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那几年》 第一章 见光死 “姗姗，我们分手吧！” 许姗姗刚刚打开电脑，qq就弹出了这样一条信息。发信息的是她的网恋男友，网名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真名叫崔志刚。 许姗姗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几天不都还聊的好好的吗？ 见光死，一定是见光死。 即使卑微到尘埃里，她还是有自尊心的。那可怜的自尊不容许她问为什么，虽然心里很想问。姗姗吸了吸鼻子，有点想流泪的感觉。不心痛是假的，两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句甜言蜜语绘制而成的美好时光。两年的真心相对，就这样一句话结束了吗？ 姗姗知道自己不漂亮，甚至有点丑。她是自卑的，比任何一个女孩都自卑。在过去的十九年人生里，她的字典里是没有“漂亮”两个字的。她天生带有血管瘤，而且是长在脸上，就跟电视剧里的钟无艳一样。小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与其他的女孩不一样。别说是别人，她自己照镜子都觉得有点可怕，奇丑无比。所以她很少照镜子。其他的女生都会随身佩带一面小镜子一个小梳子，而她从来不带。从小学起，没有一个男生说过喜欢她，更别提被人追了。 电脑里的日期清楚地显示，2006年12月24号，平安夜。她是不是不该和他见面，如果没有见面，他是不是会发个大苹果的图标过来，然后说―― “亲爱的，平安夜快乐！” “亲爱的，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 亲爱的，呵呵，多可笑。一场网络游戏而已，她竟然付出了真心。泪水还是流了下来，滴落在键盘上。泪眼朦胧中，她敲下了一个字，“好。” 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网吧的，东北的冬天天寒地冻，北风肆虐，地面上仿佛是铺了一层厚厚的水晶石，积雪滴水成冰。 冰天雪地里，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心已经麻木了，身体还会觉得冷吗？ 果然，是没有人喜欢丑女的。宿舍里十个女孩其中五个是东北的。东北人说话直，还记得刚进大学时，她们常笑她“毁容等于整容”。后来，大概是她们觉得她好说话，经常叫她去学校食堂帮忙打开水，她才慢慢融入她们的圈子。 你看，丑女就连友情都要比别人付出的更多，更别说爱情。 昏暗的路灯把她的身影拖的老长老长，树荫披靡，身单影只。这时，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一条信息。 “我以后都不会再上网了，你就当我死了，你自己保重。” 原来，一个人如果想抛弃你而又不想你再纠缠他，是可以不惜诅咒自己死的！ 姗姗抱着手机蹲在雪地里嚎啕大哭，那么，她这两年的真心到底付给了谁？ 为什么？就因为她长得丑吗？可是没见面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她的样子，他爱的是她这颗美好的心灵吗？她还真的傻乎乎的相信了。要不，打死她，她也不会同意和他见面的。她还傻乎乎的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了他，既然嫌弃她，为什么又要吻她？ 哭了许久，直到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是好友沈文静。姗姗抹了一把眼泪，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接通键。 “大小姐，我们大家正到处找你呢。她们说你去上网了，平常去的网吧我也去过了，怎么没看到你！你在哪？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快来东北饺子馆，今天老九过生日。” 姗姗浑浑噩噩中来到了东北饺子馆，进入了包厢。宿舍其他的九个女孩都来了。 老九是个大大咧咧的东北女孩，说话直，“咋整的，这眼睛肿的跟个癞蛤蟆似的。” 老八也是个东北女孩，高高瘦瘦的。此时拿了一瓶啤酒也不用杯子，开完瓶盖直接对嘴就喝。然后又随手拿起一瓶递给姗姗，“迟到了，喝了它。” 沈文静和她最要好，“老八，不待这样玩的啊，不许欺负我们家姗姗。我们家姗姗从来不喝酒的。” 出乎意料，姗姗接过去，和老八一样对着瓶子就吹。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嘛，她正需要它。 沈文静感觉不对劲，“姗姗，怎么了，失恋了？” 真是一语就中！也难怪，她们连平常挂科了都觉得无所谓，还有什么比失恋更重要的。 老大走过来扶住她的肩，“姗姗不难过啊，网恋嘛，网上恋恋就好了。赶明儿，姐姐把你大姐夫宿舍的男生都介绍给你。” 大姐夫，就是老大学校里正儿八经的男朋友。除此之外，老大还有一个网上的男朋友。两人经常背着大姐夫通电话，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 开席了，姗姗强颜欢笑，十瓶啤酒在酒桌中间碰了一下，“干杯。”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要是平时，姗姗真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此刻，她却觉得她需要这样热闹吵杂的声音来麻痹自己的大脑。不要想，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喝酒就对了。一连喝了三瓶，她越喝越清醒，谁说的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的。她真想揍死那个说这句话的人。为嘛她越喝越悲痛，越喝越伤心。 回来的路上，寒风刺骨。她靠在沈文静身上边走边哭，其他的人都不以为意当她在发酒疯。她们现实中都有男朋友，偶尔也在网上勾勾搭搭，只是没人当真。唯独许姗姗，这场网恋，她是用心去谈的。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头脑异常的清醒。看了又看，等了又等，墙头上的挂机依然没有响。他不会再给她打电话了，他是真的决定放手了？ 晚上整夜睡不着，姗姗爬起来打开小收音机带上耳机，听刀郎的《守候着凌晨两点的伤心秀吧》：是不是就这样让你走了，回眸时总感觉欠了一些潇洒……对了吗？错了吗？…… 泪水打湿了枕巾，爱情覆水难收。 第二章 往事如烟（1） 2004年秋，一辆北上的列车犹如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在广阔的东北平原上呼啸而过。 车厢里的广播正播放着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是许姗姗第一次听刀郎的歌，也许是因为旅途的寂寞，她突然就爱上了这种声音，很干净灵洞。 许姗姗单手支额，边听歌边欣赏外面的风景。窗外时而是辽阔的土地，时而是一排排高大的白杨树，时而是一片片的高粱，时而是一簇簇的玉米。姗姗心里不住地欢腾，东北的雪，我来了。 第二天早上，列车抵达终点站――牡丹江。 出了火车站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学校派来接新生的校车，窗外是一片氤氲的水雾，北方的早晨还是有点冷的。在上一届学姐的引导下很快就交了学费分好了班级，然后就是拎着行李去宿舍了。 宿舍的门打开着，许姗姗站在门口，里面的几个女孩看到她同时露出了异样的眼光。她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尽管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 “你也是这个宿舍的？进来吧。”一个胖乎乎的女孩正坐在床上吃薯片，边吃边笑嘻嘻的对她说话。 许姗姗如蒙大赦，冲她感激而友好的笑了笑。女孩拉着她的行李叫她睡她的上铺，姗姗自然没有反对。 “我叫小宇。你呢？” “许姗姗。” 小宇全身上下都胖，像一个圆溜溜的球体，平生的第一大爱好就是美食，然后就是上网玩游戏。每次去吃东西或是去网吧都会拉上姗姗。 “你有qq号吗？”小宇边玩游戏边问。 姗姗摇头，她在高中时是个乖乖女，从不上网。 “我给你个qq号，你再开一台机，找人聊天去。”意思就是别打扰她玩游戏。 姗姗识趣的点头。 姗姗刚学会用qq不久，就认识了崔志刚。是崔志刚主动加她的，每一次上线，崔志刚都会主动打招呼，“hi，美女。” 许姗姗看到美女两个字有点自觉行秽，她回：“不是美女。”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聊着，那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姗姗那会儿还很单纯，如实回答：“许姗姗。” 小宇知道后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猪脑子啊，不会随便编个名字？” “你还告诉人家什么了？” 姗姗低声说，“学校，班级，年龄，宿舍的电话号码。” 小宇直翻白眼，“oh.my gad 。” 姗姗无语。 过了一会儿，小宇又说：“不过也没关系，像你这样长的不好看又没钱的女生。人家在你身上也捞不到什么便宜。” 许姗姗只能在心里呜呜的呐喊，我是有点丑，可你也不要这么直接吧。再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干嘛老是这样诋毁我。 之后，姗姗没想到整天骂自己单纯的像只猪的小宇是宿舍第一个搬出去和网恋男友同居的。那年冬天，小宇的网恋男友从河北过来看她。小宇男友到达牡丹江的那天，小宇特地去美发店弄了个波斯猫的发型，然后踩上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拉着姗姗去了火车站。 小宇见网友，姗姗当电灯泡。三人在步行街逛了半天，小宇终于发话了，“天气怪冷的，要不姗姗你先回去吧。别冻坏了。” 姗姗摸出一块钱硬币上了公交车，远远地看到小宇“小鸟依人”般靠在男友怀里。之后小宇就很少回宿舍，经常夜不归宿。再之后她就搬出去了。 沈文静和姗姗一个班，都是学汉语的，两人一起上下课，自然而然就好上了。 再次在网上碰上崔志刚是在学校的机房里，那次上机课，沈文静坐在姗姗旁边。沈文静悄悄地告诉姗姗有网络，可以登陆qq。 姗姗一登录qq，就弹出了好几条信息，还有一首诗―― “怎么好久没来了，我等了你好多次，都没等到你。” “每次打你宿舍电话，你都不在。” “最近在忙什么呢？” 我没有很想你，真的没有。 我只是在走到某个路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你。 我只是在听到某首歌的时候突然才会想你。 这样真好，我没有很想你。 我没有很想你，只是在睡不着的时候想你。 只是我不知道是睡不着想你还是因为想你睡不着。 我骗不了自己，我还是想你。 姗姗看完，在键盘上打了一句，“好文采！” 那边立马就回了个笑脸，“你终于上线了。” “你说你喜欢远方，喜欢诗。这首诗我看正符合我的心境，发给你！” 姗姗觉得奇怪，她和他也就聊了几次，通了几个电话而已。奈何他对她就如情深已久的故人？ “我给你邮的汪国真诗歌全集，收到了吗？” “啊？” 那时候，姗姗不知怎么地就迷上了汪国真的诗，她也就在电话里跟他提了一句，他竟然大老远的给她邮了一套书过来。 心里暖暖的，感动还是有一点的。 他又发―― 真想你的梦里有我的身影，不会只是在远方静静地想你。 好想让时光在这一刻永远的停留，无论天涯海角也不会与你擦肩而过。 “今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之后，崔志刚每天都会给姗姗打一个电话。他告诉姗姗，她的声音很好听，只要一天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就会很难受。 有一天晚上，崔志刚喝了点酒带着点醉意跟姗姗表白了，他问她可不可以做他的女朋友。 姗姗心头一热，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第一次跟她表白。 可是，他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的脸上有一块胎记。如果知道了，他还会说喜欢她吗？ 再上网的时候，姗姗就鼓起勇气告诉他，“我长的不好看，有点丑。” 他回，“我们是从交心开始的，我爱的是你的心灵。” 爱一个人有时候是不会在乎她长得好不好看的。 两人终于打开了视频，算是第一次见面。 姗姗多少还是有点顾及的，脸上稍微用长发遮住了一点。 崔志刚还夸她腰真细，嘴巴小，手指长……真好看。 姗姗被夸心里多少有点美滋滋，打了一句话，“真的不好看，电脑上看到有点模糊吧。” 那边回，“不管怎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通过面对面交谈，姗姗终于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次网恋中。 两人很快进入了热恋，如果某一天晚上姗姗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她就会睡不着。 仿佛一日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就如隔三秋。 但是，有的时候，网恋真的只是一场烟花，仅此而已！ 第三章 往事如烟（2） 信儿信儿快快跑，见到主人问声好。 许姗姗看着信封上这一行洒脱飘逸的字，暗自好笑。这是崔志刚给她写的第八封信了，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浓浓的爱意和柔情蜜意的呵护。 连着一起寄出来的还有一张照片，崔志刚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站在那里。笔挺的身姿，英俊的眉，这不就是姗姗多年来心中的白马王子嘛，她从小就喜欢军人。 所有梦幻的元素都一一对号入座了，她的白马王子就差一匹白马了。 “哇，这就是那钢铁啊。”沈文静抢过照片大声嚷嚷着。 “我看看，我看看。” “哇，四姐，你男朋友？好帅啊。”老八大喊大叫，眼珠子瞪的圆圆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眼看就要亲上去了，真是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我看看，我看看。”老九见老八演的那么夸张，忍不住内心的狂野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 “我看看。” “……” 老大，二姐，三姐……全部加入到抢相片的行列中。 姗姗脸上一片艳红，她好像找到了那种恋爱的感觉，甜甜的，一直甜到心尖上。 原来爱上一个人，便会恋上一座城。崔志刚说他没来过牡丹江，但它一定是个美丽的城市。就如一个冰清玉洁的圣女，等待着揭开神秘的面纱。他说这辈子一定要来牡丹江看看，看看这个美丽的雪城，是否和心底想象的一样妖娆，一样多姿。 许姗姗觉得原来世界是这么的美好，这个冬天，她仿佛听见了雪的声音。 雪后初晴，冰雪地上反射出一道道金光，万丈光芒。连空气里都夹杂着一丝芳香甜蜜，和风细细润万物。万物生长，许姗姗的心从来就没像这样飞扬过。 在岁月一片静好声中，迎来了大学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所有科目都有老师划好重点，只要好好的背，及格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老四，你来。”姗姗在宿舍排名第四，所以有人叫她四姐，有人叫她老四。她一抬头，发现二姐，老八，老九的目光全都锁在她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个晚上，二姐、老八、老九、老十正在玩斗地主，老十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半个钟过去还没回来，她们三个就把目标转移到了正在看书的姗姗身上。 姗姗不爱玩那玩意，平时看她们玩都觉得太费心了，她天生不爱思考所以才选文科的。有那个心思还不如泡泡图书馆，抄一些有感觉的诗。 姗姗摇头。 老八又叫老大，“老大姐姐，你来。” 老大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我不会。” “七姐，你来。”老七是宿舍里最爱学习的，自然也拒绝了。 老九气的跺脚，“都给我滚犊子！” 这时，门开了，几个月没回宿舍的小宇站在门口，一副可怜兮兮欲哭无泪的样子。 二姐直问，“小宇，干啥呢，站在那不吱声，怪吓人的。” “小宇怎么了？”姗姗连忙跑了过去。 刚进宿舍，小宇就惊天动地地哇哇大哭了起来。害怕她的哭声惊动了隔壁宿舍，二姐赶紧把门关了起来。 姗姗有两三个月没见过小宇了，她们不同一个班，一个学汉语言文学，一个学广告设计。连公共课都没有，小宇又不回宿舍，所以从她搬出去后，这还是姗姗第一次见小宇。 小宇委屈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气都喘不过来。姗姗抱着她，老大拿纸巾替她擦眼泪，一屋子的人都围在小宇身边。 她哭了老半天终于慢慢停下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不断抽噎着，“他……他……去外面找女人了。” “他……和那个女人……在外面……开房还发信息给我，说那个女人居然真的是……处……女。” 小宇的男友自从来牡丹江之后，听说也曾找过几份工作，不是嫌这个不好做就是那个时间太长了，太累了，给钱给的太少了，后来就再没有出去找过事做，整天游手好闲，每个月都靠家里接济。钱用完了两人就捏着小宇的生活费过着。 有一次小宇带男友一起去上公共课，在课上，她的男友认识了另一个班的女生。后来男友和那个女生在qq上越聊越暧昧，男友告诉小宇他只是玩玩。更奇葩的是男友和她赌那个女生是不是处女。 小宇把手机里的信息调出来给姐妹们看，“老婆，她居然真的是处女噢。”发送时间是前一天晚上的十一点多，一看这信息就知道发信息的人一点都不觉得羞愧，语气轻松的就跟平常吃饭一样。 宿舍的姐妹们都很气愤，第二天在老大的带领下，十个人一起去了小宇的出租房，并把她的行李搬回了宿舍。当时，那个男人并不在。姗姗想，如果在的话，可能还会上演一场骂架。 小宇搬回来之后，每个晚上那个男人都会打电话来。两个人就在电话里吵，吵了架就开骂，“你奶奶的熊，你给我滚。” 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吵着吵着也就散了。可没想到的是，事情发生了戏剧化的逆转。第n天，小宇又偷偷地搬出去和那个男人同居了。大概是她自己也觉得不知道怎么跟宿舍里的姐妹解释，所以就偷偷地搬东西出去了。 老大知道后气得拍桌子，“不争气的东西，以后她要是再哭着回来，我们谁都不要再管她了。” 之后，姗姗又是大半年没有见过小宇。 寒假回到家，因为许姗姗没有手机暂时和崔志刚断了联系。春节那几天到处热闹洋洋，可姗姗却因为思念崔志刚，心里总感觉少了什么高兴不起来。 终于实在忍不住了，姗姗偷跑出三里外的街上用公用电话拨通了崔志刚的电话。 当那一声“喂”响起的时候，阳光又明媚了起来。 崔志刚说，“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了，真是想死我了。” 许姗姗眉开眼笑的站在风雪中尽情的诉说着她离开学校后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电话通了半个小时，两人依依不舍的说了声再见。在话筒离开耳边的片刻，姗姗依稀听见那边说我爱你。 “你说什么？”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嗯，真乖。”姗姗作势要拍拍他的头。隔着千山万水，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多年以后，姗姗依然不能忘记自己徒步走了三里路，只为打一个电话，只为听那人一声我爱你。可一切都是值得的，当时的她并没有觉得有多荒缪，有多疯狂。 过了正月十五，许姗姗就返校了。同样是北上的列车，可这次的旅途却和上次不同，因为她的心里装了一个人，满满的。虽是一个人的旅途，却一点都不寂寞。她知道回到学校，他会和她一起分享所有旅程。 第四章 往事如烟（3） 大学第二个学期，许姗姗的生活开始变得充实有劲，用通俗的话讲就是有了奔头。没有课时就泡泡图书馆，偶尔上上网，晚上和崔志刚煲煲电话粥。每个星期给他写一封信，偶尔煽情一下抄点小诗。 那一年，鸿雁传书南北，姗姗的心也跟着跨越了祖国的大江河山。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天，姗姗在图书馆碰到了三姐魏悠悠，然后就和三姐一起回宿舍。 回去的路上，三姐还给姗姗讲了个冷笑话―― “以前有人老是问我姓什么，我就说姓魏，然后那人又问我为什么，我很无辜地说没有为什么呀，我爸爸姓魏，所以我也就姓魏了。其实人家是问我魏什么，哈哈……”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宿舍，宿舍除了小宇大家都在，奇怪的是里面异常的安静。气氛有点古怪，两人停下了说笑各自走到自己床边。 姗姗看了沈文静一眼，沈文静正拼命的朝她眨眼睛。姗姗不明所意，“怎么了？” 突然，老大大吼一声，“魏悠悠。” 三姐突然被人叫了一声名字，反射性地问道，“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老大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我做什么啦？莫名其妙的，吃错药了吧？”三姐的声音也不觉提高了点，毕竟突然面对这样突如其来平白无故的质问，谁心里都会有火。 “你恶语伤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看你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无耻小人。” 三姐气的咬紧双唇。 二姐急忙出来打圆场，“老大姐姐，你先息息火。我们静下来好好问问老三，如果你的事真是老三说出去的，我们就让老三给你道个歉。都是自家姐妹……” “不是她还有谁，我们全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和齐雷走得最近。” 齐雷是大姐夫的名字。姗姗表示没听明白，觉得好乱，什么跟什么呀。 “我说什么了我。”三姐气的把书本往床上一扔，大好的心情就这样没了。 二姐耐心当起了解说员，“那个是这样的，大姐夫知道老大姐姐网恋的事了，老大姐姐怀疑是你说出去的。去年寒假你是不是和大姐夫坐同一辆火车回去的？你是不是告诉大姐夫，老大姐姐还有一个男朋友，她们天天通电话的？” 魏悠悠和齐雷是老乡，两个人是同一个市。过年放假时，她的票是齐雷帮忙一起买的。 魏悠悠恍然大悟，原来说的是这个事。 老大见她没有说话，觉得她是做贼心虚了，于是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不是怀疑，就是她。不是她还有谁？” 老大明显哭过，眼睛红红的。 三姐握紧拳头，“是我说的又怎样？你以为你是什么红门烈女啊？我呸，白天跟人家你侬我侬的，到了晚上又拿着电话叫另一个人亲爱的，你不觉得害臊我听得都觉得恶心。你自己感情不专一，脚踏两只船。别人还说不得了？” 老大红着眼睛冲到三姐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三姐也豪不示弱，一字一句地回道，“我说你感情不专一，脚踏两只船。” “你……” “我怎么？你还想打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二姐挤到二人中间，大喝，“干啥，干啥呀，好看还是咋滴。都给我去洗漱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宿舍快熄灯了，楼下却有人大喊，“胡冰，你给我下来……胡冰，你给我下来……” 一声高过一声。 老大把洗漱的脸盆往桌子上一扔就气冲冲地出了门，“还有完没完了，好，老娘今天就跟你做个了断。” 二姐，姗姗，老八老九……一行人也跟着下了楼。 晚上十点多，学校篮球场上几乎没有人了。 不远处，大姐正和大姐夫激烈的争吵着。 “我们分手吧。”大姐抹了一把泪水，丢下这句话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这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清脆，犹如有人在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大石头。 众人回头，发现大姐夫竟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像丢了魂一般，跪在那里边哭边说，“胡冰，我不能没有你。我求你，不要和我分手。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求你，和他散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说实话，大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是男人梦寐以求的温柔水乡，学校里追求她的人大把大把的。 三姐气的咬牙，啐了一口，“齐雷，我们石家庄的男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天下女人死绝了还是咋地？你就继续顶着个绿帽子在太阳底下演个活蹦乱跳的小丑吧。” 从此，大姐和三姐表面上相安无事但她们之间的那条沟再也无法填平，两人谁也不跟谁说话。 之后，大姐确实下了决心要跟网上的男友分手。她说出分手的那天，大姐哭的很伤心，看得出来她很舍不得。但是这个时候，她必须选择了。再之后没过多久，大姐和那人又死灰复燃，又开始白天晚上两重天了，她们又继续藕断丝连着。 宿舍里谁也不敢吱声，在众人眼里，齐雷就是一把扶不上墙的烂泥，别到了最后，烂泥扶不起来还惹的自己一身骚。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三姐没有课，约姗姗一起去图书馆。 从宿舍到图书馆大约要走十五分钟，路上，三姐哀叹一声旧事重提，“你们是否都以为老大的事确实是我说的？” 姗姗疑惑的眨眨眼睛，看了看她一眼，难道不是？不是你干嘛承认？ “其实真的不是我，你想想，如果是我说出去的话，过完年我们一回到学校他们就得吵架。可是为什么大姐夫要等到开学了那么久才发作呢。我可不认为大姐夫是个那么有耐心的人。” 姗姗点头，突悟，有道理！ 疑惑又生，那会是谁？ 三姐仰望天空，一副风轻云淡的语气，“谁都有可能，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我们宿舍的秘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哎，一切都过去了，懒得计较。” 一道阳光直射过来，姗姗眯着眼睛问，“你打算就这样背着这个黑锅？” 三姐心酸一笑，“过后老大肯定会问齐雷的，他也肯定会告诉她到底是谁告的密。其实老大应该早就知道是谁了吧。只是她那么心高气傲，她才不会亲口说出来她当初错怪我了呢。所以我也懒得计较，毕竟再过个一两年我们就毕业了，以后天南地北的，谁还记得谁。谁还在乎谁。” 毕业以后天南地北，谁还记得谁？谁还在乎谁？ 第五章 往事如烟（4） 日子如流水，一去不复返。许姗姗网恋后，就感觉自己坐上了时光梭机，唰唰唰的几下就到了2005年的夏天。 那年暑假，宿舍里就剩姗姗，沈文静，二姐三人没有回家。二姐找了一份家教，据说是教一个小学生。与其说是教，不如说是带。姗姗和沈文静两人每天看着二姐早上屁颠屁颠的出去，傍晚红光满面的回来。晚上躺在床上，二姐就吹她是怎么哄小孩的，把小孩哄高兴了，剩下的就是跟小孩一起吃吃喝喝了。 许姗姗和沈文静一听，有点羡慕，自己能挣钱的感觉或许真的很好。第二天两人使劲打扮了一番，许姗姗虽然脸上有胎记，可是身材绝对是棒棒的。姗姗穿戴好后，简直亮瞎了沈文静的眼。 沈文静哇了一声，“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有料呢？凹凸有致的，该有的都有了……”边说边伸出那双爪子开始袭胸。 “别闹了。” 两人打打闹闹地出了门，可是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家教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日落余晖霞光满天，两人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站在世纪广场中心，不甘心啊不甘心，同样是人，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不行，明天再找点别的工作也行，总之就是不能跟条寄生虫一样窝在宿舍等着家里打生活费。沈文静看着斗败的姗姗，她决定明天由她在前面打头阵。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沈文静正坐在床头化妆。许姗姗一看，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脸化的跟猴屁股似的，难看死了。哈哈……” “许姗姗，你不说实话会死吗？”沈文静咬牙切齿，恨不得掐死她。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素面朝天出门，用沈文静的话说就是爱咋咋地！ 第一份工作是在市中心的东北饺子馆里做服务员。大概是因为地理位置好，饺子馆里的生意特火爆，她们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沈文静在门口不停的点头哈腰，“欢迎光临。”“下次再来。” 许姗姗在后厨不停地洗盘子啊洗盘子。虽然饿了一天，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看到饺子就饱了。到了晚上八点多还没有要让她们下班的意思，沈文静开始暗暗叫苦。一个厨师模样的中年男子不停地催促着许姗姗，“快点洗，快点洗。盘子不够用了。” 这时，沈文静冲进了厨房拉起姗姗就走。 “干啥去，盘子还没洗完呢。” 沈文静气冲冲的甩了那人一脸，“你自己不会洗啊。” 两人出了饺子馆，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只能坐“大福源”超市免费送顾客的班车。 车上，沈文静安慰姗姗，“没关系，今天就当是在体验生活。我们明天继续。” 在爸爸妈妈的保护伞下，许姗姗确实是做了十几年的公主，没洗过碗，没做过粗活。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二姐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好不恰意。 第二份工作是方便面的促销员，两人按要求到达指定的促销点――一个小型的百货店。 店主是个胖女人，大概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会发生些什么的。女人养了一条大狗，那狗看见陌生人就熬熬狂叫。别看沈文静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还就天生怕狗，看到狗她就挪不动步子了，许姗姗拉着她的手从狗身边哆哆嗦嗦地走了过去。 胖女人见沈文静扭扭捏捏的非常不悦，嘀咕了好几句，大意就是她的狗又不咬人，干嘛装模作样娇滴滴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沈文静一听也火了，当场就和她争辩起来。 最后女人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边播号边恶狠狠地说，“你们别想干了。” 第二份工作就这样划上了一个句号。 第三份工作是帮刚开业的一个手机店发传单。这份工作还是挺好做的，发出去的传单不管人家要还是不要都不打紧，到了傍晚还有一叠没发完的，沈文静一狠心全部放到自己包里带回学校。 那年夏天，姗姗和沈文静发了十五天传单挣了三百块钱。发工资的当天，两人各买了个手机，是诺基亚砖头版的。那是许姗姗人生中的第一个手机，虽然像一块砖头，不过对于那时的她来说还是很宝贵的。有了手机，她和崔志刚又多了一个联系方式。 当2005年的第一场雪突然来临的时候，许姗姗正拿着手机给崔志刚发信息。不知是谁啊了一声，“哇，下雪了。” 教室里一片惊呼声。 起初是一小片一小片的下，后来就越下越大起来。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窗外的树枝很快就被雪花笼罩了起来。那时的手机还没有摄像功能，姗姗恨不得把整片白茫茫的世界搬去崔志刚身边。让他也感受一下下雪的心情。 那年冬天，庞龙的《两只蝴蝶》才刚刚发行不久，姗姗和沈文静走在步行街上，各个商店都是在唱：亲爱的，你慢慢飞…… 许姗姗走在步行街上听着《两只蝴蝶》，和着满天纷飞的雪花，想着远方的恋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风花雪月了吧。 是夜，姗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奇怪，崔志刚今天没有给她打电话，发了个信息给他也没有回。 许姗姗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想了，睡吧。又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墙头上的挂机。 突然，挂机真的响了。姗姗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狂喜，故意慢吞吞地爬起来拿起话筒，“喂。” 却不是那熟悉的声音。 是老大的电话。 于是老大站在姗姗床头边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 老大接完电话，姗姗还是睡不着，于是起床喝了一杯水。谁知一杯水下肚睡意全无。她知道自己完了，只是一天没跟他通电话，自己就这样废寝忘食了。如果有一天……姗姗没敢想下去。 姗姗用脚踢了一下隔壁床的沈文静。 “干嘛？”沈文静迷糊中翻了一个身。 “睡不着。”姗姗可怜兮兮的说，“求你把我打晕了吧。” 沈文静睡意正浓，打着哈欠，“你个败家老娘们，自己不会数羊啊。” 相思成疾，相思成疾啊！ 姗姗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等等，数到几了？又重新数，一只羊，两只羊…… 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像没过多久就听到宿舍其他人起床的声音。 姗姗想哭：没想到我许姗姗有一天竟然会因为一个人一个电话而一夜未眠，哀哉？辛哉？ 第六章 往事如烟（5） 更糟糕的是，许姗姗开始夜夜失眠了。 一连四五天没有崔志刚的消息，发信息不回，打电话没人接。 姗姗内心一阵恐慌，她也知道网恋就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浪漫的梦幻。虚幻的就是虚幻的，终究如梦幻泡影一吹就散，可是没想到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毫无征兆。 周六晚上熄灯后，二姐又在召开寝室的每周卧谈大会。 “朱八妹，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噢。”二姐虽然是在指责老八，但语气却是嘻嘻哈哈的。 老八玩世不恭，一直有个男生在追老八，但是老八对人家不冷不热的。这学期某军方来学校招人，那男生过关斩将榜上有名。就在男生决定去当兵时，老八把他留下来了。男生留下来后，老八又对人家不冷不热的。于是男生郁闷的改了qq签名：“留下来又怎样，还不是被冷漠。” 留下来又怎样还不是被冷漠，宿舍里的人只要提这句话，大家都知道是说老八。 此时卧谈会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批评老八，唯独许姗姗拿着手机一言不发。 “她怎么了？”老七努努嘴问沈文静。 沈文静哀叹一声，“吃错药了呗，一个星期都这样了，我都快郁闷死了。再这样下去，我也要吃药了。”她知道姗姗这一个星期都很反常，经常拿着手机发呆。 二姐回答，“正常，恋爱中的女人嘛，不都是这样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的嘛。用一个哲学词来形容，就是恋爱精神病。” “二姐，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吗？你咋搞得像个恋爱专家似的，什么都知道呢？” 二姐一转头，露出明媚皓齿的笑脸，“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恋爱中的人基本没有智商，没有判断力，就像一只猪，而且是一只发情的母猪，哈哈……。” “二姐，这样骂人有意思吗？” “二姐，有本事你别谈恋爱。” “……” 二姐回，“我是不打算谈恋爱的，以后找个人只要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就直接结婚。” 老十直拍床板，“二姐不愧是二姐，英明睿智。” 老八吐了吐舌头，“二姐，看来这大学四年你是摆脱不了这处女之身了。我们宿舍你绝对是最后一个处女。” 二姐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我就算不谈恋爱也能变成女人啊，女孩要是想变成女人，其实很简单，自己也是可以动手的……” 老八哈哈大笑，她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损二姐的机会的，“那是，二姐的一阳指可是练到了如火纯真的地步噢。” 老九笑着补充，“还有六脉神剑……” “……” 在一片大笑声中，二姐将薄被一捞，宣布卧谈会结束，“睡觉！” 过了一会儿，老八意犹未尽，小声低喊，“二姐，二姐……” 回答她的是二姐轻微的酣鼻声，显然二姐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从此二姐也多了一个名字――粘枕就着。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许姗姗这才发现本周的卧谈会已经结束了。这一个星期，她上厕所都拿着手机，生怕错过什么一样。她除了上课哪也不去，一遍又一遍的翻开手机存储的信息，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内心的那种极度失落。 许姗姗在日记里这样写到――网恋很苦，网恋很累，网恋很遭罪。明明知道是受罪，却还义无反顾。 我已让你生吞活剥 连心都碎成一片一片 我想把那颗心粘合 可是我无能无力 我一步步的坠入深渊 你是黑暗中的灯火 我一次次挪动 只为等待你的救赎 而你一闪身 又成了远方 看来，我终究不是鱼 注定游不到你那一片温柔水域 星期天，姗姗去网吧上了qq。她出神地看着屏幕，心里默念――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快上线啊。 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出车祸了？还是不想理我了？ 姗姗无力地趴在电脑桌前：你为什么还不出现，六天了，整整六天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这六天吗？茶不思饭不想，上课没精神，我的生活已经被你搞得一团乱了。你不会就这样消失了吧？我要去哪里找你？你又到底在哪里？ 尽管许姗姗心里折腾了一万遍，而qq好友栏里的那个名字却依然黯淡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 她真希望此刻它能跳动起来。 在这期间，也有别的网友找她聊天，她不想聊，敷衍了几句就隐身了。 哎，哎……怎一个愁字了得。 姗姗偏头看了一眼沈文静，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反正出了网吧也没什么好地方去，干脆就听会歌了。 下午无聊蒙着被子睡觉，就在姗姗半睡不睡的迷糊间，手机响了，“姗姗，去网吧，我想看看你。” 姗姗“咚”的一声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这是真的吗，崔志刚发信息叫她去网吧？ 她像是一条在岸边挣扎了很久的鱼，终于又被人放回了海里，她又活过来了。世界似乎又变得明亮了。姗姗目光在宿舍转了一圈，老大，二姐，三姐……一个个好像看起来都很顺眼了，不像前几日，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像小鸟一样吵死了。 心情明明很荡漾，却又想故作一回矜持，欲迎还拒。拿起手机回信息，“不去，我上午才去过网吧！” “来吧，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去网吧有视频，我想看看你！” 姗姗很想问他这一个星期去哪了，干嘛不理她。又怕问出来他会知道自己有多稀罕他，到时自己手里最后一张底牌都没有了。她只想说，我没有很想你！ 姗姗按耐住内心的狂喜问沈文静去不去网吧。 “不去，上午不是去过了吗？” 过了一会，沈文静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噢，那个钢铁在召唤你啊？” 姗姗屁颠屁颠的自己一个人去了网吧。 “姗姗，我今天中午才刚回来。上星期我临时接到了一项特殊任务，又不能带手机，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姗姗的心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隔着屏幕看似漫不经心地打了一句，“噢，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想你想的快疯了。” 姗姗心里想：噢，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至少我不是单相思。 第七章 往事如烟（6） 2006年上半年，对于许姗姗来说是平淡无奇的，几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无非就是有课时上课，没课时上网，再就是隔着屏幕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如果真要说发生了什么，那就是沈文静这半年内网恋了两个男朋友。她这速度简直让人望尘莫及，网上谈了一个月就见面，一见面准掰。沈文静倒是每一场恋爱都倾注了真情，奈何每次见面之后不到一个月，对方准会发出分手通知。 看来每个男人都是有处女情结的，沈文静失败的原因大抵如此。 姗姗跟着她倒是噌了几顿饭，打了几次牙祭。沈文静每次失恋也会难过几天，不过很快就会像拍不死的小强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寻找下一个恋爱目标。 十一国庆，崔志刚提出与许姗姗见面。许姗姗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答应了，后来的问题就变成了是他来见她还是她去见他。起先崔志刚说他十一长假来牡丹江见她，后来因为部队又有任务而错过了十一佳期。2006年11月底，崔志刚终于来到了牡丹江。 他到达牡丹江的那天，许姗姗顶着熊猫眼拉着沈文静一起去了火车站。没办法，要知道她前一晚可是一夜都没有睡好，兴奋、紧张这两个词愣是纠缠了她一晚。 崔志刚出了车站，静静地看着这个冰雕玉琢的城市。都说牡丹江是雪城，确实很美，但是对于南方的孩子来说似乎太冷了点吧。一抬眼，老远就看见那个网名叫“姗姗来迟”的女孩，她披着长发，穿了一件粉色长款羽绒服。她的身材真的很好，跟他想象的差不多。他跟她视频过几次，所以即使是在人群中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等走近了，他脸色一凝，随即又不露声色的恢复了正常。 许姗姗有点害羞，咬了咬嘴唇打了个招呼，“hi。” 崔志刚倒是很大方像遇故人一般，“hi，姗姗！” 这一句“姗姗”叫得许姗姗心花荡漾，感觉有点不真实，犹如踩在云里雾里。来时心里还有一点担心自己会见光死，在他这一句轻声低语后，她终于释然了。 野百合也有春天！ 三人在市中心逛了一会就回学校，崔志刚则住进了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当天晚上，崔志刚请了全宿舍的人吃饭，小宇听说有饭吃，带着她的混蛋男朋友一起来了。饭桌上，崔志刚很有绅士范，给所有人倒茶倒水，然后不停地给姗姗夹菜。老八老九一口一个四姐夫四姐夫的叫着，叫得许姗姗脸上一片姹紫嫣红。 沈文静的吃法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吞食日月。她曾发誓如果姗姗男朋友哪天请客，她要把姗姗吃过她的全部给吃回来。 沈文静咬着猪蹄，看见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水煮牛肉，立马站起来拿着汤勺去打牛肉。 二姐拉了拉她的衣角，“老五同志，上辈子没吃过饭还是咋地？能不能给我们留点。” 沈文静嚼完嘴里的猪蹄，响亮亮的打了一个饱嗝。她赶紧用手捂着嘴巴，悻悻地坐了下来。 小宇边吃边说，“天下间，唯有美食不可负也！” 老八不给小宇留面子，打趣，“当然，还有你身边的这个臭男人。” 老九也不怕得罪小宇的男朋友，“对，你们什么时候分手啊。记得分手的时候请我们吃一顿散伙饭。” 小宇也悻悻然。 “等下去哪里唱k啊？” 饭桌上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崔志刚去结账，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沈文静要跟着大家一起走，姗姗拉住了她，“喂，你不等我啊？” 沈文静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姐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做你的千古罪人。”然后摆着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走了。 崔志刚结完账看到大门口只有姗姗一人，“怎么都走了，不是说要去唱歌吗？” 姗姗脸上微微一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用她们宿舍人的话说就是，可以吃吃喝喝，但吃完了就要立马闪人，如果耽误了情侣之间的单独相处时间那可是一种罪过。 寒冬腊月，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崔志刚拉着姗姗的手回了小旅馆。门一关上，姗姗有点紧张，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一样。她搞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希望发生些什么，还是不希望发生什么。如果真发生了，她就名洁不保了。可如果不发生，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没有兴趣？他嫌弃她？她没有魅力？ “姗姗，过来。” 姗姗很听话的走了过去。 “坐在我腿上。” 呃？愣了一下，姗姗还是很听话。 果然，崔志刚亲了亲她的青葱玉手，然后又亲上了她的唇瓣（此处省略一千字）。 姗姗脑袋里空白一片，她只知道她保存了二十年的初吻没了。 似乎过了许久，崔志刚及时刹住了车。 “我送你回学校吧！” “好！” 姗姗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不该高兴呢。 到了宿舍楼下，崔志刚说了句晚安，然后转过身不带任何多余的表情走了。姗姗站在门口看着崔志刚离去的背影，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以前在网上，他对她或许还有幻想，那么现在呢？是不是很失望？ 他说晚安的时候终究是没有在电话里那么的温情。 姗姗磨磨唧唧的上了楼，刚进宿舍几个人便围了过来。 “四姐，你咋回来了呢？” “四姐，你的洞房花烛呢？” “……” 二姐从洗漱间出来，“去，去，去，一个个的都给我去睡觉。我们老四才不像你们呢，一见面就献身。是吧，老四，二姐非常赞同你的做法。你才是我们家的好孩子。” 老九雷语，“我一定要在结婚之前睡够一百个男人。是吧，朱八姐，这样才不吃亏呢。” 老八连声，“嗯嗯嗯。” “……” 姗姗躺在床上睡不着，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今晚他是不会打电话给她了吧，怎么见了面她反而觉得少了什么一样。 少了什么呢？想了很久，原来是少了那份没见面时的温存。 梦幻中的东西总是更加勾引人的！ 虽然心里有了答案，姗姗还是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睡吧。 第二天雪后初晴，是个好天气。 姗姗和沈文静一起带着崔志刚去了北山公园，山上的石阶蜿蜒曲折，爬到山顶，几乎能俯视整个城市。 姗姗和沈文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北山了，下山的时候，姗姗和崔志刚拍了几张合影。照片洗出来的时候，崔志刚已经坐火车离开了牡丹江。 照片上，崔志刚一手搭在姗姗肩上，嘴角上扬，除此之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而一旁的姗姗则笑颜如花。 第八章 情深不知归处 崔志刚一离开，许姗姗的生活又回归到了原点。 送别的那天早晨，雪雾正浓。说实话，姗姗的内心并没有太多的伤感，因为她一直觉得他们还会见面，他始终在南方的某个角落等着她，等她毕业了她就去他的城市，长相厮守！ 他说过会等她的。 道完一声珍重，崔志刚顿时淹没在人群中。姗姗站在广场上，似乎听见了火车开动的声音。那疾驰而去的火车，仿佛带走了什么。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姗姗没有说话。沈文静笑她，“魂被勾走了？” 姗姗在北山公园的那一站下了公交车，再次登上北山，远远望去，火车铁轨犹如一条蜿蜒延伸的长龙。 她失神地看着那个方向，许久许久。忽然想起徐志摩的那首诗―― 轻轻的你走了 正如你轻轻的来 …… 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姗姗心想，是啊，你没带走一片云彩，可是你留下了一地的落寞，你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惆怅与怀念。 断肠人在天涯啊！ 12月初，崔志刚告诉姗姗他有一个长假探亲的机会。然后崔志刚就回了老家，姗姗知道那是一个南方小城。 崔志刚回到老家后，明显和姗姗联系的少了。姗姗以为是他突然换了个地方的缘故，也许老家上网不方便了吧！ “姗姗，我们分手吧。” “你就当我死了，我不会再上网了……” 之后，姗姗就接到了这样的信息。 姗姗知道自己是见光死了，只是死晚了一个月而已。生活中从来就不缺演员，无疑崔志刚是个好演员，演的滴水不漏。 姗姗接到分手通知的第二天正好是圣诞节。当天晚上，宿舍所有的人都出去约会了，只有姗姗一人形单影只。寂寞侵蚀心肺，情伤炙痛入骨，姗姗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刀郎的《守候着凌晨两点的伤心秀吧》。 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巾，夜里一遍又一遍起来去厕所，其实根本没有尿意，只是总要做点什么来打发这漫漫长夜吧。 从来没有发现，夜竟然如此漫长，好像怎么也过不完。 拿着手机一次又一次地按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只是按到最后一个数字又犹豫了。这个熟悉的号码终于在某个深夜里拨了出去，她如果再不听听那个声音，姗姗怕自己就会崩溃了。 “姗姗，不要这样。你这样子我也不好受。” 崔志刚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就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 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男人一旦决定放手就毫不留情的放手了，而女人总是舍不得，究竟舍不得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姗姗几近崩溃，“为什么？为什会这样？” “没有为什么，不爱了。” 不爱了…… 不爱了…… 姗姗一遍一遍地念着，说不爱了就不爱了吗？当初是谁那么热情的？用尽甜言蜜语打开她的心门，如今一句不爱了就了了无事了吗？ 浑浑噩噩中考完期末考试，姗姗再次登上北山。虽然崔志刚只来过一次这里，可这却是她和他唯一一个去过的美好地方。曾经幻想和他一起游山玩水，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山顶的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发。时间停止，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人。 下山的时候时候，也不知是她太不小心了还是山路实在是太滑了，她摔了一跤。 倒霉的时候连走路都摔跤。 大概是因为脚踝太痛了，亦或者是心里委屈，姗姗趴在雪地上放声痛哭，反正这个时候山上也没有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里真的痛快了许多。 这时，沈文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许姗姗，被人抛弃了并不可悲。哭，也并不可耻。但是，哭过了一定要向前看，往前走。” 姗姗愕然，她以为没人的。原来沈文静一直跟着她。 姗姗哭过后心里确实舒畅很多，看到沈文静顿时破涕为笑，“沈文静，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能被评为2006年最佳闺蜜奖。” 沈文静故作轻松哈哈一笑，“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项奖呢。” 姗姗在沈文静的搀扶下回到了宿舍。当夜，所有人都睡着了，姗姗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往事一幕幕，付出的真心覆水难收。 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沈文静一把捞起许姗姗的被子，看着躲在被子里哭的她不禁训斥，“怎么又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你就是一条转不过弯来的牛。哎……” 两人借着昏暗的夜灯坐在厕所门外。 “要不你就去一趟他老家吧，能挽回就挽回，挽不回就彻底死心。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嗯，或许他得了绝症？又或者他出了车祸失去了一条腿怕拖累你？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吗？” “去吧，不是马上就放寒假了嘛，我陪你去。我还没去过南方呢，就当旅游。” 姗姗抽噎，“你可别想我给你包吃包住包玩噢！” 沈文静拿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头，“瞧你那小样，我什么时候占过你的便宜了。哪次不是你大小姐吃我的喝我的？” 一旦做了决定，许姗姗就拨通了那个久违的电话。起先，崔志刚并不同意与她见面，在她一直坚持只见最后一面的执着下，他终算是同意了。 一放寒假，姗姗和沈文静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车。这一路，姗姗没有兴奋没有紧张，五味杂陈。 纵使一路风景再美，而她已无来时的那份心境，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么的想念他想见他，至于见面后又如何，她不想想也不敢想。 只是见了这一面后真的能相忘于江湖吗？能吗，不能。 那这一次见面有意义吗？没有。 没有为什么还要去，为什么还要去，许姗姗自己也给不了自己答案。她知道自己着魔了，万劫不复。 第二天上午列车到达北京，她们在这里进行中转。沈文静硬要去天安门，姗姗其实是没有那个心情的，但还是跟她去了。 两人在天安门广场合影，蓝天白云，还有一群白鸽。 第九章 熟悉的陌生人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姗姗两人到达了x城。崔志刚并没有来接她们。两人拖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时，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 没有悲没有喜，或许姗姗的心早已经麻木了吧。崔志刚没有来火车站，她却并不觉得有多失望。大概是因为她原本就没有对他寄以厚望，这就叫着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两人在细雨中前行，她们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最终只得选择在一家宾馆安顿下来。 夜里，姗姗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夜雨噼啪噼啪敲打窗子的声音，竟然安然入睡了，大概是因为这几日坐车实在是太累了吧。这似乎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了。 这样真好，她还能如此安然入眠。 崔志刚是第二天早上来的。 再次见到崔志刚，许姗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洒脱，说过见一面就放手的，可是真的很难。 两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许姗姗沉默的低下了头，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出自己内心的绝望、挣扎。 她如溺水之人拼命去想抓住些什么，可是眼前的崔志刚似乎并不是她的救命稻草。 崔志刚先开了口，“姗姗，对不起，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做普通朋友的。” 普通朋友？姗姗哑然失笑，她和他之间怎么可能还做得了普通朋友。 回不去的过去，看不清的未来。 “姗姗，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只是我家里不同意，我妈看了你的照片，她说血管瘤有可能会遗传，她害怕……影响下一代。” 影响下一代？ 姗姗握紧拳头，心在滴血。为什么都要分手了，都已经走到最后了还要把她踩在脚底下。 将她的伤口一层一层的剥开，然后赤裸裸地放到阳光下爆晒。 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我家里已经安排我去相亲了……” 后面还说了什么，姗姗已经听不下去了。 “许姗姗，你等等我。”一直等在门口的沈文静看见她跑了出来，然后拔腿追了上去。 许姗姗一直跑，一直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放自己。 大脑里，崔志刚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放―― 跟你在一起会影响下一代。 我已经去相亲了。 对不起，许姗姗，我对你只能说对不起了…… 许姗姗泪如雨下，怎么可以这样，你可以不爱我，但你爱了就要负责到底。 你可以不负责任，但你不能践踏我的尊严。 许姗姗，你还有尊严可言吗？你不顾一切的要见他，他却告诉你，他相亲了，他接受不了你的丑陋。 “姗姗……不要跑了……” 车水马龙，沈文静边追边喊。跑到一个路口，却不见姗姗的影子。四下张望，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姗姗，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平安。在这陌生的城市，她现在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祈祷了。 最后，沈文静只得自己先回宾馆。 “姗姗，你太没良心了。因为一个臭男人，你竟然丢下我。”就在沈文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许姗姗终于回来了。 许姗姗只顾抱着沈文静哭，“对不起……文静……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许姗姗，我告诉你，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对不起你，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谁都不欠谁的。有时候爱情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情。放手吧！” 本不应该在这城市再作停留的，可是居然下不了决心离开。 她在这个城市多呆一秒，似乎就能多一份温存，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不是吗？ 沈文静正好有个网友在这里，她约了他出来见面。姗姗不想去，沈文静硬拉着她去，说怕留下她一个人想不开。 沈文静的网友似乎没有一点情调，约会的地点竟然是在一个小区门口。 两人各拿一本杂志顺利的接上了头。沈文静一看对方竟然是个帅哥，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情调了，黏糊糊的就和对方侃了起来。 许姗姗百无寥寥，眼光一撇，却看见崔志刚和一个年轻女孩从小区走了出来。 如何让我遇见你，为这我已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 只是，许姗姗觉得这样的相遇未免也太狗血了吧。 远远的，看见崔志刚和那女孩上了车，然后朝另一个出口疾驰而去。 许姗姗想哭，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眼泪了。 这样真好，至少，我不会再为你哭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回到了宾馆。这次，沈文静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跟人家一起吃饭。 离开x城的最后一晚，许姗姗拨通了崔志刚的电话。终究是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再见一次，一次就好。 电话里似乎有女人的声音。姗姗苦笑，难道这么快就同居了吗？这速度倒是挺快的嘛！ 崔志刚“喂”了一声，随后电话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很明显崔志刚去了阳台接她的电话。 怕现在的女友知道她的存在吗？那好，那我就偏偏要让她知道。 “姗姗，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你不是说我们还可以做普通朋友吗？” 崔志刚干咳了一声，“是的。” “那好，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作为朋友你是否能来为我送行呢？”姗姗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我……可能没空。” 崔志刚拒绝了，连最后的送行都拒绝了。 许姗姗心里再次感觉被人划了一刀。 “我只是想让你来送送我，没有别的意思。” “真对不起，我真的没空。” 许姗姗挂了电话，放声大哭。 无情，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崔志刚，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崔志刚，你不能这么对我。 “姗姗，放手吧，彻底的放手。” 姗姗朝沈文静重重的点头，是时候放手了。在这场感情里，她爱的太卑微了，几乎卑微到了尘土里。 离开的那天早上，天空一片灰蒙蒙。 许姗姗进入候车室时，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城市。这次真的是要再见了，再见，永远不见！ 今生，他再也不会陪她一起走了。多么可怜，可悲。 如果时光倒流，她不认识他该有多好。 如果时光倒流，她不答应与他见面多好。 如果时光倒流，他还在电话里叫她亲爱的多好。 只是没有如果，她与他今生不会再遇见了。 上了火车，毫无顾忌的流泪。 再见了，崔志刚。 我骗不了自己，我还是爱你。可是我不会再毫无尊严的爱你了。我知道你在这个城市就好，我的心会留在这里。 从此以后，我们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从此，不再联系，不再爱你，后会无期！ 再见了这个城市，你收藏了我的眼泪，也埋葬了我的爱情。 从此，在地图上我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上篇完 第十章 遇见白月光 许姗姗挂科了，而且是华丽丽的挂了三科。这似乎并不意外，毕竟在那种伤心欲绝的情况下参加的考试，要想不挂科，还真难。 再次回到学校，许姗姗决定努力学习。荒废了爱情，不能再荒废了学业！ 大三一开学，教室、图书馆、宿舍、食堂四点一线的生活模式就正式开启了，姗姗一心扑在学习中。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想一些事，一些人。 可是要想忘记一个人，好像真的很难。 白天可以在喧嚣的红尘中忙忙碌碌，可是到了魂牵梦绕的午夜，思念就像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许姗姗只得飞舞起镰刀不停地收割。野草越长越疯，内心几近崩溃。许姗姗告诉自己，向前看，向前看，时间是最好的情伤药。 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浑浑噩噩中就到了大三的暑假，寝室里只有许姗姗和三姐魏悠悠没有回去。 宿舍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猫，许姗姗无聊之时就抓起那只猫放到窗台上，然后作出欲将它扔下楼的动作。小猫一遍一遍地哀呼，“喵喵喵……” 许姗姗对此却乐不知疲。 “许姗姗同志，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变态，你知道吗？”魏悠悠摇摇头，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她。 此时，许姗姗正抓着猫，听着它的哀叫。 变态？也许是吧，要不然怎么小猫叫得越惨，她心里越充满了快感呢？ “你这半年都没上网了吧，走，今天姐请你去包宿（上通宵）” “不去。”姗姗终于放下了猫。 “你不去？我可去了噢！你晚上一个人在宿舍睡可别害怕啊。” “你晚上要是想上厕所了怎么办，厕所的灯又坏了。现在放暑假又没人修。还记得卧谈会上，二姐讲的那个在厕所里找头的故事吗？你不怕……” 最后，许姗姗还是去了。 许姗姗盯着电脑屏幕发愣了很久，终于，还是登陆上了qq。 一时间，qq唧唧唧的弹出了许多信息。一一点开，却没有一条信息是她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她苦笑着问自己。一个虚假的爱情？一份虚拟的爱恋？ 网上一个你 网上一个我 网上你的温柔我就犯了错 …… 许姗姗又流泪了，怀念过去没什么错吧，她只想好好发泄一下。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魏悠悠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一切覆水难收！ 许姗姗擦干眼泪开始上网，浏览了一下网页，看了一会儿电视剧，然后就觉得很是无聊，这漫漫长夜可如何打发？ “一起玩斗地主吧。姗姗，来，打开qq游戏进来12号桌。”魏悠悠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就跑到她电脑前开始操作了。“这里有个人是隔壁师范学院的，和你正好是老乡，我和他聊过，人还不错！我们一起玩一盘斗地主吧。” 许姗姗表示没有兴趣。 “玩玩呗，现在是凌晨两点半，离天亮还早着呢。难得这个时候还有人在线陪我玩……”魏悠悠喜欢玩斗地主，但只限于网上，谁也看不到谁。 许姗姗不想玩。 不想动脑子，有什么好玩的。 “来，快，该你出牌了。”魏悠悠又开始催促她。 实在是盛情难却，许姗姗只得出了一张。没一会儿，在游戏里和许姗姗一组的白月光受不了了。 〔白月光〕：喂，你会不会玩啊？不会玩别玩，拜托不要乱出牌行不行？ 许姗姗大囧，脸一红，还好人家看不见。 她本来就不想玩好不好。 接下来，魏悠悠那一组自然是赢了。 许姗姗不想再玩了，魏悠悠拉着她又开始了一盘。 结果，又是魏悠悠一组赢了。 许姗姗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白月光的满头黑线，她可能已经被他贴上了“猪”的标签。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大概说的就是许姗姗吧。 魏悠悠连赢几把，心花怒放，“谢谢你，姗姗。” 许姗姗翻了个白眼，三姐，你拿我当炮灰呢？ 许姗姗退出，魏悠悠接着找其他人玩斗地主。 就在许姗姗无聊死了的时候，白月光发来信息―― 〔白月光〕：喂，你还会玩什么游戏？ 〔姗姗来迟〕：不会，我很少玩游戏。 〔白月光〕：象棋？会吗？ 〔姗姗来迟〕：会一点。 〔白月光〕：我们来杀一把。 〔姗姗来迟〕…… 〔白月光〕：来96号桌。 许姗姗进了qq游戏里的象棋比赛。 别的游戏对于许姗姗来说是菜鸟，但是下象棋还是可以的。 后来许姗姗问过白月光为什么还会找她下象棋，白月光说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笨，一个人到底有多笨才会把一手好牌打成那样。 两人一连pk了几把，天色渐渐放亮。 〔白月光〕：请你们一起吃早餐。 〔姗姗来迟〕：不用，谢谢！ 许姗姗吓得落荒而逃。 网友见面，非死不可。 她再也不会跟网友见面了，至于这个白月光，她和他只是网上玩玩游戏而已。 仅仅只是棋逢对手而已！ 下了通宵，白天昏天暗地的睡了一天。 之后，许姗姗就经常和宿舍的人一起去包宿。如果这叫堕落，那就让她这样堕落下去好了。 堕落，总比变态好。 至少宿舍里的猫解脱了，不用再受她的摧残了吧。 很巧，再次通宵时，白月光居然又在。许姗姗一直以为只有差等生才会在网吧里通宵，所以白月光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学生了。 ［白月光］：下一盘？ ［姗姗来迟］：呃…… 〔白月光〕：老地方等你。 两人下了一个通宵，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白月光再次邀请她一起吃早餐，许姗姗当然还是拒绝。 废话，如果真要是一起吃了早餐，以后还能一起下棋吗？答应是不能！ 那么就这样维持现状不好吗？ 第十一章 落荒而逃 就这样维持现状，不好吗？干嘛非要见面！ 至少许姗姗觉得很好啊！ 只是在网上和白月光下下棋，当然仅仅只是下棋，偶尔也只是交流一两句。她甚至连白月光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她和他下棋也就找找乐趣，打发打发时间。至于他真名叫什么，知道与否又有何干。所以，她也就懒得问了。 诚然，他不也没问过她叫什么吗！这年头，如果一上qq就问人家叫什么，好像很老土了吧！ 和白月光下棋，乐趣还是有的。至少姗姗开始觉得日子原来不是用来熬的。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冬天。2007年的第一场雪是否来的比往年都早一点。雪后初晴，许姗姗要去参加计算机国二考试，笔试的考场正好被安排在a大附近的师范学院。 师范学院实在是太大了，许姗姗在里面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考场的入口。 “同学，麻烦问一下3号教学楼怎么走？” 许姗姗的声音堪比广播里的主播更甜美，她问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对方看着她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指向喷泉后面的那个小门。 众里寻他千百度，原来考场竟然在喷泉后面。 姗姗微笑着点头道谢，转身离开。就在转身的一瞬间，手上的准考证竟然脱手而飞了。 低头去捡，却被另一只手的主人捷足先登了。 “许姗姗？” 呃？有问题吗？许姗姗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a大的？”深沉阳刚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 姗姗点头。 男生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声音飞扬，“祝你考试成功！” “谢谢！” 糟糕，要迟到了。许姗姗慌慌张张地从对方手里抽回准考证，然后撒腿就跑。 雪后的阳光打在沈白的脸上，骄阳暖心。他看着许姗姗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许姗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竟然在这里遇到她。 她，蛮可爱的。除了脸上有一块印记，其他的地方几近完美。甜美的声音，漂亮的大眼睛，白皙的脸颊，高挑的身材，还有就是她的棋艺…… 不错！ 他突然又想和她一起下棋了。原来，他一直就是和这样的她在网上对弈的。 许姗姗走出师范学院，感觉考得还不错，顿时心情好了起来。这时，沈文静拉着一张苦瓜脸走向她，“姗姗，我肯定过不了啦。” “过不了就补考呗！”许姗姗一脸轻松的样子很欠揍。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那要怎样？要不然请你吃一筒爆米花。”师范学院门口的爆米花是出了名的好吃。 “这个可以有。”沈文静顿时眉开眼笑，“我要巧克力味的。” “哎呦，又宰我一顿！”许姗姗不禁发出抗议。 “小气，你请我吃爆米花。我请你上网，ok？” “成交！” “守财奴。” 这学期，许姗姗去网吧的次数明显增加了。 一上线，就收到白月光发来的信息―― “你来了，老地方等你！” 96号桌，他们的专属！ 许姗姗想都没想就在键盘上敲出一句话：“为什么你每次都在？” 〔白月光〕：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啊！ 〔姗姗来迟〕：呃？…… 〔白月光〕：你考得怎么样？ 许姗姗盯着屏幕发呆，连她今天参加了考试他都知道？ 对，一定是三姐告诉他的。 见姗姗许久没回，白月光发了一个抖动窗口。 姗姗回过神来。 〔姗姗来迟〕：你又知道？ ［白月光］：当然，我还知道你的考场在哪。你没发现吗，其实我一直就在你身边！ 大概是心理作用，许姗姗吓得马上环视了网吧一圈。还好，并没有人看着她。 〔白月光〕：怎样？下棋还是见面？你选择！ 许姗姗想都不用想，“不见！” 〔白月光〕：那下棋吧！ 〔姗姗来迟〕：不下。 白月光连发了五个问号。 〔白月光〕：你怕输给我？ 许姗姗嘟嘴，谁怕谁啊，于是摆开棋局，开始和白月光网上对弈。 不知过了多久，姗姗移动棋子，“将！” 棋盘上，白月光已是一片死局。 〔白月光〕：姗姗，你又赢了。 姗姗？他竟然直呼她的名字？她和他何时变得这么亲密了。 不可能，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一定又是魏悠悠说的。 尽管如此，许姗姗心里还是划过一丝暖流。软软的，暖暖的触动心尖。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许姗姗莫名的烦躁。 〔白月光〕：姗姗，你知道吗？我喜欢和你一起下棋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已经不知不觉地迷恋上了这种感觉了。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是喜欢上你了？ 许姗姗咬着手指，半响没反应过来，她需要好好消化消化这条信息。 喜欢跟她下棋和喜欢她这个人是两码事好不好。 〔白月光〕：姗姗，我们正式见面吧！你在xx网吧的几号机？我过来找你！ 许姗姗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心跳也跟着加快。 〔姗姗来迟〕：不要！ 〔白月光〕：为什么？ 〔姗姗来迟〕：没有为什么。 〔白月光〕：你怕我是恐龙？ 姗姗想说，我怕你见了我会很失望。 〔姗姗来迟〕：我可能不会喜欢你。 更确确的说，应该是她可能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白月光〕：天色渐暗，我过来送你回学校！你等着，xx网吧虽大，但我还是可以找到你的！ 许姗姗吓得连qq都没有退出直接关机，然后走人。 她再次落荒而逃了。 沈文静气喘吁吁在后面追了上来，“许姗姗，后面有鬼追你吗？”至少下线前早点告诉她啊，害的她手忙脚乱的。 许姗姗只“嗯”了一句，继续向前走。 沈文静没好气的追问，“后面有鬼吗？要走那么快吗？” 许姗姗瞪了她一眼，一甩头，又大步向前走。一副“懒得跟你说”的表情。 沈文静越想越气，干脆停下来叉着腰大喊，“许姗姗，你个败家老娘们。你要是再不等我，我就跟你绝交。” 许姗姗回头白了她一眼，绝交？吓唬谁啊，继续走！ 不管怎样，总比被白月光逮到了强的多！ “许姗姗，你死定了！”沈文静咬牙切齿地大叫着，然后猛追上去。 第十二章 何处是归途 许姗姗在沈文静的追赶下狂奔回了宿舍。 宿舍里的气氛却是奇怪的很，老大姐姐正坐在床头低声抽噎着，其他人个个沉默不语。 死一片的沉闷！ “许姗姗，你死定了。”沈文静张牙舞爪的狂奔而至，看样子这次是怎样都不肯跟她善罢甘休了。 “别闹了，有情况！”姗姗小声提醒她，沈文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不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姗姗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二姐朝她们俩又是摇头，又是挤眉弄眼的，示意她们别乱说话！ 魏悠悠拿起洗漱用品走向洗涑房，用眼神剜了一眼还在抽噎的老大，“活、该！活该被揍！” 被揍？姗姗和沈文静两人眼神交汇，谁会揍老大呢？难道是大姐夫？不可能吧！ 两人正不知所措之时，宿舍门口冲进来一人。赫然一看，原来竟是大姐夫齐雷。 齐雷脸色阴沉，进了门二话不说就去拽胡冰。 胡冰愤怒的拉着床秆就是不跟他走。 齐雷接着就是愤怒的一甩，就把胡冰甩到了地板上。 也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心里委屈，胡冰哇哇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给起来，跟我走。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齐雷终于像个老爷们样大吼一声。 魏悠悠从洗涑房出来，看到齐雷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大快人心。 二姐急忙去扶大姐，“大姐夫，有话好好说！” 齐雷痛心疾首，“胡冰，你说我为什么打你？我为什么打你啊？你该打啊你！” 这时，宿舍门口开始聚集人气，一个个人像鸭子头一样竖起脖子死命朝里面看。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丢人！”魏悠悠一把把洗涑盆扔得老远。 胡冰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委屈。“呜呜呜……” 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许姗姗和沈文静吓得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齐雷见胡冰哭的伤心不由得心软，“咚”的一声跪在她身旁，边伸手去搂她，“对不起，胡冰。我不该打你。” 胡冰边哭边拼命地扭动身体，不让齐雷碰到自己，“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齐雷用尽力气去搂着她，同时抓住胡冰的手去抽自己的脸，“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打死我好了……” 见此情景，魏悠悠都快气炸了。烂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是扶不上墙！ 魏悠悠眼眶泛红，从人群中挤开，逃也般的离开了宿舍。 最后，胡冰在齐雷好言好语半跪半哀求下抽泣着离开了宿舍。从此，胡冰和齐雷正式同居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宿舍，大概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吧！ 这是继小宇之后，又一个人搬离了宿舍。同时，大家都在猜测下一个会是谁。 夜凉，雪花纷飞。 许姗姗在学校偏僻的一处小树林里找到了魏悠悠。 “你哭了？” 魏悠悠抹了一把眼泪，逞强。凶巴巴的说，“谁哭了？我……我这是冷得……” 她出来的匆忙，竟然没有穿羽绒服。 姗姗将她的羽绒服递过来，她吸了吸鼻子，然后接过来穿上。 “走，陪我去喝酒？” 许姗姗有点犹豫，“这么晚了……” “一句话，陪不陪我？去还是不去？” “陪……” “那不就得了。” “我打个电话给文静……” 魏悠悠一把抢过许姗姗手里的手机，“是你陪我，打电话给她干嘛？” 这个点，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大都关门了。两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好长一段路！ 魏悠悠连喝了好几瓶啤酒，喝着喝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是不是很傻？” “呃？……”姗姗张大嘴巴，不知如何接话。 魏悠悠边转动酒瓶边自顾自地说，“齐雷那样的男生，你说他有什么好的，谁会喜欢？可是我……我也算是活该！有时候感情的事真的由不得我。我的心，我管不了……” 魏悠悠情绪有点激动，“我竟然曾幻想着他和老大分手了，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他是个烂人，我竟然……我是不是疯了。” 许姗姗目瞪口呆，这个人还是三姐魏悠悠吗？在她眼里，魏悠悠长的好看，一头长发及腰，个性温柔，举止大方。多少人在追求着她，可是她却偷偷的喜欢着大姐夫。她从来不接受任何一个追求者，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清高看不上任何人。 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 魏悠悠半醉半醒，“我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许姗姗拼命点头。 “姗姗，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宿舍了好不好？” 别人？姗姗猜想三姐说的应该是老大。魏悠悠先出来的，所以她还不知道老大已经被齐雷带出去了。 “我们去网吧上通宵，怎么样？我们去网吧开一个包间，你上网，我睡觉。” 又通宵？ 许姗姗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两人就近原则找了一家网吧开了一个包间。魏悠悠喝了点酒，进了包间就睡！ 这时，许姗姗的电话响了，是沈文静。 “姗姗，这么晚了你在哪呢？你不会掉进厕所了吧？” “我在网吧呢。”姗姗用手捂着嘴巴试图压低声音。 另一头，沈文静大声囔囔起来，“啊？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去通宵，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姗姗怕耳膜震破，把手机移开。隔的有点远，还是能听到电话里沈文静噼里啪啦的骂叫声。 噢，祖宗啊，求你别骂了！ “哼，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要不是因为宿舍楼的大门关了，说不定沈文静现在就会冲出来找她算账。 听着魏悠悠均匀的呼吸声，许姗姗也开始犯困了。但是她不可以睡觉，因为这是在网吧，两个人都睡着了可能会不安全。 姗姗无聊，打开qq，心想这个时候应该没人在线了吧。毕竟跟她这样经常上通宵的人还是很少的。 起初她上通宵只是为了治疗情伤，因为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之后，许姗姗似乎真的渐渐地从上一段网恋中挣脱出来，只要不去想，伤口就不会疼！ 可如果真要再去爱一个人，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许姗姗没有勇气再去喜欢任何一个人，不想再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毕竟，她脸上的血管瘤在医学上都不能绝对否定会不会遗传给下一代。 滚滚红尘，漫漫长路，何处是归途？一切顺其自然吧！过去的就让它好好的走，未来的就让它慢慢地来吧！ 第十三章 非你不可 “姗姗，你在哪？” 许姗姗以为这个时候网上不会再有人在了，却突然收到了白月光发来的消息―― “你的ip地址不是附近的网吧？你在哪里？” 他竟然连她的ip地址都看？够细心的！ 许姗姗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魏悠悠，忽然不知如何回答白月光。难道她要说她是陪三姐出来喝酒然后没有回宿舍？ 〔白月光〕：“姗姗？？？” 白月光明显有点焦急！ 〔姗姗来迟〕：“呃……” 〔白月光〕：“在哪？” 〔姗姗来迟〕：“当然是在网吧了！” 明知故问，姗姗有意避开重点，故意答非所问！ 〔白月光〕：“我当然知道你在网吧，我是问你在哪个网吧？” 〔姗姗来迟〕：“你怎么又在？” 〔白月光〕：“回答我！” 〔姗姗来迟〕：“你先回答我！” 〔白月光〕：“如果我说我在等你，你会信吗？” 〔姗姗来迟〕：“不会！” 〔白月光〕：“为什么不信？” 〔姗姗来迟〕：“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来？” 〔白月光〕：“我不确定，所以我只能守株待兔了！” 把她当兔子？ 〔姗姗来迟〕：“为何要逮我？” 〔白月光〕：“想找你下棋！” 借口？ 〔姗姗来迟〕：“网上会下象棋的人大把，随便找个人就可以陪你了！” 〔白月光〕：“不是和谁下棋都能有那种感觉的。这种感觉只有你才有，就是非你不可！” 非你不可！ 许姗姗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手指在键盘上停滞，大脑一片混乱，这算是表白吗？ 姗姗心里一团乱，曾经有人打开了我的心门，我却把自己弄丢了。而今，有人再敲门，我却不想再开门了。因为门开了，我会万劫不复！ 姗姗许久许久没有回消息，白月光也不催她。漫漫长夜，他有的是时间。 包间里昏暗一片，魏悠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而后发出梦呓，“齐雷，你个混蛋！” 姗姗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算是安慰。在姗姗眼里那么清纯脱俗的三姐，如今也是身陷情中不能自拔。“情”这一个字，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问世间情为何物？ 姗姗把自己的羽绒服盖在魏悠悠身上，看来她今晚要当她的守护神了。 仿佛过了许久―― 〔白月光〕：“怎么了？睡着了？” 〔姗姗来迟〕：“谁睡着了？” 〔白月光〕：“那怎么不说话，我们去下棋吧？” 姗姗用手揉了揉眼睛，点开qq游戏，棋局摆开，楚河汉界分明，对弈正式开始。 都说情场如战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情景了吧！ 姗姗似乎不在状态，连连输了两把之后，心里莫名烦躁不安，她二话不说果断退出游戏。 世界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白月光〕：“姗姗，你怎么了？” 白月光也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姗姗来迟〕：“没什么了！” 〔白月光〕：“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连续两次输给我？” 〔姗姗来迟〕：“是你技艺太高超了。” 〔白月光〕：“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姗姗再次揉眼，她有点困了，天何时亮？ 姗姗没有回话，白月光也没有继续追问。一时间，两人不再说话，但却隔着屏幕都知道彼此都在。 白月光似乎在等待什么，良久，发来消息―― 〔白月光〕：“姗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姗姗来迟〕：“你问吧！” 〔白月光〕：“你得保证如实回答，还有，不能生我的气。” 隔着屏幕，姗姗“切”了一声，要求还真多！同时，她又有点好奇他要问她什么。 〔姗姗来迟〕：“好，你问吧。” 〔白月光〕：“你先答应我不生气！” 〔姗姗来迟〕：“好，我答应你不生气！” 隔了一会儿，白月光似乎也在犹豫，最终发来一条这样的消息―― 〔白月光〕：“你是不是曾经和网友见过面受过伤？所以你怎么样都不肯见我？你怕见光死？” 见光死？姗姗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心口微微一痛。 虽然那个人已经走出了她的世界，她和他也不再联系，可是一些记忆依然是存在的。比如，他送给她的汪国真诗集，他给她写的信，他邮寄给她的照片，她和他在北山公园石阶上的合影，一切真的过去了吗？要不，为什么她还是会心痛。 不想被人戳穿，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暴露给别人看。许姗姗心中一酸，心口闷痛。下一秒，手指翻飞，竟然在键盘上敲下这样一行字：“我有没有受过伤和怕不怕见光死，都跟我不见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了，你对我有感觉不代表我对你也有感觉。我既然对你没有感觉，我又为什么要和你见面？你又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发出去后，姗姗才意识到自己言语或许有些偏激了。这一行字看似清冷高傲，其实却是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怪。 她讨厌这种被人踩到狗尾巴的感觉。 〔白月光〕：“你答应过不生气的。” 〔姗姗来迟〕：“我有生气吗？” 闭着眼睛说瞎话。 〔白月光〕：“我感觉你生气了！” 〔姗姗来迟〕：“不好意思，你再次感觉错了！” 〔白月光〕：“姗姗，你有点盛气凌人了！” 盛气凌人？什么时候她配得上这个词了？ 姗姗不再跟白月光说话。 直到黎明破晓，姗姗退出qq之前跟白月光说一声，“晚安！” 她该回宿舍去睡了，天亮了，该说晚安了。 回到宿舍，姗姗睡了一整天。堕落啊，堕落，看来这大学四年，有一半的光阴都被她堕落完了。 再次上线，白月光给她留下了一大串消息―― “姗姗，如果我惹你生气了，在这里我真诚的给你道歉！” “我只想说，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受过什么伤害，我都愿意做你的疗伤药丸。” 最后白月光发给她的是《男人海洋》的歌词―― 最痴心的男人像海洋 爱在风暴里逞强 …… 到你觉得我给不了的天堂 温柔的男人像海洋 爱在关键时隐藏 …… 我的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 送给你飞翔 …… 许姗姗沉默地关上了电脑，感动还是有一点点的。白月光，你是宽阔的海洋，可我却只是小溪流里的一条小鱼，我累了，我游不到你的海域里，你还是去寻找其他的鱼吧！ 蝴蝶终究是飞不过沧海的！ 第十四章 没过多久，计算机国二考试成绩就出来了。令人没想到的是，姗姗自我感觉良好的笔试科目却挂了，反倒是上机考试过了。沈文静则是两个科目全挂，看到姗姗竟然也挂了一科，沈文静心里自然是一点都不难过了。她反而哈哈大笑，“姗姗，真好，你也没过。这样就有人陪我一起补考了，哈哈……！” 许姗姗白了她一眼后就趴在电脑前装死。不应该啊，不应该，她笔试考出来的时候感觉多好，怎么就挂了呢？ 其实最苦逼的是沈文静，她从大二开始考英语四级，可是每次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就过了。姗姗叫她干脆改名叫“差一点”得了。说到英语四级，沈文静开始愁眉苦脸了。 眼看还有一学期就要毕业了，下学期还有毕业论文，真是苦海无边啊。 沈文静开始背英语四级词汇，越背越觉得枯燥无味，无聊死了。于是拉着姗姗又去了网吧。 姗姗一打开电脑，白月光发来消息―― “姗姗，打开你的qq邮箱。我给你发了一个文件！” 进入qq邮箱后，点开竟然是计算机国二的笔试题库。明显，白月光很用心的整理过，然后用word文档编辑好了，每一道题后面都有正确答案。只要把这些题背下来，及格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姗姗滑动鼠标，边看边有点心虚，羞愧！怎么她就老是挂科好像这是一种不怎么光彩的事吧。过了一会儿，心里的那一丝丝的羞愧感，竟然随着鼠标的移动慢慢消失，随之便烟消云散了。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脸皮越来越厚！好像从失恋后，挂科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吧。 〔白月光〕：“姗姗，你的火车票买了吗？” 许姗姗一愣，噢，原来还有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又要提前去火车站购票了。 〔姗姗来迟〕：“没有，怎么了？” 〔白月光〕：“你可以把学生证给我，我们可以一起买票！” 把学生证给他一起买票？这不就意味着她和他要共乘一列火车？ 姗姗坐在电脑前咬着手指，那是不是还有可能，她和他会并排而坐？那么，这一路她和他都会有现实中的牵牵绊绊？ 那，还是算了吧。 往年，a大都会比师范学院早一个星期放假，今年也不会列外吧？ 〔姗姗来迟〕：“算了，我们两个学校放假时间不一样。” 〔白月光〕：“你可以等我几天嘛，就几天！和我同路，我可以帮你拎行李，免费的！” 后面是一个笑脸。 姗姗想都没有再想，果断地拒绝了。这几年，北上南下每一段旅程，她都是一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自己早就变成女汉子，何时需要人家拎行李了？如果有人在身边，她反而会无所适从。 〔白月光〕：“姗姗，你到底在怕什么？” 〔姗姗来迟〕：“没有啊，你想多了！” 看来，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的，沈白只得无比沮丧地下了线。 计算机笔试补考非常的顺利，其中的题目和白月光提供给她的大同小异。姗姗只用了半个小时便做完了卷子，做完之后，姗姗又象征性地检查一遍答题卡。然后，交卷走人。 从考场出来，姗姗快速的离开了师范学院。谁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就在这里遇到某人，所以还是尽快溜掉得好。 大四下学期，姗姗很少去网吧。临近毕业，所有人都开始忙忙碌碌了！有的忙毕业论文，有的忙着找工作，有的忙着考研。 许姗姗就算是再堕落，也不应该这个时候经常泡网吧。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课了，就剩下一个论文答辩了。 等待论文答辩的那一段时间，沈文静和许姗姗在学校附近的小超市找了一份理货员的工作。 某一天晚上，许姗姗正在上班。正准备考研的魏悠悠出现在她面前。 在学校小树林的一个角落里，魏悠悠塞给她一张纸条。 “姗姗，这个是沈白的手机号码。” 姗姗一怔，原来他叫沈白！她已经很久没上网了，久的都快忘记白月光的存在了。 魏悠悠接着说，“你已经好久没跟他联系了吧，所以有些事情你肯定还不知道。半个月前，沈白家里出事了。他的母亲在上海务工，不知怎么就突然……” 魏悠悠说到这里，顿了顿，有点语噎。她和沈白毕竟也是几年的网友了，网上聊了那么久，怎么地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吧！ “他母亲突然……出事……然后就离世了。沈白是坐飞机赶过去，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家里经济并不好，坐飞机是需要一笔钱的，他跟我借钱我才知道的……他明天就回来了，姗姗，我希望你能去火车站接他。” 姗姗有点愕然！ “姗姗，对于一个人来说，与自己的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阴阳相隔，这是很痛苦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这个时候也只有你才能带给他一点点关怀和慰籍。” 姗姗愣在原地。 “姗姗，该说的我都说了，去不去由你。” 魏悠悠转身补充道，“如果他喜欢的是我，我一定会去。可惜，虽然我比你认识的他早，可他喜欢的竟然是你。” 直到魏悠悠离去，许姗姗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曾经他说过，我的爱是折断自己的翅膀，送给你飞翔。 可惜，沈白，就算你折断了翅膀我也飞不起来。 当夜，姗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沈白，这段时间里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失去世上最亲的人，应该是撕心裂肺的痛吧。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不起，沈白，我一切都不知道。 第二日，许姗姗请了假在网上查了一下沈白所坐的那一趟列车到达牡丹江的时间。 一登录qq全部都是沈白发给她的信息，最后一条的日期是半个月前。 她从不在意的人却是最在意她的人，姗姗抬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流下来了…… 第十五章 能抱抱我吗 列车到达牡丹江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晚上八点，许姗姗就到了火车站。站在火车站广场，对面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迎着五彩缤纷的灯火，很容易给人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灯火辉煌又如何，可这都是别人的风景，一切与她无关。万千红尘，她只是一粒卑微的尘埃。 夜风徐徐，姗姗深深吸了一口气。来接他，是对是错？记得来的时候，沈文静还特意翘了一会儿班陪她一起等公交。知道她要去接沈白，一个劲地嘲笑她，“姗姗，你不是说再也不见网友了吗？” 许姗姗低下了头，百无聊聊地用脚拨动地下松动的泥土，自己曾经确实是说过再也不会见网友的话。 而如今，她食言了…… “喂，姗姗，你不会又网恋了吧？”沈文静的声音很大，大的足以引来路人惊诧的目光。 许姗姗的脸有点发烫，抿了抿唇，继续拨动泥土。沈文静见她一直不说话，气的大骂，“你奶奶个熊，竟然敢不理我。女人，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见色忘义，有异性没人性。你看你哪件事不是我在瞎替你操心着，现在的工作不是我带你找的嘛……” 其实姗姗并不是不想理她，而是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沈白肯定也不愿意太多人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所以姗姗也就不好跟沈文静直接讲。 沈文静不明所以，嘴巴依然喋喋不休地说着。唾沫横飞中，姗姗只得在心里呐喊，11路，11路公交车求求你快来吧，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淹死在这口水中了。 “姗姗，你去约会怎么穿这一身黑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去奔丧呢。” 真是乌鸦嘴。 本来姗姗是想穿那件米色连衣裙的，可是一想到沈白家里刚遭变故，还是黑色好。最后，她换成了黑色长裤和黑色衬衫。 如果让沈文静这么咋乎下去，还不知道她嘴里能吐出啥来。于是，姗姗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沈大小姐，你劳苦功高。这样，改天我请你去吃骨头锅，全当是我孝敬你的。” 沈文静听说有骨头锅吃，立马张大嘴巴变了一副脸，“真的？” 东北的骨头锅，真的很好吃！ 姗姗点头，“嗯。” “放心，你又网恋的事我绝对不会在宿舍说的。”沈文静拍了拍胸脯开始打包票。 姗姗剜了她一眼，什么叫又、网恋？ 11路公交车终于千呼万唤地驶来了，姗姗上了公交，沈文静就去上班了。 没有了白天的喧嚣，似乎让人心里更加的清宁！灯火通明的出站口，姗姗把那张写了沈白电话号码的纸条攥在手心里，不一会儿，纸条就被汗湿了。 紧张吗？好像有一点点。其实那一串手机号码她都能背下来了，但好像拿着那张纸条心里会更沉稳一点。 忐忑不安中，姗姗的手机收到沈文静发来的信息―― “三姐让我转告你，沈白已经知道了你去接他了。” “姗姗，你怎么得罪三姐了？她好像挺不高兴的，看样子她都懒得跟你说话。” 姗姗握着手机，她什么时候得罪三姐了？大脑快速搜索一遍，没有啊！ 难道是因为沈白？她觉得她“抢了她的人”？可是，魏悠悠不是喜欢齐雷吗？ 姗姗摇头，真搞不懂，想不明白。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就连女人都不一定了解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像过得很慢又似乎过得很快。 八点十分 八点十五分 八点二十分 …… 八点四十五分，列车正点到达。姗姗在出站口期盼，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从身边擦肩而过。人群中，姗姗企图找到形似沈白的人。 她没有见过他，但应该可以感应得到吧。 最后，出站口只剩下寥寥几人走出来。姗姗开始伸长脖子朝里面眺望，依然没有形似沈白的人。 “姗姗，我在南门。” 姗姗这才明白，火车站有好几个出口，自己应该是蹲错点了。 姗姗从东门走去南门大约花了十几分钟，这时，南门已经没什么人了。 借着夜色，远远地，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不用猜这个就是沈白了。 沈白几乎没有行李，只背了一个背包。然后，遗世而独立地站在那里。 沈白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姗姗走近。 姗姗深呼吸，然后走近。这才看清楚：沈白一脸的沧桑，头发很长很乱，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梳洗过了。 见到沈白，姗姗已经轻松了很多。又不由地多看他几眼，他的胡子渣渣爬满了嘴角，嘴唇干裂。此时，沧桑和落寞都不足以形容他。 这段时间，他一定过得不好，是非常的不好！ 沈白朝姗姗一笑，就算是笑也是那么地无力而又虚弱。 姗姗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白？”姗姗的声音是不确定的疑问。 “我是。”沈白的声音嘶哑。 夜风细细中，沈白问―― “姗姗，能抱抱我吗？” 突然间，空气凝结，万物静止。 沈白的声音很小，但却依然清晰入耳。 姗姗听得很清楚，是“能抱抱我吗？”而不是“我能抱抱你吗？” 这个时候，沈白是不是很需要这个怀抱？姗姗有点不知所措，同时心跳加速。 抬头再看，沈白一脸纯白的像个孩子，眼神清澈透明，没有半点邪念。 姗姗点头！ 沈白拉过她，一把拥入怀中。最后，还是他抱她！ 沈白抱得很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姗姗动都动不了，任由他抱着，感觉天地万物化为乌有。良久，姗姗感觉颈窝凉凉的，原来沈白流泪了，他抱着她无声的哭了。 “姗姗，谢谢你来接我。” “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沈白放开她，仰起头。 都说，抬起头来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走吧，陪我去吃饭，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饭了。” 姗姗跟着沈白进了一家面馆，面馆虽小但布置的却很精致。两人坐下点了两碗牛肉面，沈白大概是真的饿了，一碗面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姗姗多少有点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只吃了一点点。 吃完面出来，最后一趟公交车也走了。姗姗知道“大福源”超市每晚都有免费送顾客的班车，她和沈文静坐过好几次。 免费的东西好是好，可忧愁的是人太多了。两人根本挤不上去，姗姗站在门口又让人给挤了下来，还好，沈白在后面及时扶住了她。姗姗有点囧，这挺丢脸的。突然想起宿舍老八挤车的情景：老八右手一把羊肉串，左手一把冰糖葫芦，大声叫着让一让。很多人怕搞得一身脏，都会给她让一下。 姗姗想到这，突然有点想学学老八。 她望着旁边卖羊肉串和糖葫芦的摊位发呆，这就给了沈白一个错觉。于是，沈白跑过去买了。 等一串糖葫芦递到面前来时，姗姗才回过神来。 姗姗无语，“我没有想吃糖葫芦啊。” 沈白更加无语，“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它。” 他想说，就差流哈喇子了！ 呃……姗姗泪奔。好吧，她又错了。 直到所有的免费班车都开走了，两人还是上不了车。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点的！ 第十六章 夜归人 眼见最后一辆免费班车缓缓离去，只留下一尾浓浓的黑烟。姗姗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啊，谁让她挤不上去呢，如果沈文静在的话多好啊，凭她那彪悍的身手应该早就上车了吧。唯一庆幸的是，她并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忧伤的少年！ 姗姗抬头与他对望一眼，沈白――他的眼里明明带着笑意，却让她隐隐中感觉有一股抹不去的忧伤。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年，可是世事难料啊…… 姗姗几乎能感受他的切肤之痛，多希望世上能有一把如意刷，能及时刷掉你心中的痛。沈白，坚强起来，希望你能少一点忧伤！ 寂静的夜晚，橘黄的路灯，空旷的大路上，只留下姗姗和沈白两人长长的身影。 “我们还是打车吧。”姗姗想着沈白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应该很累了，还是快点回到学校好。一会儿后，她死心了，因为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出租车了。 沈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舔了舔干裂的唇，“还是走路吧。” 姗姗点点头，率先迈开了步子。沈白没有半点迟疑随即就跟了上去。 姗姗很少走夜路，更别说是如此万籁无声的夜。她边走边胡思乱想起来：等下黑暗中哪个角落里会不会突然跳出几个蒙面人来，然后大声囔囔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里过，留下买路财”。 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随随便便脑中就能恶补出武侠小说里的片段？ 脑海中闪过的是，很少的时候看过的电视剧《白眉大侠》里的一个片段，有点记忆深刻。童年犹如昨日，姗姗至今还会唱那一句：刀，什么样的刀……美女爱英雄！ 直到多年后，姗姗才知道自己不是美女。自然，她也不期望能遇到英雄！ 姗姗频频回头，四处张望，生怕哪里突然就窜出一两个人来。 沈白看她东张西望的，忍不住问，“姗姗，你在看什么？” “啊……”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姗姗说话有点结巴，“那个……我……从来……没走过夜路……”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即使有事，我也会先保护你！” 姗姗一听，心头一热，忘记自己应该要说什么了，半响才“噢”了一声。 沈白深邃的眼眸看向她，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这样是不是就没那么害怕了？” 确实，是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一触碰到他宽厚温润的手掌，姗姗顿觉有一股血流直涌上大脑，随后一阵眩晕，犹如踩在云里雾里。轻风籁籁，眼前夜雾蒙蒙，犹如身在水云间――不真实！ 一阵朦胧过后，姗姗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从他指间传来的温暖却让她一时失去了勇气。 尽管这个城市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处在雪花飞舞的季节中，但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变暖了。 温度适宜，姗姗的手却依然是冰凉的，她的体质一向如此而已。 握着她冰冷的手，沈白不禁问，“姗姗，你冷吗？” 姗姗摇头。 攸地，沈白拿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然后又揉了揉，试图让她的手暖起来。 姗姗有点难为情，稍一用力，手便挣脱开来。 沈白的手还僵持在原位，突然，手心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同时，他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仿佛被抽走了什么一样！ 姗姗想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于是，两人不再做任何交谈，继续走路。姗姗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拒绝了他那么多次后，她和他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单独相处的夜晚。 一条长长的马路，似乎看不到尽头。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们两人。 “姗姗，你之前一直不愿意见我，为什么又愿意来接我？”寂静的夜里，沈白的声音显得遥远而缥缈。 姗姗怔住了，为什么来接他？为什么？难道她要说，是魏悠悠来找她…… 姗姗再次沉默，夜风摇曳，吹乱了她的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沈白脸上划过一丝隐隐痛楚，“姗姗，我不想要你的同情和怜悯。” 姗姗拼命摇头，努力想解释什么，“没有，没有……” 我没有同情你，也没有怜悯你！真的没有！ 最多只是心疼而已！ 可是一切语言却是那么地苍白无力，姗姗心酸，依然极其认真地说，“沈白，真的没有。你不要这么想。” 见状，沈白转眉，一笑，“姗姗，你不用太认真，我只是随便问问。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并不是很重要的。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来了，这样就够了！” 姗姗深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这时，沈白抬头凝望天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母亲的突然离世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但斯人已逝，来者可追。他的路还很长，他必须站起来向前走。可是姗姗，你能陪我走多久，我又能陪你走到哪个路口？ 多年以后，红尘烟雨，世事百转千回，你的手是否还能交到我的手心里？一切，未可知！ “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沈白。” 沈白重重地点头。 夜深露重，两人继续前行。 “姗姗，如果现在能下点雨就好了。我们就是真正的风雨夜归人了。” 似乎是为了营造一种欢快愉乐的氛围，沈白努力的咧开嘴笑着。 姗姗也努力的迎合着这种气氛，“那我们岂不是会变成了落汤鸡了！” “无所谓啊，有你相伴，即使是变了成落汤鸡，又有何妨！” 姗姗不胜娇羞，“沈白，你说话是不是一直都这么直接？” 沈白的象棋下的很好，姗姗想，一个能操纵象棋棋局之人，应该像是个手握千军万马的将军，沉着、冷静、稳重。 可是，沈白是吗？ “是吗？我只有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才这么直接的！” 姗姗再次娇羞，“可是，沈白，你的诗念错了。是风雪夜归人而不是风雨夜归人！” 沈白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噢，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条路，沈白希望它越长越好。这样，他就不用和姗姗说再见了！ 可是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 终于，还是走完了。 来到a大宿舍大楼门口，姗姗有点傻眼了，大门已经上锁了。 拨通沈文静的电话，沈文静在睡梦中按下了接通键，“姗姗，你还没回来吗？” 废话，回来了我还用打你电话吗？ “文静，我没回来你也能睡得着？” 沈文静迷糊中还打着哈哈，“姗姗，你还有脸说？都是因为你请假了，那些活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进不了宿舍啊。” 听电话里的动静，沈文静似乎走出了宿舍去了厕所，连嗓音都不觉变大了几倍。“拜托，大姐。外面酒店大把的房间，你可以和沈白去开房啊！” 沈文静的声音真的很大，姗姗脸一红，心跳加速，不由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沈白。他听到了吗？ 如果他听到了，姗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会怎么看她？ 姗姗压低声音，“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沈文静大声跟她抬杠，“是啊，你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但是你随便起来就不是人。哈哈……” “沈文静，不损我你会死吗？”这个时候，姗姗恨不得跑上楼去找个胶布封住沈文静的大嘴巴。 挂了电话，姗姗看着沈白，他有没有听到？ 她努力的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第十七章 平行线 站在宿舍楼下，姗姗眼巴巴的看着五楼宿舍方向，床就近在眼前，可是就是上不去。她和它隔着一把锁的距离。 看来，又得去网吧通宵了。 一提网吧，怎知沈白却是一脸的反对，“网吧太吵太杂了，又乌烟瘴气的。女孩子还是应该少去点好。” 姗姗哑口无言，那你为什么还老是去网吧等我？你等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女孩子应该少去网吧呢？ “姗姗，我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十分钟后姗姗被沈白带到了a大操场上。只是，迎接他们的除了袅袅夜风，再无其他。 “姗姗，你知道吗？在你还没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认识了你！你曾经那样地张扬过。” 姗姗一愣，她何时那样地张扬过？充满疑惑的看向他，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沈白微微眯眼，很神往回味的样子，“大二那年，校运动会女子1000米……” 往事如一坛美酒，时间越久越香醇可口。 校运动会？女子1000米？闭上眼睛，姗姗的大脑开始搜索。是啊，女子1000米，多么熟悉的画面，仿佛昨日重现…… 那天，人山人海。一片人声鼎沸中，姗姗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终点线。接着，便是潮水般的掌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她欢呼，因为她把第二名落下了整整两圈，这速度估计是再无人可以超越了。还记得，她冲向终点时，文静为她拍了一张相片。这张相片她邮给了他――崔志刚。 这个名字，居然再次在大脑中出现。只是，他却没有在终点线上等她。心底，忽然传来一阵抽痛。姗姗停止回想，等了几秒，这阵抽痛才缓缓从心头掠过。 原来，她还是会心痛的。毕竟，那是那么美好的初恋啊。那里，有她的所有幻想和憧憬啊。她曾经以为，他会是她的永远。可是，永远到底有多远？有谁知道？ 网恋，有时候不过是水中月、梦中花。等到繁华落尽，一片荒芜！ 网恋过后，心底犹如台风过境，一片狼藉！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可是，挥之不去啊！她和他既然早已是前尘旧梦、物是人非。而今不过是，旧梦重温一遍而已。 不过，旧梦终究是旧梦，怎么温也温不暖了。 久久，沈白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时，我和魏悠悠第一次线下见面。她把我带来看你们的校运动会。”就是那么的惊鸿一瞥，从此佳人的身影翩翩入心。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还是网上和他棋局对弈的她。“我和魏悠悠，大概是异性网友中的另类吧。我们见面后，即没有见光死，也没有成为情侣。” “三姐很漂亮，是个古色古香的古韵美女。你就没有心动过？”说这话的时候，姗姗的脑海里顿时印出了魏悠悠长发飘飘然的娇容。 随即，沈白脸上出现一抹自嘲的苦笑，“魏悠悠那样的女孩，不是谁都可以亲近得了的。我有自知自明，所以，不去碰这朵娇滴滴的美人蕉。” “其实她很温柔，很清纯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清高不可方物。” 沈白没有接话，表示不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了。 “怎么样？陪我跑一次？” 沈白把背包一扔，随地捡了一个小石子，画了一条起跑线。 是起点，也是终点。 沈白踮起脚尖，跃跃欲试。姗姗，希望我以后的每一个起点，都有你。 两人穿梭在夜风中。 也许，有些东西太沉重了，他也快背不起来了。有时候，轻装出发何尝不好！ 奔跑，有时也是释放压力的一种。 近处，夜风在耳边呼啸。远处，蝉鸣低吟。 绕着塑胶跑道跑了十圈，姗姗气喘吁吁，“沈白，我……大概是疯了……才会……大半夜的陪你……跑……” 沈白同样也气喘吁吁，“姗姗……疯了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尽管，我希望你也能为我疯一次。 姗姗，以后如果不能拥有你，那么今夜也会让我刻骨铭心！曾经有一个女孩陪着我奔跑过了那段苦涩的青春岁月。 两人躺在草坪上，双手作枕，仰望天空，繁星点点！ “姗姗，毕业后你想去哪里？” “上海。”姗姗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那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她想去看看。 沈白半响没有声音，心腔里突然被塞满了失落和伤感。 你就像是风筝，起风的时候总是会飞起来的。我已折断了翅膀，无法与你双宿双飞。只是希望，你飞得再高再远，那根线能紧紧握在我的手里！ “你呢，沈白？”姗姗偏头一问。 “我……”沈白仰望天空犹豫未决，“我……可能会回家乡……支教……” 姗姗“噢”了一声。 看来，她和他终究不过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两条平行线若要相交，必须要有一个人先转弯。 可是，谁又会为谁转弯呢？ 沉寂，整个世界一片沉寂。 沈白大概是真的太累了，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姗姗翻了个身，单手支撑额头，打量着熟睡中的他。他的眉头紧皱，看样子他睡得并不安心。他的伤口到底有多痛，连睡梦中都显得那么哀伤。 第二天，姗姗悲催了。 由于昨夜一夜未眠，到了下午，姗姗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于是，姗姗找了个角落打了会盹。可是不幸的是，还是被老板娘发现了。 超市老板娘是个“重量级”的人物，目测体重至少二百五十斤，怎奈这个重量级的人，可心却非常的狭隘。她抓到了姗姗就开始不依不饶的，起初说是扣一天的工资，后来还是觉得不爽，于是把姗姗叫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姗姗站在老板娘办公桌前，暗暗叫苦。握紧拳头，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果然，老板娘一拍桌子，普通话说得贼溜，“小姑娘，上班时间就得有精神气儿。没精神气儿的就给我滚蛋。” 姗姗可怜巴巴被训了一顿，这还没完呢。只见，老板娘傲气冲天的丢了一把零钱过来，“诺，拿着你的工资从这个门出去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姗姗一数，总共才一百八十八块钱。这就是她半个月的血汗啊，罢了罢了，就当是廉价劳动力好了！ 沈文静在生活用品区，姗姗过来时，她正在低腰搽试锅碗瓢盆上的灰尘。 “文静，我走了。” 沈文静起身，抬头，一脸的惊讶，“姗姗，你怎么过来了，你要去哪？这不还没下班了呢。” 姗姗哭丧着脸，“文静，我被开除了。” 沈文静爆眼一瞪，“什么？怎么就被开除了？” 姗姗咬了咬唇，低声说，“我打盹了，被老板娘抓了个现成的。” 这也不是光彩的事，还是低调点好。 沈文静一听，工作服一脱，一扔，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然后大声叫唤，“她奶奶的，这样就要开除啊？老娘找她算账去。” 姗姗拉住了她的手，乞求般，“文静，算了，这样你也干不了了。” “干不了就不干了，谁稀罕了。” “不要这样，文静。毕竟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不想把这件事情扩大到谁都知道。再说，离论文答辩还有一个多月呢，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干下去……” 沈文静气哼哼的转身，“都是沈白那个害人精，这一见面就让你把工作给丢了。” “不关他的事，他并不知道我今天还要上班。”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劲，这么快就开始维护他了。”沈文静气的用手指猛戳她的额头，她有点吃醋了好不好。 “哪有，别戳了，等下我都被你戳傻了。” “许姗姗，你现在还不够傻嘛？” 夕阳西下，姗姗昏昏沉沉中走到了学校门口。霞光里，她眯着眼睛看到：不远处，有两个老头正在下象棋，旁边蹲着一个少年正在指点江山。 再次见到他，她竟然有点恍若隔世之感。 沈白缓缓地站起身来，朝她深深一笑。怎奈，笑容里尽是忧伤。 远处，一抹夕阳余晖笼罩。夕阳无限好啊…… 第十八章 赖上她了 姗姗眯着眼睛看见：沈白理了发，剃掉了胡子碴，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这样的沈白，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突然一下子却又想不起来。 两人迎着夕阳对面而立，沈白眼中还带着笑，“姗姗，好巧。“ 巧什么？他明明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下午。为的就是能与她不期而遇。 还好，路边有人在下象棋。 姗姗打了个呵欠，“嗯，好巧啊。沈白。” “你今天没有睡觉？”昨夜没怎么睡，他以为她上午会在宿舍补一觉。 姗姗“嗯”了一声。 本来他想约她有一起去公园走走的，见姗姗一脸的疲惫，好像有点不忍心。 于是原本想说的话改成了―― “我送你回宿舍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姗姗想拒绝，想想算了，她困的话都不想多说了。 宿舍楼下，沈白目送姗姗进了大门才转身依依不舍地离去。 姗姗上了楼，脱了鞋子就倒在床上睡了。 明明很困，大脑却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感觉有一人在她床头看了看，然后隐隐约约就听到宿舍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回来了。 耳边越来越吵，二姐那清脆的声音清晰的在上铺响起，“给你们讲个笑话啊，都听好了。”―― 一男生和一女生正在彩排节目，其中有几句台词是这样的： 男：“好好的事搞成这样，都是你妈逼的。” 女：“怎么能怪我妈呢？你妈也参与了好不好，说到底还是你妈给逼的。” 男：“是你妈逼的。” 女：“你妈逼的。” 男，“你妈逼的。” 女，“你妈逼的。” …… 男生气愤一甩，：“不演了，不演了。这什么破台词啊。” 二姐边讲边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太好笑了……” 几秒后，没想到冷场了。于是二姐问，“你们咋都不笑呢？” 老八，“二姐，我论文都三稿了还没过呢，这都快毕业了，我怎么还笑得出来。” 二姐，“老九，你咋不笑呢？” 老九耸耸肩，故意放声大笑两声，“二姐，你这个笑话笑点太低了，呵呵……这样总可以了吧。” 二姐顿觉无趣，用力拍打床板，“老四，姗姗，你笑两声给大爷我听听。” 姗姗翻了个身，“二姐，饶了我吧，我都快困死了。” 二姐又是用力一拍，“都给我滚！” 突然，屋里一片漆黑，原来是熄灯了。 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这样真好！ 清晨醒来，宿舍里的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姗姗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阳光灿烂，看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沈文静去上班了，姗姗只得一人去食堂吃早餐。进了食堂，要了两个肉包子和一碗稀饭。肉包陷很少，记得沈文静曾这样形容过学校食堂的肉包：第一口咬不到肉，第二口就咬到自己的手指了。 “我可以坐这里吗？” 姗姗头也没抬，“可以啊。” “四姐，嘿嘿……我老远就看到你了。” 呃？是不是证明她很显眼？ 没想到竟然是老七，临近毕业，老七也加入了考研的行列。听说为了专心考研，老七在附近租了个房。 “四姐，好久不见。” 久吗？确实挺久的，久的姗姗都忘了她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 “老七，好久不见！” 老七优雅的端起了稀饭碗，喝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她又理了理飘逸的秀发，神秘一笑，“四姐，听说你……抢了三姐的男朋友，你和他还发生了一夜未了情。” “噗……”姗姗嘴里的一口稀饭差点喷了个满桌。 沈文静，一定是沈文静那个大嘴巴！这谣言看来是越传越玄乎了。 她抢了三姐的男朋友？沈白吗？她和他并没有正式确定那种关系好不好。 老七忙去包里拿出纸巾，“四姐，你别激动，别激动。” 姗姗接过纸巾搽了搽嘴角，淡定，淡定！ 老七意犹未尽，“四姐，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为啥她从老七脸上看到了“崇拜”的表情。 什么时候老七也变得这么八卦了？谣言传着传着就会变成真的了，看来她和三姐之间的缝隙要越来越大了。 老七拉住姗姗的手，不依不饶，撒娇又赖皮般，“四姐，讲讲嘛。” 呃？姗姗轻轻咳了一声，拿起筷子装着漫不经心地搅动稀饭。 老七认真的追问，“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怎么开始的？怎么开始的？姗姗的大脑顺着老七的追问回忆：她和他是从斗地主开始的，然后下象棋，下了无数个通宵，然后，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至于他是怎么认识出现实中的她，她就不知道了。 “四姐，四姐，不要那么小气嘛，讲讲？”老七依然一副膜拜的表情。 姗姗觉得没啥可讲的，“老七，你不是要考研了吗？准备报考哪所学校？” 老七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提到考研立马回答，“我准备报考哈尔滨师范学院。” 噢耶，成功转移话题！书呆子就是好呼弄，姗姗心里偷着乐！ 姗姗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老七的肩膀，“好好努力。你一定会成功的！我吃完了，先走了。” 老七把筷子一扔，追了上来，“四姐，等下你有事吗？” 姗姗摇头，“没事啊。” “那我现在要去网吧下载个东西，一起吧？” 姗姗有点犹豫。 老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她，“走吧走吧，一起去吧！” 再次上网，姗姗不由自主地去好友栏里看看沈白在不在。沈白的qq签名不知何时改成了――“你是冬日里，最温暖的一束阳光，洒到了我的心底。你是雪地上，最灿烂的一抹骄阳！照进了我的心尖。” 姗姗正在发愣，qq唧唧地提示她有新消息―― 〔白月光〕：“姗姗，在哪？我过来找你。” 姗姗瞥了一眼旁边的老七，果断地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不用了不用了，你千万别过来，我等下就下了。” 〔白月光〕：“下了线去哪里？” 姗姗又看了一眼老七，猜想她等下可能又会拉自己去自习室。 〔姗姗来迟〕：“可能会去自习室学习。” 〔白月光〕：“好，给我占个位置，等下我来找你！” 姗姗顿时无语，看样子，他是赖上她了；她去哪，他就去哪。 第十九章 不期而遇 赖上她了？ 姗姗只用了一秒的时间思考，然后快速的下了线，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快跑！ 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落荒而逃了。如果说之前逃跑是怕见光死，那么现在呢？ 是夜，姗姗在床上转侧难眠！她不得不承认她软弱，她不敢走出去。她怕自己再次收获的，也不过是一场绚华灿烂而转瞬即逝的烟花雨而已。 不敢去面对他，该用怎样的心态怎样的身份去面对他？就这么暧昧不清的吗？ 学校里也有很多女生是拿男生作为长期饭票的，可是她还是算了吧，她需要的可不是长期饭票。 所以，她，再一次落荒而逃了。 她觉得，和他之间毕竟还是隔着一些山山水水的，最起码有她那颗不敢爱的心。当然，中间还有一个三姐魏悠悠。 老七那崇拜的眼神告诉她：魏悠悠是高傲圣洁不可侵的。她还是不要去挑战好了，她怕自己会被生生凌迟了。 所以，沈白，原谅我的软弱。我还是远离你好了！ 反正快毕业了，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今后天南地北，谁还在乎谁？ 等待论文答辩的日子还是很无聊的，尽管很无聊，日历也还是一页页地翻过去了。真是印证那句话，太阳永远会在明天升起！ 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眼看离论文答辩还有半个月了，姗姗以为一切都快要尘埃落定了。 尘埃落定，尘归尘，土归土，也好！ 这天，姗姗却突然接到了沈白的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接听了。 “喂。” 直到清澈如水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姗姗才突然意识到：从那天上网遇到他后，原来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半个月了。很平静的半个月，几乎平静如水！ “姗姗，我在楼下等你！” 姗姗挂了电话，心里好奇，他找她什么事？想了又想，还是下楼了。 这时，东北的天气不冷不热，偶尔有一丝丝的清风掠过，很是洽意。宿舍大楼花坛边，沈白拎着一个生日蛋糕站在那里。柔和的暮光里，姗姗看得有点懵。 直到沈白启唇，“姗姗，生日快乐！” 啊？她一惊，她的生日啊？临近毕业，好像忙得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姗姗，我还有事，有点遗憾我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只能在这里祝你生日快乐了！” 有事？能有什么事？姗姗不问，沈白自然也没有说。 沈白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姗姗独留在原地，久久，依然无法抚平内心掀起的涟漪。你就像一道透心钻骨的清风，侵袭了我的心！ 久违了，这种入心入肺的感觉！ 久违了，沈白！ 这种感觉的到来，令姗姗即失落又确幸。 姗姗拎着生日蛋糕磨磨唧唧的上楼，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异性送给她的生日蛋糕。一时，她竟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受宠若惊，对的，就是受宠若惊！ 半个月了，她以为他放弃了，不会再找她了。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心里竟然又有另一股莫名的情绪…… “哇，谁送的？”姗姗刚进宿舍，沈文静就大叫了起来！ 相比沈文静的咋咋呼呼，姗姗表面却是无比的平静。可是谁又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有一颗激荡翻滚奔腾的心。 姗姗不说，沈文静也猜到了，“沈白送的？哇，好甜蜜噢！” “闭嘴！”姗姗假怒，“再不闭嘴，就不给你吃了。” 这招很管用，用在沈文静身上屡试不爽！ 果然，沈文静立马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蛋糕，作流泪状。 姗姗觉得好笑，顿时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好了，好了。本宫今天心情好，就将它赏给你了，喏，拿去，任凭你发落。” “真的？”沈文静咧开嘴半信半疑地问。 姗姗点头。“本宫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后宫小说看多了？二姐吐了吐口水，看着姗姗二人竟是一脸的鄙视，嫌弃。 沈文静若无其事的吞吞了口水，“最近就好想吃蛋糕了，没想到今天就有人送过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决定开吃的时候，魏悠悠回来了。 “今天谁过生日？”魏悠悠惊喜的眼神环视了宿舍一圈。 “姗姗。”沈文静眨了眨眼，貌似比过生日的当事人还兴奋。“是那个人送的噢！” 姗姗用眼睛瞪了沈文静一眼，大嘴巴，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噢！”聪明如魏悠悠，眼睛骨碌一转立马明白“那个人”是谁了，一秒后，眉开眼笑，“过生日嘛自然要热闹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庆祝庆祝吧！” 宿舍的人好久没开荤了，一个个都雀呼起来。 “等会，谁买单？”二姐永远都是头脑最清醒的那个。 “谁过生日谁买单了。”老八笑嘻嘻的看向姗姗。 “不行，凭啥我们姗姗过生日时就要买单？上个月老十过生日，可都是我们出份子钱吃的饭好不了。”沈文静愤愤不平。 上个月老十过生日，老八组织的。全部费用宿舍人平摊，这个大家都知道的。 “好，那今天我们还是大家一起出份子钱好了。” “算了算了，难得大家开心，今天就我请吧！”魏悠悠慷慨大方的一挥手。 “哇，三姐，还是你最好了！”老八神采飞扬地飞扑到魏悠悠身上，然后像条八爪鱼一样攀了上去。 “嗯啊，嗯啊……”老八作势要亲魏悠悠。语言动作都很到位，演的是惟妙惟肖。 魏悠悠是个古典美女，平时身边围着不少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男生就算了，没想到女生像老八这样的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她。 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就是这样的魏悠悠，姗姗觉得离她越来越远了！ 魏悠悠去走廊打了一通电话，十几分钟后，再次进入宿舍得意洋洋地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有人买单了。” 切，想替她魏悠悠买单的人排着队呢！ 老八笑嘻嘻地竖起了手指，“噢……有冤大头啊。原来三姐……真是美人心计啊。” 在魏悠悠的带领下，一伙人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家巷子。 姗姗踏在巷子里的泥土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嘛，其他人却是期盼地想象着：这样的深巷里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美味！ 巷子的最里面有一家餐馆。众人要了一个包间，然后一个两个的一一入座。 蛋糕就摆在大圆桌中间，看样子所有人都很兴奋。 姗姗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吧！只是上菜的时候，她傻眼了。 沈白？沈白？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意外？不期而遇？姗姗表示，这样的不期而遇，她情愿不要。 而且，沈白手里竟然还端着她们桌要的菜。 再看看桌子上他送的生日蛋糕，这样算不算拿着他送的蛋糕和其他人翻天动地的庆祝？ 姗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二十章 形势逼人 她这样算不算是拿着他送的生日蛋糕带着别的男生出来庆祝？算不算是典型的爱慕虚荣？ 包厢里人影串动，姗姗一时慌乱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沈白镇定自若地把菜放好，谦谦有礼一笑后打算退出去。 倒是魏悠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大呼，“沈白？” 魏悠悠，沈白自然是认识的。于是，他缓缓的转身，点头。 魏悠悠杏眼圆瞪，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在这里上班？你怎么会干这种工作呢，又累又脏的。” 语气里竟是嫌弃，这是人干的活吗？ 听话听音，沈白咬了咬唇，生硬地说，“不觉得！” 魏悠悠好心地提醒他，“沈白，今天可是姗姗生日噢。你可不能让别的男生抢了风头啊！” 几个男生齐刷刷地抬头看他，目光刺眼，沈白瞬间被几个男生金光闪闪的光芒给比了下去。 一时静寂，无语。 魏悠悠还想说什么，沈文静打断了她，“原来你就是沈白啊，久仰久仰！” 沈文静双手抱拳，典型的武侠小说里的见面姿势。 “嗯。”沈白脸上依然有丝丝挥之不去的尴尬。 “我们都姓沈，说不定祖先出自同一家呢。真是幸会幸会，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二姐狂吐，疯了疯了，看样子都疯了！ 沈白随便应付了沈文静几句，然后对着姗姗说，“姗姗，生日快乐……” 姗姗从他的眼眸里似乎看到了失望两个字。 姗姗沮丧的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说，“谢谢！” 沈白好不容易脱身出去了，姗姗找了个上洗手间的借口追了出去。只是，包间的走廊里哪里还有沈白的身影？ 姗姗眼光四处搜索，空余恨啊！看来，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的！ 不知为何，心里微微抽痛。对不起，对不起，沈白，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接下来，上菜的换了一个服务生。 这一顿饭吃下来，真是食不知味！ 直到最后，姗姗都没有再见到沈白。 足足一个半小时后，众人出了餐馆。姗姗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顿饭吃得真是郁闷死了。 回宿舍的路上，姗姗憋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单独走走。” 如果可以，她想去餐馆等沈白下班。 沈文静追了上来，“喂，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啊。” 不应该啊！ “没有啊。” 姗姗不想承认自己的坏情绪。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嘴巴嘟起来都可以挂一个酱油瓶了。” “有吗？那么明显？” “有啊，很难看！” 姗姗哀叹一声问沈文静，“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沈文静有点莫名其妙。 “难道你不觉得三姐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 姗姗气的跺脚，“沈文静，你就是一只猪，猪脑子！” 沈文静也气，“你才是猪呢！” 姗姗换了一种口气，“我是说三姐故意让沈白难堪，或者说她早就知道沈白在这里上班。”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魏悠悠一样家境优越，养尊处优。在餐馆做服务生的，也并不就低人一等。 沈文静的大脑永远比正常人慢半拍，后知后觉中，“啊？你说什么？” 几秒后，她恍然大悟，“这个魏悠悠……” 沈文静转身，欲跑。姗姗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你要干吗？” 沈文静气呼呼的说，“找她算账去。” “算了。” “算了？就这么算了？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欺负你。除了我可以欺负你，别人谁都不可以。” “喂……”沈文静向来力气大，姗姗拉不住她。 开弓没有回头箭，夜色中，沈文静疾驰而去。姗姗一看，大叫不好。她一向遵循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沈文静这个姑奶奶，看样子今天肯定是要惹事了。 她来不及多想，撒腿就追了上去。 沈文静怒气冲天地跑回了宿舍，一进门就大叫一声，“魏悠悠！” 魏悠悠正跟老八说笑着，听到这一声河东狮孔，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眼看来者不善，魏悠悠的小脸不由得一变，“沈文静，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谁欠你二百五了？还是你男朋友又被人抢走了？” 男朋友被抢，这是沈文静心中之痛。大学四年，沈文静谈了无数个男朋友，却没有一个超过半年的。魏悠悠一针见血，沈文静气的浑身发抖，“魏悠悠，你就是个狐狸精。你专门背后暗算别人，耍心计玩手段，无人能及啊你！” 魏悠悠一脸的不屑，“还心计和手段呢，后宫剧看多了吧你！” 沈文静气的咬牙切齿，“我要你给姗姗道歉！” 魏悠悠冷哼了一声，“笑话，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给她道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白在那里上班？” 魏悠悠脸不红心不跳，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知、道。” “你到现在还在狡辩，你再说一遍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这时，姗姗进来了，“三姐，你真的不知道吗？” 魏悠悠长发一甩，一脸的不屑，“我知道什么呀我。” 见对方打死都不会承认，罢了罢了！姗姗扯了扯沈文静的衣袖，“算了算了，文静。” 沈文静气坏了，恨她不成钢，一把推开她，“许姗姗，你怕事，我可不怕。” 趁这个空挡，魏悠悠拿了洗漱盆准备洗漱去。 沈文静一把拉住她，“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不说清楚你哪都别想去。” 魏悠悠气急败坏，想推开沈文静，怎奈力气不够，“沈文静，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啊。” “是谁欺人太甚了？魏悠悠，你这种女人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你好。只要有人比你好了，你就要想方设法地去害人家。当初老大姐姐的事，不也是你告诉齐雷的嘛！” 顿时，魏悠悠眼眶湿润，“不是我，都说了不是我。” 沈文静力大硬拉着她不放手，魏悠悠眼看就要梨花带雨了，“沈文静，你这个男人婆，仗着人高马大的欺负我……” 看着魏悠悠快哭了，老八终于出手了，“沈文静，你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九老十也在帮腔，“想干嘛，想干嘛？” “你想怎么样？还不放手。” 沈文静也毫不示弱，“来，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不客气了。是单挑还是群殴，随你们选。” 二对四的局势形成，姗姗、沈文静对魏悠悠、老八、老九、老十。 形势逼人，一触即发。 姗姗暗暗握紧拳头。她虽然不惹事但绝不怕事，如果呆会真要打起来，她也绝不会让沈文静一人势单力薄地去拼杀，去面对。 该出手时就出手，同时，全身忍不住的发抖，她还没打过群架呢！真要打起来，不敢想象…… 这时，二姐不知从哪里跑了进来，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第二十一章 曲终人散 这几年，二姐在宿舍里还是有一定威信的。 两边人马面对面的坐下，二姐发话了，“说说，怎么回事。” 她只是去走廊上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宿舍里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二姐的目光扫了一圈，“老八，你说。” 老八嘟嘴，“切，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只是打酱油的。 老九老十双手一摊，表示什么也不知道，两人打算撇干净。 二姐，“老五，你说。” 沈文静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气呼呼的指着魏悠悠，“魏悠悠她自恃清高，姗姗说她看不起服务员，还故意让沈白在众人面前难堪，她就存心不良，暗箭伤人……” 姗姗暗暗捏了一把汗……沈文静啊，平时你的口才也不怎地，今天怎么就口若悬河呢？这些成语简直是信手拈来，滔滔不绝啊…… 面对沈文静列出来的几大罪恶状书，魏悠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百般委屈，“二姐，我没有……” 二姐看向姗姗，“老四，我相信老三不是那样的人。你又没有证据，有些没影的事不要乱说，这样是很影响我们大家的团结的。本来没有影的事，非要搞的鸡飞狗跳的。都快毕业了，能不能都给我省省心……” 魏悠悠明显松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是啊，姗姗，我们曾经那么要好。你怎么能挑动老五来打我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嘛……” 姗姗没有心思听她继续酸不拉几的讲下去，除了沈文静所有人终归还是向着她的不是吗？ 所以，魏悠悠才是受害人。 这几年，姗姗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了。她和她们欢歌笑语，却原来在她们心里，她终究是不及魏悠悠的。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最后自己却是挑起事端的那个人。 突然胸腔涌起一股酸楚之感，然后慢慢地扩散到每一处血液。 委屈？心酸？ 是的，委屈。 可是就算再委屈，她也不会在她们面前掉眼泪的。空气中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刀，心被割得生疼生疼的…… 只是，她欠沈白的那一句对不起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也许，今后的每一个黄昏日落，他都不会再在学校门口等她了！ 尽管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但是姗姗还是觉得郁闷难解。最后的半个月，姗姗很少呆在宿舍。这大概是这四年来，她第一次觉得宿舍是最难过的地方。 即使笑，也是强颜欢笑。 之后有好多个夜晚，姗姗在那条巷子里徘徊了无多次。从月缺到月圆，餐馆门口进进出出的净是陌生的面孔，来来去去的换了一批又一批食客。沈白，他就在里面，可是姗姗最后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踏进去。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姗姗再次握紧拳头，沈白，你知道我在外面等你吗？ 等你回眸看我一眼。 也许她和他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换来的只是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吧！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就走到这里吧，也许这里就是我和你的终点。 今夜过后，我将把你遗忘。也请你将我遗忘，路还长，前方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真正属于你！ 转眼就到了论文答辩那天。 由于准备充分，姗姗的论文答辩还是非常顺利的。 领完毕业证，就是离别的时刻。姗姗以为到最后大家都会很伤感，可是事实上却什么都没有。 连一顿散伙饭都来不及吃，就有人离开了。小宇是第一个离开的，据说是跟男朋友回河北。然后就是老大，她和齐雷去了北京。 老八回了佳木斯，二姐回了鹤岗。这些地方，姗姗只是听说过，只知道那是一个更冷更靠北的地方。然后是老十，老九…… 看来，离别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甚至，连送别都不需要。 最后的几天，宿舍里空空如也。姗姗将这四年来的东西整理成了两份：带不走又没什么用的就卖了，最后变成了垃圾站里的一堆废纸；带得走的还有用的就打包，然后送去火车站托运。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离开了。 姗姗离开的时候，只有沈文静一个人送她。最后深情地回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宿舍，曾经的欢声笑语都哪里去了？ 爬上公交车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沈白的身影，等到在公交车上站稳后一看，什么也没有。 大概是眼花了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沈白的身影竟然刻进了她的脑海里。那个忧伤的少年啊，总有一天阳光会照进你的心里的。 沈白，请你一定要幸福！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你我不过是彼此的过客罢了。 在这场旅行里，得到过什么，失去过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里的一切都将变成昨天，而我的明天在哪里？姗姗迷茫中，公交车悄悄地驶离学校。 一排排熟悉的风景在车窗外倒退，最后在视线里模糊，最后定格成为永远。 到了火车站，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站台上，姗姗和沈文静抱了又抱。 姗姗上了车刚刚找好了座位，沈文静冲了上来再次拥抱着她。 列车开动前，沈文静泪水连连中被列车员请下了车。终于，列车还是启动了。 列车缓缓开动，沈文静追着跑，边跑边拍打窗口，“姗姗，等你有钱了一定要来东北看我。” 姗姗又哭又笑，有钱是一个什么概念？到底要有多少钱才叫有钱？如果没有钱，她们这一辈子是不是都不会再见面了。 直到这一刻，离别的悲伤情绪才汹涌澎湃地到了极致。姗姗修长的十指隔着厚厚的车窗和沈文静的交叠，泪水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文静，再见了。 文静，人海茫茫，我们也许再也不会相遇了。 列车开始加速，沈文静也跟着加速，“姗姗，不要忘了我……” 姗姗咬着嘴唇拼命点头，不会的，文静，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姗姗泣不成声中，列车像脱了缰的野马般狂奔向前。呼啸声中，沈文静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 再见了，牡丹江。这辈子也许再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了。 再见了，我的青春年华。 再见了，沈文静！ 再见了，沈白！ …… 我们终于毕业了，曲终人散了。从此，天各一方。 多年以后再次回想，一切不过一场梦而已。 第二十二章 何时靠岸 正值盛夏，天气酷热。 姗姗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 第三天傍晚，列车到达上海南站。由于家里早就联系好了，来接站的是她的小姑父。小姑姑一家十年前就来了上海，但因为学历或能力等种种原因并没像传说中一样闯下一片天地。 姑姑家租住在郊外，于是，姗姗跟着姑父坐了公交又换摩的，如此几经周折才到家。所谓的家，不过就是十几平米的房子，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上海寸土寸金，即使是在郊外，租金也不便宜。姗姗的到来，再加上姑姑一家四口，这个小房子就显得拥挤不堪了。好在姑父上的是夜班，白天才回来睡觉。这样至少让姗姗睡觉的时候没那么尴尬。刚住下的那几天，姗姗一点都不习惯，心里想着尽快找到工作好搬出去。 谁知这样一挤就挤了半年。 上海的工作实在是太难找了。 姗姗也去参加过几次大型的招聘会。每次六点起床，转了几趟公交车才到招聘会现场。人山人海都不足于形容当时壮观的场面，人推着人前行，真像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无疑，她就是被拍死的那个。简历投出去无数份，大都石沉大海。 其中，也有几个用人单位通知她去面试的。但只要用人单位的hr一见到她，对方都是一副笑脸，要么就是“副总在开会”，要么就是“主管外出”，等他们有空看了你的简历再通知你。 后来姗姗就知道了，等通知其实就是面试失败的代名词。 这个时候，长得漂亮的永远比不漂亮的机会多。基本上所有的用人单位都是以貌取人的。 每次从招聘会出来，姗姗都有撞车的心。偌大的一个上海，竟然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万千江水，只取一瓢饮，也不可以吗？ 突然有一天，姗姗接到了小宇的电话。小宇和男朋友闹掰了，想来上海找她。 听到小宇要来上海，姗姗一阵心慌，她现在自己都寄住在姑姑家，小宇来了住哪里？没想到过了几天，小宇又不来了。姗姗猜想，她肯定又和她男朋友和好了。 这只是中间的一个小插曲，插曲过后，姗姗决定越挫越勇继续找工作。 一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过去了。 …… 这天，炎炎夏日，姗姗疲惫的走在马路上，突然有一个男子笑意满满的问，“小姑娘，要找工作吗？” 姗姗木然地点头。 所谓病急乱投医，姗姗跟着陌生男子左拐右绕的进了一家巷子。正在心慌意乱下，前面出现了一个招牌“xx职业介绍所”。 尽管心里担心上当受骗，但姗姗还是按照男子介绍的步骤一步一步地进入了他们设定好的环节，然后交了300块钱。 在介绍所的屋里面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姗姗交完了钱就被男子带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据说是某某经理。 姗姗坐在胖经理对面大气不敢出。 胖经理草草的翻看了一下她的简历，抬头，“嗯，你的学历还可以。形象嘛……” 提到形象，姗姗心里钝痛。 胖经理也明显的迟疑了一下，“形象嘛……也、还可以。” 很勉强的语气。 胖经理大手一拍，桌子“啪”的响了一声，“好，你被录取了。” 姗姗愕然抬头，她被录取了？录取啥了？ “是这样，你还需要交700块钱的服装费……”胖经理道貌昂然地说着。 姗姗傻眼了，还要交700块钱？至于后面还有什么服装费啊培训费啊等等，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直觉告诉她，前面是一个无底洞。 这300块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想再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吃进去的肥肉怎么可能还吐出来。 姗姗欲哭无泪地出了介绍所，先前的那个男子在门口笑，“小姑娘，面试都过了再交700块就可以正式上班了，你咋想不通呢……” 姗姗人生中第一次想爆粗口，交你妈大爷的，骗来的钱留着给你们买药吃…… 傍晚斜阳，姗姗蹲在路边哭泣，如此漏洞百出的骗局，自己也能上当？ 脑袋进水了吧！ “姐，你怎么了？” 姗姗仓促地站起身来，回头，发现刚放学的表妹站在身后。 “没事，沙子进眼睛里了。” 这样的谎言，也许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姐，陪我去上会网？” “你妈不是不让你去网吧吗？” “这不有你在嘛，到时我妈要是知道了就说我是陪你去的。” 她是好久没上网了，可是要顶着一个“带未成年少女进网吧”的罪名，姗姗想想还是算了。 “走吧走吧，姐，求你了！” 经不住表妹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去了。 在人生最落魄的时候，姗姗没想到会在网上碰到崔志刚。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姗姗，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姗姗腹语，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 〔姗姗来迟〕：“很好！谢谢关心！” 发出去后，姗姗又后悔了，他有关心她吗？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姗姗，我依然爱你，只是我对不起你！一个人的时候，我经常想起你！” 姗姗腹语，你只是在寂寞的时候才想起我吧？去死吧，别他妈再来勾搭我！ 〔姗姗来迟〕：“……”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姗姗，你怎么不说话？” 姗姗腹语，要我说什么？说我也想你吗？去死吧…… 时过境迁，你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你，而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许姗姗了。 只有你给我阳光的时候，我才灿烂。你若给我风雨，我便自强。 〔姗姗来迟〕：“无话可说。” 沉默许久……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要结婚了。” 如果是以前他跟她说这样的话，她的心得有多痛：他将和另一个女人携手一生…… 电脑前，姗姗很平静地敲出两个字，“恭喜！” 尽管他伤害过她，但当爱已成往事，她还是会祝福他。 只是她的心不再痛了，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真好。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但我不爱她，我忘不了你，我忘不了你啊。” 姗姗哑然失笑，你是要告诉我，你依然爱我，但为了家族荣誉，为了你的后代，你必须抛弃我然后去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你这样做很伟大吗？ 姗姗不想再理他，于是将qq设置成隐身状态。 旁边的表妹正戴着耳机听歌，姗姗叫了她几声，她依然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百无聊赖，鼠标在好友栏里滑动。滑到白月光那里，手指突然停滞。不由自主的点开，发现沈白又换了签名：好久没有你的音信，不知道远方的你还好吗？年少有你，希望我也曾温暖过你的心。前路漫漫，你心若有所属，我便一人花开。你心若无依处，我便是你今生的归途。姗，任何时候我都愿意当你的备胎。只要你记得，远方有一个美丽的港湾等着你靠岸…… 签名的后面，沈白还留了他现在的手机号码。 下线前，姗姗把他的手机号码存入到手机里。 姗姗走出网吧，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走过无数个街道路口，突然心中泛酸，沈白，我有点想你了！ 沈白，如果我是一艘船，既然当时选择了单独启航，就要经得起大风大浪。不经历风雨又怎能见彩虹呢！至于何时能够靠岸？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十三章 稳稳的幸福 回到拥挤的房子里，姗姗拿出手机看着刚刚存入的那个号码发呆。 打还是不打？ 手指有点颤抖，激动？紧张？兴奋？不安？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既然他已经安定下来了，又何必再搅动他的一池春水。 屋外，寒风掠过，冬天快要来了。 姗姗站在窗前，她确实差一件过冬的“大衣”，而不是备胎。 所以，沈白，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备胎。 “姐，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她傻傻的拿着手机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手机突然被表妹抢了过去，“这有啥好纠结的，我给你按了。” 姗姗抢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你这孩子……” 表妹做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姗姗深呼吸，什么叫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大概这就是了。 “喂。” “喂。”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姗姗？” 姗姗愣住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她甚至有点怀念。 “你怎么知道是我？” “来电显示，我知道你在上海。” 姗姗“噢”了一声。 “姗姗，你还好吗？” 姗姗突然就想哭，不好，非常不好。 “沈白，我被人骗了。”姗姗眼眶湿润，就要哭出来了。是的，在他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哭。 原来，能陪你一起笑的那个人并不是最爱。而在你最孤苦无助，能任你放声大哭的才是。 那边急切的问，“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受伤……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姗姗仰起头猛吸了吸鼻子。 “等我这边放了寒假我过来看你！”他现在是一名神圣的山村教师。 “不用，不用。”姗姗不想见他，至少不是在没有工作最落魄的此时。 繁华的大都市，闪烁的霓虹灯。姗姗望着这个不夜城，握紧拳头，不甘心啊，大学四年，高中三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拼出来的一纸文凭，竟然打不开一扇门，敲不开一扇窗。 真是叫人开始怀疑人生。 越是不甘心就越是想去试一试。 令姗姗没想到的是，沈白还是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沈白要带她去看医生。他愿意出钱为她做手术割掉脸上的胎记。沈白到达上海的第二天就带姗姗去了一家权威的肿瘤医院。只是结果很不好，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主治医师竟然很遗憾的表示，“我们不敢动刀，毕竟她的情况太特别了…… 姗姗心痛的跑出医院，心里充满了绝望。 泪水迷糊了双眼，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就因为她脸上的胎记她找不到工作…… “姗姗……”沈白在后面边追边喊。 姗姗什么都不想听，不想再见任何人。生无可恋啊…… “姗姗……”沈白快步追了上来拉住了她的手臂。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就不应该跟你来，我就不应该抱有希望……”姗姗拼命捶打着。 沈白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对不起对不起，姗姗。做不了手术也没关系，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你长什么样。” 姗姗靠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你不在乎，可别人在乎。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前面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全都是绝望啊！ 世人十有八九都是凡夫俗子，又有几个沈白？ 听着姗姗绝望的哭声，沈白心里很痛。他不在乎，可是不代表别人不在乎。他带她去医院，就是希望她能有一个自信的未来，美丽的人生。 2008年冬天，上海某个广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姗姗躲在沈白怀里像一个迷失的孩子一样哭得很伤心。 沈白抱着她默默垂泪，姗姗只要你愿意呆在我的身边，我发誓要给你一生的安稳。 在某宾馆里，姗姗的眼睛红肿。沈白用毛巾沾了热水给她敷眼睛。 之后，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姗姗在宾馆的床上睡着了，一夜无梦。 姗姗和沈白在b市分开，然后一人坐了大巴回家。本来沈白要送她的，她坚决不要。尽管如此，姑姑的一个电话，家里还是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于是，整个春节过得都不消停，这个问―― “你男朋友哪里人啊？” 那个说―― “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谈了多久了？” “什么时候结婚？” …… 一圈下来，姗姗得出的信息就是：这个丑丫头终于有人收了。是不是所有人都怕她嫁不出去？ 这样看来，还好，遇到了你，沈白！ 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姗姗就跟着高中同学阿菊去了浙江温州某一小镇。说到底，她还是想出去闯一闯。年轻的时候，谁没有梦想，谁没有抱负！ 小桥流水人家，小镇的风景确实不错。阿菊在一家幼儿园当老师，当阿菊把姗姗推荐给园长的时候，园长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诧异。一份工作又泡汤了，之后，姗姗又在阿菊那里住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姗姗去了另一个高中同学小丽那里。高中时，姗姗和小丽曾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姗姗的到来，小丽还是非常欣喜的。小丽在一家工厂做文员，在她的帮助下，姗姗只在门卫室登记了一下就把行李箱带进了工厂的宿舍里。晚上，两个女孩挤在一张小床上，说了一会话就睡着了。 第二天，小丽带姗姗进了办公室，并把姗姗介绍给了品保部的经理，因为品保部正在招文员。大概因为小丽的关系，面试非常的顺利。就在姗姗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在最后一步环节却出问题了。姗姗去管理部办理厂牌的时候，被卡住了。管理部并没有明确说明为什么不要她，但姗姗猜也猜到了，心里一阵酸痛，但在小丽面前还是要装着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姗姗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于是白天的时候就一个人跑出去找工作，晚上再回到小丽住的地方。可是最后没想到，哪怕就是这样的小镇的工厂也全都是以貌取人的，相比于上海，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姗姗张口询问“这里招人吗”，对方都是摇头摆手。 最后，姗姗真的绝望了，走投无路了。 住了一个星期，姗姗被通知尽快搬离宿舍，因为她不是那里的员工。 姗姗拉着行李箱坐在桥上，真想跳下去。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沈白的电话总是在她最孤苦无依的时候响起。 “姗姗，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 “姗姗，来我身边吧！” 这一次，姗姗没有拒绝。沈白，谢谢你，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你一直为我留着那盏灯。 列车到达c县城时，外面下起蒙蒙细雨。姗姗拖着行李箱走在火车站广场上，突然头顶出现了一把伞。惊喜的抬头，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他已不再忧伤了。他已成长，足以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欢迎你，姗姗。” 沈白一只手去抱她，你终于还是来了，尽管风雨兼程。 姗姗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沈白伸出手来替她擦干，姗姗，从此以后，我敢保证你的人生都不会再有“雨天”了。 姗姗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但愿能这样紧紧地牵着你的手，走一辈子！ 这一站，幸福…… …… 一个月后。 某小山村多了一位代课女教师。 一年后。 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女婴的哭声响彻整个山村。 看着女儿干净的小脸，女教师不禁潸然泪下，还好，女儿没有遗传她的胎印。 身旁，男教师一脸幸福的抱着女儿，万分宠爱地给她擦泪，“傻瓜，哭什么。” 女教师眼眶闪烁着幸福的泪花，“谢谢你，给了我一方净土。” 能遇到你，真好！ 如此稳稳的幸福，一辈子也不够…… （全书完） 沈白番外篇 毕业那年，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回家乡支教。这就意味着我和她从此各走天涯，也许从此陌路。这个决定非常地痛苦，但我又不得不如此选择。妈妈的突然离世，让我的美好世界轰然崩塌。常年体弱多病的父亲，年幼的妹妹都需要我。我不能那么自私…… 因为这个决定，从此生命里的每一寸光阴都变成了一寸相思。午夜梦回，那个长发女孩陪我跑过1000米，陪我走过了那段黑暗时光。 临近毕业，我很少去找她。一是因为忙，我要勤工俭学。二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路，每次靠近她，心就痛。不知道我们是否还有未来？ 迷茫，失落充满了整个心肺。梦里梦外都是你，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去。我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只能无可奈何花落去。 她离开学校的那天，我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想在她面前树立一个软弱男人的形象。静静地看着她上公交车，然后看着公交车渐行渐远。爱走了，心碎了！尽管是夏日炎炎，可我却在打斗。今日别，何时见？ 再见了，我心爱的姑娘。希望有一天我能铸起一座“城墙”，为你遮风挡雨。 之后，我也毕业了。 带着无限的思念回到生我养我的故土，开始了我的职教生涯。白天，心里被孩子们天真烂漫的小脸塞满。可是到了晚上，总觉得长夜漫漫，睡不着的时候就翻开以前写的日记。日记里记录了我和她的点点滴滴。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大二那年，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有一双长腿，她跑起来就是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我承认自己在大学时不是个好学生，我也经常泡网吧，但仅限于没有课的白天。那天，宿舍老大过生日请我们全寝人包通宵。那是我第一次上通宵，我的女网友魏悠悠喜欢玩斗地主，偶尔被她拉进游戏里玩一两次。在游戏里，我的技术全是烂的了，只是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烂。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她吧。我有点好奇邀请她去下象棋，因为我从小爱下象棋，那种调动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斗志昂扬。没想到，一个女孩子的象棋下得比我好，我被她连环双炮“将军”将住了，一看，我的棋局一片末路，英雄气短！不甘心，再次摆开棋局，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输了。自此，我通宵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发不收拾。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我们学校里，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因为听魏悠悠说过，无数个通宵和我一起下象棋的是她们宿舍的老四许姗姗。看着准考证上的名字，我认出了她。我浅浅一笑，自认为是迷人的。可她却看都没认真看我一眼，只说了一声“谢谢”就跑了。心里即失落又兴奋，何时能与她真真正正的见面，大方的在她面前自我介绍，连台词我都想好了。我会说，“hi，姗姗，我叫沈白，很高兴认识你！” 可是这样的话一直没机会说。直到母亲出事，我匆匆上了飞机赶扑上海。说起来让人笑话，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却没有曾幻想过的所有美好。我的心是焦急的，蓝天白云在我眼里全部都是浮云，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到上海，繁华落幕，我生命中最爱我的这个女人却再也睁不开眼了。她再也不会跟我说，“小白，没钱了就给妈打电话。不要那么寒酸，让同学们笑话。妈妈现在能挣到钱了……” 看着她的遗体，我的泪如雨下，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任我撕心裂肺也再叫不醒她，在我的家里，她永远都是当男人用。她去工地上搬砖，做小工…… “姗姗，能抱抱我吗？”这是我和她第一次正式见面提出的要求。夜风中，抱着她我感觉塞满了自己整个空虚的心灵。她仰起头冲我笑，说，“沈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笑起来的时候时候，我的心里如注入了一粒骄阳，暖暖的！ 我装着漫不经心的问，“姗姗，毕业后去哪里。” “上海。”她向往憧憬的眼神告诉我，她是有梦想的，她的梦想在那个遥远的繁华大都市。可那里却是我的噩梦，那个地方带走了我最亲爱的妈妈，带走了我所有美好的青春年华。 不能相守，但依然放手让她去飞。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让她放弃梦想而选择我，所以曲终人散的时候，该走的都走了。 在我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个地球仪，我常常看着它发呆。在地图上，你我咫尺天涯…… 魏悠悠番外篇 我生长在一个优越的家庭里，我的父母都是我们小县城里的公务员。我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文艺青年一枚，我的名字就出自我妈妈之口。所谓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家里的娇娇女。高中时，每天有无数的男生堵在学校门口，只为了一睹我的芳容。我的课桌里，永远都有男生写给我的情书。但我对他们向来一屑不顾，似乎从来没有一封情书能打动我的心。千篇一律的“我爱你，你像一朵花”云云之类的，有时看都没看，它们就成为了垃圾篓里的一堆废纸。 高考后，我报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学校。我想的是从此天高任我飞，我再也不用在老爸老妈的眼皮底下活动了。十八年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我也过烦了。其实我一直都烦，只是苦于无法挣脱而已。 我笑嘻嘻的上火车，回头却看到老妈在站台擦眼泪。心想，有什么好哭的。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好没心没肺。 大学，是我第一次住宿舍，很新鲜的感觉。我们宿舍里住了十个来自天南地北的女孩，我对谁都好，所以和谁都成为了好朋友。大一寒假和老乡齐雷一起坐火车回家，整整十几个小时的路程，我以为怎么样也能擦出点火花吧，可是结果什么也没有。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开始暗暗和宿舍里的老大比，我没她漂亮吗？怎么可能？ 突然有一天，我和老大在宿舍里吵架了，差一点就打了起来。她的那点破事是我暗暗传给齐雷的，我就是看不惯她脚踩两只船。齐雷打她，我心里真是畅快淋漓。甚至恨不得他甩了她呢。可是就算齐雷知道了，他还是不愿意和她分手，为什么？我想不通。于是，我跑到学校的小树林里去哭，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男生哭。后来，我要姗姗陪我去喝酒，喝醉后就去网吧大睡一场。睡醒了，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太习惯了所有男生都围着自己转的生活。 那年暑假，宿舍里只剩下我和姗姗两人。我知道她失恋了，她整天就抓那只猫，然后让那只猫作跳楼的动作。我觉得她很变态。于是，优越感万盛的我带她去上通宵，我还把自己的网友介绍给她。我的网友沈白，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我喜欢玩斗地主，特别是和网上的男生。因为我是女生，而且是美女，所以他们都会让着我。这种感觉真好。后来，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沈白竟然喜欢姗姗那样的女生，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 沈白家里出事，我二话不说就主动把钱借给他了。沈白突遭变故，没想到我心疼的不行。我还去找姗姗让她去接他，只是为了慰籍一下他那风雨飘摇的心。我想我是疯了，我甚至想如果他喜欢的是我，我一定会去接他，然后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了沈白。 沈白为了还我的钱而去餐馆打工，这个事我是知道的。姗姗生日那天，我看着那个明晃晃的生日蛋糕，突发奇想：如果去沈白上班的地方庆祝姗姗的生日会怎么样！ 果然，姗姗很尴尬，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我心里暗暗得意，即使在沈文静气势汹汹质问我的时候，我的心里依然是明媚荡漾的。 只是没想到，沈白第二天就把钱还给我了。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走了。我一脸的黑线，我心里非常难受，至少他也应该感激我的。 沈白离开学校的那天，我去送他。离别的车站，我终于不再矜持。 “沈白，为什么你喜欢的不是我。”不是吗，我比姗姗更早认识你，我比姗姗更漂亮。 下一句是，为什么是姗姗那样的女孩。但是这句我没说出口。 沈白似乎看穿了我，他微一蹙眉。“悠悠，听过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吗？” 我只点头，没有说话。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能逃过岁月无情的变迁。容颜易老，十年，二十年以后你和姗姗不会有任何区别。容颜易逝，唯不变的是美好的心灵。” 爱一个人，当爱她的心灵，这就是爱的真谛。 列车远去，我在心里默念，谢谢你沈白，谢谢你不爱我。因为你不爱我，我才明白了爱的真谛。 拿起手机，很想给姗姗发一句“对不起”。可是此时，我却没有她的新手机号，我只知道她去了上海。 我只有望着南方的天空对她说，姗姗，我曾经确实有把你当过好朋友，不管你信不信…… 那天，我沿着公交车路线走了很久很久。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夜里，我躺在床上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花环里…… 那年，我和老七一样，考上了研究生。 那年，听说，沈白和姗姗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我在qq上给她发了一张贺卡：恭喜你，找到了生命中的最爱。没想到她很快就回了我：谢谢！也祝你能早日遇到那个生命中的人。 坐在电脑前，我会心一笑。会的，前面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我。 于是，我静等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