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之异界武神》 有关设定

因为本书元素特殊,所以单开一章讲讲书里的一些设定。 想必看了第一章的朋友应该知道,本书的主角之一就是英雄联盟里的疾风剑豪亚索。没错,本书的故事就是把瓦洛兰大陆的某些英雄融入到中国历史当中,当然书里的历史设定都是架空的,只有一小部分按照真实的史实,所以大家不要用真实历史去评判书里的故事。 关于等级划分: 本书一定程度上可以规划为武侠,但也有不少玄幻元素。比如故事开头亚索的御风剑法,可以凭空制造飓风一类的,在异界地球中人们称这种力量的源头为真气,他们认定真元之气由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组成,每个人都有先天之气,只分多少,达到一个标准的人方可修炼后天之气,即发出武技的根本条件。 可以修炼后天之气的人统称为武士,实力下不设限上不封顶,独有一级。其中从弱到强细分为三段,九阶,十八星,以满星为最强者,此后成圣再无等级。 文中尺寸,一尺取现在二十七厘米,一丈取三米。 最后说明,本书历史角色的性格以及身世均是我杜撰,不可当真。其中参考史书刘洪胜的《楚汉英烈传》。 我是猫宇,也是十三夜,感谢你的点击,关注与收藏。我在努力写,还请诸位赏阅,感谢! 第一章:一失足成罪人,剑豪弑亲兄

瓦洛兰大陆,巨神峰山脚。 亚索走得有些乏了,借着月下阴影匿藏在黑暗之中。他从艾欧尼亚到这里足足花了三个月,期间被追杀小队埋伏了三次,他瞥了眼手中的小太刀,十五个曾经的同伴又成了他的刀下亡魂。这不是他想要,但因为两年前素马长老被刺身亡,身为长老护卫的他就成了昔日同伴眼中的敌人。亚索很清楚自己不是杀人凶手,所以他冒着谋反的罪名出逃,潜逃至今。 “不要再出现了,你们没人能胜过我。”亚索抽出修长的刀,望着黑暗中发出寒光的刀刃,像是对死于刀下的亡魂说道,“不要怪我,我是被逼无奈!我不能放任真凶逍遥法外,我得抓住他,这样素马长老才会瞑目!再给我几天,再几天真相也许就大白了。” 说到最后,声若蚊蝇。亚索每天都这样慰藉自己,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记得过了几个几天了,对于真凶他仍毫无头绪。他只是一味地逃着,然后杀掉每一个追捕他的艾欧尼亚人。此行来巨神峰,也只是为了验证一个坊间流言。相传这座高耸入云的世界之巅乃是天上神邸和他们在星界的居所坠入凡间化作的神峰,其峰顶拥有无法想象的神力,只要能登上顶峰便可被选为星灵获得启迪拥有神力,还能实现其一个愿望。 这对迷茫看不见前路的亚索有着致命的诱惑。他不需要启迪亦或者神力,他只想登上顶峰,借着那股神秘的力量知道杀害素马的真凶是谁,他要亲手杀掉那个人洗清自己的罪名。 时过半晌,野鹿夜鸣。亚索开始动身登峰,他得在天亮之前登上位于半山腰的栈道,以免惊动了这里的居民拉阔尔人。拉阔尔人把每一个敢于登山的人当做朝圣者大肆宣扬,这会暴露他的行踪,引来对于亚索而言是送死的艾欧尼亚同伴们。 亚索隐藏着自己的身影快速穿行在拉阔尔人凿出的犹如迷宫般的上山通路中。随着海拔渐高,上山的难度也慢慢增大。上山通路从迷宫般繁多逐渐到只剩下几条,有时甚至只有一条修在峭壁上不足半米宽的小道,可亚索现在离半山腰还差十万八千里,足见登山难度之大。 走过险道,其后居然是一片修在山坡处的草场,远处有亮着灯火的拉阔尔人民居。草场之中还有零零散散被圈养的动物,此时还未入眠。亚索贴着草场边缘前行,以防惊动了草场上的畜牲,正当远离拉阔尔人民居时,一股熟悉的气息挡在了他上山的道路前。 亚索右手摁在刀柄之上,凝视着前方月下阴影处,短暂的沉默之后方才苦笑道:“这次终于到你了。” 随着亚索言毕,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高约莫七尺,穿着艾欧尼亚剑道场传统服饰的男人。那人外貌和亚索有五分神似,同样用棉绳扎有一头长发。 “亚索,不要再逃了!”那人望着亚索,右手抽出佩剑,喜怒难知。 “连你都不相信我?”亚索握刀的手上暴起青筋,“我没有杀害素马长老,永恩!”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永恩。潜逃之中,他能毫不犹豫地杀掉前来追杀他的同窗们,可渐渐亚索怕了,他不是怕自己不敌追杀者,而是怕有天站在自己对面的是自己的哥哥。可今天终于到了亚索最害怕的局面。 两人对立而站,也不言语,都默契地望着对方,手中的刀剑像是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猛虎。永恩打破了这种寂静,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见血。跟我回去,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否然?” “那你今晚就只能踏过我的尸体离开这里。”永恩知道劝说无果,深深地叹了口气,身形暴动起来。清澈如水的剑刃反射着月亮的光,像是一朵盛开的荆棘花朝亚索袭去。 亚索拔刀而起,一刀刀化解掉永恩的攻击,嘴里质问着:“为什么人人都认为是我杀害了长老?不是我!” 永恩退后,挥剑成圆,几道剑光随即而出,直砍向亚索。 “长者死于御风剑术,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 这话如雷贯耳,亚索竟失神片刻,但永恩并未利用亚索此时露出的破绽,不攻反退,立于他五米开外的地方。 “不要忘了长老对你的恩泽!”永恩说罢弯腰鞠躬,这是剑道场的传统礼节,“亚索,拿出你的真本事,让我见识真正的御风剑术!” 语毕,不等亚索回礼,永恩又提剑急上,剑光在空中挥舞成圆。亚索身形急动,小太刀直刺而出,击中永恩的长剑。刀刃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凶猛的能量涌入亚索的小太刀,刀刃有一半被清冽的光笼罩。 “斩钢闪!”亚索朝永恩急奔而上,太刀以他为中心挥舞开来,又击中永恩的长剑。凶猛的能量再次涌入亚索的小太刀,此时清冽的光将刀身全部笼罩,在其上卷起风暴。 亚索点地急退,小太刀在身前猛地挥起,凶猛的能量蜂拥而出,一柱宽约半尺的风暴霎然成型。 永恩虽深谙御风剑术的强大,却未曾料到居然能有此地步,竟然可以凭空造出疾风。他得素马长老几句真言,认为御风剑术强在疾如风徐如林,看来并非如此,这等剑术可匹敌符文大陆上那些玄奥的法术,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这还远远不够!”永恩低喝一声,避开吹击而来的风暴,再次向亚索发动攻击。这次他毫无保留,将在道场学到的剑术尽施而上。 “秘剑·月斩!”永恩腾空跃起,然后迅速落地。脚尖触地的瞬间,立马借力发力,再次腾空而起,剑刃在空中划出一轮缺月,浓郁的能量依附其长剑之上。这是艾欧尼亚剑道场中除开御风剑术外能学到的最强剑技,以极速破敌,利用地形为剑技力量增幅。 亚索挥刀抵御,却发现气力不足。两兵相接,爆发出沉闷的声响,猛烈的打击下居然溅起火花,在月夜中格外醒目。亚索连连退后,永恩挥剑越发急促,看是亚索占了下风。 “你要是只有这点本事,就跟我回去!”永恩深喘一口,训斥道。 “你不要逼我!”亚索收刀朝旁边空地一闪,旋即又迅速拔刀,朝永恩挥击,短短几秒便挥击了数次。可看似漂亮的出击,却刀刀砍在永恩的长剑之上。 永恩抽身后退,明镜如水般的刀刃上反射出他沧桑满是胡茬的脸,“你还可以更强,亚索!你可是素马长老的真传弟子!” 亚索箭步向前,修长的刀刃就像朝猎物出击的毒蛇。这是丝毫不加修饰的斩钢闪,拥有着斩断一切的力量,疾风之剑下,无物可存。 永恩微微摇头,这种破釜沉舟毫无退路的攻击是剑士刀客的大忌。况且斩钢闪集腕力于一处,使用者周身全是破绽,不加修饰掩藏使出这招,无异于将自己的项上人头向敌人奉上。永恩暗叹一声,翻转剑身,将剑入鞘横斩向亚索露出的破绽。正要得手之时,亚索露出一丝苦笑,他身形一动,迅速贴近永恩,狂暴的疾风从他腰间挥舞成圆的太刀中吹泄而出。 永恩被风暴卷起,狂暴的疾风仿佛要撕裂他的肉身。 “狂风绝息斩!”亚索腾空跃起,刀影如光,随着他吼声而动的还有云烟。御风秘剑,万气归一,天地异动。足足斩击了三十六刀,那股狂暴的能量才消失殆尽。 永恩犹如一个血人倒在地上,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朝自己弟弟说道:“我相信你。”旋即捏碎了手中不知何时拿出的水晶球。 一股磅礴的能量以永恩为中心激荡开来,亚索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基兰可以穿梭时空的秘宝。亚索此时才恍然大悟,永恩一直在放水,他只是在试探,试探自己的剑术到底有没有长进。 ?身上的致命伤使永恩脸色渐白,他每说一句话,都会口吐瘀血,他把自己的长剑轻轻推向亚索,说道:“杀害···长··长老的人···在那里,找到他为···为长老报仇。” 永恩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流失着,亚索攥着长剑,怒吼:“不!” 可随亚索嘶吼,由水晶球所激发出的能量剧烈收缩,疯狂地涌向亚索,他只觉眼前一片花白,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挥剑风云变,天降异人陈胜死

水晶球的能量在巨神峰上犹如朝樱绽放晚樱凋零,感受到能量波动的拉阔尔人诚惶诚恐地踏出房门匍匐在地,唯恐峰顶的神灵降罪。 这股能量在瓦洛兰大陆的一角掀起不小的波澜时,一颗遥远的蔚蓝星球上,也有一场不小的风波即将掀起。 异界地球,秦二世元年七月。 是时,秦始皇驾崩数月,皇陵大工未成,秦二世胡亥又大兴土木顷空国财修建阿房宫,不成料到这时东胡莽夫居然大举入境,打到沽水。这个只知道享乐的昏庸皇帝向自己亲信问到一计,旨招民夫妄图退敌。 圣旨下达,各地的官吏纷纷响应,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放榜招贤。按理讲是民从圣意,但河南阳城的县官却招不到几个人。原来秦二世不顾百姓,只图自己富贵的恶行早已经失了民心,况且修皇陵建阿房宫已经征召了国境内很大一部分人力。 阳城县官久招没人响应,于是就强行征召了当地闾左穷人出征渔阳,去防范东胡莽夫。一行九百人就此启程,两名领头校尉骑着马在前面带路,民夫步行紧跟其后。 校尉之下有个民夫头子,是出征前临时选出来的屯长,这人姓陈名涉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身有七尺,但是在阳城中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之徒。先前秦二世召集劳工,他耗尽自己微薄的家底四处打点关系才免了充任劳力这种苦差事,阳城县官知道他在民夫之中还有点人脉,这次人手实在不够才遣他上任,也好安抚一下民心。 众人餐风露宿,晓行夜住,走了大概三四天,到了陈郡蕲县大泽乡,人马走乏,于是驻扎休息。正是七月艳阳天,骄阳似火,两个校尉躲在树下,被毒辣的太阳烤得汗流浃背,于是派陈胜带几名劳工去不远处的小村里买些酒。 没等陈胜开口遣人,一个身高六尺有余,满脸堆笑的约莫二十岁的一个青年就上前自荐:“嘿嘿,校尉大人的命令,小的刚刚也听在心里,我跟我两朋友很愿意跟着屯长办事,这天热气躁的那些人心里有不少的火气,还是不要去差遣他们了。“ 陈胜一想也是,这次强行征集劳工,阳城里那伙人肚子里不少怨气,要是为了帮校尉买酒惹了众怒,不仅自己那点用钱砸出来的人气没了,校尉那边也不好交代,这种费力两边不讨好的事他可不做,于是便点头应允。 “你看着好面生,不是阳城本地人吧。”去小村酒家的路上,陈胜打量着那个满面谄媚的青年问道。他祖上三辈在阳城替人劳作,城里的人不说十层认识,但也能认出八九,这个青年却从没有见过。 那个青年立即凑到陈胜身旁说道:“小的叫吴广,是阳城临县的人,来阳城探亲被县官老爷招来的。“ 陈胜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都是命苦生在了胡亥统治天下的时候。” 吴广眼珠一转,右手搭着陈胜的肩,压低了声音说:“既然这个皇帝不仁义,那为什么我们不反了他?” 这话一出,把陈胜吓得不轻,手一哆嗦推开吴广,旋即又捂住他的嘴,瞟了眼身后跟随吴广来的两人,方才恶狠狠地说道:“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这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要是这两人有一人告密,我们都得杀头,你要诚心寻死可别连累我!“ “你先别急,这两人是我的亲信不用担心。”说罢,吴广低喊一声,紧紧跟在后面的两个人立即上前,左右挟着陈胜前行。 “你这是干什么,干嘛抓着我?”陈胜见两个比自己块头都大的糙汉挟着自己,顿时乱了手脚。 吴广露出一抹诡笑,“你也知道这个是杀头大罪,既然我都说了,当然要给你说完。” “我···我又不是什么豪绅,您这给我讲也没用啊!我就···就一个混吃等死的平头百姓,就求一个安稳日子过,您就放过我,我陈胜对天发誓不会对任何人告密!”陈胜咽着口水,举起竖起四根手指的手,磕磕巴巴地道。 “带他进树林!”吴广眼神示意,身形一闪就窜进了树林。 两名糙汉领命押着陈胜进去,一把将他摁在地上。吓得他趴在地上只喊饶命。 “我没想杀你灭口,但是你得听命于我,替我办事。”吴广蹲下,将陈胜的头拽起来说道。 陈胜胆小怕事,生怕出了什么大事连累自己,唾沫横飞地辩解道:“我就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办不成什么事,您要我也没用啊!我这···这也想帮您,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没办法啊!” “我不需要你去做什么大事,我知道你在阳城那群人里颇有些声望,你只要出面策反鼓动那些人,剩下的我自然会处理。” “您要是真的要谋反···反秦何不去笼络土匪头子呢,这几百人可成不了大事。”陈胜道。 吴广又是露出一抹诡笑,“秦皇胡亥昏庸残暴,比起始皇更是有过而无不及。如今他为修骊山皇陵渭南阿房劳民伤财,使得天下百姓愁苦,哀鸿遍野,早已经失去了民心,我只要带头一反,自然有人响应。“ 陈胜心里暗暗叫苦,这叫吴广的人是铁了心要出头挑事,他今天算是栽了道。 “你只要帮我策反,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成事之后你要走要留我都不会逼迫你。“吴广命押解着陈胜的糙汉放手,随后扶他起来,面色温和的说。 陈胜看着吴广那张温和的脸,知道自己非趟这趟浑水不可了,可这种事又不说说着玩玩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脑袋搬家,于是又面露难色的说:“虽然这里有九百人,可领头的校尉装备精良,听说还是一段武士,我们手无寸铁怕是没人敢跟着向他们叫板。” 吴广不再言语,自顾自解下绑腿。陈胜心里还道这人搞什么鬼,却见他从中拿出了一柄长约十五公分的匕首,撅断一根树枝三下五除二削成木剑的模样。 陈胜旋即明白他的意思,语带讽刺的说:“木剑虽然是剑可挡不住人家的真刀真枪啊,只靠谋反,其他人只会当个笑话听听。” “没有真本事,我会要造反?”吴广脸上杀意疯涌,挥剑朝着虚空一斩。 这一剑下去,旁边的陈胜脸色巨变。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瞬间风云突变,一股飓风盘踞在吴广的上方。他战战巍巍看着这个不久前还一脸谄媚的年轻人,心里一阵惧意,问道:“敢问阁下,到底是何方人士?” “尸家弟子商博扬,奉命造反!”自称吴广的青年一字一顿说道。 陈胜一村野莽夫,只是有点小钱,没有读过书,自然不知道什么诸子百家,只道是个有实力的大组织,正欲开口询问,天又有异变。一道震耳发聩的雷声从九天之上传来,树林中的四人纷纷抬头,商博扬脸色微变,这显然不是他干的。 几人惊愕的时候,又是一道雷响,紫色的电虬的云海里翻滚,一股神秘的能量在空中爆发,半空中骤现一人,毫无动作直直坠下。 “快闪开!”商博扬见空中之人下坠有直砸他们之势,赶紧往后开溜。 陈胜这时腿都吓软了,躲闪不及,只瞧着天上那人砸向自己。一阵巨响,尘雾满天,商博扬心里直道不妙,赶紧上去查探情况。 遭此横祸,此时陈胜已经脑袋一沉,咽气归西。他身上压着一名和商博扬年纪相仿,头后扎有一束长发,脸色微显痛苦的男人。 商博扬上去探了探这人的鼻息,居然还有口气。他沉吟片刻,方才指着地上这人对身后两个亲信说道:“带上他回去。” 第三章:商博扬化名吴广,把酒唬亚索

当三人扶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走出树林的时候,天又云开重明,骄阳似火起来。商博扬赶去小村酒家打了三壶酒,方才回到驻扎地。 两名校尉在树下等了多时,终于等来了解渴之物,兴冲冲提着酒坐回树下划拳尽兴起来,居然没能注意到回来的四人中少了一个陈胜,多了一个生面孔。 商博扬眼神示意两糙汉将从天而降的亚索带到驻扎地后的树林里。这时亚索已经幡然醒来,欲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被拇指粗细的绳索绑在树上,随身携带的小太刀以及永恩所赠的长剑也不知所踪。他抬眼,前面站着一个六尺有余,稍矮自己,面如冠玉的男人,但脸面之上携着一股子玩味的笑意,没有多少正气,流露出刁滑奸诈的意味。其身旁还有两位高有七尺,虎背熊腰的大汉。 “你是谁?”亚索没感受到什么杀意,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商博扬拿着亚索的小太刀鉴赏,指了指亚索身上的绳索说道:“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该是我发问。” “你问。”亚索见商博扬抽刀出鞘约三四公分又将其收回刀鞘,暗道看来是个懂刀的人。懂得鉴赏名刀好剑的人,往往只需要瞧上剑刃刀刃那么一眼,就知道好坏。这柄小太刀外貌并不出众,刀鞘刀柄都没有花哨的装饰,是最原始的太刀样式。可这刀身可就不一般了,是在艾欧里亚名号为“剑神”的素马亲自收集代表力量的紫色符文打造的,作为亚索学成御风剑术的出师礼。 “听你这口音应该是秦国人,”商博扬忽得拔出太刀,斜架在亚索的脖子上,“是李斯派你来的?“ 亚索暗叹一口气,皱眉回答:“不是,我不认识什么李斯。” 商博扬眯起眼打量亚索,质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扰乱我的计划!” “我来这里为了寻仇,和一般人无关。你说扰乱了你的计划,纯属是巧合。”说起复仇,亚索眼里一股杀意一闪即逝。 “寻仇?”商博扬见亚索毫不掩饰,眼神坚定亦不躲闪,心中的怀疑少了几分。这秦统天下,杀人当斩的时代,寻仇的人寻的可不是什么小仇。商博扬眼珠一转,想着可以拉亚索入伙,“你寻什么仇,没准我能帮到你。” 亚索暗自腹诽,这人把自己绑起来一通质问,又说能帮自己,简直跟诺克萨斯那群跳梁小丑一般无二。 “那你知道什么人会御风剑术?我要向他寻仇。” “御风剑术!?”商博扬大惊,旋即意识到自己表现太过,沉下脸来。 亚索见商博扬如此反应,心里起先一愣,随后大喜,本来是随口问问应付应付商博扬的问题,没想到这人看似知道些什么,连忙问道:“你知道!?” 商博扬先是和身后两名糙汉对视一眼,片刻之后便是挂出一张嬉笑谄媚的脸替亚索解开束缚,“原来是江湖侠客,得罪了得罪了,我们也是为了不出岔子,才将你绑在树上,千万不要见怪。” 亚索被迫离开艾欧里亚在外闯荡,深谙与人交恶不如与人交善的道理,没有太过在意方才被人绑树上的事,只是对商博扬刚才对“御风剑术”的反应来了兴趣,拽着他问:“你知道什么人会御风剑法?” 商博扬笑嘻嘻挣脱亚索的手,退后了两步,答非所问地说:“你不是秦国人吧?你从哪里来?” “我的确不是什么秦国人,我从瓦洛兰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谁会御风剑术!?”亚索紧紧盯着商博扬。 商博扬一听,像是确认了什么东西一般,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他将手中的小太刀递还给亚索,走上前攀着亚索的肩,又让身后两人把长剑也还给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当然知道什么人会御风剑法,只不过我瞧哥们你势单力薄的,怕是寻不了仇。” “为什么?” “因为会御风剑法的不只一个人,这种剑法是一个门派的独家剑技。” 亚索沉思片刻,露出一丝苦笑:“我现在孑然一身,只为寻仇,你告诉我这个门派在哪里。” 商博扬立即大呼:“别呀,你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况且会御风剑术的又不止一人,你得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出仇人?我听说这个门派的人分布在全国各地,你一个人两条腿,顶多再给你配一匹马,你花一辈子也找不到仇人!” 商博扬招招手,示意后面两糙汉拿来一壶酒。原来适才回来的时候,只上交了两壶,他还留了一壶给自己。商博扬将酒壶递给亚索,两人坐在树下。 “我看你一身正气,简直跟你一见如故啊!还想着跟你拜个把子,才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去送死。” 亚索见这人油腔滑调,也不多理,只是问:“什么叫拜把子?” “就是结成异父异母的兄弟,以后有肉吃肉有酒喝酒,就像现在这样。”商博扬待亚索喝了几口酒之后,自己拿过酒壶也豪饮上几口,然后接着说,“兄弟我给你指条明路,跟我共谋大事,保证你得报大仇!” “什么大事?” “助我反秦!等我加冕成王,赐你精兵千万,让你登上门派山门兴师问罪!”商博扬志气凌天豪情壮志地说,却瞧见亚索紧皱眉头兴致缺缺,又连忙改口,“或者助我反秦,我拥你称王,你赐我精兵千万,兄弟我替你去兴师问罪,怎么样?” 亚索仍未流露出什么神往之意,沉默片刻摇头说道:“听你的意思是要去推翻一个国家的统治是吧?等你推翻秦国的统治,我的仇人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我得手刃了那人,这才算报了仇!” 商博扬偷偷从兜里掏出一包白粉放入酒里,然后将酒壶又递给亚索,哄他再喝上几口,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我的兄弟啊,你想想我跟你说的话,你一个人去寻仇这辈子都找不到仇人,听我的吧,至少还有个盼头。况且这秦国皇帝,是个昏庸无道之徒,天下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要我们一带头,绝对是一呼百应,还怕成不了事吗?我见你宝刀加身,绝对是个高手,我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们俩合作,绝对能行!” 见亚索沉思不语,商博扬又道:“等你称王了好处可不止能报仇啊!那时候不仅大仇得报,而且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些个肤白如羊脂美玉的小娘子也是挥之即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说罢,他的手假握美女之峰峦,在空气中比划着。 亚索正欲反驳,却觉得头晕目眩,盯了一眼壶中的酒,喃喃了句“这酒真烈。” 商博扬又开口:“敢问兄弟贵庚?” “二十三。” “那小弟我便是弟弟了,来,拜把子!”商博扬不容分说地拽着亚索跪在地上,将酒洒在地,朝着面前大树就是一拜,嘴里振振有词,“今天我就和这位哥哥,诶对,敢问哥哥尊姓大名?” “亚索。”亚索想起身,但此时全身松软竟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任由身体跪伏在地。 商博扬眼珠一转,清清嗓子又道:“今天我吴广和亚索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他为兄,我为弟,以后同生共死,若是以后谁有背叛,将天打雷劈,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商博扬这人可谓是口蜜腹剑,心思诡诈,对天起誓时用了化名,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天也谴不到他头上。言毕,商博扬扶亚索坐回树下,亚索再无力言语,倒头就睡。 第四章:杀校尉,大泽乡起义(上)

亚索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这出戍渔阳的九百人队伍,居然还停留在大泽乡。原来天公阻路,昨天还火伞高张,今天居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大泽乡本来就是低洼之处,奈何滂沱大雨,平地水长三尺,封了往渔阳方向的路。两位领路校尉对此计无所出,只得愁眉不展地决定在大泽乡多留些时日,等到雨停。 商博扬脸上略带笑意,对适才睡醒的亚索说:“哟,大哥睡醒了?” 亚索宿醉而起,头痛得紧,营帐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更是恼人心烦,一把推开想凑过来献殷勤的商博扬,声音有些嘶哑的说:“你这什么酒怎么这么烈?” “这可是我家独酿的‘醉生梦死’,一般人一口即醉,哥哥果然非同凡人,喝了那么多才醉倒。”商博扬信口开河地瞎掰。 亚索未曾想到酒里下了药,所以也没深究,只道是这酒真神,当得起醉生梦死这个名字。 “哥哥,昨天的事我们再来商量商量?”说罢,商博扬便示意营帐中其余八个人去营帐口把风。 “别哥哥长哥哥短地叫我,”亚索坐下,拿着太刀和长剑,“你有什么计划就直说吧。”他独自思索了一下,商博扬虽然油腔滑调,但说的不无道理。根据水晶球的效果,这个地方已经不是瓦洛兰大陆,他人生地不熟亦不知道商博扬口中那个门派的实力如何,自己莽撞行事不是报仇之法。要真能像商博扬说的那样拥兵千万的话,报仇就轻而易举。 “嘿嘿,那我就叫你大哥好了,”商博扬见亚索上了道,连忙与亚索对立而坐,言类悬河起来,“现在就到了起义造反的好时机,真是天公助我们啊!昨天死了一个陈胜我还正愁找不到借口鼓动那帮子民夫呢。” “怎么?” 商博扬让人掀起营帐帐帘,指着外面的大雨说道:“大哥你看,如今天下大雨,走动不得。我们这一行人原本是要北去渔阳防御东胡莽夫的,定了一个日子必须得准时到达,要是迟了就得掉脑袋。照今天下雨的架势来看,非得在这里耽误个三四天不可,这样一来就绝对会迟到,我们以这个为借口煽动那帮子民夫不成问题。” “你就这么确定?” “那是当然!这迟到是死,造反成了是荣华富贵,不成也就落个迟到的下场,大哥觉得那些人会选乖乖去送死的路?”商博扬分析的头头是道。 亚索默然,商博扬说得很有道理,这两个选择显而易见是后者更合乎人心。 “你准备怎么办?” “弟弟我有一个好计谋,准能成事!”商博扬眉飞色舞,凑到亚索耳边低语,“我们·······” ······ 翌日,雨仍然未停,民夫之中有几个好事之徒眼看限期将至,知道不能按时抵达渔阳之后,开始向两个校尉闹事,可校尉两人也没办法止雨,只能找法子安抚这些人的惶恐之心。 这时候商博扬又挂着谄媚的脸去给校尉出主意,说大雨误了行程导致众人人心惶惶,不如从公款里拿出些钱,买些好酒好菜让这些人过过酒肉之瘾,自然就没人挑事了。两个校尉互相一商量,的确是个好办法,便叫商博扬去小村里买些酒肉回来,犒赏众人。 商博扬见计划成,便遣心腹去小村里打酒买了些鱼,然后将提前写有“亚索王”的丝帛塞进鱼肚里。晚上起火下膳时,伙夫做鱼,剖开鱼肚自然而然发现了鱼肚里的丝帛。伙夫诧异至极,杀了所有的鱼发现其肚子里都有写着“亚索王”的丝帛,于是惊慌跑去把这事给民夫讲,这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就传遍众人,都觉得这事神奇,但各自也有狐疑之处,毕竟他们不认识什么亚索。 商博扬见事情在众人之间传播开来,晚饭之后就让心腹叫来众人冒雨于树林密会。这些人虽然不愿意冒雨,但听说是要讲讲鱼肚丝帛的事情,便一个不差的到齐了。 商博扬和亚索并排站在一颗树下。面对着骚动的人群,商博扬也不装模作样,直截了当的说:“方才鱼肚丝帛的事,我去探查了个明白,鱼是两个校尉遣人买的,理应不会出问题,所以我就照丝帛上的名字去询问了番,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脱下上衣遮着雨,没有一个人回答。商博扬略显尴尬,顿了顿才接着说:“居然真有这么一个人在我们之中!” “谁?”终于有人发问。 “就是我身旁这位!他就是亚索!”商博扬和亚索对视一眼,然后高举起亚索的手,朝众人挥了一挥。 “所以呢?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了?”有人问。 “按照丝帛的话讲,这个人应当称王!”商博扬完全不怕领路校尉听到,提高了几分自己的音量,大喊道:“秦国那个昏庸皇帝残害百姓,气数已尽!今天鱼肚丝帛肯定是上天派鱼龙给我们传信,要我们知道得拥立这个人当王!” 此言一出,众人炸开了锅,霎时间议论起来。 商博扬又接着说:“你们也知道我们是奉命戍守渔阳,现在被大雨困在这里,肯定犯了失期之罪,这依照刑法是难逃死罪,就算我们侥幸被赦免,但渔阳在北方,我们南方人会那么容易适应环境吗?我听说东胡莽夫隔三差五就举兵攻打渔阳,到时候我们一伙子人水土不服,岂不是白白送死?我们都是正值神勇的好汉,就那么死了不委屈吗?为什么不就此起义反抗秦皇帝的统治呢!要死就死得像样一点,要活就得活出样来,这事要成了我们就都名标青史,荣华富贵,不成也就一个死,你们要死还是要荣华富贵!?“ “富贵!”众人齐声欢呼。 “随我们杀了校尉,起义反秦!”商博扬领头大喊。 他这无疑是点燃了众人的激情与对秦王暴政的怒火,当下九百余人,都扯开嗓子怒喊:“起义反秦,亚索为王!起义反秦,亚索为王!” ? 第五章:杀校尉,大泽乡起义(下)

这时两个领路校尉正在自己的营帐中酌着小酒,谈天论北互相吹着牛逼,只听见营外雨声中传来一阵喊声。两人好奇得紧,放下酒杯屏息聆听,这一听可吓坏了两人,外面正喊着“起义反秦!”说了这话,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两人急急忙忙披盔戴甲,拿起自个儿的剑寻声就出了营帐。 营帐外正是商博扬亚索领头的九百余人。众人排开,以一个半圆的队列将两名领头校尉围住。 其中一个酒醉得厉害,戾气略重的校尉瞪眼环视口中仍喊着“起义反秦”口号的民夫,怒骂道:“你们这群不要命的贱东西!嚷嚷什么!赶着去投胎爷爷我就送你们一程!” 说罢,提起剑遥指着众人。此时已经是金乌归巢之时,加之天下暴雨,周围已经昏暗不已,只有周围营帐中的灯火照耀着,众人虽然看不清领头校尉的动作,但都感受到一股杀气,遂不敢轻举妄动,站立在原地,纷纷望向亚索和商博扬。 商博扬首先踏出一步,走到校尉能看清的位置,指着他的鼻头骂道:“秦国的走狗,死到临头你还不知道,如今神下指令要我们拥立亚索称王,你个将死之徒嚣张什么!” “找死!”这名酒醉得厉害的校尉怒吼一声,上前便要将商博扬砍为两半。 商博扬自然不会自己赴险,身形急退的时候,还不忘大喊一声“大哥救我。” 这也是商博扬计划中的一部分,亚索听到信号,将永恩所给的长剑掷给商博扬,自己拔出小太刀神勇而上。 “私藏武器,该当何罪!”那名校尉挥剑砍来。 “我不是你秦国人,用不着遵循你秦国的法律!”亚索疾步上前,小太刀横斩而出。 校尉急忙以剑格挡,没想到亚索的力气超出他的预估,将虎口震得生疼,当即酒就醒了七分,加上暴雨未停,他这时完全清醒过来,直道亚索不是善茬。 旁边观战的另一位校尉却不慌乱,仍拿剑而观。按秦国的法律而言,只有先天之气充盈者,方可入伍,到达武者标准的人才能选将。一般民夫由于真气只有强身健体的程度,只能做劳工苦役农民,他们俩虽然不是世人所指的那种高手,但对付强征而来的一般民夫也是毫无压力。 与亚索对峙的校尉甲狠啐一口,一股肉眼可见的真气透体而出,以龙盘旋于天的方式萦绕在他的周身,随即怒吼一身,奔向亚索。 校尉甲来势汹汹,可剑技毫无章法可言,只是在空中一通乱砍乱刺,还没攻击到亚索,自己的力道就被卸去了一大半。亚索站在原地,也不躲闪,待校尉甲临近之时,方才挥刀如狂风暴雨。抵御校尉甲攻击的同时,亚索还抽出余力猛刺他的双肩处。 刀落停之时,校尉甲倒地而亡,身上穿的棉麻甲破成乱絮。一旁看戏的商博扬大呼一声“好”。 这时原本拿剑而观的校尉乙惊愕不已,校尉甲是他的熟识,当初选将之时他也在场,校尉甲是先天之气小圆满的人,虽然根骨不行,但好歹也是一阶武士,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败给一个强征而来的民夫? “你是什么人!”有前车之鉴校尉乙没有轻举妄动,拿起剑立于亚索两丈远处,厉声发问。 亚索思索片刻,说道:“疾风剑豪。” 那校尉乙听此,不屑地狂笑,言带讥讽地说:“一个村野莽夫也敢自称剑豪!?秦国开国老将军王翦尚未称自己剑豪,你个黄口小儿敢!?” 说罢,引剑而上。听他语气,似乎对王翦及其崇拜。 亚索也不深究,小太刀在空中划圆,随后直刺而出,心中默喊一句“斩钢闪”。 刀剑相接,发出低沉的响声。亚索却稍感吃力,校尉乙的力气远超校尉甲。亚索在瓦洛兰素以快狠出名,在力量上却弱了一筹。校尉乙似乎是发现了亚索的弱势,双臂握剑,力度又大了几分。 亚索太刀横砍,卸力而退。此时,却发生了一件出乎亚索意料的事。无论他如何催动身体里那股神秘的能量,小太刀都毫无反应,以往那股环绕刀身的狂暴的疾风也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不等亚索细思,校尉乙又挥剑而来。亚索再度后退,抽出这段空档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御风剑术以疾风为杀招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要素。按照素马长老的话讲,剑术修炼到一定程度,普普通通挥剑也能轻易杀人,亚索自认御风剑术已经精通,不依靠疾风照样能斩敌人于刀下。 “逆贼受死!”校尉乙挥剑斩向亚索。 亚索横刀而上,刀剑再度相接。亚索吃力退后一步,手上发力,小太刀顺着剑身而下,斩断了剑格(剑格:俗称护手,古称镡、格。指剑身与握柄之间作为护手的突出部分,防止两剑相格后刺伤握持之手而设,另一个重要功能是防止刺物时手滑到剑刃上受伤。)与校尉的四根手指。 剑垂落掉地,校尉乙当即狼嚎起来。亚索太刀一挥,一颗人头便滚落于地。 商博扬见势,连忙跑过去捡起地上人头,冲着呆立原地的众人高举大喊:“起义反秦,亚索为王!起义反秦,亚索为王!“ 众人见校尉已死,当即又大喊起口号。商博扬露出一丝没人察觉的诡笑,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旋即拥着亚索进营帐避雨。 杀了领路校尉,起义反秦的事也就这么敲定。众人晚议,说等天晴便发榜招贤,聚集天下反秦义士。商博扬应允,说来日细议。 次日亚索起床时发现,天居然雨过天晴,被淹没的道路也完全可以通行,简直是如有神助。只是商博扬对此没有太过惊讶,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经过鱼肚丝帛斩杀校尉两事众人自然拥立亚索为将军,与他亲近的商博扬为副将。九百余人按照商博扬的计划,首先就占领了没有守将的大泽乡,官吏纷纷投降。然后他又张榜安民,花言巧语令乡中富户出资相助。 招募工匠,打造军械这些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楚地的百姓对秦皇帝恨之入骨,听说大泽乡这里起义反秦,愿意揭竿而起的人如雨骈至。 休整数日,商博扬又教唆亚索领兵去攻打蕲县。这时候亚索麾下已经有千多人,他急于扩充实力,动摇秦国根基,好去寻仇,所以自然领着人马前去。 蕲县不是险要的军事要地,也不是经济及其发达的地区,所以守军只有几百人,亚索虽然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发不出疾风,但有剑术底子在,神勇不比有疾风的时候弱。 蕲县守军寡不敌众,自然以完败收场。亚索和商博扬引兵入城,原蕲县的官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商博扬当即命令自己的几个心腹打着大兴楚国的名号去攻打銍、酂、苦、柘、谯、孙等城,一时间名声大噪。商博扬跟着一路招兵买马,抢劫秦兵,一下富得流油。原本九百余人的小队伍,现在已经有兵车七百乘,马军二千多人,步兵过万。 亚索坐在县府,只觉得太过顺利,推翻秦国像是一朝一夕的事。可队伍日益壮大的时候,商博扬却出现得越来越少,而攻打秦国城池的军队也全都按兵不动起来。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一个月,亚索略有些心急,明明反秦军队逐渐壮大成型,这时候却停下攻打城池,那照这个速度反秦可能得几年上十载。于是等商博扬出现的时候说:“我寻仇等不了这么久,你在这里发展,我领一半的人马去找你说的那个门派。” 商博扬摇头不应,眼看亚索要发怒,才解释说:“我们反秦队伍还不足以动摇秦国根基,况且我说的那门派在秦国腹地,你带兵进去不是送死?” “那你打算这样养精蓄锐多久?” “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商博扬沉声回道。 亚索这时怒火中烧,“我等你一年!?等你杀入秦国腹地,我的仇人不知道还活不活着!你要么现在出兵攻秦,要么我不再帮你,我自己去寻仇!” 商博扬盯着亚索满是血丝的眼睛,指着门外:“你走我绝不留,只要你不怕死在外边。” “我从逃亡寻仇那天开始,就没怕过死!”亚索瞪着商博扬一字一顿地说,仿佛看透了他,转身离开,“那个门派叫什么?” 商博扬盯着亚索的背影,袖中的细剑伺机而动,可最后依然是放下,怒吼了一声: ?“百家之一,尸家是也!” 第六章:身拥刀剑,入乱世江湖(一)

亚索从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说要走就绝不会多留半刻。商博扬不同意,那他就拿着自己的太刀和剑,独自上马寻仇。 白驹过隙,截止到今天他已经离开蕲县有一个月了,但期间没听说半点有关诸子百家之一尸家的消息,倒是更加了解这个不同于瓦洛兰大陆的世界了。据他认知,这里的世界文明还没发展到很高级的地步,没有海克斯核心科技那种玩意,也不存在像星灵那种玄乎奇迹的东西,也没有挥手山河断的魔法,这里就像艾欧尼亚的那个道场一样,大家放剑为农为商,拿剑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剑士刀客,这对亚索来说,是个极好的世界。 因为他是一名剑士。 虽说商博扬在大泽乡起义,响应者成千上万,但丝毫没动摇秦国的根基。亚索越往秦国腹地走,起义纷乱的消息就越少,甚至没人谈论,感觉秦国皇帝对此毫不在意。亚索不禁对自己独自来寻仇感到庆幸,要真如商博扬的计划,可能他老死于这个异地都不能找到杀害素马长老的凶手。 亚索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日子在一伙山贼中救了一个消瘦而憔悴约莫六七十岁的老爷子。老爷子姓钟,没有名字,亚索便尊称一声钟老。钟老听说亚索要往秦国腹地去,便跟他讲秦国的首都是咸阳,得知他的目的后还告诉他诸子百家的根据地一般都在咸阳,所以建议他去咸阳。亚索便要挥鞭北上去咸阳,巧的是钟老也要去咸阳,于是两人就结伴而行。 钟老随身带的东西很少,一个牛皮缝制的酒囊斜挎在马背上,然后就是一柄木剑。钟老左手断臂多年,亚索问其缘由,他也不肯说,只摇头叹息说年少无知的时候弄的。 亚索猜他是一名剑客,当年兴许也是为了复仇,杀光仇人,自己最后也断了一臂。钟老听说之后也只是笑笑不语。 不过现在看钟老拿剑可看不出他是一名剑士,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背微微佝偻,左手的衣袖因为断臂而打上了一个结,右手拿着缰绳,背负一柄木剑,看上去有些滑稽。 亚索其实很耐得住寂寞,在艾欧尼亚时,他为了躲离追捕,只身一人逃亡了几年,那时候一个说话的伴也没有。也许就是之前话说得太少,所以现在每走上几里地,他都会找点话题跟钟老聊聊,对自己美名其曰说是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钟老,你的木剑用来干什么的?”走在山道上,亚索突然朝前面的钟老喊道。 钟老骑马走在前头,天正值八月炎热天,暑气逼人,他老人家头一点一点的酝酿着睡意,刚入梦钓鱼就被亚索的喊声惊醒,回头问了句:“你说什么?” 亚索重复一遍问题,钟老却没有立即回答,待胯下马儿走了数十步路才说道:“我是一名剑士,当然得剑不离身。老了,重的剑背负不起了,只能选轻的。” “木剑可杀不了人。”亚索吆喝一声,让马走快一点,与钟老齐肩而行。 钟老也不看他,驾着马前行,眼睛微眯着,仿佛又要入睡。亚索也不急,与钟老相处了几日,自然也知道钟老的习惯。他不会立刻回答问题,总要酝酿那么一番才会悠悠的说出来,举止之见有几分素马的模样。大概所有花甲之年的男人都会如此,亚索想着,没准他以后就是这样,在艾欧尼亚的道场里将剑术教与后辈,当然他得有命有法子回去才行。 “只要有杀人的心,万物都可以用来杀人。”钟老解下挂在马背一侧的酒囊,喝了一口,又喃喃道,“该打酒了。” 钟老好像无牵无挂,唯一的一点乐趣就是路上喝点小酒,马背上打打瞌睡。 “钟老知道什么是武士吗?我听说这是个称号。”亚索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问。 照样过了半晌,钟老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能修炼后天之气的人就是武士,算不得什么称号,只是世人为了划分普通人和有点能力的人造出的词。” 亚索来了兴致,问道:“那我是不是武士?” 这次钟老倒没有像往常一般,亚索一问,他就偏头打量起亚索,然后说道:“不是。” “诶?”亚索一愣,“我怎么听说会剑技就是武士,我会一种能凭空造出疾风的剑技。” 钟老摇头一笑,跟亚索说道:“武士一定会剑技,但会剑技不一定是武士。” “怎么说?”亚索不解。 “武士是先天之气达到一定标准,而后开始修炼后天之气的人,他们丹田里都是真气。世间所谓的剑技需要真气引发,所以武士一定会。而剑技呢,只要有真气就可发出,你要是先天之气大圆满,便可以引动一缕自然的气,那样就可以发出剑技,但你又没修炼后天之气,所以你不是武士。“ 亚索恍然大悟,难怪在大泽乡杀的两名领路校尉发起攻击的时候,有一股白色如浩烟的气萦绕在其周身,可当下又有一点不解,问道:“那为什么我在我家乡可以发出剑技,到这里来却不行了呢?” 距离上次使出御风剑术的斩钢闪已经一个月了,其中亚索不断地在尝试发出疾风,但都没有成功。钟老把酒囊里的最后一滴酒摇进嘴里,才说道:“可能你家乡的自然之气充裕,而这里的自然之气稀薄,导致你那微薄的先天之气牵引不了吧。” “那后天之气有什么修炼的法子?” “有很多。” “那你知不知道一种?” 钟老哈哈一笑,打量着亚索:“我一个糟老头,会什么修炼的法子?” 亚索见钟老不上钩,又问:“你不是剑士吗?至少也是一阶的武士吧。” “我是剑士,可不是武士。”钟老一笑,手中缰绳一抖,胯下的马会意,前蹄子一扬,撒丫子跑了起来。 马蹄激起的余尘中亚索掩鼻大呼:“钟老,你到底会不会?” “你猜。”钟老没有回头,马也没有缓下脚步。 亚索赶紧吆喝一声,追上钟老。 “钟老,你去咸阳干什么?” “论道,顺便去看看我那不中用的儿子和开酒馆的女儿。” ? 第七章:身拥刀剑,入乱世江湖(二)

亚索就这样和钟老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朝咸阳赶路,应是又走了一个月多。亚索自从遇上钟老之后就没再计算日子,这个看似高深却又没什么高深之处的老爷子像极了素马,亚索想现在把以前错过的补回来,虽然素马已经死了。 亚索不计算日子,钟老自然也不会去记赶路的日子,他说他们一个半月准到,亚索深以为然。一日,正在马背上打着瞌睡的钟老,突然一拍亚索的腰,指着远处露出一截灰色的墙体说道:“咸阳到了。” “钟老,你别拍我腰啊,难受。” “人矮了拍不到你肩,你得体谅一下老人家嘛。” 两人有说有笑便入了当今秦国首都,咸阳。 咸阳城龙盘虎踞于七国大地中心,万家富豪集于此地,是当今世上少有的繁华都城。那楚地百姓唾弃,却是当今主宰的秦皇帝就住在咸阳城皇宫之中。 “钟老,你女儿的酒馆在哪儿?”跟着钟老赶路,亚索也喜欢上了那陈年的三味酒。一路上钟老打酒的钱都是亚索出的,他从商博扬那里拿来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他盘算着可以去钟老女儿家酒馆打些杂喝口酒,赚个住所方便打听寻找诸子百家中的尸家。 钟老哪能不清楚亚索心里所想,右手一挥:“跟我来。” 当下两人两马便朝着城东奔去。不消走了片刻钟老便一个翻身下了马,急匆匆站立到一个木楼前。楼外挂着一幅匾,上面三个鎏金大字“愁尽消”,想必就是钟老女儿开的酒馆,可奇怪的是,此刻正大门紧闭。 亚索赶紧下马跟上钟老。钟老佝偻着背,却丝毫不像个老人,健步如飞,走到“愁尽消”楼下,敲着酒馆闭门所用的木板,敲了良久都没人答应。 “怎么了?”亚索从没看见钟老如此焦躁过,走到他身边柔声问。 “我女儿经营酒馆,入夜闭店是规矩,她肯定出事了!”钟老抬起历经沧桑的脸,看似已经时日不多,眼神却熠熠。 两人牵马蹲坐在酒馆门前,这时离入夜还有一两个时辰,在外的散客众多,看见亚索和钟老也只是投过去几分疑惑的眼神,钟老有时遇上路人问上几句酒馆的情况,却没人应答,都是支支吾吾地跑开。 约莫是几个时辰后,月兔高升,附近的青楼灯火辉煌,嫖客们络绎不绝。钟老盘坐在酒馆门口,不吃不喝。亚索买了一袋糕点果腹,可钟老尝都不尝,他又打了壶上好的女儿红,钟老仍然不为所动。 亚索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坐在钟老的身旁道:“钟老,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女儿儿子,可不吃不喝怎么能行?” 钟老不答话,只是出神望着没有灯火的巷子,脸上已经没有了焦急的模样。 亚索叹了口气,想去找个住所,可又不愿撇下这个老头,只好陪着他等。正当亚索百无聊赖的时候,一条冷清的巷子中走过来一名长得很清秀的妙龄女子,穿着一袭白衣,脸上淡淡地胭脂被泪水弄花。那女子愁眉锁眼,低声抽噎着,一步一步朝酒馆方向踱着。 原本坐如石雕的钟老猛然抬头,颤颤巍巍轻声喊了句:“瑶草。” 那女生茫然地抬头,看到酒馆前的钟老,当下大哭跑来委屈地抱着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爹!” 看来这就是钟老的女儿,亚索起身站在两人的旁边一丈左右,免得打扰人家父女相逢。 钟老一改以往的沉稳,忙问自己的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瑶草尽量克制着不要哭出声,抹了抹眼泪才说道:“前几日咸阳来了一队人马,其中有个纨绔的公子哥,他喝酒不付钱不说,还···还说要纳我为妾!” 钟老听此脸色一沉,语气森然:“你哥奉阳呢?” “哥哥他···他替我出头被那人用剑刺死了!”瑶草说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嚎啕大哭起来。 “你说奉阳!?”钟老眼角抽动,眼睛里的悲愁一闪而过,似是悲痛地呢喃道,“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啊!” 亚索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不适时宜的插话道:“我听说秦国尊法家,依法治国,这秦国国都里居然发生这种事?“ 钟老安抚瑶草后,遣她去开门,方才幽幽地对亚索说:“进去再说。” 偌大的酒馆之中就点有一盏油灯,三人桌前围坐着。瑶草已经将脸上的淡胭脂洗净,火光映着她的脸,月眉星眼,虽然眼睛略有红肿,但丝毫不减她的美艳,也难怪某个纨绔子弟要纳她为妾。 她给亚索钟老各添了一碗茶,坐定钟老的身旁方才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事因还得从亚索钟老到咸阳的前两天说起,那时候大泽乡有刁民起义反秦的事刚刚传到咸阳,这时就打南方巴郡来了一队人马,求见秦皇之后刁民反秦的风波一下子就平息下来。巴郡人马约五百人,三百铁骑两百穿着统一服饰的剑士,领头的是一老一少,老的七八十岁,和钟老一般无二,少的和亚索一般无二。 那喝酒不给钱,杀死钟老儿子,还要纳瑶草为妾的就是那少子,姓王名武表字刚宏。起先第一天,他只身一人到“愁尽消”点了上十壶店里压箱底的陈年好酒,每尝一口都摇头,说都是水兑的。钟老儿子不像钟老一般沉稳,便与王武争执起来,那人也不再多说,不付酒钱直接脚底抹油跑了。 第二天那人又来,却不再是只身一人。王武带了铁骑一百,声势浩荡的围在“愁尽消”门口。说来也十分奇怪,秦皇是出了名的小气多疑,无论是家底殷实财大气粗的富豪,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都不敢在咸阳如此造次,可这次王武摆出这种阵仗,皇宫里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人撑腰王武自然又大摇大摆走进“愁尽消”,挥挥手便让手下的鹰犬将酒馆内的散客赶走。那些人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然离开。 奉阳虽然性子不如钟老,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算明白,迫于压力下给王武拿酒,却不料这东西提出要娶瑶草。这奉阳哪能答应,这个妹妹在他爹那里无疑是个宝贝,就算是异姓王膝下的郡主也是比不上的,瑶草要是被这种玩意娶走,钟老还不得找他拼命?于是当即又跟王武翻脸。 王武冷笑一声,招招手,一个耍刀的铁骑下马,跪伏在他面前。王武指了指奉阳,只淡淡说了句“杀了他。” 奉阳自持有一阶实力,拔剑要上,却不料实力相差甚大,被当场杀死,留下抱头痛哭不知所措的瑶草。王武只是哼笑几声,说了句给瑶草一天时间埋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哥,然后在家等着他。 听瑶草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等钟老开头,亚索便气愤不已的说道:“这种人渣,我非得宰了他!” 钟老却叹了口气说道:“这个王武是巴郡郡守的儿子吧?” 瑶草点了点头。 “明天我有要事在身,亚索你带我女儿先藏起来吧,等我办完事我就带瑶草离开咸阳。”钟老坐在木椅上,看不出悲喜怒愁,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更显老态了,“作为报酬,我就把我知道的关于尸家的东西全告诉你。” “我们之间还用讲报酬吗?”亚索轻轻一笑,表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却又楞了一下,“你知道尸家?路上你可没提半句!” 钟老也不觉尴尬,义正言辞的说:“行走江湖,怎么能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告诉别人,何况你只是个路上遇到的毛头小子。” 亚索讪讪点头,心里却有几分失落。他对钟老是自然而然的一种亲近,虽然其中一半源自对素马的怀念,可无论如何也是真性情的,可没想到钟老还当他是外人。虽然他们之间没共同经历过什么大事,但一路上也是相伴不失。 亚索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也许能让钟老真正认同他。 第八章:身拥刀剑,入乱世江湖(三)

翌日,天还未明,钟老便叫起亚索和瑶草,吩咐他们往城南走,待他论道结束,于咸阳城外的荒山汇合。其实钟老怎么看都不像个读书人,亚索悄悄问瑶草,瑶草也表示不知道自己这个爹是干什么的,只是知道他常年在外,背负木剑南去北往,偶尔回到“愁尽消”里喝几口酒。以往店里压箱底的酒都是用来孝敬这个只爱喝酒的爹,可惜这次全被王武那个混蛋糟蹋了。 亚索此时另有心事,也不再深究,匆匆带着瑶草就出了咸阳。约莫在荒山里走了一个多时辰,已经远离咸阳城,亚索依照钟老所言在沿路的树木上刻画着两人商量好的标记,对瑶草说道:“你在这里等钟老,我还有点事。” 不等瑶草问有什么事,亚索便消失在她的视野。 “等我提着那混蛋的头颅来见你,钟老。”亚索一边急奔一边自言自语道。原来他是想去杀那个杀了钟老儿子的王武,虽然他至今弄不清这个地方所谓的真气到底是何物,但他好歹也是瓦洛兰上的剑豪,就算自己不是这里所谓的武士,杀几个人也照样是手起刀落的事。 等到亚索再返回咸阳城时天已经大明,他背负永恩的长剑,手拿着小太刀,倚靠在酒馆门口。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会投过来疑惑的眼神,就连对面青楼上的姑娘都探出头看这个俊俏的年轻剑士,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一个高约七尺,锦衣玉带,一脸奸淫之相的青年领着一名穿着朴素,满脸褶皱,瞎了左眼的老头朝“愁尽消”走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铁甲的侍从。 看到“愁尽消”大门紧闭,那名青年仿佛意料之中,不屑地哼哼道:“我猜得果然没错,那丫头当真是跑了,还好我早有准备。” 看来此人就是瑶草口中的纨绔子弟王武,亚索踏上前去,听到王武的自言自语却又后悔。听他的口气仿佛早就知道瑶草会逃走,那现在她岂不是很危险,可现在又难以脱身。 “这位少侠拿刀负剑莫不是在等我?”王武眯起眼打量着亚索,身后的两名侍从已经站立在亚索的身后两侧。 “你刚才说的早有准备是什么意思?”亚索警惕着两名早已抽出佩刀的侍从,怒瞪了一眼王武。 王武耸肩邪笑:“你是瑶草那妮子请来的杀手?告诉你也无妨,我早就在咸阳城周围的官道小路还有荒山里设下埋伏,若非是生死剑谱上排得上名号的老东西亲自来,不然她插翅难逃!” “我听闻秦国依法治国,没想到居然有你这种蔑视王法之徒,当死!”亚索缓缓拔刀。 亚索的话仿佛是天大的笑话,王武捧腹大笑起来,泪水都挤出两滴,他抹抹眼角,收起笑容甚是狂妄的说:“我爹是巴郡郡守,当是土皇帝,我干爷爷是当今得宠大臣赵高,我还需要遵守王法?我的话就他娘的是王法!” 不等亚索回话,一道雄浑清朗的声响从一旁的青楼里传出:“哈哈,得宠大臣?不过是个宦官而已!” 亚索偏头看一个身高七尺,穿绸裹缎,一身浩然正气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从青楼出来。他嘟嚷了句白费了一身正气,不明就里的问:“什么是宦官?” 那人露出重瞳(重瞳就是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瞳孔,呈阿拉伯数字8躺倒)的眸子,清爽大气的一笑:“就是下面没把的男人!” 这句轻佻话一出,青楼里的女子咯咯大笑起来。王武脸气得煞白,指着重瞳男人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插本大爷的话,找我的乐子!” 重瞳男子撇嘴,淡淡地道:“不过是一个狗仗狗势的东西,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王武活到现在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巴郡有他爹罩着,咸阳有他干爷爷赵高罩着,从来都是他欺负人,没人欺负过他,当即气得手抖,指着亚索和重瞳男子怒叫道:“给我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那两位侍从闻言,提刀就要来杀亚索和重瞳男子。重瞳男子毫不惊慌,中气十足地喊了句:“戟来!” 他身后有位气势不凡的中年男人闻言向他掷过一柄长戟。亚索此时也拔出小太刀。 “我两一人一个!”重瞳男子豪气地说,仿佛杀死王武侍从是探囊取物。 亚索身形轻动,犹如迅风在侍从甲身边周旋起来,这是御风剑术中的步法,名为踏前斩。讲究迅如风暴,让敌人锁定你的身形时,遗漏掉你出刀的动作。亚索像是起舞般出刀,那侍从甲丝毫不动,挥刀将攻击全数化解,看来的确有点底子,难怪瑶草说奉阳有三段的实力也轻易落败。 反观重瞳男子那边,却是呈碾压战局。这人斜提着长戟,面上挂着轻蔑的笑,对侍从乙勾勾手指:“五招之内没杀掉你,我项某人自断头颅!” 听到重瞳男子这话,侍从乙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后那位中年男子沉不住气,笑着训斥重瞳男子道:“子羽贤侄,不可轻敌。” 被称子羽的男子,轻声嗯了一声,挥戟而上。侍从乙似乎是感受到重瞳男子身上的磅礴真气,引刀退了几步,同时自身也是丹田运气,将自己的真气附着在大刀之上。 “第一招,接好了!”重瞳男子低喝一句。这一下他自称一招,其实只是普通的挥击长戟。真气从丹田引出,顺着经脉游走全身,然后沿着重瞳男子粗厚结实的臂膀传入长戟。整柄长戟通体发着白光,霸气十足。 侍从乙挥刀抵挡,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两手持刀,跪在地上才卸下长戟传来的力,接下这所谓的第一招。 重瞳男子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挥戟又上,嘴里还不忘调侃道:“别跪了,马上就赐你第二招!” 侍从乙明显已经力不从心,双手握刀都打着颤。 重瞳男子大喝一声,将长戟插入地中,浑厚的真气从丹田蜂拥而出。他将真气聚集于右手,左臂探出,然后猛的一个右勾拳打在长戟的柄上,长戟以他左臂为中心旋转起来,在地中划出三指宽的长缝。他猛地跃起,左手一甩,长戟像是一圆没有火焰的火轮飞出。 侍从乙妄想引刀而挡,却连哼叫都没有就死于戟下。重瞳男子落定,捡回长戟,把目光投向亚索,仿佛告诉亚索看他表演了。 亚索太刀横握,踏前斩向前,右手挥击。侍从甲为躲避刀刃,提刀而退。亚索不留余力紧逼,踏前斩追上,小太刀直刺而出,这是斩钢闪的架势。 眼看太刀要刺入侍从甲的腹中,一直站立于王武身旁的老者飘然站到侍从甲的身边,举起如同枯槁的手,仅仅用两根手指便夹住亚索的太刀。 亚索愕然,力道又加大几分,可太刀仿佛在老者手指上生了根,纹丝不动,而这老者又仿佛是座大山,不可撼动。 老者眯眼打量亚索,声音嘶哑如被阎王掐断了脖子的恶鬼,说道:“这是斩钢闪?从哪里偷学的!” 亚索松刀后退,拔出身后永恩的长剑。这还是亚索得到这剑以来第一次拔出。这剑通体发着寒光,剑身与剑格交融之处镶嵌着金色的符文,剑身上刻着“惊雷”二字,剑柄上没有装饰,只是用黑布缠绕。 “我从师父那学的,何来偷学之说!” 那老者弯眉,脸上的褶皱更多了,冷哼一声:“本门可没你这种见到长老舞刀弄剑的忤逆之辈!” 亚索一愣,听得云里雾里,旋即明白了这个老者的话,冷声质问:“你是尸家的人!?” “难不成这毛头小子是素马那个老东西的弟子?”老者眼珠一转,心中有了答案。 “既然是偷学之徒,那我便杀了你正师门!”老者扔下小太刀,不拿武器风轻云淡的走到亚索面前,伸出手欲掐他的脖子。 亚索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长剑在手于空中划出几道圆弧,随后又是剑入雨下。可奇怪的是剑刃离老者两尺的距离便像是击中磐石,再无法砍下刺入。 “十一星真气大圆满!?”那重瞳男子惊呼,调头拉上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蹿入小巷子里。 老者连瞥都不瞥上一眼,只是玩味地看着徒劳挥剑的亚索,一股杀意涌出,“你能死在我手里,是你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罢真气在手中运转成波,一拳轰击在亚索的小腹之上。亚索一口淤血吐地,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眼前泛起一阵白光,人影模糊了起来。 “小子受死!”这是亚索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第九章:齐云山的虚治老道(一)

“亚索,跟我回去!” “哈哈哈,小子受死!” “······” 亚索脑子里混乱如麻,各种声音从脑海里的各个角落发出。经历过的每场战斗,与永恩第一次去道场,第一次学习御风剑术的这些情景就像走马灯一般在他脑子里回放。这是要死了吧?亚索听说人断气的前一秒会把自己记忆全部回忆一次,就像这些这样。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不行,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拉着眼皮。他只能听到两道声音荣绕在自己耳旁,这次不是脑海里的那几句了,是一道洋洋盈耳的声音: “爹,亚索他没事吧?” 另一道是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 “经脉尽毁,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这一道浑厚一道轻盈的声音不断响起,亚索头疼欲裂,又昏睡过去。约莫又过了几个时辰,亚索才悠悠醒来。 这次睁眼再没有上次那么困难,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苍老又熟悉的脸,亚索张嘴清喊了声“钟老”,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比那天那个老者还要嘶哑,而且如同蚊蝇。 声音虽然嘶哑轻微,钟老还是听见。他抬眼看着这个躺在竹床上动弹不得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方才说道:“你个小子不好好保护我女儿,跑回酒馆干什么。” 亚索想起身,可发力几次后发现除了眼睛嘴巴受自己控制,身体的其他部分根本没有知觉,就连转头这种事情都办不到。他吞吞唾沫,轻声道:“帮你儿子报仇。” 钟老微微摇头,只念了几句“傻小子”,他哪能不知道亚索中途折返的原因,他也知道亚索是把他这把老骨头当成亲近人了,就跟自己年轻时一个模样。 亚索忽然想起王武的话,问道:“王武说他在周围设下埋伏,你女儿瑶草没事吧?” 钟老摇摇头,喂给亚索一粒小拇指指头大小的黑色药丸说道:“要是我女儿有事,你非得被我削死不可!你就再睡一觉,甭管这些了。” 亚索还想问更多的事,可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一股睡意又袭上心头。这一觉,他足足睡了一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坐在身旁的不是钟老,而是瑶草。 “感觉怎么样了?”瑶草轻声问道。 “好点了,至少能正常说话了。”头一天吃了钟老喂的药,虽然入睡时喉咙里相当难受,但现在就好多了,声音不再嘶哑,嗓音也不像蚊蝇,只是听着稍露病态。 瑶草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地坐在一旁,盯着亚索。 “我们这是在哪儿?”被瑶草的视线注视着,亚索有些尴尬,想找点东西聊聊。 “齐云山。” 亚索一愣,自从大泽乡起义之后他便熟记秦国的地图,这齐云山和咸阳南辕北辙的,自己是昏迷了多久,才一下到了齐云山里。 “我昏迷了多久?” “足足两个月。”瑶草回答道,“一路上都是我爹照顾你呢,连喂药喂粥都亲力亲为,他说你当初救了他,你跟他亲儿子一样。没准还要亲一点,奉阳哥就那么死了,他都没去坟头看看。” 说到最后瑶草的声音低了下来,看似有些怨气。这是自然,自己的哥哥死了,老父亲都不去坟前看看,却对一个外人这么上心,亚索默然。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小侄女,这是下午的剂量。”正当亚索找不到话说的时候,屋外进来一个身着道袍的老爷子,虽然已经鹤发,但丝毫不显老态跟当日那名重瞳男子身后的那位相差无二,跟钟老是天差之别,但听这位对瑶草的称呼,应该是钟老一辈的人。 老道递给瑶草一碗汤药,瞥见亚索醒来,便坐在一旁,有意跟亚索聊聊。 “听说你就是那个要找尸家寻仇的外地人?” “是的。” 那老道听闻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个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居然敢说要寻尸家的仇。难怪钟师兄说你有一身侠气,但脑子笨了。” “老先生为什么这么说?”亚索不解,在瓦洛兰大陆上,人们项来都是有一说一,谁与谁有血海深仇绝不隐瞒。 老道把亚索稍稍扶起,示意瑶草给他喂药,方才说道:“这里可比不得你的家乡,你得懂得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这诸子百家之中,除开一些不入流的旁门邪道,大家都忌讳这尸家啊。” 瑶草端着药碗坐在亚索另一侧,小脸微红着给亚索一勺一勺喂药。亚索涨了脸不去瞧她,只和老道对视。 “这个尸家很厉害?” 老道摇摇头,说道:“论厉害尸家顶多排进前五,那机关术天下第一的墨家,权谋术天下第一的法家哪个不比尸家厉害?这尸家邪就邪在取百家之长,还独传两套剑技,非一般人能敌,况且尸家这些年与朝中大臣来往,就算是我道家这种百家前三甲也不敢在外放言要寻他们的仇啊。“ 亚索哑然,看来是自己太过鲁莽:“那老先生知道尸家独传的剑技是什么吗?” 老道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说道:“一套号称引天地之道,下灭神之雷的疾雷剑法;一套号称举剑天变色,横剑尸遍野的御风剑术,两套相辅相成,当今生死剑谱榜首就是尸家的嫡传弟子尸宏。” 亚索又是一愣,当日学御风剑术之时素马长老说这个是他师傅花毕生心血所创下的剑术,练成之后无人可挡,难不成他是从这里去到瓦洛兰的?可当初素马长老对什么疾雷剑法只字未提啊。 “生死剑谱是什么东西?”那日王武也提到过这东西。 那老道起身叹了口气,目光游离在窗外,回道:“像是一种诅咒。离这儿几千里的道家龙虎山上有一天然而成的石碑,唯有剑法了得之辈可携剑在上刻字,谁写上字谁就永远被束缚了,每十年一度得龙虎山论剑,不到者必暴毙而亡。” “那既然知道有诅咒,那为什么剑法了得的人还会去刻字?” “因为贪念,”老道又坐下,接过瑶草已经喂完的药碗,“凡是刻上名字者无疑会参透自己的道,领会出属于自己的剑法。本来没有论剑的事,只需要每十年去石碑旁即可避开诅咒,但碑上有名者大多数是武痴之辈,各个都想杀掉别人拿取别人的剑技。邪的是石碑上永远只有十个名字,杀掉一个就会消失一个,那么届时又会有新的人上去获得新的启示,如此一来论剑也就成了光明正大杀掉别人拿取剑技的传统了。” “难不成御风剑术和疾雷剑法就是尸家的前辈在龙虎山顶参悟的?”亚索惊然。 “不错,那便是尸家始祖,尸佼。”老道此话惊如天雷,“唯有他一人霸榜百年,所以才从石碑中悟出两套剑法。他又从别人的剑技中取出长处来弥补两套剑法的短处,这相辅相成的剑法可谓是无敌了。只可惜尸佼再厉害也难逃一死,他一死尸家就没人尽习这两套剑法了,直到如今的尸宏。那小子年级尚青,一身真气靠尸家长辈硬传,再依仗剑法才勉强位于榜首。“ 亚索哑然,看来为素马长老报仇得从长计议,还得从调查素马长老的身世开始才行。正当老道要走之时,亚索又轻喊了句:“老先生怎么称呼?” “无姓,道号虚治。”老道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动弹不得的亚索。 “那你们道家有没有人上榜?” 老道长吁一口气,喃喃说道: “某人年少无知上了榜,至今未下。只不过离下榜也不远了。”说罢大袖一拂,扬长而去。 ? 第十章:齐云山的虚治老道(二)

天已由暑入冬,寒风萧瑟。亚索像个废人在竹床上躺了三个月,在瑶草的照顾下终于能下床做些简单的事,但仍然全身无力,特别是手臂,别说小太刀,连拿个勺子都很费劲,何况那些个杀人利器呢。 他在竹屋门口坐下,旁边有一个小火炉。竹屋外面是素白的一片,只是偶尔有一两个道士穿着冬季青灰色的道袍,在上山小径上扫雪。亚索听瑶草说,这里是钟老很早以前的住所,位于齐云山的半山腰。他还听说钟老以前在这里拜师学艺,后来做了下山弟子,在咸阳结婚生子,只不过只有一儿子,瑶草是大雪天中捡来的,但钟老比谁都喜欢这个女儿。 “进来吧,你伤还没有痊愈。要是再受了风寒,又得躺床上动弹不得了。”瑶草这些时日天一亮就来照顾亚索,入夜才回去。她把熬好的要放在桌子上,对亚索说。 亚索面前的地上摆着小太刀,是他拜托瑶草放的。他伸手想拿起来,可手指弯曲一定程度便使不上力气,手臂也是。尝试无果之后,亚索微微叹了口气便放弃了,这样下去帮素马长老报仇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转头问瑶草:“瑶草姑娘,经脉寸断是什么意思?” 瑶草一惊,欲言又止。钟老之前叮嘱过不要告诉亚索他的伤势,只要照顾他就好。瑶草虽然不习剑习武,但也知道经脉是真气的传输途径,这经脉寸断,只怕是以后都废了。她哥哥奉阳一发誓便说什么“要是我说谎,那就经脉寸断”之类的话。她听钟老说亚索是一个替师父寻仇的剑士,要是知道自己以后可能都提不动剑了,岂不是会寻死腻活万念俱灰? “你从哪儿听说的这词?” 亚索费劲地起身走到木桌旁边坐下。瑶草熬的汤药中插着一根一指长的芦苇杆,中间通气,方便亚索喝药。 “虚治道长说的,有一日我问他,我受了什么伤这么难受,他说是经脉寸断。” 原来是自己那个道士叔叔惹出的麻烦,不过他还是忍了心没想打击亚索。经脉寸断是体内经脉一寸一寸断了,要是有个一指断山的人间神仙帮忙以真气温养那就还有修复的可能,可亚索是经脉尽毁,连修复的机会都没有。 “你就别在意这些了,肯定会好的,我叔这里的药就算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瑶草不忍心告诉亚索真相。 “我想拜虚治道长为师,学习你们这里的后天之气。”沉默一会亚索说道。 瑶草一愣:“为什么?” “他救了我,能打过那日那个老头,应该很强。”他曾经问过瑶草是谁救了他,瑶草支支吾吾半天说是虚治,说那日他也前去论道,结果不知何故论道会取消,他跟着钟老去找瑶草,正巧遇上埋伏的人,他们救了瑶草便匆匆进城救了自己。用瑶草的话说,幸亏他们及时到“愁尽消”,不要现在自己就是已死之人。 亚索见瑶草不语,接着道:“我跟尸家的仇不得不报,他们杀了待我如子的恩师,还间接让我手刃了自己的哥哥!我来这儿的初心,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可那日我已经知道我自己是多么弱小了,我不能怀着耻辱而死。你帮我引荐吧,瑶草姑娘。” 说罢瑶草竟看见亚索眼角流出几滴眼泪,一个经脉尽毁躺在床上都没哼哼几句的男人,这时候居然哭了,可见这般仇恨不是一句“忘仇放刀入我道,除情祛欲遁空门”能化解得了的。瑶草有些心软,朝亚索招了招手,意识他靠近一点说道:“其实那日救你的,是我爹。” 亚索一下反应不过来,不解道:“你不是说是虚治道长救下的我吗?” 瑶草微皱黛眉,佯怒轻打了一下亚索的头说:“你怎么这么笨,之前说的当然是骗你的。我爹还说我不会撒谎,你看你,我不说真相你就被蒙在鼓里。” 亚索还是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关系,想到当初他和钟老初遇时,那个断臂老头被一伙山贼团团围住,丝毫没办法脱身,还是自己出手相救,虽然他自己也猜钟老是名剑士,但也没能力匹敌那天那个尸家的老怪物吧,顶多年轻时是个会修炼后天之气的三流剑客。 见到亚索还是一脸质疑,瑶草又道:“上次你跟我叔谈论生死剑谱的事还记得?” “记得,他说道家有一人上榜,我猜就是虚治道长了。”亚索在起义事业停滞的那一个月里饱读诗书,对这个世界各方面都有所了解,自然也读到过些神鬼杂说,书里那种得道仙人都是鹤发童颜,他瞧着虚治老道的气场,和书里描写的差不到哪去。 “屁!我叔他虽然精通神鬼学,养气修身之法可他连剑都不会舞,怎么能上生死剑谱呢!”瑶草一瞪眼,凤眼黛眉,实打实的美人坯子,亚索突然想知道瑶草的亲生父母为何要丢下她了。 见亚索愣住,瑶草又神气的讲:“那是我爹!他就是当今剑谱上的第三,号称无剑剑豪!” 听到“剑豪”二字,亚索微微脸红,当初凭小有成就的御风剑术他便在瓦洛兰上被人称为剑豪,可如今一看他这个剑豪也就能在这里杀些小兵小卒。 “当初出咸阳城的时候你不是说不了解钟老吗?” 瑶草默然,旋即鼓起腮帮子学钟老语气理直气壮地说:“我爹说出门在外不能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抖给别人听,况且那时候见你也不知道你和我爹是什么关系,所以才骗你的。” 亚索点头闭嘴示意让瑶草接着说,心里却没有了上次的那种失落。虚治道长说祸从口出,瑶草一个姑娘出事谨慎一些也是理所应当,想必身为剑豪的女儿,很多人都对其有坏心思吧。 瑶草见亚索一脸期待的样子,想到他经脉尽毁已经不能拿剑,狠了狠心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什么?”亚索见瑶草一副扭捏的模样,有些不解。 “我爹是厉害,可你不能拜他为师。”瑶草斟酌用词,决定换种方式告诉亚索。 “为什么!” “你经脉尽毁,已经不可能提得动剑了。”瑶草正思考着怎么委婉告诉亚索,一道中气十足地声音在屋外响起。 这声音浑厚,有种言不尽的侠气,可在亚索耳里就像是刺进他心窝的利刃。 “虚治道长,你说···你说提不动剑是什么意思?”亚索惊愕地望着走进屋里的虚治老道。 虚治老道掸了掸肩上雪白的积雪,扫了一眼不愿接受事实的亚索道:“意思是你以后练不了剑,也杀不了人。” “叔!”见虚治如此直白告诉亚索,瑶草皱起黛眉,嗔怪一声。 亚索此时如经末日,练不了剑杀不了人,那岂不是报不了素马长老的仇?那他活着的意义就完全没了! 看到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的亚索,虚治又开口:“但是嘛,我这里有法子能让你拿起剑,然后你再去师兄那里拜个师学那么几招,没准你就能去报仇了。” 亚索仿佛在黑暗中又看到光明,连忙问:“虚治道长这话当真?” 这话就连瑶草都觉得有些惊奇,经脉尽毁都能有法子解决? “叔,你可不要骗他。” 虚治大袖一挥,想摸下巴,发现没有胡子只好尴尬的将手缚在身后,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些个光头秃子都说不打诳语,我一个得道高人难不成就骗人?法子嘛我有,只是有个小小的条件小兄弟得答应我。” 第十一章:齐云山的虚治老道(三)

听闻虚治要开条件,瑶草倒比亚索先开口道:“叔,你怎么能这样!道家主张道法自然,凡事顺应自然而为,你这是趁火打劫!” 虚治老道眯眯眼,说道:“师兄和这小子是忘年之交,我可不是,有点小要求怎么了?况且我这条件说起来很简单。” 其实不管虚治的条件困难与否,只要能再次拿剑,什么要求亚索都无所谓。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虚治微微一笑,早就猜到亚索会这么回答,清清嗓子说道:“首先,你得上山顶的太素宫行大礼拜我为师入我道门,再嘛,替我在道山争鸣中夺得头筹便可。” 瑶草一听,又插话道:“你这是两个条件了!” 虚治老道毫不害臊,正声道:“这哪儿能算两个,徒弟帮师傅办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其实这虚治老道从亚索询问瑶草什么是经脉寸断时就到了屋外,听见两人小声谈论便竖起耳朵偷听。听到亚索说要拜他为师,他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寻思着这齐云山没准能出彩一回。 想当年道家分家为齐云山青城山文道,龙虎山武当山武道后举行的道山争鸣中,齐云山是一直垫底。论道比不过青城山那帮比书生还像书生的道士,论武自然也比不过龙虎武当这些以武道出众的道士。眼看有个学武苗苗要拜师,被自己这侄女一说,就这样颓废了还了得? “切,爹说道法应是无势利之争,所以他才做了下山弟子,不再收徒,你还要亚索去争什么头筹。”瑶草一旁小声嘟囔着。 这下虚治老道可急了,回道:“这道山争鸣意在互相学习,以精道学,其中无势无利,你这丫头懂什么?这可和龙虎山上剑谱论剑不同。” “我答应。”不管这其中有什么,只要最后他能拿剑替素马长老复仇,亚索都无所谓。 虚治老道微笑点头。他在老一辈人中说书讲经,参悟文道可谓是前三甲,自己还有个生死剑谱第三的师兄,只要能把这小子经脉的问题解决,夺得道山争鸣的头筹不是问题。况且以这小子和那个号称永不收徒的下山师兄的关系,他不可能不收为徒,这事就这么成了! 看着一脸窃喜的虚治老道亚索忍不住打断他说道:“那个···道长说的让我能再次练剑的方法是?” 虚治老道瞪了亚索一眼:“还叫道长?” 待亚索乖乖喊了句师父,虚治老道方才说道:“我道家之法素来有至尊宝术之称,可见其中玄妙。自我入道以来,潜心修身悟道,虽不曾舞刀弄枪,但却悟出武学之根本,后天之法的修炼心得,遂写有一本《自然法道经》,其中有部分可解决你的问题。“ 虚治老道站定于亚索的跟前,双手在虚空中画一个八卦,一丝若有若无的真气从他丹田而出,于他双手之间形成千丝万缕的白丝。 “经脉是运行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的根本,所以一般来说经脉一毁则人废,但我所写的《自然法道经》中有一拟法,可以将真气化成如此细小的游丝,修补在经脉断裂之处,也可复制出整套的人体经脉。” 虚治老道大袖一挥,手中的真气全数消失,他拿个竹凳坐在亚索身旁,又说道:“可惜此法原本是空谈。” “为什么?”亚索诧异道。 “你怎么这么笨啊!不说经脉尽毁的人,单是经脉寸断的人也不能从丹田引发出真气,又怎么用那什么拟法去修补经脉断裂之处或者复制经脉呢?”一旁的瑶草也端一个竹凳,坐到亚索另一侧,好像虚治要讲什么民间奇闻轶事。 “不错,小丫头越发聪明了。”虚治点头夸赞这个人人都宠的侄女,“瑶草,给你叔温一碗茶。” 听到虚治的夸赞,本不愿去温茶的瑶草还是起了身。亚索偏头望着虚治,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问道:“那这个拟法是空谈,我怎么办?” “你先别急,”虚治摆摆手,抓住亚索一只胳膊,微微发力,如游丝般的真气钻入亚索的体内,“你虽然不能调用真气模拟出经脉,但我可以帮你模拟啊。” 亚索点点头,似懂非懂的道:“那感觉这拟法还挺简单的。” 虚治老道一瞪眼,佯怒道:“简单?这可是我悟了一生才悟出的法子,能把真气细化到如此地步的我虚治说是天下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即便是那霸榜生死剑谱第一一百年的尸佼都不行!” 亚索连忙赔笑,转念一想也是。在先前与其他人交手中,他们的真气或磅礴浩瀚或稀薄,但用出来的时候至少也是一股,这一丝和一股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我看你此番经脉尽毁,又遇上我乃是是天数。” “为什么?”这次发出疑问的不是亚索,反而是瑶草。 虚治老道嘿嘿一笑,说道:“拟法是这小子半死之际我才想出的,而拟法要如我所说的去办,那么毁经之人必定要是先天之气满星辰状态才行,不然其他人没法靠自己那点微薄的先天之气去维持我复制而出的经脉。” 老道又别有深意看了眼亚索,接着道:“先天之气满星辰可是世间少有,连那尸家小子尸宏当初也只是先天之气大圆满。只是不曾想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先天之气满星辰出现在你这毛头小子身上,这不是天数是什么?” 一旁热着茶的瑶草这时候来了兴趣,欣喜的问道:“是不是先天之气超出常人,就有机会变成像我爹一样的高手?我的先天之气是小圆满,我是不是也能学剑术?” “要是有这般好事,那剑圣剑仙这些岂不如街边白菜?”虚治老道摇头给自己个侄女泼冷水说,“学武先天之气只是个门槛,你先天之气再浑厚,根骨悟性这些达不了标照样没什么出息。况且天下先天之气小圆满的人一抓一大把,没准给那秦皇帝修骊山陵的劳工都是先天之气小圆满的人呢,丫头你呀还是学学女红别打这些主意了。” 瑶草撇嘴,气鼓鼓给虚治斟了一碗茶,又坐定到亚索身旁。 虚治老道哈哈一笑,“不过你真要学,尽管去找你爹好了,看看他答应不答应。” 这瑶草当然不敢去问钟老了,钟老一向反对她和奉阳舞刀弄枪,自己那个哥哥当初就是不被允许学剑才离家出走,躲在“愁尽消”里当店小二。要是钟老当初允许奉阳学剑,就凭钟老无剑剑豪的名号,自然也能让奉阳学几手保命的剑技,也不至于让他惨死于他人刀下。 听到虚治老道提起钟老,亚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见到钟老了,便问:“道···师父,钟老这些日子到哪儿去了?” 虚治老道指了指山顶方向,说道:“这次用剑动了气,老毛病又犯了,在小壶天闭关呢。” ? 第十二章:拜师学剑(一)

虽然亚索迫不及待想学虚治的拟法,但无奈于身体外伤尚未痊愈,只好又休养了一段时日。待到来年开春,他才正式拜师。休养的那段日子比起躺床上动弹不得要忙碌多了,虚治是个文道道士,每日都会来给亚索讲一段道法,然后监督亚索背诵他所写的《自然法道经》,说是打打基础,将来学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年末时,山下村民有年夜祭,可谓是“坐到四更后,身添一岁来。鱼灯延腊火,兽炭化春灰。”经不住瑶草那丫头的死缠难打,亚索只好陪她偷偷溜下山去。不允许瑶草下山是在闭关的钟老下的命令,本来齐云山山门处驻守了几个守山道士,被不知道怎么知晓亚索和瑶草要下山的老不正经的虚治老道支开了。当然,这般帮忙自然是有条件的,虚治老道作为齐云山的祭酒不能随便下山,所以借此机会遣亚索下山打几壶当地有名的将相和,再买上几笼过年饺。 瑶草当然欣然答应,倒是亚索对这个便宜师傅的敬意又消磨掉几分。弯腰驼背满脸沧桑还断有一臂的钟老都比虚治老道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不正经更像修道之人。 前几日亚索读的那个《出家因缘经》怎么说来着?所以名道士者,谓行住坐卧,举念运心,惟道是修,惟德是务,持斋礼拜,诵经烧香,奉戒修身,然灯忏悔,布施愿念,讲说大乘,教导众生,发大道心,造诸功德,普为一切,后己先人,不杂尘劳,惟行道业,故得天上地下、六道四生,礼拜皈敬,最为尊胜,不朝天子,不揖诸侯,作人天福田,为三界依怙。这说得和自己那个便宜师傅一点关系都没有,虚治老道也就一副仪表像修道之人了吧? 不过年关一过迎春报春,他倒是见识到了这个便宜师傅的大家风范。立春前十日,是虚治老道选定的亚索入师门的吉日,亚索虽然经脉尽毁,但外伤痊愈,已经能爬山不喘,拿箸不掉。 当日,亚索穿上瑶草精心挑选的白绸道袍,第一次登上了齐云山颠。行拜师礼的太素宫占地一千六百余平方,正殿背有一峰,前也有一峰,于两峰之间呈镇龙之势。齐云山的小道士们听说大祭酒虚治道长要收关门弟子,纷纷前去凑热闹,见见这个辈分比某些上山几年都高的小师弟。 虚治老道身着以白绸为底,灰缎为次的齐云山祭酒道袍站在太素宫正殿前的炉鼎前,手里拿着以桃木为柄的拂尘,身后还有三个小道士,分别扶着一根有人高,握拳之粗的求道香。 待求道香入炉鼎,虚治老道一挥拂尘,三根香火便升起袅袅青烟,此时还有几只野鹤在正殿顶上落定。虚治老道于青烟之中念着礼词,手舞拂尘,颇有些“手持白鸾尾,夜扫南山云”的仙人气魄,和他平时老不正经的模样大不一样。 亚索接过虚治老道所给的太极双鱼玉佩,叩首礼拜道家先祖,然后跪伏在地对虚治老道郑重地喊了句师父,算是完了拜师礼,正式入了道家齐云山的门。 拜师完毕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虚治老道要帮这个徒儿修复经脉。 太素宫正殿,虚治老道遣散了看热闹的小道士,连瑶草都不许入内。亚索拿一蒲团坐在大殿之中,面前是一幅道家先祖之一的黄帝像,一柄鎏金桃木剑供奉于前。 虚治老道站于亚索身后,朗声道:“你且闭上双眼,褪去衣物。” 亚索照办,只是天才由寒入春,脱去上衣之时一阵阵凉风吹来,亚索显得有些扭捏。虚治老道见亚索慢吞吞地脱衣,耐不住性子,笑骂道:“你小子快点,为师我又没有龙阳之好,怕什么!” 亚索一缩头赶紧脱了衣,虽然他不懂什么是龙阳之好,但见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这副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虚治清清嗓子,收起了笑容说道:“复制经脉这种事与复活死人这种逆天而行无异,且容不得半点差错,你可准备好。” 亚索没觉得修复自己经脉有多危险,没头没脑问句:“有复活死人的法子?” “当然没有!就是那尸佼也没法子!我这是打个比喻!” 听到虚治老道又较真了,亚索赶紧回道:“我准备好了。” 虚治老道点点头,气沉丹田,将自己丹田之中提炼的真气,由手分化成一丝丝如亚索长发般的细丝,然后双手摁在亚索的肩上。 那一丝丝的细丝由亚索左右肩钻入他的体内,畅通无阻的顺着原本经脉所在的位置畅游。 “你快快引动丹田之间的先天之气!” 亚索此时感到一阵寒气入体,话不能言,点点头,去引动丹田之气。只不过经脉尽毁之后想要引动真气谈何容易,就像那提线木偶断了线想让木偶动起来无异。 此时虚治老道的真气由虚转实在亚索体内形成经脉,急喊道:“快,引动真气,顺着我真气所化的经脉运转周身。” 可亚索根本感受不到自己丹田之中的先天之气,回想一下之前自己这个便宜师傅也教这么感受丹田引发先天之气啊,以往使用斩钢闪那都是自然而然使出了先天之气。 “此时不灌入你的真气,待我收力这副真气经脉顷刻便会化为乌有!我这一把老骨头修炼的后天之气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小子,凝神引气跟着我的真气走!”就在亚索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睁眼一瞥,正是很久不见的钟老。 亚索再次闭目,果然感到身体里又多了一股浑厚的真气,于他丹田之中缓缓旋转。亚索调整呼吸,丹田之中的先天之气随着钟老的真气龟速动了起来。当下他便感到一股力量涌入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 “就是这样,控制好速度,将真气顺着虚治给你复制的经脉运转一个周天便可。”说罢,钟老徒然收力,将真气撤出亚索体内。 这时亚索已经掌握一点门道,引领着自己先天之气满星辰的真气顺着经脉像是游街赏园般运转了一通。见到亚索运转完一个周天,虚治老道也收力,点点头道:“大功告成,你的目前的真气已经足够维持这副经脉,等明日你适应之后我便教你《自然法道经》中的纳天吐气,配合这拟法,你便可重修剑术,且不用再担心经脉损坏的问题了。” 亚索欣喜地点头,当下用力地握拳,当初经脉尽毁的那股酸痛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以往的那股力量感,甚至可以说此时的力量是当初的一倍。以前他不懂引用真气的力量,现在真气灌体,力量大增,想必终有一日能替素马长老寻那尸家的仇,自己也能不辱疾风剑豪这个名号。 “唉,这人老就容易累,我的乖徒啊,为师回房休息了,明日你再来吧。”说罢,虚治老道大步流星迈出太素宫正殿,还不忘朝亚索眨巴了一下眼睛,悄声道,“还等什么,这里有个教剑的便宜师父,赶紧搞定。” 亚索点点头,目光转向这个生死剑谱第三的无剑剑豪,亲热地喊了句:“钟老!” 钟老一如既往,佝偻着背,眯眼沉思了一会才道:“你小子啊别跟我那师弟学坏了,虽然他性情那般不正经,但研究的后天之气的修炼之法算是天下独有了,跟着他好好学。” 言毕钟老便迈着小步子要离开,亚索连忙出言挽留:“钟老!我也想拜你为师!” 钟老眯着眼,回头打量了一下亚索开口道:“你这身行头才刚穿上,便又要拜师?” 亚索不知道钟老是何意,只道是赶紧下跪拜师,钟老也没理由推辞:“我亚······” 不等他跪下,钟老飞身过来,右手抓着亚索的一只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你小子干什么?还想逼我?” “我是诚心学剑,钟老你就答应吧!” 钟老仍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人最信守承诺,当初做了下山弟子,说绝不收徒就不收徒。” 亚索还想找理由劝钟老答应,钟老松开他便迈着小步走出太素宫。亚索自道是没戏时,殿外传来钟老的声音:“学剑不一定要拜师,我此番出关是帮你渡关,现在我还要闭关,瑶草那丫头就交给你照顾了,你跟着我那师弟好好学,我出关便指点你两招。” 闻言亚索顿时眉开眼笑,没头没脑问道:“多指点几招行不行?” “哈哈,你小子还是照顾好瑶草先吧,要是她受了委屈,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 第十三章:拜师学剑(二)

齐云山,香炉峰顶。 太素宫正殿前峰便是这香炉峰,其山峰独立挺拔,形似香炉,故名。此峰底座小而稳健,炉身粗壮,顶端与底座大小几乎相同,用虚治老道的话说,这是个练剑舞刀的好地方,只可惜齐云山以文道著称,那些个练武的道士们在山上不受待见,都只活跃在齐云山山腰一带,不然这种好地方那能轮到亚索这才入师门的小子使用。 香炉峰顶上有一个阁楼和一个小茅屋。阁楼原是藏书所用,无人居住,瑶草一来虚治老道便安排她这个山上唯一的女子住进了这里,亚索躺床上动弹不得的时日,她便是每日往返于峰顶书阁和齐云山山腰的竹房,站在峰顶往山腰一瞧,可谓是“看时楼台近,走时路迢迢”啊,可惜亚索不知道。 书阁旁边的小茅屋是最近新搭建起来的。亚索为了方便修炼后天之气以及练习剑术随着虚治老道去竹林砍了些毛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出来,却被瑶草说是比那马棚稍微好点。 这一日,亚索正打坐于一颗参天古树之上,这是虚治老道所教授的悟道之法,意在潜心静气参悟道法,凝神感受自然之气以修炼后天之气。可一天下来,亚索什么都没悟出来,倒是爬上他白绸道袍的虫子数不胜数。没准在树上打坐这法子就是自己那个便宜师傅想出来作弄自己的,可无奈要学他纳天吐气,也只好乖乖被捉弄了。 虚治老道神不知鬼不觉地飘然落于书阁顶,一双老眼眼神熠熠地望着亚索打坐的方向,看到他仍闭目打坐,不由地点点头。一般练刀习剑的武生都心浮气躁,静不下心,虚治老道这般做法是想让亚索能够摒弃杂念,以待日后练成心神入定,神鬼不扰,气纳山河的境界。 亚索倒是与这里的那些武生不同,这些道理以往在艾欧尼亚的剑道场中素马已经教导过不下百次。此时他脑子里全是如何拿剑舞刀,那日钟老答应指点自己后,早就迫不及待想拿太刀试试御风剑术了,可惜自己那个说要去休息的便宜师傅一直躲在殿外,等他一出来便被拉去读经学道,以及打坐静思,除了砍竹子建茅屋那天,其他时间根本没机会拿刀拿剑。他本想着待晚上打坐结束后自己再练会剑术,可经过这看似费不了什么力气的打坐后,居然全身疲惫不堪沾床就睡。 虚治老道脚尖轻点,身形如风,飘飘然落于亚索身旁。参天大树晃悠了那么一下,便又静止下来。 “道悟得怎么样了?” 亚索睁眼瞥了一下仙风道骨的便宜师傅,缩头低声说:“没悟出什么。” 虚治老道一瞪眼,笑斥道:“怎么能没悟出什么!你就该明白那些个世间所说的得道仙人都是假把式。” “假把式?那修道之人······” “我指的是那些坊间流传餐霞饮露以日月精华为食的仙人。” 亚索没了打坐的心思,起身顺着虚治老道的目光也望向山脚,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是真的,听说布局前朝春秋战国乱战的老神仙鬼谷子就是这样的人物,不食人间烟火平地飞升。说起来我家乡有个老皇帝也飞升了,是个挥袖断山河杖指灭江山的角色,一身黄金帝甲,威风得不得了。” 虚治老道笑说:“鬼谷子可是实打实的仙人,我的意思是那些个在江湖中装模作样,说什么辟谷养生一念永恒的假道士。” “那真有可以一辈子不吃不喝的仙人?” “指不定,一辈子不吃不喝的我没见过,能一年半载不吃不喝的这里就有,只不过不会餐霞饮露罢了。”虚治指了指香炉峰下的一个石坊说道,“师兄就算一个。江湖中说的以日月精华为食都是无稽之谈,像师兄这种后天之气练到家的人,以自己的真气为食,便可不吃不喝。不过徒儿你想啊,真气又不是什么珍馐美馔,天天吸食那玩意谁能受得住?“ 亚索望向石坊。他知道那里就是钟老闭关的小壶天,因为瑶草带他去门口转悠过。石坊上刻有飘逸的“小壶天”三个大字,用朱砂染色,门洞呈葫芦形,用一竹门隔开里外。 “况且谁没事放着五谷粳米不吃去吸食真气?那都是没办法的事,”虚治老道说,“闭关需要闭门却扫,塞门不仕。一般为了疗伤或是精进道法,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做其他的事。虽说一日三餐用时不多,但近了人气那一身静修道法可就废了。所以咱们修道之人闭关可没坊间流传的那么神扯鬼乎。” “那今天的道我懂了。”亚索点头。 虚治老道偏头笑问:“当真懂了?” 亚索又点头,虚治老道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为师这是跟你瞎扯呢。” “诶?那闭关的事是不是真的?”亚索一愣。 虚治老道点头说:“闭关的事当然是真的,我说的是这道不是真的道。” 亚索不解,问他:“那什么是道?” “你懂是道,不懂也是道,”虚治老道负手而立,挺直了一身仙气的腰板说,“万物皆是道,包括青楼里那些个嫖客嘴里的淫言秽语也是道,懂了没?” 亚索摇头。 “那便是懂了,”虚治老道指了指身后小茅屋前的空地,“走,给为师耍几下剑,我教你纳天吐气之法!” 说罢,虚治老道便脚尖点树,飞身过去。亚索连忙跟上说:“瑶草不是说师父你连剑都不会舞吗?” 虚治老道也不回头,“我要喝酒难不成还得要先学会酿酒?” 亚索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便宜师傅,知趣地闭嘴,进屋拿了自己的小太刀。虚治老道跟在他身后,看见的永恩所给的长剑,眼睛一眯说:“徒儿啊,用这长剑。” “为什么?”亚索一向用小太刀趁手,虽然这长剑才是正宗的剑,但是重量不同,用起来难免有些生分。 虚治老道给亚索头上来一拍,说道:“那有这么多为什么,为师就想看这长剑。” 亚索愣愣点头,提了长剑站到空地问道:“师父想看舞剑还是实打实的剑技?” 虚治老道歪头一想,说:“那自然是剑技好,我又不是逛青楼要看花魁花拳绣腿的公子爷。” “好。”亚索点头,拔剑出鞘。真气刻刻不停运转全身带来的力量增幅,此刻完完全全体现出来。亚索享受这挥剑的快感,他已经多久没挥剑来着?已经有几个月了吧?在艾欧尼亚逃亡的日子里可是剑不离身,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几个月不拿剑。 右步踏出,左脚立即跟上亚索整个人像一道寒风,剑影在腰间挥划成圆,真气蔓上剑刃,一道风暴自然形成。这熟悉的感觉让亚索兴奋起来,定身站住,长剑朝树林斜斩而出,一道疾风成形朝着剑斩方向呼啸而去。长剑剑格之上泛起银光,可亚索没有瞧见。 “这就是尸家的御风剑术?”虚治老道听说这剑术何等厉害,今天还是头一次眼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亚索这小子还没学修习后天之气,火候不足,“看你这架势,应该是整套剑术,你那素马师父,想必和尸家纠缠不清。” 亚索向尸家寻仇的种种,虚治也知晓一二。亚索收剑,道:“所以我要学好剑,去尸家问个明白。” “那这纳天吐气之法可算对你用处极大了。”虚治老道哈哈一笑,大袖一挥,紧握在亚索手中的长剑竟飞射而出,轻落在虚治面前,“为师来给你表演表演!” ? 第十四章:拜师学剑(三)

亚索出神地望着虚治老道。只见他挽袖捻指竖起食指与无名指,沉声轻道:“剑起!” 直插在他面前的长剑顿时嗡嗡作响,虚治老道的真气千丝万缕从剑柄缠了上去,亚索连连退了几步,长剑凌空而起,悬浮横于虚治老道的头顶。 “我的先天之气是大乘境,就是世人所说的刚入武士的门槛,”虚治老道负手而立,嘴角露出骄傲的微笑,“可是能这般把剑悬横于头顶的,怕是先天之气大乘境独有我一人。” 亚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之前读经颂文时也读了不少神鬼怪志,上面说那种得道大仙就是这般,不需握剑意念御剑,杀人于千里之外都不露面的,这个便宜师傅就有几分神似,只是他是真气御剑而已。 “看好咯!”虚治老道提醒一脸羡慕望着凌空长剑的亚索。 他双手合掌,结出一个道印,真气从虚治老道的丹田中再度爆发,引领这他储备的后天之气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膜,长剑顿时遁在上面飞行起来。 “这便是纳天吐气之法。”虚治老道右手捻指朝地上一指,长剑便乖乖的落下。 亚索兴趣十足,学着虚治老道的做法将真气引出体外,缠上长剑,欲要御剑凌空之时,胸口丹田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真气急缩而回,传入虚治老道给他复制而成的经脉里。 虚治老道见此赶紧运气给亚索传了一道真气。 “你小子真不要命啦?你那先天之气的确是满星辰境界,但是为了维护我给你造的经脉就已经是黔驴技穷,况且就是你先天之气的真气是最盛状态也不可能御剑。“ “那怎么办?”亚索捂着胸口还有些余痛的地方,真气出体时那真是像踏进了鬼门关一般。 “那当然是修炼后天之气,用修炼的真气御剑咯。”听到外面有动静,瑶草从书阁探出脑袋,刚巧听到亚索提问,“你还真是笨哦!” 亚索尴尬的冲瑶草笑笑,虚心求教虚治老道说:“那这纳天吐气之法就是修炼后天之气的方法?” 虚治老道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是,但亦非也。” “什么意思?”亚索只听得懂白话,不解虚治老道的意思。 虚治老道招呼瑶草给他拿了竹凳过来,方才说道:“修炼后天之气是用先天之气以气生气,继而储蓄在丹田之中,是常人脚踏实地固步而行的修炼之道,而这纳天吐气就要无赖轻松多了。” “纳天吐气顾名思义是借用天地之间的自然之气为己用,用先天之气或后天之气的真气加以引导,便可让你在打斗之中真气源源不断用之不竭!” “那用这法去和别人打持久战岂不是无敌啦?”瑶草又搬出两个竹凳,交与亚索一个,自己则坐在虚治老道的身旁。 虚治老道听后有些尴尬的道:“咳咳,所谓道法自然天命有数,怎么可能有无敌的存在呢?引导自然之气的先天之气或者后天之气在引导时也是有所损耗的,一旦用竭就会停止引导,而且自然之气不可作为补充你真气的源泉,所以纳天吐气之法只能让你比后天之气同境界之辈多那么一部分真气而已。” 瑶草就知道虚治老道在夸大其词,撇嘴道:“切,我就知道是你在唬亚索。” 虚治老道摸摸自己没有一点胡茬的下巴,说:“你这丫头老拆我台干什么,要是亚索这小子能把后天之气修炼个浩瀚无垠,配合这纳天之气岂不是真的无敌了?况且他还有御风剑术,以及这把有点问题的长剑。” 在一旁看着日常拌嘴的两人,听到便宜师傅说起自己的长剑,连忙打断他俩道:“师父,你刚才说我的长剑有点问题?” “怎么?你才知道?” 亚索摇头,这剑是自己哥哥永恩给的,有什么古怪之处他当然不清楚,只知道这剑和那小太刀一样都是素马长老亲自打造的。 虚治老道真气随袖而动,惊雷长剑飘然入手。他指着惊雷的剑格说:“你刚才耍剑使出御风剑术之时,这里闪了一道银光,而我方才御剑却没有银光发出,想必这剑和御风剑术之间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亚索皱眉细思,想不出有什么联系,这剑是素马长老送给永恩的,而永恩根本不会御风剑术,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呢?不过话虽如此,永恩为什么最后会把剑给自己呢?他又怎么知道杀害素马长老的凶手在这个世界呢? 各种猜想浮上心头,亚索微微叹了口气不去深究这些,他只要练好剑到时候去尸家寻仇自然就能真相大白。 “师父能看出来有什么联系吗?”亚索试着问虚治老道,要是他能看出点端倪来,一些谜底自然会清楚了。 虚治眯眼扫了一眼写有惊雷的长剑,用真气探查了一番,摇了摇头道:“这剑的材质为师平生还是第一次见,想必是你家乡独有的金属,要不你再用御风剑术试试?” “好。”亚索点头,拿起惊雷远离了虚治老道和瑶草。他闭目感受着惊雷与自己的小太刀有什么不同,却发现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受,握剑的手感也是相差无二,只是惊雷比小太刀重了几分。 “开始吧。”虚治老道说道。 亚索点头,握剑的手迅速挥舞起来。御风剑术第一式,斩钢闪!他挥剑如雨下,随后舞剑成圆,一剑直刺前方的虚空,剑格上立即亮起一道银光,一道风暴也是与之同时在剑身上卷起。 “斩钢闪!”亚索心里默念,右手对着一个古树横劈,风暴脱剑而出形成一道疾风卷去。那颗参天大树霎时间被猛烈的疾风撕成碎片。 随着亚索身形停下,惊雷剑格之上的那道银光随即黯淡下去。虚治老道看在眼里,忙道:“徒儿继续!” 亚索闻言又动了起来,第三式踏前斩使出,犹如迅风驶过树林,林间顿时就树叶乱飞。果不其然,惊雷剑格上的银光又一次亮起,相较前一次此番明显要明亮几分。 “继续!”虚治老道沉声喊道。 “好的!”亚索抽出一点真气覆盖上惊雷,双脚猛地点地,身形急退起来,随后双手持剑插入土中,留下一道五六米的划痕。亚索当即跃起,惊雷之上又是一道风暴,“风之屏障!” 他持剑横挥,风暴急掠向地,然后一道暴风霎然成形。惊雷剑身一震,剑格之上的银光转蓝。 “继续!”虚治老道像是喊上瘾般又喊道,只不过这次亚索并未再继续,收剑坐回竹凳上,有些气喘。 “不行了师父,现在一用剑挥刀真气就流逝个没完,要是再舞几下就维持不了经脉了。” 虚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那你得快点学这纳天吐气之法了,然后我再挑本修炼后天之气的道法传于你,你再来表演表演这御风剑术。” “师父,那御风剑术和惊雷之间的联系你看出端倪了吗?” 听闻亚索的话,虚治老道做出一副你小子在说些什么鬼的表情说道:“什么?我光顾着观赏这号称和疾雷剑法天下第一的剑术来了。” “什么!?”亚索和瑶草异口同声地惊呼。瑶草虽然也是一脸震撼地欣赏这尸家独传的御风剑术,但好歹也还记得亚索耍这剑术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她不习剑,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瞧着亚索英姿飒爽,还有惊雷剑格上的光又是亮又是变色的。 见到两人反应如此之大,虚治老道咳嗽两声道:“别激动,我逗你们玩呢。” 听虚治老道这话,亚索顿时松了口气。 “我看这剑似乎藏着某人的真气,需要你御风剑术方可激发。不过你现在可不行,虽然我不懂剑,但也可以看出你小子这御风剑术啊,是那什么来着?” “什么?”亚索不懂。 “用剑术高手的话怎么说来着?”虚治老道皱眉,一副大梦初醒努力回忆梦境的模样。和亚索一样,瑶草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只学得其形未得其魂。”一道瑶草熟悉不过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虚治老道闻言眯眼回头笑道:“哟,师兄出关了!”旋即又迅速转头对亚索说: “你剑术不行不要紧,这教剑的人不来了吗!” ? 第十五章:剑术小成(一)

齐云山,洞天福地。 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正光着膀子在其中打坐,这人正是亚索。这个艾欧尼亚的疾风剑豪那日在香炉峰顶被钟老一句“只学得其形未得其魂”说得像是街头卖艺的杂耍人,不等他反思自己的剑术到底如何,就被钟老带进了这个齐云山最神奇神秘的地方。 洞天福地乃一个石洞,位于山腰处的桃花涧后,于山崖之下,是实打实的天公美作。石洞天然而成,有“崖下窟窿”之称,齐云山上的道士管这里叫一天门,不过亚索不明白其中有何含义。洞天福地里面门摩崖石刻和碑铭数目很多,琳琅满目,有“白岳碑林”的名号,里面倒不是刻着历代齐云山仙逝老道士的生平,而是一些用钟老也看不太明白的字镌刻的经文。也许就是因为这些神秘的碑文,所以福地里面聚集着多于外界数倍的自然之气,想那虚治老道的纳天吐气之法就是在这里悟出的。 钟老拿着一个酒葫芦,坐在亚索身前的石碑上,喝着去年年末亚索下山打回来的将相和。这本是虚治老道吩咐打回来的,他视若珍宝自己都舍不得喝,三壶酒每天就倒一小杯解解馋,喝到如今也就剩一壶了,结果被才出关的钟老一下寻得。碍于钟老是自己师兄,虚治老道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缠着瑶草叫她什么时候再下山给他打上几壶。这次他暗下决心,买回来就要喝个痛快,免得又被钟老这个老酒鬼抢走了。 “感觉怎么样?”钟老一口将相和下肚,酒香四溢。 亚索吞吞口水,摒去口馋的杂念回道:“这个洞天福地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的自然之气要比外面浓郁多了。只是在家乡的时候,我还不曾听说先天之气后天之气自然之气这些,所以无法比较,但应该差不多的吧。” 钟老抛下酒葫芦,令亚索奇的是,居然悬而不掉。不过亚索也并没有太过震惊,因为这种事自己那个剑都不会使的便宜师父也能办到,想必后天之气修炼到一定程度的高手都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吧。 钟老瞧见亚索惊羡的眼神,慢悠悠说道:“想必我师弟虚治也在你面前做过类似的事,不过他那是用什么纳天吐气之法,而我这是靠日积月累经年累计修炼的后天之气,我此番就是想教你怎么使用后天之气,虚治他有教你怎么修炼后天之气吧?” “昨日师父他传我一套《九龙归息法》,说是大乘之法。” 钟老点点头,“九龙踏绛气,一息归丹田,的确是大乘之法。我当初上山入道学剑时,学的还是《六脉引》这种小乘之法,看来虚治他对你这个徒弟颇下了些功夫啊。“ “功法是大乘之法,可我就有些愚笨了,练了一晚连后天之气的门道都没摸到。”亚索想起昨夜里自己背熟《九龙归息法》之后瞎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油灯里的油用竭了都没练出了什么不禁有些颓然。 钟老一如既往的悠然,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这种武学心法当然不会一下子有什么成就,你得慢慢来。我听虚治说,纳天吐气之法可以和九龙归息一起相辅修炼,理应比常人修炼要快上不少,所以你也别嫌慢了。” 亚索点点头。 钟老独臂一拍身下石碑,整个人飘然而出,稳稳当当落在亚索面前,照样盘坐着,说道:“你且谨记九龙归息法的心决,随着我一起引导丹田之中的先天之气。” 说罢钟老闭上双目,右手在面前轻轻一舞,食指中并拢,作定神手印放于两膝中间。亚索见状也闭上双眼有样学样做出相同的动作,可旋即又睁开右眼望着钟老,有些为难道:“钟老,那我左手该怎么办?” 钟老忘记自己左臂已断了数年,经亚索这么一提才说:“你且负于身后。” “然后静心屏息,感受丹田之中的那股先天之气,用捻有定神印的右手引导一番,提至胸口。有没有感到胸口一股热量?” 亚索嗯了一声,钟老又接着道:“吐,吐,再吐,然后吸。现在稳住,让真气流通经脉五个周身,切记要将丹田之内的先天之气全部引走,此后把运转回丹田的真气全部压缩,直到你的极限,如此十遍你便能以气生气,修炼后天之法。” “好的。”亚索牢记着钟老的话,一步一步照做,丹田之中的先天之气被他一下全部引到经脉之中,然后拼命压缩,十个来回他果然感觉丹田之中的真气多了许多,想必就是那所谓的后天之气了。 “你能迅速掌握还全靠真气一直维护着你的经脉,真气运转周身对你已经是常事,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也是道。”钟老感受到亚索一举成功,喃喃道。 “这个道我懂。”亚索点头,终于有个自己能完全弄明白的道了。不过他自己不知道,一直维持着真气经脉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好处,撇开能更顺利修炼后天之气不说,真气运转周身那可是等于在锻体修身,一般人的先天之气最多维持一两个时辰,像他这般十二个时辰时时不息运转的,也就只有那些生死剑谱上的人了。不过先天之气混杂着后天之气运转的效果远远没有纯净的先天之气好。 钟老收功起身,拿住一直悬浮在空中的酒葫芦豪饮一口说道:“接下来按照功法修炼后天之气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你的九龙归息法远在我六脉引之上,我也不好指点,免得误了你的修为。” 亚索似懂非懂点点头,最后还是禁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我家乡一直坚信一个道理就是努力胜过一切,这功法的好坏会影响练剑?” 钟老侧目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说:“倒也不能说是影响练剑,假如甲乙两人天赋资质都相差无二各拿大乘小乘功法一套用一年时间开始练剑,且一年时间里所花费的功夫一样的话,两人所达成的成就也就相差无二,谁也不胜谁,谁也不输谁。“ “那钟老你为什么说······”亚索不解。 “可我说得是一年时间里。武学功法的好坏往往一开始就决定了你所能达到的修为,坏的功法你就是再苦修,也比不过一部好功法最后所能达到的修为。功法之间的差距不像剑术刀法,短时间里很难看出什么有明显的差距,可修炼的时间一长,孰好孰坏也就一清二楚了。” 亚索点点头。 “这就跟天命一样,要是注定某人得一生贫困潦倒,那即使他聪明绝顶偶变投隙也不可能发得了财,这亦是道。”钟老悠悠的说着,喝尽了酒葫芦里最后一滴酒,不禁砸了砸嘴,“这酒醇厚美味,口感居然胜我们去咸阳路上喝的三味酒一筹,叫什么?” “听师父说是这里的名酒,叫将相和。”亚索回答道,心里想着钟老不是齐云山的下山弟子吗,怎么连当地名酒都不记得了? 钟老一愣,喃喃道:“原来是将相和啊,难怪我觉得这么熟悉,我这脑子啊,老了,老了。” “都是天数,天数如此谁也逃不过。”钟老轻叹一声,迈着小步走出洞天福地,就在他的身影要淡出亚索视野的时候,又道,“小子啊,你且好好练,最后如何天数已定。明日我便教你我的独门剑技,不过你要记好,学了此剑,一定不可违背天数,强行更改天命,明白了吗?” 亚索听不明白但还是答应了一声,只是最后又追问了句:“可我不会鬼谷子老神仙那般会卜今占后,无意之中改了天命怎么办?” “不会的,”钟老淡出亚索的视野,微叹道,”其实改与不改也是天数。” 第十六章:剑术小成(二)

次日,亚索一个人在洞天福地修炼九龙归息法,才过一晚他便已经摸到了门道。《九龙归息法》中所述,需要将丹田之中先天之气分化为九条细流,三三作九由丹田朝经脉的三个方向运转,这个过程中先天之气是越浓郁越好。亚索的先天之气是满星辰境界,已经是最高级的状态,这又给他修炼后天之气提供的些许捷径。 他闭目打坐,运转压缩先天之气的同时还调出一丝不强不弱的真气环绕在自己周围,引导着洞天福地中的甚是浑厚的自然之气。这纳天吐气之法和九龙归息法配合起来,他修炼的速度如有神助,这才两日的时间,后天之气就已经超过齐云山里的某些道士,不过齐云山倡导文道,道士的真气修为普遍都不是很高,所以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 “呼。”亚索深深吐了口浊气,感受到身体里涌动的真气,不免有些欣慰。当初在艾欧尼亚他依仗着御风剑术便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头,此时不可说是实力暴涨,但也的确比以前强了不少,不知道如今回去能不能以一人之力抵挡住诺克萨斯的铁甲军。 正当他想象着自己如何大破诺克萨斯军的时候,虚治老道脸上挂着肉痛的表情,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走了过来。 “师父。”亚索毕恭毕敬喊道。 虚治老道把手中的东西丢给亚索,背过身去道:“这是为师炼的丹药,温神滋身,吃了对丹田大有好处。快吃,免得我后悔!” 亚索哦哦应了一声,打开这个梨木制成上面雕刻着三龙六凤的锦盒,里面有三颗黑色的药丸,还不等他细细嗅闻,便感到一丝清凉之意。一股馨香随即便从锦盒之中飘出,借着洞天福地外照射进来的光,三颗丹药上浮着氤氲的光影。这比丹书上所说的一品仙药都要来得气派。 他拿出其中一颗放入嘴里。丹药入口即化,顺着他的肠道入肚,一股磅礴但丝毫不狂躁的真气灌入他的丹田,尽数依附在丹田周围,像是给幼子哺乳的羊驼。 感受到这股温和的真气正滋养着自己的丹田,亚索的精神也为之一振,随即将剩下的两颗丹药也吞服下肚。 虚治老道此时转身接过了亚索手上空空的锦盒,神情微怔,苦笑一声道:“这三颗丹药颗颗都是九十八种草药炼制,更是用了传说之中的无尽雪莲,那可是一百年只出现一次的好东西。这我精修炼丹术数载,炼制了五年才有这么三颗,小子你呀不到五秒就吃完了,也罢也罢,只要你小子最后能在道山争鸣里夺得头筹,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到如此惦记丹药的便宜师父,亚索也只能嘿嘿一笑。 “你好好修炼,这种丹药为师还有一大把,虽然比不得这三颗这么珍贵,但也都不是俗物。”虚治老道叹了口气,拍了拍亚索的肩。 亚索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头一天钟老跟他讲的东西,便问:“师父,你说当今世上还有人跟鬼谷子老神仙一样会卜今占后吗?” 虚治老道摸摸下巴,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指不定什么人就会了。怎么?你想学?我记得书阁里对这有点记载,要不为师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问问,要是有人会我就去交个朋友,指不定有天我误打误撞就改了天命呢,那可不得了,您说是吧?” 虚治老道点点头,招呼亚索专心点修炼便悠悠闲闲地出了洞天福地。 ······ 在钟老和虚治老道的双重监督下,这般打坐修炼持续了一个月。虽然枯燥无味,但着实有不小的作用,亚索以往不能连续使出斩钢闪,而如今三五六次接连不断使用也不在话下。 亚索今天十分激动,因为钟老说要正式指点他剑术了。当日钟老的“只学得其形未得其魂”亚索可是耿耿于怀。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当真如此不值一提吗?他可得好好请教钟老这个生死剑谱上的无剑剑豪。 香炉峰顶,钟老腰间挂着一柄桃木剑,手里拿着酒葫芦,站在一颗树上。 “钟老,今天是教我你的剑术吗?”亚索站在树下,冲着树上的钟老喊道。 钟老把酒葫芦挂在树上,抽出腰间的桃木剑,一个纵身跃下树来,稳稳落在亚索面前。 “我的剑术没有剑招,只有剑意,你可得好好领悟了。” 说罢,钟老瘦弱的身形动了起来,一柄桃木剑在空中飞龙舞凤。剑剑软绵无力,而且不成的剑术的基本套路,该横劈斜斩的地方钟老要不然定身不动要不就是直刺歪挑,像是个不懂剑的门外汉,那日虚治老道御剑的模样都比他要像剑豪。 钟老看到亚索一脸不解地模样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悠然的说了句:“看好了小子!挥剑断山河!” 随着钟老的声音落定,一股极为磅礴的真气从他瘦小干瘪的身体里涌出,像是要冲破他那副已经老旧的皮囊一样。亚索细看钟老手上的动作,此时他已经没有挥剑,桃木剑悬浮在空中,钟老大手一挥,真气凝成实形,化作数以万计的桃木剑。 “去!”真气凝成的桃木剑疯涌向悬浮在空中的那柄,眨眼间便形成了一柄巨大的桃木剑,在半空中悬停着,只待钟老一身令下,便会携着不可抵御的气势摧毁目标。 “看清楚了?”钟老望向已经目瞪口呆的亚索。 亚索吞吞唾沫点点头。钟老右手轻轻一挥,那磅礴的真气便全数散去,看似不堪一击的桃木剑又重新落入钟老手中。 “这就是你在生死剑谱上领悟的剑术?” “嘿嘿,厉害吧,不过你可别指望你也能登榜,那些人各个都有我爹这么厉害,你去了纯粹是去送死。”听到外面动静如此之大,瑶草从书阁里跑出来,还不忘打击打击亚索。 “我不是说你要禁足一个月吗?”钟老冲着正对着亚索笑靥如花的瑶草轻哼一声。 “你犯什么事了?”亚索问。 瑶草一撇嘴,“还不是因为偷偷下山,可那是虚治叔叫我去的啊。” 原来虚治老道叫瑶草帮他打酒,瑶草还真偷偷跑下山去,可天有不测风云,刚出山门就被钟老给逮住了,被罚在书阁禁足一个月。 可钟老哪儿顾这么多,把瑶草赶进书阁方才继续对亚索说:“这就是我的剑术,名为无剑。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只要有杀人的心,万物可杀人吧?” 亚索点点头,这是在去咸阳的路上钟老说的,但他不知道这和无剑剑术有什么关系。 “看好了。”钟老知道亚索不懂,右手扔下桃木剑,轻轻朝一旁的大树一招手,一片树叶便迅速飘然而来悬停在钟老面前。一股真气又从钟老丹田之中涌出,裹在树叶周围,“只要剑意在,沧澜自会断。” 说罢向前一指,树叶飞速而出,一颗大树应声而倒。 “这是剑意,亦是道。” 亚索恍然大悟点点头,要来无剑剑豪指的是这个,不用剑也可挥剑杀人。果然不愧是生死剑谱上榜的人。 “钟老这般厉害,你我初遇那次为什么不教训教训要打劫你的山贼?” “我遇上山贼不是有人指使,所以应是天数,便没有反抗。”钟老右手又是一招,挂在树上的酒葫芦飞来。 亚索有些糊涂,说道:“那别人要杀你是不是也是天数,不能反抗?” 钟老喝了一口酒,哈哈笑道:“蝼蚁尚且偷生,危及你的生命自然要反抗,天数这种东西跟道一样,不是一朝一夕你就能悟得明白的。毕竟你反抗是天数,不反抗也是天数,反正结果早就被天数安排好了。懂了吗?” 亚索摇头。 “没懂就对了,来练剑!”钟老拍了拍亚索的腰,嘴里含糊着,“老人家人矮了,要体谅体谅。” 也罢,天数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纠结这些无疑是自添烦恼,日后结交个能看懂天数的人便可,现在重要的是练剑。亚索把疑虑甩出脑子,提起惊雷接受钟老的指导。 ? 第十七章:剑术小成(三)

一个月后。 在无剑剑豪钟老的指导下,亚索的剑术进步得不是一星半点儿,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掌握钟老无剑中的要领,只是还搞不懂什么是剑意而已。钟老说这也是道,得他自己领悟。 一个月的剑术指导中,亚索也没松懈后天之气的修炼。九龙归息法配合纳天吐气修炼他如今已经得心应手了,丝毫不费劲的共同进行,修炼速度又快了不少。 亚索瞥了一眼手中的惊雷,那日虚治老道说其中藏着某人的真气,指不定就是素马长老留入其中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法解除剑上类似于封印的东西。虚治老道说每次使用御风剑法时,惊雷便有所反应,也许等哪天自己把御风剑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剑的秘密也就解开了。 “剑起!”想到这里,亚索心中又涌起一股练剑的欲望。如烟袅袅的真气从亚索手中发出,惊雷泛着银光横悬在空中。亚索一把握住,手臂收回,又是猛地刺出,真气覆盖在惊雷之上。 “斩钢闪!”他心中猛喝,剑如下山猛虎朝前空地横斩而出,风暴在剑刃上卷起,惊雷剑格上的银光转蓝。 “哇哦,这么厉害了!”发出惊呼的正是瑶草,在钟老的监督下,她可是真的被禁足了一个月,一天都没少,就是虚治老道替她求情都没用,反倒被钟老训斥了一番,然后又被抢走了一些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好酒。 亚索不免露出笑容,自豪道:“那是当然,我可足足练习了一个月。” “我爹教你的你学了多少了?”瑶草眯眯眼,很是好奇。 “要领全都掌握了,只剩下自己领会了。”亚索放下惊雷,拾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我使给你看。” 瑶草有点惊讶,她看奉阳练剑一本剑谱一年半载都学不完,自己爹爹生死剑谱上领悟的剑技居然一个月就被他掌握了,那可是世间少有的大乘剑技啊,难怪当初初见亚索时,爹爹私下跟自己说这小子根骨奇好,是个练武之才。 的确是练武之才,就是有点太变态。只是瑶草不知道,亚索这种体质的人瓦洛兰中一抓一大把,就是那里的人不懂得催发自己身体里的先天之气修炼后天之气而已。 亚索抛起石子,真气席卷而上,覆盖在其表面。由于亚索还得用真气维持自己的经脉,他所能调出的真气也就这一个月以来修炼的后天之气,虽也积郁了不少,但也只能在周身化形一百颗石子左右。 他手指轻动,空中的石子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柄与小太刀差不多长短的剑。亚索握剑冲着一棵树挥斩,那颗最粗处有两个瑶草那么大的树,就那么被轻易砍断。 用钟老的话说,无剑万物皆是剑,只要你真气足够,就没有什么是无剑斩不断的。 无剑虽然厉害,但亚索却是最少练习的,因为这剑技面前根本不能喝惊雷配合使用,他想要尽快练好御风剑术,解开惊雷上的秘密,所以他也只是抽出练御风剑术的外一点点时间练习无剑,以此去感受钟老所说的剑意。 瑶草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亚索也练到了这个地步,没准以后就是一个高手了。瑶草眸子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脸上的笑让亚索感到一阵不妙,她朝亚索凑近了几分,警惕周围一番,小声地说:“既然你学会了我爹的剑术,要不你抽空也教教我吧?我可聪明了!” 亚索不可否置地摇摇头,钟老可是明令禁止过瑶草不能学剑术刀法这类玩意,自己要是踩这条禁线还不得给钟老削死? “你以前不是开酒馆吗?怎么想起要学剑术?” 瑶草闪着光的眸子渐渐阴沉下去,沉声说道:“我不想再有我哥哥那种事情发生,要是我也有我爹那种一剑沧澜断的能力,什么恶人坏蛋我也不用担心,也不会发生我哥哥那种悲剧了!” 亚索一怔,没想到瑶草对奉阳被王武刺死的事还耿耿于怀,他见来到齐云山之后瑶草不哭也不提,还以为她早已经淡忘了这件事。不过也是,这样才正常,自己哥哥死在自己面前怎么会轻易忘了呢。亚索想到此,自嘲地笑笑,自己哥哥永恩都是他手刃的,事后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偶尔会期许恰好永恩那时穿了守护天使。 只是那等于逆天改命的守护天使哪儿是永恩能够拥有的。 “放心吧,钟老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他说奉阳的死是天数,他不能改,但他会保护你的。”亚索眼神一沉,“至于那个王武,你放心,不管是去找他身边的那个尸家老怪物还是如何,我也一定帮你哥哥报仇。” 瑶草还想说什么,却见一个骑着羊的小道士从山路上过来,嘴里还喊着:“小师叔。” 小师叔这个称呼自然是叫亚索。虚治作为齐云山的大祭酒,是很大一部分道士的师祖,而他门下最后一名弟子,也自然成了众位小道士的师叔。 亚索朝小道士作揖,问道:“小道长有什么事?” 那小道士憨憨一笑,回礼道:“师叔可别叫我小道长,我辈分小着呢。师祖说有事找你,在待客的添香阁等你。” 亚索望向香炉峰下的添香阁,思忖着发生了什么,一般来说虚治老道有事都是来这里找他的。亚索道别小道士便匆匆下峰,瑶草好奇使然也跟在他身后。 两人匆匆忙忙赶去添香阁,只见虚治老道拿着拂尘端坐在大厅上座,钟老拿着酒葫芦站在一旁,一个穿着官服的生面孔站在虚治老道前,恭恭敬敬地做着揖。 虚治老道看见亚索来了,对他轻轻招手。亚索赶紧站到虚治老道身旁,瑶草低着头蹿到钟老的旁边。 “钟司马,这便是贫道所说的闭门徒儿,既然项将军有意起事,便让小徒去混个一官半职,顺便历练一下。“ 被虚治叫做钟司马的人,抬眼打量了亚索一番,见此人一身侠气,微微点了点头。 虚治老道转而又对亚索说:“剑乃杀人利器,不见血练不出什么成就。我听闻钟司马所说,有个叫吴广的人在大泽乡起头反秦,项梁项将军也有意反秦,我便想着你可下山助项将军一臂之力,顺便可以精进一下你的剑术,你看如何?” 亚索听到吴广大泽乡起义,惊得一身冷汗,那不就是自己和那个油嘴滑舌的商博扬一手策划的吗······ 虚治老道见亚索不说话,又道:“项将军是世家楚将,为人肝胆侠气,此番应该是有所深思。本来道家不应参与世俗争乱,但考虑到秦国也是气数已尽,你又需要历练,便让你跟去看看。” 亚索点点头。钟司马不知其意,赶紧道:“在下钟离眜,是项将军麾下的小卒,此番上山本意想请虚治道长出山相助,既然道长推举小兄弟你,你便随我下山看看,想必你的剑术一定能精进不少。项将军侄子的武学造诣不浅,你们看似同龄,应该有些共同话题。” 亚索犹豫不定,他只是想学好剑术去寻仇,没想去掺和这些事,当初大泽乡起义完全是听信了商博扬的鬼话。虚治老道赶紧朝他使眼色,小声说道:“你傻啊,你去项梁军中混个一官半职,随随便便立下点什么功,他呈了我的情,到时候你再寻那尸家的仇搞砸了,我还可以叫项梁保护你,不然你以为靠咱们齐云山上这些文道士能干什么?” 不等亚索回钟离眜的话,一旁的瑶草连忙替亚索答道:“只要不要亏待了他,我们就答应!” 钟离眜会意一笑:“这是自然,虚治道长的徒儿,我们自然会奉为掌上宾。只是到了战场上,还得靠小兄弟自己的本事。” “那好吧。”亚索点点头,朝虚治老道耸耸肩。 第十八章:再会商博扬(一)

翌日。 答应随钟离眜下山,亚索自然没有像往常一般早起练剑修身,而是收拾好包袱跟自己的便宜师父以及钟老在小壶天下象棋。亚索一旁观棋,顺便听听两人时不时一句的教诲。 虚治老道盯着棋盘,钟老一手丢卒独马骑河直逼自己的炮儿,他思考一半天也只想出个卖炮儿走车的老路子。钟老一瞧,飞炮儿于宫顶线正中,落于先前一炮之后,慢悠悠地拿起悬浮于身旁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说道:“师弟,我又有了胜势了。” 亚索抱着惊雷,望着棋局。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象棋,虽然惊奇于小小棋盘居然能模拟一场战事,但要理解象棋最为基本的玩法还是绰绰有余。他看钟老完虐虚治老道三局之后,自然明白了象棋的玩法,眼看这局钟老再走一步骑河马就是绝杀,但虚治老道此时已经回天乏力,除非他肯低下头悔步棋。 虚治老道叹了口气,他和钟老下棋就没赢过,虽然一直自诩棋谱通,可完全对付不了钟老的野路子,摸摸了发红的老脸对亚索说:“徒儿啊,你看我是悔棋好还是不悔棋好?” 亚索端详棋局,摇了摇头说:“还是不悔棋好,虽然师父你悔棋之后局势会变得不明朗,可我隐约感觉你还是会输。” 钟老点点头,“输已是天数,就算你悔棋最后的结果还是照样,只是中间费了些不必要的麻烦。亚索,这也是道。” “千万不要逆天改命,”亚索接上钟老的话,这是钟老一直以来教与他的道。 “嗯,”钟老点头,与虚治老道重新开棋,“时候不早了,钟离眜在山门等着你,你快去吧。刀剑无眼,你自己小心点,虽然你尚未拜师,但也算我半个徒弟,可不能丢了我无剑剑豪的脸。” 亚索嗯了一声,向两位师父道别,便拥剑负刀下了山。其实亚索有很多临别的话,只是男儿远去泪言不可留,便没说出口。他与虚治老道钟老两人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心里总有所绊言。虚治老道与钟老想必也是相同,所以才设下棋局相别,只是最后临走虚治老道那句“别忘了一年后在武当举行的道山争鸣”有点破坏气氛。 亚索一身轻装来到山门处觉得有点奇怪,昨日那个还嚷嚷让自己下山的瑶草今天居然不见踪影。他望向山门休息的小亭,钟离眜牵着两匹白马与一个骑着一匹黑马的年轻人谈笑风生,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司马大人,在下来晚了。”亚索甩开脑子里的疑惑,快步走了过去向钟离眜作揖。 钟离眜摆手,“不晚不晚,正好一同去客栈吃点东西。来,亚索少侠,这就是我所说的项将军的侄子,项藉项子羽少将军!” 那骑着黑马的人翻身下马,打量了亚索一番,惊奇道:“原来是你!” 亚索看清这名少将军的长相后亦是大呼好巧。原来这个叫项子羽的年轻人正是当时在咸阳城中出手相助的重瞳男子。 重瞳少将军朝亚索肩上一拍,感叹道:“遇上十一星真气大圆满的老变态,你居然还能活着,奇迹!看来我们是不是英雄不相见啊!我呈叔父的面子,人称少将军,你叫我项羽就好。” 亚索讪讪点头,项羽真当是神力,手拍得自己手臂发麻,缓了缓神才作揖道:“在下亚索,齐云山虚治道长的弟子。” 钟离眜见两人看似有故,等亚索和项羽寒暄一番之后,方才对亚索说:“少侠,这匹白马是少将军亲自去马场挑选的,跑起来可谓是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我赠与你代步。” 亚索见钟离眜牵给自己的白马高大匀称,一身白毛闪闪发光,马臀强健紧实,比起他来咸阳骑的那匹混血马好上不止十倍,不禁感叹道:“着实是一匹良驹。” 三人相视大笑,豪爽地翻身上了马,沿着下山的山路骑行,去山脚的客栈吃了饭,方才正式启程。 亚索不熟道路,便问钟离眜:“司马大人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不等钟离眜回答,项羽吆喝马走到亚索身边道:“我叔父要起义反秦,所以紧缺能人异士,此番我和钟司马就是沿路拜访隐居山林的高手,希望助我们一臂之力。我来齐云山时听说伏羲山中隐居着一个精演八卦,推算古今的能人无趣先生,所以我们先去拜访一下他,请他出山,然后和我叔父汇合。” “推算古今?”亚索来了兴趣,“是不是就是鬼谷子老神仙那般?能知天数,洞晓未来的能人?” 钟离眜大笑一声,插上话:“听说是的,所以我们才要去拜访拜访啊。” 三人如此有说有笑朝那伏羲山前行,一路上从山野村民的口中也得知了不少有关隐居伏羲山无趣先生的事情。听说每个月都帮前去询问祸福的村民解答问题,更有传神者说那无趣先生不是人身,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借居一畜生身体里。不过亚索三人听其他村民说,无趣先生帮人解难答疑的时候,都坐一帘后由一年轻女子侍候,根本看不见模样,所以无趣先生是借居畜生身体里这件事,多半是谣传。 无趣先生的这些事迹听多了,亚索三人是更想去拜访拜访了,只不过马力有限,走了三四五天,也只是去伏羲山的一小部分路程。 这一日,三人正急匆匆赶路的时候,后边追上来一人。亚索正以为自己新练的剑法有用武之地时,钟离眜却说是他们西楚反秦的斥候。 那名西楚斥候一身山野村夫的打扮,骑着快马,看样子是有紧急的事要禀报。 “什么事?”钟离眜问。 “回禀司马大人,项将军在定陶迎击秦军受计,急召大人前去。”斥候拿出项梁的密信,递给钟离眜。 钟离眜接过一看,是项梁亲笔。原来他在攻占定陶时遇上秦国大将章邯,现在十分危急,要他于后方驻城领兵去增援,请名士出山的任务单交给项羽便可。 此时,项羽浓眉紧皱,沉声问钟离眜:“钟司马,我叔父那边战事如何?” 钟离眜将密信递给项羽,说道:“将军那边战事告急,我就不陪少将军和亚索少侠去请无趣先生出山了。” 项羽通读一遍密信,叔父在信中只是提出要钟离眜引兵支援,看来并不是多么危急,当下送了口气。 “既然叔父需要钟司马,那你便去吧。请无趣先生出山这件事就放心交给我便可。” 钟离眜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冲亚索作揖便随着那名西楚斥候朝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项羽亚索相觑一眼,便也朝伏羲山呼马奔腾。 项羽虽暂时放心,但担心于现在反秦势力不够强大,而秦兵则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于是加紧了行程。除开入眠与打尖,两人几乎所有事情都是马背上解决。 一日是夜,星月皎洁,万里无云。两人打算彻夜赶路,各自拿着在小村里买的酒葫芦,啃着干粮前行。亚索被干粮噎到,喝了几口酒,忽听见侧身后的树林里有阵打斗声。 “项羽,你听到有什么动静没?”亚索一拍项羽的肩,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第十九章:再会商博扬(二)

?项羽正津津有味啃着干粮,听亚索这么一说,当即停下手上的动作,顺着亚索的目光朝侧身后的树林里望去,依稀能看见有人影窜动,还听见一阵一阵的打斗声。 “好像有人。”项羽咽下嘴里嚼碎的干粮,摸了摸背后斜背着的长戟。 “我们过去看看。”亚索翻身下马将白马栓在树旁,提上惊雷蹑手蹑脚探身过去。项羽提戟跟上。两人借着树叶茂盛遁形而去。 亚索和项羽走出不足五十步便看见有两人手持兵器相斗,还有一人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树后观望。亚索借着月光眯眼一瞧,树下那人居然是身穿便装的瑶草! “瑶草姑娘怎么在这里?”亚索喃喃自语。 “怎么?认识他们?”项羽问。 亚索摇头,“树后那女子是我恩师之女,相斗的两人看不清容貌,但单看打斗动作应该不相识,你就在这里等一下吧,我过去问个清楚。” 说罢,亚索伏身绕开相斗的两人直奔树后的瑶草而去。 此时瑶草正心惊胆战的躲在树后,时不时探头瞧上几眼正打斗得火热的两人,丝毫没察觉亚索靠近。 “瑶草,你怎么在这?”亚索潜行至瑶草身后,轻拍了拍她的肩。 瑶草一惊,一身冷汗回头,看见是亚索当下泪眼婆娑起来,“你怎么才过来啊!我差点被人拐去当妾了!” 亚索眼神一沉,看了几眼打斗的两人,又把目光转回瑶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那两人是什么人?” 听亚索一问,瑶草有些语塞,吐了吐舌头俏皮的道:“我偷偷跟着你跑出来的,结果跟丢了······不过之前听说你们要去伏羲山,所以就顺着这条路过去,谁知道遇到一个地痞无赖,看到我非要让我跟着他。” 亚索叹气,瑶草这丫头居然跟着自己跑出来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钟老不得气死? “唉,你偷偷跑出来钟老肯定得急坏,还好我及时发现,不然你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交代。走,我的一个朋友在那头等我们。”亚索招手示意瑶草跟着他悄悄回到项羽的位置。 ”你放心吧,我给爹留了字条,不会有事的。“瑶草跟着亚索走上几步,却又回首,拉了拉亚索的衣袖说道,“你去帮帮那个年轻人吧,他是为了救我才跟那个地痞无赖的手下打起来的。” 亚索抬眼朝打斗中的两人望去,问道:“哪个是地痞无赖的手下?” 正是月色中,距离稍远,瑶草也看不清谁是谁,只道是胖的是地痞无赖的手下。亚索给瑶草指了指项羽所在的位置,自己引剑而上。 此时相斗的两人撕打得难分高低,忽见一清瘦的身影闪来,两人都急退了几步。亚索先是左瞧,那是一位约莫三四十岁身高七尺五寸,膀阔腰圆,面如狮犼,发似朱砂,体如猛虎的糙汉,手提着一柄大刀。 还不等亚索右望,一声诧异而熟悉的声音就从他右耳响起,“大哥!?” 亚索惊讶地望过去,那个比糙汉爱上一截的青年男子居然是商博扬。 “吴广!?你怎么在这里?” 商博扬手里拿着一柄长剑,指着那名糙汉:“这个人空有一身好本领,居然助纣为虐调戏良家姑娘,弟弟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嘞!” 亚索瞪了一眼依然油嘴滑舌的商博扬,不去深究,现在只需要解决掉那个糙汉便可。 “吴广?”那名糙汉扬起手里的大刀,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声若洪钟,“俺听俺哥哥说吴广起义反秦,还以为是个英雄,没想到是这么个小屁孩子!居然敢惹俺哥哥,你的贱命俺樊哙就收下了!” 商博扬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亚索,挥剑而上,压低声音冲着樊哙道:“你爷爷我可不是什么吴广,我今天就要看看你是刀下亡魂!” 纵使商博扬压低声音,可亚索还是听到了这句。当下眉头一皱,他不是吴广是谁? 樊哙大喝一声,挥刀朝商博扬砍去,一身袭着满是戾气的真气。商博扬正欲抽剑猛攻,意识到亚索在旁后,化攻为守,以挥剑抵御樊哙的攻击。 亚索撇开脑海里的疑惑,也挥剑而上,搞定这个樊哙之后再来好生询问这个不是吴广的吴广! 见亚索挥剑过来,樊哙丝毫不畏惧,又是一吼,扭动虎背熊腰过去就是一刀。亚索单手持剑迎上,刀剑相接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力气应该和项羽有得一拼。”两人对砍错身分开,亚索瞥了眼虎口震得生疼的右手,心道。 商博扬看了眼表情凝重的亚索,知道他吃了亏,说道:“大哥可要注意了,这混蛋简直是神力,虽然刀法瞧不出什么路子,打起来可生猛得很!” 他和樊哙已经相斗了一会,起初也是吃了亏。樊哙一柄大刀五斤重,加上那变态的力气,单手持剑对砍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看来你还是有些能耐的,可偏偏不走正路,要去助纣为虐!”亚索真气引出,剑指樊哙,“那就休要怪我痛下狠手了!” 话音未落,亚索真气聚集于脚,踏前斩顺势使出,惊雷剑格上亮起银光。樊哙冷笑一声,双手持刀做出抵御的模样,等着亚索出招。 亚索挥剑而出,真气瞬间覆上剑刃,惊雷犹如一条捕杀猎物的毒蛇闪击而出,“斩钢闪!” 一旁的商博扬心中一凝,亚索的剑技居然进步如此神速,这要比当初大泽乡时厉害了许多。虽然现在仍然算不得剑术大成,但单看出招速度与力度,这都远比大泽乡时的亚索要强上数倍。 樊哙仍是处变不惊,大刀斜挥而上,震开亚索的惊雷,大喝一声,又引刀直朝亚索天灵盖砍下。亚索转身以剑触地,急退了三四米。 “你蛮力是多,总经不起两个人耗吧?”商博扬哼笑一声,双手持剑以直刺而上的方式朝樊哙而去。 “是三人!”在一旁的项羽此时也忍不住加入打斗,一手长戟在手中神通变化。 樊哙见又有一人窜出,脸色总有微微变色,扬刀震开直刺而来的商博扬,旋即又大喝一声,一身狂暴的真气聚集于刀,去抵挡项羽挥舞而来的长戟。 刀戟相接,激起一阵风尘。樊哙虽然力大,但低估了项羽的力气,他以对付亚索与商博扬的力气去迎击项羽简直是自掘坟墓。 刀上传来的巨力让樊哙惊喝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项羽露出不屑地表情,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的力气也不是很大嘛!” 说罢长戟再次挥动起来。樊哙面露狰狞,狠啐一口,一记扫堂腿踢在项羽的小腿之上,项羽吃痛退了几步。樊哙借机爬起来持刀望着欲再度猛扑而上的三人。 “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车轮战来耗俺的体力?我呸,你们这种货色,俺酒足饭饱之后那都是一刀一个!” 商博扬露出惊奇的表情,嘲讽道:“我好怕怕哦,你个混蛋有本事一刀砍死我啊!?” 樊哙是个直性子,经不起商博扬嘲讽,但也明白双手难敌四拳这个道理,更何况现在对面是六拳,便忍下暴愤一脸怒容冲着商博扬:“小子你给俺记着,你的脑袋我迟早要砍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俺今天就不陪你们玩了!” 说罢,不及亚索三人反应,转身拔腿就跑。亚索一看,赶紧提剑去追,却被一旁窜出来的瑶草拉着。 “穷寇莫追,就放他一马吧。我宽宏大量,就不和他计较了。” 第二十章:再会商博扬(三)

项羽也道:“这种地痞流氓多得是,今天就先放过他,可不能因此耽搁了行程。” 听到瑶草和项羽都如此说,亚索也就作罢,他只是不想留后患,那个叫樊哙的糙汉力大无穷,真气的修为看着也不是很低,要是以后再遇上可就有些棘手了。 亚索暗叹一声,看来还是自己的实力不够强,得尽快精通《九龙归息法》和御风剑术。 “这位是?”项羽转向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商博扬。 瑶草快言快语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只可惜修为不够,一个人搞不定。” 商博扬讪讪一笑,不言语。亚索此时收剑入鞘,盯着商博扬,眼里满是疑惑。 “他就是大泽乡······” “我就是大泽乡的商博扬!”商博扬见亚索要说他是吴广,赶紧打断他,朝项羽瑶草拱手作揖道,“在下姓商名宏字博扬。” 亚索眉头一皱,“你不是姓吴?” 一旁的项羽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个准话,问道:“你们认识?” 不等亚索开口,商博扬笑道:“当然认识,我和亚大哥可是拜把子兄弟,就是后来有点事分开了。今天得以相见,都是缘分啊!” “原来如此,”项羽点点头,“看来你们缘分不浅,商小弟这是要去哪里?” “我听说楚地名门望族项家项梁将军在会稽领兵反秦,正想着去投奔,结果路上看见有地痞流氓骚扰这位姑娘,就出手相助,”商博扬指了指瑶草,接着说道,“然后就遇上大哥和你。对了,还没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项羽豪爽一笑,“免贵姓项,项梁项将军就是我家叔父,我乃项藉项子羽,我们平辈你叫我一声项羽就行。” 商博扬露出欣喜的神情,说道:“那真是无缘不相见啊,我正好要去投奔项将军,没想到遇上内家人,还与大哥重逢,真是皆大欢喜!” 亚索一脸疑惑地盯着商博扬,像是在思索。商博扬瞥见他的模样,又连忙说道:“大哥和项羽,你们不介意我同路吧?” 说罢,商博扬攀住亚索的肩,一脸谄媚的笑,小声道:“大哥就不要生疑啦,那个名字的事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好好解释,咱们哥俩重逢,这可是高兴事啊!” 亚索应付地点点头。项羽这时说:“我们反秦正需要义士,当然欢迎了。” 商博扬以笑回应,又转向瑶草问道:“还没请问姑娘芳名呢?” “我还以为你们看不见我呢。”瑶草神情不悦,说罢便不理商博扬。项羽一见瑶草生气了,朝亚索眨眼示意。亚索会意,便向众人说明了瑶草的来历。 项羽只知道亚索是齐云山虚治老道的关门弟子,可没想到他居然认识生死剑谱第三的无剑剑豪,而这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是剑豪的女儿。 另一侧的商博扬也是大吃一惊,诧异地盯着亚索。难怪他感觉亚索的剑术精进了不少,原来是认识无剑剑豪,当下脸色就黑了几分。 瑶草有些嗔怪地看着亚索,不动声色掐了一下他的腰,低声说道:“我爹不是说出门在外不能透底吗?说这么清楚干什么!” 这句话自然被项羽和商博扬听进耳里,项羽拍拍亚索的肩笑道:“这可不要怪亚索兄弟,他只是实话实说嘛,再说了我们都是认识的人,怕什么?好了,我们就不要在此闲聊了,先上马找个村子歇脚。” 瑶草点点头,她当然是同意,起初她还以为项羽会赶她回去呢,看样子这是同意让她一个姑娘家跟去了。 亚索和项羽牵来马,瑶草也把拴在树林里的马牵过来,只有商博扬尴尬地杵在原地。 “博扬兄没马?”项羽这时才注意到。 商博扬讪讪一笑,说道:“方才为了与那樊哙打斗,没顾忌拴马,现在跑没影了。” 亚索轻叹一声,只好让商博扬和自己共骑一匹马。解决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后,四个人马蹄扬尘,继续朝伏羲山进发。 四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在某地寻到了一个小村,打尖借宿后,项羽又帮商博扬买了一匹脚力还算不错的马。饱睡疲去之后,又才启程。 此后的一个多月都没遇上什么事,一行四人朝发暮宿,丝毫不在路上耽搁,只是队伍里多了一个女生,三急问题的时间比以往多了不少。 一日由晨入午,四人终于进了伏羲山的地界。商博扬这才问道,“来时大哥告诉我是来拜访一位能知天数,洞晓未来的能人,还不知他的尊姓大名?” 瑶草也很是好奇,连连附和问道。项羽回答说:“姓甚名谁这个不清楚,只听说他被人称是无趣先生,是个易卦占卜的能人。” 商博扬摸摸下巴,装模作样地道:“原来是无趣先生啊。” “怎么,你知道些什么?”瑶草来了兴趣。 “略知无趣先生一二,”商博扬点头,“无趣先生据说没人见过真面目,有时是女儿身有时是畜生形象,江湖人称无趣先生是据说秦始皇当初决战战国六霸,得他一五十字锦囊,轻松得胜,遂请他入宫为相,赐美女财帛无数,可他鸟都不鸟始皇,依然悠闲自得归居在山林。” “居然敢拒绝始皇那个暴君?他不怕死啊!”瑶草惊叹道。秦始皇收统六国,是当时权力的顶点,他要是把白说成黑都没人敢出来纠正辨别。看来这个无趣先生当真是个人物。 商博扬接着道:“无趣先生怕不怕死我不知道,反正秦始皇是杀不掉他的。无趣先生这个算是江湖中的诨名,他真正的称号可是卜神!秦始皇在咸阳放个屁他都一清二楚,要是有人要来杀他,他会不清楚吗?” 项羽大笑一声,“天下居然有如此神人,那我们可得诚心诚意请他出山了,要是不肯那绑也得绑去会稽啊!” 瑶草也笑道:“要是这个无趣先生真有商博扬说得这么神,你这句话就给他听到了。” “那可麻烦了,走,上山!” 说罢项羽大手一挥,四人四马登山而上。 ? 第二十一章:卜神是只猫!?(一)

伏羲山是无趣先生隐居的地方,人烟自然不会太多。山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农家,山上想必就只有无趣先生和他的奴仆。正因如此,上山的路还未成形,全是慕名前来占卜的人开垦的。 四人穿行在树林间,沿着只能依稀辨别的道路前行。林间之茂盛,有些路段被树叶遮挡,根本看不见太阳。有些地方又灌草丛生,人都过不去,更别说马了。 “这个无趣先生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啊!”由于山路崎岖树木茂盛,只能牵着马走的瑶草叹气抱怨道。 商博扬叼着根路旁采的草,说道:“要不怎么体现他是世外高人呢,这些能人都喜欢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不然怎么叫隐居山林呢!” “也不全然是因为如此,”亚索牵着马,跟在瑶草后头,“之前听说伏羲山上凶兽猛禽数不胜数,一般村民不敢在此定居,所以这地儿人烟稀少了点,无趣先生这样的神人,自然不怕那些,在这里讨个清净是不二的选择。” 项羽走在一行人的最前头,听到身后三人讲话,便也插嘴道:“亚索兄看来很懂啊,难不成你的意向也是练得一手好功夫然后归隐山林?” 亚索点头,“要是不被世俗之物束缚,能归隐山林当然是最好的。可惜我还有未办完的事,所以得留在世俗江湖。” “我说你们就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到底怎么去找无趣先生啊!?现在连唯一的路都没有了!”瑶草打断亚索,有些无力地指着面前的树林。 这时原本依稀可见的路断在树林前,树林里四通八达,所以瑶草才如此苦恼。 项羽也有些犯难,“我听说无趣先生住在伏羲山的神仙洞中,应该是山顶,所以我们一直往上走应该就可以找到他。” 只要朝山头走一定有办法走上山头是不假,但是没有个准路,也不是件轻松事。人们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看来伏羲山是个例外。 “你要是嫌累,就骑会儿马吧,我看前面树林这段路应该能骑。”亚索给瑶草出主意。 瑶草翻身上马,四人朝树林里走,没走几步远,瑶草又被迫下马步行。这树林中的树木甚是茂密,而且树枝交错低矮,骑在马背上就会被刮到。被迫下马的瑶草只能发发牢骚继续步行。 商博扬此时被树上的几道划痕吸引住,暗道不妙。 “怎么了,博扬兄?”项羽注意到商博扬停在一颗树旁,凑过去顺着商博扬的目光看到树上有几道人为的划痕,组成了一个横着的矛。 亚索和瑶草看见两人围观一棵树,也凑上前去。 “这是什么?”瑶草打量树上的符号,旋即欣喜道,“不会是个路标吧!” 亚索沉声说道:“的确是个路标,不过是什么人留在这里的?” “也许是上山的村夫。”商博扬咽咽唾沫,讪讪道。 项羽摇摇头,“村夫一般用布条缠树枝做记号,那样在树林里更为显而易见,这种符号一般是江湖中人所使用的,看着些划痕的深浅,想必是用刀剑之类的武器刻上,而不是村夫的柴刀铁锄。” “若是如此,周围的树上应该还有很多这种符号。”瑶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闻言,亚索和项羽立即去查看周围的树,果不其然发现了很多这样的符号,而且横矛都指向一个地方,看来的确是江湖中某人或某些人留下的。 “难不成也是来找无趣先生的?”瑶草说道。 项羽脸色一变,他可是来请无趣先生出山的,这么一个神人要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请出山,那可不妙了,“真是如此可不能再耽误了,我们快走!” 说罢项羽牵着马便沿着标记所指的方向前行。亚索和瑶草见项羽这着急的模样也牵着马快步跟上,只有商博扬在原地杵了一会儿,才动身跟上。 四人往标记所指的方向走了大概五里,便看见一个山洞,洞口仅有一人之大,透着光亮,洞口旁边有个石碑,刻着神仙洞的字样。 项羽大喜,将马栓在一旁,从洞口穿了进去。亚索和瑶草也跟上。穿过山洞,瑶草吃了一惊,原本以为里面及其狭小,没想到走几步便豁然开朗,里面居然是一片平原,不远处有一个草庐,还有几间房门紧闭的房屋。 “你们看草庐上还升这炊烟,无趣先生应该还在!”瑶草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庐,迈着小步便要跑过去。 亚索一把拦住她,“别过去,有点不对劲。” 项羽这时站立在草庐前,眉头紧皱,用亚索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你自己可要保护好瑶草姑娘。” 言毕,不等亚索回应,草庐里便是传出一阵粲粲的笑声。 “眼线一发现你们,我们就隐藏起来,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察觉了!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性命!” 说罢,草庐被一股狂暴的气流吹得四分五裂,从中挑出三名持着细剑的中年人,身穿着灰白色的统一服饰。 “你们是什么人!?”项羽从背后取下斜挎的长戟,警惕地盯着三人。 三人之中显得最为老成的一人冷哼一声道:“你一个将死之人,问这么多干什么!” 项羽瞥了几眼旁边房门紧闭的房屋,看样子无趣先生也许被这伙人劫持在此。 “我看将死之人是你们!”项羽冷喝一声,挥戟而上,真气透体而出,依附在长戟之上。 最为老成的中年甲冷哼一声,细剑在手中挥划成圆,真气由丹田引出,聚集在剑尖,“斩钢闪!” 剑戟相击,发出沉闷的一声,项羽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居然能以细剑抵御自己的长戟。 “御风剑术!?你是尸家的人?”看着中年甲与项羽打斗,亚索一震,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尸家的人了。 “他们就是你要寻仇的那个尸家的人?”瑶草问道。 “正是,”亚索舔舔嘴唇,拔出斜挎在腰间的小太刀,将背负的惊雷取下递给瑶草,“商博扬,你保护她,我去会一会他们!” 说罢,亚索日夜不停存蓄的后天之气狂涌而出,脚步一移,踏前斩在他周身卷起一道风暴。中年甲乙丙三人脸色巨变,“你怎么会御风剑术!?” “素马是不是你们杀的!”亚索小太刀狂舞而出,一道道刀光亮起。真气依附在剑身,每一次出击,上面的真气就越发浓郁。 中年乙丙挥剑卸力,连连退了几步,中年甲和项羽打斗躲闪不及,被亚索刺中一刀,痛嚎一声也退到一旁。 “项羽兄,这是我的私事,你就先不要插手了,我要亲自了结这些人。”亚索一字一顿说道。 闻言,项羽提戟退到商博扬和瑶草身旁。虽然他不清楚亚索和这些人有什么恩怨,但是既然亚索要求如此那就照办,正好借此机会也可以了解了解亚索的实力,看看齐云山虚治老道的关门弟子到底强在何处。 “素马,那个叛家门之徒?”中年甲乙丙三人相觑一眼,将目光落回亚索道,“那人十几年前就叛出尸家,指不定被宗主派谁给杀了!” “是谁杀的?”亚索提起小太刀直指三人。 中年乙狞笑一声,“我怎么知道!”说罢纵剑朝亚索袭去,真气聚集在他的腿上,踏前斩和斩钢闪无缝衔接,剑光一闪卷起一道风暴。 “尸家弟子,给我杀了他们!” 亚索疾步躲闪,周围房屋中一道道人影闪出,朝他直刺而去。 第二十二章:卜神是只猫!?(二)

“亚索,小心!”眼看一旁人影急闪而出,瑶草捂嘴惊呼。 闪现而出的人影各自持着细剑,亚索一一挥刀相击,短短数秒,便是对砍了几十上百刀。 “杀了他们!”中年乙再次喊道。 从房屋中齐袭而出的众人以亚索为中心站队成圆,将瑶草项羽以及商博扬团团围住。商博扬暗道不妙,朝项羽背后躲了躲,掩住脸警惕着众人。 “你们尸家也是来找无趣先生的?”项羽提戟指着中年三人组,沉声发问。尸家在诸子百家中可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被他们盯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没到手过。要真是如此,可就棘手了。 中年甲冷笑一声,“无趣先生?他虽然名满天下,但也入不了我们尸家的法眼,此番我们是来刺杀他的。” 项羽一惊,望向毁坏的草庐以及空荡的房屋,心里渐怒,难不成无趣先生已经被杀了? “你们凭什么这般强横!”项羽大喝一声,真气狂涌而出,在其身周围形成一道一指厚的屏障。瑶草和商博扬连连退开了几步,免受波及。 “杀!”中年甲挥剑。 一声令下,尸家的弟子纷纷行动起来,细剑在空中整齐划一地挥舞刺击,真气从众人丹田中流出,在半空形成一条肉眼清晰可见的青龙。 瑶草见过很多剑技,最神奇的莫过于自己爹钟老的无剑,可比起现在眼前这个也稍显逊色了。无剑可以幻化出各种各样的剑,而这个却是一条青龙。她眼神一滞,喃喃道:“这···这是什么?” 商博扬这时脸色发白,瑶草不清楚这个是什么,他可再明白不过了。龙盘中原,风杀天下,这是尸家的剑阵,风起龙卷!这个剑阵中是无差别伤害,也就是说这要是打下来,亚索和项羽挡不住,四个人就得在这里嗝屁。 “大哥,看这架势我们可招架不住啊!要不跑路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商博扬咽咽唾沫,压低声音喊道。 亚索握刀的手暴起青筋,“剑士从不会临阵脱逃!” 项羽听亚索这么一说,大喝一声“好”,长戟在手中运转如风。商博扬见状只能叹气一声,紧盯着要以少之力搏众的两人,真气在全身运转,伺机而发。要是亚索和项羽真搞不定,他就算暴露身份,也得出手保命了,这风起龙卷剑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一式,发!” 中年甲猛喝一声,尸家弟子持剑指天,真气青龙在空中翻转绞风,随后如猛虎下山直扑向亚索与项羽。 “剑来!”亚索嘴唇轻动,运转全身的真气分化出一小丝,犹如疾电射向瑶草所在的位置。瑶草只见眼前蹿过来一道银光,手中的惊雷便嗡嗡在剑鞘中作响,旋即飞剑而出。 中年三人组惊了一瞬,还以为突发了什么变故,看清只是一柄剑飞来,暗松了一口气。 亚索收刀入鞘,纵身一跳,抓住飞剑而来的惊雷,丹田之中的真气在他手接触到惊雷剑柄的一刹间席卷蔓延而上,与此同时他心中默念九龙归息法的口诀,真气一分为三,一股依旧维持着经脉,一股牵引着自然之气,一股依附在剑刃之上。 他轻盈落地,在项羽做出行动前,挥剑朝半空中直冲而下的青龙砍去。那被他的后天之气牵动的自然之法,化作半弧剑光飞射而出。 “风之屏障!” 项羽正想让真气覆盖全身,用蛮力硬抗剑阵伤害,却见亚索使出这么一招,不由称奇。惊雷所发出的剑光,与青龙一接触,发出一阵狂风过境的声响,一道风暴徒然成型,竟然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青龙。 那中年三人组猛惊,“听你提起素马,早该想到你会御风剑术!众弟子听令,离阵厮杀,宰了这个尸家野弟子!” “听令!”尸家弟子众人异口同声答复。 话音刚落,风起龙卷阵瞬间散形,一个个尸家弟子挥舞着细剑朝亚索四人鱼贯而来。细剑剑尖汇聚着不少的真气,每一击居然都是最为正宗的斩钢闪! 瑶草见状连忙躲在商博扬身后,“你不是亚索的小弟吗?快快,搞定他们!” 商博扬苦笑,抽出长剑避开朝他们进攻的尸家弟子。要说他用全力攻击,这些尸家的普通弟子再来几十上百个也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让亚索和项羽发现自己也是尸家的人。自己削弱了实力,自然难以对付这么多人。 “大哥他都没搞定,我一个小弟当然搞不定啊!”商博扬一边挥剑一边用手掩面。不过他砍杀了几名尸家弟子后才松了口气,这里的尸家弟子,是最低层的那类,平日里跟自己都没打过照面,若是精英的那批,估计自己早就被认出来了,亚索和项羽也早就被斩于剑下。 亚索惊雷入手,杀意大起。钟老所教的无剑,看来今天就可以用来实战了。他将惊雷抛起,尸家弟子一愣,那柄长剑居然悬浮在空中,不等他们细瞧,亚索拔出太刀就是一个横斩。一瞬间,人头尽落。 “项羽兄,助我!”亚索杀尽周围的尸家弟子,凝神运气,朝项羽低喊一声。 项羽挥戟厮杀,光是凭着蛮力都杀死尸家众弟子,听到亚索呼喊立即会意,纵身跃到亚索身旁,帮他抵御过来骚扰的尸家弟子。 亚索的无剑还没练到一定火候,催动真气的时候身体不能大幅度移动,所以也就只能在有帮手的情况下使用。九龙归息法运转到极致,亚索丹田之中的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交织混杂,化作九龙。随后亚索猛然竖指朝天,八龙飞天,在惊雷盘旋。 “指动,剑来,百剑起!”八龙霎然分开,牵动着自然之气在惊雷周围形成一柄柄长剑。亚索虽然日夜不停地修炼后天之气,但也才到二阶左右,所以真气八龙幻化出二十多柄剑,也宣布告竭,不过这招下去这群尸家弟子应该是抵挡不住的。 商博扬在保证自己和瑶草不受伤的情况下,尽力不凸显实力,和尸家弟子边打边退时,看到亚索上空浮生如此多的剑,不由得一愣,没想到不到半年不见,他的后天之气居然修炼到如此地步。 商博扬再朝尸家弟子领头的中年三人组望去,那三人丝毫不把亚索这招放在眼里,个个手持细剑,运转真气等着亚索发招。 “蠢东西!”商博扬暗自腹诽。亚索这招所散发出的杀气,可不是一般的剑术所能媲拟,单看这架势也比御风剑术的斩钢闪强上不知道几倍,那三个人居然一点都不放在眼里,虽说自己全力去抵御可以毫发无损,但这三个给尸家最普通弟子领头的排不上号的家伙有什么资本可以轻视对手? 这般想着的同时,商博扬暗发真气,朝瑶草袭去,随后又纵身一跃,朝瑶草扑去,嘴里还不忘大喊,“瑶草姑娘小心!” 他这一喊,亚索自然是回头探看。只见一道真气要击中商博扬和瑶草,他顾不得头顶聚集的长剑,手指一挥,让长剑就这样朝中年三人组攻击,随后脚步急动,踏前斩朝瑶草过去,太刀划鞘而出,一个斜斩劈散朝商博扬和瑶草袭去的真气。 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一阵巨响。 ? 第二十三章:卜神是只猫!?(三)

“轰”一声巨响传来,还伴有一阵狂风。 亚索收刀回头,中年三人组各自中了数剑,七窍流血倒地而亡,身下还砸出一个不浅的小坑。见此他不禁一笑,看来钟老真没有骗他。 项羽收拾掉最后几个尸家弟子,走过来很是惊奇地指着地上三人说道:“我方才看见这三人挥剑抵御,你变化出的那些剑居然在接触他们的细剑的瞬间又变化为真气,我还以为这剑技如此容易化解,没想到竟有如此威力!” “这是无剑剑豪的剑术。” 当初在齐云山时,钟老演示过一次,亚索提剑去抵挡,也是这般情况。真气所化的剑会在接触到敌人武器的一瞬间回变为真气,但下一刻又会立即凝聚成剑,这般神效往往能打敌人个措手不及。当时亚索还以为是钟老在吹牛,是他控制真气凝聚和分散的,可惜那时自己的后天之气没修炼多久,不足以亲自实践,今天用于实战,如果如此。 瑶草见危险解除,嘴角一扬,走过来嘿嘿地笑道:“我爹的剑术厉害吧!” “看来我得更加努力修行才行啊。”亚索喃喃一句。 项羽豪气地拍了拍亚索的肩,“亚索兄可别妄自菲薄啊,你年纪轻轻剑术就有这般成就,那可是千里无一,万人就你一人啊!” 听项羽这么夸自己,亚索只能报以苦笑。其实从实战中不难看出项羽的能力之大,不看他的怪力,他那一手神通的长戟便是能轻松斩杀敌人,若是这种家伙有朝一日改用剑,那生死剑谱上必定留名。 商博扬走过中年三人组的尸体,瞥了眼其惨相,吐了口唾沫,小声嘀咕了声“不自量力”,便凑到亚索身边。听到众人谈论起剑术,也随声应付道: “就是就是,大哥这一手剑法,神通莫测,颇有些大侠的风范,要是再练个几年,怕是天下难有敌手。” 众人听此毫无保留的拍马屁都大笑起来。瑶草咯咯地笑着,“我看你就厉害在这张嘴上,是不是?” 商博扬也嘿嘿一笑,“嘴上也讲究功夫,能用嘴解决的事情,我绝不会动手。” 项羽此时如梦方醒,一拍脑袋,“忘了正事!”说罢背负长戟赶紧朝草庐废墟以及空旷的房子奔去。 亚索也恍然大悟,他们此番可是来拜访无趣先生的,遇上尸家的人之后还没确保无趣先生的安全。 就此四个人一前一后进入房子内。放眼望去,屋里的情况一览无余。商博扬还道这么有名的卜神应该会住得很豪华奢侈,可这里就几张普普通通的楠木座椅,内房里一张不大的床,床外隔着一道帘子,想必就是无趣先生一般接待来客的地方。 “除了穿有尸家服饰的尸体,这里没其他的尸体了。”亚索刚刚去检查了一番被轰为废墟的草庐,里面除了些碎木杂草以及生活用品再无其他。 瑶草叉手做出沉思的模样,“会不会卜神一早就料到那群人会来刺杀他,然后他就跑了?” “哇,还真有人能算到有人来杀自己?”商博扬咧嘴一呼。 “无趣先生有这般能耐不是你告诉我的嘛!”瑶草一瞪眼。 项羽这一路走来早以及习惯了瑶草跟商博扬贫嘴,摆摆手道:“也不是不无可能,无趣先生我们都没见过,所以他有这般神通也不是不无可能,关键是我们现在该怎么找到他。” 亚索点点头,项羽所言极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请无趣先生出山,要是连面都见不到就很尴尬了。虚治老道还叫自己给项梁留个好印象,要是自己参与的第一起任务都搞不定,何谈立功留好印象? 瑶草见三个男人沉默不语,便神气的说:“哎呀,你们真笨!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想吗?无趣先生要是能算到有人杀他,可能也能算到我们来找他呀,或许连我们何时打败尸家这些人都算好了。他若有心见我们,肯定会在某处等着我们,要是无心见,我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老人家的面咯。” 亚索三人一听,好像的确有点道理。可是要是无趣先生算到了这一切,那么他会在哪儿等待他们呢? “瑶草姑娘所言极是,如果无趣先生算到有人刺杀他,必然会算到我们,如果有意相见,肯定会在某一个地方等着我们。”项羽摸着干净的下巴说道,“我原本打算请他出山之后,前往会稽,他会不会在前往会稽路上的某个地方?” 商博扬点点头,“要是有意见我们,想必就是如此了。” “那还等着什么,赶紧去找啊。”瑶草说着走出房子,要出洞口牵马下山。 三个男人相觑一眼,苦笑了一番这才跟上。瑶草这一个女子比他们都还猴急,好像几分钟之上没有过大战尸家弟子的事一样。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伏羲山这儿好像恰恰相反,下山出乎意料的容易。瑶草兴致高涨,骑马领头跑了几里路。项羽一个劲在后面喊着走错了道,可瑶草骑得太急没听见,走了不少冤枉路之后,才转头去往会稽。 走了一个多时辰,四人就走到了城镇。商博扬那小子一直嚷嚷人有三急,非得在这里找个客栈停歇一番。项羽和亚索耐不住这家伙一直叨叨,只得在镇上随便找了家客栈。 由于不是饭点,所以此时客栈里的人寥寥无几。前台算着账的老板,坐在门口的小伙计,然后一位一袭白衣抱着一只黑猫的姑娘。 项羽点了酒和亚索瑶草坐在白衣姑娘旁边的一桌上,商博扬嘀咕一声好漂亮的姑娘,才急匆匆摇醒打瞌睡的小伙计,问了茅厕的位置。 “小二,结账。”那白衣的女子轻轻出声,声若轻羽。 一旁的项羽和亚索不仅听得一醉,这声音可真是仙女下凡啊。两人不禁同时侧目看向瑶草,虽然外貌瑶草不逊色于白衣姑娘,可就声音来说,瑶草太过爷们。倒也不是说她的声音粗糙,就是性格大大咧咧了点,不如人家小家碧玉来得让人着迷。也许因为她爹是无剑剑豪钟老吧。 瑶草自然感受到亚索和项羽的目光,瞥眼看了看白衣女子,旋即就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意思,一瞪眼,佯怒般咳嗽了几声。 店小二听到有人要结账,屁颠屁颠就凑了过去。他看了看姑娘桌上两碗茶,和两份普通的小茶,殷切的说道:“好嘞,共计二十两圆钱。(秦统一中国,也统一了货币,规定黄金为上币,单位“镒”(合20两);铜为下币,单位“半两”。半两钱在战国秦即已铸行,初为国钱,旋即改为方孔圆钱。秦统一以后,将半两钱推行全国。自此,方孔圆钱这种货币形制一直沿用了两千余年。)” 那白衣姑娘一愣,“二十两?” 店小二不容置疑地点点头。 “可,可我就点了普通的茶水和最便宜的小菜啊?” 店小二抓抓头,“小菜都是不值什么钱,这茶给您上的可是咸阳那边运来的名茶,一般王宫贵族才可享受的,我们花了老大功夫才弄了些过来,所以价钱自然···” “可是我点的只是普通的茶啊,”白衣姑娘有点激动,脸色微红,“而且我只有普通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