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枝兮》 楔子 美人榻上醉卧着一身着拖地赤红云裳的女子,肤白胜雪,长发及膝色亦如雪,揽在怀中的酒坛子已经空了,她不满的往前一推,坛子就势滚落在地,啪下碎了。 “酒,酒……没有了……” 她含糊不清的呢喃着。 “没有就不要再喝了!” 一男子面无表情的进来,见她这副醉态早已是见怪不怪。 “偷我酒喝,还洒的哪里都是,真糟蹋东西!” 上前用法术给她蒸干了衣裳,又喂下了她一粒醒酒的药丸,嘴里满是嫌弃,动作却温柔的不像话。 “啰嗦……” 女子闭上了眼睛,弱弱的祈求他说, “煤球,为我卜一卦吧……给我算算,算算今生,今生还能遇见他吗……” 男子一言不发,默默地从榻边拿起一条绒毯为她披在身上。 女子忽就垂眸笑了,用手轻轻抚过颈间佩挂着的那枚红豆说, “算了,你向来都是算不准的……若,若你早知今日,怕也不会,不会要我这个废物搅和进来的……” 男子对她这幅颓态十分不满,但看着那根根白发,竟也不忍多指责她一句。 她有何错?错在自己罢了。 摇头轻叹一口气冷静下来,默默为她焚上安神助眠的香草, “娘娘好生休息吧,外面那些麻烦事,属下自会处理干净。” 第一章 东夏国(一)是非纷扰 青州大陆,东夏国,邺城郊外。 茂密山林野草中,一条弯曲黄土小道落寞延展向前,似从天边甩出的一道鞭子。 道上,先是驰过一匹黑色骏马,马上之人身着富贵,背着箭囊,一手执弓,一手握着缰绳,眨眼便绕过了几个弯,被马蹄扬起的灰尘还没落定,他就消失在了这片密林之中。 不久,另有五人驱使骏马奔驰而来,个个皆是满额汗水,尽显狼狈之态。 为首一人抬手叫停了队伍,四周静谧的只有他们五人胯下之马的微微喘息声。 片刻,其中一人焦急的说, “怎么办?公子已经进林了?!” 他环顾四周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又压低了嗓音不安的言道, “行刺当朝太子可是大罪,不论成与不成都是要株连九族的!公子怎么能办事如此冲动!” 此言一出,另一个年纪稍小的人也激动了起来, “都是那个妖后!她不仅干涉朝政蛊惑国君传位与她,还有悖人伦的要跟太子纠缠不清,现如今又害的咱们公子因她闯祸。” 他眼珠咕噜一转,面露杀气,更加沉着声音小声试探着说, “咱们侯府实力并不弱,这里远离国都,援兵哪里会来的这么快?我们……我们不如趁乱杀了那妖……” “放肆!” 为首一直都很沉默的那人面色铁青,闻听此言终于也开了口,他双手牢牢勒紧了缰绳,眼神深邃,语气中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若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你我大家谁都活不了!” “小的失言了!” 他垂下头不敢再过多言语。 林中的气氛压抑极了。 “那,那当下该怎么办?” 不知是谁突然发的言,但都不重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为首那人,等待着他的吩咐。 他的状态与其他人相比倒显得十分沉稳,脸上也看不出一丝慌乱跟焦急,慢悠悠的发话下令,指着其中一个小将道, “回府禀告侯爷,就说公子有难,请他率领全部府兵前来此处。” “这……” “你有其他意见?” 那人的手渐渐滑向了腰间的佩刀,吓得小将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本来是对这样的命令有所疑问,但…… “并没有!属下这就回去报信!” 他不敢多留此处一刻便回调了马头,又是一串扬起的灰尘。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被这诡异的气氛搞得都有些不安了。 “那,那我们……” “静观其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为首之人遥遥看着远方,眼底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半个时辰前,是他匿名报信告诉此时已经进入密林深处的公子说,太子欲要杀人夺位,已将女皇陛下秘密约出郊外了。 —————— 密林深处,不同于外面的纷纷扰扰,这里倒一点儿也不像是行刺现场,反而有些小浪漫。 第二章 东夏国(二)母后 一身着暗红大袍,上绣着精美蟒形暗纹的十七八岁男子,此刻正深情注视着面前一身着素衣的少女,温柔的说, “琅儿,你愿嫁给我吗?” 那个少女正直豆蔻之年,一头黑发垂顺于脑后,皮肤光泽白皙。被面前男子这样一问,先是一顿,随后又低下头来,双颊瞬时泛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怎么了?” 见她良久不语,那个男子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嗅着发间的香气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你,不愿意?” “愿意!” 少女小声开口,说话声音清澈干脆。 她就知道,没有什么可以成为他们二人之间阻碍的。 男子浅笑着用一只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 “可是他们不准,因为你是我的母后。” 少女纠结的皱起眉头,年纪虽小,但眉宇之间,已经初见帝王世家的贵气。 “没,没关系的.......那只是一个虚名罢了,只要你愿意,我便以这江山为嫁妆,不顾天下人反对,嫁给你,你便是我唯一的后宫。” 男子呵呵笑着摸摸少女的头, “琅儿,你怎么忘了?你虽称帝,可我才是这东夏国的太子,按理说,若没有先皇私立的那道遗旨,这天下,本该就是我的。”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狠,少女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了, “魅宸,我……” “母后,这种日子我过够了,都是你不好,是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 她越发慌乱了,不安的说, “魅宸......其实我并……” “嘘——” 他温柔的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嘴唇上示意她安静下来,然后竟毫不留情的趁她呆愣的瞬间狠狠的将她向后一推。 扑通! 一声落水的闷响,伴随着他对自己所作所为心满意足的微笑,一切都结束了。 “魅宸!魅宸......” 女子花容失色,狼狈痛苦的在水中不停挣扎,而她口中那个推她入水的魅宸此刻却是太过从容优雅,像是定住了一般,听着她的求救声面带笑意,无动于衷。 “救我!魅宸!救我.......” 她的声音泛起了隐隐哭腔,眼神也渐渐变得绝望。 —————— 你终于还是做了。 他们对我讲时,我还不信来着。 但你真的做了…… 一直以来,我只信你。 我是那样的爱你…… —————— “母后!” 男子轻蔑望着她终于开了口,似有些不耐烦的说, “母后放心去吧。您实在没什么可放心不下的,儿臣定会做一个贤明仁德的主君,朕,以后就是这东夏国名正言顺唯一的主君!” 女子看他的眼神由不可思议渐渐变成了冷漠。也不在大声呼救了,也不在奋力挣扎了。 她心里明白,他想让自己死,而自己,确实真的活不了了...... 第三章 平行时空 她从未这样恨过自己的身份,同时却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一个身份。 她在水中平静的望着男子的眼睛,两片唇瓣微微动了动,却没发出一句声音。 岸上之人凝紧了双眉,只觉得后背发凉,心里发慌,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呀? 果然是妖女。 他佯装深情的回望着水中的人,用拳头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心口说, “这里,你曾经住过,我不会忘了你的。琅儿,可能你不相信,其实,我是真的爱过你,在你还未册立女帝的时候.......你安心去吧!” 水面激起的波浪渐渐变成了荡开的一圈圈规整的涟漪,然后,又很快的恢复成了先前镜面一样的平静,平静到像是刚刚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里,像是从未惊起过一丝波澜....... 骑马而来的公子来到此处,只见他一人面水而立,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当时心头就翻涌起一阵甜腥,眼前一黑差点没从马上给翻了下去。 他重重的喘着粗气,执弓便要将他射在箭下。可是不料是谁从何处突然就丢出了三四把浸了毒液的飞刀,他没能来及躲闪,那飞刀不偏不倚竟全部刺进了他的肩膀,将他打落了马下。 这动静倒是一点也没有让河边男子感到意外,他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慢悠悠的说, “有勇无谋,果真还是来了。呵呵,不过也太慢了些,若是你在早到个一时半刻,没准还能和她说两句离别赠言呢。哎,那可真是个惹人怜爱的佳人啊......只是可惜了,佳人放着好端端的皇后不做,干嘛就想要称帝了呢?” “魅宸!你个混蛋!你不得好死!”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朝着那人奔去,双眼通红,怒吼着似乎要将他给活吞了。那人却是冷笑着,不慌也不躲,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呵,身体底子确实不错,那样的毒都没有立刻毙命,不过又有什么意义呢? 瞬间,不知从哪里飞出了一个内廷侍卫,手起刀落,鲜血四溅,几乎没有反抗的动静,一颗人头就被他给割了下来。 魅宸不屑的瞟了下那个圆滚滚的东西,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说, “传令回国都,女皇陛下被侯门公子刺杀落水,尸骨无存。” “是!”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应都来了?去吧,不准放走一个,杀无赦。” “是!” 大约一炷香功夫之后,除了他,还跟着回来了一个人,他的手里也提着一颗头颅,那是侯爷的。 他便是林中五人中为首的那个。 “侯府满门全灭,无一活口,属下特来护送圣上起驾回都!” —————— 平行时空分界线~~~ —————— 9102年,s国h省a市748乡间小道。 一道急促刺耳的刹车声之后…… “操,尼玛完蛋了!” 自觉不妙的货车司机哆嗦着双手一打开车门,他整个人就连滚带爬的从高高的驾驶座上跌了下去。 那是一个微胖秃顶的中年男人,粗重凌乱的呼吸中还散发着酒精和大蒜的恶臭。 “这,这,这……” “这这这,这你妹啊!你说说这该怎么办吧!?” 第四章 憋屈 一个空灵愤慨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同时,那个铆足了力气的巴掌也由上自下,冲着那个油亮光秃的头顶就拍了下去, “你大爷的,一脑袋头油!” 她嫌弃的用手在几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的司机后背上一抹,然后一脚把他因受了惊吓而僵硬的动也动不了的身子踹飞了出去。 “你他妈说啊,这该怎么办啊?!” 她气鼓鼓的双手叉腰立在他的身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那个司机面部表情扭曲着快要拧成了一个疙瘩了,他用一只手不可思议的捂着嘴,另一只手本能的不停撑地往后退,嘴里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叫唤着,却也听不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那人见了便更是没好气的冲上去马奇在了他的身上,故意翻着白眼左右开弓扇起了他的耳光来。 “要你酒后开车!要你疲劳驾驶!要你开车看手机!要你……” 颇是喜庆的啪啪声还没几下,那个司机就彻底绝望崩溃了,口吐白沫两腿一蹬晕死了过去。 她嫌弃的呸了那个司机一脸口水,然后甚是不敬的从他的身上迈了过去,远远地看着事故现场,坐在了一旁的马路牙子上,极其伤感的轻叹了一口气, “我,章琅,就这么挂了?憋屈啊!” 她双手撑着脑袋颇为无奈, “上什么狗屁晚自习!这下可好了,该死的方程式没解开,我自己倒先死翘翘了。看样子还是睡觉能百岁,逃课保平安啊!不过话说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在这世间她自认为没什么好牵挂的,所以早死晚死的对她来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觉得这个死法有些憋屈罢了。 “哎,节哀顺变吧~,那么接下来我需要干点什么呢?总得借着这个新身份去做点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吧?嗯,先定一个小目标,吓死个人?” 正当她胡思乱想着准备如何祸祸人间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悠扬的银铃声,勾引着她不自觉的就寻着铃声而去,春风一吹,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咦?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串铃音不停的刺激着她的耳膜,一时间她忘记了一切,起身追随着这串铃声就在大街上游荡。 “好生熟悉……” 这串铃音时强时弱,时缓时急,她听起来觉得心里十分安逸。追随良久,终于被它给引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街道上来。 这条路的尽头隐隐有诱人的花香传来,章琅本能的迈步上路,潜意识里却不安的回头瞅了一眼,神情之中一瞬留恋,不过只见自己身后尽是漆黑,毫无看头。 她隐隐感觉到,只要自己迈出了这一步,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突然,那串铃音响的更促更急了,隐隐的花香也越来越浓郁。 “过来吧,过来吧......身既已灭,徒恋何物?” 第五章 我想见见你(一) “是谁?” 听到一句极具魅惑的男声,开口问去却迟迟没有回应。 铃声兀的更急,响声更大。 她的瞳孔渐渐升起了一丝光亮,飞蛾扑火般,她毫不犹豫的就朝着那个光点扑了上去...... 一阵撕裂扭曲的阵痛之后,她来到了一片火红的花海。四周亮的她只得眯起了眼睛,铃声也就在此时戛然而止。章琅怅然若失的立在花丛之间,久久反应不过来。 “还是那个路痴,呆瓜。” 那个刚刚渡引她过来的声音慵懒之中还夹带着那么一丢嘶哑的小性.感,要章琅慌张之余粉红色的少女心噗噗的乱飞,心头小鹿都快要撞死了。这么好听的声音,说话的人模样应当也丑不起来吧? 所以不由的,她说话的声音也跟着控制着温柔了几分。 “你,你是谁?你认得我?” 四面看去除了花海还是花海,辨认不清方向,看不到一个人。沉默了片刻后,那个声音回答说, “不认得。” 紧接着他又咯咯的轻笑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抛给了她一条白丝带, “戴上它直往前走就是了,前面自会有人接应你的。” 章琅手握着布条心中疑惑,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尴尬的说, “戴上它我就看不见了,黑漆漆的,万一,万一撞到你怀里怎么办?那个.......那个我是第一次死,没有经验,能不能劳烦这位小哥哥现个身,给我引个路?” “果然还是这样……” 他心满意足的笑着,装腔作势吓唬着她说,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换句话说,能够在这里出现的,不是鬼怪,就是妖.魔,至于仙佛之类的,你也没那个资格可以叩见。你不怕我?” “怕有何用?死都死了,还能怎样?” 章琅淡定的答道,随后折下了一个花枝拈在手里,无聊的把玩着说, “既是你带我来的,那我见见你又有何不妥?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 那人发出了更是爽朗的大笑,带着有点坏坏的语气说, “可是我的相貌丑陋,见到了我,怕是会吓惨你。就算这样,你还是要见我吗?” “要见要见!样貌只是皮囊,我怎么会在乎这个?你就快出来吧,我是真心的,我保证!” 章琅有些兴奋的踮着脚,一脸期待,手中捏着的花枝也不自觉的被她攥的更紧了些。 “转过身,我就在你身后。” 突然觉得身后一股莫名好闻的气息传来,章琅一愣神,没想到居然被他这样快就答应了,心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呆呆的转身一看,这下心可真的跳到嗓子眼了,被吓得连连退后。 第六章 我想见见你(二) 因为在她面前的,竟是一条鲜红长长的跟厚丝带一样的东西,上面还带着一层细小的白色绒毛。 往上仔细看去,却正见一张惨白如纸的诡异面容低头俯视着自己。他的嘴巴是紧闭着的,这条红色长毛的厚丝带便就是他的舌头。这条舌头从那嘴里直直垂顺到地上,白白大大的眼球上像是两粒黑芝麻一样的眼仁儿盯得她更是毛骨悚然,头冒虚汗。 见他冲着自己提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章琅差点没忍住仰面喷他一脸的饭,膝盖竟也不由自主的跪下去了。 “卧槽!这……这……这!” “是你要见我的。” 他带着调笑的语气轻飘飘的说着,声音还是那般好听。 “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 “满意.....” 太他妈满意了……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章琅颤抖着身子艰难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 “呃......咱们,咱们算是见过面了,没其他的事情了,那,那我就先走了.......” “呵呵呵......” 那人只笑不语,笑的章琅心里发慌,更是没底。 “那,那个.......我......” 她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好,蒙上丝带本能的转身便跑,可又怕自己的举动伤了那个怪物的自尊,又硬生生的壮着胆子停了下来,强扯着笑意回过身子说到, “其,其实样貌只是皮囊,你……我……呐,这个给你!” 她把自己手中握着的鲜红的彼岸花颤抖的往前伸去,然后有些愧疚的讲到, “对不起啊!刚刚是我没有准备好,是我的错!其实……所以,所以才......” 她斟酌着词句想要就自己的失礼解释一番,却言辞匮乏又讲不出什么,结结巴巴的鼓囊了半天也没表述清楚自己的意思,一脸窘迫的样子倒更是逗笑了那个人。 “好了呆瓜。你去吧!” 他伸手接过那只花朵,手指白皙修长哪里还是那个怪物样子。 “明明是我逗你玩的,我又怎么会怪你这个?走吧,过去喝了那婆婆熬的汤,刚刚的一切在你的心里就会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不必在意,快去吧!” “那,那你喝吗?你也会忘了我吗?我也给你带一碗过来吧?” “啊哈哈.......我干嘛要忘?记着,多好........” 说罢,那个男声便随着悠扬的铃音一起渐行渐远了。 章琅呆呆愣了好久,然后这才转身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不过她的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真的跌进到刚才那人的怀里去了。 蒙着丝带的她根本不会留意到,此时还有一跟黑色长细丝线如鬼魅般缠上了她的手腕,牵引着她偏离了原定路线去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 “也就是在她面前你才能这样调皮了吧?” 一个黑袍使者手执一叠黄底红字的符纸从天而降落进了这片花海之中,随意走了两步席地而坐,带着几分笑意轻松的说, “吓唬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刚刚你幻化成那个鬼样子,看的我都快要恶心吐了,可真是难为死人家小姑娘了。” 第七章 意料之外?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一袭白衣青年手握银铃便从容优雅走来,那是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庞,微微一笑,便露出了两颗讨人喜的小酒窝。他从自己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那个红到妖艳的彼岸,放在自己的鼻边深深地嗅了一下说, “我的事情你不要过问,再说是她先招惹我的,我不过就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即使有心教训她,那又何必留着她送你的花?你这里漫天花海还缺这个?送给我罢,我那河州府可是少有鲜花!” 黑袍使者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想要夺下他手中的花。白衣男子浅笑着将那花儿先一步放回了袖中,眯缝着桃花眼乐呵呵慢悠悠的说道, “你那河州鲜花虽少,但药花却很多的呢,你用不着上手跟我抢这个。你来这里干什么?今天我的心情好,你不要过来给我找麻烦。” 黑袍使嘿嘿笑着往后一躺,压塌了身后一片火红。 “真是奇了怪了,你说她都死了多少次了,你还是能在众多游魂中一眼认出她来,我是该夸你视力好呢,还是记性好呢?依我看啊……” “我不要你管,闭嘴!” “呸!老子懒得管你!你我都快要大祸临头了,怎么一点也不见你着急上火的样子?还是这样没正经的傻乐呵!到时候美人也好,鲜花也好,全都要跟你我无缘咯。” 他的说话的语气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分外夸张的担忧,白衣男子听后神情稍稍严肃了一些,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 “怎么?王妃……” “当然......” 黑袍使者苦笑了一下, “我说老白,那个混蛋今天可是把我叫去当面训斥一顿数落,还说要是一天之内再找不到王妃娘娘,就撤了你我二人的神职,然后丢进那炸条油锅中滚上它九九八十一天,保证让咱俩熟个外焦里嫩。听说马面那孙子把孜然粉辣椒面都准备好了,就等看咱俩的笑话呢!” “这该如何是好!?大婚不过三天而已,怎么想起一出就是一出,还玩起失踪的把戏了!” 白衣男子先前那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荡然无存,此刻愁眉低头沉思道, “这完全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吗?你的卦象卜出了什么?不过话说这地界她并不熟识,但躲起来至少也得有个小半日了,她到底能藏在哪里呢?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意料之外也不代表着就是意外,没准还会是个惊喜呢。” 黑袍使者呵呵笑着,眼底深邃不见一丝光亮,语气虽轻浮,但听着竟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伤感。 “老白对不住啊,你那百年都毫无生意的桃花树,也该是时候滋滋芽了。” 第八章 阴差阳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面容微露愠气,不满的提醒着他说, “不准胡闹!你若真是无聊了你就抽时间好好修剪修剪你那肆意生长的桃花枝!听婆婆说你把那枝子都伸到天界的地盘了,不知又搅扰了多少仙子的好梦,引得了多少个仇家的关注。” “哈哈哈,先天优势,我也不想啊。怎么?你这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 黑袍使毫不掩饰的尽情调侃着他,白衣男子蛮不在乎的摆摆袖子傲娇的说, “我是不稀罕跟你争这个。若我真的准备要让桃花开,怕是六界都要因此下上它整整百年的桃花雨,哪里还会有你什么事!” “哈哈哈,老白啊,你要不要这么诚实!” …… —————— 他们二人有打有闹聊得不亦乐乎,那边的章琅也根据黑线的指引走到了忘.川河畔上游,她听到淙淙流水声,怕自己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想了想便丢下了眼前蒙着的白巾。 这里林深叶密,雾气腾腾宛如仙境。一条长不见尽头的河水蜿蜒在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而这林间的腾腾雾气,便就是从这河水之上蒸升起来的。 雾气缥缈,挑逗着她望着那一池清水出了神。 “这是什么地界儿?温泉吗?不是说好了过来就有汤喝的嘛?我还真有点饿了……” 她疑惑的四下张望着,不见一人,于是放开了嗓子大声叫嚷着, “来人啊!有人吗?我要喝汤啊!!” 四下一片寂静,甚至连个回声都没有。 章琅不禁叹了一口气,自觉没趣的慢慢走到河水边,蹲下身来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感觉还蛮舒适的。正巧四下无人,她一寻思,索性就直接脱了衣服泡了进去, “惬意~~” 第九章 梦 这一路走来片刻都没有停歇,她确实有些累了。慵懒的伸了一个腰,不知不觉竟迷迷糊糊的靠在岸边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情况乱七八糟血红的一片,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甚至连空气都是淡淡的浅粉色,她浑身都痛,黏腻腻的窝在一团不知是谁的血泊里,惊慌失措,痛哭流涕? 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她抬起头来,正看到了一个身着黑红长袍的男子慢慢向自己走去,她泪眼模糊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觉得压迫害怕,于是便拼了命的往后挪,身下划过一条重重的血痕。 她挪动的很慢,嘴巴里想喊却也喊不出声音,再害怕无助也只能通过哭声来表示,眼见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章琅简直就要疯了,因为她看的清楚,那人的手里还握着一把黑色长剑,剑身上净是鲜血,滴答滴答的似落不完。 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面坚硬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自己往后挪动的退路,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她便看见眼前那人举起长剑,凌空刺来直击自己的额头,她被吓得无声大叫一声,猛的一抖身子,竟然就这样被惊醒了。 她额上还浸着些冷汗,下意识的用手抚上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满脸都是眼泪。 “卧槽什么情况!” 她艰难大口呼吸回忆着刚才可怕的梦境,想要从中理解出来点什么,只是不料很快的,那所梦之事竟如风吹残云般的支离破碎,最后竟一个画面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血,到处都是血。 “怎么搞得?不好不好,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里阴气戾气都太重,不宜久留,不宜久留........” 她抹了一把眼泪喃喃自语着没了睡意,有些慌乱的扑腾着想要上岸。一抬头却忽然看见了远处飘来一个模糊的身影,她本能的就潜入了水中先躲了起来,想先辨辨那人是敌是友在做决定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待那个身影走近了些,章琅这里才看清楚那人的面目,不禁轻轻哇了一句,在水中吐了一串小泡泡,之前因梦境导致的恐怖情绪被眼前这曼妙的身姿给涤荡的一干二净。 “这,这,这也太美了吧......” 第十章 一个美人 虽然隔着一层河水模糊着视野,但是还是能隐约看清来人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气质非凡。 她身着明艳赤红色拖地华服,头戴金色步钗穗子一晃三摇,纤细蛮腰一臂可握,手拈一朵鲜红彼岸立在河边,正是自己水中所藏位置不远。 章琅想着要不要出来跟美人先打一个招呼,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就这样贸然从水面下跳出来怕是会惊扰了这位美人,还不如再等一等,至少先看看这位美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于是她就这么理所当然的静静伏在水底,仰头痴痴的望着她。嘴角淌下的口水河水早就已经纠缠在一起,区分不出了。 她眼中所看的这位美人倒是并未察觉到其他不相干人的存在。她满腹心事,神色忧戚,美丽的淡紫色眼眸之中竟是一片绝望,手中的花瓣儿被她一片一片小心的剥落着,赤红的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伴随着花儿的最后一瓣儿从她手中摇摇飘落,她才终于从脸上挤出了一个自嘲一般微笑,小声呢喃着, “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遂了你愿.......” 她从袖中不知掏出了一粒什么药丸,木然的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的便丢进了嘴里咽了下去,药效发挥的很快,她的身子渐渐有些摇晃不稳了,嘴角上也渐渐溢出了一道鲜血。 随后身子一软,一头倾倒扎进了面前的河水之中。 直到这时章琅这才看出她的心意,再顾不得思量太多急忙从水中露出头来大喝一声, “卧槽!” 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在落水之前,就已经服下毒药、自爆元丹,神魄眨眼间便散于混沌,空留一具躯壳。可是那在水中的章琅并不明白这一切,她的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第十一章 娘娘? 她的躯体因在人世间被车轮碾压的太过零碎,而这个自寻短见的美人正巧是个无魂之躯,所以阴差阳错的,在章琅伸手刚要去抱住那副躯体的时候,她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吸附了进去...... 一瞬恍惚,片刻诧异,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她此时又悲催的发现,自己的脚踝竟被水中的草叶给死死缠住了。 “该死该死该死!现在别人救不了,自己又要倒霉再被淹死一回了.....” 呜呜呜,她欲哭无泪。可怜自己小小年纪,在人世间死的这样惨,如今到了这里,竟然还要以如此的羞样子溺死在河里,真是可悲,可悲。 她连呛了几口河水之后,眼前是一片漆黑。 模糊隐约间觉得什么东西紧紧包裹住了自己,要了命的窒息感。 而后自己脑壳一疼,像又是另有什么东西猛的掀开了自己的头盖骨。 而她就在这接连不断地惊吓疼痛之余,终于没了知觉,晕死过去...... —————— “娘娘何必将自己的性命看的如此轻贱?难道只是为了陛下吗?你贵为天帝之女,虽不受天帝爱重,但也应当自己爱惜保全自己的身子才是,天寒水冷,今后再不许这样了......” 恍惚中,一个青年男子治愈系般的嗓音飘然传入了章琅的耳朵里。 这个声音不同于她之前所听到的那个长舌头高个头怪物的声音性.感,却倒是另一种说不出的清新,像是在炎炎夏日里吃了大大一口冰镇西瓜一样沁人心脾。 章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怀抱自己之人一袭白衣胜雪,被河水浸湿的浓密及腰的黑发贴着脸庞垂顺下来,精致到不真实的五官宛如天外飞仙,却又没有给人以遥远的距离感,就像是一块完美无暇的美玉,让人看了一眼便陷了进去。 她努力平复着这猝不及防的怦然心动,可还是情不自禁贱兮兮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那人似乎在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妥,略为尴尬的皱了皱眉,轻轻放开了环抱着她身体的双手,将俊美的脸垂向一边,局促不安的说, “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娘娘请自重......” 第十二章 神仙剧本 章琅直到这一刻才缓过了心神,不好意思的用手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疼痛晕沉的脑袋,然后用另一只手胡乱抹了一把早就喷涌而出的鼻血,痴痴看着他故作矜持的言道, “那,那个!是,是你救了我?” 那人很是诧异的看着她半晌,害的章琅鼻血又没出息的奔涌了出来。 他有些意外的摇头无奈随手丢给了她一块白色方巾,然后起身垂手立到一旁,背对过她不在言语。 因被河水湿粘黏在他身上的轻衣薄衫若隐若现的勾显出了他那结实挺括的脊背,让章琅看的占足了便宜。 “娘娘看够了没有?” 那人略有不满的指责着。 章琅脑中一片电石火花之间,这才想起了他对自己的称呼是这样的奇怪。 娘娘? 甚是疑惑的低头细看自己的着装,吓得她差点没有大叫出来,再顾不得什么绝世美男,自己连滚带爬的就往河边移动着,想要看看映入河水的自己的脸。 可就在她快要到达水边的时候,那个男子竟猝不及防的一把把她从地上给提了起来,激动的揽在了自己的怀里焦急的说, “为了他值得吗?!你清醒一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 这,这是什么神仙剧本?! 剧情反转的太快她一时接受不了,整个脑袋都是一片空白,随后一秒她的整个身子都本能的反抗了起来,因为那个美男竟然白痴似的想要qiang吻自己! 她虽然心里求之不得,但是毕竟自己只敢活动活动心眼,要是来真格的,她哪里敢这么随便?! 于是一个左勾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圆了就砸向了那人的右脸。 于是...... —————— “对不起!对不起!谁让你动作这么轻浮不堪!我这是条件反射,本能反应....怨不得我,怨不得我......” 她一边愧疚的把被自己抡晕了的美男放在一旁,一边片刻都不想耽搁的赶紧去河水边看自己的倒影。这下她倒也是淌了一地的鼻血,不过这回可是为自己而流的。 “这....这....我....我......我怎么.....这他妈的也太爽了吧......” 她看着河里自己的面容痴痴傻笑。那是一副绝美的女子皮囊,揉集清纯妖艳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于一身。那吹弹可破白嫩娇滑的肌肤,那饱含了一个女人应有的所有温柔风情的盈盈眼波,那未施粉黛,朱唇一点就倾国倾城的绝美姿色,这一切的一切,现在都归于她章琅一人所有了? 天啊,这个不是在做梦吧?所谓的否极泰来? 第十三章 娘娘请留步 “卧槽卧槽!老娘要回去!现在就要回去!仗着这副姿色,还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横扫当下整个娱乐圈?!名啊利啊的,何愁没有?何愁没有!” 她根本不想关心自己是怎么着的就拥有了这样一幅绝美容颜,只是光顾着高兴做白日梦,为自己所谓的将来做打算了,竟是一点也没有在意到另一边的上百兵将已经将这整块地方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属下参拜王妃娘娘!” 雷霆般山呼打断了章琅的思绪,几乎同时,刚刚那个被她打晕的男子此刻也睁开了眼睛,他咧着嘴一边揉着自己右脸,一边小心翼翼的也随着那群兵将跪俯下来恭敬道, “属下兵部总司刘茫参见王妃娘娘!” 章琅生平从未受到如此之多人的敬重跪拜,看到这样一副华丽丽的场景,当时激动地腿都软了,幸亏她现在是歪坐在地上,不然一下子跌倒下来,也确实太过失态了。 “哀家......本宫........那,那个.......不必多礼,都,都起来吧......” 她脑子飞快的回忆着自己之前看到的各式宫廷剧,模仿着贵为太皇太后之类的深宫老女人的言谈,故作镇定的对着他们就复述了起来。 不过下面哗啦啦跪倒一片的人并没有因为她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敢起来。那个刚刚还想占她便宜对她无礼地男子此时将头埋的更低,更是恭敬地言道, “娘娘恕罪!娘娘不起,属下们不敢起身.....” 章琅一愣,随后释然。 对啊,自己现在可是娘娘了。贵为王妃,那应该就是传说中除了阎,王爷之外,这里的第二大头头——阎,王奶奶了。 自己现在还在这里半躺着呢,他们又怎么敢居高临下的先起来俯视自己? 不过...... ——她现在双腿又软又打颤,实在是站立不起来啊,呜呜呜..... “那个......刘茫!” 她抬眼看了一下依旧用手捂着半边脸的美男,命令似的说到, “你扶我起来。” “是,娘娘。” 章琅这句话说得极为自然,那个刘茫倒也挺给面子,虽然片刻的愣神,但应得还算痛快,当时就起身半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来到了她的身侧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小声的柔唤了句, “娘娘有何吩咐?” 章琅抬眼瞧见他的这副奴性媚态,心里顿时嫌弃不已,后悔自己刚刚还为他枉流的那么多的鼻血。 不过是一个被白衣服衬托的仙气飘飘的人罢了,根本不耐看,一脸世俗气。 她扶着刘茫站好,一门心思想着的还是如何重回人间打拼娱乐圈的事情,所以压根也就没把下面这群兵将当回事,放开了刘茫,她略带兴奋的立刻就往记忆中自己过来时的那片花海走去了。 嘿嘿嘿,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chao~ “没事,你们都回去吧!” 她一声吩咐,不料自己的身后却传来了阵刀剑出鞘的声音。 “娘娘请留步!” 第十四章 喜怒无常 章琅战战兢兢地立稳了步子,心想这帮人变脸可真快啊,刚刚还都跪伏在地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怎么这会儿一个个的都像是要宰了自己似的? 莫非是他们这么快就识破自己是个冒牌货了? 可是不应该啊,他们哪里会这么聪明?自己这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何谈露馅之说啊?! “大大……大胆!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她故意流露着几分怒意,想要借此好好震慑下这群阴.兵小将,情急心虚之下竟还结巴了。 真是丢脸→_→ 可是看着他们似乎并不是很吃这一套,还是先前那一副十分坚决的模样。 “请娘娘随我们回去,陛下有令,要您立刻回府!” 她有些紧张的看向刘茫,刘茫却是紧闭双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呃......好,好吧......” 她本想拒绝来着,可是看着那些人的阵势不像是逗自己玩的,如果跟他们反抗翻了脸,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略略一想权衡利弊,她觉得倒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自己回不了现代,那就在这里当这受人尊崇、吃喝不愁的阎.王奶奶也挺好的。 所以无意中获得了这副身子又不挑不捡的她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王妃娘娘。 跟着那群喜怒无常的小兵将们慢慢朝着他们所带领的府邸走去,一路上她尽量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仿佛就像是自己之前去菜市场买菜去一样。 可是自己现在明明身着华服,头戴金钗,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响,分明就不再是之前那个踩着人字拖时的心情啊! 不行不行!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轻易得来的这副皮囊万不可也就这样轻易丢掉。更何况,看样子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尊贵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得意的镇定了几分,走路的姿态也不是那么慌乱了。 不过自己终究也只是个冒牌的奶奶,不知道一会儿要见面的他们口中的陛下会不会识破揭穿自己,如果真的被他识破了,会不会又要在他的盛怒之下把自己秒的魂飞魄散..... 第十五章 二愣子 一路上想了太多的事情分了神,所以没觉得有多长时间她就在兵将的簇拥下来到了他们口中的府邸。 “娘娘驾到!” 旁边站着一个歪瓜裂枣的府兵一声大喝,差点没把正在走神中的章琅给吓趴下。然后只见高及百米的冥.府朱门慢慢打开,里面像是着了火似的冒出了些许烟雾,旁边所有人则是全部恭敬地跪拜了下来。 “这......” 霸气。 章琅看着他们有点不知所措的站着,然后望望空洞洞的门内,想了想还是抬脚往里走去,心里安慰着自己道, “这是自己的家啊,回家而已,怕个屁啊!” 她哆哆嗦嗦前脚刚刚迈进大门,后脚不知怎的,那十米多高的大门砰的一下就被关上了。被关门所带起的风掀起了她垂顺在身后的三千乌黑长发丝,她不禁心里奔腾而过一群萌萌的草泥马。 “你大爷的,还好老娘脚后跟撤的快,不然还不得挤成个粉碎性骨折啊!这是哪个不着调的蠢货关的门?眼睛是瞎了吗?!” 她正没好气的小声嘟囔着的,不料面前飞似的突然就蹿出来一个跟屁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男子,上来直接就用一只手掐住了她细嫩的脖颈,将惊慌失措的她死死抵在了门上。 “王妃好大的胆子啊,嫁我冥.府不过三日就给我搞出了这样大的动静,看样子我是得好好的调教调教你了。” “放开你的狗爪子!你个死变态!” 章琅挣扎着狠狠向上踢了一脚,那人毫无防备,生生受了,脸上顿时变得铁青。但还是强忍着没有立刻就放开她趴在地上打滚,依旧用一副及其威严的态势恶狠狠地盯着她。 “疯子!” 不过帅不过三秒的他还是在第四秒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不屑的背过了身去。 “贱人竟敢跟我动手?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明琅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天帝之女我就不敢动你。想想既然天帝肯把你嫁给我这冥.王府,也就说明了你并不是他多看重的一个女儿。本王如你所愿娶了你你竟还不知足,现在又给我整出这些幺蛾子,你当是真的活够了吗!?” 这……从哪冒出来的二愣子?这他妈就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傻缺吧! 她见这傻缺腰间佩着一把黑红相间的长剑,剑身盈盈有淡淡的紫气环绕,背腰挺直,黑发如锻,体格修长健硕,平心而论,单这背影上称还是能有二斤分量的,但刚刚的那张臭脸…… 虽然带着半张面具看不真切,可单就漏出的那部分五官来说,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相貌平平,再故作神秘蒙着半张面具,更显得矫情造作了。 章琅背靠大门心想着他既然能逼着让他才结婚三天的新娘子跳了河,上来还对自己这样动手动脚的,不是个家暴渣男又是个啥?她第一次为自己这副美好的身子感到不值。 “王妃怎么不说话?” 那人微微侧头看她,带着一副居高临下的不屑。章琅想着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输了他,便微微整理了下衣衫,摆出了一副比他还欠扁的姿态冷哼一声嫌弃道, “看见你便就恶心,更何况是跟你对话。”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冷幽幽的道, “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章琅捂嘴浅笑了起来,声音玉碎一般好听, “我说陛下太恶心,根本就不配做冥.王。身不配,心不配,穿的再人模狗样瞅着也像是个冒牌货。” “放肆!” 章琅只听见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还不待她看清长剑的来势就被那人用剑抵住了喉咙。 笑声戛然而止。 第十六章 囚禁 “谁要你管本王到底像不像!?别以为你知道的多些你就能威胁到我,我告诉你,那天命书上名字确不是我又怎样?我照样不是稳坐冥王之位整整十年?孟老太婆都奈何不了我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本王对你的耐心,不管这是你又想出的什么欲擒故纵的好手段,本王都不会上当的,更不会碰你一下。你就好好守着你的处.子之身,直到我愿意让你以我冥府正妃娘娘的礼遇下葬为止。在此之前,我不准你死!” 说着,他用剑面轻佻的掠过章琅的下巴,然后收剑入鞘,蹭的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和来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如屁一般。 “卧槽……” 章琅心有余悸的蹲下身轻抚着自己的胸口,额上冷汗直冒。 好险好险,刚刚可差点就要死在这个傻缺手里了。你妹的模样一般,脾气倒还挺大! 她不懂什么是天命书,只想着冥.界怎么搞得?咋就单单评选着他做了头头?凭贱吗?凭渣吗?以二为尊?那他倒还算是挺称职的。 哼!不想我死?不会碰我?我求之不得,我谢你十八辈祖宗! 她蹲在地上缓了好大一会儿这才重新站了起来,转过身试着推了推身后紧闭着的大门,自然也是没有推开。她又只能在这大院子里漫无边际的晃荡着,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算什么?囚禁吗?不过好好的一座大院怎么连个鬼影都瞧不见?” 她舒展了下筋骨四下张望着,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太他妈惊险了,不过头次见面我也不算吃亏,至少还踢了他一把。应当是踢中了吧?他是没有还是不疼?莫非是为了装逼强忍着?呃……是个狼人。看样子以后还是少招惹他的好。” 可现实并不是不想招惹就能够不去招惹的,当章琅在偌大的府院里连转了八圈都鬼打墙般回到了原地的时候,她忍不住仰脖大喊道, “你有意思吗?!是不是故意整我?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整这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丢不丢人!” 四周雅雀无声,她耐着性子试着又走了一遍,当又看到了熟悉的大门时,她终于怒了,报复似的三步两步麻溜的爬上了临近门口的一株高大桃树,立在树冠的高枝上霸气的冲着门外面就大声喊道, “来人啊!不好啦!冥王陛下驾崩凉透了!快来人啊!” 第十七章 卡树上了 她这扯开了嗓子一吼,本来紧闭着的大门立刻就被外面的众人给推开了,霎时乌泱泱的涌进来了一群人,院子里顿时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为首领头的那人正是先前河边见到的兵部总司刘茫。 呵,居然这么好骗。 章琅在树上心满意足的笑着,一副吃瓜看戏的心情,兴奋的刚想从树上溜下来的时候这才悲催的发现,自己的一条腿好像给卡在树缝里拿不出来了。 哎,那句话怎么的说来着? 乐极生悲?不过话说自己也没有多乐,这应该是悲中又生悲吧! 没天理啊。 突然一道黑气从天而降落入院中掀翻了不少人,黑气退散,那个带着半个面具的冥.王又出现了,章琅心想这回这个屁的威力可是有点大啊……她有些后悔害怕了。 那人立在院中不怒自威,下面的还健在的人立刻扑通扑通的瞬间跪了, “陛……陛下!” 众人心慌不已,求助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齐齐望向了下命令开门的刘茫。 刘茫虽是带头跪着倒也还算淡定,章琅的胡言乱语他自然不信,只不过是想找个由头冲进来看看罢了。 她私逃王府之事可大可小,这个冥.王的性子他又摸不准,所以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陛下息怒,娘娘许是才嫁过来不久,不懂规矩罢了。” “不懂规矩?好,那本王今日就好好教教王妃什么是规矩!” 他抬头仰望着树上那个小小的人影,冷冰冰呵斥着说, “滚下来!” 章琅被他训斥吓得脸色发白,更是紧张的拿不出卡在树缝里的腿了,过了片刻,她才战战兢兢小声言语答着道, “我......我卡住了........滚不下来……” 四下静的诡异,尴尬的气氛竟还莫名的想要人发笑,不过谁也不敢出声去笑罢了,有几个笑点低的兵将把脸都憋紫了。 刘茫此时却是一点也没心思想笑,他微微扬起头,疑惑的遥望着树影婆娑中的身影,再一次感到了貌似有一丢丢不对。 弱到这样?不至于吧…… 冥.王对她卡住下不了的事情倒不觉得有多意外,只是强忍着满腹火气,回头轻瞟了一眼跪在最前的刘茫,刘茫立即心领神会,麻溜爬起飞身而上,瞬间便来到了卡住章琅大.腿的树杈。 章琅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过瞬间便也平复下来了。 “还好是你……” 本能的眼泪控制不住一下翻涌而出,她真的有些后怕了,万一这会儿要是那个暴躁的傻缺冥,王上来了,搞不好可能就要把自己给截肢了吧。 她抹了一把眼泪,有些狼狈的回对着刘茫看向自己神色复杂的面容,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第十八章 你是不是傻! 刘茫栖身向前,先是握住了她的手腕,愣了一下,又犹豫着伸手触向了她的腹部,霎时身子一震,手像触电般的又赶紧缩了回来,脸色立刻变得很是苍白,再次看向章琅的眼神竟也怜惜了不少,似还有盈盈的泪光闪烁。 章琅对于他的举动很是疑惑,局促不安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垂下眉眼也不敢再在去看他的眼睛。 呵,你大爷的趁人之危动手动脚吃老娘的豆腐,真想剁了你。 可能是章琅不太会隐藏自己不满的情绪吧,这样幽怨的样子,恰巧也是应了刘茫的心意。 刘茫苦笑一声强忍着哭腔轻声问道,语气弱的却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果真恨我了。为了报复,竟不惜答应这样的条件?” 章琅一动不敢动,心砰砰跳的快要爆掉。 虽不知他此话何意,但语气中似只有心疼与愧疚,对自己并无恶意,所以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保持沉默。 刘茫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控制翻涌激荡的情绪,然后这才上前又仔细小心的帮章琅扭着角度把腿从缝隙中给拿了出来。 章琅活动了下腿部,感觉并无大碍,只是有点酥麻而已。 “谢……啊!” 章琅谢字余音未落,不料自己的腰身却突然被他的胳膊一揽,整个人都歪进了他的怀里,然后被横着一个公主抱,直接从高高的树上飘然而至到了院中,稳稳地落在了冥.王面前。 章琅顿时满脸黑线,心道这孩子是不是傻! 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面前这个傻缺的媳妇儿,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如此亲密的接触真的合适吗?!不应该避避嫌吗?! 颇是尴尬的从那个结实的怀抱里赶紧跳下来,章琅手足无措的咬着自己下唇低下了头,真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媳妇似的不敢直视冥,王的眼睛,而那刘茫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又俯身跪在了地上。 他眼中是有失落和悲愤,但总体看上去淡定极了。 出乎章琅意料的是,原主的丈夫似乎并没有太把这件事多放在心上,半张面具之下的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一丝不爽,或许也是他已经太不爽到极致了,所以也多添加不上一分了吧。 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 章琅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四周的强低压真的要她差点晕倒,自己恨不得立刻炸掉来的痛快。 冥.王微微勾起嘴角,当着众人的面不慌不忙的冷嘲热讽章琅道, “本王眼拙,平日里没看出来王妃的本事挺多啊,居然还会爬树。呵呵,只是这树爬的倒是挺快,就是上去的太急只顾带嘴,忘了带脑子了是不是?” 章琅满心委屈,对他所说的话又是无言以对,结结巴巴几个我字之后,还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儿了下去, “这,这不下树来取了不是.......” “呵呵呵.......” 他冷笑着,见章琅这副可怜兮兮、任人宰割样子,气势便蹭的一下更加嚣张了起来。 第十九章 伴君如伴虎 “王妃上树?传出去了成何体统!你的脸可以不要,但本王的面子却不能不顾。说吧,你是要本王剁了你的手脚,还是割了你的舌头?” 章琅一听,吓得当时都快尿了,本能膝盖一软,甚是没有出息的就跪了下去。眼神慌乱无措,哆嗦着身子犹如筛糠。 跪在她旁边的刘茫见状,小声的再旁插言道, “陛下息怒!娘娘实属无心之过,还请陛下开恩,免了娘娘的罪责。” 靠靠靠!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在说话了好不!章琅心里烦闷的真想杀了这个叫刘茫的蠢货了。 不过冥.王倒不觉得此时他开口求情有什么不妥,只是不屑的冷笑看着章琅说, “无心之过?哼,她太过嚣张跋扈了,不断了她闯祸的资本,又怎能保证她今后绝不再犯?!” “陛下饶了我吧!” 这次她可不敢再让刘茫插话了,当下就急忙的哭喊了起来, “不敢了,不敢了!请,请陛下看在您还不打算此时就让我以正妃身份下葬的份上,就饶了我这次吧!要是,要是我没了手脚舌头,那我,我真还不如死了算了.......饶了我吧,真的不敢了.......” 这话她是真心的,以后可不敢再随意招惹这个活阎,王了。伴君如伴虎,此时她才算是真切的领悟到了,更可况这位冥,界之主,还是那样一个变态狠心的老虎。 “陛下,陛下.......” 她柔弱顺从的爬了过去小心的扯着他的衣袍,扬起脸来眯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轻唤着他,希望使使这个伎俩没准还能让他怜香惜玉一下下。 这也算是发挥着这具身体的优势物尽其用了吧。毕竟没几个男人能抵得过这种攻势的。 不知是不是她美人心计得逞了的缘故,在眼神互相对望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松了口,说, “传本王令,自今日起,王妃移居清心苑闭门思过,好好反省!没我的准许不得踏出大门一步!在此期间,刘茫,你就好好教习一下王妃府中规矩吧。” “是!” 二人纷纷应着,章琅长舒了一口大气,自己总算是又逃过了一劫。不过她也更加确认了这个冥;王果然傻缺,自己媳妇跟旁人都这样了,他竟然也毫无察觉,还让人家教自己媳妇规矩。 呵呵,照这样下去,就算自己的心智再坚,他的头上,迟早都要多点春色。 不过这个祸闯的倒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现在他要自己搬出去住了。与她现在来说,只要离开了这个死变态,要她怎样她都愿意。只是无奈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妃,要是直接休了自己,或者把自己打入冷宫啥的,那该多好啊...... 当然她也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小的目标,一定要找个机会跟这个变态断绝关系把婚离了,哪怕是回娘家,回天庭,就算自己再不受自己爹妈待见,那仅是凭借着天帝之女这个尊贵的身份,自己活得也不至于会像在这里似的这样危险憋屈。 第二十章 回去无望 如释重负的来到冥.王口中的清心苑,哪哪都是乱糟糟的一片看着直闹心,虽然在灰尘蛛网之下多少还能看出先前华丽丽的样子。 整个清心苑的地盘并不像冥,府那样夸张的老大,它一共分为三处大院,估摸着荒废的久了,那人也是突然想起随口提来的罢了。 哎,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可想象,这样一座大院说废弃就废弃,说送人就送人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勉强收下了吧。 其实想想也是好事,这次见面不说别的,至少先给自己讨来了一处大宅子,这宅子的质量可是自己奋斗八百年都拿不下来的大手笔啊。 否极泰来。 想到这里她又带人四处转了一转,就像是市,长视察自己的领地一般,心情莫名美滋滋~ 只是隐约中貌似觉得哪里不太妥。 她虽不懂什么风水格局之类的事情,但是总觉得这个宅子里鬼气森森,好像是有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 呸呸呸,哪里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自己现在与他们应是同类了,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她轻轻咳嗽两下,四下打量着这个院子,冷笑一声,心里默默想着, “且不说这不是个鬼屋,退一万步讲就算它是,那我章琅也没什么好在怕的。在人间尔虞我诈的世道我都生活过了,如今还能怕这区区鬼怪?哼,在院子里的那些小妖精、小鬼怪们都给老娘听好了,在老娘面前,你们他妈的永远都是弟弟!” 她无非就是放放狠话给自己壮壮胆罢了,不然想这话的时候也不至于是跪在地上想的。 “娘娘怎么突然就……” 身后陪着她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随从,一个个的不知道章琅在搞什么名堂,更不知该如何发问。 “呃,我走累了,跪下歇会儿。” 给自己找了个莫名其妙跪下的理由之后,她又腿软的从地上爬起,长舒了口气下着命令吩咐说, “干活吧,把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好了。” “是!娘娘!” 好在冥,王只是下令不准她出去一步,又没有不准别人伺候,她的身份又贵在那里,所以这些阴,兵小将们倒也不嫌麻烦被她来回驱使着,卖力的想要讨个好。 “手脚麻利点,先把卧房收拾出来好让娘娘早些歇息!” 再旁一个年纪看上去并不是很大的小丫头忙前忙后的指挥着,章琅先前就打听过了,这个貌似跟自己很亲近的姑娘叫若菡,是自己的陪嫁丫头。 章琅漫无目的的在宅子里一圈又一圈的转着,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她实在不是个合格女主该有的样子,好在二爷小尸并不嫌弃。 不知转了多少圈她终于累了,坐在一旁刚刚被修剪好的花架下休息,心中粗略评估着这座宅子的市场报价。 啧啧啧,就算是购买人是开发商的小姨子,那这套房产少说两个亿也不一定能拿得下来。更何况这些古器摆设,翡翠屏扇,楠木桌椅,金砖玉石,随便抱走一个变卖了,都够自己下半辈子吃喝玩乐了吧? 哎哎哎,只是回去无望啊...... 她苦笑了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身世特殊,在人世间也没什么可牵挂的,目前为止最关心的无非也就是两件事了,一个是月底的数学考试自己好不容易背过的公式到底考不考,还有就是那个混蛋司机最后怎么判的。 “娘娘别太难过了,更不要胡思乱想做傻事,听总司大人说,您是在忘川河畔被找到的……” 那个叫若菡的丫头贴心的递上了一杯茶水打断了她的思绪, “娘娘不是自己一个人,娘娘还有若菡呢,若菡会一直陪着您。” 第二十一章 变了 章琅笑呵呵的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看了看这个十分陌生的小丫头,笑了笑轻声道, “帮我整点吃的吧,我饿了。” “是!” 她终于肯吃饭了,不似头两天般闹绝食。 “若菡这就去准备!” 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章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原来在这地界,竟还有一个可以对自己这样好的小丫头,自己真是修来的好福分。 她刻意留意着埋头干活的那些小鬼儿们,想要挑几个老实勤恳的留作自己人。 毕竟日子还要过下去,只是在这个目前看起来清净无比的小天地里,正因为住进了自己这位主子,恐怕今后再也难有清心可言了。 —————— “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她跑出去寻死之后再回来,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 冥.府偏殿里,摘了面具的冥.王闭目靠卧在白玉长榻上,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询问着下面的兵部总司刘茫。 刘茫先是愣了愣,然后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 “没有吧……娘娘许是伤心过度,所以才会……” “呵,伤心过度?本王看她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是伤心的。” 他颇为认真的沉思着, “本王倒不在意她对我是否真心,只是平白无故的她在孟老太婆的安排下嫁入我这冥.府,我总觉得不对劲,更何况她又知道的那样多……呵,说是倾慕本王,倒还不如说是为了和你再续前缘……” “属下惶恐!” 刘茫脸色发白,急忙辩解着说, “属下确实跟娘娘曾经有过一段时日,但,但早在属下三年前接天命书任冥界之职时就已经和她断的一干二净,之后再无联系,陛下多虑了!” “好了,好了。” 冥.王咯咯笑着,半带着嘲讽的意味说, “本王才不会相信她那颗心还能在你身上了,不然她也实在太蠢了点,只是女人在感情的问题上向来都是很蠢的,其实告诉你也是无妨,我跟她相处的时候,只是微微对她表露出了一点点的关心而已,她竟然还就真的信了,真不知道当时你对她到底伤了有多深,能让她仅在一点点的爱意之下就如沐甘霖。只是我还没有来及丢掉她,她便就在孟老太婆的安排下被选为了我的正妃,本王不得不多想。” “于是您就提出了那个条件?” 刘茫脸色平静,像是听着旁人的故事一样,只是心中的翻江倒海压制的很好没叫人看出来。 “本王也没想到她能答应……呵,女人就是好骗,一句随口答应的共白首便能要她深信不疑。莫非是我对她嫁过来后的态度变化太大她一时接受不了了?不过哭哭啼啼绝食寻死倒还说的过去,只是今日她那傲慢的态度还有那怪异的举止谈吐,总让我觉得不对,好像,好像……” “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刘茫弱弱的接问着,冥.王眼睛里闪出一丝光亮,立刻应着, “对,不像是同一个人!太不像了……” “陛下多虑了。” 刘茫想听了一个笑话一样浅笑着,不急不慌的说道, “属下虽与王妃娘娘有过三年未见,但是就先前的印象而言,她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并未有异。属下想着莫不是陛下对娘娘的心意变了,所以看她也就不太一样了。” 他裆部一热,脸色变得唰白,那个部位又刺痛了起来。 “变了?确实变了.....我定饶不了她......” 他闭上眼睛养起了神,稍稍缓和了先前的焦躁情绪之后说道, “找几个机灵点的小鬼儿多多留意着清心苑,如有异动尽快报我。” “是。” —————— 清心苑内,章琅在房间里面对着铜镜忍不住欣赏自己的绝世姿容,不禁感叹道着世上竟会有如此明丽动人的女子,一时心花怒放,捂面浅笑了起来。这样一笑,则更是摇曳生姿,衬的万物都失了颜色,于是她就更开心了,最后甚至又放声哈哈大笑。 第二十二章 孺子可教也 若菡端着食盒在房外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先前她家主子可是一个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怎么这会儿竟会笑的如此放肆淫~荡?着实让她想不透。 更何况自从嫁到这冥,界后,几乎时刻她都是以泪洗面,好不难受,如今这是真的想开了,所以性情大变,不在为难自己?还是说终于放下过去,索性破罐破摔,放飞自我了? 反正不管是哪种,只要她家娘娘高兴,她便高兴。只要她家娘娘不再一门心思哭泣寻死,她做什么都愿意。 “娘娘。” 她在外面规矩周全的小声敲着门,只是无奈屋内的笑声太大,这点动静根本不足以引起章琅的关注。于是她又满脸黑线的加重了敲门声,大声道, “娘娘该用膳了!” 笑声戛然而止,门从里面砰的一下被打开了,一只胳膊伸出来像提小狗一样把瘦小嶙峋羽毛轻重的若菡提进了屋里,接过她手上的食盒大大方方的放到了桌子上,挽起衣袖一手拿上一根鸡腿,一手指着盘中另外一个油光闪闪的肥鸡腿对她说, “坐下,你也吃!” 若菡慌忙一下跪倒在地,惶恐不安的开口道, “您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娘娘,若菡是低贱到尘埃里去的侍女,万不敢跟娘娘同桌共食玷污了娘娘,奴婢......” 砰,一个鸡腿突然意外的就塞到了她的嘴边,噎住了她往下要讲的话,也催发出了她额上的颗颗冷汗。 “烦不烦?我见你不过大半天而已,类似的话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先前我嫌你送的食盒寡淡无味,你就立刻又出去给我搞来了这些好吃的美味,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干嘛还说那些狗屁废话?!来来来,快吃快吃!瞧你瘦的净剩一把骨头了,这样不健康的。等下你吃完了再去帮我烧点热水,我想洗洗澡,忙活了一天,都出汗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嘿嘿笑着眯起了眼睛。 想要洗澡沐浴是假,想要借机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是真。 “娘娘.......这样不妥......如果您想要沐浴,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 她叩了个头就想往外跑,章琅伸出大油手一把拉住了她,不满的指责道, “不听话还怎么伺候我?快吃快吃!等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呃……是,是,奴婢遵命!” 像是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命令似的,这个名叫若菡的陪嫁丫头赶忙大口大口的啃着鸡腿。她是等着赶紧吃完,好帮自己的主子娘娘安排沐浴。娘娘如今待她这般好,她可千万要小心伺候着。 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态势把章琅都看呆了,不禁心中赞扬到, “不错不错,不是厌食症,有长壮的潜质,孺子可教也!” 看着她吃的开心章琅也是胃口大增。二人你一个我一个,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便将满满一大食盒的美味都扫荡一空。 章琅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儿挥了挥手,小丫头忙知趣的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个一干二净,带上房门的时候也毫不掩饰的打了一个饱嗝儿。 只要主子娘娘开心,她就高兴,安排洗澡汤水去咯~~ 第二十三章 娘娘将就下吧 若菡的手脚十分麻利,很快便收拾好了领着章琅过去,在她的指引下,章琅来到了一处挂着好多淡青色幔帐的白玉池旁, “我靠……这,这么大的一个澡池子,就单让我一个人洗澡用?” 这里往高大上处说简直就是传说中仙池,但是按照人间接地气的说法,还是有点像是某某中心休闲娱乐会所泡澡的池子…… 若菡有点愧疚的看着她,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对不起娘娘,这里条件有限,虽比不上先前天宫莲池的玉液琼浆,但这也是奴婢费尽心力为您赶出来的,您就将就一下吧......” “将就?这还将就?” 章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想象先前这具身体在洗澡时所用的奢侈场面,就单单是如今这个浪漫奢华的大洗澡堂子,就已经完全再次颠覆了她早就崩塌了的三观了。 “不回去了,不回去了.......打死也不回去了.......就算回去后娱乐圈做到影后,亦或是成为了天下第一首富,充其量无非也不就是这个样子嘛.......” 她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出来,正在给她轻柔褪去身上华服的小丫头没听清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又问道, “什么影后?那是谁?您要回哪去?” “不不不!没有,没影的事!” 这个关键的时候,她可得把这个身份掩藏好了,绝不能露馅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富贵生活。 故作镇定的在若菡的帮助下摘掉插在发上的金钗步摇,将原主黑瀑一般柔顺及到腰下的长发都披散在自己背后,慢悠悠的步入洒满了玫瑰花瓣的池汤之中,章琅舒服的半靠在池边上,看着氤氲而起的腾腾水雾,漫不经心的问着说, “那个天命书是什么鬼啊?听说那上面不是他的名字?那他的名字是什么?” 若菡一愣,欲言又止着, “您,您不是都知道一些的吗……为何此时要提起这个?娘娘放宽心,不论怎样,您既然已经嫁来了,那就当他是魅宸就好……反正都已经过了有十年了,当时怎样,都是旧事了,再提无益……” 章琅不再多问了,她能听出来这丫头话中有话,更能听出来这件事貌似还很复杂,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她对这些陈年旧事本就没什么兴趣,更怕万一多嘴问了不该问的反而惹祸上身。 “没什么啦,看把你吓得,我无聊随便说说罢了。” 小丫头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七上八下的,她觉得自家娘娘有些不对劲,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正想着出神,那边章琅又作死开言道, “若菡你说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丫头一愣,一边用碧玉梳为她细心的梳理着黑发,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着说, “一个,一个极好的美人......” 章琅痴痴一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看上去木木呆呆的,实际上情商还挺高,于是又笑眯眯的追问道, “我问的是性格,来嘛,具体说说,用几个形容词,比如刁蛮?任性?乖巧?” “娘娘恕罪......” 若菡心里一慌,立刻就将玉梳子放下一旁,整个人又惶恐不安的发起抖来。 “奴,奴婢哪有资格评论娘娘?娘娘,您……您就别难为我了.......” 第二十四章 爱哭鬼 难为?这也叫难为? 章琅觉得没趣极了,她也是头一遭过来这样尊卑有别的地方,实在是不太习惯这样被人小心捧着伺候着,想了一想突然转过身向她狡黠的笑了一下直言道, “若菡,不如你也下来洗洗?咱们俩坦诚相见。我思念先前天宫的生活了,你跟着我一起回忆回忆好不好?” “这......” 若菡这次真真的为了难,小脸红的像是一个盛开了的彼岸花。但是主子之命不敢不从,不过贸然下水跟主子共浴还是需要勇气的,她不敢轻易逾矩。 这里她正纠结着,章琅却坏笑一下趁她不注意就把她一把给拉进了水里了。这下可把这个丫头吓得哇哇大叫,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章琅见她这样甚是崩溃无语。 “不至于吧!别喊啦,别喊啦,我又不是个男的,又不会对你怎样。我自己比你美那么多都没有对自己下手呢,你搁这儿瞎叫唤个什么劲!” 被章琅这样莫名其妙的一指责,那个小丫头便赶紧用双手捂紧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叫喊一声,只有眼泪还是控制不住,被吓得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掉着。映着她瘦小柔弱,浑身湿透的委屈样子,倒真像是自己把她给咋着了似的。 章琅觉得更没劲了,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还是这么谨慎腼腆的一人,不禁逗惹,一碰便哭。不好,不好。 不过瞅着她的那副样子自己也就不忍心了,当下不免有些扫兴,随即挥了挥手放开了她说, “上去吧,上去吧,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些许是看到了章琅眼底的失望,所以小丫头又忙说, “不不不!奴婢愿意!只要娘娘吩咐的,奴婢都无条件全部遵从!” 于是,她像是准备英勇赴死一样坚定了脸上的神情,袖子抹了抹眼泪,脸色可还是通红,无辜咬着下唇半晌,不知做了多大的思想斗争,这次怯怯的开口说, “娘娘想回忆什么?奴婢跟您一起回忆。” 第二十五章 初探记忆 看的出来她是很难为情的样子,但是章琅想着在北方的大澡堂子里不都是这样坦诚相见的嘛,怎么到她这里就这样勉强,画风好像也不对了呢? 于是她的问话也更倾向于了关于这个丫头的方方面面,因为她简直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一个灵魂,才能调教出来像她这样忠心耿耿,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丫头。 而她对这个叫若菡的陪嫁丫头,心里也莫名生出了些好感来。 “若菡,你是什么时候跟在我身边伺候我来着?年头长远,我记不清了。” 章琅故作漫不经心的转过身往池边趴去。若菡一边小心的往她的发上撩水打理,一边仰头回忆着。 “回禀娘娘,若菡记得那应当是七年前的寒冬,当时我被玉华仙子斥罚,快要被她的手下打死的时候,是您见我衣着单薄,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样子心生爱怜,就从她的手里把奴婢给救了出来,从天帝的手中要了过去,从那时起,奴婢就开始伺候您了。” “奥,原来是这样。” 章琅突然恍然大悟。 想想也是,要不是有过这救命的恩情,她又怎么会这样忠心呢? “那,那你再帮我回忆回忆,我之前对你怎么样?好不好?为何你在我身边总是战战兢兢的?还有就是你怎么这么瘦小?是我总不给你饭吃吗?” 若菡笑了一下,愣愣的答道, “其实您对我要求严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有时会责备奴婢两句,但是也都是奴婢对您服侍不周,不合您心意的缘故.......您体恤奴婢,所以从不打骂,就是有时总在饭食上惩戒一下........” 章琅听着皱起了眉头,随手捡起飘在水上的一片花瓣笑言道, “这么说来,其实我之前也挺刁蛮任性的?” “不不!也不是,就是.....就是格外讲究了一些.......” “奥.......” 她这不辩息怒的奥这一声,又着实吓坏了这个小丫头。她惶恐不安的在水下绞着手指,请罪般的小声说, “奴,奴婢该死,是奴婢多言了.....” 第二十六章 福大命大 “不不不,是你太谨慎了些,言的太少了,” 章琅格外温柔的转过身来冲她微微笑着,然后又说道, “先前是我做的不对,今后我再也不会苛责你了。风水轮流转,我虽救过你一命不假,但是你也不必如此自轻,没准今后我指不定会栽一个大跟头,还得靠你来帮我呢。” 她这样一说,若菡吓得更是慌了神色,连连摆手道, “不会的,不会的!娘娘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情的!” 章琅顿时觉得伤感起来了。 “福大命大?呵。” 她哪里知道,她那个福大命大的主子早就溺死了。 魂飞魄散。 还不如自己呢! 见她脸色不是很高兴了,若菡自知是自己说了哪句不该说的,心里无比自责,怨恨自己嘴笨心笨,伺候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也摸不透她的心思,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片刻沉默之后,章琅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若菡,我在问你一个小小的事情,就是陛下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娶我呢?他叫我明琅?” “陛下叫您明琅有什么奇怪的?那本就是您的姓名啊。不过陛下做的确实也过了点,您都答应他那样的条件了,他居然还……算了娘娘,其实,其实奴婢知道,您伤心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您是想起先前往事了……娘娘您别难过,些许是这些日子公事繁多要陛下烦心了,等过几天他心情好了,自会像先前一样待您的。” 章琅不再说话了,她才不稀罕一个渣男口是心非的花言巧语呢。 从今天初见冥.王的那一面她就看的出来,这个男人眼神里对自己完全就是厌恶和不屑,是没有一点情谊可言的,先前如果是真的曾经对自己好过,那多半也是无聊般的招猫逗狗一样的戏耍,才不会是真心的。 她打了一个寒颤,完全想象不到这个女人为何会眼瞎嫁给了他,还会为他寻死觅活,不过想到他们彼此的身份和他对自己的顾忌,她又不得不怀疑他们可能是因为政.治,家族,或者是其他什么不着调的原因促成的联姻。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之间肯定也就谈不上爱,不恨就算好的了。 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叫魅宸的混蛋都是个渣男无疑了。既然当时都是他自己同意跟这个明琅拜堂成亲的,谁也没有绑着他,逼着他,听他的意思是他们两人之间还没有同过房,还好还好,不然要是阴差阳错的让自己的肚子里在怀上了一个娃娃,那该如何是好啊! “我知道了,若菡,以后你不必总是自称奴婢了,你看样子比我小了几岁,以后就叫我姐姐吧,好不好?” “姐……奴,奴婢怎么敢称主子娘娘您为姐姐......” 若菡惶恐的连头也不敢抬,章琅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道, “你不是说愿意为了我去做任何事情吗?怎么这会儿就又反悔了?我不过就是让你改一个称呼而已,你这都做不到?” “不不,奴婢能做到!今后奴婢就叫您姐姐,奴婢都听娘娘的!” 章琅听着又是满脸的黑线。 罢了罢了,习惯这种东西,怎么能说改就能改了的?随意吧,随意吧...... 静谧的夜晚,章琅一个人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了。 这可是她死之后在别人的身体里度过的一个夜晚。她真的有点不太适应了,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脑癌?! “真的要冒名顶替这本属于她的位置吗?自己难道真的要守在一个自己一点也不爱,那个人还恨死了自己的婚姻里极尽奢侈的度过一生?” 都道金钱庸俗无用,都说权利肮脏没用,那也只是在他们自己得不到的情况下说来酸酸的。现在章琅什么都得到了,她觉得,有钱有权的感觉其实还挺好的。 她喜欢这种感觉,超爽。 去他妈的狗屁爱情!去他妈的狗屁道德节操!老娘的苦日子早就过厌了,就想尝尝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 她放宽了心,只要自己是冥府王妃就好,至于冥王是谁,爱不爱自己,倒真跟自己没太大关系。 在乎个屁?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疲惫的翻了个身准备闭眼睡觉,却突然脑子传来一阵闪电一样的剧痛,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头盖骨里放了一挂一万响的大鞭炮,噼里啪啦的好一阵热闹才渐渐返过劲来。 “我靠,这脑袋疼成这个样子,她这好看的皮囊之下不会有什么病吧?是脑癌吗?” 她惊恐地想要下床出去赶紧问问若菡,看看她先前的主子到底有没有旧疾,如果有那就趁早去治!她还有这么多大好日子没有过,她可不能病死,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在抢救一下。 可是不过才下了地,她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自己的体内好像另有个什么东西想要操控着自己,就像是 —— 还有另外一个魂魄! “这是哪里?朕怎么会在这?!” 由章琅的口中说出这句奇奇怪怪的话着实要她自己吓了一大跳,于是更加集中了注意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你,你是何方妖孽?!为何自称为朕?为何会在我的身体里?!” 章琅嘴上说的话是挺狠,但是双腿还是吓得止不住打颤。 她不明白此时窝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究竟是一个怎样东西。或者还是跟自己一样,单纯的就是一个误进了别人身体里的魂魄? 那她是什么时间进来了呢?! 不过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这一副躯体,怎么可以能有两个魂魄来驱使呢? 光是想想的这个时间,她的脑袋也好,身体也好,都像是要裂开了一般,要她不由得痛苦的呻,吟出了声。 担心自己快要疼死,她强忍着怒意警告着身体里的另一个她说, “你,你,你老实点!我告诉你,你要是搞.坏了这副身体,我,我跟你都会魂飞魄散的!” “......” 突然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自己了。不过章琅还是觉得身上哪里都不太舒服,或者是心里上本能的害怕,比见鬼什么的感觉更恐怖。 说不出的诡异…… 第二十八章 还有一个 “我,我给你说你别仗着自己是鬼就给我乱来啊,我,我不怕你的!我自己本也就是个鬼!咱们现在在的可是一个鬼窝,我还是鬼奶奶,我老头就是鬼王,你这个小鬼能听明白吗?!” 她努力的想把自己的身份给夸大些壮壮胆。虽然她所言的也不全是假话,不过那个声音倒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她留,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就是一句厉声呵斥。 “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朕现在不想听你废话。朕要回去,朕要回去杀了那个混蛋!” 她的声音一边说着,那副身体竟也不自觉的就要跟着往门口走去。 这不是胡来吗!若是被人发现了,那自己今后的富贵生活就算完了! 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发生!章琅赶忙用自己的意识强行压制反抗着。 这时若以旁人的眼光看来,她的那副身体的样子甚是纠结,痛苦。 不过章琅可顾不得这些,她整个人都蜷在了床边,死死地扯住了帐帘,苦苦哀求道, “鬼鬼啊,你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我们静下心来好好聊聊不行吗?我快要被你给活活撕成两半了……” 就在这时,那个叫若菡的小丫头就跑了进来。看到自家主子难受成了这个样子,不由心慌的赶忙过去查看,哭嚷到, “娘娘,您肿么了?!” “你先出去!” 章琅努力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后,自己疼的也就晕了过去。与此同时,身体内的另一个自称是朕的灵魂也就苏醒了过来,主导起了这具身体。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焦急的怀抱自己的陌生女人,绝美的眼睛里是无尽的迷惑。 “你,你……” 因刚才疼痛导致万分无力的身体再由不得她折腾了,只颤悠悠的举起了小臂,又不得不无奈的重重垂了下去。 若菡惊慌失措的扶着自家主子往床,上丢着,胡乱的给她蒙上了被子之后,又一溜烟的往外跑去了,边跑边大声吼着, “娘娘再忍耐些!我这去找陛下!” —————— 现在这具身体的灵魂是东夏国女帝明琅的了。她还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落水失去意识之前。 “陛下?” 她喘着粗气眼神没有焦点的盯着眼前的轻纱幔帐。完全陌生的勾花布置和周围熏香的味道要她再也冲动不起来了。 此刻她明显觉出了自己这具身体的不对,冷静片刻之后她有点虚弱的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桌边,拿起上面的铜镜一照,顿时惊的花容失色丢掉了镜子,浑身无力瘫软了下来,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从她的表情来看,显然并不是被这具美丽的皮囊给惊艳到的,而更像是 —— 恐惧…… 这个女人,她的眉眼之间好像自己。 但,绝对不是。 “她,是谁?” 第二十九章 配合 明琅的大脑一片空白,小声嘟囔着说, “朕,朕现在......” “别再你妹的自称是朕了!” 灵魂章琅终于苏醒了过来,势头一下子压制住了正在恍惚迷惘中的明琅对她说, “在这个地界,至高无上的君主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态冥,王死魅宸!而你一定要牢记你的身份,你只是他的一个妃子,你叫明琅!” “明琅......魅宸……”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她的心口更是揪着疼。温热的液体在眼眶中打了几转,还是忍不住滚落了出来。 “朕要回去杀了他……”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不要插话!” 章琅强撑着控制着这副身子站起,怒极之下拍起了桌子。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突然才知道还有一个灵魂跟自己同时享受这一具身体,她真的不能一时接受。就像是坐拥亿万家产的儿子在继承家产的那一天才知道,居然老头花心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而那个私生子要过来跟他分享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看样子你曾经是一个皇帝吧?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朝代驾崩的,不过此时我也没什么兴趣想知道!但是今后我不准你在这个地界再给我自称是朕了,因为你说这个字会害死我的!你听到没有!” “朕知道了......” “朕你妹的我真想弄死你!” 章琅彻底崩溃。 现在在一个身体里的这两个灵魂的对话就外人看来,真像是神经病一样。因为她是在自言自语,自己跟自己较劲。一会儿气的捶胸顿足,一会面如死灰,神色忧戚。 片刻,外面传来一声传报 —— “冥,王驾到!” 两个灵魂顿时都惊呆了。 明琅之所以惊呆是因为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冥.王是谁;而章琅的惊呆则是因为她太清楚冥.王是谁了,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来,真是堪比死神。 不,也不是,他明明就是死神。 不过,此刻显然已经容不得她们再多想了,因为这时,已然能够听到小丫头若菡越来越近奔跑的脚步声了。 “娘娘!娘娘!” “那个谁你给我听好了!” 章琅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对自己看不见的另一个灵魂说,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就给我当好一个死人!如果待会儿让死变态发现我们两个都是冒牌货,那咱们就全完了,你也永远别想回去报仇了!现在听我的,一切由我来做!” “你是个冒牌货?” “傻b闭嘴!” 第三十章 初遇白莲闪瞎眼 说着,她故作淡定的整理了下衣裙,从容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往外面迎上去;那个明琅此刻显然也看出了局势的不对,所以并不在折腾了,真的由她所说当起了一个合格的死人。 “啪!” 章琅刚刚走到门口,还未来及看清进门的人是谁,她就被一个巴掌狠狠地掀翻在地,乱了思绪。 你大爷的...... “娘娘!” 若菡哭喊着爬过去看她家的主子,章琅则是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僵着一动不动,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乱响,脸上火辣辣的疼。 而这份疼,另一个明琅也真切的感受到了。 莫名其妙挨了这样一个巴掌她的心情自然也是郁闷至极,不过此刻却也不敢乱动,生怕乱中出错在坏了大事。 “陛下~~” 一个娇滴滴的柔媚女声打破了此时的僵局。章琅闻声抬眼看去,这才见一个娇小可人,柔骨媚眼的女子正攀附在脸色铁青的魅宸身上,一脸的惊恐。 “陛下息怒,我想姐姐也不是故意要打扰我们亲近的.......” 真是好一朵不知羞耻的白莲花! 要是章琅从这句话再听不出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那她才是真的被打蒙了呢! 这会儿的冥.王已经褪下了那张面具,章琅只瞅了一眼便就低下了头去, 呸,恶心。 冥王这时看上去气愤的很,他眯着眼睛阴阳怪气的说, “你不是病了吗?病了还跑那么快?” “我……” “果然是个贱坯子,花花肠子可是真多啊,你从哪里听说我召了香儿侍寝的?” “我没有!” 章琅欲要辩解,结果那个冥王一脚又把她踹到了一边,力道不算大,可也叫章琅疼了个七荤八素。 “没有什么?!你可真是贱骨头,你以为想方设法多见本王几面,本王就能喜欢上你?荒唐!” “......” “陛下~~” 那个娇媚的女声又很适时地打起了助攻, “都怪茗香不好,要不是茗香侍寝的缘故,姐姐也不至于会吃醋到编个瞎话要把您从茗香身边支走的地步,您若要怪,那就怪茗香好了,不要跟姐姐生气了。” 这他妈…… “不怪你,是她不知廉耻,我们走。” 冥王揽过茗香的细腰就要跟她往外,茗香却拒绝了, “陛下,那次的事情一定是姐姐记恨茗香了,茗香不该跟陛下这样亲近的,更不该在姐姐与您的花烛夜......都是茗香对不起娘娘!娘娘!您就饶了我吧!” 说罢,她竟梨花带雨的冲着章琅跪了下来.那副受了委屈还识大体的懂事可人模样,真尼玛的欠揍! 章琅开口刚要说些什么,这个戏精姑娘又像是得了羊癫疯一样抽抽了起来,一边抖着筛糠似的身子,一边瞪着恐惧的大眼睛直往冥王的脚下缩,嘴里带着哭腔不住的嘟囔着说, “娘娘!娘娘不要杀我!娘娘饶了我吧!茗香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戏真多…… “她敢!” 魅宸见状果然男友力瞬间爆棚,一伸手就将那个姑娘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有本王在,我看谁敢动你!” “陛下~~~” 我靠我靠辣眼睛!这对渣男贱女简直太他妈般配了!但是不要在自己的面前这样卿卿我我的好吗?恶心。想吐。 丫头若菡很适时地刷起了存在感,章琅拉也拉不住,一把扑上去就扯住了冥.王的衣袍,哭喊着说, “陛下!陛下!娘娘真的病了,她疼的厉害!真的!” “滚开!” 魅宸厌恶的将她一脚踢开,章琅赶忙过去把若菡抱在了自己怀里。生怕她想不开再去招惹那个变态,伤了自己。 “傻丫头别动!我已经没事了,我没事了......” 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这一举动反倒是让她哭的更急更凶了。 这不要钱似的眼泪,不知她是被魅宸的那脚踹的太疼了的缘故,还是她心疼自家主子娘娘受了屈辱委屈的缘故,反正就是像夏季里的雷雨似的,哗啦啦的流个没完。 第三十一章 以后叫我明琅吧 她那身量又瘦又小,明明还就是个孩子,这副样子看着着实叫人心酸。 本想给她们一些惩戒的,但是魅宸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不过在他的心里,确实也比之前更加厌恶这个虚伪的女人了。 “明琅,这是本王最后一次容忍你。若是今后你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本王就废了你!” 说罢,他一把抱起了自己宠爱的美人,霸气的转身离开了。 其实魅宸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将这里收拾打理的这么清爽干净。不过环境再清爽,那也掩盖不了她心肠的卑劣。 他摆着冥,界之主的架势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 若菡抽抽噎噎的抬头看向自家的主子,关切的问, “娘娘,您没事了么?奴婢看您......” “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那您的脸......” “也没事。” 章琅微笑着劝慰着若菡,不过心里,白莲婊跟渣男打自己的那一巴掌她都会记下的。 迟早要向他们讨要回来。 千哄万骗总算糊弄走了对自己关心备至的若菡,然后章琅亲自关锁上了房门,疲惫不堪的躺回了自己的床榻上说, “看见了吗?刚刚那个丫头,她就是随着这具身体陪嫁过来的,她叫若菡,是个好姑娘,我们可以信任;而刚刚动手打人的渣男变态,他就是这具身体的夫君,现在说来,也就是你我的夫君;至于那个戏精贱女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应当是他的一个侍妾吧......” “朕不瞎。” 又是朕!章琅气急败坏的又吼道, “你要是再敢自称是朕,以后你我非得露馅不可!你死了倒是不要紧,可是我不想死,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你知道吗?!老惨了!” “朕......朕也死过一回了......” 明琅说这句话的时候甚是伤感,章琅竟一时再也凶不起来,不过刚想要劝慰她两句的时候,那个明琅又说, “所以,朕受到的痛苦,一定要在他的身上千百倍的讨要回来。所以朕,一定要回去!” “回去?” 章琅一时陷入了沉思...... 如果回去,那就意味着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成了泡影...... 不可以! 现在她们共用的是一具身体,她不能回去! 若要回去,至少也得让她从这具身体里分离出来才是。因为只有那样,她的离开才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荣华富贵。 “我会想办法的,但是现在不行。如果可以回去,那我也早就回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希望你能尽快接受这个现实。不过,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我可不想跟你一同享用这一具身体,搞得自己很分裂,很变态似的。” “朕也不想。” 她的语气似乎比自己还要嫌弃几分,章琅窝了一肚子火气翻了个身,心里全都是不满。 “不管怎么,我总是比你先占有这具身体的,总归一切大事都要听我的安排好吧?女皇陛下,你听明白了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她低声如同叹息的一句, “以后叫我明琅吧......” “明琅?你也叫明琅?!” 第三十二章 认识一下? 章琅一听,立刻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了起来,好奇的打听着问, “你和原主认识吗?她也叫明琅来着!我的天呐,这真的好巧啊!哎,你说,你会不会跟她在冥冥之中还注定了点什么啊?不然你怎么也会到了这具身体里来呢?奥,对了,你有照过镜子吗?有见过自己的模样吗?我去,老美了~~你呢?你先前是什么样子的?胸大不大?腰细不细?” ...... 久久的沉默不语。 “呃?明琅,你睡了吗?” “睡了。” “睡了怎么还能说话?” “闭嘴,你太吵了。” “呃,好吧.......小样脾气还挺大.......” 都沦落到这个地界儿了,还把自己当皇帝呢! 突如其来的被嫌弃,章琅真是哭笑不得。 呵呵~明明是我很嫌弃你的好吧?! —————— “我叫章琅,我17,你多大了?” “明琅,以后我们就要同吃同睡了,你说,咱俩会不会日久生情啊?” “明琅,你说你是皇帝,那你是不是坐拥后宫三千美男啊?是不是夜夜都有男人陪你睡,觉?你有孩子吗?” “明琅,你说的那个混蛋是谁啊?你为什么要杀他啊?是他将你整驾崩的对吗?” ...... 她这里还在滔滔不绝的一直问一直问,明琅倒也不恼不生气,只是一个字都不再回答了。 良久,章琅或许是真的困了,也或许是终于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自言自语确实太没意思了,所以渐渐的她也就没有再多问话,随意嘟囔抱怨了她两句无趣,然后自己也就扯起了轻轻的鼾声。 后来,她吧嗒着小嘴做梦梦见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有围绕在自己身侧殷勤的给自己添酒夹菜的一众绝色美男。于是在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上,不争气的流下了一道亮晶晶的水渍。可是往上在看那眼角,却一直都淌着两行清泪,半晌未干。 魅宸,但愿来世为厉鬼,扰你余生不安宁........ 夜深。人静。安和。太平。 不知在那遥远的另一个时空的东夏国,那个刚刚坐上皇位的年轻新帝能否会听到这句幽怨的诅咒...... —————— 天明大亮,小丫头若菡蹑手蹑脚的来到帐前挑起了纱帘道, “娘娘,该起了,兵部总司刘茫大人来了。” “呃?刘茫?奥,我想起来了,他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章琅慵懒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若菡心里也觉得奇怪,她家主子何时变得这样贪睡了? 先前这个时辰,那早就梳妆打扮好了好吗! 难道是身体还不太舒服吗? 想想昨夜她家主子疼得那副样子,她没说话又轻轻的放下帐帘退了出来,想让她家宝贝主子再睡一会儿。 —————— 第三十三章 病了 院中竹林外,刘茫身着素袍,腰配一把青绿色的长剑,这把剑,曾经还是真正的王妃明琅五年前送给他的,那长剑的穗子上,系的是一条白首同心结。 他略有些紧张的垂手候在一旁,这是他近些天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过来拜见,有好些话他都想说,他觉得他有些悔了,尤其是昨日河边那一见之后。 微风拂过,贴在他背上的三千青丝微微卷起发梢,白色衣袍的下摆也随着风向流动着,涛涛竹海前,好一个儒雅俊朗的美男子。 若菡浅笑着迎了上去略俯身一礼说, “让您久等了,总司大人。可真是不赶巧儿,我家娘娘身体不适,这会子还软在榻上还起不了身呢。总司大人,您看.......” “身体不适?” 刘茫微微皱起了眉,眸中闪过一丝怀疑。 “昨个见她还好好的,又是跳水又是爬树的,怎么今早起了身体就不适了?” “回禀总司大人,我家娘娘昨儿个刚躺下,头就痛了来着。” “头痛?可有大碍?有没有去请黑官无.常过来看看?” 他言语之中尽是关切,若菡摇了摇头道, “这倒没有,娘娘后半夜就好些了,现在只是有些疲倦无力起身,怕贸然强撑着见您再失了礼数。多谢总司大人挂心了,等明个娘娘身体好些了,我这里在亲自过去请您,您看可好?” 若菡礼数甚是周到,一会儿功夫下来,都已经俯身行了好几个礼了。 在冥,界,她虽是冥,王正妃的贴身大丫头,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婢女罢了,刘茫乃是冥,界的兵部总司,二人之前虽是熟识,但是太过逾距了也不太好。 对王妃娘娘不好…… 她这边小心谨慎着,刘茫看上去倒并不是很在意,上前两步轻轻的搀起了她说, “若菡姑娘不用客气。我对娘娘……我对娘娘多关照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她如今贵为冥,界王妃,我一个小小的兵部总司,能为娘娘效劳也是我的福分,这是我应该做的。” 若菡看着他觉得有些心酸,四下瞅了瞅无人,便才低声细语的对他言道, “您走后这些年娘娘心里苦,总司大人莫要怪她。” 第三十四章 黑官尊使 刘茫朗声一笑,面容如三月桃花一般惹人心醉。 “若菡姑娘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怪她呢?都是她怪我才对,都是我的错罢……” 言道此处,他顿了顿,身子颇是不自在的转了转,然后又说, “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我的当初心里只有明琅,现在也是……但她,她是正儿八经的冥.王妃,她是娘娘……我跟琅儿,回不去了……” 刘茫的目光灼灼,似穿透了竹林,燃起了一把烈火,炙热到把根根翠竹都烧成了火红,转眼又烧成了炭。 心如死灰莫过于此。 若菡抬头仰望着他,甚是心疼,可惜自己不能为他分担半分,甚至连劝都不知该从何劝起,便自责起了自己干嘛闲的无事提起了这茬?!于是就那样茫然不知所措的立着,心烦的用手指搅起了前襟的衣角。 场面一度显得有些尴尬。 刘茫轻咳了一声,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了,漠然的转身准备离开。行到竹林尽头时忽又皱起了眉头,回过身声音沙哑的嘱咐着立在原地的若菡说, “小心伺候着娘娘,万不可要她再寻死觅活的瞎折腾了。你无事了多去陪陪她,劝劝她吧。” “是!” 若菡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话音刚落,便听见了刘茫又说道, “其实头痛也不是什么小事,我正好要去河州府一趟,就要黑官无常过来为娘娘看看吧。” “如此就有劳总司大人了!” 若菡万分感激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其实她一直都担心着自家主子为何会那样头痛的,只是在这冥,府之中她人生地不熟的不知该找谁才好,现在有了刘茫在,她觉得踏实多了。 黑官无常过来清心苑时都已经快要晌午了,这次他身着一袭拖地长黑袍,领口和袖口处都用金丝绒线绣着诡异复杂的纹路,瞅起来有点像是天上的星座,又像是什么卦符。 他的一头浓密的黑发高高扎束于头顶,上别一个根细长的闪着莹莹光泽的墨玉簪,面色红润,风度翩翩,外表看起来他虽是高冷而不可侵犯,但实则瞧他明亮清澈的眼神中,却有着像是阳光一般普照万物的温柔。 他右手轻掀衣角缓步走过花厅的台阶,动作行云流水般叫人怎么看怎么舒服,直到他走进了若菡的眼前,那个小丫头还微张着嘴巴,仰头痴痴望着他的脸。 初次见面天地间,若菡的心却似天崩地裂了一般失了魂。 第三十五章 真是没有出息啊 黑官无常见惯了这种仰慕花痴的眼神,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习惯。 他轻挑嘴角微微上前一步,顺势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张空白黄条符纸,然后抬起手来轻轻的贴到了若菡的脑门上,调笑着说, “快擦擦嘴角的口水吧!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随娘娘皆是来自天宫,我就不信你从没见过比我更养眼的模样!” 他这一举动让若菡也回过了神,霎时脸上起了一片红晕,连退几步慌忙跪下,额上的符纸轻悠悠的荡落在了地上。 “婢女若菡,拜见无常尊使!” 正是失魂落魄的,黑无常偏又上前将她搀扶起来,笑意盈盈的说, “这是怎样?请礼就好了,跪拜做什么?来这里之前没学会规矩啊?” 若菡心慌的瞅着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她知道这些规矩的,先前天宫里都有教习过,可是如今见了他,就怎么全都给忘了? 真没出息啊...... “今早总司大人到我河州府,说是娘娘病了,昨夜还头痛来着,要我过来看看,其实我也有准备过来见见娘娘的,所以就过来了,怎么,娘娘还没起吗?” “没有!” 若菡心脏跳的飞快,不是很自在的又往后挪了一步,她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自己脸上的皮肤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息, “娘,娘娘今个一直都没起......她,她.......” 紧张极了,甚至不知该如何表述,结结巴巴的说了些无用的废话之后,她慌忙的转身跑开了, “尊使大人先在此歇着,我马上去请娘娘!” 三步两步跑出了花廊,她站身停在了一棵桃树后面,回过身低头小声说道, “你不是我见到过最好看的仙官,但却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心慌意乱的男子。若菡失礼冒昧了,还请尊使勿怪!” 她红着脸,咬着下唇又赶快的跑远了。 本最是不敢张扬的羞样子,只是不知何故见了他,自己的那份矜持娇羞就全部幻化成了泡影。 想得到他的注意,又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候在原地的黑官无常瞅着她远去的方向微微笑着,轻摇了摇头,嘴里却也忍不住的叨了声, “若菡。” 真有意思。 —————— 第三十六章 你比我更合适 “明琅,你醒了吗?” 窝在榻上的章琅慵懒的伸着腰,蹬着腿,慢慢从被子里探出来头来,坐直了身子,张大了嘴毫不雅观的深深打了一口哈欠, 这一觉,睡得舒服~ 自然醒的感觉就是好啊,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水重新冲刷过一遍似的,所有烦心糟心的事情都给冲了个干干净净,整个脑子清爽清明的很,她甚至都记不得若菡早早过来将她叫起说的刘茫的事情了。 若菡铺的床又大又软,她真想赖到被子里一直都不起来。 “朕早就醒了,你当朕跟你一样是猪吗?” 果然一开口就没好话!这个该死臭皇帝!哼! 章琅不耐烦的努努嘴,用手掀起被子想要先起,但是片刻她就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禁大惊失色的惊呼道, “你,你的声音?你再说一遍试试!” 明琅呵呵冷笑了一下道,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无非就是慢慢习惯了如何融合适应这具身体罢了,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吃了睡,睡了吃,没一点心眼儿和脑子?” 章琅坐在床边心情十分复杂。这倒并不是因为她嘲笑了自己的缘故,而是一种异样的危机感和深深地担忧。 刚刚她所说出的话并没有像昨晚似的由这具身体的嘴表述出来,而是直接就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外人并听不到,换句话说,她这个样子现在外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一点也不像昨夜那般似的自己跟自己吵架的分裂状态了。 她在昨夜到底做了什么?她是怎么做到的?莫非是她发现了什么?我怎么就做不到?她好像比我更能融合控制这具身体,那我是不是很危险了?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我现在反倒成了多余的,那会不会…… “你想多了,朕才没有兴趣跟你争夺这具身体!朕要从你这具身体里分离出来,朕要回去。朕才不想跟你一样没出息的就守在这个鬼地方。” “你!你怎么会……” 章琅更惊讶了,没想到自己没有说出来的话她也即刻猜到了,自己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朕也不知道为何你心里想的事情朕也就能马上感受的到,所以在你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朕很累的,没工夫光捉摸你的心思。”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么说来,就是自己今后全部都要曝光在了这个女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连一点秘密心事都不能有了? 搞什么嘛! 章琅怅然若有所失的呆呆坐在床边,也不下榻,也不在想做什么、说什么了,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跟个木偶人一般。 “你怎么了?” 明琅不解的问道, “你自己不是会想吗?还问我来做什么?” ...... “你不高兴了?” 呵,多新鲜啊,换你成这样,你能高兴吗?! ...... 第三十七章 约定 过了会儿见明琅都不说话,章琅又有些失落的往床,上一躺恳求着说, “你来吧,既然你都这样了,那就你当老大好了,我还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朕没打算主导这具身体做你所谓的老大,朕只想回去。” “回去也好,你做主吧,反正我只求你别让你我都是假的这件事情太快暴露,我只是个不小心进到她身体里的魂儿,如果可以,你就让我再多享两天福,然后把我送到孟,婆那让我喝了汤投胎吧,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发现了魂飞魄散。” 明琅冷哼一声无情的揭穿了她道, “你不就是贪财好色嘛,朕早就看透你了,你放心,朕并不想为难你,毕竟这副身子,还是你先占据的呢,朕答应你,只要你助朕回去,朕就封你为东夏国国相,赐你府宅一落,良田万顷,至于美男嘛......” 她声音含着丝丝的笑意, “只要你看的上的,东夏国男儿都是你的,可好?” “真的?” “君无戏言。” 章琅一下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反悔吗?” “当然不悔。” “好,那就这么定了!” 章琅满口答应着,然后兴致勃勃的一边下榻穿衣,一边琢磨着两人各自的未来, “就是如你说的,咱俩得先想办法各自拥有一副身子,然后才好做下一步打算。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跟着你回去的,只是就目前来说,就属你给我的条件最诱人了。这里虽然可以奢侈但毕竟太多拘束,而且还有那样一个瘟神死变态存在,搞不好哪天他一个不高兴就把我给杀死了。还有那个遥不可及的天宫,想来规矩什么的更是多了,那我还不如就跟着你去东夏国做国相。明琅,你可得记着今日你承诺给我的话啊。” 章琅乐呵呵的说着,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确实如这个明琅所说的不假,只要谁能许她荣华富贵,她就跟着谁混。她没什么原则底线的,就想来个痛痛快快的活法,前世的她,憋屈坏了。 “娘娘起了吗?” 门外砰砰砰的响起了若菡轻扣的房门声,章琅一边蹬着鞋一边冲着门外吼着, “起了起了!若菡啊,你去给我准备些早饭吧!” 门吱的一声被轻轻推开了,若菡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 “早膳早就为娘娘备好了,但是您还是得过会再吃,先让若菡伺候您洗漱,然后去见下黑官无常尊使吧,他正在花厅等您呢。” 第三十八章 不见 “啥啥啥使?他是谁?谁叫他来的?我见他做什么!?” 章琅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好奇此人有何特别的地方,怎么位置还就排在自己吃饭的前面了? 谁给他的特权! 若菡的小脸一直都是红红热热的,她搀着章琅来到梳妆镜前,一边小心的为她梳理着发丝,一边柔声给她解释着。 “黑官无常尊使啊!就是先前在天宫里咱们听司命君提到的那个冥,府黑无.常楚咛,娘娘不记得了吗?他居住在河州府,掌管着冥.府忘川以南的迷雾森林,最善医药术和占卜术。先前只听司命言他长得不错,今日一见才知他说的竟是唬人的话,他长得哪里是什么一句好看就够了?那分明就是无可挑剔!” 对于若菡这一幅花痴样子章琅是再熟悉不过了,简直跟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此时却没啥心思调侃跟玩笑她,而是因为她所提到的黑无.常最擅长的东西,医药和占卜,那可是她目前最害怕的东西了。 “谁叫他来的?让他回去。好端端的,我又没生病又不算卦的,见他做什么!?” 若菡这样一听就有些着急了,难得的跟章琅争辩了起来, “娘娘一定要去的,您不是头痛来着嘛。况且,他的身份还摆在那里,明面上虽是在您之下,但实际毕竟还是冥.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您可不敢轻易得罪。” 她又顿了顿放下梳子正色道说, “娘娘,我知道您心里委屈,但是您才刚刚嫁过来,陛下又不看重咱们,咱们要是想在冥.界立足,光靠您天帝之女的身份和王妃娘娘的位置是不行的,咱们需要有可依仗的重臣,需要有人拥持,这个黑官无常尊使,无论就哪点来说,都不是您能轻易得罪的起的人物。” 章琅并非不能理解这个丫头的一片苦心,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她并不了解内幕啊!若是真的被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识破了身份,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她看着若菡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禁感到好笑,抬手轻戳了戳她的小脸,故作轻松笑眯眯的说, “你家娘娘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现如今我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不是都已经得罪了吗?我在冥.界之王那里都已经废了,难道现在还差他一个小小的黑官无常尊使吗?若菡你不用为我担心,你不是说过吗,我是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你不用这样小心,出去吧,随意扯个理由要无常尊使回去就是了,我不信他还能因此就对我怎样。” 若菡为难的立在一旁,又拿起了梳子给她梳理着头发,小声嘟囔着说, “这,这也是总司大人的一片心意.......” 第三十九章 遇他就倒霉 章琅一听,愣了一下,霎时就明白了黑无.常过来此处的缘由,顿时就起了一肚子火。 呵,正是奇怪怎么什么麻烦都找来自己了呢,却原来都是那个混蛋搞的鬼! 你大爷的! “别再给我提这个臭刘茫了!” 章琅当时拍了桌子就立了起来,把在旁原本就有些慌里慌张的小若菡更是吓了一个机灵,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将脸深深埋在臂肘里,抬也不敢抬, “娘娘……” “好啦好啦!不是凶你啦!” 章琅心烦意乱的将若菡拉了起来, “这个没脸没皮的讨厌鬼,尽是给我惹麻烦!若菡,以后你少跟他打交道。” 若菡不解章琅何故会这样生气,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小声为刘茫辩解着说, “娘娘别这样说总司大人,总司大人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您好,他......他还是在乎您的......” 在乎别人家的媳妇? 呵。 “好吧好吧,那改明见了刘茫,你替我好好谢谢他,就说是他的心意我都领了,但是以后要他少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也不要再自作主张净往这里给我招呼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娘娘......” “好了,别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叫他回去吧!” “娘娘火气怎么这么大?还未见我,就已经这样讨厌我了吗?” 门口处,一袭黑影飘飘悠悠的进到了屋内,此刻他已经褪去了拖地长袍,着着乌黑不反射一丝光亮的窄口短袖,更是衬的他高瘦利落, “在下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娘娘莫要见怪,属下官居冥.界无常司位,黑无常,楚咛。” 他含笑翩翩走来,虽是俊美无双,但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不是章琅所欣赏的那一款, 黑煤球一样。 自我感觉很帅? 切,还不如刘茫好看呢! 不过名字倒还不难听。 只是…… 虽说只是讨厌刘茫,又不是讨厌他,可他精通擅长的东西可是太可怕了啊,不能不能,这个风险不能冒。 章琅转过身去往远离他的方向走了走,轻声问道, “凝结的凝?” 黑官无常一愣,然后会心一笑回着说, “不,娘娘,属下是叮咛的咛。” 第四十章 卜卦 “奥,叮咛的咛。楚咛,行,我记住你了,以后有用的上你的地方,我自会找你,现在没事了,你请回吧。” 黑无常微微一笑,颇是傲娇的说, “怎么?娘娘不要属下来为您瞧瞧病?” “你丫才有病!” 章琅没好气的吼着,在旁的若菡手足无措侍立在一旁, 唉,如今自家娘娘的脾性她是越来越摸不准了,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可真是…… 她跟之前变得不太一样了…… 黑无。常倒是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他微笑的踱着步子说, “娘娘的脾气真大啊……不过既然我都来了,那娘娘要不要准属下给您卜一卦?很灵的。” “出去!一个下属不通报一声就进到我卧室,你不怕陛下怪罪吗?” 若菡在一旁脸都吓白了,却也不知该如何插话,这时只见黑,无常确是不慌不忙的说, “若菡姑娘,您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家娘娘单独谈谈。” “放肆!” 章琅挥袖立起转身怒斥着他道, “你也太无礼了些,来人,你们都是瞎子吗?把他给我拖出去!” 外面守着两个小鬼却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动也不敢动。 若菡蹭的一下跪在了地上说,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黑,无常难得的不气不恼,依旧用着及其温和的调子说, “天寒水冷,娘娘初来乍到,可还习惯?属下刚刚可就为娘娘卜了一卦,大凶啊。娘娘确定要我当着这些人的面为您解卦吗?” 四周空气都像是被他这一袭话抽走了一样。章琅霎时感到胸闷的很,喘不上气。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靠,真尼玛厉害,防不胜防……这下死定了…… 最后还是变相死在了那个臭刘茫手里。 这个混蛋! 章琅不敢直视楚咛的眼睛,十分心虚的坐回了椅子上,耳中传来的却是明琅平静如水的声音, “你这个人真是粗俗,满口污言秽语!你冷静点,现在并不是死局,他若想害你,此刻发现了秘密就该不声不响的退出去找冥,王,而不是过来跟你说话。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不妨就跟他好好聊聊,是敌是友现在还说不准呢。章琅,你要若菡他们都先出去。” 第四十一章 你想做什么 章琅稍稍缓了缓心神,可面色还是吓得惨白如纸,眼神无辜的看看若菡,然后又看向了楚咛。 楚咛嘴角依旧挂着平淡如水的笑,等待着章琅的决定。 “娘娘?” 若菡不知章琅为何突然会这样,自以为是他说出的什么大凶之类的卦象吓坏了她,就放松了语气宽慰她道, “娘娘莫要忧心,尊使大人既然替娘娘卜出了卦象,那就一定会有针对此卦的破解之法的,对吧?尊使大人?” 她转头对楚咛甜甜一笑,笑的他心神荡漾,飘飘然然。 “若菡姑娘说的没错,不然卜卦的意义不就成了明明白白等死了吗?” 章琅背后又生出了好些冷汗,手掌紧紧握着柔软的衣袍边角,努力不想让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 “若菡,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跟无常尊使单独聊聊。” 若菡满口答应着是,抬头又看了楚咛一眼,楚咛对她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她这才心安,脸上更是又红热了几分,慢慢挪着步子退出了房门,殊不知,此刻她的背后,楚咛的目光却也未曾瞅着别处,而是跟随着她的身影一起飘向远方了。 他并不是心悦若菡,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蛮有趣罢了,更要他觉得有趣的是,明明这样一幅清纯无害的样子,怎就会有那样多的坏心眼呢? 章琅紧张的哪里还有心思会留意到这个?她微微扭了下身子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问着说, “你,你都已经知道了?” 楚咛很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随手拉来了一把椅子坐下说, “那是自然。” “那,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章琅不知为何突然就被他的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逼起了一肚子火,当下也顾不得脑中明琅对自己的交代就一拍桌子骂了过去, “别以为你是冥,界重臣我就会怕你!我告诉你,我章琅已经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你要是敢以此来要挟我为你做事,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最后大不了我就与你来个鱼死网破,反正我一无所有没什么,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傻!” 不待楚咛做出反应,她脑中的明琅就已经忍不住去责备她了, “你有什么可被利用的?你当自己是什么?!你惹怒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四十二章 放着我来 章琅一愣,喘着粗气瘫坐在椅子上,身上了没有了半点力气。 四周静谧的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娘娘多虑了。您不必如此恐惧在下,在下是来为您排忧解难的,不会也不想置娘娘于死地,虽然这对于我来说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微笑着用手拂了拂自己衣角上的尘土,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娘娘不妨把您遇到的烦心事与我说说,保不齐我还有幸能帮到娘娘呢。此难能否逢凶化吉全看娘娘的了。” 他温柔的瞳仁里尽是深邃,要章琅的心慌慌的, “我该怎么办?” 她心中自语着,等待着明琅的下一步指示。 “说话!” “我说什么?!” “废物……” 明琅嘲笑着她,却没想到章琅竟将这句话妥妥的复述了出来,指着楚咛就大声斥着, “废物!” 楚咛一惊,脸色有些难看,终不似先前那般优雅了,抽动着有些僵硬的嘴角尴尬的看着她说, “你,你说什么?!” 章琅明琅此刻也都傻眼了,都觉得自己的搭档是个猪队友,而面对着眼前的这个神级对手,那不全是找虐的份儿?! “你个废物,退下要朕来!” “哈?!” 还不待章琅明白过来她所言的意思,一股似曾相识的撕扯的剧痛就要她整个人不由得蜷在了一起,脸色一下又白了几分, “娘娘?!” 楚咛担心的过去想要扶她,章琅却本能的后退着,皱着眉头开口拒绝到, “你别过来,我没事,没事……” 楚咛不得已只得站定不动,表情狐疑的看她言道说, “娘娘真的不碍事?” 此时章琅明琅已经完成了灵魂的互换, 明琅苦笑着说, “不碍事,多谢尊使大人关心。” 她的语气态度明显淡定多了,跟先前的状态明显是判若两人,楚咛疑惑的瞅着她问道, “刚才到底发生了何时?娘娘可有瞒着我什么吗?” 明琅从容不迫的看着他说, “那至少你也得先告诉我你都已经知道了什么,朕,不,我,我才好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情。” “王妃明琅已经死了,你并不是明琅,只是借用了她躯壳的游魂是吗?” “是。” “你是东夏国的女帝明琅?” 明琅一怔,但还是点头称着是。 然后只见楚咛的眼睛狡黠的眯成了一道缝,若有所思的说, “那么刚才那个暴躁愚蠢的家伙才是章琅啊……老白的品味可真够独特的……” “尼玛说谁愚蠢暴躁呢!!” 章琅气鼓鼓的在明琅的耳朵边大喊,震的明琅耳朵里嗡嗡的, “你安静些!” 明琅嫌弃的在心里警告着她,也不回答楚咛的问题,而是又反问着楚咛道, “王妃明琅的死,是尊使大人您一手促成的吧?” “呵呵呵……” 楚咛只笑不语。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娘娘。” 有些秘密,只有当事人知道,旁人只能在心里猜测,甚至连问都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好。 第四十三章 记仇 明琅自顾自的说,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了,那为何不直接回去禀告给你们的冥,王陛下,好致我们于死地?” “娘娘误会了。” 楚咛微微笑着踱着步, “属下说过了,属下是为娘娘排忧解难的,并不想害娘娘。虽然我的计划中间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要我也不敢相信,但是就目前为止,这一切都不算是太糟糕。”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不,我们三个都是你安排的?”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你这样安排是什么目的?” “呵,你这样直白的问我目的,我又怎么好开口直说呢?” 楚咛平静的看着她,明琅冷哼一声,很是不爽的瞪了他一眼, “那我换个问法,尊使大人的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我们既然是您安排过来的,那总也需要做点什么吧?” 楚咛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然后躬身夸赞到, “天帝之女果然是聪慧过人,不像刚才那个蠢货。” “你大爷的!” 章琅忍不住在明琅的耳朵边又骂了起来, “又他奶奶的嫌弃老娘愚蠢,你个黑煤球!” “你闭嘴!吵死了!” 明琅嫌弃的皱着眉, “人家尊使虽然说的太过直白,但也是实话,你别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以后咱们俩还怎么和平共处?” 章琅虽然忿忿,但也是没有再言了,而心里却是拿着一个小本本记起了仇, “某年某月某日,黑官无常黑煤球口出狂言,侮辱自己,哼!” 她这边光顾着斗嘴了,谁也没听到细想楚咛说出的每一个字。 明琅认真严肃的看着他正色道, “朕不管你所做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朕只告诉你,朕要回去。” 楚咛听后心里微微一颤,撇过了头去淡淡的说道, “只是为了那个新帝魅宸吗?” 明琅目光里既有哀伤,又有怒意, “呵,连那个混蛋你都知道,看样子你真的是这幕后的策划者了。朕最讨厌被人蒙在鼓里利用了。” “娘娘息怒。属下不敢欺瞒娘娘。” 第四十四章 我们合作可好 他满是同情的看着明琅道, “您太高看我了,人心那些复杂的事情,属下可没本事安排的了,不管您相不相信,他对您的背叛在我这里完全是一个巧合,即使我没有把您的魂魄牵引过来,那您也会因他而死前往轮回境转生的。” 明琅幽怨的沉默了,楚咛又淡淡的说, “其实您若单单只是为了他就要回去,那大可不必了。您若真想惩治他,只要您一句话,九重天上司命也好,在下也好,都可以替您给他使些绊子,或者干脆将他魂魄勾过来,任你处置,再或者……” “够了!” 明琅怒言道, “世间人命就是这样要你们儿戏的吗?!新帝有伤,东夏国朝廷必会动荡,他倒是死不足惜,只是最后苦了黎民百姓。朕不能容你们如此胡闹!” 见明琅这样大动肝火,楚咛觉得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也很欣慰,他躬身一礼解释着说, “娘娘有所不知,类似像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在下和司命君那里都会另有新安排的,绝不会拿人命做儿戏,若您真的想要新帝魅宸下落冥,界,我们自会派某个神仙下界历劫,或是使些手断控制一下动荡的局势。” 他顿了顿又说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任由人间生灵涂炭而坐视不管的。就像是前些日子被天帝紧急召回下界历劫的南门大将,那就是我跟司命君刻意安排的。” 明琅不知那个被召回的南门大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只明白自己跟另一个灵魂章琅现如今都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界,若他们还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不也还是会被他们轻而易举的一挥袖子就给召来了嘛! 左思右想索性不如痛痛快快的先由他们安排驱使,等到他们的事情办完了,那自己自然就没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了,到那时自己留在冥,界也好,重回人间也罢,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了? 至于那个混蛋魅宸,还是留着自己一个人收拾就好,用不着别人帮忙。 “多谢尊使大人费心了,朕自己的事情不必你们插手。” 明琅眉眼含笑道, “这具身体的另一个灵魂是章琅,朕跟她早先与你就定好了,这具身体由她主导,所以目前咱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是结盟了,她是老大,朕是老二,你,则是老三。你有意见吗?” “这……” 楚咛不知自己是该笑的好还是该哭的好了,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定为了老三,不过屈身在明琅之下他倒不是很在意,只是那个老大章琅,他确实是介意的很啊! 第四十五章 你还有选择嘛 “我才不要跟他入伙呢!” 不待犹豫的楚咛抗议,章琅首先就提出了反对。 “我看那个黑煤球一肚子坏水,有心机的很,光凭咱俩可不一定能斗得过他,没准咱们帮他办成了事,事后他再把咱俩给坑了。” “我看未必。” 明琅解释着说, “现在咱们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了,也只能是听他的不是吗?否则人家直接跑到冥,王那里随便说两句实话,咱们不是都全完了吗。现在他要坑咱们,随时都可以,但是往后日子久了,难免也会露出他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到那时候,咱们手握他的把柄,说话就有份量了,他做某些事情之前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章琅心里钦佩的只想给她竖大拇哥。 “之前没看出啊,原来你,你的心眼还挺多!” 她对于明琅给自己解释的话目瞪口呆,原来只当她是一个傻皇帝,却没想到能在皇宫中能有一席生存之地最后还能坐上皇位的人绝就不会是什么单纯的小白花了。 只是,即使这样,她怎么还就被人给整驾崩了呢?她想不明白。 “好吧,我答应你,咱们今天算起就算是正式结盟了,以后有事情我自会找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真正的王妃明琅跟我可是不熟的。你我倒是不担心,就是那个啥章琅,可千万不能在陛下面前显露出些什么,坏了我的大事。” “你!算了,我不生气。” 章琅努力平息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咱心胸宽广,不跟这个黑煤球一般见识!” “朕自会嘱咐她的。” “老娘要你嘱咐!” 章琅气急败坏的吼着,这一天她可真是气够了,哪有像她这样活着憋屈的老大! “尊使大人请回吧,这一卦解得时间也太长了些,朕怕旁人生疑。” “娘娘说的是。请娘娘放心,今后不论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您听属下的安排,属下像您保证,定会护您周全,定不会委屈了娘娘。” 楚咛说的真诚恳切,明琅也全部都看在眼里,只是当前她对这个城府颇深又不熟悉的黑官无常实在升不起什么好感,所以也只是不冷不热的冲他浅笑了一下而已。 第四十六章 回忆(一) 送走了黑官无常楚咛,章琅好奇的问着明琅说, “这个黑煤球到底是不是跟那个变态冥,王一伙的啊?” “自然不是。” 她眼神迷离的看着楚咛离开的方向说, “章琅,我们要卷进一个大麻烦里了。” “啊?什么大麻烦?那我们还能……” “来不及了。进了这具身体,你我谁都不能置身在事外了,尤其是我,我跟她是同一个名字,我怀疑他是冲着我来的……” “哦,那也没事。我在,别怕。” 章琅重新主导起了这具身体,像个大姐姐一样护住了此刻对未知命运忧心忡忡的小妹。 本来还挺反感明琅说朕这个字的,但是一旦当她不在提这个字而自称是我了以后,不知为何竟觉得她一下弱小了起来,朕与我的一字之差,她的心境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是皇帝。 可是她也是一个鬼魂。 莫非也是无家可归?死后无牌无位? 无人祭奠,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章琅的眼神渐渐变得凶狠了起来,未着妆彩的素颜上透露着一股坚韧,亭亭玉立的身躯就像是一根搅弄风云的利剑,稳稳地根扎在了看似安定的冥,界,随时准备好了利刃出鞘,刺向不知名的敌人。 为她,也为自己。 明琅的心蓦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痛,记忆如洪水一般在胸中翻涌,自己无力的沉浮其中,闪躲不开。 —————— “太子殿下,我,我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东宫院墙森森,红墙绿瓦下窝着两个不及窗高的小不点,女孩泪光闪闪,满脸是土,泪水一冲,转瞬便成了泥。 “琅儿,我在,别怕。” 男孩一边用自己的袖子给女孩抹着眼泪,一边劝慰着她说, “本王乃当朝太子,宫墙内的事没有本王解决不了的麻烦。你说,是谁不要命了敢欺负你?” 女孩眼泪鼻涕和着泥土沾满了面前男孩的精致的袖口,男孩嫌也不嫌,相反却是满脸的忧虑, “哎呀琅儿,你快说啊,真是急煞本王了!” 男孩心疼的看着女孩,试探的问着说, “你身上的土怎么搞得?是不是我四哥他们又欺负你了?还是我父皇手下的丫头嬷嬷们又为难你了?走!本王领你找他们算账去!大不了这次在揍他个四仰八叉,为了你,就算被父皇责罚又怎样?本王可不在乎!” 第四十七章 回忆(二) “不是不是!太子殿下,不是他们啦……有你护着,他们怎么敢?” 男孩挠着脑袋嘿嘿笑着,吃了蜜糖一样的, “琅儿,能护着你,本王高兴。但是你这次是怎么了?既没人欺负你,你又哭什么?” 他急切的等着女孩的回复,女孩抬眼看看他,又红着脸深深地将头埋下去了,小声委屈着说, “殿下,今后琅儿恐怕就不能再跟你一起读书习字了……” “为什么!?” 男孩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喊道, “是不是又有那些迂腐老臣在父皇面前说你坏话了?哼!他们就是欺负你孤身一人!琅儿你等着,我这就去向父皇请旨,我要娶你为妻,封你为太子妃。这样你就有我了,不在是孤身一人,以后谁要是再敢说你坏话,本王就名正言顺的过去揍他。” “殿下……” “笨蛋!以后叫我名字吧,别总殿下殿下的叫着,我听着生分!我不喜欢!” 女孩面露难色,怯怯地道, “殿下,我,我……我惹上麻烦了……他们,他们说我要我做什么国母,我,我以后可能就是你母后了……” “什么!” 女孩泣不成声,男孩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一切, “占星首司说,国中无后,岌危,我为国母,则运昌,悖之,则亡……魅宸哥哥,你救救我吧!琅儿不要做什么国母!我好害怕……” 女孩抽抽噎噎小小一句如同夏夜惊雷,一字一句把男孩震得魂不守舍, “我,我这就去找父皇!” 他丢下女孩拂袖便走,迎面却撞上了同样急匆匆过来的太监总管福海, “两个小祖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害的老奴满宫的找哟,现在还好总算是找到了,不然真丢了,可不就是要了老奴的命了嘛!” 太监福海满脸横肉,瞅着十分喜兴,这时却真真的急了个满头大汗,颇是狼狈, “啧啧啧,这是怎么了?瞧这整的满身的土,哭的满脸的花,是受了什么委屈了?那管事丫头呢?!都是死人么!这是怎么伺候的?带下去,每人杖责四十!” “公公饶命啊!” 本是寂静的小院一下热闹了起来,一群丫头管事哗啦啦的跪了一地满口求着饶。 第四十八章 回忆(三) 男孩上前一把拉开了太监福海,气势汹汹的指着他手里的圣旨说, “那上面写了什么!” 太监差点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幸好被他身边的小奴才给扶住了, “太子殿下这是要闹哪出啊?乖乖乖啊,要老奴顺顺利利的把差事给办了。” 他一挥手招呼来了身旁的两个小奴才说, “你们俩赶快把小主子领进内院梳洗一下好接旨,这副脏兮兮的模样成何体统!” “是!” 他一声令下,不光是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奴才,就连再旁侍立着的几个明白事理的丫鬟嬷嬷也忙上着手帮应。 这样一来,吓得女孩更是涕泪涟涟,带着哭腔扯了一句“魅宸哥哥”,更是要这位当朝的小小太子爷红了眼睛,在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上前就推开了众人,大声吼着, “都给本王退下!退下!谁要是敢碰琅儿一下,本王就杀了他!” 他年幼力气本是不大,又怎能扯的过这些个大人,可是因为他的身份贵在那里,小小的奴才们又有哪个敢真的跟太子爷拼命?所以推推搡搡的做做样式,也就由得小家伙遂了愿。 下面的奴仆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老太监总管福海虽被当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但终究还是在皇帝身边呆过见得过场面的人,不至于战战兢兢手忙脚乱,定了定心神提醒他道, “太子殿下不要胡闹!切记谨言慎行!老奴皇命在身,奉旨前来,小陛下可万不敢为难奴才啊!” “我不管,谁也不准动她!我看你们谁敢碰她一下试试!” 忽就一道银光闪出,魅宸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闪着寒光的锋刃着实彻底吓傻了前来宣旨的太监福海,也吓傻了躲在他身后的女孩。 “谁都别动!小殿下当心啊!” 福海乱了分寸再不敢要众人轻举妄动,生怕这位任性的太子爷手中的刀刃在混乱中伤了自己,要是今个儿见了血,那大家谁也不要活了。 魅宸见自己这样镇住了大家,便手中紧紧握着匕首护着女孩一路退回到了自己的内室,然后遣散了仆人反锁上了房门。 毕竟还是两个孩子,虽是闹出了这样的动静,可也是吓得够呛,不过魅宸还是一手揽着抖如筛糠的女孩,一手握着锋利的匕首,坚定的说, “琅儿,我在,别怕。” —————— 第四十九章 饭量惊人 “既来之,则安之,哎呀,没事没事!管他什么天大的麻烦,最后大不了咱们都推到他黑煤球的身上,嘿嘿,放心放心吧,甩锅我可是行家!我在,别怕!” 明琅的思绪被章琅的吼叫打断了,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她从回忆中被拉了出来,心里虽然酸涩但还是暖暖的,苦苦一笑说, “有你在,我不怕。” —————— “娘娘该用膳了!” 若菡笑意盈盈着走来,身后跟着一众小鬼哗啦啦的放了一桌子的盘盘碗碗, “这是为娘娘准备的清炒笋尖,百合枸杞桂花羹,什锦山药拼盘,玫瑰蜜芯露,白玉豆花……” “不要不要!换了!早餐简单点,来点鸡腿肥肠大鸭脖就好了!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有劲吗?” 时间就像定格了一样,若菡跟一帮小鬼惊得目瞪口呆,明琅则是怨恨着自己干嘛早早地就把这具身体还给了章琅,这么大的饭量,这么油腻的餐食,真的像是一个贵气十足娇滴滴的王妃娘娘的早膳吗?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娘娘......” 若菡小心翼翼的为她往身上披着赤红的大袍服说, “奴婢,奴婢觉得……早饭,不宜吃的这样油腻……您平日里都是吃桂花粥的……想着您这两次的胃口好了,所以奴婢才吩咐膳房预备着这些花样的……“ “呃……” 章琅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果然仙女都是喝露水长大的,然后躲避着若菡的眼神怯怯的说, “那就加上桂花粥吧.......来5大碗!” “娘娘......“ 若菡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娘娘怎么落水一次后饭量就变了这么多,胃口也好到惊人了,性情大变,不过此时不待她多问,外面就来了一个小鬼儿禀报说, “茗香姑娘来了,娘娘您是……” 第五十章 一起吃吧 章琅不用细想,脑中一下就出现了那个小妖精的模样,本是觉得她扰了自己的好心情,并不准备搭理,但是明琅的兴致似乎很高,轻声说着, “见见吧。” 章琅想着也是,见见就见见,正好无聊可以拿她下饭,所以轻恩了一声说, “准她进来吧。” “娘娘见她做什么!” 若菡满心不爽都表露在了脸上,撅着小嘴嘟囔着, “无缘无故跑来这里,她定是没有按什么好心,昨夜娘娘就因她委屈挨了一巴掌,要是今日您在受点什么委屈……” “哎呀,行了行了!别把你家娘娘想的跟个只会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章琅嫌弃的白了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绣着精细纹路的衣袍袖口说, “你等着看吧,最后是谁受委屈,那还说不准呢!” 许是自己霸气侧漏的态度吓坏了若菡,那个丫头明显是呆愣了一下,章琅怕她生疑又忙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接着说, “反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呗,来,若菡,坐下一起吃饭。” “娘娘,奴,奴婢吃过了……” 若菡先前从未受到过这样平等的待遇,但自从明琅嫁过来之后,这就已经是她第二次受到邀请要她随主同桌共食了。 她家娘娘何时成了这样好相处的人? “吃过了也可以在吃一些嘛,你看你这样瘦,不吃还怎么长身体啊?” 章琅边说着,边就拉着若菡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若菡不自在的扭了两下身子,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好,娘娘要奴婢吃,那奴婢就再吃一点。” “这就对了嘛!有人陪着我吃着香。” 章琅心情大好,她很喜欢这个叫若菡的小丫头,觉得她憨憨的蛮可爱的。 若菡浅浅一笑,将面前的粥碗盛满了双手捧到了章琅面前,章琅很自然的接了过来吧嗒两口,然后一抬脖子催促着她说, “别光管我了,你也吃着。” “是,娘娘。” 她还是蛮拘谨的,毕竟一时间跟主子同桌共食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做到习惯。 章琅也觉出了她的放不开,所以故意没话找话闲谈着想要她心态能放松些, “若菡,你多大了?” 若菡一愣,然后放下了玉筷说, “回娘娘,奴婢还小,不过才五百来岁而已。” “噗!咳咳咳!” 章琅听了没忍住将嘴里的半口粥又吐回到了碗里,气息不顺被粥给呛着了又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天庭旧事 她这样的反应可真是吓了若菡一个花容失色,赶紧着起身给她拍背顺气喂着水,好一阵才让章琅吐匀了这口气。 此时明琅在这具身体里忍不住对她红果果的嫌弃,这跟若菡对她的关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 章琅红着脸用帕子擦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丫头,宛如看着一个怪物,发出了跟小岳岳一般的惊号, “我的天呐!五百岁了?!真的假的?!” 若菡对她的问话感到十分诧异, “这有什么假的?奴婢虽与娘娘相处时日很短,只有几年,但我确实是已经过了有五百多个春秋了呀。” “呃呃呃,好吧,那我这副身子……不不不!我是说我,我多大来着了?” 若菡更是感到诧异了, “这个奴婢怎么清楚?但是据奴婢所知,您是天帝的第十七女,您出生那日,洛河水神也产下了一女,后来那女七百多岁时与一地位极低的天官互生情愫,犯下天规,被天帝下令用十五道火雷打散了真身,最后落下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当时在天界还是闹得沸沸扬扬呢。” 若菡用手指敲着脑袋做沉思着想了想又接着说, “呃……那都是二百年多前的事情了!这样算来,奴婢想您许是有九百多岁?或是更多吧!娘娘对吗?” 章琅惊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淡紫色的眼眸没有焦点的望向前方,心里有些莫名的兴奋,随后也有些深深地担心。 九百多岁?千年王八万年龟,我的乖乖,照我现在这个模样和身体状态,再活个千八百年的不是跟玩儿似的嘛! 轻松,无压力,不过…… “若菡,那,那我们不会老死吗?” “娘娘怎么了?我们都已是仙身了,哪里还会有什么老死之说?若是真的殒没,那也是去仙骨,散魂魄,爆内丹的什么之类的呢。” 若菡讲完,见章琅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兴奋愣样子,终于忍不住了又问她道, “娘娘怎么突然讲起这个?” “奥,没什么,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她边说着,边漫不经心的往自己的嘴里扒拉着饭食,一副故作淡定的样子。 若菡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坐在了她的身侧,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一直都疑惑不解的话, “奴婢觉得娘娘变了……” 第五十二章 初次过招(一) 章琅一愣,极其不自然的笑了笑说, “啊?有吗?” “有。” “哪里变了?” “呃……好像除了样貌,剩下的跟之前哪里都不太一样……” 靠,被看出来了…… 不过还好被看出来的人是个傻子…… “你多想啦!人的性格总是会变得嘛~先前我是单身,现在我不是嫁做人妇成了一界之主的妃子了嘛,因为身份变了,所以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嘛!所作所为跟之前有所差距不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是吧,若菡?” “恩,娘娘说的有道理。” 呵,真好骗,果然是个傻子。 若菡解了疑心中欢喜的很,其实她没有说,她个人是更喜欢娘娘现在这个样子的。 没心没肺,有啥说啥,不摆架子,屁事不多……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好开心,不再是之前一副愁眉哭脸寻死觅活的样子了。 “茗香拜见王妃娘娘。” 片刻,外面的一个小鬼儿领着茗香就过来了。 要想俏,一身孝,呵,这个茗香可还真是够俏的。 今日她过来时穿着一袭白纱素衣,要不是章琅昨夜知道了她的本性,今儿个瞅起她来,也觉得是一个清纯乖巧的小丫头呢。 茗香笑意盈盈的屈膝一跪,似芙蓉点水,清秀而不妖艳,跟章琅的一袭大红袍比起来,穿着上更显出了她的清纯,自己的俗不可耐了。 哼,不想理她。 章琅眼角瞥了她一眼,也没准她起来,打算就由得她这样跪着,然后自顾自的吃起了饭,还亲手给若菡加了两筷子菜。 若菡本就不喜欢茗香,现在见她家娘娘这样,她也不由喜从心生,不在拘束的高高兴兴就吃起了娘娘亲手给她夹的菜。 这菜啊,可真是香。 “娘娘……” 茗香觉得有些尴尬,没趣的轻唤了一声,可是室内还是无人搭理她。 茗香她本就是无名无位的一个临时受宠的美人而已,仗着冥,王在时她还可以嚣张跋扈一下下,但若是冥,王不在,冥,界也极少能有人会把她放到眼里。 她在这冥,界中地位极低,王妃娘娘若不叫她起,她却也只能这样跪着。不多会儿,她跪的膝盖就酸痛了起来, “差不多行了,今天你惹了她,那个小贱人回去不还得给冥,王告你的状不是?” 明琅笑呵呵的提醒着她,章琅反倒是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随意喽,反正是她自己自愿来的,又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把她给盼来的,既然要惹,咱们就惹个痛快了。不然憋憋屈屈的,多没劲啊。” 第五十三章 初次过招(二) 章琅心里想着,那胃口便更是好了, “若菡,再加两个菜。” “是,娘娘。” 若菡轻飘飘的起身从桌子旁站起,旁边脸色难看的不得了的茗香再也忍不住了,不禁连连诉苦道, “娘娘这样羞辱妹妹有意思吗?昨个知道了娘娘头疼,今个儿我是特意过来看望的,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您这做法,也太过分了!” “掌嘴!” 啪啪, 章琅一声吩咐,在门口立着的两个小鬼早就憋了劲过来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先前这个茗香做事确实不厚道,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又人撑腰,又是奉命行事,可不是得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了? “明琅!” 茗香挨了耳光蹭的一下叫嚷着王妃的名字就站了起来,看样子还要在扑上来,真是不知道要是冥,王陛下看见你这副泼妇的样子,到底还会不会喜欢装着小鸟依人样的你? 不过这也轮不到章琅张嘴了,下面的人一个个的也不是吃干饭的,一下就把茗香按在了地上,若菡看了章琅一眼,章琅笑着给她了一个眼神,然后就只见这个小丫头抡圆了胳膊上前就又是一个耳光, “放肆!娘娘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茗香看这架势注定自己是要吃亏了,只是没有想到本是大家闺秀的明琅怎么会突然换了脾性这样做事不管不顾,不过识时务着为俊杰,所以当下她也就服软认了怂,软着声音哭泣着说, “茗香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了茗香吧!” 章琅不理他催促着若菡说, “去整俩菜啊,这还没吃饱呢!” “是,娘娘!” 若菡小跑着就出去了,心里欢喜的很,很久都没有这样解气了,茗香这边也不敢在多说话了,一心只想离开,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只能那样老老实实的跪着,真是后悔自己白白来这一遭啊。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自讨苦吃? 等着章琅酒足饭饱之后,章琅就大摇大摆的出了这间屋子,回头竟就把她还跪在这里的这茬给忘了,要不是明琅后来见她迟迟没有下文提醒了她,那茗香非得在这里跪上整整一天了。 “叫她跪着又能怎样?全就当我是真的忘了吧。” 所以直到后半晌,章琅才放话要茗香回去。 听送她回去的鬼差说,茗香因为跪的时间太久了,是被他们两个鬼,差架着回去的。 “哼,活该,我真的不想再看见那个贱人了。” 章琅半是嘲笑的说着。 “呵,你以为她以后还敢来嘛?” 明琅心里觉得也蛮解气的, 这一天,过得可舒心啊。 第五十四章 我有分寸 稍晚些时候院里起了风,若菡小跑着又是往章琅的卧房里加被子又是关窗户的,说是娘娘头痛不能在受了风,看着她这样忙前忙后,章琅的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自己是假的这件事情瞒着她越发觉得过意不去了,几乎就是一个冲动就想把一切实情都告诉她。 “朕警告你可千万不能冲动胡来。这样关乎性命的大事,越少一个人知道,我们就越安全。” 明琅很适时地在耳朵边提醒着她,章琅有些不耐烦的努努嘴,回应着, “道理我都知道,我又不傻。我就是觉得这个小丫头对我这样好,可是我却不能跟她真正的坦诚相待,还瞒着她这么重要的事情,心里不太舒服罢了。” “你心里舒不舒服不重要,我们的安全才是目前第一位的。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搭伙的楚咛,在你我做任何这样危险的事情之前,至少也要和他商量商量。” 章琅夸张的打了一个哈欠打断了她, “烦不烦啊老太婆,太晚了,睡觉吧,睡觉吧,啰里啰嗦的显得你一点也不可爱了,再说我也没想着要怎么样嘛,天天窥探着我内心的想法,你累不累啊。” 明琅冷笑一下难得跟她斗起了嘴, “自然是累啊,跟你这样的蠢货合作,朕不多操些心,难道还要等你来动你的猪脑子操心嘛?” “贫嘴!” 章琅笑骂了她一句,然后翻身粘上枕头就睡着了, 明琅笑眯眯的闭上了眼睛,整个状态十分的放松, “果不其然,没心没肺猪一样。” “死一边去!” 章琅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骂她了一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竟也熟识了起来,居然还以斗嘴为乐了。 —————— “娘娘,娘娘快醒醒!不好了,陛下派人来要您过去王府一趟。” 天色刚刚蒙蒙亮,睡梦中的章琅就被若菡急促的喊叫声给吵醒了,她没好气的翻了个身还想要继续睡觉, “搞什么嘛,天还早呢,要我再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她就扯起了轻轻地鼾声。 若菡的声音却是更着急了, “娘娘,您可不敢再睡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就扶着章琅要她坐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 “一定是茗香那个贱人告的状,听过来传信的鬼.差使者说,昨夜就是那个小妖精侍的寝。” “谁去陪他睡关我什么事?茗香去……” 章琅呢喃着似乎是梦中呓语,但是一说到茗香这两个字,却陡然清醒了来了精神, 第五十五章 护短 “茗香?那个贱人又来了?去陪.睡后又过来显摆了?“ 这都哪跟哪啊! 若菡真是无语透了,一边伺候着章琅穿衣,盘发,一边只得不厌其烦的再次对她讲一次。 “娘娘到底有没有在听奴婢说话啊?奴婢几时说过那个贱人来了?奴婢是说冥,王陛下要您过去王府,想着是跟那个贱人有关吧。” 章琅这才完全清楚的搞明白了状况,反倒一点也不担心的嘿嘿笑了两声说, “哟,这么快就请喝茶了?那个贱人的嘴可真够快的啊!”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半开玩笑的调侃着,再旁伺候的若菡心可没有这么宽,忧心忡忡的一直皱着眉头, “娘娘还有心情说笑?奴婢想这趟怕是您要吃苦头了,娘娘,您别一人去了,带上我吧。” 她想让章琅带上自己一起去了,只想着跟着自己过去了好歹事情有个分担,可是章琅就是不准,如果自己这次肯定要挨罚,那就更不能带上这个傻丫头了。 她十分严肃的厉声斥责着她说, “你去做什么?!给我收尸吗?!好好给我在清心苑里呆着哪也不准去!这祸是我闯的,冥,王要见的人也是我,你这时要是再去,那不是跟自己也给我找不痛快的嘛!“ “可是可是娘娘,奴婢还是担心您……” 若菡一脸的委屈,那副表情摆明了就是你只要多说一句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章琅也知她是好心,也不忍在训斥她,所以就放柔了调子轻声劝着她说, “我只是给他心爱的美人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为了这个,他真的还能因此废了我?我这次过去最多就是被斥责两句,再或者也就是跟她似的罚罚跪,没事,你家娘娘脸皮厚,不怕这些的哈~” 她笑眯眯的轻揉了揉若菡的脸,若菡虽然嘴上不在说什么了,但是心里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明琅在她的耳边轻飘飘的传出来一句话说, “呵,这才一晚上的功夫,这小状就告上了,早知道,当时就不能要他那么痛痛快快的出咱们的清心苑。” “得了吧你!” 章琅不知该是嫌弃她还是害怕她, “你不要她走还能怎样?难不成还真杀了那个小妖精啊,” “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 第五十六章 你可拉倒吧! 她这句话一出口,搞的章琅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真狠啊,果然最毒妇人心。我怎么忘了呢,她可是个宫斗的高手啊,至少也是做过皇上的人……” “放心吧,朕再怎样心狠也不会无缘无故害你的。” “谁,谁说你要害我了?我,我就是随便感叹感叹……” 明琅冷哼一声又不在言语了,只有若菡还在旁边不休不止的关心, “娘娘,奴婢不敢让您一个人去,不如这样吧,奴婢去为您请来总司大人,或者,或者是黑官无常尊使?总之,您的身边一定要有一个人帮衬的,不然到时候陛下发火降罪了,都没有一个人可以给您求情的。” 你可拉倒吧! 还请刘茫过来?我看你是嫌你家娘娘活的太久了。 至于那个黑煤球楚咛…… 呃…… “不用,不用!” 我跟他是真的不熟,再说人家还乐不乐意帮我呢! 章琅收拾好了,大大方方的独自一人就出门去了。 该来的,总也不会躲得过。 “叫上楚咛吧?我总觉得我这心里慌慌的。” 明琅在她耳边嘟囔着,章琅却不以为然,劝她道, “你怎么了?跟那个神棍才认识多长时间啊,你怎么能那么单纯呢?他说跟咱俩一伙就是跟咱俩一伙了?你可长点心吧,在这地界,我啊谁都不信,就信自己。” “呵,就信你那猪脑子?” “是不是猪脑子咱们走着瞧啊,反正目前为止你也只能信我这猪脑子的话。” 明琅不屑在搭理她了。 这个女人,一点也不领情。 真真的不识抬举! 迟早要吃亏吧。有她后悔的时候。 “反正最后受罪的又不是朕,朕才懒得搭理你呢!朕要睡了。” —————— 被小鬼.差领着很快就到了王府门口,这次王府旁倒是清净的很,没有一个小鬼了,却也更显出了此处的神秘,空旷。 背后似乎都冒着冷风,阴风阵阵,果然煞气十足啊, “娘娘,到了,您请吧。” 说完,这个鬼,差一溜烟就没了踪迹,天上竟开始往下洒起了黄白纸钱,章琅一袭大红衣袍立在其间,竟有点像是鬼嫁娘的感觉了, 她自己都觉得恐怖诡异。 第五十七章 原来是你 “你大爷的谁给老娘洒的纸钱吓唬我啊?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了!” 她极其霸气的叫嚣着,但是还是腿肚子向前抽了筋迈不开步子。 呜呜呜,我生前也不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啊,只是这里,这里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吧…… 有没有人啊…… “明琅?明琅?你不会真是睡着了吧?你还在不在啊?” 对于明琅的突然掉线,章琅算是彻底崩溃了,眼睛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竟然能看到些个白色的人形烟雾在空中飘来荡去的,不过好在那些脏东西还都不太敢近章琅的身,都是只在远处飘飘荡荡的。 “娘娘?” 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定睛回神一看,意外发现楚咛就立在自己前方不远处,一袭黑衣正向自己缓缓走来。 那种得意洋洋一脸假笑的样子,可真是贱极了。 “娘娘可是吓到了?” “放屁,我怎么会被这样小把戏吓到?!原来这些都是你搞的鬼啊?!真是无聊!” 章琅顿时就不觉得害怕了,毕竟有了陪伴自己的人,再说,这不就是他这个鬼东西搞的恶作剧嘛。 五毛钱特效,不能再多了。 楚咛些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柔柔的目光里竟也生出了些许担忧之色,淡淡的讲到, “这些并非是我的杰作,而是陛下,娘娘,恐怕您是要有血光之灾了……” “你闭嘴!” 章琅听他一说顿时就真的有些生气了, “黑煤球!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整那些糊弄人的话来吓唬我,我不怕这个!说吧,你今儿个你能在这里出现,该不会就是故意打趣我的吧?你就这么闲吗?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黑煤球?呵,娘娘给属下起的这个外号也是蛮有意思的……” 楚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听她的口气,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了自己面前的人可不是什么东夏国的女帝了,而是那个霁白的老相好。 不,这样的说法不严谨,那应该是自己的老大。 “娘娘何故对在下有如此之大的敌意?” 他稍稍凑近了章琅低声言道说, “老大谨言慎行,那个家伙耳目众多,您一个不慎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第五十八章 偷袭 章琅听着一个激灵,然后看他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又笑了笑说到, “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小老弟给护着嘛,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她便大摇大摆的向冥,府大开的朱门走去,楚咛瞅着她嚣张跋扈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摊上这样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二百五,自己预计的事情想要好好的进展下去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他冷哼一声嫌弃的轻轻嘟囔了句,“可真是无知者无所畏惧,”然后抬脚便准备跟随着他一同进府来应对接下来未知的大麻烦。 不料在前走着的章琅突然惊呼一声,然后就只见她重重的跪俯在了地上,应是太过吃痛的缘故,竟一时没有站起了。 楚咛忙走两步赶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急切的问道, “娘娘怎么了?” 章琅疼的脸色唰白,额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浓着嗓子带着哭腔说, “疼,膝盖……膝盖怕是碎了吧……” 楚咛眯缝着狐狸眼,目光凌冽是似一道寒冰,半蹲下来要她靠着自己的身子, “娘娘现在可信在下了?” “哈?” 章琅只觉得自己的双膝钻心一般的疼痛,像是有数百万只蚂蚁同时在撕啃自己的骨肉似的,哪里还会听得进去楚咛的话, “黑,黑煤球,我不行了……我,我要死了……” 她拧着眉头表情痛苦的紧紧窝在了楚咛的臂弯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忆起来只觉得刚刚自己的双膝被什么重物给狠狠地敲了一下,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强光打了下来,尽管章琅是紧闭着眼睛,但她依旧能感到眼前一闪,还不待她过多思考,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身旁的人往后急忙一扯,然后嘴里被他塞进了一粒什么东西,入口即溶。 靠,忒苦了…… “黑煤球,你他妈的又搞什么鬼!?” “闭嘴!” 楚咛一改先前的从容不迫,此刻情绪既是愤怒又是谨慎,对章琅再也装不成一星半点的温柔样子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活吗?” 章琅反应片刻,然后苦涩一笑,小鸟依人般伏在他的怀里。 他虽不是自己的喜欢的那一款,但是身材可是真真的不错的啊。 “有点晕。” “晕?我晕!” 楚咛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满心厌恶的将她一把推开。 第五十九章 等着 “都有心情取笑在下了,看样子娘娘恢复的不错嘛,一时半会儿的想必是死不了了。” 那从他牙缝中恶狠狠的挤出的这几句,怕是都后悔自己当时没给她喂一粒毒药来的痛快吧? 这都是个什么玩意?! 我楚咛何时受到过这份气?! 我,算了,忍了……大丈夫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多谢尊使大人出手相救,我明琅必将铭记于心,日后必定报答!” 章琅微微屈膝一礼,看似十分正经的含笑致着谢。仿佛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做过,那副单纯无害的样子搞的楚咛又有些哭笑不得,即使是满肚子的火也对她发不出,犹豫了片刻也只得规规矩矩的躬身回了个礼,浅笑敷衍回答着说, “娘娘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章琅奸计得逞,淡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呆呆傻傻的仰头望了他好久,莫名觉得他这样容易害羞恼怒的样子甚是可爱,心道今后有机会绝对要好好欺负他一回。 不过说来他的药,那可是真真的不错,效果立竿见影的好,美中不足的就是太苦了点,苦的自己都想骂人了。 此份恩情我章琅铭记于心,但是报不报的,嘿嘿嘿,我已嫁作他人妇,怎能以身再许你? 虽是玩笑之言,但想着想着章琅的脸上还是晕上了红彩,不过是活动活动心眼罢了,自己一个姑娘家家的,本质上哪里会敢这样放肆? “恩,我……哎,你走什么啊!” 她本来还想跟着楚咛在寒暄两句废话的,但是瞅着他不待自己说完转身就走的架势还是一脑子雾水,忙用手提起裙角想要跟上前去,才走两步,却又被明琅的一声厉呵制止住了。 “站住,你还要过去送死嘛! “我……” 随着这声呵斥章琅的身子猛的一抖,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听话就停下了步子,满心疑虑的目送着楚咛离开的背影。只见他大踏步的走进了府门内,因快步走动而带起的风掀起了地上薄薄的一层黄白纸钱,然后黑色袖袍往后一挥,砰的一声,高大的朱红色府门紧闭,硬生生的切断了自己跟里面的视线,也斩断了自己颇为凌乱的思绪。 第六十章 什么情况 漫天黄白纸钱还在空中飘飘洒洒,章琅茫然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琅?” “笨蛋!跪下!” “哈?!” 虽然不明白,但明琅命令似的语气根本容不得她半点反抗,自己的双腿鬼使神差般就软跪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一切转折发生的太快根本让她顾不得细细思量,或者是说她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不会再思考了。 就在这时,突然地漫天纸钱似乎转眼成了利刃,越过高大的院墙簌簌直往府门里面飞去,在章琅的身边掀起了一阵不小的狂风,晃得自己睁不开眼睛。 章琅吓呆了,心里暗觉不好,但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等四周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明琅的声音才在她的耳边慢悠悠的响起, “自认为你很厉害吗?但刚刚若不是楚咛出手相救,咱们的这副身子早就会被冥,王给打烂了!不论我们怎么劝你你都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死活不听。都说了要你小心一些,可你偏偏就是不管不顾。你以为你运气好,总是对的,可事实呢?瞅一瞅你自己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烂心思!” “可,可是我们不是都已经没事了嘛……“ 其实章琅的内心也有些许内疚,不过发生的一切又不是她自己所想,都是那个变态冥,王搞的事情,他若真想杀了这个王妃,自己又岂是小心二字就可以躲得过得? 不过明琅似乎并不准备原谅她,却气的不想再跟章琅费一句话了,四周又变得死寂。 过了一会儿,章琅扭了扭跪的有些僵硬的身子试探性的问道, “那个,明琅,我,我为什么要跪着啊?我,我能起来走了吗?” 她问的语气怯生生的,其实安静下来想着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做的确实不对,可是,可是要改也只能下次改了,这次,再怎么说也晚了点不是? “不要废话,在楚咛出来之前,你就在此处跪着就是了。态度虔诚些,有人可会关注着的。” “奥。” 她学乖了,不在无休止的问来问去,而是乖巧的轻奥了一声,瞅那懂事的委屈模样,还可怜巴巴的呢。 第六十一章 总算想起他了 明琅也许是不忍在苛责她了,也许是怕她不懂事犯傻在出了错,所以过了一会儿等自己的气消了些后还是慢悠悠的告诉她道, “他进去找冥.王请罪了。他从冥.王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强行救走了,这事儿总要有个交代的,你作为当事人,自然是老老实实的跪在这里请罪的好,不然,你还想一走了之吗?再说,这里可是冥.界他的地盘,你又能走的了哪去?再惹怒了他,横生枝节,更重要的是还会给楚咛找麻烦。” “楚咛,那个黑煤球儿!” “呵,在我的提醒下你总算是记起你这个救命恩人了。不错,有进步。” 明琅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章琅似乎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味儿,焦急的追问着明琅说, “不跟你闹了,你快说,他跟那个死变态在里面会怎样?会有危险吗?要不要,要不要我冲进去救他?” 明琅语气听起来浓浓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咱们怎么可能救得了他?那里面现在可是神仙打架,不是你我能插得上手的,不过,朕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处理的,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不会将自己放在那样危险的地方任人宰割的。” “可是……” 章琅知道了楚咛的处境之后心里简直担心的不得了,先前是真的不明白,现在什么都清楚了,哎,简直急的不行。 “你着急有什么用?我们进去帮不了忙的,你还是省省心吧。“ 明琅无奈的劝着她,见她这样一幅焦急的样子,心里不知是高兴的好,还是不高兴的好了, “我知道你担心他,虽然嘴里口口声声喊着人家黑煤球,实则心里比谁都在乎他的安危。你只是嘴里太贱了,本质还是善良的。“ 这话听起来是像夸人的吗? 不过你懂我,就如同我懂你一样。 毕竟我们都是用着同一具身体,毕竟我们都是互相在对方的心头住过。 —————— 第六十二章 你敢对他下手吗(一) 府门那面,楚咛面色凝重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躲闪应对着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的纸钱。 那些纸钱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全部都像他身上刺去,纸边锋利无比,一个不小心躲闪不及,就是一道细小却入肉很深的伤口。 楚咛是丝毫不敢懈怠,但还是因为纸钱似雪片一样太多太密集,让他简直应接不暇,身上接连感知到的几处刺痛让他莫名的又恼怒了起来。 混蛋。 楚咛飞快的转身,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黄底符纸,然后指间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面隔空画了些什么,然后符纸上便显现了了几个细若蚊腿一般的赤红色符字。 楚咛口中念念有词,片刻,那片符纸便碎化成了一缕淡粉色烟雾,随后漫天飘散的纸钱都似凝固在了空气中一般不再飘落了。 “陛下是在欺负楚咛不能还手是吗?他可不是不能,而是不敢。而我就不同了,我是既敢,也能。”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听着颇为沧桑感的声音,那是一个沙哑苍老的女人的嗓音,言辞却犹如利剑,顷刻间便将漫天纸钱毁了个粉碎。 “婆婆!” 楚咛眼中含笑,惊喜的朝着东南方向高大的屋檐上看去,只见在那高耸的房脊上,翘着二郎腿坐着一个满头白发,身着土黄粗布衣的老奶奶,一手握着银针红线,一手拿着一方白色小帕子,腰间还别着一个长柄银勺。 她极不满意的用眼角撇着下面的楚咛说, “一点也不长进!就这点小把戏还能把自己伤着了?” 楚咛朝着那个方向深鞠一礼,脸上却似一个孩童般露出天真无邪的坏笑来。 “有劳婆婆出手了!婆婆看起来容姿较之前更胜,又美了几分呢!” “死孩子净胡说!淘气。” 老者两眼眯成了一道细缝,嘴里不相信他说的话嫌弃的很,实则还是忍不住用手又拢了拢自己头边的发丝, “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应付吧,我要回去再补个美容觉了,要是你们这里再打起来惊扰了我,我便用这针线将你们都缝在帕子上吊起来,听到了没有!” “是,楚咛记下了!” “你呢?!” 稍后,一个深沉却里面透露着浓浓不满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说, “本王也记下了。” 第六十三章 你敢对他下手吗(二) “好,好。” 老者一边吩咐着,一边就从屋脊上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然后水波一样的整个人就消融在空中了。 良久,楚咛才从容优雅的低下了头,轻声道, “婆婆还是那样真性情,一点也没变。” 四下无人言语,楚咛冷笑了一下又说道, “我今日过来,并不是要给陛下难堪的,而是来提醒陛下注意分寸的。您方才对王妃娘娘出手未免也太重了些,娘娘金枝玉叶,身子贵重,要是刚刚属下晚出手一步要她真伤了身子,那么仙界天帝那里,陛下又该如何交代呢?” “怎么向天帝交代那是本王的事情,何时用得着你楚咛多事插手了?!” 突然,一柄黑红相间的长剑从一间房里刺了出来,正冲的是楚咛的方向,楚咛看清了长剑的来势,不慌不忙的微微一侧身,剑锋刚好贴着他的发丝划过,深深的插进了他身体后面的大树上。 然后只见那柄剑散着黑气摇身一变又成了一袭身着深褐色蟒袍的男子,面上依旧带着半张面具,背着身侧,杀气四溢,不过仍被理智克制着没在做什么冲动的过分的举动, “楚咛谢过陛下手下留情。” 楚咛含笑施礼谢过,不过眼中却毫无半点感激之色,其实就实力而言,若二人真的放下身份硬碰硬的强干一回,输赢的事情,还真的不太好说。 但是这个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根本就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问题,若真是杀了他所有的事情就能解决了,那他十年前就该死了。 再说什么手下留情,呵,要不是孟.婆氏突然出现警告了他,他又怎么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不过是忌惮孟.婆氏罢了。 不过还好还有你会忌惮的人。 “一大早便见你在府门之前游荡却又不肯进来,却原来真的是在等她,先前没看出来啊,你跟王妃的关系可真是好。” 冥,王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楚咛脸上却丝毫未见慌乱, “陛下误会了。” “误会?哼,就算是误会,那你跟她的关系走的也太近了些,你懂什么是避嫌嘛!” “避嫌?” 楚咛忍不住为他的愚蠢轻摇了摇头,看样子他的智慧,早就在十年前的那一次用尽了。 “陛下说笑了,我跟王妃娘娘清清白白,关系并不熟识,又从哪里来的需要避嫌之说?刚刚救她,不过也是举手之劳,更怕因为您的冲动而搅扰了冥.界的秩序罢了,万一因她的缘故我们冥,界再跟天界起了冲突,到那时,我们不还得劳心费神的保你不是吗?” 他眸色冷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 “您也知道的,我们并不想这样做。” 冥.王无所谓的笑了, “再不想你们不也都是去做了吗?既然一次能做得,那么十次百次都做得,细想想看,好像我也并没有勉强你们什么吧?” 第六十四章 你敢对他下手吗(三) 这么多年来,楚咛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他的犬吠而生气,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被惹怒了, “穆离,你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你以为你顶替着他的身份你就真的如他一样了?你看看你的佩剑雷火,你还记得那是谁赠与你的吗?你用的可真是心安理得!” “我自然不安!一日不得冥玺印,一日不改天命书上的名字,我便一日不得心安!你们不是效忠于他吗?可你们现在连他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你们真是可笑,可怜!” “你!” 楚咛气上心头从掌中化出一根木剑直逼他的喉咙,可他却傲娇的不躲反而又上前了一步,在那把剑锋快要将穆离一剑割喉的时候,楚咛又生生的收了回来, 穆离笑吟吟的问道, “怎么?你不是很想杀了我吗?我也没拦着你啊。动手吧,请吧!我倒要看看,我跟魅宸到底哪里不一样。” 楚咛沉默了片刻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懊恼自己刚才那样冲动了, “陛下息怒,方才是我与陛下玩闹的,您也知道,我天性便是爱玩闹的。” 穆离不生气也不怪罪,慢悠悠的说, “昨日你去见过王妃吧?” 楚咛眉头一皱,心道原来章琅身边的人也没几个干净可用的,怕是那个傻丫头现在还不知道呢。 蠢货。 “回禀陛下,昨日是属下听闻兵部总司说娘娘头痛发作,自侍有几分医术,便就本着医者的心怀过去看看,想为娘娘减轻病痛,我与她相见,也仅此一面而已。” “不是吧?” 他微微扬起嘴角,目光里却是杀气未退,边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边淡淡的说到, “听闻那日她失踪不见之前,可是往你的河州府去了一趟,你没见她?” “并没有,当时属下正在迷雾森林渡游魂,并未见过娘娘,您先前找我问话的时候,属下也与您解释过了,现在还需要我在复述一遍吗?” 楚咛从容不迫的含笑看着他,穆离见他这样一副文弱却又刚强的样子怒火又上升了几分。 “王妃落水真的与你无关?” “那是当然,说到这里我还真该好好谢谢兵部总司了,若不是他在忘川河溿找到的娘娘,恐怕我,真的要被您给油炸了吧?” “你要知道你的本分!下次你要再想救人,一定擦亮了眼睛看看是谁再决定要不要救,若是救错了人,怕是人救不到,到时候,就连你自己的小命也要搭进去吧!” “多谢陛下提醒,属下记下了。” 他说的语气虽然挺隆重,但是骨子里透露出的那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态度还是要穆离察觉到了,气急败坏的他在顾不得管理自己的情绪,霎时抬起一掌冲着楚咛的方向就奔来了。 第六十五章 你敢对他下手吗(四) 楚咛对他早有防备,但是还是低估了他这时胸中的怒气,虽应对上了他击来的这掌,但还是被他咄咄逼人的掌风杀气所伤,被逼着后退了数米直到顶上了院中的一棵大树。 他的嘴角渐渐溢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即使这样,穆离还是没有就此罢手,好像真是准备借这个机会将他除掉似的。 楚咛心中升起转瞬即逝的一丝后悔,怨恨自己还是低估了穆离的实力和卑鄙,或是太看重了刚才孟.婆氏对他的震慑能力。 他这个混蛋若要发起狂来,又怎会真的去在乎一个手中并无多少实权的孟.婆呢? 凭她是长辈?凭她是恩师?凭她是天帝的姐姐,朋友父亲的好友吗? 开什么玩笑。 楚咛瞅着穆离邪恶扭曲的嘴脸不屑的笑了笑,轻咳了一声说, “也就只能这样了,除此之外,你还会做什么呢?” “放肆!” 穆离手中氤氲出了一团黑气将他重重的往地上压去,楚咛咬着牙,但双腿还是不得控制的屈膝跪在了地上,嘴角处的血渍又浓了些,脸色却更苍白了。 穆离满意的俯视着他狼狈的样子,嘲笑着说到, “本王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暂时还并不打算去做罢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那些小心思在本王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你跟霁白所谋划的,可笑至极。” 他手上一用力,楚咛膝下跪着的土又向下了二寸,虽然额上冒着豆大的冷汗,可是那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略显诡异的笑, “那陛下不想留着属下的小命试试吗?还是您不敢试了?” “有何不敢!” 穆离夸张的转身放声大笑着,束缚着楚咛的手刚刚拿开,他就没了重心扑倒在了地上。 第六十六章 你敢对他下手吗(五) “在我面前你没什么可嚣张的,细想想看,若不是你背后有孟老太婆撑腰,我早就可以把你跟那个霁白处理掉了。你们要记着,这冥.界,在这如今的冥.界,天命书上虽然是他魅宸的名字,但这当家之主可是我,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就是魅宸。” “属,下,谨,记。” 楚咛抬手缓缓逝去了嘴角的血渍,一字一顿的说着,可是脸上,还是那样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王妃你怎么看?” 穆离漫不经心的问着他,楚咛又虚弱的咳了两声,这才不急不慢的说到, “其实,王妃娘娘还是留着好,毕竟她也不干涉您什么,您该跟美人寻乐子就寻乐子,没必要非跟一个女人过不去。虽说她并不受天帝重视,但是一旦等她返回天界,陛下又怎么好跟天帝解释她身上的伤痕一二三呢?您处理的可不是王妃娘娘,而是天界天帝的威严,您想呢?” 穆离没在说话了,以他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太好真正的得罪天帝,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对王妃出手是太冲动了些。 楚咛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也是实话。 他还需要些时间。 “你不是自己仗着医术高明到处医人嘛,就你身上所受的那点小伤就不必用我在赐你药了吧?” 楚咛胸口一滞,稍缓了缓气息说道, “劳烦陛下挂心,我并未因此受到大碍。” “没事就好。” 穆离不耐烦的嘟囔着,然后化身一缕黑烟消散了,空中还回响着他分外严厉的警告,像是恶灵的哭泣一般刺耳, “管好自己的嘴,见到孟老婆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楚咛冷哼一声站直了身子,淡淡道, “陛下放心,我说话做事有分寸。” 稍顿了顿,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叫人琢磨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属下知道什么是自己应尽的本分。” 四下终于安静下来了,楚咛感到喉头一阵甜腥,周身气血直往上翻涌,他眼前有些发黑,摸索着粗糙的树皮站稳了,痛痛快快吐出了好大一口黑血。 他怔怔看着这摊黑血好久,自言自语呢喃着说, “不能在等了……” 第六十七章 对不起 确实不能等了,他越发无所顾忌的嚣张,今日伤了自己倒还不要紧,若是改日伤了霁白,或是伤了婆婆,那他才是追悔莫及。 轰的一下一挥袖子打开了禁闭的大门,楚咛平顺着自己的呼吸站直了身子,像是一把立于天地间的墨竹,宁折,不弯。 老老实实跪在外面已经有些时候的章琅被这轰的一声闷响吓了一个机灵,本能不带一丝考虑的就飞奔进了门内,根本就顾不得自己耳边明琅的叮咛嘱咐。 “你,你受伤了?严重吗?你们打起来了?他呢?那个死变态呢?” 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一连问出了好些话,双手拉上楚咛的胳膊不分所以的摇啊摇,楚咛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给惊到了,不过心里还是莫名暖暖的。 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 真好。 “娘娘别晃了,本来没事,现在晃都要被你晃断气了。” 楚咛嬉皮笑脸的看着她,章琅却忍不住又是一通乱晃, “我就知道你算的不准!这哪里是我有血光之灾,分明就是你有嘛!黑煤球!你要是在这么死不正经的不好好说话,我要你立刻就原地爆炸!” 章琅恶狠狠的说着,看那样子却都快要急哭了,她生平很少受到别人恩惠,现在有了这样一个肯心甘情愿为自己挡灾的男人,说夸张点,她都真心想嫁了。 尽管这个男人太过神秘,尽管知道他对自己另有所图,但是她直觉能感受的到,这个人,并不算太坏。 至少利用自己,也不会是作恶事。 “属下真没事了,娘娘请自重。” 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靠!刘茫就对自己说过来着! 不过自己哪里就不自重了呢…… “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想害死他吗?” 明琅在她的耳边嫌弃的唠叨着,这句话要章琅本能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对,对不起,不过,不过你真的是没事了吗?!” 虽然离得距离稍远了些,但是章琅灼灼的目光却没有冷却下来一点,那关切的目光似乎还是在拉着楚咛的胳膊一直晃啊晃啊的。 楚咛欣慰的咧了咧嘴,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 “属下真的没事了,娘娘也可以回去。下次,娘娘做事万不可再这样冒失。” “我,我会的。” 这本就是自己一时图心里爽才犯下的错,不管是不是冥,王抓住这一点点过错小题大做了,这次终究还是自己害了楚咛白白受苦,对于他此时对自己说的话,她一百万个听从,因为自己的内心中一百万个愧疚。 第六十八章 你相信我吗 楚咛见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眼光竟突然闪躲了一下,然后过章琅身边时低头小声的对她说道, “真的没关系的。他对我出手是迟早的,怨不得你。” 可是章琅眼睛瞟见了树坑旁那一小摊乌黑色的血迹时,还是没忍住流下了眼泪,捂着嘴轻声的呜呜哭了起来。 楚咛一时心里酸酸的,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轻飘飘的对她说, “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需要你付出代价的,你不用感激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以后你要是没本事处理你惹下的麻烦,那你就少做些蠢事就好了。你有时间在这里哭,还不如赶紧回到你的清心苑好好查下身边的眼线,以后你要入口,穿戴的东西都小心着些,留意出口的每一句话,当心隔墙有耳,在冥,王府这个地界,从来都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得事情。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你的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自己。” 章琅听着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直冒,眼神中充满着深深地恐惧,她手脚冰冷,脑袋也觉得晕沉沉的,她想她可能撑不住了,她实在受不起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要被人监视,随时都可能再死一次,她真的受不住了。 “别怕,我在。” 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一下撑住了自己虚弱的身体。 明琅这四个字说的坚定而温柔,她似乎一下找到了自己的依靠,她哪里是自己一个人?! 回头仰望着这高大威严的冥.王府,她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 自己到底是进了一个什么地界啊…… 这里的人都好奇怪啊…… “你相信我吗?” 楚咛随着她一步一步踏出冥,王府,向外抛出的话虽是疑问句,但似乎已经猜到了章琅会有怎样的回答,他的语气中是那么自信。 “我信。” 章琅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似蝶翼一般轻轻颤动,似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似的又重重的说了一遍, “我信。” 她信我就信。 第六十九章 我来做王妃吧 楚咛突然觉得心里刺痛了一下,明知道她会这样说,明知道她会相信自己,也明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一切。 明明以为自己一切都准备好了。 可是自己真的能狠下心吗? 呵,有何不能,自己的心,早就死了。 “娘娘改日来我河州府一趟,我想是时候将您从这具身体里分离出来了。” “真的?” 章琅的反应没有楚咛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她的语气是那样不可置信,而且还带着若有如无的一丝丝留恋, “若是分开了,我们会怎样?” “自然是一人继续占据这具身子当王妃,一人继续当游魂了。” 楚咛颇是好笑的看着她道, “娘娘是想继续做王妃,还是去做游魂呢?” 章琅目光黯淡下来,久久的低头不语, “章琅,别掉进他的圈套,他选择谁来做王妃又怎么可能会听从你的想法?他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要你陷入尴尬为难的境地罢了。” 明琅感知到了章琅的左右为难,却不知她为何会这样犹豫不绝,当时明明她是那样坚定的想把自己从这具身体里赶出去的,可是现在…… 莫非,她自知做王妃比游魂危险,想要逃避,将那份可预见的危险推给自己吗? 虽然不厚道,但也是人之常情,自己有什么可难过的…… “章琅,没事,我……” “我来做王妃吧!” 明琅没有想到的是,章琅是那样坚定的打断了自己所说的话,她甚至有一刻的神思恍惚游离,她还是选择了自己。 她没有逃避。 她是真心的。 得此一句,胜过千言万语,即使真的是我为游魂,我也会尽力的去保全你。 楚咛满意的看着那个美丽的身影,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早有断绝,挥着袖子从容优雅的转身离开,丢下了一句足以改变二人命运的一句话, “就依你所言,三日后,找个聪明的理由过来我处,我想,你能做到的。” —————— 章琅心情有些沉重的往清心苑一步一步挪过去,一路上,明琅都是默默无言,直到章琅进了清心苑的大门口,明琅才浓着嗓子轻声的对她说, “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不在这具身体里,也会留在你的身边,不能真正的体察到你的内心,也会感知到你所受的每一份苦难。我会心疼,也会尽力去分担。 第七十章 家庭医生 章琅苦笑了下半开玩笑的说, “你知道的,我本就留恋这个位置罢了,你不用把我做的这个决定搞的这样悲壮,我又不是代你去死。我会好好活着享受我的奢侈余生的。你呢,以后就来做我的小跟班吧,你赖不掉的。你的脑子那么好使,心眼也多,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好在怕的?” 明琅被她逗得破涕为笑,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傻瓜,要是真扔在自己的生活过的皇宫里,怕是根本就活不过俩月。 “娘娘!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若菡老远看见了她,红着眼眶一路小跑着过来了,换做了章琅当时对待楚咛时所做的举动,没完没了拉着她的两条胳膊晃了起来。 “娘娘哪里受伤了?严重吗?快让奴婢好好看看!又不用派人去请黑官无常尊使?” 擦,被人晃的感觉果然不太舒服,可是这丫头是拿人家黑煤球当做自己的家庭医生了吗?张口闭口说请就请的,人家又不欠咱们的。 好不容易从若菡的强大晃动攻势下抽出了自己的两条胳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说, “请人家做什么?人家自己受了伤都快吐血吐死了,哪里还有工夫来管我!” 本是开玩笑的一句无心的话,却没想到把若菡给吓了个半死,差点没给她晕过去。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章琅忙伸手扶住了她,若菡眼泪叭叭的往下滴着,身子绵软无力靠着章琅结结巴巴的问她道, “娘娘刚刚说什么?尊使大人他,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就是受伤了来着,吐了些血,我问过他了,他说顶得住,没有大碍。” 章琅被她的过激反应整得一愣一愣的,敢情刚刚心疼自己只是红了眼,现在心疼起那个黑煤球来就连哭带流泪的? 这个傻丫头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若菡丝毫不带掩饰的一连串表情举止恨不得就将我爱楚咛,我担心死他了这几个字都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第七十一章 原来如此 “他吐血了?谁伤的他?是陛下吗?” 章琅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故作义愤填膺的搞着事情说, “嗯嗯嗯,可不是嘛!当时那场面危险极了!楚咛跟陛下打的那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啊!陛下当时一掌将楚咛掀翻在地,楚咛那里是往外哗啦啦的吐血,都快吐断气了!” 这明显胡编乱造的夸张瞎话不知怎么就是唬住了若菡,不知是她真的太傻还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娘娘,奴婢想去……” “呃?你想要去哪里啊?是要去找陛下为楚咛报仇,还是找楚咛给他送温暖啊?” 若菡一下慌了手脚,这才反过神来觉得自己的举止失态了,那小脸一下红了起来。 “娘娘……” 她惶恐不安的想要先跪下请罪,章琅一下就拦住了她, “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你有什么错!看上他了就是看上他了,他其实也挺好的,你跟着他,也不吃亏。” “娘娘!” 若菡的小脸又红又烫,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自家娘娘何时学会这样打趣自己了? “行了,若菡,你快去吧,楚咛他是真的受伤了,虽然没有刚才我讲的那样严重,但也是你过去刷存在感的绝好时机,相信我。” 她冲着若菡意味深长的眨眨眼。 若菡若有所思,呆呆的看着她道, “娘娘?” “快去吧,愣着干什么!” 像是对待自家不争气的傻闺女似的,章琅没好气的往外推了她一下, “加油!一定拿下他!” “拿下?娘娘的意思是要……” 章琅满意的对她点点头,这个傻丫头总算是开窍了! “可是……” “可是什么?莫非你不喜欢他?” 见她这样犹豫,章琅又有些着急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脱口而出,一下打消了她的顾虑, “喜欢!喜欢!若菡谢娘娘成全!” 呵,成全?把你送到那个家伙跟前是成全? 果然比我还傻。 楚咛若真是个实心眼的黑煤球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个空心的,谁都摸不清他到底几斤几两。这样看起来,倒还不如是个全身上下都是眼的蜂窝煤来的痛快。 那样至少还有可以防备他的准备,而现在,只有他玩自己的份了…… 第七十二章 分寸 可若是把若菡打入到了敌人内部…… “若菡,你快去吧,把咱们苑里益气补血的丸药都带上,还有什么珍珠翡翠大玉镯之类的也拿上,礼多人不怪嘛!第一次上门问候,总要周全些的。不然,你再拿两幅古玩字画啥的?” “娘娘……” 若菡伸手挠挠头发,像是再梳理自己满头的黑线似的, “不用那么多吧,娘娘,我只是代您上门问候一下,仅此而已,若是带的东西多了,反而会显得刻意……” “嗯嗯,那倒也是。” 章琅虚心听取着若菡的建议,终于不强求她拿那么多礼物了, “不过礼物可以随你简单些,但是你可得出场隆重着点,这个得听我的!走,我领你打扮打扮去!你这一身衣服,太过素气!” 章琅一般说着,一边就搭上了若菡的肩,几乎连推带搡的才把她招呼进了自己的卧房,然后霸气的大门一关,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对着局促不安的她说, “来,脱.衣服吧!” 若菡的脸青一阵儿,白一阵儿,低头缩在一旁狂点着自己的手指, “这……这……” “磨磨蹭蹭的这什么这!” 章琅不满的上前就扒扯的她的衣服,吓得小丫头又吱吱呀呀的叫嚷了起来。 哎,还是这么腼腆。 章琅自觉无聊退后两步靠到桌角一旁,远远的看着她一点头,冷哼一声,说, “呐,我不动你了,你自己来吧,脱。” 呃……场面似乎有点不对?可是我们不是早都已经在浴室坦诚相见过了吗,这时候了还在自己面前装什么腼腆! “脱吧脱吧,不脱怎么换衣服啊。” 章琅无奈只得转身去一旁柜子里翻找着自己的衣服,正好也可以不看着她,省的她脸皮薄的连个衣服都脱不下。 一边找着她也不禁一边感叹道,这个王妃果然家底够厚的啊,这一大柜子衣服,个个都是真丝的触感的,样式都是偏雍容华贵的,大红大花的居多,却一点也不俗气匠气,照样如同白衣一般透着仙气,跟自己美艳动人的气质倒是蛮配的。 挑来挑去挑花了眼,章琅索性拍拍手放弃了,径直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吼道, “你自己选吧,选好了来花廊见我!” “是……” 良久,里面才唯唯诺诺的传来了怯怯的一声回应, “哼,真没劲!” 章琅百无聊赖的往花廊先走去了,明琅这才有些担忧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的想法行的通吗?若菡会不会有危险?把她送过去,万一那个楚咛要是动了歪心思,这个丫头还能讨的了好?” “放心吧!” 章琅得意的皱着眉梢,在暖黄色的阳光下样子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我自有分寸,不会害了人家姑娘的。” 她言语一转,又有些任性的说到, “反正既然她已经看上那个黑煤球了,那以后即使是我不撮合他们,若菡迟早也会倒贴着上去,你想想,我都看出来的端倪那他能看不出来嘛,所以我这是先下手为强,省的若菡被黑煤球的花言巧语诱惑上了再跟他是一股劲,现在,这个小丫头感激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以后背叛我。” 第七十三章 以柔克刚 “呵,那可说不准。” 明琅有些苦涩的笑笑, “爱情这东西,谁也不知道谁会把谁算计进去,若菡先喜欢上的楚咛,她本就占弱势,没准楚咛的两句花言巧语,就能让她倒戈成为他的自己人。” “哈哈,你这就不懂了吧,你知道什么是以柔克刚吗?” 章琅难得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教着, “我用的就是以柔克刚,这种伎俩还就适合若菡这样的纯情小丫头,像你就不行,你想的太多了,你不知道。当一个男人的一切有足够实力可以毫无悬念的碾压一个女人的时候,若是这个女人还是对他唯命是从,死心塌地,这个时候,是个真爷们往往都是下不去手的,我看楚咛就是个真爷们。” 章琅颇是自信的认真样子又逗笑了明琅,她打趣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莫非先前你有很多经验咯?” 章琅被她这一问也红了脸,尴尬的笑了笑说, “没有啦,我先前样貌一般,算是属于恋爱绝缘体吧,我看上喜欢的男生倒有不少,可就是没有哪个男神能相中我的,嘿嘿,我这些歪理都是从我们那个年代的狗血小说上看的,在小说里反正是行的通,现实里就不知道了。” “现实里自然是行不通的了……” 明琅心想着,不过却并未将这句话说不来,有陷入了深深地回忆。 —————— 这世间,从来都不缺男子,但少有的,是真爷们…… 用女人来换江山,他出手,永远都是那么干净利落,及时最后一刻,还会让人恍惚觉得他依旧是那个不染纤尘的少年…… 外貌依旧,只是那心,早就变了。 —————— “琅儿,我做太子时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封你为妃,等着将来有朝一日我来称帝,我定册你为后。” “但是,但是你怎么能娶你的母后呢……” “本王不管!你不要想太多,你只要知道,我魅宸一定会册你为后。” “那,那若是我将来做了这东夏国的女帝了呢?” …… 那时你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我还以为,你要的只是跟我在一起,什么太子、皇帝,都没有跟我为伴来的重要。 —————— 第七十四章 我命给你 “娘娘……” 一个娇羞中还带着些不知所措的轻呼,引得章琅侧目转身,只见一袭红衣盈盈走来,略施粉黛的容颜,像是一朵盛放的红莲,要人见了忍不住的怜惜, “怎么不多戴几支簪花?” 章琅友好将有些怯懦的她揽了过来,抬手轻抚着她柔亮的发丝,更是引得若菡一阵惊慌失措, “这样,这样就已经很好……” 她不安的低头顺着目,乖巧谨慎的模样,要章琅又涨了几分士气, 如果楚咛一个大男人连这样一个可怜见的小花花都算计,那他也忒不是人了点。 “你就这样去吧,一定可以的。” 若菡心里十分不安,她从未如此中意过这样一个男子,虽说自己对他也算不上什么一见钟情,更多的只是一见钟了颜,可是正是如楚咛自己说过的,来自天界的自己虽然地位卑微,又怎能还没有见过比楚咛更完美的颜? 天界从不乏冰雕玉砌的仙人,个个修炼的都是一副美颜,可是自己见了之后惊艳是惊艳,但绝无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对此,她宁愿相信,这便就是一见钟情! 是机会便一定要抓住的,就像当时自己认定跟随明琅为主一样。 命虽轻贱,但好在由己。 “娘娘!” 她郑重的撩衣跪在了地上,她的一脸认真真诚搞得章琅动也不敢动,只得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后文, “娘娘待奴婢这样好,奴婢惶恐不知该如何报答娘娘!若菡在此对天起誓,此后若菡这条命就是娘娘的,此生只为娘娘一人命令是从,绝不会背叛辜负娘娘,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言毕,她咬破手指,然后再空中划上了几个红色发光的符文,还不待章琅反应过来,那符文便飞快的印上了自己的手臂,然后似被吸收了似的很快消融不见,只在自己的小臂上,留下了一个小小浅浅的朱红色暗点。 章琅惊讶不已,明知若菡不会伤害自己,可还是想要问问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要开口又怕自己问了太过低级的常规问题漏了馅,便又只好极力的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惊讶。 “娘娘,我与您的血誓已立,天地为证,奴婢若未今生只为奴婢,便一心一意伺候好娘娘就是了,若有幸能跟自己心爱之人再一起,便会竭尽自己所能帮助娘娘,若菡谢娘娘成全!” 噼里啪啦听她叨叨完这些话,章琅心里大概也是明白一些了,原来这个丫头感激自己,就真的把自己的命送给自己了…… 她的心里有些难受,自己虽无心害她,却也不是真心帮她的。 第七十五章 血誓 “你不必这样。” 章琅上前赶忙将还跪在地上的她搀扶起来,无比真诚的对她说, “其实,其实你不太好这样轻易相信别人的,更不用把别人对你的一点点恩惠就铭记再心上,恨不得自己掏心掏肺的给,万一,万一别人是对你有所图的呢?” “若菡不信别人,只信娘娘,娘娘是不会害若菡的。” “可,可你确定你家娘娘就是你家娘娘吗!” 章琅情绪激动一个不留意将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本是犯下了大错,可是如她所盼,再明显的自我暴露都抵不过面前之人是个“傻子”。 “娘娘脾性变了,但您依旧是若菡的主子,若菡更喜欢您现在的样子。” 小丫头笑的跟花朵一样绚烂,章琅不敢在跟她多言了,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诚挚的眼睛,她既编不出谎话,又忍不住想要告诉她实情。 “好,你走吧,时候不早了,路上小心些,见了楚咛随意说上两句替我谢上几句就回吧,别再他处留的太久了,早些回来。” 她难得有这样沉着冷静的时候,若菡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不知为何,她似乎对自己跟楚咛的交往不是那么赞成热情了。 “你怎么了?” 明琅看出了她情绪的低落,温柔的问着她,章琅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 “我他妈还是不是人!我怎么能利用这样一个小丫头呢?我骗了她,她却心甘情愿的把命给了我。” 章琅再也忍不住啜泣着说, “我,我是亲手把她送去的狼窝啊!” 明琅沉默了,半晌才说, “你先前不是说了吗,她若是对楚咛有意迟早都会招惹上他的,你不过就是在楚咛之前帮了她一把,且不说最后他们二人结果如何,倘若最后真是楚咛负了若菡,你也不必为今天这样的事情自责。” “他若敢负了若菡,那我就去亲手杀了他!” 章琅红着眼睛,胸口因哭泣有点闷闷的不太舒服,明琅声音说的很淡,却也一字一字的都打在了章琅的心里, “我也不会任由若菡受到伤害的,既然血誓已立,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她先前的主子明琅,我都会把她看待成自己的妹妹一样小心的保护着她,绝不会让她做出任何牺牲的,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若菡。” 她绝对第一个不能有事。 —————— 这也是若菡的目的,若不这样表露真心求得自家主子的支持,单单凭借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怎么敢去招惹高高在上的黑官无常呢? 她知道规矩。 —————— 第七十六章 茗香作死下线 “以后小心些,那些话今后再也不可不小心说出来了,万一要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那才真是糟糕。” “我记下了,没有下次了。” 太过动情看待若菡的问题了,她们二人却谁也没有留意到,此刻正有一个心怀鬼胎的小人正躲在花廊架子偷听,然后一闪影便不见了。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没有机会再有下次了…… —————— “你当真听到她是这样说的?” “属于听的千真万确。” 一个白衣小鬼顺从的跪伏在殿下,而在那殿上威严端坐之人,就是冥王。“ 她当时对那个陪嫁丫头所说的话,就是‘你确定你家娘娘就是你家娘娘吗’,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听着殿下之人的禀报,他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凝思了半晌,然后挥了下袖子吩咐着说, “退下吧,继续盯着。” “是!” 报信的鬼差刚刚闪身退出去,他又闭目思量了半晌,然后有些疲惫的揉揉了眼睛,吩咐着下面的人说, “把刘茫给本王叫来。” “是,陛下。” 旁边匆匆退下一人,不长眼的茗香扭动的柔软的腰肢从一扇翡翠屏风后慢慢走来,嗲声嗲气的拜了声 “陛下~” 魅宸轻嗯了一声,胸中本是烦躁,现在看见了茗香,忽就又想起了楚咛的事情,心下便更是烦躁了。 要么就是说茗香蠢呢,除了美貌嘴甜一无是处,连个察言观色的眼里见儿都没有,这边主子的心里正烦着,她那里却还上赶着添堵,于是…… 冥界从此再无茗香这个女人了。 —————— 河州府地,两重天景,一边是漫天黄沙,寸草不生,一边是森林绿洲,生意盎然,黄绿之间,一条银色大河将两面分的清晰明了,在这条大河凌空之上,便就是楚咛所居住的河州府。 “婢女若菡,奉王妃娘娘之命,特来拜谢尊使大人!” 第七十七章 怎么是你 小丫头孤身一人立在大河之畔,头顶红日光芒万丈,直直晒着她浑身都透着暑气,可这天明明还只是四月天,哪里会该这样炎热。 恐怕是自己太过心焦气躁了吧。 取出随身的小帕子才擦了下额头上冒出的虚汗,眨眼之间自己就飞腾上了那具凌空府邸,稳稳地立在了府门前, 若菡忙收了帕子,屏气凝神小心推开了河州府的大门,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并不是那个记忆中的黑袍使者,而是一个虽然年迈,但看上去依旧精神换发的一个老婆婆, “小丫头,是王妃娘娘要你来的?” 若菡诧异间还未开口,这个老婆婆便先一步问起了话,若菡认得她,那是曾去过天宫的冥,界孟.婆氏。 “若菡见过孟.婆婆。” 她微微屈膝施了一礼,然后回答着说, “尊使大人为了救我家娘娘受了些伤,娘娘自己过来不太方便,于是特命我前来道谢,还要奴婢带来了些补气凝血的丸药。” 她知孟.婆氏地位举足轻重,就连天帝都得对她敬重几分,所以自己就更是不敢怠慢,可是这会儿她为何会出现在这河州府,自己也是一时想不明白。 她不是退居奈.何桥畔忘情台养老了吗? 难道她也是得知楚咛受伤所以跟自己一样是过来探望的? 这么说来,那楚咛受伤很重…… 还不容她细琢磨,那孟.婆便冷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丫头可比我记忆中的明丫头厉害的多,也够狡猾,但也是个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哼!你回去吧,告诉你家娘娘说我孟老太婆代替楚咛把她的谢意领了,要她今后少动这里的心思,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她的火候还不够,以免做事起了反作用,害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孟.婆的一番话下来把若菡听的一愣一愣的,她不明白她口中的这个丫头跟明丫头是什么意思,自家娘娘不就是她孟.婆氏的明丫头吗?那这个丫头又是谁?自己?也不像是啊。还有她口中的那些不择手段、算计是什么意思?害了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那些的意思虽然她都不是很明白,可是她说话中不友善的语气,那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的。 若菡有些紧张了,自己倒底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她,还是说自家娘娘在自己过来之前就已经得罪她了? 什么也不敢问只得那样乖乖立着,现在再她那身上穿着的一袭红衣就显得一点也不明艳霸气了,进退两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听不懂吗?还不快滚!” 第七十八章 被打出来 孟婆氏可是一点也没有怜惜她的意思,当口就是一句呵斥,吓得若菡心惊肉跳的,然后还不待她自己反应过来,她就被一条红线给牢牢绑住了。 若菡赶紧给孟婆解释着说, “婆婆您先不要生气,我这次过来真的没有恶意的,我家娘娘也是没有恶意。我们……啊!” 还不待她把这些话说完,孟婆就一甩红线,把她给丢出了府门外,将她重重的从高处摔下了河州府。 若菡慢慢撑起胳膊想从地上爬起来,空中又传出了孟.婆不容挑衅声音, “记着,这河州府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惦记的,若有下次,就不会像这次这样简单了。” 听着孟.婆氏警告自己的话,若菡吃痛揉了揉自己摔着了的脚踝,不明白自己怎就算计河州府了?难道心慕楚咛就是算计他了?难不成下次自己要光明正大的在下面吼着,楚咛,我喜欢你!难道只有这样,她才算是光明正大? 不理解。 可笑。 她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衣上被沾了些土,她轻轻的拍了拍,转了转自己的脚踝猛的一疼这才发觉是扭着了。 这一趟自己是怎么搞得,人没见到,还被孟婆婆莫名其妙的教训了一顿,再加上脚踝的刺骨疼痛,她终于忍不住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她边往回走边哭着,眼泪撒了一路,本想着回去告诉自己主子好寻求安慰,可是细细想来她也说不出这眼泪到底为何而流, 疼?被人误解?好像都不太是。 更多的,应该是她见到孟婆氏之后意识到楚咛伤势的严重性,以及自己半分忙都帮不上,甚至连句问候都给不了的无力感。 一瘸一拐的瞎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的没留心脚下被地上石子绊了一下,本就重心不稳的她果然妥妥的就像前栽了下去。 她小声惊呼一下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准备结结实实的迎接坠落地上的暴击,可是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双温柔有力的手将自己紧紧一揽,然后便扭头倒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第七十九章 结巴 楚咛? 就是楚咛! 慌张的睁开眼睛,双方对望的一瞬,她赶忙从他的胸前逃开,脸红心跳的微微蹲身一礼, “尊,尊使大人!”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爆掉了,天啊,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四周寂静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若菡想要开口说话,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抬眼再对望上楚咛波澜不惊的眼睛,她真的要疯掉了。 他没事?应当是没事吧…… 身上脸上一点血渍都没有,呼吸平稳,背脊挺拔,一如既往的从容。 他真的没事。 楚咛见她目光又是急切,又是胆怯,虽然自己了解一部分,但是见到她这幅样子,还是要楚咛有些意外。 “怎么了你?傻了?” 他好玩的揉了揉若菡的小脸,若菡有些慌了,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眶又泛起了红, “尊,尊使大人!” 楚咛见她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觉得可笑。 明明挺好的一个姑娘,但是怎么见到自己之后,就变成又傻又呆的小结巴了? “你慌什么?好好说话!” 楚咛故意沉下语气想要吓吓她,逗她一逗,可是这却一下把若菡的眼泪给逼出来了,她在顾不得任何体面,瞬时泪如泉涌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这下倒轮到楚咛手足无措了。 他哪里遇见过这个架势。 之前自己走到哪里,都是姑娘们冲自己乐呵呵眉开眼笑的,像她这样哇哇大哭的,还是头一份。 “你,你,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 前一刻还说人家是个小结巴,结果这一刻,自己便首先成了大结巴。 若菡只是哭着并不言语,一向从容的楚咛显出了几分无措,冷静了片刻后才淡淡的说, “姑娘的脚好像受伤了,我来为姑娘看看吧。” 说着,他便上前扶着若菡慢慢坐下,然后褪下了她的鞋袜,手里捧着她的一只脚按了几下, “没有大碍,只是扭了。” 话毕,他摊开手掌,轻轻的附上了若菡的脚踝上,然后若菡只觉得一股温柔顺着骨缝就浸润了进去。 若菡并没有想躲避,她只是十分安静的接受着,在细密的阳光下,面前的楚咛就是照射她的最强最热的一道光,晃得她模糊了视线,睁不开眼睛…… “谢谢尊使大人。” 若菡轻声细语着,心里所有的委屈不安都像是被楚咛附上她脚踝的手给化开了似的,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不客气的。” 他语气轻柔的如同他的动作。 楚咛给她重新穿好了鞋袜扶起,低头故作漫不经心的问着说, “若菡姑娘在我河州地盘上把脚给扭了,我总要给你一个说法的,讲讲吧,发生什么事了?我能为你做主的自会做主。” 第八十章 你生气了? 自己都知道,可就是还想问问。 若菡眼神闪躲着,说话的口气也是淡淡的, “没什么,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磕着了。” 然后她又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小瓷瓶, “这些都是补血益气的丹药,娘娘特意托我带来的,娘娘说她知道您府上不缺丸药,也知道自己的不一定有您府上的好,但这都是她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 楚咛看了瓷瓶一眼没有半点犹豫就接了过来,大大的方方的姿态, “替我谢谢她的药。” 顿了一顿他又说着, “也谢谢你过来河州看我,你受委屈了。” 委屈…… 确实挺委屈的,但是见了你,有你这样说,就便是天大的委屈,我也不觉得委屈了。 若菡甜甜的笑了笑,想着娘娘吩咐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做成了,自己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好端端的楚咛,那也该走了,于是便俯身一礼,准备回去, “既然来了,姑娘不随我回去喝杯茶再走吗?” 楚咛诚心邀请着,若菡断然就拒绝了, “清心苑娘娘还吩咐了些事情,奴婢要回去了。多谢尊使大人。” “奥,好吧。” 楚咛不在挽留,目送着那个红衣身影消失在目光见不到的位置,他还是呆呆的立在了原地半晌,心里五味杂陈。 他怎会不知道,孟,婆氏就在自己的河州府。 又怎会不知道,她过来此处的目的跟意义。 若她没有立下血誓,没准自己以后还真会想办法利用一下,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不管若菡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他都不会刻意去伤害她。 这样清清楚楚的落入别人的圈套里,他真是头一次。 —————— 楚咛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府宅,看着同样冷着脸的孟.婆氏,一声没吭,径直错过她往一旁去了, “站住,你生婆婆气了?” “我没有。” “没有怎么看见我了也不理我?这么不懂礼数了吗?” 孟.婆氏脸上带着些怒意,但是楚咛知道,她不会冲自己发火的。极其不愿的慢慢挪过来,委屈巴巴的跪下,敷衍的说, “婆婆好。” 孟婆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头,叹了口气说, “你又给自己培养了一朵桃花,可是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朵桃花,乃是一朵能毒死你的毒花!” “婆婆,” 楚咛撒着娇晃着孟婆的袖子说, “我知道,我会留意的。您最好了,答应我,别难为她了行吗?” 第八十一章 看出来了 孟婆氏不语,楚咛又说道, “她是她,章琅是章琅,我跟那个章琅还是打过交道的,她真的不错。虽然我看人不比您准,但也不会差到离谱的,您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迁怒到章琅的身上去。” “你难道看不出她在算计你吗?” “当然看的出来,不过这点算计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相信她本意一定不是牺牲若菡的。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事情,她做不出,您见过她后看看便就知道了。至于若菡身上的那个血誓,那也不是她硬逼着若菡立下的,我身上不是也有一个嘛,您还不知道这个?血誓是不能再立誓者不情愿的基础上进行的。” 孟婆用手抚过楚咛的头顶,爱怜的说, “那又怎样,总是还是针对你的,你这孩子就是心善!” “哪里有,明明早就没有心了。” 孟婆氏的手一顿,楚咛自知多嘴了,又急忙打着哈哈调着气氛说, “孩儿只有在婆婆面前才有心啊,楚咛有对婆婆一片孝心~” “少贫嘴了!” 孟.婆爱惜的腰间的银勺轻捶了一下他的脑门,然后有些心疼的说, “你端拿着身架累不累?也不怕最后憋死了你,要不是为了过来给你治伤,我才懒得进你这破地方!以后再那个混蛋面前小心着些。” “我知道了,谢谢婆婆。” —————— 冥.王府内,刘茫跪在殿下,魅宸的话句句要他的心里发慌,假的?他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于是冒着冷汗坚定的反驳着说, “陛下多虑了,王妃娘娘怎会有假?” “有没有多虑你的心里最清楚,你说实话,你与她先前关系那么交好,就真的没有觉出她的反常吗?” 刘茫一时语塞,虽然三年未见,但是这变化未免也是大了些,他又何尝感觉不出来明琅的不对? 可是,这,这到底该不该说呢…… “回禀陛下,娘娘确实自落水后有些反常之举,但是属下保证,她绝对是之前的明琅。如果陛下还是不相信,那不妨就让白官无常看她一看,霁白尊使可用彼岸花灵看透一个人的灵魂,若真是有人假冒王妃,又怎能逃得过霁白尊使的眼睛。” 魅宸冷哼一声,心里不屑到, “他的术法再厉害也得为我所用才行,若是他看出了却不对我说,那还请他费什么力呢。” 刘茫早就知道魅宸信不过霁白,不会要他来做,否则,他也不敢真的就让明琅立在霁白的眼皮底下,万一那个霁白真的看出来什么不对了,他倒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了。 “属下今日要再去清心苑教习娘娘礼仪,不妨就让属下替您留意下吧。” 魅宸皱着眉头不语,沉思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幽幽开口道, “召霁白立刻赶往清心苑,你也随我一同去!” 刘茫猛然抬头,眼神有些不安,他答应了。 “是……” —————— 始料未及。 不过,她若真的就是明琅,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八十二章 她也不错 想来那边的章琅要是知道了刘茫又这样坑了她一把,怕是她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吧? 呜呜呜……这那里是王妃的老相好,分明就是仇敌冤家嘛! 坑人杀人于无形。 —————— 刘茫跟魅宸过来清心苑的时候,若菡已经回来了,这次冥,王是随意过来的,并未像上次一样摆着那么多浩浩荡荡的架势,甚至连个通报都没有,所以当他们三人齐齐都碰在了门口的时候,若菡蒙圈的一枚还以为是在做梦,慌里慌张的赶紧就跪下了, “奴,奴婢若菡拜见陛下,拜见总司大人!” 魅宸正眼看也不看她,悠然开口道, “王妃呢?要她出来接驾!” “是!” 若菡先是领着他们二人来到主殿给他们倒上了茶水,然后吩咐着几个小鬼点心拼盘好生伺候着,然后自己赶忙就往后院赶去找自家娘娘了。 魅宸这才留意到了这个丫头。 看着一抹红裙消失在墙角,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了道, “平日里她穿着素气质朴,也没觉出跟旁人有何不同,今日她这一身大红,倒生出了几分妖娆,是个俊丫头,不错,不错。” 刘茫听着脸色一变,知道今个一来若菡就算是被魅宸惦记上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发展成为魅宸的后宫,于是忙在旁说着, “陛下身边美人如云,不差她一个,这个若菡是王妃娘娘的陪嫁丫头,您若真收了她,待到他们二人主仆见了未免尴尬。还请陛下三思。” “在冥,界之中,我想要哪一个女子侍夜,还用的着三思吗!?” 刘茫冷汗一冒,自知说错了话,忙跪下赔罪道, “属下失言了,还请陛下降罪。” 魅宸端起了茶盏,盖子轻拢了拢浮起的沫子,神态悠然的说, “罢了,起来吧。” 刘茫战战兢兢的起直了身,谦卑顺从的立在一旁,心想到他只答应了让自己起来不怪罪,可没说到底自己还惦不惦记这个若菡丫头,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慌慌的。 魅宸刚刚才处置了茗香,又不看重王妃,后宫之中他少有称心如意的女人,现在要是真的惦记上了若菡,等到哪日他空虚寂寞了,那她八成就是凶多吉少了…… 第八十三章 爱屋及乌 心头主意转了好几个转他才慢悠悠的说道, “陛下,在天界上属下还有一个朋友,他爱乐喜歌舞,与属下私交甚好,最近听闻他的手边又新晋几位宫娥仙子身段不错,还调教新编排了几只舞曲。陛下雅兴,想来也是爱好音律之人,您要是有兴趣了,我把她们要来给您舞上几曲可好?” 冥界之主看上几个天界的歌舞仙子收到后宫,这可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顺利成章的,他的身边有了称心的美人陪伴,再念起若菡的时候,可不就少了?再久些时间,自然也就忘了。 美人如烟,若仅仅只是为了色,定是过眼即散。 魅宸捧起面前的茶盏轻啄了一口,不辨喜怒的轻说了声好,却不正看刘茫一眼,搞的他也不知道魅宸说的究竟是口中的茶好,还是自己提议的事情好。 其实细谈起来,自己跟那个若菡也没有多少交情,用不着费心竭虑的想法子替她挡灾,帮她也只是因为她是伺候着明琅的丫头,也是自己熟识相处过一段时日的,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这样好的一个丫头进了虎口也不帮一把,他多少都是于心不忍的。 不是自己太过怜香惜玉,而是爱屋及乌罢了。 —————— 院后不清楚情况的章琅正在书房里由身体中的明琅教导着画画。她那捉笔姿态倒是像模像样,却奈何她的手脚实在太笨,又不认真好好学,只为打磨时光,所以半天时光里,她就只画出了几只歪歪扭扭的大王八。就这样,还把自己的身上脸上甩溅的到处都是墨点。 “娘娘怎么在这里啊!” 若菡一路小跑着过来,本来以为她不是在卧房睡觉,就是在厨房吃东西,就算自己长了八个脑子也想不到这会的她怎么会勤奋好学跑到书房里来。 所以单单就是找人她就花费了不少时间。并非是她愚笨不问满院子伺候的小鬼,而是她家娘娘神出鬼没的过来谁也没跟谁打招呼,哪个鬼又能知道这会儿她会躲在书房画画呢! “若菡回来了,怎么,见到他了吧?他怎么说?” “娘娘,娘娘,咱们不提他了,快快快!我先带您下去换洗下,您怎么搞得浑身都是墨点啊!?” 若菡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扯着章琅就往外跑,她难得有这样不拘礼节的时候,章琅也是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出什么大事?这样着急?” “娘娘快梳洗下接驾吧,陛下还有总司大人来了!要陛下等的时间太久了,陛下又该生娘娘的气了!” 第八十四章 麻烦大了 小丫头一边说着,还一边的自责, “哎呀都怪我,要是今儿个我没有跑去河州,就伺候在您身边,也不会搞得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 她喃喃轻语着,然后又想起了重要的大事还未对章琅说,于是又提高了声音道, “过会儿霁白尊使也要来,娘娘可得端庄稳重着点,那是冥,界白官无常,这次冥,界两大重臣都在,冥,王陛下也在,您可万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分寸礼数!” 这怎么一茬接着一茬的事情还不断了?!自己就想做个逍遥快活混吃等死的王妃,这怎么就这么难! 那个变态冥,王怎么会无缘无故又来看自己了呢?不是暗示中的老死不相往来嘛!而且这次居然还带着自己原主的老相好,他是吃饱了撑的特意过来看看帽子是怎样染成的吗! 妈的!这可真是叫人头大! 无论如何自己也得硬挺着过了这关再说! 美貌是现成的,端庄不说话就行,至于礼数什么之类的,自己乖一点注意一点,收敛些脾气他们说啥是啥就好了。 人前训子人后教妻,这句俗语,他应该知道吧?肯定不会比想象中的更糟! 啪啪啪的加快了步子,跑的比若菡还快了几步,然后突然想起了那个白官无常,便随意的开口问到说, “霁白呢,他为啥要来?是陛下要他来的吗?记得黑无.常擅医药和占卜,那他呢,他会什么?” “回禀娘娘,霁白尊使能够驱使彼岸花灵,最神奇的是他能够借此探魂呢!奥对了,他还擅长水系和土系法术,养的一手好花。不过他较楚咛尊使为人低调,六界之中多为他的传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子,奴婢也没有见过呢。” “奥。” 章琅心中感叹的,一般大人物都不会轻易露面的,这样厉害的一个角色今日要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彼岸花灵,探魂?” 她小声默念着,然后神色一下惶恐了起来, “卧槽!探魂!” 她蹭的一下刹住了脚步,然后头又嗡嗡的疼了起来。 若是被他用彼岸花灵探出了自己与这具身体的问题,那可不就是全完了嘛! “娘娘怎么了?” 若菡随她立着,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章琅飞快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双手郑重的搭上了若菡的肩膀焦急的说, “快,你快去河州府请你那个相好的过来!就说这边清心苑麻烦大了!他若不能及时赶到,我可没那么义气,才不会自己一人就把罪责担了的。” 若菡刚要开口问着什么,章琅一把又把她给堵回去了, “什么也别问了!以后在跟你解释,反正你家娘娘还能不能活过今天,就看你丫现在跑的够不够快了,快,快去啊!” “是!是!” 若菡在不敢耽搁,一溜烟就没了影。 第八十五章 指责 那个明琅不比章琅镇定多少,同样不安的问着说, “他们有所察觉了?那个霁白能把咱们看出来吗?” “你问我我问屎啊!” 章琅心烦气躁的,一时说话也是口无遮拦,明琅听着心里虽然不爽,但也没有开口怪她。 毕竟到了生死关头,谁也没个把握可不可以死里逃生,自己的命运全部都交到了别人的手里,而且还不知那人会不会来帮自己,哪个又能在这个时候还文弱娇滴滴当个文明人? 章琅无奈长叹口气加快了步子往自己的卧房走去,一路上的小鬼看见自家娘娘这样着急匆忙的样子,都恭敬的小跑在一旁等候着她的随时吩咐。 “你这是去哪里?” “卧房卧房啊笨蛋!不然还能在这里换衣服吗?!” 章琅一边不耐烦的回答着明琅的话,一边嫌弃的翻着冲天大白眼, “咱们总不能避而不见吧?!你也没有啥法子能逃走的对吧?所以咱们不还得赶紧洗漱下白白净净的过去拜见冥,王,让他等的久了不免又是一顿数落,哎,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吧!” 明琅轻轻的嗯了一声,又不在言语了,一心里只念着若菡能快些时候把楚咛叫来。 她清楚章琅的实力,确实信不过她的随机应变,与其说是随机应变,倒不如说是听天由命的好。 不过若是楚咛在,不管是多大的危急,他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 “怎么过来这么晚?!” 魅宸沉着脸,略带责备的问着下面战战兢兢跪着的章琅道。 章琅微微抬起头,一脸无辜跟委屈,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疯狂飙起了演技来拖延时间, “陛下恕罪,方才人家是在书房作画来着,墨点不慎沾污了衣裳,便匆忙回去换洗了一下,以示对您,还有对总司大人的尊敬。” 刘茫疑惑的眯起了眼睛,听着她像是胡编乱造却又甚是真诚的表述,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准主意。 魅宸勾起嘴角饶有兴致的看着如今很是乖巧谦顺的跪在下面的章琅,像是打量着自己手下饲养着的一只宠物似的,刻意压低了声音说, “画画?呵,王妃好情致啊,去,把你作的画取来,本王看看。” “这……” 章琅有些为了难,毕竟没有哪个大家闺秀小仙女闲来无事了就窝在屋子里画大王八玩的吧? 真是的,还不如不提这一茬呢…… “陛下恕罪!我,我画的不好……” “那也取来。” 魅宸不容忤逆的打断了她说的话,这时,旁边一个颇有眼力见的小鬼急急忙忙的也就退下往书房跑去了。 章琅尴尬的还跪在地上,大家都不在言语了,各怀心事,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第八十六章 童心未泯 片刻,刚刚那个跑出去拿画的小鬼满头虚汗的回来了,双手捧着几张画纸犹豫着却不敢呈上,看看屋子内的众人,又哆哆嗦嗦的跪俯在了章琅的后面。 “这是为何?” 魅宸不满的斥责着下跪着的小鬼,小鬼吓得连头也不敢抬,战栗的回着, “陛下,王妃……王妃娘娘的画……画……” 他结结巴巴的,头上的虚汗倒是冒的更多了,像是被水浇了一般。 魅宸不解,可章琅是知道缘由,索性直接代着小鬼回答了说, “陛下,我画的真的不好,仅仅是一副习作而已,怕您看了生气,还是不要看了吧……” 她这样一说倒更像是勾起了魅宸的好奇心,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小鬼手上的画纸,用手指着再旁表现的有些心虚的刘茫说, “你去亲自呈上来。” “是。” 刘茫站起微施一礼,然后小步退到章琅的身边,犹疑看了她片刻,又径直过去拿起了小鬼手中捧着的如同烫手山芋的画作,眼神一滞,挤出了一个略略勉强的笑容来, “这……哈哈哈……王妃娘娘还真是童心未泯啊……” 画作没有疑问的由刘茫亲手交递到了魅宸的手里,魅宸接过看着,脸上的表情不辩喜怒,却明显的没有刘茫那样轻松。 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带着强烈的杀气径直走到章琅面前,然后把画哗啦啦啦的一古脑全部都丢到了她的头上,沉着语气说, “天帝平日里都是教习自己的女儿来画王八的吗?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章琅听着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忙低下头来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答道, “我不知您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琅……是您不喜爱的王妃……” 魅宸微俯下身,用手指捏起了章琅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瞅着她无辜闪躲的眼睛半晌,才大笑着将她放开,说, “明琅?呵呵呵!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比头几天温顺多了,怎么?上次把你吓得不轻吧?” 章琅自然知道他说的上次是哪一次,却依旧不敢言语。 “起来吧。” 魅宸不知为何突然松口要章琅站起来,可章琅腿软的哪里还能站的起来,便依旧还是跪着一动不动。 魅宸只当她是惶恐,便更是开心的上前一把把她提了起来,就势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这一来吓得章琅差点没有立刻抡起一个巴掌扇过去。 两人离得距离这样的近,不论从那个角度看去都有些尴尬,可人家怀里抱着的自己的媳妇,这又有什么不妥呢? 章琅面容僵硬的陪着笑,偷偷侧过脸去斜眼去看刘茫,却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微微低垂着头,波澜不惊。 她紧张的想要推开魅宸,可魅宸却似故意一般将她钳制的紧紧的,附在她的耳边说, “怎么?你不喜欢?” 第八十七章 怎么还不来 这,这还用说吗! “喜欢……” 章琅心慌慌跳着,浑身不自在, “陛下,有旁人在……您,您先放开我……我……” “你不愿意?” 这话问的可真是欠揍啊!若是自己说愿意,难道他还真准备打算现在就当着刘茫,当着这么多小鬼的面,就在这大殿里现场直播吗? 还能要点脸吗?! “这样不妥……陛下,陛下!” 你大爷的他竟然真的就倾身下来了…… 真是坐实了死变态的称号! “不管你是不是她,这副皮囊确实也够撩人。既然你是占据了这具身体,那么在你死之前还是有必要来做做这具身体该做的事情。”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再顾不得许多的章琅反手一推想要将他打出去,不料自己的腰却被他牢牢钳制着根本使不上力气,抬起腿来想要用力将他踢成个太监,却又被他防范着根本无从下手。 可真是急煞死个人! 情急之下她忽然大声吼道, “我不知陛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知你厌烦我,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谁。可如今我已知错,自会收敛,别无他求,如今陛下何苦这样羞辱!” 这样一吼,魅宸果然停止了动作。 章琅趁机赶紧脱离开了他的控制,退后两步跪了下来,一言不发,心里却是将他族谱里的上下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本就是临时起意,所以被拒绝了的魅宸也没有在强制什么,慢吞吞的走回到了大殿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端起口茶来笑的又有几分狡黠。 “无妨,其实你是不是她都不是特别重要,若真不是那才好,只是瞒了我实在可恨,要是真的那便绝不能原谅。” 他别有意味的看了看章琅, “不过我一般都会物尽其用,不惜糟蹋东西。” 章琅面如死灰,这么说来,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了被.睡的命运了? 卧槽,立刻死了算了…… 第八十八章 我们见过?(一) 她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楚咛的降临,心想那个死黑煤球怎么还不过来,还有就是,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惹得了这个变态的怀疑呢? 莫非真的是自己身边不太干净? “无.常尊使到!” 还没容她沉思细想太久,外面小鬼一声通报就把她打回了现实。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总算踏实不少,这可真是个大救星啊! 呜呜呜,这次之后,我再也不给你瞎取外号了。 刚刚经历了一番提心吊胆的明琅此刻也稍稍安下了心,略显后怕的呢喃着, “还好还好,只要来了,总是不晚……” 可待章琅回头看去,见到的却并非是那一袭黑袍,而是一个身量跟他差不多,却身着白衣的男子。 很好看,但完全陌生。 这是? 卧槽!怕是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吧…… 章琅崩溃了,再没心思欣赏美男,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琅也惊呆了,心里再次涌现出了四个字,听天由命…… 只见身着白衣那人无风之下衣带上下微微翻舞,腰间系着一个青白色佩子,他上半部分头发扎束着一个高高的发髻,也簪插着同款颜色的玉簪,余下的则是披散在挺括的后背上,柔亮似黑缎子一般根根服帖。 若说先前刘茫身着白衣还有几分世俗气,那么此人,便就是超凡脱俗的仙人气质,那张完美到近乎不真实的容颜,就像漫天彼岸花一般璀璨。 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会极少露面,却原来是他太过瞩目,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春天。 明明看起来是这样温润如玉的一个仙人,却不知为何在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竟是冰冷至极,寒气四溢,离他近些,那寒气便就侵到自己骨缝一般的冷,但同时,还有一股掩盖不住的煞是好闻的气息一丝一缕的悠然飘荡于他的四周。 这是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你认得他?” 明琅试探的问着。 章琅没有说话,她在细细的回想,这种容颜自己见上一面便是终身不忘的,可是为何在自己的记忆中就是翻找不出这样一张绝美的容颜呢? 本来这个人的到来就意味着一切的结束,他即使长的再好看与此时的章琅来讲也犹如死神,不得不怕。 所以近乎本能的,章琅又往旁边挪了挪,煽动的那缕香气也更浓烈了些。 “无常司位霁白,叩见我主冥.王陛下。” 他面带标准的假笑,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叩见,却也不跪,仍旧笔直的立着,像是一跪便就玷污了身上的那袭白衣似的。 第八十九章 我们见过?(二) 只是他那声音…… 章琅的心怦怦跳着,一个念头在自己脑中来来去去闪过了好几遍,眼看就要想出了,可就是抓不住。 是他吗? 但这也差太多了吧! 若说那股味道章琅自己拿捏不准,那么此刻这个声音,绝对跑不了的一定是他! 忍不住抬眼战战兢兢的朝他看去,却只见他的半边侧脸,波澜不惊的脸上透露着病态的苍白,半垂下眼皮,浓密纤长的睫毛半覆于眼前,正等待着魅宸的吩咐。 他像是没有发现自己存在一般,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似乎也没有正眼看过刘茫,更或者说,在座的所有人包括魅宸在内,谁都没有入了他的眼,他的眼神,是那样纯净清澈。 章琅刻意轻轻咳了一下,想着能引起他的一点点注意,正巧霁白听了这咳声微微转头一瞥,正对上章琅她那急切又惶恐的眼睛。 “王妃娘娘。” 霁白轻轻问候着,没有章琅想象中的电石火花,也没有惊讶或者疑惑,他的神色依旧如来时一样淡淡的,眼底里没有多表露出一丝不该有情绪。 是他没有认出自己,还是那人根本就不是他? 章琅又心虚了,赶忙错开了对望他的眼睛。 这一细节还好没有被魅宸留意,可是刘茫看见了。 只见他微微挑起了眉稍,像是诧异着什么事情,却又觉不出什么不对。 这个霁白,他不熟识,明琅应是更不熟识。可是为何看着明琅竟有一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样子呢?好在那个霁白,根本也没有给她什么不该有的回应。 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此刻更不该刨根问底的多嘴多问。 其实在霁白刚刚进来之时,他就觉察出了这个王妃不太对劲,可那是魅宸的王妃,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才懒得替他操心呢!所以并未过多关注她,可是刚刚那一眼,他看的明明白白,这个王妃的身体里,还藏有自己不愿遗忘的那朵彼岸花。 这个楚咛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前提下,他告诫自己一定要稳得住,千万不能被魅宸看出了什么。 他清楚楚咛暗中跟王妃是有一些交易的,虽然他也有点气恼楚咛瞒着自己一部分事情,但也绝不可因此就坏了他的大事。 “我们不认得。” 章琅回着明琅的话,因为她并不清楚霁白心中所想,所以一时竟还有些失望。 不过话说就算是他,那又怎样? 第九十章 我们见过?(三)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楚咛给你配置的药也没能根治了你体内的寒疾吗?” “这病哪能是一两副药剂就能治好的?楚咛说了,我这病情况好了也需得调理个三五百年。” 霁白说着,又慢慢垂下了眼眸, “陛下还不知道这种寒疾吗?没个三五百年的,又怎么能调理的好?” 魅宸嘴角勾着浅浅的笑,颇有冷意,慢慢吞吞的说, “即是能好又何必在乎时间?难道你还等不到个三五百年的吗?” “自然能等得到。” 霁白笑的有几分无畏,长袖一卷,双目明亮而坦然,先是看了看满心绝望凄苦的冥,王妃,又看了看再旁细心留意着王妃一举一动的刘茫,嘴角扬起的弧度便更高了, 我等的到,只怕你是等不到了。 “陛下今日要我过来,是想要属下做些什么呢?您也知道属下乃是寒疾病体,很多事情不是不做,而真的是力不从心罢了。” 他向来都是拿这个寒疾病体说事情,魅宸也知他性子恬淡,少有交给他的任务。 “不为难你,” 魅宸将他的目光投向章琅,话却是对霁白说的, “你只需为我看上一眼即可,你能看到的东西,我们不一定能看的出来。” 霁白将头慢慢也转向了章琅,语气轻松的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说, “陛下想让我看到些什么呢?还是您觉得我能看到些什么?” 魅宸可不管他对自己的态度怎样,本来这也不是自己就能管得了的事情,他现在只需要霁白为自己做事就好了,中间隔着君臣的基本关系,自己可以要他随叫随到,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太过放肆,便就够了。 “难道你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什么异常之处?比如,身份之类的。”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压低了调子,这样一来霁白还没怎样,章琅就更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想着自己一定是死定了,就看自己被拆穿之后,那个楚咛来了还有没有机会保住自己。 霁白来前心里本是疑惑,现在想着,他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不论自己跟楚咛的关系,或者说是不论自己跟这个人百年纠葛,这件事情,自己确实也没有必要瞒着他,他不跟魅宸是一条心,也不至于跟王妃是一条心。 魅宸看重的,可能就是这点吧。 “霁白不懂陛下所言是何异常,王妃娘娘是天帝之女,难道这个身份,在陛下的眼里也算是异常吗?或者是说她被断废过修为,修炼体质大大受损,内力灵气稀散无法聚集一处,这个在王妃娘娘嫁到王府之前,天帝对您有所隐瞒没有说过吗?” 魅宸好像有些失落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却没有刚才那么气汹汹的了。 他垂下眼眸,摆了摆手有些疲倦的说, “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第九十一章 我们见过(四) 霁白扯了扯嘴角,这次笑的却是比刚才来时真诚多了,他微微施了一礼,说, “属下告退。” 章琅心有余悸的看着霁白飘然转身的背影,满脑子都是疑惑。 他没揭穿自己,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却没有说? 如果是第一种那就是自己福大命大了,可若是第二种,那情况可就复杂的多了…… 感受到了章琅的重重思虑,明琅忍不住在她耳边提醒着说, “你们绝对认识。” 认识吗?他就是那个好声音的怪物? 可那个怪物身上也没有寒气,不是个病秧子啊! 这样的说法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算了,不管怎样,自己这次总算是大难不死了吧。 可明琅又在她的耳边悠悠提醒着说, “你觉得会不会他跟楚咛有联系?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我不知道……” 章琅不想在思考了,她觉得自己累极了,只想睡一觉好好休息一夜。 霁白这边还未走出这大殿,下面就匆匆跑上来一个小鬼,报着说, “陛下,尊使楚咛求见。” 黑煤球终于来了,可这来的时候也太晚了,而且,也没什么作用了吧。 更重要的是,别再因他而生出了无端的事。 霁白站住了,他知道以魅宸多疑的性子,自己暂时恐怕走不了了。 果然,魅宸思考了一会儿,面色有些凝重, “要他进来,霁白,你也留下。”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真正的他。 刚刚放下心来的章琅又悬了起来,不安的斜着眼睛偷偷瞄着霁白,却见他还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是,陛下。” 刘茫此刻是真正的轻松多了,现在得到了官方正式认证,他没什么可在怀疑的了。 不过楚咛只是听了若菡报上的几句只言片语,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所以还是有些担忧。他脚下生风急匆匆的进到殿中,抬眼便看见了霁白。 霁白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生出了几分心疼来,随后又冲着他微微点头一笑,多年的默契不用再开口多言,楚咛就已经全然明白了。 “今天可真是热闹啊,你这是急匆匆的过来做什么呢?莫非是有谁给你传了求救消息,要你前来帮忙的?” 魅宸不怀好意的抛下一句,等看着楚咛的回应,楚咛用着霁白同款假笑,不慌不忙的答道说, “确实是接到了消息,但不是求救的,而是天界天帝传来的。” “天帝?!” 魅宸有些惊讶,赶忙追问着, “天帝说了什么?!” 相较而言,这里就属楚咛最为淡定了,只见他不慌不忙恭敬的说到, “回禀陛下,天帝派人传话来河州,要您即刻赶往天庭去一趟,他有些事情想与您谈谈。” 第九十二章 我们见过(五) “既是给我传的信,那为何又会但你河州府?!” 魅宸显得有些紧张,他知道楚咛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天帝的旨意,可是这时间确实赶得太巧了,再说,天帝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能想到找自己谈事?! 该不会是孟,婆婆吧…… “陛下误会了,旨意是送去冥,王府,而并非是来我河州。天界来人送信,过我河州,我又怎能不知道?属下想着那既是天帝的旨意,让您拖了太久的也不太好,便跟着信使一路打听着,这才过来清心苑的。真没想到这里确实够热闹的,就连有病在身的霁白也在。呵,也不知道这里是出了什么大事,还让王妃娘娘在这儿当着这些人的面跪着,天帝的脸,怕是不太磨的开啊!” 咋听着他这语气,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呢?!在旁的霁白也微微颔首,笑的颇为欠揍。 在场的现在只有魅宸一人郁闷了。 他思想着该不是自己上次对王妃动手的事情要天帝知道了吧?虽然王妃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损伤,但是自己出手确实也是挑战了天界的权威了,这下如果不好好处理,那事情麻烦可就大了。 “你起来!” 他冲着章琅怒吼着,章琅却哪里还能立得起来! “陛,陛下……” 她现在的姿势应该也说不上是跪着了,更准确的形容词应该是,瘫。 魅宸再顾不得她这里的事情,领着刘茫急匆匆的就走了,整个殿中就留下了章琅、楚咛和霁白三人,还有一众在旁伺候着的小鬼。 霁白环顾四周,冷冰冰的说, “你们都退下吧!守着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一声令下,大家呼啦啦的一下就散了个没影,大门也被最后出去的那两个小鬼儿给顺手带上了。 谁还稀罕要管他们三个在屋子里到底要做什么,反正现在能够马上逃离这个屋子,都可是大家伙心心念念的事情了。 好奇害死猫,窥探自己不该管的事情,更是死路一条。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谨慎的霁白还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平摊开手掌,使出法力从掌心中慢慢生出了一朵鲜红如血的彼岸,伴随着花瓣慢慢绽放到极致,然后只听得小小的玻璃爆裂一般的砰声,随后这花朵便散裂成了千万个莹莹粉红的光点,迅速密布于整个大殿又不见了。 做完了这一切,他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不少,慢踱步子走到一旁,欣赏把玩着一个精巧的玉盏说, “好了,现在你该给我解释下她是怎么回事了吧?奥,不,应该是她们。” 霁白的这句话显然是问楚咛的,可是楚咛却不立刻正面回答,而是同样慢悠悠的晃荡到他面前,从他手里夺下玉盏丢到一旁,瞅着他别有深意笑呵呵的说, “不是没告诉你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嘛,那我还告诉你做什么?多麻烦啊!再说,你没向陛下揭穿她身份的原因,不也不全是因为我嘛!我都不计较过问了,你还上赶着问什么?!当心我告诉婆婆,让她好好找你谈谈心~” “胡闹!” 第九十三章 我们见过?(六) 霁白眉头一跳,有些窘迫的背身走到一边去不再搭理他,而楚咛却又忙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贱笑的把他身子又给扭正了过来,说, “怎么?这样就生气了?” 霁白一脸傲娇,嫌弃的将他搭上了自己肩头的手拿下来摇摇头,不屑的说到, “呵,为了你?不至于。” “得了得了!别气了!改天来我河州府,我请你喝最好喝的忘忧酒,保管你喝的醉生梦死,算是给你赔罪了,这还不行嘛!” 谁能想到人前那样正经的楚咛,此刻竟会死乞白赖的拉着人家霁白的袖子撒娇讨饶的晃了起来,他那撅着小嘴用着委屈的语调说着那样爷们的话,反差萌到要吐血了! “哎哎哎!这还有一个呢!你俩打情骂俏的能不能注点意啊!” 章琅把腿往前伸平,一点一点活络着跪的酸麻的筋骨。虽然已经努力告诉自己没事了,可瞅着她那神情,还是短时间内淡定不下来…… “娘娘可是吓着了?” 楚咛微笑的问着章琅。 他们三个人的脸色,因为不同的原因搞的一个比一个白,乍看着还有些滑稽。 楚咛的白是因为自个儿还没有调理好的新伤的缘故,霁白则是因为所谓的旧疾,或者干脆说就是因为自己特意服用了楚咛为自己配制的药的缘故,而章琅,纯粹是因为自己太怂,刚刚被魅宸给生生吓的。 章琅看看楚咛,又看看霁白,然后疑惑的指着霁白问楚咛说, “自己人?”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便代替了所有回答。 章琅一愣,脑补着他们二人的关系,又问到, “好基友?” “呃?” 他们二人目目相觑,有些疑惑不解,最后还是楚咛想了想回着说, “是好朋友。” 章琅轻奥了一声,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 哎,真是腐眼看人基啊!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桌旁拿起茶壶给自己灌着茶水,说, “是自己人你不早说!还得我吓都要死了!” “我还没来及告诉你,不过现在你知道了也不晚。” 楚咛一点也不觉得愧疚,语气一贯的欠揍, “眼熟吗?有时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你就这样闭着眼睛漫无目的的走啊走啊,偏偏还就撞回到人家的怀里去了。” 章琅噗的往外喷出了好大一口茶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惊呼道, “真的是你!” “如假包换。” 霁白微微笑着,两个小酒窝都快把章琅给看醉了, “你果然就是那个长了白毛的大舌头!” 楚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时笑的前仰后合,看来她叫自己黑煤球,还真是口下留情了呢! 霁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长了白毛的大舌头?呃,好吧,这个说法倒也不算错。 她开心就好…… 大殿里,他们玩玩闹闹的也都过了一会儿了,楚咛提议先就此散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我有把握,此事一定能成。” “必须要成,但是你也必须不能有事,你这伤……” 第九十四章 百合花 楚咛开口打断了霁白的话, “这能伤的了我几分你心里还没数吗?放心吧,不碍事的,退一万步讲,咱们不还有婆婆的嘛。” …… —————— 当他们三人打开房门从里面走出来,若菡又蹭的一下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扑到了章琅身上,抽抽噎噎一个劲儿的问着, “娘娘可无事了?娘娘可无事了?!” “无事无事好着呢!” 章琅有爱的抱着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次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对不起,刚刚把你给忘了,让你在门口等的时间久了些,是不是急坏了?” “简直急死了!呜呜呜……” 若菡满心委屈的抱怨着, “奴婢回来陛下还在殿内,不得宣召若菡不敢进殿,可好不容易等着陛下走了,您里面又下令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不准任何人打扰,若菡也不敢贸然请见,可是,您一下在里面又呆了这么久……” 小丫头说不下去了,抽泣着只剩下哭声了。 看的出来,这绝对是真的急坏了。 刚刚还说人家两个是好基友呢,现在这会儿功夫,这边就像是盛开了一朵大百合似的。 章琅怀里抱着她,一直轻声的安慰着,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再也不把你丢开了……” 楚咛看着她们这样搂搂抱抱的样子心里一阵怪怪的。 这个丫头这样信任若菡,最后不会因她而坏了事吧? 霁白起了童心,看见了章琅冲着他跟楚咛翻眼嘟嘴的示意,其实早就明白了她是想要赶自己俩走的意思,不过哪里能这么顺遂她的心意,所以,他就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一脸呆萌的看着章琅真诚的问道, “娘娘的眼睛是怎么了?为何总是往上翻呢?” “眼睛?!可是有恙?!” 他这一提,吓得若菡又忧心的上手赶忙去翻她的眼皮,章琅气的边躲闪边心里嘀咕着, 这像是能看穿自己身份的人吗?!一点眼里见儿都没有! 她实在忍不了了一推若菡拉过了楚咛说, “这俩都是你的人,你自己招呼着吧,我要走了!” 说罢,她大踏步躲也似的就跑开了,若菡被她刚刚的话说着脸上又晕上了红彩。 什么什么就是他的人了?!自家娘娘说话真是欠思忖…… 若菡红着脸一跑开,倒是要霁白调笑起来了,看着楚咛就像是被雷劈过了一般又诧异又无语的样子,自己还是低估了章琅的战斗力,能一句话把他搞的这样措手不及,也就是她了吧。 “怎么?你的人走了,也不追过去?” “你懂个屁!一边儿玩去!” 楚咛逃避着一眨眼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霁白浅笑着不依不饶的随着他追了过去, “走那样快做什么?你还没给我解药呢!你想害死我啊!” …… —————— 魅宸独自一人上了天界,本也是要着刘茫随自己一同去的,但是他借口推脱掉了。 天界,天庭,九霄殿,芷兰宫,那些都是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可是也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第九十五章 刘茫的回忆 物是人非,再回去也似下了地,狱,刺痛眼睛的每一处景致里都没有她,便就像是在自己的记忆力放了一把熊熊烈火,每次回想,都能把自己焚的体无完肤…… —————— 天界九霄宝殿外,明琅奋力追上叫住了那个刚从殿中走出来的男子,质问到, “他们讲得可是真的?” 男子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片刻迟疑之后,虽没敢抬眼去看女子的眼睛,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女子苦笑着,声线却有些沙哑颤抖, “我早该料到会是如此的……只是想听你亲口承认罢了……刘茫,你有心吗?你我相爱整整一百九十二个春秋,现在你说一句放了,便就放了?” “我……” “用我来换取一个小小的冥.界兵部总司之位,你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是不是?” “不是的!我从没想过把我们之间的感情看做是买卖,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女子步步紧逼追问着,伸出手来狠狠地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你告诉我,只是什么?让我看看我到底输了什么,我比不上什么!” 男子窘迫的扯开了她抓着自己的领巾,后退让开两步背过身去,却没有再说话了。 女子似也放弃了,久久沉默之后,她冷笑着轻声说到, “刘茫,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真的不打算带我走?” “琅儿,天帝之命,不敢不从,我……” “够了!” “琅儿……” “你不必讲了,你放心,今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 说完,她转身便走,刘茫追上去扯住了她的袖口,却又被她狠狠地甩开又上手在他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现在两人都清醒了。 明琅泪如泉涌,望着他指着他一步步后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她对刘茫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会后悔的。” —————— 她做到了。 —————— 迎亲的锣鼓震天响,漫天都是云霞彩锦,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一步一步从容镇定的跟随着他去迎的亲,将你接来冥.府。 记得那天,你我都是笑的。 你笑的讽刺,我笑的解脱。 我承认我还是后悔了,一早就后悔了。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带你走。 可我还有机会对你说爱吗?没资格了吧? 即使我厚着脸皮说了,想你也不会真的随我走,反倒会毁了我苦心经营在你我之间的一份体面。 王妃娘娘?呵。 逝去的终究逝去了,错过的便就永远错过。 我悔我放了手,恨我太懦弱,怜你不如初,惜你无心力。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可算不上是我对不起你。 年少无知,我们都太过倔强,都有错吧…… 可我还是想一人将所有的错都认下来,跟你说对不起。 在这体面之下,我自知改变不了结果,只为求得一个心安。 —————— “娘娘,总司大人来了,他说,他奉陛下之命,前来教习您府中规矩。”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章琅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上了头,心里烦透了。 第九十六章 三十六计 又是这个臭刘茫,他简直就是有毒! 花式坑人屁事多,这会儿又跑过来给别人家的媳妇瞎献什么殷勤?! 就他戏多,添乱! 章琅蒙着被子也不回话,闭上眼睛任由外面若菡的吱吱喳喳。 明琅忍不住嘟囔着, “刘茫他到底是这具原主的老相好还是前任啊?朕总觉得他怪怪的。” “管他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鸟就对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不用搭理他!” 章琅心烦意乱的翻了个身,两耳不闻门外事,一心只养瞌睡虫。 明琅半是嫌弃半是赞赏她道, “哎哟,不错啊,你现在还会躲事躲灾了,不亏得我几次跟你死里逃生。嗯嗯嗯,有进步,有进步!” 她这话中不带丝毫掩饰的嘲讽调调谁听不出来? 章琅不满的抿抿嘴,冷哼一声不屑的回应她道, “闭嘴吧你!吵死了……” 她确实也是累极了,所以从吃过中饭过后,她就进屋反锁了房门午休起来。锁门一是为了没人打扰睡得安心,二来也是为了躲避若菡这个小丫头。 当时自己要若菡跑去找楚咛求救的事情,她现在肯定是满腹疑惑,如果万一她真的死缠烂打揪着自己不放,非让自己给她说出个缘由来,那才是糟糕郁闷呢! 自己哪里有那么多完美的瞎话张口就来编给她听啊…… 三十六计番外篇第一计——躲为上计! 其实这件事情原是她自己想多了。若菡身为一个女奴,最懂的就是小人物的生存要领:主子们的事情越是反常奇怪隐秘,便越是不敢多问多打听。 知道的越少,活的越好。 虽然一般在这种事情背后的真相,大多都是血淋淋的不公平…… 六界生存法则第一条——少说多做,选择性耳聋眼瞎。 不论是在先前的天宫还是如今的冥,界。 为求生存,必须熟记于心。 “娘娘!娘娘!” 若菡还在外面不厌其烦的狼嚎着,声音却是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急切了。 倒不是说今日一定要章琅起来去见刘茫的,她急就急在门那边的鸦雀无声。 若是里面吱一声,或者干脆说个不想见,她也不至于如此。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见便是不见了,刘茫又怎么会怪她的? 他跟楚咛不一样。 “娘娘!娘娘!你肿么了!” …… 这是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难道是她头痛发作晕过去了?还是想不开自残自尽了?或者只是睡觉睡懵了?那万一是想起了上午发生的事情之后又后怕给吓死了呢…… 当小丫头脑补出了她家娘娘一千零一个不开门的理由之后,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于是…… 她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后退两步之后一个冲刺抬起了脚,砰地一声,门就碎地上了。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一点犹豫的。 与此同时,还有章琅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卧槽!” 她诈尸般猛然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来,一脸懵逼的瞅着面前同样懵逼的若菡,愣了片刻,温柔的说, “你要死啊!?” 第九十七章 少侠好身手 若菡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来二人目目相觑,然后她哇的一声就哭了, “娘娘,娘娘吓死奴婢了……呜呜呜……” 章琅瞅着她也渐渐红了眼眶,失魂落魄的从榻上爬起来,甚是心碎的挪过去拿起地上的一块碎木片,看了看又心疼的放在了胸口,叹了口气仰天长号道, “我的金丝楠木雕花镶金门,就这么碎了……造孽啊!” 她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了看若菡,瞅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对她服气的竖起了大拇哥,感叹着, “少侠好身手!” 说罢,她就势跪坐在了若菡的身边,抬起自己的胳膊搭上了人家的肩,委屈巴巴的说, “若菡啊,下次咱可长点心吧。瞅瞅这好好的东西叫你一脚就给整报废了不是?来,我跟你商量商量,下次你要是再抬脚,能不能别踹咱们自家的门?多糟蹋东西啊……呜呜呜……” 她这声泪俱下的劝说着,若菡更是战战兢兢,一个劲儿的认错自责。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就是在外面喊了您半天都听不见回应,我还以为,还以为您出事了……” 是出事了,这不差点被你那脚给吓死嘛! 章琅安慰的拍拍她的肩,看着满地碎木头心疼的同时,也不禁感叹着若菡的本事。 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还是个隐世高手啊…… 她站起来,扶着桌子慢慢挪到一旁,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大椅子上,心平气和的说, “你起来吧,念你护主心切,我不怪你。” 若菡如释重负,心怀感激的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头, “若菡谢过娘娘!” 她像是磕头磕上了瘾,要不是章琅觉得于心不忍又跑过去将她拉起来的话,她不知道还得在磕多少个…… “行了行了,别跟小鸡啄米似的了!赶快起来吧,真不怪你。” 确实不觉得怪她,要怪就怪那个死刘茫! 好端端的要是他没有过来,若菡也不至于冲动踹门,那门便就不会碎。 今天这扇门的损失,必须要记到他的头上!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明琅也是服死她了。 “若菡,你去把这门上的金子宝玉抠下来都收好了,然后将这儿清理一下吧……我随你一起去见刘茫。” “是!” 若菡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心道自家娘娘就是好,通情达理好说话,而且还不再奢侈改走勤俭路线了。这些转变倘若要是让天帝知道了,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这会儿时候并不算太晚,太阳还未落山,正半悬在天上偏西北方向的空中,章琅看看从窗子里洒进来的桔黄色阳光,想着自己这个午觉睡的也太长了些,确实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正好勉强过去顺便见见那个臭刘茫。 见她说起刘茫来的态度不算太好,明琅想着人家毕竟还是兵部总司,位高权重的,还是有必要提醒提醒她, “你对人家客气点,别有的没的净胡来。” 面对她的善意提醒,章琅虚心接受一股脑全部应着是。 第九十八章 多愁善感 “放心吧,我没你想象的这么愚蠢,我不过就是活动活动心眼儿,过过嘴瘾罢了,难不成还真能过去理直气壮的要人家赔我的宝贝木门啊?!” 先前一个小小的茗香就已经让她涨足了见识,现如今过来的这位可是冥,府堂堂的兵部总司,此时就算是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再瞎搞胡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没有谁会一直傻着。 —————— 若菡知道一些刘茫跟自己娘娘的事情,虽然见他用不着刻意着装打扮,但是她想了想,还是给章琅拿来了一件极其郑重的拖地华服。 “娘娘换上这个吧?” 章琅眼睛斜瞥着若菡手中金丝银线绣着孔雀翎羽的华贵袍子,问她说道, “好看吗?” “好看。” 若菡点着头,一脸真诚的答着。 哼!那才不要穿给他看呢! “拿下去,换一件。” “是,娘娘。” 若菡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听话的过去放下这个又挑了一件。 这件比那件的衣料更轻薄些,上面所绣的花式也更为简单,是几朵暗纹玫瑰。 章琅伸手触着上面的暗纹,皱起眉头又问若菡道, “好看吗?” 绣工如此精细,哪里能不好看?! “好看。” “拿下去,换一件!” “是,娘娘……” 若菡不知道这会儿自家娘娘是怎么了,为何问着好看便要自己再去换一件,莫非是要件难看的才能满意吗? 那可真是难为死自己了。 自家娘娘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哪怕是蓬头垢面披着粗布素衣,也盖不住她骨子里生就的高贵气质。 见她不知所措的捏着衣服半晌未动,章琅疑惑的催问到,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若菡答着,然后转念一想又说到, “娘娘今儿个想穿什么衣服,您吩咐着,若菡给您取去!” 还好自己机智啊!^_^ 要不这一件一件的翻着,可得找到猴年马月去了。 “呃……” 章琅郁闷了,不知该怎么开口跟若菡说,最后还是明琅忍不住提醒她道, “一件衣服而已,不至于的。不妨你就换上今早若菡穿过的那件吧。你这具身子本就生的好看,难不成还要为了一个刘茫还就要将自己毁了容不是?” “嗯嗯嗯,有道理,就依你的!” 一边想着,她一边吩咐着若菡说, “把你上午穿过的那件红色衣衫取来,我要那个。” “是,娘娘!” 若菡兴奋一路小跑着就过去了。 章琅让若菡伺候着自己换下睡袍里衣,如愿以偿的着上了那袭红衫,瞅着铜镜中的自己却是和若菡穿着时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若菡是水中的红莲,清秀雅致,她却似傲放枝头的牡丹,妖艳霸气。 她淡紫色的眸中闪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惆怅——美虽美,却终归不是自己。 这副皮囊唬住的是别人的眼睛,瞒不过的是自己的内心。 明琅调笑着她道, “你何时这样多愁善感了?” “去你的!” 章琅懒得搭理她,所以三个字就给她撅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 往事只能回味(一) 若菡小心的为她梳理着黑发,往她头上插着一根比一根精美的钗子步摇,面上妆容倒是未加刻意装饰。 本身已就很美了,哪里还需擦脂抹粉? 最后用笔蘸了朱砂在她眉间轻轻描画,丝丝凉意浸润入章琅雪嫩的皮肤之下,片刻,若菡放下朱笔,双手捧起放在桌上的一面小铜镜给她照着说, “娘娘可还满意?” 章琅望着铜镜中美到江山失色的陌生容颜,并未回答,而是自嘲的笑了笑。 披着别人的皮囊久了,倒还真是快要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满意,当然满意。 “若菡,我们走吧。” “是,娘娘。” —————— “王妃娘娘安好。” 刘茫见着由若菡扶着缓缓走来的那朵红云,目光里是无限的疼惜和温柔。 章琅可没心思理会他的眉目传情,只是抬眼略略的瞄了他一下,便就径直走上了最中心的c位,理直气壮的坐了下来敷衍着说, “总司大人免礼。” 整个厅中除了刘茫,现在还有伺候在这里的四个小鬼儿,章琅看了看桌上放着的半盏有些微凉的茶水,又笑眯眯的看向了若菡说, “去,给总司大人再续杯新茶。人家不辞辛苦特意过来苑中教习府中规矩,咱们可不敢怠慢了。” 若菡俯身一礼,诺诺的称着是便下去了。 刘茫僵着脸上的笑意谢过章琅说, “娘娘太过客气了。” 语中是不尽的惋惜。 曾几何时,她跟自己之间都要这么生分客气了? 果然往事只能回味啊…… 章琅简单的心思哪里能想出这样多的事情,她才没那闲工夫在乎刘茫的玻璃心。 慢慢的垂下眼眸,阳光洒在她的眼睫上,纤长浓密的双睫根根分明,笼着一层淡淡的橘黄暖光,稍一颤动,刘茫的心便跟着似针刺着了一般疼痛一下。 实际上他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何会这样。 明明千方百计想了借口过来,结果却是在她身上既看不出来半点开心,自己也生不出一丝高兴。 互相折磨? 这便就是她非要嫁来此处的原由吗? 她痛苦着,也非要自己跟着痛苦。 好一个与君共白首! 刘茫越是想着,心口便是越疼,眉头拧的便也越高。章琅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若是此时能看出他心中所想,非得气的半死过去。 敢情你过来看我还有这么大的怨气?! 那你吃饱了撑得还非得过来! 可真是有病了。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下翻舞百无聊赖的玩弄着系在腰上的一根衣带,轻声细语着问道他说, “总司大人辛苦了,只是不知这冥,府之中的规矩大人准备从何教起呢?” 刘茫由她所说的一句并未让自己的心境变得更好些,反而更不舒服了—— 原来她一心只当自己是奉命前来授课的。 自嘲一笑,颇为凄凉。 可不也是嘛,自己现在除了奉命前来之外,还能有什么可以光明正大过来见她的由头呢? 总不至于说是想她了吧? 虽然,这才是实话。 实话说来,果真心酸。 第一百章 往事只能回味(二) 章琅见他的面色就像吃了屎一般难看,心下不免疑惑,更多的却是着急,他若真是有当教习师傅的瘾,那不尽快遂了他的愿,他怕是一直就会赖在这里不走了吧? 哼,自己可不想留他在此共进晚餐。 无奈也只能早些开始,早些结束吧! “总司大人准备从何教起呢?!” 章琅抬高了声调,他这才赶紧控制住了自己漫天悲戚情绪,不紧不慢的回着说, “来日方长,学习规矩什么的倒也不是非得急在这一时。” 听了他的前言,章琅的面色也不是特别好了。 你大爷的,不急在这一时那你还今儿个上赶着过来! 当真是病入膏肓了!! 刘茫说这话的时候是一直低着头看向地面的,所以也并未留意到此时章琅情绪上的变化,便自顾自的接着说, “娘娘心思聪慧,有些话不必属下点破,您便就知道我来此处是何用意了吧?” 放屁,你不说我哪里会知道! “总司大人谬赞了,我生性愚笨,若您有事要谈,还得劳烦您说的明白些。” 章琅看他不爽,不过不管他要提的是何事,总归也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_?) 刘茫抬起眼眸望向章琅,一瞬有些恍惚。他那炽热的眼神也让章琅感到很不舒服,霎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痘痘。 妈的,真想揍死你…… 再看老娘就把你的眼睛珠子抠下来!! “淡定,淡定……” 明琅怕她冲动,一个劲儿的再她的耳边安抚着她。 刘茫转开目光看了看在场稳立如钉的四个电灯泡,又别有意味的笑了笑。 这下章琅算是明白了,原来他是想和自己单独谈。 呵,没门!美死你! 她一副愣是没有看懂的样子呆呆坐着,目光呆滞的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佛像。 刘茫眉头一挑,眼神里带着些宠溺的笑意, 相必先前她脑子里的都是面粉,所以这回落河进了水,就变成一脑子浆糊了? 哎,真是令人头大…… 整个房间沉默极了,仿佛在他们二人之间漂浮着的那些细小流动着的灰尘,都慢慢凝聚集结成了两个大字——尴尬。 “总司大人请用茶。” 若菡盈盈身躯打散了浮动的尘土,带着笑意先是给刘茫递上了一杯,然后又回到了章琅的身边送上了一盏, “娘娘请用茶。” 章琅接过,水温刚刚好,握在手里很舒适。 空气煽动,还未开盖,她便就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茉莉花香,打开茶盖浅啄了一口,清香顿时由口沁入心脾,使她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这茶不错。” 她转头看向若菡,满心赞赏。 若菡一脸的骄傲掩饰不住。 她泡的茶,自家娘娘最爱喝。 “此茶名曰佳人醉,用的是今年早春沁香宫供奉上来的拳头大小的头茬整簇香茉莉,然后再放入几丝青竹叶,再用新雨过后窝在桃花蜜芯儿里的那口存了一夜的甜水煎煮出来。用此水烧开冲泡茉莉花儿,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如此便才有这过口不忘的醉人沁香。” 第一百零一章 往事只能回味(三) 章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浅啄了一口。不过词穷的她却也只能说出不错二字了。 “经过了这么多道复杂的工序,怪不得会这样好喝。” 刘茫放下茶盏,不忘赞赏着, “若菡姑娘深谙茶道,在下佩服。” 小丫头倒也伶俐,不愧是从天宫出来的, “承蒙总司大人抬爱,奴婢不过是小小卖弄一把,谈不上茶道不茶道的,无非都是闲来做茶消磨消磨时间罢了。” “姑娘谦虚了。” 章琅听着放下了茶盏,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哼,人家这朵小花花早就都定好主家了,你刘茫一个劲儿的瞎勾搭什么!? 这么好的茶还堵不上你的嘴! 明琅呵呵着一个白眼翻上天, “你这是哪只眼睛看见人家刘茫勾搭小若菡了?!” “要你管!要你管!你哪头的!?” 章琅气鼓鼓的根本不想听她分析道理,明琅倒也识趣的认了, “服了服了惹不起,我是你这头的还不行嘛!” 摊上这样一个老大,朕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就因为自己看不惯刘茫,所以便就连他的呼吸都觉得是多余的。 喘什么气啊?得意个屁!就属你长鼻子了?! 哼! “别再心里瞎叨咕,有本事你就念出来。” 明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着火, 章琅却是理直气壮的回应着她, “我凭什么念出来?我。就。不。” 呵,好一副欠打的样子。 明琅笑了,她就知道,激将法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比如像她这样的怂人。 “时候不早了,若总司大人无事,还请早些回府吧。” 章琅这个逐客令下的,当真是一点都不明显,就差拿着扫帚亲手往外赶人了。 刘茫苦苦一笑,再没心思品尝茶水,眸上渐渐升起一层水雾,浓着嗓子真诚的说, “娘娘嫁来此处已有数日,属下从未得个机会与您好好谈谈,今日若是娘娘觉得方便,可否屏退旁人容属下单独跟您谈谈。” 呵,跟别人家的媳妇单独谈谈?亏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敢情你这是刻意打着办公事的由头过来私会小情人了。 你这么忠心耿耿,你家冥,王主子知道吗! “并不方便。” 章琅一口回绝了他,端起架子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 “你我没什么可谈的。总司大人是个聪明人,我现在身居王妃之位,自当恪守为人妻的本分,有些话,我想你还是不要讲出来的好,不然,保不齐我一个心情不好就顺口与我夫君说去了。你也知道,我们家那口子脾气不太好。” 红果果的拒绝+红果果的威胁。 面对这两个红果果,刘茫倒也并未生气,只是无尽的失落, “娘娘何须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连一句解释都不想听属下说说了吗?” “并不想。” “可是我想!” 刘茫似乎豁出去了一般,站起身来便要开言,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 不知若是真正的王妃还活着,看到现在这样无所顾忌的他,会生出哪些旁人无法体会的感慨。 第一百零二章 往事只能回味(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事已至此,现在再来哔哔又有何用! 更何况斯人已逝,老娘可没得兴趣听你胡扯。 “放肆!” 章琅怒极一摔茶盏,动作麻溜干脆。 薄胎青瓷杯子触地即碎,啪的一声,地上点点瓷片颤悠悠的晃动在溅湿的地面上。 “娘娘!” 与此同时,屋子里慌乱的跪下了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四个小鬼儿,门外护卫着的几十个将士也都急忙提着勾叉剑弩冲了进来,其中还有七八个刘茫自己带来的执剑的府兵。 各为其主,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章琅想必自己也没有料到不过一摔杯子而已,居然还摔出了这样大的动静。她腿脚软软的愣在原地,脸色刷白,上半身若不是还能斜靠着桌子,那她早就立不住了。 装逼失败…… 这,这是什么操作?自己这又是触发了什么该死的技能啊…… 她是忘记了现在自己的身份。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如今的她虽非天子,但位比国母。 所以像是动怒摔杯子这样的事,就不能再算做是小事。 那杯子破碎后淌出来的水,如果她愿意,便等同于鲜血。 可是她不愿意,她和明琅都不愿意。 “都退下!” 再这样威胁到了自己性命的局势前,刘茫首先做了退让。 他沉下嗓子喝退了自己带来的府兵,然后不做任何反抗的一言不发,面色沉重如死水。 虽用几个府兵对抗几十个将士有点夸张,但是身怀绝技的他若想在这几个府兵的护卫下毫发无伤的退出清心苑,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面对攻击力防御力都为零的王妃娘娘,顺手取了她的小命也像是拈花一般容易。 可是如同章琅和明琅,他也不愿意。 见刘茫的人服从着命令渐渐退到了大门外,若菡小声的在旁祈求着章琅,却也不敢多说,眼睛里生出几分焦急来, “娘娘……娘娘……” 章琅佯装镇静的环视了一下冲进来的众将士,明晃晃的兵器要她有些眼晕。 她挥了下袖子,底气不足的说, “下,下,下去吧!” 这底气,也是忒虚了点…… 随着众兵将领命无声无息的退去,章琅内心才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平静。 好家伙的,刚刚这一幕可真是太意外了些,这原主留给自己的权力也太大了吧?! 再斜着眼睛偷偷去瞄刘茫,此刻他的面目表情倒是一点没变,不过丫头若菡倒是惊的不轻。 她急忙蹲下身来在地上清理着碎瓷,四个小鬼儿见状也急忙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场面总算是控制了下来。 章琅长舒了一口气,准备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赶走那个刘茫,可还未待她开言,那个刘茫竟然毫无预兆的直直跪了下去。 在他的膝下,是刚刚飞溅过去的几片碎瓷…… 碎瓷裂口锋利如刀刃,双膝挨上便是一片血红。 若菡捂嘴浅呼一声,眼泪唰一下便流了下来。 剩下四个小鬼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忙将头别向他处继续清理碎瓷,不敢多发一言。 第一百零三章 往事只能回味(五) 今儿从头到尾察言观色了这么久,又生出了这样一幕,前前后后的再加上几句谣言,妥妥的一束绿光照进了冥,王府。 魅宸迟早要慌得…… “总司大人……娘娘……” 若菡看看刘茫,又看看自己的娘娘,终于忍不住招呼了四个小鬼儿立刻退下。 那小鬼儿得令一个个跑的贼快,都快赶上逃了。 倒也是,倒霉碰上了像这种不该看到的名场面,多瞅一眼怕都是个死吧…… 主子这会儿仁厚没动手,可不代表着过会儿还能仁厚如昔。 此刻不逃,是真的准备作死嘛? 若真是绿油油的这种事情,陛下知道了必定会真的追究下来,到那时,可是一死死一窝…… 不用刻意吩咐,谁也不敢对外多言。 这点默契大家还是都有的。 若菡自己也向章琅方向跪着挪了过去哭求道, “娘娘就听总司大人说上几句吧,您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其中缘由的吗?如今是晚了,但您与他那么长日子的情谊,岂能是说断就断了?您放心,我这就去外面把守着房门,绝不会让任何一人进来!” 说着,小丫头便撩起裙角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的往外跑,然后砰的一下就关紧了房门。 哎,章琅本是无心听他们的狗血往事,无奈若菡与他一步步的将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此刻怕是不听都难了吧…… 算了,算了…… 本来心是看客心,多听他讲个戏本子又何妨? 章琅回过身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刘茫,只见他白色衣袍膝下一片血红,竟平白生出了几分于心不忍。 他对自己下手可是真狠啊…… “你疯了吗?立哪跪哪,下跪之前就不知道挪挪地儿!” 刘茫唇色苍白,颤动着微微张合虚弱的说, “娘娘要我挪向哪?跪在那边,便就不疼了吗?” 章琅心头一颤,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感情的事情,但凡最后散了没成的,哪里会有什么赢家,都是两败俱伤罢了。 有的伤的重,有的伤的浅,有的起初不痛,后面越来越痛,有的则是大痛之后便麻木的没了知觉。 不知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哪种。 自己不是身中人,哪里又能体会到其中的一番苦涩滋味? 反正自己现在看着他身下的血红,那膝盖都一抽抽的疼…… “你先起来说话。” 室内还悠悠荡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章琅深深吐出了一口长气,不冷不热的冲着他的方向说, “你这架势是要废了自己来赎罪吗?这膝盖你还要不要了?!” 刘茫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刺骨的疼痛侧颊上都顺出了几道虚汗, “琅儿,我,我真的悔了……” 没有下文,只这一句,他便泣不成声。 章琅看着他那低头战栗极力忍着哭声的狼狈样子,清楚的看着他脸上泪珠子一颗一颗滚到地上,然后融进那摊小小的血泊里。 压抑。 不知怎了,明明自知他有此举并非是为了自己,可是瞅着眼前的这副情景,竟然也跟着湿了眼眶,差点一个冲动就扑过去将他扶起抱在怀里…… 第一百零四章 往事只能回味(六) “悔了便是没有错了吗?能说出后悔之言的,必是先前做错事情的。他此时越是后悔,那所犯之错便越是不可原谅。明知没有结果还要在你面前哭哭啼啼,惹得你的怜惜便是将你推向了险境。如此之人的眼泪,你理会他去做什么?!” 明琅的一番话生生把章琅刚刚蓄好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 “你说他不值得怜惜?” “当然。” 明琅回的干脆利落, “一句后悔便想弥补自己所有的过错,这也太可笑了,他无非只是想求得自己的一个心安罢了。别的不论,且就只谈今早,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他屁都没有放一声,他有什么资格现在跟你下跪?若当时魅宸真的铁了心在大殿里就要动了你,那只怕他也会畏惧权势就在一旁冷眼看着而已。如此说来,你还怜惜他做什么!?” 听她一番话,章琅顿时豁然开朗。 敢情自己刚刚是差点猪油蒙了眼,错把渣男犯贱认做深情款款? 他与原主在天界的事情自己不知内情,暂且不做评论,可今早跟魅宸在大殿之上,他的所作所为想着确实要人心寒。 深情剧本可不是这样去演绎的。 看上这种货色,原主也是瞎了眼睛。 章琅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来,一根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不屑的笑了笑,然后不说一言,挥起一掌便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我用了这具身子报答原主的恩情。 她在刘茫不可思议的慌乱眼神中淡定的站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刘茫跪在血泊里,笑的荒唐。 呵,活该。 —————— “娘娘……” 若菡这么快就见到自己的娘娘出来了,虽有惊讶,也并未再有过多言语。 这种事情不论发展如何,都不是她一个小丫头好过问的。 章琅勾起嘴角看着天上撑不了多久就要西沉的日头,并不觉自己刚刚打他那一巴掌有何不对。 反正无人看见,若是今后在为此找来,老娘可不认了。 “送客!” “是,娘娘……” 若菡得了吩咐赶紧跑进屋去,心疼的搀起依旧跪在地上似笑非笑,满脸泪痕的刘茫,说, “总司大人这是何苦?您,您的腿……” “无事。” 刘茫甩开若菡的搀扶,雪白的衣袍膝下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照顾好她。” 说罢,他便冷着脸一挪一挪的出了屋子。 既然你已不念旧情,那我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这一巴掌,打碎的是我对你最后的柔情。 祝你安好。 —————— 一夜无眠。 —————— 章琅的睡眠质量倒是挺好的,昨天的事情早就烟消云散了,要不是发觉若菡有刻意避讳着茶水,兵部总司什么的话,她也不见得还能想起那个刘茫来。 “娘娘今儿个着什么衣?” “随便。” “娘娘今儿个插什么钗?” “随便。” “娘娘今儿个早膳用什么?” “随便。” 一连三个随便,让若菡搞不清她的情绪了。 索性不再多言,拿出了比平日里更加谨慎十二万分的小心,伺候着她所认为的内心受伤却佯装坚强的女人。 —————— 第一百零五章 什么人?! 日头沉的飞快,眨眼之间便又是晌午。章琅用了午膳,往常一样又往自己的卧房溜达去了。 门昨天就已经换上了新门,跟先前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若菡,你忙了一上午了,也赶紧回房歇着吧,不用守在旁边伺候我了,等我醒了,至少也得后半晌。” “不,奴婢不累,(???_??)?我就在您榻前守着。” “真的不用了,若菡,你去歇着吧。” “不嘛,奴婢要看着您睡。您睡得安稳了,奴婢心里也高兴。” 章琅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旁边在搁俩圆不溜丢的大眼珠子瞪着自己,这得心理多强大的人才能睡着啊? “我谢你啊!但是真的不用了!” “娘娘就是对奴婢太好太包容了,什么都不舍得要奴婢去做,您就是太心疼奴婢了……” 说着说着,这个小丫头自我感动的还真就给挤出了两滴眼泪。 章琅看着这是一脸的卧槽啊…… 这尼玛又是什么神仙剧情? 她高兴的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 那我是不是也该陪着她一起哭两声,感叹一下我们之间的主仆情深啊? 正当她在酝酿着情绪,准备好好陪陪这位可爱的小丫头飙飙戏的时候,突然剧情就变了…… 只见她大义凛然的抬起袖子一抹眼泪,然后双手紧紧握上了章琅的手, “娘娘,若菡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您对奴婢的千好万好奴婢无以为报。今儿您在此尽管睡着,我就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过会儿您要是需要什么了抬手招呼一声就行。奴婢一定伺候好娘娘,报答娘娘的恩情!” 我都尼玛睡着了,我还能需要什么?! 这丫头确实有病。 虽然病的可爱,但是该用脚踹还得用脚踹。 于是章琅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闭着眼,终于把这个丫头连蹬带踹的招呼了出去。 不理会她的试图解释,章琅手脚麻溜的反锁上了房门,对着外面还跟不上自己节奏的若菡吼道, “别搁外头嚎嚎了!再嚎我就出去削你!” 这样一说,外头果然安静了。 章琅得意的一边脱.衣散发,一边还不忘嘱咐她道, “不要给我生出一点点动静哦~今儿个天就算是塌下来,你也不准再给我蹬开这个房门了!” 哼,该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还是少说两句的好,别的不图,就图痛快又省心~ ?(?w?)? 褪下外衣疲倦的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眯缝着睡意朦胧的俩眼便往自己的小窝窝走去。 这酒足饭饱的春日啊,可就是容易犯困。 恍神间不料却突然看见一袭白衣正立在自己榻边帘后,朦朦胧胧的从身形只能判定出来是个男子。 他微一侧头,小露着浅笑盈盈的半边眉眼和一个酒窝。 这又是个什么鬼?! “卧槽尼玛谁在那?!” 章琅顿时睡意全无,边吼叫着边往后退。 她瞳孔放大,浑身汗毛倒竖,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还好刚才只是褪了外衣,不然要是tuo光光了,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不紧张 思量间就只见那人抬袖掀起半透明的帐帘,动作美好到像是一副画。 是霁白! 章琅颇为意外,同时也感到很是惊喜。所有的紧张不安顿时消匿的无影无踪。 他浅笑从容的样子倒像这具床.榻是属他自己的一般,而较他相比那个慌乱不少的章琅,看上去才像是做贼心虚的外来闯入者。 “嘘—” 一尘不染的白衣带着一阵清风还有浅浅的花香即刻便立到了章琅的面前,竖起食指来轻碰了碰她的嘴唇,比划了一个示意安静的手势,对她刚刚爆出的脏口也没有想要追究。 “小呆瓜你莫怕,也莫要狼嚎,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此番过来并无人知晓,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霁白!” 章琅分外炽热的唇角触着他指尖的丝丝微凉,所有智商理智瞬间全部破灭,清空归零。 今日的他不似在大殿初见真身时那般寒气四溢,而是温暖了不少,脸色看上去也不再是那样病恹恹的了。 他根本就不是个病秧子? “你是如何过来的?” “自是光明正大走来的。” 霁白看着她,眼里是不尽的温柔。 同是白衣仙人姿态,但章琅看他,可比看刘茫顺眼多了。 尽管他私入自己卧房的事,算不上是有多正派。 而自己垂涎他的姿容,脑补着各种分分钟卡掉不能描述的马赛克,也称不上是有多君子。 半斤八两吧。 “既是光明正大走来的,那为何你都进到了我的内室,而苑中所有的人却都未发现异常?” 这满苑没谁是个等闲之辈,所谓的平平之徒,早就被灌下汤水遣至人间,回炉重造去了。 章琅问的单纯,她知霁白仙术已是炉火纯青,但还是本能的不太相信。 毕竟她也是接受了整整十七年的唯物熏陶。 霁白宠溺的上前揉揉她的脑袋,颇为傲娇的回着她说, “傻了吧?所以这就叫做本事。既是本事那三两句话又怎么能跟你这个蠢呆瓜讲的明白?” 咦,明明他是嫌弃自己,可这怎么听着却是那么顺耳呢? 章琅痴痴一笑,送上门来的美男自己可不能错过了。 “自重!!矜持!!” 明琅瞅着她那副蠢样,一个劲叫嚷提醒着她,生怕她一个冲动扑上去。 她扑上去了无所谓,可是这里面还有自己呢。如果白白吃了这样大的一个哑巴亏,那她绝不会轻饶了章琅。 章琅这时才顾不上理会她呢,重色轻友的污点便狠狠地烙在了她的身上。 “霁白哥哥啊,你过来找我什么事啊,该不会是那日一见,你便倾心于我了吧?” 明摆着是一句不怀好意的调侃,可出乎意外的还是要霁白的眉头一紧,吓了一跳。 他揉着章琅脑袋的手触电般赶紧撤了回来,无所是从的垂放在身侧,心跳的还有些慌乱。 呵,自己这是怎么了?可笑! 不出片刻他便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快到章琅都没有来及发现到他的异常。 “找你来自然是有事,不过也只是问些话而已,你不用紧张。” 章琅饿狼一样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乐呵呵的说, “我不紧张,到时候只要霁白哥哥不紧张就好了。” 第一百零七章 互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霁白刻意退后了两步,扭头看见了自己身后的床.榻,又坏坏一笑道, “放心吧,不论怎样我都不会紧张,但你可就未必了。” “哈?” 章琅听得一脸懵,只有明琅在暗中一个劲儿的骂她蠢。 毕竟还是带着正事来的,所以就算要闹也得跟她办完了正事再闹,于是霁白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问道, “楚咛与你有合作吧?跟我讲讲如何?” “那算什么狗屁合作!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互坑罢了!” 不经思考脱口而出,说后章琅才想起了自己跟明琅的约定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霁白倒是将这句话听到心缝里去了。 早知她铁定是打了自己的小算盘,而且楚咛也未与她透露过多的事情。 果然。 呵,敢跟楚咛学算计玩互坑的游戏,这丫头也是胆子忒大了点。 不过好在还有自己。 哎,这趟算是白来了,一句话就问出了所有的事情,真没劲。 “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霁白微微一笑不再多谈,拂身告辞便要撤。 一场毫无预兆的见面结束的太快,章琅意外之余还没觉得玩够呢,赶紧上前两步横身在前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霁白哥哥要问的话都问清楚了吗?我不着急休息的,我还有很多时间呢!” 奥?游戏这就开始了? 霁白任由她看似蛮横无理的拦在自己面前,微一抬手,便就触上了她白嫩的小脸, “不然呢?莫非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章琅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道, “那倒没有……” “既是没有,那我还留在此处为何?我不像你,我很忙的。” 他一抬手,轻轻的扒开了挡在身前的章琅,章琅却反手一下扯住了他的袖子,狡黠的笑着说, “你不能说走就走了!” 她故作委屈样垂下眼眸, “你平白无故的来我卧房,坏我名声,你要给我个说法的!” 说法?霁白觉得她又是可爱又是可笑。 “小呆瓜,我是悄悄地来的,虽说有些失礼冒昧,但无人知道,又何谈坏了你的名声?你想要什么说法呢?” 章琅一时语塞,明琅也彻底绝望了, 由她来吧,由她来吧,反正只要霁白识明理,就算章琅胡闹些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平添几分笑料罢了。 自己的脸面早就由这个白痴给丢尽了,又何必在乎这一回?! “我不管,反正你要给我说法的。” 她索性倾身上前一抱,就势钻进了霁白的怀里。 恩,好香啊~~ 霁白早料她会如此,微微笑着不羞不恼,竟有些放肆的用手指挑起了顺在她耳后的一缕长发丝,压低了声音把玩着说, “我给的说法可不是你能受的起的,你确定要吗?” 这魅惑的嗓音,撩拨的语气…… 计划之外啊! 霁白不应该是一个高冷男神吗?禁欲系的那种。 他应当比楚咛更内敛才是,这怎么…… 糟了糟了! 章琅有些慌乱的想从那个怀抱里撤出来,可是霁白却突然放下胳膊故意将她抱在怀里更紧了些。 第一百零八章 意料之外(一)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我可都什么还没做呢。你不是想要一个说法的吗?我依你就是了。” 他那胜券在握不急不忙的语气彻底要章琅害了怕,羞红了脸拍拍打打的叫嚷道, “你,你,你放开我啊!在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章琅心砰砰跳着,越发自责自己无故去招惹这个臭不要脸的了做什么。 “明明是你先不要脸的好嘛!!!” 明琅气急败坏的纠正着她。 还好霁白不会读心术,不然若是知道章琅在心中是这样称呼他的,非得气掉好几根头发不可。 “喊人有什么用?我既能悄无声息地来,便就能轻易控制得了所有局势。” 他把头歪在章琅的肩上,对着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我现在一点也不紧张,只是不知你的感觉如何?紧张了吗?” 章琅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自己耳后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缝里,而且是真的好!想!哭! “明琅,我对不起你……” “朕不接受!” 霁白瞅着她吓的如此呆傻僵硬的样子便更觉得好玩了,才不想就此放过呢。 美其名曰趁热打铁给她个教训尝尝。 如果这次不能吓住了她让她今后绝不再敢,怕是以后玩心犯了,还会再去要招惹其他人的。 其他人可不全都像自己似的。 既然是她要玩游戏的,那就索性随她玩个嗨吧! 一只手颇是暧.昧在她后背婆.娑游动,然后一把揽上了她的腰,再微一俯身,另一只胳膊便就勾上了她的腿,就势往上一抱,章琅便整个人都横躺在了霁白的怀里。 二人呼吸交错间,场面愈发不受章琅控制了。 一声小小的惊呼过后,便是极其凄惨的鬼哭狼嚎和奋力踢打, “你他妈动我一下试试!看我不宰了你!” “霁白我告诉你啊!我可是练过的,我数三个数,要是你再不肯放开我,那我就要放大招了啊!伤了你可是要见血的!三!二!一!” “若菡啊,你在不在外面啊,快来人啊!” “明琅啊,现在我该怎么办啊!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黑煤球,你老大要被人睡了你知道吗!救命啊……” “霁白尊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呜呜呜……” 章琅喊叫得声音一声盖过一声,不过所用之词却是一句怂过一句。 从恐吓,到威胁,到求救,到求饶,她一步都没落下,最后就只剩下她呜呜咽咽不知鬼嚎些什么的只言片语哭泣声了。 倘若要用现代两首流行歌曲描述一下的话,大概就可以说是她完整的演绎了一遍从薛之谦的《演员》到杨宗纬、张碧晨的《凉凉》。 这下可真的凉凉了…… 玩脱了…… 霁白像是看待已经被自己捕到碗里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猎物似的,饶有兴致的含笑看她独自折腾了好久,然后这才不慌不忙慢慢走到榻边,一手放下了掀挂起的半透明纱帘,一手稳稳的托护着她的后脑,将她倾.身压在榻上,牢牢反锁着她的两只不安分奋力反抗的手,而眼神则是温柔如水的看着她,道, “我还是没有感觉到紧张,你呢?” 第一百零九章 意料之外(二) “紧张了!紧张了!” 呜呜呜,那是真的紧张了啊…… 章琅满脸是泪狂点着头,一张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后悔。 “嗯,很好。” 听他回话,章琅本以为他会放过自己,但…… 霁白渐渐将头低下,然后又顿了下来,用着有些慵懒沙哑的嗓音慢悠悠的问道, “如此,便是更紧张了吗?” 章琅紧闭着眼睛呜呜咽咽的哪里还敢说的出话?!如果现在可以的话,那她真想腾出手来自己把自己给掐死算了-_-|| 她心里暗骂着霁白,心道自己都已经承认紧张了,他干嘛还要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纠结这个问题啊? 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回答不紧张,他才能满意?才能放过自己? 不过这风险也忒大了点吧?! 万一…… “妈的智障你淡定点!千万别胡来!” 明琅得知了她的真实想法后慌得一批,控制不住暴怒的自己,竟也跟着章琅似的爆起了粗口。 被打断思绪的章琅呵呵一声,绝望之下算是认命了。 呵,自己倒想胡来,可那个霁白也得给自己个表现的机会才行啊!瞅瞅他现在把自己的两只手腕子给掐的,倘若再用些力怕是就要断了吧? 死了算了…… 她别过头无助极了,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脸侧下的彩锦铺上。 泪水被布料吸收,瞬间消融便没了痕迹。可是泪水流在脖颈之上,和着她的冷汗竟是湿湿粘腻的一片,粘连了几丝黑发,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姿态,不用刻意作势,就恰到好处的透露出了几分奢.靡的魅.惑。 霁白心头一颤。 紧张了? 不不不,自己把持的住。 他错开眼神用袖子给章琅边拭着眼泪边嘲笑道, “我还以为你的本事有多大呢,却原来就是这么点出息啊?谁给你的勇气让你那么嚣张?!” 章琅觉得那团炙热的气息稍稍远离了自己,便偷眯缝着眼睛查看动静。 水雾眼睫间,见他是用那样一副温柔的不像话的神色俯视着自己,虽近在咫尺,但绝无半分欲念,宛如神邸。 “以后还敢这样去玩吗?” 他问着,语气严肃好像是班主任训话。 章琅说不出话,只是本能的摇了摇头。 霁白望着她那样害怕的样子有些狡黠的笑了, “哼,不敢最好。” 两个浅浅的酒窝里,章琅好似醉入了一片桃花林。 他撑着身.子要从榻上下来,微一转侧,贴合在背上的三千青丝便一一垂落,其中还有那么几缕儿调皮的碰上了章琅的唇角,瞬间又飞快的划过。 章琅心头一颤,桃花霏霏,落了一地。 第一百一十章 要你管 霁白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袍,背过身去退出了薄纱帐帘之外,临走之前微侧着头不忘调笑着说道, “呆瓜,你这午觉还能睡得着吗?” 不待章琅回答,他就似一团白雾一样散了身形,整个室内又恢复成静静悄悄的了,跟霁白未出现过之前一般无二。 不过—— 萦绕在室内丝丝缕缕淡淡的只属于霁白身上的香气味道,还是浓郁的让章琅透不过气来。 心里闷闷的。 心烦意乱的扯过一旁的薄被将自己紧紧的裹了个严实,然后毛毛虫般一挪一挪的挪到了床角靠在了冰凉的墙上。 墙上凉意透过薄被浸入至自己的后背,她觉得现在自己无比清醒。 果然睡不着了。 睁眼闭眼都是他。 “吓傻啦?” 明琅试探的问着。 “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 “还说没怎么呢,瞧着你的眼泪叭哒叭哒掉着的。人家霁白都走了,你还怕什么?快擦擦眼泪别哭了,人家又没怎么样你。” 章琅伸手一抹,这才发觉自己的眼泪却是一直都没停。 哎,自己现在干嘛哭呢? 本来还就是一个涉世未深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女生,还硬要去想着把人家一个活了千年什么都参透悟破的神仙美男给撩害羞了,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人家霁白没有强迫自己占太多便宜,那是人家的修养。 也是自己的运气。 可运气也不能总是拿来作死…… “自讨苦吃。” 明琅忍不住吐槽一句。 “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 章琅委屈不已的把整个身子连着脑袋都缩进到了被子里,一副做错了事没脸见人的样子。 她暗暗发着狠想要以后一定扳回这一局,所以明天,干脆找个机会去找楚咛要来几张镇鬼驱邪的灵符贴纸,下次见了霁白就直接贴他脑门上,谁要他这次这样欺负了自己来着。 呜呜呜……这下丢人可丢大发咯! —————— 漫天红霞般的彼岸花田里空缺出来了好大一块黑土地。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男子弯腰高高撅着屁.股,正挥汗如雨的左一划拉,右一划拉,连根拔下了一株又一株的彼岸,随手便又丢在了一旁。 毫不掩饰的嚣张。 突然天降一道白光劈向了他那高高撅起的屁.股上。黑袍男子吃痛哎呦一声,一边揉腚一边抬头四下张望,叫嚷着, “死老白!你过分了啊!本君的屁.股也是你能打的?!” 看那面容,竟是楚咛。 忽从天边缓缓飞身走来一白衣男子,上去二话不说挥手又是一道白光抽在了他的屁.股上,打灭了他最后的倔强。 来人正是花田的主人,霁白。 力道不重,只是警告和挑衅。 “你说咱俩谁过分?我不过才就离岗一会儿罢了,你看看你把我这花田给糟蹋的!抽你屁.股算是对你客气的了,这要换做是旁人拔的,我直接早就一掌把他劈死了!还犯得着跟你在这废话?!赶紧的,趁我还没动怒之前把这花儿都原样给我插回去,吃饱了撑得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义 面对霁白的指责,楚咛摇头抖搂了抖搂沾在身上的泥土,绝口却不再提拔花这茬事情,而是贱兮兮坏笑着问着他道, “刚才离岗到哪快活去了?” 这重点抓的,语文课代表啊。 不过这用词欠妥。 快活? 霁白挑着眉头,不愿搭理他,冷哼一声道, “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 楚咛漫不经心的轻吹了吹指背上的黑泥,然后两手搓了搓摊开只看一眼,便摇摇头生出了几分嫌弃之意。 霁白见他有此举动暗呼糟糕,果然不出所料,下一刻,他便就以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移动到了自己身侧,然后没皮没脸的抬起那两只黑不溜秋的脏爪子,抓上了自己雪白的衣角,不由分说就是一通蹂.躏。 不知怎的,他总爱搞脏自己的白衣服,并还以此为乐。 从刚认识他起便就这样。 记得有一次他受寒卧病,趁着自己过去探望之际,蹭了自己一袖子的清水鼻涕。 结果他乐的哈哈大笑,隔天病就好了,可自己却是因此染病连发了三天的高烧,结果还被他强按着灌下了不少的苦汤水。 越是想着,霁白脸色便越是黑沉。不过楚咛却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背过了身去抠着指缝里的泥土说, “那些几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就放下吧,于她好,于你也好。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那个丫头可是咱们未来真正的王妃娘娘,你别自讨苦吃了。” 楚咛这话说的虽是吊儿郎当,但其中警告和劝退的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到让人听了脊背发寒。 霁白半垂着眼眸,倒也谈不上有多气恼。 不满的并非是他刚才那番无理之举,而是他所说出口的那些狂妄之言。 “闭嘴!” 他浮起一丝笑容僵着唇边,然后又不知不觉的融进了浅浅的酒窝里,佯装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样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这种事情可不是由你楚咛一人说了算的,我本无心再纠缠的,可是你逼我,你将她留在了冥.界。我还得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呢。呵,看她最后到底是会成为我们的王妃娘娘跟在陛下身边,还是会做为你的小嫂子立在本君身侧,你且等着看好戏吧。” 他的语调冰冷如霜,在那霜内却是包裹了熊熊烈焰,直接猝不及防的就被推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然后轰的一声迸裂炸开,血光四溅。 他再也没了玩闹的心思,不可思议略带烦躁的拨开了他搭上自己肩头的手,底气并不算十分充足的命令着他说, “你可千万别胡来!自己个儿的命途,你别不去当回事!我不准你这样!” 霁白看他眼底中隐隐的担忧和怒意,眉头却舒展着一下便笑了。 知道他话中深意,更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有你这个朋友,此生足矣。 但爱我所爱,便才能此生无憾。 你在乎的,我却是看的淡然。 一个小小的劫数而已嘛,渡过便就渡过了,倘若我最终…… 但愿那时,我仍不会生出半分悔意。 “搞什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既然决定了便就试试,顾及来顾及去最后什么兔子都打不着,还吃哪门子肉啊!过的索然无味纵得长生仙身,又有何意义?”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走着瞧 “老白……” “够了!” 霁白收起苦涩的笑意,显然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时间一瞬凝滞,空气中弥漫着的彼岸香气浓烈蒸腾起来,翻滚着似要沸腾。 霁白大踏步的走进还未来及遭受到楚咛毒手的花海,沾染了污渍的衣袖抬起朝天一扬,便是云海聚拢翻腾,再一挥手,展晴的天瞬时乌云蔽日,四周一下暗了几分。 他这是生气了。 “老白……” “今儿个出门可有卜卦?敢问尊使大人过会儿天气会是如何?” “你别闹(ー_ー)!!” “尊使可有带伞?” 霁白稍一侧头,微微向后背转着身,眼神却未瞧着他看。 那调笑的语气,摆明了是要看自己笑话了吧? “老白啊,你别冲动……” 咔嚓一下,天空忽就裂开了一簇蓝紫色光线的碎纹,然后接着便是山崩一般的巨响和闻起来越来越潮湿的空气。 一场大雨蓄势待发。 若非是他打心眼儿里郁闷想要找出发泄口,不然也不会就这样不管不顾的…… 他是铁了心的想要一博,也是铁了心的想要往南墙上去撞。 哎,罢了罢了!不就是个破南墙嘛,索性直接就硬着头皮陪你撞! 或许依旧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俩人一块儿撞起来,是不是你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劝不住他,干不过他,只好勉强随他了。 反正我在,便尽力护你就是了。 但是这份疼,活该你受谁也替不得你。 哭时别忘了躲着点我,我瞅见了会心疼。 “楚咛,你我还是讲点眼巴前儿的正经事儿吧!你这次嚯嚯我宝贝花田的恶举,总要付出点代价的吧?” 说话间豆大的雨粒便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你可真会借题发挥。 这是有心想要将我淋成个落汤鸡啊。 “你不是会卜卦吗?今天我要给我的花花们浇水,你怎么就没算到你要湿了衣裳?” 呦,瞧这心眼儿小的,还记着这茬呢。 那从天而降的水帘似长了眼睛一般,分分毫毫都未沾湿霁白的衣袍,可是那楚咛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象征性躲了两下之后发觉根本无用,既然躲无可躲,那索性直接就着雨水洗起了手来。 不生气不生气,这有什么好气的。 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由他玩玩出出气怎么了?又不会玩坏。 仔细想来还得感谢他没一时任性放了火来取暖呢,不然上次马面小鬼儿买的孜然粉、辣椒面什么的,可就有派上用场了。 见他还一副悠哉悠哉无所谓的屌样子,霁白又像是个耍赖招数使尽的孩子一样跺起了脚,小碎步下还有几分最后的倔强, “我非得去到婆婆面前告你的状,看她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要去赶早去!添油加醋的可劲儿告吧!你就说我楚咛皮又痒痒了,想让她老人家受累给我挠挠。” 故意的。 楚咛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瞅着他一副有本事就接着下,把你这里的花花都淹死的死扛架势。 霁白气鼓鼓的收了法术,霎时乌云消散,阳光明媚。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互相嫌弃 话说他这旁人面前一副正儿八经的尊使样子,怎么来了自己跟前,倒就成了不要脸皮的二百五了呢? 楚咛见他许是乐了,自己也就轻松了下来,晃荡着水湿的两条胳膊上前碰了碰他的衣袖撒娇着软声软气道, “无事了?” “何事?” 忽见他转头却是一脸诧异的样子,楚咛心情顿时便有些不太美丽了。 哎呀我去,敢情刚刚也不知是哪位小祖宗生气了,哄都无法下手的那种。 借题发挥先将自己浑身上下淋个湿透,现在竟还翻脸无情装着不知是何事了。 呵呵,真有意思。 不过自己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受气的料。 边想着,他边就用着湿湿嗒嗒的身子往前扑倒了霁白,将其按在泥地里上下其手,一通蹂.躏。 哼(???_??)?麻麻赖赖的,一点也不圆润。 果然欠盘。 这下之后倒又该轮到霁白得了由头可以寻衅滋事了。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霁白翻滚着从泥地里一坐而起,手指略有些颤抖的指着同样是一身污泥的楚咛说, “胡闹!幼稚!不可理喻!” 楚咛冷哼一声不屑的瞟他一眼,瞅着他那浑身上下也同自己一般脏兮兮的样子便是一阵心满意足,像模像样的拂着袖子半学着他的口吻淡淡问道, “何事?” 自己本是勾人魂魄的鬼.官,从哪里来的什么人性之说?!他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自己。 楚咛半侧着头,那样一副傲娇任性的可爱样子,像极了正在准备撒泼打滚胡闹中的憨傻小媳妇儿。 霁白看着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一抖身子便就甩下了得有二斤的鸡皮豆豆。 干脆过来个助人为乐做慈善的傻姑娘,赶紧的把这个讨人厌的幼稚鬼扛回家娶了算了,省的放出来碍着了本君的眼。 这话是霁白所想,也是楚咛所思。 互相嫌弃。 “唉,我跟你讲个事儿,你帮帮我可好?” 楚咛用脚丫子蹬蹬坐在泥地里距自己不远的泥人。泥人此刻却没好气的半闭着眼睛,跟个黑土泥雕似的。 “不帮。” “哎呀,至少也得听我说说嘛。” 另一尊泥人笨拙的爬起,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霁白的身侧,边自顾自的说着,边顺手将几根粘黏在他发上的花瓣枯枝清理了下来。 “天庭最新下发过来的治理黄沙的文件你看过了吗?” “不看。” “那我给你讲讲文件的精神可好?” “不听。” “差不多得了,有完没完了!” 楚咛一拳锤向了他的肩膀, “我这边还烦的不要不要的呢,那个文件,简直就是我的催命符!” 霁白噗的一下笑了。 关于那个文件,事关好友,他又怎么可能不关注? 只是能让这个事件发展到要他为此烦心地步的始作俑者,自己还没有完全查明白罢了。 确定的就只知道一个判.官手下的马.面小鬼儿,那几日前后去往过明玉仙子的宫殿两次。 这匹不着调儿的小野马,自己早晚要收拾了他。 不过他也清楚,这个浮出水面的马,无非也就是只替罪的羊羔而已。 第一百一十四章 带不动 “活该,谁要你有事没事总是打扮着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往天宫里跑。桃花夭夭美少年,既能惹得仙子垂涎,也能够得小人忌惮。若你机灵着些也就罢了,偏偏还就生得这样痴傻,最后麻烦都先于你感知之前找上门了,你自己那里还想不通到底是何时何地得罪了哪路神仙呢。” 瞅着他这副还有点幸灾乐祸的骚.包样子,楚咛嫌弃的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婆婆叫你查的事你不也是没能查到嘛,我若痴傻,那你又能精到哪去?!” —————— 他们俩人在这儿互怼解气,孟.婆婆那里心碎了一地…… 忍不住冒泡出来透透气,发了一条弹幕无力的表示: 一个王者带两个青铜去干对方十万训练有素的精兵,心累啊! (?_?) 清心苑的章琅看到了,远程发来了一条弹幕表示同情。 同时她还提到,自己将会于近期加入到战队之中,以一个超强bug的形式出现,而且还会给战队带来同样糟心的队员若干(包括病毒),请婆婆务必引起重视,并提前做好安排。 爱你哦?(?w?)? —————— 前方高能。 孟.婆看过之后已吐血晕死在弹幕前。 点根蜡烛压压惊。 —————— “老白,你说会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本事和胸襟,全程暗中操控着这么多把毒刀,也不怕最后失手削了自己。” 楚咛双手托腮,咬牙发狠着道, “一定要把他这个心比天高的家伙揪出来,然后我就亲手教教他什么是命比纸薄。” “你怎么这么残忍?” 霁白温柔的看着他道, “直接把他丢进油锅中大火炸上三天,然后五马分尸就算了。渣渣下入畜生道,让他去人世间造福吃货吧,也算是给他自己来世积点阴德。” “白哥霸气!” 楚咛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狠话说的,就跟自己是尊活菩萨似的。 “不过楚咛你的追求也是越来越不济了,那种东西,你也能下得手去撩?自己府中那么多药草,多吃点对眼睛好的吧,年纪轻轻的,还就瞎了。” 霁白含笑调侃着,一如楚咛先前的不正经。 楚咛玩闹的推搡着他一把, “滚滚滚!这种版本的传言你也信?!亏我在婆婆面前还总是夸你脑袋瓜子聪明呢!你也不想想我楚咛的眼光得有多高,被我喜欢上的姑娘得是何等人物,哪里能轮的到她?!” 霁白笑着接着茬道, “可不是嘛,我所知道的人中,估计也就只有咱们的兵部总司刘茫大人权衡利弊后会考虑接受她了。” 这句话说得算是合上了楚咛的心意,乐的他不由自主狠狠拍上了霁白的肩膀, “老白你总结的很到位啊!(?w?)hiahiahia” —————— 这个谈起来就要两位尊使嗤之以鼻的人物就是九重天上的明玉仙子,为人确实不怎么样。 她名义上虽是南海老龙王的大女儿,但从小却是不入龙宫,生活居住在九重天上的,八卦据说是天帝与当时的天妃喜爱的紧,所以便认作了干女儿。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玉仙子(一) 本来收个干女儿养在天宫内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这干女儿的真实身世,着实是个大问题。 据孟,婆婆所言,这个明玉仙子是当时天帝最为宠爱的一个天妃在还未嫁给自己之前,私自与南海龙王情定终身,一时冲动后的结晶。 暂且放下局外人对他们三人的评定,单只论当时天帝自己本人的意愿,这件事情,他是接受不了的。 当然,这些所谓的桃色事件,尤其是当涉及到子嗣与尊严这类关乎仙家颜面的事情,无一例外都为仙家的头号禁忌机密。 知道的人并不是不多,而是那些不该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至于那个明玉生父南海龙王,虽是不能轻易动得的人物,但傲气凌人的天帝又怎能容他? 不知天帝当时使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总之孟,婆氏知道,如今这个南海龙王,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了。 事情做的太过干净,就连冥.界的聚魄池内,都从未有过南海龙王出现过的痕迹。 无声无息到令人恐怖胆寒。 本来正常情况下,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明玉应当注定必死无疑了,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天帝却出奇反常的很喜欢她。 天帝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娇纵的很,更没有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就为难过她的生母天妃。 当时这个天妃还对天帝心怀感激过,虽仍谈不上爱,但至少也不恨了,因为当时在嫁他之前,自己是那样深爱南海龙王。 尽管诞下一女,南海也从未给过自己任何名分,而嫁给天帝有了名分,却也从不是自己本愿。 他是将自己霸占抢来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小小的明玉在干爹亲娘的宠爱下肆意成长,愈发刁蛮任性了。 有一次,不知天帝凑在她的耳边给她讲了些什么,于是这个丫头便高高兴兴的跑跳着奔着诛仙台就去了。 放了消息出去给天妃,天妃自然是担心的坐不住,紧跟着便也过去了,想着还可以去把明玉给哄回来。 毕竟当时整个天宫之内,已经难得有会让明玉忌惮的人了。 要想把这个娇纵的熊孩子从诛仙台处带回来,她若不去,旁人更没戏。 因为,她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当日必须去。 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最终并没有回来。 旁人都道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落入诛仙台,实则明玉知道,那是她自己推的。 故意推的。 在天妃灵柩前,一身孝衣的明玉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可怕。 忽然抬头看见天帝,她蹦跳着便跑过去扑进了那人的怀里,奶声奶气指着肃穆的灵堂趴在他的耳边略带兴奋的小声说, “爹爹,我做到了,你什么时候履行诺言给女儿建一个好大好大的宫殿啊?” …… 此段往事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再提起过。 九重天上,天妃封了一位又一位,天后也是册立晋封了一位贤淑识大体的女子。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美好。 同样觉得美好的当然还有生活在那个华丽大宫殿里的熊孩子,明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明玉仙子(二) 长大后的明玉渐渐明白了什么是诛仙台,也还记得自己出手推她的那一举动,不过却并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过半分悔意。 干爹都说了,天妃乃是失足落下诛仙台的,跟自己可没半点关系。 谁有异议? 她把天妃之死定义成为自作自受,于是便更加心安理得的住着这个由此换来的偌大宫殿,夜夜睡得踏实安稳。 有那么几百年了,天帝很少过来宫殿看她,她也懒得再到那个大老远的九霄宝殿去给干爹请安问好。 没了追求踏实惯了,日子便就觉得寂寞起来。 那日南海老爹过来探望自己时,身后还跟带着来了两个模样俊朗的小仙官。 后来老爹走了,但那两个仙官却留在了自己宫中。 一晌贪欢。 原来世间还有此等销.魂乐事?! 自此,明玉宫内日夜奢靡。 —————— 老爹送来的玩意儿确实不错,但日子久了,新鲜感一过,难免还会觉得时常寂寞。 若还能再多几个…… 于是,她毫不顾忌的放出告示广招男.宠,惹得天界德高望重的一应老臣纷纷拟着折子上奏。 天帝饶有兴致的拿起两本参奏的折子翻看开来,然后传令南海龙王觐见。 龙王来了,天帝递给他一张条子, “去吧,好好调教调教你的宝贝女儿!” 于是南海龙王再次从她的宫内出来后,那张广招男.宠的告示便就换成了广招乐手的文案。 丝竹弦乐,一个赛一个的高雅。 不可理喻。 却也无法反驳。 懂得自然会来,不来的懂了也没处写折子告状。 老爹果然还是你大爷。 总有些个无耻之徒能以各种手段取悦着她,其中有一最突出者,还无上光荣的成了她的首座头牌…… 呸!正牌夫君。 这事儿虽然荒唐,但也无人敢去多言。 此位脱颖而出的正牌夫君曾经也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仙官,但自从不折手断…… 呸!不折手段交上这朵桃花运之后,那仕途便是一马平川。 自家媳妇儿没啥毛病,就是两个字,旺夫。 自己的世界原是一片漆黑,但当她一出现,便整个儿都明亮了起来。 凡事总不能十全十美的,人活一世一定要自己想的开。 男人嘛,成大事者一定要有一个博大的胸怀! 家和才能万事兴。 尽管这颜色并不是十分喜庆,但是谁也不准跟他去抢。 可是,就这样照亮了自己人生全部希望的绿光,竟差点叫这个连吃瓜群众都算不上的纯路人楚咛给掐灭了。 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跑过去碎嘴,说她才是冥,界无常黑官楚咛日思夜想的白月光。 一个敢说,一个还就真敢信了。 楚咛的大名她听说过,比起现在自己这个夫君,还是他更好一点。 想着想着她便就做了。 于是一封折子递上天帝,她明玉想要休夫下嫁冥,界,做主河州,成全楚咛的白月光。 她做事向来不考虑后果对错跟他人的感受,全部凭由自己的喜怒哀乐。 横刀夺爱的戏码在楚咛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上演着,最后临了多亏了孟,婆氏出面替他摆平。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走进真相 河州府差一点点就要成为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自然生态保护区了。 正因为此,他便就得罪了明玉。 同时也得罪了她的夫君。 这人得罪的,难得的一箭双雕啊。 于是这对鬼畜夫妻联手同心,其利断金,在他们共同的暗箱操作下,这封治理黄沙的文件就飘荡荡的落入了冥,界。 与其说它是封文件,倒还不如说是一封限期整改书。 文件洋洋洒洒几万字,楚咛从头看到尾,勾勾画画,终于总结出了全文的中心思想 —— 若你楚咛两日之内治理不来这三千里黄沙,那就罢了你的司位,剔了你的仙骨,除了你的仙籍,把你丢入轮回镜,且去人间走一遭。 够狠,够小人。 楚咛笑了。 这句话还非得扩成几万字,还引经据典,整的振振有词,看来他们雇来写文件的,也是个怕死之辈。 呵呵了。 他们有他们的暗箱,楚咛自有楚咛的背景,倘若真的较起真来硬碰硬开局斗地主,他们这对鬼畜夫妻的牌技再高,也抵不过咱楚咛宝宝手上的牌好。 随随便便丢出几张,就不是他们两个能够要的起的。 别的不论,且只要有那孟,婆婆护犊子的一句话,天界便是谁也无人敢去动他。 春天~(?w?)hiahiahia 做犊子没什么不好,但是得要看看是做谁的犊子了。 不过这次楚咛选择不出牌,过。 一切都只因为孟.婆氏。 婆婆早就看厌了那万年不变的黄沙景,想着也要整一处跟霁白一样的花田来养养眼。 不过知道霁白在乎他的宝贝花草,所以她跟楚咛也一直没敢动手去抜。 这下好了,天降文件,降成了孟,婆婆的一张心愿卡。 借着这个机会,他俩就凑到一起商量着怎么好把事情闹大,借题发挥,然后顺理成章的去刨霁白宝宝的彼岸花田。 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一拍即合。 婆婆献策,楚咛动手, 于是 —————— 千年威望为何一朝殒没? 万株彼岸为何惨遭毒手? 惊天辣手摧花大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黄昏下半隐在花丛之中的黑衣魅影究竟是人是鬼? 凶暴残忍的大案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欲.望的爆发?还是现实的无奈? 敬请关注年度巨献 《走进冥.界之一代尊使的堕落》 让我们一起走进采花大盗的内心世界…… —————— 楚咛不慌不忙从地上拾起一株还是朵花骨朵儿样的彼岸拈在手里,然后用两个手指头搓搓捻捻着花叶子,心疼的霁白赶紧上去给他抢了下来。 “有话好好说,平白无故的糟.蹋我花儿做什么!” 楚咛咧嘴一乐,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道, “借我三千株彼岸移到河州黄沙地吧?” “滚……” “老白~~” 楚咛小姑娘似的上前晃着他求道说, “借我啦,借我啦。” 霁白推开了他从地上立起来,然后退了一步说, “地上的这些拿去吧,但是剩下的不准再动了。” “不够,真不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司命的戏本子 楚咛拉着长音狗皮膏药一般又贴上了他的胳膊,没完没了的晃了起来。 远远看着这两尊泥塑,倒也颇为有趣。 “求你啦~” “不准求!” 一个硬核撒娇,一个硬核拒绝。 还好自己来时多准备了两套剧本,总有一款合适的。 坏坏笑着放开了他后退两步,酝酿了下情绪眼中便就闪烁了晶晶泪光,然后上牙咬着下唇,微微的鼓起嘴巴,眉头轻皱,看他不语。 霁白简直崩溃! 知他不会轻易放弃总要缠着自己磨磨时光,可是这前.戏…… 嗯→_→ 看的出来是在府里专意练过,下了一番功夫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想着婆婆也是给他指导过的吧? 难道婆婆也想要花? “你想怎样?” 本着不能辜负了人家辛苦修习的演技,霁白还是成全的让他往下演下去。 你尽管演,花给你了算我输。 只见楚咛将头轻轻歪向一侧,然后软声委屈的说, “也是今日我才知道的,在你心中,我远没有几株彼岸花草来的重要……” 搞什么鬼?! 这词听着怪怪的…… 他忍不住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未开口,楚咛就打断了他,眼神语调更是无辜哀怨了几分。 “你不必介意我的感受,我没有关系的,只要你开心便好。” 我介意你个大头鬼! “滚!” 霁白忍不了,在看下去怕是自己的眼睛都要看瞎了。 不过楚咛却是不依不饶的上前一步,尽力散发着楚楚可人的光环想要索一个抱抱,恶心的霁白连连后退, “你离我远点别过来!再走一步打死你!” 这剧情,他不喜欢。 一刻也忍不了。 楚咛难得听话乖乖站住了,却仍旧歪着头看着他说到, “你不想帮我不必勉强,我不怪你。只是两日很快,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如有来生,我便要投身化为你的彼岸花,到那时,别忘了好好照顾我。” 擦→_→ 这次的花样耍的可真是…… “你是不是偷跑去看了人家司命星君的戏本子,抄袭人家的台词了?这演的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个什么呀!?恶心!” 楚咛听了这话算是真正的哀怨了。 他可真是好狠的心啊,单就这段台词,他来前都不知对着婆婆演了多少遍,把人家感动的那是涕泪涟涟,别说是送给自己几株花了,就算是要她半条命,她都想给。 果然是再好的演技也抵不过你的铁石心肠! “爱借就借,不借散伙!反正我又不是没有那个本事抢。” 这样简单粗暴的表明态度真的好吗?再说这又是什么逻辑! 不过这调调怎么跟那个呆瓜的语气挺像的? 呵,近朱者没见赤,近墨者倒是黑了不少。 霁白冷着脸,一副你爱咋咋地,本尊宁死不从的表情不说话了。 楚咛斜瞄他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心道这家伙软硬不吃啊! 那便只能走条下策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拔了…… 一边心里琢磨着,一边怂怂的在地上捡拾着在他来前就被自己嚯嚯拔掉的那些彼岸花抱在胸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可奉告 “手脚轻点别伤了花的叶子,移植过去的头两天多浇些水。这花很娇养贵气的,颇具灵性,你可得小心照顾着。” “好。” 这回应也太漫不经心了吧?! “你到底会不会养花?如果真的不会,我可以在移栽过去的头几天帮你照看着。” “确实不会,但也不用你管!” 哟,瞧着傲娇的小脾气,还真生气了? “我何时想管过你?我只是心疼我的宝贝花花罢了。” 楚咛一听,索性直接就把怀里的花花都抖搂着丢到了地上,拂袖转身便走。 要不是怕真的跟他打起来了也是自己吃亏,那他早就上去踩这破花两脚了。 “还你,我不要了,你跟你的宝贝花花过一辈子去吧!” 哼!他管花叫宝贝,还不屑搭理自己。 不开心。 这又是要搞哪一出啊? 莫非是他得来的另一个戏本子? 玩演戏玩上瘾了吧?! 霁白一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表情呆立着,本能的叫住了他, “混蛋!你给我滚回来!” 说话语气这么凶,自己才不要回头呢! 什么态度。 “你站住!” 霁白着着满身泥水的脏衣服其实早就受不了了,这也就是他楚咛吧,若是旁人,他真的是会翻脸的。 哼! 自己这是又送花又给指导的,他不应该心怀感激才对嘛?结果不仅连个好脸都不给,他自己还气鼓鼓的走了,什么道理! 三步两步跑到身前拦住了他,然后硬拉着把他拽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自己弯腰把地上的花捡起往他怀里一塞,霸气侧漏的说了两个字, “拿走!” 紧接着他两手一叉腰撇了撇嘴又道, “还要道歉!” 楚咛先是一愣,随后不满的就将嘴撅起老高, “是你要道歉才对!” 若不是此时楚咛怀里还抱着自己不少的彼岸花,那霁白是真想一脚立刻就把他给踢回河州府。 不过…… 他这种人,又怎么会真的被一个破文件就给整崩心态了? 估计就是来前势在必得,跟婆婆打了包票,如今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面子上挂不住了吧? 婆婆真的喜欢这彼岸花? “楚咛,你对我老实讲清楚一件事情,我便就拱手送你三千彼岸可好?” “真的?” 楚咛一听便来了精神,可是当他问到的是章琅与自己的合作模式时,即刻便就泄了气。 “无可奉告。” “那就算了。” 他漫不经心的低下头去掩着自己眼底的失落与担忧,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打听这些的,我就只是单纯的想警告你最好别让她做牺牲品,否则伤了你的嫂子,大哥我饶不了你!” 那她要是伤了你呢?我又该去找谁算账? 楚咛心里苦笑了下,然后冷哼了声道, “对我客气点,你算老几啊?我现在可是排行老三的。即使你现在要入伙那也是老四,在我后面。再说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多俗气啊,人家现在可是我老大!我也警告你啊,你别总惦记着我大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 不过最后楚咛走时,还是带走了三千彼岸的。 —————— 如果他能卜出后面的事,那他现在一定一株彼岸都不想要…… 不见,不欠,不忆,不惜,心便不痛。 他做不到。 第一百二十章 婆婆 —————— 一只传信的青鸟在月老殿长廊前盘桓数圈,然后一声长啸拖着缕淡青色的烟便就飞出了南天门,直下九重天。 半柱香后,冥,界忘情台前它缓缓落地,一边忽扇着大翅膀,一边迈着一人多高的大长细腿,轻而易举的就抵开了孟,婆草屋的窗子,将头伸进去转着同样细长的脖颈四处张望着。 “麻麻批——麻麻批——” 有汤? 它吐着舌头晃晃脑袋,一口气将孟,婆靠窗位置的一大锅汤水喝了个干净。 味道不错。 “麻麻批——麻麻批——” 听到青鸟叫声的孟,婆匆匆忙忙从里屋提着银勺就跑了出来,一看窗前见了底的汤,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青鸟的脖子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猛敲, “吐出来!吐出来!你个死青鸟又来偷喝你家奶奶熬的汤!喝了你他奶奶的就忘路,回头还得我他奶奶的给你丢回九重天上去!你他奶奶的死沉死沉的!我他奶奶的再有下次就炖了你!” “麻麻批——麻麻批——” 青鸟蜷腿往后退着,整个力量都用在了屁.股上,想要逃脱孟.婆的毒掌。 孟.婆抓它不住一放手,它便结结实实的坐在后面来了一个大屁蹲。 “麻麻批——麻麻批——” 它站起来跺着小碎步哀嚎着。 孟.婆推门出来寻它,青鸟眨巴着大眼疑惑又惊恐的用翅膀挠挠脑袋呆萌的看着她, 咦?我刚才过来啥事来着? 咦?我是谁?我在哪?! 这个暴躁奶奶又是谁!! “麻麻批——麻麻批——” 见孟,婆提着银勺来者不善,青鸟本能的一边嚎叫,一边横冲直撞的想要逃跑,躲避中还差点掀翻了孟,婆婆新扎好的屋顶。 孟.婆气急了,闭着一只眼睛瞄准了一把向它丢出手中的银勺,乓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打中青鸟的脑瓜顶,削下了它额上好大一撮毛来。 青鸟嗷呜一声扑倒在地无力的扑棱了两下翅膀,然后便就闭上眼睛没了动静。 孟.婆婆气冲冲的上去揪下它身上的一把羽毛揣在袖里, “这是你今日喝的汤水钱,便宜你了!” 说罢孟.婆便就提起它的一只细腿,铆足了力气原地抡了两圈,然后撒手往天上一丢,这只青鸟便由大及小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大功告成。 拍拍手上青鸟粘上去的碎毛准备回去重新煮汤,一扭脸忽然看见地上比先前多了一张青丝手帕,弯腰拾起打开帕子一瞧,原来是刚刚从青鸟身上掉下来的。 帕子上面是用金笔提的几个歪歪扭扭的蝇头小字: 亲爱的孟孟,今夜午时,忘川池旁,奈何桥畔,请务必赏脸现身! 呃…… 落款不看都知道是谁—— 这傻鸟的主人呗! “又要搞什么花样?这月老头儿怕是又快要挨揍了!” 夜晚无聊到了时辰,她还是披了件外衣来到约定中的奈.何桥上,扶着桥栏心情不错的逗趣着空中翻舞的几只蚊子大小的水精灵。 忽见精灵群中一阵躁动,都围着自己眼前转了起来,然后整齐排列成了一个指示性的发光箭头直直指向了上方漆黑一片的天空。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你做场流星雨 “干什么?往上看吗?夜观天象?哈哈哈,那可都是河州楚咛常做的事,我又怎……” 话未说完,她便蓦然睁大了眼睛,一声小呼后又惊喜的张大了嘴巴,呆呆凝望着上方的天空,甚至还不由自主的扶着桥栏踮起了脚。 小水精灵们欢快的上下飞舞,乐盈盈的发出细小的嗡嗡声。 孟.婆婆这时却是真的再也顾不上跟他们这些小精灵们逗趣了,她自己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天上的夜空欣喜道, “这……这也太美了吧!” 她乐的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了。 今夜刚出门时,这天上还是没有几颗星子的,近几年来北斗南斗抠门的很,很少有往天上撒星子来装饰夜空,可是这时—— 忽见漫天星子如流水一般从一朵云后倾泻而下,缓缓流动在天上渐渐开散出一条宽广无比的银河带。 银白色,淡紫色,火红色,流光溢彩,翻卷闪烁,半边密云都被它们给照出了影来。 咦?仔细看那云层深处,好像还立着一个须发皆白个头不高,身着一袭大红的小老头儿,此时他正跳着高,兴奋的往下面招手大喊着, “孟孟!孟孟!” 我擦,果然是他。 煞风景。 “听不见……听不见……” 孟.婆婆十分嫌弃的撇过了脸去,和尚念经一般嘟囔着。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就一点也不稳重? 心里如是想着,眼睛却也不忘紧紧盯着这漫天的星海。 老实说,她是十分喜欢今天夜晚的这片星空的。 已经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南斗北斗二位星君都没舍得一次放出这样多的星子,不过这个老头儿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呢? 借的?抢的? 呵呵,那他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客观的从月老君自身的综合实力猜去,她寻摸着十有八九应该就是他偷的。 今夜偷玩星星一时爽,明天后果不敢想啊…… 突然在她面前划过了一两颗小小的流星,转瞬即逝。 孟.婆简直呆住了—— 星火石? 这种异常珍贵的星火石头,南斗北斗更是视如珍宝,他怎么也敢把这个拿来点了? 哎,还是默默在心里为你点根蜡吧…… 又得麻烦我家楚咛宝宝了。 嗖嗖嗖,天空中星火石一颗接着一颗的划过。 孟,婆微笑着咧着嘴角,年迈脸上如星河一样纯澈的目光,那是月老头心缝缝里最最明亮的星子。 扑通。 突然有一颗还未燃尽的星火石带着一条银色长尾巴呲溜一下钻进了桥下的忘川。 紧接着,一颗,两颗,三颗…… 颗颗来势,都是奔着自己的。 真是个调皮的老小孩…… 云层里,月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又一颗糖果般大小的星火石头握在手上,闭着眼睛虔诚的许下了一个心愿之后,手指法术一点,然后摔炮一样就丢向了冥,界奈,何桥方向。 这样做一来是希望给她营造最最美丽的星河景,二来也是希望能够引得她更多的注意。 “扑通,扑通,扑通……”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玩大了 更多的没有燃尽的星石如小碎雨点般不断砸进了桥下的忘川河中。 孟,婆婆哀叹一声,赶紧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随身携带的银勺向上一抛,化做一柄银伞遮于头顶。 缺心眼的月老头儿这是想要砸死自己啊…… 月老头儿缺心眼儿不假,但绝没有一丁点想要砸着她的意思。 他乐呵呵的向下抛着星子,心满意足的瞅着下面撑伞的美老太太,把满脸的褶子都快笑成菊花瓣儿了。 —————— 你站在桥上看星景,我坐在云层里看你。 你就是我眼里最美丽的一处盛景。 日月星辰不及你,漫野山花不及你,三月清风四月飞雨,在我看来样样都不及你。 这一夜,我手握着星火石一共许下了九九八十一个愿望。 每个愿望里都有最好的你。 —————— 月老君盘腿托腮坐在云层里,望着下面无尽的傻笑,然后一股脑索性就将衣袋里装着的所有星火石全部抖搂了出来,三个两个团团揉在一起,啪的一下点燃成了几个大火球就一块投了下去。 于是—— 噼里啪啦,火光四溅,几条彩虹似的光带顺天而下,直击忘川。 飞舞在忘川河上左闪右闪躲避不及的水精灵们哗啦啦的全部都被砸回进了水里,本来还是泛着小小涟漪的水面一下子就绽开了不小的水花,还把站在桥上的孟,婆婆的衣衫都给溅湿了。 看个流星雨还能把衣服看湿? 拜你所赐,真长见识。 哀叹一声摇摇头,收了伞便准备回去换衣休息,可是—— 糟了。 她的身后一片火光,草屋,废了。 孟,婆婆转身冲着云层里已经意识到自己过错而扑通一下跪了的月老君说, “跪个屁啊!!赶紧下来给我灭火!!” —————— 忘情台上处处有情,清心苑里却并不清心。 章琅晚饭吃饱喝足刚要歇下,结果外面突然就有一小鬼儿敲门禀报,说是河州鬼差信使垚奇有急事要见自己。 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章琅想都没想霸气的一挥手道, “要他进来!” 待那人进来,章琅一看便就乐了,因为在他身上所穿着的衣服款式同楚咛的蛮像的,都是相同的黑色系。 一看便是一家子。 “在下河州传信使垚奇,拜见王妃娘娘。” 那人垂头进来屈膝一跪,一举一动无不恭敬有礼。 “起来吧,找我何事?” 章琅悠闲的往座位背后的软垫上一靠,姿态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那人从地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便又赶紧垂下了头去,之后极其简约的轻吐出了两个字, “送药。” 药?楚咛给自己的药? 这个黑煤球又要搞什么鬼? 章琅一听便就提高了警惕,慢慢坐直了身子问了句, “何药?” “安神助眠的药。” 那人回答倒也不拖泥带水。 章琅脑子里噼里啪啦的想了一通,刚想要问点什么,明琅一下就制止她, “别跟他多废话,留下药,要他回去。” “为什么?” 章琅疑惑不解,明琅却只回了四个字, “来者不善。” 她略略思考一下也就突然恍然大明白了。 这药,送来的着实诡异。 第一百二十三章 药 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去河州了,好端端的,怎么今晚还要给自己送药来了? 有什么重要的药不能明天再吃吗?非要赶着今夜? 再说倘若真的是重要的连一个晚上也耽搁不了药,那他心眼儿贼多的楚咛又怎么能放心交给旁人来送?他怎么不亲自来呢? 就自己这猪脑子略略一想,到处都是破绽,更何况再去往更深处细细琢磨呢? 这人来历不明,这药更是吃不得。 “你先起来说话吧。” 章琅提高了警惕,轻启朱唇,轻飘飘的给他丢下这不冷不热的一句。 那人倒也坦然一副君子样,不推脱,不忸怩,大大方方的就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叩谢着站了起来。 礼数周全,毫无破绽。 他十分冷静的从自己袖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镶金方木盒双手举过头顶,若菡见了极有眼力见儿的赶快过去接上拿下,然后片刻都没有停留的又回来双手递给了自己。 木盒的交接一气呵成,自己拿下了,他得逞了。 章琅将手中的木盒拿在眼前,趁着打量此盒的机会悄悄去用眼角的余光轻瞄了一下垚奇,却见他仍旧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垂首立在一侧等候吩咐,一点儿做贼心虚的样子都没有,心下不免也有了一丝疑惑。 他怎么会这样冷静? 不论他是何居心冒充楚咛的信使过来此处送药,说到底无非还是逃脱不了一个杀人的勾当。 若是如此,那便惨了…… 章琅算是看明白了,此人如此沉稳老练,要么就是他这个人坏事做尽,经验极其丰富并善于伪装,要么就是自己真的误会了他错怪了好人。 可是像这种事情,章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 自己的身后,可还有明琅呢。 转过眼来再去看这个木盒,只瞧着它通体乌黑不泛一点光亮,倒像是黑煤球使用的风格。 再仔细看,又见那黑盒上方四个边角处都有刻着几丝细细的金色暗纹,好像是火焰,又像是什么异兽,总之都是些章琅看不懂的东西,她也索性放到一边不再管了。 “好了,东西我收下了,你也早些回去复命吧,帮我谢过尊使大人。” 那人应了声是,微微颔首后退两步一声告辞便就走了,看那样子他倒也没有准备多呆。 他真的是来者不善吗? 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自己走了? 现在的杀手都是这么讲究文明礼貌好说话吗?还是说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太过自信了? “若菡,你出去跟着他,看他去向哪里,记住一定要悄悄地,别被他发现。” “是,娘娘。” 若菡虽然不解她有此举动的用意是什么,但毕竟是章琅吩咐给她的事情,所以二话不说不问缘由的她就应了下来,急急忙忙的就跟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出去了。 整个大殿又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慢慢放松身体往后靠在了背后的软垫上,四下越是寂静,她的心里便越是不安。 第一百二十四章 鬼huo 思来想去她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慢慢伸过去拿起了放在桌前的那个木盒,指尖慢慢拂过盒子上的暗纹,凹凸不平的触感刺痛了她的手指,一瞬立刻清醒了,打了一个冷颤便慌乱着从软垫座子上一跃而起奔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几乎就要摔倒。 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若菡!” 扶着门框扯着嗓子高呼一声,可是事已至此哪里还能会有什么回应?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天色都暗下来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是一片血光…… …… 听到了自家主子的惊呼,不知道是从哪里一下子便蹿出来了四个小鬼儿,扑通扑通的便就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字正腔圆道, “娘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们代劳的吗?若菡姑娘刚刚出去了,您如果有吩咐了直接对咱们几个讲就是了。” 章琅的慌乱一点不带掩饰的全部都表露在了脸上,紧皱着眉头哆嗦了半天嘴唇也没有完完整整的交代清楚一句话。 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该交代些什么。 “你们……” 开口刚要言语,她便就意识到了不对,若是这时自己再派人去追,那找到了不也是一具尸体了吗?自己要来还有何用!? 再说,那人究竟是谁自己还都搞不清楚呢,追什么追?又该去哪里追? “明琅!这么要紧的情况你他妈倒是言语一声出出主意啊!你死人啊!” 又气又急的章琅根本顾不上斟酌词句,张口便来。 明琅倒也不怪罪,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跟她计较这个? “去河州,找楚咛。” 河州府?楚咛! 对啊! “你们快带我去河州!” 面对主子这样莫名其妙的要求,四个小鬼儿感到颇是意外。 天色都暗下来了,她跑去河州要做什么! 一时兴起吗? “娘娘说的是现在?” 他们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章琅哪还有心情跟功夫和他们墨迹,直接撒丫子就跑。 不能再等了。 “马上去河州!” “是!” 夜路黑暗,哪能让自家主子就这样疯跑着? 再说她万一再跌倒伤着了,那自己的三魂七魄可都不够被处置的。 急急忙忙的从手中升起了一团清幽的鬼.火,冒着莹莹绿光便就赶紧跟了上去。 “娘娘小心些!” 章琅回头一看,只见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几团青光鬼,火追着自己,当时腿脚一软便就趴下了。 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嘴啃泥。 四个小鬼儿顿时也给吓坏了,慌忙就着鬼,火照亮上前扶起了章琅,一个比一个害怕的战栗着查看着她的情况。 “娘娘可是伤着了?!” 自己皮糙肉厚的哪里会能伤着,分明就是被吓到了嘛! 你大爷的,没事点什么鬼,火!你们冥,界都是这样照亮夜路壮胆的? 果然很冥,界…… “我没事,你,你们快些带路吧!” 不想再跟他们纠结鬼,火不鬼,火的问题了,要是自己再晚到会儿,怕是那个可爱宝贝若菡就该能升起一把鬼,火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迷雾森林 呜呜呜,你要是出事了,我一定饶不了我自己! 于是自责,担心,恐惧,不安,各种各样的复杂的情绪一时全部涌进了她的脑子,她想哭又哭不出来,想笑又笑不踏实,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能跟着四个小鬼儿用鬼.火引路带着去见黑官无常,若是有朝一日她还能重回人间重新做人,她想她能吹一辈子。 呜呜呜…… 都道死了就是一了百了,可她这不也是死了吗,怎么这死后的日子倒比活着的时候还精彩了? 路过茂密的迷雾森林时,远处传来了嘁嘁促促的动静,好像是有一条大蛇的肚皮贴着地面婆.娑的声音似的,章琅紧张极了,再看看那四个小鬼儿,在鬼,火清幽幽的绿光晃动下,他们并不清晰的五官更是泛上了一层青绿,面目表情似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章琅的背后升起了一层冷汗,他们的表情怎么这么诡异啊?再加上那听不真切的细碎的小动静,章琅感觉她可能真的要崩溃炸掉了。 不用担心有没有鬼会突然出现吓唬自己了,自己现在明摆了就是领着四个鬼来的,而且此行的目的要找的也是一个鬼.官…… “呃……河州还没有到吗?” 章琅小心的问着。 还是那个说话字正腔圆的鬼,官开的口,此刻他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森林回响共鸣的缘故,愈发显得空灵了。 “回娘娘,脚下便就是河州的地界。向前出了迷雾森林,看到黄沙地的边缘,在那之上悬空着的府邸,便就是黑官无常尊使居住的河州府。” “奥……” 章琅拉着长音条件反射的轻奥了一声,然后眼睛心虚的瞟着他们掌心的绿光说, “这么讲就是快到了呗,要不你们四个别跟着我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反正是去找人又不是打群架,犯不着带着这么多人。 “是,娘娘。” 呃,不过他们答应的也是够快的啊…… “那个,教教我这鬼,火是怎么点的呗,我也生一簇在我手心,还可以照个亮什么的。” 四个小鬼儿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上牙床打着下牙床的声音,听得章琅毛骨悚然。 “娘娘说笑了,您乃是仙人之躯,又怎么能点的着鬼,火呢?您可能还不知道吧?这鬼,火所用的燃料,烧的可是自己分泌出来的尸,油啊。” 我擦! 章琅发誓她这辈子没跑的这么快过,自己的喉咙里也是一阵一阵的只想干呕犯恶心。 一个尸,油二字就已经让她够害怕的了,现在却是自己拿火去点自己的尸,油玩,这简直就是吓死个人! 发起狠来了连自己都敢点? 真正的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疯了疯了…… 自己疯了,他们也都疯了…… 四个小鬼儿目目相觑不以为然。 自家娘娘这是怎么了? 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她怎么就跑了呢? 莫名其妙非要来河州一趟,难道就是为了要专门夜跑暴走的? 仙界过来的人可真是讲究。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令人费解 但是迷雾森林路上这么黑,她就真的不考虑提着一个灯笼啥的吗?干嘛认准了非要一定点尸.油啊? 他边想着边将从衣袖中拿出来一半的那个超小型迷你折叠小灯笼又放了回去。 唉,真是令人费解啊~~ —————— 章琅撒丫子没头没脑的一鼓作气往前跑着,赶上紧张,既看不清东西又不认得路,所以很快她便顺理成章的跑斜了。 不错,就是斜着在地上划了一条圆润的曲线,然后就光荣的迷路了。 一直往前走吗? 是不是方向歪了啊? →_→到底哪里才是河州府啊? 她跑的速度减缓了下来,心跳的速度却是怦怦怦的比刚才跳的更快了。 她一面责怪着自己痴傻,一面也埋怨着那四个小鬼儿的愚蠢死板。 怎么就能那么放心让我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进林呢?干嘛不跟过来看看?! 这里黑灯瞎火的,万一一会儿再突然从旁处爬出来一条大长虫什么的怪物,吃了自己怎么办? 变成腹中餐,然后再化成便便,那可就找也没处找自己了。 呜呜呜,可怜了自己这一副绝美容颜。 黑煤球,你在哪里啊?快点出来接接你的老大啊…… 战战兢兢的小心往前走着,她想尽力的要自己走成一条直线,只要是直线,那迟早都能出去的。 只是…… 唉,你我都自求多福吧! —————— 突然听见了旁边几个老树那里有些动静,她慢慢一点一点的挪了过去,趴在粗糙的树干上想要一探究竟。 在这会儿的森林里,精神高度紧张的她在听觉和视觉上不知要比平日懒散的时候要高多少倍。 可惜了,没救的智商却是依旧掉线。 “若菡!” 她兴奋了起来,心跳的也更快了。但是在还没探明情况的前提下,她也没敢喊出声。 仔细看去,那个背影身着淡黄色衣衫的人几乎都可以确定了就是自己的宝贝若菡,可是她的前面…… 那个黑衣人也在。 果然是被他发现了…… 可他们这是? 既没有你死我活的斗法交手,也没有各占一边的放狠话,他们的状态看上去都很平静,平静到他们似乎认识,是友军。 认识?不可能。 其中定有诈! 再仔细眯着眼睛看去,朦胧的夜色中还是看不真切,但是角度交错下两个身影重叠着几乎不动,从她的那个角度理解着更像是他们正在缠,绵亲.吻。 卧槽,不能忍! 敢欺负我们家若菡?看我今天不阉了你! 一股热血冲上脑袋她忽略了自身的实力,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过去。 知道此刻暴露了行踪很危险,但此时正身处危险之中的不是旁人,而是若菡。 那是个单纯到将自己的性命立了血誓都送给了自己的若菡。 如何才能做到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坦然离开? 太难了。 总之她怎样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做到的。 她跑动带起来地上的枯叶也惊动了那个男子,也是离的近了她才看清,原来他们二人之间还是有不少距离,应该是在谈话之类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看清了再打(一) 谈判吗? 不管了!先干倒再说!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磨磨唧唧的跟杀手还讲什么屁道理呢? 他要是个光凭讲道理就能讲明白的主儿,那还会不讲道理的去做个杀手吗! 章琅下了狠心,那个黑衣男子也不含糊,果然就动了杀机。 只见他飞快的摊开手掌,由掌心中迅速升腾而起了一团淡红色的光晕,憋着架势就要向自己丢来。 与此同时,他还飞快的上前挽住了若菡的腰,把她一下拉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劫持人质? 你大爷的! 章琅一看立马急了,抡展了胳膊,打着小孩子们玩闹才用的无敌风火轮,喊叫壮着胆便就冲上去了。 “大胆yin魔!给老娘放开她!” 突然一愣,黑衣男子慌忙收回了掌势,那团淡红色光晕被他用手轻轻一握,便瞬间破碎熄灭了。 失手了? 天助我也! 章琅依旧咋咋呼呼的叫喊着,啊啊啊啊的一巴掌就扇到了那人的脑袋上,然后猝不及防的又掀起一脚,呃…… 十环。 我靠!! 章琅全凭本能跟直觉慌乱下的手,也算是被吓的吧,全程她几乎都没敢睁眼睛,压根就没有意识要去仔细看清那人的真面目。 打都打了,还看做甚? 黑衣男子被章琅这一套毫无章法可言的双重暴击之后,一下彻底失了战斗力,牙根发酸的哼哼着,窝着腰身子一歪蜷在了地上。 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今生居然还要再受这份罪?! 他微微抬头眯着眼睛从缝缝里看着抖如筛糠的章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自己选的王妃还能咋? 打死吗? 大哥也不能同意啊。 他浓着嗓音,想喊叫也喊叫不出来,浑身颤抖,一股不可描述的痛感瞬间通过神经传感到他的四肢百骸,痛不欲生。 他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小姑娘家家的下手比他妈的混蛋假冥王都黑! 我靠!!! “娘娘……做个柔弱娇滴的小女子不好吗?” 章琅吓坏了,见他动弹了两下又怕他突然爬起伤了自己跟若菡,于是又狠狠地上去补了一脚,压根就都没听清他口齿含糊的嘀咕了些什么。 冷静了片刻以后赶紧上前,把已经看呆吓傻了的若菡抓回到了自己身侧,拉着她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大喊着, “救命啊!救命啊!” “……” “娘娘!” 若菡缓过神来奋力的想甩开她,奈何章琅抓得她太紧将手腕子都给握红了也不肯放开,疯了似的冲她吼道, “你清醒一点!我们再不跑可就要死人了!” 此地不宜久留啊! 这丫头是不是傻?! 章琅不放手,若菡也不随着她的力气跑,而是用力带着哭腔颤抖的吼着说, “娘娘!他是楚咛尊使啊!” “什么!?” 章琅顿时呆住了,手上一下没了力气任由着若菡轻松挣脱,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刚刚…… 她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颤悠悠的冲着还在地上疼得天昏地暗的黑衣男子就跪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看清楚了再打(二) 霎时,自己的天,就像是塌了一样…… “尊使大人您没事吧!?” 若菡手足无措的跪在一旁,两只不安分的小爪子犹犹豫豫举了半天,最终也没敢下手碰他。 章琅跪着挪了过去,一把揪开了不争气的若菡。 “煤球!煤球!你还好吧!?” 我好不好的你心里能没点逼数吗?刚刚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这会儿就忘了? “走开!” 不想跟她多谈,甚至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了。 章琅瞅着面色惨白如纸的他,想着自己先前下手的力道,一瞬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去三下两下摸索着就把他的外衣给解了。 楚咛惊呆了,慌乱的紧紧护着自己的裤腰带,颤抖的推开了她不安的质问着, “你要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 章琅委屈的反问着,然后哇的一声便哭了, “我要给你检查伤势啊,看看坏掉了没有。如果坏掉了,那,那我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楚咛一下羞红了脸。 这糟糕的台词。 且不说我那东西坏不坏,就算退一万步讲它真的废了,那跟你章琅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缺心眼儿的傻王妃啊,真不知道该说她点什么好! 见他不语也不放松警惕,若菡一脸呆萌,还蹲下了身跪在一旁温柔焦急的劝他道, “娘娘说的在理,若是刚才真的伤了您,那我们,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尊使有没有随身携带的什么药,快让娘娘给您检查下伤势看看,帮您涂些药也是好的啊!” 楚咛无语。 敢情这是就自己一人上了车啊?! 虽说病不避医,但是这…… 真的太不方便了…… 见他一脸为难窘迫,章琅只好再次主动扑了上去,泪眼朦胧的去扒他的裤腰带,楚咛一边忍痛极力反抗跟她拉扯着,一边听她无比虔诚的道歉。 呃,也算是求饶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这个森林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人啊……再说你不是也跟我动手了嘛,是你自己失误了你怪谁……” 咦?这话说的不对吧? 楚咛半蜷着身子,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一脚蹬开了骂道, “你放屁!” 章琅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愣了下神,又颤颤巍巍的过去抱住了若菡求安慰。 我的天啊,温文尔雅的楚咛尊使爆粗口了…… 能让他气到如此,自己迟早也要歇菜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动手了!?” 他说话的声音依旧打着颤, “还失误了?亏你也真能想的出来!那是我看清来人是你后主动收的手好吗?!不然你还有机会跪在这儿!” 怨气十足。 “呃,那,那事已至此,我该怎么补偿你啊……要不,要不你起来打我两下?或者踢我两脚?” 只要能给留条贱命,你还能出了气,那就好。 “我楚咛从来不对女人动手,犹其是你这样的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病不避医 好,是个爷们。 章琅赞许的看着他,心里给他点了一万个赞。 看来这事儿到此结束,他不计较,也没记仇。 好,太好了。 劫后余生。 但是毕竟自己下手太狠了,而且他现在的状态…… 虽然说话办事还是挺爷们的,但是生理上,该不会真要自己一脚给踹成了个娘们了吧? 她尴尬的咽口吐沫,然后又用手指比划着在他那个不可描述的部位隔空一点一点的指着说, “那个,以后还行吗?要不要紧……” 楚咛再一次被她的天真给征服了,心道你说的行不行究竟是哪个行不行? 要是非得飙起车来,自己非得把章琅给甩飞了出去。 再说不管它是哪个行不行,都与你无关好吗?! 本想跟她赌气就说废了,但是转眼瞧见人家若菡还在边上呆着,他只好又咬着牙强忍着比划了一个ok。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不料章琅还是不甘心,又再一次的试探着想要争取下上车的权利。 “没关系的,你要是感觉不太好了可不敢强忍着,我会对你负责任的。我这就去给你叫人过来,咱们去冥.界最好的医馆,一定能把你治好。” 她又压低了声音背着若菡神秘兮兮的贴着楚咛的耳畔讲, “实在不行你就跟我回去我们现代,我们那边的男科医院都很专业的。我还可以帮你托人找关系在泌尿科挂一个专家号,一定有救的。” 楚咛翻着白眼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你说的只是泌尿科,没提生,殖整形外科的事。 他知道章琅没别的意思,只是心里过意不去担心自己罢了,但是毕竟人家若菡还在这里的,自己堂堂的一届无常黑官,就不能给自己留点脸面吗? 面?什么面?能吃吗? 知道跟她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多说无益。 “我真没事。” 他默默的又拢了拢衣服,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裤腰带,慢悠悠的说, “你们先走吧,我再躺会儿……” 冥.界也是需要静静的。 静静很忙,但是章琅还是不甘心的想给他打碎。 “那要不要我们给你叫点人来陪陪你?这个林子的外头,我还带着四个小鬼儿来着。” 楚咛绝望了。 要他们过来干什么? 免费参观吗? 要不是这会儿还有理智控制着跟身体条件的不允许,那他是真想站起来掐死她。 “娘娘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求你了,今儿这事劳驾您可千万别出去乱说,我楚咛也是要面子的,我丢不起这人!” 可不是丢人嘛。 伤了那地儿,还伤在人家一个小丫头手里,还差点要人家给扒了裤子…… 这一天,终身难忘。 “好,好,依你,都依你!我这就走,你千万别激动!” 章琅拉着若菡一步一步的退下去了,这次之所以能这么痛快听话,估计也是看到了楚咛眼中冒出来的杀气了吧。 然后她猛然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忙转过身子来无比认真的对他说, “既然尊使大人伤着了,那我明日再过来探望吧,顺便再看看您府中的药草什么的。” 第一百三十章 这都是命 她意味深长的递给了楚咛一个眼神,满满的都是得意。 我这个明日过去你处的由头,算得上是正大光明,理所应当了吧? “好。” 楚咛眼中闪着泪光,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待章琅带着若菡走后,他躺在林中闭着眼睛又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算是返过了疼劲儿。夜观天象,掐指一算, 唉,这都是命啊…… —————— 若菡领着章琅很快便在林中找到了那四个小鬼儿,然后他们一行人就这样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着,一路无语。 到了清心苑,若菡勤快麻利的为章琅打上了一盆洗脚水,盆里还放了几朵玫瑰花瓣儿,热气一蒸,那一小片小天地里闻起来都是香香的。 她说是要给自家主子好好泡泡,放松放松。 今儿个在林中发生的事情虽说是误会,但是章琅奋不顾身过去救自己的情谊是真的啊。 她感受的到,实际上早就在心里感动的死去活来了。 “娘娘,刚烧兑的水热乎乎的温度正好,您过来泡泡吧。” 柔声轻唤了她一句,章琅并没有回应,依旧坐在另一旁的软榻垫子上愣愣的把玩着从木盒中取出来的朱红色丸药,若有所思。 若菡微笑着过去拿下她手上的丸药又重新放回了盒子里,乐盈盈调侃着她说, “尊使大人托垚奇送来的药是让您吃的,可不是让您盘着玩的。这会功夫,您都快把丸药盘小一圈了,这过会儿还怎么吃啊?” 章琅心烦意乱的往后一靠,心情糟透了。 这药干不干净可不是看这个来的…… 不过最后她还是苦涩的笑了笑,又坐起身子将丸药重新拿回手里后往空中一抛,张嘴正好接住了,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粒药而已嘛,吃了就吃了。” 若真想通过这个算计自己,那他也太低级了点。 楚咛不像是这个段位的。 若菡脑子转不过来弯皱了皱眉,一时也没听懂她这话中的含义。 章琅看着她的傻样会心一笑,这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了下来,上手得意的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好了,我自己洗脚就可以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河州府见你心心念念的楚咛尊使呢。” 若菡被她说的一下便红了脸,在章琅的推搡下忸忸怩怩的又出去了。 这药她吃了,因为若菡对她解释了楚咛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原来是她追踪自称是河州信使的垚奇到了迷雾森林后就被发现了,垚奇故意左拐又拐的带偏了路,然后误会她的来意跟她打了起来。 这个垚奇只是一个信使,功力也并没有多么高深,这也是他为什么被一路跟踪了这么久才能发现得了若菡的原因。 他们两个在林中打斗的动静可不小,不过实力相当的二人倒是谁也没能伤了谁。 很快这里的动静便就惊动了楚咛,然后又由楚咛出面解释清楚了状况之后遣走了垚奇,剩下自己在林中跟若菡说起话来,这才发生了后来章琅过去的那一幕。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朋友 这个垚奇确实是楚咛的人,药也确实是楚咛要他送来的药,只是章琅怎么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心里很不安呢? “要不,明日你给楚咛说说,还是由我来做这王妃吧?” 明琅再一次的劝她讲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她台阶下了。 去当王妃的路有多不好走,她们二人心知肚明,头几日的小打小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毫不夸张的讲也算是经历过几次死里逃生了。 往后过的可都是刀尖上舔血,夹缝中求存的日子,且不说她能不能受的住,于心来讲,她也并不是很愿意要章琅去面对的。 她单纯缺心眼,自己却过过几年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手上也不能说是没沾过血,有些事情在经验上和承受力上来讲,她比这个章琅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有自己在,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必再推她去趟这趟浑水? 更何况在她自己认为,章琅已经是朋友了。 同样,章琅也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别看她胆小懦弱,胸无大志,但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这点义气跟骨气,她还是有的。 “算了,你别上了,还是我来吧。我本身就是傻人有傻福,运气也比你好。再说你不也是不走的嘛!哈哈(?w?)hiahiahia你就陪在我身边安心当我的大丫鬟,好好伺候我吧!正好也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 我其实真的蛮想看看你的样子的。 —————— 第二天清晨,孟.婆氏前脚刚踏进河州府,楚咛就抱着老厚一叠膏药从屋内小跑了出来,一脸笑意跪俯上前, “婆婆早安!” “恩?你这是……” 她怜惜的扶起楚咛,不解的指着楚咛手上的一叠膏药疑惑的问着,楚咛捂嘴一笑,一本正经的说, “孩儿昨日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想必是九天之上月老神君免不了今日要挨一顿拳打脚踢。但念在其是自作自受,所以我也并未与他化灾,只是连夜熬制了这些消肿化瘀的膏药,想要表示一番孝心。既然婆婆来了,那就请您给他老人家带去吧。” 孟.婆接过膏药,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说, “白白要你看了一场这样盛大的流星雨,让你连夜熬点膏药,也算是你看这美景的代价了。” “呵,托婆婆的福,要是没您,谁能给咱这下这大场面的流星雨啊!” “没大没小!” 孟,婆嘴里嘟嘟囔囔,把膏药往怀里一揣就出了河州。 她能过来此处皆是因为青鸟一早便就啄醒了孟.婆传信,说是月老君因为偷拿了南斗北斗的不小星石,被二位神君合伙拉进了一条僻静小巷一顿暴击。后来,月老君就挂了彩,整个人也被打的肿了整整一圈。 —————— 再后来,月老君把玩着一颗星子回忆着说, “孟孟见到我被打成那样时的笑容,比那夜里看星星时看着还开心。” —————— 章琅早早的醒了,再也无心睡懒觉了。 今日,便就是她约好了要去河州府由楚咛将明琅从这具身体里分离出来的日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听天由命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己悦者 “明琅,你说黑煤球种的都是些什么好药草?他制的药服下,效果立竿见影的好。有这本事,留在冥.界做鬼真是屈才了,倒还不如去阳间做医积德行善呢!” “你太吵了。” 章琅一睁开眼睛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明琅却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实际上今早她睡醒之后,明琅就感觉自己的状态不是特别好,有点犯困,还有种什么东西拉扯着她要散架似的。 “安静一些,朕想再睡一会儿。” “懒猪。” 章琅逗趣的回了她一句,然后撩开帐帘慢慢走到妆镜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起呆来。 “章琅?明琅?王妃?我到底算是什么啊?” “娘娘起了?” 若菡小小的身影逐渐映现在了铜镜中,打断了章琅的思绪。 看的出来今日这个丫头刻意打扮过,妆容衣着虽然朴素但格外考究。 一袭淡青色的冰蚕丝褂,上绣几支含苞待放的兰花,衬托着她楚楚可人的白皙小脸,说不出的俊雅; 头上先前扎起来的发髻散下了,用一根细细的青丝带简单的捆在了脑后,上又别插着一朵奶白色的栀子,真真的人比花娇; 额角抽出几缕发丝,恰到好处的半掩着眉梢,两片唇上也涂了薄薄的一层淡粉,单是瞅着就让人赏心悦目,更平添了几分妩媚妖娆。 “今儿个好漂亮。” 章琅毫不掩饰的赞赏着。 若菡也不藏着掖着,虽是脸上生起了红晕,可还是大大方方的坦白认了, “都道是女为悦己者容,若菡却是为己悦者容吧。要去见楚咛尊使了,特意就早早起了梳妆打扮了一番,也不知能不能入了尊使大人的眼。” 何必爱的这样轻贱? 章琅微笑着握起了她的手,道, “你很优秀,他也很好,你们若是成了,那叫珠联璧合。” 若菡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听懂了没有,章琅也不想再跟她废话了,今儿个自己可是还有老大一摊子事呢! 二人配合极其默契的洗漱,穿衣,束发,不大一会儿功夫,她们俩人就光鲜亮丽的出了门,直往河州府去了。 等她们二人到了地方的时候,楚咛还正在丹房里给霁白炼制补气的丸药,一听说是章琅她们来了,急急忙忙的就熄了炉子,没有半分耽搁的就赶出去迎接。 “娘娘一路辛苦了。” 他俯身施了一礼,看见了在她身后躲着半拉身子的若菡,又加了句, “若菡姑娘也来了?” “若菡给尊使大人请安。” 她在后也微福着身子,语气软的像是春日里新抽出的杨柳枝。 除了规规矩矩正常的礼数问安之外,他们二人倒也未多寒暄,只有章琅什么话都没有提,但是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盯着楚咛的那个部位。 好了?还是割了? 呸呸呸!自己的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楚咛也觉到了一丝尴尬,略略不自然的背过了身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 “昨日娘娘不是说了想要参观下河州的药草吗?今日属下特意备了一些新奇的收在后院,娘娘现在就请随属下进去看看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矫情 “好,好。” 章琅一边应着,一边就往府里走,若菡在她身后面步履轻盈的跟着。 楚咛一顿便就站住了,抬眼看看若菡,又看看章琅,不发一言,又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章琅立刻心领神会,转过身来笑意盈盈的样子对身后的若菡吩咐着说, “你就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回。” 若菡眼中升起一丝差异,但仍不敢多问,本能似的立马就应了下来, “是,娘娘。” 她蛮失望的,尤其是看着楚咛跟章琅在前走着的背影。 自己多想有朝一日立在他的身侧,能以他心爱之人的身份立着。 那个背影离着自己越来越远,拐了一条廊后便不见了。 这也像是警告她的现实,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隔的可不止一条回廊那么远。 自己跑的再快再用心,也抵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从他背影中倾泻一地的,是自己永远都跨越不过的万年冰霜。 想着想着,她便抬手扯下了束在自己发后的那朵栀子,没好气的就丢在了地上。 不就是看看药草而已吗,能有多珍奇的?瞧你跟护多大宝贝似的小气样子! 他不要自己跟去,自己还不惜得去呢! 至于来借主子之口把我晾在这里吗? 只要你亲口一句不愿意见我的话,我也不是非要进你河州惹你心烦。 你有你的大道,我也有我的自尊。 大不了就一辈子跟着自己的主子,不嫁就是了。 主子待自己这样好,自己心甘情愿伺候着。 她心烦意乱的低下头,想着自己竟何时变得这样矫情了? 忽见地上慢慢靠近自己多了一枚影子,抬起头来,只见面前一袭简落的黑衣。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 慢慢弯腰拾起了地上被若菡丢落的那朵栀子,把玩着放在鼻边深深一嗅,不尽惋惜的说, “好花无人赏,任由它零落成泥碾作尘,徒留香如故又有何意?” 他微笑着一步步靠近若菡的身后,将那朵栀子又别插在了她的发间。 “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将烦闷于心的事对我垚奇讲讲,也好过无聊对着一朵哑巴栀子出气的强。” 若菡转身抬起眉眼看着他,见他一如昨日相见时的那样沉稳坦荡。 忽又想起了在迷雾森林中他发现了自己跟踪误会后痛下杀手的决绝眼神,噗嗤一声便就笑了,像和风拂过银铃一般,声音煞是悦耳动听。 “婢女若菡,多谢垚奇信使昨晚林中手下留情。改日如有机会,我们再好好切磋一下功力如何?” “姑娘好身手,在下惭愧无地自容。” —————— 不打不相识。 相识便是一切罪孽的开始。 相见,恨晚。 你恨相见太晚,我却恨你我为何相见。 如能不相见,便可不相欠。 —————— 有些人若是一早便能猜出了结局如何,那么当时我一定想方设法的跟你错过。 擦肩而过,亦是成全。 三生石上无对错,可心愧于你,我又如何坦然自若去过奈何? —————— “昨夜的药娘娘可吃了?睡得可还安稳?” 楚咛领着章琅一路走着,方向却是越来越偏。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吉利 本身河州府侍卫婢女之类的人就少,这一路走来,人便是更加少的可怜。目光所及之处,竟再也见不到一个鬼影子了。 “既知道了是你送过来的药,那我自然是会吃了。不过你也真是的,提前也不打个招呼,无非就是一粒安眠丸药而已,干嘛还搞的那么神秘兮兮的要一个外人送来,可把我给吓得够呛。” 楚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也不回她的问话,脚下步子则是越走越快,章琅需得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怎么还有一种去赶着投胎的错觉? 呸呸呸!不吉利。 摒弃杂念跟紧了他快步走着,早上时候若菡挂在自己腰间的玉石环佩,此刻也是随着步子的越走越快而叮叮当当的碰撞了起来,听得他们二人都觉得烦躁不已。 “摘了它吧!人家别的仙子腰间不论挂多少配饰走起路来都是寂寂无声的。你可倒好,就这两枚玉佩子还叮了咣当晃起来没完了,跟要去迎亲似的,吵死了。” 楚咛侧着头不悦的怼了她两句。 章琅听着这响动也觉得闹心,索性直接边走边就把这两个佩子解了递给了楚咛, “我没兜,你先帮我收着。这是要你暂时替我保管的哦,可不是就送你了,走的时候我还要带走呢!” 楚咛嫌弃的接过佩子往袖里胡乱一揣,白了她一眼道, “谁稀罕你这破玩意?你要是喜欢这个,改日我送你一麻袋。我这三千里黄沙地下,埋的比这成色好的多了去了!我没地放又看着碍眼,只好拿来当砖头砌了做炉子使了。” “呵,真糟践东西!你不要的都给我运去啊!我不嫌多。看不出来啊,敢情你还是一个隐形富豪。” 章琅看着他的神色又崇敬了几分。 想想也是,好歹人家也是冥.界首屈一指的大官。他的府上,还能缺的了这些小玩意儿嘛! 若菡要是真能拿下他,可是赚大发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就贱兮兮的凑到了楚咛的耳边小声问着说, “煤球,你娶亲了吗?” “关你屁事!” “你这么有钱有势,身边不缺女人吧?” “滚(ー_ー)!!” “你看我家若菡怎么样?” “放肆!” 不知为何一提若菡的名字他便觉得十分不舒服,尤其还把她跟自己扯上这样的玩笑,忍无可忍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回过身一把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顶到了廊边的石柱上,恶狠狠的警告着她说, “娘娘的话太多了!小心祸从口出。这里可是我河州的禁地,平日无人敢来,娘娘若是再敢废话,我便杀了你埋在这儿,保证无人能寻得到你。” 面对他的秒变脸章琅始料未及。 自己的脖子被他用一只手掐的生疼,奈何他的力气很大,任凭自己怎样踢打都挣脱不开。 她真的有些慌了,因呼吸不畅憋的眼前渐渐模糊了一片。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档口,楚咛终于放开了。 喉咙的干痒异常一下要她俯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章琅被他的一番话着实吓坏了,当即也立刻不敢在跟他玩闹胡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秒变脸 她差点忘了,人前人家对自己恭敬有加礼敬三分,那全是因为自己借用着的冥.府王妃娘娘的身份。 可是人后…… 自己只是一个小到连孟.婆汤都没喝上的游魂。 他一冥,府正式公职人员,根本就不需要对自己客气些什么的。 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随时搞死自己之后再全身而退。 而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朵被风吹起的没根没落的蒲公英,只要他手上的风不停,自己根本就无法安定。 想明白了的她背靠着石柱,感受着由石柱传来冰冷刺骨的寒意穿透衣衫,直击心窝,顿时腿脚发软不能站立,哆哆嗦嗦的顺着柱子便就跪坐下了去,瘫软在地。 楚咛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眼底又是一片温柔如水。 可是章琅清楚的知道他这温柔笑意的背后,是那危险重重的可怕沼泽,自己一个不慎,就很有可能被他活吞了进去,死不见尸。 楚咛无视她对自己的恐惧,伸出手去就要拉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扶起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还安好?” 章琅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楚咛笑意更浓,不顾她的反抗,硬是轻松的抓上她的胳膊,就势一提便拽了起来。 “娘娘放宽心,这里很安全。” 安全你大爷。 章琅跟个吓坏了的孩子一样一动不敢动。 楚咛放开抓着她的胳膊,调皮的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惊起章琅一身的冷汗。 “娘娘跟紧了,这禁地内可时常会有恶灵出没,我倒无妨,就怕他万一不小心伤着了您,那可就是罪过了。” 恶灵?吓唬谁呀! 这个地界儿哪里还会有比你更大的恶灵?! 傻缺才会再跟着你走呢! 章琅转身撒丫子便跑,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着救命。 楚咛皱着眉头玩味的看着她越跑越远,也不去追,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席地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养起了神。 过了一会儿,章琅的叫喊声由远及近的过来了。一瞬安静之后,又渐渐的远了去。 楚咛闭着眼睛咯咯的笑起来了,不用睁眼去看都能想象的到她那副吃了屎一样的绝望表情,心道这个傻王妃,可得好好由冥.王调教调教了。 声音远远近近走了有那么四五次,章琅终于没了力气倒在地上不动了。 她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用着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楚咛说, “尊,尊使大人放过我吧!” 楚咛一脸无辜,站起身来拂拂衣角的尘土道, “我放你了,你倒是跑啊。” 章琅摇摇头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不跑了,不跑了……跑来跑去都是一个圈儿……” 楚咛过去蹲下身来温柔的把她扶了起来,一边用袖子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抚着她道, “都已经是当上了王妃的大人了,怎么还是说哭就哭了?害不害臊?不准哭了!那是鬼打墙,以后有机会了我教你。” 这哭不都还是你惹的啊! 我学那玩意干什么呀? 跟你一样缺德带冒烟儿的去吓唬欺负别人吗? 不要脸!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还是叫我煤球吧 自知是上了贼船便再无回头余地,此刻章琅就算是再怕他也不得不寸步不离的跟紧了这个混蛋。 接下来的一路上楚咛不知为何总是笑眯眯的,而他越是笑得温柔无害,章琅的心里便越是发毛打颤。 “尊使大人,我们,我们这是要到哪去啊?” “不叫我黑煤球了?” 他轻飘飘的送出来这一句,惊的章琅又是一阵哆嗦。 要翻旧账了? 卧槽要完蛋! “不敢了不敢了!您知道的,我那都是跟您闹着玩呢,绝对没有半点对您不敬的意思!我发誓!” 章琅赶紧解释着,慌里慌张的又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唉,自作自受,说都不会话了。 楚咛看上去倒是一点也没生气,咧开嘴来露出了一排小白牙。 “我知道。不过是听你喊我煤球喊惯了,一时改口尊使大人,倒觉得挺没意思的。” 卧槽!那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只要你觉得有意思,你让我喊你爸爸都行!!! 章琅呵呵的苦笑了两声,没骨气的扯了扯他的袖子道, “那,那以后我该怎么称呼您呐?” 她问的战战兢兢,心里觉得眼前这人可比自己那个冥.王老公可怕的多了。 人家想害自己,大大方方的拔出刀来就干。虽然疼吧,倒也干脆。 但是眼前这个温柔的楚咛可就不一样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奥,对了,深不可测。 不知道他的用意,一边救自己,一边折磨自己。 他像是用一把只上膛一颗子弹手的qiang摆在那里,还他妈残忍的要自己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 他清楚的知道子弹在哪个位置,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局势,不论自己下手开多少qiang,好像都运气好到爆棚的不会碰到那颗子弹似的。 周而复始。 他并不想搞死自己,只是一遍一遍享受着自己绝望崩溃的过程。 他是个混蛋+变态+傻缺+ 呃……美男? 鉴定完毕。 “人前自然叫我尊使,人后还是煤球听着亲切。” 这就叫犯贱。 “啊,那煤球哥哥啊,咱们,咱们这是要到哪去啊?” 哥哥? 呵,这孩子果然吓懵了。 自己的岁数,她叫爷爷都是自己吃亏。 哼!叫祖宗还差不多。 不过哥哥听着显年轻~~ 我喜欢。 他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 “不要多问,放心大胆的跟你煤球哥哥走就行。”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宠宠 三拐五拐的随他来到了一处紧闭着的漆黑色大门前。 门没锁,但是章琅却不敢进,吓得她咋咋呼呼叫嚷着就缩到了楚咛的身后,差一点没骑到他的脖子上。 因为在那大门的门框上,盘着一条粗细及腰的银白色大蛇。 “我靠!!长虫!!” 章琅吓得大叫。 楚咛不以为然的伸手把她从自己的后背上剥了下来,强推着她就往那个大门走去, “没出息的不懂别瞎嚷嚷!丢不丢人?那是你煤球哥哥养的一条萌宠灵蛇。” 这也算是萌宠? “我靠你他妈的别推老子!你是给长虫送外卖的吧?!” “放屁!” 楚咛听到她说出的话当时也就有些生气了,直接略显粗暴的把她反扣着双臂贴到了大门上,怒问着她道, “你看我家宠宠有鸟你吗?!自作多情!人家才咽不下你这身臭肉。我的宠宠向来都是只吃花蜜,喝露水的~人家脾气性子温柔的很,不得我令,从不伤人。” 呵,那可真是一小仙女啊。 章琅看着大蛇那副吐着蛇信子的凶巴巴样子,哪里会信他楚咛的鬼话?却无奈自己被他紧紧束缚着动弹不得,心里又从头到尾的默默问候了一遍他的祖宗十八代。 可事实却真的就如楚咛所言,那条大白灵蛇根本不屑搭理章琅,甚至闻都没有闻她一下,直接无视着她的存在就过去将脑袋搭在了楚咛的肩膀上要亲亲了。 傲娇中还带有那么一丝恰到好处的臭不要脸。 嗯,这点挺随主子的。 不过章琅她再女汉子,也还是同其他小女生一样害怕蛇类的,更何况现在这条可是巨蟒重量级的了。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所以当大蛇寒凉如冰的身子挨着她的腿肚子划过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的她甚至都能感觉的到蛇身大如甲盖的软鳞片与软鳞片之间细腻的缝隙。于是她感觉身子越来越来越沉,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来真的啊?怎么说晕就晕了?这会儿倒像是个娇滴小姑娘了?” 楚咛嘲笑的拍了拍的脸,见她还是一动不动,无奈的就势把不省人事的她小心的平放到了地上,转过头笑眯眯的对还腻歪在他跟前的灵蛇说, “宠宠,过去把她拍醒,咱还有正事没干呢!” 灵蛇摇摇头表示不愿意,奈何楚咛脸色一沉,用手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章琅,示意着要它过去。 “乖,听话。” 灵蛇嘶嘶的叫了两声,表示根本就不稀罕她,但是楚咛又不给它一点回旋的余地,表示你若不愿意,那我就不高兴了。 于是为了哄自家主子高兴的灵蛇放弃了坚守,一扭一扭着水桶粗细的水蛇腰杆就爬过去了。 唉~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夜晚的枕头上都是眼泪~ 犹犹豫豫的伸吐着两指宽窄的鲜红信子在章琅的脸前试探了半天,最后还是狠下心来闭着眼睛,在她的脸上一通乱拍,终于在灵蛇宝贝强大的口水攻势面前把章琅给呛醒了。 她咳嗽着睁开眼睛,灵蛇也刷的一下就跑到一边的花草林子里去了。 “我靠!尼玛!呕……” 章琅立刻恶心的就干呕起来,本能的一个翻身就跳起来快步来到楚咛的身侧,上手抓起他宽大的袖袍就把自己的脸埋在里面,边擦边呕边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洁癖 “呕~” 楚咛被她猝不及防的举动整的也是一阵恶心,不过念在是自作孽,他还是强忍着闭着眼,轻轻的把章琅揽在怀里边哄着边拍打着后背说, “不哭了,无事了,无事了。” 他斜着眼睛偷偷瞄了一下自己的灵蛇宠宠,果不其然,在舔了章琅之后它也是被恶心的够呛,此刻正在一旁吐的昏天黑地,楚咛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宠宠过来。” 他对着灵蛇轻轻的一挥手,灵蛇便就扭着蛇身委屈不已的爬过来一把挤走了章琅,然后霸道的钻进了楚咛的怀里求安慰了。 嘤嘤嘤(?_?)你这个坏银怎么可以酱紫呢~ 楚咛爱怜的轻轻抚着灵蛇的脑袋,转过脸来对眼睛含泪,已经看懵了的章琅说, “别介意,我家宠宠有洁癖。” 洁癖? 章琅简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没有证据。 她的脸色都快跟楚咛的衣袍一般黑了。 “明琅,你听到了吗?咱们俩被煤球养的一条大胖白长虫给嫌弃了。” 明琅没有回复,章琅顿时有点慌了。 “明琅你睡醒了吗?你吱一声啊!” “明琅,你今天一天都好安静,你好像有点不太对?” “朕……朕感觉不是很好……药,药有问题……” 她极其虚弱的吐出了几个字后,随即便没了动静了,任由章琅怎么喊叫也不回话一声了。 她的脸色霎时由黑转白,后背一下浸出了许多冷汗,再顾不得什么害怕,上前两步一脚踹翻了还在楚咛怀里腻歪的灵蛇,然后抬手抓起了他的领口厉声质问着说, “你他妈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楚咛先是一愣,然后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明琅察觉到并告诉她了。 这个时间可比自己预料中的早了不少,看样子还是心软药量下少了。 那只灵蛇一看自己的主人被这样一个屁丫头用手抓着领口,当时一下便就恼了。 刚刚踹自己的那一脚可以忍了,但是这个不能! 于是一改方才温顺亲人的样子,张着血盆大口露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就要扑上去吞掉章琅,一股寒湿气由她的后方和着冷汗就浸湿了她背上的衣衫。 “宠宠不可!” 楚咛见状立刻抬手示意灵蛇不要轻举妄动,退立一侧。 灵蛇嘶嘶叫了两声,虽然立刻停下动作没有再伤害章琅了,可还是警惕的吐着鲜红的信子窝在一旁,随时准备着再次发起攻击。 它是从筷子大小就被楚咛捡来养大至如今的,它性情确实被教养的温顺,很少会露出兽.性的一面。 但它的底线,就是楚咛。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它的眼皮子底下伤了楚咛一分一毫,不论她是冥.府王妃,还是屁丫头。 楚咛眼神有些闪躲的抬手去拨弄着章琅的手,示意她先放开自己的领子,但是章琅却是铁了心一般紧紧抓着就是不放,势必要他马上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说法。 一旁的灵蛇又在蠢蠢欲动了。 “宠宠退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药没有问题 楚咛厉声呵斥着白灵蛇,但是它并不想退,而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往后缩了缩脑袋,装着一副看上去还比较冷静的状态。 索性不再理会它了。 他知道灵蛇是担心自己,而没有自己的命令,它也绝不敢自作主张去伤了章琅的。 它只是担心,单纯的担心而已。 能在这世上能对他如此关心的,没剩几个了。 章琅的束缚既笨拙又愚蠢,到处都是破绽,实际上并不会对楚咛造成任何威胁。 之所以他没有马上挣开,而去选择劝说要她自己放手,实则是怕她情绪激动之下再做出什么过激之举,也是怕自己无意中的某些动作碰伤了她。 “药没有问题。” 楚咛回答的避重就轻。 问题? 不存在的。 就算有,那也是药下的少了。 “没有问题?那明琅怎么会……” “那是她的感觉,感觉都是会有偏差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章琅诧异了一下,楚咛接着趁热打铁的说着, “我给你吃的药只是助你安眠,养神益气的。” 章琅心中思索了一下,觉得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漏洞百出,他当时只说要选择一个人去做王妃来着,根本就从未提过另一个人他是准备要如何安排。 莫非他一早就打算…… “你放屁!” 章琅显然不再相信他所说的话了,手上抓着他领子的力道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是更紧了几分。 她的眼睛流露着先前从未有过的杀意,真真的叫楚咛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不准你伤害她,马上拿出解药,马上!” 灵蛇不安的扭动着大粗尾巴,嘴里早就已经偷偷的蓄满了一口致命的毒液,就等着楚咛发号施令过去咬死毒死她呢。 “吐出来!” 楚咛一直分神留意着灵蛇的举动。 它虽有灵性,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较人相比,还是不如。 灵蛇嘶嘶伸吐着信子倔强的不肯张嘴。 它嘴里含着的,可是自己能保护主人的宝贝,才不要吐出去呢。 “不听话就咽回去!” →_→ 白灵蛇身体一僵,颇为无奈的往地上呸了好大一口毒液,地上草木一沾,瞬间枯死。 楚咛解决了灵蛇这边的问题又赶紧回过头来安,抚章琅,继续骗着她说到, “药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不信你随我一起去丹坊,等我当……” “我不要听你任何废话,马上拿出解药!” 她简直都快恨死自己了,明明都已经怀疑那颗药有问题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吃下去? 若真的是害人的手段,那只要是有效的就可以了,跟段位高低有什么关系? 自己是真蠢,简直蠢死了! 只要明琅一刻不跟自己说她的身体状态恢复了,她便一句话也不要再相信这个楚咛了。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明琅说, “只是一粒药而已的,不管那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咱们不跟他配合进行下一步,那就一定会有回转的余地的对不对?” 大不了…… 大不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这个狗屁王妃,谁爱做谁便去做吧! 第一百四十章 解药 “最后一遍,拿出解药!” 章琅从来没有这样言词俱厉过,楚咛呆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章琅向来都是两条腿软的像面条,遇到屁大点的事都立不起来的那种,怎么今儿个,竟是这样不要命? 她的眼神…… 莫非…… 这种眼神,他在霁白的身上也见识过。 那时,自己被感动的稀里哗啦。 但是,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做。 —————— “我不喜杀伐,但若你不肯放出他,我也不介意用你的血来洗洗手。”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便可救得了他?” “救得了救不了,试试就知道了,你不后悔就行。” —————— 就是那一次,他救出了自己,却也身中寒毒,几乎丧命。 章琅这样坚定决绝的眼神,与霁白当初救自己时如出一辙。 这个眼神,楚咛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更不会背叛。 —————— “宠宠,去我丹坊拿药,你知道该拿哪一个。” 灵蛇一听,吐着蛇信子便爬回了门内,片刻,它的嘴里咬着一个小木盒就回来了。 楚咛一招手,灵蛇就很懂事的把木盒用蛇信子甩到了他的手上。不过它的眼睛,却依旧是充满敌意的紧紧盯着章琅。 章琅胆小如鼠怎能不怕?只是此刻,根本也顾不得怕了。 索性也睁大了眼睛壮着胆子瞪回去,总之自己的气势上不能输。 她的心里慌乱直打鼓。 这个药,胖白长虫拿的,能吃吗? 半眯着眼睛斜瞄着楚咛,只见他从容不迫的打开药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同样朱红色的药丸,犹豫的看了一会儿,似还叹了一口气,然后竟又抬起头来带着宠溺的笑意看向自己,温柔的说, “我喂你?还是你自己来?” 章琅想了下放开了抓着楚咛的领口,拿过他手中的药一分为二,自己握着一半,然后把另一半重新团成了一个球球递给了他说, “你吃这个给我看。” 楚咛满脸黑线的看着她手中的丸药,尴尬的笑了一下去拿她手上的另一半说, “如果你信不过我,我还是吃这半给你看吧,至少你没盘过……” 章琅把手往后一缩,怀疑的看着他说, “你别给我耍花样!我要你吃哪个就吃哪个!” 呵,给你脸了。 楚咛怒极反笑了, “老大,你这也太警惕了吧?!这药你亲眼所见是一个盒子装的,又是递给了你后,你亲自掰成的两半的。这两半除了一个被你揉过,一个干干净净的,剩下的有一点区别吗?你至于非得恶心我要我吃你揉过的?” 章琅一想也是,但是一提到恶心两个字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仍然坚持着要他吃自己揉过的那一半。 楚咛冷笑了一下,然后动作快到章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将两半药全部夺下丢进了她的嘴里,一抬她的下巴就要她咽了进去。 “老子哪个都不吃了,看把你嘚瑟的。咽下去毒死你!” 说罢,连推带搡的就把她带进了门内关上了大门,还不忘对外面的灵蛇交代着, “宠宠看门,我出去之前谁都不准进来。尤其是,霁白。”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脑子有坑 章琅像是被他提在手里即将下锅拔毛的小鸡仔儿,扑棱着两条胳膊拍拍打打的,对他也造成不到一点伤害,反倒是把自己累得够呛。 她忍不住质问着楚咛说, “你到底要怎样?能不能来点痛快的?我告诉你啊,要是最后明琅出了事儿,我死也不会饶了你!我要变成恶鬼天天缠着你,叫你往后余生都是我,晚上睡觉睁眼闭眼床,上床下全是我!我要彻夜吸食你的精血让你睡不安宁!你也别再想跟我们家若菡搞对象了,我!不!同!意!” 门外面的白灵蛇听见了老脸一红,缩成个团团将头埋在身子里忍不住吐着信子偷笑。 我的天呐~这么刺激吗~ 主人闷.骚型男真会玩。 楚咛无奈赶紧破窗跳下了车,叹了口气着实替冥,王陛下的发色忧虑。 这个章琅的小名儿叫托尼吧?染发手艺这么高端莫非是哈佛进修回来的? 吃饱了撑的憨货没事儿晚上往我床,上爬什么? 吸shi精血? 你懂个屁啊! 盗版聊斋看多了吧?! 再说我一冥,府无常黑官就是捉鬼拿妖渡魂的,还能怕你这个? 脑子有坑。 不过若菡…… 楚咛站住了。 “娘娘说话欠考量了。你身边那个小小婢女,还不如迷雾森林中随意一株古树对我而言来的重要。” 章琅被回怼的目瞪口呆,更多的是心疼若菡。 还好那个丫头没有听到刚刚他讲出的那番屁话,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泪雨涟涟。 “你别太过分了。” 忍不住开口吼了他一句,但是楚咛似乎并不介意。 他垂眸神色淡淡的,周身冰冷似罩上了一层霜雪,所讲话中也平静到听不出一丝悲喜。 “如果她是你安排过来的,那是你过分才对。如果是她自己忘了身份越了规矩,那是她过分。与我何干?” “这……” 可惜了若菡一番情谊。 悦己者?己悦者? 都与他无关。 他也根本不配。 注孤生。 楚咛抬起头来瞅着她那淡紫色气到发狠的眼眸,有一瞬间还真怕她一时气不过,领着若菡连夜过来再偷偷的把自己这条宝贝灵蛇哄走了炖汤喝。 “宠宠是带毒的,别胡思乱想的打它主意。” 楚咛一本不正经的调侃着,然后故作轻松的得意样子接着说, “不过那个明琅……娘娘可能真的要失望了。” 章琅一愣,犹如五雷轰顶,整个脑子嗡的一声便炸了,问出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打着颤,底气不足。 “你,你什么意思?” 楚咛只笑不语。 —————— 章琅几近绝望。 她不能原谅自己。 更不能原谅楚咛。 她安静下来了,沉默到要楚咛竟有些心虚。 事实她若闹起来,自己倒也放心些。 —————— 她跟明琅的感觉都没有错,昨夜的那粒药,确实有问题。 大有问题。 但是刚刚要白灵蛇为她拿来的被她吞下去的那粒药,已经是在尽力修复弥补了。 不过代价是她修炼体质的不可逆转。 这是楚咛不能接受的。 作为冥,府王妃,若是连最基本的术法都学不会的话,那又如何才能得道成仙,提升修为保护自己和她需要保护的人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此心可鉴 更谈何再跟陛下一起守护冥.界? 其中艰险,并非玩闹。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日子,那是忘川河中王八过的,根本就不是冥.府王妃能过的生活。 她懂的太少,需要做的却是太多。 这是她作为冥.府王妃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必须要尽快成长。 以东夏女帝明琅的魂魄,来改善她的体质和增进修为,那是楚咛日思夜想权衡利弊后做出的艰难的决定。 为此,女帝明琅需要投胎转生人间,且因魂魄受损的缘故,头三世痴傻早夭,过不得十五岁。 而他自己,则是因有悖天庭的律法天规,还需得再接受二十四道火刑天雷。 要知道,多少仙界法力高绝的前辈,都是很难挨过五十道天雷的。 有孟.婆婆护着又能怎样? 天规面前,众仙平等。 再多的庇护,也只是保得自己的一条小命,最后所受的疼,谁都不能为他减免一分。 本来,他也完全可以遂了章琅的愿,轻松将明琅的魂魄分离出来再给她个自由身。 本来,他也不用去承担这些乱七八糟的污名误解跟刑罚。 本来可以选择逃避的事情多了,但是他一一都选了那条最难的路。 因为只要自己走过了那条最难的路,他以后便就可以轻松些。 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一不是对他最好,最优的。 他没有忘记过自己对那个人立下的血誓,亦没有忘记自己的忠诚。 此心,日月可鉴,天地为证。 可是现在由于章琅的不配合,他又逼不得已临时改变了计划。 虽然最后那粒药服下之后依旧改变不了女帝明琅投生人间的结果,但是却可以化解昨夜那粒药对她魂魄的伤害。 投生人间,体智健全,可享天年。 对于明琅来讲,此去远离这里的纷纷扰扰,去做尘世一普通女子,享受苦辣酸甜,爱恨别离,除了不能亲手回去干掉那个有负于她的混蛋之外,一切想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这样就对章琅以后仙体的修炼有极大阻碍了。 这具仙身是王妃明琅的,可不是她凡人章琅的。 她也需得尽快修炼仙身,然后再从这具躯壳里剥离出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王妃娘娘。 可是没有半点灵根仙缘的凡人魂魄修炼起来,那就难于徒手要章琅登天了。 即使她有这个决心足够努力,那么就算是不眠不休也没有足够的寿命可以由她挥霍…… 要想化解这个矛盾,总要有一个人牺牲些什么的。 他们都有人疼,都有人舍不得。 还好我没有。 —————— “我们先去丹房吧。” “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久久沉默之后章琅红着眼眶,泪珠子一滴一滴的滚落,心里难受的要命,可是又本能的不太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 她脑中闪过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却抓也抓不住。 这个念头是对明琅可以活着的希望,还有对他楚咛最后一丝的信任。 “你又骗我了对不对?” 你肯定在骗我,你的眼神…… “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我本就是那样的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故意的 楚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反驳吼着,他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样子。 那种样子,显得自己很狼狈。 章琅被他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更是无助惊慌的大哭起来。 楚咛心里很烦躁,对她似乎也没了耐心,直接粗,暴的上手点了她的哑穴,又使了一根小指粗细的红绳将她绑了,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单肩扛着就往丹房走去。 “你也太沉了点!” 章琅飙泪深感委屈也不能辩解,自己就一阿飘能有多重? 这斤称全都是肉身原主的好嘛! 还有明琅…… 我其实真的蛮想看看你的样子的,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能知道这个结局,那么王妃之位,还是由你来做吧。 我不是故意的…… 如今楚咛凶相毕露把你害死了,现在又要绑着我往什么丹房去,估计他是改变主意想要把我炼成丹药吧。 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一路上她的眼泪哗哗流着,一半是祭奠明琅,一半则是心疼自己。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再也没有机会可以上下求索了。 求不得你的魂魄,也索不到给你报仇的机会。 府宅,良田,美男,珠宝,还有你……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过眼云烟? —————— 任由她胡思乱想着,走了一段路,楚咛的情绪也渐渐平定了下来。 管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他经常需要做的事情。 稳稳的把肩上扛着的她放了下来,一把摘下了蒙在她眼前已经被泪水浸湿透了的黑布。 突然间的视觉恢复要章琅眼睛一痛,又微微的眯了起来。 “可是被阳光晃到眼睛了?” 楚咛细心用手给她挡着光,柔声讲着, “抱歉,刚才我说话的语气太凶,吓到你了。” 这尼玛→_→ 人格分裂吧? 章琅本能的像躲怪物一样往后退着躲他,不料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身后微微拖地的裙摆,身子一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摔去。 楚咛忙上前伸手把她往自己胸前一扯,这才避免了要她再摔一个大屁蹲。 “小心着些。” 章琅的身上还绑着绳子,被点了哑穴又不能讲话,只得老老实实的被他锁在胸前,眼泪却是跟开了闸似的流个没完没了。 炼制丹药的原料也怕摔着吗? 他这么喜怒无常善变,是不是经常试药吃坏了脑袋? “怎么了?这样怕我?” 何止是怕。 还有恨。 楚咛放开了她,伸手解了她的哑穴,也把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给解了。 “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当然,你想跑也跑不了。” 他讲的前半句不知真假吧,不过后半句倒是实话。 “楚咛!” 章琅开口叫他,点名指姓的那种。 “何事?” 楚咛疑惑的看着她的眼睛,无比真诚。 “你,你介意我杀了你吗?” “呃?” 楚咛先是一愣,随后又轻扬起嘴角,颇是无辜的苦笑了下。 “当然不介意,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我一定会的。” —————— 我希望你有这个本事。 有我在,你也一定会有这个本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佛塔 但,能别这么恨我吗? 其实,我怎能不介意? —————— 楚咛带着她走到一个三层佛塔前站下,这便就是他口中的丹坊。 其实在河州府上一共是有两座丹坊的。 其中一座是建在离府正门不远处偏西方向,没有规矩,外人谁都可以出入参观。 那个丹坊一共有两层空间,一层就是个大大的银白色炼丹炉,旁边放着的都是些各种各样半成品的药草矿石,二层则是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木盒木箱。 那里面就是已经炼制成了的成品药丸药膏。 而这另一座丹坊则就是他们面前这个建在设有结界禁地中,由大白灵蛇宠宠看管的佛塔。 此座佛塔,不得楚咛允许,无人可进。 包括如今的冥王。 有一次深夜,他忍不住好奇心想要进来塔内看看里面的东西,便身着夜行衣偷偷潜进了河州府。 他甚至还施法悄无声息的破解了楚咛设下的结界,结果却没想到刚到外门门口处,就被这大白灵蛇宠宠给咬了。 楚咛知那个混蛋迟早要来,所以早就对宠宠交代过,如果哪天要是有一个看着就很二百五的凶样子男人过来强闯,不仅不能放他进去,而且还要狠狠地咬上他几口,但是不准放毒伤他性命。 宠宠记得清楚,所以上口咬的也干脆。 不过对方下手实在是太过二百五了,所以导致它自己吃亏也挂了不少彩。 后来楚咛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着那本是条白蛇的宠宠被活生生的打成了条青蛇,也是心疼不已。 不过再对比看看那人的一袭血色夜行衣,他心中暗自表示完全可以要他们再打一会儿。 宠宠委屈(?_?) 他伶牙善辩强忍着笑意替宠宠赔罪开脱,说是它脑子痴傻属狗的,有眼不识泰山咬错了人,叫他没必要去跟一条蠢蛇一般见识过意不去。 再说这大半夜的,你不声不响穿着这身行头过来我河州府又是意欲何为呢? 若非要追究个明白,那就找个能说理的地方好好掰扯掰扯。 那次冥,王灰头土脸的就走了。 后来楚咛毫不吝啬的从丹房里抱来了足足百余帖上好的膏药,一片一片的撕开给宠宠糊在身上。 忙活了大半夜,他自己也是累的腰酸背痛,便没回卧房头枕着宠宠睡的呼呼香。 宠宠看他在睡梦中皱眉翻身直拍打自己的腰杆,心里想着他估计也是不舒服,所以就好心的替他轻轻褪下了外衣,坦露出后背,也学着他的样子给往背上糊了两贴膏药。 后来楚咛就冻感冒了。 冥,王自那以后也就不想再去那个破佛塔了,反正就算不去,猜猜也知道他在里面干的都是些什么可恶的勾当。 所以现在的这个佛塔到目前为止,外人也就只有孟.婆氏和霁白进去过。 这回的章琅,是第三个被楚咛带过来的。 —————— 这是一座三层佛塔,塔身通体乌黑,周身泛着莹莹紫光,是由一整块黑色岩石挖空砌刻而成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佛塔来历 据说这块石头还是当初女娲补天时候,遗落在冥,界的一块灵石。 当时女娲手滑没拿好,一共从她手上掉落下来了两块石头,一块生石,一块死石。 生石当时落入了东胜神洲花果山,受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化成了一只猴子,名曰孙悟空。 后因猴子年轻气盛得罪了天帝和西天如来大领导,被人家合伙坑了给压入五行山下五百年。 当时南海公务.员观世音菩萨妹妹念在其与自己多年好友女娲姐姐颇有渊源,便多方为其奔走打听,凭借自己的职位之便与他开了后门,要他公费旅游陪着唐僧西天取经走一遭。 如此不仅免了他的罪责,还在其功德圆满之后还要他顺利进入到了仙界佛家编制,摇身一变,从一只小小泼猴成为了人人敬仰的斗战胜佛。 南海观世音菩萨与媒体方面背景颇深,人间又有一下凡历劫的吴承恩是自己曾经挚友,于是为了避免猴子再受领导打压,便利用媒体书籍的力量一直控制着舆论,几百年来倒也没让猴子出什么事,还要他意外的收获了一批死忠粉 那块死石则就是他们眼前这一块。 虽说此块石头同样灵气四溢爆棚,但可惜缺了点心眼儿并不能借此化为生物。 于六界来讲,这个可惜不知是躲过了一桩祸事,还是错过了一个福祉。 不过再好的石头立在此处不用也就成了废材。 于是几百年前孟.婆氏和上一任冥.王,也就是魅宸的父亲一合计,决定共同施法建造修砌这样一座佛塔。 佛塔建成之后的原意是想要借助石头自身的灵气,来收押镇服作恶多端为祸人间的厉鬼,也算是物尽其用。 但是后来的一场意外要老冥.王归天后,孟.婆氏又说这佛塔太弱,镇不住厉鬼。 既是厉鬼,那不妨就以杀制厉,干脆直接灭掉好了。 于是此座佛塔就荒废了起来,由孟.婆氏做主赠给了楚咛为丹坊。 此塔是为八角形的孤立塔,每个八角各指八方,而在正四方处突出的塔刹上,又都各自悬挂着四个拳头大小的红绳铜铃。 风吹铃动,响声不大,但很诡异空灵。 闻之只让人觉得压抑,心惊。 有人会在自己的地盘上修建这样一座诡异的恐怖屋? 若不是章琅亲眼所见,那打死她也不敢相信。 黑煤球的心理果然是变态的强大。 楚咛一翻袖袍,塔身石门顿时大开,一股阴冷的邪气扑面而来,要章琅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他手指着前方黑漆漆的洞口,平静的语气中还有着忧戚与一点点期待, “我们进去吧。” “可以不吗?” 章琅怯怯的抬头问着他,楚咛被她这样胆怯天真的表情给逗乐了。 “当然不可以。” 我屮艹芔茻,那尼玛还问。 章琅几乎是被他提着往前面的塔室走的,离着门口越近她便觉得越冷,很快长长的睫毛上都凝住了一层细碎的冰霜。 “冷吗?” 边说着,他边将章琅放下,然后褪掉了自己身上的一件袍子给她蒙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习惯 “手怎么这么冰凉?” “吓得。” 章琅实话实说倒也不觉得丢人。 面对着这样温柔细心的楚咛,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认为这个人将来不会伤害自己,曾经更没有伤害过明琅。 “你不冷吗?黑煤球?” 章琅瑟缩在他宽大的黑袍子里,看着只着了一件轻薄里层单衣的他,不知为何竟有了一丝心疼他的感觉。 楚咛温柔的笑着,伸手怜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不冷。习惯了,就不冷了。” 章琅并没有躲闪他拂过自己头发的大手,欲言又止,低下了头去。 那只大手,寒凉如冰。 楚咛背转过身,不知从何处又取来了一根白蜡,噗的一下点燃了,单手托着烛火慢悠悠郑重的往更深里面走着。 “别害怕,跟上来。” “好。” 章琅一边应着,一边随他主动的往里挪着步子,心道亏得他刚刚没有点尸.油鬼.火,不然自己非得被吓死恶心死。 暖黄色的烛火摇曳闪烁不定,章琅看不真切黑暗中楚咛的神色,亦看不透他的内心。 只是那个结实有力的臂膀,到底是担负了些什么沉重的东西,才会要他看上去那样孤独? 他明明也有朋友的啊? 砰! “啊!” “啊!” 毫无防备的章琅被突如其来的塔门关合声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本能的就蹦跳起来,飞扑到了他的身上,牢牢束着不撒开。 她啊一声,楚咛也啊了一声。 与此同时,蜡烛熄了,四周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人点烛,鬼吹灯? “黑煤球你他妈的又搞什么鬼?!”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责骂着楚咛,但是楚咛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道, “娘娘,蜡烛是被您扑过来的风给扇灭的。还有,劳烦您受累抬抬脚行吗?您踩着我鞋了,脚趾头都快要被你踩碎了!” 原来他是喊叫这个?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章琅赶紧挪了挪脚,但是身子却还是不敢离开楚咛一步,生怕自己一放手,这个混蛋就会立刻消失不见了。 “你,你把那蜡烛点上。” “我只有一支火柴……” 气氛更是尴尬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你不会要点鬼火吧?” “呃?” 楚咛愣了下后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们有夜明珠不用干嘛要点鬼火啊?再说那也不是鬼火而叫磷火。你若想学,改日我教你。” 他动了一下,然后塔室上方突然亮了几颗星星闪闪的光点,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将整个塔室连角落里的灰尘都照得清清楚楚。 章琅放开他,仰头有些兴奋的看着塔顶,她从未见到过有如此之多闪亮的夜明珠。 “有这么好的照明设备,没事点你那根破蜡做什么?” 章琅嘟着嘴有些埋怨他,刚刚那片瞬时漆黑真的要她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愿意。” 楚咛颇是傲娇的回怼了她一句,然后上前摆正了她的脑袋,还把自己的双手搭上了她的双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副要说大事时的认真模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代价 “娘娘,请相信我!你的朋友不会有事,我会将她送入轮回境,投生人间一世。只是短时间内你见不到她了而已。你放心,我还会再想其他办法让她也复得仙身,重回天庭。可是你要相信我,好吗?” 别那么恨我。 我很介意。 他说这番言辞真切的话其实章琅也并不是完全能听的懂,但大致是明白意思的。 这是他第二次对自己说出要相信他的话了。 第一次是在冥.府大门,他救了自己那次。 “我相信你。” 不管如何,除却明琅的事情自己不知内情,只有他空口无凭的一句承诺之外,在其他的事情看来,他倒也还算是个可靠的人。 虽然自己不能即刻见到明琅的样子有些失望,但至少知道她没事,所以对楚咛也就没有了那么深的恨意,莫名其妙的竟还有些担心起了他做这些事情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那你呢?这些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你什么?” 楚咛估计是没有想到她会平白无故冒出这样一句关心的话吧? 他眼睛呆呆的看着章琅沉默了半晌,然后一字未提,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不过从他的神色看上去比之前愉快了不少。 “哎,你去哪?” “上楼,跟上。” 章琅一边答应着随他走,一边四下环顾,只见这间塔室内并没有多少摆设很特别,整个算起来空荡荡的。 一层中央有个一人多高的大方鼎,鼎身上面凹凸不平的布满了粗糙的纹路,充斥着历史的厚重感和神秘感,像是从哪个帝王墓里挖出来的青铜器。 再往那边看去,角落里还杂乱的堆放着小小一垛芒果色的黄符纸,像是从批发市场批来的,纸质一般,上面还落着一层薄灰,看样子有日子没有动过了。 再往旁边是一张宽大的整块青玉制成的桌子,桌面上应该不久前才擦过,泛着光亮一尘不染。 桌子上面杂乱无章的立放着几个小小的白瓷瓶,每个瓶口都有用红布条封了,她猜测里面可能是些药粉药水之类的吧? 章琅不禁怀疑,每个瓶子都是一模一样,甚至连个编号都没有,他也不怕给旁人拿错了药? 到了二层,这里只有一张木制几案和一个深蓝色的软垫,案上摆着的都是些她看不懂的黄底红字符文。 旁边桌角上面有压着一只红头毛笔的小碟,碟里面红要耀眼的东西应该是朱砂红粉之类的。 在往上,便就是最高层,也就是他们最终要去到的三层,这里的光线暗了不少,只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摆着两颗土豆大小的夜明珠,散着飘渺的盈盈青光。 三层地上正中央处,是一个巨大的黑白八卦太极图,正对着顶上,则是一个缩小版的用朱红色毛笔描绘出来的星象图。 细细看来,似乎星象勾勒出来的图像是四只神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章琅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他,但是也清楚这个人可能问他什么,他也都不会对自己讲,索性就不去开这个口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别怕 她知道明琅没事固然高兴,但是隐约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如果他一早就可以这样,那又何必非要对明琅动手呢? 一定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可是他现在明明又改主意了…… 一大坨的疑问全部都堆砌在她的脑子里,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炸掉了。 不行,自己一定要搞清楚的,不管他说不说,那也总要开口去问问吧? 正当她一回身准备好要楚咛给自己解释清楚原因的时候,楚咛却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开口抢先吩咐说道, “去立到图阵里的那个白点上。” “好。” 她不受控制的就答应了,莫名其妙木然挪动着身子就走到了白点上。 一立到那里,她猛然清醒,也瞬间发觉自己似乎动不了了。 再细想来竟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委屈不已惊讶的看向楚咛,只见他慢慢踱着步子竟取出了再旁桌子上的一把小臂长短的黑刃古刀,刀刃乌黑泛着冷光。 “放松点,别怕。” 说罢,楚咛抬手一挥,就蒙上了她的眼睛。 他不会要用刀活劈了自己吧…… 太真实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刚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章琅吓坏了,想要大叫但是却发不出一丝声响,身子想动也动不得一下,刚刚堆砌在她脑子中的众多问题也一下变成了空白。 耳边突然又传来了楚咛讲话的略带忧虑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着自己,说, “如果有朝一日,我……算了……” 他突然止住了话头,要章琅的心里又起了毛。 最烦的就是讲话说一半留一半了。 要不你就不要说,要不你就说完啊! 她真想掐死楚咛。 楚咛手握着刀慢慢的靠近她,然后在她的额上正中浅浅的割了一道指盖长短的竖形伤口,但是章琅却是顿感刺到骨缝中的疼。 “娘娘忍耐下,很快便好了。” 他转身离开,然后迈步去立到了八卦图阵中的黑点上,用自己的手指划过黑刃的刀尖,顿时便浸出了豆大的血珠。 他把指尖的血珠子往那两颗夜明珠上一弹,珠子的光芒顿时由淡青转为了浓艳的赤红。 那飞弹过去的血点则是像条小小的游鱼一样在珠内毫无规律的肆意游动。 他看着黑刃古刀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十分从容的往自己的腕上一割,鲜红的血便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他白皙的手腕滴滴落在了脚下的阵法图中。 阵法图开始缓缓转动,顶上的星宿图也随之变幻着位置。 须臾,当星象图中青龙缠住了白虎,朱雀压制住了玄武以后,楚咛突觉胸口一阵刺痛,站立不稳歪倒在地,嘴里也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混在了他脚下黑点上小小的一汪血泊里。 他并没有感到一丝慌张,似乎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口中念念有词,举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隔空飞快的从章琅额上的伤口中取出了一条白烟,然后又迅速的将白烟收回到了自己袖中。 完好无损。 第一百四十九章 霁白闯入 章琅忽然身子一轻,像是要飞天似的,刚才那股额上的刺痛感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知道这味道是不是自己的血,只想睁开眼睛去看,但是眼前被蒙住了像是升起了一阵浓浓的雾,颜色还是不透明的一片赤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感到这股血腥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浓,而自己,则是像掉进了一汪粘稠的血池里。 这应当不是自己的血吧? 我只是额上被割了一道啊…… 那这是…… 楚咛! 她轻张合了下嘴唇,却仍不能发出一言。 不过这时她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了,只是担心楚咛而已。 果然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他到底在做什么?! 心急如焚。 直到…… —————— “快住手!你疯了吗?!” 霁白?! 她大口喘着,想要做任何动作都是徒劳,除了呼吸。 “谁准你来的?!滚出去!” “你简直就是胡闹!” …… 章琅呆呆站立着,什么也做不了,隐约觉得好像有打斗的动静? 好像还听到大长虫嘶嘶的吐信子声了? 啪! 什么东西给碎了? 轰! 什么东西又给倒了? …… 所有的声音好像都在浓浓的迷雾中距离自己好远,辨不清声音传来的方向,听不真切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室内的血腥气味渐渐浓郁到了极点,章琅想她快要窒息了,忽就面前一阵清风拂过,把这蒙在眼前赤红色的浓雾和这血腥的气味都吹散了。 期间夹带着的,是那阵熟悉好闻的花香。 霁白! …… 她好想扑过去,但是身子却突然间又沉又痛,意识竟也在一点一点的剥离。 眼前的那片不透明的赤红,忽然间就变成了一片不透明的乌黑。 当八卦太极图阵上的白点不能再对她有束缚控制力的时候,她便一下没了支撑重重的栽倒了下去。 努力向前爬着想要逃离,每次却只能挪动一点点地方。 无助的伸手往前摸索着,此时恨不能马上扑到霁白的怀里去。 她没得选。 如果面前现在只有煤球,霁白跟长虫的话,相较而言她还是比较信任霁白的,尽管那也是个讨厌鬼,但是总好过深不可测的煤球跟恐怖恶心的长虫强。 伸手果然触到了一片柔软的布料,她惊喜不已,一挪一挪的尽力就去往他的怀里蹭。 那人却没有多主动的接受自己,或者也可以说仅仅是没有再躲她而已。 霁白哥哥腼腆型的? 放屁! 装什么矜持! 那次不是还挺热情的吗?! 莫非这次是有外人在,他放不开?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贴到了那人的胸口,可触感竟却是一片炙热粘腻。 血? 霁白受伤了?! 正是诧异间,她感到自己的背上慢慢揽过来了一条胳膊护着自己,轻轻拍打着,耳边传来的是楚咛气若游丝的声音, “不怕,无事了,无事了……” 怎么会是你? 章琅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你大爷的莫挨老子! 老娘要霁白!! —————— 第一百五十章 他怎么来了? 再睁开眼睛恢复意识时,章琅是在清心苑。 熟悉的帐帘,温暖的床榻,还有守在自己床边已经睡着了的小若菡。 轻轻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身上还是无力的很,不过脑子却是已经恢复清明。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禁思虑万千。 明琅现在不在她这具身体里了吧? 应当是被煤球送去了什么轮回镜。 只是那个黑煤球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他胸前都还是一片鲜血来着。 还有霁白,他现在又是如何了呢? 轻轻抬起胳膊想要用手摸摸自己额上的伤口,也不知有没有留疤。 “娘娘醒了!我这就去给您请总司大人!” 若菡被自己抬胳膊的轻小动作给惊醒了,可能她一直都没有睡熟吧。 不过…… “总司大人?总司大人!刘茫!” 卧槽! 睁开眼睛就是暴风雨…… “你回来!” 再想多问已经来不及了,若菡一溜烟早就跑没影了。 这个丫头跟自己一样说风就是雨的,不过才看见自己醒了而已,怎么就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解释,直接跑去就找刘茫了呢?! 那个渣男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次不是叫自己给一巴掌打走了吗? “琅儿,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正想着,就只见一袭白衣从帘外走来,十分关切伸手就拿起了自己的手腕。 呃,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借着把脉的由头占我便宜吗? 我的胳膊手可是放回在被子里的。 唉,这个若菡也真是心大,怎么也不跟着? 单就这样草率的把他一个大男人放进自己的卧室真的好吗? 现在自己可是虚弱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万一他要是渣男兽,性大发,那自己还不是得明摆着吃亏嘛! 章琅不自在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要不是自己身上没有力气,她早就想立起来把这个刘茫给轰走了。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刘茫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刚刚递到章琅的嘴边她又不屑的背过了头去。 他无奈的将水放到一旁,轻声的解释说, “是若菡。路过迷雾森林时我看见若菡领着河州的鬼.差把你架回来了,一时担心,所以我便也就跟过来了。” 呵!那可真是冤家路窄。 章琅冷哼了一声,心道这个人的脸皮果然够厚,上次都已经把彼此的关系挑到这么明了了,他怎么还是缠着自己不知廉耻? 膝盖这么快就好了? “总司大人请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我的事情也都与你无关。” 刘茫垂着眼眸神色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开口说道, “你真的不用这样刻意逃避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其实我也不舒服,但我不怪你。”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心里难受了?! 这两天没有你的打扰,老娘过的快活的很! 你不舒服? 我看是皮又痒痒了欠打才对。 我谢你不怪我! “出去!” 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掰了 这样不识抬举? 刘茫气的直皱眉。 要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姿色,老子早就翻脸了。 “琅儿……” “马上出去!” 章琅把头蒙到被子里吼着,语气丝毫不带掩饰的厌恶。 刘茫毕竟一个男人,虽带奴性但骨子里的傲慢还是有的,此时尽管并无旁人在场,但是被一个女人这样三番两次的往外赶,面子上确实也挂不住。 你若真是她倒也算了,不过就是一个冒牌妖孽而已,你有什么可以狂傲的资本? 看你还能贞.洁到几时。 见再挽回这个女人的芳心无望,他的语气也瞬间冰冷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道, “娘娘可是想好了?不后悔?” “滚出去!” 这算是变相威胁吗? 那他的格调可是够低的了。 刘茫微微笑着不再言语。 其实在章琅还昏迷不醒的时候,路上他就为其测过脉,当时就发觉异常大吃一惊。 明琅是什么体质底子他会不清楚? 黑白无.常这样包庇你,如果此事一旦败露,那冥.界可就热闹了。 到那时候,我刘茫的床.榻,就不是你这个妖孽能够轻易爬上去的。 祝你好运。 听着房门开了一下又即刻合上,估计着是他出去了,章琅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被子里把头露了出来。 可把自己憋死了。 不一会儿,若菡一脸疑惑的进来了,说, “总司大人走了,好像还蛮生气的,娘娘,您跟他又怎么了……” 呵,她还好意思问,可真是没脑子的丫头。 “以后不要什么东西都给我往屋里领。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不给她摆个臭脸看看,她还真当自己没个生气的时候了? “是,若菡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小丫头样子怯怯的,小脸儿看着也是委屈的不行。 “娘娘觉得身子怎样?可还安好?楚咛尊使说您并无大碍,需要多休息,娘娘再睡会儿吧。若菡还在这守着您。” 刚才光顾着生气了,这个丫头不提自己还差点忘了那个黑煤球。 “楚咛怎样?他受伤严重吗?还有霁白。” 小丫头一脸懵圈, “受伤?楚咛尊使好好的没有受伤啊?霁白尊使也没在河州。娘娘怎么问到这个?可是做噩梦了?” 没受伤?那血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难道幻觉了? 霁白没有出现过? 最后抱着自己的人也不是煤球吗? 那气若游丝般虚弱的声音…… 他这又是吃了什么神药! “现在几时了?我要去河州看看!” 自己有太多的话想要问清楚了。 “娘娘,楚咛尊使说您醒了后需要多休息,现在正是戌时,您现在过去也不方便,尊使大人应该也休息了。” 章琅想着戌时应该是晚上八九点了,自己去的时候正是早上,这么说来自己这是睡了将近一天? 还有那个刘茫,他也在这里等了自己一天? 兵部总司这个职位就这么清闲? 玩忽职守离岗一天就没人敢去过问? 她更担心的是这一天下来,那个混蛋没趁自己不省人事的时候动手动脚的占什么便宜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单纯or愚蠢 “若菡,咱们从河州回来后,是不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守着,寸步不离的那种?” “是啊娘娘。您不醒,若菡怎么敢离开呢?” 章琅稍稍放了心, “还好还好,若菡啊,你可吓死我了……” 刘茫的人品,真是让人信不过啊。 “是您吓死奴婢了才对!” 小丫头边说着边还委屈的抹起了眼泪,上去一把扑在章琅身上抱着就不起了。 章琅差点被她压出一口老血。 我那双大d都要被你的对a给压成小c了蠢货! 若菡抽抽噎噎的,依旧是前胸对前胸,和她心连心的念着自己催泪剧的台词。 “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您!是我太笨太大意了。您身体都虚弱成那个样子,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楚咛尊使说您一开始还是好端端的,后来只是晒了会儿太阳而已,便又是头晕又是头痛的,最后竟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多亏尊使大人当机立断,带您立刻就去了最近的丹坊,不然,不然……呜呜呜……” 若菡说着说着便哭的揪心了。 唉,楚咛长没长脑子啊?还有这么骗小孩子的? 自己又是头晕又是头痛,他咋不说我的头嘎嘣一声掉地上,是他妙手回春咔嚓一下又给按回去了? 晒晒太阳我还就能晒到不省人事? 我每天那三个猪蹄,两个肘子,一只烧鸡的大补着,身子又能虚到哪去? 都喂狗肚子里了? →_→ 唉,多好的若菡啊,就是脑子不够数。 太好骗了。 好骗到让人觉得没事不去骗骗她,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若菡,你先起来吧。” 再不起来那双小c就要定型了。 章琅闭上眼睛,静心琢磨着这一天下来发生的事情。 今儿都这个时辰了,再去哪里都不方便,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先睡上一觉的好。 既然煤球都编了瞎话,骗了若菡要她带着自己回来,那一定是自己这边暂时都没有问题跟任务了才对。 干脆稳稳当当的先在苑中过上几天消停日子,如果他有必要的安排,也一定会再派人过来通知自己的。 就算是他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那改日找个由头再去河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乱中才会出错,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一定要稳住,这叫以静制动。 “我没事了若菡,就是现在有点累,你先退下吧,我要再睡会儿。” 你倒也是真能哭,这么久了,哭的背景音调调还能不带重样的。 “不!奴婢一定要守着您!” 若菡连连摆手,坚定的样子就像是明天自己要下葬,今晚必须她要守灵似的。 索性由着她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劝不走这个愣丫头,而自己,确实也没什么精力再从床.上爬起来把她踹出去了。 随意吧,随意吧。 章琅不再跟她争执这个问题,俩眼一闭也算是默许了她今晚的守灵安排。 虽然睡了几乎一整天,但是她的身子却是一点也没感到轻松。 更要她觉得奇怪的是,那丹田处好像一直都是热热的,身体内也有一股跟自身融合不了的气息总在噗噗乱窜。 她觉得那应当不会只是一个屁这么简单。 第一百五十三章 烦躁 若菡像只小猫一样乖巧的附在床边,双手托着腮,安静欣赏着自家主子的盛世美颜,心里却泛起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怀疑。 章琅的脉象,她也握过。 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是不太敢相信而已。 一旦信了,便很有可能会同时失去最在意的三个人—— 明琅,楚咛,还有面前这个神秘的她。 —————— 河州府内。 楚咛气鼓鼓的走进卧房,伸手把一个盛了半盏深褐色药汤的玉碗往榻边方凳上重重一放,命令似的说, “把药喝了。” 榻上之人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仍斜卧着闭眼假寐,甚至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古朴的卧房中燃着几根白蜡,香炉内点着的是一块味道浓郁的安神熏香。 颇是好闻的香意丝丝缕缕在室内盘桓缠绕,却怎么也安不定楚咛拨乱狂躁的内心,也盖不住屋子里若有若无的一股股血腥气。 过去将烛火上长长低垂到蜡油里的烛芯剪短了些,室内光线便一下明亮了好多。 回头无意中又瞥见那扇屏风后面搭挂着的都快红成嫁衣的衣衫,心中又是一阵烦躁绞痛。 药碗原封未动,榻上之人事不关已的态度霎时彻底惹毛了他。 “别装了你,我知道你醒着!” 毫不留情风似的冲过去,扬手一挥便扯下了盖在他身上的那床薄被单。 突如其来浸到皮肉中的凉意要榻中之人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然后又微微蜷起了身子轻轻咳嗽起来,却仍不睁眼瞧他。 他贴身的丝质里衣松松垮垮,上面还有大块大块不规则的鲜红痕迹,半luo着胸背,面色更是苍白的不像话,嘴角处隐约还能看到几丝未擦干净的血痕。 他整个人看上去虚弱的就像是一块嫩豆腐,稍稍用力一碰怕是就要他会碎了去。 “对不起!” 楚咛眸中不受控制霎时升起一团水雾,又为他蒙上了被子。 说话语气虽凶重,但动作轻柔的却似在绣花。 楚咛坐到榻边稳了稳情绪,片刻之后又拿起一旁的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单是闻着就苦涩不已的汤药,凑到唇边轻吹了吹,语气不冷不热的对他说, “起来吃药,我喂你。” 榻上之人无力的睁开眼,浓着嗓子叹了气说, “你错了。” 楚咛哄小孩似的敷衍着搭话, “好好好,都听你的,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了。但是你得先起来,我们先趁热把药喝了好不好?” “不好!” 他喉结微动了动,眼神对上了楚咛僵在唇边明显的假笑,然后又将头轻轻侧向一边,有气无力的讲到, “我要见婆婆。” 楚咛面色一沉,样子颇是为难,却仍柔着调子凶他说, “别闹了行吗?这都丑时了,婆婆早就睡下了。我就是再依着你,也不能现在过去就把婆婆从被窝里给你掀起带过来啊!我们先喝药,明天我再给你去请婆婆。” “不见婆婆,我不喝药。” 他又虚弱的闭上了眼睛,不知因为疼痛还是何故,眉头一直都轻轻皱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懂事 楚咛心里本就憋着火,一见他这副倔强样子便再也控制不住怒意。 知他是故意的,但是无论如何胡闹,都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来做要挟。 你是想看看你在我心中有多少份量? “霁白!你别太过分了!” 他将药碗往旁边方凳上重重一落,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控制着早就把它给捏碎成渣了。 —————— 心中你的位置确实有份量,他占多少,你便也占多少。 只是我有愧于他,我需要做些我该做的事情,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而我所做的,远不能及他所付出的万分之一…… —————— 因为你同他一样如此重要,所以即使我再生气,也不敢打翻能治你伤的汤药,但是……但是…… 你不能故意这样气我啊! “你混蛋!” 抬脚两步走到屏风前将堆放血衣的架子推倒,不对人却只对着那团衣服吼着说, “不喝便不喝吧!死了算了!省的成天看着碍眼!你前脚咽气,后脚我就把你那彼岸花海全部放把火烧掉!把你这个混蛋也丢进里面去,一块烧个干净!” 嘶嘶嘶—— 门外面传来了宠宠的动静。 它不知何时就守在门外了,只是听到屋内杂乱摔打喊叫不敢直接进门罢了。 它嘶嘶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与恐惧,十分担心屋内二人的情况。 “啪!” 楚咛想也不想的抬手从旁边桌子上就拿起一个瓷壶茶盏,卯足了力气便摔到了门沿上,哗啦一下茶盏破的稀碎。 “谁准你过来的!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扎好你的马步去!连个门都守不住?我留你何用!这个霁白只要蹬腿散了魂魄,我便立刻把你剥了皮直接炖汤!” 要一条蛇去扎马步? 这是太难为蛇了,还是太看不起马了? 不知这样魔鬼才能想出来的变态要求,能不能真把宠宠给憋出两条腿腿来。 嘶嘶嘶—— 它在门外细碎的响动如同抽噎,鳞片摩擦木门的吱吱声要屋内二人听了都颇为难过。 “吼它做什么?!明明是你的错,不准拿宠宠来出气!” 霁白终于忍不住替宠宠说了话,那楚咛却又立马回过身来,颤抖着用手指指着他怒道, “不然找你吗?!你不吃药还能有气吗?!懂点事吧你!” “是你不懂事!” 霁白脱口而出,眼眶一红便立刻蓄满了泪水。 他不常落泪的,上一次却也是为了他。 纯澈清明的泪珠子像是掉落了大海里的星辰,接着便是一阵风起云涌,噗噗接二连三的滑向他的耳后。 那两道泪痕像是鞭子一般狠狠的抽在了楚咛的心上,面对着他这副样子再也凶不起来,鼻尖痒痒的,浓着嗓音马上冲过去为他用袖口拭泪,埋怨心疼的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 随后又马上认着所有的错。 “是我不懂事,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但是,但是你先把药喝了好不好?你回头再去向婆婆告状不行吗?!” 霁白哪里会舍得告他的状? 只是自己实在太气他不管不顾的做法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是你逼我的 进到塔室内他所看到的那一幕,简直都快心疼死了。 怎么能舍得? 所以,他便…… 咳咳咳! 霁白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他把头转向一边,竟又有好些个血从嘴角溢出。 该死的,怎么能要他看见这个? “你先,先出去!咳咳咳……” 楚咛哪里能这么乖听他的话?当下二话不说飞快的点上了他的穴道,把他扶正,然后冲着门外大喝一声, “宠宠!” 话音刚落的同时,灵蛇便也飞快的破门而入扭了进来,半个身子爬上床就把霁白团了两圈紧紧裹着。 “你为我护功!” 不必在多说废话,灵蛇便已心领神会,只见它周身散着盈盈白光,冰凉的身子竟也慢慢热了起来,还冒着些丝丝白烟。 楚咛闭上眼睛用一只手扶向霁白的后背,源源不断的往内推送着真气。 “别激动,冷静着些,算我求你了!你什么情况我心中有数,不会有事的,你是,我也是。你配合着我凝神聚气,若是你乱动不听话,怕是咱们三个都要走火入魔。你可以不管我,但是别叫宠宠堕了妖!” 霁白有些气他自作主张又为自己耗费这些个元气,却也不得不跟着配合他。 半柱香后,霁白已经昏昏沉睡,楚咛收了功,灵蛇滚烫的身子也逐渐恢复了冰凉。 半托着霁白的上身将他轻轻放平,楚咛回过头来用手指了指房顶,小声的交代着灵蛇说, “去吧,悄悄追上去做得干净些。” 宠宠领命呲溜一下不见了踪迹。 最近盯着自己的小鬼差们可是越来越多了。 真烦。 又要自己大开杀戒了,不过都是你逼我的。 楚咛温柔的看着安静沉睡中的霁白,一边给他整理着凌乱松垮的里衣,一边咯咯笑着自言自语说, “瞅你这衣冠不整的样子,要不是宠宠在这能给我作证,不然还以为我把你给怎么着了似的!” 我这百年清誉哟~~ 然后他又低下了头,嘴角溢出一丝苦涩。 如果你愿意,那我倒也真想把你娶了,省的眼睁睁再看着你去入那火坑。 从旁边方凳上拿过那碗凉透了的汤药,窝在手心中暖了暖,然后又一勺一勺细心的灌下他的嘴里,给他掖过被角后,他又很快的出去了。 ……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蒙蒙亮,楚咛端着药碗又来了。 霁白早已清醒半靠在床榻边,见了他也不理会,依旧平心静气的为自己调息。 楚咛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见他好了,自己又屁颠屁颠的过来握着汤药就喂到了他的嘴边。 霁白冷哼一声也不张嘴,楚咛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反倒是笑了,调皮的用药勺碰了碰他的唇角, “怎么?没完没了的摆起谱来了?我楚咛大尊使亲自给你熬药再亲自喂你,你这享受的可是多高级别的待遇啊?人家为了给你熬药到现在了可是都还没有合眼呢!你别忘了,人家虽然没你重,却也还伤着来着。” 霁白全程都有看到又怎能不知他的伤势情况?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惯的你 反正已然都这样了,再如何也不能改变些什么,索性不再为难他了罢。 哎,还是自己对他心太软了。 无奈叹口气接过楚咛手中虔诚捧着的药碗,严辞厉色警告着他说, “若是被我碰见还有下次,我便再不留情直接废了你!” 咕咚咕咚咕咚~ 和着对他满心的怨气将汤药一股脑灌下肚中,苦的自己眉头拧的像山高。 “手艺越来越差劲了!” 嫌弃的把空碗往他怀中一丢,呲溜一下滑进被窝,背过了身去口齿不清咕哝着说, “我要睡觉了。” 呵,瞧这副病娇的小样子。 在我的地盘上,你这样任性真的好吗? 当真仗着你弱你有理了? 楚咛贱兮兮坏笑着,十分夸张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把药碗哗啦一下丢在一旁,麻溜的褪下了自己的外衣,伸手便去撩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 “楚咛!你这是干嘛!?” 霁白赶忙用手紧紧压着背后一侧的被角,小声惊呼斥责着。 楚咛不以为然,用着很奇怪的语气反问他说, “睡觉啊。你不是说要睡觉的吗?不上床怎么睡觉?” 霁白真是受够他了,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非要拿来玩一玩。 “胡闹!滚出去。” “我不嘛~” 边说着他的身子边就一软,重重歪在了床榻边边上,不要脸的跟条虫子一样一挪一挪的直往里挤。 “我也要睡~没见我这忙前忙后光顾伺候你了,可是一夜都未合眼呢!你看着不心疼啊?” “滚!” 霁白毫不留情的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你这是自作自受!再说我才不要跟你共睡一榻!” 以后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霁白的口气颇是幽怨,搞的楚咛还有些茫然,这是被他给嫌弃了? 呵,装什么清高。 当时也不知是谁彻夜不离的抱着人家哭说着, “别丢下我一人。” 这是有了新欢后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呵,真疼。 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摔在地上硌的生疼的屁.股,不正经的调笑着他说, “亲爱的,搞清楚些好不好?你这身.下躺着的可是我楚咛的床榻。如今我要睡觉了,不委屈委屈跟你挤一挤,你说你要我还能去哪里睡?” 霁白脸色微红,没好气的吼着他说, “要么滚出去,要么睡地上!” 我擦…… 楚咛看他紧紧守着床边压着半拉被子,一副死都不肯往里挪一点的倔强背影,扯着嘴角宠溺的笑了笑。 这个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做是我楚咛的小媳妇了? 霸着我的床?反了你了!我他妈…… 唉,得! 还能咋样,自己宠着呗! 造孽啊~~ 等你伤好了,我再跟你好好算算你强闯我禁地的事情。 还有那个宠宠,居然敢违逆我的意思把你给放进来。 越想越生气! 上前给傻媳妇掖了掖被角,放下帐子拿上自己的外衣,轻手轻脚的便就退下了。 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才不会去受这份气。 更不会要你代我去受那份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揭穿 在你面前,我他娘一堂堂捉鬼拿妖的无常黑官,竟快成了你的使唤小丫头了。 哼,找宠宠出气去! —————— 冥,府大殿,巍峨庄严。 高高在上的王榻内,时不时会传来一两声女子嗔羞柔媚的软侬之语,在旁的鬼.差们听着也都见怪不怪了。 “陛下,请您屏退左右,臣有要事禀报。” 王榻内依旧一片奢.靡之景,虽还隔着几层轻纱薄幔,但瞅着依旧要人脸红心跳。 “陛下!” 刘茫加重了语气,用着更高的声调以求盖过那几名女子放纵的调.情之语。 真是扫兴。 “你们几个退下吧。” 榻中之人慵懒的抬手轻摆了摆,在旁几个穿着很是客气的仙娥乐姬闪身便就从帐帘之后退下了。 大好一片撩人春.色。 春风拂过刘茫身边时,一阵飘香要他也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 在旁鬼.差上前了两个,给那半tan露着身子的冥.王穿上了一件松垮的丝质黑袍,腰间使个带子一勒,这才不急不忙掀起了层层幔帐。 “说吧,有何要紧事非得这时来见本王?” 他稍稍从软榻上坐正了些,语气里还有些微微愠意。 刘茫调整了自己的神色,不过还是微红着脸庞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上前两步凑到他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魅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旁边侍奉着的一个鬼.差耳朵很好,努力的听到了些只言片语,虽仍垂头默不作声,但能看出来他也紧张了几分。 糟了,需得找个机会尽快传信才是。 “此话当真?” 魅宸的语气中怀疑多于惊讶。 没有盛怒? 还是单纯的只是反射弧长了点而已? “千真万确。” 刘茫躬身退到大殿之下,恭敬跪伏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此事事关重大,又牵扯到两位冥.府尊使重臣以及王妃娘娘,属下没有确切的证据绝不敢造谣猜疑,更不敢有所欺瞒。承蒙陛下信任,许我刘茫掌管冥.界三千阴兵,我刘茫自当事事都要以冥.界的安宁为重,以陛下的利益为先。无常尊使楚咛虽是我的旧时好友,王妃娘娘虽与我曾竹马青梅,但是属下护卫冥.界职责在先,绝不能允许他们对陛下构成半点威胁。臣不得已只得做个薄情寡义之人,以此来成全我对您,对冥.界的一片赤胆忠心。” 魅宸安静的听他表完立场,疲惫的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五官皱的就像是一团被揉过了的废纸。 真是糟心的一团乱麻。 那两个人的事情自己多少都知道些,但是这个来历清白的王妃,她怎么也就跟着搅和进来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 早有策划?还是后被收复的? 那两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倒也能说的过去,可是这个王妃,她又是图个什么? 报复自己对她的薄情? 真是令人头大! …… 见他沉思久久不语,也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杀气四溢,刘茫有些失望和着急了。 “请陛下立刻受命要臣领兵辑拿黑白.无常二位尊使以及王妃娘娘,容属下收押严加审问,不出三日,必能问出一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乎意料 “你先起来说话。” 魅宸终于开了口,虽不立刻下命拿人,但是语气却冷得要人脊背发寒。 “陛下的意思是?” 刘茫小心探看着口风。 他想着就算魅宸谨慎行事,不会听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就擅自拿人,但是也绝不会一点动作都不做的。 不轻举妄动不代表着容忍放纵。 这种事情,他的眼里绝揉不进一粒沙子。 可是…… “本王乏了,你先下去吧,此事不准再提。” 出乎意料的平静妥协。 刘茫惊讶的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旁的那个鬼.差却是偷偷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刘茫的脸上还是写满的震惊,不由自主的想在多说两句。 “陛下!” 一定是自己刚才没有表述清楚。 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理解透彻。 一定不可能会是这种反应! 刚要开口再言,魅宸却疲惫的往身后玄色细绒毯子上一躺,闭眼假寐起来。 虽然他的神态看上去还算是安和平静,但实际上,那也只是假象而已。 大家谁都心知肚明。 老虎闭着眼睛,可不意味着它这就睡了。 得有多不知趣的人,才会这会儿上手去摸它的屁股。 撸猫吗? 上赶着找死。 刘茫权衡利弊后很快放弃了火上浇油的打算。 这油浇不好,可就引火上身,自取灭亡了。 来日方长,自有机会。 “属下告退。” 顺从的刚退出殿门,外面侍立等候着的几个仙娥乐姬一拥上前,乖巧的施礼问候。 扑面而来一阵春风。 “总司大人~” 刘茫不怀好意的笑笑,用个眼神往殿中榻上之人的方向挑了一挑,意味深长的小声说, “进去好好伺候着陛下。” “是,总司大人~” —————— 本就穿着客气的几位仙子又将肩头的衣衫往下拉了拉,扭动着纤细柔媚的腰肢缓缓进殿。 刘茫望着惹人遐想的背影,摇摇头慢悠悠的走开了。 可惜了满园春色,竟没有一个长脑子的。 “陛下~” 魅宸在温香软玉的氛围里心情还是放松不下来,反倒是更加烦躁了。 帐帘又被鬼.差们轻放了下来,她们一个个不安分的手又轻软的给魅宸捶腿捏肩揉着腰,浑然不觉危险已在悄悄逼近。 哎,还真不缺那上赶着找死撸猫的。 魅宸心烦不已,心里不住的琢磨着。 楚咛他们有孟老太婆明里暗里的保驾护航,且谅他们也只都是小打小闹,自己多留意些就是了。 时机未到,没必要去跟他们撕破脸皮硬碰硬,反倒是给自己平白添上许多麻烦。 只是这个王妃,她到底是个什么底细,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重要角色呢? 而且刚刚刘茫居然还说她并非是真正的王妃。 这…… 太扯了吧? 正是郁闷心烦时,其中一个不长眼的仙娥竟俯身贴了下来,上手一寸一寸的触揉着魅宸已经半,坦着的胸膛。 贱货。 魅宸看都不看上手便掐住了她细嫩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嘎嘣一声断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惊呼挣扎。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命如蝼蚁 随手一甩将那具没了筋骨的尸体往殿下丢去,在还未触及地面时,用手一指,那具尸体便顷刻间化成一团血雾,哄的一下散开了。 飘然落地的,只有一件被血雾染成了赤红色的轻纱薄衣。 时间仿佛静止了半刻。 不知是哪位仙娥首先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小小惊呼了一声,然后瞬间她们又接二连三的赶紧从魅宸的身侧离开,几乎都是连滚带爬的从宽大的王榻上跌落下来的。 “陛下!” 不敢直接逃跑,只得跪地求饶,她们只学会了如何以色侍人,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血腥的杀戮。 她们生来就是被教养着该如何给男人们找乐子的,说来既是可怜也是可叹。 她们花容失色垂眸含泪的惧怕样子,反倒叫魅宸有了一丝异样的满足感,咯咯笑着便招了手叫她们过来。 控制那些混蛋们太难了,还是这些个小美人把玩着甚是舒心。 幔帐纱帘幽幽浮动,地上血衣仍在。 命如蝼蚁? 也不过如此。 —————— “陛下累了?” 浴池汤内,魅宸背靠着池边泡了好久,已经有了丝丝睡意。 一女子用指腹为他轻轻按压着两侧的太阳穴,嘴巴凑在耳边话音柔的像片羽毛。 在旁那个鬼差心神不宁的伺候着焚香熏衣。虽说无事了,但这样重要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送出去,他还是觉得不安心。 魅宸看起来的状态放松极了,长吐了口气从池中立起,在旁的几个侍姬见了忙过去给他擦背穿衣。 只给他往身上披了件类似于浴袍似的红褐色袍子,湿发也未擦净,整齐用玉梳理顺随意披散在背后,不住往下滴着颗颗水珠。 “舞惜再给您按按背吧?” 还是那个女子上前扶过了魅宸。 “退下。” 一声不辩喜怒的轻斥,那人便再不也敢放肆,乖顺的跪侍在一旁,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魅宸却是一言不发,似在思考着什么,那个鬼差心中更加不安了。 果然,他很快绕过了那个叫舞惜的女子,大踏步的就出去了。 看那方向,正是清心苑。 糟了…… 不敢耽搁半分飞快的跟着他出去,到了门口时却悄悄地仰头对着一颗大树的树冠轻轻唤了声, “黑曜!” 一只拳头大小的小鸟便隐隐闪现在树冠中。 那人对其张合了几下嘴唇,动作隐秘到无人察觉,与此同时,那只黑不溜秋如同麻雀的东西扑棱着翅膀就飞走了。 —————— “不对,姿势不标准,对你说的全都做错了。下盘要稳,别慌,在多来几次。” 楚咛悠闲的荡悠在只用几根柳条编制的简易秋千上,怀里捧着一把妖娆的彼岸,从中拿起一朵把玩着将花瓣扯了全部丢到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章 黑曜 “还是不对,你没有记住要领,哎,笨死算了。” 边说着,他边是顺手又从怀中薅下一大簇彼岸花瓣,往上抛洒玩着。 嘴里口口声声对宠宠无比嫌弃,眼中看它却是满满的都要溢出来的浓浓爱意。 他的下面,已经是好大一片红艳艳的残瓣了。 不知此番情景若是要让霁白看到了,又该会以怎样的姿势来把他打死呢? 好在喝了药的他昏睡着,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不然楚咛也不敢如此嚣张。 在他前面不远处趴着的白花花一片,正是那个都快要把自己打成死结了的宠宠。 宠宠正努力弓着软趴趴沉重的身子,颇为幽怨的偷瞄着他。 嘶嘶嘶—— 伦家扎不成马步了啦~ 怎样努力都扎不成了啦~ 先天不足,没有腿腿啊~~ 委屈巴巴,又成死结了…… 呜呜呜(┯_┯) “只要功夫深,铁杵能成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蛇。宠宠,我看好你哦!” 楚咛荡着秋千不腰疼,苦口婆心讲着大道理教育着它。 过了一会儿见它笨的实在是解不开那个缠在自己身上的死疙瘩了,他这才笑盈盈把花放到树杈里,从柳条秋千上跳下去出手帮忙。 —————— 这已经是他不厌其烦第二十三次下来帮它解疙瘩了。 呜呜呜,主人放过宝宝吧,宠宠知错再也不敢啦…… 宠宠吐着蛇信子小心的在楚咛脸上脖子上舔.舐试探着,力求能够得到他的原谅不要再折腾自己。 “老实一点别乱动!” 轻轻一拳头悠着力道捶在它的七寸位,宠宠哭丧着蛇脸将头求安慰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呜呜呜,主人好凶哦,霁白哥哥快来救我啊! 楚咛给它解开死结已是满头大汗,心道这个家伙可真是会绑疙瘩啊,要是它再多缠两圈,那自己解不开也就只好给它截肢了。 蹭的一下凌空飞起又落到了柳条秋千上荡了起来,摘下一朵大花嗖的一声砸到了宠宠脑袋上,兴致极高的说, “继续练习,不要偷懒,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做到的!你一定会成为六界中马步扎的最好最稳的灵蛇!加油~” 宠宠做不到啊!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 啾啾一阵鸟叫声要楚咛立刻紧张了起来,宠宠也马上提高了警惕从地上半立起了脑袋。 这是垚奇养的灵宠黑曜,它一来,必有紧急大事。 还不待楚咛去追寻那只小鸟的踪迹,宠宠眼疾嘴快的便腾空而起,一把把它吞进了嘴里。 哼,最烦这只臭鸟了,每次它一来,自己的主人就要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好一阵才能回来。 “吐出来!” 楚咛不担心宠宠会吃掉黑曜,只是他不知为何宠宠特别不喜欢这只鸟。 每次黑曜过来,宠宠不是把它压倒在草地上滚面皮,就是含在嘴里偷偷地用舌头扇它耳光。 哼→_→ 宠宠极不情愿的往地上呸了一口,跟吐痰似的把已经被自己口水浸湿圆滚滚黑亮亮的小鸟吐到地上。 这才是真正的黑煤球本尊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烦宠宠 楚咛顾不上玩乐,立刻走上前去将浑身湿漉漉的黑球球捧在手心里,一边给它擦着口水,一边开门见山的直接问着它说, “何事?” 黑曜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又用小翅膀拉住了楚咛的袖口擤了一下挂在小鼻子两侧的口水鼻涕,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这只死蛇,刚刚差点没有呛死自己。 宠宠不惜的搭理它背过了身去盘在一边,气鼓鼓的磨着自己的后牙,心烦意乱的听着它在自己身后的叽叽喳喳。 黑曜业务能力没的说,三言两语便传唤完了自己要表述的信息,楚咛听完脸色果然变的很差了, 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臭刘茫要坏了自己的大事,自己平日里还真是小看他了。 小黑鸟说完了正事依旧不厌其烦的叽叽喳喳,不过再说的可全都是揭发宠宠恶形的坏话了。它叉腰跳着高哭诉着自己刚刚在大白灵蛇嘴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希望楚咛能好好的惩罚一下这条该死的臭蛇。 不过此刻楚咛却是没有闲功夫去管它们两个之间的破事,直接撒手把小黑曜往宠宠面前一丢然后扭头便走, “给它擦干净了放走,不准再欺负它了!” 话音一落,楚咛便于他们二人面前消失了,空留原地的两脸懵逼。 片刻寂静之后还是黑曜首先反应过来,赶紧掀起翅膀便要逃走,结果被宠宠用尾巴尖直接打翻在地,然后在撒满了彼岸花瓣的草地上,和着它叽叽喳喳的惨叫声将它压在身.下搓啊搓啊搓条条。 呜呜呜,楚咛啊,是谁给你的勇气要你把我单独跟这只暴躁的蠢蛇放在一起的?我要死了您知道嘛! 宠宠玩的兴致正浓,丝毫不理会它的不满情绪,依旧用力的地上把它擀来擀去搓条条。 哼哼,主人叫我不要欺负你,又没说不要我搓你,本宝宝我来给你好好擦擦口水啊扫把星!! —————— 清心苑内,楚咛飞快翻墙而入,还未往后院内走,便看到了冥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大门穿过。 这么快?!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紧张起来。 虽然目前看起来他的身体状态还算不错,但实际上大伤初愈,他的内力虚浮空泛的很,根本不适合频频催发内力,这实在是太过伤身。 为了安全,他跟霁白至少得剩一个能打的稳住大局,不然若被那个混蛋知道了,怕又是一件麻烦事了。 现如今霁白重伤,他也不得不更加爱惜着点自己的身子了。 尽可能少的催发内力使了个最笨的办法就近翻上房顶,从顶上抄了近道急忙就往章琅的院子里赶去。 稳稳落入院中一棵大树后面刚刚站定,便就听到了章琅一边发牢骚,一边快步往这里走来的声音。 “鸭血粉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他又来这里做什么?!真是阴魂不散!不是不愿意见我嘛?总是说不见还总是腆着脸皮来,真是搞不懂他!” “娘娘慎言!” 在旁若菡紧跟着,手忙脚乱的给她整理着头发跟衣衫。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安排的人 她也真是服死自己家这个傻主子了,这里这么多人,怎么能说对陛下那样不敬的话呢?所以也赶紧的在她耳边小声警告提醒着说, “那些话可万不敢再乱讲了,万一传到陛下耳朵里,吃亏的还是娘娘您。再说那汤您喝了都快两大碗了,这碗丢了没什么可惜的,今后抽空了,奴婢还给您做。” 章琅叹了气满心不爽也不得不闭上了嘴巴,完任务似的加快了步子去迎瘟神,正好快要走过楚咛掩身的那棵大树旁时,楚咛便赶忙从袖中取出了一粒绿豆大小水珠样透明的东西,手指一捻便扭成了一条一厘米长短的银针,瞄着准就要往章琅的耳后投去。 就在此时,贴身随在章琅身侧的一个鬼差有所察觉,刚要把章琅护在身后有所动作,定睛一看却竟是楚咛再那,二人同时都有些吃惊。 楚咛忙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摇了摇头,随从鬼,差立刻安静了下来,不在理会楚咛的动作,于是那枚银针便准确无误的刺进了章琅的耳后。 啪! 章琅觉得耳后一阵刺痛忙抬手本能的用力拍了拍,若菡对她莫名其妙的此举很是奇怪,不解的看向她, “娘娘怎么了?” 一只蚊子? 她心里嘀咕着。 “算了,没事。” 她并未察觉异常,只当疼痛的感觉是被蚊子叮了而已,不过这破地方的蚊子叮人真他妈狠,这疼度都快赶上人间蚊子的三倍了……真搞不懂这里的蚊子是吃肉的,还是喝血的。 ╮(╯▽╰)╭唉,想念六神驱蚊水。 楚咛大功告成总算放心了些,回忆起刚刚看到的那个鬼差他确实是蛮意外的,没想到婆婆派来的手下居然还有这样高的警惕性。 对此他表示十分满意。 有这样的人来保护章琅在清心苑内安全的事情全都是楚咛一手安排的,不过这人可是他死求烂求才从孟婆婆手上借来的,以为她会随意派两个一般的货色敷衍自己,却没想这人居然是个好本事的高手。 婆婆诚不欺我! 像这样的人,孟婆氏一共给了他三个,其中两个被他放进了清心苑的不同地方来保护章琅,另一个则是安插在了假冥王穆离那个混蛋身边打探消息做眼线。 小鸟黑曜,便就是他们跟楚咛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唯一途径。 —————— 章琅还没走出院子,一抬头便就看见了冥王他们从花廊拐角处走了过来,不禁吓得连连后退。 卧槽,他怎么会穿着大保健的衣服? 不忍直视辣眼睛。 你他娘的好.骚啊! “走走走!快撤!” 不顾若菡的拒绝,章琅拉着她就只往后拽,一心想要逃离那个骚.气波的攻击范围。 穿这身衣服出来的人也太不正经了吧?别跟逛会所似的再把自己跟若菡丫头挑了去伺候他。 “娘娘!您得赶紧过去拜见!” 说罢,若菡一个标准的跪姿就附在了地上,身后的一众随从呼啦啦的也跪了一地。 “拜见冥王陛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逐渐明晰 章琅立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突兀了,眼神手脚都不知道该安放到哪里才好,心焦慌乱的平顺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哎呀呀,脑子一乱差点忘了,自己哪里还能跑的了?这不瞎扯淡呢嘛! 索性硬着头皮就迎上去了,只是陛下二字还未说出口,魅宸骚.气逼人的一手就揽住了她的身。子。 我靠!! 再不把你的咸猪手拿开,老娘就把你的蹄子剁下来喂狗!! “你放开!” 使了大力急忙往后退着,一下逃脱不开条件反射似的想都没想扬起一巴掌就要往他的脸上招呼。 这一举动可是震惊全场。 这个疯女人居然敢动手打自己的脸?!果然不对劲! 魅宸用极快的速度拦下了章琅扬起的手,往下一握便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对? 忙又用另一只手触上了她脐下三指丹田处,狠狠地往下一压。 奇怪了…… “你干嘛!快放开!” 他又是对自己搂腰,摸手,碰肚子的,这一系类流.氓举动着实吓坏了章琅。 卯足了力气就势往后一扯,魅宸还真的主动松手了,让她踉跄了两步差点没摔倒。 依旧是个废柴并无异常。 刘茫在说谎?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章琅,章琅无处可躲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下感到特别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衣服被他一层一层的用目光给剥落了似的。 她十分不自在的又侧过了身去,把跟这个混蛋沾亲带故的家属又全部都问候了一遍。 你大爷的,这是畜牲发。情了…… 可若待会儿他是要来强的,那自己柔柔弱弱的没半点招架之力又该怎么办啊? 总不能真从了这个畜牲吧? 她窘迫极了,求助似的看了看一旁跪着的若菡。 虽知求助她也是白搭,在这种场合下,她这等地位卑微的丫头,哪里会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余地。 看她无非就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她相信,若是自己真的不愿,这个丫头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过她的眼神…… 不是担心,不是恐惧,更不是事不关已的漠然,而是一种异样的镇静。 她好像是在思考人生。 唉,这会儿你一个屁丫头还在这儿冒充什么哲学家!? 你家娘娘都要玩蛋了! 而且是被迫真的要玩蛋。 —————— 原来她真的不是娘娘…… 若菡抬起头来望向章琅,那是一种她从未对章琅有过的眼神。 没有恶意,但也称不上友善。 本来不知魅宸此次过来是有何用意的,但是刚才看到他对自家娘娘的所作所为心里也就明白了大半,他也得到消息了。 刚刚那些看似轻.薄无礼之举哪里是在调。戏招惹?分明就是在探测这个女人体内的修为灵气。 不过看他目前的状况,应当是什么都没有探测出来才对。 可明明有的啊! 莫非是有人趁自己不留意的时候为她遮掩了? 谁又能有这个动机跟本事? 楚咛? 还是霁白? 她相信所有的事情这二人一定都是知道的,而且这个女人身上的修为和灵力,十有八九就是霁白渡给她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渡给你的东西呢? 因为她醒来后无意中提到过霁白的名字。 这证明他当时就在那里,参与,或者至少是目睹了全过程。 但是他们要做的毕竟是这种凶险非常的事情,无论功力再怎样深厚,又如何能抵得过这般亏损消耗? 所以既然楚咛平安无事,那么霁白,肯定伤的不轻。 甚至连他曾出现在过河州府的事情,都需要被楚咛给隐瞒下来。 可是就这个女人醒来后的反应可以推断出她还并不知道内情,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么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仙?魔?还是妖? 为何她能够占用着自己娘娘的身子,顶替着冥府王妃的身份,还由冥.界两大尊使这样竭尽心力的保她,护她,替她想方设法的瞒着冥王? 真正的明琅已经死了…… 往回细细想起来,应当是落水那日的。 自那日起,娘娘看起来就和之前的性情不一样了。 若菡眼中含泪,赶忙低下了头去不叫人看见。 平心而论,这个女人不论是何目的来到这里,她待自己还倒都是极好的。 她不能出事。 —————— “王妃最近跟河州的关系走的蛮近的嘛。” 魅宸说话的语气明明很平静,但章琅晓得他这软绵绵的调子下面,包裹着的是多么锋利的一把杀猪刀。 她的心砰砰跳着似打鼓。 “没,没有啊……” 心虚极了。 这白痴该不会是误会自己跟黑煤球有一腿吧? 傻缺! 刘茫这么明显的给你往脑袋上倒绿漆,结果你竟还犯傻到冤枉人家黑煤球是隔壁老王。 呵,楚咛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跟他不熟,真的不熟……” 章琅试图解释着。 魅宸听罢却上前一步冷笑道, “那你到底是有多恨本王,才会犯贱到去跟一个不熟的人一起合谋来背叛?!” 听这话好像不是捉.奸时候才用的词汇吧?倒像是审问。 “你,你什么意思?” 章琅仰着一张黑人问号脸,目光却游离向了一旁不敢去直视他。 魅宸冷笑着又上前一步,直接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重的几乎要她立刻掉下泪来,咬牙切齿的逼问道, “他渡给你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章琅算是彻底懵了。 想着自己除却吃过楚咛的几颗丸药之外,也并未再拿过他的任何东西啊。 可能是她一脸的天真无辜表现的太过自然了,魅宸怎样也看不出一丝破绽。 究竟是她在装傻,还是刘茫在说谎? 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一气之下手向下一滑便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章琅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微微张着嘴想要叫喊,却只能发出一点一点含糊不清的字符,抬着胳膊使劲拍打着他那钳着自己脖子的大手,无奈力量差距过于悬殊,根本就无法阻止。 他越握越紧了。 要死了要死了…… 不甘心啊,可是任凭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那个黑煤球究竟给过自己什么东西。 唉,变成厉鬼之后一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至少也能知道自己是因何缘故才惨遭的毒手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是你出手了?! 躲在大树后面的楚咛静观着整个事件的发展,他也没能想到这个混蛋一气之下居然还就真起了杀心。 他有这个胆量吗? 不管不顾了?还是单纯的只想借此拿章琅来撒撒气? 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出手先救下章琅,正好那个由孟婆派过来的鬼.差也微微侧头看向他,等候着他的指示。 再等等,再等等。 楚咛微微摇着头,目光紧紧盯着冥王手指握在章琅的脖子上,片刻不敢分神。 不到万不得已,不好直接暴露。 再等一等。 时间分秒的度过,他还是没有想要撒手的意思,章琅的挣扎明显却是越来越弱了。 他是要动真格的? 好大的胆子! 疯了,疯了。不能再等了! 楚咛皱眉对着那个鬼差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那人立刻会意,飞快的将手伸向袖中,准备先用暴露的代价刺杀冥王。 这次刺杀肯定不会成功,但是只要他能全身而退到奈何桥的地界,便就不会有事,章琅也可以因此暂时先逃过一劫。 这一院子的鬼,差侍从除了若菡之外,哪里还有王妃带过来的人? 满打满算不全都是你个混蛋自己安排的嘛! 反正最后就算真是细细追究起来,那也会扯到孟婆氏身上,他除了给自己找了一肚子气之外,也半点不能怎样。 有些东西大家本就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能奈何的了谁罢了。 就当那个鬼差的手刚刚触及袖中所藏匕首的时候,若菡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的上前一脚蹬开了那个混蛋。 所有人都惊呆了。 鬼差见状赶忙将手从袖中若无其事的拿了出来,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如平常姿态。 躲在树后的楚咛紧紧攥起了拳头,头上的冷汗瞬间就都下来了,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怎么起来了? 今天的变故可是有点多啊,一个接着一个没完了。 该死! 这丫头所作所为虎是虎了点,但是效果还是杠杠的,章琅立刻就从他手中逃脱了。 “娘娘!你没事吧?!” 若菡不停的给她拍背顺气。 章琅的手紧紧握着她,一边咳着喘着,一边尽力的把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这丫头的脚力她见识过,那么厚的楠木大门说踢碎就踢碎了。 虽然刚才她飞起的那脚被魅宸躲了并没有完全踢上,但是单就她刚刚踢人的那个举动,怕是死一百次都是绰绰有余了。 这一脚虽说是暂时救下了自己,但是也让她因此惹祸上身,麻烦大了。 “放肆!将她给本王拿下!” 魅宸愤怒的一声令下,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个侍卫上前就要扯走若菡。 章琅打着哆嗦将她护在身后更紧,大声吼着他们道, “退下!谁都不准动她!” 两个侍卫犹豫站住了。 王妃就算是再不被冥王看重,那她的身份也是贵在那里。 只要她的位置一天不被冥王明令废黜,那命令也绝不是他们两个小小的侍卫就可以忤逆的,再不济她也是个天帝之女。 真是左右为难。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变故 魅宸怒意未消,不过看着缩成一团手足无措的主仆二人,心中却油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燥,热。 这个丫头长相虽不惊艳却也蛮精致的。吃惯了大鱼大肉后,来点清粥小菜换换口味,也蛮不错。 抬手一摆退去了犹豫不决的两个侍从,自己慢悠悠的走上前来踱着步子,扯起嘴角笑了笑。 “这是干什么?本王有这么可怕吗?刚才我是和王妃玩闹的,瞧把你这个小丫头给吓的,真招人疼。” 他讲的十分轻松,若菡跟章琅却是抖得更厉害了。 玩闹? 若是刚刚没有若菡的那一脚,那自己可是就又要变成鬼了,哪里是什么玩闹?! 魅宸用手扯了扯自己肩上的袍子,故作轻松的说, “我看你跟王妃的关系这么好,又一心护主是个好丫头,也就不为难你了,本王心慈。” 他最后一句话章琅认为简直就是放屁,但是这个屁放的太好了。 他不追究,若菡也就不会有事了。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楚咛心揪在一起,并没有因为他口中的饶恕就放松下来,。 他太了解这个混蛋了,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果然。 “丫头跟我回去吧,今晚由你侍寝,好好叩谢下你家娘娘的成全。王妃,你没意见吧?” 犹如晴天霹雳。 若菡眼泪一下便流出来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自知在劫难逃,但她宁可死都不要去侍寝。 “娘娘救我!救我!” 若菡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章琅赶忙跟她对跪着紧紧用手臂环住她,流着眼泪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魅宸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禽兽! 无助的恐慌感像雾气一样瞬间弥漫开了。 魅宸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眼中闪着隐隐不爽,像是一个即将要喷发的火山。 若菡的拒绝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这样不识抬举的干脆还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自己可是冥.王,是这冥.界之主! 凭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认可自己,不敬畏自己!? 大到孟.婆,小到区区一个王妃,现在居然连这个低贱到尘埃去了的陪嫁丫头,都这样明目张胆的嫌弃自己。 自己到底是哪点做的不够好?到底是哪点比不上那个魅宸! 越想越恼的他忽就用手一把扯,开了章琅,将她紧紧束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呵令着身后的侍卫说, “还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话音刚落,那两个侍卫便再也不敢耽搁,立刻上前将若菡绑了封住嘴巴就拖了下去。 “你放过她吧!放过她吧!” 章琅哭喊着不知该怎样办才好,自己被他紧紧抓着胳膊,力道嵌进肉里似的生疼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依旧奋力挣脱着想要逃离。 魅宸突然将她往自己的怀中狠狠一扯抱住了,把头搭在她的肩头低声细言道, “你吃醋了?” 章琅被紧紧抱着浑身无力,甚至连喊叫都做不到了,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若菡被拖走的背影,心碎的快要死掉。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求多福 自己怎么这么弱? 太他妈废物了! 不待她自责的情绪蔓延多久,耳边的一句话又顷刻间要章琅跌入了谷底,绝望的想要自杀。 “其实你也不必吃醋,本王向来一视同仁,你想要的,本王今日就可以给你。” 说罢,他一把扛起章琅就往内室走。 瞬间清醒,但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放我下来!你tm放老子下来啊!!” 所有的踢踢打打力道好似都捶在了棉花上,她觉得天好像是真的要塌了。 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变化莫测。 上一秒自己还美滋滋的喝着鸭血粉丝汤,下一秒这个活阎王说到就到了。 上一秒自己刚从鬼门关死里逃生,下一秒若菡就被他们生生拖去了火坑。 如今,她又深陷沼泽自身难保,从未有过的绝望恐惧感要她脑子都快要爆掉。 丹田处又着了火一般的灼热。 还跪在院中的那个鬼差慌忙赶紧跟上,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想着问问楚咛的意思吧,可是那大树后面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所以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出手呢? 他将手又伸进了袖中的匕首上,可犹豫着却始终不敢轻易拿出来。 孟婆有令,这个女人留条小命便可,其他事情,不准插手。 没有楚咛的特别吩咐,他不该多管闲事的。 所以…… 娘娘自求多福吧! 砰! 那扇大门重重的打开,又重重的合上了。 几步绕到榻前屏风后,一把扯落纱帐卸货一样将章琅狠狠地丢下,迫不及待的倾,身压,上便要去撕,扯她的衣衫。 章琅的脑袋刚刚被磕在了榻角木头上,正是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慌忙踢打反抗着瑟缩到最里侧的墙角,喘着粗气紧紧护着胸,前, “你!你别乱来!你他妈不是说过不碰我的吗?!” 美人在榻泪光闪闪,毫无招架之力任由自己的念想,这个时候不碰她? 一手揽着她的腰又将其扯到了自己身边,用嘴在她发上一叼,便将束在头上的簪子拽.掉了。 黑发如瀑拂过他的侧脸,他真的有些心动了。 先前只是一直介意她知道的太多,又和孟婆氏有过牵扯,所以才忌讳。若真的抛开这些不谈,这等绝色佳人,他又怎能留到现在? 不过话说她不是一直都挺主动接近自己的嘛?甚至还想方设法爬过自己的床,这会儿想要顺从她的心意,可她怎么看着竟是这样不高兴? 她不愿意?不过也由不得她! 腰间衣带一放,身上的袍子便散开了,章琅简直崩溃。 急中生智她突就微微扬起了脑袋,用尽力气狠狠的咬上了他露出在外的肩膀,血液一下顺着嘴角涌了出来。 明显觉着他的身子一颤,动作也停了下来,有用?章琅便发狠了似的咬的更用力了。 喝!干了他这身的血,老娘就有机会逃跑了! 咕咚咕咚…… 一边反胃一边强忍着咽下,魅宸好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忍着疼痛淡淡的问她, “你tm喝够了没有?”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狠(一) 魅宸冷笑扯着章琅的头发把她拽下,束着她的两条胳膊道, “爱可不是这样做的,你躺好了不要动,本王亲自来教你。 “慢着!” 章琅大喝一声,忽然觉得胃内不舒服极了,一阵剧痛翻江倒海的剧痛,然后就是一股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味直往嗓子上涌。 可能要吐。 用尽力气想要往床.边挪挪,他却不识好歹的突然环住自己的身体借力往上一翻,结果两人阴差阳错的颠倒了位置,章琅结结实实的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靠!靠!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不过…... 魅宸兴致更浓的反束着她两条胳膊,向下重重压在她的后.腰上,另一只手则紧紧勾住了她的脖子直往下按,将自己的嘴凑到她耳边乱发中轻声说, “原来你是喜欢在上面,可是本王更习惯于自己能把控全局。” “你会后悔的。” 章琅喜上喜头,喉咙里涌起一股酸水后便再也刹不住车,直接哗啦啦的一口气将腹内中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嘴边,是魅宸毫无遮掩的脸和脖颈。 于是—— “这是什么情况!” 魅宸大骂一句将章琅一把推开,没有一点点防备正吐的尽兴的章琅脑袋再次被磕到了床.沿上。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贱人!” 和着帐帘内那不可描述的浓郁气味,魅宸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竟蹭下来一条好长好长的小细粉丝…… 瞬间他的脸色黑的比茅坑里的石头还难看。 章琅蜷在床角贱嗖嗖的低笑着,看他脸上脖子上都挂满了湿湿黏黏,热气腾腾的小粉丝竟还有一丝得意。 哼! 把控全局的一直都是我好伐?这下遭报应了吧? 呕,恶心死了…… 这辈子都不想再喝鸭血粉丝汤了…… 魅宸愤怒的将帐帘一把扯.下丢在地上,用手颤抖的指着章琅想要骂些什么,可是词汇量匮乏的他举着手指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放下了。 睡.过形形色色那么多女人,他哪里有经历过这样类似的事情? 真想直接把她掐死算了,却也总觉的不甘心,眉头皱了几皱还是撂下了一句话道, “自己收拾干净!” 他气冲冲的去到了一边室内沐.浴洗漱。 兴致全无。 萎了。 经历了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场景,也不知他以后还能不能硬的起来。 求魅宸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 真他妈险啊,差点就失了身了,总算逃过了一劫。 看着屋内泛着酸臭味的一片狼藉,收拾? 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不跑留在这里还做什么清洁工?! 外面可还有若菡等着自己去营救呢。 草草整理了下衣衫绕过那团鸭血粉丝汤直接爬下了床,顾不上束发便打开了房门跑了出去。 我去!外面,密密麻麻的竟然全都是人…… 她潦草的瞄过一眼,大多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估计都是变态带过来的人吧。 可是他们全部围在这里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狠(二) 开会吗?还是偷听里面战绩? 大家久久的相视无言之后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后来不知是谁带头呼啦啦的领着一众鬼.差跪下了,然后是震天的山呼, “参见王妃娘娘!” 章琅惊魂未定,慌张之余甚至都忘了要让大家先起来,样子颇是窘迫。 她不停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不要紧张,于是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之后准备冲他们中间先过去。 可是才迈脚两步,就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小.鬼儿轻声嘟囔了句说, “娘娘怎么这么快?” 声音很小但是此时显得却颇为刺耳,世界一下安静了…… 章琅若有所思的站住,众人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问话的那个更是将头埋的低低的,再不敢多言语一声。 略略思索一下她便噗嗤一下笑了,反应极快的冷哼一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装着十分委屈的腔调,别有意味暗指着说, “这么快能怪我吗?你们的厨子就不能给陛下多炖点王八绿豆汤吗?!” 呃,好像透露出来点什么…… 这信息量…… 狠。 无人再敢多问一言,可是关于冥.王那方面不行的事情却于今日由王妃亲口将消息传了出去。 某人即被染了一头生机勃勃的发色之后,又默默地背上了一口黑锅。 章琅打翻了上帝的调色盘,把那些不招人待见的颜色全部都洒在了此时这个冥王身上,她做的蛮顺手,也蛮欢乐的。—————— 冥.王府。 趁着那个混蛋沐浴换洗还没有回来的功夫,章琅大摇大摆的就过去府内要人了。 虽然这个地方在她的眼中就是实打实的阎.罗鬼.殿,但是她必须要进去,因为在这个鬼殿里面,还困着自己心爱的小若菡。 她可以为了救自己奋不顾身,那自己为她也可以。 这叫将心比心。 可是她并不知道此刻在另外一处密林里,若菡正跟着楚咛一起往冥府相反的方向奔去了。 —————— 楚咛很少这样意气用事,不顾后果,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不过他也不想知道对不对。 做便是做了,情不自禁也好,深思熟虑也好,反正自己就是做了。 而且这是对事不对人,若真的细细考虑被救下的是什么人,自己倒还不一定会能出手了。 那两个侍从绑着若菡一路走过密林,见四下无人竟然起了色心想要欺辱她,这样的事情他怎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回忆着甚至想不起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若菡就只见在自己最最绝望的时候,那一袭黑衣的楚咛从天而降宛如天神,一瞬间便驱散了她所有的惶恐不安。 他下手极其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了那两个色.鬼,然后关切的轻声问着道, “你还好吗?” 若菡凝望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然后上前一步紧紧的一把抱上了他,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坠。 她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太过放肆逾距了,但就是忍不住想要抱他。 差一点点就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这个女人啊……真是不要因此误会自己才好。 第一百七十章 死结 楚咛的胳膊有些无所适从的垂在身侧,摇了摇头,然后将她从身前推离了出去,“你家娘娘平日都是这样教你的?这是你的心意,还是她的心意?” 若菡一下惶恐了,刚要解释,楚咛打断了她又低声道, “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先去个地方,过后我再安排你。” 话音一落,他转身便走,若菡愣了愣,又紧跑两步赶快跟上了。 楚咛带路的方向不是河州,也不是清心苑,不过她一点也不害怕。 不论他想要带自己去向哪里,她都愿意一直跟着。 即便前途是个火坑,只要他楚咛跳进去了,那自己也会不问原因的跟着跳。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楚咛停下指了指前方道, “你到桥边直接去找孟婆婆,暂时留在她那儿不要四处乱跑,听到了吗?” 若菡木木的点点头,楚咛的手刚一松开,若菡本能的又伸过去握紧了,不安的问着他说, “你去哪?” 楚咛的心突然痛了一下,似被一根红线紧紧缠着打了个结,是个死结吧?也不知能不能解得开…… “关你何事?” 他平静的语气内包裹着浓浓的寒意,要若菡不自觉的刻意退后了两步, “是奴婢多言了。” 她不安的搅着手指,在不敢有任何逾距之举。 楚咛背过了身不去看她,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再有冲动之举,对于投身便注定是一段苦情虐恋的戏份,他没兴趣参演,到时伤人害己,白白的要旁人看了笑话。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没有看的比她更合心意的女子。 至于先前情不自禁的出手相救,他归结于是自己的正义感和同情心,不论当时那人是谁,他想他一定都会出手的。 楚咛转头远远望着桥上,依稀看到了一个十分模糊的身影,他知那人是谁,便立刻笑着对那个模糊的身影嚷道说, “有劳婆婆费心了!” “把人带走!我没闲心照顾你的美人花!” 声音空灵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桥上本就模糊的影子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又很快散去了。 若菡有点窘迫,楚咛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贱样子,丢下她自顾自的走了,平静的说, “没事,婆婆逗你玩呢,快过去吧。” “多谢尊使大人,多谢孟婆婆!” —————— 清心苑。 楚咛听那个孟婆安排的鬼.差描述完自己离开后的状况后,惊得脸色都白了,同时也十分好奇章琅是怎么办到能这么快从魔爪下逃出来的。 “她去哪了?” 楚咛焦急的问着。 “陛下吗?自然是往冥府走了。刚走时间还没半柱香呢。” “我问的是王妃!” “奥,王妃娘娘的去向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猜着估计是往冥府救她的那个丫头了吧。” 楚咛的心又提了起来,大骂他太废物不跟着一起去,居然由着章琅胡来。鬼.差却出奇平静甚是无辜的解释着说, “属下奉孟.婆之命,本就只负责王妃在清心苑内的生命安全,不负责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包括她什么时间要去哪里怎么作死,属下都无权过问,更不会干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地牢 楚咛气归气,却也知道这些都是孟婆婆的特别嘱咐,无奈也只得认了。 本想赶紧去冥府找回章琅的,可是估摸着时间觉得自己府内的霁白应该也醒了。 那个家伙的表象再好都是假象,如果自己这会儿不再回去照看着,万一又出了什么别的问题那才是糟糕。 章琅自有王妃娘娘的身份顶着,任她作死闹翻了天,除了那个混蛋之外,也并没有其他人可以为难的了她。 只要她识趣些在明面上不跟那个混蛋过不去,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该会有什么大事。 于是他急匆匆的又往河州府赶去了。 哼!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 “娘娘,若菡姑娘真的不在这里,属下从未见她来过。” 章琅拦下问了府内不止一个差使,结果他们口径都出奇一致,都说没有见到过若菡丫头。 不过章琅才不信他们呢。 回应自己的全是鬼话! 在苑里明明听着变态说过要把若菡带到这里要她晚上侍寝的,现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没有过来? 地牢?! 一定是被他们给押进地牢里关着了。 “带我去地牢看看!” 被她抓着盘问的差使噗的一声就笑了, “娘娘有所不知,咱们府内地牢也就是个摆设,牢内空空绝无一人,您去那里是要做什么呢?” “你管我要做什么?!你带我去便是!” 章琅没好气的一脚踹到那个差使的屁.股上,差使没立稳往前晃了晃,犟不过她索性最后也就同意带她去了。 一座空牢而已,她若真想去看看那便就看看吧! 差使领着章琅一路往府内最偏的小路走去,连拐了不知多少个弯弯绕才停了下来,他们面前是只有两个虎背熊腰手执钢叉的侍卫把守的石门。 地牢大门是石质的,高十余米,通体乌黑,上面雕刻攀附着几只长着翅膀面容可怖的异兽,叫人单单望着便是脚底生寒。 “娘娘,这就是地牢了。” 他笑了下,然后看向那两个守门的侍卫, “把门打开,娘娘要进去看看。” “是。” 其中一个侍卫回身在门上异兽的眼睛处摸索了几下,然后轰隆一声石门便被打开了,一股霉酸的阴冷之气瞬间从内冲了出来,章琅赶紧退后了两步,面色苍白,眼神里是对未知世界深深的恐惧,手心里也生出了些许冷汗,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衣裙。 再旁那个差使把她的一举一动全部都看在眼里,虽然一直有所克制,但是对她的不屑和嘲笑之色还是溢出了嘴角。 哼,小样,爷就不信你有这个胆量敢进这地牢。 “娘娘还要进去吗?” 他微微躬着身子,下一刻其实已经做好了要准备走的打算。 章琅站在门口不安的往里望着,里面墙壁上有些阴森昏暗的烛火,闪烁不定跳跃着绿油油的火苗看起来诡异极了,光线也并不是那么明亮。她两个腿肚子又不争气的打起了颤,可是就算再怕自己也要进去,因为那里面的若菡肯定会更害怕吧? 她的心里默默吐槽着,这哪里像是地牢,分明就像个古墓……不过想来在冥界这个地方,这样的地牢,可能都得算上是小清新口味了的吧?毕竟这里照明说点鬼火就点鬼火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在这里 见她犹豫迟疑着不回话也没有动作,那个差使又阴阳怪气的问道, “娘娘可是吓到了?要不还是回去吧,若菡姑娘真的不在这里。” “那她在哪?” 章琅不留余地的再一次逼问着,那个差使无辜的两手一摊,委屈的缩了下脖子, “这,属下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两个呢?今日可曾见到一个姑娘被送过来?” 章琅转身又叱问起了两个守门人,可他们二人目目相觑,跪下摇了摇头道, “回禀娘娘,属下并未见过。” 别说是姑娘了,这些年这里连个母蚊子都没有飞来过,就他们两个鬼差年年岁岁在这里把守着,两人都快互相看出感情来了。 差使笑着再旁搭话道, “据属下所知,这座大门已经有俩月没被打开过了吧,平日都是陛下自己过来,也不知进去做些什么,关上牢门一呆就是半晌。” 章琅胸中渐渐氤氲而起的怒气代替了恐惧,不知他们所言是真是假,心道今日这个地牢自己非进不可了,要是若菡不在里面那就罢了,可若她真的在,那自己绝饶不了这三个鬼差。 她放下话抬脚便要进去, “你们在此候着,不准跟着我!” “这……” 见她铁了心的要进去,差使这才有些不放心了,万一她进去磕着碰着亦或是吓着了,那自己可难逃干系。 “属下随娘娘一起进去吧。” “没必要!” 章琅甩开了他自己就往里去了,走近了些才知道门内居然还有一排通向地下的石阶,石阶足有百十来个,要是刚刚自己一不留神当做平地踩了上去,怕是要摔的粉碎性骨折才是。 立在门口处稍稍缓了缓,她的眼睛已经能渐渐适应了这里昏暗的环境,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顺着石阶一步一步向下挪着,每迈出一步她都要鼓起十分的勇气,心跳的怦怦快。 守在门口的三个鬼.差不敢抗命贸然跟进去,只得在心中祈祷着要她快些出来才好。 章琅下了石阶最后一层来到牢内,内牢所有牢门都大开空空荡荡的,还就真如那个差使所说并未关押一人,里面甚至连个像样的刑具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既然不关人用那还整这么个破牢干什么?居然还独自一人在里一呆就是半晌?果然变态。 不过想想也是,像他那样变态恐怖的人,能杀的也绝不会只做关押这么简单,看样子这里的牢房可能跟清心苑的性质差不多,都是有钱烧的没地花瞎盖的。 她目光游离在各个空荡荡的牢室间,不甘心自己这一趟一无所获,不禁有些失落。 若菡既然没有被关进地牢,那会不会是被锁进了外面其他什么隐秘的房里? 一边想着她一边扶着墙壁往外走,一时竟有些失神了,突然感到指尖与墙壁接触处似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毫不在意的轻轻往下一触,却蓦然听到了小小的一阵机关扯动的声音,于是…… 啊! 一声短促尖叫后毫无防备的她突然就被墙上的一扇暗门给翻进了墙内。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怪不得 她惊慌失措的背靠在翻进来的石壁上,抚着胸口半晌缓不过神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该不会是个密室吧? 她粗略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只见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壁上挂着几盏并不是很明亮的珠子,末了为一个90度的急转弯,那里泛着盈盈淡蓝色的光亮,似乎还有更大的空间,可是章琅此刻对于密室的构造是一点也不敢兴趣,她只想尽快出去。 卧槽,瞎猫还真能碰上死耗子?设计这个密室的人简直是脑残晚期,入口瞎摸都能触动机关闯进来,搞笑! 胡乱的在墙上拍拍打打想要再触个什么钮钮触发机关好让自己出去,但是坚固的石壁依旧一个缝隙也没有。 唉,人倒起霉来真是处处惊喜,鬼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被困在了这里。 “救命啊!来人啊!” 她大声吼叫着希望能引起外面等候自己鬼.差的注意,可是外面的声音没有传来,却突然听见从里面拐角盲区处传来了一阵细碎的铁链拖动地面的声音,她赶紧捂起嘴巴屏住了呼***神一下又高度紧张了起来。 那里又是个什么鬼? 她贴着墙壁等候了一会儿,并没有从蓝色的光圈里窜出来什么她想象中的猛兽,可是时不时的还是会能听见细碎的响动,声音不大,可是在这里绝对安静的情况下简直是有如雷鸣,她听得真切,再不能坐视不理,只得慢慢挪动着步子一点一点的贴墙移过去,像玩捉迷藏的小孩子一样小心仔细的走到尽头往里面偷偷瞄去,可是只这一眼,她便惊呆了。 淡蓝光线是一圈盈盈的光壁,像是一层薄薄的轻纱一般笼着整个房间,房间内正中央靠近里面墙壁的位置,被铁链锁着的居然是一个男人,他的四肢和锁骨上都被穿了铁链钉在地上,链子黑的发亮,两根手指粗细,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轻轻的扭动,那声音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他是谁?因为什么原因被锁在了这里呢? 那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微微扬起脸来回望着她。 一瞬目光交接中,章琅心跳漏了一拍,时间仿佛静止了。 脑中是一片噼里哗啦电闪雷鸣,本是平淡如水的心境也被他望向自己的视线给瞬间搅扰了,霎时风起云涌,天昏地暗。 只见他银色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又泄了一地,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孔,清澈深邃的紫色眸子,白近透明的肌肤纹理,tan露在外的八块腹肌,还有他那胸肩背上红到刺目的各类伤口…… 章琅有一个冲动甚至想过去把他盖在下身的衣衫也扒下来,呸!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掀起来看看他还伤到了哪里。 ……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仿佛已经过了三个秋。 小伙长的挺带劲,可惜是个少白头。 搞不好他是那个变态特意收来关押,用来满足自己特殊癖好,专供消遣玩乐的男.宠吧? 嗯……一定是这样。 怪不得独自一人进来一待就是半晌,却原来是躲在这里逍遥快活啊。 s.m。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记忆 眼光不错真会玩。 不过那个混蛋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下手没轻没重的看把人家小哥给伤的!真是叫人心疼。 啧啧啧→_→ 可怜哟~~可怜~~ 章琅自以为搞清楚了原因也不觉得害怕了,长舒了口气身子一缩又退了回去,主动切断了他们二人的视线, “抱歉,我过路的!走错房间了!” 她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又是一阵敲敲打打,殊不知脑子中却深深地刻下了那人的模样。 “淡定,淡定,先出去再说。” 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有些激动地心情。 被铁链锁着的那个男人慢慢垂下头去,闭上眼睛继续为自己调息,完全无视这个意外的闯入者。 哼,她刚刚看向自己的是什么眼神?惊讶?花痴?欣赏?怜惜? 呵,不管是哪种看上去都那么欠揍,该死。 咚咚咚咚! 啪啪啪啪!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内,章琅拍打墙壁所产生的噪音要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死一般沉寂的他暂时无法适应,气息竟怎么也平定不下来了。 穿在他身体内的大粗铁链又开始微微扭动起来,一阵血肉翻铰的剧痛。 他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身体微微颤抖着,强忍着痛意紧紧咬着后牙根,内心烦躁不已。 吵死了,这个臭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他皱起眉头细细想了一下,一瞬情绪剧烈波动要他胸口闪过一阵闷痛,记忆中渐渐模糊掉的那些人,那些情景,又一次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这个女人该不会是…… 楚咛安排的人! 太久之前的承诺要他几乎快要忘记,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他感到自己的喉咙里甜腻腻的,那是自己从未凉过的热血。 —————— “陛下,追根究底这毕竟是我楚咛一人的错,您带着婆婆赶快走,霁白他们就在外面接应,我留下来为你们争取时间。” “不可!你留下来定是死路一条,我却不同了,我有可以保我活命的东西,活着便是希望。” 说着他便由自己掌中生出一块方印,那是一枚冥玺,只有历代冥王才可以拥有的东西,他将这枚冥玺劈成两半交给了楚咛说, “你跟霁白一人一块藏好了,万不可要旁人知道。” “陛下!” “这是命令!” 楚咛含泪扑通一声跪下,咬破手指,在空中划出几个红色发光的符文。 “胡闹!我不准你这样!” 知道他的用意之后赶忙过去阻止,可是自己的手臂上,还是被印上了一个小小的朱红色暗点…… “楚咛!” “陛下,这是我楚咛为您立下的血誓,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我的过失。” “好,我等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他欠咱们的,连本带利都要找他讨要回来!你带着婆婆赶快走,我守在这里。” “是,属下遵命!” …… “陛下切记,您被关押后所见到的第一名女子,便就是我千挑万选派去探路搭救您的人。此人,也正是您的命中王妃。”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信你个鬼! 他微微扬起嘴角,心中多年酸涩与所受痛苦都被回忆一点一点的抚平。 “你终究还是做到了……只是这个女人……” 他嫌弃的望向视线的盲区,咚咚咚的敲墙声搞得他心烦意乱。 呵,我的老天爷爷啊,这便就是你楚咛千挑万选出来我命中的王妃? 唉,当初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就瞎成这副样子? 他苦笑沉吟着, “若你是故意看我的笑话,那本王出去绝不会放过你→_→” —————— “你,过来!” 他讲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内几次回响起来,还是清清楚楚的传进了章琅的耳朵里。 那个男,宠在叫自己过去? 呵,傻子才听他的呢。 章琅对他几乎是命令口气的吩咐无动于衷,依旧自顾自的在墙上敲敲打打,努力的去寻找能够逃出去的机关。 这会儿自己哪里还有闲心去欣赏这个少白头的美好肉体啊?再邀请我去看我也不去,我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要尽快逃出去救下若菡。老娘才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呢。 “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章琅放开嗓子大声嚎叫着,希望能把声音通过墙壁传导出去,要外面的人来救自己。 嘹亮的呼救声在空荡的房间内几经回响振动,声音刺耳如同裂帛。 魅宸深深吞吐出一口长气,压制着胸口内蠢蠢欲动的小火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生气。 不值得,不值得。 气大伤身体,气死自己不如意。 呼——— “声音是传不出去的,你个白痴!况且若要他们知道你曾进来过这里,那你就死定了。” 章琅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终归还是安静下来了,那人轻轻咳了咳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你过来,我知道如何能够要你不声不响出去的方法。” “什么?你居然知道这个?!” 章琅颠颠小跑着过来,又到了转角的拐弯处趴在那里,露着半个脑袋好奇的跟只小猫似的。 魅宸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她至少终于肯理自己,肯听自己说话了。略显得意的勾起嘴角轻嗯一声点了点头,不料那章琅却噗嗤一下就笑了。 “我信你个鬼!你要是知道能出去的方法不早就出去了嘛!还能被囚禁在这里被那个变态折磨蹂.躏成这副样子?” 这话听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也说不出什么毛病,不过还是好气。 “我是出不去,但是你可以。” 魅宸对她的忍耐底线一降再降,竟然还心平气和的试图跟她沟通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章琅愣了一下,然后呵呵呵着转头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空气中还传来了她十分不屑的嫌弃声。 “我管你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回来!” 魅宸简直气爆了,这楚咛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玩意?! “你烦不烦!又叫我过来做什么?!” 章琅没好气大踏步的朝他走去,心想反正他被链子束着也不能动,更不会突然扑过来伤到自己,索性就一次性听他把话讲完吧,省的他总是有事没事胡言乱语的来烦自己。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去 “小心!” 魅宸用尽力气大喝一声,不过还是来不及阻止要她先一步碰上了那层淡蓝色的光壁。 与此同时,从墙体内瞬间飞出了几把冒着寒气的飞刀,刀刀来势都能要了这个女人的小命,可呆萌如她竟浑然不觉。 “小什么心?” 可恶! 来不及思考近乎本能的过去将她扑倒在地,带她躲过了最先飞出的两枚刀刃。触地之时,手臂还不忘给她护住了后脑没有磕疼了她,然后一个翻滚将其推出光壁之外的安全区域。 伴随着后知后觉章琅的小小惊呼声,飞刀来势汹汹源源不断的从墙体内射出,魅宸扯着臂上的铁链用力一甩便打落了几枚,不过深入骨髓的刺痛却也要他几乎晕倒。 一番力不从心的招架之后,他肩上臂上全都是血,贴在身上的几缕银色发丝都被染红了,身上不知被刀刃割伤了多少个口子,不过所幸都并未伤到要害。 等到一切都停下来,他也完全筋疲力竭,就势退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滑坐在地,周身疼痛的感觉要他微微发起抖来,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啪的一下融入进了肩上的一片血光里…… 章琅早就已经看的呆傻了,泪流满面的抱蜷着身体,在一旁那个安全的小地方内缩成了个球球。 虽然她不知具体情势为何会突然变的这样凶险,但是明白刚刚若没有面前这个人的舍命保护,那她早就被刺成一团肉酱了。 初次见面,自己竟然就欠了他这样大的一个人情。 “你还好吗?!” 她颇是感动和自责,边说着边关切的就想要爬过去为他查看伤势。 “站住!想再害死我吗!?” 看她想要过来,惊得魅宸急忙低声呵斥阻拦,若再触动一次机关,那他们可就真的生不同床死同穴了。 章琅这次倒还乖巧,立马就听了他的话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或许也只是被刚才的突发情况吓得站不起来了吧。 “那你,你没事吧!” 章琅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又见穿在他身体里的铁链开始剧烈翻搅扭动起来,脸色一下煞白,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阻止。 “放心吧,暂时死不了……” 他微微蜷起了身子,伸手咬牙把刺中在肩上的那枚飞刀拔掉丢去一边,然后嘶哑着嗓音有些颤抖着说, “拐角处最边上一排,从下往上数第五块砖,重敲三下,马上离开这里。” 说罢,他便开始静气凝神为自己调息,像是入定了一般不再理会她。章琅看着那铁链的扭动似乎平静了一些,渐渐趋向于静止,这才稍稍放了些心,挪着身子一点一点蹭到他所指示的拐角处,信了他的邪开始数砖去了, 砰砰砰。 三下刚落,便是一声极小的震动,同时她立刻就被墙上的暗门给翻了出去。 真的出来的? 章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依旧昏暗阴冷的地牢突然从心底冒起了寒意。 “这个男.宠可不简单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搬救兵 她手指颤抖的抚过冰冷的墙壁,这里看不出一丝曾经动过的痕迹,刚刚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好想知道。” —————— “娘娘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们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见您出来,实在放心不下就自作主张,斗胆进来看看了。” 奉命在外面等候的三个鬼.差从石阶上慌忙下来,为首的那个差使挥了挥手要深嵌进墙壁内的灯火又明亮了些,无比担心的过来想要查看章琅的脉象。 “您怎么伏在这里?可有不适?” 他们三个紧张极了,若是章琅在这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三个难逃干系,八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章琅推开了强行送温暖的差使,强定了定心神扶着墙壁站起,看了看他们正要开口询问关于密室内男宠的问题,脑中忽又想起了那人告诫自己的话,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你进来过这里,那你就死定了。” 一时间背上冷汗狂冒,生生把关于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瞒了下来,弱弱的撒谎说到, “突然头晕的厉害便扶墙靠着歇了一会儿,现在无事了。” 那个差使听闻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就往外面引着, “娘娘身子金贵,受不得这牢中的寒湿气,是属下考虑不周,要娘娘贸然独自进来了。属下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 章琅木然随着他们往外走,心中又多了一桩牵挂事,不禁愁的直皱眉头。 她若有所思的立在地牢门口,估计着这会儿那只发情了的禽兽也该沐浴回来了。 自己可不敢再在这里久留,万一会儿缘分来了和他碰上,那这回腹中空空可再没有鸭血粉丝汤能够护体了。 略略思索了片刻她回过身嘱咐着那三个鬼.差说, “我从没进过这座牢里,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吗?” 回望着章琅平静如水的眸子,他们三个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虽不知为了何时要隐瞒过来过此处的行踪,但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们也不想要更多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娘娘放心,属下绝不多言。” 见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章琅这才又接着说道, “府中有偏门吗?带我离开这里,马上。” “是,娘娘请随我来。” 其实刚才思考的那会儿功夫她又有了新的打算,她是想准备先去河州,拜托楚咛帮助自己,她太清楚如今自己在冥.界的处境了,除了找他,自己别无选择。 路上找了个小鬼儿带路,很快她便就来到了河州府的地盘,抬头遥望着高高在上悬于半空中的府门,她焦急的心中无端端的又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你妹的把家建到半空中很屌吗?每天飞上飞下也不怕累死!整个楼梯就怎么了?!不行的话这整楼梯的钱我清心苑给了! “楚咛你下来!” 气急的她刚吼完这一嗓子也就立马后悔了,这可不是求人时应该有的姿态。于是她又马上克制着烦躁的情绪,尽量柔着调子真诚的说, “劳驾尊使大人露个面啊嘿!我想与您谈谈呐!” 第一百七十八章 葡萄 只见伴随她话音落下的,还有一位衣着淡绿色长裙的丫头,头顶高高扎束着两个小包子,手中竟还拿着一块擦洗打扫用的方巾,正一脸狐疑的看向章琅, “你是何人?为何敢直呼尊使大人的名字?!” 那个丫头疑问中带着的是更多的指责,可能是长相太过乖巧了,她这副看似凶巴巴的不满样子,实则跟只发怒的小奶狗也差不多。 章琅刚要自我介绍,旁边的那个领路过来的鬼.差倒先冲她发难了,直接上前一步呵斥着说, “大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冥府的王妃娘娘,岂是你一个河州小小的洒扫婢女能够指责叱问的?!还不快跪下请娘娘饶你一条小命!” 绿衣丫头听完他的话并没有立刻被吓趴下,而是又征询着对错似的看了看章琅,似乎不太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他口中的王妃似的。 章琅看穿了她的心意,对其露出了一个十分抱歉并且有些得意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轻点了点头, “他说的对,你刚刚的态度确实有些嚣张了。” 直到这时,小丫头才反应过来了似的立刻跪了下来,表情也没有十分惶恐,反倒是有些惊喜,就像是见到了外星人似的, “原来您就是王妃娘娘!头几天还常听尊使大人说起您呢,却没想到居然真是这样。” “呃?他对你提起过我?说的什么?” 章琅好奇接着她的话多问了一句,小丫头呵呵傻笑了一下说, “他说您的性格像双竹筷子。” “竹筷子?是说我性格如竹般坚韧吗?” “不,是这个!” 说着,小丫头还特意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二的手势,看上去蛮开心的样子。 章琅瞬间秒懂,这下可是真正无语了,那个领路的鬼差默默也跟着比划了一个,反射弧超长的这才明白过来其中意味,上前又要发起责难,章琅直接就给他挡了下来。 她无意怪罪并不准备为难她,反倒觉得跟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个丫头蛮可爱的,虽然看上去一副憨傻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起来吧,帮我约一下楚咛尊使,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回禀娘娘,尊使大人现在是否真的就在府内,其实我也不是清楚呢。今个早上我有见他在书房看书,后来一直都没有在府里看见过他了,或许他是在丹房塔室炼药,又或许他是回内院休息了。哎,府里有好多地方他规定都不准我们这些小婢随意出入的,屁事颇多。” 说着她还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章琅也是服死她了,想她如此不知遮掩的公开吐槽自家主子,要么就是楚咛宠她纵容她无法无天,要么就是同自己一样不知后果,所以无所畏惧不知天高地厚。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章琅一边好奇的问着,一边示意要她带自己上去进府。 小丫头颠颠过去扶起章琅一笑,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牙, “回禀娘娘,婢女名叫葡萄。” 葡萄?还是一青葡萄呢。 章琅不禁莞尔一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入禁地 随她带引进了府内,葡萄奉上了茶水后要她安心先歇着,说是楚咛知道她来了定会出来见她,然后她则是又跑去另外一处院子里擦洗柱子去了。 章琅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坐在这儿品茶等人,若菡羊入虎口,随时都可能遭遇毒手,还有冥.府地牢密室中的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宠,他现在还不知情况怎样呢,越是细想便越是坐立难安,索性直接离开了房间往府内各处转着,估计还能更快些碰上他吧。 满打满算章琅其实也没有来过河州几回,更没有像如今这样正儿八经的转过,这一转她才颇是意外的发现,这偌大的府内竟少有侍卫婢女存在。 随意进到一处院落,穿过一个石门便来到了一处小园,由园中慢慢踱步走着,不知不觉就上了一条曲折蜿蜒的长廊,长廊一眼望不到头,地面竟全部都是由上好的玉石雕刻的,在阳光下白色中透露着淡淡的青光,院中花草茂盛,有几棵粗壮的围着长廊两侧直上云霄,垂下的枝蔓好像小臂粗细,上面叶子大如锅盖,却是绿的透明好似薄薄一层水晶。 章琅努力攀上一枝极目远眺,入眼处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上还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烟,好像冬瓜上的一层白霜一样。 再回头看去,另个方向是一片土黄,貌似是沙漠,不过这沙漠之中,大片大片的鲜红要章琅瞅着有些眼熟。 “彼岸花?” 她揉揉眼睛,坐在了枝上思索着, “不能在往前走了,长廊尽头的绿色应该就是迷雾森林,自己现在去那片林子没用。而后面的那片黄沙地中竟也有大片彼岸花海,那难道就是我跟霁白初次见面的地方吗?” 她有点蒙圈了,缓缓站起从枝上慢慢滑下,四周景色如梦如幻要她似乎生了幻觉,仿佛这里不是冥,界而是天宫。 “得往回走了,万一要是在这里迷了路那才是糟糕。” 识趣的她很快便退出了院子,溜溜达达的又跑去了下一落小院。 “煤球的家可真大啊,装修倒还可以,就是抠门的也不多雇佣几个差使,他自己住着也不怕寂寞。” 溜达间她已经围着府内把可转的区域都转了一遍了,可还是没有找到楚咛的影子,剩下的便只剩下他那个所谓不要旁人随意进出的内院和禁地两处地方了,章琅想着他这时应该也不会发懒到回内院睡觉,便准备先去禁地那里看一看,思想着他可能会在那里炼制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 “神棍。” 她嫌弃的嘟囔着,然后根据记忆中的位置慢慢往禁地方向走去。 这里跟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一样,一个鬼影都没有。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平日里见个鬼都要被怕死,现在倒还蛮希望碰见个鬼来问问路的,因为这里自己只来过一次,方向还是有些搞不太懂的。 “唉,上帝保佑,只是千万别要我再碰上那条恶心可怕的大白长虫就好了。” 第一百八十章 偶遇宠宠 她无比虔诚的祈祷着,可是她忘了这是中。国的地盘,外国的上帝可管不了中。国冥界的事情。 既然拜错了真神,所以肯定是不灵的。于是…… 嘶嘶—— 无比熟悉的声音要章琅头皮一麻,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她的心头,立刻住下步子回头一看,果然就是那条阴魂不散的大长虫! “卧槽!!” 一声惊呼后章琅连退了三步摔倒在地,近乎本能的爬起来就给它跪了,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大声讨饶着说, “咱俩可真他娘的有缘分啊!我也不知道蛇大爷你能不能听得懂人话!但你要知道我绝对不是过来捣乱的!我,我是有急事才冒入禁地找人的。我,我要找煤球!我要找你家主子楚咛啊!你能听得懂吗?!呜呜呜……” 章琅默默流泪辩解着,又心虚又害怕。 她真的不能理解外表看似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楚咛,家里怎么还会饲养着这样一个恐怖恶心的东西,不过想想他既然能有恐怖屋似的佛塔,又有仙境一般的后花园,那估计品味也是蛮别致的,人格分裂反差萌。 不过那灵蛇貌似对她真的一点不敢兴趣,就盘在她的面前无比冷静的瞅着她,小小蛇眼中尽是不屑。 其实宠宠一早就看见章琅了,只是不愿意搭理她罢了。 它不喜欢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可是见她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府内直转,如今又来到了禁地,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想要过来看看她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 尽管再不喜欢她,宠宠也自知不能伤害她,因为毕竟她也同霁白和那个老太婆一样,都是主人的朋友,更是被允许进入过佛塔的自己人。 如果将来主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那么她在河州完全可以畅通无阻,如果还有遇到危险之类的突然事件,自己甚至还要无条件的冲上去保护她。 哼,宠宠实在不能理解,就这样一个怂兮兮的蠢货,到底是怎么跟自家完美无缺的主人搭上关系的呢? 主人曾对自己说过她是王妃娘娘,可是如今这个跪在自己面前,哭天抢地嘴里不住讨扰的家伙,真的能配得上冥.界王妃的称号吗? 唉,什么时候冥.府王妃的入职门槛都变的这么低了→_→ 算了吧,算了吧。主人的心思岂能是我一个可爱的小小灵蛇能揣摩通透的? 本来想直接爬走了事的,可是转念一想反正这个蠢货要找的人也不在,与其要她在这里没有目的的闲逛,那还不如跟着本宝宝一起去照顾重伤卧床的白白呢!白白重伤在这里休养的事情,主人是瞒着所有人的,既然她不请自来了,那不用白不用。 宠宠吐着信子慢悠悠的爬近她身边,用半个身子围着她绕了一圈,然后用尾巴尖尖指了指楚咛内院的方向,示意要她跟着自己一起过去。 尽管她是打心眼儿里不愿跟这个蠢女人配合,但是眼下确实也没有其他更加合适的人选喽。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居然在这?! 委屈一下自己跟白白先将就着使唤用她吧,好歹她也比自己多长出来两条手脚不是。 可尴尬的是章琅并不理解它要表达的意思,一直都是无动于衷瑟瑟发抖的跪着抹眼泪。 无奈宠宠对她又是一番挤眉弄眼,吓得章琅也是一阵鬼哭狼嚎。 来来回回两次终于耗光了宠宠的耐心,这个女人可真是蠢爆了! 对付蠢人还是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吧,于是它灵机一动,冲着章琅的背后就张大了嘴巴,还发出了一阵可怕的嘶嘶声,好像要立刻吃了她的模样似的。 章琅冷汗早就浸透了后背,她可不想就这样葬身蛇腹。 见求饶已经不起作用,她连忙起身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号一边哭,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宠宠一看她终于肯挪地方了当时就乐了,早知道这样简单就可以把她招呼走,那还何必刚刚费那样大的一番功夫跟她沟通? 浪费感情。 可累死自己喽~~ 边想着,它边悠闲自在的嘶嘶吹着口哨,一路引导着章琅逃命的方向,将她逼进了楚咛的内院。 章琅嗷嗷杀猪般的叫喊声一下惊醒了极度虚弱,正处在半昏迷状态中的霁白。 他本能的想要立刻下榻出去看看情况,但是刚一微微抬起头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不得不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就在他想的同时,门砰的一下在外面就被人给踹开了,霁白立刻紧张了起来,掌中冒着丝丝红气,准备与来人殊死一搏。 章琅用玩了命的速度飞快冲到内室,想要寻找能够躲避大蛇的地方。 无意中瞥见了那扇薄如蝉翼的丝质屏风后面榻上,竟然依稀透出来了个人影子。 天无绝人之路啊!老娘有救了! 绕过屏风喊叫着急忙就往榻前奔去。 “煤球!煤球!你家长虫疯了!你快管管啊!!” 当她惊魂未定看清楚了榻上躺着的人居然竟是霁白之后,脑子便嗡一下短路了,同时短路的还有霁白。 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是他她?! 一瞬的意外愣神,情势紧急又分分钟把章琅又逼到了现实,顾不得多想多问便直接穿鞋跳到了他的榻上,连滚带爬又躲在墙角缩成了一团。 刚刚爬过去时她的膝盖结结实实的压过霁白胸口,让他的喉头一阵甜腥,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死丫头怎就不看看压到了哪?!比这个力度若再重上几分,那自己怕是也就含恨九泉了。 “长虫!长虫追来了!疯了……要吃人!” 听她这样一番描述,霁白心里一下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手中红气慢慢褪了下去。 知她说的疯了要吃人的长虫应当就是楚咛养的宠宠,不禁也有些好笑。 放松下来歪着头往门口处看去,果然见宠宠吹着口哨乐滋滋的扭着身子,慢悠悠从屏风后面就爬了进来。 这个调皮的家伙! “宠宠你做什么?楚咛不在你又开始胡闹了是不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是本宝把她惹哭的 霁白温柔的斥责着宠宠,宠宠歪着脑袋看看章琅又故意的吐了一下鲜红的蛇信子,不明情况躲无可躲的她嗷呜的一声惨叫,顺手就将枕在霁白颈下的棉枕头给抽去了,没带思考欻的一下就丢去砸向了白蛇。 卧槽! 突然颈部失去支撑的霁白脖子一僵差点扭了,眼前又是一阵眩晕。 你妹的手可真快! 宠宠准确无误用信子一把缠住了飞过来的枕头,得意的又嘶嘶了两声。 就这点本事还想偷袭你家蛇大爷?!辣鸡~ 霁白稳稳心神刚想要他们两个停手,不料章琅哇哇喊叫着又要去掀自己的被子。 这…… 他的脸色由白转红慌忙用手压住被角,然后强忍着晕意半坐起来又紧紧的按住了她冰凉的手,一边轻轻咳着一边迅速制止着她说, “这个就不必了!我自会叫宠宠出去的,它不会伤害你。” 章琅抽抽噎噎的,豆大的泪珠噼里哗啦的落个不停,身上抖得好似半身不遂羊癫疯。 这一天过的,无fuck说。 跟坐过山车没系安全带似的,在惊心动魄的死路上拼运气,飙人品,摔出车下便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杀了我吧……这日子过的简直了! 还有若菡……对不起,我可能要你失望了,我救不了你…… 当时所有的委屈恐惧后怕一起袭上心头,她想也不想的一头便扎进了霁白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声声听着都要他心碎。 霁白温柔的抱着她,回眼瞪了一下一脸无辜的宠宠,吓得宠宠连连摇头。 不是宝宝惹哭她的,真的不是宝宝惹哭她的! 呃…… 此地不宜久留! 在霁白凌厉的目光下,心虚不已的宠宠把枕头胡乱的往床上一丢,呲溜一下蹿出去便没了踪迹。 呜呜呜,为毛最后都是欺负本宝宝?本宝宝又没有长毛! 委屈ing —————— 其实霁白是清楚宠宠用意的,只是不满它是用这种方法把她吓来的罢了。 瞧她这手凉的,都成冰了。 有意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去探其体内的灵力,果然是被隐藏了。 看样子楚咛一早不见居然是去找她?但是为何居然是她回来了,而楚咛却仍未到呢? 外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任她在自己怀里哭了个够,终于等她哭声小了,这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有气无力的说, “没事了?” “有事!” 章琅浓着嗓音,紧抱着他还是不肯撒手。 霁白嘴角浅浅笑着,哄孩子一般劝她道, “呆瓜,去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不然过会儿嗓子该难受了。” 章琅虽然没有像刚才那么抖了,但是整个身子还是战栗着,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咕哝着, “怕,怕……” “怕?怕什么。我不还在你身边呢吗?” 章琅吸吸鼻子仰头看着他温柔如水的目光,恍惚沉沦着,半晌才明白过来什么又赶紧放开了, “对不起……” 霁白胸前一凉,心里缺了一块似的垂目苦笑哀叹一声。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不知我刚抱着你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还能打吗? 章琅往屋内扫了一眼,小声疑惑的问道, “这是煤球的卧房吧?你怎么会在他的床榻上躺着?你跟他是……那种关系?” 霁白那张毫无血色苍白的脸一下变的窘迫了起来,同时他也很好奇自己怎么居然就秒懂了,忙挥手摇头否认着, “不不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是很平常的好友关系!” “奥。” 章琅若有所思的拉着长音,也不知她到底是有没有相信,反正如今最大的事情也不在于这个。想想自家若菡现在深陷险境,而面对面前这个现成的救命稻草,她实在是不好放过,于是也不管自己跟他的关系熟不熟,直接便跪在床.上腆着脸皮恳求着他说, “霁白尊使,麻烦您帮我救个人吧!只要能把她救出来,我余生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霁白眉头一跳,赶忙俯身过来扶她,一静一动间又突然毫无预兆的剧烈咳了起来。 章琅吓坏了,往前挪了两步为他轻轻拍打着后背,眼看着救命稻草似乎要先完蛋似的,既担心又发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等霁白咳得稍稍平静了些,她才刚反应过来似的与他耳边轻声问着说, “你身体到底怎样了?还能打吗?不然就算了……” 虽是关切,但语中难掩的失望霁白也不是听不出来,他虽知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别说是打了,就算是要自己围着河州府跑两圈都是费劲,但还是不忍看她如此无措的样子,略略思量了一下,他颇是虚弱的说, “你要救谁?” 章琅愣了,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细问,若是细问,便就是答应了? “若菡……我家若菡出事了。” 她回的声音弱弱的,听着似乎比霁白还要虚弱几分,霁白抬头看着她,见她毫无知觉的泪水簌簌的直往下落,便伸出袖子为她一边拭着眼泪,一边安抚着她说, “不会有事的,你同我细讲,我帮你救她。”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这样没有底气的承诺,不,是第二次,上一次是…… 章琅不知怎么了,看着他的样子犹豫了下又狠狠的摇了摇头,抽抽噎噎的躲着他, “不……不了!对不起……我不能为救若菡而害了你,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我得找煤球,我这就去找煤球!” 她像是被人上了发条似的手脚并用的就要从床.上爬下去,霁白不放心又赶忙伸出胳膊来要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招揽, “你等等,至少我们一起去。” “不,你快躺下放开我!放开我!” 章琅心态有点崩了,两人在榻上拉扯着,就在这时卧房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给推开了,而后传来了楚咛温柔关切的声音。 “老白我回来了,躺了这么久你身体觉得……” 他讲话的声音由大到小慢慢停了下来,随后脚步也停了下来,面前的景象要他愣神了片刻。 霁白看着来人又看了看自己半揽在怀中的章琅,慌忙触电似的放开了,眼神闪躲着抿了抿嘴唇想了下问他说, “你怎么才回来?刚才去哪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要死啊? 楚咛好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依旧愣着一动不动,仿佛是一个被时间给定住了的人,若不是他胸口一起一浮的呼吸跟紧皱着眉头抽动的额上一跳一跳的青筋,他简直就像是一幅立体的画像似的。 章琅从霁白胸前用手撑着床榻坐正,回过头来歪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鼻涕上,然后和着鼻涕又顺着人中滑进了嘴巴里,之后她抬起胳膊用自己的袖子呼啦啦的一抹,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才得相见的哥哥一样大哭着冲他吼了声:“煤球!” 楚咛被章琅这一声呐喊吓得一哆嗦,但这也算是把他惊得魂飞魄散的意识给喊了回来,不得不要他重新审视面前这副惨绝人寰的景象。 凌乱的床榻,披散的长发,暧昧不清的纠缠,还有她颇是委屈的啼哭……这这这……! 楚咛立刻脑补出了一部只需要两个人就能演完的限制级动作大片。 不是他信不过霁白的人品,而是感情上的事情,真的有太多的情不自禁了。 他胸中就隐隐闪烁的小火苗终于忍不住炸了,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最后还是没憋住一口气骂了出来, “霁白你个混蛋要死啊!她是你能碰的人吗?!” 说着便赶紧上前将泪光闪闪的章琅扯下来护在自己身后,真是万万没想到她会能在这里出现。 “你还好吗?!他没对你怎样吧?你不是挺彪悍的吗?!他都虚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打不过他!?” 章琅脑子嗡嗡乱,霁白则是又尬又囧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试图解释着说, “误会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闭嘴!” 室内尴尬的气氛中还带着些许火药味,不赶趟的章琅木偶一般的立在楚咛身边,不知所措的微微颤栗着。 霁白长叹一声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唉,虚?那不都是你给害的! 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糟糕,一污污一窝呐。 章琅见他咳得厉害晃晃悠悠的就要过去,楚咛却拉了一把把她扯了回来,不可思议的斥着她说, “小白花想啥呢?!这么快你就能原谅他对你做的禽兽事?你是太大爱了还是太健忘了?!” “禽兽事?” 章琅一头雾水,外面宠宠听到吵闹的动静急忙也赶过来了,它的舌头上还缠着一个药碗,里面是半碗汤药。 煮药的时候就有嗅到主人的气息,这下一看果然是回来了! 嘤嘤嘤,宝宝想你。 (?_?) 不过宠宠立刻也察觉到了室内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察言观色能力虽不如人却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才不会蠢笨的直接往枪口上撞。 主人脸色黑沉的跟被驴给she吻过了似的,自己现在就不要过去求抱求亲了吧? 尽可能快的在桌上稳稳放下药碗,很识趣的一声不吭扭啊扭的就退出来了。 不管屋内什么情况都别问我啊,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你误会了,我没碰她,你要她自己说。”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成体统 霁白咳过了有气无力的背靠着墙,不知是不是疼的,额角都浸出了冷汗,章琅眼中依旧是一片水光,后知后觉的长长哦了一声,略带嫌弃的看着楚咛不可思议的问他说, “你不会是想成那样了吧?卧槽你真污……” 楚咛:“……” 章琅后退一步,简明扼要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然后自以为是的再一次强调着罪魁祸首的名字说, “宠宠,都是你那个宝贝长虫捣的乱,你要好好的管管它才是。” 远远走开的宠宠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楚咛脸色稍温和好看了些,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药碗轻轻晃了晃,脸上虽是温和带着笑意,语气却不怎么友善, “宠宠我自会管教,倒是娘娘你做事也应注意些分寸才是,男女授受不亲,你随随便便的就和一个男子滚在一张床.榻上,不论何事,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吧?” 章琅自知不妥不做声了,楚咛又斜着眼睛瞟向了霁白,说出的话也不知是告诫他们二人谁的, “娘娘就是娘娘,别想你不该想的,万一出了差错,这个后果可不是你说摆平就能摆平的。” “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指责我?” 霁白抬起头看向楚咛,有气无力苦笑着说, “如果不是你干的好事,我哪里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得谢谢你才是。” 这句话后倒轮的楚咛不敢言语了。 章琅听不懂霁白话中深意,偷偷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眼神,这下偏偏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刹那间章琅突然觉得他眼中的那道目光好温柔又好克制,似乎颇为痛苦,竟还莫名熟悉。 “喝药!” 楚咛不大不小的声音打断了章琅的思绪,只见他略带歉意的走到榻前,给他摆正了枕头靠在背后,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起汤药来,边喂着边还小声对他说着什么,似乎是有意回避着章琅,她越是侧耳努力去听反倒越是听不清楚。 霁白没有回应,一直沉着脸只顾喝药。 章琅不知为何霁白会伤的这么重,猜测是他的什么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寒疾,又猜测可能是跟当初在佛塔中的情况有关,正要针对他的病情问一问,倒是楚咛先开口说了, “有些事情你不必去问,时机到了我自会对你讲清楚。”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粒同样是深褐色的小丸药丢进了霁白嘴里,霁白问也不问就咽下去了。 “你家若菡我带走送去孟婆婆那里了,她现在很安全,你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谢谢。” 章琅长舒口气,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吐出这两个字的,只觉得身上没了压力直往上飘,脑袋竟还有些晕晕的了。 还没要她来及去问楚咛是如何得知清心苑内事情的时候,他又不留余地的一边给霁白灌着汤药一边顺着她的谢字接着说, “娘娘不必客气,关于若菡姑娘……我看暂时就先不要她跟你回清心苑了,我会给她另安排一个去处的,你同样也不必多问,过几日若是你想她了,我再找个机会安排你跟她见上一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密室里的人 “好,好,都听你的。” 她扶稳了桌子边站好,虽然解决了若菡的问题,可眼下还有另一桩麻烦事,只有解决了这个,她觉得她才能真正安心,只是……只是现在明明他们两个已经一个伤的卧床不起,一个又要随时照顾,自己这时再提起,貌似不大合适。 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了许久,还是十分不懂事怯怯的开口了。 “我……我发现了一个暗门……” 她停下来不说了,想看看他们二人,尤其是楚咛现在对自己所说的这种没头没脑的话有没有兴趣,如果他肯往下问,或者不至于拦下自己,那,那自己可真是用上了八辈子的福气了。 “什么暗门?” 楚咛没有接话,倒是霁白十分给她面子,这倒并不是他对什么破暗门有多感兴趣,而只是因为这句话是她说的罢了。 章琅搓了搓手指,仗着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说道, “冥府地牢的暗门。我,我先前去找若菡的时候,进了地牢转了圈,一不小心……一不小心进了一间暗门……” 楚咛给霁白喂药的手一顿,匆匆跟他对视一眼,二人神情都显得有些紧张。 章琅咽了口唾沫,不知他们二位对此的反应究竟是感兴趣还是恼怒了,霁白倒还好,就是那个喜怒无常的楚咛,要是为此要他发火了,那自己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一时竟也住了嘴,没敢再往下说。 “然后呢?你进去了?看到了什么?” 楚咛见她迟迟没有下文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章琅手足无措的哼唧了半天才弱弱的说出了两个字——男.宠。 “男.宠?!” 他们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质问着,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可能是情绪波动太过激动了,霁白又是一阵咳,连忙背过了身去,这次竟还从嘴角溢出些血来。 他细心的抹了去,章琅未见,但是楚咛却是看见了,他连忙握着霁白的胳膊探了下脉象,霁白摇摇头微笑着轻声对他说不碍事。 说话间章琅也走了过来,楚咛回身抬起袖子拦住了她,又问着她说, “那个男.宠叫什么名字?” “名字?名字……” 章琅郁闷了,要是一早就知道还有后面那茬事情,那她当时又怎么会想着拒绝知道自己恩人的姓名。 “我还不知道他名字……” “他没有告诉你?” “不,他是要告诉我来着,是我脑抽不要听……” 楚咛无语了,章琅见他似乎对男,宠的事情有几分好奇,便抱着试一试的精神直接跪了下去央求着他说, “他已经被变态冥王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又为了救我还中了飞刀,他浑身都是血……求求你们,帮我救救他吧,我真的很担心他……” 章琅一脸真诚,他们二人则是若有所思。 知道他的境遇定不会好,但是沦为那个人的男..宠? 这…… 这也太荒谬了吧! 莫非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你先起来说话。” 楚咛伸手将章琅拉起来,然后退坐到了床边,手上还毫无意识的拿着那个只剩下一口药渣的药碗。 第一百八十七章 核实身份 他的神思已经完全放空,灵识遨游于天外了,只有霁白相对的还保持着冷静,但看的出来他竟也是十分激动。 “那个男.宠长得什么样子?”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们都不太敢相信,也生怕真的就是个巧合误会而已。 “样子?” 章琅不知他们为何会突然关心起这个,莫非是模样好看就救,不好看就不救了?那可真是问着了,若要依照这个作为是否搭救的标准,那这位的颜值就算是要他们为此赴汤蹈火也能抗的住的。 “质量上你们放心,他的模样俊俏的很,不会要你们失望的。奥对了,他的身材也不错,结结实实的八块腹肌,恩……虽说有点瑕疵是个少白头吧,但看上去绝非病态的那种,倒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章琅有了底气也不害怕了,此时倒像个热情似火的销售员,玩了命的把自己记忆中的完美影像夸上了天,丝毫没有分心留意到楚咛跟霁白那越来越深沉的脸色,综上所述,她并不算是个合格的销售。 直到最后,她又自作聪明的清清了嗓子说, “如果你们有意而他也并不反对的话,救出来后你们直接收了他也行,就是,就是别玩的太过了稍怜惜着点,更别像冥.王那个死变态似的把人家用铁链穿进肉里锁着囚禁……” 啪! 楚咛手中的药碗啪的一下被他捏碎了,碎渣有几片嵌进了肉里都渗出了红艳艳的血珠。 章琅吓得一个哆嗦,小小的惊叫一声又赶忙闭住了嘴巴,自以为是推销失败说错了话,战战兢兢的立在一侧不敢再言半句。 “你冷静些!至少你做到了,不是吗?” 霁白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拍了拍,可是楚咛却突然用力的甩开,几近崩溃却仍极力控制着情绪,咬牙颤抖的着说, “这些年来,他究竟受了多少罪!替我受了多少罪!” “不全是你的错!” 霁白再一次抓上了他的胳膊努力贴过去安抚,又小心的摊开他的手掌为他处理着掌心中的药碗碎片,口中心疼的嗔责道, “反倒是你刚才,又不是三岁孩子了,这样胡来干什么?!若再有一次我就真的和你翻脸了!不论怎样,我们都是做到了,你的心血没有白费,他托付给我们的东西也终于要物归原主了。” 楚咛皱着眉头不知有没有听进去霁白说的话,只是眼眶红红的噙着泪,嘴巴却是微微上扬,貌似再笑,当真的笑比哭还难看,那副既兴奋又伤痛欲绝的样子莫名喜感,可是章琅看着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些压抑,稍犹豫了下她还是壮着胆子走近了他些蹲下身子,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煤球……你,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他渐渐冷静下来,霁白用眼神示意着要章琅去靠近窗子的那个柜子里去拿包扎用的药粉和敷料,然后跟她一起细心地把楚咛的手缠成了一个哆啦a梦的小拳拳。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安排 楚咛不顾章琅的反对他强行拆开了包裹手掌的一层一层布条,跟倒毛线似的,无可奈何的说, “不必了,再说这也太夸张了……” “万一……” “没有万一,我又不是纸做的,风吹一下就散架,你放心吧,一个口子暂且死不了呢。你们在此等着,我这就去请婆婆过来。”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 章琅怀中抱着一团带血的布条叫住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那个男.宠你是要救吗?我,我需要……” “你需要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就行,那也不要去。” 他瞟了一眼霁白,又回头看了下章琅笑眯眯的说, “离这个人远点,他不用你的照顾。娘娘,等我们把你口中的男.宠救出来之后,就安排你去给他当媳妇儿可好?” “哈?!” 章琅目瞪口呆,霁白则是冷哼一声又窝进被子里躺下了。 —————— 楚咛走后,章琅若有所思的踱步坐在屋外的石阶上整理总结着自己得到的信息,胡乱猜测着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认识?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会认识。 代替受罪?物归原主?他们的关系貌似还不一般呢。 综上所述再结合那个少白头特殊的男.宠身份,那自己得到的信息量好像有点雷啊…… 咦—— 她倒吸一口凉气抖了三抖,原来当时这个变态冥.王看上的其实是楚咛,要将他收为男.宠的,但是这个少白头却心甘情愿代替他在牢中被变态肆意蹂.躏。而这个霁白……怪不得他会躺在楚咛内室的床上…… 三个美男一台戏? 呵,贵圈真乱,现实版的爱的魔力转圈圈呐。 不过楚咛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玩笑?那这个玩笑可真够没趣的。 嘶嘶—— 一个要她听了头皮发麻的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后,这是……卧槽! 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就从台阶上蹦了起来连退好几步,冷汗刷得一下阴透了后背。她刚刚想的太专注了,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宠宠是什么时候爬过来的。 “你,你你你你……” 章琅成功的又被吓成了半身不遂小结巴,哆嗦着手指指着一脸无辜呆萌的宠宠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囫囵屁,最后竟然意外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瓷儿碰的可真是太有水平了。 宠宠眼急尾巴快的赶紧把她一勾窝在了自己蜷起来的身体里,总算是没要她发出什么响动惊扰了房间内的病人。 哼,真没出息→_→ 它左看右看见四下无人,立马带着不省人事的章琅一溜烟爬到了府内的一间偏房,啪嚓一下把她丢到床.上,麻溜的为她蒙上被子放下帐帘,之后退啊退的退出来咣当一下把门锁上,将钥匙一口吞进了腹内。 这可千万不能叫主人发现啊,不然被主人知道自己竟然吓晕了她,那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呜呜呜,宝宝可不想在扎马步了!! 溜之大吉。 —————— 奈.何桥畔忘情台。 若菡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兽一样委屈巴巴的缩在桥头,大眼睛里泪光闪闪的看上去十分惹人怜惜,不过孟,婆婆却视她如同空气,根本不去搭理她一句。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懂规矩 自从楚咛自作主张把她带过来丢下走了之后,孟婆婆对若菡就没有片刻好脸,先是拒绝了她对自己善意的问候,又拒绝了她要帮助自己干活的请求,最后干脆设了道屏障将她困在了桥上,不准她进自己的草屋半步。 若菡知道孟婆氏不好亲近,但是也想到不她为何会这样厌恶自己,上一次跟她在河州府初见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她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孟婆氏早就知道冥府王妃是假的,所以才会对身为王妃陪嫁丫头的自己也不是那样友善。 她如今这幅敌对的态度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自己背后那个冒牌主子。 若是这样…… 不知为何,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竟然觉得有一丝丝庆幸。 只要自己离开清心苑…… 不不不!这个想法简直太混账了! 她自责起来,莫名陷入了深深的无助中。 这时突然从远处匆匆过来一个黑衣身影,她急忙从台阶上立起来,想要赶紧迎过去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桥面,只得眼巴巴的望着那袭黑气由远及近,不过很快她就失望了,因为来人并非楚咛,而是他的手下信使垚奇。 当垚奇也留意到若菡的时候,他的神色既欣喜又惊讶,急匆匆的过来与她打招呼,就像是看见了花朵的蜜蜂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楚咛尊使送过来的,我遇上了点麻烦,他替我解了围。” 若菡低着头显得十分紧张,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垚奇为什么会过来,是他派来接自己回去的吗? “那个,尊使大人呢?他要你来何事?” 不待垚奇回话一个银勺就砸了过来正中他的后脑瓜,他吃痛啧了一声,捂着脑袋转身便跪下了, “婆婆打的真准。河州信使垚奇拜见婆婆。” 孟婆氏站在他面前不说话,看了眼怯生生回避着自己目光的若菡,伸手将垚奇从地上拾起的银勺别在了腰间, “不懂规矩!来我地盘不说先向我请安,倒跑去跟这个臭丫头聊什么天?我看你跟楚咛那小子一样都是皮痒痒了,非得讨顿打才舒坦。” “婆婆教训的是,垚奇知错了。” 若菡尴尬的立在一旁插话也不是,不插话也不是,嘴唇都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痕,好在他们二人都将自己忽视做了透明人,她也不至于太过难堪。 “起来吧,楚咛叫你过来何事?” 垚奇呵呵笑了, “回婆婆,属下这次过来并非是应尊使大人吩咐,而是替尊使大人府内的一个婢女传个口信。” “婢女?哪个婢女?” “葡萄。” “奥,那个丫头。” 孟婆氏边想着脸上边露出了笑模样,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你随我进屋说话。” “是,婆婆。” 垚奇站起身来跟在孟.婆氏后面,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忍不住又扭过头深情款款的瞅了若菡一眼,但这一眼就慌得若菡面红耳赤又深深的垂下头去了。 第一百九十章 担心 “婆婆!” 忽然远处从天而降又是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二话不说上前便直接跪倒在了孟.婆氏身前拦住了他们二人的去路。 “劳烦婆婆移驾随我去趟府内,楚咛有要事需与婆婆商议。”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无常黑官楚咛,他抬起头来,少有严肃一本正经的看向孟婆,似乎此时眼中只有孟婆氏一人,压根就没有理会向他躬身请礼的垚奇和不远处殷切正往这里探看的若菡。 孟婆氏没有多问,直接伸出胳膊赶忙将他扶起,然后随他一同隐了身形,立刻便没了踪迹,甚至连句交代垚奇的话都没留下。 垚奇独自一人凌乱着,然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同样不明状况的若菡,颇是无奈的摊手理了下袖子, “尊使大人跟婆婆的关系素来很好,先前不论河州遇到什么麻烦,只需大人一个口信,婆婆都不会置之不理的。这次能要他亲自过来,恐怕不是寻常事物吧。” 他走向若菡抬手为她去了孟婆亲设下的屏障,嘱咐她说, “如果入夜婆婆都没有回来,你就进她草屋先歇一晚,婆婆慈善心软,绝不会因为此事就责怪你的。” “不会责怪我?我看她是会直接拔了我的皮才对……” 若菡委屈小声嘟囔着,垚奇没有听清楚,此刻也无暇再跟她聊天叙旧,尽是依依不舍的退后一步告辞着说, “我得回去一趟,河州可能出事了。” 他说的很是平静,就像是说家里的饭做好了,自己该回去吃饭了似的,但是若菡却是真正慌了,没带一点犹豫的就表明态度说是自己要跟着一起去,垚奇见况赶忙拦下了, “不妥。” 他断然拒绝着, “若菡姑娘并非是我河州府的人,府内现在情况不明,若菡姑娘不好一同跟去,方才听你说的意思是尊使大人送你过来的,既然他没有其他吩咐,那还是请若菡姑娘留在此地,听从尊使大人的安排才好。” “可是我担心……” 若菡脱口而出,话未说完又急忙吞了后半句回去,她知道自己又失态了,这话说的太过露骨和逾矩。 她红着脸低头沉默着。 垚奇也沉默着,但他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她刚才言说担心?是担心自己吗?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姑娘安心便是,婆婆已经去了,不论那边生的是多大的麻烦,她若出面,便是先能平定一半的乱子。你听话些在此等着,我得走了。” 说罢,他便黑衣一卷没了身影。 若菡心急如焚的呆立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心不下一抹蓝光消失不见了。 —————— 冥王府内。 先前在清心苑中发生的那样恶心的一幕多少还是给冥.王造成了些心理阴影的,所以一时没了兴致也没有再想到若菡。 押送若菡的那两个鬼差不声不响的死在了树林子里,他们都是些无名之辈,冥府当差值位的鬼使众多,稀里糊涂的少了两个谁也没有觉出空档,更不会有谁多嘴多问。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萦羽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楚咛还是早早的就安排了宠宠过去往尸体上撒了些化尸粉,美其名曰净化环境,维护冥界治安秩序,不然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大嗓门看见了,免不了又要被那个混蛋小题大做约去喝茶,虽然这事情若要真正追起责任来,也应当是兵部总司刘茫的事情,但是那个孙子tm太会甩锅了,自己跟他又只是塑料兄弟情,实在是不想因此再去劳心分神。 魅宸舒适的斜靠在长椅上,面前长几上焚着一炉清心舒缓的香粉,他闭着眼睛假寐着,手指有意无意的轻抚着正给自己揉肩的紫衣女子的手背,一时竟是十分惬意。 就在这时,从门口蹑手蹑脚的飘进来了一个小.鬼儿,上前伏在紫衣女子身后耳语了几句,然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紫衣女子害羞浅笑,柔着调子声音像缕轻烟似的,叫人听着心里又痒又舒适。 “陛下,司厨馆的小吏来了,说是馆主给您新做了盅绿豆枸杞汤,您要尝尝吗?” “好。” 不知是不是这声音要魅宸听得安心,难得他应允了,紫衣女子忙退下一边吩咐外面让把汤碗端进来,然后讨好的接过去亲自喂到了魅宸嘴边, “陛下,萦羽伺候您用膳。” “好。” 魅宸乐.淫.淫的瞅着她,将她腰身一揽勾进了自己怀中,心满意足的享受着美人的照顾。 能像萦羽这样把他伺候的如此舒心的人不多了,这是前一阵子楚咛从天宫给他物色的美人。 本来对于他送过来的人魅宸是没准备要她活过一天的,不过这个萦羽实在是体贴乖巧,虽然长相不说多惊艳,但是跟刘茫找来的那些狐媚子们比起来,她赏玩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既聪明又听话,知进退又懂情趣,若真要把她杀了,魅宸还真心有些舍不得,更何况他还刻意调查过萦羽的身份和背景,当真确定她就是楚咛在天宫时偶遇的一个仙婢而已,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八竿子打不着,只因仰慕自己想换个差事,这才央求楚咛替她引荐的。 既然连引荐人都选的这么没水平,那么从侧面上也可以证实她过来此处确实不存在什么目的。不然若是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楚咛这么聪明,他若真想往自己身边安插棋子,也绝不会选择这样愚蠢冒险的方式,这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 “陛下,萦羽新学了一首曲子,名为《思君谣》,稍等萦羽奏与您听好不好?” 紫衣女子将汤碗放到一旁,小猫一样伏在魅宸胸前,两条胳膊却极为安分的窝在自己怀里,没有半点不规矩,语气绵的有几分请求的意味。 几口热汤下肚魅宸倦意袭来,伸手婆娑着她柔顺的黑发就势往后面靠背一斜,懒洋洋的眯着眼睛, “好啊,命人取我琴来,就拿那把那个谁……谁来着,奥,对了,明玉仙子送来的桐木古琴绕梁,你用它来奏与本王听,若是好了,本王就将此琴赠与你。” “萦羽谢过陛下!”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把霁白炖了? 河州府内。 “你养的那条白灵蛇呢?怎么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它出来?” 孟婆婆好奇的问着,楚咛则是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膀道, “十有八九是做了什么错事,怕挨罚所以才故意躲起来不敢露面了吧?没事儿,婆婆若是想见它,我即刻就能把它揪出来丢给您看看。” “算了吧,我对它可没什么兴趣,你还是领我赶紧去看看霁白吧。他受伤了你也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个臭小子越发无法无天了。” “孩儿这不是怕您担心嘛……” “担心?你也知道还有人为你们担心!你干脆气死我算了!说,他是怎么受的伤?谁做的?” 楚咛被孟婆逼问的有些发慌了,闪烁其词避重就轻道, “也没有谁……就是在我府内伤到的,您还是到了先看看情况吧……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 孟婆不在言语了,虽不知具体何事但也猜到霁白所谓的伤跟他逃不了干系,楚咛还在一旁试图要她有个心理准备似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 “其实情况也没有那么糟,要不是我们得到陛下关在何处的消息了,也不会惊扰您要您跑这一趟的……” “呃……霁白可能还在睡着,我们进门的时候小声一点,他现在需要多休息……” “还有啊……婆婆一会儿见到他了,别管多气都别怪他,他完全不知情的,要罚就冲我一人来吧,跟他无关。” 孟婆站住了,心里不免有些发起慌来,冷笑着看着楚咛开玩笑道, “你个臭小子到底是做了多大的错事?难不成你把霁白当土豆给下锅炖了?” 面对她的玩笑楚咛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顺着她的话不着调的说, “您要是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惨到被我炖成一盘菜。” 孟婆:“……” 他们悄生生的进来屋内,霁白在汤药的作用下并未察觉依旧熟睡,楚咛默默退到一边,抓紧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难得的平静,孟婆氏走到榻边看着霁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的皱着眉头上去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一小截胳膊,轻轻的压在了他的腕处,登时整个身子都僵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婆婆您,您别生气,他的情况我有把握,不是大事,我已经给他喂过药了……他能恢复如初的,只是时间问题……” 楚咛再旁低头小声的解释着,孟.婆氏瞪了他一眼,质问着他说, “呵,那你的本事可真是大了。说实话,你说的时间需要多久?” “两月……” “两月?” “或者半年……” “呵,嘴里没一句实话。” “最多一年!婆婆,一年之内,我一定可以要他完全恢复的!” “我倒是能把时间帮你缩短至半年之内,不过我这么做都是心疼他,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多谢婆婆……” 婆婆握完了脉后重新把被子给他压好,起身便往外走,半是试探的问着他说, “如果这里躺的不是他,那就是你了对不对?” “对……” 第一百九十三章 知道错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敢瞒着我自作主张,你是觉得老太婆我管不动你了是不是?” “不!婆婆,我……” “滚出来!” “是……” 孟婆氏进屋之后所说之话那句声音都不大,却句句都能把楚咛凶的一个哆嗦。 来到屋外带上房门,不待楚咛开口孟婆氏便直接甩过来一个耳光,斥骂着他混账东西。 楚咛辩也不辩,直接便恭敬敬的跪了下来,低头沉默着准备迎接她更多的斥责。 这时白灵蛇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门前,盘伏在楚咛身侧凶巴巴的瞪着孟婆,吐着蛇信子警告着要她不准动手。 楚咛抬眼看了宠宠一眼,然后轻斥了一声要它先退下,可是一到这种时候,宠宠偏偏就像是聋了一般不听他的话。 孟婆眼中含泪完全无视宠宠的存在,上前不由分说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楚咛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他眼前一黑都倾歪了身子。 嘶嘶— 宠宠见状一下将楚咛平时对自己说的话全抛在了脑后,本能就扑向孟婆想去撕咬,不料却被孟婆反手一巴掌给拍呼在了旁边石柱上,看样子她下手的力道还不小,宠宠嘶嘶叫着身子扭了两扭都没能抬起来。 “婆婆手下留情!” 楚咛替宠宠求着饶却也不敢贸然起身,他正了正身子又跪的直了些,低下头去无比虔诚的说, “孩儿知错了!以后绝不再会了!” 孟婆眼泪啪嗒落地,抡圆了胳膊上前还要开打,楚咛倒是躲也不躲,不过宠宠却突然嘴里蓄满了毒液冲向了孟婆, “不可!” 孟婆眼见灵蛇冲自己攻击过来竟也学着楚咛似的躲也不躲,无视其他只顾将自己的那个巴掌打到了楚咛脸上才肯罢休。 “啪!” 他又生生受了一个巴掌,不过也没忘记将丧失理智一时冲动的宠宠帮孟婆拦下,抬手一道黑光击向了它的下颚,迫使它将那口毒液吐了出来。 “放肆!忘了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吗?!还不快退下!” 楚咛难得这样严厉的训斥着宠宠,后者却扭着身子盘伏在了他的身前,固执的将其护在自己身后,虽未再次发动攻击,但仍旧是一副誓死护主的架势。 如果不准还手,那要打就全打我宠宠身上好了!! 无奈的楚咛伸手轻轻抚上蛇头,对于它的反映倒一点也不奇怪,要是这个情况下宠宠还能听话走了,那它也就不是自己亲手喂大的那个宠宠了。 孟婆氏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冷着调子问楚咛说, “怎么回事?” “是个意外。” 楚咛委屈巴巴的说, “我不知道他会突然闯进来,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会……”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孟婆氏没好气的打断了他,楚咛回答的声音更小了, “是一个阵法……我们用禁术给王妃娘娘渡了些修为,顺便改善了她下修炼体质……”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找到陛下吗?” “是,凡事皆有因果,这是我先前就有算到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疯了吧 “那你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之前为何不跟我商量下?!你知道我会帮你的!” “孩儿怕您担心……” 只这一句孟婆氏便不忍指责更多了。 “你起来吧,去把那个丫头给我叫来。” 当下最主要的不是问责,而是尽快救出真正的冥.王魅宸,孟婆生气是气他太拼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不过同时也很欣喜他们兄弟情深,还有这样一条忠心护主的宠宠陪在他们身边, 若真细细论起来,这条蛇可比某些混蛋有情有义多了。 楚咛见她终于不再计较这件事情翻篇了,他的心里也是舒了口气,自己挨两下打倒是没有一点关系,只是若要婆婆气坏了身子,那他可就是百死莫辞了。 孟,婆氏在他眼中如姐如母,多少本事都是孟,婆氏亲传教导的,相比而言,他觉得孟,婆氏更像是自己的恩师,平日里虽然看起来跟她没大没小的,其实心里说不出有多敬重呢。 楚咛用手托着大白灵蛇的脑袋,晃了晃它的身子道, “你把她搞哪里去了?没听见婆婆说要见见她嘛,麻溜的把她放出来,不然惹婆婆生气了再揍你一顿,我可拦不住。” 嘶嘶嘶— 宠宠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发现是自己将那个蠢货藏起来了,当时委屈的都快急哭了,低下来头将腹中钥匙吐到地上,然后便一头扎进了他的胸前蹭着撒娇求饶, 宝宝真的没有招惹她,是她碰瓷陷害宝宝的!! 楚咛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上前跟宠宠似的死皮赖脸般扯住了孟婆的袖子撒娇说, “婆婆都看见了?所以还得劳烦您跟我再过去一趟……您放心,这顿打我改天指定还给您,改日我特意去您那里一次,您关起门来好好的打我个痛快还不行嘛。婆婆~” 孟婆:“……” 这种不要脸的功力楚咛算是练得炉火纯青了,但凡是谁都很难招架他的这幅认打认罚的小可怜样,孟婆氏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为图耳根清静急忙命宠宠带路随他去了。 当他们打开房门看到四仰八叉在被子里蒙着依旧不省人事的章琅时,孟,婆氏终于对楚咛问出了那句憋在心头已久的话, “她有什么好?你究竟是眼睛瞎了,还是故意要找这个女人跟陛下过不去?” “可能是我疯了吧……” 楚咛垂眸小声嘟囔着, “其实我也找不出她有哪里特别出众的地方,可那边床上还躺着一个死心眼的瞎子将她视若珍宝了的呢……” “哦?霁白认得她?” 孟婆无意中突然得到了一个特别了不得的消息,楚咛自知多嘴,立刻打了马虎眼嘻嘻哈哈的敷衍道, “他怎么可能认识!?若是认识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啊,我们关系这么好,他认识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上手将章琅扶起拍了拍她的后脑,唤着她说, “娘娘?娘娘!” 第一百九十五章 领导大人 “卧槽!” 章琅长长倒过一口气,伸手条件反射般的就砸向了面前之人,若不是楚咛闪的快,怕是要无辜被揍成一个乌眼青了, “娘娘放宽心,这里很安全。” 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生气极有风度的劝抚着惊吓过度的章琅,试图要她情绪稳定下来。 章琅手扶着胸口看清楚了眼前之前,也总算是是从他身上找到了现在自己极度缺乏的安全感,情不自禁的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袖子,楚咛浅笑顺从的将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 “煤球啊,你能不能拿绳拴好了你家的长虫啊,这就样放出去由它乱跑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危险,今天老娘可是差一点点就要被它给吃了啊!” 楚咛面露笑意还没回答,孟婆氏再旁却嘲讽的说, “不过一个小小灵宠而已,竟然还能将冥府堂堂王妃吓趴下,可真是怪谈了。” 章琅方才也看到了她,只是没将她当回事,只以为是楚咛府上的老妈子什么的,当下看她竟然能这样不客气的同自己说话,所以便很小心的拉了楚咛离自己近些凑身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这个不会聊天的老太婆子是谁?” 楚咛有些尴尬的看了孟婆氏一眼,孟婆氏却冷哼一声出了房间,似乎多跟这个女人呆一会,她便就是浑身上下哪里哪里都不舒服。 章琅见她走了,对她的印象也不是特别好,颇是嫌弃的呵呵道, “不仅不会聊天,看样子脾气还不是太好。” 楚咛怕她再说出什么不敬之言,忙打断了她道, “娘娘,方才出去的那位婆婆便就是我请来相助我们救人的孟婆氏……” “孟婆氏?就她?” 章琅一脸的不相信跟不认同, “你可拉倒吧,我们要是出去组队碰瓷她还能算是个主力,要论救人,我可没听说过像她这样大岁数的老太太还能扛着刀上的。” “……婆婆是长辈,您还是要对她尊重些。” “尊重尊重,我也没说不尊重啊,我这点道德修养还是有的,不过看她的那副样子,貌似看我不是很顺眼,现在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 “娘娘请讲。” “在这个地盘上,究竟是我冥府王妃的头衔大,还是她熬汤的孟婆氏头衔大。” “孟婆氏。” “……当我没问……” 她一边站起身来整理仪容,一边催促着楚咛道, “傻立着干什么啊?赶紧引我去郑重的拜见下我的领导大人啊!” “娘娘啊,您真是够了……” 屋外,章琅小心翼翼的给孟婆氏请礼拜见,可高冷如她却完全无视章琅,楚咛轻轻咳了一声打着圆场道, “大家第一次见面,可能都有些生分,日子长了就好了,婆婆,您别跟我们小辈一般见识,方才娘娘对她的不敬无礼之处,孩儿替她赔罪了,您就赏我们个笑脸?” “没个正行,滚开!” 孟婆不理会楚咛转过身对强装娴静的章琅正色道, “我不管你曾经是做什么的,我只要你记住既然上了这副身子,入了这淌浑水,你最好就给我放老实点,别整那些有的没的破事给我添堵,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进佛塔 章琅听得一头雾水,此刻样子更是呆萌呆萌的,弱弱的回着她道, “我哪里有什么不老实吗?我其实最老实了……” 孟婆愣了一下不理会她转身走了,章琅拉过楚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小声的问他说, “这老家伙这里没毛病吧?她真能救得了那个男.宠?” 楚咛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娘娘要是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吧!还有,不准在叫地牢中的那个人是男.宠了,他才是真正的冥王陛下魅宸,如今的那个混蛋,他是个假的。” “你说什么?!” 章琅惊呆了。 —————— 他们三人齐齐来到了禁地佛塔前,楚咛为了照顾章琅的感受所以要宠宠远远的在后面跟着,章琅的思绪一路上都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只是跟块被吸铁石吸住的铁钉一样本能的往前挪着步子。 塔室顶层,依稀还有些淡淡的血腥气,不过四周已经被楚咛打扫的干净看不到一个血点了,孟婆立在一旁,眉头皱的老高,她是想尽快找到被关押的真正的冥王魅宸,但是也没有想过要让这两个孩子这么拼命。 楚咛没有理会孟婆的情绪变化,径直来到最里面靠墙的位置调出一卷黑布包着的竹简,打开后,上面全是些密密麻麻的蝇头红色符文小字,鲜红欲滴如同鲜血,孟婆小心接过凌空划气为刃割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往上一滴,顿时红字全部变成了金色的符文,晃的要人睁不开眼,然后一个一个飞出卷册,围在塔室内漂浮旋转起来,片刻,又呼啦一下全部落地,似在地上撒了一地金屑,又转瞬不见了。 章琅看的呆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在做什么,但看上去仍是好牛掰的样子。 与此同时,那在牢内的魅宸身体内气血翻涌,口中也喷出了好大一口气来,那铁链有在搅动他的血肉,疼的几乎要他晕过去。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凝神聚气。 孟婆婆面露惊骇之色,楚咛也紧张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难道陛下劫数未尽?此时不能救他出来? 从死地再入死地? 绝不可以! “娘娘,你确定陛下他就被关在地牢密室?” 楚咛突然质问着章琅,章琅蒙的一批,结结巴巴回着说, “应该,应该是吧……如果你们确定那个男,宠就是什么冥王的话,那就是了。” 她脑子里一团乱,原只当冥界倒霉催的被自己横叉一杠子有了个冒牌王妃,却没想到居然连冥王本身都是假的,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她不敢想了,只盼着自己没有站错了队可以多活些时日。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怀疑自己的前身就是因为一时选错了战队所以才被楚咛给解决掉的,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表明一下立场了。 她直挺挺的跪下来哀求着说, “两位领导大人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但是我保证我是听话的!你们千万别杀我!别杀我!” 说着说着,她又莫名其妙的哭了,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好委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改观 她这是祸从天降,身不由己,任人宰割啊。 “娘娘这又是干什么?!我们哪个要说杀你了?娘娘快些起来不要再添乱了!” 楚咛没好气的过去把她扯起来,孟婆则是恨不得将嫌弃两个字都写在脸上,理都没有理她直接绕过往外去了。 “娘娘还不快跟上!”楚咛头痛的将她往外推着,“我总算是理解宠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你了!” 章琅抹了一把眼泪,回头过对楚咛嘟囔着说,“你们不要太针对我了好不好?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老子一个人是闭眼玩家好嘛?!从头到尾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本来还有一个猪队友跟我是同一战壕的吧,还叫你们给老子整走了,你说老子能不怕吗?我倒想跟你似的淡定的装逼啊,老子他妈的做不到啊!” “闭嘴!再吵吵闹闹的就割了你的舌头!” 孟婆氏呵斥着,章琅吓得不敢再出声了,这时倒反衬出了楚咛的温柔,他一直都半搀扶半拖拽的把有些立不稳的章琅从台阶上一节一节的扶下去,不至于要她即刻从上面直接滚下来。 楚咛在她耳边小声说,“娘娘放宽心安静些,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而且你想知道的,我以后都会慢慢全部告诉你。” 章琅没有表态,心想着你可拉倒吧,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们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的对戏可对的真够热闹的,反正我自己该表达的态度也表达完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吧。 在冥界生活的久了,虽然有事还是会有求生的欲望忍不住挣扎下吧,但是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佛系了。 “既然知道地方了,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在等了,楚咛,你要萦羽姑娘准备下,今晚务必留下穆离不能让他离开寝殿,然后你,”孟婆氏吩咐着,然后突然回头用手指了下已经魂不附体的章琅说,“今晚带我跟他去一趟地牢,我要见见他。” “好!” 章琅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这么爽快倒要孟婆有些意外,“呵,娘娘不是很怕死吗?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那个混蛋的可怕之处,如今怎么还敢带路跟我们同去了?” “怕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是怕死,但是也懂感恩,那个男宠,奥,不,应该是你们的冥王陛下,他在地牢中救过我一命的,我若是怕死对身处险境的他也置之不理的话,那我还是人嘛!” 章琅的一番解释也没有用多大的声调,跟领导回话她本身就没有多大底气,更何况又是刚刚认识的这样不稀罕自己的凶残领导,只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罢了,不然她都觉得给一直护着自己的楚咛丢人。 不过这番话倒是起到了些预想的作用,孟婆氏对她不屑的态度好像柔和了几分,章琅趁热打铁挺直了腰板,自带威严的态度吩咐着楚咛说,“送我回去准备下,今晚老娘带你们嚣嚣张张的去冥府要人。” “是,娘娘。”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知好歹 楚咛送章琅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垚奇就已经匆匆赶到了河州府,这里安静的要他有些意外,“不应该啊……莫非他们都去别处了?” 疑惑的他正欲进去寻个小婢问问清楚情况的时候,身后一直偷偷紧跟着他的若菡也赶到了,紧张且又羞涩的冲他轻唤了声,“信使大人!” 她没得选,河州府她又不熟,不把他拉来带路即使进到河州府她也出不上力。 “你来做什么?!” 垚奇很意外,同时也十分的担心她的安危,“快点回去奈何桥处!这里不需要你!” “你怎么知道不需要?咱们切磋过的,你我功力不相上下,怎么单就你可以帮忙,我就不能了?我偏不!我要见楚咛尊使!”若菡脸上同样的担心和倔强。 垚奇一时为了难,不过心里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原来她执意过来这里的原因竟全是为了楚咛?呵,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本来嘛,人家楚咛大人位尊无常黑官司位,又哪里能是自己这个小小河州信使能够比得过的?她这么好,当然也值得拥有更好的。 这时孟婆刚好出来,看见了立在门口的他们二人,心中莫名的烦躁,尤其是听到了若菡的那句理直气壮要见楚咛的话后就更是愤怒了,这可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放肆!无常尊使也是你一个小小婢女想见就可以见的吗?!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这里哪里能用的上你的帮助?你懂不懂规矩!” “婆婆!” 二人慌忙跪下,都没有想到孟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请她过来的楚咛还不在。 孟婆氏继续呛她言道,“楚咛不过就是看你可怜顺手救了你一次罢了,像你这样的女子,从他手上救下的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若个个都是你这番心意,那我楚咛孩儿可真是忙不过来了。” 若菡羞愧不已,不过也很遗憾自己在他心中就没有一丁点的特别之处,唉,真的就没有那么一丝不同吗? 见若菡窘迫难以下台,垚奇忙在旁搭话解围道, “婆婆勿要怪罪若菡姑娘,这都是我擅自解了奈何桥上结界放她出来领她过来的,您不要……” “住嘴!” 孟婆更是生气了,“你当我是老糊涂了吗?你还想再替她背什么黑锅?!我知道她是你放出来的,更知道你根本也就没有想要她过来!你个傻孩子,你把她视为珍花供养,可她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中分毫!你当她是担心你?你一个小小的信使她又怎么会看的上,她一心恋慕的是你的主子!” 垚奇红着脸不说话了,若菡无地自容只得跪着不敢言语一句,孟婆氏厌恶看着她又吩咐着说,“不知好歹的东西,心地不纯,我本来对你就没什么好客气的,可是看在我那楚咛孩儿的面子上,我也不多为难你,你快些滚回天宫去吧,今后在不准踏入冥界一步。” 第一百九十九章 驱逐 垚奇惊呆了,心中与愿但也不敢多言语一句,毕竟孟婆氏吩咐下来的话可是半点都没有可商量的余地的。 看出来若菡蛮惊讶的,她赶紧冲着孟婆的位置跪下了哭求着说,“婆婆不要赶我走,我家主子还在这里,我是她的陪嫁丫头,是要来照顾主子的。” “别拿你家主子过来压我,我告诉你,给你安排去处已经是看在楚咛面子上了。你要么老老实实回去天宫呆着,要么我就亲自把你丢回冥王府!” 若菡一下没有希望了,她能懂孟婆氏这样做的心意,却不知道这把自己送回天宫的安排,究竟是她孟老太婆的意思,还是由她代为转达的楚咛的意思。如果真是楚咛,那她倒也死心。 抬头侧眼看了看垚奇,垚奇也正偷偷的瞄着她,二人急忙躲开眼神,心扑通通的直跳。 孟婆氏不再理会他这一摊子破事,转身又往楚咛的内院去了,侧头远远的一瞥又瞧见了灵蛇宠宠一扭一扭的蹭了过来。 “满院子瞎跑什么?!还不快回去守你的佛塔禁地!” 孟婆氏凶暴的吼着它,宠宠无奈又赶快绕道窜向了一旁。 唉,不过就是路过下而已,老太婆子居然就要对自己这么凶,宝宝心里好委屈啊~~ 它重重的叹了口气,开始怀念陪在温柔的霁白身边的时光。 —————— “若菡姑娘,你……” 垚奇欲言又止着,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 若菡垂眸有些失望,颓然的摇了摇头,“可是我,我真的很想留在这里……” 因为这里有楚咛吧,或者,是因为这里有她家的主子? “若菡姑娘,呃,我想我们以后不一定不会再见了,缘分这种东西,无所谓距离遥远的。” “无所谓距离?” 若菡若有所思,然后苦笑喃喃着说,“自然是与距离无关了……”细想想看,自己现在何尝不就身处在河州府吗?可楚咛……唉,无所谓距离呀…… “我要走了信使大人。若菡在此恳求您一个事儿,您要是觉得为难……” “不为难!” 垚奇脱口而出,而后忽觉有些窘迫,又轻咳了下特意解释着说,“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怎么也算是半个朋友了,没必要这样生分客气,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不必见外,我能做到的,必定会尽力而为。” 若菡脸红红热热的,方才那样被孟婆氏点破心意她尴尬的很,可是,可是就如同他所言,话挑开了,难道那朋友就还做不得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您带我给我家娘娘带给话,毕竟我现在实在不太方便见她了……” 若菡是真的难过了,她虽已经明确肯定了那绝不是自己的主子,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待自己真的是极好的,多日的相处还是要她跟这个冒牌王妃生了情分,一时间说分离就分离的还是不免有些伤感。 第二百章 人情 “您,您见了她,就对她说要她今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不要贪吃贪玩,更不要专意去跟陛下找不痛快,务必要她处处留意,时时小心。” 垚奇点了点头,若菡想了想又说到,“您再给她说,就说我会想念她的,我真的很喜欢她这个主子,我……” 她浓着嗓子讲不下去了。 “我明白你的心意。”垚奇劝慰道,“在下虽然只是一个小小河州信使,能力有限但也并非一无是处,今后若有可以照顾到娘娘的地方,在下一定全力相帮。再说娘娘心智聪慧,身份又贵在哪里,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要放宽心才是。” “有劳信使大人了!”若菡努力的对他挤出一个相对甜甜的笑颜,施礼告谢后心事沉重往外走去。 “我送送你吧?” 垚奇边说着便领她往外走,若菡笑了下也没有拒绝。 今日一别,以后再见遥遥无期,垚奇若有所失,总觉得自己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 “若菡姑娘回去天宫后应是在哪里谋差?” 垚奇没话找话的闲问着。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是王妃娘娘陪嫁过来的丫头,如今就这样被冷不丁的赶回去……其实我也不晓得我还回不回的去了。” 若菡忍不住一下红了眼眶,垚奇心中一沉,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她回天宫怎还会有好差事可做?说到底还是被赶回去的…… 垚奇站住了。 “信使大人?” 若菡见他不走心生疑惑,不晓得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垚奇沉思了下看向她,征询着她的意见问道说,“姑娘可否愿在月老府谋差?” 若菡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为难的搓着衣角道,“不方便吧……我与月老君并没有交情,若因为此事再麻烦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 垚奇云淡风轻的道,“我与月老君平日里有些来往,若说将你送去别家多好的差事我做不到,可若姑娘不嫌弃,就在他的府上做个洒扫的侍女吧,月老君为人随和,绝不会为难你的。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在想办法把你调来冥府,还伺候在王妃娘娘身边。” “有劳信使大人了。”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二人一路无言。 垚奇将她送回了天宫月老府,说明自己来意后,月老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 “不必客气,既是你送来的人,那我自会关照的,我这府内没多少差事,不会委屈她的。” “有劳仙君了。” 依依不舍的看了若菡一眼,垚奇便转身走了,只这一眼,月老君就看出了些端倪,微微一笑,就去索情室忙活了。 把若菡交给了一个在这里的小仙童处理。 “我把她送回天宫去了,” “啊?” 楚咛显得有些惊讶,因有心事一时也并没有反应过来孟婆所言的她是谁,不过随后也立即明白了。 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淡淡说了一个好字,这要孟婆还是蛮意外的。 “没和你商量我就擅自把你的美人花送走了,你不生气?” 第二百零一章 配合 “这有什么好气的?” 楚咛苦苦一笑, “婆婆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谢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在您眼里,我就是这么不懂事?” “你明明就是太懂事了!” 婆婆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心疼,然后叹了口气加快了步子往清心苑走去,楚咛紧随其后。 “萦羽那里安排好了吗?”孟婆问道。 楚咛回着说,“婆婆放心,我已经派遣黑曜过去传话了,她那里没有问题。” “唉。”孟婆叹了口气,“萦羽也是重情重义,为了给自己恩人报仇竟然……唉,不值得,不值得啊……” “要报仇是她的选择,我只是为她指明一条道路而已。”楚咛弱弱的说着,语气带着些惋惜,“不过只要她听话,我就一定会完成好自己要做的事情,我绝不会要她的付出白白作废。” 孟婆氏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再言。 —————— 夜幕降临,清心苑一如往常早早就熄了灯,不过苑中主人章琅却着着一袭黑袍悄咪咪的爬上了墙头,围墙外面等候接应她的是满脸都写着不情愿的灵蛇宠宠。 “喂!大白长虫!过来让我借下你的身子滑下去!” 章琅压着声音对盘在草地上装睡的宠宠吩咐着。 其实章琅也并不是不怕它了,而是被迫屈服于了楚咛的安排,他对章琅说自己实在是没有可用的人了,就让她权当是为了那个救了她一命还被困在地牢密室中的冥王陛下委屈下,勉强暂时先跟宠宠合作着,而且还告诉她其实这宠宠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很好相处的,有话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就行。 章琅真是服死了,那么多人可用,他楚咛凭什么就说自己没得人可用?这就是他一定要给自己找来搭档蛇来的借口吗? 实际上这还真不是,楚咛有楚咛的委屈,实际上真的是好多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他信不过旁人,信不过的人,便就是不可用之人。 而那些信得过的,他又怎么舍得去用? 他舍不得要霁白去做那些恶心的事情,甚至好多事情他都没有要霁白知道过,霁白在他心中纯洁美好的不染一丝尘埃,仿佛对他说了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便是污了他的耳朵。 霁白的这个样子,便是他们曾经的样子,而且是再也回不去的样子。 可能有一天他也会不复少年心态,胸怀城府,但是他要尽量想把这个时间延后。 他真的舍不得。 而且关于孟婆氏,楚咛对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如姐,如母,如师。 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好像她一直抱有另一个目的似的, 但是她知道,婆婆绝不会以牺牲自己或者是霁白为代价去达到她的任何目的的。 毕竟这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信任。 还有章琅,章琅于他来讲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而已,用后便可丢弃,可是自己还是做不到绝情之人的狠绝,对她也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不经意间总想给她更多的保护。 如果这个傻妹妹能够安心的做王妃娘娘,那该多好啊。 事与愿违。 —————— “喂!长虫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要是你这样不乖,回去我就找煤球告你的状!” 第二百零二章 煤球堆 嘶嘶嘶~ 宠宠不满的冲她吐吐舌头,最后还是迫于楚咛威严挪过去了。 哼,这个蠢女人,除了会告状又有什么本事?主人真是瞎了眼。 “好,长虫真乖,不要动哈。” 章琅壮着胆子用手碰了碰它头,凉凉触感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刚要抬腿跨到它的身上去,不料宠宠脑袋一呼就把她从墙头上扇了下来,落地啪的成了狗啃泥。 “好痛!你故意的!”章琅怒道,宠宠不屑的冲她眨眨眼,尾巴一甩把她卷在了自己身上,飞快的托着她逃离了这里。 哼,人家就是故意的又能怎样?这点高度的墙头又摔不死人,谁要你不懂事不称呼你家宠宠是蛇大爷偏要叫什么鬼长虫,难听死了。 四周的景物飞快的从章琅眼前后退,她被卷的紧紧的动弹不得,生前从不晕车的她此时居然有些晕蛇了,索性报复性的呼啦呼啦就在宠宠的后背上吐了个痛快。 尼玛→_→ 极其敬业的宠宠还是把她一口气带到了地方,到了孟婆处迫不及待像丢垃圾一样把章琅往奈何桥上一甩,自己立刻就钻进了忘川池水中不见了踪迹。 恶心恶心!!宝宝没脸见人了!! 章琅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抬起头来正对上孟婆婆一脸迷惑外加嫌弃不已的眼神,福至心灵的指着宠宠窜去水中的方向,说,“它摔我!你看到了?!” “看到了。”孟婆婆面无表情的两手一摊,道,“怎样?” “你不管?” “我又不是它的主人,我管什么?”孟婆氏背过了身任性道,章琅从她口气中分明还听出了一丝得意。 “那我们去找它的主人算账!你算是目击证人,你也去!”章琅气鼓鼓的。 “我没功夫陪你胡闹。不过楚咛你马上也会见到的,请吧,王妃娘娘。” 孟婆氏很是嚣张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章琅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衣衫,模样有些狼狈但气势不减, “我自然知道什么是正事,方才不过就是试试你到底是哪头的罢了,哼,跟楚咛一伙的又能怎样,回去我就把楚咛对我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都想明白了,没了我,你们谁也找不到真正的冥王陛下,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 “没必要。”孟婆氏突然笑了,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们也会有很多种方法让你不得不配合,不过娘娘恐怕就要受些苦头了。” “你!”章琅憋了气,不过也谈不上多恼,更像是孩子一样的赌气,“我真是掉进了煤球堆里了!哼,我再说一遍,我领你们过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救出我的救命恩人,其他的所有的威胁在我这里统统不作数!一但他平安救出来了,不论他是冥王陛下还是男,宠,统统都与我无关!!我是觉得他好看,但也不至于奢求你们留我在这儿做什么王妃!” 章琅说的痛快,孟婆氏显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至于被她这两句话震的找不着北,可是心里不由得还是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娘娘,请吧?” 第二百零三章 救人 孟婆跟着章琅来到冥王府后门,门口正立着一袭黑衣的无常黑官楚咛,楚咛恭敬地向孟婆氏深鞠一礼道,“萦羽姑娘传信说一切顺利,孩儿已经要霁白在正门候着了,若是一会儿咱们这里被发现了,霁白就会从正门攻进来转移那个混蛋的注意力,为我们争取时间。” 孟婆氏点点头,倒是章琅有些不安了,“怎么还有他?他不是受伤了吗?他的身体……” “娘娘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楚咛浅笑着,然后示意章琅带着自己一起去地牢。 章琅这才注意到守着冥府后门的几个鬼差已经倒下了,惶恐的指着他们道,“这,这,这!” “这什么这,他们没死,我只是要他们睡得熟些而已,我楚咛又不是弑杀之人,再说留着他们还有用处的。”楚咛嫌弃推搡着要她进了门。 章琅凭着记忆带他们一路来到地牢,路上所遇巡夜的鬼差守卫各个看见他们倒头就睡,比吃了安眠药还管用,章琅钦佩的对楚咛竖起大拇指直赞太牛逼。 畅通无阻进到地牢内部,这次有人陪着章琅倒不觉得牢内视线昏暗了,一路小跑着下了台阶就趴在墙上敲敲打打,妄图再触发一次那个脑残机关好把自己掀进去,楚咛无奈摇头看不下去过去将她推走一旁,自己则与孟婆氏二人合力施法结了一个法印推到墙壁上,霎时一束淡蓝色的光线按照墙面的整个纹理铺展开来,片刻之后待光晕散去,楚咛上前对着其中一个地方轻轻一按,顿时他就被卷进了暗门门。 “厉害啊!”章琅不禁感叹,回头看看孟婆氏说,“这下地方你们都知道了,我就没什么用了吧?这人本是我的救命恩人,按理说短期内应该是由我来照顾他才对,但是他还是你们的冥王陛下,我想你们应该都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吧?所以……”她试探问着说,“我可以自己先回清心苑了吗?” “等着。” 她自顾自的废话了一大堆,孟婆氏却对她仍旧是一幅爱答不理的态度,章琅心里恨恨的,心道要你不是老子的领导老子才不鸟你呢!正想着,楚咛架着魅宸就从另一面暗门出来了。 “陛下……”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魅宸那副虚弱血淋淋的样子还是要孟婆氏揪心的疼,“好孩子受苦了……” 魅宸无力睁开眼睛艰难的笑了一下,又看到了再旁立着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章琅时,胸中又是涌出一口老血差点没呛死自己。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楚咛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似的,由他口中说出这样委屈巴巴的强调章琅听着实属罕见,忙在旁边引路边劝着他们道,“人救出来了你们有的是时间叙旧不是?这是件高兴的事情嘛,别都哭丧着脸,大家开心点!还有啊煤球,你家各种各样的药不是可多了吗,什么补血的,壮体的,排毒的,能上的都给他上,等他身体好了,你跟霁白又可以和他爱的魔力转圈圈了。” 第二百零四章 顺路 “娘娘慎言……”楚咛无奈道,“迟早有一天,你要被你张破嘴给害死的。” 孟婆氏对章琅的话听着虽然不爽但是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趣,毕竟只要是从她章琅口中说出来的话她很少觉得有兴趣的,只是若今后冥界以她为妃,这真的能合适吗? 她吩咐着说,“楚咛你把陛下安排进你那佛塔藏好,我会尽快想办法切断他与穆离身上的命系连接,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杀了那个混蛋了。” “是,婆婆。”楚咛乖巧应着。魅宸无力抬抬眼愧疚道,“辛苦婆婆了。” “我,那我呢?我今后是怎么做的呢?”章琅很适时地刷着存在感,孟婆氏瞅他一眼不屑道,“好好在你清心苑呆着少惹事,今晚的事情更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章琅吓得不敢在言,楚咛很识相的缓解着二人的矛盾插话道,“婆婆不要在吓唬王妃娘娘了,娘娘心思聪慧自知该如何去做,还请婆婆待她和善些。” 孟婆氏没有再提什么,四人同来时一样顺利的出了冥府,冥王府邸安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自己回去吧,你们不必跟着我,我识得路的。”章琅转身就要走,孟婆氏却赶紧交代了楚咛几句要他带着魅宸回河州了,她自己则是赶紧追上了还没有走去多远的章琅,“路上不安全,我随你一起回去吧,看你进了清心苑,我再走。” “随便啦。”章琅嬉皮笑脸的。反正要救的人都救出来了她的心情大好,至于今后还有什么事情她猜不出来也没个心思去猜,得过且过就是她现在的心里状态也是未来的人生目标了。 “多谢!”章琅真心对孟婆氏说着,孟婆氏一惊,“什么?” 章琅笑的花枝乱颤,“我是向你道谢啊,多谢领导大人一路护送。” “不用谢,反正我是顺路。” “哪有那么多顺路之说啊,谢谢就是谢谢,婆婆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孟婆氏笑了,心道着孩子厚脸皮的模样倒是跟楚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他看着这个王妃倒觉得顺眼,总没人会平白无故嫌弃跟自己行为习惯相同的人吧? “娘娘觉得陛下怎样?” 孟婆氏没话找话闲问着,章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说着道,“人自然是好了,就是你们得给他多补充着点营养。其实在我们那个世界,少白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你们想个法子要我回去,我给他带瓶染发剂下来,一洗就变黑,如果他喜欢其他的什么颜色,我们那个世界都有都能搞到……” 章琅还想再说,却见孟婆氏一脸嫌弃的快步飘过去了。 “哎哎哎,不想听我不说就是,你走那么快干嘛,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闪了腰……哎哎哎,你瞪我干什么啊,我可都是为你好啊,你要不愿意听大不了我闭嘴就是了。” 就这样,本来是单独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可以好好相处缓和关系的机会就这样被章琅搞砸了。 第二百零五章 新婢女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黎明,昨夜应该是下了些雨,打开的窗子里往外透着颇是清新的雨水味,阳光弱弱的透过窗子照进来,章琅觉得浑身都很轻松。 看着熟悉的帐子布局,她知道自己又被送回到清心苑了。 唉,这地界风水不好,真是不得清心啊! 张口本能的就要叫若菡,突然又回想起来她被楚咛给劫走了。得,无形中又被他给折断了一条臂膀。 慢慢下榻挪到铜镜前,看着完全陌生绝美的容颜,她突然想明琅了。 自从将她从这具身子中剥离出去之后,自己甚至都没有再梦见过她。 她应当一切都好吧? 当初二人约定好要做的事情,以后也绝对做不到了。 什么国相,良田,美男,都融进时空中成了干巴巴的回忆了。 而是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回忆。 突然间有点落寞,她并未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着未知的前途,她不觉害怕了,反而是一种茫然。 害怕至少是一种情绪,她可以大叫,可以哭,甚至可以躲避,但是茫然确实一种心境,她完全没了自己的主观认知,甚至连存在于这个客观的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假的,都是假的。 甚至连铜镜中自己的影像都是假的。 忽就想起了先前自己刚死时,那阵银铃,那阵花香,那片花海…… 身既已灭,徒恋何物? 那个世界自己却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是这个世界有。 煤球,霁白,明琅,若菡,还有那个刚从地牢中被救出来的少白头。 如果此时再给一个选择的机会要自己留下或离开,自己可能真的会犹豫吧? 人就是爱犯贱给自己找不痛快。 “娘娘醒了?” 推门进来一个看着身着一色清水绿的丫头,头上扎着两个圆滚滚的发髻,上用根细丝线束着,模样倒也俊俏。 正是先前自己在河州遇到的那个姑娘。 “婢女葡萄,是楚咛尊使要奴婢来伺候主子的,娘娘您有任何事情都已经与葡萄吩咐。” “好。” 章琅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还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失落。 今个这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天气竟也一点也乐呵不起来?心里总觉得闷闷的。 “娘娘不开心?” 葡萄挺自来熟的,比若菡活泼的多, “嗯。” 想都没想轻嗯了一句,没想到葡萄却乐盈盈的说, “让葡萄陪您出去散散心吧?今儿个天气可好了。阳光也不晒,温度也很舒适。” 不知怎的看着这个叫葡萄的女子她的心里觉得很放松,这个丫头瞅着模样比若菡要小些,只是不知道年纪如何。 “好。” 小丫头手脚麻利的帮自己梳洗打扮着,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却也没有拿出一件衣裳,皱着眉头跟条气着了的毛毛虫似的。 “这是怎么了?” 章琅好奇的过去,却见葡萄拿起了柜中的一见大红衣说, “娘娘天生丽质,就算是不施粉黛着素衣都是好看的,穿的这么明艳反而显得刻意,这些衣服里没有葡萄相中想为娘娘穿的。” 章琅不禁哑然失笑。 第二百零六章 葡萄(一) 这个丫头真是好玩,一件衣服而已,她却搞的这样仔细一本正经,再说这是拿来自己穿,也不是给她穿,她还这样挑三拣四的。 索性这会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干脆陪她打磨时间罢了。 “改日你给我做几件你喜欢觉得合适的好了。” 章琅随口说着,小丫头倒蛮开心的点头用心记下了。 穿上一件华袍来到苑中一个大树下的石凳上休息乘凉,葡萄拿着一个花摇扇子摇啊摇的,又力气使多了累了,扇的风到都往她那边跑去了。 这个丫头很爱笑,爱说话,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不过听她说的倒也不嫌烦,权当遛鸟了吧。 她一个人简直比十个若菡都闹腾。 “娘娘,您到底有没有在听葡萄说话啊……” 小丫头皱眉撅起了嘴,一副受了忽视的不开心的样子,逗的章琅一下就笑了, “在听,在听,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在听。” 小丫头咯咯咯的也笑开了,然后更加兴奋的说, “所以桃子就数蟠桃园的好,以后娘娘要是被邀请去了,一定记得带上葡萄,葡萄也要去吃。” 葡萄吃桃子?真逗。 “好好,如果有机会了,一定带你去。” “谢谢娘娘!” 葡萄见她真的答应了,一点也拘谨的咯咯咯又笑起来,章琅看着也是满心欢喜,她的笑简直太有感染力了。 “你真的就是一颗葡萄籽变得吗?” 刚刚这个丫头说了她的身世,好像意思是做葡萄的时间还蛮长的,但是做人不过也就这两三年而已。不知道她的年纪该怎么算合适。 “当然了,就是葡萄籽啊!” 她骄傲的拿着摇扇摇啊摇,举起另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掐成一丢丢的样子给章琅看, “当时我就这么一丢丢,后来被月老爷爷留意到了,她说我这颗葡萄籽不简单,大概就是夸我吧,后来把我就捏在袖子里收了回去种进土里了,后来我就发芽了。” 她说的笑呵呵的,每次章琅只说几个字,她都能呜啦呜啦的说一大堆。 “那你说你是楚咛派来伺候我的?以后就跟我了是吗?” “是啊。”小丫头兴奋道,“几个月前尊使大人去天宫给月老爷爷送膏药,他老了腿脚不好,一到阴雨天就疼,一直都是用着河州的膏药呢。” 她故作神秘的趴在章琅耳边憋着坏笑说, “你还不知道吧?月老爷爷跟尊使大人的师傅孟婆婆有点关系哦~” 呃,这好像也不是重点。 不过这孟婆居然是楚咛的师傅? 章琅无意中得到的这个关系要她有些意外,不过她也没有这时过多去问。 “后来呢?他把你带走了?为什么呢?” “看我可爱啊!” 却是蛮可爱的,但是也蛮缺心眼。 章琅心想楚咛的深沉心思,还是忍不住提醒她说道,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凡事你多留个心眼儿,可别被他给骗了。” 葡萄连连摆手,“才不是呢,尊使大人待我可好了!我手脚笨,在他府院做洒扫的时候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他还教我了一些法术呢,说是人心险恶,如果遇到坏人要伤害自己了可以打他。反正,他对我就是可好了。” 第二百零七章 葡萄(二)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来我这干嘛?” “我本心也不想啊,但是他觉得我更适合这里。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他就说要给我找个新主人,说你可好相处可好说话了,不会为难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呃,要不要这么诚实啊…… 不过跟她这么坦白敞亮的聊天确实痛快,没一会儿功夫二人就熟络了。 她想一定是楚咛觉得若菡不再自己身边不方便,所以才派过来这样一个小丫头照顾自己给自己解闷的。 章琅心道煤球可真会选人,这个丫头可真是太和自己心意了,甚至有一个冲动想要是跟若菡凑齐了,干脆一块结拜成姐妹算了。 ——————— 这几天冥王府内魅宸该颇是奇怪,自己家的厨子这是掉进河里捞了多少只王八啊?每天这王八绿豆汤的都快把自己喝吐了,还有那韭菜饼,鹿茸汤,还有各种各样滋补壮阳的药膳,搞的他每天口干舌燥欲火焚身。 他还不晓得那天章琅的一句话给他传来了什么,不然怕气也是要气死了。 —————— “婆婆怎么突然来了?” 楚咛正在丹房炼丹,见他来了忙起身迎接。 “陛下怎么样了?”孟婆氏问得倒也开门见山。 “都安排好了。” 楚咛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孟婆往府里走着,旁边侍立着的几个有眼力见的,忙上前该倒茶倒茶,该挪椅的挪椅。 “不错嘛,到底是个大人了,府内里里外外收拾的还算利落,” 楚咛无奈的笑了一下道, “环境利落有什么用?身边终究没有个可用的人。“ 他这句话寓意很深,孟婆一想,便也明白了,安慰着他说, “无妨,凡事亲力亲为,你的长进更多更快,总会有一天,一起都能好起来的。” 楚咛眼神里的光有些黯淡,似考虑了许久方才说到, “婆婆说的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这天章琅找了个借口又去了趟河州府,楚咛巧了又没有在,她一个人在府里溜溜哒哒转着,找了两圈也没看见先前从密室中救出来的那个男人的踪迹, “霁白也不在,他也不在,莫不是送去了别处?” 她心道着,独自一人又看见了在一间屋子的墙角处有一个黑金的木盒,那个盒内有一叠符纸,她拿起两张看了看,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可能是驱邪避灾的符纸。 “最近运气差到爆,不如拿两张消消霉运?”想着她就摸了两张揣在怀里回去了。 回去后虔诚的将符纸贴在了床头,特意的还拜了拜,结果当天夜里她又做梦了。 梦中血气环绕,她纠缠其中,不能自拔。 又是那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又醒了过来,只是这次却是看到了楚咛。 “煤球!你怎么在这!?” 她惊讶不已,楚咛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谁准你乱拿我的东西!?” 章琅一愣,记忆滚滚的涌了回来。 “要不是葡萄及早发现,你早就凉了你知道吗!?” 楚咛依旧怒气冲冲,“葡萄,把你家娘娘照顾好了!” “是!” 葡萄应着,楚咛就出去了,章琅问着葡萄说, “我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零八章 大结局(一) 葡萄怯怯回着,“娘娘太大意了,您拿回来的可都是招邪附灵的符纸,居然还大大方方的贴在床头,您可真是仗着自己命大为所欲为呢。”小丫头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道,“我看见您的时候正看见有两只法力高强的恶灵伏在您身上吸**血,葡萄我一人打也打不过,赶也赶不走,这才赶紧去到河州请尊使大人过来呢。” 章琅努力回忆着由她口中叙述的惊险一幕,可无奈还是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只得作罢,再想想看,不由更觉得黑煤球牛逼了,旁人搞不定的事情他来了居然就能搞定,可是自己偷拿他的符纸固然不对,那他闲的没事做这么多招邪聚灵的凶煞之物又是为何呢? “葡萄,你再随我去趟河州府!” 章琅边说着便下床小跑着就要出去,葡萄手忙脚乱一路跟着,她同若菡到底不是一个人,若是若菡还在这里,此时怕是要劝着章琅消停着些才是。 可葡萄却是个爱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娘娘您看那冥王殿!”葡萄用手指着兴奋道,“您看那团大黑云,里面不知吸附了多少恶灵,这怎么无声无息的就全飘到冥王殿里了呢?” 章琅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心道可能要出大事了,果然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兵部总司刘茫带着一对人马飞快的赶紧了殿中,章琅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倒也知趣的没有往里面掺和,“葡萄,冥王殿里想是不太天平了,你我修为不高,还是躲远些的好。”她忍者笑意退后了几步,然后拉着葡萄更是加快了步子往河州赶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大好,他巴不得冥王府里那个死变态出事才好的。 ______ “娘娘您来晚了,尊使大人去天宫月老府了。”河州信使垚奇迎了出来,然后又颇是怀疑的对葡萄说,“我也不知孟婆婆是怎么算出你会过来的,她要我转告你去趟月老府,要尊使大人尽快回来。” 葡萄看看章琅,后者并没有不同意,她疑惑的应了也就去了,末了又追问了句垚奇这事是不是很紧急,很严重,听他答着并不心里这才稍稍安心。 月老府,从正殿一出来楚咛就感到了有一个小尾巴不怀好意的尾随着自己,他想着该不是自己的哪个仇家?不过这排出的杀手也太废物了吧,还不如放出个蚊子好使呢,至少自己一个不留神还能被蚊子吸口血,咬口包,这个废物软包又算个什么东西? 楚咛心中哂笑,真是有意思,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小鬼儿敢玩这种把戏捉弄到他的头上来了, 况且居然还敢潜入月老府行事,这是脑子被驴踢傻了吧? 本想立即揪出那人好好询问一番看是哪只驴不长眼行的凶,可是微一侧目,却发现了一袭水绿色的衣裙闪入了墙角后,他的心微微一颤, 这是个姑娘? 第二百零九章 大结局(二) 楚咛向来都是怜香惜玉的,细回忆着那个身量似乎年纪不大,而且她对自己丝毫没有半边威胁,也未曾显露半分杀气,所以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任她胡闹跟随,同时也很好奇她的目的是什么。 月老府看似一般实则防戒森严,为了使跟着自己的这个小尾巴能够早点露出破绽楚咛也是煞费苦心,特意领着她只往偏僻的犄角旮旯走,最后立在了一株花树前发起了呆,不一会儿,那人果然有了动静,只见她小心的丢出了一根红线,然后笨拙的系在了自己的脚腕处。 楚咛明明发现了也不阻拦,眼睁睁的看着这条红线在自己的脚腕上捆了个死结,然后就是一个十分悦耳空灵的声音说, “我喜欢你呀尊使大人!你喜不喜欢我啊?” “……” 楚咛看着脚腕上的红线,霎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回过身来看着她, 只见那是一个高才及自己肩膀的面容姣好的绿衫女子,两颗眸子清凌凌的像是一湾湖水,正对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笑着,楚咛纵使有天大的火气也冲她发不出来。无奈的摊了摊手,不冷不热的说, “葡萄?你这是胡闹什么?谁教你的?” “呃?不管用?月老头唬我?这下丢人丢大发了→_→都是月老君!之前我还在天宫时他就说过,只要我用红线绑了你,那你就能是我的!” ……楚咛一脸黑线,“他逗你的,这你也能信?”他故作一本正经的对她说,“胆子大了竟敢私搭红线戏弄本使,你不怕本使押你去月老君面前问罪?” 葡萄低头十分窘迫的为楚咛解蝴蝶结,紧张之下又打成死结了,楚咛笑盈盈的把葡萄扶起来,然后施法掩去了脚上的红线对她说, “算了,留着吧,你这丫头啊。”他无奈笑笑,“你跟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要你去照顾王妃娘娘了?” 葡萄有些无辜的回道,“王妃娘娘现在就在您的河州府,是垚奇要我来的,他要我传话对您说婆婆要您回冥界。” —————— 待到后半晌还不见楚咛人影的章琅颇是无趣,自己怎么次次都寻不到他的人影?自己跟他可真是八字不合,不过他不来就不来吧,自己的葡萄怎么去趟天宫也还丢了?不过还好整个半晌都有霁白陪着自己说话聊天,这时光过得也不算孤单。 伸着懒腰踏进清心苑大门,章琅前脚刚进房门内,突然从后面就伸出一条胳膊将她紧紧的束住,一只手还捂住了她的嘴。 “别动,是我。” 章琅吓了一跳,不住奋力挣扎着,可是听着耳后的声音是这样熟悉,慌张之余微微侧过了脸,一看居然竟是楚咛? 楚咛显然伤的很重,章琅不过扑腾了两下就把他束着自己的胳膊挣松了,然后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你每天花样够多啊!这又是要整哪出?!” 楚咛痛苦的蜷在地上,他就知道跟这个蠢货合作太难了。 麻麻批。 “我们认识时日也不短了,可跟你还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他喉咙里甜腻腻的,惹着强烈恶心的感觉咽了下去,然后虚弱的对她说, “快去找孟婆婆……别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在这儿……马上!” 章琅不知发生了何事,想要再多问他两句,可是过去见他竟然昏死了, “这尼玛的……” 她先费力的把楚咛从地上拖起来丢去床上盖好,想着他伤成这样也不能一点也不管,又从他的衣服口袋里翻翻找找,还真找出了几个瓶瓶罐罐的药丸。 “应当有效的吧?”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那些瓶瓶罐罐里的药丸都给他倒进了嘴里,然后为他蒙上被子,锁上房门又疯跑了出去。 第三百章 大结局(三) “娘娘刚回来这又是要做什么去?”门口的一个鬼差看她如此很是诧异。 章琅挠挠后脑,福至心灵的胡扯了句,“散步!” 后又突然想到自己木有一点本事,可眼前这个家伙可是一个会点鬼火的人才了,要他去找人肯定会比自己快的,但是要保密……“你,你知道孟婆婆住处吗?” 值守的鬼差被问的一愣,“知道,娘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少废话!赶紧把他去给我请来,我要跟她探讨些做汤的学问!” 鬼差觉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麻麻溜溜的跑着去了。 正好章琅也可以留下来守着门,若真是自己这样出去她还不放心呢。 万一被谁给撞见了,自己的清白可又是不保啊。 章琅特地嘱咐要他快些,说晚了,自己的汤就该糊了。 孟婆婆听了鬼差的话觉得奇怪,做汤? 这个王妃第一次主动要见自己居然是为了探讨厨艺? 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而且还不懂一点规矩,着实可恨。 不过见见她也好,是时候该去会会她了。 —————— 进了清心苑,留了个小鬼儿说是章琅在卧室休息,只要孟婆婆一人进去。 孟婆更是觉得奇怪了,不出门迎接自己这架子摆的够大,可是也没这样的摆法啊。 满心疑惑的跟着她进去,一进门章琅就学着楚咛的样子把房门夸差一踢,也想着在背后搞偷袭。 不过…… 哎哟我去要死了! 章琅吃痛一声求饶,然后便被孟婆婆甩到了一边。 孟婆不知要要搞什么把戏,碍于她的身份,下手的时候也很有准头,除了要她疼些而已,也并未怎样伤她。 章琅心道这个小老太婆身板挺好,手劲还挺大,后来一样她是楚咛的师傅,自己后悔自己跟她耍的这个把戏了。 “娘娘可真是顽皮,刚才吓到我老太婆了,本能的出手重了些,没伤到你吧?” 明知故问。 章琅胳膊脱臼了,疼的厉害,用下巴一指床上那人,不爽的说, “快死了,找你的。” 孟婆觉得诧异,警惕的走过去撩开帐帘,然后紧张的问章琅道, “他怎么受伤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 章琅没好气的坐到一边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肩膀, “妈的我一进屋就被他给撂了一个大马趴,然后他吩咐我不准告诉其他人他在这,还要我去找你,然后他就晕死过去了。” 还未说完,孟婆婆就一把掐上了她的脖子, “你给他喂了毒?!” 我怎么敢! …… 后来章琅才知道,楚咛随身带着的瓶瓶罐罐也不全是救命的药,更多的还是杀人用的毒药,刚才她的一番操作猛如虎,可差点误把自己的队友给毒死。 这可真是尴了个大尬。 这一夜过得并不太平,章琅只听着外面又吵又嚷,她睡不着半夜爬起来,结果发现是冥王殿着火了,她兴奋的跑到附近去看热闹,结果被一个黑影一闷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时,孟婆婆告诉他,假冥王死了。 还有霁白。 章琅有点不能接受,那个同自己一样是个冒牌货的家伙死就死了倒也无妨,可是霁白,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就…… 她不能接受! 孟婆婆把身边的一个药碗递给了她, “娘娘喝了它吧,喝了它,身子还舒服些。” “这是?” “孟婆汤。”她平静道,“陛下重得王位了,天命书也是他的名字,冥印也重回他手,你可以走了。” 章琅冷静极了,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总是听话的,把药汤凑到鼻边,她咯噔一下,“闻着就苦。” 不过在她将要一饮而下的时候,魅宸突然闯入将她的孟婆汤碗打破了,淡淡道,“王妃还是留下吧。” “霁白是怎么回事?”她怅然问着。 “那就要问问你先前手边的那个好婢女了。”孟婆冷冷说着。 “葡萄?” “不,是若菡。” 后来她才知道冥府一战自己这边本是没有什么大事的,可最后若菡居然下到冥界与假冥王勾结一起,后来最先发现的葡萄还在前往河州报信的途中被若菡给杀,那把天火更是若菡放的,霁白当时就在殿内,没有来及撤走。 “她人呢?” “怎么可能还要她活着。” 大结局 番外(一)夜市 这里热闹非凡,章琅玩的不亦乐乎, “哎呀,仙界呆的久了,就是稀罕这人间界啊,” “你喜欢?” 霁白对这里的一切似乎很不感冒,他只觉得耳朵都吵闹的不行,什么话都听不清,不过玩心大起的他离得章琅老远的时候冲他大喊道, “我喜欢你,” “什么?!” 霁白只笑,然后靠近她,问道, “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 霁白用扇子啪的一下扇了她的小脑袋道, “呆瓜!” “呆瓜?” 章琅踮起脚来就给他一个脑瓜崩,弹的霁白一个措手不及, “不准再叫我呆瓜!你知道有一个词叫呆子吗?!那个是孙悟空称呼猪八戒的,你一叫我我就觉得你长毛了,如果我是猪,那你就是猴子,泼猴!” 本来的言情剧生生让章琅把画风转变成了魔幻西游记…… 俩人溜达着往各摊玩着,自然是霁白买单,章琅手里捏着糖人,花生糕还有栗子酥,嘴里叼着一炸蘑菇,最后还是立在了一处卖红冰果的摊位前愣愣的出神, “想吃了?” “嗯嗯嗯” 章琅嘴里叼着炸蘑菇含糊不清的说着,眼神里算是小星星, 满脸都写着想吃, “馋嘴,也不怕撑着你!” 嘴上说着嫌弃,身体确实又到了摊位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银锭, “盛一碗,” “得嘞!” 店家收了银子高兴的答应着,嘿,今个儿可真好,就喜欢这买东西不问价就给钱的大爷,明明几文钱的玩意,愣让他把一个月的摊位费都付了。 “爷拿好!” 店家麻溜称好了,闲谈道, “爷待您家娘子可真好啊,这位姑娘可真是福气了!” “有眼力!赏你的!” 接过吃食顺手给他又丢下了一锭银子,店家可得啊,今个这位可真是财神爷啊! 霁白自然可得他说的那些客套话,只是啊,要是章琅也这么有眼力见和这觉悟就好了, 溜达着回到街中摊位前却寻她不见了, “章琅?章琅?” 霁白拿着红火慌了神,一下失了魂魄,不过一会儿没见而已,怎么就能丢了呢? “章琅!” 他一边叫着,一边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挨着找, 怪了,这里安全的很,一点妖魔邪气都没有,她不应当会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劫走吧, 自己这个白官无常还在的,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截人啊?当真是不要命了! 顾不得人间不准使用法术的规定,霁白施法 “你在这里做什么?!” 霁白的语气中带着些怒意,难得的对她这样凶, 章琅一脸无辜,愣愣的说, “我在这里看扎灯笼啊。” “那你走之前都不知道要与我说一声吗?!” “我见你跟那个摊主聊得挺欢,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贸然过去挺打扰的,你之前不是对我讲过,要我懂点礼貌的嘛……” 章琅皱着眉头委屈巴巴的,霁白气的真想拿着手中的红冰果呼她一脸, “这么将来还是怪我喽?要,那我现在再告诉你,以后,尤其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决不许逃开我的视线,如果你要去别处,不论我在做什么,你都要过来告知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 章琅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乖乖的样子倒叫人见了心疼, 霁白勾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妥协的不在责怪了, “哼,这才差不多!” “看看喜欢什么灯笼,你去挑一个,咱们带回去。” 霁白来着章琅钻进了人群,章琅又像是忘记了他犯错时的凶样子了,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的屁股后面就钻了进去, “我刚才挑了半天了,并没有看到自己喜欢的灯笼,” “嗷?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章琅撅着嘴想了想说 “呃,我要一个金鱼灯笼,红色的突眼大金鱼的那种。” “你这也太复杂了……” 霁白嫌弃着,然后一本正经的问店家道, “有红色的突眼大金鱼的纸灯笼吗?” 店家看着他这样文质彬彬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地主家的傻少爷,不过怎么问的问题确实这样胡闹幼稚啊, 不过看着他不俗的穿着打扮还有非凡的气质,却又不好直接开口得罪, “这位爷,小店没有这种样式的。” “会做吗?” 呵,这人脑子确实有病吧。 “会做是会做,但是这都是给小孩子们元宵灯节玩闹用的玩意,这天还热着呢,立夏都未到,谁糊这个啊。” “今个我们就要了,糊了一个,银子不是问题。” 呵,这人傻钱多的主, “哎呀,这位爷可真会拿小的消遣寻开心,咱们这正营着业呢,这灯笼又不好糊,咱们那里能放下这些客官单给您扎一个金鱼纸灯笼啊。” 霁白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回头瞧见章琅略有些失望的眼睛,随手便从衣袋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拍在了放着众多花灯笼的桌子上, 店家一看这位主子是动真格的了,也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这单买卖的时候,霁白又从衣袋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淡淡的说, “包场。” 店家犹豫的接下,不太敢相信着这位爷出了这么大的手笔只是为了搞一个灯笼, 霁白见他几分犹豫的样子,以为是自己的钱给少了,便又淡淡的轻吐出了两个字, “定金。” 这下倒轮到章琅不太淡定了,这公款花的也太fu败了吧…… “别了吧,不至于…… 章琅拉着霁白的袖子,小声的劝阻着,店家一看,差点急的没给蹦起来,急忙招呼道说, “这位爷包场一天,爷里边请!” 这句话一招呼出去,半条街的人都看了热闹了,纵使这人脸皮再厚,也不至于能生生的把这脸面摔到脚底下去踩吧, 霁白倒是没有受任何情绪的影响,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拉着章琅就进了灯笼坊。 “这位爷,这些都是纸料工具,您看看,满意吗?” 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些都是上好的材具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章琅,你看看,可还满意?” 章琅哪里懂得这些,她一会儿拿起红纸瞅瞅,一会儿拈着竹片看看,点了点头道, “好是好,就是我能自己亲手去扎吗?” “奥,姑娘对纸扎灯笼也有兴趣?” 店家疑惑的问着,章琅回道说, “兴趣倒是没有,我就是现在突然想自己动手扎一个了,怎么?不方便?” 章琅问着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问问,店家回应方便或是不方便,都无关紧要,但是店家无意中一抬眼看见了霁白看他的冰冷的眼神,立刻求生欲本能的答道说, “方便,方便,姑娘怎样都方便……” 不就是手把手教你扎个灯笼吗,就算是你现在是叫我给你表演一个干吃灯笼都是方便的, 章琅看着很兴奋,霁白再旁也拿过红纸温柔的说, “也教教我吧,我们两个合着扎一个。” 您是爷,您随意。 于是,这个场可真是不白包,他们两个笨手笨脚的一学便是一下午, 霁白知她毛手毛脚的,一怕竹坯伤了她的手,又怕剪刀刺破她的手,所以这个灯笼的大部分,都是这霁白一手制成的,章琅无非就是跟着搅搅浆糊,涂涂色什么的, 店家收了不少钱教的倒也是尽职尽责,只是初学者毕竟是初学者,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的第一个就能扎得很完美的, 傍晚时分,章琅兴奋的提着自己的第一个纸扎金鱼灯笼,高兴的合不拢嘴, “谢谢你霁白,我很喜欢!” “喜欢什么?”灯笼还是我。 霁白咧嘴一笑,颇为得意。 章琅低头痴痴看着歪歪扭扭但还能看出是鱼形状的大灯笼,真诚的说, “灯笼。” 呵,果然。 “呆瓜!” 从袖中取出了两锭银子甩给了店家说, “这是尾款,” 说罢,他拉着章琅,章琅提着灯笼,两人大摇大摆的出了灯笼坊, —————— 邺城来了位花钱如流水的傻少爷的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这么个爷都到哪里可都是个活财神啊, 后来大家渐渐发现了,这位活财神可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定要伺候好了这位财神奶奶才行, 于是满大街的吆喝声都变成了, “姑娘来咱们小店看看吧,咱们小店有最新款式金玉瓷器,” “姑娘赏脸尝尝这么这大饼,那是外焦里内一个香啊!” “姑娘,小店新用冰蚕丝纺的细纱布料到货了,做成衣裳来又贴身,又好看,您进店瞅瞅?” “看看咱这钗子吧姑娘,多和您这气质啊!” “咱这春满楼新调教了几个姑娘,呃,相公小倌也有,您移驾乐呵乐呵?” 先前几个都是看着章琅的意愿要不要去,可是到了最后这一个,霁白直接就挡在了章琅的前面对老鸨只吐了一个字, “滚。” 其实,章琅还是蛮失望的…… “霁白,他们怎么对我这么热情啊?” 霁白看着她宠溺一笑道, “因为你长得好看,” 大结局 番外(二)讨药趣事 章琅一撸袖子,然后大摇大摆的往河州府走去了, “老煤球你出来!” 一脚踹开了大门,吓得正在里面占卜测命数的黑无常差点做了一个屁蹲, 抬眼看见却是这位祖宗来了,当时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了生气,垂丧着脑袋诺诺的说, “不知是王妃娘娘驾到,属下有失远迎,还望......” “别他妈废话了!” 章琅一蹦跳到了他的丹炉上,舒服的晃着两条腿改用一种和善的口气笑眯眯的说, “煤球哥哥,你帮人家一个忙呗~” 她若一直都是凶巴巴的倒还好了,黑无常最怕的就是她这样笑眯眯的恳求,上次那件事,他可是被魅宸罚的不轻, “呃......王妃娘娘尽管吩咐,若是有属下能.......“ “能!你肯定能!” 章琅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恳求道说, “我想找你借点东西,就是......“ 她放低了声音细声言语道说, “那个,那个,就是你有没有那个?” 她一脸坏笑的挑着眉毛,看着黑无常的心里慌慌的,却也猜不透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章琅也是觉得无趣,所以不耐烦地往后一靠,指着他的鼻子大声的说到, “笨死了你!我表述的这么明显你都不知道!” “属下愚钝......” “呵,我看愚钝是假,迂腐是真,你可是比我们谁都精着呢!” 黑无常听着狡黠的下了笑,然后慢慢回转过身走去一旁拿起了两杯茶水,一手递给了明琅,一手端过来自己摇头轻轻吹了一下上面的浮茶沫,抿了一口言道, “娘娘就别打趣我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好!” 章琅这边也是不墨迹很是痛快,一口茶水下肚,笑眯眯的咧嘴问道, “煤球哥哥能不能给我两包上好的催情迷药啊?” 噗! 楚咛一口茶水喷了章琅一脸,然后慌忙的一边咳嗽一边到处找手巾想给章琅擦脸, “抱!抱歉!咳咳咳!真对不住!真对不住!咳咳咳!娘娘恕罪!” 章琅黑着脸,憋着一肚子的怒火,然后硬是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没,没关系,煤球哥哥,你就把药给我就好,我不生气,真的不生气......“ 不能生气!气大伤身体,气死自己不如意?!便宜了那帮狗东西! 楚咛憋着笑,然后有些无奈的递给了她一块白帕子,自己为难的说到, “娘娘怎么觉得我会有这个呢?我长得很猥琐吗?” “不猥琐,就是丑,想着这世上活着的,死了的姑娘们,没几个会愿意嫁个你吧?” 章琅一脸坏笑的嘲讽着,但是语气中丝毫没有不友善的意思,这只是朋友之间的玩闹罢了, 楚咛呵呵笑着,然后一转身故作了一个潇洒的姿势说, “属下是不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但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就算一大把年纪了再不济,也不至于用这些下三滥的迷药去霍霍那些小姑娘,只是不知生的如此国色天香的王妃娘娘,这是要拿了迷药做什么呢?莫非是霍霍冥王陛下?” “放屁!” 章琅一叉腰从丹炉上跳了下来昂首挺胸的说, “老娘行事光明磊落,想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要这迷药啊,是想给我自己使得,所以我才想要两包质量好点的,别总整那些假药毒药的来糊弄我,要是我吃了之后头晕眼花的,老娘定饶不了你!” “你自己给自己下药?” 楚咛这下是真的懵了,面颊一红,还是保持着相对淡定对章琅说着, “这......这我也很是费解啊......“ ”想不明白就闭嘴!赶紧拿药!“ 章琅不想在跟他废话多解释了,只是楚咛这里确实不敢将这个东西给她,而且若是她说的话是真的话,那他就更不敢给了, 这药,吃了就不好控制了...... 这要万一真的在出了点啥事,那,那就是让他死一万次,魅宸也不会绕过他的,作为朋友,自己也是不会绕过自己的...... “娘娘恕罪,此药不同寻常药草,今日我是断然不敢贸然就给娘娘,属下也不想欺瞒您,这药我确实有,但是您若要用,也得让冥王陛下亲自过来拿药,否则,您想拿走此药,绝无可能。” “哎呀煤球哥哥~~” 章琅又开始了撒娇攻势,但是三言两语,四仰八叉,无论她这样磨破了嘴皮恳求,楚咛就是不肯松口一字,终于,章琅没了耐心,于是...... “娘娘!娘娘快把属下放下来!” “娘娘不能动那个瓶子!” “娘娘......您砸的可是属下泡了百年的灵芝药酒啊......呜呜呜....” “娘娘......我尼玛......你大爷的......“ 几番翻箱倒柜之后,药找到了,楚咛疯了, “章琅!今日你若敢走出这个大门,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章琅嘿嘿笑着来到捆着楚咛的大柱子上,轻轻用手指一点他的额头说到, “安静点,要你配合你不配合,所以我只能来强的了,我呢也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小心的,煤球哥哥,我走了哦~这个锁仙绳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自己解开了,然后今日这里损坏的所有损失,我做主要魅宸都给你报了,乖乖的哈~~不哭不哭~~” 她也伸出手揉了揉楚咛的小脑袋,这一揉不要紧,她觉得手感还挺好,嗯嗯,怪不得魅宸总爱摸自己的呢,原来就是跟自己那个时代的猫奴撸猫一样,舒服~ 呸呸呸!你大爷才是宠物呢!哼,就算要撸,以后也得必须是自己撸他们的份,今后谁也别想碰自己的头发! 大结局 番外(三) 我在等他啊 远处那人立在花丛之间一动不动,手里不知还提着一个什么形状的灯笼,暖黄色的火光将她的身形照得也是暖暖的,鲜红的彼岸,鲜红的衣袍,还有那张面颊微微带着红晕的脸。 她喝多了。 远远地就闻到了酒气,静谧的月光下靠近章琅的空气都有些醉人,楚咛大踏步过去,一把扯下了她手中握着的灯笼,不满的训斥着她说, “你又在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章琅手心一空,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楚咛,目光有些呆滞,水润润的瞳仁里闪烁着灯笼投影进去的光,看着竟还有些许幸福的模样。 她微微笑着,眼泪却是不知不觉的翻出眼眶顺着脸颊坠下来,一颗,两颗,三颗…… “我,我在等他啊……” 楚咛一怔,万没想到她会答出这样的话,晃神之间那盏灯笼又被她给拿回去了,好像她手中不握着这个就不踏实似的,语气之中既骄傲,又满足, “这里太黑,我给他照个亮……这个灯笼他一定认得,循着光他就能找过来了,这是他亲手扎了送给我的小鱼灯笼,十颗夜明珠都不换的。” 他如何能回得来…… 楚咛心痛的难受,强装笑颜温柔的哄着她道, “那,那我们回去等他好不好?” “不好!就在这里。” 章琅固执的道, “他若来了,看不见我,会难过的……” 难过?时至今日你才会在意他的感受?早干嘛去了…… 楚咛心道,不过想着霁白若是真的能知道这些的话,怕是巴不得能死的再早些的好。 “不要闹了,听话,跟我回去。你喝了酒,吹凉风会受寒的。” 边说着,边拉扯着她就要走,章琅嫌弃的甩了他,不耐烦的说, “不冷,真的不冷。你这个人好讨厌啊,你快走开!我要自己等他回来。” “他回不来了。” “会回来!” “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会回来!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你滚开啊!” 章琅对他说的话十分生气,反驳的同时还踉跄着过来想要推远他,却不料醉眼朦胧,泪眼朦胧的扑了个空差点摔打,幸亏楚咛上前接了一把,顺便还扯下了握着她手中的小鱼灯笼,一字一字无比清醒的在她耳边说, “他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了!他已经死了,魂飞魄散,魂飞魄散你知道吗!” 说罢,他愤怒的把已经破烂不堪的小鱼灯笼往地上一摔,里面照明的灵火噗的一下灭了,随之,章琅眼中的暖光也熄灭了。 若不是还噗噗直往下坠的眼泪证明着时间的存在以及流逝,此番此景看起来竟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月亮还在天上挂着,孤单单的挂着,四周一颗星子都没有,就像是在深蓝平整的衬布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根细长的豆芽,彼岸花田不积白雪,此刻却像是把前些日子积聚的寒气一下释放了出来似的,花色愈艳,寒气愈是逼人。 慢慢的,章琅顺着他的身体滑坐在地,不住的哭,不住的道歉,也不知是给谁赔的罪。 “我错了……他不要我了,他再也不肯原谅我了……我错了煤球……煤球……我真的错了……” 楚咛默默立着不动,像是在地上杵着一根墨竹杆似的,意外的没有拦她劝她,却还是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蒙在了她的身上。 虽知错不在她,但终究也是怨了她。 也恨了自己。 等了一会儿,哭声终于渐渐小了,又过了一会,她似乎酒劲上来犯困睡了。楚咛俯身将她轻轻抱起,看着她缩在自己袍子里露出的半张湿漉漉的小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问她说 “你是真的已经选择好了?还是单纯的只是觉得对他亏欠呢?” 熟睡的章琅自然没有回答他这句问话,当初月老府红线被魅宸斩断,章琅一番言词不论是否真心都是狠狠的伤了魅宸,如今若是她清醒着回答说是亏欠,怕又是狠狠地再要伤一次霁白, 霁白要的从来不是她对自己的怜悯补偿,他只想要一份纯纯粹粹的爱。 可事到如今,他们谁都回不去了,这一切,楚咛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能一开始不这么自信,一切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回去将她放回榻上,嘱咐侍女好生照顾着,然后自己又回去了地牢,若是被她醒来后知道自己又跑出去了,她又该发脾气了。 这日子过得,都道是章琅囚禁了自己,实则哪次不是他不知给自己牢门上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