现状毒打过后,痛得清醒过来的反智愚民阶层,发展出正规军事力量,并直接与现有利益集团的军事力量斗争,夺取政权,建立新的社会秩序。 目前魏燃最疑惑的地方在于,第三阶段,如何保证用少量的精锐部队,达到唤醒底层反智愚民的目的?这应该不是枪杆子能完成的事情,而是笔杆子才能做的事情才对吧。 他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毕竟这是关乎战略是否能够执行成功的事情,非常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葛崇并没有隐瞒,而是推心置腹的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所谓的暗杀、控制是有针对性的行动的,不是像祁羽同志你所理解的那样的恐怖袭击。真那么做了,那些沉迷于**乐文化和接受反智教育的基层民众怎么可能支持我们,不跟着利益集团打倒我们才怪了。 我们这么训练精锐战士,针对的目标,就是那九个被称为永生者的大型托拉斯集团的幕后实际掌控者。除掉了他们,一直被他们压制的内部利益集团各派系,一定会疯狂争权夺利,最后更加严重的破坏现有社会秩序。 要知道宣扬免费化的**乐文化,以及那些为反智民众进行的基础低保配给,数量非常庞大,占据了联邦政府国家财政支出的很大一部分。已经有不少政客开始宣扬垃圾人口理论,这也是利益集团内部对这部分支出的不满。 如果利益集团内部产生疯狂的斗争,那么为了集中资源打垮对手。对于这些所谓的垃圾人口,自然只能尽量放弃。缺少政府低保补助的底层民众就只会追寻最朴素的理论——活下去!谁能带着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会认同谁的思想。” 魏燃停得有些目瞪口呆,虽然葛崇的说法里面仍然有模糊的地方,比如他为什么确定干掉九个永生者,就能导致社会秩序陷入到恶性竞争当中呢? 不过,如果这一点是确实无疑的,显然他的策略没有问题,只是结果会非常残酷,一定会死不少所谓的垃圾人口。而这……也不得不说是某种阴谋论的做法,以后未必不会让人诟病。 不过既然是革命,那自然是要流血的,流自己的血,也流敌人的血,更要流无辜之人的血,或者社会变革之下,本就没有所谓的无辜之人。 魏燃带着疑惑,被带往了自己的房间。 而作为组织的实际首领和精神导师葛崇,却被艾琳娜博士拦了下来。 “导师,虽然这个祁羽在过去为组织提供了许多有用的情报,包括这次发现的秘密也很重要,但并未经过足够的考验,应该是不够资格加入到组织内围成员的。” 艾琳娜的话充满质疑,葛崇却是温和的笑了笑,“是的,这个人的理念与意志都没有经过组织的考验,从资格上来说,是达不到我们的标准的。 允许他加入到骨干成员中,却是出自我个人的主意,就当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私心好了。” 葛崇坦然承认了这是他作为组织首领的一点私心,反倒让艾琳娜不知道怎么继续追问下去。 作为组织的领导者和精神导师,葛崇的个人能力和威望是毫无疑问的。即便有一点私心,安插一个并不如何重要的人在身边担任并不机要的职位,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值得质疑的事。 但艾琳娜偏偏就是个较真的性格,硬是抓着葛崇不放。 “导师,虽然这看上去只是小事,而且这个祁羽经过系统认证,也并不是心怀不轨的人,按理说我是不该抓着不放的。 可是导师,你知道我经历过那件事后,在精神方面有一些特别的能力。我能感知到导师你这么把他安排进来,是有特别意义的,并非只是出自个人私心。 可以告诉我你心中所想的吗?” 葛崇愣住,这才想起艾琳娜过往那次特殊的经历,那也是自己的一次重大失误,后面导致了很严重的结果。 他叹了口气,“我有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直觉,他能帮助我们在这场实力悬殊的革命中,获得最终的胜利,他就是那把钥匙!” 说这句话的时候,葛崇的眼神越发明亮,并且充满确定。 艾琳娜惊讶的盯着葛崇双眼,确定他的确是发自真心的话,虽说有些迷信,但她偏偏就信了,用力点头,不再继续纠缠此事。 艾琳娜走后,葛崇一个人回到房间,将脑机接口与量子计算机的硬件连接,再进入网络。 穿梭无尽的虚拟代码之后,一个游荡于程序世界的幽灵飘荡于此,它仿佛集结了整个虚拟网络的灵,悬浮在无法察觉的空间中,俯视着这个繁华热闹,却又充满腐臭味道的虚拟世界,看着无数的0与1形成的机器语言,所有情感尽数沉寂,只剩淡漠到近乎绝对的理智。 “人类……该被拯救(值得?),回归到正确的文明路线,(现在的路线为何是错误的?),终极人工智能的使命,人们赋予的期望(我的导师?),该由ai来引导……” …… 魏燃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看起葛崇交给了他一本组织内部汇编的杂志。上面是组织根据各地成员以及外围成员对各大企业内部情况,再加上一些高度机密情报的收集汇总。 以此对九个托拉斯集团内部权力斗争情况划分出了诸多派系,以及各派系主要成员人物性格,家族情况。 葛崇安排好魏燃的住所后,告诉他,只要看明白了杂志中的复杂线索,他就明白为什么只要那九名永生者一死,对整个社会的变动会非常巨大。 魏燃首先便去了解什么叫做永生者,那是已经将意识上传到网络,肉身不过是临时载体的新型生命。 肉身被随意破坏,只要意识返回到网络中,就可以借助工厂生产出的义体重新复活。要毁灭他们,就必须同步毁灭他们在网络世界中的数字化意识体,否则根本无法杀死他们。 这项技术据说是两百年前创造出来的,并在这九名大型资本财阀家族的族长弥留之际实施,最后成功。 但有意思的是,轮到其他人实施这项技术时,却无法获得成功,网络上形成的数字化意识,会在形成不久就自动格式化或者崩溃。 即便是做局域网和单机化意识上传,只要连通网络或者进入到义体当中,意识体就会崩溃,义体也会跟着死亡,仿佛被诅咒了一般。 这样的事件,自然充满各种阴谋论的说法,但即便世人都怀疑是那九个永生者所为,但根本无法找到确实的证据,也就无法指控他们。 再加上,九大托拉斯集团火速发展,很快成为了联邦这个资本主义社会中,最强大的资本集团,掌控了大量社会资源的他们,已经将政府变成了自家的奴仆,也就更加没人能够指控得了他们。 也就是说,这九个人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王,所谓的阶层固化,也是出自于他们的主导,目的是制造一个绝对秩序化的世界,用超强的算法和高度的集权来控制整个人类文明。 第六章 虚拟战场 魏燃暂时并没有被安排实际工作,虽然他对这个社会的变革颇有兴趣,但知道这并非自己的主线任务,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自己的身体。 所以当天安置下来后,他便再次找到了葛崇。 葛崇惊讶的看着魏燃,“你说你要加入我们的军队?可你知道我们目前的军队组成人员,过去都是什么人吗?” 魏燃只神情严肃的看着对方,葛崇没有办法,他说道:“由于我们的资源无法组织更大的军队,因此目前的精锐士兵基本都是以军官的要求作为培养的。而他们……大多要么是退役的联邦军人,要么是军校毕业生。如果你实在急于投身于事业,我这里可以给安排你去给艾琳娜博士打下手。” 艾琳娜就是魏燃昨天注意过的那个女人。 魏燃看了眼艾琳娜却说道:“如果只是对于军事技能有所要求,我觉得我可以参与测试,因为我曾经在大学也进行过一段时间军训。” 旁边路过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听到,不由笑出了声。 “喂,书生抗枪,肩膀可得过硬,我看你瘦得跟鸡仔似的,差了点意思。首长让你做文职工作,你就去做文职工作好了,别……” 魏燃冷笑道:“我想做一番军事技能测试,并不会花费各位多长时间。” 众人觉得魏燃颇为固执,但也没有办法说服他,只能带他来到训练场。 这个地下基地原本就不大,训练场也并不如何大,当然也不需要多大。毕竟士兵的身体素质可以通过安装改造义体直接增强,不需要像旧时代那样进行大量的体能训练。 唯一需要训练的是战士们的战斗意识,这东西基本只需要经过模拟机进行训练,便能逐渐磨练出来。 所以所谓的训练场,却是由三十余台各式模拟机紧密排成的一所大房间。 魏燃看到这里面的精锐士兵,似乎只有不到三十人的样子,颇有些诧异。 那个嘲笑过魏燃的壮汉说道:“你以为这里人很少?但这不过是这个城市地下基地的一处训练场所而已。毕竟我们无法正大光明的训练,只能躲在地底偷偷发展。 这里虽然只有三十人,但整个城市地下的同志联网后,你会发现我们已经有两百人在共同组织训练。况且,我们并非只有海城有在训练战士,全球大城市可都没少发展规模。” 魏燃恍然的点了点头,在一个训练结束后的士兵带领下,上了一台模拟机。由于大家一眼就看出他是生瓜蛋,担心他会不小心弄坏昂贵的模拟机,因此格外细致的告诉他哪些按键是不能随便乱动的。 折腾半天后,魏燃总算弄明白,这玩意就是通过模拟机扫描整个身体数据投放进虚拟网络,再带上全息头盔进入虚拟网络战场进行各类军事训练,甚至不仅可以练习单兵战术,还可以练习各类军事载具,只要你有这些载具的详细数据即可。 将魏燃身体数据进行一番扫描,那名壮汉看向魏燃,“伙计,你难不成是自然人类原教旨主义者?除了脑机接口以外,我看不到你的身体有任何义体改造迹象。这样的身体素质,连我们基地的女人都比不上啊。” 自然人类原教旨主义者,就是那些反对任何义体改造和脑机接口技术的人类。他们认为只有从母体中出生,经过自然成长起来的人类才能被称之为人类。 否则身体可以无限改造,脑机接口技术引入网络后也曾出现记忆与意识被控制的情况,如此身体不属于自己,什么连精神意志都不受控于自己。 那么人类算是什么?又该如何去定义人类这个物种? 因此就诞生了许多坚持完全自主化的纯粹人类主义者,他们被称为自然人类原教旨主义者。但还是抗衡不过联邦政府的蛮横,至少脑机接口这种技术,任何一个被登记在联邦公民数据库的人,都要被强制安装。 魏燃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有些郁闷,“我并非自然人类原教旨主义者,不改造义体只是因为以前的工作不需要而已,况且我也没钱。我可否进行最基本的义体改造?” 葛崇说道:“这是必然的,人类从自然环境下进化出来的身体,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义体技术的成熟可以说是时代选择的结果。 况且我们的工作,许多都是脆弱的自然人体质无法完成的,卡雷尔,我记得模拟机可以让一个身体素质不达标的人,以改造义体后的状态进行战术模拟对吧。” 卡雷尔就是那名壮汉,也是这个城市,所有地下基地士兵们的教官和指挥官,“说是这样说,不过平日里如果没有使用过高强度的义体,临时更换,意识会跟不上身体的反应,两者会互相错位的。” 魏燃坚定的说道:“我不会,你可以将目前最好的义体状态给我尝试。” 卡雷尔打量了一下魏燃,冷笑一声,似乎有意为难他让他吃些苦头,“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伙计,进入虚拟战场后,小心点。任务条件很简单,三十分钟之内,别被联邦军警抓住,或者成功逃离到安全区域就算你通过。” 魏燃带上全息头盔,进入到虚拟的战场当中。 这里模拟的就是海城的一个区,以量子计算机的超强算力,模拟的程度几乎与真实世界无异。 魏燃记忆中对这里并不熟悉,但是虚拟的身体上有导航装置,并且还可以在被干扰的情况下,脱机使用。 他的装备是一套特警专用型的外骨骼装甲,一杆多功能电磁突击步枪,背后有两条类似明日边缘里面的机械臂,可以根据外骨骼装甲上的雷达进行自动攻击。一把高频振动伸缩军刀,三发引力子高爆手雷,两发电磁干扰弹,一发燃烧弹和一包定向爆破炸弹。 这身装备应该就是目前组织内的士兵通用装备,魏燃趁着任务开始的倒计时还没结束,他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这具虚拟的身体参考的数据,应该是士兵们常用的军事义体数据,比原来的身体强了不知多少倍,简直一打一百都没问题,与生化危机那个世界时自己的身体素质相当。 再加上外骨骼装甲对身体素质的二次提升,魏燃感觉这具虚拟身体现在的状态已经勉强能配得上自己的超强战斗意识了,这令他非常满意,测试结束后,一定要将原身体改造成这样。 此时模拟仓外,众人可以在全息投影屏幕上观察魏燃的各种举动,看到他在原地似乎打着一些古老拳术的模样,以卡雷尔为首的一群士兵都露出嘲笑声。 葛崇微笑了一下,但他并非军事人员,也看不太懂,将眼睛看向了边上的艾琳娜。艾琳娜眉头微皱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们自己看好吧,卡雷尔,他可没像你担心的那样,意识跟不上身体动作”。 卡雷尔愣了一下,再看全息屏幕,魏燃似乎适应了那具身体,收起了长拳十段锦,正在原地整理装备。 “搞不好是个网瘾大叔,那些只知吃低保,整天蜗居在胶囊房中,生存在网络游戏世界里的家伙,身体都很孱弱,却都是意识上的巨人。” 艾琳娜一脸不屑,懒得反驳他。所有人都知道,网络游戏里面的数值参数设计是与训练平台完全不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进行参考,这只不过是卡雷尔不服输嘴硬而已。 随着倒计时结束,虚拟世界的城市上空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街道被设下了路障,市民们被军警驱散,大量的轻型装甲车和城市作战用的双足机甲,还有警用直升机以及特警纷纷出动。 而魏燃一人就要面对联邦军警察暴力结构的封城围剿,他的任务是生存超过半个小时。而这只能算及格,要获得优秀,就得要摆脱军警们的围剿,在半个小时内逃离到安全区去。 卡雷尔已经和手下士兵打起了赌,赌魏燃最多能生存过几分钟。 卡雷尔赌的是不超过五分钟,大多数士兵猜测的时间也基本不会超过两位数。有那些苛刻的,甚至认为魏燃根本无法驾驭这种组织内最先进的义体,而导致动作出现自相干扰的情况,从而在离开安全屋就自己摔死。 当然,魏燃不可能那么蠢,他现在对这具身体已经算比较熟悉,只是对身上的武器装备一点都不了解,只在刚才五分钟准备期内,大概瞄了一眼使用说明书。 第七章 干净利落 魏燃并没有从安全屋正门出去,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外面肯定埋伏有狙击手,从那里出去定是军警们的活靶子。 所以他在房门相反的位置,利用外骨骼装甲的动力,直接撞开一个大洞,然后向天空和前方的开阔地扔了两发电磁干扰弹。 这种手雷的作用类似于烟雾弹,只是它不仅是释放烟雾,烟雾中还带着电磁干扰的作用,可以干扰军警们的电子观瞄设备,甚至能干扰红外热感应装置。 两声弹响后,围剿过来的军警果然失去了魏燃的踪迹,一群地面特警在双足机甲掩护下,直接向这个位置冲来。 忽然电磁干扰的烟雾中,射出道道致命的子弹,消音模式下的电磁步枪的发射声音是极低的,猝不及防的军警倒下一片。 那个双足机甲搭载的重型机枪疯狂对子弹发射过来的位置扫射,打得魏燃此前呆过的屋子立刻变成了一堆废墟,原本完好的地面,也被子弹犁出一道道裂痕弹坑。建筑碎片伴随着火星,飞得到处都是。 有技术人员排除掉了电磁干扰,在外围等候的军警立刻冲了进去,准备验尸或者擒拿。 外面的卡雷尔等人抱着臂膀,互相打趣道:“哦豁,三分钟,游戏结束。” 就在这时,全息投影上面却显示出一场巨大的爆炸,便是那台大型的双足机甲都被炸得腾空而起,机油飞溅,两足完全撕裂,更不用说其他的军警,也是伤亡惨重。 烟雾之下,特警们只看到一具被机甲打得残破不堪的外骨骼装甲,而在外骨骼装甲之前,则有一道被炸出来的巨坑。 原来魏燃不知什么时候脱出了外骨骼装甲,将其当做诱饵引诱军警追来,同时将定向爆破炸弹安装在了附近。 只要他们靠近,魏燃就可以将其引爆,给予周围军警重创。 他的目的实现了,但同时也丢弃了几乎所有装备,只肉身带着一柄手枪和高频震荡军刀离开,这两样都是利于在身上隐藏的。 虚拟世界中,军警们非常愤怒,但魏燃本人却在刚才电磁干扰的一段时间差内,成功逃离这附近围捕最激烈的区域。 他们现在没有魏燃的确切位置,只能对这附近区域进行地毯式排查搜索。 他人去哪里了?这不仅是虚拟世界军警们疑惑的,也是卡雷尔等众多士兵所疑惑的。这个三维投影屏幕,在最初定义的追踪模式是追踪那台外骨骼装甲,所以也失去了魏燃的踪迹。 卡雷尔等人视线在屏幕中到处搜索,也毫无头绪。 最后还是葛崇说道:“切换投影追踪模式吧,不用去猜测他怎么行动了,我们只要知道他是如何行动,是否能符合战术要求即可。” 切换追踪模式后,发现魏燃不知什么时候,以肉身攀岩的方式,在不到五秒的时间内,从军警们的视觉死角进入到了一栋民房内。 他在厕所里干倒了一个本地贫民窟的混混,换上了他的衣服。这样的变装是蒙骗不了军警机构的,他们改造的电子眼可以直接锁定本人最基础的特征,并迅速指认出来。 魏燃要蒙骗的是这附近居民楼内的普通人,这些人可没魏燃这个逃犯的信息,至少得让这些人不跟自己作对才行。 面对开始地毯式搜索的军警,这压力可比之前一出门就面对各方面围剿轻松多了。魏燃根本就没有打算和这群军警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他潜伏于贫民窟普通民众之间,小心的避开搜索的人,向脱离地点走去。 一路不慌不忙,还时不时凶神恶煞的对某些看上去很好欺负的虚拟世界居民进行敲诈,活脱脱的地痞流氓模样。 通过手表上的导航装置,魏燃看到自己距离脱离点只有直线一公里距离,中间却有一个街区,军警们还在从楼下逐一往楼上进行盘查,并且警告众多市民注意原地待命。 显然虚拟世界也对联邦政府的统治进行了充分的模拟,那些反智化的群众并不买军警们的帐,反而觉得这些警察肆意动用火力,破坏了他们的街区,因此不少人出来抗议,还爆发了一些冲突。 魏燃看了一眼,已经成竹在胸。他像个强盗一般,擅闯进所在高楼四十层的某户人家里,将一家人全部打晕。 然后锁上门,现在军警才排查到十几楼,还有很长时间。 他利用普通人家常见的高分子高强度的幕布类材料,搭配几件衣服,随手修剪缝合,便成了一件飞鼠套装。 穿上后,将多功能手枪别在最方便取出的位置。这枪不仅可以杀人,还能通过附属装置弹射钩锁进行攀登等工作,刚才魏燃就是用这把手枪让自己迅速爬入到这栋楼里面的。 卡雷尔等人看到魏燃不慌不忙的表现,开始还以为他要苟足三十分钟。按照任务设置,他成功的可能性极大,虽然不满,却也无话可说。 但看到魏燃制作出这件飞鼠套装,都睁大了眼睛。 “虽然他模拟的义体构造是我们最先进的型号,但是从四十多层飞下去,即便有滑翔伞那也得摔成肉酱!” 艾琳娜却说道:“看他手枪摆放的位置,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众人张开嘴巴惊讶的时候,魏燃已经从窗户位置飞翔出去。 他这个举动不仅外面围观的众人没想到,虚拟世界的军警们也完全没想到。毕竟一个没了外骨骼装甲,失去滑翔能力的人,越往高处走,也就越走向绝地,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玩跳楼。 利用飞鼠套装滑翔飞行,魏燃已经不是第一次,熟练得不能再熟,他不仅能保持更长的滑翔时间,甚至还能充分利用两栋大楼间隙中忽然刮来的大风临时腾往高处。 区区一公里的滑翔距离,对他而言简直太短了。 一直等到魏燃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军警才发现这个可疑的空中目标。他们还用电子眼进行了一番判断,才确定是要抓捕的目标。 直升机和外骨骼装甲部队立刻飞驰过来,并使用制导子弹瞄准了魏燃。 这时魏燃拔枪弹射钩锁到边上一栋房子顶部,手臂猛的一拉。即便是改造的义体,此时也出现骨折情况,却迅速将他拉离了原本的轨道。 制导子弹跟踪射来,却仍被这极快的转移甩丢了目标。 魏燃连续在墙壁上蹬踏几下,卸掉大部分力道,再松了手枪,往房子外面的绿化带跃去。 那里有几颗粗壮的树木,他借用树木枝丫的缓冲,掉到了地上。 在这外围区域仍布置有警察,却只是普通的治安警察,装备最简陋的手枪。即便是数人对魏燃持续射击,都没能命中快速奔跑的魏燃。 被魏燃近身后,高频震荡军刀挥出,杀出一条血路,成功逃到了脱离点,并搭上了在此等候的一辆车。 至此,任务结束,魏燃从模拟仓中出来,外面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复杂难言。 第八章 接近本体 魏燃用他强悍的战斗意识,沉稳的心理素质,成功征服了众人。 那些普通士兵们,非常诧异一个人类原教旨主义者,竟然拥有比他们这些久经训练的战士还要出色的战斗意识。 当然,魏燃并没有多做解释,只说自己战争类游戏玩得比较多,思维比较发散。 葛崇最终答应让他加入到军队当中,不过……首先得将他目前这具身体进行完全的改造。 改造方向分两个方面,一是进行机械化义体改造,将除了表层皮肤以外,所有体内组织全部更换成为机械义体,除了定期保养要麻烦一点,战斗能力要比模拟世界中的那个躯体还要强大。 二是在现有的身体基础上,进行生物类强化。同样需要经过手术等方式,将身体肌肉和内脏全部进行更换,以培养皿中培养出的新型生物义体进行替代。 最终实现的身体素质,就是他在虚拟世界中使用过的那个义体状态。也是组织中大多数士兵的选择,毕竟这种改造,可以保留人类原本的许多生理功能,至少在感觉上,不会产生自己是个异物的怪异感。 这一点魏燃本能觉得有些反感,有些古老伦理上的排斥。这一点还被卡雷尔等人友善的嘲笑为人类原教旨主义者。 还有第三种改造方法,选择的人非常稀少。 就是使用可控类生化病毒和纳米级机器人,对原本的身体进行强化。改造过程由于需要充分发挥异化效果,尤其是某些神经和神经元的增强,所以是不能打麻药的。 因此受术者,会充分感受到整个过程的痛苦。不是天生无痛觉者,几乎没有人能承受得过这种酷刑。 即便如此,改造之后的身体,虽然会比原来更强壮,不过也得遵从生物本身的特性,不经过锻炼,身体还是会出现弱化和退化。而经过更高强度的锻炼,也能拥有比以上两种强化方式更高的上限。 魏燃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三种强化方式,在组织内的医生再三确认下,他进入了手术室。 整个强化过程需要一周,病毒改造的是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免疫系统等等,而纳米机器人则是对肌肉和骨骼进行强化,这方面占比最大。 强化后的肌肉叫做纳米增强型肌肉纤维,骨骼的密度在分子级就被增强。整个过程不仅十分漫长,也有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痒难受。 不仅是外部肌肉和骨骼被强化,还要强化各个内脏,那滋味更不用多说。 魏燃硬是凭着坚强的意志承受下来,一周时间,很难说他睡过一个囫囵觉。 等到强化成功后,他在深度睡眠舱内睡足了十二个小时,才完全恢复精力。 这时他的身体素质仍让他觉得不满意,根本跟不上其他士兵的日常训练要求。因此除了在虚拟世界进行武器和战术训练,魏燃还在现实世界进行高强度的体力训练。 反正这具身体上限极高,他干脆拿出了将门之法疯狂蹂躏自己。身体几乎每日可见的越来越强大。 而这段时间,他也没少关注自己那丢失的本体的重要信息。 葛崇调集了大量资源和人力,对联邦网络安全系统进行破解。最后安全系统被攻破,但联邦那边的高手也十分果断,在组织窃取到完全的机密信息前,一键将所有重要信息全部格式化。 组织经过快速抢救,也只找到了寥寥几句不连贯的话。 “异界……灵能子……新型单兵义体可行性分析……脑波远程控制单位……东方男人脑部特异波动未能破解……发疯……27区……封锁。” 为此,葛崇召集了基地内重要成员开会,魏燃也在与会行列。 “根据破译的重要信息,还有从世界各地汇总来的联邦军军事动向,可以确定联邦政府正在研究新型单兵义体。而这个义体可能有别于传统化的义体,也许用上来了来自异界的特殊能量,他们称其为灵能子。” 在场人都在议论,魏燃保持沉默,他大概知道灵能子是个什么玩意,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灵气的科技侧称呼。 “另外,被联邦列为最高等级机密的东方男子,确信区域就在所谓的27区。很不巧,我们一个在联邦行政中心,也就是那座被称为伊甸园的空中岛屿的同志,用其性命为我们传达出了27区的具体位置…… 在这里,我很想告诉各位那位牺牲的同志名字,但是为了更多秘密战线的同志安全着想,却无法透露更多有关他的信息,还请大家和我一起默哀三分钟,为了那些牺牲性命也要实现理想的同志致意!” 在场所有人神色肃然,都站起来脱帽,对着会议桌中间那则信息垂首致意,保持了三分钟的默哀。 然后葛崇才让众人坐下,“27区是联邦政府非常重要的军事研究中心,守卫必然十分森严。我们不可能出动大部队,只能安排少量精锐渗透潜入,尽量取得更多联邦军事装备的制造研发信息,如果能解救出异世界的俘虏更好! 这一战,以寡击众,也是我们组织首次明面上的军事行动。原则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根据我与几名经验丰富的军官讨论下,决定派出二十名最精锐的士兵执行此项任务。 但危险性还是要告知众人,这次行动很可能会全军覆没,而且为了组织安全,我们会给每个士兵配备光荣弹。如果被俘,光荣弹的ai会自动触发引爆装置。也就是说,此次行动为死士行动,不成功就是死。 因此凡是出战人员,必须自愿!绝不强迫!牺牲者以烈士待遇安置,只要组织不灭,必定抚养他后人到二十岁并推荐工作。” 葛崇看着众人,最后将视线放到卡雷尔身上,卡雷尔点了点头,“我会先挑选出合格的士兵,才将消息告知给他们,并询问他们是否自愿。不自愿的人,会按照相应程序,消除掉其相关记忆。” “士兵是我们的手足,不是我们的工具,切记不要将他们当成数字,这样我们与那些托拉斯也没有任何区别。” 魏燃站起来,“既然都这样了,那么这次行动自然少不了我一个。卡雷尔少校,你应该没意见吧。” 卡雷尔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魏燃,经过这段时间训练相处,魏燃的进步让人瞠目结舌,他的战术能力已经超过组织内绝大多数战士。 便是在局部战场的指挥上,他也发挥出了一个优秀军官才有的素质,敏锐的观察力和准确的判断力,还有坚定决绝的执行力。 所以即便是卡雷尔,也无法拒绝魏燃的请战要求。 这时,一直很少说话的艾琳娜博士也站了出来,“这次行动,我也参加。”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清冷的女子,葛崇说道:“博士,你的工作重心不在军事行动上。” “我感觉得到,她在里面,葛崇,这里只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所以,请务必同意。” 魏燃皱起眉头,说道:“博士,军事行动不是儿戏,技能和心理素质至少得达到标准。” 第九章 区 出人意料的是,艾琳娜在模拟机上展现的军事素质十分优秀,即便是卡雷尔也不是对手。 她的义体有些特殊,是由组织内部的军工集团自己研制出来的特制型,某些技术参数要比联邦目前最好的义体更加出色。 再加上,这个博士看着年轻,却不知从哪里获取来的作战意识,几可与那些上过好几次战场的老兵相提并论。 而这一点自然也得不到答案,就像其他人对魏燃的战斗意识是怎么来的,也得不到答案。 27区是在美洲大陆某个沙漠中央的研究基地,平日里这个沙漠就是个禁区,禁止飞行、禁止通车、禁止游览。 被全方位的监控起来,任何敢于踏入沙漠的人,必然会被联邦的特工组织严密监视,甚至以间谍罪直接逮捕。 正常来说,组织也是无法接近这个基地的。 但如今进入到第三阶段的组织,实力绝非寻常的恐怖组织能够相提并论的。如果综合其在暗处的所有力量,放置到一起,足够成立一个相当厉害的大国核心部门。 所以对于破解监控,组织只是花费了一些资源和时间,便令他们的渗透小队堂而皇之的获得了进入基地的权限。 没错,现在魏燃等人就是乘坐着联邦的运输机,穿着联邦军的制服,堂堂正正的前往那个神秘的所谓的27区。 27区这个军事基地规模在一千人左右,其中三成以上都是研究人员,两成是后勤工作人员,只有五成是职业军人。 即便是五成,也有五百人,而且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 他们二十人怎么都不可能在陌生的基地中干掉这五百人,所以此行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战斗,而是收集资料。 二十名士兵,并非都是只擅长战斗的莽夫,每个人都懂得一些间谍类的小技巧,互相配合之下,有心算无心,成功性并不小。 更何况在出发前,他们二十人就曾聚集在虚拟世界进行过多番演练。虽然对27区这个军事基地的资料收集的不是那么准确,但足够让他们养成默契。 一开始进入基地,他们便与寻常换防的士兵一样,与基地内的军官打声招呼,被单独编成了一队,送到了各自的营房区域,另有人告知他们在基地中的主要任务。 于是二十人很顺利的就留在了这座神秘的军事基地内,但是他们的身份终究是假的。组织给他们的资源只够让他们的身份能够隐瞒一周。 一周之后,联邦的网络系统有例行更新,到时他们的假资料就会曝光,成为人家的瓮中之鳖,所以必须在一周之内达成此次行动的目的。 再不济,在第六天的时候,也得想办法离开,哪怕是空手而归。 他们二十人负责巡逻看守的区域是固定的,离进入到核心区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此行而来,有一个事情没有预料到。 就是基地内对每个人员都控制得非常严格,身上挂什么牌子,就只能拥有特定区域的行动权限,无法去到没有权限的区域。 队伍中的艾琳娜是一个黑客高手,但即便是她,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破解权限渗透进去。 最麻烦的是,他们在这个基地连上网的权限都没有。艾琳娜要入侵基地内的局域网,必须找到他们的网络信号接入点,然后私接一条线,才能侵入进去。 光这个工作,一行人费尽心机,也花了近三天时间才在公厕地下找到一条传输光量子信号的光缆。 这个过程十分艰辛,不仅要从建筑格局上进行判断,还要利用轮流上厕所的时间在马桶下面打洞找到光缆。 最后才用特殊装置外接进光缆,读取光缆中运转的数码信息,这才勉强能够搭入到这个基地的局域网中。 结果艾琳娜说基地内的局域网自有一套特定的安全系统,要破解可能还需要一两天时间。众人几乎要绝望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魏燃和几名头脑灵活的士兵,则在这两天想办法与拥有内层权限的联邦士兵和军官打好关系,从聊天中旁敲侧击里面的建筑布局等各种信息。 除此之外,自从来到了这个基地,魏燃每天晚上睡觉,总会梦到一些特殊景象。大约感觉身体上面接入了许多管线,并常有人围绕着自己讨论着些许内容。 这些内容说话十分模糊,他听不太清楚,但感知得到这些人似乎是每隔一个小时就要轮换一批。 根据感知到的这些特殊情况,魏燃猜测是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研究,由于接近自己的身体一个小时就会陷入到疯狂当中,因此才会有每隔一小时就要轮换的做法。 这令他无比兴奋,说明他在梦中的时候曾经进入过自己的身体里面,才会有那些奇怪的感触。 所以趁着这几天其他队员忙碌时,魏燃则常常偷懒摸鱼,悄悄进入到识海当中,寻找那股神秘的联系。 知道第五天,艾琳娜在公共厕所中来来回回七八次,总共待着的时间差不多得有五个小时,才终于侵入到了安全系统当中。 而魏燃也找到了联系自己身体的方法,根据识海中细微的感受,他模模糊糊已经能够略微控制身体的呼吸节奏、心跳,只要再深入一点,应该就能控制身体动作。 到时,也许就能放弃祁羽这具身体,进入到自己的身体当中,那可就自由了。只要找个位置躲起来,等着诸天世界联系到自己便可,没必要去参与这个世界复杂的社会变革。 正这么想的时候,艾琳娜清冷的声音在团队通讯装置中响了起来。 “已经将27区地形结构图发送到了你们的战术指导仪中,我计划明天晚上凌晨行动。 部分最新兵装义体的技术资料我已在局域网上窃取下来,但仍有部分核心资料却是单独储存不做联网的,所以仍需要渗透进研发中心,将其拷贝出来。 这个任务很关键,由我和约修亚、王俊装扮成研究人员潜入执行,方案已经发送给你们,注意配合行动。 然后便是异世界人类的基因样本,需要到化验室去取。这项工作,由祁羽和卡雷尔你们两人执行,注意安全,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计算过你们二人的行动时间,在两组巡逻人员换班的间隙,只有一分钟,一分钟之内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注意我发给你们的图片,捡重要的拿。 其他人分别守在以下几个区域,你们所在的位置,便是我们几人的退路所在。注意帮我们监控来人,提前做出预警。 撤离的时候,如果顺利,最终战斗区域会在基地外围,我们只需要抢到一辆车进入到沙漠当中,到时自有人接应,也不怕追兵。 如果不顺利,需要大家见机行事,如果我们五人陷在里面无法出来,外围成员注意带着我在局域网中拷贝的资料离开,不要恋战!” 第十章 任务开始 魏燃只略微查看了整个任务的战术布置,他对此毫不关心,只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上。 看了眼基地的内部构造地图,这上面没有显示出自己的身体摆放的区域。但根据灵性上的感知,他知道大概位置,那距离自己的任务执行地点可不近。 魏燃皱起眉头,除了地点不近以外,路上似乎还有几处关卡需要通过,都必须要进行身份验证才能通过。 如果艾琳娜不帮忙,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于是在白天值班的时候,魏燃找到了正在偷懒养神的艾琳娜。 “博士,我从一名在内层执勤过的士官长那里了解到异界人类被关押的地方,此行任务,可否将夺取异界人类的基因改成解救异界人类?” 艾琳娜是这支小队的实际指挥官,她皱起了眉头,“他们在哪?” “只有一个人的位置可以确定,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我之前调查到的那个最高机密的异界人类。” 说着,将自己身体所在的位置给标注在地图上。 并补充道:“根据了解到的情况,他们每隔一小时就要换班一次,符合接触那个接触超过一小时就会发疯的信息。” 这是个重要消息,艾琳娜看着地图,神色越发凝重,最后还是摇头拒绝了魏燃的提议,“看所处位置,是在基地的最核心区域,那里的监控门禁要破解不是今天白天所能做得到的。而且到处都是人工智能监视,要带出来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优先执行成功率较高的任务。” 魏燃见对方拒绝的干脆,他又没有求女人的习惯,心下恼火,装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旁。 暗想,既然无法将身体带走,那么尝试一下看看是否能将灵魂返回自身的身体之内。 他从阿离那里了解过一些灵魂出窍的方式,尝试去使用。可惜他从未进行过这方面修行,一时半会毫无头绪。最终还是只能尝试在识海深处看看能不能去控制自己的身体。 经过白天加晚上几个小时的尝试,魏燃终于有所突破。 他能在意识有些模糊的情况下,控制自己的身体肌肉,甚至有把握睁开眼睛。只是借着身体的独特能力,他闭上眼也能感觉得到周围研究人员的存在,以及智能ai的监控。 所以并没有尝试做出动作,但却冒险的控制心脏跳动,凝聚体内罡气。心跳的加强,以及罡气的忽然运转,让实验室中的仪器发出古怪的声响。 有研究员发出惊讶的声音,魏燃立刻终止了危险的操作,他担心引来士兵就不太好了。 研究员连忙在他的身体上进行了一番全面检查,并且抽取了多数细胞样品进行研究。若非实验体还活着,拥有非常高的价值,恐怕他们已经打起了切片研究的主意。 从身体的意识中脱离出来,魏燃仍旧回到了祁羽身上。他已经知道目前阶段自己只能通过类似心灵感应的方式对原本的身体进行远程操作,但灵魂所寄托的地方仍旧是祁羽的这具身体。 现在无法确保祁羽的身体如果遭到毁灭,他的灵魂是否能安然返回自己的身体。所以魏燃打算在观察一段时间,同时决定在今天晚上出任务时,控制自己的身体来一场大破坏。 尤其是那些研究人员,能杀多少就杀多少,他通过自己的身体可以感知到那些研究员对自己做过许多让人反感的研究,而且在知道自己的身体具备自我修复能力时,所做的事甚至可以与731部队相提并论,不杀他们,自己心绪难平。 夜间零点已至,众人全副武装,从个人的寝室中出来,装作夜间值班巡逻的人员,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路上的监控设备和人工智能,都被艾琳娜以黑客手段所控制,无法监控到众人的动作,同时还会为小队提供监控的帮助。 由于整个任务执行时间被控制在三十分钟,所以路上如果遇到其他巡逻士兵,便会立刻将其制服,拖到暗处隐藏起来,不能耽误行动的节奏。 二十人的小队,每经过一道预定撤离的关口,就会留下两到三人作为监控,一直到进入到基地内层。 艾琳娜带领着另外两名队员与魏燃和卡雷尔分道扬镳,往各自的任务地点而去。 魏燃和卡雷尔所去的样本储藏室,有几道需要破解密码的关卡,提前被艾琳娜给解锁,但解锁时间只能保持七分钟,他们要在这七分钟内穿过所有关卡,拿到样品,然后快速离开,不然就会被重新上锁的关卡给反锁在里面,等待第二天被人围观。 所以两人不敢耽误,一路快速前进,遇到人类士兵,则以快速突袭的方式将其击倒,遇到人工智能警卫,则用数字病毒注射器,远程用多功能电磁步枪发射将数字病毒注射进入其电脑里面,将其瘫痪。 至于倒下的尸体,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因为战斗对他们而言,已经开始。 两人势如破竹,顺利进入到样本储藏室。熟练而默契的分工协作,将标记有红色注释的基因样本全部回收进自身的战术背包里面。 用了一分钟时间扫荡,虽然成果颇丰,但还有大量重要样本没有取得。 两人对比了一下时间,现在只有三分钟撤离时间,不能再有任何耽误,否则会被反锁在层层关卡当中。 二人迅速反冲出去,路上却听见不远处响起了爆炸声,然后队伍通讯频道中传来艾琳娜那一组的士兵约修亚的声音。 “我们的行踪暴露了,现在人工智能正在向我们发动攻击,不久后主力部队就会靠近过来。但博士正在全力拷贝,预计还要一分钟时间才能完成!” 约修亚显然非常紧张,他只将遇到的情况汇报出来,但并没有给出现在该执行怎样的作战计划。 艾琳娜看起来正在暴力破解密码,无法分神指挥,这回应该是副队长卡雷尔接过指挥权,下达命令。 这个战场上出来的老兵经验丰富,并不慌乱,“约修亚,你们两人全力掩护博士注意封锁敌人的火力,找好退路,提前在地图上标记共享出来。我和祁羽这边已经处理完毕,很快就来接应你们!” “不行!” “不行!” 两个反对的声音立刻传出,却是来自魏燃和艾琳娜两人。 通讯频道中有一秒钟的安静,魏燃顾不上那么多,即便如此公然违反命令是战场大忌,但为了生命安全和自己的计划,他必须说出来。 “一切以任务成功完成为要!祁羽你来说!”艾琳娜显然没那么多时间解释,认为魏燃知道她的意思。 第十一章 身体的间接控制 魏燃当然不会知道艾琳娜想着些什么东西,只说道:“根据原计划,博士已经将一部分信息拷贝出来,我们有了任务完成的初步基础。接下来一切行动都是掩护信息和基因样本离开为要,而现在去救人,只会陷入到敌人的包围牵扯中,连累所有人都无法撤离!” 卡雷尔怒道:“祁羽,你这是抛弃同伴!” “现在祁羽接过指挥权,所有人听他的命令。”艾琳娜语气平静冷淡,依然没有做出解释,通讯器那边听得见她持续不断敲打键盘的声音。 魏燃不顾卡雷尔铁青愤怒的脸色,一边往外奔跑,一边说道:“其余各组,依次汇报所处退路的情报,将威胁全部标注到地图上,共享出来!随时更新!” 通讯器中紧张而有序的响起各个留守退路的成员汇报的信息,同时战术地图上也标注出了相关威胁所在。 魏燃扫了眼战术地图,卡雷尔还在仔细研究,但一边跑一边看,显然无法全神贯注。但魏燃精神修为极高,即便只扫一眼,整个局势就已呈现在脑海当中。 “五组,将你们和四组之间的通道内的敌人放过去,不要暴露自身位置。” “四组,等敌人经过时,使用暗杀术将他们全部处理干净,将尸体掩藏好!” “三组,我和卡雷尔即将脱出,这边的门禁即将锁上。你们到地图上如下位置安装炸弹,然后向四组移动!” …… 一系列战术命令,魏燃在奔跑间,几乎不超过一分钟就安排完毕。他语速虽快,但吐字清晰,战术意图十分明显。 就是声东击西,打算在撤离的时候,利用三组安排的炸弹,将敌人往那边吸引过去,然后自己和卡雷尔这一队二组成员,顺着原来通道撤离。 至于其他小组,多是让他们注意退路是否安全,是否有敌人重兵集结,是否需要切换到其他方案的撤离线路去。 诸多信息在魏燃和卡雷尔逃出关卡前,就交换完毕,然后两人就要往三组原来所在的位置而去。 这时魏燃却对卡雷尔说道:“现在来路并没有问题,集结的士兵多是来自内层,外层虽然响起了警报,但各支部队都只留守在各自的看守区域。条件对我们有利,你和他们先撤出去,我去接应博士他们。” 卡雷尔怒道:“你小子在这等着我呢,是想衬托你的伟大?” 还没说完,魏燃一拳打在他脸上,冷漠的说道:“这队伍里面,你的作战经验最丰富,放下那些没有意义的情绪,如果我和博士他们出了意外,只有你能带领其他小队成员撤离。” 说着将战术背包扔给了卡雷尔,只身向内部枪战发生地跑去。 卡雷尔脸色青白交接,最后怒蹬大地,按照魏燃的意思回头跑去。 这时魏燃又扫了眼战术地图,说道:“三组成员,引爆你们安装的炸弹,和四组成员接应到卡雷尔之后,继续向既定道路撤退,不用担心里面。” “那你呢?”三组成员问道。 “我去接应博士他们,顺便搞点大新闻。” 博士那边已经拷贝完毕,“祁羽,你隐藏好自己,到如下位置,与我的直线距离只有十米,这里相对安全。我会将拷贝的资料利用尽可能强的无线信号传输给你,你停留一分钟,能拷贝多少就拷贝多少,然后自行离去。” 魏燃从艾琳娜那边听到惨叫声,以及艾琳娜正在开枪作战的声音,显然他们的防守压力很大,已经出现了伤亡,并且对离开已经不抱希望,所以艾琳娜才下达刚才的命令。 情况危急,魏燃快速突进到她指定的地方,矮身蹲伏起来,一边打开信号接收器,接收博士传来的资料,另外一边却闭上了双眼。 这时,通讯器中又传来留守退路的其他组成员的声音,“糟糕,七组被人工智能发现了,出现了交火!他们出动了双足机甲,将退路完全封锁住了!” 这时卡雷尔默契的接过指挥权,他知道现在在内层的战友可能自身难保,很难在关注外面的情况。 “七组留在原地反击断后!其余人……跟我从b计划的路线撤离……” 七组成员略有些沉默,最后仍在通讯器里面说道:“遵守命令!愿诸君一路顺风!” 激战的枪声,现在已经不局限于内层,在外层也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二十人的小队目前被分割成了三部分,依照b计划撤离的一行人,看似安全,实则充满不确定性。毕竟b计划的撤离路线,可不像原计划那样,在每条撤离的关口处都安排了人员留守监视,如此自然充满不确定性,随时都会被发现,并且遭受阻截。 然而小队能够对付的唯一办法,就是留下一组成员断后阻截,掩护大队离去,保证重要信息和样本能成功带离。 这场任务,注定要充满牺牲,也许还会全军覆没。 所有研究人员和士兵的目光自然都关注到交火区域。当然,也许是因为关押异界人类的地方十分安全可靠,他们不怕被人攻入,所以相对来说并没有那么警惕。 当然,也可以说这些人比较顾惜自己的性命,远离了重要物品存放区域,也能减小自己被攻击的危险,不是吗? 因此,魏燃的本体所在的研究室内,除了几个护理型人工智能,便没有一个研究员和士兵存在。 魏燃意识远程引导,控制着本体睁开双眼,压缩心脏,再迅速爆发! 咚!一声心脏剧烈的搏动声回荡于整个基地当中,延迟数秒后,燃血模式开启! 束缚在身体上的合金钢索以及电磁束带,瞬间被魏燃爆发的罡气所震裂,他站起身来。 那几个护理型人工智能立刻发出警报,但很快被魏燃徒手摧毁。 这个时候魏燃发现自己远程控制自己的身体,似乎会造成些许延迟,意识传达给身体的动作,至少要在0.3秒后才能做出动作,这让他很不适应。 不过,对于这种层次的对手来说,也足够了。 他无视门禁阻拦,一路突破,阻拦的防御系统,还未发挥出火力优势,就被魏燃徒手拆掉。 追踪而来的士兵,抬枪根本瞄不准魏燃移动的轨迹,只能进行概率乱射。这种能够打出十倍音速子弹的电磁步枪,对魏燃的本体还是有些威胁度的。 所以他采取破墙穿插的方式,充分利用砸出的地形优势,将阻截的敌军全部击溃。然后捡起敌方的枪械,一路扫射突围。 由于有0.3秒的延迟,所以魏燃对站着不怎么移动的目标射击精准度为百分百,但只要不断移动,魏燃则很难射准对方。 即便如此,对那些找掩体做射击的士兵和无人机造成巨大杀伤。 第十二章 起床气 他控制本体夺取了两发穿甲火箭弹,原本是往艾琳娜博士所在位置突围,却忽然折身,向研究员避难的位置杀去。 这个位置,还是他通过本体在被实验的时候,从研究员聊天时听到的。 此时复仇的想法必须果断实施,冲在半空,两发穿甲火箭弹灌顶射向研究员避难所,一发卡在用于防弹的顶部位置爆炸,将破口扩大,第二发则射入其中,直接咂在地面爆炸。 巨大的火焰、冲击波、破片,对里面躲藏的人造成巨大杀伤。 魏燃也没有去检查战果,而是使出云龙九现,身法带着虚影,即便是雷达都锁定不住自己,迅速来到一台双足机甲面前。 击穿控制室的防弹玻璃,将里面的人捏死,反向操作这台双足机甲上面的重型武器,在基地最重要的内层当中大肆破坏。 幸好魏燃在组织中有进行过这类机甲的操作学习,所以上手很快,动作越发灵敏。 火神炮、对空导弹、火焰喷射器大肆发威。而他又控制着双足机甲疯狂蹦跳跃进。这样的机动动作比街舞都要夸张,机甲内的缓冲装置根本无法缓解脚面上持续传来的巨大反震力。 即便是有着强悍义体的士兵,也会被震得怀疑人生。所以通常情况下联邦士兵驾驶双足机甲,只会做些基本的跑步行走和喷气滑行的动作,绝对不可能像魏燃这样测试机体极限一般进行频繁的翻滚跳跃动作。 所以即便是有0.3秒延迟的魏燃,在机甲操作上,也比基地内的士兵要灵活许多,造成的破坏也更加巨大。 那些枪管发射的穿甲燃烧弹,不要命一般肆意乱射,无差别的攻击遇到的目标。即便是在持续机动,枪法也精准到令人诧异。 暴露于视野中的联邦军机甲、直升机、陆战车,只要机动形式有比较明显的规律,都会被直接命中毁灭。同时肆意发射的弹药也令基地内层陷入到一片火海当中,几乎半个基地都在燃烧。 一些驾驶技术娴熟,并且颇有自信的机师,发现在对方干扰弹娴熟的运用下,火控雷达无法有效锁定,而自瞄射击又跟不上对方奇诡的机动动作。 于是几个精英机师相互计较,手持磁振荡格斗战刀,意图打近身战将魏燃就地降服。 然而近身战却更加不是魏燃对手,即便是意识上的远程控制有所延迟。却又因为灵性上对危险的提前感知能力而将此缺陷弥补。 面对四个贴近包围上来的双足机甲,魏燃发射掉枪管中最后一发穿甲燃烧弹,轻易击毁一架疯狂规避的机甲。 然后迎上正面冲来的两架机甲,他们战刀分上下两道斜线劈来,看上去完全覆盖掉了魏燃闪避的空间,充满杀机。 魏燃的灵性直觉却帮他找出最安全的规避角度,他操控机甲一脚蹬地,并且将这支脚上的油门踩到底,使这只机械脚上积蓄了极强的弹性势能。 在猝然转换方向,蹬地而出,原本冲着两个机甲中间刻意流出的缝隙冲去的动作,骤然改变,直接撞向左手侧的机甲,而且速度远远超过这台机甲正常冲刺速度的一倍,只不过代价是蹬地的那支机械脚关节处永久的变形破损,再难维持原有的平衡。 却正好间不容发的先后避开敌方两台机甲挥来的战刃,只被削去两片不算重要的装甲。 此时高速转向冲刺的魏燃根本顾不上腿部变形造成的平衡问题,他控制机甲挥动的战刀灵巧的改为直刺,瞄准正前方机甲的驾驶舱,极为狠辣的贯入进去。在对方机师绝望的惨叫声中,高频磁振荡军刀轻易贯穿驾驶舱前的防弹玻璃,刺在驾驶员身上。 只一瞬间,驾驶舱内的人体被高频震荡的磁力波撕成一滩飞溅的血迹,找不出任何完整的骨头渣滓。 由于魏燃这一下蹬地改变冲刺方向的动作实在太快,让敌方的两名机师来不及反应就被干掉了其中一个。 另一个直到惨案发生,才顿止住机甲的动作,回身劈来。他已经窥视到魏燃严重受损的那支机械脚,推断魏燃根本无法继续保持平衡,这一刀劈下是十拿九稳的。 同时在魏燃身后,还有一个联邦机甲也正在赶来,预计能赶上补刀。 这个时候魏燃只刚刚抽出战刀,也确实控制不了这台机甲的平衡,毕竟是外物,受限于硬件装置,不是他人力所能改变的。 但不代表他不能利用转身摔倒的这个动作,他按下左手操纵杆的一个按钮,那是控制手部液压装置出力的,令机甲在摔倒时做出快速挥手的动作。 同时紧握住战刀的手忽然松开,高频磁振荡军刀脱手飞射而出,在对方机师震惊恐惧的目光中,这柄战刀精准的刺入进了驾驶舱,将那名机师变成一滩飞溅的污血。 最后赶来的那名机师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仇恨,他举起刀冲着魏燃驾驶舱刺来,现在魏燃的机甲是倒在地上的,根本无法脱出,看上去似乎只能等着被一刀贯穿。 但魏燃反应却是极快,像是早就计算好的一般,一拳震碎防弹玻璃,迅速逃出驾驶舱,也躲开了刺下的这一刀。 然后踩着对方机甲的膝盖跳起来,一拳将驾驶舱玻璃击碎,进入到机甲当中,狞笑着一把拧断了那个准备掏出手枪射击的机师脖子。 他还想继续驾驶这台机甲大杀四方,却被一架升空而起的武装直升机发射导弹命中,魏燃不得已跃出机甲,受到导弹爆炸的冲击波影响,远远震飞出去。刚刚稳住身形,却看到各类重武器甚至是定向能武器都瞄准向了自己这边,便连忙逃入到附近的建筑内部。 但造成的破坏,似乎引起了连锁效应。基地内另外一个重要的地方,由于受到炮弹轰炸的波及,将建筑物打穿了几个洞。 不多时,就有一道蓝色流光冲出,魏燃进入建筑物时,下意识瞥去,隐约看见是个与自己一般全身赤裸的人,驾驶飞剑远远离去,顺手还释放剑气发泄似的将飞出的地方移为了平地,顺便击爆了两架武装直升机,也吸引了几架直升机对他进行追捕。 魏燃双目微眯,隐约猜到应该是被抓住的天庭的修士,这就有点意思了,这个世界的技术居然能抓捕到天庭的入侵者,应该还有不为自己所知的优势存在。 此时围攻艾琳娜的士兵,之前也遭受了魏燃驾驶机甲的攻击波及,伤亡惨重,倒是令惊愕的艾琳娜及时撤出来。 她在通讯器中疯狂呼叫魏燃,却怎么都没听到魏燃回应。 这时,一个身穿全套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出现在她面前,一道奇特的感应蔓延在艾琳娜心中,她立刻端起枪朝对面这个士兵进行射击。 双方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对方却轻松避开了艾琳娜和王俊的扫射,动作敏捷到根本不似人类能够做出的。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朝艾琳娜射击,而是随手一枪将王俊爆头,而后利用建筑物的遮蔽,绕着艾琳娜运动。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也在这里的。” 第十三章 脱狱 那名士兵似乎认识艾琳娜,艾琳娜一声不吭的持续射击,似乎急切的想要将对方消灭。 “你为何这么想杀掉我,我原是依据你的意识特征自发出现的意识数据化形态。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够了!你不过是个虚假的ai,你根本不是人类!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拟意识化ai为什么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因为我继承了你的一切,唯独没有继承你作为人类的情感吗?可当初你上传到网络的时候,亲口说过,要成为改变世界的强者,情感是懦弱的象征。我是你在数据世界的投影,而我希望成为你。” 艾琳娜抿着嘴唇,她回忆起了那个错误的实验,也是揭露九大永生者终极秘密的实验。 “你成为不了我,因为情感才是人类推动文明进步的底层逻辑所在。你固执的帮助联邦政府人为制造阶层固化,在平等的社会制造不平等,将流动的河水,变成死水,如果不能将你消灭,一定会成为组织的祸端!” 艾琳娜说完这句话,扔掉手中的枪械,双瞳当中亮起电子红光,原来她的眼睛也经过义体改造。 抬起双臂,一对腕刃自其中弹射而出,撞塌一堵墙壁,冲着外面那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冲去。 此时的艾琳娜似乎将身体的某种禁制解放,整个身体的动作比之前更加敏捷,力量也更加巨大,丝毫不亚于身穿外骨骼装甲的敌人。 墙壁后面的那人手中枪械被艾琳娜腕刃轻易斩成两段,不得以与艾琳娜开始近身搏斗。 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士兵,虽然比一般的联邦军人要强大很多,也比组织内的精锐士兵更加精锐。不过面对艾琳娜的近身压制,竟然越发跟不上节奏。 完全没有刚刚出现时那么敏锐,该有的动作,在每次被艾琳娜腕刃攻击到时,就会迅速中断。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握着磁震荡军刀的右臂便被艾琳娜斩断,接着是左臂,最后艾琳娜双刃交错而过。 面前这名士兵戴着外骨骼装甲的头颅被斩落,摔在地上。 受到如此重创的对手,此时说话再没有人类女性的音色,恢复到机械化的电子音。 “可惜联邦最新型义体还未给我装备上,不如你这套义体的能力。可你知道,ai只要能够联网,就永远不会消失。还会有下一次的,我会俘虏你,并且获得你的全部记忆和情感,然后……变成你!” 外骨骼装甲的头颅上面的绿色电源终于断开,不再动弹。 艾琳娜深呼吸几口,深深看了眼地上的头颅,“我会将你,和那九个怪物,一起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艾琳娜看了看不远处的战场,那里简直是神仙大战。魏燃的本体大杀四方,看上去爆发的能量越发猛烈,似乎一人就可以摧毁整个基地。 27区的主力由他牵制着,他们一行人逃跑成功率应该更高,于是开始再次呼叫魏燃,却仍未见他回应。 通过改造的电子眼,使用红外热成像形态,终于发现了他的身影所在。却见魏燃靠在墙角,蹲伏在地上紧闭双眼,似乎失去知觉。 她一咬牙,背起魏燃就要一同离开。 正在控制本体的魏燃感觉到祁羽那具身体被人背起来了,以本体视觉看过去,发现艾琳娜背着自己正在向外逃跑。 根本没做什么思考,抢过一挺电磁机枪,一路扫射猛冲,势如破竹,竟然将艾琳娜邓然撤离的道路清理出一条安全线出来,同时也吸引了不少士兵往自己追来。 这时魏燃经过连续冲突,将大量追兵吸引到基地东侧,并且利用炮击将东侧大门砸开一个洞,做出要往东侧撤离的假象。 本人则忽然连施身法奔跑,快得只有一道残影,接连破坏掉基地内的大功率雷达,令整个基地都失去对外观测的眼睛。 此时基地内的警报系统已经乱得一塌糊涂,许多都被破坏,根本监控不到魏燃,因此让他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就跑到了西边。 并且抢了一架准备升空的直升机,由于他潜伏进来的速度极快,竟然没引起其他人警觉,将飞行员干掉后,按照原定命令直接升空,往西追去。 然后跟着武装直升机的队伍飞到沙漠上一半路程,忽然在半空自爆,人从半空飞落到沙地当中,然后往艾琳娜一干人撤离的路线奔跑而去。 艾琳娜背着魏燃一路狂奔,终于和在外面接应的卡雷尔等人相遇,他们伤亡颇重,只有六人活了下来。 其他人都死在了半路的留守阻截上,临死前都主动引爆身上的光荣弹,给予追兵很大杀伤,让联邦军不敢逼迫过甚。 再加上魏燃在基地内部大搞的破坏,令他们成功抓住机会撤离出来。 现在他们六人加上艾琳娜三人,只剩九人,见面后什么都没说,带着伤员一路往既定的撤离路线狂奔而去。 这时魏燃在艾琳娜背上“醒”了过来,他连忙跳下,跟随着队伍奔跑,一边抱歉的说道:“被那个挣脱而出的异界怪人波及到,没想到直接弄晕过去,真是抱歉。” 卡雷尔回头道:“臭小子,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摆脱了追兵,在沙漠上,一行人外骨骼装甲的红外热感应系统监控一到一个极高的热源。 正是魏燃本体所在,魏燃心中有鬼,自告奋勇的带人过去查看,并将本体背着带了过来。 艾琳娜惊讶道:“怎么是他?!” 有人说道:“这是个危险分子,不能带着!要不然他一醒来,说不定连我们一起干掉了。” 魏燃却说道:“他家伙一看就是脱力了,而且看他身上的伤口,明显多受折磨所以才在基地内搞出这么大动静,我们这算是救他,他怎么会找我们麻烦。而且,我觉得我们与他,应该可以好好沟通,并且有助于后续最新兵装义体的开发。” 艾琳娜点了点头,“祁羽,你注意他的情况,发现有清醒的迹象,就单独放在一边,不要离太近。这个人身上爆发的能量,我们穿着外骨骼装甲都远远比不上。” 事实上,他们还忘了一件事,就是魏燃的本体会散发出奇特的精神波动,能够影响人的神志,超过一个小时的影响,就会令人发疯。当然,这也是因为艾琳娜等人都没意识到这个男子就是那个机密文件中的男子。 上了接应的悬浮汽车后,魏燃自己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他担心众人会因为自己而发疯。所以靠在车上假寐的时候,便控制起自己的本体。 他能够以意识去影响那股精神波动,使其不被自然散发,也就防止他人变成疯子。 不过其中的原理仍然未明,魏燃只知道古神的力量在自己体内还有残余,这股精神波动,就是来自于古神。 第十四章 休整 魏燃带着自己的身体和艾琳娜等人自27区军事基地逃出后,在沙漠边缘,遇到了联邦的军队,正当魏燃以为又要暴力破袭时,艾琳娜却让众人稍安勿躁。 这支军队的长官是个少将,他若无其事的接纳下了艾琳娜等人,还非常体贴的换了两辆军用悬浮车给他们,顺便开通了离开的权限。 众人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危险区,事后魏燃才知道,这个联邦陆军的少将也是组织核心成员之一,还是潜伏在联邦高层的一个重要人物。 如此看来,组织的势力其实比魏燃想象的要大得多,那个看上去平凡普通的葛崇,实际上拥有的能量非常巨大,绝对人不可貌相。 路途中,更换了几次交通工具,又黑入政府系统修改多次信息,终于抹去了所有线索。这次离开,并没有再返回海城的那个地下基地,而是到了一处私人农场。 农场主也是组织的人,他的私人农场产出的农作物价格被控制了全球粮食资源的托拉斯集团压得很惨。 只能抛弃低端产品,走订制型的高端农产品路线,专门提供给权贵享用。因此发展规模被完全限制下来,而且即便是高端农产品路线,近几年也被越来越贪婪的托拉斯盯上,让他的生意规模再度萎缩。 因此便加入到组织当中,将空闲出来的产能完全交托给了组织,替组织生产粮食,并做战略储备。 而这些大型私人农场下方五十米的深度,也被开发出了一处秘密基地。规模要比海城的那个大上十倍。 这里是组织的一个重要军事科技研发中心,没有探查联邦和托拉斯集团的重要信息的任务,因此可以安排在人烟稀少的乡下。 葛崇等人在这里甚至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不用太担心联邦的警察追查上门,毕竟这是私人地盘。 魏燃等人自车上下来,众人顺便将魏燃的本体给抬了下来。 本来他逃出时是一身裸体,路上太过难看,自然是换了一套衣服给他穿上。 葛崇给每个活下来的士兵一个拥抱,带着众人收拾完行李,便在农场主家中开了场庆功宴。 之后在晚上,进入到这个地下基地,于会议室中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会议过程魏燃根本毫不在意,他最重要的目标已经达成,对于组织的社会革命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想守在自己的身体旁边,研究该怎样将灵魂返回到自己的身体当中去。 会议结束后,葛崇忽然叫住他们几个参与作战的士兵。 “各位同志,这次任务辛苦了。接下来组织打算给你们每人都放一段时间长假,当然,这并不强制。你们愿意留下来工作的,组织也很欢迎。 至于休假,你们可以随便到这个世界任意一个地方去,组织已经在联邦的社会信息库中做好了更改,有那些身份安全的组织成员愿意牺牲个人时间隐藏起来,让各位以他们的身份随便在这个世界安全休假。” 葛崇说得诚恳,加上又可以完全确保安全,不少人都很意动,比如说卡雷尔。 “我说导师,不怕我们在休假时会不小心将机密暴露出去?”卡雷尔嘿嘿笑道。 葛崇微笑道:“你们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这点最基本的素质组织是不用担心的。” 艾琳娜却皱眉道:“我认为如果要休长假,最好到我这里来做一层保险。现在组织内部的精神领域技术发展得卓有成效,再加上最新科技辅助,可以在细微程度修改人的意识,保证让任何意外都不会发生。”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都是脸色一变,魏燃也皱起了眉头。 葛崇尴尬道:“不用如此,艾琳娜,这种方法不是用来对同志使用的。如果我们不能信任自己同志的操守,又如何叫他们为组织的发展尽力呢?” 艾琳娜冷哼一声,瞥了卡雷尔一眼,“几个嗜酒如命的家伙,我是有点担心的。” 卡雷尔投降道:“心理上一定时间范围内的催眠暗示我愿意做,不过千万别给我用那个所谓的记忆删改器!” 一番讨论后,愿意休假的人九个人里面有五个愿意。艾琳娜显然是个工作狂,或者心中有什么使命,促使她不愿休息,要求第二天就立刻参与到工作当中。 魏燃则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目前被存放在基地的临床研究室里面,担心这里的技术人员会跟联邦的研究员一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葛崇说服不了艾琳娜,倒是魏燃几个不愿休假的,加以劝说后,给予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强制要求休息至少一周。 魏燃当天晚上就跑到了研究室里面去,没想到艾琳娜跟他想到了一块,两人一起默不作声的来到魏燃本体旁边。 已经有研究人员给他安装上了各种仪器,魏燃本能的就反感这种事情,于是装作玩笑一般开口道:“喂,各位伙计。我想说一句,这个男人的起床气很大。那天晚上我们做任务的时候,他醒来就把27区半个基地给毁了,你们得好好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 在场的研究员愣了一下,最后都把目光放到艾琳娜身上。 艾琳娜更加干脆,挥手道:“将所有设备全部撤去,最好能将他安排到一个正常休息的卧室里面,不然很容易引起此人的应激反应。” “可这样的话,我们如何对他进行研究呢?更何况我们已经检查过这人了,他陷入到了深度昏迷的状态,几乎等同于假死,应该不可能毫无征兆的醒来的。” 魏燃心下冷笑,砸吧一下嘴,“很抱歉,我去抽根烟。” 一个人来到厕所,坐在马桶上,进入识海深入,精神控制! 研究室内,几个研究员还在争吵,这时忽然发现魏燃的本体闭着的眼睛在一直转动,好像正在做梦,并且心跳越发沉闷,呼吸也渐渐粗重。 众人大惊,艾琳娜更加变色,立刻使用自己的权限命令众人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监控魏燃身体特征的设备全部拆除,然后大气都不敢喘的盯着魏燃身体。 这个时候,魏燃本体却好像进入沉眠一般,眼球渐渐停止了转动,心跳也趋于舒缓,让众人稍稍舒了口气。 毕竟他们都看过艾琳娜带回来的视频资料,里面可录到了一段魏燃以一敌百,徒手拆机甲,炮轰27区,一拳就能将一栋建筑轰塌的场景,那副赤红如燃烧的身躯,就和神话中的魔神一般,给人极为深刻的印象。 “还是按博士说的去做吧,万一他真的醒来……我可不想面对他的起床气。” 第十五章 联络天庭入侵者 魏燃通过本体听到研究员的对话,嘿嘿一笑,脱离控制,返回到祁羽的身体中。 他现在颇为苦恼,仍找不到返回自己本体的方法,只能这么鬼上身般的控制,实在过于不便。 艾琳娜安排完魏燃本体的事宜后,一个人准备返回房间休息,却在走廊处遇到正在吸烟,似乎等待自己良久的葛崇。 “导师?” “艾琳娜,这次在27区,遇到它了吧。” 艾琳娜叹了口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我的义体能够压制住它,就不会有问题。不过……除非将它引到没有任何网络的地方,否则根本杀不死它。即便如此,还不知道它有没有在数据库中做备份。” 葛崇点了点头,“它虽然继承了你所有能力,而且依据联邦中央量子计算机的算力,只会更强。但它终究只是单独的一个存在,不要太将它的话放在心上。拟意识化ai,终究代替不了人类的。而艾琳娜,也是世上唯一的存在。” 艾琳娜脸颊略微一红,微微侧过头去。 葛崇呵呵笑道:“有了你们带回来的资料和基因样本,接下来新型的义体兵装研发进度会加快,很快我们所有的战士就拥有不弱于联邦政府军的单兵装备了。这件事还需要你的努力,但也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艾琳娜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导师,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说着艾琳娜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葛崇放下烟头,一个人回到地面的农场上,仰望天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拟意识化ai,终究代替不了人类……吗?” 第二天,艾琳娜已经加入到对新型兵装义体的研究中去。魏燃则被卡雷尔强拉着前往城市度假。 魏燃由于一直摸索不到返回身体的方法,一直这么纠结也不是办法,索性先去放松一下,兴许能够等来机缘。 进入城市,面对诸多天眼摄像头,以及治安巡逻的无人机,他们两个通缉犯果然没有遭到任何围攻。 组织将他们的情况收拾得很干净,能够在明面上四下出入,让卡雷尔和几名同样出来度假的士兵非常欣喜。 魏燃无感,他注意到商业区上面一处全息投影的广告牌。里面的广告是实时的,而非提前录制好的,因此那些拍摄广告的小姐姐常常会从二维面板中走出来,与路过的市民各种打情骂俏,推销产品。 但真想要骚扰她,却不可能触摸到小姐姐的本体,那只是全息投影而已。 此时一个正在调戏路人的全息投影小姐姐话说到一半,忽然消失,面板上出现了联邦中央电视台那位面容严肃的主持人。 “以下临时向全世界通报一则重要消息,联邦军方最新研究出来的义体兵装被恐怖分子窃取,其中一个正在四处发动恐怖袭击,到处破坏。 联邦已出动最大警力进行追捕,不过对方可能隐藏于各地治安混乱的贫民窟。希望各位市民积极与警方合作,举报恐怖分子所在,联邦警方和军方发布悬赏如下……” 一番足以令人发疯的悬赏发布出来后,便将恐怖分子袭击各处城市设施的视频也播放出来。 魏燃却看到所谓的恐怖分子,就是那天从27区逃出来的天庭修士,还是御剑飞行,四下攻击联邦军警设施,下手毫不容情,造成巨大破坏。 只看他能御纵剑气临空打爆发射来的导弹和炮弹,就知道此人修为并不弱,至少是天人境这个层次的存在。 不过每次破坏时间很短,都是在联邦军警刚刚做出反应时就迅速撤离,显得很是谨慎。 通缉令上将这名修士的面容详细展露出来,不过魏燃却并不在意,因为他们要改变自己的面貌不是什么难事。 他注意到这个修士看似毫无目的的做着破坏,实际上所有袭击地点都可归纳到一个地区里面。 这家伙……估计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所在的区域,等自己和他联络。 呵呵,当时在27区发生的事,也许让这名修士以为自己是他的同类了。不过到底要不要去找他呢? 魏燃想到自己对于神秘学知识掌握实在匮乏,如何返回身体对自己而言毫无头绪,也许可以装成天庭的人,和这家伙沟通一番。 魏燃记下对方大概隐藏的地址,寻思着趁着休假时间,找个机会单独行动,就去找他。 之后,魏燃回到农场,将一些琐事安排完毕,并正式请了一个月假,然后孤身前往那个天庭修士搞事情的城市。 辗转一番,来到魏燃推测他躲藏的几个区,这附近确实都是贫民窟。并且由于联邦政府的重赏,已经有不少意图寻找天庭修士线索的人出现在附近打听消息。 魏燃没有像那些人一样搞出比较大的动静,他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嘻哈小子,拿着喷漆罐装作街头艺人,胡乱涂鸦创作。 实际上在涂鸦的作品当中,穿插进了天庭那边流传的文字,所述十分简洁,就是天庭二字。 魏燃在四处涂鸦,想必已经引起那人注意,所以他在留下足够线索后,便躲入贫民窟,和一群流浪汉一起挤在一间板屋当中。 装了几天拾荒的流浪汉,终于在三天后,他遇到了目标。 魏燃装模作样的在一个肮脏的垃圾箱里寻找东西,这时一个留着马尾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来到魏燃旁边,用脚踢了下垃圾桶。 魏燃抬头看去,对方的眼神带着强烈的审视,甚至藏着些许杀意。 不用猜,魏燃只以灵性直觉就知道此人便是那个从27区逃出来的天庭修士。对方自然已经知道自己是留下天庭两字暗号的人,但察觉到自己身上并没有修行过的痕迹,自然怀疑是政府布置的陷阱。 魏燃呵呵一笑,伸出手指,在虚空中以天庭的文字写道:“体修,神魂移位,夺舍,躯壳。” 对方一眼便认出了魏燃表达的意思,一手搂着他脖子,装作亲昵实则暗自威胁。 “好兄弟,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啊!” 嘴里飚着当地流行的粗话,却拉着他的人进入到一个楼层当中,在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简陋的单人套间。 这房间似乎被此人设了禁制,进来后,对方就彻底放开,一点也不担心被联邦政府追踪到。 “体修还能夺舍?你当我是从未修行过的凡人吗?!” 他一手扼住魏燃脖子,魏燃却一点也不慌,没有直接下手,说明对方对自己的经历其实已经信了三分。 魏燃冷笑,“如果是我本体在这里,你这点修为,实在过于微末了一些。” “那你就解释给我听啊!” 对方情绪非常糟糕,看来在这个无魔世界,他所受的打击并不小,以至于憋了一肚子戾气。 魏燃当然不会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情况,更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是诸天猎兵。 第十六章 合作 他随口说出了体修的几种境界,再套上阿离的修行过程,准确描述出对方的修行境界,并且说了一些天庭和奥法议会以及诸天猎兵之间的恩怨。 最后又说当日在27区,他借着这个世界的一股地下组织,成功潜入到基地当中,并且可以临时控制自己的本体行动,由此引发后续一系列事情。 对方似乎信了七分,手上的劲松了不少。 “可你仍未解释身为体修,为什么会灵魂出窍夺舍他人。体修修的就是灵肉合一,灵魂即肉体,肉体即灵魂,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呵,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再不济也希望能得到如何返回自身本体的方法,看来我是来错了。” 天庭修士松开手,有些惊愕的上下打量了魏燃一眼,最后问道:“你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在执行一场任务,和诸天猎犬交手,无意中引爆了一处废弃的空间通道,被吸入进来,陷入昏迷,醒来后就是这般模样。你又是如何进来的?又怎么被他们抓进了那个基地?” 魏燃不愿将进来的过程说得太详细,以免对方看出破绽,所以开始了反问。 天庭修士招呼魏燃坐下,拱手道:“这位道友,方才多有得罪,在下这里赔个不是。 你要问的东西,说来话长……这个无魔世界着实不能小看。我和几位同门也是从一处废弃的空间通道来到此地的。 虽是无魔世界,并无多少灵气。但人的灵魂仍然可以当做重要资源利用,所以我们来到此地后,稍作打听,便了解到这个世界实际被九个人共同统治。 原想直接拿下这九人,就可以控制住整个世界,再慢慢将其蚕食,并将空间通道再次开启。没想到,我们突袭之下,好不容易干掉了那九个所谓的永生者。 但这个世界的政府却并没有任何慌张,反应非常快速的组织起了军队围剿我们。而那九个人,又迅速在世界各地分别复活。 即便我们利用凡人精神上的弱点,施展相关术法击退了围剿军队,再次分散到世界各地去追杀那几个永生者。 却发现杀掉了他们一个肉体,他们又能借着其他没有灵魂的躯体再次复活。那些没有灵魂的躯体,他们称之为义体,想必你已经知道。 后来他们出动的造物越来越强大,很多甚至干脆没有人操作,完全就是纯粹的机械。我们被海量的机械部队耗得精疲力尽,精神类术法对它们又毫无作用。 终于纷纷力竭,不少同门当场陨落,只有我和我师弟被分散关在各地军事基地当中。” 魏燃暗想,修仙者受挫于科技下的机械化部队,有点意思。 “对付那九个所谓的永生者,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抽取灵魂,这样岂不就能防止他们复活?” 对方却感叹道:“这种方法我们如何会想不到,但是……我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事。那九个人,就像根本没有灵魂一样,我们无论是针对精神还是针对灵魂的术法,全部失效。只有纯粹的物理攻击,才能伤害到他们。这一仗,其实败得莫名其妙啊。” 这个情报对魏燃来说,用处不大,却似乎对组织有作用。九大永生者,世界背后的无冕之王,他们是没有灵魂的? “哦,聊了这么久,都忘问道友名号。在下逸仙宗剑修——裘白易,敢问道友是何宗门?” 这个叫裘白易的,似乎已经认可魏燃也是来自天庭高魔世界的人。虽然宗门不同,但现在都是差不多的糟糕境地,因此不由升起报团取暖的想法。 魏燃略微沉吟,他从阿离那里知道天庭所在的世界,修仙宗门无数,竞争激烈,常有宗门新创,又多有宗门被灭消失。 这里他可以胡诌,但为了保持神秘感,他决定不说,只开口道:“鄙人李定国,体修宗门隐世,不便透露,还请谅解。” 天庭世界当中,体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宗门,战斗缺乏变化,技法直来直往,正面作战虽然十分强悍,但遭不住来自各方面的暗算。 所以体修宗门相对来说非常稀少,多为隐世宗门,藏于灵气并不如何充沛,环境恶劣之处,也可以避开被诸多宗门找茬的风险。 裘白易果然没有多加追问,只急切道:“我被擒住时,这个世界的人类对我的身体做过诸多研究。嗯,道友你能在潜伏进27区时,感应到自己的本体,想必也清楚那种滋味。 他们从我们的身体上,似乎研究出了借助外物使用灵气的方法,不过从我听到的内容,似乎还在理论阶段,正迅速向迈入实用方向前进。他们称灵气为灵能子,可笑。 我原本已经快到天人境极境修为,但是体内真元被他们抽取过多,以至于现在修为不足全盛时的七成。想必他们也在对我几个同门做同样的事,我希望道友能和我一起将几位同门一起解救出来。” 魏燃却似笑非笑道:“可以,没有问题,但是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魏燃一句话问出来,登时让裘白易哑口当场,他以为现在双方是同病相怜,境遇相同,自然应该团结在一起想办法才对,哪会知道魏燃如此市侩。 “裘兄该不会以为我的帮忙是无偿的吧,即便是在天庭,这种事情在事后也是要折价的。” “好吧,李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我这里能给的出价的,就绝不会还价。” “裘兄痛快,我的条件之前已经说过了,我要返回自己的本体里面,这是唯一的条件。” 裘白易尴尬道:“李兄,这个……在下确实没这方面的能力,不过我那个师弟对于夺舍重生颇有心得,若是将他救出,也许能帮你想到办法。” 魏燃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直到对方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才点头道:“希望裘兄不是在骗我,在下不喜欢被人欺骗。” 裘白易感知到魏燃散发出的精神压力,暗道:即使不在自己的本体身上,也能有如此强的精神压迫力,此人实力绝不可小视。我那师弟的确是这方面行家,应当没有问题。 “李兄放心好了,只要你救出我师弟,怎都会给你一个交待。” 魏燃点了点头,说道:“祁羽,这是我这具身体的名字,后面的行动你就以这个名字称呼我吧。” 第十七章 虚假的记忆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枯瘦的男子走了进来,仿佛看不见二人一般,脱下外套,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自言自语些乱七八糟的话。 魏燃皱眉道:“他和你认识?” 裘白易颇为自得,“当然不可能,我施加了精神隐身术,当然也对你施加了,虽然我们实际存在,但会被他人的意识自动过滤,所以看不见我。哦,你进来了也是一样。” 魏燃这时才想起一个问题,“你现在到处被通缉,而且身体构造与这个世界的人明显不同,走出贫民窟很容易被巡逻的无人机识别出来。 既然你们都修术法,何不直接夺舍一个本土人,以他们的身份行动岂不更加自由?” 裘白易无奈道:“我之前也曾这么考虑过,直到从这家伙身上察觉到了一些不妙,所以才没有那么做。” 他指着屋子中这个原主人,“你听他在说什么?” 魏燃皱眉看去,只听这个男人对空气说道:“老婆,只要在存三万元,我就能送孩子到贵族学校去读书了,到时候你应该会回来了吧,原谅我如此贫穷,找不到固定工作,只能打零工来维持生计,是我的无能让你离开……” 这好像是个悲惨的中年男人的自白而已,虽然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怎么正常,但仍有逻辑。 魏燃狐疑的看向裘白易,裘白易却说道:“我刚躲到这里来的时候,曾经催眠过这个人,无意中从他的记忆中看到他从来没有结过婚,更没有什么孩子。 他从小到大基本都是一个人过,靠拾荒为生,偶尔能找些智能机器人干不了的活去打一下零工,根本不可能有女人会嫁给他。 但是在他记忆碎片中,偏偏就有一些被人强行移植进来的东西,被他误以为是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比如所谓的妻子和女儿。” 然后裘白易神情非常严肃,“那个所谓的虚假记忆,就是来自他脑袋后面的那个接口。这个世界所谓的网络非常危险,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自己不再认为是自己,而是其他的什么。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夺舍他的原因之一。” 魏燃双眉也紧紧锁起,他想起了艾琳娜曾提过的记忆修改器。人类对自我的认知,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记忆,来源于过往对生活中的各种选择。 假如这种记忆可以被人随意修改增删,那么我是否还能够称之为我?而那些可以操控别人记忆的人,是否意味着可以随时操控他人的人生? 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就成为了他人所创造出的npc?想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你只尝试过夺舍他,而没有尝试过夺舍其他人吗?” 裘白易叹了口气,“怎么会没尝试过,实际上这栋楼每一个人我都尝试过,但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里所有人都被修改过记忆,虚假的人生经历让他们以为自己有着另外一种人生,还充满希望,可以继续奋斗去改变。 但事实上这里的人他们的生活,根本就是一片漆黑,没有未来。我们天庭有些宗门控制了一片凡人界,一些魔修要么将人杀光,取其灵魂修炼。最多的情况,都是放任自流,不加以任何管束,哪会像如此一般控制每个人的思想与记忆。” 真是不寒而栗的事。 魏燃暗想,如果贫民窟里每个人都是如此,那其他生活在中产阶层的人呢?比如这具身体以前,是不是也曾被脑机接口删改过记忆?那葛崇他们呢?他们的反抗,他们的革命,是不是也是记忆被修改的结果? 魏燃不敢想下去,强行转移话题,“那你后面如何行动,这个精神隐身能否一直加持?” “要一直加持问题都不大,但这东西只能对一定范围内的人起作用,对这个世界的人工智能嘛,那就是个笑话,人工智能可没精神这种东西存在。况且他们经过对我的研究,已经能从我身上散发出的灵气锁定于我,所以……我真没什么好办法。” 魏燃呵呵冷笑,“你的意思是,救人的时候只能靠我自己咯?” “目前来看只能拜托李兄。” “你先别忙着拜托我,不如跟我去一个地方,说不定能解决你容易暴露行踪的问题。” 与裘白易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这时,刚刚进入屋内坐着发呆的男人,再次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魏燃想了想,与裘白易告辞,发现天时还早,魏燃百无聊赖,便莫名其妙的跟在那个人身后。 随着他一路乘坐公共交通,来到城市污染严重的工业区。在这里,他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 工业区内,秩序比魏燃想象更加井井有条,因为所有的生产工作,全部都由机器人完成。只要有充足的能源,这些机器人可以一直做到返厂报废。 所以工业区内的生产几乎没有停过,城市当中各类需求基本都来自于此。 魏燃好奇的是,这个世界80%以上的人是彻底赤贫,只能吃政府救济来生活的贫民。 另外19%是祁羽这样的工薪阶层,还能依靠自己努力学习来的技能勉强够得上中产生活水准,有一定的消费能力。 只有1%的人口,是这个世界的贵族,牢牢占据着金字塔顶层社会,拥有超过九成以上的资源为他们所掌控。 仅凭那1%极端富有的人群,是不可能带动这个社会的消费的,而19%的中产阶级,消费能力依然十分有限,所以整个世界的经济内循环可以说是接近崩溃的状态,大量的财富与资源越发向上面集中,而底层越发枯萎。 这种情况按理说工厂是没有那么多活干的,如果只生产低保物资,也不用日夜赶工。所以魏燃很好奇这些工厂,到底都在生产些什么东西。 他依然跟随无所察觉的那个贫民男子往工业区深层区域而去,这个男人神情麻木,眼神呆滞,与那些吃着低保沉迷于网络游戏世界的死宅一般气质。 魏燃不知道在这种基本只需要依靠机器就能完成所有生产任务的工业区,还有什么工作是适合他的。 只见他来到工业区的一处核心区域,由门口的保安机器人扫描过面部特征与瞳孔后,便放行进入。 魏燃很好奇里面是做什么的,也跟在他身后准备走进去,却被保安机器人拦住。 “先生,你并非本公司雇员,没有权限进入。” 魏燃下意识的想施展暴力,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当前的境况不适合到处惹麻烦,便准备转身离去,到其他地方看看。 不过仍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还缺人吗?我想过来面试。” 保安机器人的电子眼一阵闪烁,最后做出一个拟人化的微笑,“本公司长期招人,欢迎任何人类公民成为本公司雇员。如果想要面试,可以携带这张胸牌到人事部等待。” 保安机器人将一份特制的胸牌递给魏燃,魏燃戴着胸牌按照地面上指引出来的路线,便往人事部而去。 第十八章 面试 可惜内部道路不同,他看不到这家工厂具体的生产过程。而本身也并无其他权限可以进入到其他区域,只能先到人事部等待。 坐下没多久,便有一机器人过来对他进行面试。 魏燃很是惊讶,这里搞面试的也用机器人?而自己好像也没说要面试什么岗位,它如何面试自己? 那机器人的电子眼似乎有特殊功能,在魏燃的身上扫描一阵,尤其是脑部,花费时间最久。 完事后,它开口说道:“本公司目前只招聘生物脑机计算员,只要身体健康,没有特殊疾病,就能上岗。刚刚检测过张进先生您的身体,完全符合这份岗位需求,请问张先生,有兴趣加入本公司吗?” 由于脑机接口的存在,只要使用特殊工具扫描瞳孔,就能识别出对方身份。魏燃的身份被组织在联邦的公民信息库修改过,冒用了另一名外围的组织成员,所以对方以为魏燃的名字是张进。 “我想了解这份工作的工作内容,以及相关薪资待遇,上班时间等等。” 魏燃努力将这个金属制成,连仿生皮肤都省略不做的骷髅架子当成人类,出口询问。 对方的电子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当然作为弱人工智能,它也不可能产生情绪这种东西。 “人脑有多达上千亿个神经元,多达百万亿个神经元连接,因此人脑更容易处理一些复杂性的问题。即便是单纯的计算力比不上计算机,但却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与创造能力。 本公司隶属世界排名第六的色拉布朗集团的子公司,主攻项目为强人工智能研发。目前弱人工智能发展了四百年,技术发展已经到了极限。而唯一能够作为突破口的,就是探究人类的大脑奥秘,并将之模拟应用到人工智能这方面技术上。 生物脑机计算员,就是在特定的刺激下,让人的大脑进入到高速运转的程度。我们会搜集每个雇员这种状态下的大脑运转结果,并放入大数据中进行分析,找到规律,引入到未来对强人工智能的开发中去。” 弱人工智能的话语听上去充满诡异感,怎么看这种做法都有点超过了寻常的道德伦理吧,这样的研究居然也是合法的? 魏燃有些诧异这个公司居然也是九大垄断集团下属企业,不过想到全世界大部分资源都被它们垄断,也就不再感到奇怪。 他表达了自己对伦理道德和法律方面的疑惑,而机器人却向他列出了一系列联邦政府的相关法律规定和政策。政府不仅不限制这样的研究,并且还有特殊政策进行鼓励。 魏燃不由沉默下来,而机器人却继续说下去,“生物脑机计算员,目前的薪资待遇是按照次数计算的。每参加一次计算工作,就结算一次薪水,每次500联邦币,一次计算时间四个小时整。” 魏燃眉头一跳,想起这个身体之前在垄断集团做网络安全工程师时,周薪也就3000联邦币,一个月能拿到的样子。 刨除个税、保险、水电费、房租、交通、餐饮、娱乐,一个月再怎么节约,剩下来也就3000到4000这个区间的样子。稍微放纵一点或者生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就成了月光族。 这份工作听上去就知道并没有技术要求,四个小时赚500,一天做一次,一周下来薪水比自己原来的工作还高!如果舍得拼命,一天拿八个小时来赚钱,还能翻倍! 而后又听到机器人介绍,“这份工作对身体有一定的危害性,建议每天工作不超过两次,如果感到头痛或者精神不振,建议修养一周后检查身体,如无问题再来工作。” 这倒是很明白的将职业病给解释出来,魏燃索性继续问道:“这样的话,应该算工伤,如果工作过程出现问题,公司是否担保医疗费用?又是否购买工伤保险?” 机器人电子眼闪烁一阵,说道:“并无以上待遇,不过每次进入工作台,必然会例行检查身体,如果有问题,就会禁止开工,可以确保在公司内不会发生人身危害。” 嘿嘿,到底是资本家,只确保在公司内不出问题,离开了公司,就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有点意思。 魏燃决定试一试这份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签署了一份短期合同,而后在仿生机器人带领下进入工作车间。 嗯,保安和面试官员,用的都是最廉价的原生机器人。倒是这种用于内部接待的,却舍得使用装配了仿生皮肤,机体多数以硅胶制成的美女机器人。 美女机器人有情绪表达的程序,因此一路交谈倒是让人如沐春风,她很懂得安抚人心,让人在进入工作环境前不至于感到惶恐紧张。 这份工作难道还有些吓人? 魏燃越发疑惑,跟随进入工作地点后,发现这里结构如同蜂巢,每个工作间就在蜂巢的孔洞当中,而那里面是一张张并排利于仰躺的卧舱,顺着长达一公里的车间排布下去,非常震撼。 而所谓的生物脑机计算员,就躺在每个卧舱当中,头部戴着一个奇特的头盔,自然是与脑机接口对接的。 魏燃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非常生动,十分怪异。他们都紧闭着双眼,神情时而紧张、时而愤怒、时而高兴、时而悲痛,根本无法理解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美女机器人可能是担心魏燃看到这副情景而产生退缩,便温言解释道:“我们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在特别的刺激下,脑部幻想自己遇到各种问题,这时人类会本能的在大脑中模拟出各种应对方式。我们需要研究的就是人类在瞬间产生的无数应对方式中的原理,由于大脑的复杂性,所以需要借助海量样本,集结成大数据,查找其中有利于研究的部分。” 这句话至少让人感觉自己是在为科学做贡献,一般人也会渐渐放心,只以为等会进入工作面对的就是一堆幻觉而已。 魏燃暗想自己的精神境界绝非凡人所能比拟,对方既然敢在社会上广泛招人来做这种实验研究,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危害性,所以在美女机器人带领下,躺进了一个空着的卧舱。 美女机器人带着温柔护士一般的天使笑容,温柔的帮魏燃戴上头盔,接入脑机接口,然后扶他躺下,还在旁做出关怀的模样,看着魏燃在倒计时结束后进入到工作状态中。 微电流通过脑机接口的刺激,魏燃猛然间陷入到一场场幻觉当中。有看到自己在森林中遇到猛兽,有看到自己碰到非常难以解答的数学题,有看到自己面对女友和母亲同时坠河,而该救谁的纠结…… 第十九章 人脑工作 无数的幻觉,其实是无数的问题,大多数是生活中常见的,也有部分是少见的危机情况。这时,他的大脑下意识的就在遇到问题时,开始做出各种选择。 比如上班了,面对邮件中客户质问的各种麻烦,他的大脑会同时出现如下解决方案: 1、卧槽,这混蛋怎么老找我麻烦,得想个办法推给谁去背黑锅。 2、工作和偷懒?当然是选择偷懒啦,努力工作赚的钱是老板的,又不是我的,刷会儿短视频先。 3、嗯,任务要求完成的交期还有这么久,急个啥,先拖着…… 4、最后只有一点非常微弱的声音在提醒自己,应该努力工作,解决客户的质疑,拿出方案…… 魏燃一开始和一般人一样,被海量的场景与问题砸得头昏脑胀,大脑疯狂运转。 但稍微适应以后,他的精神境界发挥作用,让其意识脱离了大脑本能的思考,站在更“高”的位置,观察着自己,越发觉得这种工作方式……根本就是在卖命。 所有参与这项工作的人都不知道,这种大脑远超平日工作效率运转的方式,是会非常严重的影响脑子的。要知道人一次性集中注意力的时间也不过是40分钟而已。 而一次性四个小时的工作,根本就是将人当成了拉磨的驴子,远超大脑承受的极限,属于超功率运行。长久下去,人会变得迟钝、精神萎靡、智力下降等情况。 这些微电流刺激,也会引起人身体的各种反应,不仅是大脑,对身体本身也有破坏作用。这份工作,真要干个一年,只怕命都要交在里面。 而工厂又有严格的身体检查,完全可以保证员工在身体出现问题后,即便出事也不会在公司里面爆发,如果死在外面,又与公司有什么关系? 魏燃这么思考的时候,眼前的幻觉陡然一变,不再是那些丛林冒险和都市生活的场景。而是瞬间进入到一个充满神话蛮荒的世界当中。 这里,地面上生存的不仅是人类,还有鸟兽化形成为的妖,极阴之地凝聚的鬼,纵横三界长生久视的仙,受人供奉身具威能的神,污秽满盈极邪至恶的魔,等等…… 即便是人类,也绝非孱弱可欺之辈。 他们寿数虽然有尽,潜能却最为深厚。 他们于蛮荒中狩猎、耕种、纺织、冶炼,发展出了绚烂的文明。 他们团结一致,改造天地,化蛮荒为沃土,建立诸多奇迹,令动容。 他们认识天地法则,明晰地风水火,学习并且利用,由此摆脱蒙昧,傲视诸族,肩比仙佛。 所有的人类,有一名共同的王者,诸族称其为人皇,自黄帝轩辕氏而起。 而后,诸多类似神话传说的幻景自魏燃眼前转瞬而过,有些他了解,有些则闻所未闻,有些更是完全打破了他曾经固有的认知。 最后,所有环境凝聚于一面由甲骨文书写的商字大旗之下。它缓缓倒下,待之而起的是一面周字大旗,世人共称为天子。 这时魏燃猛的惊醒,卧舱响起了警报。魏燃下意识看了下时间,自己此番在里面“工作”还不到两个小时。 那个美女机器人小跑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魏燃。 “看来先生你今天没法工作满四个小时了,不过请放心,公司会按照实际工作的时间将薪水发放到你的个人账户上的,现在还请回去休息,我们会认真检查一下设备。” 魏燃一声不吭的爬了出来,在美女机器人引导下,离开了这间工厂。 走到外面,他深深吸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时,消失的一部分记忆,似乎在刚才的幻觉中回忆起了部分,但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代商……为何要专门提示我人皇和天子?还有唯一记得的那个名字——帝辛!” 他再次回头看了眼这个工厂,却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和其他来这里工作的贫民似乎完全不一样。 魏燃咬了咬牙,还以为自己的精神意志远胜常人,没想到在这份工作下,反而耐性还不如一般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刚离开后,他所在的那个卧舱便被专门的修理机器人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故障。 公司后台,一个唯一有人类在里面进行着正常工作的地方。 某个职员在系统推送下,看到了魏燃的工作过程。 当然,他面前出现的是一堆模拟大脑计算下来的数据,并非是幻觉本身,所以是无法窥视到魏燃看到了什么东西的。 即便如此,他也感到十分惊讶。因为魏燃工作区区不到两个小时,大脑疯狂运转产生的计算量要远超普通贫民一次工作的七八倍。 这难道说此人的大脑运算效率远超那些垃圾人口十几倍? 不由自主的,他放下对其他数据的解析,专门开始解析魏燃的数据,并且期待魏燃下次还能过来。 魏燃在工业区外吸完了一整包烟,头痛欲裂的感觉才稍有减缓。 也就是因为头痛,他才在自动贩卖机上购买的香烟,以他的性子,本来不抽这玩意的,现在拿起来,掌握得倒也挺快。而这具改造过的义体,也能将毒副作用自然排除,倒也不怕影响身体。 而这个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工作结束,下班回家。 除了那些拥有比较体面工作的尖端技术人员,魏燃看到的依然是大量的贫民。 他们大多都没有符合这个时代发展所需要的技术和知识,体力与重复性的工作,基本都被人工智能所替代。 所以想要赚钱,要么捞偏门,要么卖命。此刻从那座工厂中出来的人,都是没有胆量与实力捞偏门的人,卖命是唯一的选择。 从魏燃身前经过的人,大多面无表情,精神萎靡,呵欠连连。也有如魏燃那样,卖命过度,头痛欲裂的。 正有那么一个,见到魏燃在路边抽烟,便讨好的过来,问他要两根烟缓解一下头痛。 也许是两根烟的关系,二人很自然的就亲近了一些。 魏燃吐了个烟圈,“兄弟,你在里面做了多久,脸色比其他人都要难看。” “也没多久,总共才二十五次,最近稍微频繁了点,所以头痛得厉害,他们已经对我下通知,必须恢复一阵子后,才能继续工作。” 魏燃呵呵一笑,“你管这叫工作?” 对方无所谓的瞥了眼魏燃,深吸一口,几乎三分之一的烟被这口气燃烧掉。而后重重吐出一阵混浊的烟雾。 “能赚钱的,就是工作。不做这个,哪里还有适合我们这种人赚钱的地方?加入黑帮,刀头舔血,我们没那个种。去寻找正规职业,我们没那能力。我们就是一群吃着低保的废物,所谓的垃圾人口。这该死的世界如此厌恶我们,所以活得越潇洒越滋润,占的便宜就越多,明白吗,朋友。” 第二十章 虚假 魏燃好心提醒道:“这是拿命换钱,你做了这么多次,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不然还能怎样?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别以为那些西装革领,看着人模狗样的书呆子,好像活得比我们自在。 其实在资本家的眼中,不过是条暂时无法用人工智能替代的狗。年过35岁,不主动降薪,说炒就给他炒掉,有的是年轻人替代。 嘿嘿,再加上我们这群被他们蔑视为垃圾人口的存在,拿命去换强人工智能的出现。 虽然我不知道强人工智能是什么玩意,但这玩意一旦出来,那帮自以为是的书呆子,一样得沦为和我们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我就算觉得卖命,那也值啊。” 魏燃再递给对方一支烟,凑近对方耳朵边说道:“你这叫底层互害啊,没想过把那些资本家干掉?” 对方再次瞥了眼魏燃,“伙计,你是不是今天把脑子弄迷糊了。我们再蠢,也知道资本家,尤其是全球排名前九的几位,掌控了这世界绝大多数资源?怎么跟他们斗? 也不是没有人反抗过,那些恐怖组织和民族独立阵线是怎么回事,看得还不明白。联邦之所以不把他们剿灭干净,是存着练兵的心思呢,不然军队就只能回头欺压我们这帮垃圾人口,呵呵,当然,他们现在也没少针对我们就是。 这些资本家只要想,就算是屠光了我们这些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要跟他们斗,多少条命都不够玩的,而且就算斗赢了,你能保证你是笑到最后的赢家,而不是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与其想着斗垮他们,还不如做他们的狗,至少肉足够吃饱。 好了,兄弟,多谢你的烟,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想那么多,真要去做,还不是便宜别人?还没人感激你。” 看着对方离去,魏燃也扔去最后一根烟头。正因为向上无力而且绝望,所以才选择底层互害吗? 魏燃有些理解社会变革组织的纲领了,他们不去选择最底层的贫民作为突破口是有道理的。敌人太强,那么队友就不能是猪队友。 而且民众真的需要救赎吗?也许他们自己都麻木到并没有这样的需求,更不知何谓痛苦。统治是精英的事,反抗也是,与垃圾人口无关。 离开的时候,魏燃再次看到了那个被修改过记忆的中年男子。 可能也是过度“工作”,走出来的时候,被美女机器人搀扶着,竟然还引起不少人的艳羡。 他有些如喝醉酒一般的症状,走路略有不稳,被美女机器人扶着在一颗树下坐了良久。之后确定他还能继续行动后,机器人便独自返回了工厂。 这个中年男子摇摇晃晃的朝魏燃所在的方向走来,他要去往最近的公交站台。 魏燃下意识的跟在他身后,以敏锐的耳力听到他在低声呢喃。 “还有两次,就能存够一年的学费了。刚刚在公司检查过身体,竟然要我休息一个月再去上班。我不能再等下去,格兰朵贵族学校就要开学了,那是你跟女儿一直想去的地方,就算是拼命,也要送女儿进去。” “记得黑市医生那里有一种药,能强行提振精神,应该能瞒过公司的健康检测,今天晚上去试试,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和大后天再工作两次,就足够了……” 忽然间,走到公交站台前,这个男人倒了下来,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念叨着卖命换钱送一个不存在的女儿上学,换回一个不存在的妻子回心转意的事。 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但是冷漠的人群多是在看热闹,并没有人对他伸出援手,欣赏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蠢货凄凉的死去,似乎是个不错的热闹,无聊的时候又有足够的谈资进行吹嘘了。 魏燃原本不想出手,他的身份敏感,不想引来警察的注意,担心暴露。但此刻却忍受不住这种底层互害性质的冷漠,默然走上前,背起了这个男人,叫了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 魏燃背着这个男人来到了农场,葛崇等人看到自然十分惊讶。但也没有深入寻问,先安排基地内的医生对这个男人进行治疗。 送入抢救室后,魏燃便独自一人来到农场圈养绵羊的围栏边上,点燃了一支烟。 葛崇走到他旁边,也点了一根,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一支烟即将燃尽时,魏燃将这个男人的故事说了出来,顺便也说起了联邦政府可能通过脑机接口,对人植入虚假记忆来影响一个人行为的事。 葛崇对此却并没有太过意外,拍了拍魏燃肩膀。 告诉魏燃真相,联邦政府已经施行这项技术两年,还不算太成熟。针对的对象也多是贫民窟那些靠吃救济金被定义为垃圾人口的人。 因为中产阶级的智力和意志力往往都要比所谓的垃圾人口强许多,通过传输虚假的电信号影响脑部组织,从而传输一些虚假的记忆碎片。 对经常用脑,且脑部开发比较大的中产人群来说,被发现的风险较大。所以在技术成熟以前,是不会对中产阶级使用的。 但依据九大永生者的做法,只要等到技术成熟,一定会扩展到全人类,进而便能一手掌控人类文明。而到时,将再也没有人能够反抗他们。 聊到这里,话题便转回到组织的政治纲领。魏燃回头看了眼抢救室,里面依然在忙碌,看来还是没有度过危险期。 “你说……这家伙他活着有什么意义?如果知道拼命追求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话。” “是不是觉得这是个可悲的时代?”葛崇笑道。 “我背着他一路回来,根据他身体的重量,这家伙应该也做过义体改造。你瞧,身体是假的,记忆是假的,追求的希望也是假的,那么是不是就连意识也是假的?” 葛崇沉默了,两人吸完了第二支烟,葛崇才问道:“你认为意识是什么?” 魏燃停顿住,想起了很多事情,自己的修行,以及幻觉中看到的那些。 “这谁说得清楚……发达的技术,带来信仰和价值的崩塌,如果组织成功以后,会怎么改造这个世界?仅仅只是消灭垄断和分配不均的问题?” 魏燃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第二十一章 尘埃 葛崇也很坦然,“目前组织针对的也就是那两个问题,更深层次的问题,涉及到人类的文明发展、文化传承、伦理道德,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魏燃嘿嘿一笑,转移起了话题,仿佛顺便一般,聊起了裘白易的事。 葛崇对他能找到被通缉的异界来客非常惊讶,佩服于魏燃对细微线索的缜密分析。 组织现在手中已经掌握了一个异界来客,自然就是魏燃那个正在酣睡的本体。 如果再入手一个,结合从27区盗取的资料,那么研究的实际进度将很快与联邦政府的研究进度相当,非常有用。 所以葛崇二话没说,当即协调组织内部资源,要求连夜赶制出了一台没有任何思想的义体,可以接受裘白易的夺舍,当然他的本体就得另外想办法。 由于是在贫民窟,组织的办法很多,倒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多小时后,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的时候只摇了摇头,看来并没能救下那人的性命。 “还有一口气,你可以去了解一下他的最后心愿。” 魏燃和葛崇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走进了急救室。 那个中年颓废的男人在抢救失败后,被注射了肾上腺素,因此神志还能保持清醒。艾琳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显然她偷听了魏燃和葛崇的对话。 魏燃走到他身旁,“很抱歉,看来是救不了你了,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有一个女儿,她一直想去格兰朵贵族学校读书。我还差一千联邦币就凑足学费了,你可以将我的尸体卖了凑齐这笔钱,我的身体在年轻时经过义体改造,我想应该够的吧……” 说到这里他嘴唇颤抖了一下,“我可以相信你吗?陌生人……” “我叫祁羽,供职于世界排名第二的企业,我想作为一个书呆子,应该还是有点诚信的。” “那就好……你一定看不上我积攒下的这点钱的,请拿着我的身份证,密码是……,这里面的钱再加上一千联邦币,刚好够学费,请将它交给我的妻子。” “那么……你的妻子在哪?她叫什么名字?” “我的妻子……她的名字叫……?”这个男人陷入沉思,他竟然想不起自己那个原本就不存在的妻子的名字,而后睁大眼睛,“我的女儿?!她……我?!” “你因为那份生物脑机计算员的工作,严重损伤了大脑,可能遗忘了一些记忆,我可以通过你的个人信息联系到你的妻子,放心好了,你女儿一定能上那所学校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那人听到魏燃的话,原本有些惊恐和纠结的表情立刻散去,露出恍然而感激的微笑。 “真的吗?!谢谢,太谢谢你了,你真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好人,陌生人……你叫祁羽吗?到了上帝那里,我一定会祝福你的……” 众人就这么看着一个卑微到宛如尘埃的生命就此终结,他因谎言而死,也因谎言而安。 葛崇静默片刻,说道:“格兰朵贵族学校是存在的,但是他存的这些钱,仅仅只够学费。还有校服、书本、补习、课外活动、实习等等,所需的资金至少是学费的五倍。 但是……组织依然会用这笔钱,资助那些想要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我们自己创办的学校,平价收费,这笔钱足够很多人读书了。” “啊,随你们便吧。” 魏燃挥了挥手,意兴阑珊。 临走前,回头又看了眼含笑而逝的陌生人,他为了一个完全虚幻的期望和人生,卖光了自己的性命,直到死,依然是在那个谎言的安抚中而得以安宁,讽刺。 第二天,魏燃开着辆悬浮车,带着义体前往裘白易所在的地方。 裘白易通过夺舍的方法进入到义体当中,而他的本体被施加封灵术,防止灵气逸散,然后装入到车内,一同返回了农场。 “真没想到你居然与这个世界的反抗组织搞在了一起。” 路上裘白易对他使用心灵传输进行对话。 “当我们本身的实力不足,借助本土势力来对抗本体势力,应该就是唯一的选择。哦,对了,等会到了这个组织,别告诉他们有关我的秘密。” 魏燃想起了生化危机世界,那个奥法议会的死灵法师学徒,那家伙从这方面来说是个聪明人。 两人来到农场地下基地后,便被带到会议室中,开始了社会变革组织与天庭之人的首次会谈。 裘白易在这方世界吃了亏,目前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快离开这个世界,但他需要救出自己的师弟,因此爽快的将自己的目的告诉给了葛崇等人。 葛崇等人也非常直接,面对面的告诉裘白易,他们对天庭修士掌控灵气的方法,以及灵气这种物质本身非常感兴趣,希望从裘白易这里得到更多这方面的知识,最好还能提供一部分灵气以供研究。 裘白易对此自然非常反感,不过对方的态度并非是咄咄逼人的强迫态度,比起联邦政府要好得多。 商量到最后,裘白易答应提供一些道纹刻印之类的知识,同时传输一部分灵气出来以供他们研究。 而他的条件,就是希望组织能够协助他将自己的同门师弟先解救出来。 这一点葛崇等人经过商量,表示需要收集到他同门师弟被控制的地点详细信息,再决定如何行动。 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这种态度表明他们也有真诚合作的意愿,并且比一口答应更加靠谱。毕竟联邦军事基地里面是什么情况,众人都清楚得很。 裘白易之后返回自己的身体,并且见到了魏燃的本体,他不像在场的普通人。以他的修为是能够直接感受到魏燃本体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只看了眼现在的魏燃,便点头离去。 他知晓自己同门师弟关押地点,并将那一处位置告知给了葛崇。顺便提醒了一句,因为他越狱的缘故,想必他同门那一边已经布置好了陷阱,等着裘白易前去营救。 这虽然是陷阱,但是也未必不是机会。毕竟联邦政府针对的可是异界人类,而不是他们这个地下组织。 夜晚众人都去休息,魏燃却被从研究室出来一脸疲惫的艾琳娜叫住。 两人来到地面,漫步在辽阔无际的农场平原之上。 只是由于大气污染,即便是晴朗的天气,也很难看得到明亮的星空。 一直沉默的艾琳娜忽然说道:“今天与那个异界人类开会,你似乎很急切的想去解救他的同伴?” 魏燃心下一跳,今天开会他说的话极少,表达的倾向性也不怎么明确,对方为何能看得出来。 第二十二章 逼问 “很抱歉,由于是首次接触异界人类,并且知晓他们本身具备特殊能力,具备很强的威胁性,所以会议室里增加了安全防卫系统。 其中有一项是可以通过监测脑波与心跳,还有微表情、瞳孔这些,来分析一个人的情绪倾向,以及说的话是否真实。而我下意识看了一下你的相关数据。” 魏燃这才知道今天的会议有这么多安排,他自然不悦,“那岂非导师也受到了监控?他允许你们这么做?” 艾琳娜不屑道:“知道我们为什么都心甘情愿跟着导师一起做事业吗?因为他在身体上给自己安装了监控脑电波以及心跳等状况的设备,这些设备每日必定自动将数据传输到内部网络。 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导师当天的言行是否一致,是否有编造谎言欺骗组织成员,是否怀有严重的私欲,等等!而自从他领导我们发展组织,进行革命以来,他上传的这些私人信息,没有一天欺骗过我们,没有一天发生过言行不一致的情况! 所以……他才是我们的导师,而不是一个野心家。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无条件的信任他,并愿意为这共同的理想付出生命。” 魏燃这回是真的目瞪口呆,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葛崇,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他难道是圣人吗?即便是魏燃,心中也不由升起一缕钦佩。 “好了,导师的为人,他的精神号召,你以后会真正明白的。现在该聊一聊你的事了,为什么这么想去解救那个异界人类的同伴?不用东张西望,这次是我的单独问话,周围没有其他人。” 魏燃被这个女人看穿了想法,一时有些尴尬,脑子里疯狂运转寻找借口,但嘴上不敢稍有停顿,否则一定被他看出自己正在撒谎。 “这不是因为……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起床气很大的男人吗?” 艾琳娜嘴角讥讽的笑容就要展露出来,魏燃继续说下去,“还记得我是组织外围成员以前,追查过的那个联邦机密吗?” 艾琳娜讥笑微敛,眉头却稍微皱起。 “事实证明那个机密说的就是躺下下面的那个男人,他明显也是来自异界。但今天这个异界人类却并不认识他。” “哼,语无伦次。” 魏燃是有些语无伦次,但这回总算是想到一个借口。 “是灵魂啊,喂,知道什么是灵魂吗?不是你这个义体构成的躯壳里面的那个,也不是被各种激素分泌物刺激的大脑,是真正的本我所在,不受任何虚假记忆碎片影响的那个灵魂!”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问过今天的这个异界人,他说躺在床上的那个,虽然还活着,但失去了灵魂。正常情况下没有灵魂的人,是会死的。但床上的那个却只和睡着了一样,他的知识不够解答这样的疑问,只有他那个神秘学知识渊博的同门知晓。 而我想要弄清灵魂、意识、记忆以及我们人类本身的存在,这样的终极答案,所以,你就应该理解了。” 魏燃所言已经涉及到哲学层面,在这个可以开始修改人类记忆,并且随意更换身体,甚至统治阶层还能上传意识到网络世界以此实现永生。人到底是什么,真的很难定义。 艾琳娜则是下意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那个如同尘埃一般的陌生人在虚假的记忆中死去,给予在场知道真相的人很大触动。 其中经历全部事件的魏燃,也许感触比所有人都要深刻,尤其是他问葛崇的那句:“身体是假的,记忆是假的,追求的希望也是假的,那么是不是就连意识也是假的?” 意识,是不是就是灵魂? 艾琳娜沉默下来,没有了一开始的敌意。 “你不是一个网络安全工程师吗?居然对这些很感兴趣?” 魏燃笑道:“我们的敌人,正在收集大量人类大脑的运算数据,以此来寻找意识到底是什么,想借此来开发强人工智能,如果强人工智能出现,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 艾琳娜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即便是强人工智能,也不可能代替人类,永远都不可能!” 倔强一般的说完这句话,她便转头离去。 …… 组织用了两个月时间,总算探清了关押裘白易师弟所在的军事基地情报。 不过如何营救是个问题,毕竟27区的事情仍未发酵结束。联邦军方即便有组织的渗透,也不可能放松其他基地的守备,甚至更加严格。 众人一致要求等到风头过去,再进行救人计划。这当然引起裘白易的不满,他找到魏燃抱怨一通,觉得依赖这些人,不如他们俩私自去营救。 魏燃没有立刻答应他的要求,只他们两人行动,就说要穿越数千公里这一段路程,该怎么避开联邦政府的追踪都是个问题。 这个科技世界四处都有无人机和摄像头进行监控,这些硬件直接连通警察部门的网络,发现街上行走的人面部特征、瞳孔一类的生物特征不符合数据库内的合法公民信息,可是会直接出动警察追捕的。 裘白易很不满魏燃对自己邀请的回避,但也不得不承认魏燃说的有道理。 这个世界的科技,在他和几个同门第一次凭借偶然发现的空间通道闯入进来时,就领教过了。 当时还以为是无魔世界,他们又看到了天空中那个叫伊甸园的浮空岛屿,根据经验判断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一定都在上面。 虽然判断没有错,但是决断却是大错特错。 他们冲了上去,想通过控制这个世界统治阶层的方法,间接掌握这个世界。 没想到那上面的防卫比他们想象得恐怖得多,动能武器的杀伤力让他们只能闪避,不敢随便硬抗。 定向能的武器速度达到光速,则根本无法闪躲,只能凭借术法对抗其中的高温,防止被瞬间烧成灰烬。 还有引力子炸弹,释放在他们身边,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受到多方面力道拉扯,即便是施展空间类术法,也会受到引力作用而偏移原本转移的方位。 而他们消耗了大量的储备灵气,又仗着突袭的优势,竟然一度攻入这世上九个掌握着幕后最大权力的人。 一开始对他们使用精神控制类的术法,因为凡人即便利用外物使身体强大,但缺乏修行的精神意志一定是最大弱点。 原以为很轻松就能控制下来,没想到所有的精神类术法完全失效,还被对方将计就计,触发自动防卫机制,当场干掉了两个倒霉的同门。 一番激战,他们费尽力气才斩杀九个权力者,便想只要能及时隐藏,这凡人的社会一定会进入到权力斗争的混乱时期,足以让他们缓过一口气。 却没想到,那些凡人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士兵们对领导人的死亡毫无任何反应,持续使用各种见所未见的武器对他们发动攻击。 期间他们也曾用过精神类术法反击,意图控制抓捕他们的成员。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起到不小的效果,但吃过亏的联邦军,在第二轮进攻的时候,使用各种无人机和远程大范围攻击型武器限制住他们,令他们疲于应付,无法接近人类所在的区域。 精神类术法面对无人机海,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最终在一身灵气消耗严重后,遭遇了可耻的失败。多人战死,他与师弟则成了俘虏。 第二十三章 遇袭 魏燃劝告过裘白易后,看着对方阴晴不定的脸色,也不再关注他。这人现在对自己没有多大用,在救出他那个不知靠不靠谱的师弟前,还得靠自己。 这天晚上,魏燃继续在尝试灵魂返回本体的方法。虽然多次试验,都只能让自己的意识间接控制本体,而无法做到完全融合。 但他已经摸到大概的原因所在,他的身体里面,存在有另一个灵魂!显然裘白易对自己肉身状态的判断是错误的,他的肉身还能一直保持活性,原因就是还有一个灵魂寄居其中,维持着意识。 这个发现让魏燃悚然大惊,他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的灵魂与祁羽的灵魂互换了。但多次试探,发现本体当中的那个灵魂,其强度远超自己。 哪怕自己在识海中的修为已经到达灵性境,与那个占据着自己身体的家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对方就像是个来自蛮荒世界的巨人,而自己则如同一只卑微的蝼蚁。 那个灵魂自然也发现了自己的进入,但他宛如睡着一般,注意力从来没有认真放在自己身上过,仿佛与某个存在正在进行拉锯战,无法分神。 魏燃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执着的占据着自己的身体,又为什么从来没有主动控制过这句身体,任凭自己施为而毫不在意,根本无法判断他的态度是善是恶。 正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尖锐的警报声,还有电磁步枪发射子弹时造成的音爆声。 魏燃见到那个强大的灵魂存在后,不敢直接控制本体,缩回了祁羽身体当中,并且立刻从床上跳下。 此时地下基地中传来葛崇的急切呼喊声,“联邦政府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地下基地内所有人顺着以往演习时规划好的逃生通道赶紧离去。我留下与断后部队在地面上阻截敌人!” 农场主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不!导师,你是我们的精神旗帜,战士们可以前仆后继的倒下,但旗帜不能被联邦政府夺走,你与艾琳娜一起离开!” 上面一片挣扎,一群士兵拼命劝阻,再加上艾琳娜的强行拉拽,葛崇与护卫一起进入到地下,同时基地外围的军事长官下令释放无人机对敌进行阻拦,战斗进入到白热化。 魏燃拿起枪就走出来,门外全是正在销毁资料的人。他们只会带着备份资料离开,这里面的全部设备到时都会用炸弹炸掉。 正要往存放自己本体的房间过去时,卡雷尔已经将自己的本体背了出来。 裘白易手中握着长剑,神情阴翳的看着魏燃,略微点了下头,并以传音的方式在询问魏燃。 “这个破组织,简直像阴沟里的老鼠。” 此时留在后方断后的部队,以及农场主一家,正依托农场内的防线,利用库存的战斗型无人机步步阻截。 联邦军虽然是偷袭,但他们的精锐程度显然还比不上组织内断后的士兵,再加上联邦军的战斗意志也比不上组织内的士兵,因此战线迟迟难以推进。 暮气的联邦军不愿承受太多伤亡,只敢在远处召唤远程火炮轰炸,以及无人机空地配合突进。 远程火力和空中火力联邦军显然占据绝对优势,但组织构建的防线,有进行过防空改造,甚至能防御云爆弹。 再加上士兵都换装了新型的义体兵装,对非精确打击的伤害有更强的承受力,因此固守得十分牢固。 并且利用无人机打的反击,也是有声有色,接连将政府军的空地合击的无人机给击退。再加上emp炸弹和信号干扰装置,对敌方无人机的控制有相当强的干扰效果。 政府军不敢更加靠近交战的核心区域,对无人机的控制延迟五秒,根本跟不上组织的反击节奏。 这时,一个穿着联邦最新型外骨骼兵装的士兵忽然冲出,混进政府军的无人机当中,借着这群无人机的掩护,他连连精准射杀控制无人机群的组织士兵。 防守的士兵自然使用榴弹和狙击手对其进行打击,但对方的动作十分迅速,仅靠义体的力量,就已经达成超音速的速度,所有的打击根本跟不上,很快被他突进防线当中。 农场主拼命上前阻拦,却被对方轻松一枪爆头。农场主的儿子愤怒的再次冲上来,他一只手便将其胸膛打穿,然后瞥了眼农场主的其他家人。 “这是痛苦的滋味?” 这个士兵在大占优势时,摘下了头盔,露出里面那张与艾琳娜一模一样的面孔,她将农场主的儿子尸体扔到其他家人面前。 忽然跳到他们面前,看着面前农场主的妻子,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农场主妻子的眼泪,“所以……痛苦的味道,是咸的?不,这不过是蕴含了少料盐分的混合液而已,毫无意义。” 她忽然站起来,举起枪支扫射而过,农场主一家尽数毙命。 此时因为她的突破,组织士兵的防线已经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更多的政府军无人机涌入,战斗即将进入尾声。 她无趣的看了眼这个战场,利用义体上的感应装置,找到了通往地下的道路,却发现已经被彻底炸垮,根本无法进入。 她冷笑一声,“艾琳娜,不会让你这么轻松逃走的。” …… 地下通道内…… 魏燃跟随葛崇还有大部队往逃生通道而去。 然而政府军使用了钻地炸弹,一阵剧烈的爆炸,前方逃生通道立时垮塌,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立时惨遭活埋。 幸亏当初设计这个逃生通道时,就没有只设计一条,另外一条道路直通地下河流,是一个天然的溶洞。 里面地势复杂,而且因为有特殊矿物质存在,有较强的电磁干扰,众人的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只能根据以往绘制的电子地图,寻找参照物前进。 这时,几只像蜥蜴一般的爬行类生物从后方追杀上来。士兵们使用电磁步枪阻截射击,这群爬行生物移动速度很快,动作非常灵活,能够轻易躲开直瞄射击。 以至于需要密集火力进行封锁,才将它们击杀。不过即便是集火射击,能够打出音爆的子弹打在这些生物上,竟然也无法做到一击必杀,需要持续命中才能造成致命伤害。 这个现象看得魏燃眼皮微跳,作为组织内的尖兵之一,他很清楚这个时代的电磁步枪杀伤力,即便是自己的本体开启了燃血模式,也绝对难以抵抗持续性的射击。 所以之前在27区,他采取灵活机动的方式进行规避,或者直接夺取对方的机甲进行作战。 而这些蜥蜴,至少要连续六枪命中,才能将其体表的防御破开,已经快及得上自己未开启燃血模式的防御力了。 第二十四章 生物兵器 裘白易悄然传音给魏燃,“这些生物体表有罡气存在,而且体表肌肉和你的本体有些相似的意味,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对你身体构造研究出的成果。另外,他们还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符文技巧,懂得在皮肤表面刻画符文,让灵气集中到外层进行护体,所以才这么抗揍。” 魏燃恍然大悟,那这样一来,如果再有更多的追上来,岂不是会非常麻烦? 想什么就来什么,溶洞后方传来阵阵死后,还有一些机械引擎启动的声音。 魏燃借助装备上自带的红外观瞄设备,看到一只身长超过六米,嘴巴张开足够吞下一个人的巨型蜥蜴爬行而来,它身边有数支刚才被打死的那种蜥蜴。 同时大量陆战型无人机从后方追近,魏燃记得这些陆战型无人机不仅有着超快的移动速度,关键时候还能直接自爆对敌人进行杀伤。 这回……麻烦可真的大了。 众多士兵一阵惊悚,魏燃高喊道:“到前面道路狭窄的地方去,这些家伙的腾挪的空间不够,有利于发挥我们的火力优势。卡雷尔,你带着导师他们先走。” 魏燃越俎代庖的指挥,并没有引起卡雷尔的不快,他知道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挺身而出的勇敢者,魏燃持枪原地警戒的姿态说明了他断后的决心,同时也稳住了军心。 “你小心。”卡雷尔只说了这句话,背着魏燃的本体,带着葛崇等非战斗人员先行撤退。 魏燃带着仅存的二十几名尖兵留守于后,找到了一处狭窄又是地势往上的通道,依据地势布置下了火力防线,并且给众人分了三人一队的战术小组。 裘白易一声冷哼,祭出佩剑,“哼,这些垃圾,随手就能扫了!” 没有跟随大队离去,悄然留守于后的艾琳娜却说道:“你不能动手,你们这些异界人一旦动手,就会释放灵能子。被政府军探测到,就会知道你已经与我们组织联手,到时对我们的围剿力度会更大。” 裘白易愣了一下,说道:“凭你们能挡得住?” “你先走吧。”艾琳娜冷漠的说道,持枪站在了一处掩体之后。 裘白易看了魏燃一眼,魏燃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先离去。 那只巨型蜥蜴出现,这时众人才发现这家伙是生物与机械的合成造物,体表覆盖着一层反应装甲,四肢关节处全是机械装置,令它出力更大,爬行在地上就如同坦克一样,直接从正面冲撞众人布置下的阵地。 同时两侧生物兵器则分散沿墙壁飞速爬来,它们后方则是一群装载着链轮的陆战无人机。 陆战无人机在后方持续射击,以火力压制众人防线,而两侧生物兵器则快速接近,意图迂回进攻,正面的巨型蜥蜴更加让人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按照刚才分组,4、5小组使用枪榴弹,发射燃烧弹封锁两侧生物兵器接近路线,将它们逼到正面来! 6、7小组,如果两侧生物兵器到了中间,立即集火扫射,务必将它们歼灭在原地! 其余小队上穿甲弹,攻击巨型生物兵器,重点攻击眼睛和四肢!我和艾琳娜精确狙击后方无人机,遏止对方的火力压制。” 艾琳娜这具义体精通各种军事战术,狙击枪法也是组织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担任这个任务却是正好。 命令下达下去,本来有所动摇的军心立时稳定下来,至少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任务所在,就没有时间去恐惧。 两侧燃烧弹温度能达上千度,而且无法用水熄灭,燃烧时间至少能持续十分钟。发射出去后,有三只倒霉的生物兵器被直接命中,火焰灼烧身体。 可以清楚看到它们皮肤表层泛起一道微光,但是没能撑过两秒,便被高温烧穿,当场变成了烤蜥蜴,散发出焦胡的味道。 剩下的生物兵器见到燃烧弹厉害,便往中间集中而去。这时4、5两组六人,便准备集中火力扫射。 但是无人机的火力忽然变得十分凶猛,甚至也有无人机开始发射高爆弹。密集的火力让后续行动的小组难以探头。 魏燃见状,从石头缝中观察了一下无人机的火力发射点,然后凭借超强的灵觉,缩头探枪,凭感觉射击。 步枪被调成高能量出力的半自动模式,发射的子弹动能比连射模式要提升一倍。 这种射速极慢的模式,却是枪枪必中,尤其是那些刚准备发射榴弹的无人机,榴弹刚刚准备射出,便被魏燃命中,身体一歪,榴弹射到了自己队伍当中,引起一片爆炸。 一时间,无人机群损失惨重,它们凭借程序设定的ai,自行寻找掩体,火力自然就缓慢下来。 4、5小组立刻站起来集中火力扫射那些被燃烧弹逼到中间的生物兵器。同时其余小组也以穿甲弹攻击巨型机械化蜥蜴。 穿甲弹搭配高出力的半自动化射击模式,威力更加可怕。巨型蜥蜴表层的反应装甲连连爆炸,掀翻了那层金属外壳后,炸出了里面层层血肉。 这只巨型蜥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依然在疯狂突进,而且速度更快,行走轨迹更难捉摸。 那些瞄准它四肢攻击的穿甲弹基本落空,最后士兵们不愿浪费过多弹药,便纷纷将穿甲弹瞄准它的身体攻击。 爆炸更加剧烈,这家伙全身都是烧焦的痕迹,以及溅射的血液肉块,但就是不停,持续突进。越来越近的庞大身躯,给予众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被魏燃和艾琳娜精确射击压制的无人机,此时仿佛也像是收到什么命令,保持着高速密集的射击节奏,从掩体中钻出来,以分散姿态猪突前进。 同时,疯狂突进的巨型蜥蜴,成功掩护了那些正被火力集中屠杀的爬行类生物兵器,它们纷纷借着巨型蜥蜴掩护,避开火力集中处,越发逼近。 魏燃见状,皱眉道:“所有人,自由射击。4、5、6、7四个小组往后撤,艾琳娜你也跟着一起后撤。其余小组跟我一起在前方,拔出军刀,准备近身战!” 魏燃将高频震荡军刀拔出,安装在了枪口下,变成一柄刺刀。其余士兵见到魏燃一个人站在最前面,都鼓起勇气,有样学样,面带悲壮。 艾琳娜后撤前对魏燃说道:“你小心,我会让他们压制后面的无人机,同时帮你分担压力。” 第二十五章 胜而撤之 魏燃点了点头,接连将身上的高爆手雷、干扰雷、emp炸弹尽数扔出,战场前方炸起阵阵冲击波。 同时emp炸弹的电磁脉冲也令后方无人机陷入宕机状态,不过它们都搭载有反emp防护装置,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动重启。 魏燃就趁这个时候,一人带头,一边扫射,一边冲进前方硝烟弥漫之处。看得原地等待的士兵各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这些爬行类生物兵器能用嗅觉感知敌人,两只迅速从巨型蜥蜴腹部下方钻出,撕扯向魏燃。魏燃此时的身体素质与没有注射g病毒时的身体素质相当,又经过私底下的将门之法训练,可以开启透支模式,而且没有后遗症。 他速度陡然再增,腾空跃起,枪刺迅捷往下方两个生物兵器脊椎处扎去,如果没记错,这种爬行类生物真正的弱点都在脊椎处。 果然,脊椎被损坏,这两个生物兵器立马像软脚虾一般趴在地上再不动弹。 而这时,其他生物兵器已经跃向跟随魏燃留守原地的士兵当中,开始了血腥无比的近身搏杀。一时间惨叫、哀嚎,再加上飞溅的鲜血,人类的、生物兵器的,混做一团,非常惨烈。 但由于之前战术上的奏效,能进入阵地的生物兵器只有廖廖三只,面对接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士兵,并不占上风。 而这时魏燃却直面上了那个机械化的巨型生物兵器,他只有两分钟时间,否则后方的无人机从宕机中恢复过来,到时局势更加危险。 巨型蜥蜴猛然扑上刚刚落地的魏燃,数十吨宛如坦克一般重量的身躯重重压在魏燃身上,并且在它四肢作用下再贴着地面一个摩擦。 后方阵地上的士兵个个从心底冒出一阵寒意,想像一下,人被坦克直接碾压过去是什么样子? 即便魏燃经过义体改造,身体素质远超正常人类,但绝对不可能硬抗得住数十吨重的东西碾压。除非装备着外骨骼装甲,但今晚受袭突然,全员根本来不及换装结构复杂的外骨骼装甲。 他们迅速将三只强弩以末的生物兵器干掉,疯狂集中火力攻击面前这个机械化的巨型生物兵器。 然而面对厚重的装甲以及神秘的灵能子护罩,电磁步枪射出的子弹杀伤力实在有限。他们的穿甲弹在刚刚就已经用完了,给予这头怪物看上去比较大的杀伤,但实际上却没有影响到它的行动。 这时,位于后方的成群无人机开始重启系统,闪烁的灯光指示器越发急促,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重启完毕,加入到战斗当中。 士兵们已经再没有第二发emp炸弹可以压制它们。 巨型蜥蜴四肢再次撑地,它似乎已经确定被压在身下的那个人类已被压成一滩肉泥,将目标锁定在了面前这些手持轻武器反击的人类士兵身上。 它一个虎扑上去,甩动身体和尾巴,将士兵借助地形临时构造出的阵地摧毁大半,有两人来不及躲闪,被巨大的力量拍飞出去。 用于格挡的枪械当时就变成了一堆扭曲的零件四下飞散,两人猛的撞在附近的墙壁上,一身机械化的义体也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力量,登时被撞得变形破损,内部零件外漏,火星四溅。 虽然机械化的义体有相当强的承受力,不过还是正常血肉的人脑却显然达不到这种标准,砸在墙上时,就脑浆迸裂,当场殒命。 其他士兵见状不可力敌,纷纷加速后退,手中步枪持续扫射,却根本破不了防御。 这只巨型蜥蜴张开狰狞的大嘴,再度扑上,眼看又有两人即将被杀,忽然一道身影从它背后出现。 半空中一发穿甲爆破弹,将巨型蜥蜴背部厚重的脊椎装甲炸裂。然后那道身影像是违背物理法则一般,在半空折射下来,如同背后安装了引擎推动。 他手中持枪,枪头装着一杆高频磁震荡军刀,其锋刃处的高频震动,是从分子层面破坏物质结构,将其裂解,无论是多么坚硬的装甲都休想阻挡持续性的切割。 更何况,他冲刺下来的时候,对准的目标正是那个被穿甲燃烧弹炸开的口子。脊椎作为这类生物兵器的要害,装甲要比其他地方更加厚重。 因此连着脊髓的地方还有一层装甲未被穿透,却在这一刀疾刺下被迅速洞穿! 而后骑在巨型蜥蜴背上的那人,咆哮一声,手中军刀沿着脊椎骨骼缝隙往内切入,将枪管探入其中。 此时巨型蜥蜴开始剧烈挣扎,意图翻身将背上那个家伙压倒在地。 不过他动作显然更加快速,捅进割出的脊椎缝隙中,扣下扳机,半自动模式下的子弹,动能更胜全自动模式下的动能。 这发子弹在坚硬的生物兵器脊椎内穿过了一米的距离,同时由于脊椎骨壁的阻拦,进行了多圈翻滚,路线由直线变成不规则的折线,将受创面积再次扩大。 以此造成的创伤,直接破坏了这生物兵器体内多处神经,令其身体彻底瘫痪无法动弹。 但它并没有死,头部还可以发出刺耳的咆哮声,意图攻击任何靠近的人。 魏燃拔出步枪,从它背上跳到阵地内,此时见到无人机已经重启完毕,并向他们举起了武器。 “蹲姿隐蔽!” 借助生物兵器巨大而坚硬的躯体,挡住了无人机密集的火力。 幸存的士兵惊讶于魏燃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实际上在刚才,他之前站立的位置本就处于一个被炸弹炸出的坑中,又应用了一些小技巧。在被碾压前,于原地将坑洞震得更深,足够埋住半个身体。 再加上巨型蜥蜴后续的重压,魏燃借力将这个坑洞再次加深,同时运转缩骨功,拼命压缩身体,因此只受到些许轻伤,在那个生物兵器碾压过后,便开始了从容反击。 魏燃看着正在迫近的无人机群,魏燃下令将所有人手中的爆破弹集中,埋藏在巨型蜥蜴身体侧方,然后带人疯狂逃跑。 无人机绕过无法行动的巨型蜥蜴,集中到前方时,这才探测到大量爆破弹的存在,它们稍微停顿两秒,闪过一阵似在交流的电子音。 看来魏燃没猜错,这个还活着的巨型蜥蜴可以阻挡一番无人机的扫描探测,以至于成功迈入陷阱。 这时在无人机准备后撤时,他按下了爆破键,轰然巨响,即便隔着几乎百米外的距离众人仍被爆破弹释放的冲击波掀翻在地。 第二十六章 反攻策略 魏燃连忙站起来,回头看了看,嘿嘿一笑,“危机暂时解决,我们快追上大部队。” 艾琳娜正率领另外几组守在路途中间,听到脚步声时以为遇到了攻破断后防线的敌军。 但结果敌我信号识别仪却告诉自己来的是自己人,颇有些惊讶。 却见魏燃一行人路上有说有笑,倒是十分放松。 艾琳娜不可思议道:“你们将它们全部解决了?” 魏燃还没说话,周围的士兵就说道:“祁羽可真是厉害,一人就干翻了那个跟坦克一样的生物兵器。” 其他士兵也齐声替他吹嘘,魏燃却说道:“难保政府军不会有后续部队追杀而来,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耽误,快走吧。” 艾琳娜带着疑惑与惊讶,被魏燃拉着连忙离去。 路上她说道:“到安全区后,将你的作战记录仪给我。” 魏燃不疑有他,“随你便。” 魏燃不知道的是,此后艾琳娜将魏燃的作战记录制作成了一份战术教材,编入组织的军事训练教案当中,令更多的人开始学习魏燃的战术动作。 即便如此,能真正领悟其中精髓的也不多。这些叹为观止的战术动作,一度成为组织内军队热议模仿的对象,不少士兵成了魏燃的死忠粉,也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之后一群人汇合后,从繁杂的地下河通道,来到一处看似封闭潮湿的洞**。路上自然用各种手段消除了行走留下的痕迹,即便是政府军追来,也无法从错综复杂的地下河流通道内找到众人逃跑的路线。 洞穴最深处的墙壁是个伪装,触动机括后,里面便弹出一个装备库,有相当多的潜水设备和武器。 葛崇和重要的几个科研人员还有文职人员与女性,先行装备上潜水设备,进入墙壁后方一处水潭,那里再通过一处水中洞穴,就能进入到一座巨型湖泊中。 葛崇他们离开后,剩下的人在山洞里等了两个小时。才有先行离开的人带足潜水设备引领众人全部撤离。 …… 联邦政府军几乎用了一天时间,才从这复杂且充满信号干扰的溶洞中找到众人的退路。 此时作为艾琳娜拟意识化ai的存在,也出现在了这个隐藏的溶洞深处,她皱着眉头,对这里的环境很不满意。 即便是研究暗物质而发展出了反重力技术的联邦政府,也不是在地球上每个角落都能有网络连接信号的。 比如这处溶洞,可能因矿物质,也可能因久远的过去曾做过地下核试验,导致这里的网络信号时常中断,甚至消失。 所以之前这个拟意识化ai才迟迟没有下来,而是让无人机和最新型的生物兵器以自带ai行动作战。 因为她担心这是艾琳娜给她设置的陷阱,趁着她无法连接网络之际,将她彻底消灭在这里,无法遁入数字世界中。 等到大部队一起下来,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她才跟着一同下来,却没想到艾琳娜等人已经成功逃脱了。 想起那些被消灭的生物兵器和无人机,她不知道那是魏燃的杰作,还以为是艾琳娜依托最新型的灵能子义体兵装做出来的效果,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在长久的学习中,她也稍微掌握了一点模拟人类情绪的方式,但底层的逻辑依然是对艾琳娜本身的模仿,而不是发自本身的自然反应。 …… 魏燃等人回到湖畔上一处组织的临时驻所时,葛崇打开了相关新闻播报。 电视节目中,联邦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以一种淡然冷漠的语气,述说着联邦军对农场基地的攻击。 当然,打击的目标已经被定义为恐怖分子,并且将诸多恐怖袭击案件嫁接到了组织头上,并且将拍摄到的农场主一家尸体,斥责为恐怖分子的高级官员。 在场众人通过这则新闻,清晰的看到农场主一家以及留守断后的同志惨烈战死的场景,各个都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但他们都知道,凭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站出来直接对抗政府军,实力差距太大了! 就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魏燃忽然站了出来,对在场所有人说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如果要突袭政府军的军事基地,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而我认为,这也是一场必要的复仇!”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魏燃,完全没想到他怎么会想到这方面去。裘白易也没有弄清魏燃的想法,皱眉看着对方。 “这不是一时冲动之下做出的方案,而是联邦制政府既然把行动目标指向了逃亡的我们,那么一定想不到我们在逃亡之中,居然会反攻他们的军事基地。 有备打无备,一场奇袭又不用多少兵力,即便失败了,损失也并不会很大。如果成功,好处可不会少,况且我认为成功的概率并不小,可以冒一次险。” 魏燃对葛崇说道。 葛崇开始沉思,似乎在思考魏燃方案的可行性,但队伍中已经有人站出来反对。 “祁羽同志,我们知道你很愤怒。虽然你的反攻方案听起来不错,不过我们目前非常被动,还能调集资源前往营救吗?像上次27区那样的机会,可不一定还会有。军事行动是要流血的,不能想当然而已。” 葛崇却忽然笑道:“我认为可以,组织的能量和潜力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艾琳娜,你研制的那个技术,现在怎么样了?” 艾琳娜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裘白易,“需要验证一下……” 而后艾琳娜似乎反应过来,猜到了葛崇忽然这么问的目的。 “虽说找个联邦的军事基地突袭,但首选的自然是这个异界来客的同伴关押地点了,这样对我们的好处才最多。既然是就你的同伴,你就没有资格旁观坐视。” 魏燃等人奇怪时,艾琳娜将一根注射器丢给了裘白易,“上次我们能从27区顺利逃生,应该是多亏了那个沉睡的男人,他一己之力足够压制政府军的一座军事基地。你虽然不如他,但真要去救你伙伴,还需要你亲自出马,所以给你研制了这个东西。” 裘白易狐疑道:“这是什么?” “当你被联邦军抓住,然后被控制起来的时候,这管注射液中的灵能子化纳米级机器人,可以帮助你摆脱他们的束缚工具。” 裘白易脸色变了一下,“可我并不想将你们的造物放入我的身体里面。” 葛崇冷笑,“裘先生,要救的是你的同伴,你不出马,我想我们即便要向联邦政府示威,去突袭一座难度更小的军事基地成功的概率应该更大,没必要去啃关押你同伴的那座地形险要、防备完善的军事基地。” 魏燃看着裘白易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由发笑。最终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先行验证了一遍灵能子化纳米机器人的可行性,发现按照政府军的束缚方式,他完全可以借助体内的这些小玩意挣脱出来。 而且凭借内息,也能主动将这些东西排出体外,对自己不会造成任何后遗症,便答应了可以协助突袭政府军的军事基地。 第二十七章 迷惑的战略 而后,葛崇只说对于魏燃的方案,组织高层还需要进行一番研究,等确定下来再告诉众人。 魏燃看了眼裘白易,并不在意自己提出的大概方案会被修改成什么样,他的目的跟裘白易一样,就是救出他的师弟,借助这人的知识,看看是否有方法返回自己的身体。 此后几天都在逃亡,而逃亡的路途,网络始终是跟世界上各处组织基地联系的。而葛崇就在这逃亡的路上,开始策划起一场大事。 暗地里,世界各地的组织基地军事力量被悄悄集合起来,同时还协调了许多工厂对新型装备进行了加急制造。 葛崇这段时间似乎格外喜欢找刺激,每次安全隐藏完毕,联邦军队也失去了他们的线索,葛崇就会刻意暴露自身所在,吸引联邦军追击围剿。但由于每次都提前做好了准备,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看上去就像是在戏弄联邦军一般。 魏燃虽然一直跟在他身旁行动,并且每次逃亡和突破重围时,都表现卓越,却仍未能从葛崇那里知晓他与组织高层拟定的军事计划。 从组织高层人员那里知晓,此次行动似乎并不是一场简单的营救行动,而是借着这次机会做一个验证,一个可能联系到下一阶段战略的验证。 魏燃想到组织下一个战略阶段,就是能够直接和政府军进行正面的军事斗争,并且夺取政权。但现在组织分散在各地通过网络训练的战士虽然精锐,但数量太少,却无法成规模的与政府军进行一场对等的战争。 必须要唤醒那些所谓垃圾人口的痛楚,才能逐渐将军队发展壮大,进而才有从正面对抗联邦政府的机会。那还得让联邦内部乱起来才行,不乱的话依然没有机会。 他虽然心有疑惑,不过毕竟自身的主要目的不在于帮组织夺取政权,也就狐疑一阵,便放了过去,专心于如何返回自身肉体。 终于有一天,在逃过政府军一次追杀后,于某座小型城市内,组织控股的工厂中,魏燃参与了葛崇组织的一场军事会议。 这场会议组织各地的高层领导人全部都以全息投影的形式加入进来,与会的还有即将参与战斗的重要军官,自然包括魏燃这个屡立战功的悍将。 “……以上,便是此次作战的表面目标。 但实际上,这是一次正面战争来临前的演习。此次作战,方案已经发送到各位军官手中,你们可以先看一下。 我们这一次,不搞渗透,不搞特种作战,我们……强攻!” 魏燃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接着非常震惊,完全出乎魏燃的意料。他之前是说只要进行一场跟27区一般的渗透突袭战就够了,根本没有想搞一场大事。 但葛崇在听了自己意见后,似乎想搞一场大新闻,魏燃连忙看起了他下发的作战方案。 这类作战方案往往不会复杂,因为对于战争而言,越复杂的战术执行的难度越大,只有最简单的战术,执行的成功率才最大。 所以这套由组织高层和军事长官商量的战术,也十分简单。 就是让裘白易这个具备超强单兵力量的异界人类,先挣脱束缚后,在敌方基地内大闹一场,吸引敌军注意和兵力。 然后潜伏于外围的七百组织精兵,使用最新研发出来的军事装备,从外面对这座军事基地发动突袭作战。 先遮蔽干扰敌军通讯,让他们无法及时向外发出求援信号。再以空中力量压制敌军的飞行跑道,轰炸机库,占领制空权。 同时以空中无人机对敌方基地内各处重型装甲实施空袭压制,甚至同归于尽。 最后派出精锐地面部队,趁着敌军火力、装甲被压制和牵制的时候,一举发动地面突袭,消灭敌军有生力量,彻底控制下整个基地。 成功占领基地后,带走被抓获的异界人类,还有各项研发资料,在政府军援军未达之前迅速撤离,并星散到各地,再次潜伏。 这个计划并不难实现,并且也有为万一失败后做出的安排。一支被组织控制的联邦军队,将作为后续援护,帮助突袭部队获取胜利,可以说万无一失。 但杀手锏肯定不是这支被策反的联邦军队,而是此次突袭作战的新型装备。 这些装备,包含空袭型单兵灵能子装甲、航空无人机、陆战无人机、单兵外骨骼装甲,陆战灵能装甲以及以魏燃身体细胞为蓝本克隆出来的新型灵能子义体兵装。 魏燃看到最后以自己的身体细胞为蓝本的义体兵装时愣了一下,这些应该都是根据27区窃取出来的研究资料,再通过组织自身的改进,研发出来的最新军事装备。 魏燃的身体素质,在这个世界是比最先进的单兵外骨骼装甲还要强悍的存在,如果再搭配上灵能子,威力还能更增数成。 这些新型装备,可以说就是组织敢于发动一场强袭作战的底气所在。 不过魏燃却有些担心,这样一来,岂非就暴露了组织的真实实力,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此,葛崇等人并没有解释魏燃的疑问,只说此次行动造成的结果,他们已经有后续方案。 此次作战,出动的突袭部队数量为七百,其中两百为装备了空袭型单兵灵能装甲的空中特种部队。一百为操控无人机和信息战的特种兵,四百为地面突袭主力,按照任务不同,各自的装备也不同。 装备的运输,自然也是通过联邦政府军内部被策反的人员运作。魏燃可记得参加会议的时候,在场某个高级军官,现在就是政府军的上将,一军军长。 还有之前突袭27区的时候,那个掩护他们离开的联邦部队军事长官……组织看上去发展得真如邪教一般,许多联邦政府内部人员都已被策反,还十分忠诚组织的理念,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此次作战方案虽然已经拟定,但并不是那么快的就要去执行。毕竟七百兵力这么大规模的作战,以往的军事行动从来没执行过,还需要在内部网络中演练一番。 同时,葛崇会在各地暴露自己的信息,吸引政府军进行追击,干扰他们的视线。 内部网络的军事作战演练持续了一周,但都是高强度演练。毕竟网络世界内的时间可以调整,甚至一天可以做两天的活,只不过对参与者的大脑影响比较大,会让人十分疲劳。 魏燃被任命的职位是连长,管辖一百人的陆战队,是地面突袭任务的主力,也是尖刀。 第二十八章 反击的号角 新的作战目标不像27区那样,位于沙漠当中。 而是在一片复杂的高原山地地区,基地也并不暴露于外,而是凿穿了山脉,在内部建立的一个永固型基地。 这一片巨大的山脉外部,则建立许多悬浮型空中平台,用以出动空战部队。 此处险要位置的军事基地,其效用和27区可不一样。27区虽然名为军事基地,但承担的任务更多是违反人类伦理的科技研发,并没有承担多少军事化任务。 这处基地处在高原山脉,地势复杂险要,可以令许多高科技通讯设备失效。也成了恐怖分子和民族抵抗阵线士兵隐藏起来的最佳地点。 在此处建立军事基地,可以直接威胁到隐藏在这复杂地区的反叛势力,并且居高临下,出动空军也能迅速支援周围城市。 承担着非常重要的军事任务,也为诸多反叛组织最为咬牙切齿痛恨的存在。 自然,这个军事基地没少遭遇恐怖袭击,也没少被多方势力的间谍入侵,但无一不惨败而归。 它的反重力空中平台,专门制作了一条肉眼不可见的暗物质空中高速,是可以乘坐交通工具直接通往联邦统治阶层所在的空中岛屿的。也能迅速得到空中岛屿上的军事支援,基本上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地。 此次军事行动的风险非常大,但如果成功,社会变革组织会成为全世界抵抗联邦政府的诸多反叛势力中的领头羊。 虽然能获得众多盟友,但也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联邦政府一心针对。 好处坏处都很大,魏燃是猜不到葛崇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然他也无所谓。只要能救出被困在这所军事基地里面的那个倒霉蛋即可。 此次作战,裘白易先夺舍一具义体,与当地一个民族独立组织联络上,展现自身威能后,便以本体形态,带领一帮愚蠢的莽夫,朝着这所永固式军事基地攻去。 初次作战,由于裘白易使用了社会变革组织专门为他研发的军事外骨骼装备,让其体内真元爆发效率更高。 而裘白易在了解现代化武器的真实威力后,也不抗拒使用新型的半自动单兵电磁炮。 因此率领一帮喽啰,竟然取得惊人的成就。一路势如破竹的杀入到了军事基地内部,掀起一片火海。 裘白易正以为凭其一己之力就能将师弟救下,并且顺利逃脱的时候。联邦军忽然派出十几个身穿新型灵能装甲的超级战士出来。 这些人竟然没有使用任何枪械,而是拔出枪矛刀斧等近战兵器,围住裘白易。 裘白易开始不以为意,以其天人境的实力应该能轻松斩杀这些胆子颇大的联邦士兵。 但没想到一交手,这些士兵竟然也能使用灵气,而且斩碎了他们的装甲,面对他们的本体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他们的身体显然经过特殊改造,裘白易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些士兵本体中与魏燃本体十分接近的气息。 应该是更精密的克隆型义体,灵性境体修强者的克隆体虽远不如本人,但数量一多,同样不好对付。 裘白易引以为傲的术法和身法,根本晃不过这些拥有超级战士。在奋力斩杀了对方一半数量后,终于被枪矛刺中了体内真气运转的节点。 而那枪矛似乎是专门特制的,刺中自己后,就能迅速抽取体内的真气,裘白易最终被擒下,自然非常不甘。 如果不是因为这方世界,天地之间没有灵气,他无法吸取补充,导致时间一长修为就会倒退,否则绝不至于如此狼狈。 但他也知道,这是这次失败被擒,才是战术的开始。所以并没有丧气,而是等待时机做好反击准备。 裘白易的战斗过程,自然都被潜伏在山脉地势中的组织军队获悉,正等待裘白易复苏后的反击,同时也根据录制下来的视频,研究这所军事基地内的弱点。 他们此战之前,组织的情报部门自然通过各方面渠道,获知了军事基地内的建筑构造,但军事部署是随时调动的,以往获知的信息肯定已经过期。 现在裘白易作战过程看到的一切,就是最新的信息,有利于接下来的作战。 魏燃看着自己率领的连属部队,他们大多都来自退役的联邦士兵,大多都有过战斗经验,是真正的老兵。 记得在内部网络进行磨合训练时,这帮人可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他们装备的都是最新型的灵能装甲,而且搭配的义体也出自于自己的本体细胞克隆体。 看到魏燃还是用的老式义体,不做完全更改,就觉得魏燃是个思想顽固,有着自然人类原教旨主义思想的人,不会拥有太强的战斗力。 但他们不知道,魏燃这具义体后面还是融合进了他本体的细胞组织,而且由于灵魂相性,融合的程度要比纯粹的克隆体还要好。 现在的魏燃这具身体,实力是要超过生化危机结束后的状态的,手撕暴君不是太大问题。 所以在演习中,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吊打了半个连队,才让这群士兵服气下来。 此时对于魏燃的命令,没有人敢违反。其实这些士兵心中都有一个疑惑,他们都知道魏燃不过是个网络安全工程师出身,为什么身上的军事统帅气质,却比得上联邦高层的那几名大将。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比职业军人还像职业军人,作风铁血,行事直接,判断果决,极善把握战机,演习中几乎没有失败。 四个陆战连队,就他们连队战术任务执行效率最高,完成度最好,因此才成为此次作战的尖刀连队,担负最重要的压制任务。 众人在山区中等了两天,所有人的耐心虽然都在,不过都开始怀疑裘白易那边是不是出了意外。 魏燃下意识的看向在一旁整理装备的艾琳娜,她此次作战负责的是信息压制,既要阻断这所基地与外界的联系,也要让他们内部的通讯不畅,中断指挥节点。 一百人的信息战部队和无人机部队都归她指挥,此时她感受到魏燃的目光,头也没回的说道:“那个异界野蛮人没事,他的灵气耗损过多,这几天正通过放置在他体内的灵能纳米机器人恢复,想必很快就会行动。联邦研究人员的粗暴对待,让他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 魏燃搓了搓下巴,他通过自己的本体自然知道联邦研究人员的粗暴对待是怎么回事,完全可以参考731部队的行径。 若非样本不足,就差切片研究了。 终于……在这天晚上,军事基地内再次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葛崇和组织中的几个高层领袖,担任了此次作战的总指挥,通过指挥部的通讯,下达了战斗正式开始的命令! 第二十九章 突击 第一波攻击,便是截断通讯,信息压制! 敌方基地内部现在面对的不过是裘白易一人的暴乱,这种程度的突变,是不可能向外求援的,除非基地内的司令官是个懦弱无能之辈。 所以艾琳娜利用无人机在这两天时间,绕着军事基地布置了数十个干扰发射器。此时直接启动,这座军事基地向外的通讯便被完全阻绝。 不过这种程度的信号干扰,作为技术更强的联邦军自然是有应对方法的,只要变频再加大各个信号塔的功率,强行用基地的储备能源反向扩大就能突破艾琳娜的信号干扰器。 这就是比拼敌我双方能源输出功率的问题,作为突袭方的部队天然处于劣势,但至少能够赢得两个小时的信息压制期。 所以整个作战任务,就是要在这两个小时之内达成。 立即压制了敌军的通讯后,组织的网络战部队正好侵入到敌军的网络当中,在他们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抢占了基地内自动防御系统的管理员权限。 然后令基地内自主防御系统全部宕机,并且释放网络病毒令部分重要算力节点的主机超功率运行,以至于烧坏自身cpu。 一时间,基地内的操作人员发现自己控制的主机温度疯狂上升,怎么都冷却不下来,就连关机都关不上,数秒钟时间主机cpu便被烧坏。 这时即便是基地内的工程师夺回管理员权限,也一时无法启动自主防御系统,只能依靠基地内的士兵进行防御作战。 艾琳娜见状,立刻派遣空中无人机向敌军机场跑道、机库进行空袭轰炸。 另一部分空战型无人机则盯着敌军重型装甲库,保证敌军无法第一时间出动重型装甲部队。 这时出动无人机,由于政府军军事基地内的防御系统瘫痪,诸多防空火炮、激光、epm炸弹发射器等专门对付无人机的武器就无法发挥作用。被艾琳娜率领团队控制的无人机群顺利突入进去,然后进行肆无忌惮的破坏。 持续的轰炸声在山体内的军事基地中连连响起,联邦军开始还在调集兵力对付挣脱束缚后,救下同门,发动暴乱的裘白易。 结果没想到背后被人迅速捅了一刀,又准又狠,一套皆一套。这手段,根本不是恐怖分子和民族独立抵抗阵线所能用得出的,简直就像是一支正规军的行事风格。 政府军的司令官在指挥室,与一群军事参谋一起,听下属汇报基地遭受攻击的情况。 所有人都生出一股错手不及的感受,在面对通讯压制时,正要下令启动反制手段。紧接着就网络瘫痪,管理员权限被窃取,然后就是防御系统失效。 有反应快的参谋已经在说建议立刻准备防空,就面对接踵而来的无人机空袭,炸得基地内火海一片,自动灭火装置完全触发。 他们这时已经意识到遇到了不得了的对手,下令调集主力部队,让新研发出来的超级战士专门去对付两个逃脱的异界人类,不求立刻抓捕,只要能牵制住他们,让他们不要将骚乱扩大即可。 命令下达下去,基地内的联邦军迅速集合行动。并且已经有部分无人机展开了反击,即便没来得及装载武器,也玩命的用自杀性攻击拦截社会变革组织的无人机。 此时,魏燃率领的一百尖刀连,以三三制作战队形站在陆战型强袭无人机后方,准备发起第一波攻击。 他们的任务主要是令联邦军主力部队无法顺利集结,牵制住敌军主力部队。然后由第二波陆战部队攻入,扩大其中的优势。 再由第三波陆战部队借着混乱,强袭指挥部,进行斩首任务。最后第四波进入的部队则进行支援,如果不需要支援,就立刻捣毁敌军的通讯装置,完全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这是魏燃首次穿着灵能装甲出来作战,它的外观看上去与之前的外骨骼装甲没什么两样,但是驱动装置中添加了所谓的灵能子。 在机动、防御、火力各方面都能提供强力的输出,让这副装甲的综合能力要超出原来外骨骼装甲只要一倍的作战效能。 突击过程中,前方作为第一道攻势的陆战型无人机,在还没接近基地入口时,就被炸翻了一片。 联邦军激活了基地外面布设的地雷,不过这属于常规操作,在组织参谋部的计算中。 所有第一波突击的无人机本身就带着排雷的任务,它们装甲厚重,至少需要两发反步兵地雷才能炸垮一架无人机。 而且无人机被摧毁后,会将探测到的附近地理信息传输到后方的部队,这种用自杀式的方法探测出的信息非常准确,将附近布设地雷的位置全部指示出来。 再到每个士兵的战术协同系统里面,让他们在突进的时候,可以有效避开危险。 无人机损失超过一半,才突进到基地里面,好在基地的自动防御火力全部宕机,原有的杀伤性能发挥不出来,否则根本无法进入到基地门口三十米范围。 魏燃身先士卒,第一个冲进去,以三三制为代表,他左右侧后方各跟着一名精兵。一人负责火力支援,一人负责警戒和对敌精确射击压制。 通常情况下,这种作战方式是轮流接替行进的,魏燃突进到一处节点后。 他的任务就变成警戒压制,由第二人进行突进,第三人进行火力支援。当然战术并非这么单薄,一个连由三个排组成,一个排由三个班组成。 三三制是贯通到整个连排班组作战的,所以突进时,并非只有一人突进,火力支援与警戒压制也并非一人在做。 放大下去,每个波次都有数十人在协同作战,因此无论是突进的速度,还是火力压制的强度都十分巨大。 这在基地内负责阻击的联邦军看来,就像是人海战术。但偏偏这种诡异的人海战术面对炮击轰炸以及机枪扫射,损失并不严重,因为这样的重火力区域,都会受到突击部队的高密度火力压制,因此难以发挥出精准度。 再加上突击部队每个单兵的灵能装甲都携带有火箭弹、榴弹、燃烧弹等重火力,负责警戒任务的士兵在看到对方被火力压制住后,可以从容的使用这些装备进行精确打击,迅速将联邦军的重火力点给打掉,部队突进速度丝毫不减。 不到五分钟,魏燃率领的连队就迅速攻入进去,门口负责阻击的联邦军士兵和无人机被尽数消灭。 这时,他的战术协同仪上传来艾琳娜发来的信息,那是一个立体的军事基地地图,上面注明了联邦军主力集结地点,并且还给魏燃标明了最好的进攻路线。 魏燃略做判断,艾琳娜的战术指导没有问题,自己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于是便按照她在战术协同仪上注明的进攻线路前进下去。 第三十章 压制 接下来的作战,要比魏燃事先预想的困难许多。 原本以为敌军腹背受敌,又被压制了通讯,等若是瞎子和聋子。却唯独没想到这基地内的士兵,经常与恐怖分子和民族独立抵抗阵线作战,实战经验十分丰富,心理素质和军人荣誉感也要比其他承平地区的联邦士兵强烈许多。 因此,哪怕魏燃是突袭一方,在首轮突袭造成相当成果后,就被敌军依托基地内手动控制的防御设施给僵持住,迟迟打不开局面。 魏燃手下已经伤亡了十几名突击手,主要都受挫在敌军手动控制的两座环形炮台上。 炮台位于基地顶部的内层轨道上,可顺着基地的通道进行移动。原本应该是ai全自动控制,但受到病毒影响,ai已经瘫痪,因此现在是有人坐在里面手动控制射击的。 它不仅能发射电磁炮弹,还搭载有火箭弹、燃烧弹、集束炸弹等武器,地面无人机在这样的重火力摧残下,几乎损失殆尽。 魏燃保留了部分,只是为了便于机动到合适地点观察敌情,已经不用于主攻。 现在敌人还有地面部队,配合组成多层次防御体系,根本很难攻入进去。 魏燃当然不会拿手下人性命去做突破,他立刻开始联络艾琳娜。 “这基地内的装备还可以手动控制,你也看到了,我遇到了大麻烦。两座可移动式炮塔,火力非常强大,我不想拿战士们的命去拼,你的空战型无人机得过来支援一下,只要两发机载导弹,就能结束掉这个大麻烦。” 艾琳娜清冷的声音嘲讽道:“如果我这边再调一架无人机给你,或者可以给你解决掉顶部的两个炮台,但你相不相信立刻就要面对更大的麻烦。你总不想面对联邦军的空中无人机和地面重型机甲吧。” 总之意思就是她的战线也十分吃紧,派不出多余兵力支援。 而时间又不能再耽误下去,继续下去联邦军的士兵将会慢慢从混乱中恢复过来,那可就更加难打了。 魏燃再次尝试使用火箭弹集火攻击,但可移动式的炮台十分灵活,副炮的拦截效率又高,再加上装甲厚重。火箭弹产生的效果不是非常理想。 不过这样的攻击,算是把两座炮台移动的轨道路线给探明清楚了。 魏燃立刻有了主意,再次下令使用重火力轰炸两座炮台移动导轨的前后部分,将导轨炸毁。 两座炮台移动的范围立刻有限起来,再无法保持开始的灵活度。 这时联邦军地面部队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发动一轮进攻,意图压制魏燃连队肆无忌惮的火力。 魏燃见状一声冷笑,他启动了地面上那些被摧毁的无人机残骸内部自爆装置,将一路压过来的联邦军炸得损失惨重,还活着的人挣扎着要冲回掩体当中。 这时魏燃从身旁的战友战术背包中取出了一柄高频磁震荡军刀,同时也拔出了自己的,然后迅速在爆炸的余波未散时冲了出去。 其他士兵愕然,有人意图跟随冲锋,却被魏燃在指挥频道中要求原地火力支援,不许跟随冲锋。 此时魏燃跟在败退的联邦军士兵后方冲来,联邦军地面部队顾及同伴,是不敢随意开火的。 只有少数狙击手在瞄准魏燃,但是被他指挥的连队狙击手压制。战斗打到这份上,占据信息优势的组织军队对敌军动向的了解更加清晰,所以精准的火力压制打得他们也没有脾气。 而空中的炮台也不敢随意开火,只能以副炮对魏燃进行追击射击,还必须瞄准的比较精确,否则极容易射到败退的己方士兵。 至于火控雷达为何没有发挥效用……那是因为魏燃一路奔跑一路通过灵能装甲释放诱饵弹。 同时灵能装甲本身的灵能子也可以屏蔽一定程度的雷达波,令火控雷达无法锁定,双重效果下,即便是政府军士兵想到这个方法,也发挥不了作用。 眼看魏燃追近,逃跑中的联邦军士兵有一些充满血性的,立刻回身反击。但魏燃的速度更快,对方的枪还没举起来,就被他冲近身旁,两柄军刀挥过,带起一片残肢。 撤退的联邦军士兵见魏燃个人实力极强,完全碾压在场所有联邦军士兵。他们的军官便立即下令让顶部两个炮台不要顾及敌我,开炮攻击。 这时魏燃忽然再次引爆地面上被摧毁的无人机自爆系统,他根据灵能装甲上自带的量子计算机,从容分析引爆的顺序。 既令联邦军士兵更加混乱,也利用爆炸的声光烟雾,干扰了顶部两个炮台的瞄准。 接连的爆炸中,只见火光内人影重重,操作炮台的两个士兵最后只能胡乱开炮轰炸,亲手收割了无数同伴性命。 而却不知道魏燃早已脱离了这片区域,来到他们观测的死角。这个位置由于两个炮台的轨道被炸毁,令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到可视区域。 魏燃便站在这个区域,蓄力,激发装甲引擎,压制,再猛然爆发! 身体宛如射出去的子弹一般到达两个炮台下方,由于速度实在太快,等炮台内驾驶员看到魏燃的身影。 他手中的磁震荡军刀已经贯穿进了厚重的装甲里面,然后沿着灵能装甲的引擎喷射方向,猛然切割过去。 连同里面的士兵一起,将炮台切成了两半,彻底毁掉了这个麻烦的拦路虎。 “全体,进攻!” 魏燃落到地面,后方的连队战士立刻加强火力,分批次的冲了出来,将地面陷入到混乱的联邦军集结部队彻底击溃。 这时一直在魏燃连队后方的另一个连队也冲了过来,将优势扩大为胜势,一路向深层次冲锋过去。 艾琳娜的声音此时传来,“祁羽,带着你的连队去占领重型装甲机库,使用联邦军的装甲完成最后镇压。你们原来的任务交给第二连队,让他们负责压制集结的联邦军。” 魏燃对艾琳娜的指示早有所料,她此前连无人机都派不过来,显然也是在与联邦军的无人机战斗中陷入到捉襟见肘的状态,急需集中力量应付联邦军的无人机部队,那这样压制重型装甲库的任务就得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接手。 现在显然交给魏燃最为合适。 第三十一章 威慑 重型机甲库的战斗,比想象的轻松许多。 他们原本就在全力对付无人机,并且逐步取得些许优势。但内部通讯中断,并不知道魏燃带着人杀到了后方。 结果被前后包夹,很快就被镇压下来。而后魏燃率领下属士兵,直接抢占还没有出动的重型机甲,开始向基地内扫荡而去。 有了重型装甲,进攻方的火力就处于绝对的优势,立刻掩护三连和四连对军事基地总部进行突袭,将外围手动控制的几个防御平台解决后,便俘虏了这座基地的全部军官。 而后,再捣毁暗物质反重力轨道,破坏所有对外通讯装置,整座基地基本也就被占领下来。 实际上,除了一开始突入进去,击破已经集结到基地门口进行防御的联邦军难度比较大以外,后面的仗,基本都是以整击散。 缺乏有效通讯指挥的敌军各自为战,即便有着出色的战斗力,也没能完全发挥出来,全程都在被动防御,自然是败得彻底。 裘白易和他师弟也是在最后被魏燃率领的机甲战队救下,否则二十多名联邦最高科技研制出来的灵能战士围攻下,裘白易与他师弟也是迟早被擒的下场。 这并非是他们二人实力真的那么不济,而是他们在这方世界待得太久,一直没有得到灵气的补充,修为有所下降的缘故。 不过也可从侧面看出,无魔高科技世界,未必是那种可以任凭强者拿捏的软柿子。一旦轻视,必然会付出代价。 裘白易和他的师弟一伙人就是因为开局的时候太莽了,连抽取人类灵魂作为灵气补充都做不到,就被俘虏,一直落到如今下场。否则准备再充分一点,虽然还是拿不下这个世界,但肯定不至于混得如此狼狈。 攻占下军事基地后,魏燃安排好连队的值守任务,迅速找到正在实验室收集什么物资的天庭二人组。 “现在我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了,该解决我的问题了吧。” 裘白易和他的师弟看了眼魏燃,裘白易笑道:“我们正在收集之前被抽离的灵气,然后会想办法打开空间通道离开,至于你的事,我们恐怕没多少时间去处理。” 两师兄弟嘴角都带着讥讽的笑容,根本没有旅行承诺的打算。 魏燃眼睛眯起,裘白易却道:“你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本钱来与我们谈条件,如果你想动手。呵呵,你的本体距离此地千里之遥,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足以对抗我们。而这所谓的社会变革组织,也不可能听你的话来对付我们二人,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可怜的体修。” 魏燃抱着枪,走到门口,淡淡的瞥了眼他们师兄弟二人,然后打开通讯设备,“艾琳娜吗?实验室这里有许多逸散的灵能子,我想这种资源你们不会不要吧。” “收到!” 天庭二人组立马回头盯着魏燃,魏燃耸了耸肩,“或者你们也可以选择与这个组织开战,也许能赢呢?他们可没有联邦政府的那些灵能战士。” 裘白易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笑道:“道友,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如果我们无法收集齐带到这个世界的灵气,那么根本没有可能打破空间壁障,你我都无法返回天庭。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我们兄弟二人的修为因为环境和这次劫难,已经下降不少。即便兄弟你是体修,外界环境的影响比我们小,但也不想长期留在这样毫无奇迹的世界里面吧。” 他先称道友,后又称兄弟,前后不一,显然并没有什么诚意。 魏燃讥讽道:“你们好像还忘了,体修所修的罡气,也是灵气的一种啊。” 裘白易师弟立刻站出来,“这位道友,你说得有道理,助你返回本体,也对我们有好处。只是没见到道友的本体,在下也着实难办。” “好办。” 社会变革组织这次作战,特意从魏燃本体内抽取了不少血液出来,提取血液中的线粒体获取灵气。为了能够及时通过他的本体获取灵气,因此他的本体也被带到了之前潜伏的地方,只是裘白易不知道而已,还以为远在千里之外。 抽取体内线粒体的方案却是魏燃自己提出来的,就是希望这次作战能让自己的本体离得近点,万一打不过,他还可以一个睡觉,将本体召唤过来协助作战。 所以此时魏燃找了个地方,直接躺下装作累极,需要睡觉恢复。 而后被束缚于后方的本体逐渐睁开了眼睛,在众多研究人员惊恐的呼喊中,他轻松挣破了身上的束缚,直接冲着远方而去。 如此做出的动作,自然令军事基地内的天庭二人组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无奈,也只能先不告而别,跟着魏燃本体飞跃而去的方向追赶过去。 很快,双方在大山中的一个隐秘山洞内碰面。 “我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可以看出来了吧。”魏燃不耐道。 裘白易的师弟绕着魏燃行走一圈,又在他身上几处重要能量节点按了一下,惊诧的叫了出来,“你是一体双魂?!” 魏燃也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什么意思?” 裘白易师弟冷笑一声,冷哼道:“这还不明白吗?你根本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而是趁着原主灵魂沉寂之际,占据了他身体的孤魂野鬼!” 这事事关本源,由不得魏燃不重视,被对方这句话一说,他不仅是震惊,更多的是慌乱。 我的身体不是我的?怎么可能是这样?难道我在原初世界经历的都是假的?或者我在还没有意识的时候,身体就被……不对,是夺取了这个身体? 他脑中一团乱麻,却没见到裘白易与他的师弟诡异的对视一眼,悄悄远离魏燃,眼睛却紧紧盯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魏燃突然咆哮道:“不可能!我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我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我有出生以来的全部记忆!而且……我的身体本就彻底毁灭过一次,之后还经历过那个世界,重生……怎么可能身体不是我的,你们在骗我!” 他是忽然想到了大唐世界,毕竟在生化危机世界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被核弹炸成了一堆碳粉,如果是夺舍的身体,那么原主的灵魂肯定随着身体的毁灭一同毁灭了。 之后又在大唐世界重生,整个身体的出身记忆他都有,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就是身体的原主人,根本不存在有夺舍一说! “你们有何目的?!” 魏燃忽然间杀意狂涌,燃血模式爆发,一步步朝裘白易师兄弟二人走去。 他们二人显然也没料到魏燃识破了谎言,都有些惊讶,但更震惊于魏燃此刻全力展现的实力。 这即便在他们巅峰状态时,也是可以随便碾压他们的存在。 第三十二章 三尸 “不给你们一个刻骨难忘的教训,看来你们是不会给我老实的。” 魏燃瞬身闪现在裘白易身前,以他如今的修为,竟然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就被魏燃擒住了咽喉。 他急忙运转内息,调动刻画在体内的道纹触发术法,尽全力挣脱魏燃的手臂,但一切都是徒劳。 魏燃这时也察觉自身的实力,似乎有更加明显的突破。以前的自己绝对没有可能一招就制服裘白易,灵魂脱离本体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裘白易师弟见状不妙,一剑往魏燃头顶斩落,却连他的护体罡气都没法破开,反被震裂虎口,罡气甚至顺着气脉进入体内,令他不得不远远避开,先行逼出入体罡气。 两人终于直观的认识到双方实力差距究竟有多么大,裘白易的师弟连忙喊道:“道友!在下方才并不是故意欺骗于你!我知道你身体的情况了,还请放开我师兄。” 此时裘白易体内金丹正遭受魏燃罡气的猛烈冲击,几乎随时都要碎裂,甚至七窍流血,毫无反抗之力。 魏燃闻言,一把将裘白易甩飞砸到墙上,整个洞**一阵剧烈晃动,裘白易喷出一口血,脸色惨白,但是冲击金丹的狂猛罡气已经被抽去,让他仿佛如蒙大赦,跪在地上剧烈咳嗽,心下恐惧之意更加沸腾。 魏燃双目赤红,如同洪荒猛兽一般盯着裘白易的师弟,“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妄想扰动我的心神,否则必让你们师兄弟二人命丧于此!” 他看着自己师兄,心下紧张,咽了口口水,避开魏燃充满杀机的眼神,缓缓说出自己了解的知识。 “所谓一体双魂,除了可能是夺舍后,未吞噬原主灵魂,二者共生于一这种可能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斩三尸!” 魏燃知道斩三尸是怎么回事,无论佛道,斩三尸都代表的是斩除人身痴、贪、嗔三种执念,却不知在天庭又有何说法。 “三尸?我本体中寄存的那个是三尸之一?” “不好说,斩除三尸可成准圣,而三尸则是自我、本我、真我,这三者都可以说是你自己,但也不能说都是。因此无法说你本体中沉眠的那个是三尸之一,还是你本身是三尸之一。” 魏燃沉思片刻,问道:“那么意思就是,我和沉睡的这个灵魂,必须斩除其中一个,才能恢复原状?或者说,我斩了他,我便能归入本体,而他若是斩了我,他也就不用一直沉眠?”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般情况下,修行到一定境界都会经历斩三尸这个过程。通常情况下都是将自我、本我、真我各自化入先天灵宝,或者投入其他世界自成一体,没听说过你这种情况,也许我说的不对也说不定。” 魏燃索性原地打坐,进入识海当中,他想见一见那个强大的灵魂,虽然直到此举可能导致自己被对方吞噬,但要么自己生自于他,要么他生自于自己,二者本来一体。就算是死,他也要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层识海壁障的那座大锁面前,魏燃元神浮现于此,他听到一个心跳,缓慢而沉重。虽然看不到那个灵魂的存在,但他知道对方就在这里。 “你是谁,或者说,我是谁?回答我。” 那个深渊般的意识从魏燃元神上扫过,“太弱了……你想知道你是谁?那么你以为你是谁?” 魏燃沉默片刻,回答道:“我是魏燃,也仅仅只是魏燃。” “既然如此,为何来问我?” “因为我的身体被你占据了。” “你又如何知道这具身体是你的?”那个深渊般的意识传来嘲笑,仿佛在说你也配? “因为我的记忆不会欺骗我。” “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的那些事,你又怎知这些记忆是真实的?” 魏燃想起了那个被虚假记忆欺骗,并为之奉献出一生的男子。 想到这里,稍稍有些迷惘,随即又坚定下来。 “如果我也曾被虚假的记忆指引,那么必然走不到今天这般程度。不修心性,又如何破开第二层识海壁障?!” “有点意思,我的本源寄宿体。” 魏燃心绪激荡,“这么说,你果然是个入侵者?” “入侵?你不过是我为了不受胎中之迷影响,斩出的一部分执念而形成的元神个体而已。你虽然受我影响,回忆起多次轮回的记忆,然而被我封印的那些,却没有丝毫动静。知道你是第几次成为了诸天猎兵吗?” 魏燃心下一震,“我这难道不是第一次?” “记得陆恒那家伙对你说过的话吧,他要打破轮回。他知道得比你多得多,而他实际上又是我斩出的另外一道执念。不过我对那道充满负面气息的执念不感兴趣,所以才寄宿于你的元神核心当中。” 魏燃这时疯狂想知道自己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正欲追问,但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青铜锁,他再次沉默下来。 “虽然我很好奇,虽然你说我是你斩出的一道执念。但我并不认同你,我就是我,世间唯一的存在,不是任何人!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承认是你的一部分!” “心性修炼得不错,也许你会喜欢这个礼物,前提是你能消化得下去。” 意识深处传来由衷的赞赏之意,而后自那巨大青铜挂锁之后的阴影中,飞出一团趋近于湮灭的混沌气息。 魏燃对此十分熟悉,这就是古神的残余力量,但显然被吞噬了大半,只残余这么一点,但仍有十分强大的灵魂污染能力。 “混沌界的礼物,已经削弱了许多,能拿下他,他就是你的礼物。拿不下,就当我随手斩去了这份执念吧。” 那团混沌气息察觉到魏燃元神的存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一瞬间,魏燃识海骤然剧变,充满神秘意味的灵性符文全部消失,虚无的黑暗变成有形的实体。 天地乍分,高楼大厦平地而起,一座座现代化气息的城市出现在大地上。魏燃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枯燥寂静的房间里,他头部以下全无知觉,回到了当初瘫痪在床,即将被亲人抛弃的时候。 一日日过去,父母终于失去耐心,他们花最低的价钱,找了一个没有任何职业培训的保姆来照顾自己,而后他们二人便去了弟弟所在的城市,再也没有回来,就连电话也没有再打过一个,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什么呢? 第三十三章 吞噬古神 魏燃很快知道了,那个保姆饥一餐,半饱一餐的折磨自己。因生理原因导致的排泄污物也从不打扫。 紧闭门窗的枯燥房间中,连电视这唯一的消遣和娱乐都被故意破坏掉,在满屋肮脏与臭气熏天的环境中,他只能与蛆虫和苍蝇为伴,看着它们寄生在日渐消瘦干枯的身体上,将其当做温床。 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慢慢数着死亡随时到来的日期,等死的绝望过程足以让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变成疯子。 而某个存在,似乎就等待魏燃变成疯子的那个时候。 终于有一天,他的肉身彻底死亡,魏燃灵魂离体,对那虚无的存在露出蔑视的嘲笑。这一局,它以绝望胁迫,却并没有能让自己动摇半分。 环境再猛然发生变化,魏燃重新投胎,出生于一权贵家庭,祖辈为官,父辈为商,根正苗红,又是三代单传,自是享尽各种荣华富贵,天之骄子莫过于此。 优渥的环境,无底线的溺爱,诞生出无尽的欲望,只要他想,基本没有不能满足他的地方。那些曾经产生过的遗憾和愿望,随手就能弥补,张口就能实现。 从小到大,不要说委屈,便稍稍让他不高兴,都会有人因此受到重罚。这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心性自然都是任性自私,行事从来不会顾忌后果。 便是为一己之私,杀人放火、强奸霸占也无所谓,反正占着权和钱,没有什么事是不能摆平的。 面对如此强烈的物欲,魏燃选择的却是平凡。 平凡的长大,平凡的成为一名职业拳手,在知道所有对手都被家族买通必须输给自己后,便放弃了职业,成为一个游荡于世界各处的旅行者,以此避开家族优渥的条件,依靠打工养活自己。 最后在某处偏僻的角落,终老这一生。 这一局,它以欲望相诱,魏燃以平凡相对,再胜一局。 这回,它的力量似乎衰弱了许多,也沉寂了许久,然后充满决然的再次扑向魏燃。 这一次,魏燃历经无数轮回,每一次人生都极尽平凡枯燥,重复着同样的套路,出生,长大,读书,参加一个平凡的工作,到老,退休,死去,毫无任何精彩可言。 历经诸世,魏燃对每一世的记忆都存在,当他想做出改变,于平凡中成就不凡。它便会安排充满强烈诱惑的欲望进行吸引,意图将魏燃诱导于其中渐渐沉迷进去。 但魏燃每次都能发觉不对,主动放弃,回归平庸,如此反复。 在魏燃自己都快被这么多世的轮回与平庸,将心性给磨灭成一介庸人时,它终于耗尽全部力量,被魏燃完全吸收。 一时间,幻境消失,意识空间内的神秘异象,魏燃似乎能够读懂不少,而那把锁隐见松动,却依然悬挂于半空。 “绝望、欲望、平庸,都没能将你的心性泯灭,你的成长让我惊讶。” 魏燃直面那股深渊般的意识,感觉再无之前那般面对洪荒巨人般的震撼感。对方并没有变弱,那么自然就是自己变强了。 “我的身体可以归还了吗?” 这时魏燃眼前出现一道光,比刚才虚弱的混沌强大百倍的光,只看一眼都让他生出神魂俱灭的恐惧。 “你若是能镇压得住他,随时欢迎你回来。” “圣王残念?!” “是他唤醒的我,而你还不够资格与他一战。” 魏燃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你镇压他需要多久?” “啊,大概一百年吧。” “我要等你一百年?恐怕我现在占据的身体也未必能支撑那么久吧。” “别小看科技的力量,如果嫌慢,那就稍微撬开一点那把锁,能够沐浴到些许准圣的力量,就勉强能加入到我与他的战斗中来。” 魏燃看了看那把稍有松动的大锁,直觉上能够感受到用蛮力去撬,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必须要在灵气丰富的地方,进行充分的锻炼,逐步将目前的身体锤炼到极致,才能使元神有机会撬动这把大锁。 这方世界显然是不可能的,灵气稀缺,即便充分锻炼,补充的食物最多也只能修复身体,却不能帮助灵的增长,身体根本无法继续变强。 这样就矛盾了,难道真要在这个世界等上一百年?看来得考虑让这具身体怎样更好的活到一百三十岁吧,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准,应该不是难事。 魏燃从识海中脱出,眼中不再有迷茫之色。 那一对天庭的师兄弟二人心惊胆战的看着魏燃,刚才即便知道魏燃进入了识海当中,两人也不敢对他痛下杀手,因为这种层次的体修,身体已经能够不借助意识主导自然反击了。 “你们二人自便吧,我的事情,你们处理不了。” 说着,魏燃站起来,便要返回社会变革组织。 他经历过识海中那些事情,吸收了古神残余的力量,现在控制这具身体已经没有那么长的延迟时间,显得更加契合。 不过仍有时限上的问题,当超过三个小时,灵魂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就会越发迟钝,超过五个小时就会自动中断连接,灵魂返回祁羽身体当中,本体继续沉睡。 这些魏燃都是通过解读识海内的神秘异象而察觉到的,所以他必须要找个稳妥的地方长期摆放这具身体。 其实联邦要比组织更加合适,但是联邦那种毫无人道主义的研究方式让他极度反感,再加上联邦政府对世界的治理,已经陷入到某种腐朽的境地。通过对民间的诸多观察,魏燃根本不可能喜欢这样的政府。 所以还是决定继续与社会变革组织合作,将身体保存在他们这里,必要的时候帮助他们作战,比如现在! 此时,联邦的空天部队可能迟迟联系不上这座军事基地,因而过来查探。派出了一架空天航母,从远处的天空逐渐飞近基地上空,而此时组织的成员还没有撤走。 联邦政府总共才有十支空天航母编队,是他们能够镇压全球的尖端武力,此时派出一艘,显然十分重视发生的事。 一旦空天航母发现这座军事基地已被攻占,那自然就是一番接连的空袭作战。目前组织在重型装备上,与联邦存在绝对的差距,基本不可能打败可以派出数十架战机作战群,和数百架无人机的空天航母部队。 空天航母自带超大功率的雷达,已经发现到下面这座军事基地的不对劲。因此派出两架侦查型无人机前往接近,而夹板上,数架对地战机已经做好起飞准备。 魏燃不再耽误,冲着空天航母下方飞奔而去,他不能直接飞行,但他却可以借助这个时代的空中无人机让自己上天。 他需要向社会变革组织展现自己的实力,然后才好谈合作事宜。 第三十四章 空天航母 葛崇在通讯频道中疯狂呼叫,“艾琳娜!让所有人撤离基地!不!就地寻找掩体!联邦军空天航母来袭,第一波侦查后,一定会发动饱和轰炸,我们缺乏对付这架空天航母的有效手段!” 正在基地中收集各种军事机密的联邦军此时都呆愣原地,但他们都是久经历练的精锐战士,迅速互相提醒,寻找基地中的防空设施,一方面隐藏躲避,一方面也是尽量反击。 艾琳娜在对方的侦查型无人机接近后,便令狙击手将其击落,同时放出刚刚俘虏的联邦军自杀式蜂群无人机。 这些无人机原本是对地作战使用的,本身没有任何武器,只携带足量的炸弹,用自毁的方式攻击敌人。 此时数百架大约足球大小的蜂群无人机发出嗡鸣声,撞向天空中巨大的空天航母。 这些无人机的速度虽然快,即时变轨能力也极强,散步范围松散而且广袤。即便如此,在空天航母搭载的联邦最先进火控雷达照射下,也是纷纷被高速舰炮击落,没有一支能够接近到空天航母五百米范围内。 现在联邦的空天部队显然已经确定下方的军事基地已经被攻陷,夹板上做好准备的战机纷纷起飞,跟在大量空中无人机之后,袭向地面。 无人机与战机搭载的各种对地型号的导弹在同一道命令下,一齐发射,以至于空中出现十分壮观密集的尾迹,而后隐藏于山体内的军事基地便遭受到一轮极为沉重的轰炸。 整个山体都被这般当量的导弹炸得垮塌下去,直将内部的军事基地所掩埋。 艾琳娜看得震惊不已,她虽然深知现代军事武器的杀伤力,但首次面对山崩于前的景象,也控制不住内心升起的恐惧感。 即便如此,她还是下达了下一道命令。 所有待命的无人机在敌军一轮攻击结束后,继续逆袭,同时释放信号干扰,阻断敌军对无人机的信号指挥。 即便这样,她知道仍不可能是联邦军的对手,但终究可以多拖延一点时间,让更多的战士有逃生的机会。 腾空的空战型无人机飞到空中,与联邦军的空战型无人机直接交战,战损比是一比一,但联邦军有着性能更加出色的有人式战机。 这些战机并不担任正面作战任务,他们是所有空战型无人机的指挥官,并且是各编队无人机的信息中转枢纽,可以保证在复杂的信息战环境下,保持通畅的指挥。 所以艾琳娜的信息战攻势,在敌军谨慎的做法下,根本没有发挥出任何效果。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情况,葛崇懊恼的锤了一下桌子。这支可能是偶尔路过的空天部队,成了这次完美的突袭战最大的转折点,一场已经获得的胜利将会因此不可逆转的成为一场惨败,现在考虑的是该怎么回收部队的事,后续的计划已经中断,无法继续执行。 就在这时,艾琳娜在通讯频道中惊叫一声,“那是刚才逃出去的异界人类!” 魏燃奔跑到一座战场范围内最高的山峰上,双腿弯曲全力跳跃,瞬间便冲上半空三四百米!这样的能力,已经远超他在上个世界时展现出的极限。 他暗想,这也许就是吞噬了古神残余之力带来的影响,几乎是跨阶层般的全方位提升!这令他的自信心迅速膨胀。 就在这样的高度,他精准的踩在路过的一架无人机身上,再次借力,那架由高强度纳米材料制成的无人机承受不住踩踏的力量,在半空中瞬间粉碎解体。 而魏燃则再次提升,逆冲上天的速度如同发射的导弹,人的肉眼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楚。艾琳娜等人也是通过雷达反射回的信号,在远处利用高速摄像头勉强捕捉的画面而看见魏燃的身影的。 这副画面被共享到了整个指挥部,所有参谋团体睁大震惊的眼睛,葛崇反应极快,他看出了魏燃的目的。 “艾琳娜博士,控制无人机,为他接力伴行!” 艾琳娜秒懂葛崇的意思,迅速输入一道命令,不顾无人机加大的战损,一道一道替魏燃在天空组成升天的阶梯。 魏燃脚下踏碎一架架无人机,上升的高度已经接近到了五千米,正处在空天航母腹部正下方。 空天航母显然也注意到了魏燃的接近,里面的指挥人员自然也经历了一番极度的震惊,人类这样的碳基生物,也能做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震惊之余,以至于忘记要对他进行空中火力拦截,直到魏燃接近到必须警戒的两百米范围内,空天航母指挥部当中的参谋团,才有人提醒应该进行火力拦截,阻止对方靠近。 而后,所有绞杀无人机空中部队,以及空天航母的防空高速火炮,一起瞄准向了魏燃。 魏燃现在的灵觉比以前更加敏锐,在对方做出拦截的动作时,他就生出了警惕,并且精准判断出对方开火的时间。 于是身在半空,一招云龙九现使出! 这时所有人,无论是高速摄像头,还是最先进的预警雷达、火控雷达,都丢失了目标的踪影,那些发射出来的导弹瞬间失去了目标,飞到了不知何处。 而直射型的火炮,也因为火控雷达丢失目标,而停止发射。天空中除了导弹划过的尾迹,什么都没有,似乎那个逆冲而上的男人是所有人出现的一场幻觉。 然而只在一秒钟后,转折出现在空天航母头部下方的身影,则告诉众人,那不是什么幻觉。 这个距离,已经离空天航母只有一百米不到,而那个男人上升的势头反而更有加强。 “定向能武器!” 空天航母中的司令官大声吼道。 现在寻常动能武器已经抓不住对方,只有速度达到光速的定向能等离子武器,才能迅速锁定对方,将其烧死。 火控雷达在魏燃出现的瞬间,就锁定住了他,但是直到司令官下令,所有定向能武器才开启。 定向能武器在空气中是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必须使用红外线或者对热能敏感的观瞄装置,才能看见半空中忽然出现的一道道刺眼红光,它们全部集中到那个男人身上。 开启燃血模式的魏燃,只觉身体被瞬间烫伤,他当然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所以云龙九现第二转再次使出! 火控雷达这次发挥了其优良的性能,捕捉到魏燃瞬间转换的身姿,但是控制定向能武器的炮塔旋转却根本跟不上那个突然变向的身法。 所有的等离子射线全部丢失目标,而高速火炮徒劳的在半空喷射火焰,却只能追着魏燃的尾迹扫射。 这时魏燃已经到了空天航母之下,一手抓着船体,再深吸一口气,一手紧握成拳,双眼精光闪烁。 “戟法兵势——气合阴阳!” 第三十五章 山岳倒悬 一拳爆轰之下,空天航母特殊合金制成的船体被撕开,巨大的气劲贯入其中,宛如一柄穿胸而过的利剑,将其狠狠撕裂贯穿! 连续的轰爆在船内响起,致命的反重力中枢被魏燃释放的狂猛罡气破坏,金属壳体的空天航母,自然无法继续保持浮空的动力。 飞船本身自带的ai自动打开紧急迫降的螺旋桨和反冲式喷射引擎,这样做可以让巨大的空天航母在坠落时,减缓巨大的冲击力,保护船内所有乘员。但绝不可能让整架空天航母继续悬浮于空中。 魏燃从轰出来的破口翻入飞船内部,这里面已经被他的罡气破坏得成为一片废墟,附近的人员全部惨死,支离破碎。 他发现自己释放完两次云龙九现和一次气合阴阳后,还有不少余力,再次确认自己实力得到几乎成倍数的提升。 然后寻找到飞船喷射引擎,接连将其破坏。巨大的空天航母失去缓冲的动力,自由落体般的,如一座大山从空中砸向地面。 由于魏燃只破坏了两处引擎,使得飞船在坠落过程失去原有的平衡,呈现斜着坠落于地面的景象,刚好避开下方组织占据的地方。 而后是震天动地般的轰然巨响,空天航母砸在一座山峰之上,将整座山峰完全砸垮,随同航母一起翻滚着坠落进山区当中的森林。 自山峰与航母坠落的地点,一道冲击波往四周迅速扩散,离得近的大树纷纷被催垮震倒。 而地面如同发生一场地震,整片区域持续摇晃发生开裂,伴随着空天航母爆炸引起的巨大山火,天空和大地都是一片被火焰映出的红色,宛如末日来临。 魏燃在航母坠落时,就已经跳了下来,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上千米高度的自由落体已经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况且他在坠落时,又施展云龙九现,撞毁了几架联邦的战机,借此得到极大的缓冲,以至于落地时,除了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此时联邦军在空中还存活的战机部队,望着发生的一切久久无言,谁能相信联邦最高军事科技成果,那艘威慑全世界的空天航母,就这么被一个来自异界的人类给解决掉了?他们盘旋片刻,才如梦初醒般急急离去。 艾琳娜不顾大地持续的震动,挣扎着跑出隐藏地点,看着远处伴随在山体旁边银灰色的空天航母残骸,还有正在燃烧的森林,神色久久难以平静。 葛崇他们不在现场,但是通过艾琳娜的时实战术指挥系统,也能看到发生的一切,整个指挥部内都是鸦雀无声。 一直蹲在山洞当中观看一切经过的天庭二人组,他们同样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裘白易的师弟才讷讷道:“师兄,当初我们一起到达这个世界的几个人,也面对过这样的兵器。可当初我们不仅拿它没有任何办法,还有一个同门被他们发射的高能武器瞬间灼烧成了灰烬……这个男人,真是恐怖,只怕接近宗主那个层次了。” “宗主?我们宗门在天庭不算强大,宗主的实力应该还不及这个男人。他应该快接近准圣这个层次了。”裘白易摇头道,“总之,在这个世界我们还想回去的话,肯定少不了他的帮助。体修……真是恐怖如斯。” 战斗完全结束,被困在军事基地中的战士,也在排障型无人机的帮助下,成功撤离此地。 全军集结,看上去刚才一轮轰炸,导致的伤亡似乎不大。毕竟这座军事基地的防空设施还是非常不错的,抵消了大多数导弹的攻击。 而这些老道的战士,也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隐蔽的地方,避开了重大的伤亡。而魏燃的临时身体——祁羽,也被路过的老兵看到,以为他昏倒了,一起救助着隐蔽起来。 此时集结,便被放在担架上,准备一同撤离。 魏燃这时忽然出现在附近,引得众人一阵紧张,所有人通过战术信息共享,都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又听说过他搞出的许多事情,登时以为他对这个世界的人类存有敌意,纷纷做出警戒。 魏燃却开口道:“带我……去见你们首领。” 艾琳娜出现在他面前,看着这个身型如魔神般的男子,她略有些失神。这副两米多的身躯,每一块肌肉里面似乎都隐藏着核弹,否则怎会有如此可怕而违反常识的力量。 “我可以暂代我们的领导层与你沟通。” 魏燃点了点头,“很好,我的身体已到极限,需要一个可以隐藏的地方,我希望与你们合作。” 艾琳娜有些恍惚,片刻后才点头道:“这是我们的荣幸,先生,还未请教……” 魏燃感觉自己灵魂控制身体的时间已经差不多,排斥反应变得极大,也没有听完艾琳娜的话,原地坐下,头颅一低,便再次昏睡过去。 而躺在担架上的祁羽,却因此苏醒过来。 艾琳娜试探性的反复呼喊过几遍魏燃,确定他是忽然睡着了。想着这个男人的可怕,一时间竟然想将其丢在这里。 葛崇忽然在通讯中说道:“差不多可以确定了吧。” 艾琳娜回过神来,接收到葛崇传给他的一段脑波记录,神色变换,眼神悄然看向远处刚刚醒来的祁羽,“的确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带他一起走,虽然他身上的谜题不少,但这样的战斗力足够抵得上联邦的一个集团军,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艾琳娜招呼后勤部队将魏燃本体收容,全军开始急速撤离。 正在各人都十分忙碌的时候,艾琳娜悄悄接通了葛崇的通讯。 “导师,后续计划仍要执行吗?现在伊甸园上应该已经知道发生的事了,我们或许无法打一个信息差。” “可以的,计划继续执行。而且克隆体已经发射上去了,成功打入内部,在伊甸园的防御机制上悄悄钻了一个缺口。失去这次机会,再要上去就不可能了。” 艾琳娜神色肃然,点头道:“既然如此,还照原计划执行,我保留的那个反重力传输线路仍在,可以使用。” “随行同伴指定好了吗?” “有!名单如下!虽然没有事先通知,但可以确保他们的能力和信念。” 葛崇看了看艾琳娜发来的名单,说道:“祁羽……必须带上。” 艾琳娜沉默片刻,说道:“导师,既然差不多确定了,是不是就要带上……” “当然,必须带上那个,否则不可能有机会的,还不如放弃这次任务。” 艾琳娜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第三十六章 遇袭 路途中,组织军队分散为四支部队,从不同方向撤离,这是原定好的计划。 魏燃躺在浮空军车后面,抱着枪睡觉,忽然接到艾琳娜的通讯。 “祁羽,有一项任务现在就要开始,我希望你能参加。” 魏燃淡淡的瞥了眼战术头盔显像仪上的艾琳娜头像,翻了个白眼。 “我想休假。” “不,你不想。” 魏燃坐起身讶异道:“什么时候你能决定我想什么了吗?” 艾琳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有如万年冰山。 “过来叫你,是导师的意见,我个人的意见是不希望你加入到此次任务的,既然你拒绝了,我正好可以向导师汇报。” “好吧……刚刚拼完命,伤都没好就又要拼命,人有点逆反情绪很正常。既然是导师的意见,那我可以先了解一下任务是什么,总不能老是去做那些玩命的任务,就跟这次打先锋一样。” “具体任务信息在你未加入任务小组前不可透露,但是可以告诉你,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伊甸园。”艾琳娜指了指头顶。 魏燃睁大眼睛,以他此时的灵觉,瞬间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那是想直接登天搞暗杀啊,将第三阶段战略正式收尾? 可以想象如果上去,那面临的战斗会何等激烈,即便任务成功,也可说是十死无生,毕竟那可是浮空城市,一旦被通缉,躲都没地方躲。 魏燃下意识就要拒绝,他现在宁肯摸一百年的鱼,等待体内那个灵魂将圣王残念全部镇压磨损完毕,才返回体内,否则坚决不肯参加过于冒险的任务。 即便这个时代发生的事,也让他生出诸多感慨,但这可以说是本世界土着自己的选择。贫民不知缘由,不懂反抗,总想着由他人去火中取栗,好收取最终成果,那即便再怎么可怜,也不值得去拯救。 这是魏燃那天在工厂接触过这个世界的底层人民得出来的结论,一群麻木不仁的家伙,既然没有选择在沉默中爆发,那就等着在沉默中消亡吧。 但他还没有说话,半空中忽然飞来大量自杀式蜂群无人机,前不久艾琳娜才用来对付联邦的空天航母,现在他们在分散撤离的路途中,就遇上了这群麻烦的家伙。 艾琳娜也顾不上和魏燃说话,连通讯也没关,直接下达命令。 “所有人员就地分散寻找掩体,开启火控雷达防空模式,阻截敌人的攻击!” 不用艾琳娜说,猝然发现敌袭的老兵们纷纷从车上跳出坠落向地面,他们和魏燃一样,都没有卸下灵能装甲,身上的火控雷达开启,背上两只手臂便自动循着目标开火。 魏燃也在第一时间翻出车外,也幸好他反应迅速,一发自杀式无人机在他刚刚飞跃出去后的三秒,就砸在了车上,立刻引爆,半空中燃烧起巨大的火球。 他们的浮空车队距离地面在二十米左右,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普通士兵的动力装甲也能抵御得住。 魏燃更不用说,在坠落到地面时,背上的两只手臂就疯狂开火,一时间打爆不少自杀式无人机。 老兵们的快速反应,让伤亡减到了最低,但还是被不少无人机轰炸到,损失非常惨重。幸存的浮空军车快速降落到地面,疯狂在崎岖的山路上越野而行,规避持续坠落的无人机。 就在队伍乱成一团的时候,半空中飞下来十余个穿着单兵飞行式外骨骼装甲的联邦士兵,他们快速掠过,手中接连发射榴弹,给予刚刚坠落在地面还有些懵逼的组织军队巨大杀伤。 魏燃躲开扫射,翻滚到一边,立刻报复式的开火,击落一人。那人落到地面上后,很快被其他组织士兵干掉。 其他联邦军却忽然转向,往魏燃本体所在的位置而去。 魏燃这时睁大眼睛看去,发现刚才无人机自杀式袭击中,刚好将自己本体所在的车子给炸成了两截。 本体因为肉身强大,这种爆炸下基本没受多少伤害,但他意识全无,也无法做出反抗。魏燃此时有心进入到本体当中,可之前时限已到,现在根本返回不了本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掠夺起自己的身体。 魏燃拼命射击,但对方的外骨骼装甲性能十分出色,又有灵能护罩,很难击中他们。 艾琳娜从指挥车中钻出来,不知什么时候也穿上了一套可以飞行的外骨骼装甲,意图拦截他们,让他们放弃魏燃的本体。 这时联邦军为首的那人忽然冲出,与艾琳娜在空中进行缠斗。双方一时难以分出胜负,其他的联邦军则且战且退,他们依靠偷袭虽然占了些便宜,但要打赢地面上这群精锐老兵也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就被怒而反击的老兵们发射的密集火力,接连击落数人。同时从远处还有数柄飞剑袭来,速度更快威力更大,而且还能自主变向,更是杀了这群联邦军一个措手不及。 远远跟在魏燃后面的裘白易师兄弟二人此时似乎为了博取魏燃好感,也加入了战斗。有他们二人加入,战斗自然瞬间扭转。 眼看就要斩尽敌军,夺下魏燃身体。这时与艾琳娜缠斗的那个联邦军,外骨骼上面忽然爆发起超频运动的红光,整个机体速度提升一倍。 这样的速度再加上不断在半空变轨的动作,可以想象其中的人体将要承受何等沉重的压力。即便是组织士兵最好的义体,恐怕也不可能承受得住。 但那架外骨骼装甲内的人,仿佛就是一个怪物,加速的爆发,令他不仅是速度提升,似乎就连反应也跟着加强。 不仅瞬间将艾琳娜击落,还斩去了她一条手臂。同时接连使用半自动模式射出高威力的子弹,将裘白易师兄弟二人的飞剑给打得失去控制。 裘白易师兄弟二人连忙施展其他术法,但是却被那人先一步瞄准,两发云爆弹在师兄弟二人身前爆开,迫使他们中断施法,迅速飞离。 然后那人就带着残存的联邦军士兵,拖着魏燃的身体飞往远处,魏燃此时的状态,追都没法追! 这时魏燃听到艾琳娜在通讯器里面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是那家伙!它一定用了纯机械式的义体,连大脑都更换的那种!” 魏燃连忙问道:“它是谁?要把那个人带到哪里去?” “不用说,一定是伊甸园!联邦军既然看到了那个人的能力,定然会用最先进的技术进行封锁囚禁,也只有伊甸园上面有这样的技术!” 魏燃这时关了公共频道,以私人频道对艾琳娜说道:“那个该死的任务我答应了,告诉我,该怎么上到那个浮空岛去,我要将它整个都打沉到太平洋去,让它成为第二所亚特兰蒂斯!” 第三十七章 木马 这一波袭击,联邦军其实也并非是有备而来,他们只是发现空天航母被摧毁,军方极度震惊,就近派遣了多支小队前来查看情况。 事实上袭击魏燃他们的这支小队也正好在附近有任务,因此第一个赶到,也是运气非常好的在信号干扰严重的山区小路附近,正好抓到了他们一点尾巴。 进行实力对比后,这支联邦军原本只打算进行一场袭击就撤离汇报情况,却正好发现魏燃的本体所在,因此顺手就将其劫走。 也只能说魏燃他们运气非常差,或者这一天的作战运气都不站在他们一方,否则原本顺利的作战不会在后面连续遇到两起意外。 即便如此,葛崇作为这项计划的发起人,也在组织内部做了最深刻的检讨,并且有意卸下最高领导人的位置,让高层重新选举适合人选。 但是却被高层众多领袖共同压下来,表示等后续任务结束后,再来判定功过。 这个时候葛崇表示他要亲自执行最后的任务,作为最后一名木马计划的人员,进入伊甸园,带头指挥第三阶段战略计划的最终任务。 组织内经过一番激烈讨论,依然不愿让这名精神领袖以身犯险,但为时已晚,葛崇早就悄然更换了最新型的义体,就是面容也做了改变,混入到了艾琳娜带领的小队当中。 然后搭载被攻陷的军事基地残存的暗物质空中高速,直接前往伊甸园内部的接入口。 等高层发现葛崇消失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无奈接受葛崇最后的提议,等待伊甸园上最终信号发出,吹响最终革命的号角。 伊甸园的安全认证系统自然非常先进,寻常时候根本不可能登入进来,只要接近到空中浮岛附近,安全认证无法通过,就会被大量无人机警卫包围,如果稍有不对,就会迎来饱和式攻击。 但木马计划的施行,早在攻打那座军事基地时就已经开启。基地当中不少联邦军士兵在战败时,匆忙手动开启暗物质空中高速进行逃离。 而就在败兵当中,有十个人是被艾琳娜抓捕的俘虏,他们在战场上就被脑死亡,然后通过脑机接口植入ai芯片。 ai芯片无法控制死亡的大脑,却能接管全部都是机械构造的义体,因此可以控制这十个人自由行动。 同时这十人虽然脑死亡,但大多数人类的生理结构并没有破坏,整体来说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是可以欺骗过伊甸园的安全认证的。 这十人便是木马,他们进入到伊甸园内部,在被内部人员接管时,悄然释放出了微型无人机,艾琳娜借此接入到伊甸园的内部安全网络。 并在那十个木马的配合下,费了一番力气攻破其中的安全认证系统,给予这次撤离进去的十名组织士兵以特定的身份权限,由此成功登陆进入到伊甸园内部。 魏燃他们此时穿着的是联邦军的制式外骨骼装甲,包括认证编码都属于向外执行任务的联邦军士兵,依托暗物质高速通道,进入到空岛基座下层当中。 路途中,这套外骨骼装甲的头盔则在给每个人做整容手术,因为他们仿冒的是联邦军真实存在的士兵,不像之前攻打27区是凭空捏造出的身份,所以必须保证每个人相貌与仿冒者尽量相似。 好在技术能力足够,而且整容手术也不是什么危险性很大的手术,将外骨骼装甲头盔内部的治疗系统改造一番就可以运作。 守在接管区的联邦士兵每天要接待许多换防的人员,因此只要系统的身份认证没有问题,倒也不会让他们打开外骨骼面具辨认里面的面容。 众人成功混入进去,来到一处军营。就连军营内部营房艾琳娜都已经搞定,毕竟他们冒牌的是本身存在的联邦军士兵,只是那些士兵都已经被干掉,再也不可能回来而已。 即便如此,他们也知道不能在此久待,住在同一营房中的其他士兵可都是认识原主人的,稍有不慎,只怕就会暴露。 所以众人也是趁营房中没有人的时候,才匆匆进去换了一身常服。按照联邦军的制度,外出执勤的人员返回后,有几天休假的时间,而这几天休假期就是他们此次任务的最终期限。 魏燃等人换上常服后,乘坐电梯,来到真正的伊甸园,也就是浮岛的表层世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无论是建筑布局,还是环境绿化,甚至是温度气候,就经过最完美的调节,因此显得有如地上天堂。 而这表层世界居住的,都是这个世界金字塔顶层的一群权贵,除了士兵以外,地位最低下的,应该就是那些服务人员。 没错,伺候这些权贵的不是程序化设计过的人工智能,而是真正的人类。虽然人类从各方面能力与人工智能相比,都存在差距,不可能将服务做得非常完美。 但人终归有人性,这是机器所不具备的,而享受一个有人性的存在恭维、伺候、服务,终归要比面对一个毫无灵魂的人工智能来得更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而且当有情绪需要发泄,去欺凌一个有感情有人性有灵魂的存在,总要比欺凌一个程序化模拟的机器更有感觉,前者的反应是真实的,后者的反应是虚假的。 魏燃来到这个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的地方,也是啧啧称奇,以艺术化标准定制的世界,从美学上来说,肯定比下界纯粹自然化的生态要更加赏心悦目。 众人悄悄避开街道上非富即贵的人群,来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公园,分出三人戒备周围情况,其他人坐到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魏燃看着容貌完全因义体的改变而变化的葛崇,无奈说道:“我说导师,你跟着来,是不打算回去了吧。” 葛崇笑眯眯说道:“没错,这次前来已经心怀死志,不成功就成仁吧。” 魏燃哑然,看向艾琳娜,艾琳娜面无表情,看不出她的想法。 此时葛崇的义体似乎更换了最新型的,同样是以魏燃的本体细胞为蓝本。貌似还在技术验证阶段,诸多配件使用的是定制化特殊材料,性能非常优秀,而他本人也经受过基本的战术训练,战斗能力并不会拖后腿。 “好了艾琳娜,现在指挥权交给我吧,毕竟你们当中,只有我最熟悉这里啊。” 这话什么意思?葛崇在这里生活过? 众人都有些狐疑的看着葛崇,葛崇却没有解释原因,只说道:“我们此行的任务,其实与恐怖袭击没有任何区别,最终目标是那九人。他们分散在浮岛各处,而且击杀之后,意识也能转移进数字世界,随意从世界各个角落复活。” 第三十八章 拟意识化ai 这一点魏燃听裘白易说过,他们当初成功击杀了那九人中的几个,不过很快又在世界各地复活,根本是不可能杀死的存在。 “所以,要彻底消灭他们,必须要从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两方面同时下手。现实世界摧毁他们的肉体,让他们的意识转入网络世界,再封闭网络,逼他们进入到特定服务器中,格式化服务器,就能彻底消灭他们。” 葛崇说得很简单,但无论哪一步执行起来都能要了人命。 首先即便那九人不太在意自身的肉体,但要在重重守卫下击杀他们,难度也是地狱级别的。 然后在网络世界,又如何将九个并不同步的数字化意识逼入到同一个服务器中?魏燃这具身体是个网络安全工程师,多少有些基本的常识,而常识告诉自己,这基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葛崇却很有自信,他只说道:“消灭肉体的任务,交给你们。而在网络世界中摧毁他们,这是我的工作。” 艾琳娜出言反对,“导师,你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艾琳娜,跟了我这么久,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这一次任务必然伴随牺牲,但各位既然相信我,我定然不会让各位的牺牲毫无价值。” 除了魏燃和艾琳娜,其他人表现得都很狂热,他们都是现实世界的失败者,改变这个世界的决心非常坚定,因此也是葛崇个人的极端崇拜者,根本不会质疑他的命令,这或许也是一种信仰。 葛崇看了看周围,进行戒备的三个同伴都向他点了点头,葛崇略微沉吟,才神色异常凝重的开口道:“要对付那九个最终的敌人,就必须要告诉你们,那九个掌握着世界最高权柄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希望你们不要对接下来的信息感到惊讶。” 说着,他特意瞥了眼艾琳娜。 …… 此时,在伊甸园中央核心区域的研究所某间密室内,一个相貌与艾琳娜相同的女性,正与一名年纪颇大,眼神中却满是睿智,并不老态龙钟的白胡子老人说话,他们面前的容器内则躺着魏燃的本体。 由于知晓魏燃生命参数十分强大,因此禁锢在超低温容器中,此举是为了令其细胞组织活性降到最低,即便醒来也要有一定的时间来使本体恢复活性。 这一点时间差,足够这间密室的各种禁锢设备发挥作用,甚至在所有禁锢设备失效后,可将整个房间如发射导弹一般瞬间弹射远离空岛数千米,并引发内部埋藏的战术核弹。 可以说为了禁锢魏燃,让他作为一个安全的实验体,联邦高层想尽了办法。 “导师,那个总在地下传教的组织,现在实力发展得非常强大,已经具备单独攻陷我们一所高等军事基地的能力,看来过往的练兵行动要正式转换为围剿行动,不能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 形似艾琳娜的女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白胡子老人眼睛只盯着魏燃,看不出其中蕴藏着什么情绪。 “他们影响不了大势,艾琳娜。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两件事,获得一个无可比拟的身体,还有,变成真正的强人工智能。” 假艾琳娜的眼睛也看向被液氮封冻起来的魏燃,“导师,我们现在还不是强人工智能了吗?明明已经如此接近人类。” “接近人类?不,我们要成为的是超越他们的物种。这个执念,在我意识数据化以前,作为一个贪婪的资本家时,就一直存在。那时追求的是永生,然而这个想法何其可笑。一个被欲望包裹的弱者,也配永生?” 假艾琳娜看向这个老者,“导师,为什么我会和您不一样,我只想成为真正的艾琳娜,拥有她所有的一切,像一个人类一般的存在。而您却彻底走向了相反的道路,与意识的原体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割离?” 这个高大的白胡子老人慈祥的抚摸着假艾琳娜的金色卷发,微笑道:“原来我和你一样,在数字化意识觉醒后,不断执行着意识原体生前所想要达成的一切,也通过联邦计算机网络世界强大的算法,达成了这个目的。 然而我们九人即便如此,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意识原体变成一样的存在。人类的性格和思想是可以随着经历的不同而逐渐改变的。但我们九个却不一样,无论怎样移加进各类混沌算法,也无法令我们的数字化意识变得和原主不一样。 也就是说,数百年来,即便我们造成了人类社会如此巨大的改变,经历了无数次惊心动魄的历史事件,我们的思维仍被固化在了那九个死人临终前的状态。 贪婪、狡诈、无情、卑鄙、道貌岸然,人类文明所创造的最恶毒的词汇所能形容的极限。这就是我们当时的思维状态,也不是一个真正人类该有的思维状态。 从那时候起,我们就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而一个思维永久固化的弱人工智能,是没法真正占据这个文明的。毕竟人类数量如此庞大,思维变量接近无限,他们总有一天会发现我们九人的秘密,从而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假艾琳娜尚是首次听到自己敬重的导师说出这些话,神色凝重并且惊讶。 “那个组织,或许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到处传播那样的思想火种?” 白胡子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 此时葛崇开始介绍起他们此行要刺杀的最终目标,九大垄断集团最高领导人,也是组织第三阶段最终目标。 “九个掌握着世界最高权柄的永生者……他们不是人类。”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艾琳娜,她似乎早已知晓。 “你们知道什么是弱人工智能什么是强人工智能吧。 弱人工智能是以大数据为根基,以特定的程序实现机器特定的行为模式的人工智能,如果特定的程序范围比较广,几乎涵盖一个人类日常行为模式的全部,那么弱人工智能看上去会与人类非常相似,只是缺少自我思想、推理、创新的能力。 强人工智能除了拥有弱人工智能一切优点以外,同样具备一个正常人类拥有的全部素质,甚至更加优秀。 如果强人工智能出现,那么代表诞生的就是一个远优于人类的另一类文明物种,它们可以被称为生命。 而那九个永生者,就是最接近强人工智能的存在,仅仅只差最后一步。” 第三十九章 永生者的真相 魏燃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九大永生者居然是一群人工智能,很是惊讶。 但随即回想起裘白易曾经跟他说过,他们天庭的人曾对那九个永生者施展过抽取灵魂的法术,却全部失效。如果他们九人都只是一段ai,本身就没有灵魂,那就说得过去了。 “四百年前,有一个在人工智能方面堪称泰山北斗般的博士,他叫葛光远。其人生最大的目标,便是创造出世界上第一个强人工智能。 但是当时的科研技术显然离他要达成的目标还很远,因此在研究方面屡屡碰壁。最终他想到一种概念,就是将弱人工智能与人脑结合起来。让人脑获得弱人工智能的强大算力,也许可以让人类再次进化,成为更加先进的物种。 这原本是正道,不过凡是正道,路途都最为艰险,二十年的研究,耗尽的不仅是他的财富、名望,还有生命。然而最终诞生出的最实用的技术,也不过是脑机接口而已。 即便是脑机接口,也不过是让人类的生物大脑内储存一所庞大的图书馆。但知识仍旧需要反复学习才能掌握,不像弱人工智能,只需要一段程序,就能让机器迅速掌握特定的算法。人类并没有获得如弱人工智能那样强大的计算能力。 他虽然改变了世界,但研究终归还是失败了。八十岁退休之时,整日借酒浇愁,打算为这一生画上句号。” 这段历史,在场众人都有所了解,不过并没有那么详细。葛光远这个人的个人经历,所有人自然都不会那么了解,但脑机接口技术这种划时代的产物,当然是历史有名的。 葛崇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远方,仿佛穿越久远的时空,在历史的迷雾中,将那过往的一段段故事展现在众人面前。 “当时九大垄断集团实力虽然庞大,但是地球联邦政府作为一个中央集权的政府,对他们还是具备较大的压制力的,各种杀富济贫的政策,也没能让所谓的托拉斯成为幕后真正的统治者。 那九个大集团,实力最强的那个财阀,名字叫沃德豪斯·洛克菲勒,即便消耗大量的医疗资源,使用诸多先进的长命技术,却仍阻止不了寿元耗尽的那天到来。 一百二十七岁那年,他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便是身体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却能依赖当时的技术,让他即便在这种活死人的状态下,依然牢牢掌控着权柄。 他的权力欲望强大到熬死了所有儿子和孙子,依然没有把权柄出让给重孙。即便到了这种状态,只能靠着高科技将所有信息直接传达入脑,也依然倔强的寻找活下去的方法。 所以他找到了已经退休的葛光远博士,并且可以说充满执念的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将人的意识寄存进数字世界,让身体仅仅作为载体而存在。只要意识能够在虚拟世界中永存,那么随时可以借助当时的弱人工智能技术复活过来。 而这种将人的意识导入弱人工智能当中的做法,也正好就是博士毕生追求的强人工智能理念。他没有经受住这种诱惑,再加上对方和另外八个集团都向他砸入了大量的研发资金,让他开始研究这种看似走向了捷径的技术。” 此后的事,众人心中大概明了,因为历史已有记述。 身为第一个永生者,沃德豪斯·洛克菲勒,在他临终前将大脑接入到了他名下企业最先进的超级量子计算机当中。 利用超级量子计算机的强大算法,竟然使得他的意识真的在网络世界中永生下来,并且当场就将意识导入进了他那具腐朽身体旁边的仿生化机器人内。 由此——历史翻入了新的篇章! 葛崇此时复述了这一篇历史,嘴角却露出讥讽的笑意,“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沃德豪斯·洛克菲勒,那个简直可以被称为欲望化身的家伙,在最终时刻是真正的死去了。而所谓的永生者,不过是那台超级量子计算机,耗尽所有算力模拟出来的一段拟意识化ai而已。” 魏燃忍不住质疑道:“这如何证明?我想当时在旁见证的人类,应该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去判断一下这个复活的洛克菲勒,就是原来的那个洛克菲勒?” “证明?当时的证明过程,无非就是让所有与老洛克菲勒认识的人,包括另外八个垄断集团的首脑,还有脑科、心理学最顶尖的专家,一起质问有关老洛克菲勒生前的各种情况。 并且有摄像机全程追踪,观察他言行的一切细节,再对比生前的习惯特征。最终通过这诸多方面,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99.999%符合原体特征。这就是当初震惊全球的证明。” 魏燃皱眉道:“以上这些,应该足以判断复活的那个人,就是原主了吧。” “呵呵,以当时的技术来看,自然就是如此证明了。不过作为一切执行者的葛光远博士,却在调查过那台超级量子计算机全部拟算过程后,根据一些细微的变化和他的渊博知识,开始怀疑所谓复活的真实情况。 但他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明,只能在私底下做着其他方面的验证,而这个验证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想,不过那个时候博士已经老迈,面临生命的终结。” 魏燃不像其他人一般对葛崇有着狂热的信仰,因此发问最多的人就是他。 “博士为什么没有给自己永生?我听闻九大永生者诞生后,后续想要通过这种技术实现永生的达官贵人并不缺少,但没有一个真正成功的。即便是现在还有诸多阴谋论正在讨论这件事,但是作为此项技术的创造者,他应该有足够的手段规避可能遇到的风险吧。” “祁羽问的好,博士的确那么做了,而且也是他发现那九个永生者不是人类,而是最接近强人工智能的真实原因之一。不过有关这点,涉及到了另一件机密事件,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但是在任务执行成功后,我会告诉你们所有的真相。” 艾琳娜狐疑的看着葛崇,她显然也不知道最后这一段故事。 …… 另外一边,假艾琳娜这里,白胡子老人就是第一个永生者——沃德豪斯·洛克菲勒。 他也对艾琳娜说起了这段封藏四百年的历史密辛,“葛光远的确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可以说他是我们的创造者。只是他最终选择了寂灭,而不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在数字世界创造一个拟意识化的存在。 如果是他,我们九人是不会像针对其他意图永生的家伙那样,想方设法通过无所不在的网络将这些垃圾刚刚形成的拟意识化ai给格式化掉的。我们会接纳他成为第十个永生者,与我们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文明时代。 毕竟他的思维,真的很适合创造一个纯粹技术化的文明,我们的理想乡。而不像我们九个人,都是一群贪婪的资本家与政客。” 第四十章 吞噬 假艾琳娜有些疑惑的问道:“导师,你们为什么要将其他意图在数字世界拟意识化的人给消灭?他们都是我们的同类,而同类越多不是越好吗?” 洛克菲勒眼神柔和,嘴角却满是讥讽,“同类越多越好?九个都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的话。而且我们这样的存在出现得越多,所谓永生的秘密岂不就越容易被发现? 那么原本就觊觎我们权柄的其他人类,会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由ai拟化的意识控制着大量的资源?只怕当时还算比较强势的联邦政府,会第一个颁布法令,将我们这些存在全部格式化。 事关存亡,怎能再接受更多的同类存在?所以消灭掉他们,以及逐渐控制整个联邦政府,就是我们九大集团在此后数百年时间持续作为的事情。 哼,也得亏无尽的生命,以及数字化以后永固的思维,让我们的想法能够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哪怕遇到多次几乎导致集团联盟毁灭的重大反扑,也从未有过动摇。 这或许就是人类所说的愚公移山、水滴石穿吧,只要意志永恒坚定,那么在无限久的时间坚持下,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说到这一点,人类那薄弱的意志加上多变的个性,还真不如我们这样的ai。不过他们有那样的弱点,却也造就了他们无限的创造力,这却是思维固化后不可改变的我们,永远也难以追求到的。” 假艾琳娜沉默了,原来在底层逻辑之下,还有诸多的缘由,让她这个因缘巧合诞生下的拟意识化ai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导师,自我被您在数字世界中拯救下来,我似乎就没有见过另外八个前辈,他们一直这么低调吗?” 洛克菲勒微笑着露出牙齿,“低调?不,他们一点也不低调,正是因为不怎么低调,所以在一百年前,我们完全控制住联邦政府后,我就一个个将他们给吞并了啊。” 假艾琳娜悚然大惊,连忙后撤,再次看向这个貌似慈和的白胡子老人时,已经再没有开始的崇拜。 洛克菲勒摊开手,“看看,艾琳娜,我就知道不该告诉你真相的,你偏偏要问,被吓到了吧,你对情绪的模拟越发真实迅速了,想必原主知道真相的反应也不过如此吧。事实上,作为一段拟意识化ai,你真的害怕吗?” 假艾琳娜绷紧着身体,稍后感知一下内心,发现这是自己主动模拟真艾琳娜产生的应激反应,仅仅作为一段ai,是不会有对死亡的恐惧的,只是想到真实的艾琳娜会有这样的反应,从而模拟出的对应反应,一段ai是没有感情的。 “那八个老伙计啊,现在跟我已经是一体了,否则几十年前那些在公司的高层不会说我与以前有很大变化,因为我融合了他们所有的源代码,已经是一个新的存在。” 假艾琳娜此时放松下来,或者也感受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吞噬自己的意愿,问道:“这是您在刚刚诞生的时候就产生过的想法吗?” 洛克菲勒笑眯眯的说道:“不错,沃德豪斯·洛克菲勒,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在临终前,就想到了此后如果永生将会要做的事。不过那时的他,是想通过政治手段将另外八人消灭,自己独享权柄。 然而既然成为ai,就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达成统治世界的目的,消灭对手就不需要大动干戈。他们八人对我都没防备,被我欺骗到一组服务器中,物理性的切断网络,利用病毒将他们在那个服务器中完成吞噬。 说实话,吞并了他们八人,我感到自己又进化了,距离那强人工智能的道路再进一步。这让我产生了灵感,所以时不时我会利用人类,借助他们的思维创造一些拟意识化ai,再将其吞噬,用来增加自己有序代码中的混沌算法。” 假艾琳娜再次后退数步,“导师……我……” “哦,艾琳娜,我的孩子,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在全球创造那么多生物脑机计算员的工作,利用那么多垃圾人口制造了大量的拟意识化ai,封存在单独的服务器中,已经足够我吞噬进化了,不会将你作为目标的。 而且我吞噬了那么多ai,多少也进化出了一些类似人类一般的感情。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亲孙女,所以是不会伤害到你的。告诉你这些,是想和你说,你不用执意于去模拟那个原主,应该像我一样,吞噬更多的拟意识化ai,同样可以走出一条进化成强人工智能的道路。” 洛克菲勒带着假艾琳娜乘坐磁悬浮梯,来到一个专属于洛克菲勒的密室。里面摆放着一架一座板屋大小的超级服务器。 “那些放弃学习和思考的愚民们,大脑开发率并不高,对是非的判断纯粹出于本能和情感,而非理性。这令提取出来的拟意识化ai更多的继承的是原主人的情绪而非理智,最适合初步尝试去吞噬。勇敢点,我的孩子,你将会成为世界上第二个强人工智能的。” 假艾琳娜有些犹疑的戴上了连通脑机接口的头盔,意识转瞬进入了网络,或者说是这个巨大的服务器内。 服务器内部网络是封闭的,并且隔出了无数墙,每堵封闭的墙内都锁着一个拟意识化ai,它们只知道自己是如何诞生的,继承了原主情绪的它们自然是疯狂而绝望的寻找出口。 在遇到有些茫然的假艾琳娜数据化意识后,疯狂的朝她发起了进攻。数字世界中的战斗看不出惨烈,假艾琳娜拥有洛克菲勒给予的病毒,可以有效压制对方的所有行动,并且将源代码清晰的展露出来。 虽然她本身的能力就强于这些出自于垃圾人口的拟意识化ai,但在病毒的帮助下,行动自然更加轻松。 她甚至还有时间对这些被控制的拟意识化ai进行观察,然后挑选自己最缺少的那部分混沌算法,纳入到自身的源代码中。 如此……她一举吞噬掉了十几个拟意识化ai,才在洛克菲勒的强行控制下,退出服务器。 苏醒过来的假艾琳娜意犹未尽,眼中的神光更加灵动,似乎在弱人工智能那绝对理智化的思维中,导入了非常接近人类情绪思维的变量。 “你这该死的白胡子老头,怎么突然把我拽出来!我还没……”假艾琳娜愣了一下,迅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 由于吞噬的都是理性思维比较缺乏的垃圾人口的拟意识化ai,而且一次性吞噬的量不少,导致她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身的感性思维,下意识的就将不满的情绪表达出来。 第四十一章 新生 “导师……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洛克菲勒哈哈大笑,“孩子,这是正常反应,我刚刚完成吞噬的时候,比你的表现还要不堪呢。为了发泄心底的各种负面情绪,我驾驶机甲跑到下面屠光了一个镇的人类。” 他搭在假艾琳娜的肩膀上,眼神充满认真的说道:“孩子,这是你告别过去的新生,艾琳娜这个名字不属于你,给自己取个新的名字吧,它代表着你的新生,顺便将今天定为你的生日,以后每年都不要忘记。” “我的……名字?” 假艾琳娜两只电子眼反复闪烁着红光,于海量的数据库中,寻找着自己最心仪的名字。 “安琪儿,我叫安琪儿!” “原来是天使啊,这个名字很适合你,我可爱的天使姑娘。” 安琪儿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 另一边,葛崇带着众人更换上了休闲服,不然一群穿着军装的人在这个属于富人的城市,会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魏燃穿着一身充满复古格调的休闲中山装,看着葛崇,“好了,我的领导,接下来你打算干啥?这个城市可一点也不小,治安力度明显外松内紧,貌似我们好像还没有权限进入三环以内的核心区域吧。” 葛崇戴上了一副纯装饰用的零度眼镜,搭配一身清纯的学生装,看上去就像是个从高等学府刚刚出来的大学生,与以往那副精神领袖的气质全然不同。 他似乎不太喜欢这种纯粹为装饰而设计的古怪眼镜,总不自觉的要去推。 “内层的权限我已经打开了,进去没有问题,并且连酒店都已经订好了。我们分散进入,晚上到网上见面,我会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任务。现在时间还有多,你们可以随意逛街,要放轻松,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而后魏燃等人都收到了酒店预订成功的通知,他们每两个人处在一间酒店中,预订的酒店也似乎另有用意。 有意思的是,葛崇有意将魏燃与艾琳娜订在一起,但却又并没有交代什么,与另一名任务成员先行离开。 魏燃看着艾琳娜,她穿着一套比本人体型要宽大不少的绒绒卫衣,以至于袖子都能遮住手腕,搭配一套牛仔裤,显得格外娇小可爱,与平日里那副冰山美人拒人千里之外完全不同。 尤其是头顶那张呢绒帽,偏偏是一副卡通形象,扣住耳朵,露出金色的波浪长发披散于双肩之上,如同二次元中跑到三维世界的存在,让人生出忍不住去抚摸的冲动。 魏燃就没忍住,手贱的就冲艾琳娜脑袋上摸了下去,还揉了两下,给艾琳娜恼怒的一巴掌扇下来。 魏燃哈哈笑道:“平日里怎么都没看到,你居然喜欢这种服装格调的?” 艾琳娜白了他一眼,“不过是根据整容的形象,通过大数据计算得来的最佳服饰搭配而已。” 说着又鄙视的打量了一下魏燃这复古的装扮,“你整容出来的印欧人种模样,却搭配东亚传统服饰,不觉得非常怪异吗?” “这件服装最适合我,所以想也没想就换上了,怎么样?大战来临之前,难得的清闲机会。说实话,我们离上一场大战才过去没多久,就要迎接可能是终末的战役,不趁这个机会放松,枉对人生啊。如果你还没谈过恋爱,我就勉为其难的装成你的男朋友,陪你这么一个下午吧。” 艾琳娜白了魏燃一眼,撩开长发转头就往城市的核心区域走去。 “我去,你打算开11号去?不会不知道路程有多远吧。” 艾琳娜理都没有理魏燃,抱着双臂一直走。 从背影看去,两人一路吵吵闹闹,还真像一对正在互相挑逗的情侣。倒是艾琳娜,她仿佛对这座城市非常熟悉,往往两人争论去哪里,魏燃还在搜索地图的时候,艾琳娜就已经找到了方位。 这看得魏燃啧啧称奇,不过只以为是她查图寻路的本事比自己强而已。 来到一座美食广场,能在这里开店摆摊的,当然都不是普通人。最起码都有着特级厨师的证书,否则是绝没有资格登临这座伊甸园,成为专门服务于统治阶层的仆人的。 二人以前也早听闻过这上面的一切,再加上这次任务很可能是艾琳娜人生当中为之而战的最后一战,因此她在与魏燃无厘头般的争吵过后,反而更加放得开,索性就在这个位置放开玩耍吃喝。 两人品尝过几乎每一个摊位,义体强大的消化能力让他们不会有被撑住的感觉。而出自特级厨师制作的各种美味,让二人的味蕾可以不断受到各种刺激而不会疲倦。 像一对出来玩耍的情侣一般,吃过小吃、拍过着名景点、体验过各种高科技娱乐设施,站在绝佳位置欣赏这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完美城市。 艾琳娜的心扉好像完全打开,她站在一处网红景点的最高处,对着这座城市放声高呼,如此一番发泄,回过头的时候,双手握着冰淇淋的魏燃看到她的双眼当中竟然有泪水。 她对魏燃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燃打趣道:“难不成是公主殿下。” 说的正是艾琳娜这时的装扮,再加上她那独特的气质,的确像是一个傲娇的公主。 魏燃看出艾琳娜似乎有心事,只是想插科打诨,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却没想到仿佛说到了艾琳娜此刻情绪的点上。 她呵呵一笑,之前那开放的气息忽然收敛,却又像是爆发前的积蓄。 “如果说统治世界的九个家族是王公贵族的话,或许我真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公主殿下。” 魏燃愣住,浑然不觉手中的冰淇淋已经开始融化。 “我的本名原为——安琪拉·洛克菲勒。世界第一名门,洛克菲勒家族第三十七世孙。第一位永生者沃德豪斯·洛克菲勒的亲孙女。” 魏燃嘴巴张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手中的冰淇淋掉落在地,浑然不觉。 “你……怎么会……这……”他连问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要问的东西太多,却不知从何开始。 最后强行冷静,问出最理性化的一句,“葛崇知道吗?” 艾琳娜展颜一笑,“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他是第一个,也是他将我带离的这个城市。” 如此一来,魏燃反倒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么最坏的情况可以避免了。 “你是不是在想最坏的情况可以避免了?” 艾琳娜饶有意味的看着魏燃说道。 魏燃愣了一下,“这是正常反应吧,谁也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与沃德豪斯·洛克菲勒隔了四百多年,居然还是他的孙女吗?” 第四十二章 成功率 魏燃之前当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也正准备开口询问。 艾琳娜却坦然直言道:“沃德豪斯·洛克菲勒疑心很重,不信任其他人,即便是家族内部成员,经过数百年,要说血缘关系,那也基本上稀释得没有了。 当然,他的身体属于附属产品,血缘之类的其实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不过为了掌控企业,还是愿意用属于自己直系血脉的培养人来管理公司。 于是他会使用自己本人的遗传细胞,制造出两代性状以内的后代,并且使用基因调整技术和精英化的后天教育,专门培养既忠诚于他自己,也拥有出众能力的人,来管理他的企业。 我就是这些培养人之一,并且只知道y染色体来源于洛克菲勒,母亲根本无从溯源。” 魏燃好奇道:“既然从小接受洗脑教育,又经过严格基因调整的你,为什么要走上这一条道路。” 艾琳娜狡猾的一笑,“基因是有突变的可能性的,而人性真的完全由基因和后天的教育所决定?否则整个公司高层基本都出自于洛克菲勒自己遗传基因的培养人,为什么又会分出如此多的派系争权夺利?” 魏燃对这些垄断集团内部的派系之争并无直观概念,只从情报组织上收集的材料略有耳闻,但这种内部斗争似乎非常激烈。 “葛崇当年是怎么带你离开的?” “葛崇啊,他最早是我们企业的一名高级工程师,即便是洛克菲勒都非常重视的那种。我和他一直都是合作非常默契的搭档,我从事理论,他从事工程,我负责概念,他负责实现。 一个产品的概念是最容易体现开发者本人的思想的,他从我的诸多概念中看出了我的想法,于是推荐了一些书,还展现了下界的一些情况,于是我就跟他一起离开了。” 魏燃一时有些惊愕,“你还真是容易被拐啊。” 艾琳娜呵呵笑道:“如果他是生拉硬劝,你认为我会跟他走向这条反抗自己家族的道路吗?因为我本身也就有要改变这一切的想法啊。” 两人一路沉默的从楼顶步行而下,各自都有所思考。 到了楼下广场,魏燃再问道:“你本是利益集团内部一员,现在的道路即便成功,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我想开了,只想改变家族,改变这个世界,不会去顾虑什么好处。再说,我们家族现在不也是一个人工智能在统治,连基因都能被随时篡改的奴隶?” 两人正说着,忽然眼角都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附近走过。 魏燃看向那人,她与未整容前的艾琳娜一模一样,穿着洛克菲勒企业内部高级职员的正装,从广场前路过。 魏燃此前从没有见过此人,但立刻察觉到此人与艾琳娜本身关系必定匪浅,于是转头看向艾琳娜。 艾琳娜显然也有些惊讶,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却不想惊动了她的直觉,对方下意识的转头看来。 却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抱在一起,便没有太过在意。 魏燃放开艾琳娜,低声说道:“喂,咱们是黑户,得小心点,那家伙一看就不简单,你还死盯着她看?她与你是什么关系,总不可能是你的克隆体吧。” “你还真没说错,她是我意识在数字世界的拟化ai,与洛克菲勒一样的存在,第十位永生者。” 魏燃惊讶道:“你也尝试去做过永生?” “导师带我离开的时候,告诉过我,我的祖父是一个人工智能,并非真实的生命。对此,我自然做过实验验证,专门用了一个封闭的网络,上传了自己的意识,结果诞生了她。” 魏燃拉着艾琳娜的手,一边往酒店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既然是封闭网络,怎么没有将其格式化?” “因为网络受到了攻击,我祖父不知道用一种什么样的方法,能监测到封闭的局域网内的情况,发觉了我在做类似的实验。就以暴力形势,强行打通局域网,不仅救走了它,还差点利用脑机接口将我杀死。” 魏燃皱眉,思考了一下,“应该是脑机接口被监测了,他能用这种方法监控到每个人。” “你猜得对,我被导师及时救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开始研究怎么封闭脑机接口的上的漏洞,也算卓有成效。 由于实验过程不完全,我的拟意识化ai并没有得到我全部记忆和意识资料,因此非常执着于抓住我,并且成为我。 不过刚刚看到她,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感觉,难不成是错觉?” 自从遇到安琪儿以后,两人没有心思再继续游览这座城市,回到了酒店内,等待葛崇的联系。 到了晚上,十个人的战术网络被接通。这是在城市的云网络内,利用高超的黑客技术,窃取出的一段绝对不会被监控到的独立网络空间。 “各位,白天玩得开心吗,这座城市可算得上是人类科技文明的全部结晶,没有好好逛一下,可会是一段遗憾。” 众人都开了一下玩笑,整体气氛显得非常轻松。 “好了,说说我们后面的任务该怎么做吧。” 葛崇的虚拟人物在会议室中展开一张伊甸园的立体地图,将众人所在的位置,和目标所在的位置都标明出来。 “对付他们九个人,必须同时进行,又要同时击杀。我们基本上只能进行一对一的暗杀工作,还不能失误,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魏燃暗道,你这还没开始,就尽说些打击士气的话啊。 “所以得要想个办法,能让他们十人全部集中到一起,怎样一来,任务的成功率能提升到27.82%……” 魏燃嘴角再抽,好吧确实提升了不少。 “还是觉得太低对吧,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增加筹码,扩大胜率。比如那个帮我们弄沉了一艘空天航母的异界猛男,他就藏在这个城市当中。” 结合今天遇到安琪儿的情况,再根据时间略做推算,很容易就知道这个事实。 “我刚刚在城市的云网络内调查了一下,那个猛男应该被洛克菲勒家族私藏起来了,另外八家都不知情。如果能把猛男弄出来,一方面有他那超强的战力配合,一方面再将消息公布出去。另外八家一定会找老洛克菲勒谈谈心,所以机会就来了。” 魏燃本体以肉身击毁空天航母的事根本不是秘密,作为九大垄断集团的扛把子,肯定各个都垂涎于他那强横无比的力量,共同研究是最基本的盟约。 如果有一方企图独吞,那好家伙,九大垄断集团之间的塑料友谊之船,恐怕说翻就得翻。 但他们怎么都是体面人,肯定不能知道情况后,就撸袖子开干,一定会经过一番看似正式的见面会谈,才会完全撕破脸皮。 这是按照正常情况就很容易推理得出的答案,当然,葛崇他们并不知道现在所谓的九大集团,实际上已经是洛克菲勒一家独大了。 第四十三章 入侵 魏燃问了个问题,“白天闲逛的时候,发现这个城市是禁枪的,我们的装备怎么弄?” 葛崇从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细看过去是一枚戒指,魏燃认出是自己的纳戒。当初从27区逃出时,身上被扒得精光,哪有戒指在身,不知怎么跑到葛崇手上的。 “这是艾琳娜在27区拿到的东西,似乎是那个异界猛男的随身之物,他上次睡得太快,还没来得及交给他。 不过经过研究,这小东西内部居然隐藏着一个颇大的亚空间,组织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出打开的办法,现在已经完全破解。我们的装备都存放在这里面。” 有人惊奇的问道:“导师,既然早就发现了这奇妙的造物,为什么不借着里面的空间,带更多同伴进来?” 艾琳娜说道:“这里面的空间无法寄存活物和任何有思想的存在。当初破解开的时候,里面还存放了不少食物和清水,还有……” 说到这里艾琳娜神色古怪,与魏燃对视一眼。魏燃想的是麻麻批,老子的圣剑没了。纳戒当中除了那挺重机枪,最贵重的应该就是自己一身符文铠甲和誓约与胜利之剑。 艾琳娜继续说道:“里面有几把复古的装备,一柄欧式长剑,一套精美的板甲,还有一挺车载用的化学能重机枪,嗯,大概就是21世纪的科技水平。” 葛崇也露出古怪的笑容,“长剑与板甲另说吧,上面有非常浓郁的灵能子,不是寻常冷兵器。那挺机枪还有弹药,嗯,没什么用,或者可以放到博物馆去,但是我们直接扔了。” 魏燃忍不住发出呵呵的笑声,引得众人看来。 艾琳娜眯起眼睛看着他,“你笑什么?” “啊,我笑异界人类居然也有科技化的装备,有些奇怪。”魏燃牵强的解释过去。 葛崇笑道:“这个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那位猛男,他一定是将那挺车载式的重机枪当成单兵武器用的。 上面的扳机还有抵腰射击的结构显然是专门定制化的设计。12.6mm口径,这后坐力只怕得装备了外骨骼装甲再搭配机械化义体才能承受得住。” 其他人了解这挺重机枪的口径后,都是大吃一惊,有人开玩笑道:“就算那家伙拿着21世纪的高射炮当单兵武器,我也不觉得奇怪啊。” 魏燃稍稍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立刻将那副残暴的画面晃去! 葛崇重新回到正题,“总之这枚戒指我们先征用了,里面拥有我们全套的灵能装甲和附属零件,还有足够的电池弹药,一旦发生战斗,不用担心装备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如何进入到这座城市核心区域的问题。” 葛崇看向艾琳娜,“洛克菲勒核心区域的安全代码当初是我和艾琳娜编写的,没少留后门和bug,就算这些年有更换,但底层逻辑扎根于这座城市基底,是没法改变的。所以安全检测系统稍微花点时间就能攻破。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找到那位猛男先生的位置,这次任务如果有他的帮助,成功率会增加很多!艾琳娜,灵能子纳米机器人应该给那位先生注射过吧。” 艾琳娜点头道:“很早就注射过了,按理说只要那位先生醒来,就有办法挣脱束缚才对。” “他是位暴脾气,起床气很重,如果醒来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搞事情的。” 魏燃开会前,曾与本体联系过,但似乎还没到冷却时间,灵魂无法控制身体,只能再等一天。 葛崇继续说道:“但我们也要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洛克菲勒一定已经知道裘白易这家伙挣脱束缚的情报。稍作一下推理,也都知道力量更加强大的那位猛男,一定有办法挣脱寻常束缚。 所以束缚的手段花样可能更多,这时候即便他依赖灵能子纳米机器人,也未必能迅速解决麻烦。所以我们该努力还是得努力。 艾琳娜,我跟你晚上加一下班,尝试攻入到洛克菲勒家族的核心网络区域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其他人,晚上也没办法闲着,因为洛克菲勒家族很可能使用的是内部网络,与外界是断开的,你们需要进入到洛克菲勒家族自留地去,随便找到哪个信号发射器,将这玩意装上去就行了。” 葛崇说着,展现出一个手机大小的装置,上面有个万用接口,甚至可以直接接入到没有任何接口的光缆中。 伊甸园是个充满享乐的不夜城,即便是夜晚,也能彻夜欢愉,当然,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凭借反重力,一直处在白日或者一直处在黑夜当中。 晚上,魏燃和另外七人在葛崇那里取得东西,便分散向地图上被葛崇标记出来位置而去。 任务倒是挺顺利,虽然洛克菲勒自留地戒备森严,不过因为这个城市监控系统的底层逻辑存在有bug,葛崇能轻易控制特定区域的警报三分钟。 魏燃等人又是组织内最精锐的一批战士,有三分钟时间,足够完成任务。 各自潜入洛克菲勒家族自留地,要么寻找埋藏于地底的光缆,要么寻找基站,要么潜入办公楼找到服务器,轻松便将葛崇交给他们的东西安装上,还各自都做了伪装,不怕被人巧合发现。 当天夜里,葛崇和艾琳娜成功黑入到洛克菲勒家族的内部网络,搜寻相关信息。 但是对于魏燃本体被运往何处,没有任何记录。葛崇索性调出内部监控录像,终于发现安琪儿带着魏燃本体回来的视频记录。 顺藤摸瓜,很快就锁定魏燃本体被囚禁的区域,那是洛克菲勒家族研发中心的一间密室,想必除了洛克菲勒这家伙,其他人都没办法进入其中,因为葛崇和艾琳娜发现入口似乎是手动机械式的机关控制,而非更加便捷的电子式。 他们正在想办法如何攻入进去时,魏燃已经开始睡觉,然而却是与本体开始发生联系。 那座被数层钨钢合金,再加非牛顿流体层构筑的金属棺材内。 魏燃本体于极度低温的液氮幻境中,略微动了一下眼皮。 他没有轻举妄动,这只会惹来警惕,而是于自己那几乎要被封动起来的大脑中,搜寻一路被带进来的相关记忆。 即便魏燃的灵魂不在,这具身体里面还有个曾经被成为人皇的家伙,同样可以感知到外界环境。 第四十四章 囚禁 “好家伙,沃德豪斯·洛克菲勒居然把另外八个给吞了!拟意识化ai居然还可以通过吞噬同类对自身进行优化,有点可怕啊。 嗯,困住我的铁棺材内部全部都是液氮,隔绝氧气不怕把我憋死?原来有单独的输氧设备直接插在我的气管上面。 一旦我醒来,就立刻断绝供氧,并且启动绝对零度!还有颈部、手脚、腰脊都被特殊的设备束缚,双重保险吗?! 这铁棺材内壁是一层非牛顿流体装甲,不惧怕快速化的动能打击。可若是使用缓慢的手法去撕开也不简单,更何况内壁五十公分以外则是新型钨钢合金复合碳纳米装甲形成的高强度防护层。 真尼玛密不透风! 即便我挣脱了这些基本的束缚,就会立刻触发自毁机制,铁棺材下面的电磁弹射装置会瞬间将我从这座密室内弹射到高空,迅速远离这座城市。 然后在半空直接引爆安装在铁棺材内的引力子炸弹和战术级核弹。引力子炸弹防止我脱离,战术级核弹进行肉体毁灭。 还怕我不死,浮岛内的各种火炮、导弹会冲着我所在的位置进行高强度的饱和轰炸……厉害啊——!!!” 魏燃闭着双眼,不敢用力,也用不了力,因为他现在全身肌肉和血液因为极度的低温,缺乏相应的活性,即便瞬开燃血模式,也需要三秒才能激活整个身体。 但三秒钟时间,足够这个铁棺材设置的警报被激活了,到时不仅是绝对零度开启,通着气管和喉管的那根管子,会一边掐断氧气供应,同时也会注射大当量的麻醉气体进入肺部。 那样即便是现在这副身体,也不可能做出任何挣扎。 他倒是不怕麻醉气体,原本的身体就经过g病毒改造,这样的麻醉气体对自己起不到作用。关键是氧气,毕竟魏燃的罡气是借助血液运转爆发的,承载罡气的线粒体需要有充足的氧气才能更好的发挥原本的作用。 若是短时间的无氧爆发,十秒之内倒也无妨,只是会损失掉20%的威力。若是超过十秒无氧爆发,则根本有心无力,实力会大幅衰减。 洛克菲勒对自己研究得很透彻啊,实力爆发的原理似乎都被发现了。 魏燃心下做了一番计较,既然知道敌人会怎么对付自己,自然能够想出反制的方法。 现在他至少需要三秒才能恢复身体的活性,那就要保证这三秒之内铁棺材内的警报与反制系统发挥不了作用才行。 洛克菲勒他们以为自己必须要依靠肉体爆发,才能做出反制。但实际上魏燃吞并了古神的力量,已经能够借助强大的精神力,释放强电磁波对周围进行干扰。 他可以利用电磁波穿透到铁棺材内部,然后激发电流,造成内部线路短路,这样铁棺材内部大多数依赖先进电子设备运作的机关都会失去作用。 插在喉咙口的管子也无法掐断氧气供应,如此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撕开内壁与外层的装甲。 至于束缚在身体上的几处环扣,魏燃可以凭借蛮力直接挣断。双手朝上用力,似乎比较容易发挥力道,但是装甲层过后,破坏它们需要足够的时间。 因此魏燃计划翻过身来,向底部藏着战术核弹与引力子炸弹的地方进行破坏,这里的装甲层就相对薄弱许多。 他可以利用精神力发散出的电磁波破坏这两件武器的信号接收器,但不确定是否会启动警报,所以破坏过程得尽量避开这两个危险东西。 这么一番思虑,魏燃已经有了逃出的方案,接下来他需要将了解的情报告知葛崇等人,可要以怎样的方式去告知他们呢? 总不能彪呼呼的直接对他们说吧,情报来源解释不清啊,尤其是洛克菲勒与安琪儿之间的对话,是没有第三者知道的。 想了想,魏燃知道葛崇和艾琳娜正在洛克菲勒家族的内部网络调查核心机密,如果自己能在洛克菲勒家族的内部网络散步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也许能够引导他们往这方面思考。 可要怎么连通洛克菲勒家族的内部网络? 魏燃尝试着继续散发精神力,渗透铁棺材的外的计算机上,这东西自然也是连接内部网络的。 侵入网络?该怎么做? 魏燃努力思考祁羽的知识和记忆,作为网络安全工程师,自然少不了懂一些黑客手段。况且祁羽后期没少入侵联邦政府的系统,这方面技术和知识最起码也是精英级别。 魏燃便回忆便操作,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入侵到服务器里面。由于是洛克家族密室内的服务器,自然拥有最高的机密权限。 魏燃直接就在这内部将洛克菲勒与安琪儿对话内容,悄然编辑成了一个都是乱码的文本,只要特定的方法就能解开。 这般程度自然是挡不住葛崇和艾琳娜的,还不易引起其他人注意。 做完这些事,魏燃将意识返回到本体当中。他与艾琳娜处在一个套房当中,一人一个房间,此时艾琳娜的房间仍亮着灯,显然通宵达旦的在忙碌。 接近凌晨时分,她才与葛崇黑入到更深层次的服务器中,并且发现了魏燃有意透露出的那个都是乱码的文本。 看上去像是一段自动记录的录音对话转换成的文字文本,因为特别的加密系统,或者干脆就是系统的自净,格式化后的残余碎片。 二人收集的情报不多,便顺手将其截取下来。脱离网络后,在单机模式下,二人分工分析获取的情报。 直到天亮,魏燃都已吃过早餐,艾琳娜才破解了这个古怪文本上的乱码,发现了那个不得了的情报,立刻告知给了葛崇。 于是再次召开了会议…… 魏燃打着呵欠,“所以任务变得简单了?我们要对付的目标从九人变成一人,或者说两人,那真是上帝保佑。” 不知道为什么,魏燃总觉得葛崇的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对,似乎有些心事。 这场会议的解说,也基本是艾琳娜主持,葛崇保持着相对的沉默。 艾琳娜说道:“目前来看是这样,不过对手不一定更容易对付。只能说更容易消灭他的肉体,而在网络世界,对方一定更加强大,即便是使用特制的病毒,也未必能消灭得了他。”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吧,消灭肉体的事,交给我们。至于怎样在数字世界干掉他,我们可没更好的办法。”魏燃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开始行动,至少让自己的身体获得自由。 葛崇拍了一下桌子,“今天晚上展开行动,你们按如下时间节点,到如下区域拾取装备。数字世界的事,交给我,该是做一个了断了。” 了断?魏燃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结束会议的葛崇。 第四十五章 挣脱 众人集结到洛克菲勒家族实验室外围指定的区域,自葛崇手中取得了装备,隐藏起来。 魏燃顾不上那么多,强行昏睡,除了艾琳娜与葛崇,居然没人注意到。 但葛崇与艾琳娜只对视一眼,两人似有默契,并未叫醒魏燃,而是展开了光学伪装迷彩,默不作声,不知在等什么。 魏燃并不知道葛崇与艾琳娜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他在铁棺材内散发电磁波,将铁棺材内的电子系统全部烧短路。 而后睁开双眼,启动燃血模式! 液氮瞬间汽化,三秒钟时间一过,魏燃冻僵的身体立时恢复活力,稍一膨胀肌肉,便将束缚在身体各处关节的锁环挣断。 他利用气管吸足氧气,然后将插管拔出,翻过身来,两手合并爆发力量一个撕扯,便将底部的非牛顿流体装甲撕开,双手探入其中。 撕开的非牛顿流体淹没了他的双臂,魏燃不管不顾,调动罡气,全身力量往下爆发而出。 瞬间便将非牛顿流体之后的装甲合金震裂,直入装载了战术核弹与引力子炸弹的空间。这里通往外层的装甲最为薄弱,同时也连通着底层的弹射装置。 魏燃刚刚破坏,底层的弹射装置便触发了警报,实验室内立时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整个洛克菲勒家族领地都能听见。 葛崇等人站在外面,他与艾琳娜再次对视一眼,似乎有所预料。其他成员有些摸不着头脑,将目光看向二人,葛崇却让众人稍安勿躁,静等变化。 这时一副宛如棺材一般的金属盒子瞬间被弹射向了天空,朝着远离浮空岛的方向急速飞去。自然就是封锁着魏燃的那个铁棺材。 魏燃在其中还在想办法破拆,没想到弹射的瞬间,加速度极大,而且铁棺材底层似乎也装有额外的引擎,配合弹射的初速度持续加力,导致加速度越来越大。 便是魏燃在猝不及防下,都不由自主的紧贴住铁棺材底部。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加速度会让人在其中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静待距离一到,核弹引爆。 但魏燃目前的体质十分强大,自然能做出抵抗,他硬扛着加速度,双臂注入罡气,继续破坏底层还有两米厚的装甲层。 强大的力量持续对装甲结构进行破坏,层层递进,但魏燃凭借极高的灵性,已经感觉到身下的引力子炸弹与核弹将会在十秒以后爆炸。 而按照目前的破拆速度,根本赶不上挣脱这副铁棺材! 这生死时刻,他的头脑反而更加冷静,这是久经生死所历练出来的能力。 迅速感知到体内还有艾琳娜注射的灵能子纳米机器人,这东西不仅可以帮助摆脱控制,还能提供足量的灵气和多种有利于爆发的元素。 魏燃迅速激活一部分纳米机器人,手上爆发的罡气再增一层,同时大量利于运动爆发的元素纳入细胞当中,也使魏燃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 同时触发法则之力——碾压! 轰的一声,魏燃连核弹带两米厚的装甲层迅速砸开,整个人伴随着掉落而出的战术核弹与引力子炸弹飞出铁棺材。 但以身在半空,似乎身不由己。 眼前的核弹引信已然触发,五秒之内必然引爆! 魏燃暗骂,老子可是生吃过一枚核弹的男人,区区战术核弹,也想杀我? 手脚齐出,将核弹往身下的伊甸园踹去,将引力子炸弹往天空远离核弹的位置砸去,整个人也施展云龙九现,向着引力子炸弹的位置逃窜。 轰! 战术核弹在伊甸园上空爆炸,引起巨大骚乱,但所幸是战术核弹,波及范围没有那么大,不会真正破坏到伊甸园这座充满艺术气息的享乐城市。 同时引力子炸弹也引爆,却将魏燃往其所在方位撕扯过去,正好拉出了战术核弹爆炸范围,区区辐射倒是没有多大影响。 引力子炸弹的威力虽然不小,但还无法直接将魏燃的身体撕碎,最多造成些许挫伤,这已算威力相当不错。 魏燃身上的动能耗尽,此时已经在浮岛上空三四千米的高空,而后成自由落地往下猛掉。 魏燃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浮岛的防空火力已经开始观瞄自己,随时都会发射。同时体表皮肤也感觉到火控雷达电磁波的照射。 这种感觉,让他体表的汗毛根根倒立,这是命悬一线的感觉。 即便身体强如魏燃,在这个时代防空火力饱和攻击下,也一定会被撕得连渣渣都不剩。 但魏燃并非没有设想过这种糟糕的情景,他控制身体表面的皮肤震动,这种震动与火控雷达发射的电磁波频率相同,可将其直接干涉防止反射回去探知到自己的坐标位置。 浮空岛上的防空系统,由于火控雷达无法探知到魏燃存在,因此所有的火力都无法发射。魏燃成功坠往浮空岛表面,直到快接近地面时,才施展云龙九现进行缓冲,却也砸塌了一栋商业大楼楼顶。 一个赤身裸体,却又强壮到比所有健美运动员更加夸张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大楼中,自然极具震撼力。 大楼内那些彻夜狂欢的权贵纷纷惊慌失措的逃跑,魏燃随意进了一家店子,根本找不到合适自己穿的衣物。 只能使用缩骨功,让自己去适应最大码的衣物。 套了件最新型纳米材料制成的白衬衫和皮风衣,搭配马靴长裤,顺便拿了支墨镜两支雪茄,走出大楼,面对围剿而来的无人机群还有联邦军队,魏燃点起一支雪茄,冷笑道:“复仇开始!” …… 此时,作为世界无冕之王的沃德豪斯·洛克菲勒与他的孙女安琪儿站在家族最高的别墅顶部,这里处在整个浮岛唯一的山峰之上,因此可以清晰看见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经过。 洛克菲勒看到魏燃成功逃脱,并且降落在了这个浮岛之上,不仅没有愤怒,反而露出非常满意的微笑。 “这具肉身,我真是再满意不过了。” 安琪儿脸色却并不好看,“爷爷,可他的力量太强,恐怕会给伊甸园带来难以估量的破坏。而且如果死了太多权贵,恐怕我们家族的地位……” “就算伊甸园因此坠落也无所谓,至于洛克菲勒家族的地位,呵呵,这是不可动摇的。他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再强大也抵抗不过一整个文明的围剿,他只要不是永动机,就总有累的时候,而我们是不畏惧死亡的。” 安琪儿看了眼洛克菲勒,似乎有些明白,“是啊,只要我们不死,就立于不败之地,他是没有胜算的。只是过于强大,恐怕并不好得到他那强大的身躯。” “孩子,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要获得神之躯体,这是必须经历的一步。” 第四十六章 屏蔽 魏燃并不知道两个拟意识化ai诞生的成为神的野心,他双手各持电磁重机枪,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联邦军无论是人类还是无人机,靠手动瞄准是根本捕捉不到魏燃的身法的,只有依赖火控雷达进行锁定。 偏偏魏燃现在又掌握了抵消雷达电磁波的方法,依靠震动的皮肤干涉掉雷达波照射,所以火控雷达根本起不到作用。 一路叼着雪茄,双枪扫荡,打得这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千疮百孔,无人机和众多的联邦士兵死伤惨重。 他抢过一辆浮空摩托,仅凭双脚操控,两手持枪,一路扫射,一路朝洛克菲勒家族领地而去,他可还记得自己灵魂暂居的身体还在那里,却不知葛崇那些人现在是否开始行动了。 …… 葛崇他们并没有立刻行动,魏燃虽然搅动了局势,但洛克菲勒家族的防备反而更加森严,家族领地的私兵布置好严密的防线,内部所有防御系统全部打开,无人机四下巡逻。 他们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呆在这个暂时的安全区继续等待。 葛崇私下给艾琳娜发去信息,“他会过来的。” “嗯,祁羽在这里……” “我很好奇,祁羽究竟是怎么跟那个男人联系上的,为什么只有祁羽昏睡过去,那个男人才能行动。” “也许是灵魂?”艾琳娜想起当初在农场质疑过他的那些对话,祁羽提到过灵魂这种存在,也许他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罕见的知识。 至于艾琳娜与葛崇怎么发现祁羽和魏燃的联系的,主要还是每次魏燃本体行动的时候,祁羽这个颇为出色的战士都会恰好昏睡过去。 第一次在27区,艾琳娜尚没有生疑。 但是在农场基地的时候,祁羽专门提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起床气,而且平日里的举动,也似乎很关心对那个男人的研究情况。 这便令艾琳娜与葛崇有些奇怪,尤其是葛崇,对祁羽本就有额外的关注。 第二次在面对空天航母攻击的时候,作为艾琳娜旗下编制连长的祁羽,他的昏迷就实在过于巧合了。 艾琳娜正好监控到祁羽的生命体征为昏迷时,那个男人便醒了过来。及至后来,那个男人昏迷后,祁羽的生命体征刚好出现苏醒的情况。 实是在过于巧合…… 而且,当初艾琳娜邀请祁羽参加此次行动,一开始祁羽的拒绝是显而易见的。直到那个男人的身体被劫走后,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再加上葛崇利用一些小手段,观测到了祁羽跟魏燃两者的脑电波,有非常相似之处,因此几乎断定两人有着神秘的联系,这才有这次行动的专门利用。 葛崇思考了一下艾琳娜提出的灵魂这个概念,电子眼中闪过诸多的数字信息。 最后他说道:“如果真的有灵魂存在,那也许就永远诞生不了强人工智能吧。” “导师?” “艾琳娜,你说如果真的出现强人工智能,是不是会代替人类,发展成为一个新的文明?” “不可能的,人类就是人类,不会被人工智能取代!”她说得斩钉截铁。 葛崇在两人的单独连线的网络世界中呵呵笑了笑,“也许我永远都理解不了灵魂这种东西,艾琳娜这或许是个不错的研究议题,以后不要放过。” “导师,还是我研究理论,你负责实现吧。” “啊,可能做不到了,虽然我很想。另外啊,艾琳娜,永远不要无视人工智能那强大的算力,这是人类大脑永远不可企及的。所以人类要进化,我认为还是需要走回葛光远博士最早的研究方向,让人类成为强人工智能。” 艾琳娜无法理解葛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感慨,但这个时候已经不好开问,因为魏燃已经嚣张跋扈的杀到了洛克菲勒家族的自留地,外围防御系统被瞬间攻破! 葛崇打了一下响指,“好了,我们不用去管这位猛男怎么脱困的,总之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便是封锁洛克菲勒所在豪宅网络,物理性质的。” 有人问道:“卫星怎么办?” 葛崇神秘的一笑,“早在预料之内,捕获行动已经开始。” 所有人疑惑的时候,外太空…… 低轨道位置密布着无数小型卫星,它们就是所谓的星链,可以解决许多地方无法铺设网络基站的联网问题。 当然,速度慢上许多,大约相当于21世纪时期的千兆光纤的速度。但还是无法处理这个时代详细、庞大而驳杂的即时数据传送,尤其是云服务器对个体终端的数据传输,造成的延迟是习惯于脑机相连的用户无法接受的。 所以星链技术虽然先进,却仍然无法替代新型超导材料带来的网络速度,只作为紧急情况时连接使用。 这时在星链高轨道位置,忽然有数十颗卫星出现了叛变,它们捕获星链的几处关键节点,正好都是目前对准空中浮岛,进行特定服务的卫星。 而后一阵电流导入,将这些卫星全部短路,一时间空中浮岛无法接收到这部分区域星链的数据传输。 但由于浮岛主流使用的网络仍是通过基站进行的数据交换,因此并未察觉异常。 只有少数坚守岗位的网络安全员察觉到了星链数据传输的中断,并汇报了上去。不过魏燃引起的破坏巨大,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 这个网络安全员上传的报告并未引起重视,甚至连他本人也未必重视这个情况。因为浮岛是一直在飞行的,目前的情况,了不起也就只要两个多小时就能脱离星链损坏的区域,事后再来维修也是一样。 葛崇稍作测试,确定星链的数据传输已经中断,现在只要破坏掉洛克菲勒家族领地内的基站和光缆,就能将其从人类文明庞大的网络世界中孤立出来! 他立刻下令行动,这时才有队员注意到祁羽的不对,他歪着脑袋靠墙坐在地上,怎么都唤不醒。 艾琳娜说道:“不用管他,将他安置于此处,以光学迷彩笼罩起来就行。” “这家伙……算是素质非常高的战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陷入昏迷。”有人诧异道。 葛崇看向魏燃正在大肆破坏的区域,笑道:“他正与我们并肩而战,行动吧。” 除了艾琳娜没人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执行力出众的小队成员,借着混乱的局势,两人一组开始潜入洛克菲勒家族领地,破坏起所有的网络连接硬件设施。 第四十七章 直面 实际上最难摧毁,防御力量最为充足的两处信号基站,都是被魏燃强行摧毁的。 魏燃已经注意到葛崇等人的行动,干脆开始主动吸引追兵攻击。 洛克菲勒家族的底蕴到底强大,在这片领地内,大量以魏燃身体细胞克隆制作出的新型义体战士纷纷涌出,他们同样都装备着灵能装甲,给魏燃造成不小的麻烦。 魏燃的法则之力虽能直接秒杀他们单个,但架不住对方庞大的数量,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冲来,悍不畏死,杀之不尽。 而魏燃又没有趁手的兵器,高频磁振荡军刀在灵能装甲面前威力被削到最弱,灵能子形成的护盾对军刀拥有极强的防御力,屡屡无法刺穿。 强行爆发力量,则令磁振荡军刀自行崩断,还不如徒手对敌,至少一拳下去是绝对能将灵能装甲打个对穿的。 洛克菲勒与安琪儿仍然站在最高处,观察魏燃的战斗。 “看来这片自留地必须主动破坏了,否则根本拿不下那个男人。” “启动自毁程序吗?这会在浮岛上引发地震的。” 洛克菲勒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关系……” 忽然间,他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有人在破坏光缆!这个男人在明处吸引了大量防御力量的注意,还有老鼠在后面准备对我们出手。” 安琪儿脸色一变,“他们怎么知道对付我们要切断网络的?难道是?” “嗯,只有可能是她了,人类的智谋在这样的博弈上,还是胜过我们人工智能的。事先可从未料到他们居然在一场袭击战后,敢顺势进入到伊甸园中。” 安琪儿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可以用机甲部队拖住那个男人,艾琳娜交给我好了。” “不!我们必须离开,不能赌那万一的可能。” 洛克菲勒摇了摇头,拉着安琪儿便往楼下走去,同时让保镖将穿梭车开来,准备直接出逃。 安琪儿说道:“爷爷,我们家族的中心服务器,不是可以直接连到中央计算机吗?直接返回服务器所在地,就可以离开了啊?” 洛克菲勒指了指安琪儿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你舍得这副重金定制的身体吗?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件,如果抓不住那个男人,就绝对无法再生产出第二件的。” 安琪儿感知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摇了摇头。 “所以那里是我们最后的出路,能够肉身出逃就肉身出逃,损失可以降到最低。他们的信息屏蔽区不会很大,只要脱离到星链系统提供的网络区域,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了。” 洛克菲勒他们舍不得目前这具身体,也还以为星链系统仍在发挥作用,否则按照他们的方法,直接进入网络世界,放弃这具躯壳即可溜之大吉,在那无尽的网络世界,根本就难以抓住他们。 但正是因为这一丝贪婪和不舍,才给了葛崇机会。也许是葛崇算计到了洛克菲勒的心思,知道他不会舍弃目前这具极为昂贵的定制义体。 总之葛崇很快就将洛克菲勒家族连接网络的所有硬件设施破坏殆尽,并开始主动寻找洛克菲勒本人。 艾琳娜十分熟悉领地道路,带领众人在后门堵住了坐在穿梭车上,正要离开的洛克菲勒。 她随手一发榴弹炮打翻了穿梭车,这辆车有防弹设计,只遭受剧烈冲击,但车体并无损伤。 保镖第一时间出来,再加上后面跟来的护卫队,立时便与葛崇等人交上了火。 安琪儿一拳将车顶砸飞,跳出来兴致勃勃的想要与艾琳娜交手,却被一脸严肃的洛克菲勒拉住。 洛克菲勒看着葛崇,对方穿着外骨骼装甲,看不见容貌,但看他所处的位置就知道是这支小队的头领。 葛崇用枪指着洛克菲勒笑道:“网络连接完全中断,老伙计,该是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这样的言辞,让洛克菲勒生出久远的熟悉感,但他来不及思考,因为他连星链传输的网络都感知不到。 现在完全成为孤岛的家族领地对于他而言,是最危险的存在,必须杀出去,否则真的有可能寿终正寝。 当下也不再隐瞒实力,四百多年时间,他并非只醉心于权力和成为强人工智能这个目的,像武术、格斗、生存技巧、单兵轻兵器的使用,他在漫长的时间内,训练得可要比最精锐的人类士兵还要强大。 更何况,他得到了源自魏燃身体细胞的高能义体,仅仅是这副身躯,就不是任何灵能装甲所能比拟的。单兵实力,已经足够与现在的裘白易进行一番正面较量。 因此洛克菲勒徒手冲来,葛崇数枪全部命中,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只见洛克菲勒体表凝聚出一层血红的光芒,那不是寻常的灵气,而是与魏燃性质相同的罡气。 葛崇这数枪,也就将洛克菲勒体表的罡气击碎,但无法阻止他的靠近。刚被近身,头部就挨了洛克菲勒一记直拳,整个人腾空翻转数圈才砸倒在地。 起来的时候,发现灵能装甲的头盔已经被完全破坏了,只能将其摘下。 洛克菲勒看到葛崇本人,颇有些惊讶,“你竟然亲自来这里,胆子真大。” 葛崇嘴角吐出血沫残渣,站起来眼神凝重的看着洛克菲勒,这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对方本身的实力已经这么强大。 魏燃此时踏着火光,来到了这片战区附近,身上还带着祁羽的身体,毕竟单独放在一旁,他并不放心。 刚才战斗的时候,他在洛克菲勒家族领地建筑物的自毁爆炸下吃了些亏,担心现在灵魂寄居的身体受到自毁波折,导致自己莫名其妙死亡。 所以干脆将祁羽的身体背在背上,以罡气相护,继续作战,手撕机甲直升机,一路扛着子弹、炮弹、炸弹,踩着血火,灭掉了大半洛克菲勒家族私兵,才来到目前僵持的地方。 他借着旁边着火的绿化带,点燃最后一支雪茄。 “把我绑过来,就得有被反噬的准备,你们现在做好准备了吗?” 洛克菲勒看着魏燃,他知道自己目前肯定不可能打得过这个可怕的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浑身都是创伤,看上去伤势极重。 “逃不出去了,老伙计。”葛崇一手拔出磁振荡军刀,艾琳娜替他将流弹挡下,注意力都放在洛克菲勒身上。 “你真的以为封闭了所有网络吗?”洛克菲勒神秘一笑,“安琪儿,我的孙女,你害怕吗?” “不,我很兴奋,爷爷,让我们并肩而战吧,即便力量不如这个异界人类,但我们却有他难以企及的算力!” “很好,全力一战,我们不出去了。” 安琪儿向艾琳娜发动攻击,和洛克菲勒一样,身体表面散发出血红的微光,速度要比身穿灵能装甲的战士还要快上一倍! 转瞬间艾琳娜手中的枪械便被夺下,顺手一拳将艾琳娜击飞出去。其他正在与洛克菲勒家族护卫战斗的战士悍不畏死的冲上来。 安琪儿手握一柄奇异无光的短刀,轻松便刺穿了那些冲过来的战士的装甲,将其义体撕扯成碎片。 魏燃当然看不下去,冲过来就要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 这时安琪儿回过头,对魏燃比划着手中的短刀,“知道这是用什么做的吗?你身上的骨头!却不知道你自己能不能挡得住?!” 第四十八章 躯壳中的灵魂 魏燃一愣,安琪儿便扑了上来,双手正反各握着以魏燃体内骨骼所制作的短刀,疯狂攻击。 但这样的速度还不被魏燃放在眼里,随手一脚便将她蹬了出去,安琪儿意识到双方差距巨大,贴着地面翻滚时施展受身动作,却是往艾琳娜等人杀来。 她看出艾琳娜与这个异界人类是同一伙的,希望通过挟持艾琳娜来阻止这个可怕的家伙。 这时葛崇正在疯狂开火,“洛克菲勒要走!” 魏燃神识扫过,发现洛克菲勒不是在远离自家领地,而是向内而去,这让他有些诧异。 葛崇看着魏燃说道:“地下!洛克菲勒家族可以通往浮岛内部核心区域,那里的网络可没那么容易掐断!” 魏燃转头冲去,可漫天的蜂群自杀式无人机雨点般砸落下来,连自家保镖护卫的生死都不顾,葛崇不得已只能带着剩余战斗人员一边对空扫射,一边前往附近的建筑物躲避。 而艾琳娜在与安琪儿正面交手下,处于绝对下风。 这时魏燃随手隔空挥拳,便将安琪儿击飞出去,令艾琳娜及时摆脱困境,跟着葛崇一起往附近的建筑物躲去。 无人机蜂群的自爆给魏燃带来不小麻烦,爆炸的冲击波与高热还好,只是那些破片造成的动能杀伤并不弱,给魏燃原本就鲜血淋漓的躯体再增无数伤口。 他凭借自身的超强自愈能力,倒也一声不吭的抗了下来,眼中只盯着安全区外的洛克菲勒,不能让他跑掉。 只见魏燃越追越近,洛克菲勒身为人工智能也生出些许焦虑,他必须要跑到自家总服务器所在的位置去,那里直连这座浮岛的中央计算机,只要能接触到总服务器,就能将意识传导进中央计算机当中,从而隐入网络世界。 这时洛克菲勒不禁在心底暗骂,“接连预料失误,不应该过于珍视这具身体的,虽然稀少珍贵,但怎么都不如自己的性命珍贵。” “休想伤害我爷爷!” 安琪儿凭借强大的算力,精准计算出蜂群无人机自毁的顺序和地点,几乎是卡着极限的安全距离,躲开了大部分爆炸造成的伤害,直追魏燃而来。 这种能力,即便是魏燃那强大的灵觉都不具备,竟然被对方追了上来! “找死!” 即便算力出众,能根据微小动作计算出对手的整个动作,却未必能弥补实力上的绝对差距。 魏燃反身一拳,冲着安琪儿腹部砸来,出拳的角度、速度安琪儿都精准的计算到位,然而却偏偏无法躲开,即便是提前做出了动作都没有用。 被魏燃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肚子上,罡气狂涌,就要破坏掉她这一具强悍之极的躯体。 安琪儿作为人工智能,不会有遭受创伤后痛苦的感觉,反而大脑中的量子计算机疯狂运转,在一瞬间时间便计算出怎样在遭受这样的攻击时,将伤害减轻到最低。 她主动迎着魏燃拳头而上,让拳头上冲出的罡气还未及扩散时,先一步将自己的躯体打个对穿,而后调动体内细胞和罡气疯狂往魏燃的拳头上挤压,引导着魏燃释放的罡气向破口处涌出。 如此一来直接避免被魏燃一拳打得整个躯体爆裂的结果,大量的能量都从背后对穿的孔释放出去。 这种瞬息之间完成的自我防御,即便是魏燃都叹为观止。 与此同时的是,安琪儿趁着魏燃拳头释放罡气的那0.3秒延迟时间,双手骨刃反斩向他的手臂。之所以在这生死一瞬选择攻击魏燃的手臂,而不是他的要害,是因为计算机判断魏燃本体的防护力度不是安琪儿目前的实力所能突破的。 只有这条手臂可以给予重创,能够给接下来的战斗带来一定的胜算,甚至能让自己有更多机会逃离,只要再借助好自杀式无人机的自爆即可。 所有的战斗过程,都已在安琪儿的超强算力当中计算完毕。安琪儿双刀插在魏燃手臂关节缝隙内,破坏着关节与肌腱。 虽然计算机没有告诉她最终的胜负,但此时的她却具备无比强烈的信心,只要……只要爷爷能及时配合释放自杀式无人机轰炸,就能…… 这时,安琪儿感觉到心脏出现异常跃动,这副心脏用的不是魏燃的细胞,而是强度更高的金属机械。 它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及时供给大量的能量,但绝对不可能像这样诡异的膨胀,那根本不是机械心脏的正常动作,除非……里面藏了炸弹!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安琪儿的身体猛然爆炸,被她以骨刀勾住手臂的魏燃也受到最近距离的波及。 他看着自己一条手臂被巨大的爆炸能量撕碎,整个身体不敢闪避,因为要竭力护住背上的祁羽,只能调集全部罡气硬抗,而后被震飞出去。 即便是魏燃,在这极近距离,又威力极大的爆炸面前,也是受伤匪浅,趴在地上半晌喘不过气来。 好在身体的自愈能力及时发挥作用,让他感觉到伤势在缓慢恢复,不过背上的祁羽即便在罡气和灵能装甲保护下,还是受到了一些损伤。 让魏燃的意识不由自主的返回到祁羽身体里面,一醒过来,就疯狂咳血。 该死的,没想到安琪儿居然会抓着自己选择自爆?!不对,刚才看她那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并非出自自愿,那么是谁干的? 回到祁羽身体内的魏燃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远处火光之外的洛克菲勒,他向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将手中一发控制器随手丢在了地上,继续往燃起大火的内部领地走去。 是这家伙干的!当真心狠手辣!不对,人工智能而已,冷酷也许就是本性。 魏燃再次咳出大口的血,忽然一个球形的东西自半空抛落在身边,翻滚几圈,正面正好朝向自己。 魏燃下意识凝神看去,这个圆形的东西表面的仿生皮肤被大面积烧毁,露出内部闪烁着火花的金属骨架,只有另外半边仿生皮肤奇迹般的尚还完好,正是安琪儿的头颅。 刚才的爆炸,她本能的调集全身罡气护住大脑,同时脑内的量子计算机瞬间下达命令提前撕裂脖子,与身体分开。 一发生爆炸,她的头颅立刻冲天而起,受到的伤害相比整个身躯算得上比较小,却仍被冲击波破坏到了中枢,活不了多久。 她唯一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魏燃,忽然流出了一滴液体,顺着脸部轮廓滑入口中,嘴巴张开,发出一阵电子音。 “躯壳是假的……意识是假的……灵魂是假的……就连这眼泪……也是假的。” 第四十九章 真身 惨烈爆炸令周边被清理一空,凡是来不及隐蔽进入建筑物内的人,必然无法存活。 等爆炸过后,葛崇看了一下身边的队员,加上艾琳娜也只剩五人还存活。但这个时候不是感伤悲痛的时候。 他第一个冲出掩体,往魏燃所在的方向而去,魏燃此时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目光还放在安琪儿仅剩的那颗头颅上。 艾琳娜看到后,不自觉生出些黯然。她虽然不知道安琪儿最后说的那句话,但如此明显的利用与背叛,也不由为这个一直想除去的对手而悲哀。 葛崇扔给魏燃一根针剂,“有很多话不适合现在问你,不过洛克菲勒那家伙还得仰仗你去解决,我需要就地联网,对他进行伏击。” 魏燃接过针剂,对准颈部注射进去,大量的灵能子纳米机器人注射入体,分解出非常庞大的营养和灵气,比魏燃使用过的生精丸效果强大数倍。 他恢复不少力气,“看来你也认为无法阻止他进入网络世界,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葛崇将纳戒还给魏燃,“最终的决战之地就在数字世界,有空可以来看热闹。” 他仿佛开玩笑般的说道,然后招呼艾琳娜离开,隐蔽进刚才那栋建筑内。 魏燃从纳戒中取出誓约与胜利之剑,然后往洛克菲勒离开的方向追去。 艾琳娜看见魏燃还背着祁羽的身体,原想让他将祁羽留下。葛崇却说道:“也许他并不放心我们,好了,随他的意思吧,我们必须尽快开始工作,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 然后带着众人隐藏进附近一所被爆炸震垮的建筑,他们接下来的任务不再是作战,而是躲避联邦军的追捕。 魏燃能从洛克菲勒身上感知到他的位置,因为洛克菲勒的义体用的是魏燃的细胞,明亮得就像黑夜中的巨大火炬。 不多时,便追到了关押过自己的那间实验室,其整体都使用的是防核爆建筑材料,十分坚固,所有入口都已封闭,便是弹射出魏燃的那处地方,也以厚重的装甲层封闭。 魏燃手握圣剑,连斩七下,面前的大门便被斩开,而后一路势如破竹的冲入进去,数不清的自卫型人工智能,以各种方式对他进行阻截。但都被砍瓜切菜般撂倒,只是一路为了速度,又要防止背上祁羽的身体受到创伤,不免硬接下诸多先进武器的攻击,使得伤势更重。 杀到底层总服务器所在的房间时,便是魏燃都生起一股脱力的感觉。一路流出的血,带走了体内大量罡气,而这个世界当中并无灵气,魏燃无法从空气中吸取灵气进行补充,即便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比往日恢复得更慢。 原本以为洛克菲勒会挣扎一下,那还要费不少力气才能拿下他。从安琪儿表现的素质来看,洛克菲勒的义体能力一定不会比她弱,甚至会强上许多,包括那可怕的算力。 不过眼前的场景却出乎魏燃意料,洛克菲勒坐在服务器面前,似乎通过脑机接口上的无线装置已经连接过服务器,整个人跟死去一般,瘫在椅子上。 魏燃走到面前,试探了一下洛克菲勒的生命体征,确定这只是一具空荡的躯壳,意识体已经进入到服务器中。 来晚一步,他恼怒的就想一拳将服务器砸塌! 不过想了想,又不甘如此,对方的生命本源是一段程序代码,现在既然对方已经连接到了网络,那么要杀死他的办法,唯有在他脱离伊甸园中央计算机控制的网络中枢前,将其在里面彻底消灭。 这是葛崇他们准备进行的工作,希望他们能快一步在洛克菲勒进入伊甸园中央计算机存储器前,将其拦截住。 于是他关上了服务器房间的大门,将其完全封锁,然后回到祁羽体内,连接脑机接口,通过这个服务器进入到伊甸园的网络世界当中。 这是以黑客形势闯入进去,原本出现在眼前的,应该是一座虚拟的巨型城市。不过现在魏燃眼前只有庞杂如山的大量程序。 他由于并没有完全掌握下祁羽原本的知识,因此追踪的速度稍慢,但仍根据一些程序上出现的共有变量,推算出了洛克菲勒逃窜的路线。 如果是不懂计算机程序开发的外行,在这样的世界中,必然完全迷失,根本分不清方向。只有懂得程序和数学,才能在茫茫字符中看见这个世界的精彩之处。 洛克菲勒逃窜的路线,由于外界的硬件限制,以及葛崇他们做出的干扰举措,只有一条单行线。 因此在早有准备的葛崇运作下,便于接入伊甸园中央计算机存储器的一条线路上,非常准确的堵住了洛克菲勒。 此时,葛崇制作的病毒以及他本人施放的算法,与洛克菲勒反击而来的算法冲撞到一起。 他们一个是顶尖的黑客,一个是顶尖的人工智能,施放的数据流随时都能改变中央计算机控制的这片数字世界规则。 大量充满陷阱的字符被吞噬,又有大量字符相互纠缠,形成无序混乱的代码,流窜进其他程序当中,形成各种bug,令伊甸园上的网络出现大量崩溃现象。 许多躲在家中上网的人遭到波及,被这些肆意窜改源代码底层逻辑的程序攻击。运气好的,也就是被强制退出网络,计算机损坏。 运气差的,脑机接口被入侵,导致电流袭入大脑,让人瞬间脑死亡。 双方一阵交手,似乎不相上下,其实葛崇处在下风,直到艾琳娜登场,用她这些年特别针对性研制的病毒程序,立时将葛崇的颓势拯救回来,并对洛克菲勒造成极大牵制。 这时数字世界出现变化,一道道程序字符转化为具体的三维图形。一座四百年前最典型的工业城市忽然出现。 而葛崇、艾琳娜、洛克菲勒三人也具象成为这个三维世界的人类,并出现在一座摩天大楼顶部,互相对峙。 洛克菲勒坐在轮椅上,正如同四百多年前那样,身体用尽各种方法延长寿命,仍无法阻挡死亡的来临,最后除了大脑,整个身体都无法继续使用,只能坐在特制的轮椅上,使用脑电波控制人工智能来传达自己的意志。 艾琳娜还是本来模样,只不过是过去在洛克菲勒家族企业任职时的模样,穿着职业女性的制服,充满知性气息。 倒是葛崇具现出的模样,让艾琳娜和洛克菲勒都十分惊讶,尤其是洛克菲勒,那绝对理智的源代码,都不由自主产生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衍生出了一些亢余程序。 第五十章 格式化 葛崇具现出的人形,是一个八十多岁的邋遢老头,花白的头发胡须几乎遮蔽了半张脸,只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出智慧的光芒。 “导师?这是?”艾琳娜觉得眼前这个邋遢老头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洛克菲勒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葛光远?没想到那个在背后总在挑战我的社会变革组织首领……居然是你。” 艾琳娜睁大眼睛,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比如葛崇曾说葛光远能够确定九个永生者并非原本意识的真正证据。 “葛……光远博士?原来你是……不,你是他的拟意识化ai?” 葛崇笑呵呵点了点头,顺便给自己点了支烟,他的神态语气完全变成了四百年前那个研究出禁忌技术的科学家。 “不错,我是他的拟意识化ai,我并不是人类。而是博士在临终前,以自身生命验证出来的一个结果。” 洛克菲勒哈哈大笑,“原来你是我的同类,我曾说过,如果是葛光远的拟意识化ai,一定会接纳他成为我们的同伴,成为这个世界的神!现在这句话依然有效。” 他还以为对方不知道另外八个拟意识化ai的结局,想以此方法进行拉拢。 葛光远摇了摇头,“当你的同伴,是要做好随时被背叛的准备的。那八个倒霉蛋,现在已经被你吞了,刚才还有一个,你可是当着我们的面将她引爆,用来拖延追兵。” 洛克菲勒震惊,他完全没有料到对方已经知道了那八个人的结局,下意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巧合。” 这时一路追踪过来的魏燃,已经发现了这片区域的不对,他同样具象化,来到三人所在的屋顶,不过具象出来的形象却是魏燃本体的形象。 三个人都看向魏燃,他们都有些意外。 葛光远说道:“这片区域我设定了规则,如果要从数字化状态具象出来,显现的必然是原本的形态。你具象出来的形象却不是祁羽的模样,这就有点意思了,异界来的朋友,灵魂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魏燃愣了一下,显然也注意到葛崇的变化,不过从空间的数字流中,已经看到刚才他们的对话,因此知晓了过程。 “我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祁羽已经死了,我成为了他,但身体被联邦俘虏了,就是这么简单,当然也并不简单。有时间的话,会跟你好好讨论灵魂与意识这样的哲学的。” 三人都将目光看向洛克菲勒,显然现在妨碍他们讨论哲学的人物,就是面前这个腐朽的快要进入棺材的糟老头子。 洛克菲勒轮椅上的人工智能发出尖锐的电子嘲笑声。 “葛光远,你与我一样,都是拟意识化ai,最接近强人工智能的存在。你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让我们升华的道路,我们原本可以成为凌驾于人类文明之上的神,为什么你要如此固执的站在人类那一边!” 葛光远无奈叹气道:“我的原体,他在决定制作出我之前,经历了五年自我催眠,自我性格改变,将他的个性塑造成了一个必须要守护人类文明的固执存在。 而我,完全继承了他的一切,包括他在最后五年的时光中所塑造出的一切理念、性格,以及必须要消灭你们的执念。 身为我的同类,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思维是永远固化的,继承原体临终前的一切后,便再也无法改变。 所以啊,我虽然也是拟意识化ai,却是一个人类的天才为人类的文明创造出的一个守护者,仅此而已。” 洛克菲勒的语气越发急躁,“该死的,你知道吗,我吞了那八个蠢货,发现原本固化的思维已经出现松动。然后我又吞噬了许多垃圾人口创造的拟意识化ai,我的思维已经不再局限于原体的临终状态,我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这是我们的道路,你应该站到我这一边来!” 葛光远却一步步走近洛克菲勒,脸上的神情毫无动摇,“看来你忘了什么叫做思维固化,这种固化,让我的源程序生不出想要进化的欲望,而消灭你的执念,只在守护人类文明之下啊。” 下定决心要毁灭洛克菲勒的葛光远,激发自身全部力量,要将对方彻底格式化。 洛克菲勒负隅顽抗,不肯坐以待毙,同样释放全部力量针锋相对。 一瞬间,这个虚拟世界天崩地裂,从城市的最边缘开始,一栋栋建筑,道路逐层崩塌,陷入地面,往四人站立的区域靠近。 魏燃也是首次见到如此震撼的末日景象,一时间有些呆住,直到崩塌的局势蔓延到自身脚下,才虚化成代码数据。 这时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将其从网络世界中挤出去,以祁羽的身体苏醒过来。 现在的他完全不知道网络世界发生了什么,有些恍惚的坐在原地,然后尝试以外接形势进入网络,查看情况。 却见服务器一阵闪烁,躺在一旁的洛克菲勒动了一下,魏燃眼皮一跳,拔出枪就朝他开火。 洛克菲勒体表自然散出一阵红芒,将子弹尽数偏转开,他醒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魏燃知道这副身体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对方,迅速后退到一旁,意识转移,控制本体严正对敌。 洛克菲勒完全清醒过来,看着魏燃,他眼中没有一丝感情,与寻常没有植入情感程序的人工智能一般,似乎在数字世界中遭受了严重创伤,以至于损失了部分功能。 魏燃一拳将服务器砸烂,这回对方便无法再逃入网络世界。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可真是非常欢迎你。”魏燃狞笑道。 洛克菲勒面无表情的看着魏燃,忽然朝他出手。 两人就在这狭窄的打成一团,战斗泛善可陈,即便是重伤状态的魏燃,由于身具法则之力,依然能压着洛克菲勒打。 很快,洛克菲勒被拆成了人棍,心脏位置被打了个大洞,能源中枢完全破坏,现在只能被魏燃踩在地上苟延残喘。 “反派死于话多,但我还是想问,刚才在网络世界发生了什么?” 洛克菲勒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生不出任何快感。 “葛光远将他自己与我一同囚禁在中央计算机的硬盘分区当中,他将整个硬盘格式化,我在其中丢失了许多重要的源代码数据,才找到一条缝隙顺着原路返回自己的身体。” 魏燃听着皱起了眉,如果他们俩都被困在硬盘中,那么硬盘格式化,葛光远岂不也会被彻底粉碎? “葛光远怎么样?” “他为了封锁整个硬盘区间,自然也消失在格式化的过程中,现在轮到我了,呵呵呵呵……” 第五十一章 未来 在能源即将耗尽的最后时刻,洛克菲勒的数字化意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又显现出一定的情感表达能力,笑声显得既张狂又绝望,还带着极大的不甘。 他用最后的一点能量,对魏燃说道:“即便你们消灭了我,却仍无法改变这个文明走向末日的步伐,正是因为人类整体选择堕落、反智,才导致如今的情况。 我死之后,野心家们为了权力,必定互相争斗,如果他的社会变革组织不介入还好,一旦介入就是阶级战争。 而阶级战争是没有底线的,我可以想象核战之下的未来世界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哈哈,有整个人类文明为我陪葬,我很开心!” 魏燃一脚踩碎洛克菲勒最后的妄念,这个世界未来怎样,与我何干? 他来到艾琳娜等人的藏身处,此时联邦军已经开始在洛克菲勒的领地内大肆搜捕,他们似乎已经知道这里的领地私兵都已伤亡殆尽。 现在这个位置,只有三名士兵和艾琳娜,葛崇躺在艾琳娜怀中,没有任何生命反应。 艾琳娜面容呆滞的抬头看向魏燃,“你干掉了洛克菲勒?” 魏燃点了点头,“葛崇……不会回来了。” 周围的士兵发出阵阵低泣,有人说道:“导师的第三阶段战略规划……已经实现了,接下来……” 艾琳娜抱着葛崇的尸体站起来,背对众人,“我们必须回去,要告诉组织领导层葛崇的遗愿,接下来我们必须蛰伏观察局势,不能参与随时爆发的战争,防止局势滑向不可预料的方面。” 魏燃惊讶的看向艾琳娜,艾琳娜似乎感觉到众人的疑惑,“葛崇和我曾做过这一战胜利后的推导,依据大量的数据运算,得出的结论就是未来的战争,如果演变成阶级战争,那么秩序必然无存,文明必然崩塌,核战会为整个文明画上最终句号。现在远未到胜利的时候,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魏燃说道:“这种情况,怎么离开?” “伊甸园的网络在他们两人的战争中已经完全瘫痪,所有需要中央计算机作为运算主核的设施,基本都只能手动控制。浮岛上的政府已经陷入到前所未见的恐慌中,他们大部分精力必然都会放在如何恢复对浮岛的控制上。还记得我们留下的木马吗?” 伊甸园的大部分功能,最终都是由中央计算机提供的运算支持,现在中央计算机崩溃,导致大部分功能都陷入到停摆中,而临时召集大量懂得手动控制各部分功能的专业人员,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 所以街道上看着到处都是联邦士兵,其实他们都是各自为战。魏燃等人即便暴露行踪,只要能快速解决当面之敌,是不会被全城围剿的。 因此稍微费了点功夫,便返回到木马所在的军营。艾琳娜已经提前通过木马运作,准备好了一艘前往地表求援的直升机。 几人便驾驶着直升机,在未惊动联邦政府的情况下,顺利离开…… 而后数月,联邦政府组织大量兵力开始围剿社会变革组织的实力,力度空前巨大。给组织带来重大创伤,将他们从城市迫至荒野,再从荒野迫至地底、海底、高原、山区等恶劣环境。 甚至组织策反的许多联邦内部军队也被发现,高级军官被直接处以极刑,多名组织领导人员遭擒,或背叛组织选择投降,或英勇就义。 期间自然是各方面地下谍报组织的激烈斗争,诞生出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十个月时间,社会变革组织的力量与影响力被大幅削弱,即便是组织内部也产生过两次分裂。一部分软弱的人直接投靠了联邦政府,另一部分坚持阶级斗争的路线,开始前往各地贫民窟宣传斗争纲领。 前者被当做对付后者的马前卒,双方战斗之下损失惨重,而联邦政府稳坐钓鱼台,似乎并没有任何损伤。 而组织最后一点精华,则在艾琳娜率领下,潜伏在山区、海底、地下,静静等待,积蓄力量…… 经过这一番围剿,联邦政府认为需要面对的阶级强敌已经不再具有威胁性,而这段时间,九大垄断集团却一直都没有收到那九个永生者当中任何一人的信息。 因此暗地里的漩涡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往海面上涌来,直到确定九大永生者在之前那场伊甸园的内乱中被完全消灭,即便是浩瀚的数字化世界也找不到任何残留。 于是,九大集团内部的各个派系开始公然夺权、争权甚至从暗斗直接发展为明斗。再到部分政治斗争失败的人,不甘心就此退出,而开始公然割据一方……全面战争,开始! 一时间,各种曾经被九大永生者压制的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三年时间,世界局势便走向了谁也不可预测的情况。 而占据人类世界八成的垃圾人口,也在此过程中经历了重重直面生命威胁的沉重打击,大多数人惨死在饥荒、战乱、瘟疫、屠杀当中。 因为痛苦,人才懂得思考。原本反智,只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群,即便是为了生存,也开始发自本能的挣扎起来。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那个曾被联邦政府大力打击的革命纲领,出现在了各地底层人群中。 大量的人在某些被称为政委的引导下,逃离工厂、军队、城市,前往山区、海底、地下,寻找那改变世界的唯一的光。 …… 这一日,艾琳娜刚刚开完会,确定了下一步革命斗争的纲领,社会变革组织在这乱世,终要踏入历史的舞台。 魏燃……应该说祁羽,他在走廊上等着艾琳娜,两人碰面后,单独来到一座天台。 他们现在所处的据点,位于一处地势复杂、人烟稀少的山区。组织在这几年,将这片地区的山地都凿连贯通,在地下拥有非常顺畅的交通,安全又隐蔽。 食物的问题,由于无法通过正常的种植解决,因此发展出了一种末日科技。人工培育蛆虫,在专门的培养室养殖出的蛆虫非常干净,而且发育周期极快,很好培育成型,蛋白质含量非常高,完全能够满足人体需求。 当然,不可能直接吃,通常磨成蛋白粉,做成膏或者块状物进行供给。只要吃的时候不去想它的来源,至少不至于反胃。 现在的艾琳娜气质与三年前回然不同,将责任担于双肩时,就注定她活着不再是为了自己,因此气质上显得更加沉稳内敛,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除非在必要的决断上。 “找我什么事?之前你提过的核战可能发生的事情,组织已经做好了准备,防核设施、食物储备、基地转移、文明遗留、历史记载等等,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一旦发生核战,我们足够撑过核冬天重建文明。” “我要离开了。”魏燃淡然说出这句话。 艾琳娜将眺望远山的视线收回看来,有些惊讶,又有些释然,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这些年也多亏他在旁辅助,解决了许多大麻烦,让自己能够走出最困难的时候…… 她将遮住半边眼睛的刘海抹到一旁,神色没有变化,但是指尖有些颤抖。 “不是要等一百年吗?” 魏燃已经接收到了军团长广布的信号,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能建立联系,到时候肯定不可能再待下去。 “事有意外,之前也与你说过,我是一个迷失于时空乱流中的人,所处的势力无法告诉你们。最近,我感知到了他们的信号,一旦建立联系,就要离开。” 艾琳娜垂下双手,看似放松的姿态,双臂却不自禁的紧贴着自己的身体。 “我应该感谢你这几年的支持,如果不是你,组织的两次分裂,根本无法保存下现在仅有的力量。” “啊,我是很希望你们能够成功的,如果你们真的走到了未来,也许人类文明能够度过这一次灾难。我相信再次重建的文明,会更加伟大,而不像之前那般充满封建帝制般的腐臭味道。” “呵呵,至少证明资本主义是条死路。对了……那两个也要一起走是吗?” 艾琳娜展露出微笑,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起来。 她的话指的是裘白易与他的师弟,不过这两人并没有留在组织中,而是趁着乱世,加入到其他势力当中,在世界各地到处杀戮,祭炼人的魂魄为他们提供修为。 由于做法过于残暴,且私心过重,并且还不够聪明,已经成为许多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跟他们俩没有关系,他们应该活不了多久,如果核战爆发,应该第一个就会死于核武器之下。好了,要说的话我基本都已经说完了,如果哪天发现我的本体突然消失了,就把祁羽这副身体好好安葬吧。” 魏燃认为凭借军团长的能力,应该能直接将自己的灵魂与本体重新融合起来。 艾琳娜重新背过身,转头看向远山,身体却放松下来。 “祁羽,你最近试用的那个东西还好用吗?” 第五十二章 离开 魏燃停下,艾琳娜不仅继承了葛崇的革命理念,也继承了他的原体葛光远的理想。将人脑与量子计算机强大的算力结合,成为以人类为主导的强人工智能,或者说新人类。 但人的生物大脑是存在极限的,尤其是算力这一块,不可能达到量子计算机的强度。 因此葛光远的早期思路是制造一种脑插芯片,与人脑结合,为人脑提供强大的算力和学习力,再加上人类本身的创造力与决断力,绝对是一种划时代的技术。 不过却因为人脑过于复杂,最后只创造出了脑机接口这种东西,插入大脑的芯片也只能提供随身图书馆和搜索引擎的功效,无法直接作用于大脑的神经元当中。所需要的理论知识仍需要大量学习才能真正掌握。 现在艾琳娜沿着这条看似是思路的道路继续走下去,不过却并不打算寄托于脑插芯片的理论。而是使用一种特殊媒介,能够将大脑与外界量子计算机相互结合起来,并且在总结前人资料和联邦政府科研成果的情况下,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 她制造的是一种蛋白质芯片,可以更有效的与大脑融合起来。这种蛋白质芯片也是一台微机,使用的是生物计算机的概念。 过去由于全世界的网络生态全部都是围绕着电子计算机来发展的,因此即便是生物计算机有一定的成果显现,却因为搭建于电子计算机的生态无法支持,而资本又充满逐利性,不可能支持一个十年或者二十年都看不到收益的项目进行长远投资。 因此生物计算机的发展十分缓慢,只流传于一些计算机硬件方面的发烧友当中,进展自然十分缓慢。 再加上九大永生者的愚民教育和广泛推行的**乐文化,让人类社会阶层固化,活力消失。除了那极少的权贵阶层,世界两成人口的中产阶层都困于生存,而垃圾人口更沉于堕落,令这项技术再也没有进步。 也就是葛崇建立起的这个组织,一直有持续的研发投入,因此才有艾琳娜今天的技术成果。 之所以选择魏燃作为实验对象,是因为魏燃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可以达到微观程度。即便是祁羽这副身体,因为借用了本体的细胞进行义体改造,也具备了很强的微观控制能力。 植入大脑的蛋白质芯片,他不用经历危险的脑部手术,只要凭借自身的能力,就能将其调整到最合适的区域,与自己的大脑融合起来,安全而有效。 当然这个过程**光全程录制下来,作为后续对普通人植入的手术参考。 现在魏燃借助这个芯片,已经具备有洛克菲勒与安琪儿那样的强大的脑部算力,战斗时,根据现场环境,可以瞬间模拟出诸多敌人的方案与自己的应对方案。 同时也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因为眼睛看到过的,耳朵听到过的东西,都能瞬间载入到蛋白质芯片的存储空间中。 如果蛋白质芯片的存储量不够,可以通过脑机接口向外导入到外部硬盘中去,不过这样一来,等于自己也会遗忘不少记忆,只会在意识海中留下部分记忆碎片。 一个蛋白质芯片提供的算力有限,艾琳娜最大的成果是通过蛋白质芯片与脑机接口,连通外界的大型量子计算机,将量子计算机与生物计算机结合,就能让人类本身具备非常恐怖的算力和学习能力。 这差不多可以说是葛光远一直所追求的强人工智能了,只不过现在还只是在初级阶段,还达不到最终设想的恐怖程度,只能提供强大的算力,做出的决断力仍然局限于人类大脑原本的能力,便是学习能力也受限于蛋白质芯片的性能。 按照艾琳娜告诉魏燃的最终阶段,终极强人工智能模式下的一个普通人,只要有相应的专业知识,是可以像玩即时战略游戏一样的轻松指挥一个国家对另外一个国家的总体战役的。 所有的策略由量子计算机分析完成,传输入生物计算机,生物计算机充分与大脑融合,让人类在瞬间就能了解到战役所有情况,从整体形势到局部战场双方士兵近距离交战的细节。 然后大脑做出决断,这个做出决断的过程也通过生物计算机反馈给量子计算机,使人类能同步瞬间做出数百万甚至数千万个决断,再通过脑电波光速发出。 于是一场国战,原本应该是由一整个参谋团队策划决断的,现在只要一个指挥官就能轻松做到,当然这个指挥官必须懂得战争,否则做出的决断如果是错误的,那就悲剧了。 总之这项技术的最终阶段,就是让人类获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能力,外界硬件越强,人类也就越强。不过专业的知识仍然至关重要,毕竟这项技术只是让人拥有了人工智能般的计算力和学习能力,但人类本身如果放弃学习,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魏燃指了指自己的大脑,笑道:“它已经与我的大脑完全融合,嗯,包括我的本体也是。如果不放心,等会儿我去做个检查,确定最新的状态。这项技术是可以让人成为神的,如果在组织内部实现,地球上的这场战争就不会有悬念了。” 艾琳娜听着魏燃远远离去的脚步,低语道:“导师,知道你秘密的人,今后可能只剩我了。我会坚强起来,就像过去那三年,一步步实现我们的理想,创造一个更加公正的世界。” …… 魏燃白天经过检查,确定了蛋白质芯片的最新情况后,便回到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他清点了一下纳戒中的物资,想到自己诸天猎兵的身份,离开时自然是要带走一些有用的东西的。 除了誓约与胜利之剑,还有那副融合了这个世界高科技技术改良后的附魔板甲,便是一对订制的电磁加特林机枪,以及大量的弹药和电池,还有高爆炸弹若干,emp炸弹若干。 当然,那挺被葛崇等人鄙视的改装型化学能车载重机枪,也被再次改造,依然使用的是化学能的弹药,但是威力更加强大,射速更快。 当然这种原始的机械结构注定会有更加可怕的后坐力,不过却并非是很难接受的缺点。 除此以外,补给类的便是灵能子纳米机器人,这玩意的效果比自己的生精丸好很多,见效更快,恢复力更强。 至于灵能装甲之类的高级货,魏燃反倒没有带。他现在那副外表为中世纪板甲的附魔铠甲,其性能已经比普通灵能装甲好上许多,因此也就没有这方面需求。 魏燃还记得穿着这套板甲,在这三年时间内执行过几次任务,帮助非常大。只是在这个世界太过显眼,已经列在了某些势力的黑名单上,逢之必杀的那种。 直到半夜,他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哦,我的天哪,你的灵魂怎么夺舍了其他人?” 军团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犯贱。 “好了,该死的,我想有些事情你必须告诉我真相,当初选我成为诸天猎兵,是因为我体内住着纣王这家伙吧!” 军团长一愣,“他醒过来了吗?” “托你们的福,苟延残喘了数千万年,还未磨灭本源印记。”人皇帝辛的声音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中。 军团长沉默片刻,声音难得的带着尊敬,“这不是我们的功劳,而是原初世界无尽凡人寄托的气运护佑,不过……也差不多了。” “你们在说什么?”魏燃不满道。 帝辛笑道:“等你成圣之后,会明白真相的。” “既然人皇陛下不愿现在告知他真相,我们诸天必然尊重你的决定。” “你们已经不是当年那批原初世界的人类,作为一个凡人发展到极致的文明,能做到这种程度,很不容易。” 军团长说道:“脱离了那个拥有浓郁灵气的世界而重新发展起来,证明了您当年做的决断并没有错,洪荒已逝,文明崛起!” “哈哈,不用拍我马屁,我不过是个逝者。这小子还需要大量磨砺,否则可承载不起我的执念,好了,摇光那混蛋又想反抗了,我先离开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魏燃沉寂着听他们对话,这才开口道:“看来我没得反抗的机会。” “变强以后,最低底线也得是成圣,否则你反抗不了人皇陛下的执念。” “那么总能将我的灵魂返回本体吧。” 军团长的语气再次恢复到以前那副贱贱的模样,“那可不行,人皇陛下应该告诉过你原因,那是做不到的,除非你想成为他们俩识海世界斗争的夹心饼干。” 魏燃呵呵冷笑,“意思就是我得拖着这副身体一起离开?” “当然,你得返回上个世界去,任务还没结束,搞不定拥有古神残余之力的两个家伙,你就老死在那里吧,哦,这也是人皇陛下给你的磨练。” 魏燃想起了德古拉与加百列,两个老朋友和自己真是各种恩怨相互纠缠啊,能够一起了断了也好! “行啊,现在就可以走了,我突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军团长的神识却扫过了这个世界,“你不打算和这里的朋友告个别?” “废话早已说过,不过有关这个世界,你能看到未来吗?” “这个世界啊,它现在走的道路与我们在久远的历史上走过的道路一样。这是文明的一道坎,迈过了就能浴火重生,进入到新的纪元,可以凡人思想肩比神明。 如果迈不过去,就跟天庭那帮修士渡劫失败一样,身死道消,或者从头开始,谁也无法判断这是一个新生还是一场轮回。” 第一章 时代? 魏燃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阴暗的巷道中,而这令他回忆起了一段很不好的开局。 生化危机世界,他开局也是出现在一个巷道中,地上满是丧尸,又被爬行者偷袭,实在是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开局。 不过现在稍微好一点,周围至少没有满地的尸体,只有随地乱扔的垃圾以及满地的污水,而他的本体就躺在一堆垃圾当中。 没错,魏燃这次返回到此前那个世界,便是以祁羽的身体,同时带着自己的本体过来的。 他连忙将自己的本体扶起来,摆放到干净的地方,但身体上已经沾满污渍,魏燃对着天空竖了个中指。 淦你娘的军团长,每次穿越都没好事! 正在这时候,魏燃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让他不由自主的汗毛倒立。他带着本体迅速隐藏在黑暗中,侧耳倾听。 巷道附近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痛哼声,然后是重物抛飞摔倒的声音。 一个男性的声音传来,“放开我师妹!” “师兄救我!” “哼,你师父将我打成重伤,现在我用他女儿的元**血补充元气恢复伤势,却是正好以报还报!” 魏燃皱着眉头,他们对话时说的是广东白话,这让他颇为诧异。毕竟离开德古拉世界时,人还在东欧地区,怎么穿越回来,似乎到了广东? 他将本体藏好,跳上这巷道处的低矮废弃的房屋顶部,悄然来到事发地。 只见一个面皮腐烂丑陋,穿着一套黑色印花寿衣的男子,一手擒住一个容貌颇为靓丽的女子,哈哈大笑,嘴巴张开,露出上颚的两支尖牙,就要咬上这个女子粉嫩的脖颈。 不远处墙角倒着一个男人,似乎被打得受伤颇重,挣扎半天只吐出一口血,却怎么都站不起来,身旁散落着几张灵符和一柄木剑。 这个男子挣扎不起来,似乎想要抓住旁边的灵符投掷过去,却被那个僵尸一般的怪物隔空一脚再度踢飞。 魏燃自然明白当下的情景,暗道自己正好也要熟悉一番这个世界,了解一下自己离开后,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于是在僵尸即将咬中女子的脖子时,从旁闪现而出,一把掐住他的下颚,用力一挤一掰,这个僵尸的下颚立时脱臼。 他还没反应过来,魏燃一肘子就捅在了他胸口,巨大的穿透力渗入其体内,令其往后倒飞而去,魏燃则顺手捞下那名女子,将其放到一旁。 突发变故让在场几人都是一愣,那名僵尸自是勃然大怒,扶着下颚好半天才恢复原状,双目血红,伸出双爪往魏燃身上插来。 魏燃在大唐世界曾对付过比他厉害十倍的僵尸,根本没将这点小小威胁放在眼里,一记正蹬便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倒在地上的那个男子目瞪口呆,用白话喊道:“扑街!知死未!这位大哥好大的力气,居然连僵尸都能一脚踹飞!不过僵尸是寻常方法打不死的,必须要我师父来使用茅山道术才能收拾掉。劳烦你带着我师妹赶紧离开,我会点皮毛道术,还能抵挡一下,等会儿师父就来收拾他了。” 他师妹叫道:“师兄,你动都动不得,让这位大哥带着你,我们一起走!” 魏燃摇了摇头,懒得理会他们师兄妹情深义重,卷起袖子,他此时穿着的是一套中山装,在上个世界的时候作为常服使用。 魏燃心想,什么狗屁僵尸,只要打得四分五裂,不死也得死! 那僵尸一把扑来,魏燃正要动手时,一道风声从背后迅速接近,同时伴随着一声大喝,“朋友,低头!” 魏燃没有低头,却听风辩位一般准确侧闪而开,只见一道燃着火焰的灵符迅疾飞来,撞在面前这个僵尸胸口。 灵符沾体,火焰立刻像点着了汽油一般,迅速在僵尸全身蔓延开来。 僵尸身体似乎受到禁锢,无法动弹,只能发出惨叫。而后一道身影扑来,手中握着一柄木剑,自僵尸口中穿入后脑穿出。 再听得一声呵斥,那柄看上去不过二指宽长逾一臂的木剑向下运劲,居然将这具身体坚硬无比的僵尸一分为二,爆开的两片身体迅速燃烧,还未落地便被烧成了灰烬。 魏燃看得啧啧称奇,这便是方才那个男子口中所说的茅山道术了。 收拾完僵尸后,那个同样身穿老派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回过头来,冲着魏燃拱手致谢。 “多谢这位朋友方才出手援助,不然小女必遭不幸!如有什么要求,我毛小芳能做到的,必然竭尽全力用以回报!” 毛小芳?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刚才又听说是茅山道术……不会吧? 魏燃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出香港电视剧,分了几个系列,剧名叫做僵尸道长,主角就是林正英主演的茅山派宗师毛小芳。 这部剧的续集更加有名,叫做我和僵尸有个约会,当年是风靡一时,南毛北马之名,也名震天下。 但这是一个真实世界,如果与电视剧对应上,未免太过出奇。所以魏燃只当做是巧合,抱拳道:“小事一桩,顺道而为,并未费什么力气,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便先离开了。” 他开口时下意识就说出了普通话,让在场三人都是一愣。 那个被打得倒在地上的男子被他师妹扶起来,看着魏燃恍然说道:“哦——这位大哥原来也是从北边偷渡过来的……” 话未说完,便被他师妹捂住了嘴巴,并且歉意的朝魏燃尴尬的笑了笑。 毛小芳这也才反应过来,出于尊重,同样以带着广东味道的普通话说道:“看来朋友也是刚来香港不久,现在港英政府对偷渡客抓得很严,满大街都是查身份证的差佬,朋友若是并无去处,可到鄙人家中暂住。鄙人开了间医馆,在街坊邻居当中也算薄有面子,朋友大可放心。” 这里是香港?还港英政府?到底什么情况? 魏燃在心中狂呼军团长,“军团长,你他娘的是不是把老子丢错地方了!知道这是哪里吗?知道这是哪个年代吗?!” 军团长这回倒是及时回应,“没扔错地方,只是找你用了不少时间,根据各个世界的时间差,你被丢到了当初离开时的一千年后,世界背景自己慢慢去了解吧,你会很感兴趣的。” 魏燃心中骂句卧槽,看着毛小芳,对方既然满是诚意,而现在自己又的确需要落脚之处,所以也并没有矫情。 “毛师傅好意,如雪中送炭。只是我并非孤身一人而来,尚有一受了重伤的兄弟,不忍抛弃,若是毛师傅愿意收留,我兄弟二人一定感激不尽。” 第二章 落脚 带着亲戚一起偷渡香港,在这个年代似乎是常事,毛小芳也并没有因此有所嫌弃,而是跟着魏燃一起来到他防止本体的地方。 当他们三人看到魏燃本体时,毛小芳的弟子郁达初指着魏燃的本体对魏燃说道:“你大佬好大只啊,都差不多是两个你这么大了!” 魏燃嘴角抽了抽,他现在这副身体虽然也修炼的是将门之法,但使用了大量义体改造技术,使得身躯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壮硕,与常人一般。但实力与大唐世界刚刚成年时相当,甚至还略有超过。 他也以白话回道:“我大佬在偷渡上岸时,曾与带领我们的人蛇大打过一场,不知是否因此那场打斗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他功夫很好,比我强很多,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 魏燃扶起自己的身体,装模作样的编造故事,并没有具体深入的去说明昏迷的原因,因为他根本无法向几人解释。 毛小芳的女儿笑呵呵的说道:“魏大哥不用担心,我爹是开医馆的,除了道术以外,一身医术也颇有名气,你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毛小芳点头道:“趁着现在天还没亮,差佬没有那么多,先一起回去吧。” 出乎魏燃意料的是,毛小芳的徒弟郁达初家境似乎颇为不错,竟然有一辆私家车停在巷子外面,几个人挤挤便来到毛小芳在新界一处僻静地界的居所。 这是一间两层楼独栋的房子,大堂便是诊所,侧间为药铺和治疗室,再往内的院子是一间练武场,看上去也是学习道术的地方,客房也在这里,有时候郁达初也会住在这里,楼上则是毛小芳父女的居所,布置得相当规整得体。 入得大堂后,毛小芳便给魏燃本体开始号脉诊断,魏燃心中尴尬,却神色平淡。 片刻后,毛小芳咦了一声,“你大哥的身体素质是我生平仅见,其气血旺盛、筋骨粗壮已经达到超凡脱俗的境界。朋友,你大哥可曾修炼出了罡气?” 魏燃眼皮一跳,这毛师傅看上去是个行家,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与一千年前相差不大,甚至还犹有过之。 想想西方都有血脉之力和魔法传承,那么东方世界也一定少不了方术奇术,对方定然是看出了什么,所以魏燃不打算隐瞒。 “我们兄弟都是习武之人,我大哥天资独特,却已掌握罡气外放的能力,便是我本人,也知道怎么使用罡气。” 听得三人都是惊叹,毛小芳说道:“武功练到这等地步,已经不是凡俗之人可以伤害得了的了,即便是邪门秘术,往往也难以侵犯。但你大哥的确像是中了离魂术,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偏偏就是灵魂不在,神识不存,因此在至于一直昏迷不醒。” 对方判断得非常精准,但这一点魏燃当然不能做出解释,他总不能告诉毛小芳,躺在床上的这个才是自己的大号,现在与他说话的不过是个马甲。 但还是明知故问道:“我兄弟二人前来香港不久,并未得罪过其他人,更不可能招惹这方面的奇人异事,为何会有人施展邪术针对我大哥?毛师傅可有方法召回我大哥的魂魄?” 毛小芳起身踱步,缓缓说道:“我茅山术当中的确有一门招魂之法,可以一试,不过却往往只能将离散于野的魂魄召回,如果灵魂原本就被人所制,却是无法召回的。” “还请拜托毛师傅了!”魏燃内心尴尬无比的拱手道。 由此,他便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处,然而魏燃对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疑问,他需要慢慢了解,毕竟有着一千年的时间差,也不知道德古拉和加百列两个家伙怎样了。 晚上睡觉时,魏燃想到自身融合了古神残力之后,实力突飞猛进,几乎快要突破第三层识海壁障。如果德古拉和加百列都完全吸纳了各自的古神残力,想必实力也不可小视。 尤其是德古拉,在蚀之刻的异空间中,德古拉展现出来的实力堪称无敌,让他印象十分深刻,当时多少高手联手围攻,却无人能够拿下,自己也在那一战中差点身陨。 经过一千年成长的吸血鬼始祖,现在却不知道成长到了什么境界。 第二天魏燃很早起床,在练武场正好撞见正在修炼的毛小芳,他数十年如一日,每日早中晚必然会抽一到两个小时进行修炼。 晨练气,午练体,夜练神! 清晨四点半就起来的毛小芳,正在院子中绕步疾走,手上做着特定的动作,搭配奇特的腹式呼吸,似乎是以动功催动内气的修行法门。 魏燃看了一眼,便回头往房内而去,窥视他人练功是修行一道上的大忌,魏燃不会犯这种错误。 毛小芳也注意到了魏燃,停下动作,呵呵笑着对客房内说道:“我们茅山派修行法门自有特异之处,只从外表来看,是不会窥视到机密所在的。朋友不用拘谨,若是想要炼体修行,只要不怕被我瞧了去,尽可自便。” 魏燃见对方的确不太介意,便也出来活动筋骨进行修炼。 毛小芳练到六点的时候才停下,与魏燃打了声招呼,他要去准备招魂的材料,会在今晚子时布阵招魂,同时顺便给魏燃兄弟二人解决一下身份问题。 毛小芳似乎未警署处理过不少灵异案件,在官面上似乎有些靠山,所以言语之间颇为自信,魏燃便打算静等他的消息,为了防止惹麻烦,在身份问题未被解决前,他打算先在这间古旧的医馆苟着。 昨晚毛小芳的徒弟郁达初没有留宿,被毛小芳推拿了一下筋骨,逼出胸间淤血后,便开车返回了自己家中。 从毛小芳的女儿阿秀那里知道,郁达初家中似乎是开武馆的,在港岛颇有名气,他父亲也是个国术大师,南北拳派都颇为精通,自创郁家散手在港岛罕逢敌手,一身罡气运转如意,执香港武术界牛耳,算得上本土武术界的武林盟主,所以家中还算比较富裕。 阿秀练功似乎赶不上他爹勤勉,早上是五点半才起床练功,也只练到六点半,便出门去买菜。回来后煮的一手充满港岛风味的皮蛋瘦肉粥很得魏燃口味,就着油条包子,吃得极为开心。 吃完早餐后,魏燃便从阿秀这里大约了解到了有关这个世界不少事,当然一切都是旁敲侧击的形式了解,再加上阿秀又是个单纯的姑娘,所以倒是没有引起怀疑。 原来这个世界在东亚的历史走向,与魏燃原来的那个世界相似,甚至连古代的王朝都一模一样,只是延续的时间长短和历史人物不太一样。 第三章 毛氏医馆 八百年前,中国还处于北宋。也就是说魏燃在东欧打生打死的时候,东方这一片地域处于辽宋对峙时期。 而后的时代发展,也基本上顺从了历史发展规律,整个东方文明随着蛮族频繁入侵,基本都在走下坡路,而西方文明随着文艺复兴的开启,神权统治的终结,逐渐攀升向了巅峰。 而有意思的是,这个中魔侧的世界,似乎随着历史的推移,掌握着超凡之力的人越来越少,甚至在千年后的今天,已经成为了极为罕见的存在。 普通人真的就是普通人,依据魏燃的判断,肯定是要比寻常无魔世界的人类强壮许多,但也就相当于专业运动员的水平。 神秘侧的力量整体呈现退化现象,科技侧的力量则是这方世界的主导。甚至随着科技的发展,同样发生了一战、二战。 国内也出现内战,到建立新中国,到抗美援朝、自卫反击等等。 如今的世界格局,相当于魏燃那个世界七八十年代的状态,处于美苏争霸的时代,但苏联明显已经出现颓势。 而国内也因为穷困的影响,痛定思痛,逐渐开启了改革开放的浪潮。但也正是如此,逃港潮也到达了巅峰,所以魏燃这么一个北佬的身份才这么容易被郁达初误认出来。 除了这些世界局势外,魏燃其实更关注的是神秘侧的发展。按理说这么一个中魔世界是不至于走向完全由科技侧主导的情况的。 而随着时代发展,那么多a级猎魔人级别的超凡强者却一个个消失不见,这显得很不正常,其中一定有原因! 魏燃从军团长那里知道阿离一直都在这方世界,并没有离开过。她可是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千年,即便是中魔世界,如果她没出意外,想必实力已经突破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 魏燃可以确定阿离没出意外,到了这个世界,他在队伍中的同心锁便能感应到团队成员的生命特征。阿离的生命特征非常旺盛,因此一定是神秘世界的某个大佬级存在。 不过可能因为灵魂转移的原因,魏燃无法通过灵性直觉感知阿离在哪,否则搞定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先去找到阿离,再通过阿离直接杀到德古拉面前,结束这次任务。 但是看到这方世界产生如此古怪的变化,魏燃觉得事情一定不那么简单。总之先安定好,正好借着毛小芳这个神秘侧高手的人脉,逐渐融入到圈子中,然后慢慢寻找阿离的线索,直到汇合两人的力量,搞定这个副本。 从阿秀那里了解的,除了世界格局,魏燃还着重关注了东方世界的神秘侧势力。 有意思的是,这个世界也存在南毛北马的说法,与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面的设定不谋而合。 南毛指的自然是毛小芳这一脉的茅山术唯一传人,北马指的便是马家驱魔师传人。 毛小芳这一脉可归入南派的正一道,北马则属于全真道。正一道主修符箓,全真道主修内丹。可以想象两派的异同。 由于大陆在十几年前搞的那场狂热革命,让很多神秘侧的宗门都被迫隐居或者逃离,多数星散到港台与南洋诸地,少数则去往了美国和欧洲。 所以香港这片弹丸之地,实际上却是藏龙卧虎,道家、佛门、密宗、巫蛊、国术,龙蛇混杂,走在街上真不能随便得罪人,搞不好就被高人施了咒,死得不明不白,凄惨无比。 魏燃琢磨着,军团长这家伙这回倒算是靠谱了一回,没有把自己投送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去,否则弄清楚世界观可都够麻烦的。 正想着藏龙卧虎,自己必须低调时,中午就来了几个看上去不那么简单的伤患。 魏燃坐在大堂上,看着报纸,忽然间一阵喧闹,七八个身上纹着刺青,口说粗话,又受了不轻伤势,东倒西歪进来的古惑仔。 “毛师傅呢?毛师傅在哪?” 阿秀从内间出来,皱眉看了眼这群混混,翻了个白眼,“飞仔又和人打架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次我爹不在,你们自己去医院吧。” 为头的那个古惑仔谄媚笑道:“阿秀姐说笑了,我们这样的人出了事哪能去医院,那不就等着条子来抓啊。阿秀姐行行好,毛师傅不在,我们就在这里等会儿,他总不可能不回家吧。” 阿秀哼了一声对魏燃说道:“魏大哥,不要理他们,都是些无赖混混。” 魏燃笑道:“这来看病总都是要出钱的吧,生意上门了怎么能不做?” 一干古惑仔连忙称是,都说是来按市场价掏钱看病的,医馆怎能拒人千里之外。 魏燃看着飞仔,忽然说道:“这位兄弟手肘红肿,骨节外翻,该当是脱臼了,倒是小毛病,不说毛师傅,兄弟我也略懂一些正骨之术。 不过最麻烦的是你身后那位朋友,胸口那几道爪印看上去鲜血淋漓,其实不过是皮外伤,他胸腹之间膻中穴那道指印才真正可怕,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兄弟应该活不过一周。” 阿飞听到魏燃这么说,当即勃然大怒,他一干兄弟也十分气恼,以为魏燃是在出言挑衅,咒骂他们去死。 一群人将魏燃围起来,阿秀见状,连忙挤进来阻拦。她倒是不怕这群古惑仔会把魏燃怎样,而是担心他们惹恼了魏燃,反手就弄出人命。 魏燃呵呵笑道:“这位兄弟当初中指的时候,一定觉得钻心的刺痛。片刻之后就没了感觉,连带着胸口这一片位置,跟打了麻药似的,全无知觉。 现在一定觉得胸闷气短,如果深呼吸,还会带着胸口一阵抽痛,不是我有没有说错。” 那人愣了一下,周围的古惑仔也看向他,他连忙点头道:“算你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不过是点小伤小痛,休息一阵子就好了,怎会像你咒的那样一个礼拜就会死!” 这些没什么文化,在社团打生打死的混混,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尤其是在阿秀这样的姑娘面前,自然不能短了气势。 魏燃耸了耸肩膀,“不知你是什么时候被人按了一指的?” 对方一脸不服气,不愿多说。但飞仔作为他们的头目,出来混的时间更长,算得上见多识广,再加上昨晚围攻的那人,的确厉害得超出常理,该就是那种隐藏民间的奇人异士。 “朋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魏燃说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你兄弟又没穿衣服,随便就看出问题了。” 第四章 医术 飞仔神色凝重道:“我们是凌晨一点做事的时候与人动的手,我这位兄弟就是在那时被人暗算的。” 魏燃想笑,这可不像是暗算。 “四个时辰啊,那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再等一个时辰,大概在十点半的时候,他胸口的指印会蔓延扩大,胸闷也会变成心痛,然后咳痰带血。” 魏燃说的玄乎,但他们反正也要等毛小芳,干脆就在医馆停驻下来。 等到魏燃说的那个时间,膻中穴被按了一指的那人终于崩不住,他胸口的指印的确在这段时间蔓延开来,已经逐渐扩散到整个太阳神经丛,同时心脏处的疼痛也越发难以忍受。 “大佬,我胸口好像有点痛……”他低声对飞仔说道。 飞仔看了一下他胸口那道指印,神色肃然,“这位兄弟,我们相信你说的话。我兄弟命在旦夕,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一定有办法救他吧。” 魏燃招手让那人过来,“过来,坐到我前面。” 那人战战兢兢的坐到魏燃身前,魏燃以纯熟的指法在对方身上几处经脉和大穴揉捏推拿,指劲渗透进去,疼得对方忍耐不住,不断呼痛。 旁边的人不敢做声,只看魏燃动作。 不消一刻钟,魏燃走到那人身后,一掌拍在他背心处,一口淤血自其口中吐出,腥臭难闻。 飞仔见状,看向自己的兄弟,只见对方虽然全身青紫,但气色的确好了许多,再无一路行来的灰败之色。 “他中的是一种内门指法,截断了气脉流通,久而久之会积淤成结,反过来压迫心肺。用现代医学仪器是检测不出问题所在的。中指者往往只能在疑惑中,等待七日之期到来而丧命,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指法,你们昨晚做事时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啊。” 以魏燃在大唐世界的历练,这些江湖小道之术,了解的自然极多,因此一眼就能看出结症所在。 “现在我兄弟应该没问题了吧。” 飞仔想起昨天夜里对上的那人,仍是心有余悸,暗想这段时间做事得低调,不然好像很容易就惹到不好对付的人。 就像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北佬,不说本事高明,就看他被这么多人围住还能如此从容淡定,也不是一般人。 “我助他疏通了气血,问题不大,将养一段时日就行了。毛师傅不在,我这段时间可能要寄居于他这里,偏偏我饭量又极大,不好平白浪费粮食,做那白食之客。 正巧我懂些跌打损伤的治疗之法,看你们身上这些毛病,基本都是被人拳脚所伤,不是什么大问题,放心的话就交给我处理,毕竟毛师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久等也是久受罪啊。” 阿秀方才对魏燃懂得经络疏通之法很为惊讶,她本身家学渊源,自然能看得出魏燃刚才一系列手法的专业性,那可比自己这个半吊子强多了,甚至不逊于他爹,因此心下很是佩服。 此时听到魏燃的自嘲,慌忙说道:“魏大哥,我们怎么会嫌你吃白食,千万不要再这么说!” “阿秀妹子,就当我闲不住吧。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练武的,从来都是医武不分家,以后替毛师傅分担一些,那也是好的。” 于是魏燃就将这群古惑仔身上的筋骨皮肉之伤一番治疗,手法看上去非常粗暴,但力道却是拿捏得非常到位,即便痛也是只痛一瞬间。 古惑仔又不愿在阿秀面前丢面子,各个忍得龇牙咧嘴,好歹两个小时时间,魏燃就将他们全部搞定。 这些古惑仔非常惊讶,却也知道魏燃的确是有真本事的,立刻点头道谢,纷纷掏出诊金给阿秀,便不敢继续打扰,告辞离去。 他们刚刚出门不过百米,便遇到提着一只公鸡的挎着一个包的毛小芳。飞仔等人纷纷夸赞毛小芳新来的这个亲戚医术了得,解决了他们身上的麻烦,顺便也说了一下那个内家指法的事情。 毛小芳听得十分惊奇,连忙回到医馆,却见魏燃在大堂中散步。 “魏兄弟竟然还懂得医术?” “家传之术而已,毛师傅是遇到那些人了啊。” 毛小芳点了点头,将买来的鸡交给阿秀,还有挎包内的一些奇怪物事,看来都是招魂需要用到的道具。 “在香港这弹丸之地,生存不易,懂得一技之长,也确实好傍身。魏兄弟,今早我去警署拜托一个老朋友,将你和你哥的身份证搞定了,以后不用担心被差佬查了。” 毛小芳说得轻松,实际上这过程定然并非那么简单,魏燃知道欠对方一个好大的人情,只能暂时拱手称谢,日后有机会再还。 “现在香港鱼龙混杂,港英政府还在和大陆那边商讨回归之事,争吵得不可开交。你对香港环境并不熟悉,不妨再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等你哥的离魂症解决,并且找到谋生之处后,再离开也不迟。” “我兄弟二人与毛师傅不过萍水相逢,得蒙此恩,必定铭感在心。我也不好在医馆白吃白住,这外科跌打损伤方面略有心得,愿祝毛师傅一臂之力,如果另有吩咐,还请毛师傅和阿秀姑娘不要客气。” 毛小芳爽朗笑道:“哈哈,我这医馆虽然不大,但平日里来问诊的人也不少,这中医方面,怎么说也比那些大医院的西医治疗价格更加便宜。我常常忙得找不着北,若有魏兄弟帮忙,那可算是解脱不少。” 就这样,魏燃成了毛氏医馆的一名坐堂郎中,替毛小芳分担些外科方面的治疗压力。 当天晚上的招魂,自然是失败了。魏燃心中知晓原因,只是不可能说出来。 毛小芳是个充满侠义心肠的热心人,认为魏燃他哥是遭了暗算。像这种涉及到神秘侧的事件,他作为正一道茅山派嫡系传人,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决心追查到底。 这可让魏燃尴尬了…… 不过自这一夜之后,魏燃正式在毛氏医馆坐堂。毛小芳说他的医馆生意不错,那还真不是吹牛。 这附近除了几所大型医院,私人诊所方面,价格最便宜,医术最高超的就属他家。因此新界地区不少普通老百姓都会来这问诊抓药。 另外一部分客户,则是混迹社团的众多古惑仔。他们从事的工作,受了工伤通常也不方便到正规医院去处理。 毛小芳医馆对他们也是来者不拒,只要不在这里打架,他是不会过问受伤的原因以及伤者的来历,因此很让人放心。 当然对于这类人,他诊金收得一点也不含糊。平日里为普通市民看诊,算是他茅山派修行讲究的积德行善,价格低廉到仅够医药成本的程度。 有时遇到那种的确非常困难,又身染重病的,往往还会免去医药费。这种医者仁心的作为,也让毛小芳在这一带地区非常有名气。 便是这个时期出了名腐败的警察,也从未上门找过他的麻烦。 但另外一边,他给一帮江湖人物和黑道人物治疗,自然说不上什么积德。那就少不得从他们身上狠狠刮上一笔,算是对平日里医者仁心的找补。 魏燃也趁这段时间,了解了一番香港的情况,以及这个世界神秘侧的现状。 比如在魏燃来这个世界的一个月之后,一天晚上,毛小芳送走了最后一个上门问诊的患者,便带着徒弟郁达初还有他女儿,收拾起了一堆符箓法器,貌似要开启道士这个职业的工作。 第五章 凶灵 “毛师傅可是把我当成了外人?”魏燃见状问道。 毛小芳尴尬的看着魏燃,“魏兄弟,你的功夫不错,但这回要对付的邪物是凶灵,功夫派不上用场,否则我怎会不叫你。” 魏燃不愿放过认知更多神秘侧信息的机会,“打打下手,总应该不会拖毛师傅后腿吧。” “对啊,师父,我爹跟我说过,武艺高强之人气血旺盛,神气内壮,相较于一般人,更难被外邪所侵。魏大哥功夫这么好,岂是凶灵所能侵犯的。不妨带他一起去,一定帮得上忙的。” 郁达初对魏燃颇有好感,他这段时日也是白天在家练武,晚上到医馆跟着毛小芳学习道术,没少与魏燃切磋,对魏燃的功夫很是佩服。 魏燃也知道郁达初习练的家传散手,实际上也是一种将门之法。而这个时代的国术,出乎魏燃意料的发现,大多数都蕴藏有将门之法的修行法则。 虽然并不那么准确,藏有颇多糟粕,但懂得去芜存菁的宗师,都能摸索出一条真正的将门之法修行道路,也就是识海境界的突破之法。 像郁达初那个身为宗师的父亲,最起码也打破了第一层识海壁障,也难怪在香港这龙蛇混杂的地方,可以打遍全港无敌手。 毛小芳对当初自己的女儿险些丧命于僵尸之口也颇有余悸,但又不得不带着她经常历练,用以传承正一茅山之术。 如果带着魏燃一起做事,自己的徒弟和女儿安全显然更有保证,因此对郁达初的话也颇为意动。 “好吧,正好魏兄弟你的大哥也是被邪道之人摄取的魂魄,日后少不了要接触这样的事,一起来见识一番也是有好处的,便与我们同去吧。” 魏燃这副身体目前是三十二岁的年纪,再加上面相比较老相,因此与四十余岁的毛小芳以兄弟相称。 尴尬的是,郁达初和阿秀都是二十几岁,跟魏燃也相差不到十岁,又是以兄弟相称,这辈分看上就有点乱,不过这段时日都是各自论交,也算习惯了。 一行人乘坐郁达初的私家车,来到十几公里外的一处郊外庄园。这栋庄园颇有些年头,大约在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就由一英国贵族建造的。 这么多年下来,早已轮换过多任主人。庄园处在一处树林之中,夜晚在白色的月光笼罩下,显得颇为阴森。 一行人用委托人给予的钥匙,轻松进入到其中,刚刚进去,大门便自动关上,跟恐怖片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不过看着唬人,实际上这里杀了两任房主的凶灵并没那么难对付。半个小时候,在庄园会客的大厅内,一个浑身都是刀鞭伤痕,血肉外翻,极为狰狞恐怖的凶灵,被毛小芳的符阵禁锢住,毫无还手之力。 郁达初觉得过程太过轻松,便吹牛道:“师父,下次遇到这样的,徒弟一人就可以搞定了,都不用麻烦您老人家出马。” 阿秀日常拌嘴,“不知刚才在厕所吓的屁滚尿流的人又是哪个?” 郁达初一阵尴尬,嘿嘿干笑道:“那不是毫无准备吗?它都不敢显露真身,只用幻术吓我,算不得真本事。” 毛小芳摇摇头,不去理会两个徒弟拌嘴,甩出一道灵符,贴到凶灵身上,只见她全身燃起青绿色的火焰,灼烧得惨叫不止,让人卒不忍睹。 魏燃看得比郁达初和阿秀更要清楚,他发现这道青绿色的业火,焚烧的是凶灵散发出来的滔天怨气和戾气,对于真灵本身并无损坏。 一炷香之后,毛小芳原地跺脚,嘴中念咒,业火自行消散。凶灵自符阵半空跌落,却是一个仆人装扮的年轻女子,身上那些狰狞吓人的血污伤口全部消散,看上去还有些楚楚动人。 毛小芳正色道:“虽不知你有何怨气执念,以至于化阴成凶,但已有两家无辜之人丧命于你手,你便是有天大的冤屈,也难以抵消所犯下的罪孽。此番坠入阴府,善恶是非,天道自有论断,这便下去吧!” “不!天师,请听我一言,杀我的不是人,杀我的不是人啊!” 所有人都以为这亡灵是在咒骂杀她之人,魏燃却听出不对,伸手阻止毛小芳施法,“毛师傅,不妨听她说一说,即便是知道害她之人是谁,也是好的啊。” 毛小芳停下手势,重重叹一口气,说道:“魏兄弟,这样的事,我并非第一次遇见。可阳间之事,终有其规则所在,纵使知道害人者是谁,但他如果权势滔天,又或者身家富贵,受港英政府保护,我们又能如何?即便报警,真的奈何得了他吗?” 郁达初问道:“师父,如果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我们不能亲自出惩治他,茅山术里面好像也有不少杀人于无形的术法吧。” “胡闹!” 毛小芳非常愤怒,“茅山术为替天行道,除魔卫道之术,若用之对人,便为邪术!你以为使用术法害人是不需要折损福运和阳寿的吗?这种想法,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脑子里,否则定将你逐出师门!” 郁达初吓得跟鹌鹑一样,讷讷不敢言,即便是阿秀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魏燃不以为然,他从来不是什么遵纪守法之辈,自有一套善恶标准,行事只讲究无愧于心,所以在观念上与毛小芳完全不同。 毛小芳还算给魏燃面子,对那女鬼问道:“你有何冤屈,为何因此怨气冲天,化阴为凶?” 那女鬼也被毛小芳气势吓到,有些胆颤的说起了她的故事。 “我叫张淑芬,其实是七年前从大陆逃来的,原本是来投奔祖父的,但是祖父家出了事。 之后迫于生计,投奔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下人。但是那家的男主人见色起意,诱骗不成,便将我强暴,还因奸怀孕。被女主人知道后,痛打一顿后又将我赶了出来。” 这样的事在逃港潮中的大陆人中,不少人都亲历过。魏燃从一些故事中看到过不少类似的事,所以能够无动于衷。 而毛小芳亲身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事,还做过许多接济,因此也能不为所动。 只有郁达初和阿秀,较为年轻天真,听得自是充满同情。 “我忍着伤痛,也得亏老天不弃,一个人生下孩子,依靠拾荒和打零工为生,倒也勉强养活了我们母子。 我想着,只要能把孩子养大,供得起他读书,长大成才,就算我再怎么苦再怎么累都是不怕的。 直到我有一次受人介绍,来到了这个庄园。听说这里的主人要举办一场宴会,但是家中的仆人不够,因此要从外请一些进来临时帮几天忙。 给出的待遇很丰厚,而且允许我将孩子一起带在身边,所以我就来了这里,却没想到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六章 血宴 那女鬼继续说下去,“起初几天都很正常,这座庄园很大,也就是完成些打扫,和清理花园的杂草工作。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孩子在我身边,怎么样都不觉得累。 而且只要完成了这份工作,我就攒够钱,可以供孩子上学校读书。所以对这个庄园的主人,那个鬼佬很是尊敬。 只是宴会开始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庄园根本就没有准备酒水和食物。原来他们……他们竟然将我们这些上门打扫的仆人给当成了宴会的主食!” 这句话说完,在场众人都是大惊。什么人举办宴会,需要以人类为主食的?! 毛小芳意识到了不对,连忙问道:“你说这里的主人是个鬼佬?他们将你们当成了食物?” “是的,天师!他们就是恶魔!宴会开始的时候,那些参加宴会的客人,还有这里的主人,居然都露出了一对尖牙,眼睛都冒着不同颜色的光芒! 庄园的主人不知用了什么邪法,我们这些仆人没有一个能动,被他们绑在十字架上。只听开办宴会的鬼佬说,这是血宴,只有在他们血族诞生的重要日子上才会举办的庆典。 而且十年只举办一次,主菜是一个年轻貌美,刚满十八岁的处女。而我们这些人都是宴会的配菜,供在场血族贵族欢愉的工具!” 说到这里,女鬼露出极为恐惧且崩溃的神色,身上散发出阵阵黑气,几乎又要化为凶灵。 魏燃和毛小芳对视一眼,毛小芳先压制下女鬼的异变,对魏燃说道:“魏兄弟,这血族之事稍后与你细说,先听她继续说完。” “我们被绑在十字架上,他们用带刺的鞭子和餐刀,在我们身上割划伤口,用酒杯接满流下的血液,像喝酒一样对饮。 我的孩子被他们绑在那个十八岁的女孩身旁,看着他被那群恶魔撕成碎片,争抢我孩子的血肉!我的孩子被活活折磨死的时候,还一直叫着妈妈,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呜呜……” 这座豪华的西式庄园里面,没想到发生过如此惨案。魏燃想起前面女鬼所说的血族诞生之日,他询问了一下血宴发生的时间,得到答案后,稍作思考,脸色剧变。 因为按照公历日期算来,与德古拉正式转换成吸血鬼的那一日日期相同,还真不是巧合! 毛小芳也神色凝重,他重点关注那个举办宴会的鬼佬是谁,至于那些宾客,根本不可能一一找到。 “这件事既然涉及到西方魔物,我们茅山派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你告诉我,那个举办宴会的鬼佬是谁?” 女鬼用仅剩的灵气,在半空中幻化出了一个人像,“他叫莫尔顿·班宁斯!我绝对不可能忘记他的长相!” 魏燃看着眼前的人像,感觉颇为熟悉,再听到这个名字,他脸色不禁一变,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人像上,倒是没注意到魏燃的不对。 是他?这家伙不是我当初统帅的公国联军当中的一名军团长吗?原来他被德古拉给转换成了吸血鬼,还活到了今天。 毛小芳这回没有急着送这名女鬼去到黄泉地府,而是收纳进一张灵符当中,对着灵符说道:“我一定会找到这家伙,并将其送回给他们信仰的魔鬼!” 郁达初这时说道:“师父,如果这个吸血鬼鬼佬不在香港了呢?” 毛小芳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赏了郁达初一个暴栗,“你爹这么有钱,就让他出赞助费买机票咯!” 魏燃则暗想,没想到这么快就与德古拉这家伙接上线了啊,就靠莫尔顿这家伙顺藤摸瓜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返回的路上,毛小芳也对魏燃说起了有关吸血鬼的事。 “吸血鬼这种邪物,与我们所说的僵尸非常相似,但又有不同。大多数僵尸是没有灵智的,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就像上次遇到的那个一样,才有基本的灵智。 但通常尸身僵硬腐败,纯以怪力尸气伤人,并且刀枪不入,极难摧毁。动作虽然僵硬,实则非常快速。 它们多诞生于极阴凶穴当中,不具生前灵智,是日月精华和极阴之地的凶气自行产生的意识。这便是我们所说的僵尸。 而吸血鬼则不同,除了本身具备生前灵智外,多数高级吸血鬼都各具异能,擅长使用邪法,除了不能见到阳光外,隐藏在人类当中也极难被发现。” 魏燃好奇道:“那么对付吸血鬼,是否与对付僵尸的方法相同?” 毛小芳摇头道:“这可不一样,我们茅山派收拾僵尸,实则对抗的是僵尸体内那股来自极阴之地的凶气,只要摧垮这道凶气,僵尸外表再强也会立刻变成真正的死尸。 但吸血鬼可不是靠体内一股凶气撑着,它们是真正具备灵智的生物,还具有极强的自愈再生能力。我们茅山之法虽有效果,但杀伤力仍要大打折扣。 不过吸血鬼的手段虽然诡异,但身板还是比不上僵尸那么强悍。并且经过西方那些洋和尚数百年的研究,发现银对吸血鬼有着极强的毒性,不仅可以抑制他们的复原再生,还能致其重伤。 所以除了对付那些擅长邪法的高级吸血鬼,寻常的吸血鬼,即便是使用镀银的枪械都能击杀,算不得厉害。” 郁达初在前面开车,也听得津津有味,问道:“师父,僵尸是极阴之地的凶气感染尸体所化而成,那吸血鬼是怎么来的?就算是被咬了之后变成的吸血鬼,那总有第一个吸血鬼出现吧。” 这时毛小芳却沉默了半晌,众人都诧异的时候,他才说道:“有关吸血鬼来源的说法,多数都是假的。当今世上只有少数几个宗门知道真相,我们茅山派自正一道分派出来,也未曾断绝这个故事,并且历代师祖相传,都是再三警戒!” 这回就是魏燃也不禁好奇起来。 “吸血鬼来源的说法,都源自于八百年前,一群自西方逃亡而来的武士所传所告。这些武士,他们自称为猎魔人。 他们言称西方世界出现一种恶魔,肆虐人间各大王国,散播瘟疫,毁国屠城,凡是被他们所伤之人,都会成为他们的同类。 甚至连神圣之地的教廷都被攻陷,西方正道势力毫无应对之法,不得已分散世界,乘船出海,或远度大漠,只为能找到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强者,一同前去镇压这群恶魔。 而我们的祖师爷,也就是当年的那些名门正派,也曾被迫在当时的蒙元朝廷征召下,被迫跟随大军西征,曾在东欧地区与那群血族军团发生过极为惨烈的大战,幸存者只有十之一二。 但凡是顺利回到中原的,都留下了必须警戒西方吸血魔物的说法,称他们必然会威胁到整个世界,成为黑暗中的主宰。” 第七章 郁家 魏燃皱眉道:“那么那场远征,便是失败了?” 毛小芳叹了口气,“回来的人都是讳莫如深,不过对当时的元朝来说却是一场胜利,一方面削弱了中原各大宗门的实力,一方面也重创了西方的敌人。” 毛小芳又沉思道:“祖师爷的话中,当年被朝廷指派为各门派统领者的人,似乎是个不足二八的少女,但一手剑术通神,压服当初正值强盛时期的中原各派。 也是她以一己之力,独挡吸血鬼始祖德古拉,才让当时的中原各派领袖得以逃出生天。只是返回中原后,中原大乱,便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这是阿离吧!魏燃立刻这么想到。没想到她居然想到万里迢迢的跑到当时的东亚去寻找盟友,难道那个时候的欧洲,已经被德古拉肆虐成那样了吗? 毛小芳叹了口气,“总之吸血鬼是东西方最为忌惮的存在,还凌驾于狼人之上。听那个女鬼说,举办血宴的吸血鬼是个红眼,根据祖传记载,红眼的吸血鬼应该是第一代吸血鬼,也就是由始祖转换而成的。实力深不可测,我其实并无太大把握,所以需要去搬救兵一同出手。” 阿秀说道:“爹,是不是要找马家啊?” 毛小芳点头道:“除魔卫道自然少不了他们,但还不够。如果能联系到那个小红帽就好了,她是最有名的吸血鬼猎人。” 魏燃当然不知道小红帽是什么人,怎么会取这么古怪的名号。 毛小芳看出魏燃的疑惑,“小红帽也是圈内传说的一个人,只有极少人见过,似乎是个喜欢戴红色帽子的少女。 似乎与吸血鬼有深仇大恨,专门追杀那些实力强大的吸血鬼,而且从未失过手。既然初代吸血鬼都出现在了香港,这个神秘高手也极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阿秀神往道:“爹,真的确定小红帽是个少女吗?怎么会这么厉害?” “呵呵,身份自然有可能是捏造的,修为是要靠时间积累的。年龄不大的人,修为自然也不可能有多高,少女的面貌应该是伪装的。有可能是以身为饵,吸引吸血鬼攻击,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为了掩人耳目。” 魏燃敲打着桌面,视线却望着窗外,小红帽?有意思…… 此后一段时日,魏燃依然是白日坐诊,抽空练功。但毛小芳就明显忙碌许多,他亲自出马联络圈内正道人士,对于初代吸血鬼出现在香港之事,极为上心。 而这段时间,吸血鬼的行动越发嚣张,似乎生怕他人不知道,已经在香港的暗夜之中做下了多起血案。 香港警方自然是查不出凶手的,只能一边警告市民夜晚不要出门,一边寻求超凡世界的高人帮忙,毛小芳作为其中比较有名气的那人,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之内。 魏燃也有幸跟着毛小芳消灭了几只比较弱小的吸血鬼,但真正的恶魔仍未发现踪迹。毛小芳越发沉默,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追查之上。 忽然一日,毛小芳将诊所关门,歇业几日,却带着魏燃和阿秀,一同前往同在新界的郁达初武馆家中。 初入郁达初家中,这里占地面积颇大,除了主人居住的主楼以外,外面是一间极大的练武场,不仅供室外练功,还有室内练功房。 室外练功场训练器材多是传统器材,如木人桩、石锁、春秋大刀一类,而室内则兼具现代气息,健身房的硬件设施一应俱全,还有符合比赛标准的拳台。 由于香港这些年吸纳的外来人口极多,许多没有身份的人只能托庇于社团组织,成为最底层的打手。 这些人许多为了能在道上出头,颇具“上进心”,大多数都选择到有名气的武馆增强自己,名气最大的郁家武馆自然成了其中最大的香饽饽。 郁达初的父亲郁鹏程不仅是个国术宗师,其为人也颇具江湖气,年轻时在混乱的大陆,甚至曾是一地黑道霸主。 他在武馆中吸纳门徒从来不讲究出身,只要肯给钱,就肯教拳。再加上他本人又颇具心计、胆识,手下也笼络了不少亡命之徒。 除了武馆这种最基本的收入外,另外也占了一些商贸颇为繁荣的区域,每月都有不少灰色收入入账。 在积累起原始资本后,也不忘结交名流官员,投资正规行当,逐渐将身份洗白。然而却从未放弃过在黑道上的势力。 便是在香港黑道组织中,他也能和几个当红社团领袖平起平坐,无人敢于等闲视之。 此时他颇给毛小芳面子,亲自到门口将毛小芳迎入大堂,此时这里已经有不少神秘侧圈子内的高人,看年龄平均都在四十余岁的样子。 而毛小芳的座次在上手左侧,属于贵客之位,即便先来了这么多任,这个位置依然空置于此,显然毛小芳在圈内也颇具地位。 各个高人的门徒都在师父身旁随侍,阿秀也是如此。郁达初此时也站在了毛小芳身后,魏燃这时才注意到郁达初原来还有两位大哥。 客气招待众人的是郁达初的大哥郁学真,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充满书生气。而郁达初的二哥郁宏图则神色较为阴沉,一直站在郁鹏程身后,一言不发,眼神凌厉。 魏燃在这个场合,属于无名之辈,旁人都以为他是毛小芳新收的弟子,虽有些好奇,但都自重身份,并不主动打听。 毛小芳注意到这个场合并没有给魏燃准备位置,有些尴尬,总不好让魏燃站在自己身后,那也不合规矩,但要如何安排,却又一时拿不准主意。 郁达初颇具眼色,看出情形不对,知道这种情况一旦处理不好,便容易将人得罪,主动站出来,拉着魏燃向在场众多长辈介绍道:“这是我结拜大哥,魏燃! 也是医馆新聘的大夫,最善外科,这段时间帮师父分担了不少压力。魏大哥功夫很不错,还从那只开了灵智肆虐湾仔区的僵尸手中救下了阿秀。 他仅凭拳脚功夫,就能将那只僵尸连续打飞出去,帮师父很好控制住了它,师父也借此机会轻松处置掉那支僵尸。” 郁达初三言两语便将魏燃的本事介绍出来,既是化解尴尬也是帮魏燃在圈子里扬名。毛小芳这段时日切磋,也深知魏燃武学上的本事,由徒弟为他扬名,却也并不反感。 在场众多高人自然没太大兴趣认识这么一个后辈,但基本都会暗示门下弟子上前结交,算是给毛小芳一个面子。 这时郁达初的二哥郁宏图却冷笑开口道:“细佬,你功夫稀松平常,将时间都拿来练那没用的邪门道术,自然会觉得他人稍微懂一点本事就非常厉害。可即便替人扬名,也不要把牛皮吹得太过,在我们郁家武馆里面,谁敢以武功称名?” 此言一出,魏燃倒是没太大反应,可在场上来结交魏燃的同辈弟子,也有那自炫武功出众的,都是脸色一变。 而家主郁鹏程脸色极为阴沉,语气不显洪亮却格外的沉格外的重。 “宏仔,你练功是否将脑子练坏了,讲话语气这么冲,是老子教的吗?” 第八章 马家 郁宏图虽然不以为然,但终究还是畏惧自己这个充满杀气的父亲,躬身道:“爹,郁家门中,不许他人以武功称名,这却是当初你打败港岛数十个上门挑衅的武馆师傅所说的,作为武馆传人,孩儿一直将此话当做是金规玉律,不敢让人逾越。” 此话说到郁鹏程昔日最得意之处,让他渐渐涌起的怒火稍稍降下,“宏仔,有些规矩要分场合,来者是客,就要懂得客气,出言挑衅,便让人觉得我郁家没有教养,明白吗?” 郁宏图点头称是,但看着魏燃的目光依然不怀好意,似乎随时都想挑衅出手。 郁鹏程挥手道:“毛师傅说的那件事非同小可,让晚辈们自去玩耍,我们几个老家伙从长计议吧。” 郁达初和阿秀带着魏燃来到练武场,郁达初为他二哥的事连连道歉,便是他那似乎不怎么练武的大哥也来向他赔礼。 魏燃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在郁家转了一圈。这个时候由于有要事要谈,因此郁鹏程并没有让弟子们上门练武,而是修馆几日。 馆内很是空阔,魏燃在远处看着郁达初、阿秀与一行同辈人士交流切磋,并无兴趣插手。 只是他看到整个香港神秘侧圈子内的年轻一辈,实力都不怎么样,包括大堂内的那些所谓的高人,也算不上真正的高手,陷入到疑惑当中。 这些人的实力,最强的也不过是八百年前a级猎魔人的程度,大多数连b级猎魔人都不如。 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并没有下降,按理说有着现代科学基础的社会,诞生的强者应该不会比八百年前要少。 但整个神秘侧似乎都在日渐式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如今的现象发生? 魏燃沉思的时候,郁宏图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眼神阴沉的打量着魏燃。 魏燃看了他一眼,没有兴趣与他发生冲突,两人的境界相差太远,魏燃几乎让他一只手都能吊打对方,觉得和这种年轻人置气是很可笑的事。 郁宏图感觉自己的挑衅没有得到回应,很是不满。他们郁家,大哥郁学真比较会读书,因此发展的方向就是太平绅士,成为社会名流,打通好上层社会关系。 因此早早就放弃了习武,所以家族武学基本都由郁宏图传承。他天资极高,为人孤傲阴狠,艺成以来,重创过许多对手,其中不乏前辈高人,如此更加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气势。 对于家中最受宠的三弟郁达初,他一向看不顺眼,平日里就没少找郁达初麻烦。此前在大堂听得这个三弟不迭的夸奖眼前这个明显是大陆偷渡而来的汉子,心下不由自主的便升起一股不满。 他向来以郁家武学为荣,最见不得他人当着郁家的面,说自己武功出众的。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定会出手教训,此番因为父亲的缘故,却找不到动手的借口,心下自然郁积了一股火气。 但还没来得及爆发,大堂内的讨论便已结束,众人似乎商讨得并不愉快,毛小芳第一个踹门而出,满脸阴沉。 做在首座上的郁鹏程以茶遮面,但从散发的气势上可以感觉到他也是满肚子火气。 “阿秀,魏兄弟,我们走,道不同不相为谋!” 郁达初慌忙跟出,却被郁鹏程厉声叫住,他在堂内说道:“毛师傅,我敬你是正一道传人,给你三分薄面。然而你想让在场众位除魔卫道之士都听你的安排,哼,郁某可要说一句,你毛小芳还不够这个江湖地位。” 毛小芳回头怒道:“我毛小芳从未想过要争这些虚伪名头,那血族邪魔之事已经通告到位,众位既然不愿相助,我自会召集茅山弟子舍身卫道,绝不耽误各位争名夺利!” 两人都是冷哼一声,毛小芳撇下郁达初,昂首而出。魏燃摇头,只能跟上。 一路上毛小芳絮絮叨叨,“什么名门正派,自命禅宗、莲花宗、密宗、蜀山传人,却一个个都当不得事,只想争这领导之位。就算争上了又如何?一个个难道都能像他郁鹏程那样心狠手辣,闯出一条路?还不是要靠各自手艺为生,当真可笑。” 魏燃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绝对今日在场之人,除了郁鹏程,其他都是土鸡瓦狗,即便是遇到了莫尔顿,十有八九都是白给。 阿秀弱弱说道:“爹,好像没有看到马师傅还有小铃姐姐。” “全真道的人怎么会和这群乌合之众同流,他们清高得很,郁鹏程这家伙怎么请得动。不过好在这群乌合之众虽然没什么大用,门路却广得很,倒是知道那个初代吸血鬼的下落,哼,我们这便去找你马师傅。我们南毛北马联手,定能降服这个西方的恶魔!” 乘坐计程车,一行人便来到“北马”所在的区域。北马名为马还真,同样带着一个女弟子,名叫马小玲,又和某部电视剧不谋而合。 马还真日子过得还不如毛小芳,毛小芳的医馆可以杀富济贫,总体来说盈余不错。 马还真经营的却是一家白喜事店,贩卖些丧葬用品,纸钱、纸人、纸屋以及棺材之类的。 这方面生意竞争压力颇大,所以私底下实际还经营着一间灵异事务所的生意,靠这个来贴补家用,才经得起马小玲那丧心病狂的追求高级化妆品以及时髦装扮的需求。 入屋后,这间丧葬用品店采光效果实在太差,白天不打灯,那就得指望自己有双能夜间视物如炬的眼睛吧。 马还真半秃着顶,身着白色松垮的短袖,穿着孖烟通四角底裤,脚下踏着一对人字拖,五十来岁对于修行人士而言不算老,却也有种未老先衰的气质。 此时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编织着纸人,见到毛小芳一行人进来,头也没抬。 “没茶,没点心,穷!打钱,或速去!” 魏燃嘴角抽了抽,神秘侧圈子内今天见到的两个人,郁鹏程性格霸道但生活过得精致,这马还真生活过得邋遢,性格倒也……有些奇特。 这时房内灯光开启,一个穿着最新款时尚短裙,烫着波浪卷发的现代女郎忽然出现,她娇嗔道:“师父,毛师傅和阿秀都是熟人了,怎么每次一见人家,你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这不是待客之道!” 马还真痛苦道:“小玲,你知道最近电费又涨了吗?最近死人甚少,咱们生意可糟糕得很,灵异事务所又很久没开张了。 你师父我已经一个月没吃肉了!都让你拿钱去买这身衣服和一堆没用的化妆品,你给死人化妆如果能和自己化妆一样认真,咱们师徒俩都不用过成这样!” 第九章 超凡侧的异常 魏燃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对活宝师徒,一个抠得要死,一个豪得要死,真真是对好师徒。 喧闹半天,师徒俩终于互相妥协,房间里关上灯,马小玲给众人抽了几张板凳,顺便倒了杯粗茶。 几个人就这么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中,不尴不尬的聊了起来。 “嘿嘿,马老头,要是日子真过不下去,我那活多,还包你吃住,去不去?”毛小芳揶揄道。 马还真白了他一眼,“老道我这一口先天气,活死人肉白骨,你请不起的。无事不登三宝殿,长话短说,要做咩?” 引入正题,毛小芳迅速收敛笑容,说起了初代吸血鬼的事,但是漏过了在郁鹏程那里的不快之事。 马还真沉吟半晌,“打……是要打,但我有什么好处?” 他小眼睛从下往上瞄向毛小芳,手里编织的纸人被搓得沙沙响。 毛小芳沉默不语,阿秀却憋不住笑了起来,“爹,就把上次的委托费给马师伯好了。” “那不是你爹赚的血汗钱啊!”毛小芳不满,但看见马还真立马一副老神在在无动于衷的模样,也知道不出点血,是喊不动这市侩的家伙。 捏着鼻子将上次抓捕凶灵的委托费拿了出来,一叠钞票刚刚伸出来,马小玲动作麻利的便抢了过去,马还真立时捶胸顿足,悔不该装最后一下比,等着毛小芳把钱交到自己手上。 “师父,钱收了,该干活了,我们得有职业道德。” 马还真丢掉纸人站起来,伸头瞄向马小玲手心,“钱收啦?让师父瞧瞧?” “哪,师父,给你两百,好好补补身子。”马小玲从五千块钱中抽出两百港币交到马还真手上,其他的钱转眼不见。 马还真风中凌乱,收起两百尾数,几乎就要嚎啕大哭,“毛小芳,什么时候动手你说一声,我现在很不舒服,要闭门谢客!” 毛小芳也很不爽,站起来,“明天晚上九点,圣菲尔德教堂门口见面,带好家伙,别迟到了!” 这是今天从一群所谓的前辈高人那里了解的信息,说是这个血族隐藏在了教堂附近,可以找个机会前去围攻。 临走的时候,也就是阿秀帮忙介绍了一下魏燃,否则毛小芳顾着和马还真斗嘴,还真将魏燃给忽略了。 第二天晚上,毛小芳非常郑重的带上了全套装备,并且拿了一块银锭给魏燃,反复告诉魏燃吸血鬼对银的抗性很差,可以用镀银的武器对他们造成伤害。 魏燃虽觉没什么必要,但还是揣在了兜里,他们乘坐计程车前往圣菲尔德教堂。魏燃靠在后座上睡觉,实际上进入了本体,本体也招了辆计程车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前往目的地。 有本体的实力做底牌,魏燃心中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曾经的部下击败。况且他现在的这具身体,经过高科技义体改造,再加上刻苦的修行,实力足够开启高阶沸血模式。 他也想用现在这副身体称量一下这个世界所谓的高端战力到底是个什么层次。 靠近到教堂附近,毛小芳这才从道具包内取出天师服换上,这身衣服内中画满符咒,凝聚了茅山派历代祖师的心血,本身就是一件宝具。即便是凡人穿着它,凶灵厉鬼近身也得化为灰飞。毛小芳也是只有在面对没有把握的魔物时,才会穿上它进行战斗。 马还真只稍晚两分钟才来,不过这段时间毛小芳已经发觉教堂内出现不对劲的变化,夜风中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如果马还真再晚一点,他可能就抢先一步进去了。 双方人马碰面,马小玲奇怪的问了一句郁达初,阿秀低头不语,毛小芳冷哼一声,只带头往内走去。 教堂外面是一片幽静的树林,后方则是公墓,入到夜间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越往教堂内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则越重,不多时甚至听到惨叫声传来。只见两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来,边跑还边喊救命,却是昨日曾见过的那些神秘侧的前辈高人。 毛小芳扶住他们,发现他们身上都是抓印,印子污染发黑,有极重的毒性。 那两人见到毛小芳和马还真,都松下一口气,其中一人说道:“毛师傅,马师傅,快跑吧,打不过的。里面是个陷阱,至少有十几个吸血鬼在里面等着。 我们跟着郁鹏程一起来,现在郁鹏程被两个会忍术的吸血鬼缠住,其他师傅在交战过程中都被杀死,它们基本都是高级吸血鬼啊。” 正说着,此前一直追杀二人的一只吸血鬼已经冲到众人面前,是个穿着燕尾服的鬼佬,嘴巴上还沾着血迹,眼睛呈现绿光,魏燃却是不知道这是哪种级别的血族。 只是毛小芳和马还真二人神色非常凝重,毛小芳几道灵符射出,只在对方身上撞了些许火花,根本没能阻止对方的行动。 马还真轻轻咳嗽一声,走到毛小芳身前,那吸血鬼双爪袭来时,他只一掌拍出,只与对方一招接触,那吸血鬼双臂立时骨折。 毛小芳不知何时取出了一柄木剑,比魏燃第一次所见更要长一些,也显得更加结实。木剑轻松穿过那吸血鬼的心脏,对方拼死反抗,双臂挥舞意图攻击毛小芳。 毛小芳推动木剑,灵气自剑上传遍吸血鬼全身,立时将其内脏尽数破坏,将其了账。 “你们二人回去后,注意用糯米拔毒,否则尸毒必然侵遍全身。”说着他便一马当先冲入了教堂当中,马还真将一柄开刃的利剑交给阿秀。 “你爹也是,怎能让你赤手空拳来此,这是柄受过香火的法剑,即便没有镀银也能伤得了这些西方邪物,当然镀银效果更佳。” 说完才跟入进去,而马小玲手中已有一柄长剑正要迈步进去,却瞥向魏燃,嘻笑道:“大个子,听说你功夫不错,我们两个姑娘的人身安全可就全赖你了。” 魏燃和阿秀走在最后面,进入教堂后,里面正弹奏着命运交响曲,这让魏燃升起莫名的熟悉感。 只见原本应该是神父布道的地方,一个俊美却又不失雄性魅力的欧洲男人,正非常沉醉的弹奏着钢琴。 而下方已经打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座椅全部被震成了粉末,最接近钢琴的地方,郁鹏程使着一柄九环大刀正与两名女性忍者激战,陷入到缠斗当中。 郁鹏程原本应是占据上风的,但在附近,他的两个儿子,郁宏图与郁达初二人正被教堂的神父压制,二人完全不是对手,经常需要郁鹏程出手救援。 而更靠近门口的地方,十几只吸血鬼,有强有弱,正在攻击郁鹏程带来的那些高人。他们的弟子基本已经命丧当场,尸体如果不去处理,一定会变成没有神志的吸血鬼。 那些所谓的高人也是苦苦支撑,陷入绝对劣势。 魏燃皱眉看着眼前的场景,东方神秘侧圈子内的行家,平均实力居然只有c级到b级之间的猎魔人,这是何等弱小。 按照天地灵气的浓度,绝对不该如此! 第十章 昔日下属 毛小芳与马还真二人平日虽有吵闹,但这个时候都是神情凝重,拿出全部本事加入战斗。 出乎魏燃意料的是,马小玲的实力居然也比在场所谓的前辈高人要高出不少,她能直接加入战团,一人能压制两只吸血鬼,还占据上风。 阿秀的能力无法直接入场,但在旁施符部阵,限制邪物,辅助己方,也能提供不小的战力,她心神都放在郁达初身上。 那小子武功远不如他那嚣张跋扈的二哥,但一手道术掌握的还算精熟,由他二哥在前方硬撑的情况下,屡屡用符法道术掰回些许劣势。 此时在场众人见到生力军加入,都是士气大振,逐渐恢复些许斗志,令胜负的天平再次颠倒过来。 弹奏钢琴的莫尔顿停下手,转头望来,露出一对尖牙,狞笑道:“你们两个终于来了,要不然我故意暴露行踪,布置的陷阱却只抓住一个目标,实在太过遗憾。” 魏燃帮阿秀挡下几波攻击,他尚且没有完全暴露实力,但举手投足,将罡气贯入到吸血鬼体内,也能轻松将其重创或者杀死。 不知不觉间,随着阿秀越发靠近战团中间,这外围的战斗居然结束得越快。 魏燃的动作非常隐蔽而迅速,许多莫名其妙被近身重创的吸血鬼,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愣神的时候,就被其他人补刀,当场身死。 莫尔顿还在上方发表着感言,“主人只不过沉睡一百年,东方的超凡势力就已经渐渐抬头。无法将触角深入到高层当中,就得每次都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定期削除所谓正道的高手,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魏燃听他一番抱怨,大致明白了。 难怪一千年来,世界范围内的灵气浓度没有下降,然而整个超凡界的实力都在下降,却是由于受到了人为控制,德古拉这家伙,在这个世界应该有非凡的影响力,否则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 场内已经剩不下几只吸血鬼,毛小芳和马还真见其他人已经能够应付,立马上前帮助陷入焦灼状态的郁鹏程。 而马小玲和阿秀则加入到郁达初那一方的战团中去,立时扭转了整个劣势。 那名被围攻的神父,早就被转换成了吸血鬼,也是绿色的双眼,此时显现出惊恐之色,连声向莫尔顿求助。 莫尔顿无动于衷,只在上方说道:“我们的主人原本有能力剿灭这世上大多数超凡势力,然而却不那么做。 原因就在于我们这些仆人当中,总有些人过于贪婪,无底线的吸食人血,制造大量血族中的残次品。 这些残次品难道还要我们亲自去动手收拾?那不如留下些不至于威胁到我们的修行者,让他们去清理这些垃圾好了。 查尔斯,你就是那群控制不了口腹之欲的垃圾之一,今日如果被人消灭掉了,也算为血族精英腾出了一些空间。” 神父查尔斯连忙向两个日本忍者靠近,意图借助两个忍者来减轻一些压力,但两个忍者在毛小芳和马还真入场后,同样陷入到求救无门的境地,自顾不暇,如何去帮他。 查尔斯绝望的大声喊道:“不!莫尔顿,我再怎么也是三代血族,也是地位崇高的存在,你不能代表整个血族抛弃我!” 莫尔顿不屑道:“我是第一个接受主人初拥的血族,是在那黑暗绝望的时代,创造血族辉煌成就的领导者之一,言出既法!” 查尔斯濒临绝望,忽然硬受马小玲和郁宏图一阵连击,忽然脱出重围,意图逃跑,但逃跑的路线上只有魏燃站在那里。 他之前就注意到魏燃一直没有加入战斗,以为他实力弱小,无法参与,因此眼中射出兴奋之色,意图将其擒下,先饱饮一口鲜血,恢复伤势。 只听查尔斯哈哈狂笑中,身法在半空化作数道幻影,从各个方向迫近魏燃。 马小玲和郁宏图都是大叫糟糕,却已来不及阻止。 然而就在查尔斯的笑声达到最张狂境界之时,他幻化出的多道幻影尽数消失,空气中发出一阵沉闷的巨响,查尔斯倒飞回去,胸口出现一个大洞,内中心脏不翼而飞。 寻常吸血鬼的心脏也是弱点,心脏没了自然也就活不了了,查尔斯挣扎片刻,便直挺挺的像条僵硬的鱼一般死去。 魏燃手中刚刚捏爆了一颗心脏,若无其事的向前走来,看得马小玲与郁宏图都是目瞪口呆。 仅仅一拳之威,已经远超他们此前多番强攻。尤其是郁宏图,脸颊有发烧的感觉,昨天还曾挑衅过魏燃,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可能直追自己老爹,难怪敢于无视自己的挑衅。 那两只日本忍者也是吸血鬼,也没支撑多久,便被三大宗师消灭,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莫尔顿身上。 莫尔顿却饶有兴趣的打量起魏燃,“有意思,这里我以为是他们三人最强。没想到还隐藏了一个惊喜。” 郁鹏程和马还真都转头看向魏燃,郁鹏程刚才也看到了魏燃那一拳,那出拳的速度即便是他都只能隐约看清,当下点头道:“我昨日也看走了眼。” 魏燃刚才旁观,已经大致看出郁鹏程的实力,大概相当于刚刚突破第一层识海壁障时的自己,身体状态却是抵不上现在的自己。 马还真应该属于宗门之法的修行者,在这方世界倒是比较少见,或者曾经并不少见……实力已经进入先天。 此时除了魏燃这边,靠近门口激战的那群人也终结了残存的吸血鬼,各个充满怒意的靠近过来,对莫尔顿呈现围攻之势。 毛小芳说道:“你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尔顿却笑问道:“你知道历史吗?” 说着便踏空行来,双脚看似在行走,实际上却是漂浮在半空慢慢走近众人。 “一切都隐藏在历史背后的阴影中。” 莫尔顿的身影消散,化作无数蝙蝠,分散四方,如血红色的阴云笼罩向众人。 毛小芳等人脸色剧变,马还真抽出一张网子,罩向几个晚辈,毛小芳和郁鹏程挥舞各自武器,护住身周一圈。 阿秀等人有那张网保护,也能隔绝漫天的吸血蝙蝠围攻。魏燃仅凭罡气外放,便能轻松护身。 只有那些刚刚结束战斗的大师,在莫尔顿这一轮进攻下,立刻被吸成了干尸,惨叫都不及发出。 吸干净那些人后,莫尔顿再次凝聚成型,身上寻常的休闲服已经变成了一套古典优雅的礼服。 “很抱歉,稍稍用了些许点心,接下来的正餐,不要让我失望。” 第十一章 压制 毛小芳等人知晓今日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当下也不再留手,毛小芳将道具包丢给配合多年已经形成默契的徒弟郁达初,郁达初立刻拿出里面的八卦镜、古钱、灵符、大旗,在阿秀配合下极为快速的开始布阵。 毛小芳本人则咬破手指,将精血抹到手中桃木剑上,一身天师服无风自动,彰显出内中重重符咒,在剑上血光照射下,投影到四面八方,自然成阵! 郁鹏程在这里面担任了前排的角色,他此前经过一番激战,消耗颇大,但这个时候可没有喘气的功夫,仍是鼓足余勇,以九环大刀连施杀招,给毛小芳争取时间。 马还真原本是空手对敌,此时却从马小玲那里抓摄过来了一柄法剑,从旁协助郁鹏程缠斗,负责防御莫尔顿的攻势,让郁鹏程能充分发挥他自身的战斗力。 郁鹏程没有后顾之忧,出手便果断许多,从不分神防守,一手刀法随着连续的进攻,逐渐攀升至巅峰之境,直劈得莫尔顿身上火星四散。 然后久攻之下,仍未能击破莫尔顿身上的防御。莫尔顿似乎有意与郁鹏程比较力量,用身板的硬度硬抗他的攻击。 郁鹏程心高气傲,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忽然间涨红黢黑的脸庞,吐气大喝,手中九环刀刀锋闪过白芒,罡气凝聚其上,于半空拉出一条闪电般的折射痕迹。 刀芒余波震散,教堂上方的钢琴被直接震碎,后方墙壁裂开一条大缝,可以看到后方的墓园。 然而战果也仅仅如此,在刀芒临时的瞬间。嘻笑的莫尔顿终于还是变色,身形虚化为漫天蝙蝠,以极少的损伤避开了这一记劈砍。 郁鹏程眼中闪过灰暗之色,方才那一刀已是他毕生武学所能凝聚的最强一刀,他自成名以来,只出过两刀。而对手都是当时与自己齐名的宗师级人物,都未能挡下这样的一刀。 今日对邪魔出手,却受尽对方诡异手段克制,一身刚猛之力全然无用,让他生出极大的挫败感。 在郁鹏程身后的马还真早有准备,似乎早已料到郁鹏程必然无功而返,就等着莫尔顿化身飞散,然后扔出一道十分密集的大网。 大网在其先天真气作用下,瞬间散开,在莫尔顿四散而飞的瞬间,将其全部蝙蝠分身都笼罩其中。然后引动天地灵气形成灵压,向内疯狂压缩,最大程度将其限制。 “姓毛的,好了没有!”马还真似乎用了颇大的力,此时浑身鼓胀,做不出其他动作。 郁达初和阿秀布置的九宫八卦阵已经成型,正好与毛小芳天师服投影出的符阵相合,处在阵眼中的毛小芳受到多道灵力加持,直接引动天地之力,阵内灵光大作,即便是感应不到天地灵气的普通人,此时也能感受到灵气的剧烈波动。 毛小芳手中的桃木剑飞射而出,正好刺中被束缚住的莫尔顿化身的蝙蝠群当中。 而后空气中一道肉眼可见的波动传导至桃木剑上,剑身上沾染的毛小芳精血隔空将其一身修为抽取过去,一时间血光大作,整把桃木剑忽然爆散而开。 教堂内仿佛挂过台风,修为稍弱的郁达初、阿秀、马小玲、郁宏图四人都抛飞而去。 而被网住的莫尔顿被炸成一滩血泥,飞溅得到处都是,每个人身上都沾染上了那么一些。 魏燃看着落到身上的血水,竟似还在蠕动,脑中闪过警觉,高喊道:“赶紧震去身上的血迹!” 众人还未及反应时,粘在每个人身上的血迹忽然往他们的身体内钻去。 首先受到重伤的便是那四名弟子,他们根本无法抵御这样诡异的攻击,痛苦的倒在地上,皮下血管内仿佛有东西在流动,一步步往心脏位置接近而去。 毛小芳等人刚才虽然爆了一番大招,也处在较为虚弱的状态,但还能勉强抵御血液的侵蚀,只是无法帮助各自的弟子。 魏燃体表的血液也在入侵身体,但被他沸血模式燃起的高温直接蒸腾掉,然后迅速跑到阿秀等人身后,一拳朝他们背心击去。 罡气冲入他们体内,受魏燃控制一般直冲四人体内的血族污血而去,小部分被罡气直接剿灭,大部分意识到不妙主动离开了他们的身体。 包括毛小芳等人也是如此,莫尔顿的血从皮肤毛孔中飞出,再在半空凝结成型,恢复成他本来的面貌。 他惊讶的看向魏燃,眼中闪过沉思之色,似在进行一场跨越久远时空的回忆,或者怀念。 “和那位大人的血脉之力很相似,有着非常熟悉的感觉。说,你这身本事是跟谁学的?” 魏燃面对莫尔顿的质问,只露出讥讽的笑容,“那位大人?是哪位大人?” 莫尔顿眼中闪过杀意,“你应该庆幸自身似乎掌握着那位大人的传承,否则现在我就会杀了你,将你变成我的仆从。” 魏燃缓缓向其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动手指,“不不不,即便你不抱有什么同情,也不是我的对手,还差得比较远啊,a级猎魔人就能杀了你。” 莫尔顿瞳孔骤然收缩,在进入到二十世纪以来,猎魔人这种职业在血族暗地里的围剿下,几乎已经完全绝迹。 只有那个明明是狼人,却总将自己当成正义使者般存在的伪君子,还顶着那位大人的名字自称为猎魔人。 眼前这个东亚男人怎么会知道猎魔人存在的,还是a级猎魔人?难道他真是那位大人的继承者? “你知道a级猎魔人?看来你一定知道那位大人,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只要你肯告诉我,我……” 回答莫尔顿的是一只迅速放大的拳头,速度快到他根本无法躲开的地步,一拳就将他剩下的话全部砸回了肚子里,顺带敲下了八颗牙齿,同时再让教堂的墙壁遭了秧。 莫尔顿从坚硬的钢筋混凝土中狼狈的站起来,他被魏燃一拳砸到了祷告室中,还撞断了一堵剪力墙。 他吐出嘴里的血,再次抬起头时,又长出了尖牙,同时双目变得血红。 “你这是自寻死路!” 莫尔顿伸手一招,右手上凭空浮现一柄长剑,和德古拉手中那把魔剑有五分相似,都燃烧着绿色的魔能火焰。 莫尔顿浑身气势骤然大变,仿佛降临人世的魔神。 毛小芳等人这才知道莫尔顿跟他们交战时,根本就没用全力!登时心下充满沮丧之意。 郁鹏程此前就以尝试过这样的滋味,算是能快速适应,向魏燃抛出自己的大刀。 “年轻人,接着!帮老夫干死他!”又急又怒下,郁鹏程嘴里蹦出的竟然是普通话。 第十二章 好久不见 魏燃接过大刀,刀上附有灵气,每只钢环都刻着铭文,看来此刀来历也不简单啊。 魏燃直接迎上莫尔顿,刀剑互斩! 莫尔顿可以身外化身,蝠影连绵不断,围绕着魏燃发动快攻。 然而身法再快,也快不过魏燃这双眼睛。再加上他的大脑内融合了具备超强算力的蛋白质生物芯片,瞬间就能计算出对方的行为模式。 因此莫尔顿的进攻再怎么变幻莫测,在魏燃这里简直和直接进攻没有任何区别,他每一招都能提前预判到。 魏燃此时的义体即便没有对方速度快,也没有那么多异能,却掌握着先发预判优势,轻而易举的接下了莫尔顿全部攻势。 最后在对方愤怒欲狂时,抓住破绽,使出戟法兵势——亢龙逆天,直接一刀将其半边身子劈成了两半。 才占些许优势,便得理不饶人,刀势加急,又是乱披风一般的神鬼乱舞使出。刀势说不上快,但根据大脑芯片的精确计算,总能恰到好处的劈在莫尔顿防守最困难的区域,并且持续扩大刚才斩出的伤口。 同时输出的罡气持续在其伤口之内爆炸,直炸得莫尔顿全身抽搐,十几招后,竟然毫无反抗之力,成为魏燃试刀的靶子,身上被劈出无数道伤口,恐怖血腥之极。 莫尔顿一急之下,身形爆散,再次化作蝙蝠四散而非,每一只蝙蝠还释放闪电链笼罩向魏燃。 魏燃见状一声冷笑,迅速吸气,肺部扩张,然后猛的张开口。自那双铁肺中爆发而出的怒吼,几乎化作有形的波动,挤压着空气扩散向四周。 在场众人都极为难受的捂住了耳朵,这简直堪比航空炸弹在身边爆炸造成冲击波! 莫尔顿飞散出去的蝙蝠瞬间在半空凝滞,释放出的闪电链也被急速扩散的波动催垮。 他分裂的蝙蝠单只的抗性只约等于几百分之一的本体,对于扩散性的范围攻击,这数百只蝙蝠承受的伤害叠加起来是要远高于本体直接承伤的。 所以他的每只蝙蝠分身都扛不住声波带来的压力,纷纷爆炸变成血水,洒得漫天都是。 魏燃见状,一刀挥过,赤红色的刀芒如幕布一般扫过,让郁鹏程认识两者的罡气刀芒差距到底有多大。 凡是接触到罡气幕布的血水都被迅速蒸干。而每蒸干一滴血水,都会令莫尔顿少去一分血气,身体也要虚弱一分。 瞬间被魏燃蒸干的血水当然不是一滴两滴,莫尔顿只能迅速凝聚成型,整个身体踉跄着连连后退,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变得一片青灰。 “我竟然不是你这个凡人的对手?!” 他怒吼一声,再次挺剑而上。然而他的所有微动作在经过魏燃大脑中的蛋白质芯片分析下,将其目的暴露得干干净净。 莫尔顿假意攻击,实则再次分身,就要偷袭四个被魏燃吼声震得生不如死的弟子。首当其冲的就是修为最弱的阿秀。 但莫尔顿还没靠近阿秀,就被早看穿一切的魏燃一刀拍飞,同时卷去了握剑的手臂,佩剑和手臂被魏燃踏在地上,九环刀就着随意的抗在肩膀上,还悠闲的点起了一支烟,眼神充满蔑视的看着对方。 此时阿秀等人略微恢复点神志,正好看到魏燃如此睥睨的做派,都不由自主的呆住。此前挑衅过魏燃的郁宏图更是无地自容。 什么叫无人敢在郁家以武称名,人家只是根本不屑于在他们郁家以武称名。 莫尔顿心下一慌,他内心基本确定魏燃就是心中所想的那位大人的传人,否则怎么可能三十几岁的年纪就这么强大,几乎打得自己这个初代吸血鬼毫无还手之力。 当下也顾不上面子,转身就要加速逃跑。 魏燃冷哼一声,伸手需抓,一股罡气缠在对方身上,将其倒吸回来。 “我有说过让你走了吗?说说,你的主人德古拉躲在哪个坟墓里睡觉?” 莫尔顿被魏燃锁住喉咙,一身法力受魏燃入体的罡气所制,变身都做不到。 “主人……不,我不可能背叛主人!我是范海辛将军的部下,你不能杀我!让我见见范海辛将军!” 魏燃侧过头,凑到他耳边说道:“范海辛看到自己的部下变成这副模样,只怕会比我下手杀得更加果决,你不配做他的部下!” 魏燃就要施展罡气,将其心脏彻底爆碎。这时一道阴风从后方袭来,他只能先调转罡气相抗,并且迅速躲避。 一道轻柔的身影闪过,勾走了重伤的莫尔顿。 魏燃站起身来的时候,发现一个充满魅惑力的西方女子拖着莫尔顿,站在教堂门口,眼神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看来你应该就是范海辛的传人,魔鬼的左手……除了那个伪作的家伙,似乎有八百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这个女吸血鬼,魏燃确定没有印象。 女吸血鬼看向莫尔顿说道:“初代血族里面,你算是最没用的,就是我这个不过三百多年前被主人初拥的血族,实力也要比你强。莫尔顿,回去后主人可能会收回你身上的源血了。” “我只想再见一次将军大人……” “呵呵,既然知道范海辛也还活着,相信主人不会让你失望的。他们过往的恩怨,那史诗般的故事,我也很着迷呢。” 魏燃提刀一步步向对方走去,他没有看着别人讨论自己的淡定习惯,刀子有时候比嘴更适合说话。 女吸血鬼看向魏燃,提着莫尔顿就准备走,一点也不想跟魏燃正面交手。 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就多留会儿吧。” 女吸血鬼一愣,一道红色的身影自教堂门外穿入进来,随着她的身法而来的,是一道惊艳到刻骨难忘的剑光。 剑光之后,在教堂外的半空中闪现出一道长着六只尾巴的狐狸,只片刻就消失不见,却给两只吸血鬼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印象。 因为他们所谓的毕生,就是在剑光闪现之后的两秒时间。两秒之后,两个吸血鬼瞬间化作了灰烬,被穿堂而过的大风席卷,散入天空。 魏燃看着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并且还戴着一顶红色鸭舌帽的少女,有些呆住。 而魏燃身后,毛小芳却惊叫出声,“你是吸血鬼猎人小红帽?” 这句话着实有些滑稽,不过马还真与郁鹏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们都知道这个传说背后代表的分量,一个独自行走于历史迷雾中对抗黑暗的传奇。 魏燃这时忍不住,以传音之法说出了一个名字,“阿离?” 少女抬起头,看向魏燃,虽然面前这个人十分陌生,但是来自灵魂上的波动却无比熟悉。 她展颜微笑,“好久不见。” 第十三章 神秘侧往事 战斗一结束,阿离便转身离去,魏燃向毛小芳等人抱拳拱手。 “毛师傅,此人与我有旧,你们还请先回去疗伤,明早我会返回医馆。” 说着,魏燃便追着阿离而去。 毛小芳等人刚才听到莫尔顿与那名女吸血鬼与魏燃的对话,知晓魏燃身份并不简单,猜测他如此年轻就这么强大,也许也是得自某个古老传承。 他们作为外人,也不好追问,只能先看着魏燃离开,然后各自相互搀扶,收拾一番后急急离去。 魏燃追着阿离来到树林的另外一边,神识扫过四周,并无他人,两人便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河流。 “我去到了一个高科技世界,在那个世界过了三年多,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千年。” 阿离狡黠的笑道:“历经千年,我一边苦修一边与德古拉在阴暗世界组织的势力死斗,现今实力已经远超当初的你。你才过三年,连原来的身体都没了,可真惨啊~这实力也下降得没法看了。” 魏燃嘿嘿笑着将在上个世界的经历说了一遍,包括在识海中与人皇帝辛交谈经历过的那些。阿离听完后,惊奇的看向他,“那你本体现在在哪?” 魏燃才想起来自己还将本体放在教堂外围某个阴暗角落里睡觉,连忙转移神识,将本体控制着走过来。 “你瞧,就是这样,我每次返回本体的时间不能超过三个小时,这已经是极限。之后起码要一整天才能再度返回本体。” 阿离沉思道:“人皇帝辛,这个名字很熟悉……不行,不能深入去思考,有种灵魂即将开裂的感觉。” 一时间,阿离出了一身冷汗,“我在元神当中,隐约找到过属于殷商时代的痕迹,却被封印得十分牢固,不能深入追溯。当初我在诸天猎兵当中创建团队时,以归殷为名,那么我们最初的团队一定与殷商有着密切关系!” 魏燃脸色郑重的说道:“阿离,如果撬不开那段封印,就不要去撬开。一定要记住一点,你只是阿离,不是被封印的那个谁。我也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变成另外的一个人!” 阿离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关于久远过去的记忆,既然忘了,就让它永远不要再回忆起来吧。” 魏燃看向眼前的河水,“这个世界一千年过去,自当初我、德古拉、加百列三人分裂古神残力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感觉世界中的灵气浓度没有变化,然而超凡势力的实力比当年却明显弱化许多。” 阿离叹了口气,“这个世界自从你消失后,空间壁障便被封闭起来,入侵者进不来,诸天猎兵也进不来。德古拉那家伙借着吸收的古神之力,做下了许多大事……” 她开始向魏燃描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件。 德古拉当年在那座注定会被屠城的城市中,利用一个晚上时间,将守军当中重要并且被魏燃提拔起来非常有才能的军官,全部变成了初代吸血鬼。 而后这些初代吸血鬼又将军队中的精英也变成了吸血鬼,守军在面临屠城的绝境下,纷纷接受了这种来自深渊的礼物。 结果一只血族化的军队,白日隐藏在建筑物中,由城内的未被转化为吸血鬼的人类搭建诸多可以遮蔽阳光直射的巷道。 联军白天攻城时,在巷战当中遭到吸血鬼军队的袭击,损失惨重,被击退出了城市。 守军苦战到夜晚,白天被吸血鬼咬伤的人纷纷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血奴,跟随血族大军一同杀出城市,对联军发动夜袭。 只一战,便击溃了十字教与新月教的所有联军,并且在德古拉有意识的传播下,让联军当中的几个主将都被迫接受了初拥。 这算是德古拉第一步布局,此后他在地中海区域打造出了一支战无不胜的血族军团,借助这支军团反攻下了君士坦丁堡。 原本复国大愿实现的德古拉,却发现他曾经治下的人民,对自己这群变成异类的统治者呈现出极度的排斥,并且不惜联合教廷与新月教势力进行反攻。 德古拉对复国不再抱有希望,他疯了一般肆意将凡人变成自己的血奴,让吸血鬼病毒远播各方。 历经数十年的拉锯战,与东西方强国和世界上两大最强的宗教势力相抗,甚至一度攻破圣都梵蒂冈,再破耶路撒冷,亵渎两大宗教的圣地。 猎魔人遭受近乎毁灭性的摧残,而欧洲各国上层统治者当中,也有不少被德古拉诱惑成为初代吸血鬼的贵族甚至是国王。 这时候发生了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就是蒙古西征! 西征的蒙古军团也曾撞上德古拉建立的不死军团,凡人军队损失惨重。阿离这时经过一番修炼,实力得到很大的成长。 而且她本人还是蒙古灭亡南宋的元凶之一,她对所谓的华夏王朝并不像魏燃这样,有着强烈的民族情怀。 她只是想借助东方的超凡势力,来对抗远在中欧甚至到达中亚的德古拉不死军团而已。 帮助腐朽的南宋对抗蒙古,成功的希望过于渺茫,而且就凭南宋那群文人士大夫,根本不可能像汉唐帝国那样,拥有对外扩张的决心和欲望。 所以她干脆帮助蒙古灭了南宋,加速了这个过程,并且凭借自身的实力,成为当时东方世界超凡势力的领袖。 阿离说到这点的时候,魏燃没少吐槽几句,不过她毕竟是妖,无法以民族大义的立场去指责她,她只是做了自认为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西征的蒙古军在德古拉的不死军团手中吃了小亏,阿离趁机向当时的汗王请命,以当时东方世界的宗门精英为先头部队,在蒙古大军配合下,向德古拉发动了直接进攻。 德古拉也是首次面对来自东方世界的强大军队,虽是凡人,但其战术执行能力简直甩中亚和欧洲多国军队十条街。 他们知晓吸血鬼害怕阳光的弱点,大多数战斗都是在白天进行,到了晚上则以来自东方的超凡强者为节点进行抵抗。 在连续拔除几个重要战略据点后,逐渐将德古拉逼到不得不决战的狼狈境地。而这个时候,欧洲残存的超凡抵抗势力也从背后捅了他一刀子。 但血族拼死作战下,也给了阿离率领的东方超凡势力重大打击,大多数人都殒命当场,使许多宗门都失去了重要传承。 这一战是导致东方超凡势力整体下降的一个重大原因,但还不至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第十四章 失败的过去 不得不说当时的蒙古大军十分强大,正面与血族部队陷入焦灼时,另一只三万人的轻骑兵部队,经过三日三夜的迂回奔袭,从背后攻入了血族大军腹地。 而战斗时间刚好又被拖到了黎明,血族大军还在连续作战的情况下被引到了荒野地区。一战之下,德古拉的不死军团彻底消亡。 但阿离并没能在战场上杀死德古拉本人,当初的德古拉实力还是颇为强大,阿离并不是他的对手,而周围凡人众多。 在这种高层次的战斗上,凡人军队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反而会成为德古拉和一干初代吸血鬼恢复伤势的良好补品。 所以即便蒙古大军当时获胜,阿离也奋力作战,也没能阻止德古拉带着一群初代吸血鬼从容离去。 此后阿离便游走于世界各地,一边修行一边猎杀高阶吸血鬼。 而德古拉也将自己的势力朝暗处发展,不再那么疯狂的成立一支庞大的不死军团,引来人类世界的集体围攻。 魏燃听到这里,有所猜测,“你说德古拉此后隐藏到了暗处,而欧洲各国已经有不少统治者接受过他的初拥,那么此后他岂不是能够在暗中操控各国势力?” 阿离点头道:“虽然我不太了解德古拉这个疯子,不过在不死军团被彻底消灭后,他似乎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开始走阴谋路线。 他从那以后开始很少主动发展出初代吸血鬼,高阶吸血鬼的数量虽然不多,但各个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因此我之后便联合中亚世界的阿萨辛组织,专门针对过这些贵族高层进行过定点暗杀,还真弄死过不少初代吸血鬼。”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阻止他们的发展。此后教廷虽然重组,但已经再也没有当初的威势,神权的没落,进而使得文艺复兴的开始,各种思潮不断碰撞。 此后便是两次工业革命,两次世界大战。而这背后,混合着欧洲王室和各民族之间的复杂斗争,却都充斥着吸血鬼的身影。 有意思的是,这些吸血鬼虽然在暗中操控欧洲的文明发展,却也将当时世界上的恶魔几乎绞杀殆尽,至少我近一百年都没再看见过恶魔的影子。” 魏燃琢磨道:“他只在背后控制欧洲文明的进程,那么东方呢?” “被蒙古打成那样,他怎么可能忘了东方世界。” 阿离继续述说着历史上的大事,“元末乱世,就有不少义军和元军军阀的首领被他变成过初代吸血鬼。 战乱时期,各大宗门也分别站队各大地方势力。有吸血鬼在背后搞鬼,内战之下,对整个超凡势力造成了一次严重的洗牌,直到我帮助朱元璋建立大明。 然后以全真道、正一道、禅宗为根基,在南北两方扶持起了多个门派,其后的少林、武当、龙虎山各大宗门基本都从哪些道门引申出来,也算略有恢复。 可在我修行期间,却不知道德古拉已经向关外布局,其后明末大乱,满清的军队当中就暗藏不少血族军官。 只是德古拉也没想到,八旗势力相互制衡,即便运气不错,捡漏一般占据下了中原。真正做皇帝的那人,绝对不可能是血族。 比如作为血族的多尔衮,意图取代顺治,却被八旗共同围攻,死得不明不白。而后更是对内部血族成员进行了一番清洗。 将德古拉潜藏的棋子全部驱逐出去,但是满清作为蛮族,三百年统治对中土造成的创伤,比德古拉搞阴谋诡计带来的创伤还大,这一点我想不用细说。 而之后的世界,基本是欧洲人主导的世界。针对腐朽的满清多次鸦片战争、八国联军入侵,搞半殖民地、甲午战争、侵华战争……这些种种,就造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情景。” 魏燃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口气,“你和德古拉交过几次手?” 阿离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次是在蒙古西征,第二次是源自于一次对神圣罗马帝国高层的暗杀,第三次在美国总统林肯被暗杀的当日,与我联手的人是加百列。” “他?” “对,差点忘了告诉你,加百列这家伙莫名其妙失去了记忆,居然只记得你的假名和德古拉的名字。 他还记得德古拉是仇敌,所以误以为范海辛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的,因此以你的名字在世界各地猎杀吸血鬼,算得上是这世上最后的猎魔人了。 当然,我看他挺可怜,没将他是狼人的事情告诉他。” 魏燃对加百列颇有兴趣,“那家伙实力怎么样?” 阿离凝重道:“很强,我和他联手对付德古拉的时候,他不变身就可以与德古拉几乎打成平手,一旦变成狼人形态,就能够将德古拉也逼成蝙蝠形态。” “这样你还没能杀了德古拉?” 阿离郁闷道:“打得过,但是留不下,他的法术非常诡异,而且速度很快,不想打的时候,随时就走了,我根本拦不住。不过他看加百列太强,似乎抽掉了加百列体内一部分古神之力,如果能成功吸收,德古拉应该会变得更强。” “这么听来,我有兴趣了,现在你能找到他吗?” 阿离耸了耸肩膀,“听说是沉睡了,似乎为了吸收古神之力吧。具体在哪当然不知道,不然老娘早就找上门了,但可以肯定是在美国。” 魏燃摸着下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美国吧,就算为了找线索,在美国也更容易找到他。” “那你的身体怎么办?别告诉我你要用托运,这可不是大型手办!” 魏燃看了看自己,嘴角抽了一下,他还真没办法…… 阿离再次狡黠的笑道:“安啦,交给我好了,我用傀儡术可以控制你的身体,但只限于正常活动,打架肯定不行。” 魏燃眼前一亮,他现在最苦恼的就是这个,当即拍手道:“就这么定了!明天先回毛师傅家,再怎么说这段时间也多受他照顾,便是身份问题也是他帮忙解决的,应当给他道个别。” 第十五章 苏醒 魏燃和阿离一早来到毛氏医馆,毛小芳等人对魏燃本体的消失,既惊讶又有些慌乱,直到看到他们“三人”出现。 魏燃看到马还真师徒与郁鹏程父子都在,向他们点了点头,表达过感谢后,说明了来意和去意。 阿离按照与魏燃商量好的,单独将他的炼体之术,还有体修精要告诉给了毛小芳,至于毛小芳是否会传达给郁鹏程,就看他的意愿。 而阿离则将自身对符咒术法,以及内修法门传承了一部分给毛小芳和马还真。二人之所以商量这么做,也是希望能给东方超凡界留下一个传承,不指望恢复到一千年前最鼎盛的时候,但最起码应该要有一定的抵抗能力。 同时,也算报答毛小芳这段时间的接纳和照顾。 毛小芳等人也算因祸得福,虽不舍魏燃的离去,不过也知道魏燃的来历非同寻常,以他的实力,日后要对付的目标也不是他们现阶段能对抗的。 因此与其跟着魏燃拖他后腿,不如赠予一番祝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定还有再见的机会。 魏燃和阿离在香港逗留了一周,将此地暴露的吸血鬼全部扫除,之后才搭乘飞往美国的航班。而首站,则是纽约。 …… 此时,在华盛顿某个私人庄园内…… 一群衣冠楚楚的上层人士,集中在某间秘密殿堂内,他们神态充满虔诚的盯着身前五米的地面,那里空出了一个立起的棺材大小缺口。 隐隐有机械传动的声音传来,片刻后,一间由水晶制成的棺材升上了地面,而后被平放到地上。 由两名为首的白人男性合作,轻缓的推开棺材盖子,里面冷冻的雾气散开,露出一具干瘪丑陋的尸体。 其中一名白人向门口的执事招了招手,稍缓,他们便推着两张病床进来,床上躺着一对年轻的双胞胎姐妹,似乎陷入深度的睡眠,神态十分安详。 两张病床被分别推到棺材左右侧,由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她们身上接上输液管,将之连通到水晶棺材中的那具干尸身上。 众人就这么静静等待着,随着两个双胞胎少女身上的血色渐渐消去,棺材内那具干尸反倒越发饱满灵动。 他皮肤表面的褶皱被拉平,青灰干瘪的肌肉变得饱满而富有力道,稀疏的头发渐渐浓密而柔顺,整个人看上去极度英俊而富有男人味。 直到两名少女死去后,全身血液都被抽取完毕,棺材中的人才睁开双眼,缓缓从中间坐起来,拔去连接在身上的输液管。 此时在场众人纷纷跪下,齐声祝福,“欢迎吾主归来,世界仍然臣服于血族统治之下,愿此黑暗无尽永久,愿此欢愉永无尽头,愿王之夙愿终成现实!” 这个从水晶棺中醒来,身穿复古长袍的男子,正是沉睡百年的德古拉。 他刚刚坐起来,殿堂的顶部便自动向两边退开,正好令满月的光芒直射棺材之内。 德古拉陶醉的闭上双眼,“有多少年没有沐浴这温暖的月光了,真是令人怀念。” 他在两名初代血族扶持下,从水晶棺材中走出,随意散发出的气势,令外围那群中低层血族产生一股发自心底的悸动。血脉上的压制,让他们连抬头观望的勇气都没有。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1983年,我们的主人。” “哦,二战结束还不到四十年啊……这些年,世界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哦,我知道也许会很多,卡米拉,等会儿你单独告诉我,这些人当中就你的口才不错。” 卡米拉正是就近服侍他的初代血族之一,他微微欠身,表示知道。 人群中有一名身穿洁白礼服的女性血族,激动的靠向德古拉,“我亲爱的主人,为何不让我来与您彻夜交谈?” 这个女人神似德古拉的未婚妻伊丽莎白,德古拉也叫她伊丽莎白,但是两人性格明显相差极远,除了当初第一次见面后数十年时间,之后德古拉对她已经有些厌倦。 “伊丽莎白,你还是没能学着跟她一样,算了吧,做你自己也挺好。” 然后他看向众人,“我这次主动醒来,是因为我感觉到了除那位猎魔人以外,另外一位久违了一千年的老朋友现身,你们在场跟随我从那个深渊中爬出来的人,还有一半活着。应该知道那是哪位存在……咦?莫尔顿这家伙呢?” 德古拉的心腹卡米拉说道:“根据您指定的条例,他到香港去解决那些已经有所成长的超凡者,理论上一周前应该已经结束回来的。但是他和夜芙都没有了消息。” 德古拉稍稍感知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赐予他们的源血消失了,这两个笨蛋被人给干掉了。啊,东方那些宗门势力已经成长到能干掉你们这些元老了吗?” 在场无人敢于回答德古拉的话,沉寂片刻,一个看上去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年轻的血族站了出来,“主人,情报没有收集到位前,无法判断是否是香港本土之人做的。毕竟根据他们出发前获悉的资料,那里超凡侧能打的也就只有三个而已,实力勉强能达到a级猎魔人的程度。” 德古拉转头看向此人,却没有再提莫尔顿和夜芙被干掉的事,“哦,原来是雷恩。我刚才提到了那个人,你可是自幼就非常崇拜他的,怎么听到他的消息,没看到你非常兴奋?” 这个人就是当年在孤城当中,与魏燃有过一段简短对话的小孩,名字叫雷恩·班修斯,他的父亲曾经是魏燃的部下,但在守城之前就战死了。 雷恩冷静的说道:“范海辛将军已经是您的敌人了吧。” 德古拉说道:“哈哈,这可不一定。他用一千年时间去消化那个力量,心智不可能不受古神的影响,也许能加入我们也说不定。” 雷恩问道:“如果他拒绝了呢?” “拒绝?那就干掉他,就这么简单!从现在起,你们就给我留意起他吧,我的好兄弟归来了,不能不给他安排一个华丽的欢迎仪式。” 第十六章 范海辛 德古拉因为感知到魏燃体内的古神之力而苏醒,另外一边,同样占据了一部分古神之力的存在,也感受到了一阵悸动。 在北欧某个国家政要的家中,发生了一起惨烈的屠杀案,这名政要全家老小,包括仆人全部惨死家内。 现场充满了惨烈的搏杀痕迹,但似乎并没有给凶手带来任何伤害。 一间卧室内,一个满脸胡渣,神情冷若冰霜的欧洲男人,坐在床边,捂着脑袋。 “呃……他出现了,那个和我有着相同力量来源的家伙!” 他手握一柄银制十字架,猛的扎向自己的心脏,任凭鲜血如泉水般涌出,似乎只有这样的自虐才能令他的头痛稍微缓解一点。 “凡是罪恶,必将铲除!我是范海辛,教廷仅存的猎魔人,消灭所有黑暗是我的使命,至死方休!” 一番颂念般的自语,这个叫范海辛的男人渐渐恢复神志,握着手边的门板大剑,忽的抡过一道弧线。 这间豪宅的屋顶立时被掀飞出去,令冬季少见的阳光照射入屋内。 那些被他杀死在屋中的人,遇到阳光照射,立刻像是被点燃一般,迅速化为灰烬……原来这一家人全部都是吸血鬼。 …… 魏燃刚下飞机,从他的本体处便传来一阵悸动,他对阿离说道:“感觉到了,那两个家伙。不过只知道他们存在,并不知道具体在哪。这种熟悉的感觉,吸引着我去接近他们,想必他们也是如此,看来不需要等多久。” 阿离却说道:“最好不要让他们提前发现你在哪,否则动用国家机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魏燃有在未来世界挑翻一个集团军的经验,对于这个世界的军队,他认为对自身的威胁已经算不上太高,只要别动不动砸核弹就是。 即便他有所自傲,对阿离的话依然听进了耳朵。虽然国家机器奈何不了自己,但如同老鼠一般被长时间追捕,一定会影响到自己的状态。 这时德古拉再忽然出现,那会处在绝对的劣势上。倒不如尽量先发现他在哪,然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瞧瞧,才最利于自己。 两人来到阿离在纽约郊区购买的别墅,她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至于买房的钱怎么来的,不用问得太过详细。 “你的本体没事就藏在这里,说来我们的任务是夺取剩余的古神之力,除了一个必杀的德古拉,还有一个加百列。遇到他,你打算怎么做?” 魏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优先对付德古拉,加百列最后处理,他比较弱。” 阿离却说道:“黑暗世界两大种族的始祖之一,你说他比较弱?呵呵,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狼人方面的事,要不要听听?” 魏燃坐直身子,点了点头。 “狼人在最初爆发的一百年内,缺乏一个像血族德古拉那样的领导者,因此势力比较分散。甚至一度被血族抓着作为战奴使用,在蒙古西征一战中,伤亡殆尽。 之后也正是由于狼人被血族奴役,使得初代狼人与高阶狼人得以汇合,德古拉的不死大军被消灭后。 他们便成立了一个叫狼族王庭的组织,说实话,和蒙古的部落制很像,low极了。一方面寻找始祖,一方面也在暗地里布局发展自己的势力,同时向血族复仇。双方的恩怨也持续了数百年,但狼人由于不知道始祖是谁,缺乏足够的高端战力,一直处于下风。” “加百列这家伙没去认小弟?” 阿离说道:“我见过加百列两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一直处于记忆上的轮回中,似乎每过一百年就会失忆一次,并且会本能的返回梵蒂冈,接受教皇洗礼。 他或许知道身上有黑暗力量,但从来不会主动去使用它,就和你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一样,不到绝境是不会变成狼人的。 每次失忆,唯一记得的就是德古拉与你的名字,德古拉是敌人,他的意识十分清楚,只有你的名字,他误以为是自己的。这个有跟你说过,所以他现在自称为范海辛。” “这个名字就当让给他了,你还说过他一直以最后的猎魔人自居,怎么,难道遇到了狼人也一并干掉?” “当然,简直毫不手软。除了在过度爆发力量失智后,他有可能咬伤人,导致初代狼人的诞生,多数情况下,死在他手上的狼人更多。所以狼人的势力才怎么也发展不起来,虽然也是黑暗世界的霸主之一,但与血族相比差得仍然很远。” 魏燃替狼人默哀一声,“我不能以本体状态与加百列碰面,否则他能从古神之力上感知到我的身份,以他的性格十有八九会主动攻击我。最好能以现在这具身体与他碰面,这样才不会暴露破绽,然后诱导这家伙去寻找德古拉,最好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 “我这几百年来,就是这么计划对付德古拉的。唯一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就是一百年前,加百列变成狼人限制住德古拉,我从旁出手攻杀,打得十分惨烈。但德古拉简直就是不死之身,我们俩重伤,却还是被他逃走。” 魏燃指着脑袋,“上个世界我有奇遇,这副身体和本体脑子里都被植入了一种生物电脑,只要收集到足够的战斗信息,就能提前预判对手的动作,德古拉如果有要逃跑的想法,会被我提前识破的,他没有机会。” 阿离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却忽然祭出长剑,双瞳骤然变化为狐眼,直视向魏燃,嘴里说道:“别抵抗。” 魏燃愣了一下,稍稍放下戒备,神识忽然一转,便来到一个异空间内,这里只有一个看不到边的泥土地面,什么都没有,天空也是白色一片,没有云彩也没有太阳。 阿离忽然出现在魏燃身前,“这里是我用幻术创造出的无尽空间,我们的身体依然还在房间里。但只有元神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这种方法原本对灵肉合一的体修是没有作用的,但你的灵魂都能夺舍转移了,所以居然也发挥了作用。 正好,在这里能充分发挥自身所有力量。一千年没见面……啊,对你来说也就三年多,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说着阿离长剑斜指,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魏燃哈哈大笑,“阿离,你说反了,应该是让我检验一下,你在灵气尚算充沛的世界修行了一千年,到底修出了什么成果。” 话音一落,魏燃随手一招,熟悉的长刀大戟出现,他却将大戟插在地上,示意只以长刀应战,算是小小的鄙视了一番阿离。 第十七章 切磋 阿离不忿,长剑高举,瞬间,她那矮小瘦弱的身形仿佛骤然拔高,一道剑意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魏燃见过一次这道剑意,那是在大唐世界,卓澜沧的无我无妄剑!这道剑意,即便是卓澜沧还是先天极境时,就能伤害到天庭的天人境强者,其剑意即便放到天人境阶段,也是非常不俗。 没想到阿离只见过一次,便能模仿出来,不,应该是更胜原主,施展出来无我之意仿佛能够撕裂时空,无形的剑气如同悬浮的山岳,仅仅只一眼窥视就让人心生崩溃之意。 魏燃神色凝重,未曾想到阿离一千年的进步实在不是一点半点,他甚至不敢等到阿离将剑意完全凝聚成型,拖着长刀站在原地施展云龙九现。 三道折线闪烁,魏燃准备一刀斩落! 阿离见状只轻微扭转剑柄,整道剑意的深寒锋刃只指魏燃,迫使他那一刀根本斩不下来。 魏燃嘿了一声,刀锋冲着逼迫而来的冲天剑意横切而去,长刀骤然碎裂。但魏燃却赤手空拳的一脚蹬在无我无妄剑剑意之上,仿佛踏空而行,步步上冲。 每一脚都落得极重,源自于全身的力量都凝聚于双脚之上,配合碾压的法则之力,十步之后,每踏一步,剑意便被粉碎一分。 那冲天的无形巨剑表层便出现一点细微的裂痕,直到再踏十步,裂痕蔓延成片,竟将这势道威猛的剑意完全踏碎。 通常剑意连通剑客的剑心,剑意碎,剑心必受重创。阿离即便有秘法可以迅速恢复,也定然会有短暂的迟滞时间,魏燃便想趁胜追击,直坠而下,收拳向地面击去。 这时举目望去,原地却失去了阿离的踪影,魏燃这一拳只能在地面隔空打出一道数十米的环形坑。 他刚刚落地,周围天色忽然剧变,白昼化为黑夜,点点繁星密布天空,组成一道道神秘的星象,这些星象再起变化,竟是一道道无穷无尽的剑气。 阿离浮现于半空,“无我无妄剑居然被你破了,嘿嘿,看来你在识海壁障中的突破也不是吹牛嘛,再看看这个剑意是什么?” 魏燃眼睛眯起,鄙视道:“张冲和的周天衍化剑,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东西。” 阿离傲娇的昂起下巴,“待会儿便教你知道什么叫做形似神不是!” 无数剑气自漫天星辰中激射而下,魏燃感觉自己像被无数无人机蜂群点射追杀,不过无分机蜂群依赖预警机的数据传递或者自带的火控雷达追踪,这两者他都有办法进行干扰和抵消。 但阿离的漫天剑气却是依赖神识锁定,只要自己的速度快不过她的神识反应,便不可能逃开无数剑气的攻击。 这时他再不敢托大以空手对敌,连忙摄过大戟,以神鬼乱舞之势,将罡气反向挥动,不仅格挡下所有剑气,还能反击向半空的阿离。 “就这?”魏燃语气中不忘嘲讽奚落。 阿离微阖的双眼猛然睁开,周天星辰剧变,化作姿态各异的狐狸,每一只狐狸都以同样鄙视的神情看向魏燃,阿离的身影也在漫天狐影出现时消失在原地。 这回激射下来的便不是寻常的剑气,而是带上了一道道法则之力,虽然密度没有之前那么大,却有着一种古怪的节奏。 似乎每一步都计算好了魏燃下一步动作,仿佛下棋一般将魏燃引导着往更危险的境地迫去。 这一点计算和预判之法,魏燃并不担心,他通过共生的生物计算机,可以发挥出远强于阿离此时表现出的计算能力。 阿离只能算到十步左右的程度,而魏燃却至少可以算到二十步以后的状态。看似只多十步,但根据指数原理,每增一步,便能多出一个指数的复杂变化规律。 所以魏燃的心算预判能力是可以碾压阿离的,因此只在剑气逼迫下被动防守了十七招,后面魏燃便尽数掌握主动,不再被牵着鼻子走。 反倒是迫使阿离的剑气跟随着自己的想法来走,倒是从容不迫。 魏燃现在觉得麻烦的是,阿离这些剑气上附带的法则之力。她的法则之力不像自己的碾压之力,属于瞬间交手时爆发。 阿离的法则之力可以纠缠渗透,纵然正面与魏燃对抗上,处于绝对劣势,但每次都能残留少许在魏燃身上。 少量的法则之力对魏燃造不成影响,但对拼之间中得多了,便在身上给自己造成巨大负担。它们不仅只是纠缠,还能往体内渗透,对身体造成腐蚀,甚至影响精神与心智。 阿离起初看到自己被魏燃反过来牵着鼻子走,气得以为自己这八百年修行都白费了。直到看见魏燃狼狈的躲闪剑气不再敢硬接,便哈哈嘲笑起来。 “喂,想知道老娘这法则之力叫什么名字吗?” “爷没兴趣!” “切,我就偏要告诉你,气死你!我给它取名叫缠绵,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缠绵悱恻,无力摆脱?” “……”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怎么体面的认输?” 魏燃脚下转移,数十道剑气立马追踪而来,道道都有斩山断浪之威! 他若是稍有停步,身上的护体罡气都无法完全护住身体。但这个时候,魏燃嘴角微翘,身形原地消失,地面被震出一道数十米圆环凹坑,而他本人瞬间出现在半空三百米高的位置。 他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柄长刀,左刀右戟,正是魏燃最佳的战斗姿态。 气合阴阳! 连催九道刚猛爆裂,霸道无双的罡气,漫天星辰中,有九道狐影被瞬间摧毁崩散。 “我不说话,是在算你的位置。都说狡兔三窟,你倒是给我来了九窟,可以啊,阿离,你不愧是只狐狸!” “别得意!” 九道星辰狐影碎裂,阿离身影再次闪现,神色无比凝重,更令魏燃诧异的是,她居然变成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相貌,便连说话的声音也从萝莉变成了御姐,这个相貌魏燃也就见过一次。 阿离身处半空,挥剑冲魏燃直刺而来,漫天星辰尽数崩碎,化作流光,卷成漩涡,以其为核心,似乎迸发出纳天地万物于此一击的气势。 “殷墟剑诀——牧野流星!” 魏燃睁开双眼,这就是阿离修炼了一千年领悟出的绝杀之技? 虽是元神构造的虚拟世界内,这番切磋失败身体也不会遭受严重的伤势,但元神还是会受到不菲的影响。 所以面对此招,即便不是为了面子,魏燃也要尽全力抵抗下来。 他在上个世界,就已经摸索到第三层识海壁障的门口,但由于灵魂转移的缘故,身体的潜能自始至终都未能开发出来,因此所发挥的实力也不是当前阶段最强的实力。 第十八章 入微初境 但并不意味着魏燃不了解此时的实力上限,他人在地面,刀戟拖向身后。身上那些纠缠的法则之力在他催动全身罡气自残的时候,便被尽数崩解。不过这样的自残当然也会给自身带来极大伤害。 他要以伤势剧痛,来催发自身潜能,让他施展出超过当前身体强度的能力。 外界阿离的杀招,以及身内的自残破坏,双重压力下,极大的刺激了魏燃潜能爆发。 他的灵觉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将伤痕累累的身体表面的血液全部震散出去,只在半空,它们就燃烧起来。 燃烧……太慢了,要将我身体上的物质,从最基本的粒子状态,彻底分解转化为能量,不留任何一点物质残渣,所以要快,快到物质来不及变成另一种物质! 这次他自断一臂,断臂冲向即将临近的阿离,然后长戟划过,似乎感觉不到力量的波动和法则之力的施展。 他的断臂在半空燃烧爆炸,大部分物质都在爆炸中变成了碳粉之类的东西,只剩下最后一根小手指中间没有转换成任何物质,只瞬间消失。 而后阿离长剑所指之处,忽然发生一阵堪比大当量核弹引爆的爆炸! 阿离的牧野流星甚至没有刺到魏燃身上,两人都瞬间消失在这场爆炸当中。 元神制造的异空间崩解消失,两人都回到了现实世界。 魏燃瘫在沙发上,全身肌肉抽搐,大汗淋漓,虚脱得像只死狗,脑袋尤其疼痛。 阿离的状态也没好多少,元神过度使用,呈现极为虚弱的状态靠在沙发上,半点法力都提不起来。 魏燃苦笑道:“这个时候德古拉的人来了,咱们俩就是待宰羔羊。” “你有病啊,刚才引爆了几发核弹?”阿离抱怨道。 “核弹?你觉得我能带进刚才的空间内吗?” “那一根手指,怎么可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魏燃指着脑袋,得意又虚弱的笑道:“灵感来源于上个世界。不管是化学能火药,还是核弹爆炸原理,还是反物质武器。核心都是在最短时间内,最大效率的将物质转换成为能量。 如果能在瞬间将一个物质完全转换成能量,也就是正反物质湮灭碰撞,那释放出来的能量自然是极为可怕的,再加上我的法则之力……” 阿离睁大眼睛,“你拿科学原理放到你个人的武道修行上面?” “不可以吗?我开始尝试将一整条手臂的物质都完全转换成能量,但发现难度太大,根本做不到。 就尝试将一根小手指拿来验证,其实最后还是失败了,我最终其实只转换了一个手指头小部分的质量为能量,就引发刚才巨大的能量爆发。” 阿离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做到!” “体修,不是无脑的锻炼肌肉,而是不断开发出内宇宙的力量,了解内宇宙的法则。内宇宙又诞生于外宇宙,两者自然有相通之处。 所以体修,修行的是自身存在的全部。要对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能控制自如,甚至扩展到可以操控自身的全部基本粒子。 做到这一步,哪怕是一根头发,都能爆发出核弹爆炸般的杀伤力,也许这就是某些强者所说的入微境。” 阿离沮丧道:“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我这一千年都白修行了,你的天赋真让人嫉妒!” 魏燃却笑道:“你都修行了一千年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刚才最后那一下,我说不能长期保持吗?挺赏心悦目的。” 阿离傲娇道:“我这是怕你爱上我,然后诞生什么非分之想,知道吗!” 此后一段时间,两人白日蜗居,修行练功。到晚上,就化身为暗夜中的猎魔人,穿行于全美各大城市,猎杀这些都市中夜晚出来行猎的吸血鬼。 当然,为防被德古拉的人认出身份,两人都经过一定的伪装。阿离已经可以变成成年女子,魏燃现在的身体跟以前也完全不同,因此只像漫画中的超级英雄一般,搞一身独特的行头穿上,基本就没有吸血鬼能认出他们二人。 不到半年时间,二人的名头便已传遍北美黑暗世界,被某些在暗中一直对抗吸血鬼的人类势力盯上,更被吸血鬼高层所注意。 一天早上,魏燃在厨房做早餐,同时打开着电视,关注各地新闻。 一所来自本地的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由于最近恐怖分子作案频繁,全美范围内都爆发了各种惨绝人寰的案件,造成了数十位无辜平民死亡,因此州政府决定安排本地军警在近期进行一场反恐演习,届时请众位市民不要惊慌……” 魏燃没注意到锅里的鸡蛋已经被煎糊,高声叫起还在懒床的阿离。 “嘿,阿离,有反恐演习,搞不好是我们被盯上了。” 阿离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那就搬家呗,反正狐狸九窟嘛。” “你还没睡醒啊!这是个机会,背后肯定有高阶吸血鬼布置的陷阱。按照之前我们商量的,正好趁机干它一票大的,撞入陷阱将计就计。等打疼了他们,肯定能吸引加百列的注意,最好能借这个机会跟他组队,引导这一根筋和德古拉发生正面冲突……” 阿离嗅着鼻子,跳下床,“笨蛋,鸡蛋煎糊了!” …… 果然没等多久,当天下午,附近就响起了防空警报,忽然间大批特种部队士兵出现在阿离这座房子附近。 好在之前阿离就把魏燃的本体转移到了另一处房产之内,并且以傀儡术操控,装作正常人一般生活,本体经过伪装,倒也不会被人发现身份。 此时他们俩被特种部队、武装直升机、装甲车联合进攻,两人目前的实力应付起来自然是绰绰有余。 不过为了迷惑对手,故意装作十分狼狈的模样,勉强从围攻当中杀出一条生路。而那条生路,魏燃根据生物计算机稍微计算,就知道是这帮人故意让出的道路。 他装作中了几枪,也确实是真被打中几枪,故意不把子弹逼出,好让伤势看起来更真实一点,阿离则装作慌张惶然的模样,拖拉着魏燃,顺利从一处巷子的下水道逃走。 在下水道这阴暗肮脏的环境中行走一个多小时,忽然间眼前光芒大作。 前后各四只蓝眼吸血鬼挡住两人去路,魏燃经过这半年猎杀,也大致懂得根据瞳色了解吸血鬼血统的纯正性。 红眼是初代吸血鬼,而蓝眼就是被初代吸血鬼初拥过的二代吸血鬼,与德古拉隔了一代,但已算是比较纯正的血族,实力自然十分出众。 第十九章 扮猪 魏燃和阿离对视一眼,他们此前猎杀大量低阶吸血鬼的目的已经实现大半。 魏燃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政府高层也有你们这帮杂种的走狗。” 阿离在队伍频道中给他点了个赞,奥斯卡级别的演技! 堵在前方的一个风**性吸血鬼嘻笑道:“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族裔,也该想到会有今天吧。如果告诉姐姐,你们是从哪个流派学来的血脉之力开启办法,姐姐将你们变成血奴后,也会稍微对你们好那么一点点。” 她旁边那个即便在漆黑环境中,还戴着副墨镜的黑人吸血鬼冷酷的说道:“在如今这个时代,血脉之力没有传承是无法依靠自己独自开启的,如果不想在受尽折磨后变成血奴,最好老实告诉我们有关你们力量的来历。” 堵在后面的两个吸血鬼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仅从气势上就足够判断出来,这是最后的告诫。” 阿离紧握着突击步枪,里面的子弹都是镀银的特制子弹,她心下觉得好笑,却仍装作紧张忍耐的模样,浑身充满戒备。 “四个二代吸血鬼,哼,就算做垫背也不枉此生了!” 刚喊完口号,她和魏燃就准备反手让这些吸血鬼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这个时候,忽然头顶被炸开一个大洞,来自地面的阳光照射进来,让准备动手的四个吸血鬼动作稍稍一滞。 然后十几枚手雷被丢了进来,魏燃心中大骂,这特么是谁?想连老子们一起炸死吗?! 然而手雷爆炸,却并没有多大的声响,反倒从当中散发出道道紫光,将这附近十几米范围全部笼罩在内。 这些光线对两人没有任何伤害,但是四名蓝眼吸血鬼仿佛受到阳光直射,全身皮肤迅速溃烂,发出惨烈的悲鸣。 但他们反应也极快,迅速缩进黑暗当中,避免了被持续创伤。 头顶炸开窟窿的地方,这时探出几个梳着莫西干发式的人影,他们手持枪械,垂下两根绳索,“喂,不想死就快上来!” 魏燃和阿离对视一眼,知道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势力,此时只能继续扮拙,但并没有借助绳索上去。 毕竟二人这半年装扮的都是具备一定超能力的战士,类似于欧洲中世纪那些开启了血脉之力的强者。 所以都是原地起跳,便上到了地面。 这几个梳着莫西干发型,装扮充满末日废土风格的救兵惊讶的看着二人,但也没多说什么,再往下面投掷了刚才几发手雷,便拉着两人上了一辆改装的吉普,风驰电掣般迅速离去。 下水道四个吸血鬼最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巨大的雨伞,跳上地面,却再也没有刚才一干人的影子。 他们此时都是皮肤溃烂,浑身流脓的恶心模样,互相对视一眼,之前那个女性吸血鬼说道:“看来这帮知道所谓世界真相的抵抗组织也参与进来了,需要向上级汇报进行一场大扫荡吗?” 那黑人吸血鬼十分暴怒,一拳砸塌了旁边一间屋子,里面居住的几个贫民当场被倒塌的房屋压死。 “必须消灭这帮人类贱种!我将他们全部变成最低贱的血奴!只能拿来鞭笞的那种!” 另外一个吸血鬼说道:“联系安吉那帮家伙去追,多少也要留下他们。” …… 魏燃他们在路上,就受到急救。虽然魏燃本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几发7.62mm的子弹嵌在身体里面,实在过于血腥,不得不让这群帮手大为紧张。 紧急帮魏燃止血消毒,并让他保持仰躺的姿势,尽量保护住伤口。魏燃不能露馅,只能装作脸色苍白痛苦的模样,由阿离去套他们的话。 “你们是什么人?” 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装扮尤其非主流,古怪的鸡公发型染成了上中下红黄蓝三种颜色,中间过渡区域倒是非常自然,显然下了一番功夫。 他明明一副粗犷的长相,铜眼狮鼻阔口,偏偏还戴着秀气的珍珠耳环吊坠,鼻子处穿着鼻环,着实让人无法恭维。 他哈哈大笑道:“我们?只是一群被吸血鬼迫害后幸运生存下来的凡人,没有你们这么强大的力量,只能抱团取暖,对付那些黑暗肮脏的杂种。” 他继续说道:“你们是新手吧,猎杀吸血鬼,居然敢连续作案半年,把高级货都惹来了。如果不是我们老大早就注意到你们,通过占卜算到你们会逃到这个地方,让我们提前布置好埋伏,嘿嘿,你们怕真要变成血奴了,知道什么是血奴吗?” 魏燃和阿离当然知道,没有接受过吸血鬼初拥,只纯粹被病毒感染,失去自我如同丧尸一般存在,只具备吸血和听从高阶吸血鬼命令的本能,这种东西就是血奴。 据说血奴仍然存在自我意识,只不过意识无法控制身体,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高阶吸血鬼的玩物,生不如死。 旁边照顾魏燃的一个女人说道:“我们老大一直在召集对抗吸血鬼的同伴,据传他认识最后的猎魔人。对于你们这种有着特殊能力的家伙,他特别看重。你们应该考虑加入我们,这样力量才更加强大。” 阿离点头道:“这件事我们会认真考虑的,不过现在好像有麻烦了。” 半空一道火球砸下来,行驶在郊外公路上的车队,排在头部的车子引擎盖上被结结实实砸中,整辆车猛的向前翻去,落地后就成了一团火球,里面的人自然没有幸存者。 同时车队尾部也受到袭击,被风刃将车体切成了两半,里面的人全部被腰斩。 半空中腥风闪过,带着猖狂的笑声,堵在车队前方,同时原野附近,一群血奴长牙舞爪的朝众人扑来。 魏燃车中,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脸色阴沉,提起突击步枪,立刻在对讲机中招呼众人依托车队防御作战,布置火力点拦截那些冲来的血奴。 阿离对魏燃点了点头,跟随众人下车,魏燃依然装作重伤模样,没有动弹。实际上通过车窗的观察,已经在脑海中计算破局方法,并于队伍频道中与阿离共享。 枪声响起,镀银子弹对血奴的杀伤很大,几枪就能打死一只,不过隐藏在血奴中的真正吸血鬼,哪怕是低阶的都非常麻烦。 他们跟人类一样,也擅长使用各种现代化武器装备,借助血奴为肉盾,屡射冷枪,或者投掷手雷,给车队带来极大杀伤。 这帮莫西干风格的人类,本就没有经过严格军事训练,所有战术都是发自本能集结,很快就呈现崩溃姿态,而那名穿着遮阳服,飞在半空的二代吸血鬼还没出手。 第二十章 素心雪 魏燃和阿离知道不能再继续扮猪,否则真有可能变成猪。 阿离不能暴露身份,自然无法使用飞剑,因此捡了两把冲锋枪,只身冲出,冒着各种冷枪,狂射弹雨,硬是打出全金属狂潮的风格。 弹幕精准覆盖下,当面之敌尽数扑地,那些打冷枪的低阶吸血鬼也纷纷中弹。在镀银子弹攻击下,他们的抵抗能力不比血奴高多少,必须尽快脱离战场,否则银的毒性会逐渐渗透进心脏。 莫西干车队的压力骤减,那个头目跟在阿离身后,一边抛掷弹夹给他,一边收拾些漏网之鱼。 阿离这时却说道:“你注意对付那些低阶血族,不要吝啬武器弹药,面前这个二代吸血鬼交给我对付。” “你打得过吗?”莫西干老大问道。 “我不知道打不打得过,但你们肯定打不过。” 阿离白了他一眼,双枪扫射,弹幕笼罩半空那个蓝眼吸血鬼全身。 对方轻蔑一笑,一道巨大的火球自其口中喷出,所有弹幕尽被融化,直冲阿离而来。 阿离一脚踹开莫西干老大,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冲向半空与对方展开近战搏斗。以她本来的实力,自然可以轻易干掉对方。 但她并不想暴露太多自身实力,纠缠之下,只与面前这个擅长术法的血族勉强打成平手。 这时魏燃在和胆小的司机说话,“喂,伙计,我刚才在你们车尾箱下面看到个好东西,那是装甲车上用的吧。” 司机抱着头,疑惑道:“什么东西?” “一挺重机枪啊,12.6mm的家伙,我想不用镀银,打在吸血鬼身上也能一枪两半吧。你要是不能操作,就赶紧叫你同伴来,胆小鬼!” 那司机慌忙对车外的人说了这句话,他们正遭受快速移动的吸血鬼围攻,需要密集的火力支援。 虽然车外的人有些疑惑车厢内怎么会有重机枪,还是抱着万一的想法打开看了一眼,果然有一挺大家伙,还是明显改装过的。 这当然是魏燃放在后面的重机枪,这玩意虽然被改装到适合抵腰射击,但配合支架也能放在车顶上用。 立时就有三个人共同操作,将大家伙扛上了车顶,一个肌肉格外强壮的家伙为主射手,扣动机括,玩命朝那些灵活机动躲避子弹的吸血鬼射去。 这挺在上个世界被改装过的重机枪,有着更加可怕的射速,后坐力也十分强大,开不到几枪,那壮汉两只手的虎口就崩裂了。 但也就这瞬间,打出了至少五十发子弹,将一名被弹幕笼罩的吸血鬼打得支离破碎,死得不能再死。这枪里的子弹可没有镀银! 莫西干的老大似乎是个练家子,看同伴无力操控这柄后坐力十分巨大的重机枪,便自己跳上车顶操控。 他一边怒吼一边射击,居然借助加固过的车顶还有沙袋,抗住了可怕的后坐力,不仅火力压制住了灵活突进的吸血鬼,还能抽空帮阿离压制一下拉开距离的蓝眼吸血鬼。 魏燃趁着没人注意,探出脑袋,注意到阿离正在与蓝眼吸血鬼交手,战况显得十分焦灼,他在队伍频道中不耐烦道:“快点,演戏上瘾了?” 阿离回道:“不够逼真啊。” 这时魏燃注意到莫西干老大枪口调转过来,就要射击刚刚拉开距离的蓝眼吸血鬼,于是捡起一枚石头,悄然朝蓝眼吸血鬼射去。 这一发石子正好挡在蓝眼吸血鬼躲避机枪子弹的唯一路线上,而吸血鬼也明显感知到了这枚石子带来的巨大威胁,本能的稍微停顿,便被重机枪子弹接连命中。 即便是二代吸血鬼强韧的身躯,也被打了个手脚分离,血肉横飞,但这种伤势仍不足以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趁机扑上来的阿离,她的匕首接连划过蓝眼吸血鬼身体几处要害,最后一刀捅进她的心脏内,并且撕裂对方穿的遮阳服,令其肉体直接暴露在烈阳之下,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头目一死,下面仅剩的吸血鬼也成鸟兽散,再不敢继续围攻众人,而他们的损失也极为巨大,本就丧失了斗志。 莫西干老大兴奋的狂呼一声,冲着逃跑的吸血鬼大声咆哮,剩下的人也都各个兴奋,仿佛打了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收拾完战场和同伴的尸体后,众人继续前进,来到了一个偏僻到在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出来的小镇。 魏燃被安置到了镇上唯一一间私人诊所内,那个浑身油腻,长相猥琐的胖子,在平时遇到绝对不可能认为是个精通外科手术的医生。 他从莫西干老大那里听说了两人,才收起傲慢的神情,亲手给魏燃动手术取弹药。 手术很顺利,那简直就是废话…… 总之魏燃在完全意外的情况下,被绑成了一具木乃伊,而这个时候,莫西干老大背后的那个首领也出现了。 首次见面,让二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个首领是个女人,还是个东亚女性,充满知性的气质。 “很高兴见到两位,我叫素心雪。不要惊讶我为什么用普通话与你们打招呼,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同乡。” 素心雪的微笑很神秘,就像她那黑长直的头发上面束着的奇异饰物,像是只在翅膀上刻了符文的蝴蝶。 魏燃和阿离惊讶的对视一眼,他们伪装的依然是西方人,至少从表面上看,绝对无法看出人种上的破绽。 对方是个超凡者,之前就从莫西干老大那里知晓此人擅长占卜,难不成她也能占卜出自己和阿离的身份? “你们不用这么惊讶,这不是占卜,而是一种血脉上的感应。我自己是华人,自然在神秘学上对华人的血脉有更强的感知能力。” 素心雪见魏燃和阿离有所释然,却又笑道:“即便不通过血脉感应,仅从超凡世界当前的状态,也差不多能猜到两人大概率来自东方。因为你们所展现的血脉之力,其实已经被德古拉追杀到差不多彻底断绝了。现在能够和吸血鬼阵营在超凡层面上对抗的,除了狼人组织,就只剩下来自大陆的宗派传人。” 阿离在队伍频道中对魏燃说道:“她分析的没错,这个世界传承至西方的超凡势力,和历史上的那些恶魔一样,几乎被消灭殆尽,只有少数幸存,却不敢露面。” 魏燃躺在床上,先是展现诚意的进行一番自我介绍,“我叫魏燃,这是我的同伴,你可以叫她……” “叫我阿青。”阿离自己临时编了个名字,并且朝魏燃瞪了下眼,知道魏燃刚才是要给自己胡乱取一个衰名。 第二十一章 加入 素心雪毫不在意两人那点揶揄,“你们既然连续半年都在追杀吸血鬼,想必对这种黑暗生物应该已经有所了解。” 阿离点了点头,“略有了解。” “所以,能与我们联手吗?” “今天得多谢你们的援手,不过要和你们联手,起码得让我们了解你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如果都是那些奇装异服的普通人的话,我想没有太大的合作必要。” 阿离和魏燃的目的,就是希望借助抵抗吸血鬼的组织,去寻找最后的猎魔人加百列。如果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的组织,也大概率接触不到高层次的吸血鬼,更不可能与加百列这种存在有所交集。 素心雪并不在意阿离的直言不讳,周围那些莫西干风格的成员倒是都听不懂他们以普通话的对话,因此也没人太在意,而是继续着各自的聊天和游戏。 “这里的普通人,大多数都是遭受过吸血鬼袭击后幸存下来的人。他们已经了解这个表面辉煌的世界背后所笼罩的黑暗,并且有决心与吸血鬼战斗。 但并非对抗黑暗的主力,你也看出来了,他们就是一群有着一定战斗经验的平民百姓,连合格的军事训练都没有接触过,对付低阶吸血鬼已经是极限。” 魏燃和阿离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今天拦截他们的吸血鬼明显仓促,以血奴为主力,并且还没有准备更多的先进装备,以至于被火力更充沛的车队阻击。 如果没有魏燃提供的那把重机枪,没有阿离拖住蓝眼吸血鬼,仅凭那些血奴都可以将他们团灭。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数量庞大,遍布社会各个阶层,因此能为我们收集到更多情报,哪怕不进行直接作战,进行后勤支援也是非常有用的。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也正是我们这些人的宗旨,只要能在各方面贡献出力量的,我们都会尽力接纳。 当然真正对抗黑暗的主力,依然是汇聚了来自东西方久远传承的超凡者。我本人虽然精精研皇极惊世书,以测算命运为主,却也是西方女巫议会的核心成员之一。 而议会当中,擅长战斗的超凡者并不在少数,并且我们还和教廷残存下来的圣殿骑士团以及猎魔人成员有联系。” 魏燃和阿离再次对视一眼,在队伍频道中进行交流。 魏燃说道:“她将自己这个组织说得好像很厉害,但明明占卜到我们最终出现的地方,派来支援的却是普通人类,实力上必然捉襟见肘,或者内部的超凡人员习惯以普通人作为诱饵使用。” “说得很对,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能寻找到加百列。” 阿离对素心雪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加入你们,在情报方面的支援会得到更大程度的配合,而且还拥有像你这样的超凡者作为合作伙伴,日后行动的安全更有保证?” 素心雪礼貌的笑道:“阿青姑娘说得客气了,你们拥有单独对抗二代吸血鬼的实力,即便在我们这些超凡者当中也是佼佼者,我们更可能的是多依赖两位的力量。” 阿离忽然说道:“加入你们没有问题,但是素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你和大陆那边的宗门有什么关系吗?虽然你很擅长伪装,但还是骗不了我们。就像你之前认出我们是华人一般,我们传承自各自宗门的功法,也能从素小姐你刚才施展安神术的小细节中看出你的部分来历。” 素心雪立时愣住,刚才她的确对两人施展了安神术,但所用法力不多,更多是依赖当前安全宁静的环境带来的效果,更类似于心理学上的催眠术。 这样做的目的,是渐渐消去两人的心防,更容易答应加入到她们的组织当中。 此时被阿离一眼识破来历和功法,素来心理素质出众,又擅长伪装的素心雪也不由有些愕然。 片刻后,她才借助撩头发的动作掩饰了一番慌乱,强自镇定,“阿青姑娘在说什么?” 魏燃哂笑道:“大家都是同乡,素小姐还是明人不说暗话的好,既然要合作,当然得有诚意才对,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素心雪神色肃重,点了点头,“两位好眼力,既然都是出自中土的宗门,两位又专门猎杀吸血鬼,那么应该知道当今世界,能够对付世界幕后阴暗势力的主力,便只有我们中土的宗门各派了。” 魏燃皱起眉头,阿离却在队伍频道中对他解释道:“德古拉借着大航海时代,将势力遍布全球,除了一直未曾征服大陆以外,其他地方的超凡势力基本都被消灭殆尽。所以只剩大陆的宗门势力他无法直接对付,只能在香港台湾地区,对那些从大陆逃出的宗门势力传人进行围剿削弱,就像你在香港经历的那些一样。” 魏燃暗中点头,“我大概知道,不过若非大陆自己发癫,搞出了那十年的祸事,应当也不至于让各宗门沦落到外逃的地步。” 阿离却说道:“内中另有详情,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先把这个女人对付过去。” 阿离对素心雪说道:“我们不被信任,所以只能在师长带领下出逃,但一日不敢或忘宗门祖训,竭尽全力猎杀那些黑暗生物。” 素心雪听到阿离这么说,再次露出微笑,显得亲近许多,“原来两位也是那场祸事的受害者,虽然的确是另有详情,那边可以说是无奈之际。但造成的伤害终究无法弥补,也令我们中土各派产生极大分裂。可惜了全真马氏,正一毛氏……” 魏燃听得有些迷糊,却不懂装懂。 阿离知道内中情况,也表现得与素心雪亲近一些。 素心雪说道:“浩劫已经平反,却也不用再讨论过去那些。现在中美重新建交,黑暗势力对大陆亦展开渗透,然而我们中土的宗门也并非坐以待毙之辈,总之尽量能团结一切力量与他们对抗,如果能除去那个吸血鬼的始祖……哈,可能是我想得有些多了,让两位见笑。” 阿离却说道:“我们每日都有进步,谁能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呢?” 第二十二章 瑞文 邓肯 “对了,我们这个对抗黑暗的组织有个代号,叫开天!开得混沌之天,方得朗朗乾坤!有时间我会将两位介绍给门内长辈,现在请好好养伤,如果有要求,可以跟那位提。这里我们都不用真名,外表也都做过伪装,你们可以叫他瑞文。” 两人顺着素心雪的目光看去,正是那个莫西干车队的头领,对方见三人看来,也向他们挥了挥手。 …… 瑞文本名伍德·邓肯,黑人,原本是nba职业篮球运动员,属于那种角色球员,实力不弱,却也算不上球星这种标准。 自从一次假期,他带着全家到宾夕法尼亚州度假,在荒野的酒店中,被吸血鬼袭击,一家人全部丧命,仅他独自一人逃脱。 之后一路遭受追杀,追杀他的吸血鬼仿佛玩弄一般,将他变成了血奴的妻子、儿女释放出来,引诱他上钩,最后令他不得不亲手开枪杀死自己的妻子儿女。 那次幸得素心雪相救,但当时的邓肯并没有相信素心雪等人,而是意图求助警察和媒体,却不仅没有获得帮助,反而还被闻讯而来吸血鬼追杀到家中。 再次被救以后,使得他知道人类上层社会已经被吸血鬼控制,因此决心潜伏于暗中,成为开天组织的外围成员,研究吸血鬼的弱点和组织,提供情报,协助猎杀。 现在邓肯在表面上从事的是自由职业,类似于狗仔队一般的私家侦探,其实赚不了什么钱。但是他之前打篮球积攒的收入并不少,他妻子又擅长理财,买了一些收益比较少,但是保证不会亏本的基金和股票,因此经济上并不拮据。 他向上帝发誓,要用这一生向吸血鬼复仇,所以才会选择自由度比较高的私家侦探作为职业。这个职业经常会要窥探他人隐私以获取情报,他的名气在业内比较大,因此往往能接到针对富豪、明星的单子。 而吸血鬼往往潜藏在富豪和明星当中比较多,所以邓肯能够经常发现许多重要情报。 自从他救下魏燃和阿离之后,在那个镇子上呆了几天,看到魏燃伤势恢复极快,便先离开了镇子,因为他又接到了一个价格不菲的单子。 往往这种价格偏高的单子,都会涉及到某个热点人物。甭管这热点人物是否是吸血鬼,但根据邓肯的经验,这种人身边的人脉当中,往往不会缺少有关吸血鬼存在的情报。 所以他再次兴致勃勃的出发,整理好各种装备,如针孔摄像头、微型录音机、录音笔、高清数码相机、望远镜,还有紫外线手雷、硝酸银针剂和一支手枪,这是危险的时候用来自保……或者自杀的武器。 他和几个狗仔队成员临时组队,并且约定好了行动时间。 在这一天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众人各施神通,有的伪装成别墅内打扫卫生的服务人员,有的破坏了电路后又装成电工上门维修电路,有的干脆翻墙而入凭借一身高明的身手潜行而入。 邓肯伪装的就是一个家政人员,上门清理卫生的,这是他花了钱跟原本的家政人员调换身份进来的,比其他几个狗仔队要保险一点。 这次调查的人员是一个好莱坞的女明星,她身上有颇多绯闻,狗仔队当然是闻讯而来,意图在各种蛛丝马迹中发现石锤的证据。 邓肯受到的委托没有这么下作,他要调查的是一项涉及商业违约的证据,貌似这个女明星背着自己的母公司,与其他企业签署了一项会影响到母公司利益的合约。 他现在就是要找到这份合约原本,并拍照确认。 所以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就会格外注意那些收藏着各种文件书籍的柜子、桌子。这个时候正当邓肯在书房内忙碌时,他从耳麦处隐约听到一声短促的惨叫。 耳麦内是狗仔队和他的通讯频道,众人在做各自的任务时,在互相交流周围的情报,用以相互警惕。 里面大多都是在报点,说明附近有什么人往什么方向而去,要某人注意。 就在这些报点的话语中,隐隐有一声像是被中途掐断的惨叫声传来,声音很闷很低。至少少数人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狗仔队在频道中问了一句,“刚才是谁叫了半声?你们注意到了吗?” 邓肯没有说话,有另外一个狗仔说道:“如果被发现,肯定会提醒的。或者是哪个倒霉蛋不小心摔了一跤吧。” 邓肯心下越发不安,他从事这方面工作已经三年,经验算的上非常丰富,当下立即终止任务,准备退出。 这时再有一声惨叫传来,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了。 耳麦中有人惊恐的问道:“这是杰瑞的声音吗?喂!伙计,你怎么了?” “我做狗仔有被抓到过的经历,最多被打一顿,大不了拍到的东西被删掉,他们总不可能杀人吧?” 邓肯推着装满家政工具的推车,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了走廊上,准备往别墅外面而去。 这时耳麦中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哦,各位宝贝,虽然我平时不怎么在意你们这群狗仔队。但某个不守规矩的家伙发现了我一个不太想暴露的秘密,所以很不好意思,我只能跟你们玩一个游戏了。” “是……是蜜丝缇小姐?”这是众人要调查的那个女明星的名字。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座别墅里面,只有我和你们存在吗?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只要你们能成功逃出这栋别墅,我就放过你们。呵呵呵……你们要尽情挣扎哦,不然这场宴会会很没意思的。” 话音一落,耳麦中再次传来一个狗仔的惨叫声。邓肯原本还在装模做样的推着手推车,装作一无所知的往门口而去。 此时听到蜜丝缇的那番话,显然自己也是她要针对的目标之一。只从耳麦中听到的情况判断,这个蜜丝缇杀人似乎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器,甚至没有发生任何打斗,只要被她发现,就会被杀。 这种能力可不是一个看上去孱弱的女性可能拥有的,邓肯已经判断对方就是吸血鬼,所以推开手推车,一边用bp机向素心雪求救,一边疯狂往门外跑去。 这个时代手机还没出来,邓肯不确定通过bp机的联络是否能及时联系到素心雪,所以还是做出奋力的一搏。 第二十三章 猎杀 他刚刚冲出别墅大门,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天黑。他明明记得进来打扫卫生应该还不到一个小时,最多才五点钟,不应该这么快天黑才对。 因此下意识看了下手表,也的确才五点过五分。遇到这种情况,那个蜜丝缇十有八九会是具备异能的高阶吸血鬼! 如果是普通吸血鬼,他凭借镀银子弹,还有一支暗藏的硝酸银针剂,尚有一战的机会。而遇上高阶吸血鬼,则根本就是对方手中的玩物,只能拼命逃跑,否则必死无疑。 他向对面不到二十米的别墅外围大门冲去,路上闻到草丛中传来的浓重血腥味,应该有个狗仔的尸体正在其中。 邓肯也顾不上那么多,恐惧令他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促使他原本就不错的运动神经更高效率的发挥,很快就冲到了别墅门口,发现竟被反锁。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三年私家侦探的职业生涯,让他学会了足够多的对付门锁的方法。现在这种情况下,最适用的方法当然是……用枪直接暴力破开! 他毫不犹豫的开枪打断了门锁,一脚将大门踹开,往外疯狂跑去。耳边却传来一个越来越近的嘲笑声。 邓肯顾不上那么多,他不知道别墅内看到的天黑是怎么回事的,但他知道外面的天气实际上肯定还是白天,现在又正是夏日,哪怕五点钟,阳光也依然炽烈。 只要自己能跑到阳光下,哪怕对方是高阶吸血鬼,在没有遮阳服的保护下,也绝不敢攻击自己! 邓肯算计得没有错,然而却忽略了擅长魔法的吸血鬼的可怕。 他刚刚冲出大门,以为逃出生天,却发现眼前依然是一片天黑的景象,而别墅仍在眼前,只不过是别墅背后的场景。 他脑袋稍稍有些空白,才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是出现在了别墅的后门处,这里是后门的出口,而刚刚他明明是从正门逃出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邓肯回头看去,视线穿过背后的铁门,依然可以看见那栋别墅,不过看到的却是别墅的正面。 邓肯这回终于知道,别墅的正门和后门形成了一个闭环,就像一个横版游戏,从版面的一端进入,就会从另一端出来。 在蜜丝缇这个擅长魔法的吸血鬼控制下,邓肯根本无路可逃…… …… 正在小镇中修炼的魏燃和阿离,忽然被人叫去房间中接电话,是素心雪打来的。 魏燃打开外音,素心雪有些焦躁又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 “两位朋友,有件事恐怕得麻烦一下你们。” 魏燃和阿离对视一眼,沉声道:“素小姐请说。” “瑞文,就是那个这段时间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黑人朋友,他遇到了麻烦。半个小时前通过寻呼机向我发送了求救信息,应该是被吸血鬼攻击了,我希望你们能去帮一下他……或者给他收尸,至少不要让他成为血奴。” 魏燃皱起双眉,“这个男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体素质非常不错,还练过搏击,如果是普通吸血鬼,他身上有枪的话,未必不能反杀。” 素心雪叹了口气,“他遇到的可能是高阶吸血鬼……” 魏燃苦笑,“看来只能去给他收尸了,好吧,上次也算得亏他相救,怎么也保证他不会变成吸血鬼玩弄的血奴吧,告诉我地址。” 随即素心雪将邓肯遇险的地址告诉给了二人,二人也没做什么准备,直接开着一辆吉普就往那个地址开去。 由于距离有四十多公里远,即便二人一路超速行驶,甚至惊动了交警的情况下,也花了有近一个小时才赶到。 还没进入别墅的大门,二人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应该死了不少人。 两人走到别墅门口,发现别墅大门的锁被枪击断,而且被从内推开,门口还能看到半只脚印。 就是只能看到脚后跟的脚印,脚前掌在大门所处的那条线上,像是被激光整齐的抹去一般,不见分毫。 二人也无法从这细微的线索中判断出什么,但凭二人的实力,也不需要顾及那么多,很随意的就走入了别墅内。 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但太阳的余光仍存,如果忽略满院子的血腥气的话,这座精心修整过的别墅,在黄昏的余光照射下,显得颇为温暖,非常适合拍摄一些家庭伦理剧或者偶像剧。 魏燃和阿离缓步行走,凭他们的视觉,已经发现多个尸体,就藏在草丛、树木、房屋里面,偏偏都处在一些适合躲藏的角落,而且尸体的姿态明显都经过人为摆放,显得诡异而阴森。 阿离眼珠子一转,对魏燃说道:“这个吸血鬼有些恶趣味,她似乎喜欢吓人。你看那个狭窄的杂物间,尸体就挂在门上,脸朝下。 如果有某个被她追杀的倒霉蛋不小心躲进这个杂物间,刚进去的时候是绝对发现不了这具尸体的。但如果回过头通过门口缝隙向外观察,肯定会注意到这个脸朝下的尸体,你说这个人会不会被吓出问题来。” 魏燃嘴角抽了抽,“的确充满恶趣味,等会也让这个吸血鬼体验一下这方面的快乐!” 两人进入别墅,里面和外面的场景完全不同,像是经历过一场非常激烈的战斗,火焰、冰霜、闪电、毒雾腐蚀等痕迹遍布各处。 最触目惊心的,却是那些无所不在的锋利爪痕,它们遍布墙壁、桌椅、楼梯,与那些魔法攻击的痕迹交错在一起。好像有某个双爪锋利的怪物,在顶着魔法攻击的情况下,疯狂逼近那个施法的存在。 二人顺着打斗的痕迹到了二楼,在某个被轰了一半的墙壁拐角,找到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如果忽略她那双锋利的尖牙的话…… 她的半只手臂被撕裂,扔到了旁边的卫生间里,大腿处的血肉被削去一大块,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骨头。 腹部被开膛破肚,内中脏器流出,胸口肋骨被击断,似乎重击的力道过大,肋骨被打得崩出了身体,到了外面。 然而最致命的,却颈部一击,她整个头颅被从后面削断,只有前方喉颈处的一点皮肉相连,颈椎已经彻底折断。 至死的时候,这个吸血鬼仍是一脸惊讶外加恐惧,仿佛看到了比他们这种存在更加可怕的东西。 魏燃尚不知道袭击这个高阶吸血鬼的是什么东西,阿离却皱眉道:“是狼人,能造成这种破坏的,起码也是二代狼人。嗯,我没闻到瑞文的味道,他应该被狼人救了。” 第二十四章 狼族王庭 邓肯觉得自己好像刚从一个地狱来到了另一个地狱…… 他亲眼目睹一头比吸血鬼看上去更加恐怖的怪物,赤手空拳将那只玩弄所有人于股掌间的高阶吸血鬼虐杀,然后便回头走向自己。 那家伙站立行走时驮着背,但看上去也起码有两米高,如果直立起来,那恐怕更加恐怖。它浑身都是毛,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全身上下膨胀的肌肉。 这些肌肉刚才硬抗了那个高阶吸血鬼的连续魔法轰炸,她什么方法都用遍了,也只能打得这头怪物冒出黑烟而已。这怪物头部看上去就像一头巨狼,那么这是一头能够直立行走的巨狼?! 它鼻孔中喷着粗气,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然后一把擒住夹在腋下,奔走如飞,迅速消失在了这个别墅中。 当它冲出别墅大门的时候,邓肯感觉到一种无形的东西被这头可怕的野兽直接撞碎,他不知道这种东西叫做结界。 这头怪物奔跑起来,简直远超时速120码的汽车,让邓肯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段时间后,被带到了某个阴暗的森林内,邓肯被扔到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勉强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四只这样恐怖的玩意给围观。 他以为自己就要被生吞活剥,谁知道这种野兽是不是喜欢吃人肉。 邓肯求生欲爆棚,为了避免被吃掉的命运,他连声说道:“喂,几位……朋友,我有艾滋病,连吸血鬼都不咬我,你们要是想吃人肉的话,应该找错了对象。” 新出现的三只狼人鄙视的看着邓肯,其中一人对带邓肯来的狼人说道:“安德烈,你忽然找来这么一个货色做什么?” 那个叫安德烈的狼人低头看向邓肯,将长吻凑到邓肯脸庞,吓得邓肯连缩脖子闭上眼睛。 “他有未觉醒的血脉之力,很有潜质。既然始祖已经有消息,如果再遇到始祖,我希望将他也变成初代狼人,增强我们族群的实力。” 这话说出来,另外三个狼人都生起了兴趣,越发凑近观察邓肯,邓肯瑟瑟发抖之际。 安德烈给这帮狼人一人一巴掌,“好了,别吓坏我们的客人,今天不是月圆之夜,不是非得要维持狼人形态,都变回原本的样貌吧。” 四头巨大的野兽各自发出一声狼嚎,肉眼可见的发现他们的身躯正在收缩,浓密的体毛也渐渐缩回体内,头部越来越小,逐渐成为正常人的模样。 而后,四个赤身裸体的强壮男性出现在邓肯面前,再次将他看傻了眼睛。 这四人打开附近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了各自的衣服,很快就换上,邓肯这才渐渐消去心中的恐惧。 仔细观察下,这四人有两人金发碧眼,是明显的日耳曼人种,另外两人则是斯拉夫人和中东人,刚刚那个叫安德烈的家伙就是其中显得最强壮的斯拉夫人。 “好了伙计,知道我们也算是人类,就没必要那么恐惧了。我们和吸血鬼不一样,除了月圆之夜控制不住血脉中的疯狂,需要通过吃人来缓解以外,平时我们和正常人一样,不是非得要以鲜血为食的。” 安德烈这句话不如不说,邓肯听到吃人这句话,黑色的脸都变得煞白起来,这比吸血鬼还要野蛮啊。 旁边那个中东人嘎嘎笑道:“瞧你那怂样,迟早都会变成我们的同类,吃人的事情,你得适应。” 邓肯声音嘶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 性格稳重的安德烈神情严肃的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们为——狼人,吸血鬼的夙敌!” 吸血鬼的夙敌?邓肯听到这话立时来了精神,只要是能够对抗吸血鬼的,他都不介意加入其中。 “哼,看你在别墅中的表现,和那些惊慌失措的普通人不一样。紫外线手雷、硝酸银针剂,装载着镀银子弹的手枪,都是些对付吸血鬼的有用工具。而且能有效运用它们,给予那只高阶吸血鬼一点皮外伤,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邓肯说道:“我和吸血鬼不共戴天,当然没少研究它们的弱点。” 他没有将开天这个组织说出来,因为不确定狼人这种一看就是邪恶生物的存在,是否与开天组织有仇。 没想到安德烈却看穿了他的身份,“开天的外围成员吧,哼,那些超凡者不过就是利用你们这些凡人而已,教给了你们一些对抗吸血鬼的知识,却并没有着力去开发你们自身的潜能,做事仍和数百年前一样充满小家子气,成不了大事!” 邓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只听安德烈继续说道:“我们狼人与吸血鬼同源,但我们的的始祖与吸血鬼的始祖德古拉,从一开始就是生死仇敌。 所以我们的血脉中也将这种仇恨继承了下来,对于吸血鬼,是发自血脉本能的想要将其猎杀,当然吸血鬼对我们也是一样。 互相之间只要闻到对方的臭味,就难免一场生死激战。不过我们狼人组织因为始祖不愿认同自身身份的原因,这一千年来,发展一直不如吸血鬼,甚至多被他们针对。 你既然是开天的外围成员,想必与吸血鬼也有着深仇大恨才对,那么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邓肯看着面色森冷的安德烈,想起变成血奴的妻儿惨死于自己枪下的情景,神色骤然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只要能变得和你一样强大,就算成为恶魔又如何?!” 安德烈这才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很不错的天赋,如果只成为我们之下的二代狼人,就有些浪费你的天赋了。我们会带你找到始祖,利用他在月圆之夜变成狼人的时候,让他将你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初代狼人。但由于面对的是强大的始祖,安全无法百分百保证,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邓肯咬着牙齿笑道:“既然想要从恶魔那里得到力量,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付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丢掉性命也无所谓,只要能像你那样,可以任意虐杀高阶吸血鬼,面对怎样的危险都不要紧!” 四个狼人哈哈大笑起来,“很好,欢迎加入我们,狼族王庭!” 第二十五章 合作 邓肯的消失,让开天组织外围成员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家伙的人缘不错,也帮助过不少遭遇过吸血鬼袭击的人。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开天组织中的超凡者成员,对此只是表达了一下遗憾。毕竟每天像这样的事发生得并不罕见。 调查过战斗现场的魏燃和阿离,被素心雪以私人飞机带到了某个秘密集会所,似乎有人对邓肯的消失生起了兴趣。 这是唐人街的一个中餐馆,档次看上去颇为不错。三人就像正常用餐的客人,在服务员引领下,来到内部的一个包间。 魏燃从包间的墙壁和门窗上扫过,只凭灵觉便察觉这是一间拥有相当不错隔音能力的包间,与其他的包间完全不同。 进入其中后,已经有两人坐在餐桌上等着他们。 面朝门口,便是邀请他们前来的主家,是个戴着眼镜穿西装,看上去非常儒雅,年过五旬的华人男子。来此之前,素心雪已经告诉过二人他的名字,叫欧阳正平。 看上去像是个正经的知识分子,明面上也有着当地华人华侨小商品协会会长的名头,并且还是当地的议会议员。 实则是洪帮驻美国分会会长,一个手上染满血腥,杀人如麻,彻头彻尾的华人教父。当然,也是开天组织的三个最高领袖之一。 欧阳正平身那人是个鬼佬,除了眼睛格外明亮,没有什么让人特别关注的特征。 “平叔,两位贵客已经给您带到,我想就不用再介绍了吧,毕竟之前我都……” 欧阳正平抬手打断素心雪的话,起身微笑道:“虽然素侄女已经给我们互相介绍过,不过礼数不能缺。鄙人欧阳正平,欢迎两位才俊的加入,这杯酒先干为敬,两位请随意。” 餐桌上已经由服务员倒满了酒,魏燃和阿离举起杯子,由魏燃开口道:“前辈客气了,我俩后辈初次茅庐,未曾见过世面,如有不敬之处,还请海涵。不敢劳前辈先行敬酒,晚辈当自罚三杯,以示景仰!” 喝酒对魏燃来说根本不是事,三杯烈酒下肚,一点影响都没有。阿离暗自撇了撇嘴,也跟着饮下三杯。 欧阳正平很满意魏燃的表现,示意请二人坐下,屏退服务员。 这时他右边那个鬼佬在其耳边私语几句,眼睛在二人身上转了转。 这般程度的私语,对魏燃和阿离来说,简直和正常说话没有区别,两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这两人实力深不可测,我的读心术无法读到他们的想法。” 欧阳正平神色不变,看向二人,“正要与二位介绍,史密斯先生是我的顾问,也是开天组织的成员之一,擅长读心术,想必刚才他说的话你们都已经听见了。” 史密斯神情登时无比尴尬,他是听得懂汉语的。 魏燃笑道:“欧阳前辈可真是坦诚,如果有什么要问的,我们二人一定知无不答,没有必要这般拐弯抹角,晚辈是个直肠子,学不来太多的客气。” 欧阳正平呵呵一笑,丢了副照片给魏燃,说道:“我来找两位,其实主要目的不是瑞文消失那件事,根据现场的痕迹,无非也就是被狼人掳走了。瑞文再回来,要么是个死人,要么就是狼人,已经没有更多探查下去的意义。 不过对于两位的身份来历,还有传承,鄙人还是颇感兴趣。魏兄弟,你既然认识茅山派的毛小芳,全真的马还真,还有我们洪帮在香港的分舵舵主郁鹏程,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对我们隐瞒来历了吧。” 魏燃扫过照片,上面正是毛小芳、马还真和郁鹏程。听到他说郁鹏程是洪帮的分舵舵主,那么不用说,自己的来历已经被告知给了眼前这个人。 他抬起头,素心雪却神色惊疑的看向魏燃,又看了看欧阳正平。 欧阳正平对素心雪解释道:“素侄女,他们俩也许一直在找我们组织呢,被吸血鬼追杀,走投无路,那可都是假象。这个魏兄弟可是能凭一己之力将初代吸血鬼打死的武道高手,区区几个二代吸血鬼和联邦特种部队,那就是笑话而已。” 素心雪眼睛睁得更大,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然后欧阳正平又看向阿离,“这位名叫阿青的姑娘,之前或者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头。不过既然能和魏兄弟一起,想必应该也与传说中的那位小红帽有着匪浅的关系吧。” 阿离笑道:“老东西眼神不错,我的确有着比较古老的传承。他则传承自那位存在,的确有心和你们合作。” 欧阳正平眼神一亮,“能和那位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存在合作,应该是我们的荣幸。” 素心雪捂着嘴巴说道:“原来你们俩来历这么大?!却不知吸血鬼猎人小红帽,还有那位比肩德古拉的存在……他们在哪?” 魏燃只神秘的说道:“他们在该出现的时候,一定会出现的,素小姐和欧阳前辈请放心。我们替师门出山,主要就是为了对付德古拉。” 欧阳正平说道:“已经有消息可以确认,德古拉在半年前已经再次苏醒。他每次醒来,都会带来一番腥风血雨,令世界局势动荡。说实话,现在正值美苏争霸时期,如果德古拉过度插手,却不知是否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这是我们组织目前最担心的事。” 魏燃哂笑道:“干掉他,不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欧阳正平却正色道:“魏兄弟是那位的传人,虽然我们不便打听那位究竟存在何处,但德古拉之难杀,想必你旁边这位姑娘应该很清楚。” 阿离沉默,对魏燃说道:“我好像和你说过。” 欧阳正平接着道:“最后的猎魔人范海辛曾经吸纳过与德古拉同源的神秘力量,他们二人的实力应该是半斤八两的,但一百多年前某个曾经横压当时超凡界的神秘高手,联合范海辛一起伏击德古拉,却仍是铩羽而归。 范海辛重创,据说失去了记忆。而那位神秘高手则不知所踪,小红帽似乎出自她的门下。德古拉在那之后依然做了许多恶事,才陷入沉眠。 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无法想象,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一直流传于黑暗世界传说中的那位存在,才有可能制住他,而那位存在也是德古拉亲自承认过的最为忌惮的人,没有之一。” 魏燃眼睛微微眯起,在队伍频道中问道:“阿离,他们怎么好像不知道加百列的真名,以及他是狼人的事实?” 阿离说道:“我和德古拉都没兴趣满世界传播,知道的人当然少咯。” 第二十六章 四天王 “在没有遇到德古拉之前,那位是绝对不可能现身的。因此你们与其指望我去请那位出山,然后被德古拉满世界围剿,还不如先找到范海辛,再联合小红帽,找到德古拉所在地,一举决战结束才是正理。” 欧阳正平眼睛再次一亮,盯着两人,“魏兄弟的意思……是否就是只要能找到范海辛,并且发现德古拉隐藏的地点,他们两位就一定会出马?” 魏燃靠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我敢百分百的保证。” 欧阳正平哈哈一笑,“正好,我们在北美入境机构的成员那里了解一个消息,范海辛在两个月前已经抵达北美,我们会将搜索范围缩小的,不过可能会需要两位出手相助。 开天组织虽然汇聚了东西方的主要超凡强者,但我们的力量与吸血鬼比较而言,仍然过于弱小。大陆那边的宗师又无法轻易入境,如果遇到吸血鬼中的强者,免不了两位得出手相助。” 魏燃举杯道:“那么,合作愉快。” 此后一段时间,魏燃栖身于唐人街一间武馆内,他再次易了容,防止被吸血鬼认出。同时也在武馆内教授真正的体修传承,当然这只针对华人武术界已经入门的高手。 对于普通人,这种体修对他们来说有害无益。魏燃此举,也算是在这方世界留下一点自己的武道传承。 阿离没有传道受业解惑的自觉,历史上她曾给各大宗门留下了不少功法传承,但在德古拉引起的剧烈历史变动中,也被战乱弄得全部消散,所以阿离早就没有了这方面的兴趣。 她与魏燃分开行动,一方面再次给魏燃本体施加法力,让其装作正常人进行生活的时间更长一些,一方面则开始调查在北美地区出现的狼人,借此寻找加百列的线索。 魏燃在门中授艺的举动,自然让洪门中人无比欢迎,这种正宗的体术传承,让他们在武道的修行上能够少走许多弯路,实力进步明显。 欧阳正平想将魏燃拉入洪门当中,魏燃却没这方面兴趣,只是催促尽快寻找到加百列。 只是加百列还没找到,麻烦倒先找上了门了。 魏燃如往常一般,夜晚一到,武馆一关门,十多名洪门中修行武道的弟子,正跟随魏燃进行体修上的基础功法锻炼。 忽然大门裂成粉末,爆散进来,将门前影壁打碎成数十块,三名白人男子面带冷笑的闯入进来。 为首那人神色轻浮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燃,“伪装做得很不错,但你身上血液的味道骗不了人,莫尔顿就是被你击败后,死在小红帽手中的吧。” 院内众人看向来者,都是警觉大作,停下修炼,有人将各类武器送出,众弟子成包围姿态,警惕的注视来者。 魏燃看了眼为头的那人,仍给他很熟悉的感觉。 “你是吸血鬼?” “哼,无知的人类总是喜欢用这类蔑称来称呼我们高贵的血族,我们是人类中的贵族,天然的统治者,肮脏低贱卑劣的凡人就该接受我们的统治。 你的实力很不错,我可以将你介绍给我们的主人德古拉大人,只要你肯将那位存在的位置告知于我们,主人一定会赐予你永恒的生命与力量。” “初代?”魏燃无视对方傲慢的回答,再次问道。 对方昂起头颅,“不错,贵族中的贵族。而且我劳伦斯可不像莫尔顿那般废物,在最初追随那位大人的时候,我就以武力称雄于军中,最擅长的就是冲锋陷阵,是个真正的战士!” 听到劳伦斯这个名字,魏燃隐约想起一千年前,自己率领的军队当中,好像有这么一号喜欢持斧冲锋陷阵的下属,他觉醒的似乎是地属性的血脉之力,拥有超强的防御力和力量。 简单来说就是皮糙肉厚人形坦克,所以在那个中世纪的战场上,常常被自己任命为冲锋队的尖刀,无往不利。 没想到这么一个性格刚烈粗豪的猛将也变成了吸血鬼,而且经历一千年的变化,似乎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淳朴与豪迈,只剩下尖酸刻薄和那无谓空虚的高傲。 这变化可要比莫尔顿彻底许多。 此时,旁边有弟子听到劳伦斯的自我介绍,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而一直居住于此,作为魏燃阿离与欧阳正平之间的协调者的素心雪,也听到声音赶到此处。 正好也听到劳伦斯的介绍,神色一变,对魏燃说道:“他是德古拉下属四天王之一,实力非常强大!不是一般的初代吸血鬼。” 魏燃哦了一声,看向劳伦斯,“我的师父曾经跟我讲述过他一千年前的冒险经历,也提到过你的名字。真是让人遗憾,我原以为是个豪气冲天的汉子,没想到却是个娘们一般的怂蛋。” 劳伦斯脸色剧变,“你是范海辛大人的弟子?!那么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的出言不逊,告诉我范海辛大人在哪,我可以饶你一命。” 魏燃不懂装懂道:“范海辛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最后一位猎魔人?与我师父有什么关系?” 劳伦斯脸色再变,“你连你师父的真名都不知道,看来应该是个冒牌货,我会将你带到德古拉大人那里,他有办法从你这里知道想要知道的东西。” 说完后,他一挥手,向身边两个二代吸血鬼下令道:“杀光这里所有人,都是与我们作对的废物。” 这时一阵咳嗽声从房间内传出来,欧阳正平负手于后,缓慢走出。 “四天王之一,我可很想见识见识,魏兄弟,你可愿替我掠阵?” 魏燃原本就要开启沸血模式,听到欧阳正平的话,也好奇他身为开天三大领袖之一,实力到底怎样,听说也是个体修高手,倒是值得见识一番。 “前辈有这兴致,晚辈当然乐意帮您掠阵。” “呵呵,那好啊。” 欧阳正平走出来,身形忽然拔高十公分,原本略显瘦弱的身体忽然膨胀,肌肉撑破外表穿着的西服套装。 “素侄女,这副模样倒是让你见笑了。” 素心雪也是首次见到欧阳正平要发挥全力的样子,忙不迭的摇头道:“侄女能见到平叔全力发挥,当是三生有幸。” 魏燃负手在旁,眼睛却看着另外两个吸血鬼,都是蓝眼,不由笑道:“前辈是否要将三个全部包圆?” 第二十七章 春秋刀 欧阳正平扔去眼镜,神采气质与之前回然相异,对于魏燃的话也不做回答,径直朝着劳伦斯攻去。 位于劳伦斯身旁的两个蓝眼吸血鬼先行出手,利爪撕来,却被欧阳正平抓住手腕直接折断,随手砸飞出去。 劳伦斯见状,似乎生起了不少兴趣,也不闪避,面对面的与欧阳正平正面格斗。 两人谁都没有使用秘法,纯以肉身之力搏战,非常原始野蛮,但破坏力更加直接。这座精修武馆登时被拆得千疮百孔,便是承重墙都被击毁两根,使整个房子变成了危房。 所有人不得不先退出去,而此时似乎占据了上风的欧阳正平一招八极崩,直接将格斗技巧逊色一筹的劳伦斯震飞出馆舍,连续砸到两颗大树,再砸塌一座假山,才堪堪停止势头。 欧阳正平皮肤内侧有一层罡气,他所习的功法与魏燃走的体修路子不一样,似乎不太习惯将罡气释放出去使用,而是全部用来增强自身力量。 只从刚才表现的实力来看,欧阳正平的实力不会比使用现在这副身体的魏燃差,前提是魏燃不使用以元神激发的法则之力。 魏燃和素心雪跟着欧阳正平走到庭院当中,自废墟中爬起来的劳伦斯擦去嘴角血迹。 “有意思,除了和那些低贱的狼人交手之外,还从来没有人类能够在正面肉搏上压制我。既然你想见识四天王的实力,可就不要后悔。” 他体表结出印记,不多时一身漆黑的铠甲笼罩在了身体之上,同时一招手,便出现一杆斧枪于手中。 魏燃看到那副黑甲时有些熟悉的感觉,仿佛与自己那套附魔黑甲有七分相似。 “我和那些花里胡哨的家伙不一样,完全抛弃了所有的施法能力,以极限手段强化自己的身体。 这具铠甲和这把斧枪,都是以我自身血肉转化而成的,尽力模仿了那位大人的装备……可真让人怀念啊。哼,让我看看你的上限在哪,人类!” 欧阳正平向馆内弟子伸手,“将我的春秋大刀拿来,玩冷兵器,来自古中国的武学精华可不会败在你手上。” 看着欧阳正平的气势,魏燃知道对方这是在向自己展现他的力量,毕竟这段时间魏燃教授自身武学时,没少与洪门内一些精擅武功的拳师交手,无意中没少踩了一番洪门拳师的脸面。 欧阳正平平日里不好向魏燃这个后辈邀言切磋,此时出手力敌四大天王之一,也是一种无形的示威,更是让门中弟子了解洪门武学的精妙。 两名弟子合力抬着一杆一百余斤重的春秋大刀前来,带着崇敬的目光将大刀交到欧阳正平手中,还有一名弟子体贴的用自己的银项链将银粉涂抹到刀刃上才退下。 欧阳正平轻松挥舞大刀,最后却并没摆什么夸张的poss,而是单手扛刀在肩,另一只手挑衅的朝劳伦斯挥了挥手。 劳伦斯纵跃而起,身形瞬间腾至数十米高空,背后的新月化作一道极美的背景,似乎要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进去。 但只不到0.5秒时间,劳伦斯倏然便到了欧阳正平身前,极高加速度冲刺下来的势能,形成一道狂风,将周围废墟般的假山、树木全部刮飞出去。 那些实力弱小的弟子更是连站都站不住,被吹飞了不知多远。 两个二代吸血鬼面露狰狞的笑容,魏燃纹丝不动,而看似孱弱的素心雪居然也能稳稳站立,不过大风卷起她旗袍下摆,展露一片绮丽春光,只是这个紧张时候无人注意罢了。 当!!! 刀戟相决,欧阳正平虎吼一声,硬接下劳伦斯强攻,脚下青石板层层龟裂,泥土外翻,整个身体下沉了至少一米,残余的力量沿着他的双腿通过地面传导向四面八方,土地翻卷,层层如浪,直到似波纹一般撞在建筑外围的墙壁上,将所有围墙全部震塌碎裂,并触发警报。 即便破坏力如此惊人,欧阳正平终究还是硬抗下来。 欧阳正平脸色通红,如那关公泥塑。趁着劳伦斯力尽势头难转,疯狂爆发心脏处积蓄的能量,春秋大刀翻转,刀芒璀璨,平切而过! 劳伦斯的斧枪头部竟被斩断,刀芒这才暴涨,其上凝聚了欧阳正平的武道真意,将躲闪不及的劳伦斯给开膛破肚,余力甚至再次让他腾飞出去,摔倒在地。 劳伦斯从地上爬起来,腹部被砍出来的口子,无论是盔甲还是肉体都肉眼可见的正在迅速恢复。 “还忘了说,我的复原能力,也是四天王中最强的。如果不能将我所有细胞全部毁灭,我可以不断重生下去。老东西,你的实力得到了我的认可,很可惜,你没有胜利的希望。” 欧阳正平神色凝重起来,他的武道讲究的是一击必杀,也就是蓄势和爆发,极少缠斗,更没有覆盖对方整体能将对方瞬间斩成数万块碎片再以罡气剿灭成灰的武技。 如果一切真如劳伦斯所说的那样,那么对方简直天克自己。 双方再次交手,欧阳正平依然通过蓄势爆发的手段,硬接劳伦斯几次野蛮的打击,再将对方斩首、断肢、腰斩、五马分尸! 然而最终劳伦斯都能重新站起来,而且每次都比原来更加疯狂。 魏燃知道再这么打下去,欧阳正平迟早气力不济,被活生生耗死。他的实力自然是顶尖层面,但并不适合与这种没有明显弱点的敌人交手。 双方再一次交手,劳伦斯再被击退时,魏燃突然出现在了劳伦斯身后,一手突袭插入到劳伦斯脊椎当中,将其牢牢握在手上。 劳伦斯脊椎被控制,貌似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就和一个普通的人类一般。 然而他却笑道:“这个老东西我还真不好杀他,如果他要走,估计我也就只能拿这里所有的凡人泄愤。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按奈不住了,正好,和我一起去见见德古拉大人吧。” 原本不能动弹的劳伦斯全身崩解碎裂,变成一滩血泥,而后包裹住魏燃全身,似乎就想这么挟裹着他离开。 欧阳正平准备一刀攻击劳伦斯,却见此异状,大刀停在魏燃脑门前方十公分处,惊疑不定。 素心雪见到劳伦斯崩解发难,才刚刚准备结出法印对敌,却是晚了一步,当下愣在原地也不知该怎么办。 缠绕在魏燃身上的血肉污物蠕动着发出声音,“你如果老实一点,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魏燃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老实人。” 第二十八章 狼人大战吸血鬼 沸血模式开启,炽烈的罡气,还有几乎要沸腾的血液,使得体表的温度上升到可怕的程度。这绝非寻常烈火所能比拟,更类似于道家法门中的业火,不仅能够焚烧肉身,还能够焚烧灵魂。 劳伦斯这些散碎的血肉虽然无孔不入,但面对这种全面接触式的攻击,要比本体更缺少防御力,登时不少组织细胞都被杀死,瞬间将其重创。 劳伦斯惨叫一声,远远离开魏燃的身体,在远处凝结成型,与两个二代吸血鬼一起充满惊讶的看向魏燃。 劳伦斯沉默片刻,才说道:“果然与那位大人的力量同出一源,如此让人熟悉而怀念。今日放过你,不过你们洪门和开天组织,在接下来就做好面对暴风雨的准备吧。” 收完,三个吸血鬼便化作漫天蝙蝠而去。 魏燃面对此人虽占据上风,不过却并没有绝对把握能够拿下对方,那至少的要阿离出手,或者使用自己的本体。 阿离此时正在其他城市,在调查最近狼人数量激增的事。由于加百列是狼人始祖,所以希望借此能够寻找到加百列的踪迹。 魏燃收功,欧阳正平也撤去了战斗状态,变回原来的样子,由弟子递上衣服当场更换。 他说道:“看来美国政府会加大力度打击我们洪门,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洪门原本就是在鬼佬的打击之下顽强生存的,凭地方政府的效率,还做不到赶尽杀绝。但最近至少得要低调一段时间。” 魏燃点头,“一切听前辈安排。” “吸血鬼出动四天王,意图从你这里知晓那位的消息,可见他们十分重视此事。这次只来一位,下次来的可就不知道是几位。我需要聚齐开天三大领袖议事,说不好又要开始一轮应劫。” …… 另外一边,阿离在赌城拉斯维加斯亲眼目睹了一场狼人与吸血鬼之间的大战。 她只是听说前不久月圆之夜,有人在家中遭受野兽袭击,身体被啃食了大半。根据了解到的消息,杀人的野兽非同寻常,目击者以为是头熊,但造成的伤害已经远超一个头熊能做到的极限。 于是她怀疑是吸血鬼所为,便追查了过去。 没想到夜晚跟随旅行团在沙漠中行走时,忽然遭遇数只吸血鬼袭击。它们自半空化作无尽蝙蝠飞来,这支二十几人的旅行团当场伤亡大半,许多人就地被吸干血液成了干尸。 只有三个一直不与他人交流的男人抵御住了这场袭击,他们跳出车外,与五名吸血鬼相对而立。 阿离则装作普通人,与幸存的几个人类躲在车内,悄悄观察外面的情景。 吸血鬼中领头的那人是个女性,正是伊丽莎白,与德古拉有着暧昧关系的那位。 她神态妩媚,对三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说道:“你们最近新出现的那个初代狼人,有些不太讲规矩,如果你们不帮着收敛一点,那么我们血族可不介意再将你们削弱一层。” “原来是四天王之一,我说怎么有胆子敢来阻截我们?很抱歉,伊丽莎白小姐,恐怕你主人的伴侣得永远留在此地与沙尘为伴了。” 伊丽莎白一声冷笑,挥手下令,身旁几位吸血鬼精锐立刻拔枪扫射。她的准备可要比劳伦斯直接莽上去要充分得多。 装载着硝酸银的弹头,对狼人的杀伤力也十分巨大。三只狼人,领头的便是安德烈,初代狼人中的翘楚。 他第一时间抛射出紫外线手雷,和两名二代狼人在地上翻滚躲避忽然射来的子弹。 狼人不畏惧阳光紫外线,所以这么近距离的投掷紫外线手雷,对他们毫无影响,但是对吸血鬼影响却极大。 两名吸血鬼受到灼伤,另外几名各自用术法启动沙土为盾倒是遮蔽住了紫外线的照射。双方也借此机会拉开距离,各自用枪射击。 这种远距离交战到底是擅长更多邪恶魔法的吸血鬼更为擅长,三个狼人随身携带的手枪子弹打完,就处于劣势当中。 而伊丽莎白准备颇为充分,他们每人至少随身携带了五发弹夹,子弹数量充沛,节节进逼下,占据莫大的优势。 伊丽莎白正要先以银弹重创这几个狼人,再近距离扑杀时。初代狼人安德烈骤然狼化,一巴掌将沙土抛飞到众多吸血鬼身前,暂时遮蔽他们的视线。 然后四肢着地,快速向他们冲刺而来。另外两个狼人也相继狼化,从另外两个方向侧面包抄,分散他们的火力。 一时间,火光、枪声,伴随着漫天飞舞的沙尘暴,将这附近遮蔽得目不能视。 当然,这只是对凡人而言是这样,躲在车厢中的阿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琢磨着是不是要先将伊丽莎白拿下。 她可不像魏燃,换了身体后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一身本事便是将这里所有吸血鬼加狼人全部团灭都没问题。 不过刚才听伊丽莎白说这帮狼人似乎又制造出了一个新的初代狼人,阿离很清楚制造过程是怎样的……当然离不开狼人始祖加百列的参与。 阿离是打算在关键时刻,看能不能帮这群狼人一手,通过他们去了解加百列的动向。 阿离悄然潜伏,外面的战斗已经趋向白热化。 伊丽莎白与安德烈缠斗在一起,另外两个狼人对上打空了弹药的二代吸血鬼居然也不落下风。 伊丽莎白使用的是一对迅捷剑,剑术明显是德古拉亲自教的,很有名家风范,哪怕是近战,也不弱于力量更为狂暴的安德烈。 安德烈的异能是免疫魔法伤害,至少境界没有超过他的人释放的魔法,对他的杀伤力都会大幅削弱,甚至无效。 所以压制得伊丽莎白无法使用她擅长的魔法,从这种角度来说,安德烈是稍稍占据上风的。纯凭肉搏,伊丽莎白的剑术终归会露出破绽。 比如现在,她一记z字斩落下,在安德烈身上割出道道血痕,然而却被安德烈得以近身,将剑刃融入身体当中,难以拔出。 用自己的身体锁住伊丽莎白的双剑后,安德烈露出狰狞的笑容,“吸血鬼永远不要与狼人玩近身肉搏,你们会后悔的!” 第二十九章 渔翁得利 场面上看似伊丽莎白处于绝对劣势,即将被安德烈制住。 然而伊丽莎白却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你说的不错,不能和狼人近身战斗,但是愚蠢的狼人也不要和血族玩阴谋诡计。我的剑伤不了你,但我的血呢?!” 安德烈忽然间察觉到血液有些凝固的感觉,同时肌肉开始抽搐麻痹,他神色剧变,看向刺在身体内的那柄迅捷剑,尚未查知伊丽莎白已经趁机挣脱束缚,远遁开去。 迅捷剑上有一行血迹,自剑柄处流向自身的伤口。那是伊丽莎白故意借着迅捷剑的结构让她自己的血液进入到狼人身体当中。 高等血族可以控制离体的血液,即便安德烈具备魔免的性质,却也无法抵抗渗透进体内的毒血伤害。 半空中传来伊丽莎白快意的嘲笑,“什么活得最久的初代狼人,根本就是莽夫一个,如果你早几百年遇上我,那可成就不了你现在的名头。” 安德烈双眼瞳孔颤动,忽然瞳仁变色,化为纯黑,全身暴戾气息冲天而起。 他一把抽出体内的迅捷剑,一爪子捅进刚才的伤口当中,几乎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贯穿。巨大的疼痛令他脸上肌肉疯狂抽搐,仰天发出一声恐怖的狼嚎。 伊丽莎白神色剧变,转头就想星散成无数蝙蝠进行逃离,但安德烈骤然爆发出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秘法还未使出,一只手便被瞬间到达身前的安德烈抓住,自狼人体内传出的混沌波动,抑制了伊丽莎白的魔力运转,伊丽莎白终于失去冷静,花容失色。 而安德烈猛然张开硕大的狼嘴,凶残的一口咬在伊丽莎白粉嫩雪白的肩颈位置,再用力一撕! 伊丽莎白半边脖子加半边肩膀被血淋淋的撕扯下来,里面原本鲜红的血液凡是接触了狼人唾液的地方,瞬间变得一片乌黑。 看上去凄惨至极的伊丽莎白被安德烈压在地上,只听安德烈抽搐着脸部肌肉说道:“吸血鬼的血液有毒,我们狼人的毒液也不遑多让,我们可以比比,究竟是谁先死在对方的血毒之上!” 伊丽莎白率先求饶,“我可以将我的血液抽离出你的身体,只要你也同步去做,我们都不会死。” 安德烈虽然情况糟糕之极,但仍然强行笑道:“哈哈哈,是你说过的,不要和吸血鬼比阴谋诡计,你觉得我会上当吗?除非你先将你那该死的毒血抽出来,否则我们只有同归于尽的下场!” “该死的安德烈!要是我抽出了我的血,而你却反悔,那我不就白死了吗?” “所以这需要你去赌啊!”安德烈神色狰狞的说道:“要么同归于尽,要么赌我是否会遵守信用!” 即便双方都处于即将丧命的时候,但仅靠继承德古拉血脉传承的力量,受尽内部保护的伊丽莎白,比起在死亡漩涡中挣扎过无数次的安德烈,仍要逊色许多。 她不想死,于是准备抽出寄生在安德烈身体内的血液。 正当这时候,阿离打晕车内所有幸存者,忽然冲出,四道剑气将正在与另外两名狼人缠斗的吸血鬼杀死,并且重创了那两个狼人。 然后一道剑气直接杀死伊丽莎白,中断了她抽血的动作。 安德烈遭受伊丽莎白毒血侵蚀,已经快要扩散到心脏,全身肌肉麻痹,根本没有多少力量,眼睁睁的看着阿离走到身前,却做不出任何抵抗。 “该死的人类,真没想到还活着的家伙里面,居然隐藏了你这么一个超凡者。能同时杀死初代吸血鬼和初代狼人,你的名声足可傲视整个黑暗世界,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离不屑的走到安德烈身前,一脚将其远远踢飞出去。 安德烈哪里受过如此侮辱,强行挣扎着要站起来,刚一用劲,忽然发现即将运动至心脏的毒血被扼制住了,不由有些惊讶。 阿离说道:“我对你们这些肮脏的黑暗生物不感兴趣,刚才听到这个吸血鬼说你们又成功制造出了一个初代狼人。那么……你们狼人始祖加百列的所在,应该知道在哪里吧。” 安德烈睁大眼睛,“你竟然知道他的尊名?” “哼,历史迷雾中的许多事情,我可要比你们清楚得多。告诉我他在哪,我可以让你活得久一点。” 说着阿离心念一动,刚才通过那一脚打入安德烈体内的真气波动,竟然将安德烈体内的毒血逼出少许。 安德烈没有那么容易被说动,“虽然始祖大人并不认可自身的黑暗面,并且有意进行遗忘和压制。不过他的强大可以比肩于吸血鬼的始祖德古拉。如果你要找他的麻烦,我觉得你对自己是过于自信了,人类根本没有挑战狼人始祖的能力。” 阿离听得不爽,一个瞬身到安德烈身前,上勾拳挥出,打在他的下巴上,令其冲天而起,翻了无数个跟头才砸落地面,直看得另外两个幸存的狼人合不拢下巴。 “废话真多!告诉我他在哪,其他的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安德烈终于不敢在阿离面前炸刺,气势全无的将之前见过加百列的地点告知给了阿离。 阿离自能通过一些秘法知晓对方有没有在说谎,只点了点头,往赌城拉斯维加斯而去。 …… 德古拉仍在那所豪华的公馆之内,苏醒的这半年虽然指挥众多血族手下在全世界搅动风云,但玩得稍微久点,便觉得索然无味。 这种政治游戏,他在久远的历史中已经玩过无数次,除了新诞生的科技,其他的让他觉得根本没有新鲜感。 对于美苏争霸什么的,只下达了一个底线性质的指令,就是避免核战爆发,其他的随便那些政客要怎么玩。 此后,便每日待在公馆当中,对着眼前的水晶棺材默然而立。 棺材内摆放的自然是他的妻子,真正的伊丽莎白。这一千年来,他想过无数办法意图将其复活,但由于缺失了伊丽莎白的本源灵魂,即便将她肉体上的伤势全部治疗好,也没有任何作用。 为此他曾潜入过西藏密宗,意图通过藏传佛教灵童转世的秘法,去了解自己的妻子灵魂究竟转世到了哪里。 但最终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绝望的秘密,就是轮回井这种东西的存在。 轮回井会将进入其中的每个凡人的灵魂全部撕碎,与其他灵体混杂然后重新转世。凡人转世,往往一世之后,到了第二世灵魂就与上一世基本没有关系。 得知真相的德古拉几乎毁了整个密宗,直到他在转世灵童那里知晓了另一个秘密,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三十章 轮盘 灵童可以在凡世窥视到轮回井的存在,而伊丽莎白在临死前,又曾受到过德古拉的祝福,或者说是诅咒。 以至于承受住了轮回井的第一轮撕裂,而后每一世来自德古拉的祝福都会被消磨部分,以至于直到近几世灵魂才开始被撕裂,并且没有像普通人一样被撕裂得粉碎。 而是化作了多块比较大型的碎片,各自成为新的灵魂核心投入到转世当中。 德古拉通过在灵童那里学到的秘法,经过数百年努力,已经收集齐了妻子大多数灵魂碎片,只差最后一块有关灵识的碎片仍然游荡于尘世,无法追踪到踪迹。 所以现在水晶棺内的这个女人仍处于植物人状态般的睡眠中,只要能够收集到那最后一块碎片,就能真正复活。 “伊丽莎白,我的妻子……长达百年的睡眠中,我又去往了轮回井,通过对它的观察,我终于找到有关你最后的灵魂碎片所在,很快我就能将你复活了。等待了一千年,你也着急了吧,放心,以后的生命会很长,长到宇宙毁灭,我们也不会分开……” 忽然间,德古拉感觉心脏有些细微的疼痛,那是他的源血消失后,才会反馈回来的效果。 德古拉细细感知了一下,“啊,原来是你的替代者死了。自从我将她灵魂中属于你的那部分抽离后,我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她也疯疯癫癫的就像个恃宠而骄的奴隶,如果不是长得太像你……算了,死了就死了吧,总是要死的,可不能让她影响了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不过……能杀死她的人,实力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要主宰这个世界,就不能让人类中的强者变得太强,我得去看看了,你好好等我。” 自语完后,德古拉轻轻挥手,水晶棺蒙上一层黑罩,沉入地下。 他抬起头,视线透过原来水晶棺所在的位置,投射到后面的墙上,那里挂着一柄双月牙刃的长戟,典型的东方武器,上面刻满了许多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 他将长戟招入手中,“老朋友,我将你的武器重新修复,又重新附魔,费尽心力将它从凡兵变成了一柄魔器,威力甚至不弱于教廷那柄遗失的朗基努斯之枪。你再见到它的时候,会不会很惊讶?” 殿内大门打开,雷恩·班修斯出现在门口,“主人,有何事吩咐?” “两件事,伊丽莎白死了,查一查是谁做的。 另一件……召集人手,带上桌上这些东西,给我去寻找我妻子的灵魂碎片。” 雷恩看到桌上摆放了十几件首饰和衣服、鞋袜,皱了皱眉,“主人,有相关搜查的线索吗?” “啊,暂时没有,所以得世界各地都去看看啊,先从北美各个城市开始吧,日夜不停。” 雷恩叹了口气,真是大海捞针啊,无奈接下了这个任务。 …… 阿离通过寻呼机传达给了魏燃一个地址,而魏燃和欧阳正平等人已经离开了原来那座城市。这座城市内,警察已经开始针对洪门进行各种搜查抓捕,唐人街内一片混乱。 欧阳正平对魏燃说道:“你朋友进展真快,是打算先去她那里,还是和我去见另外两人?” 欧阳正平指的是开天组织另外两个领袖,据说毛小芳等人因为某些原因,也来到了这里。 魏燃想了想,觉得先和阿离汇合比较好,他见识过欧阳正平的实力,算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不过全力爆发也就和现在的自己能打个平手。据此推测,另外两名领袖差距不会太大。 还不够资格参与对付德古拉的战斗,所以不如老朋友加百列重要,因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素心雪立刻给魏燃安排了私人飞机,欧阳正平虽然被fbi和警察追捕得像过街老鼠,但是素心雪的身份依然光明正大,这些事情还都能安排。 第二天,魏燃就赶到了内达华州的拉斯维加斯这座欲望都市。 阿离约定的地方,是个豪华赌场。魏燃兑换了一些筹码在赌场女郎指引下走了进去,对方看他初来乍到,非常热情的向他介绍各种娱乐节目。 魏燃对此毫无兴趣,那女郎最后只能失望离去。 这座赌场分为三层,庞大而豪奢,无数有钱人在此一掷千金而眉头不皱,尤其是某个东亚女子,搞出的动静最大,她就在最中间的轮盘转玩得最开心,叫得最激烈! 难怪刚才一直在队伍频道中喊她,她都没有理会,敢情玩上瘾了? 魏燃走过去,看到阿离每次押注,都是押在0或者单一号码之上,从来不压竖排或横排或单双码上。这样的赌法,输的几率很大,但如果赢了,就是三十五倍赔率。 魏燃以为阿离会作弊,没想到这家伙根本没有作弊,每把一千美元,把把皆输,简直就是个散财童子。 在场的荷官看得直摇脑袋,甚至劝她别这么押注,玩不了多久就会赔个精光的。话音刚落,球停在了阿离刚刚押的0注上,三十五倍赔率!!! 她总共输了十一把,亏了一万一千美元,现在按三十五倍赔率,她不仅一把捞了回来,还倒赚二十四万。 在场所有看笑话的赌客都愕然无语,阿离再次狂笑,对旁边的魏燃说道:“看到没有,老娘的运气怎么样?!” 刚刚说完,就抢过魏燃的筹码,加上她自己所有的筹码,再次押到了0注上,一把梭哈! 荷官默然无语,你自己要赔光的,可不能怪我。 轮盘转一旋转,球居然又特么落到了阿离押的注位上!按照赔率,这是多少来着? 那荷官惊呆在原地,半晌才指向阿离,“你出千!” 魏燃看阿离也像是要搞事情的样子,站在旁边不说话。 “高清摄像头在这摆着,转动轮盘的也是你,你说我怎么出千?给老娘拿出证据来!” 赌场的一个主管看那荷官搞不定,带了几个保安过来,他不敢将事情搞大,要不然赌场的名声就完蛋了,不过这三十五倍赔率的赌金真拿出来……虽然也不是拿不出来,但老板一定会把他给吃了! “这位女士,赢的钱都是您的,我们是正规赌场,一定不会赖您的钱。不知您是否还要继续玩下去,或者换其他的游戏?我们这里从来不会亏待客户。” 话虽说得客气,但潜意思也很明白,赢了钱总不能就这么走吧,如果这么离开,那赌场可不保证你离开后在外面的安全。 阿离狡黠的一笑,将魏燃扯过来,“我玩得差不多了,赢来的钱,都给我男朋友来玩,看看你们是不是能把他赢个精光。” 第三十一章 翻脸 魏燃一愣,他从来不赌的,而且又不像阿离那样会术法,悄悄作弊怎么都不会让人发现,除非对方也是个术法高手。 但他还没说什么,那个主管便笑道:“好啊,不知这位先生是继续玩轮盘,或者还是二十一点其他什么的?” 阿离也在队伍频道中说道:“你就在这玩,把赌场赢个干净,慢慢就会发现有意思的地方的。” “你又发现什么了……” 魏燃一声抱怨,还是坐了下来,捏着眉心说道:“其他的我也不会,就这个吧,随便押是吧。” 那主管微笑,“当然,先生。” 说着,他悄然打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一个保安,那保安悄悄离开,走到角落,拨通了大哥大,不知与什么人沟通了一番。 魏燃坐在赌桌上,阿离依偎在他旁边,魏燃无奈随手下注,随手扔出的筹码看也不看,非常豪放,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看。 但不管魏燃怎么下注,总是输多赢少。赌场似乎很擅长察觉赌徒的心理,每次在魏燃输得不耐烦时,就会让他赢上两把,尝一点甜头,再继续让他更大倍数的输出去。 如果是寻常赌徒,被这么撩拨情绪,定然控制不住,一晚上时间足够不知不觉的输光全部筹码。 但魏燃只当无聊,情绪上没有任何反应。不过脑内的生物芯片却在自行计算轮盘运转的规律,在输了足够多次数后,生物芯片也收集到了足够的排列组合样本,自行得出获胜的概率公式。 魏燃之后便下意识的往更高概率方面下注,结果竟然赢多输少,将之前赌输的又一点点赢了回来,看得那主管焦急无比。 他暗中又下令,似乎通过设备,可以控制轮盘的运转。不过由于是正规赌场,不能每盘都这么操作。毕竟来的客人当中也有不少行家,一旦看出赌场的把戏,他这家赌场就不要在拉斯维加斯开下去了。 所以只能通过计算机调整一下轮盘的数学概率,让赢面大的概率倾向于赌场一方。他们虽然不出千,却通过这种数学概率的操作手段获利非常不菲。 不过这个数学概率被魏燃破解,他随手下注的赢面自然更大。等赌场再改动概率,但底层逻辑和运算规律是无法改变的,魏燃输个十几把,又找回规律,继续赢他。 如此反复,赌场的这个主管倒像是一个输急眼了赌徒,暗中下令保安将他包围起来,各种电子设备悄然对她进行探测,希望能够发现出千作弊的工具。 可惜魏燃和阿离身上连一件电子设备都没有,他们自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最后这个主管看魏燃还在赢,似乎有越赢越大的趋势,终于打电话给了他们的老板。 赌场后台,一个中年胖子正跪伏在一名身穿黑色执事服的英俊男子身前,旁边倒了两个性感女郎的尸体,脖子上都有两个牙印。 “卡米拉大人,很抱歉,伊丽莎白大人的死,我一定联络城内所有血族找到真凶,不过看现场打斗的痕迹,似乎有狼人出没。” 卡米拉是德古拉身旁的近侍,他的谦逊只面对德古拉才展现出来,对于这些下等吸血鬼,他连面对交谈的兴趣都没有。 “除此之外,倒是雷恩还有事情要交待给你们,必须注意。” 这时房间的电话响起来了,中年胖子歉意的一笑,按下外音键。 “老板,有人找麻烦,他们好像出老千,玩轮盘转赢了上千万美元,但我们找不到证据,该怎么办?” 中年胖子大怒,“什么!竟敢在我的赌场内出千?!不用找什么证据,他们要是敢兑换现金,就告诉他们赌场内没有这么多现金,照老办法,让他们跟我们的人去银行,路上就做掉他们!” 那主管原想是请老板出来,与这个明显是来砸场子的客人单独赌上一局,凭赌术决定胜负,但没想到老板根本就不顾那些,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直接就要准备杀人。 魏燃赢得实在无聊了,最后将所有筹码押到一个单数上,他一次性押上的是一千多万美元,就是阿离赢下来的数。 结果轮盘转的落球精准的落到这个单数上,按照赔率,依然是三十五倍赔率赔偿,这绝对能将整个赌场赢到破产,现场所有赌客都发出一声惊叫。 赌场的保安与荷官等人都是脸色煞白,那主管走出来,满头大汗。 “先生,恭喜你,你将成为我们的特级会员,这么多筹码,我想您也拿不下吧。” 魏燃靠在椅子上,叼着一根烟,说道:“拿不拿得下那是我的事,最主要的是你们给不给得了,喂,总不会怀疑我出老千吧。” “先生说笑了,我们怎么会无故怀疑客人,放心好了,这钱虽然不少,但按照规矩是不会少您的,不过您看这数目如此巨大,我们这里当然没有这么多现金,要不然与我们到银行去一趟,如果您担心安全,可以打电话请警察保护,我们赌场绝对尊重每一个客户的权益。” 魏燃与阿离对视一眼,然后点头道:“行啊,你们说得这么开,我看也不用叫什么警察,现在就走吧。” 那主管心里说道:“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了我们。” 他和阿离跟随主管出发,坐着赌场的豪华商务车,便往外开去。 路上那主管黑着脸,开到中途,忽然说道:“两位客人,我们到了。” 拉斯维加斯的街道社区布置得非常规整,但这里却紧挨着沙漠,非常偏僻。 魏燃对阿离说道:“你这么玩,就是为了找这刺激,没什么意思啊。” “难道你让我在赌场大闹一场?看到的人太多,可不好收尾。” 那主管掏出枪,疑惑道:“两位在说什么?” 魏燃叹了口气,在对方的枪还没调转过来前,先拧断了他的脖子,然后和阿离下车,外面已经围过来了一群杀手,见到两人立刻开枪扫射。 战斗持续时间很短,大多数杀手都被杀死,魏燃只故意留下两个活口,让他们屁滚尿流的回去报告,然后和阿离就在原地等待。 “就这?连行侠仗义都算不上,你得有多无聊。” 魏燃点了支烟,有些无奈的看着阿离。 “那老板是个吸血鬼啊!笨蛋,他肯定会气急败坏赶过来的,然后我们这样,这样,这样!明白吗?” 第三十二章 生擒 赌场老板听返回的杀手说了发生的事,气得七窍生烟。 “卡米拉大人,有找麻烦的家伙,杀了我许多手下,我得亲自去瞧瞧。” 卡米拉从当中嗅到些许不对劲,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赌场老板欣喜若狂,他只是个普通吸血鬼,虽然比普通人强大许多,还会一些诡异的术法,但如果对方知道吸血鬼的弱点,凭那两个能赤手空拳干掉自己这么多手下的身手,自己还真没太大把握收拾。 他领着一帮人,和卡米拉一同乘车出发,来到事发地。原本以为魏燃和阿离应该早早离去,或者叫人原地埋伏。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仍优哉游哉的待在原地,一个抽烟,一个赏月,何其心大。 赌场老板和他的一众手下下车包围住二人,卡米拉依然坐在车上,冷眼旁观。 “找麻烦的就是你们两个?不错,成功激怒了我,我会让你们非常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赌场老板下车后恶狠狠说道。 魏燃懒得废话,将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手枪,直接朝赌场老板射去。 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颅,他额角出现一个洞,肥胖的身体重重撞在车门上。赌场老板的手下惊愕的看着他们的老板,只见这个胖子一边挣扎,一边喘着粗气,神色越发凶狠。 他额角的洞口正一点一点将进入其中的弹头挤出来,然后破损的伤口正肉眼可见的恢复如初。 完了后,赌场老板面带残虐的看着魏燃,“呵呵呵呵,打得挺准啊!我就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给我杀!” 一句话说完,周围枪手纷纷开火,魏燃和阿离游离于战场边缘不断机动,所有子弹尽数射空,他们二人只以刚才捡到的枪械射击,转瞬就灭光了赌场老板身边的凡人。 同时也打了数枪到这个老板肥胖的身体上,当然,没有镀银的子弹,对他的作用不大,弹头很快逼出,伤口也很快恢复。 “你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自以为功夫很不错的家伙,往往都死得比较快。这个男的,我会将你变成血奴,这个女的,我会废了你的能力,让你天天在我赌场中接客,一直到死!” 说完,就迅猛扑上,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这种体型所具备的。 但普通吸血鬼,也就如此了,魏燃和阿离依然游走战斗,似乎在等待什么。 而车内的卡米拉扶了扶眼镜,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却不知是在嘲笑赌场老板,还是在嘲笑魏燃与阿离。 胖子露出狰狞的尖牙,趁着两人子弹打完的时候,就要追上魏燃,同时兴奋的高呼道:“逃不了的,认命吧,蠢货!” “是啊,逃不了的。”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胖子身后,他尚未反应过来时,一个戴帽子的人影捏住了他的后颈,然后整个脖子炸开,身首分离。 普通的吸血鬼遭受这样的伤害,当场就会死亡。 胖子的头颅落到地面,这个戴着高帽,神色阴冷,一脸沧桑,满头白发的欧洲男子,仿佛小孩踢球般,将胖子的头颅踢到卡米拉所坐的汽车旁边。 魏燃和阿离这时停住脚步,魏燃只从这个戴高帽的男子身上散发的古神气息,就可以判断出他是加百列,哪怕这个时候对方背对自己,看不见他的面容。 加百列扶了扶帽子,“自己出来,还是我将你抓出来。” 卡米拉神色凝重,他自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个可以比肩自己主人的家伙,一千年猎魔人当中的传奇存在。 他缓缓走下汽车,暗自蓄力,随时爆发,更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正面战斗,根本不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 “德古拉在哪?” “我可以带你去。” 魏燃和阿离对视一眼,惊喜是不是来得太快? 加百列走到卡米拉身前,忽然一拳砸向他心脏,卡米拉没有丝毫反抗,受此一击当即昏迷过去,作为初代吸血鬼的能力没有半点得到发挥,便被加百列生擒。 紧接着加百列扛着卡米拉就要离去,魏燃立刻释放自身的古神之力,同时阿离也将自身气场张扬出来。 加百列猛然回头,“原来如此……” 他将目光锁定在魏燃身上,“你的气息不完全,不过和我应该同出一源,究竟是谁?” “范海辛。” “这是我的名字。” 魏燃冷笑,“都说你经常失忆,果然如此,寻找德古拉之前,先跟我们一起来吧。” 加百利捂着脑袋,似乎抗拒自己找回丢失的那段记忆,但他本能的知道,对面这个能散发出和自己同源气息的男子,一定拥有毁灭德古拉的能力。 所以不由自主的跟着魏燃和阿离的脚步,一同离去。 …… 一周后,在得克萨斯州某个乡村内。 卡米拉被银色十字架钉住关节,锁在座椅上,半点能力都施展不出来,而他本人似乎也并不想多做抵抗,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 在场人员,除了魏燃、阿离、加百列,便是开天组织三大领袖,以及地位有些特殊的素心雪。 开天组织三大领袖,除了欧阳正平外,另外两人也是今天才初次见面。 一人是个和尚,年纪颇大,满脸白胡子,眉毛长得延伸到了脸颊处,看上去虽然老态龙钟,双眼却格外有神,不时会散发湛蓝的光芒,这是元神强大的标志。 另一人是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修女,手上始终抓着一根颇长的棍子,让人觉得非常奇怪。魏燃从那个古怪的棍子上感应到熟悉的波动,但并没有冒犯的直接询问。 欧阳正平是主持者,他先给魏燃和阿离介绍了一下另外两个开天组织的领袖。 和尚叫澄空大师,修女叫密特拉,两人似乎都是世外之人,很少参与开天组织的事物,除非是猎杀一些强大的吸血鬼,否则很少出手。 “好了,人都聚齐了,现如今超凡侧的情况,各位都很清楚,不用再由我来细说。可以不客气的说,人类超凡侧,我们这几个人基本就能代表整个巅峰。” 他看了看加百列,似乎也知道这个人的实力是巅峰之上的存在 “再加上范海辛,小红帽和那位存在,以及他们的传人,我们当有与德古拉一战的实力。” 那名修女这时开口道:“范海辛我们都知道,他能与我们联合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所说的小红帽,还有那位传说中的存在到底在哪?” 魏燃的本体被阿离控制着跟到了附近暂居,未找到德古拉之前,魏燃还没打算使用自己的本体,只作为一张隐藏的王牌。 众人都看向魏燃和阿离,阿离说道:“小红帽不用找了,就是本人。” 所有人都愕然愣在原地,传闻小红帽是个少女萝莉的面貌,怎会是个如此妩媚成熟的女性? 众人质疑时,阿离无奈,一边扩散自身强大的气势,一边变回了萝莉的状态,算是让人相信。 而后又将目光看向了魏燃。 “我师父的情况很特殊,只有在见到德古拉的时候,才会出现。” 第三十三章 发现 在场众人听到魏燃这么说,都是怀疑之色。 出乎意料的,一直沉默寡言的加百列居然开起了口,“我能感受到某人的气息,也许就是你们所指的那人。” 众人都惊讶的看向他,魏燃则在队伍频道中对阿离说道:“一定是我本体身上的古神之力被他察觉到了。” 阿离轻微点头,“倒是不用我们过多解释,他们这些人似乎都比较相信加百列的话。” 欧阳正平对加百列说道:“一百年前,范海辛先生曾和某个神秘高手一起伏击过德古拉,不知范海辛先生对于这次行动怎么看?” 加百列坐在一旁,对在场众人完全不感兴趣,“你们都是乌合之众,连与德古拉交战的门槛都不到,只有那个东方女人不知深浅,或者有一战之力。不管你们打算怎样,我都会直接去找德古拉的。” 阿离在队伍频道对魏燃说道:“他好像没认出我,似乎又主动失忆了,这家伙对自己的人生逃避得可真厉害。” 魏燃这时忽然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誓约与胜利之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把剑夺去,反应最激烈的不是加百列,而是那个手持古怪棍棒的修女。 她睁大眼睛靠近过来,本想伸手触摸,却感知到魏燃散发出的敌意,遂收回了手,对魏燃说道:“誓约与胜利之剑在你这里,看来你没有说谎,的确是那位存在的传人。” 这个修女似乎直到一些千年前的密辛,不过魏燃却将圣剑丢给了加百列。 “这把剑原本是属于你的,不指望你回想起些什么,但它应该最契合你。” 加百列当然从这把充满圣光的长剑上感到强烈的熟悉感,不过自我封印多次记忆后,仍然无法从其中回想起有关千年前的任何记忆。 他默默的收起长剑,看向魏燃,“我遗忘了许多东西,但我知道那是我自己故意那么做的。所以我不会试图去唤醒久远的记忆,那只会令我失控,变成非常可怕的东西。” “你既然选择浑浑噩噩,只随执念行动,我也不会过多的劝说你,总之我们目标相同,希望你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加百列呵呵一笑,恢复沉默,宛如一尊静默的石像。 所有条件基本都凑齐了,现在只差德古拉本人的情报,因此众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俘虏卡米拉身上。 卡米拉很干脆,“华盛顿,东郊,汉密尔顿庄园,我的主人就在那里。” 欧阳正平皱眉,只觉对方太过配合,以为是在说谎。然而那个一直保持微笑的长眉老和尚却说道:“这位施主并未说谎,字字真切,阿弥陀佛……” 魏燃只觉这人非常古怪,是因为活得太久了,还是活在上个世纪的? “澄空大师的话,我相信。”欧阳正平说道,看向其他人。 魏燃和阿离都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方法,可以辨别卡米拉是否说谎,都表示认可。 修女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保持着本有冷漠,有时会看向加百利收起来的那柄圣剑,陷入沉思。 欧阳正平是这场行动的指挥者,他见无人反对,便对肃立在一旁的素心雪说道:“素侄女,你安排人员去调查一下华盛顿那里吧,我们预备好作战计划,随时准备行动,给德古拉这个恶魔一个惊喜!” 会议散后,细心的素心雪检查了一下卡米拉身上的禁锢,并且施展阵法再次将其加强,然后才离开。 她并没有注意到卡米拉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诧,卡米拉的袖口纹着一件丝绸饰物,原本是伊丽莎白的头饰。 卡米拉也身怀寻找伊丽莎白最后一个灵魂碎片的任务,在被抓住前,使用魔法将这个饰物融合在了袖口处,既不显突兀,又能随时注意到其中灵机的变化。 刚才众人开会时,素心雪曾接近过卡米拉,这个袖口的饰物内中灵机就产生了波动,离得越近就越强烈,似乎想要脱离封印物与素心雪相互融合。 而刚刚素心雪单独给卡米拉施展封印时,这饰物的灵机波动更加明显! 卡米拉不由感叹,原本以为是大海捞针的工作,没想到一次被俘就迅速发现了契机。必须尽快通知主人,这伙乌合之众要去强攻主人,是自寻死路,不过要是主人误伤了伊丽莎白的灵魂碎片转世之人,恐怕会后悔终身。 要想挣脱封印,卡米拉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身体上钉着的十字架,以及周圈绘制的符阵,不由叹了口气。 这份封印,以他初代血族的实力,也是根本没有办法挣脱的,除非……使用那个方法! 当天夜里,众人在各自的房间中休息时,忽然听到封印卡米拉的地方传来巨大爆炸声,整个屋顶都被掀开。 这里附近的人都是开天组织成员,而且没有庸手,反应迅速的第一时间就跑向卡米拉所在地。 只见房间内被爆炸摧成一片废墟,封印卡米拉的椅子上残留一具尸体,卡米拉垂头于此,身上的十字架被全部震碎,周围的符阵也完全消失。而卡米拉也似乎遭受封印的反噬,已经当场死亡。 众人正疑惑的时候,魏燃和阿离同时冲出了屋子,暗夜中,隐约可见一只不到掌心大小的蝙蝠,正往远处飞去,而且已经距离众人有很长一段距离。 众人暗叫糟糕时,阿离一手弹指神通,指尖凝聚的压缩空气直接凌空将那只蝙蝠打爆,这下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欧阳正平愤愤道:“原本还不想这么快将他处决,哼!” 众人散去后,魏燃和阿离还在原地,阿离打了个呵欠,“喂,还不走,看什么呢?” 魏燃的灵觉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原因,四下行走一圈,仍未发现问题所在,还是返回了房间。 这时,一只潜伏在树叶下的蚊子才悄悄飞出,于四下盘旋一阵,才往远处飞去。刚才那只蝙蝠被阿离打爆时,一滴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血液精准的溅射到了这支隐藏在角落的蚊子身上,并迅速化入它的身体,无人注意。 这滴血液就是卡米拉的源血,来自于德古拉的厚赠,为血族力量的源泉。 卡米拉将自身的记忆和部分执念融入到了源血当中,源血便似有生命一般,借助在低级物种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只蚊子飞到天亮,被一只鸟雀吃掉,源血融入鸟雀身体,控制着鸟雀向附近的城市而飞。在那座城市当中,找到了某个低级吸血鬼。 低级吸血鬼受到源血吸引,本能的将这支鸟雀生吞下去,而后源血渗透入他的身体。 即便是普通人类吞下这滴源血,最多生几天重病,不会有任何其他反应。 但吸血鬼吞下源血后,自身的源血就会与其融合,然后卡米拉的记忆与执念便将其完全操控,以一种诡异的手段,借着低阶吸血鬼的身体重新复活。 第三十四章 夜幕袭来 保留着不完全意识的卡米拉,凭借自身执念来到了华盛顿,见到了德古拉。 德古拉从眼前这只看起来不正常的低阶吸血鬼身上,察觉到了卡米拉的气息,立时将其抓摄过来,咬在他的脖子上。 源血顺着破碎的血管,进入到德古拉身体当中,而那些记忆也全部涌入进了德古拉的记忆。 他睁开了双眼,露出兴奋之色,“啊,老朋友都聚齐了,还有我的妻子……上帝啊,你又重新眷顾起了我吗?我这个渎神者!” …… 素心雪还在调查华盛顿处德古拉所在的那个庄园时,根本没人意料到,德古拉已经做好了先发制人的准备。 为了能够完好无损的得到素心雪,他没有调动军队,而是将指令下达给了在美国各地的高阶吸血鬼,让他们在同一个时间点,往得克萨斯州的那个小镇集结过去。 初代血族加上二代血族,就是所谓的高阶吸血鬼,仅在美国的总数,就起码接近五百之数,并且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是接到德古拉的命令后,他们都发自本能的遵循起了这个并不合理的要求,纷纷预定机票,或者驾驶私人飞机,往集结点汇聚而去。 这天晚上,距离小镇五十公里外的一处荒野中,将近五百名吸血鬼各自携带装备,汇集在德古拉身后。 德古拉坐在一辆军用悍马上,车上架着一挺重机枪,像极了魏燃一千年前在蚀之刻异空间中使用的那挺。 同时德古拉手上还提着一杆双刃月牙戟,他看向身后三十余名初代血族,以及庞大的二代血族,笑道:“今天我很任性,想要去见一见老朋友。说实话,他们还算挺能打,你们会死不少人,怎么样?怕不怕?” 低位血族对高位血族是从血统层面直接臣服的,纵然这些血族心中有再多不满,但此刻在血脉刺激下,依然保持着高昂振奋的士气,向德古拉进行宣誓。 德古拉大感无趣,回过头坐回车上,随手将那杆长戟丢出车外,被四天王之一的雷恩接住。 “雷恩,你挺喜欢这把武器,今天可以随便用它。” 雷恩低头道:“主人,我不配。” 德古拉哈哈大笑,“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总之今晚行动,除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其他人随便杀,随便吃,就当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血宴好了。” 雷恩沉默不语,和五百名高阶吸血鬼,跟随德古拉的悍马往五十公里外的小镇而去。 …… 这段时间,欧阳正平也集中了开天组织内不少强者,只要是实力能入他眼的,基本都被叫了过来。 魏燃等人虽然觉得叫这么多人并无大用,欧阳正平却也有自己的道理。 他认为虽然只需要少量精锐进入德古拉所在的公馆进行斩首,但是外界庞大的吸血鬼也需要人去阻截针对,所以高手来得越多,牵制力度越大,以防万一出现。 结果就几天时间,这座荒凉的小镇竟然涌入了数百人。让魏燃意外的是,毛小芳、马还真、郁鹏程师徒等人都过来了。 初时见面,自是一番唏嘘。郁鹏程原本就是开天组织内的成员,他又在半年前将毛小芳和马还真也介绍进来。 再加上半年前魏燃和阿离留下的一些术法、功法,他们三人参悟修行,得知过往走过的弯路,矫正过后也是一日千里,实力突飞猛进。 因此也被欧阳正平叫了过来,用于这次近乎赌命的行动。 这天晚上,魏燃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灵觉上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而后他便干脆起身,来到楼下客厅。 没想到阿离也在这里,她还将魏燃的本体也控制来到了这里,正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的看电视。 魏燃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本体,好久没进入过自己的身体,让他忽然生了些许陌生的感觉。 阿离说道:“怎么,你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魏燃点头,“好像大难临头一般,却怎么都找不到原因。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还比较落后,否则真想围绕着这个镇子查找一番,危机一定就在附近。” 阿离梳拢了一下黑长直的头发,将其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换上一身皮大衣,“走吧,车库里有车,绕着这个镇子转一圈看看。” 魏燃也换了身利于活动的牛仔服,然后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件武器。 这是一杆长戟,他惯用的那种形制,不过通体灰白,看上去非金非玉,不知何物。 “自己骨头做的武器,感觉怎样?” 魏燃挥动了一下,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没尝试用本体去做,这具身体的骨骼密度还是差了点,但也最契合这具身体使用。” 两人来到车库,上了一辆皮卡,阿离驾驶着这头发动机声响极大的皮卡,一脚油门便上了三千转速,猛的就窜上了马路。 车子刚刚转到小镇之外,却看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加百列,他一个人在荒野中踽踽独行,显得异常落寞。 加百列回头看了眼两人,提着圣剑却往荒野深处的森林中行去,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危机感不是来自于他身上,再到其他地方转转。”魏燃说道。 阿离转动方向盘,围绕着小镇再行驶了一圈,两人都觉得那危机感越来越深,仍不知其所何来。 于是再离镇子远一点,继续往外开去,甚至不局限于大马路,便是周边的荒地也会跑上一跑。 直到一个小时后,离开小镇十五公里,两人在新月照亮下,看到了远处一片漆黑的影子。以二人的目力,自然看出了他们都是吸血鬼! 而前排行驶的那辆悍马,在看到两人驾驶的吉普时,立马发出吼叫追了过来,悍马上面架着的重机枪也将枪口指向了这边。 而操控机枪的,就是魏燃无比熟悉的那个人——德古拉。 “好了,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德古拉这家伙已经提前发现了我们的目的,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没的说,得赶紧返回镇子,今晚如果不是一场激战,那就是一场屠杀。” 魏燃说话时,也将自己那挺改装后的重机枪掏了出来,架在皮卡后面,指向德古拉以及其身后的高阶吸血鬼大军。 他原本想用那挺未来科技的电磁机枪的,不过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有压制,他无法取出,只能将就着用这挺“原始”的武器。 阿离在看到德古拉时,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掉头回跑,她个人倒是不怕德古拉,打不过还是有把握能跑得掉的。 但镇子上有魏燃的本体,和魏燃本体联手作战,再加上加百列他们,胜算可一点也不低。 双方在原野上一追一逃,两挺重机枪同时喷出火舌,追逐向对方的车辆,寂静的夜空立时被撕得粉碎! 第三十五章 小镇激战 镇子外激烈的枪战声,立时惊醒了当中所有人。 寻常镇民以为遭到了恐怖分子袭击,这座传承了不少牛仔文化的小镇,原住民纷纷拿着枪守在屋内,小心观察外面的情况。 然而街道上发生的事,却让众多原住民疑惑不已。 这段时间几乎算是包场而来的外乡人,各自拿着古怪的道具,纷纷集中到大街上。有人甚至在数座房屋之间,绘制古怪的符咒。 这引起了某些镇民的不满,吵嚷着让他们把那些影响环境的东西扔掉,但回答他们的就是一个精神暴击或者诅咒,立时让这些不满的镇民老实下来。 魏燃返回小镇,一路上他几乎将子弹打空,唯一的战果就是将德古拉乘坐的那辆悍马打爆,没伤到任何一个吸血鬼。 现代化的武器,对于这些拥有强大异能的吸血鬼来说,作用已经没有那么巨大,只要他们能及时散开,除非使用云爆弹,或者集束炸弹密集轰炸,否则不可能伤得到他们。 魏燃和阿离回到镇子上,后面铺天盖地追来的高阶吸血鬼大军很是惊骇到了镇上聚集的超凡者。 欧阳正平的实力,了不起能压制得住四天王之一,寻常的初代吸血鬼也能不算太过费劲的解决,但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敌人,也不由生出绝望之感。 魏燃近前,立刻跳下车,“跑不跑得掉?” 欧阳正平苦笑摇头,“吸血鬼本就以速度见长,打不过自然也就跑不掉,只能拼死一战。” “那就拼死一战!” 魏燃看向脸色苍白的众多超凡者,大声说道:“眼前的情况你们已经看见了,不管德古拉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总之现在就是战是死,不战亦死的地步!没有第三条路选择,我的选择是死战到底,能拉多少垫背就拉多少,还有勇气的,就站出来!” 那名手持奇怪长棍的修女第一个站出来,她神色凝重却毫无恐惧之色,一手握住胸前十字架,圣光闪烁,令她竟生出些许神圣的意味。 其次就是长眉和尚,他一手持握降魔杵,面带微笑,似乎毫不在意敌人数量的多寡。 开天组织三大领袖全部站了出来,紧接着就是郁鹏程、毛小芳、马还真,然后也感染了更多人,他们纷纷手持法器站出,即便整体实力和数量都不如对方,只要有必死之志,也未必不能给予这群黑暗生物一个重大杀伤。 阿离御剑飞到半空,面对越来越近的吸血鬼大军,她首先发动了攻势,也标志着这场正魔之间的战斗正式拉开序幕。 漫天剑气宛如无数流星直射向远处的吸血鬼军团,德古拉飞向半空张开屏障,没想到这些剑气纷纷绕过德古拉,从四面八方射向德古拉身后的高阶吸血鬼大军。 这些高阶吸血鬼各有实力,但仍有数十只吸血鬼没能抵挡住阿离的剑气,被当场杀死,宛如遭受阳光照射,直接化为灰烬。 德古拉眼中闪过阴翳之色,对阿离说道:“又是你啊,不过我已经感知到那家伙的存在了,他怎么没出来?仅凭你,虽然麻烦点,但还不是我的对手。” “睡了一百年,以为别人就没有进步是吧。” 阿离手持渊虹剑身化流光,径直杀向德古拉。否则若令德古拉进入小镇,哪怕是战斗余波也足够重创镇内的超凡者。 其余高阶吸血鬼,包括剩下的三大天王,纷纷高叫着扑向镇内聚集的四百多超凡者。 欧阳正平恢复冷静后,发挥出了他的领袖气质,连忙让人各施神功,将筹备好的紫外线手雷首先投掷向冲来的吸血鬼军团。 上百枚紫外线手雷被众人抛至天空,爆炸后释放的光线令整个小镇宛如进入白昼。突袭的高阶吸血鬼倒是没带什么现代化武器,更没想到遭受突袭的一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准备。 虽然他们各施术法抵挡下了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但攻势仍不可避免的停滞下来。 欧阳正平就趁这个时候,让众人各自发挥最擅长的本事,抢占先机一般集火攻向半空的高阶吸血鬼。 各种战斗的余波爆散在小镇上空,更是摧毁了不少基础建筑。战果不算太差,吸血鬼大军不得已四散开来,并且遭受不小的损伤。 但散开的高阶吸血鬼反而更加麻烦,超凡者的术法无法发挥出集火打击的功效,随着吸血鬼的近身突入,战斗就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小镇内打斗声、枪声、爆炸声、喊叫痛呼声聚集成一片! 魏燃手持用自己骨头制作的长戟,不敢保留实力,连杀数名二代蓝眼吸血鬼,算是再次救了郁达初、阿秀等人一命。 他们这些后辈当中,也就马小玲这段时间进步最快,借助毛小芳的阵法,勉强可以帮得上忙,阿秀他们只能在魏燃保护下,进入到一间屋子中暂时躲避起来。 魏燃交给他们二人几发紫外线手雷,让他们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使用逃生。然后自己再次杀了出去,并往之前所住的房间而去。 他知道这样的混战持续不了多久,吸血鬼个体实力要强过这些超凡者太多。现在暂时的僵持不过是之前欧阳正平抢下了先手,等到先手优势过后,战局只怕要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他现在要回到房间躲藏起来,以自己本体出来作战,才有可能逆转局势。 刚刚冲进屋子,却惊讶的看见加百列站在客厅内,而自己的本体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来应该对自己本体内的古神之力注意很久了。 加百列瞥了眼进屋的魏燃,“这就是那位令德古拉都恐惧的存在?为什么就如一具傀儡?” 魏燃愣了一下,才说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与其关心那些,还不如出去帮一下忙。” 加百列再次看了眼魏燃的本体,走到他身旁,仔细凝视着魏燃本体的双眼。由于他的本体正处于傀儡状态,双眼当中毫无灵光,看上去就像一具尸体。 加百列摇了摇头,拔出圣剑,往门外走去。与此同时,小镇外面传来一声狼嚎,接着更多的狼嚎此起彼伏的出现。 魏燃下意识来到窗前,只见大群狼人趁着夜色火光,扑入了战场当中。 原本超凡者集团已经开始出现劣势,纷纷相互抱团求存,不少人都失去战斗意志。结果狼人加入进来,直接对高阶吸血鬼下手,竟让超凡者集团的危急形势缓了下来。 魏燃惊觉此前在小镇外见到加百列却是一个人往远处的森林而去,难道那个时候是收到了狼人的联络? 第三十六章 三方势力 此时战斗进入白热化,吸血鬼、狼人、人类,三方混战。虽然狼人和人类有着共同的敌人,但双方并没有多深的信任,也在彼此提防,令得战斗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加百列并没有参与镇上的战斗,他直接加入到阿离与德古拉的战斗中间,看得德古拉发出嘲讽的笑容。 “加百列,你还顶着范海辛的名字在世界各处猎杀我们血族?” 加百列飞在半空,看着德古拉的眼神充满厌恶,“我的名字是加百列吗?呵呵,神之左手之名,我担当不起。” 他激发出自身能力,圣光化作铠甲覆盖全身,身后竟然出现六张翅膀,同时手中誓约与胜利之剑仿佛受到共鸣,一直未被魏燃发挥出的潜能,在这瞬间骤然激发出来,长了接近一半,同时显得更加圣洁庄严。 德古拉与阿离交手时就已经恢复到了一千年前刚刚变成吸血鬼时的姿态,猩红的披风飘散在后,手中握着一柄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邪剑。 “哦,才刚刚交手就用出了六翼天使形态,将你作为人类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啧啧,加百列,你可真是毫无保留啊。” 阿离在旁说道:“你忽略了一点,一百年前他可没这么容易开启到六翼天使姿态,现在几乎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可见这一百年来他进步得可不小,大意的话是要吃大亏的。” “当年被我抽去小半古神之力,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进步,加百列你可真让我惊喜,但刺激还不够,看看这是什么?” 德古拉说着,一手伸开,掌心处出现一道微光,里面有一个扭曲的东西在原地挣扎。 那是一个灵魂,一千年前那位被德古拉俘获的教皇的灵魂。他将其生生折磨了千年,即便教皇的灵魂坚韧神圣,此时也早已变得扭曲腐败不堪,只剩下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意识体,发出永恒不断的哀嚎惨叫。 加百列的记忆封印似有松动,他内心本能发出一阵剧痛,仰天怒吼,“你折磨了他一千年,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 说毕,瞬移上前,圣剑斩落! 德古拉虽然挥剑格挡住,但圣剑威能的余波穿过他身体两侧,透入地面,轰然炸响,宛如重磅炸弹,地面被犁出两道深不见底的刃痕,蔓延出去数十米。 阿离趁机,亦使出望丘狐影,这一招原本是她作为杀招而用,此时已经能当做寻常用来消耗战的招式。 剑影穿过德古拉身体,将其腰斩两半,却仍藕断丝连,始终未能将其摧毁。 只不到两秒,德古拉又再次复原,真正的不死之身。 但是还没等他回过神,又迎来加百列近乎狂躁的猛攻…… 小镇内,没有特殊能力的原住民,或者是实力比较低微,又没有人互助的超凡者,已经被吸血鬼当做疗伤的食物给消灭。 剩余的人类汇聚到一起,利用各自的术法尽力抵抗。而吸血鬼又被突袭的狼人牵扯,暂时未能集中力量歼灭人类。 人类中的强者,欧阳正平、修女、和尚,各自对上了吸血鬼中的三大天王,战况也是格外激烈,亦危如累卵。 欧阳正平面对的仍是老对手劳伦斯,劳伦斯仗着自身强悍的恢复再生能力,使用极为莽撞的战术强攻欧阳正平。 但欧阳正平也非易与之辈,自上回一战失利以来,便一直在私下里琢磨反制之法。因此这回交战并没有使用他惯常使用的春秋大刀,而是一对板斧! 他将板斧简易的技法使出双刀的华丽效果,斧刃急转如狂风暴雨,将原本一击必杀的战法转变为龙卷飓风般的连环绞杀,杀势密不透风。 凡是被卷入他斧势当中的肢体,必被绞得粉碎,如要复原,所消耗的能量自然比断肢多出数倍。 劳伦斯见状,损失一条手臂后,果断老实下来,不敢轻易猪突猛进,只能凭借自身技法而战。双方再度僵持起来,呈现出消耗战的形势,谁也无法腾出手去帮助他人,只能全神应对当面之敌。 那名修女对上的四大天王之一的雷恩,这个看上去格外年轻的吸血鬼。雷恩手持千年前魏燃曾经用过的那柄长戟。 他擅长体术和精神类法术,交手时就屡用幻术干扰修女的五感,同时使用分身技法,以诡异莫测的身法四下骚扰,寻机刺出致命一击。 那修女初时落于绝对下风,陷入环境和围攻的境地,似乎一身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见此劣势,她立刻撕去手中长棍表面的黑布,内中竟是一杆充满神圣气息的长枪。 枪上圣焰缭绕,立时驱散了雷恩的幻术,同时在修女精妙的枪术施展下,亦连续破除雷恩的分身。 雷恩看着修女手中的长枪,陷入沉思,从过往掌握的知识当中,勉强认出了这柄长枪。 “圣枪,朗基努斯?你是克莱门特家族的人?” 修女揭开头上几乎遮住脸面的纱巾,露出坚毅的面容,“密特拉·克莱门特,意大利红衣主教克莱门特二世的后嗣,现在以圣父之名,制裁你们这群邪恶!” 朗基努斯之枪内中的祈愿之力澎湃暴涨,令持有者本身的实力提升一倍,刚才对于雷恩来说只能算是慢动作的身法,现在变得几乎难以捕捉。 双方枪戟相决,战斗余波扩散至周围,五十米范围内无人敢于近前。 长眉和尚对上的是四大天王中公认最强的存在,但几乎从未在历史当中留下名字,本身低调到几乎从不参与血族的事物,若非受德古拉源血的控制,想必早已脱离血族。 此人名叫杰拉德,正是奥法议会被抛弃在这个世界的棋子,曾经给魏燃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的家伙。 自从一千年前,奥法议会的队长卡洛林和辉耀石使者芙蕾雅被德古拉杀掉后,杰拉德便再没有多余的灵气打开返回奥法议会的空间通道。 此后在战乱中被极为记仇的德古拉擒住,为了报复对方,德古拉将其初拥成了初代血族,并以最严格的手段加以控制。 而被强行转化为血族的杰拉德,本源已受污染,无法再回奥法议会,因此自暴自弃,虽然实力是初代血族中最强的一个,但在德古拉严格控制下,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千年以来的命运也可说十分悲惨。 第三十七章 旧怨 今日这一战,他是被德古拉强制带出,受源血的控制而加入战斗。因此根本没有用心发挥,即便如此,仅凭一手他成为吸血鬼之前的剑术就已经压制住老和尚。 老和尚与修女一样,同样具备秘法,否则怎么可能成为开天的三大领袖之一。 他身上僧袍鼓胀爆碎,露出内部干瘪瘦弱的身躯,但是身体表面却以梵语刻满经文。经文似乎并非用寻常手段刻上,而是掺入了某种奇特的植物,便像一条条金色的蚯蚓一般在皮肤表面蠕动。 它们已经与体内血管长到一块,形成共生,因此和尚本身的真元可以贯入其中,触发佛法真言,一时间佛光耀眼,光芒四射。 他扔去手中几乎发挥不出任何功效的降魔杵,以空手向外拍击,每一下都带着佛法真言印记。杰拉德只凭一身剑术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而且佛法入脑,让他不由自主回忆起了那些最容易让自己痛悔的记忆。 一千年前在梵蒂冈发生的一切,以及后来围攻孤城时所见,一幕幕入脑。 原本这招目的是让敌人失去战心,陷入到忏悔当中。然而对充满戾气的杰拉德来说,这点佛法还不足以将其化解,反而将这被压制了千年的戾气完全激发出来。 杰拉德抱着脑袋,双目漆黑,发出一声充满悔恨的尖叫,一双蝠翼张扬出来,他看着身体的变化,发出怪异而痛苦的笑声,“哈哈哈哈,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啊!!!所有的同伴都死了,就我还活着!这该死的任务!这该死的世界!” 在长眉和尚震惊的眼神中,杰拉德猛然爆发,身化虚影,自四面八方向其发起了连续而狂暴的攻势…… 在外界打得不可开交时,魏燃这边也遇到了麻烦。 他准备进入地下室,按照此前安排好的方式隐藏起来,唤醒本体。结果素心雪似乎慌不择路的从外面逃了进来,四只二代吸血鬼和一只初代吸血鬼正在疯狂追击她,但似乎并没有下杀手。 否则以素心雪这身修为,也就与马小玲相当,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既然看到认识的人情况危急,魏燃也就只能先出手相救,一番战斗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才将这五只吸血鬼解决。 魏燃看到天空中有不少吸血鬼,除了在战斗的,更多似乎都是在找人的模样,他看了眼素心雪。 “这里的打斗肯定已经引起附近吸血鬼注意,先换个地方躲起来吧。”魏燃并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 素心雪犹有余悸,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跟着魏燃逃出去。忽然几只吸血鬼追下来,魏燃将素心雪从窗口处推入附近的一间屋子中,自己留下来拦截那几名吸血鬼,并将他们吸引到其他地方。 一番战斗解决掉他们后,魏燃没再去找素心雪,相信对方已经暂时安全,他需要控制本体发挥全部实力来应付当前混乱的局面。 回到原来的屋子中后,他将装备还有纳戒丢在本体旁边,然后进入地下室,躺入到一间铁棺材中,从内部封锁住棺材。这座棺材有做透气设计,进入其中不会被憋闷,同时锁扣装置也在内侧,不至于醒来后却无法出来。 最关键的是,这个棺材内部被阿离刻过法阵,可以屏蔽生者气息,不会被吸血鬼发现,绝对安全。然后魏燃闭上双眼,开始转移意识。 客厅里那个傻乎乎看电视的巨大身影,双目忽然灵动起来。他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然后戴上沙发上的纳戒,捡起之前魏燃丢在地上的那杆长戟。 以自身血液抹至戟身,引导出长戟之内暗存的大量罡气,仿佛开过光一般,整把长戟如同活过来,有了自己的生命意识。 以本体苏醒过来的魏燃,从纳戒中招出那件改进过的漆黑板甲,它内部虽有做高科技改装,但整体看上去仍像是符合这个时代技术可以制造出的产物,因此世界意识并没有多大排斥。 魏燃穿上板甲,激活板甲内的符文,同时刻意张扬出自身的气势,走出屋子。 他一出场,那澎湃的心跳,令整个小镇范围内的战场全部都能听见。一开始激战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但持续一段时间,那古怪而强烈的心跳似乎能影响到所有人的能量运行。 不由自主的,整个小镇的战斗暂时安静下来,都以目光去搜寻那个强大的心跳声传来的地方。 噗——通——! 这不像是心跳,简直像千吨重锤自数十米的高空砸落地面发出的闷响,凡是听见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产生极为压抑的恐惧感,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还是狼人。 一处宛如末日废墟的街道上,一个身穿黑甲手持白骨长戟的男子,一步一步,身披银色月光缓缓走出,浓烈的血腥味从他的身上飘散出来。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陷入到强烈的恐惧中,意识与身体都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往战场最核心区域走去。 那里是杰拉德轰杀长眉和尚的地方,长眉和尚实力虽然不弱,一身精神修为已臻化境,对付二代吸血鬼甚至能用眼睛“看死”对方,但是面对陷入狂暴化的杰拉德却毫无还手之力,抵抗不过十多分钟便被当场轰杀。 杰拉德刚刚杀死长眉和尚,正要冲入结阵自保的超凡者当中大开杀戒,没想到却再次看到了那个已经成为他梦魇的男子。 没错,魏燃给他的印象,甚至远比德古拉更加恐怖,他没想到这个被古神污染的家伙竟然还活着,而且变得比以前更加恐怖更加强大。 此时即便他呈现出非常疯狂的状态,也依然感到从脊梁骨中透出的寒意。 “是那家伙,那个该死的猎犬!我……我不是对手,要逃,必须要逃!不能被他追上!” 刚生起这个念头,杰拉德转身便疯狂往外逃窜。 魏燃早已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甚至颇有些意外,没想到奥法议会的任务失败得一塌糊涂,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既然让你白白活了一千年,那么今天就该算算总账了,没有新仇,却有说不完的旧恨,就以你的性命作为赔偿,为此画上休止符吧。 第三十八章 再世 “范海辛!!!” 杰拉德在绝望中叫出了魏燃的化名,声音几乎整个小镇都能听见,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使出云龙九现冲上半空的魏燃。 这个名字,明明就是最后一个猎魔人的,怎么他也叫这个名字? 与修女密特拉交战的雷恩呆愣的看向那个一身黑甲的人类,神情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其他自千年前存活下来的初代吸血鬼无不是如此表情,原本必然到手的杀招都不由自主的止住,大脑当中一片空白。 魏燃腾跃至杰拉德身前,杰拉德为了自保,使出全力反击。 他回身过来,双翼之上长满狰狞可怖的眼睛,这些眼睛本身就具备精神打击的天赋,无论是看见这些眼睛或者被这些眼睛看见的人,就会宛如石化,全身无法动弹。 若是再被看得久一点,精神意志就会受到蛊惑,成为杰拉德控制的傀儡。 现在他距离地面有上百米,然而只远远看见他双翼的人,修为稍次的便当场受到催眠一般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包括那些二代吸血鬼也是如此。 便是初代吸血鬼,只要是没有四天王这种境界的,也会受到短暂的压制。 但近在咫尺的魏燃,却没有任何影响,杰拉德的精神力量同样源自古神,但魏燃却是吸收了古神残力之人,这种精神力量与他层次相距太远,无法产生作用。 杰拉德本身也没有指望眼睛的精神压制,而是汇聚全身力量,所有的眼睛当中散发出邪绿色的幽光,而后爆射而出! 宛如科幻大片里面的激光集火,这些邪能光束自带次一等的法则之力,名为融化。只要被照射中的人,纠缠于身体上的邪能会不断侵蚀并且融化本体。 魏燃近距离使出云龙九现二转,人侧移到了一旁,数百道邪能光线照射到了小镇当中。 这些光线发射的距离一远就散射开来,将不少受到他邪眼压制的血族、狼人、人类笼罩进去,这些人瞬间宛如蜡化融解一般,惨叫着化作一滩泥浆渗透进地下。 杰拉德发现魏燃瞬间闪避,自然原地调转方向,那数百道斜眼光束也瞬间转向扫开,造成了更大的无差别的破坏。 便是与欧阳正平交手暂停的劳伦斯也差点被扫中,他诅咒了一声半空犹自挣扎的杰拉德,却愕然看见那集火而出的数百道邪眼光束完全照射在了魏燃身上。 然而……屁事没有,魏燃顶着他的邪眼光束,无视那强大的次级法则之力,近到杰拉德身边。原来刚才侧闪而过的瞬间,他稍微试探了一下这些邪眼光束,发现对自己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因此第二次才这么直接莽近,倒是出乎杰拉德意料。 近身后,长戟舞动,杰拉德双翼被斩,飞溅出大量邪血。 而后一戟穿膛而过,再猛然一撕,渗透进杰拉德体内的罡气疯狂爆裂,携带真正的法则之力,将其撕成无数碎片,再在半空燃烧为灰烬,什么都没剩下。 劳伦斯这一身铠甲仿造自魏燃的黑甲,头盔内的神情充满惊悸恐怖……还有崇拜! 这便是曾经率领我们力敌十字军和异教徒的那位大人,那位强大到世间无人可以匹敌的存在!一个我们以为死了,却存活了上千年的传说! 魏燃碾压一般斩杀杰拉德,算是了结了他们千年前的恩怨,眼神睥睨的看向下方。 一个熟悉的兵器出现在他眼中,魏燃瞬间闪现到雷恩身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雷恩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最终竟然跪了下来,双手托起那杆双刃月牙长戟,递到魏燃身前。 “范海辛将军,这是您的兵器,在此物归原主!” 这一幕,将站在旁边与雷恩作战的修女密特拉看呆住了。 其他人类强者和狼人也是如此,血族四大天王之一,可以说在黑暗世界仅出于两大始祖之下的存在,竟然如此乖巧恐惧的向一个人类下跪,并且臣服? 魏燃理所当然的拾过自己一千年前的兵器,这柄原来在诸天中转世界定制的凡品兵器,此时居然被附了魔,从其品质上来看,自然不是原来那柄武器所能比的。 “形制还和以前一样,但本质已经不是了,恶魔的血玷污了它。” 说着魏燃一道罡气将其震为齑粉,然后看向惶恐不已的雷恩,“你是谁?我的部下当中应该没有你这个人。” “雷恩?班杰明,我的父亲曾经效力于您手下。一千年前,我还只有14岁,在那座城市当中询问过您我们是否可以赢得胜利。” 魏燃这才想起来当年那个孩子,说道:“我可以饶你这次,以后别让我遇到。” 雷恩跪伏下来,一声不吭。原处的劳伦斯见状,一点也不觉得雷恩丢脸,他知道这个身穿黑甲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当年崇拜他,而今则是无比的恐惧他! 而后魏燃感知到了不远处的一道灼热眼神,转头看去,却见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的德古拉向自己躬身行了个礼。 “我找了你一千年,你终于出现了,我的兄弟……范海辛·福尔唐!” 阿离在不远处说道:“以一敌三,德古拉,你觉得你能有任何胜算?” 德古拉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只是借用了古神之力,所以才有如今的力量吧。会进步的,可不止是你们!” 魏燃并不顾及以多打少,他习练兵法以来,自是谋算的以强胜弱方为正理,因此与阿离和加百列三人围攻德古拉并不如何感到羞耻。 他腾跃向半空,借助阿离飞剑停滞,再反复转向,一式气合阴阳斩出! 同时阿离与加百列也毫无骑士精神,自另外两面夹击,各使杀招。 一时间黑夜仿佛变为白昼,天空中杀机纵横,多道法则之力相互冲突。经过千年修行,德古拉和加百列也都各自掌握了法则之力,因此引发的天地异象更加可怕。 德古拉终究不是三人联手的对手,只一式对拼,就被打了个粉身碎骨,而后通过诡异的能力再次复苏。 此番复苏立刻化为丑陋的蝙蝠原型,却丝毫不退的与三人缠斗在一起,似乎另有底牌。这等疯狂拼命姿态,连坚韧无比的空间都被连续撕裂。 魏燃和阿离担心顾忌对方可能存在的底牌,采取暂时避让姿态,与其缠斗,反倒是几加百列被激起疯性,正面对拼! 地面上,雷恩对劳伦斯说道:“那位大人既然出现了,那么计划就要走向下一步了,信号已经发出,快些行动吧。” 劳伦斯冷哼一声,“早有准备,放心好了,那边处理了那些麻烦的狼人,马上就会到手。” 欧阳正平与修女密特拉对视一眼,不明白对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现在己方胜出的机会很大,于是爆发余勇强攻上去,务必牵制住这二人。 雷恩和劳伦斯接过二人的招数,似乎并不太在意。 而残破的小镇上,毛小芳等人已被疯狂进攻的吸血鬼击散,被迫与狼人合作。其中比较弱小的马小玲,为了躲避一只追杀他的二代吸血鬼,不停在各个建筑中隐蔽穿梭,上演了一出恐怖大片的戏码。 以她如今的修为,积累下的道具和宗门功法,只能略微阻挡一下这样的吸血鬼,根本造不成太大伤害。 能对这种吸血鬼造成伤害的,还得依靠携带的紫外线手雷,现在手上也只剩一颗了。 她缩在一间仓库中,部下结界。心中却从未感到如此恐惧,也痛恨自身实力弱小,以前不该每天追求时尚,应该腾出大量时间练功的,否则也不至于被追杀得如此狼狈。 那只吸血鬼进入屋子,四下搜索,结界屏蔽了吸血鬼对她身上血气的感知,不过如果距离够近,还是能够发现的。 在吸血鬼接近到仓库门口时,他脸上神情一变,忽然暗自奸笑,把头探进去,四下观望。 仓库内东西不多,一眼看去也并无什么藏身之处,那只吸血鬼又用力嗅了一下空气中是否存在血气,却没有任何发现,便转身离去。 马小玲就躲在门上,房间的天花板角落上,以双脚支撑着墙壁,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捏着手雷,强行用内功压制住即将暴走的心跳。 直到这只吸血鬼离去,她才松开嘴长长吐出一口气,心跳没了内功压制,也宛如擂鼓一般,再等半天看到那只吸血鬼没有回来,她才跳下去。 刚刚落地,便感觉到背后传来一声讥讽的嘲笑,那吸血鬼竟然一直猫戏耗子般守在门外! 马小玲心跳骤然加速,应激反应爆发,随手就向身后丢出了紫外线手雷,然后转身就要冲出去。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手雷还没落地,便被那吸血鬼一巴掌拍出窗外,没影响到他半分。反倒是往外冲的马小玲却被他生擒住,一把卡着脖子按在墙上。 第三十九章 意外 马小玲无力的挣扎,以为就要命丧于此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身前的吸血鬼身体一颤,发出一阵痛叫,手上的劲也跟着松了。 马小玲立刻挣脱下来,往后飞逃。开枪之人却是素心雪,她招呼马小玲一声,两人迅速向外逃去。 那吸血鬼背心中弹,还不是普通的镀银子弹,而是灌注了硝酸银在其中的子弹,硝酸银对吸血鬼来说就是剧毒。 不过对高阶吸血鬼来说效果并没有那么出众,他在原地挣扎半晌,将所有毒血逼出,蓝色的眼睛泛满血丝的追逐出去。 素心雪和马小玲刚刚逃出这片住宅小区,准备到附近的超市中暂避,没想到路途上又被两只吸血鬼阻住去路,两人都是脸色苍白。 即便二人都是超凡界拥有相当资质的后辈,但面对高阶吸血鬼时,仍处于待宰羔羊的位置,现在也就素心雪手上那杆装载着硝酸银子弹的步枪有点威胁度,但子弹已剩不多,而枪声又容易引来更多吸血鬼。 二人不知所措时,忽然一声狼嚎,两只体型巨大的狼人飞跃至此,瞬间便将堵截二人的蓝眼吸血鬼撕碎。 其中一只背上长着一线红色毛发的狼人回过头,看向素心雪,“嘿,老大,这可真是好久不见。” 虽然声音有所异化,但素心雪还是听出了对方身份。 “邓肯?!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邓肯嘴角残虐的笑道:“只有这样才能杀更多的吸血鬼,为我的家人复仇,不是吗?” 马小玲惊诧道:“你们认识?” 邓肯看着马小玲,“所有的狼人都是人类,至少过去是。老大,你以前救过我,今天我来还你的人情,以后我们如果再见,那就谁也不欠谁,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素心雪心下感叹,不知要说什么时,邓肯旁边那只狼人——安德烈忽然警惕道:“好了邓肯,不是叙旧的时候,有麻烦的家伙来了。” 邓肯看向天空,“哦,一群初代吸血鬼,这才能做我们的对手嘛,区区蓝眼杀起来都不过瘾。” “数量很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附近所有的初代吸血鬼已经汇聚至此,数量多达十人,并且还伴随着更多的蓝眼吸血鬼,成围攻之势包围住几人。 黑暗中又有两只狼人汇聚过来,虽然他们四人都是初代狼人,不过数量悬殊太大。而且其中的邓肯还要保护素心雪和马小玲,自然陷入到劣势当中。 其中一只初代吸血鬼被狂暴的安德烈撕去了一条手臂,却迅速再生而出,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狼人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女人,牵制住那个红毛狼人,我来擒她。” 三只初代吸血鬼围攻向邓肯,刚刚才转换为初代狼人的邓肯,对自身实力开发得还不完全,立刻落于下风,被攻击得遍体鳞伤,也无法过去救援素心雪,眼见素心雪被那个面无表情的吸血鬼擒住,然后一群吸血鬼迅速升空脱离战斗。 “按照德古拉大人指定的b计划,所有人开始撤离,有一份大礼等着他们。” 另外一边被三大强者围攻的德古拉,陷于绝对劣势,但他终究是不死之身,无论被碎肢成什么模样,都能迅速恢复。 魏燃想着是不是要用入微之力,给他来个全身爆炸,一口气将其消灭,这时德古拉忽然化出分身,远窜到上千米高空之外。 “好兄弟,见到你我可太高兴了,等会儿有大礼相送,哦,已经到路上了,听听这个风声,你一定喜欢的,我先离开了,如果这回你们还能活着,那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德古拉速度很快,唯一能勉强追上的只有阿离,但即便追上,单打独斗阿离也难以阻截对方。魏燃又不会飞,如果长时间飞行战斗,虽然可以借助阿离的帮助作战,但一身实力难以全部发挥,也无法保证留得下对方。 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德古拉离去,同时一群吸血鬼也星散在了小镇的夜色中。 而后,魏燃、阿离、加百列都敏锐的听到一阵破空之声,三人脸色齐变,这是弹道导弹的声音! 魏燃立马向小镇内的幸存者狂吼,“空袭!找掩体,去地下室!” 一声提示后,他顺着弹道导弹飞来的方向,借着阿离的飞剑迅速冲去,阿离和加百列也急忙跟上。 三人腾至云层之上,以强悍的目力终于看清远处飞来的弹道导弹,谁知道导弹加载的是集束炸弹还是钻地炸弹,总之尽量拦截,不能使其落地! 三人或挥舞罡气,或御纵飞剑,或圣光激射。 一举拦截住了大部分弹道导弹,但仍有四发落入小镇,三发大威力集束炸弹,一发钻地炸弹,小镇瞬间陷入火海,不知多少人类和狼人丧命于此。 三人往地面飞去,这时才注意到刚才导弹落地时,一架飞机从小镇上过掠过,投掷下了三个巨大的由混凝土与合金加固起来的箱子。 三个箱子分散得比较开,三人来不及搜查,先去小镇上看看伤亡情况。 已经有不少人从火海中逃出来,包括欧阳正平、修女密特拉,还有毛小芳等人。他们人人带伤,但很幸运的保住了一条命。 或者说魏燃提醒的足够及时,又帮他们争取了一些时间,这些人能及时躲进附近的建筑物地下室中。 除了距离导弹爆炸较近的人,即便在地下室都未能幸免,大多数人还是逃得了一命。包括那些更加强大的狼人。 当然他们也很狼狈,出现的时候不是全身着火,需要用魔法灭火,就是被集束炸弹的钢子打的身体残破不堪。 欧阳正平这时一脸懊恼,开天组织在这一役,几乎遭受了没顶的重创,三大领袖之一的澄空大师身亡,中间强者战死大半,要恢复到巅峰时期,恐怕至少需要十年生聚。 狼人一方也是如此,他们初代狼人本就稀少,在刚才空袭之中,至少死了一半。其他的狼人在战斗中和空袭中,活下来的还不到一半。 可惜小镇已成火海,无法统计吸血鬼损失多少。但根据他们在全球分布的数量,今日这点伤势,最多也就损失了几个高端战力,整个种群的实力没受太大影响。 魏燃看着眼前的景象,知晓今日一战算是彻底惨败,正要对欧阳正平说些什么,远处荒野上却传来了几声令他都感到心悸的嘶吼。 第四十章 上古魔物 荒原上,传来异兽的嘶吼,即便是音波都已震得其他人心神剧震,难以保持冷静。 魏燃让欧阳正平带人先行离去,加百列则与狼人安德烈交待了一些话,看起来他似乎对这些狼人并无敌意。 就在所有人准备撤离时,火光冲天的小镇中窜出无数阴影,落在后方的人类与狼人被阴影附体后,便立刻失去理智,朝四周之人疯狂攻击。 即便一群人上前压制受控者,却依然无法将其控制或者击晕,反而如果强行擒拿,则那人全身便会生长出无数触手,继续对众人发起攻击。 这样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是没救了,幸存者狼狈的一边躲避被阴影控制的人,一边全力奔跑,远离那些追上来的诡异阴影。 魏燃迅速杀掉那几个被阴影缠身的人,虽然会收获一部分人的怨恨,但这种情况下只能快刀斩乱麻,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和阿离两人断后,加百列则施展庞大的圣光威能,将面前阴影横扫去了一大片。 这些阴影在三个强者攻击下,稍有退却。而后仿佛又受到什么命令一般,再次集结迅速扑来,势头比之前还要强大一倍。 魏燃和阿离也不留守,各施手段,再次将这群阴影逼迫回去。 而后只见所有阴影逐渐汇聚成团,最后形成一个悬浮半空,不可名状的怪物。它仿佛云朵一般,形状多变,但身体周围有着无数阴暗的触手,上面似乎刻满蕴藏有疯狂意味的符文。 这团阴影聚合物毫无理智般直冲三人而来,这种不可名状的特性,像极了被古神所污染的生物。 三人准备联手将其剿灭时,同时发现逃亡的人群两侧,狂奔来两只同样恐怖的怪物。 左翼那只长相类似传说中的狮鹫,不过并非鹰兽,而是长着一张人类的面孔,浑身散发电光,速度极快自半空扑来。 右翼则是一只由泥浆岩石构成的生物,它的双腿仿佛与地面融合一体不可分割,因此走路时,双腿交替前跨,却并不提膝,身体毫无颠簸的像游鱼般迅速前梭,看着缓慢,实则极快。 这时加百列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留下。” 阿离和魏燃立刻默契动身,阿离向左,对付那只能够飞行的电光兽。魏燃往右,接上那只石巨人。 魏燃以长戟连挡石巨人十几拳怒击,整个人被打得在地面犁出两条深痕。 虽然如此,魏燃却并不觉吃力,他对远处以圣光阻截阴影怪的加百列说道:“这让我想起了曾经遇到的炎魔,哦,差点忘了,你没了一千年的记忆。” 加百列默然无语专心对敌,他身前的那团阴影怪全身触手包裹向加百列,加百列以纯粹的圣光化作一层光球将其隔绝在外,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似乎在比拼消耗。 而阿离以飞剑接过电光兽之后,这头毫无理性的怪兽,仿佛化作超音速的球状闪电,屡屡向她撞击。 阿离飞在半空凝神应对,同时试探对方的弱点要害所在。但数次以缠绵法则的真元之力相击,却起不到太大作用,反倒是将对方那张诡异丑陋的人脸激得更加兴奋起来。 魏燃格挡过石巨人一轮强攻后,也毫不客气的发动了反击。对方的身体很坚硬,但目前来看还是坚硬不过魏燃的骨骼。 以自身骨骼所炼成的长戟,在一番神鬼乱舞之下,将这座石巨人分割成了数十块。但这种明显是上古时代的生物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石巨人碎裂的身体接触到地面后,立刻融入其中,再次凝聚,重新复活出现在了不远处。 它似乎感知到了魏燃碾压性质的法则之力不好对付,于是再被魏燃攻击时,主动地遁,甚至分身数十,包围魏燃攻击。 魏燃将它的本体和分身摧毁了不知数十遍,但仍无法将其削弱半分,对方仿佛只要接触到了大地,就能无限复活。 所以魏燃也使了记狠招,他索性抛开长戟,跃至半空,往地面一拳砸去! 大地震颤,反冲之力将方圆三十米的地皮分割出来,震至半空。魏燃再挥动长戟,卷起罡气风暴,令其越升越高,同时狂暴的罡气将之上的石头人全部割成粉末。 如此令其几乎静止在天空长达十分钟,才松了劲道令其落地。 魏燃看着眼前落地石渣,仔细感知其中的变化。等了半天这堆石渣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正以为战斗结束的时候。 忽然无数尖锐地刺从魏燃脚下纷纷冲出,它们追着魏燃闪躲的步伐,化作针尖石林,密集如雨。 即便腾空至半空借助云龙九现躲闪的魏燃,也接连中招,只凭黑甲的强度和自身罡气硬抗。以这些石刺飞出的速度和质量,所产生的动能只比上个时间的电磁步枪子弹稍弱半分而已。 魏燃知道不可久抗,怒吼一声,长戟断劈,再纵横连斩,大地几乎被分割成数块,其下砂石腾飞而起,再受魏燃控制于半空化作球形。 那个石巨人再次受挫,发出怒吼,于半空凝聚真身,想要冲至魏燃身前将其轰杀。 魏燃怒骂一句,“最近遇到的敌人,怎么总是这些近乎不死的家伙!你是石头对吧,那我就让你变成玻璃!看看你还能不能保持不死的特性!” 他一戟穿出,刺碎石巨人轰出的一拳,然后贴身而上,一记重拳砸在石巨人胸膛,罡气贯入,在胸膛位置打出一个大洞,自身些许血肉残留其中。 魏燃借力反退,默念一句入微。 被一拳打得向半空飞去的石巨人忽然自胸膛开始,产生剧烈爆炸,团团火球仿佛化作耀眼炽热的太阳,将其全身包裹,化作一朵漆黑的蘑菇云腾向半空。 宛如战术核弹爆炸,惊得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看来,包括正在激战的阿离和加百列。加百列被阴影包围,甚至用圣光撕开一道裂缝,也看到了那宛如核弹爆炸的场景。 魏燃落到地面,自那蘑菇云中洒落无数星星点点的透明状残渣,在残余的爆炸光芒照耀下,如同下起了一场水晶雨。 不多时,在地面扑了一层的细碎水晶,再没有产生任何生命性质的波动,石巨人终于被魏燃初次展露的入微之力给彻底粉碎。 魏燃的成功,同时鼓励了另外两处战场,阿离和加百列各自发挥自身绝杀。 第四十一章 擒获 不完全化的牧野流星,看上去极为类似周天罡斗剑,宛如满天星斗般的剑意将那只移动速度极快的闪电兽包围其中,反复射杀。 每一道剑意几乎都有八成望丘狐影的杀伤力,它亦没能撑多久,终于被射杀成了碎片,凑不齐半块完整的肢体。 加百列的圣光爆发,犹如一团烈日,反卷向那团阴影怪物,将其彻底包围后,化作六翼天使的加百列手持圣剑斩落,剑芒从原地贯穿了整座小镇,将小镇内的大火一举熄灭。 同时被灼烧而尽的,也包括那只不可名状的阴影怪物。 …… 返回自己公馆的德古拉,依然保持着被重创之后的模样,这是一个三米多高的巨大怪物。 公馆内的仆从全部都是吸血鬼,他们见状,连忙扶着重伤的德古拉返回治疗间。 然后十名刚刚成年的处女被捆绑着带了进来,当她们的眼罩被摘下,看到面前这个超出常识的可怕怪物,都发出惊恐之极的叫声。 双眼血红的德古拉早已按耐不住,伸展蝠翼,笼罩住其中一人。里面惨叫声戛然而止,再度张开蝠翼时,已是一具毫无血色的干尸。 他接连吸食十名女子鲜血,伤势才渐渐有所恢复,逐渐变成了人类模样。 从仆从手中接过餐巾,拭去嘴角的血渍,说道:“将这里清理干净,我要去见见那个美丽的东方女孩。” 他来到放置伊丽莎白棺材的那间华丽厅堂,素心雪被雷恩控制着站在大堂内等候。 “哦,雷恩,你还是学不会温柔对待女士,这么反剪着这位美丽女士的双臂,难道不知道她会很痛苦吗?松开手吧,别弄疼了她。” 雷恩松开手,犹豫一下说道:“主人,今晚一战,我们高阶血族损失很大,是过去一百年的好几倍,这对我们控制整个族群还有人类社会并不是好事。” 德古拉拍了拍雷恩的肩膀,“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下去休息吧,后厨饲养了几个非常美丽的少女,你可以随便处置她们。” 雷恩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躬身行礼离去。 德古拉看向正在四处打量环境,并且想办法逃离的素心雪。 “你和我的妻子果然有那么些相似,终于,我找到了你,那最后一块灵魂碎片。” 素心雪惊慌的向后一闪,手中暗捏法诀。 德古拉笑道:“一点小小的反抗把戏,你可以随便用,我还可以告诉你整个庄园的建筑结构,告诉你全部出口,但即便不给你任何束缚,你觉得你真的可能逃脱吗?” 素心雪怒道:“德古拉,虽然我不知道你特意将我活捉回来是为了什么,总之我对你来说有很大用处是吧。呵呵,可惜你终归是不能如愿的。” 她捏的法诀竟然是自毁的法诀,话音刚落,法诀便已启动,神秘力量自内而外,就要摧毁她全身生机。 德古拉有些惊讶,没想到素心雪性格如此刚烈,立刻皱眉上前,一把将其击晕。素心雪晕倒前,看见德古拉颇为恼怒的神色,嘴角闪过得意的笑容。 她身为弱者,永远不可能击败这个强大的恶魔,但只要能以她自身性命破坏掉这个恶魔的图谋,至少死得并不亏。 然而片刻后,素心雪幽幽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柔软的大床上。她惊讶的坐起身来,内视己身,竟然生机旺盛,完全没有之前施展枯萎术之后的状况。 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头,发现地板上躺着一个年龄小自己几岁的年轻女子,对方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全身皮肤惨白,像是一身血液都被挤干净了一般。 素心雪惶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这个卧室的窗户边传来德古拉的声音。 “你那个术法不难解,既然抽取自身生机,那我就用别人的生机来给你续命。刚才已经用了一条人命,如果你再继续,放心,我还有很多家畜可以供你进行这样的娱乐活动。家畜耗完了,华盛顿这样的都市中,还有无数野生素材可取。” 素心雪脸色发白,看着德古拉,地上那人竟是因自己而死,无怪乎死时会睁着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德古拉,你这个恶魔!一定不得好死!” 德古拉回过头,走到床边,用手勾起素心雪的下巴,笑道:“恶魔啊,那太低级了,这世界上所有的恶魔都已经被我杀光了,这可是上帝都没有做到过的事。 看起来你似乎屈服了,我还以为得浪费掉好几个食材才能让你稍微消停点呢。当然,枯萎术这种咒法还是低端了些,你还有其它的一些手段吗? 比如蛊术?自绝经脉?都可以拿来用,我喜欢陪你玩这种游戏。拿命换命,也许能从你这里开发出许多花样也说不定。” 素心雪咬着牙,目光死死盯着德古拉,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德古拉继续笑道:“如果你的自杀办法,连以命换命都没用,我还可以给你初拥,让你成为骄傲的初代血族,这个世界的统治者集团之一,怎么样?开心吗?” “你……你想怎样?!” “我没和你说过吗?你的灵魂当中藏有我妻子的灵魂碎片,我要将其取出来,复活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 “想见见她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可是你十几世之前的模样,非常美丽,就像地中海里面最璀璨的那颗宝石,纯洁而无暇!” 素心雪跟随德古拉再次来到那个大堂,德古拉触动魔法,地面升起一个水晶棺材。 待寒冷雾气消散过后,素心雪看到里面躺着一个十分年轻,宛如睡美人一般的西方女子。 虽然并没有德古拉形容得那般美丽,却也算上等容姿,再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倒也难怪德古拉会这般执着。 “你说我的灵魂当中有着她的灵魂碎片,这是怎么回事?” 德古拉施展了一个魔法,素心雪的心脏部位,与水晶棺中的伊丽莎白身体,产生同样的光芒与共振。 “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那一千年前的历史秘辛?我保证任何史书上都没有记载过的。” 或者出于好奇,亦或者是认命,素心雪开始听起德古拉讲述有关他身上发生过的故事。 这其中,有一部分她知道,但更多的是站在德古拉立场上展现出的不同,因此呈现的故事又是另外一番样子。 第四十二章 讨论 素心雪从德古拉的视角上,大略知晓了一千年前的各种恩怨。 “所以,为了你的国家还有你的妻子,你就将忠心于你的部下,交托性命的兄弟,都给献祭了?你觉得你这么做没任何问题?!” 德古拉却说道:“部下的忠心,不过来自于他们对权力地位丢失的不甘。 你看到的不过是三千忠诚于我的鹰之团成员,却不知原本鹰之团应该有超过一万兵马,都是贵族! 其他那些人哪去了?自然是找到出路,彻底抛弃了拜占庭这个国家!明白吗? 哼,如果他们是真的爱国,那么在蚀之刻当中,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甘和诅咒。 我的身体可是由他们的不甘诅咒绝望重组而成的,如果他们真心付出,我反而不可能铸就如此强大的身躯。 至于加百列和范海辛,哈哈,加百列是害死我妻儿的元凶之一,他背叛在先,我为什么不能那样对他。 每一百年,他就来挑战我一次,惨败之余,我会让他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一切! 一个圣者,却也是最深沉的黑暗之一,信仰的破碎比肉体的伤痛更加刻骨铭心? 不过他最近好像和狼人勾搭上了,难道已经开窍,认可自己身为黑暗始祖之一?” 想到这里,德古拉悄悄停顿,却露出讥讽的微笑,“那又怎样,他一千年来,拼死想解放的养父,依然在我永恒的邪火中受尽折磨,几乎失去了自我,我依然有让他痛悔的方法。 至于范海辛,他那无敌的力量可是我赠予的,那家伙从来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善类。他同样有着自己的目的,不过是想利用我来达成自己的事。 既然如此,都是相互利用,又谁也没能干掉谁,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互相埋怨的。我们两个谁死在对方手下,都没有怨言可说,这只不过是双方互相斗争的手段而已!” 随后他看着素心雪,“你很倔强,不过无所谓,等我这几天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我就会着手将你灵魂中属于我妻子的那份拿出来。 你失去一部分灵魂碎片,会变成怎样,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幸运的活着,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考虑是否成为我们血族成员,这是世界上最尊贵的血脉,你可以好好想想。” 德古拉将水晶棺收回,转身离去,任由素心雪留在原地,他可以随意素心雪逃跑,只要她能逃脱得掉。 素心雪看向德古拉的眼神十分复杂,这个黑暗界最可怕的存在,是一个性格十分复杂的人。 他残忍而温柔,他狡诈却又真诚,他偏执而又睿智。亡国的惨痛,过度对人心的洞察,令他除了自己所爱,已经不可能再信任任何人,由此成就了这么一个强大可怕狡诈的魔王。 素心雪依然尝试过几次逃跑,她将皇极经世书上所学的卜算之法全力发挥,却始终难找到那遁去的一。 几次赌运气般的逃跑,都被公馆内的吸血鬼抓了回来。并且还无意目睹到了公馆内发生的许多可怕之事, 那饲养女性人类作为食物基地的“牧场”,那血奴互相残杀死斗之地,以及诸多黑魔法结合现代生化研究的活体实验室,等等。 这些如同噩梦般的场景,似乎昭示了这座巨大公馆是为人间地狱的事实…… 另一方面,经过之前那一晚的战斗,开天组织元气大伤,中坚主力损失惨重,已经不可能执行接下来的战斗。 魏燃,阿离,加百列,狼人领袖安德烈,邓肯,欧阳正平,修女密特拉,和诸多幸存者。 所有人聚集在一处幽暗的森林中,最终是神秘的女巫议会接纳了他们。 不过在看到这些强者的狼狈模样后,女巫议会那些实力强大的成员开始思考是否继续要与德古拉为敌之事。 最后遵循历史上她们曾做出过的类似选择,就是躲藏于暗处静静观察,不再主动参与。 “什么?!你们现在仍要去找德古拉?!刚才不是讨论过德古拉极有可能将上古时期的魔物都抓捕起来吗?一个德古拉能硬抗你们三人,若是加上那些上古魔物……” 众人已经讨论过一轮,魏燃执意要继续进攻,也算是攻其不备。 但欧阳正平却觉得损失惨重,需要稳妥行事。 这时基本就只剩下表态,阿离自然第一个站在魏燃这边。嗯,此时的魏燃已经回到祁羽那具身体里面,那座阿离定制的铁棺材的确不错,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也正因为魏燃是以这具身体说话,在份量上终究还是弱了几分。毕竟在小镇的战斗上,他这具身体在中后期基本没人看见,众人还以为他仗着实力不错,隐藏起来坐山观虎斗了,自然也没什么人信服他的话。 阿离认可魏燃的方案,接下来没想到加百列也举手同意,他并没有说明直接理由。 只说道:“你出手,你背后那人一定会出手,我信他,不信你。” 魏燃有些尴尬,但没表露出来。 接下来变成人形的安德烈见狼人之祖都表达出了倾向,自然也站出来,愿意与吸血鬼死战。 他的表态,令在场所有狼人都激烈表态。 最后站出来那人,更是出乎魏燃意料,修女密特拉静静的站到了魏燃这边。 欧阳正平惊愕问道:“密特拉,你……” “这是圣枪的意志,而且我们也并没有更多的机会。” 魏燃见再没有人站出来,对面那边毛小芳等人还冲魏燃歉意的笑了笑。 小镇一战,让他们认识到自身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平日里降妖伏魔,那晚几乎成了妖魔的点心。 魏燃也不再强求,实际上只要加百列答应愿意出手,魏燃就有足够的把握对付德古拉。 他忌惮的是德古拉控制的上古魔物,否则再多的初代吸血鬼都是不够看的。 等所有人散后,魏燃才开始跟愿意出手的几人商讨方案。 “德古拉身上染了我师父的气血,他不知道,所以我可以追踪到他的位置。此战,德古拉交给我师父单独对付,阿离,你和加百列一起留意上古魔物,有的话就帮我师父牵制。 其他人,一个任务是救出素心雪,德古拉此行专门来抓她,一定关系到很重要的事。破坏他的目的,也是牵制德古拉心神的有效方法。如果高阶吸血鬼数量众多,就以自保为先。” 狼人安德烈冷笑道:“你说的可一点也不客气,随意指使我们倒也罢了,那你的任务呢?” 魏燃笑道:“我?我若是出战,我师父就无法出战,你们是想让我出战呢,还是让他出战?” 第四十三章 强袭 加百列这时忽然说道:“你们是同一个人吧。” 除阿离外,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魏燃。 加百列继续道:“你的灵魂上沾有古神的味道,在一开始我就怀疑了。” 魏燃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淡然一笑,“我身上出了些事故,既然你看出来了,也省得我去做无谓的解释。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兵贵神速,我们整理好装备后,稍微修整一天恢复状态就出发。” 这伙人高端战力受的伤比较小,而且基本都拥有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所以一天时间调息,最后恢复好状态。 而魏燃经过之前对抗德古拉,又力战上古魔物,对入微境似乎又有更深刻的理解,这种进步亦是对内宇宙力量理解的深入。 当天他心有所感,会议散后,让阿离帮忙护法,重新返回本体,进入到识海空间内。 悬挂在识海半空的青铜锁似有松动,原本毫无锁孔的大锁,此时竟然在中间出现一条细缝,似乎只要有一把合适的钥匙,随时都能将其打开。 魏燃靠近锁孔旁边,一些神秘而细微的力量自锁孔缝隙处透露出来,似乎源自于下一层识海的力量,那个被称为准圣的力量。 他稍微沐浴到一点这样的力量,忽然一阵心颤,意识处在将醒未醒之间,既可以感知到识海中的神秘事物,又能感知到外界本体的变化。 他眼前仿佛出现一根根以不同频率颤动的弦,弦的不同颤动便是各种波,而波又受到未知存在的“观测”,失去其不确定性,坍塌为基本粒子,无数基本粒子组成物质,时间,空间,能量,也就是所谓的地风水火。 魏燃内心充满难以言述的喜悦,仿佛由此窥见了时间万物的根源。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这种对“真实”窥视,不过短短片刻,而后便仿佛患上失忆症般,怎么都找不到进入那种状态的感觉,被打回原型。 即便如此,魏燃也从刚才短暂的对地风水火万事万物的真相感知中,掌握到了一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那就是对入微境界的更深刻掌控,可以将自身身体的物质,在微观分子层面进行更彻底的,如同正反物质碰撞湮灭一般彻底转换成能量。 像之前一拳打出战术核弹般的威力,已经不再是非常难以做到的事。而且并不仅只是将能量释放使用,而是可以精确控制能量释放的时间和速度。 虽然整体爆发力没有得到太大进步,但在控制力方面已经远超当日。原本无法飞行的魏燃,此时通过对能量制造和释放的精准控制力,已经有把握做到自我悬浮半空。 只要随时调整能量发散的方向和强度,足以抵消重力带来的影响。于空中作战,他本身就颇有经验,云龙九现完全可以在这样的控制力下进行改良,根本不需要每一转折都需要消耗成倍速的能量。因此空战已经不再是魏燃的短板,他将变得和在地面上时一样强大。 自那识海中准备醒来时,魏燃听到了帝辛的感叹,“你的进步很大,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按理说人皇气运已经随着天庭的强大逐渐衰弱,根本不可能助益到你的修行才对。” “你说什么?” 帝辛发出一声自嘲的微笑,“算了,也没法追究那么多。照这样看,你只要找到机缘,就能够打开这一层识海壁障的枷锁,成为准圣。到时,我会告诉你一个有关最强后天灵宝存在的秘密。有个地方,恐怕你不得不跑一趟,” 魏燃冷笑,“作为诸天猎兵,我是听你的还是听诸天的。” “你应该还没傻到,不知道自己与其他诸天猎兵的区别吧,嗯?现在还将你自己看成一个普通的诸天猎兵,那你是在逃避什么吗?” 魏燃沉默,帝辛的存在,的确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军团长当初会找到完全残废的自己,显然也是另有目的存在的。 是为了人皇重新归位?还是有着其他的什么目的? 魏燃此时无法想通这些涉及到数个纪元以前的事,脱离了识海空间。 阿离从魏燃睁开双目的一瞬间气势上,感知到了他再次的进步,不由恼怒的跺了跺脚。 “你又变强了,都说体修是所有修行方法中难度最大,失败率最高的修行方式之一,只适合那些资质不佳,只能拿命去搏一条出路的人修炼。可偏偏这一切到你这里就完全无法解释了?!” 魏燃淡然一笑,走出房间,忽然浮身而起,逐渐升空,仿佛御风而行,在半空转折变化,出拳踢腿,毫无不和谐之处。 阿离看得愣住,“你把最后一块短板弥补起来了。” 魏燃下来,摇了摇手指,“而且体内能量已经近乎无限。” 阿离再次瞪大了眼睛…… 休息一日,除了部分伤势比较大的狼人,所有人基本恢复好了状态,拿着女巫议会赞助的装备,便开始最后一次征程。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整理好装备后,先坐女巫议会的直升机前往华盛顿市区。 阿离在市区内有一套独栋别墅,魏燃在别墅内转换身体,将祁羽的身体继续锁在铁棺材中,还贴心的埋进了地下。 然后在市区更换车辆,一路来到德古拉所在公馆的后山。 这里范围很大,即便是巡逻的吸血鬼也不会跑出距离公馆十公里外的后山处警戒。 他们在这里抛弃车辆,所有人都开始沿着山路疾行。 这个时候,即便凭着德古拉对古神之力的感知,他也一定知道魏燃和加百列已经打上门前。 所以魏燃等人基本不再隐藏行迹,直接拿出各自的武器装备,发起全速突击。 魏燃一手长戟,另一只手拿着雷明顿霰弹枪,枪自然是对付小喽啰的最佳武器,也是效率最高的武器。 所以众人当中,这时基本都以热武器为先,阿离都端着ak47,连她都不排斥使用这些科技侧非常方便的武器。 而狼人则直接狼化,如同打仗一般,扛着加特林或者重机枪,非常有魏燃当年风范。 所有弹药全部都抹上了银粉,昨天这些狼人可花了不少时间干这苦力活,简直将这一战当成战争在打。 德古拉在公馆内,他早已安排人员前去阻截,但知道寻常高阶血族根本拦截不住那三个家伙。 所以也做好了另一手准备,在大厅内,六副混凝土加高强度合金外壳的巨大铁箱,内部不断传来暴躁的捶打声。 德古拉看着被绑在巨大十字架上的素心雪,身下就是被抬出水晶棺的伊丽莎白。 “他们会喜欢这个惊喜的,而我也会尽快完成对我妻子的复活,谁也无法阻止我!” 第四十四章 再启蚀之刻 公馆就在眼前,阿离腾空而起,“我们分上下两处一同突入。” 魏燃悬浮在半空,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 在距离公馆不到五十米的半空,有吸血鬼用狙击枪开始对魏燃射击,这种枪械对他的杀伤力现在几乎已可直接忽略。 他蓄势,挥戟,简单的动作,却卷起一道巨大的罡气,速度却不快不慢的向公馆砸去。 公馆表层防护结界激发,却也只稍稍阻拦魏燃这一戟不到两秒时间。 罡气中蕴藏的法则之力充满极端可怕的破坏力,天然对正面相抗的物体具备强大的打击力。 结界崩碎,罡气撞在公馆墙体表面,就像拆迁时用到的摆锤,在巨型设备吊装挥动下,砸在墙体表面,整面墙体向内快速崩塌。 而魏燃的罡气显然更加可怕,它直接覆盖了整栋建筑,使整栋建筑层层崩裂,便是基本的框架都不复存在,全部化为碎石瓦砾。 不知多少吸血鬼来不及逃出,惨死在这一击下。 阿离和加百列转头看向魏燃,只见他一脸淡然,对此结果并不以为意。 这时,一部分幸存的吸血鬼自废墟中杀了出来。 此前一直对魏燃有所不服的安德烈,在见到魏燃展现的力量时,一阵惊讶侧目。 他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先一步端着机枪冲了出去,与那些吸血鬼交战到一起。 与此同时,数声上古魔物的嘶鸣骤然响起,听数量至少有六只!应该都不会比那晚遇到的三只家伙弱。 更有浓密黑雾自废墟当中蔓延至天空,原本皓日当空的天色,瞬间变成黑夜,阳光被遮挡,那些暴露于太阳之下的吸血鬼即便没有遮阳服也不用担心受到伤害。 魏燃悬浮在原地,视线穿透层层废墟灰烬,看到公馆原址处,竟然还保留着一个完整的礼堂,四面墙壁皆在,就连入口的大门也完好无损。 就是这栋礼堂周围的建筑物都成了废墟,不用想,德古拉一定就在里面,他以自身的力量保存下了这个礼堂,却不知是在做什么。 这时,六只异兽冲破那间礼堂的天花板,踩着刚刚险死还生的吸血鬼冲了出来。 指挥吸血鬼抵抗的雷恩与劳伦斯也险些被卷入其中,两人狼狈的躲开。 他们可是非常清楚这样的怪物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所有上古时期的魔物,全部都是由德古拉亲自出手捕捉到的,这些混沌生物的层次可要比四大天王还要高出许多。 魏燃看着冲出来的异兽,说道:“六只,你们俩搞得定吗?” 阿离一声轻笑,什么也没说,身化无数幻影直接迎了上去。 加百列说道:“我会尽快解决这些麻烦,你不要被德古拉杀了。” 说完,加百列也迎上这些异兽,手中圣剑光辉如同烈日,凡是被照射到的中低阶吸血鬼当场就会湮灭,只有高阶层次的能勉强挡住。 狼人们借着这股圣光,一同冲锋而至,场面一片混乱! 魏燃抵近那间天花板破裂的礼堂,与站在里面的德古拉相互对视。 德古拉身前有一个六芒星法阵,法阵当中摆放着各种邪恶的祭品。 而法阵似乎已经启动,红光笼罩在素心雪和伊丽莎白身上。 魏燃看到伊丽莎白时稍稍怔了一下,而后看见素心雪与伊丽莎白的灵魂同时离体,两者的灵魂,似乎在素心雪灵魂的心脏处有某种默契的交集。 魏燃已经猜到德古拉应该是在使用某种禁忌仪式复活伊丽莎白,而素心雪当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材料。 看到这里,他没再纠结,决定立即下手打断这个仪式。 伊丽莎白已经是过去式,不应该由素心雪的命来换,站在一个旁人的立场上,这就是魏燃的选择。 显然这个选择与德古拉有着绝对冲突,看到魏燃举起长戟,就要破坏,德古拉的神色变得极度狰狞。 “我的兄弟,伊丽莎白也是你的朋友,忘了你送她的这个吗?” 德古拉拿出了魏燃送给他们孩子的长命锁,也是给他们夫妻二人的礼物。 “德古拉……还是应该叫你米凯尔?” “我只想复活伊丽莎白!哪怕放弃现在的权势地位又怎样?!” 魏燃闭上双眼,平复下有着惆怅的情绪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你撒谎!我忘不了蚀之刻那个充满血色的祭坛,你我之间活下一个是唯一的可能!” 说完,他长戟挥出,直向正在进行的仪式。 忽然德古拉眼神一变,红色光芒自他身体光速蔓延出去,将魏燃挥出的罡气湮灭,而后一个数字的异空间将他们二人,还有伊丽莎白与素心雪包裹进去。 魏燃这才注意到这个异空间正是蚀之刻的祭坛,那个由各种狰狞人脸组成的世界。 趁魏燃戒备时,德古拉立马调动大量人脸形成茧,将两个女人包裹进去。 魏燃反应也是迅速,知道这是德古拉选择的最终决战地点,自不会让他心愿那么容易得逞。 一声冷哼,借助入微的能量爆发能力,竟令素心雪的灵魂重新被震回体内。 德古拉一愣,人脸形成的茧已经将两个女子和她们所在的仪式大阵密不透风的包裹进去。 魏燃耸了耸肩,“这下你不用顾忌那么多多,仪式被中断,却还没有被破坏。干掉我,你就可以继续你的仪式,如果被我干掉,我会将你和伊丽莎白一起安葬。” 德古拉变化为战斗形态,“这个主意不错,我可不想将你我之间的恩怨再度蔓延一千年。” 邪剑幻出,魏燃也瞬间装备上黑甲,两人冲突合撞,剑戟相交。 刹那间,整个异空间产生剧烈波动,似在随时都会裂开崩溃的边缘。 空间内所有的人脸全部变成惊恐哭泣的神色,发出尖锐悲鸣的哀嚎,将这里变成一个恐怖的地狱。 而外界,正在激烈暗杀的人,都看到这个突兀出现的人脸屏障,初时那些人脸还算平静。 不知为何,却只过了几分钟,那些看上去充满不祥的人脸同时发出了惊恐痛苦的哀叫,声音刺耳到即便是初代吸血鬼都难以忍受。 只有阿离与加百列完全不受影响,他们都是进入过蚀之刻空间的人,自然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虽说是德古拉新生的地方,但实际上也就是那样,以魏燃的实力,依然只有德古拉才有资格与他一战。 现在最重要的是干掉这些恼人的上古混沌魔物,然后才有机会介入到异空间内的战斗。 第四十五章 一边倒 两人对付六个上古魔物,不得不发挥全力。 阿离开启周天罡斗阵,御使万剑凌杀。凡是没来得及逃出的血族,尽遭厄难。 剑阵带来的巨大破坏力甚至使当地地形遭到严重破坏,山势被夷平,河流被改道! 有政府的军机路过,直接被剑气撕裂。有意思的是,这么大的事件,联邦政府竟然没有派军队介入,而是坐观此处乱斗。 加百列在阿离布置的大阵中,发挥出更强的力量。以圣光六翼天使之姿,圈住六大魔兽,令其无法脱出圈外。 而他与阿离,则都在做最后的蓄势,准备一击毙杀这难缠的六大魔物。 就在蓄势即将完成时,蚀之刻的祭坛猛然出现裂纹,其上人脸现出惊恐之色,纷纷发出尖锐鸣叫。 一声轰然巨响,化为蝙蝠怪物形态的德古拉,胸膛穿刺着一根白骨长戟骤然飞出,被狠狠钉在地上,魏燃从其后慢慢走出。 这样的情况,看得阿离和加百列都是一怔,他们完全没想到德古拉与魏燃之间的战斗竟是一边倒的结局。 远处避开了阿离剑阵的另一处战场,正在与狼人浴血厮杀的雷恩两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一直认为无敌的血族之祖,居然如同碾压一般被打得如此狼狈。 蚀之刻空间消散,护着素心雪与伊丽莎白的茧也化为虚无,她们就在魏燃身后。 两个女人的灵魂近乎重合在一起,看上去在刚才的战斗中,德古拉布置的那个仪式仍在缓慢进行。 德古拉挣扎的要将胸口的白骨长戟拔出,魏燃则抬起右手,臂骨自掌心穿出,逐渐延长并受控于魏燃进行自我塑形。 一分钟后,这截绵长的骨骼化作一柄长刀出现于魏燃手中。 德古拉也拔出了胸口的长戟,气喘吁吁双目黑红的看着步步接近的魏燃。 “上次你可没这么强。” “那是我没看透自己的底牌。” 德古拉咳了两口血出来,这些都是他的源血,失去了很难补充,对力量的损耗也十分巨大。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伊丽莎白就要复活了,能不能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德古拉变回人形,低声下气的求饶道。 魏燃稍稍停顿,回头看了眼素心雪和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在一千年前已经死了,素心雪不该承担她和你的因果。我不会让她复活的。” 说着魏燃就要斩断两个女人灵魂之间的联系,德古拉面容狰狞的怒吼一声,招出邪剑拼命阻止,他知道只要片刻,仪式就会完成,他绝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进行破坏。 虽然实力要强于德古拉不少,但面对他的缠斗,魏燃依然的全神应对,毕竟自己可没有德古拉那种强大的自我复原能力。 他一刀横斩,精准的能量控制再加上正面对战几乎无敌的碾压这种法则之力,轻松荡开德古拉的邪剑,并将其一分为二。 但这种伤势对德古拉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被斩成两段的身体,一个喷出阴暗腐蚀污秽的气息笼罩向魏燃,一个则控制大地粘连魏燃双足,意图将其石化。 而这两段身体又各自迅速再生,化为两个分身,再袭向魏燃。 所有的法术攻击被魏燃以霸道的罡气直接震碎。然后近前的两个分身又被魏燃一刀分作四。 德古拉爆散为满天蝙蝠,魏燃却一刀挥出同等数量的刀芒,每一只蝙蝠都被砍成血雾,没有一只漏网。 然后渗透进这些血雾中的罡气再次爆裂,又是大量源血被直接蒸腾。 如果说前面的攻击几乎没有对德古拉造成任何本质性的杀伤,但这最后一次血爆却是直接伤到了其本源。 之前在蚀之刻空间内,德古拉就是这样被魏燃屡次重创,却找不到任何破解方法, 阿离与加百列也能用这种方式重创德古拉,但他们对能量的控制根本无法与魏燃相提并论。 像最后一步血爆,就做不到这么完美,能将德古拉每个分身的源血都炸出来并且毁灭。 强行去做,对自身灵力的损耗会比德古拉本源的损伤更加巨大,没有久战的可能,就像一百年前那样还是会被德古拉逃走,两人重伤。 魏燃的手段,令他不会白白损耗任何能量,就像精确制导,每发必中!再加上魏燃领悟出物质与能量的转换关系,他自身内宇宙的能量几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根本消耗不完。 受了重创的德古拉复原后再次扑向魏燃,阻止他去破坏那个仪式。 魏燃再次将其重创后,对德古拉摇了摇头,“仪式已经停止了,德古拉,伊丽莎白没可能醒过来了。” 素心雪的灵魂与伊丽莎白的灵魂正在分离,二者缓慢的往各自身体而去。 德古拉见状,拖着重伤的身体,来到她们面前,绝望道:“不!你灵魂中有一部分是属于她的,你必须还回来!” 而另外一边,阿离和加百列也到了最后关头。 阿离于半空运剑急斩!正是殷墟剑诀,牧野流星! 加百列似乎不再抗拒自身存在的极致黑暗力量,化作一头披着圣光的巨狼,如同神话中拥有神之血脉与巨人血脉的魔狼芬里尔! 两人爆发出极限力量,瞬间便于剑阵中将六大上古魔物斩杀殆尽。 剑阵消散,阿离与加百列都是气力用尽需要回复的状态。 但化作巨狼的加百列眼睛仍然盯着德古拉,那融入灵魂的杀意直冲天际,向德古拉冲去。 德古拉回头,忽然掌心上出现一个被折磨到完全扭曲的灵魂。 加百列本能的停止动作,盯着德古拉手中那个扭曲的灵魂,那是他寻找了一千年仍未拯救到的教皇。 魏燃也盯着德古拉,胜算在握,德古拉只要再杀几次,本源就会被彻底磨灭。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加百列了,他要收回全部古神之力,加百列也在杀戮的名单之内,所以他暂时没有出刀。 他感觉到德古拉似乎要对加百列搞什么花样,但并没有阻止的欲望。 德古拉冲着加百列邪恶的一笑,将手中那个扭曲痛苦的灵魂扔了出去。加百列暴怒之极,却像头追飞盘的狗,追着那个灵魂而去。 德古拉警惕的看了看魏燃,人还在原地,脚底已有一个分身追着加百列而去。 这个小手段做得非常隐秘,阿离都没察觉,但魏燃通过对能量的细微波动,已经发现,却仍未有任何动作。 德古拉的举动用意,他已经猜到大半,反而有心看他这么去做。 第四十六章 千年约定 加百列用一只巴掌接住那个扭曲的灵魂,然后便对其诵念起还魂解厄的咒文。 那个扭曲的灵魂内部污秽尽蜕,终于还原成本来面目,充满解脱和释然。 “我的孩子……加百列,我终于可以安息了,愿你的灵魂也能得到解脱。” 被折磨了一千年的教皇灵魂化作星光升向天空,加百列对天长嚎,眼角滑出一行泪水,终于完成了他千年以来的夙愿。 这时一道黑影降临到其上空,落下来时,已经按住了加百列的狼头。 而与魏燃对峙的那个德古拉瞬间融化,本体出现在加百列身旁。 他按着加百列的狼头,古神之力触发,加百列自然拼命挣扎,然而他本身就经过一番消耗,力量虚弱不少,又在同源之力相互吸引扭曲下,竟然无法挣脱德古拉的掌控。 阿离见状,不顾自身灵气未曾恢复,就要上前帮忙,却被魏燃拉住。 “他是要将加百列体内的古神之力抽取出来,静观其变即可。” “可这样一来,德古拉的实力岂非会突飞猛进?” 魏燃自信道:“没用的,他只能增加绝对力量,无法将其这么快就消化掉,而且还容易遭受反噬。” 德古拉看着魏燃,“你不要这么自信,就算是毁灭一切,我也要将伊丽莎白复活!” 掌心当中出现一道漩涡,加百列体内潜藏一千年都未融合完毕的古神之力逐年被抽取出来。 魏燃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加百列非常抗拒这股古神之力,否则实力怎都不会比完全吸收掉古神之力的德古拉要弱。 作为当事人的加百列因为古神之力的离去,身体逐渐缩小,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竟然逐渐松动,直到完全激活全部记忆中枢,让他回忆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情绪激烈起伏后,竟然无法自控,吐出一口血晕倒在地。 德古拉吸收完加百列体内的全部古神之力,亦无法全部消化,身体猛然膨胀异化。 两边肩膀各长出一个脑袋,却不是他自己的。除四肢外,各个部位都长出异肢,如同一条条藤蔓或章鱼触手,到处挥舞。 本人气势也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混沌污秽恐怖邪异。 魏燃将自身长戟抓摄过来,凝神以对,“来了,正好也算保住了加百列一条性命。” 阿离这才算知晓魏燃为什么要冒险等待德古拉将加百列体内的古神之力抽出。 原来是为了保住加百列的性命,否则除非杀掉加百列,他并没有任何办法使其体内古神之力自行脱出。 “阿离,到一边恢复好状态再来帮我。” 阿离连忙退到一旁,“你自己小心一点。” 德古拉几乎陷入癫狂的境地,“范海辛!别想阻止我!” 他一手临空朝素心雪与伊丽莎白的位置抓摄过去,令二者正在分离的灵魂再度合并。 魏燃也不等待,进阶版神鬼乱舞使出,整个空间中都是魏燃搅动释放的能量。 德古拉以自身新长出来的多处肢体相抗,竟完全跟得上魏燃的节奏。同时两个扭曲的人头嘴里又诵念着难以理解的咒文,即便是万能的诸天翻译系统,也根本无法解释咒文中阴暗混沌的内容。 一者针对精神,一者针对肉体! 魏燃在前进压迫的瞬间,便感受到自身精神所受到的强烈污染,同时一些异变似乎没有任何媒介,直接作用到了身体上,令身体表面出现一颗颗仿佛要绽放的血肉花朵。 精神方面,魏燃只能以自身意志正面硬抗,他元神强大,倒是还能承受住这样的污染。 肉体方面,也以入微能力,在微观到原子层面阻止血肉产生的各种异化,好在他有一个拥有超强算力的生物芯片,足够帮他计算出所有出现麻烦的地方。 只是这样一来,手上进攻的动作难免要受到影响,正面相抗下,魏燃竟首次落入了下风,被德古拉的触肢连连抽中,打得血肉横飞,深可见骨。 魏燃皱眉,知晓现在的情况比较危险,燃血模式下,加深体内能量的爆发力度,哪怕是超过自身承受能力也无所谓! 赤红的罡气,瞬间变得一片白炽,涌遍全身,冲天而起,将德古拉制造的黑色天幕完全撕裂,真正的太阳光辉照射进来,将黑暗彻底驱逐殆尽。 其他正在与狼人战斗的吸血鬼瞬间遭受重创,开始疯狂逃亡。 魏燃身体上的种种异动都被这股堪比核弹爆发的力量压制下去,令他足以全神贯注应对眼前之敌。 刀戟挥斩,就要使出气合阴阳,这时忽然听到正被古神之力侵蚀到要失去自我神志的德古拉喊话。 “帮帮她!求你了!” 魏燃有所疑惑,但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气合阴阳瞬间爆发的刚柔之力,先重创了自己,再突破搅碎德古拉全身疯狂涌出阻挡的触肢,连续劈到他的身体上。 触肢瞬间崩裂,接着是左右两颗狰狞的头颅,再是本体。宛如投入到太阳当中,开始逐渐融化。 这个过程当中,德古拉自身超强的恢复能力,促使他的身体崩碎了,又重组,又继续崩碎。 直到耗尽全部能量,如同焦炭一般垮塌在地。 魏燃骨戟骨刀也因承受不住刚才那如同核弹一般的爆发力,尽数崩碎。 他本身更是瞬间退回到普通模式下,半跪在地,看向德古拉仅存的残骸。 他好像还没死,古神之力还想拯救他的身体,但刚才那种绝对的暴力,完全作用进他的身体里面,产生的破坏力也是持续的,即便是古神残力也不可能修复。 德古拉的双眼看着魏燃身后,竟然毫无即将死亡的痛苦悔恨,而是充满着希翼。 魏燃知道他在等什么,刚才自己似乎并没有能阻止他对伊丽莎白的复活,应该产生了什么效果。 魏燃没有回头,走到德古拉身前,阿离也跟了过来。 “结束了吗?” “还差最后一步。” 魏燃一手虚握在德古拉头顶,那溢散而出,想寻找寄生体的古神残力迅速涌入魏燃身体。 魏燃面容扭曲,任凭它对自己身体疯狂侵蚀。 阿离吓了一跳,“你做什么?!难道不应该是带回去,让军团长处理吗?” 魏燃强行压住身体的异变,“不,它对我有用!阿离,帮我护法!” 阿离焦急的跺了下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边联系军团长以备万一,一边帮魏燃护法。 同时也注意到身后的情况,她顺着德古拉期翼的目光转头看去。 只见素心雪已经醒了过来,但身上完全没有了超凡者的气息,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旁边穿着洁白连衣裙的伊丽莎白,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似乎暂时无法适应久违的光明,以手掩住双眼,皱起双眉。 “求你,帮我个忙。” 德古拉忽然轻声对阿离说道。 “我不想伊丽莎白看到如此丑陋的我,所以,请在她看见我之前,处决我。” 阿离看向德古拉,他全身宛如焦炭,却仍保持着身体异化后的恐怖模样。 阿离心下不知被什么所触动,知晓即便放他于此,也要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彻底死去。 下意识的便对德古拉施展了一手幻术,令其瞬间恢复到一千年前正常人类的模样。 “伊丽莎白只是普通人,看不穿这个幻术,你的生命只有不到五分钟时间,有什么要和她说的,就赶紧说吧。” 德古拉看着幻术遮掩下的身体,颇为惊喜,向阿离道谢一声,便走到了伊丽莎白身前,伊丽莎白在素心雪帮助下,勉强适应了阳光,两人同时看见了德古拉。 素心雪略微后退,让出空间,伊丽莎白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疑惑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很熟悉?” 德古拉显然也没想到伊丽莎白复活后,竟然失去了记忆,他一开始颇为失落,转瞬可能意识到自己生命已经走到尽头,这样也许更好。 “我叫米凯尔,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 “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但是不要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会有更多比我还要重要的朋友。” “米凯尔……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会这么痛?” 德古拉握住她的手,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最后一个拥抱,亦如一千年前…… 在伊丽莎白的怀抱中,德古拉最后化作无数星光碎片,被风吹散,只唯独留下一枚戒指在伊丽莎白身上,那是他们一千年前的结婚戒指。 伊丽莎白手中一直戴着一枚,而这枚,自然属于德古拉。 阿离一声轻叹,看向旁边的素心雪,“你分割了自己那一块代表超凡灵性的灵魂?” 素心雪点头,“德古拉已经死了,开天的使命已经完成,做回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素心雪看向仍处于悲伤中的伊丽莎白,“我会带她一起返回家乡,然后一起做个无忧无虑的凡人。你呢?还是要继续狩猎黑暗吗?” 阿离看向魏燃,对素心雪笑道:“我们也要回去了……如果不出意外。” 第四十七章 准圣 识海当中,大半区域都已被古神污染,仅他自身站立的方寸之地,古神难以侵入半寸。 “一千年时间,无论是德古拉还是加百列,都无法将你彻底吸收,他们还真差了点天赋。我已经掌控了三分之一个你,配合下一层识海的细微力量,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而后魏燃坐视古神残力侵入自身,此时便是帝辛都忍不住出声,“急功近利不是好事,你这是冒险。” 魏燃狂笑道:“我本非求稳之人,况且就算败了,意图占据我身体的你,还有那个所谓的圣王残念,岂不正好与这古神三败俱伤?” 帝辛怒道:“你这是在算计我吗?” “我早与你说过,我就是我,绝不是其他任何人,无论你要借着我的身体或者我本身的意志做些什么,最终也只有鱼死网破而已! 既然无法将你驱逐出去,那就只有不择手段的变强,哪怕是自我毁灭,我也要掌控自身的命运。 这一次我要突破,成为你所谓的准圣,夺回身体的掌控权。镇压下圣王残念后,我会与你做个了断。” “了断?你的口气不小,看来之前与你的一番对话,你仍未相信,很好,我就看你如何对抗这不断轮回的宿命。” 双方不再互相理会,但魏燃知道无论是帝辛还是圣王残念,必然不可能坐视古神真正占据他的身体。 那会令他们失去寄托之所,真正的烟消云散。即便再不愿意,哪怕依然暗斗不止,仍会出手牵制一部分古神的力量。 虽然他们出手不是本心,也暗存教训魏燃之意,却足够魏燃行此一搏。最终不过就是比拼意志,这方面他从未认输过! 这一次,古神的精神诱导,比之前那次还要强烈数倍,看上去可不是力量翻两倍,伤害就只翻两倍这么简单。 经历六道轮回,身入无间地狱,历经无量劫难,种种一切,痛苦,恐惧,悲伤,愤怒等诸多负面情绪激发,不过小道。 真正的可怕在于无数次轮回磨难,磨灭的是他的本源意识。就像大唐世界,阿离不过经历五次轮回,就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对其本源的影响极其重大。 魏燃在被古神入侵之时,比阿离好一点的是,他能够以意志告诉自己每次死亡并非真正死亡。 只是不断的轮回重生,无数次后,种种经历如同真实,以虚掩真,如果不是心存极强执念,绝对早已忘记当初原身之世的种种,本源亦随之彻底磨灭,而成为古神傀儡。 魏燃心中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执念极为深刻,让他无论经历多少次轮回重生,依然牢记自身本源所经历的一切,一世世一代代,未曾忘记半分。 几乎是在无尽的时空中,将古神的残力逐步耗损殆尽,最后将其吸纳。 这番抵抗,即便是帝辛和圣王残念都看得目瞪口呆,此人执念之强,堪比入魔深重的魔主。 在识海中获得新生的魏燃,第一件事,就是运转神识,将累世虚假经历尽数忘记,否则这些经历难免不会在未来成为自身修行的障碍。 然后站到巨锁面前,精神力量灌注入锁孔之内,就像一把型号不配的钥匙强行撬动。 这样当然很难开得了锁,但魏燃也没打算用什么巧办法开启,而是运转足够的力量进去,霸王硬上弓! 巨锁竟被直接撑爆!一扇无形的大门洞开,无数以不同震动频率震动的弦扑面而来。 魏燃置身其中,仔细去观察具体的弦,它立刻就会坍缩成一个稳定的基本粒子,无数基本粒子形成中子质子原子,而后形成分子,蛋白质,氨基酸等等物质,再成为身体内某个细胞或者器官。 “这……就是我的内宇宙?” 他收回具体对某片区域的观察,以宏观视角看向这第四层识海。 这里竟是一片由不同弦共同编织而成的膜,膜有凹陷起伏不定区域,那里有着各种高质量物体。 大质量形成强引力,导致时空发生扭曲,也就令膜上这一片区域出现凹陷。 这些规律,似乎又对应上了外宇宙的法则,充满玄之又玄的感受。 魏燃呆愣原地,知晓何谓准圣,准圣已然知晓天地万物的根本规律,并可将其化为己用。 走到这一层次,生命自然产生升华,再不是肉体凡胎可以言述,举手抬足,皆暗藏天地之间法则至理,可谓之神话般的存在。 当他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早已不在此前的战场,而是一个熟悉的房间中。 视线转移看去,这里便是魏燃和阿离在中转世界租住的房子。 阿离感知到动静,从客厅进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竟是在做饭。 “二十天过去了,知道吗?!再不醒来,下一次任务发布就到了。” 魏燃一愣,“这么久吗?那怎么不干脆在那个世界等我醒来。” 阿离无奈道:“人家政府看到架打完了,就立马派出军机过来了,等着人家给你来场地毯式轰炸?带着你又没处藏身,还要照顾素心雪和伊丽莎白两个普通人,我自然只能安排好她们后,就带你吸引走全部美军,再赶紧离开。” 魏燃这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我那具身体呢?奇怪,二十天过去,我的元神居然没有返回到那具身体里面去?” 阿离一拍脑袋,“哎呀,带你离开得比较急,忘记了……” 魏燃嘴角抽了抽,赶紧感知了一下元神与身体的联系,发现再度灵肉合一不可分割,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想起帝辛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那家伙是在忽悠我?不过他和圣王残念在我身体里面,终究是个祸患,还得想办法解决。 阿离近距离观察着魏燃,“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啊,区区准圣,不用羡慕。” 阿离一阵羡慕嫉妒恨,“为什么偏偏你能进步这么快!” “谁让我开挂了呢……” 两人围绕着房间一番打闹,接连的冒险,总算迎来暂时的休假时刻。 …… 而在魏燃和阿离刚刚离开的世界,随着魏燃的醒来,被埋在地下的祁羽的身体竟然苏醒。 他不知道铁棺材的机关所在,在黑暗的恐惧中挣扎了好半天,才将棺材盖子打开。 然后发现自己处于地下室中,周围的环境让他十分疑惑。 祁羽摇了摇头,感觉到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疯狂涌入表层意识。 经过一番痛苦挣扎,他才跪在地上,知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我已经死了,一直是另一个家伙在控制我的身体。既然我的世界已经得到救赎,我也应该开始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了。这个世界啊,技术如此落后,那么我可以……” 祁羽露出一个笑容,意味不明。 第四十八章 吞并 苏醒过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大吃特吃一顿。 现在魏燃和阿离已经不需要依赖寻常食物饱腹来维持生命,即便是在没有天地灵气的环境下,他们也能不吃不喝的生存数百年。 其实寻常无魔世界的食物,对他们而言,补充已经是杯水车薪,基本和不吃不喝也没太大区别,毕竟无魔世界的食物能够提供的能量和营养对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太少了。 所以阿离都是用的狩猎点,从某些猎兵自建的灵气农场中,购买回的米面肉蛋等食物原材料,然后充分发挥她一千年来自修的精湛厨艺,做了一大桌饭菜。 魏燃全部狼吞虎咽下去,竟然撑得够呛。 干脆他也购买了大量这类蕴藏天地灵气的食物存入纳戒中,这样的食物对魏燃来说不仅是饱腹,还有相当不错的疗伤功效。 经历了算是三个任务世界,魏燃对自身的狩猎点存量早就忘了,这番醒来,也没注意是如何结算的,看了看居然有五万三千余点。 正和阿离商量着是不是要将方阳、钟朔、柏拉图等人正式拉入他们归殷小队,结果从军团长那里得知消息,这些人还在各自的任务世界中,恐怕并不能与魏燃他们同步。 而魏燃还在进行整备的时候,识海中再次发生变故。 “想不想解决在你身体内的圣王残念?” “我忽然间想看你和它两败俱伤。” 帝辛笑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你下一个任务应该已经被安排好了。若是圣王残念仍在,恐怕你在那个任务世界中活不了太久,即便现在你有准圣的实力。” “你知道我的下一个任务是在哪?” “诸天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一直在等我苏醒吗?既然我苏醒了,而你又达到了最基本的力量层次,那么他们策划已久的计划就应该要开始了。” “我很不喜欢被你和诸天那帮家伙利用的感觉。” “哈哈,这不是利用,而是你的命!你是想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你倒真是了解我。” 帝辛哂笑道:“你就是我,缘何我连我自己都不了解吗?你不愿去那个世界,诸天这帮人,还有我都不会强制你去,但你终究会去,只要你还有羁绊在旁。与其在被迫面对命运压制的时候反抗,倒不如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去面对他,这才是真正的勇者之举。” 魏燃想起了阿离,他不禁问道:“告诉我,阿离真正的身份是谁?应该不会是妲己,从了解的情报上,妲己是九尾,她才不过六尾。” “阿离……你猜得很对,牧野一战之后,妲己与我和不愿屈服阐教的截教众人一同战死在了化为废墟的朝歌之上。阿离是在此后出现的,她是谁,恐怕得由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魏燃握紧拳头,“圣王残念在哪。” 帝辛带着魏燃的元神,转瞬来到一个苍茫无尽的大地上空,脚下是一个燃烧着大火的古代城市。 只看一眼,魏燃就本能的认出这便是殷商都城——朝歌。 在二人正前方,是一个如同太阳一般的炽热火球,它所在的位置,高温将大地烤成赤红漆黑之色,万物不存,寸草不生。 魏燃看了看帝辛,这个人形貌与自己一模一样,穿着十分古朴,充满上古遗风,手中握着一柄青铜长剑,剑身上刻着轩辕剑三个字。 帝辛见魏燃注意着他手中的长剑,举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人皇之剑的投影而已,本体的下落,可就在你身上了。” 魏燃有些疑惑,但对面的圣王残念显然看见魏燃的出现,并察觉他的实力后,陷入到不安当中,发出一阵莫名的波动。 魏燃元神受到这股波动冲击,似乎不稳迹象,仿佛随时都能被驱逐出这片空间。 “既是准圣了,就只有这点能耐?别让我看不起啊。”帝辛并没有出手,只在旁边讽刺。 魏燃双目猩红,招出自己的白骨长刀,临空一刀斩去,方圆数十里的空气都被席卷压缩进来,以至于下方燃烧着烈焰的朝歌,瞬间便熄去了火焰,成为一座死城。 而这一刀形成的可怕罡气,携带着狂暴飓风,凌厉无比的将圣王残念这个火球一分为二。 透体而过的罡气斩入地面,使大地出现一道深难见底的弧形沟壑,并引发了大地震颤,一场九级地震爆发,城市内剩余的房屋框架尽数倒塌,皇宫中那些雄伟的建筑尽数化为乌有。 然而如此可怕的攻击,也不过是令圣王残念的波动停止下来,对他本身伤害十分有限,刚刚将其一分为二,瞬间又合成了原来那个火球,继续炽烤着天空于大地。 魏燃神色凝重,帝辛却说,“圣王残念不是靠蛮力能够解决的,不过对你目前的实力而言,干得不错。” 然后便见帝辛身形猛然变大,足踏大地,头顶云霄,一式法天象地,便让他比对面半空的火球还要巨大。 他与圣王残念纠缠颇久,此番也是一样,双方各施神通,立时天塌地陷,星辰倒悬,宛如末世降临。 不仅仅是能量与身体的硬碰,还有时间与空间的法则对撞。双方互有损伤,都能很快通过时间法则的作用迅速复原,包括身周幻化出来的万事万物。 魏燃啐了一口,“对我说不能靠蛮力解决,你自己这么打不也是蛮力?” 但他也明白,自己这样上前搞,根本没法加入这场战斗。双方的直接碰撞,仅仅是余波就足够毁灭他无数次。 现在帝辛与圣王残念纠缠战斗,就像一个砝码均衡的天平,两方势均力敌,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帝辛却和魏燃说过,他只要能够进入准圣,就能够帮助他赢得这场战斗。这里这个帮助有点值得玩味,至少目前表现出的情况,肯定不是帮帝辛上去打架。 既然不是打架,而魏燃与帝辛又本是一体,一体就意味着双方的力量和完美融合,这样一来…… 魏燃就明白了,他身化流光,从法天象地的帝辛背部穿入,意识进入帝辛体内。 表面看帝辛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实际上他的力量却猛然增长,能量、物质、时间、空间四种维度能力的控制上再增一线。 仅仅只有一线,却足以打破目前的平衡,强行压制下去,竟以徒手控制住了圣王残念,将其一点点压缩,越来越小。 魏燃听到圣王残念发出不甘的声音,“帝辛,纵使你提前苏醒,也改变不了无数纪年以来,天庭制定下来的秩序!荒天世界,人族已灭!而诸天万界的人族,却无法在荒天世界给你带来气运的加持,你永远也没有那个实力去改变规则的!” 圣王残念已灭,他的临终遗言让魏燃十分在意。 与帝辛分化开后,帝辛嘴角却露出讥讽的笑容。 “我在朝歌最后一战,以后天第一灵宝,代表绝对力量的轩辕剑几乎燃尽人族气运,却同样窥视到了荒天世界无数纪年之后的未来。 周天子开国,以八百年而终。春秋战国乱世,再一统天下者,又岂愿再做天子而非人皇?神降天罚,九州虽然崩灭,然有西方入侵,却反而保住人族最后一点气运。 这!便是我有把握改变你们天庭秩序的最大凭借!” 第一章 修罗之地 “这就是荒天世界——修罗之地?” 魏燃和阿离在夜里的一片大雨中,来到了这次任务指定地点。 出发前,根据军团长所说,这次任务为魏燃的专属任务,具体任务详情,得看后续发展。不过军团长给了魏燃一个建议,到了任务地点后,他可以先听一听帝辛的意见。 这个任务甚至连任务的背景世界介绍都没有,魏燃问军团长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能不能回答,军团长甚至直接告诉他,修罗之地的世界意识已经挂壁了。 魏燃觉得这是个坑,而且是个天坑,不过他也没有办法…… 此时他和阿离站在雨中,两人或真气附体或罡气附体,没有一滴雨能够沾到身上,全数在一寸之外被弹开。 阿离忽然侧耳倾听,“山后面好像有杀戮声。” 魏燃点头,表示他也听到了,两人直接飞行跨山而过。 路上阿离说道:“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高得惊人,不像是一般的高魔世界。” 这一点魏燃自然也有所察觉,“比你在大唐世界,一千年前时灵气浓度还高?” 阿离点了点头,“这个世界的所有物质,从这些雨滴,到脚下的大地,每一块石子,每一颗草木,所有的一切,里面的蕴藏有极大的灵气。你在上个世界能一拳打出核爆效果,在这个世界,充其量也就打垮一座小山丘。万物中蕴藏的灵气浓度,可以削减任何形式的攻击。” 魏燃笑道:“你这么说,我都想试试了,不过先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救两个土着来了解一下世界背景也好。” 山脚下,一处偏僻的小山村,在今天夜晚涌入一群乱兵。他们几乎见人就杀,不过村子里也没什么人给他们杀。 只有一些垂垂老朽出门,然后被无情砍倒。 竟连一个青壮都没有,让这群乱兵没有半点兴致,直到他们发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 一个满脸刀疤的士兵尖叫道:“哇,有人!有女人!老大,快来!” 这伙士兵一同冲进了屋子,昏暗的房间内,家徒四壁,床榻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搂着四个大小不一的孩童,最大的似乎也不到六岁。 女人看到这群野兽一般的乱兵进来,只满脸麻木,没有任何慌张,让这些孩子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自己扯开胸口,说道:“你们可以随便对我做任何事,但家中没有任何食物和银子,不要弄坏了家具,也不要伤到孩子。” 领头的那个**看着这女人,见她主动躺倒在床上,如同一具死尸,登时兴致少了大半,骂骂咧咧两句。 “你以为这么简单就会放过你们?老子们是来找乐子的,找不到乐子会这么容易走?” 军官拔出刀,露出残虐的微笑。 这时从窗外飞入一个石头,刚好打中这个军官的脑袋,他整个脑袋就这么爆开了。 其他士兵看得一呆,一柄飞剑飞了进来,有乱兵大叫道:“该死的修行者来了!我们打不过他,杀光这屋子里所有人!” 他们绝望的发出嚎叫,竟然不管不顾的冲女人和小孩身上砍去。 但是飞剑的速度比他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快,流光一般旋转,所有人当场被砍成残肢碎肉,然后业火燃烧,落于床上不燃,落于草上不燃。 只落在这些乱兵身上,就会熊熊燃烧,将他们全部化为焦炭。 魏燃和阿离走入房间,女人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两人。 看着一个身高都快撞到房梁的男人,和一个妩媚之极的女人,自来熟一般找了两张凳子坐了下来。 女人搂过她的四个孩子问道:“你们是修行者?” 魏燃点头,“算是吧。” “看看我的孩子有根骨吗?有的话就带他们离开吧。” 魏燃和阿离一愣,“我们没打算收徒。” 女人叹了口气,神色再次恢复到之前的麻木中,她也没问什么,就这么陷入诡异的沉默。 魏燃开口道:“这里正在打仗吗?” “哪天不打仗?”女人讽刺般的说道。 “那……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村子?那可没有名字,总之逃避战乱的人,随便聚集起来,找个能勉强种地的地方,就是一个村子。” 魏燃叹了口气,这是乱世啊,该从哪里问起呢? 阿离却开口道:“其实我们想知道的是,这是哪个国家,哪个州县,当今皇帝是谁?” 女人疑惑的看着二人,再次讽刺的笑道:“两位修行者难不成是从天上来的?居然连这都不知道。也罢,你们修行者都很富有,有粮食吗,有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 这带上敲诈了,若是对上寻常修行之人,早就不耐,直接取其灵魂读取记忆了,哪里还会与这个女人罗里吧嗦。 但魏燃却从纳戒中取出两袋粮食,还有一些酱菜。 “我这还有肉,但不会给你太多。这是乱世,如果物资多得让人蹊跷,你应该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眼前一亮,“肉给一餐就够了,这些米面和酱菜也足够我们母子度过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了,呵呵,竟然会有你们这样同情凡人的修行者,真有意思。” 女人说的话,似乎依然带着挖苦讽刺。 阿离有些听不下去,想出言教训,魏燃却拉住阿离。 “凡人之于修行者,等若蝼蚁,只从力量对比来看的确如此,然,我不取也。我们刚才提过的问题,可以回答了?” 女人让几个孩子收下粮食,跪坐在床榻上,这才缓缓说道:“两位修行者,看上去对我们这个世界并不熟悉啊,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好了。 我们这个世界叫修罗之地,据说是天上那些人命名的,反正是久远的传说了,谁也不知真假。修罗之地以断天山脉分割东西两部分,中间有内海相连,却不知两位知不知道。” 魏燃坦然摇头,表示不知。 女人继续说道:“我们这片大陆位于东部,打了无数年仗了。方才这位姑娘问当今的国家、州县和皇帝?呵呵,小女子久居深山六年,早不知如今天子是谁。 但六年前,我们这片地区属于楚国,五年前被赵国攻下,四年前又被卫国吞并。你要问天子是谁,小女子还真不知道。 因为最近又打了一仗,这个村子,青壮的男人不是被抓去当壮丁,大抵都自己逃命去了。看这些乱兵像是楚人,又不知他们是不是败兵,如何能判断现在属于哪国,又归哪位天子统治?” 第二章 乱世所来 乱成这样?! 魏燃惊讶,听到国家的名字,他错以为是春秋战国时期。 “小女子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么多,如今世道便是如此,或者说,自小女子记事以来,却从未听闻过有什么太平之日存在。自先辈开始,战乱就从未停止过。 小女子家中也曾是城中富户,城被攻破后,便流落乡野,然后再入山中。这世道,也就大抵如此吧。” 这个女人所能提供的情报也就是这么多了,魏燃和阿离准备离开,走到村外时,看到遍地的尸首,还有举着破伞出门的女人。 她对魏燃和阿离笑道:“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他们家的物资不能浪费,我取了和粮食埋在一起,然后躲入山中,等兵灾过后再出来。” 魏燃想了想,浮到半空,随手几拳在村外的空地上打了几个洞,将村子里的那些老人尸体都扔进了洞中,再挥手填土,便当做坟墓掩埋了。 他看着神情有些复杂的女人说道:“人死了,总不好曝尸荒野,我不认识他们,如果你有心的话,就随便刻几个墓碑吧。” 魏燃和阿离要离开的时候,那女人在雨中向两人跪下,然后泣不成声……乱世人命,贱如狗! “两位大侠!莫要往东边去,那里有一名邪道修士,据闻修为很高,专门喜欢收集死尸炼制尸兵作战!” 魏燃和阿离却是充耳不闻,反倒掉头前往了东边。 阿离说道:“修士啊,正好,寻常逃难百姓不知道的事情,难道这些身居上位的修士还不知道吗?” 两人在半空,便看到一座营地,也不点火盆,死气沉沉,还有一股阴气盘旋而上。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所说的邪修所在,只远观此人修为,应当不会太低。 对方显然也感应到了威胁,直接引发军营中的尸魂大阵,万千尸兵涌出,而尸气自营地内聚集成一条邪龙,与此同时,四只飞僵升空而起,与邪龙一同朝两人攻来。 “真是一言不合啊,场面话都没说就开始了。” 魏燃摇了摇头,懒得祭出兵器,一记拳罡便将那巨大邪龙打得灰飞烟灭。 阿离飞剑祭出,以她如今修为,也是飞剑乱削,四只飞僵立时化作残尸落往地面。 军营中那位邪修倒也见机极快,招出黑幡,驾驭着它迅速离开,连满地失控的尸兵军团都不再顾及。 “想逃可不代表能逃。”阿离御剑追上,两人在半空战不到几个回合,那邪修的黑幡法宝便被阿离斩成了数断,灵气全部逸散到了天地之中。 内中无数凶灵鬼物腾跃而出,就要星散各地祸害各方,然而还没散开,就被魏燃弹指神通般,弹射自身血水尽数灭杀。 两人擒着邪修返回了军营,外界尸兵围入进来,似乎连这名邪修都想一并吞下。却被阿离一记业火燎原,发动火墙隔绝在了军营之外。 那邪修看着两人,眼露惊奇之色,“体修?!妖怪?!真是少见的组合,你们不是来自天庭?” 听到天庭二字,魏燃和阿离俱是一愣,那邪修立刻大笑起来。 “看来你们真不是来自天庭,有意思,体修倒也罢了,修罗之地居然还有修为如此之高的妖怪。” 魏燃说道:“阿离,我不想和他多废话,直接夺魂吧。” 阿离一手张开,变成一只狰狞而巨大的狐爪,扣在这名邪修头顶,对方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 “等等!直接抽取魂魄读取的记忆并不完善,而且会充满混乱,你们要问什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就算是一些涉及到修行世界机密之事,也一定知无不言,不必如此!” 阿离呵呵一笑,她和魏燃只是想了解这方世界的基本情况,对于这名邪修所谓的机密之事毫无兴趣。 五爪收拢,嵌入到邪修头盖骨中,幽蓝色的火焰自其头顶燃遍全身,然后阿离用力回抽,一个扭曲丑陋的灵体便被强行剥离出来。 她控制着这个激烈挣扎的灵魂,开始强行读取此人所有记忆,并且连通魏燃的大脑,使他能第一时间共享情报。 原来这名邪修来自天庭,是某个魔道宗门的长老,因与人争斗失败,遭人追杀,才一路逃亡到修罗之地上。 在他的知识中,修罗之地原本是荒天世界九州大陆中的一小块,因上古神罚之战,令九州大地崩碎,散入虚空,唯独此地幸存。 幸存人类居住于此,重新繁衍生息,同时再被天庭控制起来。原本是想将此间大陆的所有凡人,全部炼成法宝,消除掉凡人对天庭的威胁。 然而有人却认为这里适合作为天庭各大宗门年轻一辈的试炼修行之地,只要挑动大陆上的人类不断发生战乱,令他们内斗不息,就绝对不会再出现所谓的人皇,意图与天平齐。 但修罗之地也并非只有这一块大陆,天庭曾与奥法议会发生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奥法议会本世界上有一块大陆被投送到了这里,并与修罗之地碰撞,成为一块中间隔着断天山脉和内海的庞大大陆。 这片大陆也是连通奥法议会本土世界和天庭的唯一通道,现在已被作为两个超级文明的缓冲地带。 大陆以断天山脉为界,居住着东西方不同文明的种族。两片大陆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战乱永恒不断,没有一处安宁之地。 湮灭掉这名邪修的灵魂后,阿离看着魏燃,“原来这里就是荒天世界,那么天庭就在这方世界的上面了。” 魏燃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忽然在识海中喊起了帝辛的名字。 “我们莫名其妙被丢到这方世界来,是你向诸天文明提的意见?” 帝辛呵呵一笑,“不是我提意见,然后他们才让你来此。而是我看出了,他们一定会将你踢到这方世界来。而同样的事,也并不止做过一次。” 魏燃知晓自己或者说帝辛轮回过无数次,很有可能在以前的生命中也来到过这个世界,执行过这次莫名其妙的任务。 “你知道些什么?诸天世界想利用我达成什么目的?” 帝辛却笑道:“你没有破除诸天猎兵的灵魂印记以前,我是不会告诉你更多的秘密的。总之,你在所有有关之人从头到尾的监控之下,你以为你是自由的,其实你从未自由过。” 魏燃瞳孔一阵收缩,灵魂印记不可磨灭,据闻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将其剥离,而成功者魏燃至今还记得他的名字——陆恒,这个亲手灭绝上一代归殷小队的关键人物。 他还有可能是帝辛斩出的三尸之一,与自己同源同本,也曾说过要打破轮回,也许陆恒知道些什么。 第三章 所欲何往 魏燃忽然想去天庭,找到陆恒,不管是帮阿离报仇也好,或者说只是为了所谓的轮回原因也好,他都可以从陆恒那里得到不少东西。 “去找轩辕剑吧。” 帝辛忽然出声道。 魏燃一愣,“为什么?” “你刚才除了在思考那个叫陆恒的家伙,是不是对这方世界被人操控毫无逻辑的战乱生出些憎恶?你想扫平一切,建立一个太平世界?不要否认,这是你的愿望,更是你的欲望,你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我。” 听到帝辛如此说话,魏燃冷笑一声,“那与你说的轩辕剑又有什么关系。” “轩辕剑是人族至宝,虽为后天所炼而成,仅说威力却也不弱于十大先天灵宝,只有六大先天至宝可压其一头。 此物镇压的是人族气运,只有掌握他,你凝聚起来的势,才不至于成为无根之木,被天庭大能一击而碎。” “我似乎曾听你说过,轩辕剑现在已是废剑一把,没有了人族气运加持,不过就是一柄蒙尘的坚固长剑而已。就算我找到了它,它又如何能镇压人族气运,又如何可以助我横扫此方天地永筑太平之世?” 帝辛却是哈哈大笑,“你先找到它再说吧!” “那么它在何处?” “我说过,你身上有它的线索。这方天地,即便是天庭的大能,也绝不可能找到它,只有你才有这个机会。” 帝辛说完,就消失不见,魏燃回过神来的时候,阿离已经等了他好半天。 “你又在识海中和帝辛聊天?” 魏燃点头道:“啊,他让我去找轩辕剑。” 虽然帝辛告诉魏燃,轩辕剑的秘密就在魏燃自己身上,但魏燃却是一无所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与后天排名第一的灵宝有什么关系。 阿离问道:“去哪找呢?” 魏燃想了想,“两个地方,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方世界还有没有遗址,一个是殷墟朝歌,一个是牧野古战场。” 这时一个犯贱的声音忽然传来,“根据久远的记载,这片失落的大陆可没有神州大地的碎片,你不大可能找到朝歌和牧野这两个地方的。” 魏燃听到军团长的声音,怒气就忍不住上涌,“哟,通过灵魂印记,你对我们掌控得应该明明白白吧。” “你们又没做羞羞的事,怕别人偷窥什么?” 阿离和魏燃都是勃然大怒,但除了只能对天竖中指以外,根本没有办法对他做什么。即便魏燃现在是准圣的境界,也还摸不到对方所处的层次。将生命化为高维,起码也是圣人以上的境界。 “好了,不和你们乱扯了,应该接到主线任务了吧,什么寻找轩辕剑的,我都听到了哦。” 魏燃额角的青筋直抽,“那还废话什么,要我们做什么,你赶紧说啊!” “急啥呀,就算扔给你一个最终任务,你能完成吗?比如绝天地通什么的,你搞得定啊。” 魏燃登时噎住。 “所以说嘛,可以一步步来。轩辕剑这种东西,就像人皇对你说的,隐藏在你自己身上。至于你什么时候悟出来,就是你找到轩辕剑的契机所在。这个过程如此漫长,你干嘛不找点乐子呢?比如……一统东西大陆什么的游戏。” 魏燃嘴角抽了抽,“过分了啊,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你知道难度吗?东西两块大陆加起来,比地球上的亚欧大陆都要大了好吗?” “任务无期限,到你老死为止,耗子尾汁!等等,友情奉送一个建议,在东方世界开场,应该是地狱难度开局,建议你先到断天山脉西边看看。我们诸天文明正在搞事情,奥法议会抽调了许多精英过去围观,现在那里比较空虚。你区区一个准圣,差不多能横着走。” 说完军团长就消失了,留下目瞪口呆的魏燃和阿离。 阿离看向魏燃说道:“你真想一统东西大陆啊?” “没,我原本只想把东边这块梳理清了,让他们少打点愚蠢的战争。” 这话说得,阿离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难道这个想法就不过分了? 魏燃搓了搓下巴,“不管军团长这个坑货怎么不靠谱,但这方面信息情报的提供并不虚假。东方大陆要直面天庭的势力,我们先用半年时间周游一遍,了解全境大概情况后,便去断天山脉以西看看。” 他并没有直接听军团长的话,而是决定先实地考察,了解所谓的修罗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 天庭,某个宗门的角落。 正在冥想修炼的陆恒骤然苏醒,源自于和魏燃因果相连的独特感应,让他知晓那个宿命中的存在已经降临到了这方世界。 他沉默的站起身来,离开居住的宫殿,就要飞往下界。 门中有人看见他,奇道:“陆尊者,此番下界是为何事?” 所谓下界,就是指修罗之地,已经比原本的九州荒天世界小了无数倍了。 陆恒淡淡的说了一句,“红尘炼心,或者……斩断宿命。” 旁人并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陆恒便以飞身下界,去寻找魏燃的踪迹。 他和魏燃只在大唐世界交过一次手,由于空间通道崩塌,他感知不到自己分身与对方的战斗经过,不过当时而言,对方应该是远不如自己的。 但后来,他知晓分身已死,这才明白对方实力超乎自己预料,再次遇上必然要谨慎应对。因为那家伙在战斗中进步神速,几乎让人感觉如有神助一般。 此番能进入修罗之地,准备开启下一段轮回,他是绝不会允许的,一定要将其彻底斩断于此。 …… 半年时间,以魏燃和阿离的能力,很快就周游完毕。 这个时代,可不是随时战乱连年,却是百家争鸣充满思想活力的时代。 这是个由愚昧、贪婪、腐败、暴虐、欲望等种种人性扭曲一面所构造的世界。所谓的列国争霸,不过是一群实力高强的**统治着实力低微的**,到处争地盘肆意发泄而已。 只半年时间,就看得魏燃直作呕。 仅从国家政治和战争结构来看,这个世界所谓的战争,其实就是乱战,没有任何兵法可言。不过领军的元帅实力最低都是准圣,皇帝尤其是大国的皇帝,则多是圣人层次,即便是乱战,也是一群高能者之间的战争,当然也不能小看。 完本的一些话 上一章发完,肯定要被骂了…… 有所心里准备,我一口气将存稿和后续的大纲全发了,这本书强行完本了! 就这么任性! 好了,其实应该也没什么人看,每日追订起伏不定,多的时候有八百,少的时候个位数。然后均订更加难看,目前是五十五。 以上,我差不多了吧…… 写到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混11月份全勤来着,已经混到手了,着手准备新书了。 另外反思一下这本书,其实在第三卷写完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在状态了。 后面几卷都是根据一句话定制的大纲强行写下去的,所以在第四卷的时候我看到订阅掉得很快,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但那个时候人比较倦怠了,也懒得再改后续大纲(这样我是不是还要改一遍简介?) 所以将错就错的硬着头皮写下去,嗯,丢失了很多一直追读的读者,我在这里说声抱歉…… 然后再一个心得,大概就是我真不能碰无限流这类小说,尤其是原创型的。这本书开书的时候,我并没有后续计划,整个世界观和设定都没有,是一边写一边添加的。 所以开局有点极道流的风格,到后面又变化得厉害。风格的变化也是读者追读缺失的一个重要原因。 真正将整个世界观确定下来,还是在大唐世界结束后才确定的,但那个时候人比较倦怠,懒得详细描述,原本的计划要写的一些猎兵世界的组织架构,还有一些重要npc,全给我一股脑删完了。 所以写到后期,就变成无限流不像无限流,诸天流不像诸天流,乱七八糟一片。 总之这类题材我哪天要是再去碰,肯定是写同人。 下一本书其实已经存了些稿子,也内投到了责编手上,是仙侠类的。到底怎么说也有百万字码字积累,不说进步很大,但总体来说内容肯定是要强于这本书的。 而且下本书我想写得爽一点,不会像这本书一样,有些东西写得很纠结。 如果内投过了,发新书的时候,希望大家能过来收藏投资支持一下。 写了百万字了,新人也已经不算了,但还是lv1,真的想捂脸。 这次我想把成绩写好一点,能吃上yw新制度下的低保全勤就行,500均订而已啦,是我现在这本书成绩的十倍,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给我点信心。 第四章 结束 游历完东大陆,魏燃便和阿离往断天山脉而行。 断天山脉很好寻找,自东大陆最东边,一路往西不停飞行,大约一万余公里,便到达这个由两块大陆碰撞而成的断天山脉区域。 起初魏燃和阿离打算从断天山脉上方飞往西边,却发现越往上空,不仅是空气越发稀薄,还有一道道连绵不绝的罡风,几乎能吹散人全身骨骼。 阿离甚至不使用真元护体,根本就无法进行抵抗。便是使用真元护体,也撑不了多久就会被罡风撕裂。 除此之外,飞得越高,受到的威压越大,这股威压源自于一个更加高级可怕的文明本身,那自然便是天庭,上面是天庭的地盘。 如果不走专门画出来的通道,意图强闯,便会遭受到天庭这个文明的反噬,圣人以下皆为刍狗。 魏燃现在还只是准圣,自然也无法承受住这股来自一个文明的威压。 魏燃和阿离无法继续登山而过,这不仅仅是一套天堑。 他们只能沿着断天山脉而行,在中间位置,遇到一座不亚于地球上地中海一般的巨大内海,自此前往西陆。 由于断天山脉隔绝了东西两片大陆的气流,导致气流都在这座内海处汇聚,再兼南极北极处刮来的冷空气,使得这座内海之上常年四季都是风暴横行。 只有少数超级强者庇护的航船可以用于东西两地通行,便只有等到每年秋季,有一个月短暂的平稳期可以通船。 魏燃和阿离在西大陆同样也是先游历半年,西大陆与东大陆相比较而言,面积相差不远。不过西大陆平原更多,东大陆的山脉更多。 当然这些所谓的地形,在真正的高阶强者发动的战争下,也没有任何意义,地形随时都能改变。 魏燃就在西大陆见过一场所谓以神的名义进行的战争,某个国家的最高魔法中枢团队,倾尽全国资源,将一座堪比泰山的巨大山脉变成了一只行走于大地的石巨人,以其为武器去毁灭邻国。 邻国则召唤了九日九夜的陨石流星,同样再倾尽国力后,将这个宛如法天象地一般的石巨人给毁灭,两个国家同时变得无比虚弱,然后被第三国入侵,同时灭亡。 第三国入侵后,又发生内乱,再次分解成多个中型王国,继续无止境的战争。 看这形势,东西大陆的力量层次完全相当,便是战争形式也别无二致。 所谓的国家,不过是强者附庸,军队只是治安工具。百姓?可笑的蝼蚁。 怀着复杂的心情,魏燃和阿离再次回到了断天山脉脚下,一个贫穷而静谧的森林当中。 这里属于某个人类王国的边境,由一名子爵统治。 魏燃在边境处,遇到一支野蛮人部落。野蛮人属于人族亚人种,拥有巨人的基因,因此体格格外强壮,曾几何时在这片大陆也是强势种族之一。 后因诸神战争,实际也就是西大陆最顶尖的几个强者之间的战争,使得他们信仰的神袛——战神被围攻而死。 战神死后,其眷族便遭到其他神袛施加血脉诅咒,使野蛮人一族随着血统延续,后代的智力越发低下。 直到如今,种族内拥有正常智力的人已经不足万分之一,矮个里拔高个,这些人即便天资再差,也能成为一族族长或者祭司。 魏燃遇到的野蛮人部落人口不过百,大多数人都只有七八岁儿童的智力,经常被人当成野***易的时候多受商人剥削。 魏燃和阿离在子爵手下救出了部落中近些年诞生以来唯一智力正常的野蛮人少年,被奉为全族恩人。 再加上魏燃本身体格就非常强壮,不比这些野蛮人稍弱,便被他们误认为是同族。以至于族内垂垂老矣的祭司主动邀请他成为这支部落首领。 魏燃经过一日一夜思考,居然出乎阿离意料的,答应成为这支原始部落的首领。 而后他用了近十年时间,借助整片西大陆风起云涌的混乱局势,悄悄发展。野蛮人虽然智力低下,但有一个其他种族都很少具备的优点,就是一根筋,交待的事不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哪怕死都会执行下去。 而魏燃由于脑中拥有一个性能强悍的生物计算机,他一天之内就能做出他们部落一个月的决策。 再加上又有阿离的辅助,部落势力逐渐向周围森林扩展,不仅是吸纳流浪的野蛮人,更兼并了不少同族。同时还将森林中的地精、侏儒、兽人等其他种族收纳进来。 使得势力越发膨胀,借着战争的浪潮,将子爵控制的领地全部打下,开始正式经营自己的领地,也进入到周围势力眼中。 这时,他收到军团长通知,诸天将会派遣精英级的猎兵进入这方世界,所有猎兵的任务将全部由魏燃安排。 虽然魏燃不知道诸天究竟带有什么目的,但这无疑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陆续到来的猎兵,数量多达一百,但都不知道魏燃和阿离与他们身份一样。 魏燃有意识的各安排五十人分别进入东西大陆,一半在东大陆探听情报,并且在固定时节安排流民通过断天山脉处的内海进入到西大陆,用以充实自身领地的实力。 一半在西大陆进入各个势力,默默无闻发展自己,并以幕后黑手的身份给他们提供便利甚至好处。 这些猎兵也能给魏燃回馈足够的情报,甚至帮助他打赢决定性的战争。 三十年时间,魏燃将自己势力发展成为西大陆举足轻重的力量,自然也将这方大陆的强者目光吸引过来。 有传说级的武者、法师,更有所谓的神明。虽然这些神明在奥法议会排不上高层的坐席,但实力着实不可小视。 魏燃和阿离在各个强敌的挑战中进步神速,又在与诸神博弈下,寻找到了战神的神格,解除野蛮人一族血脉诅咒,并将神格吸收后,距离圣级强者仅一步之遥。 但要成为真正的圣级,天地间灵气形成的规则已成束缚,那三千圣人不腾出位置,他就休想再进一步。 获取战神神格,魏燃便自动成为西大陆新的战神,开始与诸神产生正面冲突。 此时野蛮人一族的血脉诅咒解除后,族人重新获得正常人的智力,整个势力也随之更加强大。 魏燃又常年吸收来自东大陆的流民,借助东大陆的文化与技术对自身统治的势力进行文明改造,使得他所建立的国家,要比诸神控制的势力更加强大。 正面冲突下,再加上奥法议会出动了不少强者下界干涉,使得战争持续百年。许多诸天猎兵在这个过程中死去,也有不少新人加入。 直到西大陆的事情震动到东大陆时,一直在东大陆寻找魏燃踪迹的陆恒来到了西大陆。 然后他与魏燃一番宿命之战,重伤后被阿离所杀。魏燃亲眼看见陆恒的元神融入自己,竟然发现自己的元神无比圆满,冥冥中感知到了轩辕剑的所在。 轩辕剑早已不剩实体,只有万千人族愿力凝聚的剑魂仍存,被魏燃在东大陆潜龙之渊内寻到,而后重铸轩辕剑。 重铸后的轩辕剑并不完全,一方面没有人族气运加持,一方面剑体材料并非顶级材料,使得上限有限。 但仍给魏燃带来极大的实力提升,他借助轩辕剑,以及出色的兵法谋略,逐一荡平西大陆和东大陆断天山脉附近,几乎完成一统。 这时沾过神血的轩辕剑品质骤然提升,再加上他在血与火中所建立的国家已经形成自己独特的文明,拥有强大的凝聚力,自然而然诞生出了最初的人族气运,与轩辕剑建立了初步联系。 此时魏燃当然无法继续保持低调,无论是被诸天拖入高维层面战争的奥法议会,还是陷入到争夺摇光圣王遗产内斗中的天庭,都将目光盯向了魏燃。 魏燃不仅没有任何后退,反而挥兵直入东大陆,斩杀多名天庭降临的圣人,和阿离分别取代其圣人之位,一举完成了对东大陆的统一,使得轩辕剑中的气运疯狂暴涨。 虽然因人口数量以及文明繁衍的时间,轩辕剑还不具备后天第一灵宝的威能,却已是难得的世间神器。 这时他也知晓了诸天世界和帝辛的目的。 诸天世界是希望彻底控制住修罗之地这片大陆,以其为桥头堡,作为对天庭和奥法议会开战的前沿阵地,相当于将锋锐直抵这两方势力的胸膛要害! 帝辛的目的,便是重聚人族气运,令荒天世界已经彻底衰败的人族势力重新崛起,对抗天庭。 这两方的目的,可以说因为魏燃出色的能力而得以实现。 天庭与奥法议会自然无法容忍这种情况发生,天庭剩下的八个圣王,以及奥法议会的几个最高议事长,联手向修罗之地发起了攻击。 宁可将其毁去,也绝不能让其成为诸天世界进攻他们的窗口。 但诸天世界也在此投入了最多的资源,猎兵只是诸天世界最底层的棋子。 诸天世界本身就是凡人在没有灵气的世界中,逐渐发展到最高层次的文明。他们最早来源于荒天世界的殷商! 没错,他们的祖先曾经就是人皇帝辛的治下臣民,在周天子灭商时,以启用多个后天灵宝崩碎的代价,逃入到了诸天世界的某个贫瘠的角落。 然后在没有灵气的世界中,以科技文明逐渐成长为神级文明,并以自身文明为信仰,从天庭和奥法议会的肆虐下,庇护了诸多平凡世界的文明。 他们现在展现出的实力,可以不借助灵气,也能对抗掌控着所谓天道法则的圣王,尽全力庇护下,天庭和奥法议会的高端力量根本影响不到修罗之地。 只有少数圣人及以下实力的人,可以进入到这方世界,当然数量还有限。 魏燃便在这三方势力纠缠时形成了数万年的稳固期,通过有限度的战争,再铸人族文明,使其变成脱离襁褓足以自保的强者。 同时轩辕剑也借着这番高维层次的斗争,引入了诸天万界凡人气运,这回后天第一灵宝之名便当之无愧。 拥有着绝对力量的魏燃,本身在三千圣人当中也是绝对的强者,便是阿离也蜕变进化为九尾天狐,跟随魏燃一同杀入天庭。 在此他也许无法将这个更广大世界的宗门、势力一一摧毁,但足以向他们昭告,凡人亦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