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奇侠录》 第1章 楔子 夕阳落水,波光涟滟,飞彩流云,天地一片祥和宁静,翠绿的山峰间氤氲着云风,宛若诗画。 两条人影在山峰间飞过,二人皆是一身道袍。当先一人须发皆白,背负双手,脚踏祥云,飘飘然仿若仙人;后一人虽也仙风道骨,长须垂胸,出尘非凡,但功力相比师尊却差上了许多,脚下踏着一柄长剑,御剑而飞。 转过一处山峰,先一人指着前边的峭壁微笑道:“前边就是了。想那东西无数万年以来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这几日当是大成之时。少时为师我便取了它,可为你铸造一口护身宝剑。二十年后人魔大战,即便为师不在,有此剑在手,你也不必担心了!” 这老道乃是归元道观观主天行,乃是当世少有的绝顶高手,单就这手踏云飞行当今天下就没几个人会得。后面那个御剑跟行的老道则是他的亲传弟子清远。 天行修道近五百年,算时日天劫已近,若是挨过去也就罢了,从此一步登天,位列仙班。若是挨不过去,从此灰飞烟灭,神形不再。天行生性豁达,几百年的修行早已将生死看得淡了,于此本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挂念二十年后人魔大战,自己无论是否成为仙人,介时他都不能再出手相助。门下弟子无出众者,便是跟随自己修道两百多年的清远,也只勉强称得上一流。平时也就罢了,放到人魔大战的战场上,自保尚且困难,更别提为人道出力了。百思之下,想起当年在这里看到的一块奇石,堪称天材地宝,举世无双,若是以此炼出一口宝剑,传与清远,无异于为保护本门的传承加了一道保险。 那奇石隐匿于山峰之中,每日里虽吸收天地之菁,却光华不显,灵气不露,若非天行是大神通者,当年又是恰巧在此路过,绝难被人发现。只是当初奇石尚未圆满,取之未免暴敛天物,所以天行当时没有动手。这几天默算日子,想来应该是差不多了,这才带着清远万里飞来。 清远道:“人魔之战,弟子虽不敢狂言必胜,但是自保本门当非难事,但是如能以这奇石炼出宝物,弟子敢保证必能带领人道杀退群魔,震我门之威风!” 天行面色一整,说道:“你可把魔道想得太过简单了,我曾经告诉过你凡事不可太傲,凭你的本事碰到当世的那几个老怪自保尚且是问题,遑论其他了。就算为师用这奇石炼出法宝,你也不过是多了件逃命的东西而已,想达到为师的境界还须认真修炼方是正道。”说着不由叹了口气。这弟子天资本强,就是性格狂傲,刚刚有了成绩,便有些自大起来,自己百般教诲,收效甚微,也怪自己当初太过溺爱,舍不得严加管教,以致如此,到如今再想改变却是不太可能了。 清远颇不以为然,但是不敢顶嘴,沉默不语。 天行突然咦了一声,皱眉道:“这奇石平素隐匿极深,精光不露,怎么这时却冒出七彩霞光?”清远道:“莫非是它圆满之期到了?”天行摇摇头,带着疑问又飞近了些,惊叫一声不好,这霞光之内隐有一丝黑气缠绕,显然是邪气入侵所致,若再不动手,将来即便炼出宝物那也是嗜杀的邪灵之物,长久用之,潜移默化间就能将一善人变成一个恶人。 更不迟疑半点,当即劈空挥出一掌,劲风激荡,撞到山壁上,登时响声大作,石屑纷飞,山壁竟然被他一记掌风劈开两半。一点光华在黑丝的缠绕之下迅疾升起,向东南飞去。 天行大惊失色,叫道:“这东西开了灵智,若是由它圆满大成,将变成邪魔之体,引起人间浩劫。清远快随我追!”原只以为是块万年灵石,浑没想到它居然有了灵智思想,大惊之下,奋起急追,瞬间就将清远抛开老远。 清远急忙催动脚下宝剑,追了上去,心里虽惊讶于这奇石居然开了灵智,却也喜上眉梢,如果将这有了灵智的奇石炼成剑灵,融入自己脚下的这口宝剑之上,当世之中还有谁可匹敌?兴奋之下,速度也比平时快上了许多。 那光点跑的虽快,可天行更快,转眼间就拉近了十几丈远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奇石上那道黑气越加浓厚,几欲将奇石的整个光华掩盖。天行大喝一声,左手虚空一抓,幻化出一只大手,当头就向奇石落下。那奇石突然黑芒大盛,迎着虚空大手撞去,砰的一声,一股气流四下激荡,竟然将天行飞行的速度阻了一阻,那奇石借力斜刺里飞下。 天行更是惊讶不已,当今之世又有几人有本事可以阻挡他的身形?可是这奇石就做到了,如此一来更加坚定了天行毁此奇石的决心。他日若任由这奇石自生直至圆满大成,炼出人形,这天下间还有谁能制得了它?心念动间,一张大网在空中现出,瞬间收拢,将奇石困在当中。那奇石左冲右突,也未能冲出去。天行一拍百宝囊,一柄短剑飞出,闪出一道银光,直奔奇石而去,显然是要毁了这奇石。 那奇石似是感觉到了危险,蓦然间黑气内敛,七色光华乍现,瞬间充斥天地,远处的清远也被此光照得眼睛刺痛,心惊之下急忙闭上了眼睛。那大网乃是由天行意念所化,虽不是实体,却充满着劲气,但是一碰到那七彩光华,立刻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七彩光华立时缩回,黑气再次包围其上,裹着奇石逃遁,速度却比之方才慢了许多。飞剑转眼便追了上来。奇石上的黑气再次幻化出一面盾牌,飞剑一下刺了上去,那盾牌闪了两下,终究没有散开,飞剑再次飞起又刺下去,如此连刺三次,黑盾再也坚持不住,登时崩溃,七彩光华瞬间补了过来,正撞上飞剑。那飞剑虽然能破黑气,却敌不过这七彩光华,瞬间变成粉末,飘散四空。 而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天行已经逼近,大喝一声,屈指点来。那黑气几番受挫,已经强弩之末,无力反抗,七彩光华也是暗淡了许多,勉强凝聚出一道光束,与天行的那一指迎面对撞,砰的一声,七彩光化立时崩溃无影。天行这一指聚集了他一生的修为,威力奇大,势头不减,又向奇石本体点来。那奇石没有了黑气和七彩之光守护,本体不堪一击,登时变得粉碎。 清远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眼睁睁地看着奇石被毁,心里一痛,突又见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飞出。天行再次吃惊不已,没想到这奇石居然生出了元魂,看这两道光线一向东飞去,一向下遁去,心念略微一转,便知道了这白光是想遁地而走,当即大叫清远去追那黑光,自己则紧追白光。他不知道这奇石还有什么本事,如果会遁地之法,一旦让它进入地下,再想抓它出来可就十分的难了。 这白点没了本体,速度更快,天行几番加速也无法拉近距离,眼见那到白光落在一户人家的房顶,倏忽不见了踪影。天行一怔在半空中停住身形,陡闻房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一个妇人从房里跑了出来,叫道:“生了终于生了……,恭喜孟大哥,娘子为你们孟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一个大汉蹲在房檐下,闻言登时跳了起来,冲进房中……。 天行立时明白过来,原来那奇石的元魂眼见无处躲藏,竟然投了人胎,转世为人。天行默立空中,沉思良久,暗叹一声罢了,天意如此,岂是我等凡人可强求的。这时清远御剑飞了到近前,满面愧色:“那黑影速度太快,弟子追之不上,请师父责罚!”天行摆摆手,道:“算了,没了奇石本体,谅那邪气也生不起什么风浪。倒是这个奇石元魂不知道被那邪气侵入多少,如若多了,可是不妙。” 这时那房门再次打开,那大汉笑呵呵的出来,叫道:“李大嫂你先照顾会儿俺家婆娘,我去买些好酒来,等会叫上李大哥咱们一起喝个痛快!”喜得贵子,自然心花怒放,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几步就奔出了院子。 清远似有所悟,迟疑了下,问道:“师父,那奇石元神可是……?”天行点点头:“它坠入了凡间人家,投胎为人了。唉,若这奇石元魂被那邪气侵入得多了,这世间恐怕从此又多了一个魔头!”清远道:“既然师傅有此顾虑,何不现在就下去,杀了那个孩儿,也免得他日后为恶!” 天行正色说道:“世间新生本无正邪,善恶更是在一念之间。如果能导引这孩子向善,未必不是人间之福。记着,待这孩子长大后,你须引他进入本门,由你亲自教导,如是被他得了其他机缘,误入魔道,你可就是人间的罪人了!”清远躬身称是,心里却暗恨没能得到奇石,二十年后凭什么在人魔大战中一鸣惊人? (本章完) 第2章 归元门 这一年,孟南八岁。当年他出生之时,孟大庆说天空之南现有异象,有万丈霞光闪出,此是祥瑞之兆,因此给他起名孟南。本以为此子他日必成大器,增光耀祖,岂知这孟南却笨的可以,年及五岁方才学会说话,平素呆头呆脑,脑筋反应也比同龄孩童要慢,哪里有一丝神童的影子?孟大庆哀叹之余,总是埋怨天意弄人,虽有祥瑞征兆,想是我孟家香火不盛,还未到发迹的时候吧。好在孟南筋骨强壮,无甚病痛,倒也省了孟大庆不少心。 这一日,村里来了一游方道士,看见独自一人蹲在屋前玩耍的孟南,惊奇不已。敲开房门,便与孟大庆夫妇二人攀谈起来,欲收孟南为徒,授他修道成仙之法。孟大庆呵呵大笑,说道长这次可看错啦,这孟南身子骨倒是比寻常孩子要结实许多,资质却是下乘,漫说修道成仙,就算学文考个功名也是奢望。老道一笑:“贫道自幼修道,迄今已四十余年,虽不敢狂言已经入道,但是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令郎光华内敛,筋骨奇特,乃是块璞玉,常人哪里看的出来!” 孟大庆闻言甚是惊奇,想起孟南出生之时的天边异象,心道莫非这孩子真的有甚特异之处?若果真如这道士所说,莫要误了孩子的前程才是。心里正犹豫不决,就听孟南的娘亲迟疑道:“不是咱们信不过道长,不管怎样这孩子也是咱身上掉下的肉,他若有了好去处,怎能挡他。只是……咱们跟道长萍水相逢,这个……毕竟有点放心不下。” 那老道哈哈一笑,拿出一柄短剑,托在掌心:“二位瞧准了!”只见他一运气间,那短剑竟然慢慢地漂了起来,老道又大喝一声,短剑化作一道银光,飞出外屋,转眼间又飞了回来,短剑上边还驼回一个瓷碗,稳稳地落在桌子上,那瓷碗正是孟大庆家吃饭用的。这一幕只看得孟大庆夫妇二人目瞪口呆,均想看这手段,老道确实有些道行,不像是坑蒙拐骗之徒。 老道收回短剑,笑道:“贫道乃灵修山归元观洞阳是也。此雕虫小技,二位可还有疑虑?”孟大庆喜道:“这孩子承蒙仙长抬爱,是他的福气,咱们还有什么说的,一切都听仙长的!”先前还以为这老道是人口贩子,心下顾虑重重,但是这老道露出了这一手,分明是说,我若真想要你家孩子,也不用跟你们明说了,只需用点手段,掳走了便是,谅你们也无处找寻。 就这样,洞阳带着孟南离开了家里,回到了灵修山。 离别时,孟大庆夫妇二人实在难舍,孟南再怎么样也毕竟是亲生骨肉,小小年纪就要远离家门,心里怎么舍得!但是心里明白,这孩子若是跟了这道长,开始受些苦是免不了的,但是他日一定有出头之时,纵不能成仙得道,飞黄腾达,怎样也比窝在这个小小村落里过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强上百倍。娘亲搂着孟南哽咽着叮嘱小心,孟南却糊里糊涂,心里只是隐约知道即将要远离父母,但是去哪里,为什么去,去干什么却是一点也不明白,难道自己非得走吗?伸手擦了擦母亲的眼泪,说道:“娘,等过些日子我就回来看你和爹,不用为我担心。”突然之间他又明白了一事,就是他必须得跟着这个已经成为了他的师父的道士走。娘亲又连连叮嘱孟南听师父的话,学好本事。字字愁泪,句句断肠,难以割舍的母子亲情从此天涯相望,令人闻之黯然神伤。 孟大庆对洞阳说道:“仙长,我孟家一脉单传,已经是四辈了,这孩子虽然拜了你做师父,但是能不能不让他出家,这样也好为我孟家继承香火!”洞阳哈哈一笑:“我归元一门虽然是个道观,但是门下弟子七成以上都是俗家,这个孟兄弟不需担心!” 当年天行曾叮嘱清远由他收孟南为徒,亲自调教。但是清远胸怀远不及乃师豁达,一直嫉恨孟南吞了他的奇石灵魂,原本想等师父度过天劫之后,便将此事放下,不再收孟南入门,岂料天行在前两年不知在哪里弄来一本上古秘籍,里面记载着一套完整的上古大阵,这阵法之强大便是以天行目前散仙修为自忖也无法破之。待到人魔大战之时有此阵法守护灵修山还有何虑。 天行大喜之下,也立刻解禁了三十年内不收新门徒的规定,大开山门,派门下弟子四出寻找人才。当年天行算出自己天劫临近,日期就在人魔大战之前,此时若再收新门徒,到时自己不在,万一战火烧到凡间,这帮新人道行不够难免成为魔道刀下之肉,如此岂不害人不浅?如今有了这上古遗阵的保护,寻些资质上佳者留在山中修炼,日后即便不能为人魔大战出力,也可作为复兴人道实力的基石,弥补战时受损的元气。也算是天行最后为人道尽的力了。 两年以来,归元一门寻了不下十万人,但最终资质绝佳可入天行法眼者不过几十人。待人事已定,算计着孟南也差不多到了年龄,可以收入门下了,就派清远去办理此事,自己却闭关全力应对日益临近的天劫。 师尊有命,清远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不从。心思转念间,派了一个五代外门弟子,去收孟南为徒。此人便是洞阳了。 洞阳对于孟南之事略有所闻,知他乃是祖师爷天行钦点的入门弟子,但是一见这孩子的面怎么看也是普通,唯一的异处也只是较之旁人呆笨些,但这能算是资质上佳的表现吗?实在想不明白祖师爷怎么会看上这个小子。怎奈师祖有命,收便收吧,日后祖师爷问起来自有师祖承担。洞阳编了好些瞎话,哄得孟大庆夫妇二人滴溜儿乱转,方才将孟南带了回来。 归元道观分为内外两门,外门弟子基本上都是资质平庸者,以打杂维护山门内众弟子生活起居为主,间或习武练技,成绩出众者经过考核方有资格进入内门修行。内门弟子皆是上上之选,平素以修炼研武为主。洞阳身为外门弟子,地位自是不消说了,这种身手在整个归元观里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清远选他收孟南为徒,自然存了是记恨之心,以此报复。 洞阳本事稀松,资质更非绝佳,道门内的诸般神通术诀还没资格学习,唯一的那把飞剑还是临下山之时由清远所授,以此壮壮门面。带着孟南一路步行,一月有余方才回到灵修山归元观里。 孟南跟随着洞阳来到灵修山下,洞阳道:“这里日后便是你的家了。”虽然在他看来这新收的弟子资质寻常,甚至较之普通外门弟子还要差上一大截,但毕竟这是他这辈子收的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弟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兴奋。孟南抬头仰望,但见灵修山雄伟挺拔,隐有烟雾缭绕,好一派神仙圣地之景。 洞阳带着孟南走入山门,指着前方的一条大路说道:“这一条直通山顶主观,乃是内门弟子修行之地。你随师父同属外门,不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入,违者重罚,你需牢记。”孟南点头。洞阳又道:“旁边那条小道通往外门别院,咱们的住处就在那边。” 二人走了几步,忽见小道中几条矮小人影跑了过来。洞阳一怔,心道他们怎么从这里来了。拉着孟南靠边站定。 (本章完) 第3章 倒霉的辈分 那几个人影跑近,却是四个孩童。当先一个看年纪不过十岁左右,围着孟南看了又看,嘴里啧啧发出奇怪声音。洞阳躬身施礼道:“弟子洞阳拜见武太师叔。”这武姓孩童乃是一年前天行广开山门选徒之后进的山,名叫武宁。虽然入门时间不长,但因资质最佳,被清远相中收为入室弟子,算是如今归元门第三代弟子。洞阳喊他一声太师叔也是辈分使然。就连武宁身边的那三个小孩,论辈分洞阳也得叫一声师叔。 武宁看了几眼孟南,说道:“他就是你新收的徒弟孟南吗?”洞阳点头称是。武宁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又啧啧了两声,说道:“曾听师祖跟师父说起过他,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身后另一孩童也跟着叫道:“就是,还以为是个三头六臂的呢,原来不过就是个乡下笨小子,害得我们白白在这里等着了。”其余两个小童也跟着随声附和。洞阳听着几个孩童言语不善,这些人年龄虽小,可个个都是观里重点培养的对象,所拜师尊哪一个不是观里顶尖的人物。漫说他一个外门弟子,便是有职司的内门长老也得让着他们三分。尤其那个武宁,更是清远近百年来收的唯一弟子,地位之高,就连他的几个同门师兄也是望尘莫及,隐然有将其培养为下一任掌门之意。洞阳一时不敢搭腔,静立一旁。 几个孩童围着孟南指手画脚议论了一会儿,也不见孟南有何反应,众孩童看着无趣,其中一个叫道:“师叔,练功时辰快到了,咱们再不回去该被师父骂了。”武宁瞥了他一眼,道:“怕啥,你们师父要是骂你们,就说跟我出去了,没事。”拽了拽孟南的头发,问道:“你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这倒是有点奇了,师祖最看重的人居然是个哑巴,哈哈!” 先前孟南看着几个小孩围着自己比比划划,说着他听不懂意思的言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一听武宁说他是哑巴,心里已经有了些怒气,他虽然有些呆笨,可毕竟不是傻子,武宁又狠拽他的头发,他一发急,怒道:“我才不是哑巴!”伸手就去推武宁。武宁也怒道:“你敢跟我动手?”单臂下压孟南手腕,使了个粘劲往怀里一带,伸腿就将孟南勾到,把他摔了出去。武宁虽然入门时间不长,可是在清远亲自的调教下,不到两年光景已足以跟洞阳这等入门习练四五十年武艺的老门人一较高下了。孟南从来没学过什么功夫,岂是他的对手,登时摔了个狗啃屎。另外三个孩童齐声拍手叫好。 武宁怒气不减,喝道:“你一个外门弟子也敢动手打我?活腻了!”骑到孟南身上,抡拳便打。洞阳大惊,以武宁现在足能对抗自己的武功,如此打下去岂不将孟南活活给打死了。难道自己时运不济,刚刚收了个徒弟还没过把当师父的瘾,就这般被断送了?可是武宁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他也不敢上前去拉。以师叔祖的身份教训门下晚辈,他敢说些什么?只在一旁搓着双手,急叫道:“武太师叔手下留情,武太师叔手下留情……!” 孟南虽然不会功夫,但是筋骨强壮远超常人,连挨了两下,口中怒吼着挣扎欲起,却被武宁死死压在身下。武宁边打边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打我,我打死你都没人敢管我!”又狠狠轮了两拳,孟南已是趴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那三个小童见孟南如此模样,以为出了人命,各个吓得脸色刷白。他们心里明白,武宁打死了一个外门弟子,于他自然无碍,多说被清远祖师轻轻骂上一顿,敷衍了事。可是他们几个则免不了要受到责罚,替武宁背黑锅。 其中一个叫道:“师叔算了吧,别打了,咱们快走吧,练功就要迟了!”武宁伸手摸了下孟南鼻息,还有一丝气息,登时放下心来。以清远对他的宠爱,打死孟南或许也不会受到太严厉的责罚,但是这孟南可是师祖钦点的入门弟子,日后师祖出关问起此事来,岂不是要给他偿命?狠狠地吐了两口,说道:“就这点本事,也不知道师祖看上他哪一样了,咱们走!”扔下趴在地上的孟南,带着三个跟屁虫回到了主观。 洞阳急忙抱起孟南,跑回别院自己的房里,翻出药具,口服外敷,忙活一翻,这才叹了口气,瘫坐在凳子上。心道这武宁就是一霸王,今天我这宝贝徒弟招惹了他,虽然被揍了个半死,可是那武宁多半不会干休,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次寻上门来,找孟南的茬。唉,也不知道收了这徒弟是对与不对,以后会不会因此而遭受连累。不过现在想后悔也晚了,替孟南盖好被子,自己则整理下衣服,去主观面见清远,回禀收徒事宜。 孟南身子强壮,归元门药石也是举世无双,睡了一觉,已是好了大半。慢慢地爬起身子,站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只记得在刚进山门时被一个同龄孩童打了。为什么要打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推了他一下么,可是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呀。再想起自己还没碰到他的身子就被摔了出去,不自觉地挠了挠脑袋,回想武宁的手法。嘿,那小子摔我的手法真是又快又利落,难道这就是我要跟师父学的东西吗?要是能学会这个可也不错。突觉后背一阵疼痛,又想那小子的力气够大的,比我家的黄牛好像也差不到哪去。师父去哪里了,这里除了师父洞阳,他不认识一个人,对这地方又不熟悉,只好坐在凳子上干等。 逐渐至旁晚时分,洞阳才回转。一进屋见到孟南坐在凳子上,心里又惊又喜,说道:“你的伤好了,这么快?”那武宁也不过是个小孩,下手没轻没重,先前还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孟南,在他出去面见观主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孟南竟然能自己起身,这份神奇的回复能力怎能让他不感到惊奇?抓起孟南手腕一探,脉象平稳,哪里还有一丝重伤的影子? (本章完) 第4章 欺凌 孟南茫然道:“师父,我没受伤,就是被他们打的有点痛了,睡了一觉好多了。”洞眼啧啧称奇,心道自己这徒弟呆笨,资质下乘,可惜了这付极佳筋骨。 洞阳去面见观主清远,承禀奉命收徒事宜,却在主观外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也未蒙清远召唤,只派人传过话来说知道了。这时洞阳心里已经彻底明白,对于孟南,清远并不十分看重,自己想借他之手进入内门修习成仙之术却是异想天开了。 禀报过观主,孟南就算正式列入归元门墙。以洞阳在归元一门里的地位,自然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拜师仪式。洞阳没有职司,本事又不出众,因此没有特殊待遇,跟几个师兄弟同住一院。孟南也分不到房间,就住在洞阳屋里的外间。早晚伺候师父的起食饮居,还要干些挑水砍柴洗衣做饭的杂活,赶上观里的哪间房子漏雨破败了,还要跟着去修补,扫扫院子,拔拔野草,一天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更别提习文练武了。 洞阳没做过师父,平素也没有人伺候他,现在有了一个,虽然不合他的心意,但也无法,而且碍着师徒身份,不教孟南一些功夫也确实说不过去,也不指望他有什么成就,随便选了一个入门打基础的功法,在心情好的时候教教孟南,赶上今天心情不好,也就不教了。孟南对于这种东西不甚明了,不明白为什么要学,学来何用。不过师父要教,我便学,师父不教,我便复习以前学的东西,碰到难处也不懂得去问,就在那琢磨,想通了不论对错自己习练。今天想不通也不着急,明天师父不教新的继续想昨天的难题。这样师父教的随意,徒弟学的随心,俩人好似有了默契一般,谁也不逼谁,谁也不给谁难堪。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 这一天孟南去山下挑水回来,半路上还在想着昨天未解的难题。在这地方一切生活活动都有规矩,少了在乡村时的自在,唯有洞阳教的那点东西,变成了他解闷唯一乐趣。走至半路,忽然觉得扁担左边一轻,砰的一声,盛满水的木桶掉到了地上,右边一沉,木桶也紧跟着掉了,孟南垂不及防顿时平衡,一下子栽倒在泥水里,辛辛苦苦打来的两桶水全洒了干净,衣服也沾满了泥水,狼狈不堪。 孟南爬起来看着扁担一头勾桶的铁链从中间断了,切面光滑,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砍断似的。孟南挠了挠脑袋,正疑惑间,就听旁边的草丛中传来哈哈大笑声。孟南转眼望去,就见在齐人高的草丛里钻出五六个人来,当头哈哈大笑的正是刚进山时狠揍他一顿的武宁。身后的几个孩童跟着拍手大笑:“笨小子,傻小子,掉到地上变成一个泥小子!” 自从孟南入门至今已一月有余,于门里长幼规矩基本也都明了,虽然心里明白这扁担一定是那个武宁给弄断的,不过他师父曾一再叮嘱再见武宁之时,千万不可冲撞,万事忍让,不然重加责罚。孟南心想这里就师父跟他最亲,师父这么说一定是对的,是为了他好。急忙施礼说道:“弟子拜见太师叔祖!”这句话还是洞阳教的。孟南六代刚刚入门的弟子,武宁却是三代嫡系亲传。 武宁凭借千年不遇的绝佳资质成为了清远的入室弟子,恃才骄纵,除了师父清远之外,任一人都不看在眼里。诸位长老看在清远面子上也没有不宠着他的,诸事顺意,更逐渐聚集了一帮跟屁虫师侄,在这灵修山上横行。只是没人敢招惹于他,远远见了都躲了开去,慢慢的感觉甚是平淡没劲。那天碰上孟南,初生之犊,有股子蛮劲,虽然没打过他,至少孟南却是第一个敢跟他动手的人,惊喜的不得了,以为终于有了对手可以让他尽情的捉弄欺凌。但是今天一见孟南对自己恭敬的模样,登时玩耍他的热情灭了大半。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武宁已经欺负腻了,要这种人山上还少吗? 一个孩童皱着眉头叫道:“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见了长辈要行跪拜之礼,你师父没教过你吗?”孟南一愣:“没有啊!”印象中师父好像就是要他不要招惹武宁,可也没说过要跪拜,更没说过见人就跪啊。 又一个孩童道:“是不是上次武师叔教训你,你心里不服气,今天想报复武师叔?你不肯跪拜那一定是的!”孟南怒道:“我没有,我师父只告诉我让着点武师叔祖,可没让我跪拜,我更没想过要报复武师叔祖,你……你含血喷人!” 武宁何等聪明,一听就明白了,难怪现在孟南如此“温顺”,感情都是洞阳的“功劳”。 那孩童怒道:“算起辈分来我也是你太师叔,你这么跟我说话,造反呐!”扬手就给孟南一个耳光。这些小孩年纪虽小,可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资质绝佳之辈,虽然比不上武宁,那也是百年难遇奇才。入门以来经由各自师长精心栽培,功夫已是有了相当基础。孟南连功夫是做什么用的都还没弄清楚,哪里能躲得过去,一巴掌被扇的头昏脑涨,耳朵嗡嗡直响,又摔进泥水里。 其余小孩见了孟南的狼狈样拍手叫好。孟南大怒,爬起来低头就向那孩童撞去。那孩童正看着孟南笑话,不曾防备,哎呦一声,被孟南拦腰搂抱摔倒在地。 孟南虽然没练过武功,但是身体强壮,那孩童又没打过架,被孟南骑在身上,登时慌了,什么武功招法,全忘爪哇国去了,张着双手就想把孟南推下去。孟南在乡村跟邻居家的伙伴玩耍时没少被取笑,急了就跟人家动手,每次都把同伴揍的鼻青脸肿,去他家里找孟大庆夫妇告状。以致后来都没人再找他玩耍了。虽然在乡村里没有玩伴,但是很自由,而且也打架的经验也远非这几个孩童可比。孟南骑在那孩童身上,任凭对方双手在眼前乱舞,先是照着胸腹间狠狠地给了一拳。那孩童吃痛,哎呦一声,双手就去悟着疼处。孟南得此机会轮圆了拳头,对准那孩童脸颊左右开弓,啪啪……,几拳下来,那孩童嘴角就流出血来,大声痛哭求饶。 一瞬间,其余几个孩童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竟然没一个想起去帮忙。孟南拳头停在空中喝道:“你服不服!”那孩童痛哭流涕,叫喊着师叔救命。在乡下时跟同伴打架占了上风,孟南都要这么问,对方说服了,基本上就算是认错了,孟南也就停手,不再继续捶打。可是现下这小孩不但不认错,反而喊人帮忙,孟南怒道:“你先打我,你还不认错!”拳头又落了下去。 (本章完) 第5章 围殴 这时其余小孩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孟南在乡下跟同伴打架几乎都是单挑,偶尔也有以一打俩的时候,但是五六个一起打他一个却是头一回。刚抓住这个,那个一脚踢来,就把他踹到。翻个身刚把那个压在身底,这个又上来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些小孩打得兴起,也记不得自己会什么武功,逮着机会拳脚就往孟南身上招呼。这个一拳,打在孟南身上,招法颇似“惊涛穿云”,高兴得大叫:“我会使用惊涛穿云啦!”那个一脚将孟南绊倒,跟招法“绊仙腿”也是似是而非,却也跟着兴奋的叫喊,“我也会用绊仙腿这一招了!”……一时间众孩童竟然将孟南当做是练武的靶子了。 孟南身子再是强壮,也打不过这些已经开始习武的天之骄子。不多时就被揍的嘴角流血,眼角也肿了一大块。可这孩子就是一根筋,打不过你没关系,让我认输可不行,眼泪含在眼里,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眼前是谁,犹自轮着拳头怒喊反击。 武宁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暗骂这些师侄废物,这么多练武的还打不过一个乡下小子。大喝一声住手!那些小孩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退开一旁看向武宁。孟南却倔脾气上涌不肯罢休,冲着一个孩童就扑了过去,嘴里叫道:“有种再打,老子打不过你今儿家都不回!”那孩童看孟南满脸是血,状似疯癫,心下不由害怕,急忙后退。武宁喝道:“你跑什么,你练的功夫都喂狗啦!”一个箭步跃了过去,伸脚一勾,孟南重心不稳,跌了出去。一骨碌又站了起来。本来孟南脑筋就不大灵光,被这些小童一阵欺凌,激发了心底下那股子倔劲,只想跟人拼命,这个时候还管你是谁,什么师父叮嘱,什么会不会武功,全抛到了脑子外边。现在他脑袋里就想着不是我把你们打趴下起不来,要不就你们把我打趴下起不来,不然今天没完!低头便向武宁冲了过来。 武宁岂能跟其余小孩一样跟他胡打?抬腿砰的一脚,就将孟南踢翻。孟南怒吼一声,爬起来,又冲了过去。武宁又是同样的一脚,孟南再次倒地。如此五六次,武宁都只是出了相同的一脚,再没别的动作。孟南纵然钢筋铁骨,纵然挨得过那些小童的拳脚,面对武宁却也有点吃力。这也是武宁怕像上次那样,怕万一失手将孟南打死了,因而收着力道出脚。孟南摇摇晃晃再次爬起,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武宁在哪?只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影子站在前边。 刚强不屈、百折不挠,这是孟南天生的脾性。可是孟南越是这样,武宁欺凌起来越是开心。满山都是逆来顺受之辈,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孟南打不过他,但是孟南有不屈的精神,有打不倒的意志。旁人庸庸碌碌之辈,就算想让武宁欺负一下,武宁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因为他不配。欺负懦弱无能之辈只会让武宁感到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而没有成就感。孟南无能,但不懦弱。就像骏马,你可以杀它,抓它,但是想驯服它,却不可能。精神上的胜利,远大于肉体上的快乐!孟南就是武宁精神上一直想驯服的野马。 孟南喘了口气,猛地发了声怒吼,再一次冲向了武宁。那些小童都被孟南的举动惊呆,他们实在想不通,明知不是武宁的对手,为何还要屡屡冲锋,自找苦吃。 武宁露出一丝冷笑,不屈的意志令武宁很是佩服,但是鲁莽而不智的反抗却让他鄙视,他自信,只要孟南能爬起来一千次,他就能用相同的一脚踢到他一千次,绝无遗漏。但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也许……是低估了孟南。当他再次踢出右脚之时,孟南突然跃起和身扑了过来,躲开了武宁的踢腿。武宁面色一变,他没想到木讷的孟南会突然变招,而此时他再想变招已然来不及,急忙运气于臂,怒喝一声,双臂真气瞬间爆发,形成一股滔天气浪将孟南震飞。嗤的一声,武宁身上的衣衫被震飞的孟南撕去一块,摔出四五丈远近,趴在地上没再起来。 众孩童见武宁露出这一手功夫尽皆大惊失色。每个人心里都在震惊:他入门不到两年的功夫,竟然有了如此浑厚的内劲。那么他距离习练道法还远吗?武宁,并不是这批孩童入门最早的,但是成就,却无疑是最高的。他们这一批孩童无论被人称赞资质如何上佳,也没一个练出真气来的,最强的是那个被孟南骑在身底下狠揍名叫邱文的孩子,也不过是最近几个月刚刚学会了入定打坐练气,并开始学习一些繁杂的招式。原以为武宁也只比他略强上一点罢了,但是这一刻,每一个孩童都知道,武宁在外门中除了几个有数的学习过道法神通的长老外,已经没有了敌手。他们被拉开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天与地的距离。 武宁同样也很震惊,他震惊一个没学过功夫,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孟南居然能撕破他的衣服,他无法相信,但是这确实发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孟南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全身酸痛嘴角流血,衣服破了好几处,沾满泥巴,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看着手里犹自攥着的那一幅在武宁身上撕下来的衣角,用力握了握,慢慢地爬起身子,拾起扁担和水桶,向别院走去。 平时孟南出去打水半天时间都要将满满一个大水缸打满,好供众位同门使用,可是今天已经是大半天过去了,水缸里的水连一半还没到。执管杂事的洞清老道知晓后大怒,站在别院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孟南打水回转的身影,一气之下直奔洞阳住的小院,找到洞阳,当场便是将他一顿痛骂。那洞阳没有职位,地位低下,被师兄洞清一阵训骂,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陪笑称等孟南回来一定好生教训,亲自责罚。 这时,孟南拖着扁担和水桶走了进来。洞阳一见,立刻奔了过去,二话不说,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到哪逍遥玩耍去了,水呢?”看着两个水桶里空空如也,更是怒气冲天。孟南手抚着脸庞,仰头看着洞阳却是一声不发,倔强的眼神中散发着坚毅不屈的光彩。 洞清见状冷笑道:“贪玩误事也就罢了,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可是不尊重师长,对于长辈教导心存怨恨可就该狠狠责罚了。”洞阳怒道:“说啊,你哑巴了?”孟南叫道:“我没哑巴!” 若是孟南服软认个错,洞阳也正好就坡下驴,懒得再理他,可是孟南越是这样倔强,他越是感觉在洞清面前下不来台,喝道:“你没哑巴你倒是说啊,你去那玩耍去了,连分内执事也不做了。” 孟南道:“我打水回来,半路上碰到武宁,他们欺负我把我的水都给打翻了。你看!”拿起扁担的铁链断点给洞阳看。洞阳心里一惊,暗道这武宁果然又来惹事。急问道:“难道你又冲撞了太师叔不成?”孟南大声道:“是他们先动手欺负我的,他们好几个人打我一个,可不是我先动的手。”洞阳又惊又怒,那武宁颇受天行和清远看重,俨然有心将其培养成下一任掌门,他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如何能惹得起,手指着孟南鼻尖,大怒道:“你个逆子,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碰上太师叔要恭敬礼让。你全忘了是不是?今天你别想吃晚饭了,这就面壁去!” “我没错,他们先动手打我的,凭什么不让我吃晚饭!”是非之分在孟南这种心性耿直之人的心里分得很是清楚,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绝不含糊半点。 洞阳气得胡子上翘:“就算是他们先动的手也是你的不是,好好的他们怎么不去惹别人!” “他们就是看我不顺眼,他们就是土匪强盗!”在孟南的心里土匪强盗就已经算是最最恶毒的语言和讽刺了。 (本章完) 第6章 再生是非 洞阳扬手又是一巴掌:“还敢顶嘴!”他知道,若是再不狠狠管教,将来还不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惹毛了武宁,到最后自己能不能留在门里养老都成问题。 孟南眼里含着泪水,忍着没流下来。委屈,不甘,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武宁的不对,却反而要惩罚他。家里多好,自由没有拘束,父母为什么要他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他来这里受委屈的?孟南突地大声喊叫道:“你跟那个武宁一样不讲道理,你们都是强盗土匪,我不认你做师父了,我要回家!”扔掉手里的扁担水桶,转头就走。洞阳登时一愣,真没想到这孟南竟然反应如此强烈。 洞清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伸手在孟南后颈处轻轻一点,孟南登时双眼一闭,倒了下去。孟南的身世洞清也略有所闻,知道他是老掌门天行钦点入门的弟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被收入内门,但是万一哪天天行出关问起来,知道孟南离去,肯定是雷霆暴怒。而他眼睁睁的看着孟南离去,怎么说也脱不了干系,偏孟南又倔强的狠,言语说之肯定是无效了,因此出手先将他点倒再说。 新收的弟子没什么本事也就罢了,反而先学会了逆反顶撞,洞阳再没脾气也被气得不行,说道:“这小畜生走便走了,也省得老惹师兄和太师叔生气,落得耳根清净,师兄又何必抓他回来呢。” 洞清冷笑,心道怪不得你修炼了几十年一点长进也没有,心智如此鲁钝。抓着孟南返回院子沉声道:“不管怎样他也是行了拜师之礼的,是我归元一门的弟子,就算想走也得上报内门长老,是踢出门墙还是下山锻炼,得由他们说了算,你虽然是他师父可也不能随便做主。” 洞阳一想也是。这孟南脾性耿直倔强,是块烫手的山芋,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领这差事。低声说了句师兄教训的是,接过孟南的身子,将他抱回自己的屋里。 当孟南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饭时了。屋里就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师父洞阳应该是去吃饭去了。孟南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明白自己最终还是没能走掉,想起离开家时母亲的淳淳叮嘱,那种予以厚望的眼神,这时冷静下来的孟南再也提不起劲头要非走不可了。心想日后那武宁若是再来惹我我便揍他。但是一想起白天的事,心里便是一阵黯然,自己不过有些蛮力罢了,如何是武宁的对手,人家可是习武的天才,门派的未来,远非自己可比。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院子传来一阵焦急愤怒叫喊声,孟南一激灵爬了起来,听声音正是师父洞阳的,在喊自己的名字,孟南连忙走了出去。 就见洞阳气急败坏地走来,身后跟着武宁和一个老道。孟南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师父慌张恼怒的模样,八成又是武宁向他告了自己的什么状了。正想间,洞阳几步就奔了过来,举起手刚想扇孟南几个耳光,一看见孟南那刚毅的眼神,再想起白天他倔强的性子,手臂登时软了下来。这会儿洞阳连哭的心都有了,上边是门里的天才,未来的掌门继任者,惹不得。下边是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更是祖师爷老掌门钦点的入门弟子,也算是来头不小,偏偏他一个小小的人物被夹在中间,左右难做。“你……,你快把东西还给太师叔!”洞阳强忍着怒火喝道。 “东西?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拿他东西了?”孟南有些糊涂,难道是这武宁想找自己的茬而编的借口? 武宁冷笑道:“谁说你拿了,明明是你偷的!快快还我,不然我让道离师兄抓你去戒院,关你面壁,让你终身下山不得!”说着一指身边的老道。凡有触犯门规者均归戒院裁决,情节严重的就连掌门都无法过问,权利也是极大。 孟南怒道:“谁偷你东西了,你不要诬赖人!”洞阳喝道:“闭嘴,太师叔还能赖你不成,快快拿出来!”那道离也说:“孟南,那书乃是本门心法秘籍,未得门主允许,不得私自翻看。你一个外门弟子更是没有资格学习,若是捡到了就拿出来,本座念你年幼无知,也可网开一面,仅只罚你面壁三天即可。” “我没偷,你们跟他都是一伙的,你们诬赖我,我没偷硬说我偷了,你们不讲理!”孟南大叫。 道离面色一沉,多少年了,就连当今的掌门师叔见到自己也礼让三分,不曾跟他大呼小叫过,武宁如此霸王,谁都不放在眼里,可对自己也是恭敬有加,孟南一个外门的小小弟子,居然敢跟自己吼叫,若不是碍着辈分悬殊,真要上前给他两巴掌。 武宁将手里的衣服扔在地上,问道:“我这衣服可是你撕坏的?”孟南点点头,道:“是我撕坏的,谁让……。”话未说完,就被武宁岔了过去:“那本秘籍当时就放在我怀里,一定是你趁我不备,顺手偷了去,你还不承认?”孟南大叫:“我没有,我是撕坏了你衣服,可我没偷你东西!你不打我,我干嘛撕坏你衣服!”在他眼里,一本秘籍算不上什么,衣服给人家撕坏了可是要赔的。虽说是武宁先动的手,但是在乡下时跟同伴打架,又有哪次是他先动的手?每次将人家揍了,回家不但挨骂,父母还要给人家赔不是,有时候撕坏了人家的衣裳打破了人家的头,也要赔钱给人家。 武宁冷笑一声:“你说你没偷,你敢让我搜身吗?”孟南怒道:“我没偷你东西,凭什么给你搜身。我撕坏了你衣服大不了陪给你一件新的。”武宁转头对道离说道:“他心里一定有鬼,否则为什么不敢让我搜他身?请师兄做主。” 道离想了想,心说不管武宁辈分如何,毕竟也是小孩子,由他来搜身即便搜不出来也无损名声。点点头,算是许了。 武宁嘿嘿冷笑,就向孟南身上抓去。孟南怒道:“你干什么!”举手就想将武宁推开。洞阳喝道:“不许还手,你若没偷,太师叔搜你身你怕什么!”孟南越是不让武宁搜身,他们越是怀疑孟南偷了那本秘籍。 孟南这时蛮劲上涌,心道你欺负我我就跟你拼了,管你谁是谁。张开双臂就向武宁抱去,武宁双臂一分,两手抓着孟南双臂,当胸就是一脚,将孟南踹了出去,摔在台阶下。 (本章完) 第7章 思过亭 孟南不会功夫,就是禁打,立马爬起来又向武宁冲了过去。洞阳眉头一皱,当着他这个师父的面跟太师叔祖动手这还了得?急忙跨出一步,伸手在孟南身上一点,孟南登时僵立不动。用的却是武林人常用的点穴手法。 武宁嘿嘿冷笑,在武宁身上四下搜寻起来。孟南双目怒瞪,似欲喷出火来,钢牙紧咬,几乎崩碎。对于他来说打不过对手没什么,就算被人家打死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诬陷他,搜他的身,那滋味简直比死还要难受。身子是自己的,没经过允许被人摸来摸去,翻找偷东西的证据,这不是简单的对身体的侮辱,这已经狠狠地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他不知道尊严二字怎么写,但是他明白尊严是男儿汉的立足之本,是不容侵犯的! 在白天跟众孩童厮打时在泥里滚来滚去的,衣衫就被扯破了好几处,武宁搜时又故意扯了几下,衣服已经是更加破烂不堪了。搜了半响,在孟南身上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搜出来,转头看向道离。道离轻轻摇头道:“也许是场误会,可能是武宁师弟将秘籍失落别处了,洞阳你先把孟南放开,然后再说。” “且慢。”武宁一摆手,道:“这厮狡猾的很,既然知道了那秘籍的好处,难道还得藏在身上吗,我看他一定是藏到了别处!”孟南突然只觉一股劲气在小腹中涌起,瞬间便冲破了被封的穴道,双手已是活动自如,当即大喝一声,双拳打在武宁的胸口。 武宁哪里会想到已经被封了穴道的孟南会自己解穴,一时不防,中了招,连退数步,摔倒在地。孟南这双拳含怒而发,力量极大。道离和洞阳皆是一怔。 孟南大喊一声,就要扑过去压在武宁身上揍他。忽然一股无形劲气逼身而来,孟南身形一顿间,那劲气已经将他团团围住,手脚虽没失去知觉,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孟南惊讶不已。 道离喝道:“殴打长辈,以下犯上,仅此一条便足够取你性命!”大手一挥,那劲气包裹着孟南猛地飞了起来,狠狠地撞在墙上,又摔到了地上,哇的一声鲜血从空中喷出,那无形的劲气也瞬间消散。 道离又沉声道:“念你是天行师祖钦点弟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罚你上思过亭面壁一年,以观后效,若再不知悔改,定严惩不饶!”转身扶起武宁,这才发现,孟南这一拳威力极是强悍,竟然将武宁的一根肋骨打断,心惊不已,却没多说什么,抱着武宁离开了小院。临走时,武宁一缕痛恨的目光瞧向孟南。武宁,天之骄子,何曾被人伤到过? 洞阳看着趴在地上的孟南,惊叹不已。他虽没学道法,那在武林中好歹也算是高手了,竟然封不住一个普通人的穴道。又想起道离那道劲气,随心而发,道门神功果然了得。暗叹自己没此缘法,学不到道门神通,摇头感慨。归元一派外门弟子皆以研证武学为主,若是二十年内无法进入内门,那么终生几无修道之缘了。当然另有机缘的除外。而洞阳在外门已经待了四十几年,更没碰上过什么机缘巧合之事。 说是面壁亭,其实亭子早就已经破败了。一座光秃秃的山峰,耸天直立,四面都是陡立的悬崖,峰顶百十来丈宽窄的地方,在原来凉亭的地方建有一个小屋,这便是归元派的面壁亭了。每当门里有人犯了大罪过只要不是立即处死,或者废掉武功逐出师门的,一般都会被惩罚到这里来思过。 这山峰高耸入云,孟南自然是上不去,戒院首座道离派下一名弟子,施展法术,将孟南送了上去。每日三餐,皆由这名弟子负责。 峰顶面壁亭上的日子枯燥无趣,虽然孟南自小都是一个人玩的时候居多,但是天天都是自己一个人独处可是头一回。开始几天还好,不用干活,在这峰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像是又回到了乡下。但是时间一长,也无聊了起来,每日里盼着那个给他定点送饭的何辛可以陪他一会。那何辛乃是道离的弟子,论辈分孟南也得叫一声师爷,岂能陪孟南一个娃娃待着给他解闷?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放下饭菜就走,等下次再来送饭时再将上次的盆碗收走。 孟南每次见到何辛都要说上好些话,何辛也不搭理他,久而久之,孟南连这个也没了盼头。见到何辛上得峰顶,也只是用眼瞄一眼就转头,连话也没了。 这面壁亭若是有武功道法之人在此思过,倒是个难得的清净修炼之地,孟南却是什么也不会,就连洞阳教的那点东西这些日子也忘的差不多了。怪只怪这些口诀心法太过玄奥,没人给他讲解,本来他反应就慢,记得不扎实,常常是一个难题困扰好些日子,待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解开了,前面的东西相对的也就记忆模糊了。 时光荏苒,看着朝阳升起夕阳下落,任由大雪飘洒,将天地染成银白,数着雨滴,汇聚一起流淌,带走冬天的寒冷,也带走了孟南近一年的庸碌时光。除了何辛,他再没见过一个人,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他到这里来做什么,虚度光阴,还是一直在按照父母的意愿,在学本事。毕竟他还太小,虽然已经懂得了思考,但显然,答案远比他的年龄要成熟许多。学会思考,可能是他这一年来最大的收获。虽然他的反应还是那么的迟钝。 这一天夜间,像往常一样,孟南仰靠在屋子外边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思绪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已经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随便遨游想象,没有拘束。自由是最宝贵的,虽然只是幻想。 突然一条黑色影子飞上峰来,犹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立在孟南的身旁。孟南一惊,急忙坐起来,看向那个人影。一年的寂寞,已经让他学会了冷静。他不认识这个人,脑袋却在想着他是谁,他来干什么?但是没有开口去问。 那个人看了孟南半晌,忽地嘿嘿一笑道:“想下山去玩吗?”孟南点点头。他再怎么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日子,也不会想一辈子待在这里。但是该如何离开对于他却是个不小的难题。不要说这山峰如何险峻高耸,单单是门派的一道禁令,就足以让他画地为牢,待上一辈子了。他曾经桀骜难训,讨厌规束,可一年的磨练已经知道了他来到这里的原因。要想留在归元门里,就必须要听他们的规则,否则下场就是这样。他可以离开这里,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雏鹰,翱翔蓝天,去寻找他的自由。可是为了父母的期盼,他必须要留在这里,消磨他的时光。学本事?孟南没那个意识,只以为成功留在归元门就算是本事了。 (本章完) 第8章 出关 那个人拿出一本书来,说道:“这是归元门的入门心法,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孟南拿在手里,那是一本手抄本,随便翻了翻,有图有字,却看不明白,笑了下:“我不识字。” “什么?你不识字?”那人明显感到意外,挥舞着双臂,仰天大骂:“好你个清远,你不好好给他找个师父教功夫也就罢了,连字也他妈的不让他学,都留给老子,想让老子当教书匠吗!”孟南漠然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不认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那人骂了一阵,突地住嘴,看着孟南又嘿嘿一笑,自言自语地道:“璞玉!也罢,老子就当回全职师父,习文练武一起来。嘿嘿,如此这般将来融合的也会少去许多阻碍!”顿了下,收回归元门的入门心法,随手翻了几页,说道:“你先等着,我先回去研究下归元门的心法,明天我再来教你,顺道再给你带来几本入门识字的书来。”也不等孟南回话,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幕之中。 随遇而安,事不强求,孟南的一颗凡人心在这峰顶面壁亭得到了极大的磨练与升华。 第二天,仍是在夜里,那条黑影如约来到。带来了厚厚的几本书跟字帖,还有笔墨。那人看了看天色,说道:“我每天先教你识字两个时辰,而后习武直至天明。等你认识的字差不多了,咱们就光学武的就行了。你学文的太多了也没用,也打不过人家,将来靠我脑袋里这点就够了。” 孟南不置可否,看着那人瘦瘦的脸庞,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应该有二十好几了吧?”孟南心里这样想着,至于学什么,怎么学,学来何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只当拿这些东西消磨时间,他只需要有个活人能长久相陪。 如果不是孟南心里一片纯洁,滴尘未染,在这里孤独寂寞的待上一年,非疯了不可。但是当有人陪伴他的时候,他却忘了如何跟人沟通。 如此开始,每日夜里这人都会准时到来,教文教武。孟南资质鲁钝,进度很慢,常常是学了前边忘了后边。惹得那人连声痛骂,急了,就想打两下出气,但是一伸手想起自己这一巴掌下去非得将孟南从峰顶上扇到峰底下不可,强忍了忍,又是一顿仰天大骂,骂天行,骂清远,骂归元门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当然挨骂得最多的还是孟南,最后还免不了一声长叹,喃喃不休: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定是认错了……妈的,老子怎么可能认错! 好在孟南闲工夫有的是,晚上学完了,白天一觉醒来,就将昨天学的东西再复习几遍。倒也不是孟南勤奋好学,实在是没其他的事可干,憋得慌。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过。按理说当初道离罚孟南面壁时定的是一年之期,如今早就过去了,但是一直没人传达道离的手令。每日何辛仍旧是早中晚三顿饭准时送到。孟南也从来没向他问过这事。水到渠成,该放他时,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他,不想放他,问也没用。 这一天是天行出关的日子,天很蓝,没有一丝云朵,太阳高挂,照在身上却不灼热,暖洋洋的。 一大早,清远就带着门下的所有弟子来到后山天行闭关之地的石门外等候,万余徒众按照辈分地位依次排开,恭身肃立,气势也是极大。 临近中午,忽见那厚重石门缓缓升起,发出隆隆之声,天行缓步走了出来。清远等众多弟子神色肃穆,口呼恭迎祖师出关,躬身拜了下去。天行见状微微一笑,心里明白,自己凡间岁月已是不多,众弟子如此作为恭迎他出关不过是想略尽孝心罢了。 “罢了,都起来吧!”天行双手轻轻虚扶,看了看众弟子,对清远道:“为师闭关已有时日,本想凭我数百年道行抵挡天劫,荣登仙界,造化天下,奈何凡心未断,一直放不下尔等多舛之命运,掐算天机,却不得要领。”说至此轻轻一叹,又道:“唉,天之道,岂是人力所能算知的?为师是有些自负了!”天行当初闭关是想办法应对天劫,但闭关之后心里一直放心不下门内弟子的前途命运,尤其是十年后的人魔大战,更是险恶非常。起卦推算均无法看清未来之事,是以才有此叹息。 清远等人一语未发,静候而立。 天行在怀中摸出两本卷册,说道:“天生万物,以人为尊。即便天运已定,只要尔等一心向道,也未使不可更改。这卷册一式两份乃是我毕生所学之菁华,再附以近日闭关之心得,今传授尔等,算是我临走之前赠与你们的传承之道吧!” 清远心中一凛,师父一生修行,已经五百年有余,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这卷册的价值不啻于神宝秘籍,可当得起镇派之宝了,只是一式两份,却不知欲传与哪两个人,可是自己与武宁吗。自己是他的唯一亲传弟子,至今已二百余年了,而武宁又是天资卓绝,深受师父看重,如此算来,这两册秘籍当传我二人了。 天行却道:“武宁、孟南何在!”凭他的眼神,早就看到了站在清远身边的武宁,但是看了半天,也没见到哪一个像孟南。他虽然没见过孟南,不知道孟南长什么样子,但是凭借灵石元魂投胎转世,这种天资比之武宁应该只高不低吧。但是怎么看也没看出哪一个新入门的孩童的天资超过武宁,就连相近的也没有一个。 武宁躬身上前下跪。天行大袖一拂,托起武宁,冲着清远说道:“你们俩随我来!” 清远和武宁一前一后乖乖地跟在天行后边,回到内门后院天行的书房,将武宁留在外边等候。余下众弟子也渐渐散了。 天行坐在椅子上,童子献上香茗,退了下去。“清远,孟南哪里去了?”语声波澜不惊,听不出有无怒气。天行没见到孟南,就已经猜到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之所以没有当着众位门下发问清远,就是给他留着面子,不管怎样,现在的清远也是一门之掌了,如果让他在弟子的面前颜面尽失,以后还有何威信统领全门? 清远躬身道:“孟南犯了门规,被戒院道离师侄惩罚,在面壁亭修心。” (本章完) 第9章 传承 天行一怔,问道:“孟南犯了什么门规?”清远便将所有事情一一说出,当然对于孟南偷书被武宁欺负的事一句带过,轻描淡写,只说孟南桀骜不驯,上犯师长,所以有此处罚。 天行皱眉道:“虽然他们都是小孩子脾性,但是长幼有序,怎样也不该逾越,道离惩罚的也没错,如果这还不严惩,坏了人伦尊卑,才是罪过。”清远闻言,心里登时放下不少。可是天行话锋一转:“当初我曾亲自对你说过,要你收孟南为徒,悉心调教,你怎么不听,私自做主,还让一个外门五代弟子收他为徒?如此做法岂不毁了一块璞玉!” 清远早就想好了对策,当下说道:“师尊容禀,弟子谨遵师尊教诲,不敢有丝毫违背。只因那孟南天资普通,桀骜难驯,弟子才斗胆将他收入外门,也好磨砺心性,提升境界,这么做也是为他着想。而且新收武宁无论资质悟性皆是上上之选,万里无一,弟子已经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培养他的身上了,再分心调教一介凡人,恐怕会两头耽误,得不偿失。”清远这么说也是早就知道天行对于武宁很是喜欢,当初第一眼见到武宁时,天行就指定自己收他为徒。 天行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那孟南的来历他是知道的,即便天资超不过武宁,但若是像清远说的那样很普通,也太没道理。“你怕耽误武宁的学业,不收孟南也就罢了,怎么也不该让一个五代弟子收他!”虽是责备,语气却不严厉。现在木已成舟,想改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等孟南凭自己本事升入内门了。看了看手中的两本卷册,沉思良久,突地仰天哈哈大笑:“天道如此,人力不逮啊!”单手五指一搓,一本卷册登时化作碎末,散落一地。站起身来,走到室外,看到武宁站立在房檐之下,伸手将其招了过来,说道:“你天资超绝,若是用心修炼,他日成就无可限量,光大本门,当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骄横败人,或使你坠入万劫之地,需改之,切记!今将这卷册传授于你,望你早日大成,替天行道,维护道统。再赐你一道护身剑气,危急时刻,可保你一次性命。” 武宁双手接过卷册,天行抬起手臂,一道白光激射而出,在武宁头顶盘旋一圈,钻入他的身子。武宁却无甚感觉,愕然地看着天行。天行微笑道:“你如今修为太低,尚还无法主动使用这道剑气,等将来修为提升,用之便无阻碍。”武宁大喜,纳头拜倒。清远站在天行身后,将一切看在眼里。这天行又是传授秘籍又是赐赠保命护身的剑气,已是摆明了在清远之后掌门一位由武宁继承。只是另一册秘籍传授孟南不成,宁可毁掉,也不传给自己,虽然不敢对师父生出怨言,但是心里却已经把孟南忌恨上了。 天行又道:“凡间俗世,已无我牵挂,尔等好自为之吧!”腾空而起,飘然入天,一朵白云在天行脚下升起,托着天行化作一道残影向东飞去。 孟南坐在地上,拿着树枝胡乱画着。刚才写字读书一个时辰,已是有些闷了,走出来晒晒太阳。 蓦然间发现不知何时,峰顶上多了一个白胡子老道,正手捋胡须笑吟吟地看着他。孟南怔怔地看着那个老道,良久才问道:“你是替何太师叔来给我送饭的吗?”这思过亭未经允许,严禁本门弟子踏入半步,寻常人更是攀不上来。但是转眼一看这老头两手空空,又好像应该不是给他送饭来的。 这白胡子老道正是新近出关的天行。光凭清远一面之词便否定孟南的天资,未免有些草率,因此在俗世间最后一事,便是要亲自来这里看一看。乍见孟南,心里便是惊喜交集。这孟南外表看起来迟钝木讷,却灵气内敛,漫说清远道行不够,看不出特异之处,便是天行自己,若非有心,恐怕也看走了眼了。他心里明白,之所以现在孟南如此,多半是因为当年那灵石之魂投胎之前被自己所伤,以致孟南灵智未能全开。那灵石元魂现正假寐其躯壳之中,等待复苏与孟南之身完全融合之机。就像是一座金山,只要寻对了钥匙,将门打开,登时会金光四射,光华耀眼。 天行心里暗叹,如此美玉,却被清远白白糟蹋了,交给一个五代弟子又能学出什么来。不过这便是天命,天之意,人力不可违,纵然他天行习的就是逆天之法,终归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走到孟南近前,伸手摸了摸孟南的头顶,微笑道:“你在做什么?” 孟南抬头道:“待着没事,胡乱写写。你怎么上来的,你也会功夫吗?”他可不知道天行是谁,更不会知道他之所以能进入归元门全是天行的主意。 天行微笑道:“当然会功夫了,不然怎么能上得来。” 孟南精神一振,说道:“哦,你的功夫很高吗,比师大哥还要厉害吗?”天行奇道:“师大哥?哪个师大哥?”心想莫非是天天上思过亭来给他送饭的门下弟子吗,但是六代弟子中没人会有如此身手能上得峰顶,就算是少数的几个武功达到登峰造极之境的,上来一次两次也未必是什么难事,可是让他们一天上来三次,日日如此,可就难以做到了。毕竟不会道法,单靠轻身功夫一天能攀爬两三次这等险峻的山峰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孟南笑道:“师大哥你不认识吗,就是师有道大哥啊!他的功夫很了不起的。” “哦,他这么厉害?”天行见孟南说的认真,不由对这个师有道起了兴趣:“你的一日三餐都是他给你送来的吗?” 孟南道:“师大哥只管教我功夫、识字,何辛师祖才天天来给我送吃的。” 天行一愣。这面壁亭除了受罚的弟子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门内有职司的长老跟分派下来负责送饭的弟子才可以上来,属于禁地,擅自上峰者要受门规处置。天行暗自摇头,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弟子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违犯门规,擅自上峰。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对。六代中多是外门弟子,没人有那个本事能登上峰顶,难道他不是本门中人?遂又问道:“那个师有道是本门的么,他的师父是哪个,你知道吗?” 孟南摇摇头:“我从来没问过,他也没说。” 如果是本门弟子,即便是六代,违犯了门规,天行也不会多加惩罚,毕竟在小一辈中能有如此身手者实属不易。即便不是天资过人,努力勤奋之辈,那也定是另有机缘,值此多事之秋,用人之际,门里又多一高手,欢喜还来不及,哪里忍心施加惩罚。可是,如果不是本门之人,那就另当别论了。这面壁亭乃是禁地,岂允许外人来去自由?清远这掌门当的未免太过糊涂了。 正想间,忽觉脚下地面有一丝异样,心里一惊,急忙腾身飞起。孟南拍手叫道:“是师大哥来了!” (本章完) 第10章 师有道 只见一道青光在刚才天行所站的地方激射而出,尾随天行而去。天行怒喝一声:“何方鼠辈,卑鄙偷袭,还不快快现身出来!”大袖一拂,那道射向自己的青光登时被卷入袖中,劲力到处,那道青光瞬间便被扯个粉碎。 天行功力通玄,当世少有匹敌,周遭数里内飞花落叶,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他的一双耳目。可是这人竟能悄悄地潜伏接近而令自己不察,更巧施妙手,不知道以何宝物深入地底,对自己偷袭出手,若非反应的快,险些就着了道了。 天行大怒,站在空中,四下瞧看,却找不到敌人的踪影,当下单臂平平伸出,掌心朝下,一道劲气在掌心凝聚而出,呈环形越聚越大,眨眼间便覆盖了整座山峰,而扩大之势犹未止歇,随即单臂向身下轻轻一拍,大喝一声:还不出来!这劲气犹如一个大大的圆饼,以碾压之势向下方落去。 这劲气就像是从天行身体里延伸出来的触角一般,所过之处,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已经在他的心里有了清晰地影像。以此法搜索敌人最是可靠有效,任凭那人身上有何可隐身藏匿的法宝,都能万无一失地找将出来。 果不其然,那人终于再也隐匿不住身形,哈哈一笑,在东南角悬空出现,双臂一挥,硬生生地将天行那道劲气撕开一道口子,窜了出去。也是天行顾虑到下方的孟南,未敢在这劲气中附加霸道神通,否则焉能让他轻易地脱身? 天行那道劲气跟这人身体仆一接触,不禁大吃一惊,失声道:“原来是你,你就是师有道!” 那人哈哈大笑道:“天行老儿,当年你打我不死,今儿我来报仇了!”右手一晃,一柄长剑已经握在手中,剑身光华暴涨,和着身形猛地向天行射去。 天行神武双修,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处惊不乱,冷笑一声:“纵然你有了肉身,又能奈我何!”左臂伸出,竟然只凭肉掌硬生生抵住了师有道凌厉的一剑。师有道吃惊不小。原以为自己有了肉身,凭借天赋,当可与天行一战,以报当年之仇,哪知却不尽然。那天行不愧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简简单单的一只肉掌,便将自己的剑势给挡住了,再难前进分毫。 师有道连忙收剑换招,天行长笑一声,左手伸出,竟将长剑抓在手中。那长剑虽非什么宝贝,却也是锋利无比,内中贯注师有道丹田元力,更无异于神兵利器。可是给天行抓在手中浑没在意,师有道大惊之下,运劲回抽,居然丝毫不动。 天行低喝一声,手臂上突然升起熊熊火焰,顺着剑身直向上烧了过去。 师有道知道这天行神通了得,他身上的冒出的火岂是人间的凡火可比,纵然不是先天三昧真火,也不是自己可以抵挡得了的,慌忙撒手松剑。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白烟升起,不过眨眼之间,那柄长剑竟被天行手臂上的火焰融为虚无,化作蒸汽。师有道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突然劲风呼啸,一个硕大人影凭空幻出,足有数十丈高,犹如一座山头,瞬间凝实,却是一个身着铠甲,须发皆张面目狰狞的威猛巨人。师有道眼中精光暴射,右手食指冲着天行一点,轻喝一声:“着!”身后那威猛暴戾的巨人抡起丈许大的拳头向天行打了过去。 天行面色微微一变,冷笑道:“如此本事就想杀我,却是太不自量力了!”双手在胸前结个手印,轻轻推出,正撞在那巨人拳头上,轰的一声惊天巨响,直震得大地颤动,宛如山崩地裂一般。孟南在地上居然也站不安稳,一跤摔倒。 这天行跟师有道皆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神通者,寻常人见到其中一个出手已是万难,孟南却能亲眼见到这二人舍命力拼,这可是莫大的福分了,不知道要羡煞了多少修道之人。可惜,孟南于此道一窍不通,全然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觉得两个人飘在空中,衣衫随风飞舞,奇招妙式繁多,有形劲气纵横激荡,很是好看。瞧得兴起,不由拍手大叫,给二人加油。 他二人交手数合,虽没动用什么神兵利宝,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若非二人都顾忌下方的少年孟南,不敢放开手脚全力施为,否则早已将这方圆十里夷为平地,孟南也定然尸骨无存。 清远回到自己的屋内,心里烦躁不堪。心想自己自幼跟随天行恩师习武修道,至今已二百年有余,当初先他入门的师兄弟如今都早归尘土,重入轮回。现在这归元门二代弟子仅剩自己一人,更是接掌了门户,本以为天行对自己会另眼相看,哪知竟然不如一个刚刚入门的外门子弟。武宁也就罢了,不管怎样也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只要自己愿意,这掌门之位自可坐到终老。可那孟南不过仗着灵石元魂投身,混沌未开已经如此,他日若是神魂与之完全融合,自己这位置岂不是不保了! 又想:师父天劫之日已近,当是等不得那孟南学成本事翻身了。只须等师父荣登天界,这孟南在自己手心里还不是随心拿捏?想至此处,不由冷笑连连。有天行做孟南后盾,清远纵然桀骜也不敢真将孟南怎么样。 正想间,忽觉身遭元力涌动,心头一惊而起,飞出房外,抬眼望去,只见东南角处,风雷滚滚,响声动天,心知必是有人施展神通相斗,面色一沉,心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灵修山上拼斗。暗怒之余,也不禁心惊,看这手段,相斗之人神通了得,即便自己也多有不如。 这时又是十数条人影飞奔而来,却是归元门诸位长老,尽皆眉头紧蹙,面色凝重。当先一人正是道离,在清远身前鞠了一躬,叫了声师叔,余人也跟着跪拜。 清远摆摆手,说道:“罢了,你们也看到了,知道是什么人敢在咱们归元门的地界上如此放肆吗?” 众人默然无语,其中一个名叫道明的老道想了想,走上几步,躬身说道:“半个时辰前,弟子去后山采药,曾见到师祖踏着祥云去了思过亭。现在看其方向,正是思过亭之地,再瞧其神通手段,似有无边法力,弟子因此猜测……或许是咱们门里来了强敌,被师祖发现,二人交起手来……。” 道离喝道:“道明师弟莫要胡说。师祖法力通天,当今世上有谁是他老人家一合之敌?”道离遥望那边响声阵阵,有形劲气四处激荡,显是这比拼之二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道明低头称是,口称自己是胡乱猜疑,请师父恕罪。 (本章完) 第11章 法宝之威 又一人道:“道离师兄所言极是。咱们在此胡猜,莫不如前去看看。管他是何人,胆敢到咱们归元门的地界上来撒野,感情是活的不耐烦了!”此人名叫奚慷,生得矮小圆胖,脾气火爆,是清远收的俗家弟子。余人闻言,皆是点头称是,眼望清远,请他示下。 清远又何尝不知无论是否师父与人动手,都该去看上一看,毕竟敢在这里动手,分明就是没将本门瞧在眼里。但是转念一想,凭他的道行,这时候已经感觉出了那涌动的元力十分熟悉,几乎可以肯定其中一人就是天行。但师父既未出声示警,一是敌人实力不济,无须他人插手;二是……便是在教授孟南神通了。是一也就罢了,凭天行绝世手段,无往不利,自没什么可担忧的。若是二,可就有些不妙了,岂不是证明那孟南正在天行的帮助下成功融合灵石元魂……! 归元一门有种秘技,可以凭自身道行助他人飞升,一天一夜间,便可将一介凡人锤炼成拥有神通的修道之士。只是此法颇违天和,施之大损阳寿及自身修为,几乎没有复原的可能。更为重要的是,施展此法需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人方可,否则两相俱损。如今归元门内,也只有天行跟清远二人有此道行可施展此功法。 难道,天行自知无法抵抗天劫,豁出命来想成就孟南不成?清远想至此冷汗直流,心头愤恨不已,简直将孟南恨入骨头里去了。 师有道几次变换招法,接连祭出六种法宝,均被天行轻描淡写般化解,就连那狰狞威武的巨人,也没支撑超过三合,便被天行一掌击散。师有道又惊又怒,眼见对头似未用全力,再照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一咬牙,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铁牌,迎风渐长,直有一人高矮,上边金光闪耀,无数铭文字符飘飘飞出,定在空中。师有道恨恨说道:“天行老儿,你莫要逼我太甚!” 天行哈哈笑道:“是你偷袭在先,怎么反倒是我逼你太甚。”师有道心一横,怒喝一声,那闪着金光的铭文字符倏忽凭空消失无影。天行哼了一声,心道终于将这魔头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此时不毁掉更待何时。先前天行占尽上风,却不肯对师有道下死手,就是想逼他拿出最后的法宝,或收或毁,不给清远留下后患。天行心里明白这师有道虽不是自己对手,却也只是败他容易,想杀他却是难了。而师有道的道行比之清远更不知道要强上多少,今日败在自己手下,他日说不定这厮会找自己的徒子徒孙出气,到时自己不在,门里还有何人可制得住他? 天行眼见师有道终于施展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心里又惊又喜,这法宝看似普通,却能感觉得出其内蕴含无限法力,自己能否收服殊没把握,若是毁去,却也有点可惜了。就这一犹豫间,那无数字符忽然穿过虚空,在自己身前现出,交错排开,当胸印来。 师有道哈哈笑道:“天行老儿,今儿便是你葬身的忌日。着!”一声厉喝中,那闪着金光的字符就像是悍不畏死的飞蛾扑向火光一般,以自身为武器轮番向天行撞去。天行运转元力贯注双掌连毁掉数个,却被反震之力震得自己手臂发麻,心里大惊,不曾想这师有道却有如此宝贝,若是一开始就拿出来,自己岂不吃了大亏。当下不敢再挡其锋,身子踏空急退。可那些字符却像是有灵智一般,紧紧跟随,如蛆附骨。 天行深恐对抗天劫失败,毁了身上的法宝实是可惜,便将平生所收集法宝几乎都传给了清远及其门里弟子,此刻全身上下一干二净,若是师有道祭出寻常法宝,天行自信凭本身修为破之不难,可眼前这法宝却是奇怪的紧,那些字符几有两百有余,攻守转换之间进退趋避,异常油滑,每每撞来都是攻天行招法破绽最为致命之处,颇有阵法之妙。天行身手纵然敏捷也常常躲闪不及,以力硬抗,反震之力也逐渐增大。身子四遭被那些字符团团围住,漫说冲出去直接攻击那铁牌了,便是自保也得万分小心。天行毁去数十字符,压力也不见减少些许,反而双臂麻痛之感愈加强烈,体内元力运转加速,已是用了八九成功力。 这铁牌乃是师有道最宝贝的东西,进可攻,退可守,威力奇大,上边的字符有限,每被毁去一字,便是少了一字,再祭炼起来十分艰难,自他得到此牌之后五年来也不过祭炼出了十余个字符,因此平素轻易舍不得使用。眼下被逼的没法,不得以用了出来,若不是原来铁牌上就已经有了不少字,这眨眼间,恐怕就全被天行尽数毁了去。每当天行一掌挥下,打散一个字符,师有道就如刀割心头肉一般痛得他咬牙切齿。 天行心下焦躁,心道如此这般打下去,纵然得胜元气也必大损,日后再应付天劫岂不更加吃力!只是手边没有法宝,单凭一身修为赤手空拳,想破这符阵倒是有点困难。正寻思间,忽见地下孟南丹田处幻出一团七彩荣光,随着字符变换闪烁摇摆。天行暗暗称奇。 孟南看他二人相斗入神,未曾发现自己身体有何异样。那师有道却是见到了,先是一惊,继而心头一片明了,大喜之下,再也顾不得控制铁牌字符攻击天行,虚空踏步直冲孟南抓来。孟南见师有道面目狰狞,直向自己抓来,不禁吓得面无人色,不自主地后退两步,却哪里躲得开师有道的手指。 天行怒喝一声,住手!师有道哪里管他,一把抓住孟南的肩膀,大笑道:“果然没错,果然没错……哈哈……,天行老儿,你又能奈我何!”单手扬起,便向孟南小腹丹田处抓下,眼看这一抓必能让孟南开膛破肚,死于当场。 (本章完) 第12章 惨败 旁人不知道师有道底细也就罢了,天行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眼见他向孟南下了死手,不禁又惊又怒,再也顾不得日后面对天劫之事,将体内元力全力运转起来。奈何身边字符围得甚紧,虽没了师有道意念控制,却仍旧围攻不止。天行一时竟也冲之不出。 孟南吓得大哭,叫道:“师大哥……!”师有道听了孟南的哭叫,手不由一顿,脸上阴晴变幻,一咬牙道:“兄弟,莫怨大哥,待师大哥他日成了缘法,当下阴曹地府寻你,补你今生荣华!”再不答话,五指化作五根利刃狠狠抓下。 孟南被他抓在手中,一丝也反抗不得,小脸刷白,眼见师有道五指堪堪插了过来,已是碰到了自己的衣衫,忽然一团七彩之光在丹田处喷涌而出,阻住师有道的手指。师有道一愣,手指上运劲,再次下抓,却仍是一丝一毫前进不得。 那七彩之光却突然暴涨,竟然将师有道手指硬生生弹开。师有道大惊,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连退了两步。孟南也被自身的异象吓得呆了,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团光华越涨越大,突然凝成一道直向那悬在半空中的铁牌射去。 师有道暗叫一声不好,那七彩光华虽生在孟南之身,可孟南却懵懵懂懂,不甚明了。师有道却深知厉害,那铁牌就是他的命根子,不容有失,连忙招手想将那铁牌收回来,却是晚了一步。那道华光已将铁牌包了起来,登时切断了一切与师有道的心念联系,铁牌也越来越小,而围在天行四周的百余字符也在同时隐于虚空,闪回铁牌之内。 师有道大喝一声,顾不得再去抓孟南,腾身飞起,张开大嘴就向那光华吞去。那光华闪烁吞吐,包裹着铁牌,几有三四尺大小,师有道纵然将嘴张至极点也容不下一个拳头,势不能一口将那团包裹着铁牌的光华吞下。临到近处,师有道双手大张,一股元力涌出,将那团光华围上。 那光华似是知道了危险,急剧闪烁,却冲突不出,转头便向师有道冲来。师有道猛吸一口气,心道成败在此一举了,那边还有一个刚刚脱困的天行,若不抓紧这瞬间的功夫,可就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了。铁牌虽是宝贝,此时却也顾不得了。思绪闪念间,加紧催动元力,那团光华受了挤压,缩小虚弱许多,却更加的刺眼。师有道心头一喜,啜嘴就去吸食。那光华受他元力逼迫,难以抵抗,竟被他在眨眼间吞了许多。 那边厢天行脱困,将之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叫一声侥幸,若非孟南身上那团七彩光华,自己即便能够脱困,也必将大费周章,消耗不少元力。 眼见师有道将那团光华困住,想将其全部吞入口中,心下大急。天行修道迄今已五百余年,沧海桑田,久历生死,凡事早已波澜不惊,一颗道心稳若磐石。可眼下却是惊、急、怒、恨诸般情感齐齐来袭,只因他知道若任由师有道将那团光华全部吞下去,其后果将会是如何的可怕。当即暴喝一声,脚踏虚空大步迈出,顿时失去了踪影。再一步迈出,已是到了师有道近前,扬掌便向师有道后背打下。 师有道吸食那光华正值紧要关头,只需再等上两三息的功夫,就能将那光华全部吸进腹中。可是天行却施展遁天神通,不过瞬间便欺到了身前,扬手打了过来。师有道心下一惊,再想躲闪已是不及,连忙运气于背,硬扛了天行一掌。 天行的一掌之威是何等之大,师有道纵然神通了得也是禁受不起,一口鲜血喷出,元魂也险些被震得出了体窍。那光华趁此机会终于得脱,裹着铁牌倏忽直坠落地,钻入孟南的身体,隐匿不现。铁牌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师有道怒火大炽,等待了无数年的良机就在眼前,却生生被天行断送了,胸口气血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天行喝道:“有我在,安能让你得逞!”双手结印,神通再现,眼看这一击就要取了师有道的性命。 师有道中了天行一掌,已是伤了元魄,功力大损,自知再难抵挡天行神通,心思动念间,想召回铁牌防身,可那铁牌却只是在地上跳了两下,金光一闪即灭,其后便再无动静。师有道心头大骇,那铁牌经他用心淬炼,早与己心相通,不知为何此刻却不听召唤。急切间无暇细想,鼓起余力在身遭结出一道元力屏障抵抗天行的掌印。 原本师有道修为就不如天行深厚,重伤之后,虽然做出了防御反应,终究威力有限,天行的掌印轻而易举地突了进去,正印在师有道的胸口。师有道再遭重击,体内元魂顿时萎靡不振,口中也连连喷血,跌到地上。 天行本拟这一式定能取了师有道的性命,哪知却只重伤了他,心道他不过是吸食了少半的奇石元魂,已是如此难以降服,若是由他完全与那奇石元魂融合,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见师有道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息咳血,再也没了还手之力,此时不解决他还等待何时。飘身形落到地上,大袖一拂,便向师有道脑袋扫去。这一下再中,师有道没了元力护身,势必脑浆迸裂,准死无疑了。师有道惨笑一声,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忽见那铁牌突地跳将起来,金光再现,无数字符闪烁,穿破虚空,瞬间出现在师有道的四周盘旋飞舞。天行一惊,再想收招已是不及,衣袖正扫在字符之上。 那些字符不受攻击也就罢了,仅凭本能将师有道团团围上尽心守护,一旦遭到了外界袭击,符阵中蕴含的反击之法登时发动起来,字符闪烁,金光大盛,向天行袭去。先前师有道召唤铁牌不遂,自然是因为铁牌被孟南体内光华围困,受到了损耗之故。这时自动守护师有道,故因其认主之本能,更有一丝外力牵引,这却不是在场三人所能察觉得到的了。 (本章完) 第13章 惨胜 天行虽然神通广大修为高深,但苦于手无法宝,对这些字符最是头疼,想施展遁天之术躲闪,可那些字符天生就凭此术追击敌人,施起遁天之术来比之天行还要纯熟,天行又怎敢以己之短与敌之长相较,双手大袖翻飞护住全身,眨眼间已是将十数个字符打散。可是这次字符发动的攻击全没什么章法阵理可言,一窝蜂似的只顾冲击天行的身子。 先前字符攻击天行有师有道用意念控制,师有道心疼这些字符祭炼不易,不肯使用这等舍命的打法,摆出阵势,只寻天行的弱处破绽攻击,饶是如此,也被天行凭借本身修为打散数十。眼下,这铁牌上的字符失去了师有道的意念控制,之所以仍旧卫护师有道,全凭那一丝奇妙的意念相牵,本能护主。若是这些字符拥有灵魂心智,如此作为也算是忠义可嘉了。 天行纵然法力通天,在打散了数十字符后,双臂已是麻木渐失知觉,剩余字符已不过百余,仍旧狂攻不止。天行心下大骇:这到底是什么法宝,居然如此了得,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得以鼓起护身罡气,眼下除了硬抗之外,别无他法。 那些字符久攻不下,忽然聚在一起,金光暴闪,凝成一个大大的字符,当头向天行胸前印去。 天行不曾想这字符还有如此手段,体内元力损耗过半,心里殊没把握可挡此雷霆一击。一咬牙,暗道一声拼了!左臂高抬,手指向天,喝道:“天雷!”晴空之中顿时一声霹雳响彻天地,一道雷电直劈了下来,正劈在那硕大的字符上,一股青烟冒起,那硕大的字符竟被一雷劈散,金光登时消散一空。铁牌也再次掉到师有道的身旁。 这引动天雷之术乃是仙术,天行虽是当世大神通者,毕竟还未修炼出仙力,施展天雷之术本是十分勉强,更何况又是在元力损耗过半的情况下使出。天雷一降,天行也顿感全身乏力,双腿抖动不已。 可仙术毕竟非同凡响,仅靠元力引下的天雷仍是威力奇大,一击而功成。 师有道抓着地上铁牌挣扎爬起,他看出天行在引下天雷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站都站不稳,如果这时候自己奋力给他一击,多半能要了他的性命。勉力提起一丝元力,丹田处已是犹如刀割一般,只痛的汗若雨下,五官都扭到一起了。天行何尝不知师有道的想法,也想提气再战,奈何丹田里一片空荡,再也没有一丝元力可供使用,长叹一声,只好闭目等死。 师有道伤势虽重,毕竟在字符跟天行缠斗间气力已是恢复了少许,拼着伤势加重,调动体内元力已是足够了。天行却是一丝也没得到休息,能够站着不倒已经是强挺,何况其他。 师有道嘴角残留着血痕,嘿嘿冷笑,元力贯注掌心,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摇地向天行挨去,未到几步又是两口鲜血喷出,身子晃了两晃,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摔倒。若是平时,只需隔空发招,哪怕是这么一丁点儿的元力也足能要了一个普通人的性命,只是面对天行这当世少有的高手,师有道一点也不敢托大,生怕一击打他不死,再想来第二下,可就一点气力也没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忽见西北远方数十人影飞来,却是天行的徒子徒孙清远、道离等人。师有道心里暗骂时运不济。此时即便上去杀了天行,自己多半也没机会逃命了,非得被那些小老道抓住千刀万剐给天行偿命不可。转念一想,天行劫数已近,无论怎样,这人世间也呆不长久了,自己却还有大把的时光逍遥,留得青山在总强过眼下冒险拼死,趁着还有一丝元力可调用,此时不跑更等何时。 咬牙切齿地冲着天行道了句:“待老子养好了伤,还会回来,到时候你老儿不在,我看谁还能拦得住我,哈哈……!”单手一抛,一片犹是树叶般的东西霍然变大,师有道坐将上去,那树叶载着师有道好似一颗流星也似的向天边飞去,眨眼间已是没了踪影。 天行心里一松,再也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息慢慢调理。 清远等人踏剑飞来,落在思过亭峰顶,看到天行瘫坐一旁,地上犹有几滩血迹,孟南呆坐地上,不禁大吃一惊。众人心里均想原来真的是来了强敌,却不知来者是何人,居然连老掌门都没能将其留下。 清远叫了声师父,跑到身边伸手就去相扶。道离喝道:“那人向东南跑了,必是被师祖重伤,跑不多远,道明、奚慷诸位师弟随我去追!”刚想展开身法,就见天行摇了摇手,只说了个“慢”字,便再没了力气说下去。道离等人闻言站住了追赶脚步,转身围在天行身边。 清远扶着天行盘膝坐好,问道:“师父,那人是谁?” 天行摇头不语,轻叹一声,闭目打坐,恢复元气。清远等人不敢再说话,站在四周为其护法。 孟南傻傻地看着一切,见没人注意到他,便想站起身来。道离一道目光射过来,孟南吓了一跳,又坐回了地上,不再动弹一下。孟南反应再是迟钝,也明白了这白胡子老道跟师有道刚才是拼死相搏,虽不知起因,但隐隐想来应该和自己有点关联。他不惧怕道离,却觉得这白胡子老道为人和蔼可亲,待自己有如家人,远不似洞阳、道离等人那般暴戾,动辄呼喝叫骂。心想道离既然这般维护那老道,我便听他一次罢了。想起刚才师有道抓住自己,似乎欲剖开自己的胸膛,取什么东西,多 亏了那白胡子老道,否则这会儿自己早就被开膛破肚,死上多时了,心头难免对天行产生一股感激之情。不自主地摸了摸小腹,心里猜不透那光华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身体里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本章完) 第14章 封印 清远诸人等了良久,也不见天行功行圆满,心里忍不住想道:“那来犯之敌究竟是何方神圣,连师父也没讨得了好去。难道是血盟的司空老怪?不太可能,这老怪本事虽然了得,却是师父的手下败将,师父纵然无法宝在身,也不至于如此模样;是东临山战神宫的公孙寒?他们战神宫与我归元门向来不和,多半是听闻师父即将应对天劫,忍不住前来捣乱。可是那公孙寒行事虽然狠辣,却高傲的很,乘人之危的事绝对不屑去做。那会是谁呢?”一连想了七八个人,都是跟他们归元门有过节的,或者是死对头,有的功力修为不够,有的自恃身份,有的早已经不知所踪,都没道理。突然灵光一闪,心惊道:“难道是他?他若是与我门为敌,我归元门岂不是大难临头了?”想至此处不禁汗流浃背。天行若是不在,便是公孙寒、司空镜这等修为高深的老怪欺凌到自己头上,也自不会赶尽杀绝,多说是做做威福,以报往日被本门压制之恨。如果真是那人,便是师父在此,也只能退避三舍,忍让一二了。 越想越是心惊胆颤,除了那人,当世之中还有何人与我门有仇?还有何人有此本事能跟师尊相抗,而后从容离去?越想心里越是肯定。 过了良久,天行终于长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看峰顶四周火把缭绕,已是到了半夜时分。 清远见天行终于醒来,急忙带领众人跪倒。天行摆摆手,呵呵笑道:“无碍的,不过是耗力过多罢了。”站起身来,冲着孟南招了招手,微笑道:“你过来。” 孟南走过来,天行抚摸孟南头顶,良久无语,清远轻声道:“师父身子刚刚复原,不宜再多操劳……。”天行摆了摆手,不让清远继续说下去,说道:“你知道刚才那个跟我过手的人是谁吗?”清远道:“弟子不知,正想请师父告知。” 天行刚想开口欲言,却又顿止,良久才苦笑了下,摇头说道:“说了你也徒增烦恼,于事无补,不说也罢!”低头看了看孟南,轻叹一声:“命中注定有此宿敌,将来如何,只凭天意了。”右手虚张,一团柔光印在孟南的丹田处,闪了两闪,忽然不见,却是钻进了孟南的身子里。 孟南惊呼一声,天行微笑道:“无需惊慌,此气乃我本身真元所化,可保你不伤在那人之手,于你无伤,待你修为到一定境界自会化解。”孟南怔怔地望着天行,一知半解,隐隐感觉天行口中的“那人”似指师有道师大哥。心想这些日子师大哥常常喝骂自己,却教我习文练武,刚刚又欲取我性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他。 天行又对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清远陪我待会儿。”道离等人知道师祖有话要对清远说,齐齐躬身告退。天行道:“孟南罚期已满,把他也带下峰吧,好生调教。”道离停下脚步,看了孟南一眼,又转眼看了看清远,略一犹豫,称了声是,抓起孟南,带着众位同门飞下峰去。 天行背负双手,静立峰顶,看着众人瞬间隐没在黑暗之中,不发一声。 清远清咳一声,说道:“师父,今日跟你相斗之人……可是贡天……?”天行一愣,转头看向清远,失笑道:“你怎么会猜是他?”清远道:“弟子想能在师父手底下全身而退的,这天下间除了那个贡天,再无旁人了。”天行哈哈笑道:“清远呐,你可太高抬为师我了。漫说那贡天,便是其余三位副盟主,实力也不在我之下啊,而神州大地藏龙卧虎,又不知道有多少前辈高人隐世不出哩,为师修道虽也有小成,毕竟还没到顶尖儿的地步。”顿了顿又道:“今日那人若是贡天……罢了,多说无益。” 清远一听那人不是贡天,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天行道:“刚才你也看见了,我使用禁手封住了孟南体内的灵石元魂,除非他自己的修为到一定的境界,否则任何人也休想将那灵石的元魂唤醒。嘿嘿,贡天……贡天虽然了得,想取那灵石元魂却也办不到。” 清远心头一震,孟南可是天行除了武宁之外最为看重的弟子了,企盼那灵石之魂早日觉醒彻底跟孟南之躯相融还来不及,怎么反倒施展禁手将其困了起来,如此那孟南岂不是愈加平庸,恐怕今生都再难有翻身之日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没得到那块灵石,旁人也得不到了。心里怎么想也不明白天行此举有何意义,便道:“既然如此,何不将他踢出门墙,以免日后学而无成,坠了本门威风。” 天行摇头道:“不可,孟南之事不可一错再错,以后如何,全凭天意,顺其自然便了,你不要妄加干涉,也不能无端寻他是非,你须牢记。”清远知道天行指的是自己没有亲自收他为徒的事,不敢多说什么,点头称是。 天行又道:“我时日已经不多,你听不听我话,我也管不了了……。”清远闻言惶恐不已,连忙跪倒,口称不敢。天行扶他起来,说道:“我先把今天的事告诉于你,也好让你有个准备。说起来,这事跟你也有关联……。”清远一怔。 孟南被道离夹在腋下,向主观飞去,一路上穿行于座座黝黑高耸的孤峰峻岭间,只觉耳边风声啸啸,速度极快,借着月光四下瞧看,颇有一览众山小的伟岸感觉,煞是新鲜好玩。心想师大哥教我学的就是这个吧,若是真能学成了倒也不错,闲来无事便上天飞上一圈。 不多时,道离众人便回到了主观门外。道离将孟南往地上一摔,喝道:“不敬尊长,以下犯上,可是死罪,罚你在思过亭面壁一年已是便宜了你,日后若是再犯,必严惩不贷!去吧。”扔下孟南一人在门外,带着众人走进门内。 孟南心道:“武宁欺我在先,又赖我偷了他的书,怎么全说我的不是。”心里打定注意日后武宁不来罗唣也就罢了,若再来惹我,也无须忍让,反正到了最后所有人还不都是偏向着武宁,数落自己的罪过?莫不如先揍他一顿,待挨罚之时也不憋屈。转念一想,一年以前那武宁功夫就已经极为高明,如今岂不是更加了得,到时候多半还是自己挨打的面大些。脑袋里胡思乱想着,走回了外门别院洞阳的房里。 洞阳听到外屋传来声响,问道:“是谁?”点起油灯出来观看,见是孟南,不由一愣:“你怎么下来的,谁放你出来的?”想那思过亭孤峰峭壁,极为险峻,别说孟南不会武艺,就连自己习练了好几十年的功夫,在这夜间上下峰顶也须得小心在意,以防失足摔下。更何况自来面壁期满,都是在白天被放回,何曾有过如此这般在深更半夜被释放的时候?心下更是猜想莫不是这小子在上边待得烦了,私自跑了下来?若果真如此,须得立即禀告戒院长老,以免自己受到牵连。 孟南翻出自己的被褥,将道离带着自己下峰的事说了。孟南不认识天行,说到他之时,只以一个白胡子老道代替。洞阳一听原来不是孟南私自下峰,心里踏实不少,又怕他说谎,心道:“等天亮了去内门找戒院的师兄弟打听一下便知道了。白胡子老道,这却又是哪位师叔祖了?”见孟南自顾自地躺下睡觉,也哼了一声,回里屋去了。这宝贝徒弟的脾气倔的狠,又颇有来头,言语上深不得浅不得,生怕惹翻了,又动起了回家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起来,洞阳做过早课,也不吃早饭,便奔内门而去。孟南吃过早饭,无所事事,便拿着树枝在院中地上胡乱涂划。许是外门执管杂事的洞清还不知道孟南已经被放了回来,没有给他安排事务。 (本章完) 第15章 偷窥 洞阳来到内院门外,禀明来意,看门的进去传话,不多时带过话来,肯定了孟南确实是刑罚期满,被放出来的,洞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回到外门自己的小院中,见孟南在地上涂抹玩耍,心里不禁有气:我为你之事提心吊胆,寝食不安,你却在这里安然玩耍,这也罢了,见到我也不躬拜问候,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师父?又不敢出言呵斥,想了想,转头又走出了小院,直向洞清的院子走去。 一炷香后,洞清派人传下话来,给孟南安排了执事,孟南领受。洞阳心里冷笑:在峰顶上待了一年,人也待懒了,让你干些杂活松松筋骨。 孟南所领执事跟一年前几乎无所分别,不过是砍砍柴挑挑水等诸般杂事,以前干惯了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唯一的分别,便是数量上要比一年前翻上了一翻,孟南虽然筋骨强壮,但毕竟年龄太小,一年前的量还勉强完成,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准时做完了。常因手上执事未能按时完成,而被洞清惩罚,没饭吃实属平常,赶上洞清心气儿不顺,还要大骂几句。洞阳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忍,若非自己在背后向洞清说了孟南的坏话,孟南也不至于劳苦至此。而更为重要的是,孟南分内执事太过繁重,一天到晚已经没闲暇再去伺候他起居了。 这一日,孟南早早起来,昨天砍的柴还没够数,晚上自然没饭吃了,反正罚也罚了,孟南一气之下回屋睡觉去了。今天却需将昨天的欠下的数量补上,否则还要挨饿,所以起的比平时还要早上许多。 天还没亮,孟南拿着柴刀斧子绳索,就向二十来里远的双龙山走去。这是归元门历代的规矩,一来门内徒众甚多,所需柴火等等日常诸般用品数量极大,怕一来二去的将灵修山主峰上的树木都砍光了,光秃秃地瞧着难看;二来也是为了锻炼门下弟子。 不一刻,孟南便来到了双龙山。名字叫做山,实际上不过灵修主峰延伸而出的一个略高些的小山包罢了。山后便是归元门弟子常去的砍柴之地,许多年来的砍伐,后山已是光秃秃地一大片,眼看就要砍干净了。 孟南先是坐在地上休息了会,然后拿起斧子,寻找枯枝死树砍伐。只不过历经这无数年以来,自然死亡的树木早就被砍伐一光了,孟南转了一圈,再没发现新的,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抡起斧子向一棵略细些的小树砍去。往常都是要先几天砍几棵小树备用,待晒干了再拾回去。不过自从孟南接了这执事之后,为了加快速度,能够准时回去吃饭,早将多余备用的柴木都拾回去了。现在没有多余的,只能现砍现拾了。 可惜那斧子也不太锋利,上了许多锈渍,先前几斧砍的还算有力,不大会儿功夫,孟南就有些气力不继了。昨天中午晚上的饭都没吃上,到这会儿已经是没了力气,头冒虚汗,喘了两口坐在地上休息。越饿越没力气,越没力气柴木砍伐的越少,柴木数量越是不足,孟南就越吃不饱,如此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孟南靠着一棵小树,摆弄着手里的斧子,突然见不远处的草丛簌簌抖动,孟南一惊。借着月光,只见一条又黑又小的影子突然跳了出来。孟南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獐子。那獐子一双小眼滴溜一转,看到孟南后噌的一下,便向左前方跑去。孟南心里大喜,将手里的斧子甩出,正砍在那獐子的身上。那獐子嗷嗷痛叫,翻了几个身,爬起来便跑。孟南许久没吃上一顿饱饭了,这时看到那獐子就像是闻到了香喷喷的獐子肉一般,连忙追了上去。在乡下时顽皮淘气,什么偷鸡摸狗掏鸟蛋,啥没干过?上山跟着孟大庆砍柴也没少抓野兔打獐子,算来,孟南对于这一手并不陌生。 那獐子被斧子打了一下,速度已是慢了许多。但是黎明前,林内漆黑难辨,那獐子仗着地形便利,跑出几里,三绕两绕便失去了踪迹。孟南却不放弃,好容易到嘴的美食岂能轻易放弃?心道若是拿着家里砍柴用的刀,刚才那一下就把它砍死了。 又寻了一阵,那獐子仍是踪影不见,心下一叹,刚想就此罢手,忽听远处山沟之内传来砰、哗啦一声大响,一人哈哈大笑,声音稚嫩,像是一个孩童。孟南一惊,心道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居然会有人在。好奇心起,悄悄地摸了过去,怕被那人发现,远远地躲在一株大树后边,只见沟下一名矮小的人影正仰天大笑。离得远了,天色不明,孟南看不清那人的面孔,感觉像是个跟他同龄的孩童,听声音也不陌生,却想不起来是谁。 只见那人笑了一阵,低头瞧了瞧手上的事物,又冷笑连连:“武宁啊武宁,你往日自以为是,飞扬跋扈,全然把我当成一个跟屁虫似的,呼来喝去。嘿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之骄子了,狗屁,有了这秘籍,便是傻子也能练成绝顶高手。”反手一掌打在身旁的一块大石上,砰的一声巨响,那块大石瞬间裂成若干小块,四下飞散。那人看着自己的手掌,又是一阵狂笑,忽地腾身而起,远远地落在一株大树之上,脚尖再一点,身形又起,向更远的一株树上跃去,如此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想是走了。 孟南看那人身轻如燕,掌力雄浑,掌拍石头就像是拍豆腐那般容易,心里乍舌不已。待了一会儿,不见那人回转,便溜下沟去,看那大小石块散落一地,压在杂草之上。孟南用手摸了摸,自言自语道:“嗯,是真的石头。这家伙好厉害,不知道跟师大哥和白胡子老道比起来哪个厉害。”心里突地想起自打下了思过亭之后,至今已是一月有余,期间除了砍柴跳水,什么习文练武,在峰顶上师有道教的东西全都荒废了。暗道:“等有时间得去一趟思过亭,把落在峰顶上的书本拿下来,若是能学成了那上边的本事,可也好玩的紧。又想起刚才那人也提到了武宁之名,想来也是曾被他欺负过的,在这里偷偷练功,期待日后功成报复武宁,却不知道这人是谁。 眼见天色渐明,柴火还没着落,若不再抓紧恐怕早饭又没的吃了,连忙顺着原路跑了回去。胡乱忙活一翻,捆了一小捆柴草,背在身上,向归元山外门走去。待他回到外门之时,天已大亮。孟南直奔伙房,还是去得晚了,里面一个吃饭的人影也没了,几个盛饭的木桶也都是空空如也,连丁点饭粒儿也没剩下。孟南咬了咬嘴唇,转身走了出去。他知道没赶上饭时,便是找厨房里的伙夫去要也是白搭,没一次给的,还要受人白眼,孟南宁可饿着,也绝不再去了。 (本章完) 第16章 此身心如同彼身心 如此饥一顿饱一顿的,每日里干着粗重杂活,却哪里有时间去思过亭取书,渐渐地也就忘记了。有时候起的早些了,上山砍柴时想起在沟里碰见的那个小孩,再去偷看时却再见不到那孩童的身影,想来那天也是凑巧,那孩童并非时常来此练功。 一晃混了又是大半年的日子,那武宁许是学业繁忙,也没来找他的晦气。师有道自被天行打伤之后,也没再露面。师父洞阳更将他看做是煞星一般,一天连话也不多说一句,生怕再生什么事端连累了自己。孟南虽然苦累,却也逍遥自在,砍柴之际,做些机关陷阱之类的东西,捕些野鸡野兔小鸟小兽,打打牙祭,倒也乐在其中。 这一天晚上,洞阳说道:“明天是咱们祖师爷对抗天劫的日子,早上换件干净的衣服,随我去内门,不用去砍柴做事了。”孟南懵懵懂懂,应了一声,心里却道:“今天下了个夹子,还没来得及去看,不知道打没打着什么野鸡野兔的,明天去不上,待会儿得偷偷溜出去看看。” 躺在床上,临近半夜,孟南听到里屋洞阳发出了鼾声,便悄悄地下了床,穿上衣服,打开门就溜了出去。一路小跑,直奔白天下夹子的地方。 到了地头一看,夹子却不见了,四下一瞧,只见先前用来遮盖夹子的枯草散了一地,心里奇怪,莫非是打着了虎豹这等大兽,夹子被带跑了?夹子是他用铁丝做的,夹夹野兔之类的小兽还能困其一时,碰上大一点的就没什么威力了。暗叹倒霉,回头再做个新的吧。刚想回转,忽听一人桀桀怪笑:“找什么呢,小子!” 孟南又惊又喜,连忙回头去看,叫道:“师大哥,是你?”借着月光见那人站在树下,面部被树荫遮去了大半,原本看不太清,可是那声音,孟南却是十分的熟悉,不是师有道又会是谁的? 那人哈哈笑道:“隔了这么些时日你还能记得我的声音,真是难得。”慢步走近,孟南定睛去看,正是师有道。 师有道教他学文习武,虽然严厉的近乎暴虐,但在孟南心里却比自己的亲师父洞阳还要亲上许多,可是一想起那天他对着自己下手,欲取了自己的性命,想想又不寒而栗。可以说孟南对于师有道的感情是又亲又怕,很是复杂。 师有道像是知道孟南的想法,哼了一声,左手扶着孟南肩膀,一股内气传入他身,直奔孟南丹田处,将将接近,丹田处忽然升起一团柔和之气,阻住了师有道的内气。师有道一怔,略一发劲,想冲破那层柔和气息,却是无论如何也冲之不破,心里登时明了,一定是那天行怕自己为了抢那灵石元魂而伤了孟南性命,因而在孟南的丹田处埋下了自己的道念修为,保护灵石元魂不受外界侵扰。师有道大怒,松开手仰天大骂,直将天行骂了个狗血淋头。孟南只觉得身体一股气流穿过,再无异样,不知道师有道又在搞什么鬼,愣愣地看着他。 这天行埋下的气息看似柔弱不堪,却是天行毕生修为的道念所化,师有道纵然本领不弱于天行,但想破这道念顺利取出灵石元魂却是没有办法。只因这道念已经深深融入孟南心神之中,若是强取,必然伤了孟南性命,而那道念一旦感应不到孟南生之气息,会在瞬间自爆,毁掉灵石元魂。若取灵石元魂,如今除了孟南自己心甘情愿,以自身之力化解那道念,别无他法。只可惜,孟南没什么修为,师有道想借他之手取出灵石元魂也是无法办到了。 这正是师有道最为气苦的地方,骂了一阵,也不过痛快痛快嘴,于事无补,平下心来,想道:“既然如此,我便依着当初之计行事吧,嘿嘿,这小子太过呆头,教他神通,得成大道,没个百八十年的功夫是够呛了。”不过要想得到那灵石元魂,除此之外,别无他发,纵然只有万分之一的成功几率,师有道也只能试上一试了,说道:“我教给你的东西你可还记得?” 孟南摇摇头说不记得了。师有道怒道:“你个废物,这些日子我不教你,你就不会自己练么?”孟南见他发火,不由退了一步,生怕他像那天一样突然对自己下手,说道:“这段日子太忙了,没顾上再练。”师有道呸了一口,说道:“你能忙个屁,不就是砍砍柴挑挑水这等小事,老子一个小指就能搞定。” 孟南心想也是,学到了师大哥那等本事,用来砍柴跳水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遂笑道:“师大哥还教我本事吗?”虽然心里也怕师有道再像那天似的发疯,要取自己性命,可不知为什么,内心深处又时常隐隐觉得师有道跟自己很是亲近,几乎就有此身心如同彼身心,二者相承一脉的感觉。 师有道嘿嘿笑道:“教啊,当然教啊。不过这地方太也不静,待过了明天你便跟我走吧,咱们寻个无凡事滋扰的地方,你便可安心学本事了。嘿嘿,你可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孟南挠了挠头,说道:“不知道。”师有道道:“明天是我的……不,是咱们俩的大仇人的渡劫之日,嘿嘿,上次他元气大伤,明儿多半要被天劫劈成糊糊了,哈哈……!” 孟南怔怔地看着师有道,说道:“咱们俩的大仇人?”没听懂师有道话里的含义。师有道只是大笑,说道:“你去吧,过了明天,我自会去找你。嘿嘿,老天爷代我复仇,如此美景岂能错过。哈哈……。”身形一晃,隐于黑暗中。至始至终没提那天对孟南发狠之事。 孟南听师有道话里透着玄机,一知半解,猜不出他跟师有道能有什么相同的大仇人。但是转念一想,能继续跟师有道学习本事,又甚是兴奋,颠颠地跑回住所,悄悄爬上床,过了许久才睡着。 (本章完) 第17章 应劫 第二天一大早,孟南跟着洞阳以及众多外门弟子,在长老的带领下直奔后山天行闭关的所在。连带内门弟子整个归元一门上下万余人众依次分列。孟南身为外门弟子,又是六代,算是归元门最小的一代门人,所以被安排在最后。前边都是人高马大的青壮师兄师叔,他身材矮小,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万余人风中站立,只闻阵阵风吹衣摆发出咧咧之声,全无杂音。良久,清远才带着道离、武宁等人站到天行闭关石洞的门口,道离朗声道:“天地并生,万物为一,尝圣人得道,曰: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又云:天道之数,至则反,盛则衰。似此大悟,成仙飞升。今归元弟子天行,潜心修道五百余载,感念天理,顿悟人道。心系天下万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教化万方,以共飨上天好生之德……。”一篇颂文,说圣人得道及至天行悟彻,赞美天行是为解天下人之疾苦而升天得道,实非贪图一己私荣,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良苦。虽然言不由衷,略有夸大之嫌,但既然是天行徒子徒孙所写,自然尽挑好听的说了。 孟南识字不多,自然也听不明白什么之乎者也的,甚感无趣,昏昏欲睡。忽又听道离说道:“天行祖师为免于本门遭受天劫牵连,远走他方,独自应对天劫。我等凡人无力相助,只在此诚心祈福便了,祷祝天行祖师成仙得道,以印正果,造化万代!”说着跟随清远诸人盘膝而坐。洞阳也拉着孟南坐下。 时近中午,忽然晴空中风雷涌动,霎时间乌云滚滚,遮天盖地,一道霹雳在东方天际响起,惊天动地,那气势就好像欲将大地劈开也似的,只惊得孟南面目无色。众同门亦是心惊不已,感叹天地之威,一强如斯。 紧接着又是一道霹雳响起,孟南看那雷起处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却声声入耳,犹如天怒,只震得耳鼓鸣颤,心神不舍。那霹雳之声越响越密,越响越急,到最后几乎连成一片,先一声的威力未尽,后一声已经及近。归元门下修为低些的已经有些难以坚持,嘴角都已经淌出血来,更为甚者已是昏死过去。 孟南身无内气,又没学过道法,不过一介普通凡人,自然感应不到天劫之威,看着众同门如此模样,心下不解。忽然丹田处一阵绞痛,孟南一激灵,却觉一股气自丹田处升起,瞬间遍布全身,与那天威之声遥相呼应,随着那阵阵惊天雷声气势渐涨,似充满了无限生机,丹田之痛也在转眼间弱了下去。 清远未曾料到这天劫之威如此霸道,相隔千里居然也受了波及,连忙运功抵挡,这才安下心神。看门下弟子,凡是有些修为的个个都在运功抵抗,勉力为之,甚是困苦。当即低喝一声,左手拿出一物,却是一铜鼎,样式古朴。清远轻轻向天上一抛,那铜鼎悬在空中,霍然变大,开口对向东方,展开神通,那天威音波便被吸了进去。此物乃是天行之法宝,后传与清远,可吞吸天地一切事物。清远为免门下弟子受到天威伤害,拿出一试,果然灵验,心下大定。 孟南体内灵气全身游走,变幻不定,在外却一丝反应也无。孟南想起那一直藏在身体里的七彩之光,心道:“这气莫非便是了?”惊疑不定,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想制止却又无法阻断,反而全身暖暖的,极是舒服。 那天雷直响了一个时辰,终于止歇,片刻之后风停云散,红日再现。而孟南体内那道灵气也缩回了丹田之内,再无动静。清远收回铜鼎,见上边现出道道裂纹,却是在吸了天雷之声威后被硬生生震的,若是天劫再持续上片刻,这铜鼎定会炸裂毁坏。清远暗惊这天劫之威力果然非同凡响。 清远将铜鼎收入怀中,默运元力神识,四下查探,却一丝关于天行的气息也查之不到,心想难道师父真的成功过劫了?还是离的太远,我修为不够,无法察觉?心下不敢肯定,也不知道凡人在应劫之后成为仙神当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又待了片刻,仍是一丝异样也无,便起身向天拜道:“恩师天行,化劫成仙,从此位列天神,我等凡尘弟子当谨遵恩师夙愿,卫护道统,光大门楣,平尽天下不平之事!”说着跪倒向天磕头,门下众弟子也跟着跪倒磕头。老实说,清远实在不知道天行是否真的成功过劫,列入了仙班,但势必又不能说天行抵挡天劫失败,被天雷给劈死了,如此岂不伤了所有人的道心。 待礼毕,清远站起又欲再说,忽然面色一变,沉声道:“来得好快!”只见西南方向现出十数条人影,正向灵修山而来。奚慷叫道:“是血盟的司空老怪!”道明为人谨慎,在清远耳边道:“可要发动护山大阵么?”那护山大阵便是数年以前天行偶然得到的上古遗阵,原是天行为使灵修山归元门在人魔大战之时免遭战火侵扰而准备的。 清远摇头冷笑:“对付他们还要开启护山大阵,可让人笑话了。待会儿若是有变,你带着洞清等人只需小心照顾好外门弟子便了,其余事不用插手。”道明说了声是,躬身退下。归元派外门弟子资质不够,因此只学武技,不习道法。而归元门历来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外门弟子行走江湖,无论发生何事,只要不碰上十分强大的劲敌或者是拥有神通之辈,一般来说内门基本上从不掺和。所以不论是在修道界还是武林界,归元派都有着不小的声望。可是天下间各门各派像归元派分得这么清的,却是没有几个。 那十数条人影来势极快,转眼间,就连外门弟子也都看见了,十余人站在一块极大的围棋盘上。那些在归元门里待的时间稍长一点的老门人们立时就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心里不免吃了一惊,均想祖师爷刚刚飞升,这厮便欺上门来了。事出意外,难免低声议论,后入门的没见过这些人,忍不住好奇,便向老门人打听。 (本章完) 第18章 逼宫 洞阳在归元门里待了四十余年,虽然辈分不高,却已经是老门人了,拉着孟南,左手放在胯下暗指那围棋盘上当头的那人,说道:“这人名叫司空镜,乃是血盟的掌门,为人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忘的角。”孟南抬眼望去,见那人身材魁梧,膨着一头的红发,看上去又粗又硬,一双褐色的长眼,如鹰般的目光,显得极为强势,颇有一派门主的样。洞阳又暗指着站在司空镜身旁那人说道:“此人名叫孙成,是司空镜的副手,这人手段最是残忍,诡计也多,血盟的所有动作几乎都是由他出谋划策。”孟南转眼看去,就见那孙成体型刚好跟司空镜成反比,个子又矮又瘦,还不到司空镜的胸口,三角眼,八撇胡,尖下巴,长相猥琐,哪里有一丝学道之人的模样。在孟南看来,这人长得倒是跟老家县官大人的师爷十分相像。 余下诸人,洞阳却是不识了。 洞阳又对孟南道:“他们血盟历来跟咱们归元门做对,以前有祖师爷在,还能处处压着他一头,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可是这次他们趁着祖师爷飞升,上门找茬,结果就难料了。待会儿要是打了起来,你可得跟定了为师,千万不能走散了,以免遭受波及。”孟南点点头。 清远见众门人不过是刚刚见了敌人的影子,便已经失了镇静,交头接耳,议论不休,心下很是不喜,对空抱拳说道:“司空掌门自昔年问天阁一见,已忽忽数载,别来无恙否!”声音也不见如何洪亮,却远远地传了出去,那低低议论之声登时止了。 司空镜哈哈笑道:“老夫一向吃好睡好,可是像有恙的模样?倒是世兄可是风光得紧了,登了掌门之位,师父更是应劫飞升,可喜可贺啊!”说话间,那棋盘突然速度加快,转眼间已经来至众人头顶之上,众人跳落下来,而那围棋盘一下子缩小,被孙成招手收了回去。。 清远是地主,虽然与司空镜向来不和,但是人家这次来既没显出敌意,言语上自然要客套一下。可那司空镜却毫不留情,一点儿虚的也不来,开口更是占了清远的一个便宜。清远面色一沉。其实严格算起来,司空镜出道比之清远还要晚上几十年,只不过司空镜接任血盟百余年,一直跟天行争斗,而清远刚刚执掌归元派不过数年光景。 孙成斜眼四下瞧了瞧,说道:“哼,好大的排场,你们归元派这是干嘛,给天行老儿送终吗?”声音不大,归元派万余弟子却个个听的一清二楚,这话极是刺耳,分明就是来挑刺的,顿时群情激奋,一阵叫嚷,只待掌门清远一声令下,群涌而上,管你血盟诸人神通如何,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道离喝道:“姓孙的,你胡说什么,来找茬么!”奚慷双手一拍,一口厚背金环大砍刀已是握在手里,冲着孙成怒道:“孙矬子,这里是灵修山,不是你血盟,还轮不到你在这儿咋呼,不服放马过来,让你尝尝老子的大刀砍头的滋味!”话音未落,清远身后又有十数人纷纷祭出了兵器法宝,只等清远下令。 司空镜仰天大笑,说道:“怎么,清远世兄,我孙老弟说的不对吗?天行那老家伙渡劫无论是否成功,都已不再人世,孙老弟说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尽孝心,给天行送终难道不对吗?”血盟这次一行不过十余人,纵然个个都是好手,但在万余人的围攻下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去?司空镜也不是傻子,于此点怎能看之不到,除非,他们此次前来一准是早就准备好了对策,成竹在胸。 清远铁青着脸,说道:“今日乃是我师成仙得道之日,本该以祥庆为主,你若是前来祝贺,我归元门上下自会待你如贵宾。但你若不识抬举,想毁我门声誉,趁火打劫,哼哼,贫道手里的家伙可也不是吃素的!”一柄长剑突然在清远手中显出真身,真是他的随身至宝——掩日,只待对方再敢出言不逊,便挥剑围攻。 孙成桀桀怪笑一声,说道:“那天行老儿是不是渡劫成功哪个知道,咱们又没亲眼见到,说不定已经被天雷劈死了也不一定。”他身后一人也怪笑一声,接口说道:“那一定是被天雷劈死了,这还有什么不能肯定的。” 孙成哦了一声,问道:“六子何出此言呐?”那个叫六子的嘿嘿笑道:“孙老你想啊,若不是那天行老儿晓得天劫威力无比,自知本事不济,是一定躲不过去的,又害怕当着徒子徒孙的面,被天雷劈的又焦又糊,丢了面子……。”孙成又道:“既如此,又该如何?”六子道:“所以啊,天行就找了个没有人烟,远离灵修山的所在,独自去应对天劫啦。这样即便被天雷劈成粉末,也没人看见,还以为是真的成仙升天了!”说完,血盟众人均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若不是六子机灵,谁能猜得到原来内情是这样! 归元弟子听了个个脸露激愤,目中含火,大声呵斥叫骂。想当年这些人在江湖上行走,打着归元门的招牌,无论碰上何方神圣,哪个不尊哪个不敬,又有哪个敢当面如此说话?就算眼前的司空镜跟孙成等血盟诸人,和归元门做了一二百年的对头也从来没敢当着天行的面如此肆无忌惮过。现在孙成胆敢如此放肆,自然因为天行应劫已经不在人世的缘故了。 奚慷再也按耐不住,大喝一声:放屁!圆滚滚的身子看似笨拙,速度却是极快,眨眼就冲到孙成的近前,当头一刀猛砍下去。孙成嘿嘿一笑,左手一翻,背后的围棋盘已然挡了上去,当的一声大响,火花四溅,奚慷连退十数步,方才站定身子,面色已是通红,双臂也微微发麻。孙成身子只摇了摇,硬是没动,双腿却深深地陷入地下直没至膝。 这奚慷向来以力大着称,没想到这一式较力,居然半点便宜也没占到,当着众多同门的面,哪里放得下这个脸面,提起大刀欲待上,司空镜却摆了摆手,讥道:“这般舞刀弄枪的,就是你们归元门待客之道么?”清远道:“好朋友来了,我归元门自然有好茶好酒招待,似你们这般厚颜无礼,可有半分贵宾的味道吗?”奚慷大声道:“不错,对着你们这帮无耻小人还有什么讲究,不服便上来一战!”大刀一摆,拉开架势,只等对方出人力拼。 司空镜冷笑一声,双手一背傲然说道:“老夫今天是领了人道盟主之令来收缴副盟主令旗的,可没时间陪你们胡扯。”此话一出归元门下诸人心里登时面色剧变,一片哗然。 (本章完) 第19章 人道联盟 所谓的人道联盟乃是当年为了抵抗魔道入侵而组织建立的。盖因魔道行事虽然偏激,相互间摩擦也从未停止过,但是在对外,关乎魔道生死的大事上,向来是一致的,凝聚力也是极强。魔道为了离开那个荒凉的居住地,避免内耗,抢占人道富饶的土地,早早地推举出了领袖,掌管魔道一切诸事。人道针锋相对,也建立起了同样的组织,效果果然跟最初各自为政,犹是一盘散沙之时,显着无数倍。 经过无数年发展,人道联盟的权与势越加强大,其盟主隐然已经成了天下神俗的领袖,便是历代的帝王,见了也要尊称一声上仙,抱拳作揖。 天行身为当世大神通者,自然也在人道联盟里为归元门博得了一席荣光之地,添为副盟主之职,专管应对魔道入侵,调兵遣将,布防抵御,权势更在另外三个副盟主之上,也算是人道联盟的领袖之一了。司空镜窥视天行那副盟主之位已久,奈何天行在时,司空镜无论本领还是人缘都远远不如人家,只能干瞅着眼热,全无办法。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天行的命里劫数,司空镜再也坐立不住,早早地就四处活动,争取其余势力的支持,准备抢夺那副盟主之位。 清远冷笑道:“原来你是来抢我副盟主令旗来了。哼,就怕你没那个本事!”道明喝道:“我归元门的副盟主令旗乃是调动天下,对抗魔道的标志,得当今天子允许,由盟主亲发,令旗到处,莫敢不从。你身为人道联盟的一员,胆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行那强抢之事,就不怕盟主怪罪于你吗!”道明眼见司空镜有恃无恐,多半有甚诡计。如今天行已经不在人世,乘凉的大树已倒,诸事自应小心谨慎为上,所以先搬出盟主这座大山来。想你司空镜不惧清远,难道还不怕人道盟主么? 司空镜听了却仰天大笑,手一招,孙成走上几步,在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高高举起,大声道:“奉人道联盟盟主令:收回归元门副盟主令旗。盟主令牌在此,敢不从者,杀!”众人闻言,更是吃惊不小,原来司空镜的背后有盟主做靠山,怪不得胆敢如此张狂。再看那令牌,黝黑无光,上面一个偌大的“令”字,正是盟主传令所用的令牌,绝无虚假。 道明脸色一片灰暗,既然是盟主之令,这副盟主的令旗多半是保不住了。转头看了看清远,就见清远牙根紧咬,突地冷笑一声:“盟主既然有令,贫道自然遵从。只是先师接掌人道联盟副盟主之职,乃是当今天子下的圣旨,盟主即便想收回令旗,也得事先禀告天子,由天子下诏,明示天下尽数失职之罪才行。你空口白话,连个行文也没有,就想让我交出令旗,于理不通,于法又不容,恕贫道实难从命。” 人魔两道争斗千余年,人间帝王换了又换,可每当新皇登基之时,都会颁布下圣谕,指令人道联盟的盟主、副盟主等要职的任免人选。原因无他,皇帝乃是天授其命,真龙之身,代天理物,人道联盟诸人纵然修真在五行之外,毕竟未脱凡俗之身,总是还要归他管辖。不过历代掌权者也明白,若是没这些武林中修道的人,这神州大地早就被魔道占了。所以新皇登基之时颁布圣旨也都是为了体现皇权,做做样子罢了,那盟主等职位该是谁还是谁的。从来没有免去一人,转任另一人之先例。就像当年本朝皇帝登基之时,天行便已经是人道联盟的副盟主了。皇帝虽然下了新的任职圣旨,却也没有人事调动。 清远一席话理正言顺,司空镜顿时哑口无言。孙成道:“魔道入侵在即,事不容缓,待收回了副盟主令旗,盟主自会向天子进言,说明此事。”奚慷怒道:“放屁,你这是先斩后奏!”这些人谁不明白,那皇帝就是一傀儡,颁圣旨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具体任命哪一个还不是这帮人自己说了算?令旗不交,皇帝还得考虑下,事情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令旗一旦给了出去,把这事儿做实,基本上就再没拿回来的可能了。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概便是如此了,没皇帝的圣旨便名不正言不顺。 司空镜沉声道:“这么说你们是不交的了?”清远冷哼道:“凭你还不配管我要令旗!”即便司空镜拿着盟主的令牌,清远也不怕他。心道若是逼急了,我就先把你杀了,难道盟主还能任命你一个死人为副盟主不成? 司空镜怒极反笑,仰天说道:“陈兄,你都听到了吧,这可要你出来主持公道了啊!”清远诸人见他突然冲天说话,抬头望去,天空一片蔚蓝,哪里有人的影子,更感觉不到一丝元力波动,正疑惑间,就听天空中传来一声大笑:“还是盟主他老人家有先见之明,早就猜到归元门不会轻易地交出令旗。”忽然间,天空像是被人撕裂一般,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一个人从中迈步跨了出来,悬空而立。而身后的那个口子也随即合上。 孟南见那人破空而出,睥睨之间,自有一股凌人气势。洞阳懊丧着脸,连声道:“完了,完了……。”孟南奇道:“师父,什么完了。”洞阳低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对方若只是血盟也就罢了,纵然祖师爷他们打不过,自己逃命总还是逃得掉的,可连这人也站到血盟那边去了,还怎么逃啊。说道:“看到天上那人了么,那可是人道联盟盟主座下第一护法陈许,本领极大,就连天行祖师爷都曾经赞不绝口。他跟血盟是一头的,咱们还不完么!”看着孟南懵懂的样子,心道待会儿打起来还是顾自己的命要紧,我这宝贝徒弟小小年纪死了虽然可惜,那也总比自己没命要强。 清远诸人一见那人面目,登时吃了一惊。清远一揖道:“怎么,陈护法也要来趟这浑水不成么?”那陈许做作的一叹,说道:“不是本座想趟,实在是道长你不遵从盟主号令,陈某也身不由己啊。”慢慢落到地上,站在司空镜身前。 清远眼见血盟早就准备好了,连帮手都邀了来,还有盟主做后盾,知道事已至此绝难善了,现在即便将令旗交出去,日后那司空镜当上副盟主,也绝对不会轻饶了归元门。想想恩师刚刚经历天劫,是否成功尚未探知,便遭遇了这等大难题,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何等艰险变故出现。说道:“如果有盟主手谕跟皇上的圣旨,我归元门自无话可说,副盟主令旗当双手奉上。可是,仅凭一枚令牌便想让我交出令旗,这个却有些牵强了。” 陈许面色一暗,说道:“清远掌门连陈某也信不过了?是说陈某跟司空掌门联合起来盗了盟主的令牌,上你这拐骗来了?”清远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已是默认了。陈许说道:“好,好,既然清远掌门不吃敬酒,那么可就别怪陈某不留情面了。”双手一拍,立时在四周山头处密林中现出无数人来,粗略看来,怕不得有上千人左右。清一色的黑色劲装短打,一派肃杀之气,没一人喧哗出声,显是平时训练有素。 (本章完) 第20章 鱼死网破 清远吃了一惊,心道这么多人上了灵修山,我居然一点都没发觉。 司空镜冷笑道:“清远掌门你看到了吧,应该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吧,令旗你还不交出来么,难道非得让灵修山血流成河你才甘心?”这些人乃是盟主的亲兵护卫,战斗力之强,堪称天下第一,清远如何不知,己方人数虽远多于对方,可外门弟子就占了九成以上,对付一般江湖豪强自不在话下,可对上盟主的亲兵就有些吃力了。 陈许说道:“如果清远掌门现在将令旗交出来还来得及,再犹豫恐怕……。”已是赤裸裸的威吓了。 奚慷怒道:“来啊,有种的就来战啊,只要我归元门有一人存活,也必将血战到底,杀上问天阁,讨个公道回来!”道离大声道:“奚慷师弟说的对,好孬也让你们看看,我归元一门可有怕死的!”一席话两个人说的热血沸腾,门下弟子听了个个血脉贲张,跟着叫嚷起来:“我归元门没怕死之辈!” “盟主不公,咱们杀上问天阁去讨公道!” “多说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跟他们拼了,欺人太甚!”…… 陈许冷冷地看着归元门众人,阴沉狠声道:“既然你们不识时务,陈某就成全你们!”手一招,那千余人发一声喊,便杀了过来。事已至此,归元门下众弟子哪还用等清远下令,各自怒吼一声,迎了上去。奚慷大喝一声,也抡起大砍刀,第一个冲了出去向司空镜砍去。 司空镜见陈许说杀便打,一丝回旋余地也不留,面色不由一变,急忙喝叫住手,却哪里有人听他的。司空镜急忙对陈许道:“陈护法快叫你的手下住手,这样不是把事情弄大了,没有后路了么!”这时奚慷已经冲到了近前,大刀当头砍下,司空镜知他力大,不敢硬拼,急忙后退,连连叫道:“快快住手,听我有话说!”奚慷骂道:“说你娘个姥姥!”抡起大刀又向司空镜砍下。 就这一瞬的功夫,清远、道离等人也杀了过来。孙成高喝一声:“杀!”血盟诸人纷纷拿出兵刃,与其混战在一起。 一时间只见战场上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无形的劲气四下激荡,杀人如麻的法宝漫天乱飞。归元派外门弟子相比于内门,多是凭借自身的武力修为拼斗,内功高深者自保也还勉强,低一些的可就惨了,碰上敌人没一个照面,便身首异处,血溅当场。要知道,这次血盟跟陈许都是有备而来,所带的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武艺神通样样精通,便在平时这些外门弟子也绝不是对手,更何况今天原本是为了天行应对天劫而来祈福祷祝的,谁又能带着兵器来?这下更是吃了个大亏。 内门弟子也还好点,一般都有些法宝随身携带,兵器也都是善于藏匿行迹,不到危急时刻,旁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归元门人数占优,可是算来算去,也还是内门的千八百弟子对仗敌人的形势,外门弟子基本帮不上什么忙。一时间双方倒也杀了个旗鼓相当,看不出谁更占据上风。 那奚慷威猛无比,大刀专向司空镜脑袋砍落,司空镜逼不得已也拿出了兵器抵挡,却不肯还手,仍旧不停地叫道:“住手,快快住手,我有话说……!”奚慷道:“有话跟阎王说去!”大刀之上贯注元力,威势更盛。突然一条人影飘到近前,手掌一翻,正印在奚慷的肋下,奚慷圆滚滚的身子登时飞出老远,啪嗒摔在地上,口中吐血不止。司空镜讶然去看那人,却是陈许。 陈许阴沉着脸,说道:“都这时候了,司空掌门还想手下留情么?”司空镜怒道:“我只要那个令旗,你这么做,难道是想灭了归元派么?”陈许冷笑道:“是他们找死,我有什么办法!”司空镜道:“你把事情搞这么大,日后盟主问起此事来怎么回话?你想害死老夫!”陈许哼了一声,道:“放心吧,日后盟主出关问起此事,自有人替你担待,你怕什么。眼下须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才是上策。”司空镜心里一颤,不论他如何垂涎那副盟主的位置,跟天行如何做对,也从来了没想过要灭归元一派,毕竟归元门在江湖上天下间还是很有些威望的。 陈许见司空镜犹豫不决,阴测测地说道:“怎么,事已至此,司空掌门还下不定决心么?”司空镜盯着陈许阴狠的眼睛,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难道这是……。”陈许摆手打断他,嘿嘿冷笑道:“司空掌门知道就好,也不必说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有人做主,兄弟我又有多大的本事,敢动归元派?”司空镜脑筋飞转,看四周手下早跟归元门众人战在了一起,即便现在想罢手也是不能了,咬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不灭了归元派,事后那人绝轻饶不了自己,背不住等盟主出关之时,多半还要将今天之事全栽到自己头上。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鹤鸣,嘹亮高亢,阵阵声波传将开来,功力弱些的归元派弟子当场就被震得心神不守,口鼻喷血。陈许哈哈笑道:“是极意山庄田文中田前辈来了。”司空镜啊了一声,说道:“他怎么也来了?” 只见一只大鹤翩翩飞来,上面驮着一人,手拿长剑,大声道:“归元派不尊盟主号令,公然反叛,罪不容诛。”话音未落,地面四周顿时杀声四起,天空中又凭空冒出无数人来,踏着飞行宝物,冲入了战场。陈许抬手一指说道:“看到了么,司空掌门,极意山庄把老底都带出来了,你还有何顾虑?”司空镜沉默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为了老夫之事,如此兴师动众,感激还来不及,又有什么顾虑了。”也不再多说,掌中兵器一摆,杀入归元派阵中。 那田文中这次是倾巢而出,几乎有三四千人,原本归元派对阵陈许带来的盟主亲兵已经很是勉强,突然间对方多了一大群生力军,登时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清远怒道:“姓田的,我归元派与你极意山庄素来河井不犯,今日你来趟这浑水,是何道理!”田文中道:“抗命反叛,人人得而诛之!”清远大怒,掌中掩日横挥而出,顿时血光四溅,已有数名敌人横尸当场。清远宝剑一扬,直指田文中,身随剑起,刺了过去。 (本章完) 第21章 混战 清远身形刚刚升起一半,突然斜刺里一道绿光逼近。清远一惊,掌中掩日脱手飞出,跟那绿光撞在一处。那绿光却是一枚玉如意,光华闪闪,竟也是个宝物,在空中跟掩日斗在一处。清远一见那玉如意便已经猜到来者为何人了,心里不由一凉,喝道:“何问香,我归元派跟你朱雀岛还算有些交情,你也来助纣为虐,跟我为难吗?”咯咯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的同时,只见一打扮妖艳的美妇在空中现出身形,睁着一双如同梦幻般星眸,对着清远笑道:“非是小妹要与你为难,而是盟主之命难违,只要道长交出令旗,小妹敢保你归元派无恙,仍旧风光如昔。” 清远哈哈大笑:“保我,你凭什么保我无恙?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即便把令旗交出来你们还能放过我归元派么?”眼见强敌越来越多,清远不禁暗悔没听道明的话,启动护山大阵,倒是太过托大了。他原以为仅只血盟一派跟他发难,没想到那司空镜居然请了这么多帮手来,极意山庄倒也罢了,毕竟没什么交情,可那朱雀岛也帮司空镜助拳,清远却有点想不通了。天行跟朱雀岛现任岛主何问香的师父南山老人有八拜之谊,算来,双方关系却也不远。 田文中道:“何岛主,跟他啰嗦什么,你我二人联手,还怕不是他的对手?”腾身从大鹤身上飞下。何问香咯咯笑道:“清远师兄既然不听劝告,小妹可要无礼了。”手一摆,四面八方,旌旗摇摆,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杀了出来。 清远暗叹一声,悲凄莫名。想那天行在时,归元派何等的风光,登高一呼,天下应之。可师父不过刚刚离去,便被人逼上门来,几乎就有灭门之祸,清远深感愧疚。眼见田文中仗剑刺来,心内豪气顿生。只需有武宁等天资卓绝之后辈存活,重复归元派往昔辉煌指日可待,今日纵然不敌,有死而已,却也不坠了门派名声。手掌一翻,那小铜鼎又飞了出来,瞬间变大,向田文中罩去。 田文中一惊,身形一顿而退,终不及那铜鼎快速,已经被扣了进去。何问香一声惊呼,忽见那铜鼎突然炸开,一股劲气荡开,却是那田文中情急之下,在铜鼎内施展剑法,硬生生从里边将铜鼎斩开,冲了出来。 若不是那铜鼎先前吸收了天雷之音波,已是出现了裂痕,而内里的天雷余波又尚未消融殆尽,否则田文中纵然了得,单凭掌中宝剑也绝对毁不掉这铜鼎。 宝物被毁,清远来不及心痛,一扬手,又是一个圆形铁圈飞出,呼啸着直奔田文中打去。那铁圈可打可困,速度忽快忽慢,极是滑溜,田文中连砍数剑居然连那铁圈的边也没碰上,心下大怒。 清远刚欲上前配合铁圈夹击,忽觉后背劲风乍起,知是何问香出掌攻来,忙回掌抵了下。何问香咯咯一笑,拿出一条手帕,上面登时红光闪烁,飞出一只朱雀来,张嘴鸣叫,一口居然将那铁圈吞了下去。田文中大喜,仗剑便向清远刺来。清远心念动间,那铁圈突然穿破朱雀的肚囊,又飞了出来。那朱雀一声悲鸣,化作云烟消散。何问香咯咯笑道:“既以朱雀为名,这宠物自然多了,清远师兄多杀几只却也无妨。”抬掌又向清远劈去。 清远以一敌二,仗着修为高深,法宝奇幻,仍旧是攻多守少,渐占上风。 混战一起,洞阳冲着孟南叫一声:“跟紧我!”心里却想我的宝贝徒儿,别说为师我没照顾你,跟得上跟不上可就看你自己的了。当先便跑了出去,看其方向,却是哪里人少往哪里跑,分明就是想临阵脱逃。 孟南还以为师父是顾念自己,甩开小腿,紧紧跟随。可那洞阳脚步是何等之快,再加上人多杂乱,什么师哥、师叔师叔祖的四处乱跑,有的是冲上去杀敌拼命,有的却是和洞阳一个心思,只顾着保命要紧。好在陈许、田文中等人虽然只带来了数千人,却布满四面八方,形成一个合围之势,无论往哪里跑,都给人一种冲锋杀敌的错觉。孟南人小力弱,被同门误冲撞了两下,便摔倒在地,待爬起来已经没了师父洞阳的影子。 这种战斗,别说孟南这种不会功夫的小孩,便是洞阳这等江湖老手也不敢大意分心,天知道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砍过一刀刺过一剑来,一个疏忽可能连死在谁的手里都不知道。孟南大叫师父,耳边只听兵器撞击呼喝惨叫声,几乎将自己的声音都淹没了,只急得孟南几乎哭了起来。虽然孟南脾气倔强,很有股子蛮劲,但毕竟是小孩子,这杀人的场面还是头一次见到。前些天师有道对他下了杀手,还把他吓得大哭,今天直到现在眼泪还没掉下来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孟南心慌不已,四处乱走,却又被人撞到在地,没等爬起来,不知道是哪位师叔师叔祖,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孟南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爬起来哭喊着师父。这时忽听一个冷冷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脓包,偷书贼,只会哭么,男子汉大丈夫死便死了,有什么好怕的。”孟南听那声音有些耳熟,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孩童手拿宝剑,浑身是血,却是武宁,后边尤还跟着洞清等人以及一群孩童。 孟南急忙擦了擦眼泪,大声道:“谁哭了,沙子迷眼了而已!”别人也就算了,却怎么也不能在武宁面前丢人。武宁冷哼一声:“心里害怕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孬种!”洞清道:“武师叔祖不要再和他啰嗦了,道明师叔祖已经在南边冲开了个口子,咱们快把他们带出去吧!”武宁点点头,手一招,大声道:“跟我冲!”仗剑当先,跑了几步,又回头对孟南道:“不想死的话就跟紧我!”也不等孟南回答,转身便带着众人冲进了人群里。 (本章完) 第22章 天老二 我老大 如今的武宁入门不过三年光景,在清远悉心调教下,功力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已算得上三代弟子以下有数的高手了。若想突围也不过是一跺脚的事儿,可是往常跟着他一起混的那些个师侄、太师侄们就没他那个本事了。这些人尚未艺成,现在除了给敌人当靶子基本上是啥用没有。 孟南倔劲上撞,心道:“我干嘛要跟着你逃命,男子汉大丈夫怕啥,大不了一死而已。”转身却向武宁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道明为了保护门下功力弱的弟子,舍命杀出一条血路来,掩护着那些天之骄子以及一些后辈弟子逃到一处安全所在。无论今天这一战最终的结果如何,归元派已经是元气大伤,再难重现昔年威风了。 武宁略一清点,门内重点培养的拥有上佳资质的弟子基本都在,唯独缺了那个被孟南痛打名叫邱文的孩子,再环视一圈,发现孟南也没跟上来。武宁道:“道明师兄,你护着诸位同门先行一步,我去助师父一臂之力,杀退敌人!” 道明急忙拦下他道:“不可,你们都是我派日后的栋梁,不容有一点闪失,岂能图一时之快,而误了重整山门之大事?”武宁急道:“敌势强大,咱们怎能扔下师父不管,做那临阵脱逃贪生怕死之辈!”道明说道:“掌门师叔有令,命弟子协同武师弟保护诸位同门安全。况且今日我派遭此劫难,正应忍辱负重,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武师弟身负日后统领门派光复大任,更不能孤身犯险!” 洞清也在一旁劝道:“道明师祖所言极是,还望武师叔祖三思。”武宁怒道:“无需多言,我自有分寸!”提剑便欲冲出,道明跟洞清二人极力劝阻,正相持间,忽见道离带着数十人奔了过来,喝道:“还不快走!”道明便将武宁之事说与他知,武宁欲分辨,道离面色一沉,道:“怎么,你连掌门师叔的话都不听了吗?还不快走!”道离身为戒院首席,举止间自有一股威严,又抬出了清远这座大山,武宁也不敢不听了,瞪着双眼狠狠地盯着战场中陈许、司空镜等人的身影,将仇人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只等日后艺成复仇。 远处一众敌人瞧见了武宁等人,叫喊着冲杀过来,那是人道联盟盟主的亲兵,个个都是骁勇之辈。道离低喝一声快走!脸上现出一抹狠戾之色,大踏步迎了上去……。 开始身旁还有无数个同门,渐渐地,孟南发现身边的同门都倒了在血泊之中。孟南越加害怕,有些后悔没听武宁的话跟他一起。蹲在地上,想哭,又怕被人耻笑,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掉下来。 归元派败势已定,人数上的优势已经不在,防守阵型被敌人冲的七零八落,逐渐形成单打独斗的局面,情势更加险恶。 终于,孟南身边再没有了站立不倒的同门可以吸引敌人,敌人的目光聚集在孟南的身上。在虎狼群中,孟南越发凸显得孤立无助,惊慌失措。敌人见他一个小孩子,自然不会将他放在心上,离他最近的一人,举起手中单刀,就向孟南砍下。对付一个手无兵刃的小孩子,没有人会认为要许多人联手,一个人已经足够了。就在余人已经转过了身子,准备加入旁处战群中的时候,忽听那持刀下砍之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众人回头,只见一柄单刀连带着一截手臂飞上了半空,那人捂着手臂断处痛苦不堪。 众人大惊,均以为是孟南下的手,自己看走了眼,不约而同地发了一声喊,向孟南冲来,吓得孟南大叫。那些人尚未冲到近前,突然一股劲风在孟南四周旋起,飞沙走石,尘烟蒙蒙,将冲过来的敌人一一击飞。孟南一呆,随即惊喜交集大叫道:“师大哥……!”喜极而泣,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一条人影就好像是在地里钻出来一样,蓦然间立在孟南身旁,背负双手,一副悠然自得不可一世的样子,却不是师有道是谁?只见他偏头喝道:“没出息,哭个什么!”又有十数人冲了上来,师有道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嘴里犹自教训孟南道:“男子汉顶天立地,遇上屁大点儿的事就哭哭啼啼,将来能成什么大事!”左臂横扫,一股劲气涌出,那冲上来的十数人面色剧变,再想抵挡已是不及,登时倒飞了出去,倒地不起。 陈许站在高处,俯视战场,纵观全局,眼见师有道不过略一伸手便将人道联盟盟主的亲兵打得人仰马翻,死伤数十,心里不禁大惊失色,高声喝道:“来者何人,在下陈许奉人道盟主令剿灭逆匪,不相干之人快快闪开!”师有道举手抬足间颇有一代宗师的傲然风范,本事之强俨然是跟天行一个级别的大神通之士,陈许自忖不是他的对手,却又不能无动于衷,示弱于人,因此先将盟主这道护身符摆了出来,以期对方慑于盟主名头,知趣退下。 师有道对天行怀恨已久,归元派被人灭了个干净才合他心意,自不会出手相助。若非孟南遇险,逼不得已,他仍会待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瞧热闹。那陈许如果不抬出人道盟主这座大山来,师有道也就直接将孟南带走了,断不会继续杀人。可是陈许一番话出口,在师有道听来充满了威胁恫吓意味,本就狂妄自大,以为我老大天老二的师有道哪里吃他这一套,仰天哈哈一笑:“什么狗屁盟主,在老子眼里一文不值。别说你一个小喽啰,便是贡天亲自来了,也管不到老子的事!” 贡天,人道联盟盟主。 陈许闻言脸色剧变。师有道公然辱骂盟主,事关脸面尊严,陈许再不想跟师有道发生冲突也不可能了,咬咬牙,用手一指师有道,大喝道:“把这疯子给我碎尸万段!”那些个盟主的亲兵将师有道团团围住,挥着兵刃冲了上来。主辱臣死,盟主贡天,在他们的眼里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明知道实力跟师有道有天地之差,却也以死相拼。 师有道轻蔑地一笑,浑没将这些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盟主亲兵放在眼里,仅仅抬起一只手臂平伸而出,顿时十数道灰色有形劲气激射而出,夹杂着一股君临天下的王霸气息,向那些亲兵席卷而去。这正是师有道的法术神通极天指。 (本章完) 第23章 师尊救命 凭师有道的手段,这些亲兵不过就是习功练艺的靶子,极天指一出,那些亲兵纵然骁勇也无法抵挡,指劲入体,顿时炸开,血肉横飞,化作一片片红色浓雾消散而空。眨眼间十多个盟主亲兵无一留下全尸,死了个干净。师有道杀人手段之狠戾,手法之利落果决,便是陈许这等阴鸷之辈瞧了也不禁心寒胆颤。 这次为了对付归元派,陈许等人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经过无数次推衍确定天行应劫之时辰无误,等待天劫一降之后,才敢动手,为的就是避免跟天行本人发生冲突。而且事先的情报也显示,除了天行外,归元派再无这一级别的高手,这才放心大胆的来犯。 眼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哪知半路上居然杀出个师有道来。天下间像师有道这般修为高深之人,绝不会是无名之辈,陈许虽不敢夸口遍识天下英豪,却也称得上见多识广,经验老道。可是,师有道两个神通使用下来,陈许居然一点门道也没瞧出来,根本看不出师有道是何门何派。 师有道身处血雾之中,傲然而立,斜眼看向陈许,冷笑道:“一群废物,若不是趁着天行不在,谅你们也不敢来这寻事!”左手虚空一抓,将孟南抓在手中,便欲离开这里。虽然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陈许等人趁人之危期强怕弱的做派,可毕竟人家是寻他死对头的晦气,间接的也算是替他出了口恶气,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去帮归元派,当真跟陈许等人道联盟的人过不去。 陈许眼睁睁地瞧着师有道扯足大旗,占尽了上风,却是不敢出手相对,心里一再掂量,凭自己、司空镜、田文中、何问香再加上孙成五个人联手,想来想去也没必胜的把握,一口窝囊气怎么也无法宣泄,只得暗道:“今天且让你狂个够本,等解决了归元派的事,待我回去禀告盟主,有你好看的!” 师有道夹着孟南刚刚迈出一步,忽听清远喝道:“师有道,把孟南留下!”撇下田文中、何问香二人,落到地上,挥剑刺向师有道。那田文中跟何问香联手斗清远一个,犹自迭遇险招,已是勉力支撑不败。清远却是轻松自如,说退便退,他二人一丝也纠缠不住。 师有道嘿嘿冷笑:“就连天行也留不下我,凭你还差得远了!”存心炫耀手段,瞅准掩日剑来势,伸出右手食指,正顶在掩日剑尖之上。好歹那掩日也算是当今天下有名的神兵利器,漫说清远道行高深,就是一介凡夫使在手上,威力也平添数倍。可师有道只凭一身护身罡气,一根肉指,便抵住了掩日的攻势,这情景,不但清远心惊色变,就连陈许、田文中、何问香等人见了也咂舌不已。 师有道右手一翻,屈中指在剑身上一弹,一股元力喷涌而出,掩日剑嗡嗡发颤,光华黯然。清远手臂发麻,手中掩日几乎就要拿捏不住,连忙后退数步,卸去对方来劲,心下大骇:难怪师父一再叮嘱,说这师有道本事了得,让我小心在意,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想起那天在思过亭一战,师有道跟天行两败俱伤,而后师有道遁走,清远一直以为师有道修为即便再是高深,比之自己也不过强上那么一点点而已。可刚才一交手,清远顿时明白,他跟师有道的差距绝对不是一星半点,就算集全派之力,也未必能把人家怎么样。 清远沉着脸,低头看了看掌中宝剑,这掩日剑若非至宝,早在师有道那屈指一弹间断成碎片了。心道:“事非得已,形势逼人,看来只好用此后手了。” 师有道嘴角一撇,故作一叹,说道:“天行英雄一世,教出的徒弟却如此脓包,可悲可叹!”对待敌人,心灵上的打击远比动手杀他要狠上许多。 清远冷笑道:“不用嘴硬,看看最后谁是脓包!”双手掐诀,运劲含而不发,大声喝道:“全给我住手!”这一声喊,清远已是运足了全身功力,声震九天,响若天雷。战场上正厮杀的众人心神受震,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 清远冲着陈许森然道:“陈护法,司空掌门,贫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带你们的手下退出灵修山,否则,你们将悔恨终身!”司空镜、田文中、何问香也就罢了,那陈许后边可是连着人道联盟的盟主呢,万一真的杀了陈许,那贡天岂能善罢甘休。现如今天行不在,归元派实力大减,已经没有了跟贡天叫板的本钱,唯独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将来才有找回公道的可能。 陈许见清远双眉倒立,怒眼圆睁,似欲拼命一般,心里不禁有些揣揣,好孬人家归元门也是屹立千年的大派,当中又出了个不世出的大神通士天行,真有些压箱底救命的东西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单凭这一两句话便让自己带人退走,日后传了出去,这脸还往哪放? 犹豫了下,一时下不定决心。司空镜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看样子这清远杂毛是要跟咱们拼了命了,说不定还是什么禁术,要不咱们先退吧。回去跟陆先生商量一下,再行定夺?”司空镜原本就不想把事情搞大,毕竟这次出来收缴令旗并没有经过盟主的手谕。原是想先把事情坐实,然后再经由盟里各位好友骨干从旁游说,劝贡天承认自己成为天行副盟主的继任者。 陈许却摇头道:“他能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吓唬人罢了,怕他何来!”心里早已经打定了注意,与其被清远一句话吓跑,被人耻笑,莫不如等等看,万一真的苗头不对,凭自己的本事还来不及逃么? 清远见陈许神色木然,师有道冷笑旁观,场中众人簌簌无声,咬牙说道:“既如此,可莫怪贫道了!”手中印诀运劲送出,口中默念咒语毕,跟着又大喝一声:“师尊救命!” (本章完) 第24章 一刀两断 陈许哑然失笑,以为清远失心疯了。在场之人无论是谁,哪个不知道天行已经应劫不在人间了,清远却大叫师父救命,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不过这念头还未转完,忽然间晴空中闪起一道雷电,正劈在灵修山主峰东侧,随即发出连绵不绝地轰隆隆巨大的声响,只震得大地都跟着颤动。陈许等人面色一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又见一道强光直冲天际。虽是白天,阳光炽盛,却也不及这道强光明亮,刺眼之极,四周人、物顿时一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道强光了。孟南见了,只觉眼睛刺痛,脑袋一阵眩晕,急忙紧闭双眼,用手捂住。 陈许虽然不知道这是何种神通,心里隐隐感觉不妙,大喝一声:“快退!”当先腾起身形,便欲离去。 清远哈哈大笑道:“现在才想走,晚了!” 陈许身形刚起到半空,忽觉得一股大力自天空中当头碾压下来。陈许大惊失色,连忙举拳向天轰去,只听波的一声轻响,陈许那一拳凝集了毕生的功力,却在那股大力面前脆弱不堪,瞬间崩溃。那股力仍旧碾压而下,陈许神识一扫,却不见这股大力的尽头,想横身躲开也是不能了,逼不得已,再次落回地上,惊恐之色布满面孔。 那道强光逐渐暗淡,当中显出一个影子来。那影子停在半空中,却是一尊身着道袍傲然站立的石像。再看石像面孔,长髯飘胸,双目微闭,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却是天行。场中无论是何立场之人见了此幕,均是大哗。而归元派诸人在惊讶之余,更显兴奋,血脉贲张。 那强光终于消失,天地间再次恢复晴朗烈日。那天行石像悠然飘来,立在众人头顶上,一股极为强大的气压无形地将整个战场笼罩,好像是在等待命令,谁敢乱动,必先遭殃。原本一直施展法术,站在半空中的田文中、何问香二人早在那股大力来袭之时,跟着陈许之后,被逼落在地上,被那无形劲气压迫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心下惊颤不止。 清远厉声喝道:“陈许、司空镜,尔等今天杀我归元派弟子,此仇深似海,不可不报。只是我归元派总是人道联盟中的一员,你们不仁,我们不能无义。”说着手掌一翻,只见一面红色三角小旗现在他的掌中,旗上波光流动,似有元力涌动,正是可以随意调动天下兵马,拥有无上权力的人道联盟副盟主令旗。 司空镜一见到那个旗子眼睛都直了,心里不住地叫道:“就是它,就是它……!”若不是顾忌到天空中那尊天行石像,司空镜早忍耐不住冲上去抢了。 清远朗声续道:“人道联盟不公不法,认奸为贤,大违当初组建之宗旨。贫道清远添为归元派一门之掌,再不能与小人为伍,同流合污,自甘堕落,毁了归元派千年清誉。从此……我归元派退出人道联盟,而今以后归元派跟人道联盟再无任何瓜葛,苍天作证!”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震惊非常,较之方才天行石像现身还要吃惊上许多倍。不可想象,天行那副盟主令旗,算起来几乎就相当于凡间帝王臣子中兵马大元帅之职,权倾天下。清远居然如此轻易地便放弃了?司空镜一脸的兴奋,与陈许那呆愣不敢相信的目光对望了一眼。 道离哀声痛哭,叫道:“掌门师叔万万不可啊……!”一众弟子也跟着跪下,泣声劝道:“掌门三思……!”清远喝道:“都起来,我只有分寸,尔等无须多言!”又对陈许说道:“念往日同盟情谊,今日不为难你们,你们去吧。从此咱们跟人道联盟一刀两断,日后你们若再来犯事,休怪老道不客气。不送!”手掌一扬,那枚代表着无上权力的令旗稳稳地慢慢地飞向陈许。 陈许伸手接过,一时猜不明白清远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先前宁可拼命,也不给。而在天行石像出现之后,己方明显处于不利的局面,清远却主动将令旗双手奉上,这……难道……。陈许终究不是刚出道的雏儿,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师有道的身上。只见师有道仍旧背负双手,双眼望天,对眼前之事充耳不闻,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神色。陈许心里豁然明白,清远忌惮的不是自己,甚至也不是贡天,而是眼前的这个名叫师有道的人,自己能拿到令旗,全是沾了此人之光。 司空镜虽然也是个老江湖,但是此刻眼里除了那枚令旗,再也容不下其他,急忙低声对陈许说道:“目的达到,多待无益,咱们快走!”眼睛却一霎也不霎地盯着那枚令旗。 陈许清咳了一声,刚想说些场面话,就此退去,清远却暴喝一声:“还不快走,难道要等贫道反悔么?”脸上青筋暴突,眼神越发地狠戾,似在强克制心里的怒火。 陈许冷笑一声,冲着清远拱了拱手,道一声:“咱们走!”心里却道:“等老子回去禀告过陆先生,有你好看的!”带着司空镜、田文中等人离去。何问香回头望了一眼清远,似欲有话想说,却是轻轻一叹,摇头走了。 清远放出神识,直到陈许等人离开灵修山,才开口说道:“师有道,孟南乃是我归元派的弟子,如果你放开他,我归元派既往不咎,任你离去自由,怎么样?” 师有道哈哈大笑,伸手一指半空中的天行石像,说道:“就算天行本尊在此也奈何老子不得,凭一个石像,也就吓吓那帮小崽子而已,想为难老子却是痴心妄想了!” 清远咬牙切齿道:“好,好,师有道,这是你逼我的。道离,开启护山大阵!”道离躬身应了声是,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那护山大阵早在天行得到之后便已摆好。原本发动这护山大阵需要八人同时施为,众人功力越深,这阵法威力越大。天行为怕出现意外,将这阵法略加修改,以秘术将清远、道离等门下功力高深弟子的神识附印在石像之内,代替肉身分列各处阵眼,届时即便不需八人同在,只要有一个人默念启阵秘语便能发动。虽然如此一来阵法发动后的维持时间相对不长,却可以在危急时刻,在最短的时间内启动护山大阵,给足了反应时间。 师有道自恃本领了得,全没将什么天行石像,护山大阵放在眼里。若不是清远一而再做出被逼施展最后手段的模样,师有道才懒得理他。清远越是有把握击败师有道,越是有压箱底的救命绝技,师有道越要碰上一碰,越想比较一下。 (本章完) 第25章 孟南救我 转眼间,道离咒语念毕,天空中现出一层半圆形的透明气墙,在阳光折射下,变幻出七彩琉璃光芒,像是一个大大的倒扣下来的碗,将整个灵修山扣在里边。 师有道轻蔑地一笑,说道:“这阵法可启动了?看我如何破之!”话音一落,一拳向天轰去,由体内元力凝聚而成的一个偌大的拳形劲气向那透明的气墙撞去。 两股劲气相撞一起,砰的一声大响,气墙上七彩光芒吞吐闪烁,一道道气浪波纹呈环形顺着气墙四下散开。师有道轰出的那团气球同时消失。 那上古遗阵果然不同凡响,只要阵法一开,无论是里边之人,还是外边之人,要想越过这道气墙,除了靠本身修为硬闯之外,就只有主动撤阵一途了。师有道心里暗自衡量了下,刚才这一拳隔空发出,没有用尽全力,若是全力施为的话,只消轰上个三五拳,定能破之。有了算计,心下大定,冷哼道:“区区阵法,就想阻我?痴心妄想!”身形猛然跃起,双拳交替向天轰出,身子尚未接近那层气墙,师有道已经打出二十余拳。 每一拳都打出一个由本身元力运化运化气团,撞在气墙之上,发出极大的声响。那气墙上七彩光芒急剧闪烁,更加耀眼,层层气浪环射消散,竟不见那气墙有何破损之处。师有道怒吼一声,最后两拳实打实地击在那气墙之上,却像是按在了牛皮筋上,又滑又韧,竟然将他双拳的气力瞬间卸了个无影无踪。虽然这两拳将那气墙生生打出两个拳印来,向外凸出数寸,却随即又恢复如初。 师有道心里一沉,这时才知道这阵法的厉害,端的是奇妙无比。先前自己以为多打上个三五拳便能尽破,却是异想天开了。这阵法气墙不但坚韧,擅长分解敌人攻击的力量。更能迷惑对手,与人示弱,带给人一种错觉。以为气墙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再多加一分力道,多打上几下,便能成功了。 清远讥道:“就这点手段,还想破阵冲出去吗?” 师有道心思电转,已经想到了办法。既然破不了这上古遗阵,那么……便将主持阵法之人杀了,这阵不就不攻自破了吗?以往,这欲破阵之人都在气墙之外,而主持阵法之人都在气墙之内,自然不存在此等破阵之法。可是,今天清远却将师有道困在气墙之内……。 师有道目露凶光,扫视清远诸人一眼,犹如在看着一群待死的蝼蚁,森然道:“如果我杀了你们,你们说这阵法还会自己启动运转吗?”双手一搓,双掌上泛起莹莹蓝光,却不知又是什么神通。 归元门诸人见了师有道凌厉狠辣的目光,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退了数步。清远却反而买上一步,面露狰狞道:“想杀我们,你得拿命来换!”掌中掩日突然出手,犹如一道长虹,飞向师有道。 师有道目光一寒,盯紧那掩日来势,大喝一声:“滚!”当世有名的神兵利器——掩日竟然抵抗不住师有道一眼的威压,随着那一字喊落,倒卷而回,挂在半空,剑尖仍旧对着师有道。 师有道双掌一翻,一杆长枪已经握在手中,通体泛着蓝光,往空中一抛,瞬间变成十丈长短,粗若水缸。在半空中一扫,劲风呼啸,卷起一股滔天巨浪袭向归元派诸弟子。归元派诸人功力弱些的当场毙命,强如道离等三代高手,亦是口吐鲜血,昏倒在地。 师有道单凭一只肉掌,不过用了三分力,转眼便将盟主亲兵杀死数十,此刻施展神通宝兵,斩杀归元派诸人更是易如反掌。反正他早已经有心灭归元派全门,先前陈许动手,不劳他出手,乐得在一旁瞧看热闹。现在既然亲自动上手了,自然也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杀招。 清远毕竟跟随天行修行两百余年,运起全身功力勉力相抗,双手翻飞结印,仰天喝道:“师尊助我!”字字含血而出,双目赤红,须发无风自起,状若疯狂。 半空中天行石像突然睁开了双眼,射出两道精光,开口说道:“师有道痴迷不悟,合该遭劫,本尊便收了你,替世间除此冤孽!”蓦然间双手虚抱,一股吸力漩涡瞬间笼罩在师有道身上。师有道居然没有任何的反抗躲闪的时间。 清远喝一声:“掩日!”那掩日剑一声鸣颤,又向师有道猛刺过去。 师有道对那掩日视而不见,此刻他的全部精力功力,有八分都用在对抗天行石像发出的那股吸力之上。那蓝色大枪在空中横扫,正中天行石像的腰身处。天行石像顿时现出斑斑裂纹,状若蛛网。吸力却不见减弱半分,反而渐有加强之势。 掩日剑便在此时刺在师有道身上,仅只入肉数分,便再也前进不得。师有道心神一分,身子便被那吸力扯得离地而起,缓缓向天行石像飞去。 清远眼见功成,大喜过望,心念动间,掩日剑奋力前刺。清远也腾身而起,扬手打出一个铁圈,第一下磕在掩日剑柄之上,像是一柄大锤砸在铁钎之上,掩日剑便又刺进一分。第二下却打在师有道身上。师有道心神一震,一口鲜血喷出,掩日剑又刺进数分,终于穿过了肌肉。不知道那铁圈是什么法宝,居然如此厉害,专打人之元魂。若非他修为了得,只这一下,便要了他的老命了。 那铁圈第三下再次袭来,师有道见这铁圈速度极快,猜不透这一次又打向哪里,情急下怒喝一声,全身金光闪烁,两个字符凭空幻出,却是那铁牌上的两个字符。那日跟天行拼斗,铁牌上的字符早就毁个干净,这两个字符还是半年来师有道潜心祭炼出的,本不想使用,奈何情势逼人。那两个字符一前一后正将那铁圈夹在当中,那铁圈速度虽快,却又能快过可以穿越虚空,擅长遁天之术的字符?两下撞击,金光登时消散,而那铁圈也呜呜地乱转,终于掉在地上,不再动弹。 而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师有道又被那吸力吸得上升数尺。半空中那蓝色长枪也已经第三次扫在天行石像之上,天行石像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裂痕,眼看就要崩溃一散。清远心下大急,突然和身扑上,抱住师有道,嘶声吼道:“今天我便与你同归于尽便了!”运气带着师有道猛力向天行石像飞去。 师有道大惊失色。自那日跟天行在思过亭大战一场,直至今日伤势也未痊愈,本以为只要不是对上天行,余人皆不足虑,哪知道天行居然留了一手对付自己。此刻单是对付天行石像的吸力便很是吃力了,再加上一个开始玩命的清远,情势更加危急,大声叫道:“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清远呵呵惨笑:“师尊有命:孟南乃是本门弟子,艺不成,德不备,二者缺一,终身不得离开灵修山!而你若是来犯,更要不惜代价杀之!这尊石像,便是师父为困你而准备,哈哈……!” 师有道怒喝连连,体内元力全部暴体而出,想将清远震开。清远修为远不如师有道,被其元力震得连吐鲜血,双臂再也搂抱不住,撒开跌在地上。 师有道全力对付清远,便失去了和天行石像相抗之力,顿时飞升速度大增,眨眼间只离那石像不过七八丈远近。师有道再运气相抵,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身形。那石像高逾三丈,胸口处突地向两边分开,露出里边黑洞洞的虚无空间,看样子似欲将师有道吸进其内。 师有道虽不知道那石像胸口里是何世界,可既然是天行专门为他而备的,总不是一处好的所在。情急间,连忙抛出一个状似莲灯模样的法器,可惜,尚未展开威力,便一下子被吸进石像的胸口内,消失不见。师有道一惊,心念动间,那蓝色长枪横在身前,师有道本想借此阻上一阻身形,再做道理。哪知,那蓝色长枪一碰石像漩涡吸力,瞬间缩小,又被吸了进去。 这下师有道可真的有些害怕了,头顶汗如雨下,急切间竟然想不到脱身良策。 猛然间,内心深处恍惚现出孟南的身影,师有道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精神一振,大叫道:“孟南救我!” (本章完) 第26章 崩溃的石像 师有道一声喝叫救命,宛若晴天霹雳,震得愣愣无为的孟南猛然一激灵,迷离的眼神也瞬间清晰许多,心里明白师有道遇到了危险,却不知道如何去救,急叫道:“师大哥……!” 清远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虚弱不堪,仍旧强挺着惨笑道:“救命……他拿什么救……哇……!”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师有道不理清远嘲弄,再大声叫孟南救我!转眼看到孟南一脸的焦急无助的模样,突地想起他体内的灵石元魂被天行封印一事,心里豁然明白,感情天行早料到了此步,心下大恨。双目睚眦欲裂,一面抵抗那吸力,一面运气元气,双手合十,蓦然间劲风呼啸,一个硕大的巨型人影凭空幻出。 师有道轻喝一声:“着!”一指天行石像,那巨人挥起石盘大的拳头当头便向石像打去,尚未落实,突然那股漩涡吸力扩散开来,将巨人卷入其中。那巨人虽然武勇却刚强有余,被那吸力一扯,登时一只元力所化的手臂便被撕扯个粉碎,而巨人的身形也被吸扯得不成样子。若非师有道疯狂催动元力相助,那巨人早被卷个零碎,吸进石像肚里。 孟南站在地上,眼见师有道遇险,想帮忙,却不知道如何解救,正急得没法,突然只觉丹田处一阵绞痛,有如刀割,孟南一口气没转上来,昏了过去。 尚未摔倒在地,一道七彩之光在孟南身体内飞射而出,紧跟着一道紫光尾随而出。 清远惊讶的看着一切,大叫一声:“不好……!”想出手,身子一动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转头去看,道离等人先前受了师有道重击,伤势也颇重,躺倒在地,全无再战之能。清远哀叹一声,叫道:“师父……!” 师有道见了却是大喜,哈哈笑道:“天行老儿,人算不如天算,你终究计差一筹,哈哈!”体内元力突然暴涨,那巨人又逐渐恢复原形。自己身子也在半空中已定住,不再向石像移动飞去。 那道七彩之光在空中晃了一圈,突然光华大盛,犹如一条软鞭,向着那道纠缠不休的紫光挥击而去。紫光似乎不是那道七彩光芒的对手,慌忙躲闪,却仍是被扫了一下,光华登时暗了一暗,转身飘在一旁,却不肯离去。清远双目呆滞,看着那道紫光,颇有亲近爱恋之意,又喃喃叫了一声:“师父……!” 那紫光乃是天行道念所化,其中更糅杂了他的一丝元魂神识,只为了封印孟南体内的灵石元魂。那灵石元魂见师有道遇险,激怒下全力冲突。当初天行在孟南体内施展禁手,种下这道紫光之时,乃是重伤未愈之时,当时的算计只是为了防备第三者贪食灵石元魂而对孟南下手,而不曾想过,这灵石元魂会自己跑出来。 而且那灵石历经无数年修炼,其强大的道念修为远非天行可比,终于围困不住,被它冲了出来。 七彩之光逼退紫光,再不耽搁半分,一晃直接冲到天行石像前。 那石像发出的旋涡式的吸力,哪管吸的是什么东西,只要接近便全力往里吸,全凭本能。灵石元魂所化的七彩之光也自然不例外,仅只一下,便将其吸了进去。 这一来,清远道离等人惊喜意外,而师有道却大惊失色,暗叫完了。所有在场活着的醒着的人都以为这七彩之光将会终结石像的无敌状态,将师有道解救出来,哪知不过一个照面,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又被吸了进去。 清远想哈哈大笑,只觉嗓子发咸,连咳了几下。师有道心灰意懒,此时已经不对生还抱有任何希望,而且还连累了灵石元魂,更加愧疚心痛。元力所幻化出的巨人也在瞬间消散,师有道再不反抗,被石像吸了过去,将将来到石像胸前,眼看再多往前一步,便坠入深渊,困入其内,突然,那股吸力消失的无影无踪,师有道的身子也停了下来。 师有道一愣。清远也看出了问题,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天地间像是突然间停止了运转,风停云住,每个活着清醒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半空中的师有道立在天行石像面前,二者静立相对。 一息、两息、三息…… 弹指间,天行石像突然发出啪啪的声响,身上的裂纹忽然多了起来,缝隙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转眼间遍布全身。 突地,砰的一声大响,天行石像崩毁溃散,尘雾中夹着石屑四散纷飞,遮天盖地。一股股气浪狠力荡开,冲击得半空中的气墙光芒变幻闪烁,到得后来越加稀薄透明。地上的清远等人,也被那气浪冲得飞起了身子,又狠狠地摔在地上。有几个更为倒霉,被气浪冲击下来的巨石砸中身子,筋断骨折。 师有道离石像最近,气浪首当其冲,第一个被扫了出去,撞在一个山崖上。山崖被印出一个人形的凹槽,师有道深深的嵌入在山崖之内,口吐鲜血,精神萎靡不振,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懊丧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兴奋和惊喜……。他知道,他被孟南……准确的说是被灵石的元魂救了。师有道挣扎出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勉力施展神通,消失在原地。 良久,尘埃落定,天地又恢复一片清明。一个白点在天行石像的原停身处悠悠飞出,正是那灵石元魂。 那道紫光原本守护在孟南身旁,助他抵抗气浪冲击。此时一见那白点,光芒一盛冲了过去。那白点似是虚弱不堪,竟然没有反抗躲闪,被紫光围了起来。紫光裹着灵石元魂落在孟南上方,晃了半圈,钻入孟南体内不见……。 (本章完) 第27章 清远的觉悟 一场大战,终于硝烟散尽。归元派虽然保住了,可是代价却是极为惨重。门下弟子伤亡过半,而内门素来是归元派顶梁支柱,经此一役,十成更是去了九成。 清远望着地上死伤累累的门下弟子,心里滴血不止,欲哭无泪。平日里清远自以为了得,背靠天行这颗大树,从不将天下英豪放在眼里,骄傲自满。今日一战,却是吃尽了自大的苦头。心里哀叹不已,但凡天行在世一天,归元派也不至于遭此劫难。 良久,武宁、道明等人才带着余下数十弟子赶回来,看着遍地都是同门死尸,尽皆悲痛莫名。武宁手握宝剑,双眼冒火,愤恨不已,仰天怒吼道:“司空镜,今日之仇,他日必十倍报还!” 清远长叹一声。他自幼跟随天行学道,天资聪颖,勤奋刻苦,成就在一众同门中最为出类拔萃,深得天行的喜爱呵护。可以说一路走来,都是在天行的精心保护之下,基本上没经过什么风浪危险,算得上径情直行、事事如意了。今日遭此惨败,心境也在瞬间得到升华,颇多感悟。 看着武宁愤恨模样,简直跟当年的自己一个样子,伸手招他过来,摸着武宁的头顶,含泪说道:“你天资远超为师,你师祖对你也有很高的期许,咱们归元派的未来,就全靠你了!” 武宁挥起宝剑,砍在地上,大声道:“弟子对天发誓,一定杀了司空镜、陈许等奸贼,为死去的同门报仇,如若不然甘愿下地狱,永无轮回之日!” 清远点点头,有徒如此,只觉心里颇为安慰,又道:“还有师有道,这里一半弟子的性命都是丧在他的手里!”提起师有道,清远就恨意滔天,不单单为了门下弟子,也为他自己。天行一去,这世间了解师有道身世的,除了师有道自己,就只有清远了……。 道明默默的指挥着众弟子打扫战场,清点死伤人数。待看到孟南之时,不由愣了一愣,眼见孟南虽然双眼紧闭,却面色红润,呼吸平稳,一丝受伤的迹象也没有。 这一战,就连清远、道离这等身手都不免受伤,孟南一个不会武功的外门弟子居然无恙,岂不令他感到意外?如果他跟武宁不是为了保护一众弟子安全,早早地在道离的掩护下远离战场,此刻多半也倒在师有道的手下了。 “师有道?哼,弟子记下了。”武宁转眼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孟南,恨恨地说道。 道明抱起孟南,道离怒道:“这厮帮着那个师有道杀害同门,罪不容诛,道明师弟不要管他!” 道明啊了一声,转眼望向清远。孟南跟师有道的关系如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归元派上下几乎人尽皆知。可是,道明还是不太相信孟南有何本事,能跟师有道联手,屠害同门。毕竟刚才孟南体内飞出的灵石元魂救下师有道,毁掉天行石像那一幕他没看见。 武宁也怒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宰了他,给同门报仇!”挥剑便要刺过去。清远道:“且慢。”孟南的来历,数他最为清楚,如果现在的武宁学艺已成,清远或许还不会阻拦。可是如今护山大阵已经开启,今后十年甚至数十年都不会关闭。而师有道就藏身在灵修山护山大阵之内,武宁要是一剑把孟南杀了,那师有道非得杀了所有人为他报仇不可。如此一来,归元派就算彻底灭绝了。 思来想去,把师有道赶出去是不可能了,他们全加起来也没那个本事。放孟南跟师有道一同走,更不可能,不光光因为天行有命在前,更为重要的是,一旦遂了师有道的心愿,无论武宁天资怎样绝顶,日后成就如何非凡,也都不会超过师有道了。到时候还不是一辈子都被师有道打压欺凌,再无翻身之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望能借助孟南,牵制师有道不对本门之人下手,双方同处一地,两厢不犯,和平共处。 虽然这方法十分危险,毕竟将本门上下老小的生死都交给别人掌管,本身就不是什么良策,更可况还是交给了邪气浓浓素来对归元派怀恨在心的师有道。可是除此之外,眼下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只能冒险一试了。 只不过,这其中有些东西牵涉过多,不能明说,清远只说孟南毕竟是你师祖亲自挑选的入门弟子,而且刚才之事也非其本意,待他醒来略加惩罚便是,不可伤了他的性命。 武宁气愤不过,待要争辩,清远却摆摆手不令他说下去,反而对道明说道:“你跟我来!” 道明抱着孟南跟着清远回到内院。清远伤势颇重,半路上又吐了口鲜血,道明施展神通,带着清远飞了回去。 清远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喘了口气,略略调息,沉吟了下,说道:“从今天起,你便亲自教孟南本事,读书明理为重,其余次之。”道明讶道:“这是为何?这孟南不是已经拜师了么?” 清远闭上眼,回忆起恩师天行当年在孟大庆家半空中的嘱咐,想起那日在思过亭,天行一翻语重心长的淳淳教导,此时深感自己已经一错再错,带着归元派步入了万劫深渊。若是再不悔改,归元派怕是就要断送在自己手里了。 良久,清远才睁开眼睛,说道:“你知道孟南跟师有道是什么关系吗?” 孟南逐渐清醒过来,脑袋昏沉沉的,阳光有些刺眼,眯着眼睛,慢慢爬起来,四下瞧看。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峰之上,身下睡着草席,旁边不远处有一个茅屋,看样子很熟悉。孟南想过去看看,身子一动,丹田处又传来阵阵疼痛。孟南深吸口气,蹲了一会儿,神智彻底恢复过来,这才看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原来就是思过亭。 孟南走进茅屋,桌椅床铺一应俱在,桌子上放着几摞书本跟文房四宝。半年以前,孟南就是在这里跟着师有道学文习武的。书本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好像自从孟南以后,归元派就没有弟子受到过惩罚,来这思过。 孟南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明明记得当时丹田处疼痛难忍,然后就人事不知昏了过去。怎么醒来,人就到这里来了? 孟南挠了挠脑袋,想不明白。又摸了摸丹田,却不再疼痛。 这时,就听门外一人朗声笑道:“孟南,你醒了么?” (本章完) 第28章 押宝 孟南听到有人叫他,急忙走了出去,见是道明,躬身拜倒。 道明呵呵笑道:“免了吧。这几天门里事情驳杂,没顾得上你。”走进茅屋,又道:“师有道教你习文练武,你顾念旧情,在危急时刻救他一命,足见你本性良善。可是,却也因此伤害到了同门,故而罚你在思过亭面壁。” 孟南恍然,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但是他怎么救的师有道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心里明白师有道跟归元派是死对头,所以也不敢询问师有道的情况。 道明拂袖在椅子上一扫,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登时踪影皆无,干亮如新。道明微笑看向孟南道:“看我这一手功夫怎么样?” 孟南满心羡慕,赞不绝口,只可惜肚子里实在没什么东西,翻来覆去的也只是真好,真厉害之类的词语,虽然直白,却也颇显真诚。 道明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入本门也将近两年了,字还不认识几个,这太也说不过去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归元派亏待弟子。从今天起,我便亲自教你,你可愿意?” 孟南大喜,急忙跪倒磕头。孟大庆夫妇送他来这里就是学本事的,殷殷叮嘱切切期盼,无日不再脑海中闪过。随着年龄增大,懂事渐多,也一点点的明白了本事到底指的是什么。他也没有太高的奢望,只想学会道离那手飞行的本事就已经知足了,想回家去看望爹妈,一跺脚,用不了几个时辰就到了。到时候父母看了,不知该有多欢喜。 道明呵呵大笑,伸手虚扶,说道:“罢了,你已经拜师入门,不可更改,洞阳仍旧是你师父,我不过是代他教你而已。” 孟南点头称是。他跪倒磕头,只是心里高兴,一时激动而已,并不是想拜道明为师,却是道明会错了意。 道明又说道:“本门绝学千百之数,皆是源远流长,若是学的精了,傲视天下固无所虑,便是成仙得道,亦非难事。这全要看你自己是否专心有无毅力了。” 孟南点头,虽然没有言语,眼神却很是坚定。自入归元派以来,规矩繁多,没有伙伴玩耍,还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是在这思过亭上独自度过的,自然养成了不好言谈的性子。而且他天生愚钝,凡事喜钻牛角尖,更促成了他倔强不屈,好强争胜,永不气馁的精神品质。 道明没去看他,站起身来,在桌子上拿起一本薄薄的书来,却是寻常私塾里教小孩子启蒙认字用的,说道:“我辈修道,着重的是修心,心有所悟,道有所通。所以千人千面,每个人的心不同,道亦不同。可是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无非飞升成仙,以求天地同寿,长生不死而已。”顿了顿,又自顾自说道:“所谓文武二道,殊途同归,其最高的成就便是心灵的洗涤,感悟万物,由此入道。所以总的来说,悟字最为重要。修心感悟,剩下的便是天资以及机缘了。你听明白了吗?” 孟南茫然的摇摇头。什么修心,什么感悟,甚至连武技,都是最近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感情以前武宁打自己时所用的都是武技,怪不得自己打不过他。 道明看着孟南迷惑不懂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你没读过书,这些道理跟你说的却是早了些,难怪你听不明白。”轻叹了口气,又道:“别说是你,便是我,明知这些道理,至今也没修出个子丑寅卯来,或是天资所限,也可能是机缘未到吧。” 道明扬了扬手中的书本,继道:“读书可以明理修身,辨别是非善恶。它就像一盏明灯,可以给你指明生存的方向。所以,你若想有翻作为,首先便要读书学文,由此下手,将来遇事才不会迷惑,误入歧途。” 孟南似懂非懂,问道:“读书也算是一种本事吗?”道明失笑道:“那是自然。自古圣贤哪个不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之辈?坐拥天下,指点江山,教化万代,如此豪迈之举,你说,这算不算本事?” 孟南迟疑道:“可……可师大哥说,我只要学会认字,能认识书上的字就行了,学那么多没有用处。”明知道道明等人不喜欢师有道,可是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道明一怔,想起清远对他说过孟南跟师有道的孽缘之事,心念一转,便猜出了师有道的想法,摇头笑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懂。你师大哥是武勇豪杰,他的道是武道,自然不屑舞文弄墨之事。你却不同了,你天性淳厚,璞玉浑金,尚未受到世俗的虚浮荣华所惑,若是光习武,不学文,将来还不成了一个任性自为人见人厌的魔头了?” 孟南挠了挠脑袋,说道:“人见人厌,那可不好,岂不是没人搭理了?” 道明笑道:“是啊。就拿你师大哥来说吧,他对本门怨恨颇深,也杀了咱们不少人,你说,他可是做得对了?” 孟南摇头道:“师大哥胡乱杀人当然不对。” 道明说道:“所以说,这便是不学文,只学武的坏处了。不辨是非善恶,乱杀无辜,与魔头何异?” 孟南惊道:“对啊,这个我得跟师大哥说说,万一他要是变坏可就糟了。不行,我得去找他去!”说着便要走出茅屋,寻师有道讲理去。 道明失笑连连,急忙拉住他说道:“你做错了事,被罚在这里面壁,你怎么下去,又去哪里找他去?”孟南急道:“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师大哥变成坏人不管吗?”好人坏人的分别孟南还是分得很清的。小时候妈妈常常给他讲故事,里面就有好坏之别。而且,妈妈也时常告诫他要做好人,不能做坏人,孟南一直记在心里。 道明说道:“自然要管。不过你现在年龄太小,学问又不大,跟他讲道理你自然说不过他。” 孟南又道:“那怎么办?” 道明说道:“你可以一步步来啊。你先告诉他不要再乱杀人了,这样不好。而且这里全是你的同门,都让你师大哥杀了,你夹在当中该怎么办?给同门报仇,杀掉坏人师有道?还是助纣……嗯,眼睁睁地看着,任由他残杀同门,从此变成坏人而不管不问?”说到最为关键的地方了,道明再不敢讲大道理用成语,生怕孟南听不明白,而害了同门性命。 “我……我当然要劝阻他了,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他,那该怎么办?要不太师叔祖你带我到峰下去,等我找到师大哥,劝完他再回来受罚?”孟南道。 道明笑道:“这个你放心,你师大哥一定会先来找你。他还要教你本事啊,到时候你再劝他就是了。”心里暗叫了一声惭愧,为了众同门的性命,去哄骗一个小孩子,未免太过了些。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法子也未必管用,凭师有道的性子,听不听孟南的话都还两说。 孟南抬头看着道明的眼睛,问道:“师大哥真的会来找我吗?” 看着孟南天真清澈的眼神,道明点了点头,心想劝人向善,也是功德无量,孟南啊孟南,全派人的性命可都押在你身上了! (本章完) 第29章 起步 由道明亲自教习孟南,也算是孟南造化了。只可惜孟南太过愚笨,常常一个字道明要反复教他许多遍,才勉强记得住。好在道明颇有耐心,久教孟南不会,也不急怒。时常还讲些蕴含人生道理、行事做人、奇闻异事之类的故事,教化孟南。所以几个月下来,孟南认字的速度进展甚慢,可是知识见闻却越见宽广,也算有得有失了。 一晃半年有余,师有道却从未露面,不知道是因为伤势过重未曾养好,还是早就寻到了方法,离开了灵修山。 师有道越是不露面,清远等人越是不放心。每日里加紧调教门下弟子,巡山放哨防备师有道突然发难,不敢有丝毫放松。 一年后,清远考虑到内门弟子在那次大战之后死伤惨重,为了补充元气,恢复内门的实力,便在外门举行了一次大考,挑选上佳的弟子进入内门,学习神通。 内门乃是整个门派的支柱,归元派能够在天下间拥有较高地位,天行占了六成功劳,内门的功劳占了三成。现如今天行不在,内门的实力就尤为重要。 孟南身为外门弟子,自然也有资格参加大考,只是入门这么长时间,孟南一点武功也没学过,当年师有道教他的入门的那点东西也都忘了个干净,去与不去也没什么大关系。 大考过后,道明给孟南带来消息,洞阳顺利过关,成为内门弟子。因为师徒关系,孟南也被带进了内门。道明原以为孟南听了这个消息后,会替他的师父洞阳高兴,哪知孟南却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师父能进入内门,那很好啊!”语调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惊喜的样子。 道明奇道:“你不替你师父高兴吗?”孟南眨了眨眼睛,说道:“高兴啊,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分什么内门外门呢,大家都在一起学不行吗?”道明一怔,心道:“进入内门的都是有机会得道飞升,日后能成为神通之士的绝佳弟子。外门则是普通凡人,最强的也不过是在武技上有所成就,名震江湖,啸傲武林罢了,岂能跟内门相比。咱们是因材施教,如此才不至于耽误了某一个人。”只是这道理跟孟南说他也未必听的明白,道明不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只点头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又过一年,孟南于文途一道略有所通,道明正式开始教他武技。本来清远的意思是只教孟南习文学做人,武之一道,若是师有道愿意,便由他来教。也算是应了天行的那句嘱托:孟南之事全凭天意,顺其自然便了。 只是道明眼见师有道始终不露面,孟南年纪又越来越大,本来资质就很平庸,再不趁着年幼打好基础,将来还能有何成就?跟清远禀告了此事,清远却说:“孟南之事全凭你做主便了,无须问我。”没多说一个字,转头去督促武宁练功去了。 道明自然不知道天行对清远的嘱托。本来清远让他教习孟南,就是想借助孟南说服师有道不再跟归元派为难,道明也一直往这上面用力,可两三年的接触下来,道明对于孟南天真淳朴,内敛木讷的性格很是喜欢,颇合自己的脾性,隐然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徒弟一般。 道明品行端正,责有攸归,颇通为师之道,教起孟南来很是细心。知道孟南太过愚笨,什么东西都要反复习练,道明耐下心来,一点一点的细教,又时常琢磨更换教习的法子,按照孟南的性子培养兴趣施教。 想起自己就要学会道离那身飞腾的绝技,孟南就心潮澎湃,不知不觉中,道离的踏剑飞行已经成为了他学武的目标,因此相较于习文读书,于武之一道上更加卖力。如此一来,教的用心,学的刻苦,孟南的武技进步十分明显。 当初洞阳曾经教过孟南一些入门的口诀,只是当时教者随便,学者糊涂,全当是消磨时间了。后来师有道再教,则是功利心作祟了,常常指盼着孟南一朝艺成,达成自己的心愿。但凡孟南有一点错误,都要被师有道骂上半天,奚落半日,反过头来再教,孟南还是记不住,极大的打击了孟南学习的兴趣。 道明却因材施教,悉心教导鼓励,不到两年的光景,孟南的基础已是十分的扎实。 这一天,月上中梢,孟南犹自未睡,仍旧在练习白天道明教的东西。 孟南自知愚笨,若不刻苦用心,未免对不住道明的悉心教导,愧对于人。心里时常想着,旁人一学便会的东西,我便多花十倍百倍的时间,总能学会的。 每日早起晚睡,时刻不断习练,一直坚持至今。 正练间,忽听一声冷笑传来:“像你这般练法,成为一代武林宗师也就到了尽头了。成道成仙却是没指望了!” 孟南一怔,惊喜交集,叫道:“师大哥,是你来了!”转头寻声去望,就见师有道双手抱胸倚在茅屋门框上,对着自己发出嘲笑的声音。 孟南见到师有道平安无事很是高兴,几步跑了过去,道:“师大哥,这么久你去哪了,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南对师有道很有一种亲近的感觉,看见师有道就像是见到了父母亲人一般。 师有道撇撇嘴,说道:“想找你还不容易,就算你藏到天涯海角,我一下就能找到你,这有什么出奇的了。”孟南呵呵大笑。 师有道又说道:“怎么,现在他们开始教你学本事了?”师有道口里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归元派诸人了。孟南用力的点点头。 师有道不屑地道:“他们能教你什么本事,要是天行亲自教你还能看得过眼去。算了,等明天我把他们都杀了,咱们报了仇破了这个大阵,你跟我走,我亲自教你。” 孟南摇头道:“不,师大哥你也不要再杀人了,那样不好。” 师有道一愣,看着孟南认真的表情,良久才哈哈大笑:“你让我不再杀人?哈哈,你凭什么指挥我,我又凭什么听你的?哈哈……好笑!” 孟南道:“我是归元派的弟子,正式拜过师的,你杀了归元派的人,我自然要为他们报仇,可是……可是你跟我又很要好,我又不能杀你,那我……我又不能背 叛师门,做个……不义之徒,那个……所以最好你就别杀人了,那样我就不用杀你替他们报仇了,嗯,那个……这个……。”要是以前孟南绝对想不到如此说词,好 歹念了几年书,也算明白了点事理,只可惜毕竟学文有限,说着说着就把自己都说蒙了。 师有道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孟南,真的难以想象,以前沉默寡言,一天蹦不出一个字的孟南,此时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大堆的话来,而且居然还有那么一丁点儿 的道理。师有道忍不住想笑,说道:“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你跟我亲近,我可不那么认为。杀不杀他们是我的事,你为不为他们报仇是你的事,岂能混 为一谈?” 孟南嗯啊了两声,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劝他,憋得脸通红,心里一急,突然冒出来一句:“你要是杀他们,我就不跟你学本事了!” 师有道惊呆,生怕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孟南大声道:“你要是杀他们,我……我就不跟你学了,我回家找我爹妈种田去!” 师有道仰天哈哈大笑。孟南怒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你不信吗?”师有道止住笑声,仔细地将孟南看了又看,说道:“这番话是清远那杂种教你说的吧?嘿嘿,教我兄弟耍无赖,就这么教人的?老子现在就去把他宰了!”说着,一把推开孟南,就要下峰去寻清远。 孟南急道:“不是他教的,是我自己说的。”其实孟南哪里想得出这句话来,这全是道明教的。道明生性谨小慎微,将孟南劝说师有道的诸般情形都想了个周全,生怕师有道不听孟南劝阻,所以便告诉孟南,万一师有道不听,你便如此说,他必然不敢不听。 道明也是了解师有道的身世,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热衷要教会孟南的原因,否则,也断然想不出如此办法来。 师有道站住脚,转头看了看孟南,说道:“真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孟南点点头,说道:“我不想师大哥做坏人,而且……而且道明太师叔祖对我也挺好。”这句话倒不是道明教的。这么长时间了,道明教他学文学武,和蔼耐心,久而久之,跟孟南也产生了很浓郁的感情。 师有道冷哼一声,说道:“行,真了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要挟人了,他妈的,老子被你要挟住了!”越说越怒,越想越气。 孟南眼睛一亮,道:“这么说,师大哥你答应我了?”师有道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天行罪孽深重,他既然去了,老子再找他的徒子徒孙撒气,太也没有度量。哼哼,这帮兔崽子也没那个资格让我动手。” 孟南大喜,欢呼雀跃,一蹦老高。 师有道又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你最好让他们乖乖的,别来招惹老子,说不定哪天惹急了我,老子我一不高兴,杀他个鸡犬不留,到时候,别说你不跟我学本事,便是用自杀来威胁,老子也没那个顾虑!”孟南笑呵呵地连连点头。 师有道摆摆手,走了两步,突然腾身飞起,消失在夜幕中。孟南叫道:“师大哥,你去哪里?” 夜空中传来师有道的声音:“别他妈的练了,归元派教的东西没用。明儿老子再来,亲自教你!” (本章完) 第30章 人生如棋 第二天一早,道明带着食盒来到思过亭,里面装着孟南的吃食。这是多年来的惯例,一来避免外人打扰,二来也是派内经过那一场大战,折损太多,为了早日恢复实力,清远不分早晚地督促所有弟子刻苦习练,也分不出多余的人手。原来给孟南送吃食的何辛也在那一场大战中遭遇了不幸。 孟南吃着东西,将昨天师有道到来的事跟他说了。道明脸色一变,急问道:“他可答应不再乱杀无辜之人了?” 见孟南点点头,道明脸色登时缓了不少。像师有道这等自傲之人,一旦说出的话,基本不会反悔。可道明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毕竟事关门派生死,半点马虎不得,回头还得再禀告清远,商讨个对策。 自从练武以后,孟南的胃口大开,吃什么都香喷喷的。这时正当他往嘴里狂猛塞米饭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来,站起身子,欢叫道:“师大哥来了!”嘴里还塞着米饭没有下咽,一说话含糊不清的,倒喷出不少饭粒。 道明心有顾虑,正在沉思,听到孟南的叫喊,不由一怔。虽然他的修为还没达到天行闻听十里的那种地步,可身旁周遭飞花落叶的丁点儿动静也逃不出他的耳目,而此时却根本感觉不出有人来到。正想放开神识查探,忽听茅屋外一人哈哈笑道:“不错,没想到归元派还真有两下子,也没白教了你,居然能感应得到我。” 孟南放下饭碗,跑了出去。道明心惊不已,也跟了出去。 就见师有道站在峰顶空地上背负着双手,看见道明,面色冷峻,傲然说道:“小杂毛,从今天起,孟南由我来教,有多远你给老子滚多远,没事别来烦老子!” 道明那也是六十好几,胡子都一大把了,看模样,师有道只不过二十来岁,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摆足了老资格。道明有些怒气,却不敢发作,心里开解自己,师有道外表虽然年轻,可也算是修炼有年,算不得装大。勉强笑了笑说道:“师先生神通了得,道法通天,有你亲自教习孟南再好不过,贫道本事低微理该让贤。不过,于文一途,贫道多少还算有些心得。这样吧,师先生就教孟南习武,贫道来教……。” 话未说完,师有道面色一寒,左手对着道明虚空一抓,竟然将数丈外的道明吸了过来,攥着衣领,眼中掠过一抹冰冷之色,冷言说道:“你自知本事低微,凭什么来教我兄弟。你又凭什么跟老子平起平坐,同教一个人?” 那道明也是身负神通之辈,在归元派中更是排得上名号的高手,但是此刻被师有道虚空抓吸,顿觉全身就像是被点了穴道,居然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力,乖乖地被师有道抓在手里,心里不禁大骇。这时师有道要杀他,易如反掌。 孟南惊叫一声:“师大哥住手!”生怕师有道一掌杀了道明,急忙跑了过去,伸手阻拦。 师有道冷笑一声,使了个暗劲,松手推开道明。道明连退数步,运转元力才稳住身形,呼吸急促,面色憋的通红。也是师有道昨天答应了孟南,否则,便是那一下暗劲也够道明受的了。 师有道嘴角一撇,喝道:“滚!”道明几曾遭人如此呵斥过,尤其修武之人,更要脸面,心道我打你不过,却也不能任由你侮辱。便要力拼,孟南却一步挡在他的身前,对着师有道说道:“你又不教我识字,道明太师叔祖教我岂不正好?你要是不让太师叔祖教我,我……。” 师有道眼中精光连闪,扫在孟南面上,接口道:“你就不跟我学了,是不?”孟南点点头,迎着师有道凌厉的目光,丝毫没有畏惧避让。 师有道冷哼一声:“随你,不过我来教你的时候,最好别让这个小杂毛在这里。不然,万一哪天老子心烦,管不住自己,伸伸手指头,碾死了他可就别怪我了。” 孟南皱眉道:“师大哥说话怎么老是离不开杀啊死的。”转头看了看道明。 道明轻咳一声,说道:“既然师先生应允,贫道这便离开,待到傍晚再来教孟南读书。”冲着师有道一拱手。师有道冷哼一声,背负双手转过身去,抬眼望天,根本就没将道明放在眼里。 道明心里一叹,自知本事跟师有道天差地远,有何怒气也得憋在心里,以免坏了大事。好在师有道不再寻本门的麻烦,也允许自己教孟南读书,这目的算是达到了。其实道明也知道若是由师有道教孟南武学,那可比自己去教强上千万倍,毕竟人家本事在那摆着呢。他已经把孟南的基础打好,也不怕孟南跟不上。唯一担心的便是孟南的德行了,万一跟这个师有道时间长了,近墨者黑,生出邪性步入歧途,纵然练出天下无敌的身手又能如何,不过是为人间多培养出了一个祸害,那可就罪孽深重了。 既然争取到了教习孟南读书明理的这份差事,那么孟南的品行前途还是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多少也算是对师有道藐视自己的一个安慰了。 都说人生如棋局,而孟南的人生便如一盘摆好了的残局。所有的步骤都在开局的时候被人设计好了,孟南身在局中自迷,只需要按照他们的棋招落下自己的棋子便了。只待棋面残局一成,便是他成为棋道高手迎接新生之日。与他对弈之人不会是一个,可能有清远,可能有武宁,也可能有师有道、孟大庆……,甚至有天下间每一个人。每个身处棋局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都会影响棋局的走势,影响孟南的人生。 而最终的结局是输是赢,就看孟南自己的棋术如何了。棋术,便是他对人生的态度,他的人生目标追求。残局形成前的学习积累,将会决定棋术的成就。 漫漫人生,孟南将会渐渐明白,输或赢,不过是一盘棋的定论。而人生,却无法用这两个简单的字概括。 (本章完) 第31章 以武入道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弹指间,便又过去了四年。师有道跟道明两个人怀着各自的目的,倾囊传授,孟南在他们两人一文一武的悉心调教下,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入归元派文武不通的毛头小子了。 起初清远还担心师有道突然发难,对本派不利,想在暗中安排些人手监视师有道的一举一动,道明却极力劝阻。那师有道本事几乎可与天行并肩,他若是真的想把归元派怎么样,漫说派几个门下弟子,便是清远、道离、道明等等精英联手尽出,也不够师有道一个人玩的。说不定还就此惹怒了他,反而生出事端。清远一想也是,便放弃了当初想法。 好在师有道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算得上言出必行的信人。四年来除了思过亭,从来没有人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师有道,甚至师有道住在哪里,都没人知道。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司空镜自从拿到副盟主令旗后,再也没来寻事,想来新官上任,自然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处理,也没时间再来滋扰。清远在两年前,便关闭了护山大阵。毕竟这护山大阵要是一直开启,就要分出八名弟子日夜坚守,修为低的不足以主持,修为高的,若是为了主持阵法而耽误了修炼,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今年的冬天好像来得特别的早,刚过十月,便接连下了两场大雪。思过亭孤峰耸立,四下没有遮挡,更是寒风冷冽。 此时孟南内功已经颇具火候,放眼武林那也算得上顶尖儿了,所谓冬练三九,虽然最冷的时候还没到来,可孟南依旧穿着单衣,盘膝坐在纷飞大雪之中,吐纳练气。 这是师有道专门从归元派偷来的练气之法。那归元派可是玄门正宗,师有道虽然厉害,可也知道自己的功法比之归元派的还是逊色不少。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不敢糊弄孟南。除了神通外功,战斗之法,师有道自信不输于归元派外,所有的调息吐纳练气的功法都用的是归元派的。 师有道是一艺通百艺通,若不是自己的功法特殊,已经成型,他也真想从头学起,改练归元派的。 师有道的修炼之路,走的以武入道一路。天下间文、武二途,乃是大道,由此入道最易上手。而这两条路尤以武之一道最为显着便捷,人数也是最为众多。文之一途虽然少些,可一旦悟道,境界提升之快却是首屈一指,远胜武道。 其余诸如什么偶食仙丹灵果,巧喝神泉圣水,更是跟机缘有关,少之更少,强求不得。虽然境界差些,那也是一朝飞天,踏入仙途,倒是省却了不少修炼的艰辛困苦。 孟南资质愚笨,于文之一途所得甚少,若是由此入道,怕不要悟上个一辈子,也未必能有所成就。于武之一途,多少比文途强些,毕竟有师有道这个大神通士,资质再差,师有道也硬是用了四年的时间将孟南调教成了武林中顶尖儿的高手。 用修仙的功法调教出一个武林高手,说来也不算成功,可是看在孟南资质低得不能再低的份上,能有此成绩,师有道也应该欣慰了,这可比他当初的预想要好得多了。 如果换做道明来教,多半要循规蹈矩,先让孟南练个二三十年武功,攒足了内气真力。到时再参悟修仙的功法,将内力转化为元力,传授神通之术,由此一步步迈入修道之路。如此打好地基,再盖高楼,本也无可厚非。 可是师有道却心急,让他多等上一年也是不愿。直接就让孟南习练那修仙的功法,碰上节点瓶颈,师有道直接运起元力,慢慢灌输进孟南的经脉之中,助他通关。若是孟南内力不足,难以在一个境界上持久占据,夯实基础,师有道干脆就花上个月八的功夫,宁可牺牲损耗自己的元气,一点一点的传输元力过去从旁协助,强行帮孟南培养内息真力。 这个法子颇有点像归元派的那个转嫁功力的法门,只不过师有道不通此法,全凭本身修为硬为孟南提升功力,无形中浪费了不少元气。 看起来师有道是在揠苗助长,可师有道心里却清楚的很,每次帮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孟南承受不住自己的功力,压垮经脉,横死当场。这也是师有道,当世的大神通者,更是不惜损耗元气,竭力培养孟南。换做旁人,即便有这能力,也未必舍得元气,浪费那个时间。元气,那是没点少点,再想补回来可是难如登天,几乎不太可能了。 而道明,就算也想舍得,想给孟南一场造化,却是没那个本事了。 有师有道如此牺牲,孟南的内力怎能不突飞猛进。可是最近一年来,孟南的内力突然停滞不前,任凭师有道如何渡气帮助,都是石入大海,尽皆被孟南的丹田吸了进去。孟南就感觉自己的丹田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里的内力随便调用,这是三年来苦修积攒的。而另一半,也是逐渐浑厚,却像是跟他的身体毫无关联,仍凭他如何运气,也是无法调用。而更加不妙的是,每次打坐吐纳,所积攒的内力都被那不能调用的另一半给吸了进去。这一半丹田就像是个无底洞,无论是孟南自己修炼出的内力,还是师有道输送过来帮助他的元力,那一半丹田都是照单全收,吸了个干净。 孟南迷惑不解,停练了两天吐纳功课,那一半丹田居然吸起自己那一半丹田的内力来了。虽然不多,可如此下去终有一天自己的那一半会被吸个精光。吓得孟南连忙运起打坐的功法,吐纳调息。不管怎样,先喂饱了另一半丹田再说,自己的那半可是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被吸光了岂不可糟糕? 眼见还差一点点,孟南的内力就可以达到极点,只待时机转化成元力了,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师有道也是琢磨不透。 (本章完) 第32章 翩翩少年 孟南去问道明,道明想了想也给不出答案,回去翻了典籍,更没找到先例。道明又去问清远,清远却只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本意是清远记着天行的嘱托,对于孟南之事不横加管问,干涉过多,一切全靠孟南自己解决。 而听在道明的耳里,却像是听到了一句歇语,颇有茅塞顿开之意。急急忙忙赶回思过亭,将这四个字传与了孟南,并叮嘱不可拘泥执着,听任流之,万法自然,方是大道。 孟南混混僵僵,也听了个大概明白。既然道明都这样说了,孟南便也放下心来,每日里仍是照常打坐,所积聚出的内力丁点不留的都送给了丹田里的另一半。 冬去春来,这一天,孟南仍旧向往常一样盘膝坐在峰顶,面对朝阳,运气吐纳。 以前,孟南每天修习内功的时间通常是两三个时辰左右,自从丹田出了问题后,孟南为了避免那不受控制的另一半丹田将自己那一半苦心积攒的内力全吸过去,所以增加了打坐练气的时间。他想,我天天多练上一段时间,修炼出的内力够喂饱你了吧,那样就别再吸我原有的了。 那另一半丹田也好像听到了孟南的心声,只要孟南每天都修炼出新的足够的内力,它便不去吸那半丹田储藏的。只要孟南有一天修炼出的真气不够它吸食,它便去那另一半找补。那一半丹田的内力是没一点儿,就少一点儿,孟南想补都补不回来。所以每天都不敢松懈,加倍修炼。就算是师有道如此严师,恐怕也不能逼孟南如此用心吧。 随着大小周天运转完毕,孟南清晰的感觉到积累出的一丝真气进入了那另一半丹田内。这起早的一次功课,便算是给那另一半丹田的早餐,量虽不大,却营养丰富,足够它安静半天的了。 孟南吁了口气,站起身来,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一条人影站到了峰顶上。孟南一愣,看此人面貌依稀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来在哪见过,心道莫非今天道明太师叔祖有事不能前来,便派他来给我送早饭来了?以前也曾有过先例。 一晃八九年了,孟南一直都待在这思过亭上,除了道明和师有道外,几乎没见过旁人。也不知道道离到底惩罚孟南面壁多久。好在孟南习惯了这样与世隔绝的日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关系。 往常孟南都是在日出之时迎着朝霞打坐吐纳,此时的天地精气最为精纯。待他吐纳功课完毕,或是练上两趟拳脚,或是读书练字,直到卯末辰出之时道明才会来给他送吃食,再教他读书半个时辰,然后才走,避免跟师有道碰面。 可是眼下卯时才刚过一半,怎么就来人给他送吃的了?再一看那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嘴角微微上翘,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傲气流露,一袭白色长衫,丝尘不染,越发显得丰神俊秀,潇洒飘逸,堪称人中龙凤。 孟南却身着布衣,长相普通,跟他一比,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觉自惭形愧,怔怔地看着那人。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怎么,小贼偷,不认得我了?” 孟南恍然,说道:“你是武宁?”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还都是孩童,而自打那次大战之后,孟南一直被罚住在思过亭,再也没见过武宁。如今的武宁却已成长为青年俊杰,难怪孟南觉得眼熟。 武宁哼了一声,说道:“偷了我的书躲在这里修炼,不念我的好也就罢了,居然不记得我了,你也算是个忘恩负义的主了!”这武宁赖孟南偷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孟南早也习惯了,多少次的辩驳也无济于事,反正自己没拿问心无愧,孟南随他怎么说再也不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我在这里是受罚,可不是我自愿待在这儿的。” 武宁眉毛一扬,上下看了看孟南,说道:“真不知道你都会说些什么花言巧语,看你呆笨的样子,居然哄得道明师兄团团转,还亲自教起了你功夫,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孟南微笑不语。自从入了归元派,至今十年有余,孟南一个朋友也没有。最严重的时候独自一人待在思过亭,除了自言自语,一年没跟人开过口说过话,可算是孤独的很了,如今内敛的性格已经养成,几乎忘了怎样同人交流。即便心里有所想,但是嘴上却没那个意识说出来。 武宁见他不说话,又道:“你知道你师父洞阳他入了内门了么?”孟南微笑着点点头。 武宁这次来除了受师父的指令来此传话外,还想羞辱孟南一番,可是孟南却什么也不在乎,任你是说他偷书,还是讥讽他表里不一,孟南只是微笑,武宁的目的没达到,自己的情绪倒是先有些激动起来。 倒也不是孟南有什么涵养,只是如今已经不会与人沟通的技巧,明知道武宁说的难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语言上的唇枪舌战不是他的强项。 当年孟南是武宁精神上一直想驯服的烈马,而后武宁又怀疑孟南偷了他的书,那本书乃是归元派最高的功法秘籍,清远倾心栽培武宁,毫不藏私吝惜的将这秘籍传给了他,为的是让他随时随地都能修炼,可是后来却被武宁弄丢了,令他被清远狠狠地责骂。 清远看似不在意,却是外松内紧,追查了好久也没查出来那书到底丢在哪里了,最后也不了了之。 可是武宁永远也不会忘的,他坚信是孟南偷了。 “为了能让洞阳进入内门,我猜你一定跟道明师兄说了不少的甜言蜜语吧。你自己想进内门,却知道本事太过差劲,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卑鄙的法子,只要你师父进去了,你自然也顺利的成为了内门弟子,是不?”武宁盯着孟南的面孔,眼神里闪动着挑衅的光芒。 孟南摇头:“我师父进入内门是经过大考的,而且我也没想过成为什么内门的弟子,跟我没关系。” 武宁打了个哈哈,说道:“你没想过要成为内门弟子?哈,你说跟你没关系,你不觉得可笑吗?这地方又没别人,既然做了,干嘛不像个男子汉一样敢于承认,我可越来越瞧不起你了。”成为归元派的内门弟子,代表着一种荣誉一个肯定,可以学习神通道法,那可是通往飞升成仙的必经道路。武宁压根不会相信孟南对此诱惑无动于衷。 孟南依旧摇头,说道:“我没做过我干嘛承认,你既然不信那就算了,我也没必要跟你争论什么。”孟南越是一副无所谓随便你怎么说的样子,武宁就越加来气。压了压心中的火气,心里暗暗警惕,这小子看似呆笨,实则伶牙俐齿,跟我针锋相对来着。莫要没羞辱到他,反让他激怒了。 “算了,你承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这次来主要是奉了师父的指令:命你下山赴西域边疆代表本派为人道联盟效力,抵抗魔道入侵。”武宁说道。 孟南一愣,人魔大战他是知道的,可是让他代表归元派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毕竟自己本事如何,孟南还是很清楚的。 (本章完) 第33章 可敢与我一战 人魔大战每隔上两百余年便会出现一次。起因便是魔道地处边荒,贫瘠荒凉,远不及神州大地山河壮美,物产富庶,为了得到更好的生存之地,魔道大举入侵人道。可惜天佑神州,魔道无数次的入侵,都被人道击退。 而人道为了一劳永逸,彻底了结无休无止的战端,也曾出现过几次大能者带领人道入侵魔道的时候,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无功而返。 每一次的人魔大战,都会令双方死伤众多,元气大伤。魔道之中人才鼎盛,做事只问目的,不择手段,只要为魔道效力不管来者何人尽皆用之,礼遇甚佳。所以每每不消百余年便会恢复元气,再经过数十年积累,差不多二百年左右,就会发动一次入侵人道的战争。 而人道虽然地大物博,人灵地杰,却是宗派林立,利益错综复杂,彼此明争暗斗。而拥有大神通者又都以成仙飞升为其目的,若非必要也不愿参与其中,怕扰其清修。后来虽然成立了人道联盟,却也只是为了应对魔道入侵,平素里各个宗派散修之间的恩怨争斗自也无法干预。 更有人间的统治者荒淫弥漫,每隔数百年便会掀起一场大的内战,改朝换代也属常事。正因为内耗过大,所以很多年以来都被魔道所压制。近几次击退魔道入侵之后,人道衰落更快,往往在两百年内尚未恢复元气,魔道便又大举攻来。若不是人道出现了几位千年难遇的大能者,神州大地早就沦落入魔道的手掌之下,饱受蹂躏了。 而天行便是那几位大能者中的一位,两次带领人道血战魔道,战功赫赫,威震四方,因为授职人道联盟的副盟主一职。 当初司空镜、陈许等人若不是因为天行应劫而去,断然不敢出手对付归元派,由此天行实力可见一斑。 道明教习孟南读书,天下事无不谈之,人魔大战更是讲了无数遍。孟南自然熟知。 此刻孟南听闻武宁口述掌门旨意,令自己下山去协助人道联盟应对魔道入侵,不禁诧异非常。自己的本事如何,孟南清清楚楚。若是放到江湖上武林中凡人间锻炼尚可,但是放到人魔大战的战场上那就是一垫背的。 能到那地方参战的哪一个不是拥有神通之辈,最不济的那也是当今武林中闯荡多年内功浑厚已臻化境的老前辈,老剑客了,他孟南在那些人眼里就跟一只蝼蚁差不多,连让人一脚踩死的欲望都勾不起来。去那,屁用不顶。 武宁冷笑道:“说实话,能去为人道效力,为守护万里神州而战死,那是一个男人至高无上的荣誉,我武宁钦佩羡慕的紧。不过,我真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偏偏要你去,那里应该是我的战场,只有我才能带领人道获得胜利。而你,不但偷了我的书暗中修习,还花言巧语蒙骗道明师兄教你功夫,让你的师父进入内门,你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是人道的败类残渣,即便战死在那里,也只会给归元派蒙羞,你不会得到任何的荣誉。最后那片战场还会是我武宁的,只有我才能在那里大放异彩,带领人道取得胜利,接受天下人的欢呼盛赞,而你,却永远也不会看到了!” 孟南诧异地望着武宁,听着武宁的长篇大论,恶毒的语言。他实在想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武宁了,为什么如此忌恨自己。说自己偷了他的书,可自己真的没偷,当初他也亲自搜了自己的身,并没有找到证据。说自己花言巧语蒙骗道明,借助道明的力量让洞阳进入了内门,可是自己连跟道明说的闲话都有限,往往都是关于书本上的不解,才会多说几句。而且,即便是洞阳进入了内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洞阳将来会阻碍他接掌门户么,显然不可能。 他不知道,武宁自己也不明白。武宁是天才,不世出的天才,说是绝世无双、天下唯一也不为过,他目空一切,傲世轻物,他高高在上,惟我独尊,容不得有人在这方面超过他。他是天才,自然有潜意识的危机感,而那危机便是来源于孟南体内的灵石元魂。只可惜现在的武宁毕竟修为有限,还不能十分清楚的分辨出那危机感的来源,只是凭着本能敌视孟南。 武宁心绪激动,在他接到清远指令的时候,武宁也着实意外,他以为归元派跟人道联盟再没了关系,也许不会再掺和到这次的人魔大战中,为此还一度失望扫兴。可是,当他得知人道联盟来了传信使者,请归元派出手之后,武宁那已经绝望了的心又激烈跳动了起来,他企盼着师父顾虑到人道的衰落,为了神州大地的安宁,同意参战,为人道尽一份力。 而他,身为归元派的下一任掌门,自然会被当做中坚力量派出去,毕竟这是为归元派争光之举,马虎不得。 清远应允了人道联盟的邀请,可是,派出去的人却只有一个,不是武宁,而是孟南。武宁力争,清远却道:“贡天身为盟主,处事不公,令人心寒。我本意想拒绝,但念神州苍生翘首,我归元派若不出些人手未免有点理亏。你学艺未成,暂时便不要参加了。” 武宁大急,说道:“我学艺未成,那孟南可就学成了?师父若是对徒儿没有信心,便叫来孟南,徒儿愿与他一战,胜者……。” 清远一声厉喝:“住口,为师主意已定,你去传话便了,令那孟南三日之内便下山去吧。”说着拂袖走了。 武宁满腹委屈,只以为自己一身所学,几乎可与清远并肩,却无用武之地,空负满腔热血,好不悲凉。 孟南道:“既然是掌门有命,弟子自当遵从。”孟南虽然学问不高,可是道明每日里教他读书,都是以尊师重道,人伦德行为主。况且,孟南在灵修山住了十多年,早已经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而清远便是这个家的大家长。家长有命,孟南自然不能不听,虽然此去九死一生,应该说必死无疑,可是孟南毫不迟疑。 武宁说的没错,为了神州大地天下苍生,战死沙场,那是莫大的荣誉。虽然对于孟南来说荣誉并不是一切,可是,为了人道尽一份绵绵薄力也是无可厚非的。孟南骨子里还是有些民族大义是非荣辱的。 武宁双眼电射光芒,盯着孟南,良久说道:“孟南,你可敢与我一战?” (本章完) 第34章 差距 “跟你一战?为什么?”孟南挠着脑袋,看向武宁。小时候孟南可以跟武宁动手,对于孟南来说那是脾性使然,不过现在,孟南倔强的脾性已经被孤独磨得没了棱角,他已经没了理由再跟武宁动手,说实话也提不起那个兴致来。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 武宁道:“我想知道你现在到底达到了什么高度,为什么师父会选择你,而不是我。”他可以容忍孟南偷他的书偷偷修炼,却是不能容忍孟南超过他,他要打败孟南证明自己才是最好的! 孟南却一再的摇头:“我打不过你。我得去准备准备了,明天我就下山去了,我得先回家看看我爹妈去,好多年没见了……。” 武宁听孟南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扬拳便打像孟南。 孟南惊叫一声:“咱们是同门,不能相残!”举臂相挡,却哪里挡得住,被武宁一拳轰出去老远,摔在峰顶边缘。若是武宁用尽全力,这一拳多半要将孟南打下峰去,摔个粉身碎骨了。 武宁一愣,他本以为既然师父选择了孟南,那么一定是孟南在这思过亭修炼有成,最差的估计也应该是跟自己不相伯仲吧。试探着攻出一拳,孟南居然一下都抵挡不住,武宁怎不意外?愣了一下,见孟南爬起来,不由怒火大炽:“孟南,你个贼偷,你瞧不起我吗,你认为我不值得你出手吗!” 孟南苦笑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还不信,就像我说我没偷你书一样,你永远都不信我的话。”拂了拂身上的土。虽然摔的狼狈,可武宁毕竟没出全力,而孟南体内的真气在受到攻击之时受到感应,也自动运集抵挡,并没摔伤。 武宁哪里信他的话,喝道:“既然如此,与其让你死在魔道的手上令本派受天下人耻笑,莫不如死在我的手上,由我代替你下山!”又是一拳打出。这一拳却是劲力十足,看样子真的是想一拳将孟南打死。 孟南急忙斜身闪开,抬起左腿还了一脚,踢向武宁腰肋。武宁冷笑一声,右手轰出的那一拳突然张开,一股劲气涌出,直向孟南席卷。孟南大惊,收腿后撤,速度却远不及那劲风来的快,一下子被轰在胸前,又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哇的两声连吐了两口鲜血。 武宁打出的第一拳虽然孟南也接了下来,可武宁怕孟南装假,这第二拳威力较之第一拳不知要大上多少倍,心道你若是再装,必然会伤在我的拳下。哪知这第二拳孟南虽然避开了,反应却一点也没有修道人的影子,居然被那拳的劲气打伤。 若是武林中最拔尖儿的高手,对付普通拥有神通之辈也还能战上一战,胜负不可预料。但是孟南显然还没达到那种程度,而武宁也不是一般的神通能者,孟南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武宁沉着脸,说道:“原来你不会神通,你还没有元力。师父真的错看你了。”虽然打得孟南吐血,可武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孟南擦了擦嘴角的血,苦笑道:“虽然我本事低微,可也不会向魔道屈膝投降,丢了咱们门派的脸面。咱们是一家人,窝里斗有什么意思。” 武宁冷哼一声:“你不能走,我回去跟师父说明情况。能代表本门的只有我武宁,你还不配!”转身刚要走,忽听一人说道:“老子早就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上来打扰老子教习孟南,你当老子的话放屁是不?” 武宁一惊,仰天去看,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就猛然觉得一股劲风袭来,武宁急忙举臂一扫,以本身元力在身前凝出一层护体气墙。可那劲风霸道之极,呼啸间撞在武宁的气墙上,气墙瞬间便被击散,随即轰在武宁身上。武宁就像刚才飞出去的孟南一样,摔在悬崖边上,喉头发紧,气血上涌,一口鲜血被武宁却硬生生憋了回去。 孟南叫道:“师大哥!” 却见师有道背负双手,在半空中迈步下来,就像是天空中有一个无形的台阶一样,师有道顺着那“台阶”走到地上。 武宁双眼通红,爬起来,说道:“你就是师有道?” 师有道瞧都不瞧他一眼:“滚,若是再来烦老子,他妈的把你卸成八块,管你是不是那个小杂毛的宝贝!” 武宁仰天大笑,唰的一声,擎出一柄长剑,厉声道:“思过亭乃本门之地,武宁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你凭什么管得。不服来战!” 师有道一怔,不由转头看了武宁一眼,啧啧赞道:“不错,是个好料子,怪不得天行跟清远那个小杂毛把你当成宝贝。嘿嘿,不过好则好已,就是太命短了些。”仍旧背负双手,抬步向武宁的方向走了两步,体内的元力狂暴而出,涌向武宁。 武宁大喝一声,扬剑下劈,居然将那气劲从中一劈为二,狂烈的劲风在武宁耳边刮过,带动武宁的衣衫长发飘舞不定。 孟南惊叫一声:“师大哥住手!”跑过去就要阻拦师有道。 师有道转头瞪了一眼孟南,喝道:“滚!”武宁胆敢冲撞自己,结局便是一个死字。不过念在修为差距太大,师有道却不出手使用招法宝物,单凭一身元力喷涌而出的劲力就能杀了武宁,传出去也不能说自己以大欺小,不损威名。 孟南虽也以力相抗,却仍旧抵不住师有道那一眼之威,登时倒飞了出去,撞在茅屋门旁的柱子上,咔嚓一声,孟南竟然撞断柱子,直接摔进屋里。 师有道再向前迈出一步,双手仍旧背在身后。武宁全力抵挡,随着师有道一步迈出,武宁双脚在地上划出两条深深的槽沟向后滑去,却是宁死也不移步后退卸力。 师有道冷笑道:“你归元派对于老子来说,那就是一个茅房,老子想来便来,用完便走。你想对老子指手画脚,还没那个资格!”甩开大步,一步步向前迈去。 武宁再也无法抵挡,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在师有道的元力威压下变成碎块了,怒吼一声:“去!”背后突然飞出一物,却是一座七级尖顶宝塔。 那宝塔飞到半空倏忽变得极大,直向师有道当头落下。 师有道冷哼一声,浑然不惧,抬头大喝一声:“暴!”那急速下落的宝塔突然停在半空,塔身摇晃不定,一道道裂纹顺着塔地迅速上延,直至塔顶。宝塔似是再也抵受不住师有道的元力压迫,终于炸开,化作尘烟,被山风吹散。 (本章完) 第35章 一合之敌 武宁借师有道分神之际,一飞冲天,躲开师有道的元力压迫,甩手又扔出一个法宝,却是一枚方印,闪烁着金光,当头向师有道砸下。 师有道眼光何等老道,第一眼看到那宝塔便知道其威力普通,单凭本身修为毁之极易,可这方印一现,师有道不由面色微微一变,心念动间,一张黑色大网凭空幻出,兜住那方印,瞬间包拢,将那金印捆在其中。 金印威力虽然奇大,可是太过刚猛。那黑色大网亦是师有道的随身法宝名唤五行,既柔且韧,擅困天地五行中一切事物。那方印左冲右突,却是无论如何也冲之不出。 那金印乃是天行之物,传与清远,清远再授予武宁,算得上武宁手里的最强的宝物之一。眼见方印被困在黑网之中,瞧师有道的意思多半是想将方印据为己有,心下大急,双手一张,三口飞剑悬在身前。武宁大喝一声,三口飞剑便向师有道刺去。 师有道顾虑那方印威力,不得以也动用了法宝相抗,虽然双手仍旧未动,可在他心里武宁能逼他动用法宝防御,自己已经算是以大欺小了,势不能再下辣手。却见武宁仍旧来攻,仅只三口寻常的飞剑,更不放在师有道眼里。右手伸出,一股元力涌出,那三口飞剑毫无抵抗之力,瞬间崩溃变成碎片。而师有道元力冲击势道不止,轰在武宁身上。武宁一声惨叫,飞出了峰顶,向崖下落去。 刚刚从茅屋中爬出来的孟南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惊失色,叫道:“武宁……!”便想跑过去。却见师有道哈哈一笑,一条丈许长的红色绫缎在他的袖中窜出,犹如一条灵蛇,向峰下冲去,转眼间,缠着武宁的脚踝又飞了回来。 却是师有道怕落下以大欺小的名声,此时已经没了残杀之意。虽然将武宁打下崖去,也只当给了他一个教训,随即用法宝又将他救了回来。 那绫缎回到峰顶,将武宁放开,任由他摔倒地上,自己却一下子又钻回师有道的袖子里。 孟南急忙跑过去,见武宁双眼紧闭,面如金纸,昏迷不醒,嘴角胸口处还有一大滩血渍。孟南转头望向师有道:“师大哥,他……他不会死吧?你救救他啊。” 师有道冷哼一声:“老子能救他上来已经是他莫大的福分了,死不死的关我屁事,老子他妈的还什么都管?”他矢口不提武宁被他打下峰的事,光说自己使用法宝将武宁救了上来,已经是大发善心了。这让脑筋反应迟钝的孟南听在耳中,一时却想不出辩驳的话语。 师有道抬头看了看半空中那犹自在黑网中挣扎不休的方印,冷笑道:“天行的宝贝果然不凡!”抬手一晃,那黑网突然消失。方印没了武宁心念控制,也不再继续向原来的目标攻击,飞落在武宁身上,倏忽不见。 师有道自视甚高,明知道那方印是个宝贝,却也不肯抢过来。如果对手是天行之类的高手,师有道自然没有此顾忌。 孟南摇着武宁的身子,叫了两声,武宁仍旧牙关紧咬,昏迷不醒。孟南心下大急,暗道:“如此下去,再不医治岂不是送了命了!”跑到崖边,张口大喊:“太师叔祖……太师叔祖快来救救武宁啊……!”阵阵回音响荡山谷。 这孤峰虽然险峻,可是如今孟南若想下去自也不在话下,只是得依靠轻身功夫一点点的向下攀爬,待得他下到峰底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 师有道喝道:“这武宁待你有如几世仇人,他是死是活与你何干,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恩怨情仇,师有道分得极是明白,旁人害他一分,他必以十倍相还。孟南办事拖沓,以德报怨,师有道很看不顺眼。 孟南道:“好歹我也是归元派的弟子,他不仁我却不能无义,不然我不跟他一样小气了!” 师有道摇着脑袋啧啧了两声,讥道:“还跟我讲起仁义来了,他要杀你,你念着同门之谊,肯伸过头去说‘来吧,来砍我脑袋吧,我肯定不还手。’你肯吗?” 孟南一怔,摇头心道:“那怎么成,脑袋被砍掉,命不就丢了。”恼怒师有道失信自己,不在跟他说话。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师有道跟武宁甫一交手便已经将武宁的修为摸了个清楚,最后一下使力打伤武宁,并未存心想要他性命,否则大可不必再将武宁救上来。 就在孟南心焦武宁伤势,师有道袖手旁观之际,忽听一声大喝传来:“姓师的,你把我师弟怎么着了!” 师有道嘿嘿冷笑:“看来老子真是太过手软了,无论什么鸡毛鼠狗都敢跟老子大呼小叫一翻。” 只见一个圆滚滚犹是皮球一般的物体在峰底翻了上来。孟南定睛一看,那皮球却是奚慷。数年未见,这奚慷却越加发福圆胖了。 奚慷一见武宁躺在孟南怀里,昏迷不醒,不禁大吃一惊。那武宁是继清远后的下一任掌门,全派尽皆知之,焉能令其出现意外,中途陨落?奚慷大怒,手掌一晃,一口大砍刀现出,高高扬起便向师有道砍去,口中犹自喝道:“敢动我师弟,拿命来!”师有道的本事如何,奚慷自然清楚,只是钢而不弯,管你是天王老子,他也浑然不惧。 师有道眼中一抹戾色闪过,已是动了杀心。反手出击,快若闪电,一把抓住奚慷的大刀刀背。那奚慷向来以神力惊人着称,哪知被师有道一只手掌抓住,连运了几番劲力,竟也不能动弹分毫,不禁吃了一惊。 师有道狞笑道:“想死老子便成全你!”手上用力,咔嚓数声连响,奚慷的大刀竟然断成数段,掉在地上。奚慷的大刀是经过无数次祭炼而成,也算是法宝利器了,此时竟然敌不过师有道一捏。 所谓法宝法器,其上自然孕有神通甚或特殊法力功能,威力远超凡间常品。拥有神通之辈拿之自然威力陡升。只是这法宝也跟凡间刀剑一般,都有好坏之分。像先前武宁打出的那枚方印,乃是天行使用的法宝,威力惊人,师有道不敢托大,所以也用法宝抗之。武宁修为太低,那方印的威力发挥不过十之一二,若是天行亲自使用,师有道应对起来断然不会那么轻松。 (本章完) 第36章 天行再现 师有道一下捏碎奚慷的大刀,手不停留,随即化拳,向奚慷打去。奚慷看似粗猛如一匹夫,应变却是奇快,闪念间持刀右手一张,一堵盾牌模样的气墙立在身前。这可是归元派的绝学长生盾,最擅防御,便是武宁如此天资都未学会。 只可惜,奚慷性子暴躁,和人交手以攻为主,这套长生盾练的却不纯熟,又遇上师有道这等大家,那长生盾居然一点阻挡的作用也是未起,一碰即崩毁。师有道一拳轰在奚慷胸前,奚慷登时飞了出去,摔到地上再无动静。 两人交手由起始至结束,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待孟南反应过来,奚慷已经趴在地上,生死未知了。孟南怒道:“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师有道翻了翻白眼:“我怎么不算数了。当初我答应不杀他们,可前提是他们别赖惹我。”孟南道:“可……可你也不能……。” “不能个屁,他来打我,我凭什么不能还手,老子本事高他打不过我,我要是不如他,岂不是让他给一刀砍死了!” 孟南哑然。 就这会功夫,又是几条人影飞上峰来,却是清远、道离等人,一见武宁跟奚慷的模样,尽皆大惊失色,几人急忙上前扶起武宁跟奚慷。师有道摆手说道:“对了,赶快把他们带走,免得老子看着心烦,再去找你们麻烦。” 清远有怒不敢发,若是按照以前清远的脾性,早就跟师有道打了起来。不过如今的清远经过上次的一场大战之后,已经明白,个人荣辱生死是小,门派的危亡才是最为关键的。这师有道实在不是他们能打得过的,仅他一人灭归元派全门绰绰有余。 日前,人道联盟盟主使者到来,请归元派为人魔大战出力,清远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派孟南去,既能把师有道这煞星带走,令门下众人安心修炼,又能不驳了贡天的面子,也算是一举两得。至于抢令旗,攻山门的仇怨,待将来武宁有所成就门派实力恢复之时再去讨还。 想法很妙,却不知武宁又怎么惹到这个魔头了,平安了数年,居然说动手就动起手来了。 武宁天资远胜清远,便是天下各门各派也找不出跟他资质同样的人来,所以清远倍加呵护,已经将振兴门派之伟愿全部寄托在武宁身上。清远抱着武宁,度气过去,略一查探,心里暗松了口气。还好,当年天行在武宁体内留下了一道保命的剑气,如今那剑气仍在,看来刚才师有道是未下杀手,没有触发那道剑气保命,武宁伤重,却不危及性命。 可奚慷却是不成了,师有道打他之时是下了杀手的,奚慷修为虽然较之武宁略深,却也受不住师有道一拳之力,五脏六腑都被震裂,胸口肋骨尽碎,塌下去一个凹坑,命悬一线。清远深吸口气,压了压心中郁闷之气,对道离说道;“速带奚慷回去,以本门秘药救治,也还有救,再迟便来不及了。”道离点头,跟着余人带着武宁、奚慷飞回内门。 师有道斜眼瞧了清远一眼:“你也给老子滚下去,从今以后除了那个道明小牛鼻子,旁人再敢上来者,杀!” 那清远想当年也是天之骄子,骄狂之气不啻于师有道分毫,只是经过上次大战,颇受打击,自知身为归元派之长,任重道远,此时唯有忍受师有道方能重现门派昔日辉煌,谁让他打不过人家了。 清远道:“师先生,此地乃归元派之地,贫道身为掌门自然无所限制,难道师先生要逾越代庖不成?”不卑不亢,即便是忍耐也要有个限度吧。 跟师有道讲道理?师有道嗤之以鼻,单臂一划:“从现在开始,这里方圆十里的地方都归老子了,不是你归元派的地盘,算不得我逾越了吧!” 看着师有道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清远越加憋闷。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清远不再理他,转头对孟南道:“孟南,三日内你下山赴西域边疆,代表本门协助人道联盟抵抗魔道入侵。”生怕师有道打断再赶自己,清远说得极快。 孟南道了声是。师有道却大声喝道:“是个屁!”转头看向清远,眼神有如利刃,直透人心:“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眼见师有道怒火上升,一旦清远应答不对,势必又要动手。 清远目光平稳,面不改色:“这是我归元派内部之事,师先生无权过问。另,贫道先师有要事与师先生相商,还请师先生移步。” 师有道一怔:“天行,他不是被雷劈死了么?” 清远眼光一寒:“师先生请自重。”师有道哈哈笑道:“自重个屁呀,就你们这些假道学,伪君子,自以为品德高尚,其实全是狗屁。骂天行怎么了,就是这老杂毛真成了神仙,老子也敢骂他!”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大笑:“师先生好大口气!”天空中突然现出一个人脸来,几有数千丈大小,几乎遮盖了半天天空。头挽道髻,长须飘然,却不是天行是谁。 师有道一愣,啧啧赞道:“感情老杂毛真的升天成仙了。”清远伸手在孟南身上一点,孟南登时昏了过去。师有道恍如未见。 天行呵呵一笑:“师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何人,为何教孟南,咱们心里有数。只是凡事不可太过,毕竟孟南也是入了我归元派的。” 师有道嘿嘿一笑:“那又如何,我要带走孟南你们谁能拦得住我,你成了神仙又能怎样,天地法则,仙界不可插手凡间之事,你想管也管不了!” 天行道:“贫道飞升之前曾在孟南体内种下了道念,乃是老道平生修为所化,除非孟南本身修为突破,否则天下间没一个人能化解此道念。” 提起这事,师有道就气怒交加,恨恨地道:“老杂毛别得意,等老子成功了的,定要打上天庭,抓你出来!”眼下,师有道却没那个本事。 天行微微一笑:“清远命孟南下山,一来是为人道尽力,二来嘛,也算是入世修炼。不经磨砺,怎见成长,他日孟南一旦修为有成,突破我的道念封锁,那时才是你的机遇所在啊!” (本章完) 第37章 幻术 师有道冷笑:“人魔大战高手如云,你们让孟南去就是送死,老子等了无数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老杂毛,念你成了神仙,老子不跟你的徒子徒孙为难就是,可是他们要想害孟南,可就别怪我手辣了!” 天行摇头:“凭你本事,如今还没发觉么,光是在此苦练,而不入世悟道,能有何成就,怎能突破道念的封锁,到时阳寿一尽,一切都无可挽回矣。” 师有道一怔。天行又道:“如今孟南遭遇瓶颈,全因此故。师有道,你还不警醒吗!” 师有道狐疑道:“你如此劝我,对你有何好处,当初你可是一心阻止我的!”天行道:“孟南毕竟是我归元派弟子,有所成就,我自然高兴。而且,将来是你成为他,还是他成为你,也是五五之数,如今岂能妄下断论?” 师有道沉默,突地哈哈大笑道:“无数年来都是我压制着他,想反抗也是不成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阻拦,不过让孟南去西域毕竟太过凶险,就连我都没把握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了。你们归元派必须给他一个保命的本事,否则此想作罢!”师有道也不是傻子,明知道天行如此说词是有私心的,锻炼孟南倒是真,即便他将来突破,自己跟他的事也确实像天行说的那样是五五开,谁占优些也确实难说。万一孟南战死沙场,于他归元派也无所碍,自己却没了希望,如此也算是天行达到阻止自己的目的了。退一万步讲,若是仍旧按照自己先前所想的笨办法,等上一等,耐心教导孟南,一百年不行,便教上两百年,三百年,终有突破之时。如此虽然稳妥,只是顾虑到若是百年内孟南无所成就,阳寿一尽,到时自己也没回天之力。算来算去,天行这办法虽然凶险些,可也比自己的办法要有把握的多。 天行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师有道又说道:“我没你那个本事,在他身上种不了保命剑气,只能给他一个玉简,待他遇到危险之时捏碎,即便远隔万里我也能知晓,到时自会赶去救他。”天行点点头。师有道继道:“听闻贵派有一法宝,名唤逆天,只要与心感应,即便是凡人之躯也能掌控自如,我便替你做主,将这东西给了孟南如何?” 天行嘴角一抽,连忙道:“不行,那逆天乃是镇派至宝,况且只能使用一次,焉能赐给孟南!”师有道嘻嘻笑道:“忒也小气,好歹孟南也是代表你们归元派的。况且我若是跟孟南离得远了,前去相救也得需要时间不是?据说逆天断臂使用出来,可保人两个时辰无恙,天下万物莫不能破之。嗯,两个时辰,只要孟南不出神州大地,也足够我去救了。好吧,就这么定了,我送孟南玉简,你们送逆天。” 天行喝道:“师有道,你莫要欺人太甚!”师有道冷笑道:“好说好商量,老杂毛你还别不识抬举。惹急了老子,闯进藏宝阁把逆天抢来,你们又能奈我何?让你们白捡个现成的人情,别还不知足,到时候让你狗屁都剩不下!” 天行气怒之极,大喝:“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清远忽道:“逆天虽是镇派之宝,也是给人用的,只要用到地方也就是了。就依师先生所说,到时万一孟南有难,还望师先生及时出手相救。”师有道嘿嘿笑道:“这个不消你说,我自然知道。”天行急道:“清……清远万万不可,你要三思啊!”师有道唾了一口道:“人家现任掌门都同意了,你一个过了气的老杂毛还有意见,造反呐!” 清远对天行一躬,说道:“无须师父担心,一切弟子都有安排。”天行狠狠地瞪了师有道一眼,霎时偌大的人脸消失无踪。 师有道哈哈大笑,在怀中拿出两个玉简来,在上面施了个小术,递给清远道:“这是玉简。一个给孟南,一个你留着。你们拿出逆天,老子也不能白让你们吃亏,待有难之时,你将其捏碎,老子也来救你一命。哈哈……!”腾身而起,脚下一朵白云幻出,载着师有道消失在天边。 清远暗自惊道:“怪不得这师有道如此自信,居然已会腾云之能。”正愣间,忽见道明飞上峰顶,来到清远身旁,急道:“师父,那逆天乃是镇派之宝,焉能送给孟南?莫不如弟子暗暗跟随,保护孟南便了!” 清远摇头道:“我派孟南下山,一则引开师有道,二则,当年师尊曾言,孟南之事要全凭天意,顺其自然,不让咱们多插手。只是孟南在归元派一天,咱们想不干预也不可能,只有放出去,任他闯荡,是死是活,这才是全凭天意。一个法宝跟整个门派的生死危亡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道明点点头,明知此理,却也舍不得逆天。清远又道:“咱们施展水镜幻术假托师尊之容,虽能迷惑师有道一时,却瞒不了他一辈子,以后不可再用。”道明点头应是。原来,那半空中幻化出的天行面孔乃是一种秘术,事先早就安排好了的,由道明假扮。 清远眼望天际,轻叹道:“我夜间观天象星辰,白日起卦演算,不得天机,但是总感觉师尊他老人家犹在人间。”道明惊道:“难道……师祖他并未成仙飞升?”清远道:“成仙飞升,位列仙班,都是记载在典籍上,或是传说中,咱们又没亲眼见过。也许,师父的劫数,并非是仙劫,可能是命劫也说不一定。” 所谓仙劫,只要过了此劫,便可立地成仙。而命劫,却是人一生下时便已经注定了的,何时应劫自有命里注定。仙劫一般都在修道之人中传播,基本人人信以为真,少有疑惑者。命劫却是因天意难测,劫数难易不等,像是有些人生下不久,便家破人亡,仅剩他一人,这也算是个劫数。而天行的若是命劫,引动天雷,殃及周遭修炼同道,如此大动作,便算是大劫了。 至于成仙之事,毕竟离人间太过遥远。虽然修道之人不在少数,可真正成了仙神的却没几个,谁也不知道成仙之时该会是个什么样子。传说中什么飞升之时天降祥瑞,上仙接引之类的,大多是以讹传讹,由后人杜撰,信不得真。 (本章完) 第38章 下山去也 当孟南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间摆设简陋,家具材质也不很名贵,却十分整洁,看样子像是某个同门的住所。 孟南眨了眨眼睛,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的这里。在他的印象里,每一次莫名其妙的昏睡,醒来都会待在一处陌生的环境。孟南见怪不怪,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在思过亭,半空中突然现出一个人脸,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走进一个老道。孟南一见,却是自己的师父洞阳。连忙下地跪拜。他跟洞阳已经数年未见,孟南早已长大成人,模样变化很快,可洞阳却无甚改变。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精神越加矍铄健旺。 洞阳笑呵呵地扶起孟南,手抚胡须说道:“这些年为师一心修炼道法,没顾得上去看你,你可还好?”那思过亭乃是禁地,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洞阳虽然进了内门,仍然不太受重视。 孟南点点头:“还好。”洞阳在柜里拿出一个半尺来长的锦盒跟一个包袱,说道:“掌门有令,命你三日内下山,奔赴西域加入人道联盟,抵抗魔道入侵。掌门不选别人,唯独用你,足见对你寄予厚望,此去你代表的是本门,千万不可丢了脸面,切须小心在意。” 话虽如此说,可洞阳心里也明白就凭自己的这个宝贝徒弟的本事,此去西域能够不死已是撞了大运气。想起自己收孟南为徒虽然已经十年有余,可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孟南太衰,自从他上得山来,满打满算留在自己身边侍候自己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两年,剩余的时间几乎全是在思过亭度过的。而且这两年里,自己过得是如何的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怕他招惹武宁,怕他冲撞洞清,怕他牵连自己……,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不足为外人道。 如今自己这宝贝徒弟就要慷慨赴死,只恐再无侍候自己之日,不免有些伤感,暗叹自己这辈子只能孤寡一人,没那个收徒弟的命了。 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物件。瞧上去有点像盔甲的护臂,却只有半截,勉强能护住小臂。洞阳道:“这是本派的镇山之宝,名叫逆天。将它戴在手臂上,可与心智相通,遇到危急时刻,只要心中动念,它便能救你一命。掌门大德,将它赐予你,你下山后将它戴在手臂上,不许摘下,以免失落,或遇危险不及佩戴。” 孟南见洞阳说的郑重,不禁有些迟疑:“这个东西真的是给我的?”洞阳道:“掌门说道,这件法宝使用一次后就变成了普通的护臂,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要随便乱用,切记!”孟南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怎么瞅也没瞧出有何特别之处。 洞阳又拿出一枚玉简来,说道:“这枚玉简你随身藏好,遇到难处或是危险,运真力捏碎即可,无论你身在何处,两个时辰内自有人前来救你。”洞阳所述全是清远原话,唯独捏碎玉简后是何人相救,清远没有跟洞阳说明。因为其中牵涉师有道,而且,清远派遣孟南,又是别有用心,所以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洞阳见清远如此重视孟南性命,就连镇山之宝都拿了出来,不免眼红,想私自留下,却没那个胆量。心里却想明知道孟南本事低微,还叫他下山,反倒浪费了不少宝物,何苦来哉! 孟南将这两个物件随身放好,洞阳又递给他一柄短剑,却是当年洞阳去孟南家时,当着孟大庆夫妇的面卖弄过的那柄飞剑,其上留有清远一道念力,只要默念出咒语,单凭真气内力便可随意操纵。若说万里之外可取人首级,却是有些夸张,若是十丈之内搞个偷袭什么的,当无所碍。 当年洞阳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学不到神通法术,也是以咒语加浑厚的内力哄得孟大庆夫妇团团转。如今入了内门,这把鸡肋飞剑自然没了用处,眼见掌门都赐给孟南不少护身法宝,自己身为人师,要是不给些东西未免让人笑话,想给别的有些难舍,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把飞剑。当下便将操控飞剑的咒语跟运气的技巧教给孟南。 咒语不过两句,运内力的技巧更加简单,可是孟南全部记下并学会施用仍是用了多半个时辰。此时的孟南内力修为虽然不如当年的洞阳,但是操控这把飞剑却也轻松之极。 洞阳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感觉教会孟南比自己学习道法神通还要耗费上许多心智。再拿过那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些换洗衣物跟银两,这些都是清远吩咐弟子为孟南准备好的。 孟南道:“师父,我离家有些年了,很想念父母,这次下山,想先回家去看看,然后再去西域,行吗?” 洞阳道:“此事我做不了主,你可以去跟掌门请示。”抬头看了看天色,平常这个时候他都在练功,自从进了内门后,洞阳突然看到了长生的希望,所以练功也日加勤奋起来,说道:“三日之限,今天已经过了一天,还有两天的时间,看看门里还有什么事需要做的,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便尽早下山去吧。为师这两天还要闭关静修,到时候你也不用来辞行了。” 孟南点点头,心道师父已经成为了内门弟子,自当好好用功,免得被人瞧不起,只可惜自己实在太笨,这么长时间了本事一点也没见增长。 洞阳又吩咐了孟南几句,眼看时辰越晚,再不敢耽搁,推门走了。 当晚,孟南便在洞阳的房间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来到清远的院门外,跟侍候清远的童子禀明来意。过得片刻,童子回报:“祖师说了,你下山之后一切事宜自己决定,只要不耽误赴西域之行便可。”孟南心内欢喜,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父母了。 在归元派,孟南就是闲人一个,除了掌门跟师父外也不需跟谁辞行,更没什么放不下的事情需要办完。从清远那回到洞阳的房间里,拿起那个小小的包袱,背在肩上,顺着山路离开了归元观,下山去也。 (本章完) 第39章 回家 十年大好光阴,孟南都是在灵修山度过,第一次孤身一人出来,不免有些忐忑。骑马走了半天,不知不觉也习惯了起来。沿途打听回家的路线,好在民风还算淳朴,也都尽心指引,孟南倒没走错路。 孟南老家在灵修山西南方向,距离颇远。当年洞阳将孟南带回灵修山也走了一月有余,孟南不识路,自然更慢。 直行了大半个月,沿途逐渐荒凉,大镇市集也少了许多,饭馆客栈更是关业闭户极少有开业迎客的。孟南揣着银子居然花不出去,买不到吃的,也是饱一顿饥一顿,有时没处住宿,还要睡在荒郊野外。好在孟南不是个娇气的人,随遇而安,住在山野之中倒也自在。 偶尔碰到路人,也多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或是数十,或是数百,倒是有点像背井离乡,远走他方逃难的意味。孟南见这些人中多是老人妇女孩童,少有青壮,不禁动了恻忍之心,拿出些许银两想资助一二。可是那些人只是瞧着,却没一个人上前去拿。孟南心下奇怪。 一个住着拐棍的老汉说道:“小哥儿心地良善,是个大大的好人。只是如今兵荒马乱的,又赶上灾荒,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就是要饭也要不到什么吃的。小哥儿的心大伙儿领了,可这些银子实在用不到啊!” 孟南手中拿着银子,看着这群犹是讨饭花子一般的难人,渐渐远行,心里一阵酸楚。暗道再走上十来天便能到家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是不是也遇上灾了。回想小时候,家里虽然说不上富庶,却也吃穿不愁,偶尔进山,还能多打些猎物,挖点草药换钱。印象中老家里好像从来没遭过灾,闹过乱什么的。 孟南惦念家里情况,加紧了赶路的脚程,一天里也休息不上几个时辰,包袱里藏些干粮清水,吃喝几乎都在马上。幸亏这些年来在归元派学了一身武功,如此折腾也还能挺得。 这一天,来到一处山脚下,孟南瞧着周围景象,似觉眼熟。又行了一阵,恍然醒悟,感情这地方便是老家望海山后山,儿时经常跑过来玩耍。时隔多年,四周景物多有变化,一下竟然没有看出。 只要翻过这座望海山,再行上数里便是到家了,孟南心里一阵兴奋。翻山而行那是抄了近路,远比走大道要近得多。只是山路崎岖,孟南只好牵着马匹步行。说是一座山,实际上高不过百余丈,四五里方圆,略显陡峭,算是很小的山了。山上怪石嶙峋,林荫遮密,依稀还有儿时的模样。 不多时已经来到了山顶,远目眺望,恍惚能看到远处的一座村落,孟南的家便在村落之中。孟南也不停下歇息,牵着马儿便走。 终于,在脑中深藏了十余年的熟悉景象在眼中渐渐凝实,孟南的一颗心越发的狂跳起来,几乎就要穿破胸腔。 可是,到了村口,孟南却是大吃一惊。眼中所见,跟脑中留存的儿时印象大相径庭。但见着眼处尽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满目的荒凉。孟南心知村里一定是出了变故,撒开退便向自己的家里跑去。孟南的家在村子的南头最边上,孟南穿过整个村子不见一个人活人,越感不妙。 待来到家门口,却见三间老房一间下屋都已倒塌,立着的两堵墙壁黑乎乎一片,像是被火烧过。孟南惊叫一声,奔了过去,用双手在废墟挖着,翻着,口中大叫着爹妈。 看样子,这房子塌倒应该有些年头了,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半人高的杂草,随着孟南的翻动,一只只受惊的老鼠虫子四处乱窜。 孟南从这一头翻到另一头,又翻回来,几乎将所有的瓦片断木都翻了起来,也没见到人的尸骨,心下略安,也许爹妈没事,或许也是遭了灾,去外地谋生去了。可转念一想,父母既然背井离乡,为什么不找人写信告诉自己或者去找自己? 以他的头脑自然想不出为什么,呆呆地坐在一块青砖上,感觉手指有些疼痛,低头去看,这时才发现手上早就磨破了数处。孟南一声叹息,也不去管,脑袋里乱成一团。这时,忽听一声马儿嘶鸣声传来,孟南一惊,这里除了自己带来的那匹马外哪里还有别的?急忙站起像村口处跑去。 这村子没人,自然静的出奇,声音略大一些都能传出老远。孟南展开轻身功夫,不大会儿功夫便跑到村口,就见两个人围在自己的马儿周围,缰绳在一人手中攥着,似欲将其牵走。 这匹马乃是孟南离开归元派时,清远送他代步的,虽然不是什么神兽,那也是百中挑一的良驹,认得这几个人不是它的主人,不肯跟随,犹自希律律叫个不停,时不时地扬蹄窜蹦。那两个人虽是青壮,却也一时拿之没法。 孟南见状,大喝一声,脚下一点,便窜出去老远。那两个人一惊,撒腿四下跑开。孟南脚下再一点,身子飞起,在一人身前落下,那人哎呦一声,转头又要跑,孟南伸手将他后领抓在手里,喝道:“你是谁,干嘛偷我的马?” 那人奋力挣扎,他的衣服本就破烂不堪,这一薅拽只听嗤的一声,衣服被撕成两半,那人也趁机跑了出去。孟南迈步去追,一伸手抓住那人的肩膀,略一用力,那人便痛叫出声,腿一软摔倒在地。孟南一脚踏在他的身上,道:“还往哪跑,你是干嘛的?说!” 那人大叫:“三哥救命!”孟南一怔,似觉这话听这耳熟,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脑后风声大起,孟南一低头,躲了过去,转过头来,就见一黑脸大汉,拿着根腕口粗的棍子,立在身前,满脸的愤怒之色,冲着地上的那人叫道:“大富还不快跑!”抡起棍子又向孟南头顶打落。地上那人爬起来便跑。 孟南叫道:“停手!”举臂相迎,砰的一声,那黑脸大汉双手巨震,竟然抓之不住,棍子应声飞了出去。黑脸大汉大吃一惊,知道孟南是会家子,自己却只有一把子蛮力,肯定打不过他,也转身便跑。 孟南却不追赶,只叫道:“三哥别跑,是我……我是孟南呐!”那黑脸大汉闻言不禁一怔,停下脚步,转回头看向孟南,说道:“你是孟南?”上下打量,狐疑不定。 孟南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不是李三黑子么,嘿嘿,这么多年了,还这么黑!”那黑脸大汉喜道:“你真的是孟南……真的是孟南,哈哈……大富快来,快回来,孟南回来了,孟南学成本事回来了,哈哈……!” 那个叫大富的青年人听到黑脸大汉的叫喊,又跑了回来,连问道:“真的是孟南么……,哈哈……太好了,这下终于能翻身了,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啦!” (本章完) 第40章 寄予厚望 这两个人都是孟南小时候的玩伴,时隔多年未见,三个人都已经长大成人,模样变了许多,乍见之下也没认出来。若不是黑脸大汉叫出大富的名字,孟南也猜不到是他们。小时候孟南常跟他们打架,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唯独那个叫三黑子的黑脸大汉,因为年纪比他们要大上个两三岁,长得又壮,算是跟孟南势均力敌。 大富也好捣蛋调皮,有事没事总找孟南的茬,却打不过他,每每被孟南压在身下狂揍时,便大喊三哥救命。旁的小孩被打都是求饶,就他一个叫喊找人帮忙,所以算来大富也是这些小孩中挨孟南打最多的一个了。 三黑子道:“孟南,你可下回来了,这回咱们苦日子算是熬到头了。走,带你见乡亲们去。大家伙知道你学成本事回来,一定高兴的不得了!”拉起孟南的手便走。大富也道:“孟南你学成了本事,这回可得给咱们做主了,不然大伙儿都要被逼死了。” 孟南听的莫名其妙,拉着马儿,跟在三黑子的后边,问道:“村子里出什么事了,怎地人都没了,我爹妈呢?” 三黑子一呆,却没言语。大富道:“孟大叔……孟大叔他……他被人抓走了!” 孟南一把抓住大富,惊道:“我爹被谁抓走了?我娘呢?告诉我,我得去救他去!”三黑子道:“孟南,你先别急,你先跟我们回去,见见里长。说实话,那帮强盗人又多,有本事的人也着实不少,你一个人恐怕不行,让里长帮你出出主意,咱们还指望你把这些狗强盗赶跑呢,你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孟南一想也是,万一自己没救出父亲,再陷身进去,可就糟了。只是听闻父亲被人抓走,心里焉能不急?只能强忍下焦急的心来,寻思对策。毕竟孟南对自己的身手没有自信,心想我要是有师大哥的一半的本事也就不用愁了。 大富看了眼三黑子,说道:“连孟大婶都被抓走了,都好几天了,大伙儿正琢磨给你送信,找你回来想办法呢。”三黑子道:“这几年吵嚷什么人魔大战快到了,又赶上收成不好,人都出去避祸了,听说朝廷往边疆派了不少人,现在也顾不上老百姓,这两年强盗也出了不少。孟大叔夫妇就是被那些强盗抓去的。” 孟南道:“他们抓我爹妈干嘛,是绑票要钱么?”大富道:“哪是要什么钱呐,这年头就算你有钱都花不出去,买不到东西。”三黑子道:“前两年,那帮强盗来咱们这,朝廷还派下官兵打了几回,也没打过人家。后来官兵被调走了,说是去边疆协助那些神仙们跟魔道的人打仗去了。”孟南点点头。他本以为人魔大战只是人道中修道的人才会参与其中,没想到连平常人都会被牵连进去。 三黑子又道:“官兵都走了,就剩下些老百姓,怎么打得过那些强盗?没办法,为了活命,大家伙出粮食养着呗。”孟南皱眉道:“这些强盗只要粮食吗?那也不能一直就这么养着吧,那得养道什么时候到头啊?” 大富嘿了一声,道:“那些强盗可不就要粮食怎么的,其余什么也不要。”三黑子道:“孟大叔跟你一个想法。后来,收成越来越差,连自己都吃不饱,拿什么养他们?孟大叔跟村里的里长老人们一商量,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想到你了。” 孟南道:“怎么想到我了?”一提起这事,大富眉毛一扬,说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吧。你去跟神仙学本事的事,十里八村的都传遍了。村里的人一合计,就派了个人去找你。这边又请孟大叔代表全村的老少爷们去跟强盗谈判,想少交点粮食,不知怎么就谈僵了。那帮强盗不但狠狠地毒打了孟大叔一顿,还烧了咱们的村子。” 孟南想起自己的房子,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富道:“怎么的也得一年多了吧。”孟南道:“一年多了?怎么我没见到村里来人通知我啊?”大富奇道:“你不是接到信后才回来的?”孟南摇摇头。 三黑子道:“这年头乱的很,派出去找你的那个人多半在半路上出了事了,不然他一定会找到你的。不管怎样,你学成本事回来了就行。”孟南心下一黯:“自己这点本事也不知道够不够救出爹妈,能不能打跑那些强盗。” 大富又道:“自从村里被那些强盗烧了之后,每隔个十天半月的就来村里抢掠一翻,这里实在是住不下,大伙儿就都去山里避难去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回来,强盗又时时逼上门来烧抢。前些日子,那些强盗又找到了咱们的住处,孟大叔实在忍无可忍,便对那些强盗说你在外边跟着神仙学本事,想吓住他们,哪知道那些强盗凶横的很,居然不怕。” 三黑子接道:“他们当场便把孟大叔打了个半死,还哈哈大笑说什么就算你真学成了什么神仙的本事,他们也不怕,正好……。”说到这,便住口了,想来那些强盗没说什么好听的话,三黑子也没必要全部复述,转口道:“孟大婶见孟大叔被打,跑过去相救,也被他们一顿毒打,最后还把他们都抓了去,说让我们给你捎个口信,你爹妈都在他们手里……等着你去救……。” 孟南牙根紧咬,吱吱作响,道:“那帮强盗在哪里?三哥,你这就带我去!”大富惊道:“这可不行,你一个人怎么斗得过他们许多人?”三黑子也劝道:“不如你写封信,多请些师兄弟什么的,人多把握也大点。”孟南心道在整个归元派没一个跟我要好的,找师兄弟帮忙多半没一个人肯来。说道:“眼见父母蒙难,我若不去解救,也枉为人子了。” 三黑子道:“至少要回去跟里长村里的长辈们商量下,万一你出了意外,咱们大伙儿可就走上了绝路,彻底没指望了!”大富也道:“就是,孟南你现在可是全村的希望,你可不能太心急了。” 以前孟南在归元派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脚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如此寄予厚望过,一时间顿感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身上。 (本章完) 第41章 小试身手 孟南跟着三黑子和大富,穿过一座密林,大富指着前边的一座山说道:“村里的人为了躲避强盗,都藏在娘娘山后边的林里。咱们小时候去那里玩过,还记得不?”孟南点点头,问道:“既然那帮强盗这么难惹,大伙儿干嘛不迁走呢,等日后灾害过去,朝廷派人下来剿灭了强盗,再迁回来呢?” 三黑子走在前边,叹了口气,说道:“没用,最开始的时候大伙就想,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可没等走出了几十里地,就被那帮狗杂种给堵了回来,还白白搭上好几条人命。”大富也叹道:“前前后后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了,没一次跑成的。后来也就死心了。只要不生迁移之心,这帮强盗也不伤人命,日子虽然紧巴苦点,总还能凑合着活下去不是?” 孟南也跟着叹了口气,突地想到老百姓要迁走,强盗自然不干,否则他们还吃谁去?可是不合情理的是,现在这地方遭灾严重,老百姓温饱也是个问题,按理说强盗在方圆几十数百里抢上几次也就算了,应该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毕竟没有过路的客商,再待下去,老百姓身上也抢不到什么东西了。暗自奇怪,琢磨不透。 三个人登上山顶放眼下望,孟南不由脸色一变,但见山下稀疏林中人影撞撞,相互奔跑嚎叫。数十个身着劲装的汉子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家伙,四下叫嚷着,像是圈赶羊群的恶狼,碰上胡乱奔跑逃命的妇孺老太便是一刀砍下,若是壮汉男丁,却是当场撂倒,拿起绳子捆了起来。一个身材高瘦,鹰鼻鹞眼的男子在数名手持兵刃的手下的拥在中间,站在一旁指着被砍杀的村民哈哈大笑。 孟南三人站得高,看得也清,只是离得远了,惨叫呼喝之声隐隐约约闻之不详。三黑子惊叫一声:“狗强盗杀人了,咱们快去救人!”抡起手中的棍子便冲了下去。孟南脚尖一点,腾身而起,一下子便越过了三黑子。大富见此情景,只吓得双腿发软,心道:“平时这帮强盗而然凶狠,可也不伤人性命,今儿怎么变了性了?难道……难道这又是一拨强盗?” 对于小时候常常玩耍的地方,孟南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况且十余年来这地方也没什么变化,跟当初几乎一模一样。他记得以前在这座山顶有个娘娘庙,只因周围村落太散,而这娘娘山位置较偏,山势又陡又高,所以前来上香许愿的少之又少,到得后来香火不继,也就逐渐败落了。 如今只剩下败瓦残垣,却成了村里孩童的玩耍之地。后山有一条深沟,宽有丈余,旁边是一个极为稀疏的树林,占地虽广,却不茂密,想来村民们就是藏在那里。本来这地方便很荒僻,四下山势连绵,路又难走,平时就算是砍柴打猎,也很少到这地方来,最多也就是到了山顶而已。如此地方,真不知道那些强盗是怎么找到的。 不消片刻,孟南便奔下山来,大喊:“住手!” 那鹰鼻男子一眼见到孟南,见其身法利落,微微一惊,心想方圆数百里好几十个村子全是耕田种地的,这小子居然会功夫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喝道:“孩儿们小心了,来了个会家子,抓不住便杀了!”手下人应了一声,窜出去四个人,围向孟南。 孟南心念乡亲安危,更是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心里没底,生怕打不过人家,所以一上手便是全力施为。腾身飞起一脚,快若闪电,正中第一人的小腹,那人哼也没哼,便飞了出去。连环二脚,又踢中第二人的脸颊,那人也应声飞了出去。第三脚又踢中一人胸口,那人眼中刚显出惊惧之色,随即便黯了下来,也飞了出去。待踢出第四脚时势道已衰,只踢中了最后一人的膝盖,那人虽没像先前那三个人一般飞出去,却是咔的一声,腿骨已断,栽倒在地,哎呦痛叫连声。 这四脚乃是归元派的连环腿法,腾空而起最多一口气可踢出七脚而身子不落地,真个迅捷无比,狠辣非常。孟南火候不到,踢出四脚已是极限,仍是脚到人飞,一脚一个,眨眼间便解决战斗。这一下不但那鹰鼻男子及其手下目瞪口呆,便是孟南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一招腿法居然有如此威力,登时信心大涨。 那鹰鼻男子大喝道:“都给我上,宰了这小子!”自知不是孟南的对手,便想倚多为胜。孟南下山之时未带兵刃,此时赤手空拳仍是威猛无匹,抢入群盗丛中,拳打脚踢,膝顶肘撞,转眼间已经撂倒十余人。 孟南越打信心越足,心想原来我有如此本事,先前可是把自己小看了。拳脚越发的凌厉,又打倒数人。余人一见孟南勇猛至斯,尽皆胆丧魂惊,转头便跑。那鹰鼻男子呼喝不住,转头也跑了。 孟南呆了一呆,正想追是不追之时,就听三黑子叫道:“别让那个鹰钩鼻子跑了,就是他抓住孟大叔的!”孟南一激灵,心中怒火陡然升起,腾身一跃,几个起落便将那鹰鼻男子拦下。 鹰鼻男子见孟南怒目切齿的模样,心下大惊,颤声道:“你……你想怎地?”孟南沉声道:“我爹妈是不是被你抓去了,你把他们关在哪里?”鹰鼻男子道:“你爹妈是谁?我……我没有啊!” 孟南大怒,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喝道:“还说没有?快说!”那鹰鼻男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声泪俱下:“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抓……不敢抓英雄的父母呐……,小的对天发誓,绝对没抓……没碰令尊堂一根毫毛……!” 孟南见这人如此发誓赌咒,心想莫非是三哥认错人了?正想间,忽听咔的一声轻响,孟南喝道:“你干什么!”伸手便将鹰鼻男子放在背后的右臂抓了出来,手上略一用力,那鹰鼻男子哎呦痛叫,手掌一松,掉出一物。孟南定睛去看,却是一枚乳白色的玉简,已经被捏成两半。 (本章完) 第42章 孟南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玉简跟师有道给自己的那枚虽然样式不同,但想来功用应该是一样的,都是用来求救的。鹰鼻男子偷偷捏碎的玉简,自然是向帮手求救了。孟南大怒,这人口里不一,刚刚还跪地求饶,暗地里却搞如此勾当,多半刚才说没抓自己爹娘的话也是骗自己的。盛怒之下,又是一脚,正中鹰鼻男子的胸口,只听得咔咔几声,鹰鼻男子的胸口凹进去好大一块,胸口肋骨尽断,登时气绝。 孟南一怔,盛怒之下,这一脚力道没掌握分寸,竟然失脚踢死了他。没能问出关押父母的所在,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可转念一想,这帮强盗久居此地,根深蒂固,父母多半就关押在他们的老巢里,三哥或许知道他们老巢的所在。又想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这帮强盗的头头,但既然他捏碎玉简向人求救,那么多半就不是了,充其量是个小头目而已。 这时,三黑子带着十数个村民围了过来。当头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弓腰驼背,满面皱纹,正是里长,孟南也是认得。 三黑子喜道:“你真是太厉害了,太了不起了,一个人就把狗强盗们都打跑了……!”一把拥住孟南,连声音都变了。 那里长眼含泪花,伸出颤颤巍巍双手抓着孟南说道:“英雄……英雄救了我们,恩人呐……小老儿无礼答谢,在这给恩人磕头了……!”便要下跪,孟南急忙相扶。这里长乃是村里长辈,跟着孟南家也有些远亲,亦是族长,孟南哪里敢接受他的礼数。那十几个村民也围在孟南四周,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不住口地呼着恩人、英雄。 孟南哪里经受过这个,急得满脸通红,搓手道:“大家快起……那个……我……。”他本就嘴笨言拙,心里一急,也跪下去。 那里长大惊:“恩人快快起来,折煞小老儿了。”三黑子笑道:“他是孟南呐,南头孟大叔家的孟南啊,学成本事回来了!”众人闻言惊喜交集,都道:“太好了,孟南学成本事回来了,这下可有人给咱们撑腰了,再也不用躲着那些乌龟王八蛋过那窝囊的日子了。”“让龟孙子把抢了咱们的东西都乖乖地送回来,奶奶的,咱们也风光一把。”“杀人偿命,孟南呐,你得给你赵三叔家的狗娃报仇啊!”突然一人大哭起来:“孟南你可下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大伙儿都非得饿死不可啊!”…… 几个人跑回去大叫孟南回来了,好教所有人知道这个喜讯。 那里长扶着孟南的双臂,上下观瞧,嘴里不住地道:“是孟南,是孟南……,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你可得给乡亲们做主哇……咱们让那伙狗强盗都快逼死了!”三黑子道:“孟南是咱们自己人,岂有不帮咱们的道理?” 村里的人闻讯都围了过来,就连刚才被强盗打伤的也被人搀扶着挣扎着走了过来,将孟南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述说着这几年来的苦难,说到伤心处,更是痛哭不已。 先遭天灾,又起匪患,原本幸福安逸的农家生活一去不返。这其中经历了几多亲人友伴的死别,非人的磨难,艰苦的生存着,人间辛酸几乎偿遍。而孟南的回归,却让处在绝望中挣扎的村民们又看到了希望,那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是生的希望,期待着孟南可以将那记忆中的幸福平和的生活再带还给他们。 大富站在高处,眼见孟南威风八面,一个人便将数十强盗打跑,惊讶的不得了,胆气一壮,也跑了下来,挤进人群抱着孟南大叫。众人兴奋了半天,在里长的示意下逐渐散去,里长带着孟南在村里的几个长辈的陪同下走进一个由木头搭建的简易房中坐下。村民为了躲避强盗的骚扰,时常转移居住地方,可不知为何,强盗只要愿意总能找得到。 里长倒出一碗清水递给孟南,叹道:“现在不比从前,好东西都让强盗抢了去。”孟南接过,喝了一口。大富笑道:“有孟南在,以后便不用怕他们了。” 里长在一旁坐了下来,轻轻摇头道:“孟南虽然学成了本事,可毕竟是一个人,那些强盗有数百上千之众,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先前孟南一个人打跑数十强盗,着实让里长高兴,可现在冷静下来,便意识到孟南再是了得,一个人也不可能打得过一群强盗。 孟南眉头一皱,心想里长所言极是。虽然初战告捷,可对手毕竟只有数十,其内又无高手,若是强盗倾巢来犯,自己保命都是问题,更别说保护村民了。心里突然一惊,想起那个鹰钩鼻捏碎的玉简,那可是拥有神通之辈才能使用的东西,非此辈人物是无法感知玉简碎裂的。鹰钩鼻既然有之,证明强盗窝里必然有神通能者,自己可打不过人家。而这时强盗的援兵多半就向这里赶来了,说不定那位赐给鹰钩鼻玉简的神通能者也亲自来了,得赶快通知大家离开才是。当即将这情况说了出来。 诸人大惊,里长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长胡子老头说道:“依我看咱们还是搬吧,最好是离开这个地方,迁到别的地方就算是要饭也比在这苟活强得多。有孟南在,强盗便是想拦也无大碍。”一个瘦小干枯的老者点头道:“不错,老五说的有道理。以前咱们搬迁,都被强盗拦了回来,瞧他们也不过是几十个人,孟南也对付得了。”余人尽皆点头。 而一个头发花白,颌下留着几捋稀疏的胡须老者道:“怕只怕今天孟南让狗强盗吃了个大亏,让他们有了防备,咱们再想跑可就有些难了。”众人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也不禁点了点头。 这几个都是村里的前辈长老,孟南都识得。三黑子忽道:“孟南这般厉害,咱们何必非躲不可,干嘛不反抗。这里是咱们的家,要走也是狗强盗走,大不了孟南带着咱们跟他们拼了!”里长斥道:“放屁,你个小兔崽子懂得个屁,咱们都是老实农民,那打打杀杀的玩意儿哪一个会得?你想让咱们都绝了根不成?”村里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些长辈都会聚到一起想办法出主意,三黑子跟大富都是后生晚辈,本没资格掺和进来,只因孟南是他们两个人带回来的,里长看在孟南的面子上没将他们俩赶出去。 (本章完) 第43章 三黑子被里长训斥,心里不服,却不敢反驳,在一旁直喘粗气。众人商量了一会,无非围绕是走是躲这两个办法,总觉得怎样也不稳妥。三黑子再也忍耐不住,说道:“走也不是,躲又躲不掉,干脆就跟他们拼了算了,杀一个人够本,杀两个咱也不赔……。” 里长大怒:“你想把咱们都害死不成,滚出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提着拐杖便要打去打三黑子,众人急忙拦了下来。那长胡子老头说道:“黑子岁数小,哪能像咱们考虑的那么周详,算了。” 三黑子犹自不服,说道:“咱们将十里八乡的青年少壮都集中起来,让孟南教咱们本事,还怕打不过那些狗贼么!”里长怒道:“你想造反呐……我……我先打死你!”便要冲过去,众人再劝。长胡子老头冲三黑子说道:“你先出去。”说着便去推他。三黑子道:“我不出去。那些强盗开了杀戒,若不跟他们硬拼,咱们全得死在他们手里。你们想过太平日子,可狗强盗不那么想。你越怕他,他在你脑瓜顶上骑得越欢!” 里长只被气得一阵咳嗽,指着三黑子说不出话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憋得通红。众人大惊,急忙扶他坐下,伸手在他胸口处揉搓。过了好一会,里长才顺过气来,老泪纵横的叹道:“这道理谁不知道,可是咱们才一共多少人,就算是把周围的青壮都聚到一起,这样就能干过强盗啦?”那瘦小干枯的老者也道:“大家伙都在四处躲藏,咱们也不知道他们躲在何地,去上哪里找他们去?” 大富良久没有言语,生怕那句话惹翻了里长,把自己也迁怒了。这时见众人都平静下来,便道:“里长,咱们何不一边搬迁,一边让孟南教咱们本事。如果跑的出去最好,被强盗拦住也不至于让孟南一个人对付他们,咱们也能出点力不是?”众人听了都觉得大富这个法子好,两手准备,哪头都不耽误。里长点点头:“还是大富脑子机灵,这法子不错,孟南你看怎么样?” 孟南对于这种出谋划策的事本就不擅长,因此只在一边没有说话,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们无论想出什么办法我都去照办就是了。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出了这么个主意。虽然保护家乡父老的安危义不容辞,可是身陷匪窝的父母更加需要他速去解救,略有歉意地说道:“里长,我爹妈都被强盗关了起来,我得快些去救他们出来,这个教他们功夫的事恐怕就得……就得迟些了。” 里长一拍大腿,说道:“你看,孟南一回来光顾着高兴了,大庆两口子还在匪窝里呢。这事耽搁不得,孟南你得赶快把你爹妈救出来,不然可是不孝了。这边我马上让大家搬家,你就不用担心了。” 孟南拿出师有道给他的玉简,递给里长,说道:“危险时刻捏碎这枚玉简,到时候自有高人前来,里长只消告知他一切,他必然会出手相助。”里长接过玉简,心中大喜。原本他还担心孟南这一去,强盗再寻回来报复无法抵抗,没想到孟南早就准备好了对策。 里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大家也别耽搁了,这就动吧。”当即分派那几个在村里有些威望的老人出去指挥大伙准备搬迁。 这期间里长又将有关强盗诸般事说与孟南知晓,也好让他有个准备。孟南打听强盗的老巢所在,里长却是说不上来,又问三黑子和大富,他们二人也是面面相觑,答不出来。那些强盗神出鬼没,只有他们来抢百姓的东西,却从没听说过有人攻打强盗老巢的事出现。 村里的人为了躲避强盗的骚扰时常变换地方,对于这种日子早已习惯。而且四处搬家迁移,能带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没有多久便都准备好了,只等里长令下。 孟南道:“事不宜迟,里长还是尽快带领大伙走吧,再晚恐怕强盗就又来了。”里长点头,拄着拐杖出了屋子,见大伙都准备好了,一声令下,向东边山里走去。三黑子道:“孟南,你自己一个人可要多加小心呐,那些强盗人可多着呢。”孟南微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没事的。”大富道:“等你救出了孟大叔,一定要来找我们,还得教我们功夫呢!”孟南道:“一定。” 三黑子和大富跟在村民后边,离开了此地。 孟南眼见他们消失在林中,不由叹了口气。里长拿着师父赠予的玉简,自不会遭遇危险,也不用自己担心了。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如何找到强盗老巢,救出父母。想起小时候上山抓兔子,却碰上一只受伤的幼狼,很想带回去养着。爹爹却说狼有野性,不好驯服,要杀了。孟南不忍,偷偷的放了。第二天担心那幼狼有伤,怕在深山里活不长久,问起爹爹,爹爹却笑道:“狼是群居动物,幼狼受伤了暂时掉队,总能找到狼群的。”现在回想起来,心道:“待会来救鹰钩鼻的强盗就是幼狼,在这找不到里长他们,便会回去他们的老巢。我在后边偷偷的跟着就成了。” 心里既有了主意,便不再着急,当下找了个隐蔽地方休息。直等到天色渐黑才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孟南正在假寐,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心道:“幼狼来了。”偷偷去看,只见朦胧中树林里走出四个人影来。孟南一愣,心想白天我一个人便将数十个强盗打跑,他们怎么只派这么点人来?莫非不是强盗? 那四个人四下散开,在周围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人。其中一人大声道:“妈的,咱们来晚了,全都跑了。”一人道:“哼,咱们离这好几十里,山路又不好走,能快得了?我早知道就是这个结果,来也白来!”先一人骂道:“早知道干嘛不说。”那人道:“我说了又能顶个屁用,该来不还得来么。” 又一人道:“老三说的没错,老四你也别怪他,明知道白来,咱们说也没用。怪只怪人家嘴大,咱们不得听人家的?”那个老四又骂了一句,突地叫道:“嘿,快来,歪鼻子在这躺着呢!”孟南知道他指的是那个鹰钩鼻男子。里长他们走前只将受害的村民埋了,剩下几具强盗的尸体都没有去管。 (本章完) 第44章 四大活宝 余人围了过去,一人蹲下查看了鹰钩鼻的尸体,惊道:“这人好强的脚力,居然一脚便将他踢死了。”那个老三也蹲下去看了看,嗯了一声道:“看样子是个高手。”那个老四道:“你怎么知道是个高手,依我看这人应该是个低手,大大的低手,否则干嘛不一掌拍死了他,非得用脚?这就证明他手法不行,脚法也还算凑合。” 那个老三怒道:“放屁,老子说他武功高,分的可不是手脚高下。”那个老四也怒道:“你自称老子,把我当什么了?当初咱们结拜称呼的可是兄弟,你想当我老子,你把大哥二哥当你什么人了?”一人扑哧一笑,另一人却大怒,喝道:“老三,你什么意思?” 那个老三怒道:“老……我就那么顺嘴一说。他妈的干嘛老跟我过不去。不就是让你管我叫声三哥么,至于让你憋屈好几十年?”最后那两句话却是对那个老四说的。 那个老四打了个哈哈,道:“你也好意思说,你想当我老子,可有个做哥哥的样?”老三唰的一声抽出兵器,道:“当初咱们拜把子可是按照年龄排的,不是武功上论高下。况且就算是打架,老……老……我也未必便输给了你!” 老四大声道:“放屁,当初要不是你虚报岁数,说比我大,你能排我上边去?”老三怒道:“我他妈的哪知道我生日是错的,怨也只怨我娘脑袋糊涂。我都当你三哥这么些年了,你叫也该叫顺口了,还改得过来么!”老四道:“改不改得过来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老三道:“我是你哥,我就得管!” 那个笑着的人说道:“你看你看,说着说着你们俩又急了不是。都是自己兄弟,干嘛动家伙呢。”老三道:“大哥别拦我,他处处跟我作对,我忍他很久了。他不就是以为自己功夫高,应该做三哥么,今儿咱们就比比。”老四道:“比便比,还怕你不成!” 那个大怒喝问老三的人说道:“咱们可先说好,我这做二哥的可不偏不向,最是公道。老三你说你想做老四的老子,那便是你的不是了。你这一句不是把大哥跟我都带上了么?你可得跟老四道歉。”老三道:“二哥你这可有点不对了,你说不偏不向,怎么让我做哥哥的跟老四道歉?再说你是不是二哥那还不一定呢,我娘是记错了我的岁数,可也不一定是记大记小了,说不定你比我还要小上那么一点,应该我做二哥才对。” 这几个人说话夹缠不清,为了排位翻来覆去争论不休,都忘了来这干什么的,自己先吵了起来。孟南先前还听得进去,能忍住笑意,到最后终于扑的一下笑出声来。他离这四个人几乎有四五丈远近,那几个人说话嗓门大,孟南自是将他们的说话听了个全。可是自己这一声轻笑,竟也没瞒得过他们的耳朵。 只见那个老大喝道:“有活的!”一个箭步越了过来,身在半空已抽出了兵刃,银光闪闪,却是一口单刀,当头向孟南藏身的草丛砍落。 孟南再也无法藏匿,急忙闪开。那老大掌中兵刃一转,又向孟南脖颈抹去,孟南低头闪开,那老大翻转兵刃再削。孟南手无兵刃,不敢硬接,想欺近身去,哪知这人刀法极为了得,刀势展开,竟然刀刀不离孟南要害。孟南心惊不已,勉强抵了几招,彻底落到了下风。 那老大道:“你看你看,咱这刀法,就是不一般。喂,小子,你是谁,再不说我可要下杀手了!”余下三人早就散开站在一旁,将孟南的退路封了起来,以免他逃走。 孟南全力抵挡对方刀法,心道:“怪不得强盗就派了他们四个来,感情都是高手。”这一个人就如此了得,跟他拜了把子的另外三个想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孟南渐感吃力,暗暗叫苦,早知道对方这么厉害,任他们再说出什么好笑的事来也得把嘴捂严实了不笑出声来。 那老大见孟南招法严谨,赤手空拳竟然也能抵得自己的单刀,定是名家传人,忍不住说道:“赵歪鼻子是你杀的?”孟南不敢再分心答话。总算他平素练功刻苦,道明又助他打好了基础,再有师有道这等大家悉心严教,放眼武林武功已达顶尖,不然早被此人一刀砍了。 那老大见孟南不说话,不禁怒道:“你看你看,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瞧不起人怎地?”单刀突地唰唰唰连着砍落三刀,随即反手又是一刀。这一连四刀,一刀比一刀快,第一刀刀影未消,第二刀便已经砍到,孟南下意识地躲开第二刀,第三刀已经砍在了肩膀之上。孟南体内真力自生反弹劲力,这一刀入肉不深,幸而没伤到骨头。可是还没等感觉到伤口的疼痛,第四刀又划到了胸口,孟南吸胸后仰,终究是晚了半步。最后一刀还是在胸口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老大四刀砍完,竟没能杀孟南得了,不禁一愣,说道:“你看你看,这小子居然能躲得过我的四奇刀,有点门道啊?”虽然伤了孟南却不再发招继续追打,愣在那看向三个兄弟。那老二道:“大哥,不是弟弟胳膊肘往外拐,我的为人你最是清楚,向来公道,不偏不向。你拿着家伙跟人家一个小娃娃动手,即便胜了也没什么光彩,难怪人家瞧不起你,不跟你说话!” 老三摇头道:“别看这娃娃年轻,那也是个高手了。大哥用家伙也不算过分。”老四呸道:“放屁,你又没跟他打过,你怎么知道他是高手。依我看他就是个低手,不然怎么没打得过大哥,反倒让大哥给伤了。” 老三怒道:“老子没跟他打过,难道在旁边看还看不出来么!你老是跟我唱反调,你什么意思?”老四怒道:“你又想做我老子,你什么意思?”老大道:“你看你看,我跟人家打得好好的,你们俩又吵了起来。”老二道:“怎么是打得好好的,我这做弟弟的为人最是公道了,不分亲疏。你拿着家伙跟人家过招,怎么能算是好好的。” 孟南刀伤不重,却也疼痛,心里暗思退计。听得四个人又胡言乱语的吵了起来,各自编派他人的不是,忍不住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竟忘了自己身处险地。 (本章完) 第45章 老三瞪眼道:“你笑个什么,说你是高手那是没碰上我。”老四道:“碰上你又能怎地,你眼里满世界都是高手,在我看来全是低手。”老三道:“你说你比我厉害,眼界比我高了?”老四双眼一翻道:“心里明白也就是了,说出来没的丢人。”老三大怒:“咱们是好兄弟好哥们,跟你来真的怕伤了兄弟情分。你真以为你高过我怎地!” 老四嘿了一声道:“咱们又没认真打过,随你怎么说都行。”老二道:“我做人最是公道不过了,这个得我这个做哥哥的来评评理了,不然你们真的打了起来太伤和气。”老大道:“你看你看,还是你们二哥记挂你们俩个吧,怕你们伤了自家兄弟的感情。”老三对老大道:“他现在是我二哥,等我弄清了我岁数,也指不定谁是二哥呢。”老四道:“你老娘都死了好几十年了,你还怎么弄得清自己的岁数。我看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的好。” 老三大声道:“当我还真怕了你不成。”转头对老大道:“大哥,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这做哥哥的欺负小的,实在是他欺人太甚,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说不定哪天就欺负到你头上了。这老幺就不能惯着,该管咱们就得管,不能手下留情不是?老是这么没大没小的目无尊长,说出去太也让人笑话。”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看似是做哥哥的管教弟弟,但心虚之意却是暴露无遗。想来在武功上老三着实不如老四,否则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拉老大站到他这一边了。 老四嘿嘿一笑:“没等打就认输了?放心,等我做了哥哥,传你几手绝学,包你受用终身,到时候也不用看谁都像高手了。”老大道:“你看你看,你三哥说的也没什么错,你这般没大没小的确实也不太像话。”老二道:“我做人呢,最是公道了。老三自己岁数有问题弄不清楚也就罢了,居然有事没事还怀疑起我来了,自己也想做二哥。这不也是没大没小,也不太像话么!” 孟南听他们四个人吵得热闹,竟然将自己晾在一边不管不问,心道此时不走等待何时。一步一步的向一旁林中蹭去,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那老大刀法狠辣快捷,孟南连他一个都对付不了,若是四人齐上,更无生还之机。强盗匪窝还没找到,父母又未救出,他可不能就在这里死了,哪怕是被他们四个抓去也是不行。更何况师门还要他去协助人道联盟抵抗魔道入侵,即便是死也得死在人魔大战的战场上。 那老大虽是四人之首,充其量不过是个和稀泥的角色,而他自己也是为老不尊,没有丝毫的威严,三个弟弟没一个肯听他的,越吵越厉害。好在这几个人吵得虽凶,却也真的顾念兄弟感情,始终没有真的动手。老大是墙头草两边倒,那头语调高占了上风,便跟谁一头,“你看你看……”不离其口。老二却是“我做人最是公道……”当做每句话的开场白,话里话外站在老四一边。老三是抱着手底下我打不过你,口舌上却不能输了的信念,极力拉老大站到自己这一边,偶尔还要损上老二两句。老四则是打定主意,你老三的岁数是假的,不管真实年龄比我是大是小,就冲欺骗兄弟这一条,你也得把老三的位子给我让出来,哪怕是一天,让我过过瘾,让你管我叫一天三哥也成。 四人越吵越是兴奋,越吵越是不亦乐乎,真个只觉天地万事没一件比兄弟间唇枪舌剑吵架骂仗过瘾。 突然老大咦了一声,说道:“那小子哪里去了?”其余三个一怔,相互看了一眼,都道:“抓那小子重要还是咱们兄弟间排位重要?”一翻眼神交流,自然是兄弟间的排位重要。排位不清,则大违纲常,有侼伦理;排位不清,则各自为战,犹如散沙,视洒酒结义对天盟誓为何物?传出去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日后有何面目再走江湖? 老大道:“你看,我也说咱们兄弟的事重要。不过……咱们既然……既然答应了赵老头,那个……不帮人家办事,这个……未免有点……那个,啊?”老二眨了眨眼睛,道:“那个,大哥说的是。我呢做人最讲究公道,打不……那个答应了人家,就该给人家办事,对不?”老三道:“那小子是个高手,不跟他打上一架未免……未免可惜。”老四道:“什么高手,我看就是一低手。不然你跟他打上一场证明下啊!” 四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突地齐发一声喊,四下跃开,去寻孟南。 这四个人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可本事却着实了得,伏高窜低,攀树蹬枝,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将周围数十丈搜了个遍。 孟南怕弄出动静被他们四个发觉,不敢放开身法全力逃跑,刚刚转过几株参天老树,身影被遮挡起来,不由长出了口气。突然一声怪笑起在头顶,孟南一惊,抬头去看,却见一个满脸都是长毛的怪物正抓着树干对着他咧嘴呲牙的怪笑。 其时天色昏暗,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枝叶倾洒下来,孟南看得并不十分真切。只是那怪物一口森森白牙,闪烁寒芒的双眼以及桀桀如若夜枭的怪笑声,令孟南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刚想后退两步,那怪兽突然伸手抓来。 孟南举臂相挡,却好似碰到了钢条一般,竟震得自己手臂隐隐发疼。那怪物咧嘴怪叫一声,手腕一翻,毛绒绒的手掌已经扣在孟南脉门之上,看其手法熟练,恍如武林高手。孟南大骇,急忙运内力反撞将其手指弹开,手掌再化为手刀,削其手腕。 那怪物啜嘴喷出一口烟雾,正喷在孟南脸上,那烟雾被他吸入鼻中,只觉脑中一阵眩晕,浑身无力,便欲摔倒。那怪物双臂一捞,打横将孟南抱在胸前,腾身而起,落在远处的一颗树杈之上,一点身形又起,在旁边的一株大树的树身上借力又向更远处的树杈上落去。 这怪物生得高大膀阔,力大无比,虽然怀中抱着个孟南,身法却仍极是迅捷,眨眼间便已出去数十丈。孟南躺在他的怀中,全身酸软,连眼睛也没力气睁开,耳旁只听得阵阵呼啸的风声,感觉着自己的身子忽上忽下,却甚是平稳,一点颠簸也是没有。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炸雷爆响:“放手!”却是那四个怪人中老三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砰的大响,像是两只手掌相拍的声音,孟南只觉自己身子突然失去了支点,从半空中摔落,掉到地上。幸好那怪物抱着他跳得不是很高,这一下掉到地上才没受伤,却也痛的厉害,脑袋也清醒了许多。睁开眼来,只见老三已经跟那个怪物斗在了一处。 透过朦朦月色,恍惚看出那怪物却好似一只猿猴,上蹿下跳,出招如风似电,颇有高手风范。那老三却更是了得,双掌翻飞,掌掌劲力十足,啪啪啪接连打在那怪物身上。可那怪物却皮坚肉厚,虽被打得翻了几个跟头,却不受伤,身形依旧迅捷无比,嗷嗷怪叫着又冲了上去。 那老三叫道:“大哥二哥四弟快来,老子碰到高手了!”那怪物像是知道老三在招呼帮手,啜嘴又喷出一口烟雾。那老三久闯天下,见多识广,知道这怪物喷出来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漫说吸不得,便是碰恐怕也是碰不得。只是一人一怪相斗甚紧,本不易趋避,心下一急,也是啜嘴一喷,一口真气喷出,竟将那烟雾吹了回去。 (本章完) 第46章 古怪的老猿 那怪物喷出的烟雾乃是其本身真元经过多少年祭炼而成,中者立倒,可谓保命绝招,屡试不爽。只是每使用一次便消耗大量真元,不然连喷他个百八十口的,早将老三放倒了。那老三内力浑厚,却也远未达到化虚凝实的地步,自然也喷不出什么有形真气之类的。 老大老二老四听到老三的叫喊,也都赶了过来,一见那怪物,几个人很是惊异。老四哈哈笑道:“三哥受什么刺激了,碰个长毛怪也说是高手!”待看到老三接连两掌拍在那怪物身上,砰砰作响,显是击打力度极大,可那怪物仅只退了两步,浑然不觉疼痛。 老大惊道:“你看,这怪物真的是高手,看样子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多半结出内丹来了,咱们谁要是吃了功力定可大增!”眼见老三接连得手却占不到丝毫便宜,老二眼光也不差,自然也看出来了,说道:“这个我得说句公道话了,让老三一个人对付这个长毛怪未免有欠公平。老四,我看你跟老三联手这才……这才童叟无欺两不吃亏,好孬……那个人家比老三多修炼了好几百年呢。”至于为何非要两个人联手打一个怪物才算公平,老二怎么圆也自觉牵强,若借口说那怪物修炼时间长,如此推断,天下间也没有公平的打斗了,不免愧对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公允之心。只是看到那怪物太也禁打,自己弟弟占不到便宜,生怕时候一长略有疏忽伤在那怪物的手下。 老四道:“我要是用家伙赢它也不算本事,倒让三哥看轻了。什么是高手,哪个是低手,我一出手三哥便能看出来了。待我取了它的内丹,咱们哥儿几个分了,能有大突破也不一定呢……。”嘴里嘟嘟囔囔,身子却毫不迟疑,一晃加入战团。 老大转眼看到孟南躺在地上,喜道:“这下可不能再让这小子跑了。”一步窜过去,运指如风,在孟南身上连点了十七八下,封了他十数处穴道,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再去观战,以防那怪物跑了。 那老三跟老四这一联手,那怪物登时没了还手之力。兄弟俩打得兴起,竟然起了比较之心,你打那怪物一掌,我便要打它两掌;你踢它一脚,我若不踹它个跟头,那也得顺手在它身上薅一把杂毛下来,反正不能让你盖过我。 那怪物纵然皮坚肉厚,身似精钢,却也禁不住这哥俩狠力的轮番拍打,只疼的吱哇乱叫。又吐了两口烟雾,皆被老三吹了回去。 这种怪物其实就是一老猿,或许有了什么机缘,得以修炼数百年,结出内丹,略通灵智,世上倒也并不十分常见。修炼到这种境界的怪物最是难活,往往一露面便被高手追杀,非为别的,只因其内丹乃是增长功力提升修为的佳品,较之寻常灵药强上不知多少倍。而且物种不同,其修炼出的内丹也各有特殊功效,若是运气好点,恰好弥补了自己的短板,那可真是一生受用不尽了。 这四人武功内力修为已达顶峰,却一直无法再有突破,天资固然重要,其他诸如机缘等因素也有很多。这次一看到这老猿,登时起了取丹之念。 老二看了一会,却见那老猿虽然被老三老四打得吱哇乱叫,却不逃走,不禁奇道:“这长毛怪是个傻子么,难道不知道咱们要杀它取它的内丹么?”老大点头道:“要我看呢,这长毛怪修炼的时间太短,多说也就三四百年吧,灵智未开,还是畜生思想,说它是傻子也不太过分。”终于没用“你看”作为开场白,却改做“我看”了。 又斗了半柱香的功夫,那老猿已经不知道挨了那哥俩多少拳脚,翻了多少个跟头,仍是生龙活虎,怪叫连连,死缠烂打,混不惜命。倒是有点泼皮无赖的模样:除非你把俺打死,否则誓不罢休。 老三只觉一双手掌渐渐麻痛无觉,知是自己所发出的内劲拍打在老猿身上被反震回来的原故,心中惊骇不已,不知道老四那边怎么样了,想来也好不到哪去。看这老猿的样子,再如此下去他哥俩非输不可。但见老四没先用兵器,他也不敢拿出来,只得忍着。 那老大也看出情势略有不对,老三老四的功力如何他最清楚,这几百记拳脚打将下来,别说一个修炼了三四百年的老猿怪,便是成了名了神通高手以本尊之身硬挨也吃不消。“可有些古怪!”老大对老二说道:“你看着点那小子,我去帮忙。”到这时候那老二再也不说自己为人最是公平的话了,叫道:“哥儿几个出家伙吧。” 终于有个台阶下了,老三不由松出一口气,叫道:“老四,二哥都这样说了,咱们做弟弟的也不能违拗不是?趁早打发了这长毛是正经。”双掌一晃,一对带着半月刃口的奇门短兵器已经握在了手中,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寒光。其实老四也是苦不堪言,为了跟老三争强斗胜,打得更狠,受的反震之力也是最大,却又不肯示弱,道:“对付这等低手用什么家伙,若不是你在这碍手碍脚早把他摆平了。” 老三怒道:“若不是我在这碍手碍脚的,你早被它摆平了。”要是平时,老三早就一怒之下跳出战圈了。只是这老猿金刚铁骨,恐怕寻常兵刃都伤之不得,老四好面子宁死不用家伙,难免吃亏。 老大刀法迅捷狠辣,那老猿身法虽快,却也连挨了好几下,有几处已隐隐有鲜血渗出。老二见了心下骇然,暗道:“大哥的单刀乃是精钢玄铁所铸,最是锋利,竟然也砍不进老猿的身子。”那老三的奇门短刃擅锁敌人兵器,虽不如老大的刀精贵,也是锋利得狠,那老猿手无寸铁,便将它的双臂当做双棍,几招下来,那老猿双臂已是被老三的奇门短刃封得施展不开,接连被老大跟老四打中。 那老猿本就是一寻常山间野兽,虽得机缘修炼,却天资鲁钝,这种拳来脚往辗转腾挪的手段并不十分高明,若非仗着特殊体质便是一个老三也早将它拿下了。此时在三人联手之下伤口越来越多,知道面前这几个人实在惹不起,终于露出怯意,想伺机逃走。 (本章完) 第47章 内丹 老大一眼便看透了老猿的心思,心想凭这老猿敏捷的身法一旦脱离了自己三人的围困,也就只有老三能追得上了,可惜老三却杀它不了。刀法一收,紧紧地将老猿困在当中,大叫老二快来帮忙。杀老猿取内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而且看这老猿浑身坚硬似铁,多半也是那内丹的特殊功效,如此更是珍贵,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跑了。 老二心道:“你们三个打一个是你们没有公道之心,这我管不了。但是我若也插手进去,变成四打一岂不砸了我的金字招牌?”略一犹豫间,那老猿怒嚎连连,已经硬生生闯出老大刀光的围困。老三惊叫一声,双手兵器探出,向内一合,正锁在老猿的腿上,老四抡起铁掌啪啪啪啪对着老猿身子接连拍下。老猿吃痛,怪叫一声,一脚将老三踢了个跟头,腾身便向树枝上跃去。 老二抽出宝剑,叫道:“好小子,他们三个人都没困住你,我来斗斗你!”嘴里说着,身法可没慢下半点。腾起身形长剑便向那老猿眼睛刺去,老二心想你浑身坚硬不怕脚踢刀砍,你眼睛若也不怕,老子才服了你。 那老猿偏头躲过,肩头却没闪开,被老二一剑刺中,顿觉一股大力从剑身上传来,虽没刺进肉里,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去。老大叫道:“这回咱哥儿四个联手,看你还往哪跑!”唰唰唰一连三刀,都是砍在一处地方,登时鲜血直流。 老二剑走偏锋,专挑老猿眼睛击刺,嘴里犹自道:“我先跟你动手的,他们三个非得上来捡便宜,可不是我让他们来帮忙的,不能说我做人不公道。”老四道:“三哥说你是高手中的高手,我偏不信,你若是让二哥宰了我可就没办法证明是三哥错了,你要怨就怨三哥吧。”感情他跟老二最好,这当口还在为老二开解。 老三怒道:“老子说他是高手中的高手你就让他怨我?你是二哥的兄弟,就不是老子的兄弟啦!”老大道:“你看你看,多少年了咱哥儿四个没联手对敌了,此时该当享受此中滋味才是,吵个什么!”老四怒道:“你老想着做我老子,哪把我当兄弟看了!” 这四人吵归吵,手底下却毫不留情,各自拿出真实功夫,那老猿逐渐抵挡不住,伤口也越加深多起来。 孟南躺在一旁,全身无力动弹不得,眼睛却能睁开,将四人一怪相斗情形瞧了一清二楚。那老大刀法狠辣快捷,往往在眨眼间已经劈出四五刀之多,那老猿身上的伤口大多是由他砍出来的;老二剑法则飘忽诡异,配合老大的攻击刀法,颇有奇兵之效;老三身法巧妙,拿着短兵贴身短打,施展巧劲专封老猿手脚,老大能在老猿身上割出那么多伤口,跟手脚被老三的巧劲封住有莫大的关联;老四在兄弟四人当中内力最为深厚,老猿一半以上的反攻都被他硬接了下来。看这四人功夫各有千秋,配合却十分默契,任拿出一人自己都不是对手,心下不禁暗叹。 蓦然那老猿一声惨嚎,双臂捂着脑袋倒地翻滚,像是痛苦不已。老二道:“任它浑身精钢铁骨招子也是软的。大哥快取它内丹!”原来老二一剑竟然将这老猿的一对招子废了。 老大应了一声,提刀便向老猿胸腹处割去。四人中以他的刀最是锋利,一刀割不开大可多来几刀,总能开膛破肚,取出内丹。 那老猿突然跳起,虽然看不到敌人在什么地方,却凶性大发,听出老大的方位,猱身撞了过去。老大一惊,急忙闪开。那老猿眼睛已瞎,哪里知道老大已经躲开,仍旧全力向前冲撞,砰的一声,竟然撞在一株大树上,那大树摇了两摇,发出嘎嘎的声响,慢慢折断。 那哥儿四个见这老猿一撞之力强猛如斯,竟将一株三尺来粗的大树拦腰撞断,若是撞在身上,怕不要筋断骨折,死于当场了,尽皆惊呆。那老猿啪嗒一声,也跟着摔倒在地,嘴里只有出气没了进气,双眼汩汩冒血,再也没了凶气。 老大哈哈笑道:“你看你看,长毛怪不成了,快跟我来。”几步跑了过去,伸刀在老猿胸腹处连割了十多刀,才划出一个口子。老四叫道:“让我来。”竟然将手伸进老猿的伤口里掏了起来。 那老猿跟大树撞了个两败俱伤,脑筋正自迷糊不清,被老大几刀割下来略感吃痛,已经有些清醒。那老四只以为老猿离死不远,没了反抗之力,是以肆无忌惮的在其腹内尽情的掏弄起来,摸索着内丹。 如此折腾,哪管是人还是兽也都受不了虐心的疼痛,那老猿吱嘴惨叫,猛地一下挥出,正扫在老四的脑袋上。哥儿几个都等着老四带给他们惊喜,全没防备老猿这突然的一击,吃惊之下,老四已经飞了出去,恰巧不巧,正压在孟南的身上,孟南胸口呼吸一窒,不由张开嘴大口吸气,却陡然觉得一物落入口中,滚进喉咙,滑到胸口处,咳了两下,却是再也吐不出来了。 那老猿也惨叫一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了无生气。老大三人惊叫一声,快步奔了过来,却见老四扶着脑袋哎呦痛叫。幸好那老猿伤重,劲力大减,这一下没要了老四的性命,却也将他打得头昏脑涨。 老二扶起老四,老三道:“快,我帮你看看,可别留下什么遗症。”老四怒道:“滚!”低头四下寻摸,突然又跪在地上双手翻找,嘴里嘟嘟囔囔不休:“哪去了,哪去了……完了完了完了……没有了没有了……。” 老二倒吸了口凉气,说道:“完了,老四被那猴子一掌打疯了,完了完了……。”老大怒道:“我去给老四报仇!”转头奔到老猿旁边,抡刀对着脑袋一顿猛砍,直砍了个稀巴烂那老猿也一动不动,却是早就死了。 老三叫道:“老四……老四……你别吓我……。”突地坐地大哭起来:“三哥……老四你是我三哥,你可别吓我,你想做我三哥我就让给你……,你可别吓我……。”老四喜道:“你肯做我四弟了?说话算话,可不能反悔。”老三眼睛一亮:“老四,你没事?”蓦然大怒:“你没事装什么疯,骗老子感情还想做老子三哥!”老大闻言又跑了回来。 老四哭丧着脸道:“谁说我没事,内丹……内丹……!”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 (本章完) 第48章 众矢之的 老大老二老三齐声道:“内丹你拿到手了,在哪里?”齐齐伸出手来讨要。老四哭道:“内丹刚才明明被我握在手里,被那长毛怪一下打飞,不知道掉哪里了。”老大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一顿乱刀竟然将老猿脑袋砍了个血肉模糊,原来是内丹被老四取了出来的缘故。 老二叫道:“掉哪边了,还不快找!”当即三人跪地低头一点一点的摸索。老四坐在孟南身边,顺手一指,哭道:“我摔在这,内丹好像掉这边了……哇……内丹让我弄丢了!” 孟南见这老四少说也得四五十岁了,居然像个幼童般说哭就哭,鼻涕眼泪齐流,说不出的伤心沮丧。忽见他一手指来,心下一愣。 老大三人瞧过去,却见老四手指的方向正是孟南的脑袋,相互望了一眼,突地围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孟南,流露出一种奇怪眼神。 那孟南不知道什么东西被自己吞了,只觉得那东西待在胸口食道附近,不上不下的十分憋闷难受,只能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吸气。忽见四人齐齐望向自己,眼神古怪,既有贪婪又掺杂一丝残忍,心下暗叫要糟,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老二喘了口粗气,说道:“他……他把内丹吃了?”老三怒道:“内丹是老子的,你给老子吐出来!”老大急道:“快说,内丹现在吃到哪了,我一下挖出来。”老四哭道:“大哥快挖,再等会到胃里就化了!” 孟南大惊,心道:“刚才掉进我嘴里的就是那个老猿的内丹么?”念头刚起,陡觉小腹剧痛,眼前发黑险些昏了过去。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只见丹田处一道彩光闪出,急速上涌包裹住老猿的内丹,又有一道紫光紧随其后,将彩光围了起来,缩回丹田,丹田的剧痛也随之渐渐减轻。 老大叫道:“大家帮忙找!”手中刀光一闪,便向孟南胸口划落。生怕刀刃太过锋利,斩坏了内丹,受到孟南血肉所污,是以下刀极有分寸。 此时正是孟南丹田剧痛之时,脑筋已是陷入混乱之中,全然不知道身外险境。如是清醒状态,尚有逆天断臂可以救他一命,此时却连激发逆天的想法都没有。 眼见这一刀将将接近,突然一道乌光闪至,正撞在老大的单刀之上,将其撞飞。 想那老大的刀法何等的迅捷快速,而那道乌光却是后发先至更显得不同寻常。老大吃了一惊,去看那乌光,却已经倏忽不见。老大怒道:“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 “好你四个杂种,敢杀我灵兽取内丹,老子要将你们大卸八块!”声音刚起之时空空荡荡,感觉这人应在数里开外,话音刚落之际,这人却已经站到了孟南的身旁。 老大一见此人,不由笑道:“你看你看,我就说么,除了快手魔君解圣河的乌甲锥,天下间也没谁能在数里外可以拦得住我的刀招了。” 那人看了一眼躺在远处的老猿,怒道:“少他妈的跟老子打哈哈,你们四个杂种知不知道那灵猿是老子养的,你们把它杀了,可得再赔我一只!” 孟南见那人身材高大,胸前胡子飘飘,在月色下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但听口气应当也跟这四人相差无几。 老三怒道:“是你的畜生你不好好在家养着,放出来胡闹,老子看不过眼杀了你能怎地?你虽是高手中的高手,想给它报仇却也不够看!”老四道:“高手吗?我看却低的不不得了,连自己养的玩意儿都保护不了,又能高到哪去?”老二道:“这个呢,解老兄你是知道的,我做人是最公道不过了,谁是谁非自有公论。你说那老猿是你养的可得有证据才行,不然你把它叫起来问问,当着咱们的面亲口承认了才算咱哥儿们理亏。” 老大道:“你看你看,说着说着你就急了。那小子乃是咱们兄弟的死敌,那是非杀不可的,你救下了他跟咱们做对,却又是何道理?总不成你相中了这小子,要带他走?那也得再赔给咱们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子给咱哥儿们杀个过瘾才对啊?” 那人嘿嘿冷笑道:“都说云霞山四大散人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今日算是领教了,果然是蛮不讲理之辈。你们杀我的灵兽,老子念在同是武林一脉也不找你们报仇。如今只带了这小子走路,当做是赔偿,你们还有什么不依的!”他虽然来的晚,但心里却明白的很。知道自己养的这只老猿灵智未开,很是愚钝,却也不是傻到跟什么人都死拼玩命的程度。宁死也不肯离开这里,等待自己的前来,一定有甚原因,只可惜老猿已死,什么原因只能靠猜了。 如果说这附近有什么灵药异宝之类的吸引老猿不肯离去,自己虽然远在数十里也当能有些感应,除非是个活物。而这一路奔来放开神识小心查探却什么异常也没见到。唯一值得怀疑的地方便是躺在地上的孟南了。刚才看老大挥刀下砍的手法,明显是只管开膛,而不是下的杀手,自是想在这小子体内找什么东西了。 难道是灵猿的内丹被这小子吞了?可那内丹既然是灵猿的,自然不会是吸引它不离开险地的原因了。他已猜到其中蹊跷必跟孟南有关,急切间不好细查,只能先将孟南带走寻一处安全地方再做打算。 那灵猿毕竟是他一手豢养,对其习性还是比较了解,解圣河于此中缘由也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那老猿迟迟不肯离去,正是因为这地方有一物吸引着它,至于是什么,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了。 孟南体内的灵石元魂乃是天生地养之物,万物精华尽集其中,若是被人或灵兽食之不说立地成仙,那也是拥有了半仙之体,天下间任其纵横逍遥,再无抗手。若是借此打造兵器法宝,更是无坚不摧,所向无敌。 当初那奇石掩藏在山峰腹内,尚未圆满,不敢显露光华,便是怕有灵兽异类前来滋扰。后生出元魂,便是有了灵智,天行去取,也是未料到此着,只想拿来给清远祭炼一件兵刃而已。 (本章完) 第49章 那老猿虽然资质不高,但本身物种超人一等的灵性还是有的,见到孟南便想抓他回去先给主人,哪知却被云霞四大散人阻挡,一翻大战,最后露出怯意,想跑却是为时已晚,最终命丧黄泉。想取孟南体内之宝,却反将自己的内丹让人家吃了,也算是因果循环现世现报的一场孽缘了。 云霞四大散人是这四人的自号,外人背地里都管他们叫做四大活宝,盖因这四个人武功奇高,却又不通情理,行事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解圣河没当面叫他们“活宝”就已经表明了现在不想跟他们彻底翻脸。 那云霞四大散人老四乍听解圣河说自己哥儿四个超凡脱俗,心下一喜,刚想谦虚两句,哪知解圣河后面又来了句“蛮不讲理”,登时面色一变,怒道:“你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夸人还不会么,再重说一次!”老大道:“你看,这个解老兄我得教你个乖了,你说咱们兄弟不食人间烟火超凡脱俗是对的,不过后面那句‘蛮不讲理’可就用错了,应该说……那个换做……老二你说该换做什么的好?”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词跟超凡脱俗搭配,胡说出来又怕解圣河跟孟南笑话,知道老二肚子里有点墨水,便去问他。 老二沉吟了下,说道:“若是改做通情达理太也平常,显不出咱们兄弟的胸怀品质的无上境界;若是改作丰神飘洒,似乎也有些不妥,跟老三不太挨边……。”老三怒道:“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跟我不挨边?你们就该丰神飘洒,我就该蛮不讲理吗?”他虽然不知道那丰神飘洒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应该是个好词,可是老二居然说跟自己不挨边,难怪生气。 老二笑道:“三弟你这可就错了,丰神飘洒说的是气质,蛮不讲理指的却是……。” 解圣河见他们没完没了越扯越远,明明自己等人颠三倒四还指责别人,再不打断不知道要扯上多少时候,当下抱拳道:“贤昆仲器宇轩昂,风度不凡,那是一般的丰神飘洒,令人敬仰的很。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待,未能和各位亲近一二深以为憾,他日若有机缘,定当亲蹬云霞山拜访请教。解某告辞了!”刚来之时解圣河是抱着一肚子怒火,只想杀了云霞四散人为他的灵兽报仇,可是后来见到孟南,心下起了疑心,逐渐冷静下来。他本就是城府甚深之辈,心想若要为灵兽报仇也不争这一时三刻,须要先将这小子带走弄清原由才是。是以前倨后恭,只想快快脱身。 老三听他夸奖,笑得犹如一朵花似的,说道:“解老兄请便就是,何必这么客气。有时间上云霞山逛逛,请教呢是不敢当的,有什么不懂的兄弟倒是可以帮帮你。”老四道:“别的三哥或许在行,武学修为上的事还是问我比较靠谱些。”老三转头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武学上的事我就不靠谱了?” 解圣河再不搭话,后退一步,伸手抓起孟南,老二叫道:“你干什么?”老大道:“放手,这小子是我们的!”四个人身形一晃,分站四个方位,将解圣河围在当中。 解圣河面色一变,说道:“云霞四散人不会说出的话不算数吧?你们答应让我走了,怎么还想反悔?”老大道:“咱哥儿们说话自然是算数的,解老兄有事咱们自然不会留你。”老二道:“咱们只是答应让你一个人走,那句话说了让你带着这小子走的?”老三看了看老四摇头说道:“我没说。”老四怒道:“看我干吗,我也没说!” 解圣河冷哼一声,将孟南又放到地上,道:“解某刚才说了,你们杀了我的灵兽是场误会,我不跟你们计较,只拿这个小子抵账。”老大摇头道:“第一,解老兄没办法证明那个老猿是你养的。”老二道:“第二,你已经说了是场误会,不跟我们计较,干嘛还拿那小子抵账?说话颠三倒四,太也不通。”老三道:“第三,这小子是我们的,我们又没欠你的,凭什么拿我们的东西给你抵账?”顿了下,又道:“他身上有老大砍出的伤口为证,不是空口瞎说。”老四怒向老三道:“这句话该我说,你说完了我说什么!”老三翻了翻白眼:“我管你说什么。” 解圣河冷笑道:“说了这么多你们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了?”解圣河心下有些动怒,他一再忍让并不是怕了他们四人,毕竟自己也是神通能者,虽然这四散人也是顶尖的高手,即便打不过他们,自保脱身还不是难题。如此忍让,就是认定老猿是垂涎孟南身怀异宝才被四散人杀的,所以不想纠缠过多,只想快些脱身了事。 那四散人虽然看似脑筋糊涂,却也有自己的小心眼。那解圣河乃是神通之辈,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若是拼命,自己兄弟四人虽不敢妄言必胜,可总还是有那么一点信心的。 老二道:“咱们兄弟做人办事讲究的是公道,以理服人。你平白无故地诬赖咱们杀了你的灵兽,又拿不出证据,还想抢咱们兄弟的东西,也要怪咱们以多欺少么?”老大道:“你看,老二说的没错。只许你蛮不讲理,以一欺四,便不许咱们反抗,以四打一么?”老三摇着手指说道:“解老兄虽然是个中高手,可咱们兄弟也不是吓大的,神通之辈也不是没斗过,咱们兄弟不还是活的好好的?”老四道:“高手嘛,倒是不像,若说是低手还差不离。光说不练,不就是心虚么,低手心态,嗯,低手心态!” 解圣河面色极是阴沉,心道:“这几个人夹七夹八脑筋不请,如此下去终无头绪。”右手一晃,一杆长柄三刃枪现在掌中,拦腰向身侧的老四扫去,喝道:“是高是低,比比才知道。”他这一下是先发招后出声,多少有些偷袭的味道。 (本章完) 第50章 老四应变奇速,摆臂横档。那三刃枪三面带刃,顶头有尖,可扫可刺,招法变化多端,也算是一种奇门兵器。老四只以肉臂相挡岂不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解圣河心头暗喜,这一下还不将你的臂膀斩下来! 却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解圣河的三刃枪已斩在了老四的手臂上,火化四溅,期望中的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解圣河不禁一愣。老四笑道:“你看,大哥,又一个上我当的!”原来老四的兵器是两付精钢护臂,一直套在手臂上,被衣衫遮盖。两只护臂里各自暗藏一截短剑,攻击时一按弹簧便即弹出,大有攻敌不备之效,不了解内情者很容易着道。 老大哈哈大笑:“低手都是傻子,很容易就骗过了!”说了十几个字已经砍出了十几刀。解圣河挡了七刀,随即胸口肩膀肋下又连中三刀,待老大最后三刀又砍下之时,解圣河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一面气盾幻化胸前,将老大的后三刀尽数挡了。 忽觉手臂又是一痛,却是老三的月牙短刃锁住了自己的左臂,解圣河急忙运元力集于手臂之上,右手持着三刃枪以尾头戳向老三胸口,老三向一旁跳开。 瞬间的功夫,又觉得后背如遭锤击,跟跄几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知道是又中了老四一掌。还未等他反击,右肩肩井穴又是一下刺痛,却又是老二一剑刺中。那老二剑法自成一家,以内劲运集于剑身,一剑竟然封了解圣河的穴道。解圣河再也握不住三刃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此时老大又是挥刀砍下,老三去而复返,猱身又上。 解圣河右臂活动不便,左手虚空一指,一团水汽在指尖凝成,忽然变成一片雨瀑,挡在身前。老大连砍数刀均被雨瀑挡回,不禁连叫奇怪。解圣河身形一晃,躲过老三短刃的锁拿,已经站到了老四的身后,暴喝一声,身形猛地变大,几有三丈高矮,抡起左拳便向老四砸下。老二惊叫一声,挥剑去救。老四怒喝一声,举双臂相抵,砰的一声巨响,地震山摇,解圣河这一拳直砸到地面,待拳头再扬起一挥之间将老二扫出之时,地面上已经没了老四的影子,只余一个三尺来深的大坑。 老三见状心下悲戚莫名,只为一这一拳要了老四的性命,痛呼一声:“老四!”跟着怒吼一声:“杀我四弟,老子跟你拼了!”腾身而起,掌中断刃便向解圣河脖颈抹去。就听一人叫道:“你想做谁老子,想我死可不容易!”一条人影在地下窜了出来,却不是老四又是谁来。老三老二惊呼一声,只见老四灰头土脸,脑袋上沾满枯枝烂叶,又是哈哈大笑。 那解圣河施展神通,身子虽然变得高大无比,可右臂却跟正常人一般大小,只因老二那一剑封了他的右臂穴道,神通一时也冲之不破,因此右臂仍是无法舞动,只能靠左臂拒敌。 老大站在雨瀑之前接连挥刀砍出,那雨瀑一断既连,恢复如初,只急得他满头大汗。孟南躺在一边,瞧得有趣,不禁呵呵大笑。老大怒道:“我兄弟在那边拼命,你笑个屁,再笑老子先砍了你的脑袋。” 孟南躺在地上,跟他们有些距离,将他们几人的打斗看得清清楚楚,说道:“你想帮你兄弟是不?”(“废话!”老大盯着雨瀑发愁。)“那你绕开这雨瀑不就行了,何必跟它较劲呢?” 老大闻言大喜,一拍脑袋:“这个为怎么没想起来!”他站在雨瀑之前,兄弟们跟解圣河打斗的情景全被雨瀑挡了,他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本来脑筋就不大灵光,心里一着急,更是钻了牛角尖,只想破开雨瀑再去帮忙。 听了孟南的话,连忙向左边滑开几步,正看见解圣河变成巨人模样,偏偏右臂又短得可怜,比例失调,很是滑稽,老大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看……。”话未说完,面前又是一片水幕,却是那片雨瀑也跟着移了过来。 老大再向一旁滑开,那雨瀑紧跟而至。老大大怒,身形晃动,一会向左一下向右,可那雨瀑如影随形,紧跟不舍,老大窜到哪里,雨瀑便跟到哪里,挡在面前。老大气得直瞪眼,转头又向孟南道:“小子,你这招太不高明,我早就料到了不行才没使用。还有别的招没?” 孟南不过是旁观者清,让他想办法却是问错人了,跟着瞪眼想了想,说道:“我看那雨瀑的目的只是挡你,未必会打人,你要是从它里面穿过去呢……?”老大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是个妙招。”运气举步,向雨瀑走去,刚刚一步迈进去,就见整个雨瀑突地缩成一个大团,凝在一起,轰在老大胸口,登时将老大轰出去四五丈之远,撞断两颗大树方才掉到地上,胸口现出一摊血渍。 他若不是早有准备,运着内力护身试探着走进雨瀑,这一下已经要了他的老命了。那雨瀑一晃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大吐了口鲜血,怒目孟南,骂道:“你小子王八蛋,骗我,我先砍了你!”提着单刀,向孟南走去。孟南大惊,叫道:“我……我不知道它会打人呐,再说了你不也没反对吗,说我出了个妙招。”老大心想也是,自己不但没有反驳,反而不住口地称赞,现在若是杀了他,不免落下识人不明的话柄,便道:“不杀你也行,不过你得帮我出个主意,破了这个雨瀑。我兄弟在那边拼命,我是大哥总不能在这边瞧着吧!” 孟南道:“等下,我想想。”他哪里能想出什么办法,要阅历没阅历,论本事更不如老大,如此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心道:“你看我想不出办法来,等得焦急,多半便自己去想招了,也没工夫来杀我。”哪知老大却是黏上他了,不住地催促孟南快点。孟南嘴里应了,心里却想如果我手脚能动就好了,他们全都被拌着身子,正是我逃走的好机会。 那老大耳中听着三个弟弟大声呼喝,兵器身体的撞击声逐渐加大,再也不耐烦起来,伸手抓起孟南便向雨瀑掷去,自己脚下用力一蹬,向一旁掠去。孟南惊叫一声,眼睛一闭,心道完了,这人疯了。 (本章完) 第51章 想那雨瀑攻击力十分惊人,连老大运功护体都被撞出数丈之远,口吐鲜血,孟南全身要穴被制无法运功护体,其后果可想而知。 雨瀑忽然收缩,瞬间凝成两个圆团,左右分袭老大跟孟南。 砰砰两声大响,孟南跟老大二人同时被雨团击中,飞了出去,又同时落地,口吐鲜血。那两个雨团又合而为一,立在老大身前。 老大接连遭受两下重击,已是受了内伤,趴在地上又连吐了两口鲜血,瞪眼瞧着眼前的雨瀑水声哗哗,却是毫无办法,心头大气。孟南撞在一棵大树,摔在地上,也是吐血不止,双手撑地想爬起来,却又吐了一口,心里蓦然一醒:自己被封的穴道已经解开了! 原来那雨瀑乃是一法宝,被解圣河意外获得,释放出来只是为了对付老大。那老大掷出孟南只为转移雨瀑的目标,哪知那雨瀑却以为受到了孟南的攻击,因此一分为二,一个抵挡孟南的攻击,一个却去阻拦老大逃跃。 孟南功力不如老大深厚,更吃亏在无法运功护身,幸而那雨瀑也一分为二,威力减半,仅只震得孟南吐血,却也由此激冲开了孟南被封的穴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只不过代价有点大。 老大瞪眼瞧着眼前的雨瀑,放声大骂,直从雨瀑的祖宗一直骂到解圣河,犹不解恨,转而再骂先师,没把自己这个徒弟的本事调教好,却在这里受人欺负。那雨瀑虽然能攻擅守,但只要老大没有异动便不主动攻击,跟着老大对峙,放出哗哗的水声,也算是跟他对骂了。 老大忽地转头看向孟南,叫道:“小子,再想个招……。”只说了一半,却没见到孟南的人影,呆了一下,猛地大声吼道:“那小子溜了,那小子溜了……!”一连喊了好几句,老二跟解圣河几个人才听到,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跃了过来。 老四急道:“大哥你不是点了那小子的穴道么,怎么会让他跑了?”老大一脸的无辜:“我确实是点了他的穴道,可这小子有些古怪,会自己解穴也说不一定。”老三道:“你看,我说那小子是高手吧,自己都会冲穴解穴,可了不得。” 解圣河一脸的铁青,收了神通变回常人大小,召回雨瀑,哼了一声,说道:“云霞四大散人好大的名头,居然连一个毛头小子都看不住,哼哼,今日算是领教了。”老四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服么,再来打过啊!”解圣河冷笑道:“今天咱们算是平手,改天有机会解某一定会去云霞山讨教,告辞了!”说着身形一晃,已经远去数丈,转而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跟云霞四散人发生冲突全是因孟南而起,既然孟南已经跑了,他再跟这四个疯子打下去也没什么必要,还是尽早去寻孟南是正经。 老四叫道:“有种别跑!”老二道:“大哥,那姓解的一定是去追那小子了,咱们也快点,可别让他抢了先去!”老大双手一拍道:“你看,幸亏你提醒,不然可就吃了大亏了。咱们快走!”老三一脸愁容,说道:“耽搁了这么长时候,那内丹多半已经被那小子化了,咱们吃的亏还算少么!”老四怒道:“夺不回内丹,便把那小子的脑袋拧下来,给我的内丹报仇!” 这四个人眼见千载难逢提升功力突破的良机就在眼前,却被孟南截了,焉能不怒,纵然无法挽回也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孟南。 孟南发现自己的穴道已解,心里又惊又喜,看老大正跟雨瀑对骂得不亦乐乎,老二三个人跟解圣河又打得兴起,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当即慢慢地挪动身子,直到远远离开方展开身法逃跑。一口气跑到天亮,才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休息。 想想昨天这一夜的经历,又是惊险又是刺激,真可谓一波三折。摸了摸丹田处,那老猿的内丹被它吸了进去,此时一丝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心道奇怪。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也早已经习惯体内的这种异常,既然从来没威胁过他的性命,也懒得去管。待到将来功力修为有所突破自然能够化解,这是师有道告诉他的,他一直深信不疑。 伸了个懒腰,肚子里一阵咕噜乱叫声,这才省起自己折腾了一夜而没有进食。忽地又想起这一夜没有打坐运功,那另一半丹田也没甚动静,居然没有去吸自己的这半丹田的功力,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孟南暗暗纳罕。 他哪里知道,那另一半丹田因为了吸了老猿的内丹,足够它享用上许多日子的,哪里还用得着去抢孟南那微薄的内力补充自己。 孟南在包袱里拿出些干粮吃了,心想这些强盗如此了得,自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冒然而去,多半父母也救不出来,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自己性命如何也就罢了,可父母生之希望全在自己,自己若是出了意外岂不连累了父母? 吃饱了东西,又小睡了一会,便站起身来,要救父母必须得找到强盗的老巢才行,只是这附近都是山区,面积极广,强盗们把老巢安在哪里可不容易撞到。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先前的跟着小狼找老狼的办法最是实用。 可是昨天的那四头小老狼实在太过厉害,他可没那个胆量再找回去偷偷跟着,只能另想办法寻找小狼。当下辩了辩方向,往东走去,翻过一座小山,又走了数里,远远的能看见前方出现一片荒芜的庄稼地。 这里原本是孟南老家的邻村,经过天灾人祸,状况跟孟南老家也差不多少。虽然如今灾情已经减轻了很多,可是匪患却严重了起来,村里的人都躲了出去,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屋,有些已经倒塌,荒凉处更是生满野草植被。 孟南在这里住了一夜,除了些许野兽鸟虫出没,未见一人一影。孟南心道多半是这地方已经没了什么油水,强盗不可能再来了,再等下去也是无益。早上,吃掉了最后一点干粮后,离开了这里,转而向另外一个临近的村庄走去。 虽然孟南离家十年有余,可是凭着小时深刻的记忆,倒也不会迷路。 一连几日来,孟南走遍了附近的四五个村庄,大体都跟老家一个模样。别说强盗,便是村民也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孟南心头郁闷不已,只能闷头胡走瞎撞。好在山中常有野兽出没,凭借身手倒也并不缺少吃的。一晃半月有余,孟南几乎将老家附近有条件安营扎寨的地方都寻了个遍,也是一无所获。 这一天走到一处山峰之下,此地离他老家已有一二百里之远。孟南远远望去,似觉此峰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印象里小时候他从没来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晚上还有一更! 求推荐, (本章完) 第52章 孟南信步向前,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努力地品味着这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令他感到十分亲切的像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见到了朝思夜想的亲人的感觉。对,亲人,曾经,这种感觉在师有道的身上不止一次的体会到过。 说来也怪,师有道乃是神通大能者,别说孟南修为不够,便是当年的天行也是因为没有及时感觉到师有道的存在,险些在他的偷袭下吃了大亏。可是每次师有道露面,孟南都能提前感知,如果来的是别人,他却又做不到了。 难道是师有道在这座山峰里?孟南没有感觉到,他确信如果师有道真的在这里,他一定会有所感觉,可是现在,这里没有一点师有道存在的气息。有的,只是登上峰顶的一种冲动。 这山峰极是险峻高耸,怪石嶙峋,峭壁上斜生而出无数的老树被藤蔓围绕,放眼望去一片葱绿。峰顶插入云端,云雾缥缈,颇有仙灵秀美之气。看其山势之险峻,便是以陡峭着称的思过亭亦是远远不及,甘拜下风。 峰上无路,孟南若想登顶只能凭借轻身功夫攀爬,好在他现在身手已经很是了得,攀爬此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顿饭功夫便已经落至峰腰峭壁处一棵斜生而出的老树上,略作休息,瞧了瞧四下地形,再往上藤蔓密集,山石酥软,怕禁不住自己的分量,右边是断崖,更去不得,只有转而往左。那边全是陡滑峭壁,没有树藤生出,却是险峻了些,但孟南自信还不至于掉下去,只需有个三寸两寸的地方给他垫脚便可。 瞧准了落脚的几处所在,孟南深吸了口气,再次腾身而起。足尖手指交错在峭壁的凹凸处借力,身子犹如一只猿猴一般在崖壁上跳跃攀登,倒也敏捷非凡。 转过山腰,来到山峰的左侧,在一处凸出的大石上落下。只见前方十余丈远处又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先前孟南因为视线角度问题,站在峰下只能看到一座。没想到来至半腰,转过来才知道还有一座跟它紧邻。 站到巨石边上往下观瞧,隐约可见底下乱石成堆。原来这两座山峰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峰底相连,往上则一分为二。像是被人拿着巨斧从中劈开一般,将一座山峰硬生生地砍成两半,不过这一斧却没砍到底,以致峰底还连在一起。 如此奇景,孟南感叹不已,刚想坐回去休息下,忽然一阵山风吹过,隐约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孟南眼睛一亮,近一个月孤单一人在山林中闯荡,乍闻人声,怎能不激动。听声音来源就在对面山峰一旁,眺目望去,着眼处却是一片云雾。 孟南暗自比量了一下,这两座山峰相隔足有十五六丈,自己一跃最远不过四丈,想一下子跳过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只得再爬下去,到了峰底再说。记下发出声音的大致方位,当下又顺着原路返回,来到峰底,辨明方向,绕过这座山峰,渐渐接近那记忆中的方位,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仔细辩听,这声音好似出自许多人之口,尤以呼喝大骂的言语居多,其中夹缠着哀嚎痛哭之声。孟南心里一动,难道这里便是匪窝了不成?展开轻功提纵术,在山林中快速穿移。 那阵阵吵嚷的声音此时已经是字字听得清楚无比,知道距离越来越近,十余年未见的父母多半便在其中,孟南心里一阵狂跳,身法越加快了起来。 突然一声大喝传来:“什么人!” 孟南一惊,顺声音瞧去,就见一彪形大汉手持大刀在齐腰深的草丛中窜了出来,立在孟南面前。孟南心里暗自埋怨,这一定是对方埋下的暗桩哨卡,自己江湖经验太过欠缺,居然事先没有料到。 心念电转,既然暴露了,万不能任由这人发出信号通知其他强盗,当即探出右手,仅只一下便将那大汉的脖颈抓住,微一用力,那大汉脸色憋得通红泛紫,随即头一歪,软软地倒了下去。 孟南跟随道明学文明理,心里存着善念,虽是情势紧急之时,这一下也没使出重手,那大汉仅是因气血受阻当场晕了过去而已。 孟南扶住那大汉的身体,四下瞧了一眼,将大汉拽进草丛,又怕一会儿那大汉醒来吵嚷,连点了他身上数处穴道。忽听不远处传来手掌互拍的声音,一缓两急。孟南心下一片雪亮,知道这哨卡暗桩不止一处,刚才这大汉一声喝叫,已是惊动了其他的放哨之人。 顿了一顿,拍掌之声再次响起,孟南心里一急,也跟着一缓两急地拍了拍手掌,哪知这一下却是不对了。他若是不出声那暗桩放哨之人定会前来查看,到时候孟南偷袭其不备,也必是一击而中。他却自以为聪明,只想拍手掌对暗号蒙混过关,那暗号若是如此简单易破也没什么用了。 孟南不知就里,却被那人瞧出了破绽,一声呼啸,大叫道:“有丁子对盘,并肩子抡啊!”孟南一愣,心道这是什么话,字字听得清清楚楚,却一点也不明白,方言不方言,土语不土语的,难道自己没被发现?当下一动不动,蹲在草丛里,静观其变。 其实这是江湖绿林道上黑话,漫说是他,便是道明也未必知道多少。那人若是说成白话,孟南早就一下跑出去老远,正因为听不明白,以为又有空子可钻,反倒等着让人堵上门来。 眨眼间,只见十余条人影各拿兵器围了过来。啪啪啪,一连三道火光直冲天空,爆炸开来,火光烟雾久久不散,却是强盗间相互报警示敌的信号。 这时候孟南才感到不妙,刚想转头偷偷溜掉,却陡闻脑后风声大起。孟南本能地反手一掌挥出,击在那人的胸口,那人登时飞了出去。便是这一瞬间,又有四五般兵刃齐齐地向他身上招呼下来。 孟南斜步后撤,后背撞在一人身上,那人闷哼一声瘫倒在地。左手屈指连弹,弹开袭来的兵器,右手变爪,长伸而出,将身旁一人的单刀抓在手中,内力一吐,登时将那人震开老远。如此已将他的单刀抢了过来,抓着刀背刃口朝外在掌中一转,突然断成无数截,在孟南掌中激射而出,射在众盗的身上。 这手功夫一露,那些侥幸没中招的几个强盗立刻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们虽然功夫不到家,也知道孟南是全凭浑厚的内力震断掌中的单刀,倒也并不稀奇。可是将其当做暗器打出,却不见他有何甩手发力的动作,依然凭借内力将其弹射而出,这便不是寻常高手能够做得到的了。 如果孟南不是武功超绝之人,便是身怀异宝以之超控,但无论是哪一样,也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想转头跑掉,一想起首领惩罚临阵脱逃者的种种恐怖手段,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想上去拼斗,却又没那个勇气,呆立当场,相互瞪眼不知所措。 三更完毕,明日继续三更。 求推荐!!! (本章完) 第53章 命中注定的精灵 孟南心知转眼便会有大批的强盗来此,其中说不定还有高手,看来只有晚上再来查探了。当即飞身高高跃起,隐没进密林。 孟南怕被强盗追上,没敢一直朝着一个方向逃跑,转了几个弯,又爬回了山峰半腰处的那块大石上。毕竟这里比较偏僻,上下不易,强盗多半不会找到这里来。耳中隐约听着远处传来的呼喝叫骂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出了一点名堂。好似强盗在挥赶着某些人在干力气活。 朦胧中,孟南渐渐睡了过去。待他醒来,天已经黑了下来,圆月高挂。孟南眉头一皱,如此明亮的夜晚,倒是不利于潜行。耳中已经听不到强盗的声音,想来是休息了。拿出些吃的,靠在山壁角落,慢慢地嚼着,脑袋里却想白天暴露了身份,不知道那些强盗晚上会不会提高警惕,如果自己不能偷偷地潜进去怎么办?怎么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来。 正这时,忽然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响起,孟南一惊,急忙停下咀嚼嘴里的食物,抬头去看。只见一条人影落在大石边上,面冲悬崖,背对孟南,一袭白衣,身形窈窕,长发及腰,看背影却是个女子模样。 孟南见这女子从山壁上飘落,身法轻盈,落地时点尘不起,远胜自己,不禁屏住了呼吸,心里却想原来强盗里还有女的,这人武功太高,自己可不是对手。 那女子静立了一会儿,忽地咦了一声,身形又起,竟然跃出大石向峰下落去。孟南忍不住就要惊呼出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白天他就已经将这四周地形看的清清楚楚,这大石凸出山壁,下面一片光滑,没有落脚借力之处,距离峰底更不知有多高,任你何等样的高手掉下去也必摔个粉身碎骨。 眼见那女子飘身落下,岂不是活的腻了?孟南连忙跃了过去瞧看,却又听一声轻响,孟南只觉脚下一颤,心生奇怪,低头一瞧,不知怎么,那大石竟然出现一道裂纹,而自己正站在那道裂纹之外。却是大石不堪负重,就要断成两半。 这一下孟南不禁魂飞天外,急忙运气跃起,脚下的断石轰隆一声大响,掉了下去。孟南身在空中,向连着崖壁的大石里处飘落,后背已出了冷汗,刚才只要慢上一点,他便也跟着掉下去了。 一声轻笑传来:“好轻功!”孟南尚未转过来念头,陡觉脚踝处被人抓住,身子不由一滞,再也无法向前飘落,直直地向悬崖下掉落。耳边风声呼啸,刚刚惊叫出声,却又一顿,后背撞在崖壁上,砰然作响,石屑纷落,已然是头下脚上倒悬在悬崖外。 悬崖上一人笑道:“看不出来,老严头手底下高手还不少呢。喂,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声音娇脆,却是个女子的声音。 孟南弯了下腰,想找个地方借力,翻上悬崖,却见自己脚踝上帮着一根白色丝带,而丝带的另一头被一个白衣少女抓在手中,看衣衫服色正是刚才跳崖的那个女子。孟南无处借力,便想抓住那条丝带攀上来,那少女手腕轻轻一抖,晃动丝带,孟南也身不由己地跟着晃动起来,再也稳不住身形去抓那丝带了。 那少女笑道:“嗯,让我猜猜,你当小强盗多久了,一年?我猜一年,是不?老强盗可没这么容易上我的当。” 孟南身子被倒吊在悬崖上,转不过来,只要身子一动,去抓那丝带,那少女便抖动丝带,让他无法使力。 那少女又道:“喂,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我就说嘛,好人也不可能去当严老头的手下。” 孟南道:“我不是哑巴,也不是强盗。你是谁,快把我拉上来。” 那少女一呆,奇道:“你不是严老头的手下?那你来这里干嘛?”随即笑道:“我知道了,你也是来寻宝贝的。呵呵,我拉你上来,让你去找宝贝!”说着手腕一抖,那条丝带带着孟南高高抡起直至半空,孟南腰腹用力翻过身来,眼见双脚就要落在大石上,那少女偷偷一笑,手腕又是一抖,孟南顿时失去平衡,砰的一下,狠狠地摔在了大石上。那少女拍手大笑。 孟南这一下摔的比刚才撞在崖壁上还要狠,只觉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架了,哎呦痛叫,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那少女笑道:“凭你的本事去跟严老头那帮强盗抢宝贝可是差了点,你还有帮手吗?” 孟南揉了揉胸口,见那少女身形窈窕,容色绝丽,如雪般的鹅蛋娇靥蕴含着调皮的笑意,漆黑的眼珠闪耀着天真灵动的光彩,一腔怒火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解开脚踝上丝带,说道:“谁是严老头?你跟那些强盗是一伙的么?” 那少女眨了眨眼,笑道:“你说呢?”孟南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我得走了。”说着站起身来,向悬崖边上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他心里一直奇怪,好好的一块大石,怎么说断就断了。白天他还试过,很结实的,不然也不敢在这里安心睡觉了。 那少女看着他,奇道:“你去哪?严老头还在挖呢,你不想得到那个宝贝了?”那少女见孟南只是看着脚下的断石,心里暗笑。原来第一次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孟南了,心里顿时起了戏弄之心。料定自己从这里跃下去,他一定会过来瞧看,便暗中用力踏坏了大石,只想吓孟南一吓,没想到孟南轻功也很了得,一落之下,竟然没将大石踩掉,乐趣大减。不得以用丝带捆住了他的脚踝,将他甩了下去。既然孟南跟那个严老头不是一伙的,这捣鬼戏弄他的事可不能说出来了。 孟南喃喃低声:“奇怪,奇怪……。”却没听清那少女在说什么。 那少女叫道:“喂,我问你话呢,你不是想抢宝贝吗?”孟南转头问道:“什么宝贝?我爹妈是宝贝吗?”他心里的念头还没转过来,只以为那少女指的是他去救父母之事,心里还道:“我父母又是什么宝贝了,很多人都在抢吗?我得快些去救才行。” 那少女一愣,低声道:“原来是个傻子。”就见孟南跃出大石,在山峰峭壁上的一凸处借力轻轻一点,又腾起丈余,再一点,消失了踪影。那少女忽地眼珠一转,笑道:“小傻子本事不到家,可打不过老严头他们,我来帮帮他。”右手在身前一挥,霎时,那个娇美无匹宛如天仙的少女已没了踪影,立在大石之上的则变成了身材略瘦,面目憨厚的刚刚离去的孟南。 只见“孟南”转了下漆黑的眼珠,在怀中掏出一把古铜小镜照了照,做了几个鬼脸,笑道:“还不错,挺像。”说着将手放在脖颈处,清咳了两声:“声音差点儿。”又清咳了两声,说了两个字,还是不脱少女甜美玉润的声音,重重地哼了一声:“男人的嗓子太粗,学不来算了!” 放好铜镜,展开身形飘然飞起,未见有何借力,手臂仅在空中一挥,便已转过了山峰……。 - (本章完) 第54章 强盗窝里的一把火 峰下林森茂密,枝叶繁盛,挡住了月光,很是幽暗。孟南有了白天的经验,小心翼翼地潜行,也不敢再走白天的那条路,生怕再次暴露了行迹。转而攀上了山峰,绕道而走。 正行间,忽见前方灯火点点,若隐若现,孟南心说那里便是了。又往峰上攀了几十丈,站在高处,借着明亮的月色放眼望去,周围数里尽收眼底。 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灯火通明,房屋幢幢,想来便是强盗的老巢了,偶有三五成群的人影晃过,当是巡夜的。 孟南暗自皱眉,没想到强盗老巢会这么多屋子,怎么个找法?总不能一间房一间房查探,这样难免惊动强盗,却是先前想的简单了,只以为父母会被关在一处简陋的小屋内,自己站在高处一望便知。 呆了一会儿,将四周种种地形都记得差不多了,正想下去,忽见一条人影在峰下飘过,速度极快,向强盗老巢掠去。若非明月高挂孟南又正低头观察下峰的路径,否则绝对无法发现那人的身影。那哪里是人能拥有的速度,直若流星坠地,一闪而逝。孟南只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心想尘世间高手居然如此之多,云霞四大散人各有绝技,连解圣河那等神通高手都斗得;还有那个少女,年纪不大,轻功几乎跟刚才那条人影不相上下,自己跟他们比可差得远了。想至此不禁一阵气馁。 不知道那条人影是敌是友,按耐下来,观察下再做决定。孟南自知脑筋反应不快,遇事多没主意,唯有事先三思谋而后动,或可把握机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过得片刻,忽见强盗老巢的东北角火光大起,却是走了水了。众强盗在睡梦中纷纷惊醒,来不及穿戴齐整,奔出门外,叫嚷着救火、逃命,一片混乱。孟南心里一动,这火起的毫无端由,一定是刚才那人放的。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风借火势,猛然窜大,将临近的好几处房屋也烧着了,转眼间便烧红了半边天空。孟南一阵兴奋,强盗如此个乱法正利于自己行动,睁大了眼睛,来回在强盗匪窝里寻摸,寻找有可能关押父母的地方。心里砰砰乱跳,暗想火起的这么大,可别烧到了爹妈。 忽见一条人影在火光中冲天而起,立在一间高大的屋顶之上,放声大笑:“姓严的,老子在此,来抢宝贝来了!”那人自称老子,却语声尖细,没半点男子汉的粗狂韵味。 众强盗闻言纷纷大喝:“快,放火的小子在那!”“******,差点烧死老子,先宰了他!”“太高了爬不上去,快去拿梯子来!”“拿个屁梯子,你爬上去打得过人家么,放箭!”…… 顿时箭如雨下,向那人射去。那人哈哈大笑,立在房顶之上双手后背,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箭枝射至他身前丈许便掉了下去。众强盗见状大惊,纷纷叫道:“这小子会使妖法!”“快拿黑狗血……。”“上哪弄黑狗血去,还不如去茅房掏点屎尿来管用!”“别吵,别吵,严老大来了!” 蓦然间,一声大笑响起:“你看你看,原来又是你这小子,咱哥儿几个正愁没地儿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只见四条人影在人丛中高高跃出,落在房顶之上,向那人攻去。一人手挥兵刃,招法极快,孟南站在远处观望,只见到银光闪闪,却见不到本人的身影;一人步法诡异,围着那人滴溜乱转;一人贴身短打,招式精奇;第四人却好似一个莽汉,招招力大无比,不多时便将房顶上的瓦块檩木打断无数。五个人没了站脚之地,便一齐飞下房顶。 孟南见这四人招法很是眼熟,虽然离的远些,却也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云霞四大散人。心里一阵暗喜,这四个怪人既然被那人绊住,可真是没了后顾之忧了。旁人没见过,孟南不知道,这四个疯子他可是领教过的,那是万万打之不过的。心里还一直顾虑万一再碰到他们怎么办。眼下,这四人多半是没工夫再来找自己晦气,最后的顾虑也打消了。 眼见东边一排房子外一群人手持火把,无数人影在房中蹒跚走出,被手持火把之人推推搡搡。孟南眼睛一亮,心道是了,这些人一定是被强盗关起来的,爹妈一定就在其中。当下不再犹豫,身子化作一道青烟,向峰下遁去。 众强盗忙着救火的救火,又分出一部分移押东边屋里的力巴,再有一部分围着那放火之人,给云霞四大散人掠阵,此时外围已经没了放哨之人。孟南一路无阻,径直闯了进去。 他早将这里的地形记在心里,一入匪窝便向东边奔去,远远地便见一队手举火把拿着兵器的人走在左右,一群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不知道被虐待了多久的人走在两队人的中间。孟南见状,不禁气血上涌,大叫一声:“孟南来了,爹,你在吗?我来救你们来了!” 他没看到父母,又怕乱起来找不到他们,是以先大喊一声,报出自己的名字,好让父母听到。 领头的一个强盗喝道:“什么人?”一人惊道:“是放火的那个小子,他……他把四大活宝给杀了!”“要命的赶紧跑吧……!”呼啦一下子跑了一多半。那云霞四大散人武功高强,这里的强盗哪一个不知,连他们都不是孟南的对手,自己这些人岂不是更白给?虽说老大惩罚叛徒的手段极其残忍,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哪个就能认定谁跑了,谁没跑?眼下跑了总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连那么一点的机会都没了。 孟南一愣,就见眼前众盗自乱阵脚,连带着那些被抓来的苦力也跟着四处瞎跑起来。孟南大声叫道:“爹,妈,我是孟南,你们在哪?”他运起内力,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虽是人多杂乱之际,众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孟南分开人群寻找,却哪里找得着,正急间,就听一人怒喝道:“小杂种,你爹在这儿呢!”孟南转头去看,一条人影从空中向他扑来。 四周都是被抓来的苦力,甚是拥堵,但孟南要想躲开也非难事。只是那人飞扑之势劲急,他若躲开,周围之人势必会死在他的掌下。当即咬牙一翻双掌迎了上去。那人借着飞扑之势凌空下击,力道较之寻常还要大上两倍有余。四掌相对,孟南只觉得胸口一闷,双脚竟然踏入了地里数寸,双臂发麻。心里骇然,这人好强的内力! 今日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求推荐!!! (本章完) 第55章 又一个孟南 那人被孟南双掌反震飞上半空,脸露惊容,咦了一声,叫道:“你怎么在这?”身子下落,头上脚下又连踢数脚,孟南以臂格挡,连退数步,这才看清此人的面貌,却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 那老头落到地上笑道:“原来你们是孪生兄弟,嘿嘿,你的功夫可不怎么样呐,严某可胜之不武了。”孟南眼露迷茫,心想这人说话怎么跟云霞四散人似的,颠三倒四。听他自称“严某”,忽地心里一动,怒道:“原来你就是强盗头,你把我爹妈关哪了?” 那姓严的先是愣了下,随即眼睛一亮,说道:“孟南?你是孟南?来找你爹的?哈哈,你终于来了!”伸手抓出,叫道:“来吧,让严某人看看你在归元派都学到什么本事了,居然连教主都对你刮目相看!” 孟南心道:“他怎么知道我是在归元派学的本事?”见那严老头招法严谨,掌劲雄浑,也是劲敌,当下打起精神,见招拆招,倒也平分秋色。 这姓严的虽然是强盗头,但武功比起云霞四散人来却又差了许多,十几招一过,孟南心里便松了口气,暗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催动内力,只想尽快放到敌人,好腾出时间去找父母。 此时那些小强盗们一看老大亲自出手,心神大定,又都回转,渐渐将四下乱跑的苦力赶到一起。忽听一人叫道:“南儿,南儿是你吗,我是你娘啊!” 孟南心神一震,急忙寻声去看,只见一瘦骨嶙峋的老妇伸出双手,夹在众苦力群中,被挤来挤去,几欲摔倒。 虽然十余年未见,孟大娘衰老许多,但是孟南还是一眼就认出这老妇便是自己亲娘,惊喜欲狂,大叫道:“是我,是我,娘,我是孟南……!”再也顾不得其他,左臂横扫而出,狂喜之下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内力,竟将严老头扫退数步,面色通红,哇的一声鲜血吐出,摇摇欲倒。余盗见孟南勇猛至斯,个个吓得惊呆不已,不敢上前夹攻。 孟南一个箭步跃了过去,推开人群,将母亲拉过来,眼见一个年岁不到四十的人,如今却被糟践成一个花甲老太,不知受了多少的苦楚,心里不禁一酸,叫道:“娘,孟南回来了!” 孟大娘双眼流泪,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孟南的脸庞,喃喃道:“我的南儿回来了,我的南儿长大了……!”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孟南心里一阵绞痛,拥着孟大娘道:“娘,孟南学成本事回来了,儿子这就带你走,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爹呢?”孟大娘哽咽着道:“你爹不在这里,被关在那边峰底下了。” 孟南面色阴沉,说道:“咱们这就去,接爹回家!”转身背起孟大娘,环眼四顾,恨声道:“姓严的,我爹关在哪了,快带我把他放出来。” 严老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呵呵惨笑道:“就凭你也想救你爹出来?别痴心妄想了,奉劝你还是归顺本教,到时还有命在,否则家破人亡,后悔你也来不及了!”孟南大怒,自己的娘亲被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本就怒不可遏,严老头这一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大喝一声:“我先杀了你,给我爹妈出气!”一掌向严老头天灵盖拍下。 那严老头先前硬抗了孟南一招,已经是受了重伤,此时却是再也无力躲避抵挡,只得闭目等死。忽然天空中一声霹雳响起,劲风疾扫,孟南站立不住,竟被扫飞。孟南身在空中狠力扭腰,硬生生地转了过来,站到地上。感觉嗓子发甜,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他若是顺着那劲力以力卸力,纵然摔得狼狈,也决不至于受伤吐血。只是后背上有老娘,他这一摔多半老娘也得跟着受伤。 就见一身着黑衣之人现身站在严老头身前,背负双手,冷然道:“你便是孟南?”严老头一见那人,连忙躬身道:“启禀上使,这人正是咱们寻找的孟南。”那人哈哈一笑道:“好,孟南,你终于出现了!”左手一翻,一个玉扳指飞上半空,迎风变大,几有尺半,当头便向孟南罩下。 孟南一惊,推开母亲,体内真气暴涨,扬臂上击。那玉扳指受了抗力,在空中翻了几个个,又向孟南落下。孟南心道这是什么法宝?刚想躲开,那孟大娘见儿子危险,竟然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想帮他共同抵抗那玉扳指。 孟南惊呼一声,急忙将母亲轻轻推开。那玉扳指直直落了下来,犹如一个铁箍将孟南的身子捆了起来。孟南奋力相抗,却哪里动得了半分。只觉那玉扳指越攥越紧,越紧分量越重,到最后几有千斤,孟南身不由己地跌倒。 那上使见状,不禁哈哈大笑。孟大娘惊叫一声,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扳住玉扳指,想将其扳开,却似蚂蚁憾象,不动分毫。 严老头手一招,上前两个喽啰拉开孟大娘。孟南怒喝道:“住手,放开我娘!”严老头一脚踢在孟南的脸上,怪笑道:“你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嘛,还想要我的命,老子******先宰了你再说。”孟大娘哭叫道:“不要,住手……!” 那上使眉头一皱,冷笑道:“老严,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可是教主亲自下令寻找的人,万一受教主点化,弃暗投明,归顺我教……嘿嘿,那也算是教主的红人了。”那严老头一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恨地吐了口吐沫,果然不再为难孟南。 孟南怒道:“想让我当强盗么,没门,我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忽听一人咯咯笑道:“你就这么怕你爹呀?”众人寻声望去,除了严老头外尽皆目瞪口呆。只见一身材略显消瘦的人漫步走了过来,浑朴的面孔配上一副尖细圆润的嗓音,显得极不协调。 众人发愣,倒也不是为此,而是此人的面貌,活脱脱又一个孟南。连躺在地上的孟南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心里连叫奇怪。孟大娘瞪直了眼睛,喃喃道:“又一个南儿?我的南儿怎么多出了一个?” (本章完) 第56章 打狗看主 那严老头低声在上使的耳边道:“此人乃是孟南的孪生兄弟,本事极为了得。”心里却想,他能来到这里,多半云霞山四大活宝死于非命了。 上使哦了一声,显得对于这个“孟南”颇有兴趣,问道:“你是孟南的孪生兄弟吗?你叫什么?”孟南心道:“孪生兄弟?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孪生兄弟。”转头去看娘亲,却见她也一脸的迷茫。 那“孟南”笑道:“我可没有孪生兄弟,他是假冒我的,我才是真的孟南。”一指地上被玉扳指困住的孟南。 被困住的孟南叫道:“我是真的,你才是假冒的!你知道我爹是谁,我师父是谁,师大哥又是谁吗?”众人转头去看那个语声尖细的“孟南”,似在等他解释。 那“孟南”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当然知道,我是真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师父便是归元派千古以来唯一一个成仙得道的天行道长,你敢说我不是真的吗?” 孟南哈哈笑道:“错了,错了,那是我祖师爷,我师父是洞阳道长,不过我的本事都是师大哥跟道明师祖教的,喂,你说你是真的,你知道师大哥是谁吗?哈哈,你不知道吧!” 那“孟南”顿了一下,说道:“胡说八道,我师父就是天行,你不知道就别瞎扯。”孟南眼珠一转,说道:“那你说我娘是谁?”那“孟南”道:“我娘就是我娘喽,还能是别人的娘么!”孟南哈哈大笑。 其实众强盗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后来的这个“孟南”不是真的,只是他为什么装扮成孟南的模样来这里放火捣乱,却有些搞不太清。眼见他矢口否认,必然另有目的。而真的孟南却是直心眼儿,非要辨个真假不可。 那“孟南”突地顿足道:“不好玩儿,你个傻子,人家想救你,你都看不出来么。假扮你有什么好,男人都是臭的。”手臂在身前一挥,那个身材略瘦面目淳朴的少年孟南转眼了无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容色绝丽微含嗔怒的白衣少女。 那上使见状大惊失色,如果说这少女用的是易容之术装扮孟南,倒也罢了。可这变幻面孔衣着,那是法术啊,当今天下神通大能者众多,可也没听说有哪个会使这等法术的,心中更加认定了这少女来头不小。孟南则是惊异不已,这少女正是在峰上戏弄他的那人,大喜道:“原来是你,快帮帮我。”他心想既然连云霞四散人都拦不下她,要救自己自然易如反掌。只不过却没想到人家凭什么救你。 那少女笑道:“我本来要帮你的,可是你不用,我可不管了。”孟南急道:“不行,不行,我得带我娘去救我爹呢。” 那上使道:“这位姑娘,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可别帮错了人,走错了路!”若非见这少女拥有奇妙的变化法术,心里有所顾忌,否则早就下令围攻了。 那严老头一见那少女的本来面目,登时面色剧变,只想偷偷溜走,可那少女眼尖,手臂一挥,长长的白色丝带甩出,正卷在严老头的腿上,微一用力,严老头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那少女笑嘻嘻地双手交换拽动丝带,将严老头拖了回来。那严老头面如土色,抖如筛糠,却不敢挣扎。 那上使见状怒道:“放肆!你这丫头是何人门下,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那少女大眼一瞪,嗔怒道:“你才放肆,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严老头,你告诉他!” 严老头苦着脸抬头望望上使,又转头瞧了瞧那少女,道:“那个……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都是误会……误会……哈。”那上使喝道:“什么自己人,她是哪个堂口的?”那少女也怒道:“谁跟你是自己人,凭你们也配!”严老头陪笑道:“不配,不配,姑娘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咱们凡夫俗子哪配得上做天仙的朋友。” 那上使怒道:“严立丰,本座命你立即将这妖女拿下,否则教规侍候!”严老头面色大变。 那少女呵呵笑道:“他倒是敢!”竟将丝带收了回来,彻底放了严立丰。那上使瞪向严立丰,喝道:“还不动手!” 那少女双手叉腰,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道:“严老头,我命令你马上将这个讨人厌的小子给本姑娘抓起来!” 让严立丰去抓那少女固然心有所忌,可若听那少女的话,去抓那上使也是找死之举,一时间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那少女道:“严老头,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把这人拿下了还有活命的机会。这里都是你的手下,你的人还会去告发你么?可如果你不听我的……,嘻嘻,后果你是知道的,也不用我多说了。” 严立丰闻言脸色大变,再看向那上使时,便已经换了一种眼神。那上使凛然道:“怎么,你真想造反?”严立丰心道左右一死,拼了!说道:“属下一向对教主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经刺在了那上使的胸口处,却不见血流出。严立丰暗叫不好,刚想退开,手腕却被那上使牢牢抓住。 那上使冷笑道:“就凭你也想偷袭本座?叛教卖主,罪无可恕!”右掌一翻,便向严立丰头顶拍下。忽然眼前白影一闪,却是那少女甩出丝带使个围魏救赵之计。那上使来不及再杀严立丰,急忙后退。 那少女娇声喝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严老头乃是本姑娘的手下,只我打得骂得,可不容你们欺负!”严立丰一脸的尴尬。 那上使脸色铁青,怒道:“严立丰乃是本教堂主,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手下。你插手我教内务,可别怪本座翻脸无情出手教训你一二了!” 那少女哎哟一声,道:“吓唬人么?”双手轻拍,但见四条人影飞身奔来,直到近前,众人才看清,这四人正是云霞山四大散人。少女一指那上使,以我见犹怜的撒娇嗲人的语气道:“他欺负我!” 老大怒道:“我看看谁敢欺负我家妹子,活的不耐烦了!”老二怒道:“欺负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天理何在!”老三怒道:“管你是不是高手,老子也要把你大卸八块!”待看清少女指着那上使时,老四不禁惊道:“三哥,真他妈的是个高手。老爷儿们说话不能当放屁,你自己去把他大卸八块吧。”老三眨了眨眼睛,道:“咱哥儿们是上阵父子兵,对付一个是一起上,对付一百个那也从没有落单的时候……。”老四怒道:“狗屁父子兵,你说谁是爹,谁是儿子?!”老大道:“你看你看,强敌在前,你们怎么又吵了起来。”老二清咳了下,道:“这个得我这个做哥哥的说句公道话了……。” 今天第一更,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57章 那少女怒道:“他欺负我,你们就会吵架,我要生气啦!”四大活宝登时慌了,齐声道:“莫生气,咱们哥儿们帮你揍他!” 那上使后退一步,面现惊容,喝道:“四大散人,你们要干什么,也要叛教么?”老大一言不**刀便砍。那上使怒道:“我是教主的使者,你们要是杀了我,教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二瞪眼道:“你是权教的走狗,咱哥儿们只是盟主请来的客卿,叛个屁教。”老三道:“要说叛,那也是叛盟主……。”老二一巴掌拍在老三的后脑勺上,道:“谁他妈的也没叛,咱们是天地不管,神鬼不留的散人,哪个敢管咱们!” 那上使突地手一招,困在孟南身上的玉扳指收了神通,飞到半空,又向老大罩落。老二老三一前一后各出右掌夹击拍在玉扳指之上,老四大喝一声,铁臂横扫,那硕大的玉扳指在三大高手浑厚的内力夹击之下登时光华骤减,碎成粉末飘散一空。 孟南站在一边,心中骇然,那玉扳指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好歹也是法宝一流,任凭他如何运气也是破之不开。可是碰上了云霞四散人,却甚是脆弱不堪一击,心想这四人功力果是深厚无比。又想他们四个跟自己是对头,现在来不及跟自己为难,等会解决了那上使,腾出手来,自己岂不要倒霉?当下就想带着孟大娘偷偷溜走。四周小强盗瞧得真真的,但是老大不发号令拦截,也不敢多事,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少女却飘身站到孟南身前,挡住他的去路,嘻嘻笑道:“我帮了你个大忙,你不谢谢我就要溜走么?”孟南偷偷看了眼正跟那上使拼斗的四散人,挥手低声道:“不是,不是。他们跟我是对头,咱们说话小点声,让他们听到我就倒霉了。”那少女哦了一声,很是奇怪。 孟大娘看着那少女娇美如花,心中十分喜爱,笑道:“这位姑娘是南儿的朋友吗?南儿真是有福气,能交到天仙一样的人物。”若不是形势非常,孟大娘真想拉着姑娘的手好好的唠唠家常。 那少女听到有人夸赞,很是高兴,笑道:“我很好看是吗。老婆婆才有福气呢,教出这么个孝顺的儿子。”孟大娘见这少女天真烂漫,言语中大赞孟南,心花怒放,嘴都合不起来了:“南儿性子直,脾气倔,小时候没少惹我们生气,哪里孝顺了。”话虽如此说,看向孟南的眼光里却流露出怜爱欢喜的慈意。十余年未见儿子一面,牵挂之心每日常在。 那少女冲着孟南做了个鬼脸,笑道:“他很倔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挺老实的啊。”她哪里知道,小时候的孟南倔强的可以,天地不怕,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在思过亭度过,往日的锋芒棱角都被孤独磨平了。孟大娘道:“他那是蔫儿淘,脾气上来除了我们老两口谁也说不听。以后你们在一起可得相互谦让着点,他要是惹你,你就跟我说,瞧我不狠狠地打他。” 孟南眼见两个人越说越热乎,简直忘了身处险地,插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娘,咱们还是快些去救我爹吧。”孟大娘猛然醒悟,连道:“对,对,我都老糊涂了,你爹还被他们关着,咱们快走!” 那少女道:“要救你爹么,没关系,我一句话的事儿。你们等着。”说着便招呼严立丰过来,带着他走到一边,低声吩咐。 孟大娘看着那少女的背影,越瞧越是喜欢,说道:“南儿啊,不知道你哪世修来的福气,有这么一个本事又大,长得又好看的姑娘肯跟你。将来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别老犯倔,不然我可不依。”话里话外,简直将那少女当做儿媳一般。 孟南大窘,道:“娘说哪去了,我跟她是萍水相逢,也不是很熟,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心里却想这丫头太过狡猾,我可不是对手,若是做了我媳妇没的吃亏受罪。 忽见严立丰转头奔去,那少女冲着他们俩招手,孟南扶着孟大娘走了过去,那少女笑道:“我已经下令让严老头带人去放你爹了,放心,用不了多大一会儿你们全家就能团聚了。咱们在这看热闹。”孟大娘大喜,连声道谢。 那少女一拉孟南的衣角,向一旁努了努嘴,示意他过来。孟南随着她走到一旁,那少女低声道:“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可你想要那宝贝我就帮不上了。严老头虽然怕我,但是我让他把宝贝让给你,他一定是不会肯的。你自己想办法吧。”孟南怔道:“什么宝贝?”那少女眨了眨眼,有些不悦,道:“你不说算了,这里人人都知道,你还真以为是什么秘密呐。”孟南一头雾水,那少女又道:“你再不下手那宝贝可就让严老头挖去献给齐秦荣了。” 孟南道:“齐秦荣是谁?”那少女歪头看着孟南,愣道:“你从哪冒出来的,齐秦荣是谁都不知道?他可是号称魔道的第一高手啊,权教的教主,连魔道的魔君都要让他三分,你居然不知道?”孟南摇摇头,问道:“魔君是谁?” 那少女真是对被孟南的无知彻底折服了,长叹一声,道:“魔君是魔道联盟的盟主,地位嘛,相当于人道联盟的贡天。”孟南恍然,点头道:“这么说那个齐秦荣不是很厉害?”那少女气道:“感情跟你说的话都让狗给听去了。齐秦荣是魔道的第一高手,你说他厉不厉害?”孟南道:“厉害,是够厉害的。” 那少女长吐了口气,颇有些失望地道:“真是服了你了,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宝贝是什么了。”孟南道:“是啊,我就说我不知道。那个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严老头是齐秦荣派来的么?”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不知道,你问齐秦荣去。”那少女先前以为孟南是为夺宝而来,心里只盼他跟严老头等人大打一场,也好看个热闹,哪知道孟南对于宝贝之事全然不知,一场心思落空,不免气不顺。 孟南见她生气,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心想毕竟人家帮自己救出了父母,你这也不知那也不晓,还要惹人家生气,未免有些恩将仇报。便没话找话,只想引她开心:“姑娘帮了孟某一家大忙,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可失礼得很了。”孟南本就嘴笨,不知道怎么说话哄人,只想闲聊两句,转移一下那少女的心思也就罢了。哪知道这一句话又问到那少女的痛处。 那少女眼睛一瞪,喝道:“管你什么事。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这一声高喝,正让孟大娘听了个正着,走了过来冲着孟南叱道:“我就知道你这倔脾气早晚得惹人家生气。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天仙一般的人物,又是咱们孟家的大恩人,你不好好侍候也就算了,还招惹人家,还不快点赔罪道歉!” 孟南道:“娘,我什么……。”孟大娘怒道:“我什么我,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孟南心里大感委屈,暗道我什么都没说干嘛赔罪,难道连姓名也问不得么!那少女一见有人替她出头,登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指着孟南叫道:“他欺负我!”孟大娘边哄那少女,边叱喝孟南,让他快些赔罪。 那边四大散人围攻那上使正紧,大占上风,眼看便要得手,忽听那少女哭叫,各自一惊,老三老四一同跃了过来,怒道:“哪个又欺负我家妹子了,老子把他大卸八块!”老四一见孟南,怪笑道:“哈哈,又是你小子。敢惹我妹子不高兴,瞧我怎么收拾你。”挥拳便打。 他本来不知道是谁招惹到那少女,只是一见到孟南便存了私心,心道我假借为妹子出气,先把你宰了,为我的灵猿内丹报仇,即便你没招惹我家妹子,她也只当我关心则乱,杀错了人,不会怪罪于我。 孟南心里苦笑,终于还是被这四个怪物缠上了,好在只来了两个,未必便死在他们手里。当下闪身躲开,还了一掌。 孟大娘惊道:“喂,你们做什么!”她虽然怒骂儿子,让他给那少女道歉,乃是以为那少女是孟南的伙伴,甚至将她当做了未来的儿媳。这是家事,她自然不能让儿媳受委屈,但是外人要打自己的儿子给儿媳出气却也不干。 只是那老三老四哪里听她的,出手越加紧急,孟大娘想上去帮忙也自忖没那个本事,只在一旁干自着急。 今日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58章 三人出手极快,转眼便是十余招。老四一拳打来,孟南退身后撤,哪知那老四的拳头上突然弹出一截短刃来。孟南大惊,肩膀急忙向后一缩,那刃尖仅只刺破了衣衫,却没伤到皮肤。若是再慢上半点,这一下非得穿透不可。 老三的奇门短刃趁机锁住孟南的右臂,只待微一用力便可将他的臂膀卸下来,心中正暗喜,忽听那少女怒喝道:“住手!他欺负我自然有人帮我出气,用得着你们吗?弄伤了他我跟你们没完!” 老三老四一吐舌头,心道:“这下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竟然不敢分辩,转头哎呦一声惊叫:“大哥二哥顶不住了,咱们快去帮忙。”生怕那少女跟他们俩没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孟大娘埋怨道:“让你跟人家姑娘赔罪你就是不肯,我看看打伤了你没?”那少女心道:“他不知道那个宝贝是什么东西,难怪不动心。”搞了这么多,终于明白这热闹看不成了,心下不禁失望。 转头去瞧四大散人围攻那上使,眼见那上使用尽神通,却敌不过四大散人,稳处下风,不禁怒吼连连。而四大散人却是倍加轻松,时不时地还要调笑几句,更是气得那上使七窍生烟。 孟南看了几眼,心道:“这上使的本事比那个解圣河可差得太多了,若不是这上使有几个护身法宝,说不定早就死在四大散人的手下了。”这四大散人武功高强,内力浑厚,却又明显没修炼过道法,更未见过他们使用什么法器异宝,可见即便修为跟那上使相差许多,在实战中也是胜负难料。忽地想起刚才那四大散人还在跟那少女放对,怎么转眼间他们变成一路人了? 有心缓解一下那少女的怒气,便问道:“那四大散人刚才不还跟你为敌呢么,怎么转眼就这么听你的话了,你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 那少女闻言眨了眨黑黑的大眼,狡黠地笑道:“你猜呀!” 孟南心里松了口气,他生怕这句话又惹得她生气,心想你不生气就好,至于为什么我可就管不着了。但又不敢不猜,怕再惹怒她,道:“那一定是你的亲戚了,他们都叫你妹子呢。” 那少女笑着摇头,道:“不对。”孟南道:“那就是你的同门了?”少女又摇头:“再猜。”孟南又猜了几次,也没超出沾亲带故这个范围。那少女微有怒意,道:“你也太小看我了,难道他们非得是我的亲朋才听我的话吗?本姑娘有的是手段让人听我的话。怎么你不信?” 孟南笑道:“当然信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怎么会不信。”话这样说着,可看他一副笑呵呵嘴脸,哪有深信不疑的样子?那少女怒道:“你就是不信,你就是认为我在说谎骗你。”孟南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真的信了。” 那少女道:“四大散人不是权教的人,你不信也就罢了。那个严老头可是权教的堂主,颇受权教教主的器重,连他都怕我,听我的话去杀那个权教的上使,你还有什么说的?” 孟南道:“我都说我信了,我当然没什么说的了。”若是换了别人自然会好奇的追问那少女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能令那个严老头临阵反水,如此害怕她听她的话。可是孟南性子沉闷,认为人家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也是白搭。心里虽然好奇,嘴上却没问了出来。 那少女见孟南不说话,也赌气不去理他,可是心里痒痒的难受。这就好似一个人做了件自以为得意不凡的事,若是没人分享太也不痛快,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严老头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呢?” 孟南问道:“是呀,严立丰怎么那么怕你呢?”那少女跺脚怒道:“不知道,不知道,跟你说话真没意思!”转头不再理他。 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悄声说道:“我只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说啊,不然我可麻烦了。”孟南点点头,那少女转头四下看了看,见四大散人跟那上使打斗正紧,没法分散精力注意自己。众小盗站得远远地,怕受到波及,唯独孟大娘站在两人一旁,却也无须顾忌。低声道:“在我没得到那个宝贝之前,我是打不过严老头的,他有个专门克制我的法宝,据说是魔君给的。不过……嘿嘿,后来我让他吃了我的毒药,他怕死,所以就听我的话咯。” 孟南笑道:“你们既然是对手,他怎么会吃你下的毒药,这个我可不信。”那少女嘴角一撇,道:“对付他那种人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乖乖的吃我下的毒药,你不信?”孟南笑着摇头。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像你这种傻傻的,我眼珠一转就能想出一千个办法来让你心甘情愿的吃。”孟南摇头大笑,心想任你有千百个理由,谁又能心甘情愿吃你的毒药?嘴上却不再跟她争辩,怕她又使小性子生气。 那少女怒道:“你不信拉倒!”转过头去观战,这下却是再也没转回来搭理孟南。 孟南抬头看了看月亮星辰,心里默默计算严立丰去放父亲差不多得有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不由有些担心怕节外生枝,便对那少女道:“严立丰去放我爹到现在还没动静,要不我去看看吧。” 那少女摇头道:“不用,老实在这等着就成,严老头敢不听我的话。”心里却想:我莫名其妙地帮了他一个大忙,我却什么热闹也没瞧上,得想个什么法子弥补回来才行。 突然西方大亮,一道粗壮的光线直冲天际,众小盗见状大惊,纷纷叫道:“不好,这是老大放出的求援信号,一定是碰上硬茬子了!”相互惶然失色,却拿不出主意是去支援,还是做鸟兽散,从此脱离强盗身份,另寻他处生活。 孟南心里惦念父亲安危,叫道:“我去看看!”刚想奔去,就听孟大娘叫道:“南儿等等我,咱们一起去救你爹。”孟南道:“娘在这等我和爹,我去去就回。”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敢轻易带母亲涉险。这里虽然四处是强盗,但是有那少女在,谅也没人敢动自己母亲一根毫毛。至于为什么在这种关头如此信任那少女孟南却没细想。 孟大娘不依,道:“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再也不可轻易分开。万一遇上什么难事,娘亲也好帮上一把。”提起小脚,步履蹒跚向西走去。孟南叫了一声:“娘……。” 那少女眼珠一转,道:“走,走,大家都去。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胆敢阻挠我下令要办的事情!”孟南大喜,心道:“有她帮忙,遇上什么高强的敌人也不用怕了。” 第三更完毕,明天继续三更。 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59章 那少女冲着四大散人叫道:“喂,你们四个听着,不把他杀了,我这辈子都不去见她,让你们永远也翻不了身!”那四个活宝闻言面色大变,出招更加狠辣卖力。那少女笑着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等会想着过去找我,帮我打架!”说完也不再理他们,手臂一挥,一阵云雾在脚下升起,托着孟南跟孟大娘二人向西方飞去。 众小盗见状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纷纷跪地磕头,口里呼着仙女天神,甚是虔诚。腾云驾雾,便是成了名的修道高手中也没几个会得,这少女不是仙人又是什么? 那少女将众强盗将自己当做仙人一般如此膜拜,不禁心花怒放,呵呵娇笑。孟南心里也惊叹不已,他所熟识的人当中以师有道本事最为了得(他跟天行不熟,不包括在内),可也没见过师有道施展此种本领;清远、道离之辈均是归元派绝顶高手,也不过是踏剑而飞,或是用些法宝辅助。这少女年纪不过双十,居然也有此道行,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莫非,她真的是仙女不成? 那少女见孟南一脸的惊讶羡慕的表情,心里更加得意,加快速度,转眼便来到那光线升起之地。但见一青年立在地上,面色傲然,嘴角蕴含一丝冷笑,散发随风飞舞,单掌前伸,释放出一堵若隐若现的气墙。而气墙的另一边却是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的严立丰,面孔上青筋暴起,一副痛苦神色,豆大的汗珠滴答下淌,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勉力操纵一道黄色道符飘在空中,正跟长发之人的气墙相抗,却已是尽处下风。 孟南站在空中,一眼就看到了父亲孟大庆,慌无所措的跟几个小强盗站在一旁。孟南大喜,大叫一声:“爹,南儿救你来了!”那少女刚想拦阻,却是慢了一拍,孟南背着孟大娘跳了下去。 那长发之人忽地哈哈一笑,道:“我早就说过,你的灭妖符对我没丝毫威胁。”蓦然间,那道气墙凝为实体,以碾压之势向前挤去。严立丰面色越加痛苦,浑身颤抖,全力催动真气,却也抵挡不住那气墙。 严立丰大叫一声:“姑奶奶救命……!”嘴一张开,真气立泄,那张道符瞬间化为灰烬,那道气墙没了阻力,随之向严立丰撞去。 那少女咯咯笑道:“终于肯叫我了么!”甩出白色丝带卷起严立丰将将躲过那道气墙。严立丰脱险,精神一松,哇的一口鲜血喷出,犹是一团棉花软趴趴地趴在那少女的脚下,粗喘不已。 那长发之人看了一眼因为团聚而热泪盈眶的孟南一家,没有搭理,却转而眯着眼,向那少女微笑道:“你就是那个屡次破坏严立丰办事的那个小姑娘吗?啧啧,有点道行嘛,连我居然都看不透你。”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你才几年道行,当然看不透我。严老头已经是本姑娘的手下,今天我心情好,也不跟你计较,若是不想挨打,趁早滚蛋!”那长发青年哦了一声,笑道:“听说严立丰好像是权教的堂主吧,姑娘几时加入了权教?” 那少女道:“要你管。”那长发青年嘿嘿一笑,道:“如果光是权教内部的事,在下倒也懒得管。不过,严立丰在这里办事乃是奉了魔君之命,你说我是该管还是不该管呢?” 那少女一愣,低头看了看严立丰,严立丰道:“那宝贝乃是魔君欲得之物,听说是炼化之后可以增长修为。魔君下令让齐教主办理此事,齐教主便将这差事交给小老儿了。” 那少女又抬头看向那长发青年,恍然道:“原来你是魔君的坐骑一角麒麟兽元驹?难怪瞧着你眼熟。” 那长发青年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严立丰来这里办这么重要的事情,光靠一个权教的什么狗屁使者跟四大糊涂蛋监督,魔君怎么放心得下?” 那少女沉吟了下,说道:“既然你是魔君的手下,我也不为难你。今天这事就此作罢,咱们各走各的,我不去跟严老头捣乱,你也别去难为他了,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元驹啧啧了两声,道:“没想到你还挺护群的嘛。姑娘,你真以为他们是真心臣服于你?你现在用手段制住了他们,他们不敢不听,待得他们挣脱你的束缚,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那少女呸道:“要你管,我乐意。”元驹呵呵一笑,道:“也罢,既然姑娘都说情了,这私放苦力,背反权教的事在下便当做没瞧见。你这就跟我走吧。” 那少女一怔,道:“跟你走,去哪,我干嘛要跟你走?”元驹道:“你我分属同类,又都是修行有年,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你不如跟我走,嫁了给我,这才不负苍天之意啊。” 那少女怒道:“滚!你是兽,我是……我哪里跟你一样了。你是想女……想疯了吧,赶明儿我就叫魔君把你跟阉……,让你……让你……。”突然住嘴,感觉再说下去都是下流词汇,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儿家,有些词还是说不得的。 元驹哈哈大笑道:“我跟魔君多少年了,鞍前马后的,他会听你的话么?而且我一角麒麟兽的身份也不致辱没了你,你有何不愿的!” 那少女大怒,喝道:“我便是杀了你,魔君又能把我怎样!”单手一挥,一道华光射向元驹,元驹哈哈一笑,道:“想杀老公么,这可得教训你一下了。”张手一捞,将那道华光攥在手中,微一用力,登时消散一空。 那少女飘身而起,嘿嘿的大眼圆睁,口中默念。突地一声轻喝,那消散无影的华光又突然现身而出,就在元驹的身边,近在咫尺,猛然向元驹射去。元驹一惊,心念顿起,一股青烟升起,元驹的身影消失在当地。那道华光没了目标,又飞回到那少女手中。 蓦然间,那少女感觉身后气流陡变,心下吃了一惊,反手拍出一掌。身后青烟再起,元驹现身,哈哈笑着伸掌相抵。那少女功力不及元驹深厚,跟跄几步,突地也是一阵青烟升起,那少女的身影也已经不见。 元驹笑道:“小把戏,班门弄斧。”右手一翻,一枚乾坤紫金铃托在掌中,往空中轻轻一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直向右后方四五丈处落去。一股青烟冒出,那少女现出身形,见那铃铛只在自己头顶盘旋飞舞,却不下击,不禁怒道:“把你的臭铃铛拿开,挂你脖颈上的东西,小心弄脏了我!” 元驹哈哈大笑道:“你答允我,我便将这铃铛送给你如何?” 那少女娇声喝道:“休想!”双手一转,两柄长剑握在手中。那元驹一见双剑碧光莹莹,在黑夜中极为刺眼,不禁面色剧变,惊道:“你……你跟小姐什么关系?你怎么会有她的兵器!” 大家中秋快乐!今日第一更! 好吧,写的不好,连求了几天的推荐,一个也没有。 今天我求评,求毒舌,这个不应该求不到吧 (本章完) 第60章 生之源 那少女做了个鬼脸,笑道:“你猜,我让魔君阉……那个你,他是听我的呢,还是不听呢?” 元驹嘿嘿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嘿嘿,你不顾你姐姐的思念之情,自己跑了出来,我这次抓你回去,可是大功一件。你说魔君该怎么奖赏于我呢?” 那少女一摆双剑,喝道:“赏你个五雷轰顶!”一剑斩在那铃铛之上,将其打开一旁,左手剑脱手飞出,直向元驹射去。元驹双手虚握,一柄长枪霍然出现掌中,用力一挡,将来剑击飞。那剑在半空中翻了两下,又当头刺下。 那少女也欺近身去,挥剑便刺。元驹心念动间,那乾坤紫金铃陡然变大,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当头向那少女罩落。那少女心神两分,催动半空中的长剑抵挡住铃铛。 那少女自从见了元驹的面后,隐隐觉得此人修为极高,自己多半抵挡不过。在知道了元驹的身份后,更不想跟他有所冲突,一来不是对手,二来却是怕那魔君。只是这元驹口下无德,再也忍耐不住,这才发作。 一交上手,果然这元驹十分了得,想跑,那铃铛最擅跟踪之术,无论施用何种法术也未必奏效,只急得大叫孟南帮忙。 孟南一家终于团聚,欢喜无比,早忘了身边事,听闻那少女大叫,这才反应过来。孟大娘也惊道:“姑娘有危险了,儿啊,你快去救她啊!”孟南应了一声,一个箭步跃了过去,嘴里叫道:“小心了,我打你后背!”挥掌向元驹后背打落。 孟大庆见孟南身手敏捷,不由喜道:“南儿学成大本事了,学成大本事了!” 那元驹喝道:“滚!”后背涌起一堵气墙,挡住孟南的来掌,左足反踢向孟南腰胯。孟南滑步闪开,又一拳打来。元驹长枪一摆,点向孟南胸口。枪长臂短,孟南无暇攻敌,再次闪开。那少女却借机刺出长剑,正刺在元驹的胸口上,心里刚一欢喜,却见掌中长剑剑身变弯,居然没能刺得进去。元驹哈哈长笑,一掌拍落胸前长剑,顺势一爪抓出。 那少女见机不妙,反应却是极快,砰的一股青烟升起,又没了踪影。那铃铛当当脆响,向元驹身后移去。半空中那柄长剑紧随其后。 又是一股青烟在元驹身后升起,那少女一剑刺向元驹,怒道:“你再不把你的臭铃铛收回去我就把它打烂!”元驹笑道:“那可是我的宝贝,把他收回去让你跑了怎么办?” 那少女跟元驹都是拥有法术之辈,孟南纵然武功不凡,却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反而几次挡住了那少女的身子。 若不是那少女手段不凡,缠得元驹无暇分心,孟南早被元驹打发了。 那少女越打越怒,突然一脚飞出,却不是踢向元驹,而是踢在孟南身上。孟南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元驹的身上,哪有此防备,登时被那少女一脚踢出老远。这一下不但孟南惊呆,便是元驹也有些迷糊。二人均想:你不打敌人,反倒打自己的帮手,这是什么道理? 那少女趁他二人惊愣失神的瞬间,张嘴一吐,一点白光急闪而出,射向元驹。 那白点虽小,却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元驹不知那是什么宝贝,不敢硬接,心念甫动,头顶铃铛瞬间落下,正好将那白点收在其中。元驹哈哈大笑道:“你……。”不过刚说了一个字,却见铃铛砰的一声炸开,那道白点已经射到了胸前。元驹吃惊之下,再想闪避已是慢了一拍,胸口要害是躲了过去,肩膀却被那白点击中。 那白点蕴含极大威力,竟然从元驹身前射入,在身后穿出,在空中绕了个优美的弧线,又回到那少女的手中。那少女手托着那白点微微发颤,面色惨白,想来是催动那白点发动一次攻击消耗了她不少功力。 元驹的真身乃是异兽,修炼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能变化人形,法力极高,他既是魔君的坐骑,亦是忠实臣属。且怀有三宝:颈戴乾坤紫金铃、掌握翻天离地枪、身穿九转椒图甲,自来都是战无不胜,哪里受过伤吃过亏? 可是这次却伤在了一个不知名的法宝之下,既是惊讶又是愤怒。待看清那少女手里的白点时,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道:“你……这……原来你已经得到这个宝贝了!” 孟南听他语调奇怪,也眯着眼去看,见那白点不过米粒大小,透明如水,闪耀着刺眼光芒,却也不认得。 那少女喘息了两下,强露出一副笑容,道:“这个东西我早就得到了,若不是看你们挖的专心执着,怕伤了你们的心,我还真想通知你们一下。”她原本没想这么早将这个宝贝拿出来,一是因为到手时日太短,还没完全炼化,不能随心而用;二来是想日后面对魔君之时,突其意的拿将出来,想到当他见到自己苦心欲得之物被自己获到,脸上会是种什么样的表情时,该是何等的痛快,想来这应该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只是这元驹本事太过了得,自己若是能跑断然不会这么早就将这宝贝拿出来。唯一的遗憾便是,全力催动的攻击,仅只打烂了元驹的铃铛,穿破了他的护甲,而没能要了他的性命。 元驹肩膀鲜血缓缓流淌,却犹如不觉,慢慢抬起长枪,说道:“我奉魔君之命来这里监督取宝,却不成想被你这丫头耍了。你现在若是知趣,将这宝贝双手奉上,我倒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即便将你杀了,魔君也绝对不会怪罪于我。嘿嘿,小姐……她更是奈我不得。” 那少女冷笑道:“不消多久,我便能将这宝贝炼化了,到时候你认为魔君还会是我的对手吗?奉劝你还是趁早归降我吧,做我的坐骑,把本姑娘侍奉的高兴了,兴许还能给你找个狐狸精什么的做个伴儿,了却残生。” 元驹面色阴沉,狠声道:“小姐亦不过是个傀儡,有了这个宝贝,你认为魔君还会将你们放在心上吗?”刚想上前厮杀夺宝,忽听一人喝道:“孽畜,敢胆冒犯我家妹子,活腻了不成!” (本章完) 第61章 麻杆打狼 那少女乍闻这一声大喝,知道是四大散人到了,心中不由一喜,暗道:“他们能来就好办多了。”就见四条人影快速飞近,正是云霞山四大散人。老大手里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元驹定睛一看,却是那权教使者的,惊讶不已。 老大提着那颗头颅冲着那少女一晃,笑道:“你看你看,妹子,那小子已经被咱们兄弟宰了。”老三道:“老实说,那小子也算是个高手,若不是碰上了咱们兄弟,旁人还真不一定拾掇下他。”老四一翻白眼,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照你这么个说法,咱们把他杀了,咱们兄弟岂不是超级高手了?”老二摇头道:“咱们也是高手,那是不假的。不过超级高手却不一定是了。” 元驹皱眉道:“你们四个跟谁一头的?魔君命你们来这里是协助权教使者办事,你们把他杀了怎么跟魔君交待?” 老四打了个哈哈,道:“魔君在咱们哥儿们眼里狗屁不是,少拿他来吓唬咱!”老二道:“咱们只听大妹子跟二妹子的,旁人谁也管束不到咱们。”老大道:“你欺负我家二妹子,咱们兄弟就要打得你脑袋开花。”老三道:“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高手,又是魔君的亲信,你只要给咱家妹子道个歉,这顿打便也免了!” 元驹仰天大笑:“就凭你们四个废物也敢口出狂言?”老四大怒:“大哥,这畜生骂咱们!”老二道:“正所谓礼尚往来。你骂人家畜生,他自然要骂还你了。”老三怒道:“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他说‘你们四个废物’,这四个人里自然也包括二哥你了。何况刚才只是大哥骂他畜生,咱们又没骂他,他凭什么骂咱们?” 老大道:“你看,骂就骂呗,咱们四个人四张嘴,打架打不过他,骂架还骂不过他一个?” 老二道:“不错不错,咱们跟他唇枪舌剑,先来个车轮战,以示公平。”老四道:“二哥,你这就不对了,车轮战怎么叫做公平?真正的公平应当是单挑才对。”老二怒道:“你干嘛挑我毛病,你跟老三吵架,哪次不是我帮你找回公道?” 老三也怒道:“我早就说二哥你做人不公道,哈哈,这次你终于说真话了。老四是你兄弟,我就不是了么?你干嘛老是向着他说话!”老大道:“你看你看,说着说着……。” 那少女怒道:“你们都给我闭嘴!这小子欺负我,你们帮我杀了他!”哪知道这一次她的话却不灵了,那老大不但没有禁声,反而越说嗓门越大,直接将那少女的声音掩了下去。 老二也道:“我是帮老四了,可大哥还帮你呢,也没见老四说大哥什么呀。你是我弟弟,他也是我弟弟,我帮哪个也都是帮自家兄弟,没帮了外人,你有什么瞧不过眼的。”老三怒道:“老四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弟弟,那你干嘛不帮我,偏偏帮他?这算什么公平” 老四大声道:“你平时张口闭口老子长老子短的,你把咱们兄弟都当成你什么人了?二哥不帮我难道帮你?”老三瞪眼道:“我这次可没说‘老子’这俩字,他干嘛不帮我?” 老大道:“你看你看,你这不是说了?”老三大声道:“大哥,你也不帮我!” 那少女突然踏足狠力往地上一顿,地上竟然裂开了一个口子,直向四大散人裂去。四大散人吓了一跳,急忙跳开。那少女怒道:“你们就会吵架,我被人欺负了你们也不替我出头。以后你们也休想让我帮你们的忙!” 老大陪笑道:“妹子息怒,妹子息怒,你看咱们兄弟间有要紧的事没弄明白,这有劲也使不到一块儿啊,是不?” 老二道:“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咱们兄弟意见不合,跟这小子的这场架我看也打不成了。咱们兄弟还是先找给没人的地儿,把内部问题解决了才是。”老大道:“不错,不错,你看你看,我就说嘛,还是老二有见地。所谓……那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事不宜迟,咱们快去,莫要耽误了。” 老三冲着元驹道:“喂,孽畜,咱们这次不跟你打可不是怕了你,而是有很严重的内部问题急需解决。你若真是高手,便别偷偷溜了,等咱们兄弟回来。” 老四一拉他,低声道:“快走,快走!”四个人转身一溜烟跑了。只气得那少女直跺脚大喊,那四个人却是头也不回,转眼便没了踪影。 元驹哈哈大笑,道:“连他们也不敢帮你,你还是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吧!”那四大散人疯疯癫癫,可武功着实了得,元驹虽然修炼有年,但是三件法宝毁了一半,战起来,心里也没把握获胜。眼见他们不战而退,正中下怀,任由他们占些嘴上便宜,心里却想等日后禀明魔君,定让你们好看。 那四大散人也不是傻子,若是换了别人欺负那少女,早上去杀他了。那元驹乃是修炼成精的灵兽,更是魔君的宝马坐骑,即便真能杀了他,自己四兄弟最少也得搭进去一半。这种两败俱伤的后果可不是他们想要的,还是赶紧胡吵两句,趁早开溜为是。毕竟,那少女他们也不敢招惹。 那少女心里怒极,一张手将那白点吞了下去,咬牙道:“有本事你就来抢好了。”元驹哈哈笑道:“你连个帮手都没有,还斗得过我么!哦,对了,你还有那个宝贝可用。嘿嘿,可惜,你还有力气再催动它么?” 那宝贝被少女使了一次,体内元力消耗巨大,已经没了力气再使用第二次。元驹也是看出了这点,否则,以那宝贝的威力,自己断然抵挡不住,早在四大散人没来之际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那少女冷笑道:“我是打不过你,不过你想抢我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摆双剑,拉开架势,只待死战。 突然一条人影跃了过来,站在那少女身前,大声道:“谁说她没帮手。我来会会你!”却是孟南。 元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枪扫出,喝道:“滚开!”孟南侧身闪过。那少女叫道:“用兵器啊,赤手空拳你打不过他!”元驹冷笑道:“有兵器便能打得过我了?” 孟南道:“我没兵器,要不把你的剑借我一把?” 那少女怒道:“滚!”那少女的双剑乃是一对,一齐使用方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借给孟南一把,岂不是自断臂膀,嫌自己死的慢了?挥舞着双剑加入战团。 (本章完) 第62章 人质 元驹没了法宝铃铛,那少女若是施展逃遁法术,元驹也追之不上。只是孟南冒冒失失地替她强自出头,那少女也就不太好意思先跑了。不过心里却已经打定了注意,只要形势略有不妙,第一个开溜。虽然这么做不免有些对不住人,可转念一想,我让你一家团聚,也算是有恩于你了,你替我挡灾,咱们两不相欠,也不能说我是小人。只是一想起孟大娘言语间十分喜欢自己,以后恐怕再也听不到这等赞美之言,多少有些遗憾。 这一番打斗,孟南却不似刚才一般,仅是个打下手的角色。手里纵然没有兵器,仍旧猛打猛冲,将体内真力升至极点,倒也颇有些威力。怎奈元驹实非一般人物,纵然去了一宝,又受了伤,在两人的合力围攻下仍旧攻多守少。 有心现将碍手碍脚的孟南除掉,可是单凭武艺,那孟南比他也只高不低,用了两个神通,却被那少女接了下来。一次已是成功的使用法术将孟南困了起来,只待逼退那少女施出杀手,哪知却被那少女用了个瞬移牵引之术,解了孟南的困境。 一时间,三个人斗得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孟大庆夫妇在一旁瞧三人战得甚紧,也不知道哪个占了上风,心里担心孟南,却又帮不上忙,只急得跟个什么似的。二人四只手紧紧相握,两张嘴跟着孟南和那少女的身形忽开忽合,那紧张之心神较之场内相斗的三人犹有过之。 三人由黑夜一直斗至东方天际泛白,元驹已经逐渐占据了主动。论修为,这三人里属孟南最低,仗着归元派心法了得,他又习的刻苦,再有师有道亲自调教,这才勉强挡住元驹的攻势。 但是斗了这长时间,真气已经感到不继,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勇猛。那少女暗叹一声,心道这孟南本事太差,若是换做四大散人其中的任何一个和自己联手,元驹的性命还不手到擒来?知道再打下去也是有败无胜,暗自寻找脱身机会。心想日后待那宝贝祭炼成功,再为你报仇便是。 那元驹眼见孟南渐露不支迹象,精神大振,攻势陡紧。 那少女突地双剑脱手飞出,在天空中合二为一,一道剑芒直射向元驹。元驹大喝一声,将手中长枪一抛,那长枪化作一条游龙,一口将那剑芒吞进腹中,龙尾一扫,又将那合璧的双剑打散。 那少女飞身而起,双手合十,随即分开,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裂出一道道口子,无数石头碎块飘了起来,忽地向元驹射去。孟南犹在战圈之中,难免遭受波及,只是此乃是她的最后的手段,若是成了,即便孟南受伤,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那元驹喝道:“让你见识一下翻天离地枪的真正威力!”扬手一招,那翻天离地枪在空中一转,直直的插进地里,一股极大的劲力四下荡开,与那少女的神通劲力激烈碰撞到一起。裂开的大地也急速的合拢。 若仅是一股劲力,孟南还可自保,只可惜这二人全力施为的两种法术劲力完全没顾虑到他的存在。这相当于他一个人面对两种法术的合击,却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了,硬生生被这两股劲力夹在空中,动弹不得,口鼻喷血,须发倒张。 那少女双手食中两指并拢,一指地上的元驹,那两柄长剑化作两道长虹,一左一右分袭元驹。比神通法术,比修为功力,那少女自知不是元驹对手,事到如此只能比拼心机了,心道:“孟南,成功与否,全看此一击了!” 元驹哈哈大笑道:“你若仅有此手段,便跟我走了吧!”竟然不挡不避,任由那两柄长剑袭身。右手握拳,向那少女遥遥轰出。 半空中青烟升起,元驹那一拳落空。而同时,那袭来的两柄长剑也刺到了身上,仅只穿破衣衫,却是那护身宝甲挡住了长剑的攻击。 又是一股青烟升起在元驹的面前,那少女全身突地放出光芒,无数条白色丝带在光芒的遮掩下悄然伸出,捆住元驹的手脚,冷笑道:“元驹,你死定了!”元驹轻蔑地一笑,微一用力,已然将白色丝带震断,刚想招出翻天离地枪,忽听一人喝道:“小心你命门穴!”话音一落,只觉后背命门穴已经遭受了重击。 那少女面色一变,叫了一声:“笨蛋!”青烟再起,当她在现出身形之时,已经是远离战圈二十余丈远了。 元驹冷笑的转过头来,却见孟南浑身是血,面现惊讶不已的神色,一掌伸出,保持着攻击发掌的姿势。原来这一掌乃是他发出的。 先前那少女全力施展法术,之所以没有顾虑孟南,便是想赌上一赌了。赌孟南内力的修为在她跟元驹合力夹击之下还有自保的余地,无论是牵引四周事物袭击元驹,还是指挥双剑下击,甚至冒险以瞬移之术立在元驹的面前,直接交锋,都是想让元驹暂时的忽略掉孟南的存在,为孟南的偷袭营造时机。 孟南被两股劲力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元驹不用去看也能感觉得到,自然也没将他放在心上。而当那少女在施展瞬移之术时,已经放松了对法术的操控,给孟南留了一丝挣脱的机会。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只是最后一下,孟南偷袭的那一下,他非要显得光明磊落,事先出言示警,而后下手偷袭。虽然得手,可却忘了那元驹是身穿宝甲的,这一掌拍下去又有何用? 那少女只恨自己不会高深的传音之法,知道寻常的也瞒不过元驹的耳朵,不能早些提醒孟南。是以大骂笨蛋,晓得最好的时机已逝,急忙再次施展瞬移之术,远离战场、 如此以孟南性命相赌,若是赢了自是皆大欢喜,即便输了,孟南也不过是早死那么一会儿。迟死早死,那少女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元驹反手一下抓住孟南的咽喉,只待一用力,便可要了孟南的性命。没了那少女的帮忙,孟南全身都在元驹的劲力笼罩之下,又是重伤在身,想反抗也是不能了。元驹左手一晃,那翻天离地枪从地里窜了出来,被他握在手中,大声道:“你若是敢跑,我便要了他的性命!” 孟大庆夫妇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大呼饶命。元驹凌厉的眼神一扫,孟大庆夫妇倒飞而出,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那少女呵呵笑道:“威胁我?好啊,我还没看见过人被捏断脖子死的模样,你捏给我看啊!”竟然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颇有看热闹的意思。元驹见她没跑,以为怕自己杀了孟南,哈哈的一笑,抓着孟南便向那少女走去。 那少女突地站起,道:“你再前迈一步,我就连你捏他脖子的样子也不看了,我倒要瞧瞧,没了那个臭铃铛,你追不追得上我。”那少女轻身飞行之术极高,元驹虽是魔君的坐骑,却也不是以飞行见长,听闻此言,立马站住,倒真怕她不顾孟南的性命,自己跑了。 (本章完) 第63章 人伦悲歌 那少女笑道:“怎么,你不是要杀他么,怎么不下手了?”看那少女笑靥如花,一副天真烂漫模样,可是说起杀自己同伴时却是无比的自然随意,没半点担心着急神色。 元驹哈哈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他么?好,我先拗断他的胳膊,你再不过来,我便斩断了他的双腿!” 那少女道:“好啊,只要你不过来,喜欢怎样折磨他我都给你加油,绝对不跑!” 这一下元驹可有点犹豫了,杀不杀孟南无所谓,关键是怕那少女真的跟孟南没半点关系,威胁不到她。但事已至此,绝不能手软,当下冷笑一声,右手化刀向孟南肩膀砍下。 他二人的话语一丝不漏的传入孟南的耳中,心里又急又怒,只是咽喉要处被制,既挣扎不开,亦说不出话来。心里懊悔当初不该将那玉简送给族长,否则召来师有道杀这元驹还不是伸伸手指头的事? 他却没想想,那师有道远在数千里之外,即便知道孟南遭遇了危险,前来相救那也需要时间的。 眼见元驹一记手刀砍下,孟南心里暗叹,只待闭目等虐,突觉右臂微微抖动,隐有精光泛出。孟南蓦然惊醒,心中大喜过望,暗道:“怎么把它给忘了!”心念动间,右臂逆天断臂光华暴涨瞬间便将孟南包裹在内。 元驹乍见孟南身生异象,不由吃了一惊,手刀悬在孟南头顶三寸处,再也砍不下去。随着孟南全身精光渐盛,元驹只觉自己握在孟南咽喉处的左手也使不上了力,慢慢松开。 那少女见孟南突生异变,不由睁大了眼睛,虽然相隔二十余丈远,却仍能感受到孟南全身蕴含着无尽恐怖的力量。这种力量带给她的感觉不是强横的碾压,而是一种可以将人推入深渊,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永无出头之日的恐惧感受。那少女不由自主地退后,突地身子一转,一股青烟升起,移出数十丈才略感安全。 孟南一得自由,深吸一口气。那逆天断臂一旦被激发,自生攻敌护住威能,全然不受孟南控制。 只见孟南抬起右臂,全身光华笼罩,波纹闪耀。元驹虽然不知道在孟南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绝对不是好事,暗猜一定是孟南身怀护命异宝,此时激发开来,自己的护甲受到重创,多半抵挡不得,当即向后闪退。 孟南右手高举过顶,逆天断臂发出一道强光直射天际,天空像是被那道强光射塌了一般,悠然下落。那少女大惊失色,急忙展开身法,向后急窜。瞬移之术虽然奇妙,却是距离有限,而且每次使用心中都要默默动念,前后连接不顺,反倒不如飞腾之术来的迅捷。 那元驹飞行之法不及那少女,眼见天都塌了下来,向自己压下,心中大骇,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啊啊大叫全力飞奔,反倒与那少女越拉越远。 “天空”夹带着横霸的劲气越压越低,逼迫得元驹每飞跃出一步都甚是艰难,绝望的恐惧逐渐充斥心中。反手将翻天离地枪甩出,那枪一闪,却没入昏暗的天空里。元驹疯狂的大叫救命,那少女却头也不回看一下,身法越加快速起来。 终于,轰隆一声巨响,那“天空”与大地撞在了一起,溅起的气流将那少女撞出百余丈远,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了过去……。 当她醒转过来时,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便是蔚蓝的天空,远方飘着几簇淡淡的白云。那少女吐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天还在,还没塌下来。”翻身坐起,只觉后背隐隐作痛,胸口发闷,知道是受了内伤。站起身来,却见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此时变得脏兮兮的,尚还破了不少口子,心头不由一阵气恼。心中默念,左手一扫,全身上下已然换了一副崭新的淡黄色行头。 当弄完这一切才想起孟南来,急忙向远处跑回,远远地就见孟南独自一人坐在地上,四周山石树木依旧,却已不见了元驹的身影。那少女心中暗喜,只要元驹不在便无须害怕了。 几下跃到孟南身前,呵呵笑道:“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厉害的宝贝,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孟南却如未闻,仍旧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手臂上的逆天断臂出神。那少女蹲下身子,瞧了瞧那断臂,幽暗无光,上面刻着符文图案,跟寻常军士所用的护甲也没多大分别,伸手摸了摸,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能量波动,不由奇道:“这是什么宝贝,我居然感觉不到它有何异处?” 孟南仍是不回答。那少女叫道:“喂,你傻了啊,问你话呢?”见孟南还是没反应,心里不由一动,喃喃道:“难道这宝贝只要使用了,人就会变成傻子了?”又拍了拍孟南,说道:“你真的傻了么?说话呀!” 孟南抬起头,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我爹妈都被它吸进去了,怎么办?”那少女一怔,指了指那断臂,问道:“被它吸进去了?元驹也被它吸进去了?” 孟南点点头:“我爹妈,还有元驹、严立丰跟他的几个手下,都被它吸进去了。”那少女拍手笑道:“好啊,元驹一死,便没人知道水灵是被我拿到了。” 孟南怒道:“你胡说什么!” 那少女一怔,这才想起孟大庆夫妇也跟着元驹被困在了断臂里,她庆贺元驹丧命,岂不也将他们连带上了。若是昨天以前,那少女也还不放在心上,可是孟南毕竟帮了自己的大忙,收了死敌元驹,免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自己不说谢谢也就罢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说风凉话了。 连忙赔笑道:“瞎说的,瞎说的。你爹妈只是被困在断臂里了,你只要按照咒语超控它,让它把你爹妈放出来不就行了?” 孟南沮丧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怎么操控这个断臂,我试了很多次,都没用。”那少女讶然道:“怎么,这断臂不是你的么?你居然不知道怎么使用?” 孟南道:“这断臂是我下山时师门送给我护身的,师父只说我在遇到了危险的时候,它会救我一命。可……可我也不知道它能将人吸进去啊,当时……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爹妈被它吸进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我该怎么办?”一时失手,竟然伤到了至亲,彷徨无助,想要补救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急得都要哭了出来,这时候连自杀谢罪的心都有。 那少女拍了怕他的肩膀,道:“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坐在孟南的身边,眨着眼睛,将那断臂瞧了又瞧,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孟南声音低沉,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断臂,喃喃道:“我得救他们出来,我得救他们出来。我没在他们身边尽过孝心,反而害了他们,我一定要救他们出来……我不能对不起爹妈……。” 那少女怒道:“你不想办法找人帮忙,只在这嘀嘀咕咕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本章完) 第64章 十年之约 孟南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呀,我不行,师大哥一定会有办法的。”站起身来便走。那少女叫道:“喂,你干嘛去?” 孟南道:“我去找人帮忙,我得救我爹妈出来,他们跟元驹关在一起,免不了要受他的欺负,我得快些才行!”说着竟不再理那少女,施展轻功掠去。 那少女紧随其后,叫道:“你找谁去?是你的师长么?”孟南摇头道:“我去找师大哥,他本事很大,他一定有办法。” 那少女不再说话,想着心事默默地跟在孟南身后飞奔。她的身法远较孟南高明,任凭孟南甩开臂膀全力飞奔,她却仍如闲庭漫步般优哉游哉地和孟南保持数步距离跟在身后。 孟南不知道师有道身在何方,若想尽快找到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找到族长,拿回玉简。当初只隐约记得族长带着乡民往娘娘山东边去了。那娘娘山离此地有数百里之遥,孟南脚程再快,也不是一日半天就能赶到的。更何况,自打上次分手距今已是半月有余,天知道族长带着乡民躲在哪里,他还能不能赶得上。 可是除了这条路外,孟南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找寻师有道。心里忧急父母,一路上穿山越岭马不停蹄,直跑了大半天,翻过两座大山,再加身上有伤,此时终于没了力气,靠在一棵树下拿出干粮食物,补充体力。 那少女笑道:“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不知道什么是累。”跟着孟南跑了这么许久,虽不吃力,可也有些疲惫,到最后干脆运起法术飞行跟随。此法虽省体力,却耗精力,而且她法力不及,在速度上也略逊于孟南。一旦跟孟南拉开距离,便收了法术,施展飞纵之术追赶。 孟南道:“你饿不?”将手里的干粮递给那少女。孟南多日都在山川之中行走露宿,有时候碰不到水源,一连几天洗不上手脸。昨日又经过一场大战,身上若是纤尘不染那才怪了。 那少女见孟南手掌乌黑,身上的衣服也是脏旧不已,乌黑的血迹斑斑点点,不禁心中作呕,连连摇头,宁可饿着也不吃这脏兮兮的东西。 孟南也不理会,狼吞虎咽自顾自吃喝。瞧得那少女直眼馋,吞了吞口水,有心去找些食物,却又怕孟南不等她,自己走了,便问道:“你要找的那个人住在哪?”心想知道你去什么地方便不怕你跑了。 孟南摇了摇头,嘴里塞着吃食含糊不清地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少女一愣,大怒道:“你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还带着我漫山遍野玩命的跑?你想累死我吗!”孟南心道:“你自己要跟着我的,我又没强求你。”不过人家毕竟是为了帮他的忙,他也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来,便将赠族长玉简之事说给她听,最后说道:“要想找到师大哥,就必须先找到族长拿回玉简。可是我跟族长他们分手都半个多月了,他们早都去的远了,我只有快点赶路才有机会追上他们。” 那少女想了想,问道:“你也不知道你们族长躲去哪了是不?万一找不到呢?” 孟南呆了一呆,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想过,用力将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眼神坚毅的道:“如论如何我都要找到族长他们,这是找到师大哥的唯一方法,只有师大哥才能救我爹妈,我一定会找到他们!” 那少女欲言还休,嘴唇张了张轻声道:“如果……如果我要是能救你爹妈出来呢?你怎么报答我?” 孟南一喜,大声道:“你能救我爹妈,你……你能救我爹妈出来,怎么报答你都行!” 那少女急忙摆手道:“我只是说如果,我也没说有绝对的把握,我要是救不出来你也别怪我。”孟南连声道:“不怪,不怪……。”现在孟南也是病急乱投医,如果那少女真的能救他爹妈出来,就是让他跪在地上给她磕上十个、一百个响头都成,这样也省得再去寻找族长耽误时间了。 那少女秀眉紧蹙,犹豫了下,下狠心道:“好,我就试上一试。万一要是成了,我也不需要你什么报答,只要将这个断臂送给我就成了。” 这下却轮到孟南下不了决心了,这断臂乃是师门重宝,临下山时师父叮咛又嘱咐,说这断臂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闪失。若非昨天情势危急命悬一线,孟南说什么也不会轻易使用。虽然这断臂只能使用一次,如今已经变成了寻常凡物,可毕竟还是师门之物,他也没有那个权力送人。保护断臂不失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对师门的承诺。 可是面对被困于内急需解救的父母,那重逾千斤纹风不动的承诺却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孟南犹豫不决。 那少女急道:“你同不同意,倒是说句话呀!”因为不知道她帮助孟南会有怎样的后果,内心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才下了很大的决心决定这样做的。孟南越是犹豫,她就越觉得刚才下的决定太也草率,不由心生悔意,可是嘴一张,说出的话来又是心口不一:“我也不要它一辈子,咱们以十年为限。事成后,你答应将这断臂借给我十年,十年之后我保证完璧归赵,怎样?” 孟南一咬牙,说道:“好,不过你可不能弄坏它,它是我师门的,如果是我自己的,就是送给你玩耍一辈子又有何妨!” 那少女伸手道:“拿来。”孟南将断臂摘下递给她。那少女戴在右臂上,问道:“这个应该怎么操控?”孟南道:“师父说当你遇到危险时,只要戴上它,心中动念就行了。” 那少女点点头,默运神识查探,良久却是一无所获。甚至,这断臂一点反应也没有,跟寻常的护甲毫无二致,若非昨天她亲眼看到了那断臂发出的威能,此时真的要怀疑这断臂是不是就是个凡物了。 (本章完) 第65章 朝露 那少女轻叹了下,左手平伸,掌心朝上,在孟南的注视下,那少女的掌心逐渐显出一点光芒。 孟南定睛一看,却是昨天她用来击打元驹的那个法宝,此时太阳高挂,光线充足,那点白光远没昨天那般刺眼,终于将这点白光看了个真切。 但见那物又扁又圆,随着那少女掌心的颤动而不住地摇晃滚动,轻微地变换着形状,通身晶莹剔透,宛若透明一般。孟南指着那物,睁大了眼睛道:“这……这是什么,怎么……怎么看着像滴水呢?” 那少女笑道:“是水没错,但这可不是普通的水。此乃生之源,万物之母,汇天下灵气精华于一体,名唤朝露。单论威力,你这个断臂怕也比不得它呢。” 孟南不敢相信,这样一滴水能有这大威能?那少女又道:“可惜,我法力不够,不能将它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不然救你爹妈还不是易如反掌?” 孟南将信将疑,看着那少女微闭双眼,潜运法力,那朝露顿时光芒大盛,逐渐脱离那少女的掌心,飘到空中。随着那少女不住地催动法力,那朝露光芒越加强盛,直到最后四周一片昏暗,就连天上的太阳在这朝露光芒的逼视下也失去了往日耀眼的光彩,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团光芒,而它——就是太阳! 孟南眯起了双眼,不敢直视朝露,余光恍惚见到那朝露在慢慢变大,而那少女也有些气喘起来,发出浓重的喘息声。 当那朝露足有一尺来大的时候,那少女将右臂伸了过去,逆天断臂被朝露的光芒吞没。 内有少女神识念力,外有朝露法力护持,逆天断臂仍是毫无反应,那少女心里焦急,全力催动朝露。 突然,那少女只觉右臂微微一颤,却是逆天断臂无扰自动,看来这双管齐下终于是有了效果。那少女心头暗喜,急忙加紧催动法力,那逆天断臂颤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眼见便要破开禁制,渗透其内了。可那少女此时也已将全身的法力提升至极境,再难对逆天断臂施加更大的压力,就此僵持不下。 如此僵持了片刻,那少女便感到逆天断臂里传出丝丝反击之力,而且这反击之力也越加强大起来。那少女心里一惊,知道这逆天断臂一定还另有操控之法,否则即便不知道开启方法,也绝对不会出现抗力甚至是反噬的情况。 心里暗骂孟南不老实,没告诉她实话。眼下是骑虎难下,分不开神咒骂孟南,只能全力与逆天断臂里传出来的反击之力相抗。 逆天断臂反击的力道越加猛烈,那少女脸上已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头顶蒸蒸白气升腾逐渐浓厚,显然已是尽了全力。 孟南瞧出了蹊跷,急问道:“怎么了?”那少女睁开眼睛,瞧向孟南,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快……帮忙……。” 孟南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伸手便向逆天断臂抓去。手指刚刚伸进朝露之内,还未碰到逆天断臂,陡然间只觉全身一震,随即丹田处传来阵阵绞痛,只痛得孟南眼前发黑,险些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摇晃了两下,咬牙强挺未倒。 急忙运功压制,可是平素调动无阻的自己的那一半丹田此时却是毫无反应,反倒是不听自己命令的另一半丹田越加剧痛起来。蓦然间一股热流突升而起,隐约泛着七彩华光,孟南似觉熟悉,心中一动,暗想原来那另一半丹田里一直被这七彩光芒占据着,难怪我调之不动。 那七彩光芒穿出孟南身体,在半空中绕了一周,豁然变大,光华万丈,竟然将朝露的光芒遮盖了下去。 那少女不敢直视,闭上双眼,神识在外,轻易地便发觉到了孟南体内的异变。心中正惊奇不已,忽又察觉到那七彩光芒自孟南体内冲出,更是惊骇莫名,震撼无比。心道:“这小子身怀如此异宝,我居然没有发现,真是失策!” 天行在孟南体内种下道念,就是为了保护灵石元魂不受到外界侵扰,防备师有道以及那老袁等怀有私心之人强取豪夺。此道念隔绝灵石气息,寻常神通高手自是察觉不出,但是那老袁却是修炼成精的妖兽,天性使然,还是一下子便发现了孟南体内的灵石。 后来若非机缘巧合,孟南吞了老袁的内丹,灵石元魂由此潜伏不出,静待在丹田内吸收融合那内丹力量,否则那少女早在见孟南第一面的时候就会有所察觉了。而元驹身为修炼有年可以变化人身的妖兽,也没能发现孟南体内的灵石元魂,自然也是因为如此了。 再后来,那少女使用朝露对付元驹,也是因为灵石元魂正在一心一意地融合着老袁内丹,并没能将它引出来。直到刚才,孟南亲手接触到了朝露外射的光芒神力,终于惊醒了灵石元魂。 当年那灵石元魂被天行重伤,坠入凡间,投到孟南的体内避祸,直至今日近二十年的光景,仍是未曾复原。吸食孟南勤修苦练来的功力,抢吞老袁的内丹,都是为了加快复原速度,解开天行道念的封印,早日脱离孟南之身。 而那朝露乃是吸收天地灵气,自然孕育而成,威力跟老袁的内丹岂可是同日而语的?吸食融合了此物可顶那老袁内丹千倍万倍不止,灵石元魂焉能不动心。 只是,它一出现,天行在孟南体内种下的道念——那道紫色光芒也会紧随而出。天行纵然了得,单凭一道道念仍是制之灵石不住,它随着灵石元魂一前一后冲出孟南体内,却远远地飘了开来,盯着那道七彩光芒,似在守护,又似在监视。 那七彩华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忽然自半空中砸了下来,一下子将朝露吞没。 那少女大惊失色,那朝露乃是她花费千辛万苦才悄悄的在严立丰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得到的,视为珍宝性命,尚还未完全炼化,为己而用,岂能失却。 (本章完) 第66章 破虚空 那少女心念默动,指挥朝露突围。她毕竟刚得手朝露还没多久,彼此间心念感应也并不强烈,可是那朝露却好似知道遇上了危险,全力在七彩光芒内左冲右突,却是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 两柄长剑又突然自那少女背后飞出,一左一右向那七彩光芒斩下。那七彩光芒全然不理会,越缩越小,那两柄长剑斩了过来,却如砍在棉花上,全无着力之处,竟伤不倒那灵石元魂半点。 飞上半空又待重新下斩之时,忽然一道紫光飞来,叮叮两声脆响,正撞在哪两柄长剑之上。只震得这两柄长剑两下飞开,剑身嗡嗡鸣响,震颤不已。 那道紫光却是待在一旁的天行的道念,见到两柄长剑袭击灵石元魂,登时飞过了帮忙。它的使命便是守护灵石元魂不受外界侵扰,将其封印在孟南体内。既然封不住也就罢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任由灵石元魂受人“欺负”,否则岂不是彻底的失职了? 那少女眼见朝露被困,心里焦急万分,再也顾不上继续对逆天断臂施压,身子一飞而起,向那七彩华光扑去。刚刚跃起,突然一股大力自右臂上传来,那逆天断臂竟然自己脱离了那少女的手臂,直指天际,一道白光激射而出,穿透云霄。 那少女跟孟南见状大骇,此景象乃是逆天断臂施展神通之前兆,他二人都没操控断臂,已经被排到了敌人的行列里,如此一来岂不会被它吸进去? 那逆天断臂每使用过一次,便须有个恢复期,并非如道明所说那般只能使用一次,否则清远也不会轻易地答应师有道将镇派之宝拿出来送给孟南使用了。 而逆天断臂为了重聚法力,会吸收被困在内里的人或宝物的力量为己所用。那少女跟孟南不知此内因,想以蛮力破开逆天断臂内藏的虚空世界,却在无形中刺激到了逆天断臂,帮助它提前恢复过来,开始吸收元驹、严立丰等人的生命,以抵抗那少女以及朝露施压而来的外力。 那少女大叫道:“快阻止它,它要把咱们都吸进去!”孟南不知所措,道:“我……我该怎么阻止它?”那少女怒道:“快念操控它的咒语啊!”孟南道:“我没学过,不知道操控它还要用咒语!” 那少女大怒,想跑却又舍不得朝露,挥掌拍击那七彩华光,想将朝露救出来。 而此时,一大片光幕以逆天断臂射出的那道强光为中心,向四面辐射开去,占据了整个天空,随后悠然下落。 那少女眼见逆天断臂的神通已经施展开来,再不走便会被它吸入其内,一咬银牙,再也顾不得心疼朝露,转身向远处飞去。 那道紫光突然光芒暴涨,向逆天断臂撞去,发出极大的声响,逆天断臂一阵摇晃,天空中下压的光幕顿了一顿,再度压了下来。而那道紫光却暗了下去,在半空中绕了半圈,又向那七彩华光撞去。 此紫光颇有灵性,知道灵石元魂遭受到了逆天断臂的威胁,是以先行攻击逆天断臂。一击落败,便已经料到不是对手,转而飞向七彩华光,欲完成使命,自爆与其同归于尽。 那道七彩华光似是晓得紫光的意思,裹着朝露躲开紫光的袭击,一闪飞入了孟南的体内。那道紫光在半空中顿了顿,也跟着没入了孟南的体内。 孟南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就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对于那七彩华光跟紫光没入自己身体一事全无任何感觉。 此时那少女已经飞出数十丈之远,蓦然间心头一颤,费劲千辛万苦才与朝露建立起的心念联系瞬间断了个干净,急忙回头去看,却已经不见了七彩光华跟朝露的影子,唯剩孟南仍旧呆呆地站在那里,当即喝叫一声:“快跑啊,傻子!”也不管孟南听没听到,转身又闪出十余丈,在地上借力一点,又滑出去十数丈。 孟南听到那少女一声大喝,浑身一震,从惊呆中惊醒过来,刚想逃跑,却已经举步维艰。原来那光幕下压之势虽然缓慢,可是越接近地面,它发出的威压也就越大,任凭你本领通天,也休想在其威压之下施展如常身法逃遁。 孟南惊骇不已,死到不怕,只是未能救出父母,实在心有不甘。转念一想,又觉释然,既然跑不了,索性便让它吸进去又有何妨,倒还能跟父母团聚,尽己孝心,以补过失。 眼见那光幕压倒头顶,忽觉丹田内震动起来,一股强大浑厚的力量充斥其内,仅只瞬间,孟南便好似自己拥有了无穷无尽足可毁天灭地的力量。而一直以来分为两半的丹田,此刻却融为一体,其内元气流转无阻,极是舒服。 孟南惊诧不已,丹田内又升起一道气流,沿着全身经脉流转,直涌向双手掌心,源源不断,越集越多。好似再不释放出去,孟南的全身经脉便要被这内气撑爆了一般。 当下再无多想,双手不自主地举过头顶,掌心朝天,两股浑厚无比的气流带着呼啸的劲风怒放而出,直轰向半空中的逆天断臂。 二者相交,登时响声大作,如若万马奔腾,天雷滚滚,一道道波纹状的劲气波荡开来,将周遭树木拦腰撞断,激起的巨石砸向远处。 而下压的光幕也犹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同时裂成无数片,在劲风的激荡下,飘散一空。孟南心中一喜,忽又见数条人影在天空中落下,摔倒地上。定睛一看,却是孟大庆夫妇以及严立丰与其手下几人。 孟南又惊又喜,大叫一声,法随心起,一面气盾将众人包裹起来,抵挡住外界飞沙走石的攻击。此时,孟南反应再是迟钝,也已经知晓,丹田内之所以有如此变化,可以抵挡住逆天断臂的神通,甚至是破开断臂内藏的虚空,救出父母,那是仰仗了那七彩华光的势能。别的不说,单单是那面气盾,便不是孟南想做到就能做得到的。 逆天断臂不过是一宝物残片,终究抵挡不住灵石元魂的全力攻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通体乌黑,再没了灵气闪动,又变成了一副普通护臂。 良久,风消云散,天地又恢复如初。孟南收回功法,急忙向父母处跑去,没跑出几步,突然脚下一软,摔倒在地。虽然刚才是借助了灵石元魂的力量才破了逆天断臂的神通,可孟南也是耗费了不少精神内力的,此刻心神乍松,登时昏了过去……。 (本章完) 第67章 团聚 当他醒来,耳边只闻阵阵呼喝叫骂之声,语音娇嫩清脆,却充满着怒火冲天的韵味,啪啪击打的声音伴随着几声沉重的哼哼,刺激的孟南一激灵坐了起来,第一眼便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面带着慈祥怜爱的目光看着自己,却不是自己的母亲是谁。 孟南欢叫一声,扑了过去,抱住母亲哭叫不止。孟大娘轻轻拍打孟南的后背,道:“哭什么,咱们一家不是已经团聚了么。”笑脸上的双眸已是噙满了泪花,随着孟南的欢叫声,终于流了下来。 “爹,我爹呢?”听到一家团聚几个字,孟南猛的想起父亲来,松开母亲转头去看,却见孟大庆站在身后,呵呵大笑:“爹在这,爹没事,没事。”一把拥住妻儿,一家三口终于重逢,再也分拆不开。 忽然,那啪啪击打的声音愈加响彻起来,孟南寻声望去,却见一头身披战甲的独角猛兽,正卧在地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凉凄楚。而那少女却挽着袖子,右臂上戴着乌黑的逆天护臂,双手拿着一杆大枪,站在旁边,叱喝几句,轮圆了狠狠地打在那独角野兽的身上。 看那野兽体型庞大,模样凶残,却是不敢反抗,每挨一下,身子便一阵哆嗦,闷哼一声,将头埋得低低的。 见到那乌黑的断臂,孟南忽地想起昏迷前全力抵抗逆天断臂时的情景:两半丹田合而为一,所爆发出的能量绝对不是自己这些年苦修积攒的真气,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劲气。那劲气似有形却无质,流走于全身经脉暖洋洋的极是舒服。那一刻,他恍惚有了一种凤凰涅盘的感觉,好似在瞬间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难道,那便是师大哥所说的元气? 想至此,孟南心头一阵狂跳,急忙默运内息,却发现丹田仍是一分为二,被七彩光华所占据的那一半丹田仍是不听自己调用,孟南不禁大是失望。 就听孟大娘道:“儿啊,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了,老是冲着独角兽发脾气,那独角兽可是异兽,将它打死了,会遭天谴的,你快去劝劝吧。” 孟南应了声是,迈步走了过去,却听那少女怒道:“你不是挺嚣张的吗,起来打我啊!你赔我的朝露……赔我的朝露……。”看到孟南一家骨肉团聚,场面温馨感人,怒火更加遏制不住,大骂道:“你没爹没妈,受了欺负也没人管你,我打死你!”大枪拍打下来越加用力,直发出砰砰声,到最后,那少女竟然流下泪来。 孟南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别打了,再打就快把它打死了。” 那少女怒道:“要你管,我就是要打死它。谁让它没爹没娘,活该受人欺负!”孟南扑哧一笑,道:“没爹没娘就活该挨打?这是什么道理?” “小姑奶奶,看在大小姐的份上,饶了我吧。那宝贝又不是被我弄坏了,要撒气也找不到我的头上啊。”却是那头独角猛兽口吐人言,吓了孟南一跳,说道:“它……它会说话?” 那少女突地将手中的长枪扔到一旁,蹲在地上呜呜痛苦起来。 孟南不知如何哄劝,见那猛兽能说人语,心中好奇,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是神兽么,居然会说人话,能变成人么?”那独角猛兽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竟不理他。 严立丰走了过来,笑道:“孟公子有所不知,此独角兽乃是魔君的坐骑一角麒麟兽啊。它被那断臂吸了大半的道行,被打回了原形,再也不能变化人身了。” 孟南又是一惊,原来此兽便是元驹的本来面目,难怪它不理我,感情是因为自己使用逆天断臂吸了它大半道行的缘故,记恨自己。 他却不知,如果不是那少女使用蛮横外力,想强行打开逆天断臂的虚空,也不会提前触动逆天断臂吸收其内元驹等人的生命。而随着那少女不断加力,逆天断臂为了自保,也加快吸取元驹的道行,以便抵抗。 元驹与严立丰、孟大庆夫妇等人一同被困在逆天断臂里,只因元驹道行最高,因此损耗也是最为严重,严立丰及其手下功力不足,倒也受损不多。而孟大庆夫妇则是普通农人,身无半点功力道行,反而丝毫无恙。 如若元驹没被困其内,单凭严立丰等人的微薄功力,根本坚持不了这许多时间,早被逆天断臂吸了个干净,死翘翘了。如此说来,孟大庆等人能够活命,全靠了元驹修炼多年,道行甚深足够逆天断臂吸取的缘故了。 孟大娘也走了过来,扶住呜呜痛苦的那少女的肩膀,轻声劝慰。 那少女抬起头,瞧向孟大娘,泣道:“老婆婆,每个人都有爹妈吗?”孟大娘一乐,道:“当然了,没有爹妈你从哪里来呀。”那少女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我……我就没有,我不知道我爹妈是谁……。” 孟大娘见她哭的厉害,心里不由一酸,暗道:“原来这孩子是个孤儿,怪可怜的。”柔声道:“这世上你就没有别的亲人了么?”那少女道:“我还有个姐姐,可……可她被魔君那个坏蛋抓去了,我没了朝露,再也救不回她了。” 那少女先前棒打元驹,原是因为失了朝露拿它出气,后来见到孟南一家团聚,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悲从中来,此时哭得更加厉害了。 孟大娘一直都将这少女当成了未来的儿媳,眼见她越哭越狠,不由有些着慌,暗道:“如此这般哭下去,她这娇嫩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忙道:“无妨无妨,我让南儿帮你去救你姐姐,让你们姐俩团聚。” 那少女一怔,抬头道:“你让他帮我去救我姐姐?”孟大娘道:“南儿好歹也是在仙门学过艺的,即便打不过那坏人,回去师门里还不能找些师兄弟长辈帮忙么?” 孟南见母亲替他做出承诺,不禁大急,自己多大本事自己还不知道吗?而且那坏蛋是谁?那是魔道的盟主,跟天行、贡天一个级别的,连那少女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他又能帮上什么忙?急道:“娘,我……。” (本章完) 第68章 老公帮老婆 孟大娘叱道:“住嘴,没看到人家姑娘哭得伤心,两姐妹骨肉分离,这滋味好受么,你不该帮帮人家吗?”心里却想都是自己人,老公帮娘家人,天经地义。 那少女破涕为笑,道:“好啊,那坏人厉害得很,我正愁找不到帮手呢。”孟南仍想分辨,细说自己还有师门重任在身,哪里有时间去帮那少女。孟大庆却道:“人家姑娘毕竟是咱们一家的恩人,你不帮她,到哪也说不过这个理去。更何况,我听说学道之人都以德行为重,你不思报恩,学道又有何用?” 孟南见父亲也这么说,而且颇有一番道理,一时沉吟不语,暗道:“我若不帮她,反倒让人骂自己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可是我若帮她,岂不耽误了师门要事?何况连她都打不过那坏人,我又怎么帮她?”忽地想起师有道来,心中喜道:“我们不是那魔君的对手,师大哥一定能行。” 孟南下山之时,此玉简乃是经由洞阳之手赠予,并未言明捏碎之后有何人来救。孟南糊里糊涂,早将这事忘了个干净,后来想起之时,在玉简之上隐约感到师有道的气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师父的原话来,便坚决认为此玉简一定是师有道赠给自己的。至于为什么师有道没有亲自将这玉简教给自己,孟南却从来没有想过。 当即点头应允,那少女笑道:“这可不是我逼你的,你可不能反悔。”孟南道:“不过我本事低微,未必能帮上你什么忙,咱们得找个帮手才行。” 那少女闻言,不由长叹一声,道:“要是能找到人帮忙我也不用来这了。唉,若是我的朝露还在,那就好了,可惜……。”她只以为朝露是在与逆天断臂的硬碰中随着孟南体内的法宝一同毁了,否则孟南又因何会昏了过去?如若她知道朝露被灵石元魂困了起来,一同被孟南吞入体内,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说到这里,那少女忽地怒火又起,指着元驹怒道:“都是这畜生,你赔我的宝贝!”说着便又要去打它,孟大娘急忙拉住她。 元驹往后退了两步,嘟囔道:“那宝贝又不是我弄坏的,干嘛算在我的头上。”那少女道:“你若不来抢,又怎么会被孟南收进法宝里?我也不用拿出朝露去救你们了。说到底都是你惹的祸,我救了你的性命,要你赔我的朝露过分吗?不算在你的头上,难道我就该自认倒霉,活该如此吗?朝露朝露,清晨的露水,可不是犹如昙花一般,说没就没了,我当初干嘛要给它取这个名字!”越说越气,扬手隔空打出一道劲气击在元驹身上。 元驹道行大损之下,已经远不是那少女的对手,闷挨了一记,哼也不敢再哼一下,好在身上还有九转椒图甲,将那道劲气尽皆化了。 孟南忙道:“我或许能找个高手帮忙,他一定能从魔君的手里把你姐姐救出来。”那少女眼睛一亮,道:“真的?”孟南点点头。 那少女欢呼一声,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找他啊!”孟南道:“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要找到他,必须得先找到族长拿回玉简才行。”那少女道:“那咱们就先去找你们族长,快走快走!” 孟南看了眼元驹,迟疑了下,说道:“它……要带着它去吗?”那元驹虽然损了道行,不能再变成人形,但毕竟是魔君的坐骑,是人道联盟的对头死敌,万一哪天将魔君引了来,岂不糟糕? 那少女笑道:“当然要带了,它现在是本姑娘的坐骑了,我说东它绝对不敢说西。是不是啊,小黑?”元驹眼中闪过一丝忸怩之色,鼻中重重的呼出两道白气,没有说话。 孟南却愣道:“小黑?那……那是它的小名吗?”看着身着乌黑铠甲深色皮毛的元驹,跟这“小黑”之名倒也十分相配。 那少女却笑道:“它跟了我,自然不能再用魔君给它起的名字了。‘小黑’是我给它起的,怎么样,很形象吧?”孟南哭笑不得,元驹身为异兽能口吐人言,而父母却见怪不怪,想来自己昏过去之后错过了不少精彩,那元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竟被那少女收拾得服服帖帖。 那少女拉着孟大娘跃上元驹的背上,喝道:“快走,我们要寻个帮手去找你前主人的晦气,到时你就彻底是我的了!”手掌在元驹背上一拍,元驹倒也听话,迈步前行。 孟南扶着孟大庆也上了元驹背上,自己则步行,后边严立丰带着几名手下紧紧跟随。 山中林密,道路难行,起初严立丰等人还能跟得上,行了半日,严立丰便感觉到有些疲累。被困在逆天断臂里严立丰虽然损耗相比于元驹相差许多,但是相对于本身功力来说,那也算是不小了,而且一直有伤在身,此时难免有些跟不上。 那少女坐在元驹身上,哪里能体会到他的心情?见他越拉越远,不由连连催促。严立丰在几名手下的拖扶下又勉强跟了几里,已是汗透衣衫,大口的喘息,那少女皱眉道:“这么没用,当初你欺负我的劲头都哪去了?” 严立丰喘了两口,道:“当初小老儿有眼无珠,不知道姑奶奶的本事,你老大人有大量。从今往后小老儿甘愿跟随姑奶奶左右,当牛做马,再也不敢心生二意。” 那少女咯咯大笑,孟南却皱起了眉头,暗道:“看这严立丰也是草莽豪杰,又是什么权教的堂主,怎的如此没有骨气?” 那少女道:“就你现在这身子板还想伺候我?我看让我来伺候伺候你还差不多。”严立丰脸色一变,不知道那少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少女继道:“带着你太累赘,莫不如你寻个好地方,给我盖个大大的房子吧,等我接姐姐回来,咱们一起去住,也算你立了一功,以前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 (本章完) 第69章 雪儿 严立丰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这少女喜怒无常,性子怪异,说不定哪句话就把她得罪了,离她远远的正中下怀。 那少女扔出一枚药丸,道:“今年的毒已经给你压下来了,这是明年的,你要是做得好,本姑娘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你的毒给你解了。”严立丰双手接过,连连弯腰拜谢,模样恭敬异常。 那少女呵呵大笑,冲着孟南道:“你也上来,咱们这么走太慢。” 孟南依言跳上元驹后背,那元驹体型庞大,可是背上已经驼了三个人,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他只好在元驹的臀背处勉强坐了下来,双腿紧紧夹住元驹腰肋。 那少女轻喝一声,元驹脚下腾起阵阵云雾,已自飞空而起。孟大庆夫妇吓得脸色刷白,相互紧紧搂抱在一起,不敢动弹半点。 那少女回头呵呵笑道:“没事,老婆婆莫要害怕,咱们掉不下去,它要是敢把你摔下去,我扒了它的皮。”孟大娘一心将这少女当做自己的儿媳对待,是以对她极好,让那少女隐约感觉到了母爱的温馨,不知不觉中一股似有似无的亲情味道在两人之间悄然升起。 飞了一阵,孟大庆夫妇逐渐习惯,再也不觉得害怕,探头下看,但见群山葱郁间云腾雾绕,煞是壮美。 那少女道:“你们族长藏哪去了?飞了这么久怎么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孟南也低头寻找,连连摇头说:“不知道。他们害怕强盗,一定躲得十分隐秘。”那少女怒道:“又是那个严老头搞的鬼,等我接回姐姐的,一定要让他好看!” 孟南奇道:“跟严立丰有什么关系?”那少女道:“严立丰是强盗头子,你们族长不就是怕他们拉壮工,才躲起来的么,你说关不关他的事?” 孟南挠了挠脑袋道:“我也正想不透呢,严立丰不是什么魔道权教的堂主么,怎么又来这里拉山头,做起强盗来了?” 飞了大半日,也没找到族长,那少女不禁有些气馁,拍了拍元驹,指挥它在一处空地上落下休息。孟南扶着父母下来,那少女道:“你知道我的朝露的来历么?”孟南摇摇头。 那少女道:“这朝露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存在了,无数年来吸取天地精华淬炼而成。据传二十年前这一带出了个异宝,惊动了人魔两道的高手前来查看,却一无所获。而魔君却瞧出了端倪,那异宝虽然没了踪迹,却暴露了朝露的存在,而那朝露又颇有灵智,懂得隐藏避祸,只能靠凡人之力挖取,便派权教齐秦荣来办此事。而齐秦荣又派了手下堂主严立丰来这里,假扮强盗掩人耳目,挖取朝露。这下你明白了吧?” 孟南点了点头,有点明白了这事的前因后果,道:“不过后来这朝露怎么被你得到了,而严立丰他们好像还蒙在鼓里?”那少女笑道:“山人自有妙计,这个可说不得。”孟南知道那少女精灵古怪,什么奇招妙策都能想出来,见她不说,便也不再多问。 忽地想起那个上使来,记得那天他明明说自己是他们教主寻找的人,这个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日后若有机会可得问问严立丰。 那少女摆弄下逆天断臂,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怎么操纵这个吗?”孟南摇摇头,那少女叹了口气,道:“它若是能和我的朝露联合起来,那魔君一定抵敌不过,可惜,朝露没了,这断臂也变成了鸡肋,中看不中用。” 孟南忽然嗤地一笑,那少女白了他一眼,问道:“你笑什么,傻了?”孟南道:“我在想,那魔君其实也是笨的可以了,他有那么大的神通,何不亲自动手,将这山峰毁了,直接命人将宝贝拿走?却要费这么多周折,反而便宜了你。” 那少女哈哈笑道:“你才是笨呢。魔君是什么人,那可是气吞万里如虎,俾睨天下的人物。他在魔道待着也就罢了,一旦来到人道的地界,人道里那么多高手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傻子么,能感觉不到魔君的气息?没等魔君来这毁山取宝,人道联盟先把魔君毁了。” 孟南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这时,孟大庆夫妇走了过来,孟大娘拉着那少女的手笑道:“姑娘,你瞧你帮咱们家这么大的忙,让咱们一家团聚,刚才我跟南儿他爹还在合计,该怎么报答你呢……。” 那少女笑道:“你们现在不是在帮我吗,还用再报答什么了。”孟大庆道:“就是,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报答的不是外道了吗?” 孟大娘笑道:“对,对,老头子说的没错。姑娘啊,你看,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是不是哪天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咱们去找个算命先生给瞧瞧,跟南儿合不合,然后等你们把你姐姐给救出来,咱们再找个好日子……。” 那少女怔怔地被孟大娘攥着手掌,竟没听懂孟大娘话里的意思,孟南却是听出来了,眼见越说越白,急忙将老娘拉到一边,孟大娘急道:“你拉我作甚,我话还没说完呢,不找先生瞧瞧,万一你们八字不合,犯了什么冲突,这不得请人家给破破?” 孟南低声道:“我跟人家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呢,怎么就扯到谈婚论嫁上了……。”孟大娘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个倒给忘了,我问问去,连自己未来的儿媳叫什么都不知道,好没道理。”孟南急道:“娘,人家现在急着救自己姐姐,你现在跟她提这个,不是有点太不合适么!” 孟大娘一怔,道:“是啊,要不,等你们救她姐姐出来后,咱们再提这个事?娘家有个家长,再谈这事也容易些。” 孟南苦笑,看样子老娘这是认准了要那少女做自己儿媳,好在眼下不用挑明,免去了不少尴尬,将来的事以后再说吧,也许,将来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这谁又能知道呢? 两人转头回去,却见孟大庆跟那少女谈得甚欢,孟南一惊,不知道老爹又在说什么,急走两步,就听那少女笑道:“他这么喜欢下雪啊?” 孟大庆嘿了一声,道:“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的心眼,他打雪仗就算把人家打哭了,来家里告状,我也不会像平常那样去惩罚他,小孩子嘛,打雪仗哪里分得清轻重,又不是打架,我说他两句也就算了。最主要的,下雪就离年关不远了,到时候他有新衣服穿,还能上山打野鸡,嘿嘿,这小子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做老子哪一个不清楚。” 孟南一听老爹是在说自己小时候的事,不禁放下心来,孟大娘又拉着那少女的手道:“姑娘啊,你看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啧啧,长得这么俊俏,得有个好听的名字呢。” 上一次孟南问她名字,没来由地惹怒了那少女,这回老娘去问,孟南心里不由有些担忧,却见那少女斜眼瞧了孟南一眼,忽地脸上飘起一丝红晕,低声道:“我叫雪儿。” 元驹趴在一旁,噗呲打了个响鼻,那少女听在耳里,却似在嘲笑自己一般,不禁怒道:“你笑什么,滚开!” (本章完) 第70章 气势凌人 几个人休息了一阵,又坐到元驹背上,飞在空中寻找族长的踪迹。 那元驹本不以飞行见长,是以速度极慢,雪儿坐在它的背上,不住地催促。忽然孟南心内升起一股异样,叫道:“是师大哥,快,就在前边!” 雪儿精神一震,指挥着元驹向前飞去。可那元驹体型笨拙,任是雪儿怎么催促,速度也快不起来。雪儿大怒,反手抓起孟南,叫道:“咱们俩先走,小黑驮着老婆婆在后边跟上!” 雪儿的飞行之法极为高明,只是带着孟南速度不免受到影响,可仍旧比元驹要快上许多。 飞过一座山脉,孟南一眼便见到师有道背负双手站在一处湖水的岸边,一群男女老少站在一旁,面色惊慌,抖如筛糠,正是村里的老少爷们。 孟南放开喉咙大叫:“师大哥,师大哥……!” 师有道闻声眯起眼睛抬头上瞧,正见雪儿带着孟南落到地上。孟南欢喜非常,边跑过来边叫道:“师大哥,你怎么来了?” 师有道突然面色一变大袖一拂,扫开孟南,手掌虚空一抓,竟然将孟南身后的雪儿隔空抓了过来。 那雪儿离他几有十丈远近,又不是无能之辈,竟然躲之不开,被师有道一下子抓了过去,心内大是惊慌,连忙叫道:“孟南……。” 师有道喝道:“闭嘴,你这妖女竟然敢迷惑我兄弟,老子一掌毙了你!” 孟南大惊,知道师有道的本事,杀人不过眨眼之间,来不及细想,大叫住手,一记劈空掌便向师有道打去。师有道任凭那掌风及身,却连衣衫的袖角也没煽动起来,冷言道:“你小子沉溺女色,能成什么大器!” 孟南道:“她是我家恩人,你不能杀她!” 师有道哦了一声,说道:“你的恩人?此话怎讲?”孟南便将雪儿助自己一家团聚之事说了出来,只盼师有道看在她有恩于己的份上,饶了雪儿一命。 师有道面色略有缓和,哼了一声,放开雪儿,道:“些许小恩小惠便把你收买了?你碰到了难处,怎么不来找我,我给你的玉简呢?”雪儿面色刷白,倒退数步,师有道修为之高,生平罕见,便是魔君亲来,也不过如此吧。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两者实力相差甚远,只能忍气吞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掉了下来。 孟南心道:“那玉简果然是师大哥送给我的。”见他问起,不由迟疑了下,说道:“我……我把玉简送给族长了。”师有道怒道:“那是我怕你遇到危险,给你保命的东西,你居然随随便便就给了人?” 孟南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我也没送给外人,师大哥就因为这事动怒吗?”转头去看乡亲,只见到李三黑子跟几个村里的长老站在最前边,却没见到族长的身影,便问道:“族长呢?” 李三黑子闻言面现悲痛之色,道:“族长……族长他老人家被它吃了。”说着一指师有道身后,孟南瞧过去,却见师有道身后一条足有二十余丈长的大蛇仰躺在地上,看样子早就死了。 孟南惊道:“族长被它吃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富拨开人群,走上前抱着孟南哭道:“族长带着咱们躲到这里,以为离强盗远了,便没事了,哪知道……哪知道这湖里竟然有只大蟒,半夜里出来将族长和好些乡亲都给吃了……。” 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也哭道:“幸亏三黑子见机的快,抢先把你送来的那枚玉简折断了,请来了这位上仙,打死了大蟒给族长和死去的乡亲们算是报了仇了……孟南呐,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师有道冷笑道:“谢我?你拿什么谢我?” 孟南这才明白师有道生气的原因,原来是三黑子折断了玉简,师有道以为自己有性命之忧,不远万里赶来,却发现自己把玉简送给了别人。不过师有道既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没有难为雪儿,便不是真的生了自己的气,当即道:“师大哥对孟南恩大于天,原也不是说两声谢谢就可抵过的,此恩孟南永记于心,师大哥就别生兄弟的气了。” 雪儿心想看这孟南呆头傻脑的,原来这么会哄人,不由扑哧一笑。师有道瞪了她一眼,喝道:“老子不管你亲近我兄弟有什么目的,不过你要是敢害他,损他一根毫毛,老子管你几千年、几万年道行,也定教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雪儿见师有道冷严峻面,气势骇人,不自主地退了两步,悄悄躲在孟南身后。 孟南笑道:“师大哥对我极好,他跟你开玩笑的,你既然也是我家的恩人,师大哥定然不会把你怎样,放心好了。”说着拍了拍雪儿的肩膀。 那雪儿向来无法无天,便是见到魔君,亦是针锋相对,不曾害怕半点,可是面对师有道,心里却不住地打鼓,连眼睛也不敢瞧过去。 师有道向孟南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瞧瞧你离开归元派这么久,功夫进展到什么地界了?丹田之惑可解了没?” 孟南走了过去,摇头道:“还是老样子,不过现在倒不用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苦修了,它倒是安静得很。”孟南哪里知道,那另一半丹田被灵石元魂所占,先是吸取了千年老袁的内丹,后又吞了雪儿的朝露,自在丹田内融得不亦乐乎,哪里还有闲情去吸食孟南那点微薄真气补养? 师有道眉头紧皱,伸手抓住孟南的右腕,尚未度气过去,忽觉不对,一把拉开他的衣袖,不由怒道:“逆天断臂呢,你怎么没戴在身上,又送人了?” 孟南便将大战元驹,性命攸关之际,全凭了逆天断臂将元驹吸了进去等等经过说了出来。雪儿站在一旁,连连冲孟南使眼色,孟南虽瞧到了,却不知所谓,又将雪儿使用朝露强行破开逆天断臂的虚空,将自己父母以及元驹等人救了出来的种种后续之事说了出来。 师有道怒道:“这样你便把逆天断臂送给她了,你知道那逆天断臂是什么吗,老子千辛万苦从归元派手里给你讹出来,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他妈的送人了?”师有道虽然嘴下无德,想起来便是老子、妈的齐上,却很少跟孟南这样说话,显然,师有道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孟南见师有道发火,心里也不禁有些害怕,嚅嗫地道:“也……不是送给她了,我们说好了的,她救我父母出来,我便把逆天断臂借给她十年。” 师有道大声骂道:“放屁,我看你小子是被女色迷了心窍了,连好孬都不知道!”转头瞧向雪儿,打了个哈哈,又道:“我说凭你的道行怎么会如此热心去帮我这个傻兄弟,感情是在打逆天断臂的主意。”说着一伸手:“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老子不跟你动粗,你把逆天断臂拿出来,趁早滚蛋!” 雪儿左手捂着右臂,又退了两步,咬着嘴唇说道:“你……你血口喷人,我的宝贝有的是,谁打这破护臂的主意了。我帮他救出他爹妈,你答应借给我十年,你想赖账不成?” (本章完) 第71章 十万年前 当初雪儿确实是动了抢夺逆天断臂的念头,只不过怕强抢之后,孟南不肯说出使用之法,便冒险以解救孟大庆夫妇为由,换取逆天断臂。 哪知道后来不但失了朝露,更得知逆天断臂只能使用一次,心内悔恨不已。眼下这断臂再也寻常不过,便是拿出来也无大碍,可是这口气却咽不下去,总不能费了那么大的劲,到头来连个破护臂都得不到吧? 师有道冷笑道:“不要以为仗着孟南帮你说情,老子便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再不拿出来,老子先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挂到京城的城墙上,让所有人都去瞧便宜!” 雪儿面色大变,知道这师有道说得出做得到,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哪管什么卑鄙无耻下流肮脏,若果真如此,岂不丢死人了,哇的一声,蹲在地上伏头痛哭:“你……你欺负我,我一定……我一定要让姐姐杀了……杀了你……。” 师有道哼了一声,说道:“你姐姐又是什么妖魔鬼怪,有本事就叫她来好了,老子还怕了不成。”右手一抬,便要一掌拍出,削去雪儿的衣衫。凭他的修为,就算是十个雪儿加在一起,也只有挨打的份。 孟南忽地抓住师有道的手腕道:“师大哥,大丈夫言而有信,不管怎样,当初我是答应了她的,现在反悔,岂不变成小人了?” 师有道呸了一口,道:“小人怎么了,做小人有什么不好?何况是你对她做出的承诺,老子只是瞧那逆天断臂顺眼,想抢过来自己耍用,关你何事!”单臂微一运力,便将孟南弹开一旁。 孟南大叫:“师大哥住手……!” 师有道突地面现异样,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却是他在运力弹开孟南的瞬间,察觉到了孟南体内的异样,右手长伸,又扣在孟南的脉门上,度气过去,直奔孟南丹田。 丹田内那道紫气察觉到孟南体内又有一股元力侵入,自生意识,光芒一涨,先将灵石元魂护了起来。 师有道无法突破那道紫气,又不敢用蛮,怕伤了孟南性命,仅在外围轻轻触探。那道紫气既然没发觉师有道的元力蕴含敌意,也不攻击。 几次碰触下来,虽然隔着道紫气,师有道还是感觉到了其内包含着的气息,虽然极其轻微若有若无。师有道的脸上神色变幻莫定,掺有惊奇,欢喜,嫉妒,贪婪,最多的还是不敢置信,忽地大叫一声道:“是水灵,是水灵……它怎么会在你的体内,你从哪里得来的?” 孟南面现茫然,不知道师有道在说什么。可雪儿却是知道,水灵乃是她的朝露的概称,就像她手里的双剑一样,名唤无垢,而朝露便是她给那个水灵起的名字。 乍闻师有道惊呼出水灵的名字,雪儿便想起了自己的朝露,随口叫道:“什么水灵,难听死了,她叫朝露……。”忽地反应过来,冲着孟南怒道:“好啊,我还当你是什么好人了,居然将我的朝露据为己有,好不要脸,快还给我!” 孟南呆道:“什么水灵朝露,我……我没拿啊!”雪儿都快哭了出来,若不是师有道在此,多半便要冲上去抢了,红着眼圈道:“你……你还耍赖,你不知道羞耻吗,快还给我!” 师有道拍了拍孟南肩膀,哈哈笑道:“好兄弟,哥哥我还真将你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手段,借人家十年的逆天断臂,换回来一个水灵,嘿嘿,好买卖,好买卖。” 孟南道:“师大哥,你是说我的另一半丹田是被水灵占据了?”雪儿怒道:“她叫朝露,是我的朝露!” 师有道斜眼瞧向孟南,见他到了此时还不承认,眼神中不由闪出一丝轻蔑,摇头撇嘴道:“好便是好,坏便是坏,洒脱无拘,行事由心,如此才是真汉子。你贪图她的水灵,只管去抢便了,何必骗她的,有不敢承认,不免让人轻视了,妄作表里不一的卑鄙小人,倒是令人不齿了。” 孟南愕然道:“师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水灵既然是雪儿之物,我又怎么会去骗去抢?” 师有道锐利的目光射在孟南脸上,凛然道:“你真的不知你体内的水灵是从何而来的?”孟南坚定的道:“我当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曾经误吞了一个老袁的内丹,被那一半丹田的七彩光芒给抢了去。师大哥,你会不会瞧错了,误把那内丹当成水灵了?” 师有道哈哈大笑,孟南的品行如何,他是丝毫不会怀疑的,若不是那水灵太过重要,原也不会如此质问。至于自己会瞧错,这个更加不可能了。 旁人不知道水灵的来历,师有道却是知之甚深,与其也颇有渊源。雪儿虽然号称水灵是自己之物,却也对其不甚了解。 雪儿愤愤地道:“你没骗没抢她怎么会在你那,你这人奸诈狡猾,敢做不敢当,还称什么男人,快把水灵还我!” 师有道冷笑道:“老子今天心情大好,也不跟你计较太多。那个逆天断臂便借给你十年,十年之后完璧归还,若是差了半点,拿你小命来偿!” 雪儿被师有道欺的狠了,眼见朝露有了着落却拿不回来,再也忍不住骄横脾气,怒道:“逆天断臂是他承诺借给我的,用你来装什么大方。那朝露是我的东西,凭什么不还给我!” 师有道眉毛一扬,道:“谁说那水灵是你的了,老子在十万年前就得到它了,因为它尚未功成圆满,暂时寄存在昆山千仞峰,你偷偷挖了出来,坏了它的静修,老子没找你算账,你还叫嚷个屁!” 雪儿一呆,那朝露埋在昆山千仞峰乃是极其隐秘之事,便是奉命来此挖掘的严立丰等人也只是知道那朝露是在昆山之地,具体哪座山峰埋在何处,却是说不上来。自己当初若不是敌不过严立丰的那张灭妖符,被逼到在千仞峰躲藏,也不可能凑巧得到朝露。师有道既然连朝露埋藏的地点都说得上来,难道他真的是在十万年前便得到朝露了?显然不可能。 明知道十万年前之话是假,可雪儿却拿不出证据来,抢又抢不过,辩又辩不过,就此罢手又不甘心,呆了一呆,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本章完) 第72章 自尽 孟南心下不忍,说道:“雪儿,别……别哭了,要不我把水灵拿出来还给你好不?”师有道闻言冷笑,却不干预。 雪儿满脸泪花,抬头抽了抽鼻子道:“你真的肯还我?”孟南点点头,道:“你等着,我运气把它逼出来。”当下站立运功,真气直奔那另一半丹田逼去。 那道紫光乃是天行道念所化,虽然已经与孟南生息嵌连在一起,但是孟南若想随随便便接近灵石元魂却也不能够,当即反生出一股抗劲,阻挡下了孟南真气的侵袭。 孟南试了几次,毫无尺寸之功,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我逼它不出。”雪儿又哭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在耍我,如此宝贝既然被你吞了,谁又肯吐出来!” 孟南急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想把它逼出来还给你。”雪儿只是不信,痛哭不止。孟南道:“你要是不信我,你便自己度气过来,你功力比我高,我逼不出来,说不定你能行。” 雪儿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把她逼出来,你可别反悔。”孟南道:“绝不反悔。” 事已至此,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雪儿伸手按在孟南的丹田处,却听师有道冷冷说道:“你有本事把水灵逼出来,它便是你的了。可是你若是胆敢动我兄弟的歪念头,休说老子翻脸无情,不折磨你满一千年,让你遍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老子就不是爷们!” 那丹田乃是人身要害,而雪儿又是修为高绝之人,想借此机会害孟南自是轻而易举。 师有道岂能任由孟南出事,是以事先出言警告,而手底下已经暗暗凝聚了元力,只待雪儿对孟南下手,便即打出,凭他的修为,一招,足以致雪儿于死命。 雪儿听到师有道的恫吓,不由激灵灵打个冷颤,只是眼见便可重新得回朝露,万没有罢手的道理,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绪,一股劲气缓缓度进孟南的体内。 孟南体内丹田处的那道紫气察觉到有外来气息侵扰,自生抗力,雪儿那道劲气竟然半分前进不得。 雪儿怒道:“你既然让我动手,干嘛还运功抵抗!”孟南委屈道:“那不是我的,我也控制不了它!” 雪儿一怔,略微加了些气力,那紫光抵挡的劲力也随之增加。她跟那道紫光都怕在孟南体内斗将起来,误伤了孟南,是以这几下碰触都是极其轻微。 雪儿感觉到那道紫光似乎蕴含着极为高深的修行境界,显然这境界孟南是不可能达到的,他还没那个修为,心里不禁奇怪,手上突然加力,想一举突破进去。 那道紫光却猛然生出一股极大的反震之力,将雪儿的手掌震离开孟南的身躯,雪儿又被震退数步,面露惊讶神色。那道紫光索性冲出孟南体内,又直向雪儿撞去,孟南惊呼一声。 雪儿不及闪避,忙举臂相迎。那道紫光在孟南体内不敢尽施全力,一旦脱体而出,便没了顾忌,登时将雪儿撞飞数丈之远,摔在地上。那道紫光似是出了口恶气,也不再追击,划了个弧线,又飞回孟南体内。 孟南连忙跑过去,扶起雪儿:“你怎么样了?”却见她嘴角见血,显是已经受了内伤。 雪儿一把挣开孟南,气道:“那道紫光从哪里来的,就是它吞了我的朝露吗?”孟南挠了挠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那道紫光从哪里来的,好像自从我习武以来就有了。” 师有道哈哈笑道:“看到了吧,这才是我兄弟的杀手锏,旁人想害他也得掂量掂量。”直到此时,师有道才真正明白天行,看似在针对自己,实质上却是在造化孟南。 当年天行用禁手在孟南的体内留下了这道念,是为了不让自己得到灵石元魂,可也算间接送给了孟南一个保命的手段。 当初天行在武宁身上留了一道剑气,若是碰上了绝顶高手,充其量不过能保他一命。而在孟南体内种下的道念除非孟南身死,或者自身修为有所突破,将其吸收,否则这道念永远不化。 而只要孟南一死,便也是灵石元魂寿尽之时,所以为了保护灵石元魂,首先就要保护孟南,这道念却分得明白。 雪儿只气得咬牙切齿,好容易不用代价便能收回朝露了,偏偏那道紫气这关过不去,急道:“你自己体内的东西,你自己控制不了吗,你骗人!” 孟南道:“我骗你干嘛,不信你再试一次,看我有没有控制它?” 雪儿怒道:“刚才那一下差点没要了我的命,再试一次,你想害死我吗?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省得在这碍眼。你忘恩负义,我让你一辈子内疚后悔!”抽出一柄长剑便向自己脖子抹去。 孟南大惊,急忙抓住雪儿的手臂,叫道:“这是做什么,咱们再想想办法!” 雪儿哭道:“我没爹没妈,唯一的姐姐还被坏人捉了去,我救她不出,还不如死了算了!” 孟南急道:“我说过的话肯定算数,我一定帮你,救你姐姐出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长剑抢了下来。 雪儿又将另外一把长剑抽出,哭道:“没有朝露,你拿什么帮我,连我都打不过,去救我姐姐还不是去送死,与其白搭上你一条命,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拿着这把剑又要抹脖子。 孟南将手中的剑扔掉,又抓住雪儿的手臂往回拉,大叫道:“有师大哥,他一定能救回你姐姐,快把剑给我!”二人又抢在一起,孟南转头冲着师有道叫道:“师大哥你快来帮忙,她……她要自杀啦!” 师有道原本在一旁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听孟南叫他帮忙,不禁冷笑道:“我杀她你不干,人家要自杀你也管?她要是一剑下去还死不了,老子他妈的就给她补一剑,也算是老子做了件好事,了人心愿!这个忙倒是帮得。” 师有道眼尖,早已经看出雪儿无论是修为还是心计都远较孟南要强上许多,如果她真的想自杀,别说一个孟南,便是十个八个也抢不下她的剑来。 孟南怒道:“她在我面前死了,我岂不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了!” 雪儿一呆,突地飞起一脚正踢在孟南的腰胯上,孟南本来就不如她,这下又浑没半点先兆,登时飞出老远,哎呀痛叫摔到地上。雪儿怒道:“我不死在你眼前你就心安理得了吗?你答应帮我,救我姐姐,你想耍赖不成?” (本章完) 第73章 硬骨头 孟南捂着腰胯爬起来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师有道瞪向雪儿,眼中寒芒一闪,冷言道:“不管你对孟南有多大的恩情,以后你若再敢动他一下,老子便收你一次百年的道行!”雪儿身子一颤,道:“你敢!” “不信你就再动他下试试,看看我师某人做不做得到!” 孟南道:“雪儿的姐姐被魔君抓去了,她心情不好,也不是有意的,师大哥不要怪她。” 师有道哼了一声,道:“就你滥充好人,早晚得吃大亏。你父母在哪里,我带他们走吧,你要入世修行,带着他们不免是个累赘。” 当日“天行”曾言:不经磨砺,怎见成长。而自己是否能够成为古往今来最强之人,孟南的修为能否达到突破天行道念封锁的境界,释放出灵石元魂,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为了免去孟南的后顾之忧,让他一心修行,师有道才甘愿将这差事揽到自己身上。 孟南闻言一喜,他原本还在想这边事已了,自己无论是去西域还是去帮助雪儿救她姐姐,带着父母都是危险的很,想让父母跟随族长等乡亲一同居住,又怕再遇到强盗,正没拿定主意间,师有道却先将这个难题揽了过去。暗道:“父母跟师大哥在一起再好不过。” 孟南抬头望向远处天空,却见不到元驹的身影,按理来说,那元驹速度再慢,此时也该追上了,莫不是半路上又出了什么事故?转头问雪儿,雪儿将头一扭,道:“不知道,你自己找去!” 师有道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老子找不到吗?我直接将你的父母接走,你不用挂念。以后凡事小心,尤其漂亮女人更信不得。”手一扬,又扔给孟南一枚玉简,继道:“这个你再敢乱送人,折腾老子玩,莫怪老子翻脸!”说着便要离去。 孟南急忙说道:“师大哥且慢,我……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师有道一愣,道:“你还有什么事?” 孟南看了眼雪儿,挠了挠脑袋,说道:“那个……关于雪儿姐姐的事,她被魔君抓去了,我答应雪儿,要帮她就她姐姐回来,所以……所以……” 师有道哈哈大笑道:“小子,管好你自己得了,那魔君本领如何我是没领教过,但是既然身为魔道盟主,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就凭你们两个,恐怕连魔君的面都没见着,便让人给宰了。” 孟南道:“所以……想请师大哥帮这个忙,咱们一起去救雪儿的姐姐回来。” 师有道早就猜到了孟南的想法,冷笑道:“她姐姐又不是我的老婆小妾,我凭什么帮她?” 孟南愕然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正是我辈之人的宗旨么。何况那魔君又是魔道盟主,杀了他群魔无首,人道联盟正好一鼓作气,击溃魔道。师大哥这么做也不光是帮雪儿,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师有道仰天哈哈大笑,指着孟南道:“还跟我讲上大道理了。我问你,天行本事我比如何?” 当初孟南第一次见到天行时,本不知道那老头是谁,后来逐渐知晓,当下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不相伯仲吧,也许天行祖师比师大哥还要强上那么一点。” 师有道听孟南说实话,却也不气,双手一拍道:“着啊,天行那么本事,他干嘛不直接去魔道将魔君揪出来杀了,搅他个天翻地?你以为魔道是你家后院茅坑,想去就去?” 孟南怔怔不语,师有道所言极是,若是他跟魔君单挑胜负自然难说,可魔道是人家地盘,你去杀人家领头的,人家手下人能跟你讲道义,眼睁睁看着首领跟刺客拼命?若是这么简单,天下间倒也太平了,凡有纷争,直接让两个领头的火拼就得了。 “可……可我已经答应雪儿了,一定会帮她救出她姐姐的……。” 师有道用颇有嘲笑意味的语气道:“小子,想做英雄,得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不是随便应承人两句话,你就是英雄了,那是狗熊,是空口说大话的蠢蛋!”脚下升起一阵云雾,飞离地面。 孟南心道:“师大哥的修为好像又精进了不少。”第一次见天行时,师有道飞行还要借助法宝,而如今,师有道已经能踏云了。 孟南看着师有道离去的背影,心情无比复杂,做出承诺却无力兑现,让他有一种负罪感。转眼间,师有道便消失在天空中,而孟南就呆呆的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雪儿道:“喂,你怎么不再求求他,就这样……就这样让他走了?你不是说他肯定会听你的话,帮我们吗?”一番折腾,又是哭闹,又是自杀,只为了逼迫孟南给师有道施加压力,可那师有道真是个硬骨头,孟南啃之不动。 孟南皱了皱眉头,李三黑子见孟南面色极差,不由走上前轻声道:“孟南,你……你还好吧?”孟南摇摇头,道:“我没事,我想自己待会。”直接坐到地上,眼中望着面前的大湖,低头沉思。 不是他不想遵守诺言,而是颇有自知之明。那魔君是什么人,如非必要连一向自傲自大的师有道都不想招惹,他又凭什么去动人家? 现在他最难心的是两件事,眼看人魔大战即将打响,他若是再不立刻启程奔赴西域,只恐有负门派所托。可是若去西域,变不能完成对雪儿的诺言,去帮她救姐姐。 孟南心里明白,无论是去西域参加人魔大战,还是跟随雪儿去救她姐姐,哪一件都是险难重重,多半有去无回,丧了性命,如此,总归要有一件事失信的。 李三黑子犹豫了下,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大富拉走了,二人示意乡亲们退开一旁,不要打扰到孟南。此刻在他们所有人的心中,孟南已经成为了主心骨,成为了他们新的里长。 雪儿最看不得孟南如此模样,走了过去叫道:“喂,你想不管我了吗?英雄好汉,一言九鼎,你对我做出过承诺的,你别想抵赖。要不……要不你把朝露还给我,我就不用你帮忙了!” 孟南轻叹了口气,抬头问道:“没有朝露,真的打不过魔君吗?” (本章完) 第74章 归元旁支 雪儿道:“有朝露在,我自信有三成的机会打败魔君,如果再配合逆天断臂,我就有五成的把握了。”说到这也不由叹了口气,坐在孟南的身边,幽幽说道:“可惜这两个法宝都没用了,我现在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了。” 这时忽听天空中传来师有道的声音:“孟南,你父母跟我走了,你无须担心。魔道高手如云,凶险异常,你若是陷了进去,便是我也救你不出,到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就成了不孝之人,万勿莽撞!” 师有道知道孟南一根筋,自己无论是骂还是跟他讲道理,多半难劝他回头,迫不得已,只有抬出他的父母来。 孟南心头一震,眼望天空,却不见师有道跟父母的影子,想是去得远了,只看见元驹孤单的身影飞了过来。 雪儿一见到元驹,正好一肚子委屈没地儿撒,当即喝道:“你这孽畜,跑哪去了?”扬手一掌,拍在元驹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元驹低哼一声,也不反抗辩解,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原来元驹带着孟大庆夫妇飞至大湖上空之时,元驹便感受到了师有道横霸的气息,元驹心里打怵,不敢落下去,便又带着孟大庆夫妇在一处悬崖上落了下去,心里打定主意,除非师有道走了,否则就算是雪儿呼唤,也绝不过去。 孟大庆夫妇都是凡夫俗子,虽然惦念儿子,可也不敢得罪这异兽,小心翼翼地问了几句,元驹闷声不响,他们也不敢再多说话,想自己爬下去找儿子,却见那悬崖陡峭光滑,更没落脚之地,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 孟南见雪儿将怒火都发泄在元驹身上,不禁轻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无论师有道本事如何了得,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之好,自己的事,自己做出的承诺终须要由自己来完成。当初想请师有道帮忙,却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忽然一阵山风吹来,雪儿捂着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儿,这么臭?”转眼一瞧,却见孟南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正坐在上风头,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有梳洗了,那味道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些日子雪儿惦念姐姐,又心悔失了朝露,虽和孟南朝夕相处,竟没注意到孟南身上的味道,此刻不禁捂着鼻子大叫。孟南见她手指自己,神色厌烦恼怒,不自觉地闻了闻身上,一股极臭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鼻而来,孟南脑袋一晕,不好意思地呵呵憨笑。 他一家团聚,高兴非常,诸般事情又接二连三,也没时间梳理,他原本就是个不修边幅凡事无所谓之人,于此倒也没太在意。 雪儿用手掌在鼻子前扇了两下,皱眉道:“臭死了,还笑,快去洗洗。” 孟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残破不堪,勉强遮体,他原本有个包袱,里面装了几件换洗衣服,不过都在这几天颠簸争斗中丢失了,双手一摊道:“我先去找三哥借件衣服,你忍忍。” 雪儿呸了一声,道:“是你臭了,又不是我,我干嘛要忍。”说着转头跑开一边,离孟南远远的。 孟南进到村民驻地,找到李三黑子借了件衣服,又来到湖边,寻了处平缓远离人群的地方,脱光了一个猛子扎进湖里。他不精水性,不敢下得太深,只在浅处冲洗。 但见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此刻却变成了黑墨一般,从孟南周围向四下散去。孟南自嘲地笑了笑,越洗越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将愁人烦心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近时灾情见缓,而强盗头子严立丰又成了雪儿的手下,有了新的任务,村民们自不必再担心受到骚扰。 这几天村里的几个长老推举出新的里长,合计着迁回老家,重建家业,几次找来孟南商量,孟南自觉在村子里辈分低小,又年轻识浅,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想起雪儿精灵古怪,颇有些主见,心想强盗会不会再来,何不找她问问? 雪儿却待搭不理,说急了便大骂孟南是个不讲信用贪利忘恩的小人,直将孟南哄了出去。 孟南心情郁闷,自知理亏,不敢回嘴,耷拉着脑袋独自走了。 那雪儿自有一副小算盘,朝露拿不回来,而师有道却又不肯帮忙,威力奇大的逆天断臂又变成了鸡肋,可灵光一闪间,便有了办法:你师有道不是把孟南当做宝贝吗?我便让孟南去涉险,到时候看你师有道来救不。 救,必会跟魔君大战一场,她正好趁乱救走姐姐;不救,魔君敢杀孟南,敢杀自己吗?大不了搭上孟南一条性命而已,反正他去人魔大战的战场上也是送死,早死晚死也没多大分别。 不过让孟南跟着自己去救姐姐,非得孟南自己愿意不可,不然那师有道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想起师有道种种手段,狠戾的目光,威吓的口吻,雪儿便不寒而栗。 雪儿知道孟南现在拿不定主意,是该遵守对自己的诺言,还是听从师门的旨意,心道:“如此这般纠结不休,何时才是个头绪。”便每日里不给孟南好脸色,不是骂他忘恩负义,便是数落他不守承诺,不是好汉行径,企盼增加孟南对自己的内疚感,好下定决心跟随自己去救姐姐。 在湖边一连住了四五天,村里的几位长老终于决定迁回老家,只是山高路远,多有难事,便请孟南相随,孟南欣然同意。有他在全村人便如有了主心骨一般,凡事大小巨细都要找他商量一番,虽然最后孟南也拿不出什么正经主意。 这几天李三黑子、大富跟几个青壮一有时间便缠着孟南,要他教授大家武艺。孟南却之不过,将自己所学想了又想,便挑出几套归元派入门的功夫,一点一点教他们习练。 归元派虽是神通道门,以修炼成仙为宗旨,但终归是江湖上一个门派,俗世中门户之见还是有的。只可惜孟南在归元派十年有余,但几乎都是在思过亭度过的,既没入过内门,授其本事的亦非其师,哪里有人教他什么门规戒律,在孟南的心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门户之别了。 。 (本章完) 第75章 抉择 只不过孟南资质鲁钝,教的死板,不懂得因材施教,直等回到老家,李三黑子等人丝毫练武的门路也没摸到。 本来当初孟南学艺之时,师有道便揠苗助长,借助自己广大神通,强力增强孟南修为,孟南自然学什么都比旁人要快上许多。如此倒也弥补了孟南鲁钝的资质不足的缺点,无可厚非。 但是轮到孟南去教旁人之时,却只能用道明教他时用的办法,先练呼吸吐纳,弓身压腿等等基本功法,待将身体调节到一定的状态,再教深一些的功法。先打基础,再盖高楼,循序渐进,本意是对的,可是他却没想想,如此练法没个十年八年的持之以恒,断见不到什么成效。 而李三黑子等人执意要学武,便是怕一旦孟南离去,强盗再来,也好有个抵抗,不至于束手待毙,弄得家破人亡。李三黑子等人学不成武艺,焦急而愤怒,暗自埋怨资质不佳,每日里练得更加勤了。终于有些人吃不住苦,逐渐放弃。 孟南心里更急,只盼在离开这里之前李三黑子等人有些自保之力,奈何没有一点授徒之法,往往说话更是词不达意,李三黑子等人膛目以对,领悟甚微。 雪儿在一旁见了,嘿嘿地嘲笑讥讽,孟南微有些恼怒,转过头不去理她,雪儿便道:“似你这般教法,一辈子也教不出个好徒弟来。” 孟南道:“当初道明师祖教我的时候就是这么教的,哪里错了?” 雪儿笑道:“没错,没错,你继续教,我也跟着学学。”孟南见她一脸的捉狭神色,分明是在看热闹,哪里有半分学习的态度,便道:“你师父教你的时候怎么教的,难道不是一步步来?” 雪儿愣了愣,道:“我师父?哈哈,我没师父,谁有那个本事能教得了我,我是自学成才。” 孟南自然不信,道:“你冰雪聪明,我们可不成。”雪儿笑道:“所以说你笨啊,要是我来教啊,同样的徒弟,一定比你教的好。” 孟南眼睛一亮,喜道:“你肯教他们,那真是太好了。” 雪儿眨了眨黑黑的大眼,哼了一声,道:“我姐姐还被坏人抓着呢,哪有闲心去教徒弟。”说着轻轻一叹,幽幽道:“姐姐啊,姐姐,都怪妹妹我太天真良善了,信错了人,人家就是拿说话当放……,不肯帮忙,妹妹现在也没法子了,只能让你在坏蛋的手里多吃些苦了,等我有了办法一定去救你出来……。” 又是一叹,转身走开。孟南明知道雪儿是在做作,说给自己听,忍不住道:“我也没说不帮你,只不过……只不过……我得先去人道联盟一趟,这是师门交给我的任务,我总不能不办啊。” 雪儿转身冷笑道:“凭你的本事,去参加什么人魔大战还想活着回来?你就是不想帮我,你就是个骗子。你既然那么在乎你师门交给你的事情,你怎么不着急去办啊,在这里教他们功夫,你就是在拖延时间。你就是言而无信,不讲道义的无耻小人。你偷了我的朝露,借给我一个没用的护臂,害我救不了我姐姐,你卑鄙下作、厚颜无耻,花言巧语地蒙骗我,亏我还那么相信你,连名字我都……连……你就是个大骗子……!” 孟南但见雪儿一张小嘴上下急张急合,雪白的牙齿忽隐忽现,说出的话儿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钻进孟南的耳朵里,尚未来得及分解话里的意思,雪儿已经一脚飞来,孟南急忙抽身后退。 雪儿怒道:“你偷我的朝露,又欺骗我,说话不算话,我踢你一脚你还敢躲?”又是一脚飞出,角度刁钻,速度更快,孟南却是反应不及,被她一脚踢了个跟头。 李三黑子等人见了不由张大了嘴巴,相互看了一眼,均想:“孟南不还手也就罢了,怎么不躲开?” 那日孟南一人力战群盗,只杀得一众宵小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众村民心里大为钦服,由此坚定的认为孟南的本事已极为了得,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却被雪儿一脚踢翻,都道孟南是看在雪儿身为女子的份上,让着她的,只是让便让了,不还手也就是了,却连躲也不躲,这个未免太过奇怪了。 孟南爬起来,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一诺千金,我既然说过帮你,自然不会反悔,但是师门交待下来的任务也不能不理。反正你姐姐是被魔君抓的,他又是人道联盟的对头,待我教会了三哥他们本事,便去魔道刺杀魔君,一来救你姐姐,二来也不算误了师门的大事,这可不能说我言而无信了吧?” 雪儿要的就是他这一番话,心中暗喜,忙道:“这可是你自愿帮我,不是我逼你的。” 孟南道:“当然是我自愿的,我做出的承诺必然要兑现,又何来逼我之说。”他心里一直苦恼不知道该先办哪件事,盖因无论是先办哪件,都是生死难料,定然要失信于一方的。雪儿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孟南心里恼怒不已,却突地灵光一现,心想既然魔君是雪儿跟人道联盟共同的敌人,那么我只要去对付魔君,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失信于任何一方了。 只是他凭一时血气之勇,却不想想魔君是何等样的人,岂是任由你说刺杀便能刺杀得了的? 雪儿又道:“你教徒弟的水平太差,这般教法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师,明儿我来教,你去把归元派的功法口诀都用笔写下来,这样即便咱们走了,他们也一样能依照那些口诀习练,如此岂不省了不少事么。” 孟南一拍脑袋,道:“对对,这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写。” 李三黑子忙道:“别……别写,孟南你将那些口诀写下来也没用。”孟南微笑道:“怎么没用,没听过那句话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有雪儿帮忙,还怕教不会你们吗?她可聪明着呢。” 李三黑子脸上发热,低声道:“咱们……咱们不识字,你写下来咱们也看不懂。” (本章完) 第76章 四绝集 孟南一怔,心里恍然。他们都是粗鲁农夫,平素只种田,闲时进山砍柴挖药,再不然便是学些手艺在周边村镇打打散工,又没想过考什么功名,经营买卖,学字又有何用?知道些简单常用的也就是了,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上百字而已。 雪儿皱眉道:“习武容易,学文的可就难了,再教他们识字断意,不下个三年五年的狠功夫,一定看不懂那些口诀的要义,这个可不太好办。” 大富忽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不认识字,别人不还有认识的吗,咱们去找他,让他给咱们解释不就得了?” 李三黑子嘿了一声,道:“你说咱们村里除了孟南,还有谁认字,哪个正经八百学过?说的容易。” 大富一拍胸脯道:“这个你不用操心了,不就是找个认字的人吗,这事容易,包在我身上了。孟南你只管写就是了,把你那派的本事都写出来,等有一天你回来,保准让你对咱们另眼相看。” 有了雪儿的帮忙,孟南顿感轻松了许多,以前一句口诀孟南要反复解释十数遍,仍是不能准确的表达其意义。而现在雪儿三言两语便将其要旨点透,通俗易懂,李三黑子等人理解得快,按照雪儿的解释去习练,已是事半功倍,进展明显。 几天后,孟南终于将他所学习过的归元派武功写完了,一共是三本入门基础,囊括气功、技击、身法三类;二十二套武术秘本,无论器械、拳掌、腿法、轻功诸般外门,还是行气运力的内功心法,尽皆包括在内。另有一套剑术,一套掌法,皆是归元派外门最高功法秘籍,非顶尖弟子不传。此二本秘籍若是流落江湖,势必将引起他人窥觊,轰然疯抢,孟南却连想都没想,也都写了下来。 雪儿又花了几天功夫在这些书的空白角落处写下习练方法要旨,注意事项,详细非常,便如雪儿亲临口述传教一般。 那雪儿若不是有求于孟南,她才懒得写的那么详细用心。当她全部注解完毕后,却发现孟南所写的全是武术技击一流,没有一样是神通法术,甚至连沾边的都没有。若勉强些,那一套剑法和掌法练至顶峰,也拥有无上威能,几可与普通神通术法比肩,但毕竟要全凭内力催动,碰上拥有神通高超之辈,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要知道归元派乃是神通大派,孟南既然被派出来参加人魔大战,即便本事不高,可最少也应该拥有些神通法术,若是武功达至登峰造极,已臻化境也就罢了,但是孟南明显还没到那个境界。雪儿心里暗笑:看这孟南傻傻憨憨,却也知道藏私,不肯将最拿手的东西教人家。 这却是她误解孟南了,若说孟南丝毫不会神通法术那是假话,孟南所学的功法乃是归元派至高无上的秘籍,名唤《四绝集》,分为九个境界,深奥难解,孟南仅只练到第三个境界,勉强可以操控一些简单小术,并无甚威力。 武宁弄丢的那本秘籍便是《四绝集》了,只不过是一部手抄本,乃是清远为了栽培武宁,要他时刻不忘习练,刻苦用心,因而破例抄了一本传了给他,并且一再叮咛嘱咐不可丢失,只可惜最后还是丢了。而且时至今日,孟南也只是知道武宁丢了一本秘籍,而秘籍的名字却不知道。 当初孟南在归元派思过亭正式学艺,本没资格学习此秘籍。但是后来师有道教孟南时,自忖所学远比不上归元派的高明,便将这本《四绝集》偷了出来,抄了一本,又将原本偷放回去,暗中传给孟南。只说此秘籍乃是自创,非经过本人同意不得外传宣扬。心里却想老子教的全是自己一笔一划亲手写的,说是自创也不过分。 孟南牢记此语,因此没有将《四绝集》写出来,而他又不会别的神通功法,所以只能写内功心法传给李三黑子等人了。 孟南在老家又待了半个月有余,眼见距离师门派他到西域的日子愈加临近,再不上路多半要赶之不及,便去跟村里诸位长老乡亲辞别。 诸位村民虽然不舍,却也知道孟南已非常人,一个小小的村落是留不住欲展翅腾飞翱翔天下的雄鹰的,晚上大家聚集一起埋锅搭灶,准备了数桌酒席为孟南践行。因为灾荒刚过,村民们家徒四壁,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酒菜来,但是众人一颗拳拳之心,可见日月,足令孟南感动。 第二天一早起来,众人又将孟南送到村口,孟南心下过意不去,双拳一抱说道:“以前小子少不更事,顽皮恶劣,没少烦扰大家,众位乡亲不计旧过,如此相待,真教孟南汗颜惭愧。无论孟南走到哪里,是生是死,此情用不敢忘,大家请回吧。” 众乡亲都道:“外边世道艰险,人心难测,远不如自己家人朴实,若是不如意,便回家来。” 孟南又嘱咐李三黑子、大富等人习武须当刻苦用心,不能半途而废,若是遇到不解之处,万万不可胡自习练。李三黑子等人用心记下。 雪儿却在一旁撇嘴道:“你嫌我写的不细,你自己去写好了,连我的注解都看不明白,他们也不用再学了,这种资质学了也是白搭时间。” 孟南只当没有听见,跟众位乡亲拜别,众乡亲不舍,又送出里许,直到孟南与雪儿带着元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后才慢慢回转。 每逢人魔大战将起之时,便是世道混乱之际,恰逢今年天灾又多,导致诸多民变,强盗犹如从地里冒出来的春草一般,遍地皆是。 孟南老家地处神州之西,远离中原,天灾人祸更重。好在严立丰这一伙方圆千百里最大的假强盗团伙既然已经从良,剩下的一些小毛贼便也不足虑了,他们只能对一些落单的过往客商动动脑筋,却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更不敢像严立丰那般直接行抢村落,日子过得也不风光,因此便要时常变换地点,流浪他方,另寻财路。 (本章完) 第77章 化装 孟南跟雪儿一男一女,衣着光鲜,背包鼓囊,再骑上一头如大牛一般的坐骑,正好是这些小强盗团伙的理想行抢对象。但是他们二人一兽又岂会怕这个?心情好了,雪儿一顿拳打脚踢,揍残几个,心情不好,雪儿索性指使元驹上前,生吞活吃,将那些强盗当成了它的餐饭,血淋淋的场面只瞧得孟南心甚不忍,极力劝阻,那元驹却只听雪儿的。 如此这般走了五六天,终于上了官道,毛贼才渐渐少了,过往的大半都是披甲挂刃成队的官兵,想来都是朝廷派往西域,协助人道联盟抵抗魔道的部队。 也有三五成群的江湖伴侣或是独身一人的游侠,神情忧虑行色匆匆者有之,闲庭信步恰是游山玩者有之,嘻哈怒骂玩笑打屁者有之,或男或女,或僧或俗,不一而足。 孟南暗暗惊奇,这里虽是官道,但已远离中原繁华之地,往来人数再巨,也不该如此热闹。尤其人魔大战即将打响,这里虽离主战场甚远,但战事一起胜负难料,神州之西万里地界难免遭受战火涂炭,人们避之犹恐不及,哪里还有人专往战火深处前行?极为不合常理。 转念一想,孟南便即醒悟,原来这些人江湖中人皆是如自己一般受命于师门,前去西域协助人道联盟抵抗魔道。但是看一些人神情兴奋,双眼放光,犹如拾到了金子发了一笔横财一般,哪里有半点悲天悯人的神态,好像此行并不是为了正义而战,而是专为发财而行的。 雪儿忽地神秘一笑,骑在元驹身上,冲着孟南低声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向西而行吗?” 孟南在地上步行,与元驹并肩,抬头道:“应该跟我一样吧,是去西域加入人道联盟,抵抗魔道入侵为国效力。” 雪儿哼了一声,颇有些得意神色,道:“我就知道你不懂。喂,你知道不,恩,你跟随魔君那么久,你一定是知道的了,你说给他听。”第二句话却是对元驹说的。 元驹身为麒麟异兽,自古便稀少异常,如此行走于官道更为惊世骇俗之举,若再口吐人言,往来豪客见了多半要心生歹心。元驹修炼多年,深知其中厉害,若是当初的修为还在,自没什么顾虑,至少打不过还能跑,如今却是不成了。 还未上官道,元驹便央求雪儿踢它伪装一下,以免麻烦。雪儿想了想,变幻出一副画有精美图案的马铠,将它的身子四蹄遮盖起来,只留下尾巴。 因为元驹头上有角,这个却有点难了,雪儿法力不够,不能帮其变化,便笑道:“莫不如我用小刀把这个给锯了吧,免得被人看见!”元驹大惊,忙道不可。 雪儿眼珠一转,便有了新的办法,在一旁树上掰下两根树枝,按在元驹两耳边,默念咒语,忽然一变,那两根树枝却变成了牛角模样。又将元驹嘴角的胡须后拢,用泥巴涂上,嘴里默念间,但见两根又长又粗的龙须在鼻子处长了出来,几乎遮了半边脸去。 元驹惊道:“这不是露了相了么!”雪儿嘻嘻一笑,又将元驹的脑袋涂满了泥巴,道:“我就是要让人看你像头麒麟才妙。”一番鼓捣后,退了两步,冲着孟南道:“你看怎么样?好看不?” 孟南左右瞧了瞧,乍一看脑袋倒也是麒麟模样,只不过被泥巴糊满,倒有点像人为做出的麒麟模样。更为与众不同的则是头上的角,竟然有三根之多,而且耳边的两根明显就是牛角。再瞧身上,几乎被铠甲覆盖,露出的尾巴却也是牛尾,登时恍然,原来这便是欲盖弥彰,既然不能完全将元驹的身份遮掩,索性人为的暴露一些,让人一瞧之下以为是麒麟,仔细一看却是由老牛化装而成。 孟南赞叹雪儿聪明,雪儿呵呵一笑,身子一转间,身上的衣衫也变了样式,一袭淡绿色纱衣,腰上系着一个水红色蝴蝶结,梳一头飞天髻,越发显得清新生动,活泼顽皮,如此倒也符合给元驹如此恶作剧的身份。 旁人见了也只以为这少女一心想拥有一头灵兽,便将自家的老牛装扮成麒麟模样,除了付之一笑,断不会生出别的想法来。 只不过如此障眼小术骗骗寻常人倒也灵验,碰上了真正的高手却是瞒不过去了。 依着雪儿性子,图热闹从来不嫌事儿大,没人找她的晦气她还倒感寂寞,绞尽脑计四处惹事生非,若非顾虑元驹是魔君的坐骑的身份,真的由此生出事端来,绝难善了,最为重要的恐怕还要耽误营救姐姐的计划,因此才肯帮助元驹隐瞒身份。 这一趟神州之行,雪儿收获不可谓不丰,虽然朝露得而复失,但是收了严立丰这个奴仆,又抢了魔君的坐骑,请到了孟南做自己的帮手,也足以欣慰了。 一路上心情甚好,偶有不快,也都迅速遗忘。但是此际连对元驹说了两遍,元驹只是默默前行,一语不发,登时激怒了雪儿,怒喝道:“我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扬起手掌啪啪拍打元驹脑袋。 突地一人哈哈大笑道:“师妹你瞧那丫头,真是想灵兽想疯了,把自家的老牛扮成麒麟模样,还非要逼它说话,多有意思!” 一女声轻笑道:“是呢,尤哥哥,你瞧那小妹妹多有趣。” 又一人笑道:“这小妹妹天真活泼,偏又古灵精怪,着实有趣。” 雪儿闻声望去,却见前方三人三骑,两男一女,年岁都不甚大,正转过头来瞧着自己,想是受自己那一声怒喝惊扰。 那第一个哈哈大笑之人见那少女没搭理自己,却去跟旁边的少年说话,不由老大不得劲,微微有些恼怒,说道:“有什么趣,我看多半是个疯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敢将老牛打扮成这样,也不怕被歹人抢了去。幸亏我跟师妹还有些眼力,一眼瞧出是假的,不然可够她受的。”这人身材魁梧,走在地上牵着马匹,几步跨下来,竟然和那骑马的少女一般快速。嗓门又大,恼怒中更是如若雷鸣,惊起道旁林中一群飞鸟。 雪儿怒道:“你才是疯子,有马不骑,偏偏步行,是显你个大吗?” (本章完) 第78章 有便宜不占,天诛地灭 那少女扑哧一笑,道:“师哥,这小妹妹说你是疯子呢。” 那壮汉大怒,转过身来几步跨了过来,喝道:“你说哪个是疯子。”伸出大手想将雪儿从元驹背上抓下来,理论一番。 孟南大惊,不曾想这壮汉说动手一点先兆也没有,生怕他惹怒了雪儿,被元驹吃了,忙叫道:“不可动手!”抢身上前,举臂格挡。 那壮汉大声道:“躲开,没找你!”手臂一晃,向孟南肩膀按去,想将他推开。孟南反手一抬,搭在那壮汉小手臂处,使了个粘劲先是往怀里一带,那壮汉重心顿时,孟南手臂内劲突发,登时将那壮汉震退数步。 跟那少女站在一处的青年面色一变,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两下子,怪不得那小丫头敢如此招摇。”那少女脸望那青年,散发出异样光彩,笑道:“我师哥是不成的,尤哥哥要不你出手教训教训他?” 那壮汉闻言心里满不是滋味,大声道:“谭尤,我不用你帮忙,让师妹你看看师哥的手段,不比那个姓谭的差!”抡起拳头当头向孟南砸下。那少女哼了一声,再望向那壮汉时的眼神又变成了陌路人一般。 孟南只怕那壮汉惹了雪儿,丢了性命,浑没想和他动手,急忙闪开一旁,双手连摇叫道:“我不是想跟你打架,我怕你被元驹吃了,这才拦着你,快快住手。”他心里一急,便将实话说了出来,话一脱口,这才隐隐反应过来好像有些过分了。 那名唤谭尤的青年哈哈笑道:“魏兄,人家说怕失手打死了你,不跟你动手。” 那壮汉在心上人的面前被情敌讥讽,大脸顿时变得通红,喝道:“小崽子,你说哪个打不过你,有本事你别逃!”他运拳如风,招狠力大,每一拳都好似蕴藏了开山崩岳一般的劲力,大有不把孟南砸成肉饼誓不罢休之态。 孟南原本就没想跟那壮汉动手,又见他拳势凶猛,更不敢硬接,展开步法闪退趋避。那壮汉不过仗着力大,身法却不如孟南灵活,一时竟追之不上。 两个人一个身材略瘦,绕着三匹马一头灵兽前后左右闪避;一个身材壮硕,抡起砂钵大的拳头甩开大步紧追不舍。一个在前边跑,绝不还手,一个在后边追,誓不罢休,只看得谭尤跟那少女哈哈大笑。 雪儿怒道:“人家打你你跑什么,还手啊傻子。你打不过他,不是还有我嘛!” 孟南边躲边道:“咱们无冤无仇,就为了两句口角便要拼个你死我活,太不值当了。”那壮汉只叫道:“你小子不是说怕失手打死我么,来呀,来呀,你跑啥,来打呀……来打我呀!” 雪儿道:“人家要你打他,有便宜你不占,我来!”身形一晃,元驹背上已经没了雪儿的影子,再见时,已经站到了那壮汉的身前。 那壮汉追孟南追得正急,突见雪儿拦住去路,收势已然不及,急忙喝道:“小丫头快闪开,莫撞死了你!”旁跨一步,想绕开雪儿,哪知他身材实在太过膀阔,而且跟雪儿又太近,虽是一大步斜迈了出去,半边身子仍向雪儿撞去。 谭尤跟那少女惊呼一声,心想这一下那小丫头非得被撞飞出去不可,摔不死也得摔个半残。他们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弄出人命却非所愿。虽然人在江湖,动手间生死平常,但是若非恩怨极深,一般很少动不动就有要人性命的。 二人身子将将接触,突然就见那壮汉面色一变,现出不可置信的惊讶神色,双目圆睁,嘴巴大张,身子犹如一摊稀泥,软软地堆了下去。 谭尤和那少女见状大惊失色,齐声叫道:“魏兄!”“师哥!”那壮汉趴在地上,毫无反应。此时这二人才知道雪儿深藏不露,谭尤更想,若是由他出手将飞奔中的壮汉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那壮汉乃是向前飞奔,去撞雪儿,身体的力量加上冲劲,结果应该是有一人被撞飞才对。 而那壮汉却在二人身体相碰的一瞬间突然停顿了下来,瘫倒在地,太也不合常理。 孟南停下脚步,回头见那壮汉趴在地上,生死未明,又惊又怒道:“你……你把他杀了?”雪儿的手段如何,他是深知的,虽然跟师有道相差甚远,但是较之道明一流还是不遑多让的。这壮汉虽然力大无穷,但是雪儿要想杀他也不过举手之劳。 雪儿拂了拂额角的发丝,笑道:“他口口声声说要你打他,你不肯,所以我就代劳啦。有便宜还不占,那可是天诛地灭的啊!” 孟南怒道:“他又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土匪,不过犯了两句口角,你就要人性命,太没道理。” 雪儿嘴角一撇,道:“他一拳有多少斤分量,打向你时他怎么没想想你这小身板受不受得住?万一失手将你打死了,他心里可曾会有半点后悔可惜?” 孟南顿时哑口无言,指着雪儿:“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那少女蹲在那壮汉的身前,道:“师哥,师哥……。”转头看向谭尤,哭道:“师哥……师哥被这妖女打死了,尤哥哥……你得帮我师哥报仇啊!”毕竟是自己同门,自幼生长在一起,虽然如今自己心有别属,但是多年以来的同窗之情还是有的。 谭尤点了点头,下马向着雪儿双手抱拳道:“在下谭尤,岭北人氏,敢问姑娘师承何门何派,彼此无冤无仇,如此出手便要人性命,不免有些过了吧?” 他见雪儿本领深不可测,手段太过狠辣,心里也没胜算的把握,因此一开口便将自己的家门报了出来,免得雪儿对他也下杀手,为了一个莽夫壮汉拼死拼活未免不值。暗想我岭北谭家名震天下,连当今人道联盟盟主也要给三分薄面,即便你是刚出道的雏儿,也不可能不知道我谭家的威名。 (本章完) 第79章 新科武状元 此时路上来往人众一见这边有人打架,渐渐围了过来,都是行走江湖的豪客,最好热闹,乍闻谭尤自报家门窃窃私语声便如蜜蜂展翅一般嗡嗡传开。有些人更退了几步,躲在旁人身后,却不肯走开。 谭尤见自己一报身份便有如此反响,嘴角不由一扬,颇有几分得意神色。 雪儿转向四周众人,喝道:“看什么看,都滚开!”她也好热闹,不过好的是看热闹。就像前些日子怂恿孟南去给严立丰捣乱,实在是得到朝露之后,闲的无聊了,不生点是非不免气闷,但是让她自己去跟严立丰胡闹,却又不肯了。 她跟谭尤等人起了争执,若是无人处也还罢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倒有点自己耍猴给旁人看的意思,当即理也不理谭尤,抓着孟南,冲着四周之人大喊道:“闪开,闪开,别耽误我赶路!” 人群中哄笑声顿起:“感情也是个怕事的人,一听是岭北谭家的人便不敢接话了!”“嘿,站着说话不腰疼,谭家,你惹不起别人就非得惹得起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倒也识时务,明知道惹不起谭家还不赶快开溜么!”…… 话虽这样说着,人群还是自动分开,给雪儿让出一条通道。 只留下谭尤愕然呆立,曾几何时有人如此不给谭家面子,居然连话也不回一句。那少女叫道:“你杀了人,这样就想走吗!”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像雪儿后背刺去。 孟南惊道:“别动手!”便要去拦,雪儿喝道:“想耍猴给人看自己耍去!”头也不回,只是将孟南的手臂攥得更紧了,孟南挣脱不开,无法转身阻挡那少女的一剑,心里大急。 雪儿喜怒无常,动不动便要人性命,万一那少女真个激怒了她,大开杀戒,岂不糟糕。 眼见那少女一剑已刺到雪儿身后数寸之处,突然谭尤大喝一声:“凤兰快退!”身形一晃,抢上前去想推开那少女。 那少女听得谭尤一声大喝,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收剑后退,陡觉胸口真气一滞,全身酸软无力,手中长剑也已握之不住掉在地上,身子慢慢瘫倒。 众人见状惊骇莫名,均道:“这少女原来是个高手,难怪敢跟谭家的作对。” 谭尤窜到那少女身边,将其扶起,却见那少女双眼紧闭,再一探呼吸,却没任何反应,谭尤又惊又怒,咬牙喝道:“你……你到底是何人,留下个万儿来,今日之恩,我谭家日后必将万倍报还!” 雪儿身子一转,瞪向谭尤,说道:“有本事现在就来报,等什么日后找场子,充英雄好汉最瞧不起你这种人。”心里厌恶之心渐重,陡然扬手派出,一股气浪喷涌而出,袭向谭尤。 谭尤眼中厉色一闪,切齿道:“莫要欺人太甚,我谭家不是好惹的!”举掌相迎,啪的一声,倒退数步,怀里抱着的那少女也掉到了地上,发出嘤咛一声呻吟,居然睁开了眼睛。 谭尤惊喜异常,抱起那少女道:“你……你没事?” 雪儿喝道:“你谭家不是厉害么,想找我报仇么,来呀!”身子一晃,已经站到了谭尤面前,谭尤刚叫一声:“不……!”雪儿已经一脚飞出,正踹在谭尤腰胯,将其踢了两个跟头。 这飞脚踹腰乃是她从踢踹孟南中总结出的经验,苦练而来,如今已经算是她的绝技之一了,一脚飞出必然百发百中,万无一失。谭尤纵然是名家子弟,也是躲闪不开,又将那少女摔到了地上,自己身子却压到了那壮汉的身上。 那壮汉哎呦一声,骂道:“哪个兔崽子压我!”一把抓住身上的谭尤甩手扔了出去,他手劲颇大,甩扔谭尤就像甩只猫狗一般。那谭尤也颇为了得,身在空中,拧腰一转,翻转过来稳稳地站在地上,惊叫道:“魏兄,你……你也没死?” 那壮汉怒道:“你奶奶才死了,你巴不得盼我死了,好独吞师妹!”谭尤遭骂,面色不由一沉。 那少女却大声道:“师哥,尤大哥以为你……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正要帮你报仇,你不领情也罢了,怎么还骂人呢!”那壮汉大声道:“我好好的又没死,干嘛用他替我报仇了!” 孟南见这二人都没事,不禁摇头暗暗纳闷,按照雪儿的性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有人死伤。可是这一对师兄妹却是连伤都没有,不合常理。 雪儿见他一脸的迷茫不解,心知他在想些什么,扑哧一笑道:“那壮汉虽然莽撞些,但心地还算不坏,怕撞伤了我,我自然也得手下留情了不是?他们俩没事,这回你不会生气了吧?”心里却想若不是要求你帮忙,你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暂且先哄着你,等救出姐姐的我不气得你大哭,算我白活。 孟南憨憨一笑道:“刚才还误会你了,实在抱歉。”雪儿摆了摆手,道:“没事,我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这点小事还能跟你毛头小子计较么?” 官道虽然宽阔,但是瞧热闹的人实在太多,早已经将来往人流挡住了。这时突见后方一阵骚乱,只听有人喝道:“让开,让开,本将军有皇命在身,尔等堵路拦截想造反么,小心将你们抓起来,定个谋反的罪名!” 此时西域情势逐渐紧张,朝廷常有兵将调遣,虽然那些兵老爷们作威作福惯了,却也很少招惹江湖中人,只因抵抗魔道入侵的主力全是道上的人,朝廷的大军反而沦为配角。 可那将军言辞无理,显然没将这些江湖豪客当做一回事,只是他既然没敢指挥军士驱赶,诸人也懒得跟他计较,自动闪开一条通路。 却见一人趾高气扬,身着闪亮的盔甲,座下骑着高头大马,得儿得儿前行,倒也神气十足、威风八面,身后跟着一队步兵,甲胄着身,步法齐整,人人精神抖擞,也颇增些威势。 谭尤见了那人,登时放下心来,叫道:“三弟,你也来了?”周围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均想原来这人便是新晋的武状元谭过,这下谭尤可来了靠山,那对少年男女要吃大亏了。 (本章完) 第80章 劫色 马上那人闻声转头去望,见到谭尤,登时露出笑脸来:“二哥,怎么是你。”当即下马走了过去。 谭尤微笑道:“三弟,没想到你刚当上武状元便被皇上派了出来。” 那谭过哈哈笑道:“咱们学武为的什么,不就是保家卫国,报效皇恩么。皇上派我出来,那是对我的器重。怎么,二哥自己一个人来的?“转头瞧了眼站他身旁的那少女,双眼不由一亮。 那少女正直妙龄,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眼里含情脉脉地瞧着谭尤,脸上偶尔现出一朵红晕,更增娇艳。谭过呆了一呆,谭尤清咳一声,道:“来三弟,我给你引见,这两位都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她叫迟凤兰,这位是她的师兄,名叫魏宝,师承定海龙君沙清沙老前辈。” 谭过刚想说两句客套话,忽听那壮汉魏宝叫道:“喂,那小子别跑,你不是怕打死俺么,俺还没死,有种你再回来。”竟然不理会谭氏兄弟,迈大步便向孟南追去。 雪儿回头皱眉道:“你还没完没了,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面上杀气陡浓,孟南忙道:“办正事要紧,莫要胡乱耽搁时间,快走!”就想拉着雪儿快些离开。 雪儿一把挣脱,道:“杀个把人能用多长时间。”手一伸,一柄长剑已经攥在掌中,清喝一声:“着!”那柄长剑已经脱手飞出,直向魏宝刺去。 此际雪儿已经动了杀心,下手再不留情面,魏宝惊叫一声,那柄长剑已经及身,再想躲避已然不及,正待闭目等死,却见一道寒光从旁飞来,正撞到那柄长剑上,叮的一声脆响,长剑转了个圈子,又飞回雪儿的手里。 雪儿一愣,却见谭过手持长剑站在魏宝身前,正瞪着眼打量自己,似欲将自己全身都看个通透,嘴角似笑非笑地半弯,突然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喃喃了两句,离得太远,他声音又小,竟没听见在说什么。 谭尤心里知道这堂弟的脾性,最好女色,先前见他瞧上迟凤兰,心里不由一紧,此刻见他又看上了雪儿,心里却是一喜,暗道:“此时不给你加把柴火,倒是愧对自己了。”当即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却见谭过盯着雪儿的一双眼睛越加亮了起来。 雪儿被他色迷迷的眼神瞧得极不自在,忍不住怒道:“你再看我便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谭过突地一声大喝道:“此女娃私通魔道妖人,众儿郎听令,速降其拿下!” 孟南心里一惊,暗道:“这话从何说起,雪儿跟魔君是对头,怎么能是奸细?”刚想辩解,就见兵丁已经持着刀枪将他二人围了起来。 雪儿怒道:“我不惹事,你们反倒招惹起我来了!”摆臂一扫,劲气纵横,那些兵丁岂是对手,登时被扫飞大半,余者惊骇莫名。四周围观的江湖豪客见了,更是惊讶,不曾想这丫头不但是个高手,更是身负神通绝学,慌忙退开,以免遭受殃及。 谭过大叫道:“反了,反了,你们都退下,待本将军亲自出手擒拿魔道妖孽!” 孟南大声道:“这位将军,你弄错了吧,雪儿的姐姐就是被魔道的魔君抓去的,她怎么会是魔道的人?” 谭过冷笑道:“你便是魔道妖孽,她跟你混在一起,难道还是好人不成?” 孟南哪里知道谭过心里所想,闻言不禁大奇,道:“我是……。”谭过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挺剑便刺了出去。 雪儿冷笑道:“就这两下还是武状元,丢人现眼。”飞起一脚,正踹在谭过的腰胯上,此脚法百发百中,哪怕是新科的武状元也是躲闪不开,登时飞了出去。 四下之人登时大哗,均想皇上钦点的堂堂武状元居然如此不济,竟然连个小姑娘都拾掇不下,真是奇哉怪也。谭尤暗自冷笑,嘴上却叫道:“三弟,你怎么样了!” 谭过爬起来,怒道:“老子念你是个女娃,不忍伤你,你却跟老子来狠的。”左手后背一掏,拿出一面三角令旗来,喝声:“去!”只见令旗突然光芒一闪,一道黑影钻了出来,立在地上。 这黑影犹如一股浓浓的黑雾凝聚而成,看不清脸面,全身上下散发出阴寒的气息,直逼得众人不住地打着冷颤后退。 谭过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怎么样,你若是从了我,保让你享受一生荣华富贵。否则,嘿嘿,我便让它吸了你的魂魄,封禁在令旗之内,永世不得超生!” 他先前见迟凤兰美貌如花,已经动了色心,只是她是自己堂哥的朋友,深交到何种境界还不了解,心里虽然痒痒,却也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太过放肆。转眼再见到雪儿,更是美艳动人,姿色较之迟凤兰尤佳,又经谭尤一番撺掇,一颗色心便再也按耐不住,谎称雪儿是魔道妖人,这样才能光明正大的指挥手下行劫色之举。此刻心里一急,竟然将实话说了出来。 孟南面色大变,抢身立在雪儿的身前,怒道:“你也是朝廷命官,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胡乱诬陷他人!我不是魔道妖孽,我乃……。” 谭过明知道孟南不是魔道之人,哪里能给他辩白的机会,当即指挥着那黑影向孟南扑去。若是短兵相接,孟南倒也不怕哪个,可是比试神通术法,却不在行了。劈空一掌,劲力却自那黑影胸前穿过,仅带起些许黑雾,竟没阻它半步。 (本章完) 第81章 灭魂幡 那黑影一下子将孟南吞没,浓浓的黑雾瞬间胀大,像是一个野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震慑心魄。 雪儿冷笑道:“班门弄斧,吓唬小孩子的玩意儿。”手臂长伸,竟然没入黑雾之内,抓到孟南,猛力往回一带。那黑雾阴寒无比,又虚无缥缈,浑无着力之处,顺着雪儿的手臂侵袭而上,竟欲将她也包裹起来。 目前看,这黑雾除了散发着阴冷难忍的死亡气息,好似也没什么特异威力,只要功力略深一些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既然是谭家人用出的法宝,想来也不应该技止于此,还会有更厉害的后招才对。 在场众人大多知晓谭家的威名,眼见那黑雾又将雪儿包裹起来,均想即便这女娃本领高强,也敌不过谭家的法宝,就此死了,真是可惜。 谭过喜道:“美人儿,你现在若是反悔还来得及,再等上一时片刻,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了!”谭尤冷笑不语,迟凤兰却道:“他们恃强凌弱,动不动便要威胁取人性命,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三哥可不能放了他们!” 突地,却见那黑雾再次膨胀起来,越胀越大,浓浓的黑雾急速翻腾,好似开了锅一般。 谭尤毕竟眼尖,惊叫一声:“不好,三弟快将主魂收回来!” 谭过对自己的法宝信心极足,虽然也瞧出了不对,却没有听谭尤的话,反而心里默念咒语,催动元气,指挥那黑雾吸化被其包裹在内的孟南雪儿二人。 谭家的镇门之宝名唤灭魂幡,乃是数代之前谭家的一位家主为了家族的兴盛,以秘法将自己封印进幡上,甘愿舍弃修为性命接受煎熬,祭练而成,是为第一代主魂,擅能吸人魂魄,为己所用。历经数百年,吸食了无数高手的魂魄,至此已经繁衍出三代主魂,共十余只。是以此幡实力只见增长,从未曾有过衰退。 如今的谭家家主谭世清乃是谭过的父亲,因此得授一只第三代主魂。只因谭过平素练功不够刻苦,好色懒惰,不知上进,无法掌控正宗的魂幡,谭世清只能将那只主魂封印在一枚令旗之内,因而威力也大打折扣。 想来以谭家在世上的威望,前辈高人自不能太过为难小辈,等闲之人也招惹不起,即便碰上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高手,那令旗内的主魂也足够保护谭过不死的了。 谭尤虽然也是谭家子孙,却是旁出,自来不得家族内众位叔伯兄弟待见,否则也不会冒着有性命之忧独自一人奔赴西域,趁着人魔大战之际,碰碰运气,捞点好处了。所以,他得不到灭魂幡的传承也就并不意外了。 只可惜,今天,谭过不但碰上了个高手,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高手,更是个不讲常理只按自己心情出牌的胡搅蛮缠的高手。雪儿,她不上赶着找你麻烦,你就已经大烧高香了,你主动去招惹她,岂不是嫌自己活得腻了?她哪管你是什么谭家的人,还是什么新科的武状元,只要你打不过她,那你不死也得掉层皮! 但听得一声冷笑,自浓雾之中传出,谭过心里一惊,就见一双晶莹粉嫩的手掌在黑雾伸了出来,突地左右一份,那黑雾竟然一分为二,雪儿当先迈步走了出来,孟南紧随其后。 谭氏兄弟大骇,围观众人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倒也不是雪儿了得,实在是谭过的修为跟雪儿相比天差地远,就好似雪儿在面对师有道的时候,除了忍割待宰,哪怕是朝露在手,也是半点反抗不得。 雪儿双手一番,亮出一枚玉佩,对着那浓浓黑雾,轻喝一声:“收!”登时玉佩上现出道道光华,包笼住那主魂。 那主魂黑雾翻滚,似有不甘,竟然隐闻哀嚎之声传出。奈何毕竟身属寒邪之物,而玉佩又是避邪圣品,天生相克,再加上雪儿、谭过二人功力相差太远,终究抗之不住,化作屡屡尘烟被玉佩吸了个干净。 谭过又惊又怒:“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快把我的主魂放了,我可饶你不死!” 谭尤却是惊恐莫名,那灭魂幡的主魂强大无比,哪怕是第三代,据说放出三只,就连谭世清也自认抵敌不住。而雪儿却轻而易举地便将主魂收了去,焉能不震惊恐慌? 他却哪里知道,谭过的主魂乃是打了折扣的,而且谭过功力低微,虽已经突破了自身的极限,修出了神通,但是跟雪儿比还是不够看。 原以为谭过的到来,能帮自己找回面子,哪知却又被人家收拾了,当即便想开溜。可是迟凤兰心里害怕,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不放手。 雪儿收回玉佩,瞪眼看着谭过,佯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说道:“老娘这几天心情本来挺好,不想大开杀戒,你自己要送死,我不杀你对不起老天爷让你我相遇的缘分!”双手上举,只见一团圆圆的光球越聚越大,到最后足有五六尺方圆,继道:“老娘我砸死你!” 谭过见状不由腿肚子打颤,他最为强大的法宝便是那个主魂了,平素仗以除敌百不失一的法宝,却被雪儿三下五除二地收拾掉了,高傲的心气登时没了,唯剩下了害怕。 其实,这些天雪儿心情好是真,此时想杀人却是假的,依着她本来的性子,也不是嗜杀之辈,面对强盗土匪自然不会留情,可是面对寻常的仇敌,也以捉弄吓唬为主,赢了场面,看到对方服输跪地求饶她才高兴。 况且,她心里也明白孟南不喜欢她胡乱杀人,那几天她杀了些匪盗,孟南还要发些脾气,此刻若是因为几句口角便大开杀戒,孟南多半不会再帮她的忙。就算是为了姐姐,她也得顾虑下孟南的感受,否则最开始攻击魏宝师兄妹那几下也不必用假招了,凭谭过的本事,真的能在雪儿的剑下救魏宝的性命吗? 可是,也不知道那谭过是吓傻了,还是不上道,结结巴巴的道:“你……我……我是谭家人……是皇上钦点的武状元,你……不能杀我,那……那是造反的罪名,我爹也不会放过你……!” 雪儿嘿嘿一笑,道:“你忘了我是魔道的人,我到这就是来造反的!”说着双手一摆,那偌大的圆球便向谭过撞去。 孟南惊叫一声:“不可!” (本章完) 第82章 比输 那圆球好似流星坠地一般,带起凌烈的劲风,激起浓浓尘烟,正将惊呆傻立的谭过撞个正着。孟南终究还是晚了半拍,没能阻止雪儿。 雪儿杀些强盗土匪也就罢了,总算是替天行道,可是杀谭过这祸未免就有些闯大了,先不说谭家有什么背景,孟南没听过,单说皇上钦点的武状元,被派来西域统率大军驻守边疆抵抗魔道入侵,如此重要的人物,竟然因为几句口角,就被雪儿杀了,无异于自毁长城,朝廷岂能容忍,人道联盟又岂能坐视? 周围人众见状一片哗然失色,这些人过的都是刀头上舔血的勾当,杀人自是常能见到,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斩杀朝廷大员,也没几个人敢做得出来。 而偏偏那个朝廷大员又是谭家的人,谭家的家主可是出了名的偏激护短,漫说杀了他家的人,便是骂上一句,打上一下,也是要吃大亏的,轻则受些伤害,留点纪念,重则丧命,甚至牵连亲朋。 孟南怒道:“你闯下大祸了!”雪儿笑道:“我闯什么祸了,杀个把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让他来惹我,当官的便可以随便欺负人么?” 忽的就听一人大声呻吟道:“二哥……疼死我了,你……你一定要让我爹爹为我报仇哇……。” 众人循声去望,却见尘烟消散,谭过仰躺在地上,头发散乱,血污满头,正龇牙咧嘴的痛叫。原本一副派头十足的亮盔银甲如今已经残破不堪,宛似打了败仗丢盔弃甲的残兵,哪里还有一丝武状元的模样? 孟南这才放下心来,暗道:”终归是武状元,技艺毕竟不同凡响,若是换成是我,多半命就没了。“ 众人看的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受到谭家人迁怒。难得看一回谭家的人吃亏出丑,即便没跟谭家有什么过节,但是看别人栽跟头,闹得灰头土脸的也是一种乐趣消遣。 谭尤心里虽然也幸灾乐祸,可毕竟是谭家的子弟,况且此刻他也终于明白,雪儿看着凶狠,恐怕也有些来历,知道谭家的人杀不得,但是自恃有些背景,教训一下谭过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乐得给这个草包弟弟卖个人情,谭世清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日后如不出意外,谭家家主的位置八成要由他来继承,此时不溜须拍马,等待何时? 急忙跨步奔了过去,扶起谭过,冲雪儿怒喝道:“想害我兄弟,得先过我谭尤这关!”又冲着一旁的军士叫道:“你们还不过来,照看着你们老爷!” 十数个兵丁你看我我看你,害怕雪儿对他们下杀手,却也慑服于武状元的威严,终于鼓足了勇气,挪了过去。 谭过虽然是皇上钦点的武状元,可终归是新科,充其量算是皇上倾心培养的后辈人才,没经历过战火的考验,只会派他来西域做个小将,历练一下,自不会一下子便将西域所有的军权都教给他,成为抵抗魔道的屏障。 孟南等人都是江湖草莽,对于朝廷里的政事自然了解不多,只以为当上了武状元就会一步登天,得到皇帝的信任,派来西域执掌全局。 谭过不学无术,在家自大惯了,再当上武状元,更加觉得不可一世,跋扈异常,带着数十亲兵也耀武扬威起来,自称将军。 谭尤为人精明,对于谭过的脾性了解颇深,心想他此次吃了如此大亏,我若不受点挫折,日后他必会忌恨在心。当即晃出长剑,喝道:“我和三弟骨血相连,几为一体,你伤他便是害我,我纵然不是你的对手,也跟你拼了!” 他原本还想骂上两句狠的,来得更为壮烈一些,但是转念一想,万一真个激怒了雪儿,即便不杀自己,将自己狠揍一顿也是不值的,说几句响亮的,吃些小亏也就罢了,谅这草包也瞧不出我是在做作,说不定还要感激自己。 当即挺剑上前,装出气愤无比的模样,刺向雪儿。 孟南见谭尤又不依不饶起来,顿时大感头疼,他本就木讷,没有急才,有心化干戈,却是人微言轻,技不压众。雪儿他管不了,人家谭氏兄弟更不会听他的,不知此局面该如何善了,唯有自己抢在雪儿牵头动手,不令雪儿再有机会出手伤人,才好收场。 匆匆说了句:“我来对付他,你不要出手!”心里却想我便吃些亏,让你两招,赢些面子,你们该不会再纠缠不放了吧。斜斜拍了一掌,挡开来剑,反手又劈出一掌。 雪儿乐得有人打斗,她好在一旁看热闹,既然孟南自愿出手,实是再好不过,后退两步,让出战场。 孟南既然存了忍让之心,出招自然留了余地,既不迅捷,亦无力道,一掌劈出样子做足,却全无半点威胁。 谭尤一愣,不知根底,闪身避过,暗道:“伤于你手,总好过伤在那小丫头的手下。”他刚才在一旁看的清楚,知道孟南本事远低于雪儿,伤在他的手下说不定苦楚还要小些。只是担心孟南不是自己的对手,不敢放开手脚,怕一不留神反倒伤了对方,这一番做作可就白费功夫了,是以出手间也只用了半分力。 若是真打实斗,二人技艺也不过在伯仲之间。谭尤虽然已经修炼出了元力,总归不受家里人重视,学不到最顶尖的神通,也得不到像样的法宝,孟南斗起来或许吃力些,可也未必便输了。 只是二人这一番打斗都存了伤在对方手下的败心,出手间全留了余地,举手投足间破绽大露,却不见对方来攻,只以为对手技艺不过尔尔,更加不敢随意出招,生怕对方抵挡不住。 如此斗了数十招,二人出招越来越慢,稳、准、狠、快等等诸般要诀尽皆了无踪影。 这个一掌拍来,那个看掌势偏了几分,急忙拧身站住方位,抢先立在对方手掌袭来的路上,吓得这个急忙收掌换招。 那个一剑刺去,歪歪斜斜,这个却不问不顾,更故意跟跄两步,反而朝剑刃处撞去,吓得那个也是一身冷汗,撤剑变招。 如此打斗已经不再是比谁赢,而是比谁输了,争相着将自己的破绽露给对方,拿自己的身体去撞对方的攻招。 可奇就奇在,两人的身体好似绝世武器一般,只要有一方露了出来,撞了出去,对方一定收回攻势另变招数。如此打法,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瞧得四周围观之人膛目结舌,不知所谓。 有人终于忍不住道:“这也叫打架么,我儿子打得都比他们好!” 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83章 芳心所系 有人敢起头,便有人敢接茬:“嘿,你懂什么,这叫君子打法,人家自己凑过来,你总也得端着点,不能真打吧,怎么地也得客气下。” “客气个屁,打架就是打架,怕死还不如回家抱老婆生孩子去,要是换了老子,早一巴掌将那小子扇出十万里了。” “哈,你小子这么有种,赶明儿谭家的人寻你的晦气,别要吓得屁滚尿流,我就是你儿子!” 那人闻言面色一变,这才省起场中还有一个是谭家的人,悄悄挪了两步,隐在人群之中,生怕被谭氏兄弟记住了面孔,惹祸上身。 旁边之人笑叫道:“老哥,你躲什么,来来来,我这位置好,让给你。”说着竟然一闪身,又将那人亮了出来。 那人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怒道:“找茬是不,老子是怕了谭家的人怎么样,有种你骂上两句听听,我管你叫爹!” “嘿嘿,我还没活够呢,我可不敢。” 此刻场中又起了变化,只听当啷一声响,谭尤的长剑竟然掉到了地上,手捂胸口,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汩汩而落,后退两步,手指着孟南,吃力地道:“好……好一记劈空掌力,小子,你跟我们谭家这梁子是结下了……三弟……三弟……替我……。” 孟南茫然呆立,他一掌拍出,全然没蕴含丝毫内力,哪能伤得到对手?但见谭尤面色痛苦,步履跟跄,说话也是极为吃力,也不像装出来。心里更加不解,说道:“我……我没有……。” 孟南心眼实诚,没有心机,旁人却不,心里灵巧些的早就将谭尤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暗笑道:“这谭尤装得倒像,也就这傻小子能信他的。” 突见谭尤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后仰,砰的一声大响,躺到地上不再动弹。围观众人均是一愣,暗想如此做作未免过了吧。 迟凤兰悲呼一声,伏在谭尤的身上大叫,众人见谭尤双眼紧闭,气若游丝,伤势显然奇重,却是有点不像装的了,均暗感纳罕。 谭过也惊叫一声,指着孟南道:“你……你敢杀我谭家的人,我爹一定会杀了你,替我二哥报仇!” 孟南也呆住了,此时此景他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一掌明明没碰到谭尤的身子,也没蕴含内力,更不会隔空发劲了,而谭尤却受了重伤,危及性命,真是奇哉怪也。 雪儿拍了下孟南肩膀,一挑大拇指赞道:“好手段,我就知道你还是有绝技的,连谭家的人也敢杀,果真是个英雄好汉!”雪儿久居魔道,于神州各门各派各个家族势力知之不多,谭家到底有何威名,她也仅是略有耳闻,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如此说话,不过是嫌事儿小,没有看头。 孟南急道:“我……我没杀他,是他……是他……。”是他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出个说法来,只急得满脸通红。 谭过指挥手下抱起谭尤,狼狈撤退,边跑边回头叫道:“你等着,我记得你的样子,等我谭家来人找你报仇!” 雪儿哈哈一笑,上前两步高声叫道:“我这兄弟乃当今豪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孟名南,乃归元派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岂能怕了你了。” 谭过咬牙道:“好啊,原来你是归元派的,怪不得敢跟我谭家作对。哼,归元派又怎么了,天行老儿已死,我谭家还会再怕你们不成,你等着!” 孟南急欲分辨打伤谭尤非其本意,抬步便追,叫道:“你们不要走,先听我说!” 谭过哎呦一声,大叫:“快跑,快跑,那小子要赶尽杀绝,追上来了,快跑!”他骑着快马一路当先,手下兵丁都是徒步,哪里跟得上他,跑了几步便被孟南追上,吓得背着谭尤的兵丁一声怪叫,扔掉谭尤,跪在地上,其余兵丁一哄而散,四下逃窜。 孟南却不理他们,展开轻功向谭过追去。迟凤兰怒起一脚,将那跪着的兵丁踢飞,急道:“师哥,快想办法救救尤……救救谭公子,他……他快不行了。” 魏宝道:“我干嘛要救他,他死便死了,关我什么事。何况我也只会杀人,不会救人。”谭过对于迟凤兰有何想法,魏宝不知道,但是迟凤兰一颗芳心都系在谭过的身上,他虽然粗莽,却也看得明明白白。情敌顷刻便死,他只有幸灾乐祸,岂会伸手相救? 迟凤兰急得哭了出来,道:“师哥,我求求你了,你脚程快,背着谭公子,咱们去找师父,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救回谭公子的。” 魏宝摇头道:“前些天让你快些赶路,去追师父,你非要跟着这公子哥慢慢行走,如今出了事了才想起师父来。我抱他去了,肯定要被师父骂的。” 迟凤兰哭道:“连你也不帮我,我……我自己背着谭公子去找师父,以后休想我再理你!”说着将谭尤抱至马背之上,自己腾身而上,一手扶着谭尤,一手牵着缰绳,喝一声:“架!”马儿刚跑了几步,颠簸之下,谭尤身子歪斜,迟凤兰心神一慌,急忙双手相扶,自己失了平衡,竟险些掉了下来。 心里又急又怒,对着魏宝大声哭道:“只有师父才最疼我,你只会欺负我,瞧我的笑话,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师哥了!”双手横抱着谭尤,双腿夹紧马儿,哭喝着指挥马儿前行,那马儿却只是慢跑,只急得迟凤兰六神无主,坐在马上大哭起来。 事关谭家之人,四周众人生怕招惹是非,急忙四下散开,却没一个过来帮忙的。雪儿瞧着不忍,刚想说话,却见魏宝走上前去,轻叹了一声,抱过谭尤,说道:“你骑着马跟紧我,若是失散了便顺着官道直行,我跟师父在前边等你。” 迟凤兰见师哥终于肯帮忙,不禁喜上眉梢,谭尤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师父要是罚你,我一定帮你求情,大不了陪你一块受罚!” 魏宝暗暗苦笑,甩开大步飞奔起来,迟凤兰骑马紧随。 雪儿心里奇怪,看这魏宝的模样,内力火候充其量也不过跟孟南一般,一无法宝,二无神通,以脚代步如何能快过健马?有心看个究竟,拧身飘起,落在元驹的身上,轻喝道:“小黑跟上!” (本章完) 第84章 重托 魏宝身高腿长,几大步跨迈下来便是十丈远近,奔了里许,内息运转流动,速度更加见快。到后来但见他身后脚下激起股股尘土,两旁的树木飞快倒退,迟凤兰骑着马儿跟了三里,逐渐拉开了距离,再也跟之不住。 雪儿骑着元驹,超过迟凤兰,心里不由暗暗称奇,孟南的内力已算是顶尖,若是跟马儿较力,一二里内当不至输,若论长劲,便未必及得上健马了。可这魏宝却越跑越快,步履越迈越大,五里一过,就连元驹也只能干望项背,追之不上。 雪儿气道:“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追不上!”腾身而起,叫道:“不许乱跑,跟着我!”身法如电,一溜烟跑了下去,转过一个弯,元驹再瞧前方却没了雪儿的背影,暗自咋舌道:“这丫头的飞行提纵之术果真了得!” 雪儿一气奔出数里,突地看到孟南自己在前方奔跑,却不见谭过的身影,想来孟南是没能追上,反而越拉越远,同心忽起,猛地拍了下孟南的肩膀大声道:“看到那个傻大个没?” 孟南正全神奔跑,肩膀冷不丁被人一拍,不禁吓了一跳,一个跟跄,险些将自己绊倒,多亏雪儿扶了一下,转头待看清是雪儿,才道:“什么傻大个?那个叫魏宝的么,刚从我身边跑过去,嗖的一下,吓我一跳。” 雪儿一听魏宝就在前边,较技之心不禁更盛,暗道:“你抱着一人,我若施展神行术法追上了你也不算本事。”她最为引以为傲的便是如电一般的身法速度,迄今未逢对手,便是师有道、魔君之流,她也有必胜的信心。 伸手抓着孟南的衣领,道:“你这么跑太慢,我带着你!”竟然将孟南提了起来,孟南惊道:“这是做什么,如此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路上时常碰到行人,见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提着奔跑,尽皆暗称奇怪好笑。 雪儿不理,心想你抱着一人,我也提着一人,这回倒比比看谁快。又跑出两里,已能看到谭过在前边策马狂奔,孟南高声叫道:“谭兄慢跑,且听我说!” 谭过回头一望,不由魂飞天外,只以为孟南跟雪儿追上来要杀自己,拼命地拍打马儿的屁股,可是双方距离非但没拉远,反而越来越近。 谭过啊啊大叫,身子突地一软,竟然从马上摔了下来,马儿却自顾自跑个不停。 孟南喜道:“追上了,追上了,快放我下来,我跟他说。” 雪儿却脚尖一点,直接从谭过的身边窜了过去,再一点,又将马儿拉到身后,孟南道:“过了,过了。” 雪儿道:“你把他二哥打得要死,他肯听你的么,咱们只要救了他二哥的性命,胜过你千言万语的解释,仇怨到时自然化解了。”孟南心想也对,便道:“那咱们快跑,要不你便用腾云之术吧,应该很快就能追上魏宝了。” 雪儿白了他一眼,却没听他的。她的腾云术法跟师有道、天行等大神通者另有区别,但在寻常人眼里看来却没什么不同。真正的腾云驾雾不消半日便可游遍神州大地山川湖海各个名胜,恐怕就算天行也未必有此道行,雪儿就更是不成了,让她施展腾云反倒不如轻身提纵之术快捷,如若施展神行术法,速度更会快上很多。 原以为再奔出个二三里地,便能追上魏宝,直跑出五六里,连魏宝的背影也没瞧见,雪儿心下惊疑:“莫非走岔路了?”但是笔直的一条管路,仅只有几条乡间小道与之相交,绝不会走岔。 难道自己的速度不及魏宝迅捷?打死她也不会承认。正惊疑间,忽见前方拐弯处一人迎头奔来,速度之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雪儿不禁惊讶非常。 两相接近,却见那人不过中年,一袭灰衣上血渍斑斑,已呈黑色,好似很久之前经历过了一场大战,刚毅的脸庞上显出风尘疲态,看模样应该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雪儿似觉此人面熟,心里只想着追赶魏宝,一时没记起此是何人。 那中年人见了雪儿,却面露喜容,急忙停下脚步,叫道:“二小姐,快快帮我!” 雪儿一愣,猛然省起,原来是他,也连忙停下脚步,却因冲力过大,又滑出十余丈远才彻底停下。 那中年人跑了回来,四下一看,见没有人,掏出一张信封来递给雪儿道:“人道联盟正在追杀小人,小人死不足惜,只怕主人交给的任务不能完成,天幸在此遇到二小姐,这封信便由二小姐代为保管,只要戚白不死,定会找到二小姐,取回此信。” 一席话说得甚是匆忙,雪儿尚未反应过来,那中年人已经掠出数丈,雪儿大叫道:“喂,你回来,有我在谁敢杀你!”那名唤戚白的中年人头也不会,回道:“此信甚为重要,二小姐万勿失却……事关大小姐……。”再听不到其声,却是去得远了。 孟南奇道:“此人既被人道联盟追杀,想来也应该是奸恶之辈,你怎么会认识他,他又叫你二小姐?” 雪儿道:“要你管!”想打开信封瞧瞧,却见信封上面有流光闪动,乃是存有禁制之兆,雪儿试了下居然打之不开,不由皱眉暗想连我都打不开,却不知道是送给谁的,如此重要! 忽听孟南叫道:“快看!” 雪儿转头去瞧,却见一条大汉甩步奔来,却不是魏宝又是谁来,只是此刻他两手空空,一直抱着的谭尤不知哪里去了。 孟南高声叫道:“魏兄,你抱着的那个谭兄哪去了?” 魏宝脚不停留,犹如一阵风似的,几步便越过了孟南、雪儿二人,耳中方传来他的声音:“你们看到一个中年人从这跑过去了没?” 孟南道:“是有一个,刚过去!” 再见魏宝时,却只剩下了一点背影,耳中朦胧听到魏宝喊了些什么,竟没听清。 雪儿怒道:“你告诉他干嘛!”孟南呆了下,道:“他要打听人,咱们既然见到了,自然不该瞒他。” 雪儿心里隐隐感觉不妙,若是旁人的事也就罢了,只当瞧个热闹,可是那戚白乃是姐姐的手下亲随,居于魔道,怎么来人道的地界给人送信? (本章完) 第85章 旧识 忽又见两条人影在天空中划过,孟南抬头一看,却是两位神通能者踏剑而飞,一男一女。 看那男者面孔不过四十左右,须发却已黑白参半,正手指前方地上说道:“就在那里,魏老弟快要追上了,咱们俩左右包抄过去,阻了他的去路。” 身旁那女子年岁较轻,三十几许四十不到的样子,姣好的面容上现出异样的兴奋光彩:“咱们几人联手即便擒不下他,拖延些时间,等沙老前辈他们赶到,那也是大功一件!”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分开。 雪儿心知这二人指的必是戚白,低声道:“咱们跟过去看看。”孟南道:“还是找到那个谭老兄救他性命是正经。没听那两个人说么,就算他们不是那奸人的对手,拖延到沙老前辈来了,也就无事了,也不用咱们俩去帮忙。” 他先入为主,人道联盟代表着天下公义,他所追杀的人自不会是什么好人了。 雪儿不由分说,又将孟南提了起来,道:“少废话,跟我走!”孟南心道:“为人道联盟出份力,也不算什么,去便去了,只怕那个谭老兄命不久矣。”转头又想魏宝既然双手空空回转,去追戚白,想来应该将谭尤安排妥当,至少时下还不至于伤重而死,又觉心宽。 这一次,雪儿却将神行术法施展了出来,速度果然大增,足不沾地犹如轻烟绝尘,只在管道之上留下淡淡的身影。路上行人见了,刚一惊叹,待想看清面目时,雪儿早已经去得远了。 孟南但觉劲风凌烈,耳边呼呼作响,不多时,已经隐隐看到了魏宝的背影,转入大道右边的一条小径里。雪儿嘿了一声,心道:“虽然我施展了神行之术,但是手上还提着一个人,你却是空手,两下扯平,我还是技高一筹。” 眨眼间奔至岔口,身子一转也跟了下去,正遇见过来包夹的那名女子。她原本该从左边绕过去,阻挡戚白,哪知戚白突然向右拐去,那男子一下子追上了魏宝,跟其齐头并进,那女子反而落后了许多。 那女子见雪儿手里提着一个男人,飞奔之迅捷竟还在自己踏剑法术之上,不禁暗自惊讶,不知他二人是敌是友,忙问道:“敢问二位师承何门,也是奉了陈护法之令,去追那魔道妖孽的么?” 孟南道:“在下归元派弟子孟南,路遇不平,仗义拔刀,却不是受了谁的命令。”他也不知道雪儿是何门派,不敢胡说,等雪儿自答。 雪儿心里一动,暗道:“竟然连人道联盟的陈许护法都惊动了,戚白怀揣的那封信想来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了,却不知道要送给谁?”当今天下姓陈之人甚多,但是能让人叫一声护法的,唯有人道联盟盟主座下的第一护法陈许了。 略放慢了脚步,问道:“那人到底有何来头,怎么连陈护法也惊动了?” 那女子却沉默不语,她心里想的却是这女孩本领极高,若是让她占了先,抢了功劳,却是不妙了。 雪儿见她不答,也不再继续发问,脚下加劲,转眼工夫,便将那女子甩开老远。 此处连接西域,高山极多,小路崎岖难走,时有岔路交接,有时雪儿也不知道戚白向那条道路跑去。多亏前方半空中还有个踏剑追赶的男子,虽然离得远些,但也瞧得清楚,每逢岔路,雪儿便以那踏剑的男子为坐标追赶。 转过一座山岗,忽见那踏剑而行的男子突地向地上落去,雪儿第一反应便是戚白被追上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多年以前她曾经跟戚白比拼过神行之术,虽然不如自己,那也算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速度了。 那魏宝虽然速度也是极快,但和戚白也不过伯仲之间,那踏剑而飞的男子更是略逊一筹,都没道理可以追赶上戚白。 雪儿心中念头翻转,速度却丝毫不慢。忽听左前密林深处传来呼喝之声,孟南用手一指,叫道:“他们在那边,快去!”雪儿放下孟南,二人进入密林,走了十几丈,忽觉一股股气流涌来,只冲得参天大树不住晃动,掉下无数落叶。 孟南吃了一惊,道:“他们已经动上手了,咱们快去帮忙。”雪儿一把拉住他,道:“你也没看看人家动手的都是什么人,你上去是送死还是帮忙,跟我来,千万别乱出手。” 孟南恩了一声,耳中只听到斗呼喝之声极为清晰响亮,却见不到人影,应当是被密林遮挡住视线所致。而层层气浪涌来,虽不觉难受,也得运功抵挡,由此判断,动手之人本领均是不小,否则绝难激起如此大范围的劲风。 雪儿拍了下孟南,抬手指了下身旁的一株参天大树的树冠,孟南明白,腾身而起,足有四五丈之高,待身子将落未落之际,手掌下拍,激起一股气浪,脚尖在树身上一点,身子又升起丈余,正落在一条粗大的树干之上,却见雪儿早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孟南奇道:“你早就上来了,我怎么没看到你?”雪儿做了个鬼脸,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转过头去。 孟南也探头去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处极为广阔的慢坡向下斜伸而出,再往底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峡谷。 那慢坡之上有四人,一人半躺在地上,口中怒骂不停,却是魏宝;一人持剑站立身旁,乃是那踏剑飞行追赶的中年男子;另外两人却在一起,恶斗不休,其中一人正是戚白;另一人年纪却是极轻,面含煞气,再看其招式境意,孟南不由吃了一惊,此人所使本领正是归元派技艺。 孟南一直住在思过亭,同门弟子中无论辈分高低,除了有数的几个,余者尽皆不识。 看那少年招式老道,功力深厚,神通术法信手拈来,俱有莫大威力,应该是内门第三代弟子。而如此年龄,大都是在十年以前入内的那一批天才孩童,当初跟在武宁的屁股后边作威作福,横行灵隐山,孟南没少受他们欺负。 不过十余年未见,如今俱已长大成人,模样巨变,孟南自是认他不出了。 (本章完) 第86章 信使 既然有自己门派的人参与,那戚白果真便是恶人了,孟南想至此便想跳下去帮忙,神行刚动,雪儿一下子将他抓住,低声道:“你做什么?” 孟南指着那个少年说道:“去帮忙啊,他是我归元派的弟子,我不能袖手旁观。”雪儿冷笑:“你比人家厉害么,人家要你帮忙?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 孟南一愣,再看那少年本事不知要高出自己多少,逐渐掌握了场上的主动,压制住戚白,顷刻间便可获胜,确实不需要自己帮忙,心下不由一宽。 忽听戚白一声惨叫,一只左臂已经被那少年一掌斩断,激飞至半空,向谷底落下。那少年一脚踏住戚白的胸口,狞笑道:“你跑得再快,也逃不出小爷的手掌心。说,信呢?” 戚白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流淌下来,吐了一口血水,却不说话。 那男子跳了过去,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装什么硬气!那封信一定在他身上藏着,搜还搜不到吗!”说着便要动手去搜,那少年沉声道:“秦兄,这妖人乃是在下擒的,要搜也轮不到你吧?” 那男子尴尬一笑:“当然……为兄只是看邱老弟腾不出手来,代劳一二,邱老弟过虑了。” 孟南听得那秦姓男子称呼那少年为邱老弟,心里蓦然想起,此少年名叫邱文,乃是道离师祖的关门弟子,虽然年纪跟自己一般大小,却高出自己两个辈分。 记得当初刚入归元派时,那个邱文经常跟在武宁的屁股后边,溜须拍马,狐假虎威,有一次还被自己狠狠揍了一顿,痛哭流涕。十余年未见,那邱文的本领已然如此之高,再也没了当年那个被揍得哭鼻子的小孩模样了。 邱文冷哼一声,低头去掏戚白的里怀,戚白怒道:“士可杀不可辱!”右臂凝聚功力,便向邱文咽喉抓去。邱文喝道:“找死么!”脚上一用力,只听得咔嚓几声响,戚白的肋骨已经断成几截。戚白吃痛,手上无力垂下。 邱文在他身上翻了又翻,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再无它物,便是什么法器宝物,也是一个没有,想是自知此来神州九死一生,平生所用之物都送给了旁人。 那秦姓男子见邱文没能找到那封信,不由喝道:“快说,那封信你藏在哪了?交出来,可饶你不死,说不定还将你的断臂给你接上了。” 戚白呵呵大笑:“骗三岁小孩子么?你们口口声声自称侠义,行事又跟邪魔外道有什么分别了?难道不晓得两兵交锋不斩来使的道理么?我乃魔君信使,你们如此对我,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 那男子被他一阵抢白,不禁面红耳赤,喝道:“死小子嘴硬,想将你另一条臂膀也斩了下来,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却没动作,是怕引起邱文的不快。 邱文冷笑道:“连妖魔鬼怪也跟咱们讲起侠义来了?那人道联盟的内奸跟魔君相互勾结,欲将我大好河山拱手献给魔道,我神州男儿那个能容你。你充其量不过是个细作角色罢了,算什么信使,跟你又要讲什么道义!” 戚白呸了一声,吐出一口浓血,邱文摆头躲过,戚白怒道:“你们颠倒黑白,自私自利,唯恐天下不乱,还称什么侠义,没的让人唾弃!戚某死便死尔,要信却是没有!” 邱文哈哈大笑:“一将功成万骨枯,那老东西不识时务,他在高处坐得腻了,便想罢手不成?皇帝还要轮流做,他不想干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捣什么乱,还嫌功名富贵拿得不多么?” 戚白冷笑道:“说了这么多,你们还不是为了自己,哪个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 那秦姓男子道:“邱兄弟跟他啰嗦什么,把信翻出来,看那老匹夫还怎么分辨!” 邱文点头,双手一分,撕开戚白的衣衫,看看是否有夹层什么的。 孟南在雪儿耳边悄声说道:“他们是在找那封信,你给他们吧?” 雪儿白了他一眼,道:“闭嘴,你懂什么,没听那小子说的话么?”孟南道:“听到了啊,他说人道联盟里出了内奸跟魔君勾结,要不利于我神州,怎么错了?” 雪儿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解释,心里却在盘算如何解救戚白。那戚白本事如何,雪儿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可是却被邱文打成重伤,雪儿一时也不敢动手,暗想若是元驹功力尽在,我二人联手,自不会怕他了。可是又一想,那元驹若是功力还在,它会这么听自己的话? 这时,忽听邱文大喝一声:“什么人?”那秦姓男子跟魏宝一惊,转头去看,却见林中一女子奔了出来,心里不由一松,那女子正是跟秦姓男子一路踏剑飞行追踪戚白之人。 她的速度远不及雪儿快捷,直到此时才追了过来。 那秦姓男子笑道:“你怎么才来,沙前辈跟老祖呢?”说着暗自眨了眨眼睛,那女子会意,说道:“已经到了,就在林子那边。怎么样,信到手没?” 秦姓男子摇头道:“也不知道这厮将那封信藏在了哪里,居然没有搜到。”那女子道:“那便用刑啊!” “这厮硬气的狠,胳膊掉了,胸口肋骨也断了,就是不开口。” 那女子又道:“如此,咱们将他带去见沙前辈跟老祖吧,说不定他们能有办法。” 魔君的信使来到神州的地界,早已经惊动了人道联盟的顶层,派出许多人来追捕,这秦姓男子跟那女子脚程快,早将其他路人马甩在后边,眼见莫大的功劳就成了自己二人的,哪知道半路上又杀出个邱文来,让他占了个先。 为免得邱文独吞功劳,便抬出了沙前辈跟老祖来,祈望邱文有所顾忌,将好处分出些来。 邱文却冷笑道:“这厮是在下抓住的,要押送,也轮不到旁人代劳,难道在下还不认得去找陆副盟主的道该怎么走么?” 抱歉,今天更得有些晚了,如果十二点以前第二更没出炉的话,明天将三更,以作为今天的弥补。 (本章完) 第87章 利益之争 那秦姓男子跟那女子面色微微一变,他二人全没想到邱文居然连沙前辈跟老祖都不放在眼里,眼见天大的功劳就要被他抢走,心里不禁大急。 忽听一人言道:“邱老弟此言差矣,咱们都是陆副盟主的手下,为人道联盟办事,又何必非要分个你我。这戚白乃是极为重要的人物,若是出了意外,咱们哪个能担起这个责任来!” 众人循声去望,却见半空中飘下三个人来,当先一老者正是说话的那个,身材又矮又胖,偏偏持着一根丈许来长的拐杖,看似年龄已是不小,却满面红光,未有丝毫老态。 那秦姓男子和那女子惊喜交集,叫一声:“老祖!”那老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慢步上前。 此老者乃是当今修真界的前辈高人,没人知道他已经有多大的年纪,修道已有多少个年头,只是据说当初天行在时,见了此人之面,也要尊称一声前辈。而天行修道已五百年有余,天下人尽皆知,由此老祖之名遍传天下,其真实姓名却反而淡淡的让人忘了。 他身左之人亦是清瘦老者,却双目精光四射,颇有威严,那魏宝见了此人,不由大喜,叫道:“师父!”那老者正是他的授业恩师,定海龙君沙清。只见他哼了一声,厉声道:“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魔道的妖孽都打不过!”魏宝默然无语。 孟南一见到最后那人的面孔,不禁是一怔,但见那人身材高大,几乎不下于魏宝,胸前胡自飘飘,却不是快手魔君解圣河又是谁来。当初他误食了解圣河养的老猿的内丹,是以对他印象极为深刻。心里想道他怎么也来了? 他却不知道,人道联盟遍网神州英豪,无论散修抑或正邪,都可加入人道联盟为其效力,然后由联盟分派归属,当人魔大战一起,便要听从联盟号令。 解圣河亦是其中一份子,早早地便赶了过来。 这三个人都是当世高人,哪一个不是雄霸一方的豪杰,邱文纵然高傲,目中无人,此刻却也不禁惴惴。 沙清道:“此人既是被你抓的,我们做前辈的自然也不能抢你的头功,不过却须咱们一道护送,以免半路出现差错。” 邱文冷笑道:“如今人魔大战尚未开始,这里还是归咱们人道联盟管辖,怕出什么意外?即便有,也是有人心怀不轨,吃里扒外。” 老祖皱眉道:“邱老弟,虽然你是归元派门下,可也不能如此气盛。沙老弟刚才说了,这头功嘛,自然还是你的,咱们只是给陆副盟主尽心办事便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平安将这魔道妖孽押回去便可。” 戚白忽地哈哈大笑:“还没见到好处,自己人便先打了起来,哈哈,好笑啊好笑,这便是自称侠义的英雄好汉么?” 老祖微微一笑,沙清跟解圣河脸上却微微一红。他们如此卖力,也确实不全因归属陆副盟主管辖之故,只因当初陆雍曾言道哪个若是将这戚白擒到,必有重赏。 陆雍身为人道联盟的副盟主,位居贡天之下,四位副盟主之首,所许下的重赏岂是用金银能衡量的了的? 邱文怒道:“你一个阶下囚,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扬手虚空下拍,正中戚白头顶,戚白登时昏了过去。 老祖道:“邱老弟这又是何必,此间没有外人,有甚好处大家见者有份。你师祖天行在时尚要对我客气一二,有我在,岂能让你小辈吃亏?” 邱文心道这场功劳明明已经是我的了,干嘛要白分给你们?当下冷笑道:“待在下押送了此人回去,自会在陆副盟主面前替诸位美言,也不敢忘了诸位的相助之力。事不宜迟,在下这便押他回去,诸位静候佳音便了!”抓起戚白便要退走。 解圣河怒道:“你这娃娃跟你好说好商量,怎么如此不识抬举。”扬手一道乌光脱手飞出,直射邱文,邱文拍掌击落,冷哼一声:“大名鼎鼎的乌甲锥也不过如此,却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老祖、沙清、解圣河这三人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但是均知自身所学多有缺陷,到此境界再难有所进益,便寄希望于陆雍的奖赏能助自己再次突破。 想那老祖修道无数年,辈分虽尊,却只在盟主座下当了个小差,没丝毫实权,若不是为了在人魔大战之时,谋些机缘,增长自己的修为,哪里会舍得下老脸去干给贡天打下手。 沙清跟解圣河也是一般如此。沙清水下功夫那是没的说,水居如鱼,翻江倒海,自认水性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解圣河豢养老猿,便是为了它的内丹,只是尚未圆满,却便宜了孟南,心痛无比,因此将突破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此奖赏之上了。 如此,三人岂能任由邱文独吞此功? 解圣河甩出乌甲锥,沙清身形也已飘了过来,邱文喝道:“为老不尊,想以多欺少么!”心知这三人哪一个都不在自己之下,联起手来,自己多半难讨得了好去,只能速战速退,方有一线生机,双臂一环,一张气网幻化而出,正将沙清当头罩住。 他第一下出手便是神通绝技,沙清陆上功夫稀松,一下子被罩了进去,心里不禁一惊,连忙翻出兵刃,却是一杆方天短戟,狠力往那气网之上划去,却未见丝毫缺口,那气网反而越收越紧,登时大为惊慌。 解圣河怒喝一声,身形猛然胀大,几有三丈高矮,手掌一晃,三刃枪现出,轮圆了便向邱文拍落。 邱文侧身避过,劈空还了一掌,心中动念,一柄飞剑自身后飞出,刺向解圣河。解圣河伸手一指,一团水汽凝出,瞬间变成一片雨瀑,将那飞剑弹了回去,那雨瀑转而向邱文扑去。 邱文大喝一声,双手掐印,身前金光闪烁,正与扑来的雨瀑撞在一起。那雨瀑最擅防守,虽然也有一定攻击能力,却非其所长。而邱文结出的手印却是归元派绝学,共十八种,攻守各九种,攻者威力无穷,守者滴水不漏,端的威力无穷。 本章是昨天欠下的,不算今天的更新,晚上还有两章,稍后送上。 (本章完) 第88章 以命相拼 此手印若是天行使来,只一个攻印,便可将那雨瀑打散,再也不能复原,只可惜邱文修为到底差了些,虽将那雨瀑击退,却去而复返,变成一团攻来。 解圣河也大喝一声,偌大的拳头紧跟着砸来。邱文手掌连翻,但见身前金光极是浓郁,几乎将邱文整个身子遮挡起来。解圣河一拳轰在金光之上,响声大作,解圣河竟被那金光震得倒退数步。而那雨瀑亦是无功而返,再次飘到半空。 邱文亦是连退数步,手掌发麻,心里却宽松下来。这一番比较,解圣河用出了他最为厉害的法宝和神通,而自己只用了一柄普通的飞剑,和两种手段。一种困住了沙清,一种接连挡住了解圣河的进攻。 现下邱文已经品出了对方二人的修为,沙清最低,几乎达不到影响战局走势的地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解圣河稍逊自己一筹,但要想胜他,也得多费一番手脚。 最为难测的则是老祖,一直站在旁边微笑不语,似是成足在胸。 那团气网亦是归元派绝学,乃是全凭意念所化,以此困敌,破耗精力,邱文既然分出了敌人强弱之势,再不肯多浪费一丝精气,将最擅困敌的绝艺浪费在不堪一击的对手身上。 当即心念动间,那团气网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沙清不由一愣。 老祖忽地叫道:“沙老弟小心!” 就见一大团阴影瞬间将沙清笼罩,沙清急忙后退,却碰的一声,后背好像撞上了一堵硬墙般,只震得自己胸口鸣颤,摔倒在地。 原来那团阴影乃是邱文祭出的法宝,名唤阴冥图,形为画轴,以心念操控打开,可将一切印入其中,到时世上便再无此物矣,若再见,只有画上有了。 邱文是当初归元派收录的一批天才弟子中的一个,虽然资质比不上武宁,那也是颇受归元派重视,精心栽培,并赐以重宝护身,而那阴冥图便是其中的一个,其师道离所赠。 沙清虽不知道这法宝的名字,却也感到了其慑人心魄的威力,打出离魂钉,祭出七宝瓶,皆被阴冥图收了去。眼见那阴影越凝越小,再无自己立足之地,不禁大叫道:“老祖救我!” 老祖道:“沙老弟莫慌,老哥哥来救你!”手中拐杖长伸,点在那阴影之上,只见道道波纹以杖头为中心向四周散去,而那团阴影已经不再缩小,老祖道:“沙老弟快从相反的方向退出来!” 沙清依言后退,却碰到一股无形的劲气相阻,沙清运力相抗,一个趔趄,竟然冲了出来。那阴冥图以五行阵法为原理,辅以神通祭炼,方有此威能。而老祖见多识广,诸般技艺都有涉猎,一眼便看出了此图的阵眼所在。 邱文见老祖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自己的阴冥图,不禁又惊又怒,急忙将其收了回来,不敢再用。便在此时,解圣河又一枪刺来,邱文见他身如小山一般,这一刺力大无比,不敢再结手印硬抗,以免耗费心神功力,连忙闪避。 往怀里一掏,拿出一个圆环来,扬手打出。那圆环飞转,呜呜声响,在半空中向解圣河砸下。解圣河指挥雨瀑相挡,可那圆环却奇妙得紧,居然穿透了雨瀑,正砸在解圣河的头顶上。 解圣河悴不及防,一声惨叫,口吐鲜血,身子已经小了一圈。那圆环再次下击,解圣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又小了一圈。如此下去,没等解圣河身子变回常人大小,早就吐血而亡了。 老祖身子圆胖,看似笨拙,却极为快速,一闪间,已经立在解圣河身旁,拐杖挑出,将那圆环挑飞。解圣河恨恨地道:“你毁我修为,我跟你拼了!” 沙清叫道:“解兄,我来助你!”天空中陡然风云突变,豆大的雨滴飘洒下来。 邱文面色冷峻,此时此刻在三大高手的围视之下,想跑觉无可能,唯有一拼,方有保命的机会。身体慢慢飘起,离地几有一尺,衣衫无风自动,身前隐隐幻出一面阴阳鱼图形。 孟南见状心里不禁大惊,他先前见邱文被人围攻,虽不知道因何而起,但是心想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同门受人欺负,自己却不出手吧?若不是雪儿死死相拦,早就冲了出去。 此刻一见到邱文胸前的阴阳鱼图案,心里实是吃惊不小。此功名唤日月无极,他虽没练过,但也知道,此功乃是由《四绝集》里演化而来,被列为归元派十大绝技之一。只有三层境界,而阴阳鱼图案代表着最高的境界,邱文年纪如此之轻,便已达到此等境界,果真不愧天才之誉。 眼见双方已经到了以命相拼的境地,孟南不由大急,刚一动弹,雪儿右手连点,呼吸间已经封了孟南身上七八处穴道。 孟南呆坐在树冠之内,连话也说不出来,却是哑穴也被雪儿顺手封了。 雪儿在他耳边轻笑道:“他们不拼个你死我活,我怎么救戚白?”刚才还在费心琢磨,怎样才能在众高手中救出戚白,此时却没了担心,只盼他们打得越厉害越好,不但白看了个热闹,还能顺手将戚白解救出来,也是一举两得了。 孟南但闻雪儿吐气如兰,嗓音悦耳,脑中不由一阵迷醉,心道:“那戚白是魔君的人,你救他何来?不许我帮同门,却没这个道理了!”苦于说不出话来,只好憋在心里。 那老祖清咳了一声,微笑道:“咱们都是为陆副盟主办事,也都不是外人,有些口角争持也是正常的,若是为此拼命,却是犯不上了,大家看我薄面,就此罢手如何?” 雪儿暗里怒骂:“这些人当中顶数你最老奸巨猾,想占便宜,却又不肯表露,真个无耻!” 邱文道:“老祖此言极是,不过这魔道妖孽是我亲手所擒,即便没个功劳,苦劳也是有的,总不能让我白费力气吧?” 沙清不足虑,解圣河稍逊自己,老祖却是深藏不露,最是劲敌,三人联手围攻,自己即便能够逃脱,也必受重伤,说不定还要损耗修为,实在得不偿失。 , (本章完) 第89章 元驹来也 邱文本性高傲,资质又属上佳,从没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其师道离虽然授徒严厉,唯独对这关门弟子另眼相看,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而邱文又另有机缘,学成了一身本事,更是恃才旷物,隐隐觉得即便是师父道离也已经不是自己的敌手。 此次面对老祖、沙清、解圣河三人,虽然也有些忐忑,但是却从没认为自己会一败涂地,直到动上了手,才逐渐看清形势。再见老祖只靠一根拐杖便破了自己的阴冥图,更觉震撼,是以才转念了想法,不再如先前那般强势。 老祖哈哈笑道:“我早就说邱老弟过虑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能让谁吃亏么。咱们一同将这人押回去,有甚功劳好处,也以邱老弟为首,诸位以为如何?” 沙清跟解圣河为老祖马首是瞻,虽然不甘心又多分一份,却也不得不点头同意。至于那秦姓男子跟那女子,原本也没奢望能独吞,只要给些甜头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谁拿头功却无所谓了。魏宝有师父沙清在,更没他说话的份。 老祖见众人没有异议,转头望向邱文,邱文沉吟了下,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打下去,他处于绝对劣势,即便能打败沙清、解圣河,再上来一个生力军老祖,自己断没胜算,莫不如卖老祖一个面子。 经此一战,他跟沙清、解圣河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先头也没给老祖好脸色,总归是没有直接冲突,还有回旋的余地,将来有什么事,也未必一定会帮着沙解二人,当即点了点头。 老祖笑道:“这才对了,当初我跟你祖师交情非浅,如今物是人非,顾念旧情,总也不能对你不照顾一二不是?” 邱文就坡下驴,刚想缓言几句,忽听到一声巨吼,如狼吼,似虎啸,众人一惊,雪儿却是一喜,暗道帮手来了。 那秦姓男子失声道:“什么怪物?”就见一条黑影扑身过来,秦姓男子下意识地一闪,那黑影甩尾扫来,登时将他掀翻在地。老祖见了,不由惊呼一声:“是独角麒麟,魔君的坐骑!” 那黑影正是元驹,它对魔君忠心耿耿,虽然现在修为大幅降低,迫不得已归顺雪儿,终归是为形势所迫。而那戚白乃是魔君手下得力助手,跟它也是旧识,既是为魔君送信,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暗道纵然死了,也不能误了魔君的大事。 麒麟乃是异兽,老祖也只是见过一面,沙清、解圣河等人更是只闻其声,未见其踪,今见一头麒麟突然冒了出来,不由兴奋无比,无论是收服为己所用,还是取丹吞服,都是绝大的助力。 但是一听到老祖的后半句,登时又如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满腔欲念顿化无影踪。魔君的坐骑在此出现,难道魔君也亲自来了?一番惊慌,却见元驹已经驮起戚白,腾空而起了。 邱文终究反应迅捷,双臂虚抱,一张大网在天空中现出,元驹迫不得已,又落了下来。 邱文冷笑道:“一头孽畜而已,便是魔君亲来又有何惧?”与其余众人渐渐包拢过来,将元驹围在当中。 元驹后退两步,眼中精光闪现,浑无惧色。 背上的戚白遭受颠簸,慢慢醒来,见到元驹不由惊喜非常,说道:“你也在这,魔君也到了么?”随着脑筋逐渐清醒,忽地想起元驹早在数年以前便被派往神州之地,魔君自是没来了,心头不禁一阵失落,又道:“这些人厉害得紧,我是不成了,你自己走吧!” 元驹道:“魔君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么?”戚白摇摇头,元驹道:“你在我背上写下来,无论咱们能不能冲出去,魔君交待下来的事必须完成。” 戚白眼睛一亮,说道:“不错。”当即用身子遮挡住右手,在元驹后背一下一下地写了起来,元驹用心记忆。 戚白所送之信极为重要,事关天下兴衰,魔君谋划许久才终于有了些许成效,元驹于此事也略知一二,是以才冒死也要救出戚白。 沙清喝道:“当咱们的面耍手段,把咱们不放在眼里么!”扬起方天短戟便要冲过去,元驹怒吼一声,翻天离地枪飞射而出,沙清一惊,不敢硬接,急忙闪身避过。 翻天离地枪直插入地底,再无踪迹。解圣河待要冲上去阻止他一人一兽,却被老祖拦了下来,低声道:“无论多秘密的事,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泄露的危险,咱们大可等他们完事后,一网打尽,挨个审问。” 解圣河城府极深,一听老祖之言,心里一转念间便明白了老祖的意思:邱文有了戚白,自不会再跟他们抢夺元驹,到时擒下元驹之后,再将戚白杀了,那么这场功劳哪里还有邱文的份?纵使退一步讲,没能杀得了戚白,但是一个是信使,一个是魔君坐骑,孰轻孰重,是个人就能看明白,到头来功劳最大的还不是自己几人? 当即心领神会,含笑而退。 戚白伤势较重,失血又多,越写越慢,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把魔君的托付写完。待写完最后几个字,元驹眼睛不由一亮,道:“你把……你就……碰见她了?” 戚白微微点头,心里明白元驹指的是雪儿,自己将信给了她,将来还要指着元驹去要回来,自不能瞒他。 戚白又道:“你这就走吧,一个人脱身还容易些……我……我没完成魔君的事……我愧对魔君……。”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再无声息。 元驹心知戚白没了牵挂,已经自尽而死,仰天怒吼一声,将戚白甩在地上,突地腾身而起扑向那秦姓男子。 沙清大叫道:“它想逃跑,快拦住它!”邱文却直奔戚白而去,低头一看,戚白早已死透,不禁又惊又怒,刚想出手擒拿元驹,却听老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邱老弟,对付一头蛮兽也还要你我二人出手么?且先给他们掠阵便了,待不成时,再出手也不迟。” 今天最后一更按时奉上,明天再见 (本章完) 第90章 西洋镜 邱文也是个心思灵巧之人,虽然经验心机不如老祖老道,却也是一点就透。刚才听了老祖的话,没有出手去阻止戚白,让他将心里的牵挂写了出来,心事已了,便萌生了死志,害自己空欢喜一场。 此时想出手擒拿元驹,却又被老祖传音阻止,定是怕自己将那元驹擒下,变成第二个戚白。心里突地念头一转,明白了老祖的心思,在场所有人中,无论是跟他一起的沙解二人,还是对他恭敬异常的那对男女,都只是他手心里的棋子。有用自然要护着,一旦没了用处,碍了自己的利益,大可抛掉。 那元驹既是魔君坐骑,又是灵兽,想必定有惊人技艺,自己不知根底,先让旁人上去探探也是好的。转头去瞧老祖,却见他圆圆的脑袋上一双小眼已眯成了一道缝,悠闲自得地瞧着沙解二人跟元驹打在一起,没半点担心神色。 邱文心道:“这老鬼见我有些手段,不让我出手,一来忌惮自己,怕我抢了麒麟便跑;二来八成也有拉拢自己的意思。难道,这老鬼还有什么野心不成?” 元驹若是修为未损,自不怕沙解二人,此刻却是不成了。乾坤紫金铃被雪儿的朝露毁了,九转椒图甲也被打了个洞,受损非小,唯独翻天离地枪还完好,却也不能像平素那般运动如飞,只以念力控制,如此颇耗心神,时间一长,一个疏忽,屁股上中了一记乌甲锥,痛得它怒吼一声,向解圣河扑了过去。它虽有九转椒图甲护身,屁股却遮盖不上。 解圣河神通未收,仍有两丈多高,大犹如天神一般,喝一声:“来得好!”双手合拢掐住元驹的脑袋,一人一兽登时摔倒在地,滚了两滚,解圣河已将元驹压在地上。 既有神通附体,此刻力气极大,死死压住元驹动弹不得。解圣河哈哈大叫道:“你服我不服,乖乖的跟着我,不消百年,定让你修成人身正果!” 原来解圣河一心想收服元驹,是以动手间连三刃枪都没使出来,全凭神通武力强硬压制元驹。 元驹身子被压,一下都动弹不得,尾巴扫了又扫,也打不到解圣河,只急得怒吼连连,心念起动,招唤翻天离地枪。 解圣河喝道:“还想反抗么!”屈指一点,一片雨瀑现在身前,将翻天离地枪挡在外围。 沙清心道:“这麒麟看似神灵无比,却如此不堪一击,让姓解的一个人就把它给办了,我若再不上前,可就没我的份了。”几步跨了过去,叫道:“解兄莫慌,兄弟来也!” 一把抓住元驹的尾巴,想将它拽出来压在自己身下,可是他却没有解圣河那般神通,自然借不到神力,一拽之下,元驹吃痛,尾巴猛的一甩,竟将沙清摔出老远,直撞断两棵尺来粗细的大树,方才止住了身子,掉到地上,眼冒金星,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哼哼唧唧半天没爬起来。 魏宝惊叫一声,跑过去相扶,沙清急道:“别……别管我,快去……快去把那头麒麟抓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天生神力,自己虽然抓不住元驹,但是魏宝多半能。眼见再迟些,元驹便要被解圣河制服,急忙推了魏宝一把,大叫快上! 魏宝大吼一声:“畜生,敢打我师父!”跑过去,抡起大拳正揍在元驹的脑袋上。 这魏宝果真神力无比,这一拳的力道竟然不在解圣河之下,只打得元驹哀嚎一声,身子却挣扎得更加猛了。 解圣河怒道:“滚开!”沙清也喝道:“你干什么!” 解圣河叫魏宝滚开:意思是这头麒麟是我的,你别来抢;沙清的意思却是:我让你从姓解的手里把麒麟抢过来,以力降服之,你这样上去轮圈狠揍,不是让姓解的捡了便宜么! 魏宝是直性心肠,哪里有那么多鬼心眼,一见自己一拳下去,惹得师父跟解前辈都发了火,第二拳再不敢打出,怔怔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娇喝:“你也给我滚开!” 解圣河只觉自己身子一轻,竟然飞了起来,待反应过来,后背一震,撞在一棵大树上,摔了下来。 元驹就势翻身而起,尾巴扫出,将傻愣愣的魏宝掀了跟头。 雪儿收起白色丝带,笑道:“这头麒麟是我养的,你们这么多人想欺负它可是不成。” 老祖等人突见一个妙龄少女杀了出来,身法似电,举手投足间竟将解圣河摔了出去,不由大吃一惊,他们在此争斗,老祖怕另有高手在一旁伺伏,抢占功劳,是以早已经放出神识查探,至少方圆十里以内再无人踪,这才不慌不急。 那女子见过雪儿,听她说元驹是她养的,不由一怔,道:“你不是归元派的那个师妹么,这……这头麒麟是你养的?它……它不是魔君的坐骑吗?”说着偷偷瞧了瞧老祖,心里暗猜是不是老祖为了收服这头麒麟而说的托词。 老祖似是知道那女子心里所想,冷笑一声,道:“糜思玉,你把老夫想象成什么人了?” 那女子一震,急忙道:“晚辈不敢,那个小姑娘晚辈曾经见过,她说她是归元派的弟子,晚辈想来,归元派也是名门大派,门下弟子当不会说谎……。”说至此,忽见那秦姓男子连对自己使眼色,心里忽地醒悟,自己说归元派似名门大派,弟子不会说谎,岂不是在影射老祖说谎骗人? 心里登时大急,连忙改口道:“晚辈……晚辈的意思是……这小姑娘……。”心里越急,越想辩白,说出的话越是有指桑骂槐之意,头上冷汗渐下,说话也结巴起来。 老祖冷冷的盯着她,忽地声音一缓道:“算了,咱们相识多年,你一直对我恭敬有加,老夫岂有不知,一时言语之失,也算不了什么。” 糜思玉听见老祖原谅了自己,不由长出一口气,突觉后背一片冰凉,却是瞬间被汗水打透了。心里暗暗警惕:“日后若想飞黄腾达,老祖这棵大树可得抱得紧紧的,说话再不能大意了。” 邱文冷笑道:“你说她是归元派的?哈哈,我怎么也没见过?如此标致的小美人儿,干什么不好,非要四处招摇撞骗,你知道小爷是什么人么?” (本章完) 第91章 逼不得已 元驹见到雪儿到来,不由得心下一宽,雪儿的本事不下自己当初,跟自己联手或能与对方较量一番。 雪儿手抚元驹脖颈,元驹甚是乖巧温顺,犹如一只小猫一般,再也不复刚才凶狠模样,众人看了不禁暗暗称奇,均想她说这头麒麟是她饲养的,多半不是假的。心里跟糜思玉一样的心思,都以为老祖在说假话。 雪儿低头看着元驹,屁股上现出一条血痕,犹自插着一根乌黑尖锥,不禁有些心痛,伸手拔了下来,这疼得元驹一阵哆嗦。雪儿见锥上并无异常,没有喂上毒药,心下放宽,撇嘴道:“你哪只耳朵听我说我是归元派的了?归元派有什么好,连个副盟主的令旗都保不住,没个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归元派深以此事为耻,雪儿此言无异于接人伤疤,却是有些毒口了。众人闻言均是心里暗笑,心想这丫头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了,凭邱文之傲气,焉能容她? 哪知邱文却不生气,道:“这麒麟是魔君的坐骑,你说是你养的,那么你一定跟魔君有些关系了?是他的女儿么,还是弟子?总归不会是小妾、丫鬟吧!” 雪儿那一句话已经很是毒蛇了,邱文却以牙还牙,不但更加恶毒,更有些调戏意味,却非名家子弟的风范了。孟南坐在树上,心里暗暗摇头。 雪儿怒道:“找死!”突然一阵青烟冒起,地上已经没了雪儿的踪影。 众人大吃一惊,待再见到雪儿之时,已经立在邱文的身后,双剑齐刺而出。老祖惊呼一声:“邱老弟小心背后!”邱文哈哈一笑,身形一侧,双剑一前一后贴着衣衫穿了过去,却没伤到皮肤。 雪儿一惊,邱文大喝一声,单手扬起当胸拍了出去,雪儿闪身避过,青烟再起,已经身在数丈之远。邱文扬手打出一个光环,却是刚才击打解圣河时穿透雨瀑的那个,雪儿知道此宝怪异非常,威力不小,双剑齐飞在空中将那圆环拦了下来。 沙清喝道:“魔道妖女,跟她讲什么道义,大家并肩子上啊!”他一心想抓住元驹,归自己所有,连日后的争执都想好了对策,大不了请功之时,把自己的那一份拿出来分给大家,实在不行,自己龙宫内有的是宝贝,自己功力不够,用之不上,也拿出来添数好了。 但见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麒麟的主人来,再见那麒麟温顺的模样,一定不假,暗道:“若不杀了你,那头麒麟怎肯对我死心塌地?”但是他见雪儿身法迅捷,神通诡异,自己远非其敌,便想挑动众人帮忙。 老祖何等心机,岂会上他的当?在他心里麒麟远不如那封信的秘密重要,自己能否进入人道联盟顶层,全在此一举,眼中只死死盯着元驹,只要它不跑掉,老祖绝对不会出手。 解圣河跟那秦姓男子、糜思玉闻言,联手扑上,魏宝更是甩开大步,打了头阵。雪儿的瞬移法术虽然奇妙,但在六人联手发劲的挤压之下,已是打不开空间施展,心中默念咒语,但见青烟腾起,身子却融入不进虚空。 元驹吼叫一声,扑了过去,解圣河跟沙清二人立刻转头将其拦了下来。 雪儿无垢双剑放到空中,抵挡邱文的圆环;又甩出一宝,名唤那伽菩提珠,速度极快,拽起一道华光,四下闪耀,却被解圣河的雨瀑所挡,威力大减;再祭出八卦妙金钱,势可碾压一切,却被邱文的阴冥图所困,施展不开神通。雪儿法宝尽出,却劳而无功,只能仗着身法迅捷以及两条丝带勉强周旋。 少了解圣河,雪儿的压力登时减轻不少,剩下的唯一劲敌便是邱文了,其余魏宝等三人实不足虑。变招换式,虚空拍掌,击得那秦姓男子口吐鲜血,翻滚倒地;丝带一抖,缠在糜思玉的身上,反腕之间,又将其摔得老远。糜思玉狼狈爬起,却不敢再上,跑到一边扶起呻吟不已的秦姓男子,二人在一旁观战。 雪儿伸足一勾,又将魏宝绊倒,衣袖一挥间,扫中魏宝的头顶。魏宝虽然力大无穷,身体夯实,这一下却也禁受不住,登时昏死过去。雪儿十分功力,有九分放在邱文身上,否则,仅这几下已经取了三人性命。 邱文眼见雪儿瞬间将自己的伙伴打伤,却不紧逼抢攻,为同伴解围,反而放慢了手脚,给雪儿充裕的时间。一来是他自视甚高,不喜和人联手攻敌。二来却是要展些手段,好教老祖看个清楚,将来是敌是友,全凭老祖一念之差。 邱文终究是拥有天才资质之辈,无论头脑还是技艺,均非常人可比。他已逐渐猜出老祖有些蹊跷,暗里不由留了个心眼儿,无论将来是否应验,都只会对自己有利无害。 老祖眼睛明亮,也看出了邱文的心思,暗自点头:“此子心思机敏,颇有些手段,比之秦中、糜思玉之流强上百倍,倒可拉拢为己所用。” 这一番邱文单斗雪儿,再不似先前那般只出工不出力。他身怀三件法宝,皆由道离所赠,除了阴冥图和那圆环已经用出之外,尚有一宝没有使出,这才是他最后的手段。只是雪儿毕竟比他稍逊一些,自信单凭功力修为之神通术法便可胜她,倒也不忙着使用,免得被老祖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雪儿却是没了底牌,早将最强的本事用了出来,却奈邱文丝毫不得,再见对头攻守之势越加飘洒自如,显然未尽全力,心下不由惊惧起来,暗道:“若是我的朝露还在,还怕打不过他么?”想起手臂上的逆天,此刻犹如死物一般,更觉气愤。 她原本不想出手,只盼着老祖等人来个窝里斗,寻机偷偷带走戚白。哪知老祖这些人说罢手便罢手,再也不打了。正计拙之时,元驹又冒了出来,戚白自尽,她再不出手,元驹势必要被他们抓去。 这倒也罢了,只是那封信显然牵涉极大,无论是魔君,还是姐姐,都不容她不出手。 (本章完) 第92章 蒙面人 逐渐,雪儿已经渐露不支之像,孟南坐在大树之上,心里甚急。毕竟雪儿跟他一路走来,虽然时常耍弄欺负自己,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那邱文虽然跟他没什么深交,却也有同门之谊,他们两个人打起来,孟南心里也一直在较劲,不知道该偏向哪方。无论哪个获胜,他都不希望败落的那个受到伤害。 只恨自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否则早就跳将出去,为二人排解了。 正着急间,忽见一条人影自林中呼啸穿出,直奔解圣河沙清二人,身法之快,竟然不输于雪儿。 老祖一直在旁观战,掌握全局,突见那人,不由惊呼高呼:“解老弟小心!”话音未落,却见那条人影已经一掌拍出,正打在解圣河后背之上。 解圣河全部精力都放在元驹身上,措不及防,遭受那人偷袭,背心受击,登觉胸口巨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硕大的身形又缩小了一圈。 此时解圣河身形依然高逾两丈,浑身坚硬似铁,力大无穷,犹如天将临凡一般,只打得元驹全无还手之力,武勇至极,却禁不起那人一掌之力,老祖见了不禁大吃一惊。 那人反手又是一掌拍出击向沙清,沙清不敢硬接,慌忙躲避,掌风扫过,立足不稳,连退数步,只觉胸口发闷,竟然呼吸不顺,不由面色巨变。 那人立在元驹身前,低喝道:“快走!”元驹见此人一身黑衣,身材壮硕,包头蒙面,显然不想让人看到真实面目,心里惊疑不定,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老祖冷笑道:“哪个也别想跑!”事到如此,他再也不能旁观下去,挥舞拐杖攻来,圆滚滚的身子犹如皮球一般,在地上弹了两下,已经冲到了近前。 那蒙面人道:“外边有人接应于你,先走!”摆腿扫向老祖,老祖屈杖一点,天空中登时乌云滚滚,遮天蔽日,一阵疾风吹来,飞沙走石,秦中跟糜思玉站立不住,抱在一起,依着大树,才没被吹跑。 元驹见老祖亲自出手竟有如此威力,也不禁心中一跳,突见那蒙面人手掌一番,拿出一物,元驹心下再无疑虑,低声叫道:“信在那女娃手里,你须将她也救了出来。”说毕再不迟留转头便跑。 老祖厉声喝道:“哪里跑!”拐杖高举,疾风突地凝成一股,直向元驹撞去。 那蒙面人身法极快,一转之间,后发先至,又立在了元驹身前,双掌齐发,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劲犹如怒**涌而出,竟然将老祖的唤风神通接了下来。 老祖不由大吃一惊,他见这蒙面人出招发力,全凭体内真气催动,没一丝元力的波动,如此竟能接下自己最强的一招神通,岂不是不可思议? 老祖的唤风之法虽是仙术,却是凭借元力催动,虽然威力大打折扣,可也不容小视。无论那人是用法宝抑或是凭借自身修为抵挡,老祖只会赞叹,绝不会吃惊。 那蒙面人双掌一错,接连拍出,老祖身前立起一面气盾抵挡,将手中拐杖抛起,陡然间化成一条游龙,长逾十数丈,张开大嘴径直向元驹吞去。 元驹心念顿起,唤出翻天离地枪直向那游龙刺去,却被那游龙一口吞了下去。 那蒙面人喝道:“还不快走!”身形拔起,双掌结印,竟然凝出一个莹光闪闪的气团,猛地向那游龙抛去。那游龙不过是个死物,哪知道什么趋进避退,见到眼前有物,张口便吞了下去,但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龙头已被炸了个粉碎,龙身也霎时消了踪影,半空中一根没头拐杖掉了下来,直插进土里。 如此一来,老祖更是惊怒交集。单凭一身内力修为竟然连破自己两种神通法宝,不但没见过,更是连听都没听过。当今天下能有此身手者,除了人道联盟副盟主之一的伍不领外,更不做他人想了。 可是伍不领自己也算极为熟识,不论此人身形体魄,还是招式内力,哪有一样跟那伍不领相似?尤其值此非常时刻,伍不领明哲保身,立场中庸,没站在任何一方,也不太可能出手趟这浑水。 此念头仅在老祖脑中一闪而过,那蒙面人已经抢身近前,老祖大袖一摆,天地变色,一片昏暗,竟然伸手不见五指,那边厢邱文、雪儿二人眼前乍黑,不由惊呼一声,齐齐罢手后跃,免得在黑暗之中吃亏。 老祖却瞧得清清楚楚,见那蒙面人就在眼前,五指一伸,缕缕黑烟腾腾升起,向那蒙面人缠绕而去。 那蒙面人挺身静立,双掌摆在胸前,侧耳倾听。那五道黑烟抵近他的身边三尺之外,却左右摇晃,再也不前进半步,老祖登时明了,此人练有护身罡气,自己的袖里乾坤之术竟然也奈何他不得,心里震惊异常。 那蒙面人忽地长啸一声,身形陡然窜起,一下子突破黑暗,放眼下望,场中众人尽收眼底,左臂一摆,身子竟然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对着邱文扑去。 老祖怕邱文瞧不见,急忙收了神通,此时此刻,那蒙面人实在了得,自己也多半拾掇不下,若再失了邱文这个有利臂膀,更是雪上加霜。 邱文眼前忽然一亮,已然能够瞧到东西,正意外间,忽见那蒙面人向自己扑来,势道凶猛,再想躲避已是不及,连忙举臂相迎,一股元力破体而出,跟那蒙面人撞在一起。 两股劲力相撞,响声大作,邱文但觉双臂发麻,已然抬之不起,双腿陷进地里直没腿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那蒙面人身在空中翻了两个身子,一把抓住雪儿,低声道:“跟我走!”雪儿早就看到他救元驹的那一幕,心猜此人必和那接信人有关,也不反抗,任由那人抓着,再度凌空飞起。 此人轻功也真了得,脚不沾地,身不借力,在空中翻腾趋转犹如鸟儿一般自由,手里抓着雪儿,竟也不受影响,雪儿心下也不由不佩服。 老祖哪里容他轻易逃脱,心念起间,一张高可及人的大手幻化而出,以吹枯拉朽之势向前拍出,无论是巨石,还是参天大树,碰之莫不变成齑粉。 (本章完) 第93章 债主 那蒙面人却哈哈一笑,左臂一划,身子翻转间,已是虚空拍出两掌击在那巨掌之上,每拍一掌,身子便向后飞出十丈有余,两掌拍完身子已经挟着雪儿出了树林。 老祖怒不可遏,喝一声:“追!”突听呼啸声起,只见点点寒光犹如流行坠地般向自己等人射来,老祖急忙止住身形,双臂挥舞立起一面巨盾,挡住了飞箭。 仅只一误的功夫,那蒙面人已经没了踪影。 沙清气急败坏地道:“秦中、糜思玉,你们俩脚程快,还不去追?”解圣河也道:“我有飞行之宝,老祖快来,咱们去追!”先前若不是老祖跟沙清坐着他的飞行法宝,也不能如此之快赶来。 老祖圆脸铁青,良久才恨恨地道:“是他,一定是他。嘿嘿,即便咱们得不到证据又怎样,该是咱们的一样也跑不了。”沙清愕然道:“什么是他?老祖,咱们再不追,可就让他们跑了。” 顷刻之间,老祖又恢复了原先悠哉模样,摆手笑道:“无妨,只须老夫将此消息告诉陆副盟主,一样是个天大的功劳。哈哈,你们就跟着老夫吧,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说着转头望向邱文,却见他犹自一副愤愤的样子,知道此人太过高傲,平素没吃过什么大亏。那蒙面人武功极高,却明显未修神通,邱文跟他对了一掌,受伤吐血,如此之辱岂能忍受? 忽听咔吧,哎呦一声,众人一怔,秦中道:“那里有人!”心里害怕,不知道又来了什么高手,不敢过去查看。 邱文正憋着一肚子怒气没处撒,一个箭步跃了过去,就见一少年坐在地上,屁股底下压着一根极粗的树干,嘴巴裂着,面色痛苦,见到邱文,又咧嘴一笑:“弟子孟南,拜见太师叔!”说是拜见,却不见他起身。 邱文一愣,脱口道:“你是谁?” 原来孟南被雪儿点了穴道一直未解,眼见元驹逃遁,雪儿又丢下自己被那蒙面人救走,老祖再施神通幻化出巨掌阻拦,真个是遇石碎石,碰树毁树,竟直奔自己这边袭来,心里甚急,苦于动弹不得,幸亏那蒙面人挥出两掌,缓了巨掌的威能,击到自己这颗树时,力道已竭,而那蒙面人却借力退走。 粗若儿臂的树枝遭受击打,晃了两晃,却一时未断,直到此刻,老祖等人说了几句话后,再也支撑不住孟南的分量,咔吧一声折断,孟南摔到地上,震开了哑穴,只疼得吱呀咧嘴,幸好地上枯枝极多,却没受什么伤。 糜思玉怔道:“你……你不是跟刚才那个少女是同伴么,怎么……啊……你又来冒充归元派的弟子,哼哼,骗骗别人还行,咱们这位邱少侠可是正宗的归元派传人,这下可丢人现眼了吧!” 邱文白了她一眼,冷笑道:“是你耳朵聋了,还是他没说明白,刚才喊我什么,你没听见么?”自从灵修山一场大战,当时邱文不见踪影,后来孟南被罚思过亭,二人再没见过。 但是小时顽皮打架时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印象深刻,邱文一听孟南自报姓名,登时想了起来,哼了一声道:“她说你跟那个妖女是同伴,怎么回事?”语态老气横秋,师长的派头十足,只看得诸人心里暗暗好笑。 孟南道:“她叫雪儿,可不是什么妖女。太师叔,你怎么来了,门里不是只派我一个人来的么?”虽然排资论辈孟南辈分最小,可是自小是打架打熟的,这个高下之分在孟南的心里极为淡薄。“太师叔”于他不过是个称呼,语气上却不如洞阳、道离等人那么尊重。 邱文道:“我怎么来了,还要跟你说一声么?” 解圣河忽地围着孟南转了一圈,左瞧右看,忽地一跳,大叫道:“哈哈……好小子,真的是你,真是谈破铁屑无觅处啊,老子还以为这辈子也找不到你了!”一把拽住孟南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厉声喝道:“我的内丹呢,你快还我!” 孟南穴道未解,被他提在手中,脸上被溅满了吐沫星子,甚是狼狈,当初糊里糊涂的吃了老猿的内丹,虽非自愿,可终究是吞了自己的肚里,也算是欠了他的。现下人家追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一时张口结舌,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当时是无意的,我赔给你好了,赔你钱,多少钱都行……。”那内丹早就在肚子里被灵石融个差不多了,吐是吐不出来了,让他再去找个一模一样的赔还,更不可能了,身上又没有什么宝贝,除了赔钱,也别无他法。至少,钱还容易赚些。 解圣河又气又怒:“拿钱赔我?老子缺钱么,你要多少,老子给你多少!” 老祖忽道:“解老弟跟这小哥可能有些误会,咱们把话说开了,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难处,老夫或可想想办法。”他听闻孟南说归元派只派了他一个人来西域,误以为孟南定有惊人艺业,否则归元派岂能派一个小辈弟子出来现世?有心拉拢,因此出言说合。 孟南道:“那……那怎么办,内丹早就在我肚子里化了。” 解圣河怒极,想起那日老猿不肯逃命,一定是他身怀异宝吸引着老猿,将孟南狠狠地掷在地上,俯身去翻。 老祖眉头紧皱,若在平时解圣河早就罢手了,此刻却似没听见一样,忍不住冲着邱文道:“邱老弟,这小哥既是你的侄孙辈弟子,解老弟又不是外人,你看……是不是帮着调和一二?” 邱文却冷笑道:“他打着师门的旗号,招摇撞骗,胆大妄为,还跟魔道的妖女混在一起,已经是触犯了门规,等我回去禀告,还不定怎么处罚他呢。更何况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有什么好说的。” 老祖微微一怔,明显孟南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反抗,任由解圣河掏翻,自己若是出手阻拦出师无名,不免得罪解圣河,这才转头寻求邱文的帮助,邱文却不顾念同门之谊,站在一旁瞧热闹,心里极为不解。 (本章完) 第94章 上道 解圣河将孟南身上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除了些散碎银两,另有一把飞剑和一枚玉简,再无其他物品,不禁怔然,喝道:“宝贝呢,你身上的宝贝呢?” 邱文忽地心里一动,那天孟南受命下山,武宁重伤,被人抱回,他就曾听人言,掌门已将镇门之宝逆天断臂赐给了孟南,当时自己嫉妒之心大炽。此刻见解圣河一番搜索,只翻出一把普通飞剑,却没见到逆天断臂的踪影,暗道:“莫非这解圣河知道逆天断臂是个奇宝,二人之间的恩怨由此而生?”又想那断臂乃是我归元派的,虽然没赐给我,但是在我手里,总比被你抢去要好。 当下踏步上前,撕开孟南的衣袖,露出皮肤,仍没有断臂的踪影,沉声道:“孟南,你下山之时掌门赐给你的断臂哪去了?” 孟南嚅嗫道:“我……我借给旁人了。”他明白逆天断臂对于归元派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自己可以用来救命,却绝对不能弄丢损坏,更别提借人了。但是他不会说谎,心里也多了个心眼,见他们跟雪儿似有极大的误会,没敢说借给谁。 邱文问道:“借给谁了?哪个给你的胆子,让你自作主张,竟然拿师门的宝物走人情!” 孟南默默不语,他既不肯说谎骗邱文,也不能说出是借给了雪儿。 解圣河心中恍然,原来这个孟南还真的怀有异宝,听闻是归元派的赐予,更是心花怒放,想那归元派源远流长,上任掌门天行更是个大神通者,法宝无数,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比自己的强上多多,暗道:“若是骗得这个傻小子用什么断臂来赔我老猿的内丹,或许吃亏不大。” 邱文厉声喝道:“说,到底借给谁了!嘿嘿,孟南,不要以为仗着那个什么姓师的给你撑腰,便可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了,你在归元派一天,你就是我的晚辈,你就得听我的。” 孟南道:“我……我没有仗着师大哥的名头,断臂是我答应借给那人的,太师叔如何惩罚弟子,弟子绝无怨言。” 邱文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倒是挺光棍,你擅自做主,将师门的宝物借给外人,又和魔道的妖女同流合污,更是罪大恶极,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孟南道:“雪儿她不是魔道的妖女。” 邱文一伸手将孟南抓起夹在肋下,忽地想起一事,道:“你的穴道是被谁点的?”先前他就好奇,不过看到解圣河与他为难,有心看他笑话,却是忘了问了,这会才想起来。 孟南道:“我……我……。”结巴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怎么说。他想我要是说穴道是被雪儿点的,这误会岂不是更深了。他以为自己是归元派的弟子,而邱文又跟雪儿有些误会,再听自己中了雪儿手段,岂不会更加迁怒于雪儿? 他是淳厚君子之心,以己之心度邱文之腹,理所当然的认为邱文会这样想。 邱文见他一直“我,我”的说不出话来,不由不耐烦的道:“你这小子油头滑脑,面貌长得老实,却一肚子奸贼想法,管你被哪个点住了,我也不想知道,这就跟我去吧,面见武师叔,你若再不老实,有的你受的!” 孟南一愣,道:“武宁也来了?”邱文喝道:“什么武宁,叫太师叔祖!”孟南呵呵一笑,心想都是自家人,即便因为我将逆天断臂借给了雪儿,到时把话说开了,惩罚我面壁一些时间也就是了,总比被解圣河逼着还他内丹要强的多。 解圣河见邱文要带着孟南离开,心里一急,斜伸一跨,立在邱文面前,大声道:“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这便想走了么?” 邱文除了老祖,余人哪个能看在眼里,冷笑一声:“给你什么交代?你拦我去路,是何道理?” 解圣河道:“他吞了我的内丹,你不能带他走!”邱文喝道:“让开!”单臂一拂,一股元力涌出,解圣河运气双臂抵挡,劲气相交,解圣河站立不稳,不由退了两步。 刚才几番拼斗,解圣河一直处于以弱对强势态,已是受了内伤。而邱文虽跟那蒙面人对了一掌,也口吐鲜血,但是体内元力运转之下,此时已是无碍。此消彼长之下,邱文纹风未动,轻蔑的一笑,迈步而行。 解圣河怒极,想动手,却也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绝不是邱文的对手,转眼望向老祖求助,老祖清咳了一声道:“这位小哥乃是归元派的人,又是邱老弟的晚辈,他要带之回去接受门规惩处,咱们也干涉不得。至于那内丹之事,老夫便做个保人,待归元派内事一了,这位小哥自会给你个交代,否则,你唯老夫是问便了。” 一席话,轻而易举的将事揽在自己身上,既免了邱解二人动手之意,又拉拢了人心。尤其孟南,在老祖的心里,孟南很有些潜力,值得拉拢,即便眼拙,看错了孟南,大不了到时给解圣河几件宝物,他必会感激戴德,对自己更加忠心。 至于宝物么,自己虽然不多,但是沙清的龙宫内却是数之不尽,自己想要,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除非是沙清不想混了。 果然,老祖这么一说,解圣河面色登时见缓,孟南眼露感激冲他一笑,邱文也不得不卖老祖一个面子,点了点头,说道:“解兄,你跟孟南之间的事,属你们的私人恩怨,无论谁对谁错,我们绝不偏向哪个。此刻带他回去,乃是因为他犯了门规,绝无它意。待处罚一闭,是打是骂,是杀是剐,皆随君便!” 解圣河也呵呵一笑,道:“刚才却是老夫心急了,莽撞之处,还望看在同为老祖、联盟效力的份上,见谅则个。”解圣河心机本深,只是今日一连串的挫折,有些烦乱,听闻老祖一席话后,忽地醒悟,猜到老祖不是在拉拢邱文,就是看上了孟南,自己若是再不上道,不免连老祖也得罪了,日后再想出头,却是难了。 (本章完) 第95章 纸船 邱文将孟南夹在肋下,要离开此地,孟南见到自己的飞剑玉简都被扔在地上,没人拾起,不由急道:“等下,等下,把我的东西带着,别弄丢了!” 秦中拾起飞剑和玉简看了看,啪啪两声,将这二物先后折断,嘲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了,这般珍惜,连我家烧火做饭的老妈子用的家伙都比这个好上百倍。” 孟南一声惊呼,暗道:“完了,完了,这次师大哥知道我又白溜了他一趟,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这也罢了,那飞剑却是下山之时道阳所赠,虽然没甚威力,却是孟南的第一个法宝,他珍若拱璧,平素都舍不得用,却随手被秦中折断了,心痛非常。 邱文只道那玉简乃是师门赠与孟南,当他遇险之时,师门派人来救,是以冷笑一声,却没说话。 沙清拍醒魏宝,魏宝叫一声师父,跳了起来,登时只觉天旋地转,沙清脸色铁青递给他一颗药丸,喝道:“待这边事了,就给我回去苦练二十年功夫,差一天也不许你出来,没的给我丢人!” 一行众人回转官道,转而向西,走了数十里,天已大黑,老祖道:“这里离双杨镇恐怕还得二三十里吧?” 秦中道:“咱们刚过梨树坡,离双杨镇还有三十里。”老祖点点头,四下一瞧,一片漆黑,行人也是不见一个,说道:“奔波一天,大家伙也都累了,咱们早些赶到双杨镇,也好休息休息。还请解老弟不辞辛苦,带大家一程。” 虽然这些人都是神通能者,可毕竟生在人世,光天化日之下施展法术飞来飞去,让寻常人见了不免惊世骇俗。况且无论是神通之术,还是驱动法宝,都颇耗精力元力,若非必要,平素基本不会显露。 解圣河微微一笑:“老祖这是说哪里话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掏出一个纸船来,放到地上,咒语念毕,那纸船已是变得极大,解圣河跳了上去,招呼众人上船。 孟南被邱文夹着跳了上去,见这纸船甚是宽阔平坦,差不多得有四丈长,两丈来宽,中无一物,更无帆无桅,在外表看起来像是艘船的模样,进到里边,却像个空屋子一般,只是没有房盖。 解圣河站在船头,说道:“诸位坐稳了。”指挥着纸船飞速前行。 纸船虽大,却甚是平稳,孟南仰躺在船里,望着星空,耳旁只闻呼呼风声,知道纸船在前行,却感觉不出速度来,心里暗叹这法宝倒是奇妙得紧。 躺了一会儿,不觉困意上袭,正朦胧着欲睡未睡间,耳旁的风声已经止歇,身子被人踢了一下,就听邱文冷笑道:“你倒睡得舒服,小爷还得背你跑来跑去。” 孟南奇道:“这么快就到了?”邱文将他一把抓起,夹在肋下,哼了一声道:“等见着了武师叔有你舒服的。”跳下纸船。 余人跟着跳了下来,老祖道:“前边二里就是双杨镇了,咱们步行吧。” 解圣河收了纸船,众人行了一阵,双杨镇已经在望,幽暗的月光下,黑乎乎的一大片。与其双杨镇是个镇,不如说是个大一点的村落,城墙由黄土培成,许是很久没有修缮,多处已经残破不堪,甚至倒塌。 此地近处西域,是通往西域的要道,本该繁华无比。只是人魔大战已历千年,初时尚还势均力敌,仅在西域一隅燃起战火,待到后来,人道元气恢复渐慢,往往抵挡不住魔道的攻势,战火波及范围也越加广泛。 双杨镇离西域如此之远,也不免于难,生生将一个繁华的城镇变成了荒芜村落。 人道实力虽然在下降,可幸运的是每隔几百年便会诞生出数位大能者,带领诸路英豪战退魔道,收复失地。 如此西域之地数易其主,饱受战争蹂躏,多数住民不堪其扰,或迁入内地,或迁居魔道,以避战乱,致令神州以西万里大地变得渺无人烟,倍加荒凉。 于这些史实孟南知晓不多,被邱文夹在肋下前行甚不舒服,一路上他已经不止一次跟邱文说,让他解了自己的穴道,保证自己绝对不跑就是。 可邱文却冷嘲热讽,说他奸猾似鬼,不可不防。老祖等人也是纳闷,心想任他如何奸猾,还能跑出咱们的手心里么,你这样夹着他,也不嫌累。嘴上却没说出来。 他们那里知道,雪儿点了孟南十多处穴道,封住经脉,手法怪异,邱文暗中查看了下,却不知道该怎么个解法。 若是强行打开孟南被封的穴道也不是不可为之,但是雪儿功力修为和他相若,非一时半刻就能解得了的。要是用的时间长了,不免让老祖等人轻视。只好将错就错,来个置之不理。 待时辰一到,孟南穴道自解,到时再用自己的手法封住孟南的穴道,以示正听。 众人来到一家客栈,魏宝上前叫门,不多时只听门里亮起灯火,随即传来一阵嘟嘟囔囔的牢骚声音。 秦中喝道:“嘟囔什么呢,快点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小二见到众人登时露出笑脸,道:“原来是秦爷几位回来了,快,快里边走,上房还给几位爷留着呢。” 魏宝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道:“我来问你,我带回来的那个快死的公子哥呢,他有没有跟……有没有一个女子侍候在他周围?” 孟南心里一怔,知道魏宝说的那个快死的公子哥指的是谭尤,暗自惊道:“这魏宝好快的脚力,双杨镇离打架的地方少说也得七八十里远,他居然将谭尤送到这里安顿,又转头去追戚白,还打了头阵,雪儿也未必及得上他。” 他哪里知道,魏宝在半路上就遇见了沙清,魏宝将谭尤之事说了出来,沙清一听他是谭家之人,心想我若是救了他的性命,谭家必定对我感激得很,日后行走天下也方便许多。 当即拿出一颗药丸喂他吃下,令随身大弟子程秀接过,送回双杨镇修养。 沙清于药石之道本不精通,可是他的龙宫之内却藏宝无数,无论是奇珍法宝、经书秘籍,还是什么救死扶伤、成仙得道、增长功力修为的灵丹妙药,比比皆是。救一个谭尤何难之有,一颗药丸足矣,何况,当时雪儿出手用的是巧劲,并没想要他的性命,否则焉能拖到此时? (本章完) 第96章 门神 魏宝知道师妹迟凤兰一定已经赶到这里,怕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生出什么事来,不免遗憾终身。心里一急,便抓着小二的衣领,恶狠狠的询问。 小二见了魏宝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不禁心里害怕,道:“是……是有一个大姑娘侍候着……你那朋友好得很……。” 沙清喝道:“一个练家子欺负平常人,像什么样子,还不松开!”恃强凌弱,沙清也没少干,不过他心里知道魏宝所想,怕被老祖等人听了受到嘲笑,便出言喝止。 魏宝将小二推开,铁青着脸向后院客房走去。 秦中道:“喂,赶快再打扫几间房子,咱们又来几个朋友照顾你们的生意,再做些好吃的,尽管端上来!” 小二笑道:“秦爷,你看这些日子,过道的好汉着实不少,小店早都住满了……不过,秦爷几位的房子一直给留着呢,要不,新来的这几位爷先跟您老凑合凑合,待明儿……。” 话未说完,秦中早一巴掌拍了过去,小二脸上登时现出五个指印来,哭着脸,颤栗无声,想分辨什么,却又怕秦中来打。 秦中喝道:“这几位朋友都是什么身份,来你小店那是你上辈子修的福气,若是再怠慢了,小心老子发起火来,烧了你的鸟店!” 沙清也道:“住满了也得给咱们腾出几间来,挑人少的,让他们去别的屋挤挤,快去!” 老祖、秦中、糜思玉和沙清四人昨天就已经在这里住下,若不是接到讯息,追杀戚白,今天就已经上路西去了。 孟南、邱文、解圣河、魏宝四人却是后来碰上的,此刻店里已经住满,再也腾不出多余的客房,小二不禁抚着脸,唯唯诺诺转了回去,心里暗骂,直奔掌柜的房间而去。 老祖道:“秦老弟这又是何必,实在没有空余的房间,咱们这些人便凑合一下,也是无妨。” 秦中笑道:“老祖是世外高人,自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有道是‘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若不给他们点狠的,他们还真不把咱们当回事。” 老祖不再言语,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却见一青年快步走了出来,直奔沙清的身前,俯身拜道:“师父,您老人家回来了。”却是沙清的大弟子程秀。随即又转头向老祖等人见礼,他没见过邱文、孟南,自然也不说话,站在沙清身边。 沙清道:“那个谭家之人怎么样了?”程秀道:“他吃了师父赐给的药丸,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傍晚师妹回来,又喂了他一颗,此刻一直睡着,想来明天便可大好了。” 沙清点点头,不再说话。 众人闲聊几句,却不再见那小二出来,秦中不由怒道:“将咱们晾在这边不管,买卖是不想开了!”站起身来,便向后院走去。 糜思玉道:“秦大哥慢走,方才老祖也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都住满了,咱们大家伙就凑合一下得了,此时已近子时,也用不了多少时候天便亮了。” 秦中道:“你懂什么。”糜思玉低声道:“秦大哥,我是为你好。你想啊,这店里住满了人,都是各地来的英雄豪杰,你这般大吵大嚷的,万一惹到什么大能者,岂不吃亏?” 秦中笑道:“有老祖在,又怕谁来?咱们俩本事不高,这种餐宿小事还不出头,偏等到老祖发火么?”说着叫喊着去了后院。 他二人说话声音虽小,老祖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内,心里暗暗点头,这秦中本事虽然有限,却有自知之明,腿脚勤快,说话办事颇得己心,也不算一无可取。 过不过时,忽听后院吵闹之声渐起,忽听得哎呦一声大叫,众人听出是秦中的声音,不禁皆是一惊,均想莫非被糜思玉说着了,这小店里真住进了高手不成? 众人一齐来至后院,就见一阵吵闹之间,四周各客房均已经点起灯火,或是出门观看,或是趴窗而瞧,陆陆续续还有旁进院子中住的客人,闻声也赶了过来。 秦中躺在地上,正疼的齿牙咧嘴,魏宝跟迟凤兰站在他的身边,指着一间上房的门口站立的一人喝道:“仗着有些本事便来欺负人么,有种换个年轻一点的过来,老子不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一见到老祖、沙清等人,登时住嘴。 老祖看了看四周瞧热闹的豪客,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跟人家好说么,怎么动起手来了。” 秦中爬起来道:“这间房子最大,他们却只让一个人住着,我寻思着,叫他让一让,咱们这么多人住进去一来不挤,而来也免得惊动他人。他可倒好,不但头面不露,反而叫手下人偷袭我。” 就听一人冷笑道:“偷袭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我家主人仁慈,嘿嘿,老夫一巴掌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孟南被邱文夹带过来,放到地上不再理会,他循声望去,就见那间上房门口站着一人,一袭深色长袍,满脸皱纹,头发稀松,却漆黑如墨,灯火照耀之下,见得甚是清楚,却是一名老者。 老祖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位老哥哥请了,我这兄弟鲁莽,冲撞了贵主确实不该。可是有话好好说便是,动手打人却是你的不对了。” 秦中虽然没什么大用,到底是自己的手下,何况让他去掂对房间也是自己默许的,他此刻吃了亏,自己若是不出头,好容易拉拢来的解圣河等人难免会生出异心。 那老者道:“我家主人说了:他若是好言相说,便将房子让给他们又能如何,都是出门在外,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可是他言语威胁,口出不逊,咱们若是再让,倒像是怕了他一样。” 他这一番话乃是转述他家主人的,语气之间颇有些威严之意,话音刚落,屋内传出声音来:“翟老,我有些乏了,若是不相干之人,快些打发了吧,我要睡了。” 语气慵懒,声音稚嫩,听起来这老者的主人年岁应该不大。 那老者应道:“是。”转头冲着老祖说道:“各位,我家主人的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房子呢,我们是不让的,各位还是去别的屋子问问方便吧,请!” (本章完) 第97章 结阵 沙清喝道:“我们若是不去呢,偏偏相中你这间了呢?”解圣河见这老者虽是个下人,却举止不凡,知道必有来头,当下默不作声。 老祖也看了出来,心里却想天下间各门各派成了名的高手没一个我不认识的,这老者看似不弱,可也未必有什么惊人艺业,先让沙清打个头阵,万一不敌,到时再做计较。 老祖纵横天下不知已经有了多少年了,自信除了有限的几个大能者自己惹不起之外,能让自己退避三舍的人还真没碰见过。 那老者嘿嘿一笑:“你要找死,我也只能遵命了。” 沙清大怒,魏宝喝道:“你个老不死的,敢骂我师父,要不是看你一把骨头了,吃不得老子一拳,定要打得你跪地求饶,快将屋里那个年轻的出来,老子揍他也是一样!” 那老者面色巨变,大喝一声:“放肆!”突然众人眼前一花,门口已经不见了那老者的身影,啪啪啪……一连数声响起,尚未止歇,那老者又站到了上房的门口。 众人惊怔之间,就听魏宝哎呦痛叫,众人转头去看,却见魏宝的脸红扑扑的肿起老高,却是在那一瞬之间,被那老者连扇了十来个耳光,手法之快,身法之快,当真难以形容。 孟南见了不禁大吃一惊,心道这老者好快的身法,雪儿恐怕也没这么快吧,那个蒙面人呢?想了想,暗道:“八成也没他快。” 他本领不高,没看清楚,吃惊自是不小。但是老祖、邱文、解圣河三人也同样吃惊非小,心下均想凭我的本事连打魏宝十几个耳光也是不难,身法却是没他这般的快捷了。 沙清气焰登时消了下去,看人家那身手,灭了自己跟玩似的,转头去瞧老祖,老祖暗暗心惊,却也无法置身事外,心里暗自恼怒秦中只会给自己找麻烦,哈哈一笑道:“阁下好快的身手,咱们老哥俩来玩玩怎么样?” 魏宝怒道:“我看你一把年纪了,不跟你动真格的,敢打老子,找死!”一个箭步跳了过去,抡拳便打。 那老者冷哼一声,身子却动也不动,眼见魏宝那一拳及身,却忽的倒飞而出,偌大的身子压在院中的花盆之上,登时将花儿压得稀烂,只瞧得那掌柜的一阵心痛。 小二站在掌柜的身边,心里暗自得意,这帮人吃亏越大,他才越加高兴,不自觉的又摸了摸脸上的手印,只盼着秦中出来挨揍,可秦中却躲在邱文的身后,一声不发。 老祖道:“咱们是在这比划比划呢,还是另寻个地方?” 老者冷笑道:“就在这好了,反正也用不了多大会儿的工夫。”双手一拍,旁边两间房内突然窜出四个人来,皆是紧身短打,躬立在那老者左右。 老者轻喝道:“结阵!” 那四人一声不发,突地跳上房顶,分站四角,将整个上房站住,各自在怀中掏出一物,黑暗中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却见四道光束仰天射出,交集在一处,随即但见一道道波纹以那交集之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逐渐形成一个倒扣的大碗的模样,将整个上房罩在里面。 老祖等人心下雪亮,知道这四人结下的阵法旨在保护屋内的那年轻人,免得待会儿动起手来,受到波及。 四周观看热闹之人见那倒扣的大碗波纹闪动,隐隐泛着蓝光,均自惊叹不已。 老祖将手一摆,说道:“请吧!” 那老者再无后顾之忧,大叫一声:“得罪了!”身子跳出,扬掌拍向老祖。 老祖刚才见他出手发招,运气手法,皆是以真气催动,心知此人也是个未修道法之辈,暗自奇怪道:“这天下间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气功高手?” 想起白天那个蒙面人来,此时再也不敢小觑这等人物,当下闪身回了一掌。 当那四个武士站在屋顶上结出阵法护住屋内之人时,老祖更加肯定了屋内之人非富即贵,说不定便是哪个前辈高人的后辈子弟。 他一生纵横天下,能有如此地位,既是全凭自身技业,多半也是靠了谨慎的思行。遇到棘手之事时,宁可先退一步,也绝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而往往被人见到了,也只会挑起大拇指,赞一声:“老祖果真是前辈高人风范,留人脸面,不赶尽杀绝。”由此他的名声反而越发高尚起来。 屋内那人是谁老祖不知道,但是多年的经验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自己恐怕真的惹之不起。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他现在要是退缩不前,解圣河、沙清等人定会心生二意思,飘然离去。 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心想我不用神通术法便是,跟你比比拳脚,无论输赢,也得罪不着你们,过后再说些好话,说不定还能拉个强助。 四周围观之人见那老者阵势摆足,只以为会看到一场大战,哪知看了一会,却见二人拼的只是拳脚招数,心里不由大是失望。 虽然二人拳来脚往,速度极快,只瞧得众人眼花缭乱,几乎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也已经是顶尖水准了,可这般打斗终究不如斗神通术法来得刺激绚丽。 这帮人显然只嫌事小,热闹不够看,跟雪儿倒是一个心思。可是却没想想,老祖若是真个施展出神通来,还不得将这小店给平了,到时他们只好露宿街头,却没了暖和舒适的被窝了。 双杨镇不止一家客栈,当然也不会光这一家满员了。 孟南靠着花坛坐在地上,眼中望着二人力斗,一招一式自己都看得甚是清楚,不由以自身武艺加以印证起来,暗道:“若是如此动手,他们也未必能够赢我,即便我功力修为不如他们,可是身法招术却不在他们之下。 “可是,他们若是用出神通法术,我修为太低,那是万万不敌了。所以,要想跟天下各色英雄一较长短,功力修为最是根本,却不知道我何时才能突破。” 想起丹田一分为二,另一半最近明显感觉真气越加浑厚,有如无边的大海,澎湃不休,蕴含无穷的力量,可就是不听自己调用,心里不由一阵黯然。 转念一想,又是自嘲地一笑:“这功力修为全凭苦练,需日夜修习,半点懒惰不得,方能有所成就,我顷刻间便想突破,有所作为,却是不切实际了。人魔大战即将打响,我能不能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犹未可知,去想什么虚无缥缈的事,说出来难免让人笑话。” (本章完) 第98章 平分秋色 转眼间,二人已斗数十招,两人修为相若,那老者招数惊奇,更胜一筹,逐渐占据主动。 沙清叫道:“对待这种狗仗人势,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又何必手下留情,打他啊!” 解圣河道:“既是较技切磋,比不得拼命斗狠,原是该留点情面才对。”他心里已经猜出老祖的顾虑,暗想能让老祖有所顾忌的人,绝非常人,我也得给自己留点后路才行。 秦中心里甚惊,见老祖一直不肯全力施为,他哪里猜得到原因,只怕老祖一招落败,其余众人岂不是更加不堪一击?自己口出不逊,到时不知道那老者该用何等恶刑炮制自己。 忽然那老者斜拍一掌,直击老祖肋下,老祖招数变换不及,却不肯自坠身份,以神通之术抵挡,跨步闪躲间,全身都已经暴露在对方的掌势笼罩之下。 那老者嘿嘿一笑,右掌回捞,左掌忽然穿出,仓促之下,老祖避无可避,只得双手一分对掌过去。那老者右掌却是虚招,轻轻一摆便躲开了老祖的手掌,全身功力都在左手之上,正与老祖的右掌撞了个正着。 所谓分则力弱,老祖功力双掌各运一半,就好似以五成功力对敌十成功力一般,自然占不到便宜,只觉得对方的内力犹如狂风巨浪一般滚滚袭来,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那老者以奇招引开老祖的一只手臂,占了上风,哪肯就此罢手。左掌拍完,右掌紧跟而至,双掌收发之间,真气转换,旁观之人竟然能隐约看见有一道道白气在身上经脉诸处快速流走。 此时,那老者才拿出真正的功力修为出来,只瞧得众人一片惊讶失声。 转瞬间,那老者接连拍出十掌,老祖只以右臂相抵,连退了十步,待那老者发第十一掌时,老祖右臂已经酸麻无比,若再强提抵抗,不免受到内伤,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怒喝一声,身前突地现出一道气墙。 那老者一掌拍在上面,那气墙吞吐闪烁,仅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那老者一掌击散,手掌直穿了过来,奔向老祖的胸前。 那气墙虽只挡了一眨眼的工夫,但已经足够老祖运气反击的了,左手终于收回,双手结印,瞬间在胸前凝出一个气团,暗怒道:“想比拼功力修为么,那就比下好了!” 双手用力向前一推,气团直向前撞去。 那老者大喝一声:“来得好!”拍出的右掌又多加了几分力,双方劲力接实,发出一声巨响,劲风向四下激荡,竟将旁边一座石桌轰成两半。 众人站得虽远,仍需运功抵抗,但觉呼吸不畅,不由面色微变。 而距离老祖二人最近的那座上房,却在四名武士结成的阵法保护之下,完好无损。 元力,乃是习武之人参悟天机孕化万物,突破了自身的极限之后,以体内后天真力转化而出,既是修为的提升,亦是境界的升华,势可明辨宇内,握掌天下,神通之术大抵便是由此而来。 老祖修为深厚,早已经突破了自身的极限,而那气团便是他以自身元力凝集而成,威力自是奇大。 但是那老者却凭一身浑厚无比的内力硬是接了下来,二人一撞之下,各自后退两步,居然平分秋色。那老者面现敬佩之色,心里暗赞对方了得。 老祖却是惊讶无比,这翟姓老者的内力修为居然不在白天那个蒙面人之下,似此二人身手,便是成了名的神通能者,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而如此高手自己居然不识,更认不出对方的来历,这才是老祖最为惊讶的地方。 老祖复待再上,那老者却一抱双拳,微笑道:“久闻老祖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佩服!” 其余围观之众一听那老者唤出老祖之名,登时一阵大噪。老祖威名赫赫,响动天下,但是大多普通武者都未成见过老祖真面。 老祖一怔,心生不悦,明明知道我的来历,却装作不识,伸手较量,显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若是赢了个一招半式也还罢了,偏偏旗鼓相当,却有一种被人玩耍的感觉。 那老者好似看出了老祖心中所想,说道:“在下翟风,老祖没带拐杖,刚才确实没认出来,冲撞之罪,还望老祖念在同是武林一脉,原谅则个。” 老祖身形奇特,杖不离身,稍微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能一眼认他出来。可是老祖的拐杖白天被那个蒙面人所毁,还没来得及修复,难怪那个翟风认不出来。 老祖呵呵笑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也是咱们有些鲁莽了,冒犯了贵主,还请阁下回禀之时,代我们转述谢罪之意。”心里却不住的想:翟风是谁,怎地没听说过,天下间以武闻名的姓翟的世家也没一个,难道是假名? 翟风躬了下身子,说道:“老祖严重了!”转头对着房顶上的四名武士喝道:“撤阵!” 那四名武士一言不发,收了阵法,落到地上,并排站在上房门前,翟风却住进了屋子。 秦风见那翟风自认下风,心里不由一松,见他进了屋子,不由低声道:“老祖,这人是什么来头,气功居然如此了得?” 老祖不答,他心里也是琢磨不透,又想此人莫非跟白天那个蒙面人是一路?但从他跟这二人交手的情况来看,二者虽修为相差无几,但是功法招数却又明显不同,显然不是一门所出。 其他住客见再也没了热闹观看,便逐渐散去,院中只剩老祖、孟南等人,以及站在上房门口的四名武士。 过了良久,也不见翟风出来,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秦中道:“这姓翟的嘴上说的好听,却躲了起来,明显是没将你老人家放在眼里!” 老祖也是眉头一皱,默然不语。沙清怒道:“给不给个房间,行个方便,倒是出来说一声,放个屁,不声不响的,想急死个人么!” 解圣河笑道:“沙兄稍安勿躁,没有房间大不了咱们挤上一挤便是。若是能认识一个佳人良朋,便是再多等上几个时辰又有何妨?” 沙清哼了一声:“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耐性,他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回自己屋子里了,你们爱睡哪睡哪,我是不管了。” 他跟老祖、秦中、糜思玉四人都有房间,只不过床铺不够,再加上孟南、邱文、谭尤、程秀、迟凤兰等七人,一共十一个人睡四间客房,确实有些不够用。 (本章完) 第99章 黄公子 说话间,上房门终于打开,就见一个衣着华丽,身材略显微胖的贵介公子走了出来,翟风跟在后边。 孟南见那公子年纪不过二十余岁,白皙俊气的面孔中透着一股凛然的傲气,顾盼之间,大有一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气势。 老祖等人不由暗暗称奇,猜不透这位公子是何来头。明显这种气势的来源不是自身超人的实力,而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便有的气质。 翟风轻咳了一声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家少主黄公子。”又介绍老祖道:“这位老先生乃是前辈高人,修道有年,现在人道联盟之内位居要职,乃是抵抗魔道的中流砥柱。” 老祖修道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天下之人见了只以“老祖”尊称,而原来的名姓却渐渐被人遗忘。 翟风在主人面前势不能称其为“祖”,又不知其真名,只好以“老先生”代替。 其实老祖虽然也是人道联盟的一员,却绝非位居什么要职,翟风如此说,算是大大的抬举了老祖。 那公子抱拳笑道:“在下黄大,因在自家几兄弟中为长,固有此名。”随即又道:“刚才下人莽撞,冲撞了高人,抱歉!” 孟南听了暗笑:“你家兄弟都是以一二三四相排,连名字也省得取了,倒也有趣。” 老祖等人却知这黄大不愿以真名示人,也不多问,抱拳还礼。其余人者翟风也是不识,老祖便一一介绍,唯独没提孟南。 那黄大见孟南半躺在地上,囚不似囚,伤又无伤,很是好奇,不由问道:“这位兄台……可是身有疾患么?在下有一个家人,略通医道,或许能帮上个小忙。” 翟风心里雪亮,早就看出孟南被人点了穴道,之所以没问,是怕触及到老祖等人的私隐,引起他们的不快。 可黄大却是全无顾忌,心里想到便问了出来,翟风想拦,一来阻之不及,二来却是不敢。 邱文道:“他不是身有疾病,而是心里。” 黄大奇道:“心里有疾?这却奇了,一定要叫我那家人出来瞧瞧,他生平最好医治奇难怪症,我也好开开眼界。”说着便要指使身后武士去叫人,翟风却是大急,连连暗使眼色。 邱文冷笑道:“他是我派弟子,仗着师门之名,招摇撞骗,更勾结魔道妖女,祸乱神州,却不是心里有疾又是什么?便是你那家人药石无双,恐怕也救他不得。” 孟南道:“太师叔祖说错了,我从未打着师门的旗号招摇撞骗,雪儿也不是魔道之人,她跟魔君是仇敌,怎么是魔道的人。” 邱文道:“今日迟女侠亲眼见你跟那妖女走在一处,还想抵赖?” 孟南哑口无言。 黄大说道:“迟女侠也只是见到这位兄台跟那人走在一处,却也不能说明那人便是魔道之人呀?这个有点说不通了。” 翟风心里暗暗叫苦,他进屋将黄大请了出来,原本是想跟老祖亲近亲近,好待将来留作臂助,哪知黄大不知好歹,三言两语便将老祖的朋友得罪了。 黄大却是看不惯邱文骄纵模样,自生而来,除了父母之外,哪个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而邱文却是连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 孟南喜道:“黄公子说得对,说得对!” 邱文喝道:“对个屁,有什么话等你见到武师叔再说吧!” 黄大面色一变,刚想动怒,耳边却传来翟风的声音。此乃传音之法,想那翟风功力了得,纵然老祖也是一句话听不到。 黄大强压心中怒火,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子。翟风心里苦笑,忙向老祖等人赔罪,又让手下人腾出四间房来,让给老祖等人。 这一番举动做将出来,却让老祖等人更是吃惊不小。 原来这黄大带的家人着实不在少数,先前一番冲突,仅只翟风带着四名武士露头,暗地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家奴武士。 每间客房只能容纳两人,但是腾出来的这四间房却是每间走出四个人,显然是因为客房不够,在里面加了床铺的缘故。有劲装的武士,也有奴仆的装扮,各自走进其他客房。 粗略一算,黄大的人竟然将这小院内的客房占据了一大半。即便按每间房四人计算,那也是五六十人之多。 老祖暗自纳罕,转头去看解圣河,却见他也是一脸的雾水,显然也是猜不透这黄大到底是何来头,居然有这么多的人跟随。而且其内武士居多,明显是为了保护黄大的。 众人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洗漱已毕,用罢早点,便即启程。 孟南的穴道已经自解,活动如常,邱文本想再重新封住他的穴道,但是转念一想,还得自己背着他赶路,得不偿失,而且孟南也没露出逃跑的迹象,也就不再理他。 谭尤精神也好了许多,对待沙清、迟凤兰等人的救命之恩很是感激,但看向孟南之时,目光里却满是怨恨。 虽然不是孟南打伤的他,可孟南终究跟雪儿是同伴,此刻雪儿不在,自然而然的便将孟南也恨上了。若不是瞧在老祖、邱文的面子上,自己伤势又未曾痊愈,否则早就冲上去大打出手了。 临行前,黄大带着翟风出来送别,少不了一番客气的言语。 黄大见老祖等十余人,马匹却只有四骑,又叫手下人牵来七匹,每人乘坐一骑。 老祖等人谢过,骑马向西而去。 (本章完) 第100章 西关 双杨镇以西千里之内大都是高山峻岭,或是戈壁沙漠,人迹罕至,稍大一点的市镇也没有几个。 众人不急着赶路,按辔徐行,碰到人家便借宿一晚,若是错过了宿头,荒郊野岭也尽可对付一夜。 如此行了四天,来到一处名叫西关的市镇,此镇建在戈壁边上,四周平坦一如镜面,放眼望去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连绵不绝雄伟绝伦的山脉。 西关镇相较于双杨镇又大上了不少,却没城墙,街上人来人往,大多是拿着兵刃的江湖豪客。 偶尔也碰上一些官兵,列队而过。平民却是甚少,孟南不由感觉奇怪。 老祖说道:“过了这镇子,再往前几百里就是人魔大战的主战场了,大多来西域寻求机缘的江湖豪客们到了这里,一般就不再往前去了,只在这里养精蓄锐。” 说着手臂一挥,“你们别看现在人多,但是等到人魔大战一起,这些人就都走了,或者前行暗伏于战场四周,藏于三思城内,或者后退,隐匿于荒野山林之中,以待机缘。” 这些人当中除了老祖外都没经历过人魔大战,纵然解圣河与沙清都已经成名多年,修为深厚,但是年岁终究不过一甲之数。 而人魔大战一般都是两百年左右发生一次,基本上是以魔道恢复元气,积攒出足够的力量入侵人道为准。 孟南奇道:“战乱一起,人人自保尚且不暇,他们又能等来什么机缘?” 这话若是问别人,八成就没人理他了,但是老祖却笑道:“孟少侠这个你就不懂了,魔道三十六国,地域有大有小,但是奇人异士多若牛毛,并不在我辈之下。他们侵我神州,光凭咱们的军队哪能够抵挡得了?总要有些高人义士前来保境安民,报效朝廷,就像咱们便是如此了。” 孟南好像懂了一点。 沙清又接道:“所以啊,你们想啊,这么多的高人能者打在一起,总得有死的有伤的吧?他们的那些宝贝自然也就有人惦记了!” 若不借此机会显摆一下自己的博识,教训一下后辈,仿若如鲠在噎,不吐不快。 孟南终于听懂了一切,不由有些动气:“人家来吞占咱们的土地,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怎的还想借机私饱中囊,大发国难财?太没良心!” 老祖等人皆是一怔,这种中饱私囊的人自打人魔大战起时便已经有了,而且不在少数,至今天下各道都已习以为常,漫说指责了,便是以此为谈资的也不少见。 谭尤冷笑道:“他们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你就是心怀国民的侠客了?嘿嘿……,跟魔道妖女走在一起,还有什么资格谈论指责别人?” 孟南怒道:“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雪儿是不是魔道的人,以后自有事实分辨。”他生气,却不是因为谭尤诬陷雪儿是魔道的人,而是怀疑自己的一片忠义良心。 只是口拙,不知道该怎样分辨,心里想道:“是不是侠客原也并不重要,只要行事无愧于天地良心也就罢了,人家的嘴长在人家的脸上,再怎么分辨也是没用。”如此一想,怒气倒是消了大半。 谭尤还想再讥讽他几句,邱文却淡淡的道:“我归元派的人纵然不肖,也不是哪个人随随便便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谭尤没见过邱文手段,自然不知道厉害,暗想他跟孟南年岁不过相当,虽然辈分不低,毕竟修行时间有限,想来本事也高不到哪去。 哼了一声:“怕丢脸,有骨气别做出来啊,既然做了,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杀人容易,想堵人之口却是难了。” 邱文面色一变,勒住马头转眼看向谭尤,冷酷而凌厉的眼神犹如两道利刃,直刺入谭尤的心里,谭尤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发慌,砰砰乱跳。 老祖忽地手指旁边一处二层小楼,笑道:“这家的菜品一般,不过酒却是很有名的,上次老夫来此曾喝得大醉,今日咱们再去,不醉不归。” 孟南抬头去看,见那二层小楼却是座酒楼,牌匾上的漆几乎掉了干净,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想来是经常擦拭的缘故,牌匾竟然十分洁净,滴尘不染。 不知道这家酒楼的老板是否有什么洁癖,还是节约怎么的,宁可登梯子擦个干净,也不肯再花钱重做一块。 邱文冷笑一声,转回头来,谭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只觉遍体冰凉,却是被汗水打透了。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谭尤转头去看,入眼的却是迟凤兰关切的目光,摇摇头,心里却暗惊不已:“光是一个眼神便以纪念馆吓得我心惊肉跳,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怕不得一个照面,我的性命就被他取了,这邱文好生厉害!” 忽听一声重重的闷哼传来:“是死是活,倒是来个痛快的,这么半死不活,哼哼唧唧的,也就能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却是魏宝见迟凤兰跟谭尤甚是关切,不禁醋意大发。 迟凤兰面红耳赤,喝道:“你又见过什么世面,连路也不识得,要不是遇到了谭公子,说不定你就把我带回龙宫去了!” 魏宝大声道:“这西边的路我不识得,他一个小白脸子就识得了?怎么也没见他带着咱们赶上师父……。” 沙清叱道:“住嘴,谭公子是世家子弟,什么小白脸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牵马去!” 转头笑着对谭尤道:“小徒顽劣,公子别往心里去,请!”拉起谭尤的手跟着老祖等人进了酒楼。迟凤兰跟在后边,冲着魏宝做了个鬼脸,也蹦蹦跳跳的进去了。 魏宝心里有火却撒不出去,闷闷地跟秦中、程秀两人将众人的马儿栓在一边,而后鱼贯走入酒楼,却见这酒楼在外看来不大,内里却很是宽敞。 虽然快到了饭时,酒楼内却仅有两桌客人,一桌三人,一桌四人,相距较远,该不是一路的朋友,却都端着满满的一碗酒水不喝,面现苦色,怔怔发愣。 待看到老祖、孟南等一大帮人走了进来,这七人眼神俱是一亮,幸灾乐祸有之,同病相怜有之,目光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却没一人说话。 (本章完) 第101章 醉酒 老祖微微一笑,轻车熟路,带着孟南、解圣河等人径直上了二楼,寻了一张大桌坐下。待到秦中几人上来入座,也没见到有掌柜的小二上前招呼侍奉。 沙清不禁有些恼怒,一拍桌子喝道:“人呢,来人呐,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秦中叫道:“店家,小二,掌柜的,还有活着的没!”却仍是没人应声。 魏宝怒道:“师父,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后边揪他们出来,惹怒了俺,一把火烧了他的鸟店!” 孟南也道:“怪不得这么大的酒楼,却没什么客人,天底下哪有这样做买卖的,来了酒客也没人来招呼。”却见魏宝真的起身欲去后边,生怕他暴脾气真的上来,放火烧了这家“鸟店”,急忙伸手拉住他道:“魏兄不可鲁莽……。” 魏宝喝道:“你是什么东西,跟我称兄道弟,若不是看在邱兄弟的面子上,老子一拳打碎你的门牙!” 他虽然跟谭尤是情敌,但是在对待孟南的态度上却空前的一致,毕竟也是吃了雪儿的亏的。尤其刚才又在外边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地儿撒呢。 老祖笑着摆手道:“稍安勿躁,咱们只管坐等便了,想喝美酒,也不急这一时。”众人见老祖笑得奇怪,均自心下嘀咕不已,却没人再吵嚷了。 这座酒楼没有大桌,都是方形小桌,能坐四个人,邱文、沙清、解圣河自然跟老祖同桌。 沙清有心巴结谭家,又将谭尤请了过来,谭尤心下甚喜,迟凤兰却眼露不舍,神色幽幽,只瞧得魏宝愈加恼怒,忍不住说道:“走了正好,咱们几个倒还能松快松快。” 迟凤兰道:“你一个人就得占两个人的位置,松快得了么!”站起身子,在孟南那桌坐了下来。 魏宝见师妹不理自己,竟然跟孟南两个人坐在一起,醋劲上涌,忽听程秀低声道:“师父跟老祖几位前辈都在这,你要是嚷起来,可就是薄了师父的面了。” 魏宝气呼呼的道:“师兄,你说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小白脸子,师妹她……她就是看那小子长得好看,被他迷上了。” 程秀微笑道:“算了,算了,你在这坐着,我过去劝劝她去。”安抚完魏宝,程秀也坐到了孟南那桌。 这时终于有堂倌上了二楼,而且还不是一个,竟然有五个之多,每人一手一坛酒,依次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众人面前,随即默默转身而退。 魏宝看得奇怪,叫道:“喂,我们还没点菜呢,怎么就把酒上来了!”却见每人面前都有一坛,唯独老祖面前空空如也。 那五个堂倌话也没一句,又依次向楼梯处走去。 魏宝大怒,喝道:“你们聋了吗,跟你们说话呢!”甩开大步,伸手便向走在最后那位堂倌的后领处抓下。 他本是想跟这些人理论理论,干嘛见了客人就像是见了冤家敌人一样,连话也不说一句,晓得自己力大,怕这些凡夫俗子禁不起,是以只伸手去抓衣服。 众人走遍大江南北,见识不算不丰,却也从来没碰到过如此怠慢食客的酒楼,心里已经甚感不痛快,见魏宝终于发难,没一个人出言劝阻。 魏宝眼见自己那一抓必中,突地眼前一花,似乎有人影闪过,手掌直落而下,居然抓了个空,不禁大吃一惊。抬头细看,却见刚才走在最后边的那个堂倌不知如何竟然已经站到了最前边,步履如常,带着其余四人鱼贯向楼梯处走去。 魏宝吃惊不小,众人更是惊讶无比,除了老祖跟邱文、解圣河之外,都没看清那个堂倌是用的是什么身法。 魏宝道:“他妈的,见了鬼了,天底下深藏不露的高手都让老子给碰上了!”想起双杨镇黄大的手下翟风,外表看也不过是个普通小老头模样,但是真动起手来,自己连人家是怎么将自己摔出去的都没看清。 心里正想着要不要再上去打过,忽听老祖微笑道:“魏贤侄坐回来吧,酒既然已经上了,就证明咱们大家都有这个资格喝得,嘿嘿……可是喝不喝得到肚里去,就全凭各位的缘法了!” 众人闻言一怔,均想什么叫有资格喝了,还怕咱们付不起钱么? 沙清掏出一大块金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大声道:“大家尽管放开肚子,喝个痛快就是,旁事莫愁,大不了老子再拿几个珠子,买了他这个破店!” 魏宝也叫道:“咱们龙宫内别的没有,就是宝贝多,别说一个小小的破酒楼,就是皇宫大内也能买百八十个的!”拿起面前的酒坛,撕开封泥,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魏宝深吸一口,双眼放光,道一声:“好酒!”转身走到谭尤面前,一拍谭尤的肩膀,道:“谭兄,都说你家学渊源,想必酒量也是极好的,咱哥俩先干一个!”说着将谭尤面前酒坛的封泥也撕开了,一般的浓香酒气,飘洒四溢。 谭尤见魏宝体壮如牛,那架势简直就是将手里的酒当做了水一般,说喝一口就能干个底朝天,心下不由打了个突突。自己虽然也有点酒量,但也只是浅尝即止,从来没过量过。 他住在谭家,一直不得志,认为自己满身天赋却无人欣赏栽培,郁郁之下,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习武练艺之上,生怕沾染了酒瘾,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当即强笑道:“在下伤势未愈,这酒虽好,却也只能喝一点点而已。” 魏宝瞪眼道:“有我师父的灵丹妙药,什么伤治不了!再说了,我们龙宫的灵丹若是和酒下肚,更有效果,来,干了,婆婆妈妈的哪里像个爷儿们!” 旁人不知道魏宝的酒量如何,迟凤兰却是一清二楚,见魏宝非逼着谭尤喝酒,心里不由大急:“家学渊源跟酒量有什么关系,更没听说过咱们龙宫丹药和酒下肚更有灵验的。你就是想把谭公子灌醉,人家伤还没好,怎么跟你拼酒,趁人之危,你就是爷儿们了?” 魏宝冷哼一声,道:“受伤又怎么了,受伤就不能喝酒了,不喝酒也配叫男人?” 迟凤兰气道:“师父,你看他……他老是找谭公子的麻烦,你也不管管!” 沙清叱道:“你当人人都如你一般,恨不得天下的水都变成酒,走到哪喝到哪?滚回去!” 魏宝不敢再逼谭尤,抱着酒坛坐了回去,越想越气,抱起酒坛咕嘟咕嘟喝了起来,看得孟南、秦中等人直咋舌,就算是渴了喝水也没这样喝的。 刚喝了几口,魏宝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酒坛也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众人大吃一惊,站起身来,就见魏宝趴在地上,满面通红,口中喃喃叫道:“好酒……再……再来一坛……好……酒……好他妈的辣……他妈的难喝……。”直至最后鼾声渐起,居然睡着了。 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102章 酒关 众人心里暗笑,如此酒量居然还敢找人拼酒,随便哪个跟他对喝,用不了两碗,就能将他喝趴下。 谭尤心里暗悔,早知道魏宝是在装腔作势,酒量却是如此不堪,就跟他喝了。 沙清更是又气又笑,沉着脸连连道:“丢人现眼……。” 迟凤兰跟程秀却是有些惊慌,二人扶着魏宝坐起,一个口叫“师弟”一个口呼“师兄”,那魏宝鼾声更重,却不见醒转。 程秀面现异色,转头道:“师父,这酒里有古怪,咱们得小心些!” 迟凤兰又叫了两声“师兄”,连摇带晃,仍是叫不醒魏宝,心里大急,忍不住就要哭了出来:“师父,师兄……师兄这是怎么了,他……他从来没喝多过啊……。” 沙清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徒弟酒量如何他哪里会不知道。龙宫内不禁酒,而且好酒珍藏尤其多,逢年过节在外行走的弟子回来,同门聚在一起自然要喝个痛快。可是所有门人加起来也没魏宝一个人喝得多,也没见他喝醉过。 心里暗感不妙,急忙走了过来,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米粒大小的药丸,亲自给魏宝服了下去。 老祖忽道:“沙老弟不用担心,魏贤侄仅是喝多了而已,这酒烈得厉害,寻常人闻上一闻就要大醉一番,魏贤侄一连喝了几大口,定是醉了。” 沙清奇道:“这是什么酒,我怎么没听过?”转头见魏宝服了那药丸面色仍旧通红,不见醒转。 “此酒名叫‘求缘’,这位兄弟酒量豪爽,可惜也醉倒了,看来这缘也是求而不得。”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楼下又依次走上一些人来。 当先一人是个老者,身着灰褐长衫,左手托着一叠大碗,右手抱着一坛酒,身后跟着几个堂倌,手里都托着一个方形木盘,木盘内盛着各式菜肴以及碗筷,看样子是上菜来了。 老祖一见那老者,不由微笑道:“芮老亲自给咱们上菜,受宠若惊!” 那老者笑道:“不敢不敢,老祖及诸位请坐。”将手中的酒坛放在老祖前面,左手轻轻一抖,十个酒碗自动飞起,一丝不差的落在三张桌子上,除了醉倒的魏宝外,每张座位都落了一个。 迟凤兰跟程秀扶起魏宝跟孟南坐在一起,老祖等人也各自回坐。 那几个堂倌将菜摆好,又一声不吭的走了。 老祖微笑道:“这次带了几个同行的朋友碰碰机缘,冒昧而来,还请芮老见谅。” 芮老哈哈一笑,道:“老祖过滤了,咱们是开店的,客人愿意上门那是求之不得,哪有什么冒昧之说。诸位请便,老朽不陪了。” 老祖忽道:“这次如果我们有人过关了呢?老夫……老夫能见到……见到他,他现在在此地么?”老祖素来镇静,此际居然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芮老道:“他老人家在哪里晚辈是不知道的,如果缘分到了,该见时老祖自然就能见了,不过……”说至此顿了一顿,扫了众人一眼,微笑道:“老祖的这些朋友真的有把握将这些酒都喝了么?” 话到此时,邱文等人终于明白,原来老祖想见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摆出这个酒关来,看这意思,只有将面前酒坛里的酒喝个干净,那个人才能出来相见。 老祖苦笑一声,拍开面前酒坛的封泥,倒了一碗,只见那酒极是清澈透明,若非有波纹晃动,跟一个空碗无异。 老祖端起那酒碗,盯着酒碗里的酒,眉头紧皱,却不喝下。 孟南见他模样,忽的想起楼下那七个食客来,也是这般模样,端着酒碗皱眉,莫非他们也是想来见那人的? 沙清见老祖不喝不语,便道:“不就是一坛酒么,沙某一口就能干了他它,有什么难的!”也拍开封泥,便要学着魏宝的样子仰头豪饮。 孟南忽的叫道:“沙前辈不可,你……你徒弟都喝多了,你……。”他原本是想说你徒弟魏宝如此壮健能喝的人几口下来就醉得人事不省了,你这身板比他不是差多了,也这样喝难保不醉。 但是话说了一半,忽的省悟,沙清既然是魏宝的师父,说不定喝酒的本领也比徒弟高呢,后半句又咽了回去。 沙清愣了一愣,看着手里的酒坛,多说也就能倒出十大碗酒来,撑死不足十斤,就这点酒,只要自己运运元力,多半也能消化得了。 但是转眼瞧了瞧仍旧伏在桌边酣睡不已的魏宝,心里不由一阵迟疑。论打架的本事,他是魏宝的师父,但是若论起喝酒来,魏宝就该是他师爷辈了。 老祖瞧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这酒呢……虽然烈了点,至多也只是醉人罢了,大家不妨喝喝看,若是哪位真有此缘,将这一坛喝个干净,那也是你的造化。” 见众人一脸疑惑,老祖又道:“在座诸位都不是外人,将来老夫有甚难处之时,还要仰仗各位略施援手。此酒只会对各位有益,绝无他意。” 邱文道:“不是晚辈心疑老祖,只是这酒实在奇怪,老祖不将其内隐情说了出来,这酒……大家伙难免喝得不甚踏实。” 众人尽皆点头,虽然都有此想,但是却没一个人敢说出来。 老祖微微一笑,眼望芮老,露出询问之意。 芮老笑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也无妨,况且以酒寻缘,也正是他老人家的愿望,知者越众越好。” 老祖点点头,道:“既然芮老不在意,那么老夫便跟各位说清,免得各位心存疑虑。” 顿了顿继道:“设这酒关之人乃是当世第一奇人,天文地理、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星相占卜、奇门五行皆藏于胸;一身所学震古烁今。脾性特立独行,喜云游四方,最好美酒。据传当年卜算天机,令他纠结半生,立下毒誓。而后立此酒关,寻有缘人破此誓言,以抗天道。” 邱文等人听老祖将设立此酒关之奇人说得几乎无所不能,不由心生向往,但是心头疑虑却未消散半点。 孟南面现迷惑,问道:“那人算出了什么天机,能令他纠结半生?干嘛要立毒誓,跟天道又有什么关系?真是个奇怪的人。” 老祖摇摇头道:“天机本不可泄露,这位奇人一定是卜算出了什么,却不敢说出来,也不敢插手干预。至于为什么立下毒誓,而又要寻有缘人破誓,为什么要对抗天道,这个我却不知道了。” 转头看向芮老,说道:“可能……连芮老也不知道吧?” 芮老哈哈一笑道:“老朽不过是个酒楼的掌柜,哪里知道什么天机。承蒙那位奇人瞧得起,将此酒关设在了鄙下之处,已是深感荣幸,怎么还敢多嘴乱问?” (本章完) 第103章 一碗酒倒一人 当世第一奇人,能受到老祖如此推崇的人绝非等闲,他在寻找有缘人,难道自己会是那个人吗?邱文、谭尤等人想至此,心里不由一阵砰砰急跳。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能够成为奇人的有缘人意味着什。说不定由此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突破了自身修为的桎梏,达到一种新的高度。得道飞升,再也不是梦想了。 谭尤越想越激动,几乎认定自己就是那个奇人的有缘人。自己忍辱负重,勤学苦练,为的就是出人头地,成为谭家的核心人物。 莫非自己执着的信念终于感动了上苍,赐给了自己一场造化?若是自己真的成了这个有缘人,得到当时第一奇人的赏识,到时候自己便成为了谭家古往今来的第一人,想坐谭家的家主的位置又有何难? 可是当谭家的家主便是自己的最终目的了吗?还应该有更高的地位在等着他。 谭尤忍不住想笑,似乎已经看到了将来自己风光无限的模样,站起身来拍开面前的封泥,满满地倒了一碗酒,说道:“晚辈量浅,也不指望成为什么有缘人,只要能见这奇人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在下先给诸位打个头阵!” 一仰头,将酒放至嘴角灌了下去,邱文冷冷一笑。 却见谭尤刚吞了一大口,身子一晃,扑通一声栽倒,手中的酒碗也摔在地上粉碎。 迟凤兰惊呼一声:“谭公子!”跑过去将他扶起,只见谭尤面孔通红,跟魏宝一般无二,也醉得睡了过去。 众人心中皆是微微一惊,暗想这酒实在奇怪,常人即便喝多了,也需要些时间,脸色才能变红,而这酒却是入肚脸色就变。 此时众人也终于看明白了,喝这求缘酒跟酒量也没什么关系,全看人的修为如何了。当世第一奇人设下的酒关实非寻常。 芮老缓缓扫了一眼,看了看众人,微笑道:“此酒只能醉人,让人睡上些时候,于身体无碍,大家不妨都来试试。” 秦中、糜思玉对望了一眼,心有灵犀轻点了下头,二人一同将自己面前的酒坛打开,各自倒了一碗。 他们本是散修,无门无派,师长早亡,没任何背景势力,想在这大千世界立足生存,绝非易事,因此才依附老祖,以求庇护。 面对如此可以改变自己未来的机缘,即便成不了那有缘人,也要一试,否则难免遗憾终身。 而结果却是和魏宝、谭尤一样,二人也仅只喝了一口,便即醉倒。众人早料到此节,再也不露异容。 芮老嘴角含笑,面色如常,看不出来是在讥笑几人不自量力,还是遗憾有缘人始终没有出现,抑或是如此场面见得多了,已经麻木。 老祖见再无人敢喝,轻叹一声,缓缓将酒碗放在嘴边,咕嘟咕嘟几声,将满满一碗酒喝了下去。众人眼望老祖面孔,见他一碗酒下来,却不见脸红,心里登时雪亮,喝这酒真的是在比拼修为,而不是酒量。 邱文、解圣河见状,同是微微一笑,打开酒坛倒了一碗,同时喝了下去,也是面色不变,立而不倒。老祖面现喜色,冲着二人点了点头,暗中赞叹自己眼光了得,这一趟领了副盟主的差事,虽然没能劫下那封信,却拉拢了这两个高手为助臂,也算不虚此行。 沙清自知功力不及邱解二人,怕将酒喝下去出乖露丑,可是不喝又怕被人小瞧,不由面泛难色,想了想一咬牙闭着眼将一碗酒全灌了下去,登时面色通红,身子晃了又晃,双手扶着桌子勉强不倒,却也已经醉眼迷离,说话舌头也大了:“好酒……比我宫里的……宫里的酒还好上千倍……好……好他妈的难喝……。”扑通一声也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众人见他又是赞美这酒好喝,又是大骂这酒难喝,前后矛盾,跟他的宝贝徒弟魏宝喝多时一模一样,不禁莞尔。 除了孟南跟邱文之外,每个人都知道沙清本事不行,可是龙宫内的宝贝却是极多,天下万物莫有不藏,他既然说这酒比他龙宫里的藏酒还要好上千倍,想来不假,可是后来又说难喝,却是不解了。 程秀和迟凤兰将沙清扶起来,将他的脑袋伏在桌子上,这样睡得也好舒服些。 芮老看了孟南跟程秀三人一眼,道:“几位,该你们喝了。” 迟凤兰摇头道:“我不喝,喝多了醉人,我还要照顾师父跟谭公子。” 芮老道:“本酒楼的规矩,进店后饭可以不吃,酒必须喝。既是寻缘而来,半途而废,便是奇人的对头。放心,你们都醉了,小店自有人照顾你们。” 一席话缓缓而言,却似有极大威严,令迟凤兰心生惧意,眼望老祖,以求帮助,却见老祖微笑道:“喝吧,如果你跟那奇人有缘,也不会醉的。” 迟凤兰犹豫了下,程秀已经将二人面前的酒碗倒满,将一碗递至她的面前:“老祖是前辈高人,绝不会欺瞒咱们,师妹,我跟你一起喝。” 迟凤兰接过来,看着师兄无奈的眼色,秀眉紧蹙,捏着鼻子跟程秀一同将酒喝了下去。也是一口即醉,瘫倒在地。 此时,酒楼上老祖等十一个人,除了孟南外,其余人都喝了一碗,已经醉倒七个人。 芮老将眼光放在孟南身上,只是静静的瞧着,却没说话。 孟南为难的道:“我……我不会喝酒。”当年在思过亭,师有道偶尔也带些美酒佳肴,孟南喝了几回,却总觉得那酒又辣又呛,一点也不好喝。但是看着师有道越喝越美,心里奇怪,自己再喝,却怎么也品不出什么美味来,反而晕乎乎的天旋地转,很是难受,感觉还不如那些菜肴来得上口。后来师有道再拿酒来他也滴酒不碰,只吃菜饭,倒惹得师有道大骂他没有男子汉气概。 芮老冷冷一笑:“刚才老夫已经说过一遍,不想重复第二遍,为敌为友,全在你自己了。” 老祖道:“一碗水酒换一场天大的机缘,孟老弟值得一试。” 邱文冷笑不语,只在一旁看孟南的笑话。 孟南怕像魏宝等人那样醉得一塌糊涂,小声道:“要不……我就喝那么一点点?也行吧?” (本章完) 第104章 酒瘾 芮老眼睛一瞪,道:“最少一碗,喝得下继续,喝不下就得醉倒。” 孟南心里一凉,他原本见老祖等人都喝了,而且跟这芮老说话一直和和气气,心里照顾这酒楼的规矩,心想我喝点是那个意思也就罢了,这样既不用醉倒,也算给了对方面子,哪知这酒楼的规矩却是不醉倒不算完,登时蛮劲上涌,大声道:“一碗不倒,还得喝第二碗,这是哪门子规矩?我不会喝酒,还得逼人喝么,我不喝!” 他本有些牛脾气,若是芮老以温言说之,孟南抹不开面子,多半就拼着醉倒也就喝了。奈何芮老也是做惯了威福,像孟南这种来而不喝的主见得多了,常常都是以强相逼,灌多了了事。 但是此时却不比往常,毕竟是老祖带来的朋友,多少还要给些面子,面色一沉,转眼望向老祖,说道:“老祖,本店的规矩您老是知道的,这规矩一旦破了,惹怒了他老人家,咱们可谁也吃罪不起。” 老祖点点头,说道:“孟老弟,咱们都是行走江湖的汉子,被一碗水酒难住,传出去难免让人笑话,你醉也好,不醉也好,咱们都是一道来的,总得同进同退才是。” 这一路走来,除了老祖之外,所有人不是对他怀有敌意,便是带答不理的,孟南心里明镜,听老祖都这样说了,也不好意思薄了他的面子,深吸一口气,道:“喝就喝,不就是晕晕乎乎睡上一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一想起第一次跟师有道喝酒醉倒后的情景,眼前天翻地转,肚里翻江倒海,吐了又吐,睡又睡不着,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心里不由有些害怕。 只是形势逼人,躲也躲不掉,把心一横,暗道:“大不了再折腾一回,以后再也不喝了!” 满满的倒了一碗,仰头就喝了下去,入口只觉这酒极是辛辣,呛人舌喉,几乎就要吐了出来,勉强咽了一口,顿觉一股热气直涌心脾胃脏,转而侵遍全身,胸腔肚腹犹如火烧一般,脑袋一阵眩晕,暗自惊道:“这酒劲来得好快……!” 这念头尚未转完,霎时之间,又觉天旋地转,身子也不由有些飘然,已经感觉不出自己是在站着还是躺着,全身无力,眼前一阵模糊,只想睡觉,心里欣慰念头又起:“还好,快睡着了……。” 哪知,这个念头又刚刚冒起,陡觉丹田处升起一道凉气,直冲头顶,瞬间游遍全身,竟然将那酒的燥热之气化了个干净,胸腹再也不闷,咽下的酒除了丝丝辛辣之外,还有些许香甜余韵。 孟南大惊,知道是那另一半丹田作祟,心里连道:“莫来,莫来,我要睡觉。”生怕自己喝得半醉不醒的,又翻来覆去的折腾。 可是那一道凉气所过之处与酒气相融,犹是春风拂面,甚是清爽舒坦,不自觉又咕嘟咕嘟几口,将一碗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将酒碗放下,吧唧了两下嘴,一股醇酒余香充斥口鼻,精神一振,遍体舒爽,不由脱口说道:“果真是好酒,再来一碗!” 这一幕只瞧得众人目瞪口呆,刚刚还将喝酒视为劫难,转眼工夫,一碗下肚,居然喝上瘾了,还要再来一碗。 更让众人吃惊不已的是,孟南丝毫没有醉状,反而红光焕发,精神十足。 对于孟南的修为,邱文跟解圣河也算有些了解,他们刚才各自喝了一碗,在外表看来毫不吃力,可是内里却将全身功力都运转了起来,压制酒劲,其中辛苦,旁人自然不知。 他们绝对不相信孟南的修为会比自己还高,但是却又想不明白,为什么孟南竟然没有醉倒。难道是他有什么秘宝,可化解此酒劲?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连沙清、老祖都拿不出能克制这酒劲的宝贝来,他一个穷得丁当乱响的孟南又能有什么宝贝了。 芮老双眼放出奇异的光芒,看着孟南,嘴角动了又动,显是有些激动。虽然只是一碗酒,但是不难看出,在所有人当中,只有孟南是喝得最轻松的一个。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芮老心中生出“难道他就是宗主的有缘人”的想法。 而老祖则是一脸复杂,既有兴奋,又有赞佩,最多的还是嫉妒与惊讶。在他看来,无论是邱文还是解圣河,随便哪个将这一坛酒喝得干干净净,闯过了酒关,他都不会惊讶。哪怕是已经醉了的沙清,也不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本来他主要的目的就是带着这三个人前来试试,孟南等人都是陪从,无关紧要。眼见沙清醉倒,邱文跟解圣河二人依靠功力强压下第一碗酒,迟迟不喝第二碗,想来也是跟自己一样,短时间内无法化解这第一碗酒的酒劲。心中已经放弃,开始盘算起下一次再来寻缘应该找什么样的帮手了。 可是,就在他丧失信心的时候,孟南又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他知道,无论是谁过了酒关,谁是那个有缘人,自己都有机会见到那位奇人,从而得到他的指点,改变自己的余生。 在四人复杂的眼神心绪之下,孟南将第二碗酒倒满。 第一碗酒清澈无比,这第二碗却有些碧玉莹莹,明亮光洁,孟南不由一怔。只不过此刻酒瘾大发,体内丹田窜出的那道凉气也像是喝多了一般,在体内四下扫荡,只要哪里还有一丝酒气,便冲过去厮缠一起,直至融合化解,倒令孟南极为舒服。 如此,这凉气便如酒虫一般,怂恿着孟南尽快将这碗酒干了。孟南虽然隐隐觉得这酒有些不对,可是架不住“酒虫”的鼓动催促,来不及再去细想,一仰脖,又将这第二碗酒干了下去。 这第二碗酒虽然跟第一碗酒是从同一个酒坛里倒出,可是不但连色泽不一致,就连口感也大不相同。 第一碗辛辣难忍,喝后身如火烧。 第二碗酒入口却极是清淡爽口,犹如在天高气爽日子里立身于广阔无垠的草原之上,放眼望去,一片绿莹莹,满眼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令人心胸为之开阔舒畅。 孟南将酒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大声道:“好酒,再来一碗!”打了个酒嗝,又满满地倒了一碗,这一碗却又变成了黄色,隐隐散发着有如阳光一般的炫目光彩。 今天第一更 (本章完) 第105章 有缘人 此刻孟南已经分不出什么颜色,只知道自己又倒了一碗酒,将它喝下去身子舒服,一仰头又干了下去。 如此反复,孟南又连干了三碗,每碗酒的颜色都不一样,有橙有紫有红。味道也相差许多,有苦有甜有酸。 不过现在的孟南也喝不出什么味道了,身子打晃,拿起酒坛又往酒碗里倒,手一抖,还洒了许多。眼见酒坛里流出的酒水愈加稀少,索性将酒坛倒了过来,底朝天,直到将最后一滴酒倒了出去,又是满满一碗。 孟南眼神迷离,看了看酒坛,自言自语道:“没……没了?最后……一碗,干了!”将酒坛放到桌上,哪知道放得偏了些,手一松,那酒坛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孟南一激灵,略有些清醒,看到老祖等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呵呵一笑道:“你们……你们怎么不喝,来……有酒咱们大家……咱们大家一起喝!” 老祖等人早就看傻眼了,邱文解圣河二人也就罢了,第一次喝这个酒,虽然知道厉害,却也无法体会更深。老祖可是喝过多次了,对于这求缘酒有着很深的了解。 一坛酒能倒出九碗来,除了酒本身外,其内还被那奇人搀和了其它至今老祖也辨解不出的东西,而这种东西绝非是依靠本身酒量就能降服的,即便以修为相抗,也多有不逮,力不从心之感。他最多也只喝到了第四碗,便醉得人事不知了。 孟南虽然依靠体内的灵石元魂化解甚至是吸收了这种东西,但是普通的酒劲却留了下来。或者也可以说,那灵石元魂只对那种老祖也不了解的东西有兴趣,对于酒的本身,全然置之不理。 孟南酒量甚浅,根本喝不了这么多酒,自己那一半丹田内贮藏的真气本能的运转起来,却也无法化解酒劲,此刻已然是醉了,一坛酒只倒出了七碗,其余全洒在桌子上。 老祖三人心头泛起一丝苦笑,若是慢慢的喝,或许能够多喝几碗,若是也像孟南那样一碗紧接一碗的喝,只怕连干两碗就醉了。 可是孟南仗着酒劲,不住的劝几人同饮,也不敢示弱,各自满了一碗喝了下去,瞬间三人面上好似蒙上了一层绿纱一般,各自闭口不语,暗自运功抵抗。 孟南却只浅喝一口,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叫道:“好酒……我……我最后一碗了,等你们……等你们一会,咱们干最后一碗……来,满上!” 见三人站立不动,孟南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拿起老祖面前的酒坛先给他满上,随即又想往邱文的碗里倒,芮老急忙将那酒坛抢了下来,笑道:“这斟酒的活儿还是小老儿干得习惯,小哥只管喝酒便是。” 每人一坛酒,绝不能相互倒来倒去,孟南已经喝多,哪里理会这些。芮老拿起邱文面前的酒坛为邱文满上,又同样为解圣河满上。 孟南醉眼迷离,说道:“没关系……谁倒都行……,来,你老也干一个!”顺手抓起一坛酒,也不知道是谁的,看见芮老手里还有个空碗,抓了过来倒满。 芮老原本拿了十一个酒碗上来,但是当时魏宝已经醉倒,仅只发出十个,留下一个一直抓在手里。 孟南将酒端至芮老面前,道:“咱们大家一起喝!”咕嘟一口干了个干净。这一碗乃是他给芮老倒的,可是一端起来就忘了,这次也没等老祖三人,自己喝了下去。 此时芮老双眼放光,再瞧向孟南时已没了先前那般倨傲,甚至出现了一丝尊敬。走开几步,将孟南的酒碗端了过来,说道:“小哥,这碗才是你的。” “哦,好……干了!”孟南接过,又一口喝了下去。如此,孟南已经连喝了八碗。芮老心绪澎湃激动,说话声音也有些颤了:“小哥……还能再喝否?” 孟南嘿嘿一笑,打了个酒嗝,右臂一扫,道:“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咱们有福同享,大家一起……呃……一起喝!”将手中的空碗递给芮老,大声道:“喝!” 一转头却不见自己的酒碗在哪里,索性抓起一个酒坛,对着脖子咕嘟咕嘟大喝起来。 这个酒坛乃是解圣河的,仅只倒出去两碗,还剩七碗,转眼的工夫全被孟南喝了下去。 芮老大喜,拍手叫道:“来人……快来人照顾孟公子!”一阵脚步乱响,跑上几个堂倌,芮老面色一沉,喝道:“你们粗手粗脚的,都给我滚下去,叫阿茹上来!” 那几个堂倌闻言面现古怪,却不敢多说什么,又转身下去了。 芮老一回头,却见孟南又拿起一坛酒仰脖正喝得痛快,不由惊道:“够了,够了,孟公子莫要再喝了!”急忙抢了下来。 孟南道:“怎……怎么了,哦……你们怕酒都让我喝了……你们……你们没喝的了,没事,我……不跟你们抢,咱们一起喝!” 却见老祖三人还是不言不动,孟南摆摆手道:“喝啊……你们喝了就当我喝了,都是……都自己人。” 此时,老祖跟邱文面色一前一后逐渐回复红润,孟南见了,不由笑道:“有什么可脸红的。”一手一碗端起,放至二人身前:“是兄弟……是兄弟……呃……就喝了!” 邱文心下有些恼怒,暗里大骂:你是什么辈分,居然跟我称兄道弟。只是这第二碗的酒劲刚刚压下,尚还无法开口指责。 顷刻之间老祖一副圆圆的面孔上已经变换了无数种表情,终归化成一副笑脸,道:“原来孟老弟便是那奇人寻找的有缘人,恭喜恭喜,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孟老弟可不要忘了老哥哥才好啊!”毕竟他修为要比邱文深厚一些,虽然是几乎同时将酒劲压下,可是邱文却略显毛糙,远不如老祖扎实,以致一时无法开口。 孟南现在是脑乱如麻,老祖的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经过大脑,哪里分辨出什么意思,嘿嘿笑道:“咱们都是兄弟……来,喝酒。”一低头,却已经看不到酒在何处了,不由连声问道:“酒呢,酒呢……。” 感情是芮老怕他再喝,施了个小术,全藏了起来。 第二更奉上 (本章完) 第106章 畅谈心扉 老祖轻咳一声,道:“孟老弟就是他要找的有缘人,这是无疑的了,咱们也无需多喝了。芮老,当初咱们的约定不知还算不算数?” 芮老笑道:“当然作数,虽然老祖没能亲自闯过酒关,但是带来孟公子也是一样。待老朽安顿好孟公子便派人去寻找他老人家,此间大小经过详细禀明,自然也不会忘了老祖的功劳。如果他老人家肯见老祖,总会去找你的,这个我却无能为力了。” 老祖点点头,没能闯过酒关,神情不免有些低落,道:“也只好如此了。” 芮老道:“客房已经打扫干净,老祖和几位朋友这便去休息吧,孟公子由老朽照顾好了,诸位无须担心。” 双手一拍,又上来数人,一人引着老祖、邱文和解圣河三人去了客房,余下几人背起醉倒的沙清、魏宝等人下了楼。 孟南见他们都要走,不由叫道:“别……别走啊,还没喝完呢!”踉跄走出几步,想将老祖三人拽回来。 芮老扶着他道:“老祖等人累了,不能陪孟公子喝了。” 孟南哦了一声,道:“那你没走……你不累,咱哥儿俩喝!” 芮老笑道:“没有酒了,孟公子想喝,等明天小老儿再派人去买。”孟南手一扬,摆脱开芮老的搀扶,叫道:“明天买什么……现在就去!” 芮老登时面现难色:“这……。”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听孟南的话。 这时一女声传来:“孟公子想喝酒,我陪你喝好了。” 孟南大喜,抬头去瞧,只见楼梯处走上一身着青衫的女子来,身段苗条,容貌俊秀,双目流盼间,神采飞扬,少了几分少女的温婉娇媚,却多了些英气飒爽的意味,倒也显得敏捷精明,另有一番韵味。 芮老眉头一皱,道:“阿茹,孟公子已经醉了,岂能再喝?你快快扶他下去休息。” 孟南一愣,随即大喜,推开芮老,招手道:“来来……,他们都不跟我……不跟我喝,你肯陪我……再好不过。”转头又去找酒。 那少女阿茹道:“义父,宗主设此酒关时曾经言道:将来无论是谁成为有缘人,你们都须小心侍奉,万事不得违背。难道您忘了吗?” 芮老轻叹一声,道:“宗主的话,为父岂敢忘了。只是宗主亲自酿造出的求缘酒,掺杂了凡人一生的悲欢离合,七情六欲的意境,后劲极大,孟公子修为略逊,再喝只怕于身子有碍。” 阿茹微笑道:“义父还没看出来么?宗主的求缘酒都被孟公子化了啊,此刻只是酒本身的烈劲在作祟罢了,再喝几杯,也不过是大睡一觉,醒来也无碍的。” 芮老苦笑摇摇头,道:“丫头总是牙尖嘴利,为父说不过你。不过你可得小心侍候,孟公子将来多半要继承宗主衣钵,千万不可出了差错,否则为父定不饶你!”说至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阿茹点头道:“义父放心,女儿理会得!” 芮老高声叫道:“拿酒来!”自己却走下楼去。随即一个堂倌拿着个酒坛走了上来,这一次端上来的却不再是求缘酒。 孟南寻不到酒,不由有些恼怒,坐在那里打着酒嗝,忽然想起师有道来,暗道:“此刻若是师大哥也在就好了,兄弟陪你好好喝喝,嘿嘿,不就是酒么,兄弟现在也能喝得!” 想起师有道,便想将他找来,双手在怀里衣袖内胡乱翻找。他记得有个什么东西,只要折断就可以将师有道招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拿东西放在那里了。 阿茹拿着酒坛坐在孟南对面,微笑道:“孟公子找什么呢?” 孟南呆了一呆,停下手来问道:“你……你是谁,来干嘛?” 阿茹为孟南斟满一碗,笑道:“孟公子不是想找人喝酒么,我陪你喝怎么样?” 孟南大喜,道:“好,干了!”端起酒碗,一口干了下去。这酒虽也是上等,却总是辛辣之物,没有求缘酒人心的意境,体内的灵石元魂自然不会搭理。 好在孟南已经喝多,也品不出什么辣与不辣的,大叫好酒,看着阿茹道:“你……你知道不,我这辈子就一个……就一个朋友……呃……不,是两个。”忽然想起雪儿帮自己救了父母,助自己一家团聚,岂能不算朋友? 阿茹笑着点头,也将面前的酒喝了。 孟南笑道:“爽快,现在……现在,我,孟南又……多了一个朋友。”拿过酒坛为阿茹跟自己倒上。 阿茹道:“孟公子的朋友很少么?” 孟南儿时鲁笨,脾性倔强,没少受到大富等同龄人耻笑嘲弄,他便以拳脚相还,自然也交不到朋友。后来入了归元派,十年中倒有八年是在思过亭度过,连人都没见几个,更别说交友了。 师有道于他亦师亦友,虽然以大哥相称,却也是敬畏多于友情。 雪儿天真活泼,精灵调皮,孟南与她言谈无忌,也多是以胡闹为主,心里的悲欢自然也不会跟她多说。 独孤,一直伴随着孟南成长,虽然他已经习以为常。无论心里有了何事,是悲是喜,抑或郁闷畅快,都只会在脑中重复闪现,从没想过去跟人吐露发泄。 此际醉酒,压在心头许久的苦闷终于得到发泄的机会,哪管阿茹是谁,便是面前坐着一个乞丐、聋子,他也要说个痛快。 他需要朋友,需要有个人倾听他的内心,仅此而已。 随着酒越喝越多。孟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滔滔不绝,从小时候说到归元派,从师有道说至雪儿,说道明,说三黑子,说云霞四大散人……,被儿时伙伴耻笑,说被武宁欺负,诬陷自己偷书……大事小情,只要记得,无一不谈。 可以肯定的是,从孟南出生至今,二十年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此刻一半多。 阿茹只是静静的听着,面色如常,不起波澜,哪怕是听到孟南说起自己去西域参加人魔大战,完全是为了师门,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也仅是眉毛挑了挑,没说一句劝解的话。 直至,孟南又干了一碗,渐渐说到解圣河养的老猿的内丹,转而提起自己体内的丹田异事,指着自己的小腹道:“这里……它就在这里,你……你知道吗,它帮了我……很多忙,收小黑、破逆天断臂……很多忙,有……有时候我在睡觉时,我都……能感觉到它在跟我说话……。” 阿茹一惊,忙打岔道:“孟公子,你说的那个师大哥他现在在哪里。听你将他夸得这么了不起,我倒是很想见见呢。” 孟南嘿嘿笑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找不着了。”又是一碗酒干了下去。 此时,天已经大黑,早有堂倌点上了蜡烛,孟南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吐了几回,却犹自不肯住嘴,仍旧口齿不清,胡乱说着。 而阿茹,只是在打岔了那一句之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仍旧是一个听客。 (本章完) 第107章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仍能感觉到有一丝耀眼的光线在照在自己的脸上。伴随着剧烈的头疼,孟南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又被强烈的阳光晃得有些眩晕,急忙合上双眼转过头去。 过了好一会,孟南才再次打开双眼,翻身坐起,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嗡嗡直响,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脑中飞舞一般。 孟南用力揉了揉脑袋,这时才发觉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原来穿的那件脏兮兮的衣衫也已经不知踪影,仅剩一套贴身的干净白色里衣裤,却也不是自己原来的那套。 明媚的阳光透过厚重的床帘的缝隙照了进来,孟南呆呆的看着,心下不由一阵茫然,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居然全无一点印象。好在这种一觉醒来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心里虽然不解,却也不慌。 挑开床帘,站在地上,脑袋一阵眩晕,孟南深吸了口气,见窗前有一张朱漆桌子,桌旁椅子的靠背上搭着一套衣服,孟南拿起来,入手很是丝滑,却是绸缎做的。 孟南心里一喜,他生平艰苦,虽然衣食不愁,却也从来没穿过这等面料的衣衫。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好合适,却不敢穿上。 这时忽见房门被人推开,走进青衫少女来,见到孟南站在地上,微笑道:“孟公子醒了?” 孟南一惊,急忙将衣衫放回椅子上,红着脸道:“你……你是谁?” 那青衫少女正是阿茹,不由微笑道:“我陪孟公子喝了一天一夜的酒,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走上前拿起那套丝绸衣衫便往孟南身上套去。 孟南大窘,急忙退开两步,却一下子坐到床上:“你干嘛,我什么时候跟你喝酒了?” 阿茹道:“我侍候孟公子更衣啊。”孟南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这套衣服也不是我的。” 阿茹笑道:“公子原来的那件已经破的不像样子了,这件乃是我义父连夜找人缝制的,公子穿上试试,若不合身,再拿去让他们改过。” 孟南奇道:“你义父,他是谁,他干嘛要给我做新衣服?还……还做得这么好,我……我银子不够,可给不起你们钱。” 阿茹一怔,随即呵呵大笑起来,半晌才道:“公子真是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拿着衣衫走上两步,说道:“放心,这衣服是义父送给公子你的,不要你花钱。”又要替孟南穿上。 孟南一骨碌翻到一旁,跳到地上,慌道:“我自己能穿,不敢麻烦姑娘,你……你先出去吧。” 阿茹道:“好吧,公子有命,阿茹自该遵从。公子睡了这么久,想必应该饿了吧,我这就去叫人上些点心来。”将衣服放在床上,走了出去,转身又将门带上。 孟南傻愣愣地站在地上看着阿茹离去的背影出神,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怕阿茹再来,急忙将那套衣服穿上。虽然衣衫华美,手感柔和,孟南却穿不习惯,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生怕弄脏了。 忽听拍门声响起:“孟公子可醒了,老朽芮政求见。” 孟南道:“我……我醒了,你进来吧。” 只见房门被人推开,走进一个老者来,阿茹端着一盘糕点跟在后边,孟南颇感意外,道:“芮老,你……你怎么来了?”指着阿茹,又道:“她……你就是她的义父?” 芮政点点头道:“阿茹自小便被老朽收养,难免有些骄纵,若是侍候公子有不周怠慢的地方,还请公子海涵。” 孟南慌道:“不敢,不敢……挺好,挺好……” 只见阿茹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恭敬的道:“公子刚刚睡醒,先吃些点心,稍后再吃正餐也不迟。” 见到那码得整整齐齐的精美点心,孟南肚中不由发出一阵咕噜声音,伸手拿起一个,看了看阿茹跟芮政,道:“这是给我的?” 芮政微笑道:“公子请用。”孟南再也不客气,一口吞了下去,只觉十分香甜,以前从未吃过。 阿茹怕他噎着,倒了一杯水。孟南边吃边道:“我太师叔呢,他们吃了么?”心想这么好吃的东西,恐怕太师叔他们也没吃过吧,我得给他们留点,一起尝尝。 阿茹道:“邱文跟老祖等人今天一早就走了。”孟南一呆,道:“走了?他……他们怎么走了?”心里十分不解,太师叔不是要带我去见武师叔祖么,怎么撇下我不管了? 芮政道:“公子可还记得前日喝酒时的事?” 孟南隐约记得当时自己喝了一碗,辛辣无比,差点吐了出去,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不记得了,多半自己也跟魏宝等人一样,喝完那碗酒就醉倒了。 忽然一惊道:“你说什么?你说前日……喝酒的事?我一觉睡了两天?” 阿茹道:“是一天一夜。” 芮政眉头一皱,道:“看来公子真是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还是要恭喜孟公子闯过了酒关,成为了宗主他老人家的有缘人。” 孟南惊呆不已,良久才道:“我……我闯过了酒关?我喝多了啊,这也算过了?”心下一阵糊涂,按照如此说法,魏宝等人岂不也是过了? 芮政苦笑:“本来,孟公子醉了,当时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应该算是失败了。可是……可是……” 阿茹接道:“宗主他老人家当时定下的规则是将一坛求缘酒喝光,而不醉倒,便算是过关。而孟公子却足足喝了两坛有余,这还不算是过了么?” 孟南咋舌道:“我能喝两坛酒?我怎么不知道?” 阿茹笑道:“不止两坛呢,后来我又陪你喝了一天一夜,已经数不清喝了多少坛了,直喝到昨天中午你才睡下。” 听了阿茹的话,孟南彻底惊呆,这些事他完全不记得,一点印象也没有,怪不得刚才醒来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原来是喝了太多的酒的缘故。 芮政道:“老朽已经派人禀明宗主,大约这两天便能传过话来,公子左右无事,便在这里小住几天。” (本章完) 第108章 孟南道:“不行,人魔大战即将开始,我奉师门命令前往人到联盟效力,怎能在这里耽搁?” 芮政道:“这里再往西去数百里便是三思城,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公子若是着急,到时老朽亲自护送,不消半日便可到达。” 孟南摇头道:“我得跟邱太师叔一道而行,我现在是待罪之身,他没带我回去,武师叔祖难免要怪罪于他。我这一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再也不能晚了。” 芮政道:“可是,这两天内宗主便会传话过来,说不定还会亲自前来,到时公子若是不在,岂不惹恼了他老人家?” 孟南对于自己成为“有缘人”是什么意思,并没有深刻的理解,只记得当时老祖的话说那奇人欲寻一位有缘人,助他破誓,抵抗天道。 心想:我本事低微,闯过酒关帮他破了誓言已经是很巧了,抵抗天道,我却办不到了,或许师大哥能行。 有心留下来帮那奇人一把,又怕耽搁了师门的任务,迟疑了下,道:“若是他不来呢,我岂不是白等了?要不,他如果真的需要我的帮助,那便请他去人道联盟来找我吧,晚辈一定尽全力帮他。” 芮政闻言哭笑不得,心道:“宗主还需要人帮忙么?连他都办不了的事,天下间谁又能办得?”见孟南执意要走,也不敢再拦,心里一时无计,转头看向阿茹。 阿茹想了想,说道:“既然公子非得要走,我们也不再相留,带我们为公子备好一切,明天一早便护送公子上路。” 孟南道:“也不用劳烦芮老跟姑娘准备什么,我今天就得走了,兴许还能赶上邱太师叔他们。” 阿茹道:“也好,全依公子的意思,我这就去准备,公子先去吃些东西,饭后咱们便动身。” 芮政无奈,只好说道:“我这便去唤人备宴,公子稍待。”与阿茹二人走了出去后,不由埋怨道:“你怎么能答应孟公子,让他离开,万一宗主亲自赶来,见不到孟公子怎么办?” 阿茹道:“孟公子执意要走,咱们强留岂不是以下犯上了,犯了门规?义父细想,依宗主的本事,若是真的想来,昨天就该到了,何必拖延?” 芮政一阵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宗主他并不认可孟公子?” 阿茹道:“宗主才高识远、学究天人,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女儿也揣摩不透。但是宗主既然不露面,又没话传来,想必是他老人家也在犹豫着什么,或许是默许咱们放开手脚,顺其自然,时机一到,宗主自然便会露面了。” 芮政摇头苦笑:“也只有你能猜得透宗主的心思,好吧,无论如何,孟公子闯过了酒关,日后说不定真的继承了宗主的衣钵,成为咱们下一任宗主。” 阿茹略有些出神,双眼望向远方,喃喃道:“也许……这正是宗主他老人家犹豫不决的地方吧?” 不过片刻工夫,芮政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孟南送行。 席间,芮政免不了要向孟南敬酒,孟南只闻了一闻,便皱着眉头,说什么也不喝。芮政摇头苦笑,心道:“如此酒量能闯过酒关,难怪宗主会犹豫不决。”也不再劝。 孟南则狼吞虎咽,只怕吃得慢了,耽误追赶邱文、老祖等人。边吃边抱怨邱文,走的时候也没叫醒自己,害得自己此刻如此着急忙慌的。 阿茹却淡淡的道:“邱文原本想带着公子一起走的,不过义父见公子仍旧酒醉未醒,怕路上颠簸,休息不好,便没有准许。” 孟南哦了一声,转头向芮政道谢。他哪里知道,阿茹说的简单,但是以邱文的性格,焉能凭芮政的几句话,便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二人言语冲突之下,免不了动手,却不过十数个照面,邱文便险些伤在芮政的手下。幸亏老祖出言劝解,二人这才罢手。如此,邱文势必再带不走孟南,只好愤愤离去。 不多时,孟南饭饱,喝过几杯茶后,看看时以过午,就想启程。 阿茹道:“马匹都已备好,阿茹这便随公子上路。”孟南怔道:“你跟我去?这……这怎么敢!” 芮政道:“西域都是广袤无垠的沙漠戈壁,公子第一次来,没个向导怎么成?何况公子是个富贵的人,身旁总得有几个人照顾起居才是。”阿茹道:“况且宗主来了之后,是要跟公子见面的,有我在公子身侧,便不怕宗主找公子不到了。” 孟南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嘿嘿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富贵的人。阿茹姑娘长得这般好看,肯帮我带路,那已是很瞧得起在下,照顾起居却是不敢劳动了。反倒是由我来照顾阿茹姑娘才对,也算是为我引路的答谢。” 芮政跟阿茹微微一笑,均想这番话若是旁人说出来,难免要怀疑这人油嘴滑舌,心术不正。只是见孟南面色诚恳,绝无半点油腔滑调的意味,全然是出自真心。 孟南忽又问道:“你们说的宗主,可是那个设下酒关的奇人么?” 芮政点点头道:“正是。” 孟南心中好奇,又问:“那你们是他的门内弟子了?你们是什么门派的?” 阿茹笑道:“等公子见了宗主的面,他老人家自然会告诉你,这时公子却不忙知道。” 孟南哦了一声,起身离席,来至酒楼正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大汉,各自背着一个包袱,手中牵着四匹骏马等候,见到孟南三人,当即躬了一身。 阿茹点点头,说道:“公子,咱们上路吧。” 孟南道:“有劳两位大哥,还要陪小子风餐露宿,小子在这里谢过了!”说着一鞠,那两个大汉连忙还礼,口呼“不敢”。 此地位处镇中心,街上行人众多,不便骑马。孟南怎好意思让别人为他牵马,伸手想牵过一匹,阿茹道:“这等小事,公子何必亲自动手,公子只管走在前边便是。” 孟南道:“那怎么行,你们帮我带路,我心里已经万分过意不去,再让两位大哥替我牵马,那我孟南成什么人了,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被我爹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执意牵过一匹。 那牵马的大汉望着芮政,芮政微笑道:“公子高兴,随他的意好了。” 孟南再向芮政道谢一番,这才辞别,带着阿茹等三人离开了西关镇,踏上了去往三思城的道路。 (本章完) 第109章 当年往事 三思城,处在神州版图内最西方,抵抗魔道的最前线。为了纪念第一任人道联盟盟主,遂以其道号命名,以资纪念。 人到联盟在此建立了一个分盟,四位副盟主轮流在此坐镇。今年距离上次人魔大战结束正好两百年整,轮到陆雍镇守。按照以往的经验,魔道元气恢复远较人道要快,早该侵了过来,可是今年却迟迟未见动静。 陆雍每日里都会派出人手探听魔道的虚实,却总是被报知:魔君闭关未出,齐秦荣驾临望州城,各国兵马人员都已准备妥当,许是只等魔君出关,便会进攻。 望州城跟三思城一样,是魔道的屏障,由魔君派人把守,魔道三十六国出兵镇守。 陆雍听闻素有魔道第一高手之称的齐秦荣亲临望州城,眉头紧锁,不由得回想起当年之事来…… 四百多年以前,魔道突袭,攻下三思城,齐秦荣以一人之力斩杀两位在此驻守的人道联盟的副盟主,一战成名。被魔君委以重任,当即改变策略,分兵两路,自己带一路转道南下,穿过广袤的沙漠戈壁翻越无数大山,直袭神州最为富饶的江南重地。 而齐秦荣却带领另一路,直打到中原腹地,所向披靡。当时的陆雍已经是四位副盟主之一,贡天令其镇守京城,守护皇帝。自己去阻击魔君,守护江南根本,而派另一位副盟主去抵挡齐秦荣。 此时的人道联盟跟朝廷军队士气低落,一败再败,再也抵挡不住魔道如潮般的攻击,那最后一位副盟主也被齐秦荣斩杀。 魔道兵临京城,只吓得当时的皇帝屁滚尿流,众大臣或进言出城投降,或主张守城死战,等待贡天凯旋,或献计迁都,以待来时。 陆雍当即大怒,独排众议,力挺死守派,摆下护城大阵。又指派手下将皇宫团团围住,不但将皇帝软禁其中,便是各位在朝的文官武将,只要不言出战的,皆被软禁起来。 他与齐秦荣一场大战,却不敌伤退,手下奇能异士虽多,却也敌不住齐秦荣之勇。眼见魔道大军即将攻破城池,忽然见天空中一人踏剑飞来,与正在破阵的齐秦荣战在一处。 两位大能者劲气搅在一起,仿若天崩地裂一般,风云色变。陆雍站在阵内观战,不由一阵心惊肉跳,但见阵法波纹闪动,竟似有些抵挡不住,轰然崩塌破碎。 魔道诸军怕受到波及,早已经退得远远的,偌大的战场只剩下两位能者在战斗。 这一战,从白天战到黑夜,由月上中梢战到烈日当头。京城高耸厚重的城墙尽毁,民房塌倒无数,就连由陆雍亲自护持的皇宫也倒了半边。 最后,终于是齐秦荣一招败落,被那人打成重伤。人道军民一阵欢呼振奋,不待命令,冲杀出去,一鼓作气,直将魔道大军赶回望州城作罢。 而另一处战场,魔君与贡天二人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谁。齐秦荣溃败的讯息传到后,魔君无奈只好退军,亲自殿后。贡天也不敢相逼太甚,遥遥跟着,直到魔君退出神州领地。 这一次人魔大战,双方损失都极为惨重,尤以人道为甚。 却一下子出了两位大能者,一位自然是齐秦荣了,另一位便是天行。 二百年后,魔道再次入侵,齐秦荣伤势痊愈未久,犹在闭关,所以没有参加,魔君亦未亲自挂帅。 而这一次人道联盟有了天行坐镇三思城,此消彼长间,魔道连三思城的边也没看到,便被主动出击的天行杀败,退回望州城。 若非魔道在望州城经营多年,又有魔道第一强国巫马国的国师在,望州城多半已经被纳入了神州了版图之内了。 如今,天行已经不在,而齐秦荣犹存,却不知哪个能挡得了他。 难道……难道真的要和谈么?陆雍摇头苦笑。他身为人道联盟副盟主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年了,为贡天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却一直只是副手,难免心有不甘。 也许,他会带给自己惊喜。陆雍轻啜一口手中的清茶,脑中不由想起了他。他现在已经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无论是对抗魔道,还是……贡天。 “启禀陆副盟主,老祖回来了,现正在门外等候。”一名奴仆在门外说道。 陆雍恩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碗,道:“请老祖进来。” 不多时,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老祖在陆家奴仆的指引下,走进厅中。 陆雍走上前呵呵笑道:“老祖一路辛苦,快快请坐。来人,上茶!” 老祖苦笑道:“惭愧,老夫有负陆先生厚望,没能拿到那厮通敌的罪证,劳而无功,实在惭愧!” 陆雍一怔,道:“难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老祖道:“假是不假,老夫本已经将魔道信使困住,只待下手擒拿,哪知半道里杀出一人,将那信使救走了。” 陆雍面色一沉,冷笑道:“那是什么人,凭老祖的手段居然也奈何他不得?” 老祖略显尴尬,摇头苦笑道:“这人头罩黑巾,是个气功高手,老夫见识浅薄,居然没看出那人的门派路数。” 陆雍闻言不由吃了一惊,道:“是个不修神通的气功高手?老祖可没看错?”能从老祖手底下将人救走,虽然不易,却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老祖说那蒙面人是个气功高手,这个就不得不令他动容惊异了。 老祖点点头,道:“我跟他交了手,这点可以保证,绝对不会错。” 陆雍低头沉吟不语,良久才道:“老祖久历江湖,见多识广,可知这天下间有那个门派能培养出如此了得的气功高手来?” 老祖微微一笑,道:“术无高低,全看施术者道行了。”心下雪亮,知道陆雍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他不肯说出来,却让自己讲,焉能当这出头鸟? 陆雍抬头看向老祖,忽的哈哈大笑道:“你我心知肚明,不说也罢!”双手一拍,走进一个奴仆,“你去请司空先生过来谈话!”那人领命而去。 老祖知道陆雍口中的司空先生指的是血盟的门主司空镜,十年前灵修山一场大战,司空镜在陈许等人的帮助下,夺了归元派的副盟主令旗。陆雍亲自上京,到皇帝那求得圣旨,委任司空镜接替天行之位,行副盟主之职,统领天下各路英豪。 据说后来贡天出关,知道了此事,虽然心里不喜,可是皇帝任命的圣旨已经颁布天下,也是无可奈何。 (本章完) 第110章 错综复杂 “伍先生,你找我?”一个壮硕的人影出现在门前,躬身问道。 伍不领坐在厅上,刻满沧桑的老脸上眉头紧锁,昨天还乌黑的鬓发一夜之间已是白了不少,轻“嗯”了一声,示意习空坐下。 习空没有多说什么,走进大厅在一旁坐下,静等伍不领的吩咐。 良久,伍不领都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思索。 在人道联盟里的四位副盟主中,除了新进上位的司空镜外,以他的资历最浅,年龄也是最小,虽然他已经年近七旬。 “雪儿姑娘跟元驹怎么样了?”终于,伍不领开口了。 习空道:“很好,习禅亲自安排的住处,很是隐秘,他们一定找不到。” 伍不领叹了口气,拿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信上有禁制,寻常之人无法打开,我想……让你跑一趟,回到总坛问天阁,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盟主。” 习空面色凝重,立了起来,说道:“先生放心,习空即便舍了这条命也一定将这封信送到。” 伍不领仍是犹疑不定,说道:“陈许在双杨镇布下了重重耳目,元驹目标太大,他根本无法将这封信送出去;雪儿姑娘虽然聪明机灵,终究是个女孩,涉不得凶险。老夫思来想去,唯有你兄弟二人,才可胜此重任。” 习空道:“我自己去送便可,眼下三思城都是陆雍的手下,先生孤身一人,毕竟凶险,留习禅在先生身边,也算有个照应。” 伍不领重重叹了一息,摆摆手道:“算了,你也不要去了,容我再想想。” 习空道:“此信想必极为重要,否则盟主焉能请先生接应?先生若是再耽搁,恐怕会误了盟主大事!” 伍不领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刚才手下人来报,说老祖已经回来了,随后陆先生便召唤司空先生议事。明摆着,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是我出手救下了魔君的信使。你此时离开三思城,他们多半会对你下毒手,如此岂不是害了你的性命?” 习空嘿嘿冷笑道:“先生多虑了,那老祖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我跟他过了两招,不过尔尔,若不是顾忌他们人多,八成也顺手将他料理了。” 伍不领道:“你却错了,老祖那是深藏不露啊,若真个动起手来,恐怕你跟习禅二人联手也未必敌得过他。日后再遇见他,你须万分小心。” 习空惊道:“先生所说当真?难道他比先生还要强上几分?”心想自己跟兄弟联手于伍不领过招,也不过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伍不领双目中精光一闪,颇有些傲然的道:“老祖虽强,要想胜我却也未必能够。” 习空心下不解,道:“老祖故意示弱,任由我救走元驹跟雪儿姑娘,这却是为何?” 伍不领摇头:“老祖城府甚深,他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好了,你先回吧,这事容我再想一想。”习空欲言,伍不领摇了摇手,习空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伍不领心中忧烦,不单单为此信之事,魔道大军集结,齐秦荣亲自挂帅,只待一声令下,战事便起。人道联盟虽然也已经准备充分,可是齐秦荣威名赫赫,本领极高,三思城内诸路英豪实在找不出一个人来能够跟他对战的。 魔君那里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呢?为什么魔道的大军会在望州城集结?伍不领看着那封信,苦想不透。 他未修神通,根本无法打开这封信。 长叹一声,迈步窗前,遥望天际,但见湛蓝的天空里,几朵白云悠悠飘荡,心下忽的做了决定:“盟主,伍不领已经尽力了,这封信即便无法送给你,也绝不会落到陆雍的手里!” 万里之外,问天阁内,盟主的书房。 贡天略显清瘦的脸庞上笑意融融,看着眼前的棋盘,略一思考,在西北角落下一黑子,将对手困得更加坚实了,心下不由得意,手捋胡须,笑呵呵的说道:“棋与心相通。你看我在这这西北角占尽优势,是否能印证,西北之事已然无忧矣?” 对方看面相是个中年人,面白无须,身着布衣,听了贡天之言,不置可否的一笑,没有理会西北困境,转而在贡天的黑子腹地之处下了一子,随即抬头笑道:“人生如棋,变化多端。西北之地贫瘠荒凉,弃之倒也无妨。这中原宝地,却要尽数归我了!” 贡天微微一怔,只见那白子当不当正不正,恰到好处的将自己连在一处的黑子从中隔断。妙虽妙了,却未必有甚奇效,只因此地周围泰半是自己的黑子,白子仅占了几处极小的地方。对方突然在自己的黑子中间下了一子,可以说是孤身犯险。 他二人相交多年,已不知下过了多少盘棋了,对于那中年人的棋艺有着很深的了解,按理来说他绝对不会出此“昏招”,贡天想了良久,也没看出什么来,遂不再理会,在西北角又下了一子,说道:“再是荒凉,也是我神州土地,半点也让不得!” 那中年人道:“有得必有失。”又在中央腹地下了一子。 贡天已经看得甚明,无论对方在中央如何落子都在自己的黑子掌控之中,不再多想,提起一子落在西北角。 如此二人又连落数子,贡天专攻西北,那中年人却只顾中央。待贡天在西北角又落一子后,笑道:“你再不闻不顾,这些子可就全被我杀了!” 那中年人微笑道:“你敢么?”在去位六九路落了一子。 直到此际,贡天终于看清了局势。自己在中央腹地虽占据着大片地方,却已经隐隐被白子包裹,就像一个用口袋装东西一般,就剩封口了。 自己若是再往西北落子,中央的黑子便要全被对方杀个干净了,急忙往中央补落一子。 那中年人道:“此时醒悟,已是晚了。”二人一来一去,又落十余子,黑子败势已定,除西北一隅,再无争胜之地。 (本章完) 第111章 黑白道 贡天轻轻一叹,投子认输,微笑道:“多年未见,不想兄之棋艺增长神速,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此棋局便如当今之世事,你与魔君心性相通,悲缅天下万民受那战火欺苦,此为圣人之心。但是既然已经开始和谈,却因何顾虑频频,始终没有进展?” 贡天见对方居然开始跟自己谈起时事,不由精神一振,指着棋盘的西北一隅,说道:“方才我已说过,西北纵然荒凉,也是我神州之地。魔君想划地而居,我怎能同意?” 那中年人道:“西北之地比之魔道之土如何?” 贡天道:“他魔道之地若是繁华肥沃,又何必挑起战火,抢我神州土地?” 那中年人道:“你与魔君纠结于一隅,终归是水中捞月,一事无成。何不各让一步,将魔道划归神州版图之内,任由其民众随意迁居,岂不两全其美?” 贡天哈哈大笑道:“痴人,此事说说也就罢了,真做起来,莫说魔君不会同意,即便没有异议,魔道多少人口,全部迁了过来,我神州大地虽广,又有多少粮食可养得起这许多人?” 那中年人道:“事在人为,若想不起征战,唯有融之一途。况且,将来都是我神州百姓,难道他们只会吃,而不会种么?” 贡天摇头道:“罢了,此想法太过天真,行之不通。” 那中年人却道:“天数已定,大势所趋,也不过是早是晚的问题罢了!” 贡天忽的死死盯着那中年人,良久才道:“你……你破誓了?” 那中年人点头笑道:“破了,我的有缘人闯过了我设下的酒关,他现在已经成了你的棋子。”说着一指棋盘的西北角。 贡天颇有些兴趣,问道:“哦,这人是谁,是我联盟的人么?” 那中年人颇有深意的一笑,说道:“暂时算是吧,不过将来可不一定了。” 贡天会意,哈哈一笑,道:“这么说你终于肯出山帮我了?” 那中年人道:“本来我不想参与人魔两道之争,只因他已经深入你的棋局之中,我要逆天改命,就不能让他出现意外。我是闲云野鹤,做不来掌管天下运筹帷幄的大事。”贡天闻言面色一暗。 那中年人说着站起身来,踱到窗前,望着西北天空,轻轻一叹,说道:“天道无常,我日前占卜一课,却不得要领,卦中只见无穷的杀机,天下要大乱呐!” 贡天微微一笑,道:“大乱才能大治,我早有万全准备。” 那中年人回头望向贡天,一脸严肃的说道:“不,你准备的根本不充分。”走回棋盘旁,捏起那颗孤军深入黑棋之内的白子,又道:“你跟魔君互不相让,难免让人渔翁得利。这颗棋子,便是祸乱的根源,你必须将他找出来。” 贡天指着他手中的棋子问道:“他是谁?” 那中年人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推卦演算也无济于事,我只能提醒你,这颗棋子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派系,你只有靠自己的力量去找。” 贡天沉默不语,低头思索,良久才道:“你将这颗棋子下在棋盘中央,是否代表着这人就在中原?” 那中年人摇头不语。贡天喃喃道:“西北有伍不领在,即便陆雍怀有异心,想取我而代之,但是魔道大军压境,谅他此时也不敢生出事端来。中原有我亲自坐镇,唯一的对手便是皇宫里的了,难道,这颗棋子代表着皇家?” 那中年人仍是摇头,说道:“你如此瞎猜,只会自乱阵脚。现下最主要的是跟魔君取得联系。魔道大军集结望州城,显然魔君已经对魔道诸国的失去了控制。他若失势,人道没了劲敌,下一个成为阶下囚的很有可能就是你了。” 贡天眉头一皱,说道:“魔君的信使在西北被人所杀,信也不知道落在了何人的手中,我已经派人去西北暗中调查了。” 那中年人点点头,道:“这就好,我只能言尽于此了,以后诸事如何我也管不了许多,你切须小心在意,告辞了!” 贡天忽的一揖,肃然道:“难道你真的不肯出山帮我么?就算为了天下苍生,贡天再次恳请兄长。” 那中年人摇摇头,说道:“我命中无此缘分,若是勉强,只会越帮越乱。点到为止,于你有益,于我无害,已是天大的恩福了,切莫贪图过多。” 语毕,推门而出,又道:“他在你联盟一天,我便不会袖手旁观,天道虽恶,然我萧某又何惧之有?为我隐宗千年基业,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值了!”大袖一拂,一步迈出,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阵阵余音,回响在贡天心头。 贡天轻轻一叹,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破他酒关的有缘人,看着一盘指点江山的棋局,低声道:“你能为了隐宗的千年基业,甘愿粉身碎骨,却为何不能为了天下百姓,而出世帮我?” “公子且看,前边就是三思城了。” 烈日炎炎,晃得人眼晕。孟南手搭凉棚,顺着阿茹所指的方向,隐约看到天地交接之处山脉相连,在两座高峰中间有一座城池,不由长出了口气,喃喃道:“还好魔道没有入侵,没耽误了师门的任务。” 俗语谓:望山跑死马。眼中只见那三思城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本以为最多再赶个十几里路也就到了,哪知这一路下来,直行了六七十里有余,方才来到城门之下。 三思城正建在要冲之地,东西都是平坦无垠的戈壁,两旁山峰高耸入云,陡峭异常。魔道大军若想吞食神州土地,三思城是必经之路。 孟南勒马站在三思城城下,但见城门大开,往来人流客商稀少,绝大部分都是持刀佩剑的江湖客,几个城门卫兵分列两旁,目不斜视,盔甲鲜明,倒也威风凌凌。 孟南心里好奇,低声问阿茹道:“马上就要开战了,这里的守备怎么还这么松懈,城门大开,万一被魔道的人混了进来怎么办?” 阿茹笑道:“魔道的能人多的是,也未必个个都要从城门口进去才行。但是老百姓就不行了,他们得吃饭,得烧材,这些城里可不产啊!” 孟南恍然,这城门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啊。 一行四人进得城来,只见城内道路宽阔,商铺林立,繁华程度居然远在双杨、西关二镇之上。问明了路径,孟南直向城西而去。 (本章完) 第112章 违犯门规 三思城以西数百里便是魔道的地界了,人道联盟将分舵设在西城,一来方便防守调度抵抗魔道大军,二来也有冲锋在前,鼓动士气的意味在内。 与人道联盟相隔一条街,建有一座极大的驿站,除了朝廷派来的尚未交接印信的官员住在此间之外,山南海北前来助拳的各路英豪也都被安顿在此。 归元派原来是人道联盟下属,本不该住在此处。但是当年灵修山一场大战,副盟主令旗被夺,清远愤怒之下,修书一封,递至问天阁贡天处,言明盟内派系林立,自相残杀,归元派遭遇不公,退出联盟,再不奉盟主号令云云。 贡天虽然没有回信答复,但是时隔多年,派人邀请归元派出弟子参战,虽未用命令语气,但是话里话外还是将归元派当做了人道联盟内的一员。 清远思考再三,决定派孟南只身而来。不曾想,武宁也来了,而且后发先至,比孟南还要早到许多天。 陆雍跟司空镜、伍不领二人商议一番,均觉得归元派已经广告天下,退出联盟,盟主也未曾否认,再让武宁等人入住联盟本部,于礼不合,便将其安排进驿站之内暂住。 孟南跟守门的驿卒说明身份来意。值此战火将起之际,驿站每天都会接待无数前来助拳的天下英豪,那驿卒于此司空见惯,也不多问,引领孟南等人来至归元派住宿小院之地,便即离开。 孟南推开院门进去,正见邱文等一干归元派弟子躬身站在院中,神色紧张,见了孟南几人进来,邱文很是惊讶,却没说话,又转过头去默然肃立。 孟南平素很少跟同门接触,这些人当中除了几个是武宁的跟屁虫常跟孟南打架外,余者都不认识。 眼见他们如此模样,必是有事发生,心里诧异,走上前跟邱文等人见了礼,低声问道:“太师叔,出了什么事了?”邱文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正堂厅中紧闭的门内忽的传出一声怒喝:“尔等即刻启程回山,罚你们面壁思过亭一年,不许下峰一步!” 却是掌门清远的声音,孟南一愣,低声问邱文道:“掌门师祖也来了?” 邱文面色不悦,低声喝道:“闭嘴,一边站着去!” 厅中又一人说道:“师父,人魔之战将起,正是我派大显身手,重振雄风的大好时机。那孟南不过是个小辈弟子,手段尔尔,师父只派他一人来此,难免令旁人耻笑,有辱我派声名。”听声音,却又是武宁的。 清远怒道:“你懂什么,我如此安排自有深意。你不听我令,擅自带人下山,是想毁我门派基业么!” 孟南这才听明白,原来武宁、邱文等人是偷偷跑出来的。偷眼瞧向邱文等人,皆是当年归元派视之未来栋梁的资质上佳少年英杰。 这些人虽然资质上佳,百里挑一,可是毕竟修道时间太短,人魔大战高手如云,这些天之骄子们若有损伤,对于想东山再起的归元派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魔道之人除了元驹以外,旁人他也没见过,不晓得有多厉害。但是单以一妖兽元驹衡量,这些人恐怕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也难怪清远指责武宁此举乃是毁门派基业之举了。 武宁倔强不服,只以为自己习艺有成,师父却偏心不让自己下山扬名,顶嘴道:“师父刚刚到此,很多事情还不了解。那孟南仰仗天行师祖宠爱,下山后为所欲为,竟然跟魔道妖女勾结,打着本门的旗号招摇撞骗,如此恶徒,怎能代表我门参战?” 清远一惊,说道:“你所说当真?”屋内又一人道:“怎么会,武师弟是不是误信人言?孟南虽然木讷,不善言谈,心地却是淳厚,武师弟如此说我绝不相信。”却是道明的声音。 武宁道:“句句实言,绝无虚假,邱文师侄亲眼所见,师父不信,唤他进来一问便知。” 清远沉声道:“邱文进来!” 门外邱文应了一声,迈步前行,孟南紧跟其后,叫道:“掌门师祖,我没打着本门的旗号招摇撞骗,雪儿也不是魔道的人。” 清远道:“是孟南么?”厅门推开,走出一老道来,正是清远。孟南、邱文等人急忙行礼。 清远看见孟南,心里不由便想起当初跟随天行取灵石的事来,暗叹一声,说道:“那日我命你下山赶赴西域,至今已时隔多日,你怎么比我还要晚到半日?” 孟南道:“弟子思念家中父母,顺路回了趟老家,当时曾禀告师祖,师祖命传话的童子说道:我下山之后一切事宜由我自己决定,只要不耽误赴西域之行便可。弟子虽然来得有些晚了,终是没耽误大事。” 清远摆摆手,道:“罢了,但是武宁说你勾结魔道妖女,打着本门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这又如何说?” 孟南便将遇见雪儿的前后之事一一说来,直至说至雪儿出手解救元驹,武宁冷笑岔道:“你说那雪儿不是魔道妖女,干嘛要救魔道之人?” 邱文接道:“当时那妖女口称是我归元派弟子,你也在场,为何不出言辩白,反而为她掩盖?” 孟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武宁走上前抓住孟南的右臂,猛的将他衣袖捋起,露出皮肤,喝道:“师父传给你的逆天断臂呢,哪里去了?” 孟南呐呐道:“我……我借人了。” 清远面色大变,怒道:“借给谁了?还不给我要回来!” 面对掌门,孟南再也不敢隐瞒,将逆天断臂借与雪儿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最后道:“她救了弟子的父母性命,弟子岂能再出尔反尔?他日时期一到,弟子定将逆天断臂完好取回。” 邱文冷笑道:“你拿师门的宝物走人情,哈哈,你这买卖做得可不亏呀!” 清远眼神凌厉,良久不语,道明站在他的身后,想劝却不知道从何劝起。那逆天断臂乃是镇派之宝,不但威力惊人,据传其内更藏有天大的秘密。清远肯将此宝送给孟南护身,已是破例了,孟南却不知珍惜,随随便便就借给了旁人,换做是谁,也必然会雷霆大怒。 武宁又道:“逆天断臂是师祖送给你护身的,你却送给魔道妖女,还说跟她没关系么?” 孟南道:“雪儿不是魔道的人,她的姐姐被魔君抓了去,她向我借逆天断臂,就是为了对付魔君,救她姐姐。” 邱文道:“一面之词,可有证据?”孟南愣了愣,摇摇头,邱文哼了声,又道:“那妖女出手救魔君坐骑我们可是看得真真的,我一人之言不足信,当时老祖等人也在场,他们自能作证。”说着眼望清远,请他示下。 清远双眼一闭,仰天长叹一声,摆摆手,说道:“孟南受道明教诲多年,应当知晓是非善恶,对于他勾结魔道妖女之事,不予追究,此事以后休也再提。”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武宁急道:“师父……。” 清远睁开双眼,又道:“逆天断臂是我赠予你的,你也算是它的主人了,是借是给,你自也有权做主。他日那雪儿若真的肯如约归还,你自己收着便是,也不用再送回灵修山了。” 众人又是一愣,孟南则是大喜,连忙拜倒谢过。 (本章完) 第113章 接风洗尘 一众弟子素知清远不喜孟南,却一而再,再而三赦免孟南之罪,心里极为不解。 道明心里却十分明白清远如此做,全是因为天行那一句:孟南之事要全凭天意,顺其自然,不可多插手干预。之故。 武宁大声道:“师父,孟南触犯门规,若不严惩,岂不乱了法度,有失公允?” 清远叱道:“闭嘴,你不尊我命,私自下山,我还没罚你,你反而嚼起旁人的舌根来了!” 武宁犟道:“同样犯了门规,师父只罚弟子,却不罚孟南,弟子不服!” 清远勃然大怒,他平日待武宁就如对待自己亲生儿子一般,怜惜溺爱,连一句重话也未说过,恃宠而娇,以致今日竟敢当着众多弟子的面顶撞自己,当即面色一变,喝道:“你是你,他是他,怎能一概而论?我饶恕孟南的过错,自有我的道理。你违犯我命,置门下弟子于险地,其罪大焉,岂可轻易饶过?” 转头对道明道:“将他们身上的兵刃法宝尽皆收了,由你亲自押送回山,明日起程!” 道明应了一声,却不动弹,低声道:“武师弟带着门人来到西域,陆、伍两位副盟主都是知道的,咱们此刻若是撤走,只留下孟南一人,恐怕……恐怕于我派名声有碍,还望师父三思。” 清远轻叹一声,道:“我已经料到此节,你尽管放心带他们回去,这边由我亲自坐镇,流言自不会生!” 道明迟疑了下,不再多说,指挥几名弟子上前卸下武宁等人的兵器法宝。 武宁不敢反抗,却犹自不服,大声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重振我派威风,并无半点私心,师父偏心,罚我不罚孟南,弟子不服!” 清远面色铁青,喝道:“押他下去,没我令不许离开房间半步!” 身旁弟子得令,一左一右夹着武宁离开,武宁怒喝连连,声音逐渐远去消失。 清远望着武宁的背影,长叹一声,也不理会他人,转身进了大厅。 道明挥了挥手,邱文等人知趣,躬了一身,悄悄下去,只剩下孟南跟阿茹四人愣愣地站着。 道明一愣,这时他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走上前问孟南道:“这几位是谁?” 孟南便又将在西关酒楼喝酒的事说了出来,最后道:“弟子不识路径,多亏了阿茹姑娘为我带路,这才没走冤枉道。” 道明微微一笑,孟南口齿笨拙,往往词不达意,但是他也听明白了个大概,心里暗道:“西关至三思城只有一条大道,焉能迷路?他们跟随孟南引路是假,护送却是真。” 转念又想芮政是何人,从来没听说过,若是那个什么有缘人之事是真,也算是孟南造化。若是假的,他们如此千方百计接近孟南,必有阴谋诡计,多半是针对我归元派,可要小心了。 当下微微一笑,命一弟子将阿茹等人安顿好,拍了拍孟南的肩膀,说道:“你随我来,看看你最近的功夫可有长进?” 孟南跟着道明刚走了没几步,忽见一名弟子急匆匆的跑来,道明眉头一皱,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弟子躬身道:“人道联盟陆副盟主差人送来了请帖,说道:陆副盟主得知师祖驾到,已经摆下宴席,替师祖接风。” 道明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吃顿饭罢了,至于如此惊慌么?”接过请帖,看了看,道:“下去吧。” 那弟子迟疑了下,说道:“师叔,咱们都已经跟人道联盟闹掰了,他们怎么还请师祖喝酒,该不会是设下的什么圈套吧?” 道明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他们既然大张旗鼓的下了请帖,自然不敢暗使诡计陷害掌门,倒也无需太过担心。”说完又对孟南道:“你随我进去面见掌门。”走到大厅门前,拍门进去。孟南跟在身后,见清远坐在椅上皱眉沉思,不敢说话,静立一旁。 道明将请帖呈上,说道:“这是陆雍跟伍不领两位副盟主联名下的请帖,说是为师父接风。” 清远接过看了看,沉吟不语,良久才冷笑一声,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前脚刚扇了咱们一个耳光,后脚又给我摆宴洗尘,哼,豺狼之心,昭然若揭,我焉肯受他们摆布?不去,给我推了!” 道明道:“师父说的是,陆雍一向在暗中支持司空镜跟咱们为难,平素里只有仇怨,犯不着看他脸色。伍不领庸碌之辈,更无须在意。只是……”说至此眼望清远,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清远微微一笑,道:“我知你素来谨慎,虑事周详,有话直说无妨。” 道明这才继续说道:“只是弟子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人道联盟在三思城内有三位副盟主,而请帖上却只署了陆雍跟伍不领二人的名字,唯独没有司空镜的,这个……于情于理……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清远一愣,看着道明没有接话。孟南以为清远猜不出原因,便低声道:“会不会是忘了写了?” 清远哈哈一笑,道:“不会,司空镜虽然是陆雍的走狗,可如今的身份地位远超往昔,他陆雍再怎样也不会薄了司空镜的面子。” 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长出一口气,似在自言自语:“魔道大军压境,齐秦荣亲自坐镇,三思城无一抗手,嘿嘿,这个时候倒想起咱们来了。” 道明说道:“请帖上不署司空镜的名字,便是怕师父心怀旧恨,不肯赴约,如此似有意拉拢师父,想……想……”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没再说下去。 清远却接道:“想让我归元派打个前锋,替他们卖命,是吗?”道明点了点头。 清远嘿嘿冷笑,突地身子一转,看向道明,轻叹一声说道:“武宁负才傲物,锋芒毕露,与我当年一般无二,早晚要吃大亏。你性子稳重,谨始虑终,也算有些守业才德。我去之后,你须好生辅佐武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不可让他任性胡为,毁了我归元派的基业!” 说至最后,声音已是极为严肃。 道明心头一震,躬身道:“师父言重了!”清远摆摆手,又看向孟南,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一字未吐,哈哈一笑道:“走,道明、孟南,你二人随我赴宴,我倒要看看,他陆雍有甚阴谋诡计,图害我归元派。” 道明原有此意,但是听了清远的那几句话,好似在嘱托身后事一般,心里不由生出一股不详之感,迟疑道:“师父三思,那陆雍心如虎狼,乃是阴险鸷忍之辈,倘若……。” 清远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头,说道:“我若不去,岂不让他小看了我归元派?” (本章完) 第114章 旧识 虽然只是分舵,却也建得高墙大院,极是豪华气派。守门的卫士早已经得到了吩咐,远远见到清远三人行来,忙跑进去禀报。 清远三人行至门前,正见陆雍、伍不领二位副盟主在数人的陪同下大步迎出。陆雍哈哈笑道:“道兄顾念神州苍生,万里远来,也不知会陆某一声,太也见外了,来来,快里面请!” 清远微微一笑,扫眼过去,却见跟随陆、伍二人身后的几人也都是雄霸一方的豪主:东临山战神宫宫主公孙寒;菩提门门主证因禅师;天禄教教主雷凡;东海千山岛龙宫宫主沙清;都是老相识了,唯独一个身着武将军官服色的少年,神态傲慢,却是不识。 陆雍笑道:“道兄,我来为你引见一位少年英豪。”说着一指那少年武官道:“谭过谭将军,皇上钦点的武状元,岭北谭家的未来掌门人。嘿嘿,年纪轻轻便已经如此了得,前途不可限量啊!” 谭过斜眼睨了清远一眼,哼了一声,却没言语。清远冷笑道:“果然了得。所谓:举贤不避亲,贫道也为大家引见一位少年俊杰。”一把将身后的孟南拉了出来,说道:“孟南,快来见过诸位长辈。” 孟南浑没想到清远将自己拉出来,如此隆重介绍,登时满脸通红,慌忙向诸人见礼。 陆雍等人均知清远脾性,清高自傲,受到谭过冷落,心里不忿,便随便抓了个弟子来找面子。眼见孟南慌乱失措,没半点名家弟子的沉稳,心里更起轻蔑之意。 待孟南行礼至谭过面前时,那谭过突然面现惧色,退后两步,道:“你……你怎么来了!”孟南一直站在清远身后,谭过又对清远等人不理不睬,竟没看到。 孟南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道:“我怎么不能来?” 谭过翘起脚尖向清远身后仔细望了望,只见道明一人,心下略安,说道:“那……那位姑娘呢?她没来么?” 孟南知道他指的是雪儿,摇了摇头。谭过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神色渐缓。 众人虽然不知道孟南与谭过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见谭过慌惧的模样,什么武状元的傲气,谭家的威名,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就跟绵羊碰到了老虎一般,心生鄙夷之余,也不禁暗暗纳罕。 伍不领轻咳一声,微笑道:“原来孟世兄跟谭将军是旧识,好极,好极。”陆雍道:“道兄随我来,伍兄跟陆某早已经备下酒席,就等道兄赏脸。待会儿还有位大人物要替道兄引见,请!” 清远见孟南居然为他找回了面子,不由笑逐颜开,随口问道:“该不会是新上任的司空副盟主吧?嘿,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也不理会陆雍尴尬的脸色,径自向前走去。 陆雍干咳了两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嘴上却笑道:“道兄说笑了!”引领清远等人来至厅上。 厅中早有三人等候,清远望去,只见一个是手拿折扇,身材微胖的贵介公子;一老者身着褐色长衫,躬立其后,似是那贵介公子的随从;而最后一人身材矮胖,偏偏拿个奇长无比的拐杖,却不是老祖又是谁来。 清远只识得老祖一人,这几人孟南却尽数识得,那贵介公子正是在双杨镇遇到的黄公子,他身后的那个老者便是翟风了。 陆雍道:“来来来,道兄,我为你引见,这位是黄督军,官授一品,总领西域军政诸事。” 黄大哈哈笑道:“不过是个躲在后边观战的督军罢了,上前线打仗还得靠各位出力。” 伍不领呵呵笑道:“怎么说我人道联盟也是神州百姓,归属朝廷节制,黄督军总是我们的上司,这倒也无须客气。” 清远闻听眼前如富家公子一般的少年却有如此高的官职时,心里不由十分意外。他于朝廷军职等级并不十分清楚,却也明白军政分权的道理。领兵在外征战的大军总有个朝廷派下来的督军,虽是文职,不参与作战计划,但是职权之重,却在带军的将领之上,算是皇上在征战大军中安插的心腹,暗含掣肘之意。 如此说来,这督军之职不可谓说不重。想人魔大战,事关国家兴亡,朝廷选将用人,岂能儿戏?而那黄大年纪轻轻,便身处要职,若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深受皇帝信任,那么就真的是有些过人的本领了。 清远拱手抱拳,黄大回礼,眼睛却看向孟南,笑道:“孟兄可还认识我否?” 孟南点点头道:“当然记得。” 陆雍一怔,道:“原来黄督军跟孟世兄也是旧识,孟世兄交游好广啊!” 孟南呵呵笑道:“一面之缘,交游不广。” 伍不领哈哈笑道:“都是少年俊杰,原该多亲近才是。”陆雍道:“原本驻军守备方启方将军和郡守夏紫通夏大人也要来为道兄接风的,可是二人都有军政要务在身,实在是走脱不开,道兄还要见谅才是。” 清远淡淡地道:“贫道不过一介草莽,承蒙各位抬爱,已是受宠若惊,哪里还敢心生埋怨?”那方启和夏紫通他虽不认识,但是一听官职就知道这二人一个是三思城的驻军将领,一个是当地的父母官,算是除了眼前这个黄督军以外,三思城内最大的官了。 虽然说是为了给自己接风,却也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想来作陪是假,当说客是真,指不定在酒席上陆、伍二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为难本门。 伍不领见清远嘴上说的客气,语调上却有异样,打了个哈哈,说道:“现下人都到齐了,再不开饭,老朽可就要饿昏过去了。走走,咱们边喝边聊。” 众人来至旁厅,只见一张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众人分宾主落座。 依着尊卑辈分,道明、孟南二人本不该上桌。可是黄大执意要孟南坐下,陆雍、清远等人也不好阻拦。而道明却又是孟南的尊长,既然让孟南上了席面,自然也不能扫了道明的面子,也给他加了一张凳子。 守备、郡守众所周知,都是古代的官职,但并不是一个朝代的,我特意在网上查了下。督军,好像清末民初军阀混战的时候有这个职位,记得在电影电视里看过。 三个不处于同一时空的职位被我拿来借用,只是为了方便编排,并不代表本文背景处在哪个时代。以后可能还会有这样类似的借用,就不一一详说了。 书中尽量避免出现众所周知的地名以及人名,但故事是发生在神州土地之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本章完) 第115章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自不再话下。黄大年纪虽轻,却见闻广博,又好谈说,没半点官架子,气氛倒也融洽。只是有时候言语略显直白,不留情面,难免令人不快了。 酒过三巡,陆雍等人只是闲聊,绝口不提当年灵修山之事。清远嘴上应酬,心里却暗自冷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打定主意,无论待会儿陆雍、伍不领甚至那个什么黄督军提出什么条件,让本门出力卖命,都给他来个一推二六五。 黄大忽的“咦”了一声,说道:“我记得日前贵盟上奏,曾详细讲明三思城布防抗敌之策,更有三位副盟主坐镇。而今陆、伍二位俱在,另一位我怎么没有见到?” 每逢人魔大战将起之时,人道联盟都会先给朝廷上一道奏折,内述人道联盟抵抗魔道入侵的计划以及人事派遣等等,隐含尊崇皇权之意。而皇帝也会依照惯例,颁旨奖赏勉励。 清远闻言,心里冷哼一声。 陆雍道:“司空副盟主职管调动天下各路英雄,遣将布防,计划退敌之策,繁忙之极,黄大人新来,见之不到也不奇怪。” 黄大面色一沉,道:“人魔之战,关乎到我朝兴亡,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如此重任,岂能由司空副盟主一人承担?二位亦同处一职,却如此清闲,未免有负朝廷倚重吧?” 陆、伍等人闻言,面色俱是一变,均想:我等敬你,原是看在朝廷的面上,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人道联盟的所属成员皆是江湖草莽,不羁狂放者极众。原本就不屑朝廷,但是其组建宗旨就是抵抗魔道,守护神州领土百姓,而朝廷又是天下正统,没奈何只能受其管制。 好在历代朝廷也都有自知之明,晓得对抗魔道单凭朝廷的军队根本无济于事,主力还要仰仗人道联盟,因此于人道联盟内诸事皆不过问插手,多少年来倒也两相安无事。 而此刻,黄大一席话似有质问之意,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翟风站在黄大身后,心里大急,暗怪黄大鲁莽,只是身份卑微,此情此景也不敢说话。 老祖呵呵一笑,说道:“黄大人这就不懂了,人道联盟虽属朝廷管辖,但是一切事宜均有权自处,这是历代留下来的规矩。而且,几位副盟主虽同为一职,却各有所司,相互并不干涉,如此才能将力量发挥至最大。” 黄大冷哼一声,道:“各有所司?那司空副盟主一个人便将抵抗魔道的诸般事宜全揽了过去,别人还‘司’什么?依我看,这规矩得改改了,都是我朝百姓,就该讲本朝的规矩。” 老祖眉头一皱,心里实在想不通这黄大是何来头,不懂人情世故也就罢了,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质责人道联盟,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削了他的官?当下默然不语。 黄大见众人都不说话,哼了一声,杯中酒一仰而尽。 伍不领打了个哈哈,道:“黄大人责备的是,诸般公事都让司空老兄一个人做了,我等确实清闲过了。证因大师几位也都记下了,咱们可万万不能为了躲个清闲,而置天下前途于不顾啊!来,伍某我先自罚一杯。”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证因几人端坐不动,沉默不语。 黄大笑道:“伍副盟主,你所司何事,我现在是知道了。”也不待伍不领说话,接道:“原来伍副盟主是专司‘和稀泥’啊,哈哈……” 公孙寒眼中精光爆闪,伍不领却仰头大笑。 陆雍微笑道:“黄大人有所不知,清远道兄的先师天行道长就是我盟前任的副盟主,司空副盟主便是他的继任者。” 黄大哦了一声,道:“原来道长也是忠义门下,失敬失敬。” 清远淡淡一笑,陆雍道:“此次魔道来犯,声势极大,更有号称魔道第一高手的齐秦荣坐镇,形势可算是极其险峻。” 黄大点点头,面色竟然罕见的有些沉重起来,说道:“我在朝中的时候也听说了,不知道陆先生有何良策?” 陆雍看了一眼伍不领,苦笑道:“那齐秦荣艺业非凡,神通无敌,我等只能勉力抵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能有什么良策?” 黄大皱眉道:“那齐什么荣的,真的就那么厉害么?贵盟中人才辈出,就没人抵敌得了?” 陆雍没有说话,端起酒杯瞟了一眼伍不领,伍不领长叹一声,道:“当年天行道长在时,尚可胜得那齐秦荣半筹,如今……如今恐怕只有盟主亲自出手了。” 黄大哈哈笑道:“既如此,诸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即刻修书上奏,请父……皇上下道圣旨,命贡天盟主亲来便可。翟老,取笔墨来!” 翟风那也是个老江湖了,深知朝廷跟人道联盟之间种种的恩怨纠葛,如果真的只是因为没人是齐秦荣的对手,那贡天还用得着旁人请么?早就自己亲来坐镇了。当下应了一声,却没动弹,静等陆雍等人续说。 陆雍摇头轻叹道:“还记得四百余年前的人魔大战,齐秦荣头角崭露,连克我神州无数城池,果真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种种凄惨景象,如今回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之事。” 说着扫了一眼在座诸人,又道:“好像当时只有老祖与陆某参加了那场战争吧?” 老祖点点头,道:“当时陆先生任职副盟主,坐镇京城,力排众议,统率天下群雄与齐秦荣在郊外死战,力保神州根基不失,功盖千秋。”陆雍呵呵笑道:“老祖过誉了。” 黄大却惊声指着陆雍道:“你……你参加了四百年前的人魔大战?那……那你不也得好几百岁了?”陆雍哈哈一笑,道:“虚度春秋,只是禁活而已。” 老祖道:“后来天行道兄出手,与那齐秦荣大战一场,将其击成重伤,这才解了神州之险。” 黄大忽道:“那贡天盟主哪去了?” 老祖道:“当时魔道分兵两路,魔君统领另一路直袭江南,贡天盟主亲自阻截,方保我江南不失。” 陆雍接道:“魔道阴险狡诈,而今知道天行道兄不在,齐秦荣肆无忌惮,卷土重来。而魔君却一直毫无动静,多半是想复制四百年前那一战,以齐秦荣作为牵制,魔君却去袭击江南。贡天盟主已经料到了这一步,是以亲自坐镇腹地,只等阻截魔君。” 黄大恍然道:“说了这么多,原来贡天盟主要防备魔君,也来不得?”陆雍点点头:“来不得,不然我江南危矣。届时首尾不得相顾,则我神州亡矣!” (本章完) 第116章 图穷匕见 黄大眉头紧锁,忽的站起身来,踱了两步,想了良久,抬眼去看翟风,翟风嘴唇微动,黄大皱眉一展,长吸一口气,重新落座,道:“似如此,这三思城咱们是保不住了?” 陆雍摇头道:“三思城一丢,其后西关、双杨二镇无险可守,亦是必丢无疑,而后我中原门户大开,再想将魔道赶回去可就千难万难了。所以三思城必须守住!” 黄大此时却已经没了忧容,将杯中酒饮下,问道:“咱们没人是那个齐什么荣的对手,怎么保?” 陆雍环眼一扫,说道:“力不可敌,便当智守。” “哦?如何个智守法?”刚才翟风一番唇语,告诉自己无须担心,陆雍等人定有谋算。翟风跟随自己多年,忠心不二,黄大对其言深信不疑。 陆雍道:“上一次人魔大战时,天行道兄主动出击,一举击溃来犯魔军。算来这一场战役当是人魔两道开战以来我人道胜得最为酣畅淋漓的一次了。” 黄大道:“陆先生的意思是,这一次咱们也主动点,派大军突袭望州城?”陆雍点点头。 证因忽道:“此计不妥,上一次人魔大战时,天行道兄审时度势,看准了魔君、齐秦荣二人没有亲自出战,这才定下了主动出击之策。而今天行道兄飞升,齐秦荣亲来,此消彼长,再施故计,只怕有损无益,万一大败,不免折了锐气。” 黄大点点头道:“老禅师所言极是。” 陆雍笑道:“大师太过小心谨慎了。正因为我们少了天行道兄这一倚仗,那齐秦荣必料定我们只能死守三思城,不敢出击,我们却反其道而行之,攻其不备,必收奇效。” 黄大点头赞道:“妙,妙,出其不意,虚实并用,方是上乘的用兵之道,陆先生智谋无双,黄某佩服。”证因却皱起了眉头,默然不语。 黄大又问道:“但是派谁做前锋攻打望州城,陆先生可有了人选?” 陆雍眼望清远道:“陆某与司空副盟主和伍副盟主商研许久,能胜此重任者……唯有清远道兄的归元派了。” 黄大拍手笑道:“不错,道长先师威风了得,道长得其真传,即便打不过那个齐什么荣的,搞个突然袭击什么的,料想获胜也是不难!” 清远早就猜到了陆雍的心思,已经想好对策,当即冷笑道:“为我神州大好河山,哪怕是面对面跟魔道硬拼,我归元派也毫无惧色,大不了一死而已。但是陆先生好像忘了两件事:当年灵修山一场恶战,几家人马突袭我派,令我派弟子死伤无数,已是元气大伤,如今再想让我派担此重任,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陆雍似也早有准备,呵呵一笑道:“当年之事只是一场误会,一来完全是为了着眼大局,而来嘛,也是我等操办过急了,道兄就不必介怀了!来来,这一杯水酒陆某干了它,当做给道兄赔罪了!”将面前一杯酒饮进。 清远冷笑不语。 陆雍斜眼瞧了瞧伍不领,却见他一言不发,端坐沉默,心里一转,又笑道:“此次突袭事关重大,当然不能只让道兄一派孤军冒险了,东临山战神宫公孙宫主技业非凡,几可与天行道兄并肩,由他做道兄你的副手,此计便万无一失了。” 此言一出,不但众人皆是一怔,就连伍不领也是呆了一呆。原本事先商量好的,大家一同做说客,以言语套住清远,让他归元派舍命出力,并未涉及到公孙寒。 人道联盟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但是其内党派林立,各有各自的立场。伍不领何尝不知?自己在四位副盟主中实力是最小的一个,若不是背后有公孙寒的全力支持,地位甚至不如陈许。万一公孙寒有了什么闪失,受损的可不止自己一人,后果何其严重,伍不领一清二楚。 陆雍又对着公孙寒微笑道:“想必公孙宫主不会推脱吧?”公孙寒看了一眼惊愣的伍不领,冷冷道:“清远做我副手,我去!” 伍不领叫道:“不行!” 清远冷笑接道:“当然不行,既然公孙宫主本领已经堪比恩师,单枪匹马拾掇下齐秦荣自是绰绰有余,也用不着贫道跟着碍手碍脚了。” 沙清呵呵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讲的,陆先生不过是个比喻,在咱们这里头,公孙宫主本领最大,那应该是不错的,但是比起齐秦荣来,恐怕还差那么一点儿。” 公孙寒突地爆喝一声:“滚!”吓了黄大一跳,沙清登时噤声。 众人皆知公孙寒脾气古怪,孤傲无比,又目中无人,便是当年的天行也不放在他的眼里。沙清说他本领不如齐秦荣,难怪他动怒。 伍不领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公孙兄休要动怒。” 雷凡哼了一声,道:“有的人自以为英雄了得,艺盖天下,实际上却是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徒。依我看,再怎么议,也议不出来什么,大家都缩在城里,等着齐秦荣来攻,到时候各自为战,生死各安天命罢了。” 公孙寒猛地站起身来,眼中精光爆闪,喝道:“想找死么!”雷凡也腾地站起身来,冷笑道:“凭你也配?” 翟风深知这二人皆是人道联盟里的一等好手,若真个动起手来,弹指间便能将这大厅拆了,急忙跨前一步,护在黄大身侧。 陆雍面色一沉,喝道:“干什么,坐下!”雷凡哼了一声,慢慢坐下,公孙寒却仍旧站立不动。 有翟风在侧,黄大心里大安,优哉游哉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微笑道:“都说人道联盟里英雄好汉众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他虽然世事经验不多,心智却不再常人之下,此时已经看出,陆雍跟伍不领面合心不合,各有各的势力,心里不禁暗暗欢喜。 陆雍眉头一皱,道:“伍兄……”伍不领轻叹一声,道:“魔道诡计多端,许久没有动静,多半另有阴险手段,陆兄此计太过冒险,再议……再议。公孙兄且坐。”公孙寒这才坐下。 陆雍道:“既然伍兄不同意此计,那定是伍兄另有妙策了,还请说来大家听听!” 伍不领摇头苦笑,良久才道:“此事说来还要麻烦清远道兄了。” 清远淡淡道:“但说无妨,贫道尽力而为。” 伍不领道:“听闻天行道长飞升之前,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座上古遗阵,据说此阵一开,即便天行道长自己也无法破之,可谓威力奇大。道兄,此言不假吧?” 清远浑身一震,此时终于明白了陆雍的目的,什么接风洗尘,偷袭望州城,都是个幌子,要这阵法才是真的。 (本章完) 第117章 大闹分舵 道明心里也是大急,刚才陆雍让本派打头阵,偷袭魔军,他就隐隐觉得不妙,依着陆雍之智,不会料不到师父会一口回绝。 虽然这两个条件都很过分,但是毕竟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值此人魔大战的特殊时期,任何过分的要求都不会被人所不齿,反而会大加支持。 陆雍见清远犹豫不决,说道:“只要道兄将阵法献出来,三思城定能守住,守住了三思城就是守住了我神州大地,天下百姓也会对贵派的仁义之举感恩戴德。” 清远道:“适才贫道说陆先生忘了两件事,我只说了一件,那另一件嘛……便是自从灵修山一战之后,本派已经退出人道联盟,再不奉联盟号令,这献阵之议恐怕又要落空了。” 那上古遗阵威力不凡,如果只是记在书本上的秘籍什么的也就罢了,就算迫不得已给陆雍抄录一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难就难在,那上古遗阵的核心阵眼乃是一柄神兵宝剑,没此剑大阵无法启动,且不可代替。 也就是说,献阵等同于献剑,灵修山归元派再也没有了护山大阵保护了。 陆雍哈哈笑道:“道兄此言差矣,贵派献出阵法守护三思城乃是为了神州安危,百姓乐业,可不是为了我人道联盟的一己私欲。”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伍兄只是代天下百姓恳请道兄献出阵法,并非以副盟主之职命令道兄。” 清远冷笑道:“陆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你说收回副盟主令旗,我也交了;你派陈许攻打我山门,致使本派损失惨重,弟子伤亡无数,我也不跟你计较;人魔大战即将开始,你请我派出手相助,我亲自出马来此助你。现在你又索要我派的护山大阵,哼哼,欺负人么,也该适可而止了!” 陆雍打了个哈哈,道:“道兄这话可就伤感情了,凡事种种,皆是从大局着眼,虽然有些误会,可也不是针对你归元派的。况且,归元派自诩侠义,若是不顾全大局,只恐有负盛名,令天下寒心呐。” 清远仰头大笑:“我献出阵法便是顾全大局了?就不负盛名,不令天下寒心了?” 黄大忽的站起身来,向东抱拳,正色道:“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归元派虽然退出了人道联盟,总还是我朝百姓,当今圣上的臣民,你若主动献出阵法,皇上定然嘉奖厚赐于你。如若不然,我奏请皇上下一道圣旨,到时候你是献也得献,不献也得献了。” 清远面若寒霜,心里明白这宴席为什么请这个黄大来了,那陆雍明知道自己不会妥协答应,便想借助朝廷的力量给自己施压,冷哼一声道:“黄大人抬出皇上来是什么意思?在威胁贫道么?” 黄大道:“皇上命我统领西域军政,监管人魔之战,自应人人争先为君效力,同仇敌忾方能御敌保我河山。道长若仍旧执迷不悟,以一己之私凌驾于皇朝之上,嘿嘿,也休要怪本官公事公办了。” 清远声色俱厉,喝道:“既然都是我神州百姓,为何厚此薄彼?想我归元派为了天下百姓在元气大伤之后仍旧不计前嫌派出人手来协守三思城,尔等却一而再,再而三逼迫要挟本派,是何道理?” 黄大面色阴冷,沉声道:“这么说,道长是坚决不献了?” 孟南坐在一旁,听着诸人争论不休,心中对于清远坚不献阵之举十分不解,暗想:既然是为了神州的百姓,便将阵法献出来又有何妨?道明太师叔祖不是说过为民为国侠义为先,才是我辈宗旨么?正想间,心头忽然升起一丝异样。 清远站起身来,道:“漫说是皇上,便是贡天盟主亲来,我也不献!” 黄大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大胆,竟然不将当今圣上放在眼里,想造反么!” 正这时,忽听厅外一人大声喊道:“清远,清远,你个小杂毛给老子滚出来!”声若雷霆,响天动地。 诸人闻言皆是一怔,那清远好歹也是归元派掌门,追随天行修道二百余年,说是名遍天下一点也不过分,何时曾被人以小杂毛称呼过? 清远大怒,喝道:“何方鼠辈,贫道在此!” “鼠你姥姥个辈,给老子出来!”话音刚落,忽听轰隆一声,大厅房顶已经塌了半边,诸人急忙运功护身,避免砖瓦碎木落身。 孟南惊喜交加,叫道:“师大哥来了!”声音却掩在一片嘈杂混乱中,但见一只透明大手自屋顶破露处伸了进来,当头向众人抓下。 陆雍怒极,大喝道:“擅闯联盟分舵,罪该万死!”见那巨手不分青红皂白向众人抓拢,不急细想,双掌一番,向那大手拍了过去。同时清远、老祖、公孙寒、雷凡等人为了自保,亦是各自发掌阻击。 一瞬间,几股劲力交错在一起,撞击产生的气浪横扫而出,又是轰隆巨响,一座偌大的厅堂彻底崩塌破碎,尘烟弥漫。陆雍等人腾身飞起,落在半空。翟风跟伍不领护着黄大冲出大厅,站在院中。 只见不远处一人立在云端,面色阴冷,手中抓着一人,奄奄一息,却是证因大师。 陆雍等人暗暗心惊,要知道,陆雍、老祖、公孙寒、雷凡包括清远、伍不领、翟风,那都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纵然事出仓促,但在这许多人的联手下,仍是被他抓走了一人,足见此人功力了得,远非他们所能匹敌。 清远见了此人面貌,不由惊呼一声:“是师有道!”转头去寻孟南,却不见了其踪影,想是刚才大厅被气浪冲塌之际,孟南功力不及,被埋在了下边,急忙让道明下去寻找。 那师有道见到清远,大喝道:“小杂毛,你把我兄弟怎么了!”甩手将证因大师抛出老远,身形腾起,虚空踏来,手臂长伸,向清远抓来。 清远与陆雍等人站在一处,那师有道尚未及进,便已经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劲力将众人包围其中,众人心惊之余,为保己身,不得已运气相抗。 师有道怒喝道:“老子只找清远一人,不相干的都给我滚开!”双方劲力相接,响声大作。陆雍等人倒退数丈,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心中大惊不已:此是何人,居然有如此神通! 师有道身形仅只略略一顿,左手虚空一晃,一道黑影飞驰而出,直向清远射去。清远心头大骇,不明白师有道寻自己的晦气是什么意思,信念动间,唤出掩日宝剑,迎头斩向那道黑影。 那道黑影忽的一张,变成一张巨网,登时将掩日困在当中。那黑网又柔又韧,任凭掩日如何锋利,也斩不破,刺不坏。 (本章完) 第118章 重伤 清远双手结印,身前金光闪烁,刺亮耀眼,双手轻轻一推,向师有道撞去。师有道吼道:“你个小杂毛,快把我兄弟还我!”怒目圆睁,简直将清远当做了仇人一般,单臂猛力挥出,登时将清远结出的手印打个粉碎。反手一抓,扣在清远的左肩膀上,大喝道:“我兄弟呢,说!”手上用力一捏,只听咔嚓一声响,清远肩骨捏碎。只痛得清远一声惨叫,险些晕了过去。 陆雍等人见状大骇,清远之能他们知之甚深,却不是师有道的一合之敌,如此高手天下罕有。“恐怕贡天亲自出手也不过如此吧。”陆雍心里想道。 看了看伍不领、老祖等人,也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师有道的根底。 师有道单手抓着清远狠力摇晃,怒喝道:“快说,不然老子一脚踏平你灵修山!”清远被他摇来晃去,没半点反抗之能,钻心的疼痛连话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师有道大怒,正想将清远拍醒,忽听地上一人叫道:“师大哥!”师有道低头一看,正见孟南站在道明身侧,浑身都是尘土,连衣服也破了好几处,甚是狼狈。 师有道眼见孟南无恙,心中大喜,大步迈出,落在地上,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你小子有天行老儿的道念护身,哪那么容易死。”将清远抛在地上,又一把抓住孟南,哈哈大笑。 道明见清远软软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师有道将他害了,心中大惊,急忙跑了过去。 孟南也吃了一惊,说道:“掌门师祖怎么了?”刚想跑过去查看,忽然眼前黑影闪过,啪啪两声,只觉脸颊火热发痛,却是被师有道连扇了两个耳光,只打得孟南怔怔然,不知所措。 师有道怒骂道:“你他妈的,你又将玉简送给哪个狐狸精了,还敢溜老子玩,你当老子说话是放屁么!” 孟南手抚脸颊道:“我……我没给人啊!” 师有道怒道:“放屁,没给人?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孟南一掏里怀,忽的想起那日碰到邱文、老祖等人,自己被雪儿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那玉简连同师父给的飞剑都被解圣河翻了出去,而后又被秦中折断,当时自己还曾担心师有道知晓了之后会大发雷霆,后来一直不见师有道来寻,便渐渐忘了。 他哪知道,那玉简一断,师有道立刻便已经知晓,飞身赶来之时,孟南等人早已离开多时了。师有道见此地有打斗痕迹,却不见孟南的尸体,只道孟南被人抓了去,心里登时大急,展开神通四下搜寻。 后来清远赶赴西域,身上携带着当初师有道给他的玉简,师有道遍寻不着孟南,便迁怒于清远。顺着玉简上的神识径直来人道联盟分舵,想将清远抓出来先狠揍一顿,以消心中恶气,却没想在此遇上了孟南,心中大喜过望。 可是一想到自己白跑一趟也就罢了,却没来由的担心焦虑数日,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赏了孟南两个耳刮子。 此刻见孟南手放在怀里,却不拿出来,面色尴尬,不由冷笑道:“你没给人倒是拿出来啊!” 孟南嘿嘿一笑,知道师有道脾气古怪,不敢说玉简被秦中折断了,怕师有道一怒之下又去杀人,便道:“我忘了玉简被弄丢好几天了,嘿嘿……” 师有道骂道:“嘿嘿个屁!”扬手又是一耳光,这一下可比刚才那两下轻多了,孟南虽然想躲,却也躲之不开。 “姓师的,你……你……我跟你拼了!”一道寒光闪起,正中师有道背心,孟南惊呼一声,见出剑偷袭之人却是道明。 师有道却哈哈一笑,反手屈指一弹,登时将道明掌中宝剑弹飞,反手一晃,发出一股吸力,又将道明抓在手中,拽至身前。 孟南叫道:“师大哥住手!”伸手便去阻拦。 师有道哈哈笑道:“放心,老子今儿心情好,不会杀他。”微一用力,便将道明推开数步。 道明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道:“孟南,这厮捏碎了掌门的肩骨,已经是我派死敌,你仍跟他称兄道弟,枉我平素教诲你识善恶、辩是非,你想做我归元派的逆徒么!” 孟南大惊,急忙跑到清远身旁,却见清远双目紧闭,再一细看,果然清远的肩骨已碎,孟南心下又慌又怒,转头看向师有道,怒道:“你……你干嘛伤我师祖!” 师有道嘿嘿一笑:“不过是场误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归元派有的是灵丹妙药、养骨生筋之法,慢慢养几年,还跟以前一样!” 孟南怒道:“你……”忽觉怀里的清远动了一下,急忙低头去看,却见清远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师有道说道:“看,我就说他是矫情吧,不过是碎了几块骨头,他就大呼小叫的,还晕了过去,啧啧,哪里还有个掌门的模样。” 孟南怒道:“闭嘴!” 师有道嘿嘿一笑,闭嘴不言。他二人相识十数年,一直以来都是师有道向孟南发脾气,怒骂呼喝,孟南向师有道发火还是头一遭。师有道自知理亏,也不再说风凉话。 清远眨了两下眼睛,只觉胸腹气血翻涌,肩膀疼痛无比,左手已经没了知觉,明白自己不但被废了左臂,更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轻声道:“扶我起来。” 道明跑过去跟孟南扶起清远,清远向师有道说道:“不知……不知师先生对贫道……下此重手是何原因,可是贫道哪里开罪于你了?” 清远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心里极为明白,师有道于本派绝对是个不稳定因素,时敌时友,此次对自己突下杀手,当着孟南的面若不弄个明白,日后指不定会给归元派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师有道轻咳一声,嘴角一撇,道:“我刚才说了,一场误会。可是这也不能怪我不是?谁让你不早说孟南跟你在一起了。” 清远心中恼怒不已,刚才事发突然,不敢分心他想,尚还没听清师有道问的话便已经晕了过去,哪里有机会辩白? 道明冷笑道:“师先生好大的口气,一句误会便算了么?” 师有道双眼一番,道:“依你怎么着,有本事你过来把老子的肩骨也捏碎了,老子自认倒霉,屁都不放一个,转身就走!” 想那师有道也是个桀骜不驯、狂傲无比的人物,明知道刚才是自己鲁莽,却也不肯认错。说句“误会”那已经是看在孟南的面子上最大的让步了。 孟南怒道:“你……你伤了师祖,最少也得说声抱歉吧?你常说敢作敢为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现在……你现在跟一个地痞无赖何异?” (本章完) 第119章 九转弓 师有道大怒,张手虚空一抓,登时将孟南抓了过来,清远惊叫:“手下留情!”师有道抓着孟南的衣领,眼神冷厉,面色变幻莫定,沉声道:“你他妈的说什么,有种给老子再说一遍!” 陆雍等人站在一旁,将诸事前后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这师有道跟归元派什么关系,是敌是友,但见他打伤了清远,手段狠辣,显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孟南在言语上冲撞于他,众人心中均暗道孟南必死无疑。却没一个人站出来,伍不领嘴唇动了动,终于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孟南盯着师有道的眼睛,蛮劲上涌,大声道:“你敢做不敢为,不是男子汉,你就是个无赖!” 师有道怒不可遏,扬起手掌,大喝道:“老子一掌拍死你!”孟南犹自咒骂不休,好在他平素接触外人不多,无论怎样骂来骂去也都是说师有道像个无赖,不是男人,没有恶毒的言语,但是在师有道听来已是极为刺耳。 这时忽听一声尖啸声响起,师有道一惊,急忙松开孟南,一面气墙瞬间凝在身后。几乎就在同时,一道气箭射在气墙之上,砰的一声大响,师有道以本身元力所幻化出的气墙波纹荡荡,紧接着,又是两道气箭前后射到,那气墙再也支持不住,崩溃消散。 陆雍等人见了,不由惊奇交加。先前道明挺剑偷袭师有道,也没见师有道运气墙护身,明明已经刺中,却仍不能伤其分毫。而此刻三道气箭竟然破了师有道的气墙,怎能不令众人惊奇不已?不知道又来了什么高手。顺着气箭飞来的方向去看,只见一名少女飞身跃来,双手前后虚拉,一张长弓流光滚动,若隐若现,却是由气劲所凝结而出,陆雍等人见了更是惊讶。 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以本身元气幻化形态,任何一个神通高手都能做到。但是若如这少女一般,能以幻化出的劲气凝出一张长弓,射出的气箭更能破掉师有道的气盾,如此已堪比神兵异宝,便闻所未闻了,这已远超他们的想象。 那少女奔至近前,右手接连松合,又是三道气箭射出。孟南惊叫一声:“阿茹!” 师有道一直傲然的面孔此际竟然有了些许凝重,一枚铁牌突地自怀中飞出,三枚金光闪闪的铭文字符挡在身前,正与三道气箭撞在一处,尽皆溃散。 阿茹闪身立在孟南身侧,双手仍拉满弓,瞄向师有道,口中喝道:“带孟公子走!”地上突然裂开一个大洞,一条人影猛的窜了出来,吓了孟南一跳,定睛一看,却是跟随自己而来的两名壮汉之一卢翼。 卢翼抓着孟南便欲忘洞里钻,孟南挣扎叫道:“干嘛要跑!” 师有道冷笑道:“九转弓,你是隐宗的?” 阿茹一惊,原来师有道大闹人道联盟分舵,早已经惊动了三思城所有人。阿茹挂念孟南安危,也急忙赶来,正巧撞见师有道抓住孟南,心里一急,便亮出九转弓来。 那九转弓乃是一件神兵灵器,非有缘人无法使用,一旦认主,可与主人气血相融,隐匿无踪,世所罕见。功分九转,达到最高境界后右手松合间便可以连发九箭,而不需从新拉弓弦。阿茹如今不过修炼至第三转,只能连发三箭,即便如此,也破了师有道的气盾,可谓威力不凡。 此弓乃是那奇人所赐,知者极少,但是师有道不但一语道破此弓之名,更连阿茹的来历都猜了出来,怎能不令她吃惊?脑中念头连闪,面色却不慌乱,娇声喝道:“既然知道孟公子的来历,还敢冲撞,想死不成!” 师有道仰天哈哈大笑,良久才道:“罢了,嘿嘿,我这傻兄弟倒也有点傻福,居然跟你们拉上了关系。孟南,你过来。” 孟南道:“我不过去,你赶快给我师祖道歉,我还认你这个大哥!” 师有道面色一沉,喝道:“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有隐宗给你撑腰,就敢不认老子了?你给老子过来!”迈步就要去抓孟南,阿茹喝道:“站住!” 师有道冷笑道:“这九转弓若是他用出来,我或许还有点顾忌,你可差得远了,嘿嘿,你还能再发几箭?”突然地面一阵晃动,刚才卢翼挖出来的大洞急剧缩小,直至隐没。 “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不过看在你保护我兄弟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滚一边去!” 阿茹见师有道有如此神通,心里大惊不已。自己的九转弓虽然威力奇大,但是每射一箭都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元力。刚才已经连发六箭,却伤不到师有道分毫,这是从未有过之事。自己再发三轮九箭已经是极限,到时自己便半点力气也没了,而这九箭能不能伤到师有道,阿茹半分把握也没有。 但是只要师有道对孟南露出敌意,欲对孟南不利,阿茹便是舍了性命不要,也得誓死一拼,这是她的职责使命! 孟南怒道:“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言而无信,我还怎么叫你大哥!” 师有道哼了一声,道:“我伤了清远,又没杀他,怎么算言而无信,你还叫唤个屁。我叫你过来,是替你爹妈传话,你他妈的不听拉倒!” 孟南喜道:“我爹跟我说什么?”几步跑到师有道身前。师有道骂道:“他妈的白眼狼,老子辛苦照顾你多少年,就知道跟老子过不去。”孟南道:“你肯向师祖赔不是,我自然还当你是大哥。” 师有道双眼一翻,道:“老子就从来没向人赔过不是认过错,打就打了,只能算他小杂毛倒霉。”道明冷笑道:“你将掌门重伤成这样,轻轻撂下一句错了,便可以抵过了么?”孟南一怔,心里也感觉一个简单的认错并不能抵消师有道的罪过,但是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弥补,总不能也打碎师有道的肩骨吧?况且他也没这个本事。 清远面色苍白,摇了摇手,强笑道:“算了,师先生也是无心之过,咱们走吧。”清远心里明白,对待师有道即便再是愤恨,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本派跟他的恩怨本已极深,若不是孟南,归元派多半早就让师有道灭了,哪里还能存活至今?一切的羞辱仇怨,只能寄托武宁来报还了。 师有道哈哈一笑,道:“还是小杂毛有见识,也罢,算老子卖我兄弟一个面子,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归元派,老子便替你出一回头。嘿嘿,算来算去,你小杂毛也不亏。” (本章完) 第120章 豪夺 清远摇头苦笑,心想你不来找麻烦我就烧高香了。道明敢怒不敢言,扶着清远欲走,黄大忽然阻在二人身前,道:“且慢!” 道明怒道:“怎么,黄大人还要落井下石么?” 黄大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江湖上个人的恩怨是非本官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刚才咱们谈的献阵之事,贵派怎么也得交待个明白才行。” 清远摇摇头,他现在重伤在身,若不是有道明扶着,站都站不稳当,道明知他心中所想,便道:“掌门已经交待的很明白了,那阵法乃是天行师祖所传,绝不献出!” 黄大转头瞧向陆雍,道:“陆先生,这你得说句话了。”陆雍苦笑摇头道:“归元派已经退出我盟,我也不好插手他派事务,黄大人,恕陆某无能为力了。” 陆雍其人颇有心机,他顾忌师有道,便不再出头逼迫清远。但是心里料定黄大必不会轻易放过归元派,而师有道又刚刚放出豪言,绝不会袖手旁观,索性顺水推舟,将师有道大闹分舵之事一并推给黄大解决。 若是黄大胜,师有道大闹分舵之罪也算惩了,人道联盟威名不损;如若不胜,于己也是无害。盖因黄大背后连着朝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从此以后,归元派多半就成了天下公敌,再也无所顾虑了。 黄大冷冷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可就要公事公办了。来人,将这一干叛逆拿下!”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一群武士,将清远、孟南等人团团围住,另有八人分站在外围,各持一物,仰天举起射出八道光束,在天空中交集一处,随即扩散开来,形成一面若隐若现的气盾,将整个人道联盟的分舵都罩在其中。 孟南见了心中登时记起那日在双杨镇,老祖与翟风比斗之时,也有四人如此这般结出阵法守护黄大,只是当时天黑,看不清那四人手中拿的何物,此时才看清,原来是面铜镜,上刻有八卦图案。 道明识得此阵法,名唤困乾坤,天下闻名,乃是朝廷衙役专用来围困抓捕神通能者的。许多年前的公门不像现在这般有很多的神通之士加入,当时的衙役几乎都是只修武技,不通法术,因此对于一些犯了国法来去无踪的神通之士朝廷往往奈何其不得。 后来一位朝廷大员偶得奇缘,一朝悟道,亲自祭炼百面八卦铜镜献给朝廷,而后飘然离去。朝廷有了此阵,再抓捕犯了国法的神通能者时已是百无一失,任他有通天的本领也破之不开。 而此阵最大的奇妙之处在于灵活性,最少只需两面八卦铜镜便能结出阵法困住敌人,虽然支撑的时间也不过区区半个时辰,但是对付一般的神通庸手也足够了。 道明深知此阵的厉害,一旦发动,除了全力与阵法之内的强敌周旋,拖延时间,等待阵法自动关闭外,别无它法,无论施展何种神通法宝都不会逃离出去。即便是直接攻击手持八卦铜镜之人,也因其有阵法守护,而毫发无伤。 心里算计着八面铜镜大概能支撑的时间,嘴上却怒道:“那阵法本是我派之物,你身为朝廷命官,行****之事,视王法于何物!”黄大喝道:“天下万物皆归我皇所有,那阵法也不例外。都给我拿下!” 众武士同声大喝,便欲动手锁拿。阿茹一步跨出,将孟南挡在身后,双臂拉满弓瞄向黄大,喝道:“谁敢动,我先一箭射死你!” 孟南惊道:“阿茹不可,他是朝廷命官!”道明为了不令孟南误入歧途,自小就教他忠义气节人伦纲常种种大道和为人准则。所以在孟南的心中,一直认为朝廷维护天下安危,是正义的一方,与其对立,便是站到了坏人的行列 翟风叫道:“且慢!”附耳在黄大耳边低声道:“那姓师的神通了得,恐怕连陆雍都不是他的对手。况且此时拿人逼令献阵,于法不合,倘若被皇上知道怪罪下来,只恐公子吃罪不起,还望三思。” 黄大冷笑道:“皇上命我监管西域军政,便宜行事。而他献阵与否,事关我朝兴亡,自不能再按常规理法行事。哼,为了我朝千秋万代,我又何惧之有?都给我拿下!” 众武士呐喊冲来,阿茹眼中寒芒爆闪,右手一松,一道气箭直射向黄大。二人相距不过两丈左右,翟风虽然早有准备,可是这气箭来势实在太快,根本不容他有所反应,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那道气箭射中黄大。 黄大也没想到那小姑娘明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还敢攻击自己,暗叫一声完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见那道气箭在身前一尺之处忽的炸开,身前波纹闪动,原来是一道无形的气盾替他挡下了那道气箭。 黄大面色惨白,心脏砰砰乱跳,自打出生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接近死神的经历。 老祖闪身立在黄大身前,喝道:“刺杀朝廷命官,罪不容诛!”原来那道气盾乃是由他所发。 翟风见黄大无恙,心里不由大安,也斜跨一步,将黄大护在身后。 阿茹一箭无功,虽破了老祖的气盾,却也没伤到黄大,不敢再发第二箭,只恐过度耗费精力元气,在乱战之中救孟南不走,双手一合一分,身前气劲横涌,登时将冲在前边的几个武士击飞。 这些武士虽然资质不高,道缘浅薄,修不了神通,但是既然身为黄大的亲兵护卫,武艺自也非泛泛,联起手来实力大涨,饶是阿茹已经突破自身极限,修有神通异术,也是有些吃力。 清远重伤,已无再战之力,道明护在身侧,分心二顾,一个不小心腿上中了一刀,幸有护身罡气,才没伤到皮肉。 孟南见道明吃紧,心下大急,可是这一众武士个个骁勇,孟南单斗三个两个尚还绰绰有余,对付一群就只有挨打的份了。若不是身旁还有阿茹跟卢翼护卫,早就被擒了。 才看到,本章中有个词语被和谐了,原句在此:你身为朝廷命官,行****之事,视王法于何物! 被和谐的那四个字是:巧,取,豪,夺 如果是脏话禁词之类的,以后就不特意指出了,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看书的流畅。 (本章完) 第121章 重围 黄大站在一旁观战,见自己带来的数十名武技高手居然连对方几个人都擒不下来,心中不禁越加惊怒。自己的亲兵护卫本领如何,黄大心里极为清楚,往常对付一般神通之辈,三五人足矣,十人联手,就算是翟风也得甘拜下风。 再见陆雍等人袖手旁观,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暗生不悦,心想怎样也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威风,当下沉声道:“翟老,你上。” 翟风心里苦笑,清远受伤,孟南、道明之流不足惧,那阿茹虽有九转弓,但只要自己小心些也应无大碍,唯一的顾虑便是站在一旁看似置身事外的师有道了。 此人出手,自己万万不是敌手。但是主人有命,又不能不遵,只好应了一声是,暗里却以传音之法邀请老祖好生守护黄大,日后必有重谢。 老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翟风迈步跨出,拍出一掌击向道明。 道明一手扶着清远,一手持剑拒敌,心里打定主意拖延时间以待脱围时机。 可是黄大的护卫着实了得,十数人联手,浑如一体,攻守进退间配合极是默契。道明纵然修为极深,也已经迭遇险招,若不是仗着护身罡气不散,早就伤在对方刀下了。 而翟风一掌拍来,角度极刁,速度又快,道明吃了一惊,急忙横剑去挡,翟风手腕一翻,正拍在道明的剑身上,浑厚的内劲犹如波涛汹涌的巨浪自剑身上传来,与道明的元力碰撞一处,道明只觉右臂一震,长剑竟然险些拿捏不住,心中大骇。 天下间修道之人极多,所学法门也千姿百态,却公推神通之术为最高境界,盖因此是为最接近大成之地的境界。 有些人虽然武技无双,已臻化境,却一直无法突破自身的极限,修不了神通术法,无此道缘,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强求不得。翟风、伍不领等人便是此类,虽然在悟道的境界上与清远、道明等人相差甚远,但是拼斗起来,自身武技的修为却不落半点下风。 这也是为什么那日在双杨镇,老祖即便使出了术法神通,而翟风仍能与其斗个旗鼓相当的原因了。假若当时继续比拼下去,老祖祭出法宝等物,翟风纵然不败,也要狼狈许多了。 但是似伍不领、翟风这等强悍人物少之又少,大多也都是成了名的英豪,道明即便不识,也略有耳闻。可是翟风一掌拍来,无论手法还是内力,道明均认不出其来历,大骇之余,惊奇之心更是无与伦比。 当即反手一剑扫出,逼退一名武士,心中起念,一道金光闪出,夺目刺眼,在空中绕了半圈,化作一条长索,当头向翟风等人射去。 翟风心知神通能者祭出的法宝千变万化,各有玄妙,当即飞身后退。那长索势头一转,却将旁边一名闪退不及的武士捆了起来,瞬间勒紧,只听得咔咔几声响,那武士手臂胸骨尽皆断裂,那武士也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那条长索一松,再次飞转半空,兜头又向另一名武士捆去。那名武士惊慌莫名,眼见那长索快如闪电,避无可避,情急中运集毕身功力,掌中刀全力斩出。却不曾想那长索乃是软物,刀锋无从着力,那长索一缠一绕间,又将其连刀带身体捆在一处,瞬间勒紧,一柄尖刀竟然硬生生被勒进自己的胸膛,那名武士也登时气绝毙命。 修为到了道明这等境界的神通之士的法宝毕竟非同凡响,眨眼间那条长索已连伤两人。翟风怒喝一声,猱身扑向道明,道明以意念操控长索挡在身前,拦截翟风,坚决不给他面对自己的机会。 翟风武技虽然了得,但是面对神通能者的法宝却显得无计可施,避退闪让自保无虞,想冲过去擒拿道明,却是不能够。 那长索端的奇妙无比,忽长忽短,灵活迅捷,只在道明四周飞旋,捆不住翟风,却顺势又连伤数名逼近的武士。 这时忽见阵法之外一大队人马驰来,有军有俗,当先一员老将,长须飘胸,亮甲银盔,跨下骑着高头骏马,正是三思城的驻军守备方启。身旁紧随一骑,马上之人身材魁梧,头发火红,正是人道联盟四大副盟主之一的司空镜。 人道联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有人报晓方启知道。方启情知有变,一面派人通知司空镜,一面点齐军马赶将过来,见黄大等人尽皆无恙,心里略安。 阵法未收,里面的人固然出不来,外面的人自也冲不进去。方启传令下去,手下兵士四下散开,将人道联盟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茹见敌人越聚越多,仅自己跟卢翼二人势难保护孟南的周全,暗中寻思孟南师有道二人有何关系,如果孟南遇险,那师有道会不会冒险出手相助?毕竟面对的敌人是人道联盟和朝廷的命官,即便先前师有道放出豪言,但是直到此时也不见他出手,仅站在一旁眯眼观战,想来也是顾忌黄大、陆雍等人的背景。 黄大的手下见师有道不出手,正合心意,也不敢去招惹他。 那边厢道明以意念操控长索拒敌,虽然大占上峰,但此法毕竟太过消耗元力,不是长久之计。翟风几次趁着那条长索捆住旁人之际,欺近道明的身旁。 道明不欲和他硬拼,又祭出一物,却是一个周圈带刃的阴阳轮刺,呜呜旋转,盘旋守护于道明四周。翟风抽出腰间软剑,却被那阴阳轮刺磕断,翟风无可奈何,被迫再退。 黄大见翟风亲自出手,竟然也毫无尺寸之功,反而连损数人,面色不由铁青,愈加深沉。有心请陆雍等人出手相助,却又拉不下脸面,暗自悔怒,若是自己另一护卫史春在此,擒拿道明诸人还有何难? 那史春也是神通能者,修为不在翟风之下,只因另有要事,被黄大派了出去。 (本章完) 第122章 挡我者死 忽然阵外方启手下兵马一阵骚乱,陆雍等人惊诧不已,转头去瞧,只见十数条人影踏空飞来,看身着服色,赫然是归元派弟子。 朝廷的军队哪里拦得住这些高来高去的修道之人,幸亏有司空镜在侧,急忙指挥盟内弟子出手阻拦。 突然杀来的归元派弟子自然是武宁、邱文等人了,他们闻知清远被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被罚之身,连忙取回兵器赶过来救援。 阵法内清远也见着了,心里不由一声哀叹。他虽然重伤,但心智不失,只需拖得些许时候,待这阵法收了,到时他自有逃离之法,因此一直不急请师有道出手帮忙。至于孟南,根本无需顾及,师有道绝对不会让他出现意外的。 而武宁等弟子突然杀来,虽然是护师心切,清远老怀甚慰,可也是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阵法之外毕竟有司空镜的血盟在,武宁、邱文或许自保无虞,但是其他的弟子就难说了。清远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白白送死而不管? 眼望师有道,只见他悠哉悠哉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点点头自言自语一番,似在点评打斗之人的技艺,清远摇头轻叹,说道:“师先生,莫要忘了刚才的承诺,请助我归元派一众弟子突围。” 师有道哈哈一笑:“终于求着我了?放心,老子说话向来算数。靠边,我来!”迈步踏出,双手一伸,击飞数名武士,竟然虚空将清远道明二人隔空抓了过来,轻轻推至孟南、阿茹三人旁边,道:“你们老实在这呆着看热闹,老子要大开杀戒了!” 孟南惊道:“师大哥不可乱杀无辜,你帮我们突围出去就好了。”心想无论谁对谁错,对方毕竟是朝廷和人道联盟,抵抗魔道还要仰仗他们,可杀不得。 师有道双手一搓,嘿嘿笑道:“无辜?天下习武之人哪有无辜之人!” 翟风见师有道终于要出手了,心里大惊,大声道:“我等擒拿归元派诸人是为朝廷办事,阁下莫要徒逞一时意气,助清远便是与朝廷为敌,此是为逆反大罪,阁下三思而行!” 黄大面色一沉,喝道:“此人与贼为伍,罪不容诛,何必跟他啰嗦,一并给我拿下了!” 翟风心里大苦,转头对陆雍道:“陆先生,此人擅闯贵分舵,其罪大焉,你身为副盟主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陆雍本不想出手与师有道为敌,但是翟风也是老江湖了,三言两语便用言语将他套得牢牢的,此时再隐忍龟缩,势必叫天下人瞧之不起,日后甭想再混了,只好干笑两声,道:“这位朋友好俊的身手,陆某大开眼界。咳,我人道联盟执掌天下各派牛耳,汇聚各路英雄,也算薄有虚名。朋友若是不弃,不如加入本盟,同为天下百姓造福,也不枉了一身手段,盟主他也一定会对朋友另眼相待,重用有加,将来荣华富贵青史留名,自不在话下,朋友以为如何?” 师有道嘿嘿笑道:“贡天何德何能,要老子为他效命?你小子言语间对我还算恭敬,我也不能太欺负你,你趁早把这个阵法撤了,放归元派的几个小道士回山,以后不得再骚扰为难他们,老子也拍拍屁股走人。不然,嘿嘿,也不用那姓齐的来攻,老子就先把你们平了,管他什么贡天还是皇帝老儿,又能奈我何?” 这一席话说来字字透着张狂,不但没将皇帝放在眼里,便是贡天、陆雍也被他贬个够呛。陆雍等人面色骤变,黄大怒喝道:“逆贼,侮辱当今圣上,罪诛九族,翟风还不将他拿下!” 翟风手心出汗,一时迟疑不决。以往无论对手是何人,哪怕是面对威名赫赫的老祖,翟风也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般胆怯过。师有道只是嘿嘿冷笑,全身上下没有散发出一丝凌人气息,感觉不到任何的威势压迫,却莫名的令翟风心生惧意,打灵魂深处不想与其为敌交手。 翟风渐渐只觉精神恍惚,胸口发闷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张嘴喷出,身子软软瘫倒。黄大惊道:“翟老,你……你怎么了!” 翟风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惧怕对手了,师有道以精神念力偷袭自己,自己一时不察中了暗算。这等操控心神的小术举凡神通能者都会使用,但是如师有道这般能在实战中使用的却是少之又少。 师有道以此术暗施偷袭,有失风范,却收了震慑之效,不但陆雍等人惊诧,就连清远也颇感意外。 师有道哈哈一笑,十分得意,右臂高举,虚空一划,喝道:“给我开!”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半空中那面气盾瞬间凝实,光华闪烁,却未消散。 师有道咦了一声,道:“有点意思,再来!”双手合十,一个如小山般高身着铠甲须发怒张的巨人凭空幻出,只见那巨人抡起拳头狠力击在气盾之上,登时发出惊天巨响,大地也随之颤动不已,那八名手持法器催动阵法的武士各喷一口鲜血,倒地身亡,八卦镜也变得粉碎。 黄大见状不由惊骇至极,陆雍、清远等人惊呼出声,这困乾坤阵法自传世以来百无一失,从未被人破过,此时却被师有道轻而易举的破掉,如此修为怎不令黄大惊惧? 师有道仰天大笑道:“想活命的都给老子我闪开!”那巨人扬起右臂,好似一根粗大的碾子一般向前横扫而出。一众武士首当其冲,他们联手合力虽能胜得道明之辈一筹,但在师有道这等大能者面前连还手抵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见十数条人影倒飞而出,直摔出十余丈远。 黄大站在前方,惊魂未定,竟然想不起来躲闪,幸亏老祖反应及时,抓住他抽身退避。师有道大喝道:“黄口小儿,凭你也想抓老子?”伸手虚空一抓,黄大竟然身不由己地向前飞去。 翟风惊叫一声:“老祖……” 老祖心念电转,判断形势,左手牢牢抓住黄大,右手一甩,将拐杖扔向天空。那拐杖化为一条青色巨龙,张开大嘴向师有道吞去。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23章 所向披靡 师有道浑不在意,半空中的巨人一拳打出,正打在长龙的龙头之上,砰的一声巨响,龙头被打得粉碎。 老祖早料有此结果,也不惊慌,右掌一番,幻化出一张高可及人的手掌,向前拍出,与师有道抓吸黄大的劲力撞在一处,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师有道身子仅只晃了一晃,老祖却抓着黄大倒退数丈,面色金紫,一口鲜血隐忍不住喷涌而出,竟已受了重伤。 师有道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尽出全力原来也不过尔尔,太让老子失望。” 黄大怒道:“陆雍,此时此刻你人道联盟还不出手么,想与这逆贼为伍吗!” 陆雍与伍不领对望一眼,伍不领苦笑不语。沙清喝道:“贼势强大,大家伙并肩子上啊!”他本是绿林草莽出身,机缘巧合习得神通,成为龙宫之主,心里一直将老祖当作靠山,有心溜须拍马,哪里分得清局势险恶,心想这师有道再如何厉害,陆雍等人联手还不是稳操胜券? 师有道哈哈一笑,道:“来啊,今儿不让老子打个痛快,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自那次在灵修山与天行一场恶战之后,师有道自觉修为大涨,只是之后再没碰上过一个像样的对手来验证。难得此际碰上陆雍等一众高手齐聚,虽然单打独斗均非己敌,但是想来这许多人联手或许不在天行之下,当可印证出自己的修为到了何等的境地。 语毕,右手五指伸出,数十道灰色有形劲气激射而出,分攻陆雍等人。 陆雍少年得志,加入人道联盟后更是平步青云,未及知天命之年,便已经成为了贡天的四大副手之一,迄今已有五百余年。期间令三位副盟主换了多位,或是战死沙场,或是天寿已尽,唯独陆雍长青至今。 而最近二百余年来,贡天为了己身的修为更进一步,时常闭关不出,诸事尽皆交付天行与陆雍二人处理。天行飞升,陆雍隐然成为了四位副盟主的马首。 陆雍不放令出手,即便伍不领也不敢胡乱做主,而公孙寒向来唯伍不领是瞻,伍不领不说话,他虽想上前与师有道较量一番,却也隐忍不发。 但是此刻,师有道先行出手攻击,陆雍再也想不出什么妙计缓解,沉声喝道:“此人修为不在天行道兄之下,大家小心了!” 陆雍终于发了话,伍不领、雷凡诸人纷纷亮出兵刃,公孙寒却腾身飞起,扬掌拍向师有道。师有道却理也不理,反手抛出一张黑网,将孟南、清远五人罩在其内,道:“老实待着!”大踏步迈出,半空中那巨人一拳打出,将公孙寒的掌力接了下来。 砰的一声,师有道以本身元力所幻化出的巨人竟然闪了一闪,几乎就被打散,公孙寒却被震得倒飞而出。 师有道不由咦了一声,嘿嘿笑道:“什么狗屁侠义,原来不过是一帮藏巧露拙之徒。”先前他两次以神通之术幻出的大手去抓清远,与陆雍诸人交了手,虽然仅是瞬间之事,但是这些人的功力修为大概已经有了简单的判定。 老祖自不必说了,他隐藏真实实力不止一人知晓,师有道也有所闻。但是这公孙寒刚才也未尽全力,却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师有道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不以为意,飞身闯入人群,所过之处,人影倒飞,直向武宁等归元派弟子被围之处冲去。 陆雍喝道:“拦住他!”雷凡伍不领飞身去攻,师有道哈哈一笑,身子一闪,没方启手下军兵之内,但见人头攒动,鲜血四溅,不住地有兵丁惨叫飞出,却是见不到师有道身在何处。 司空镜手下大都是血盟弟子,相互间配合默契,将武宁等人围困一处,虽一时不胜,却已大占上峰。武宁天资极高,修为也远超同门,独自一人挺剑在前方开路,邱文断后,想与清远等人汇合。一枚方印五口飞剑悬在半空,只待某个同门遇险,便飞过去相救。 虽然步履维艰,往往冲不出一丈几尺,便要退回去协护同门,但是武宁仍是越战越勇,势不肯独自冲过去。 师有道见状不由哈哈一笑,一挑大拇指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几天不见,居然能分心使出五口飞剑了。” 司空镜见了师有道之面,登时想起那日围攻归元派时,师有道所向披靡威风赫赫的模样,当即心生惧意,急忙喝叫:“快退!”先躲了起来。 武宁眉毛上挑,喝道:“姓师的,你来干什么!”信念动间,又是两口飞剑射出,斩杀一人,如此武宁已经操控在七口飞剑了。 师有道呆了一呆,暗叹孟南若是有这武宁一半天资,突破天行的禁术封锁还不是易如反掌?嘴上却啧啧有声:“老子来救你们的小命,都给我走吧!”右手一伸,极天指再出,数十道灰色劲气夹杂着无上霸气,登时将武宁等人周遭十余人打得血肉横飞。 左手抛出一片树叶似的东西,迎风变大,右手顺势一拢,竟然将武宁诸人虚空抓了起来,放在树叶之上,武宁虽想反抗,却也不能,心中吃惊至极。 师有道大喝一声,驱动那片树叶载着武宁诸人飞向清远身旁。二者相隔不过数十丈,一路上军兵无数,更有人道联盟手下围堵,却横行无阻,硬是撞开一条血路。 陆雍大怒,亲自去拦,师有道料敌机先,已抢先一步攻击向他。 陆雍暂退,伍不领、雷凡、公孙寒从旁来攻,师有道反臂横扫,又将三人震退。而自己却觉手臂略麻,心中一怔,也无及多想,伸手一推,一股大力发出,又将武宁等人推进黑网之内,哈哈笑道:“小杂毛们好生待着,老子去杀个痛快!” 孟南大叫道:“师大哥护我们出去便了,不要多杀无辜!”师有道只当作没听到。 师有道没了后顾之忧,再不手下留情,放开手脚全力施为。返身杀入人丛,犹如虎入羊群,立时惨叫声无数,血肉飞溅,真个所向披靡。有些军士甚至连师有道的模样也没见到,便已经被他发出的气劲扫飞。 即便有些手段的神通之士,祭出了护身法宝,但只要碰上师有道的元力劲气,立刻炸得粉碎。此时此刻无论什么样的宝贝法器,在师有道面前都如纸糊的一般,连阻上一阻让人喘息的工夫都没有。 (本章完) 第124章 逆天左臂 陆雍又惊又怒,可是师有道身法极快,又专往人群密集处冲杀,陆雍等人一来跟之不上,二来又怕误伤了自己人,只气得七窍生烟。 雷凡大叫道:“闪开,都给我闪开!”手上运劲,将人群往两旁推开。可是数千人挤在一处,分开一拨,又挤过来一拨,雷凡也不敢施展神通,学师有道那般将自己人扔出去。 陆雍怒道:“姓师的,你既然不敢跟我们对打,充什么英雄好汉!专挑修为低微之人下手,羞也不羞!” 师有道哈哈笑道:“你们几千人围攻老子一个,到底是谁不要脸!”突然一转眼,见到公孙寒踏着飞剑,面色铁青站在半空中,不由打了个哈哈,道:“原来你小子在这!” 突地大喝一声,一道气浪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激射散去,但见尘烟滚滚,十丈之内尽皆是残手断臂,重伤未死者哀嚎不休。 师有道却飞身而起,直扑向公孙寒。 公孙寒居高下望,正寻找出手机会,忽见师有道攻来,也不避让,运集功力于左掌,迎了上去。与师有道手掌相撞,气劲相交,公孙寒登时全身迸血,衣衫尽碎,身子也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射飞出,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师有道这一掌用尽全身功力,却也被震退一步,抬眼见公孙寒左手臂上戴着一物,通体乌黑,好似铠甲上的护臂一般,与孟南借给雪儿的那个逆天断臂无论形式颜色几乎没有差别,唯一的不同,便是那个是右手护臂,这个则是左手护臂。 师有道眼睛一亮,暗自喜道:“怪不得刚才几番对掌,他都能抵得住我,原来是此物之故。” 先前几次跟公孙寒对掌,师有道都觉得蹊跷,只是当时欲护孟南、清远等人安危,不及详查。待安顿好孟南等人后,返身杀入人群,只是为了寻找公孙寒揭开谜底。否则,就凭那一群普通军士武者,还真让他提不起兴趣虐杀。 师有道飘身下落,就要将那护臂取下来,而陆雍、雷凡等人也将那护臂看在眼里,沙清本领虽然不济,但是眼光却很毒辣,当即惊呼出声:“逆天护臂!”虽然也想上前去抢,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脚步动了一下,又停住了。 师有道哈哈笑道:“你小子还有点眼光哈。”就要将护臂摘下来,忽然一道劲风袭来。 “青天白日抢人宝贝,好不羞耻!” 师有道理都不理,任由那劲风击在自己背上,将断臂摘了下来。砰的一声,出掌之人被震出数步,却是伍不领。 陆雍、雷凡就连受伤后一直在一旁观战的老祖都一同扑了过来,同时喝道:“放下!” 众人皆知,一般神通能者身上携带的法宝虽也各有奇妙,但大多都是由师门长辈或者自己祭炼而出,威力不等且有限。若是遇上师有道、贡天这等境界的大家,甚至是伍不领、翟风等不修神通内力却深厚无比已臻化境的武学宗师,单凭本身修为便可破之,也算不得是什么稀奇之物。 可是这逆天护臂便不同了,据传此护臂乃是天下间有数的几件仙界法宝之一,威力自不必说,远非寻常法器可比。 师有道识得此宝,陆雍等人又何尝不识?眼见师有道占了先机,若是任由他将护臂戴上,凭他无敌的修为,无异于如虎添翼,而自己等人便死无葬身之地,再无反抗机会了。 师有道哈哈笑道:“你们自诩侠义,也来打这护臂的主意?”一面气盾在身前显现,陆雍三人掌力拍在上面,波波数声,那面气盾爆裂消散,而陆雍三人也被震开数步。 师有道身子晃了一晃,冷笑道:“这护臂是老子的了,你们想抢是不可能了。”将护臂戴在左手之上,仰天大笑。 陆雍眼色峻冷,沉声道:“此人修为远超我等,再有护臂为助,更是难制。我等只有齐心合力,全力与之周旋,方有生机,诸位切莫心生异念,以免误己性命。” 老祖道:“陆先生放心,老朽但有一口气在,也要和这厮死拼到底。”他心里明白,雷凡是陆雍的心腹,这一席话自是对自己和伍不领等人说的,是以先行表态。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早就打定了不敌便撤的主意。 陆雍高喝一声:“上!”三人散开,分袭师有道。 这一番再战,陆雍等人尽出全力,一来不拼必死,二来也是为了抢到逆天护臂。得此护臂,本身实力定然飞涨一截。 无奈师有道修为实在高出三人许多,纵然联手,也尽被师有道压制。师有道哈哈笑道:“老子若是用逆天护臂打死你们,谅你们心里也不服气。”神通之术尽展,只打得陆雍三人全无还手之力,不片刻工夫,三人接连受创。 老祖眼见师有道勇猛如此,而自己三人毫无胜望,又不见司空镜、伍不领等人前来相助,暗道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见师有道幻化出的巨人一拳轰来,老祖举掌相应,却借那巨人的拳风飘身后退十数丈远,旁人看来还以为老祖不敌,是被击退的。 陆雍身在其内,对周围形势变化无不掌握,心里大骂老祖奸猾,却也无可奈何。暗自一叹:“看来只有唤他出来方能抵挡这师有道了。”正想使出最后手段以挽败局,忽见师有道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出,半空中那幻化出的巨人也闪了又闪,消失无踪。 陆雍、雷凡皆是一怔,不知道出了何事,原本占尽上风的师有道突然喷血。老祖原想遁走,忽见此变故,心里一转,猜想莫非这师有道原有故疾,此时拼斗耗力过巨,因而复发? 眼见有便宜可占,老祖复又飞身杀回,高声喝道:“这厮旧疾复发,正是斩杀良机!”大袖一挥,天地变色,一片昏暗,正是老祖的绝学袖里乾坤。 老祖喝道:“他在离位!”他怕陆雍二人看不到师有道的位置,因而出声以八卦方位示之。 陆雍、雷凡闻言更不迟疑,飞身扑向离位,二人四掌先后拍在师有道身上,师有道又喷出一大口鲜血,却不知道抵挡反抗。 陆雍见一击而中,心中大喜,复待去抢逆天护臂,忽觉五道奇异劲风从四面八方袭来,陆雍一惊,眼中黑茫茫一片,不知是甚变故,喝道:“快退!” 雷凡反应慢了半点,只觉腿上似乎被利刃穿透,一声惨叫,气息一泄,掉到地上。 那五道气劲正是老祖所发,乃是袖里乾坤之术的杀招,老祖以此想将陆雍、雷凡连带师有道一网打尽,却被陆雍逃了出去,只伤了雷凡。 余下四道劲气射在师有道身上,登时鲜血飞溅,师有道身上已经多出了四个窟窿,而师有道仍是不动分毫。 (本章完) 第125章 惊变 老祖见师有道接连受创,却一动不动,心知自己所猜没错。心中大喜若狂,飞身扑近师有道,脸露狞笑,右手化刀高高扬起向师有道脖颈处砍下。 这一手刀砍实,任凭师有道他本领如何通天,也定然身首分离,横死当场。老祖眼见强敌便要死在自己手下,极品法宝唾手可得,心中之惊喜实在无法言喻。 突然,黑暗中闪出两点精光,恍如夜空中的圆月,明亮无比。陆雍站在袖里乾坤术法之内,只看到那两点精光,闪烁着无穷的杀机与恨意,心里一寒,居然萌生惧意。 而老祖却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两点精光乃是师有道的双眼,心里大叫不好,刚想抽身后退,忽觉右手腕一痛,已被师有道的左手抓住。 戴在师有道左手臂上的逆天护臂也飞了起来,一闪无踪。老祖惊惧交集,师有道目中含火,冷冷道:“打扰老子炼化逆天护臂,老子宰了你!”手上用力一捏,咔嚓声响,老祖一声惨叫,右手腕骨已被捏断。 师有道提起老祖圆滚的身子,向地上狠力抛去,砰的一声大响,平整的地面竟然被老祖的身子硬生生砸出个大坑,老祖头朝下背朝上,挣扎了两下,没爬起来,反倒连口喷血。 师有道身在空中,仰天大喝,一股摄人的气息自身体内喷涌而出,登时扫清黑暗,天地又复光明。陆雍虽在远处,却也遭受波及,倒退数步,气喘不均。 地面上数千之众,也被这强横的气息冲击得七零八落,跌倒一片。 师有道眼望地下伍不领和公孙寒二人,冷言道:“好手段,竟然能从我手里将逆天护臂夺回去,真是小看你们了。” 陆雍也转眼去瞧,只见伍不领面色通红,头顶云雾蒸蒸,双手抵在公孙寒的后背,公孙寒却已昏倒在伍不领的怀里,二人都是盘膝而坐,心里登时明白。 原来伍不领将公孙寒救醒,要他以咒语操控逆天护臂脱离师有道之身,将其夺回。而师有道发现逆天护臂呈现异样,便立刻以本身元力相抗,想立刻炼化逆天护臂,成为自己之物,从而切断其与公孙寒心念联系。 此等心神较力,与刚才师有道偷袭翟风如出一辙,师有道猝不及防,先吃了亏,喷出一口鲜血,而后便稳住阵脚,毕竟公孙寒重伤刚刚醒转,而本身实力又不占优。 伍不领见公孙寒渐露不支迹象,急忙上前帮忙,以本身真元助公孙寒与师有道较力。正相持间,师有道接连受到陆雍、老祖等人重创,却仍不能将逆天护臂夺回。及至最后,老祖欺近身去,想一下斩杀师有道,师有道为了自保,无奈只好放弃与公孙寒、伍不领二人相争逆天护臂之念。 此番经过,陆雍虽没猜了个丝毫不差,却也相差不多。 师有道虽然失了逆天护臂,但是其主人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焉能就此放弃?虽已受伤,但是杀人夺宝,仍是易如反掌,重伤老祖便是例证。 师有道正想飘身落下,再去将逆天护臂抢回来,忽见西方远处一大片黑云遮天蔽日的压了过来,轰隆隆的巨响声犹如万马奔腾一般,越来越响,传入师有道、陆雍等人的耳中。 转眼间,那片黑云已近在眼前。陆雍看得真切,面色骤变,失声叫道:“是魔道大军!” 伍不领叫道:“司空兄快启动护城大阵,准备迎敌!黄大人,方大人……”转眼去寻黄大,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原来司空镜惧怕师有道,早就躲了起来。而方启跟翟风也早带着手下军兵武士护着黄大退走了,此等神通高手比拼,原也不是他们这等人物能掺和得了的。 事出突然,陆雍也有些慌乱。虽然对于魔道来袭早有准备,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人道联盟刚刚被师有道搅了个天翻地覆,这个魔头还没解决,又来了一群更为强劲的魔头,任凭是谁,无论事先准备如何充分,一时间也里不出个头绪来。 陆雍、伍不领寻不着司空镜,又急又怒。司空镜执掌盟内兵权,凡是来三思城效力的各路英豪都归他统属,他不在,调集力量抵抗魔军的效率定然减半。 陆雍道:“伍兄,事情紧急,你亲自带人去开启护城大阵,我去调集人马。” 伍不领点头应是,刚想抱着公孙寒离开,就见师有道闪身挡在面前,一脸的奸笑:“你将逆天护臂给老子,老子替你们挡上一炷香的时间,怎样?” 伍不领怒道:“阁下也是神州百姓,眼下魔道来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不出力也就罢了,反而趁火打劫,没的侮了你的祖先!” 师有道冷笑道:“老子天生地养,哪个说我是神州百姓了,少他妈拿大话压我。老子今儿心情好,跟你做这笔交易,成不成在你。惹翻了老子去跟魔道联手,杀你个鸡犬不留,到时候这护臂还不是老子的?你又能奈我何!” 伍不领猜不透这师有道到底是何来头,本领不但出神入化,性子也是古怪得可以,软硬不吃,好孬不知,如此神通当有一派宗师之风,可他却尽做强盗行径。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只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点办法也没有。 陆雍忽沉声道:“伍兄,将护臂给他。”又转头对师有道道:“我等相信阁下绝不是食言的小人,不消时间太长,只需半炷香足矣。” 伍不领见魔道大军越逼越近,隐隐已能看清敌人模样,不由重重一叹,在公孙寒的怀里摸出逆天护臂,递了过去。 师有道只是冷笑,却不接手。伍不领怒道:“你不是想要这护臂么,怎么反悔了?” (本章完) 第126章 交易 师有道道:“现在将护臂给老子,待老子帮完你们后,你再施咒语,从我手里将护臂召回,是么!嘿嘿,天下间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你……”伍不领转念一想,却也是这个道理。师有道本领虽高,但这逆天护臂毕竟不是凡品,没有独门咒语操控,想祭炼成自己之物确实非短时间可以办到。而且,没有咒语,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怪不得,凭是师有道之能宁肯做交易,也不出手抢夺,原来是意在咒语。长叹一声,缓缓渡气过去,将公孙寒唤醒,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与他知。 “不行!魔军来袭,公孙寒独自去挡……一炷香的时间绰绰有余……”公孙寒想挣扎爬起,重伤之后,全身乏力,连体内元力也凝聚不起,虽有其心,却无其力,又栽倒在伍不领怀里。 伍不领轻声哀叹,道:“公孙兄,我知那护臂于你及其重要,但是……但是眼下形势危急,稍有差池,三思城便保不住了。就当……就当算是兄弟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兄弟……” “罢了,你我过命的交情,不要再说了。”公孙寒慢慢坐起,身子虽然疲乏无力,但是一双眸子却仍旧明亮,射出两道寒光,道:“法不传六耳,你过来。”这后一句话自是对师有道说的。 师有道附身过去,伍不领默默转身退开。 寥寥数句,公孙寒仅说了一遍,师有道便已牢记,起身心里又默念一遍,自觉没看出什么漏洞,嘿嘿笑道:“老子现在急着帮你们,也没时间验证咒语真假,嘿嘿,不过你要是敢骗老子,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能在转眼间编出一套天衣无缝的咒语而让自己看不出丝毫错误,即便是文曲星转世,也绝对不可能。除非公孙寒为了避免日后出现意外,事先编好。 公孙寒怒道:“你当我公孙寒是什么样的人!逆天护臂暂且寄存你处,他日公孙某定要取回!” 师有道哈哈一笑:“随你,老子随时恭候!”手臂一伸,将逆天护臂自伍不领手中抢过,身子一起,飘出数丈,正经过一个大坑旁,一个圆滚滚似皮球一般的“东西”在坑中“滚”了上来,师有道伸脚在其背上轻轻一挑,喝道:“滚回去吧,哈哈!” 那“皮球”闷哼一声,又骨碌进坑里,头朝上摔进血泊之中,赫然是老祖。 师有道得了逆天护臂,心情大好,也不再计较老祖伤他之罪,落在清远诸人身前,收了黑网法器,道:“这地方要完了,你们先走吧!” 孟南见师有道身上血迹斑斑,衣衫也有破损之处,不由惊道:“师大哥,你受伤了?” 老祖施展袖里乾坤,天地黑暗,孟南等人自然看不到。 师有道浑不在意,道:“大丈夫横行天下,身上不留几道伤疤成什么样子,岂不是成了娘们啦!” 魔道大军突袭,清远自也瞧到了,见刚才还乱哄哄挤满了军兵武士的分舵之内,转眼就剩下他们这一群人,想是都去准备作战去了。 再看师有道其人,亦正亦邪,亦敌亦友,既要时常受他欺负,关键时又要仰仗他救护,心里一时感慨万千,当即躬身道谢。 师有道摆摆手,道:“趁早滚,带着我兄弟回你老窝待着,啥时候魔军退了啥时候再出来嘚瑟。嘿嘿,凭你们这帮小杂毛的道行,给人家提鞋也还不配呢。” 清远等人本感激师有道的救助之恩,但是师有道一番言语,却将众人损了狗血喷头,满腔感激之心顿化为愤怒。 武宁怒道:“本派屹立千年,焉能受你侮辱!”提剑便要拼命,道明急忙阻拦。 师有道哈哈一笑,将逆天护臂解了下来,给孟南戴上,道:“这个是咱们的,谁的情也不用领。”孟南疑惑的看着手上的护臂,只觉跟借给雪儿的那个极为相像。 师有道将咒语口诀以传音之法念给阿茹,要她以后教给孟南。孟南什么记性,师有道岂能不知,若是念给他听,没半个时辰,他休想记住。 阿茹听闻师有道将如此重要的口诀交给自己保管,心里又惊又喜。 师有道抬头望了西方一眼,见魔道大军已经逼近,当先一人,一袭黑色长袍,披散的长发随风飘荡,深邃犀利的双眼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师有道微微吃了一惊,暗道来得好快。伸手冲着阿茹一招,道:“借你的九转弓用用!” 阿茹一怔,就觉得一股及其熟悉的气息涌入体内,藏在深处的九转弓顺着这气息的牵引,竟然不受控制的飘了出来。阿茹大惊,急忙以念力相夺,却突然发觉自己跟九转弓之间一点心念联系也没有了。 九转弓不是凡品,与逆天护臂相比毫不逊色,而其识主之性,更在逆天护臂之上。自从九转弓认自己为主以来,每每用之都是随心所欲,从未有半分隔阂不容。九转弓已经与阿茹融为一体,彼此相依,不可分拆。 阿茹既惊且惧,又焦急非常,眼见九转弓已经飞出体外,直奔师有道手掌落去,心里一急,伸手便想去抓,却抓了个空,手掌在九转弓上穿了过去,大叫道:“这弓是我的,快还我,她不会认同你的!” 师有道哼了一声道:“暂时借来用用,叫唤个屁啊!放心,老子知道你还得保护我这个傻兄弟,自然不能要你的宝贝。”只见那九转弓落在师有道的手心之上,顿时光华暴涨,而后突然一闪无踪,却是融入了师有道的体内。 阿茹再次惊讶,九转弓陪伴她多年,对其性知之颇深。若说师有道依靠本身无上的修为硬是从自己手里抢了九转弓,阿茹深信不疑。但是九转弓任由师有道使用而不抵触,说什么阿茹也是不会信了。 想操控九转弓,发挥其威力,单凭口诀咒语绝对办不到,这是九转弓跟逆天护臂的最大的区别。只要九转弓自己甘愿相认,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商贩,也能操控自如。 但是不知道这师有道有何能,居然也能操控九转弓,而颇有灵性的九转弓竟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反倒像是一只宠物见到了旧主一般,顺从中甚至带着一丝丝喜悦。 (本章完) 第127章 福难共享 看到阿茹不可置信的眼神,师有道越发得意,哈哈一笑,双臂虚拉,一张大弓若隐若现,光波流转,模样古朴,却与阿茹使用之时不尽相同。 师有道瞄向西方那身穿黑色长袍之人,右手拇指跟食指一分,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响起,气流涌动,竟然逼得阿茹站立不住,倒退数步,脸上惊讶之色更浓。师有道发出的这一箭的威力远超自己,而箭气速度之快,更可以雷电之速形容。 阿茹惊骇莫名,心中不住的想:这一箭若是向我射来,我该怎么避?眨眼之间气箭已射到那黑衣人面前,那黑衣人露出意外神色,气箭在身前轰然爆开。 师有道腾身飞起,脚下升起腾腾云雾,直向西方魔道大军而去。阿茹见师有道带着自己心爱的九转弓而去,哀愁不已。 清远看着西方那身穿黑色长袍之人,说道:“齐秦荣亲自率军突袭,三思城多半难保。人道联盟已经容不下我等,是非之地,留之无意,咱们走吧。” 孟南道:“师祖,那个黑衣人就是魔道第一高手齐秦荣么?”清远点点头,孟南脑中不由想起雪儿的话来,不由有些替师有道担心,望着师有道离去的背影,说道:“不知道师大哥打不打得过他,万一师大哥不知道他的底细,吃了大亏可就糟了。” 道明微微一笑,道:“师有道修为不在天行师祖之下,纵然打不过齐秦荣,也伤不了性命。况且,我想他早就认出了来人是齐秦荣,否则,以他的性子,也不用向阿茹姑娘借那宝弓了。” “不行,我得去帮帮师大哥,这么敌人,师大哥自己怎么对付得了。”说着拔腿便跑。清远叫道:“孟南回来……”心里一急,牵动内腑伤势,一口气没接上,连声咳嗽。 阿茹喊道:“公子!”孟南头也不回,叫道:“你们先走,我帮完师大哥就去找你们!” 卢翼低声道:“姑娘,公子性子执拗,咱们是劝不回的。”阿茹一咬牙,道:“追!”二人一前一后,紧随孟南而去。 清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头轻叹,武宁冷笑道:“凭他的道行,也想帮师有道的忙,哼,不添乱拖人后腿就烧高香了,太不自量力。”道明也叹息不已,护着清远诸人离开。 人魔大战终于拉开序幕,各路高手云集于此,漫说是孟南,便是师有道也曾言道,就连他也无把握全身而退,由此可见人魔大战之惨烈凶险。 孟南心里也是十分明白,但是他总觉得师有道太过骄傲自满,有失稳重,即便面对魔道第一高手,也难免托大或至失手。师有道与自己有福共享,而自己却遇难便跑,临危而退,未免太对不起兄弟。 三思城极大,房舍众多,商铺林立,孟南不识得路径,只往西走。耳畔隐隐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大地偶有一颤,孟南心道:”八成师大哥跟齐秦荣交上手了。“心里越发焦急,步伐也快了起来,这时候只恨自己不会飞腾之术,只能穿街走巷,跨房越脊,却哪里有神通法术来得快捷? 先前还能见到无数百姓慌乱奔跑,回家避难,军兵往来调动,转过几条街,大街上已空无一人,便是兵丁也没了几个。想来是调动集结已毕,只等魔军来攻。 孟南从一条小路穿出,转眼正见城西大门紧紧关闭,矗立在不远处。孟南心内欢喜,急忙跑了过去,却被守门一队士兵拦住,领头的军官喝道:“干什么的,城门已关,不相干的快回家待着去!” 孟南道:“我要出城。” 那军官上下打量孟南,狐疑地道:“这是西城,城外都是魔道的大军,你要逃命应该去东城门。”孟南道:“我不是逃命,我要出城跟魔军打仗。” 那军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出城去杀敌?哈哈,也不知道毛长全没,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娃娃也敢口出狂言,你可知道这城里多少飞天遁地的能人都不敢出去拼杀,你去?”一众兵丁跟着轰然大笑。 孟南满面通红,道:“我……我大哥现在在城外跟敌人拼命,我得去帮忙!”众军再笑,其中一人劝道:“小兄弟,你还是回吧,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媳妇儿还没找呢吧,快回家猫着去,别让你家绝了后了。” 孟南大急,无论怎样分说,城门只是不给开,那军官一把抓住孟南衣领,喝道:“你再啰嗦,军爷我就把你捆了,先打你二十大板,治你个罪再说,快滚。” 正这时,就听一人喝道:“谁敢!”那军官心里念头尚未转过来,陡觉自己身子一轻,头上脚下的飞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城墙之上,这一下之摔得他头昏耳聋眼又花,全身骨头都像散了一般,也不知道哪里疼,好半天才爬起来,却见自己手下兵丁都已经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登时大惊。 一名少女来至身前,伸出娇嫩的藕臂,竟然又将自己提了起来,心里大惊,大声叫嚷起来。“啪”“啪”两声,双颊各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那军官登时住嘴,惊慌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那少女喝道:“敢冲撞我家公子,不想活了!”孟南叫道:“阿茹,算了,咱们快走吧!” 那军官怔怔无言,偌大的一个身子被一个娇嫩的少女提在空中,没的丢尽了脸面。阿茹道:“公子给你讲情,今天就饶了你,我们出去后,不要忘了关上城门,别让魔军趁机冲了进来。”那军官呆呆的点点头,却没听明白这少女在说什么。 卢翼走上前,去开城门,忽听一人喝道:“住手!” (本章完) 第128章 誓死相随 众人一愣,突见一人自城墙阶梯处转了出来,喝道:“魔道大军围城,尔等擅开城门,是魔道的奸细么!” 孟南见此人面貌甚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忽听那军官大叫道:“陈护法救命……”孟南登时想起,此人乃是人道联盟第一护法陈许,当年在围攻灵修山时曾经见过一面,时隔许久,印象已经有些模糊。 孟南拱手道:“在下归元派弟子孟南,见过陈护法。” 陈许面色不悦,沉声道:“你既是归元派弟子,就该知晓现时的情势,你打开城门,是想放魔军进城么?” 孟南道:“不是,我大哥独自一人在城外阻挡魔军,势单力孤,弟子想出去帮忙,可是这位当差大哥不开城门,阿茹姑娘情急之下,出手冒犯,以致陈护法误会。” 陈许沉吟不语,心里不住的思索。当年在灵修山,陈许见过师有道的本事,当时若不是他出手,归元派损失更加惨重。而师有道独自一人阻挡魔军来袭,他刚才在城墙之上也见得真真的,心想师有道跟归元派颇有些关联,这小子既然是归元派弟子,多半真的是想出去帮忙。 冷笑一声,道:“你有多大道行,也敢口出狂言,莫以花言巧语骗我,速速离去,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孟南急道:“常人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师大哥待我不薄,我纵然本领不济,又岂能罔至他于危险而不顾?大不了有死而已,孟南不怕!” 陈许嘿嘿冷笑,摆手道:“既如此,陈某再拦你,岂不是误了你等兄弟情谊?开城门!”既是归元派之人,是死是活,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这小子既然想逞英雄,又何必拦着人家?他若真的是奸细,有我在此,他还能兴起什么风浪来? 孟南大喜,那军官却迟疑道:“方大人有命,没他和黄大人的手谕,任何时候都不得打开城门,否违者……违者是要砍头的……” 陈许道:“有我在,你怕什么,方大人怪罪下来,自有我替你担着。” 陈许虽然是人道联盟的护法,当的不是朝廷的官,但是在三思城内还是有些威信的。毕竟上至高官权贵,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跟魔军开站,人道联盟才是主力。无论是陆雍、伍不领、司空镜还是陈许、老祖、孙成等人,但凡在人道联盟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在军队中也有同样的份量地位,轻易没人敢反驳。 那军官自也不敢再说什么,指挥手下将城门打开。阿茹知道孟南的脾性,不喜乱杀无辜,因此刚刚对这些人军兵下手极轻。 那城门高五丈有余,厚重无比,十几名军士合力将城门推开七尺宽窄。 孟南走上前,一眼见到远方师有道正跟一黑衣人在半空中战个不休。魔道大军远远的排开阵势,观战助威。先前城门关闭,仅偶尔能觉到地面的颤动,现下前面没了遮挡的物体,顿觉阵阵气浪扑面袭来,衣衫随风作舞,咧咧作响,呼吸不畅,一时间站立不住,竟然退了两步。 心下惊讶不已,师有道跟齐秦荣交战之处远离三思城几二里有余,而二人对撞发出的劲气居然也横霸至斯,如此级别的高手对决,他又能帮上什么忙?恐怕就算是清远亲来,也插不上手。难怪魔军只是远远观战,不肯继续前行,却是怕受到误伤。 陈许见了孟南惊讶之色,心中讥笑不止,道:“你不是想去帮忙么?这便去吧。” 孟南回过神来,心里想着该如何助师有道一臂之力,冲着陈许道了声多谢,运起全身功力以抗扑面而来的气劲,举步前行。阿茹跟卢翼对望一眼,轻叹一声,紧跟孟南。 孟南迈步出了城门,回头道:“陈护法你命他们将城门关上吧。”却见阿茹和卢翼紧跟自己而来,不由诧道:“阿茹姑娘,你们俩出来干嘛,外面危险,还不回去?” 卢翼道:“保护公子是我们的职责,公子去哪,我们便去哪。” 孟南怔道:“你们为我带路,送我来三思城,我已经很感激了,再跟我去冒险,我……我可就不敢当了,你们快回吧。”却见城门缓缓关上,孟南大叫道:“等下,等下……”几步跑回,顶住城门道:“他们不去,等会再关。” 那军官眼望陈许,陈许面色一沉,喝道:“大敌当前,城门乃拒敌之冲要,焉能常开?给我关上!” 人魔之战,乃是拼的神通异法,两道人才鼎盛与否,与寻常征战大不相同。似此城门对于这些飞来飞去的高人们来说,形同虚设。若不是魔道旨在迁居本地民众,必须一城一地的攻掠占领,以便百姓安居,达到逐步侵蚀神州的目的,否则早就从城墙上飞过去了,何必在此恋战? 也正因如此,人道将泰半的防守力量都集中在城墙之上了,而城门处仅有数十普通兵士看守。 那军官得令,也亲自上前去关,孟南叫道:“你们快走啊,他们要关门了!”陈许见城门许久关之不上,也怕出现变故,双手运气,向前推出。这一来,孟南再也顶不住,城门缓缓关闭。 就在两面大门将关未关之际,忽见一条人影在城里极速闪出,瞬息之间从门缝之间穿了出去。陈许、孟南诸人一惊,城门已经关闭。 孟南怒道:“你不让他们进城,是想害死他们吗!”双手狠力拍打城门,却只发出阵阵闷响,陈许道:“待小英雄打退了魔道大军,城门自然会开,到时陈某第一个恭迎英雄凯旋,哈哈……” 孟南无奈,转头去看刚刚从城门里钻出来的那人,却见此人身影极快,竟然不受气劲影响,眨眼工夫已经远在数十丈之外,孟南惊道:“这人是谁,他也是去帮师大哥的忙吗?” 阿茹摇头道:“此人身法太快,我没看清。”孟南轻叹一声,沮丧着脸道:“这可如何是好,城门都关了,你们回不去了。” 阿茹微微一笑,道:“无妨,反正公子去哪我们就跟着去哪,不要忘了,公子可是我们宗主的有缘人,我不跟在你身边,万一宗主寻不到你怎么办?” 孟南挠了挠头,只觉得阿茹和卢翼跟在自己身边十分危险不妥,可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道理反驳,连声道:“这个……这可如何是好……”他只想自己去帮师有道,可从没想过阿茹卢翼二人也会跟着自己出来。 忽听卢翼惊声道:“公子快看!” (本章完) 第129章 明争暗斗 孟南抬眼去望,只见半空中忽地现出一层光幕,波纹闪耀,将三思城罩在其中,那逼人的劲风也瞬间消失。 阿茹道:“护城大阵已经开启,咱们出不去,师先生也进不来了。”卢翼指着前方那人,道:“他也没跑出去,被拦了回来。” 及至那人正面跑回,孟南三人才看到此人以黑巾蒙面,显然不想让人认出真面貌。 孟南于此并不十分关心,心里只想护城大阵已开,我出不去该怎么做才能帮师大哥? 忽见两条人影从城墙之上跃下,凌空扑向那蒙面人,变故骤起,孟南一惊,登时认出那两条人影其中一个极是矮小的乃是司空镜的手下,名唤孙成。当年在灵修山孟南只觉此人跟自己老家师爷长得颇像,是以印象较之陈许等人要深许多。另一人却没见过,也不觉眼熟。 那蒙面人似早有准备,双臂一摆,一条长棍横握双手,轮圆了朝孙成二人打去。 三人相距几有数丈,而长棍不过七尺,但是轮出去之后,却陡然间长长数丈。孙成手一晃,一张棋盘现在身旁,正挡在长棍之上,登时火星四溅。 另一人身形猛冲,手臂一伸,暴涨数尺,拍在那蒙面人身前三尺之处,却只见一面气盾涌现闪烁,这一掌再也穿不进去。 那蒙面人明显吃了一惊,倒退数步,喝道:“你是章元的手下长臂金刚鄂金!原来你们跟陆雍也搅在了一起!” 那鄂金哈哈大笑道:“你既然认识我,想必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快摘下黑巾让我看看,你是盟主的手下呢,还是某人的手下!”他跟孙成二人联手,那蒙面人明显不是对手,节节败退。 章元是谁,孟南自然不晓得,道:“那个孙成我见过,是司空先生的手下,也算是咱们这一边的人了,而那蒙面人多半是魔道的奸细,咱们快去帮忙。” 阿茹急忙拉住他,道:“公子且慢,你没听那个鄂金说那蒙面人是盟主的手下么,他们是窝里反,咱们谁也不用帮,只在一旁瞧着好了。” 孟南一愣,道:“盟主的手下?跟……跟副盟主的手下打了起来,这不是乱了套了么,咱们应该劝劝去。”说着又要上前,阿茹又道:“阿茹知道公子心眼好,不过也不能滥施啊。他们自家人拼杀,自有旁人不知的道理,你上去解劝,只会越劝越乱,反而打得更凶。” 孟南怔道:“那怎么办,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而不管么?陆先生他们怎么也不出来管管?”他知道自己嘴笨心思不灵,也怕像阿茹说的那样,越劝越乱,一时犹疑不决是否该上前。 阿茹心里明白,她不止一次的听宗主跟义父谈起过人道联盟的事,知道人道联盟表面看似一团和气,同仇敌忾,内里却是派系林立,各有各的算盘。孟南性子淳厚,不涉江湖险恶,看事只看表面,哪里知道这许多? 阿茹怕他日后再行莽撞,便低声将人道联盟之事大概讲与他知晓:人道联盟有四大副盟主,天行在时排名第一,掌管盟内兵马,统领天下英豪,而后司空镜接替,位列四人之末;陆雍久跟贡天,出谋划策,功苦劳高,此时已是四人之首;章元驻守京城,与皇家往来密切,掌管盟内赏罚,排名第二;伍不领虽无明确职司,又是四位副盟主中唯一的不休神通之人,仗着一身已臻化境的内力修为,乃是天下武学巅峰的代表人物,依然可与陆雍等人平起平坐,分庭抗礼。 孟南听毕,不由奇道:“都是自家人,干嘛争来争去的,光有一个魔道还不嫌头大啊。”阿茹心里苦笑,暗想宗主选的有缘人也够可以的,居然是个世事不通,无争无欲的懵懂小子,难怪在禀告了宗主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宗主他老人家来,想必宗主他也正在为是否让这个不知人间险恶、忠厚质朴的公子接掌隐宗宗主之位而头疼吧? 孟南轻叹了一声,道:“盟主、陆先生他们都是聪明人,原也不是我这笨人能理解得了的,各有各福,也由他去吧。阿茹姑娘,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出去,帮师大哥一把?” 阿茹摇摇头,道:“阵法已开,咱们也出不去。不过公子放心,师先生本领高超,不在那齐秦荣之下,咱们不去帮忙也无妨。”终于有了不让孟南涉险的障碍,阿茹焉能帮他的忙? 孟南见阿茹也没办法,心里虽急,却也无法。放眼望去,但见半空中师有道犹自和齐秦荣拼斗不休,二人发出的元气劲力拼撞在一处,登时激起阵阵气浪,四下喷射,尘烟滚滚,几乎便将二人身形掩盖。 魔道大军退了又退,三思城启动的护城大阵在二人劲气的相逼之下,散发出阵阵波纹,忽而透明,忽而凝实,却也是尽了全力,勉强抵挡。 孟南心里略安,说道:“护城大阵已开,师大哥怎么还和他硬拼?”阿茹微笑着摇摇头,心想这傻公子自己涉险毫不在意,却老是担心旁人。想起刚才自己和卢翼跟他出来,孟南一脸的焦急,心里不由又升起一股暖意,暗道:“跟着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主人,倒也不错。” 忽见孟南飞身而起,向前奔去。阿茹一惊,与卢翼齐声大叫:“公子快回!”二人急忙去追。 孟南本领虽然不及阿茹,但是轻身功夫却有些造诣,就连身法鬼神莫测的雪儿都对他赞赏有加。阿茹与卢翼竟然追之不上,只急得在他身后大叫。 孟南头也不回,叫道:“你们别来,在那等我!”几个起落,已经来至护城大阵的边缘,再也前进不得,孟南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形,运气大叫道:“师大哥,护城大阵已经开了,不要和他打了,快跑吧……。”声音却掩在阵阵呼啸声中。 阿茹听了又气又急,心想你如此大呼小叫,也不知道是替师有道担心,还是想分他的心,让他败在齐秦荣的手里。 二人来至孟南身旁,阿茹道:“公子快走,这里不安全,护城大阵绝难抵挡住他们二人的劲气,随时都可能崩坏破裂。” 孟南呆了一呆,道:“师大哥听不到我喊的话么?”对方若是旁人孟南也不会如此担心,可是对手偏偏是号称魔道第一的高手,在他心里一直以为,不是人道第一的高手,绝非其敌。 (本章完) 第130章 生死抉择 当年师有道跟天行一场大战,两败俱伤,当时孟南不入此道,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后来悟了武道,见识多了,每每回想,总觉得师有道的本领跟天行相比还是差了一截。毕竟当时天行仅是以本身修为与师有道放对,而师有道却是法宝尽出,也不过斗个旗鼓相当罢了。 阿茹与卢翼二人一左一右,拉着孟南欲往回走,忽听身后响声大作,震耳欲聋,三人回去去看,只见师有道与齐秦荣双掌交错,一股滔天气浪化作实形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正轰在护城大阵之上。 护城大阵的盾墙极速闪烁,凹陷一大块,五彩之光往来环绕,似在修补气墙。阿茹惊道:“不好,护城大阵要破,咱们快走!”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护城大阵碎裂消失,漫天的气浪冲袭而来。阿茹见机得快,急忙挡在孟南身前,在身前化出一面气盾,想护住三人,却哪里抵挡得住?气墙刚刚幻起,便被那气浪击散,三人被气浪卷起,抛向空中,狠狠地摔在地上,登时口吐鲜血,阿茹当场昏了过去。 那气浪势不可挡,直撞上三思城的城墙,轰隆声中,又将坚厚的城墙轰塌一大块,城墙上守卫的士兵摔下无数,顿时乱作一团…… 那边原本斗得一场激烈的孙成三人,也被突如其来的气浪掀了起来,好在三人修为还有些根底,虽受些小伤却无大碍。 孟南幸亏有阿茹替他挡了一下,吐了两口血,伤势倒也不重,爬起来抱住阿茹,大声呼唤。 阿茹嘤咛一声,睁开双眼,见孟南无恙,心里略安。孟南道:“你伤得怎么样?”阿茹面色苍白,嘴角含血,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我没事……” 孟南抬头去找卢翼,却见卢翼趴在远处挣扎爬起,又吐了一口血,忙道:“卢大哥也受伤了,咱们快去看看。”想扶着阿茹站起来,阿茹身子却软软的,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孟南心里一急,双手打横,将阿茹抱了起来,道:“你受伤了行动不便,我抱你跑吧。”阿茹面色一红,她虽是芮政的义女,却与亲出无几,又极得宗主的喜爱,门里上下没一个不将她当作大小姐一般宠爱有加,何曾与一个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心头间不禁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卢翼跟孟南都在阿茹身后,伤势较轻,蹒跚奔来,与孟南汇合一处,见阿茹被孟南抱着,惊道:“阿茹姑娘怎么了?”孟南道:“她替咱们俩挡了下,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咱们快送她回城疗伤!”抱着阿茹便往三思城跑,卢翼跟在身旁护卫。 刚刚及至城下,见城门仍旧紧闭,孟南大叫:“开门!”但是此时城墙之上已经乱成一锅粥,忙着修补城墙,哪里有人理会他。 卢翼道:“公子,得罪了!”右手攥住孟南的后衣领,腾身而起。孟南又惊又喜,暗骂道:“我怎么忘了,阿茹跟卢大哥都是神通能者,焉能不会飞天之术?”这三思城高达十数丈,孟南专修武技,不懂神通术法,轻功再如何了得也甭想跳上城墙。 若是平时,卢翼上这城墙也不过是一蹬腿的事,但是此时他有伤在身,又没飞剑之类的擅长飞行的法宝,再加上要带着孟南、阿茹二人,份量大增,一跃间不过上升了四五丈高便再也升不上去,卢翼心里一急,体内元力运转,凌空虚踏,横移一步,一脚蹬在城墙之上,又上升三四丈高。 此等方法与江湖上登天梯的功夫相差无几,但凡习武之人大多会得。卢翼修的也是以武入道一途,自突破了自身桎梏之后,此类功夫已经极少使用。 卢翼带着孟南二人又连升两步,眼见与城头不过两步之遥,忽听城墙之上有人大叫:“不好,魔军攻城啦,快来人,快叫联盟的人来!”但听脚步声、叫喊声混杂在一起,城头之上探出无数个人头,弯弓搭箭,登时一片箭雨洒下。 卢翼三人大吃一惊,换做平时,这箭雨哪放在三人眼里,便是孟南也自信伤他不得。可是此际,三人悬在半空,卢翼全凭一口元气带着三人升跃,避无可避,又哪里还有余力抵挡飞箭?阿茹重伤,更是无力运气,只急得孟南大叫:“是自己人……” 眼见箭雨袭来,卢翼眼中闪出一丝刚毅,大喝一声,喷出一口元气,将面前箭枝吹开。元气一泄,三人的身子登时下落,卢翼运集全身功力,右手向上一抛,将孟南与阿茹抛至高空,大叫道:“阿茹姑娘,保护好公子!”自己的身子却极速下坠。 这一瞬间,卢翼将全身的功力都用在抛掷孟南二人上,自己身上登时连中数箭,而其中更有神通能者放出的飞箭,穿身而过,卢翼纵然想避也绝无可能,鲜血迸涌,飘洒半空…… 孟南大叫一声,如此高的城墙,即便你是神通能者,没了元力护持,摔下去也得粉身碎骨。卢翼此举,原本就是抱了必死之心,以救孟南二人,孟南焉能不知?哀叹心伤懊悔愤怒,诸般情感纷至沓来,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出来,又怎么会害了卢翼的性命?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忽听阿茹一声惊叫,孟南猛然惊醒,却觉身子上升之势已歇,便要往下落去,但是刚刚卢翼抛他二人之时,用尽了全力,只怕高度不够,急切间,准头却差了些,离城头尚有丈许远近。 城墙之上众军士见孟南二人身处高空,连忙放箭。孟南心里一横,暗道:“卢大哥肯为了我们而牺牲自己,我又为什么不能阿茹姑娘而舍弃自己呢?”瞬间想起自己还没有兑现雪儿的诺言,还没等完成师门的任务,便要被自己人射死,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愧疚与无奈。 飞箭射到,孟南身子下落,避开几箭,又有数道凌厉至极,速度飞快的箭枝射到。孟南心里明白,这几箭乃是神通能者发出的,箭上附有神通之力,孟南深吸一口气,将阿茹夹在左肋,看准头一枝箭的来势,右手伸出轻轻一拨,那箭势头不歇减,而孟南却借力凭空斜移三尺,左臂用力,将阿茹向城头抛去。 阿茹惊呼一声:“不……”城头之上又是一轮箭雨射来,二人身在半空,再也闪避不开,阿茹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悲凉,保护孟南本是她的天职,可惜,此时的她却无能为力,反而要孟南舍弃自己的性命,来保全她生的希望…… (本章完) 第131章 魔军败退 蓦然间,眼前金光爆闪,一股极大的气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大地竟而颤动不已,城墙现出一道裂口,众多军士站立不定,纷纷跌倒,有的竟然摔下城墙…… 孟南跟阿茹身在空中,宛如两艘行驶在狂风巨浪间的小船,又被高高抛起,向前落去。虽躲了被飞箭射杀的厄运,但是从如此高度跌了下来,即便是掉在城墙之上,也必然摔个粉身碎骨。 金光缠身,孟南忽觉丹田处一阵绞痛,孟南心知是怎么回事,暗自惊道:“那话儿又来了?”思绪尚未转完,就见一道华光冲体而出,金色光芒大涨,托住孟南下落的身子。 孟南大叫:“快救阿茹!”却不知道如何指挥那道华光,眼见阿茹四肢大张,身子下落迅疾,想必是又被那气浪激得昏了过去。心里一急,恍惚间身子似被人扯了一下,眨眼之间,孟南凌空站在了阿茹的身侧。 孟南一怔,不及细想,急忙伸手将阿茹抱在怀里,却见她双目紧闭,嘴角含血,已是昏了过去。孟南见她性命无忧,心下不由略安。 身子被那金光包裹,那道华光在外守护,慢慢落在城墙之上。 此际城墙之上犹自颤动不已,不时有砖石碎裂,甚而城墙倾倒坍塌,一波又一波的奇强劲气袭来,将众多军士冲得七零八落,纵然其中有些神通能者,以力相抗,却也极是勉强。 孟南虽有金光护身,也自觉站立不住。转眼西望,只见师有道头顶半空中现出一枚铁牌,其上金光闪闪,无数铭文字符旋绕徘徊,与齐秦荣斗得正紧。孟南识得此铁牌,当年师有道跟天行一场大战,危急之时,师有道祭出此铁牌,便连天行也抵挡不住。 这时才突然发觉,身遭亦有无数铭文字符盘旋,而那道华光正一点一点的吸食铭文金光。孟南暗暗称奇,心道:“师大哥面对强敌,仍不忘救我,我却只会给他添乱。” 看了一眼怀里的阿茹,心道:“师大哥有此法宝护身,当无大碍,先救阿茹姑娘才是正经。”正欲下城墙,忽听西方一声巨响传来,惊天动地,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顿时暗了下来,三思城整个西城墙轰然倒塌,无数人哀嚎着摔下城头。 孟南猝不及防,只觉脚下一空,也向下落去。幸亏四周有那字符盘绕,急切间金光一盛,将孟南托了起来,稳稳的落到城内的地上。 孟南惊魂甫定,忽听一人哈哈大笑,抬头去看,正见到师有道从天空飞过,孟南大叫:“师大哥……” 师有道见到孟南,先是一喜,继而看到了那道华光,以及盘绕在他四周的铭文字符,登时面色大变,怒道:“你他妈的,老子跟人家拼命,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偷老子的宝贝让它吸个够,老子宰了你!” 当即落了下来,那道华光一见师有道,却如小羊见到了老虎一般,极速一闪,没入孟南的身子,另有一道紫光飞了出来,直射向师有道。 师有道冷笑,心念一动,盘旋在孟南身旁的字符挡在那道紫光之前,二者相撞,一枚字符登时消散崩溃,而那紫光也是一暗,自知不敌,又见奇石元魂已经没入孟南的身子,也是一晃,钻了进去。 师有道举起铁牌,将剩余的字符收了回去,抓住孟南,扬手便是两个大嘴巴,怒道:“若不是你偷走了我一半字符,老子焉能让那姓齐的活着跑掉!”又欲再打,却见孟南怔怔地不知所以的瞧着他,心里一软,暗道:“这铁牌跟他体内的奇石元魂颇有渊源,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了的,须怪他不得。” 孟南见师有道胸前一大滩血迹,面色灰白难看,想来跟齐秦荣这一战极是惨烈,虽然得胜,也绝不轻松,道:“师……师大哥,你也受伤了?” 师有道骂道:“废话,这小妞怎的了?怕我不还她九转弓,心疼的晕了过去吗?”心里却想这一战胜得确实有些侥幸,要不是当年跟天行一场大战,祭出这铁牌牵动出孟南体内的奇石元魂,因而吞食了一些,助涨了自己的修为,否则即便有九转弓跟这铁牌,也不一定能胜得过那姓齐的,算来算去,孟南也还算有些功劳。 当下唤出九转弓,将其融入阿茹的体内,嘿嘿笑道:“这小妞对你忠心耿耿,老子也不能占她便宜。那个姓齐的虽然受些小伤,败退一时,总归还会再来,你也不要在这待着了,赶快随清远那个小杂毛回灵修山要紧……”忽觉体内气血一阵翻腾,知道自己刚才拼斗太过激烈,已然受了内伤,不欲在孟南面前露丑,深吸一口,腾身飞起,道:“你有隐宗做靠山,前途不可限量,再也不用老子替你操心了……哈哈!” 忽地一声大喝:“陆雍听着,齐秦荣已被老子赶跑,这笔交易算是完成了,日后那厮再来,老子可不管了……”脚下现出一团白云,向东极速飞去,觅地养伤。 孟南怔怔地望着师有道离去的方向,心里实在猜不透这个师大哥为何又生了自己的气,明明是他驱动铁牌上的字符保护自己,却偏偏不肯承认。忽地想起刚才自己在半空中欲救阿茹而不会驱使字符,但是眨眼间便自己便来到了阿茹的身旁,当时情势紧迫,不及细想,此时回想起来,多半是那字符带着自己穿破了虚空,因而救下了阿茹。 那铁牌上的字符威力如何,孟南也极为清楚,而穿越虚空追敌更是其拿手好戏,除了这个解释,孟南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觉得是自己拥有了神通,能使用遁天之术了。 正胡思之间,忽听一人大呼:“公子,公子……”孟南抬头去看,心中一喜,大叫:“赵大哥,我在这,阿茹姑娘受伤了,快来帮忙!” 那人听到孟南的叫喊,急忙循声跑了过来,却是一名壮汉,正是与阿茹、卢翼一同护卫孟南来到三思城的另一人——赵凌。 师有道大闹人道联盟分舵,阿茹与卢翼二人去救孟南,留赵凌接应。可是后来事情突变,赵凌四处寻找不着孟南几人,正急得没法,忽见孟南跟阿茹二人现身于半空之中,赵凌急忙来寻,一路上大声叫喊,终于寻了个正着。 这时三思城城墙倒塌,尘烟弥漫,城内军民乱作一团,抓紧抢修。陆雍指挥人道联盟内精兵齐出城外,以防魔道趁机来攻。 而魔军却因主将败退,锐气受挫,又见人道防范严密,也不敢继续进攻,退了回去。 (本章完) 第132章 天罗地网 赵凌见阿茹受伤昏迷,被孟南打横抱着,又不见卢翼人影,心下一沉,已经猜到了几分。引着孟南穿过几条胡同,来至一条街上,拍开一家布店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者,见了赵凌和昏迷不醒的阿茹不由吃了一惊,却没多说什么,急忙将孟南三人让到屋子里,四下看了看,将门关严。 然后才转身向孟南道:“孟公子受惊了,快随我来。”孟南怔道:“老人家,你……你怎么知道我?” 赵凌道:“公子无需多虑,这里乃是我门在三思城的落脚之处,这位是尹辉尹老,都是自己人。”孟南怔怔的点点头,不知所以。 尹辉道:“这里很安全,即便魔军攻进城里也无妨碍。”看了一眼阿茹,面色一沉,道:“阿茹姑娘受伤了么?赵凌,如此小事怎么还麻烦孟公子,你快将阿茹姑娘抱至后院,让我瞧瞧伤势如何!” 赵凌道了声是,便要接过阿茹,孟南连声道:“没关系,阿茹……阿茹姑娘很轻的,不用烦劳赵大哥,我抱着不累……”忽然觉得这话有些轻浮,顿时涨红了脸,说不下去。 尹辉摇头轻叹,说道:“公子随我来。”转头向后院走去。 这布店门脸不大,但是内里却是不小,足有三进院子。尹辉当前引路,带着孟南来到东跨院,道:“阿茹姑娘就交给小老儿吧,公子将心放宽,且去休息。”说着双手一拍,招呼过来两名丫环,自孟南手中将阿茹接了过去。 孟南再不敢多说什么,赵凌道:“公子随我来。”孟南跟着赵凌出来,又向西跨院走去。赵凌道:“这地方很是隐秘,轻易不会惹人注意。但是三思城毕竟是要塞,常有高手出没,正房太过惹眼,所以还要委屈公子一下了。” 孟南点点头,吃穿住行,他向来不很在意,知道自己嘴笨,只怕哪一句话出口,又让赵凌生出误会,索性一言不发。 是夜,孟南便在西跨院住了下来。心中惦念阿茹的伤势,也不知道尹辉将她的伤治得怎样了,有心想去瞧瞧,却是不敢。 期间尹辉跟赵凌分别来过两次,却绝口不提阿茹的伤情,孟南问了两句,尹辉只是淡淡的说道:已无大碍。 孟南心下略安,用罢晚饭,天已大黑。 孟南坐在院中石椅上,看着西方天际灯火通明,人生嘈杂,想来是城内军民正连夜赶工,修补城墙。 回想起一天的遭遇,劫而后生,实是惊险重重,颇为刺激。但是害了卢翼一条性命,却让他深责不已。 轻叹一声,低声道:“也不知道掌门师祖他们此刻出没出城。”脑中胡思乱想,竟然毫无睡意,直至钟鸣漏尽,困意上涌,正朦胧间,忽听一声尖啸响起。 孟南一惊而起,只听一人哈哈大笑道:“这回你还往哪跑?”砰砰劲风劲风激撞之声不住传来。 听声音似乎耳熟,孟南不及细想,腾身落在房顶之上,放眼西望,但见火把缭绕,不知有多少人将一蒙面人围在当中。 虽是深夜,借助火把之光,孟南仍是瞧得清清楚楚。那蒙面人依稀便是白天被孙成和鄂金围攻之人,而此刻与其对敌的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莽汉,力大无穷,浑身精钢似铁,任由那蒙面人几棍扫来,却不躲闪,拍在身上,发出啪啪声响,反而大叫痛快。 孟南心惊不已,那蒙面人他虽不识,但也知道此人亦是神通能者,棍上必附有神通之力,漫说是拍在自己身上,便是老祖、清远之流恐怕也禁受不起。而那莽汉却浑不在意,越发勇猛,轮圆了双臂,带起阵阵呼啸之声,攻向那蒙面人。 身遭数十人手持火把,看服色各异,不是军士,想来该是人道联盟属下。 孟南心里想道:“这莽汉却又是谁了?也是哪个副盟主的手下么?盟主的手下跟副盟主的手下起了冲突,我劝是不劝呢?” 正犹疑不决间,忽又见一条人影跃了过来,大喝道:“殳仲,陆先生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已插翅难飞,只要束手就擒,兄弟我替你求情,做我们的人证,非但饶你不死,荣华富贵也任你享受!” 那蒙面人闻言明显一愣,那莽汉一拳打来,那蒙面人避无可避,左手一晃,身形已然没了踪影。那莽汉一愣,叫道:“人呢?” “雕虫小技,能兄稍安!”后来之人冷笑,张手往空中一抛,但见一面铜镜飞起,镜面朝下,往东飘去,突然一束光线射出,将那蒙面人晃了出来。 周旁众人惊呼一声:“在这里呢,快上!”人影飞腾,又将那蒙面人围在当中。 那人哈哈大笑道:“殳兄,你的隐身术虽然奇妙,但是碰上我的光明境仍是要甘拜下风啊!” 那蒙面人见自己的行藏被他一语道破,索性一把落下面巾,怒道:“陈许,你枉为盟主护法,却与陆雍狼狈为奸,图害盟主,罪不容诛!” 此语一出,周围一众盟下弟子尽皆哗然。 陈许喝道:“莫要听他胡说,盟主勾结魔道,谋我神州,陆先生正愁没有证据,哈哈,没想到你却送上门来,说吧,你这次出城又给魔君带了什么好消息了?” 殳仲骂道:“勾结你姥姥!”轮棍便打。 事已至此,殳仲再也无须隐藏什么。他跟陈许都是贡天手下,彼此相熟,对于盟内各势力争斗也知之颇深。束手就擒只会被人利用,最后也难逃一死,反倒不如死拼到底,尚有一线生机。 那莽汉乃是章元手下混元金刚能世,本领与鄂金相差无几,但是陈许的修为较之孙成却是高出多多,单打独斗,也不在殳仲之下。 这一番再战,远比白天独斗孙成、鄂金二人还要险恶数分,殳仲神通尽展,仍是半点便宜也占不到,反而接连受创。 若非掌中长棍变化多端,亦是至宝,恐怕早被陈、能二人擒下了。 (本章完) 第133章 再见蒙面人 愈斗殳仲愈加焦躁无比,心里明白再这般缠斗下去难逃被擒厄运,三思城内泰半都是陆雍的手下,自己失手被擒不打紧,却是坏了盟主贡天的大事。 想伺机而逃,那能世却逼得甚紧,仗着一身钢筋铁骨,殳仲大半攻击术法都被他硬抗了下来。陈许有了这面“盾牌”手脚逐渐放开,接连两掌拍在殳仲身上,登时将殳仲的护身罡气拍散。 殳仲战不能胜,退又不能,心内既怒且急。陈许哈哈大笑道:“殳兄,看在平日里咱哥儿俩还有些交情的份上,你放下兵器随我去见陆先生,兄弟我保你性命无忧!” 殳仲大声骂道:“卑鄙小人,哪个和你有交情!”心神一分,能世突地双臂一张,向他抱来。殳仲一惊,闪身后退,背心一震,却是被陈许偷拍了一掌。 没了护身罡气,殳仲如何禁受得起,一口鲜血喷出。能世趁机正将殳仲拦腰抱住,双臂较劲,只听咔咔几声响,殳仲胸前肋骨断了数根。 陈许见状大喜,忙叫道:“能兄,莫要杀他,须留活口!”能世哈哈笑道:“我自有分寸,我先将他全身的骨头勒断,看他还怎么跟咱们打!”双臂用力愈紧。 殳仲但觉胸前剧痛,眼前发黑,长棍也掉到了地上,心里哀叹:这便要死了么?自己一死,岂不是连累了盟主?一想到盟主贡天对自己委以重托,脑中登时一清,心中起念,双目怒睁,胸腔中最后一丝气化作一声大喝从口中迸发而出:“起!” 那长棍突地飞起,棍身一弯,竟然缠在能世的脖颈处,瞬间勒紧。能世大吃一惊,急忙撒手松开殳仲,想将缠在脖颈处的长棍掰开,却哪里掰得动?眼前一黑,立时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惊变乍起,陈许也吃了一惊,待反应了过来,那长棍嘣的一声,已将能世的脖子绞断,硕大的头颅滚落一旁,周围之人惊呼倒退。 殳仲哈哈大笑,以意念控制长棍,又向陈许扫来。 陈许反手一掌,一股气劲发出,隔空将那长棍拍落。殳仲重伤之下,精神萎靡,操控长棍已远不如平常那般顺手,出其不意杀了能世,已经是用尽了全力,此刻再也无法与陈许相抗。 陈许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反抗!”右掌化刀,扬起落下,将殳仲的右臂砍了下来。殳仲惨叫一声,瘫倒在地。陈许喝道:“我将你左臂也砍下来,看你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正待动手,忽听耳旁呼啸声至,急忙反手拍出,一面气盾挡在身旁。砰的一声,那气盾竟然崩溃,陈许连退数步,面前人影一闪,劲风袭面,陈许扬掌与其相抗,又是砰的一声大响,陈许又连退数步。 那人冷笑道:“陈大护法,好大名头,原来也不过如此,哼哼!” 陈许这才看清,面前之人亦以黑巾蒙面,早将殳仲背了起来,盟下弟子围在四周,却不攻击。陈许大怒道:“你们瞧什么呢,还不快上,把殳仲逆贼抢回来!” 众人听闻陈许下令,这才发了一声喊攻了上去。这些弟子虽归属人道联盟直系,却都是寻常武夫,没一个修炼过神通术法的,先前围住殳仲,也仅是靠陈许、能世二人出手。 人道联盟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天下间修武之人数不胜数,入道修得神通者却在少数,世人均知二者境界相差极大,是以若非遇上武道之人,盟内寻常弟子不得出手,以免徒伤性命。 归元派亦有此规:凡外门弟子在外只要不与神通能者发生争斗,内门弟子皆不参与。 归元派的这个规矩虽没白纸黑字的写在门规之上,却天下闻名,逐渐的只要不是死敌,一般情况下神通能者碰上归元派外门弟子从来都不会下杀手,倒也救了不少性命。 陈许刚才与此人气劲相拼,立时便察觉出此人乃是武道高手,一身内力浑厚无比,不但破了自己的气盾,更迫得自己倒退不已,显然其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己方人数虽然占优,但能世身亡,实力却是降了一大块。只见那蒙面人背着殳仲,身手依然敏捷,在众盟下弟子的围攻中仍旧攻多守少,游刃自如。突地拔地而起,似欲脱困逃遁,陈许双手结印,心念一起,一股劲气凭空幻出,凝出拳形,当头向那蒙面人打落。 那蒙面人身在空中,心知若是以力硬挡,脚下无根,势必吃亏。当下腰腹一拧,左脚踏出,竟然凭空横迈数尺,将那拳头躲过。右脚接着虚踏,犹似站在实地一般,又窜出丈许。 眼见那蒙面人便要脱困而出,地上人道联盟众弟子突地飞起数人,各持掌中兵刃联手合成一层光幕,向他绞去。 那蒙面人双掌齐推,一股浑厚绝伦的气劲喷涌而出,登时将光幕击散。他纵然轻功了得,但是全凭一口真气支撑,在空中接连发招运劲破敌,也无法持久。待身子欲要下落之时,体内真气转换,双臂摆动,犹如划水一般,身子又向前飞了出去。 陈许见此人轻功委实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心中惊讶无比。若是神通能者,在不借助法宝等物单凭一身修为御空而飞,短距离内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单单依靠一身内力便能在空中辗转如意,攻敌拒敌而一如平地,如此高手却是闻所未闻了。 陈许双掌合十,立在面前,空中默念,爆喝一声:“开!”突见四周爆炸声陡起,几处民居亦被殃及,登时火光大气。 半空中突然现出一道气墙,那蒙面人收势不及,正撞将上去。幸而那气墙只阻敌之效,虽然韧劲极大,却甚是柔软。那蒙面人不得已落在地上,心里明白,陈许早就在四周布下了阵法结界,许进不许出。 陈许不敢再行托大,右手一番,一把纸扇现在掌中,轻轻一抖,扇面打开,光华闪现,阵阵虎啸狼嗥撕天裂地,十多只猛虎恶狼从那扇子中跃出,围在那蒙面人四周,匍匐低吼,眼神中发出凶狠的绿光。 陈许低喝一声:“去!”那十多只虎狼咆哮着扑向那蒙面人。 这纸扇乃是陈许的至宝,内里豢养着数十只恶兽魂魄,每日里以人血饲之,越发凶残嗜杀。陈许一下子放出十多只,足见他对这蒙面人的身手甚为重视。 那蒙面人似乎也吃了一惊,双掌翻飞,拍在一只恶虎的头顶,那恶虎吃痛,翻了两翻,又咆哮着扑了上来。 数十人外加十多只凶狠猛兽,换做是谁也得头大,那蒙面人仗着身法如电,也还无妨,但是如此久斗下去,势必重蹈殳仲覆辙,当即嘬口长啸,唤人支援。 (本章完) 第134章 真正的武者 陈许虽然猜不透此人的来历,但在远处偷看的孟南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人。 那日在荒郊野外,魔君信使被老祖、邱文等人截杀,雪儿与元驹出头相救,亦险些被擒,幸有一蒙面人半路杀出,将他们救走。 当时孟南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却将此前因后果一一看在眼中,对于那蒙面人能以一身深厚至极的内力抵挡住老祖的攻击而感到十分惊讶与佩服,是以印象较为深刻。 此时再看与陈许等人拼斗的那个蒙面人,相比于那日救雪儿的蒙面人,无论是身法招式,莫不相同。也幸亏时隔不久,孟南又是旁观者清,否则,以他的臭记性,也真拿不准这事儿。 暗自寻思自从那日之后,再也没见到雪儿与元驹,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 此处毕竟在三思城内,白天魔军来袭,晚上自然要加派军兵巡逻。陈许、殳仲等人在此缠斗许久,又有数处民居遭受殃及,按理说早该惊动了官府,可是迟迟不见官兵踪影。 反倒是人道联盟的人越聚越多,每每现出身形,便要大呼一声:“陆先生果然料事如神,这下看你还往哪跑!”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陆雍早就做出了万全的准备,猜到殳仲还会偷偷潜出三思城,因此埋伏了无数处暗桩,只等殳仲暴露行藏。 孟南记着阿茹的话语,对于是否该出手帮忙极是困惑,犹豫间,却在人道联盟众人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快手魔君解圣河,不由一惊,急忙压低了脑袋,心想可别让他看到我,再来要我赔他老猿的内丹,可就不妙了。 陈许见解圣河也已经赶到,心里不由放心了大半。任凭这蒙面人如何了得,也休想在自己与解圣河手底下逃走。 解圣河看那蒙面人身材壮硕,身法如电,极是熟悉,顿时猜到了此人正是那日在荒郊野外救走雪儿之人,当时自己被其偷袭,背心挨了一掌,受伤非轻,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撞到自己的手里,当即大喝道:“好小子,那日你偷袭老子,救走魔道妖孽,今儿还想逃么!”双手一摆,三刃枪已握在掌中,当头便向那蒙面人刺去。 那蒙面人嘿嘿冷笑:“手下败将,也敢言勇?”却紧守门户,任凭周遭人兽如何攻击,只是闪躲避退,并不抢攻。 解圣河本领非小,加入战团却也奈何那蒙面人不得,心里一急,左手一张,但见一团水汽凝起,忽然变大,形成一个雨瀑,当头向那蒙面人罩去。 那蒙面人武艺虽然极高,却吃亏在不懂神通之术,心里知道那雨瀑乃是异宝,自己绝非其敌,想抽身后退,却被两只虎狼拦住了去路。 情急间,双掌结印,只见一团荧光闪闪的气团现在掌中,向那雨瀑撞去。砰的一声巨响,气浪四涌,离得近些之人竟然站立不稳,被那气浪撞到在地。 那蒙面人一口鲜血喷出,倒退数步,身后那两只虎狼却不受气浪影响,各自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头胸咬下。而那雨瀑仅只顿了一顿,忽地凝成一团,又向他砸下。 危急关头,殳仲忽地大吼一声:“变!”那长棍忽地一分为二,形成两面盾墙,一前一后立在他二人身旁。霎时间,又是砰砰声连响,那两只虎狼撞在盾墙之上,立时头破血流,哀嚎不已;而面前那面长棍化成的盾墙却在雨瀑的攻击下被打回原形,。 殳仲心神受此重创,又忍不住呕出了一口鲜血,强提精神在那蒙面人耳边道:“信在我怀里……你快带走……给伍先生……” 只说了这几个字,又有数只猛虎恶狼扑来,那蒙面人不及回答,连忙闪身避开,而那雨瀑又紧跟而至,那蒙面人怒喝一声,体内真气游走,却只见道道晶莹白光在诸处经脉流转,显然已是运集了全身功力,想与那雨瀑硬抗。 解圣河见状心里冷笑不止,暗嘲此人愚笨,不识雨瀑之威。 那雨瀑乃是极等法宝,堪与逆天护臂和阿茹的九转弓相比,威力极大,解圣河虽是其主,却也不过发挥了十之二三的威力。 眼见那蒙面人便要被雨瀑所败,忽听一声长啸传来,声震九天,众人面色皆变。但见一道人影紧随一道青光闪至,正点在雨瀑之上。 那雨瀑被缩成一团,袭击那蒙面人,但是一与那青光相撞,立时爆开,随即缩成一点,落在解圣河的手上。 陈许与解圣河同时惊呼一声,却见一人包头蒙面,掌中长剑青光闪烁,剑芒长及三尺,横立胸前,看模样,似乎又是一个武道高手。 解圣河看了一眼手中的雨瀑,暗淡无光,显然是受了极大的重创,心中大痛,喝道:“敢伤我宝贝,拿命来!”挺起三刃枪便刺。 那人手持长剑,冷笑道:“可惜了如此宝贝,却被你糟蹋了!”长剑青芒爆闪,突地长及一丈,竟然后发先至,直接刺在解圣河的左肩之上。 解圣河乃是神通能者,虽然比不了师有道、齐秦荣之流,但亦有护身罡气。此罡气与武者的护身罡气不同,武者的护身罡气乃是一门武技,便如剑法、掌法一般;而神通能者的护身罡气却是由本身元力所化,自然形成,以修为高低分上下。 解圣河自然也有此罡气护身,却敌不住此人一记剑气,登时血流如注。 陈许见此人仅此一剑便将解圣河伤在剑下,大惊不已。那人先声夺人,长剑翻转,接连斩下数只扑身而来的虎狼之头,大声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那蒙面人道:“这地方有阵法结界,能进不能出,我破不开。”那人长剑虚空划落,只见剑芒再次暴涨数有余,半空中剑芒划过的地方闪起一道火光,将黑暗照得一如白昼,那阵法结界也轰然崩溃。 那人反手抓起那蒙面人,往西扔去,喝道:“快走!”那蒙面人背着殳仲,身在空中,脚步虚踏,已然跳出人道联盟众人的围困。 破阵扔人,均在一瞬间完成,直待那蒙面人跳出重重围困,陈许方如梦初醒,怒喝道:“快追!” (本章完) 第135章 路盲 那手持长剑之人飞天而起,剑芒闪出,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槽沟,将一众人道联盟弟子挡了下来。虽是以一敌百,但剑芒吞吐闪烁,忽长忽短,变化多端,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陈许站在众人之后,心惊此人武艺超凡,自己未必是其对手,也不敢上前交手,只催动扇中恶兽攻敌。 那人下手极有分寸,对待人道联盟弟子大多刺伤击晕,或是以剑尖封住穴道,只不令他们冲将过去追殳仲二人便可。但是对于陈许释放出来的猛兽却是一剑一个,下了辣手。 只看得陈许心疼至极,这些凶兽魂魄皆是他花尽无数心血收集而来,算是压箱底的宝贝,原本尚未大成,不想用出。但是见数十人也拾掇不下殳仲一个,心里琢磨着便是拼着被他宰杀几只,只要能将殳仲擒下来也算是值了。 哪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更加厉害的高手出来,武功高强,手段亦是狠辣,竟将自己的凶兽当做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尽情的砍杀起来。 孟南见那人武艺之高更在那蒙面人之上,心里不由感叹大千世界高手众多,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忽见那蒙面人背着殳仲向自己这边跑来,心道:“要不要叫他们进来躲躲?都是人道联盟里的人,自相残杀委实不该,我虽然没那个能耐劝解纠纷,但是化解一场厮杀还是可以的。” 心里下了决定,刚想发声叫喊,却见那蒙面人身子一闪,已经转过了墙角,不见了踪影。 孟南身处房顶,看的远,见到那蒙面人去的方向正有十多条人影奔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当先一人身形高瘦,依稀便是白天与孙成围斗殳仲的那个长臂金刚鄂金。 心里一急,突地腾身而起,落到院外,正欲去追,就听身后一人叫道:“孟公子你去哪里?外边危险,快回来!”却是尹辉的声音。 孟南回头道:“我去看看,放心没事,你别跟来了!”生怕尹辉也像阿如跟卢翼一般跟着自己,徒然害了他们,转头便跑。 尹辉重重叹息一声,看着孟南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尹老,你怎么不拦下他,现在外边如此混乱,公子艺尚未成,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像宗主交代?”赵凌不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尹辉哼了一声,道:“此子性子浮躁,贪恋美色,不是我辈中人。他如果真的是宗主命中注定的有缘人,此去也绝对不会出现意外。倘若真的出了意外,那么他便不是了。既然不是宗主的有缘人,是危是安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说罢,飘身下了房顶,回自己屋子去了。只留下赵凌一个人站在房顶上傻傻发愣,品味着尹辉的言语到底是何意思。 穿过几条小巷,孟南已经能看到鄂金带着手下搜寻过来,急忙缩身藏在墙角暗处。忽见那蒙面人背着殳仲自一墙角处转出,想来也是看到了鄂金,因而退了回来躲避。 孟南轻声叫道:“这边,跟我来!”那蒙面人一惊,刚想逃遁,孟南又叫道:“我认识你,别怕,我和雪儿是朋友。”生怕那蒙面人误会自己,或者不知道雪儿是谁,又接道:“就是那天你救的那个姑娘。” 果然,孟南如此一说,那蒙面人登时止住了脚步,低声道:“你是孟南?” 孟南心里一喜,道:“正是,雪儿跟你提起过我?” 那蒙面人再无疑虑,跑了过来,道:“这里危险,你在哪里落脚?”孟南道:“你跟我来。”转身带着那蒙面人往便走。 那蒙面人回头看了一眼,隐约见到鄂金诸人的身影,并没注意到这边,心里略安,紧跟孟南而行。 孟南便行便问道:“现在雪儿在哪,她还好么,元驹还跟她在一起吗?” 那蒙面人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孟南带着那蒙面人行了一阵,又碰上一队人道联盟的人马,好在月色不明,二人身法敏捷,藏身暗处,倒也没被发现。 可是待又转过几条胡同之后,孟南却停了下来。那蒙面人问道:“怎么,到了?”孟南摇摇头,苦笑道:“我好像迷路了,我也不知道住哪了。” 那蒙面人登时气结,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指责。 孟南四下辨了辨,道:“好像应该是这边……嗯,好像不是。”那蒙面人气道:“你住哪里你不知道吗?你这是什么记性!”心里却忽的打了个突突,暗想此人莫非跟陆雍是一路的,来此故意赚我?但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像。每每雪儿提起孟南来都是赞他忠厚可靠,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亲切。一时间那蒙面人也犹豫不决。 这三思城乃是大城要塞,房舍极多,店铺林立,大街小巷交叉纵横,此时又是黑夜,孟南瞧着哪里都有些眼熟。 原本习武修道之人记忆力大多是极好,偏偏孟南资质鲁钝,于此道最为生疏,说他是路盲,也不很过分。刚才只顾想着怎么救殳仲二人,却忘了记路,更是失策。 眼见又有十数人在远处小巷搜寻而过,那蒙面人心里越发焦急。殳仲身系人魔两道,算是极其重要之人,陆雍必知晓其中利害,看这架势,已是出动了全部力量搜寻殳仲,若再不寻个安稳处,势必难以保全。有心将殳仲带回自己的住处,却苦在此地位处城北,而他的住处却在城西,路途更远,更易暴露,连连催促孟南。 孟南被催得急了,更加分不清哪里才是尹辉的布店,心想我若不是从后院房上跳出,而从大门走出来,这时候多半就能找到了。 忽听殳仲一声呻吟:“我……我恐怕不……行了……”轻咳一声,却吐出不少血来。 那蒙面人道:“殳兄不要多想,我一定能救你!”殳仲摇了摇头,低声道:“习……习兄……这人是谁?可信得过么?” 那蒙面人知道殳仲指的是孟南,道:“这位便是雪儿的常提起的那位朋友——孟南。” 殳仲闻言,眼睛不由一亮,中气明显足了许多,道:“你就是孟南?” (本章完) 第136章 心愿 殳仲道:“雪儿姑娘说你要去魔道刺杀魔君,救她姐姐回来?” 孟南一愣,道:“我……我是答应了雪儿,要去救她姐姐。不过……不过我可没说过要刺杀魔君啊。”心里却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刺杀魔君了,我怎么不记得? 殳仲呵呵一笑,又咳出不少血来,道:“有没有说过刺杀魔君,那也无妨……咳……”那蒙面人见他不住的咳血,伤势极重,却仍是说个不停,不由劝道:“殳兄,有什么话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殳仲摇头道:“来不及了……”忽见旁边一条胡同内突然转出一人,手举火把,正将三人看个清楚,不由一愣。 那蒙面人反应虽已极快,抬手一记劈空掌击在那人的胸口,可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那人已经一声大叫喊了出来:“他们在这……”话未说完,胸口中招,登时胸骨尽断,五脏六腑亦被震碎,飞了出去,立时气绝。 那蒙面人道:“这里不安全,咱们快走!”孟南急道:“往哪里走?我还没找到路呢!” 那蒙面人四下看了看,只见无数人影正闻声从四面八方往这边奔来,无论往何处逃,也难免被人撞见,急中生智,将背上的殳仲推给孟南,道:“殳兄关乎到雪儿姑娘的性命,你务必要保他安全,我去引开他们,待风声过了,你再护着殳兄离开!” 情势紧急,已经不容他再怀疑孟南是否可靠,只能赌一把了。当下抓起孟南猛地往身后院墙内一扔,自己却拾起火把,大叫道:“陆雍狗贼,你不是想抓老子么,来呀,看你抓不抓得到!”腾身而起,往西遁去。 他有心引开人道联盟众人,这一路奔袭再也不隐藏踪迹,大喊大叫,着实招来不少人追踪。 孟南尚未听清他的话,便被抛了进来双手抱着殳仲,腰身用力一拧,稳落院中,四下扫看,却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庭院,遍地杂草,影壁过厅的墙也塌了半边。 耳听那蒙面人呼喊着渐渐远去,无数脚步声呼喝声越来越近,又逐渐远去,却没人跳进来查看,孟南这才放下心来,将殳仲放在地上,低声道:“你在这等着,我上房顶看看,或许能找到回去的路。” 殳仲摇头,孟南却没看见,刚想飞身上房,忽听院墙外一人道:“你说咱们这么多人要抓他,他不偷偷藏起来也就算了,还这般大呼小叫的,生怕咱们不知道他在哪么?这事可有些古怪。”随即传来一阵哗哗之声。 孟南一惊,急忙定住身形,去看殳仲,却见他缓缓摇头,嘴里又涌出一股鲜血。 又一人道:“你管那么多呢,盟主跟副盟主打起来是咱们管得了的么?吃谁饭,听谁话,老实跟着去追得了。嘿嘿……”忽的那人压低了声音,又道:“兄弟你当老哥哥是傻子么?那小子从这里大呼小叫的开跑,为的什么?” 第一人问道:“为的什么?” “那就证明这地方肯定有猫腻啊,说不定陆先生想要的那个什么东西就藏在这附近。兄弟你要是能将那东西找出来,陆先生不定怎么高兴打赏你呢,保不准你小子从此就一步登天,从此发达了!要不要找找看?” 第一人呸了一声,道:“万一陆先生没干过盟主咋办,到时候盟主还能饶得了我?咱哥们不冒头,随大流,不论陆先生是成是败,咱也性命无忧,此乃乱世存活之法则也……” 忽地惊声道:“不对,万一被老哥你说中了,这地方岂不是很危险?咱们快走!” “哎……别的……我还没尿完呢……,别拽我……撒裤子上了……” “哪那么多尿你……要裤子还是要命……”声音渐行渐远,终不可再闻。 孟南长出了一口气,刚想再上房顶,衣袖却被殳仲死死抓着,孟南道:“我去去就回,我既然答应了那……那位朋友,就绝对不会食言。”心里却想我没说话,他直接将我仍了进来,算我答应了吗?转念一想,应该是算的,否则自己何必出来找他们,只在布店的房顶上看热闹得了。 殳仲却只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摇头低声道:“不……我快不行了,我听……听雪儿姑娘说你……说你也是个重情重义……信言守诺的汉子……” 孟南听雪儿如此夸赞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我寻思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总不能言而无信吧,这也算不得什么。你伤势太重,先不要多说话,等会回到布店,尹老先生应该能治好你。”尹辉医术如何,孟南并不了解,但是他既然能医治阿茹,想来也应该能救殳仲吧。 殳仲仍是摇头,喘息已是有些急促,胸口不住的起伏。 孟南见他忽然急喘起来,心里一惊,连忙伸掌抵在殳仲的后背,缓缓度气过去,道:“这法子救不了你,我还是尽快带你走吧,去找尹老,他一定能救你的。” 过了一会儿,殳仲面色回转,气息也均匀了许多,道:“我知道我是不成了的,但是在死前,孟少侠你须答应我一件事,否则我死不瞑目!” 孟南想了想,道:“我现在身上的事也挺多的,师门的任务还没完成,答应雪儿的事也没办呢,嗯……要是你的事不太难办的话,我答应你也没什么关系。” 殳仲苦笑,心想这是什么话,要是容易办还算事儿么?只是眼下自己命不久矣,说不定那句话没说完就升天了,除了孟南外再无别人可以托付,好在孟南跟雪儿很是熟稔,也算是值得信任之人。 当下瞪着孟南的脸道:“此事极为难办,甚至有性命之险,你敢不敢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孟南一阵嚅嗫,他倒也不是推脱怕死之人,只不过现在身上两件要事,无论是协助人道联盟力抗魔军,还是帮助雪儿救助她的姐姐,都是万分艰险,九死一生之事。万一答应了殳仲,而自己到时却无法办到,岂不是于心有愧? 殳仲厉声喝道:“此事关乎天下兴亡,你既自称男子汉,岂有不敢承担之理?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心中动怒,牵动伤势,又呕了一些血出来。若不是那蒙面人早就封了他的诸处经脉,止住伤口流血,否则他早就因失血过多而亡了。 (本章完) 第137章 前因后果 孟南道:“我……我不是不敢承担,我也不想让你死不瞑目,不过……不过我去帮雪儿救她姐姐,那也危险的狠,万一我死在那,答应你的事没办成,岂不是骗了你了?” 殳仲道:“你去魔君处救人死不了的,而且我的事你可以跟雪儿姑娘的事一起办,哪个也不会耽误。” 孟南看着殳仲一脸的殷切眼神,近乎绝望的表情,心里不由一软,暗道:“我若不答应你,你也不肯放心随我去找尹老,也罢,既然能跟雪儿的事一起办,便是答应了你又有何妨。”咬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万一我也死了,没办成你的事,你可不能怨我。” 殳仲心里暗笑:这少年可也呆得厉害,我到时候人都死了,还怎么怨你?毕竟事关重大,殳仲虽略知孟南的脾性,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有心让孟南发个毒誓,转念一想,孟南若真不像雪儿说的那般,是个不守诺言的君子,便是发一万个毒誓又能如何? 轻叹一声,道:“我怀里有一封信,你拿出来。” 孟南依言将那封信掏了出来,殳仲又道:“这封信乃是人道联盟盟主贡天写给魔君的,我是贡天盟主的信使。” 孟南惊道:“原来盟主真的和魔道有勾结?这事我可帮不了你,我看我还是找陆先生他们来好了。” 殳仲怒道:“站住,你懂什么!你听我把话说完,到时怎么做都随你,我绝不再阻拦。”喘了两口气,接道:“人魔两道争斗厮杀了千余年,死伤无数,却谁也赢不了谁。” 孟南点点头。殳仲道:“贡天盟主为了彻底消弭这场战争,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曾经提过跟魔道和谈的建议,但是却遭到朝廷和陆雍等人的反对。” 孟南道:“这很好啊,他们反对却是做得错了。”殳仲摇摇头,示意孟南不要打岔,继道:“没办法,贡天盟主便私底下跟魔君联系,原本已经有了些进展,甚至有很大的可能令这次的人魔之战消弭,但是不知道魔君那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大军集结望州城,魔君的信使也被人所杀……” 孟南啊了一声,道:“魔君的信使,那是被老祖等人杀的啊。” 殳仲恼怒的看着孟南,道:“我时间不多,你不要打岔。贡天盟主不知道魔君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派我来此一来查明魔君信使被杀之后,那封信的下落;二来命我赶赴魔道,将贡天盟主的信亲手交给魔君。” 孟南不敢插话,点点头,心想魔君写给盟主的那封信在雪儿的手里,你既然与她相识,八成也该知道了吧。 殳仲道:“所以这封信极为重要,千万不能落入任何人的手中,尤其是陆雍,你一定要亲手交给魔君,事关人魔两道前途命运,万千人的身家性命,你且不可儿戏事之!” 猛然间,一副天大的重担落在孟南的肩上,孟南一时不知所以,手中不自觉一紧,将那信狠狠攥在手中,生怕丢了,道:“你放心,如果你真的不行了,我一定帮你把……”忽然住口,只觉如此说话未免太不吉利,转而问道:“雪儿现在还好吗?” 殳仲脸露欣慰,道:“雪儿姑娘带着魔君的信件去了问天阁,一路上有伍先生的手下暗中护随,你大可不必担心。” 孟南哦了一声,殳仲又道:“倒是你自己,须万分小心在意。西域这块陆雍的势力极大,即便是伍先生,也只能在暗中略施援手。” 孟南道:“伍先生?可是副盟主伍不领么?”殳仲点头道:“刚才救我的那个习兄,名叫习空,他便是伍先生的手下。”说至此呵呵一笑,又道:“后来那个手持长剑救咱们脱险的那个蒙面人是谁,你知道吗?” 孟南眨了眨眼,疑惑道:“难道他便是伍先生?”殳仲笑着点点头,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丝向往,喃喃道:“伍先生不愧是武道界的第一高手,嘿嘿,恐怕连陆雍也未必敌得过他呢,盟主这一招可真厉害啊!” 孟南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将那封信贴身藏好,殳仲面色一肃又道:“陆雍为人阴险,权欲极旺,一心想取贡天盟主而代之。这封信若是落入他的手里,他必然会借此发难造反,逼盟主退位。如果由他掌权,那么人魔之战必将继续下去,到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你便是千古罪人!” 孟南闻言,心中一凛,眼露坚毅之色,道:“我懂,保住了盟主便是保住了和平的希望,即便是死,我也绝对不会让这封信落入陆先生的手中,你放心吧!” 殳仲微笑着点头,很是赞许。 贡天与魔君和谈之事,事关重大,本是极为隐秘之事。但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为了安全,贡天所派之人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无论是作为信使的殳仲,还是派来暗中掣肘陆雍的伍不领,都是他最为信任之人。 但是世事难料,殳仲又出现变故,性命垂危,已无法完成贡天的使命。而殳仲之所以选择孟南接替他继续这项任务,一来是情急之下实在无人可托,二来也是赌一把雪儿的识人之能。 寥寥数句,殳仲已经大概了解了孟南品性,确实是个重义守诺之人,便不再隐瞒,将诸处利害要事说与他知晓。 托付完身后之事,心里不由略为轻松,闭眼暗道:“盟主,殳仲已经尽力了,大事成败与否,全看这少年的造化了。”想起自己将这般关乎天下兴衰的大事托付给一个后生小子,不由自嘲地一笑。 孟南听了听,四周已无甚动静,道:“我先送你去尹老那,让他给你治伤。”殳仲双眼睁开,摇摇头道:“不用了,这事宜急不宜迟,你赶快伺机出城,将这封信交给魔君。记着,这事千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哪怕是师门长辈,至亲好友,也得隐瞒,切须牢记!”殳仲怕他少不更事,轻信人心,误了大事,因此又叮嘱一番。 孟南道:“这个我理会得。你伤势太重,不跟我走,恐怕……恐怕……尹老一定能救你的。”说着便要去背殳仲,殳仲忽然一阵急喘,道:“你……你……快出……快出城……” 孟南耳中只闻殳仲急喘声逐渐平稳,直至再不可闻,孟南一探鼻息,已然没了呼吸,心里一暗,垂下眼帘,喃喃道:“你放心吧,我既然许下了承诺,就绝对不会失信,我一定会将这封信送到的!” (本章完) 第138章 出城 看着朝阳渐渐升高,天已大亮,孟南以单臂伏在墙头,四下看了看没人,这才翻了出去。 昨夜,孟南已经想好了打算,天一亮便寻机会出城,毕竟夜里陆雍的防范实在太过严密,白天借助自己归元派弟子的身份或许容易一些。 他身边没有没有工具,便拾了些石块砖头之类的,盖在殳仲的尸身上,算是替他做了个坟墓。 走在大街上,行人不是很多,孟南在一个小摊处买了些干粮,胡乱吃了些,将剩余的都包了起来,这才向城西走去。 孟南不是没想过是否该和阿茹、尹辉等人告别一下,一路上没少受到阿茹的照顾,而且为了自己,阿茹不但受了伤,卢翼也送了性命,若是自己就这么不吭不响的走了,未免有些太对不住人家。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去告别,依着阿茹的性子哪怕是身上有伤也一定会跟着自己。 想起自己虽然成了那个奇人的有缘人,但是恐怕这一趟西域之行是有去无回,多半是帮不上那个奇人什么忙了。 又想那奇人见阿茹没跟着自己,到时候来了找不到我,会不会生阿茹的气呢? 就这样一路上胡思乱想,来到了西城门,却见原本该建城墙之地,立起了十多个箭塔,无数军兵搬着长木石块,堆砌了一条长约百丈高可及人的临时城墙。 孟南心道:“这种城墙能挡得住魔道的大军么?”仔细一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将城墙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似乎也不太可能,哪怕是你神通再大,终归不是神仙,能在一夜间弄成这样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正想间,忽听一人叫道:“哎呦,这不是归元派的孟少侠么,怎么,魔道来攻,没把你吓跑吗?” 孟南一惊,转眼去看,只见不远处一队军兵行来,当先二人一穿武将铠甲,一穿平民衣衫,却是谭过、谭尤兄弟二人,那一句嘲讽正是谭尤说的。 孟南稳了下心神,拱手道:“二位谭兄,掌门师祖命我在此协助人道联盟抵抗魔道,魔军既然来攻,在下又岂能逃走?” 谭尤冷笑道:“你是没逃,可你的同门早都逃得没影了,嘿嘿,他们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可也真是顾念同门情谊啊。” 孟南听闻掌门师祖等人已经离开三思城,心里不由一安。 谭过忽的在孟南身后左右瞧看了一番,颇显神秘的小声说道:“喂,那个女的没跟你在一起吧?” 孟南道:“你说雪儿吗?没有,她……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心脏砰的剧烈跳了一下,幸亏反应及时,差点没将实话说了出来,暗暗警告自己一番。 谭过露出奇怪表情,似有些忸怩,道:“孟兄,那个……你跟那个雪儿姑娘很熟,是吗?” 孟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了摇头,谭过喜道:“不熟就好,不熟就好。”忽的又露出愁容,喃喃道:“不熟?那不糟了……” 谭尤见他忽而欢喜,忽而忧愁,不由怔道:“三弟,你怎么了?” 谭过却不理他,问孟南道:“孟兄,你可知道雪儿姑娘家住何方,师承哪派么?” 孟南心里一动,暗道:“莫非那日雪儿把他打得惨了,他想报复雪儿?”马上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跟她不过是萍水相逢,同路作伴而已,相交不深。” 谭过面色黯淡,低头想了想,忽的招手道:“去给我找个画师来,挑最好的找,快去!”一名军士领命,匆匆去了。 孟南奇道:“谭兄,你找画师干什么?”谭过面色却是一变,厉声喝道:“关你什么事,此乃关隘重地,我还没问你来这做什么,你反倒盘问起我来了。” 孟南见他喜怒无常,不禁一愣,道:“我来帮忙啊!”谭过哼了一声,道:“你能帮什么忙,快滚,若不是看在雪儿跟你相识一场,本将军定要将你拿下,治个……治个罪名,打你下牢!” 谭尤却轻轻拉了下谭过的衣袖,低声道:“三弟,他怎么不能帮忙,咱们要修补城墙,不正缺砍木头的力巴么?” 谭过眼睛一亮,道:“对对对,二哥所言……”忽的一顿,连声道:“不妥,不妥,万一让雪儿知道了可不太妙。” 谭尤跟孟南一个心思,以为是谭过怕雪儿知道对他报复,便低声道:“三弟你怕什么,这小子不也说了么,那个什么雪儿跟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肯会替他出头么?那日这小子作威作福,把咱们兄弟欺成什么样,咱们也不仰仗势力取他性命,罚罚总还说得过去吧?” 谭尤虽在谭家不得势,但是谭过可是谭家家主的宝贝,由他出面,以后有何麻烦也自有人顶着,这到也不怕。最怕的是那个师有道,昨日大闹联盟分舵,又在城外恶战魔道第一高手齐秦荣,师有道之名已经声震九天。 谭尤风闻那师有道乃是孟南的好友,暗忖即便合谭家老小上下所有人也未必是那师有道的对手。但是那日被孟南和雪儿狠狠的羞辱,一口气总是难以咽下,心想不敢杀你,还不敢罚你卖些力气?累你个半死也算出了一口恶气,那师有道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来灭了我谭家。更何况都是为人道联盟办事,到时那师有道若真的杀上来,联盟也不会坐视不管。 谭过听了谭尤的话语,心里一想也对,他本是草包,哪里有什么主意,眼睛一瞪,喝道:“你既然想帮忙,本将军也不能拂了你的一番心意,眼下修补城墙缺少木头,你便跟他们去城外南山多砍点大树回来。记着,挑粗的大的砍,可别偷懒!” 孟南心里暗恼,自己还有要更为重要的事,哪里有什么时间去跟着修补城墙?忽听谭尤说去城南山砍树,脑中灵光一闪,暗道:“这不正和我意?”登时喜上眉梢,连连答应,转身跑开。 谭尤望着孟南离去的背影,不由一阵纳闷,良久才骂了一声,道:“这小子八成有病吧,干活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谭过心里却暗笑孟南呆傻。 按道理来说,孟南出身草莽,既然来西域助拳,该当归属人道联盟管辖,统一调配。那谭过虽然是皇上钦点的武状元,奉命来此驻守边疆,却也没有权利指挥孟南。 好在孟南于此不知,而且也乐得去做,这样才有机会离开三思城,赶赴魔道。 (本章完) 第139章 妙计进城 出得城来,正见一队军民赶着数辆空空的马车牛车往南山而去,孟南跟在队伍的最后,一路上又碰上数队迎面而回亦是赶着马车拉着长木巨石的军民。 孟南身着布衣,旁人见了也只以为是来帮忙的百姓,哪有一丝怀疑? 行了几里,来到南山,孟南四下瞧了瞧,见没人注意他,便径直向林深处走去。南山地处三思城郊,以地理位置取名,并不是十分的高大,攀过此山,再往南去百余里才算是进入了深山老林。 无数军民或是砍树,或是往来搬运,亦有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小憩,自不会有人理会孟南。 进到林深处,孟南回头去瞧,一众军民的身影已经被茂密的林木遮掩,耳中只闻阵阵砍木以及人群喧哗的声音。孟南心下略安,加快脚步,穿了密林,来到南坡,忽见前方远处平坦无垠的戈壁之上人影幢幢,粗略看去,竟然不下万余人,孟南不由吃了一惊。 人数虽众,却是秩序井然,既不见有人走动,亦闻不到一丝嘈杂之声,或站或坐,东一堆,西一群,竟然隐有阵法之妙。孟南心下恍然,这些人定是人道联盟手下,为了避免魔道趁机来攻,因此在城外布下了大阵防御。 孟南见此路不通,想了想,暗道:“如今想去望州城唯有穿山而行了,虽然绕远,也别无他法。”又向南行去。 三思城与望州城相距数百里,中间都是平坦荒芜的戈壁,两旁都是高耸入云的高山峻岭,其内不但林深茂密,极易迷路,奇花异草蛇虫蚁兽也是颇多,更有无数修炼成精的妖魔鬼怪,可谓是危险重重。 别说这里是寻常人的禁地,便是天行、魔君这等神通能者亦不敢轻易从这里穿行。四百年前人魔之战,魔君为了出奇兵,曾经带领大军从山林中走过一回,却也只敢在边缘之处经过,孟南也深知其中厉害,不敢越雷池一步。 白天也还好点,到了晚上,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中听着兽吼鬼叫,眼中看着点点绿光摇晃,不知什么鬼怪或是猛兽异禽,孟南也是胆颤心惊,不敢再走。 如此走了五六天,孟南身上的干粮早就吃得光了,白天打些小兽充饥,虽然苦些,也还支撑得下去。这日翻过一座山岭,终于望州城的影子已经印在眼帘之内,孟南长吁了一口。 远远望去,这望州城几乎与三思城一般大小,都是高墙厚壁,雄伟非常。城门紧闭,城墙之上旌旗招展,盔甲鲜明的军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得甚是严密。 孟南心道:“看样子,要想进城,就只有晚上偷偷爬上去试试了。”当下寻了一株大树,坐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魔道共有三十六国,虽大半都是荒野之地,但幅员辽阔,疆域广袤,亦是极大,天知道魔君住在哪里。孟南于此更是糊涂,暗悔忘了问殳仲,只能进城后打听一下了,否则大可从山林中穿走,绕过望州城。 月上柳梢,天色暗了下来,望州城中亮起点点火光,孟南站在高远之处望去,就好似在仰望夜空中的繁星一般。 孟南添了下肚子,举步下山,直奔望州城行去。来到城下,举头瞧去,借着城头火把之光,隐约能看到城墙之上往来巡逻的军士身影。孟南深吸了一口气,腾身而起,达至顶点,左足伸出在城墙之上再点,又升起丈余,如此反复,胸内一口真气已经泄了,再也跃不上去。 这望州城城墙高十数丈,孟南早知单凭自己一身轻功根本无法跃上,左手变爪,猛的向城墙抓去,想缓一缓落势。 哪知道左手上突然冒出一团莹莹白光,轰隆一声,竟然将城墙打出个窟窿,一条左臂整个穿了进去,身子也挂在半空。孟南大惊,暗叫糟糕,知道 这一番声响必然会惊动城墙上巡逻的军士,心里一急,竟然想不出对策。 果然城墙上的士兵听到响声,慌声大叫道:“这边有声音,快来人!”“是人道攻来了么?快禀告国师!”“快放箭,快放箭……”“放个屁箭,快看看,拿火把来!” 但听得靴声橐橐,城墙之上一阵混乱,忽然孟南只觉眼前光亮大盛,抬头去看,却见城头已近咫尺,不过三四丈高下,城墙之上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来,拿着火把探望。 孟南挂在陡立的城墙之上,无遮无掩,登时被那人看了个全,孟南心里大叫苦也!那人一见孟南正盯着双眼看他,登时吃了一惊,若不是身后伙伴抓得紧实,差点没掉了出去,慌忙大叫道:“有人,有人……快拉我回来,放箭……” 孟南一听他们又要放箭,心里一急,大叫道:“没人,没人……”忽觉不对,随即住口。 城上军士哪里理他说什么,十多个人弯弓搭箭,向孟南射去。孟南右掌运气,拍击飞箭,护住自己。 好在天色暗黑,城墙上的军士不知道来人有多少,不敢再用火把去照亮,凭着先前那名军士的指点,大致地向孟南所处方位胡乱放箭,倒也有不少都射得偏了。 虽然这些箭枝对孟南构不成任何威胁,可是孟南上不得下不得,挂在空中一味的挨打,毕竟难免会有疏忽之时。更何况,魔道知道有人偷袭,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神通高手前来,到时自己除了束手就擒,或是被箭射死外,恐怕已别无下场了。 孟南心里焦急,却彷徨无计,心神一分,一只弓箭擦着脸颊飞过,若是偏上一点半分,便射中了。孟南啊的惊叫一声,暗道好险好险。 城墙之上的一名军士听到孟南的惊呼,大叫道:“敌人中箭受伤了,兄弟们再射几箭!”众军士精神一振,箭雨愈发密集。 孟南心中一动,已有了妙计,扫落一轮箭雨后,紧跟着发出一声惨叫,状甚凄凉。城墙之上的军士听了,纷纷大叫:“射中了,又射中了……快,再射……”又是一轮箭雨射下。 孟南暗怒:“知道射中了,怎么还射?”这一回却不再发出声响,将来袭箭枝拨开,静等下文。 城墙上一军士道:“没动静了,是射死了么?”一人道:“拿勾枪来,勾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众人皆言不错,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过了片刻,眼前又亮起了火光,孟南不敢动弹,忽觉一枚利刃刺透后背衣服,亦划破了皮肤,孟南吃痛,忍不住哼了一声,刚欲挣扎,忽想起自己正在装死,忍着疼痛,不再出声。 城墙之上那名军士叫道:“勾住了,大伙帮忙拉啊!”数人齐用力将孟南拉上城墙。 (本章完) 第140章 越躲越近 孟南头朝地面,后背朝天,只觉身上的勾枪被人摘下。那勾枪尖刃入体不深,仅只划破了皮肤,也还忍得了疼痛。 借着火把光亮,一军士咦了一声道:“他身上怎么没有箭呢?”伸手将孟南翻转过来,孟南忽的睁开眼睛,右腿横扫而出。 众军士围上前,正想瞧个究竟,哪有防备?登被孟南扫了出去。孟南翻身而起,拔腿便跑。众军士如梦初醒,慌忙大叫,拿着兵刃武器追了上来。 城墙之上防守极是严密,仅只一声呼哨间,已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迎头冲来。孟南见前后都有军兵堵截,心里一急,手上用力掰下两块墙砖,翻身跳出城墙,往城内落去。 众军士见状均势惊呼大叫,人群中突然飞出一人,踏着飞剑,向孟南扑去。 凭着孟南的轻功从这十余丈高的城墙上跳下,中间若是没有缓冲垫脚的地方,势必也要摔个粉身碎骨。所以特意掰下两块墙砖,待身子下落速度加快时抛出,脚尖一点,速度登时缓了一缓,随即又将第二块砖抛出,再一点,身子向前飞出,稳稳落在地上。 忽听头顶一人喝道:“着!”孟南陡觉头顶风声大起,一股劲力压迫而来,情急间不容多想,双掌一番,迎了上去。 左臂忽然光芒一盛,二者劲力相交,半空中那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自己左臂两次现出异样,孟南终于明白,原来这都是逆天左臂的功劳,心中又惊又喜。逆天左臂与右臂原是一套,不需神通元力特意操控,只要心念起间,自发威能。 孟南来不及欢喜,见城墙之上一大堆军兵从马道上拥了下来,再不敢多留,展开身法,专往胡同小巷里钻,没多久追喊的声音便已经听不到了。 孟南靠着一处墙角,喘息了一阵,右手抚摸着逆天左臂,暗自奇怪:这望州城好孬也是魔道的屏障,怎的城墙上防守巡逻的都是些普通军士,神通高手也没见一个。 转念又想,若非如此,自己想进城也不大容易呢。又觉幸然。时值午夜,孟南不敢去寻客栈,看这地方也算偏僻,索性和衣靠在墙角闭目养息。 朦胧中,耳旁传来阵阵吆喝之声,孟南一惊而起,却发现天已大亮,那吆喝声原来是早起的摊贩叫卖之声。 孟南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踱步走出小巷,来至一条大街之上。只见店铺早开,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吃玩小摊,街上人群涌动,繁华之貌远胜三思城。 孟南心里暗暗称奇,他原以为这望州城既然是魔道屏障,值此人魔大战之际也该如三思城一般,商家关店,人们或是躲在家里,或是迁居他方,以避战祸。哪里猜得到却是如此繁嚣的景象? 他哪里知道,自从人魔大战有史以来,一直都是魔道占据主动,发兵攻打人道。望州城虽是魔道边城,却很少受到战火波及。 即便是二百年前天行镇守三思城,人道最为鼎盛之时,也未曾攻下望州城。反倒是三思城,数易其手,饱受战火蹂躏。 孟南在街上信步行来,掏出包裹里仅剩的一点吃食,边吃边暗自思量该如何打听魔君住所,忽听前方一阵喧哗,一人大声叫道:“要我说,咱们哥儿几个就属二哥最聪明,他出的主意一定是好的。”街上人来人往,喧哗无比,这人的嗓门却也极大,远远传来,孟南竟然听了一丝不漏。 又一人大声道:“放屁,常言道:长兄为父。有大哥在,还轮不到二哥做主!”嗓门之大,竟也不输刚才那人。孟南只觉这两人的声音口吻极是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跳脚远望。 又一人呵呵笑道:“你看……”这人声音却小了许多,孟南虽然没有听清后边的言语,眼睛却已经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了那几个人,却是云霞山四大散人,登时吃了一惊,暗道:“这四个活宝怎么也来这里了?” 心里犹自记得那颗老猿的内丹,怕他们撞见自己讨要,便想躲藏起来。左右一看,只见道左开有一家酒楼,身子一转,钻了进去。 店里小二见有客上门,立时笑脸相迎,孟南回头后望,不见云霞山四大散人的踪影,心里略安,道:“楼上有空桌没,我要上楼。”心想在楼下怎么也不安全,还是上楼的好。 那小二高声喊道:“楼上雅间,贵客一位!” 孟南上了二楼,被伙计领入一间雅座,随便点了几个小菜,伙计应声下去,刚刚坐定,忽听外间又传来一阵争吵之声:“你不饿你跟进来干嘛?”正是云霞山四大散人老四的声音。 “我进来怎么了,不吃饭就不许进么?我来喝酒成不成?”却是老三的声音,又听他一声大喝:“喂,老子问你,不吃饭光喝酒,你这店铺不让进是不?有没有这个规矩?” “没……没有,大爷说笑了……不吃不喝也随便进呐!”这声音却是刚才招呼孟南的那个伙计的。 老三哈哈大笑:“看到没,人家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老四道:“你说的,待会儿你可得光喝酒,别吃饭,不然可不是爷儿们!” 几个人吵吵闹闹,却进了孟南隔壁的阁子里,孟南心中一阵叫苦,东躲西躲也没能躲掉,反倒越躲越近。 不多时,伙计给两间阁子分别端上酒菜,孟南低头闷声咀嚼,心想等你们吃完了走后,我再走,这样就碰不上了。 忽听那老四喝道:“你干什么,你是爷儿们还是娘儿们,说话是放屁么?” 老三怒道:“我是你哥,你说我是爷儿们还是娘儿们!” 老四道:“你刚才说的,进来光喝酒,不吃菜,出尔反尔,也是爷儿们能做出的事来?” 老三道:“我哪句话说不吃菜了,我说的是不吃饭,你看我吃了么?你看桌上可有米饭么?”声音得意洋洋,孟南不见其面亦能猜得出此时的老三自得神色该会把那个老四气成什么样。 老四急道:“饭菜饭菜,可不就是一个意思么?你说不吃饭就相当于说不吃菜一样。怎么,你说话不算话,你还有理了啊!” 老三哈哈笑道:“酒菜酒菜,这不正说明吃酒跟吃菜是一个意思么?我哪里说话不算话了?我怎么就没理了?” (本章完) 第141章 争功 老四登时哑口无言,气得直拍桌子。老大笑道:“你看你看,这有啥生气的,老三也没说错不是?来来来,快吃,吃完好赶路。” 老四怒道:“跟一个不讲信义的人同桌,我吃不下去!”老三怒道:“你说哪个不讲信义了?大哥都说我没错了,你跟老子我胡搅蛮缠,你还有理了是不?” 老四怒道:“大哥、二哥,你们俩听听,他又想做我老子,把你们当成什么了。咱们结拜的是兄弟,可不是结拜的是父子吧?” 老二噗嗤一笑,道:“这个可得我这个做二哥的来评评理了。首先老四,结拜这个词你就用错了,结拜只能用在平辈中,男女均可,义父义子再用结拜这词可就错了……” 话未说完,便听老四怒道:“二哥,这当口你不帮我也就是了,反倒挑我的毛病,我就是没学问,咋了?那我也知道啥是兄弟,啥是老子。他想当我的老子,也就是想当你们的老子,你还跟他一头?” 老三道:“我那是顺嘴一说,也不是今天才冒出来的,哪天我把你当成我儿子一样待了?” 老四闻言更怒,吼道:“你还真想让我当你儿子怎的!”忽的拍桌放声大哭:“大哥啊,你看他都忘了当初咱们兄弟结拜,那是何等的情深意重,情投意合,情意绵绵……他现在做够了三哥,想当咱们老子了,你们还管不管啊……” 老二怒道:“老三,你什么意思,你自称老子老子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有没有点兄弟情谊?” 老三急道:“我就知道二哥你跟老四一头的,只会编排我的不是。你让大哥评评理……大哥你别喝了……” 老四哭道:“我不活了……,我哥哥要做我老子,我还活个屁啊……” 这边孟南听得只想发笑,却怕他们听到,手捂着嘴,硬是憋着。 忽听得哐啷几声响,却是碟子酒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伙计听到声音,慌忙跑了过来,一掀帘子,陪笑道:“几位爷,有何吩咐……” 老大怒道:“滚出去,咱兄弟在这吵架过瘾,你来搅合什么!”那伙计不敢再待,又连忙退了出来。 老三道:“二哥你别拉他,我就不信了,他还真能咋地怎么的?想吓唬谁呀?”老二道:“我不拉着他,万一他打你怎么办?” 老四叫道:“他忘了咱们兄弟结拜的情义,我可不能忘,我不能对兄弟下手,我……我还是死了算了!”又听哐的一声,凳子倒在地上。 老大、老二、老三齐声惊呼,孟南一怔,暗道:“这老四真的寻了短见了?”只听啪的一大响,木质隔断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来,吓了孟南一跳,定睛看时,却认出了这脑袋的主人正是四大散人的老四。 那老四也见到孟南,眼睛一亮,叫道:“我的内丹!”脑袋晃动,又叫道:“别拉我,快……快过来,别让这小子跑了!” 孟南心里一急,便想冲出去。就听啪嚓一声巨响,整个隔断突然倒塌,孟南急忙退后,以免被砸到。 尘烟溅起,木屑纷飞,隔断砸在孟南的桌子上,盛满饭菜的碗盘掉在地上,一片狼藉。 三大散人看到孟南,均是一声欢呼,哈哈大笑道:“找到了……找到了!”孟南急道:“你们认错人了!”知道自己一旦被他们缠住,不被开膛破肚,那也没好。眼见四周隔断都是木质的,便想复制四大散人的手段,硬撞开一处,以便逃跑。 哪知道还没等他想起来那一面墙距离楼梯较近时,四大散人已经呼啦一下围了过来,分站四角,将孟南围在中间。 老大眯着眼睛,笑道:“你看你看,我独独选这家酒楼,而不去别家,就是早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小子藏在这儿呢。” 老四摇头道:“大哥,你这可就是胡说了,应该是我有先见之明才对,我早就料到这小子藏在咱们隔壁,否则我干嘛不去撞别的墙,而单单来撞这面墙?” 老三嘴角一撇,道:“有近的不撞,撞远的,你是傻子么?”老四怒道:“我为什么要坐在离这面墙最近的地方,而不是你们坐在这里?还不是我早有先见之明么?” 老二却问孟南道:“小子,我家妹子哪去了,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孟南知道他问的是雪儿,心想他们好像很听雪儿的话,我是不是该骗骗他们?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只是向来没说过谎话的他,想在一瞬间编出个瞎话来,也着实不太容易,嗯嗯了两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三道:“喂,老四,你不是有先见之明么,你倒是看看,她在哪呢?” “那个……我这先见之明功不能常用,用多了就不灵了,今天已经用了一次,等我功力恢复了才能再用。” 老三冷笑,欲再讥讽几句,老二却打断道:“别胡说八道,什么先见之明功,我都没听过。”老四怒道:“你没听过就不许别人会么?还讲不讲理了?” 老三则哈哈大笑。老二正色道:“跟我讲理?你还不知道你二哥我是最讲理的么?哪里说错了?若说是靠我的星象占卜,起爻断卦的本事找到这小子的还靠谱些,你们的那些可不就是子虚乌有,纯粹瞎说吗?” 老三奇道:“二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大哥说他有先见之明,别家酒楼不去,独独选了这家,也算贴边;老四寻死觅活的,别的墙不撞,单单撞破了这面墙,那也是有功无过,由他吹牛。你却干了什么,也来争功?” 老大和老四齐声道:“不错,老三言之有理!” 老二道:“当初大妹子怎么跟咱们说的?你们谁还记得?”老四抢道:“我记得,我记得。”清了清喉咙,捏细了嗓音,道:“我妹妹孤身一人在外飘荡,我很不放心,知道四位英明神武……武艺超凡,凡……凡……那个凡间极品……那个总之是大大的英雄……盖世……”说着挠了挠头,实在想不起来那日“大妹子”到底说了什么成语,反正是好听得心里舒服的不得了。 老三呸道:“放屁,那天的事我也记着呢,大妹子从心眼里赞佩咱们兄弟,这个是不会错的,可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老四怒道:“那你说是怎么说的?”老三翻了翻老眼,道:“说多了怕你也听不明白,总之是让……不,是请咱们兄弟帮她将二妹子找回来,对吧大哥?” 老大点点头道:“你看你看,还是老三说的简短干练,字字精辟,一语中的,老四你是该好好学学,跟大哥我也越拉越远了呢。” 老四瞪眼发怒,却一时反驳不得。老三又道:“大妹子说这些跟二哥又有什么关系?” 老二眉毛一挑,道:“当然了,后来咱们从大妹子那出来,咱们又说了什么了?” 老大望望老三,老三看看老四,老四又瞧瞧老大,异口同声道:“当然记得,不过怕你忘了,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否还记得?” 老二道:“当时老三先说的,说‘天下这么大,上哪去找二妹子去?’你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 老三点点头,老二又道:“老四说‘咱们哥儿几个,属二哥聪明,听二哥准没错。’是吧,老四,这是你说的吧?” 老四点点头,老二继道:“大哥当时也没反驳,说‘老二啊,这事你得多动动脑筋了,咱们兄弟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光说话不办事吧?’大哥,我没说错吧?”老大也点点头。 其实,事隔许久,而且每日里这哥儿四个不知道要说上多少句话,哪怕是做梦,也恨不得说些梦话痛快痛快,哪里记得这么清楚?但是生怕被其他兄弟嘲笑自己记性不好,不敢否认。 老二双手一拍,叫道:“对啊,咱们为嘛没去别的地方,却偏偏不远万里来这望州城?” 老大、老三、老四齐声问道:“为什么?”老二道:“因为是我领的路啊。我夜观天象,白日起卦,推算出只要到这望州城必有收获。你们看,这头功不就是我的么?” 老大三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一片默然。 孟南听他们四个说来吵去,居然不理会自己,心中暗喜,想悄悄溜走,却见四人站在四角,封死了自己的路径。不动也就罢了,脚步只要挪上一下,必会惊到他们,心里暗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二忽道:“喂,小子,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我家妹子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孟南脱口而出道:“你不是会起卦推演观天象么?你算算不就知道了?” 老三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言之有理,嗯……言之有理。” 老二怒道:“有理个屁。我问你答,这是咱们在交流,也是对我的尊重。要算我不会自己去算,用你提醒么?” 孟南道:“为什么你问,我就得非答不可?这却没有道理了。”心里一直想不出该编个什么样的瞎话来摆脱他们,索性也学学他们兄弟间吵嘴时胡搅蛮缠的样子,暗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老二向来以公平自诩,听了孟南的话登时无言以对。老三哈哈大笑,老二怒道:“你笑个屁!” 老四喝道:“你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干嘛?你怎么过来的?快说!” 孟南仍旧还是那副口吻:“我干嘛要回答你的问话,好不公平!”老四大怒道:“你以为我是二哥么,他跟你讲道理,我只跟你讲拳头!”双臂一摆便要上前去打。 老二急忙拦下他:“莫打,莫打……” (本章完) 第142章 国师的手下 忽听外间响起一声怒喝:“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这当口还敢闹事,害得老子也不着消停!”另有几人随声附和,人声喧闹,不知是什么人闯了上来。 老四怒道:“是哪个王八蛋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右臂横扫而出,击在隔断之上。 这酒楼二楼都是由木质隔断栅成若干个包间,既不隔音,又不结实。老四怒发一招,只听得哗啦咔嚓声不绝,不但将面前这道隔断打个稀巴烂,余劲不衰,连带着将隔壁包间的四面木墙也毁了,二楼登时敞亮不少。幸亏那个阁子里没人,不然这一下必受牵连。 没了隔断阻碍视线,孟南见到楼梯处站着四个身着官服,腰佩弯刀的兵士,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赔笑站在一旁。 人道和魔道二者政权不统,吃官粮的衣着服色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孟南昨夜与守城的士兵交了手,与这四人的服色没有丝毫差别,心里不由吃了一惊,暗道槽糕,莫不是他们知道我在此地,想来抓我? 老四一个箭步跃到那领头的官差面前,伸出大手,一把薅住那人的衣领,瞪眼喝道:“是你这个王八蛋敢自称老子的么?你知道不知道爷爷我平生最恨的是什么?” 那名官差原本还气势汹汹,但一见到老四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登时软了下来,惊道:“你……你干什么,我……我是国师的人!” 老四大声道:“爷爷我最恨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自称老子!我管你是谁的人,犯了爷爷我的忌讳,我就揍你!”扬手一反一正便是两个大嘴巴,那官差嘴上立马肿了起来,眼泪也淌了下来。 身后的同伴见状纷纷抽出兵刃,喝叫道:“反了,反了,这厮一定是人道派来的细作,快将他拿下!”老四哈哈一笑,这些虾兵蟹将还真没放他的眼里,足踢脚踹,竟然没用双手,便将几人打翻在地。旁边那个掌柜的见老四连国师的手下也敢打得,想必来头更大,只吓得抖如筛糠,暗暗后悔不该报官。 老大笑道:“你看你看,这下知道咱们的厉害了吧?别说就你们几个小崽子,就算是那个什么巫马国的国师亲自来了,碰到咱们兄弟他也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你们算个屁啊,还不快滚!” 老四道:“听到没,都给我滚吧!”一脚一个,又将几个官差踹下楼去。那掌柜的瑟瑟发抖,站也不是,走又不敢,只是弯腰抄手呵呵媚笑,竟比哭相也好看不到哪去。 老二道:“我这个人呢,最是公道了,咱们兄弟打烂了你的铺子,也总不能让你们白吃亏不是?待会儿咱们兄弟的事了了,自然会赔给你,你倒也不用害怕。” 那掌柜的想说不用,嘴巴大张,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老四喝道:“还不快滚,还要我送你不成?”那掌柜的只觉身子发软,腿脚不听使唤,靠在楼梯扶手上,一步一步往下挪。 老四一声咳嗽,那掌柜的一步迈空,竟然顺着梯子滚了下去,老四哈哈大笑。 老二换做一副笑脸,对着孟南道:“你只要告诉咱们兄弟,我家妹子现在在哪,以前的过节咱们既往不咎,怎么样?” 孟南心想雪儿去问天阁送信,事关重大,这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便道:“我跟雪儿早就分手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老四怒道:“找打么,你不说我就剖开你的肚子,为我的内丹报仇!” 老二眼珠一转,又道:“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也就算了。不过你是怎么从那边过来的,告诉我这个也成。” 老三道:“怎么就算了,他一定知道二妹子在什么地方,再不说咱们就上大刑,看他熬得熬不得!” 老二面色不悦,双手一摊,道:“你行你来,二妹子现在在人道地界,那是一定的了。不过人魔之战已经开始,魔道不攻下三思城,咱们是过不去了,你老三有什么好办法,我们都听你的。” 老三怔怔无言。这四人都是糊涂透顶之辈,遇事多无主意,唯独老二还算有些见识,是以大半事情都由他来做主。 人魔两道战事已起,边界自然封锁,四大散人虽是神州百姓,但是此时此刻想过境去却也不能够。 老二拍拍孟南的肩膀,道:“放心,我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了,最讲究公道二字。你说了出来,咱们便成了好朋友,我们自然不会再难为你。” 孟南迟疑了下,道:“我告诉你们,你们真的肯放我走,不再纠缠?” 老二一见有门,连忙道:“那是自然。” 孟南心想这事跟他们说了却也无妨,说道:“我是从大山中穿过来的,走了好几天吧。” 四人闻言登时一怔,三思城与望州城相距数百里,中间仅有一条大路想通,为了抵防对方,均建在冲要之地。两旁都是连绵不绝的山脉险峰,其内大妖无数,地势险恶。云霞四大散人虽然没心没肺,但也晓得好歹,知道那地方绝对去不得。 常言说: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上鬼。天知道哪天点背,碰上个什么得了道的妖魔鬼怪,再把他们兄弟吃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四人均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齐声道:“你撒谎!” 忽听一声冷笑传来:“我道是谁,连国师的手下也敢打得,原来是云霞山四大散人!” 孟南与云霞山四散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楼梯口处站着一个年轻人,面红齿白,衣着华丽,手中折扇轻摇,极是潇洒。 老三惊道:“帅羽?糟了,老四惹来个高手。”老四大声道:“放屁,没打过你咋知道这小子是个高手,我看就是个低手!” 老大手指着那年轻人呵呵笑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嘛,打了小的,老的肯定得出头,你看这不来了?” 老二道:“大哥,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来是来了,不过老的没来,反倒是来了个更小的。” 帅羽微微一笑,收起折扇,道:“四位贵为魔君盟主的客卿,定是这些小的有眼无珠,冲撞冒犯了各位……” 孟南心中一动,暗道:“这四个活宝是魔君的人?那他们一定知道魔君住在哪里了?” 老大哈哈一笑,摆手道:“罢了,咱们兄弟大人有大量,还真能跟那些小的置气么?”老四道:“大哥说的在理。这事你们知道错也就算了,犯不着特意赶过来谢罪,哈哈,国师太也见外了。” 帅羽摇头微笑,道:“这几个军士虽然行事鲁莽,但毕竟跟随国师多年,使唤起来很是称心。四位代为教训一二,虽不为过,但若是就此不了了之,国师面上须不好看,四位怎么的也得给个交代才对。” 老三问道:“怎么交代?” 帅羽道:“请四位移步国师府,面见国师,说些好话也就罢了,怎么算,咱们也都是自己人,国师也不会难为四位。” 老二道:“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既然是你们知道错了,过来谢罪,该是你们给咱们兄弟说些好话才对啊。” 老三也附和道:“就是,你们国师他老糊涂了,咱们也不去怪他,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也跟着糊涂?” 帅羽面色一变,冷笑道:“四位虽是魔君的人,但是这里是望州城,不是斗方山,说话还是小心点好!” 老四瞪眼喝道:“是望州城怎么了,别说在这,便是去了你巫马国,咱们兄弟也是有话随便说,有屁随便放,你管得着么!” 老大也笑道:“你看你看,这里是人家涂国的地盘,又不是你巫马国的地盘,你又嚣张个什么劲?于理不通。” 帅羽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你们四个混蛋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折扇忽地一张,一股疾风呼啸而出,剩余的几间完好隔间被这疾风一吹,登时被激得粉碎,砖木结构的酒楼竟也有些摇晃,好似地震了一般。 孟南运功相抗,却也站立不住,背心抵墙,只觉劲风似刀,嗤嗤几声,竟然将衣衫割破,心里大惊。老二一个箭步窜到孟南的身前,全身散发出莹莹白光,将劲风挡住。 老四怒道:“好小子,你敢动手!”劲风虽烈,却挡不住四大散人,老四一拳打出,帅羽举掌相迎,拳掌尚未相交,老大的单刀已经砍刀。帅羽一惊,心念起间,一柄短剑激射而出,挡住老大的刀锋。 若论境界,帅羽已是神通修士,远超四大散人,但是论修为,帅羽却是远远不如了。 这四大散人看年岁不过四五十岁,不过是表相罢了,真实年龄早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全因内功深湛,已达返璞归真之境,头发灰黑参半,老齿落而重生,内力之浑厚更在习禅、翟风之上,便是解圣河之流,即便仗着那堪与九转弓、逆天护臂相比的法宝雨瀑,也不过与这四大散人斗个平手。 帅羽虽也有法宝护身,如那短剑,却是太也寻常,被老大凌厉一刀砍做两截,刀不停留,又向他的头顶砍下。 (本章完) 第143章 同行 帅羽欲退,陡觉腿上一痛,却迈步不得。情急间右手一松,折扇光华闪烁,劲风横扫,与老大的刀锋撞在一处。 老大不自主后退两步,脸露惊讶,叫道:“你看你看,老三说的没错,这小子也算半个高手。” 帅羽低头去看,却见一副怪脸抬起头正冲他咧嘴大笑,却不是四大散人的老三又是谁来,双手各握着一个奇门兵刃,锁在自己右小腿上,难怪不能移动。 老四喝道:“是个高手?我看未必!”这一回双拳齐出,劲风扑面,帅羽只觉体内气息滞涩,居然运转不便,面色巨变,急忙操控折扇抵挡,同时左足飞出,踢向老三。 老三身子极是滑溜,猫腰一转,已是转到了帅羽的身后,手中兵刃又向帅羽左臂锁去。 不过一个照面,帅羽便已经尽落下风,心中大是惊讶,眼见老大又是一刀砍来,迅捷无比,冲破自己的护身气盾,正中胸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衣衫。 他天资本高,年岁又轻,自从突破了自身极限,步入了神通能者行列,修习更加刻苦。原以为从此以后只有那些境界更高更强的神通能者才会是自己的对手,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败在武者的手下,那份惊骇、沮丧已无法形容。 老三双刃较力,咔嚓一声,竟然将帅羽的左臂卸了下来,帅羽一声惨呼,昏死过去。那折扇没了他的心念操控,也掉到地上。 老四拾了起来瞧了两眼,又扔在帅羽的身上,哼了一声道:“连个值钱的宝贝也没有,还敢跟咱们兄弟比划,若不给你留点记号,传出去咱们兄弟还用再混么?” 孟南心中衡量,明白帅羽已是神通之辈,自己绝非其敌,但是四散人只出其三,亦不过转眼间便将帅羽重伤,心中不由骇然。 回想起那日老祖跟翟风对招,习空的两番出手,甚至伍不领以一身精湛技艺,孤身抵挡人道联盟百余人,仍是游刃有余,不尽全力,孟南心中不由隐约有了一丝感悟。 孟南虽然习的是归元派最高功法《四绝集》,但是因为体内灵石元魂的缘故,丹田一分为二,再也无法突破自身极限。 此时的他,就是一个纯正的武者,每每自叹无法突破,干不成大事,只会拖人后腿。但是此刻,他却隐隐觉得,即便突破不了自身的极限,修不了神通术法又能如何? 无论是云霞山四大散人,还是翟风、习空甚至是伍不领,哪一个突破了自身的极限,将内力转化为元力了?不也是仗着一身修为武技遨游天下,拒敌败人而无阻碍么?他们能,为什么我不能?一时间豪气顿生。 自从那灵石元魂吸食了老猿的内丹后,又吞了雪儿的朝露,许久也不见它再来蚕食自己的内力。自己的内力逐渐有了增长的迹象。是否该学学《四绝集》的第四重了?孟南心里起了疑问。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孟南回过神来,见是四散人的老二,只见他咧嘴嘿嘿笑道:“我这个人呢,最是公道了,刚才我救了你一命,你拿什么来报答我呢?” 孟南看了一眼被那劲风刮破的衣衫,心想刚才若不是他挡在我的身前,以护身罡气替我挡住那劲风,我即便不死,也得受伤,报答他原也应该。便道了声谢,又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报答?” 老二嘿嘿笑道:“也不用你拿命来还,只需跟咱们兄弟走一趟,去见个人也就两清了。” 老四大声道:“让他跟着咱们去找二妹子?凭他的手段没的拖累了咱们,咱们带他干嘛?”老三也道:“就是,这回我跟老四可是一个意思。” 老二白眼一番,道:“你们懂什么。”一把将他们三个拽到一边,小声嘀咕了起来。孟南见他们不理自己,此时不走等待何时?轻移脚步,慢慢往窗口挪去。 老四忽的大声道:“二哥说咋办就咋办,要他跟咱们走那还不好办,不听话就将他捆了……”一回头,却见孟南已经到了窗口,正欲翻身跳出,老四惊叫一声:“不好,这小子要跑!” 老二身法极快,一晃身便已窜了过来,伸手抓住孟南的后衣领,喝道:“哪跑!”手上用力将他拽了回来。 三兄弟也跃了过来,又将孟南围在中间,老三道:“二哥让你跟咱们走,又没让你自己走。”老大道:“你跟不跟咱们去?”老四道:“不跟咱们去,老子便把你大卸八块!”老三扑哧一笑,道:“我说老四,你也相当他老子么?”老四怒道:“管你屁事,我又没跟你说话,我自称老子怎么了,还不是跟你学的。” 孟南连连摇头,他现在急着去找魔君,事关重大,哪里有多余时间跟他们四个活宝去见什么人?说道:“我现在有事在身,不能跟你去,你换一个,我肯定做到。” 老二嘴脸一变,伸手一张,道:“换一个也行,你把老猿的内丹给我吐出来。” 那内丹被孟南吞了之后,直接被灵石元魂抢了去,连他也没得着半点好处,时隔许久,那内丹早被灵石元魂吸融的差不多了,哪里还能吐得出来。 孟南最怕的就是这个,碰上解圣河,解圣河管他要,碰上这云霞四大散人,这四个活宝也管他要,脑袋不由一阵发大,道:“那……那老猿也不是你们养的,那是解先生养的,你们管我要却没那个道理了。” 老四怒道:“放屁,那内丹是老子取出来的,一时失手,掉……掉到你嘴里,不是你的东西,你干嘛吞了!”越想越怒,若不是孟南跟雪儿有些关系,只怕早上去动手开打了。 老三又是扑哧一笑,老四怒目相视。 孟南支吾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我赔你……”想说赔钱,忽的想起那日解圣河向自己讨要老猿的内丹,自己情急下也想以赔钱了事,却惹得解圣河更加恼怒。话说了一半,登时住口。 老二道:“不赔咱们内丹,那便跟咱们走一趟,受人点滴恩惠,便将涌泉相报,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更何况我那是冒死救你性命,已经不是什么点滴恩惠了,那可是江河湖海一般大的恩惠了,只要求这一小小点的回报你还不肯么?怎么说你也是条汉子,忘恩负义,那可是地痞流氓都不屑于做的,好孬你也是名门出身,怎地能跟下三滥的玩意相提并论……” 这老二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吐沫星子横飞,越说越来劲,直到最后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只听得老大、老三、老四三人目瞪口呆。 孟南心中也惊道:“这老二脑筋不灵,却着实读了不少书,莫非是读书读的糊涂了?” 那老二说得兴起,最后竟然手舞足蹈起来,颇有店里说书先生的风范。老大忍不住拍掌大喝一声:“好!”老三、老四也精神大振,跟着鼓掌叫好。 老二面现得色,老大赞道:“你看你看,老二说的多好,叫你们俩没事多跟老二学学,你们就是不肯,连个成语也用不好,传出去没的丢了咱们兄弟的名声。” 老四道:“大哥,你看二哥说了这么多,连这小子都听傻了。” 老二又拍了拍孟南的肩膀,道:“怎么样,小兄弟,是不是决定跟咱们走了?” 孟南摇摇头,老二闻言暴跳如雷,叫道:“我说的这么好听,你也不动心么?你想怎么样,不还内丹,不跟咱们走,你……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说至最后,声音哽咽,竟有了哭声,大喊道:“我要把你开膛剖肚,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到底有心没心,我说得天花乱坠,口也干了,你居然还不动心……”说着便要去撕孟南的衣服。 老大三人急忙去劝,孟南见他越哭声音越大,也越加凄惨,不由于心不忍,说道:“要不等我办完事,我再跟你们走一趟,行不?” 老二登时止住哭声,道:“你所说当真?”孟南道:“自然是真,你救了我,我还不出内丹,跟你们走一趟又有何妨。” 老二欢呼一声,道:“我就说嘛,我这一哭,他肯定同意。”老大道:“你看你看,老二就是聪明,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老二,你看我这句成语用的怎样?” 老二赞道:“不错不错,大哥学得最快!”老大闻言心花怒放。 孟南道:“待我办完了事去哪里寻你们?”老四道:“一起去,一起去,万一你说话不算数,不来找我们怎么办?” 孟南心想即便打听到了魔君住在哪里,魔道地界这么大,找过去也必会多费一番手脚,说不定就绕了远路,耽误了大事,他们既然是魔君的客卿,让他们带路最好不过。便道:“这样也好,我想去找魔君,四位正好帮我带路。” 四人一听,皆是一怔,齐声问道:“你想去找魔君?” 今天第一更 (本章完) 第144章 诅咒 孟南看着四人有些怪异的表情,点点头道:“是啊,刚才那人不是说你们是魔君的客卿么,那么你们一定知道魔君住在哪里了,只要我见过魔君,我就跟你们走,怎么样?” 四人怔了片刻,同时仰天大笑,孟南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因何发笑,正想发问,忽觉得脚下一阵晃动,不由惊道:“地震了!” 云霞四大散人止住笑声,相互一望,却少有的现出凝重神色,老大道:“定是那老怪物亲自来了。”头一回没以“你看你看”作为开场白,孟南居然觉得有些奇怪。 忽听头顶上轰隆一声,头顶房盖开了一个大洞,梁木折断,尘烟四溅。透过那大洞只见一个硕大如山的虚影立在半空,脸庞消瘦,高鼻深目。虽是幻影,却也让孟南感到了一丝煞气。 那幻影喝道:“敢伤我弟子,即便有人给你撑腰又能如何?”大手一张,竟将整个楼顶掀开,顺手将帅羽的身子抓了出来。 孟南惊道:“这人是谁,好厉害的手段!”老二叫道:“快跑!”老四喝道:“跑啥,即便是真身来了又能如何,咱们兄弟怕过谁来?” 老二叫道:“哪个说怕他了,我是怕孟兄弟万一伤在他的手下,你怎么跟二妹子交待?”抓起孟南,跳下酒楼,老大紧随其后。 半空中那幻影喝道:“哪个也跑不了!”大手化拳,向酒楼砸去。 老四喝道:“你们先走,我来挡他!”双臂一抬,身形飞起,迎着那巨拳而去。老三叫道:“老四回来!”心里一急也跟着跃起,二人合力与那巨拳撞在一处,劲风横飞,轰隆声大响,酒楼禁受不住如此巨力,被激成废墟。 那老二身法乃是其一绝,虽然手里抓着孟南,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了出去,落到街上,躲过一劫。老大身法虽然慢了半拍,但仗着有罡气护身,也还无碍。 反倒是合力出击的老三老四,被那巨拳轰得口吐鲜血,摔在废墟之中。大街之上人来人往,一见有高人在此施展神通斗法,登时乱了起来,寻觅地方躲避。 半空中那幻影虚闪了两下,又大喝一声,抡拳向老大、老二砸来。老大老二不敢硬拼,各自跳开,那巨拳一下子轰在地上,竟将十多个奔跑逃命的平民砸得血肉模糊,地上也凹进去一个深达五尺的大坑,旁边一家酒肆亦遭受波及,整个门脸尽毁。 孟南双手握拳,怒道:“这人怎么连无辜百姓也杀!”老大叫道:“老三老四呢?”老二闻言一惊,松开孟南,一个箭步跃回酒楼的废墟之中,却见二人刚刚爬起,灰头土脸,衣衫破碎,样子甚是狼狈。 那幻影哈哈笑道:“就这点手段,也敢口出狂言!”双拳再次当头砸下。老大怒骂道:“放****见那双拳未到,拳风却已将周围十数丈封锁了起来,哪怕是老二这等最为擅长轻功的高手,在如此情况下,身法也无法如往时那般迅捷。 四人数十年来形影不离,默契程度不言而喻,各自大喝一声,八掌齐举,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一阵颤动,仿佛要裂开了一般。半空中那幻影急速闪烁,面相竟尔有了些许疲累。四大散人嘴角流血,显然硬碰之后,也是受创不轻。 那幻影深吸一口气,喝道:“你们伤我心爱的弟子,我便要你们拿命来偿!”双拳一摆,欲待再出。忽见一条人影闪出,落在一处房顶之上,手举一枚令牌,仰头高声叫道:“我乃涂国国王随身护卫,国师且住,望州城乃是涂国领地,国师远来是客,不得……” 那幻影怒道:“滚,便是涂国领土又能如何,回去上告你家国王,休要管闲事,惹怒了我,派出精兵先将你们涂国屠了!” 那人面色大变,喝道:“国师驻守望州城,乃是代表贵国国主,岂能因私人恩怨而毁诸国结盟之宜……” 那幻影爆喝一声,大手伸出,势若雷霆,那人虽也有些道行,却也躲之不开,被那幻影的大手一把攥住,厉声道:“若不是有我在此镇守,二百年前这望州城便被人道谋了去,你们涂国也已灭亡多时,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反而向我发号施令,真真忘恩负义之辈,要你何用!” 大手一捏,那人连声惨叫也没发出,已被碾成肉末。低头再看却已经不见了四大散人的踪影,急忙四下寻找,只见五条人影如飞一般往西而去。 那幻影大怒,虚空急迈数步,已经赶了上来,扬拳砸了下去。老大一声呼啸,五人四下散开,那一拳砸空,却又将数间民房砸成废墟。孟南见了,怒火中烧,叫道:“你滥杀无辜,难逃天惩,必不得善终!” 那幻影喝道:“你敢诅咒我,你既然与他们一路,害我弟子也必有你的份,我先杀了你!”扬拳再次砸下。 老二跟孟南站在一起,心知单凭自己和孟南二人绝对抵挡不住,刚想抓起孟南逃跑,孟南却腾身而起,怒喝道:“你便是杀了我,我也要诅咒你不得善终,永远修不成仙道!” 孟南生性淳善,最看不得杀戮,当初雪儿杀了几个强盗,还要着恼不已。而那幻影为了给他的弟子报仇,接连伤及无辜,起因虽非由孟南,但是他自觉已跟四大散人结成同路伙伴,终究脱不了干系,忍不住倔脾气上涌,誓要阻止那幻影再乱杀无辜。 老二惊叫道:“快跑!”想上去帮忙,却见孟南双掌已经与那巨拳撞到了一处,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那幻影面现痛苦之色,随即崩溃消散,化作云烟。 孟南口吐鲜血,自半空中掉落,老二飞身将接住,却见孟南双眼紧闭,胸前一大滩血迹,右臂衣袖尽碎,手臂上也满是鲜血。 老大三人围了过来,叫道:“怎么样,怎么样,死了没?”老三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门,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只是伤势有点重,昏了过去,死不了。” 只要孟南不死,便不怕雪儿责怪,四人心中大定。 第二更,可能还有第三更, (本章完) 第145章 行抢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南耳中朦胧听到一阵争吵的声音…… “你看你看,原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连那个老怪物的元神化形术都能挡得,了不起。” “我没说错吧,当初我就说了,这小子一定是个高手,你看,我没说错吧?” “你看谁都像高手,连碰个偷馒头的毛贼你都能说成是飞天大盗,你的话还能信了?” “我呢做人是很公道的,这个得我来给你们俩评评理了……” 孟南不用睁开眼睛,光听这几人的言语,便已经猜到谁是谁了,陡觉得胸口发闷,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老二叫道:“醒了!” 孟南渐渐睁开眼睛,只见四张丑恶有如恶鬼一般的脸庞上却挂着天使般的笑容,非但感觉不到丝毫的滑稽,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挣扎欲起,右臂却只是动了一动,居然使不上力。 老三道:“你跟那老怪物硬碰了一掌,右臂受创较重,左臂却是半点无碍,莫非你一身武功全练在了左掌之上?” 老四冷哼一声道:“就没听说过有人练功专练一半身子的,我看他左臂没事,多半跟那个护臂有关。” “你没见过的多了,我爷爷你见过没?我奶奶你见过没?我太爷爷、太奶奶你见过没……”老三反唇相讥。 老四怒道:“放屁,你都不知道你爹是谁,你还能知道你爷爷奶奶是谁?你都不知道我会知道?”感情老三是个遗腹子。 老三白眼一番,道:“那我姥姥太姥姥你见过没?”老四连声骂他放屁,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老二沉吟道:“老三或许没说错,你们看这护臂,我找个铁匠铺,一天下来随随便便就能打出个百八十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老四叫道:“二哥,连你也帮他么?”老三哈哈笑道:“二哥那是帮理不帮亲,他不帮你,自然是你没理了。” 孟南以左臂撑住身子慢慢坐起,环顾四望,却发现此地竟是一个山洞,外边天色已黑,旁边不远处生有一堆篝火,噼啪着得正旺,问道:“咱们这是在哪里,出了望州城了么?” 老三道:“这次咱们兄弟又救了你一命,你怎么报答咱们?” 老四道:“没有咱们救你,你这条小命早就交待了,这可不是什么滴水小恩。” 老二摇头摆手道:“可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偏心偏向,胳膊肘往外拐,咱们一是一,二是二,不占别人便宜,但也不能吃亏……” 老大打岔道:“你看你看,咱们兄弟向来的宗旨是不占便宜,那就算吃亏了,二弟所言不妥,嗯,所言不妥。” 老二道:“吃亏么,那肯定是不做的,但是也得讲公道不是?那老怪物虽然奈何咱们不得,可咱们兄弟念他一把年纪,不忍下手,终究是个缠斗不休的局面。孟老弟破了他的元神化形术,倒免了咱们兄弟一番手脚,也算有功无过。” 老四大声道:“二哥这话不错,但也只说对了一半……”老三却道:“不错就是不错,什么叫只说对了一半?要是二哥只说对了一半,你就不应该说:二哥这话不错。却你的毛病,不说也罢。” 老四怒道:“道理没错,却没说全,难道不是说对了一半?咱们兄弟不忍下手,那是不错,但是杀那老怪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需费什么手脚?” 老三道:“这话倒也不错,那老怪物虽然也是高手,但是比之咱们兄弟毕竟还是差的太远,杀他也不过是伸伸小手指的事。二哥却是将孟老弟的功劳抬得高了些。” 老大拍手道:“你看你看,所以咱们要求孟老弟报恩一点错也没有。” 孟南只觉全身疲累,慢慢躺倒,耳中听着四人争吵不休,却提不起半点精神,又逐渐睡去。 第二天醒来,孟南已经好了许多,只有右臂尚还无甚知觉。四大散人拿来食物,却是早以烤好的熟肉,孟南吃在嘴里,也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肉,只觉甚是美味,连连夸赞四大散人厨艺精湛。 老三得意洋洋,老四却嗤之以鼻,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烤的比这好吃一百倍。” 老三道:“你烤的好吃,你自己烤去,别吃我的。” 老四却不理会,拿起一块大嚼:“有现成的不吃,让我自己烤?你当我傻子么?” 吃过了烤肉,孟南惦念着送信要事,便张罗上路,四大散人欣然同意。 离开山洞,下得山来,走上官道,孟南一眼见到一座城池矗立在东方,赫然便是望州城。心里登时恍然,原来他们早就出了城了。 行了半日,路过一处集镇,众人肚中饥饿,寻了一家酒肆,却被酒保拦在门口,恶狠狠地喝道:“哪里来的叫花子,滚一边去!” 孟南见自己五人衣衫破烂,蓬头垢面,尤其自己,整个一条右臂都裸露在外,活脱脱一个讨饭花子的模样。 昨日跟那巫马国的国师斗得狠了,身上又没有换洗的衣物,以致如此,正待拿出银两分辨,旁边却惹恼了老四,上前一把抓住那酒保的衣领,喝道:“花子怎么了,今儿老子便当一回花子,不但要讨吃的,连衣服也给我拿些来!” 那酒保挣扎不开,慌声道:“你……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你还敢行抢不成?” 老四喝道:“抢你还分什么白天夜晚?”伸手便将那酒保的衣服扒了下来,那酒保大叫:“杀人啦,强盗杀人啦……掌柜的救命啊……”想反抗,却哪里有老四力气大? 四周有过路的,摆摊做买卖的,听到这边争吵,闻声围了过来,孟南不欲惹事,便劝道:“算了吧,他们不让咱们进,咱们去别家好了……”老四却不理他,三下五除二将那个酒保扒了个精光,连贴身衣裤也没给留一件。围在四周看热闹之人哈哈大笑,那酒保双手捂着重要地点,欲跑回店里,却听哎呀一声,迎头将一人撞到。 (本章完) 第146章 枝节横生 那人身材肥胖,却不如那伙计年轻强壮,一下子被撞倒在地,哎呦一声痛叫,大骂道:“你个遭瘟的杂种……撞死我了……”那伙计定睛一看,却是在慌乱间将掌柜的撞了个人仰马翻,心中更加惊慌不定,急忙将掌柜的扶起。 那掌柜的见伙计全身赤裸,不由越发恼怒:“大白天的赤身露体成何体统!你……你想砸我的招牌不成?”劈头盖脸往那伙计头上打下。那伙计左手捂着下身,右手抱头,哪敢还手,大叫道:“掌柜的莫打,外边来了强盗,抢了我的衣服……” 那掌柜的怒道:“什么强盗这么不开眼,不抢绫罗绸缎,却要你的破烂麻衣,你不要脸面,我却替你羞耻,打死你个流氓贼痞!” 老四将那伙计的衣服套在身上,大小正好合身,不由笑道:“二哥,你看怎么样?”老二尚未言语,老三却摇头道:“不怎么样,你没听那胖子说么,你抢的不过是破烂麻衣,哈哈,麻衣……” 老四登时大怒,几步迈进屋去,一把攥住那掌柜的后领,往后一拽,那掌柜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正欲破口大骂,忽见老四一脸的凶神模样,登时换做一副笑脸,道:“这位爷,有何吩咐?” 老四喝道:“你说他穿的是破烂麻衣?”那掌柜的不知老四话里意思,点点头,老四怒道:“你敢说老子不开眼?”抬手便是一拳,正打在那掌柜的左眼上,登时一片乌黑。 以老四的本事,这一拳莫说是打在常人的脸上,便是成了名的神通高手也多半吃受不起。老四虽然强势,却不嗜杀,是以这一拳没蕴含任何力量,饶是如此,那掌柜的也如杀猪一般惨嚎连连,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大王有何吩咐,直言便是,千万莫要动手!” 老四攥住他的衣领,喝道:“咱们兄弟又不白吃你的,你这狗眼只以衣貌取人,老子纵横天下,哪个见了不称呼咱一声英雄好汉,你却将老子当做吃白食的花子,下九流的强盗……”越说越怒,到最后抡拳便打。 那掌柜的双手抱头,哀嚎不已,连呼:“英雄饶命……那话可不是我说的……” 老四哪里理他,劈头盖脸一阵捶打,孟南见之不忍,便出言劝解,老四眼睛一瞪,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管老子的事!” 孟南怒道:“他不过是一寻常百姓,纵然言语有失,你打他两下也就算了,依仗武力欺人,也敢自夸英雄好汉!”伸手便将老四下砸的手臂抓住。 老四大怒,正待将怒火撒在孟南头上,忽听一人喝道:“帅羽少爷就是被他们几个人伤的,快围起来,莫让他们跑了!”只见一大队人忽然从四周冒了出来,拿剑持刀,将这小店团团围住。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一见动了真格的,呼啦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老三吃了一惊,道:“大事不妙,那国师老儿阴魂不散,又跟上来了,咱们快跑!” 老大哈哈一笑,道:“你看你看,都是些虾兵蟹将,有大哥在你怕啥。”老三道:“不是兄弟我怕,而是饿着肚子跟人打架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老四道:“咱俩换换,你替我烧了这家黑店,顺便给咱们几个寻摸点吃的,我来收拾这些不知好歹的杂种。”松开那掌柜的,大踏步迈出店门。一阵呼喝怒骂惨叫哀嚎之声登时响起,其中夹杂着老大的叫声:“你看你看,老四这暴脾气,怎的说打就动手……”语调轻松,没半点担心,想来那些虾兵蟹将也确实不堪一击。 老三喜道:“如此最好不过!”那掌柜的一听要烧了自己的店铺,大吃一惊,眼见老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心中叫苦不迭,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哀求。这家店铺虽然不大,却是他一家老小赖以生存的根本,亦是毕生的心血,若是被他一把火烧了,自己这辈子就算完了。 孟南横跨一步,站在那掌柜的身前,大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又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岂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老三翻了翻白眼,道:“是老四说要烧他的鸟店,我又没说,你冲我嚷嚷什么?”孟南一愣,老三蹲下身子,冲那掌柜的说道:“我说这位老兄,我那兄弟虽然脾气暴躁,可向来说一不二,他说要烧了你的鸟店,多半是做得出来的。” 那掌柜的仍是哀求不休,老三长叹一声,说道:“按理说呢,我不该帮你算计自己兄弟,不过呢我这个人最看不得旁人受苦……也罢,谁让我天生有一颗善心呢,我就指点你一条明路,一来保你的店铺,二来也不会亏了我的兄弟……” 那掌柜的一听老三愿意帮自己,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连连磕头拜谢。 老三道:“我这个兄弟平素是很好的,不过肚子一饿起来脑袋也跟着糊涂,饿得越厉害,脾气也越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想保命,只要安排一桌上好的酒菜,什么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尽管上来,填饱他的肚子,保你无事。” 那掌柜的一呆,心里却想如此凶恶的煞星,一桌酒菜就能打发了?一时不敢相信,怔怔的看着老三,老三被他瞧得面色一红,嘿嘿笑道:“放心,到时候一文钱也不会少你的,信我的保你平安无事。” 孟南是局外人,早已猜到老三的心思,心里一宽,暗暗发笑,这老三自己饿得厉害,却推在老四身上,见那掌柜的犹自不肯相信,跪在地上发愣,不由轻咳一声,道:“卖我们一桌吃食,保你平安,这还有什么可想的?” 那掌柜的见孟南也如此说,登时清醒过来,连声道:“不敢要钱,小老儿这就去准备……”爬起来向厨房跑去。老三搓着双手,露出一脸的奸笑。 孟南耳听外边交手恶斗的声音不断传来,声响也大了许多,又听不到老大出言调侃,心里略有些奇怪,暗想以老四的身手,除非对方有绝顶的高手,否则绝难斗上这长时间。正想走出店门去看看,忽听哗啦一声大响,酒肆临街的一面墙轰然倒塌,一条人影飞了进来,摔在地上。 孟南跟老三同时一惊,定睛一看,见那条人影却是老四,只见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孟南跟老三面现惊容望着自己,不由怒道:“看什么看,外边打得热火朝天,你们俩还不出去帮忙!” 老三失声道:“来了什么高手,可又是那国师老儿亲自来了?”老四尚未答话,只见十多条人影从倒塌的店墙处跳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向孟南三人攻来。 老三哎呦连叫,手底下却不缓分毫。对方人数占优,其中更不乏神通能者,老三老四运集全身功力,各自为战,纵是对方七八人联手,一时间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孟南却不成了,昨日与那国师硬抗一招,伤势未曾复原,此际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三人围攻登时落入下风,险象环生。尤其对手当中一人掌使一柄荧光闪闪的长剑,舞动起来,剑光吞吐闪烁,只晃得孟南头晕脑胀,心神不宁。 抗得几招,那人手中长剑光芒突然暴涨,孟南眼中只见一片白茫茫,双目刺痛,心下大惊,急忙闭眼,却觉胸前一痛,晓得中了对方剑招,心下一哀,只道这次难逃一死。 先前奉师命下山奔赴西域参加人魔大战,明知自己本事低微,生死难料,孟南却浑浑僵僵,毫无惧意,半点没放在心上。一来自小受道明教诲,尊师重道,信言守诺等种种是非道理深植内心,再难变移;二来归元派乃是修真道门,有今生来世,更重轮回转世,孟南虽是外门弟子,耳濡目染下来于此更是深信不疑。曾想即便战死在人魔大战的战场上又能如何,大不了重入轮回,再投一次胎罢了。 哪知,当对方长剑入体的一刹那,死亡来临的一瞬间,孟南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悲戚之感,此时方才明白眷生厌死乃是人之天性。归元派的入门修炼歌诀曾言道:元神不灭,生命不休。然而生无所为,死亦庸碌,纵得永世轮回又有何意义? 这千百念头刚刚在心头升起,却觉那已经入肉三分的长剑顿了一顿,却是体内那团紫气抵住了夺命的利剑。不知何故,孟南瞬间只觉这团紫气晦暗无神,远不如往日强盛,堪堪抵住剑尖,不令其再进分毫,如此已是尽出全力,好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他哪里知道,昨日与那国师硬对一招,逆天左臂固然功不可没,但是这团紫气亦是出力不少,否则,他焉能只是受些小伤了事? 耳旁忽又传来一声清叱,听得砰砰数声,入体长剑抽出之际,几声惨叫又传入耳内。 (本章完) 第147章 秘术 孟南手捂伤口,倒退数步睁开双眼,却只见围攻自己的三人此刻竟然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孟南正诧异不解间,忽觉左掌一阵滑腻,耳中听到一句:“国师已经亲自寻来,你绝不是他的对手,快跟我走”语声急促,却甚是悦耳动听。孟南转头望去,这才见到一名容颜清秀的少女立在自己身旁,左手持剑,右手正紧握自己左手,拉拽道:“那国师转眼便即赶到,此地危险快跟我走!“ 孟南只觉胸口疼痛难忍,脑中一阵晕眩,心来想原来是她救了我,懵懵懂懂间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随那少女而去。 老三老四二人被十数人围攻,堪堪平手,斗得性起,争胜之心愈加强烈,忽见孟南被一妙龄少女拖拽而走,不由吃了一惊,老三失声叫道:“大事不妙,那小子被人掳走了。” 老四怒道:“二哥脑子不灵光,平白添了个累赘,害我连架也打不痛快!要救你去,我得打个爽快才好。”双手一番,袖中短剑弹出,插中一人胸口。 那人也是神通之辈,虽有元力幻化而成的护身罡气,却仍旧抵挡不住老四的短剑突袭,登时气绝身亡。老四哈哈大笑:“老子这一手绝招用出来果真是天下无敌,百不失一,万里挑一,一剑封喉,一下毙命……” 老三怒道:“一派胡言,乱放狗屁,那小子跑了,我看你拿什么跟大妹子交待!”老四一呆,老三已经冲出重围,欲抢回孟南,忽听一声轻笑传来:“久闻四大散人武技宇内无双,今日在下既然有缘得见,正好借机比试一番,三先生岂可甩手而去?” 语声轻柔,缓急有序,长长一段话道出,竟然在瞬间止住了老三追赶的脚步。老三面色陡然一变,沉声道:“果是高手。”面色凝重,如临大敌。老四闻言,却罕见的没再反驳讥讽,嗯了一声,摆开双臂,与老三站在一处。 那十数人也闻声越开一旁,不再攻击。但见一人自酒肆后门处转了出来,恰好不好正堵在孟南退走的路径上,老三老回若想追回孟南,此处为必经之地。 老三见此人年岁甚轻,面红齿白,一身白衣,越发显得神情飘逸,俊美非常。然而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散发开来,老三惊道:“好强的气势!”老四却是个天地不怕的莽撞角色,遇敌越强,越是兴奋,双手一分,和身扑上。 老三刚叫一声:“小心……”只见那人微微一笑,单臂扬起,身前光华闪现,凭空现出数十道刀影,横竖不均,大小不一,却密不透雨,齐齐向老四砍去。 老四面色一变,双臂分合之间,只听叮叮之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却是他仗着护臂坚硬,抵挡住虚幻刀影的攻击。饶是老四应变奇速,招法变换迅捷,胸口、肋下与大腿仍是中了三刀,鲜血汩汩流淌,显然刀口不浅。 这四大散人虽不修神通,没有元力护体,但是一身内力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较之神通能手亦不遑多让。而且体内真气运转,内力到处,便是寻常利刃中之,也不过皮外之伤。 但是此际,老四与那年轻人仅只交手一个照面,便伤重至此,非但他自己吃惊不小,就是老三也有些目瞪口呆。他早就猜到这个年轻人有些手段,却也只是“有些”而已,本领或许胜过解圣河一筹,但是自己兄弟二人联手,胜之亦是不难。 哪知事却不尽然,心里正犹豫不定是否硬拼,忽见一片刀幕裹着一条人影冲了过来,直杀向那年轻人。正是四大散人中的老大。 那年轻人眼露轻蔑,一招便伤了老四,信心不由大增,冷笑道:“原来四大散人亦不过如此,江湖传闻果不可信。”仍是单臂高举,数十道刀影显现,迎头斩出。 那老大舞动宝刀,只见一片光幕闪耀,不见老大的身影。 那老大的刀法素以迅疾奇幻着称,那年轻人发出刀影虽密且疾,却正被老大的快刀克制,尽数挡了个干净。数十下连击前后相连,混成一声爆响,只震得在场诸人耳中一阵鸣响。 又见一道寒光破幕划出,直如电闪雷鸣一般,瞬间便砍至那年轻人的胸前。 那年轻人脸色骤变,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先前一记手刀,幻化出数十道刀影,密不透风,却被那老大尽数抵住,实是大出所料。如此迅捷的刀法己是世所罕有,而那老大却仍有余力反击,出刀之快、之狠、之准更出意外。 眼见那快刀穿破护身气墙,堪堪及身,千钧一发之际,那年轻人胸口一吸,飘身后退,将将躲过了凌厉的刀锋。但是刀锋上附着着老大浑厚的真气,仍是在那年轻人的胸前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沟,鲜血瞬间沾染了白衣。 那年轻人虽说骄横,城府甚深,却因天资聪颖,刻苦勤奋,又屡遇奇缘,一身技业已是非同凡响。借此位极人臣,成就了一番富贵,更加不可一世,何曾吃过如此大亏?正欲发怒,忽觉身遭气流涌动,急忙回身举掌拍出。但见眼前人影一闪,肋下吃痛,不由后退一步。体内气息紊乱,足太阴脾经竟然阻碍不通,心下吃惊不已。 这时才看清方才偷袭自己之人的面貌,却是四大散人中的老二。此即正横剑而立,一脸的猥琐笑意,似在嘲笑自己刚才的口出狂言。心里不由恼怒至极点,咬牙道:“原来四大散人都是以众凌寡、暗算偷袭的小辈,今日展某人算是领教了。”手下人见主人受伤,各挺兵刃站在四周护卫。那年轻人却叱喝一声,将众人喝退。 那老二剑法另辟蹊径,专打穴道,那年轻人足太阴脾经上的穴道被封,任他有通天的神通,此刻也得大打折扣。是以嘴上说话,暗里却运气冲穴。 那年轻人心里明白,此次虽是有备而来,人数占优,却无甚高手,真拼起来,大半得交待在这里。好在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也犯不着命令手下与其死拼,还是保存实力,留待后用为妙。 那老大嘿嘿一笑,道:“你看,你看,江湖上谁不知道咱们哥儿几个,那是亲兄亲弟一般,打一个是一起上,打一百个,那是一起跑……那个也是一起上,何曾有人落过单?” 老二手持长剑,摇头道:“这个大哥所言不公,咱们兄弟亲如一家是不错的,不过打架可向来都是不占别人便宜的……” 那年轻人冷笑道:“适才二先生偷袭展某,也算是不占人家便宜之举了?”老二面色微微一红,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伸手挠头,眼珠连转,“这个自然”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词来自圆其说,可算是打出娘胎头一遭了。 老三道:“二哥不好意思说罢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你本事比咱们兄弟大,也是个高手,这是不消说的,咱们兄弟心知肚明。你这么一个大高手单挑我大哥一人,未免有占人便宜之嫌。所以呢,咱们哥儿仨为了公平起见,不得已出手,无论胜负,将来传将出去,也不污了你我的名声。是吧,二哥?” 老二大喜,连连点头称是,大赞老三聪明。老四却怒道:“放屁,他算个屁高手,咱们兄弟打架就是以人多欺负人少,你能怎的!有本事你和你的这帮狗崽子一起上,你看咱们兄弟有叫冤的没!” 那年轻人口中忽然波的一声,吐出一口气来,眼中精光闪现,仰天长啸道:“便是你们四个齐上,展某又何惧之有!嘿嘿,连你们也拾掇不下,我又凭什么开宗立国,图霸天下!” 双手上举,一个圆团闪着精光现在半空中,其上光纹波动,内中似有一物在不住游走,颇显暴戾。偶尔仰头嘶吼,虽未破圆团而出,众人观之,心下不禁阵阵颤栗,渐生慌意。 (本章完) 第148章 在雨中 老大、老二、老三面色齐变,一个叫道:“你看你看,这……这是什么妖术?怎地没见过?”一个讶道:“这小子这么快就冲破了被封的穴道,了不得!”一个沉声道:“果是高手,果是高手……” 老四怒道:“狗屁高手,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江湖把戏罢了,大哥二哥上啊,咱们哥儿们揍他!”说罢便欲上前,老三一把抓住他,喝道:“你懂个屁,这乃是西域奇术,名唤四象秘法,甭说是咱们,就算是贡天、魔君来了也得退避三舍……嗯?奇怪,奇怪……”说毕,低头沉思不语。 老大、老二闻言具是吃了一惊,只见那年轻人全身都被那圆团的光环笼罩,而圆团内的影子加速游走,时而仰头,时而低吼,极是躁动不安。那年轻人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三先生还有些见识,这秘法失传已久,你们四大散人能死在此秘法的手下,也算是造化了!” 老大叫道:“你看你看,咱们兄弟和你不过萍水相逢,往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以死相拼。年纪轻轻太过冲动,可是不妙!”嘴上说着客气话,脚下却是不缓分毫,抓着老三向后便跑。 老二亦伸手将老四夹在右肋下,转身纵出,眨眼间便已经超过老大、老三。老二左手伸出,拉着老三的手掌,一同飞奔,半空中只传来老四的嘶喊声:“小子,你听着,不是你家四爷我怕你,实在是二哥他……”后面的话再也不可闻,想是去得远了。 那年轻人身边光芒渐暗,直至恢复正常,半空中那圆团也消失不见,这才收回双臂。顿觉全身酸软无力,不由跪倒在地,喘息不已,豆大的汗珠滴滴嗒嗒地下淌。 身边手下见状,齐上前相扶,一人道:“驸马爷,咱们还追么?”那年轻人眼睛一瞪,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扇出,却不说话。那手下人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惹怒了他,亦不敢闪躲,硬挨了一下。好在那年轻人方才施放绝招,脱力剧甚,这一耳光听着响亮,却并不十分狠劲。当下顺势后退两步,不敢再乱说话。 另一人甚是机灵,见状便道:“少主力挫四大散人,神通尚未完全施展开来,便令其闻风逃窜有如丧家之犬,此等神通超凡入圣,端的天下无敌,我等有幸追随少主,成就一番大业,实是莫大荣焉,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年轻人明知这人在拍自己马屁,心下却是一阵舒坦,在手下人搀扶中站起身来。又一人问道:“少主,咱们可要追下去,斩草除根,免得被这四个浑人坏了大事?” 那年轻人冷笑道:“这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又有多大本事。哼哼,若不是我的大法尚未大成,否则焉能容他们如此安然离去?”心里暗暗嘀咕:这四大散人看似混混僵僵,却着实有些眼光,四象秘法失传已久,而他们犹能识得,实是难得。转念一想,又觉后怕:这四大散人若是不识,真个拼将下来,单凭自己这半生不熟的四象秘法,也还真未必能是这四个活宝的对手。 天空中一大片乌云盖地而来,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面前一片昏暗。狂风呼啸,沙石飞扬,不片刻,豆大的雨点倾洒落下,借着风势,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孟南与那少女挨在一起,缩在一处窄小的山洞内,望着洞外连绵不绝的雨势,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体香,更不敢乱动分毫,任凭那少女帮他包扎胸前的伤口。 那少女如葱般的玉指轻柔舒缓,非但令孟南感不到一丝丝疼痛,反而越发的不安起来,面色潮红,想自己动手包扎,却不想右臂仍是不动分毫,便道:“姑……姑娘,我这伤势不碍的,还是……等我右手能动了……我自己来吧。”语毕,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紧紧靠在山洞的墙壁上。 那少女见状,不禁扑哧一笑,道:“这一剑刺得不深,但终究是要害处,不及早处理,于身子可是大有害处的。不要乱动,小心弄疼了你!” 孟南便不敢乱动,眼睛却也不敢望过去,鼻中闻着幽香,脑中一片混乱,不住口的向那少女道谢。 那少女笑道:“你不要老是姑娘长姑娘短的,人家可是有名字的……我叫涂莹,我父……父亲都是叫我莹莹的,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你叫什么啊?” 孟南哦了一声,自报了姓名。 涂莹又道:“你好像是神州人士吧,怎么来西域了?”孟南又嗯了一声,心想给魔君送信之事,事关重大,她虽救了我,我也不能说给她知晓。但是生平不善说谎,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涂莹替他包扎好,见孟南仍是一副拘谨不安的模样,不由感到好笑,道:“昨日我看到你大骂巫马国的国师,又不顾性命与他硬拼,可是威风得紧呢,倒也有些豪气,怎么今日这般害羞?”说至最后两个字,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南咦了一声,道:“你都看到了?”听她夸奖自己,脸色不禁更加红了。 涂莹道:“当然,我是涂国人,当时就在望州城,怎么会看不到?”顿了一顿,又道:“你本领很不错啊,连巫马国的国师都奈何你不得,你是家传呢,还是拜有名师?或者……还是身上有什么法宝,可以敌得过那国师的神通?” 孟南心想师承之事无关紧要,告诉她却也无妨,道:“我拜师归元派,是门中辈分最小的弟子,哪里有什么法宝护身。”忽的想起逆天右臂,暗想昨日种种经过,心道:“昨日我能硬抗那国师一掌,难道全是这护臂的功劳?” 这逆天右臂与左臂不同,左臂戴在身上,与心念相通,危急时刻,只要心中动念,左臂便会发出威能护主;而右臂却不,戴在身上丝毫感觉也是没有。因此孟南心下难定,正待说话,忽听涂莹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 (本章完) 第149章 敌对之分 孟南心中一凛,想起雪儿喜怒无常的脾性,暗道:“莫非她们女孩儿家的都是这般的脾气?难道我刚才那句话惹她不高兴了?”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会想来救我,你是涂国人,自然应该跟巫马国是同路啊。” 涂莹闻言,神色更加黯淡,秀眉紧蹙,轻叹了一声。孟南见了她的模样,心中大叫糟糕,一定是这句话又惹她不高兴了,正想再转话题,就听涂莹幽幽的道:“你是神州人,不会晓得我涂国的难处。西域三十六国说是一个联盟,却也是弱肉强食,哪里有什么公理可言。” 孟南不置可否,心想她既然答话,便不是生气了,不由安下心来。 涂莹看着洞外的倾盆大雨,神情越发的幽怨,轻声道:“我涂国与神州接壤,国小民弱,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要不是神州跟西域开战,我涂国正直冲要,乱不得,不然说不定早就被西域诸国瓜分了。” 孟南奇道:“这是为何?你们不都是归属魔道么,怎么还要自己人打自己人?”涂莹转头看向孟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一丝困惑,一丝惊奇,一丝无奈,甚至还有一丝嘲笑,异常复杂。 良久才叹道:“魔道,那是你们神州人对我们西域各国的称呼,我们可从来没承认过。”说着转过身来,道:“你看看我,我与你有什么不同么?”孟南却不敢去看。 涂莹道:“我们都是一样的头发,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皮肤,一样的四肢身躯,你看我们哪里像魔了?”语声似有哽咽,又有些气急。 孟南不自主地转头去瞧,见涂莹秀目微蹙,眼角含泪,娇躯轻轻抖颤,万分的惹人怜爱,心下不禁一软,想劝解,又不知如何开口。 涂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个憨厚君子,这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江湖险恶,你心思单纯,早晚会吃大亏的。”孟南淡淡一笑,深不以为然。 涂莹又道:“昨天你也看见了,那巫马国的国师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居然在我涂国地界上大开杀戒,还杀了国王的随身护卫,平素的所作所为,由此可见一斑。” 孟南点头道:“这国师确实有些可恶,乱杀无辜,妄为修道之人。”又道:“既然他这般可恶,你们国王干嘛不将他赶回去?这里是你涂国的,又不是他巫马国的,再怎样也轮不到他在这作威作福。” 涂莹摇头苦笑道:“赶得走么,我涂国地处冲要,国力弱小,根本挡不住神州大军冲袭。一旦我涂国沦陷,西域诸国天险已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西域联盟便派了巫马国的国师和诸国联军精锐驻扎在此,明面上是抵挡神州侵袭,实质上还不是欺我国没人,想占些便宜?说不定哪天我们就亡国了!”说至最后,语气越加低沉。 孟南大声道:“这便更加不对了,他们既然心怀鬼胎,再容留于此,不易于养虎为患,说不定便牵连了魔道联盟的分合大势。你们国王何不去找魔君评理,将此形势厉害剖析与他知晓,想来他既然被推举为魔道盟主,自然……”说至此忽的住口,暗自惊道:“我乃神州之人,与他魔道是为仇敌,怎地反倒替他们说起话来了!”后背不禁冷汗直冒。 刚才这一番言语全是有感而发,全没理会什么立场之别,敌对之分。所谓旁观者清,孟南对自己的事混混僵僵,无欲无念,但对上这等国家兴亡的大事居然侃侃而谈,说出一番道理来,也是奇哉。 涂莹轻轻一笑,道:“看你言拙口笨,没想到说出话来竟也有些道理,不过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孟南不再言语。 涂莹喃喃说道:“自己的国运怎能依靠他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让屑小欺凌。”转头看向孟南,道:“我救你,一是因为你是他们的敌人;二是……是因为你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替无辜之人伸张正义,是个……是个令人敬佩的男子汉……”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孟南心头一颤,道:“那……那我们也是敌人吗?”涂莹再次看向远方,连绵的雨势遮挡了视线,远处的高山也变得模糊不清,好似人的内心,捉摸不透,良久才道:“我们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敌人,只想立国传世,这就足够了。” 孟南忽的热血上涌,道:“我……我来帮你,只要你不把我当作敌人!”涂莹转头看向孟南,笑颜如花,柔声道:“你?怎么帮我?”孟南道:“我这次来西域,就是去见魔君的,只要这件事办成了,人魔两道很有可能就从此不会再打仗了。到时候什么巫马国的国师,再也没了理由赖在这里不走了,你们也就不用再受他的欺负了。” 涂莹心头一震,问道:“你去见魔君做什么?” 孟南道:“我……我不能骗你,我不能说,总之,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一起去见魔君,只待大事一成,不但你们涂国从此太平,天下百姓也不会再受战火牵连。” 涂莹泪眼婆娑,望着孟南坚毅的脸庞,忽的俯身靠了过去,依在孟南的怀里,轻声道:“为了我涂国的安危,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眼泪在也抑制不住,滴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其他…… 孟南登时僵住了,身体感受着涂莹娇躯的火热,鼻中闻着幽香,一颗心扑通乱跳,脑中不住的想: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涂莹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是雪儿于他骄横顽皮时的包容之意,亦不是阿茹姑娘于他温顺恭敬时的惶恐之心,涂莹带给他的是一个全新的感觉,像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又像一个开怀畅饮大醉不起的醉鬼,更像一个拾到金子的乞丐…… 一见倾心,如坠梦境中的孟南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四个字…… (本章完) 第150章 在路上 雨停,孟南二人携手踏上西域的征途,未知的征途。一路上二人相互沉默无言,偶尔涂莹有意向孟南身旁靠了靠,想打破这种沉寂,孟南却总是不自觉地顿了顿身子,似是有意跟她拉开距离。 每到此时,涂莹都是嘴角含笑,低头强忍不笑出声来,她知道,孟南有些害羞,还不习惯。 云散,毒辣的太阳再次高挂。西域的天气变换无常,那也是单指有数的几个风水宝地,泰半都是干旱少雨,荒凉贫瘠之地,或是丛山峻岭,人迹罕至。 此刻二人已是越过了涂国的国境,来至胡国领地。太阳火辣,烤得大地炙热,孟南与涂莹二人行走于官道之上,四周一片荒凉,更无一点风丝,放眼望去光秃秃一片,没半根树木遮挡日光。 二人虽有一身武艺,面对毒日的炙烤,也是有些禁受不起,汗如雨下,不片刻便湿透了衣衫。 涂莹以手做扇,在耳旁扇了扇,道:“你知道吗,我们西域的太阳可毒辣的狠哩,尤其是下过雨之后,这么走下去,咱们俩非得被太阳烤死不可。” 孟南转头望去,见涂莹满头的汗珠,娇喘不已,一缕缕秀丝粘在脸颊,更增娇嫩美艳,忍不住道:“不然……你便回去吧,我自己去找魔君就成了,等我……等我大事办完,再回去找你。” 涂莹抬眼看向孟南,微笑道:“怎么,厌烦我啦,不想让我跟着你了?”孟南慌忙摆手,连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只是言拙,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涂莹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瞧把你急的。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娇气,我只是怕咱们俩还没等找到魔君,就在这被太阳晒死了。你可要知道,魔君住在大馗国,从这里到大馗国少说也得几千上万里,咱们俩又都不会神通,没有法宝,如此走法,可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孟南乍舌道:“这么远?原来西域也这么大,恐怕也不比神州小上多少呢。” 涂莹道:“就你天真,我小时候曾随我父……父亲去过大馗国,中间经过不少国家,走了足足将近一年之久,你说我们西域大不大?” 孟南眉头紧皱,喃喃道:“咱们也要走上一年么?这般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大事。”原先应了此事,本以为不过是跑个腿而已,却没顾虑到其他。早知道这么远,那日还不如向师大哥借个能够飞行的法宝了。忽又觉得可笑,自己一介凡身,就算有了法宝又可操控得了么?想至此,不禁哼笑出声。 涂莹奇道:“你笑什么,不信我的话么?”孟南道:“当然不是,我是在想,我的这个护臂也算是个宝贝,不知道它能不能飞。”说着举起了左臂,露出黝黑的逆天左臂。 涂莹眼睛一亮,不由伸手摸了过去,问道:“这就是那天你跟巫马国的国师对仗时依赖的法宝么?也没什么特别啊。” 孟南道:“那天我跟他动手,全凭一丝武勇,能够活下不死,多半是它的功劳吧。可惜,我不会口诀咒语,无法操控它。”涂莹眼神一暗,道:“可惜,空有宝箱,却无钥匙。”孟南道:“是呀,要是右手护臂也在就好了,或许它用不着咒语。” 涂莹心头一震,忙问道:“你还有一个护臂,而且是右臂,跟……跟这个是一套么?” 孟南道:“是不是一套,我也不知,不过样子倒是很像。这个左臂是师大哥送给我的,那个右臂却是师门之物,想来应该不是一起的吧。” 涂莹心有所思,没有言语。 孟南忽地脱下自身衣衫,又解下涂莹的长剑,将其挑起。涂莹不知他是何意,只见孟南的衣衫破烂不堪,处处露洞,被他高高挑起,不知何意,问道:“你这是作甚?” 孟南道:“遮光啊,虽然破了点,好歹也能凑合用吧。”只是一柄长剑,孟南右手虽然已经有些知觉,却仍是不能高举,如此无论如何也撑不开那件破烂衣衫,遮挡阳光的效果也不甚理想。 孟南叹道:“要是有根树枝什么的就好了。”四下观望,光秃秃的只有碎石沙土。忽觉面前一暗,右臂一阵柔腻,转头回看,却是涂莹靠近身来,右臂高举,与那长剑一同撑起了衣衫,遮住了阳光。 孟南一阵气喘,涂莹螓首微垂,左臂紧紧挽住孟南的右臂,低声道:“这法子虽然笨了点,可……可我喜欢。”孟南心头一阵狂跳,低头瞧去,虽没瞧见涂莹的面孔,但是脑海中却幻起一幅娇羞无比的画面,不由得心旌荡漾,只想这条永没有尽头,如此一直走下去,才是最好的,最幸福的…… 可惜,道路终有尽头。临近傍晚,一座小镇出现在眼前。二人一阵欣喜,走进镇内,涂莹寻了家客栈便欲住下,孟南却犹豫不前。 涂莹奇道:“怎么了?”孟南面色微红,嚅嗫道:“我……我身上的银两不够住店用。”这却是孟南说谎了,他身上的银两不是不够用,而是压根就分文没有。 离开归元派时,洞阳曾经送给他一个包袱,里面有些银两,不过这长时间以来,丢的丢,花的花,早就光了。后来在西关,芮政又送了他一些银钱,而后阿茹等人护送他至三思城,一路上打尖住宿,都由阿茹安排,这些钱倒也省下了。直至到了望州城,那些银钱也还在怀里揣得好好的,分文未动。可是跟巫马国的国师一掌硬拼下来,身受重伤,衣衫破碎,连带怀里的银两也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这些细节涂莹自是不知,但见他如此模样,心里也猜出八分,拉着他道:“你是神州人,算客,我是西域人,算主,我请你算给你接风了,来嘛。”硬拉着孟南进了店里。 先是要了酒菜,后拿出银两要店家帮着孟南买了两套换洗衣服。 孟南大窘,这顿饭吃的甚是无滋无味。跟个女子出门在外,吃饭住店却要人家付钱,还要给自己买新衣服,心里自然不太得劲。尤其,这女子还是自己心仪的对象。 涂莹似是看穿了孟南的心思,拉着他的手臂,微笑道:“男子汉是做大事的,何必纠缠这些小节?你帮我涂国解危难,恩同再造,些许小事还礼还差了许多零头呢。” 孟南勉强笑了笑,涂莹知道他不开心,柔声道:“无论成败与否,我都会感激你,不单单是身外之物,哪怕……哪怕是我的性命,也……也是你的。” 孟南一怔,呆呆的看着涂莹,涂莹却羞红了脸,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孟南道:“我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再也不弄丢了……”涂莹扑哧一笑,抬头道:“你呀,我缺的可不是钱。”孟南道:“那你缺什么,我去找来给你。” 涂莹俏目转动,秋水盈盈,盯着孟南的双眼,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傻子……” 孟南性子淳厚,不善言辞,涂莹跟他时日虽短,却也已经十分的了解了。那两句话虽然旁人听来有些傻气,但却是发至孟南的内心深处,这比无数句甜言蜜语还要让人感动。 (本章完) 第151章 秀色掩今古 荷花羞玉颜 月光皎洁,清冷而又显得孤独,如流水一般,洒在群山之上,更洒落在人的心间。 一条消瘦的背影立在山中的凉亭内,一袭白衣和着白亮的月光,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凄冷,更增孤寂意味。任凭山风习习,荡漾起乌黑的及腰长发,仍是抬头仰望着,许久发出一声轻叹,娇柔婉转,却遮掩不住片片哀愁,似有无限心事。 “小姐”一条人影自林深暗处转出,来至凉亭外,低声道:“巫马国国王特使和副盟主敖飞想求见主人。” 月色愈冷,佳人无言,良久才轻声道:“回了吧,太晚了,就说义父已经歇息,有事明天再说吧。” “老奴已经如此说了,可他们十分坚决,似乎……不见到主人,他们绝对不会回去。”那老奴说道。 又是一声轻叹,却没再言语。 那老奴又道:“听说前方大军第一仗便折了锐气,连齐教主也受了伤,他们前来求见主人一定与此事有关,所以坚持的很。” “九叔,你有什么想法?” 那老奴只轻叹一声,道:“该来的迟早会来,躲是躲不掉的。”而后便不再言语。 那背影徐徐转来,现出一张容貌俏丽、秀美绝俗的面孔,在月光映衬下更显冷艳孤傲,清澈如水的双眸盯着那老奴,朱唇轻启,说道:“有什么话对我说也是一样,现在义父是不会见外人的,麻烦九叔请他们进来吧。” 九叔刚应了声是,就听一声大笑传来:“哈哈,不敢劳动九叔大驾,几步路而已,咱们自己上来也是一样。”语声落处,两条人影立在月光之下。 一人高瘦,身披黑色斗篷,双眼好似寒星,透射着如猛兽一般的凌厉光芒;另一人则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唇上蓄着胡须,跟在高瘦之人身旁,气喘吁吁,想来爬了这趟山路耗费了不少体力。 那少女见到高瘦之人,微微一笑,盈盈拜倒,唤了一声:“敖叔叔。” 那高瘦之人摆摆手,大咧咧地道:“罢了,不见你义父,见见你也好。” 身边那中年人原本气喘如牛,但是一见那少女的模样,登时就呆了,张了大嘴,心里只道:“天下间还有这等美丽的女子……”一时连气也不会喘了,只盯着她看。 敖飞见他失态,心里暗自摇头。他本非好色之徒,一心修炼,全无杂念,只想成为强者,所以至今仍是刁然一身,无妻无儿。即便如此,当年甫一见那少女之容,亦被惊呆。 现下这特使如此模样,自不在意料之外,当下轻咳一声,道:“这位乃是巫马国国王特使蔡伟辉蔡大人。” 那少女又拜道:“见过蔡大人。”蔡大人如梦初醒,忙道:“不敢不敢,请起请起……” 敖飞道:“咱们也无需拐外抹角,有话就直说了。前方大军受挫,齐教主出师不利,受了点伤,这些想必侄女也该听说了吧?” 那少女嗯了一声,点点头道:“刚听九叔说了。” 敖飞又道:“我这次与蔡大人不辞辛苦,夜登魔神岭,就是想请示盟主于此战役是何态度,是战,是退!”说是请示,但语气强硬,哪里有一丝尊敬之意? 九叔一直恭立在旁,闻言眉头不由一跳。那少女却面色如常,反问道:“敖叔叔是什么意思?” 敖飞哈哈笑道:“我不过是个副手,大事还需盟主亲自定夺。” 那少女微微一笑,却如花蕾绽放,美艳绝伦,那特使不由看得痴了。只听她道:“当初各国国主与盟内诸位叔伯私下定议,挥军东进,攻打三思城,可也不是我义父下的命令,难道……这也算不得大事么?” 敖飞一怔,冷笑道:“其时天行已死,神州再无出类拔萃的人才,此时不战,等待何时?盟主一再拖延战机,是出自私心,还是别有他意?又置我西域各国前途于何地?” 那少女道:“天行神通广大,法力高深,乃是神州支柱,天下人尽皆知。他虽已死,但若就此说神州再无出类拔卒的人才,然而此次齐教主受伤败退,又该当如何解释?”声音娇柔,却言辞锋利,只逼得敖飞哑口无言。 那少女又道:“神州版图广袤无垠,人才辈出,即便我们占了一时的上风,又能如何?终究是占了人家的土地,早晚还会被人家赶回来的。如此厮杀,永无止歇,只苦了天下百姓……” “住了!”敖飞突然怒吼一声,冷笑道:“你说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义父的意思?” 那少女如实答道:“是我义父说的。” 敖飞怒道:“你这妖女,究竟使了何种手段迷惑盟主,你是神州派来的奸细么!”九叔面色一变,喝道:“放肆,敖飞,你莫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想造反么!” 敖飞瞟了九叔一眼,打了个哈哈,说道:“造反?她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迷人心窍的妖女罢了,我西域各国万载基业早晚毁在她的手里!”九叔大怒,一直佝偻的身子忽然挺直,大步迈出,盯着敖飞沉声道:“老朽已经几十年不与人动手,敖副盟主莫要太过分了!” 敖飞冷笑道:“怎么,九叔想擒下我么?你打得过我么?”九叔不语,然而似欲喷出怒火的双眼却紧盯着敖飞。敖飞深信,只要他再有不逊的言语出口,九叔必然会出手,而且势若雷霆,绝不会手下留情,但是他全然不惧。他知道,九叔虽然了得,但不是自己的对手。 那少女忽道:“九叔,你暂且退下。”语声温柔,却有不庸置疑的魔力,九叔没有说话,躬身后退。 那少女对敖飞摇头说道:“国家大事我是不懂的,也不想过问。但是对于这次进攻神州,义父是反对的。既然你们不听义父的,也没必要再来打扰他老人家静修了,还是请回吧。” 敖飞突地仰天大笑,九叔一惊,怕他对小姐突下杀手,急忙站在那少女的身前。那少女摇摇头,示意九叔退下,轻轻说道:“敖叔叔,你跟随义父最久,也深得义父信任,但……但你终究还是不太了解义父。”说至此,摇头轻叹。 敖飞默然片刻,忽的轻叹一声,道:“想当年盟主是何等的英雄了得,带领西域诸国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更是直攻入神州腹地,围困京畿重地,眼见大事已定,若不是……若不是出了个天行……唉,真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居然令他消极至此。” 说着抬头看向那少女,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温情,续道:“你是个女孩儿家,无论出身背景如何,有些事情总归是不懂的,这天下之事本就不该掺合。方才是我急了些,口不择言,侄女儿可不要记你敖叔叔的仇才是啊!” 敖飞为人粗犷,心直口快,从不矫揉做作,算得上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也因此曾得罪了不少人。 那少女微笑道:“不敢,敖叔叔性格爽朗,是非分明,乃是当世少有的豪杰,侄女儿怎敢记仇!” 敖飞哈哈一笑,说道:“也罢,盟主既然不露面,我就在这里等他一等好了,他什么时候露面,我什么时候拍屁股走人,今生不露一面,我便在这里给他看一辈子的门了!”转头看向蔡大人,问道:“如此可好?” 蔡大人呆呆的道:“好,好……”双目仍是不时的向那少女瞟去,眼神中露出痴迷之色,想来敖飞在说些什么,都没听见。敖飞心中冷笑不已。 九叔眉头深皱,他万没料到,堂堂的西域联盟副盟主居然也会出此耍赖的下流招数,转头看向那少女,那少女却只微微一笑,扶了扶额边的青丝,说道:“敖叔叔这般坚持,也是无用的。义父如若想见你,也不会托言闭关不出了。” 敖飞静立不语,那少女轻叹一声,也不再言语。 沉默,死静,只闻阵阵虫鸣之声,山风吹动树叶,响起沙沙声,以及,那蔡大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本章完) 第152章 魔君 良久,一声叹息自山道上传来。 敖飞眼神一亮,蔡大人却觉心头一颤,一直神游天外的心绪终于被拉了回来。定睛瞧去,不知何时,面前竟然站了一人,背对月光,虽然看不清面孔,但隐隐间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恍惚间几乎连月光都遮了起来,蔡大人只觉心惊肉跳,双腿发软。 那人背负双手,轻叹道:“敖兄弟,你这是在逼我呀!” 敖飞躬身施了一礼,道:“敖飞见过盟主。”蔡大人闻言登时一惊,也急忙施礼道:“巫……巫马国……马国国王使臣蔡伟辉见……见过盟主……”一句话聊聊十数字,却说得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待得说完,已是满头冷汗。 那魔君乃是天下有数的大能,统领一方英豪,举手投足间自有股王霸之气,焉是蔡伟辉这等酒色之徒所能承受得了的?好在身为朝廷大员,见惯了大场面,没有当场瘫软在地已是难得了。 魔君瞧也不瞧他一眼,对敖飞说道:“我这盟主做得有名无实,你我相交多年,情谊非比寻常,也无需客套什么了。” 敖飞立直了身子,说道:“既然如此敖飞便放肆了。”顿了顿,续道:“齐教主兵败三思城,锐气大折,军中谣言四起,西域诸国国主震怒,大业受阻,于此,盟主有何良策示下?” 魔君微微一笑,说道:“又有什么良策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但教本座在世一日,神州一兵一卒休想越过望州城半步。” 敖飞一怔,原本打算夜登魔神岭,少说也得跟魔君唇枪舌剑一番,讲一讲天下大势,摆一摆道理是非,辩一辩厉害得失,哪知好不容易将他逼了出来,却只得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一时无言以对,转头望向蔡伟辉。 蔡伟辉登岭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辞,可先是被那少女的姿色所迷,现又被魔君气势所慑,一肚子的话变作风吹云散,不知道去了哪里。然而余光瞥见敖飞投来求助的眼神,势必不能一言不发,只得躬身说道:“盟主此言差矣……”忽觉此话不对,原本这句话是为了反驳魔君不理政事时的开头语,后边还跟着一大堆指责甚至是有些逼迫意味的词汇。但是魔君刚说了一句“但教本座在世一日,神州一兵一卒休想越过望州城半步”,自己却紧接着来句“此言差矣”,未免于理不通,急忙住口,转言道:“那个……盟主……这个……”一时实在想不起来该如何表述,只急得汗如雨下。 魔君摆摆手,不再让蔡伟辉说下去,道:“蔡大人且去吧,如实回禀你家国主以及西域诸位国君:本座与西域生死相依,同生共死,无需顾虑,然心中所想亦是不会变的,成败与否,我也不再强求,一切都随天意吧。” 魔君久领西域,威信颇重,说出的话就如圣旨一般,便是诸国的国主也要给些颜面,极少辩驳。若是平常,蔡伟辉闻言定然心里一松,就势告退,但是此次乃是诸国国主联合推举出巫马国为代表前来与魔君交涉,他不但代表着巫马国的国王,更寄托着整个西域的厚望,如果只带回去一两句话,跟空手而回也没多大区别,至少跟当初在巫马国国王面前信誓旦旦应下的承诺相比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转头看向敖飞,敖飞大声道:“且慢,盟主身处要位,受万民敬仰,又值我军大败关头,正需盟主出山,亲临前线,以增士气。只说些无关大局的空话,未免令人寒心!” 九叔面色大变,怒喝道:“敖飞,你敢冲撞主人,以下犯上,活腻了不成!”敖飞冷笑道:“死则死尔,那也是为了我西域万千百姓的前途,总比盟主不作为要好的多!” 九叔怒极,再也忍耐不住,扬掌便向敖飞拍去,喝道:“目无主上,罪不容诛!”一股激流脱掌而出,潮鸣电掣,劲气雄浑。 敖飞眼中寒芒爆闪,毫不相让,右手一番,亦打出一道劲气,迎了上去。 眼见这两股刚猛绝伦的气劲便要撞在一处,忽见一条人影闪至,立在当中。正是魔君本人。九叔与敖飞大吃一惊,此时再想收手却己不及,只闻啵啵两声轻响,只见魔君身前三尺之处幻起阵阵波纹,两道有如惊涛骇浪般的劲气登时化作无形。 九叔急忙后退一步,惶恐不已,躬身连声道:“老奴罪该万死……” 魔君摆摆手,微笑道:“多日不见,敖兄弟功力愈加深厚。”敖飞面无表情,默然无语。 魔君又道:“老九,送蔡大人回去,敖兄弟难得上来一趟,陪我多待会儿吧。” 蔡伟辉偷眼去瞧敖飞,见他不言不语,心里哀叹一声,没奈何转身下山,心中不禁悔恨交加,当初不该自告奋勇揽下这份差事,甚至夸下海口。如今空手而回,却不知该如何交差。 待九叔引领蔡大人下了山岭,消失在魔君的视线内,魔君才重重叹息了一声,说道:“巫马国国势昌隆,其国主精明强干,权略善战,颇有一番开疆拓土的野心,却唯独不懂知人善用的道理,未必有甚成就。那蔡大人贪酒好色,好大喜功,偏又不学无术,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四处招摇,嘿嘿,启用这等人做事,焉能成就一番事业?” 敖飞颇不以为然,道:“巫马国能有今日强盛景象,全赖其国主贤明果决,文治武功均是上上之选,敢重用蔡伟辉这等人物,必有他的意图。” 魔君哈哈一笑,说道:“自以为是,骄傲自大,亦不过如此罢了。常言道:器满则复。巫马国虽然盛极一时,终究成不了气候。” 敖飞不想在此事上与他争执,便道:“他巫马国盛也好,败也罢,都是以后的事。眼下前线告急,齐教主兵败受伤,西域诸国震动,急需盟主出山,以稳军心,而后徐图大计。” 魔君不语,转头去看那少女,那少女却仍是转过身子,望着半空中高挂的明月,呆呆出神。不由轻叹一声,又转回头看向敖飞道:“敖兄弟,你性子太过耿直,毫无心机,辨不明天下大事,受了小人蛊惑,原也怪你不得。” (本章完) 第153章 我在君在 敖飞眼睛一瞪,大声道:“盟主这话是何意思?我敖飞所作所为哪一点不是为了西域诸国的万千百姓?我虽然没那些花花肠子,但是是非曲直还是分得明白的,可没受谁蛊惑。” 魔君摇头道:“为什么是你与巫马国的使臣来见我,而不是别人?因为他们知道,除了你,我现在谁也不会见的。齐教主兵败受伤,自不在他们的原先预想之内,想来仅此一役便打乱了他们的部署,所以才会想起我来。但是整个西域地界,又有谁能请得动我?除了敖兄弟你,断没第二人了。” 敖飞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我来请盟主出山,可也不是出自私心,更不是受了他们的蛊惑,乃是为了西域千千万万的百姓而来。天行不在,这正是攻破三思城,进占神州的大好机会,敖飞在此再次恳求盟主复出,重掌大权!”说着跪拜在地,神色甚是恭谨。 魔君摇头长叹,良久才道:“敖兄弟,你起来吧,我不出山,自有我的道理,劝也无用。神州西域两地征战已不知有多少年了,仍旧是个平分秋色,不分胜负的局面。都说天行已死,神州再无能人,然而贡天怎样?人道联盟四大副盟主个个都是能人,绝非等闲。况且,据说伤了齐教主的那人名唤师有道,亦不过是个寂寂无名之辈,如此还敢说神州无人么?” 敖飞慢慢站起身来,冷笑道:“盟主如此推脱,莫不是怕了?”那齐秦荣号称西域第一高手,连魔君都是赞赏有加,自愧不如。其中或许有自谦之嫌,但是由此亦可见齐秦荣之能。如果说齐秦荣败在贡天或者陆雍等闻名天下的大能之手,也就罢了,可是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下,确实有点令人震惊了。 魔君眼中寒芒一闪,随即又暗了下去,摇头轻叹一声,道:“当年我与齐教主兵分两路,攻入神州腹地,眼见霸业已成,却凭空冒出个天行来……事后细细回想,神州乃天佑之地,虽遭一时磨难,终究不会灭亡的。咱们虽说是逆天修道,习了一身本领,亦不过是活得长久些,到头来也始终脱不了凡胎肉身,总归是个凡人,逆天……嘿嘿,人又岂能胜天?” 敖飞见魔君意志消沉,远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不禁越加气恼,大声道:“天意什么的都是妄言,盟主乃是大智大慧之人,天纵奇才,怎的也信这些无妄之事?” 魔君自嘲地一笑,说道:“你我二人相交多年,情谊虽深,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敖飞一愣,道:“盟主不肯出山,难道是有所顾忌?”魔君以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指了指敖飞,道:“我知你心,足矣。有些事情你想帮也是帮不上的。” 不待敖飞插言,又道:“天行曾说:天下万物,以人为尊。唉,到头来,人却胜不了天。如此自相矛盾,我资质愚钝,实在是悟不透,悟不明。哼哼……我自负一生所学,当世无双,什么贡天、南明山、养冰宏,便是传说中已经洞悉天地万物的神人——萧然,也从没放在我的眼里。嘿,可是天行啊天行,你老兄却把我们这帮人抛在了后头,先一步踏上了仙途,你到底是悟出了什么呢?以致引动天劫?”这一番话似在自言自语,却又似在说与敖飞听,敖飞面现迷茫,好像听到了一句偈语,猛然间抓到了些什么,但是松开手中,却又空空如也。 那少女忽的转头问道:“成仙真的有那么好吗?”魔君微微一笑,没有言语,转头去看敖飞,眼里露出询问的意味。 敖飞沉吟了下,说道:“但凡我辈之人皆把成仙得道视为极点,至于……好不好的,古往今来无数人前仆后继,走上此道,这……想来应该是好的吧。”魔君仍是笑笑不语。 那少女又转回头,望向明月,喃喃说道:“枯燥乏味,永远都是不变的日子,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魔君笑道:“你天天在这里看着月亮,哪怕是阴晴圆缺也从不更改,难道就不枯燥乏味吗?” 那少女回过身来,展颜笑道:“这可不同的,我现在有义父,还有妹妹,还有……还有他等着我,你们已经把我的心装得满满的了,所以我现在很快乐,只不过是你们看不到罢了。” 一生叱咤风云,令人闻名色变的魔君,此际竟然罕见的露出慈爱的笑容,柔声道:“傻丫头,你天天待在魔神岭,外人也不见一个,怎么能碰到他呢?莫不如出去走走,顺便也好把雪儿找回来,她对我的误会可深呢。” 那少女摇摇头,道:“有缘,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见到的。雪儿是小孩子脾性,最记不得仇,她在外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而且,我也委托四大散人去寻了,请他们照看雪儿。” 魔君哑然失笑,无奈地笑道:“就那四个糊涂蛋?你也放心让他们办事?”那少女想起四大散人颠三倒四的模样,也不由呵呵一笑,道:“他们四个虽然糊涂点,可本领着实不弱,而且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闯出如此名头,必是有过人之处,只是咱们还不了解罢了。敖叔叔,你说是不是呢?” 敖飞站在一旁,听着这父女二人闲话家常,温馨融融,自己一句也插不上,心想,盟主一生英雄,此时却被儿女私情羁绊,什么雄心壮志,争霸天下,半点也没了。心里正唏嘘不已,忽听那少女叫自己,不禁回过神来,暗自一省:“方才盟主话里透出一丝为难的意味,因此不肯出山,莫非这难处便是难以割舍的父女之情?” 魔君发妻早亡,遗有一女,娇美无比,却自小体弱多病,无法修习入道。魔君虽然神通广大,纵有偷天换日之能,亦不过只为其延寿数十载,最终撒手尘寰,香消玉损。此后,魔君再未娶亲,至今孤身一人。 二十年前,神州地界突然现出异象,非当世大能而不能察。只因距离西域实在太过遥远,究竟是何原因却不得而知。月余后,魔君宣称闭关,实则外出云游,暗地里知会与西域各国国主,将盟内诸事皆交付于齐秦荣定夺,而后,一晃十余年不知所踪。 直至三年前,魔君回归西域,却不知从哪里认了一双义女带了回来,一娇柔妩媚,一顽皮伶俐,皆是貌美如花,一时间成为各界谈资。 魔君回到魔神岭后,仍以闭关为由,托言不出。除齐秦荣、敖飞等要人几次以人魔大战即将拉开战幕为由进见,迫不得已见了几面,每每又话不投机,各执一词,分歧极大,最终不欢而散,三年来再没下魔神岭一步。而那性情刁顽的少女也不知因为何事,何时下了山去,再没了音讯。 敖飞跟随魔君已久,于此种种知之甚深。那白衣少女虽然只是魔君认的义女,但是旁人都看得出来,魔君待她有如亲出,诸事百依百顺,从没半分拂逆过,宠爱较之当年的生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敖飞才有此想,暗自叹道:“盟主早年丧妻亡女,孤苦至今,着实不易。而今尽享天伦之乐,换做是谁,也会倍加珍惜。”又想:今日盟主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往往话说一半,似透禅机,自己偏又猜解不明,真真急煞人也! 魔君忽地转头看向敖飞,问道:“敖兄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与贡天都不在了,该会怎样?”敖飞一愣,想了又想,久久不知如何回答。魔君微微一笑,道:“直说无妨。” 敖飞道:“西域没了盟主,西域必被神州侵吞;神州没了贡天,亦是一样。若是……若是你二人都没了……只恐……只恐天下大乱!”说至此,后背不禁一片发凉。 这问题他从没想过,此刻魔君问起,敖飞细细思来,不禁越加惊恐。 西域联盟之内人人皆知,魔君执意欲与贡天和谈,却受到以巫马国国主和齐秦荣为代表的主战派反对,因而受到排挤,便是敖飞,也站到了魔君的对立面。而魔君名义上仍是盟主,实则已没了实权,如此安排,也是巫马国国主的意思,说是大战在即,以稳军心。但是暗地里人人均知,只有魔君可以匹敌贡天。 那齐秦荣号称西域第一高手,却是天行的手下败将,新近又伤在师有道的手里,更是令人大失所望,甚至打乱了巫马国国主的部署。魔君率众进击神州,虽无尺寸之功,但从未败过人手,便是当年攻入神州腹地,与贡天正面交锋,亦是相持不分胜负的局面。而后徐徐退却,贡天亦不敢过分紧逼,远远跟着,显是有所顾忌。 魔君笑道:“你倒也真敢说,哈哈……没有我,世间便不会有贡天,而没有贡天,我也没有必要再在此地了。”敖飞不敢再接言,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丝丝惊恐,如果贡天真的不在了呢?神州失了擎天柱石,那么,以巫马国国主的自负,魔君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魔君续道:“世人都说我西域人才兴旺,远超神州,却始终越不过三思城半步,为何?这便是天意。如今风水轮转,天下乱象以生,枭雄四伏,伺机而起。西域联盟内却人才寥落,心已散,再不是五百年前的西域了。若是再不另寻出路,西域万千百姓的前途命运只恐丧于我等之手了。” 敖飞不知魔君何出此言,更不敢插言,魔君忽的仰天轻叹一声,望着半空中的明月,喃喃道:“我在君在,这可能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一阵山风吹过,荡起了魔君鬓角间的丝缕白发,敖飞瞧见,心头不禁一颤。 (本章完) 第154章 圣旨 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贡天独自一人端坐阁内棋盘旁的椅子上,正举子不定,忽然心中一动,快步走到窗边,仰望星空。眼见群星闪烁,变换莫定,不由眉头深皱,屈指掐算起来。 良久,才轻叹一声,收手后背,望着空中明月,喃喃道:“天道莫测,果不其然。该有二十年了吧,这术数之法仍是无用。”观天象,卜吉凶,贡天于此道虽不十分精研,但往常推算起来也是百不失一,较之寻常的天师之流亦是强上多多。 可是二十年前不知出了何故,天象突然大变,此后这术数之法再也无法准确推演。不仅是他如此,上至盟内诸位神通大能下到江湖上赖此谋生的术士卦师,皆是如此。天道大变,已非人力所能揣测,久而久之,人心渐慌,谣言纷起。 贡天转身回到棋盘旁,看了看,越觉得心烦意乱,将手中棋子抛在棋盘内,拿起桌旁一封信笺翻看起来。这信笺乃是由陆雍所呈,一式两份,分递呈与当今天子、贡天二人,上边详细记叙了西域大军第一次攻打三思城时的种种经过,于师有道大败齐秦荣之战,更是着重笔墨,渲染颇多。当然,末尾也不忘告了清远一状。 此信笺贡天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心中的惊讶与好奇之意却愈加浓厚。对于三思城能够抵住魔道第一高手齐秦荣的攻打,以待变时,完全在贡天意料之内。此次人魔大战人道联盟破天荒派出了三位副盟主坐镇三思城,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齐秦荣而来。哪怕是司空镜艺业寻常,伍不领不修神通,只单凭陆雍一人,贡天也深信足以应对齐秦荣。毕竟,对于陆雍这个跟随他多年的副手,知之甚深…… 令贡天惊讶与好奇的乃是那个籍籍无名凭空冒出的师有道,跟当年天行横空出世,大败齐秦荣时颇为相像。第一次贡天看完信笺时,心中好一阵激动,只以为神州又出一大能,可添补天行的空缺。可事后冷静下来,又觉不对。 陆雍信笺内用了大量笔墨叙述了三思城战事,及前线形势与分析,就连编排清远的不是,也占了不小的比重,而描述师有道罪状的仅只一段话:其人桀骜不驯,性情乖张,大闹联盟分舵,残杀证因,重伤老祖,十恶不赦,虽有拒敌之薄功,但功不抵过,该当严惩,以儆效尤! 贡天沉思良久,终于明白陆雍用心险恶:那师有道虽是无名之辈,但本领堪比天行,若是收入联盟之内,岂不又为自己树一强敌?是以,先诉其罪状,上呈天听,弄得天下人尽皆知。此时,若不惩戒一番,难免有失公允,令盟内及天下英豪失望。而凭着师有道桀骜不驯的性情,自以为拒敌有功,不赏倒也罢了,再下罪诏,他焉能再入联盟之内? 而更为重要的是证因乃是菩提门的现任门主,而菩提门却是创立人道联盟时的元老门派之一,千百年来为神州不知贡献了多少力量,因此菩提门在江湖上威望素着,极受人敬仰。 师有道杀了证因,贡天若不出头,人道联盟势必要人心尽散,四分五裂。 此事前后经过,陆雍乃是亲历,自然看得十分明白,但他却不去压抚,反而四下张扬,足见其心。贡天求贤若渴,险些着了陆雍的道。他若庇护师有道,陆雍便会以此为借口逼宫,到时名正言顺接掌人道联盟。 如果贡天公事公办,未免屈才。况且以师有道之能,人道联盟内除了自己与陆雍外,恐怕再也没人能制得了他,而陆雍只会出工,绝不会出力。届时只有自己亲自出手,无论胜负,只怕都是二虎相争的局面,陆雍则渔翁得利,说不定也会借此机会登上盟主宝座。 想通了其中厉害关系,贡天冷哼一声,又将手中信笺轻轻放下,不再理会。 这时,一名贴身奴婢走了进来,行礼拜道:“盟主,门外的卫士方才禀报说:宫里的侍卫传了圣旨下来,只是夜深了,怕惊扰盟主休息,不敢擅专。要奴婢请示盟主,是否接见?” 贡天微微一怔,略一沉思,道:“皇上受命于天,乃是神州正统。即便我等是方外之人,毕竟是神州百姓,若是怠慢了,岂不负了忠义二字?伊人,以后再遇这等事,不可阻拦,勿须恭谨行事。”那婢女道了声是,便下去命人摆下香案。 不多时,一队数人在那婢女的引领下行了进来,贡天迈步上前相迎。当先一人身着官服,手捧迟许锦盒,朗声道:“圣旨到!”贡天躬身立在香案旁,那婢女急忙跪倒。 那侍卫打开锦盒,拿出一副黄色绢布,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受天恩,掌管宇内,海澨山陬,皆我赤子。独西夷不守天朝法度,窃主神州,千载以降,冥顽不化,污坏彝伦,纲常失序,大逆天道!朕即位有年,顺天应命,天下奠安,民富国强,百神效灵,诸将用命,军民一心,兹有重创贼首,边陲大捷,实乃历代之罕见,朕心大慰。然,朕闻持盈守虚,及锋而试,是为兵家上策,今贼敌师老兵疲,正该一鼓作气,永澄四海,以绝后患。朕才疏智浅,刍荛之见,诚恐误国误民,特请上仙移驾入宫,询请军事,朕虚左以待,聆听教诲。钦此!” 贡天双手接过圣旨,那侍卫才换做一副笑脸,拱手道:“深夜还要惊扰盟主,小人实感愧疚。只是皇命在身,不敢有违,还望盟主海涵。”贡天微笑道:“岂敢,岂敢,大人一路奔波,必是劳苦困乏了。伊人,快带诸位大人去客房休息。”那婢女应了一声,那侍卫躬身一辑,在伊人的引领下带着手下人离去。 贡天手拿圣旨,微微出神之际,忽听门外有一人笑道:“好一句:虚左以待,聆听教诲。都快做帝师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本章完) 第155章 药引子 只见一人宽袍大袖,长须飘胸,迈步走了进来。 贡天苦笑一声,道:“宫兄就不要取笑我了。”回到桌边,请那人坐定,自己也跟着坐在一旁,将圣旨放在桌上,续道:“宫兄这么快回转,可是有了什么眉目么?” 那人笑着摆摆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圣旨道:“不急不急,得先卖卖关子,也好请赏。先说说这圣旨是个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请你进宫讲学去了?” 此人名叫宫彭年,乃是贡天的故交,二人情谊颇深,一身云里来雾里去的高超术法极是了得,贡天也没少借力。只是此人处事低调,江湖上声名不显,更不在人道联盟内任职,是以知者极少。 先前魔君的信使被杀,信件也遗失无踪。贡天得到讯息后,情知事有所变,心焦如焚,连夜书写一信,交与心腹殳仲,要他去送给魔君,顺便探查魔君所写的信件的下落。 贡天明知此举委实太过冒险,但是值此特殊时节,又别无他法,总不能自己亲自去西域找魔君吧?有心再多派人手去接应殳仲,以防意外,但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 可巧不巧,两日后宫彭年云游来访,贡天心中大喜,将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宫彭年听罢二话没说,当即飘身下了问天阁,马不停蹄地赶赴西域去了。 此刻贡天听他如此说,心知这西域一行他必有所获,不禁略安,当下淡淡一笑道:“无非两种可能,一是杯酒释兵权,二是充军发配,总之是不会有什么好事。” 宫彭年微微一怔,道:“哦?陆雍远在西域,凭他章元也敢夺你盟主之位?别说旁人了,陆雍第一个就容他不得!” 贡天摇头道:“我也猜想不透。自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章元一直镇守帝都,与皇家来往密切,也颇能说得上话。但若以此来夺盟主之位,也是妄谈,他章元不会看不透。” 宫彭年点点头,道:“那么就是‘充军发配’了,这又作何解释?” 贡天展开圣旨,指着一段字念道:“‘持盈守虚,及锋而试,是为兵家上策,今贼敌师老兵疲,正该一鼓作气,永澄四海,以绝后患’”念毕,又将圣旨放下,以指轻点了两下,道:“讲得很清楚了,皇上是想趁势扫荡魔道,统一天下。” 宫彭年又是一怔,道:“魔道虽然败退一时,但是未伤元气,实力犹存,皇上以为这是小孩子玩意儿,过家家么,说打就能赢?要我看,这皇上也够昏庸的可以了。” 贡天道:“所以,我猜这道圣旨多半是章元或者是陆雍的意思,想借皇上的手,把我送上前线,让我带领人道联盟去攻打魔道。” 宫彭年迟疑了下,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假传圣旨?”自古天下万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做任何事都讲究个名正言顺,不可妄意而为,这假传圣旨跟逆反无异,任凭是谁也担当不起,哪怕是修道之人,更易遭人唾骂。 贡天摇头道:“圣旨是做不得假的,凭这些年章元与皇家的交往,上言以利害,请皇上下道圣旨还是不难的。”说着站起身来,踱到窗前,又道:“我只怕……我这一走,便再也回不来了!” 宫彭年眉头一皱,道:“有这么严重吗?眼下魔道大军压境,他们还敢乱来?” 贡天道:“不得不防啊!这些年来我坐在盟主这个位置上,外防魔君,内里还要跟他们勾心斗角,嘿,我早就已经腻了。旁人只看到我风光的一面,却不晓得其中的苦楚。” 宫彭年开口欲言,贡天却摆摆手,不让他插言,道:“说实话,盟主这个位置无论是他陆雍要坐也好,还是章元要坐也罢,我全不在乎。怕只怕他们带领我人道联盟走上歪路,进而牵连我神州大地,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宫彭年轻叹一声道:“这也不消说了,你是有用之身,万不可轻言让位,否则可是寒了天下人的心了。” 贡天摇头苦笑道:“还有几个人的心是跟我一起的?我与魔君和谈,天下人早就尽知了,明里不说什么,是因为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暗里哪个不大骂我是奸佞小人?可是,真的谈成了,我又能得到什么?结局不过是被逼退位,背负一世骂名罢了。” 宫彭年想了想,道:“既然如此,索性就不谈了,什么皇帝老儿,陆雍章元,天下万民,都******给咱滚蛋。你亲自挂帅,我做前锋,都去边关,轰轰烈烈的跟魔君大干一场,生也好,死也罢,都赢了美名,倒也省得在这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失了英雄气概!” 贡天闻言哈哈大笑,道:“你呀你,我跟你发发牢骚也不许,倒是有点天行道兄的模样。”提到天行,不禁有些出神,喃喃道:“当年天行道兄曾说‘以战求和’,不同意我与魔君和谈,如今看来,倒也有些道理。只可惜,道兄飞升之后,我却没能保护好他的徒子徒孙,甚是有愧啊!” 宫彭年点点头,也说道:“世人皆以为天行强势凌人,锋芒毕露,欲取你而代之,这却是误解天行道兄了。这些年若不是有他在,也未必有本朝这数百年的安稳,魔君恐怕更不会同意跟你和谈。” 贡天却叹了一声,道:“一饮一啄,自有天定。我自以为有了天行道兄这个强力臂助,可专心与魔君商议和谈之事,却忽略了陆雍等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做大。道兄这一去,再没了掣肘,我也步履维艰了。” 宫彭年忽的一笑,道:“你莫忘了,还有皇家在呢,现在可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哪个都得小心翼翼的。” 贡天回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圣旨道:“什么三足鼎立,现在人家可是联合一处只想算计我。外有敌患,内有隐忧,真有点瞻前顾后,疲于应付啊!” 宫彭年拍了拍贡天的肩膀,微笑道:“看你这么愁苦,我给你一剂良方,保你精神焕发。” 贡天心知他指的是什么,忙问道:“什么良方?” 宫彭年道:“魔君的信已经到了白龙渡,不消三天,定能送上问天阁。”当下将戚白被老祖所杀,信件却被雪儿和元驹得到,最后又被伍不领手下救走,等等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这其中一半都是他调查出来的,如老祖等人皆是江湖上有名望之人,光天化日之下追杀戚白自然不会一点风声不漏;而另一半却是另有巧合,听人亲诉。 待得讲完,宫彭年笑道:“怎么样,这方子还好?” 贡天却眉头紧皱,良久不发一言。他与魔君和谈之事虽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书信往来,总要避人耳目,在私底下进行。试想,如此毫无规律,又全无先兆的书信往来,是如何被人发现的呢?凭戚白的手段,打不过也就罢了,居然逃不脱,只能说老祖等人是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的极是充分了。 贡天将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宫彭年却笑了笑说道:“你是众矢之的,别人想算计你,总会密切注意你的,有些许遗漏实属正常。疑虑太过,反倒失了先机。” 见贡天仍是摇头,便续道:“也罢,这暂且算是药引子,既然药效不大,幸好我这还有一剂偏方,一同服下,必收奇效!” 贡天闻言,眼神不由一亮。 (本章完) 第156章 戈壁行 西域说是三十六国,国土面积却相差极是悬殊,人土风情也不尽相同。大者坐拥数十上百城郭,百姓无数,兵甲百万,如巫马国、大馗国等三五个国家,均是强盛一时,几乎就占了西域七、八成的资源;余者大多庸碌无为,地处偏荒,国小力弱,不过是勉强凑数罢了。 这其中唯独涂国是个特殊,占地虽然不广,仅只一城一地,与神州相连,却是西域中少有的风调雨顺、人物康阜的宝地。虽然西域各个强国早已垂涎久矣,奈何其地位特殊,又有联盟协议,谁也不敢妄动。 随着孟南与涂莹相处日久,对于西域诸事了解的也越加深厚,更是颠覆了自己心中以往对于西域的偏见。 神州之地无论神俗官民,都将西域称作魔道。久而久之,孟南便也一直认为魔道地界上必定到处都是黑暗无光,惨如炼狱的凄惨景象,人们有如狂魔,嗜血恋杀,全无人伦好坏之分。如此,当称得上一个“魔”字。 哪知这一路走来,除了风俗有些许迥异,其余所见所闻与神州家乡一无二样。百姓辛勤劳作,国家律法井然,也有天灾,也有人祸,但是神州亦是如此,怎么看也跟“魔”字搭不上边! 大馗国地处西域中间地带,地域广袤,又出了魔君这等当世大能,风头本是一时无两。 但是随着巫马国齐秦荣的上位,博得了西域第一高手的称号,巫马国的威望也日渐高涨。而后国主世袭,传至当代国王,更称得上是一位文昌武德精明过人的贤君。即位三十余载,励精图治,任贤用能,将巫马国整治得好不兴盛,其国势隐然己盖过大馗国,而成为西域之首。 这一日,二人越过胡国边界,已是到了东甫国的地界上,极目远眺,天地相连,竟无一物摭挡,甚是平坦荒凉。 涂莹骑在马上,指着前方道:“这一片戈壁少说也得有千里大小,人迹罕至,这回咱们可有苦的吃了。”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二人为了保存体力,不敢纵马狂奔,只能按辔徐行。 孟南眉头一皱,道:“没有别的路了么?”涂莹摇头道:“官路上倒是有几个打尖歇脚的地方,但是那个国师的手下对咱们穷追不舍,咱们若是还走官路,难免被他们追上,纠缠不清,反倒误了你的行程。” 这一路上他二人几番与那国师手下照面,虽然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是由此也却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好在涂莹于西域地界还算熟悉,几天前便带着孟南离了官路,专挑偏僻小道而行。果然,这些天来再也没遇到那些人。 孟南迟疑了下,道:“要不,你回去吧,待我办完了事再去找你。”涂莹嗔道:“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矫情的人么!”孟南摇头道:“这片戈壁这么大,我怕这点水和吃的不够咱们俩分的。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涂莹笑道:“放心,够分的。实在不行,我就饱一天饿一天好了,绝对不去抢你的那份。”孟南脸色一红,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忍饥挨饿。” 涂莹呵呵娇笑道:“我说着逗你玩儿的,瞧把你急的。你现在赶我走,就不怕我回去碰上那帮坏人?”孟南道:“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跟我在一起,他们未必会难为你。” 涂莹道:“你呀,要是世上的人都像你那么想也就生不起什么事端了。”纤手轻轻梳着胯下马儿的鬃毛,又道:“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这几次动手我又伤了他们几个人,这仇早就结下了,现在再想脱身,却是晚了。” 孟南越发觉得过意不去,歉然道:“都是我不好,不但连累了你,还害你跟我吃苦……”涂莹做了个鬼脸,道:“我又没去怪你,你自责个什么劲啊。” 孟南叹了一声,道:“如果我会神通道法就好了,咱们一下子自就飞了过去,你也就不用跟我吃这份苦了。”涂莹笑道:“你以为施展神通什么的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张张嘴就好吗?那可是很耗费心神功力的,别的不说,单就是御剑而行,不借助法宝能一口气飞过这片戈壁的,便已经是天下间响当当的人物了。” 孟南师从名门,虽然长期独处,但是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叹道:“我就是恨自己笨,把所有的事都想的太简单了。既不会神通,又没有可用的法宝,就敢揽下天大的差事,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他二人相处这些日子以来,感情越觉亲密,孟南常想两情相悦,便该以心交心,自不能再隐藏什么秘密。可是给魔君送信之事毕竟重大,他也不敢将来龙去脉全盘托出,是以,涂莹也一直只知道孟南是去给魔君送信,至于是替谁送,为何送,却是半点也不知了。 涂莹柔声道:“你不会神通,更显此行的艰苦。无论成败,都算是你的历练,于你只有助益,万不可自怨自艾,心低意沮,让人瞧低了。” 孟南重重出了口气,道:“这道理我也是懂得的,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小时候道明师祖时常教导我人无信,不立于世,我既然答应了人家,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绝不会退缩半步!”心里却道:“更不会让你瞧我不起!” 二人说说聊聊,不觉已近傍晚,简单用了些干粮,休憩片刻,待太阳下落天气逐渐转凉,又翻身上马,再次启程。 这一次二人不再徐徐慢行,扬鞭策马,一路狂奔起来。一口气直跑出数十里来,怕累坏了马儿,才放慢速度,行了数里,再扬鞭疾驰。如此反复,临近丑时,二人已跑出三百多里。此际人困马乏,俱是疲累到了极点。 涂莹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一阵夜风吹来,不觉遍体清爽,说道:“照这速度,后天晚上差不多就能走出去了。”拍了拍胯下的马儿,那马终究不过是一凡马,奔袭了大半夜,累得直打响鼻,又叹道:“咱们若是骑着两匹宝马良驹就好了,少说也能省上一、两天的工夫,说不定明儿中午就能走出去呢。” 孟南听她说话微有些气喘,香汗透身,这荒野之地夜风又硬又凉,只恐她娇弱的身子禁受不住,染了寒气,心下怜惜不已,便道:“跑了这么远,别说这两匹马了,就是我也颠的难受,又累又乏的,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下吧。养养体力,明日再走,反正路途遥远,也不争这一时半刻。” 涂莹沉吟了下,回头望了望,虽有明月,却也看不了多远,点头微笑道:“好吧,把马累坏了至少咱们还能步行,可万一把你累坏了,我就担当不起了。”孟南憨憨一笑,也不与她争辩。 为了躲避巫马国国师手下的纠缠,涂莹选择了这条荒僻渺无人烟的路径,事先自然就做好了要在荒野之地夜宿的准备,买了两条毛毯,搭在马背上。 当下二人下了马,取出毛毯,铺在地上,孟南道:“这地方荒凉的很,也没干材引火,这条毛毯也给你盖着,你先睡,我守夜。”说着将自己那条毛毯递给涂莹。 涂莹却没去接,坐在毯子上说道:“这是荒凉戈壁,又不是深山大岭,没兽没怪的,用不着守夜。”孟南道:“没事,反正我也不困,睡也睡不着的。” 自从下了灵修山以来,时至今日,孟南没少在荒郊野岭露宿,算来也是行家里手,经验丰富,但是在这荒野戈壁却是头一遭。涂莹笑道:“好吧,随你,待会儿你要是困了,就叫醒我,咱俩换班。”孟南点点头,又将毛毯递了过去,涂莹却躺了下来,右手抓住身下毛毯的一边,身子一翻,已将半截毛毯盖在身上。好在她身子娇小,这毛毯又大,竟然将她捂了个严实。 只听她道:“这地方不比你神州,夜晚风大且寒,我有这一条就足够了。”孟南呆了一呆,微微一笑,也不再坚持。铺好毛毯,盘膝而坐,暗暗做起吐纳功夫。 毕竟是头一次在戈壁露宿,地理不熟,万一不像涂莹所说,从哪里冒出个怪兽或者盗贼,没半点准备怎成?孟南看着熟睡的涂莹,鼻翼微动,发出轻微的呼吸声,竟然没有半点戒备之意。心里忍不住想到:这些日子她随我一路奔波,艰苦至甚,我若不护她周全,岂不有负于她?想至此,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眼也不敢眨。 说也奇怪,白天遭受烈日毒烤,夜里还要忍受冷风吹袭,狂奔数百里,精神身体俱已疲累不堪。但是打坐了个把时辰,心里一想到自己还需照顾涂莹的安危,那最后一丝睡意也化作烟消云散了。 (本章完) 第157章 破绽 第二天一早涂莹醒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毛毯,转头瞧去,只见孟南拿着一封信坐在一旁的地上正低头沉思,不由坐了起来,问道:“你一宿没睡吗?” 孟南微微一惊,抬起头来,见涂莹走了过来,当即将手中信封贴身藏在怀里,笑道:“睡醒啦,咱们先吃些东西,然后上路吧。”走到马匹旁,拿出干粮,分给涂莹。 涂莹伸手接过,又问道:“说好了咱们俩换班守夜的,你怎么不叫醒我。” 孟南呵呵一笑,大口吃着干粮,没有说话。涂莹忽地站起身子,挨着孟南坐下,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咱俩同路作伴,患难与共,自该相互扶持,下次你可不许再这样了。” 孟南点点头,涂莹又道:“你刚才在看什么?好像是一封信吧?”孟南嗯了一声,道:“就是送给魔君的那封信。”涂莹道:“是谁写给魔君的,却要你去送?”孟南迟疑了下,道:“我不能说,我答应过那位前辈,无论是谁也不能说的。”涂莹道:“连我也不能说吗?”孟南迟疑了下,狠狠地点了点头。 涂莹面色一哀,低声道:“我就知道无论我怎样跟你同甘共苦,你都从没将我当成……当成自己人,我在你心里还没一封信重要。” 孟南见她面现愁容,不由大急道:“我心里一直将你当成自己人的,只是这封信关系极大,我现在不能说,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对人做出的承诺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不然岂不成了无耻小人了?” 涂莹闻言不由扑哧一笑,道:“你急个什么呀,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但是刚才见你跟我如此见外,我心里有些不太痛快罢了。” 孟南道:“等我见了魔君,到时你自然就会知晓了。你大可放心,这封信对你涂国有利无害,这点我可用性命担保。” 涂莹哦了一声,道:“信上都写了什么?送给魔君的信,怎么又会对我涂国有利?”孟南道:“我也不知道写的什么,那上面有禁制,我没修出元力,根本打不开。我只知道这封信是能改变天下大势的,要紧的很!”涂莹道:“既然这封信如此重要,你可得小心些,千万别弄丢了。”孟南点头道:“当然,就算丢了我的命,我也不能把它给弄丢了。” 涂莹连声道:“呸呸呸……,胡说八道,不许你再瞎说!”孟南哈哈一笑,道:“随便说说,也不会死人……”话未说完,嘴便被涂莹的小手堵了个严实。 二人草草吃过干粮,又闲聊了几句。孟南嘴笨,寡言少语,多是涂莹一人说话逗他开口,却不见她有丝毫厌烦。 过了会儿,见太阳逐渐高升,二人翻身上马,疾驰了几十里,天气慢慢转热,又放马慢行起来。 经过连日劳累,昨晚又打了一宿的更,孟南纵然年轻力壮,内功底子深厚,但在烈日的炙烤之下也是禁受不住,困意浓浓。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便让涂莹牵着马儿,自己时不时的伏在马背上,小憩一会。这样既不耽误行程,又能够休息,也算一举两得了。 涂莹见他如此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特意放慢了速度,怕将他颠醒。又拿出换洗的衣物,披盖在孟南身上,以免被烈日炙烤。 如此热时慢行,凉爽时疾驰,一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余下的时间大多都用在赶路。 直到第三天夜晚,二人又纵马飞奔了一阵,天边一颗红色的流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划落,孟南叫道:“快看,这里的流星好漂亮啊!”涂莹忽地勒住坐骑,长出口气道:“别跑了,我的马有些受不了了,不如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孟南也勒住马头,转了回来,前后看了看,除了那道流星闪过,带起一道光芒外,四处漆黑一片,说道:“好吧,这两天也确实把它们俩累坏了。” 涂莹翻身下马,拿出毛毯,说道:“这里离戈壁边缘已经不远了,明儿咱俩早点起来,也不用急着赶路,差不多中午就能走出去了。” 孟南笑道:“好哇,干粮都快吃没了,再走不出去,我就得吃你的那份了。”这些日子来,孟南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是涂莹的嘴却从没闲着,时常东聊西扯的,逗着孟南说话。久而久之,孟南的心里越觉两人的感情日渐亲密,偶尔也能顺嘴说上一两句玩笑话了。 涂莹道:“我的都给你,不过明天我走不动道了,你可得背着我。”将毛毯铺好,坐在上面,又道:“我记着出了戈壁,再走上二三十里就该有个小镇了,咱们到那得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再大吃一顿。”说着捋了捋头发,只觉又油又粘,极不舒服。好几天都在戈壁上赶路,风尘仆仆,连处水源也没碰到,自然无法梳洗清洁了。 二人闲聊了一会,仍是孟南守夜,涂莹安睡。 第二天早起上路,许是快走出戈壁的原因,高挂的太阳也不再显得那么毒辣了。孟南一夜未眠,此时却也不觉困乏,骑在马背上,耳中听着涂莹谈论西域的风土人情,自己偶尔插言几句,也是别有一番风景。 自望州城外的集镇上二人相遇,至今已近一月,朝夕相处,相互间的性格及其经历已经十分了解。谈谈说说间,眼见午时将近,涂莹突然回头一望,不由惊叫出声:“快看!”孟南顺声瞧去,只见远处十多条人影身子腾在半空,像是踏着飞剑之类的法宝,正朝这边飞来,看架势,依稀便是那国师的手下。 戈壁上大多都是风化的碎石,或是低矮的灌木,视野极是开阔,一眼就能望出老远。孟南见了,也不由吃了一惊,道:“这些人人阴魂不散,居然追到荒野戈壁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涂莹手搭凉蓬仔细望了望,忽的咦了一声,道:“看他们的手段,都是身负神通之辈,瞧着与国师的手下不太像啊,莫非不是冲着咱们俩来的?” 那几日接连遭到国师的手下追杀,他二人之所仍旧平安无事,盖因其内并无高手。偶有身负神通之能的对头,手段却也稀松平常,单靠孟南一人应付也是绰绰有余。毕竟孟南是名门弟子,经由师有道这等当世大家的调教,单论武技在江湖上那也是一流顶尖了。连日来的恶战,倒给他增添了不少信心。再回想起那日伍不领单人独剑仅凭一身武艺,在陈许等众多神通高手的围攻下救出殳仲,仍是气定神闲,宗师风范尽显,以此再印证这几日的恶斗,心里不禁对于武之一道有了更深的认知。即便自己没能更进一步,入道修出元力,无法操控神通法宝,但是凭借本身的内力修为,依然能与神通之辈一较长短。 可是此刻面对十多个身负神通的高手,心里仍不免有些踹踹,说道:“还是小心点好,看样子这批人都是入道之人,万一是找咱们俩麻烦的,可不太妙啊。” 涂莹道:“说的也是,别的也就罢了,我只怕他们是冲着送给魔君那封信来的,你千万要小心保管。” 孟南一愣,道:“那怎么可能,我替人给魔君送信,那是极为秘密的事我从没向任何人说过,不会有人知道的。” 涂莹面色凝重,慢慢说道:“天下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自以为隐秘,说不定,你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家看的一清二楚了。” 孟南惊道:“难道他们真的是冲着这封信来的?”想起那日殳仲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不可疏忽大意,决不能让这封信落入别人的手中,谆谆告诫仍在耳边回响,孟南不由有些发慌,生怕辜负了殳仲的信任,坏了大事,叫道:“是也罢,不是也罢,咱们避一避总没坏处的!” (本章完) 第158章 单挑 二人顶着烈日纵马飞奔,不多时便已汗流浃背。这两匹马久历跋涉,耐力也差了许多,速度越来越慢。好在此时二人已经跑出戈壁,转过一处荒丘,远远地看到前方一处稀疏的树林。涂莹指着那片树林道:“过了那片树林再走二三十里就上官道了,哪里空旷的很,这些人若真是冲着咱们来的,到时候再摆脱他们可就不易了。“ 孟南回头望了望,只见那些人越来越近,恐怕还没等他们看到官道就被这些人追上了,沉吟了下,说道:“不如咱俩就在这树林里躲躲,他们也未必就能发现得了。”涂莹摇头道:“不行,这树林松散,又多是干枯小树,对方都是神通能者,咱俩根本无法隐匿行踪。” 孟南听她言之有理,不由急道:“那怎么办?” 涂莹道:“你先走一步,我来拖住他们,他们若真的是冲着这封信来的,信在你手,未必就会把我怎样。” 孟南断然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先走,我留下来拦着他们。”涂莹摇头道:“信在你身上,你留下来岂不是更危险?” 孟南一顿,当即伸手入怀,将那封信掏了出来,急道:“你拿着信先走,万一我有不测,你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魔君的手里。”说着将信塞给涂莹。 涂莹道:“不,要走咱俩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没有你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孟南闻言心头不禁一阵悸动,阵阵暖意瞬间充满胸前:“这封信不单关系着你涂国的前程,还关系着天下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你一定要小心保管。”涂莹娇躯微颤,眼角噙着泪花,轻摇螓首。 孟南武技了得,深得归元派精髓,招法变化多端,内力也有一定的火候,碰上寻常的神通能者也可一较长短。但是此次面对十数神通能者的围攻,即便是道明之流亦不敢大意,孟南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孟南只道她担心自己,微笑道:“我自己一个人即便打不过,逃也容易些。再说,他们要是知道信不在我这,也不会死追我不放。倒是你,怀璧其罪,反倒要多加小心才是。” 涂莹轻轻点头。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大,这一瞬间又追近了不少,孟南道:“他们就快追上来了,你快走,过后我会去找你。”涂莹重重的点了点头,银牙紧咬:“我等你!”不再停留,拔转马头,飞驰而去。 孟南望着涂莹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间不禁升起一丝异感,抓不着,摸不透,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当下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去想,静静的端坐在马背上,暗暗调息。 不多时,那十多道人影已来至近前,孟南定睛一看,果然都是神通之辈,心里暗想自己绝非对手,只得倾尽全力拖延片刻,不令他们追上涂莹也就是了。至于自己能否脱身,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先一名老者见孟南挡在路中,没有奔逃,竟未露出丝毫诧异之容,缓步上前,右手前伸,怪笑道:“把信拿来吧!” 孟南心道:“涂莹所料不错,这些人果然是冲着那封信来的。”扫了对方一眼,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那封信在我的手上?” 那老者及其身后众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那老者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贡天居然会派你一个傻小子来办这等大事,啧啧,真是失策。” 孟南一愣,暗道:“虽然这封信是贡天盟主写给魔君的,但却是殳仲前辈临终时托付于我,贡天盟主也未必知晓,他怎么说是贡天盟主派我来的?这却错了。” 那老者身后一青年见孟南愣愣出神,不由说道:“蒋老,你瞧他那傻了吧唧的样,多半是个混人,和他费什么话,直接宰了,把信抢来就是了。” 那老者眯着眼,道:“我蒋某人行走江湖大半辈子了,何时欺负过后辈?你们谁去,死活不论,只需把那信抢来便记你头功。” 那青年道:“我来!”一步跨出,站在孟南面前,喝道:“小子,识相的趁早把信交出来,免得你李爷我动手。” 孟南原本还在担心对方人多,一拥而上,白己绝对挺不了一时三刻,到时涂莹逃出不远,说不定就被追上了。但是此时那老者自重身份,非要派手下和他单打独斗,如此一来正中孟南下怀,心想即便这人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可胜他,万一惹怒了那老者,放下身段来个群战,岂不糟糕?嗯,最好跟他拼个几千招,待涂莹去的远了,再做打算。 那青年见孟南端坐马上,出神不语,只以为他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禁大怒:“敢如此轻视于我,该杀!”一拳轰出,凌厉的拳风带起阵阵的呼啸之声,席卷而来。 孟南一惊,急忙腾身跃起,呼啸的拳风擦着脚底飞过,只听一声马嘶惨鸣,那马儿竟被那青年人的一记拳风击倒,口吐白沫,呼呼喘着粗气,挣扎了两下,却再也站不起来,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孟南惊意愈浓,让他一拳打倒一匹壮马,也不在话下,但是单凭拳风,就能猎杀之,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心道:“这人功力深厚,力大无匹,修为远胜于我,我得倍加小心才是” 那青年人哈哈笑道:“怕了吗,现在反悔可有点晚了。”又是一拳轰出,挟威而出,气势更盛。孟南不敢硬接,错步划开。 那青年势大力沉,招招进逼,每出一拳都有排山倒海之威,恨不能一拳就要了孟南的性命。却不曾想孟南身子极是滑溜,步法巧妙,虽挡不住对方的暴击,自保倒是绰绰有余。 数十招一过,那青年便感觉有些气力不继,气势虽然不减,力量却大为减弱。想是此人练的功法特别,以刚猛为主,可惜火候不够,修为略差,无法持久。 孟南心道:“你本事不济,无法与我久战,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 第159章 车轮战 那青年人眼见只凭武技胜不了孟南,不由感到面上无光。大凡突破了自身桎梏之人,即便不是资质绝佳之辈,那也是命数使然,二者缺一不可。如伍不领,四大散人之流,一身武技可欺鬼神,资质如何自不必多言了,唯独命中缺了道缘二字,以至无法突破瓶颈,修出元力入道,修为虽不比清远司空镜要差,但境界上却是不如。 修不出元力,便无法掌控神通法术,一些灵器仙宝自也操控不得。因此,专修武道之人与己经修出了元力的神通能者之间相斗,哪怕是修为相若,旗鼓相当,到最后也难免狼狈吃亏。 这道理天下人尽皆知,因此一般来说除非是死敌,有深仇大恨,不然神通能者遇见武道之人,很少有凭借术法和法宝对敌的。便如当初老祖与翟风放对时,无论修为功力以及拼斗经验,翟风丝毫不落下风。即便如此,老祖也未使出异术,或是祭出什么宝物。一来自重身份,二来却是怕传将出去,被人耻笑。本来以神通能者的身份跟武道之人动手,就己经有了以强凌弱之嫌,再用神通法宝,纵然胜了,也没什么光彩的。 当然,无论什么神兵利刃,法宝器物,或是功法异术,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事物。功法高些的,无缘偶得,更没师长赠送,便靠自己的力量淬炼些,虽非名品,但也比寻常刀剑强上许多,威力有限。如当初权教的上使,单凭一个扳指便能困住孟南,却抵不住四大散人的一击。 而像武宁、谭过这等世家大派出身的弟子,无论家世背景都是源远流长,底蕴丰厚,自然不缺宝物了。便是神通功法也是涉猎多多,远比寻常散修只专精一二样术法,怀揣鸡肋一般的宝物要强上无数倍。 而那青年亦是散修,无甚背景,怎会不知这些道理,但是若继续装大,势必要败在孟南手下,到时恐怕丢脸更大。当即一声断喝,右手高高扬起,一条乌黑软鞭自袖口穿了出来,盘旋飞舞,幻起道道乌光,卷向孟南。 孟南心知举凡入道之辈都各有绝招宝器,极是厉害。眼见那软鞭来的奇妙,看不出究竟,不敢莽撞,抽身后退。那青年人大喝一声,猛烈间那条软鞭暴长丈余,径直袭向孟南。 孟南咦了一声,向一旁跳开。哪知那软鞭就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竟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弯,又射向孟南。孟南眉头一皱,再展身法躲避,那软鞭却穷追不舍,宛如一条灵蛇,越逼越近。孟南一心要拖延时间,哪敢脱离战圈,围着那青年人周遭三丈之地,来回纵跃,以躲避软鞭袭击。 那软鞭端的奇妙,随着孟南闪跃,那软鞭越来越长,到最后竟有十数丈长短,三丈之内尽是鞭影,劲气纵横,几乎密不透风。孟南只觉四周压迫力愈加强烈,身法也不如先前那般迅捷,几次闪躲都是有惊无险,看得让人心跳,心里顿时明白:这十数丈长的软鞭缩在三丈方圆的地界内,盘旋舞动,劲气四溢,身法焉能不受干扰? 好在孟南内力还有些火候,真气流转,与对方元力相抗,倒也并不十分吃力。 数十合后,那青年人见自己仍是占不了上风,不禁渐感烦躁。 二人刚一交手时,那蒋姓老者及其身后的手下还不觉得什么,只以为孟南技业有限,必不是那青年的对手。可是在数十招后,那青年打出了真火,亮出了兵刃后,全力施展下仍是耐何不了孟南,不由脸露意外之色。 那蒋姓老者乃是这群人的头领,本领奇高,远胜孟南。之所以不肯亲自出手,更不命手下人一拥而上,除了自重身份外,还另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竟然与孟南现在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假若孟南再机灵一些,或是江湖经验再丰富一些,便会觉察到了,哪怕是阿茹在侧,也能猜到一二。只可惜,孟南身在局中自迷。 二人又斗百余合,那青年人只觉自己渐渐脑困身乏,手脚发软,却是元力消耗过甚之象,心里既惊且惧,更多的则是羞惭。以入道者的身份,居然拿不下一个武道后生,反倒被对方拖得元力尽耗,硬生生磨死,传出去这脸算是丢尽了,日后恐怕再难受到重用。 那蒋姓老者也瞧出那青年人已是到了极限,再斗下去也是毫无胜望。好在成功的消耗了时间,也不算一无是处,当下微微转头,对着身旁一人道:“你去,换他下来。” 那人应了声是,大步迈出,高声喝道:“马兄弟且退下歇息歇息,待我来领教他的高招!”斜刺里一掌拍出,打向孟南右肋,孟南不妨对方突然加入战团,急忙举掌相迎,二人各退一步。 那青年人则趁此机会抽身后退出战圈,喘着粗气,回到那蒋姓老者的身后。他毕竟还是年轻,修为远不及孟南深厚,若不是孟南另有所想,不欲胜他,否则他焉能撑到此时? 那人没想到孟南久战之下,仍能跟自己拼掌而不落下风,不由咦了一声,道:“果真有点本事,再接我一掌试试!”又是一掌拍出。 孟南哪能跟他比拼蛮力,刚才是猝不及防,不得已拼了一掌,现在缓过神来,自然还是以游战为主,当即侧身闪躲。 孟南的身法得自师有道的真传,仍是由四绝集里转化而出,乃是师有道量体裁衣,特意为孟南打造,便是怕他本事太低,万一碰上了强敌,依靠此身法多撑片刻,以待自己前来相救。孟南修为有限,不过将这身法发挥出了十之三四,即便如此,当初也曾令雪儿这等对于轻身功夫极有天赋的大家赞叹有加。那人本领较之方才那年轻人略强一筹,但十数个照面下来,却连孟南一片衣角也没碰到,不禁怒道:“你只会逃么,敢不敢再接我一掌!” 孟南摇头道:“我打你不过,还不许躲么?” 那人大怒,只以为孟南是在戏弄于他,心中动念,身后突现一飞轮,呜呜的转个不停,向孟南飞去。孟南手无兵刃,无法磕挡,待闪身避过,那飞轮突地涨大,几有一丈大小,任是孟南身法如何巧妙,那飞轮只转了转,便能贴近。孟南见甩之不脱,情急之下,一记劈空掌打出,掌风击在飞轮之上,只发出阵阵鸣响,那飞轮仅只顿了顿,仍向孟南转去。 那飞轮四周都是尖刃,长如刀剑,锋利无比,碰上半点,便会被绞个血肉模糊,横死当场。 那蒋姓老者见那人使出了飞轮,孟南似乎显露败象,不禁面色一变,急声喝道:“不可……”终究还是晚了半步,那飞轮已经转至孟南胸前,眼见便被要开膛破肚,突见一道莹莹白光闪起,当的一声大响,那飞轮居然炸裂开来。 那蒋姓老者见状,面色又是一变,却是惊贪喜疑,杂陈纷然。 (本章完) 第160章 大能者的禁制 一声轻叹,似乎夹杂着无限的心事,伴随着得得蹄声,一条清瘦的身影坐在马背上,迎着夕阳,在官道上慢慢前行。清秀的面孔上略显疲惫,而更多的则是丝丝愁意,许是日头刺眼,双眸轻眯,神游天外,让人瞧了,更起怜惜之心。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那少女一惊,抬头四下观瞧,不知何时,前方居然站了一个年轻男子,面容虽俊,眉宇间却隐有一丝冷漠阴狠,那少女见了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那人又冷哼一声,转身下了官道,顺着一条小径走了下去。那少女坐在马背上犹豫了下,重重出了口气,双腿一夹马背,跟在那人的身后,也顺着那条小径行去。 行了里许,那人忽地站住身形,回头道:“好了,就在这吧。东西拿到了吗?” 那少女沉默了下,然后点点头,那人伸手喝道:“到手了还不赶快给我!这般磨蹭,难道你对他动了真心不成?”那少女闻言,身子不禁微微一颤,翻身下马,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那人夹手夺过,那少女道:“他……他说这封信很重要,而且……而且对咱们也很有好处……”声音嚅嗫,生怕惹怒那人。 那人攥着信封,锐利如刀的双眼紧盯着那少女,忽地手臂长伸,抓住她的衣领,拽至身前,冷笑道:“这才相处几天,就叫的这么亲密!哼,你要知道,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你要是敢起异心,坏我大事,别说我不饶你,你老爹也饶不了你!”一把将她推开。 那少女踉跄后退,面色发白,紧咬嘴唇,说道:“我会对他动什么真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我也要提醒你,咱们的目标是那个宝贝,你非要将这封信弄来,万一被他发现,怀疑起我怎么办?” 那人白了她一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只需按我的吩咐办事就好,到时事成,休说安邦御外,便是开疆辟土也不再话下。”说至此,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异样。 “据传月前魔君信使戚白在神州双阳镇附近被人截杀,送给贡天的密信下落不明,这事你可还记得?”那人翻看着手中的信笺,头也没抬的问道。 那少女点点头,道:“当然记得,当时你不也派人出去查探了,结果却什么也没查到。”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岂止是我派出了人手,就连巫马国的国师长孙水暗地里也派了人去查,最后也是无功而返。”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又道:“拿到了这封信,就是咱们大事欲成的征兆。” 那少女道:“那件事跟这封信有什么关系,这封是送给魔君的,又不是送给贡天的。”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书信往来,没听说过只送不收的。他从神州过来,而神州之地有谁会给魔君写信?”双手翻弄着手中的信笺,想撕开封口,却见上边流光闪动,居然撕不裂,不由咦了一声。 那少女迟疑了下,道:“你是说,他……他是贡天的信使?这怎么可能,他为人忠厚,不谙世事,本领也不强,贡天怎么会放心将这等重要的信笺交给他去送?你是不是太过多疑了?” 那人道:“越是看起来不可能的事,越有可能。说不定这小子一直实在装傻,连你也被他骗了呢。” 那少女脸露迷茫之色,回想起跟他在一起的种种经历,越发觉得他憨厚朴实、木讷寡言,待自己极其真诚有礼,没半点虚假做作,哪里像个表里不一的人? 那人忽的走近那少女,右手搂着她的柳腰,柔声道:“你自小长在深宫,不知外人的奸恶险诈。有时候我出言重点,那也是怕你吃亏,误入歧途啊!坏了大事也就罢了,大不了咱们再从新来过,但你若是生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我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那少女听了他的柔情蜜语,不觉心乱如麻,眼角逐渐湿润,慢慢的靠在那人的肩膀上,良久无言。 那人轻叹一声,道:“本来我是不想让你出来办这事的,可是你也知道,这次要办的事是多么的重要,要找一个既对咱们忠心耿耿,又聪明伶俐的人有多难……” 那少女忽的抬起头,芊芊玉手掩住那人的嘴,眨眼笑道:“你刚才对我那么凶,可是怕我……怕我跟他跑了,不要你了?” 那人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的,你怎么舍得我?”那少女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依偎在那人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那人才说道:“我刚才看了,这封信上有很强的禁制,应当是大能者布下的,我的修为不够,打不开。” 那少女嗯了一声,说道:“连你也打不开?能布下这么厉害的禁制,难道这封信真的是贡天写给魔君的?” 那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一定是的,如此禁制即便是长孙水这等人物也休想打开,除了贡天这般的当世大能,旁人也休想布得出来。” 那少女咂舌道:“有这么厉害?”那人不语,愁眉沉思。他原本想瞧一瞧信里的内容,借此做一番文章来,也好从中得利。哪知,信是到手了,却无法看到信里的内容,这文章该如何个做法,可是有点难了。 沉默了片刻,那少女说道:“既然打不开,不如我就送回去吧,说不定又……他会更信任于我。” 那人盯着她,想了想道:“也好,你自己孤身一人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神州之人大多奸猾,最会哄骗女人。”那少女微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我永远只是你的妻子……”忽然脸色一红,低头小声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我想要个宝宝……”声如蚊呐,细不可闻,可还是钻进了那人的耳朵里。 那人面色一变,强笑了笑,抚着他的肩膀,说道:“现在情况复杂,西域与神州战事刚起,咱们生于夹缝之中,朝不保夕,再生个宝宝,岂不是多了份担心?等将来咱们大事已定,我和你生一窝宝宝,你想要几个,咱们便生几个,让他们快快乐乐安安全全的成长,岂不是更好?” 那少女面色绯红,吃吃笑道:“生一个也就是了,你当我是猪么!” 那人道:“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将那口诀咒语弄到手,其余的暂且放一放,日后再说也还不迟。”那少女点点头,道:“我明白,不过他好像说他也不知道超控的咒语,这个好像有点难了。要不咱们直接将那宝贝抢过来算了,反正没有咒语也是一样。” 那人摇头道:“不行,那咒语是炼化宝贝的关键,如果没有咒语,那宝贝的威力也会大减。而且将来聚全了,没有咒语超控,会相互排斥压制,那宝贝也就全无用处了。” 那少女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等有机会我再试探试探。” 那人嗯了一声,道:“你去吧,我会派人在暗处保护于你,必要时我会亲自现身,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一点意外的。”手拉手将那少女带至马旁,扶着她翻上马背,“去吧,为了你的父亲,为了你的子民,也为了我们将来的宝宝,你一定得将咒语拿到手。” 那少女深情的望了他一眼,眼眶微红,那人的眼神中显出一丝刚毅果决之色,轻轻点了点头,那少女拨转马头,再不回望一眼,扬长而去。 待那少女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内,那人的面色登时变得阴沉起来,静立良久,忽的双掌一拍,身旁树阴处穿出一人来,躬身立在那人的身后,道:“少主,有何吩咐?” 那人道:“传出去,就说贡天与魔君的信使出现了。”那手下人应了声是,躬身后退,随即隐没于树林之内。 (本章完) 第161章 拘神之术 轰的一声巨响,一面满是符咒的盾牌被孟南一拳轰碎,那持盾之人在惊骇与愤怒之中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出。那盾牌乃由玄铁打造,上刻有咒文,排列成阵护持盾牌,历经百年淬炼,更为坚硬,却抵不住孟南一拳之威,受创鲜血之余,内心失宝之痛尤甚。 他已经是孟南打败的第五个人了,这五个人都是入道之人,除了那第一个年轻人修为略逊,孟南又心有所忌,留力未发,被硬生生磨死外,其余四人都是败在孟南的手下,确切的说是败在逆天左臂之下。 当他以逆天左臂打破第二个对手的飞轮后,心下又惊又喜,信心也不由大增。随之而来的后三个对手,孟南只想试试逆天左臂的威力,再不忍让,全力施为下,均是数十招便取得了胜利,不禁令孟南欢喜非常,这左臂远较右臂得心应手。那右臂虽然威力奇大,几乎有吞天食地之能,但是太过霸道残忍,孟南并不十分喜欢。 那蒋姓老者等人心中均知,单凭孟南的武道修为或较自己等人稍逊,取胜纵然不易,却绝不会惨败。只是那逆天左臂实在太过强大,孟南使来威力陡增数倍,无论是谁的宝器,沾碰半点的结局都是个毁字,无一例外。 一时间怔怔然,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再没人敢上前去战。输赢暂且不论,毕竟来时那蒋姓老者就已经事先吩咐清楚,此战只以拖延为主,不到最后不得伤人。 怕的是自己拱若珍宝的宝器敌不过逆天左臂,毁之心痛。虽然这些自以为宝贝的法宝并不是十分强大,但是一来得之不易,二来除了手中的这件外,恐怕这辈子也没机会再拥有一件这等威力的宝器了。 要知道,入道容易,得到一件称心如意的法宝却是极难。很多神通之士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得到一件像样的法宝护身,以至于战斗之时吃亏甚巨。 漫说是这等毫无背景的散修,即便是修成了人形的元驹,堪称魔君的至宠,背景如何,自是不消说了,也不过只拥有三件护身的法宝。诚然,这三件法宝任是哪一件拿出去也上品,放在一般的门派里,大约也是镇派之宝了,寻常之人更是无法相比。 而这三件法宝跟逆天左臂比起来,却又逊色了不少。 那蒋姓老者焉会不知逆天左臂的珍贵?得之此宝,本身实力定会飞涨数倍不止,说不定便是魔君、贡天之流也可与之斗上一斗。面对如此诱惑,怎能不动心? 但若想据为己有,却是顾虑甚重,一直拿不下主意,眼见无人敢再上,不由轻咳一声,走上前道:“娃娃,不要以为有件不入流的法宝就可以目空一切,在老朽眼里都是废材。识相的赶快将信笺交出来,咱们也不为难你,否则惹怒了老夫,可就休怪老夫以大欺小了!” 孟南摇摇头,心知这蒋姓老者既是这帮人的首领,本事也一定最大,自己连斗五人,虽胜得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他也没自大到可以见谁灭谁的地步。 那老者哼了一声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心中动念,手中结印,须发皆立,一股劲风激涌而出,尘土飞扬,众人站立不稳,纷纷倒退数步。 孟南凝神而立,只见那老者面色灰暗,眼神中透着浓浓的阴邪之意,衣衫无风自鼓,头上青筋暴突,狰狞有如恶鬼,与先前的模样大相径庭。孟南心下不由打了个突,倒退两步。 那老者紧逼两步,关节居然没动半分,宛如僵尸一般,行动看似迟缓,忽地一拳打出,却快如惊风,劲气四溢,周围十丈以内飞沙走石,声势骇人。 孟南只觉呼吸一滞,身遭气流压迫,想躲却觉得身子重有万斤,连抬手对敌都极是勉强,心中吃惊不已。蓦然间,左臂光华大盛,与那蒋姓老者的拳头撞在一处,轰的一声巨响,孟南站立不住,连退数步。 那蒋姓老者也退了一步,面色通红,好似喝了烈酒一样,深吸一口气,两步迈出,已然逼近孟南身前,抬手又是一拳,排山倒海一般的劲力呼啸而出。 孟南面色凝重,刚才硬对一拳,以逆天左臂之威,居然也一点便宜都没占到,此时方才知道那老者果真不同凡响,本领之大,远超其手下众人。自己虽有逆天左臂,毕竟本体的修为有限,无法将其的威力完全发挥,胜负之分仍是难料。当下体内真气流转,逆天左臂莹光闪闪,几乎将孟南包拢起来。 那老者一拳打在莹光之上,孟南不自主地又退数步,只觉胸口发闷,这一拳的威力较之第一拳更强数倍,心下不禁骇然,暗道:“这是什么神通法术,能令肉身变得如此强横,竟可与我的左手护臂相抗!” 那老者的身子仅只晃了一晃,面色却越加红润,就好似快滴出了血一般,一步跨出,双眼怒睁,扬手又是一拳打出,却势若雷霆,夹杂着万钧之力,与空气相撞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仿佛欲将虚空劈裂。 那老者每一拳都由拔山之势,连发三拳,一拳强过一拳,孟南本不欲硬拼,奈何那老者的神通委实精妙,不但拳劲威猛,更激起周围十丈以内的气流随之涌动,层层叠叠地齐压向孟南,令他无法如往常一般自由闪跃躲避。 先前孟南与那年轻人对仗时,对方使出了软鞭,舞得密不透风,劲气充斥四周,孟南的身法虽然也受到了影响,毕竟不大,体内真气流转相抗,仍可纵跃自如。 但是此刻孟南亦运集全身功力与其相抗,也不过是自保其身安全,不受气压所伤,身法却是大大的迟缓了下来。没奈何,孟南只得运集内力于左臂,与那老者又硬拼了一拳。 轰……又是一声巨响,只震得旁观之人的耳膜颤动,纷纷倒退。孟南却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飞出老远,啪嗒摔在地上,挣扎爬起,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左臂也酸麻不已。 那老者也被震退了两步,随即便站稳了身形。此际那老者狰狞的面孔之上竟然真的滴出了血来,不但是面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出鲜红的血丝,想是身体内外受到了极大的劲力压迫所致。可那老者却好似浑无感觉,大步迈出,来至孟南身前,二话不说,扬拳当头砸下。 (本章完) 第162章 覆没 那一日在望州城,孟南凭借一时之勇,与巫马国国师的元神化形术硬拼一掌,呕血伤重,乃至昏迷不醒。而今日那蒋姓老者本领虽然也极是高强,但比起那国师来却要差上不少。 孟南虽也吐了一口鲜血,但三拳硬拼下来,那蒋姓老者也似已到了极限,这一拳远没前三拳威猛。孟南鼓起余力,双拳齐出,又被震飞,呕血不止,已无力再战。 那老者亦喷出一口血箭,跪倒在地,喘息不已。不片刻,红彤彤已渗出血丝的面孔也逐渐回转常色。 此神通绝艺乃是家传,那蒋姓老者虽已习成,却因修为有限,只能连发三拳。第四拳勉力击出,威力已是弱了大半,仍是没能打死孟南,反倒连累自己伤重,犹如虚脱了一般,站也站不稳了。 那老者的手下见状都是大吃一惊,这老者的本领如何,他们心知肚明,有他出手,必胜无疑。本以为那老者不过是为了找回些颜面,毕竟此行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犯不着再继续下去。可是几拳下来,众人眼睛雪亮,知道那老者是存了杀心,心中不由惊疑不已,暗起惧意。 那老者咳了两口血,半跪在地上,以手撑地,死盯着挣扎爬起的孟南,眼里一道寒芒闪过。 他本不欲出手,但是看到逆天左臂如此强横,贪念终于战胜了理智。什么少主的命令,前程荣华,统统抛在脑后,一心只想杀了孟南,夺下逆天左臂。因此一上手便全力以赴,使出绝技,不曾想却斗了个两败俱伤。 当下沉声道:“杀了他……”众人相互瞧来瞅去,怔怔的没一个人敢动手。那老者怒道:“我说杀了他……你们没听到吗?少主怪罪下来,自有我承担……”又是连声咳嗽,吐出不少血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却仍是没一个上前,反而向后慢慢蹭去。唯独那第一个跟孟南动手的年轻人,面现犹豫之色。此时斩杀孟南易如反掌,但是想起出发时少主的命令,以及平素少主御下的手段,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可转念一想,刚才自己败在孟南手下,颜面无存,日后定会遭受排挤,再无出头之日。此时如果抱住蒋姓老者这棵大树,说不定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心下权衡利弊,暗道:“我此时杀了那小子,蒋老必对我刮目相看,待我有如心腹。凭蒋老的地位,少主也未必敢拿他怎样。”心中计议已定,当即跃了出去,喝道:“蒋老位高辈尊,杀你岂不污了双手?我再来会会你!” 众人心中大愕,只见那年轻人跃至孟南身前,以手化刀,向孟南头颈处斩下。 孟南左手虽戴着逆天护臂,但是刚才与那蒋姓老者几番硬碰,都是左臂吃力最甚,重伤之下,左臂也已酸麻,不大灵活。眼见对方手刀砍来,只得运起余力以右臂相挡。两股劲力相撞,那年轻人面色猛然涨红,不由得后退数步,而孟南却觉得右臂好似要断了一般,被对方的劲气撞到在地,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若是孟南不伤,那年轻人纵然修出了元力,也远不是孟南对手。 那年轻人见孟南伤重至此,仍能震退自己,不觉感到面目无光,怒从心起,大喝一声,甩出软鞭,向孟南抽去。 孟南手无兵刃,无法遮挡,连忙翻身一滚,避开软鞭。那年轻手腕一抖,软鞭突地脱手飞出,缠在孟南脖颈处,逐渐勒紧,孟南用双手去抓,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开,渐觉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昏暗。 那年轻人哈哈笑道:“原想给你个痛快的,你非要这般死法,可怨的谁了?” 那蒋姓老者叫道:“将他的护臂拿来给我,我必重重赏你。”那年轻人应了一声,迈步走向孟南,忽听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那年轻人一怔,刚想回头瞧个究竟,又听闻啪的一声,身子登时飞出老远,摔在地上。这一下只摔了个七荤八素,待抬起头看时,却见孟南身旁多了两人,一名英气勃勃的少女和一个面色阴沉冷漠的少年。 那年轻人大怒,爬起来,忽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胸前一片血肉模糊,竟然破了个大洞出来。那年轻人不由魂飞天外,此时方觉得疼痛起来,惨叫一声,随即卧倒在地,再没了声响。 那少年手腕一番,一道寒光闪过,将缠在孟南脖颈处的软鞭挑断。孟南猛吸一口气,连连咳嗽,又呕了不少血出来。那少女见了又是气愤,又是心痛,掏出几颗药丸给孟南服下,对那少年喝道:“他们胆敢欺辱孟公子,将他们都杀光了,一个都不许放过!” 那少年冷哼一声,右手提剑,在半空中轻轻一抖,那宝剑剑尖处忽的生出十多支长二尺左右的尖刃来,形成轮状,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红光,依附于剑身之上。 那老者怒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敢杀我的人,不想活了!”那少年冷冷的道:“蒋家很了不起么?”依附在剑身上的尖刃四下激射而出,首当其冲便是那老者,被三支尖刃穿身而过,登时倒地身亡。 此时孟南已经回复过来,见到那少女的面孔,不由又惊又喜,叫道:“阿茹姑娘,你怎么来了?” 那少女正是阿茹,只见她目光中含带着丝丝煞气,煞气中又有些许的哀怨,哀怨中还隐藏着令人心酸的怜惜,声音也很是低沉:“他们怎么把你伤成这样……”眼中竟然隐泛泪花。 余下众人见那蒋姓老者被那少年一剑击杀,不禁大惊失色,纷纷祭出兵刃法宝欲围攻那少年。但那尖刃速度极快,有几个身手敏捷的,仗着法宝威力勉强躲过了尖刃的第一次攻击,正待反击,那少年却已欺近身去,掌中长剑幻化出一片片光幕,但见血雨飞洒,哀嚎四起,不片刻,那少年竟然将十来个人斩杀了个干净。 孟南见那少年出手干净利落,下手极狠,连杀了十来个人连眼都不眨一下,心下不禁震惊非常,呆了片刻,忽地怒道:“你……你怎么把他们全杀了!” (本章完) 第163章 潜能 那少年一怔,转头望向孟南,冷笑道:“我当你是个什么人物,本事不济也就罢了,性子也这般软弱无能,若被你当上宗主,我隐宗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孟南怒道:“你胡乱杀人,这便算是刚强勇敢了吗?残忍嗜杀,那是邪魔的行径,算什么英雄!” 那少年面色一沉,冷冷地道:“不是我出手,他们早把你杀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装好人,指责我的不是?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不知感恩图报,这又算什么?” 孟南道:“你救我的性命,我自然记在心里。但是你本事比他们高这么多,赶走他们也就是了,何必非下杀手,赶尽杀绝?” 那少年冷哼一声,道:“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这些土鸡瓦狗打不过我,我杀了他们有什么错了?” 孟南大声道:“你本事强过他们就要杀了他们,那有人强过你,要杀你,你也认为是应该的?” 那少年道:“那是自然,碰上比我强的人,我自认倒霉。他们碰上了我,也只得怨他们的运起不好。” 孟南空有一肚子的大道理,偏偏嘴笨,组织不出令人信服的语言,只气得他连声道:“好没道理,胡搅蛮缠……” 那少年道:“你现在还不是宗主便敢对我指手画脚,等日后真的坐上位了,还容得下我?凭你的本事和软弱的性格,是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早晚得死在别人手里,没的丢尽我隐宗的脸面。与其如此,莫不如死在我的剑下,也不算辱没了你!”说着,扬起了右臂,那宝剑叮的一声脆响,剑尖之上生出一截尖刃来。 阿茹见状大惊,喝道:“欧阳你干嘛,还不赶快把剑收起来!”迈步站在孟南的身前。孟南见那少年出手狠辣,本领极是高强,生怕他出手伤了阿茹,轻轻将阿茹拉开一旁,道:“你救我一命,我打你不过,这条命还你就是。但是你除了杀人,就不会别的了吗,你这样与禽兽有什么区别?枉生为人,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那少年大怒,沉声道:“这是你自己找死,我杀了你,大不了受宗主一顿责罚,宗主还能让我给你偿命不成?”手腕一抖,那截尖刃突地飞出,势道迅猛,射向孟南。即便孟南身上无伤,如此近的距离想躲也是极难,心中刚冒出“好快”这两个字,那截尖刃已经袭至胸前三尺之地。 阿茹叫道:“你敢!”身形一转,挡在孟南的身前,双手已在面前结出一面气墙。轰的一声,那截尖刃受到阻击,立时飞了回去,隐没于那少年的剑身之内。而阿茹也连退数步,孟南以手相扶,哪里扶得住?反而自己被撞了一跤跌倒在地。阿茹惊叫一声:”孟公子!“转头去扶孟南。 那少年喝道:“阿茹,你让开。我杀了他,大不了让宗主再另选一个人,免得这废物毁了我隐宗千年的基业!”飞身而上,掌中剑化出一道光线,砍向孟南。 阿茹心知这少年做事一向果决,无论对错,而天赋之高,远超自己,乃是门中仅次于宗主入室弟子的二号人物,极得门内各个长老的重视。眼见他持剑扫来,气流激荡,已是存了必杀孟南之心,不敢大意,心中动念,一张长弓幻化而出,与那长剑撞在一处。 当的一声巨响,尘土激扬,阿茹不自禁地被逼开一旁,连退数丈,就觉胸口气血翻涌,更加肯定了那少年必杀孟南之心。而孟南也被气流冲出丈余,口鼻喷血,昏迷过去。 那少年厉声道:“想当宗主,下辈子吧!”手腕又是一抖,剑尖之上再生出两截利刃,飞射向孟南。 阿茹面如寒霜,怒道:“欧阳白清你敢造反!”手臂虚拉,一张长弓显现,右手两指刹那间分合五次,五股气箭几乎同时激射而出。碰碰两声大响,那少年发出的两截尖刃立时被炸了个粉碎。余势不衰,在半空中转了个弧线,紧随着另三股气箭之后向那少年射去。 这九转弓乃是阿茹的至宝,当初面对师有道使将出来,师有道尚还要小心应对,那少年又岂能例外?即便他的本领远胜阿茹,但在九转弓这等级别的法宝面前,修为上的差距已经不再是问题。 那少年与阿茹相熟多年,对于阿茹的修为了若指掌,知道她如今拉一次满弓只能发出三箭,再想发箭便须从新拉动弓弦。而一次满弓连发五箭,除了证明阿茹已经突破,九转弓修到了第五转外,再就是这五箭乃是阿茹含怒而发,已经超越了自身的极限,算是潜能的激发。 第一种的威力虽然很强大,但是那少年并不十分害怕,毕竟二人同出一门,情分还是很深的,情急之下连发五箭,只能说是出于孟南的安全考虑,算不得是对那少年动了杀念。可是显然,阿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突破两层境界。 那么就肯定是第二种了,这便令他害怕了。人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会激发潜能,而阿茹在此刻激发了自身的潜能,正说明孟南的性命等同于她自身的性命,甚至还要重要。否则多半应该是四箭,而不是五箭,连超了两个级别。很明显,阿茹面对那少年也同样是下了杀手,再没了半点的情面。 九转弓的威能那少年是知之甚深的,修为每增进一转,威力都会成倍递增,三箭自己都抵挡不了,何况是五箭?面色巨变之下,慌忙大喊一声:“阿茹……”掌中剑突地光华大盛,十多支尖刃形成一个轮形,旋转不已,挡在身前。第一箭堪堪射到,那剑轮砰的一声炸个粉碎;第二箭已经射至胸前,撞在那少年的宝剑之上,又是当的一声,宝剑脱手而飞,那少年一口鲜血吐出,踉跄欲倒;而第三箭也在这一瞬间冲破那少年的护体罡气,穿胸而过,那少年一声大叫,摔倒在地。 第四、第五箭紧接着袭来,那少年哪里还有了抵抗之力?正欲闭目等死,忽闻一声娇喝:“爆!”砰砰两声大响,那第四、第五箭突然炸开,一股冲天巨浪将自己掀起老高,随后又摔在地上,胸口发闷,鲜血连连喷出。 却是阿茹听到那少年叫喊自己,瞬间想起二人往日的情谊,心中一惊,及时喝止住了最后两箭,那少年才免于一死。 (本章完) 第164章 一损俱损 那少年欧阳白清无论天赋亦或年纪都与武宁相若,不但在同龄中是翘楚,便是一些成了名的高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但是那九转弓终究不是凡物,与阿茹气血相容,威力更增。只是连发五箭实在太过消耗精力元力,即便九转弓已认她为主,随意操控,可修为这东西丝毫做不了假。 超越了自身的极限,此刻的阿茹也是面惨白,香汗淋漓,身子颤动不已,九转弓也消失不见。 欧阳白清手扶胸口伤处,吞了一颗能止血生肌起死回生的丹药,喘了两口气,惨笑道:“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了一个外人,你却如此待我。” 阿茹见欧阳白清伤在自己的箭下,不禁有些悔意,可一想起他欲杀孟南,丝丝悔意瞬间便变成了怒恨,咬着嘴唇道:“孟公子闯过了酒关,将来很可能会继承宗主的衣钵,你想杀他,是对宗主大不敬,单凭这点我就可以取你性命。” 欧阳白清闻言冷笑一声,道:“九转弓我确实破不了,不过你现在还有余力再发箭杀我么?” 阿茹柳眉一竖,神色坚定,双臂前后虚拉,一张长弓若隐若现,道:“不信,你可以试试。”欧阳白清见状不由苦笑,摇头不语。 阿茹又道:“欧阳,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瞒不过我。你天赋异禀不假,但是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一直以宗主继承人自居。孟公子过了宗主设下的酒关,你便想着杀他,就是怕他跟你争夺宗主之位,我说的对是不对!” 欧阳白清叹息一声,双眼微闭,轻轻摇头低声道:“连你也这么想,我欧阳白清在你的心里就那么的不堪,那么的贪权贪势么?” 阿茹收起九转弓,冷冷的说道:“不是最好,我要提醒你,即便没有孟公子,下一任宗主也绝轮不到你坐。别忘了,宗主还有个亲传弟子在世,只有他才有资格跟孟公子争夺下一任宗主。” 欧阳白清眼神一厉,冷笑道:“宗主的亲传弟子?哼,你见过么,他在哪里,修为又如何?一个连面也不敢露的胆小鬼,也配坐宗主之位?” 阿茹摇摇头,心中一阵哀叹,说来说去,这欧阳白清还是惦念着宗主之位。转身走至孟南身前,见他仍是昏迷不醒,但呼吸稳重,显是性命无忧,多半是刚才自己给他喂服的灵丹起了作用之故。 当下将孟南扶上马背,转头对欧阳白清道:“看在往日你我的情分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如果以后你再敢动孟公子一跟毫毛,我一定取你性命!”跟着也翻身上马,坐在孟南身后,双手扶着孟南,轻轻一夹马腹,刚走了几步,忽的一勒缰绳,头也不回的续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对我也是极好,可是我的心是属于隐宗的,再不会给了外人。如果你死不了的话,想将功补过,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否则,就别让我再见到你,你我从此一刀两断!”说毕,再不理会欧阳白清,与孟南共坐一骑走了。 欧阳白清怔怔的站在群尸中间,不动分毫,脑中回荡着阿茹话语。胸前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裳,在晚霞的映射下更显鲜艳扎眼,良久,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展现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阿茹心思缜密,耳聪目明,晓得西域这地方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否则千百年来也不会压制神州了。隐宗在西域又没有分舵,毫无势力可言,凭她的手段想保护孟南确实有些难了,尤其是在这乱世之时。唯有和欧阳白清联手,或可保孟南无虞,返回神州之地。 那欧阳白清虽然抵挡不了她的九转弓,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抵挡得了她的五转功法呢?至少现在她还从来没遇见过。况且这五转的功法是危急之下激发出的潜能,也仅只是潜能而已,并不代表她的修为已经到了可以自如操控五转功法的地步。谁又敢保证以后再碰上这等情况她还能不能再一次的激发出潜能,连射五箭? 而五箭之后呢?精神元力极度透支下,现在的她跟一个普通武人没什么分别了,连再次唤出九转弓都很勉强,更不要说其他了。 所以她现在急需欧阳白清的帮助,可是心里矛盾的是,她又怕欧阳白清会执迷下去,继续加害孟南,毕竟单凭自己三转的修为面对欧阳白清也仅能略占上风而已。如果没有九转弓,她不敢确定在欧阳白清全力施为下自己能不能走出十合。 当孟南苏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昨日阿茹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昏迷不醒的孟南,哪敢立刻原路返回。驱马前行了二十余里,上了官道,顺路西行,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方来到一处集镇,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多日来的疲累颠簸,再加上昨日的接连恶战,后又受到重创,孟南伤势不可谓不重,没个十天半月的修养绝不能恢复如初。阿茹便算计着在这里多住上一些日子,等孟南彻底康复再回转神州。 可不曾想仅只一夜的工夫,孟南的伤势就好了大半,不由十分惊奇,心里暗想多半是尹老赠送的疗伤圣药的功劳。 她哪里知道,尹老赠送的疗伤药固然功不可没,但是大半的功劳却全因孟南的体质特殊之故。 孟南体内有灵石元魂,平素不动声色,寄伏于丹田之内吸融水灵。孟南无险,它便隐匿不出,而孟南受伤,它便分出些许的丹元助他恢复,盖因它也懂得一损俱损的道理。 不要小看了这些许的分量,灵石的元魂乃是集天地之灵气历经无数年孕育而生,常人吸食半点,都会洗髓换骨,长寿百岁;若是武人,内力则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而成为一代高手。 而换做入道之人,修出了元力的,修为更是大增,便如当初在思过亭师有道不过吸食了少许灵石元魂,而后腾云驾雾,来去无踪,不比天行这等人物逊色半分。又在陆雍等众多高人的手底下秒杀证因,弹指间毁了人道联盟在望州城的分舵,更大胜魔道第一高手齐秦荣,此皆是灵石元魂的功劳。 潜移默化间,孟南的体质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对于生性糊里糊涂万事随意的他来说,没有丝毫的觉察。 (本章完) 第165章 四大世家 二人简单吃了些早点,闲谈中聊起那日孟南不辞而别,阿茹的语气老大的不满。 当初为怕出现意外,阿茹要义父芮政暗中在孟南身上施了个小术,留下了印记气息,无论孟南走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阿茹也可以凭借这特殊的印记气息找到孟南。 在感觉到孟南离开三思城去了西域后,负伤未愈的阿茹又惊又急,去找尹老寻求帮助,尹老却一片淡然,显得漠不关心。 阿茹晓以利害,极力说之,几乎险些与尹老翻脸,最后抬出宗主这座大山来,尹老才勉强同意派出得意弟子欧阳白清协助阿茹去将孟南找回来。 二人一路马不停蹄,追踪下来,却始终慢了一步。昨日终于追赶上,救了孟南一命,也算有惊无险,不负多日来的辛劳。 问起当日孟南为何离去,孟南却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反而对于她在此出现很是不解。 按理来说,孟南与涂莹走的是荒途,穿越戈壁为的就是避开巫马国国师手下的纠缠。如此荒僻的路途,阿茹仍能追赶上来,若说是巧合,凭孟南的心思也绝对不会相信。 出言询问,阿茹却笑而不答,转而说道:“昨天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公子怎么会和他们起争执?其中一个还是蒋家的人,身份好像不低呢。” 孟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也许是巫马国国师的手下吧。”便将那日在望州城跟巫马国国师结下梁子,而后那国师又数次派人追杀等事一一说了出来,最后问道:“蒋家怎么了,来头很大吗?” 阿茹听他说道与那巫马国国师硬拼了一掌,不禁有些后怕,暗道:“那长孙水本事极为了得,不在义父之下,孟公子能与他硬对一掌而不死,多半是那逆天护臂的功劳。” 那孟南性子虽憨,脾气却是极倔,蛮劲上来,管他是天王老子,只要做了恶事,必要争个明白,这点阿茹又岂会不知?心想:待有时间须将那咒语教与他知,也好多了个保命的本事。 阿茹给孟南添满茶水,说道:“说起来西域蒋家名气也是极大,当今天下无论神州西域,世家遍存于世,而尤以西域蒋家,岭南谭家,东临山武家,北海东方家最为威名素着。” 孟南道:“东临山,公孙寒的战神宫不就在东临山么?他也是武家的?” 阿茹道:“当然不是,战神宫以神通术法行走江湖,而武家却是四大世家中唯一的一个专修武技的,奇门遁甲更是一绝。他们两家毗邻而居,世代友好,亲得狠哩。据说如今的人道联盟副盟主伍不领就是武家的外姓弟子,也不知真是不真。不过公孙寒跟伍不领的交情很深,想来这说法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孟南赞叹道:“伍先生的本事我可是见过的,真的厉害的不得了。”阿茹奇道:“公子什么时候见过伍先生出手的?”忽的想起那日在三思城师有道大闹人道联盟分舵,恐怕孟南就是在那时候见到伍不领的武艺的。只不过当时无论是他,还是陆雍、公孙寒等等,都被师有道一人压制,也显不出伍不领的武艺有多么厉害,心中大不以为然。 而孟南却是指那日夜晚救殳仲时,伍不领单人独剑力挫陈许、解圣河等人的事,此事乃是他应允殳仲给魔君送信的引子,当然说不得,自知一时失言,忙转移话题,说道:“这武家好生了得啊,一个外姓弟子也这么厉害。” 阿茹道:“那是当然,这四大世家各有绝艺,传承已有数百年之久了。现如今北海东方家人才略显调零,已很少有人在江湖上走动,武家又一向行事低调,唯有蒋家和谭家的人时常露面。” 孟南嗯了一声,点点头。谭家的人已经见过两个,谭尤和谭过,除了有一个似魔似魂的黑雾有些门道外,其他的手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便问道:“昨天那蒋姓老者不知道使了个什么神通,居然能跟我的护臂拼了个平分秋色,好生奇怪。”那日偷偷摸进望州城,本是想借下力的,却不曾想一拳击穿了城墙,过后想想,多半是护臂之威。后来与长孙水硬拼一掌,虽然重伤,却也更加肯定了护臂的威能。 那蒋姓老者本事明显不如长孙水,二者天地之差,竟然也不怵逆天护臂,孟南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阿茹道:“我当时远远的看见,八成应该是蒋家的绝学拘神术。”孟南道:“拘神术,这名字听起来可霸气的很啊!” 阿茹微笑道:“据说当年蒋家先辈出了一位高人,机缘巧合下创出了此绝技。原本是拘神附体,供其驱使,可在瞬间增强己身实力数倍甚至十数倍不止。只是此法太过违逆,致使那位高人寿禄大减。临终前为了庇护后代,将此绝技略作修改,把自己一身的修为都封印在蒋家的血脉之中,借着血缘的繁衍而流传给后代。所以,蒋氏后人生来便有此技能,再施此法时,借的再不是神之力,而是那位高人的修为,威力虽然逊色不少,但却不伤天寿。” 孟南怔道:“世间还有这等奇妙的法术?”阿茹正色道:“天下这么大,什么奇人妙术没有?岭南的谭家跟蒋家差不多,据传也是先辈中出了一位高人,将自己封印在魂幡内,祭炼成元魂,名为灭魂幡,最擅长吸人魂魄,封进幡内祭炼,据说如今已经繁衍出十多只主魂了,威力差些的副魂却不知道有多少,威力更为强大。” 孟南回想那日与谭过交手的种种,喃喃道:“灭魂幡,就是那个三角旗子么?放出来的黑影就是主魂了,雪儿一下子便将它收了,也没见有什么厉害之处。” 孟南自言自语,声音虽小,可还是让阿茹听了个全,说道:“谭家的灭魂幡有真假之分,真幡乃是那高人以己身祭炼而成,仅只一面,一直被谭家视为至宝,由家主谭世清执掌,镇于府内,现在几乎不露一面。而假幡则是以真幡内第二代和第三代主魂祭炼而成,威力较之真幡逊色一些,数量也是不等,好像只有直系根骨奇佳的子弟或者辈分极遵的长老才够资格拥有一面。尺寸模样都是相同,从没听说过有用三角旗子的,公子可能见错了。” 孟南微微一笑,道:“真幡假幡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可能真的是认错了。”顿了顿,又道:“蒋家这么厉害,昨日那位仁兄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少不了要找他报仇,不知道他打不打得过蒋家。”忽的想起一直到现在也没再见到此人,不由问道:“他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他,他跟你也是同门么?” 阿茹点点说道:“他叫欧阳白清,是尹老的入室弟子,有事先走了。”孟南哦了一声道:“欧阳兄本领很高啊,不过就是有点暴戾冷漠,这样可是不好。阿茹姑娘你们都是同门,以后得好好劝劝他,莫要让他走上了歧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茹微微一叹,道:“欧阳的性子有些孤傲,心胸不广,人品倒是不坏的。”孟南道:“动不动就杀人灭口的,时间一长,再好的人品也会变的。道明师祖曾教育我勿以恶小而为之,想想也很有道理的。” 阿茹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才道:“公子……昨天欧阳跟你动手,是他一时糊涂,也没别的心思,公子可不要怪他。” 孟南挠了挠脑袋,微笑道:“阿茹姑娘这话可言重了,我这条命是欧阳兄救的,我还没向他道谢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怎敢怪他?不过他胡乱杀人总是不对,救命之恩我是永远不忘的,可是他有错却不能不改。阿茹姑娘,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劝劝他才是。” (本章完) 第166章 木端 阿茹见孟南并未在意昨日之事,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重重的点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劝他的。”心里却不以为然,回想起昨日那蒋家之人,心道:“不知孟公子做了什么事,竟惹得蒋家的人追杀。欧阳虽然将其灭口,余人杀了个干净,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会被蒋家的人知道,早一日离开回到神州,便多一份安全。 试探着劝说孟南,孟南却摇头道:“我答应了人家的事还没办完,怎能言而无信,这就回去?” 阿茹知道孟南心思单纯,怕他受到歹人的蛊惑,胡乱做出承诺,做出傻事,便道:“孟公子的事阿茹本不该过问,可是公子有没有想过,那人怎么自己不去办,却来求助公子,莫不是有什么隐忧?西域地界鱼龙混杂,又时值大战之际,咱们神州人士在这地方乱走可危险的紧呢,还望公子三思而行。” 孟南道:“那人……那人已经死了,临死前将这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与我知,托付我一定将这事办到。即便我没应承他,知道了这事也一定会去帮他,毕竟这是好事,办成了对大家都好。” 阿茹听了越加奇怪,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公子能跟我说吗?”孟南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答应了那位前辈,对谁都不能说的。”心里却不由想起昨日的那些人来: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带着送给魔君的信笺?连他们都知道了,我不告诉阿茹姑娘,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阿茹轻咬嘴唇道:“公子应了宗主的事也还没办,时过多日,想来宗主也已经到了望州城,不如公子先随阿茹回去,待办完了宗主的事,到时多派些人手跟随公子再来西域去办那人的事,怎么样?”却见孟南闻言,不住的挠头,想是心内也有些纠结。 阿茹心想只要能劝孟公子回去,即便言语上有些不敬也顾不得了。又道:“应人承若有先有后,先办完宗主的事,也不算公子对那人背信。”孟南仍是摇头道:“奇人前辈的事是个人的事,拖一拖也无妨。而那位前辈托我的事,可是关乎天下兴亡的大事,半点也拖不得。” 阿茹一愣,心想孟公子虽然是大派出身,却不得重用,本领有限,年纪又轻,更缺少行走江湖的经验,什么人会派他去办什么关乎天下兴亡的大事?实在蹊跷。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公子的意思吧。” 孟南面现歉然之色,说道:“等我办完这件事后,我一定先去找奇人前辈,无论他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全力以赴帮他,你放心好了。” 阿茹微微笑道:“公子倒也无需如此,公子既然分不开身,我还有一个办法,可让公子将这两件事一起办了,既不会耽误那人临终前的嘱托,也不会耽误了宗主的大事,也算两全其美了。” 孟南闻言一喜,连忙问道:“是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阿茹暗道一声惭愧,欺孟南性子淳厚,本不该如此,可事出无奈,别无他法,便道:“我即刻修书一封,将公子的行程目的告与宗主知晓,请他前来与公子会合,这还不算两全其美吗?” 孟南一拍手掌,叫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忽的眉头一皱,声音又低了下来,道:“可是边境在打仗,信未必能寄得过去啊,这样只能再烦劳阿茹姑娘跑一趟了。” 阿茹美目一眨,嘴角微微翘起,纤手伸出,只见手掌之上放着一物,色呈土黄,形似飞鸟,却头生一角,大小不过寸许。孟南不知此是何物,捏拿起来,感觉像是木头做的,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阿茹道:“它叫木端,可日行十万里而不需休息。”孟南大奇,道:“这小东西有这么厉害?”拿在手中翻看,除了样子有些怪异,却也没瞧出什么特别。阿茹道:“以它传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飞回去,最是快捷不过了。” 孟南将木端还给阿茹,阿茹接过来,说道:“公子准备去哪,我好告知宗主,免得到时寻不到公子,误了事情。”孟南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心想就算告诉她要去哪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说是替贡天盟主送信也就是了,说道:“我去找魔君。” 阿茹闻言,不禁一惊而起,道:“公子你……你……去找他做什么?”任凭她心里千想万想,也绝没想到孟南是去找魔君。 孟南摇摇头,道:“本来这事挺隐秘的,不过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别人知道了。昨天那些人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一时间,阿茹只觉脑子里烦乱不已。那魔君是何等人物,乃当今天下威名最为显赫的两位大能者之一,统领西域联盟数百年,与贡天分庭抗礼,威慑四方,不说是当世第一人也绝对相去不远。甚至,就连宗主也曾言道:魔君技艺无双,连他也没必胜的把握。 此等人物,阿茹实在想不通如今平凡至极的孟南怎么会和他扯上瓜葛。 孟南却是懵懂小子,浑浑僵僵,哪里想得到那么许多,见阿茹呆呆的发愣,便道:“阿茹姑娘,你可知道去往魔君处怎么个走法么?西域的道路我实在不熟,万一走错了路,耽搁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阿茹眉头紧皱,说道:“魔君性子暴戾,杀人如麻,万一他对公子不利,恐怕就连宗主也未必能保得了你。依我看,公子还是随阿茹回神州吧,等宗主来了,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孟南道:“那怎么行,我已经误了不少行程,再耽搁下去,坏了大事,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了?”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道:“如果奇人前辈不方便来西域找我,就等我办完这事,到时候我肯定片刻也不停留,尽快赶回神州帮他,我说到一定做到。” 在他想来,那奇人本领或许是很高的,可是声名不显,多半难和天下闻名的魔君相比。万一魔君人如其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对那奇人不利,自己岂不是害了他? 阿茹深知孟南性子倔强,自己劝不回他也不觉意外,当下叹息一声,道:“西域的道路我也不是十分熟悉,咱们可以边走便打听,总能找得到。”心里却打定主意,带着孟南在这片地界上兜圈子,等宗主亲来带他回去,反正孟南不识道路,性子憨厚易哄,也不怕他瞧出破绽。 孟南却摇头道:“你不知道就算了,去找魔君可不是游山玩水,犯不着陪我遭这份罪,你还是回去吧。” 阿茹哪肯,孟南又反过来劝她,阿茹却只是摇头,执意跟随,孟南也只好由她。 阿茹向店家借了笔墨,写了几个字,然后卷起来放在木端的嘴前,心中动念,一口气吹出,那木端的尖嘴忽的张开,将字条吞了下去,翅膀一扇,已然不见了踪影。 孟南咦了一声,道:“去哪了,怎么没了?”阿茹见他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说道:“飞走了,去送信去了。” 孟南咂舌道:“这么快,我都没看清它怎么走的。” (本章完) 第167章 反常 依着阿茹的意思,想再多休息一两天,一来等孟南的伤势彻底康复之后再行上路,二来说不定这两日宗主也会亲自赶到。可是用完了早点,孟南便张罗着上路,竟然半刻也不肯耽搁。 他心中如此焦急,既是担心涂莹的安危,又因贡天写给魔君的信笺还在涂莹的手里,没有信笺,他这个信使做的未免有些名不副实。 阿茹拗不过他,只好收拾收拾行李,结了店钱,跟他出了店门。 本来分手时说好了的,涂莹在前方等他,可是孟南与阿茹在这集镇上打听了个遍,也没问到涂莹的踪影,这时孟南才渐渐感不妙。原以为这大个人,只要随便打听几个人便能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哪知却遍寻不获。不由心急如焚,生怕涂莹出现意外,犹如一只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转扫听。 阿茹不知道他又在打听什么重要的人物,居然如此焦急,便出言询问,孟南便将他遇到涂莹的前因后果一一说与她知,最后道:原本定好了的,她在前边等我,咱们遍寻不着,莫非出了什么事故?说至此,不禁面露忧色。 阿茹听后沉吟不语,心里只想:如此相遇未免太过巧合,而危急时刻,她竟然抛弃孟公子独自逃离,可见为人也不过如此。 二人又转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阿茹便道:“寻不到也就算了,说不定她早就走远了。” 孟南满脸的慌乱担忧之色,急声道:“信还在她的身上,她绝对不会走远的,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多半是怕被蒋家的那些人撞见,躲了起来,咱们才找不到的。” 阿茹奇道:“什么信在她的身上,很重要么?”孟南心乱如麻,一时失言,听阿茹发问,不知如何作答,只摇头不语。 阿茹见状,心下登时明了,猜想那信多半是送给魔君的,可是替谁而送,却猜不出来了。心想这事越来越复杂,偏偏孟公子不肯说明白,看来只好等宗主亲来了。 孟南忽道:“你说她会不会在前边路上等我?嗯,一定是了,这地方人多也不安全,她一定在前边等我……”口中自说自话,便向集镇西边走去。阿茹见他如着了魔一般,心中很不是滋味,暗道:“不知这涂莹生的什么模样,竟然令孟公子这般痴迷。”叫道:“公子等我再买匹马儿,咱们好一同赶路去寻涂姑娘。” 这集镇虽然不大,却因建在官路之旁,各种买卖也都应有尽有。阿茹挑了一匹马儿,虽然称不上骁俊,但是以为代步却是足够了。出了集镇,向西行去。 路上孟南只语不言,一味的扬鞭前行,半路上无论遇到何人,都要勒马打听,仍是无人知晓,忧急之色愈浓。 直跑出五六十里地,阿茹的马儿已经疲累不堪,渐渐跟之不上,阿茹叫道:“公子,咱们已经跑出这么远了,也该歇歇了。”孟南回头道:“阿茹姑娘,你还是回去吧,我说到做到,等事情办完一定回去尽全力帮助奇人前辈。”马不停留,仍是奔跑不休。 阿茹咬咬牙,抓起行李,腾身飞起,体内元力运转,竟然舍弃了马儿,施展起飞行提纵之术,跟在孟南坐骑之后。 短途奔袭,哪怕是孟南也能做到,但是此去西行跋山涉水,怕不有上万里之遥,单凭自身的修为奔行下来,累也累脱力了,更别说万一碰到强敌,与其争斗了。 阿茹虽然没有专擅飞行的法宝,可是飞剑却是有的,奈何昨日与欧阳白清相斗之时消耗巨甚,此时尚未完全恢复,不敢贸然使出。因为飞剑之类的寻常器物操纵起来颇为消耗精神元力,除非有清远的掩日剑这等神宝,身兼多途,丝毫不啻于只擅飞行的法宝。 九转弓虽然也是至宝,甚至比掩日剑也要强上许多,却不擅飞行,反倒不如提纵术来的便捷。 可是跑出十数里,阿茹也渐感有些乏力,若是平时三五十里下来,绝不会输与骏马,而此时勉力跟随,全因昨日消耗太过之故。 忽见前方不远处,一条小路上转出一人,牵着毛驴,迎头行来。孟南放慢速度,临至近前,翻身下马上前打听涂莹的下落,却见那人摇了摇头,显是没有见过。 孟南神色黯然,又翻身上马,忽见阿茹孤身一人站在身后地上,不由奇道:“阿茹姑娘,你的马呢?”感情孟南一门心思赶路,哪管身后发生了什么。 阿茹道:“那马累得跑不动了,我怕跟不上公子,只好以轻功跟随了。”说话间,不禁微微有些气喘。 孟南啊了一声,歉然道:“你怎么不叫我,这匹马让给你骑,我步行。”说着就要下马,阿茹急忙道:“那怎么行,公子是个尊贵的人,岂能步行,若是被义父知道,肯定要责罚我的。” 孟南道:“我又是什么尊贵的人了,放心,我又不说,芮老前辈不会知道的。”阿茹只是摇头,孟南见她满面风尘,想是跟着跑了许久,自己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又是愧疚又是怜惜,伸出手道:“你上来,咱俩骑一匹马。” 阿茹面色一红,昨日孟南受伤,昏迷不醒,情急之下共乘一骑,自没什么旁的心思。可是眼下二人都是好好的,再共骑一马,不免有些羞怯。可是要她继续施展轻身功夫跟行,体力已是不许,犹豫了下,却没伸出手去,脚尖一点,轻轻地落在孟南的身后,再没说话。 孟南的坐骑乃是涂莹经过细细挑选,花了不少银子买的,体力悠长,可毕竟还是寻常的品种,连跑了数十里也是吃不消,此刻背上驮着两人,速度登时慢了许多。 又行了半个多时辰,阿茹见孟南不住的催促马儿快跑,极是烦乱焦躁,那马儿却打着响鼻,速度越来越慢,心知孟南急着寻找涂莹,便道:“公子,这马驮着咱们俩有些吃力,我歇的也差不多了,还是下去步行吧。”说着身子飞起,落到了地上。 孟南慢慢勒住马儿,也翻身下来,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咱们一起走吧,让它也歇歇。”说着拍了拍马儿。 从小到大,孟南从没有似此时这般心烦意乱过,儿时脾气倔强,却不会迁怒旁人旁物。后来入了归元派,在思过亭磨砺了品性,更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事事三思的稳重。 可是方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不堪,甚至还有些嫌弃阿茹拖累了马儿的速度。直到阿茹瞧出有些不对,主动下马,孟南才猛然醒了过来,不禁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口拙,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只默默的牵着马儿,跟阿茹并肩而行。 行了许久,两相无言,忽听一声轻笑传来:“这么快就有新人相伴啦!” (本章完) 第168章 寸步难行 声若银铃,清脆悦耳,听在孟南的耳中,犹如天籁一般,如梦似幻。它仿若是天下间最为灵验的法术,将孟南的身子定在当地。 转头循声望去,只见路旁林荫处一少女牵着一匹马儿,笑意盈盈的行了出来,却不是涂莹又是谁来? 孟南欢喜若狂,也顾不得阿茹在旁,忙奔跑相迎,一把抓起涂莹的手,上下看了又看。见涂莹一身杏黄色衣衫,腰间系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微风吹过,裙摆曼舞。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任由孟南抓着双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盼生光,荡漾着醉人的神韵,良久孟南才道:“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涂莹却面色一板,道:“我有事,我很不好!”孟南心中一紧,又上下打量涂莹一番,衣着光鲜干净,神色亦不疲惫,没看出半点异样,便道:“你怎么不好了?” 涂莹用手指着阿茹,道:“你有佳人相伴,我却孤苦伶仃,我怎么会好!”似嗔非嗔,亦怒非怒,隐约间,一丝丝酸味在空中飘荡。 孟南呵呵一笑,拉着涂莹走到阿茹身前,说道:“这是我的朋友阿茹姑娘。”随又介绍了涂莹。 阿茹面无表情,微一欠身,只道了一声涂姑娘,便不再言语。 涂莹却伸手欲扶,嘴唇动了动,却见阿茹礼至于此,又将手缩了回去,也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礼。 孟南道:“昨天要不是阿茹姑娘及时赶到,今天我多半已经见不到你了,阿茹姑娘可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涂莹一愣,说道:“你说什么?她……她救了你的性命?” 孟南道:“是啊,听阿茹说那些人当中还有蒋家的人。西域蒋家你知道么,可了不得哩,昨天若不是欧阳兄,我早被人家杀了!”涂莹又是一愣,跟着道了一声:“欧阳兄,他又是谁?”心里不由感到有些糊涂:那些人不过做做样子,怎么会下杀手?欧阳兄又是哪个,是这阿茹的别名?却有点不像。 孟南刚欲作答,就听阿茹道:“公子,咱们该上路了,若是再晚些,就怕错过了宿头了。”孟南哦哦了两声,涂莹却面色一沉,道:“她也跟着咱们一起去?” 孟南点点头,道:“别看阿茹姑娘瘦瘦弱弱的,本领可是不小呢。”涂莹将孟南拉过一边,低声道:“咱们去找魔君,这事关系极大,一来得小心,二来得瞒人耳目,切忌张扬。你让一个外人参与进来,万一泄露了踪迹,岂不是麻烦?” 孟南笑道:“这你可多虑了,我去找魔君的事她已经知道,阿茹姑娘又不是外人,怎会出卖我?”涂莹又欲劝他,孟南却道:“放心好了,你与她初次见面,难免有些生疏,时间长些就好了,阿茹姑娘很好相处的。” 转回头,又走到阿茹的身前,说道:“咱们先慢慢走着,等到前边碰上什么大一点的城镇,再给你挑一匹好点的马。” 涂莹尽管心里有一百个不愿和阿茹同行,可是见孟南如此坚决,她也没了法子。没奈何,只好牵着马,三人一同前行。 阿茹同样心里不喜,她本来还想带着孟南在这方圆之地兜兜圈子,等宗主亲来。涂莹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路上,阿茹跟涂莹各自带着心事,极少说话。反倒是平素都是听客的孟南,或许是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时不时的聊上几句。尽管得到的是应酬式的回应,但他并不在意。 西域地广人稀,多是恶劣环境,不适于人居。三人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来到一处大一点的城镇,住了一夜。翌日,阿茹结了店钱,三人先去集市挑了一匹健马。 待交钱时,那马贩自然问孟南要,可他囊中羞涩,不由略显尴尬。涂莹不喜与阿茹同行,自然不会替她付钞,站开一旁,转头瞧往别处,装作没看到。 阿茹冲那马贩喝道:“我家公子出门在外,哪有贴身携带银两的道理?你问他要,可是要我家公子难堪不成!” 那马贩见阿茹云容月貌,一身劲装打扮,颇有几分英气,哪里有半分下人婢女的样子?不由微微一愣,好在他也是行走江湖惯了的,三教九流见得多了,心猜这三个年轻人的关系有些微妙,急忙赔笑道罪。 阿茹冷哼一声,交了银子,牵着马跟在孟南身后离去。 孟南挠着头呵呵笑道:“出门在外,没钱可真是寸步难行啊,等将来我挣到钱了一定还你。”阿茹微笑道:“马是我自己买的,要公子还什么钱。”孟南道:“你陪我同行,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也就罢了,还要受苦赔钱,这可不行!我一定要还的。” 阿茹道:“公子身份尊贵,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这些小事也无须记在心上。” 孟南听了不由摇头苦笑,这话涂莹也曾说过,眼下阿茹再次说出,孟南心里不由将自己细细琢磨了个遍,怎么瞧也不像做大事的样。 涂莹听了不觉心中好奇,孟南的出身背景,她已是十分的了解了。归元派虽然名震天下,但是凭孟南在派内的辈分跟本事,怎么说跟尊贵两字也搭不上边。想了想,却没开口说话。 孟南见她独自一人牵着马默默地走在前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急走了几步,追上她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涂莹回头看了看,见阿茹远远的跟着,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幽幽说道:“看样子你们俩的关系很不一般啊,她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都把自己当做下人了。”孟南道:“其实我们俩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是阿茹姑娘对我很是照顾,我倒是亏欠了她不少。”当下便将自己闯过那奇人的酒关,而后阿茹又一路护送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涂莹听了不由吃惊不已,看孟南面貌普通,本领也是寻常,居然也会有此奇遇?可是转念一想,连逆天护臂这等神通广大的奇宝也能拥有,而且还是一对儿,多少就有些释然了。 那酒关之事,在她尚是儿时便曾经听父辈谈起过,言语间对设下酒关的那位奇人极是推崇尊敬。她因为好奇,不知道何人居然能令她的父亲如此钦服,便多听了几句。记得后来某一天父亲好像还易装亲自去了一趟,归来之后闷闷不乐,而后再也没提起过,渐渐的她也就淡忘了。 今日却突然从孟南的嘴里说出他闯过了那奇人的酒关,涂莹焉能不惊?一时间心神不定,良久无语。 (本章完) 第169章 三人三骑出了城镇便快马加鞭的赶起路来,这一路上除了打尖吃饭,夜晚住宿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 说来也怪,自从昨日碰到那蒋家的老者极其手下后,一连十来天再没碰上敌人纠缠,三人安全越过东甫国和上煊国,进入西甫国的地界内。 孟南心中纳闷不已,暗想:自打在望州城跟那巫马国国师结下了梁子,这一路上就没消停过,似这般风平浪静,却是头一遭,许是离涂国远了,此地已超出那巫马国国师的能力所及的范围了。 而涂莹却另有一番心思。 这一日,三人错过宿头,只好在荒山野岭露宿。时至夜半,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急响,孟南一惊,低声喝道:“什么人?”阿茹与涂莹也被惊醒,起身寻声去看。 借着月光,只见一人提着长剑走出密林,身子摇摇晃晃,似欲站立不稳,涂莹惊疑不定,阿茹却惊叫一声:“欧阳,是你!”急忙上前相扶。 孟南道:“是欧阳兄?”也跟了过去,却见欧阳白清浑身是血,以剑拄地,面色惨白,显示受了重伤。孟南见状,不由惊道:“你受伤了!” 阿茹掏出灵药欲给欧阳白清服用,欧阳白清却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小伤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光一转,盯着孟南,虽是重伤之下,一双眸子仍如刀一般锐利,冷笑道:“看你小子忠厚老实,心地却是淫恶无比,不但将宗主骗得团团转,连阿茹也死心塌地的护着你,嘿嘿,你倒是挺有福气啊!” 孟南听他语音不善,大骂自己淫恶,不禁有些不解,诧然道:“欧阳兄这话从何说起?”阿茹也气道:“欧阳,你又胡说些什么?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欧阳白清打了个哈哈,道:“我胡说?你们都被这小子的外表骗了,你知道我这些天都在干些什么吗?遇到了些什么人?我又怎么伤的?” 阿茹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孟南则道:“欧阳兄伤的不轻,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先休息休息。”欧阳白清冷笑道:“你少给我假惺惺的装好人。一个阿茹跟着你还嫌不够,还要两个,哼哼,果真是艳福无边啊!” 阿茹怒道:“欧阳你再胡说,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欧阳白清嘿嘿说道:“对我不客气,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了?你的眼里只有这个小子,什么宗主的嘱托,全是借口……咳咳……”阿茹大怒,扬掌欲拍,却见欧阳白清连声咳嗽,嘴角涌出不少鲜血,心里不由一软,暗叹一声,手掌轻轻地帮他抹去嘴角的血渍,低声道:“你也应该知道酒关对于宗主是何等的重要,孟公子既然过了酒关,将来很有可能会继承宗主的衣钵,甚至接手宗门。我身份卑微,怎能……你却是误会我了。” 阿茹动作轻柔,深情款款,欧阳白清心头一暖,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轻声道:“罢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不能再继续走了,快找地方藏起来吧。我已经用木端给师父发了求救的信息,坚持一两天,宗门就会有人来了。” 阿茹奇道:“你这什么意思?”欧阳白清扫了孟南一眼,说道:“还不是拜他所赐?这小子不知道惹了祸事,神、魔两道的人居然连起手来追杀他。嘿嘿,咱们可真是小瞧他了。” 阿茹一惊,追问道:“你说什么?神州和魔道联合起来追杀孟公子?这怎么可能!”孟南跟涂莹听了也吃惊不已。 欧阳白清哼了一声,道:“怎么不可能,西域的蒋家,左家,巫马国的权教三使之一的地狱使,上煊国的七星门、赤血会,血盟的孙成,极意山庄的田泽,瞧不出名堂不知名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哩。嘿嘿,你说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却是问的孟南。孟南呆愣在地,不知如何作答。 阿茹却是吃惊不小,西域蒋家,四大世家之一;左家,在西域实力是仅次于蒋家的世家名门;权教三使,乃是齐秦荣的左膀右臂,地位更在各个堂主之上;上煊国的七星门,门主乃是兄弟七人,各有绝艺,成名已久;赤血会,闻之令人丧胆的一个组织,专以刺杀立世,手段多变且残忍;血盟孙成,人道联盟新晋副盟主司空镜的副手,也是极有名气;极意山庄的田泽,乃是田家后辈中出类拔卒的子弟,在江湖上也已闯出不小的名声。 这许多人风马牛不相及,相互间甚至还有些恩怨纠葛,居然会为一个孟南大动干戈,齐聚西域,追杀于他,阿茹又是吃惊,又是奇怪。 若说魔道派人要杀孟南,或许也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他一个神州人士,在西域的地界上就容易受人仇视。但是神州也有人越界追杀孟南,尤其值此大战之际,却是有些令人费解了。 欧阳白清见孟南无语,又说道:“你自己惹了祸事,却来牵连我门,居心险恶,一至如斯,便是宗主恐怕也保不了你!”孟南皱眉道:“我谁也没惹谁,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杀我,他们会不会是弄错了?”欧阳白清冷笑道:“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阿茹说道:“欧阳,你怎么会知道的?” 欧阳白清道:“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们,除了田泽跟孙成我还没碰到外,余人都被我解决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说至此,孟南方才恍然大悟,为何这十来天居然没碰到那巫马国国师的手下,原来都被欧阳白清杀了。 阿茹道:“权教的地域使……你也跟他照面了?” 欧阳白清嘿嘿一笑,道:“昨天跟他打了一场。嘿嘿,权教三使果真了得,不负盛名,居然能在我的手底下逃脱,我现在倒真想和那个最强的魔神使斗上一斗了。” 阿茹看欧阳白清的身上血迹斑斑,精神萎靡,不禁有些心痛。 这十数日,欧阳白清连战十余场,每一场都是屠杀,没费多大力气,唯独对阵地域使这一场,受创极重。 阿茹轻声道:“你……你何必如此,咱们在一起保护孟公子,相互也有个照应,还惧他什么地域使了。”欧阳白清道:“若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出手。哼,凭他也配我保护?宗主选了他,真是糊涂透顶。” 阿茹道:“你这脾性,居然敢编排起宗主的不是了。唉,什么时候能改改。” 欧阳白清道:“我本来不想露面的,不过昨天我得到讯息,听说左家的家主左鹤也已经赶到了西甫国。我若不受伤,倒也无须惧他,可是眼下你们却不能再走了,先躲躲,待宗门来了帮手,再做打算。” 阿茹又是微微一惊,道:“他也来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那左鹤本领之高,更胜地域使,即便欧阳白清无伤,也未必是他对手。如若自己与欧阳联手,也可保孟南无恙,无甚畏惧。就怕还另有更加厉害的高手赶来,到时候就未必是他们能应付得了的了。 孟南却忽道:“不行,我躲不得,我得继续赶路。” (本章完) 第170章 嫉恨 欧阳白清斜眼瞅了孟南一眼:“随便你,反正话我是说尽了,也不算愧对宗门。”随即又转头对阿茹道:“听到了吧,他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早晚得把你害了,还是跟我走吧,想对付他的人太多了,也越来越强,我不想你有事。” 阿茹却不理他,对孟南道:“公子,欧阳说的没错,咱们还是先忍避一时,待宗门来了帮手,再做道理也不迟啊。” 孟南摇摇头道:“我当初应了这事只不过是以为跑个腿而已,却不曾想路途会这么远。我若是再不快些赶路,只怕会误了大事。” 阿茹道:“公子信言守诺,恪守江湖道义虽是好的,可总强不过性命重要。况且,阿茹也不是要公子背信弃义,只是将这事缓一缓而已。” 孟南正色道:“我的生死事小,此事却万万拖延不得。前方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也无所畏惧,总要将这事办成,方不负了天下万民。”欧阳白清啧啧冷笑道:“说的好听,也就能骗骗无知女流罢了。” 孟南也不与他争辩,转身走了回去,将自己的毛毯卷起来,放到马背上。 涂莹不知道他是何意,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孟南道:“莹莹,你刚才也听到了,有那么多的人要追杀我,前途凶险未卜,跟着我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你跟着阿茹回去吧,等我办完事,我会去找你的。” 涂莹一呆,心里乱哄哄的,极不是滋味,慢慢的摇了摇头。 阿茹忽道:“公子可曾想过,神州与魔道世代仇敌,各门各派间也互有宿怨,他们怎么会联合在一起追杀于你?” 孟南一楞,乍听到这许多人在追杀自己,惊慌之下,只想到无论如何也不能误了送信之事,全没去细想原因。此时听到阿茹提醒,孟南一怔之下,心里略一思索,不由脱口说道:“莫非他们也是冲着这封信来的?” 阿茹神情严肃,点了点头。欧阳白清却奇道:“什么信?” 阿茹道:“公子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完成承诺,是为大义。可是阿茹斗胆问一句,凭公子的技艺,可有把握冲破重重杀机,安全的将信送到?”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孟南暗道:是呀,自己本事低微,仅凭一时之勇,又能成何事?到时信笺被人抢去,白纸黑字,贡天通敌的罪证确凿,和谈也变成了镜中水月,这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欧阳白清皱眉道:“究竟送什么信,他们要追杀你都是为了这封信么?” 孟南于欧阳白清的话充耳不闻,面色迷茫,喃喃道:“这可有点奇了,我去送信本来应该是很很隐秘的事,怎么现在好像天下人都知道了似的,我现在该怎么办?”一时间不由暗恨自己,若是有师有道一半的本事,也不必愁了。想找师有道帮忙,却没了联系的方法,不由心乱如麻。 阿茹道:“究竟哪里泄露出去的消息,早晚会水落石出。眼下最为紧要的是怎么避开他们的追杀,保护公子的安危,将信平安的送到才好。” 欧阳白清道:“他欲送死,你又何必拦他,他死了倒也干净,免得牵连了旁人。” 阿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欧阳白清嘴角一撇,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我成这副模样全是拜他所赐,没有他,我现在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 阿茹怒道:“没有宗门,你焉会有今日的成就?”欧阳白清也厉声道:“正是为了宗门,为了你,我才会一路暗中追随而来,但绝对不会为了他。他还没跟宗主见过面,算个狗屁的继承人!” 阿茹欲待再说,却被孟南打断:“欧阳兄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再跟着我,徒受牵连。你们还是回去吧,不跟我在一起,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 阿茹道:“公子别听他瞎说,保护公子是我们的职责,无论何时何地,所遇何种危险,也会护公子周全。倒是涂姑娘,咱们萍水相逢,犯不着轻身涉险,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却见涂莹只是皱眉不语,轻轻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南见状,走近前轻声问道:“莹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涂莹仍是摇头不语。 欧阳白清冷笑道:“卿卿我我的,好不肉麻!”阿茹怒喝道:“闭嘴,你怕有危险,尽可离开!” 欧阳白清面色骤变,嘿嘿冷笑道:“我怕?我若是怕了会一直保护你?嘿嘿,不错,我是怕,我是怕你受到伤害!”语至最后,几如嘶喊,“他是宗主的继承人,可有谁承认过?那****苦苦哀求师父帮你找他,师父肯派我来,那也是怕你出事,却也不是为了他!他会干什么?他只顾他自己,为了成全自己的义气,全不管你的死活,去送什么破信。这等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还留他在世上做什么,等着他将来祸害宗门么!莫不如先让我结果了他,省得日后麻烦!” 说至后来,怒火越大,提剑便欲动手。如是平时,杀孟南自是易如反掌,但是重伤之后却是有些难了。可他对孟南素有成见,更瞧他不起,此际哪里还顾得上身上有伤,只想将孟南斩在剑下,一舒心中闷气。 阿茹焉能再让他跟孟南动手?急忙拉住他,喝道:“欧阳,住手!”欧阳白清一脸的怒火,瞪视着阿茹,沉声道:“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还帮着他?” 阿茹道:“那****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忘记了吗?你变成宗门的罪人不成!” 在寻找孟南的路上,欧阳白清不止一次的透露出对孟南的不满,甚至是恨意。阿茹心里自知,欧阳对自己用情极深,自己对他也有些感觉,只因二人心气均高,这层窗户纸都不肯先行点破。 那日自己为救孟南受了重伤,就已惹得欧阳迁怒孟南;待知道孟南闯过了酒关,极有可能继承宗主衣钵,一直以继位人自居的欧阳难免嫉恨在心;而后又险些为了找寻孟南与欧阳的师父尹老翻脸,更是令他不快。 这一切的一切,阿茹一清二楚,却苦于一时找不到方法劝解。 这时,忽听一阵桀桀怪笑声传来:“欧阳少侠,既然你不敢杀他,就让我们代劳好了!” (本章完) 第171章 秒杀 夜半漆黑,数声犹如夜魅般的怪笑传来,不免让人一惊,孟南叫道:“不好,你们快走,他们杀上来了!”阿茹面色凝重,立在孟南的身旁,欧阳白清喝道:“什么人,出来!” 但听怪笑声四下起伏,声声相连,震人心魄,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孟南跨步迈出站到阿茹身前,高声喝道:“孟南在此!”暗中却悄悄的将贴身而藏的信笺拿了出来,递给身后的阿茹,低声道:“你们快走,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 他以身子将自己的递信的脚步挡住,在黑夜中,除了身旁的涂莹外,就连欧阳白清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阿茹却没伸手去接,只低低的道了一声:“公子应下的承若,岂可半途而废?我在,公子在!公子放心。”斜步迈出,轻喝一声:“欧阳,我来对付他们,你带着公子先走!”双臂虚张,一张长弓幻出,对着前方发出怪笑声的地方射了一箭。 箭光闪过,嘭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那箭光在前方半空中炸开,升起蓬蓬血雾。密林处一人叫道:“老四,怎么了?”却不见有人回应,另一人叫道:“四哥死了!” 一人怒喝道:“这妞子有些扎手,兄弟们小心些,给老四报仇!” 嗖嗖嗖五六条人影在四周跃出,各持兵刃拥了过来。 孟南乍闻“老四”二字,心中不由打了个突突,暗道:“老四,可是云霞山四大散人的老四?连他也要杀我?”后来见对方露出了身形,却不是四散人,心里不由一宽:“他们是魔君的客卿,怎么会来杀我?却是我多虑了。”蓦然想起,那****曾跟四散人言道去找魔君,难道这消息是他们这四个糊涂蛋泄露出去的? 欧阳白清持剑挺立,环顾四周,嘿嘿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帮屑小之辈,也敢来趟这浑水,活腻了不成?” 当先一人怪笑道:“老实说,有欧阳少侠你在,本来这份功劳没咱们的份,猫在一旁吃些汤水也就满足了。只可惜,你跟地域使拼了个两败俱伤,咱们兄弟再不领情,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好孬在西甫国咱们也算是地主不是?” 欧阳白清面色一寒,喝道:“我便是受了伤又能怎的,杀你们也无须费什么手脚!”长剑高举,叮叮叮一连串脆响声中,十余截短剑激射而出。 当先之人嘿嘿一笑,双刀抡起一片光幕,将那十余截断剑击飞,哈哈笑道:“我幻山盟虽是无名小派,可也不是吃素的,兄弟们并肩子上啊!”众人发一声喊,一拥而上。 孟南知涂莹未修出元力,不懂神通之术,怕她受伤,立在她的身旁,凝神拒敌。 欧阳白清冷笑道:“跳梁小丑,也敢猖狂!”衣衫无风自起,长剑高举,面色阴寒,令人瞧了心头不禁升起阵阵寒意。 阿茹见状,不由叫道:“欧阳,不可……”想去阻拦,却是晚了一步。 只见欧阳白清长啸一声,在黑夜中响彻千里,猛然间无数道寒光划破夜空从四面八方射来凝在尖刃之上,剑身光华暴涨,欧阳白清面露狞笑,大喝一声:“都给我死吧!”剑身之上突然飞出六道长剑,长及一丈,拽着耀眼的白光,射向那六人。 那六人面色巨变,那六道剑光快似流星,哪给他们一点闪避的机会,即便是领头之人心头尚未泛起抵挡之意,那剑光已经及身。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爆响,六片血雾,六人便连尸首也没留下,都化作了尘埃。地上插摆着六样兵刃,似乎在挣扎着表明,这里曾经有人在此嚣张过…… 不过是瞬间,六人便被重伤的欧阳白清杀了个干净,孟南与涂莹不禁睁大了眼睛,愕然无语。欧阳白清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横! 阿茹却面色一哀,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欧阳白清,凄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有我在,你何必耗费元气,使用这招!” 欧阳白清以剑拄地,道:“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出头……”重伤之下,仍是如此孤傲,连咳了两声,又道:“此地不宜多留,快点护着你的公子离开这里,再有人来,我未必再能护你们周全!” 欧阳白清为人虽高傲,目空一切,心思却是转的极快。阿茹本领远逊自己,除非九转弓暴走,方可在瞬间击杀这六人。否则一旦形成缠斗局面,难保另有高人赶到。 暗暗观察对方步法气息,发觉那领头之人修为似乎为众人中最高,是以先发一招试探,虽未建功,却已经探出了虚实。若是自己身上无伤,秒杀之也不在话下,但是眼下只有使出绝招——九剑术,方可一击而成。 阿茹于此绝招也极是熟悉,很是耗费元力,欧阳白清在重伤之下使出,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他为了保护自己与孟南而毫不犹豫使出此招,不由更是感动,说道:“咱们一起走。” 欧阳白清连杀数人,依着孟南脾性岂能不着恼,可是一见到欧阳白清如此模样,心中的怒火登时熄了不少,暗想:无论怎样,他总是为了保护我们,待日后有机会再劝解他吧。 走上前,欲去扶欧阳白清,却被欧阳白清一把甩开,道:“我是杀人的魔头,你是信人君子,不怕污了自己的手么!” 阿茹轻叹一声,却没言语。孟南正色道:“我应下的承诺,事关天下,岂是等闲可比?信人君子什么的,固然是大丈夫立世之本,但比起天下大事来,又能算的了什么?欧阳兄却是误会我了。” 欧阳白清嘿嘿冷笑。 孟南道:“你两次救我,我铭记于心,现在我也不与你争辩,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欧阳白清暗叹一声,他最不想的就是和孟南一路,朝夕相处,因此一直在暗中跟随。但此刻他虚弱至极,随便来个武人,都能要了他的性命,阿茹岂会在这种情况下将他抛弃?硬是将他扶上马匹,想不愿也是不能。 (本章完) 第172章 告谕 “尹老,阿茹姑娘跟欧阳公子去寻孟公子已近两月,仍不见回转,恐是遇到了难事。我想带些人手去西域接应一二,望尹老允许。” 尹辉饮了一口茶,看着躬身而立的赵凌,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二人都有木端随身携带,若是真的碰上了难事解决不了,早就传了讯息回来。况且欧阳艺业已成,阿茹又有九转弓护身,也无须担心什么。” 赵凌面现不满之色,声音也大了一些,道:“尹老似乎对孟公子有些偏见,那****若是孟公子拦回来,孟公子也不会不告而别了。如今过了这许多日子,仍是下落不明,而尹老你却不急着寻找,岂不有负宗主所托?” 尹辉大怒,拍桌而起,喝道:“赵凌,你虽归芮政统属,可也得守宗门的规矩。尹某忝居长老之位,也算是你的上司,你敢这么对我说话!念你素来对宗门忠心耿耿,这次我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定惩不饶。退出去!” 赵凌不敢再言,愤愤的走了出去。 尹辉气尤未消,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放至嘴边,却没张口,又放了回去。 这时,忽听门外一人微笑道:“那赵凌言语上虽然有些不敬,可说的却也没什么错,你确实对孟南有些偏见。” 尹辉一惊而起,急忙走了出去,只见一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尹辉慌忙拜了下去,道:“宗主,您怎么来了?” 那宗主微微一笑,扶起尹辉,说道:“算了,起来吧。”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厅内。宗主在一张椅子上坐定,随又指了指身旁的一张椅子道:“咱们有日子没见了,坐下说话吧。” 尹辉道了声是,也坐了下去。 宗主道:“长话短说吧,孟南闯过了我设下的酒关,将来便会继我之位,是为下一任门主。只不过他如今还年轻识浅,我放手不得,只好先让他担任副门主之位,以资锤炼。我已经命芮政下了告谕,不日便会传至你这里。” 尹辉一愣,随即说道:“恭喜门主终于寻到了良才继承大业,只盼孟公子不会辜负了宗主的厚望,率领宗门重振雄风。” 宗主哈哈大笑道:“你这话可有点言不由心啊。我知道你们都看好白清,认为会是他将来接掌门主之位。唉,我当初也曾想过,白清天资是极高的,遍世难寻,只可惜这孩子心胸不广,刚愎自傲,儿女私情太重,成不了大事,如做个王佐之才也还勉强。” 尹辉默然不语,宗主又道:“前些日子阿茹以木端传讯,说道孟南执意往见魔君,任她费尽口舌,也劝解不了,想让我去一趟西域,亲自将孟南带回来。呵呵,这孟南性子虽然执拗,却胸藏天下,正合我门宗旨。” 尹辉奇道:“孟公子去西域见魔君,这却是为何?” 宗主欲言,忽见一道黄光闪过,落在尹辉面前的茶几上,正是隐宗赖以传信的木端。尹辉拿在掌中,说道:“是白清的。”宗主嗯了一声,道:“看看他都说些什么。” 尹辉将信笺拿了出来,看毕不禁面色一变,失声道:“宗主,出事了!白清的信上说神州与西域派了大批高手追杀孟公子,情势危急,白清他也受了重伤,要咱们派出人手去接应他们。” 宗主面色不变,嗯了一声,只道:“他们来的好快啊!”尹辉站起身子,说道:“宗主,白清生性高傲,极重脸面,若不是遇到了非常之险,他绝不会以木端求援。” 宗主点了点头,道:“也好,我正犹豫是不是要去趟西域,白清这孩子倒给我解了难题。既然如此,你也随我走一遭吧。” 天黑地暗,星月不明,一片死寂。 孟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不视物,耳不闻声,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心跳也觉察不到。只隐约的感觉到前方耸立着一座高峰,直插天际。孟南恍如着了魔般,向着那高峰慢慢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虽未感到疲惫,却依然离那高峰甚远。 蓦然间,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天地间顿时一片明亮。惊雷声响彻天地,孟南不由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只见那道闪电正击在高峰之顶。随即,眼前又变成漆黑一片。 远方响起轰隆隆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最后犹如万马奔腾,只震得孟南心神俱颤。 一泛着七彩颜色的光点在半空中渐渐显出,逐渐胀大清晰,在黑暗中尤为刺眼。那光点上彩光琉璃,光艳绚丽,孟南心中生出一股异感,慢慢伸出手去,似欲触摸。 忽然,一蓬淡淡的黑雾升腾而起,缠绕在那光点四周。孟南见之脸露迷离,喃喃自语,却听不到在说着什么。 蓦地,那道七彩之光冲破黑雾的缠绕,径向孟南射来。 孟南大吃一惊,想退后闪开,可那七彩之光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便已经射至胸前,一隐而没。 孟南悚然惊醒,只觉阳光刺眼,天色已然大亮。精魂归体,见自己好端端的坐在草地上,方才明白,那不过是南柯一梦,不由抹了抹头上的汗水。 阿茹走了过来,轻声道:“公子醒了。” 孟南嗯了一声,爬起身子,走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旁洗脸。想起昨日的怪梦,不禁微微有些出神。 这梦境似幻似真,就好像曾亲历过,而后又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想一般。惊醒后,每一丝的片段都是记得那么清楚,全无遗忘。尤为奇怪的是,近月余来,这梦已经不知道做过几次了。每一次的所见所感都是一般无二。 无论是那高峰,还是那七彩之光,甚至是那腾腾的黑雾,都令他倍感亲切。 这时涂莹拿着干粮走了过来,在他身旁坐下,说道:“先吃点儿东西吧。” 孟南嗯了一声,接过干粮,涂莹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两天想追杀你的人越来越多,欧阳少侠伤势未愈,阿茹姑娘好像也有点吃不消了。” 孟南转头去看,见阿茹双眼布满红丝,肩膀的一处创伤仍是渗着血丝,原本英姿飒爽的身影此时也略显迟滞,强振起精神,帮欧阳白清服药,不禁重重的叹息一声。 他心中惦念送信之事,不肯耽搁路程,阿茹劝他不动,也只好追随。两天,路上已数不清又撞上了多少是冲着孟南而来的各色人马,果真是步步维艰。好在阿茹仗着九转弓之威,也可保得众人无恙。但是接连七八场恶战下来,纵有孟南从旁协助,阿茹也是有些疲累不堪,昨日更是以己身替孟南挡了一箭。 欧阳白清伤势奇重,连日恶斗,哪里还有时间养伤?自保尚还勉强,杀敌却是无力了。每每看到阿茹冲在前面,为保护他们力战群敌甚至受伤,欧阳白清便心如刀割,一腔怒火全发在孟南的身上。 (本章完) 第173章 拼了 孟南嚼着干粮,如同嚼蜡一般,心里不住的想,自己如此一意孤行可是错了?为了天下大事,牵连阿茹三人冒着生命危险跟随自己,这么做可是值得? 他不是没想过偷偷溜走,离开阿茹等人,独自踏上西行的征途。可是阿茹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将他看得极死,几乎不离视线之内。哪怕是方便之际,阿茹也站在五丈之外,不知是怕他再次不告而别,还是怕他受人袭击。 涂莹见孟南不说话,只默默的啃着干粮,知他此时心中烦乱之极,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因,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烦乱不堪?一颗心分成两半,这滋味的确不好受。 也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进林中,回头望了望,已经见不到孟南等人的身影。伸手摘下一片树叶托在掌心,凝视许久。右手食指轻轻抬起,指尖泛起一层光晕,点在树叶之上,那道光晕将树叶包拢,涂莹心中动念,轻喝一声,反手拍在树干之上,树木一阵颤动。 涂莹吐了口气,将手移开,只见方才树干与纤手接触的地方隐有一层光晕,泛出树叶的形状,闪了两闪,便即隐没不见。 等涂莹返回时,孟南已经吃完了干粮,跟阿茹并肩坐在一处空地上,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欧阳白清服下丹药后,盘膝坐在一边。他心里清楚,无论前途如何艰险,阿茹都会跟随在孟南左右,即便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恢复功力,他再也忍受不了阿茹在前迎敌,而他只能在躲在后边,受她的保护。 他应该去保护阿茹,便如阿茹保护孟南一样,那是他的天职。 涂莹走了过去,只听阿茹说道:“公子,再往前走便是西甫国的都城了,欧阳说西域左家的家主左鹤现如今就在那里,我们恐怕闯不过去。”孟南点点头,没有言语。 阿茹看了看走近的涂莹,继续道:“如果绕道,就必须要经过大千山,那里是幻山盟的地盘,想闯过去也是不易。” 孟南又点了点头,却见阿茹不再说话,不由问道:“还有别的路吗?”阿茹摇摇头。孟南沉吟片刻,对涂莹道:“莹莹,你对西域比较熟悉,除了这两条道外,就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行了吗?” 涂莹慢慢坐在孟南的身边,摇着头低声道:“西甫国地势险峻,乃是上煊国的附属国,除了这两条路外,都是深山大泽,里面大妖无数,别说咱们了,恐怕就连魔君那等人物轻易也不敢步入其中。” 阿茹接道:“听欧阳说,大千山幻山盟也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在外虽然常常处于弱势,势力一般,但是进了幻山盟的地盘内却不一样了,无论什么样的高手,都是有去无回,死不见尸。” 孟南奇道:“这是为什么?” 阿茹道:“好像是幻山盟受一妖兽节制,那妖兽修炼了无数年,已能变化人形,法力极强。真是不真,欧阳也说不清楚,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涂莹道:“是真的。那大妖法力极高,两百年前占了幻山盟后,直接威胁到西甫国的存亡。当时上煊国应西甫国的恳求,遍请国内四大派的高手去了大千山,帮助西甫国围剿那大妖。” 孟南道:“不过是一只妖怪而已,竟也能威胁到一国的存亡。” 涂莹摇头微笑道:“就知道你不信。你知道那一役的结果是什么吗?结果就是直接导致其中的两个大门派灭亡,而那大妖却毫发无损。仅存的两个大派便是七星门和赤血会了。”阿茹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原以为幻山盟纵然有些实力,但是相比于左家,还应该是差了些,如果继续前进,有心让孟南选此路。但是此刻听到涂莹讲出的往事,不由吃惊至极。 孟南问道:“那大妖如此厉害,居然没人制服得了,难道如今的西甫国都归它了?” 涂莹道:“那怎么可能,一国之地,万千百姓,怎能由妖怪主宰?后来上煊国相西域联盟求救,魔君便将齐秦荣派了来,一人一妖大战三天三夜,齐秦荣也不过略占上风,但是想宰杀那大妖却也不能。最后没办法,立下了协定,大千山幻山盟归那大妖所有,而它却终身不得踏出半步。这便是为何幻山盟在外实力一般,却始终没人敢动大千山的原因了。” 孟南眉头紧皱,说道:“如此说来,这条路说什么也是走不通了,只能选择左鹤这条路了。” 涂莹道:“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孟南站起身来,面现坚毅之色,说道:“我说过,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我也不会退缩半步,总要将这封信送到!”说至此,心中忽升起一股莫名的警惕戒备之感,似乎有某种危险正在渐渐接近。这感觉起的突然,来的奇怪,是那么的真切,就如眼见一般。正欲揣摩这感觉,忽听欧阳白清冷笑一声,睁开双眼,喝道:“找死!”背后长剑突地脱鞘飞出,向孟南射去。孟南一惊,心念方动,丹田内急升起一股气流,身子瞬间平移三尺,堪堪躲过了欧阳白清的剑袭。 阿茹怒喝道:“欧阳白清!”那长剑余势不衰,又飞了丈许,嚓的一声,凭空激射出一道血箭,直冲丈余高,随即又闻扑通一声,一条无头的人影倒在地上。 阿茹三人登时惊呆,心里登时明白方才却是误会了欧阳白清。但是有人近身丈余,居然全无察觉,惊悸之余,又不免庆幸。 欧阳白清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阿茹疾步上前,又掏出一枚丹药欲给他服下。欧阳白清摆了摆手,声音略显低弱,说道:“没用的,别浪费了。” 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三人又是一惊,转头去看,一颗长须白发的头颅掉到了地上,想是那无头尸体的。 孟南道:“这人是谁?”涂莹惊呼一声道:“他……他是赤血会的大长老,我曾经与他见过一面。他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白清道:“不错,这是赤血会的脱魂术,据说可以元魂出窍,最擅隐匿身形气息,杀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快走吧!”伸手召回长剑,插入背后。 涂莹奇道:“脱魂术我是听过的,传说与隐身术同出一源,而隐匿气息、杀意的境界更胜一筹。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欧阳白清眉毛一挑,道:“你可知道我这把剑叫做什么?”阿茹恍然说道:“追魂?原来如此。”涂莹却是陷入了沉思。 阿茹道:“依我看,咱们也不必躲躲藏藏了,连咱们夜宿荒山野岭,他们都能找得到,再怎样也避不过他们的耳目。莫不如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也不怕事情弄大,最好是人人皆知,到时我就不信魔君一点讯息也得不到!” 欧阳白清道:“对付咱们几个也用不到魔君出手了。” 孟南却是脑筋一亮,暗自寻思:阿茹说的也颇有道理,反正无论从哪里走也避不开他们,与其偷偷摸摸,战战兢兢弄得自己几人精力憔悴,又赶不出多少路来,索性还不如明刀名枪的闯过去。万一如阿茹所说,魔君得到了讯息,岂会坐视不理? 那日戚白去神州送信,遭到老祖等人的阻截,尚还有伍不领派人出手相救。同理,自己现时的身份与境遇跟当日的戚白一般无二,相信魔君也不会不管不问。当下大声赞同,涂莹不由愣了一愣。欧阳白清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咱们早晚得被你害死!”只是伤势愈重,身不由己,更放心不下阿茹,只能跟着。 (本章完) 第174章 幸甚 四人草草收起行李,上马前行。 孟南虽然心焦送信之事,但又怕欧阳白清的伤势受不了颠簸,只能放马缓行。涂莹心事重重,话也不多说一句。 阿茹与欧阳白清跟在后边,看着孟南与涂莹的背影,阿茹忍不住对身旁的欧阳白清说道:“欧阳,你又救了孟公子一次,我很高兴。可是你想过没,如果刚才孟公子躲不过你那一剑会有什么后果吗?” 欧阳白清坐在马上,嗤之一笑,道:“我那一剑就是冲着他去的,躲过了算他命大,也不会误了杀那赤血会的长老。躲不过又能怎的,与其死在旁人的手里令宗门蒙羞,还不如死在我的手上,也免得咱们跟他遭这份罪。” 阿茹一怔,她以为欧阳白清转了念头,承认了孟南的身份,会与她一同保其安全。哪知却全想错了,欧阳白清仍是放不下私情,将孟南当做情敌一般对待。 阿茹心里生气,暗想欧阳白清性子执拗,却绝非阴险之辈,只要自己日后多加小心,也未必会让孟南伤在他的剑下。想起刚才孟南躲剑时所用的身法,不由疑惑非常。 以孟南的修为,绝不可能拥有如此迅捷奇妙的身法。既不屈腿作势,亦不摆臂发力,身体却在瞬息之间平移三尺,换做是她,也未必能够做到。 即便是孟南习练了绝高的身法秘籍,若没有深厚的功力相辅,也是枉然。除非,孟南身怀异宝。但是孟南绝对的穷光蛋一个,这点阿茹是知之甚详的。唯一的一个法宝逆天护臂,那还是他的师大哥所赠。 一想起师有道,心里又升起一丝异样。直至今日,仍是对九转弓会甘心受他驱使而不解。风闻那九转弓原是宗主偶得,曾赐予入室弟子,后来却不知因何又转而给了自己。 那九转弓识主之能,不说天下第一也绝对差不上许多。主人不亡,九转弓便永不离弃。自从记事时起,九转弓便一直相陪自己,如此,是否说明宗主的入室弟子出了意外? 阿茹已经不止一次的有过这种想法,年少时也问过宗主与义父,二人都是沉默不语,只说这九转弓与自己有缘。及至后来年岁渐长,懂得的事也多了,更加认定宗主的入室弟子已经不在人世,否则,这许多年以来为何从未见过? 踏上了官道,行了数里,涂莹忽道:“你瞧,道路两旁似乎有人埋伏。”孟南斜眼去看,只见路旁林间、草丛内似有人影晃动,偶有寒光闪过,却是阳光映到兵刃上,折射而出,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哩。 欧阳白清坐在马上,身子随着马儿的走动而左右摇晃不止,哼哼一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是些屑小之徒,上不了台面,有我在,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动手。” 欧阳白清这半月来连杀强敌,就连大名鼎鼎的地域使也受伤败退,声名之盛,一时无两。那些人既然想打孟南的主意,自然事先要摸摸底,见到欧阳白清,也确实有些忌惮,一时间没人敢妄动。 阿茹也道:“公子放心,咱们只须小心那个左鹤便是,余者不足为虑。” 孟南点了点头,心想若是高手也无须埋伏,直接出手就是,这些人连身形也隐藏不住,也不必理会。 又行了数里,只见一队人马,约有十余人迎面赶来,皆是劲装短打。当先一名壮汉,背插长剑,鹰眼阔鼻。与孟南几人交差而过时,那壮汉双眼来回扫视,面上阴晴不定。 欧阳白清一路上都被人盯视跟踪,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早已老大不快。此刻见那壮汉不住的瞧过来,显然也是冲着孟南而来,怒火登时迸发,喝道:“瞧什么瞧,不想找死就赶快滚一边去!瞅着没的令人心烦。” 那壮汉脸色一变,被欧阳白清一喝,自感面目无光,拉停坐骑,喝一声:“动手!”右手一招,背上长剑飞出,落在掌中,余人亦纷纷擎出兵刃。看手法,这些人却是神、武掺杂,或是临时拼凑搭伴,前来捞些油水。 欧阳白清冷哼一声,正欲出手,阿茹却道:“你勿动手,我来!”她一来怕牵动欧阳白清的伤势,二来又怕他胡乱杀人,惹得孟南生气。抢先劈空打出一掌,元力涌出,将一人击落马下。 对方人数虽众,却无甚高手,唯独那壮汉手段略强,瞅准了孟南,一上手便冲杀过去。剑光霍霍,舞起一片剑幕。 孟南不习马战,腾身飞起,躲开对方剑势。那壮汉大喝一声,长剑突然脱手飞出,化出一道长虹,尾随孟南而去。孟南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又没有伍不领、习空那等修为,可以只凭一口真气不泄,踏空横移,情急之下只能兵行险招,屈指弹出,击在剑身无刃之处,想将那长剑弹开。 可那长剑被那壮汉祭炼有加,也算是步入了法宝之列,一弹之下,虽失了准头,却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掉头向孟南刺来。 孟南脚落实地,便不再惧怕,跃至那壮汉身前,扬掌拍出。 以武而论,孟南也算一流,只是经验欠缺,尤其平素里碰上的大都是神通界成了名的高手,两相衬映,便将他显得实是太过弱小。便如当初碰上了权教的上使,若对方不施放法宝扳指,也未必就会败了给他。及至后来巫马国国师长孙水连派手下追杀于他,其中亦不乏神通能手,无数场恶斗下来,经验大张,从最开始的“我绝不是神通能者的对手”到后来“原来也不过如此,并非人人都如师大哥、清远师祖等人那般厉害”的转变,信心也逐渐膨胀起来。 此刻已瞧出那壮汉也是入道之人,突破了自身的桎梏,擅使飞剑,更不能与其拉开距离,须与其近身缠斗,方是上策。 那壮汉以心念超控飞剑,本已极耗精力,孟南欺近身来,一心不得二用,飞剑威力大打折扣。拳脚功夫更是稀松平常,功力修为也占不到半点便宜,砰砰声中连中了孟南数招,早已鼻青脸肿,哀嚎不休。 天下间入道之人毕竟是少数,究其原因,机缘二字就占了九成。所以,突破了自身的桎梏,也不过是境界上的突破,内力转化为元力,仅此而已。什么功法修为之类的,却不会发生质的改变,仍需苦修方有大成。而这时便是天资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当然,这是以武入道而论之,若是走的其他道途,又另当别论,不可以一概全。 那壮汉自然是以武入道,机缘是有了,天资却是一般,勉强祭炼出一把飞剑,算是宝贝,神通功法却无处得到,以至于功力修为无法更进一步。 好在孟南没有杀心,仅将那壮汉打倒在地也就罢了。回过头来,却见阿茹也将那十余人打跑。他们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临时拼凑一起,哪里有半分义气? 那壮汉爬起身子,唤回飞剑,捂着脑袋边跑边叫道:“好小子,你等着我找来帮手,要你们好看……” 欧阳白清面色一寒,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口出威胁之语!”背后长剑突地飞起,直向那壮汉射去。那壮汉惊觉后背异变,心思方转,飞剑脱手欲挡,陡觉胸口一痛,低头去瞧,只见一截长剑穿胸而过,啊的一声惨叫,倒地而亡,那飞剑也掉到了地上。 孟南一愣,大怒道:“你……他已经走了,你何必要杀他!” 欧阳白清双眼一番,冷笑道:“你凭什么管我?我杀不杀人关你何事?”双腿一夹,骑着马先走了。孟南顿时哑口无言,气愤的双眼看着欧阳白清在自己面前慢慢走过。 阿茹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公子,咱们上路吧。” 一番打斗,波澜不惊,却也颇有震慑之威。隐藏在暗中之人见了,无不在想:都说欧阳白清与地域使拼了个两败俱伤,已无再战之力,但是刚才一剑斩杀一名神通能者,干净利落,哪里有伤重的影子?可见传言多不可信,幸亏自己没冒然出手,幸甚,幸甚。 (本章完) 第175章 铁齿铜牙 午后,四人行经一处茶棚,打尖休息。 随着距离西甫国都城越来越近,闻风而至欲捞些好处的人也越来越多,或许是忌惮欧阳白清,再没人敢先行动手。孟南见之,不禁惴惴不安,只怕这些人一拥而上,自己几人势孤力单,打不过这许多人。 但见欧阳白清一路上懒洋洋的骑在马背上,对于周旁窥觊之人瞧都不瞧上一眼,似乎毫无察觉,又似全没放在眼里,心下不由略安。暗想:欧阳兄久闯江湖,阅历自然比我高出多多,他说没事,多半就是没事。 又想:自己送信给魔君,其目的乃是为了消弭争战,造福天下。若说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欲坏此事,倒也并不出奇。可是居然有如此多的人想阻拦于我,却不知都安的什么心。难道当今世上道德沦丧,坏人比好人还要多? 他性子执拗,为人简单,独居思过亭十载,于人情世故涉猎不深,自小又被道明灌输圣人之道,只以为这道理自该人人懂得,也人人应该以此为准绳照着去做。 却忽略或许是还没认识到凡尘俗世间,千人千面,各有所求,七情掺杂,唯利重耳。那道明教育孟南为人之道,辨别是非,第一目的便是牵制师有道,勿害归元派。 而陆雍等人要清远献阵之时,清远却一口回绝。以孟南的认识,不但当时极为不解,恐怕现在也是想不明白,如此有助于神州之事,清远干嘛不去做呢?若说是因当初围攻灵修山的私怨,难道私怨可以凌驾于国是之上? 即便是师有道倾心教授孟南,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利益。 如此胡思乱想,临近傍晚之时,西甫国的都城已经近在眼前。 阿茹低声道:“公子,前边就是西甫国的都城了,左鹤就在城中,咱们得小心些了。” 孟南回过神来,猛然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起竟然跟了一大帮携刀带剑的武人,浩浩荡荡,不由吃一惊,道:“他们是什么人,全是冲着我来的?”粗略瞧了瞧,几乎不下于三四百人。 这些人先前大多还都在暗中隐藏跟随,等待机会,占些便宜。待到后来,人众越来越多,胆子也逐渐壮了起来,便明目张胆的跟着。只是慑于欧阳白清的威名,又见孟南一路上只顾出神静思,于身旁之事不闻不问,更显深不可测,越发不敢妄动,只远远的跟着。 阿茹点了点头,道:“无妨的,凭他们还不敢动咱们。” 四人行至城门口,身后跟着一大队奇装异服的武人,路上行人见了,无不侧目。 那守城门的兵士远远的见了,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上前叫道:“来人止步,此乃国都,尔等携带兵刃聚众到此,想做什么?”他见这些人都是武人,泰半都是目光凌厉,面色不善,本欲不管,奈何此是都城,天子脚下,若是不管不顾,任由他们进城,万一真个生出了事端,自己这颗脑袋八成就保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查问,言语上却不敢太过放肆。 阿茹道:“我们四人是路过贵国的行人,与他们不是一路。”欧阳白清却叫道:“孟南来也,快快让开!”阿茹怒道:“你闭嘴!”欧阳白清打了个哈哈,道:“你当咱们不说,他们便不知道咱们来了吗?可以蒙混过关?哼,自欺欺人罢了。” 那军士哪里听得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到阿茹说跟那些武人不是一路,便也不再阻拦。 四人正欲进城,忽听一人喝道:“杀人偿命,你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只见一人鹤发童颜,长须飘胸,从天而降,落在孟南的面前。 那一众武人见到此人,不由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就像一大群苍蝇聚在一起煽动翅膀一般,嗡嗡响个不停。孟南倒也听了个大概,眼前这老者正是西域左家的家主左鹤。 这左鹤天资本高,少年时又偶得奇缘,修为大涨,年纪轻轻便接掌左家家主之位。不过才几十年的工夫,便将原本籍籍无名的左家带进名门大派的行列,由此名动西域,威震一方。 那一众武人均想:那欧阳白清虽也是少年成名,连克强敌,更与大名鼎鼎的地域使战个平手,足以震动江湖。但是比起成名已久的左鹤来,只怕也要逊色一些。 阿茹饶是早有准备,此时面色也不禁微微一变,毕竟左鹤这等人物,得亨盛名,绝非偶然。涂莹更是惊疑不定,前后左右瞧了又瞧,却见不到熟悉的身影。 孟南道:“左老前辈是说我杀了人?恐怕是弄错了吧。” 左鹤嘿嘿冷笑,“原来你也识得我的威名。”说着用手一指欧阳白清,道:“他杀我族人,你与他一路,也脱不了干系。”孟南一愣,不由转头望了一眼欧阳白清。 欧阳白清斜着眼瞄了孟南一眼,心道:“最好你怕惹事,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我,这样我再杀你时,茹妹也没了理由阻拦。”当下不言不语,默不作声。 孟南道:“欧阳兄杀了你的族人,是他的不对,但是事出有因,也不能全赖欧阳兄。你的族人想加害于我,欧阳兄不得已才下了杀手,他若不起歹心,好端端的欧阳兄又怎会杀他?” 左鹤闻言大怒,喝道:“放屁,照你这么说,反倒是我的人错了?哈哈,天下间岂有此理?杀人的没错,被杀的反倒错了。一派胡言,强词夺理!” 孟南道:“事情皆是由他的贪心所引起,自然是他有错在先,一味的诬赖旁人的不是,这又算什么道理?而且左老前辈管教无方,至令族内子弟误入歧途,也需自省,以免其他族人步其后尘。” 这一番话,只说得左鹤勃然大怒,火冒三丈,他纵横西域多年,便是齐秦荣这等大能也得给他三分薄面,孟南一个乳臭味干的后生晚辈竟也敢口出狂言,教训于他,焉能不怒?不由连声大骂:“放屁,油嘴滑舌,一派胡言……” 那一众武人听了,不由暗暗好笑,但慑于左鹤之名,却不敢表露出来,均想:江湖传言孟南为人木讷,不善言谈,原来都是放屁。三言两语便将左鹤讥得体无完肤,铁齿铜牙,也不过如此罢了。 阿茹与涂莹更是掩口轻笑,心想孟南一向寡言,可真个说将起来,还真是句句要命,令人辩驳不得。 他们哪里知道,孟南木讷,不善言辞倒是不假,可是心中所想,全是人间正道正理,绝不偏谁一分一毫。既是公正之言语,自不会有应对之词,因此显得词锋凌厉,也就毫不出奇了。 阿茹低声道:“公子,那左鹤是怕出师无名,想寻个借口,免得落个以大欺小的恶名,即便欧阳不杀他的族人,他也会想出别的借口对付咱们。又何必非要跟他辩个明白。” 孟南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左鹤来此的目的,可是甫一照面,那左鹤于此却只字不提,只说自己等人杀了他的族人,先占了道理。孟南下意识的分辨两句,心里的思绪也不由自主的被他引了过去。此时经阿茹提醒,方才回过味来,说道:“既然左老前辈也是为了那封信而来,在下也得奉劝几句,以免重蹈贵族人覆辙。” (本章完) 第176章 一厢情愿 孟南此意,原是指那被欧阳所杀的左家之人利欲熏心,不识大体,要左鹤以天下百姓安居的大局为重,促成贡天与魔君的和谈。但是听在左鹤的耳中却变成了满是威胁讥讽的意味:你要是敢抢信,我便像杀你族人那样,杀了你! 左鹤怒极反笑,喝道:“少跟我逞那口舌之利。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能劝得了我。”右手高举,一口长剑现在掌中,轻轻一抖,发出龙吟之声,精光四溢间,一条长龙竟然附在剑身之上,足有五丈余长,仰头向孟南头顶斩落。 阿茹骑马护在孟南身侧,早有准备,左鹤刚刚发招,一道气箭已然射了出去。长龙与那气箭相撞,轰的一声巨响,炸起一片尘雾。那长龙悲鸣一声,断为两截,随即隐去。 左鹤不由一怔,他只知孟南四人当中唯独欧阳白清有些手段,算得上是一个对手,但是跟地域使拼了个两败俱伤,已不足为虑。却不曾想,一个少女竟也有此手段,仅只一个照面便破了苍龙剑幻出的巨龙,愣怔之下,亦是恼羞不已。 举凡神兵利刃现世,不外乎两种途径:一是集天地之精华,采日月之灵气,历经无数载而至大成。不但模样众多,就连功用也各有所长,或攻敌,或自保,或布阵,或飞行等等,唯独法力是一般的强大无比。若是再经神通能者倾心祭炼,威力更是倍增,且坚韧不易损毁。真个比较起来,也未必会比仙家的法宝逊色。只是此等宝物可遇而不可求,极为稀少。 如解圣河的雨瀑,雪儿的朝露,皆在此列。便连隐藏在孟南体内的灵石元魂亦是如此,只不过因它后来发生了异变,生出了灵智魂魄,又另当别论。 而第二种,便是入道之人或者是能工巧匠祭炼打造而出了。此类宝物的威力参差不齐,强者极强,几乎可与天才地宝相提并论,如清远的掩日剑等等,也是极少;弱者极弱,甚至敌不过孟南这等内力修为的气功高手,此等便占绝大多数了,几乎遍地皆是。 左鹤的苍龙剑便是他以毕生的修为历经数载祭炼而成,虽比不上掩日,但他本身修为就高,苍龙剑的威力也不容小觑。剑中灵气浓郁,可幻化巨龙,实力更为强大。 刚才随手发了一招,虽有轻敌之嫌,但毕竟被阿茹削了脸面,神色变了又变,忽的缓声道:“老夫念你等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实是不易。你若肯将信交出来,再随老夫走一趟,不但杀我族人之事不与你计较,就算想学我左家的绝学也不是难事,到时横行天下,保你终身受用不尽。”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话中的意思分明有收徒之意,虽然不知道是看中了阿茹、欧阳白清还是孟南,但无论是哪个,总是一场造化。要知道左家能跻身西域第二大世家,全是左鹤一人之功,由此他的本事可见一斑。他肯收徒,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争抢着走后门托关系进来。 哪知孟南却摇摇头,道:“我已有门派,左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阿茹一言不发,欧阳白清哈哈笑道:“不过是江湖上二流的世家小门,也好意思夸口收徒,偏偏人家还不领情。哈哈,没的让人笑掉大牙!” 左家虽然排在蒋家之后,被赞为西域第二世家,看似荣耀至极,但是左鹤心里及有自知之明。左家原本是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户,勉强存活,什么高深的功法厉害的宝物,一概没有。若不是自己少年时得了奇缘,修为飞涨,左家哪里有如今的风光? 没有屹立千百年大门大派深厚的底蕴,族内又无杰出子弟后辈,自他以后,左家多半沦亡。是以左鹤每年都会出去挑选良才俊杰,想招入左家,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至今也没有一个他看上眼的散修。 今见阿茹凭空幻出一张长弓,似以元力所凝,又似上品法宝,颇有些奇妙之处,一时心里不由起了招揽之意。又见阿茹长得俊俏,极有英姿,心想此等模样倒也配得上我的孙儿,待将来生出孩子,资质根骨定是上佳之选,还怕我左家没有传人吗? 因此言语间又是威胁又是引诱,岂知阿茹听了丝毫不动心,反倒是没在他算计之内的孟南一口回绝,欧阳白清也口出讥讽,只气得他大怒,心想:这女娃不动心,怕是不知晓我的厉害。他以为阿茹瞧不上左家的实力,便想以武力镇服于她,令她转变心意。 江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左鹤有此想法并不出奇。当下喝道:“以为我左家是欺世盗名之辈么,便让你瞧瞧我左家真正的绝学吧!”手腕轻轻一抖,苍龙剑脱手飞出,化为一条巨龙,足有十余丈大小,左鹤身形拔起,隐入巨龙身内。 那巨龙登时精光万丈,仰天龙啸,犹如流星一般,拽出长长的一道尾光,砸向孟南。 欧阳白清面色巨变,怒喝一声,身形飞出,被一团莹莹白光包裹在内,与其撞在一处。砰的一声大响,劲气四散,尚未及至近前,便已激得孟南涂莹两人倒飞而出,马儿也悲鸣一声,卧地而亡。 左鹤这一招名叫“九天落星”,凝聚全身功力于一点,人借天势,势借人力,剑灵相辅,威力陡增,莫说清远老祖这等境界,便是齐秦荣对之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欧阳白清虽是后辈俊杰,功力甚深,招法巧妙,但面对左鹤这一记绝招也恐无招架之功,更何况重伤之后。硬碰之下,欧阳白清的护体气墙立时崩溃,连吐数口鲜血,飞出十余丈远,面色金紫,嘴唇紧闭,已是昏死过去。 阿茹惊叫一声,左鹤身形落地,伸手召回苍龙剑,哈哈笑道:“女娃,老朽这点本事还算凑合?” 孟南仅受其外围余力震荡,八成以上的力量都被欧阳白清一人承受了去,倒也没受到伤害。连忙奔到欧阳白清身旁,将其扶坐而起,见他人事不省,不由大急,叫道:“阿茹姑娘,欧阳兄恐是不成了,快拿丹药来!” (本章完) 第177章 融合 那左鹤本没想杀孟南,欲将其生擒当做人证,是以出手间留了分寸。却不曾想欧阳白清以身相挡,将他重伤,心道:“我尚未使出全力,你也抗之不住,哼,不过须有其名罢了,想来那地域使也不过如此!”见阿茹给欧阳白清喂服了两粒丹药,却不出手阻止,只在一旁微微哼笑。 欧阳白清幽幽醒转,孟南喜道:“醒了,醒了,没事了……”欧阳白清道:“算……你小子便宜……找了两个我惹不起的靠山,不然……少爷我才不会管你死活。” 阿茹紧握住欧阳白清的右手,道:“欧阳你放心,我一定能待你们安全走过去的。”欧阳白清遥遥头,紧抓住阿茹的双手,道:“等等……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身子刚动了动,又涌出一口鲜血,心里暗叹,那地域使果真了得,竟将自己伤成这样,若是平时无伤时,自己跟阿茹联手也未必便输与了左鹤。 左鹤嘿嘿冷笑道:“女娃,你也看到老夫的手段了,你若是想改变心意,我左家不计前嫌,定会好好善待于你。以你的资质,他日出人头地,笑傲天下,绝不是空谈。” 孟南怒道:“你左家纵然天下第一又能如何,不辨是非,不懂好坏,阿茹姑娘跟了你们又能学到什么好?徒让后人耻笑,留下千古骂名!” 左鹤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当我不敢杀你么,只要有信在,留你又有何用!”右手一伸,长剑寒光大涨,直向孟南刺去。 孟南也怒道:“只知以武力欺人,充什么英雄好汉!”一个箭步窜出,挥左拳迎上。 阿茹刚叫声:“公子不可莽撞……”两股劲力已经碰在一起,那寒光尽散,孟南也倒退数丈,只觉左臂微微有些发麻,心知自己不懂得护臂的超控之法,无法将其的威能发挥至极限,仅能靠护臂自发的护主之能与左鹤的神通相敌,落了下风丝毫不奇,但心里的胆气却是壮了不少。 左鹤不由又是一怔,这一招虽也是随手而发,却凝聚了他五成的功力,凭借平时得来的消息,这孟南尚未入道,修为纵然不低,也绝对没可能抵挡住自己的这一招。 阿茹轻轻松开拥着欧阳白清的手臂,跃在孟南身旁,眼望左鹤道:“公子金玉之身,岂能与他动手?” 孟南伸手推开阿茹,道:“这一路上都是你跟欧阳兄护着我,现在欧阳兄受了重伤,我在让你一个女孩家打头阵,那我成什么了?”随又冲着左鹤叫道:“来吧,你不是想抢这封信么,就在我的怀里,有本事就来拿吧!” 其实依着孟南平常的脾性绝对不会如此张扬,但是此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有一口郁气堆积在胸口,无处宣泄。而隐隐中,丹田内的另一半不归他调属的地方亦能感觉到明显的悸动,仿若会随时冲体而出。 自从误食了解圣河豢养的老猿内丹后至今,除了中间有次吞噬雪儿的朝露,助他破开逆天护臂的虚空,救出父母等人外,其后再没有过半点动静。哪怕是这段时间以来,孟南因为事情繁多,有时不再打坐修炼,没积攒出内力,那另一半丹田也是匿伏不出,不再吸食孟南的内力。 直到月余前,那伸手不见五指,天雷击峰的梦境接连出现,孟南方才恍然忆起它还在自己的体内。 而此刻,那一半丹田蠢蠢欲动,似有无穷的力量欲破茧而出,正与那日丹田融合为一体时的情形很是相同。 孟南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又惊又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好事。他深知那另一半丹田内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连逆天护臂也能破得,若真的能为己所用,击败左鹤又有何难? 左鹤见孟南忽而惊奇忽而欢喜,哪里能看得到他体内的巨变?冷笑道:“我不但要抢那封信,连你的命也给我拿来吧!”苍龙剑幻起数丈寒光,劲风四溢,威力远比方才那一剑要强上多多,当头向孟南斩下。 孟南以左臂相抵,当的一声,那寒光又已散灭。孟南只觉胸口一闷,气血翻涌,连呼吸也不能了,又倒退出数丈。 这一下左鹤心中不禁有了算计。第一剑随手击出,孟南挡了下来,第二剑左鹤已经运了八成的功力,孟南仍是挡了下来,心里不由暗暗纳闷。这两剑孟南都是用左臂拦挡,猜知他的左臂上定是戴有宝物。 苍龙剑剑光再起,一条数丈长的巨龙现出,仰天长啸,又斩了下去。 孟南叫道:“还是这招么,那你可打不过我了!”左臂高举,泛出莹莹白光,与那巨龙撞在一处,那巨龙悲鸣一声,登时消散无影,左鹤一惊之下,只觉持剑右手一麻,苍龙剑竟然脱手飞出,插入远处地上,光华黯淡。 这一幕只瞧得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均想:难怪贡天敢让他一个毛头小子来西域送信,果然有些手段,幸亏在半路上没冒然下手。而涂莹与欧阳白清也是吃惊不已,甚至是震惊,整个人都呆住了。欧阳白清心里更为复杂:莫非这小子一直是在装傻,耍弄少爷我? 唯独阿茹猜到了几分,一定是逆天左臂发挥了威能。但是此刻孟南体内发生了巨变,她却猜不到了。 原本一分为二的丹田,此际已经融为一体,孟南只觉无尽的力量充斥于全身,一道七彩之光游走于经脉各处,一道紫气紧随其后。每运转一周,气力便加强一分。 这两次丹田的融合虽都是灵石元魂主动为之,却又不尽相同。第一次融合乃是危急之时,为了保护孟南的性命之故,孟南事后也曾想过,猜出了其中的道理;而这一次孟南虽也受到了外界的威胁,但是远比上一次要小得多,而那灵石元魂依然选择了融合,孟南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 左鹤面色铁青,咬牙沉声道:“好啊,老夫还真是小看了你,你居然怀有如此异宝,难怪贡天敢派你来。”双手结印,缓缓推出,一股劲力涌出,不过丈余远,突然凝为实质,碧光莹莹,竟然是个龙头,张开大口猛地向孟南咬去。 孟南的丹田虽然已经融合为一体,无上的元力尽归他调用,但是他哪里会使什么神通术法。眼见左鹤一招攻来,只把左臂扬起,回击过去,两股劲力相碰,那龙头又变得粉碎,左鹤居然连退数步,孟南仅只晃了晃身子。 (本章完) 第178章 孟南尚未突破,归元派的神通术法自然没有学过,但是招式之奇妙,却不在左鹤之下,此际以元力催动,但见掌风凌厉,压迫力陡增数倍。 那左鹤原本以功力深厚见长,奈何孟南体内刚刚发生异变,一身浑厚的元力更胜于他。比手段,左鹤又因受于家族底蕴所限,神通术法并无太过出奇之处,更敌不过孟南繁杂奇奥的招数。 几十招下来,左鹤纵然手持苍龙剑,也逐渐落了下风,不禁越战越是心惊。 常人相斗,拼的便是力量与技巧。习武修道之人,亦是如此,谁的功力修为深些,谁自然便大占便宜。而神通招法、法宝兵器之类的,便如常人的菜刀棍棒一般,算是战斗力的加成。 这两样左鹤皆不占便宜,自然斗不过孟南。恨只恨,神通法宝给自己的加成实在太少! 孟南一路破天掌施展开来,法度严禁,刚柔并济,又有浑厚的元力为辅,更将此掌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招式开合之间,俨然有了宗师风范。 那破天掌乃是归元派的绝学,当日曾传授于李三黑子等人,习至最高境界,亦可与解圣河的异形术相较一二。任凭那左鹤如何变化手段,皆被孟南的浑厚元力挡了回去。 又斗了数十招,只见孟南体内元力流转,几乎凝出实质,道道莹光自掌心喷涌而出,将左鹤笼在战圈中心。 直到此刻,有点见识的方才意识到,孟南的功力深厚无比,远非左鹤可比,可惜却不会神通术法,只以本身武技斗之。假若再学上两手术法,多半不逊于清远、老祖之流,也无须跟左鹤斗上这许多时候了。 眼见孟南掌掌相连,招招进逼,左鹤再也抵挡不住,护身罡气被孟南拍散,胸腹间也连中两掌,倒飞而出。 左鹤虽然伤重,但心智不失,苍龙剑脱手飞出至半空,化为一条巨龙,向孟南吞噬而来。 孟南正斗得性起,双掌一番,一双闪着莹光的大手迎了上去。却是他以元力凝出实形,脱体而出。这一幕只瞧得众人一阵目瞪口呆,如此功法非神通大能者而不能使出。 当初老祖也曾幻出一双巨掌,摧树毁石,势如破竹。但此为神通技法,便如师有道的极天指一般,远不能跟孟南的这两掌相比。 孟南一双巨掌皆以浑厚的元力为基本,心中想处,硬生生的将体内元力凝成掌形,脱体发出。说来十分简单,但又十分的困难。 说简单,一如神通能手皆可以本身元力幻化各种形态,就连护身罡气亦是由元力所化,凝成掌形自然也不再话下;又说十分的困难,却是对功力修为的要求是极高极深的了,通常护身罡气离本尊不超一尺,且大半不受攻击,不显形质,即显也是若有若无,淡淡的一层。 似孟南这般凝为实质,化为巨掌离体丈余开外的,除了功力通玄的大能,又有哪个能够做到? 巨掌与巨龙相撞,轰然作响,凌冽的劲风呼啸散出,阿茹以力相抗,身前幻起一面巨盾,护住涂莹与欧阳白清,犹自站立不稳。余者功力高些的也还勉强好过,低些的纷纷栽倒在地。 一声龙啸,偌大的龙身崩溃消散,两道寒光自半空中落下,掉到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左鹤的苍龙剑,此际已断为两截。 左鹤一口鲜血喷出,既是心痛,又是羞愤,他在西域纵横数十年,即便败了,那也是败在名家高人的手下,然而此际居然败在名不见经传的孟南手下,羞愤之心愈浓,将来还有何面目做人?尤为痛心的是苍龙剑被毁,那可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法宝了。法宝被毁,自身实力定然大打折扣,苦心经营起的左家威名只恐一朝败灭。 欧阳白清忽的哈哈笑道:“左鹤,以你的资质若是肯加入我门,拜在孟公子门下,略微点拨一二,将来出人头地,笑傲天下,绝不是空谈。你可有意否?咳咳……”他本厌恶孟南,但是此际见了孟南的本事,不由震惊之极,一度以为被孟南耍了,后来见孟南仅只元力浑厚无比,却显然没习过神通之术,心思又逐渐转变,不禁替宗门暗喜,大赞宗主眼光了得,因此此际言语间也学者阿茹的口吻,对孟南以公子相称,显然认可了孟南的身份。 这一番揶揄之言,完全是套用刚才左鹤的话语,在左鹤听来更是刺耳,偏偏败在人手,又辩驳不得,面色铁青,怒道:“败便败了,有死而已,左某不才,却也不是怕死之辈!”说至最后,又忍不住长叹一声,不由滴下两滴老泪。 这两滴眼泪不是为自己将死而流,也不是为苍龙剑断裂而落,而是为了左家。他一生奔波,只为光大家门,数十年来成绩显着,眼见再努把力,多半能赶超蒋家,却不曾想阴沟里翻了船,自己一死不打紧,只恐自今以后天下间再无左家之名了。 念至此,心中更是悲戚,举起右掌,便欲拍下自尽。孟南叫道:“不可!”身形一转,已经站到了左鹤身前,抓住他的右掌。 孟南尚未拥有元力之时,身法便已经很是了得,此际以元力催动,更是快如闪电,只心一动念间,便已来到了左鹤的面前。旁人只觉眼前一花,孟南已经站到数丈开外,不由更是惊骇。 左鹤怒道:“你做什么!”身上衣衫无风自鼓,一股元力涌出,撞向孟南。孟南急忙收手后退,喝道:“打败了就要自杀么,这算什么,跟懦夫也没什么区别!” 左鹤一惊,嘴唇微颤,道:“我败于你手,颜面丢尽,与其苟活于世,受尽嘲弄,还不如死了干净!” 阿茹见左鹤面色转换不定,时而懊悔、时而悲伤,显然是在哀伤自己身后左家之事。见欧阳白清又欲出言讥讽,急忙拉了他一下,冲着左鹤道:“左前辈杨威西域,孤身一人托起了整个左家,实是令人敬佩。但是想来在平素里也曾惹下了不少仇家吧?” 一个宗门或者世家崛起,而不触犯其他门派的利益,几乎是不可能的,阿茹以常理揣度,却也一猜而中。 左鹤一怔,不由瞪眼说道:“说那么多废话何用,杀剐由你,想辱我却是做梦!” (本章完) 第179章 大妖 欧阳白清眼睛一翻,道:“说那么多干嘛,人家可瞧不上咱们。嘿嘿,咱们虽然本事低微,可也能笑傲天下,绝不空谈,总比某些人强上一些。”阿茹白了他一眼,又道:“左前辈可替左家着想过?你一死了之,可左家该怎么办?老幼上下受尽仇家欺凌羞辱,这滋味恐怕比死还要难受吧?” 左鹤闻言,浑身一震,暗道:“是呀,我死了倒是干净,可我的族人怎么办?难道任凭他们受屑小的欺凌不成?”方才心中羞愤,只想到左家定然无存,却不及细思其它。此时听阿茹所言,细细想来,颇有道理,求死之心不禁淡了许多。 阿茹又道:“我家公子虽然眼下名声不显,但他日必将名震天下,位居大能之列,左前辈败在我家公子的手下,并不丢脸。”这一席话虽然有夸大之嫌,但是在场之人却均是暗自点头,这孟南年纪虽轻,但功力极深,莫说成为大能,就算悟道飞升,也不意外。 左鹤双拳一抱,躬身行了一礼,道:“左某虚活春秋,道理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家看的分明,左某受教了。他日但有差遣,左某万死不辞。后会有期!”言毕转身便走,连地上的苍龙断剑也不要了。 刚走出十余步,忽听城墙之上一人高声喝道:“左鹤,你不与敌人厮杀,临阵脱逃,可是要逆旨不成?” 左鹤抬眼望去,只见城墙之上跃起一人,踏着飞剑,落在左鹤面前,喝道:“魔君尚未到手,你怎能离开?”左鹤大怒,挥臂横扫而出,那人举掌相挡,却哪里挡得住,登时被扫了出去,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左鹤道:“老夫虽然无能,却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跟我大呼小叫的。你回告你家国王,从今往后左某退出西域联盟,再不受联盟指挥。”说着迈步离去。 那人望着左鹤的背影,恨恨地道:“姓左的,老子早晚让你家破人亡!”正想站起来,忽见一道寒光闪过,尚未来得及反应,陡觉天旋地转,脑袋磕在地上。却见一具无头之身立在身旁,衣衫形体甚是相熟,眨了眨眼睛,登时魂飞天外,这身体却不是自己的又是谁的?脑袋一歪,在地上滚了两滚,再没了恐惧之感。 孟南怒道:“你怎么又胡乱杀人?”欧阳白清伸手召回长剑,道:“公子,那人乃是巫马国国王的手下,不是无辜之人。”却原来是他刚才突然甩出飞剑,斩了那人的头颅。 阿茹也道:“那人打不过左鹤,便要陷害于他,分明是个小人。以他一人换取左鹤一家的性命,也不为过。”孟南愤愤不语。阿茹却连连冲着欧阳白清使眼色,欧阳白清只做没瞧见,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涂莹走上前,伸手扶着孟南道:“你也别生气了,欧阳少侠这么做也是为了左鹤一家的安全着想,不能怪他。” 他们与孟南待得久了,极为了解孟南的脾性,平素沉默寡言,万事随意,从不计较半分,唯独对于胡乱杀人一事,最看不过眼,否则刚才阿茹也不会出言劝阻左鹤自杀了。 左鹤倘若真的自杀身亡,虽未死在旁人之手,起因却是缘于与孟南的争斗,到时只恐孟南心怀愧疚。 欧阳白清低声道:“滥施妇人之仁,早晚得吃大亏。”孟南正色道:“妇人之仁也是仁,总害不到旁人。你胡乱杀人,便难免牵连无辜,万一铸成大错,到时再想反悔可就晚了。” 欧阳白清不再理他,转头冲着那一帮武人喝道:“还又哪个不服,想上来试试的,这便来吧!” 那些人眼见连左鹤都败下阵去,焉没有自知之明?你望望我,我瞅瞅他,都不有自主的向后退去。 欧阳白清欲待再高喝两声,孟南却道:“算了欧阳兄,咱们还是赶路吧。路是大家的,他们愿意往这边走,咱们也没道理拦着。”欧阳白清闻言不禁摇头苦笑,暗道:“这是什么道理了,这帮人明显心怀鬼胎,冲着你来的,不趁此机会赶跑,还想养虎为患不成?” 涂莹道:“咱们俩的马都死了,天色又这么晚了,不如在这里住上一夜,待明儿再买两匹,然后上路如何?”孟南点点头,正欲进城,忽见天边升起腾腾黑雾,竟将晚霞遮去了大半。 涂莹惊道:“那是什么?”欧阳白清看了看,面色冷峻,沉声道:“看那黑雾蒸腾,满是邪气,只怕是什么妖魔。”阿茹闻言不由惊道:“这里是凡人的城居,什么妖怪这么大胆,敢到这里来?”欧阳白清摇摇头,却只觉背上追魂剑不住的抖动。 人有人道,妖有妖界,互不相犯,几成订约。天下间名山大川无数,大妖小怪也遍地皆是,却极少骚扰凡民,只因凡人界有专门抓鬼捉妖的法师,万一撞见,打不过人家,轻则道消身灭,坠入轮回,重则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但若是有人敢闯入它们的地界,自然是不会嘴软的了。 四人正惊疑间,忽听身后武人中有一人叫道:“不好,这……这是大千山的老妖来了,大家快跑啊!”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愣在地,也不知是谁忽的哈哈大笑:“放屁,那妖怪被齐教主立下规矩,不得踏出大千山半步,你他娘的失心疯了不成,它敢到这里来?” 余人皆道:“就是,我说李老四,你小子怕死,不敢跟着也没人拦你,自管走便是。可是将来得了好处,可别说咱们不记着分你一份。” “是大妖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模样的,要是只母的,便带回家去,倒也美哉……” “妖么,有啥怕的,我手里正好有张灭妖符,包管它有来无回。” “别不要脸,连人家齐教主都拿不下那大妖,你靠一张灭妖符有个屁用!” ………… 一时间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却武人离去,显然不信那李老四的话。 眼见那黑雾来至城门之上,落到地上,众人才慢慢安静下来。忽见黑雾急速收拢,不过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名美妇,款款而来。 (本章完) 第180章 千娇百媚 孟南见那美妇****半露,外罩轻纱,纤腰微步,秀美的双腿隐约可见,眸含春水,一颦一笑,媚意浓浓,心神不禁一阵荡漾。 正恍惚间,丹田处突然升起一股暖流,直冲头顶,脑海也随之一清,从迷醉中苏醒过来。转头去望,只见众人无不直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美妇。即便同是身为女人的阿茹与涂莹也不例外,双眼迷离,神游天外。 他见识不广,却不知为何此时脑中跃出了两个字:媚术!忍不住一声长啸,声震四野。 众人心神一震,尽皆回过神来。有见识的心里不由一阵后怕,只觉后背已经湿透。方才心神不守,如坠迷梦中,若是此时有人出手偷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要了众人的性命。 那美妇见孟南面相质朴,竟然破了自己的媚术,不禁微微一怔,咯咯笑道:“看不出来呀,这位小哥深藏不露呢。”说着又走上几步,距孟南等人两丈余远站定,又娇声道:“怎么,姐姐长的不好看么?”语音妩媚,勾人心魄,刚刚清醒过来的众人闻听此音,心神又不禁飘飘然,连骨头都酥了。 孟南哪里跟穿着如此暴露的女子说过话?面色不禁微微一红,道:“不……不是,你长的很好看。”涂莹重重的哼了一声,孟南面色更红,道:“莹莹,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涂莹眼圈微微泛红,低声道:“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用不着跟我解释,我又凭什么管你了。”勾起心事,越觉自己命苦,不禁低声啜泣。孟南登时慌了手脚,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竟也惹得她不高兴,连叫了数声“莹莹……”却不知该如何劝哄。涂莹反倒抽泣得越加狠了。 忽听那美妇笑道:“这位大哥,刚见贱妾的面,怎么就急着走啊?回来坐会,再聊聊嘛!”纤手虚空轻晃,似在跟人打招呼。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壮汉背向众人,似欲离开此地。但不知为何,此时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仍旧保持着甩臂迈腿身形,动也不动半分。 其中有人认识这壮汉的,见了不由惊呼道:“是李老四,他……他在干嘛?” 那美妇道:“来嘛,妾身好孤独寂寞呢。”纤指如葱,轻轻摆动,那壮汉的身子慢慢转了过来,已是汗如雨下,面色通红,似欲在极力抗争着什么。 那美妇以食指勾了勾,嘴角含笑,红唇欲滴。那李老四忽的全身如筛糠一般都动起来,面上青筋毕露,逐渐变得扭曲,紧咬着的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来:“不……不要……救我……” 那美妇哀怨道:“哟,大哥的心肠这般的硬么?妾身如此求你,也不肯回来么?”五指忽的变爪,虚空一抖,那李老四一口鲜血喷出,惨叫出声。 随又砰的一声大响,李老四的胸口炸了开来,激出一股血箭,长及丈余,洒落在地。一颗红红的物体自他体内飞射而出,正落在那美妇的手上。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颗鲜红的心脏,仍旧砰砰的跳个不停。众人大骇失色,惊退数步。 在场数百武人,皆是过得刀头上舔血的日子,杀人害命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也是见惯了的。但也大都是一刀了断,至多仇深似海的,多砍上几下,令其死前多受些苦楚也就是了。如这般生挖人心的,却是头一遭撞见,哪个不心惊胆颤? 那美妇看了看手中的红心,微微摇了摇头,轻叹道:“也不是很硬么,却为何不肯回来陪陪贱妾呢?”忽的樱口一张,竟将那红心整个吞了下去,轻舔红唇,似意犹未尽:“这下你便再也不会离开贱妾,会陪我到终老了。” 这一幕只瞧的众人胆裂魂飞,作呕欲吐。胆小的已经拔腿飞奔,大叫道:“是大妖,是大妖……快跑……”转眼间,数百武人挤在一处,相互推搡践踏,混乱不堪。 孟南怒道:“空有一张千娇百媚的姿容,心地却如此歹毒邪恶!”愤怒的声音却淹没在吵杂的逃命声中。 那美妇咯咯笑道:“都别走了吧,留下陪陪妾身不好么?”双手虚抱,露出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忽的狂风大作,黑雾漫天,众人眼不视物,心中更慌。反应快的,已是祭出了兵刃宝物,将近身之人一一斩杀。 那美妇格格娇笑,数百根如丝发一般粗细的银线自她身后电射而出,袭向一众武人。中者无不穿身而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欧阳白清久历江湖,见识广博,知那美妇乃是妖邪所化,本领极高。自她露面起,便微闭双目,抱元守一,只恐中了那美妇的媚术,乱了心智。神识护体,于身遭诸事却了若指掌。见孟南居然不被媚术所迷,更喝醒众人,心中大是惊讶。 及至那美妇使出妖法,欲将众人斩杀干尽,便再也按捺不住。双目睁开,冰冷似电,蠢蠢欲动的追魂剑脱鞘飞出,幻出一道祥光,虚空一斩,围在四周的浓浓黑雾登时散去大半。 那美妇不由咦了一声,娇声道:“欧阳小哥好手段啊,居然拥有如此异宝。”心念动间,黑雾更浓。那追魂剑虽是辟邪宝物,却耐不住那美妇法力通天,仅能保方圆一丈之内,不受黑雾侵袭。 欧阳白清站在圈中,低声喝道:“你们跟紧我,千万别走散了。”阿茹嗯了一声,唤出九转弓,跟在孟南身侧,放出神识,却只能对追魂剑所及的丈许方圆内洞察分明,黑雾之中,半点也查看不到,全无感觉。只好以元力凝出一面气盾,将四人护住。明知此盾未必能抵挡得住那美妇的偷袭,却也聊胜于无。 四人举步欲冲破黑雾,忽见无数银线自浓雾中穿射而出,向他们四人袭来。欧阳白清虽重伤未愈,却也不得不强提元气,以心念操控追魂剑阻挡。 只听得叮叮之声连响不绝,欧阳白清心神受创,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追魂剑也光华尽失,落回他的掌中。 他们四人当中,涂莹本领寻常,与孟南伯仲之间;阿茹的九转弓虽是奇宝,却仅有攻敌护主之能,远不如欧阳白清的追魂剑那般专克妖幻邪术。欧阳白清没了再战之能,那黑雾霎时之间便布满了四周。银线也去而复返,悄声袭来。 (本章完) 第181章 天道 漫天黑雾,目不见物,孟南不由想起当初老祖也曾两次施用袖里乾坤绝技,跟眼前一般无二。 眼见欧阳白清伤退,已无再战之能,黑雾复聚,众人性命危在旦夕,惊急之下,灵海内突地光芒乍现,似有霞光万丈冲出,眼前已是清明一片。心头不禁大喜,急切间哪里猜得出为何会如此?见无数银线袭来,阿茹等人却好似浑然不知一般,不由大喝一声,心念一动,一面气盾幻化而出,将众人包在其中。 那银线虽细,却蕴含着极强的劲力,刺在气盾之上,啵啵之声密若连珠,孟南顿觉全身一阵巨震,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那气盾也闪烁不定,波纹连现,但在孟南元力催动之下,终是未破半点。 顷刻之间,那美妇以此法连杀数百人,将一干武人尽皆了断,无一生还。但见孟南四人仍是完好无伤,不由更感惊奇,咯咯笑道:“不愧是归元派高徒,但就只这点手段恐怕还有点不够呢。”右臂轻轻一摆,那无数银线忽的凝在一起,如软鞭一般,抽打在气盾之上,响起震天声响。 孟南催动元力支撑气盾,那银线每抽打一下,都令他心神震颤,极是痛苦。好在体内元力源源不断,非但没有丝毫衰竭之象,反而越加充盈,心中不由略安,想道:“这般一味的挨打,终究不是良策。” 忽见到欧阳白清背上的追魂剑,不由叫道:“欧阳兄借你宝剑一用!”一步跨出,伸手便将剑抽了出来。 欧阳白清重伤之下,反应远不如平时迅捷,刚问了声:“什么?”却觉后背一轻,追魂剑已经离身。欧阳白清大怒:“还我剑来!”只是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孟南的身影,循着追魂剑的心念联系,一掌拍出,却打了个空。 孟南持剑在手,豪气陡升,仰天长啸,力注剑身,一道精光自剑柄处攀附而上,转眼便达至剑尖之处,覆盖了整个剑身。欧阳白清顿时便感觉不到了追魂剑的丝丝灵气,不由大惊,怒道:“你把我的剑怎么了?你敢毁我宝剑,纵然你是宗主的弟子,我也要杀了你!” 孟南充耳不闻,追魂剑一抖,光华登时暴涨十数丈,挥剑横扫而出,大喝道:“散!”长长如若彗星尾巴一般的光华横扫方圆百丈,漫天的黑雾登时尽皆散去。随即反手又是一剑刺出,正刺在那银线之上,砰的一声,银线炸了开来。那美妇受创,不由退后两步,面露惊容。 天地复变清明,阿茹见状不由惊喜交集,叫道:“公子……你……”孟南体内丹田有异,此事只有阿茹略略知晓。见此时孟南突然大发神威,暗猜多半是那丹田之故,心想这事极是隐秘,万万不能令旁人知晓。是以话至一半,便住口不言。涂莹见了也是吃惊不已,朱唇轻启,颤了下,却没说出话来,心头百感交集,忍不住垂下眼帘。 那美妇仅只一惊,随即面复如常,摆动婀娜的身姿,上前两步,娇声道:“难怪齐教主要贱妾出手相助,原来孟小哥是真人不露相啊。看来,想从孟小哥身上拿些东西还真的有点不太容易呢。” 阿茹虚拉九转弓,对准那美妇,喝道:“站住,你究竟是人是妖?是齐秦荣派你来的?” 那美妇微微一笑,道:“小妹妹长得倒是俊俏,就是少了点女人味。老实说,我若吸了你的精魄,闲时化做你的模样去凡间逛逛,想想也挺不错的啊。” 此言一出,孟南、阿茹四人立时便已能肯定这美妇必是刚才那李老四所说的大千山的大妖狐猫精。涂莹忍不住道:“你……你不是住在大千山么,怎么敢到这里来?” 那美妇咯咯娇笑:“贱妾方才不是说了么,是齐教主请我来帮忙的。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不过他将西甫国的都城许了给我,我想不来也不成啊。”四人闻言,皆是一怔,就连城墙之上的守城官兵听了也是一阵大哗。自那左鹤出现,城门便已经大关,城墙之上遍布官兵严防。 阿茹心里琢磨那美妇的意思,暗道:“公子虽然出身名门,却没什么名望;涂姑娘更是籍籍无名;我虽有九转弓,但也不过如此罢了;唯独欧阳有些本事,可单打独斗,连左鹤也未必能斗得过。凭咱们四人,居然也能让那齐秦荣将这妖怪请了来帮忙,这可有点说不通了。”眼露疑问,瞧向欧阳白清,欧阳白清也转过头来,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明显他也看到了这个问题的所在。 孟南却想不到这么多,只听她说道:齐教主将西甫国的都成许给了她。不由说道:“你是妖,怎么能管辖人界的都城?这……这不是乱了法则么?” 妖兽变化人形,于孟南来说也不算陌生。魔君的坐骑一角麒麟兽元驹便已能变化人形,只不过后来困在逆天护臂之内,被吸了大半的功力,此后虽还能口吐人言,却再也无法变化形态。 那美妇的真身本是一只狐猫,藏在深山之中,偶得灵食,因而参悟入道成精,修炼已不知有几千年,遂能变化人形,成为大妖。手段较之那元驹不知要高上多少,毕竟曾经连齐秦荣这等大能也奈何她不得。可是孟南脑中想到的却不是惧怕,而是人妖逆伦大道。 那狐猫精咯咯笑道:“怎么不能?天下万物并生,也不全是你们人类的,凭什么我们就非得受你们人类节制,任由你们宰杀?而我们却不能主宰你们的命运?” 孟南道:“人有人道,妖有妖界,各有宿命,怎能混为一谈?岂不闻天生万物,以人为尊?你既然修炼入道,便该知晓天理伦叙。但你却乱杀无辜,妄图指染凡间,更违天道,早晚道行丧尽,魂飞魄散!” 那狐猫精面色一变,厉声道:“危言耸听,一派胡言!” 孟南道:“枉你修炼经年,居然仍不明天道。天道有云:天地,万物父母,人,惟物之灵,之所能者,治万物也。” 狐猫精冷笑道:“什么万物之灵,不都是你们人类说的么。花言巧语,占了便宜还要卖乖。” 孟南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偏偏要修成人身,口吐人言?修什么狗身、猪身、熊身的不好么?”此语一出,涂莹忍不住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欧阳白清一拍手掌,叫道:“好!好!好!”大加赞赏。 阿茹心里则暗叹:本以为孟南不过是个懵懂小子,讲起大道理来,言辞居然这般锋利,而体内蕴藏的力量更是惊人,先前可真是小看他了。知道孟南这两句话定然激怒了那狐猫精,神经绷得更加紧了。 (本章完) 第182章 斗妖 那狐猫精闻言大怒,双眸中闪着野兽般的狠厉光芒,一反刚才娇柔妩媚之象,厉声喝道:“强词夺理,胡说八道。当今天下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你若有本事胜得了我,再讲这些大道理也不迟。否则,说再多也是无用。”一根粗若儿臂的银线自她身后甩出,几有十余丈长,抽向孟南。 阿茹轻喝一声,右手手指松合间,一股凌厉的气箭离弦射出。想那九转弓何等的威力,即便阿茹不过三转的修为,也不容小觑。 砰的一声,那气箭正中银线中央处,升起一股轻烟,银线竟然坏了一个口子,险些折断。那狐猫精不由一惊,她不识九转弓,只以为阿茹是凭本身元力凝化出气箭,破了自己的银线,如此修为,即便齐秦荣这等大能也未必能够达到,她怎能不惊? 阿茹双手拉弓,瞄而不发,飞身跃起,叫道:“公子先走!” 狐猫精怒道:“哪个也别想走!”纤手一伸,一口极细的长剑现在掌中,轻轻一抖,向前刺去。阿茹面色凝重,右手连松,又是两道气箭射出。砰砰两声,狐猫精以长剑相挡,却连被震退两步,更是惊怒不已。此际方才明白,阿茹的长弓乃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宝。 孟南也知这狐猫精本事惊人,阿茹绝非对手。掌中追魂剑一摆,直直刺出,剑身上光华猛然暴涨数十丈,似有质,却无形,蕴含着无尽的元力,将那狐猫精笼罩其内。 那狐猫精冷笑一声,左掌前伸,一面气盾现在身前。一声巨响,追魂剑光华暴敛,气盾上光纹流转,却未散去。 那气盾乃是狐猫精以本身功力所聚,以此护身拒敌,拼的是功力修为的高低,丝毫取巧不得。而追魂剑光华回缩,气盾无恙,明显孟南仍是差了一筹。 狐猫精右掌长剑递出,刺向孟南,阿茹又是一道气箭射来。狐猫精回剑磕挡,又被震退一步,大怒道:“先拾掇了你再说!”一股轻烟升起,地上已经没了狐猫精的身影。 孟南一怔,阿茹也惊疑不定,欧阳白清大叫道:“阿茹小心!”话音未落,阿茹身侧升起一股轻烟,狐猫精已现出了身形,挺剑刺了出去。 阿茹一惊,欲待躲闪,长剑已经穿透护身罡气,刺破了衣衫,眼见便要穿心而过,不知如何,孟南忽的也站到了身前,追魂剑伸出,将狐猫精的长剑挡了回去。左手顺势抓住阿茹,后退一步,金光爆闪,也没了踪影,待再见时,已经远在十丈开外。 这一幕,只令在场的三人一妖均是震惊失色。孟南先救阿茹,再脱离战圈,来去无踪,使的乃是盾天之术,那可是只有当世大能才会的神通,孟南竟然也会,焉能不惊? 孟南道:“阿茹姑娘,你先歇歇,我来对付她。”孟南持剑复上。狐猫精沉声笑道:“好呀,姓齐的,这场买卖果然做得够本!”两日前她接到齐秦荣传书,要她出手阻截孟南,抢下送给魔君的信笺,并将西甫国的都城许给了她。 当时她便心有疑惑,不知道这孟南等人有何本事,竟能让齐秦荣出此偌大的手笔。三思之下,终究经不住诱惑,应了下来。但行事之前,却留了个心眼,派了几人去探下虚实,若是惹不起,便不再理会,大不了城不要了。但见孟南几人也不过如此,自己必能手到擒来,不由放下了心,大胆前来。 哪知几个回合下来,那孟南却是接二连三的显露出大能之力,与先前所探到的虚实不啻于天壤之别,心中不由暗骂孟南不老实,扮猪吃老虎。 这一番再战,那狐猫精不由收起了轻视之心,诸般妖法手段尽展。孟南亦是全力施为,体内元力流转,凝入剑身之上,只激出十数丈剑气光华,威势更增。 一人一妖,劲气交加,相互压迫,努力影响着对方的攻势身法,方圆两百余丈内已无立足之地。 阿茹护着欧阳白清与涂莹向后退去,面色也越加的凝重和不可置信。原来本领普通的孟南,此刻竟能跟一个大妖斗个平分秋色,讲说出去,任是谁听了也绝不会相信。 欧阳白清见那追魂剑在孟南手上光华爆盛,剑气纵横,虽没将追魂剑的神通奇妙处展现出来,但威力之强,却远超自己使用之时。心下不禁思绪万千,感慨良多,既惊讶于孟南的修为至高如斯,再想起自己往日瞧不起孟南的种种行为,动不动还扬言要杀了人家,顿觉可悲可笑,只怕天下间最为愚蠢之人也不过如此了。忆平生,自负资质绝佳,目空无物,傲慢自大,却原来不过是场笑话。一时间心潮起伏,百转千回,很不是滋味。 而涂莹心情却是尤为复杂,时而低头,双眼朦胧,不知想着什么;时而关注战场,生怕孟南敌不过那狐猫精,伤在她手。 斗了半个多时辰,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狐猫精见自己仍是拾掇不下孟南,心中不禁渐感不耐。比功力,孟南的丹田虽然已经融为一体,灵石元魂蕴藏的浩瀚元力随他调用,但终因他本身气功修为尚未达至顶峰,周身经脉禁不起元力的大肆涌入。因而,那无尽强横的力量孟南仅能发挥出一半,自然比不过修炼多年,已步入大妖境界的狐猫精了。只是那狐猫精的功力虽然略胜一筹,但比悠悠长劲,却又哪里拼得过灵石元魂?几番硬碰下来,孟南浑然无事,反倒越挫越勇,狐猫精心下捉摸不透孟南的实力,再不敢硬拼,损耗功力。 论手段,孟南一直未突破自身的桎梏,当然也无从学到神通术法了。凭着归元派的高深剑法,以元力催动,倒也奇奥无比,威力倍增。而一旦遇险,“盾天之术”施展开来,更是神鬼难测,捉摸不到半点身影,任凭那狐猫精如何变化神通,也占不到丝毫便宜。“盾天之术”孟南自然也没学过,但是那日师有道在三思城外大战齐秦荣时,祭出铁牌,孟南在城墙上遇险,多亏了铁牌上铭文字符穿越虚空将他与阿茹救起。而后灵石元魂趁机吸食了不少字符,一直留存至今。所以,所谓的盾天之术,全是那些铭文字符的功劳。孟南对这字符自然不陌生,更深知其能,使了几次后,渐渐摸出门道,更加得心应手,实乃逃命利器。 拼法宝,追魂剑虽非极品,却也算是世所罕有,并不在清远的掩日剑之下,而驱妖破邪之能,却更胜一筹。任你有千般计,我只一剑。弄得那狐猫精也是无招可想。 (本章完) 第183章 道 十余里外半空之中,云端之上,站着两人。一人面白无须,赫然是那隐宗的宗主——萧然;另一人却是尹辉。 他二人早已来到西域,暗暗跟随在孟南及其一众武人的身后,并未露面。哪怕是左鹤气势汹汹而来,铩羽而归,那狐猫精现身,萧然仍是无动于衷,背负双手,立在云端瞧看。 尹辉哪里猜得透宗主的心思?也不敢插言,眼见孟南与那狐猫精一番恶战,虽略处下风,却越战越勇,功力亦越加强横,心下不禁吃惊不小。举凡入道之人,无论是哪个,都从没有如孟南这般功力飞涨不止的。自与那左鹤交手时算起,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而已,孟南便从一个武修一跃而至大能之境,进速之快,已经无法形容。 尹辉实在不解,忍不住问道:“孟公子……怎么会有如此变化?莫非他……他一直在隐藏修为么?” 萧然闻言,不由呵呵一笑,道:“你刚才可曾听他说道‘天生万物,以人为尊’这句话么?”尹辉点点头,却露出不解之色。 萧然又道:“这句话本出自圣人之口,后天行道兄出世,将其写在归元派入门歌诀的第一页上。虽然仅有八个字,但却囊括了天地道理,更浓缩了归元一派的修炼法门。”尹辉仍是不解,萧然继道:“其实,天下间万法归一,佛家也好,道家也罢,都是如此,这八个字也不过是千万条中的一种罢了。但细细想来,我辈皆是凡人,若是能参悟了这八个字,结果将会如何?” 尹辉全身一震,似有所悟,但仔细一想,却又如雾里看花,仍是捉摸不定。 萧然忽的苦笑一声,道:“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一万个入道之人,便有一万条道,可终不及这八个字来的直接,来的贴切。嘿嘿,天行道兄可是给世人指了一条明路啊!” 尹辉眉头紧皱,心知宗主是在点化自己,却始终琢磨不明,轻声问道:“宗主的意思是,‘凡人’二字是参悟重点?” 萧然微微一笑道:“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还不明了么?” 尹辉低头不语,苦苦冥想,暗道:“宗主之意是说,他的道与我的道不同吗?因此无法解说?”萧然见他仍是苦想不明,怕他入了执念,伤了修为,不由叹息一声,道:“你资质不俗,却仍是不悟,可见道之一途的艰难。虽然同是参悟一言,却有万千个解法,这‘凡人’二字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便已失了我的道意,说不定还要乱了你的道意,得不偿失。” 尹辉心中一惊,不由退一步,躬身道:“属下明白了。”背后不禁一阵发凉。刚才入了执念,再继续下去,心神恍惚之下,难免误入歧途,甚至走火入魔,伤了修为事小,多半连性命也难保了。 萧然道:“孟南功力飞涨,自有他的缘法因由,他不说,你不可问,更不可传,事关我门前途,切记。” 尹辉点头称是,心中暗暗记下。当初他第一此见到孟南时,便觉孟南其人木讷呆笨,本领低微,毫无才华,心内不禁有些轻视。后来见他言语轻浮,抱着阿茹的身子不撒手,便误以为孟南又是个好色之徒,心内更加不喜。因此一直以来,尹辉都对孟南心存偏见。 但是此际见孟南突生如此巨大变化,竟能与一大妖相持,那份轻视之心不禁收了起来,暗道:“白清这孩子年纪轻轻,能有这份修为功力,已经很是不易,但是……但是跟现下的孟南相比,差了不知有多少!”想至此,不由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观战的欧阳白清,微微叹息。 随着恶战的持续,一人一妖所发出的劲气威能的范围也逐渐扩大,到最后已经波及到了西甫国都城的城墙,城内迫不得已开启了护城大阵,勉强抵住强横的劲风侵袭。 阿茹本想上前帮忙,但是这等仿若大能间的较量,一丝空间也无,焉是她能插手得了的?只能护着欧阳白清、涂莹二人一退再退,免受波及。 此时,那狐猫精的神通术法的威力逐渐显露出来,忽而变化形态,忽而隐匿无踪,忽而飞剑攻敌,忽而隔空锁拿,妖术繁杂,变化多端。孟南吃亏在只能以本身功力相抗,一丝术法也不懂,危急时只能靠着铭文字符穿破虚空的能力闪躲,一时间虽处于下风,倒也无性命之忧。 尹辉道:“宗主,咱们要露面吗?看样子孟公子未必能拿得下那妖精。” 萧然摇摇头,道:“狐猫世上本就不多,也算稀有,它能有此机缘,修炼成精,幻化人形,着实不易。但是妖终究是妖,无论修行了多少年,即便能够幻化人身,本质上仍旧是妖,仍不脱天道循环,有它的致命短处。”顿了顿又道:“白清的追魂剑专克妖邪之物,孟南本身功力飞涨之下,更将追魂剑的威能发挥得淋漓尽致,那狐猫精焉能没有顾忌?” 尹辉道:“可这般下去,终是个高低不分的局面,何时是个头啊。”萧然道:“该了的,总会了的,不急。”尹辉便不再言。 那萧然被江湖上的一些老怪称为最为接近神的人,天下万事莫不尽藏心中,手段奇高,可以深不可测形容,宗门内对其更是敬若神明。尹辉知他如此说,自有他的道理,绝非自己这等境界所能揣度,静静立在身后,观看战场。 不多时,忽听萧然微微一笑,道:“连她也来了,好快啊!”尹辉顺着萧然的目光瞧去,只见远处飞来一道长虹,速度极快,如若流星一般。尹辉修为远逊萧然,一时瞧不清来者何人,待那道长虹又近了许多,才看出那道长虹竟然是一三尺左右的长笛,笛上站着一位妙龄少女,定睛一瞧,却也见过几面。不由微微一怔,道:“她怎么来了?” 萧然却不答,只轻声说道:“她既然到这里来了,那么,他也应该到三思城了吧?” (本章完) 第184章 捉妖 不多时,那少女便已飞临至近前,萧然招手叫道:“伊人,这里来。”那少女正是人道联盟盟主贡天的侍女伊人,只见她听闻有人唤她,不由微微一惊,急忙抬头去看,见是萧然,不由大喜,驱使脚下长笛飞了过去见礼。 萧然道:“你既然来了,那你家主人可是到了三思城了?”伊人神色有些黯淡,摇头道:“三思城已于数日前被魔道大军攻破了,现在盟主在西关。”萧然面色微微一变,道:“嗯?三思城已被攻破?不应该呀,有陆雍在,单凭齐秦荣绝无此本事跨过三思城,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说着掐指去算,却仍是不得要领,不由长叹一声。 伊人道:“据说魔道中除了齐秦荣外,还有一位大能,他二人联手将陆先生击伤,我军不得已败退西关。”萧然奇道:“天下大能屈指可数,西域之内除了魔君之外,余者皆闭关不出,再不问世事,哪里还有什么大能了?便连齐秦荣这大能之称,也是有些勉强,二人联手,竟能伤了陆雍,这却奇了。” 顿了顿,又问道:“伊人,你可知道那人的名字?”伊人摇头道:“伊人不知,伊人跟随盟主甫到双阳镇,便听到三思城破的消息,盟主便马不停蹄的率军驰援。暗地里却请宫先生护着奴婢与雪儿姑娘深入魔道,来寻孟公子,命奴婢无论如何也要护送孟公子登上魔神岭,面见魔君。” “哦,宫兄也来了么?” 伊人道:“宫先生送我们过了望州城后,便回去了。” 萧然眉头紧皱,又转头望了望仍在战个不休的孟南,喃喃道:“天下要大乱了啊!眼下看,魔君失势已是必然,贡天还敢远离神州,定是留了后手,在皇宫内下了一枚棋子。但是三思城沦落敌手,恐非他所料了。” 尹辉接道:“三思城以西数万里之内皆无险可守,神州社稷只怕危矣。”萧然点点头,道:“你速以木端传信各地弟子,紧守门户,能多救一人,便多救一人,总不要血流成河才好。天下大势,咱们是挡不了的,只能尽力而为了!”尹辉接令,急忙拿出木端,将萧然指令写下,发了出去。 伊人道:“萧前辈,那孟公子可是你的有缘人?”萧然一愣,微笑道:“你怎么想到要问这个?”伊人道:“奴婢是听宫先生说的。临行前,盟主也曾吩咐奴婢:如果那孟公子是萧前辈的人,便好,如论遇到何等危险,自无所虑;若不是,你须多加小心,务必保他安全。” 萧然听罢,不由哈哈大笑:“好你个贡天啊,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非要拉我下水不可呀。”伊人与尹辉听了不禁面面相窥,不知何意。 萧然见他俩不懂,便道:“贡天这话得反着听,他不止一次邀我出山助他,我都没有答应,这次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也罢,本来他既已入世,于公于私,我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方才还在犹豫不决,如今反倒让贡天帮我解了困惑。待此间事了,我这便去双阳镇,你却务必护他安全,万不能出了任何差池。”说着单手一伸,一团柔光现在掌中,慢慢飞起,贴在伊人的头顶之上,又道:“原来贡天已经送给你一道保命的剑气,我便不露丑了。”手掌一番,那团柔光登时消散无影。 随即不再言语,转身望向地面,右手虚空一抓,一只毛笔现在掌中。萧然笔走龙蛇,势道雄健洒脱,半空中竟然凭空现出一连串字符来。 那笔头漆黑,写出来的字竟然闪着金光,只瞧的伊人与尹辉二人目瞪口呆,不知萧然怎么就突然雅兴大发,竟写起字来。待最后一笔写完,那些字符竟如活了一般,金光爆射,将逐渐黑暗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尹辉渐渐看出其中妙处,暗里惊叹。 萧然喝一声:“去!”那些字符连成一片,犹似写在透明的纸上一般,疾向那狐猫精落去。 孟南与那狐猫精激斗正酣,功力外放,天空现出异象,他俩焉能不知?孟南也还罢了,心里尚未猜出这是何物,那狐猫精却惊叫一声,身形一闪,一股轻烟升起,地上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阿茹见了那异象,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叫道:“是宗主,他老人家也来了!” 半空中,那金光闪闪的符文越来越大,几有千里,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将下来。孟南身处大地中央,看着那字符压下,心神虽然震动,也只是惊叹这字符的超大,感觉不到丝毫的威压,不禁奇怪。 那字符堪堪及身,孟南只见一缕缕金光穿身而过,更无半点异样。 陡闻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孟南等人寻声去看,只见百丈之外,一人披头散发,嘴角滴血,衣衫偻烂,撑着上半身斜躺在地,手持一物,状似一片鳞甲,通体乌黑,全力与那字符相抗,正是那狐猫精。 那字符忽的急速收缩,直至三尺长一尺宽时,金光忽的爆射开来,猛地下压,印在那狐猫精的身上。狐猫精一声惨叫,砰的一股烟雾腾起,待再见时,那曼妙的身影已经无踪,留下的却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猫。柔顺的皮毛没了光泽,原本飘逸的尾巴也软软的贴在地上,机灵狡黠的眼神,此刻却显得是那么的无助与凄凉。 孟南见这狐猫神情哀婉,凄楚可怜,犹似家中小时养的黄狗垂死之时的模样,不禁起了恻隐之心,想走上前将其抱起。突闻半空中一人喝道:“不可妄动!”孟南一惊,急抬头去看,只见萧然与尹辉、伊人落了下来。 孟南是见过尹辉的,当下急忙见礼,尹辉也不敢托大,还了一礼,道:“孟公子,此乃狐猫精的真身,生平残害生灵无数,是为妖孽。现被宗主的法术打回了原形,万不能再起怜悯之心,救它性命。” 这时,阿茹带着欧阳白清也奔了过来,施礼见面。孟南奇道:“它瞧起来温顺的很,怎会如此残暴?”阿茹道:“公子莫要忘了方才之事,那数百名武人便是死在它的手下。” 孟南一震,暗道:“不错,我千万不能让它的外表迷惑,它是妖精!” 萧然走上前,慢慢说道:“这狐猫精虽然败于我手,但你与它激斗半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想如何处置于它?”孟南转头看向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说它是妖,应该杀吧,偏又长得这般乖巧可爱,哪怕重伤,反倒更多了一分怜惜之情,他哪里下得去手?自出道以来,除了有一人是他失手所杀外,再没杀过第二个人,更别说此时要他下手去杀这只狐猫了。 如若不杀,想起刚才那些武人惨死的一幕幕,又觉得这狐猫死有余辜,杀了也只是给人间除害,算不了什么。 阿茹知孟南不识萧然,便说与他知。孟南听罢,不由又惊又喜,道:“前辈来的好巧,晚辈既然闯过了酒关,有何难事需要晚辈帮忙去办的,尽管吩咐便是,晚辈一并办了,免得耽误旁事。” 萧然闻言,不禁暗自摇头苦笑。他也素知孟南之性,但初次见面,说话哪有这般直来直往,毫不客套的?虽然字字赤城,却没有半点世故韵味,让人听了未免有些不快。 (本章完) 第185章 好生之德 萧然轻咳了一声,道:“此事不忙,先处置了这只狐猫精再说。” 孟南沉吟了下,道:“有道是杀人偿命,它胡乱杀人,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命,若不严惩,岂不乱了人间法度?”萧然道:“你是说,它该死?” 孟南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它该给被它害死的人偿命。但是……我想……即便杀了它又能如何,死的人也不会再活转过来,于事何补?莫不如略施些惩戒,饶它一命,盼它懂得感恩图报,迷途知返的道理,从此向善,也算是将功补过了,那些人也不会白白死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均想:这是什么逻辑,整个一呆子啊。萧然呵呵笑道:“可万一它不知道改过自新、感恩图报呢?咱们坏了它的修为,它必将咱们怀恨在心,你不杀它,无异于养虎为患,它早晚要报复于你。” 孟南迟疑片刻,道:“可……可上天都有好生之德,既给了它这场造化,必是有用之身,咱们说是为人报仇除害,可不也是害了条性命么?想来它虽然修炼了无数年,可没人教它做人的道理,才成了祸害。最好……最好前辈施个小术,封了它的修为,将其带在身边,每日里教诲熏陶,教它懂得做人的道理,潜移默化久了,还怕它不改好么?” 说话间,那只狐猫精眼露哀惧,似有些许悔意,轻哼了两声,嘴里涌出不少鲜血。 萧然微笑道:“封它修为,我可没有那份本事。但要保它不死,却是不难。”说着拿出一粒丹丸,放在狐猫精的嘴边,又道:“你都听到了,这次不杀你,只盼你有改过之时。但如若日后再敢祸乱人间,萧某早晚收了你的道行,永不超生!” 萧然这一举动在众人看来甚是不解,当今天下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忘恩负义之辈遍地皆是,哪个敢随随便便的滥施仁心,以德报怨?尤其那狐猫精,更非善类,修为偏又奇高,萧然居然听信了孟南的话,不但没杀它,反倒要治好它的伤势。 那狐猫精看了看面前的丹药,并未吞下,而是看向萧然与孟南二人。萧然微笑道:“你倒也识趣,我来问你,方才你用来抵抗我符咒的法器是从何而来的?”那狐猫精闻言,身子不由抽了一抽,却未说话。 萧然道:“也罢,你既然不愿说,我便换个问题:与齐秦荣联手击伤陆雍的那位大能,是谁?”那狐猫精忽的抬起头,虽是重伤,眼中却没了丝毫的悲戚,取而代之的竟是震惊之意,良久才开口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萧然道:“你去吧,记着,再敢回大千山助纣为恶,无论是谁保你,也挡不了萧某的手段!” 那狐猫精慢慢的将面前的丹药含在嘴里,望了萧然一眼,转身跌跌撞撞的走了。走出十多步,忽地站住,转回头道:“今天我若不是碰上了你,用不了多久我便也是大能了,到时你的符咒也奈何不了我的。” 萧然含笑点点头,欧阳白清却怒道:“妖孽,你不知悔改,还想约战不成?”那狐猫精却不理他,又道:“萧先生,天道是什么?人,真的是万物之主宰么?” 萧然不语,只用手指了指孟南的心口,才说道:“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么?没有这颗心,即便齐秦荣,修为也不会再精进半步了。” 那狐猫精喃喃道:“为何偏偏要修成人身,口吐人言?修什么狗身、猪身、熊身的不好么……”眼神逐渐迷离,忽的一亮,说道:“我懂了,萧先生点化之情,孟公子活命之恩,我永不敢忘!”这一次再不停留,转身便走。 欧阳白清道:“看它的样子,多半是不知道悔改,现在杀了还来得及,免得留下祸患。”但见众人都不理他,徒有凶焰,却也不敢上前。倒也不是怕打不过它,只是没有宗主的命令,实不敢妄动。 尹辉道:“宗主,那狐猫精本性狡诈难移,今日不杀,正如白清所言,实是个祸患,日后必会再伤无辜性命。”萧然看着狐猫精远去的蹒跚背影,摆了摆手,轻叹道:“狐猫世所罕有,较之一角麒麟兽还要稀少许多,灵性亦是极重,杀之可惜。” 尹辉道:“可人命关天,哪能因一妖精而冒此奇险?如此,岂不违背了我门宗旨?” 萧然道:“我如此做,自有我的道理,休要再提。”尹辉见宗主脸色不愉,便不敢再言,心里却想:往日宗主做事滴水不漏,万事皆在其掌握之中,可这事做得却是有些糊涂,难道真的指望那狐猫精能够悔改,知恩图报么? 萧然转头冲着孟南道:“你今日放那狐猫精一条生路,如果它真的不知悔改,修为尽复之后,还要行凶害人,怎么办?你心中可有愧疚?” “我……”孟南顿时哑言,当时想的最多的是那狐猫精报复自己等人,后来也想到了万一它再去害别人怎么办,才要萧然封了它的修为,便道:“晚辈的意思是要前辈封了那狐猫的修为,并带在身边,随时教化。可……可……”原是想说:可是你没那个本事,封不了它的修为也就罢了,还要治好它的伤,又放它离开,怎么此时反倒怪起我来了?心里虽这么想,但话却没说出口。 萧然微笑道:“你心里在怪我,便直言罢了,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我如此说,是想告诉你为人做事须要果断,莫要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你既然不想杀它,盼它悔改,便不要再存疑虑。而且,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恩将仇报之人这世上总是占了多数的。” 孟南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萧然忽指着一旁的涂莹道:“这位小友是谁?”孟南便将他与涂莹认识的经过一一讲出。 萧然耳中听着孟南的话语,嘴角含笑,不时的点着头,一双眼眸散发出柔和慈祥的光芒,盯着涂莹,似欲看到她的心坎里去一般,只瞧的涂莹极不自在,心慌意乱,只垂头不语。 待孟南讲完,萧然微微一笑,正欲说话,忽然半空中响起雷霆之音:“萧兄隐匿江湖多年,不问俗务,为何今日一踏入我西域境内,便施展神通,越俎代庖,可是欺我西域无人么!” 众人耳鼓鸣响,皆是一惊,抬头观瞧,只见西方夜空大亮,一身高百余丈的老者显出身形,立在半空中。目光如电,射出道道寒意,须发皆张,尽显无上威严。尹辉、欧阳白清等人只瞧了一眼,便觉心口如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上气来,不禁惊意更浓。 (本章完) 第186章 西域的大能 萧然看着那半空中如虚似幻的身形,呵呵笑道:“冰宏兄,你我都是黄土埋身之人了,怎么还吓唬起晚辈来了,传将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单臂拂出,一股清风扬起,尹辉等人顿觉呼吸一畅,那无形的压力横扫一空。 “萧兄这话可有点强词夺理了。你说冰宏兄欺负小辈,遭人耻笑。可萧兄你带着门人来我西域耀武扬威,卖弄神通,这又该如何说?”声音浑厚,不疾不徐,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蕴藏其中。 众人一惊:这又是谁来了?心头这念头尚未转过来,只见那“冰宏兄”的身旁突地多了一条人影,身材壮硕,方脸浓眉,乍一看,就好似寻常的庄稼汉一般。 萧然道:“为萧某一人,连南兄也惊动了,嘿嘿,那么蒋兄可也来了?”那南姓之人摇头道:“你门下弟子杀了他的族人,他若此时露面,必起纠纷,我与冰宏兄将他劝了回去。” 孟南闻言,心里一动,暗道:“他说萧前辈的门下弟子杀了蒋家的人,这门下弟子可是指欧阳兄?”转头去瞧欧阳白清,却见他面含冷笑,也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萧然拱手道:“萧某在这里多谢二位贤兄了,而蒋兄顾识大体,不计私怨,更是让人敬佩。” 在场众人,无论是已过鲐背之年的尹辉,还是双十年华的伊人,除了孟南外,几乎都有些见识。那“冰宏兄”和“南兄”来的突然,但现身的却又明显不是本尊,如此手段,寻常之辈决计使不出来。 孟南经历虽然不广,但也猜到这两人十有八九跟萧然是同辈高人,神通手段也未必会比萧然差到哪去。知道阿茹见闻广博,悄悄拉了拉她,低声询问,阿茹低声道:“先一个名叫养冰宏,乃是跟宗主、贡天、魔君齐名的大能。小时曾听宗主说起过一次,对他的本领极是推崇。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只以为宗主天下第一,没有人能与宗主相提并论,因此当时听了,印象特别深刻。至于,后一人那姓南的,这个我倒不知了,尹老或许知道。” 伊人忽的接口道:“那人叫南明山,也是当世大能,不过此人一心向道,极少插手凡尘俗事,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孟南听罢,不由一阵心惊肉跳。萧然虽被老祖称为当世第一奇人,但是面对两位当世大能的联手,只怕也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心中不由暗想,我如今丹田融合到一处,元力浑厚无比,随我调用,已能与那狐猫精相较一二,或许能帮萧前辈分担一些压力。可是对方毕竟名头太大,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那养冰宏道:“萧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这几个老家伙相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谁有多少斤两,心里都有数。我与南兄将蒋兄劝了回去,因为什么,你也明白。咱们只想知道,好端端的,萧兄来我西域作甚?有何目的?萧兄若是不讲清楚,咱们总放心不下不是?” 何为大能?乃当世大神通者,手段通天,法力无边,再进一步,那便是登天升仙了。宗门得之,必能笑傲天下,千年不倒;国家得之,势可振国兴邦,俯瞰宇内。一人,足以统治一个时代,改变天下运势。 便如当年的齐秦荣,攻破三思城,直打到神州都城。而天行横空出世,力挫齐秦荣,尽复失地。如此,足见大能之力。 神州与西域争战无数年,两地大能辈出,却并非个个都如贡天、魔君一般,心系家国。大半都与南明山极为相似,专心求道,不问世事,除非迫不得已,绝不出手。 当年的天行如是,现如今的南明山、养冰宏也是如此。 萧然,名动天下的大能,号称最为接近神的人,他现身西域,焉能不引起西域大能的重视?虽然众人皆知,他从未参与过神州与西域的争战,但是萧然毕竟是神州人氏,不得不防。尤其值此两地开战之际,更为敏感。而大能之间的战斗,绝对惊天动地,一城一地,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 南明山与养冰宏深知此理,因此将那蒋家的大能劝了回去。有他在,必然要杀欧阳白清给自己族人报仇,而萧然又岂能袖手不管?如此一来,争斗必起,而西甫国的都城近在咫尺,不免遭受牵连,满城无辜百姓性命难保。 萧然道:“常言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的弟子孟南,位居本门的副门主,现为贡天盟主的信使。自进了西域之界,连遭追杀,险象环生,却不曾见有人出来主持公道,没奈何,萧某只能亲自前来相护了。” 孟南闻言一愣,道:“我是归……”刚刚开口,便被阿茹拦了下来:“公子,有宗主在,不要乱说话。”孟南道:“我没乱说,是萧前辈说……”阿茹一急,伸手捂在孟南的嘴上,又将他后话憋了回去。欧阳白清见状,眼中精芒闪过,冷哼一声,当着宗主的面,不敢随便发火,当下转过头去。 南明山与养冰宏对望一眼,均想:这理由虽然牵强些,但传将出去,世人定会嘲笑我西域度量狭小,而盛赞那孟南的武勇胆气,平白给人做衬托,未免得不偿失。 养冰宏道:“萧兄的意思是要一直护送令高徒直到魔神岭了?” 孟南作为贡天的信使,送信与魔君之事,早已传遍西域,已经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了。 这一路上有人是奉命行事,有人是受利益驱使,截杀孟南。但大半之人都是修为低下,存了侥幸的心里:万一天可怜见,赐福于我,令我得到魔君通敌的证据,说不定就此飞黄腾达,成就出一番大业。至不济,也能得到些功法宝物之类的奖赏,提升修为实力,那是一定的了。 养、南二人虽在静心潜修,但如此轰动之事,也必有所闻,是以才有此一问。 萧然道:“这倒未必。愚徒若是一路平安,萧某自不会在西域久待。” 南明山道:“魔君未赴前线,一直居住魔神岭,自然也就算不得是出战的一方。萧兄这‘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之言便是错了。小儿辈的事,就不要干涉太多,咱们都老了,也该让位了。现在这天下都是他们年轻后生的,由他们去闯闯,也没什么不好的。” 萧然微笑道:“南兄此言差矣。西域大兵攻破三思城,进军神州,世人共睹。而魔君身为西域盟主,无论在前线亦或后方,都是首脑中枢的人物,此争战焉能说与他无关?人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大抵便是如此吧?” 南明山朗声笑道:“罢了,萧兄难得来西域一趟,左右无事,不如去寒舍一聚,盘桓几日,招些老友,也好叙叙旧情。” 萧然道:“萧某正有此意,待我叮嘱劣徒几句,再行叨扰南兄。” 南明山哈哈一笑,身形一转,已没了踪影。养冰宏道:“令高徒人中龙凤,超群绝伦,今日先败左鹤,再战狐猫精,威名鹊起,屑小之辈只怕再无胆量骚扰,萧兄也无须担心了。”顿了下,抱拳续道:“老朽也先走一步,到南兄府上恭候萧兄大驾。” 萧然亦抱拳道:“冰宏兄过奖,慢走,萧某随后便到。” (本章完) 第187章 天道的破绽 孟南听着他们说话,既有针锋相对,又有旧情相叙,也分不清究竟是敌是友,大感糊涂。 萧然对孟南道:“现如今这两人虽然已经极少露面,但昔日的威风还在,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他们既然要我无须担心,就是敢保你无事,不过,如今毕竟是多事之秋,你等还是小心为上。” 阿茹应了一声是,孟南却道:“萧前辈,晚辈只是误打误撞过了前辈设下的酒关而已,答应助前辈抗什么天道,可没答应拜你为师啊。” 萧然心想:先前他跟狐猫精争辩大道,唇枪舌剑,言辞锋利,也是机敏有才,可怎的一到了人情世故,往来应酬之时却又变得如此笨拙迟钝?真是奇哉。呵呵一笑,说道:“你过了我的酒关,便是我的有缘人,想助我抵抗天道,第一件事,便要拜我为师。” 孟南面色微微一变,道:“那怎么成!我如今是归元派弟子,怎能改投别门?那样岂不成了无耻小人,宗门逆徒了!早知道过了酒关就得拜你为师,那酒还不如不喝了。”其实孟南酒量浅薄,即便那日明知道过了酒关就得拜萧然为师,他却不过老祖的面子,也一样会喝,只因他绝不会认为凭自己的酒量能够闯过这酒关。 萧然点点头道:“你本有宗门,再想转投我处,若无归元派允可,也确实于理不通。也罢,这事暂且缓缓,等来日我去寻清远求情,到时你得了宗门的许可,便无阻碍了。”顿了顿,又道:“眼下虽拜不了师,但是在我门内做个副门主,这却没有什么顾虑。” 孟南连连摆手,急道:“萧前辈莫寻小子开心,我自知愚笨,诸事不通,哪里能做什么副门主,让别人见了,没的笑掉大牙。不行,不行。” 萧然正色道:“只要你心思纯正,处事公平,谁敢取笑于你?”孟南道:“我遇事多无主意,目光短浅,甚至比不上阿茹姑娘办事果决,见识高远,怎能当此大位?不妥,不妥。”萧然道:“本门选人首重德行,其余次之。你天性淳善,大节不亏,很是难得,旁的什么,多多接触,也就学会了。” 任凭萧然如何说,孟南只是摇头不干。他心里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毫无见识不说,凡事又没一争长短之心,无欲无求,唯一在意的便是莫要愧对了良心。若是让他统领一门,以他的性子,八成用不了多久,就得散伙。 涂莹悄悄拉了拉孟南的衣角,低声道:“傻子,无论是拜他为师还是做副门主,对你都有莫大的好处,快应承了啊!”孟南见她满面的期盼,显是替自己着急,心里不由一软,就欲答应下来。可是一想到去做什么副门主,心里便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皱着眉头,仍是摇了摇头。 尹辉等人见孟南执拗至此,莫不暗暗摇头叹息。萧然,那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能,唯一能与天行相提并论的大神通士,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欲拜其门下而不可得。孟南却视如此天大的机缘如不见,众人无不暗叫可惜。 萧然轻叹一声,道:“天色已晚,尹辉你带他们进城寻家客栈住下休息吧,孟南再多陪陪我。”尹辉等人均知萧然有意支开众人必是有甚隐秘的话欲对孟南讲,当下应了一声,带着众人进城。 其时城门已关,但是守城卫兵见了孟南、萧然的手段,惊骇无比。见尹辉等人拍门欲进,哪敢不开? 萧然见尹辉等人进了城,那城门却不再关上,想来是受到了尹辉的“叮嘱”,特意为自己二人所留。轻出了口气,道:“孟南,你可知道我身属何门何派?” 孟南道:“好像是叫‘隐宗’吧?”萧然点点头,又道:“不错,可你知道我又为何布下酒关,寻找有缘人,以助我对抗天道?”孟南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了。” 萧然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曾收有一徒,天资聪颖,根骨奇佳,被我视为接掌门户的不二人选。”孟南道:“原来前辈早有传人。”心里却想:你既然有传人了,也不用非收我为徒了。心里不由一阵轻松。 萧然嗯了一声,道:“起初我推衍天机,卦中显示我那弟子会有大成,可带领隐宗走向兴旺。当时我想,既是天意,自然不可更改,因此暗暗欢喜,本门蛰伏多年,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孟南耳中听着,心里却想:他说这些往事,跟我拜他为师可有关系么? 萧然轻叹一声,眼望星空,一瞬间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令他——一个洞悉天地万物的神人也无法把握未来的年代,那个令他从未感到过如此彷徨纠结的黑暗时刻,良久才道:“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一天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惊肉跳,烦躁不堪。掐指一算……我那弟子的命格中竟然出了大劫,而隐宗也将至我而终,再无能人接位。我当时又惊又怕。” 说至此,不禁摇头苦笑:“那才真的是在劫难逃。”长吸了一口气,又道:“都说天道无常,然而我以往起卦测算天机,看到的都是亘古不变的事物,是为有常。唯独那一天,天道忽变,这是我从未碰到过的事情,更是无法想象的。我本不想干预,毕竟天威难抗。可是我当时忍不住去想,难道我隐宗刚刚看到复兴的希望,就这么又要破灭了?我不甘心,我连连推衍,计算那大劫期限地点,甚至是原因。” 语速越说越快,越说越急促,也不管孟南听没听懂,接着道:“可是天意真的难测,我计算有误,还是没能阻止劫数的发生,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说至最后,语调黯然,时隔多时,仍是对当年的算计失误耿耿于怀,不能放下。 孟南道:“天道无常,那也对啊!”随又小心的问道:“前辈的徒弟后来怎么了,可是……可是死了?” 萧然摇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除了他们两个,没人知道。”这一番话只听的孟南一头雾水,心道:“什么叫‘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们两个又是谁?难道萧前辈的徒弟是两个人?” 萧然又道:“我自负一生所学,包罗万象,无所不通,到头来天意擅改,我却束手无策。我怒,我恨,我要逆天改命,我要隐宗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而不是听天由命。于是我没日没夜的占卜推衍,一卦接着一卦,只为寻找天道的破绽。嘿嘿,那些日子可能是我这辈子最疯狂的时候了。” 萧然淡淡说来,似在讲一个不相干之人的往事,但是孟南此时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当年的萧然是多么的疯狂,竟然为了弟子,为了宗门而去寻求天道的破绽。 与天相抗,人之疯狂,莫过于此! 萧然续道:“终于,我找到了天道的破绽。”孟南闻言,身子不禁一震。 (本章完) 第188章 副门主 孟南惊道:“天道也有破绽?那是什么?”萧然瞅着孟南,一字一顿的道:“那破绽便是你!”孟南一愣:“我?” 萧然道:“不错,我设这酒关,就是为了测天意,因为天下间只有两个人能够过得。你既然闯了过去,就证明天道可改,如此我便算成功一半了。” 孟南仍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是“天道的破绽”,想了又想,说道:“晚辈愚钝,还是不懂前辈的意思。”萧然呵呵笑道:“你现如今当然不会明白,也无须明白。你将来只要拜我为师,接掌隐宗门户便可。” 孟南忽的灵光一闪,道:“晚辈忽想:假如那天我没能闯过前辈的酒关,结果会怎样?”萧然摇头道:“除非你不出现,否则你必过,没有假如。” 孟南道:“那……假如我那天没去西关呢?”萧然目光深邃,缓缓说道:“假如你没出现,他也没有出现的话,那么只能说,我败给了天,隐宗该当衰亡!” 孟南也不理会萧然口中的那个“他”是谁,生怕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岔过去,便道:“晚辈愚钝,不懂天道,但是晚辈想,无论我闯过这酒关与否,是不是都该归结于天意呢?” 孟南话里的意思十分明白,就是说过了酒关,那是天意,没过,那也是天意。既然无论怎样做都是天意,又何来“我是天道的破绽”一说?你抗的又是什么呢? 萧然先是一怔,随即呵呵笑道:“话是这么说,但事情可不是这样。你有所不知,二十多年前,天象忽变,凡间术数之法再也不能运用,直至今日仍是如此。为何?” 孟南摇摇头,萧然仰天长笑,道:“因为这二十年来天道一直变幻莫定,是为无常之态,所以术数之法无法推衍,测算天机。而天道如此频繁变幻不定原因,你可猜得到?” 孟南迟疑道:“难道跟前辈的传人有关?”萧然笑而不语。孟南道:“那我就猜不到了。” 萧然道:“你也无须猜了,将来你自然会知道的。你如真想助我对抗天道,便须听我之言,入我门,接我位,天道命数自破!” 孟南心想:帮他的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非要拜他为师,入隐宗门户才算,这却不行了。本打算再次拒绝,可转念又想,白喝了人家的求缘酒,却不办事,未免心中有愧。思来想去,也没主意,不禁面现难色,说道:“这个容晚辈再想想。” 萧然道:“我知你心中顾虑,怕背上逆徒的骂名。这个你大可放心,你暂且做我记名弟子,待日后我找到清远,要他准你入我门下,到时再行拜师之礼也还不迟。若是那清远不肯,咱们这记名的师徒便算作罢,全当没有。你看如何?” 孟南仍是犹豫不决,萧然叹道:“也罢,名也先不记了,你还是归元派弟子,兼做我隐宗的客卿,暂代副门主之职,帮我统管一众门人,这样可好?”语气温柔,就如哄小孩子一般。 孟南见萧然一脸的殷切期盼,实在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心想:暂且答应了他,待以后他见我没那个做官的本事,自然而然的就给我免了。便道:“既然前辈坚持,晚辈就只好放肆了。” 萧然大喜,连声道:“好好好……”孟南道:“不过咱们得事先说好,虽然我做了这个副门主,但也不能常在宗门内坐守。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即便办完了,还要回灵修山,只有归元派没事的时候才能去隐宗坐守。”在他想来,这门主无论是正是副,总得如他老家的县官大老爷一般,日日升堂,处理公文诸事,不说日理万机,那也得是忙的不可开交,才算是对得起这个位子。至不济,也得如清远那般,无事也不能外出,只能在门内坐守。 萧然笑道:“只要你肯做这副门主,一切随你自由。”孟南这才放下心来。 萧然又道:“还有一事,你现下虽然拥有了无上的元力,却不知运用之法,还需磨练苦修方可,万不能自大。”孟南知道萧然乃世外高人,见识也必是广博,想必能够解答自己的丹田为何会生此异变,便问了出来。 萧然道:“你自有你的缘法,非外力所能介入,一切顺其自然便了,将来自有人替你解答,你总不会吃亏的。”说着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袋子来,递给孟南道:“这是乾坤袋,别看它外表普通,内里却能容山纳海。此物虽不稀缺,但也不是常人所能拥有得了的。现在传了给你,你要小心保管。” 孟南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萧然道:“你身为隐宗的副门主,没个像样的宝囊怎么成?你现在法宝等物不多,还不知它的妙处,待将来多了,无处放时,便会明白它的好了。”硬塞给了孟南,又道:“这乾坤袋内有一支正阳笔,乃是至宝,刚才我以其画写符咒,方能一击而成,擒下那狐猫精。内附使用之法,另有无穷妙用,你自己慢慢参悟吧。都一并送给了你。” 孟南在归元派不受重视,又没突破,自不会有宝物赐赠。唯独下山之时,将逆天右臂赐予了他,可是他却懵懵懂懂,不知宝物的珍贵,转借给了雪儿。不但如此,就连行走江湖必备的各式丹药他也是没有一颗, 此后,这一路走来,迄今为止,孟南唯一的宝贝便是现如今身上戴着的那个师有道给他的逆天左臂了,可惜还用不太明白。凡此种种,可见孟南之心性。 今见萧然竟赠予自己如此宝贝,心下不禁彷徨,欲待推辞,萧然却道:“待你送信归来,若是方便,再去一趟大千山,此物或许能派上用场。” 孟南奇道:“前辈要我去大千山做什么?是去查看那狐猫精是否会再害人么?” 萧然摇头道:“那狐猫精受你我二人点化,只怕这一番会有大的突破。可惜如今天象大乱,于未来之事,我已无法探究得一清二楚。你去大千山,或许会有收获,或许会空手而归,总之还是小心为上,如若能将那狐猫精拉为臂助,最好不过,否则,也不要强求。” 孟南道:“让它——一个妖怪作为我的臂助?这为什么?” 萧然道:“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有些事情我现在还拿不准,说多了只会徒增恐慌,反倒自乱阵脚。” 孟南点点头,坚定的道:“行,只要能帮前辈对抗天道,我便去做!” 萧然哈哈笑道:“你入我门,接掌我位,传承隐宗,便是对抗天道了。别的事,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为,可不是为了咱们自己。”孟南听罢,嘿嘿一笑。 萧然道:“走吧,只怕他们等的急了,咱们也进城去吧。你心里有什么疑问不解处,路上只管讲出来,我为你解答。”二人一前一后,举步向西甫国都城内行去。 (本章完) 第189章 一荣俱荣 城门未关,守城的卫兵见孟南与萧然走进城内,尽皆肃然,连大气也不敢喘。待二人走的远了,才长出一口气,急急忙忙将城门关了。 孟南二人顺着大道走了不远,只见阿茹迎了上来,对萧然道:“宗主,客栈已经订好,请随我来。”萧然点点头,冲着孟南道:“以后就让阿茹和欧阳白清跟着你吧,他二人的艺业尚可,也有些见识,若是碰上什么难事,亦无所忧。” 孟南嗯了一声,道:“我这一路上多亏了有阿茹姑娘与欧阳兄照顾,不然恐怕早就丧命多时了。不过,欧阳兄性子暴戾,动辄要人性命,不留半点情面,只怕再这样下去,仇敌愈多,于他没什么好处。我以前劝过他几次,可是他根本不听。我想前辈再劝劝,如论怎样,你是他的门主,你说话还是比我有分量的多。” 萧然沉吟了下,道:“白清性子飞扬,恩怨分的极明,杀戮果决,但绝不是嗜杀之辈。他动辄不留活口,自有他的考虑,也未必全是错的。不过乱伤人命,无论原由,毕竟是有损阴德,也确实该收敛些,有时间我会跟他谈谈的。你如今已是副门主,隐宗上下除我之外,都归你管辖,你以后适当劝阻,他也必会听你的。” 阿茹喜道:“公子终于拜宗主为师了?恭喜,恭喜!”孟南道:“没有拜师,我只是暂时做这个副门主而已,我已有门派了,怎能再另拜师父?”阿茹哦了一声,略显失望,又对萧然道:“宗主,刚才西甫国国王派来使臣,邀请您老人家进宫赴宴,去吗?” 萧然微笑道:“不想我萧某在这西域边陲也有如此名声,呵呵,倒是难得。”阿茹道:“他们是畏惧宗主的威名,说是接风洗尘,实际上还不是想探听一下口风?您大老远的来到这里,他们可有点不放心呢。” 萧然点点头道:“我久不在江湖上露面,更少来西域,这一次着实有些突兀,也难怪他们多心。去吧,一来让他们吃颗定心丸;二来嘛,我也探探他们的口风,了解了解西域诸国目下的态度,都是作何想法。” 阿茹道:“那使臣就在前边等候。”三人拐过一个街角,就见一队人马,旌甲森立,簇拥着一八抬大轿,站在街中,似已等候多时。当先一人,身着朝服,上前拜道:“我家国主听闻上仙驾到,惊喜非常,特备下接风宴席,命下官迎接上仙入宫,面授治国之道,上仙万勿推却。”一挥手,身后那八抬大轿走上前来。 萧然微笑道:“我哪里是什么上仙,不过会些小术,徒有虚名罢了。难得贵国主一番盛情,萧某岂敢推辞。也别座轿子了,摇来晃去的,弄得头也晕了,咱们还是步行吧。” 那使臣见萧然欣然赴约,没费丝毫口舌,不禁大喜,哪里还管他坐不坐轿子,急忙带路先行。萧然回头对孟南道:“你二人先回去,早些休息,我略坐一会儿便回。” 孟南二人见那一队人马护着萧然远去,这才向客栈行去。 其时天色已晚,街道上少有行人。行了一阵,阿茹道:“再往前,过了这条街便是咱们住宿的客栈了。”孟南嗯了一声,忽然余光瞥见一条熟悉的人影在一条小巷闪过。 孟南心中一动,急忙走了过去。阿茹叫道:“公子,往这边走。”孟南早已进了那条小巷,阿茹也只好跟了过去。正见一人急冲冲地从小巷中走了出来,却是涂莹。 孟南一愣,道:“莹莹,你怎么在这?”涂莹拂了拂发丝,说道:“我见你许久未回,怕有什么事情,便出来寻你,幸好在此撞见。” 阿茹借着月关瞧过去,只见小巷尽头似有人影一闪而没,不由问道:“那人是谁?”涂莹回头瞧道:“啊,我不识这里的路径,怕走错了,见这里有人,便过来问路。还好没有走错。萧前辈呢,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孟南笑道:“你跟我倒是一样,都不记道。”涂莹笑了笑,孟南又道:“西甫国的国王邀萧前辈赴宴,进宫去了。咱们回吧。”涂莹哦了一声,跟孟南并肩而行。阿茹眉头一皱,又向那小巷尽头瞧了瞧,总觉得那里有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之中,监视着自己三人。有心想去查探,但见孟南已经走远,怕他再遇危险,便也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客栈,尹辉与欧阳白清吃了点东西,早已回房歇息。孟南三人也草草吃了些,也各回各房。 连日来都在荒郊露宿,傍晚又连战两个强敌,孟南虽然功力暴涨,但此时也不免感到有些疲惫。盘膝坐在床上,静坐吐纳。 体内的两半丹田突然融合,既令孟南惊喜,又觉有些不适。本来他体内的经脉内力就如寻常的小溪河水一般,虽也流通无碍,却甚是窄小,容量有限。猛然间有如海一般的元力喷涌闯进,那些如小溪一般的经脉如何承受得了?必定要决堤泛滥,反噬本身。 幸亏那灵石元魂也意识到了这点,孟南需要多少,它便送出多少,既不让孟南感到缺失,又不会压垮他的经脉。气息顺着全身经脉运转了几次,那跳跳小溪也壮大了不少,令孟南极是欢喜。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许多年来,隐匿在他体内的灵石元魂无时无刻不在悄悄地发生改变。先是吸食了老猿的内丹,潜匿消融,只可惜那老猿毕竟修炼时间太短,这内丹作用有限。不过另有妙处,却是罕见,但需那灵石元魂多耗费些修为给养,方能发挥出最大的威能。 好在后来,又吞了雪儿的水灵,这可是天才地宝,更与那灵石元魂颇有渊源,不生排斥之意,远非老猿的内丹可比。恰能助它彻底的将老猿的内丹功行圆满,而后吸融一空。 时隔多日,如今那水灵也被灵石元魂吸融了二三成,元气大涨之下,复苏有望。但见孟南功力增长缓慢,行走江湖仍无自保之力,不得已,只得暂时放弃复苏大计,先与他的另一半丹田融合,输送元力,以助涨孟南的功力。 可孟南哪里晓得这些?他还以为丹田能够融合,乃是“顺其自然”之功。欢喜之下,又怕这次的丹田相融又如上次那样,不久再会分开,因此用功更勤,半刻也不敢放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几下敲门声响起,门外一人说道:“你睡了么?”却是涂莹的声音。 孟南急忙收功,下床站在地上,道:“还没呢。”将房门打开,只见涂莹站在门口,低声道:“我……我也睡不着,想跟你说会儿话。” 孟南心头一跳,见她微垂螓首,芊芊玉指不住地摆弄衣角,似有满腹心事,不由说道:“好啊。” (本章完) 第190章 努力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相沉默无言。 孟南拘谨的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涂莹的娇嫩脸蛋被烛火映得粉红,越发显得艳丽无比,不由看得痴了。 涂莹坐在桌子旁,手指不住地在桌面上划动着,忽的轻轻一点,抬头笑道:“你看什么呢?” 孟南道:“你长得真好看。”涂莹眼波流盼,起身走到床边,在孟南身旁坐下,说道:“那就让你看个够好了。” 孟南心田荡漾,鼻中闻着淡淡的幽香,不禁觉得脸上阵阵烧红,说道:“你……坐桌子那,我也看得清。” 涂莹心里一叹,面上却微笑道:“离得近了,看的不是更清楚么。”说着又往孟南身旁挨了挨。孟南猛的站起身子,喘了下道:“我……我好像有点热,我去把窗子打开些。”似逃命一般,快步走到窗旁,将窗户推开。 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你出身名门大派,又有萧前辈这等大能做靠山,前途不可限量,必定名震天下。我却什么也没有,家国不幸,沦亡在即,我再也没地方可去了。” 孟南听她语声有异,言辞凄苦,不禁心中一酸,走到她的身旁,轻声道:“有我在,你怎么会没地方可去?大不了跟我爹妈回老家,咱们种地去,不也衣食无忧,快快乐乐过一辈子么。” 涂莹摇摇头,道:“没有国,哪来的家?三思城被齐秦荣的大军攻破,神州大地震动,多半要沦落,下一个便是我涂国了。届时天下虽大,恐怕也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 孟南面色一凛,道:“这却不错。我得尽快将贡天盟主的信送给魔君,及早制止这场战乱。” 涂莹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孟南,说道:“你还是这么忠厚老实,真以为一封信就能制止一场战争吗?”孟南道:“贡天盟主统领神州,魔君统领西域,他们两个都是最大的人物,只要他们两个不肯,自然就不会打起来了。” 涂莹摇头苦笑,说道:“如果真这么容易就好了,这世上也就太平了。你仔细想想,如果这战争单靠他们两个就能制止,又何必让你偷偷摸摸的去送信呢?光明正大的往来谈判不好么?” 孟南一怔,心想:是呀,这却是为何?忽的想起殳仲之死,想起戚白之死,想起自己在西域遭遇的重重磨难追杀,显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封和谈的信笺,但是贡天和魔君,这两个主要的人物却从未站出来,哪怕是自己的信使死了,也仍旧沉默。 孟南呆呆的坐在床边,他想不通,既然贡天与魔君不能制止这场战争,又何必要往来送信和谈?若是有能力制止彼此的战争,又为什么不面对面的谈呢?陆雍、齐秦荣等人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阻止和谈,难道,这两个盟主都是有名无实么?还是另有隐情? 涂莹道:“这些家国大事,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左右得了的。但是你可以,你背后有显赫的宗门,有大能不计一切的帮助你,还有一个心底无私好大哥,你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伟业的。” 孟南听了她恭维的语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慢慢说道:“这些只是凑巧跟我有些关联罢了,我人微言轻,只能尽力去帮助贡天盟主,促成和谈大业也就是了。” 涂莹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帮助更多的人。萧前辈肯帮助提携你,那可是天大的造化,你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大神通者的。你知道能称得上大神通者的有多少吗?即便算上隐居不出的,也绝对不超出十个,连齐秦荣都还勉强。” 孟南苦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莹莹,你就别取笑我了。” 涂莹急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只是身在此中,看不透而已。旁的不说,单是今天,你突然突破了自身的桎梏,当时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可我还是替你感到欢喜,我知道你将来肯定会有非凡的成就。” 孟南心想,那都是体内丹田那团彩光搞的怪,不过我的丹田为什么肯合并起来呢? 近些天来,似乎是自打做了那奇怪的梦后,他便感到自身有些异样,却说不上来是什么。直至今天,丹田融合之后,这异样的感觉才消失。 涂莹又道:“如果你将来真的成了大能,我也不指望你对我承诺什么,只要……只要别忘了我就好。” 孟南听她说的可怜,不由拉起她的手,柔声道:“漫说我未必会成为什么大能,即便有那一天,我也绝不会负了你的。” 涂莹微微一笑,却隐约有些凄凉的意味,道:“现在是乱世之秋,你受高人宠爱,自会平步青云,一帆风顺。我却毫无背景,能不能活着看到你风光无限的一面,都难说的紧……” 孟南急道:“胡说什么,呸呸呸。咱俩同生共死,那才是真的快活,没了你,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只求你平安无事,什么成为大神通者,我可不稀罕。” 涂莹知道孟南口拙,而往往心里想到,嘴上也羞于说出。此时情动,竟将平时不敢说的话讲了出来,涂莹心头不觉甚是甜蜜,将丝丝酸楚负疚之意遮盖得严严密密的。一下子拥入孟南的怀中,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抽泣道:“我就是有些害怕,我不会术法神通,也没有法宝护身,你护不了我的,我早晚要死在别人手里。到时候你……你也别为我报仇,我不想让你去,你心里只不要忘了我就好。在我的忌日带着你的妻儿去坟上瞧瞧我,让我在天上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 孟南听了她的话,越说越是离谱,越说越是心痛,越说越是心慌,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生怕她飞走似的。待她诉说完,便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轻轻推开涂莹,将逆天护臂解了下来,戴在涂莹的手臂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明白,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为了你和我,我一定努力,成为大能!” (本章完) 第191章 山河馆 二人说说谈谈,忽哭忽笑,不知不觉间,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涂莹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屋子。 孟南却全无睡意,回想起方才涂莹哀愁凄悲,孤独无助的样子,不由心痛,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保护涂莹;待脑中忆起涂莹的如花笑靥,款款温情,又忍不住嘿嘿地傻笑起来。 待天已大亮,孟南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忽听一阵敲门声想起,孟南一激灵,坐了起来。却是阿茹在叫他起床吃早点。 孟南应了一声,匆匆洗漱一番,下了楼,来到前院饭庄,却见涂莹、阿茹诸人都在,唯独没见到萧然的身影。孟南坐下,边吃便道:“萧前辈昨夜没回来么?” 尹辉道:“宗主拜访南名山等人去了,临行前,命老朽护送公子去魔神岭。”孟南道:“劳烦尹老了。”尹辉连道“不敢”。 阿茹低声道:“这位妹妹名叫伊人,乃是贡天盟主的贴身使女,也是奉了贡天盟主的命,前来保护公子的。” 昨日孟南就见到了伊人,见她跟着萧然一起露面,便以为是他的丫鬟什么的,也没多做理会。而且当时顾着处置那狐猫精,萧然又一心想招收孟南,便也将这事忽略了。 当孟南一听伊人竟然是贡天盟主派来保护自己的,不禁大为意外,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姑娘原来是盟主亲从,失敬失敬!”伊人正欲站起回拜,阿茹却道:“公子,咱们现在身处魔道地界,危机四伏,还是小心为上。这些虚礼也不必太在意了。” 孟南道:“对对,阿茹姑娘说的是。”欧阳白清却嘿嘿一笑道:“咱们是众矢之的,无论怎么说怎么做也避不开他们的耳目,又何须再遮遮掩掩,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够磊落。” 阿茹白了他一眼,道:“小心些,总比你四下张扬要好。”欧阳白清哼笑一声,没有言语。 尹辉道:“阿茹说的不错,现如今争战正酣,咱们深入敌界,自该万事留心。待吃完,咱们便上路,早一日护孟公子登上魔神岭,咱们便能早一日回转神州,脱离险境。” 涂莹道:“那可得多挑几匹骏马,最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不然咱们再怎么着急,也是枉然。” 尹辉呵呵笑道:“这却无妨,我有御风幡,最擅飞行,不消七天,必到魔神岭。”孟南喜道:“尹老居然有如此宝贝,真是妙极了!” 伊人道:“孟公子,雪儿姑娘就在来临的路上,多半今明两天就能赶到,咱们要等她么?” 孟南道:“怎么,你认识雪儿?她也来了?”忽的想起,依稀记得殳仲好像提起过一次:雪儿去了问天阁,替魔君送信。伊人既是贡天的贴身侍女,那一定也见到雪儿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转念一想,心下又不禁有些钦佩雪儿。她的姐姐被魔君抓了去,危在旦夕。而雪儿为了天下计,硬是将自身的私怨抛至脑后,继承戚白遗志,充当起魔君的信使来。此等胸怀,足可感天动地,令人汗颜。 欲点头同意,却听尹辉道:“西域是非之地,不可久待。咱们还须早些上路,将信安全送到,方是正理。那雪儿姑娘若能赶上,便一路同行,不然,也不能因她一人,误了公子大事,将众人置于险地。” 孟南心里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便没再反驳,只问伊人道:“雪儿去做什么了?你们不是一路同来的么?” 伊人道:“五天前,我与雪儿姑娘到了胡国,她便说另有急事去办,要我先走一步。至于她去做什么了,我问她,她却没说。” 孟南哦了一声,雪儿的性子精灵古怪,绝非常人所能揣测,她说另有事情去办,恐怕也未必是什么正经事情。不过好在她也颇有些手段,人又机灵,即便独自一人,倒也无须担心什么。又问道:“那元驹呢,没跟着来么?” 伊人道:“元驹伤了道行,若是一路跟随,太过显眼,便留在了盟主身边静修。”孟南回想起那日为了遮掩元驹的身份,而被雪儿乔装改扮时的滑稽模样,不禁感到好笑。 涂莹道:“你笑什么呢?”孟南便将那日的事说了出来。他觉得滑稽好笑,但是在旁人听来,却是无不暗暗摇头,均想:这对少年好大的胆子,竟敢将魔君的坐骑当做宠物一般来玩耍,魔君若是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不多时,众人吃毕,阿茹欲去结算银钱,然后上路,欧阳白清却伸手一拦,道:“这次我去。”阿茹便坐了下来,欧阳白清走到柜前,那掌柜的满脸堆笑,凑近前来,道:“这位爷,还有什么吩咐?” 欧阳白清喝道:“小爷几人在你这里吃住,是瞧得起你,你竟还敢打起我们的主意来了?”伸手将那掌柜从柜台里边抓了出来,重重扔在地上,只摔得那掌柜的七荤八素,全身如散了架一般,哎呦痛叫连声:“大爷饶命,小的冤枉……” 孟南不知欧阳白清又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居然难为起一个普通的客栈掌柜来了,心下越加忿怒,猛地站起身来,便欲指责干涉,却被尹辉拦住,道:“公子稍安勿躁,这家客栈不干不净,白清教训他们一下也是应该的。” 孟南奇道:“怎么不干不净了?”低头瞧了瞧桌上的饭菜,虽谈不上色香味俱全,那也是中规中矩,与别家一无二样,不由说道:“挺干净的呀!” 尹辉呵呵一笑,伊人道:“公子,尹老的意思是,这客栈是家黑店。”孟南一惊,道:“是黑店?”尹辉笑着点点头。 只见欧阳白清自那掌柜的怀里摸出两截白白的事物,却是断了的玉简。欧阳白清将这两截玉简拿至那掌柜的面前,冷笑道:“冤枉?这是什么?”那掌柜的张口结舌,盯着那两截玉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欧阳白清喝道:“就连你家国王都不敢来管我们的闲事,你活得腻了,也敢动起歪念?小爷一把火烧了你的店铺,免得日后再去害人!”那掌柜的大惊失色,跪在地上,生怕欧阳白清真的去防火烧店,抱着欧阳白清的腿不放手,痛哭道:“大爷饶命……小的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欧阳白清道:“你从实招来,若真的是受人所迫,念你初犯,便饶你这次。不然,店要烧,人,小爷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那掌柜的边哭边道:“这……这都是柳大爷逼我做的……真的跟小的无关啊……” 欧阳白清道:“哪个姓柳的?在小爷面前还轮不到他装大辈!”轻轻一巴掌扇在那掌柜的的脸上,登时起了几道红印。 那掌柜的抖若筛糠,哪敢反抗?哭丧着脸道:“是是是……柳大……他叫柳成,在城东有家武馆,名叫‘山河馆’,就……就是他要小的时刻留意诸位大爷的动静,要走之前,折断这枚玉简……小的猪油懵了心,贪图他许下的好处,冒犯了诸位大爷……大爷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的……”说着又是磕头,又是自打脸颊。 欧阳白清却不理他,转头望向尹辉,尹辉皱眉道:“这柳成是什么人?”众人当中只有涂莹是西域人,或许她曾有所耳闻,便转头看向涂莹,涂莹却摇了摇头,表示她也没听说过此人。 欧阳白清道:“既然都不知道,咱们便去登门拜访一下。我倒要瞧瞧这柳成有什么本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拉起那掌柜的,喝道:“你头前带路,敢耍花样,第一个便饶你不得!”那掌柜的哭道:“大爷,饶了小的吧……若是被柳大爷知道是小的给各位爷带的路,小的这条贱命可就交代了……” 孟南见那掌柜的哭得可怜,心下不忍,便道:“欧阳兄,算了吧。他监视咱们也是被人所迫,何况又没伤着咱们,也别难为他了。咱们还是趁早上路是正经。” 尹辉点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哼,谅他一个小小的武馆教头又能掀起多大风浪?无须理他。” 孟南的话,欧阳白清可以不听,但是尹辉是他师尊,却不敢违背了。当下冲着那掌柜的嘿嘿笑道:“算你便宜,以后招子放亮点,不是什么人都像小爷这般仁义大度的!” 阿茹扔下一些银两,算是店钱,几人走出客栈,向城外走去。没出多远,欧阳白清便道:“师父,后边有人跟踪,弟子去抓他出来。”尹辉摇头道:“多半是那个柳成的手下,不用理会。” 众人出得城来,又行了数里,见官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便转而向一条小道拐去。那跟踪之人自孟南等人出了城后,便也没了踪影,恐是怕城外道路笔直,极易暴露行藏,不敢再跟了。 再行几里,路上已碰不到行人,尹辉拿出御风幡,迎风一抛,霍然变大。众人踏了上去,尹辉心中动念,操控御风幡飞上半空,向西飞去。 (本章完) 第192章 一击 那御风幡专擅飞行,操控起来自然省力的多,速度之快,更可以追风掣电来形容。而且此幡长三丈有余,宽及八尺,孟南一行六人站在上面倒也并不拥挤。 孟南因为体内丹田已经融合的缘故,怕它再会分裂,时刻不敢松懈半分,眼见左右无事,便盘膝坐在一旁,吐纳运功;尹辉立在幡头,默默操控御风幡;欧阳白清与涂莹各站一角,远眺荒漠,各自陷入深思;伊人与阿茹则分立孟南身旁,不经意间,却隐有护卫之意。 众人一路无话,偶有交谈,也不过聊聊数句,说些无关紧要的言语。 中午时分,尹辉操控御风幡慢慢落到地上,众人用些干粮,略做休息,便又上路。 这一次阿茹坐到孟南的身边,说道:“公子,那次师先生将这逆天左臂送给公子时,曾以传音之法要我记下咒语,以待日后再转教于公子,助你炼化此宝。” 孟南闻言,不由喜道:“原来那护臂真的有咒语相辅,真是太好了。”他先前以为这左臂跟右臂一样,收发由心,无须依靠咒语操控。可是后来几次三番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触发了左臂的威能,这才逐渐感觉到这左臂不似右臂那般简单,或许得依靠咒语操控。 当时心中便想:莹莹若是学会了这咒语,护臂的威力定会大增,莹莹的安全便又多了几分保障。转念又想:那次师大哥知道我将右手护臂借给了雪儿,发了好大的脾气,若是再知道我又将左臂也送了出去,不知会不会发疯,多半还要迁怒于莹莹,嗯,还是先不说的好,免得传到师大哥的耳朵里,待我学会了咒语,再去教莹莹也是一样。 伊人本也站在一旁,但听了阿茹之言,便走开一旁。阿茹本来还有些担心,不知该如何开口支开伊人,毕竟人家也是贡天盟主派来保护孟南的,也算是大有来历之人,万一言语间得罪了,只怕她生出懈怠之心。但此刻见她如此乖巧,阿茹不由投过一道柔光,微微颔首,似在谢她避嫌之举。伊人也微微一笑,在一旁坐下,拿出一根笛子,纤指虚按气孔,似在吹奏,但怕乱了孟南心神,并无声音传出。 那咒语不过数十字,却是十分晦涩难懂,孟南记性一般,刚刚记得前面几句,便忘了后边的,如此翻来覆去,直至将夜,总算是记咏无误,背了下来。 夜半时分,尹辉将御风幡落在一处山岗之上,休息片刻,复再上路。诸人除了尹辉之外,皆卧在幡上小睡,养精蓄锐。 孟南却悄悄将涂莹拉至一边,将操控逆天护臂的口诀教给了她。涂莹心下甚喜。 如此过了四天四夜,一路上偶尔碰到些踏着飞剑等法宝的豪客,许也是冲着孟南而来,可一来速度上无法与御风幡相比;二来那御风幡绝非寻常法宝,稍有见识之人,一望便知其厉害,普通人物哪里能够拥有此等宝物?暗自掂量一番,知道惹之不起,便远远的躲开,纵然心有不甘,亦无可奈何。 纵有不开眼的,强行阻截伏击,也不消众人动手,只谈笑间,尹辉便挥手打发了。其中绝不乏高手能人,孟南见之,心下越惊,更加敬重。 一路上也算有惊无险,这一日终于进了大馗国的领地之内。 临近中午之时,众人在一山脚下的茶棚打尖,尹辉对孟南说道:“这大馗国乃是魔道中数一数二的大国,幅员广阔。而魔神岭位于大馗国西部,咱们连夜赶路,明日申时左右便能到达。” 孟南道:“幸亏尹老有这风幡奇宝,又不惜耗费元力精神,一路疾行,否则不知要何时才能到此,实在令我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尹辉呵呵笑道:“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如今是我隐宗副门主,但有令出,老朽必全力以赴,绝无怨言。操控此幡于元力精神损耗极小,若不是路途实在太过遥远,又须防范劲敌,老朽不敢托大,不然也无须打尖休息了,只一路赶将下去,恐怕今天一早也就到了。公子没埋怨老朽无用,耽误了公子的行程,已是莫大的情分了。” 孟南连连摆手道:“尹老言重……” 阿茹与欧阳白清、伊人坐在邻桌,微笑接道:“尹老的御风幡乃是天下间少有的宝贝,专擅飞行,只怕也未必比宗主的巽风流云差上多少呢。”尹辉道:“阿茹这话可是太抬举我了,那巽风流云瞬息千里,一日便可游遍神州名山大川,我的御风幡如何比得?” 坐在孟南身旁的涂莹闻言,不由咂舌道:“那巽风流云是什么宝贝,这么厉害?”欧阳白清哼了一声,道:“少见多怪,那巽风流云乃是至宝,修为不到,根本无法激发其能。哼哼,公子你虽受宗主器重,可也别妄想了。” 孟南道:“那是萧前辈的宝贝,我有什么可想的,只是好奇罢了。”尹辉叱道:“你如此跟公子说话,成何体统!”欧阳白清便不再多言。 孟南先是功力突增,后又成为隐宗的副门主,欧阳白清心中对孟南的印象早已大变,但是始终有一道坎迈不过去,那便是阿茹。阿茹越是对孟南忠心,越是维护孟南,欧阳白清心里便越加难受,再瞧向孟南,也更加不顺眼起来。 孟南见尹辉叱呵欧阳白清,怕欧阳面上不好看,便出言岔了过去。 几人又闲聊一会儿,此时午时刚过三刻,茶棚内除了孟南几人外,再无旁的客人。尹辉提议上路,继续西行。孟南却怕他连日疲累,伤了身体,正想否决,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异样,那感觉就如有一只猛兽,正潜伏在四周,悄悄的接近自己,伺机而动。 孟南双目一凝,四下瞧看,除了身后背对着自己,正佝偻着身子用一双颤抖不已布满皱纹的枯干老手给阿茹等人加水的老板外,再有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圆圆的脸蛋上嵌着一双黑黑的眸子,闪射出童真的光彩,一身花布衣衫,已洗成浅白,没了原来的鲜艳,一双小手端着一碟零食走到桌前。 涂莹见孟南面色忽变,不由问道:“你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孟南缓缓摇头,那危险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虽不如那日赤血会的大长老偷袭时那般强烈,却也相差无几。 尹辉经验老道,见孟南如此模样,心知必有变故,连忙放出神识,周遭数十丈内皆在掌握,一无异样,不由略略心安。此时的孟南不比那日在三思城投奔他时,当时虽已知道孟南闯过了萧然的酒关,但毕竟没有身份。如今却是名正言顺的成了隐宗的副门主,再怎么对他心有偏见,也不敢置他的安全不理。 瞟了一眼那茶棚的老板,看年岁至少有五十有余,躬身驼背,步履沉重,动作缓慢;再看那女孩,虽然举动间朝气蓬勃,却青涩尽显,没有丝毫练家子的韵味。 尹辉自信自己这一双老眼阅人无数,神识更能洞察秋毫,莫说是人,便是大妖幻化成人,能骗得过自己的双眼,却绝对瞒不过自己神识。 盖因习武之人,一举一动自有功夫根底,骗得过常人,却骗不过尹辉这等高手的眼睛;若是大妖,必有妖气外露,无论如何遮掩,也有气息隐现;如是神通能者,在自己的神识之下,也必无所遁形。 可是此刻,只见到孟南的异样,如遭大敌一般的神情,但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危险,也扑捉不到敌人的踪影,不禁暗暗纳闷。心中忽的一动,想起孟南的修为毫无半点预兆便突飞猛进,堪比大能,暗想:莫非那人用了什么神通、法宝,因而凭我的修为无法感知,而孟公子却因功力飞涨的缘故,能感受得到? 想至此,急忙站起身来,喝道:“咱们快走!”那人无论是凭借神通亦或法宝,能潜近身来而令自己不察,手段自然了得。若在平时,自然不惧,但是眼下保护孟南的安全是为第一要紧,哪敢托大? 阿茹几人一愣,尹辉刚刚抛出御风幡,就见那女孩上身向后一弯,手上的碟子掉到了地上。众人去瞧,不由惊呼一声。原本还是个顽皮可爱的女娃,眨眼间却变得犹如宣纸一般薄厚,微风拂过,那女孩的身子竟然弯弯曲曲的飘荡起来。薄如纸片的身子就如一口快刀扫向孟南脖颈。 异变骤升,孟南虽早有预感,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女娃会变成如此模样,惊吓之间,反应自然也慢了些许,那女娃如快刀般的身子已斩在了孟南的脖颈之上。 孟南只“啊”了一声,身子后仰,仍是没能躲过。 尹辉又惊又怒,在涂莹惊声尖叫中,拂袖扫出,那女娃断为两截,却无鲜血洒出。又闻数下衣衫割裂之声,却是那茶棚老板反身挥着血红的匕首接连刺在孟南后背,刹那间,后背衣衫已破烂不堪。 阿茹叫一声:“公子……”与欧阳白清、伊人同时挥掌拍出。 那人哈哈一笑,身形拔起间,一面铜锣现出,正将阿茹三人的掌力接个正着。哐哐哐,发出刺耳的声响。 直到此时,孟南方才回过神来,明白这一瞬间自己受到了敌人的偷袭。 尹辉大喝道:“那里走!”屈指一伸,一道寒光射出。那人掌中血红匕首一划,寒光散去。 就在此时,大地忽的一阵震颤,那人脚下的半空中符文闪现,发出噼啪声响。尹辉面色一变,孟南惊叫道:“不好……”伸手拉过涂莹,体内元力疯狂喷出,如白雾一般,将众人拢在当中。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茶棚瞬间化为齑粉,天地剧颤,方圆百丈被夷为平地。 而那人却在爆炸后腾起的浓浓尘烟中,发出仰天大笑,化作一道虹光远遁而去。 (本章完) 第193章 聂信儿 蓦然间的天地巨震,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百丈方圆内瞬间沦为废墟,哪里有躲闪的余暇? 孟南等人处在巨震中心位置,所受的压力最大。尹辉功力虽然了得,但面对如此山崩地裂般的震爆也绝无自保之力,幻化而出的气盾尚未将众人完全包裹,便瞬间崩裂,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即便孟南,功力飞涨几近大能,终究时日太短,尚还无法发挥全部威能。全力迸发而出的元力已凝成实形,仍是在剧烈的气波冲击中快速消散。孟南心神遭受重击,一口鲜血喷出。 涂莹紧靠在孟南身旁,面若寒霜,眼见孟南便要抵抗不住,阿茹等人虽也纷纷运起功力相助,却也极是勉强。当下银牙一咬,娇喝一声:“去!”反手一张,一个铜鼎现在手中,轻轻一抖,那铜鼎竟然不受巨震的冲击,飞至半空,蓦然间变得极大,足有十丈大小。当头落下,将一干众人罩在其内。 众人一怔间,那横霸的气波已消失一空,耳中只闻嗡嗡闷响,震得耳鼓鸣颤。却是这铜鼎将众人护了起来,抵挡住了外边的巨震冲击。 孟南又惊又喜,拉着涂莹的手叫道:“莹莹,原来你还有这般宝贝!”涂莹强笑了下,没有说话,心头却是密布忧云,全没有救了众人性命时该有的开心模样。 只是铜鼎之内一片漆黑,孟南自然瞧不到她当下的样子。紧紧拉着涂莹的手,生怕她丢了似的,大声叫道:“尹老、阿茹、欧阳兄、伊人……你们在哪?还好么?” 眼前突然一亮,却是阿茹点燃了火折子。尹辉道:“老朽等人无事,教公子担心了。”随即又道:“公子的伤怎么样,让老朽瞧瞧。” 孟南道:“不过是吐了口血,没什么大不了的。” 忽听尹辉咦了一声,充满了惊讶之意,不由问道:“尹老,有什么不对的么?” 只见尹辉望着孟南破碎的衣衫,却不见有一点的伤痕。不但是他,阿茹等人此时也是面露疑惑之色。 刚才那人明明在孟南身后连刺数刀,这是众人都瞧见了的,本以为孟南即便不死,也定要重伤。哪知此刻见了,孟南却是一点外伤也是没有,焉能不奇? 尹辉又仔细瞧了瞧孟南的脖颈,被那女娃斩过的地方,更是连道印痕都没有。尹辉不由连说:“奇怪……怎么会这样?”心知孟南的身上有太多不欲人知的秘密,尤其那日萧然曾叮嘱他“孟南自有他的缘法因由,他不说,你不可问,更不可传……”尹辉一直铭记于胸,便不再纠缠此节。 孟南担心众人安危,此时见诸人都在,也放下心来。 阿茹忽的转眼盯着涂莹,说道:“涂姑娘,这宝鼎是你的法宝么?你好像还没转化出元力吧,怎么也能操控法宝?”尹辉与欧阳白清也瞧向涂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意,有的只是质问狐疑。 涂莹面色惨白,身子晃了晃,靠在孟南的肩上,道:“我……这件铜鼎是我父……父亲送给我的,不需要元力,也能使用。” 举凡法宝等物,大多都要用元力操控,虽也有以心念操控或者内力驱使的,法力却是有限。而如逆天护臂这等宝物威力极强的,实在少数,但也并非没有。 孟南见她身子发软,似乎有些虚弱,还以为是操控这宝鼎留下的遗症,不由关心问道:“不舒服么?”涂莹轻轻点了点头。欧阳白清道:“这等宝物世所罕有,想必涂姑娘也是世家出身,令尊定是位高人了?” 涂莹以手扶额,低声道:“家父乃一介武人,早年偶得此鼎,哪里是什么世家高人。只因担心于我,便将这宝鼎送了给我护身,仅此而已,欧阳兄却是误会了。” 孟南道:“你身子不舒服,先歇息一会,有什么话过后再说也是一样。”扶着涂莹慢慢坐在地上。 阿茹三人互望一眼,只见欧阳白清嘴角微撇,似在冷笑,尹辉眉头微皱,盯着涂莹,却不说话。 阿茹神情凝重,想了想,忽道:“许是涂姑娘修为略浅,操控这宝鼎太过勉强,耗费心神所致。我以前学过推拿之术,让我看看,或许能缓解一二。” 孟南道:“有劳阿茹姑娘了。”涂莹却摇头道:“不劳阿茹姑娘费心了,我只是有些累而已,休息一会便好。” 阿茹道:“好吧,若需帮助,尽管开口。” 一时间众人默默无言,听着阵阵闷响声,各自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那闷响声便弱了下来,渐渐的再无声响。想是那巨震已经歇了。 涂莹伸手一招,收起宝鼎,阳光倾洒大地,令众人眼眸不由一缩,待看清了眼前的事物,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圆十丈开外,百丈之内,皆已变成一片废墟。茶棚不见了踪影,山石碎裂成块,林木或被连根拔起,或是拦腰折断,处处凄凉。孟南不由惊呼道:“多亏莹莹有那宝鼎,不然咱们多半要死在这里了。” 尹辉环顾四周,沉吟道:“这里事先被人摆下了阵法,看样子虽没指望把咱们炸死,但是作为阻挡之用,还是绰绰有余。” 欧阳白清哼了一声道:“这哪里是想阻截,分明就是想炸死咱们。手段如此歹毒,若让我知道了是谁干的,我必要将他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尹辉摇头道:“此阵威力不凡,重伤是难免的,但是想要咱们的性命,却差了点意思。不然直接发动阵法便是,又何必先动手刺杀公子?” 阿茹道:“尹老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么?” 尹辉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个茶棚的老板应该是聂信儿装扮的,想来也只有他的极隐术能骗得过我。”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唯独孟南毫无表情。见众人一脸的惊容,不由问道:“这人是谁?” 阿茹道:“聂信儿,来去飘然无踪,一击必杀,从未失手过,号称天下第一刺客!” 尹辉缓缓点头,道:“是非由人言,我自乐逍遥。嘿嘿,倒也潇洒的紧。” (本章完) 第194章 赫公山 孟南道:“这里是大馗国的地界,他们怎么不知收敛,就不怕魔君怪罪他们么?” 尹辉哼了一声道:“他们若真的怕魔君,便不会追杀公子了。那聂信儿既然敢在魔君的地盘上动手,就证明魔君真的已经失势了。” 孟南惊道:“怎么可能,魔君可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高人,谁敢跟他作对?”心中却想:“‘他们’到底是谁?”先前一路遭受追杀,对方人数虽众,却没有高手,孟南一直以为是那巫马国国师长孙水的手下。 及至那日穿过戈壁之后,对头中的高手突然多了起来,而且更为不同的是,之后的对手基本上都是冲着那封信而来。孟南也曾与阿茹、涂莹谈过此事,她们俩也分析不出其中的具体原由。 尹辉呵呵笑道:“公子,你可把天下的事想得太简单了。魔君是当世的大能,这不会假,但是他们也绝对不是好惹的。远的不说,光是那聂信儿就已经极为了得,寻常人是请不动,雇不起的。要知道,他当年可是刺杀过两位大能,说出来,也是个传奇人物了。” 涂莹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据说当年上煊国出了两位大能,算来也是西域数一数二的大国。那二人本领虽高,只可惜心术却是不正,**掳掠,凶残嗜杀,几乎无恶不作。” 孟南皱眉道:“都是修道有成的人,怎么还这样,就没人管管么?” 涂莹道:“怎么管?那可是大能啊,得一人足以制天下,一个国家几百年也未必会出一个大能,上煊国一下子就出了俩,那还不得当成宝贝一样供着?莫说是上煊国,就连西域联盟也是甚为倚重,对其所作所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损害与神州争战的大局,一切皆不过问。” 孟南气道:“糊涂,这等败类也要纵容,难怪被人称作为魔。” 涂莹面色微红,嗔道:“你这么说却是有些偏见了,西域与神州争战不休,人才难得,即便有些短处,也须容忍一二,才能成就大事。” 孟南道:“恶人、坏人也算是人才?用这等人就算能吞并神州,又有什么好了,只会让受难的人更多。不得人心,迟早要遭受报应!” 涂莹微笑道:“好啦,你说的对,我争不过你。不过那两个大能倒是真如你所说,遭了报应,他二人先后被聂信儿所杀,这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声便由此而来。可是这一来,不但上煊国朝野震怒,就连整个西域也惊动了,发出了通缉令,死活不论,誓要给那两个大能报仇,聂信儿遂成了西域的公敌。后来听说好像是齐秦荣出来做和事老,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聂信儿既然有此斩杀大能的手段,也必能添补其缺,等等。那上煊国损失了两个大能后,实力大落,不敢不卖他的面子,也只能忍气吞声,最后不了了之。不过这些也都是人口相传,齐秦荣是不是真的出来替聂信儿说话,我就不知道了。” 孟南拍手笑道:“原来这聂信儿还是位侠义心肠,惩奸除恶,好好好……” 尹辉道:“他又算得了什么侠士,不过是个亦正亦邪的怪客罢了。平生处事,全凭一己私好,哪管善恶?” 孟南挠了挠头,道:“说的也是,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可来西域送信,怎么着也算是正义之举吧,他来杀我,却是有些不该了。” 众人听他自说不是好人,不禁哈哈一笑,均想这孟南真是憨直透顶,自谦太过。 几人闲谈不休,尹辉放出御风幡,让诸人踏上,向西飞去。因为有了这一次的教训,尹辉格外的小心,一路上时不时的释放出神识,留意查看周围一切。如此做虽然极度损耗精力,但安全性却是提高了不少。 如此又安全的度过两天后,孟南等人终于到了赫公山脉的边缘之地。 此处已是魔君的势力范围之内,尹辉心下不由长出口气,不敢再随便释放神识,以免发生误会,操控御风幡低空慢飞,转头对孟南道:“公子,此山脉名叫赫公山,魔君所住的魔神岭便在此山脉的偏西方向,距此不过四五百里,咱们日落之前便可赶到。” 这些日子以来,孟南除了悄悄教习涂莹操控逆天护臂的口诀外,就只做两件事:一是参悟正阳笔使用之法;二便是打坐修习《四绝集》第四层功法,以巩固修为。 常常一天下来,话也不多说一句。众人见他如此用功,除了欧阳白清外,均甚欣慰,也不去打搅他。涂莹自顾想着心事,还要暗暗炼化逆天护臂,更没闲心去纠缠孟南。 多日下来,孟南可谓喜忧参半。随着对正阳笔研悟越深,越发觉得此笔奇妙无比,堪称至宝。而令他忧烦的是,无论他如何用功修炼,哪怕是《四绝集》的第四层境界已经习会,仍是阻止不了自身的元力修为一点点的衰落。 孟南心中极是不安,去问尹辉,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沉吟半晌方道:“宗主学究天人,万事万物无所不知,待老朽以木端传信询问一二,当可解公子难题。” 数日前,木端飞回,带来了萧然的信笺,其上只有四字:顺其自然。再无旁的文字,孟南见了,不由目瞪口呆,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尹辉道:“宗主既然说顺其自然,公子便不要去管它,只需如往常一般便可。” 孟南点头称是,可每日里用功却是更加的刻苦了。 此际,孟南刚刚做完功课,收了功法,拿出正阳笔极其使用秘法,坐在御风幡的一角研习,忽听尹辉之言,急忙将正阳笔收了起来,喜道:“终于快要到了,真是太好了!”站起身来,走到尹辉的身旁,放眼望去,只见这赫公山绵延无尽,奇峰罗列,雄伟险峻,云雾渺渺。 御风幡越飞越低,尹辉道:“咱们再前行几百里,便要转上山路步行了,以示咱们此来,只为送信,并无它意,免得魔君误会。” 孟南道:“正该如此。”心里却想:不知道雪儿的姐姐怎么样了,我该如何做才能救她脱险呢?一时彷徨无计,想找尹辉等人帮忙想条计策,却又觉得此乃是私事,比不得送信之事,拖他们下水未免有失义气。 正犹豫不决间,忽听涂莹摆手唤他过去。孟南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道:“怎么了?” 如今孟南在阿茹等人的眼中,就如天上的明月一般,众星相拱,对他极是尊敬。每每见他与涂莹私语,皆躲开一旁,不敢相扰,刻意留出空间,让他二人独处。 唯独欧阳白清不躲不避,反而仰天趴在幡上假寐,更甚者,居然打起呼噜来。孟南心里坦荡荡,自然不会在意,阿茹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生拉硬拽将他脱到一旁,没话找话与他低语几句,只盼他别去捣乱。既有意中人相伴,欧阳白清也乐得不去理会孟南。 好在这御风幡还算宽敞,无论怎样折腾都不觉得拥挤。 (本章完) 第195章 不是那个意思 只见涂莹秀眉微蹙,欲言又止,良久方道:“我……我想我还是在这等你吧,不跟你去魔神岭了。” 孟南一怔,问道:“为什么?” 涂莹低头道:“那魔君是威震八方、声名显赫的英雄大能,长得一定很凶人,我……我有点害怕。” 孟南哈哈一笑道:“怕他什么,咱们是去送信,持礼登门,又不是去打架的,他还能把咱们怎么了?”心里忽的又想起雪儿的姐姐来,暗道:“送信也就罢了,可万一救雪儿姐姐时发生了冲突怎么办?魔君我是一定打不过的,即便尹老、阿茹等人齐上,就算能救出雪儿的姐姐,也必有死伤,如此岂不害了他们?” 当下又道:“你若害怕,便在这里等我好了,我请尹老他们几个陪你,我自己去见魔君。” 涂莹闻言一愣,以为自己不陪他去见魔君,生自己气了,抬头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见魔君是……是我害怕,不是不理你了……” 孟南道:“不见就不见了,我可没那么小家子气。我是怕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那帮人再来寻麻烦,你可打不过他们的。”说着拉起涂莹的手,低声道:“你知道的,我这人嘴笨,想什么就说什么,可绝对没有气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而已。” 涂莹面色微红,心里却是一颤,眼泪忍不住就要流了出来,急忙低下头去。 孟南转身走到幡头,说道:“尹老,咱们就在这停吧,我自己一个人去见魔君,你们跟莹莹在这里等我,不用陪我了。” 尹辉等人都在幡头附近,闻言皆是一怔。尹辉道:“公子,这是为何?若是我等不方便跟随公子面见魔君,那也该在魔神岭山下相候才是,岂有在这里等候的道理?莫非公子是嫌弃我等伺候不周,以此作为惩戒?” 孟南忙道:“我……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是说尹老跟阿茹姑娘、欧阳兄、伊人姑娘护着我走了这么远,还要跟那帮人拼斗,已经很是辛苦了,剩下的这点路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在这里休息休息……那个不也挺好么……” 若是教训人,孟南自有一肚子大道理,那都是拜道明所赐,已深入到他的骨子里。但若论与人交际,却是应变乏才了,更因不善说谎,不过几句话而已,却说得磕磕绊绊,脸颊发烫。 欧阳白清冷哼道:“我听明白了,不过是想卸磨杀驴罢了,孟公子定是嫌弃咱们,不配跟着他去见魔君,丢了他的脸了!” 孟南脸色愈红,连连摇手道:“没有没有……欧阳兄误会了……我绝对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怕各位太辛苦……该……该多歇歇……” 阿茹向欧阳白清怒道:“要你多嘴!”伊人却扑哧一声,掩嘴笑道:“欧阳少侠把咱们都比作驴了么。我可不要!” 欧阳白清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孟南呵呵憨笑,挠着脑袋,又道:“我去见魔君送信,又不是去找麻烦,不会遇到危险,就不麻烦大家了。” 阿茹瞧了瞧尹辉,尹辉面色平静,望向远方,默默的操控御风幡,不知心里再想着什么。再瞧伊人,却见她一双清澈的黑眸也向自己瞧来,嘴角犹自含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阿茹道:“既是公子有命,我等自然遵从。可此地离魔神岭还是有些远了,我们护着涂姑娘就在魔神岭下等候公子吧。” 孟南心道:“万一跟魔君翻了脸,他们在山下跟在山上又有什么分别了,仍是难免受到牵连。说不得,只好得罪一下了。”当下面色一板,抬出隐宗的身份,说道:“我是你们的副门主,你……你们得听我的,我让你们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就不能再跟着我!” 说词倒是严厉,甚至苛刻得不留情面,但在语气上却稚嫩得可以,一丝威严也没有。再看面孔,强板着涨着通红的脸,不苟言笑间,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众人,更有些许的尴尬、难为情的意味流出,越加显得有点滑稽。 一直以来,孟南待人都是温和谦恭,以诚待人,哪里说过这般的话语?阿茹不由呆了一呆,心里明知孟南言不由衷,绝非有意贬损自己等人,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当即默不作声。 伊人却微笑道:“我奉了我家盟主之命,护送孟公子往见魔君,可没让我听孟公子之令行事。没把孟公子安全的护送到终点,我是不敢离开半步的。” 孟南用力的挠了挠头,心道:“完了,她赖上了,她不是隐宗的,不听我的,这可怎么办?” 尹辉微微一笑,说道:“公子非要自己一人去见魔君,可是有什么顾虑?不妨讲出来,老朽多少还有些见识,或许能出些主意。” 孟南一愣,脱口道:“尹老怎么知道……”忽的住口,心道:“坏了,说漏了。” 恰在此时,忽见一身材高瘦之人踏剑飞来,披着黑色斗篷,迎风兜展,胡咧咧作响,来至御风幡之前定住。眸似寒星,在孟南等人面上缓缓扫过,开口道:“谁是孟南?” 尹辉见此人面容不善,隐含煞气,虽踏着一柄普通的飞剑,气宇却是不凡,心里暗惊,暗道:“此地已归属魔君,居然还有人敢来截杀孟公子。”早早的将御风幡定住,暗自运功戒备。 孟南听那人唤他,便走出一步,拱手道:“在下便是孟南,敢问……” 话未说完,就听那人怒喝一声:“死!”手臂高扬,一道若虚若实的大刀显现在半空之中,当头便向孟南砍落。 孟南一惊,他原以为此人是魔君的手下,来此迎他,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正欲抵挡,身旁的尹辉大喝一声,也是一记手刀挥出。两道劲气相交,砰的一声大响,尹辉连退两步,那人的脚下的飞剑也咔的一声,断为两截。显然,他二人功力悉敌,不分上下。 那人脚踏虚空,径向御风幡上落去。 尹辉心惊此人修为,那敢让他落到幡上,双臂一摆,腾身飞起,二人便在半空中斗将起来,劲气四射,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他二人均非大能,修为又是相仿,若是实地相斗,脚下有根,也还敢全力施为。但在半空中,招来招往,元力互震,总要寻个落脚之处,以稳身形。 如是一时三刻间便能获胜,尚能撑得,但是几十个照面下来,仍是势均力敌,伯仲之间。 二人脚下无根,越斗越是辛苦,再出手时也不得不留了几分力,以免受到对方反震之力,露出破绽。 孟南见尹辉无法获胜,心中大急,叫道:“你们不要乱动,我去帮忙!” 众人当中以孟南和尹辉的功力最高,即便无须借助飞行法宝,单靠元力流转,亦可在半空中停留、拼斗。而阿茹、欧阳白清、伊人却没那份修为了,只有借助法宝之力或是特殊的神通术法,方能在半空中施展腾挪回旋等诸般手段。不然,绝无法持久。 阿茹岂能让他涉险,连忙拦阻,道:“尹老修为高深,公子无须担心。若真个危急时,我尚有九转弓相助,何须公子以身犯险?” 孟南脑中灵光一闪,喜道:“不错,你不提我倒忘了。”说着急忙拿出正阳笔来,正欲施展手段帮助尹辉,忽听远方一人喝道:“敖飞,住手!” (本章完) 第196章 琴乃心声 孟南等人放眼望去,只见一老者踏剑飞来,及至近前,怒喝道:“敖飞,还不住手!” 尹辉闻言一惊,抽身后退,喝道:“且慢!” 那人道:“既知不是我的对手,便让开一旁,待我杀了那个姓孟的小贼!” 尹辉冷笑道:“你就是魔道联盟的副盟主敖飞?原来也不过如此。想动孟公子,须过我这道关!” 那老者面色一沉,也喝道:“敖飞,你想做什么,不知道孟公子一行是来给主人送信的么?你出手截杀,是想嫁祸给主人么?你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敖飞瞥了那老者一眼,冷笑道:“你懂个屁,那姓孟的小子乃是贡天派来的奸细,来此陷害盟主,要瓦解我西域诸国联盟的大势。我将他杀了,免得盟主陷入不信不义之地,令小人奸计得逞。” 那老者沉声道:“主人智周万物,深谋远虑,岂是你所能揣度的?主人做事,又何须用你来教?” 敖飞眉毛一竖,瞪眼道:“放屁,盟主一意孤行,不听人劝,非要跟贡天和谈,你看看现在,落下什么好了?反倒弄得众叛亲离,空有盟主之名,还有哪个肯听他的?再错下去,只怕身败名裂,坠入万劫深渊,一世翻不得身了。” 老九道:“我不与你争执那些无用的,我只告诉你,老奴奉了主人之命,来此接引孟公子上山,商谈大事。你还不肯罢手么?” 敖飞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老九,你当我不知道么,盟主这几天正在闭关,怎么会命你来此接引他们?莫不是你奉了她的命令而来?” 老九道:“主人虽长居魔神岭,却对孟公子一行了若指掌。尚未闭关之时,便命老奴,等孟公子到了赫公山后,务须接引上山。此事小姐虽然知晓,却未插言半句,你有此疑心,却是何意?” 敖飞默然,良久方道:“我不信,盟主跟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商谈什么大事?为了魔君,为了我西域联盟的大势,即便盟主有话,说不得,敖飞也只能放肆了!” 老九面色微微一变,道:“你敢违背主人的旨意?” 敖飞道:“老九,此事与你无关,且让开一旁,待我杀了那姓孟的小子,自会提着他的人头上山请罪,是杀是刮,敖某人全无怨言。” 老九身子昂立,凛然道:“老奴奉命引领孟公子面见主人,焉能让你动孟公子分毫?” 敖飞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绝不肯让开的了?”老九不答,面色却愈加冷峻。 孟南败左鹤,斗大妖,名动西域,敖飞自也有所耳闻,料想此番或许会多费些手脚,但也浑然无惧。却不曾想除了孟南,尚还有尹辉这等高手。如今再加上魔君的家人老九,倘若他三人联起手来,自己断没有获胜的可能。 但事已至此,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畏险不前,那也不是他的为人。敖飞双目寒光爆射,沉声道:“既如此,可莫怪我手下无情!” 这时忽听天上传来一声叹息:“敖兄弟,你走的路是‘战’,我走的路是‘和’,道不同,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难道非要咱们兄弟反目你才肯善罢甘休么?”那声音平和,却充满了无奈的意味。 老九喜道:“主人出关了!”众人一惊,方才明白这声音的主人便是魔君,四下张望,却看不到人影。。 敖飞听到最后一句,心神不禁一颤。他久跟魔君,亦臣亦友,忠心耿耿,却因反对跟贡天和谈,渐生隔阂,但骨子里对于魔君的情义却是分毫未变。他在此处阻杀孟南,便是想绝了魔君的和谈之念。 此刻魔君人未到,声已至,心知再想杀孟南是绝无可能了,不由仰天一叹,道:“我敖某人自问行事无愧于天地,对盟主与西域诸国联盟更是一片赤城,绝无半点私心。那神州乃是虎狼之地,与其求和,无异于自掘坟墓。盟主若是真的顾念旧情,便请细思属下的这一番话语,万勿做出令天下人寒心的事来。属下告退!” 说罢大袖一拂,化作一道长虹离去。 良久,不闻魔君再有声音传来。老九与孟南等人见礼,便当先踏着飞剑,引领众人向魔神岭飞去。 此地离魔神岭不过三百余里,凭御风幡的速度,也就半个多时辰左右便能到达。可是老九脚下的飞剑速度有限,尹辉想唤他上自己的幡上来,以加快速度,又怕薄了他的面子,更不能抛开他,自己等人乘着幡先走,只能默默的跟着。 好在孟南也没出声催促,与涂莹站在一处,俯瞰群山。 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魔神岭山脚下。老九当先落地,尹辉操控御风幡紧随其后,待孟南等人下了幡,才将幡收起。 老九冲着孟南一抱拳,道:“孟公子乃是贵客,本不该步行登山,奈何规矩所限,不得不烦劳公子及诸位朋友费些脚力了,还请见谅。”欧阳白清冷哼一声,道:“什么规矩?不过是自以为高人一等,仗势压人罢了。” 老九闻言面色不由微微一变,尹辉叱道:“你一个小辈,懂得什么,退下去!”欧阳白清不敢再言。尹辉转头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老兄勿要见怪。魔君乃是前辈高人,名动天下,咱们步行进见,自是应该的。便请老兄前边带路。” 老九单臂划出,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孟公子,这边请。”孟南带领尹辉等人在老九的引领下,向魔神岭山顶行去。 那魔神岭山势平缓,并不高峻,一条山路蜿蜒而上,两旁林木茂密,绿草郁葱,倒也显得十分幽静雅致。 众人行了一会儿,快至半山腰时,忽闻一阵琴声传来,淳和淡雅,婉转悠然,极是动听,孟南等人不由一怔。 老九微笑道:“此乃我家小姐所奏,教诸位见笑了。” 欧阳白清奇道:“听闻魔君当年曾育有一女,不过早已过世多年,怎么如今又冒出个女儿来?”老九道:“这是主人的义女,难怪欧阳少侠不知。” 孟南忽道:“真好听,只可惜我不会弹琴,听不懂她琴里的意思。” 欧阳白清哈哈大笑道:“不会弹琴也懂得好听,真是奇哉怪也。”阿茹怒喝道:“闭嘴!” 伊人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不会弹琴的多了,但是好听难听还分辨不出么?琴乃心声,以真性情示人,可不比表里不一、笑里藏刀的小人,那是骗不了人的。” 欧阳白清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也是方家了?你听这个琴声,以为这位小姐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伊人耳中听着琴声,幽幽出神,喃喃道:“她应该是个心地善良、天真纯朴的绝世美人。嗯,一定是的。” (本章完) 第197章 第三种寓意 欧阳白清翻了翻白眼,道:“那可难说,人以群分,魔君的女儿又能好到哪去。” 老九再也忍耐不住,沉声道:“欧阳少侠,老奴敬你是客人,还须自重!”欧阳白清年少气盛,哪里将他一个耄耋老翁放在眼里?欲待再言,尹辉忙将他叱退。 尹辉心里明白,那魔君之所以对自己等人礼数有加,多半是看在孟南的份上。偶有些许冲撞,魔君自重身份,也不会计较太多。可如果欧阳白清再不知收敛,依然口出不逊,惹翻了魔君,这几人的性命便算是交待这儿了,说不定连孟南也不能幸免。当下冲着阿茹道:“你好好看着他,他再敢多言,说一个字,掌嘴一下,说十个字,掌嘴十下,说一百个字,便直接把他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阿茹刚道了声是,欧阳白清便叫屈:“师父……”刚蹦出两个字,却见尹辉面色一沉,怒目而视,欧阳白清后边的话登时憋了回去。 阿茹笑道:“念你是初犯,这次暂且记下,胆敢再犯,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欧阳白清瞪了她一眼,却不敢再说话。 老九引着众人前行,那琴声越加清晰响亮起来。转过一处密林,忽见前方建有一座凉亭,亭中一位少女坐在石凳之上,正微闭双目,芊芊玉指拨动琴弦,似已沉浸在音律当中,于孟南等人的到来没有丝毫觉察。 孟南等人慢慢走近,见那少女容貌娇美,堪称绝世,白衣胜雪,被及腰黑发一映,愈显清丽绝俗,不可方物。众人耳中听着天籁之音,眼中望着仙女一样的尤物,如置身于画中一般,令人心摇神驰,如痴如醉。 老九环视众人,见欧阳白清也呆住了,嘴角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心道:“算你小子福气,有生之年能听小姐弹奏一曲,也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了。” 琴声如诉,时而悠扬清越,似登高望远,旷达不羁;时而婉转低语,如邻家小妹,倾吐心扉;时而欢快悦耳,宛然归家的浪子,美满幸福;时而绵情似水,仿若牛郎织女相会,共诉衷肠。 忽然啪的一声,琴弦竟然断了一根,天籁之音嘎然而止,众人愕然从痴醉中惊醒。 自古以来,琴弦忽断,暗含两种寓意:一为贵客临门,知音翩至;二为不祥之兆,血光之灾。众人面面相觑,均不知这根琴弦断了意味着什么,一时间静默无语。 那少女缓缓张开双眼,轻叹一声,露出无奈的微笑,道:“唉,又断了……咦……”忽然抬头见到老九及孟南诸人,不禁微有些诧异。这魔神岭乃是魔君的静修之所,近些年因魔君与贡天和谈之故,已很少有人登山拜访。 乍见到这许多陌生人围在一旁,似乎听自己弹琴多时,面色不由微微一红,转眼瞧向老九,道:“九叔,这……” 九叔忙道:“这位是贡天盟主的信使孟南孟公子。”随又介绍了尹辉等人。 那少女早知孟南其人,原以为既是贡天盟主派来的信使,能冲破重重阻难,甘冒奇险而至,当是个高大威猛虬髯满面的英雄豪客。哪知一见之下,却是个相貌平平,身材消瘦,神色中微透出丝许憨厚、羞涩的少年男子,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九叔又道:“这位便是我家小姐。” 那少女微一欠身,道:“小女子苏君柔,见过诸位。” 孟南等人急忙还礼,随即无声,场面陷入尴尬。本来孟南一行众人以他为首,对方见礼,便该他率先出言,客气几句,可他却偏偏最来不了这种客套,尤其对面还是个天仙般的美女,不由伸手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对。 尹辉轻咳了一声,道:“小姐不但姿容明艳动人,琴技也是出神入化,真可谓才貌双绝,实是令我等钦羡弥至,惊为天人!” 苏君柔听他夸奖,面色不禁一红,道:“胡乱弹的,尹老过奖了。” 伊人忽的鼻子一抽,隐有哭泣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她竟已经垂下泪来,皆是大奇,均想怎么毫无来由的就哭了?阿茹用手帕抹去她的眼泪,低声问道:“怎么了?” 伊人抽咽道:“我……我听了苏姐姐弹的琴,忍不住就想起了过世的爹娘……我想家了……” 众人闻言,不由心里一舒,暗道:“瞧这丫头岁不过双十,一派天真烂漫女孩儿样,却也是个多愁善感的性情中人。” 阿茹轻声劝慰,伊人跟随贡天多年,也是见惯了场面的,方才听了琴音,触动心事,这才忍耐不住抽泣起来。此刻在阿茹的劝解下,已好了许多,渐渐止住泪水。 孟南忽道:“伊人姑娘,你刚才说‘琴乃心声’,难道你听出苏小姐琴里的意思了?你也会弹琴么?” 伊人道:“小时候跟我爹爹倒是学过一些,不过这么多年不弹,也忘的差不多了。” 苏君柔微笑道:“难怪近些日子我弹琴时琴弦老断,原来是有知音要来呀。伊人妹妹就不要过谦了,待见过了义父之后,你便与孟公子多住几日,闲时跟我弹上几曲可好? 伊人听闻苏君柔欲留她相陪,心下欢喜,便欲应允下来。可转念一想,自己是神州人道联盟贡天盟主的侍女,若与魔君的女儿来往太密,或有不妥,一时间犹豫不决。 暗道:“如孟公子肯多待些日子,也许无妨。”转头去瞧孟南。 苏君柔的本意是邀请伊人小住,共研琴技,之所以捎带上孟南,实因他是众人之首,不得不给些情面。但是孟南哪里听的出来,居然信以为真,认为苏君柔也要留他,挠了挠头,心想:这次见魔君除了送信,还要解救雪儿的姐姐,正愁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她(苏君柔)既然邀我住上几日,正好可以借机打探她(雪儿的姐姐)的下落。 当下说道:“我送完了信,便没什么事要办了,能在这住些日子,也是好的。” (本章完) 第198章 三生梦 苏君柔微笑道:“好啊,稍后我便让九叔帮你们准备房间。” 尹辉与阿茹相视苦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孟南竟会如此不识趣一口答应。 孟南道:“也不用准备太多房间,够我一个人住的就行了,他们都有别的事,待会儿见过魔君就得走了。”他要救雪儿的姐姐,怕跟魔君起了冲突,牵连尹辉、涂莹等人,岂肯要他们留下来。 苏君柔一呆,竟没听懂孟南话里的意思,说道:“义父尚在闭关,只怕得再过几天才能出关。” 九叔道:“主人刚刚已经出关了。” 苏君柔喜道:“是吗,义父已经出关了?我竟然还不知道呢。”抱起长琴,又道:“差不多得有七八天没见着义父了吧。孟公子,伊人妹妹,我给你们带路,咱们一道上山去见义父。” 九叔接过长琴,笑道:“主人闭关已经十一天了。”苏君柔道:“有那么长时间么?我怎么没觉得。”走到伊人身旁,拉起她的手,并肩而行,引领孟南等人前行。 伊人自知身份,焉敢走在孟南的前边?但小手被仙女一般的苏君柔牵着,又不敢挣脱,只不住地回头瞧向孟南,怕他生气。 却见孟南瞧都没瞧她,自顾自的低头闷行,不知在想着什么,连将涂莹落在了众人最后,也没觉察到。 苏君柔边走边道:“伊人妹妹,你若没什么要紧的事,便住上几天吧……”孟南突然大声道:“不行,她也住不得。” 孟南这一嗓子喊的甚是突兀,不但将众人吓了一跳,就连苏君柔也呆了一呆,俏眉微蹙,心想:这孟公子好生讨厌。 那苏君柔不但貌美如仙,性子至真至纯,更亲和友善,令伊人极是倾慕,因此心中十分想和她多亲近些。但孟南却坚不允许,不敢顶撞,又见苏君柔面现不悦之色,怕他二人因自己争吵起来,忙岔开话题,说道:“苏姐姐那首曲子好听的很呢,我以前都没听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苏君柔展颜一笑,道:“这是我自己谱的,我给她起名叫《三生梦》,你当然没有听过了。” 伊人惊叹道:“苏姐姐自己谱的,好厉害呀!” 众人皆知,天下间无论是文武大道或是琴棋旁类,等等万千行当,都是学会易,创新难。如能流传后世,受人推崇,更是殊为不易。而苏君柔所谱的《三生梦》恰在此列。 不但触到了伊人的心事,令她感动得哭了,就连丝毫不懂音律的孟南等人也痴醉不已。 苏君柔微笑道:“这曲子是我闲来无事,胡乱琢磨出来的,身边没有方家,正好碰上了你,帮我瞧瞧哪里不妥,也好改正。” 伊人道:“这首曲子那么好听动人,还用得着改么?” 苏君柔道:“当然要改,古人做文章不都是千锤百炼,精雕细刻么,咱们谱曲自然也不能含糊。” 伊人点点头,苏君柔又道:“我这曲子虽叫‘三生’,却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取名‘落凡’,第二部分取名‘孤仙’,第三部分取名‘幻梦’,第四部分取名‘偕老’。” 伊人嗯了一声,说道:“在我听来,第一部分入尘入俗,彰显人间福运,是为‘落凡’。不过曲调太过逍遥不羁,以高士心胸俯看凡尘,多少差了点意味。” 苏君柔眼神一亮,道:“不错,不错,我谱这曲子的时候已经长大成人,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全凭当时对凡尘的理解创制。嗯,现在细细品来,确实有些偏颇了。” 伊人道:“第二部分音色清玄,颇有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倒与姐姐天仙一般的容貌极是相配。唯独意境中流露而出的孤寂,令人听了不禁愁肠百转,心生同情。我没做过神仙,怎么也想不通做神仙还有什么可孤单寂寞的。” 苏君柔微微出神,轻叹一声,却没说话。 伊人继道:“第三部分名叫‘幻梦’,琴音欢快,温馨幸福,不知道是姐姐是凭空幻想出来的呢,还是亲身体会?” 苏君柔不答,微笑着反问道:“你猜呢?” 伊人摇摇头,道:“我可猜不出来,不过瞧姐姐现在开心的样子,怕是亲身体会吧。这部分也不用改了,都把我弄哭了,已经很完美了。”随即又嘻嘻笑道:“第四部分我就不评价了,这个跟做神仙可不一样,毕竟没事时还会幻想下我做神仙的样子,****这东西,我可从来没有想过。” 苏君柔道:“可惜,‘偕老’这段却是我最不满意的部分。我本想表达宿命的原意,可弹来弹去,总脱不开两情相悦,心心相印的意味,老与宿命二字背道而驰。” 伊人道:“‘偕老’这段姐姐虽然没有弹完,但是我觉得也很好听了。而且两情相悦不好么,干嘛非要被‘宿命’束缚呢?”苏君柔微微摇头。 伊人轻拍了下小手,说道:“我来猜猜,‘落凡’‘孤仙’‘幻梦’‘偕老’,这四个部分应当分别对应四个时段:‘落凡’顾名思义,就是下落凡间;‘孤仙’,孤独的神仙;‘幻梦’,梦想的生活终于实现,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偕老’,自然是跟心上人白头偕老了。姐姐,我猜的对么?” 苏君柔笑靥如花,赞道:“一点儿都没错。” 伊人歪着头,看向苏君柔,又道:“我若对了,姐姐你便错了。”苏君柔奇道:“哪里错了?” 伊人道:“顺序错了呀!‘孤仙’应在第一位,孤独的神仙么,厌倦了做神仙的生活,便‘落凡’了,找到心爱的人‘偕老’终生,却没想到幸福的生活来的这般容易,所以生出了如梦似幻的感慨。” 苏君柔听了,不禁莞尔笑道:“你呀,这可是胡乱解释了。” 伊人不服,说道:“我可没胡乱解释,我还有个更为重要的没说呢。这曲子叫《三生梦》,以此说来,神仙算是一生,下凡又算一生,可第三生却在哪呢?” 苏君柔笑道:“都在曲子里呢,你再找找看。”伊人秀眉一皱,却怎么也没找到“第三生”藏在哪里。 这一路上众人随处四望,观山赏景,互不相言,耳中听着苏君柔和伊人谈论琴道,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心中暗想:毕竟是女孩儿家,连做个曲子也这么细腻认真。待后来听到伊人逐渐点评,每每一语中的,竟隐然与世道人心想和,不禁令众人惊讶万分。 伊人不过是贡天的贴身侍女,竟然对音律如此精通,着实令人钦佩。终于懂得为何苏君柔一心要留伊人小住了,也终于相信“琴为心声”四字不是浮夸之语。 不多时,众人已经登上山顶,进了魔君的府宅内。 (本章完) 第199章 第二封信 苏君柔十余天未见魔君之面,心里甚是挂念,是以跟孟南、伊人等表了歉意,自行进内见魔君去了。 九叔则引着孟南等人来到会客厅,命奴仆献上香茶,站立一旁相陪。 不多时,魔君与苏君柔自后堂步出,来至前厅,孟南等人急忙见礼。涂莹站在欧阳白清的身后,跟着众人行礼,随后垂头而坐,一言未发。 魔君笑着摆摆手,在主位坐下,冲着孟南说道:“你就是孟南么?好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贡天兄眼光不错。” 孟南见魔君面色友善,样貌慈和,虽然字号里有个魔字,却一点凶煞之气也没有,若不是早知此人根底,寻常见了,也只以为是个乡村老教书匠而已,畏惧之心不由尽去。又听魔君夸奖自己,心想:我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帮忙送封信罢了。 急忙谦逊道:“前辈过奖了……我可算不得是什么英雄,尹老、阿茹、欧阳兄、伊人姑娘、莹莹诸人甘冒性命之险,一路护送晚辈到此,他们才是英雄。” 又道:“殳仲前辈宁肯玉碎,不为瓦全,为了这封信,连命也丢了,更是个大大的英雄,跟他们一比,晚辈做的这点儿事,着实算不了什么。”说着将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魔君。 魔君闻言,不由呵呵一笑,伸手将信接过。他夸奖孟南虽说有一半是出于礼数,但另一半却也是真心实意。目下局势如何,他心里比哪个都清楚十倍,孟南能不畏艰险,化解重重杀机,将信送到,已远超他的意料之外。 而孟南却不贪功,将之归结于尹辉等人的力助,不禁有些意外。 魔君看了看手中的信,却没打开,良久方道:“西域与神州距离遥远,但脚程若是快些,即便路上有些耽搁,也不过是十数日的路程罢了。孟世兄走了多久?” 孟南挠了挠脑袋,屈指一算,道:“差不多得快有三个月左右吧。这还是近些日子坐了尹老的御风幡,速度大增,不然只怕半年也到不了。呵呵,还好,不管怎样,总算是送到了。” 魔君也是微微一笑,右手一晃,那信上突地升起一团火焰,眨眼间便烧成灰烬。 孟南见了,不禁大吃一惊,叫道:“前辈……”尹老等人也是一愣,不知魔君此举是何意思。 魔君站起身来,将手上纸灰抖落,说道:“这信是三月前贡天兄写给我的,虽然只是时隔三个月,但前后的境况却已有天壤之别。这信里写些什么,我已尽知,看与不看,也没什么分别了。” 说着环视众人一眼,最后将眼光定在伊人的身上,微笑说道:“伊人,几年未见,你已长这么大了。”顿了顿,又道:“你既然也来了,想必是贡天兄另外有话要你带到了?” 伊人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默默的掏出一封信笺来,双手交给魔君,娇声说道:“我家主人很是关心盟主的近况,要奴婢代为问安。” 孟南等人这才明白,为何伊人会冒险赶来,原来护送孟南是假,送信是真。而且明显这封信写的内容,远比孟南所送的那封要重要的多,瞒得众人好苦。 欧阳白清冷哼一声,心中不禁有些生气,但在魔君这等大能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没多言语。 魔君道:“有劳贡天兄挂念了。”打开信笺默读良久,才长叹一声,手腕一晃,又将那信件烧成灰烬。 魔君又对伊人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伊人迟疑了下,悄悄看了眼苏君柔,又转头瞧了瞧孟南,低声说道:“出来时,主人交代奴婢护送孟公子送完信后,一起返回。什么时候动身,得听孟公子的。” 魔君哦了一声,转眼瞧向孟南,道:“孟世兄,伊人说听你的,你怎么说?” 信虽已送到,尚还有雪儿的姐姐要救,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在他想来,魔君既然将雪儿的姐姐囚禁起来,那必定是她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魔君,甚或是有什么仇怨。直说出来,凭自己的面子绝不可能轻易的就让魔君放了她。只有暗中行事,查出雪儿的姐姐被关在何处,偷偷将她解救出来,然后再悄悄溜走,是为上策。 况且,魔君正与贡天和谈,他身为神州人士,贡天的信使,若跟魔君发生争斗,于贡天面上也不好看,万一再误了和谈大事,岂不罪过?因此苦思冥想,才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当下便道:“方才……方才在半山腰那……承蒙苏小姐……苏小姐……挽留在下小住,那个……我心想,多听听苏小姐弹琴也是好的,便应了下来,所以……所以恐怕要叨扰几天了。”他本不擅说谎,这两句话还是刚才上山之时,心里想了几百遍才想出的托词。当时暗想:万一魔君不留我,我便这么说,他瞧在女儿的面上,便不会赶我走了。 默默背记一道,已是倒背如流。哪知还没等人家赶呢,自己便溜了出来,几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心里也越加发虚,面色也越发红了。 魔君笑道:“如果我有信要孟世兄带回去给贡天兄呢?” 孟南一怔,暗道:“魔君回信,必跟和谈有关,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可我早已经答应了雪儿,要救她姐姐脱险,我好不容易到了这,就这么走了,对不起人不说,雪儿也一定要伤心死了。” 想了又想,也没有万全之策,不由怔愣无言,呆立无语,就这样傻傻的看着魔君。 魔君道:“孟世兄若是不愿意,我便另外派人去送好了。此处远离江湖,每日里听听琴乐,逍遥无虑,也算美事。漫说是你,天下间谁不想过这种自在无忧的生活?” 孟南道:“我愿意送信,不过……不过……要不先让伊人姑娘带着前辈的信先走,我就住三天……两天,两天就行,然后我就去追赶他们。”话音一落,就听闻角落里传来重重的娇哼之声,一股酸酸的愤怒味道登时弥漫大厅。 魔君寻声望去,不由咦了一声,满是惊讶之意,说道:“你……” (本章完) 第200章 心事 涂莹见众人望来,不由略有慌乱,忙转过头去。 魔君嗯了一声,呵呵笑道:“你既然不想走,便也依你。老九,你去准备几间客房,诸位都是贵客,不可怠慢了。”九叔应了一声,刚想下去,就听孟南叫道:“慢!” 魔君问道:“还有何事?” 孟南道:“在下以为,那个……前辈回信给贡天盟主,那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不可耽误,及早让伊人姑娘回去才是。而且……而且路途遥远,又不太平,让尹老、阿茹等人也都回去,大家在一起,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魔君道:“这信虽说重要,但也不争这一天两天的。况且有些事我还要再想一想,待定了之后,再送不迟。”随即令九叔去打扫客房,准备宴席。 孟南见魔君如此说,也不好再坚持,暗想:既然如此,我仍按计划而行便是,大不了多加点小心,别惊动了旁人也就是了。 魔君命奴仆给孟南诸人换过茶水,自己也坐了下来相陪。苏君柔见魔君与孟南等人的正事已经办完,便拉着伊人去了后院,想是研究音律去了。 魔君与孟南、尹辉闲聊了几句,陪坐片刻后,九叔回转,却是酒宴已经备好。魔君托言有事待办,要九叔代为作陪,孟南等人起身相送。 酒宴过后,已是戌时末亥时初了,九叔将孟南等人送回客房,便离去了。尹辉等人住在同一处院落内,孟南则住在另一处单独的小院内,尽显殊荣。 凭孟南一个末学后进,虽是诸人之首,也绝对受不到这等特殊的照顾。之所以如此,那全是看在贡天的面子上,毕竟是贡天的信使,代表着贡天而来,放在朝廷中,跟出国的使节也差不太多,礼数自然怠慢不得。 孟南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消磨时间。毕竟现在时候还早,不方便行事,要想暗里查探出雪儿姐姐被囚之地,须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不易被人发觉。 忽听门外涂莹唤他:“你睡了么?” 孟南一骨碌爬了起来,道:“还没呢,”将房门打开,只见涂莹盯着他道:“你……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孟南讶道:“说什么?没什么说的啊!” 涂莹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孟南见她突然如此,不禁感到莫名其妙,忙跟上前去,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涂莹定住身子,却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这一来,孟南不由大为惊慌,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她,想伸手去扶她的肩膀,又怕她更加气恼,急道:“我……我真没什么话要说,你想要我说什么,我说给你听……别哭了,好不?” 涂莹忽的扑哧一笑,转过头来,道:“我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 孟南见她微红的娇面之上雨露未干,嘴角却含着俏皮的笑意,不禁暗道:“莹莹的性子怎么和雪儿越加像了起来?”怕她再哭,忙点头道:“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只要你不哭就行。” 涂莹却睫毛一低,呐呐的道:“都是哄我的话,也不是你心里想的,说来有什么意思!”说着长叹一声,坐在房前的台阶上,双手抱膝,又滴下了泪来:“总之是我命不好,我……我又凭什么来管你了,谁让我没早点遇上你……”越说越是伤心,竟大哭起来。 孟南手足无措,坐在涂莹的旁边,道:“我……我……”实在是没这方面的经验,竟不知该怎么劝解,心里暗想:莹莹这是怎么了?哎呀,糟了,见魔君时光顾着想解救雪儿姐姐的事了,没提她涂国的难处,她一定是怪我了。 既然知道涂莹生气的原由,孟南便知道该如何劝解了,轻拍着涂莹的肩膀,柔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害你伤心。我白天光顾着想别的事了,把你疏忽了,是我不对,你别哭了好不好。明天我就找魔君去,跟他把话说明了。” 涂莹抬起梨花带雨的娇颜,道:“我本不想来找你的,可……可我就是忍不住,不想让你离开我……我心里难过……” 孟南道:“我怎么会离开你的,除非是你不要我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我嘴笨,又不了解涂国的情况,万一哪里说错了就糟了。你跟他说形势,我跟他讲道理,咱们俩双嘴合璧,害怕辩不过他么?” 涂莹一呆,心里不由感到一丝惭愧。却原来她以为孟南执意留在此地,是被苏君柔美色佳音所迷,心里甚不痛快,便来找他问个明白。但听了孟南话语,竟然还想着如何说服魔君,替涂国解难排忧,不禁十分感动,道:“你真好……”突然一头钻进孟南怀里,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喃喃说道:“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咱们什么也不要管了,你……你带我去神州吧,去你老家,咱们在那里隐居,终老一生,你喜欢什么,我都依你,再不跟你耍小脾气了……” 孟南怀抱软玉温香,耳中听着丝丝情语,心神不由一阵荡漾,呆呆的道:“好啊,待我办完了事,咱们就去见我爹娘,一起回老家。” 涂莹道:“不,咱们明天就走,就咱们俩一起,你也不要做隐宗的副门主了,我……我也不回涂国了,好不好?” 孟南道:“好啊……不好!” 涂莹听孟南突然大叫不好,不由一惊,从他怀里抽出身子,诧异的看着孟南,只听孟南道:“西域大军已经攻破了三思城,战火眼看便要蔓延至整个神州,我的家乡也必不能幸免,咱们跟我爹娘又能去哪里居住呢?” 涂莹道:“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去哪里都行,最好是离西域远远的,什么人都找不到地方。” 孟南摇摇头道:“没有国,哪来的家?走到哪里都不会太平的。道明师祖教育我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没什么大本事,但我如今还能帮着传传信件什么的,也算是为国出力了。万一和谈成了,便不用再打仗了,到时候你再跟我回老家也不晚啊。” 涂莹神色黯然,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我也不应该置我的国家安危于不顾,而只是想着自己。”说着站起身来,向小院外走去。 孟南也跟着站起,问道:“莹莹,你去哪里?” 涂莹头也没回,轻声道:“太晚了,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下。”慢慢的走出了孟南住的小院。 孟南在月光下,见涂莹纤瘦柔弱而又略显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月门之后,不禁喃喃自语道:“莹莹今天这是怎么了?” (本章完) 第201章 夜探魔神岭 夜半子时一过,万籁无声,孟南整理了下衣衫,夜查魔君的府邸,心中难免有些忐忑,暗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瞧见了,不然可就没脸做人了。”若是明刀名枪的跟魔君要人甚至开战,明知不敌,传出去也不丢人。可要是被人抓住了,不就成了小贼了? 推门而出,反手将其关上,腾身飞上房顶,四下瞧看,见整个府邸一片漆黑,只有边角四处等地,偶有亮光传出,想是巡夜值班的所在。 借着月光,粗略数了下,差不多得有几十间房,孟南心道:“既是囚人的地方,必有人看守,即便是地牢,也得从地面上进去,哪里有光亮,我便往哪里去,总会找到。”心中计算已定,掏出正阳笔,暗里默运元气,持笔在空中疾书起来。不过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道符咒来,微闪着金光,孟南低喝一声,那道符咒登时贴在孟南的身上,闪了一下,消失无踪。随即孟南的身形也融入了黑暗之中,没了丁点踪迹。 孟南大喜,暗道:“这隐身符果真奇妙的紧。”当下便向东北角的一处亮光的宅院潜去。在他以为,既是牢房,自不能放在山前正门,大半应该在后边的角落暗处。 他本来轻功就已十分的高明,修为大进后,更掌握了铭文的盾天之术,如今再加上以正阳笔画出的隐身符,在这夜空下,更是来去无踪,真可谓神出鬼没。 偶尔碰到有巡夜的武士,孟南只要不弄出声响,即便在他身边走过,也是毫无察觉。孟南心中极是兴奋,暗道:“有了这个宝贝,救出雪儿的姐姐又有何难?” 待来至那处宅院,孟南四下留意观察,果是武士巡夜值班的休息之处。携刀挂剑的武士时进时出,交接班次,再无别的异样。 又偷偷潜至另一个小院,院中灯火明亮,上房内也有烛火闪耀。孟南伏在暗处观察许久,不见有人往来,心中暗道:“莫非这房子便是囚牢的入口不成?”当下飘身跃至窗前,正待向里瞧看,忽听院外传来脚步声,一高一瘦二人持着梆子和铜锣走了进来。 孟南恍然大悟,原来这处院子却是给更夫住的,难怪点着烛火还这么安静。那两个人在孟南身边走过,进了屋子。 孟南悄悄退了出去,暗自琢磨:三处有光的地方已经探了两处,还有一处却是正门门房了,那里乃是进出府宅的必经之地,显眼之极,按道理来说囚房绝不能安在那里。 仔细想了又想,难道那囚房在魔君的卧室处?可这府宅这般大,他哪里知道魔君住在何处。看旁边有处假山,飞身而上,四下观瞧,这假山却有点矮,竟无法窥看全貌。 心里暗道:“魔君身份高贵,他住的地方十有八九在宅内的最中央附近,我挨个找来,定能找到。”当下再不迟疑,飞身往最中央处寻去。 不片刻,孟南来至一座较大的院落内,飞身飘下,却见房内映出微微亮光。孟南一愣,暗道:“夜已这般深了,居然还有人没有入睡,难道这里有什么蹊跷不成?”只以为终于找到了囚牢的入口,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悄悄来至窗前,点破窗纸,正欲往里观瞧,就听屋内一人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干嘛不进来坐坐?”却是魔君的声音。 孟南不知他跟谁说话,急忙将眼睛凑了过去,但见书桌上烛火闪耀,却不见魔君的身影。心里正纳闷间,忽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屋内走出一人,正是魔君。 只见他冲着孟南藏身之处笑道:“孟世兄果然是少年英雄,精力旺盛。老朽这魔神岭虽不敢说如皇家大内那般高贵神圣,戒备森严,但敢在夜里穿房窜脊,四下游玩的,孟世兄可算得上第一人了。” 孟南惊道:“你……你看得到我?” 魔君哈哈大笑,转身进了屋子:“既然夜不能寐,便进来陪我坐坐吧。” 孟南心知既然露了马脚,自不能就此遁去,讪讪地跟在魔君身后,走了进去。 虽是魔君的书房,却不奢华。房中央一张八仙桌,几把凳子,左首墙角靠窗处摆着一张书桌,后有一张椅子,再后靠墙是一排书架,北墙和东墙上则挂着十多幅水墨画,孟南于此道不通,也瞧不出好坏。 但整个房间,除了文房四宝以及茶具火烛外,竟不见一个装饰物品,就连插花的花瓶也没有一个,孟南不由暗觉奇怪。 魔君在八仙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微笑道:“怎么,这隐身符不到时限,便收不得么?” 孟南讷讷地道:“不……不是。”心里默念,一道闪着金光的符咒自胸前幻出,随即消散无影,孟南现出真身来。 魔君将手一摆,示意孟南坐下,将茶水放至孟南身前,见孟南正很不自然的四下瞧看,便也环视了一眼,说道:“这里倒是简陋了些,不过我以为既是书房,便不该有旁的东西。有些人家喜欢放些古董文玩什么的,花花绿绿的,哪里有个书房的样子?倒跟倒卖玩意儿的店铺似的,俗气的很。” 孟南哪敢去看魔君的脸,低低嗯了一声,眼神没处放,便瞅着书架上满满的书籍,心里不由想:这么多书,他都读过? 魔君顺着他的眼神瞧去,以为孟南是在看书桌上的东西,便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拿起一张纸来,说道:“这是我给贡天兄的回信,尚未写完,孟世兄帮着润色一二?” 孟南慌忙摇手,连称不敢,脸却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尴尬得要死。 本来以为有了这隐身符,可保万无一失,定不会令人发现,哪知仍是瞒不过魔君。尤其自己身为客人,人家以礼相待,甚是尊敬,而自己偏偏来个夜探魔神岭,还让人抓了个现行。以狼子野心形容或许有点过,但卑鄙无耻这四个字是坐定了的。 (本章完) 第202章 将她给你 魔君将信放在桌子上,淡淡说道:“听说孟世兄是灵修山归元派的弟子?” 此时孟南就如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心中发虚,慌乱不已,听他发问,也没听明白究竟何意,只嗯了一声,更不敢看他。 魔君又道:“可据我看来,孟世兄方才用的隐身符,所显出的法力,非比寻常,该是由萧然兄的正阳笔所书。不知我这番猜测可对?” 孟南抬起头看向魔君,讶然道:“连这个你都知道?” 魔君微微一笑,说道:“不知萧兄跟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孟南老实答道:“萧前辈要收晚辈为徒,晚辈没肯,便做了隐宗的副门主。那正阳笔也是萧前辈赠予的,第一次使用,没想到……没想到还是让前辈瞧出了破绽。” 魔君重重呼出一口气,起身推开窗子,望着夜空,心中不由澎湃起伏,跳个不停。自成名以来,哪怕是与贡天争锋相对之时,心绪仍是波澜不惊,一如往时。但听了孟南的话,却再难平静。 想那归元派因天行之故,风头一时无两,堪称天下第一名门大派。如今天行虽已不在,归元派的实力也一落千丈,但毕竟底蕴深厚,小觑不得;贡天,人道联盟盟主,仅此一条便足以说明一切,无须赘言;萧然,号称最为接近神的人,所执掌的隐宗源远流长,每一代门主都是才智卓绝的大神通士,尤以如今的萧然为最。 如此强横的三大势力都跟眼前这个年岁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有着不小的瓜葛,即便是历尽沧桑,素来沉着镇定的魔君见了,心里也不由一阵异动,暗道:“此子何德何能,竟得这三家垂青栽培,如此天大的造化,不说空前绝后,那也差不多了。只是他夜探我的家宅,却是为何?难道他还有别的身份,令受人指使?” 慢慢转过身子,来至八仙桌旁坐下,呵呵笑道:“我这魔神岭的夜景可还过得去?跟你灵修山比起来如何?” 孟南支支吾吾,既不敢说不好,又不想说比灵修山强,涨红了脸,胡乱点了点头。 魔君指了指书桌上的信件,说道:“这封信写了一半,便写不下去了,只因有许多事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孟世兄恐怕要在寒舍多住上几天了。这几日左右无事,孟世兄等人可以在山上到处游玩一番。这岭虽说有个魔字,但并没什么禁忌,孟世兄大可放心。” 孟南面色越加红了起来,忙道:“不……不用了……” 魔君笑道:“夜景虽妙,可终究不比白天看的真切。孟世兄若是不喜欢,偏爱夜景,那也由你,不过这隐身符倒也不必用了,到时我知会一下下人,也就是了。” 孟南听魔君话里的意味多是嘲讽揶揄,直将他当做了毛贼一般,心里愧疚渐去,恼怒渐生,蛮劲上涌,暗道:“反正被你抓着了,我再羞愧,你也总是瞧我不起,是非曲直,咱们说个明白便了!” 当即腰杆一直,正声说道:“前辈以贵客之礼待我,而我却夜探贵宅,这绝不是小子胆大,肆意妄为,实在是另有缘故。” 魔君哦了一声,道:“什么缘故?” 孟南一咬牙,说道:“救人!” 魔君一愣,道:“救人?救什么人?呵呵,我这里有什么人需要孟世兄来救?” “雪儿的姐姐!” 魔君听了这几个字,不由又惊又喜,忙道:“你认识雪儿?” 孟南点点头,说道:“是雪儿亲口跟我说的,她的姐姐被前辈你囚禁了起来,雪儿要我帮忙救她姐姐出来。” 魔君闻言不由摇头苦笑道:“雪儿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好么?” 孟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雪儿现在在哪里。”心想魔君跟雪儿有仇,可不能告诉他雪儿也来西域了。见魔君怅然若失,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又道:“不知雪儿的姐姐是做了什么恶事,还是哪里曾得罪了前辈?” 魔君长叹一声,心道:“雪儿跟我之纠葛只有一个人知晓,即便老九等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既能说出雪儿的名字以及这段是非来,便不是在撒谎了。”见孟南话里的意思似乎有说解的意思,心里不由冷笑,暗道:“你虽有他们三家做靠山,但想在我面前摆事,却也不够分量。”正待讽刺他几句,却见孟南一脸的正容,绝不似奸佞狂妄之辈,脑筋不由一转,心想:看来雪儿并未将实情说与他知,由此可见他二人关系也不深厚,但他却信言守诺,不惜得罪于我,也算是个至诚之人,或许值得托付,但究竟如何,我便要试他一试了。 当下冷笑道:“做了恶事如何,得罪了我又该如何?” 孟南迟疑了下,道:“若是做了恶事,该当她咎由自取,我便不管;若是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大人大量,略施惩戒也就算了,为了这等小事,何必斤斤计较?” 魔君仰天大笑,厉声喝道:“你是在教训老夫么?” 孟南见他发怒,心里不由一震,忙道:“不敢,只是晚辈想来,前辈乃是高人,何必跟一个小女子计较,跟……跟前辈的身份有点不符。” 魔君心道:“这小子说的什么话,嘴上说不敢,可话里的意思不还是在教我为人做事么?”哼了一声,说道:“她恶事倒是没做,算是得罪我了吧。我也不想与她计较太多,但若是就此将她放了,难消我心中一口恶气,你说该怎么办?” 孟南听了心中不由大定,喜道:“只要不是做了坏事便好办。前辈要怎样才肯放了她,尽管吩咐便是。” 魔君盯着孟南看了又看,问道:“只要我放了她,要你做什么都行?”孟南点点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要能令前辈消了心中的恶气,放了雪儿的姐姐,孟南做什么都行。” 魔君道:“好,你只需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便将她给你!” (本章完) 第203章 约定 孟南闻言又惊又喜,他原已经做了跟魔君发生冲突的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最后只需应承下两个条件,魔君便会放人,如此容易,自然大出意外,连忙应了下来。 魔君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东海龙宫有一宝珠,名唤守灵,有鸭蛋般大小,圆润无比,晶莹剔透,时有宝光散出,你将它取来。这便是第一个条件,能做到么?” 孟南微微一怔,道:“东海龙宫?那里可是定海龙君沙清沙前辈住的地方?” 魔君点点头,孟南迟疑了下,说道:“前辈是……是要我去将那珠子抢来?” 魔君道:“随便你,抢也罢,骗也好,用什么手段我不管,你只需将那宝珠拿到手,这第一个件事便完成了。” 孟南腾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不行,那珠子乃是沙前辈的,我若夺了来,岂不变成强盗了?” 魔君冷笑道:“宝物本无主,唯有德者居之。况且,那珠子本不是沙清之物,也是他在旁处抢来的,你为何不能再抢回来?” 孟南道:“那……那也不行,这珠子又不是我的,我去抢来算什么?不变得跟他一样了么,还不是强盗一般的行径?” 魔君大袖一拂,不悦道:“既然孟世兄不肯,咱们这约定便算作罢。雪儿的姐姐就一直关在我这里好了,伴我终老,哪天心情好了,气也消了,她若还有命在,我自会放她。不然,你叫雪儿亲自来跟我要人,也不无不可。嘿嘿,就是不知道我到时肯是不肯呢?” 孟南心道:“让雪儿自己来要人,肯定是不行的,瞧魔君这意思,到时多半还要将雪儿软禁起来。可是他要我去做强盗,这……这便行了么?”转念又想:像魔君这等大能,寿命虽不能与天地一般长久,但恐怕再活个几百年也不是问题,雪儿的姐姐如何能活得过他?如此岂不是要老死在牢里了? 终究不肯去做强盗,便道:“不如前辈另换个条件,孟南绝不再推诿,赴汤蹈火,定能办到。” 魔君摇摇头,说道:“想充英雄好汉,还不想费力气,坏名声,这样的英雄做得也未免太容易了些吧。”见孟南仍是拿不定主意,又道:“看在贡天兄与萧兄的面上,便指点你一下,你既然敢向我要人,为何不敢向沙清要那珠子呢?实在不给,你便拿些东西跟他换,公平交易,童叟无欺,总不会坏了你的名声吧?” 孟南闻言大喜,一拍脑袋道:“前辈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随即又道:“这第一件办得,前辈请说第二件。” 魔君微笑道:“等你将这件事办完,再说第二件也还不迟。”孟南道:“前辈还是先说明白的好,万一这第二件也是个难事,我做不来,不就糟了?” 魔君道:“放心,这两件事虽说有些关联,但这第二件事可要容易的多,你定能做得。”说着微微一叹,又道:“此地离东海遥远无比,你又另有旁事要办,非短时间能跑个来回,我便让我女儿随你而去,到时拿到了珠子,也不用再送回我处,只给柔儿便成了。” 孟南惊道:“苏姑娘也要同去?这怎么行,万一半路上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魔君摆摆手道:“我让柔儿随你同行,自有我的道理,无需多言。”顿了顿又道:“至于取宝珠换雪儿姐姐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之,万不可说与旁人知晓,连柔儿也说不得。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先取了她的性命,令你悔恨终身!” 孟南狠狠地点点头道:“我一定不说!” 魔君道:“好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待我将这封信写完,还要麻烦孟世兄将其带回交给贡天兄。” 孟南应了一声,正欲起身离去,魔君又微笑道:“还有一事,以后孟世兄若想再用那正阳笔画什么隐身符,不欲令人知道,最好先找个僻静封闭的场所,不然,总有人会不小心瞧见的。” 孟南面色一红,这才明白,原来早在自己画符之时,魔君便已经知道了,心下羞愧,嗯了一声,急忙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住所。 魔君见孟南离去,又坐了良久,才颇有些深意的笑了笑,走到书桌旁,将信拿起,只见上面写着:“贡天兄明鉴,天生万物,各有缘法,非人力所能揣摩。兄一家之言,无证无据,弟实难偏信,即着人查实。弟与兄各领一方,世代相仇,本非朝夕可化,若异类并起,实乃天赐良机,和谈之势,水到渠成,大事可期矣。奈何弟已落势,大限将至,另有俗世萦怀,凡心渐乱……” 书到此处,再无下言。而字里行间枭雄之意尽显,及至后来,便有些英雄气短了。魔君读了一遍,不禁摇头苦笑,双手一撮,信已化为飞灰。 魔君另取出一张纸来,提笔疾书,却只有一段话:妖王既出,人皇必现,弟大限已至,无力再管俗事,皆由兄自处,唯孟南吾婿,乃萧兄传人,兄宜护之。 书毕,将其封在信封之内,布上禁制,放在一旁。 长出一口气,喃喃地道:“柔儿,我若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保护你呢?如果连他都保护不了你,还有谁呢?能集三家之背景于一身,常人哪有这等福缘?”轻轻一叹,站起身子,来至院中。心中忽的想起涂莹来,不由越感心烦。 此际东方天空已经泛白,魔君静立院中,耳中听着远方传来的若隐若无的琴声,心里渐生平和之意。 忽然面色一肃,叫道:“老九!”不多时,九叔现身在小院之内,躬身而立。魔君道:“早饭过后,请涂莹姑娘来我书房,不要让别人看见。”九叔道了声是,而后退下。 魔君面现愈冷,暗道:“你既然不想孟南知晓你的身份,便是必有隐情,若是胆敢图谋不轨,我便灭了你涂国,哼,齐秦荣又敢说什么?但若是……若是两情相悦呢?”想至此,后背不觉一凉。 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是让人难解。有日久生情,也有一见钟情,更有生死不渝的恋情,多是外力不可相加。魔君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碰上了男女之情,也不是他所能干涉得了的。 那孟南性子忠厚,又倔强得近乎偏执,绝不会做出妥协背叛之事,那么唯有从涂莹处下手了。 魔君喃喃道:“若真的是两情相悦,便只能用强来威胁你了。嘿嘿,谁叫我是魔君了,这等棒打鸳鸯的事我不去做,又让谁做?” (本章完) 第204章 月下吟 此后一连两天,孟南都没能再见魔君的面,难得安生几天,每日里打坐行功,却发现丹田再次一分为二。孟南惊惧不已,复再运功,想将丹田融合到一处,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好在功力损失有限,自己所能控制得了的那半丹田内仍有极为充沛的元力存留,虽不如先前那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浑厚无比,但也未必比左鹤之流差上许多。 闲时便想该当如何去向沙清要那宝珠,凭着他们的交情,直接要是一定不会给的,除非去换。可翻遍全身上下,除了正阳笔与那乾坤袋外,没一个宝贵之物。想那守灵珠既然能受魔君如此重视,绝非寻常之物,普通的东西肯定是换不来的。 一时间想不出主意,去找涂莹,涂莹却面色忧郁,神情恍惚。孟南见了,不由关心问道:“你怎么了,面色这么难看,莫不是病了?” 涂莹摇头不语,神色黯然。孟南只道她在担心涂国安危,气自己没去找魔君提及此事,心道:“我当初答应了她,就该早些去办。可是那天夜探魔神岭,被魔君抓了个现行,本已轻了身份,再说此事,魔君他定然不当做一回事。只等日后我将那宝珠拿到手,然后再跟他说,多半他一高兴,就成了。凭他的地位,将长孙水调离出涂国,也不是什么难事。” 转念一想,那夜探魔神岭的事关系到雪儿姐姐的安危,不可乱说,便道:“莹莹,你放心,如今魔君要我去帮他做件事,待办成了,我一定将你涂国的事跟他剖析明白。到时他念在我尽心办事的情分上,绝不会不帮咱们的。” 涂莹奇道:“魔君要你帮他办什么事?还是送信么?” 孟南道:“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魔君要我去东海龙宫取个珠子回来。”涂莹道:“什么珠子,他要个珠子有什么用,却要你去取,难道他一个堂堂的西域盟主,手下没人了么?” 孟南挠了挠头,道:“这个我……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等这件事办完了,想来他抹不开脸面,再拒绝咱们吧!” 涂莹淡淡的道:“算了,我已经见过魔君了,将我涂国的事跟他说了,你不用再操心了。” 孟南一怔,道:“你见过魔君了?他怎么说?” 涂莹嘴唇轻颤,话没出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他……他说他帮不上忙。我要回去了,你教给我的口诀我还没参悟透呢。”转身便走。 孟南呆立当地,叫了一声“莹莹”,涂莹却头也不会,跑了回去。 孟南心道:“莹莹她一定是伤心了,在恼我没帮她,唉,我怎么这么笨呢,连这点小事也办不明白……”呆呆的坐在地上,自怨自艾,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阵琴声响起。 悠扬清脆,如黄莺出谷,孟南原本极为郁闷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慢慢地站起身来,向那琴音升起的地方走去。 来至半山腰处的凉亭旁,只见苏君柔正坐在石凳之上,双手滑动间,带起阵阵美妙的琴音。伊人坐在一边,双手支着下颌,微闭双眸,侧耳倾听,其状如痴如醉。 那琴音如歌,似微风拂过绿野,荡过心田,柔和雅致,平静得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孟南不由自主的在一处大石上坐下,听着琴音,心里空荡荡的,竟然什么念头也提不起来。 良久,琴声终止。伊人睁开双眼,拍手笑道:“姐姐这一曲《月下吟》弹的真是好听极了……咦,孟公子,你也来听苏姐姐弹琴了!” 苏君柔转头去瞧,直到此时,她二人才看到孟南。 孟南站起身来,挠了挠头,说道:“我……我听到琴声,糊里糊涂的就来了。”心里却想,我怎么来了,我来干什么? 苏君柔微笑道:“这首《月下吟》意调柔和,颇有静心去烦之功。孟公子既然被这琴声引来,想必是心里有甚烦忧之事了?” 孟南长叹一声,道:“我这人太笨,什么事都办不好,还老惹人生气。” 苏君柔道:“孟公子说的可是涂姑娘么?” 孟南一怔,道:“你怎么知道?”随又叹了一声,“你们都聪明的紧,我不过说了一句,你们便已经猜到了,我却笨得要命。” 苏君柔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孟公子拿自己的短处跟旁人的长处相比,岂不是越比越郁闷么?” 孟南摇头苦笑:“话是这么说,可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长处。我修为不高,为人愚笨,人情世故也一窍不通,连琴都不会弹,仔细想来,全是短处,哪有一点长处?” 伊人听孟南说的委屈,不由颇有感触,说道:“孟公子,你别这么想,其实你还是有很多优点长处的,比如……”苏君柔却打断她道:“伊人妹妹,这种事说透了便没什么趣味了,反倒徒令孟公子烦恼。” 伊人道:“那有什么可烦恼的,别人夸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烦恼?”苏君柔微笑道:“你做的是自己,孟公子做的可是天下人,当然不一样。”伊人诧道:“什么?” 苏君柔道:“孟公子就是太在意旁人的想法了,无论做什么事都想面面俱到,让大家都得到好处。你将你认为的优点长处说了出来,但在旁人的眼里却未必是这么以为的,你说到时候,孟公子是听你的呢,还是听别人的呢?无论改与不改,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吧?” 伊人呆呆的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苏君柔笑道:“什么是好像。只可惜我书读的不多,太大的道理也说不明白。不知道孟公子可领会到了一些道理?” 孟南挠了挠头,道:“好像明白点,不过……不过既然能让大家都满意,这样不好么?” 苏君柔呵呵笑道:“当然好了,但古人不是说过么,‘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只要自己尽力而为,做到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哪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孟南一拍手,道:“不错,莹莹之所以生我的气,就是我没做到尽力而为。我这就找魔君前辈去!”说着,转身便向山上走去。 伊人见他说走就走,不由叫道:“孟公子……”孟南却头也不回。伊人道:“苏姐姐,孟公子他到底明白了什么?我怎么听的糊里糊涂的?” 苏君柔微笑道:“人生在世,可是复杂的很哩,哪里是一两句话说得明白的?至于孟公子究竟明白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却是不知道了。” 伊人呆呆的道:“姐姐你都不知道,还跟他说了那么多的大道理?” 苏君柔摆弄琴弦,调了调音色,边道:“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也算不得讲什么大道理。不过,我想无论说了什么,能帮人解惑总是好的,但试图去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就不好了。” 伊人秀眉一皱,想了想,道:“不行,我得看看去,孟公子究竟明白什么道理了!”说着也向山上跑去。 苏君柔也不拦她,只看着伊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不禁摇头微笑:“你呀,什么都好奇,跟雪儿像极了。” (本章完) 第205章 他们来了 山风微袭,枝叶轻荡,苏君柔端坐凉亭之内,神色泰然,葱葱玉指拨动琴弦,响起阵阵有如天籁一般的仙音。混合着风吹草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声,别有一番意境,不免令人陶醉。 正在此时,忽见一道长虹自东方天际飞来,转眼间便来至魔神岭。 如今的魔君虽然这盟主做的有些名不副实,但毕竟余威仍在,即便是敖飞来此,也不敢在天上飞来飞去,都得步行。但那道长虹却是不管不惧,径直向峰顶飞去。 蓦然间,一声大喝响起:“什么人如此放肆!”只见四道人影自林间射出,落在半空,将那道长虹拦下。 那道长虹顿住身子,却是一个少女,容貌绝美,娇艳无比,虽是在发怒,俏目圆睁,越发显得娇憨可爱,纤手叉腰,喝道:“不长眼么,敢拦我,赶快给我滚开!” 那四人待看清了这少女的模样,登时一惊,急忙躬身下拜,齐声道:“小的不知道是……” 那少女似有急事,不耐烦等他们将话说完,重重哼了一声,身子已经飞了出去。那四人面面相觑,均是摇头苦笑,正想各回岗位,却见那少女又转了回来,问道:“我姐姐呢?” 一人道:“大小姐在望月亭……”话未说完,那少女已经没了踪影。 不多时,那少女飞临至半山腰处,远远的望见苏君柔一袭白衣,正双手抚琴,微闭双目,似已沉浸在乐律当中,于周遭琐事不闻不见。 那少女高叫一声:“姐姐……” 苏君柔手指一颤,脱口叫道:“雪儿!”急忙睁开妙目,寻声望去,正见那少女落了下来,飞扑而至。却不是踢孟南、收元驹的那个雪儿又是谁来? 苏君柔又惊又喜,轻拥着雪儿娇嫩的身子,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雪儿乍与亲人重逢,鼻子不由一酸,掉下泪来,话也不说,竟哭了起来。 苏君柔轻拍其背,微笑道:“怎么,在外边受委屈了?回来就好,不要哭了。” 雪儿忽的一惊,自苏君柔的怀里抽出身子,急声道:“姐姐,不好了,他们找来了,你快走吧!” 苏君柔一怔,道:“你说什么,谁找来了?” 雪儿急道:“我就猜到姐姐一定还不知情,他们一路追踪于我,我好不容易将他们甩在后边。趁他们还没赶到,咱们快走吧!” 苏君柔道:“越说越奇了,这尘世间咱们又没有仇家,又没亲朋,谁会找来?莫不是你在外边惹了什么祸事?” 雪儿急得直摇头掉泪,连叫:“不是的,不是的……” 苏君柔替她抹去眼泪,轻声道:“放心,有姐姐在,没人会欺负你的。即便你惹了天大的祸事,还有姐姐,还有义父在呢,不要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雪儿道:“魔君他……他见了我定要杀我,他哪里会帮我……不是,他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说不定见了后,也不敢帮咱们了。咱们快跑吧。” 苏君柔听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显是极为害怕那些人,眉头微蹙,道:“义父与你之事原就是个误会,他待你如亲女一般,岂能让你吃亏?那些追你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说出来,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雪儿四下看了一眼,摇头急道:“不能说的,姐姐,魔君也保不了咱们的,快跟我……啊,他们来了!” 二人向东方望去,只见两道人影披着万丈华光,气势汹汹的飞射而来,瞧速度,只怕不消片刻便可赶到。 苏君柔惊道:“好强的气势,他们是谁?” 雪儿却哀声道:“来不及了。”说着将逆天护臂解了下来,替苏君柔戴上,苏君柔奇道:“雪儿,你做什么?这是什么?” 雪儿道:“这是我向别人借的一个护臂,威力极强,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用了。”又将无垢双剑唤了出来,放在石桌上,身子一转,已经腾上了半空,叫道:“姐姐你快藏起来,莫被他们找到,我去引开他们。待我们去的远了,你一定要离开这里……”话未说完,人却已经去得远了。 苏君柔一呆,叫道:“雪儿!”正欲去追,忽听一人叫道:“你终于肯原谅我了……你还要走么?”正是魔君的声音。 苏君柔低头瞧了瞧逆天护臂,又瞧了瞧石桌上的无垢双剑,心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追雪儿呢?竟令她如此害怕。”抬眼望去,只见东方天际那两条人影又近了许多,似乎是瞧见了雪儿的踪影,速度又加快了许多,暗道:“我将他们打发了,雪儿便会回来了。” 手臂一扫,将石桌上的琴跟双剑收了起来,再抬头时,面上已无任何表情,几近冰山一般,越发显得冷艳高贵,别有韵味。 不片刻,那二人已经临近,面目穿着已能看得极为清楚:一人方脸,一人长脸,皆是虬髯满面,金甲铠衣,威风凛凛。 苏君柔见了,心中不由一跳,暗道:“难道是他们?他们怎么会来?”虽然有些吃惊,神色却仍如往常。待那二人快飞至魔神岭时,苏君柔正欲上前拦截,忽见一道柔光将整个凉亭罩了起来。苏君柔一怔,道:“义父,这是为什么?” 魔君在一旁林中现出身形,背负着双手,盯着逐渐飞来的那二人,缓缓说道:“有我在,岂容你跟雪儿受外人欺辱?这柔光结界乃我修为所化,将你围起来,他们便看不到你。你安心弄琴,旁的事,自有为父替你料理。” 苏君柔心头一震,道:“他们是冲着女儿跟雪儿来的,女儿岂能让义父独自犯险?他二人的身份虽然不同寻常,但料想也不敢伤我,我去与他们分说……” 魔君却摆摆手,不令苏君柔续说下去,道:“你愿意走,我不会留,但他们敢用强,我便饶他们不得。无论是谁,我都不准他逆了你的心思!”见那二人已经飞近,再不多言,腾身飞起,高喝一声,拦在那二人身前。 苏君柔大声叫道:“义父……”声音却哪里传得出去?眼见魔君便要与那二人打将起来,不由大急。只是自己被结界所困,若是用强,自也闯得出去,却怕分了魔君的心神修为,被那二人所乘,一时间彷徨无计。 (本章完) 第206章 九动十象 那二人见到魔君阻拦自己,不由一怔,随即大怒,其中一方脸之人喝道:“下界小民,敢阻我等兄弟,莫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魔君哈哈大笑道:“跳梁小丑,也敢口出狂言!”双掌一分,打出两道劲气分袭向那二人。 那方脸之人冷哼一声,也是双掌齐出,将两道劲力接了下来,身子不由晃了一晃,面色一变,冷哼道:“竟还有些道行。你继续去追,这人交给我了,待我解决了他,再去赶你!”那长脸之人应了一声,便想绕过魔君,去追赶雪儿。 魔君喝道:“谁也别想走!”手腕一番,一团闪着荣光的气团自空中砸下,那长脸之人一惊,待欲闪退已是不及,急忙祭出一面盾牌,砰的一声,盾牌一阵颤动,那长脸之人只觉胸口发闷,面色大变,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手一伸,召回盾牌。 那方脸之人面色巨变,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同伴的本领如何,他岂会不知?祭出的法宝亦非普通之物,却仍敌不过魔君一击,焉能不惊? 魔君面色阴沉,冷言道:“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身后的天空中突然黑气弥漫,腾腾凶煞之气遮天盖日。魔君高举双手,但见两道黑气自黑雾中伸出,与其手掌相连。 魔君低喝一声,双手一甩,两道黑气如软鞭,似灵蛇,抽向那二人。 那二人面露惊容,心下均知这黑雾煞气极浓,必有古怪,哪敢让它近身,齐齐打出法宝抢攻,一宝珠,一匕首,闪着刺眼的光芒,射向魔君。这两样法宝乃是他们最强之物,平素对敌从未一同使用过,这次不约而同的祭了出来,足见他二人对魔君的重视。 魔君微微冷笑道:“原来尔等亦不过如此,徒有虚名!”手腕一番,两道黑雾登时将那宝珠跟匕首包住,刺眼的光芒登时融进黑雾之中。 那二人大惊,各自双手合十,以心力操控法宝与魔君的黑气相抗,豆大的汗珠立时掉了下来,显然如此以力相斗,即便是他二人联手,也只能勉强跟魔君相比。 魔君面色一凝,手腕再抖,黑雾急速抖动,越加猛烈,到最后轰的一声大响,黑气尽散,那宝珠跟匕首也碎成粉末。魔君的身形被震退丈余,嘴角流出一丝血痕。而那二人却各喷了一大口血,面色惨白,受伤更是极重,气息一乱,再也稳不住身形,自半空中急速掉落。 方脸之人急忙又抛出一物,却是一条长绫,大喝一声“变”,迎风长大,落在脚下,将他二人托起。 魔君伸手抹去嘴角鲜血,目色阴冷,沉声道:“倒小看你们二人了,能让我受伤吐血的人,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不知道你二人联手,你家主人接不接得下来?也还是如我这般?” 那方脸之人闻言,不由眉毛一挑,傲然道:“你既然知道咱们兄弟的来历,也还算有些见识,此时悔改,自缚手脚,咱们押你去见主人,听候发落,或许还有命留,不然……”话至此处,却见魔君仰天大笑。 那长脸之人喝道:“你笑什么!” 魔君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胁迫于我?即便是你家主人亲来,我又有何惧?”双手一背,腾腾黑气再次弥漫天空。 那二人互望一眼,心意相通,操控脚下长绫,掉头便跑。 魔君冷笑道:“想跑么,没那么容易!”大步踏出,几有两丈,十数丈外登时现出一道虚影,甩出一道黑气,抽了出去。 那二人焦不离孟,出入成双,配合极是默契,方脸之人操控长绫,长脸之人则举起盾牌,将二人身子挡在其后,想抵住黑气的抽击。哪知那黑气却奇妙的紧,也或许是那盾牌威力有限,那黑气竟然穿透盾牌,正抽在那长脸之人的胸口。 那长脸之人一声惨叫,口喷鲜血,伴随着咔咔几声胸骨碎裂的脆响声,身子已飞了出去。方脸之人大惊失色,左手一招,一股吸力将那长脸之人抓了回来,放在长绫之上,却见胸口铠甲仍是完好,只是同伴却已经昏迷过去。心知这铠甲极为坚硬,既未破碎,同伴性命便是无忧,无非内伤奇重,但只要逃了回去,见了主人,便无大碍。 只是这一耽搁,魔君便已经赶了上来。 九步,仅只九步,每迈出一步,都会化出一道虚影,连迈九步,幻出九道虚影,将他二人上下左右尽皆围了个严实。 方脸之人面色巨变,失声道:“九动十象!”双手结印,一道疾风自身前旋出,越旋越大,风力也愈加强猛,如刀割面一般,凌厉无比。 魔君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本尊站在外围,心念一动,其内九道虚影十八道掌力齐齐发出,排山倒海一般轰向一处,便是山石也得变成齑粉。 那方脸之人修为虽已极高,唤风之法更是了得,却也难敌魔君的“九动十象”,当即狂喷鲜血,瘫在长绫之上,唤出的旋风也消散无影。 魔君看了看长绫上的二人,啧啧说道:“可惜这两套铠甲了!” 那方脸之人受到劲力挤压,坚硬无比的铠甲也已碎裂,浑身迸血,此时犹如一个血人一般,勉强爬起身子,裂开嘴冲着魔君嗬嗬大笑:“我知道你是谁了,可你是杀不了我们的……你虽是人界霸主,但在我家主人眼里……碾死你跟碾死一只臭虫……没什么分别,你现在想反悔,跪地求饶也……也没用了……” 魔君面色漠然,淡淡的道:“我杀不死你们,那又如何。”心念一动,九条幻影掌力再发,那方脸之人惨叫一声,与同伴登时变成一摊肉泥,尸骨无存。 两道红光飞起,却是那二人的元神,魔君右手一扬,祭出一个宝瓶,心中默念,登时将那二人的元魂吸了进去。 那宝瓶缓缓落入魔君手中,仍是微颤不已,许是那两道元魂在瓶内挣扎不休,似欲破瓶而出。魔君左手在瓶口处一抚,将瓶口封了,那瓶才不再颤动。随又收了功法,九道虚影融归本尊,见半空中一条长绫随风飘落,忍不住一口鲜血涌出,暗道:“幸亏他那唤风仙术尚未大成,不然我绝收他们不得。唉,他二人的本领已经如此高明,他们的主人岂不是更加了得?” 长吸口气,屈指一弹,一团柔火射出,正中长绫。定定的站在半空之中,看着那火将长绫烧成灰烬,又轻叹一声,喃喃道:“人界霸主,嘿,我自负技艺当世无双,可离这人界霸主却不知差了有多远。”眼望魔神岭峰顶,仿佛看到了孟南正在厅中等候自己,“妖王既出,人皇必现,但愿我所料不差!” (本章完) 第207章 他也在 孟南独坐在御风幡一角,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手中的一本薄薄的书册,内里记载着正阳笔的使用之法,以及诸多符咒的画法。自上次夜探魔神岭,用出了隐身符,吃到了甜头,越发觉得这正阳笔奇妙无比,只要是闲时都要拿出来翻看。 那画符之法原本繁杂无比,乍一眼看去,相似者亦是极多,孟南脑子不灵,本记不住太多。但是好在他于此兴趣颇浓,时常翻看,倒也记住了不少,尤以几种有趣的符咒记忆最深,如隐身、驱鬼等等。 苏君柔与伊人则盘膝坐在另一边,面前放着长琴,时而相互低语,时而在一本书册上记录,想是又在研创什么新曲。 自那日魔君与那两个身穿金甲铠衣的大汉相斗,将其二人的魂魄收入宝瓶之内以后,当即回转书房,取了要送给贡天的回信,便命苏君柔偕同孟南等人下山。 苏君柔见魔君虽然得胜,却也受了内伤,自然不会离他而去。魔君道:柔儿,此番孟南回转神州,一来送信给贡天,二来便是去东海帮我办件大事,他年少识浅,修为有限,只怕力所不及,有你同去,我才放心。 苏君柔听魔君如此说,这才同意。魔君给她一个锦囊,要她收好,又叮嘱道:事情办完,便即打开,若事情办砸,便即毁去,事关重大,切需谨记! 随后魔君与苏君柔再见孟南,将迷信递给他,要他即刻下山。孟南却不肯走,将巫马国国师长孙水在涂国横行霸道之事讲了出来,非要魔君给个交代,魔君大怒,拂袖欲去。 孟南蛮劲上涌,大声道:“你若不主持公道,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这信我也不去送了,让伊人、尹老等人送去好了,东海我也不去了……”言谈举止,倒是颇有些无赖之风,伊人在一旁不由瞧得目瞪口呆,攥着苏君柔的手,想要阻拦却是不敢。堂堂的魔君,谁敢当他的面如此放肆? 魔君气得面色铁青,良久才传音道:“你去东海,将事办了,这一件跟先前咱们说好的那一件事,我一并给你办了。”他不欲此事被旁人知道,是以传音说之。 伊人与苏君柔之间魔君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孟南摇头不肯,魔君怒道:“你若不去,我便找旁人,那件事你却也别想了!” 孟南闻言心里倏然一惊,暗道:“万一惹恼了魔君,真个把雪儿的姐姐杀了,可就完了。”气焰登时大衰。魔君又传音道:“你若不遵照咱们之间的协定,胡乱说将出去,让别人知道,小心我杀了她!”语毕,当即赶他下山。 伊人见孟南先倨而后躬,不禁大是不解,却不敢问,乖乖的跟着孟南回到客舍,收拾了行李,偕同苏君柔、阿茹等人踏上了御风幡,即刻启程离去。 魔君急于要他们离开魔神岭,自然不会要他们走下山后再使用御风幡了。 直至今日,已有六天,众人来至西甫国界内,国都遥望可及。 为免太过惊世骇俗,每每遇到城镇等人烟密集之处,尹辉都会操控御风幡绕行。可这西甫国国都正建在大千山余脉之上,地势险峻,南北皆是深山峻岭,若是绕行,多半会闯进大妖的领地。 虽然大千山是那狐猫精的地盘,但难保山中另有大妖蛰伏,自己等人纵然不惧,可总是麻烦。便与孟南商量,欲落地步行,待穿过西甫国的都城后再乘御风幡。 孟南收起书册,远远望了望,忽的想起那日萧然曾道:若是送信归来,如果方便,再去一趟大千山一探。心想:既然萧前辈吩咐过,我便去瞧瞧好了,万一那狐猫精不知悔改,还在害人,我也正好借机收了她。多日来翻看正阳笔的施用之法,自觉颇有心得,不禁跃跃欲试,当下慨然应允,并问道:“这里离那狐猫精的老巢有多远?” 尹辉等人均是不知,都摇了摇头,转眼瞧向苏君柔与涂莹,众人当中只有她二人是西域土着。 苏君柔却笑着摇头道:“我连狐猫精是谁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有多远。” 涂莹道:“倒也不远,南行二百余里有一座千幻峰,那里便是了。” 孟南哦了一声,道:“原来那么近呐。尹老,咱们今天便在西甫国住宿吧,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咱们便去千幻峰。” 尹辉一怔,道:“去那里做什么?”孟南便将那日萧然说过的话讲与尹辉等人知晓,尹辉听罢,沉吟道:“那狐猫精生性狡诈多变,那日宗主与公子虽然饶它一命,但凭它秉性,多半难以悔改,公子还是不要犯险的好。” 孟南道:“这却无妨,她若能改,自是最好,若是不改,我还有正阳笔,也如萧前辈那般,画个符咒收了她,也算除害了。” 尹辉心道:“宗主什么修为,他老人家画出来的符咒跟你画出来的岂能一样?”只是心中如此想,嘴上毕竟不敢说出来。隐宗门规极严,上下之分尤重,孟南既领副门主之职,身份仅在萧然之下,尹辉自然不敢出言相讥。 尹辉寻了一条荒芜小路,落了御风幡,众人下来,转上官路,不多时便来到西甫国国都城外。欧阳白清忽道:“阿茹,上次咱们住的那个店叫什么来着?不如这次咱们还住在那里吧,住得惯了,用什么都方便些。” 阿茹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什么住惯了、方便些,都是借口,必是记恨那家老板监视自己等人,欲寻人家的晦气,当即白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尹辉轻喝道:“今回咱们去别家住,免得你给我惹事!”欧阳白清嘿嘿一笑,跟在众人身后进了城。 行了一阵,就见前方拐角处有一家客栈,门脸极大,尹辉以手指道:“公子,那家客栈看起来宽敞干净,今晚咱们便住此家吧?”孟南自无异议,当先而行,待快至那客栈之前时,忽然心中升起一股异样。 孟南一惊,急忙顿住身形。那股异样暗含杀机,却又并不陌生,不久前便曾遇到过,是以孟南尚未淡忘。 “是他,他也在这附近?”孟南四下瞧看,喃喃自语道。 (本章完) 第208章 原来是你 尹辉见孟南突然定住身形,自言自语,不由奇道:“怎么了?谁在这里?” 孟南见四周往来之人皆是普通百姓,没看出任何的可疑之人,而那感觉却越加强烈,神经不由紧紧绷起,一字一顿的道:“是聂信儿,他就在这附近!” 尹辉一惊,连忙放出神识查看,却是一无所获。上一次被聂信儿偷袭,全无半点先兆,只有孟南提前预知了危险。事后虽然于孟南这种能够预知危险的本领很是不解,却也打心底里佩服,尤其是他接连中刀后竟然一点伤痕也没有,更是令他震异。要知道,那聂信儿所使用的匕首当年就连上煊国的那两个大能都受之不起,其锋利可见一斑。 眼见孟南又生出警觉之意,说那聂信儿便在附件,心中哪会怀疑?当即低喝一声:“白清、阿茹护在公子左右!”自己则身子一晃,挡在孟南的身前。 欧阳白清与阿茹乍听到聂信儿之名,也是一惊,哪敢迟疑半点,与尹辉三人形成一个圈子,将孟南护在当中。欧阳白清虽然一直瞧孟南不顺眼,但师尊有令,却也不敢违背。 涂莹面色惨白,慢慢向后退去。苏君柔与伊人走在最后,与众人相距丈余,一路上谈论琴技正欢,哪里听到了孟南的话语。忽见众人围在一起,如临大敌,二女不由一怔。 孟南只觉那股感觉越来越强,忽的大喝一声:“莹莹,别动!”就听一声长笑响起,涂莹身旁突然现出一农家壮汉,手中红光一闪,便刺了过去。 涂莹惊叫一声,只吓得花容失色,却已无法闪避。蓦然间眼前人影连晃,却是孟南已经挡在了身前,苏君柔站到了身左,二人几乎并肩齐至。 孟南伸手去抓对方持刃手臂,却一下子抓了个空,那匕首直直地插在他的胸口处。苏君柔亦在同时拍出一掌,正中那人胸口,登时一口鲜血喷出,倒飞了出去,撞入对面的一所布店之内。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尹辉一声怒喝:“你二人护着公子!”身子一闪,也跃进了布店。那聂信儿神出鬼没,两次欲杀孟南,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眼下见他受伤,若不趁机结果了他,难保日后孟南不栽在他手里。 孟南见尹辉闯了进去,不由大急,叫道:“尹老,别追了吧!”他也知道那聂信儿手段奇诡,连大能都能杀得,尹辉未必是他对手,因此出言阻止。 伊人、阿茹等人眼见孟南中刀,急忙围了过来,关心他的伤势,孟南叫道:“我没事,你们等着,我去找尹老回来!”分开众人也窜进布店。阿茹、伊人职责所在,焉敢置孟南涉险而不顾?也欲跟过去,却被苏君柔拦了下来,只听她道:“这孟公子好生奇怪。伊人妹妹,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不要乱走,我去帮忙。” 伊人道:“姐姐你一个人能行么,我们也去吧。” 苏君柔身材纤瘦,容貌娇美绝世,浑身上下透出的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飘仙气,哪里有一丝拼杀斗狠之辈的暴戾之意?不但伊人如此想,便连阿茹等人也是如此。即便是她刚刚重伤了聂信儿,众人瞧了也只是觉得她身段飘逸优雅,翩翩如仙,仿若随歌起舞的仙子一般,仍然改变不了众人对她的印象。 苏君柔微微一笑道:“有孟公子跟尹老在,还怕我会出事么?你们先去那家客栈订好房间,我们稍后便回。”说着,也进了那家布店之内。 伊人与阿茹面面相觑,直到此时涂莹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说道:“我要跟去,你们去订房等他们回来!”转身便向那布店走了过去。 阿茹叫了一声:“涂姑娘。”涂莹却不理会,径直进了那家布店。一直以来,虽然同行,除了孟南外涂莹很少主动跟其他人接触说话,越发显得孤立神秘。 伊人道;“阿茹姐姐,你看咱们要不要也跟着去?”阿茹眉头微皱,摇头说道:“公子有尹老保护,绝无大碍。我自己去吧,你跟欧阳先去客栈,等候我们回来。” 忽见欧阳白清嘴角含着怪笑,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眉头不由皱得更紧,说道:“你不许将伊人一个人扔在客栈里偷偷跟着来,不然我绝不饶你!”欧阳白清嘿嘿笑道:“放心,我会保护好伊人的。” 伊人嘴角一撇,道:“还不一定谁保护谁呢。” 阿茹没工夫理会他二人斗嘴,生怕涂莹去的远了,跟不上,也急忙进了布店。这家布店门脸不大,其内也甚是窄小,没什么摆设,许是生意不好,货架之上布匹也是不多。 阿茹四下扫看了一眼,只见地上遗有一摊血迹,想是那聂信儿所留。靠着柜台角落处哆哆嗦嗦地蹲着一人,十有八九是这家店的老板。阿茹尚未说话,就见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小门,道:“都……都往……都往……那……那……” 阿茹心道:“他不过一个普通百姓,见了这等阵仗也难怪害怕。” 那老板本如往常一般开市营业,混着日子,却好端端地突然摔进一人来,将门也撞得歪了,口中喷着鲜血,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那人爬起来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不由自主地心里打着冷颤,上下牙关相扣,发出一连串地哒哒哒声。 所幸,那人再没别的行动,爬起来推开小门走了。那小门通往自己后院,自己孤身一人,妻女早亡,也不怕他做些什么。 紧接着又跳进来一个老者,目光如电,稳重如山,气势却更是强烈,自己险些没当场晕了过去,瘫倒在角落里,再也起不来了。 好在,这老者也没说什么,环视了一眼,也推开那小门走了。正想喘口气,又进来一个年轻后生,问先前那俩人去了哪里。此人倒也算有礼,也不像先前那二人一般,让人瞧了心惊胆颤,害怕个半死。 伸手指了指那个小门,那后生抱拳示礼微微一笑,推门走了。 刚刚心安,又来了个仙女。天啊!一辈子也没碰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听说金凤院的头牌是城中最美的美人,他曾经远远的看过一眼,却不真切,口水已流得老长,但是跟眼前这个仙女一比,那就是坨屎啊! 一时间只觉呼吸急促,眼前发黑。啊,她瞧过来了,她在看我,她在笑,是在冲我笑么,我,我……心下激动至极,终于晕了过去…… 朦胧中,只觉那仙女也推开小门走了。心里正在叹息自己福薄,不能多瞧一会,又进来个少女。他开店多年,见多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物,不用正眼去瞧,也能看得出来,这少女满腹的心事,已将她压得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那少女环视一眼,也推开小门走了。心中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今天开店门时是不是撞到了什么煞星,这一个个的,虽没把自己怎么地,却也吓了个够呛。 最后来的是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子,一望便知是极为干练的那种。好在除了第一个跟第二个的气息让自己忍受不了外,余下的几个都还好些,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心里知道她的目的,便伸手指了指那小门,想说几句话,却无论怎么努力,从嘴里蹦出的字就是连不起来。 阿茹瞧了,摇头暗叹,仍下一锭银子,道了声:“我家公子心念仁慈,最看不得旁人受苦,这点银子算赔你的。”也推开小门走了出去。 那锭银子少说也得五两左右,别说一扇门了,就是再添置一个柜台也永不了这许多。那老板又惊又喜,颤颤巍巍的站起,将那银子牢牢抓在手里,随又瘫在一旁,只等下一个人进来…… 阿茹来到一处小院,四下看了看,与寻常人家无甚区别,腾身上了房顶,伏低身子,远远的瞧见涂莹的身影,正往城外行去。 阿茹眉头微皱,身子落在墙外,悄悄地跟在涂莹的后边。 一路上涂莹专挑小巷而行,不多时便出了城,脚不停留,径直往路旁的林中行去。 阿茹不敢离得太近,借着林中树木的掩护,远远地跟着。行出里许,涂莹突然在一颗树旁停下脚步,在一颗大树旁站定,四下瞧了又瞧,阿茹急忙隐身树后,偷眼观瞧,只见涂莹伸出右手在树干之上抚摸了两下,突然只见一团光华现出,将整只右掌笼了起来。 涂莹右手变拳,轻轻一握,那团光华蓦然间消散一空。 阿茹见状,眉头不由皱得更紧。她与涂莹相识也算不少日子了,但凭直觉一直对于她不会神通术法感到一些疑心,直至那日涂莹使出宝鼎,救了众人,阿茹的疑虑更重。 此刻见到涂莹的手段,分明就是一种用来传递信息的术法,心里越发感觉蹊跷。 那涂莹施完术法后,又四下瞧了瞧,便双手抱膝坐在树下,默不作声,良久却见她的双肩微微耸动,似在哭泣。阿茹心下奇怪,欲潜过去瞧个究竟,刚近了几步,忽见一人现身在涂莹身前。 阿茹一惊,急忙伏在齐人高的杂草中,不敢乱动。抬眼观瞧间,只见那人年岁甚轻,容貌亦极是俊美,颇有潘安之貌,只是眉宇间隐有一丝阴鸷之气,令人瞧来极不舒服。 涂莹见那人突然现身,忙站起身来,低头抹了抹眼孔。阿茹只见那人哈哈一笑,说了些话,涂莹面现怒容,实在距离太远,听不到她又说了些什么。 有心想再潜近一些,但见那人忽然现身,全无半点征兆,手段也定非寻常,怕暴露自己,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涂莹与那人不知道分辨着什么,良久,涂莹突然抬起手臂,现出逆天左臂来,那人大喜过望,欲将其取来,涂莹却后退一步。二人似在争吵,恍惚中,只听涂莹一声尖叫:“是你,原来是你想害孟南,把他的行踪跟目的说了出去的,惹来那么多人。你是不是想将我也杀了!” 阿茹闻言,面色不由一变,吃惊不已。 (本章完) 第209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西甫国虽然是个小国,但此地毕竟是一国之都,自然云集了国内大半的行商贩夫三教九流等等各色人物,倒也繁华一时。 此时朗朗白日,大街两旁商铺林立,喧嚣叫卖声此起彼伏,往来百姓接踵摩肩,极是惹恼。 孟南甩开脚步,紧追在尹辉身后,远远的更能瞧见聂信儿装扮成的壮汉在一个大院的门前停了下来,突然回头瞧了一眼,嘴角微扬,似乎在笑,随即闪身而入。 尹辉突然定住脚步,眼睛死死盯在聂信儿消失的那扇大门前,眉头拧成一团。 孟南分开人群,赶了上来,道:“尹老,别追了,咱们回吧!” 尹辉头也没回,仍旧盯着那扇大门,缓缓说道:“那厮受伤吐血,却不急于施展手段逃命,必是有所倚仗,他多半是在此处设下了什么恶毒的圈套,故意引咱们到此。”孟南愕然道:“既然这样,更不要去追了。” 尹辉道:“公子,不是老朽多事,常言说的好:斩草要除根。那聂信儿一身本领诡异至极,来无影去无踪,实在令人防不胜防,前后两次欲加害公子性命,罪不容诛。今天趁他受伤,正是了结后患的千载良机,若是错过,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等机会了!” 孟南道:“可尹老你不是说聂信儿在此处设下了埋伏么?再追下去,咱们不就中了圈套了?” 尹辉心内犹豫不决,一时无语。在他以为,即便孟南的修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进,一日千里,但也至多与自己相齐,明刀名枪的跟聂信儿对仗,倒也不惧他,就怕聂信儿那一身诡异无比的手段。虽说孟南有预知危险之异能,犹擅长捕捉聂信儿的气息,但难保没有意外发生,倘若孟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又如何向宗主交待? 正这时,忽听一个如夜莺般悦耳的声音响起:“孟公子所言极是,咱们又没吃什么亏,何必再追?” 孟、尹二人回头一瞧,却是苏君柔也赶了上来。尹辉暗自惊道:“我怕那聂信儿另外埋伏帮手,早将神识放了出去,以孟公子如今的修为,尚还避不开我的神识,而她居然能不被我的神识所察,方才又轻描淡写的一掌击伤聂信儿,难道她的修为远在我之上?” 随即又想:她既然是魔君的义女,有些手段也不足为奇,我们三人联手,便是那聂信儿布下了天罗地网,又有何惧?本来他与孟南联手,只有几分把握,是以犹豫不决,若再加上苏君柔,胜算大增。 当下便道:“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咱们偏要招惹他,实在是他居心叵测,加害我等之心不绝。今天若再放过他,无异于放虎归山,万一日后哪个折伤他手,不免悔恨终身。” 苏君柔点点头,道:“尹老说的不错,咱们快追!”当先向那处大院走去。孟南与尹辉微微一愣,那苏君柔外表柔柔弱弱,却不曾想行事如此果决。 孟南叫道:“苏姑娘就不要去了,万一聂信儿布下了什么陷阱,碰到什么危险,到时候我跟尹老未必能护得了你。” 苏君柔停下脚步,回头微笑道:“我能照顾好自己,孟公子无须担心。” 尹辉忙道:“多一人帮忙总是好的,凭咱们三个人的本事,无论碰上何等险情,只要小心应付,应该没什么问题。”心里则想:有她同去,孟公子便算是有了一个替死鬼,她虽是魔君的千金,总也比不上孟公子的性命珍贵,唉,但愿不要出现这种情况才好! 孟南听尹辉也如此说,便不再多言,心里暗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苏姑娘出了什么意外,不然可没法跟魔君交待了。” 苏君柔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孟南的有些消瘦的背影,不由想起那日魔君对她说的话来,心道:“义父说三界各有主宰,那孟公子身份复杂,不同寻常,将来很可能就是人界之皇,要我小心保护,日后说不定还有仰仗之处。可是我瞧来瞧去,这孟公子也不过如此,普通的不得了,跟父亲他们比起来,却不知道差了有多远。不过既然义父有命,我依此遵循便是了。” 想起“父亲”来,心内不由升起一股愧疚:我偷偷的跑了出来,他老人家一定孤单极了。 三人各想心事,来到那大门前,只见朱漆的大门紧逼,门上牌匾写着三个大字——山河馆。孟南一拍手,道:“原来这里就是山河馆,他们跟聂信儿是一路的,怪不得那日跟踪咱们。” 尹辉面色凝重,道:“只怕没那么简单,公子还能否感觉得到聂信儿的气息?” 孟南点点头,道:“能感觉得到,就是不太强烈,但我敢肯定,他就在这个院子里。” 尹辉释放出神识,将这处宅院笼罩,逐一排查,居然空无一人,眉头不由一皱。他察觉不出聂信儿,丝毫不出意料之外,但若是连旁人也没察觉到,就显得不那么简单了。 这个结果只有三个可能:一是这院子里除了聂信儿外,再没一人;二是这院子里有阵法护持,可以阻挡或者是迷惑神通能者释放出的神识;第三个便是这院子里埋伏有大能了,便如苏君柔一般,可以躲避尹辉神识的查探。 天下大能屈指可数,久住西域的也就那几个,轻易也不会露面。况且就算真的有大能想杀孟南,直接出手便是,也无须耍这些花招了。尹辉心下衡量猜想一番,暗道:“只要不是大能,便不须惧他。” 正欲寻个僻静之地,翻墙而入,一探究竟,面前两扇大门忽的打开。尹辉一惊,急忙站在孟南身前,只见院内板石铺地,极为宽阔干净,长廊之下,花木繁茂,绿意盎然,迎面正厅也是大门四开,屋内摆设清晰可见。 尹辉猜不透那聂信儿在弄什么玄虚,正惊疑间,忽听门内传出一个声音来:“诸君既已临门,怎又徘徊不进?莫非是怕了聂某不成?” (本章完) 第210章 以诚待人 尹辉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装神弄鬼,你便是布下天罗地网,我等又何惧之有?”凝神屏气,当先迈步进了大门,暗里却传音,要孟南与苏君柔留意小心。 三人进了院子,只见正厅里走出一人,身材高瘦,星眉朗目,一袭白色长衫,更显得飘逸出尘,器宇不凡。只见他拱手笑道:“孟公子、尹老、苏姑娘三位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尹辉冷笑道:“你是柳成?这山河馆的馆主?” 那人微笑道:“柳成不过是个化名,在下聂信儿。各位里边请!”右手一摆,做出请的姿势。 孟南一怔,道:“你……你跟山河馆的馆主是一个人?怪不得那天你派人跟踪我们。” 如果说孟南能提前预知师有道身在附近,此是天赋的话,那么,捕捉聂信儿的气息之能,便算是后天异能了。 半个多月以前,赤血会的大长老以脱魂术悄悄潜近孟南的身边,当时孟南便已经有所警觉,只是异能初露,难免有些生疏。而后在茶棚处遇到聂信儿,异感再生,于此能力算是熟悉了些许。随着修为的提升,刚才在大街之上,聂信儿再次出手时,孟南已经能做出反应,瞬息之间使出了盾天之术,替涂莹挡了一刀。 聂信儿两次偷袭出手,两次都以不同的面目身份出现,现下已经是他第三次见到聂信儿,模样又变换了一番,却如翩翩佳公子一般。但孟南仍能轻而易举的辨认出眼前之人就是聂信儿,哪怕是此刻的聂信儿杀意不浓,那种异感淡了许多。 尹辉同样也是一怔,随即将手一摇,道:“咱们来此不是跟你套交情的,你两次偷袭欲害我家公子,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现在既然着了面,阁下便划下道来,咱们接着,别来那些虚的。” 聂信儿哈哈大笑道:“尹老火气恁也太大,在下当初确实想要害孟公子的性命,虽说是迫不得已,但毕竟是在下莽撞理亏,先在此谢罪了!还望孟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说着抱拳深深一躬。 尹辉见他居然如此恭谨,不禁大出意外,但愤恨戒备之心却丝毫未减,冷冷说道:“若不是我家公子厚德载福,吉人天相,早伤在你手底下了。现在你以为说些好听的话,就能算了么?” 孟南本想客套两句,但听尹辉如此说,又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心里却道:“人家既然认错,咱们又何必逼人太甚,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也就算了。”知道自己见识浅薄,不敢胡乱做主,便不再做声。 聂信儿直起身子,苦笑叹道:“我就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尹老都不会信我。但是,孟公子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受何人指使的么?” 孟南问道:“受何人指使?”聂信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孟公子及诸位进里边详说。”孟南便要走进去,尹辉忙道:“公子且慢!”孟南奇道:“怎么了?” 尹辉斜眼瞧向聂信儿,说道:“这人诡计多端,要咱们进屋去,多半另有阴谋图害公子,不可不防。”孟南闻言一怔,回头瞧了瞧聂信儿,迟疑了下,摇头说道:“不会的,我感觉得出来,聂先生的身上没有杀气,跟以前要杀我时的气息大不相同,应该不会害咱们。”当下便向前走去。 尹辉大叫:“公子,不可意气用事……”孟南脚不停留,回头说道:“没事的,要不,尹老跟苏姑娘在外边等我吧,我跟聂先生说会儿话就出来。” 孟南脸薄,在他想来,那聂信儿既然以礼相待,自己等人自也不能显出敌意来。先前尹辉言辞不善,现在正好借机缓和,竟将刚才聂信儿偷袭刺杀涂莹,自己等人登门讨个公道之事忘了一干二净。 就如那日擒下狐猫精,萧然要他处置时,瞧那狐猫精可怜兮兮,心中不忍杀之,完全忘了那数百江湖同道惨死在它的手下。如此记性、品性,倒也罕见! 苏君柔微微一笑,默默地跟在孟南的身后。尹辉无奈,也只得跟了过去,暗里却传音给苏君柔,令其小心留意,看自己眼色行事,只要那聂信儿略有异动,便联手合击,将其擒下。苏君柔轻轻点了点头。 在聂信儿诧异的目光中,孟南三人走进厅中。聂信儿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孟公子心胸坦荡,果真是少年英雄,令人敬佩!”也跟着进来,亲自沏上香茶,放在孟南等人的身旁。 孟南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少年英雄我是算不上的,以前道明师祖常常教导我说要以诚待人。聂先生既然没有恶意,我再心怀疑忌,怎么的也不大好看。” 尹辉听了,不禁暗自摇头,心道:“孟公子哪点都好,就是太过良善,不晓得人心险诈,跟什么人都讲究真心实意,日后有机会得好好开导一番。” 聂信儿闻言,心下大畅,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孟公子以诚待我,我若再有欺瞒,也算白活一世了。”顿了顿,正色道:“那指使我加害孟公子的,不是别人,乃权教的教主齐秦荣是也。” 此言一出,尹辉面色不由一变,随即哈哈大笑,说道:“你说什么?是齐秦荣要害公子?聂信儿你若是编个别的什么瞎话,凭着你的名声,说不定我们也就信了。若说是齐秦荣想杀公子,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了!” 那齐秦荣位高权重,本就有西域第一高手之称,时值神州西域战幕已开,更一跃而成了西域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风头甚至盖过了魔君。若说他想杀贡天、陆雍甚至是公孙寒等人道联盟中成了名的高手,尹辉听了也绝不会如此惊讶。孟南虽说现在是隐宗的副门主,但毕竟还没闯出什么名声,还算是个小人物,以齐秦荣的地位是否知道孟南这个人还两说,居然会指使名动天下的第一杀手去刺杀孟南,说出来,任是谁听了也不会相信。 聂信儿却面无表情,平静地道:“怎么,尹老不信?”尹辉冷哼一声,道:“当然不信!” (本章完) 第211章 请收留我 聂信儿端起香茶,轻啜了一口,慢慢说道:“当年魔君与贡天欲定下盟约,令双方罢战,永享太平。但是无论西域还是神州,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各方能人异士尽皆反对。不得已之下,他二人只能在暗中以书信往来,剖析情势,伺机而动。” 尹辉又哼了一声,道:“贡天与魔君暗通书信,天下间人尽皆知,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这跟齐秦荣欲杀孟公子何干?” 聂信儿微微一笑,道:“在下虽久居西域,但对于贡天盟主如今的处境也多有耳闻,眼下说是步步危机,恐也不为过。” 尹辉见他说话云山雾罩,似乎故意拉东扯西,不悦地道:“任你巧舌如簧,这偷袭孟公子的罪过是辩白不了的了。” 聂信儿道:“尹老请在下把话说完,其中的是非曲直,孟公子乃少年俊杰,人中龙凤,自会有所论断,倒无需旁人操心。”顿了顿,继道:“贡天如今在神州的处境如何,便是魔君在西域的真实写照。他二人明面上说是盟主,统领着天下豪杰,可内里因为和谈之事,已是弄得众叛亲离,人心尽失。” 尹辉闻言,心下不由暗暗点头。虽然他不归属人道联盟,但毕竟身处江湖,于贡天、魔君的处境还是有些耳闻。他二人空有盟主之名,但实权却已旁落。尤其这一趟西域之行,尹辉感触更深,先是萧然现身西域,惊动了多位归隐经年的大能,唯独魔君头影不露。而后在魔神岭,敖飞明目张胆的阻截孟南,哪怕是九叔奉命前来解围,敖飞仍无所畏惧,明显没将魔君放在眼里。 相比于魔君,贡天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陆雍派老祖等人将魔君的信使截杀,险些拿到了贡天私通魔君的证据。此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都说那信笺最后被贡天的手下抢了回去,只是苦无佐证。 后来陆雍在三思城内设下埋伏,又差一点将贡天的信使擒下,虽然再次失败,但是陆雍与贡天针锋相对,争权夺利的意图却已显露无疑。而至始至终,江湖上也都只是风传陆雍对贡天如何如何,从未有过贡天反击的传言。以致又有人言,如今贡天的势力已经远不如陆雍,若非朝廷怕陆雍一家做大,威胁到己身,时不时的暗中扶持贡天一把,遏制陆雍,否则的话,这人道联盟盟主的位置早就换人了。 聂信儿又说道:“魔君与贡天均是当世豪杰,威望素着,根基颇深,若是拿不到他二人私通勾结的明证,谁敢妄动分毫?陆雍先杀戚白,后杀殳仲,其唯一目的,便是魔君写给贡天的信,只要拿到手,就可以逼迫贡天让位于他。陆雍如此,齐秦荣亦复如是,孟公子与尹老可听明白了?” 尹辉听罢,心下恍然,原来齐秦荣之所以三番五次派人截杀孟南,为的就是那封贡天写给魔君的信,这是他逼迫魔君退位的证据。 本来,这其中的玄妙说穿了并不稀奇,凭尹辉的老练,自然不会看不透彻。只是一来他毕竟不是人道联盟的人;二来又鲜有跟西域江湖人物接触的机会,对西域的内部纷争了解更少。历来有关于此的一切,都是风闻,凭借经验判断是非,焉能没有疏漏? 转头看了看孟南,却见他一脸的迷茫,好似没太明白聂信儿话里的意思,当下轻咳了一声,说道:“公子……”忽的心中一动,又转头对聂信儿道:“你之所说倒也有些道理,你身为西域人氏,听受齐秦荣指使,也算是尽忠,无可厚非。但是这图害我家公子的罪过却是不能免的。” 聂信儿苦笑道:“我要如何做,尹老才肯罢休,不再追究?” 尹辉盯着聂信儿的双眼,慢慢地道:“我来问你,你既然有心示好我等,为何方才在大街之上,还要出手偷袭我家公子?” 聂信儿长叹一声,良久才道:“常人只赞我为当世第一刺客,却哪里知道我的苦楚?当年我年轻气盛,不知深浅,出手杀了上煊国的两位大能,惹下滔天大祸,这些往事想必孟公子诸位应该听说过吧?” 尹辉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当年不但震动了整个西域,就连神州也传遍了。” 聂信儿感慨道:“当年若没有这档子事儿,我专心修行,如今多半也已经步入大能之境了,只可惜,唉……说多了……”不住地摇头苦笑,似乎对当年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后悔不已,叹了一下,又续道:“当时上煊国怂恿西域各国,联起手来要杀我偿命,俨然把我当成了公敌,泱泱西域,已没我的容身之地!若不是齐教主出面保我,我必死无疑。” 孟南道:“聂先生这话可是有些过谦了,凭聂先生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即便成了西域的公敌,没了容身之处,但是逃到神州避难,应该没什么困难吧?” 聂信儿微笑道:“西域神州仇深似海,西域都容我不得,神州便能留我?即便看在我杀了上煊国两位大能的份上,勉强相留,但我毕竟是西域人士,客居宿敌之地,凡事都须避嫌忍让,苟且偷活,余生如此,又有何趣味?” 孟南点点头,尹辉却冷笑道:“一派胡言!依你所说,那齐秦荣该当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你不去报恩也就罢了,却来跟我们泄底,套近乎,这是什么道理?” 聂信儿又叹道:“尹老有所不知,自那时以后,我便是成了齐教主手下的一枚棋子,杀人工具。嘿嘿,报恩?这些年来,我不知道帮他刺杀过多少人,有大派的掌门,有威望极高的散修,甚至还有一国之君……凡是他不便露面的,与他为敌的,我统统帮他解决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报恩呢?” 尹辉眉头一皱,默然不语,暗里却也有些吃惊,他杀了这许多有身份地位的人物,竟然还能好好的存活于世,多半是从未失手过。心中惊惧聂信儿的手段,不由又多加了几分戒意。 聂信儿重重出了一口气,道:“除了杀人,这些年我不知道我还做过什么,只要他一句话,我便要趁着夜色,提一个人头回来。我知道,我已经入了魔道,我这辈子已经完了,我的修为在百余年前便已经停滞不前,什么理想抱负都没了,再也回不来了,只剩下这一副臭皮囊!但现在连他也不是我的了!” 聂信儿越说越激动,声调也高了起来,忽的双臂一挥,目中精光爆射而出,紧盯着孟南三人嘶声吼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么!生不如死,是生不如死!齐秦荣他毁了我的一生,我宁愿当年死了,也不要他救我。他看重的只是我这一身杀人的本领,他就是在利用我!” 尹辉暗中给苏君柔递了个眼色,要她小心聂信儿突然发难,双手也凝结功力,蓄势待发,冷冷地道:“咱们不是来听你抱屈的,这番话跟咱们说可没用!” 聂信儿一怔,面色逐渐恢复正常,苦笑道:“在下适才有些失态,惊着孟公子了,抱歉!”说着拱了拱手。孟南道:“聂先生既然知道齐秦荣是在利用你,你又何必再为他做事?大可以远走他方,离开这里。” 聂信儿黯然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我这些年为齐教主做事,刺杀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是离开,他一定会把这些事抖落出来,到时整个西域的人都不会容我。” 尹辉冷哼道:“当年已经无容身之地了,如今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聂信儿面色一变,孟南轻轻一拉尹辉的衣袖,说道:“不会吧,虽然说人是你杀的,但你也是奉了齐秦荣的命令行事,他若敢说出来,自也脱不了干系,西域诸国第一饶不了的就是他啊!” 聂信儿道:“孟公子有所不知,那齐秦荣一手创建的权教乃是巫马国第一教派,又司职西域联盟副盟主,地位高超,更是巫马国国王的上宾,连国师长孙水都要讨好于他。论势力,论威望,论风光,在西域这地界上再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了。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旁人自然是信他不会信我的了。” 孟南点点头,心想也是这个道理。尹辉却道:“说了这么多,于刚才在大街之上再次偷袭我家公子的事仍是避而不谈,却是为何?” 聂信儿闻言,目光不由一凝,道:“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孟公子知道,我有足够的理由背叛齐秦荣。希望孟公子能够信任我,收留我!” (本章完) 第212章 如意算盘 此言一出,不但孟南、尹辉皆是一愣,就来素来泰然自若的苏君柔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孟南奇道:“要我收留你?聂先生既然有求于我,刚才为何还要对我出手?这可有点让我糊涂了。” 聂信儿正色道:“孟公子恕在下斗胆妄言,如今在下托庇于齐教主座下,若想脱身另投,至不济也得是跟齐教主平分秋色之辈,方无后顾之忧。但此事毕竟关乎到在下的身家性命,不得不万分小心,是以适才在大街之上骤然出手,只想再试探一二,以坚己心,绝无它意。又怕冒然对孟公子出手,未免有些不敬,才将目标转向涂姑娘,冲撞惊扰之处,还请孟公子海涵,聂某在这里赔礼了!”说着深深一躬。 孟南又惊又喜,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刺客竟向自己臣服,一时间不由有些飘飘然,急忙伸手去扶,连声道:“聂先生不必自责……” 尹辉却眉头一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孟南身子一震,脑筋登时清醒过来,暗道:“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罢了,有什么资格收留庇护人家?人家看重的不过是隐宗或者归元派罢了。”他在归元派十余年,一直是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哪怕如今已经是隐宗的副门主,也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高贵的。 其实,这却是孟南想左了,尹辉乃是老江湖,哪里会轻信聂信儿的言语?他怕孟南一时心软,出言收留,自己便不好再阻拦了。心急之下,不由重重咳嗽了一声,以是警醒。 尹辉道:“姓聂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家公子有多少斤两,想必阁下也一清二楚,漫说无法跟齐秦荣这等大能相比,就是阁下,也未必敌得过。你这般一门心思的向咱们卖好,究竟有何目的,直说出来吧!” 聂信儿道:“说实话,自在下出道以来,刺杀的人无数,从没一人逃脱过,而孟公子是唯一的例外。尹老说孟公子无法跟齐秦荣这等人物相比,那也只是眼下,相信不需多久,孟公子必可声振寰宇,傲视天下。” 尹辉冷笑道:“阁下既出此言,必是成竹在胸,却不知言由何来?” 聂信儿道:“孟公子出身归元派,又被贡天盟主委以重任,再受萧前辈垂青,迟早要受其衣钵,统领隐宗全门。试问,若孟公子是泛泛之辈,岂能受这三家如此重视?” 尹辉心下恍然,暗道:“原来他看重的这点。嘿嘿,归元派也就罢了,若真的看重公子,也不会成为小辈弟子了。那贡天也多半如此,若不是公子帮他送信,他也未必会知晓公子其人。算来算去,唯有门主他老人家是真的看重公子,这姓聂的可是失策了。”有心讽刺聂信儿几句,转念一想:如果这聂信儿所言是真,只想找个靠山,以便脱离齐秦荣的控制,若真能投在公子门下,倒也是个得力的帮手,也罢,我便试一试他的真心。 当下便冷冷说道:“咱们跟你毕竟有仇隙在先,单凭这几句话便收留了你,焉知你是不是真心,还是另有图谋?”聂信儿问道:“尹老要在下如何证明?” 尹辉一字一顿的道:“刺杀齐秦荣,以表心迹!” 聂信儿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尹老你可太瞧得起在下了,我若是有那本事,还会在他手下隐忍至今么?” 孟南奇道:“你曾经不是杀过两个大能么?想来那齐秦荣再厉害,也未必能如你那样吧?”聂信儿摇头微笑道:“孟公子有所不知,当初我是杀了上煊国的两个大能,这是不假,但一来不是同时对他二人出手;二来都是在对方毫无防范的情况下的突然出手,攻其不备,方才得手。如果是面对面开战,我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他们的。更可况,大能中也有高下之分,那齐秦荣或许比不上魔君、贡天等人,但也不是上煊国那俩货色可比的。” 孟南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尹辉道:“既然如此,你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聂信儿道:“今天只要孟公子一句话而已,明志之举,在下自有算计,总不会空手相投,这点请尹老放心。” 孟南于世道人心颇不明解,哪敢乱做主意?转头去瞧尹辉,要他做主。尹辉沉吟了半晌,说道:“好吧,咱们暂且信你,你偷袭图害公子一事,咱们不再追究,但是日后你若敢生异心,另有所谋,公子不与你计较,我却饶你不得!” 聂信儿道:“事关聂某生死,断不敢欺弄孟公子诸位!” 尹辉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冲着孟南道:“公子,咱们还另有要事待办,不可在此过多耽搁。他聂信儿若是真心来投,待做出点事来,再做决定也还不迟。”孟南自然没甚主意,只嗯了一声,起身跟聂信儿告辞,聂信儿躬身相送。 刚刚出得屋门,尹辉忽的回头说道:“你说怕对公子不敬,但你可知那涂姑娘是谁?你就不怕伤了她?”聂信儿微笑道:“在下以刺杀立世,消息若不灵通,只怕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那一下突袭,即便孟公子不出手,我也绝不会伤到涂姑娘的,这点,在下还是有分寸的。” 尹辉冷哼了一声,暗道:“你心里拿不准那日公子能够化解你的刺杀是凭借运气还是实力,又不敢冒然向他出手,便找了他最亲近的涂姑娘为目标,孟公子若是能够及时相阻,便说明那日之事是实力使然,值得你投奔。否则,你将涂姑娘杀也就杀了,大不了断了投奔的念头,转回头还能向齐秦荣领功,嘿嘿,这如意算盘打的可是够精的了。” 心里虽是如此猜测,嘴上却没明说出来,毕竟如果聂信儿真的是一心投靠,凭借他的实力,用些手段来做选择也无可厚非。当即冷冷一笑,瞧了瞧聂信儿,却见他也嘴角含笑,似是已知晓了自己心中所想。 (本章完) 第213章 你侬我侬 聂信儿恭送孟南等人出门,转身慢慢地走进厅内,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小饮了一口,随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将茶碗放在桌子上,沉思不语。 正这时,忽见一美妇****毕露,妖艳非常,自厅门外走了进来。聂信儿抬头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却没过多言语。 那美妇款款前行,在聂信儿身边站定,柔声说道:“你想做的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聂信儿长叹一声,伸手搂过那美妇的腰身,轻声说道:“没跟那孟南接触也就罢了,今天这一着面,说实话,真的有点让我有些失望。”说着不由自嘲地一笑,续道:“说他是个傻子,偏偏还有些手段,更受那许多的高人器重;若说他是个傀儡,那尹辉每一句话看似做了主,却时不时地还要瞧他的脸色。唉,这一宝押得对与不对,连我也有些糊涂了。” 那美妇笑道:“难道你没听过大智若愚么?孟南看似愚笨,实则精明着呢。” 聂信儿眼神一亮,问道:“此话何讲?”那美妇道:“你想想,能得归元派、贡天、萧然一同看重的人,这天下间可有几个?尤其还是这等后生晚辈,无论修为或是资质,均非上乘,若没些小心眼,只怕也走不到今天呢!” 聂信儿摇头一笑,说道:“也备不住是傻人有傻福呢。”随即顿了一顿,又正色道:“那孟南若真的如你所说是大智若愚,也还好些,不然只怕就把咱俩害得惨了!” 那美妇闻言,神色一黯,幽幽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偏不信,这下好了,不但没帮成我,反倒把你也牵扯了进来。” 聂信儿哈哈一笑,道:“我跟他们说,也是半真半假,接近孟南自然最为重要,但是我想脱离齐秦荣的掌控也不是谎话啊。” 那美妇也展颜笑道:“就你会哄人家开心,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么。”忽然身子一软,坐在聂信儿的腿上,依偎在聂信儿的胸前,轻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很……很喜欢我,可……可我跟你终究不是同类,这样下去是没什么好结果的……”语调越说越是悲切,最后隐然有些抽噎,却是留下了泪来。 聂信儿伸手抹了抹那美妇的眼角,微笑道:“怎么又哭了?只要咱们俩心往一处使,即便最终是生离死别又能……”话未说完,便被那美妇捂住了嘴巴:“不许乱说,我便是……我也不许你乱说……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便足够了,什么都不在乎!”眼角含泪,嘴角蕴嗔,娇滴滴美艳艳的别有一番风韵。 聂信儿瞧了不禁心神一荡,轻轻拨开那美妇的纤手,说道:“明天我再去齐秦荣哪里探一探孟南的底,依着齐秦荣先前的预断,孟南是唯一可以克制他的人,如果所料不错,咱们便须先走一步,讨好孟南,也许只有他才能让你脱离妖界,化为人身。” 那美妇道:“你就那么有把握么?万一他不是呢?”聂信儿犹豫了下,良久才道:“‘妖王、人皇,乱世并存’此话自古相传,绝非空言。凭着我对齐秦荣的了解,如果他不是顾忌孟南,在我刺杀失败之后,便该自己出手抢夺那封信了。但他却忍了下来,当时我还有些不解,后来才越想越明白,原来他是宁可放过,也不敢犯错,就怕孟南有天命眷顾,将来得势之时,报复于他。他纵然有所依傍,也是无用。” 那美妇刚想再说什么,聂信儿却伸手一拦,不让她说话,神色愈沉,继道:“咱们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可放过,大不了事情败露,我跟你亡命天涯便了,又有谁能耐我何?” 那美妇心下感动,一头栽在聂信儿的胸前,幽幽的道:“亡命天涯很好么?你又何必为了我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聂信儿右手抚摸着那美妇的漆黑柔发,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名分,但我身为男人,必须要给你个交代。我不绝会让任何人瞧你不起,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娶你过门,到时候什么江湖恩怨,是非过错,再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我早耕晚作,你只管生儿育女,生他十个八个才好,咱们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着小日子,岂不快哉?” 那美妇吃吃笑道:“你就想着美事,谁跟你生那么多小孩,我是狐猫精,又不是母猪精。”聂信儿也哈哈一笑,越发地将那美妇搂得紧了。 良久,聂信儿忽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那美妇仰起头,说道:“还好吧,服了萧然给的药丸,修为已经尽复了,只是再想提升却是难了。” 聂信儿面色发沉,道:“那萧然果然了得,仅只一招便将你制服,倒是个劲敌。”那美妇也道:“是啊,那日若不是孟公子讲情,那萧然多半就将我杀了。” 聂信儿忽道:“玄儿你说,假如萧然碰上齐秦荣,他能不能也如你这般一招将他制服?”那美妇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如今虽是大妖,或许比敖飞之流差些,但只要不碰上人间的高明法师,寻常神通能者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而那齐秦荣的修为不知道要比我高出多少倍,萧然想要制服他,定要多费些手脚。” 聂信儿轻轻放开玄儿,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忽地一拍手掌,叫道:“这一步咱们走的没错,即便齐秦荣判断失误,那孟南不是他所顾忌的人,但只要孟南接纳了咱们了,凭着他的性子,定会护咱们周全,至不济还有萧然做他的后盾。” 玄儿黯然地点点头,却没多说什么。聂信儿焉能不知她心中所想,疾走几步,轻抚她的柔肩,说道:“只要咱们俩都脱离了齐秦荣的掌控,哪怕你化不成人身,我也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本章完) 第214章 孟南三人走出山河馆,苏君柔说道:“我让伊人他们先去客栈订了房间等候咱们,咱们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就直接过去吧,免得让他们等得心焦。”孟南嗯了一声,边走边感慨道:“真没想到,先前聂信儿还要杀我,转眼便跟咱们走到一路来了。” 尹辉忽道:“公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孟南笑道:“尹老客气什么,有话直说无妨。” 尹辉道:“公子年少未经世事,心地又良善,不晓得江湖上人心的险恶。常言道:人前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公子待人一片赤城,却未必能换回旁人的真心。”尹辉有心说教一番,但碍着身份,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过。 孟南虽然有些鲁笨,却也听明白了尹辉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指自己不该太过相信聂信儿的话,不由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尹老说的是,我见识浅薄,许多事是不懂的,还请尹老多费费心思。”心里却不以为然,暗想:人家聂信儿诚心来投,总不能揪着以前的仇怨不放,不给人改过的机会吧?毕竟我毫发无损,这仇还有什么可揭不过去的? 苏君柔却道:“尹老的意思是,那聂信儿并不是真心想投靠孟公子?” 尹辉点点头道:“按理来说,那聂信儿乃是当世第一刺客,成名已有两百余年,绝非易与之辈,凭着他的手段,脱离齐秦荣的掌控,也未必是什么难事。但他却非要投靠公子,这其中定有隐情,咱们不得不防。” 苏君柔沉吟了下,说道:“也许是聂信儿怕背叛齐秦荣后,自己势单力孤,想找个靠山帮他对付齐秦荣呢?不管怎样,那齐秦荣也当世数得着的人物啊。” 尹辉摇头道:“没这么简单。聂信儿杀不了齐秦荣,但并不代表齐秦荣就能把聂信儿怎么样。杀过两个大能的人,当世除了聂信儿以外,也没有谁了。” 孟南微笑道:“想这么多干嘛,我不过是个后生小子,没权没势,他还能图我什么?” 尹辉轻轻摇头,没再言语,暗里却叹道:“孟公子性子单纯,全无半点机心,宗主选他作为宗门的继承人,着实有些失算。”心里打定主意,待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萧然坦言其事,能够另立他人接班最好不过。 苏君柔却直盯盯地瞧着孟南,孟南奇道:“你这么瞧着我干嘛,哪里不对么?”忍不住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胸前衣服破了一个洞外,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苏君柔问道:“我只是奇怪,聂信儿的匕首明明刺中了你,你怎么什么事儿也没有呢?”其实不只是她不解,就连尹辉也十分好奇,只是一直记着萧然的叮嘱,不敢过问罢了。 孟南闻言,不由挠了挠头,回想当时被刺中后,胸口也很是疼痛,但是过了一会儿便没什么感觉了。至于为什么刺不进去,他也不知道,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聂信儿的匕首有些钝了,所以才没刺破?” 苏君柔扑哧一笑,只道:“如此说来,上煊国那两位大能死的可是有些冤了。” 不多时,三人回到客栈,刚一进门,便见伊人迎了上来,高兴地叫道:“苏姐姐,你们可回来,我都快担心死了。”苏君柔拉着伊人的手,微笑道:“有尹老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伊人道:“那聂信儿可是杀过大能的人,岂是一般人物能比得了的?” 孟南道:“伊人姑娘,怎么就你一个在这,其他人呢?” 伊人道:“涂姑娘刚刚回来,瞧着精神很是不好,跟我说了两句话,说是没能追上你们,便先回来了,刚进屋休息去了。倒是阿茹姐姐,也跟着去追你们了,一直没回来。怎么,你们没见到阿茹姐姐么?” 孟南摇摇头,问道:“莹莹怎么了?”尹辉眉头一皱,也问道:“白清呢,他去哪了?” 伊人回头瞧了瞧,奇道:“刚才还在这和我一起等你们回来呢,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人影了呢?八成是去茅房了吧。” 众人正说间,阿茹跟欧阳白清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伊人见了,大感意外,咦了一声,道:“欧阳,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欧阳白清嘴角含笑,却不言语。 尹辉见阿茹一脸的凝重,与欧阳白清的神情恰好相反,便道:“阿茹……” 阿茹瞧了瞧孟南等人,眉头皱得更紧,嘴唇微动,却未说话。欧阳白清笑道:“我早就说过咱们该去上次住过的那家客店,也免得阿茹迷路了。要不是我嫌在屋子里待得气闷,出去走走,正巧碰上了她,不然只怕天黑了她也未必能找回来。”若在平时,阿茹遭到欧阳白清揶揄,定会反唇相讥,但此刻竟好似没听到一般,面无表情,呆立出神。 孟南却奇道:“阿茹姑娘也会迷路?”见阿茹仍是呆呆的,不由挠了挠脑袋,呵呵笑道:“这城这么大,记乱了路也没什么稀奇的。” 尹辉重咳一声,阿茹的身子微微一颤,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强笑了笑。尹辉道:“公子,方才伊人说涂姑娘也刚刚回来,精神略差,不如先去瞧看一下,若是病了,还须及早调治才好。” 孟南双手一拍,道:“尹老说的是,我这就瞧瞧去。”伊人忙头前带路。孟南道:“不用劳烦伊人姑娘,只须告之莹莹住在哪间房,我自去便可。” 伊人微笑道:“我家主人命我一路上好生侍奉孟公子,我可不敢怠慢了。”孟南推却不过,只好由她,跟在伊人身后去了后院涂莹的客房。 尹辉瞧了瞧阿茹,开口说道:“这几天大家奔波赶路,甚是辛苦,今天咱们都早些休息吧。稍后我叫店家将晚饭送去房中,也免得咱们再出来进去的折腾。苏姑娘,你看这样可好?”苏君柔微笑道:“全凭尹老做主。”尹辉嗯了一声,当即唤来小二引领苏君柔回到自己的房间。 待苏君柔离开,欧阳白清才低声道:“师父……”尹辉一摆手,不让他说下去,道:“你不要给我生事,去备些酒菜,然后就回到自己房里,没我允准,不许随便出来。阿茹你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说毕,也不再理会欧阳白清如何,带着阿茹径直走向了后院,自己的客房内…… 欧阳白清望着尹辉跟阿茹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苦笑,猛地高声喝道:“小二,上酒!” (本章完) 第215章 树倒猢狲散 第二天一早,一众人等起来洗漱已毕,用罢早饭,便商量着去大千山。依着尹辉的意思,实在没有必要冒此危险,但耐不住孟南执意甚决,暗道:“那狐猫精身受重伤,虽服下了宗主赐予的灵丹,但毕竟时日较短,绝无复原的可能。纵有些许小妖为其助臂,亦不足惧。此去只要多加小心,莫中了它的诡计便是。”想至此,也不再阻拦。 尹辉既无异议,旁人自也不好再说什么。众人出了城,又行了十余里,下了小路,尹辉祭出御风幡,众人踏上,向南飞去。不多时,便进了大千山地界。 世上大妖小怪多若牛毛,领地意识亦是极强,往往以山河峰岭为界。那大千山横亘东西,绵延千里,尽是那狐猫精的地盘。尹辉深知那狐猫精占据这大千山多年,根深蒂固,不但霸领了幻山盟,想必朋党亦必极多,是以一入大千山地界便放缓了速度,放开神识,极是小心。 那幻山盟当年不但在西甫国名声极响,便是整个西域也算是一个大门大派了。而后被狐猫精霸占,受尽了世人冷眼嘲讽,门人散走泰半,声誉也是一落千丈。 涂莹久住西域,自也有所耳闻,略略知晓其址,尹辉顺着她指引的方向飞去,不过顿饭的工夫,便已远远的望见一座座楼阁台榭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倒也雄伟壮观。 尹辉沉声道:“想必那里就是了,大家小心些。”众人点头称是。 不片刻,便已飞近,尹辉却不下落,操控御风幡在半空中绕了一圈,却不见有一人一妖的踪影。欧阳白清奇道:“莫非咱们寻错了地方?这里不是那妖精的老巢?” 众人皆不知其因,均摇头不语。尹辉眉头暗皱,心道:“我修为毕竟有限,虽已尽放神识,但这幻山盟的总舵实在太过广阔,无法一窥全貌,万一那狐猫精或其朋党藏身暗处,图害我等,却是防不胜防了。” 孟南自那日与狐猫精大战之时,体内丹田突然融合,瞬间于无形中冲破了自身的桎梏,元力喷涌,及达全身,堪与大能比肩。而数日后,丹田虽又再次一分为二,修为大落,但元力犹存,终还是步入了神通能者的行列,心下叹惜之余,也常常暗自欣喜不已。尤其受萧然赠予了正阳笔之后,参研逐渐精深,越发觉得奇妙无穷,手段日增。 自古有言:瓶满自缢。不费吹灰之力便修出了元力,更坚此心,哪晓得什么天高地厚,每每欲大显身手一番,却不得时机。今日好不容易由此机会,岂会轻易放过?当下说道:“是与不是,咱们下去瞧瞧便知分晓了。”瞧准了的地下,腾身飞起,身在半空,大袖一挥,凌空踏步,便向山门处落去。 孟南本来轻身功夫就已十分高明,当日就连雪儿这等个中大家见了亦曾赞不绝口。而此时修为突破,身法更见飘逸迅捷。 尹辉等人见了,心下又惊又赞,忙叫道:“公子,小心!”孟南已稳稳地落在地上,向着众人摆摆手,笑道:“没事,我进去瞧瞧就好。”眼见山门大开,高叫了几声,不闻有人回应,举步迈入。 阿茹、伊人等见孟南孤身一人下去,无人护持,便欲飞身追随,尹辉急忙挥手阻止。 尹辉毕竟久历江湖,经验老道,心思电转,暗想:让孟南一人孤身涉险,那是绝不可以的,但此地处处透着蹊跷,却也不能让自己等人尽入瓮中,万一真的中了埋伏,总要有个后手援兵才行。当即说道:“阿茹,你下去贴身保护公子安危,我等在半空追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保护公子周全。务必小心!” 阿茹重重地点了下头,刚要跳下御风幡,却听苏君柔道:“只有阿茹姐姐一人下去相护,还是略显力孤了些。不如我也去吧,万一碰到什么棘手的事,多一人帮忙总是好的。” 尹辉大喜,苏君柔的本事虽只偶显一二,但他已深知,绝不在自己之下,远非阿茹可比,有她同去,自无所虑。二人飘身落在孟南身旁,孟南道:“你们看,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山门前连个牌匾也没有,好像是荒置了许久,该不会是咱们找错了吧?” 二人四下瞧看,只见墙角处窗沿下等角落里刮满了残枝败叶,院子中甬路上砖石的缝隙中也长出了鲜嫩的绿草,看样子着实是已有些时日没人打扫了。 阿茹见状,心中已经有了算计,道:“倒是个荒置了的模样,但咱们却未必找错了。”跟在孟南身后,与苏君柔并肩走入大厅,着眼处,更是杂乱不已,桌椅板凳或翻或倒,破衣烂瓷随处可见,乱糟糟的一团,几乎无容身之处。孟南诧道:“难道这里是遭了强盗洗劫不成?”但是瞧来瞧去也没有丝毫的打斗过痕迹。 阿茹道:“这里八成是不会有人了,公子在这里稍待片刻,等尹老下来,我再去后进瞧瞧。” 孟南嗯了一声,心里不由略有失望。这情形,傻子也看出来了,那就是树倒猢狲散,狐猫精被萧然打伤,而后并没有回到这里,幻山盟没了大妖的挟制,便一哄而散,各奔前程了。 阿茹展开身法,接连穿过几重院落房舍,皆与前殿一般模样,不见半点人影,心下大定,忙召唤尹辉等人下来,同见孟南。 尹辉在半空中早将地上的情形瞧了一清二楚,说道:“看来,那狐猫精多半躲到深山大泽里养伤去了,不会再回来了。公子,咱们还是走吧,及早赶回神州,莫要耽误了正事。” 孟南点点头,道:“但愿那狐猫精养好伤后,迷途知返,不再出来为恶害人。”尹辉暗叹孟南迂腐,却未说话,招出御风幡,载众人升空离去。 便在此时,幻山盟内后进的一处二层小楼内突地现出一道道波纹,一男一女两条人影在波纹中踱了出来,望着远去渐渐消失在天际的御风幡,二人同时发出一声轻叹。二人相互凝望,同声问道:“你叹什么?”心灵相通,一直如斯,二人莞尔而笑,不由拥在一起。 良久,那女子才微笑道:“没想到,你如今的极隐术已经到了这般境界,连尹辉这等高手也察觉不出。”那男子道:“若无这座阵法,单凭极隐术也只能瞒得过尹辉一时,但却无论如何也骗不了孟南。适才我只要稍有杀意,那孟南必会察觉得到。” 那女子诧道:“竟有这等事?”低头沉吟了下,点点头说道:“我虽没和尹辉交过手,但想来跟我也不过是伯仲之间。倒是孟南,着实奇怪的紧,明明有极为浑厚的元力,修为更是远超于我,但他偏偏又不懂丝毫的术法,说他能破你的极隐术,这道理我却有些想不通了。莫非他身上有什么法宝,专门克制你的极隐术?” 那男子摇头道:“我曾经前后试过三次,均瞒不了他,也许是天赋使然吧。”那女子眼神一亮,道:“如是天赋,那岂不是说,齐秦荣的推测是对的?” 那男子轻叹道:“即便是对的,又能如何?如此稚嫩,怎么斗得过齐秦荣他们?那尹辉万事小心,不做便无过,明知这里必有蹊跷,却也不说不查,白费了咱们的一番心思。”轻轻松开拥着那女子的手臂,转过身来,望着桌子上的两枚玉简,微微出神。 那女子道:“莫不如,咱们找个因头,直接将这两枚玉简给了他们,凭隐宗的立门宗旨,绝不会坐视不理。”那男子摇摇头道:“这两枚玉简于你十分重要。先前领命截信,不曾想意外受伤,因而遗失了玉简,被隐宗拿到,如此说法还算情有可原,齐秦荣未必会对你怎样。但若是光明正大的送出去,齐秦荣必会察觉,他岂会饶你?” 那女子点点头,微笑道:“还是你想的周道。”走至桌前,将两枚玉简拿起,放入怀中。那男子忽道:“玄儿。” “嗯?” 那男子道:“你刚才又为什么叹气?”那女子笑道:“我是叹孟南,这般一个天真淳善,不知人心险恶的少年,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不但没死,反而奇遇连连,居然去做了隐宗的副门主,老天爷好没道理。” 那男子也笑道:“你可不要忘了,他如今是什么也不懂,但是将来说不准真的会成为你们的族长首领呢,你等的前途命运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命里注定之事,可嫉妒不来。” 那女子脸色微微一红,嗔道:“谁嫉妒了,待我将来修炼有成,不用他的帮助,也能化成人身,和他们再没有了瓜葛才好呢。” 那男子瞧她粉面娇艳,眼波流转,勾人心魄,身段玲珑,娇娆妩媚,心中不由情动,走上前将其拥在怀中,轻声道:“有我在,一定能让你化成人身!” 恰在此时,忽见远方天际闪出一道流星,向幻山盟而来。那女子见之,不由一惊道:“是权教的魔神使,他来干什么?”那男子沉声道:“我早该想到,他们一定在暗中监视孟南等人,孟南前脚走,他们便一定会来探个究竟。看来我这山河馆的馆主是做到头了。咱们也走吧!” (本章完) 第216章 反攻 御风幡果然不负其名,不数日便已经进入涂国地界。眼见便要回到三思城,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今那里虽然已被西域大军攻破,但终究是自己的地盘,总还有些底子。 余光瞧了瞧孟南,见他与涂莹并排坐在幡边,偶尔低语几句,便即默然,皆是一副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样子。尹辉心中暗叹,那日在西甫国与阿茹密语之后,深知其事牵扯甚多,不敢擅专,以木端传信与萧然,禀明一切。转日,萧然回信,只有八个大字:勿惊勿扰,小心谨慎。尹辉会意,偷偷告之阿茹,令其小心保护孟南。 阿茹素知宗主萧然胸藏高世之才,料事如神,他既如此说,必是对的。自此而后,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孟南跟涂莹腻在一起之时,阿茹亦是或明或暗地随身左右。 哪怕此时在御风幡上,阿茹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站在离孟南几步远的地方,双眼虽是眺望远方,面容冷清,但无时无刻不在留心着涂莹的一举一动。 欧阳白清连叫唤了她几次,阿茹都不敢分心太过。欧阳白清自觉无趣,又见苏君柔与伊人坐在一处,弹琴论道,乐在其中,没人搭理自己,待了片刻,更觉无聊,便将宝剑取了出来,轻轻擦拭。 时已近午,尹辉算计了下行程,将御风幡停在一处平地稍事休息,伊人拿出干粮清水与众人食用。 尹辉对孟南道:“公子,再向前行个几百里,便是望州城了。眼下魔道大军已经攻破三思城,望州城内未必会留有太多高手,咱们偷偷潜过去,也许不是太难,但是想穿过三思城恐怕就有些难了。” 孟南嗯了一声,嚼着干粮,含糊说道:“没事,我上次来望州城时,翻山而行,虽然有些难走,但绝对不会有人为难咱们。况且,有了尹老的御风幡,想来这次应该更容易些。” 尹辉等人闻言,皆是眉头一皱。天下间无论神俗,哪个不知深山之中多有妖怪?尤其神州与西域交界的地方,成了精的老妖老怪更是奇多。 盖因此处不但聚集了双方朝廷的大军,更有各路草莽英豪前来助拳。而以己为公,一心只想饱其私囊,大捞好处的神通能者、武林异士亦不在少数。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尘世间泰半的能人大都会抱着各自的目的来此。 人间战火连绵,最苦最悲的莫过于布衣百姓,而最兴奋的当属各类大妖小怪了。这等大战,对于它们来说,那就是一场造化。既可以寻机突破修为,更可以趁机捞取些奇珍异宝,当然,也免不了有暴露了本身,被人猎杀取丹的。所谓富贵险中求,哪怕是有性命之危,仍是有大批的妖怪潜伏于此,伺机而动。 因此,从三思城周边数百上千里直至望州城乃至涂国全境,云集了天下各色各样,各怀其心的人与魔,妖与兽,当真可谓龙蛇混杂,稍一不小心便会有杀身之祸。 上一次孟南从大山边缘穿行,未曾遇险,只能归结于运气,再走一次,谁敢保证不出意外? 待众人用罢了干粮,歇息已毕,尹辉心中也有了算计,招呼众人踏上御风幡,继续前行。暗里早放出木端,告知门下弟子准备接应。 不一刻,望州城已经在望。伊人眼尖,叫道:“快看,那是什么?”众人抬眼去瞧,只见望州城上空乌云蒸腾,偶有雷电闪烁,更有数道霞光先后冲天激起,转眼即落。 涂莹站在御风幡边缘,妙目死死盯着望州城,喃喃道:“那是怎么了……” 转眼间,御风幡又离望州城近了些,隐约中,竟能有一丝撼人心魄的喊杀声随风传来。尹辉面色凝重,说道:“看样子,一定是有能人在那里厮杀。”伊人忽的拍手叫道:“一定是我们的人在攻打望州城,一定是的!三思城被主人夺回来了!” 尹辉瞧了她一眼,心里却不以为然。暗中放慢了速度,转而向北,贴着官路边缘前行。这官路两旁十里开外便是大山之边缘,值此特殊时节,定有许多妖魔鬼怪潜伏于此,尹辉纵然艺高胆大,却也不敢深入。他深知其中厉害,哪怕是隔眼相望,大部分妖怪都会恪守天地法则,轻易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在官路上袭击人类。毕竟人为当世之主,总还有些顾忌。 片刻之后,漫天的喊杀声夹杂在轰隆隆犹似天雷一般震人心神的声音中,越加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在众人听来,那岂只是三五个人在厮杀?说是千军万马也不过喻。半空中乌云遮天,几乎要铺在城墙之上,一道道波纹接踵闪过,众人均知,那是望州城的护城大阵在受到攻击时才会产生这种模样。 孟南喜道:“真的是在攻打望州城,难道三思城真的被咱们收复了!太好了!”正想催促尹辉加快速度,猛然间瞥见涂莹脸色刷白,娇弱的身躯站在风幡边缘,身子随风微微抖动,显是忧虑不安。心中忽然省起,莹莹是涂国人,假若望州城真的是正在被神州大军攻打,我如此欢喜,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想至此,满腔兴奋的热血登时冷了下来,悄悄抓住涂莹的右手,轻叫了一声“莹莹”。涂莹嗯了一声,转头瞧来,满眼都是哀愁,莹润的水珠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孟南心中一痛,张开左臂,将其拥入怀中,轻声道:“没事的,咱们去看看到底怎么了。”随即要尹辉加快速度前行。 此时,涂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幡上众人皆非寻常之辈,见此情景,均已猜到望州城正在遭受战火侵袭。尹辉也想探个究竟,心念咒语,操控御风幡急速向前飞去。 疾风咧咧,掀起了众人的衣衫长发,若是没些道行的,绝无法再在御风幡上立足。 阿茹却顶着疾风,又向前迈了两步,距离孟南仅有两步之遥。 望州城护城大阵已经开启,孟南等人自也无法进入城内。众人若想去城东看个究竟,只有进入大山深林之内绕行方可。 虽是大山边缘,林木仍是茂密至极,尤其望州城战火正盛,乌云遮天,林内更如入了夜一般,漆黑一片。为防意外,避退不及,尹辉并没有收起御风幡,放开神识,小心翼翼的前行,速度也是慢了许多。 诸人均知战事一起,山林之内无论深浅,必是处处危险,是以各执兵刃,凝神戒备。唯独孟南与苏君柔不明险恶,一个全心神都系在心上人的身上,为其愁,为其忧;一个却左手捧着一本琴谱,右手虚按琴弦,秀眉微蹙,似乎又沉浸在音律的世界,于周边一切充耳不闻。 尹辉心下暗暗摇头,心道:“当今乱世,妖魔并起,这对少年男女也算是大有来头之人,历过风雨,却还如此天真,不藏一点戒心,也是少有。”一想自己如此担惊受怕,他二人却心闲若斯,心中不免有气。但这二人一个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管不得;一个是魔君的女儿,本事也未必便在自己之下,更说不着。没奈何,只能忍了。 好在这御风幡既是至宝,更是个响当当的招牌。但凡有点见识的妖怪远远地瞧着了,大概也猜得出能持有这等宝贝之人定非等闲之辈,强夺是决计不行的,想暗取,急切间却又没什么主意,只好避之大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且幡上人多势众,又各持兵刃戒备,尤其见了欧阳白清手中的追魂宝剑,正气凛然,瞧着便有些心惊,更不敢轻动分毫。要它们欺些落单受伤之人尚可,在不知根底的情况下去对付七个神通能者,傻子也是不肯的,何况是这些成了精的妖怪? 一路上在深林边缘穿行,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有惊无险的穿了出来,来至望州城东北方的一个山坡之上。 (本章完) 第217章 虚张声势 萧然一袭青衣,滴尘不染,骑着高头骏马,立在中军阵前,目光深邃,遥望两军舍命厮杀,良久不再发出一令。 司空镜立在萧然身左,他是草莽出身,本不通晓兵法。但自从接掌了人道联盟的副盟主后,着实恶补了一番。眼见战场之中己方渐落下风,只怕撑不了多久,而萧然仍是静观不动,忍不住道:“萧掌门,咱们的人快撑不住了,是不是……”话未说完,衣袖却被身旁的芮政拉了一下。 司空镜一怔,转过头来,芮政低声道:“门主自有主意,司空兄莫急。”司空镜遥指战场,道:“怎么不急?这几天来弟兄们拼死拼活的,总算是夺回了三思城,士气正旺,这一仗无论如何也败不得!只要此战得胜,一举便能将望州城拿下来,那可是天大的功劳。萧兄,这当口可不是玩儿稳的时候,咱手底下有人,该上还得上啊!” 萧然仍是默然不语。司空镜越发忍耐不住,又对旁边的方启道:“方老将军,你也别拖着了,快些下令出兵吧,再不上,我手底下这些人可真要顶不住了。” 方启面现难色,道:“这……这……”司空镜怒道:“这什么这,你贻误战机,见死不救,害了我手下弟兄的性命,小心我去盟主和皇上那告你一状!” 方启心中有气,暗道:“这司空镜果然是草莽出身,讲话好没道理。”这天下间谁人不知,神州与西域之战,拼的是能人异士,朝廷的军队充其量是个副手,做些个遇水搭桥,逢山开路,查岗放哨,埋锅造饭等等事宜也还勉强,冲锋陷阵却是不成了。 那司空镜在人道联盟之内位高权重,方启得罪不起,但也不能眼睁睁的让军士们上前送死,只好眼望萧然,盼他能说句话。萧然却仍是默然不语。没奈何,方启道:“司空先生,我手下的士卒多是凡身,干些粗活,抓些草寇也还算能事。放在这等阵仗上,那就是去送死啊,全然不济于事。” 司空镜怒道:“你的士卒死不得,我手下的弟兄就死得?你手下不还有天行留下的青峰营么,派他们上啊!”方启闻言,不由得全身一震。 萧然已沉声说道:“不可!” 那青峰营乃是当年天行亲自操练出来的一支精锐之师,熊罴之旅,乃是由各个军营精挑细选而出。其中虽无神通能手,但个个武艺高强,阵法精熟,三百余年来,在天行的统领下,所向披靡,未逢一败。 二十余年前,天行为应对天劫,便将青峰营交付于方启之手。一因那青峰营乃是朝廷的军队,不受人道联盟辖制,天行只是代为操练统领;二来联盟之内多是豪杰,于行军布阵之事实为外行。无论方启自身本领如何,但毕竟行伍出身,熟读兵法,更久守边疆,身经百战,由他接任,自是最为恰当不过。 只可惜,这二十多年来,青峰营原有的士卒已经换了大半,战斗力锐减。方启虽也是依照天行的遗法对新兵尽心操练,战力却始终不及天行在时,难回颠峰。 半月之前,西域大军攻破三思城,青峰营在方启的指挥下,遭受了三百多年以来的首场大败,折损过半。 此际,方启听到司空镜要他再派青峰营出击,心内不禁一抽,万一将青峰营打光了,再想重组一支,凭他的能力怕是绝难办到。正不知如何应对,好在萧然及时开口,解了他的难处。 萧然回过头来,慢慢说道:“青峰营乃是朝廷主力,若是操练得法,绝不输于大能。只是近来新败,士气低落,就这般冒然上阵,与送死无异,岂不可惜?”方启闻言,老脸不由一红。青峰营在天行统领之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何等的风光。但到了自己手里,不但打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败仗,更死伤过半,士气已落至最低谷。 心中忍不住想道:“我全盘照搬天行道长所留的遗法操练军士,却为何战力相差如此之远?莫非天行道长所留遗法有误?” 正想间,就听司空镜愤愤的说道:“如此说来,萧兄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血盟的弟兄战死沙场,而不管么?”萧然声名在外,司空镜虽已领了人道联盟副盟主之职,但也不敢太过放肆。 萧然眼望战场,眼见血盟一众弟子虽然处于下风,却绝无覆军杀将之险,再支撑半日亦非难事。只是血盟的这些弟子犹如一盘散沙,毫无军纪可言,往日打杀,全凭一时武勇,一拥而上,群殴便是,哪懂得什么阵法战术,更何曾经历过如此大的阵仗? 就算当年逼宫灵修山归元派,也是占了以多欺少,趁人无备的便宜。此刻眼见己方落了下风,心中怯意早生,如此更是招架不住。 萧然轻叹一声,道:“芮政,你分派本门弟子,上前替换血盟的弟子下来略作休息整顿。你再亲领一队,在乾位布下搅水双龙阵,以应万变。” 芮政犹豫道:“门主,咱们门下弟子不过二百余人,再分两队,实力更减。况且阵法新学,尚未操练纯熟,仓促上阵,只怕……只怕……” 萧然道:“必要时,我会亲自出手。咱们只消再坚持半日,待贡天盟主在三思城布置完毕,便即收兵回守。” 司空镜见萧然肯派人接应自己的手下,心中大喜,生怕芮政不肯领命,忙道:“芮老兄放心,只要贵门的弟子露出不支之象,兄弟必会第一时间带领手下上前接应,绝不会枉害了任一位兄弟的性命。” 芮政心知萧然下此命令,实也是被逼无奈。心无他法,只好领命而去。 人道联盟上至盟主,下至前来助拳的草莽豪士,几有三万余人,自萧然在西关定下妙计,出奇兵斩杀了西域的那位凭空冒出的无名大能,尔后又大败齐秦荣,以雷霆之势一举收复了三思城。直至此时,已过去了六日五夜,这些时日以来,一众人等均是舍命奋战,交替迎敌,终于一鼓作气,再将战线推至边界。 而萧然仍是马不停蹄,领军继续进击,佯攻望州城。如此虚张声势,只为了给贡天在三思城布防争取时间。但是经过了连日连夜的争战,死伤连连,急需整顿,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 唯剩下萧然的隐宗,司空镜的血盟以及青峰营残部尚未参战,算是生力军。没奈何,萧然也只好勉强为之,亲自领军出击。堪堪来到望州城,正撞见西域的援军出城,正是欲趁神州大军甫破三思城立足未稳之际,再行攻打,以期再次占领三思城。 双方在三思城外,又展开了一场恶战…… (本章完) 第218章 生离死别 尹辉操控御风幡落在土坡之上,极目远眺。 众人皆非寻常之辈,眼力自非一般,虽是隔的远了,却也瞧的清楚。只见萧然手执令旗,指挥手下弟子结阵迎敌,不过百余人,却抵住了对方数千人的攻击。诸人见了,均是暗赞不已。 伊人拍手叫道:“果然是咱们的人在攻打望州城,主人将三思城夺回来了!”跳起身子,拉着苏君柔道:“姐姐,咱们快去帮忙!”苏君柔秀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却未说话。 伊人一怔,暗道:“我倒是忘了,苏姐姐是魔君的义女,怎么会帮我们去打魔道军队。”这一路上,伊人与苏君柔言谈甚欢,直将她当做亲姐姐一般,早将她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待此时省起,心头不由一黯,满腔兴奋顿时化为乌有。 苏君柔遥望厮杀惨烈的战场上,血肉横飞,尸横遍野,悲惨至极,不忍再看,慢慢转过头去。心中却不住的想着:西域与神州真的有这么大的仇恨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却是为了什么? 此时,忽听一道长啸声响起,声震四野。诸人定眼看去,只见望州城墙之上飞出一人,手持令旗,落在阵前,身后城门大开,又一大队军马涌出。那人振臂一挥,身后大军立刻分为两队,如潮水一般涌了过去,左穿右插,将隐宗一众弟子围在当中。 孟南哪里见过这大阵仗,更不通晓兵法,只见到己方人少,不由急道:“尹老,西域人多,萧前辈怎么不多派上些人,这般打下去,岂不是输了?” 尹辉久跟萧然,自也学到了不少异术,但对于阵仗之法却不甚精通。眼见隐宗门下弟子东一堆、西一簇,杂乱无序,逐渐被魔军围在战圈之内,心中也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环眼再望,远远的瞧见望州城墙上站着一排身着布衣的奇能异士,当中数人迎风而立,个个气度不凡,当是魔道联盟派在望州城镇守的首要人物,心中忍不住想道:“莫若我等悄悄飞上城墙,暗施偷袭,或可解了门下弟子被围之困。”念头甫起,便即暗暗摇头,压了下去。 门下弟子的性命固然重要,可又哪里及得上孟南的性命金贵?尤其城墙之上观战的魔道首脑,哪一个是易与之辈,只怕其中有修为高深,几近大能者坐镇也未可知。 齐秦荣虽已受伤败退,但伤势如何却不晓得。又素闻巫马国师经年镇守望州城,此人手段通天,修为只怕尤在自己之上。值此关键战役,他焉能缩在后方,而不亲临战场? 便是那手持令旗,指挥魔道大军布阵之人,气宇亦是不凡,绝非庸手。 正愁思不得良计之时,欧阳白清却已有些忍耐不住,急声叫道:“师父,本门弟子被围,倾灭在即,咱们快去助他们啊!”抽出追魂剑,只待尹辉一声令下,便冲将出去。 若是拼杀斗狠,哪怕是面对齐秦荣,尹辉也毫无惧色。但这种两军对垒,斗阵斗法,他就十足的外行了,深知凭他们几个人,一旦出手,也必将陷入敌军的阵法当中,而不得脱身。 天下间阵法或以人行布,或因地制宜,或辅以灵器宝物等等,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但举世公认军队中的行军布仗和东临山武家的奇门遁甲最为奇奥难破。 军队律例森严,令出如山,将勇兵强,以人布阵,更增气势。若调教得当,布将开来,环环相扣,如臂使指,攻守兼顾,威力无穷。天行一手调教而出的青峰营便是此中翘楚。 而此刻战场当中的魔道大军虽不如昔日的青峰营百战不败,却也是经过悉心调教的,战力焉能小觑? 尹辉深知此点,是以久久不能下定决心。倒也不是怕了,而是此行以保护孟南安全为要,出不得任何差错。可眼睁睁的看着门下弟子被围,袖手不顾,却又不忍。 正拿不定主意间,却听阿茹道:“宗主既然敢命本门弟子以寡敌众,必是成竹在胸。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去跟宗主会合才是正经。” 欧阳白清怒道:“你懂什么,宗主派出本门弟子,那是无可奈何之举。你仔细瞧瞧,宗主身边可还有什么像样的人能派得出手么!咱们再不上前,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尹辉喝道:“住嘴!咱们要保护公子安全,不可再另外生事。你们都到幡上来,咱们绕道先去与宗主会合,再做道理。”欧阳白清愣了一愣,转眼看了看阿茹,又瞧了瞧孟南,脸色换了又换,忽的大声道:“师父,本门弟子被围,咱们不去救援,这……这成什么了……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即便死了,也总比窝窝囊囊的逃跑苟活要好!” 尹辉脸色巨变,怒道:“你说什么!”他深知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生性桀骜难训,哪怕是面对萧然也有争辩之时,却唯独对自己是又敬又怕,从未有过半分违逆言行,此一番言语真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不但令他下不来台,更如一根银针刺在心上,阵阵发疼。 欧阳白清自知失言,脸色刷白,后退一步,颤声道:“我……”眼见恩师的脸孔逐渐变得狰狞扭曲,双眼之中闪射着怒火……还有……还有一丝丝伤痛……心里忍不住想道:“我……我怎么会跟师父这般说话?” 孟南原也想上前略施援手,助隐宗弟子一臂之力。一来他天性如此;二来,如今他可是隐宗的副门主,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坐这个位子,但毕竟已是事实,再也不能更改。眼见门下弟子有难,不出手相助,实在说不过去。但他自知见识短浅,于这等大事还是听尹辉做主的好。 可后来听到欧阳白清的言语,不由忽然间想起武宁来。恍惚间忆起当年小时候,司空镜、陈许等人偷袭灵修山时,一众师兄师叔们伤死无数,自己也被吓得哇哇大哭,而武宁却愈加坚毅,与敌人力拼,冒死保护着门下弟子的安危。这份担当,现在突想起来,颇有些豪气万丈,气壮山河的韵味,似如此,才不枉来人世走上一遭。 不知不觉间,豪气充满胸间,大声说道:“不错,欧阳兄说的对,自己门下的弟子被围都不管,咱们成什么了!”一脚踏下御风幡“走,咱们去救人去!”说话间,便欲冲向战场。 尹辉、欧阳白清等人不由一怔,阿茹早已经一步拦到孟南身前,急道:“战事凶险,公子切莫鲁莽行事,还是跟尹老再商谈一下,寻个对策才好。”说着狠狠地剜了欧阳白清一眼。 孟南道:“没事,我如今本事可比以前高得多了,你忘了,连那个狐猫精都打不败我,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斜跨一步,绕过阿茹,忽的回头对苏君柔和涂莹道:“苏姑娘、莹莹,你们是西域人,就别去了。” 苏君柔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孟南的话语,一副神不守己的样子。伊人轻轻拉了拉苏君柔的衣袖,悄声叫道:“苏姐姐……你怎么了?” 涂莹却俏目含泪,盯着孟南缓缓地摇头。孟南虽然憨直,却也知晓此刻涂莹的心情,见她如此模样,不由轻叹一声,走上前,拉起涂莹的手,轻声说道:“我也不想跟你们打仗,可……可我现在是隐宗的副门主,他们遇到危险,我不能不救。” 涂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淌下来,却擦也不擦,仍是摇着头喃喃道:“不……不……”孟南只道她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一边替她轻轻抹拭脸颊上的泪水,一边微笑宽慰道:“放心吧,他们伤不了我的,我现在本事可不小呢。”说着一拍乾坤袋,道:“你看,我会隐身术,他们都瞧不到我,又能把我怎样?” 阿茹见状,心中不由一动,暗想:我等劝不动公子,涂莹或许可以。上前说道:“公子,涂姑娘乃是西域涂国人,你若与西域为敌,只怕……只怕日后你们再往来接触会遇到不小的阻碍。” 孟南转头对阿茹正色道:“我与莹莹不过是儿女私情罢了,大义当前,还顾得上这许多么?莹莹是不会怪我的。”说着转回头,看向涂莹。 涂莹眼中留着泪,茫然呆立,喃喃道:“……私情……大义……”缓缓摇头,突地双手抓着孟南胳膊,痛哭出声:“你不要去,那里……那里危险的狠,我跟你去神州,去哪里都行……去旁人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要你跟我安安宁宁的过一辈子……我们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什么都依你,求求你……不要去……” 兵危战凶,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莫说是孟南,便是那与齐秦荣联手伤了陆雍的西域大能又如何,还不是被萧然出奇招斩了?是以,此番去救人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凶险的紧。也难怪涂莹会如此模样。 欧阳白清忽的哈哈大笑道:“不过是去救人,又不是生离死别,哭哭啼啼,没的惹人心烦。”阿茹闻言,怒目而视。欧阳白清微微一笑,柔声道:“你跟师父保护好孟公子,我一人去足矣。”转身飞升半空,掌中追魂剑在半空中划了个弧线,飞至欧阳白清脚下,托着他向战场中心飞去。 尹辉脸色铁青,喝道:“孽徒,你……” 孟南轻轻挣开涂莹的双手,掏出魔君寄给贡天的密信递给尹辉,道:“尹老,你们先去跟萧前辈会合,我去协助欧阳兄救人。” 尹辉虽与孟南相处时日不长,却也知道其人性子极为执拗,一旦下定决心,寻常绝难悔改。眼望阿茹,只盼她有办法能劝孟南回头,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信件。 阿茹站到尹辉身侧,看着孟南与欧阳白清远去的背影,伸手唤出九转弓,低声叹道:“连涂莹也劝公子不回,旁人更没办法了。”语毕,腾起身形,追随孟南而去。 尹辉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独善其身,袖手旁观的,无论是为了爱徒,还是孟南。将手中信件抛给伊人,道:“这封信暂且寄存你处,待孟公子无恙归来,再交付与他。”刚欲操控御风幡去追孟南等人,忽瞥见涂莹仍旧站在那里,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感。心思翻转,又转头对苏君柔说道:“苏姑娘,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还望看在你义父的面子上,协助伊人姑娘保好此信,万勿让歹人得了去。”说着瞄了一眼涂莹。 苏君柔本领如何,尹辉虽未亲身领教,但仅凭她几次有限的出手,已经能看出个大概,有她在,必无所虑。只是不知如何,此时苏君柔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呆呆站立,听了尹辉的话,不过是茫然的点点头,再无半点反应。 尹辉暗叹一声,踏上御风幡,追向孟南等人。 伊人接过信件,呆了又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过是贡天的侍女,平素被人指使惯了,心里何曾有过什么主意?这次出来,贡天倒是嘱咐过她,一来送信,二来侍奉孟南。可那是去时,如今已是回转之际,贡天却没说过该以信为主,还是以孟南为主了。 又轻轻拉了拉苏君柔的衣袖,轻叫道:“苏姐姐……”只盼苏君柔帮她出个主意。可是她又哪里知道,此刻苏君柔的心思与她是一般无二的杂乱如麻。 苏君柔自幼良善,虽也历过惊险,但见到两军对垒,狠命厮杀的景象,却是第一次。那战场中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那冲天的暴戾、怨怒的气息,充斥着她的脑海,令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本章完) 第219章 入阵 欧阳白清眉头紧蹙,御剑而行,眼望战场,心里却不住地回想方才之事。他知道,刚才自己那一番言语一定让师父伤心透了。这许多年来,他一直敬师父有如亲父一般,何曾有过这般失去理智。自感对不住师父的教养之恩,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他本性洒脱不羁,哪怕天大的事也不放在心上,但刚才那一番冲撞言语却一直缠绕心间,挥之不散。 眼见已快飞下山坡,忽听孟南在身后喊道:“欧阳兄,等我一等。”欧阳白清却如没听见一般,速度反而更加快了。 孟南没有飞行法宝,连口长剑也没有,只能靠轻身功夫追赶,却哪里追赶得上?反倒愈拉愈远。眼见飞下山坡,离战场越加近了,孟南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忽地心中暗道:“我怎地将它忘了。”急忙掏出正阳笔在空中急划起来,但见金光闪烁,一道符咒显现出来。孟南大喜,心道:“有了这疾行符,该当追得上欧阳兄了。”心中动念,低喝一声,那道付咒却金光一闪,波的一声,散在空中,竟然没丁点作用。 孟南不由愣了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摇头苦笑,感情自己的修为还是差了些,操控不了疾行符。 就在这微一耽搁的工夫,阿茹与尹辉先后追了上来。孟南讶道:“你们怎么也来了?”阿茹笑了笑,没有说话,尹辉招手道:“公子,到幡上来,咱们去救人。” 孟南大喜,有了这御风幡,定能追上欧阳白清,急忙一步跨了上去,说道:“快,咱们先追上欧阳兄,然后再去救人。”尹辉奇道:“这却为何?” 孟南手挥正阳笔,刷刷几笔,又勾勒出一道符咒,一声低喝,那道符咒贴在身上,微微一闪,便即消失无踪,同时他的身体也不见了踪影。阿茹见了,大为惊喜,不由拍手叫好。 孟南笑道:“我给你们一人画一个隐身符,他们瞧不见咱们,咱们再救人就容易多了。”尹辉微笑道:“这隐身符虽妙,但毕竟是小术,战场之上各类能人层出不穷,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孟南挥动正阳笔,又一道隐身符显了出来,飘至阿茹胸前,贴在身上,闪了一闪,也散了开去。可阿茹却仍旧好好的站在那里,未曾隐去半点身形。 孟南不由咦了一声,阿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体,忍不住道:“怎么回事?”孟南道:“莫非是我画错了?等我再重画个。”提笔又画出一道,贴在阿茹胸前,仍是如先前一般,符咒消散,而阿茹的身形却不曾隐去。 孟南心有不甘,又连画了三道符,先后贴在阿茹和尹辉的身上,仍是毫无效果。孟南叹了口气,想起刚才画的疾行符,越加气馁,垂头丧气地道:“可能是我修为太低,只能自己用,旁人用不了。” 阿茹虽然看不到孟南此时的模样,但听他语气低落,也可猜知出心情如何,当下微笑道:“也亏得公子给我画不了隐身符,倒让我想出了一条妙计,救人解围,又多了几分把握。” 孟南奇道:“想出了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阿茹道:“我等在明,只管冲锋杀敌,牵制敌军。公子在暗,以做奇兵,切不可轻易出手,须待我等遭遇险境之时,公子再突施援手。攻个出其不意,必收奇效。” 孟南狐疑道:“这……这能行吗?” 尹辉赞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此计大妙。不过,最好是待我等找到敌军阵法的破绽,寻到了阵眼,由公子暗潜过去,再突施杀手。敌方阵法一破,军心必乱,我等趁此时机反攻,说不定此战就胜了。” 孟南拍手道:不错,不错,尹老说的是。不过阵法什么的我是不懂的,到时我就跟在你们身后,哪里是阵眼破绽,你们指给我看就行了。” 尹辉与阿茹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心下却均想:两军厮杀,摆阵斗法,胜负之分岂是一两个人能左右得了的?那阵眼乃是阵法中枢,防御最为严密,更不易接近。不过好在孟南心眼实诚,先前虽对阿茹的说辞有些怀疑,但是听尹辉一番解说,深以为然,疑虑尽去。 说话间,御风幡已经飞近战场,而欧阳白清早已杀进重围。 尹辉收回御风幡,当先而行。阿茹低声道:“公子跟紧尹老,切莫走散了,免得寻到了阵眼,指点不及。”孟南道了声是,紧紧跟在尹辉身后。 尹辉与阿茹的心思一般无二,都是生怕孟南遭受危险,且对宗主萧然有足够的信任。萧然既然敢命一二百人对仗数倍于己的敌军,必是有所依仗。奈何孟南受了欧阳白清言语激励,非要前来助拳解困,没奈何,他二人也只能跟着。尹辉当然不会真的去寻找什么阵眼,那一番说辞不过是不想让孟南出手,尽量将危险降到最低。 尹辉早瞧准了方向,直奔隐宗弟子的阵圈而去。行不几步,已经踏入魔军的阵法之内,只见身周数丈之内皆是淡淡尘雾,雾中人影幢幢,忽实忽虚,看不真切。尹辉沉声道:“这阵法有古怪,与阵外咱们所见时大有不同,公子万勿小心谨慎。” 孟南尚未答话,忽然间疾风呼啸,尘土飞扬,一队军兵在身左突然杀将出来。数十杆长枪竟然穿破尹辉的布下的气墙,直刺了过来。 尹辉不由微微一惊,他修为本已极高,而身周气墙更是以其一身元力所化,将孟南与阿茹护在当中,是为防敌预警的第一道防线。虽非坚不可摧,但如此这般地便被敌方军士的几十杆长枪轻易刺破,着实意外。那尹辉虽然不晓阵法,但毕竟见识广博,心思电转,已然猜出必是魔军所布下的阵法另有巧妙之处,可大幅度增强阵法内兵士的战力。 虽惊不乱,右手一翻,灭魂钢鞭已抓在掌中,横扫而出,将几十杆长枪格挡开去。而此时阿茹的九转弓也一箭射出,正中一名士兵胸前,砰地一声炸将开来,一蓬尘烟随着阵阵波纹逐渐消散,而那名中箭的士兵却浑身无恙,竟一点儿伤也没有。阿茹见状不禁一愣。 想那九转弓何等的威力,即便阿茹不过是三转修为,但三箭便可破了师有道的气盾,更别说寻常的一名士兵了,就是十个八个也一并洞穿了。但此际一箭发出,竟然连一个也伤之不到,却是从未有过之事。 正待再射一箭,却见那队士兵转而向右,瞬间隐在尘雾之中。阿茹又是一愣,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却不曾想仅只一个照面,敌人便退了回去。正猜不透对方是何意图之时,忽觉身右侧劲风扑面,耳中听闻尹辉大喝一声“小心”,紧接着便是当的一声巨响,耳中一阵嗡鸣,心摇神荡,身子也不由退了一步。 转头去望时,恍惚见到一队西域士兵又退隐在尘雾之中,身影摇晃,却看不清人有多少,处在哪里。 此间情势尚未辨个明了,身前又是一队士兵冒了出来,各举兵刃砍来。尹辉早有准备,灭魂钢鞭带起阵阵劲风,挡了过去,欲带还击过去,那队士兵又齐刷刷地转进右侧尘雾之中。 尹辉大怒,左手掐诀,一道劲气爆射而出,紧随着那队士兵身后,射进尘雾之中,却如针入大海般,没半点声响传回。 尹辉心中惊意渐浓,如此身处尘雾之中,敌人倏来倏往,来去无踪,又不明此阵法要领,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这般下去,莫要说救人,只怕就连他们几个也得交代在这里。 好在此时刚刚进阵,尚未陷入太深,急忙道了声:“快随我退出去!”转身疾退数丈,却仍是身在阵中,着眼处尽是尘烟浓雾,哪里分得出东南西北?此刻,尹辉方才领教出这阵法的厉害! (本章完) 第220章 斗阵 先前血盟弟子与西域联军拼斗,原是场遭遇战。甫一出城的西域联军尚未展开阵法,便被一时武勇的血盟弟子冲散。待稳下势头来,血盟却已无心恋战,暗生退意。西域联军急于冲杀过去,攻打三思城,便也只结了冲锋军阵。 而后萧然命隐宗弟子结阵替换血盟弟子,西域联军军阵又被打乱。西域联军既冲杀不过去,急切间又布不出应对的阵法,倒也僵持了一二。待到后来,望州城上令旗一挥,又一大队军士杀将出来,早早结成阵法,掩杀而来,将先前的友军替换下来,形势这才又起了变化。 方启毕竟是行伍出手,行军打仗也算是能手,眼见望州城上令旗舞动,西域联军阵法变换多端,左穿右插将隐宗弟子分而合围,心下不由有些担心道:“萧先生,敌人势大,你手下弟子只怕……只怕抵挡不住。” 萧然嘿嘿冷笑道:“不过是寻常的星屯火列阵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既然想斗阵,我便奉陪到底,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抬眼望天,默算了下时辰,距离与贡天原来约定的时间还差上许多,当即令旗一展,指挥芮政带领接应的弟子上前迎战。 那星屯火列阵乃由天象衍化而来,上映星辰,环环相扣,军士轮走,攻守兼备,斗转星移间,威力也逐渐加强。 隐宗弟子人数虽少,但胜在阵法玄妙,大阵之中套着小阵,相辅相成,变化无穷,布将开来,虽只二百余人,却足可当做千军万马来使。 而西域联军人数占优,所布之阵在萧然这等大能的眼里虽然谈不上稀奇,但也绝非等闲。再加军士操练纯熟,远胜隐宗弟子新学。 阵法相斗,拼的绝对是硬实力,或输或赢,极是干脆,很少有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之时。盖因这等阵法所涉的因素极多,无论是阵法本身的高下之别,或是地形便利与否等等,都会对阵法产生一定的影响。 尤其结阵众人的修为参差不齐,心态不一,如何将其心其力凝聚一起,发挥出最大的战力,更是胜负的关键点。而西域军队纪法严明,平素又操练得当,于此自然大占便宜。 起初,隐宗一众弟子尚还能够应付,待星屯火列阵彻底发动之后,压力逐渐增强,再抵挡便有些吃力了。不多时,西南角便被西域联军攻破了个缺口,转眼间,那缺口越来越大,不消多时,西域联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攻阵法中枢要害处。 芮政守在站在阵眼处,早将一切看在眼里,令旗挥动,阵法连换几个变化,仍是扳不回劣势,心中不禁焦急万分。 这九曲阵变化繁复,威力无穷,芮政也是乍练新学,阵法变化中许多奥妙之处尚未通透,运用之际,难免生疏。正没理会处,耳边忽响起萧然的声音:“天下奇阵,阴阳为根,五行为本,九曲大义,莫此为甚。所谓定则水,静为柔,动者刚,刚柔并济,是为水天需。” 芮政闻言,心下大喜。他身处阵中,四周云雾弥漫,远处本看不真切,更看不到萧然等人。却不曾想,目力被这阵法所限,声音却畅通无阻,暗道:“有宗主指点,便无所虑了。”只是他平素毕竟于阵法一道涉猎极少,萧然虽已出言指点,却仍是不明白是何意思,该如何指挥运转九曲阵扭转被动局势。 萧然见芮政茫然四顾,没有动作,不禁喟然而叹,嘴唇轻启:“以西为上,上五阵,走坎位,聚而为水,守中宫,转乾位,待时而动。”芮政听言,不敢怠慢,急忙指挥弟子变阵。 萧然身处阵外,旁观者清,大势看的分明,但毕竟不如芮政身处阵眼,于那星屯火列阵转换趋变之势感受真切。 每个人都知道,高手对决,招招抢先必然大占便宜,但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要想抢占先机,不但要明了对方的手段,更要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招**换间的破绽。 “稍纵即逝”这四个字便是要义。旁观之人看得到,却无法做出准确的预判,局内之人看不到,却可以全凭意识感受得到那间隙的来临,及时做出应对。 萧然看得清大势走向,却无法亲身感受星屯火列阵的变化内在;芮政真真切切感受得到星屯火列阵的压力,只可惜他不是此道高手,实在无从预判出那稍纵即逝的瞬间。 如此萧然在外,传声指点,芮政在内,直接操控弟子转变阵法应对,这般便失了先机,好在虽然没有扭转局势,却也没让局面继续恶化。 司空镜眼见隐宗弟子不过二百余人,东一堆、西一簇的,看似杂乱无序,却堪堪抵住了西域大军,不觉讶异无比。 他虽不懂阵法,但战场中如此情势,自也猜到了几分,必是隐宗弟子的所布的阵法高明无比,心中不禁大赞萧然果真名不虚传。 看了片刻,双方仍是旗鼓相当的局势,忍不住想道:“瞧这阵势,他隐宗即便打不败魔军,但抵挡个一天半日绝无问题。只可惜,这场功劳却被他萧然抢了去。”随又暗自恼怒萧然,既然有这等高明阵法,却不一开始就派上去,非要自己的血盟打头阵,反过来还要向他求救。 回想这几日以来,萧然定计斩魔道大能,大败齐秦荣,收复三思城,威名大盛,心中不禁又妒又羡,暗道:“反正已是立于不败之地,我血盟若不趁此时机捞些颜面回来,还等待何时?若是能分些功劳,日后在陆先生和盟主面前也好说话。” 他虽是靠陆雍坐上了副盟主的宝座,可公务时但凡涉及到盟主贡天的,他便和稀泥,装糊涂,得过且过,很是令陆雍不喜。而贡天因他这副盟主的位子得来不正,心中早有怒气,奈何寻不到把柄,也只能隐忍不发。这一切,他司空镜岂会不知? 这次神州西域大战,他手下的血盟毫无出彩之处不说,该他指挥的前来助拳的各路英豪更是无人听他号令,尤其令他难堪。若不是有陆雍坐镇,险些误了大事。 此际,眼前现成的功劳,再不上前抢些回来,日后这副盟主的宝座多半就要不保了。心中计议已定,当即装出一副很是焦虑的模样,说道:“萧先生,贵门弟子人少势孤,再打下去,只怕要吃大亏。好在我血盟弟子休整已毕,待我下令上前,与贵门弟子协同作战,必能大败魔军。” 那司空镜自是有些小心眼,生怕自己的人上去之后,萧然把隐宗的弟子撤下来,是以先将“与贵门弟子协同作战”这句话说了出来。也不待萧然回话,嘬嘴长啸,命令手下出击。 那血盟一众弟子本掠阵一旁,以为再也不会上阵,忽听盟主下令,不由均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都想:魔军势大,咱们好不容易撤下来,怎么又要上去送死? 司空镜见手下人全不动弹,不禁大怒,暗道:“旁人我指挥不动也就罢了,你们也敢不听我的话!”大喝道:“孙成,你聋了么,还不带领手下弟子上阵杀敌!” 孙成极是为难,他本意不想上阵,但盟主有令,又不敢不遵,当即拱手道:“盟……盟主……咱们……门下弟子刚刚经历一场血战,人人负伤损力,只怕……只怕已无力再战……”说至最后,声音愈来愈小,偷眼瞧向司空镜,只见他脸色铁青,显是怒到极点,心中不禁一颤,忙又低下了头。 司空镜正待厉声申斥,忽听方启惊呼道:“那人是谁?” 司空镜顺着方启指着的方向瞧去,只见战场之中一白袍少年,掌握一口精光四射的长剑,身周无数光影飞旋,在西域军阵中忽东忽西的乱冲乱撞。 萧然眼瞳一缩,轻声道:“是白清,他怎么来了?”放目远眺,正见尹辉与阿茹一前一后的冲近战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异样。当即双目微闭,右手掐诀,抬至面前,轻轻一抖,但见一小片云雾升腾而起,逐渐散开。萧然双目陡睁,眼神深邃犀利,恰恰看见孟南以隐身术夹在尹辉、阿茹中间,冲进了战场。 萧然不禁失声道:“糟了!” (本章完) 第221章 破阵 萧然之能,人尽皆知,已无需赘述,却何曾有过这般失态之时?司空镜、方启等人不禁齐声问道:“怎么了?”萧然眉头微蹙,嘴唇轻启,传音与芮政,教他转换阵势,去接应孟南、欧阳白清等人。 那星屯火列阵布将开来,环环相扣,芮政虽有萧然指点,但毕竟辨不明对方阵法脉络,良机每每错失。行不几丈,眼见九曲阵就有被冲散之险,急忙停下来。 而孟南等人却也因不懂阵法变化,只在星屯火列阵中瞎撞,如此一来二去,双方距离反倒越来越远。 萧然面色凝重,心知这般下去,孟南与芮政等人都将愈加危险。当即命芮政严阵以待,只守不攻,转而凝聚功力,传音与尹辉道:“右行五步,站坎位,水生木,斜上抢巽位……” 尹辉等人被困阵中,时刻遭受着来去无踪的西域军兵重击。冲又寻不到路径,反击亦如同隔靴搔痒,毫无用处,守又越加吃力,早已心神俱疲,心中只是悔恨交加,不该听从孟南,冒然闯进阵来。耳中忽闻萧然指点的声音,不禁大喜过望,来不及细想,只低喝一声:“跟紧我!”当先向右行去,孟南与阿茹紧随其后。 三人恰恰站定,尹辉散发在外的神识正觉察出一队西域军兵自方才自己等人站立的地方穿过。成功避过对方军兵,尹辉不由信心大增,当即斜上而行,去抢巽位。 如此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尹辉随着萧然的指点行进抢位,每每与敌军插肩而过,竟然畅通无阻,不紧欣喜若狂,暗道:“宗主果然神人!”心中正欣喜之际,神识突然察觉出异象,忙回头叫道:“小心身……”后字尚未出口,便见一队军兵蓦然出现在三人之后,数十杆兵器砍刺而来。 亏得阿茹时刻保持警惕,九转弓一箭迎上,砰的一声,炸起一道烟雾,阿茹不由退后一步,正跌在孟南身上,那队军兵也一击即退。 孟南扶起阿茹,问道:“可是受伤了吗?”阿茹面色发白,强笑着摇摇头。若非情况危急,此等情势她绝不会以九转弓迎敌,毕竟修为略差,而施展九转弓又极为耗费功力。可饶是如此谨慎,仍是已发了五箭,已是疲惫非常了。 尹辉道:“快跟我走!”忙向前抢行了几步,忽觉不对,又一列军兵迎头冲了上来,尹辉心下大感奇怪,却不及细想缘由,掌中钢鞭横扫而出,又硬碰硬的与对方拼了一招。 耳中又传来萧然的声音:“敌阵有变,不要妄动。”随即便没了声音。 尹辉没了萧然的指点,着眼处白茫茫一片,不知再该往何处。隔了几息,却再无敌人来犯,不知何意。 萧然身处阵外,统观大局,指点尹辉,去接应欧阳白清,与芮政会合。先还无往不利,而后星屯火列阵忽生奇变,似乎那执掌令旗之人已察觉出孟南等人意图。 一丝不详之感袭上萧然心头,转头对方启道:“方将军,此间情势有变,只怕真的要派出你的青峰营抵挡一阵了。” 方启闻言一怔,先前司空镜要他派青峰营出战,他尚可争辩一二,但萧然是何身份,虽在人道联盟内没有职司,却也不是司空镜可比的。有心违逆,却又不敢,一时怔怔无语。 司空镜则暗自恼怒,心道:“这萧老儿好生讨厌,宁可将这个功劳分给旁人,也不肯让我捞些好处。”当下说道:“青峰营乃朝廷精锐,当留在紧要关头使用才对。此刻用来,却不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方启闻言,更觉意外。先前司空镜要他派青峰营出战,被萧然否决,转过头来,萧然要他出战,司空镜反倒帮他说起话来。忍不住暗自嘀咕:这修道之人的心思,果真猜不透。 恰在此时,望州城上飞出两条人影,瞧身法绝非寻常,飘落在西域军阵之中,径往孟南三人立身之处而去。 萧然面色一变,喝道:“青峰营后退十里,布守阵莲花座。血盟后退二十里,待援等命。余者速回三思城,面陈贡天盟主,禀明……西域再出大能,须小心谨慎!”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天下间,无论神州、西域,大能屈指可数,不过寥寥数位,而肯参与征战的除了刚刚加入的萧然外,只有神州的贡天,西域的齐秦荣二人。 前几日西域突然冒出的一位大能,联手齐秦荣破了三思城,虽已是大出神州的预料,但也可说是西域为出奇兵,故意为之,也还说得过去。可如今,西域又有一个大能现身,却是打死也没有预料得到了。 萧然见身后一众连同司空镜、方启等人皆是一副惊怔之容,无所动作,不禁厉声道:“吾令已下,还不速速布置。敢有违抗怠慢者,立斩不饶!” 方启倏然惊醒,忙传令下去。司空镜一听西域又有大能出手,退得更快。 萧然待众人领命后退,这才长啸一声,腾身而起,落在半空,双手掐诀,忽的天地之间云昏目暗,疾风呼啸,霎时间飞沙走石,一片混沌。 这等唤风之术本是仙法。萧然虽是当今公认的高人,大神通士,但毕竟还是凡人之躯,尚未修出仙力。便如当年天行大战师有道之时,危急时刻以本身元力引动天雷,如出一辙。唯一区别处,当年天行元力大耗,引雷术的威力也不免大打折扣,远不如当下萧然元力充沛。 这等仙术,漫说是寻常之人,就连那些屈指可数的大能也不是个个都可以随便施展出来的。 修为有分深浅,术法也有高下之别。又如天行以本命真火瞬间便融掉了师有道的利刃,此火虽非三昧真火,却也不是凡间寻常之火可比拟的。萧然这唤风术与其是为同一道理。 虽不是正宗仙法,威力却也不同小觑。疾风咧咧,只吹得人站不住脚,沙石袭身,却如中了暗器一般,皮开肉绽。 亏得西域大军于这星屯火列阵浸研许久,深得其中精髓,如此才能处变不惊,阵法未乱,合力抵抗这唤风术,一时倒也无恙。 萧然双目微闭,元力逐渐散发,但见身周一圈一圈旋风也似的转轮越转越快,风力也愈加强烈。到最后,这风圈越转越大,如龙卷风一般,与大地相连,一旦卷入其内,任他是钢筋铁骨,或是坚如磐石,也要绞得粉碎。 西域大军所布的星屯火列阵纵然了得,威力堪比大能,但面对萧然的唤风术却也有些吃力。不多时,密不透风的阵法便被疾风撕裂开一处口子,十多名军兵被卷入风圈之内,连声呼喝也没发出来,便没了踪影。 望州城上一众人等,见此情况皆是吃惊不已,忙挥动令旗变阵。这样一来,阵法的威力十成中有九成去对抗萧然,芮政等人的压力登时减小许多。而望州城的护城大阵也随即开启。 萧然双目忽睁,须发随风飞荡,一道华光激射而出,却是他的法宝风刃。形似金刚轮,周边却薄如蝉翼,锋利无比,借仙风威势,急速旋转,杀入西域军阵之中。 那星屯火列阵硬抗萧然的唤风术,已是极为吃力。而风刃突然袭来,恰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星屯火列阵终于抵挡不住,霎时便被那风刃杀出一条血路。龙卷风趁机而入,肆虐八方。 星屯火列阵终被萧然硬生生的破开。 那星屯火列阵本是由西域精兵所布,威能倍增,堪比大能。可阵法一旦被破,没了阵法加持,战斗力锐减。 一时间,战圈之中西域军兵大乱,往来各路小队相互挤踏,再也没了方才的从容。望州城上令旗连连舞动,只盼大军重启大阵,却又哪里能够?真可谓兵败如山倒。 狂风呼啸,沙飞石走,但在芮政眼里却如青天白日一般,心境爽朗。那星屯火列阵已破,障人眼目的术法也不复存在。眼见敌军大乱,正是反击良时,刚欲催动阵法,耳边却传来萧然的声音:“带领弟子火速回退十里,携手青峰营布阵坚守!” 芮政心知宗主既然已经出手,必是雷霆万钧的手段,他们若是仍旧留在此地,必受鱼池之殃。当即率领属下后退。只是那星屯火列阵虽已被破,但西域万千军兵仍在,自己等人深陷战场中心,想穿过重重包围,急切间也难以办到。好在敌军大乱之际,士气涣散,已无心恋战,阻碍倒是小了许多。 敌军既已溃败,萧然自然不会再去追杀,星屯火列阵不是令他紧张的原因。他紧张的是孟南的安危,是那两个冲向孟南的大能。 (本章完) 第222章 斗大能 尹辉没了萧然的指点,茫然四顾,等了几息不见敌人来犯,不由长舒了口气。孟南道:“尹老,可是找到他们的阵眼了吗?”尹辉心中苦笑,这等时节,自身尚且难保,还妄想着破阵。 阿茹背靠孟南,严防身后,沉声道:“公子勿急,切不可轻易暴露身形。”孟南应了一声是。 又等了几息,萧然仍无指令传来,尹辉不觉有些心焦。陡然间,只觉得释放在外的神识嗅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这星火屯列阵有隔绝六识之能,尹辉修为有限,神识在此等境地实是难以分辨精细。 “是大能的杀气!”尹辉惊声道。那杀气越加浓烈、强劲,到最后竟然将尹辉的神识逼压得几欲溃散。如此尹辉已能十分的肯定,来者必是大神通士。 阿茹也已察觉到了危险,忙道:“咱们快走!”星屯火列阵虽然危险重重,却未必便死,但面对大神通士,那是绝无生还的机会了。 尹辉焉能不知此理?沉声道:“跟紧我!”当先向反方向退去,行不几丈远,又接连撞上敌军。 四周雾茫茫一片,眼不见物,大能的气息却已弥漫四周。尹辉心知那大能就在身左,当即低声道:“阿茹,小心了!”也不再趋避,凝神戒备,誓死也要保护孟南周全。 不知为何,孟南心头早已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隐约和当初聂信儿气息近,却又不尽相同。暗道:“这便是大能的杀气不成?”那杀气愈来愈厉,突然茫茫浓雾之中现出一条身影来,孟南定睛去看,只见那人高鼻阔口,身材雄壮魁梧,几乎高他一头。 只见那人慢步上前,冷笑道:“怎么,不再跑了?” 尹辉三人见这大神通士终于现身,心跳不由越加激烈起来,更不敢答话分神。 那人桀桀怪笑:“你这隐身术倒也有些意思,咱们险些被瞒了过去!”双手一分,扬手打出一片金粉,向孟南撒去。厉声喝道:“现身,让本座瞧瞧你的真面目!” 尹辉不知那些金粉有何奇怪,但想来总不是什么好东西,岂肯让它沾到孟南的身上。双手拍出一股劲气,欲将那些金粉拍散。可那些金粉却奇妙的紧,居然视尹辉的掌气如无物,径直穿了过去,落至孟南的身上。 尹辉、阿茹大吃一惊,转头去看,却见孟南浑身上下泛着金光,也正有些迷茫,低头瞧看自己的身子。转眼间,那些金粉已经消失不见,孟南也现出了真身本尊。 那人哈哈大笑道:“还道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只是个懵懂小子!”顿了顿,又大声道:“这功劳来得忒也容易,尔束,兄弟我可要占先了啊!”扬手劈出一股劲气,直击孟南。 尹辉早有准备,身形一转,挡在孟南身前,面前已幻起一面气盾。那人的劲气劈在气盾之上,气盾登时消散一空。尹辉心知单凭自己修为幻化而出的气盾绝难抵挡大能的一击,早已留了后手。但见一颗圆圆的珠子飘在头顶,猛然间一闪,那大能劈出的劲气竟被那珠子吸了个干净。 那大能一怔,混没想到尹辉竟然还有这等宝贝。阿茹一箭爆射而出,急声喝道:“公子快走!”九转弓威力果真不同凡响,虽伤不得那大能,却也令其面色一变,护身气盾险些破散,更被震得连退数步。 那大能一击无功,反倒被逼退数步,不由恼羞成怒,正待再下杀手,却听一人哈哈大笑道:“禘诂,你以为他这般被齐大人重视,能没些手段么?”又一人自孟南三人身后现出身形,身形猥琐,长得更是獐头鼠目,瞧之令人极为厌恶。但杀气之浓,气场之强,竟然不次于眼前之人,赫然又是一位大能。 尹辉心里这才明了,原来面前之人名叫禘诂,先前喊了一声“尔束”,正不知是何意思,却原来是后一人的名字。 那禘诂冷笑道:“三脚猫的手段,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大踏步上前,单手一挥,一口大刀已握在掌中,轻轻一抖,大刀几达数丈大小,当头便向尹辉砍去。 面对一位大能,那是九死一生,面对两位大能,那便是九死无生了。如此情势,除了放手一搏,别无他法。即便想以身法趋避闪躲,可在大能的威压之下,身法之迅捷也必会大打折扣,十成发挥不出五成来。 那尹辉钢牙一咬,甩手将钢鞭打出,硬抗禘诂的大刀。与此同时,阿茹亦已一箭射到。三般兵刃撞在一处,发出惊天巨响,产生出的巨大劲能竟将四周浓雾逼得一滞,退散数丈。 尹辉一口鲜血喷出,那钢鞭断为两截,落在地上。禘诂的大刀也恢复原般大小。 尔束啧啧奇道:“那小妞的弓可是有些古怪,不错,不错……” 禘诂面色铁青,第一击还可说托大,这第二击已是使上了兵器,仍是没能将对方斩了,脸面实在有些挂不住。怒喝一声:“这一下再宰不了你,老子拍拍屁股走人,从此再不在江湖上露脸!”双臂呈环状,正待雷霆一击,却听那尔束嘿嘿笑道:“老兄这又是何必,万一误伤了齐大人的兵卒,于齐大人面上也不好看啊!” 禘诂怒道:“我只要杀了姓孟那小子,解了齐大人的心腹之患,还要什么面子好不好看!”语毕,一股冲天气浪喷涌而出。 大神通士杀人,几乎单凭本身修为碾压便可,兵器法宝皆属末流,除非握有九转弓这等神兵利器。那禘诂一旦释放出真正实力,堪称恐怖。尹辉深知不可硬抗,但避无可避,怒喝一声:“阿茹带着公子走!”猛然间提聚全身功力,头顶那颗珠子也光芒大盛,耀人双目。 阿茹却犯了难,不跑,绝对是死路一条,孟南性命大于天,岂能让他身遭不测?跑,身后还有一个大能阴笑笑地站在那里,尚未出手,又能跑去哪里? 孟南大声道:“要死咱们就死在一起!”提起正阳笔,字走龙蛇,瞬间便勾勒出一道符文,闪着金光,迎了出去。阿茹见状,亦银牙一咬,凝聚全身功力拉开九转弓,一声清啸,射出了毕生最强的一箭。 大神通士终究是大神通士,哪怕是孟南三人联手,亦抵不住大能的雷霆一击。四道劲气相撞,便如天崩地裂一般,周遭数十丈内几无生者,无数西域军兵遭受鱼池之祸。也亏得尹辉的宝珠已先行吸收了许多能量,不然伤及范围绝不下百丈。那宝珠抵受不住,碎成粉末。 尹辉冲锋在前,承受了大半的劲力,当场吐血不止,横飞而出,摔在地上,人事不知。孟南、阿茹也是口喷鲜血,倒飞而出。禘诂连退数步,虽未受伤,却也气血翻涌,脉息紊乱,极不好受,心下忍不住惊道:“这三人联手竟有如此威力,果真是小看了他们。” 尔束忽的哈哈一笑,飞身飘落在孟南身旁,道:“这小子倒也命硬,这般还弄不死他,待我来送他一程!”伸手抓向孟南,孟南欲翻身躲闪,但重伤之下,又哪里避得开?被尔束一把抓在手中,提了起来,扬掌便向孟南脖颈处砍去。禘诂眼见自己白忙活半天,却被尔束抢了先去,不禁大怒道:“你……你……” 阿茹惊叫一声,再想唤出九转弓,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瞧着孟南如砧上鱼肉一般,任人宰割,不禁心痛如绞,一口气没转上来,登时昏死过去,眼泪也滑了下来。 (本章完) 第223章 并肩作战 尔束哈哈大笑,提着孟南,正待一掌了结了他,突然一道紫色柔光从孟南体内飘出,堪堪抵住了尔束的手刀。尔束一怔,只觉那道紫光泊泊然,似乎蕴含有无上浩然正气,竟阻得他气息一滞。禘诂见状,亦是吃了一惊。 孟南奋力挣脱,反手将正阳笔插中尔束肋下。凭尔束的本事,孟南无论如何也伤不到他,只是那道紫光实在奇怪,由此分了心神。亏得他修为高深,利刃及身,已自生抵抗之力,仅只入肉三分,便再也插不进去了。 其实,些许小伤,本无所碍。但是那正阳笔乃是至阳至纯之宝,虽入肉不深,却令尔束大吃一惊,但觉元力如决了堤一般自那个小口子处暴泄而出,当即不容细想,甩手将孟南扔出,正阳笔也脱手而飞。封了肋下穴道,止住元力外泄。虽只瞬间,却惊起了尔束一身冷汗,怪叫道:“那支笔有古怪!”也来不及理会重重摔在地上的孟南,径直去抢正阳笔。 禘诂哪里猜得到尔束心思,见他放过孟南,正是斩杀良机,屈指弹出一缕劲风,射向孟南额头。 孟南被尔束狠力一扔,只摔了个七荤八素,将将反身起来,那道劲风已经及面,哪里来得及闪避?只待闭目等死,那道紫光再度出手,将那劲气化解。 孟南不由长出一口气,忽然只觉体内丹田处一跳,与当初战左鹤时,两半丹田融合时的情景一模一样,心下不禁惊喜若狂,暗道:“它又要来帮我了!” 那一半不听调动的丹田内蕴含着如何恐怖的力量,孟南并不十分清楚,但却知道,只要它出手,那便绝不会输。只是此刻所面对的敌人是两位大能,远非当初的左鹤与狐猫精可比,灵石元魂是不是也如当初那般无敌,孟南却殊无把握。 那道紫光似乎也已经感觉到了孟南体内的变化,闪着愉悦的光芒,没入孟南体内。 禘诂见孟南脸上露出惊喜之容,哪里知道他体内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待再下杀手,忽听尔束又一声惊叫,忙转头去看,只见尔束一脸的惊容,盯着掉到地上的正阳笔,颤声说道:“这……这笔……”却是当他将正阳笔抓在手中之时,忽觉手掌一阵赤烫,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正阳笔又掉在地上。 须知大能修为通天,实为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经脉内的元力无时无刻的保护着身体四肢,就算是利刃着身,也伤不得分毫。哪知此刻,竟然拿捏不住一只笔,尔束焉能不惊?孟南右手虚握,那正阳笔忽的跳起,落在他的手中。 就在这关头,疾风忽起,吹在身上,如刀割一般。禘诂面色一变,惊声道:“是那萧老儿亲自出手了!”尔束叫道:“先杀了这小子,办完正事再说。”一瞬间,二人心意想通,再不说话,齐出双掌击向孟南。 孟南只觉体内元力充沛,信心登时大涨,大喝一声,双掌一分,想如当初以本身修为压制左鹤一般,对付眼前两个大能的联手出击。但那灵石元魂似乎知晓眼前之人的本事远非左鹤之流可比,又不敢过分输送元力给孟南,生怕他的经脉承受不住,横死当场。 那灵石元魂当即破掌而出,在半空中抵挡住禘诂、尔束的联手攻击,只将他二人震得连退数步,二人心下骇然,不由互望一眼,只见对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灵石元魂的七彩光华亦变得暗淡萎靡,飞转而回,附在孟南身上,登时光华一涨,将孟南包裹其中。 霎时间,孟南浑身泛着华彩容光,便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尔束低声喝道:“速战速决,再联手杀了萧老儿,这天大的功劳便是咱哥俩的了!”禘诂眼中泛着精光,说道:“不错!”当即唤出宝刀,尔束甩手祭出法宝——裂地锤。 这一番,禘诂与尔束二位大能全力出手,再也顾不得是否会殃及周围西域军兵,一心只想杀了孟南领功。 孟南虽有灵石元魂护体,体内元力充沛,更胜当初大战狐猫精之时。但在两位大能的联手合击之下,仍是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亏得那灵石元魂全力护持,孟南这才不至于惨死于对方手中。那道紫光见灵石元魂亦战不过对方,便也脱离孟南之躯,出来帮忙。 一人、一魂、一道念,也算是三人联手放对两位大能,倒也难得一见。 其实仔细算来,孟南的修为毕竟太低,体内经脉容不下灵石元魂的全力灌注,是为上限不高;而灵石元魂无主体依附,怎样也发挥不出全力;而那天行的道念,更不受孟南控制,全凭本能攻敌,哪里有什么章法可言?如果这三者融为一体,这场剧斗至不济也不过是略处下风而已,必不会如眼下这般,全处于挨打的被动局面。 但那灵石元魂委实是太过强大,尤其是在已经吸融了大半朝露之后,威力远胜当初。禘诂与尔束纵是大神通士,什么先天龙须尺、乾坤如意烟、五火金刚镖等等,诸般法宝尽出,仍是拾掇孟南不下。 而随着战斗激烈程度的提升,波及的范围也逐渐扩大。这样一来,可是害惨了星火屯列大阵。一面要外抗萧然破阵的压力,一面又要内抗因大能的剧斗产生的强大余波威能,如此焉能持久?不多时,大阵终于抗不住内外双压,被破了个干净。 萧然立在半空之中,一眼瞧见孟南全身泛着华光,与那两个大能战在一处。身周一道紫光倏来倏往,从旁协助,虽然局面被动,却也守得严密,全无性命之忧。萧然暗暗称奇之余,又觉欣慰,暗想自己所料不错,孟南必是自己找寻的有缘人无疑。 当下更不容他细想,双手一分,两道疾风分袭禘诂、尔束。禘诂一惊,忙操纵乾坤如意烟将他二人的身形护住,以抵抗那袭来的疾风。 但是一来,疾风正是如意烟的克星;二来,这两道疾风乃是仙术之道,那乾坤如意烟如何抵挡得住?瞬间便灰飞烟灭,再也不复存在。法宝被毁,禘诂不禁心疼至极。 萧然收了唤风仙术,身形一闪,便已来到孟南身旁。那唤风术毕竟是仙术,萧然能做到以元力催动已实属不易,而施之也是极为消耗功力,自不敢再胡乱使用。 星火屯列阵已破,遁天之术便不再受到克制。 萧然站在孟南身旁,说道:“你无恙便好,护着尹辉和阿茹速速离开此地,这两个人便交给我好了。” 孟南见萧然亲自出手,不禁大喜,但也知道对方二人的手段,只怕萧然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便道:“萧先生,我与你并肩作战!”却见萧然偏头瞧着自己,目光满是异样,不觉有些不好意思,只以为自己那一番话太也托大,当下又道:“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是缠住其中一人,不让他杀了,应该还没什么问题。” 萧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也罢,咱们俩这正副两大门主便联手斗一斗西域的大能。嘿嘿,西域果真是人才辈出,连大能这等人物也层出不穷。”当下双手发出两道柔光,裹住已经昏死过去的尹辉、阿茹二人,将他俩抛掷而出,轻轻落在欧阳白清身旁,说道:“白清,你护着他二人退下。” 那欧阳白清浑身是血,显是经过了多场剧斗,虽然负伤无数,却仍旧昂然挺立,面色冷峻,说道:“宗主与人对阵,弟子焉敢私逃。弟子愿舍身助宗主一臂之力!” 萧然微笑道:“他二人虽然有些本事,却也伤我不得,何况还有孟南在此助我。你速带你师父与阿茹回转医治,才是要紧。” 欧阳白清对孟南有幸能与宗主并肩作战,十分不服,但转念一想:师父与阿茹身负重伤,若再不医治,只怕迟了有变。当下也不再分辨,躬了一身,随即将阿茹夹在肋下,又扶起尹辉,踏上追魂剑向东飞去。 禘诂喝道:“哪个也别想走!”双指一挥,五火金刚镖激射而出,直取欧阳白清后背。 萧然哈哈一笑,道:“这个我来对付,另一个便交给你如何?”话音未落,风轮已是后发先至,将五火金刚镖拦了下来。 孟南道了声“好”,腾身向尔束扑去。 孟南的修为虽非大能,但只要有灵石元魂在,便无所畏惧。 (本章完) 第224章 以一敌二 虽然同为大神通士,但修为也有高下深浅之分。 萧然手段通天,名震宇内,自然是此中翘楚。那日在西域甫一露面,便惊动了西域隐居不出的大能,如此足见其分量如何。而禘诂虽也步入了大能境界,但修为却与萧然相差甚远。 禘诂心中深知萧然手段极高,自己单打独斗未必是他对手,只想等尔束杀了孟南之后,再与他联手,或可胜得过萧然。心内虽然起了缠斗之意,但高手过招,其进程又岂是以他一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不出三合,赖以防身拒敌的宝刀,便被萧然的盘古剪剪为两段。禘诂只心疼得哇哇大叫,含怒与萧然对了一拳,却被震得连退数步,而萧然仅只晃了晃身子。 萧然招招紧逼,心念闪间,风刃与盘古剪分袭禘诂左右。 禘诂祭出功德带,登时便将盘古剪缠了起来。右掌虚空一按,又将风刃迫开。萧然哪里肯给他喘息机会,一掌击来,禘诂不敢再挡,闪身避过。风刃回旋,扫向功德带。 那功德带本为一根粗绳,自禘诂入道之前便已随身而带,乃是禘诂的贴身法宝,堪称至爱。其性柔且韧,正是盘古剪刚勇之性的克星。而风刃周边皆为利刃,锋芒毕露,功德带无论如何也敌之不过。禘诂深知此理,手一招,将功德带招了回来。 他二人相斗,拼的是修为的深浅、心计的多寡、法宝的生克,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孟南与尔束之战,却又是另一番的局面。 那尔束无论修为还是手段、法宝都远胜孟南,本是该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斩了孟南。怎奈何孟南却有灵石元魂护身,仅此一样,便大占便宜。 先前禘诂、尔束二人联手,灵石元魂与之相斗必然吃力,但此际仅剩尔束一人,灵石元魂便要轻松许多了。只可惜孟南手段不多,灵石元魂十成威力使不出五成来,否则也不会落了下风。 好在孟南武学造诣堪称顶尖,又有天行的道念助力,一时间性命倒也无忧。萧然时不时的偷眼观瞧孟南战况,见他招法严谨有度,显然并没有摄于对方大能的威名而惊慌失措,心下不禁大安。随又暗赞:那灵石元魂果然不是凡物。 随着芮政等人彻底远离战场,萧然再也没了顾忌,将功力提至顶峰,每一招发出都如山崩海啸般气势如虹,力敌千钧。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碰上可以令他尽出全力的对手了,即便是今天面对禘诂,他也绝对没那个实力逼得萧然用尽全力。 但萧然心中明白,他必须得速战速决。不单单是因为孟南也在与大能生死相斗,只要略一疏忽便有性命之虞,必须要保护自己的继承人完好无恙.还要时刻提防望州城上另有能人突施偷袭。毕竟才不过几天的工夫,西域一下子便冒出三个大能来,谁能保证不会再冒出第四个、第五个甚至是更多个? 那齐秦荣虽有轻伤在身,但眼前只要在望州城就是个潜在威胁。又听闻巫马国国师长孙水修为日涨,只待机缘一到,便可突破自身桎梏跻身大能之列,如此西域将又多了个厉害人物。 诸多因素,随便哪一个变成现实,都将是绝境。 萧然这一全力施为,禘诂登觉压力陡增数倍,似乎全身都笼罩在萧然的元气逼压之内,不但身法变缓,就连举手投足也需要释放极大的功力去抵抗,护身气盾也愈来愈薄,几乎就要破散,心下不禁十分惊恐。 在他想来,那萧然纵然了得,也不过是比自己稍强一点,自己即便打不过,也不会输得太惨。哪怕是甫一交手,不过三合,宝刀便被对方毁了,禘诂也只认为是萧然仗着法宝之力。 但此际,在萧然全力施为之下,禘诂彻底推翻了以前的想法。再不逃命,那萧然只怕是自己修道大成,晋身大神通士以后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敌人了。 心中怯意已生,斗志全无,满脑子都在想该寻个什么样的机会,如何逃跑才不至被齐大人责罚。 随着萧然功力提升至顶峰,元气越加强劲霸道,所波及的范围也逐渐扩大。就连一旁相斗不止的孟南、尔束二人亦受到了牵连。迫得他二人不断的退离。 孟南也就罢了,一来有灵石元魂护身;二来,那元气乃是萧然释放,虽然也将他逼压得极不好受,但毕竟是自己人,也不怕萧然伤了他。但那尔束却是惊慌莫名。 原来,他与禘诂是一般的想法。怎么也没料到那萧然的修为竟然如此高深,凭自己一身大能的功力,竟然也受制于他,完全无法相抗。但惊慌之余,暗中却又窃喜。那孟南受不住压迫,不住的后退,只想远离萧然身左,不受他元气波及。自己也正好就坡下驴,旁人见了还以为是那孟南不敌而退,自己紧追不舍。毕竟,杀了孟南,在齐大人面前也是大功一件。 此时,望州城护城大阵已经开启,先前退败的西域军兵也进不了城,只能退至望州城南休整,待护城大阵关闭,再行进城。 正是因为有了护城大阵的阻隔,望州城上诸人才感受不到战场上发生的种种功法的变化与压迫,眼中只见萧然对阵禘诂,逐渐占了上风;孟南却节节败退,尔束步步紧逼。 其中一人身着华服,形貌昳丽,折扇轻摇,说道:“那萧然徒有虚名,原来也不过如此,若是尔束与禘诂二人联手,这会儿多半已经把他斩了。只可惜,那个小子身法太过滑溜,法宝也是奇特,尔束一时间倒是难以得手。”顿了顿,见无人接茬,又道:“齐教主,莫不如先收了护城大阵,让在下去与禘诂联手,先收拾了萧然如何?萧然一死,必能重创神州士气。到时候,三思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齐秦荣挺身而立,仅哼了一声,理也没理他。身边一高鼻深目的老者冷笑道:“展驸马,别怪老夫没提醒你,当年魔君曾言道:萧然乃当世之神人,若说当今天下谁可脱离凡胎,登仙飞升,惟萧然耳。就凭你也想杀萧然?嘿嘿,只怕到时候连个全尸也落不下。” 那展驸马被他一阵抢白,脸上不由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暗怒,强笑道:“长孙国师说的是。可是,我听说神州归元派的天行早已飞升,入了仙班,怎的这萧然却还在此。可见,魔君的话也未必都是对的。” 长孙水脸色一变,尚未说话,其身后的一年轻俊男厉声喝道:“你焉敢对我师尊这般无礼!若不是有我师尊坐镇望州城,你涂国当年便被天行夺了去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么!” 展驸马斜眼去瞧,见出言不逊之人正是长孙水爱徒帅羽。当即低头瞧了瞧他的左臂,冷笑道:“听闻帅兄的左臂被贼人所断,而眼下战场中那姓孟的小子也是其中之一。帅兄不去报仇,却躲在这里,可是怕右臂也不保吗?” 帅羽闻言大怒,恨声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师父,让我去先杀了那个姓孟的小子泄愤,再找四大散人报仇!”长孙水喝道:“闭嘴,还轮不到你出手。展驸马,既然你请战在先,老夫这里便预祝展驸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等在此掠阵助威,静候捷报。” 那展驸马也是个心机深沉,多谋善变之人,先前请战,着实是修为眼界低了一筹,没能认清局势,只想讨个便宜,万一真的杀了萧然,日后于自己必大有好处。但后来心思一番,便已明白过来,若那萧然真的如自己所见这般,仅只比禘诂强上一些,齐秦荣和长孙水早就出手了,还轮得到他再去请战? 当即微笑道:“帅羽兄的断臂仇人在此,展某焉敢抢先。”长孙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便在此时,战场之上风云忽变。只见萧然大手一挥,一道华光闪起,射向尔束。 望州城上一众人等见了,皆是不由自主噫了一声,显得极为意外。 每个人心下都想:那萧然与禘诂相斗,将将占了上风,输赢未定,却突然去招惹尔束,莫非是疯了不成?难道他想以一人之躯,力斗两位大能? 大神通士乃世间至尊,再进一步,便是得道飞升这等修道之人的终极目标。相互间单打独斗,谁输谁赢,皆不出奇。但以一敌二,那是必败无疑了。 一众人等惊奇之余,却也有些兴奋,如此奇战,千年不遇,个个凝神观战,生怕遗漏了些许的精彩。 (本章完) 第225章 那萧然纵横天下,统领一门,岂是易与之辈?更不是个鲁莽之人。他心下极是清明,禘诂与尔束虽也是大能,但料是刚刚突破不久,修为远逊自己。 原本稳妥的做法是先解决了禘诂,再对付尔束。可是待自己修为尽放之后,却发觉孟南无法抵抗自己功力的压迫,逐渐远离自己的可控范围。生怕他一时遭难,自己解救不及,心里暗自衡量一番,不禁嘿然冷笑:今日萧某便孟浪一回,又能怎地!当即心念一动,盘古剪直射向尔束。 尔束逐渐远离萧然,心中正喜,忽见萧然的法宝袭来,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躲闪。 萧然一声长啸,身形一晃,飘到尔束身前十丈之处,虚空一掌拍出,立时便破了尔束的气盾。尔束忙举掌相迎,却被震退数步。 萧然双手一拢,两道疾风再起,却是分袭禘诂、尔束二人。 便是这一转眼的工夫,孟南又被萧然的元力迫得后退数丈远,眼见萧然一人欲独斗禘诂、尔束两个大能,孟南如何不急?运集全身功力与萧然外放的元力相抗,想冲进战圈帮忙。 萧然却传音道:“你修为略浅,能与大能相斗数十招不败,已很了不起了。再想硬来,徒增我的压力,于我无益,还是为我掠阵便了,谨防敌人再有高手突袭。” 孟南闻言,心下登时明了。他本是懵懂小子,糊里糊涂的便突破了自身的桎梏,修出了元力,眼界意识也逐渐提高,远非那日不顾一切欲与师有道联手对付齐秦荣之时可比。 高手相斗,随着功力提升,元力外放,充斥于天地之间,几可迫碎一切事物。修为越高,劲气的威力也越大,波及的范围也越广。萧然以一人的修为对抗禘诂、尔束二人,但禘诂与尔束又何尝不是?法宝、招式受人操控,自然不会误伤了自己人,但外放的元力却不识得。三股劲力相互碰撞挤压,只为争一席之地,哪里分得清敌我?孟南若是硬闯进来,便成了他以一人的功力对抗萧然等三个大神通士的联手合击,如此必死无疑。 如今孟南也深知此理,虽心有犹豫,却也不敢再莽撞上前,当即后退。 那禘诂与尔束二人见萧然胆敢以一敌二,心下又惊又怒,均想:你如此瞧不起我等,死不足惜!胜了虽不算威风,但好在萧然名头在外,隐然已是天行之后的天下第一人,谅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三个大能舍死相斗,所激起的劲风何等的恐怖,孟南便是想站在近前观战,也立不稳脚,退了又退,直有三里余地,方得稳住身形。 而那望州城的护城大阵在三个大能的元力冲击之下,不停的闪幻出绚丽的色彩,也是在全力抵挡。好在距离三人略远,一时间倒也承受得住。 那禘诂、尔束二人虽是新晋,但毕竟已步入大能之列,萧然独斗一人,胜之自然不再话下,可二人联手,便不那么容易了。 这一番拼斗与那日萧然出奇兵斩杀西域大能又有不同。那日以九曲阵为辅,伍不领、公孙寒诱敌,萧然突施辣手,多方协力,方能一击而成。说来也是那大能骄横自满,贪功冒进,否则倒也不易得手。 而这次,那禘诂、尔束与萧然直面交锋,双方都没有帮手,奇能各展,一时间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斗了多时,日已偏西,萧然仍战不败对方,不禁渐感烦躁。心下暗自盘算,自己率军佯攻望州城已过半日,贡天多半已将三思城布防妥当了。 萧然肯冒奇险独斗两位大能,一来为保护孟南;二来也是欺那禘诂二人刚刚突破,修为远逊自己;三么,便是自当年窥破天机,而后爱徒又遭大劫,偏偏又无力挽回,满腔怨恨怒火一直隐忍至今,无处发泄。此际见孟南年不过双十,却能与大能相斗而不落败,心中不禁高兴万分,深感所托之人不负厚望,他日必成大器,隐宗当不至断在己手。 一时间顿觉豪气充斥心胸,一扫心头堆积多年的阴霾,重见黎明。只觉若不发泄一番,怕不要将胸口也撑得炸了。 但此际与禘诂二人缠斗不休,只怕要被孟南瞧得低了,万一被齐秦荣等人瞧出便宜,上来夹攻,可就是作茧自缚了。 心念电闪,已打定主意。蓦然间左手双指一并,唤风仙术应指而生,袭向禘诂。 禘诂惊叫一声:“又来!”他先前的法宝乾坤如意烟便是被这唤风仙术所破,心里晓得厉害。急切间避无可避,当即撮嘴长啸,响彻云霄,一股音波气浪喷出,与那疾风撞在一处。轰的一声巨响,四周泛起滚滚烟雾。禘诂嘴角留血,被震退数丈。 举凡以元力催动仙术,大多不能持久,且极为耗费功力,威力也要比正宗仙术弱上许多。 先前萧然欲以唤风仙术破星火屯列阵,本是十分勉强,即便成功,功力也要损耗极多,再想二度施展,绝无可能。 但万幸的是,禘诂二人为了对付那灵石元魂,竟然不管不顾,在阵中大施拳脚。那星火屯列阵在内外三个大能的夹击之下,焉能不破?恰恰于无形中给萧然节省了不少功力。 只是此间细节,禘诂哪里知道,还以为萧然修为深不可测,那唤风仙术信手拈来,随便使用,毫无阻碍。心下吃惊之余,也不由暗暗警惕。 萧然得理不饶人,又祭出风刃径向禘诂头颈处袭来。禘诂打出五火金刚镖对之。 便在此时,尔束抡起裂地锤当头砸下。萧然早有算计,退闪开来,左掌虚空拍出一道劲气,势道极猛,几乎凝为实质,仍旧是打向禘诂。看样子,是想趁禘诂受伤之际,先解决了他,再对付尔束。 禘诂心下大怒,暗道:“你修为虽高我甚多,但想轻易杀我,却也办不到。”身前气盾闪烁不定,堪堪挡住了萧然的这一击。身子也倒退数步,抵消余劲。心中却疑云顿生,只觉萧然这一掌如排山倒海一般,来势凶猛,好似欲一掌了结自己一般。但碰触之后,顿觉那劲气虚有其表,后劲不足。他原本早备有对策,但随着那道劲气的衰退,后招便施展不出来了。 细细一思,立时明白过来,定是那萧然连连以元力催动仙术,乃至功力大耗。当下又惊又喜,叫道:“这厮元力已尽,正是斩杀良机!” (本章完) 第226章 杀大能 尔束闻言,精神大振,又一锤打出。萧然左臂急划半圈,元力化虚为实,抵住裂地锤的攻击,顿时响声大作,二人各自倒退数步。 这一照面,萧然竟与尔束平分秋色,更加印证了禘诂心中所想,心头不禁大喜。若是能杀掉萧然,那可是在西域群雄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脸面。飞身复上,桀桀笑道:“姓萧的,今儿便是你的死期!” 萧然冷冷一笑,心中动念,随手抛出一物,轻喝一声:“去!”只见一道流光激射而出,正迎向飞扑而来的禘诂。 禘诂急忙顿住身形,撮口长啸,一股音波脱口而出,击向那流光。那流光突然爆射开来,竟然将禘诂包了起来。禘诂大吃一惊,他的龙吟虎啸乃是压箱底的绝技,方才情急之间,以之硬抗唤风仙术,也不过是略处下风,眼下却对那道流光毫无作用,怎能不惊? 他不知这流光有何奇妙之处,急忙后退,却突然觉得全身上下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内息运转如常,灵台也极是清明,但身体四肢就是不听使唤,半点动弹不得。面色神情瞬间由先前的得意转成了恐惧。 尔束见禘诂中招,急忙将裂地锤飞出,击向萧然,只盼能阻他一阻。 萧然身形一转,原地消失,再见时,却已站到了禘诂的面前。 禘诂见萧然现身身前,不禁惊惧交集。惊的是,如此情势,萧然竟然还能施展出遁天术。须知,大能间相斗,元力相互碰撞力拼,空间已被极度压缩,哪里还留有施展遁天术的余地?惧的是,萧然现身面前,自是要杀自己。自己一动不能动,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可恨自己修道有成,终成大能,却尚未来得及大展拳脚,便要魂归西天么? 当下急声大叫道:“尔束,快救我……”忽觉手指一颤,竟而有了些许感觉,心中又不由一喜,暗道:“原来这东西困不了我多时。” 只可惜,那尔束却在此等情境之下施展不出遁天术。情急之下,甩手打出贴身法宝——银须针,身子随后电射而出。 萧然右手化为剑指,但见一团如火般红艳的光华现在指间,跳跃不止。萧然屈指弹出,正中禘诂胸口,一道血剑喷涌射出。 禘诂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就在同时,萧然只觉背心一痛,知道是中了尔束的暗器,来不及杀禘诂,急忙运内息查寻,却是一根如发丝般细的银针,刺进体内,将将欲与血液相溶。 萧然心知这银针绝非什么善物,元力凝集,将那欲化未化的银针连同周边的血液一同挤出体外,射在远处的地上。那血液着地,便发出嗤嗤声响,一股浓烟亦升腾起来,久久不散。萧然见之,不由心惊后怕,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将其逼了出去,如若慢了半点,被那银针溶于血液之中,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便在这当口,尔束已欺进身前,掌中先天龙须尺挥出,击破萧然的护身气盾,正拍在胸前。萧然疾退,但觉心神震荡,一口鲜血涌至喉间,却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 那道困住禘诂的流光因萧然的伤退分神,掉落在地上,却是一个仙冠。 此冠名唤困仙冠,乃是萧然的三大法宝之一。其内印有阵图,可在短时间内定住一切生灵。先前萧然故意示弱,待禘诂大意冒进之时,突然将其祭出,果然收到奇效。 那如火的光华也飞回萧然的掌内。 尔束见禘诂已受重伤,心知凭自己未必能战得过萧然,哪怕对方也已受伤。伸手抓起禘诂,叫了声:“走!” 萧然冷笑道:“哪里走!”双手一分,右手一团如火红光射出,正是刚才重伤禘诂的法宝,也是萧然的三大法宝之二——极意神光。左手却射出一道乌影,亦是随身法宝——落魂钉。两件法宝分袭尔束、禘诂二人。 尔束眼中寒芒一闪,心道:“禘诂重伤,再带着他终究是个累赘,万一被萧然纠缠住,便只有死战一途了。”他心中无法估量萧然伤势轻重,但见他仍要将自己二人拦下,想必伤势无碍,心中哪敢再恋战?恰恰裂地锤回转,心念一闪,当即抛下禘诂,操控那裂地锤迎击极意神光,自己却翻身遁入地下,再无踪影。 那裂地锤没了尔束的心念操控,威力顿时大减,被极意神光射穿,当空爆裂。那神光也飞回萧然手中。 禘诂见尔束竟抛下自己,独自逃了,心下大恨。重伤之下,元力不济,精神萎靡,勉强祭出功德带,却也拦不下那落魂钉,被其穿心而过。惨叫一声,横死当场。 萧然虽杀了禘诂,但却让那尔束以土遁术逃了,不禁摇头暗叹:“方才若是将正阳笔借来,三大法宝齐出,必不会让他逃了。”忽觉心神一阵恍惚,胸口气血翻涌,眼前发黑,不由暗惊道:“想必是那厮的法尺另有奥妙,可专打人之元魂,才会令我伤重如此。”但他心知,此刻千万不能露出疲态,免得让齐秦荣等人瞧出破绽,当即运功强将伤势暂压了下去。 孟南远远的站着,见萧然杀一人,退一人,大获全胜,不由欢呼一声,奔了过来,忽见禘诂的身子越缩越小,到最后竟然变了样子,不禁惊呼出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萧然听到孟南语调有异,忙走到近前,低头一看,只见禘诂的尸身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一件高高鼓起的衣衫,其内似乎藏有东西。萧然心中一动,掀开衣衫,赫然见到一只浑身上下长满灰色毛发,形状如狼似狗之物,正卷缩着身子,胸腹处鲜血犹自流淌,已然死去。 孟南见状,不由吓了一跳,惊道:“这……这是什么?” (本章完) 第227章 兔死狐悲 此际,萧然心中已然明了。那禘诂先是中了极意神光,身受重伤,后又中了落魂钉而死,这两样法宝皆经浩然正气祭练,最克妖邪。禘诂修成大能,境界高深,原已不再惧怕此等法宝,奈何先伤后死,本源被破,自然现出了原形。 萧然道:“此乃地狼,也算是异兽了。”心想:可惜那日在双杨镇,那西域大能是死在我的风刃之下,若是死在极意神光或者落魂钉之下,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子。俯身提起禘诂的尸身,转过身来,高声说道:“这便是你们西域的大神通士吗?”手臂一抖,将禘诂的尸身掷出,摔在望州城的护城大阵之上,滑落道地上。 望州城上众人见尔束败退逃遁,禘诂身死,两个大能联手竟然也不是萧然的对手,震惊之余,也不由一片唏嘘,哀叹又陨落了一位大能。而后见萧然将禘诂尸身抛来,均是愤恨不已,大骂萧然为人卑劣,竟然连具尸体也不放过。 待看清禘诂的尸身居然是只地狼时,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均想:禘诂怎么变成一只地狼了? 长孙水见诸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不由暴喝一声,诸人一震,立时没了动静。长孙水厉声道:“此乃萧然诡计,我等岂能上了他的当!” 一人附和道:“不错,禘诂乃堂堂大能,如何会变成一只妖兽?定是那萧然在禘诂的尸身上使了什么法术,以致如此,好迷惑离间我西域诸国的联盟。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众人心中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尤其值此大战之际,萧然身为敌方,只要是对神州有利,对西域有害的,无论使出何等手段都不出奇。但是一些人颇有见识,仍是疑虑重重。能将一具人尸变成一只兽尸,这等法术却是闻所未闻。 本来妖兽修炼成精,化为人形,实属常见,即便修炼至大能境界,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循。但既是妖兽修炼成大能境界,本该当再进一步,以求登仙入榜才对,却到俗世趟这浑水来干嘛?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齐秦荣见诸人虽不再说话,但明显疑心仍存,便高声说道:“萧然,你胜便胜了,即便杀了禘诂,也只怨他学艺不精,待来日我等为他报仇便是。可你却辱他尸身,坏他名声,却又是何用意!亏你素来以高士自誉,竟做出这等卑劣之事,果真是无耻之尤。” 萧然冷笑道:“萧某一生光明磊落,也算薄有虚名,何曾使过下作手段,岂会怕你言语污蔑。禘诂尸身在此,是真是假,尔等一查便知。怕只怕,齐教主兔死狐悲,不再深查,证不了萧某的清白。” 这一番言语果然狠辣。无论齐秦荣查与不查,结果如何,到最后都将是千夫所指,陷于被动。 那禘诂若是妖,则泱泱西域,竟然与妖兽为伍,成何体统?必令世人鄙视。 禘诂非妖,便印证了萧然的那句话——兔死狐悲,隐含齐秦荣亦是妖兽所变,不敢将事实公布于众。但凭着齐秦荣的身份地位,西域诸国纵然无人敢当面质问,但私底下流言蜚语那是一定漫天飞的了。齐秦荣声望受损也是必然的结果。 齐秦荣闻言不禁大怒,脸色铁青,双拳只攥得咔咔作响,若非见到孟南与萧然并肩而立,此时多半已按耐不住,杀将上去了。 长孙水厉声喝道:“这厮言语歹毒,其心可诛!”但慑于萧然大败两位大能的余威,嘴上喊得厉害,却也不敢出手。 萧然双手后背,仰天长啸,惊天动地,望州城的护城大阵竟然被这啸声震得一阵急颤,险些崩散。 齐秦荣等人见萧然与两位大能剧斗之后,仍有这等功力,不禁骇然。 萧然冷冷一笑,对孟南道:“咱们走!”转身与孟南一前一后,踱步离去。 这一战,威震群伦;这一啸,穿云裂石;这一退,潇洒俊逸。 西域诸人惊呆之下,眼睁睁地看着萧、孟二人远去,竟无人敢发声拦阻。 良久,齐秦荣才沉声道:“长孙国师,禘诂尸首便由你亲自查验,无论结果如何,都须如实回禀,昭告天下,莫要留下话柄。” 长孙水道:“兹事体大,长孙水只怕不能胜任。还须齐教主亲自查验,当可服众。” 齐秦荣道:“那萧然认定我与禘诂是一党,怎能不避嫌?” 长孙水道:“萧然那厮以恶言重伤齐教主,歹人妄语,理他作甚。”齐秦荣摇头道:“事关我西域声威,马虎不得。旁人去办,我又不放心,唯有长孙国师可当此重任。诸位以为意下如何?若是另有适宜人选,直言无妨。”说着,环顾左右各国派来的使者高官以及一众英豪。 诸人心中均想:说是避嫌,以正视听,但你与长孙水都是出自巫马国,怎么说他不还是得听你的么。只是众人都有各自的算盘,纵有异议,哪个又感当面说出,均和声道:“长孙国师实为最佳人选,必能秉公办事,还齐大人一个清白。” 齐秦荣微微点头,右手一挥,众人悻悻退下。 长孙水收了护城大阵,让军队进城休整,自己则亲自去将禘诂的尸身取回,回禀齐秦荣。 齐秦荣冷冷的道:“将他的尸身化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对外宣称,萧然不但使用妖术变化了禘诂的尸身,更在尸身之上下了极厉害的蛊毒。为免贻害我西域百姓,焚而毁之。” 长孙水迟疑道:“这般做法,岂不是欲盖弥彰,越加教人怀疑了么?” 齐秦荣道:“不这么办,还有别的法子可想吗?”顿了顿,又道:“尔束现在哪里?” 长孙水道:“这厮临阵脱逃,竟而害得禘诂身死,暴露原形,其罪大焉!齐教主放心,待我办完了禘诂之事,定要好好惩戒他一番。” 齐秦荣摇头道:“现在是用人之际,尔束纵然有罪,也是有用之身,略施薄惩也就是了,不可太过。”说着,不由轻轻一叹,又道:“咱们已连折了两个大能,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国主交代了,只等降罪领罚便了。等会儿让尔束来见我,我有事问他。” 长孙水道了声是,迟疑了下,说道:“可是和那孟南有关么?”齐秦荣一声长叹,轻轻点了点头,眼望三思城的方向,眼神愈加深邃,不可捉摸。 (本章完) 第228章 芮政与方启带领手下,在十里之外布阵,以防西域大军进袭。远远地瞧见萧然大胜,携手与孟南归来,尽皆大喜,急忙上前相迎。 孟南成为隐宗副门主之事,早由尹辉以端木通知了门下诸人。当下芮政先拜萧然,再拜孟南,一时间竟把他搞了个手忙脚乱,也跟着拜了回去。 萧然微笑道:“你如今是他的上级,受他礼拜,无可厚非。但你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忘乎所以,足见你为人谦逊忠厚,我很是欣慰。”孟南呵呵憨笑道:“芮老是前辈,我怎敢受他的礼。” 萧然问起尹辉和阿茹,芮政如实回禀,性命无碍,已派人先送回三思城医治。 萧然点点头,又问道:“司空镜现在何处?”方启回道:“司空先生带领血盟弟子在二十里外候命。”萧然眉头一皱,暗道:“我让他距离青峰营十里处守卫,以应万变,他却多退出十里,有这等脚色在,难怪当日三思城会丢。” 当下轻轻一叹,道:“刚才一战,我已受了重伤,此刻全凭修为将其压制不发,挺不了多少时候。咱们快去与他们会合,回转三思城。” 芮政闻言,哪敢怠慢,急忙指挥手下弟子回转,心里想道:“宗主伤势多半很重,怕是连巽风流云也操控不了了。” 孟南忽的省起一事,说道:“萧先生、芮老,你们先走吧,魔君要我带给贡天盟主的密信还在伊人姑娘手中,我得去找她们回来。” 萧然道:“既然如此,让芮政与你同去,须速去速回,以免再生事端,我们在此等你。”孟南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先回去吧!”也不待萧然答话,转身便跑。 萧然莞尔一笑,心知孟南是怕拖累自己等人,是以先行跑了。心中不禁对孟南忠厚性子越发的喜欢。 芮政急叫道:“公子,等等我!”左臂一抖甩出紫金披风,凌空飞出,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已追上孟南。芮政道了一声得罪,伸手挽起孟南,御空飞行。 孟南喜道:“原来芮老也有这等奇妙的宝贝!”芮政微微一笑。 那紫金披风速度极快,不多时已飞出数里。忽见前方亦有二人踏剑飞来,正是苏君柔与伊人,孟南叫道:“是她们,她们来找我来了!” 待双方碰面,却不见涂莹的身影,孟南向远处望了望,问道:“莹莹呢,她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伊人嘴快,抢着说道:“公子走后,涂姑娘一直哭哭啼啼的。后来我们见公子和萧先生得胜而回,就想过来找你,可涂姑娘说刚打完仗,心中惦记她父亲,要回家去,我们便分了手了。我与苏姐姐要不是怕被魔道的军队撞见,绕路而行,不然早追上公子了。” 孟南一呆,说道:“莹莹回望州城了?”伊人摸出魔军送给贡天的密信,递给孟南,孟南迷迷糊糊的接了过来,又问道:“莹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伊人想了想,摇头道:“没说什么,就是一直在流眼泪。”孟南看着望州城的方向,双目逐渐模糊,喃喃自语:“什么也没说……她走了,她回家了,不会再来了……” 伊人见他随手拿着密信,只是出神自语,忍不住道:“公子……这封信十分重要,你还是收好了吧。”芮政不知道涂莹是谁,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孟南如此模样,多半是受儿女私情之累,遂也轻声叫道:“公子……” 孟南一愣,回过神来,瞧了瞧手中的密信,又抬头望了望望州城,忽的将信塞还给伊人,道:“我要去找莹莹,你们先回吧。”说着便要走。 芮政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叫道:“不可……”伊人也是一惊,道:“公子要去望州城?这……这时候去不是送死么!” 孟南道:“没事儿,我偷偷潜进去,他们发现不了。我上次进城也是……”忽然想起上次进望州城,他倒也真是想偷偷进去,只可惜最后还是暴露了。当即话锋一转:“我有隐身符,他们肯定发现不了我。” 芮政道:“望州城有大能坐镇,凶险万分,公子千万不可轻言涉险!”孟南道:“我一定要找回莹莹,芮老不要再劝我了。你们先回去,莫要让萧先生等急了。他受了伤,得须快些医治才行。” 说着,腾身而起,向望州城飞奔而去。 芮政心里一急,紫金披风轻轻一抖,已飞至孟南身前,将他拦了下来。孟南见他阻拦自己去找涂莹,略有恼怒,道:“芮老你……” 芮政躬身道:“那望州城乃龙潭虎穴,公子有用之身,岂能因儿女私情而轻易犯险!芮政冒死求公子跟我回去,面见宗主,再做打算。”心想:不管怎样,哪怕拼了老命不要,也绝不能让他去望州城。 孟南道:“贡天盟主就在三思城,密信由伊人姑娘去送也是一样。萧先生收我做了隐宗的副盟主,也算帮了他的忙了。我现在就算回到三思城也待不了多久,还要去东海走一遭,万一我走了,莹莹来了寻不到我怎么办?天下这么大,只怕日后再无见面之日了。芮老,你就不要再拦我了,我明白其中的厉害,我会小心的。” 芮政只是摇头不肯,孟南仗着轻功了得,几次欲从芮政身旁绕过,但紫金披风更胜他一筹,无论他施展何等身法,芮政都能及时的拦在他的面前。孟南怒道:“芮老,你再拦我,我可要……我可要生气!”芮政躬身道:“公子要去望州城,除非打死芮政!” 孟南又不敢真的动手,只气得七窍生烟,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君柔忽道:“孟公子一定要去望州城找涂姑娘么?”孟南狠狠地点了点头,道:“我这一次不去,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苏君柔妙目轻眨,忍不住想起心中的那个“他”,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也如孟公子这般痴情?有他一半自己也就知足了。此时内心之中不禁羡慕极了涂莹,良久,忽的银牙一咬,说道:“孟公子既然要去,我便与你同去,我帮你找回涂姑娘!”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孟南喜道:“苏姑娘愿意陪我一起去?太好了,有你在,芮老就不用担心,再阻拦我了。”孟南于世事看不通,悟不明,心里只想苏君柔是魔君的义女,有她同往,还怕有人来为难他么? 芮政却大怒,喝道:“你是何人,蛊惑孟公子去望州城,是想害我家公子的性命不成!” 孟南道:“芮老有所不知,苏姑娘可是魔君的义女,有她陪我去,还怕什么?”芮政脸色一变,急道:“魔君乃是我神州的对头,公子怎能信他义女的话!”心里忽的省起,那涂莹家住望州城,可不也是神州的对头么,孟南涉世不深,被她俩蛊惑非要去望州城,只怕其内有甚阴谋。心中如此想,更加不肯让孟南去了。 正僵持不下,伊人忽道:“你们快看,那……那是谁?”诸人望去,只见一人骑着快马,自西往东,急速奔来。 孟南又惊又喜,叫道:“是莹莹……是莹莹……”飞身迎了上去。芮政叫道:“公子……”既然已见到了那涂莹,芮政便不再阻拦,但又怕孟南遇险,紧随其后相护。 眼见那快马越来越近,马上那消瘦的人影也愈加清晰,却不是涂莹是谁? 及至近前,涂莹飞身一跃,扑入孟南的怀抱。孟南拥着她,欢喜道:“莹莹,你……你是来找我的么?” 涂莹仰起头,盯着孟南,良久才轻声道了句:“傻子!” 孟南见她双眼红肿,此际眼角还泛着泪花,大是心疼,将她死死拥在怀中,说道:“待这边事了,咱们就去见我爹娘,咱们一家人那也不去,再也不分开了……” 涂莹嘤咛一声,脖颈处也粉红一片,吃吃笑道:“傻子,你想勒死我么!” (本章完) 第229章 魔君的女婿 孟南与萧然会合,连同司空镜等人一同回转三思城。 大战方息,司空镜与方启凯旋,甫一进城,便去了人道联盟总舵禀明战事经过。 萧然伤重,急需疗治,孟南也需安顿好涂莹、苏君柔二人,跟着萧然来到尹辉的落脚之处。萧然略略嘱咐几句,寻了一处僻静的偏院闭关疗伤。芮政也给涂莹二女安排了房间。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孟南还有要事待办,不敢耽搁,与伊人去见贡天。 到了联盟分舵,被下人告知,贡天正与陆雍、司空镜等人在议事厅商谈要事。孟南不敢打扰,被下人带至客厅休息。伊人原是贡天的婢女,虽是外出刚回,但见主心切,端了几杯茶来,径直去了议事厅。 进门便见陆雍、伍不领、司空镜、方启等联盟内的要员以及朝廷官员都在,另有一老一少二人,却不认识。她却不知,那年老的乃是三思城的夏大人,年少的则是朝廷派来的督军黄大。 伊人不敢多说,当下默默地给众人换了热茶,然后退下。贡天见伊人上茶,不禁微微一怔,却没说话。 剖析战场情势,接下来如何布局,这等军政大事原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分说明白的,更何况在场众人貌合神离,各有各的算盘,往往说话只讲七分,倒要留出三分余地。 这一谈,直至夜已大深,伊人不知道换了多少回热茶。 孟南吃了些下人送来的点心,待得无聊,便将正阳笔拿了出来。自得到正阳笔后,越发觉得这笔有趣,所画符咒万千之多,各有妙用,颇令他爱不释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南正沉浸此中不拔,伊人推门进来道:“公子,主人正在书房等候,请随我来。”孟南回过神来,忙收起正阳笔跟在伊人的身后。 来至书房,跟着伊人进去,见贡天正在相侯。孟南虽没见过他本人,但屋中别无他人,料想这人必是贡天,急忙执礼拜倒。 贡天呵呵一笑,将其扶起,道:“你便是孟南么?我是久闻你的大名啊,今日得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天行道兄有此传人,足可欣慰了。”孟南憨笑一声,将密信拿出,呈与贡天。 贡天接过,右手轻抚,但见信封之上荧光一闪既灭。贡天破开禁制,撕开信封,细细品读罢,不禁眉头一皱,抬眼瞧着孟南,良久无语。 孟南与伊人都不知道魔君的信上写了什么,但见贡天这般模样,想必信上内容一定是十分的重要。 伊人不敢说话,孟南却问道:“魔君说什么了?有什么为难之处,需要晚辈帮忙的,直接吩咐便是,就算去西域再做次信使也是无妨。” 贡天脸色古怪,看着孟南问道:“你是归元派弟子?”孟南嗯了一声,不知道贡天为何这么问。贡天又问:“你又拜了萧然为师?” 孟南急道:“我没拜。萧先生是想收我为徒,可我没同意,只答应了他做隐宗的副门主。” 贡天奇道:“萧然要收你为徒,你居然没答允,为什么?”孟南道:“我师从归元派,怎么能再拜别人为师?那不成了逆徒了么!” 贡天哈哈大笑:“那你怎么又成了魔君的女婿?” 孟南一愣,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什么?盟主说什么?”贡天道:“我说,你怎么成的魔君的女婿?据我所知,魔君的女儿早一过世多时,难道他还有个女儿?” 孟南一惊而起,道:“盟主可不要乱说,我……我什么时候成了魔君的女婿了。魔君倒是有个义女,这次随我来到神州是办事的。”当下便将魔君与他的约定一一说出,只隐去了为救雪儿姐姐的事。此时名声要紧,也顾不得和魔君不能乱说实情的约定了。 末了,孟南续道:“苏姑娘可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我倒不打紧,万一传了出去,苏姑娘可就没脸做人了!” 孟南说话词不达意,尤其有些事情又说不得,更是漏洞频出。 好在贡天听得仔细,暗暗思来,已经明白魔君是打心眼里喜欢孟南,将他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女婿。只不过孟南与苏君柔相见时间太短,还没到捅破窗户纸的地步,便想了个法子,让他二人同行,培养感情,到时候自然一切水到渠成。 当下不再询问,微微一笑道:“许是我误会了,以后我不说便是。伊人,你也不许乱说,更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可不饶你。”伊人抿嘴微笑,却没出声应允。 贡天心里又想:此子年纪轻轻,偏偏奇遇连连,莫非是天之骄子,该有这等运气?他既然受到这许多高人垂青,想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奇处,只是我与他第一次相见,看不出来罢了。我须得给些好处,不然只怕要落在他们的后边了,更何况这一趟西域之行,也是劳苦功高,该当奖赏一番。 转念便想:该给些什么呢?收孟南为徒,他连萧然都不肯拜,自然也不会拜我了。给他在联盟内寻个职位?但副门主人选已满,更没有排出第五位副盟主的先例,一般的职位也着实寒酸了些。也招他为婿?可惜自己又没有女儿,就算现在生一个,也来不及了。 思来想去,余光不由瞥见伊人,心中一亮,说道:“你甘冒奇险,不辞辛苦为我送信,也是替天下苍生做了大好事,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你的……” 孟南呵呵笑道:“孟南不敢……”贡天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继道:“伊人父母早亡,自小便跟我的身边,虽是婢女身份,但我待之不薄,如若亲女。我现在便将他送与了你,当你的贴身丫鬟吧,做些起居更衣,端茶送饭的粗活,也还算称心。” 二人闻言,不由皆是一惊。孟南连连挥手,道:“不行,这怎么行……” 贡天微笑道:“你不要小看了伊人,她年纪虽小,但本领却着实不低,危急时,也许能帮你大忙。”见孟南仍是不干,又说道:“就这么定了。”也不理会孟南,对伊人道:“你若愿意,现在拜过孟公子,便是他的人了。” 伊人低着头,小声说道:“主人叫我从此以后服侍孟公子,伊人听命就是了。”孟南瞧向伊人,只见她脸色绯红,也看不出来愿不愿意。 贡天微微一笑道:“我为你寻了个好人家,也是替你着想。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伊人低声道:“主人怎么说,伊人便怎么做,岂敢有半点违抗。只怕……只怕孟公子嫌弃我,不要我。” 孟南慌忙摆手,连声道:“伊人姑娘这般伶俐可人,我哪会嫌弃你,不敢嫌弃,绝不敢……” 贡天一拍手,笑道:“好,伊人,孟公子说了,他不会嫌弃你,你还不快拜!” 伊人当即向孟南盈盈拜倒,孟南满面通红,张着大嘴,茫然不知所措,良久才说了句:我……我没钱,怕养不起伊人姑娘,饿着了她…… 贡天闻言,大笑不止。 (本章完) 第230章 规矩 从人道联盟的分舵出来,孟南偷偷瞄了眼跟在身后的伊人,心里不禁暗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居然会有人送他一个婢女,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过。 这一行,孟南可谓收获颇丰,不只收了个伊人做贴身的丫鬟,那贡天生怕孟南养她不起,又赠送了不少金银,孟南也算发了笔横财。临了贡天又道:“西域新败,连折了两个大能,士气低迷,多半不会再进犯了。你与苏姑娘另有要事,自去办好了,也无须留在这里了。” 孟南听了,心下欢喜。他正愁是该先办魔君的事,还是听从掌门清远的话,先留在三思城助人道联盟抵挡西域的侵犯。贡天一句话便解决了他的烦恼,心想,日后掌门师祖问起来,便不怕没话说了。 二人回到尹辉住的那个小院,芮政听说,立刻迎了上来,见伊人跟在孟南的身后,以为她是奉了贡天的命令,送孟南回来,当即说道:“这么晚了,还要劳烦伊人姑娘护送公子回来。老朽即刻派人安排车架,送姑娘回府,以便早些歇息。” 伊人脸色微微一红,躲在孟南身后,低着头不说话。孟南轻咳了一声,道:“那个……芮老不用麻烦了,伊人……伊人姑娘不回去了。” 芮政一愣,孟南便将贡天把伊人送给自己的事说了出来。原本几句话的事,孟南说将出来,却是磕磕绊绊,倒好像伊人这丫头不是人家光明正大送的,而是他偷回来的一般。 芮政听罢,心中很是替孟南欢喜。自那日孟南过了酒关之后,芮政心中已经认定将来孟南必会继承宗主衣钵,执掌隐宗。微笑道:“伊人姑娘聪明伶俐,有她照顾公子是最好不过了。” 当即命下人将孟南住的那个小院的厢房打扫干净,让伊人住下。 孟南道:“芮老,阿茹和尹老的伤怎么样了?”芮政道:“有劳公子挂怀了。阿茹的伤势无所大碍,修养些时日便可。尹老伤得略重些,但性命无碍,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孟南长出了口气,心想:现在时候不早,待明儿一早再去看他们也好。有心想问问涂莹,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跟芮政道别,回到屋内,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脑中一会儿闪起涂莹的影子,一会儿那影子又变成了苏君柔,一会儿又是阿茹的,到最后竟然想起了雪儿的姐姐,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久不能寐。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一早,伊人过来伺候他起居。 自打过了酒关之后,只要阿茹跟在身侧,饮食起居等事都归她管,开始孟南还不习惯,说了几次,阿茹却笑道:“公子是个金贵的人,没人伺候像什么样子。待将来我帮公子寻个伶俐丫鬟,便用不着我了。”久而久之,孟南也就习惯了。 洗漱已毕,伊人端来早餐。孟南坐定,吃得正香,忽见伊人站在一旁,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坐下来一起吃?”伊人道:“天下间哪有下人跟主子在一起吃饭的道理。等公子吃过之后,我再吃不迟。” 孟南笑道:“什么时候不让人吃饭也是个道理了!来来,填饱肚子是真的。”却见伊人并不动弹,便拉她坐下来,说道:“咱们都是自家人,老是弄的那么生分,多不自在。” 伊人笑道:“就算是自家人,那也得分清主仆的,不然乱了礼数,成何体统。要是让盟主知道了,该骂我不守规矩了。” 孟南道:“哪有那么多规矩,我又不是什么财主老爷。你也别当我是什么主子,你也别当自己是丫鬟,还像以前那样多好。”伊人眼睛一眨,道:“那我可吃了,以后公子可不能跟盟主说去。” 孟南笑道:“吃个饭罢了,连这个我都要去告状么!” 伊人知道孟南为人随和,没有丁点架子,心中暗暗欢喜,寻思:跟着孟公子倒也不错。那贡天将她养大,待她如亲女一般,但终归是婢女身份,做事总有规矩束缚,哪里有跟着孟南这般自在? 正吃着,涂莹忽然推门进来。 孟南喜道:“莹莹,你来了,我还想等我吃完去找你呢。” 涂莹见伊人与孟南坐在一处吃饭,面色不禁沉了下来。伊人见她眼神凌厉,心里不由微微一颤,急忙站起身来,退开两步,叫了声:“涂姑娘。” 涂莹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他说。”伊人聪明伶俐,早知涂莹与孟南的关系,当下应了一声是,便低头走了出去。 孟南一怔,叫道:“伊人,吃完再走吧!”伊人却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反手又将门带上。孟南道:“她还没吃完呢,怎么就走了。” 涂莹看着孟南,终于露出了笑脸,说道:“我听说贡天盟主将伊人送给你做贴身丫鬟?”孟南不知她是何意,嗯了一声,说道:“我本不同意的,可贡天盟主非要坚持,我……我推不掉,就只好收下了。” 涂莹挨着孟南坐下,道:“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个下人服伺的,你收了伊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哪怕再收十个八个婢女,我也不管你。但你总得自重身份,怎么能和下人在一桌吃饭,那不是乱了规矩么。” 孟南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身份。再说,伊人姑娘从西域跟咱们一道回来,不是一直在一起吃饭吗,怎么现在反而不行了?” 涂莹道:“你现在是隐宗的副门主,那可是萧前辈的副手,多少人想做还轮不到呢。这分量还不够重吗?当初伊人是贡天盟主的丫鬟,咱们管不到她,同吃同行,自然无妨。可如今她是你的丫鬟,便不同了,你总要有个主人的架子吧。” 孟南呵呵笑道:“毫没来由,端个架子又有什么好的。” 涂莹轻轻一叹,道:“你不听就算了。”孟南道:“我不听你的话,你生我气了?” 涂莹微笑道:“我可没那么小气,你是老好人,他们都喜欢和你在一起。看你人缘这么好,我也替你高兴呢。”孟南道:“你要是不喜欢伊人姑娘,我就跟贡天盟主说去,让他收回成命。” 涂莹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其实有个伊人伺候你也挺好的。你凡事都不争不抢,又不懂得照顾自己,身边没个妥当的人,我还真不放心。” 孟南听她话中有异,不由低头去瞧,却见她眼角湿润润的,问道:“你怎么了,又哭了?” 涂莹幽幽地道:“你能陪我些日子么?就咱们两个,谁也不带,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我……我伺候你。” (本章完) 第231章 敌意 孟南道:“好啊,等我把魔君的事办完,就啥事都没有了。到时候你随我去见我爹娘,他们见了,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涂莹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想咱们俩现在就走,什么事都不要管了,好吗?”语气哀柔,近乎祈求一般。孟南听了,哪还忍心拂她的意,几乎就要答应了她,但是一想到答应魔君的事还没办到,雪儿的姐姐也没救出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甩手离开。心中不忍拒绝涂莹,当下沉默不语。 涂莹见他不回话,心里哀叹一声,坐起身子,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强笑道:“你看,光顾着说了,你早饭还没吃完呢吧。快些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孟南道:“我吃饱了。我等会儿要去看看阿茹和尹老,听芮老说尹老的伤势可是不轻。你去么?” 涂莹摇摇头,说道:“我知道,因为我是西域人,他们对我都有成见,还是少见面吧。”孟南微笑道:“怎么会呢,是你想多了。”涂莹道:“他们瞧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对我言语不敬。你心地单纯,自然看不透这些了。” 孟南不以为然,涂莹忽的正色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他们瞧我不顺眼了,或者我惹了他们,他们即便不会把我怎样,但在你面前说我坏话是一定的了。到时候,你是信我,还是信他们?” 孟南怔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瞧你不顺眼,放心好了,他们人很不错的。”涂莹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万一他们背后说我坏话,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你一定要记住,我……无论怎样,我待你是一片赤诚,绝无半点虚情。” 孟南看着涂莹,说道:“莹莹,你今天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来。”涂莹摇摇头,站起身来,说道:“我该回去了。你去悄悄尹老和阿茹吧,他们……他们对你都很好。” 孟南道:“莹莹……”涂莹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孟南一人在屋中发呆。 伊人见涂莹离去,走进屋中,收拾了碗筷,孟南才回过神来,歉意笑道:“没让你吃好早饭,可对不住了。”伊人笑道:“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早就吃饱了。” 孟南道:“我去瞧瞧尹老和阿茹的伤怎么样了,你去吗?”伊人道:“公子要我去,我便去。”孟南哪有什么主意,随口说道:“那咱们就一起去吧。咱们都是自家人,又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磨难,总不能生分了。”伊人笑道:“还是公子想得周到。” 二人先来到尹辉养伤的跨院,正巧见到芮政也在。 孟南问道:“尹老的伤可好了些么?”芮政苦笑道:“尹老被大能所伤,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小的福分了,要想痊愈,只怕还得养个一年半载的。” 孟南惊道:“这么严重?”走到床前,只见尹辉仰面而卧,双眼紧闭,脸色枯槁,显见伤势极重。 芮政道:“尹老一直昏迷不醒,我每日以灵丹喂服,再辅以元力,护他心脉,过得几日,尹老便能清醒了。” 孟南嗯了一声,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待了片刻,孟南在芮政的陪同下,带着伊人又去瞧了瞧阿茹。 阿茹的伤势远比尹辉要轻,在芮政精心的疗治之下,已是能下床走动。孟南见她容颜憔悴,但精神极佳,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几人中,属阿茹跟他时间最久,自那日在双杨镇,孟南酒后畅言,及至西域之行,二人间的关系可谓是亦友亦仆。所以不自觉的,在孟南心里,对阿茹也最是担心。 闲聊间,阿茹得知贡天将伊人送与孟南,不禁大喜,暗道:“公子果然福缘深厚,这一来,可又有了个大靠山了。”笑着拉过伊人,将孟南的日常习惯一一说来,最后笑道:“以后有伊人妹妹伺候公子,我可要轻松多了。” 孟南红着脸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娇贵,有些事我自己做就好了。” 又聊了一会儿,却见欧阳白清推门走了进来。他在门外早听到屋里众人说话,因此便没打招呼,径直走了进来。给芮政见了礼,随即看向阿茹道:“怎么样,伤好点没?”似乎没瞧见孟南一般,理也没理。 阿茹心知欧阳白清对孟南素有成见,如此视而不见,就是想给孟南难堪。以前倒也罢了,但如今孟南是隐宗的副门主,可是萧然以下的第一人,他这般对孟南不敬,阿茹怎会让他? 当即脸色一沉,道:“欧阳,你没见到公子也在这里么?怎么不懂得礼数!”欧阳白清哼了一声,转头对着孟南拜了一拜。孟南急忙还礼,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用不着那些虚礼。” 芮政道:“公子宅心仁厚,不重虚礼,但尊卑之分,还是要有的,不然宗主可就怪罪我等了。”这两句话虽是对孟南而说,但却是讲给欧阳白清所听。 欧阳白清乃是尹辉的得意弟子,也是下一辈中的佼佼者,若不是当年的一场变故,下一任宗主的人选多半就要落在他的头上。是以,芮政言语间也留了几分情面。 孟南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原本言谈甚欢,但欧阳白清的突然出现,气氛登时有些尴尬起来,众人良久无言。孟南心知欧阳白清对自己很有偏见,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闷,说去找苏君柔商谈些事情,带着伊人告辞离开。 二人出了跨院,伊人抿嘴笑道:“公子,我瞧着那个欧阳白清对你的敌意好像不小呢。”孟南道:“什么?欧阳兄是救过我的命的,他怎么会对我有什么敌意,你看错了吧。” 伊人道:“我在盟主身边那么久,什么人物没见过?那时在西域,我就知道欧阳白清看公子不顺眼。”孟南轻轻一叹,他心里也想不明白,欧阳白清怎么就这么讨厌自己。 心里想着欧阳白清,恍惚间,又忆武宁来。他二人的性格极为想象,又都是武道奇才,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尤为一致的是,他二人都对自己怀有深深的敌意。 伊人又道:“公子,咱们要不要教训他一下,出出气?”孟南忙道:“别,欧阳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不能恩将仇报。”伊人嘻嘻笑道:“也不过是想个办法捉弄他一下罢了,又不是要打他杀他。” 孟南只是摇头不许。 (本章完) 第232章 头大如斗 孟南去找苏君柔,是想和她商量一下准备何时动身去东海。昨天贡天可是说过了的,这一次西域大败,八成不会再来进犯,这场战争怕是要结束了。既然如此,他自觉也没什么必要再留在这里了,还是尽快办完诸般事宜,再无琐事缠身,带着涂莹去见爹娘是正经。 二人来到苏君柔的院落之外,伊人先去通报一声。毕竟是见女儿家,冒然进去不大好看。 转眼,伊人出来说道:“苏姐姐正在厅中相侯,公子请进。”来到客厅,苏君柔微笑着请孟南落座。 下人送上热茶,孟南开门见山说出了来意。苏君柔道:“我来时,义父曾嘱咐我凡事都听孟公子的,我只须从旁协助便了。何时动身,还是全凭公子做主。” 孟南哪里有什么主意,憋了半天,说道:“那就歇两天,要是真不打仗了,我辞别过贡天盟主,咱们就走。”苏君柔微笑着点点头。孟南说是来和苏君柔商量,但就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已经达成共识,这等效率倒也极快。 孟南话少,苏君柔更是半句废话都没有。二人说完正事,再无话谈,连些客套话也是没有。一个微笑端坐,一个闷声喝茶,良久竟然是一声不发。他二人倒还不觉得什么,反倒是伊人有些不太自在,轻咳了两声,苏君柔问道:“伊人妹妹可是身体不太舒服么?” 伊人哎呀一声,道:“我哪儿是不舒服呀,我是看你们俩光这么坐着,也没个话聊,替你们着急罢了。” 苏君柔微笑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该说的,又说来干嘛?”这话要是别人听了,还以为是下了逐客令,可在孟南听来,却是至理名言,点点头道:“对。” 伊人见他二人一般的木讷,不禁哭笑不得。 只是这般坐着,时间一长,也着实有些拘束。孟南站起身来告辞,苏君柔也不挽留,亦起身送客。 将将走出门口,伊人忽道:“公子,要是没什么事,我想……我想在这陪苏姐姐待一会儿,行吗?”她与苏君柔极是亲近,本不想这么快离开,心想:公子是个好人,我跟他说了,他多半不会生气。果然,孟南笑着道:“有什么不行的,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可管不着。不过就怕待得久了,苏姑娘会烦。” 伊人高兴的跳了起来,叫道:“公子万岁!”孟南吓了一跳,道:“可别乱喊!”苏君柔笑道:“有伊人妹妹相陪,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烦呢。” 伊人看着孟南走出小院,转头对苏君柔笑道:“苏姐姐,你说我家公子的胆子是不是很小?我随口喊了声万岁,就把他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走了。” 苏君柔微笑道:“孟公子敢闯西域送信,敢顶撞义父,敢斗大妖,敢斗大能,做了许多旁人不敢之事,这等胆量若是还小,那天下间还有大的么?”伊人嘻嘻笑道:“说得也是,还是你明白公子。苏姐姐,你可比那个涂姑娘好多了,偏偏公子就是喜欢她,要是将来她做了我的主母,我不得让她欺负死啊。” 苏君柔道:“涂姑娘心事重了些,人倒是不坏的。” 伊人偏着头看向她,忽道:“苏姐姐,要不你和我家公子好了吧,你做我的主母,我可要快活死了。” 苏君柔嗔道:“小丫头,瞎说什么!”伸手作势打了她一下。伊人脖颈一缩,伸了伸舌头,道:“又不是我先说的。别看我岁数不大,但也是见过不少人物的,看人还是准得很哩。你与我家公子的性子这般相像,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不在一起,怪可惜的。” 苏君柔佯怒道:“还敢瞎说,讨打么!”伸手去掐她肋下痒肉,伊人早笑着跑了开去。 孟南离开苏君柔住的小院,一时间不知道现在该去哪里,做些什么。站在门口,想了又想,也没理出个头绪出来,干脆去找涂莹,却被下人告知,涂莹上街去了。 孟南听了不由有些失落,回到自己屋中,呆了片刻,将正阳笔拿了出来把玩。 中午时分,下人送上午饭,伊人仍然未归,孟南也不理会,独自吃过,又去找涂莹。 涂莹也是外出刚回,见孟南来找她,不禁心下欢喜,说道:“我正要去找你,你倒先来了。” 孟南道:“上午我来找过你,他们说你上街去了。”涂莹嗯了一声,道“你去瞧病人,我自己待着无聊,就出去走走,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回来。”孟南道:“算来我在三思城也待过好几天,还重来没出去逛过。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么?” 涂莹笑道:“我是第一次,才溜达了一会儿,哪知道啊。这个你应该去问阿茹姑娘去。”孟南摇头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着我。再说她伤还没好,得养着才行。” 涂莹嘴角一撇,道:“有个尽心职守的保镖保护你,你还不喜欢了!” 孟南听她说话酸溜溜的,不禁笑道:“她待我很好,我自然也不能对不起人家,是不?”涂莹气道:“哎哟,你这么一说,倒是我小气了呗,非逼着你要忘恩负义了。” 孟南心说不好,她们女孩儿家的心思不好猜,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没说明白,又要惹她生气,忙岔开话题:“你刚回来,还没吃呢吧?我去找人给你做点吃的去。” 涂莹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抿嘴笑道:“你呀,看着老实,小心眼倒是不少。”孟南呵呵笑道:“我嘴笨,老怕说错话,惹你生气。”涂莹板着脸道:“你话已经说完了,我现在已经生气,你说怎么办吧!” 孟南赔笑道:“我那句话说错了,你告诉我,我下次肯定不说了。”涂莹撅起小嘴,转过身子,道:“你说的每一句都是错的!” 孟南心里一惊,探了探身子,瞧着涂莹的粉面,小心的问道:“那……那我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生气了?” 涂莹见他傻愣愣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不和我说话,那些话都想给谁说去,你是想气死我!”孟南见她发笑,心里不由一松,暗道:“原来她是逗我的。”也笑道:“那你说怎么办?” 涂莹面色微红,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你哄哄我,我开心了,心情好了,自然就不会生气了。” 孟南眨了眨眼睛,道:“这好办,你想我怎么哄你,我都听你的。”涂莹面色越加红了,气道:“哪有你这么问人家的,不跟你说了。”见孟南嘻嘻笑着,越发气恼,又伸手打了他一下:“你看着老实,其实却滑头的紧!” 孟南只是笑着不语,一双眼睛只瞧得涂莹越发不自在。 涂莹理了理鬓角柔丝,说道:“你陪我上街逛逛吧。你多陪陪我,就算哄我开心了。” 孟南大喜,他原以为涂莹的性子与雪儿极像,不一定会出个多难的题目让他去哄,没想到原来只是逛街这么简单,怕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就这么简单?” 涂莹抓着孟南的手臂,慢慢的将头靠了过去,轻声道:“就这么简单,只要有你陪我,我做什么都开心。” 阵阵清香冲入孟南鼻中,心神不由一荡,说道:“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然后就陪你上街。”涂莹站直了身子,笑道:“我已经吃过了,再吃不成猪了么!” 孟南啊了一声,道:“你吃过了,在外边吃的?”涂莹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地道:“我吃了一碗面,味道棒极了!”其实,除了一碗面外,还有两碟小菜,但怕孟南笑话她吃的多,也就没说。 她自幼生长在富贵人家,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吃腻了的,偶尔出一回寻常面馆里的小吃,口味大变,自然觉得美味至极。况且当时的她心情本是极为低落,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头,心中不住的翻想旧事,担忧着未来。到后来,忆起与孟南在一起时的种种愉悦往事,心中十分甜蜜,嘴角也不觉的泛起了幸福的微笑。 猛然间狠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压在心头多时的愁云一扫而光,心境顿时开朗。眼见时已近午,正感腹中饥饿,随便找了家面馆走了进去。心情既然好转,胃口自然大开,这一顿倒是吃得十足饱。 只是这些事说什么也不能让孟南知道,就像是一个刚刚做了恶作剧的小女孩儿一般,掩藏着心中的秘密,嘻嘻笑个不停。 孟南哪里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要她不生气,就是万事大吉。遂也跟着笑道:“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我陪你逛街去。” 涂莹忍住笑,说道:“怎么,没事才能陪我吗,有事就又把我扔一边,不管我了呗。你好没良心!” 孟南闻言,瞬间头大如斗。 (本章完) 第233章 此后两天,孟南早上探望过尹辉和阿茹之后,便去陪伴涂莹。二人或是上街闲逛,或是待在小院之中,如胶似漆的腻在一起。 到第三天头上,孟南见西域果然不再进犯,便寻思着是不是该与苏君柔去东海了。他心里没有主意,而苏君柔更是不管这些俗事,尽让孟南做主。 孟南寻思:我先去人道联盟探探消息,如果真的不打仗了,再走不迟。 来到人道联盟的分舵,向守门的卫兵言道欲见贡天盟主,请他通禀。那卫兵见孟南年少,其貌不扬,印象中从未见过。但他知道江湖之上多有奇人,这少年既然敢直言求见盟主,多半有些来头,怕是某一大门弟子也说不定,哪敢怠慢?当下抱拳说道:“请英雄出示名姓,我也好进去禀报。” 孟南道:“在下归元派弟子孟南。” 那卫兵一惊,喜道:“原来是孟少侠,失敬,失敬。盟主正在议事厅与陆先生等人商谈要事,先请孟少侠去客厅稍歇片刻,我这便去禀报。” 那日孟南在望州城外大战尔束,威名早已传遍三思城,只怕不需多久,神州之地都要人尽皆知了。要知道,当今世上,能与大能相斗而不落败者,绝非常人。 当下那卫兵唤过手下,引领孟南去客厅,自己则进去禀报。孟南拱手谢过,跟着那人走了进去。来至客厅,侍女奉上热茶。不片刻,下人来报,说贡天盟主正在商谈要事,孟少侠若是不急,便请稍等一二。孟南连声道:“不急,不急,我在这里等着。”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下人才来相请,引领孟南去书房见贡天。 贡天见到孟南,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孟南直言来意,贡天笑道:“这等小事,也来烦我。那日我已经说过,你有事要办,尽可自便,无须有何顾虑。那魔道大军锐气受挫,即便再来,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孟南讪讪一笑,道:“晚辈奉清远师祖之命,来人道联盟效力,一点贡献没有,就离开了,万一我前脚刚走,后面西域又打了过来,怕日后不好说呀。” 贡天哈哈大笑:“你倒老实,原来是怕清远责骂,来我这讨护身符来了。放心,有我给你打保票,你还有什么顾虑。况且你不顾艰险,替我送信,那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哪里是一点贡献没有啊。” 孟南脸色一红,呵呵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贡天正色道:“你既然肯替我送信,想必内情你也尽知了,我也无须瞒你。信虽是我写与魔君的,但绝对不是我通敌,而是为了我神州万千的百姓从此以后免于征战之苦。” 孟南重重的点点头,道:“这个我明白!” 贡天摇摇头,道:“有些事你不懂的。”说着不由轻轻一叹,又道:“当年清远骂我处事不公,偏袒司空镜等人,愤而退出联盟。可是我当时正在闭关,于此事毫不知情。待我出关之后,木已成舟,皇帝的圣旨又已昭告天下,我也是无力回天了。总归我是没脸再见天行道长,惭愧呀!” 当年围攻灵修山,孟南也是亲历者,只不过当时年纪幼小,不知事情起因,后来年纪大了,才略略知晓其中原委。此时不知为何,贡天突然说起当年之事,孟南不知道该如何接言,索性静听不语。 贡天又道:“后来人魔大战开启,清远不念旧恶,亲来助拳,我很承他的情。可是后来,他被一个叫师有道的人重伤,却又是我没有料到的了。”顿了顿,突然盯着孟南道:“听说那个师有道是你的好友?” 孟南心中一凛,暗道:“原来盟主是想问师大哥。也难怪,那天师大哥大闹分舵,伤了不少人,盟主自然要问个清楚,给手下人做主。可是盟主要是惩罚师大哥,要他给那些人偿命怎么办?我……我该帮谁?” 贡天问话,孟南不敢不回,又不能否认,只能老实回道:“是,我与师大哥十分要好,他很照顾我。” 贡天点点头,道:“那师有道在陆雍等人的联手之下还能重伤清远,斩杀证因,而后又大败齐秦荣,这等手段与我想比,只怕也不遑多让啊。按理说,他这等修为,凭你是无论如何也结交不上的啊。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孟南挠了挠头,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师大哥很熟了。具体什么时候,实在想不起来了。” 贡天一怔,暗道:“那师有道本领之高,直追天行,如此修为没个几十年绝对达之不到,纵有天大的奇遇,也不可能。他一介大能与你一个顽童毫无瓜葛,却能有这等深交,说来谁信?”但见孟南一脸的真诚,绝不似狡诈之辈,心里也不由狐疑不定。 (本章完) 第234章 威胁 贡天道:“我也不瞒你,当日师有道大闹分舵之后,我曾暗中派人查过他的底细,可是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他与你归元派有颇多纠葛,可以说是亦敌亦友。”说着长出了一口气,道:“说实话,万事皆有因,那师有道无论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在意,也不会追究。如今天下危机暗伏,妖魔丛生,可惜我身边却没有可用之人,只盼他不要辜负了一身绝学,能够入我联盟,助我守护神州。我知道你与他交好,希望你能劝他一劝。” 孟南道:“这是好事,我下次见到师大哥,一定会劝他的。”贡天点点头,道:“你是赤诚君子,你的话,我信得过。就怕那师有道桀骜不驯,未必会听你的劝。” 二人又闲聊几句,忽的下人来报说督军黄大求见。 贡天颇有深意的看了孟南一眼,微笑道:“这黄大你是认识的吧?” 孟南点点头,贡天道:“你猜他这次来找我,为的是什么事?”孟南摇头道:“这个我可就猜不到了。” 贡天哈哈一笑道:“他是想要你归元派的护山大阵啊!”孟南一愣,贡天又冷笑道:“他依仗皇家的势力,张狂妄行,视天下人如无物。他不但要你归元派的护山大阵,多半连我这个盟主的位子也是惦记上了。” 孟南讶然道:“他那日要清远师祖献阵,说是为了守护三思城的安全,倒也有些道理可讲。但是要说他惦记着盟主的位置,欲取而代之,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贡天冷哼一声,道:“你懂得什么。你先去吧,我再去会一会他。” 贡天来至议事厅,黄大仍旧坐在椅子上,竟未起身,只问道:“那孟南可是走了?”贡天在主位坐下,道:“谈了些小事,他先走了。督军大人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黄大轻叹一声道:“唉,没想到啊,那时候我与孟南初识,竟没瞧出他居然有此本领,连大能也奈何他不得。可惜,可惜!”贡天笑道:“可惜什么?” 黄大道:“可惜我竟没能将他收入帐下,为我所用。”贡天道:“督军此言差矣,孟南出身归元派,亦归我人道联盟统属,为抵抗魔道入侵也是出了大力的。督军奉昭镇守三思城,说是孟南的上司,也并不为过。” 黄大哈哈大笑道:“盟主明知我的意思,偏要曲解,无趣至极。”身后的翟风听黄大的话音对贡天半点恭敬之意也是没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黄大偏着头,瞧着翟风,冷冷说道:“怎么,我就是后悔没能将孟南收入府邸,做个护卫,难道说错了吗?”翟风闻言,心中惶恐,退了两步,低声道:“没……没错。” 贡天冷哼一声,道:“督军若是后悔,现在去追还来得及,此时孟南也不过是将将走出大门而已。” 黄大叹道:“当时他籍籍无名,我只消略施恩惠,必能将他招致麾下,但时机已经错过,现在人家名头正盛,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为我所用了。”贡天冷笑不语。 黄大见贡天不接茬,呆了一呆,又哈哈大笑道:“听闻贡天盟主经历三次人魔大战,寿数怕是六百不止吧。果真是人老精,马老滑啊。连个话引子也不给我接。” 贡天心中暗怒,面上却无甚变化,端起茶碗,放至嘴边,轻轻吹了吹,才小饮一口。 黄大道:“罢了,明人不说暗话,想必盟主早已知道我此来的目的,我也知道盟主必然不会同意,但是我还是要说,他归元派必须献出阵法。”贡天道:“上次会谈,此事已有了定论,不再商议。督军若是只为此事而来,别无他事,在下另有公务要办,便不再奉陪了。” 黄大冷笑道:“我来不是与你商议,而是让你通知归元派,十日之内,不将阵法送至三思城,朝廷大军便会一举荡平灵修山,让他归元派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贡天哈哈大笑道:“他归元派早已明告天下,退出人道联盟。督军大人想逞威风,却是找错了地方。” 黄大冷笑道:“刚刚盟主还说归元派归你联盟统属,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贡天心中一凛,暗道:“我早知他的来意,千防万防还是让他套住了话柄。”但话已出口,做赖不得,当下脸色一沉,道:“督军大人既然知道归元派归我联盟统属,却如此紧紧相逼,可是欺我贡天无能么!” 黄大端起茶杯,慢慢说道:“盟主这位子做得久了,也着实该换换人了。不然只怕一些人真把自己当成了神仙,什么三纲五常的,怕是早已忘了干净。哼,依我看,也不过是权重秩卑罢了。” 贡天怒极,大袖一拂,黄大手中的茶杯突然飞起,摔在柱子上。黄大面色一变,看向贡天,贡天喝道:“人道联盟不归朝廷统辖,历朝皆是如此。你若敢动归元派,我便改朝换代,另推新主!” 黄大闻言大怒,喝道:“贡天,你焉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是想造反么!”贡天冷冷的看着他,道:“你不妨试上一试,看我敢是不敢。” 黄大死死盯着贡天,良久才狠狠地道:“我看你这盟主是真的是做到头了!归元派从此在江湖上除名,都是拜你所赐!”说完,转身便走,翟风低着头紧跟其后。 贡天看着黄大的背影,眼神越发深邃犀利。 (本章完) 第235章 遗书 黄大带着翟风走出人道联盟,翟风在身后才抹了一把冷汗,低声道:“少主,那贡天无法无天,老奴真怕他当场暴怒,对少主不利。”黄大冷哼一声,道:“他敢把我怎样。”翟风道:“老奴想,咱们现在就跟贡天撕破脸皮,是不是有点早了,毕竟还有许多事情还没谋划周全。” 黄大道:“谋划来谋划去,这多年了,他贡天仍是在盟主位子上待得好好的。哼,我就是要给他加把火,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翟风极是了结少主,为人看似张狂不羁,实则精明得狠。人道联盟内部派系林列,互有顾忌,只暗中相斗,何时是个了局?黄大一句话捅个窟窿,将暗斗摆到明面之上,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黄大嘿嘿一笑,道:“走,随我去见陆雍,这烂摊子让他去收拾。”当下钻进轿子,径去陆雍府邸。 黄大离开之后,贡天心绪久久不能平静,饶是他修道数百载,阅人无数,但黄大的那一番话,也是琢磨不透。暗想黄大究竟有何后招,居然胆敢猖狂若斯。 正思间,就听一人叹道:“前门驱狼,后门进虎,你这盟主当得真是无味啊。” 贡天未见其人,但听其声,便已知道是谁,苦笑道:“宫兄就不要笑话我了,还不快快帮我想个妙计应对?” 一人长须飘胸,走了进来,正是宫彭年。只听他道:“都已经摆明了要你下台,还有什么妙计,跟他们干就是了。” 贡天摇头道:“魔军在外虎视眈眈,内讧若起,只怕让魔道占了便宜。更何况妖族崛起之事,尚还没有辨别虚实真假,咱们内部更不能出现半点问题。” 宫彭年笑道:“你顾全大局,人家可不这么想。”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道:“事情明摆着的,有魔君在,你必无事。那黄大既然敢口出狂言,想必魔君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贡天沉吟道:“我上次让伊人的送的密信中,已将其中利害说得明明白白,魔君不会没有准备。”忽的灵光一闪,想起魔君的回信来,失声道:“宫兄此言大有道理。” 宫彭年一怔,道:“怎么了?” 贡天将魔君的密信拿了出来,递与宫彭年,道:“这是魔君的回信,你瞧一瞧,能看出什么?” 宫彭年默念一遍,不禁讶异道:“怎么,孟南是魔君的女婿?”贡天微微一笑道:“我猜你就会关注到这点。我琢磨着魔君很喜欢孟南,有意招他为婿,只不过还没有明说罢了。” 宫彭年沉吟道:“听说孟南是天行钦点,被归元派收为门徒。他与那个凭空冒出的师有道交谊非常,那师有道肯为了他大闹分舵。萧然想收他为徒,不成,也给了个副门主。现在又来个魔君想招他为婿。这孟南究竟是何来头,怎地会受到这多高人青睐。”思来想去也猜不出原因。 贡天微笑道:“你忘了我,我将伊人送与了他,待他也算不薄吧。”宫彭年知道伊人自小被贡天抚养成人,授其技艺,虽是婢女身份,但亲如父女,情同师徒,而贡天竟然将她送给了孟南,怎能不意外?以致连说话都有些不太连贯了:“这……这却为何……你有何意图?” 贡天摇头道:“此子福缘深厚,既然有这么多高人垂青,必有其过人之处,我现在只不过是看不出来罢了。施些恩惠,毕竟也是好的,况且,我瞧他为人忠厚,伊人跟了他也不怕将来受到委屈。” 宫彭年盯着信,摇头苦笑道:“这哪是福缘深厚,这压根就像是整个天下的高人都是为他所准备的啊!” 贡天笑笑,又道:“我让你看这封信,不是为了这事。难道你没注意到么,这封信是魔君的遗书啊!他早为苏君柔安排好了一切。” 宫彭年一惊,又细看了一遍,只见信上赫然写着“弟大限已至”,他本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心里略一琢磨,便已猜出个大概来。抬起头道:“魔君大限将至,在前几封书信当中早就说过了的。而今再提,怕是时日真的不多了。” 贡天点了点头,知道他还有下文,也不插言。宫彭年又道:“魔君让孟南将苏君柔带出来,就是怕她受到牵连,从侧面更加证明了魔君随时随刻都会遭遇危险。” 贡天嗯了一声,仍是静静的听着。宫彭年不再说话,眉头深锁,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忽的站定,看向贡天道:“黄大那番话看似张狂,实则是已经知道魔君必会遭遇不测。魔君不在,要你贡天又有何用?”说完,又摇头道:“不对,魔君大限将至,这等隐秘之事除了咱们三人之外,旁人绝对不会知晓。莫非……”突然间瞳孔一缩,失声道:“朝廷与魔道早有勾结,想合力除掉你和魔君!” 贡天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宫彭年道:“他们根本不知道魔君的大限将至。原计划多半是魔君驾临望州城,而你在三思城,朝廷与魔道诸国合力,一举将你二人除掉……嗯,杀你们二人,他们怕是不敢,也未必有那个能耐,或许是只夺了你二人盟主的位子也就是了。但没想到后来魔君坚不出战,你也没来三思城,他们只好改变了计划。皇帝下了旨意,要你来三思城,又怕你不肯,索性来了个苦肉计,将三思城拱手让给魔道,这样你便没了借口。可是后来萧兄突然插手,连杀了他们两位大能,错打错着,魔道这下又有了借口,可以请出魔君。只要魔君一到望州城,原先的计划又能继续实施下去了。”这一番猜测推论,可谓是十分大胆,但也极是精细,每一步骤几乎都想到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宫彭年说完,又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可是,他们有什么办法夺去你二人的盟主之位呢?你二人联手,那可是天下无敌啊,他们既然敢这么做,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但究竟是设下了什么样的陷阱呢?” 贡天道:“这有何难,我代表神州,魔君代表西域,战事一起,我们俩在两军阵前见了面,难道只是喝茶叙旧?那必是大战一场,不死不休啊!他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宫彭年一拍手,道:“不错,你们不是想和谈么,当着两军阵前,看你们怎么谈!到其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们想假打,蒙混过关,便是落人话柄,再弹劾你们也就名正言顺了。这一招可毒的很呢!” 贡天突地长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现在担心不是这个。魔君肯定不会来三思城,这是他对我的承诺。怕的是,他们要暗害魔君。” 宫彭年大吃一惊,道:“他们敢这么做么?” 贡天道:“难说啊。那黄大年纪虽轻,却是个狠辣角色,他用出什么手段来,我都不觉得奇怪。” 宫彭年啊了一声,道:“我怎么忘了。这样一来,就全对上了。”贡天诧道:“你忘了什么,什么对上了?” 宫彭年道:“我无意中查到的,黄大的真实身份。只有这种大有来头,明知一切的人物,才敢当你的面说你这盟主是做到头了。” (本章完) 第236章 “暗杀魔君?哼,说的轻巧!谁去?让齐秦荣去吗?他能是魔君的对手?”陆雍一脸的阴沉,不悦地看着黄大。心里大骂黄大不知身前,这关头竟然跟贡天翻脸。若不是碍着对方的身份,早就破口大骂了。 黄大嘿嘿一笑,端起茶杯,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自然有人去办。我只问你,魔君死后,你敢不敢动手对付贡天。” 陆雍道:“你那么有把握能杀了魔君?”黄大斜眼看着陆雍,说道:“我说了,这个不用你操心。” 陆雍摇摇头道:“我若抓不到贡天的把柄,即便将他赶下台,也难以服众。”他心里清楚的很,此间局势微妙,他即便能把贡天赶下台,但也未必就能继任盟主之位,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到头来十有八九是为他人做嫁衣。 黄大哼了一声,道:“这个你也无须有什么顾虑,只要魔君一死,我一定会给你个动手的理由。我所不放心的,是怕你临阵退缩,不敢动贡天。” 陆雍冷冷一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能杀了魔君,拿到贡天通敌的罪证,我便有十足的把握赶他下台。” 黄大将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盯着陆雍,阴狠狠的说道:“我不在乎他做不做这个盟主,我只要他死!” 陆雍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孟南回到尹辉的住所,先去找了苏君柔,准备今天晚上偷偷溜走。 苏君柔听了,不禁感到奇怪,问道:“咱们去东海,光明正大,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一样?” 孟南挠了挠脑袋,说道:“苏姑娘有所不知啊,我现在是隐宗的副门主,芮老、阿茹他们个个都当我是宝贝一般供着,老怕我遇到什么危险。若是让他们知道我要去东海,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即使同意了,也一定会跟着,保护我。老是麻烦他们,这可不太好。” 伊人在一旁抿嘴笑道:“我还巴不得有人围着我转,保护我,伺候我,公子爷太也不会享福了。”孟南红着脸道:“这福气我可享不了。” 苏君柔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这样,那就听孟公子的吧,咱们就晚上偷偷溜走。”说到“偷偷溜走”苏君柔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孟南没想到苏君柔这般通情达理,跟涂莹、雪儿的脾性大不一样,不由心下欢喜,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得先去告诉莹莹一声,免得走的时候忙乱。等到晚上,我来找你。”正转身要走,却见伊人捂着嘴笑,神色略显奇怪,忍不住问道:“伊人姑娘,你笑什么?你不准备跟我们一起走吗?” 伊人道:“来回折腾,太麻烦了。我还是准备些夜宵,烫一壶热酒,等公子爷和苏姐姐回来,给你二人解乏。” 孟南笑道:“东海离这里可远着呢,哪能那么快就回来。你不去也好,免得舟车劳顿,就待在三思城等我们回来吧。” 伊人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当然知道东海离这里远着呢,我今晚不跟你们去,又不是说以后不跟着你们。盟主把我送给了公子爷,从此以后我就是公子的人了,哪有撇下你,自己跑了的道理。公子爷这话说的可是有些伤人了。再说了,东海再远,那也是神州的地盘,凶险程度还能比得过西域么?” 论斗嘴,孟南哪是伊人的对手,几句话就被呛得没了动静,登时满脸通红,大为窘迫。 苏君柔笑骂道:“小丫头,连自己家的公子也敢嘲弄。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偏要拐弯抹角。” 伊人嘻嘻笑道:“是公子乱说,我不过是纠正一下,哪敢对他不敬?眼下三思城刚刚被盟主收回,城防修建未完,所以护城大阵一直是开启的。我实在猜不出来,公子爷和苏姐姐有什么办法能走出去。” 孟南一拍手,道:“对呀,这个事倒是忽略了。这可怎么办?”看向苏君柔,苏君柔笑道:“我可没有办法。”再瞅向伊人,伊人只是笑个不停。 苏君柔拍了伊人一下,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还不快说出来,瞧你家公子急的。”伊人道:“公子要问,我偏不说,定要急他一急。不过姐姐问嘛,那我就不敢藏私了。” 苏君柔道:“你这妮子又乱说话,你是孟公子的丫鬟,又不是跟我的。” 伊人笑道:“我可没乱说话,我是怕将来万一某个人变了身份,我不早点讨好卖乖,岂不是要遭人家报复了!”伊人这话暗指前日她说希望苏君柔替代涂莹,做她的主母之事。虽是玩笑话,但当着孟南的面说了出来,苏君柔面色不禁一红,气道:“你再乱说,我就走了,不跟你好了。”说着站起身子,就要离开。 伊人忙拉着她坐下,笑道:“好姐姐,我不乱说了就是。” 苏君柔红着脸坐下,道:“你有什么办法,还不快说?” 伊人轻咳了两声,忍住笑意,说道:“这还不简单,找盟主啊。盟主既然答应公子离开,自然会行个方便,跟守城之人打个招呼。半夜将护城大阵收一小会儿,待咱们走了,再重开呗。” 孟南犹豫道:“为了咱们,护城大阵又关又开的,这么麻烦人家,不太好吧。”伊人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呀,盟主都同意了,旁人敢说什么!” 孟南道:“听说开启护城大阵,需要几个方向同时有人施法,得费些时间才能启动。万一这时候西域大军攻了过来怎么办?” 伊人道:“哎呀,哪有那么凑巧,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节骨眼上来?再说了,盟主不是说过西域吃了败仗,多半不会再进攻了么。” 孟南犹豫不定,看了看苏君柔,可她比孟南还没主意,只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孟南想了又想,一跺脚道:“好,我再去找盟主,你们等我回来。” (本章完) 第237章 要溜 贡天与宫彭年仍在分析当下情势,下人忽然来报,说孟南求见。贡天微微一愣,道:“他刚刚离去,怎么转眼又来了。” 宫彭年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他再来找你,无非是为了出城而已。” 贡天啊了一声,道:“对呀,现在护城大阵开启,他们是出不去的。”对下人道:“带他进来。” 孟南走进议事厅,见厅中除了贡天外,还有一陌生人在此,心中不禁一阵犹豫,不知道当着这人的面,该不该把请求说出来。毕竟关闭护城大阵,非同小可,万一被西域得道了讯息,届时突袭,他孟南的罪过可就大了。 贡天见孟南礼过之后,却不说话,面色也不自然,心下已经猜到了原因,暗赞宫彭年神机妙算。当下微笑道:“这位宫彭年宫兄是我多年的好友,也是你的前辈,你先见过了,再说话不迟。” 孟南急忙执晚辈礼见过宫彭年。宫彭年笑道:“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你孟少侠的威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呐。嗯,不错,今日一见,果然沉稳忠厚,倒是个谦谦君子。” 孟南听他夸奖,脸色微红,呵呵一笑,连说过奖。 贡天道:“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孟南见贡天如此说,便不再客气,将来意讲出。 贡天听完,不由笑着看了宫彭年一眼,问道:“宫兄,你意下如何?”宫彭年轻咳一声,道:“在这敏感之际,关闭护城大阵,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虽然贵为盟主,可也不能任性胡为,因私废公啊。为了让他出城,而将神州屏障置于险境,可是会容易落下口实的。”贡天点点头,颇为赞同。 孟南自己也知道这请求有些过分,本没指望贡天会同意,听宫彭年如此一说,似乎后果更加严重,心中羞愧,忙道:“是,宫前辈说的是。我这就回去,另想办法出城。”自感颜面无光,便想尽快离开。 贡天却笑道:“且慢。那护城大阵是不能关的,不过你要想出城,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宫兄肯不肯帮你这个忙了。”孟南闻言,惊喜交加,连忙停住脚步,看向贡天、宫彭年二人。 宫彭年哈哈笑道:“你都这般说了,我再不帮他,岂不是要让他骂我小气?” 孟南道:“宫前辈肯帮忙,实在是太好不过。但是想在不关护城大阵的情况下,出得城去,好像不太容易。” 宫彭年却不说话,慢慢地端起茶碗,以瓷盖轻轻推了推飘在上面的茶叶,然后小啜了两口,又慢慢放下,才道:“如何出去,我自有办法。你若能出来,就在夜半子时,去东城门外,护城阵边缘等我。你若是出不来,就得再等等看了。” 孟南喜道:“夜半子时,晚辈一定能到。”心中欢喜,辞别了贡天二人,走了回去。 贡天见孟南走了,才皱着眉问道:“宫兄,你这是何意?” 宫彭年道:“我刚才想了又想,那东海乃是沙青的地盘,魔君要他带着苏君柔去那里作甚?” 贡天道:“这个我倒也问起过,可是孟南说答应了魔君,不能让旁人知道。我想魔君既然这般喜爱孟南,绝不会让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所以也就没再深问。” 宫彭年点点头,道:“是的,尤其魔君的义女苏君柔也要跟着孟南去东海,无论怎样,此行基本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贡天更是不解,又问道:“既然宫兄也这么想,那方才为何会那般说话。” 宫彭年哈哈笑道:“有道是世事难料啊,咱们都以为没有危险,但如今乱世,处处危机,万一偏偏让他碰上了呢,谁敢打这保票?”贡天嗯了一声,宫彭年续道:“而且你只记得孟南是魔君的女婿,却忘了,他现在也是隐宗的副门主。你随随便便就把孟南放走了,万一真个遇到了什么危险,我看你怎么跟萧然交代。” 贡天两手一拍,道:“对呀,萧兄这次之所以肯出手帮我,全因孟南孟南误打误撞做了我的信使之故。孟南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再没脸见萧兄了。” 宫彭年叹道:“小小一个少年后生,却牵连着这些高人的心思。嘿嘿,我实在预料不出,万一孟南有了什么意外,神州西域会被这几个老家伙闹成什么样?只怕再也不会有清净之地了。” 贡天闻言,不由微微出神,也喃喃道:“孟南要是出来意外,那可就真是天崩地裂了。”忽然回过神来,又问道:“似如此,我又该怎么办?悔不当初,我不该答应孟南,让他离去。” 宫彭年笑道:“有什么好悔的,年轻人,是该出去历练一番,只不过咱们这些老家伙得帮帮忙,这才不会引起恶果。”贡天道:“怎么帮忙?” 宫彭年道:“你将伊人送与了孟南,足见对其关爱。萧然出关之后,必然欣喜,无论将来如何,他也绝不会怪到你的头上。” 贡天苦笑道:“我倒也不怕萧兄怪我,实在是怕因我一时之失,误了孟南,愧对萧兄。” 宫彭年摇摇头,说道:“孟南身上一定有着极大的隐秘,咱们了结不深,多半魔君也知之不多。但萧然、师有道、天行他们一定十分了解,否则绝对不会如此看重一个后生晚辈。” 贡天十分了解宫彭年,其人天资极高,又颇有见识,一颗心七窍玲珑,看事极为透彻明白。因此,贡天时常想请宫彭年出山,做他的军师,只可惜,宫彭年生性淡泊名利,怕入了人道联盟后,事事都要受到拘束,远不如自己行走江湖时那般的快意洒脱,因此坚决不肯。 但近些年来局势越加微妙,大有改天换地之势,宫彭年只能收了逍遥之心,安下心来辅佐贡天。贡天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但今日却弄不明白宫彭年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再问道:“既如此,咱们又该怎么帮忙才好?” 宫彭年道:“你暗地里通知隐宗,只说孟南今晚要偷溜。其余事,咱们便不归咱们管了。” 贡天恍然,赞道:“妙,隐宗弟子即便拦不下孟南,也绝对不会任由他自己去东海,最不济也得派人暗中保护。哈哈,只要孟南无事,就天下太平了。” 宫彭年正色道:“孟南无事,也不过是那几个老家伙不会闹个天翻地覆罢了。真正的对头,可是有点棘手啊!” 贡天闻言,不由重重的点了点头,眉头紧锁,陷入了思考。 (本章完) 第238章 幻门 孟南再次回来,见到苏君柔伊人,将事情经过说了。伊人道:“宫先生也在,有他在就好办多了。” 孟南道:“那个宫先生你认得?”伊人道:“那当然。宫先生可是个大聪明、大有本事的人,盟主常常夸着他来。他还教过我不少东西,尤其是笛子,宫先生吹的可好了。苏姐姐,等有时间,你真该与宫先生见上一见,最好再合奏一曲,那才是棋逢对手呢……” 孟南见伊人说个不停,心里不由有些诧异,跟她在一起待的时间也不算少了,却从没发现伊人这般爱说。也来不及再听她唠叨,又急急忙忙地去找涂莹。 涂莹听说要走,大是欢喜。她早就想与孟南离开这里,跳着去收拾行李,哪里去管为何要半夜偷偷溜走。 临近夜半,孟南瞧四下无人,一片寂静,便着伊人去找苏君柔,自己则去找涂莹,约好在东城门处相见。 涂莹见孟南如约而来,偷笑着跟在他的身后。孟南奇道:“什么事这么开心?”涂莹捂着嘴道:“跟做贼似的,难道还不好笑么?”孟南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跟着我,快走。” 二人来至一处墙角之下,孟南前后瞧了瞧,飞身翻过围墙,涂莹也跟着跃了过去。 孟南也知道自己是个路盲,所以白天特意在四周溜了几圈,早选好了偷走的路线。二人一路急行,平安抵达三思城东门。远远地便瞧见苏君柔与伊人站在月光之下,等着他们。 孟南喜道:“她们已先到了。”涂莹本以为就自己和孟南二人,哪曾想苏君柔二女也要和他们一起,心里老大不乐意,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道:“她们怎么也来了。你要带他们一起走吗?” 孟南道:“是啊,当初我答应了魔君的,得带着苏姑娘一起。”涂莹心中不悦,却也无法,只能在后边跟着孟南走了过去。 伊人见孟南才到,忍不住揶揄道:“再晚会儿,天可就要亮了。”孟南一愣,抬起头瞧了瞧,月亮刚至中梢,不禁说道:“瞎说,还早着呢。”伊人捂嘴大笑。 苏君柔笑道:“公子别听她乱说,咱们快些走吧。”伊人道:“盟主早都安排好了,我们刚到之时,守城的士兵就认出我和苏姐姐来了,现在就等着公子到了,他们好开城门。” 孟南道:“何必那么麻烦,咱们跳出去不就结了。”涂莹气道:“你那么能耐,我可不成。”孟南道:“有我带着你,怕什么。”涂莹气他事先没有告诉她带着苏君柔二女,害得自己空欢喜一场,当下回了一句:“不用!”当先像城门走去。 伊人低声笑道:“公子,你又惹涂姑娘生气了。”孟南茫然道:“刚刚还好好的,我也没说什么啊!” 来至城门下,守门的士兵将城门推开,孟南道了声谢,那军士连说不敢。 四人鱼贯而出,身后城门又再关闭。孟南放眼望去,见前方不远处站着数条身影,只是月光不明,容貌看不太真切。孟南不疑有他,喜道:“宫前辈早来了,咱们快去。” 涂莹忽道:“等等,你说的宫前辈是谁?那里怎么有那么多人?”孟南道:“许是宫前辈找的帮手,帮咱们穿过护城阵的。”四人飞奔向前,及至近处,已能认出那三人的模样来,其中之一正是宫彭年,而另外两人则是阿茹与欧阳白清。三人身旁还有几匹骏马。 孟南见了他二人,不由大吃一惊,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他俩会在此地。自己再次偷偷溜走,最怕阿茹知道,但最后还是没能瞒过去。 欧阳白清冷笑着冲孟南四人摆了摆手,孟南大窘,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相见。 宫彭年笑道:“孟少侠,你可来得晚了。”孟南脸色大红,哪里敢看阿茹和欧阳白清一眼,低着头嗯了一声。伊人奇道:“你们俩怎么也来了?是给公子送行的么?”但见二人均是一身劲装,身背包裹,却好似也要远行的样子。 阿茹道:“公子是我隐宗副门主,出门远行没有我门弟子护卫怎么成?”孟南讪讪的道:“阿茹姑娘,你伤势未好,应该在家里静养才对。我……我不用你们护卫。”欧阳白清冷笑道:“不用正好。阿茹,咱们走!” 阿茹却不动弹,笑道:“我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不碍的。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上路吧。”伊人道:“阿茹姐姐,你们怎么知道公子要走,难道你们有未卜先知之术?不对呀,听盟主说,近年来占卜术法已经不太灵了啊。” 欧阳白清笑道:“别人的不灵,我的却是十分灵验。”伊人知道他在胡说,自然不信他比贡天还要厉害。 宫彭年道:“你们有话,出去说吧,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地方。”左手一番,一面镜子已现在掌中。宫彭年心中默念,只见那镜子突然射出一束白光,凭空幻化出一个足有一人高的椭圆形,立在众人面前。 宫彭年道:“此镜可撕破虚空,射出幻门,门后便是护城阵之外了。你们快走吧。”伊人见这镜子如此奇妙,忍不住道:“宫先生,你这宝贝好厉害啊。”宫彭年笑道:“你这妮子,可是又惦记上我这面镜子了?” 伊人嘻嘻笑道:“谁惦记了。”跟着孟南等人进了幻门,再出之时,果然已经站到了阵外,心中越加觉得这镜子有趣,叫道:“宫先生,你宝贝那么多,哪天玩腻了这镜子,就送给我吧,好不好?” 宫彭年见众人以及马匹都走了进去,在阵外现身后,便收了镜子,笑骂道:“你这妮子,好生贪得无厌。我的宝贝都让你搜刮干净了,就这一件压箱底的,你也不肯给我留么!” 孟南在阵外拜谢宫彭年相助之情,宫彭年道:“举手之劳,不算什么。要谢,你就谢贡天吧!”不再多留,转身飞起,越过城墙,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本章完) 第239章 笨蛋 “如今局势不上不下,又如往年一般僵持住了,你可有什么妙计?” 巫马国王宫之内,宽广阴暗的大殿之上,长长的阶梯尽头处,一人坐在高大的王座之上。他全身黑袍,几乎与湖昏暗的大殿融为一体,辨不清模样。 齐秦荣站在阶下,沉思良久才道:“局势微妙,不好妄下定论,但我总觉得,此时我们去杀魔君有些冒险。” “哦?说来听听。” 齐秦荣道:“咱们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在去杀魔君,至少还得折损两三个能手,才能成功,如此对咱们的实力大有影响,此其一;其二,即便杀了魔君,神州又有什么办法去杀贡天?朝廷空有权势,实力不足;陆雍隐忍多年而不发,明显是忌惮贡天。所以我猜,他们多半是只将贡天赶下台,陆雍继任了事。若果真如此,对于我们,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其三,就算魔君、贡天都死了,还有养冰宏、南明山、蒋家、萧然这等大能,他们联起手来,一样可以压制我族;其四,孟南身份不明,冒然而动,万一他真个是妖王转世,即便将来成功问鼎天下,只怕也是为了他而做的嫁衣。” 那人微微一笑,道:“其一,魔君不死,我族永无出头之日;其二,魔君死,贡天必无活路,神州朝廷与陆雍绝对不会养虎为患,留下贡天活口,让其日后有翻盘的机会;其三,养冰宏、南明山等人皆是我族心头大患,早晚也要解决之,无关魔君、贡天二人生死。”说至此,不由住口。 良久才犹豫道:“其四嘛,倒确实是有些棘手。光是一个孟南也就罢了,又冒出个师有道,着实有些让人猜想不透。”忽又问道:“你真的辨别不出他二人么?” 齐秦荣道:“真的辨别不出。” 大殿之上,突然陷入一片沉寂,二人都不再说话,似乎都在沉思,如何做,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才说道:“我等了一千年,只以为定能一举功成,却不料一千年竟等出了个天行。好,我再忍四百年,天行飞升,尔等亦尽皆突破,实力空前强大,难道再因一个孟南一个师有道,便又要再忍下去么?” 齐秦荣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便没有接话,只静静的听着。 那人忽的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当断不断,其后必乱。趁其羽翼未满,先把他俩给我杀了。” 齐秦荣一惊,忙道:“杀孟南?不可,万一妖王觉醒,可……后果……” 那人道:“这事咱们不能动手,先令聂信儿刺杀了魔君,而后引出养冰宏等老怪,让他们去杀孟南、师有道,咱们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齐秦荣听说不要自己动手,不禁缓了口气,说道:“只怕聂信儿不敢去,也杀不了魔君。” 那人冷笑道:“我就是要他去,天下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只是没到最紧要的关头,他不会拼个鱼死网破罢了。但凡留有后路,他绝对不会冒险向前。” 齐秦荣迟疑道:“主上的意思是,逼聂信儿倒向孟南?然后假借神州的名头刺杀魔君。引出养冰宏诸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但是这出戏需要神州那边的人配合咱们,双方逼迫聂信儿去杀魔君。” 齐秦荣笑道:“只有杀了魔君,才能取信孟南,受其庇护,不再受到我的胁迫。” 那人点点头:“还有一点,你去告诉神州,只要魔君、贡天一死,我便割让涂国,保正五百年内,不再侵犯神州半步。但前提是,攻下望州城之人,必须是孟南、师有道。” 齐秦荣会心一笑,已经明白了主上的意思。 孟南等人穿过护城大阵,骑上快马,径直向东而去。孟南心中愧疚,不敢面对阿茹,是以一言不发。阿茹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默默的跟在孟南的身后。如此,孟南心中越加有些发虚。 众人路上无言,默默前行。待午时一过,西关镇已遥遥在望了。阿茹道:“公子,咱们昨夜都没休息好,又赶了这许多路,想必都该乏了,暂去西关歇歇脚,明天再走,好吗?” 孟南嗯了一声,哪敢去看阿茹,只道:“你说了算,我听你的。”欧阳白清冷笑道:“阿茹可没让你偷偷溜走,你这也算听话?”孟南面红耳赤,低头骑马,闷闷前行。 阿茹怒目相视,伊人也忍耐不住,喝道:“你这般没大没小,好歹公子也是你的上司,他去哪里,还要你管?”欧阳白清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众人进了镇子,径直来到那日孟南醉酒的酒楼处。 阿茹问道:“公子,这里你可还记得?”孟南点头道:“当然记得,我上次在这里喝了个酩酊大醉,哪里能忘得了。”伊人奇道:“原来公子不但会喝酒,还是海量呢啊!”孟南道:“我……我不会喝,上次是喝多了……才多喝的……” 伊人捂嘴笑道:“公子说什么呢?” 阿茹叫道:“赵凌!”孟南一怔,只见一大汉从酒楼中应声跑出,见了孟南,急忙拜了下去。 孟南喜道:“赵大哥怎么在这,别客气,快起来。”阿茹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义父去了三思城,这里是咱们隐宗的落脚处,不能没人打理,便让赵凌留在这了。”孟南哦了一声,心说这酒楼是芮老的,芮老是隐宗的,这酒楼便也是隐宗的了,赵大哥在此处露面,又有什么奇怪的了。 赵凌指挥手下将马匹牵至后院,自己引领诸人上了二楼一雅间坐下。酒菜早已备好,立刻端了上来。 伊人见孟南只吃饭菜,一口酒都不喝,忍不住端起酒坛给孟南倒了一碗,笑道:“酒能解乏,公子喝上两口,待会好好休息一下。”孟南连连摆手道:“我不喝,万一喝多了,就耽误赶路了。” 阿茹笑道:“只要不多喝,也醉不倒人的。”孟南只是摇头不喝,伊人见不到他醉酒的模样,不觉有些遗憾,但也不敢再劝。 众人吃完,分头去房中休息。 孟南住的仍是上次醉倒时住的那间,他看着四周事物,不自觉的忆起当日之情形,暗叹世事无常,如今竟糊里糊涂的做了隐宗的副门主。 正想间,房门突然打开,阿茹走了进来。 孟南知道阿茹待自己一片赤诚忠心,而自己却两次丢下她,偷偷溜走,害得阿茹辛苦寻找,又屡陷险境,自觉羞愧,不敢看她的脸。 阿茹道:“公子若是不累的话,阿茹想和公子谈谈。” 孟南道:“不累,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阿茹若是和雪儿、涂莹那般发些脾气,孟南心里或许还能好过点,但阿茹却冷静的出奇,一丝怒意也看不到,反令孟南不安。 阿茹道:“公子是隐宗的副门主,将来是要接掌宗主之位的。按理说,公子做些什么,阿茹不敢过问,但是公子如今牵涉的不只是你一人之身,还关联着隐宗的未来。所以恳请公子以后不要再将阿茹当做外人,更不能一声不发的就离开。” 阿茹十分了解孟南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而是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孟南红着脸,说道:“是,下回我肯定不再偷偷跑了……其实我是怕你伤势没好,你知道了,肯定还得跟我出来,怕再麻烦你,让你为了我遇到危险……”越说声音越低,索性后来就不说了。心想说再多,阿茹也只是以为我是在为自己开脱,做就做了,下次……下次看情形再说。 阿茹听孟南如此说,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暖意,深吸了口气,又问道:“公子这次去东海,却是为了什么?” 孟南道:“这个不能说的,我答应了魔君,不能告诉别人。” 阿茹知道孟南吃软不吃硬,柔声道:“我出生入死跟了公子这么久,还算是外人么?有什么事,说给我听,或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孟南想了又想,暗道:“阿茹跟着我去,早晚也得知道,说了也算不得违背承诺。”当下将去东海欲做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唯独隐去了救雪儿姐姐的事。 阿茹细细思量,也猜不透魔君此举是何意思,但觉应该不是个陷阱,不禁放下心来,说道:“公子不知么?那沙青就在三思城啊,你去东海,见不到他,又有什么用。” 孟南一呆,忽的一拍脑门,懊丧地道:“对呀,我那时候还在三思城见过沙前辈呢,我老是想着去东海,怎么就忘了人家现在在三思城呢!” 阿茹见孟南糊涂至此,倒也不觉意外,笑道:“你看,公子你早些和我说,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跑这么远了。” 孟南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三思城的护城大阵开着,咱们别想再进去了。怎么办?这要是让伊人知道了,不得让她笑话死我啊!” 阿茹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孟南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什么法子?” (本章完) 第240章 陆雍的任务 中午时分,芮政给尹辉服食下疗伤圣药,又运功为他推拿了一阵,助他疗治内伤。自尹辉伤后,芮政每日里都要这般做上三次,只为了他能早日苏醒。 如今尹辉虽仍旧昏迷不醒,但气色已经明显好了许多,体内元力也随着芮政运功疗治时的牵引逐渐的自行运转起来。毕竟是伤在大能之下,能够不死,已是极为幸运的了。 片刻之后,芮政又亲自喂他服下汤药,这才回到自己房中歇息。 昨日,贡天突然差人送来口信,说是孟南会在夜半时分偷偷离开三思城,去往东海。芮政听了,大吃一惊,眼下萧然闭关疗伤,不但外人不得打扰,就连他也不能随便去见;尹辉一直昏迷不醒。现在主事的就只有芮政一人。 芮政面对又无事生非的孟南实在是有些头痛,心知阿茹与孟南相处最久,亦十分了解孟南,便去找阿茹商量。毕竟孟南有过偷溜的前科,大意不得,哪还顾得上阿茹也是有伤在身。 阿茹听罢,却很平静,只说欲去东海之事,她是略知一二的,但是去做什么,却不清楚了。又道:“公子性子执拗,极重诺言,此行是非去不可,绝对阻拦不住的了。” 若是旁的事,芮政还能做主拿个主意,但面对孟南,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商量来,商量去,只有阿茹与欧阳白清护卫在侧,同去东海这唯一办法。假如日后萧然出关,问起孟南,知道有阿茹、欧阳护卫,便不会担心了。好在阿茹伤势本就不重,经过芮政精心调养,几天的工夫已是好了大半,长途跋涉并不是问题。 二人也不跟孟南去说,只通知了欧阳白清。欧阳白清本不想去,奈何孟南如今身份不同往昔,又有芮政的命令,只得听从。 芮政想着昨日之事,心中一阵叹息,暗说孟南好不教人省心。看看时已过午,心想凭着那几匹骏马的脚力,孟公子、阿茹等人现在应该是到了西关了吧。待着无聊,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来,翻了几页,却是心烦,再也看不下去。 正这时,忽见一道白光划过,落在桌上,正是隐宗赖以传递音讯的木端。每一只木端上都有标记,芮政一眼便瞧出这只木端是阿茹的,心中不由一跳,暗道:“糟糕,莫非是遇到危险了?”急忙拿起,取出纸条读罢,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纸条上将孟南去东海所行之事写了大概,请芮政查一查沙清是否仍在三思城,若在,请他去找宫彭年,再帮孟南等人进城云云。 芮政将纸条放在桌上,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孟南果真是糊涂的可以,真不知宗主选了他作为隐宗的继承人是对是错。高声喊来下人,说道:“你去叫靳童来见我。”下人领命而去。 那靳童亦是隐宗三思城分舵的弟子,为人机灵,巧捷万端,办事可靠,很得尹辉的重用。 不多时,那靳童来见,芮政便将查找沙清之事交付与他,并叮嘱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靳童一拍胸脯,道:“芮老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您老只管等消息吧。” 那靳童办事效率极快,不大会儿工夫,便即回转,禀道:“沙清已经不在三思城内。”芮政道:“不在三思城了,去了哪里?”靳童道:“是被陆雍派了出去,办什么差事去了。” 芮政心下起疑,暗想:那沙清虽也算是一方豪强,但在江湖上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流脚色,陆雍手底下能人不少,怎么也轮不到他领下差事,什么样的差事能用得到他呢?除非跟江河湖水有关。 人人都知,沙清陆上本领不济事,但水下功夫,他自认第二,绝没人敢说第一。 芮政忽然想起老祖来,暗道:“那次在西关,沙清明显是在讨好老祖,而老祖对他也有招揽之意。如果这次是老祖在陆雍那里领下的差事,将沙清带走,也还说得过去。” 当即对靳童道:“你再去查一查,沙清领的是什么差事,什么时候走的,去做什么,同行的还有些什么人,越详尽越好。”靳童领命而去。 这一次所查之事远不如查一个大活人在不在三思城那么简单,直至第二天快至傍晚之时,靳童才风风火火的跑来。进得门来,气还没喘匀,便急着说道:“芮老,都查着了。那沙清在七八天前就已经走了,是跟老祖走的,同行的还有谢圣河以及几个散修。” 芮政低声道:“果然是跟老祖走的。”又问道:“可查出他们去了哪里么?” 靳童摇摇头道:“这事知道的不多,我找了许多人,一点线索也没有,只知道他们奉了陆雍之命去了中原。” 芮政眉头一皱,心想:他们去中原干嘛?现如今此地战事未了,中原又有什么要事可办?转念一想,既然查不到沙清的去向,只能如实禀告了,万一孟公子一看找不到沙清,去东海也办不成事,说不定就回来了,也许是个转机。 想至此,便对靳童说道:“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息吧。”靳童却没走,说道:“芮老……我在查沙清时,无意中还得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有用没用。”芮政道:“什么消息?可是和孟公子寻找沙清有关的么?” 靳童道:“有关无关,这个我也不晓得。前日朝廷派来的督军黄大与贡天盟主大吵了一架,二人似乎翻了脸,听说……听说起因好像是因为归元派献阵之事。我想孟公子出身归元派,这个消息是不是也要传过去?” 黄大逼迫清远献阵之事,人尽皆知,芮政也所有耳闻。心中明白,定是那黄大挟私报复,而贡天或许是因为孟南之故(普天之下都以为当年的天行锋芒毕露,早晚会取代贡天,因此多有二人不合之传言,所以芮政才会想是因为孟南之故),想袒护归元派,因此二人起了纷争。 芮政心道:“有贡天在,归元派便无忧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说给孟公子知道的好。”当下点点头,道:“这些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即便是宗主与孟公子,若不问起,你也不可以说。” 靳童点头道:“这个小的明白。” (本章完) 第241章 拖延 终于等到了芮政的回信,阿茹取出纸条,看了一遍。大意是说沙清受陆雍所派,跟着老祖等人去了中原,具体去了何处,所办何事不知。并说,最好让阿茹借此机会,劝说孟南回转三思城等等。 阿茹看罢,去找孟南,将纸条上的内容说与他知。孟南听了,不由呆了一呆,说道:“沙前辈走了,去中原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茹试探着说道:“莫不如咱们就回三思城去吧。守株待兔,总也好过这般碰运气似的瞎走乱撞。” 孟南心里犯难,道:“万一沙前辈不回三思城了,怎么办?” 阿茹笑道:“他是被陆雍派出去的,早晚办完事也得回三思城复命啊,他怎能不再回去?” 孟南只觉不妥,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只皱着眉,道:“让我再想想。” 天知道沙清去了哪里,去做些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三思城距离中原如此这般之远,一年不回转也不出奇,如若两年不回、三年不回,也要继续等下去么? 现下神州与西域的战火基本已熄,师门交代下来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自己还有回去的必要么? 按照孟南原来的想法,早些替魔君办完事,将雪儿的姐姐救出来,也好早日带着涂莹去见父母,从此一家人团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其乐融融,岂不美哉?却不曾想又起了波折,真可谓世事无常,十有八九不顺己心。 但一想到日后与涂莹过着甜美幸福的小日子,便情不不禁地傻笑了起来。 阿茹奇道:“公子,你笑什么呢?” 孟南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红着脸道:“没……没笑什么。我寻思沙前辈出门远行,那颗珠子不可能带在身上,多半是留在家里。等沙前辈回来,又得回家去取,东海离这里这么远,一来一往,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日,实在太过麻烦。还不如直接去他东海老家等着,这样拿到珠子也不会耽搁时间了。咱们不知道沙前辈的行踪,他家里的人应该是知道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总算掩饰了刚才的尴尬。就是不知道阿茹的意见如何,遂又问道:“你说呢?” 阿茹原本就没指望孟南能够回心转意,当下笑道:“公子既然不喜欢在三思城等着,在外散散心也是好的。”孟南喜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阿茹心思缜密,早将这次出行的危险性做了一番评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沙清不肯将宝珠拱手让出,双方翻脸而已。他一个二流脚色,自己与欧阳白清对付足矣,实在不足为虑。更何况苏君柔与伊人亦绝非庸手,尤其苏君柔,更是深不可测。 唯独老祖,其人颇为工于心计,城府极深,倒是不可不防。但是阿茹久住西关,曾也与其接触过一二,知道他有求于萧然。想来,也不会帮着沙清对付自己等人,最不济也不过是个和事老的角色罢了。 所以,无论如何假设,此去东海远不如去西域那般凶险,因此阿茹也任由孟南自己拿主意。毕竟多闯荡闯荡,见见世面,总不是坏事。 其实,孟南心里最着急的是,只想早些将事办完,好带着涂莹与父母团聚。 “什么,让你去杀魔君?这……这不是让你去送死么!难道是齐秦荣他察觉到了什么?”一杏目含春,娇艳如花的女子,此际正站在聂信儿的面前,娇颜失色的惊声叫道。 聂信儿读罢玉简内的内容,也自琢磨不透,齐秦荣此举是何意思。 不错,他是当世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以弱胜强,单枪匹马杀过两位大能的人。但若就此而说他的境界修为已经达到或者是已远超大能,却是没人会信的。就连齐秦荣也不可能不知道此点。 但为什么还要自己去刺杀魔君?这跟送死真的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上煊国的那两个大能是无法与魔君相提并论的,就如萧然对比尔束、禘诂一般,期间的差距绝不是一星半点。 思索良久,聂信儿才缓缓摇头道:“咱们处处小心,他们应该不会看出什么,多半连咱俩的关系,他们也是一点不知。” 那女子正是聂信儿的爱侣,狐猫精玄儿,只听她道:“那为何要你去杀魔君,难道齐秦荣会认为魔君打你不过?” 聂信儿又摇摇头,道:“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魔君必须死,他不死,你族便无法崛起。而整个西域,只怕除了我之外,再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刺杀魔君的人选了。” 玄儿道:“他齐秦荣也不能够么,你们俩联手,成功的把握不是增大了许多?” 聂信儿苦笑道:“无论成败,齐秦荣都不会出手的,他要的就是置身事外。如果我杀了魔君,我便成了西域的公敌,较之当初杀的上煊国的两个大能,还要严重,只怕到时就连巫马国也保不得我了。” 玄儿默然,心知聂信儿所言非虚。魔君乃是西域的靠山,对抗神州的屏障,聂信儿将他杀了,西域诸国焉能放过他?新帐旧账一起算,聂信儿是必死无疑了。 聂信儿又道:“如果我杀不了魔君,就会被他所杀。哼,狡兔死,走狗烹,不外如是。” 聂信儿毕竟是天下第一刺客,心思缜密,思虑周详,这一番分析,极为透彻。玄儿听了,不由垂下眼帘,凄声说道:“如此说来,只要你去杀魔君,就……就不会再回来了?”她心里明白,即便他能将魔君杀了,但他俩以后也绝不会再在一起了。因为聂信儿要躲避西域诸国的追杀,他不想连累自己。 聂信儿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低声笑道:“你没想到么,我可以不去的。” 玄儿抬起头,笑道:“对呀,你可以不去的。”说着眼神又低了下来,“你不去,齐秦荣也不会放过你的。”忽的又抬起头,道:“咱们俩逃吧,什么都不管了,咱们俩去神州,齐秦荣他们绝对找不到咱们的。” 聂信儿道:“这是下下计,不到万不得已时,咱们还不能逃。我还要让你化身成人,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聂信儿道:“我会给齐秦荣回信,暂时答应他,但我会说明需要时日筹备计划,尽量拖延时间。这段时间我要好好查一查,齐秦荣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在此等我消息,不要随便露面,也许某一天,就是咱们去找孟南纳投名状的时候了。” 玄儿点点头道:“我都听你的!”又将头深深的埋入他的胸膛,只有在他的怀抱,才是最温暖,最安全的。 (本章完) 第242章 强盗打进土匪家 孟南诸人一路东行,沿途打听老祖、沙清等人的行踪。 按理来说,老祖等一行数人,各有特征,一望便知绝非常人,应该会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哪怕是先孟南东行数日。但一路行来,打听了无数人家店铺,皆言不曾见到过。 阿茹道:“许是他们有什么擅长飞行的法宝,说不定这几日已经到了中原。” 孟南猛然想起那艘纸船来,说道:“对,一定是的,沙前辈有一艘纸船,能载很多人,他们一定是坐那纸船去的中原。” 阿茹等人虽也是神通能者,却都没什么擅长飞行诸如尹辉的御风幡或是萧然的巽风流云之类的法宝,只能依靠马匹赶路,速度上自然不及。好在此次东行也不赶时间,只消慢慢行将过去,能到达地头也就是了。 这一日,路过双杨镇,行至一处官道与山路的交叉口时,孟南依稀有些印象,勒停马儿,四下瞧看。 涂莹也跟着四下瞧了瞧,问道:“你看什么呢?” 孟南道:“这条路好像是通往我老家的,上次来三思城时,我应该就是从这里上的官路吧?”他自己都不晓得对不对,别人更不会知道了。孟南见无人接茬,又想了想,道:“应该是的,咱们一路行来,就这条山路比较宽些,我应该不会记错。” 那一日,他与雪儿刚刚转上官道,便遇见了沙清的徒弟以及谭家兄弟,生出不少事端,因此印象还算深刻。 涂莹轻声道:“想家了?左右咱们也不急着赶路,何不就从这里走,去家里看看……看看你的父母……可好。”说到去看孟南父母,涂莹脸上不禁升起两片红云。 孟南叹道:“我爹娘现在跟师大哥在一起,没在家。”涂莹哦了一声,孟南又道:“不过从这里走也好,去看看李三黑子他们,武功练得如何了。”转头去问阿茹意见,阿茹自然不会反对。 涂莹问道:“李三黑子?他是谁?”孟南笑道:“他和我是一个村的,小时候旁的小孩都欺负我,不跟我玩,就李三黑子还算不错。不过我跟他也没少打架,算来,他也是我小时候唯一的一个对手了。” 涂莹笑道:“没看出来,你小时候还是个小霸王呢,这么厉害!” 众人转上山路,一路上孟南笑着将小时候的趣事说给涂莹,只听得涂莹时而捂嘴发笑,时而面现怜惜之情,暗道:“原来他小时候也没人陪他玩耍,这么孤单。”想起自己小时候,无论行走坐卧,身后皆跟着一大堆人,哭一声,人人都要发慌失措,更别提出去跟同伴玩了。心想:我儿时虽然没人陪着玩耍,但也没受人欺负,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总还是比他好些。心里如此一想,越发的怜惜孟南。 山路崎岖,偶有岔路,又不似官道那般有碑指路,孟南往往需要仔细分辨,极力回忆当时与雪儿同行的情景,才能决定走哪一条路。好在现如今匪患大减,周围村庄外出逃难的人们也逐渐回归,倒也不愁吃住,更能打听路径,总算没走冤枉道。 这一日,错过了宿头,眼见便要露宿荒野,欧阳白清忍不住道:“孟副门主这老家定是个神秘宝地啊!”伊人奇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欧阳白清嘿嘿笑道:“咱们走了几日,连个边都没摸着,还不神秘么?若不是块宝地,这么神秘又干嘛?” 伊人才知道欧阳白清又在嘲弄孟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孟南道:“我要是从东往西来,或许还能找得到路,从西往东去,就有些难了。”除了苏君柔外,诸人皆知孟南是个路盲,能够知道老家就在这个方向,已很是难得了,更不奢望其他。 又走了一阵,登上一个山岗,突见前方不远处坐落着一个好大的宅院,高墙厚瓦,极为气派。 伊人拍手叫道:“这下好了,可算不用住在荒郊野外了。”阿茹却面色肃然,问孟南道:“公子可曾听说过老家附近有什么富贵人家么?” 孟南想了想,说道:“县老爷家倒是气派的很,不过是住在城里,我也只是跟我爹进城时见过。”阿茹闻言哭笑不得,又问道:“周边村镇可听说过哪家很是富贵,能住得起这般豪气的房子么?” 孟南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小时候就跟师父去了灵修山,很多事都不记得了。”阿茹心中长叹,转头看向欧阳白清,却见他也在望着自己,二人一般的心思。 这地方算不得是什么风水宝地,更不是交通要道,附近多是荒山野岭,什么人会在这里建起偌大的豪宅?阿茹与欧阳白清二人不免生疑。 众人下得岗来,来到那宅院前,见灰砖的院墙,朱红的大门,均是颜色新明,明显这宅院是新建不久。阿茹疑云更重,说道:“公子,要不咱们再往前走走吧,这等大户人家多半都是刻薄寡恩之辈,只怕不会留咱们住宿的。” 孟南尚未说话,伊人却抢着道:“问问怕什么,又不是不给他钱。”当即上前拍门叫道:“有人吗,开开门!”阿茹阻拦不及,也只好由她,暗里却早做好了应对意外的准备。 就听门里一人骂道:“谁呀,大呼小叫的!”将门推开一个缝,一个脑袋钻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伊人一眼,问道:“你是谁家的,这么晚了要找谁?” 伊人道:“我们主仆六人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天色晚了,想请主人寻个方便,在这借住一夜,还请大哥通禀一声。” 那人白了伊人一眼,道:“没地方了,找别家吧!”头一缩,咣的一声,便将门关了个严实。 阿茹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伊人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怒道:“这么大的宅子会没地方?我就不信了!”扬手拍在门上,啪啪作响。那守门的小厮也怒道:“都说没地方了,你还叫唤个什么!” 伊人高声道:“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这么晚了,你让我们到哪里找住的地方去!”那小厮道:“爱去哪去哪。这大的宅子都盖起来了,还差你那点小钱!” 伊人跟随贡天多年,何曾被人这般损过?只气得她粉面通红,眼泪险些没掉下来。孟南劝道:“人家既然不给咱们方便,咱们便走吧。” 欧阳白清突地大步上前,道:“别处哪有这里住的舒服。”站到伊人身侧,说道:“他不开门,咱们不会自己开么!”左掌按在门上,劲力一吐,砰的一声,大门登时被震得飞起,落在院中。 那守门的小厮不禁吓了一跳,见欧阳白清走了进来,不由大叫道:“反了,反了,你这毛贼敢上你家祖宗这里来撒野!来人……快来人啊,强盗打进土匪家了,快来人啊……” (本章完) 第243章 大管家 欧阳白清一愣,竟没听明白那小厮喊些什么,又走近几步,笑道:“什么强盗土匪的,这大门好不结实,须得换个好点的了。” 阿茹见欧阳白清明知这宅子有古怪,仍是闯了进去,招惹是非,心中不禁有气,喝道:“欧阳,不要多事,咱们快走吧!” 欧阳白清笑道:“怕什么,打坏了人家的门,怎么的也得跟主人道个错不是?”话音未落,便见院子里抢出四五个人来,手持兵刃,呼喝道:“嚎叫个什么,谁踩着你尾巴了怎地……”忽见两扇朱红漆大门倒在院中,一翩翩少年郎正站在一旁,嘴角含笑望着自己等人,诸人皆是一愣。 其中一人道:“小毛子,这小子是谁,他怎么进来的?” 那守门的小厮见来了帮手,登时有了底气,道:“这小子是个强盗,就是他打破了咱家的门,外边那几个妞都是他的同党。” “啊哈,感情是合字上的朋友,眼红咱们新建的草窑子,抢咱们水来了!” 欧阳白清也是久闯江湖,晓得对方说的是黑道切口,自己对此了解不深,便笑道:“原来这里是土匪窝,刚才你这般叫喊,还真把我喊懵了。” 那小毛子叫道:“都打咱家里来了,哥儿几个并肩子上啊!” 这几人都是强盗土匪出身,干惯了打杀的勾当,见只进来欧阳白清一人,己方人多势众,大占便宜,不等那小毛子话音落下,早各持兵刃冲了上去。 欧阳白清哈哈一笑,拳打脚踢,三下五除二便将这几个人打翻在地。他早看出这几人不过是寻常毛贼,杀之不免污了双手,也就没下狠手。 伊人见欧阳白清给她出了口恶气,不禁拍手叫好。其实以她本领,闯门揍人也是易如反掌,但自小受到贡天熏陶,实在干不来这等恃强欺人之事。 阿茹见事已至此,再难善了,只好与孟南等人跟着走了进去。好在也看出了对方不是什么善类,若能为当地百姓除去一害,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孟南等人刚刚走进院中,欧阳白清当先前行,没走两步,突见一道白光袭来,直击他的面门。欧阳白清心念动间,一面气盾挡在面前,那道白光砰的一声炸开。 这时就听一人喝道:“活腻了么,敢到我这来撒野!”只见一老者在十数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欧阳白清心知刚才那道白光就是这老者所发,暗道:“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居然也能碰到神通能者。”方才一招较量,大概已经知晓对方修为,远不如自己,不由冷笑道:“就你这点手段,也敢口出狂言!”心想:些许小贼,无关紧要,你贼头却留之不得。 那小毛子等人一见那老者亲自来了,皆是大喜,忙爬起来跑了过去,叫道:“老爷,这小子扎手的很,您老可得给小的们做主啊!” 那老者喝道:“一群废物,都给滚回去!”欧阳白清道:“你是不是废物,也得亮两手才行。” 二人正待交手,忽听孟南叫道:“是你,你怎么在这?”众人闻言皆是一怔,待那老者看清孟南之后,不禁大是慌张,躬身拜倒,颤声说道:“公子爷,怎……您老怎么来了……小的们不知道是公子爷,多有冒犯,多有冒犯,请公子爷饶命!” 众人见状,皆是一愣,都不明白这老者先前还口出大言,怎么转眼就跪倒在地,这般谄媚起来。 欧阳白清怕这老者使诈,后退一步,凝神戒备。 那小毛子心中不解,急道:“老爷,你……你这是干嘛?” 那老者闻言大怒,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喝道:“什么老爷,让你们管我叫管家,管家,没记性么!” 那小毛子被这一记耳光扇得晕头转向,眼前直冒金星,平时一口一个老爷,只听得那老者十分舒坦,但今儿不知道这老者抽了什么风,竟然因此暴怒。手捂着脸,哭丧着道:“记住了,小的记住了。” 那老者又喝道:“都给我跪下,公子爷回来了,还不快些跪下迎接!”身后手下茫然不知所措,却又怕那老者扇自己耳光,虽不知道该跪向谁,但只要听话照做,就应该没错。当即稀稀落落的跪倒一片。 欧阳白清、阿茹等人不知道这老者因何前倨而后恭,看样子似乎很是心虚害怕,不像是在使什么诡计,不禁茫然对视,实在猜不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伊人机灵,毕竟那句“公子爷”只有她叫得最为顺口,心猜那老者多半是在叫孟南,伸手拉了拉孟南的衣角,低声道:“公子,他是不是跪你呢?” 孟南乍一见这老者,心里正纳闷他怎么会在这里,跟着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当时之事,直至伊人叫他,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扶起那老者道:“严前辈快快请起。” 那老者站起身来,嘿嘿陪笑道:“公子爷这般说话,可折煞老朽了。公子爷叫我老严就好,要不喊声管家也行。”说着右臂扫了一圈,道:“这些可都是公子爷的家业,老朽忝为管家,代您老打理而已。现下公子爷回来了,太好不过了。” 孟南一愣,道:“我的家业?这是从何说起。”阿茹等人也是奇怪,人人都知孟南是个穷光蛋,连伊人都养不起,还要贡天倒贴金银呢,那老者却说这宅子是孟南的家产,岂不是天方夜谭么?均露出不可思议之容。 那老者冲身后下人喝道:“这是孟南孟公子,也是你们的老爷。大家快些叫人!”其中有些人好似知道内情,或是识得孟南,急忙口呼“拜见老爷”,反应慢的,也跟着叫了起来,声音七起八落,极不整齐。 那老者又道:“公子爷一路辛苦,我这就派人准备宴席,给公子爷接风!”看了看欧阳白清等人,抱拳拱手道:“这几位都是公子爷的朋友吧。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险些闹了个误会,恕罪恕罪!” 欧阳白清见他赔罪道歉,也不好再动手,但若是跟贼头说些客气话,却也不愿,只站在一旁冷笑。那老者也不以为意,招呼手下准备酒席,自己则斜身在前,引领孟南等人进内歇息。 孟南仍是不明所以,跟在后边,问道:“严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边行边笑道:“公子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本章完) 第244章 接风 原来这老者正是权教的堂主严立丰。那日雪儿曾经言道:要他在此附近盖个大房子,等有一天,他们要回来住。严立丰中了雪儿的毒药,又惧怕她的手段,哪敢不听?尤为重要的是,齐秦荣交待下来的差事没能办妥,再不敢返回西域了。与雪儿、孟南分手之后,便即召集手下,动工开建。 严立丰说完,孟南方才明白过来,依稀记得雪儿似乎确实有过要他建个大房子的说法。但那是雪儿的要求,怎么算,这房子也不该是他孟南的产业,当下说道:“如此说来,这房子应当是雪儿的才对,跟我可没多大关系。” 严立丰笑道:“究竟是公子爷的还是小姑奶奶的,又有什么不同。自家人又何必分得那么仔细。”见众人之中未见雪儿的身影,不由问道:“这次小姑奶奶没跟着同来么?多时不见,老奴着实惦念着呢。” 他与孟南以及雪儿想处时间不多,有些事也不敢细问,只暗暗观察,见孟南的父母待雪儿有如亲女一般,便猜这两小关系绝非一般,十有八九是对儿爱侣。因此一见孟南之面,明知他脾气好,但因雪儿之故,也不敢放肆,仍如见了老虎一般,小心翼翼的侍候。 孟南知道严立丰口中的小姑奶奶指的是雪儿,摇头道:“我也好久没见到雪儿了。”严立丰闻言,心中不由一跳,他只得到了雪儿一颗解毒丹,仅能压制体内毒性一年不发,虽然距离发作的时间还早,但总是个祸患。这长时间以来,他寻了无数名医,用了诸多办法,不但是无法根除体内之毒,甚至连中的是什么毒都没查出来。 心想:孟公子性子憨厚,容易说话,我将他侍候好了,说不定便将我这毒解了。如此一想,更加殷勤起来。 片刻之后,酒席已经摆好,严立丰请众人落座,菜品一道道接连送上。 连日来,孟南等人皆是行于山村小路,借宿于寻常农家,衣食住行皆不如意,突然间吃到一顿盛宴,个个胃口大开,就连苏君柔也比往时多吃了些。 严立丰随侍左右,一会儿端菜,一会儿斟酒,忙得不亦乐乎。 阿茹等人不知道严立丰与孟南究竟是何等关系,但见他如此殷勤侍奉,绝无虚假,疑心大减。暗里试探了酒菜,均无异样,便也放心吃下。 伊人好奇心最重,不知道孟南为何明明有这偌大的家业,却偏要装穷。先前没得机会,这会儿趁着吃饭之际,再也不能憋在心里不说,终于问了出来。阿茹等人也想知道答案,便也望向孟南。 孟南见涂莹也看向自己,寻思:莹莹若是知道了我与雪儿的关系,多半又要生气。但是不说,又遮掩不过去,便含糊其辞的道:“这是我一个好朋友请严前辈建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刚想说“你们问问严前辈就知道了”,忽的想起,要是问他,他必会全盘托出,说不定连父母想要雪儿做儿媳妇的事也要讲了出来,可是大大的不妙。当即转言道:“你们吃啊,别客气。”急忙夹了两口菜,将嘴巴填满。 其实这却是他心虚了,那严立丰哪里知道孟大庆夫妇曾经说过这些话来,他也只是心中猜测,更不敢打听过问,万一惹怒了雪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伊人哦了一声道:“没想到公子爷还有这等好朋友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孟南嗯嗯两声,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伊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待想再揶揄孟南两句,却听苏君柔笑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这般没大没小的,老是欺负你家公子。”伊人嘻嘻一笑,便不再说。 待至酒足饭饱,天已大黑。诸人又闲聊了一阵,便即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一早起来,孟南洗漱已毕,无事可做,便去找严立丰,问问回家的路径。严立丰笑道:“公子爷离家太久,这几年方圆几百里内又都遭了灾,才缓过来,许多地方都跟以前大不相同,说了也不济事,等公子爷再歇息几天,我让下人带路,保准不会走错。” 孟南大喜。又聊了几句,忽的想起一事,问道:“严前辈是权教堂主,而权教的教主是齐秦荣,是吧?”严立丰一怔,不知道好端端的孟南怎么提起这事来,不敢否认,点头说道:“是。但现在老奴已经弃暗投明,痛改前非,跟权教一刀两断了。以后老奴只效忠小姑奶奶和公子爷,绝无二心。” 孟南笑道:“前辈这话可严重了。”顿了顿,又道:“我记得那时候我爹娘都被你关了起来……”严立丰心中大骇,只以为孟南翻旧账,要惩罚自己,急忙跪倒,连声说道:“老奴该死,当时是老奴糊涂,冒犯了公子爷的父母,老奴该死,请公子爷狠狠责罚,抵消前罪!” 孟南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当时你是权教堂主,忠君办事,无可厚非,严前辈不必如此。”严立丰站起身来,不觉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倒不怕孟南,毕竟孟南心善好哄,即便是惩罚,最多也就是替他父母出出恶气,绝不会把自己怎样。最怕的还是雪儿,这丫头古灵精怪,喜怒无常,收拾人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令人痛不欲生。 孟南续道:“我去救时,碰上了一个权教的上使,嗯,你还跟他动过手。我记得他说我是齐秦荣要找之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想不通,我从未与那齐秦荣见过面,按理来说,他也不该知道我呀。” 当时严立丰奉命来到神州,寻找水灵,其中牵涉极多,齐秦荣为了能够让严立丰办好此事,一些机密内情并未隐瞒,倒也说了些给他。当即说道:“这事老奴倒是知道一些,只不过说来话却长了。” 孟南点点头,道:“那就从头开说吧,我正好有许多事没弄明白,还得向你老请教呢。” 严立丰连说不敢,随即述说起了当时之事。 (本章完) 第245章 前因 二十年前,神州地界上突现异象,惊动万方。 魔君派元驹来此查寻,回报说是此地附近有天才地宝现世。那元驹乃是成了精的异兽,对于这等宝物尤为敏感,他既然如此说,必不会错。 只是这异象发生在神州地界之上,魔君乃当世顶尖的高人,大神通士的气息十分浓重,或可能瞒得过常人,但绝对瞒不过陆雍等人。魔君几次想方设法隐藏身份去探查一番,都未成功。最后只得将元驹留在神州,寻找那异宝的下落。 (说至此,孟南插言问道:“那异宝可是雪儿得到的那个水灵?” 严立丰摇头道:“绝对不是,水灵虽也是至宝,但却无法跟那宝贝相比。只可惜,那个宝贝仅只露了一面,便即渺无踪影,只存有些许残余气息在世间。无缘得见,实在遗憾。不过后来元驹发现了水灵,倒也算是一个奇缘。”) 那水灵尚未功成圆满,但也已有了些灵性,但凡有些神通之人绝难靠近。 (孟南又问:“难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神州就没派人来查么?” “异宝现世之地偏僻,距离西域倒是较劲,又非大能所不能觉察,所以神州没派人来,也不出奇了。”严立丰答道。随后又接着述说起来。) 后来,齐秦荣得到了讯息,便将我派了来。我其时不过是外堂口中一个堂主的副手,尚还未修出元力,虽然当时距离突破也已不远了。也算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了。齐秦荣为了让我办好这件事,破例提拔我做了堂主,并许下极多好处。 并且要我假托是奉了魔君之命,前来协助元驹取宝。那元驹为了探查水灵多年未归,其脾性妄自尊大,倒也好哄,轻易地便让我套出了水灵所在的范围。我令手下扮作盗贼,以掩身份,偷偷的挖掘水灵。不曾想,还是小姑奶奶技高一筹,先将水灵得了去。 (孟南没料到其中还有这许多事,又问:“那个上使说我是齐秦荣欲得之人,却又是怎么回事?”) 水灵之前,曾有异宝现世,那异宝天造地设,修炼了无数年,几近大成之境,堪称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宝物。可是那异宝确如昙花一般,仅只一现,便没了踪迹。 齐秦荣猜测是被神州的某个大能得了去,要我暗中打探,这附近可曾有过高人到访的踪迹。后来老奴就查到了公子爷入了归元派,而归元派的天行道长又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大能,齐秦荣便认定那异宝不是被天行道长得了去,就是被公子爷得到了。总之是认定了跟公子爷有关,便要我绑……关了公子爷的父母,想引公子爷出来。 孟南恍然,这才明白为何齐秦荣会说自己是他欲得之人了。说道:“天行祖师得没得到那异宝,我无从得知,但我是肯定没得到的了。那灵宝是什么样子的?” “那异宝甫一现世,便没了踪迹,只怕除了得到之人外,再没人见过。”严立丰说道。 孟南点点头,缠绕心间多时的谜团终于有了答案,忽然想起云霞山四大散人来,不由又问道:“那云霞山四大散人好像是魔君的客卿,他们当时怎么也参合进去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很怕雪儿。” 严立丰笑道:“那四个糊涂蛋么?听说好像跟魔君有些瓜葛,但具体的我就不大清楚了。公子爷心中好奇,日后问问小姑奶奶也就是了。”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眼见已是至午时,严立丰命人备下午膳。 如此在这里住了两天,众人议定第二日一早继续赶路。 到得翌日早上,诸人用罢早膳,严立丰安排了一个手下做向导,为孟南等人带路。 那手下唤作老宽,也是个机灵透顶的人物。有了向导,孟南终于轻松了许多,余人也放下心来,再不担心被孟南这路盲带得走了冤枉道。 一行人两日,孟南突然觉得四周山林小路很是熟悉,不由笑道:“这回可是快到家了。”伊人捂嘴笑道:“公子还能认出回家的路,实属不易。”孟南呵呵笑道:“这条路小时候常走的,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咱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再有个十里八里的就到了。” 众人顺着小路前行,直走出十多里才到村口。涂莹轻声说道:“这就是你老家了么?”孟南笑着点头,当先走进村中,众人跟在身后。 上一次回来,村子遭到强盗洗劫,所有房舍几乎毁坏殆尽,极是荒凉。这一次再归,却见房舍新起,村路整洁,连村口的石碑也立了起来,又再回复到儿时的模样,心中不禁欢喜。 众人走了几十丈远,却只偶闻狗吠鸟鸣之声,连个人影也没见到,不禁大是奇怪。欧阳白清道:“怎么,别地方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孟副门主的家乡习俗恰好相反么?” 孟南也心中奇怪,这大的村子,即便是下田里劳作,也不该一点人声、人影也见不到,急忙推开旁边一个小院,走进去瞧了瞧,不见有人。伊人与阿茹也分别推开两外两家,仍是不见一个人影。 孟南见状,心下大骇,生怕又出了什么事故,高声叫道:“三黑子……我回来了!大富……你们都在哪……” 喊了几声,忽见前边不远处一扇柴门被人推开,颤颤巍巍地走出一个拄着一个拐棍的老太太来,嘶哑着嗓子问道:“这是谁家的呀,瞎喊啥呢,大伙儿都去了,你还不快些帮忙。” 孟南定睛一看,倒也识得这老太,正是为他接生的李婶的婆婆,急忙走上两步,说道:“二奶,是我,我是孟南啊。” 那老太太闻言,双手不由一抖,拐棍险些掉到地上,抬起头眯着昏花的老眼,颤声道:“是孟南?快……快我看看……是孟南,是孟南,你总算回来了……”声音哽咽,已是哭了出来。 孟南问道:“二奶,咱村的人呢,都去哪了?” 那老太太一推孟南道:“快,你快去帮忙呀,快去村东头……他们都在村东头呢!”孟南奇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都去村头干嘛去了?”那老太太只是推他道:“快去,快去,再晚大伙儿可要吃亏了……”正说间,忽见那老太太身后以及邻旁的院中又走出数十人来,孟南去看,居然都是些老弱妇孺,不禁一呆。 阿茹在一旁说道:“公子,咱们先去瞧瞧去吧,八成是有事了。”孟南一想也是,老太太年岁大了,难免说话不甚利索,与其浪费时间问个明白,还不如快些去看个明白。 当即点了点头,与阿茹等人去往村东头。 (本章完) 第246章 小风波 孟南老家村东修有一条小路,直通官道,也算是进村的要道。 众人来至东头,只见前方黑压压一大片人,堵在村口,皆是村中的精壮汉子以及盛年妇女,个个神情激愤,手中或是拿着锄头,或是拿着扁担,时不时地高高举起,向前喝骂几句,情绪显得极为激动。 孟南见村中之人都在这里,不禁放下心来。但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站在众人之后,听了一阵,方才听出些眉目。好像是有外人说村里的人偷了他们的事物,他们来人索要。而村里人却咬定那东西是自己的,他们是诬赖,就是看着眼红,想来强抢。双方各持一词,相争不下。 涂莹低声问道:“他们在争什么呢?”孟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过去看看。”阿茹道:“公子且慢,咱们还不知谁对谁错,先瞧瞧再说。”孟南犹豫了下,没再上前。 阿茹知道孟南的脾性,最是正直不过,万一真个是村里的人偷了人家的东西,孟南冒然露面,帮理不是,帮请也不是,必然左右为难。 忽听伊人叫道:“公子!”孟南转头去看,只见伊人不知何时竟然上了房顶,正向他招手。孟南一笑,拉着涂莹,与阿茹等人也上了房顶。居高临下,前方情景一览无遗。 只见以村口牌坊为界,东边十多个人,皆是一身劲装短打,显然都是练家子;西边则是孟南的同村,为首的则是一个留着长胡子的老头,李三黑子和大富分站左右。 双方正争吵不休时,忽见远方小路上驰来两骑,一个是年约三旬的壮汉,腰携宝剑,骑着骏马;另一个则五十上下,身材瘦小,鄂下留着稀松的胡须。 那一排劲装短打人群中,走出一四旬大汉,身高体阔,满面红光,高声喝道:“都给我住了!”这一声喊,如若雷鸣,竟将村民的吵骂声盖了下去,登时人人噤声,瞧着那壮汉。 那大汉双手叉腰,大声道:“你们这群刁民,偷了我的东西不说,还反咬一口。啊哈,这回我的证人来了,看你们还怎么抵赖!”话音刚落,那二人二骑已来至近前,翻身下马。 大富一见那身材瘦小之人,登时大怒,指着他道:“姓李的,你……你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是不!”身后村民登时叫了起来,大骂那人没良心,胳膊肘往外拐。 李三黑子也喝道:“李夫子你说,葛州他给了你多少银子,要你陷害我们!” 那人嘿嘿一笑,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怎么说我是拿了人家的银子。各位乡亲既然拿了葛大爷的东西,就还回来好了。葛大爷说了,只要东西还回来,既往不咎。你们要是还想学武,便去葛大爷的武馆,葛大爷不计前嫌,一定尽心教授……” 大富怒骂道:“放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那是孟南给我们的,怎么变成他葛州的了!” 涂莹听了不由问孟南道:“你给他们什么东西了?”孟南道:“我……我没给过他们东西呀!” 那大汉喝道:“怎么不是我的,就是你们偷去的,我有李老夫子作证,你们可有证人?” 那身材瘦小之人摇头晃脑的道:“这个人证我倒是做得,一是一,二是二,我李老夫子的为人,众位乡亲是知道的,向来是大公无私,不偏不倚。” 这句话只气得大富暴跳如雷,大声骂道:“放你他娘的狗臭屁,亏你还是我本家,咱们信你,才找的你,你……你反过来帮外人讹诈咱们……你不得好死!” 那李老夫子一拍双手,叫道:“对啊,你看你们都不识字,还得要找我帮忙解释才行,这就没道理了嘛。不识字的人怎么会有那些武林秘籍,这不是偷的,又是什么?” 那葛州哈哈一笑,道:“李老夫子此话不错,你们都不过是庄家汉,学那劳什子作甚。即便想学,便来县城找我,难道我看在李老夫子的面上,还能将你们轰出去,不教你们么?又何必来偷我的秘笈。” 说至此,孟南方才听明白,原来大富嘴中说的东西就是他写下的归元派功法。 料想是大富等人因不识字之故,便去找那个李老夫子帮忙,也不知怎的就被在城里开武馆的葛州见着了,登时起了窥觊之心,暗地里使了银子,买通李老夫子诬陷村民们偷了他的秘籍。 这些村民都是淳朴厚道之人,哪里有那些花花肠子?自然辨他们不过。也是以前被那些盗匪欺负的狠了,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傍身的绝技,焉肯让人讹走?便集中起来对抗,大不拼个了鱼死网破。 葛州人手虽少,但个个都是武馆里的好手,散沙般的村民倒也不放在他的眼里。但毕竟是做贼心虚,若能顺利的将秘笈弄到手,自然最好,实在无法,动手明抢,便是最后的手段了。谅这些村民不过是纸老虎,也只是叫得厉害,挨上几棍,就什么都肯给了。但前提是无论如何都得先把理字占住了。 那长胡子老头说道:“李老夫子,你是有学问的人,按照辈分,也得叫我一声舅爷,怎么都是自家人,反倒帮起外人来了,昧着良心,你不怕遭天谴么……你对得起祖宗么……”说至最后几个字,已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咳喘了起来。 那李老夫子道:“这跟里外有什么关系,你们偷了葛大爷的东西,难道我还要跟你们同流合污不成?这才是要遭天谴的。” 众村民见李老夫子如此厚颜无耻,登时又喝骂起来,若不是顾忌葛州是个习武之人,在这一带有些名头,早冲将上去开揍了。 葛州见村民吵嚷不休,忍耐不住心中的烦躁,一把推开李老夫子,站前几步,喝道:“你们再不将东西还我,可别怪我姓葛的不讲情面!”身后弟子也各自擎着棍棒等物,一字排开。 面对毫无武力的村民,毕竟不似江湖上的仇怨厮杀,万一死伤太多,传将出去,于声名有碍。 村民见葛州欲要动手强抢,不由皆是后退几步。 李三黑子厉声喝道:“怕他什么,这是孟南留给咱们的,让他抢了去,咱们以后还有活路么!跟他们拼了!” 那葛州冷笑道:“你是首犯,罪大恶极,先拿你开刀!”扬掌拍了过去。李三黑子手中菜刀横削对方手腕,葛州右脚突起,正踢在李三黑子的胸前,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李三黑子胸口的肋骨已是断了两根,身子也倒飞而出,摔在人丛当中。 那李三黑子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学了几个月的功夫,哪里能是葛州的对手。仅只一个照面,便被踢伤。众村民见他受伤,尽皆露出惊惧之色,又连退数步,再没人敢上前喝骂。 葛州冷笑道:“再不交出来,我可就要不客气了!”正待叫手下一拥而上,忽听一人大叫道:“住手!”只见一人从天而降,落在葛州身前。 葛州一愣,众村民却兴奋得大叫:“孟南,是孟南……孟南回来了!” (本章完) 第247章 惩戒 孟南回来,村民们终于有了主心骨,再也不必害怕,不约而同地向前逼近两步,站在孟南身后。 大富拉着孟南,冲那葛州一扬脑袋,大拇指指着孟南,大声说道:“看见没,姓葛的,正主回来了,那秘笈就是他给俺们留的,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 身后村民胆气也壮了许多,纷纷叫嚷起来。 那葛州见面前之人便是孟南,心里着实吃了一惊。那归元派乃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名门大派,他葛州不过是偏僻小城里的一个武馆教头,哪里招惹得起?先前还想着趁孟南不在,先把秘笈抢来,待练成之后,便也无所畏惧了。但眼下秘笈还未到手,正主却突然现身,心里不由一阵发虚,忙抱拳笑道:“孟老弟,都是误会,误会……” 大富见葛州认怂,越发得意,讥讽道:“姓葛的,你刚才不是挺威风的么,来啊,有啥话,跟孟南唠唠。” 葛州陪笑道:“大富兄弟,都说了是误会。我……我要拿回去的是我自己的那本秘笈,可没说要的是孟老弟留给你们的那本。”说着一桶李老夫子“你说是不是。” 李老夫子嘴上哼哈应着,一双三角眼却不住地四下闪烁,显是情况不妙,欲择路而逃。 大富大怒道:“这当口你还敢栽赃俺们!孟南,你可别听他的,这小子满口胡说八道。” 孟南心里自然明白,说道:“我已经给他们留下了不少功法,足够他们学的了,怎么还会再偷你的。你的秘笈丢了,去别处找吧,与他们无关。” 葛州连声道:“是,是……许是我们弄错了,再去别处找找。”转身招呼手下要走,大富急道:“孟南,你就这么的让他们走了!”李三黑子忍痛叫道:“话没说清楚,不能……不能让他们走!” 孟南一怔,心道:“不错,他诬赖村民偷了东西,还没辨出是非,早晚还得出事,确实不能就这样了了。”正待阻拦,忽听一人喝道:“就这样走了?哼哼,没那么容易吧!” 只见人影一闪,一白衣少年已挡住了葛州的去路,正是欧阳白清。 葛州面色一变,道:“这……这位英雄有何指教?” 欧阳白清冷笑道:“先前你说他们偷了你的秘笈,言辞凿凿,更有人证,又怕何来?天下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不争个明白怎成?放心,有我给你做主,保还你一个公道!” 葛州等人哪里认识欧阳白清,听他如此说,只以为是孟南的对头,心下大喜,忙抱拳道:“英雄路见不平,仗义相助,葛某感激不尽。” 欧阳白清又道:“如若那些人真个偷了你的秘笈,我不但帮你拿回来,还要让那些村民给你磕头赔罪,以示惩戒。”此言一出,尽皆哗然。一众人等均不知这白衣少年的来头,都和葛州一般的想法,以为是孟南的对头。 阿茹也猜不透欧阳白清又在胡闹些什么,多半又是在针对孟南,秀眉一蹙,喝道:“欧阳,你又乱搅合什么!” 欧阳白清冷笑一声,没理阿茹,又盯着葛州问道:“如若人家没偷你的,你却如此诬陷,又该怎么惩罚你?” 葛州不知道欧阳白清究竟何意,但见他眼神凌厉,心中惧意愈浓,颤声说道:“英雄说……说该怎么个惩罚法?” 欧阳白清道:“平白无故诬赖好人,不是眼睛瞎了,就是嘴巴不听使唤,胡说八道。人家若是没偷,这两样你挑一样留下来好了。” 葛州大惊失色,这下子终于知道面前之人跟孟南是一伙的了。汗珠滚滚而落,双腿抖如筛糠,终于站立不住,跪了下来,哭丧着道:“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欧阳白清抓住葛州的衣领,厉声喝问道:“他们究竟偷没偷你的秘笈?” 葛州浑身上下颤抖不休,说话间连舌头也打转了,道:“没……没偷,是小的……眼红孟老弟的秘笈……孟老弟的密……想抢……诬赖他的……” 欧阳白清反手一记耳光,只打得那葛州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鼻涕眼泪齐流,噗的一声,又从嘴中吐出来两颗牙齿。欧阳白清怒道:“我家公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葛州哭道:“是……是孟大哥……大爷……”他的一众手下站在一旁,瞧见教头被欧阳白清抓在手里,竟然半点也不敢反抗,亦个个吓得心颤,哪里还敢说个一言半句? 孟南见葛州如此模样,心生不忍,道:“欧阳兄,算了吧,想必他已知错了。” 欧阳白清冷冷说道:“错而不罚,还要法理何用?”又问葛州道:“如此说来,你委实是在诬赖好人了?”此时葛州心胆俱裂,哪里还分得清欧阳白清话中之意,点头道:“……是……是” 欧阳白清道:“看你认罪如此痛快,我便替你选了吧!”左手在葛州面前划过,已然在刹那间废了他的一双眼睛。葛州惨叫出声,摔倒在地,挣扎不休。 欧阳白清喝道:“这一次饶你不死,胆敢再犯,必取你性命!”说着扫视葛州手下,有几人受不了欧阳白清气势逼压,已是瘫软如泥。那李老夫子更是吓得屎尿齐流。 阿茹见这些人仍不敢动弹,不由喝道:“你们还不走,是也想如他这般么!”她见欧阳白清下手极狠,再多牵连,只怕又要惹怒孟南,所以抢先说话,将那些都赶走。偷偷去瞧孟南,却见他脸色微有不愉,却没出声制止,心中略安。 如是当初,孟南即便阻拦不及,事后也要出言数落欧阳白清的不是。但经过这许多事的锤炼,见识与日俱增,心境也在逐渐转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刚下山入世时懵懂无知、单纯至极的少年郎了。 那些人缓过神来,连忙搀扶起葛州,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 一众村民见欧阳白清给他们出了口恶气,登时欢叫如雷,围起孟南与欧阳白清放声跳着、蹦着,高兴异常。 (本章完) 第248章 怀璧其罪 孟南回家绝对是村里的大喜事,当晚宰鸡杀羊,盛情款待,人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神情,自不需多说。 席间,孟南问起与葛州纠纷的缘由,大富嘴快,便将经过一一道出。 果然如孟南所猜想的那般,那李老夫子那是大富的本家,在城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做教书先生。而那葛州亦受聘为护院,偶然间见到李老夫子跟李三黑子讲解秘笈,由此便起了歹心,暗地里给李老夫子送了不少银子,要他作证,那些秘笈原是他葛家的,是被李三黑子等人偷了去。李老夫子见钱眼开,自然一万个同意。 李三黑子等人明知是那葛州讹诈,哪里肯将秘笈送过去?双方僵持不下,葛州便起了强抢之意,却不曾想,正让归家的孟南碰了个正着。宝贝没得到,反失了一双眼睛,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伊人听完,不禁气愤道:“那葛州欺压相邻,好不可恶,简直猪狗不如,妄为习武之人!” 那长胡子老者叹了一声,道:“多亏孟南及时赶了回来,否则咱们是要吃大亏啊!”原来的里长遭了难,便公推这老者为新的里长。 李三黑子道:“孟南,你这次回来,可得先教会我们本事再走,不然你不在家,乡亲们还得受旁人的欺负。”他本该回家养伤,但为了陪伴孟南,说什么也要来,众人无法,只好由他。 孟南迟疑了下,说道:“习武练艺,得需下些狠功才行,不练个几年,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我这次回来,就是看看大家,等两天还得去东海走一遭,这武艺还得靠你们自己练了。” 李三黑子道:“怎么,你还要走?”孟南点点头。众人不禁一阵失望。 大富道:“咱们都不识字,还得找外人帮忙,万一再碰上个像李老夫子那样的混蛋,可怎生是好?”众人均想这倒也是个问题,一时间都没了言语。 那里长道:“孟南是做大事情的,也不能老是因为咱们这点小事操心。来,孟南,我敬你一杯,你该做事就去做你的事,老家这块,不用你担心。”杯中酒一饮而尽。 孟南也急忙喝下。他喝的是茶,酒是说什么也不肯喝的。 欧阳白清忽道:“那秘笈上都记的是什么功夫?拿来让我瞧瞧。” 阿茹面色一沉,低声喝道:“欧阳,你要做什么!”翻看别派的修炼秘笈,那可是大忌,江湖上颇多的恩怨情仇,大都与窥觊他派隐私脱不了干系。阿茹懂得这个道理,欧阳白清又岂会不知?但他这般说话,自有他的道理,阿茹也没太阻拦。 欧阳白清是孟南带来的,又狠狠地惩戒了葛州,给大伙儿出了口恶气,大富早将他当做了自己人,闻言急忙跑了出去。不多时,捧了一个包袱回来,将其放在桌上大开,露出几本书来。 欧阳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见上面字迹也算工整,每每字里行间还有一排排极是清秀的小字做注解,一望便知,这是由两人合写而成。 孟南看着他,问道:“欧阳兄,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欧阳白清不语,翻了几页,放在桌子上,又拿起一本。 阿茹见他如此毫无顾忌,不禁说道:“欧阳,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好了。” 欧阳白清也不理她,将几本都看过了,才轻叹一声道:“你们还是将这几本秘笈都收好了吧,再别让人瞧见了。” 李三黑子奇道:“这却为何?”欧阳白清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着不由嘿嘿地笑了起来:“归元派能够称雄当世,果真是有着独到之处。这些秘笈虽都是武技,但练至登峰造极,那也足够你们一生受用不尽了。别说葛州那等寻常的武夫,怕是一些成了名的神通能手见了,也难保不起贪心。” 李三黑子等人面面相觑,都想:村里没人识字,就连一些长辈也不过是会认些粗浅的文字,不找个有些学问的人帮着解读,怎么能行? 阿茹这才明白欧阳白清的心思,原来都是为了村民着想,倒不是又在针对孟南,不由冲着他一笑。 伊人好奇心起,伸手拿了一本,见无人阻拦,急忙翻了起来。只看了几页,忍不住惊道:“我的公子爷,您老可真够大方的,这些都是归元派的练功密法,你也敢写下来,随便送给人家!” 孟南道:“我自小学的就是这个,三黑子他们要学本事,我没时间教,只能写下来,要他们自己练。怎么,哪里写错了吗?” 伊人摇着头,啧啧有声道:“错倒是没有。我是赞那葛州倒是还有些眼光。”说着,将秘笈放下,嘻嘻笑道:“公子爷,你擅自将归元派的练功密法交给旁人,可是得到了掌门的许可么?” 孟南摇摇头。伊人捂嘴笑道:“那您老就等着挨罚吧!”孟南奇道:“我教人无功自办,以防再受强盗欺凌,这也要受罚?” 阿茹也翻看了几页,说道:“你要是教旁的,也就算了,清远至多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些都是归元派最高武学啊,你随便送人,这可是犯了门规,不罚你,他清远便没法向历代掌门以及诸多弟子交代啊。” 孟南惊道:“有这么严重?这怎么办?” 伊人笑道:“别让他们再继续学了,不久成了。” 李三黑子失声道:“这可不成。堂堂男子汉,连点保护家人都不能,岂不是太窝囊了!” 孟南也道:“事情我已经做了,也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不是?大不了我去和清远师祖坦白,他要骂要罚,我一个人承担也就是了。” 李三黑子道:“这更不行,你为了咱们去受罚,咱们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不行,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没。” 欧阳白清白了孟南一眼,冷笑道:“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东西,可以讨价还价么!这可是关系到归元派根本利益,甚至说关系到一门一派的生死存亡,也绝不夸张。” (本章完) 第249章 办法 孟南吃了一惊,说道:“有这般严重?”转头望向阿茹,阿茹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伊人道:“这个欧阳倒是没吓唬你。我的公子爷,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这些秘笈流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么?幸亏这里面没记载神通功法,不然我估计清远杀了你的心都会有。” 涂莹面色一沉,愠道:“越说越不像话,谁家的丫头敢这般跟主子说话,太没规矩!” 伊人也自觉话多,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说。 孟南道:“伊人也是为了我好,莹莹,你就别说她了。”涂莹哼了一声,道:“你老是护着她,这丫头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连点尊卑也分不清了!”心中有气,转过头不再理他。孟南怕她生气,低声劝慰几句。 苏君柔忽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让孟公子免去责罚,不知道行不行。” 孟南忙问道:“什么法子,苏姑娘快说说看。” 苏君柔微笑道:“这法子也算不上怎么高明,但我想可以试一试。”顿了下,继道:“你让大富他们都入了归元派,不就结了么。归元派的弟子修习本门绝艺,总不算犯了规矩吧!” 孟南喜道:“这个法子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欧阳白清冷笑道:“你以为你是掌门么,想收谁入门就收谁?即便入了门,又能怎样,有些绝艺也不是随便哪一个弟子就有资格学的,得需要掌门或者门内长老许可才行。” 阿茹道:“我看苏姑娘这个法子使得。归元派当年被围攻,着实死伤了不少弟子,实力大损,公子为本门寻觅弟子,招揽人才,怎么说都是好事,清远未必会有异议。至于你说不轻传的,大多是镇门绝艺,而这些都是武技,应该无碍的。”顿了顿,又微笑道:“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公子现在的身份,跟以前可大不相同了,清远怎么的也得给几分薄面吧?” 隐宗门下弟子不多,远不如归元派声势浩大,但有萧然这等大神通士坐镇,任何人也不敢轻视之。孟南既为萧然副手,身份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清远想惩罚他,心内也得好好思量一番,免得削了隐宗的面子。况且,还有一个师有道,阿茹尚未提起。这人绝对是归元派的苦主,清远敢罚孟南,他就敢将归元派搅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清远又能拿他怎样? 所以无论怎么算,孟南在归元派闯下什么样的祸都不叫事,自有人给他撑腰,阿茹倒也不是十分的担心。 孟南一听阿茹也夸赞苏君柔的法子不错,登时信心大增,一拍手道:“好,就这么定了。三黑子,你带着学过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先随我去灵修山面见掌门师祖,请他老人家收你们入门。” 阿茹等人闻言,尽皆一愣,没想到向来办事犹豫拖沓的孟南,这次不但干脆爽利,竟还要先带着李三黑子他们去灵修山。浩浩荡荡好几十人,这哪里是去拜师,分明是逼宫嘛!诸人相视苦笑,均觉这般去法或许有些冒失,但快刀斩乱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三黑子等人却是大喜过望,能入归元派这等名门,那是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当即站起身来,将孟南的决定大声说出,村中所有习练过武艺的青年少壮们皆是兴奋至极,大赞孟南,相互间频频举杯相庆,一众人等只喝了个酩酊大醉,方才作罢。 第二天,李三黑子与大富一同来找孟南,将村中习过武的名单递上,包括他两个在内,总共二十三人。孟南见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大都是由大富代笔,仅有几个人的名字是自己写的。 涂莹悄声问道:“你真的要带他们一起走吗?”孟南点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又转头对李三黑子道:“就这点人学过吗?”村里经过灾荒匪患,死的死,逃的逃,人口大减,但仍至少有七八十青壮。他原以为村里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按照他留下秘本习练武技,以便自保。最不济,那些青壮少年也都该都会习练,一个不落,却没想到,习练过的居然只有二十余人,可以说大失所望。 李三黑子点点头道:“正经八百跟我哥俩一起学的,一点没错过的也就七八个人,别的都是有一天没一天的,想起来就练练,也没连上。” 大富也抢着道:“大伙儿一听要跟你去仙门学艺,都争着抢着要去。但三哥一寻思,大家伙儿都走了,村里没了劳力,家里面的地就荒了。万一再碰上点什么事,没个靠头,就麻烦了。所以三哥和我就在这里面挑了些经常学的,旁的都留在家里,也好照应下村里。” 孟南嗯了一声,他心里也明白,村里的人几辈子传下来,都是以务农为生,有家有口,踏踏实实、安安分分的过着小日子。习武练艺,也只当是业余消遣,肯定不会将其当做主业。当然,李三黑子、大富等少数人不甘心种一辈子地,庸碌而活的人除外。 转念忽想:自己当年若不是被师父带去了归元派,如今也必会如他们这般在家种地,偶尔进山采些草药,送到城里换些散钱,补贴家用。生活虽然辛苦些,但总是家人团聚,温馨幸福的。又想: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有师大哥保护,绝对不会遇到危险的。 心中轻叹一声,偷瞧了涂莹一眼,却见她双眼出神,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接下来几天,李三黑子与大富等人便开始为上路做准备。首先便要解决代步工具的问题,村里别说马匹了,就连骡子也少得可怜。好在阿茹与伊人(贡天可是给了不少的)都是有钱的主,拿出一些来让李三黑子去城里以及附近村镇购买马匹,自不在话下。 然后便是一路上所需的必备之物,诸如换洗衣物等等,这便好办多了,也无须多说。 待得几日,李三黑子等人准备妥当,于翌日清晨,跟随孟南等人拜别了家人,登上去往灵修山的拜师之路。 临行前,孟南叫来老宽,一来谢他引路之情,二来要他回禀严立丰,如若村里有事,请略施援手。老宽领命而去。 那严立丰本事不见有多强,但在方圆几百里内,也是可以排进高手之列了,有他照顾村子,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本章完) 第250章 异常 孟南一行二三十人之众,骑着高头大马,宛如走镖的镖队一般,浩浩荡荡的一路东行,直奔灵修山而去。 这许多人外出远行,吃住绝对是个不小的开销,亏得阿茹、伊人所带的银钱富足,吃用绰绰有余。 路上闲暇之余,孟南便与李三黑子等人讲解行功运气等法门诀窍,只可惜孟南实在是嘴笨,往往词不达意,李三黑子等人本来就是一点基础也没有,听了孟南的讲解,更是如云山雾罩般,所得甚少,几乎没半点进展。 伊人见状,便笑着将差事揽了过来。她人本机灵,嘴又巧,每每讲解问题,通俗易通,三言两语便能切中要害,李三黑子等人着实获益良多,欢喜非常。 他们均知伊人是孟南的丫环,但见她长得活泼可爱,本事又大,更肯不厌其烦地帮助众人讲解武技,都将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感情越加浓厚。无论碰到什么问题,都去问她,逐渐的伊人也变成了最最繁忙之人,连跟苏君柔在一起研究琴艺的时间也没了。 到最后,大富更是将伊人所有的差事都接了过来,举凡住宿打尖等等繁琐小事,都指派了几个人轮流去做。这样一来,就连阿茹也闲了下来。 不一日,行至中塘镇,此地再往南走便是灵修山了,两地相距不过五六十里。算来,这里也是在归元派的势力范围之内。 眼见天色已晚,孟南等人寻了一家大客栈住宿,待得明日早起,再行上山。 用晚膳时,阿茹低声对孟南说道:“公子,我瞧着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孟南道:“怎么了?” 阿茹道:“按理来说,这地方距离归元派如此之近,有些江湖异士往来,实属平常。但怎么却不见有公子的同门身影,倒是有些反常。” 孟南笑道:“这有什么,许是天太晚了,都回山上休息去了。” 阿茹摇摇头,瞧了欧阳白清一眼。诸人之中,以苏君柔修为最高,但也最为单纯;伊人聪明机灵,但是阅历却少;涂莹最不合群,话也最少,但出身娇贵,未必懂得江湖上的那点事;孟南更不必说了,整个一个赤诚君子,更理会不得尔虞我诈这些道理。唯独阿茹与欧阳白清江湖经验最为丰富,但凡有些异样,都会有所觉察,提高警惕。至于李三黑子等人,不说也罢。 欧阳白清坐在窗边,瞧了一眼窗外夜色,转过头来,低声说道:“怕是不那么简单。若只是些寻常人物也就罢了,我刚才瞧见菩提门的证觉禅师跟着几个当兵的走了过去,恐怕是出什么事了。” 阿茹一愣,急忙也趴窗去瞧,却只见街上偶有行人往来,不见那证觉的踪影。坐回座位,说道:“你没看错吧。” 欧阳白清哼了一声,说道:“我会看错么?”孟南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你们俩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 欧阳白清冷笑道:“着实是有点大惊小怪了,你老人家的归元派,存亡与否,又关我们屁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孟南闻言,极是尴尬。阿茹道:“那菩提门那是佛门正宗,几乎不跟官家有什么往来。纵然是人魔大战之时,也只听人道联盟的指挥。那证觉乃是菩提门门主证因的师弟,也是极有辈分的人,他与官家走在一处,在此地露面,着实有些可疑。” 孟南不置可否,心里笑他二人太过敏感,嘴上却不敢再说出来。 用罢晚膳,孟南等人各回屋中休息,阿茹拽过伊人,悄悄说道:“我出去一下,你须得小心保护公子,千万不要疏忽了。” 伊人见她说得严肃,忍不住道:“出什么事了么?” 阿茹摇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有些不安。我出去查看一番,没事最好,万一有什么事端,咱们也好早做准备。”伊人道:“茹姐姐放心,公子就交给我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能保证公子爷平安,连根头发都不会掉。” 阿茹笑道:“我倒不是怕别的,就怕公子心软,上了恶人的当。你聪明机灵,多帮公子把把关,不要教他吃亏才好。”伊人嘻嘻笑道:“让他多吃几回亏,涨涨记性不好么!” 阿茹知她说笑,也不再理她,推门走出店外。 伊人则急忙跑回房中,看着孟南。她如今是孟南的贴身丫环,较之涂莹,还要更亲近孟南。 孟南住的客房是里外两间,里间自然是他住,伊人住在外间,如此伺候也方便一些。 伊人进得屋来,见里间房门紧闭,便轻轻敲了两下,孟南在里边说道:“有事吗?”大开房门,见伊人笑嘻嘻的站在面前,也不由笑道:“你笑什么呢?” 伊人道:“茹姐姐说怕公子爷出事,要我好生看着你。你将门关上了,我可就看不着你了。” 孟南笑道:“胡说八道,我好端端的会出什么事。阿茹只是太过关心于我,凡事有些敏感罢了。” 伊人道:“这次可是难说。你们刚才吃饭的时候说的那些悄悄话,我可都听到了。我觉着也有些不大对劲。” 孟南道:“哦?你也觉着不对?哪里不对了?” 伊人道:“我听说菩提门的掌门被公子的好朋友杀了,你那个好朋友又不怎么露面,找他不着。我寻思着,他菩提门要想报仇雪恨,多半就得着落在公子身上了。” 孟南一愣,不由想起那日在三思城,师有道大闹人道联盟分舵,着实杀了不少人,其中就有菩提门的门主也未尝可知。 伊人又笑道:“我的公子爷,你说茹姐姐她是关心则乱,太过敏感呢,还是真的觉察出了异常?” 孟南犹豫道:“或许只是个巧合,应该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吧?”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见伊人只是坏笑,忍不住又问道:“阿茹呢,她现在在哪?” 伊人道:“茹姐姐出去了,说是不放心,要查查看,无事最好,即便有事,也得早做防备。” 孟南道:“我也看看去。”伊人急道:“茹姐姐说了,不让你乱走,让我看着你……”孟南早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伊人本想逗逗孟南,没想到他居然也要跟出去查看一番,心中大叫糟糕,眼见拦不住孟南,也急忙跟了出去。 (本章完) 第251章 窝里斗 这中塘是个小镇,又不是建在交通要道之上,路过行人本来不多。但因挨着灵修山,倒是时常有江湖人过往,便也逐渐繁荣了起来。归元派曾在此镇设立过堂口,后来陈许、司空镜等人围攻归元派,致其元气大损,这堂口也就取消了。 孟南自不知道其中过往,跟伊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客栈,左右观望,不见阿茹的踪影,不由问道:“阿茹往哪边去了?” 其时天已大黑,街上行人稀少,道路两旁的店铺也大都打烊,只偶有几家亮着灯火。伊人也望了望,说道:“这我可没看见。要不咱们先回吧,等茹姐姐回来,便知原委了。” 孟南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阿茹,又该怎么个查法,正犹豫间,忽见街东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在夜色中传出老远。孟南定睛去瞧,只见一名军官骑着快马,从孟南身前驰过,径往西边去了。 孟南心中奇怪,这中塘镇既非边防,又不是重镇,有归元派在此,周边更不可能有盗匪横行,怎的竟然会有军官在夜里疾驰而过?若是在往常,孟南也绝对不会在意,但阿茹起疑在先,欧阳白清又说菩提门的那个禅师也与几名军兵同行,而后伊人一番分析,颇有些道理,再见这疾驰而过的军官,怎能再不升起疑心? 孟南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右手一番,摸出正阳笔画出一道隐身符来,贴在身上。 伊人咦了一声,已然再见不到孟南的身影,不禁急道:“公子,你……你哪去了?” “你别跟来,回客栈等我……” 不见人影,只听声音,却是往西去了。伊人心中恍然,这是尾随那个军官去了。阿茹要她保护孟南,而自己却三言两语将他逗出了客栈,这要事让阿茹知道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这小妮子怕苏君柔的“亲善”,怕阿茹的“威严”,怕涂莹的“身份”,唯独不怕孟南的“仁厚”。心中大怪孟南不懂事,让人操心,却又不能不顾,急忙腾空飞起,甩出长笛,落在上面,向西飞去。 自那日在望州城外与尔束的一场大战之后,孟南体内的丹田再次一分为二,元力也逐渐衰减。孟南于此变化习以为常,也不再如何关心,反正遇到了危险之时,它会自动出现帮忙。潜意识里,那灵石元魂已成了他的杀手锏、护身符,虽然他也不知道它的来历。 唯独可惜的是,类似于疾行符这等高深些的符咒仍是操控不了,好在孟南轻身功夫了得,又有隐身符隐藏身形,倒也不怕让人瞧见,全力施展之下,倒也没让那快马落下。 那军官骑着快马来至街头,转而向南,直出了小镇,顺着大路而行。那骏马来至荒野之地,再不必担心撞到行人,撒开四蹄,一路狂奔。这样一来,孟南便有些跟之不上了。 这条路直通灵修山,第一次下山去西域,孟南便是从这里走的,因此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孟南心下疑心渐重,猜不透那军官去往灵修山作甚。 跟了十余里后,彻底不见了那军官的踪影。又奔行一阵,忽见前方东南角处现出点点星火,孟南也不曾多想,施展轻功奔了过去。转过一处树林,忽听一人低声喝道:“什么人!”一支响箭自林中射出,落在孟南身后,砰的一声爆响,只吓了孟南一跳,急忙稳下身形,凝神运气戒备。 但见树林中突然冲出十余人来,当先二人身着布衣,身后之人却尽是军兵。 其中一人手持长弓,茫然四顾。孟南心想:刚才那一箭便是他射的,看来势既急且准,这人定是个神通能者。见他们如此模样,知是因为隐身符之故,他们瞧不见自己,当下屏住呼吸。 另一人四下扫看,见无异常,不禁笑道:“我说老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哪里有人啊!”那人也感到奇怪,道:“我明明听到有声响,这可真是怪了。” 身旁之人笑道:“八成是兔子什么的,从这里跑了过去。老哥,你该不是怕了吧。”那人哼了一声,道:“我怕什么。”身旁之人道:“老哥,咱们领的是外围差事,又不会直接跟归元派起冲突。再说了,现如今的归元派远非当年天行在时可比,又有老祖亲自坐镇,还怕对付不了他们么。” (孟南一愣:他说老祖要对付归元派,这却是为何?老祖在这里,那沙前辈是不是也在?) 那人道:“我就是想不通,魔道和咱们在边疆打得热火朝天,咱们怎么还要窝里斗。归元派好歹也是仙门大派,没少出力,听说在望州城大战魔道大能的孟南,就是归元派出身。老祖寻人家晦气作甚。” (孟南听他提起自己,不禁有些得意。) 身旁之人急忙一拉他,前走两步,低声道:“我说老哥,你不想活了,这种事也是咱们能搀和得了的么?那老祖想跟归元派作对,他也得有那个本钱才行。没看到么,连朝廷都派兵下来了,明显是朝廷要对付归元派。”说着瞧了一眼身后的军兵,见已拉开了距离,又小声说道:“我听说,好像章先生也来了。” (孟南心想:章先生,可是人道联盟的副盟主章元么?) 那人一震,道:“章先生……他也来了?”另一人点点头,说道:“这事咱们知道就好,千万别管闲事,谁是谁非,说不清道不明。咱哥儿俩交情好,我才把你带出来,守外围,你可别给我生事,把兄弟我拉下水去。” 那人笑道:“你这说的哪里话,我还能坑害你不成?”另一人苦笑道:“就老哥你这耿直倔强的脾气,还真不好说。”顿了顿,见四周静悄悄的,全无半点异样,便拉着那人回去。 那人走了几步,又回头瞧了几眼,心中大惑不解:他这一箭射出去,便是跑得再快的兔子也射死了,怎的什么也没看到。 孟南心知事情严重,急于探清究竟,也不待那二人走远,提气跃起,带起一阵衣袂飘空之声,电射而出。 那持弓之人面色一变,喝道:“真的有人!”双目一扫,仍是半点人影也没有。另一人面色也是微微一变,显然也是听到了孟南离去的声响,却仍旧拉着那人的手,笑道:“哪里有人?”拉着他回进树林。 (本章完) 第252章 劫难 孟南又行出数里,巡逻放哨的军兵也越加密集起来。许是孟南加了小心的缘故,或是那些放哨中的头领修为远逊于刚刚的那个手持长弓之人,一路平安无事,抵达至一座军营前。 但见营中灯火通明,军帐无数,时有巡逻的军兵往来。孟南心中寻思:这里便是朝廷大军的驻地了,老祖等人多半也在这里,我只挑最大的军帐去找,总能找到。 那隐身符奇妙无比,孟南大摇大摆的走进军营,自军兵身旁走过,均没被人发觉。 忽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大帐,周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营帐三丈远处守卫。孟南见这阵势,心猜此帐即便住的不是老祖等人,也必是首脑要人。当下悄悄潜近帐边,从缝隙中偷瞧,见帐内坐了数人,其中赫然就有老祖、沙清等人,心中不禁暗喜。 正欲听听他们在商谈什么,忽见当中一人,身材长瘦,面如金纸,沉声喝道:“什么人!”众人一怔,却见那人一掌劈出,强横的劲风直向孟南袭来。 孟南大惊,急忙飞身而起,那记掌风劈开大帐,自他脚下而过。孟南这一展动身法,登时惊动了帐内余下之人,皆是大喝一声,纷纷跃至帐外。 孟南心叫不好,腰身一拧,斜刺里飘落,便想逃跑。 那长瘦之人冷笑道:“往哪里跑!”左手长伸,一道寒光射向孟南。 孟南双手划圆,凝出一面气盾,将那寒光挡了下来。如此一来,身形再也隐藏不住,立时现了本身。 余人如老祖等均是只听得声响,却不见敌踪,心中正自奇怪,突见孟南现身,也是一愣。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小子,快把内丹还我!”擎出三刃枪,当胸刺了过去。 孟南一见此人,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原来这人正是谢圣河。他误食了谢圣河豢养的老袁的内丹,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最怕见到他。刚才在营帐之中,孟南一眼瞧见了沙清,心中欢喜,只隐约注意到了老祖也在,余人都不曾细看。 眼见谢圣河一枪刺来,他不敢恋战,急忙后退。谢圣河轻喝一声,抛出雨瀑,击向孟南。 孟南知道这雨瀑奇妙无比,是个至宝,哪敢让它及身?掌中正阳笔勾画间,一道火符现在半空,正贴在雨瀑之上。雨瀑猛然间暴涨数倍,啪的一声轻响,那火符升起一道浓烟,消失而散。 老祖呵呵笑道:“孟老弟是自己人,有什么话进账内说,谢老弟怎么又开起玩笑来了。” 孟南与谢圣河闻言皆是微微一怔,均想不明白老祖何出此言。就这当口,一道长虹射向谢圣河,谢圣河一惊,急忙操控雨瀑抵挡。一声大响,那道长虹溃散,雨瀑也掉到了地上,竟然是两败俱伤。 谢圣河大怒,那雨瀑乃是他最为心爱的宝物,哪怕有丁点损毁都是痛彻心腑,急忙伸手将雨瀑招了回来,见其无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一妙龄女子从天而降,落在孟南身旁,低声喝道:“公子,快走!”孟南见是阿茹,不禁又惊又喜。阿茹面色铁青,挽起九转弓,右手松合间,又是两箭射出,随后拉起孟南便逃。 老祖晓得九转弓的威力,不敢托大,掌中拐杖急划而起,拍落一箭。另一箭却被证觉的法钵挡了下来。谢圣河挥起三刃枪在上,却见半空中又是两道寒光袭来,急忙举枪格挡,那两道寒光倒飞而回。漆黑的半空之中,隐约见到两条人影急速划过。 那长瘦之人怒喝道:“不要让他们跑了!”身旁一人道:“谁也走不了!”掏出一面旗子,迎风展开,但见旗上黑云滚滚,怨气极浓。而证觉、谢圣河亦要展开身法去追,老祖却急忙阻拦道:“各位老弟且慢!”诸人闻言不禁顿了一顿,望向老祖。 就在这一耽误的工夫,孟南与阿茹早杀出军营,去得远了。 那长瘦之人冷冷说道:“老祖这是何意?” 老祖笑道:“章先生,你有所不知,那少年可是大有来头,现在可伤不得。” 原来那长瘦之人正是人道联盟的副盟主之一——章元。只见他听了老祖之言,眼神闪烁,蓦然想起一事,问道:“方才那少年你们喊他叫孟南,难道就是他在望州城外与魔道大能相斗的么?” 老祖笑道:“不是他还会有谁来?在孟南身边现身的女子,是隐宗芮政的义女,半空之中阻拦谢老弟的,如果我没看错,一个是隐宗的弟子欧阳白清,另一个则是贡天的婢女伊人。” 章元望着夜空,喃喃说道:“孟南……隐宗……,贡天……他终于肯为归元派出头了。”忽道:“围剿灵修山之事,再往后拖一拖,我先将此事禀明陆先生,待得回信再做道理。” 老祖微笑道:“合该如此。” 孟南等人回到客栈,伊人自知做错了事,如小鸟一般,低着头站在角落里。欧阳白清大咧咧的坐在桌边,倒了一碗凉茶,喝了个干净。 阿茹面色沉重,闷闷地坐在欧阳白清身边,良久不发一言。 孟南也从未见过阿茹这般阴沉不悦,心知八成是生气伊人没能看好自己,轻咳了一声,说道:“没想到沙前辈也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有心打破尴尬场面,却见阿茹一点反应也没有,自觉无趣,干笑了两声,也坐了下来,再不说话。 欧阳白清喝了两口凉茶,看了三人一眼,说道:“都没话说么——那我就听我说吧。” 孟南忙道:“欧阳兄有话请说。” 欧阳白清道:“我就说三句话;第一,孟副门主如若不需要我等跟随护卫,便请下令,我与阿茹立刻起身回三思城,绝无二话;第二……”瞧了瞧伊人,接道:“阿茹将孟公子的安危托付与你,你便是这般做的么?今晚之事,你是首犯,该当严惩。至于如何个惩戒法,就听凭孟副门主做主了。”断了下,又道:“其三嘛……想必孟副门主也已知道了,就是归元派眼下之劫难,咱们又该怎样去做,便请孟公子示下。” 这几句话,半点情面不留,只说得孟南无语,伊人落泪。 (本章完) 第253章 法不传六耳 伊人年少顽皮,但对孟南绝对忠心,饮食起居诸般事无不伺候的井井有条。若说她有害孟南之意,那是谁也不会信的,不如阿茹也不会要她看着孟南了。 今晚孟南冒然闯营,起因固是有由于伊人多嘴,但孟南倔强的性子才是起了绝对性的作用。 阿茹见伊人躲在角落里黯然落泪,心中一软,面色也缓和了下来,拉着伊人的手,轻声说道:“欧阳话说得重了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如今是公子的贴身人,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伊人委屈道:“公子爷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了也不肯听,我又有什么办法!”但见阿茹不再生自己的气,眼泪也止住了。 阿茹拉着伊人坐下,道:“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别再有下次,也就是了。” 孟南道:“我下次一定听伊人的,绝对听话。”见伊人因他之故受了委屈,心中过意不去,心想:我老是给别人添麻烦,确实不应该。 欧阳白清哼了一声,道:“那归元派之事,又该怎么解决?” 孟南皱着眉头,说道:“我在半路上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人道联盟的章先生还有老祖等人连同朝廷欲对付我派,好端端的,我归元派又哪里惹到他们了。不知道掌门师祖知不知道这些。”略一犹豫,看着阿茹三人说道:“我想……我想这就上山去,须将这里的事跟掌门师祖说清,早做防备。你们说行吗?” 欧阳白清淡淡说道:“我已经去过灵修山了。” “你上过山了?可曾见到掌门师祖?他们知不知道这些事?”孟南急问道。 欧阳白清瞟了他一眼,道:“我没见着,护山大阵开着,我进不去。” 孟南喃喃道:“护山大阵开着……难道掌门师祖已经知道了?” 欧阳白清冷冷说道:“废话,他们自然早就知道了,不然开护山阵干嘛!在归元派的地盘上见不到其门下弟子,这就有违常理,想必是清远早就听到了风声,先将在外的弟子都召了回去。” 阿茹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孟南长出了一口气,道:“还好,只要护山大阵一开,外人别想攻进去。”归元派护山大阵的威力,他是见过的,连师有道都破不开,遑论他人了。即便是三思城这等重镇要塞的护城大阵与其相比,也是天地之差。 阿茹却道:“却不见得。我适才在帐外偷听他们谈话,似乎归元派内有他们耳目,只要他们想攻山,那耳目破坏护山阵法易如反掌。” 孟南一惊,忙问道:“门里出了奸细?你可曾听到他的名字了,是谁?” 阿茹苦笑道:“我正要听呢,公子你就被他们发现了。” 孟南懊悔至极,叹声道:“都怪我,这可如何是好,掌门师祖肯定不会知道门里有奸细的。” 欧阳白清问阿茹道:“除了这些,你还听到什么了?”他与阿茹一去军营,一去灵修山,二人分头查探消息,回来后再相互印证,或许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却没想到灵修山的护山阵法开启,欧阳白清全无收获。但护山大阵一开,也从侧面证明了清远已是早有了准备。 阿茹道:“我在军营里看到了章元、老祖、证觉、谭世清,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攻山,似乎再等什么人或者什么命令,具体的他们没说,我也猜不出来。” “就这些?”欧阳白清显然有些失望,这点消息,实在算不上怎么有用。 阿茹想了想,点点头道:“就这些。” 孟南道:“门里出了奸细,咱们得想个办法通知掌门师祖。” 欧阳白清冷冷的道:“归元派的护山大阵乃是上古遗阵,外人休想破开,能有什么办法把消息送进去?” 孟南瞧了眼阿茹,道:“用木端试试?木端能穿过三思城的护城大阵,多半也能穿过这个上古遗阵。”欧阳白清冷笑不语。 阿茹点点头,道:“可以一试。”拿出木端,将归元派出了内奸,欲要破坏护山阵法的事写下来。木端将纸条吞下,振翅一飞,便即没了踪影。 欧阳白清道:“咱们今晚亮了相,他多半会到处追查咱们的下落,这几天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不要外出了。” 孟南道:“不如咱们找个安全点地方,先躲起来,免得让他们找到。” 欧阳白清冷笑道:“哪里有安全的地方?现在灵修山周边一定布满了他们的耳目,咱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却见伊人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不由笑道:“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若是些胡说八道、疯言疯语的,就不要说了。” 伊人白了他一眼,道:“你才胡说八道。我寻思着,章元、老祖他们既然在归元派安插了内奸,总也得有个联络方式吧?不然怎么能做到里应外合,破掉护山大阵?” 孟南一拍脑门,道:“不错,伊人说的对。” 欧阳白清哼了一声,道:“这有何难?可以在事先定好攻山的时间,或是攻山之时,谁打头阵,是为破阵的暗号,或是举火起烟,哪一个不可以作为联络那奸细的方式?难道非要书信往来才算么?” 孟南、伊人听了,不由沉默不语。 过得片刻,木端飞回。孟南等人急忙围上前,阿茹将木端托在掌心之上,瞧了一眼,摇头说道:“连木端也穿不过护山大阵。” 孟南一阵气馁,坐了回去,垂头道:“这可如何是好。” 伊人忽然神神秘秘地一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管保有用。” 欧阳白清道:“别又是什么馊主意,我劝你啊,最好还是别说了吧。” 伊人怒道:“你出的主意才是馊的,不听拉到。” 孟南急道:“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万一可行呢。” 伊人狠狠瞪了欧阳白清一眼,冲着孟南招招手道:“法不传六耳,公子爷你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孟南凑过身去,只觉伊人吐气如兰,弄得自己耳朵痒痒的,但听完之后,不禁大喜,挑起大拇指连声赞道:“伊人你真聪明,这法子我怎么没有想到。” (本章完) 第254章 示警 当归元派探知章元、老祖等人带领朝廷大军欲来攻山之时,门内诸人尽皆大骇,都不知道本门又惹了什么祸事,竟而又有此劫难。 各种流言蜚语登时四起,有说这是因为天行与贡天不合,贡天报复,一如当年天行飞升之日,陈许带着人来围攻,抢了副盟主令旗这样。 有的说是那章元又看上了本门的一个宝贝,掌门不给,章元一怒之下,去皇帝那里告了一状,所以带着大军来强抢了。 甚至还有说是因为灵修山风水不好,天行在时,尚还能压制得住,现如今的掌门清远生辰八字不硬,才招来这许多祸事…… 一时间人心浮动、惶惶不安,终日提心吊胆,都以为此次归元派劫数难逃,覆灭在即。于是便有人趁着章元尚未杀到,偷偷的溜下山去。这种事,有人牵头,便有人跟随,几天工夫,竟然逃走无数人。 道离闻知,大怒不已,亲自监守,仅个把时辰,便让他逮了十多个叛逃弟子。 道离当即召集门中所有弟子,欲要公开审治这些叛徒,以儆效尤。但却被清远阻了下来。 二十年来,所遭挫折颇多,早将清远昔年的意气锋芒磨了个干净,近来更有些明悟,已将世事人心看得极淡、极透。只听他慢慢说道:“大难当头,各寻生路,乃人之常情。他们既然去意已定,你这般强留又有何益?说不定还要乱了余下忠贞弟子的道心。” 当即要道离将离去弟子除名,踢出门墙,逐其下山了事。 道离欲待争辩,清远却道:“师徒一场,恩情似海,你便忍心跟随你多年的弟子陈尸横死么?” 道离无语,沉思良久,终于照办。 众弟子一听掌门已经下令,任凭各人去留,绝不阻拦,登时又散去大半。 道明眼见门下弟子都做鸟兽散,走了个七七八八,心下焦虑,这般下去,还没等人家杀上门来,归元派就已经亡了。对清远进言道:“本派屹立千年,在江湖上也是有不少交情过命的朋友,何不广发英雄帖,请些帮手助阵。一来调解,摆摆道理;二来也好叫那章元有些顾忌。他总不能连和事老也不放过吧。” 清远却摆了摆浮尘,淡淡说道:“自己门下弟子尚且怕死,临阵逃生,难道还要寄希望于外人替咱们卖命么?” 道明哑然无语。回想起当年朱雀岛岛主何问香竟也帮着陈许、司空镜等人向本门发难,便不由一叹,暗自寻思:师父此言极是,那何问香的师父南山老人跟天行师祖有八拜之交,情谊不可谓不深,到头来也是站到了对面,这等交情都是如此,又遑论他人? 道明叹道:“难道我派命中就该遭此大难不成?” 清远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做到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只可惜我归元派千年基业,却毁于我手。”言语凄凉,道明听之,险些哭了出来。 清远又道:“武宁天纵奇才,乃是我门将来复兴之希望,万一来日山门被破,你须要护他周全,待他修为大成,定能重整归元派,重塑我派雄风。” 全派上下皆知此次劫难非同小可,远非当年陈许攻山时可比。章元乃是人道联盟副盟主,位高权重,跟当年的天行平起平坐,他既然带头发难,身后又有朝廷做靠山,归元派焉有不灭亡之理? 道明听清远似有安排后事之意,不禁垂泪道:“弟子一定辅佐武宁师弟,重振本门威风。” 清远又叹道:“当年我桀骜不驯,性情刚烈,做了许多错事,唯独孟南之事,令我悔恨至今,不能释怀。” 道明微微一愣,孟南身世,全派上下只有他和清远二人知晓,不知道此时清远提他作甚。 只听清远又道:“无论将来如何,你且不可让孟南退出本门,哪怕武宁容他不下,你也不能听之任之,必须将孟南留下。”说着,拿出一枚玉简,递给道明,说道:“这里有我神识,假若武宁不停你劝,可以随时废了他这掌门之位,另立孟南。但如非必要,且不可轻易拿出,切记!” 道明大惊道:“师父,这……这怎么能行。”清远道:“武宁势单力孤,性子又骄横自傲,万一成不了大事,却不误了我派复兴?孟南身世你已尽知,其中利害,你自己衡量去吧。”随又叹道:“你生性谨慎,是个守成之人,我将这些事交给你,便放心了。” 道明双手接过,贴身藏好,退了出去。 待到老祖带领着朝廷大军抵至,护山大阵开启之时,归元派门下弟子仅剩不到三百人。昔日鼎盛之时,归元派足有万余弟子,堪称当世第一大派,今日衰落至此,不免让人唏嘘。 这日一早,清远作罢早课,正在房中看书,忽听门外奚慷大声叫道:“师父,师父,不好了,你快来看看……” 清远眉头一皱,放下书推开房门,只见奚慷火急火燎的跑近前来,叫道:“师父,快去看看,出大事了。” 清远问道:“出什么事了,可是那章元开始破阵攻山了么?”虽值门派生死存亡之际,清远仍是镇静如斯,不见一点惊慌。 奚慷道:“不是……是门内出了叛徒,要破坏护山大阵。” 清远一惊,道:“你听谁说的!”他虽然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但总还盼着有奇迹发生,而唯一的依靠便是护山大阵了。万一门内真有奸细,破坏阵法,归元派必然覆灭在即,再无半点存活希望了。 奚慷道:“师父随我去看看便知。”当下引领了清远出了山门,向西而行,来至灵修山西峰半山腰处,只见前方远处,护山大阵之外的双龙山上,写有八个金光大字:内有叛徒,欲坏大阵。 这八个字每一字都有数丈大小,闪烁着金光,在阳光的反射下,极是刺眼醒目。 清远不由问道:“这是谁留下的?是什么意思?” 奚慷道:“不知道,刚才弟子巡山之时瞧见的。看这意思,多半是在示警门内出了叛徒,意在破坏护山大阵。” 清远面色阴冷,沉声说道:“召集所有弟子,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困兽犹斗,何况人乎? (本章完) 第255章 密信 孟南按照伊人出的主意,贴着隐身符偷偷潜至灵修山主峰西侧的双龙山上,看着四下无人,急忙以正阳笔画出数百道火磷符,摆出那八个大字。 不多时,便远远的瞧见清远、奚慷等人站在半山腰处,看向这里,孟南心中暗喜,大赞伊人这法子果然奏效。 那火磷符耀眼夺目,光芒极盛,最擅长在夜色中照明。这数百张火磷符摆放在一起,数里之外,清晰可见。 孟南犹怕清远的等人存疑,正欲收回隐身符,现出本尊,忽见十多人自山背后闯了出来。 领头之人四下瞧了一眼,大声喝道:“那人肯定还没走远,快随我去追!”又留下数人,将火磷符打散,不片刻便毁掉了大半。 孟南暗道:“留字示警已是成了,但愿掌门师祖能够将那内奸找了出来。”当下悄悄地离开,与暗中接应的阿茹会合,回到中塘镇。 门下弟子十成中去了九成半,虽只剩二百余人,却又如何将那叛徒找寻出来?如今但凡肯留在山上的,基本上都是存了与归元派共生死的壮烈雄心。万一处置不当,极可能会伤了忠贞弟子的一番赤诚之心。 清远站在阶上,眼中望着门下弟子,沉思良久,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将那个叛徒找出来。 道明在清远耳边低声道:“师父,眼下这些弟子都是门中栋梁,人品肯定是信得过的。我猜……这会不会是敌人的疑兵之计,要咱们自相猜忌,引起内讧…… 清远摇头道:“不会,你看章元这阵势,围而不攻,似乎已成竹在胸,我看他多半是有所倚仗,能破了这护山阵法,不如绝不会这般从容。” 道明嗯了一声,心中却想不明白,章元围山多日,却一直没有发动进攻,究竟是何意思?难道是自知破不了护山阵法,又或是另有诡计? 清远暗自寻思,道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若能一举将那叛徒揪出来,自是最好,可是万一弄得人心涣散,彼此起了猜疑之意,可就是大伤人心了。 那上古遗阵有八处阵眼,分由八名弟子护持。这八人分别是武宁、邱文、潘剑、史春、裴乐、何夏、蒋骐、俞立,均是当年天行招收的天才子弟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二十年来,经过归元派精心栽培,这一干弟子尽皆成才,甚至有些弟子的修为已经远超其师,实打实的成为了归元派的栋梁,下一代的核心人物。 有这八人分守阵眼,本该再无顾虑才是,但只怕那奸细乃是门里众所熟知的人物,能够轻易地接近任何一人,而令其不设防备。 清远沉思良久,忽的下令,命道离、道明二人昼夜轮换,巡视灵修山;其余弟子没有掌门手谕,不得离开归元观半步,以防敌人破阵之际,回归不及,在外落了单,遭遇毒手。 随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大话,无非是谴责章元胡作非为,师出无名,围攻灵修山是别有用心,有违世间法理,我派上下只要团结一心,患难与共,自能大败敌人,除邪去恶,维护世间正道等等。于门内出了叛徒之事,却一字未提。 道明听了,心下奇怪。他召集弟子,本就是为了查出谁是内奸,可是直至最后,清远也没说这事,不知为何。 待清远令一众弟子退下之后,只留下道离、道明、奚慷三人,道明便将心中疑惑讲了出来。 清远叹道:“你刚才说的很有些道理,现在肯留在山上,与本门同生共死的,均是忠心赤胆之辈,我若找不出那叛徒,反倒令大家疑神疑鬼,吴牛喘月。与其这样自乱阵脚,还不如来个以静制动。我命所有弟子都聚集在归元观内,不得我令,不能出观半步,便是易于相互监视。咱们虽然揪他不出,可也断了他的前路,不致令他走上不归路。” 奚慷大声赞好。道离、道明二人却均觉一愣,均想:听掌门意思,这是要给那奸细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他不出来祸害本门,破坏阵法,便不再追究了。 依着往昔清远的脾性,即便现在找不出那叛徒,事后查出来,也绝对不会轻饶。但现如今他的脾性已经大为改变,竟变得越发平易逊顺起来,令道离二人十分不惯。 清远又对道离、道明说道:“你二人亲自巡山,尤其那八处阵眼,务须特别留意,绝不许任何人接近,每日所需吃食,便也由你二人亲自去送,不要再用旁人了。”道离二人点头称是。 清远又对奚慷道:“观内弟子,便要你多费些心了,但凡有擅自出观者,便锁拿至我处,由我亲自问话,你不得私下审问。”他知道奚慷脾气火爆,心思却单纯,最容不下叛逆无义之人。生怕他先入为主,妄下论断,冤枉了别人,是以先行嘱咐一番。 师徒几人又说了些话,分析章元因何围而不攻,却猜不透彻。少顷,道离三人退下,各自做事去了,屋中只留下清远一人,望着屋顶,逐渐陷入了沉思。 孟南与阿茹会合,一同绕过朝廷的岗哨,回至客栈,伊人笑着问道:“我这法子怎么样?”说话间,不由白了欧阳白清一眼。 孟南赞不绝口,连声说好,欧阳白清却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伊人咯咯大笑。 李三黑子等人也已知道归元派出了事,均都暗叹时运不济,刚有了机会投身仙门,学些本领,万一能够长生不死,修成了神仙,却不妙极!可哪知,转眼间又生出了这等事端。 而大富更是想不通,问孟南道:“归元派不是仙门么?派里该有不少神仙的,怎的还打不过朝廷的军队。那皇帝终不过是个凡人,他也敢和神仙作对?” 孟南嗯嗯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说道:“门里高手倒是有不少的,可也不是神仙,都是凡人。朝廷里也有高人相助,那个章元,就很厉害,还有老祖、谢圣河,这些人都很了不得的。” 心中却暗自想道:“小时候道明师祖常常教我忠孝仁义,好善惩恶,是为人处世之大理。可现在朝廷与章元、老祖毫无来由的要对付我归元派,可是因为我派做出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么?”回想归元派所作所为,纵然谈不上对神州尘世有多大贡献,但为非作歹之事,却是半点也无。孟南实在想不明白,甚至已开始怀疑是不是道明教错了。 大富仍然有些不懂,又问道:“他们不是神仙吗?我常听村里的老人说,当年咱们村里可是来过神仙的,好多人都瞧见了,那可都是在天上飞的,不是神仙,一般人哪有那个本事?派里的人不会飞吗?” 这些传说孟南在小时候也是听过的,其时年纪虽小,却也生出了向往之心。但他又哪里知道,当年在天上飞的那个“神仙”正是天行、清远二人。 伊人笑道:“能在天上飞,便是神仙了?如此说来,我们不都是神仙了!” 大富挠挠脑袋,说道:“对呀,孟南也会飞的,可他还不是神仙呢。”心中不敢肯定,遂又问了孟南一句:“是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李三黑子笑道:“孟南现在是高人,高人懂不懂,跟神仙两码事。” 这时,忽听外边一阵吵闹,众人一听,却是官差在查房。 孟南惊道:“他们查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茹将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向外瞧了一会儿,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们不要出声。”推开房门,侧身走出,又反手将门关严。 过得片刻,却听外面吵闹声渐熄,阿茹推门走了进来。 孟南忙问道:“怎么样了,他们可是走了?” 阿茹嗯了一声,道:“都打发了,没事了。” 伊人咋舌道:“茹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们都没听到你动手的声响,便全都解决了?” 阿茹笑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是拿这个解决的,可不是拳头。”说着自怀中拿出一物,在掌心抛了抛,却是一锭银子。众人恍然大悟,有道是钱能通神,连神仙都要的东西,凡夫俗子又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阿茹又笑道:“幸亏来的都是寻常官差,我拿出银子,跟他们说房里住的都是女眷,本是回家探亲的,不曾想患了麻风,以致耽误了行程,暂住在这里。那官差怕被传染,又见我使了银子,自然要网开一面了。” 孟南赞道:“还是阿茹有办法,换做是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后数日,一切又归于平静,既无官差来查,又不见章元、老祖等人有所动静。 孟南等人上不得灵修山,也不敢外出,怕被章元的耳目察觉,只能待在客栈里,终日无所事事。孟南渐感心烦,便与阿茹商议,想再去大营一探,查查那章元究竟意欲何为。阿茹却是不许,只叫他再等几日,章元必有动作。 想那章元带领朝廷大军,兴师动众的来攻灵修山,围而不攻,总不是为了好玩,一定是要有些目的的。 果不其然,这日孟南与伊人正在屋中给李三黑子等人讲解武技,欧阳白清忽然急冲冲的走了进来,拉起阿茹在一旁低声说话。诸人之中,有些江湖经验,能拿的出主意的,除他二人,再无别人了。 良久,阿茹才走到孟南身边,轻声道:“公子,你随我来。”孟南跟着她与欧阳白清来至别屋。孟南见他二人神色严肃,不由问道:“有什么事吗?” 阿茹道:“方才欧阳收到了义父的木端飞信,公子你看看吧。”说着将纸条递给孟南。 孟南展开瞧看,只见上面写道:神州朝廷与西域巫马国互相勾结,欲对归元派不利,以此为引,图谋大事。详情尚未探明,后续待某细查。上告孟南公子,万勿小心谨慎。聂信儿顿首! 这纸条竟然是聂信儿所写,孟南不禁看罢,不禁一呆,说道:“聂信儿,怎么是他?” 欧阳白清道:“日前聂信儿以玉简传书至三思城分舵。芮老见事大,不敢自作主张,便以木端原信传了过来。” 阿茹沉吟说道:“聂信儿甘冒奇险,竟敢以书文传信,难道就不怕被人截下,让齐秦荣知道么?” 孟南却道:“聂信儿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朝廷与巫马国勾结,欲对我派不利?巫马国图谋我归元派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阿茹分析道:“除非事情紧迫,或是……或是那聂信儿以此明志,已是真心实意的投靠公子了。”聂信儿欲要投靠孟南,以便摆脱齐秦荣的控制,她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二人都在自说自话,孟南竟没听明白阿茹在说什么,忙问道:“什么?”阿茹道:“我猜聂信儿是真心实意的投靠公子,他的话,信得过。” 孟南道:“灵修山被围,这是已经发生了的,他自然没有说错。但是说朝廷跟巫马国勾结,这又怎么说?” 欧阳白清道:“聂信儿不是说了么:以此为引,图谋大事。嘿嘿,这事儿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孟南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阿茹与欧阳白清对望一眼,均想即便知道了神州朝廷与巫马国勾结,又能如何?该从哪里下手,解决灵修山被围之困,仍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正这时,忽听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传来,只震得房顶颤动,尘土散落。三人相顾失色,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愣神间,又连起两声巨响,较之方前那一响还要大上许多。 欧阳白清道:“阿茹,你跟他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阿茹嗯了一声。 欧阳白清刚刚推开房门,便见一个人影闯了进来,欧阳白清急忙闪身避过,见那人却是大富,只见他提着裤子,叫道:“不好了……孟南,你……你快去看看,天要塌了……” 欧阳白清喝道:“胡说什么!” 大富惊慌道:“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孟南等人出门一看,尽皆大吃一惊。 (本章完) 第256章 攻山 众人出得房来,抬眼观望,只见南边半空之上,一道道奇幻异彩的波纹不住的闪现,爆射出无数道瑰丽无比的奇光,竟将半边天染得绚丽多姿,如坠入七彩梦境之中,如真似幻,让人瞧了不禁大生震撼之感。 大富战战兢兢地道:“孟南你说……是不是天要塌了……” 孟南虽不知道天塌了应该出现什么现象,但见眼前这等景象,却决计不会是的。但为何如此,他却也说不上来。 突然间大地一阵颤动,天空中又传来一声爆响,只震得众人耳鼓一阵鸣响。那奇彩波纹崩溃消散,再不见丁点踪影。 欧阳白清与阿茹齐失声道:“不好,归元派的护山大阵被破了!” 孟南闻言一惊,道:“怎么可能,我明明见到掌门师祖看见了我的示警,一定会提前做好防备。”但见那异象源自南边半空之上,而灵修山正也恰在南方,嘴上虽如此说,可心里已是信了五分。 这时涂莹、伊人、李三黑子等人以及其他客栈住客也来到院中,望着奇景异象议论纷纷,更有的面现恐慌,竟跪在地上,口中念念不绝,似在祈祷。 孟南越觉不安,急声道:“我得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走两步,又回头说道:“阿茹你们就别跟来了,我有隐身符,去去就回。”几步跑了出去。 阿茹情知此时绝对拦不住孟南,也只能由他,对欧阳白清道:“你和我同去吧?”欧阳白清道:“我堂堂隐宗的副门主可不能死在外人的手里,我不去,怕你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阿茹微微一笑,自那日孟南独斗大妖之后,欧阳白清对孟南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虽然时不时的还要挖苦讥讽孟南几句,这却是秉性难移,只怕将来也未必能改得掉了。 伊人、涂莹也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也去!”正这时,半空中又突然炸起一蓬容光,虽也是七彩绚丽,却远不及方才天边异象那般变化万千、气势不凡。 涂莹见了,面色不禁一变。欧阳白清道:“这许是他们攻山的信号,阿茹,咱们快走。” 阿茹对伊人道:“你跟涂姑娘留在这里吧。咱们都去了,万一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向公子交代?” 伊人心中极不情愿,小声说道:“这里能出什么事。”但阿茹有话,她也不敢再坚持己见。阿茹连同欧阳白清快步走出客栈,去追孟南,暗中守护。 涂莹道:“伊人,怎地没见到苏姑娘?” 伊人环视一圈,李三黑子等人均在,唯独没见到苏君柔,不由说道:“八成是在屋里呢吧,我去看看。”急忙跑进苏君柔的房里,见她正拿着琴谱,聚精会神的瞧着。 伊人不禁笑道:“我的好姐姐,外边都炸了锅了,您老还稳坐钓鱼台,悠哉悠哉呢!” 苏君柔放下琴谱,笑问道:“怎么了?” 伊人讶然道:“你没听到么?刚才又是巨响,又是地震的。你不出去瞧个热闹么?” 苏君柔微笑道:“又不是天塌地陷,有什么好瞧的。”心内被伊人勾起好奇,竟也想去瞧瞧。 伊人叹道:“要我如苏姐姐这般安静的坐在屋子里,任由外边闹个天翻地覆而不闻不问,可真是会急死我的。” 苏君柔笑道:“该不会真的是天塌了吧,这样倒是得瞧瞧去。” 伊人道:“跟天塌也差不多吧。茹姐姐说,好像是朝廷开始攻山了。刚才那些异象就是破阵之像。” “哦?那孟公子呢?他知道了吗?” 伊人忍不住笑道:“公子早上山去了。你当别人都如你这般无动于衷?每个人都知道啦,全都瞧热闹去了。” 苏君柔嗯了一身,又问道:“那护山大阵破了没有?” 伊人道:“看样子应该是破了吧。哎呀,你老是问,自己出去看看不就全知道了。”拉着苏君柔就往外走。 苏君柔道:“如此说来,孟公子独自回归元派岂不是随时都会遭遇危险?” 二人出了屋子,见天井里站满了人,着实有些令苏君柔意外。 伊人道:“茹姐姐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她跟欧阳都跟去了。”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却不见了涂莹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寻思该不是回房去了。她对涂莹不喜欢,不见她的人影,也不多加理会。 苏君柔道:“我也得跟去看看,万一碰上什么事,我或许能帮帮忙。”义父可是说过,要她协助孟南去东海办件大事,可不能让他出了意外。 伊人眼睛一亮,道:“苏姐姐,你带我也去吧,我也能帮上忙的。” 苏君柔笑道:“那怎么行!你也走了,这里谁来照顾?” 伊人撅起小嘴说道:“茹姐姐不许我去,你也不带我。” 苏君柔听她说得委屈,便笑着哄她道:“好妹妹,你留在这里好生保护孟公子同乡,这可比做什么都重要。尤其涂姑娘还是孟公子的心上人,更不能让她有甚闪失。你的责任可是十分的重呢。” 伊人叹道:“姐姐要是公子的心上人就好了,我来保护你,保护那个涂姑娘,我可不太愿意。” 苏君柔面色一红,轻轻拍打了伊人一下,道:“你就知道瞎说,早晚我得让你家公子好好管教你不可。” 伊人笑嘻嘻地道:“公子爷才不肯听你的话来管我,除非你跟他好了,他才会听。不过到时候我可是很乖的,想管我也不需要了。”眼见苏君柔粉面通红,又作势欲来打她,早跳着跑了开去。 苏君柔走出店外,看着四下无人,腾身而起,落在无垢剑上,向南飞去。 不片刻,已是快到灵修山底,远远地便瞧见无数军兵一字排开,将灵修山围了个水泄不通。苏君柔怕显露身形,放慢速度,忽见右前方地上射出一道极光,在半空中炸开,如焰火一般。 苏君柔转眼去瞧,正见一道人影飞也似的向那极光起处狂奔,看身影却是涂莹,心下奇怪,当即转变方向,跟了下去。 (本章完) 第257章 我回来了 孟南来至灵修山下,见朝廷大军将整个山峰围得风雨不透,但他贴着隐身符,潜身而行,自是谁也瞧之不见。穿过重围,他心中不由想道:“护山阵果然被是被破了,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心中惦念,上山的脚步越发快了起来。一路疾行,快至归元派外门之地时,忽见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大堆人往山上行去。 孟南定睛一瞧,见领头之人正是章元、老祖等人,心下略安。这些人既然在此,那么此时山上便还平安无事。 他深知这隐身符能够骗得过寻常人物,但绝瞒不过高手。不敢跟在后边,转而向右,奔外门而行,走小路,自峰东侧上山。 虽然走的是小路,却是抄近道而行,心中又挂念师门安危,不敢有半点松懈。待得到了封顶,却已经赶到了章元等人的头里。 孟南长出一口气,来至观门外,见观门四敞大开,不禁微微一怔。他以为即便护山阵被破,观门也当紧闭御敌。但转念一想,连护山阵都挡不住章元等人,这区区一扇门又挡得了么? 忽听一人喝道:“来者何人?”门后闪出一道人,正金刚怒目的看着孟南。 孟南见这道人面生的很,不曾见过,抱拳说道:“弟子孟南,奉命去往三思城,为人道联盟效力。今回山复命,请……请道长通禀掌门。”他不知道这道人是什么辈分,不敢乱叫。 那道人诧道:“你便是孟南?当年天行祖师钦点弟子,在望州城外与魔道大能相斗的孟南?”孟南在归元派的时光大多是在思过亭度过,门内见过他的人实在不多,但他的大名却是上下皆知。 孟南道:“正是。”他本是外门弟子,不得允许,不可进入内门半步,虽然他师父洞阳已经升入了内门,但却是在孟南临下山之前的事,时间短暂,他还是守着旧归。 那道人大喜道:“你回来的正好,眼下本门遭逢大难,你能够及时赶回,师祖知道了一定欢喜。我去禀……”报字尚未出口,却见他脸色大变。 孟南回头望去,只见章元等人正拾阶而上,眼见便要登上封顶。 那道人忙道:“敌人来了,你先跟我进去再说。”当下带领孟南来至紫宵殿外。 孟南见数百名弟子站在场中,均是神色忧虑,看了孟南二人一眼,便不再理会。 那道人低声对孟南说道:“你先入阵,我进去禀报。”孟南嗯了一声,向同门扫了一眼,正瞧见师父洞阳立在众人之后,眉头紧皱,双眼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孟南快步走过去,叫了声:“师父,弟子回来了。” 洞阳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孟南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又叫了声:“师父。” 洞阳这才转过头来,见是孟南,不禁一愣,只以为是自己眼花,急忙揉了揉,见孟南仍在自己面前,不禁又惊又喜,大叫道:“好小子,你终于回来了,可教为师想死了!”双手抱着孟南,竟而流出泪来。 洞阳父母早亡,自幼便入了归元派,只因天资不够,进不得内门,如非当年的一场变故,导致内门损伤过多,他此生绝无进内门的希望。 这次归元派再逢劫难,洞阳本也曾想过下山躲命,但思来想去,自己这一辈子都待在灵修山上,这里便是自己的家,却又能躲到哪里去?又想有天行祖师的护山大阵,足可抵御外敌,归元派当不致灭门。更何况,自己还有个好徒儿,听说已经晋身大能之境,师以徒贵,有他在,自己在归元派的地位自也会水涨船高,备受看重,能修得长生不老之术,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千想万算,就是没想到那门里出了奸细,护山大阵竟被破了。此时再想逃命,却已不及。正自懊悔间,忽见孟南出现在自己身边,哪能不激动万分? 有孟南在,自己这条老命终于是保住了。谅那章元再是厉害,也绝对不是大能对手。抱着孟南欢喜不已,也不理会身边同门投来的异样眼光,只叫道:“你回来就好,为师可是想死你了!”这话实是真情流露,半分没有掺假。当然,如果归元派未遭此劫,洞阳再见孟南,会不会如此失态,实是不得而知了。 孟南只以为是师父许久未见自己,想得狠了,以致如此,不觉鼻子发酸,眼泪也险些掉了下来。 待二人激情过后,孟南问道:“师父,护山大阵是被谁破的?”他急于想知道自己留给清远的示警究竟起没起作用。 洞阳叹了一声,说道:“咱们门里出了内奸,便是他破的大阵。喏,现在掌门和道离师祖等人都在大殿里呢,正在找那个奸细呢。”说到那个内奸,洞阳就恨得牙根痒痒。 孟南心道:“那示警终究还是没能引起掌门师祖的注意。”不禁暗悔,当时不该听从阿茹的话,及时现身必能让清远信之。凭那几个人,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事后阿茹即便不喜,却也不至于弄到这步田地。 就在这时,忽听身边一人低声道:“掌门出来了,安静些。”洞阳师徒抬头去看,只见紫宵殿门大开,清远、道离、武宁等一众数十人自内而出,立在门前。 孟南在那一众人面前扫过,见道明、奚慷、邱文等人皆在,都是门内主要人物,不由低声问洞阳道:“师父,你看掌门师祖可是找出那个叛徒了吗?” 洞阳见清远等人或是面色如水,或是愤恨不已,看不出半点异样,不由摇了摇头道:“看样子,多半是那奸细掩藏的极深,没查出来。” 说话间,便听一人哈哈大笑道:“三思城一别,匆匆数日,清远老弟神采依旧,令老哥哥我可羡煞了!” 众人寻声去瞧,只见十多条身影走了进来。 发声之人又矮又胖,圆滚如球,偏偏拿了个高他一头的拐杖,更显怪异。门内有些弟子不识此人,孟南却极为熟识,此人正是老祖。 (本章完) 第258章 强词夺理 洞阳怕孟南不认识这些人物,又或是显摆自己博闻,便低声道:“这人外号老祖,据说修道多年,江湖辈分比之天行师祖还要高。”随又将另外几人的身份说与孟南知晓。 孟南嗯了一声,道:“师父以前见过他们?” 洞阳支吾几声,模棱两可。 章元率人攻山,归元派早得到了讯息,将来者身份尽皆探了个明白,自知不敌,这才开启护山大阵防御。 别看洞阳本领不高,却也常常幻想如天行、贡天那等人物一般,仗剑神州,名传天下。但自知资质寻常,此生是无望的了,因此平日里极是关注江湖上的人物事迹,以慰心中所想。 这些人当中,他只见过章元,其余人如谭世清、谢圣河、证觉、沙清等人也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他却能从每个人的形态上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这时候只听清远淡淡说道:“倒是有些日子未见,但若说神采依旧,却是未必了。” 老祖呵呵笑道:“道兄此话怎讲?” 清远道:“山门被围,千年基业,危在旦夕,眼见便要毁于我手。你说我还依旧得起来么?” 老祖哈哈大笑道:“道兄这般说话,可是对咱们有些误解了。” 清远冷笑道:“诸位持兵而来,又有什么误解了!” 章元道:“清远道兄此言差矣。我等虽是奉旨而来,身不由己,却将朝廷大军留于山下,我等步行登门,足见我等拜会诚心,实不欲与贵派妄起干戈。” 奚慷早忍耐不住,叫道:“想打便来,说那么好听作甚。便是让朝廷大军上山,又能成什么事,且看我归元派怕是不怕!” 老祖笑道:“章先生亦曾苦劝天子收回圣旨,奈何实在是清远道兄将皇家得罪太深。好在老朽脸皮够厚,强讨了个和事老的身份,只要道兄应了这件事,让章先生回去有个交代,打消上怒,也就是了。大家各退一步,息事宁人,岂不是强过刀兵相见?” 清远道:“要我应什么事?” 老祖道:“那日在三思城,督军黄大曾请道兄献阵,道兄正待同意之际,却被那师有道搅合了。如此美事,中道而止,实在令人叹息。今老朽再提旧议,只待道兄点头,贵派得保无恙,神州边城再增屏障,岂非两全齐美?” 清远这才明白,原来章元来此,是为了那上古遗阵而来。心想:必是那督军黄大在皇帝那里告了自己一状,我归元派今日若是受他威迫而屈服,日后还有何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转眼间,忽见证觉站在老祖身后,不发一言,忍不住又想:菩提门怎地也跟朝廷搅到了一起。 那菩提门是佛教名门,平素里除魔卫道,主持正义,声名极佳,从未听闻与朝廷还有往来。心中奇怪,不由问道:“证觉大师,你又所为何来?甘为朝廷鹰犬,为难本派?还是瞧热闹来了?” 证觉念了一声佛号,道:“贫僧登临宝山,自是有事相询。待道兄与章先生谈完正事,咱们再说不迟。” 清远见他不明言,自己也琢磨不透,暗自寻思菩提门素来行侠仗义,应该做不出助纣为虐,自毁声望的恶事,但掌门证因新死,新任掌门是谁接任,尚未通告天下,他却在这节骨眼来我灵修山作甚? 又见谭世清立在章元身旁,便也问道:“谭兄此来,又是为何?” 谭世清道:“有些小事,要向道长请教,不急说,不急说。” 清远登时明了,原来这些人聚在一起,都是各有借口,来寻本派的晦气。自己即便献出阵法,他们也会另寻事端,定要置我派于死地而后快。暗道:“此间事绝难善了,归元派千年基业只怕不保!”心思至此,不觉忧从中来,但随即想到,我归元派若是忍辱苟活,即便名存于世,又有何用?只会更加让人瞧不起,我派从此再无抬头之日,杀人诛心,险恶至极! 想至此,一股久违的豪气突然充塞胸间,哈哈笑道:“各位既然上得山来,又何必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大家伙儿都明说了吧。哼,想叫我归元派低头认输,却是不能!” 老祖微笑道:“道兄这话说得可是严重了。献出阵法,守卫神州门户,是为天下百姓着想,也是一件大好事,道兄何乐而不为呢?再说正觉得大师与谭老弟也都是有求于道兄,又何来为难一说。” 武宁喝道:“说得好听,引兵围山,恃强登门,有这等求人办事的么!” 道明说道:“阵法被破,中枢已毁,现如今我派是想献阵也拿不出来了。” 章元冷笑道:“道明道长这话说得可是欺心了。这上古遗阵虽强,但老祖前辈自有破解之法,八处阵眼,紧破了一处,哪里会毁掉中枢?” 清远心道:“这章元倒是对大阵极为了解。”更加认定了是有内奸相助,否则,他绝不会了解得这般清楚。至于说老祖有破解之法,那定是无稽之谈了。 奚慷呸了一声,大声道:“什么破解之法,说来听听!” 沙清跟着老祖混世,自然要讨好于他,当即说道:“这破解之法,乃是老祖的不传之秘,自有其独到之处,岂能外露!” 道离冷笑道:“什么不传之秘,狗屁独到之处,不过是我门内出了逆徒,被你们利用罢了。不然这等上古大阵,谅你们绞尽脑汁费尽力气也决计破不了。” 武宁却道:“尔等既然能够破了这阵法,足见这阵法不堪一击,又要它何用?还不是摆明了要对付咱们!” 此言一出,章元、老祖等人尽皆语塞。 天下万事,无论是两国交战,江湖帮派厮杀,都要占个“理”字,哪怕是“歪理”。便如葛州这等寻常武夫,欲强占孟南留下的秘笈,也得先把“理”字占住了,更何况章元、老祖等大有身份之人。如若不然,传将出去,定要被人称作鲁莽鄙夫,又有何脸面再称高人? (本章完) 第259章 债主齐聚 老祖轻咳一声,说道:“心比物重。阵法厉不厉害并不重要,但只求道兄的一片中心罢了。” 沙清也道:“老祖乃当世前辈高人,位高名重,试问天下间如老祖这般人物还有谁来?便是魔道大能,齐秦荣亲来,也不能够比之。” 武宁冷笑道:“大言不惭,有本事老祖自去守那三思城便了,又何用旁人!” 这一句话只怼得沙清无言,眼珠转了又转,才道:“你这娃娃好生不懂事,我等皆是前辈,跟你家掌门说话,你却凭什么插言。清远道兄,你便是这般教养徒儿的么?” 清远冷笑道:“贫道闯出名号之时,只怕还不知道东海龙宫在哪呢。这少年是我亲传弟子,名叫武宁,乃是下一任归元派掌门。论起江湖辈分,只怕沙先生也要矮上一些呢。” 江湖之上,排资论辈最为看重,虽然大都不属同门同派,但出道的时间,便是辈分的分水岭。如那老祖,即便是天行,若是在世,见了也得称一声前辈。毕竟出道太过早远,天行身为后来者,亦要懂得这些道理。 那沙清虽也是一方豪强,但出道江湖至今不过数十载,别说和清远比肩,多半也就和洞阳同一辈分,更远逊于武宁了。 清远这般说话,一来贬低沙清,教其道理;二来,无异于当众宣布了武宁的身份,也好让旁人不敢轻视。 谢圣河道:“道长此言差矣。若这般说来,贵派门下孟南,被那萧然收为入室弟子,算来这辈分岂不是要跟道长你平起平坐了么?虚妄笑谈,不宜谈论。” 清远问道:“阁下面生的很,却不知尊姓大名。” “在下谢圣河。” 清远哦了一声,心中却想:听说孟南做了隐宗的副盟主,却怎么又成了萧然的入室弟子,莫非传言有误?当下势必不肯显出不明内情的样子,拱手说道:“原来是快手魔君,失敬。”他却不知,那谢圣河与孟南一同闯的酒关,虽然失败,但在日后跟老祖闲聊之时,老祖断言萧然必然要收孟南为徒,继承衣钵,掌管隐宗。果不其然,孟南做了隐宗的副门主。因此谢圣河便认定萧然收了孟南为徒。 那谢圣河乃是散修,并无甚靠山,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云霞山四大散人欺负了。所以投靠了老祖,倚做靠山。他听清远也熟知自己的名号,心下不禁有些得意。 清远又道:“孟南乃是贫道先师钦点入门弟子,贫道为磨练其心性,降为外门弟子,是为贫道之过。万幸蒙萧前辈垂青,收列门墙,以免明珠蒙尘,实为我派之大幸事。”顿了顿又道:“萧前辈与先师同为一代高士,破格提携后辈,自不能以常理度之。谢先生空有盛名,却无高士之胸,不足与语。” 谢圣河大怒,正待发作,却又听一名归元派弟子叫道:“孟南若是回来,尔等还敢围山么!”那孟南力斗大能,早传遍了神州各地,归元派上下人等,自然也只道他步入了大能之境。 谢圣河见那弟子身着道服,站在人丛之中,却不知道是几代弟子,想来辈分不高,权威不重,不又喝道:“他回来便又怎地,小毛贼,我难道还怕他不成?”孟南本事如何,他是知之甚深。哪怕是拜了萧然为师,但在短时间内突破瓶颈,身列大能,打死他也是不信的。尤其前几日,蓦然撞见孟南闯营,他二人斗了一招,也不过如此,更认为传言都是虚假,不能全信。 归元派见那谢圣河辱骂孟南,尽皆叱喝怒骂起来。 谢圣河怒道:“怎地,他认了萧然为师,便能洗脱罪名么!” 便在这时,就听一人说道:“谢前辈,我可没拜萧前辈为师,这都是误传。”声音不大,但在众人耳中听来,却无异于轰雷贯耳,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寻声瞧去,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慢慢地挤出人群。赫然便是孟南。 若说些旁的事,孟南也不至于现身,他只以为自己在归元派辈分低微,原没他说话的份。但听那谢圣河口口声声说他认了萧然为师,这可是逆师大罪,再也忍耐不得,这才当场出言驳斥。 清远、道明等人见到孟南,皆是大喜过望,均想:孟南回来,这事便好办了。而章元、老祖等人却现出了愁云,互望一眼,都想:怪不得这几日查不到他在何处落脚,原来早上山来了。 现如今的孟南是何等样的人,他自己都不晓得。萧然收其为徒,谣传四起,人尽皆知;望州城外,独斗大能,更是名动天下。章元、老祖这等当今顶尖的人物,但在大能的眼里,却也跟三岁娃娃相差不多。 孟南便是归元派众人心中的大能,大神通士! 只可惜,归元派除了清远、道离、道明、武宁等寥寥数人之外,皆未见过孟南,均是呆呆的瞧着这消瘦的身影,暗自琢磨此人的来历。 老祖哈哈笑道:“原来是孟老弟,前几日在军营偶遇,匆匆而别,不曾聚首谈欢,实是遗憾啊!”孟南抱拳见过老祖、沙清、谢圣河等人。 谢圣河打了个哈哈,道:“好小子,你在这便好。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你是不是毛贼!” 孟南最怕见他,听他如此一问,正不知如何作答,忽听观外一人叫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嘛,来这里肯定能找得到的。” 又一人怒道:“谁敢说孟公子是毛贼,老子将他劈成两半!” 又一人道:“哎呦,我说三哥,你可别说话不算话,这个可是个高手!” 又一人道:“都吓嚷嚷什么,孟公子是不是毛贼,得我说个公道话才算。” 旁人听了云山雾罩,不知来者何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不知所谓。 但孟南听了,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暗中叫苦:糟糕,怎么他们也来了。光谢圣河一个债主他就应付不来,又突然间一下子多冒出四个来,更令他吃不消了。 正愁间,只见四个丑如鬼魅之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正是云霞山四大散人。 (本章完) 第260章 邀请 自西域一别,孟南至今再没见过这四个活宝,只道今生再无相见之日,却哪曾想,这四人却上灵修山来了。孟南只以为他们也是来登门讨债,不禁暗暗叫苦。 那老三一见解圣河,不由叫道:“就是你小子说孟公子是个毛贼么?你虽也算是个高手,但辱骂我家公子,我便不能饶你。”嘴上说是不饶,身子却不由的往老四身后退去。 老四笑道:“我说三哥,你倒是上啊!” 老三怒道:“放屁,你要是能单打独斗,把他拾掇下了,老子叫管你叫三哥!” 老四怒道:“你又想做谁老子!” 老二道:“单打独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最是公平。嗯,这事做得。” 老大一步迈到老三、老四中间,笑道:“你看,你看,人家骂孟公子呢,你哥俩咋又吵了起来。” 老四道:“大哥,三哥他又要做我老子,你管是不管。” 老三道:“我做他姓解的老子,你偏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找骂,便是找茬。” 老四又待再言,老二却道:“老三,你这可是说瞎话了,刚才你明明跟老四说的是‘老子管你叫三哥’,这怎么又成了做他姓解的老子了。这可不对,于理不通。” 老三叫道:“怎么不通了,‘老子’跟‘三哥’又不是同一辈分。我说‘老子管你叫三哥’指的是他姓解的老子管四弟叫三哥,怎么能算是‘老子’成了四弟的‘三哥’,谁家的爹管自己家四儿子叫三哥?天下间可有这个辈分么?” 这老三一通老子、三哥、四弟、儿子、爹的乱说,只听得在场众人无不暗笑,有些修为低的,竟而笑得弯下腰来。 老二素来以精明自诩,却也被老三弄得糊涂了,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算着辈分。 解圣河听他们胡言乱语,居然还要做自己的老子,不禁暴怒,喝道:“你这四个混蛋,这里也是你们待的地方么?再不滚,可别怪我姓解的不客气!”单打独斗,解圣河不怕他们任何一人,但他们四人向来是同进退,联起手来,自己便不是对手了。若是平时遇上了,也可忍耐,但有老祖在侧,又何必再忍? 老大三角眼一番,道:“你看,你看,人家骂咱们混蛋,你俩咋还斗呢。” 老四道:“他骂人混蛋,咱们又不是混蛋,便不是在骂咱们,咱们又理他作甚?” 老三道:“此言有理。他骂‘你们这四个混蛋’,咱们是四个人,不是‘四个混蛋’,自也跟咱们没有关系。” 老二道:“对极,对极。他说‘这里也是你们待的地方么?’这里咱们怎么不能待了,咱们既然能待在这里,便证明他不是在骂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毫无来由的便跟他斗气,却显得咱们不识大体,有欠公平。”他也不知道不识大体跟公平有何干系,反正每句话里若是少了公平二字的意韵,便觉不顺,总要捎带上,才感痛快。 解圣河斗嘴不过,便欲动手,老祖却低声道:“办正事要紧,不要理会他们。”解圣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老祖道:“道兄为区区一小阵,而令归元派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又何苦来哉?”章元也道:“只要道兄将阵法献出,章某交了皇差,上进美言,自可保贵派无恙。” 清远冷笑道:“章先生贵为人道联盟副盟主,却怎地替皇家效命去了。” 章元面色微微一红,老祖笑道:“有道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皆是神州百姓,替皇家效命,便是为天下百姓尽力,又何分彼此?” 清远冷冷说道:“阵法没有,想要,凭本事来拿吧!” 先前他宁死都不肯交出阵来,如今孟南在此,胆气更壮。心想:有孟南在,这玉简倒可以省下了。却原来他握有师有道赠予的救命玉简,只待危急时刻捏碎,召来师有道御敌。那章元纵然了得,想来也绝不是师有道的对手。 老祖与章元对望一眼,老祖轻轻摇了下头。 章元道:“如此说来,道兄可怨不得咱们了。”这便是欲要动手抢夺了。 清远冷笑不语,手掌却已经按在了剑上。上次在三思城,他伤在师有道手下,伤势尚未痊愈,但事已至此,不得不放手一搏。 证觉突然迈上两步,说道:“且慢!” 清远道:“大师还有何话说?” 证觉道:“听说师有道跟贵派颇有些渊源,便请道兄告知他的藏身之地。” 清远道:“师有道与本派着实有些纠葛,但也是仇大于恩。贫道一条右臂便是被他所伤。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藏身。”心知那师有道杀了证因,菩提门自然要找他报仇。 证觉道:“道兄不知,但却有知道之人。”说着一指孟南,道:“这位孟施主一定是知道的吧!” 孟南虽然跟师有道交好,但却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心想,下次确实应该问问师大哥住在哪里,不然找他倒是不易。 证觉笑道:“孟施主与那师有道交情莫逆,天下共知,施主这般说,却让人如何信得?” 孟南正色道:“晚辈虽与师大哥交好,但委实不知他在哪里。” 证觉道:“既然如此,便请孟施主移步菩提门做客,本门上下必会待施主有如上宾,绝不敢怠慢半点。” 孟南怔道:“我去菩提门做客?大师盛情,晚辈不敢退却,但现在却不是时候,师门有难,怎能这便走了。况且我还另有要事在身,待诸事已定,再去菩提门拜访大师吧。” 武宁冷笑道:“你这呆子,他让你去菩提门做人质,引那师有道露面,你还真当他安了什么好心么!” 孟南恍然,摇头说道:“那我更不能去了。” 证觉道:“去与不去,可由不得施主了。”双掌一分,便向孟南抓去。 清远怒道:“大师强人所难,亏你还是佛门高僧!”一声龙吟,掩日剑出鞘,甩出一道白光,抽向证觉。 证觉急忙后退躲避。 谭世清忽的笑道:“没想到孟少侠着实牵连着不少事呢。”迈上两步,与证觉并肩而立,继道:“听说孟少侠与一个叫雪儿的女娃有些交情,却不知她现在在哪里,孟少侠可否告知?” 孟南怔道:“你找雪儿干嘛?” (本章完) 第261章 谭世清微笑道:“犬子谭过,极为倾慕雪儿姑娘风华,奈何缘悭一面,苦思至今。又身负皇命,镇守边疆,不得擅离,我这做父亲的只好厚着脸皮,来找孟少侠,请问雪儿姑娘身在何处了。还请孟少侠告知。” 孟南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谭过的父亲。忽的想起那日在去往三思城的官道上,碰见谭过、谭尤兄弟,雪儿很是将他二人折辱了一番,那谭尤还险些丢了性命。谭世清来找雪儿,必然是想替他们出气。 心知这些人物大多说得越是好听,心中愤恨也是越深,决不能信。自己漫说不知道雪儿在哪,即便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他。 当下摇头说道:“我与雪儿许久未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谭世清道:“既如此,我岭南谭家倒也想请孟少侠去盘桓游玩几日,不知孟少侠是否赏脸呢?” 孟南道:“我不去。雪儿不会为了我而登门的,谭前辈别费心思了。” 清远心中一动,暗道:“证觉与谭世清看样子是为孟南而来,却不知其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谭世清道:“孟少侠既然不肯赏脸,谭某只好无礼了!”正待动手,忽见四大散人一齐跃至孟南身前,纷纷喝道:“哪个敢动孟公子,我跟他没完!” “管你是不是高手,也绕你不得!” “你看,你看,人家不肯去,你便要以强相逼,这算什么请客之道,好没道理。” 孟南见四大散人不向自己讨要老猿的内丹,反而帮着自己,心知他们也是为了找雪儿之故,不由长出一口气。 解圣河喝道:“你们四个糊涂蛋,还不躲开,找死么!”掌中三刃枪一摆,至刺了过去。 老二以剑格挡,老大快刀早砍了过去。解圣河心知他四人疯疯癫癫,但武技着实了得,急忙抛出雨瀑。 那老大吃过雨瀑的亏,见他又将这个法宝使了出来,急忙跳到一边,叫道:“你看,你看,他又把这东西扔出来了,有欠公平,有欠公平。” 谭世清与证觉对望一眼,突然双双出手,抓向孟南。 清远怒道:“孟南乃是本门弟子,谁敢动他,便是我派死敌!”身随剑起,疾刺而出。道离、武宁等归元派众弟子一见掌门动了手,各自大喊一声,冲杀上去。 章元撮口长啸,但见四周围墙以及房顶之上,突然现出无数条人影来,呼喝着掩杀过来。清远见着形势不对,暗中已将玉简捏碎。 这一次上山,章元等人早已商议好,孟南若是不在最好。如在,便寻个借口,先将他料理了。毕竟,能跟大能斗个旗鼓相当,任是谁也不敢轻视。章元原本是想请老祖与证觉联手,对付孟南。可老祖却以二人熟识已久,颇有些情谊,不好翻脸为由而婉拒。章元也不知道老祖是何想法,无奈之下,便换谭世清与证觉联手。 孟南独斗他二人,先还有些忐忑,使出正阳笔应对,但几个照面之后,不由放下心来。但觉对方招法奇妙,偶有术法突袭,却远不如尔束那般强横,更不如聂信儿那般迅捷刁钻,防不胜防。心中忍不住寻思,对方名气虽大,技业却着实差了一些,若不是自己体内丹田又分做两半,只怕不消几个回合,便可获胜。一时间倒也有攻有守,应付自如。 清远怕他不敌谭世清二人联手,从旁来攻,更加减轻了孟南的压力。慢慢地,反而占了上风。 那边厢,四大散人围攻解圣河,可说是老对手了。彼此间有何手段,都极为了解。那解圣河本来绝不是他们四人的对手,但那四人却有自己的小九九。斗旁人,输赢不知,风险较大,但若不出手帮孟南,却没法跟人家交代。斗解圣河,手拿把赚,稳操胜券,风险最低。即便能赢,也要拖上一拖,间或哥几个吵上几句,更是痛快的不得了。 这一番混战,归元派人数略略占优,但好手人数却远不及对方。然则,归元派上下尽皆存了必死之心,舍命相抗,气势如虹,反倒占了上风。 尤其那武宁,更加所向披靡,分神祭出十八口飞剑,所过之处,竟然无人可挡。 章元见之,不禁恼怒至极。他们事先早已打探明白,归元派中清远有伤在身,修为大打折扣,除他之外,只有道离、道明等寥寥数人略微有些棘手,其余再无高手。 那邱文本领如何,老祖深知其详,料来武宁及余下天才弟子亦不过如此,倒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认定此战,必胜无疑。 但眼见那武宁所向披靡,远超想象,绝非邱文可比,显然是探报有误。不单是他,就连其余天才弟子,诸如潘剑、史春、裴乐等人,也都不是庸手,几乎不在那邱文之下,堪与解圣河比肩。 章元忍不住怒道:“老祖,这便是你说的不足为虑么!”对阵孟南,已经分出去了两个好手,再加上解圣河对阵四大散人,无论胜败,自己这边只剩他与老祖尚未出手,原待是对仗道离、道明二人,但见武宁这般本事,章元再也不能袖手旁顾,抽出长剑,直取武宁。 虽然围攻灵修山,老祖是主谋,但不想弄巧成拙,竟然直接与萧然的传人孟南起了冲突。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那孟南即便不在西域,也该待在三思城,怎地就突然回到灵修山了。那日在军营中偶见,他心里便打了退堂鼓,奈何事到临头,只得硬着头皮强上。见那武宁勇猛如斯,心中不由叫苦:邱文害死我了! 章元所带来的虽也是各派好手,但总不及归元派拼死狠斗,开始还能勉强抵挡,时候一长,便有些心惊胆颤,萌生惧意。 那道离、道明本领虽不如清远,却也相差不远,老祖不出战,几无抗手。章元怒喝道:“老祖,你还不出手,等待何时!” 老祖心中苦笑,抡起拐杖,喝叫一声:“得罪!”扫向道离。 便在此时,突然从半空飞来两道极光,分射向谭世清、证觉。他二人一惊,那两道极光来势极猛,在孟南与清远的紧逼之下,竟然来不及闪躲,急幻出气盾硬抗。砰砰两声,两面气盾尽皆崩溃。 谭世清与证觉各自被震退数步。 只见半空中落下一男一女,站在孟南身前,正是阿茹与欧阳白清。 (本章完) 第262章 貌合神离 孟南见到他二人,又惊又喜。 阿茹低声道:“欧阳,公子就交给你了,我去寻老祖与沙清。”他二人隐藏在半空之中,见孟南在谭世清、证觉二人的围攻下,游刃有余,一个心情欣慰至极,一个心情却是复杂至极。 清远以带伤之身,从旁协助孟南,再无须担心。阿茹本不想露面,只当给孟南一个锤炼的机会,但转眼忽然见到沙清也在人群中厮杀,心中一动,暗道:“公子还要有求于他,这般敌对下去,事情便不太好办了。” 当即呼唤欧阳白清下去参战。欧阳白清多时不与人动手,早就技痒,但又不想替归元派卖命,心中也是有些犹豫。见阿茹拉起九转弓,连射两箭,较技之心,登时占了上风,便也抽出宝剑,飞身而下。 阿茹转身杀入人群,欧阳白清笑道:“孟副门主,这两个你挑一个吧。” 孟南与他二人过了几招,只觉谭世清修为远高于证觉,怕欧阳白清托大,失手伤于他手,便道:“我还是向谭前辈讨教几招吧。” 谭世清笑道:“好,孟少侠请!”谭世清一直面带笑容,好似这场拼斗只是好友间的切磋,无关生死。 欧阳白清一声长啸,掌中剑化作长龙,刺向证觉。 清远见阿茹二人从天而将,心中大喜,暗道:“有他二人相助,我归元派无忧矣。”阿茹他是见过一面的,知道她是隐宗的人,另一人虽然不识,但见他叫孟南为副门主,想来也是隐宗弟子,心中忍不住想到:果真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我当初若将孟南派遣出去,原是为了将师有道这煞星引走,却不曾想,今日反倒因此解了我派厄运。 心中欢喜至极,言语已是无法表述。自天行飞升之后,这十多年来,从没有如今日这般开心快活。随即又一隐忧冒出心头,下一任掌门,究竟该传给哪个才好? 归元派一方虽只多了阿茹、欧阳白清二人,但场中形势立变。原本归元派本就略占了上风。老祖拦下道离,章元对上武宁,已将微弱劣势扳回。 但阿茹转头替下道离,那道离便腾出手来,转头对付章元手下,破岳尺一出,竟然大杀四方,无人可敌。 道离身为归元派名宿,几乎仅次于清远,在江湖上也是极有威名,说是一流高手,绝不夸张。章元所带来的手下虽也都是各派好手,但无论修为功法还是法宝均与道离及其破岳尺相距甚远,沾个边不是被破岳尺击得粉碎,便是断为两截,跟纸糊的一般。 道明率领潘剑、史春等门内天才弟子,更是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归元派乃千年大派,又有天行这等大神通士,门内法宝还会少了么?其威力更不是那些小门小派、寻常散修可比的。尤其这些个天才弟子,更是被师门赐予重宝护身,更是大占便宜。 时间稍长,归元派已占尽上风。 老祖本领远高于阿茹,但顾忌萧然,自然不敢把她怎样,手上招法不缓,却并不凌厉,显然手下留情。口中低声笑道:“阿茹姑娘,我与你义父交好,你又何必来趟这浑水,与我为敌?” 阿茹道:“本门孟副门主出身归元派,想必老祖应该是知道的。归元派有难,我隐宗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如若老祖肯手下留情,宗主他老人家也会感激不尽,或许会当面致谢,也不一定。” 老祖带领孟南等人去闯酒关,就是为了见萧然一面,以解心中之惑。直至今日,仍是不得遂愿,有时心中难免抱怨孟南过河拆桥,却也知道自己是否能见到萧然,得其指点,多半还要着落在孟南身上。 今见阿茹又提此事,不禁心动。自那日在军营偶见孟南,心中惊喜,又怕与他当面起了冲突,将章元等人阻拦下来。由此,便已经生了消极之心。 当下笑道:“看在孟少侠的面上,老朽也不能真的为难归元派。只不过身不由己,做做样子罢了。” 他二人嘴中说着客套话,假打一番,旁人也瞧不出破绽。 章元却是已拿出了真功夫,仍是拾掇不下武宁。斜眼旁观,只见老祖与阿茹斗个平手,谭世清与孟南亦不分胜负,证觉面对欧阳白清,却已是处于劣势。其余人等在沙清、秦中等人带领下,竟而敌不过道离一众归元派弟子,落在了下风,心中不禁越加焦躁起来。 日前收到陆雍的密信,直言其中利害,另安排了接应人手,并告诉他只管灭了归元派,引贡天出手,不要顾虑孟南等等。章元依计而行,却不敢不将孟南放在眼里,也安排了人手应对,却不曾想阻力仍是如此之大。尤其贡天手下的伊人,直至此刻,还未见到踪影,不知道又隐藏着什么诡计。 斗至酣处,武宁一声长啸,身后又多出了十把飞剑,盘旋飞舞,如蛟龙,似灵蛇,变化多端,将章元整个包围在当中。如此,武宁已是祭出了二十八口飞剑,较之当日在三思城只能够使出七口飞剑,修为何止倍增,天才之誉,果然实至名归。 章元大惊失色,暗骂老祖眼瞎。他之所以肯在见了孟南之后,仍依着陆雍的计划行事,也是受到了老祖的蛊惑。对于归元派实力的评估,大半都是由老祖提供的。老祖说,归元派中的天才弟子倒是有些,但名头不响,不足为虑,至多跟解圣河相左,更远比不上清远、道离等人。章元深信不疑。 但交起手来才知道,那武宁几乎不下于乃师清远。 便在这分神之际,那武宁突然左手一扬,一枚方印闪着金光当头向章元砸下。章元心念动间,一面气盾在头顶幻起,右臂长伸,猛然间暴涨数倍,长逾两丈。武宁操控着飞剑,斩在他的右臂之上,竟发出叮当金铁交鸣之声,那右臂丝毫无恙。 武宁一惊,章元哈哈大笑,右臂突地如蛇一般,将数口飞剑卷在当中,微一用力,飞剑已是断成无数节,掉落在地上。这时,头顶那枚方印也已砸下,与章元用元力所幻化的气盾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大响,竟将章元震退数步。 武宁冷笑道:“什么副盟主,原来也不过尔尔。” (本章完) 第263章 主魂 那边厢,孟南与谭世清亦斗得难分难解。 先前那谭世清还忌惮孟南的名头,出手时一再小心,但数十合一过,只觉孟南修为倒是极深,但跟大能想比,实在是相去甚远。谭世清心想:此子名大于实,传言多不可信。 当下再无顾忌,反手拿出灭魂幡,但见幡上愁云滚滚,似有无数冤魂正哀嚎惨叫,散发着渗人的气息。 谭世清心中动念,大喝一声:“去!”只见那幡上突然冲出一股黑雾,瞬间凝成人形,一声嘶吼,扑向孟南。 孟南稀记得阿茹曾经说过,岭南谭家乃是当今天下四大家族之一,家中有一至宝,名唤灭魂幡,由其家主谭世清执掌。因此与他交手之时,心中早就留上了意。 眼见谭世清祭出旗子,一条如云似雾的黑影扑将过来,心中一凛,暗道:“这多半是灭魂幡了。”瞧那黑影如地狱的勾魂使者,散发出令人恐怖的死亡气息,孟南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心想:这只便是第一代主魂了,着实比他儿子那只强大许多。 心中早有戒备,正阳笔急划而出,一道灭妖符画出,登时金光四射,贴向那主魂。 那主魂乃是谭家祖宗的亲身魂魄,平素以宗亲元血饲养祭练,以至阴邪之中,却又夹杂着正阳之气,可谓是正邪并举,威力之强,远非第二代、第三代主魂可比。那灭妖符虽然专门克制妖邪,却偏偏制它不得。浓浓黑雾将其包裹,金光尽灭。 孟南一惊,正阳笔斜斜划出,带起一道金光,如软鞭一般,抽在那黑雾之上,竟而抽出了一道口子。 那黑雾怒吼一声,如鬼哭狼嚎,震人心魄,那道口子瞬间便即合上,黑雾更加浓烈,缠上孟南右臂,将正阳笔也包裹其中。 孟南大惊,知道如被这黑雾包裹其内,性命不保,急忙抽身后退。那黑雾如影随形,竟然摔之不掉。谭世清哈哈大笑道:“孟少侠,你这点本事却能与大能斗个平手,只怕是谣传吧。”笑声未歇,身子却已经来至孟南身旁,一掌拍来。 孟南左掌相迎,不禁被震退一步。谭世清亦后退两步。孟南运集元力,灌注右臂,大喝一声,但见正阳笔突然爆射出道道金光,竟将那黑雾冲淡了些许。 那正阳笔乃是萧然的三大法宝之一,岂是寻常法宝可比?但之所以制不住那主魂,一来是孟南于正阳笔尚未使练纯熟;二来则是体内丹田仍是分作两半,无尽的元力调用不出,自然也发挥不出正阳笔的真实威力。 这正阳笔要是萧然使来,威力必然大增,纵然胜之不得,也尽可压制得住。如当初的狐猫精玄儿,何等了得,却仅仅被正阳笔的一道符咒便破了法相。 谭世清见主魂吃亏,急忙双手掐印,心中动念,将己身神识注入主魂之中。那主魂黑雾瞬间暴涨,将孟南的半边身子包了起来,正阳笔的金光也弱了下去。 清远提剑,纵观全局,只以为大势已定,必能反败为胜,忽然间见孟南被灭魂幡所困,不由大吃一惊。他也知晓那灭魂幡的威力,急忙屈指弹出琉璃钉,射向主魂。同时高喝道:“孟南休慌,我来了!” 那琉璃钉亦是祛邪至宝,但威力比之正阳笔却又差了许多。那主魂又无主体,琉璃钉更加奈何它不得,穿身而过,丝毫作用没起。 谭世清哈哈一笑,灭魂幡一抖,只见无数条黑影如地狱野鬼一般,嚎叫着扑向四方。但凡有归元派弟子被这些黑雾围上,不多时便被吸了干净,连具尸体也留不下来。 清远大怒,甩手祭出青萍神图,却只毁了几条黑影,照比灭魂幡所释放的次魂,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济事。 本来已是胜局,却不料谭家的灭魂幡如此厉害,几乎没有法宝可以克制,登时形势又转,归元派再落下风。 清远心急如焚,大叫道:“邱文,把你的阴冥图拿来!”喊了几声,却不见邱文答应。忽听得一声惨叫,清远转头去望,只见奚慷的亲传弟子何夏一时失手,被一只次魂纠缠住了。 亏得道离与他不远,掌中破岳尺拍击而下,将那次魂打散,救了他的性命。 道明祭出千仞索,却也只伤得了次魂,于那主魂半点效果也是没有。其余如潘剑、史春、裴乐等等被赐予重宝的天才弟子,也各都使出法宝,也如清远的青萍神图和道明的千仞索一般,杀得了次魂,伤不到主魂。 另一边阿茹终于察觉到孟南那一个方向出了问题,急忙抛下老祖,飞身而起,见孟南被谭家灭魂幡的主魂所困,正运力相抗,心中又急又奇。 若说天下间最为了解孟南体内变故的,除了师有道、清远之外,就属阿茹了。即便萧然、齐秦荣、道明也没她了解的透彻。她虽不知道孟南体内的那个东西的来历,却知道每当孟南遭遇生命危险之时,它都会全力相助。尤其那日斗过尔束之后,阿茹对它更加放心起来。它便是保护孟南的最后一道屏障。 但眼下孟南被主魂所困,它居然没出来帮忙,难道这表明孟南不会有性命之忧?阿茹心下奇怪,却不敢用孟南的性命去赌,急忙拉满弓,一箭射出,穿过主魂,将其身后两个次魂射爆,惨叫声中,化作了尘烟消散。 阿茹一惊,九转弓居然对那主魂也是毫无用处。恰在此时,老祖亦飞身而来,一杖点出,低声道:“没用的,这是谭家的真幡,乃是第一代主魂,无本体,不着物,以宗亲精血噬之,更不惧正阳至宝。” 阿茹道:“该怎么破之?” 老祖轻轻摇了摇头,道:“第二代、第三代主魂易破,这第一代的嘛……除了以修为压制之外,我也想不出破法。”老祖修道数百年,堪称当今天下之最,修为境界虽然尚未达至大神通士之级别,但见识之广,怕还是没几人能够比得上。他既然说没有可破之法,多半是真的。 阿茹心中大急,现如今只能寄望于孟南体内的它再次苏醒,可以破之。 (本章完) 第264章 保命剑气 武宁双手结印,金光闪烁不止,袭向章元,破了他的气盾,正击在胸前,倒退数步。 章元修有金刚护体神通,武宁所结手印虽是归元派绝学,破得了章元的气盾,却破不了他的护身神通。 章元退而复上,双臂更涨数丈,将武宁缠绕其内。 武宁只觉身周布满了章元的元力,压力陡增之下,掌中长剑挥动间也远不如先前那般灵动,越发的迟滞起来。武宁一面以修为相抗章元的长臂,一面操控飞剑斩向章元身上,耳中只闻声声鸣响,却不见章元受伤。心中惊骇,面色反倒越发的凝重狠戾。 章元哈哈笑道:“你这等修为,也敢妄称天才。归元派是没人了么!”心中动念,身后金刚刺陡然飞起,自上而下,疾刺武宁面门。 武宁操控方印相抵,心神微分间,章元右臂又暴涨一截,突地拍击武宁面门。武宁冷笑道:“你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又能耐我何!”长生盾幻化而出,正将章元的来掌防了下来。 那长生盾乃是归元派绝学,练至顶峰,几乎坚不可摧。只可惜武宁却是新学乍练,尚不纯熟,勉强抵住章元的攻击。 便在此时,忽见两团黑漆漆的烟雾,散发着浓浓的死气,扑将过来。 武宁急忙操控飞剑拦截。十数口飞剑,穿身而过,那浓雾竟然无恙,仍旧恶狠狠的扑来。武宁一惊,暗道:“这是什么东西!” 章元冷笑道:“年纪轻轻,便要死去,着实可惜!”不住地催动元力,两只长臂将武宁困得死死的。 章元的一双长臂虽然尚未突破武宁的气盾,元力却已将周边虚空尽数挤占,没留丁点儿缝隙。武宁若想身法如常,除了斩断章元的双臂,或是以功力反迫过去,除此二法,别无他招。 可是这两个办法都行之不同。破不了章元的金刚护身神通,功力更是吃亏,任凭清远如何精心栽培,他自己刻苦用功,归元派功法高超,也只不过是修炼了十多年而已,远非章元已修炼了百余年的深厚功力可比。 情急之间,急忙祭出吞天瓶,心中默念,疾喝一声:“收!”那宝瓶口朝下,一股巨大吸力将那两团浓雾吸了个干净。 武宁心高气傲,常觉以法宝败敌有胜之不武之嫌,因此平素里专研飞剑,对于法宝一路,所研不精。清远见他一味的只走偏锋,多次责备于他。武宁为了应付其师,偶尔才会练一练法宝,也只以那方印居多。 吞天瓶也是天行遗留的法宝之一,平日里习练得最少,更不曾使出过。没想到今日第一次使用,便立了头功,心下大喜。 但他分神操控吞天瓶,抵抗章元的元力不免要弱上几分,而这时的章元正不住的催动元力,增加力道。此消彼长间,武宁的护身气盾再也支撑不住,登时被章元的双臂勒得崩溃。 武宁突遭重击,心神巨震,狂喷鲜血,险些晕了过去。数十口飞剑也掉在了地上。那方印与宝瓶则飞入武宁体内。 章元双臂紧紧缠住武宁的身子,如巨蟒缠人一般,越来越紧,转眼间,武宁面色已经变得通红,骨骼噼啪作响。 不远处几名归元派弟子见到武宁遇险,急忙冲将过来欲解其围。没多远,便被几团浓雾包裹起来,惨呼出声。 余下几人大惊失色,愣神间,又被章元祭出的金刚刺刺中要害,几人于瞬间倒地身亡。 章元狞笑道:“谁也救你不得!” 武宁面色已是变得有些发紫,连呼吸也难了,脑中逐渐昏沉,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灵台忽地清明如旧,目光如刀,咬牙道:“我……武宁……不用人……救!” 最后一字迸出,武宁遍体泛起紫光,章元见他如此变化,不禁一惊,只觉双臂似有松动迹象,几要困不住他,急忙狂催元力。 武宁大喝一声,丹田处一道紫光射出体外,首当其冲,击在章元的长臂上。 鲜血飞溅间,章元一声痛叫,长臂急速回收,变回原样。 武宁右臂高举,那道紫光附在他的手掌之上,高声喝道:“我武宁只救人,不需人救!”手掌下落,那道紫光化作利刃,飞射而出,刺向章元。 章元不知那紫光究是何物,竟能破了自己的金刚护体神通,大骇之下,躲闪不及,操控金刚刺抵挡,又祭出至宝风魔珠。 那道紫光利刃去势如电,接连将金刚刺、风魔珠击得粉碎,又破了章元的气盾,金刚护体神通,刺入肉身。 章元大惊失色,不由低头瞧着那道紫光幻化成的利刃,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自他练成了金刚护体神通后,再从没受过伤,流过血,但今日居然被这道紫光破了神通。 幸亏他的至宝风魔珠耗费了那道紫光绝大部分的威力,不然这一下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章元见那道紫光逐渐消失不见,武宁叫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重伤之下,仍是挺直了身子,大喝声中,地上数十口飞剑再起,射向章元。 章元反手拿出风云双钺格挡。他的金刚护体神通遭到重创,便敌不过飞剑之利,在数十口飞剑的攻袭之下,身上已多了十多道血槽。 二人相距越远,武宁操控飞剑越是耗费精神功力,迈步紧逼。章元一声暴喝,右脚急起,右腿瞬间长出数丈,正踢在武宁的胸口,只听咔嚓急声响,武宁胸骨断了两根,身子也倒飞而出,中途又撞伤两人,才落在清远身后十余丈处。 而就在武宁落地的同时,章元也被两口飞剑插中胸腹,右腿更是中了数剑,鲜血有如泉涌,汩汩而留。 清远等人正全力对付那主魂,忽听得身后有异,回头一瞧,见武宁浑身是血,昏死在地,不禁吓得魂飞天外,厉声暴喝,身子电射而出,落至武宁身旁。 道离、道明、史春、裴乐等人也紧随而至,护卫在侧。 清远抱起武宁,见他伤重至此,心中如刀绞一般。探查伤势间,却发觉天行赐予的保命剑气已然不见,心中明了。指着也已昏倒在地的章元,只恨得钢牙几要咬碎:“将他给我杀了!” (本章完) 第265章 口诀 道离哪待清远去说,早飞身而上,提起掌中破岳尺向章元头顶击落。 半空中老祖看得分明,心叫:“不好!”此次来攻打灵修山,他是主谋,一来讨好黄大,二来也是远离边疆是非之地。那章元身为人道联盟的副盟主,不管如何死法,他都难辞其咎。 急忙甩出拐杖,化作巨龙,吞向道离。 道离一惊,不及再杀章元,斜身闪过。老祖落在章元身旁,哈哈笑道:“对一个伤重昏迷之人下此狠手,可有损贵派侠名啊!” 道离怒道:“尔等皆是来犯之敌,与本门名声何关!”正待出手杀退老祖,忽听孟南一声暴喝,声震九霄,随即大地颤动,又一声如鬼似狼的惨嚎声响起,只震得在场众人心中均是一颤,不约而同的停手,转头去瞧。 只见那主魂竟然涨大几有两丈高矮,仰天惨呼,浓浓黑雾急速滚动,一道道金光自体内射出,直抵天际。 而孟南体内也现出一道紫光,飘出体外,虽不及武宁那道紫光颜色浓郁,锋芒逼人,却更加泊然纯正。清远见了,忍不住喃喃出声:“师……师父!”心里登时明白过来,孟南体内的紫气乃是天行道念所化,被武宁体内的剑气引动,二者同出一源,自然会有所感应。 那紫光在空中绕了半圈,轰在主魂之上。 那主魂惨叫声更厉,轰隆一声巨响,那高及两丈的浓浓黑雾赫然溃散,尖叫惨呼着化作一缕细烟回入灭魂旗内。孟南右臂挥舞正阳笔,无数符咒闪烁耀眼金光,尾随那主魂而去。 却原来,孟南在那主魂体内画了无数道灭妖、定魄、引雷、拘魂、真火、现形等等符咒。几乎是但凡他会的符咒,都画了许多出来,甚至连求财、祛病这等小术的符咒也画了几道。那主魂灵智虽然低下,却也给弄了个七荤八素,头昏脑胀。谭世清全力灌输神识、元力,仍是护持不住,再经天行道念一击,自是抵挡不住。 主魂受创,谭世清心神震动,一口鲜血喷出,到退数步,见那些符咒不依不饶,仍旧攻来,灭魂幡急抖,遣出无数次魂,充当替死鬼。单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中夹杂着哀嚎惨叫声,剩余些符咒也都溃散无踪。 清远等人见孟南竟然破了谭家的灭魂幡主魂,均是又惊又喜。潘剑、史春等弟子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阿茹与欧阳白清亦飞身落在孟南左右。 谭世清盯盯地看着孟南,恨声道:“你伤我至宝,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我恨!” 孟南心知那灭魂幡主魂的来历,说是见主魂如见他谭家的老祖宗,也并不为过。忍不住露出愧色,正待说些好话,却听道离大声道:“你们攻我山门,杀我弟子,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我跟你算!”半空中一人突然大笑道。 诸人一惊,忙抬头去瞧,只见半空中飞来一条数十丈长的巨蟒,其上站满了人。 当先一人是个翩翩公子,仪表堂堂,俊美无涛,掌中一口利剑,正架在一女子的脖颈处。身后一人却是章元手下鄂金,当初孟南在三思城曾见过他一面,时隔许久,印象已经有些模糊,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孟南正在想那公子究竟何人,突然旁边那女子抬起头来,叫道:“孟南,救我!” 孟南一愣,凝神细观,这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不禁吓得魂飞天外,失声叫道:“是莹莹!”急忙腾身而起。 阿茹也瞧见了,心中正诧异间,见孟南已然飞身而起,急忙喊了声:“公子,别去!”孟南已经到了蟒身之上。阿茹、欧阳白清急忙跟上,那翩翩公子喝道:“再有人上来,我便杀了她!” 孟南急忙冲阿茹道:“你们不要过来!”阿茹见状,却不落下,跟欧阳白清踩在追魂剑上,悬在数丈外的半空中。恰在此时,远处又飞来一人,阿茹一瞧,却是苏君柔,只见她也远远的停在半空中,看向这边。 孟南道:“他们不会过来的,你快把莹莹放了,有话好说。” 那翩翩公子瞧了涂莹一眼,冷笑道:“叫得好亲密啊。”涂莹粉面一红,低下头去。 孟南道:“你要什么,我给你,你快把她放了。” 那翩翩公子微笑道:“我要什么,你都肯给么?” 孟南连声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什么都给!” 那公子哈哈笑道:“好一个痴情的种子。”笑毕,说道:“我要你把他们放了。”左手一指地上的章元等人。 孟南不住口的答应,转头对阿茹叫道:“阿茹,你快去跟掌门师祖说,放了章先生等人。”阿茹应了一声,让欧阳白清去说。 欧阳白清双眼一翻,道:“他让你去,你干嘛指使我。”阿茹怒道:“让你去,你就去!”欧阳白清见她动怒,不敢再说,悻悻地飘身落下,在清远耳旁低语几句。 清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孟南神情紧张,想来那被挟持的女子必是他的至亲之人,听欧阳白清讲完,心中略一思索,立即大手一挥,道:“送章先生等人下山,归元派弟子不得阻拦!” 道离等弟子叫道:“他们毁我山门,伤我弟子无数,掌门怎能轻易地放他们走!”清远喝道:“休要啰嗦,放人!” 拼斗未休,但胜负已分。章元伤重昏迷,谭世清的灭魂幡也被孟南破了,证觉更伤在欧阳白清手下,除老祖外,再没好手可以跟归元派力拼了。继续打下去,章元等人定要交代在这里,绝无幸免。 山底下虽有朝廷的军队,但面对归元派这等仙门,寻常军队又有什么用处? 鄂金飘身落下,抱起章元,与老祖、谭世清等人下山离去。孟南说道:“已经放了他们,你得说话算话,快将莹莹也放了。” 那公子笑道:“不忙,我还要一物,这东西到手,我立马将她放了。”孟南问道:“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莹莹。” “我要逆天护臂的口诀,你拿它来换吧。” (本章完) 第266章 心神大乱 孟南一怔,道:“口诀?逆天护臂没有口诀啊。”那公子一扬左臂,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护臂来,厉声喝道:“你再敢满嘴胡说,我便一剑杀了她!” 孟南大惊,双手急摆,道:“别,别……这个护臂的口诀我有,我说给你听……”心中想道:“原来这个左手护臂真的跟右手那个是一对儿,都是逆天护臂。”这左手护臂乃是师有道在公孙寒那里抢的,见它与右手护臂极为想象,心中倒也有些怀疑,但毕竟拿不太准,而且他天性万事随意,左手护臂是不是逆天护臂,他并不在意。 后来这左手护臂送给了涂莹,口诀也悄悄地传了给她。 那公子一掳右臂袖子,又露出一个护臂来,跟左手护臂一模一样,赫然便是归元派送给孟南的逆天右臂。 孟南极是惊奇,不禁问道:“你……你怎么还有右手的护臂。”涂莹既然落入他手,那左手护臂被他搜了去,也不奇怪。但右手护臂明明在雪儿的手上,怎么却被他带在了身上?难道逆天护臂不止一套? 那公子道:“这个跟你没关系。左手护臂的口诀我已经知道了,我要你说的是右手的口诀。” 孟南道:“右手护臂没有口诀,你换个条件,我一定给你办到。” 那公子怒道:“放屁,逆天战甲每一部件都有口诀。这两个护臂都是从你那得来的,你说只有左臂口诀,没有右臂的,你是想她死么!”说着,右手微一用力,剑锋竟然已划破了涂莹脖颈处的皮肤,一丝鲜血慢慢流出。 孟南急道:“慢,别……那个右手护臂是我师门之物,待我去问问,你别伤了莹莹……” 那公子嘿嘿冷笑道:“你去问问?你当这护臂的口诀是什么,他们会随便给你么?” 孟南道:“你要口诀,我给你便是,你别动,我这就给你要去。”正要回身落至地上,忽听苏君柔叫道:“孟公子,且慢,听我一言!”身形一晃,来至孟南身旁,正待说话,却听那公子阴测测地道:“在下不是信人,自也信不过任何人。苏姑娘有话直说,但展某若是做出什么,可就别要再埋怨了!” 苏君柔一愣,站在孟南身侧,沉思良久无言。孟南道:“苏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么?”苏君柔慢慢摇摇头,对那公子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反悔,但你却又拿什么来保证?” 那公子笑道:“我拿什么保证?哈哈,我用她来保证,还不够么!”右手轻晃,阳光下,那柄长剑反射出刺眼光芒,只瞧得孟南双眼微痛,忍不住眯了起来,连连叫道:“够……够了,你等我下,我这就去给你找!” 那公子道:“天下间居然还有你这般痴情的人儿,着实难得。也罢,我教你个乖,你直接去说,一定是没用的,想个办法将那口诀偷到手,拿给我,我说话算话,绝不会伤她一根毫毛,将她全须全影的交给你。”说着话声一顿,又声色俱厉地道:“但是你若是敢耍花样,可就别怨我下毒手了!” 孟南急道:“我不耍花样,你别动……你等下,我去把口诀给你找来……你……你把剑松松,血……血还流呢,你被逼她!” 那公子怒道:“我说过,让你去偷口诀,你管他们要他们绝不会给你,你听不懂么!” 此时孟南心下大乱,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见他动怒,连声道:“懂……我听懂了,我去偷口诀,绝不让掌门师祖他们知晓……你……你把莹莹放了吧,我……我做你人质,你快把她放了。” 那公子道:“你想我放了她,容易得很。听说你要去东海,我便在东海等你,到时候你带口诀来,我一定说话算话。”低头瞧看间,只见章元、老祖等人都已经走得没了踪影,再不说其他,指挥大蟒回退。 孟南又急又怒,道:“你干嘛!快将莹莹放了!”左手扬起,凌空一掌劈向那公子。 那公子哈哈一笑间,大蟒身子微微抖动,孟南站立不稳,这一掌威力登时减弱过半。涂莹叫道:“你别乱动,听他的,去偷口诀救我回来。千万不要跟你掌门说,他不会管我死活的。” 孟南微微一怔,那公子左手纸扇展开,但见一头猛虎扑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直咬向孟南咽喉。孟南急忙闪身避开,那公子喝道:“下去吧!”右手长剑突地脱手飞出射向孟南。 孟南举掌拍落,脚底下大蟒不住的抖动,瞬间,身子再也立之不住,登时翻身跌落。阿茹惊叫一声,脚下追魂剑不听她的指挥,便腾身飞起,扶住孟南,落到地上。 待孟南稳住身形,抬头看时,那条大蟒却已消失在视线之内。 孟南惊道:“他……他们把莹莹抓走了!”却见身旁之人皆是定定的看着他,并无反应,心中大急,双臂一挥,便要飞身而起,去追那大蟒。 阿茹急忙一拉他衣袖,说道:“公子勿急,且听我说!” 孟南怒道:“有什么话日后再说,不要拦我!” 清远道:“孟南,那女子是谁?抓他的那个男子又是何人?他怎么知道逆天护臂的?”那展姓公子本就防着,怕别人听到他与孟南的谈话,因此一直悬在半空中,距离清远等人颇有些距离。但是清远心知有异,运起功力,登时耳聪目明,远超道离等人数倍,倒也瞧了个清楚,听了个大概。 孟南急忙跪倒道:“对,他要逆天护臂的口诀,请掌门师祖赐予口诀,以救莹莹性命!” 却见阿茹轻轻摇头,清远微微一顿,说道:“逆天护臂既然给了你,那口诀自也是属于你的,无须多虑。”孟南心下大喜。 清远又道:“那人言明要你拿口诀换人,便证明那姑娘眼下还不至于遭难。你先起来,静静心神,我与阿茹姑娘有话要说,稍后再给你口诀去救人也还不迟。” 孟南急道:“救人如救火,这等事怎能等得!” 苏君柔忽道:“孟公子勿急,我去将涂姑娘救回来!”孟南一愣间,苏君柔却已去得远了。 (本章完) 第267章 阿茹随清远走进紫宵殿,见大殿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具尸体,年岁颇轻,看衣着服饰,该当是归元派的俗家弟子。 清远低头瞧了那尸体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人名叫蒋骐,是我归元派最为杰出的年轻弟子之一。受我委派,护持护山大阵的一处阵眼,不曾想,门内出了叛徒,遭其杀害。” 阿茹暗叫一声可惜。当年天行大肆招收天才弟子,世人几乎无人不晓,无论平民百姓或是武林世家,但凡自认家里的孩童有些卓逸不群者,皆送至灵修山,碰碰运气。 那蒋骐既然能够领受护持阵眼这等重责,必是当年的那一批天才弟子之一。 清远又道:“那一日在双龙山上留字示警的,可是孟南么?”阿茹点点头,道:“正是。孟公子于偶然间得知贵派出了逆徒,但阵法开启,没办法将此消息传与道长,只能出此下策了。” 清远道:“本派遭此大难,门人几乎已经散尽,留下的大都是门中栋梁,贫道无能,实在查不出那逆徒究竟是谁,以致害了蒋骐的性命。”心中又悔又恨,心苦神伤,如脱了力一般,颓然瘫在太师椅上,双目呆滞,再也没有了方才对敌时那般锐利有神。 阿茹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也颇有些感慨。想那归元派名震宇内,堪称第一大派,但在天行飞升之后,归元派在清远的带领下屡遭劫难,门人弟子几乎走了干净,如此巨大的落差,换做是谁,也承受不起。 清远问道:“你们可知道那逆徒是谁吗?”阿茹摇摇头,道:“没查出来。” 清远便不在说话,茫然瞧着殿门,不知道再想着什么。阿茹见他只说归元派这些事,于孟南欲救涂莹之事一字不提,忍不住问道:“道长,公子尚在门外等候消息……” 清远嗯了一声,回过神来,道:“那个涂姑娘跟孟南是什么关系?” 阿茹便将孟南与涂莹的相识相交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清远静静听罢,微笑道:“如此说来,他俩现在是情侣了。嗯,郎才女貌,倒是般配得很。”又问道:“方才孟南管我要逆天护臂的口诀,去救那个涂姑娘,你却暗中摇头示意我不要给,这是何意?” 阿茹道:“我不是不让道长给口诀,只不过这事说来复杂,得须从长计议,免得中了敌人全套。” 清远道:“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么?” 阿茹点了点头,道:“简单来说,我怀疑涂姑娘跟那个姓展的男子是一伙的,涂姑娘被他劫持,全是假象。” 清远一愣,道:“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阿茹道:“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了他们俩偷偷会面,并无其他证据。” 清远道:“孟南知道吗?”阿茹苦笑道:“公子将涂姑娘视作至亲至爱,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反而会打草惊蛇,涂姑娘日后只会隐藏的更深。” 清远道:“这么说,你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涂姑娘接近孟南的目的是什么?” 阿茹道:“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想我应该能猜得出来了。他们千方百计的接近公子,取得公子的信任,多半是为了逆天护臂。” 清远的身子微微一抖,沉思了下,说道:“你能肯定?”他与涂莹不熟,实在无从分析,只能依表面事来做判断,但如此一来,便不免有些主观了,是以才有此一问。毕竟阿茹早就对涂莹起了疑心,对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十分关注,所以判断起来,也较之旁人要靠谱得多。 阿茹道:“我不敢十分确定,至少不敢肯定他们得到逆天护臂是最终的目的,还是临时起意。” 清远想了想,道:“你想怎么做?” 阿茹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当初发现涂姑娘跟那姓展的会面之后,便将此事传书于宗主,想请他老人家示下。可宗主只说了八个字‘勿惊勿扰,小心谨慎’。” 清远闻言,不由忽的想起当年天行对于孟南之事说出的八个字来,“全凭天意,顺其自然”。与萧然所说的八个字,虽无一字相同,但隐意暗合,殊无二致。 当世两大高人都如此说,清远顿时明悟许多,手掌一拍椅子扶手,道:“不错,顺其自然。” 阿茹一愣,清远瞧了瞧她,心中忽想:这姑娘忠心耿耿,不愧是隐宗弟子,偏又千伶百俐,精明强干,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孟南得有此人相助,真乃天幸。 那阿茹一直按照萧然指示对待孟南、涂莹之事,但因不知清远心意如何,便旁敲侧击,试探一二。恰巧,清远也是牢记天行的诫语,对待孟南需要顺其自然,二人心思一样,一拍即合,再也无须多言。 清远自身上拿出一物,却是个皮纸似的东西,在其上扫了一眼,说道:“这便是逆天护臂的口诀了,你拿去吧。”甩手将口诀扔给阿茹。 阿茹心融神会,伸手接过,道:“道长还有要什么吩咐的?” 清远道:“逆天护臂我既然已经给了孟南,这口诀自也是他的了,他如何处置,我不管。但我有一言须要说明白,无论怎样,孟南他总是我派弟子,无论何时都不会变。希望贵门能够明白。” 阿茹沉吟了下,道:“现如今公子已是我隐宗的副门主,如无意外,将来一定要继承宗主衣钵,掌管隐宗,道长之言,只怕要落空了。” 以往,那隐宗虽不如归元派势大,但因有萧然这等大能坐镇,威名却绝不逊之。尤其当下,归元派颓势尽显,威势更一落千丈,远比不得隐宗。他日孟南若以归元派弟子的身份执掌隐宗,却不是说隐宗低了归元派一等?此间道理阿茹不会不知。 清远摇头道:“孟南之事,全凭他自己做主,我一概不问,不干涉。但这事没半点商量余地。” 阿茹道:“兹事体大,阿茹人微言轻,不敢擅自做出承诺。但道长之意,阿茹一定会转告宗主,届时再议,总不要伤了两家的和气才是。” 清远微笑道:“此言极是。” (本章完) 第268章 阿茹出了大殿,忽闻一人大声说道:“谭家的主魂也就那么回事,老子放个屁也能崩他个魂飞魄散,还用你那般费劲。” 阿茹定睛一瞧,只见师有道站在廊下,双手后背,昂然而立。孟南则呆坐在台阶之上。 师有道话音方落,一人噗嗤笑道:“你看,你看,老四,又不知从哪冒出个和你一样胡吹大气的家伙。” 老四叫道:“大哥,咱可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本事,你当是三哥么,瞧个三脚猫似的人物,也要喊声‘高手’,吓得屁滚尿流。” 老三怒道:“放屁,放屁!” 师有道怒目一扫,喝道:“你们四个找死么,都给我闭嘴!”似他这等大能,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势,寻常人见了也要心胆俱裂,怒喝之下,四大散人这等惫赖人物瞧了也是心惊,登时闭嘴不言。左瞧瞧,右看看,八对三角眼又眨又瞪,说不出话来,实在憋的难受,只能以眼神交流开骂了。 那师有道早已来到多时,有心瞧瞧孟南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地步,便停留在半空之中,并未现身。眼见孟南修为大涨,心下欣慰不止。更看见了四大散人帮助孟南对敌,暗自肯定。不然依着他的脾性,早在那四大散人中的老大出言的第一句话时,就已经出手取了他们的性命。 剧战之后,归元派幸存弟子看着场中的一具具同门尸体,心中哀伤不止,或是闷头清理,或是帮助同门疗伤包扎,均是不发一言。场中弥漫着一股愁怨之气。 阿茹轻轻一叹,来到孟南身边,轻声叫道:“公子……” 孟南急忙起身,问道:“怎么样了,掌门师祖怎么说?” 阿茹道:“清远道长已经同意了,这是口诀。”说着将那皮纸拿了出来,递与孟南。 孟南心中大喜,他原以为那口诀与逆天护臂均是镇门之宝,清远一定会珍而重之,却不曾想这般顺利,接过皮纸瞧了一眼,放入乾坤袋内,说道:“这下莹莹便有救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师有道忽道:“且慢,我问问你,那右手护臂你借给了那个小妖精,怎么会落到那个姓展的手里了?” 方才那展姓男子先后将两手护臂偶读露了出来,师有道隐在半空,自也瞧了个一清二楚。心中先奇后怒,知道定是孟南那小子将左手护臂又随随便便的送给了旁人。但是右手护臂怎么也会落入他手,便有些想不通了。 本来想当场发难,再将这对护臂抢夺回来,但转念一想,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施展逆天护臂只需凭借心念即可,至不济,以真气催动亦行,并不需要口诀咒语操控。这一点师有道也是知道的。但那口诀另有何等妙处,他却不甚了解了。不然在当初他以一枚玉简替孟南换来逆天右臂,清远却没将口诀一并传送,依着师有道的脾性,哪里肯善罢甘休?将归元派搅个天翻地覆,都是轻的。 眼下见那展姓男子要孟南以右手护臂的口诀作为交换调条件,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他如此看重那口诀,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且静观便了。”当即隐身不出,直至他与老祖等人先后退去,诸事已定,这才现身。 孟南知道师有道口中说的小妖精指的是雪儿,他心中也不明白,不由摇头说道:“我也奇怪着呢,右手护臂怎么就落到了他的手里呢!” 师有道气道:“你就不能学得机灵点么!我给了你两个护臂,你都他妈的给送人了。你送个老爷们,交两个哥们好友,我连屁都不放一个,算你小子交游广,人缘好。但你都给了娘们,你他妈的算是个什么东西,软骨头,色鬼饿狼啊你!没见过女人么!”师有道越说越气,直想狠狠揍孟南一顿。 孟南怒道:“雪儿救我父母,我答应借她护臂,信言守诺,有什么错!莹莹……莹莹是我爱侣,我给她护臂护身,不应该嘛!” 师有道啧啧道:“哎呦,你还跟我发脾气,有本事自己救小情人去啊,要别人帮忙,算个屁的英雄好汉!” 孟南道:“我便自己去救,用不着你说!”转头便走。 师有道冷笑道:“你他妈的有本事,从今以后别来找我!”见孟南头也不回,直向山门走去,又佯叹一声,道:“某人爹娘日思夜念,只盼瞧儿一面,只可惜这逆子猪狗不如,心中只有亲亲小情人,可怜,可叹那!” 孟南心中挂念涂莹,早已六神无主,师有道又一阵挖苦,怒气难忍,便即发泄出来。他脾性倔强,任那师有道如何说,只是不理,但一听他提起自己的父母,怒气登时消了不少。急忙跑了回去,说道:“师大哥,我爹娘现在在哪呢?” 师有道白眼一翻,说道:“你爹娘自己找去,关我屁事!” 孟南大窘,只怪自己刚才话说太满,心中虽还有些怒气,却也发作不得,当即说道:“我爹娘跟你走了,你怎会不知道。” 师有道冷笑道:“跟我走的人多了,我知道哪个是你爹娘。” 孟南明知道他瞎说,但胸中怒火难忍,大喝道:“我当你是好朋友,你有话直接跟我说,拿我父母做引子,你这么做就算英雄好汉了么!” 师有道也怒道:“放屁,老子是不是英雄好汉还轮不到你来嚼舌!” 阿茹见那师有道动怒,心下不禁一惊。她是见识过师有道手段的,不出手便罢,动起手来,真可谓雷霆万钧,杀人不眨眼。他与孟南虽然交好,但究竟深厚到何等程度,阿茹心中也没个底。暗中已将九转弓召了出来,却见师有道只是怒视孟南,嘴上说得狠辣,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不觉放下心来。 师有道瞟了阿茹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言语。阿茹动作再是隐秘,也瞒不过他去。 便在此时,紫宵殿门大开,清远自内走了出来,说道:“师先生,贫道有些话想与你说。” (本章完) 第269章 偈语 师有道冷冷地道:“有话说,有屁放。” 清远也不计较他言语无礼,说道:“请师先生移步殿内说话。” 师有道转过头去,道:“不说拉到,老子可没工夫跟你扯淡。孟南,我告诉你,自古英雄多为女色所误,你千万不可沉溺其中,别让人瞧不起了。” 孟南气道:“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做英雄。我救出莹莹,跟我爹娘回家种田去。” 这许多年来,孟南偶尔有过两次跟师有道发些脾气,但绝没有今日这般严重,心绪一直平静不下来。 师有道知他气还未消,哼了一声,骂道:“没出息!” 清远说道:“师先生可还当初孟南下山之时,贫道师尊曾说过的话么?” 师有道一愣,回想当日,说道:“还有些印象。有什么话直说便了,不必拐弯抹角。” 清远道:“入世修炼,方得大成。师尊更曾言道:全凭天意,顺其自然。孟南自有他的缘法,我等妄加干涉,只怕适得其反。个中道理,师先生想必不会不知。” 师有道心中沉吟不止,他与孟南全凭天授,外人不知,天行、清远师徒二人却是十分的了解,他以天意论断,自也有些道理。 阿茹不知道清远跟师有道如此说是什么意思,但却明白,一定是跟孟南有关,而且有益无害。眼见师有道不语,忍不住心中寻思:清远乃是孟南的掌门师祖,亦非常人,他如此说,必是有自己的道理,我且助他一臂之力。当即说道:“本门宗主亦曾说过:勿惊勿扰,小心谨慎。师先生乃旷世奇才,聪明绝顶,应该懂得其中含义。” 老实说,萧然这八个字,本是指孟南与涂莹之事。但刚才在大殿之中,阿茹与清远谈话间将这八个字说了出来,清远颇有感触。当时她心中便已隐约觉出这八个字的含义若是延伸开去,必然另有深意,只是自己不知内因,猜不透罢了。 阿茹如此一说,师有道更是不语,清远却投来一丝赞许的目光。 孟南听他们突然说起偈语来,不禁听得有些糊涂,左瞧又看,低声对阿茹道:“你们说什么呢?” 师有道忽的哈哈大笑道:“你这小杂毛,不好好的研究你的道法,却去讲什么佛家的缘法。”天行公认为当世第一高手,萧然则被魔君称作最为接近神的人,他俩均如此说,自不会错的。 师有道又说道:“你这次捏了玉简,我虽然来此多时,但毕竟没有出手助你,我不占你的便宜,再给你一个吧。”摸出一个玉简,扔给清远。 清远不客气的伸手接过。 师有道瞥了孟南一眼,嘿然说道:“你有你的缘法,我的缘法却又在哪里?罢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去也!”正待飞身离去,孟南叫道:“师大哥,我……我想见我爹娘一面。” 师有道想了想,说道:“你现在如此魂不守舍,心中只惦记着那个女子,见了你爹娘又有什么好处?徒然令他们担心罢了。你还是安心闯荡去吧,放心,有我在,你爹娘必无事。”说毕,腾身而起。 孟南叫了一声:“师大哥……”却见师有道脚下幻起一蓬白云,飞至天际,再也瞧不见踪影。 孟南心道:“师大哥不让我见爹娘,恐不单单是怕爹娘替我担心,更怕见面之后,我心有萦怀,误了救莹莹,抱憾终身。嘿嘿,师大哥也是嘴硬,心里还是在替我着想。” 清远招手道:“孟南,你来。”阿茹退开两步,以示避嫌。 孟南上前几步拜下,清远轻声问道:“听说你拜了萧然为师?” 如今的孟南远非当初甫入归元派时可比。当年清远着实是纯了嫉恨之心,为泄私愤而令洞阳收他为徒。但这些年来,清远遭遇极多挫折,归元派也一日不如一日,声势渐衰。 若再想重振归元派昔日雄风,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武宁等这些天才弟子的身上。但不曾想,武宁尚未功成,孟南却已在江湖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头。别的不说,但以斗大能而论之,眼下门中便无人能够比之。 清远心中明白,孟南的修为之所以能够一日千里,必是其体内灵石元魂的缘故。想来,以孟南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成就证明,距离那灵石元魂复苏的时刻已是不远。只待灵石元魂觉醒,与孟南融合,孟南必可步入大能之境,绝无疑问。 如此一来,孟南的归属问题就越加显得极其重要。仍为归元派弟子,则归元派重整山门再现辉煌,便不是奢望;假若被萧然的隐宗拉去,则对现如今的归元派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清远急需知道孟南的心思,究竟还有几分是属于归元派的。 孟南听了清远之问,心下一急,连忙跪倒说道:“弟子已经入了本派山门,岂能再另投师父?萧前辈确实说过要收我为徒的话,但被弟子回绝,这才做了隐宗的副门主。掌门师祖明鉴,弟子不才,但绝无二心。” 清远心下大慰,暗道:“当年我要道明教他识文知礼,果然没错。”笑着将他扶起,说道:“萧前辈乃是当世高人,你如能拜他为师,也是你的福分。下次再有机会,切莫错过。” 孟南惊骇莫名:“掌门师祖,你这是……这是要将弟子踢出门墙不成?” 清远微笑道:“你无须担心,我不会这么做的。”孟南不知清远要自己拜萧然为师是何意思,但听他如此承诺,心下大定。他自幼受到道明教诲,自有道德底线,逆徒之名,如论如何也是不能担的。 清远又道:“集众家之长,成独门技业,也没什么不好。你日后无论再拜何人为师,都可自处,无须禀问师门。但是你须记得,永远不得退出归元派,不然我定饶你不得!”说至最后,声色俱厉。 孟南身子一抖,急忙道:“弟子此生一定不负师门。” 清远心中不由长出一口气。此次归元派遭难,孟南留言示警,已经是表了心意,但清远听不到他的亲口承诺,总是放心不下。心中忽的一笑:萧然收我归元派六代弟子为徒,却是矮了我几辈呢? (本章完) 第270章 以利诱之 孟南想起李三黑子等人,对清远言道:“弟子家乡有些伙伴,想入本门,请掌门师祖允可。”当下便将家乡遭遇匪患,自己为了让他们能有自保的能力,私自教习归元派武学之事一一说出。 清远道:“你私将本门武学传与外人,已是违犯门规,本该责罚。但念你此次退敌有功,可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日后切不可再犯。”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天底下每一门每一派都有自己的门规准则,弟子入门之时,须由门内长老或其师长告知,日后也是必背的功课之一,须得记得滚瓜烂熟。 当初孟南入门之时,洞阳也曾与他讲过门规,其时孟南年纪幼小,自也记不住这许多条。后来又屡次住在思过亭面壁,更无人跟他逐条讲解门规。就连道明,也尽是教他明辨是非,为人处事的道理,压根没想到孟南于门规并不熟知的问题。 清远又说道:“现如今本门遭逢大难,门下弟子凋零,以后便不再有内门、外门之分了。你的那些同乡伙伴共有几人,现今都在哪里?” 孟南没想到清远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私自泄露本门武学而施加惩罚,反而轻而易举的同意了李三黑子等人加入门派的请求,心中又惊又喜,说道:“一共有二十三人,都在中塘镇金家老店。” 清远点点头,道:“待此间事了,我便安排人接他们上山入门,你无须惦记,去做自己的事吧。” 孟南道:“此番章元等人铩羽而归,他日必要报复,还请掌门师祖早做准备。”清远笑道:“无须担心,我自有退敌之法。” 孟南拜别清远,与阿茹、欧阳白清下了灵修山,回到中塘镇的客栈里。 伊人、李三黑子等人见孟南终于回来,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致天现奇景。 孟南便将章元攻山等事简单说了,末了,又说:掌门师祖已经同意了他们加入归元派之事,这几天便会有人来接他们上山,勿要着急。李三黑子等人闻言,皆是欢呼雀跃,高兴不已。 伊人忽问道:“苏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公子爷,你没见到她么?” 孟南心下一黯,又将涂莹被人抓走,苏君柔独自去救之事说与她知。伊人一呆,心里忍不住想道:“苏姐姐管这闲事干嘛。” 孟南见此间事了,再无牵挂,便张罗着上路去东海解救涂莹。 阿茹道:“先前咱们去东海是为了找沙清办事,现如今那姓展的抓了涂姑娘也去东海,怕不是什么巧合,咱们须要谋定而后动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孟南道:“那姓展的不是说知道咱们要去东海么?所以他才会在东海等咱们,这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不然他又何必直接说了出来。” 阿茹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还是小心为妙。” 孟南毅然说道:“哪怕真的是什么陷阱,我也得非去不可。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莹莹救回来。” 欧阳白清忽道:“东海是沙清的地盘,他现如今跟老祖在一起,咱们去把他找来问问,这里面有没有猫腻,不就全知道了么。” 孟南脸上现出一片愁云,说道:“这一次做了对头,再想求沙前辈帮忙,可是有些难办了。” 欧阳白清笑道:“咱们又没直接跟他交手。他帮老祖、章元,我们帮着归元派,各为其主,也算不得是死对头。我等以言语说之,再以利诱之,还怕他不乖乖的就范么。” 伊人笑着接道:“不行的话,还可以武力降之,以命逼之,看他能顶得不顶得住!” 孟南心中原打算以物换物,将沙清的那颗珠子换来,没想到后来又出了涂莹被绑这件事。听着欧阳白清、伊人的话里意思,多半是做好了以武力解决的准备,心想道:“事急从权,为了莹莹,也顾不得许多了,但愿沙前辈没跟那姓展的勾结才好。” 心中计议已定,反倒轻松不少,说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找沙清,你们在这里等我。” 阿茹道:“那沙清现在跟章元、谭世清等人在一起,公子独自去,没个照应怕是不便,我与公子同行,欧阳与伊人在外接应,可保万无一失。”当即又将老祖屡次欲求见萧然而不得,郁郁不快之事说了出来,道:“此事只要落在老祖身上,并应承他引见宗主,他必然会全力帮忙。方才在灵修山上,老祖也是因此而没尽出全力,只是做了个样子。” 孟南哪里知道其中还有这些事情,当即依阿茹之议,与众人离开客栈,直奔朝廷营寨而去。 不多时,来至营寨外,只听守门军兵喝道:“来者何人,此乃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阿茹高声叫道:“尔等回禀老祖,便说孟南拜会,有要事与老祖相商,请出来说话。” 众军士听得孟南之名,皆是一惊,忙不迭的进去禀报。不多时,但见老祖行出军营,哈哈笑道:“孟老弟,手下人不晓事,怠慢之罪,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 孟南忙抱拳道:“不敢!”老祖请他二人进营稍坐,阿茹婉拒。 老祖佯叹一声,说道:“围攻灵修山,实乃是老哥哥有皇命在身,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孟老弟是人中龙凤,想必能够理解老哥哥的苦衷。” 阿茹道:“我早已跟公子说了老祖的难处,公子通情达理,自不会怪罪老祖,老祖倒也无须自责。” 老祖哈哈笑道:“孟老弟心胸豁达,果非常人可及。” 阿茹眨了下眼睛,孟南领会,说道:“我听阿茹姑娘说,老祖欲见萧前辈,这事便包在晚辈身上了,只待来日机缘成熟,我便替老祖引见,这却不是什么难事。”这些话,都是来时路上,阿茹教孟南如此说的。 老祖闻言大喜,笑道:“萧先生乃当世第一奇人,老哥哥神交久矣,只是缘悭一面,不得畅谈,实为憾事。此事有孟老弟相助,可算是圆了老哥哥的夙愿了。” 却见孟南、阿茹二人并不接茬,心中微动,已知其意,笑道:“孟老弟此番登门,可还有事见教?” 孟南道:“晚辈有事求证于沙清前辈,麻烦老祖,请沙前辈出来一叙。” 老祖一愣,道:“孟老弟来晚一步,沙清已回东海去了。” (本章完) 第271章 “沙前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孟南急问道。 老祖说道:“两个多时辰前就已经走了。说是家中有事,急需处理,还没回到军营,便先走了。” 孟南叫道:“两个时辰,应该还没走多远,咱们快追。” 老祖笑道:“孟老弟忘了,沙清可是有个宝船的,你没飞行法宝,是追不上的。” 孟南想起沙清确有此宝船,飞行甚速。自己等人皆没有擅长飞行的法宝,想追上确实不太可能。一拍脑袋,懊丧道:“要是尹老在就好了,他的御风幡绝对能追得上。” 老祖见孟南似是十分失望,便问道:“孟老弟找他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孟南道:“实不相瞒,晚辈找沙前辈是有要事相求。” 老祖哦了一声,道:“孟老弟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与沙清颇有些交情,或许能帮上一些小忙。” 孟南也知道沙清将老祖倚做靠山,老祖若肯帮忙,多半会收有奇效,便直言想换沙清的守灵珠。 老祖心道:“这是什么宝贝,怎的没听说过。”不由问道:“这守灵珠有什么功用,孟老弟要它何用?” 孟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守灵珠有什么用处。晚辈也是受人之托,至于是受何人所托,却不便相告,请老祖恕罪。”心想:魔君与神州是死对头,可不能将他的名字说出来。 老祖哈哈笑道:“不是老哥哥我自夸海口,倘若那守灵珠若是寻常之物,我便能替沙清做主,送给孟老弟也是无妨。就只怕那宝珠不同寻常,老哥哥也说不上话啊。” 孟南心道:“那守灵珠究竟有何用处,我也不知,万一真如老祖所言,这宝珠不是寻常之物,那沙清必不肯与我交换,这却如何是好?”心中想着,面上不禁露出忧色。 老祖见了,佯叹一声,道:“罢了,孟老弟可先去东海探探沙清的口风,若他不肯割爱,便在东海等我,待我处理完此间事,随后便到,届时帮你说项,任他多奇珍的宝贝,沙老弟也不会薄了我的面子。” 他修道无数载,于天下间各种宝贝大多都有耳闻,而那守灵珠却不曾听说过,想来也未必会有什么奇奥之处。若真的帮孟南办成了此事,他定然感激,自己再想见萧然便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了。 孟南闻言大喜,连声道谢。 阿茹忽道:“老祖可知道沙清家中出了什么事情,走得这般匆忙?” 老祖摇头道:“沙老弟走得太急,老朽也没来得及详问。” 阿茹嗯了一声,说道:“既如此,咱们先告辞了。”老祖抱拳相送。 孟南与阿茹汇合欧阳白清、伊人,略述前事,欧阳白清沉吟道:“沙清突然回东海,可是有些奇怪,难不成,他与那个姓展的真的是一路人么?” 阿茹道:“我猜老祖一定知晓沙清回东海所为何事,只是不肯告诉咱们。”欧阳白清瞧了她一眼,道:“你是说,老祖跟他们联合起来,设下圈套,欲害咱们?” 阿茹摇头道:“老祖倒未必会害咱们,但他一定知道些内情。” 孟南道:“无论他们有没有关系,我也得去东海把莹莹救出来。” 阿茹道:“东海我们本来就是要去的,不过现在情况有些复杂,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伊人也道:“茹姐姐说的是,公子爷,你可不能因为个涂姑娘而乱了方寸。万一落入了歹人的圈套,就不妙了。” 孟南道:“救莹莹固然重要,我应了魔君的承诺,更得完成。况且苏姑娘现在独自一人跟着他们,势单力孤,万一她再生什么不测,你让我怎么跟魔君交代?” 阿茹见孟南经过世事锤炼,远较当初成熟许多,心中不禁暗喜。 孟南又道:“此去东海,路途遥远,咱们边行边想对策,便不会误事了。” 众人均无异议,当即回转客栈,收拾行李,准备赶往东海。 一行四人刚进客栈,忽听一人大声说道:“我说早些跟来,你们偏不听,这下人都走没了,可上哪找去!” 又一人拍手笑道:“三哥近来功夫大进,连‘睁眼说瞎话’这等神功,也练得如火纯情,登峰造极,佩服,佩服。” 又一人笑道:“你看,你看,这老四的成语用得真是……真是好,大有长进,嗯,大有长进。我就说嘛,多跟你二哥学学,保你学问大涨。” 那先一人怒道:“我啥时候睁眼说瞎话了!二哥,你说,是不是我说的,咱们得快些跟来,是不是我说的。” 一人道:“这个我得说句公道话,这话老三确实说过。” 第二人说道:“二哥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三哥说过那话不假,但要不是他又拉屎又拉尿的,耽搁时间,咱们会扑个空么?怎么反而赖到咱们头上了。” 孟南只闻其声,便已知道这几人是谁了。与阿茹等人走进内院,果见云霞山四大散人站在天井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不休。 只听老三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拉屎了,撒尿倒是真的,拉屎的是大哥。” 那老大嘿嘿一笑,道:“你看,你看,你不好好撒你的尿,瞅我干嘛,我说咋拉得这么不痛快,原来是你在旁边偷看。” 老四道:“又胡扯了吧,你不拉屎,那你蹲着干嘛?” 老三白眼一翻,道:“站着累,蹲着尿舒坦,你管得着么!” 老四怒道:“你站着累,干嘛不趴着尿!” 老二扑哧一声乐了出来,说道:“这个得我说句公道话了,自古以来,只有站着尿,蹲着尿的,从没听说过有趴着尿的。老四这话太没道理。” 老四瞪眼说道:“二哥小时候没尿过床么!我那被子是谁尿湿的,二哥忘了,我可记得。”此言一出,老二立时被憋得脸通红,良久无言。老大与老三则哈哈大笑。 伊人听他们言语粗俗,秀眉微蹙,轻咳一声。 四大散人正吵得不亦乐乎,忽听有外人进来,忙转头去看,一见到孟南,登时大喜,围了上来。 老大道:“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早来没用,所以才能拉个痛快。” 孟南知道他们四个人说起来没完没了,急忙说话,不让老二等人接茬:“四位前辈怎么也来神州了?” (本章完) 第272章 自省 老二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本来就是神州人氏,你该当说‘四位前辈何时回到神州的’,而不应该用‘来’字。”刚才被老四憋得脸通红,正愁没处宣泄,孟南自己往枪口上撞,自然不会放过他了。 老三道:“天大地阔,咱们兄弟想去哪便去哪,谁也管不着。” 老四道:“大妹子说了,你本事不济,得请咱们兄弟帮衬着你点。” 老大正待插言,孟南却不敢再让他们胡说下去,连忙说道:“四位前辈可曾找到雪儿了?” 四人一阵尴尬,支支吾吾了一阵,也没说清楚究竟找没找到雪儿。 孟南着急上路,哪里有空跟他们纠缠,想进屋收拾行李,四大散人却拉着他不放,争着说话,只吵得孟南头也大了。 伊人捂嘴暗笑,跟阿茹、欧阳白清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孟南无法,脱身不得,只得跟他们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应付。 不多时,阿茹三人收拾好了行李,走了出来,李三黑子等听伊人说孟南立刻要走,便也跟着出来送行。 老二诧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孟南道:“在下等身有要事待办,咱们就此别过。” 老大道:“你看,你看,你要扔下我们走,这怎么行。你得帮我们把二妹子找回来。” 老四突然大哭道:“二妹子不见了,大妹子也丢了,你得赔给咱们!” 孟南怒道:“你们想找雪儿就给我闭嘴,不然别想让我帮你们!” 四大散人闻言,登时闭嘴不言。 孟南道:“你们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我办完事情,就回来帮你找雪儿。” 四大散人互相瞧了瞧,忽地其声说道:“不行,二妹子要找,大妹子也得给我找回来!” 孟南道:“我只答应你们找雪儿,什么大妹子的,我可没见过,帮不了你们。” 四大散人闻言,却像是见了怪物一般,八对三角眼在孟南身上上下扫视,只瞧得孟南心里一阵发毛。 老大忽的笑道:“你看,你看。这小子滑头,居然说不认识大妹子。” 老二道:“此言有诈,不可不防。” 老三道:“这小子又要开溜,咱们兄弟得看住了。” 老四却怒道:“你把大妹子弄丢了,居然还敢抵赖,说不认识她。信不信我揍你!”扬起拳头在孟南眼前晃了又晃。 孟南被他们说得糊里糊涂,也起了疑心,暗道:“他们口中的大妹子,难道是雪儿的姐姐?我虽然找到了魔君,但确实没见到雪儿的姐姐。”知道此时分辨不得,不然不知道还要纠缠多长时候,心想:干脆带他们一起走,路上也好问个明白。 当下说道:“我帮你们找人可以,但是你们得听我的才行。” 四大散人听孟南肯帮忙寻人,均是大喜,齐声道:“合该如此。” 孟南道:“你们先不要说话,在这里等我。”走到李三黑子面前,略略交待几句,无非是要他们待在客栈,不要惹事,等候清远派人来接等等。李三黑子点头应允。 孟南叫伊人再牵来四匹马,让给四大散人,一行八人,立刻上路,去往东海。 路上,孟南问起四大散人怎么回到神州,去灵修山干嘛。四大散人说话夹缠不清,又争抢说话,往往没讲几句,便又吵了起来。伊人在一旁听得有趣,捂嘴偷笑,老四瞪眼说道:“你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伊人笑道:“我天生爱笑,不许么。”老三道:“人一生下来,应该是哭的,所以应该是天生爱哭才对,你这话却是错了。” 老二赞道:“不错,不错,老三这话有理,颇得我的精髓。”老三听二哥夸奖,越发得意起来。 伊人道:“我出生时便是笑的,所以天生爱笑。”老二道:“这却胡说了,哪个出生时是笑的。没听说过。” 伊人笑道:“你没听过,是你记性不好。你还不记得趴着撒尿呢,不也有其事么!”说至最后,竟坐在马背上,捂着嘴大笑起来。 老二满脸通红,又没了言语。阿茹则摇头笑叹道:“疯丫头,什么话都敢说,就得让你苏姐姐管你才行。” 孟南见他们瞎聊一气,也是摇头苦笑,心道:“这四个人糊涂头顶,伊人别让他们带傻了。” 白天赶路,有四大散人在侧,也谈不了什么正经事。夜晚投店住宿,用罢晚饭,伊人将四大散人缠住,跟他们胡言乱语。孟南便与阿茹、欧阳白清分析沙清与那姓展的究竟有没关系,是否是个陷阱等等。 只可惜,线索实在太少,而且除了目的地是一致之外,全无半点联系,总也分析不出个结果来。 阿茹心道:“公子行事远较当初成熟许多,也许我该将涂莹之事说将出来,由公子自己判断才是。”但又牢记萧然的吩咐,不敢擅自做主,便暗中以木端传书,询问示下。 第二天,再行上路,伊人跟孟南并骑而行,见四大散人落在后边,颇为神秘的道:“公子,你没问出来的事,我可是问出来了。你想不想听?” 孟南奇道:“你问出什么来了?” 伊人眨眨眼睛,笑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就问出了什么。” 孟南恍然,说道:“他们口中的大妹子是谁?他们老说我见过,可我确实没见过啊。” 伊人道:“是苏姐姐啊。”孟南啊了一声,道:“是苏姑娘?那……那苏姑娘不就是雪儿的姐姐了?她……她不是被魔君囚禁起来了么?你没听错吧?” 伊人道:“他们就是这么说的,真假我便不知道了。” 孟南道:“你怎么问的?”伊人道:“我跟他们胡言乱语套出来的,别提多累了。” 孟南沉吟半晌,心中怎样也想不明白,魔君明明说雪儿的姐姐被他关了起来,怎的苏君柔又成了雪儿的姐姐了?难道是魔君在说谎?还是雪儿有两个姐姐? 伊人道:“他们四个人脑筋糊涂,说的话多半做不得准。等见了苏姐姐,公子一问不就明白了吗!” 孟南点了点头,忽又问道:“他们四个去灵修山干嘛?” 伊人一愣,道:“这个我倒是没套出来,晚上我再问问。” 是日晚间,伊人旁敲侧击,再以言语套之,又费了好大的工夫,终于弄明白。 原来,自当初与孟南在西域分别,四大散人忙无目的,吵嚷之下,还是老二做了主,去魔君处找孟南。万一半路上碰见了,也是意外之福。却没想到,孟南与涂莹一路上被人追杀,尽挑僻静小路而行,双方自然碰不上面。 后来孟南碰见尹辉,坐他的御风幡前行,速度更快,四大散人远远地被落在了后边。等他们到了魔神岭时,魔君对他们言道:孟南与苏君柔早已离开多日,已去往东海。 四大散人又再扑空,没一事办成,不免相互抱怨。 魔君知晓这四人脑筋虽然糊涂,但却是诚信之辈,艺业也非泛泛,便以言语相激,让他们四人跟去东海。 四人回到神州,一路疾行,直奔东海。有心追无心,那一日章元围攻灵修山,四大散人终于追了上来,恰巧碰见苏君柔跟踪涂莹。四大散人不知深浅,冒然上前相见,以致苏君柔露出行迹,被那姓展的男子瞧见,当即以涂莹为人质,要挟苏君柔。 苏君柔便要四大散人去助孟南,自己则独自应对此间局面。 那一日在西域的一处集镇上,四大散人曾与那展姓男子交过手,后来被其以失传许久的秘技吓退,心中晓得他的厉害,自也不敢多留片刻,当即忙不迭的应允,跑上灵修山,挑了个解圣河,大战一通。 受魔君相激以及不敢跟那展姓男子对仗,这等丢脸之事,四大散人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伊人头脑精明,或是以言语诱之,或是以言语逼之,他们四人不能自圆其说,马脚大露,伊人心思翻转,倒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第二天路上,伊人便将这些事说与孟南知晓。孟南心道:“伊人若不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儿,旁人也着实难从他们四个口中套出实话。”又想:如此说来,苏姑娘一定是雪儿的姐姐了,不然四大散人怎么会听她的话。那展姓男子得到左手护臂,多半就是以莹莹为威胁,苏姑娘迫不得已才给他的。 心念一转,又觉不对,苏君柔即便是雪儿的姐姐,但那护臂应该在雪儿手上才对。自己去西域找魔君时,雪儿应该在神州,去往问天阁的路上,短时间内,绝不可能赶回来,先自己一步到达魔神岭。后来自己跟苏君柔一路东来,若说偶然间碰见了雪儿,也没有不见自己的道理。更何况,苏君柔与莹莹又不相熟,又何必怜惜她的性命而听那个展姓男子的,将至宝拱手让人。 如是当初,未去西域时,依着孟南的心性,自然不会想得这么多。纵是那展姓男子以莹莹性命相威胁,逼迫苏君柔就范,在当时的他看来,也理所当然。毕竟一路同行,怎么也算是自己人,自不能见死不救。 但现如今,孟南阅历渐深,为人处世便也越加成熟老练,虽比不上阿茹、老祖等老江湖,但较之当初却已是强上多多了。心中明白,苏君柔除了跟涂莹都是西域人,又是一路同行外,实在没什么交情。至于苏君柔肯孤身犯险,言明要救莹莹回来,除了证明苏君柔心地良善之外,别无解释。 想至此,孟南暗叹道:“孟南啊孟南,枉你自小跟道明师祖学了那么多做人的道理,连最基本的品性都做不到,可真是没脸做人了!”当即正定心神,暗自警惕,不要变成虚妄小人才好。 (本章完) 第273章 争权夺利 到得晚间,错过了宿头,众人只好夜宿荒野。 待至半夜,木端终于飞回,阿茹瞧瞧展开瞧看,只见上面说萧然仍在闭关未出,涂莹之事,让阿茹自裁。 阿茹眉头一皱,心道:“看来宗主所受之伤,远超想象。”忽见木端口中仍衔着一张纸条,急忙拿出来看,只见上面写道:贡天为保归元派,与朝廷分歧日深,几到水火不容之境地。而魔君命数已尽,贡天之位亦岌岌可危,则天下大乱。万望孟公子居安自处,勿受鱼池之祸,自有拨云见日之时。齐贼另有毒计,待某详查之,再行通禀。 署名仍是聂信儿。 阿茹心中惊异,急忙叫起孟南,将纸条拿给他看。 孟南瞧了,不由惊道:“魔君命数已尽?这……这是何意?” 阿茹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明白。 孟南拿着纸条,脑中不住地思考,隐隐约约间,似乎瞧出了什么,但凝神一想,却又空空如也。 阿茹说道:“公子可还记得上次聂信儿传信的内容?” 孟南微微一愣,不由瞧了阿茹一眼,却只见柔和的月光倾洒在她俊秀的面孔上,衬着一双神采四溢的目光,越发显得英气逼人。孟南与她相处日久,还从没这般细细的端详过,着实是端庄秀美,清丽脱俗。心中忽然一动,右手抬起,停在半空中,霎时间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 阿茹见他眼珠不停转动,必是想到了什么,不敢打扰。 忽然,孟南双手轻轻一拍,说道:“我明白了。上次聂信儿说朝廷跟巫马国勾结,围攻我归元派,以此为引,欲要图谋大事。指的就是借此机会引出贡天盟主,想要赶他下台,由陆雍取而代之。” 当初,他见贡天之时,恰巧督军黄大也来造访。其时,贡天曾言道:朝廷不但要你归元派的护山大阵,多半连我这个盟主的位子也是惦记上了。孟南当时惊讶至极,却也并未放在心上。方才经阿茹提醒,忽然想起殳仲也曾有过这一番话,只是觊觎盟主宝座的是陆雍,虽跟黄大对应不上,但想来人道联盟盟主的位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朝廷的人去做。因此两相对照下,再得出此结论便顺理成章了。 这些事,都是孟南亲历,奈何他脑筋转的慢,又不谙世事险恶,若是换了阿茹,早就能够想通其中关节了。 孟南这一拍手,声音不大,仍是将欧阳白清、四大散人等吵醒。 那老三一骨碌爬起,惊叫道:“怎么了,可是来了高手偷袭么!” 老四怒道:“管他什么高手,不让我睡觉,我便饶他不得。” 孟南不理会他们,心中仍是不住的翻想前事。 那四大散人见无敌踪,咒骂了几句,又翻身睡倒。欧阳白清与伊人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孟南将纸条递给他二人,说道:“如果是贡天盟主因此而被逼退位,那么受到牵连的应该是魔君才是,聂信儿怎么写反了?” 阿茹摇摇头,说道:“聂信儿心思缜密,绝对不会马虎写错,究竟何意,他没写,咱们也猜不透。” 孟南又道:“他说齐秦荣另有毒计,却又指的是什么?难道是这次没能把归元派怎样,又想出了什么毒计来?” 阿茹道:“我看未必。魔道与朝廷勾结,所为者不过是魔君与贡天二人罢了,他俩去其一,剩下那人,便也没什么用处了,到时非得退位不可。” 孟南愕然道:“这却为何?神州正因为有贡天盟主,才能将三思城又夺了回来。万一他不在了,魔君趁此时机带领大军攻了过来,可怎么办?这么想来,魔君又能有什么危险? 伊人看罢纸条,忍不住说道:“我的公子爷啊,你想什么呢。盟主跟魔君可是要和谈的啊,他们俩的对头都是主战派,现在是联合一起对付他们两个。神州跟西域再打仗,除非盟主跟魔君都在,或是两个都不在,绝对不可能留下任何一个。” 欧阳白清也道:“不错,现在看来,是神州专心对付贡天,魔道专心对付魔君,两面只要成一个,剩下的那个就绝对没好下场了。” 阿茹忽然想起在魔道护送孟南去给魔君送信之时,神州亦派有不少人前往截杀,想来当时双方便已勾结到了一起。随又想起劫持涂莹的展姓男子来,他亦是魔道之人。这般说来,当是双方已然兵合一处,同时对贡天、魔君下手了,但凡其中有一人露出破绽,便共同着手解决,而不是如欧阳所说的那样,分而对之。 孟南皱眉道:“你们这是什么想法。神州没了贡天盟主,西域干嘛还要对付魔君,自断臂膀,直接让他带兵攻打神州,岂不是更好?” 伊人叹道:“这便是争权夺利啊。我自小便在盟主身边,对于这等事瞧的多了。” 阿茹见孟南仍是一脸的迷茫,说道:“人之一生,名利二字最为难过。你有一颗金子,便想着拥有一座金山才好;你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总不如龙袍加身、荣登大宝来的威风。咱们虽都是习武修道之人,但争名夺利之心尤重,为一己私欲,哪还顾得上旁人是死是活。” 孟南慨然而叹,不由想起了葛州来,为夺秘笈,竟而打杀手无寸铁的无辜村民,人之私欲,欲壑难填,诚哉斯言。 欧阳白清打了个哈欠,道:“想那么多干嘛,还是早些睡觉是正经,明早还要赶路。” 伊人白了他一眼,说道:“就知道睡觉,也不帮着想想办法。” 欧阳白清笑道:“杞人忧天,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能想出什么法子应对?还是老实的管好自己吧。” 伊人怒道:“这叫未雨绸缪,盟主将我养大,他有了难处,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随即又对孟南说道:“公子,盟主有事,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孟南道:“我一定会全力帮他,怎会不管?”伊人笑道:“还是公子爷有良心。” 欧阳白清在一旁躺下,翻个身,道:“若真有什么事,聂信儿即便不来信,芮老也会通知咱们的。况且宗主还在三思城,怕什么。” 伊人又要说他,阿茹却道:“欧阳说的没错,这些事现在还都只是咱们依照聂信儿的信猜测出来的,具体如何,尚不可知,你也不必太担心什么。时候不早了,你也先睡吧。” 伊人嗯了一声,说道:“也不是瞎猜,盟主老早就跟我提起过,说魔君不死,他这盟主之位便没人敢抢。还跟我说,有不少人在惦记着他的位子呢,只不过没机会下手罢了。” 阿茹心想:伊人是贡天的丫环,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算是他最为可靠之人,平素里发些牢骚,跟他说些心里话,也不稀奇。想至此,不由轻轻一叹,暗道:“即便做了盟主,握有大权,又能如何?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这盟主做得还有什么趣味了。” (本章完) 第274章 借宿 这一日,行进清余州地界,眼见天色已晚,沿途皆是山岭,哪里见有人烟?只怕是又错过了宿头,四大散人着脑不已,说话间,又吵了起来。 孟南等人于此见怪不怪,更不敢插言半句,生怕被缠上,也不理会,由他们兄弟吵闹。径直前行,转了个弯,忽见前方升起一道道烟柱,笔直冲天,许是碰上了人家。 四大散人欢呼一声,终于不用露宿荒野,哪能不欢喜?四人策马当先,飞奔而去。 行了约莫一里来地,但见大道右边有条小路,直通那烟起处,众人顺小路而行。 那起烟处看似不远,却直行出四五里之远方到,见是个只有十余户人家组成的小村屯。 其时天近傍晚,这小村屯建在山中,昏暗得尤其早。村中寂静无比,更不闻有狗吠声,唯见几道炊烟直直升起,久久不散。 欧阳白清环眼四顾,忽觉背上追魂剑微动,隐有龙吟之声传入脑中,心下警觉顿生,说道:“这村子有些古怪,咱们须得小心些。” 孟南也心生异样,犹豫道:“我也感觉有些奇怪,要不……”正想说按原路返回,那老三大叫道:“这么晚了,却还上哪投宿去。这地儿不错,就住这里了。” 老四也叫道:“有咱们兄弟在,你又有啥可怕的。任他手段通天的高手,在咱们兄弟面前也得干拜下风。” 老大笑道:“你看,你看,老四真有长进,这成语用的,真是……真是好。”也有心像老四一般掉个书袋,好好夸奖他一番,奈何墨水实在有限,搜肠刮肚,想破头皮,也想不出什么词语,最后只能赞了一个“好”字,倒也颇有些返璞归真的妙义。 四大散人嘴上吵嚷不休,胯下骏马早已冲了出去,进入村内。 孟南出声阻拦,哪个又肯听他的。 那四人下得马来,闯入一户人家,高声呼喝:“有活的没,快出来迎接!” “快些杀鸡宰羊,饿死咱们兄弟了。” “你看,你看,光有菜,没有酒怎么成,咱们兄弟得喝个痛快才好。” “喂,人呢,都死绝啦!快些出来伺候着,咱们兄弟又不白吃白喝你的,给你银子!”老二站在房门前,啪啪敲着木门,大声叫道。 这四人长相丑陋,又喝叫不休,直如强盗一般,寻常人家哪敢开门放他们进来。 老二拍了几下,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木门却被他一掌拍了个稀烂。老二一怔,嘿嘿笑道:“什么破门,忒也不禁打。”迈步走了进去,忽然听房中一声尖叫响起,却是个女子声音。 孟南等人不知道那老二做了什么,急忙进入院中,正见老二讪笑着走了出来。 孟南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二满面通红,却不答话。 正在这时,四周逐渐有村民围了过来。想是四大散人叫嚷不止,因而惊动,出来瞧看。男女老幼均有,几有二十余人。村民人数既多,胆气便壮,也不惧怕四大散人的丑恶面相,见他们闯入邻里小院,骚扰民女,皆是愤怒不已,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来。 老二大怒,登时反唇相讥,余下三兄弟也不甘落后,与村民对骂起来。他们人数虽少,嗓门却高,以四人对战一众村民,竟而占得上风,四人面上均现出得意之色,宛如打了胜战的将军一般,不可一世。 这时村民中跑出一个壮汉,大叫道:“你们从哪里来的,把俺家婆娘怎么了!”喊着妻子的名字,几步跑进屋内。 孟南等人这才知晓,原来这壮汉是这户人家的男主,适才不在,只有妻子一人在家烧饭。老二长相凶恶,举止无礼,冒然闯了进去,也难怪那女主吓得尖叫。 伊人说道:“咱们主仆八人外出探亲,不想天色渐晚,路过贵村宝地,想求个方便,借宿一晚,银钱照付。”顿了下,又说道:“适才之事,纯属误会,冒犯之最,还请各位乡亲见谅。”说着一指孟南,道:“这位便是我家公子。” 这时,那壮汉拉着妻子走出,站在门口处,怒目瞪视老二,却不敢上前理论。老二也自知理亏,不去瞧他。假若屋内是个男子,老二便不会觉得理亏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伊人嘴甜,举止有礼,众村民又见其公子面容良善,不似歹人,而最为重要的是,那壮汉之妻亦平安无事,大家便也不再以恶语相向。 忽一人叫道:“让开,让开,村长来了。” 只见一名老者,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各位家住何方,又要去往哪里?” 伊人道:“我家公子世居吉城,此去沙陀甸探亲,路过贵村,想借宿一晚,还请老丈行个方便。”有道是逢人只说三分话,伊人年岁不大,却机灵无比,更深谙此理。那吉城在此地之西,沙陀甸在东,此处正是必经之地,伊人如此说,便不怕那老者生疑。 孟南见那老祖满脸皱纹,慈颜善目,颌下胡须稀松灰白,料想这老者在村中极有威望,他一现身,众村民再没半点动静。 可不知为何,孟南瞧那老者之面,心中总是觉得有些发毛,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当下说道:“老丈既有难处,咱们这便告辞。”拱手抱拳,便欲离去。四大散人叫道:“这么大的一个村子,多住几个人有什么难处。” “总不能再住荒郊野外吧!” 四人又吵嚷起来。 连日来,孟南等人急于赶路,时常寻不到人家借宿,又赶不上集镇,投不了客栈,只能在荒野露宿。四大散人虽不是骄奢之辈,但眼下既然有了好住处,说什么也不肯再去荒郊野外露宿。 那老者笑道:“常言道:出外靠朋友。小哥带着家人出门在外,总不如家里方便。这村子虽小,也有十多户人家,住上几人,倒也挤得下,又有什么难处了。就只怕小哥身子金贵,不肯屈尊住此陋室。” 阿茹见这老者长于荒野山村,却谈吐得当,颇有些见识,心下不禁生疑。 孟南欲再推却,四大散人又叫嚷起来。欧燕白清冷笑道:“住便住了,再是简陋,也要比睡在荒郊好上许多。” (本章完) 第275章 宴席 孟南见欧阳白清也如此说,便不再言语,心中则想:欧阳兄方才明明说这村子有古怪,我亦心神不宁,总觉有些不安,他不想着离开,偏要在这里借住,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见孟南等人同意住下,脸上微露喜色,说道:“老朽家中还算宽敞,便请诸位贵客移步,去舍下休息。” 村民中一人叫道:“大家都散了吧,各回各家,没什么好瞧的了。”不多时,众村民又都走得无影无踪,村中再现沉寂。 孟南跟着那老者来至一处院落前,但见院中正房一座,厢房一座,模样颇新,当时新建不久。 那老者道:“老朽妻儿早丧,承蒙乡亲照顾,翻新去旧,月余前盖好了这两间屋子,尚还无人住过。正好小哥诸位今夜借宿,住此新房,也不算怠慢了。” 欧阳白清冷笑不语,背后追魂剑颤动更频。孟南客套几句,那老者引领诸人走进正房。诸人见房中极是宽敞,桌椅板凳等物一应俱全,亦是极新。 众人分宾主落座,那凳子不多不少,恰好九张。 闲聊间,那老者再问孟南家世如何,欧阳白清接口说道:“少主人出身吉城名门旺族,世代书香。今去沙陀甸一来探亲,二来寻师访友,以考功名。东家翁担心路途遥远,世道不平,特请咱们六人随行护卫。” 那老者哦了一声,长出一口气,说道:“原来这位小英雄还是个习武之人,失敬失敬。”顿了下,又说道:“老朽见小英雄背上宝剑,样式精绝,当非凡物,可否借老朽一观,增增世面?” 欧阳白清冷笑道:“此剑乃是在下贴身至宝,专杀妖邪之物,出则见血,却不便借人把玩。”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老朽只是好奇罢了。” 正这时,门外走进一人,说道:“村长,席宴已经备好,是否开席?” 那老者点点头,道:“端上来吧。”又笑着对孟南等人说道:“薄备酒宴,为诸位贵客接风,不成敬意,小哥不要嫌弃才好。”孟南抱拳称谢。 不多时,两个人搬进一张圆桌来,放在当中。随后又陆续走进人来,将酒菜端上。 那老者见俱以准备妥当,便请孟南等人入席,说道:“老朽上了岁数,习惯早睡,便不再相陪了,如有事,招呼一声,自有人侍奉。”抱拳告罪,走了出去。 孟南口中称谢,直待那老者走出房中,方才坐下。却见菜品极为丰盛,鸡鸭鱼肉摆满了整张桌子。那四大散人见了心中欢喜,拍开酒坛封泥,先倒满了四碗。 孟南微笑道:“这老丈倒是个实诚人,初次见面,也肯这般款待咱们。”正要动筷,却听阿茹低声说道:“公子,且慢。这地方有古怪。”四大散人正要开吃开喝,也被伊人拦了下来。 孟南听阿茹也如此说,不由问道:“我先前心中也有些不安,但那老丈这般好客,应当不是什么坏人,许是我等多心了吧。” 四大散人也都道:“似那老头如此好人,天底下哪里去找?你们不吃,只管看着,莫要拦咱们兄弟。” 老二终究心细,掏出一根银针,挨个菜试了试,最后又插在酒里,均无异样,当即说道:“凭咱们兄弟的修为本领,即便酒菜中有毒,也自能将其逼了出去,怕啥!”当即四兄弟大吃大喝起来。 欧阳白清冷冷说道:“酒菜无毒,怕只怕你们吃进嘴里的不是眼前的这些东西。”四大散人酒肉堵嘴,哪里还有空跟他争辩。 孟南奇道:“欧阳兄此言何意?” 欧阳白清端坐不语。阿茹说道:“公子请想,这山村野地,不过十几户人家,又能富到哪里去?初见我等外人,便以这等丰盛酒菜招待,天下间可还有这等实诚人么?” 伊人说道:“置办这一桌酒菜的钱,八成够这些村民吃上半年的了。” 孟南见四大散人以手抓肉撕鸡,汤汁横飞,好端端的一桌珍馐美味,转眼间便被四大散人弄得一片狼藉,心中不由大叫可惜,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他们已经吃了,却不也没事么!” 阿茹瞧了欧阳白清一眼,见他双目微闭,对于孟南的话不理不睬,便道:“公子勿急,稍后自有分晓。” 孟南四人干坐,瞪眼瞧着四大散人吃香喝辣,也是一种煎熬。 正这时,欧阳白清忽的端起面前的酒碗,大声道:“这等好客之人,实属少见。来,咱们干了这一碗,以谢主人款待!” 孟南一愣,他见欧阳白清端起的是只空碗,哪里有酒?阿茹亦将面前空碗端起,附和一声,做了个一饮而尽的样子。孟南与伊人不知就里,但也跟着照做,只有四大散人是真的喝了下去。 欧阳白清传音道:“外边有人窥探,你们跟着我做。”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自己的碟中,却并未吃下。孟南照做,阿茹和伊人则用筷子随便扒拉了几下。 忽听老三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大叫道:“不好,要拉屎!”刚站起身来,老二、老四亦同时叫道:“我也要拉屎。”争相起身,相互撞在一起,老三登时摔倒在地。 老大哈哈笑道:“你看……,哎呦,不好,吃多了,快撑出来了。我也要拉屎!”也站起身来,刚走两步,突地肚里一阵翻腾,弯腰呕吐起来。其余三兄弟也均是呕吐不止。而裤裆里更是噼啪作响,臭气四溢,充斥满房。 孟南等人瞧去,只见从四大散人嘴中吐出的哪里是什么酒菜,都是毒虫烂肉,有些蜈蚣、地龙未死,犹在蠕动不已。伊人不由尖叫一声,鼻中闻到臭味,眼中看着秽物,大觉反胃,也干呕起来。亏得她没吃什么东西,自也呕不出毒虫来。 孟南惊骇莫名,忽见桌上酒菜也变了模样,那极为丰盛的珍馐竟而变成了蛇虫毒蚁,且都是活物,满桌乱爬。孟南与阿茹惊骇之下,忙向后退去。 欧阳白清冷笑道:“果然如此!”背后追魂剑忽起,闪起一道极光,射出房去。但听得房外一声惨叫,那追魂剑又已飞回,落入他的掌中。 (本章完) 第276章 此时此刻,阿茹心中已经明白大半,纤手一张,九转弓现在掌中,叫道:“伊人,保护公子,先走!” 欧阳白清冷笑道:“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妖,怕他何来!”一脚踹开房门,飞身而出。 阿茹叫一声“欧阳”,门外呼喝之声大起,却是欧阳白清与人斗了起来。 孟南见四大散人捂着肚子,不住的呕吐哀嚎,道:“你们在这里护着他们,我去帮忙。”他虽然不知道来敌是谁,但瞧着多半跟那村长脱不了干系。 一个箭步窜出房外,陡见一张血盆大口当头咬下。孟南不及防备,惊慌之下,却已躲闪不及。便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血盆大口倏然掉至地上,欧阳白清手持追魂剑,立在他身旁冷笑。 孟南见那物却是只猛虎,已然头身分离。正是方才危急,欧阳白清一剑将其斩为两截,救了他一命。欧阳白清冷冷说道:“此地已被妖怪所占,待我等斩尽妖魔,为人间除害!” 孟南惊道:“村民都被妖怪吃了?” 欧阳白清不理他,追魂剑轻轻一晃,腾身飞起。 此际孟南才恍然明白,难怪进村之时,自己心中一直不安,原来是这等缘故。 当初,聂信儿欲要刺杀于他,即便尹辉那等修为,有神识护身,亦不能提前察觉,而唯独孟南警惕早生。这等能力,至今犹存,只不过聂信儿与妖魔的气息不同,孟南自也分辨不准。 而欧阳白清的追魂剑经由浩然正气祭练,专克妖邪异类,甫一进村,便有异动,时刻提示欧阳白清警醒,是以他早有准备。阿茹与伊人都没此等宝物,所以察觉不出。 孟南见欧阳白清又与两人斗在一处,急忙掏出正阳笔,正欲加入战团,忽听一人喝道:“我待诸位有如贵客,尔等却杀我手下,毁我山门,焉有此理!”一阵疾风旋起,只吹得地动树摇,沙石横飞。两座新起的房舍也变成了茅舍草屋。 孟南正阳笔疾疾画出,一道定风符闪着金光飞射而出。至半空中砰的一声炸开,只见一条人影落下,正是那村长。 欧阳白清宝剑精光爆射,噗噗两剑,将那二人刺死,落到地上,却是两只狐狸。 那村长大怒,咆哮一声,惊天动地,无数条身影飘落而下,将孟南与欧阳白清围了起来。 欧阳白清朗声笑道:“原来都是些山间小妖,乌合之众!”剑光起处,又有两人倒地而亡,现出原形,竟是一猪一狼。 余下人见欧阳白清手段了得,哪敢再试其锋?纷纷后退。 那村长和身扑向欧阳白清,欧阳白清哈哈一笑,道:“让小爷瞧瞧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剑身之上突现一轮短刃,激射飞出,皆钉在那村长的身上。 那村长一声暴喝,速度竟不见慢,双手枯槁细长,迎头向欧阳白清面门抓下。 欧阳白清一惊,身前幻起气盾,将他双手挡了下来。掌中剑再起,刺在他的身上,居然不见有血溅出。欧阳白清心中奇道:“这是什么怪物,居然不怕我的宝剑。” 其余人见村长亲自出手对付欧阳白清,正合心意,便一窝蜂的去围攻孟南。 孟南将正阳笔施展开来,但见一道道灭妖符应笔而出,那些小妖大多修为浅薄,更敌不过符咒的威力,但凡贴在身上,一阵浓烟升起,哀嚎惨叫间,便现了原形。什么猪狗牛蛇,皆有之。 阿茹与伊人也出来助战,更如风卷残云一般,杀得一众小妖全无还手之力,四散奔逃。 (本章完) 第277章 斩妖除魔 孟南疾步后退闪开,欧阳白清手起剑落,插在那树精身上。 蓦然间,一股黑烟自西面涌将过来,来势又凶又快,眨眼便已到了近前。 阿茹惊叫一声:“不好,快退!”欧阳白清与伊人同时飞身避开。 孟南转头去瞧,只见眼前一片黑雾,散发着极为浓郁的哀怨狠毒的气息,较之谭世清的灭魂幡上那主魂的气息,尤要怨恨三分。心神微愣间,暗感不妙。 忽见一条身影自黑烟中扑将出来,口中恨恨地尖声叫道:“敢杀我夫婿,偿命来!” 急切下,孟南忙提笔点出,那人来势凶猛迅疾,竟来不及变招躲闪,正被正阳笔点中眉心,哀嚎声中,全身金光连闪,倒飞而出,摔在地上。 而那黑烟趁势暴涨,将孟南包裹其内。 阿茹叫道:“公子,快走!”欧阳白清亦叫道:“这烟必有毒,快屏住呼吸!” 那人仰天惨呼道:“杀我夫婿,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双臂上举,那黑烟翻翻滚滚,更加浓郁。 孟南左腾又跃,那浓烟却如跗骨之蛆,怎样也甩之不开。疾画两道灭妖符,更没效果。 伊人叫道:“快杀了那人,以救公子!”掌中长笛点出,那人惨笑不止,身周疾风忽起,无数道如弓矢一般的黑影激射而出,射向伊人。 欧阳白清长剑轻抖,将那些黑影一一击飞。伊人凝神一瞧,见那些黑影却是嘿嘿羽毛,心下恍然,叫道:“原来这也是只妖怪!” 欧阳白清掌中的追魂剑飞出,射向那人,阿茹亦一箭射出。 那人仰天大叫,嘎嘎两声,有如夜枭,震人心魄。身子突地冒出一股青烟,再见时,却是一只如羊般大小,全身黑漆漆的乌鸦精,两只翅膀展开急速抖动,一大蓬黑色羽毛激射而出,迎向阿茹的气箭。 那九转弓威力惊人,这些黑色羽毛焉能阻挡得下?砰的一声大响,黑色羽毛尽皆粉碎化尘,而气箭却余势不衰,正中那乌鸦精右翅。 那乌鸦精尖声痛叫,摔倒在地,追魂剑正好赶上,当头砍落,眼见便要取其性命,突然间,十数根藤蔓自地上升起,组曾一面面盾牌,护在乌鸦精的身前。 那追魂剑破开两面,便倒飞而回,落入欧阳白清的掌中。 伊人怒道:“那只树精未死,我去杀了他。你快些将这个了结!”身形甫动,大地一阵颤动,四周之树木都如活了一般,拔地而起,千枝万叶如手臂,似暗器,一齐杀将过来。 阿茹三人大惊,不曾想这树精竟然有如此道行,运起元力,凝成气盾护身。四周树木瞧着吓人,威力却属实有限,枝叶虽多,却冲不破三人的护身气盾。 阿茹心下略安,右手松合间,又是两箭射出,分取树精、乌鸦精二怪。 四周树木突地折身一番,挡在乌鸦精的身前,这一箭接连射爆五六根粗大躯干,刚才炸开止歇。而射向树精的那一箭,却不见阻挡,一箭中身,砰的一声大响,将那树精炸成木屑。 其余树木也都尽皆倒地,再没了活力。 乌鸦精大叫一声,嘴喷鲜血。陡然间,就听孟南一声长啸,一团紫光泛起,孟南紧随其后,脱出黑烟的围困。 那乌鸦精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厉声叫道:“杀我夫婿,我要让你们死无全尸!” 孟南见她伤重如此,心生不忍,正待欲说,却听一人喝道:“妖孽,还敢妄言害人,不知悔改,贫道须饶你不得!”一件道袍,闪着金光,当头向那乌鸦精压下。 乌鸦精伤重之下,行动已极为迟缓,欲待变化逃命,却提不起妖力,被那道袍罩在身上。转瞬间,那道袍上火光突起,熊熊大火,烧得极旺。 那乌鸦精惨叫不已,在地上翻滚,那火却越加旺盛起来。 “福生无量,慈悲,慈悲。” 孟南等人抬眼观瞧,正见一老道,打着稽首,口中念毕,转头说道:”贫道老矣,如再年轻十岁,早将这妖孽斩了,还能让它再跑将回来,大放厥词?” 孟南等人听他说话,无头无尾,不解其意,微微一愣。那老道笑道:“贫道寒山赤诚子,瞧诸位身手不凡,当是名家子弟,却不知师从何门?” 阿茹先拜谢那老道的援手之恩,随又说道:“无名小派,不值一提。”顿了一顿,继道:“道长于此暗夜,来此荒野,却不知所为何故?” 赤诚子心知阿茹不愿说出师承,也不以为意,笑道:“老道云游路过此地,偶遇此妖作恶,特追踪而来,欲除此害。却不曾想,这妖也成群,竟而在此留有帮手,若不是有诸位在此,先将它的帮手解决了,老道这次怕是要栽了大跟头啊!哈哈。” 孟南听他说话爽朗,似是个性情中人,不由走上两步,抱拳说道:“道长说哪里话,若不是道长现身,那妖怪指不定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道长法力高深,在下可是佩服的紧。” 赤诚子抚须大笑,道:“降妖除魔还算能是,但跟诸位修仙高士相比,还是差得远呐。恕老道多嘴,老道虚度春秋五十有六,各位……各位年岁几何?” 入道之人的年岁无人能够看透。你二十入道,容颜便如二十,五十岁入道,便是五十岁的容颜,哪怕再修五十年,一百年,容貌大多也不会改变。那赤诚子问此言,若非是有了结交之意,便是另有居心。 孟南听了还不觉得什么,阿茹、欧阳白清却是一惊,均暗自想道:“这老道的眼睛倒是毒辣的很。”入道之人的年龄看不透彻,外在之物如此,内在的修为更是不易了然。 素不相识,不交手过招,又怎能知其深浅,是否修出了元力呢? 但阿茹转念一想:也许是方才与那妖怪动手之际,他便隐藏在暗处观看,是以知晓,也不出奇。如此一想,又觉释然。正欲客套两句,那本已奄奄一息的乌鸦精忽地大叫一声:“你们杀我夫婿,我……我要为他报仇!”带着满身的火光,扑向离她最近的赤诚子。 (本章完) 第278章 中毒 事起突然,赤诚子猝不及防,被那妖精一跤扑倒,全身上下登时着起大火。 孟南惊叫一声,急切间竟不知如何施救。欧阳白清叫道:“水符、土符!”他本想一剑将那乌鸦精挑开,但见一人一妖纠缠在一起,在地上翻滚,两团火融做一团,这一剑下去,只怕会伤到赤诚子。 孟南听他提醒,疾画一道调水符,遇火便即炸开,无数清水自符内洒将出来,浇在火上,发出滋滋声响,腾起一大片烟雾。 也不知是那调水符威力有限,或是孟南修为太低,一阵水下去,那火先弱了许多,待烟雾升起,火势又旺了起来,较之先前还要猛烈。 孟南运笔如飞,正待再多画几道,却听阿茹一声惊叫:“小心!”孟南一愣,恍惚见到一团火光迎面扑来,下意识的斜身闪过。 欧阳白清飞剑刺出,那团火掉到地上,突然间火焰大炽,伴随着凄厉、恶毒的惨叫声,一蓬黑烟腾起,涌向孟南。 孟南不及闪避,体内丹田处紫光大盛,便欲破体而出。便在此时,又觉一股大力涌来,将自己推出丈余远。余光处瞥,却是阿茹怕自己躲不过那蓬黑烟,奋不顾身扑来,将我自己推开。 那黑烟登时将阿茹包裹其内。欧阳白清大惊失色,欲待上前将阿茹拉将出来,阿茹却惊叫一声,摔倒在地,那蓬黑烟也随之散去。 欧阳白清抱起阿茹,只见她双眼紧逼,脸色乌黑,定是那黑烟蕴有剧毒,侵入她体内所致。那乌鸦精濒死反扑,将毕生的修为毒功都侵注于这一击之中,阿茹纵有元力护体,百毒不侵,也难以抵挡这等妖物的剧毒。 孟南跪在阿茹身侧,急声道:“这……怎么救……快想个法子,怎么救……” 若不是为了救孟南,阿茹也不会受此毒害。欧阳白清怒从心起,一掌拍在孟南的肩头,厉声喝道:“阿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是你宗主传人,我也饶你不得!” 孟南毫无防备,被他一掌拍开,在地上滚了两滚,翻身坐起,顾不上左肩剧痛,怒道:“快想法子救她!” 这时那赤诚子叫道:“救我……”身子在地上翻来滚去,那火却犹自不熄。 伊人早惊得呆了,听到赤诚子惨叫,方才醒悟过来,忙道:“公子,快救道长!” 孟南急忙画了数道调水符,浇灭赤诚子身上的火焰。这火烧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猛烈,赤诚子全身上下一片焦黑,几无一处好地方。 火势一熄,赤诚子便不再翻动,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欧阳白清抱起阿茹便走。孟南道:“你抱她去哪!” 欧阳白清冷冷说道:“我要带她回三思城,宗主定能救她性命!” 孟南怒道:“此去三思城万里之遥,待你到了,阿茹她早就没命了!” 欧阳白清咬牙说道:“阿茹若是死了,我便杀你为她陪葬!” 孟南拦在他身前,喝道:“你这样带着阿茹走,会害了她!咱们去城里找最好的郎中,一定有解毒的法子。” 欧阳白清怒道:“放屁,她中的是大妖的本命丹元的剧毒,寻常的郎中解得了么!” 那赤诚子忽低声说道:“我……我知道……谁能救她……”声音低垂,喘咳不休。 孟南急忙来至赤诚子身旁,喜道:“道长,你快说,谁……”忽见他遍体鳞伤,显然受伤奇重,只怕性命也是难保了。只说了几个字,不忍再逼,便即住嘴。 欧阳白清道:“快说,谁能救她!”伊人也围了过来,见赤诚子喘息不止,其状甚惨,不忍再看,别过头去。欧阳白清屈指弹出一颗药丸,说道:“快给他服下。” 伊人伸手接过,递至赤诚子嘴边,轻声说道:“这是隐宗的丹药,功能起死回生,道长快服下吧。” 赤诚子喘了两口气,双目微睁,嘴角咧开,道:“原来……原来……是隐宗的高弟……嘿嘿,老道……死也瞑目了……”虽是在笑,但被大火灼烧之后,面部肌肉扭曲,已然不成了样子。 伊人欲助他服下药丸,赤诚子微微摇头,道:“我未破道境……别糟蹋了。” 欧阳白清眼见他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要断气,急声问道:“道长快说,该怎么就阿茹!”孟南也一脸的殷望,定定的瞧着赤诚子那散发着恶臭的面孔。 赤诚子身上疼痒无比,每一呼一吸间,胸腹处都如火烧一般,灼痛难忍,面孔也越加扭曲起来。孟南见状,伸出右掌,轻轻抵在赤诚子胸前,元力微送,赤诚子方才好过一些。 过了一会儿,赤诚子方道:“去……清余州……有个悬壶济世的道长……他……他定有解救之法……” 孟南道:“好,我们带道长一起去,他能救得阿茹,定也能救你!”正欲背他起来,忽听一声长啸响起。 几人一愣,凝神戒备。 啸声未止,便见一条人影如飞一般弛到众人近前,面有疑色,瞧着孟南等人。 孟南见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材威武,容貌端正,气宇不凡,不禁问道:“阁下何人,来此是为何事?” 那人尚未答话,却听赤诚子道:“是武……武兄弟……自己人……” 赤诚子眼下面目全非,身子焦黑,那人虽也早瞧到了他,却没认出来。此际听赤诚子叫唤,那人不禁大吃一惊,怒道:“老道,你……是什么人将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赤诚子手臂微动,道:“我被……我被妖怪所害……这几位都是好朋友……朋友……”气息越来越弱,随即死去。 那人见赤诚子丧命,悲恸欲绝。 孟南亦连声叫道:“道长……”赤诚子再无半点生息。 欧阳白清躬身说道:“此去若能救得阿茹性命,欧阳定会去道长坟上磕头,叩谢道长在天之灵。”说罢,抱着阿茹,提步便走。 孟南急道:“欧阳兄且慢。我带着阿茹去清余州,你与伊人先葬了道长,然后再带着四大散人去清余州。”赤诚子虽只初见,却有指路救命之恩,自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欧阳白清冷笑道:“你自己带着阿茹去清余州?哼,你认得路么!” 孟南顿时哑然无语。 (本章完) 第279章 无标题章 阿茹中毒,欧阳白清迁怒于孟南,但碍着自己的身份,也不敢把孟南怎样,只能言语上发泄一番。强压心头怒火,策马而去。 孟南眼睁睁地瞧着欧阳白清离去,心中苦闷不已。 阿茹为救孟南而中毒,孟南内疚不已,原想不论如何艰难,自己也得亲自带她去清余州求医解毒,方才对得起良心。但听了欧阳白清之话,虽然无礼之甚,却极为有理。他行走江湖的经验极为欠缺,临事又多没主意,万一走错了路,或者半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误了阿茹的性命? 心中不禁暗骂自己无用,百无一是。 自怨自艾中,见四大散人在哎呦呻吟声中从屋内爬了出来。 这四人满身污秽,臭气熏天,四张嘴张得大大的,每呻吟两声,便要呕上几下,想是刚才在屋内吐的多了,肚子里实在没了东西,只是干呕,吐些酸水。 孟南急忙走过去,挨个查问状况。四大散人摇头无语,连话都懒得说了,着实是难得的很。 那武姓男子走近,翻翻几人的眼皮,探探脉息,然后说道:“他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性命无碍,折腾一番是难免的了。” 孟南闻言,心下略安。 那武姓男子转头看了看赤诚子的尸身,长叹一声,道:“老道生性淡泊名利,游戏江湖,素以除魔祛妖救人急难为己任。今日惨死,也算是得其所哉,不枉此生了。” 孟南对那赤诚子了解不深,听他言语,那赤诚子倒是个除魔卫道的正派奇人,而且他二人关系颇深。 那人又叹道:“咱们先将他埋了吧。” 孟南道:“正该如此。”那赤诚子既为正道高人,又有指点求医之恩,于情于理,都不能任其暴尸荒野而不管。 二人在山林中寻了一处地方,将赤诚子葬下。 期间,二人闲谈间,孟南得知此人姓武名辰,乃是东临山武家的子弟。那赤诚子游历江湖,与武家长辈很有些交情。因此武辰自小便与他相识,二人脾性相近,因此交情亦是极为深厚。 孟南与武辰将赤诚子葬毕,孟南欲去劈块树木,以做墓碑。武辰却道:“老道一生不重名利,只求心中坦荡,立不立碑也无所谓了。” 孟南便即作罢。武辰站在赤诚子坟前,双目微红,良久才道:“老道啊老道,你在这若是待得闷了,便托梦给我,我来陪你喝酒!” 千言万语,欲说不尽,但到了嘴边,却只有这一句话。 孟南与武辰回到村中,孟南言明欲去清余州之事,与武辰告别。 武辰道:“孟兄弟识得道路么?我左右无事,莫不如陪你走上一趟吧。” 孟南甚喜,当下与伊人将四大散人扶上马背,向清余州行去。 四大散人又拉又吐,体内毒素未清,脑筋时而清楚,时而糊涂,根本不能自己骑马,只能打横趴在马背上。 孟南心中虽急,却也不敢赶得太快,生怕马儿将四大散人颠了下去,万一再被踩死踩伤,可就得不偿失了。只能徐徐而行。 几人出得村来,转上大路,东行出数十里后,天色渐明,便见前方有两条岔路,一条直行向东,一条转而向南。那清余州在此地之南,离此二百余里,再往南便是东临山区了。武家与战神宫便在此中。 孟南、武辰几人转而向南。 武辰脾性豪爽,谈吐不凡,一路行来,侃侃而谈,颇有见识。 孟南也从他口中得知,那赤诚子与他原本在清余州畅饮,偶然间瞧到那乌鸦精化成人形自大街上行过。赤诚子立生警觉,与武辰暗暗跟随。 其时天色已黑,那乌鸦精偷入一处人家,抱了一个婴孩出来。 赤诚子心知那妖精掳来婴儿,必是为练邪功所用,在城内不动声色,偷偷跟随至城外,突然出手,以道术伤了那乌鸦精,武辰乘机抢回婴儿。 赤诚子虽然未破桎梏,参出元力,但师门所传降妖的道法却极是了得,堪为妖魔克星。 那乌鸦精自知不敌,飞盾而逃。如此妖孽,赤诚子自然放它不过,紧追不舍。奈何身无法宝,反倒与那乌鸦精越拉越远,到最后只能依着丝丝痕迹及气息跟踪而行。 武辰则返回清余州,将那婴儿送了回去,而后又再顺着赤诚子留下的标记追了过来。 其后之事,孟南亲历,无需赘述。 孟南性子虽然沉闷,但受武辰脾性所感,便将其后的过程说与他知。 武辰听罢,一阵唏嘘,说道:“可惜老道走得太早,不然跟孟兄定能成为挚友。” 行了一阵,武辰随口聊了几句,孟南却是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付。 武辰略略一想,微笑道:“此去清余州还有二百余里,顺着这条大路直行便到。” 孟南应了一声,心中却想着他事。 武辰又道:“孟兄心中挂念朋友伤势,可先行一步。”随又笑道:“我与伊人姑娘带着这四个宝贝,瞧瞧沿路风景,也是美事,孟兄倒也无需担心。” 孟南甚喜,当即抱拳拱手,口中称谢不止。 武辰哈哈笑道:“能得美女相伴,我倒还要谢谢孟兄呢!” 孟南知他说笑,呵呵一笑,也不理会,回头跟伊人说了声,便策马扬鞭而去。 伊人瞧了一眼武辰,嘴角一撇,喃喃道:“随随便便就将我托付给旁人,你倒也放心,把我拐跑了,你看我还回来不!哼,都是没良心的。” 她话声虽小,但武辰功力通玄,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仰天大笑。 孟南策马扬鞭前行,待到清余州时,天色已晚,城门堪堪欲关。 孟南大声疾呼,抢进城内,免不了被守城军兵呵斥,孟南嘿嘿一笑,扬鞭进城。 清余乃是神州重镇,上通北国,下连江南,户口之多,也是数一数二,较之三思城又大了不知多少。 拐过两个街角,孟南牵马信步而行,但见一个夜市人头幢幢,熙来熙往,络绎不绝。 孟南心想:这城如此之大,那神医身在何处,却怎生个找法? 想至此,不禁暗叹自己见识短浅,没有见识,难成大事。 细细回想赤诚子言语,只说清余州有个悬壶济世的道长,却未说明住在哪。 心里不住的寻思:如是欧阳白清该会怎么做? 茫然走了几个街头,忽然想起:我为什么不打听一下? 只是天色已晚,路上行人稀少,终于碰上一位坐轿阔少,询问下,才知道那道长乃是游方之士,才到清余州两月左右,救死扶伤,解围济困,很是做了不少善事。周围城镇许多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趋之若鹜,各怀目的前来拜访。 孟南心想原来这道长这般有名气。 按着那贵介公子的指点,走了几条街,进了一个极窄的胡同内。 (本章完) 第280章 神医 孟南顺着那阔少的指点,转过几条街,走进一条胡同内,只见无数人列着长队,自深处的一座极为低矮的房舍前延伸而出,直至街口。想来都是登门求医的。 孟南心想:这一定是了。 胡同本就极窄,又站满了求医之人,更是难以同行。孟南牵马向前,见求医之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穷有富……皆是一言不发,默默地等着。见孟南挤了过去,也只是瞧了一眼,于他插队之举,并无异样。 孟南直来到那房舍前,也未见到欧阳白清与阿茹,心中略安,暗道:“欧阳兄做事精明,一定是早都进去求神医医治了。”将马系在一边,见房门紧闭,抬手轻拍了两下。 里面尚未传来声音,身后一人冷笑道:“瞧你身子健朗,无痛无灾的,就算抢个头名,神医也不会给你瞧的。” 孟南转头回望,只见说话那人体态圆胖,衣衫华贵,红光满面,倒是个富家老爷的模样。许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此时面上露出一副令人厌恶的高傲神态,斜着眼瞧着孟南。 孟南微微一笑道:“我是帮朋友来求医的,我倒是没病。”听了他的话,心中这才明白,原来这神医瞧病也有缓急轻重之分,重者直接上前敲门,轻者则需排队等候。难怪自己径直挤到门前,也没人露出不满之色。 便在此时,房门打开,孟南抬头去瞧,只见一少年英豪面色冷峻,正冷冷地瞧着他,赫然是欧阳白清。孟南急忙问道:“阿茹怎么样了?可治好了么?” 欧阳白清哼了一声,道:“进来吧!”侧身让孟南走了进去。 那富家老爷叫道:“喂,那后生,这小子又没得病,凭什么让他先进去……”欧阳白清双目一瞪,瞧将过去,那富家老爷却如掉入了冰窖一般,浑身颤抖不止,心跳加速,脑中一阵眩晕。 欧阳白清道:“看你模样,平时一定没少鱼肉乡里,不知欺辱了多少人,今儿若不是小爷有事在身,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冷哼一声,将门紧闭。 那富家老爷这才长出一口气,摸了摸头上冷汗,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孟南走进房内,环眼扫视,见房间不甚宽敞,只有里外两间,摆设亦是简陋,除一长桌四椅外,别无它物,就连装药的药柜也是没有。唯一的装饰便是东首墙上,挂着一副字,上书八个大字:天下万物,以人为尊。孟南见了,心中微觉诧异。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坐在长桌边,提笔疾书,似在写方子。孟南见其模样道骨仙风,极为不凡,心想:这道长便是那神医了。 对面一个农夫,怀中抱着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孩童,颇有些有些坐立不安,想探头瞧瞧那老道在写些什么,却又怕冲撞了道长,失了礼数,只好惴惴坐定。 北首椅子上端坐着一个老和尚,长须飘胸,双手合十,眼睑低垂,似乎已经入定,于孟南进屋之举充耳不闻。 此际屋内极静,耳中只听得那老和尚和那农夫的呼吸声,再有就是那老道的落笔声了。孟南对欧阳白清低声道:“阿茹在哪?” 欧阳白清也不回话,推开里间房门,伸手一指,只见阿茹躺在床上,正自沉睡。 孟南急忙走进前去,见她面色红润,呼吸匀称,显是体内剧毒已经尽去,心中不禁大喜。走出里间,便欲向那道长道谢。 那道长写完最后一字,将笔放下,轻轻吹了两下,待墨迹已干,折了起来,递给那农夫,微笑道:“些许小病,无所大碍,照此方抓药养息,两月便好。” 那农夫伸手接过,却未道谢,只是瞧着方子发愣。良久才掏出几枚铜钱,连同方子一起放在桌上,叹气说道:“道长……小人家境不好,他娘又刚走,这……这药方不用也罢。这里有几个小钱,算是小的孝敬您老……唉,总是……总是小崽儿命不好,摊上这病症,也不指望全好,但活一天,赚一天吧……”说至最后,已是哽咽难语,落下泪来。抱着孩子,便欲离开。 那道长微笑道:“你却多虑了。贵公子所患之病,实乃虚症,不足为患。只是身子羸弱,下不得猛药,须要慢慢调养,自然痊愈。”来开桌子抽屉,其内空无一物,不禁微微一怔,仰头一笑,说道:“你且少待片刻。” 那农夫不知那道长是何意思,抱着孩子,呆呆地在一旁坐下。 那道长瞧了孟南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未说一言,径去打开房门,将那富家老爷让了进来。那道长和蔼可亲,言谈举止,颇见涵养,步履平稳,着地有声,显然未曾习过武艺,但孟南却总是觉得面熟,尤其是他冲着自己微笑点头之时,更觉亲切,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暖流。 那富家老爷之前还有一花甲老太,他本该排在其后问医,但那道长却先将他带了进来,不禁受宠若惊,喜出望外。进得屋来,正想说话,忽见欧阳白清一双冷目瞧着自己,心内不禁打了个颤,硬生生地将话憋了回去。 那道长微笑道:“看你精神十足,四肢健壮,不似个疾病缠身的模样,怎么也来找我?” 那老爷惊拜道:“道长阵乃神医,只瞧一眼,便知我身子康健,全无病患。唉,实是小儿患了一种怪病,寻了许多名医,也不见好,没奈何,只能登门求道长来了。” 欧阳白清冷笑道:“既来求医问诊,你不带患者来,却是要道长去你家看病不成吗!”那老爷生怕惹怒了他,道:“小儿病症奇怪,迎不得风,见不得光,实在来不得。只能请道长移步舍下。”生怕那道长不去,又连声说道:“车马早已备好,无论道长能否医治好小二,诊金分文不少……不,加倍……诊金加倍……”说着拿出两大锭金子来,赔笑着放在桌子上,道:“这是定金,事毕另有厚礼相谢!” 欧阳白清道:“你将他裹得严实些,于这夜晚之时,哪里有光?再来瞧病,也无不可。”那老爷似乎心有苦衷,却不敢顶撞欧阳白清,吱唔两声,没再言语,只是瞧着那道长,满眼都是祈求之意。 (本章完) 第281章 那道长拿起金子,微笑道:“原来如此。依你所说,令郎之病若非奇症,便是冲撞了煞物。我只会瞧病,旁的我便无能为力了。” 那老爷一愣,道:“冲撞了煞物?这……这从何谈起?” 那和尚突然睁开双眼,说道:“老衲看你头顶三尺隐有邪气盘旋,遮了福气,当是家中有人被妖魔缠身之照。令郎所患病症十分奇特,想来该不会错了。” 那老爷大惊,急忙问道:“大师可有破法?” 那和尚不答,却转眼瞧向孟南,说道:“施主便是孟南?” 孟南微微一愣,道:“正是在下。” 那和尚微微点头,说道:“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顿了一顿,继道:“你很好。”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对那道长又说道:“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法,总在心源。” 那道长哈哈笑道:“师兄教训的是,是我执着了。”那和尚不再言语,亦不理会诸人,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孟南愣在当地,不知所谓。 那道长将金子递给那老爷,说道:“金子太过贵重,找还不便,你身上可带有散碎银两?” 那老爷急忙掏出十多两散碎银子,那道长接过,分出一半,转手递给那农夫,说道:“些许银两,足够你用,这便去吧。”那农夫大喜,急忙跪倒相谢。 那道长将其扶起,农夫抱着孩儿,欢天喜地的离去。银钱不过六七两,却抵得过他数月的花销,足够给孩子抓药养身了。 那老爷小心问道:“道长,我家孩儿还能救得么?” 那道长说道:“尽人事,听天命。你且宽心。”说着,看了孟南与欧阳白清一眼,道:“孟南,你二人可愿为他走一遭?” 孟南为难的道:“替前辈跑腿办事,分所应当,只不过看病医人,我可没那个本事了。” 那道长哈哈笑道:“我是去让你捉妖除魔,你却是想多了。” 孟南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这个倒是使得,怕只怕晚辈手段太低,不是那妖魔对手。”回想起那树精、乌鸦精的修为,较之狐猫精虽差了许多,但妖法之繁之毒,却又比狐猫精强上多多。 他虽已有了元力,但全是灵石元魂之故,术法是半点也不会,因此对仗修为高深的狐猫精尚能斗个平分秋色,而面对以妖法擅长的树精,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入道之门,千途万路,各有法门诀窍。人已不消多说,文、武大道外,另有各种机缘。而妖魔异物修道亦有无数法门途径,不尽相同。如那树精、乌鸦精,天赋平平,若想长生不死,登仙入道,只能凝神练气,聚化内丹,十成十的妖魔之道。较之狐猫精、元驹这等天赋满满,修的是人间大道的精怪来说,进速虽然不差,但是修为、境界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那道长道:“妖魔作祟,霍乱人间,留之不得。即便你不是它的敌手,也总是出了一份力,不枉称了一声侠义。” 孟南叹道:“若是赤诚子前辈在就好了,他最擅捉妖降怪,一定能收了那个妖魔。” 道长说道:“若无异议,你二人这便随他去吧。” 欧阳白清忽冷笑道:“瞧他这模样,脑满肠肥,一双市侩贼眼,必是个横行乡里的小人。我欧阳大好男儿,焉会为这等小人卖命?” 孟南一愣,那老爷被欧阳白清一顿奚落,心中虽怒,却也不敢言语,搓着双手,嘿嘿赔笑。 欧阳白清又道:“定是你平日里没少作恶,手上说不定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不然那妖魔为何不去祸害旁人,单单挑你家孩子?哼,这便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又转头对那道长说道:“似这等小人贱命,你又何苦帮他?若不趁此给他个教训,日后指不定要害多少人呢!” 道长摇头轻叹,道:“皆为人命,何分贵贱?他害人与否,自有朝廷律法断定,却不是咱们说得算的。而那妖魔横行人间,若不收服,只怕要有更多的人遇害。尔等皆有一身本领,正是伸张正义之时,且不可因己一时之好恶,而助涨妖魔嚣张气焰。” 欧阳白清看在他救了阿茹性命的面子上,没多争辩,仅只哼了一声,道:“阿茹昏迷未醒,身旁需要有人照看,我得留下来。” 道长也不再逼他,说道:“既如此,孟南你便与他去吧。” 孟南嗯了一声,便想跟那富家老爷而去。欧阳白清忽道:“你也不能去,那妖魔有何本领手段,咱们谁也不知道,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宗主交代!更何况,咱们还要赶去东海救人,不宜多生事端。” 孟南转头看向道长,那道长却不再理他,推开门,又请进一位老太,为她瞧起病来。孟南心知道长之意,去与不去,全让自己做主。想了又想,毅然说道:“都是救人,也分缓急。他们没拿到口诀,必不会为难莹莹,我先帮这位老爷,然后再动身也不晚。” 欧阳白清冷笑道:“万一你斗不过那妖魔,死了怎么办?涂姑娘可没人管了。” 孟南心中一阵犹豫,他倒不是胆小怕死,实在是对自己心里没底,万一真斗不过那妖魔,横死当场,欧阳白清等人跟涂莹毫无瓜葛,一定不会再去东海救人的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体内有宝物相助,连大能都斗得,那妖魔再厉害,也绝非尔束的对手。 那富家老爷见孟南身体单薄,似乎有些地位,但办事犹豫拖拉,眼神气势也被欧阳白清压了下去,暗猜孟南的本事一定远不如欧阳白清。叹了一声说道:“小哥的心意,我领了。既然知道了症结所在,我再去求别人吧。” 孟南道:“你找谁去?”富家老爷道:“听说东临山战神宫都是得了道的高人,去那里求助便了。” 道长插嘴道:“人魔大战如火如荼,战神宫的高手都去西域助战了,你去也无用。”笔走龙蛇,又给那老太开了一副药房。那老太双手接过,连连道谢,推门走了。随后又进来一人,坐在桌边,道长不再说话,又瞧起病来。 “这个……听说东临山武家也是武学世家,有不少高人,或许他们能降得那妖魔。”那富家老爷犹豫了一阵,说道。 孟南却摇头道:“武家不修道法,他们也不成。我看,还是我跟你去吧。” 欧阳白清冷笑不已,不再阻拦,看着孟南跟那富家老爷走出门外后,自己则进了里屋,照看阿茹去了。 (本章完) 第282章 路上交谈得知,那富家老爷名叫周连财,家住清余州西南四十余里外的小周庄,拥有良田无数,更在城里开了铺子,可谓家财万贯,几辈子也吃花不尽。 奈何老妻一直不育,纳了几房妾室,却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出来。几年前又纳一妾,终于生有一子,偌大家产后继有人,周连财宝贝得不得了,取名小宝,足见喜爱之心。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月余前,小宝突然患了一种怪病,迎不得风,见不得光,整日待在屋中,昏昏沉沉,原本粉嫩的脸蛋也日渐枯槁,再也没了当初孩童天真可爱的模样。 周连财又惊又急,散财无数,便请名医,半点效果也是没有。有郎中说道是撞了邪,非药石可医。周连财病急乱投医,便请了两个法师、和尚来瞧,也没看出个子午卯酉来,银钱倒是分文没少花。 后来听说城里来了个游方道士,医术了得,周连财哪管他是真是假,又急急忙忙地来请。得知病症果真是冲撞了煞物所致,心中半信半疑,却也不肯轻易放弃。 瞧着那欧阳白清不是寻常人物,或许有些本领,有心想请他出手一试,哪知人家根本不理睬自己。倒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孟南极是热心,听了道长的话,前来帮助自己。 周连财见孟南貌不惊人,只怕也如先前请的那两个法师、和尚一般,是个混吃混喝的主,心中对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可是人家既然如此热心帮助自己,自也不能拒人千里之外,只好先带回去试一试,即便不成,也不过是搭点银子,这点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不了什么。 其时亥时已过,城门早关,周连财将那两锭金子拿了出来,塞给守门的军士。那军士先还一脸严肃,正义凌然,见了这两大锭金子,登时变了脸色,揣在怀中,嘿嘿笑道:“既有急事,另当别论。”当下城门开启,放孟南、周连财二人出城。回过头来,那军士却只拿出一锭金子与手下人分了。 四十余里,倒也不算太远,周连财与孟南同坐马车之内,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向家行去。待回到家中,天已见亮。 周连财请孟南下了马车,假惺惺说道:“小哥舟车劳苦,可先歇息一会儿,待用罢早饭,再替小儿看病不迟。” 孟南道:“我还有事在身,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先瞧瞧令郎再说。” 周连财在前引路,来至后院,推开房门,将孟南请了进去。 天色微明,屋内却是昏暗无比。下人在角落处点燃一根蜡烛,孟南环目四顾,无甚异样,径直推开内室房门,借着外间微弱的烛光,只见床上躺着一名四五岁大的孩童,沉睡不醒。旁边两个年岁不大的丫头伏在桌上也睡得正香。 周连财见状,心下大怒,怕惊了儿子,不敢大声叱喝,低咳一声,那两个小丫头竟没听见,仍在睡着。周连财身后下人急忙上前将她二人唤醒,那两个丫头见主人突然回转,吃了一惊,急忙跪倒,瑟瑟发抖。 周连财低声喝道:“滚出去!”那两个小丫头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孟南站在床前,低头细看小宝模样,见其面孔瘦瘠如若骷髅一般,丁点肉感也是没有,不禁吓了他一跳。内室昏暗,外间的烛光照不进来,看不清小宝肤色,但想来也绝不会好看。 周连财见孟南只是瞧着儿子不说话,忍不住小声问道:“孟小哥……救救我儿吧?”声音哽咽,几乎要哭了出来。他原本对孟南不抱太大希望,但见了儿子的模样,较之自己进城求医之时似乎又瘦了许多,心痛如刀割一般,霎时间竟然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孟南的身上。 来时路上,孟南除了询问小宝的病症外,便是暗自沉思该如何捉那作祟的妖魔。可是他于此道半点不通,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正一筹莫展时,忽的想起自己有预知危险之能,只要是有妖魔作怪,自己必会有所察觉。 但是到了周家之后,心如止水,半点异样也是没有。心中不禁奇怪,暗道:“莫非这小孩真个是患了奇异的病症,而不是被妖魔缠身,否则我怎地一点感觉也没有?” 耳听到周连财悲切无比的声音,心下不忍,暗道:“管他是与不是,我先来两下探探再说。”当即摸出正阳笔,将所学符咒想了一遍,寻思既是妖魔作祟,灭妖符或许有用。当即大笔一挥,刚刚画了一笔,金光爆射,整间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周连财大骇,他原以为既是捉妖降怪,该当先开坛做法才对,没想到孟南竟然别走蹊径,与别人的路子大不相同。心知儿子怕光,如此做法岂不是把他吓坏了!急忙叫道:“别……” 刚吐了一个字,忽见小宝坐起身来,双目圆睁,怔怔地瞧着孟南。周连财见小宝虽然睁着双目,但眼眶中却无眼白,黑洞洞一片,印在骷髅也似的面孔上,诡异无比。只吓得他背脊发冷,汗毛倒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孟南觉出不对,转眼瞧去,也吓了一跳,这第二笔便没画出。 小宝突地张开嘴,啊啊大喊,如夜枭一般,两只瘦的只剩皮连骨的手臂乍分即合,床边幔布随即放下,将床上与屋子隔开。 那小宝年纪不过四五岁,手臂短小,他坐在床上,哪里够得着床边的幔布?这分明是术法使然。孟南心下登时明了,这小宝果然是被妖魔缠身,但为何自己却一点感应也没有,却是有些不解。 于此情景,孟南无暇细思,当即将那灭妖符画出,甩手打了出去,贴在幔布之上。床下忽然冒出一股黑烟,亦伏在幔布之上,那灭妖符金光闪烁,砰的一声轻响,竟被那黑烟绞灭。 孟南一惊,退开一步,四下里又陷入黑暗之中。 小宝仍旧喊叫不止,声音怪异渗人。于此暗室之中闻此嚎叫,就如处在地狱一般,令周连财胆破心惊,一跤跌倒在地。身后的下人也脸色刷白,双腿抖动不已。一股恶臭袭来,却已是吓得屎尿齐流。 (本章完) 第283章 夺舍 小宝声音凄厉嘶哑,只听得人心发毛发颤,房中似有无数恶鬼妖魔,张牙舞爪的扑将过来。周连财心胆俱裂,颤声叫道:“儿啊……我的儿啊……” 孟南久历大难,于此诡异之时,并不慌乱。房内虽然昏暗无比,但他既有元力护身,目力亦是极佳,凝神细观,隐约瞧见床边黑气弥漫,奔涌蒸腾,床也抖动不休。当即又连画两道灭妖符,贴了过去。 小宝叫声越加凄厉,只震得房顶簌簌作响。黑气与灭妖符纠缠在一起,砰砰两声轻响,金光再灭。 周连财本怕得要死,却舍不得儿子,见孟南又无功而返,忍不住说道:“孟小哥……快救救我儿子……” 孟南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向前,右掌握着正阳笔平平伸出,插入黑气之中。他连发三道灭妖符,都未对黑气造成影响,想来是自己火候不到之故。心下衡量,此黑气与那乌鸦精以本命丹元凝聚而出的黑气剧毒多有相似,但与谭家的主魂相比,却又都逊色不少。 那主魂亦是由虚无缥缈的黑雾组成,全无实体,连它也奈何不了自己,眼前这黑气多半也伤不到自己。心中计议已定,当即以身犯险,欲闯入黑气之内瞧看真章。 孟南之想法极是天真简单,乌鸦精的黑气剧毒也就罢了,与面前的腾腾黑气道理想通,皆为妖魔本命丹元所聚。而谭家的主魂却是祭练而成,既无剧毒,亦无实体,攻敌之时以本身吞噬敌方,灭肉体,吸魂魄,滋养自身,是以才越发强大。与妖魔凝聚而出的黑气剧毒丁点不同。 孟南想当然的以为应该这样,冒然闯将进去,那黑气登时将他全身包裹起来。 周连财见孟南也失手被黑气卷了进去,只道那妖魔强大无比,自己的儿子性命难保,不由张大了嘴巴,哭叫道:“我的儿啊……” 此时,房门忽然大开,闯进五六个手拿棍棒的下人来,呼喝不止。却原来是小宝的喊叫声委实凄惨尖厉,早惊动了周家所有人。管家挑了几个胆大的下人,循着声音找来,正撞上眼前一幕,登时将众人吓得屁股尿流,逃命也似的跑了出去。 孟南甫入黑气之内,目不见物,气息不顺,除此之外并不异样,连丝毫怨恨毒辣的意境也是没有,与乌鸦精所聚集的黑气全然不同,心中不禁微微一愣。 蓦然间,只觉黑气附在身上,紧贴肌肤,似乎欲从毛孔中钻入。孟南大惊,连忙运功抵抗,岂知那黑气入侵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侵入体内。急忙画出一道祛毒符,贴在身上,金光一闪既灭,居然无用。 孟南不由慌了手脚,心思电转,急想对策之际,脑中忽的闪现一词:夺舍。 依稀记得儿时道明师祖除了教他识文断字、明断善恶外,也偶尔讲些轶事奇闻。夺舍只一词,便是由此听来的。孟南听着新奇,印象便也深刻。 眼下不知如何,急切间脑中竟然会冒出这个词来,暗暗品别那黑气,越发的与这夺舍二字相近。 夺舍,顾名思义,便是鸠占鹊巢。以己之魂代彼之魂,抢占肉身。 谭家主魂以碾压敌人肉体,吸食对方魂魄为己用为主。乌鸦精的毒气以伤敌为主,这二者都有横霸气味。而眼前这黑气与那二者都不想同,千丝万缕的黑气渗入体内,循着经脉四下游走,侵袭全身。 任凭孟南调动全身元力相拒,那黑气总是能寻到缝隙,逐渐抢占着领地。 孟南惊惧不已,想再画一道灭妖符贴在身上,试试效果,哪知右手手指竟然不听使唤,连正阳笔是否仍握在手中,也感觉不出。手指为经脉末端,孟南体内元力四下拒敌不暇,只拼命护住躯干重地,完全顾不上四肢。 连唯一的法宝也无法驱动,孟南又急又怕,暗悔不该这般冒失上前。若是平时与人交手,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过是引刀一快,不失英雄气概。 但被人夺舍,却又不同了。天知道那人占了你的肉身,会用来做什么,是奸是恶,是淫是邪,全在人家的一念之间,而背负千古骂名的,只能是一个叫孟南的小子。 而届时,失了肉体的魂魄将归何处,更是个未知数,许是永世不得翻身,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凄茫苟存也不一定。 此时此刻,孟南只能把翻盘希望寄托在丹田里的它身上了,哪怕是那道紫气出来相助也好。前些日子,斗谭家的主魂,灵石元魂也未相助,只凭那道紫气便即获胜。由此可见,那紫气亦非凡物。毕竟久跟灵石元魂,在其滋养下,修为高涨,气息也越加纯正。 可是此刻,丹田仍是分为两半,毫无动静不说,就连那道紫气,也没反应。只急得孟南在心中大叫:“快来啊,你们俩谁出来一个,我顶不住了!”情急如此,哪里还管那两个听不听得到,先喊了再说。 孟南渐感得四肢已无感觉,十有八九是被那黑气占据,大骇之下,不由疯狂催动元力,抵挡黑气入侵。 那黑气似乎后劲不足,在抢占了孟南的四肢之后,再侵入躯体之时,速度大减,往往占了一处学位经脉,便被孟南催动元力驱赶了出去。一时间,二者相争不下。 小宝不再叫喊,藏在幔布之内,没了声音。床边黑气渐稀,孟南立在地上,一动不动。体内争个天翻地覆,但在外表,却是什么也瞧不出来。 此时,天已大亮。下人们跑出去时,相互拥挤推搡,生怕慢人一步,遭了灾难,连门都挤破了,哪里还关得上?晨光透过破损的房门,照射进来,房内倒也明亮了许多。 小宝患病之后,怕光怕风,窗户都被封了起来,极是严密。 周连财瘫在内室门口的地上,借着日光,见那黑气渐稀,以为是孟南之功,不禁大喜,但瞧着一动不动的孟南,又觉不对。心下诧异,却又没勇气上前观看,一时茫然无措,竟而忘了站起身来,只坐在地上静观。 (本章完) 第284章 敌踪 孟南与那黑气正僵持间,幔布突然撩开,一条青蛇直直而立。小宝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生死不知。 那青蛇细如手指,长约二尺,不停的吐着信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孟南,几乎会随时发动进攻噬咬一般。周连财见此情景,更加心惊胆颤,但见儿子小宝仰躺在床上,皮包骨般的瘦小身躯就在青蛇之旁,突然鼓起勇气,暴喝一声,爬起身来,伸手抓了过去。 孟南早瞧见那条青蛇,心知这一切必是此物在作怪,正想对策间,忽觉周连财扑将过来,欲抓青蛇,不禁叫道:“别妄动!”周连财一愣,青蛇身子忽的左右摇摆起来,孟南身周黑气突然凝成一团,击向周连财。 周连财根本反应不及,被那黑气撞了出去,摔在外间,肥胖身躯竟将结实的八仙桌压得七零八落。 那黑气倏去倏回,顺带又将内室的房门关上,再次将孟南包裹起来。那黑气速度奇快,但终究在去击飞周连财、关门以阻阳光的刹那间减小了对孟南的侵袭力度。 虽只是稍纵即逝的瞬间,但此际的孟南正全力催动元力与体内黑气相抗,此强彼弱,形势立时逆转,一瞬间,体内黑气一溃千里,险些被逼出体外。 孟南顿感四肢有了知觉,恰此同时,那团黑气回转,再次围身。孟南急中生智,竟将手中正阳笔当做暗器甩出,射向那青蛇。 二者相距不及五尺,青蛇又明显占据上风,眼见再加把劲便能夺来肉身。偏偏时运不济,一向胆小怕死的周连财为了儿子,胆气大增,竟然奋不顾身的扑来,欲抓自己。 那青蛇本修炼经年,堪堪大成之际,忽遭变故,一身修为险些尽毁。此际正全力与孟南相争,本尊与寻常小蛇无异,脆弱无防。周连财虽没习过功夫,普通人一个,但护子心切,不顾性命的猛冲上来,终究难缠。不得已先将他打发了。 却不曾想,就在这转眼间的工夫,孟南竟也能牢牢抓住,趁势反击。惶急中忙向右边摆动身子躲闪,可是二者距离实在太近,反应虽快,还是慢了一点,正阳笔在身上划出一道血槽,插入身后的墙壁之上。 正阳笔乃是至阳至纯之宝,连已步入大能境界的尔束亦受之不起,遑论这条修为受损的青蛇了。当即怪叫一声,摔倒在小宝身上,鲜血汩汩流淌。缠绕孟南的黑气受其感应,急速收拢,附在青蛇身上相护。 一击而成,体内黑气尽去,孟南不禁大喜,见青蛇伏在小宝身上,不敢再冒失,伸手将正阳笔招了回来。灭妖符、驱鬼符、镇魔符等等符咒应笔而生,招呼在那青蛇身上。 前些日子,孟南以此法与谭世清的主魂相抗,颇收奇效。而今再如法炮制,但凡会与不会的、精与不精的,尽情的画将出来,贴将上去。 那青蛇虽有黑气相护,却也抵不住孟南一股脑的狂轰滥炸,尖声惨叫,凄厉至极,竟将昏死过去的周连财惊醒。一骨碌翻身坐起,茫然四顾,听到那青蛇发出的惨叫声,不禁毛骨悚然,背后冷汗直流。忽的大叫一声:“我的儿啊……”扑在门上,奋力敲打。房门登时大开,周连财也摔了进来。 阳光透了进来,青蛇身上黑气又淡了许多。孟南眼见大功欲成,心下暗喜。 便在此时,窗户突然被人撞开,尘屑乱飞。孟南一惊,恍惚中见一条影子抓住床上的青蛇与小宝,飞身而起,冲破屋顶远去。其动作一气呵成,速度之快,堪以雷电形容。 孟南立时明了,原来这青蛇还有同伙。那影子若只将青蛇救走也就罢了,却将小宝一同带走,岂能不管?当下不及细想,大喝一声,也穿上屋顶,只见一条人影飞速的向南飞去。 孟南正欲追赶,忽听一人叫道:“孟兄!”孟南转头一看,却见一人跃了过来,竟是武辰。孟南大喜,忙问道:“武兄,你怎么来了?” 武辰道:“此事不忙说,咱们快追,莫要放跑了那妖怪!”孟南连称极是。他二人都没有飞行法宝,只能依靠轻身功夫追赶。 孟南当即腾身飞起,虚空踏步,已是十丈有余,双臂一划,又有三丈,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借力飞起,又是七八丈远近。他轻功本就高明,此际又修出了元力,更是如虎添翼般,转眼间便已跃出二十余丈。余光扫处,却见武辰紧紧跟在身左,心下不禁讶然。 他知道武辰乃是东临山武家子弟,而武家则是四大武学世家中唯一的一家不修神通,专研武技的世家。自己依仗元力,一下子飞跃几十丈远,也不出奇,但武辰单凭内力便能紧跟不落,这份身手着实了得。孟南心下暗赞不已。 二人身法快捷,那条影子亦不慢上半点,这一路急追,直从日出追到日上三竿,少说也得一二百里开外。孟南体内元力运转,丝毫未显疲态,速度反而越发的快将起来。武辰亦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与孟南并驾齐驱。孟南见了,心中越发敬佩起来。 那条影子见孟南与武辰穷追不舍,甩之不掉,似乎也有些急躁,飞行速度也越来越快。 又追出三五十里,忽见前方一高山,林荫茂密,那条影子直往前去。孟南暗想:山高林密,若被他冲将进去,我却上哪里去找他?武辰眉头一皱,道:“这厮要进山,咱们快追!” 孟南深以为然,嗯了一声,二人脚下不缓,几里之后,只见那条影子冲进山林,再不见了踪影,武辰连叫糟糕。 二人转眼间,亦来至山脚,飞身进了林内,只见树木密匝,行进十几丈,连日光也暗了下来,却哪里有那条影子的踪迹? 武辰叹道:“还是晚了一步。孟兄,莫不如咱俩分头寻找,如遇敌踪,便以长啸为号。”孟南道:“好,武兄小心。” 当下一往东南,一往西南,斜而登山,寻找敌踪。 (本章完) 第285章 妖王 虽是烈日当空,但林中树丛茂密,停僮葱翠,很是昏暗难行。 不知行了多久多远,忽听一声暴喝传来。孟南一惊,抬眼寻声望去,却无异样。飞身登上树顶,太阳已然西沉,四下又恢复一片死静。 孟南四下瞧看,忽觉腹中饥肠辘辘,这才想起自己连日赶路,只顾着替人着想解难,自己却已两日滴米未进,纵有元力护体,也耐不得饥饿。只是眼下周围都是树木,鸟儿也没见到一只,更没什么野兽,寻不到食物,也只好忍耐一下了。 心中苦笑,分辨那声音方向,似乎从山腰东侧传过来的,当即踏着树顶飞跃而去。 跃了几跃,忽见前方闪起一道华光,耀眼至极,又一尖声惨叫传来,孟南听得清楚,知是那青蛇的叫声,心中一喜,暗道:“一定是武兄撞上它了。” 急忙向前跃去,忽又觉得不对,如是武辰撞见那青蛇,该当长啸预警,呼唤自己才对。心中虽然纳闷不解,但脚下速度却没减慢。 飞上半山腰,转向山左,却见山旁有处二十余丈的高崖。孟南立在崖边,向下观瞧,正见一人手持长剑插入一只巨熊的胸口之上,鲜血迸射。那巨熊仰天惨呼,重重地栽倒在地上,已然毙命。 那人赫然是欧阳白清,其身后不远处,那条青蛇奄奄一息,被人抓在手中,而抓它的人正是在神医道长屋中口念偈语,只听得孟南茫然无措的那个老和尚。 孟南见他二人在一起,不禁大是意外,忙飞身下崖相见。如是当初,这二十多丈高崖,任他轻功多么高明,也不敢冒然飞落,但现在却不在话下。体内元力运转,轻飘飘地落在那老和尚面前,抱拳拜道:“大师怎么也来了?” 那老和尚似乎早就知道孟南会来,见他突然露面,也不惊奇,只微微笑道:“降妖除魔,亦是我教宗旨,焉能不来?” 孟南呵呵一笑,见小宝在他怀里熟睡,不禁问道:“这小孩儿怎么样?” 那老和尚道:“这孩儿年纪虽幼,却颇有慧根,资质非凡。幸亏被这妖蛇纠缠的时日不长,性命倒是无碍。”低头瞧了瞧熟睡中的小宝,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对这小孩十分的喜爱。 欧阳白清收起宝剑,走近前来。孟南赞道:“欧阳兄脚程快得很啊,我与武兄跟在后边怎么也追它不上,反倒被欧阳兄抢了先去。”欧阳白清嗯了一声,道:“我的追魂剑虽不以飞行见长,但也要比你用脚快些。况且这只笨熊修为不过尔尔,再有玄苦大师指点,要追它还不容易?” 孟南这才知晓,原来那老和尚法号玄苦。只听玄苦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话。”欧阳白清瞧了一眼那条青蛇,说道:“这条妖蛇害人无数,作恶多端,饶不得它活,我先斩了它再说。”作势抽出宝剑,那条青蛇忽道:“你……你不能杀我……我乃妖王转世,你不能杀我!” 孟南听它口吐人言,直说自己是妖王转世,不禁大是意外。欧阳白清冷笑道:“既是妖精的头头,我更饶你不得!” 玄苦摇头道:“欧阳少侠不可莽撞,妖王乃天命所归,它若真的是妖王,横死你手,只恐遭天谴,世人亦受此牵连,受那无妄之灾。“ 欧阳白清哈哈笑道:“天谴?它乱杀无辜,便不怕遭天谴么!”心中本不相信如此邪恶妖魔会受天佑,但见玄苦面色严肃,显然不是在危言耸听,吓唬自己。不由问道:“难道大师的天眼通也看不出这妖是不是妖王么?” 孟南心道:“原来大师修有天眼通这等神功,怪不得能赶在自己的前边,抓住这妖蛇。” 玄苦眉眼低垂,说道:“世间万勿皆有灵,各有天命缘法。老衲的天眼通能辨奸邪善恶,却揣摩不了天意。”说着一叹,又道:“世道轮回,合该妖王现世。即便它真的是妖王,你将它杀了又于事何补?总还会再有妖魔争抢这妖王之身。唉,妖王既出,人皇必现。这场浩劫是难免的了。” 欧阳白清道:“既然难免,我先将除了这祸害再说!”玄苦又道:“留它性命,我自有用处。少侠切不可率性而为,坏了大事!”欧阳白清知道玄苦大名,乃是当世少有的得道高僧,他既然如此说,必有深意,便也不再坚持。 孟南奇道:“妖王既出,人皇必现。这是什么意思?”玄苦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咱们将它带回去再详谈不迟。” 正说间,忽见东方天空黑雾滚滚,遮天盖日的涌来。 孟南心念动间,不由脱口惊道:“是妖怪!”欧阳白清瞧着那条青蛇,冷笑道:“瞧不出,你这厮倒还有不少手下!” 那青蛇怪声道:“你杀不了我的,方圆千里所有的大妖小怪,皆是我的手下。你杀了我,你也得给我陪葬!”欧阳白清冷冷说道:”区区一只小妖,又能奈我何!” 孟南心中一动,问道:“难道那个村屯的树精和乌鸦精也是你的手下不成?”青蛇恨恨说道:“原来他们也是死在你们的手里,尔等坏我大事,早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以泄我恨!” 欧阳白清哈哈笑道:“等你有命逃出去再说吧!”眼见那黑雾及近,欧阳白清清啸一声,擎出宝剑,迎了上去。孟南叫道:“欧阳兄,我来帮你!”紧随而上。 那妖乃是猛虎所化,在深山中修炼了无数年,而有大成,身边聚集了数十小妖,倒也逍遥。后认定青蛇为妖王转世,被其收服。今接到讯息,青蛇遇险,急忙尽起家中诸妖,前来救驾。 欧阳白清、孟南这二人一个桀骜不驯,一个自恃身怀救命异宝,哪里将那大妖放在眼中?一柄追魂剑,一只正阳笔,杀入群妖中,如入无人之地。转眼间便将群妖杀得丢盔卸甲,逃之夭夭。 那猛虎虽已能幻化人形,但境界修为却不过尔尔,与那树精、乌鸦精不相伯仲,焉能敌得过孟南、欧阳白清二人联手?纵然现出本尊,亦没支撑片刻,便被欧阳白清一剑将头斩下。 无数年苦修勤练,一朝化为尘烟,随风而散。 (本章完) 第286章 酒国圣手 孟南三人带着小宝与那青蛇会合了武辰,回转小周庄。 路上,孟南好奇欧阳白清因何会来此地,便问了出来。欧阳白清冷哼不语,过了片刻才说道:“阿茹已经醒了,不需要我照顾了。”孟南心下恍然,定是阿茹逼他来保护自己的。路上恰巧遇到玄苦大师,想来以玄苦慈悲之心怀,定不容妖魔作祟,便也一道来了。 又问起武辰,武辰便也将来龙去脉说与孟南知晓。原来他将四大散人送至神医道长处,未见孟南人影,问起才知是去了小周庄替人降妖解难。他天生一副侠义肝胆,又与孟南一见如故,闻听此言,当即与那道长辞别,赶来相助。伊人原本也要跟来,却被那道长拦了下来,说是另有要事嘱托。 孟南听罢,不禁连声道谢,心下却是奇怪,那道长与伊人初见,又能有什么要事相托了。心知那道长亦是个奇人,他如此做必有旁人猜不透的道理,便也不再多想。 武辰听他向自己道谢,不由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待众人回到小周庄,已是夜深时分。 周连财独自一人呆呆坐在厅中,昏黄的烛火跳跃闪烁,一张灰败的老脸,在此情境中,越发显得孤寂凄凉。 爱子被妖魔所掳,生死不知,这滋味换做是谁,也承受不起。一会儿想起小宝被自己抱在膝上,嬉笑玩耍,天真可爱;一会儿又仿佛看见小宝被那妖魔活吃生嚼,鲜血淋淋,惨不忍睹的场面,又不自觉地打着冷颤,心中滴血,老泪纵横。心中只盼着孟南能有通天的本领,可以将爱子从那妖魔的手中救回。哪怕是要他散尽家财,也是千肯万肯,绝不会犹豫半点。 正胡思乱想之际,下人跑了进来。许是慌急之故,竟被门槛拌了个跟头。周连财大怒,绰起椅子便欲扔将过去。 那下人忙道:“小少爷回来了……” 周连财一愣,举着椅子问道:“什么?”那下人怕周连财将椅子砸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孟相公将小少爷送回来了。” 周连财啊了一声,顿觉手上无力,那椅子掉了下来,正砸在脚上,只痛得他又“哎呦”一声大叫。但此时却顾不得脚痛,连声问道:“在哪?现在人在哪?”一瘸一拐的向厅外走去。 那下人跟在后边,说道:“已经进了庄子了。”原来周家财大势大,早派出去无数下人打探音讯了。所以孟南等人一进村子,立刻有人接应伺候,有人回来报信。 周连财惊喜无比,边走边道:“快,把人都给我叫出来……都给我来迎接少爷回家……”刚出宅院,正撞见孟南等人。周连财定睛一看,只见儿子正躺在玄苦的怀里,似在沉睡,急忙上前去抱,尚未碰触到,老泪又淌了出来。 玄苦忽道:“施主且慢。令郎被妖毒侵染,不要妄动,以免沾染毒性。” 周连财道:“这怎么办?我……去清余州将神医请来。”说着便要下人准备马车。 玄苦道:“不用,施主为我准备一间清净的房间,老衲便能祛除令郎的毒性。”周连财略一迟疑,欧阳白清冷冷说道:“怎么,堂堂的菩提门得道高僧说的话,还能打诳语骗你不成?” 周连财虽是一地主,却也听过菩提门的大名,更不敢对欧阳白清的话有疑义,连声道:“不敢,不敢……”忙叫下人去打扫房间,引领玄苦进房为小宝祛毒。自己则陪伴孟南等人走进客厅,下人奉茶上来。 武辰对周连财道:“别弄这些虚的了,咱们可都饿了,有什么吃的,先弄点上来。”周连财又急忙命下人准备酒席。天色虽已大晚,但凭着周家的财势随便弄一桌丰盛的宴席还不是难事。 尤其孟南等人救了他的宝贝儿子,周连财亲自督促,不多时,酒菜便已备齐,诸人落座,周连财站在一旁相陪。 武辰先给孟南、欧阳白清各斟满一碗酒,而后自己又倒满,端起来大声道:“咱兄弟除魔降妖,着实做了件大好事。咱们一起干了!” 欧阳白清冷冷说道:“妖是我杀的,人是玄苦大师救的,你却做了什么?” 孟南暗道不妙,生怕欧阳白清这句话冲撞了武辰,产生不快,忙道:“武兄,小弟我不会喝酒,一喝就多,就不喝了吧。” 武辰哈哈笑道:“男子汉不喝酒哪成?这次先饶了你,下次必须陪我喝上八大碗才行!”孟南也是饿坏了,只顾夹菜吃饭,连连点头应是。 武辰斜眼瞧了欧阳白清一眼,轻哼一声,仰头将酒干了下去,说道:“好酒!”连干三碗,这才夹了块烧肉,大嚼起来。 孟南见他如此海量,不禁佩服,心想师大哥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倒跟武兄差不太多,不知道他俩谁的酒量更厉害些。喝了一口汤,说道:“武兄这般能喝,可喝醉过?” 武辰笑道:“我乃酒国圣手,生平喝酒,未逢敌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醉。” 孟南知他说笑,也跟着笑了笑,以茶代酒,敬了武辰一杯。 欧阳白清忽道:“你没喝醉,那是没碰上我家公子,他可是海量。七坛酒下肚,身不晃,人不倒,连喝一天一夜,你可喝得过?” 武辰于欧阳白清本无介怀,更佩服他是个忠义男儿,只是偶尔恼他言语无礼,便很少跟他言语计较。但此际一听说有人比自己的酒量还要好上许多,登时起了好奇之心,问道:“欧阳兄,你家公子是哪个?能有如此海量之人,定是个奇男子,这等人不可不交。” 欧阳白清哈哈笑道:“我家公子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便是了。”说着一指孟南。 孟南先也以为欧阳白清再说自己,刚想插言,但听到那人能连喝七坛酒,身不晃,人不倒时,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自己闯酒关时倒是喝了不少,怕也没有七坛之多,欧阳兄所说的公子定然是另有其人了,听闻萧前辈有个入室弟子,欧阳兄一定是在说他。 喝了一口汤进嘴,舒缓下心绪,将将下咽,却见欧阳白清伸手指来,直言自己便是那个能喝一天一夜的公子,那口汤立时反呛出来,喷在地上,连衣服也沾湿了,咳嗽不停。周连财急忙上前帮忙擦拭。 武辰见到孟南狼狈的模样,不禁呆了一呆。 (本章完) 第287章 疑心 孟南从未跟武辰提起自己隐宗的身份,而伊人嘴风更严,初次相见,自也不会将自己等人的底细全盘托出。武辰一直以为孟南、欧阳白清等人相互间都是朋友,从没想过是上下关系,尤其欧阳白清每每对孟南表现出的冷淡漠视,哪里有半分手下人的样子? 良久武辰才说道:“孟兄不是说是归元派弟子么,怎么……”说着又瞧睨了欧阳白清一眼,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悦。 欧阳白清从容地端起酒小饮一口。 周连财似乎觉出气氛有些不大对头,笑道:“那位大师为救小儿,连顿斋饭也没吃上,呵呵,我这就去请他老人家过来。” 欧阳白清道:“不用,大师正在给你儿子祛毒,打扰不得。”周连财迈出的脚步悬在半空,又慢慢地缩了回来,赔笑一声“是”,呆呆的站在孟南身旁。 孟南喝了一口茶水,气息喘匀才道:“我确实是归元派弟子。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萧前辈垂青,做了隐宗的副门主。这可不是我故意要隐瞒武兄,我常想着,凭我的见识,这副门主肯定是做不来的,待有机会,一定会跟萧前辈明言,辞去这副门主。” 武辰哦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欧阳兄和伊人姑娘、阿茹姑娘都是隐宗的人了?但据我所知,云霞山四大散人可跟隐宗半点瓜葛也是没有。”先前他见孟南为人敦厚,实属罕见,便起了相交之意。 江湖险恶,想武家单凭武技跻身四大世家,自有其独到之处,平素仗剑行侠,也结下了不少仇家。此时忽听孟南另有身份,焉能不起疑心?与人相交,贵在交心,这是武辰的交友准则。 孟南听到四大散人的名号便头大,见武辰生疑,怕他误会,便将因自己误闯过了酒关,阿茹陪自己喝了一天的酒,而后又由此被萧然收为副门主,及至贡天将伊人送与自己、四大散人受人之托相助自己等等诸事说了出来。而后又说至去东海救人,唯独隐瞒了替魔君取宝之事。 武辰听了,疑虑未尽,毕竟孟南这等经历太过传奇蹊跷。萧然、贡天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人,归元派虽已势衰,但有清远在,仍称得上大派之名。孟南能入归元派已是不易,又接连受到萧然、贡天的垂青,这等福缘,寻常人是想也不敢想的。 孟南又道:“武兄,你不要听欧阳兄胡说。酒我确实喝过,可……可也没喝七坛那么多。” 武辰端起酒碗,道:“孟兄,你若愿交我武辰这个朋友,便陪我将它干了。不然,咱们就此分别,再见便是路人!”说着,将酒碗放在孟南面前,一双大眼盯着孟南的面孔。 酒这东西对于孟南来说不啻于穿肠毒药,那日在西关一场大醉,实也是被逼无奈,而后暗暗发誓再不饮酒。但此时武辰又将酒推了过来,势必得将其喝下,不然怕就不是失去一个朋友,而是加重了武辰的疑心。 孟南性子沉闷内向,因此对于武辰这种豪爽人物颇为艳羡,尤为神往。武辰脾性又与师有道极为相似,而为人之正更非师有道可比,暗合自己为人宗旨。从不辞辛劳危险,自清余州赶来助自己解救小宝一事,便已能看出其人如何。 孟南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酒碗,酒香扑鼻,但在他闻来,却如催命毒药一般。犹豫了片刻,抬头说道:“武兄,这碗酒我干了,喝多了你可别埋怨我!” 武辰面无表情的瞧着孟南的面孔,没有言语。 孟南一咬牙,端起酒碗,扬脖就喝。咕嘟,咕嘟几声响,一碗酒被他喝了干净。顿觉胸腔肚腹一阵火烧翻涌,刚刚吃下的东西直往上涌。孟南重重的出了口气,将酒碗放在桌上,低头扬眼瞧着武辰。 武辰大声道:“好兄弟,再来一碗!”又将孟南面前的那一碗斟满。 孟南呼吸沉重,体内元力运转,强压酒劲,沉沉说道:“你不是说就喝一碗么?” 武辰笑道:“既然能喝,岂能只喝一碗了事?这一碗我陪你喝!”给自己也倒满一碗,道:“干!”仰头喝下。 孟南暗道:“喝便喝,又不是没醉过,大不了再吐一回!”也跟着喝了下去。 酒虽是醇香佳酿,但终究是辛辣上头之物。孟南酒量实在浅薄,比不得武辰海量,如此又连干了两碗,纵有元力相助,也压不住酒劲,脑袋昏沉,脸红似火,肚腹内更是翻涌不休。 欧阳白清冷眼旁观,眼见武辰又给孟南倒满一碗,眉毛一挑,忍不住说道:“够了,他已经喝多了。” 武辰也给自己倒满,淡淡说道:“欧阳兄,你不是说你家公子是海量么,这么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欧阳白清一掌拍在桌上,站起身来,喝道:“我说够了,他喝多了!”这一声暴喝,如同雷响,只吓得周连财一跳,险些瘫在地上。 武辰却充耳不闻,对孟南道:“来,干了!” 孟南嘿嘿笑道:“武兄……说的对,这点酒不算……什么,干……”正欲将碗中酒喝下,欧阳白清大怒,拂袖扫出,将孟南手中的酒碗打翻,摔得粉碎。劲力及处,连带桌上汤菜碟碗也扫得四下飞起,洒落在孟南身上,一瞬间乞丐一般,污脏至极。身旁的周连财也无从幸免,被淋了一身,颤声道:“这……这怎么话说的……”心中直想:这几个一同救小宝回来,该当是好友才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唉,酒色误人,酒色误人啊…… 武辰却在一瞬间端着酒碗,连同身下的椅子后移七尺,面前似有一堵无形墙壁,将飞洒而来的汤汁酒菜、碟盘碗筷挡了下来。 武辰道:“欧阳兄这是何意?”欧阳白清冷冷道:“我说了,不许再喝了!” 武辰哈哈大笑道:“武某在家只听父母长辈的话,在外却还无人能管得!”手腕轻轻一抖,掌中酒碗轻飘飘地落在孟南面前。 “孟兄,我再敬你一碗!” (本章完) 第288章 奇门遁甲 孟南伸手欲拿,欧阳白清怒极,扬掌拍出。 武辰屈指弹出一缕劲风,袭向欧阳白清肋下。欧阳白清暗自冷笑,一面气盾凝起,护住要害,掌风至处,又将孟南面前的那碗酒打翻。 便在此时,那缕劲气也已袭到,波的一声轻响,竟而破了他的护身气盾。欧阳白清心下大惊,不曾想这不修神通的武辰竟有如此功力,当真小觑了他。 武辰道:“若不是看在你是孟兄手下的份上,这一指定要在你身上戳个窟窿出来。” 欧阳白清怒道:“虚情假意,哪个用你让!”扬掌拍出,武辰举掌相迎,两股劲力虚空相交,登时将酒桌掀翻,满桌余菜尽皆倒孟南身上。欧阳白清也被这股劲风迫得后退两步,见武辰仍旧坐在椅子山,气定神闲,心中惊意更甚。 欧阳白清复待再上,与武辰一较高低,忽听“哇”的一声,却是孟南醉酒呕吐。 武辰哈哈笑道:“孟兄这酒量着实‘惊人’!”走上前去,轻拍孟南后背。 欧阳白清夸他酒量奇高,而孟南却说自己不会饮酒,一番试探证实,欧阳白清言语不实,不可信之,孟南则尽显敦厚实诚本性。 孟南又呕了几下,略略清醒,喘息道:“还行……还能再喝两碗……哇……”话未说完,又吐了一大口,瘫在地上。武辰大笑不止。 欧阳白清见武辰背对自己,似乎全无防范,也不好再行出手,便对周连财道:“他喝多了,你快去弄点醒酒汤,再安排一间房子,让他睡上一觉。” 周连财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应了声是,急忙向外跑去,刚刚迈出房门,突然倒飞而回,摔在地上,只疼的他龇牙咧嘴,痛叫不已。 欧阳白清与武辰同是一惊,互望一眼,均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房外传来一阵怪笑:“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正是那青蛇的声音。猛然间一股狂风席卷而入,窗棱一阵急抖,房门开合不休,轰隆隆声不住的传来,好似地震了一般。 欧阳白清惊道:“是大妖,它救了那条青蛇!”周连财闻言,脸变得刷白,颤声叫道:“孟……孟相公……快醒醒……”孟南竟而打起了呼噜。 突然,轰隆一声爆响,偌大的房顶竟然被疾风掀开,房门、窗户尽皆粉碎,连墙也塌了半边。 欧阳白清凝起气盾,将四人护在其内,免遭砖瓦碎屑侵袭。 尘嚣中,恍惚见到天井处站立一物,高及五尺,胸圆腰阔,双腿反而极为细小,上下形成强烈的反差,很不协调。 欧阳白清纵然目力极佳,但在漫天尘屑飞舞中,也看不出这是只什么大妖。 那青蛇的声音又再响起:“除了那个喝多的小子,这庄子内但凡活物,一个不留,都给我杀个干净,尤其那个老和尚,一定要让他粉身碎骨,方泄我恨!”月光下,又一条身影飞起,随即消失在夜幕中。却是那青蛇在朋党的护卫下现行避难疗伤去了。 周连财哭嚎道:“我的儿啊……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武辰低喝道:“你儿子跟玄苦大师在一起,一定平安无事。” 欧阳白清一面以元力凝成护盾,以抗外物侵袭,一面沉声说道:“只怕未必,玄苦大师不修道法武技,未必挡得住大妖。”武辰一愣,道:“玄苦大师不是菩提门的高僧么,怎么……” 欧阳白清道:“哼,菩提门的高僧就必须懂道法神通么!” 天井中那怪高叫一声:“这里便交给我好了!”说着一阵怪笑,声如夜枭,瘆人至极。却不闻青蛇回应,许是去得远了。 眼见尘屑稍减,周家人听到这跨院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都跑来观瞧,甫一进来,尚还未看清发生了何事,便被那大妖甩出一物,取了首级。一瞬间连杀四五人,余下人等见状,登时吓得心胆俱裂,屎尿齐流,转身便跑。而后来者更多,前后人拥挤在一处,相互推搡,大声叫骂不止,十分混乱。 此际,武辰二人方才看清那大妖,原来是只鸷枭。连杀数人,正自仰头狂笑。 武辰对欧阳白清道:“你去保护玄苦大师,我来对付它。” 欧阳白清一愣,冷笑道:“凭你?还是你去救玄苦大师吧,它还是交给我的好。”大妖之境界,实为妖魔中翘楚,再进一步,便是人间之大神通士了。这等妖魔又岂是寻常人物可以比敌得了的?纵是赤诚子那等捉妖驱鬼的法师能手,也未必能收拾得了大妖。何况武辰出身于不修神通的武家,专以武技对敌,面对神通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武辰却笑道:“区区小妖,收拾他还不在话下。”双手一番,摸出几面三角小旗,在身周胡乱插下,又周连财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跑出去,更不能动这几面旗,不然必死无疑。你须牢记!” 周连财呆呆点头,脑中只想着儿子安危,却没听懂武辰在说些什么。 欧阳白清见那几面小旗红艳艳,插在地上,毫无规律,不知有什么用处。心中翻转,猛地恍然明悟:素闻东临山武家的奇门之术乃当世一绝,这几面小旗多半是摆了一个小阵,护卫孟南所用。 但见这几面小旗以木为柄,以绢为旗,高不过三寸,极为寻常普通,实在看不出有何奇妙之处。单凭这几面小旗便能阻挡大妖?欧阳白清心中很是怀疑。 武辰似乎看出他的疑虑,说道:“再迟,只怕那妖蛇另埋伏有同党,玄苦大师便要危险了。”周连财忙道:“对,对,欧阳少侠,欧阳英雄快……快救大师要紧……”有心求他快去救小宝,但转念一想,自己儿子在这等人物的眼中跟草芥无异,还不如说成去救那大和尚的性命有效。 欧阳白清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沉声道:“他若有什么闪失,我要你武家上下照样赔偿!”言毕,飞身跃起,向玄苦大师所在的房舍处寻去。身在半空,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地面上一片狼藉凌乱,那大妖犹自立在天井中,好整以暇,胜券在握一般,每每有人闯了进来,便即斩杀,丝毫没有闯出去斩尽杀绝的意思,似在以此为乐,那模样颇为享受。 独不见孟南、武辰三人的身影,连孟南的气息也察觉不出。欧阳白清不禁吃了一惊,暗叹一声,武家的奇门异术果然名不虚传。 (本章完) 第289章 奇侠 那大妖鸷枭辛勤苦修无数载,终得大成,多年未逢敌手,难免自傲。 他觉察出这小周庄内除了有欧阳白清一人的元力涌动的气息外,再无旁的高手。而孟南则因体内另有变故,至令他这般修为察觉不出。因此胸有成竹下,便也不急着杀进房去,反而在天井处以杀人取乐。 可突然间,厅中没了丁点儿的人类气息,不禁令他颇为诧异。转头望去,但见断壁残垣,一片破烂不堪中,竟然没了孟南等人的身影。 心中奇怪,正待过去查看,是否有地道机关藏身时,忽见欧阳白清的身影高高飞起,向东掠去。 鸷枭只道他要逃命,哈哈笑道:“你往哪里跑!”身形一转,化成人形,飞身飘出,欲将其拦截。 便在这时,武辰电射而出,高高跳起,大喝一声:“妖孽,拿命来!”右臂做刀,当头向鸷枭砍下。此乃武家绝技——双龙诀,以双臂化为手刀,真气灌注之下,无坚不摧。 鸷枭本以为此处已无人,没想到武辰会突然冒将出来,猝不及防,慌忙举臂格挡。两相交实,鸷枭顿觉手臂疼痛欲断,一股大力涌来,纵有护身气盾,却也抵抗不住,砰的一声大响,摔落在地。 武辰哈哈笑道:“就这点手段,也敢叫嚣!”虚空踏步,飞身飘落,左臂手刀直插而出。 鸷枭大怒,右手一翻,掌中现出一节黝黑的枯木来,横臂扫出,疾风激荡,竟将数丈外墙角处的需两人环抱的大水缸迫得粉碎。满缸水却不流淌,反被这劲力激得飞射而起,打在墙上,千空百眼,几欲坍塌。 盛怒之下,那鸷枭方显真实修为。武辰直面受他功力压迫,不退反进,左手一张,竟将那节枯木抓在手中。 鸷枭一惊,这节枯木看似不起眼,却是他的随身法宝,专灭人之阳魂,威力不容小觑。但被武辰抓在手中,竟而对其毫无影响。细看之下,方才发觉,武辰这一握并未抓实,手掌与枯木之间尚有分毫的距离,却是武辰以无上真气凝聚掌中,以真气牢牢箍攥住枯木。 孟南如是醒着,看到武辰有这等内力修为,必定会吃惊得要死。 鸷枭奋力想将枯木夺将回来,哪知这枯木被武辰死死抓住,竟不动分毫,心下不禁大惊失色。天下间武技高手多如牛毛,但有如此功力修为的却是闻所未闻。慌急中,急忙祭出万骨珠,邪气外露,当头向武辰打下。 那万骨珠乃是他杀了无数人,齐集四十九颗人头祭练而成,寻常人莫说碰上,便是闻到万骨珠的气息,也会栽倒在地,昏死过去,实为至阴至邪之煞物,亦是他的贴身至宝。 武辰似也知道这宝物的厉害,身形晃动间,只留下一串虚影,再立定身形时,已是站到了鸷枭的身后。不但在瞬间躲开了万骨珠的袭击,更在立住身形的同一时间,右臂手刀深深的插入了鸷枭的身体内。 鸷枭又惊又怕,他杀人无数,其内不但有武技高手,更有不少的神通能手,但无一是己对手。而武辰亦不过是个不修神通的武夫罢了,其功力修为居然远超自己无数年的苦修,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就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焉能不惊、不怕? 就在这一瞬间,鸷枭惧意填满心胸,只想尽快逃命要紧。不待武辰变招,损己内脏,忍痛前跃,一大蓬鲜血飞溅而出,却停落在武辰身前三寸处,随后逐渐滑下。 却是武辰修为护身罡气,将全身都护了起来,滴水不进。 鸷枭心念动间,操控万骨珠射向武辰,以期阻挡他一二,自己却身子一转,青烟腾起,欲隐遁逃命。 武辰喝道:“哪里跑!”移形换影身法再起,躲开万骨珠的纠缠,左手一扬,又是数面三角小旗插落在地上。一瞬间,整个院落都处在阵法之内。 但见青烟起处,鸷枭现出身形,略略一看,却见自己仍旧身处院中,不禁一愣。 武辰哈哈笑道:“还没打完,你便想溜么!”扬掌向左前方虚拍而出。 鸷枭不知道他又弄什么花样,明明自己站在他的右侧,他却向左前方出掌攻击,难道是他有眼疾不成?但无论如何,此时可是个绝佳的逃命机会……心中念头尚未转过来,一股极为强烈的劲风在自己身前迟许处袭来。 砰的一声巨响,竟而破了自己的护身气盾,将自己拍飞,向后摔落,一大口鲜血喷出。再起身时,不禁讶然至极,他明明记得自己站在墙边,面向武辰,背向墙壁。后被劲风击飞,纵然撞不破身后墙壁,也该当趴在墙角才对,怎么再起身时,竟然身在院中间? 他哪知道,武家的奇门遁甲千变万化。武辰以三角小旗仓促布下阵法,如不懂破解之法,无论怎么变化闪躲,这辈子也休想走出这个院子。算来也是他修为略低,见识不广,若换做狐猫精这等境界的大妖,武辰想要败她,便需多费一番手脚了。 就在这时,欧阳白清已经护着玄苦回转。 那玄苦虽不修神通武技,却也是得道的高僧,浩然正气在身,佛法护持,妖邪更不敢侵。他将小宝护在怀中,自然无事。那青蛇亦奈何他不得。 这会儿,周家人早都四处躲藏起来,偌大的庭院只听到阵阵呼喝惨叫声,偶尔夹杂着武辰爽朗的笑声,眼中却不见一人一物。 欧阳白清低声道:“大师,你的天眼通可看得到场中形势么?” 玄苦微微点头,道:“武施主占尽上风,那妖必死无疑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话间,玄苦正见已经现出原形的鸷枭以万骨珠击向武辰,明明方向是对的,却不知为何,竟而与武辰擦身而过。 武辰左迈一步,右迈一步,已然站到了鸷枭的身侧,屈指点出,凌空射中鸷枭的心口。那鸷枭重伤之下,再想施展瞬移之术躲避,却已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胸口被武辰的凌空气劲射出一个大洞,一股心血激射,栽倒在地,就此死去。 (本章完) 第290章 从长计议 武辰收回三角小旗,小院复见清明。 欧阳白清见大妖鸷枭尸首仰躺在地,心下略惊,不由对武辰另眼相看。 玄苦见孟南犹自躺在地上熟睡,不禁莞尔。周连财早见到玄苦抱着自己的孩儿来到,只是身处阵法之中,怎么走也只在原地打转,武辰收了阵法,他立刻跑了出去,叫道:“大师,我……我孩儿怎么样!” 玄苦道:“小宝福星高照,天幸无事。待老衲再依法祛毒三次,便可痊愈。”周连财心中欢喜,见小宝面色略渐红润,知道玄苦并未骗他。有心想抱过来亲近,却又记着玄苦的嘱托,妖毒未清不得妄自碰触,只好定定的看着小宝。 武辰道:“那青蛇怀恨而去,日后一定会再来报复。”玄苦点点头,颇为赞同,低头看着小宝说道:“此子慧根深种,筋骨俱佳,那青蛇必不肯轻易放过。” 周连财惊道:“这却如何是好?” 欧阳白清道:“打不过,难道还跑不得么?举家迁往别处也就是了。” 周连财心下却犯了难。他家大业大,几代人积攒的基业都在这里,若逃难也似的迁往别处,只能从头开始,是否能再积攒下如此家业,殊未可料。 玄苦道:“仅只他一家也就罢了,他日那青蛇回转,寻不到小宝,定要迁怒于邻里。如将整个庄子都迁走,劳财伤民,亦不可为。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武辰道:“只有邪惧正,恶怕善,岂有反过来的道理。那青蛇祸乱人间,须容不得他活。与其坐以待毙,莫不如寻到他,斩草除根。” 周连财忙道:“是,是,武大侠说的是。只要诸位替百姓除了此祸害,所有需用的银钱我全包了。事成之后,另有重金酬谢。” 欧阳白清冷笑道:“重金酬谢,能有多重?” 周连财心中一凛,暗道:“这些江湖好汉都是好面子的,说‘钱’太俗,得戴高帽才行。”当即陪笑道:“不重,不重。诸位英雄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使多少钱都不多。乡下村民见识鄙陋,只认金钱是最为贵重之物,聊表心意而已,别无他意,别无他意。” 欧阳白清哼了一声,扶起孟南说道:“这事不忙说,先找个房间将他安顿了。” 第二天早上,孟南醒来,只觉嗓子干涩,头痛欲裂,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就是说出花来,也绝不再喝酒了。 周家下人送上洗漱用具,并告知孟南,玄苦大师等人正在后院相侯,说是有要事相谈。 孟南心知定是为了青蛇之事,草草洗漱一番,用过早点,肠胃方舒服了一些。跟着周家下人去往后院,途经前厅,但见偌大的厅堂塌了半边,一片狼藉,不禁讶然失色。忙问那下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周家下人在前边引路,略略述说昨日妖魔作祟之事。孟南心惊道:“酒醉误事,如不是武兄跟欧阳在,我只怕糊里糊涂的就死在妖魔手下了。”再次暗暗发誓,日后一定再也滴酒不沾了。 进了后院房中,玄苦、武辰等人早已等待多时。 武辰笑道:“兄弟昨日睡得可好?”孟南脸色微微一红,憨笑道:“还好,还好。” 周连财又将昨日大妖来袭,同党救走了青蛇,武辰大发神威,斩了大妖等等诸事说与孟南知晓。此等情形,本没他说话的份,但一来他是地主,二来,有心讨好武辰,怎能不添油加醋的大加赞扬一番武辰的壮举? 孟南听罢,不禁失声道:“武兄自己就把大妖给斩了?”武辰哈哈大笑道:“区区一只小妖罢了,没什么手段。” 孟南心带疑惑的瞧向玄苦、欧阳白清二人,玄苦微微点头,欧阳白清道:“确实是大妖。” 大妖之能,孟南是十分清楚的,寻常的神通能手对之,也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纵是欧阳白清也不一定能够胜之。 武辰不修神通,单凭武技,便能独自斩杀大妖,如此身手,以惊世骇俗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难怪孟南吃惊不已。 玄苦轻咳了一声,说道:“那青蛇被同伴救走,日后定会伺机寻求报复。那青蛇作恶多端,实为世间一大祸害,如不除之,天理难容。” 武辰道:“我与玄苦大师商议已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寻上门去,将其一网打尽,以除后患。孟兄弟,你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他心里明白,只要孟南点头,欧阳白清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孟南一阵犹豫,路见不平,斩妖除魔,乃是良善之举,自该不落人后才对。可是莹莹尚还被人挟持,急需自己前去解救,更是怠慢不得。为了救阿茹抓青蛇,不得已误了几天的行程,再也耽搁不起。想了又想,便道:“武兄,我实在是身有要事,急需去东海一趟,脱不开身。” 武辰蓦然想起,昨日饮酒之时孟南曾略提此事,当时心有他意,也没深问,眼下孟南再说此事,便需问个清楚了。 孟南将涂莹被劫之事说将出来,又道:“不是我不肯出力,实在是再也耽搁不起了。”言语间,歉意十足。 武辰正色道:“救人要紧,孟兄这便去吧。待此间事了,兄弟我也会尽快赶往东海,助孟兄一臂之力!” 孟南听他肯帮忙,不禁大喜,但没帮上人家的忙,也不由觉得有些歉疚。忽见周连财欲言又止,似乎颇有心事。略略一想,便已猜到其心事,更觉不安。微一迟疑,道:“那青蛇自称妖王,同党无数,单凭武兄、玄苦大师二人,似乎有些力单了些。莫不如……莫不如让欧阳兄留下,或许更有把握。” 周连财喜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孟南手段如何,他未得见,但欧阳白清那凌厉的眼神,迫人的气势,已在他心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欧阳白清若能留下来,还有何忧? 欧阳白清却起身喝道:“不行,我不能留下!” (本章完) 第291章 义结金兰 无论对孟南怎么看不顺眼,欧阳白清终究是隐宗弟子,此来东海,以护卫孟南安危为主,焉能由他一人冒险去东海救涂莹?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莫说宗主、师父那没法交代,阿茹也绝不会轻饶了他。因此坚不同意留下来。 孟南又以阿茹伤情未愈,不宜远行说之,欧阳白清不禁动了心,暗想:阿茹旧伤未愈,又新进中毒,自该好好调养,她如知道孟南去往东海,必然会不顾自身伤情,随他而去。孟南能与大能拼个平分秋色,本领远超于我,独自一人去东海救人,即便遇到危险,自保也绰绰有余。 如此一想,便也应了下来。周连财欣喜若狂,便要招呼下人摆席宴,给孟南壮行。 孟南不欲再行耽搁,坚持不受。周连财又叫下人牵了马匹过来,送与孟南代步。 武辰送孟南出了周家,边行边说道:“兄弟,昨天休要怪我起了疑心,实在是你的身世遭遇太过离奇,咱们行走江湖,不得不多加小心。误交歹人,坏了名声也就罢了,就怕旁人有什么歹毒奸计,另有图谋。” 孟南与武辰相交时间不长,但觉此人胸襟磊落,神情豪迈,着实是条好汉,不禁起了相惜之意。昨日酒醉,大多也是为了祛他疑心,听他致歉,言诚意恳,不由笑道:“武兄说哪里话,有些事我没说,也怪不得你生疑,就是我自己有时想想,也有点莫名其妙的。” 不会饮酒,却闯过了萧然的酒关,当了隐宗的副门主;懵懂小子,糊里糊涂的做了贡天的信使,受其以丫鬟相送;尤其体内那道七彩华光,更是不知所谓,突然就冒了出来,破逆天护臂,斗大妖,战大能……皆是拜其所赐。等等这一切,着实是有些‘莫名其妙’。 武辰哈哈大笑道:“你倒也坦率实诚。” 行至庄口,武辰忽道:“孟兄弟,你我二人一见如故,莫不如结为异性兄弟,以为如何?” 孟南喜道:“正合我意。” 当下撮土为香,二人纳头拜下,各起誓言,又叙了年岁,武辰大孟南五岁,是为兄长。拜必,二人起身,相视大笑,欢喜不已。 出了庄子,武辰直又送出数里,这才惜别。 孟南翻身上马,顺路而行二十余里,转上大陆。他心想阿茹已经醒转,若再回清余州,她必定得跟随自己去往东海,如此于她伤势有碍,便打定主意不再回去,径往东行去。 不一日,终于来到了东海城。 东海,顾名思义,地处神州东侧,毗邻大海,人口百万,富甲一方,亦是神州重镇。沙清便定居在其辖内的一处海岛上,但是岛名不详,据说岛上盖有宫殿,奢华无比,奇珍异宝,更是天下绝伦。世人提起沙清居住之地,只说住在东海龙宫内,其余便不甚明了了。这些都是孟南早就听阿茹说起过的。 其时天已过午,孟南进得城来,寻了家客店住下。向店家打听起沙清的名号住地,那掌柜的听了不禁一愣,看了看孟南,问道:“小哥寻他作甚?” 孟南言语支吾,却未将实情讲出。那掌柜的嘿嘿一笑,道:“要我看,小哥还是免了这个心思吧,你找不到的,就算找到了,也未必有命回来。” 孟南奇道:“这话从何讲起?” 那掌柜的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实不相瞒,我瞧着小哥面相是个实诚人,我才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外传。” 孟南点头道:“您老但说无妨,我绝不外传。” 那掌柜的道:“说起来,那沙清也是十分的有名了,都说就住在海外的一个小岛上,岛上遍地黄金,富得很哩。每年里,不知要有多少人来东海城打听沙清的住处,我瞧着八成都是想去岛上捞点好处,可从来没听说有人找到过那个岛,你说奇不奇怪。” 孟南嗯了一声,喃喃道:“确实有点奇怪。” 那掌柜的又道:“外人也就罢了,最奇的就连本地的渔民,常年出海的,也没见过那个岛。所以我说啊,这些都是谣传,哪里有什么都是黄金的小岛,八成连沙清那个人都是编造出来逗闷子的。” 孟南闻言,心下不禁一阵黯然,寻思:自己跟沙清打过交到,自然假不来,老百姓整日操劳,为生计着想,不晓得江湖事也不奇怪,可是连当地人都不知道他的住处,我却又到哪里找他去?不知道莹莹现在怎样了,苏姑娘可将她救了出来?唉,苏姑娘孤身一人,多半难以成事。这可如何是好! 越是如此想,心情越是低落,愁眉不展。那掌柜的见孟南如此模样,忍不住又道:“我劝小哥,你就别想了,还是寻思点事做是正经。我瞧着小哥你也是读过书的,莫不如下些功夫,上京考个功名,光宗耀祖,总比想这些劳什子要强百套。” 孟南低低应了一声,心中不住的想: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到沙清,要是阿茹跟欧阳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心里想着,转头向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忽想:兼听则明,我何不多打听多问问,他不知道,或许就有知道的呢。 转身走出店外,顺着繁华的街路,无论是街边的摆摊小贩、批文算卦的,还是开门的店铺、过路的行人,都要问上几句。碰上待着无事喜欢闲聊的,听孟南问起,便多说几句,基本也跟那掌柜的所言一致,大都认为是谣传。但泰半之人听问,都只不耐烦的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整整一下午,问了无数人,连嗓子都干了,也没打听出个子丑寅卯来。眼见已近傍晚时分,孟南没奈何,只好回转客店,低着头进了房间。 那掌柜的瞧着孟南失魂落魄的背影,不禁冷哼一声,似在嘲笑,随又摇头叹道:“现在这少年人呐,老寻思着异想天开,不劳而获,一点儿也不肯踏实做事,将来又能成什么事!” (本章完) 第292章 风雨多变 翌日一早,孟南策马来到海边,望着茫茫无边的大海,心中一阵感慨。 沿着海边,一路行去,接连路过两个渔村,打听了无数渔民,其结果都如那掌柜的所说,根本没人知道沙清住在哪个小岛。 孟南沮丧至极,呆呆的坐在沙滩上,望着大海,心中思绪也不由随着浪涌起伏不定。 如此一连数日,孟南将东海周边渔村郡县几乎打听了个遍,半点线索也是没有。孟南着恼无比,焦虑不堪,涂莹被劫距今几有一月,安危不知,他却毫无办法,只能望洋兴叹。 这一日清晨,天色忽变,乌云遮天盖地,转眼间雷电交错,大雨倾盆。 孟南正想外出,但见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噼啪有声,只好暂坐店中,呆呆出神。 此时店中另有两人,瞧模样是个走商的,原也想早些出门赶路,却碰上这般大雨,只好作罢,跟孟南一同坐在店中静候雨停。 其中一人叹道:“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跟小孩脸似的,说变就变。” 另一人道:“咱们倒还好些,海边那些出海打鱼的碰上这鬼天气,可就遭了殃喽。”二人一阵唏嘘。 掌柜的一边打理账簿,一边笑道:“一看二位爷就不常来东海。这天头在咱们这最是平常不过了。您二老瞧着,用不了一时半会,这雨就得停。” 一人奇道:“这怎么说的?” 那掌柜的道:“这地块就这样,天变得越快越暗,雨下得越大越急,住的也越快……你看,这不就停了么。” 孟南三人往外瞧去,果见雷住雨停,乌云也散了开去,阳光倾洒而下。若不是房檐上仍旧滴着雨水,几乎看不出来这里刚刚下过大雨。 这雨从开始下,一直到停,连半刻钟都不到。 那人见了,不禁啧啧称奇,问道:“这回该不会再下了吧?可别等咱们上路,天又变了,把咱们浇了也就罢了,带的货可受不了水。” 掌柜的拄着柜台笑道:“这可没准,天老爷的事,谁说得清呢。” 怕归怕,路还是要赶的。那两个走商牵着马匹,马上驮着倒卖的货物走出客店,先在城里四下转悠一番,又置办些货物,然后准备南下一路贩卖。 孟南也站起身来,欲待再外出打听沙清的消息。这些日子以来,孟南屡次外出都是满怀希望,但总是失望而归。可即便如此,他除此之外,也别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奇迹的发生。 掌柜的瞧着孟南离去的背影,摇头无语,继续低着头算着账本。 孟南信步而行,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谁打听,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好在天公作美,没再下雨。 孟南在城里转了一圈,临近中午,在路边吃了些小餐,略作休息,寻思着下午是不是该出城再打听打听。想法已定,当下付了银钱,回转客店去牵坐骑。 刚一进店,便听掌柜的叫道:“哎哟,孟小哥,你总算回来了,那位公子爷都等你一上午了。” 孟南奇道:“谁等我?”心想:难道是欧阳兄找我来了?那阿茹应该也一起来了吧? 掌柜的道:“是为公子爷,就在楼上雅间坐着呢。”唤来小二,引领孟南上楼去见。 孟南问道:“就他一个人?”掌柜的笑道:“可不就是一个人么。”说着又压低声音道:“孟小哥,我跟你说,你这位朋友出手可真是大方,你有这般富贵的朋友,还寻什么宝啊!那都是子虚乌有的假话,当不得真。” 孟南心头一跳,陡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就一个人,难不是大哥来了?如真的是大哥,必有办法找到那沙清。也不理会那掌柜的再说些什么,几步登上二楼,顺着小二的指引,推开一雅间房门,凝神一瞧,不禁呆了一呆。 原来屋中坐着的人并不是武辰,但也认识,却是沙清的弟子程秀。 程秀抱拳笑道:“孟兄,别来无恙啊!” 孟南又惊又喜,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你是来找我的么?” 程秀微微一笑,道:“我奉了家师之命,前来接引孟兄去黄极岛一叙。” 孟南喜道:“黄极岛,沙前辈便住在那里么?太好了,我在这待好几天了,也没打听到贵岛在哪,正愁得没法子呢,你可算来了。咱们这便走吧。” 程秀道:“不急,家师命我来之前,曾特意交代过,让我问问孟兄,那东西可带来了?” 孟南知道他说的那东西是指逆天护臂的口诀,点头说道:“带来了,就在我身上。”心中却想:欧阳兄所料不错,沙清跟那姓展的果然是一伙的,再想跟他换守灵珠,可是有些难了。 程秀伸出手道:“拿来我看看。” 孟南摇头道:“不行,我得见到莹莹后才能把口诀给你们。” 程秀道:“你不让我瞧瞧,万一你拿的是假口诀,我怎么跟家师交待?你以为黄极岛随随便便就能去得么!” 孟南沉吟了下,道:“你若有疑心,我拿出来你看,却不能给你。万一你跑了,我却去哪里找你。” 程秀哈哈大笑道:“你忒也小瞧程某了。” 孟南对于程秀印象本就良好,但事关涂莹安危,不能不多留个心眼。伸手入怀,拿出那张皮纸,轻轻一抖,展开让程秀观看。 程秀从未见过那口诀,更不知真伪,但见皮纸上不过寥寥数十字,颜色陈旧,看样子似乎不是假物,又听闻孟南与涂莹极是亲密,谅他也不敢以假冒真,点头道:“好吧,这口诀暂寄你处。你跟我来。” 二人离开客店,出了城,早有一辆马车相候于此。程秀与孟南乘上马车,一路南行,直走出数十里地远近,在一处小小的海湾边停下。 孟南跟着程秀走下马车,眺目远望,却见海上只有波浪涛涛,没有船影,不由问道:“来这里干嘛,不是去黄极岛么?这里又不是港口,哪里有船渡海!” 程秀微微一笑,走到海边,撮口长啸。不多时,便见一艘小船自岸边小崖处驶将出来。程秀道:“这不船来了么。” 孟南心中恍然,原来想去黄极岛只能由岛上的人接引,难怪这般隐秘,外人找寻不到。 岸边水浅,小船靠不得岸,程秀与孟南飞身跃起,落在舟中。孟南见撑船的是一老者,精神矍铄,皮肤黝黑,双臂沉稳有力,绝非寻常之人。 那老者撑着小船,驶向大海,不片刻,忽见漫天风云涌起,霎时间天昏地暗,大浪涛涛,只激得小船上漂下摇,几乎翻到。 与此同时,在东海南下的官路上,那两个走商也倒了大霉。好好的天,风云忽变,大雨倾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遮雨的地方也没有,一大堆货物都被雨水浸湿。转眼间,风停、雨住、云散,艳阳高挂,就好似这场雨专为淋湿他二人的货物而下,只恨得他二人牙根直痒,仰天破口大骂。 孟南何曾见过这等风浪,不由惊叫道:“怎么又变天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自小在内陆山里长大,周边无湖无河,哪里识得水性?生怕一不小心船被风浪掀翻,不知道自己这一身本领在水中可还能用得上? (本章完) 第293章 太清湖 程秀稳坐船头,哈哈大笑道:“孟兄稍安,若想去黄极岛,必得经此风浪方可。” 孟南转头去瞧,只见那撑船老者面无表情,稳稳的撑住船舵,任凭小船在风浪中飘荡,似乎此等形势他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惊。孟南不禁略略安心。 不多时,风浪忽停,黑压压的乌云也飘了干净,偌大的太阳高挂天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孟南笑道:“这地方的天头真是怪的可以。”抬头看时,却见不远处,一座小岛突然出现在眼前,岛中有一座高山,尤为显眼。孟南不禁一愣,说道:“这是什么岛?” 程秀道:“这便是黄极岛了。” 孟南惊道:“这便是黄极岛?”刚才在海边下了马车,远眺大海,明明没见一岛一物,怎地刚刚上了小船,行驶出不远便到了黄极岛?忍不住回头望去,海上升起一蓬淡雾,隐约间能够瞧到岸边那座小石崖,心中不由一阵迷茫。 程秀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微微一笑,似乎在笑他少见多怪。 小船停到岸边,孟南与程秀跳上岸,只见岛上绿树葱葱,鸟语嘤嘤,花香袭人,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孟南深吸一口气,心中忽的一动,再回头看时,却见内陆岸边石崖清晰可见,登时明了,原来黄极岛周边被人设下了障眼阵法,在岸边自然便瞧之不见了,而二者相距实不算远。如有外人渔民误入,阵法启动,就好似起了台风,纵不将舟船掀翻,也要被风浪吹至别处,远离黄极岛。 想通了此中关节,这地界天气多变的原因便也不再显得那么奇特了。 程秀引领孟南穿过树林,来至岛中心地带。但见好大一处建筑群,依山而建,宛如宫殿一般,甚是气派。 二人穿过山门,拾级而上,沿途不时遇见有少年男女,尽皆白衣短打,背背宝剑,个个丰彩俊逸,见了程秀躬身抱拳见礼,口称“见过大师兄”极是恭敬。 程秀略略点头,带着孟南一路上行。 孟南忍不住问道:“这些弟子都是你的师弟师妹么,沙前辈收了不少弟子吗?”阿茹曾详细跟他说过沙清其人如何,处事风格,而除了程秀、魏宝等三人外,沙清究竟收有多少弟子,龙宫内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也是众说纷纭,阿茹也不知晓。只因她基本没和沙清打过交道,是以这些话也大都是江湖传闻,真假未知。 程秀道:“这些都是家师收的记名弟子,正式拜过师的,只有我和魏宝师弟、迟凤兰师妹三人,你都见过的。” 二人行进大厅,程秀遣人禀报沙清,自己则在一旁陪伴孟南。 少顷,便见沙清匆匆走了进来。 孟南忙抱拳见礼,沙清似有心事,道:“孟老弟,那东西可带来了?” 孟南见他如此称呼自己,显然没将自己当做敌人,不由有些心安,说道:“带来了……”话未说完,沙清便伸出手来要:“快拿来给我!” 孟南后退一步,看着沙清道:“不行,你们得先放了莹莹,我才能把口诀给你。莹莹呢,她在哪?” 沙清怒道:“你不把口诀给我,休想见到那丫头!” 孟南曾得阿茹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不放涂莹,绝不能将口诀给他们。生怕孟南受威胁不过,末了又加上一句“事关涂姑娘安危,他们得不到口诀,一定不会为难涂姑娘的,否则,公子没了依仗,便要受人掣肘,涂姑娘怕要凶多吉少。” 孟南深以为然,牢记在心,任凭沙清如何索要,没见到涂莹,口诀坚不拿出。 沙清怒不可遏,有心用强去抢,但慑于孟南的手段,毕竟能跟大能斗个平分秋色的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心里本也有些怀疑,以为是传言有误,但那日在灵修山,亲眼瞧见孟南破了谭世清的灭魂幡,这才深信不疑。 那展姓公子挟持了涂莹,欲在东海龙宫与孟南交易,他十分抵触,奈何陆雍有命在前,无论那展姓公子有何要求,必须无条件全力配合,大事若成,日后必有重赏。 沙清自以为又靠上了陆雍这棵大树,欣然同意。 但自从那展姓公子到了黄极岛后,行迹越发可疑,连岛上最为机密紧要的所在也熟知尽祥,沙清不可能不起疑心。原本想让孟南将口诀拿出来,将那展姓公子引出岛外,可是孟南说什么也不肯,必得先见到涂莹才能给口诀。 二人相持不下,只气得沙清暴跳如雷。 孟南心下也惴惴不安,生怕拿不住沙清,害了涂莹,忍不住寻思道:“我人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莫不如就先把口诀给了他们,万一他们看到我诚意十足,便不会为难莹莹了呢?” 正拿不定主意间,沙清一拍桌子,大声道:“好,你想见那丫头,这便跟我走吧!” 孟南大喜,暗自庆幸没有先行出口服软。 沙清带着孟南出了大厅,绕过回廊,顺着石阶向山顶行去。山势不高,却是极为陡峭,光秃秃的,少有树木。 不多时,二人登上山顶。但见一片好大湖泊,波光粼粼,在日光的照射下,泛起阵阵银光。 孟南奇道:“这么高的山上居然还能有湖,可不多见。” 沙清冷笑道:“那是你见识少……”有心想炫弄下自己见闻广博,但又觉得不是时候,该办正事要紧,便即住口。又道:“此湖名为太清,鱼虾不生,遇物不沉,乃是我岛最为紧要的所在。” 孟南哦了一声,他对这湖没多大兴趣,四下瞧了瞧,问道:“莹莹呢,她在哪里?”见山顶中心位置被大湖占据,周边尽是山石,一览无遗,却没见到涂莹被关在哪里。 沙清伸手一指大湖,道:“她现在就在湖底,你如果想救她,最好先将口诀给我,不然只怕不但救她不得,还要害死了你自己。” 孟南怒目喝道:“你们把莹莹囚禁在湖底,岂不是淹死了!”眼见太清湖碧油油,显然深不见底。 沙清道:“这太清湖内另有乾坤,淹不死她的,但你若不将口诀拿给我,便是害死她了。” 孟南沉吟道:“你带我去湖底,我见莹莹安然无恙,当将口诀双手奉上,绝无虚假。” 沙清怒道:“你这娃娃好不懂事,我如此给你剖析利害,你怎的就是听不明白!” 孟南大声道:“我只要莹莹平安无事,口诀什么的根本不在乎。但你现在连面都不让我见,我凭什么信你!”这当头也是豁出去了,也不管得罪了沙清后,他还会不会同意换守灵珠这事,只要能平安救回莹莹,什么都不在乎了。 沙清见孟南如此执拗坚决,也是无可奈何,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大湖,喃喃说道:“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 孟南道:“你将莹莹放出来,我把口诀给你,这便好了啊。” 沙清怒道:“放屁,那丫头又不是我抓的,说放就能放。唉,悔不当初,贪得无厌,害死老夫了呀!” 孟南心下一凛,暗道:“果然有诈,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莹莹。” (本章完) 第294章 逆天铠甲 沙清颓然道:“实不相瞒,孟老弟,你我本无仇怨,我又何苦害你和那丫头?我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啊。你若信我,便将口诀给我,我保你二人平安无事。” 孟南心想:任你有千般计,你们不放莹莹,我便不给你口诀。摇头道:“我见莹莹平安无事,自然会把口诀给你。” 沙清叫道:“不行,等你见了那丫头,就全晚了。你想救她,只能先给我口诀!” 沙清越是如此坚持,孟南疑心越重,说道:“你们放人,我给口诀,人物两讫,这才公平。” 沙清怒道:“公平个屁,天下间就他妈的没有公平的事。老子信了陆雍的话,那姓展的要啥给啥,到头来,半分好处没捞到不说,还想毁了我的宝岛龙宫。这他妈的叫个屁的公平!”盛怒之下,自知说漏嘴,登时闭口不言。 孟南越听越奇,不由问道:“这关陆先生什么事?” 沙清不语,良久才叹道:“事已至此,我便明说了吧。陆雍给我许下了好处,让我帮那姓展的做事,事事给予方便。他……他妈的……气死我也!” 孟南对于他们之间的纠葛本没兴趣,但事关涂莹安危,便不能不问清楚了,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姓展的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劫持莹莹?” 沙清一咬牙,道:“好,我全告诉你,不过你听完之后得把口诀给我。”孟南眨了眨眼睛,没做表示。 沙清道:“那姓展的名叫展良飞,据说是本是神州人氏,不知怎的投靠了西域。他与陆雍早有勾结,说是来神州图谋大事,陆雍便要我与老祖从旁协助。老子他妈的也是被猪油蒙住了心,惦念陆雍许下的好处,糊里糊涂的就上了他们的贼船。 “谁曾想回了神州我才知道他们联合了朝廷,欲要围剿灵修山。我当时实在是身不由己,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孟老弟,我可不是真的要和你们归元派作对。不光是我,老祖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前几天老祖还飞信给我,说是你有求于我,要我尽量帮忙。你说,老祖都如此说了,我还能害你么!” 孟南嗯了一声,说道:“晚辈确实是有事相求于沙前辈,但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展良飞劫持莹莹跟你们围攻本派又有什么关系?” 沙清恨恨地道:“当初我也没多想,现在我是都明白了,那姓展的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说是来神州图谋大事,全他妈的是放屁,他……他就想抢……抢我的宝贝!” 孟南奇道:“他不是要逆天护臂的口诀么,怎么是抢你的宝贝了。” 沙清斜眼瞧着孟南,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糊涂?” 孟南道:“晚辈委实是不知道。” 沙清瞪眼瞅着他,好一会才哼了一声,道:“也罢,我告诉你,逆天乃是一付铠甲,可不止有左右双臂,据传乃是上古魔神的战甲。左臂力大无穷,右臂暗藏虚空,左腿隐藏行迹,右腿日行千里,护胸铠甲坚硬无比。若得此铠甲,几可天下无敌,这些事你不晓得?” 孟南讶然道:“还有这等事?没人和我提起过啊!”心想:逆天右臂是师门赠给自己的,掌门师祖也未提起有逆天铠甲之事,许是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吧。 沙清摇头苦笑道:“你没听说过,这也不算奇怪。逆天铠甲都是故老相传,着实太过久远,各个部件也遗散天下各处,莫说齐集,便是见到一件两件也是难得。可……可那姓展的居然就办到了,真他妈的是怪事。千不该,万不该,我一时大意,上了他们的大当。可……可我压根就没想过,当今世上居然还会有人惦记着逆天铠甲,真没料到!”自言自语间充满了懊悔。 逆天右臂在归元派处,是为镇山之宝,连师有道都知晓,这便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了。但慑于归元派天行的威望,几乎没人敢生歹心。况且其余部件遗失无踪,即便冒险从归元派将右臂抢了来,也凑不齐整付铠甲,而因此做了归元派的对头,却是得不偿失了。也正因为如此,才令沙清没往这方面考虑。 孟南似乎听出点因由,便道:“他能收集到这些部件,是他的机缘本事,也不算什么。前辈说他抢了你的宝贝,难道你也有其中的一个部件?是双腿还是护胸,也把口诀给了他么?”心下隐隐有些明白,沙清为什么坚持要自己先把护臂的口诀给他,多半是想借此将自己的逆天部件换回来。 沙清摇摇头,过了一会才说道:“我的那个是头盔,就藏在太清湖底龙宫之内。姓展的那小子来东海,就是为了头盔,我当初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原以为这头盔藏得隐秘,没有人会知道,哪曾想,这世上还真就没有不泄的秘密。” 说到此际,孟南心里已经明白大半,但仍有一丝疑问,道:“既然如此,前辈为何非要我将口诀给你?” 沙清不答,忽而问道:“孟老弟,咱俩做个交易如何?” 孟南道:“什么交易?” 沙清道:“老祖说你找我有事相求,你只要把口诀给我,无论你要我办什么事,我一概应允,绝不推诿半分。怎么样?” 孟南摇头道:“不行,口诀给了你,我拿什么去救莹莹?”心里越发明白,沙清索要右臂口诀,必是为了换回逆天头盔。但展良飞不远万里赶来此处,为的就是逆天头盔,岂能轻易地跟沙清交换?说不定就此惹恼了他,反而害了涂莹性命。 而围攻灵修山,多半也是那个展良飞出的主意, 沙清怒道:“你给我口诀,我帮你救那丫头,还许给你承诺,天大的便宜都让你占了,你还想怎的!” 孟南道:“没了口诀,你怎么帮我救莹莹?” 沙清道:“用什么方法救她,便不需你操心了,你只要把口诀给我,就算成功了一半。” 孟南听他说得轻巧,更加不信。让他拿涂莹的安危作为作为交换条件,说什么也是不肯的。说道:“莹莹我自己去救,多谢前辈带路之恩。待我救回莹莹,再跟前辈商讨他事。” 无心再跟沙清纠缠,也不理他暴怒喝骂,迈步走向太清湖。他不识水性,潜不到湖底,但为了救莹莹,也顾不得许多,甘愿冒此奇险。 顺着浅滩一步步向湖里迈出,眼见湖水便要没过脖颈,孟南深吸一口气,体内元力运转,气沉双脚,以免漂浮。却原来,他想以此法一步步走至湖底。 哪知道刚走出数步,湖水将将没过腰胯,脚下突然涌起一股极为强劲的绵柔之力,将他托了起来,竟而站在了湖面之上。 孟南不禁一愣,任凭他双脚如何用力,也落不进水中。 (本章完) 第295章 龙宫 沙清站在岸边,冷冷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此湖不同寻常,落物不沉,别说你才一百来斤,就是放一块万斤巨石,也沉不下去。” 孟南看着脚下湖水,不禁挠头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心中忽想:展良飞既然能带着莹莹潜入湖底,不是有暗道,便是另有方法。但环目四顾,山顶上除了太清湖外,四周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山石,怎么瞧也不像是有暗道的模样。 沙清道:“只要你肯把口诀给我,我便帮你潜入湖底,去救那丫头。怎么样?”生怕孟南不同意,又加了一句:“另外,你求我帮忙的事,我也一定会全力相助,绝不讨价还价。” 孟南回头瞅着沙清,忽道:“如果你有办法潜入湖底,为什么不先一步将头盔拿出来?” 沙清一怔,良久才苦笑道:“你当我不想么,那姓展的刚到岛上的时候,规规矩矩,我还将他待做上宾,哪曾想他背着我于昨日夜里忽然就潜入湖底龙宫,待我知晓时,已经晚了。” 见孟南仍是存疑,忍不住大声道:“我承认,我打不过他,我怕他,他身后有陆雍,我惹他不起,行了吧,你还有什么不信的!这太清湖每年里只有五月初阳气最足的这三天里的夜半时分才会在阴阳二气相交之际,开出一条通路,其余时间,谁也别想进去。” 孟南自知愚钝,所以遇到这种事需要多想一想,但在沙清的眼里却变成了是在怀疑他居心叵测,另有图谋。 沙清见孟南仍沉吟不语,又道:“你只要将口诀给我,我保证那丫头平安无事。” 孟南只觉有些不妥,但差在哪里,却又看不出来,说不明白,想了又想,跃回岸边,说道:“容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夜半时分咱们一同来这里,再做定论。” 沙清听他言语似有松动迹象,不禁暗喜,心知此时不可再逼,以免适得其反,忙道:“所言极是,原该考虑周详才好行事。”当下引领孟南下了山,安排了住处。吃食所用,自有下人小心侍奉,极尽奢侈,不必细言。 到得夜里临近子时,沙清上门找他,问道:“孟老弟可想清楚了?” 孟南道:“先上山去再说。” 沙清不敢再问,与孟南一前一后登上山顶,站立在太清湖边。 此处乃是黄极岛禁地,除沙清外,门下弟子皆不能入。 二人站在湖边,子时甫至,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上忽然荡起一阵阵涟漪,湖中心慢慢现出一个旋涡,越转越大,水声如雷。 沙清道:“通道已开,一个时辰后这旋涡便会合闭,你若来不及出来,就只能在明天这个时候出来了。”顿了下,又道:“记着,不管怎样,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再出不来,就只能等到来年这个时候了。但是龙宫内没存吃食,只怕你坚持不到明年。” 孟南道:“无妨,你跟我一起下去,咱们一起回来。” 沙清一愣,面色微变道:“一起下去?不行,我不去。你把口诀给我。” 孟南不再理他,飞身腾起,向那旋涡中心落去。 沙清怒道:“臭小子,你说话是放屁么!毫无信义,怎在江湖上立足!”眼睁睁地看着孟南一言不发的落入旋涡内,心中气怒无比,捶胸顿足,大声咒骂,却不敢追过去阻拦。 那旋涡宽有丈余,湖水在周边流动不止,如一张吞人的巨嘴一般,黑洞洞的,一眼瞧不到尽头。孟南只道这一跃落下,定会下降飞快,哪知却不尽然。但觉旋涡内凝有无形的气劲,附在身上甚是温暖,裹着他缓缓下落。 孟南心知这无形的气劲定是湖底的阳气上涌所致,速度虽然减缓,可安全度大增。 不多时,终于到了湖底。孟南落在地上,四下一瞧,漆黑一片,目不见物,不禁大出意料之外。湖底暗无天日,本在他的预想之内,但湖底无水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了。他本准备好了避水符,看来是用不上了。 孟南定了定神,见前方远处隐约有光亮传来,猜想那里必是龙宫了。掏出正阳笔画出两道火磷符,一在前方引路,一在身侧盘旋,登时目力恢复如初。 但见湖底平坦坦的宽广无际,竟也不甚潮湿,仰头去瞧,太清湖水好似被人用一张透明的大幕挡住了一般,在头顶十丈之外漂浮,缓缓流动,居然不见丁点水滴落下。孟南暗暗称奇,不知道是天然如此,还是被人布了阵法所致。 举步向前走去,行不多时,已来到湖底边缘,站到了宫殿门前。 那宫殿占地不广,傍湖底岸边山石而建,在火磷符的照射下一览无遗。殿顶一颗硕大的龙头极为壮观,几乎有一人大小,居高临下,气势不凡,一双龙眼盯着孟南,宛如活物。殿门两侧廊庑环绕,廊柱之上雕有盘龙,沉雄古逸,颇有意味。 殿门大开,其内有光射出。孟南迈步入内,见殿内前堂十分宽敞,却一览无遗,光秃秃的什么摆设也是没有。东西两间别室,房门紧闭,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挂在正中,光亮便是由此而发。前殿建于外,后殿则深入山腹之内,在外瞧不出行迹。 孟南站在殿门口,侧耳细听,四下里一丝声息也无,心里忍不住奇怪,暗道:“莫非莹莹不在这里?”收了火磷符,接连推开东西别室房门,但见其内皆是摆满了一排排书架,角落处放有一张桌椅,亦不见人影。 孟南没心思细看究竟,转身来至前殿里进,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穿堂走廊,廊内没有灯火,漆黑如墨,不知道通向哪里。孟南心道:“这里只有一条通路,莹莹一定是在后殿了。”想着就要救回涂莹,心头不禁一阵狂跳。 涂莹被绑多日,孟南无时无刻不再思念挂记,生怕她遭受到展良飞的欺凌。 此际不敢再耽搁半分,当即又画出两道火磷符照明引路,快步前行。 原只道这条长廊直通后殿,哪知却是百转千回,沿路上石室无数,有大有小。孟南挨间查看,却见室内或是黄金铺地,白银堆积如山,或是翡翠玛瑙贴墙,珍珠宝石车载斗量。奢华若斯,堪称富可敌国,冠绝天下。 孟南志不在此,不见涂莹踪影,心内略有烦躁。又接连推开两间较大的石室,一间内酒香扑鼻,浓郁醇正,竟是摆满了酒坛酒缸,码得整整齐齐。孟南不好此道,酒气只冲得他一阵头晕,急忙退了出来。 另一间却是药气缠绕,苦中带香,别有一种气息。孟南站在室门口,望着满屋子的瓷瓶,心中又是感叹,又是焦虑。 这龙宫在外瞧着不过如此,亦无甚特异之像,岂不知内里竟然如此之宽广,布局较之灵修山归元观不知要大上多少倍。而其内藏之宝,更应有尽有,不愧龙宫之名。自下到湖底,来至龙宫已近半个时辰,所查石室不过十之一二,尚未见到涂莹、展良飞等人踪迹,似这般查找下去,却不知要何时才能找到涂莹,救她脱离苦难。 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一路走,一路查。又推开几间大的石室,却是专存古董、兵器、异宝等物,亦不见有人涉足的痕迹。 拐过一个弯,长廊突然左右延伸,一分为二。孟南一愣,正不知该往何处走,忽听左边隐有声响传来。此际龙宫之内万籁俱寂,针落可闻,孟南身内蕴有元力,耳聪目明,些许声响自瞒他不过。 孟南惊喜交集,他知道这时龙宫内别无他人,若有声音传来,必是涂莹、展良飞等人所发。急忙施展轻功向左跑去,不出三十丈,前方竟然传来一些光亮。孟南心中一动,收了火磷符,又潜身前行,长廊忽转而向右。 前方豁然开朗,异香扑鼻。竟是一座好大的院落,甬路两旁栽满花草,树木茂密挺拔,花草芬芳吐艳,多是孟南所未见过之品种。头顶处水波流动,昏暗的月光透过层层水浪照了进来,愈发暗淡,照在一些花草之上,飘出淡淡的雾气,变换出如虹之光,竟生出另一番景致来。 孟南无心观景,放眼前望,只见甬路尽头处灯光亮眼,一条人影闪没不见。孟南急忙飞身而起,一掠十数丈,脚不点地,双臂划动,身子前冲,虚空踏步,又有数丈,方才落在地上。 孟南轻功本就上佳,在未拥有元力之前,便受到了雪儿的赞赏,如今元力及身,身法更是了得。这一掠脚不沾地,足有三十丈远近。如此几个起落,已是到了甬路的尽头。 左手拐角处一条长廊,前方灯光更亮。孟南顺路而行,耳听人声越来越大,似乎是下人在回主子的话,心中越发的欢喜,竟而听不出那人在说些什么。 进了后殿,一眼瞧见涂莹站在殿内深处,正呆呆地出神。 孟南见她果真在此,大喜之下,心神激荡,哪里还去瞧殿内有无旁人,高叫了一声:“莹莹!”正待飞身上前,忽听一人冷喝道:“站住!” (本章完) 第296章 香消玉损 龙宫后殿较之前殿略小一些,殿顶挂着一颗夜明珠,光芒四射,将整个后殿映得如白昼一般。两边石壁站立无数石人,身高丈余,持刀擎剑,森严威武。 殿内尽头,紧贴墙壁有一长方形石桌,涂莹便站在石桌旁,蓦然听到孟南的呼叫,娇躯一颤,急忙抬头去瞧,正与孟南双眼对视,身形微动,似欲扑过去,却又立时顿住,两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轻咬下唇,微微摇头。 孟南见涂莹形貌憔悴,梨花带雨,心中刺痛,急上数步,只想将她拥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陡然间传来一声暴喝,左右两道劲风忽起,却是两口腰刀砍来。 此际孟南全身心都放在涂莹身上,浑然不觉身外有敌,更不知出招应对。在涂莹的尖叫声中,那两口腰刀正中孟南双肩。 这双刀虽非宝物,毕竟是极尽锋利之物,又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得了的?涂莹乍见孟南,喜极而泣,转瞬间又眼睁睁地看到他被双刀砍中,一双手臂已然不保,骤喜骤惊下,心神激荡,竟而当场昏了过去。身子将将栽倒,旁边伸来一只臂膀,将她抱在怀中。 臂膀的主人正是劫持涂莹的展良飞。 孟南惊叫一声,见展良飞抱着涂莹,不禁大怒,忽觉双肩剧痛,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中刀。情急之下,来不及察看伤势,但感双手还在,齐齐伸出,印在左右二人的胸口之上。 咔嚓几声响,持刀二人胸骨尽断,内脏皆碎,倒飞而出,立时气闭而亡。 他二人本也不是庸手,持刀砍下,更未曾想过要伤到孟南,只是想阻他一阻。哪知孟南竟不闪避,这一刀砍实,反倒令他二人愣怔当地。而就在这分心的转眼间,孟南亦反应过来,含怒出手,已是使出了十二分力,他二人又如何抵挡? 展良飞见孟南无事,瞬间击毙自己手下,不禁面色一变,随又哈哈笑道:“孟南,你还真的来了!”余下两个手下分站两旁,持着兵刃,凝神戒备。 直到此时,孟南方才回过神来,看见殿中除涂莹外,尚还有展良飞与他的手下在此。略略察看了下双肩伤势,只是衣衫破碎,肌肤上连道白痕也没有,心中不禁略安。 展良飞又道:“这样都砍不死你,不愧是跟大能动过手的,我真是小瞧了你。” 孟南掏出口诀,扬了扬,道:“口诀在这,你将莹莹放了。” 展良飞道:“你将我口诀拿来,我验验真假。” 孟南面现犹疑,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涂莹尚还在他手中,这口诀该不该先给他。 展良飞见孟南犹豫不定,当即喝道:“莫非你想她死么,敢拿假口诀来糊弄我!我先杀了她再说!”左手紧紧扣住涂莹咽喉,只需稍一用力,涂莹定然毙命。 孟南急道:“住手,我给你口诀就是!” 涂莹咽喉要处被扼,呼吸不畅,气息反涌,登时呛醒过来,挣扎脱身,忽听到展良飞低沉的声音传来:“不许动!”左手略松,但却没有放下。 涂莹喘了两口气,见孟南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双臂无恙,心中欢喜。但行动受制,思及他事,心中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孟南将口诀抛了过去,轻声哄着涂莹道:“莹莹,没事的,我在呢,我把口诀给他了,我带你回家,不用怕。”涂莹娇躯颤抖不已,妙目紧闭,眼泪却停不下来。 展良飞接过口诀,瞧了又瞧,哈哈大笑,揣入怀中,笑毕对孟南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 孟南点了点头,道:“就我一个人来的。我把口诀给你了,该把莹莹放了。” 展良飞得到口诀,心情大好,拥着涂莹,哈哈笑道:“不急,不急。我来问你,沙清怎么没来?” 孟南反问道:“他来作啥?这事跟他又没关系。” 展良飞道:“怎么没有关系,我说关系还很大呢。你现在就上去,带沙清下来,然后我就放了她。剩下的事,就和你无关了。” 孟南怒道:“做人要言而有信,我把口诀给了你,你也验过无误,凭什么还不放了莹莹!” 展良飞哈哈笑道:“我就是说话不算数,你又能把我怎样?”转头对身旁一名手下道:“咱们请不动孟公子的大驾,你去吧,让沙清带着口诀下来,若是敢耍花招,我直接拿了头盔走人,这一屋子的宝贝谁也别想要。”说着瞄了一眼石桌。 这时孟南才看清石桌上有一凸起的凹槽,其内放着一个黑黝黝的头盔,瞧样式与逆天护臂几无二致,当是逆天头盔了。 那手下躬身迟疑道:“少主,通道就要关了,属下出去得,就怕……就怕找到沙清,也来不及回转。” 展良飞道:“无妨,明天才是最后的期限。你跟他说,这石阵已经被我破了,他若不带着口诀来,我便不会再客气了。你只需原话转给他,谅他也不敢不来。”那手下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孟南道:“你已派人去找沙前辈了,这回该放莹莹了吧?” 展良飞似笑非笑的道:“放,自然要放的。”松开涂莹,将她轻轻往前一推,又道:“不过,她跟不跟你走,可是难说了。” 涂莹眼泪不止,却不上前,反而借那一推之力,向右踉跄几步,依着石人低头垂泣。 孟南见展良飞放了莹莹,大喜过望,哪里去理会他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走上几步,叫道:“莹莹,快跟我走!” 展良飞的手下斜身迈步,横刀立在涂莹身前,怒目而视。孟南怕他有诈,误伤到涂莹,又停住脚步。 展良飞哈哈笑道:“没瞧到么,人家不愿意跟你走,你还是自己走吧!” 孟南也瞧出情况不对,急叫道:“莹莹,快过来,这地方待不得,快跟我走啊!”叫声急切,涂莹却只是摇头掉泪,蓦然间,竟埋头痛哭起来。 孟南急得直跺脚,任凭他如何喊叫,涂莹只是哭泣,却不动半分。 展良飞哈哈大笑,踱步走到涂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哭一会儿也就罢了。”涂莹身子前倾,躲开他的手掌安抚。 展良飞嗯了一声,又道:“护臂、口诀我都拿到手了,以后你也不必再虚与委蛇,跟他说明白了也好。” 孟南怒道:“姓展的,你……你究竟把莹莹怎么了!”若不是顾忌涂莹尚未脱离险境,冒然上前只怕误伤到她,否则早就冲过去了。 展良飞冷笑道:“我把她怎么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是你究竟把她怎么了!如不是你,她会哭成这样么!” 涂莹突然叫道:“孟南,你……你走吧,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言至此,已是泣不成声,再也不看孟南一眼。 孟南闻听,不由惊愣当地,继而怒道:“莹莹你胡说些什么,不管怎样,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他伤害你,我便杀了他!” 展良飞哈哈笑道:“要杀我?哈哈,别以为自己跟大能斗过两招,就是天下无敌了。我现在要杀你,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罢了。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毕竟你献了护臂、口诀,还是有大功劳的,哈哈。”说着以手轻抚涂莹的秀发,似有千般爱怜。 孟南大怒道:“你放开莹莹!”眼见展良飞如此轻薄,再也忍耐不住,劈空一掌,拍击过去。 展良飞手下横刀相挡,却被孟南这含怒而发的掌力击断单刀,余劲拍在胸口,一如先前的两个同伴,倒飞而出。眼见便要撞上涂莹,展良飞微微一笑,左臂挥出,轻轻一拨,将手下人的尸体拨开。 这一下若不是有展良飞在,那尸首撞在魂不守舍的涂莹身上,多半要令她受伤。孟南不敢再冒然动手,怒瞪展良飞不语。 展良飞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冷冷说道:“你一进来便连杀我三个手下,手段可毒的很啊。” 孟南道:“你想为他们报仇,尽管冲着我来,不关莹莹的事,先让她出去再说。” 展良飞哈哈笑道:“我已经放了她,可惜人家不跟你走,我又有什么办法?”笑声轻薄,令人厌恶至极。 涂莹痛哭失声:“孟南你快走吧……我……不能再害你了……我对不起你……” 展良飞忽的大怒,抓起涂莹,喝道:“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你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涂莹手臂摆动,奋力挣开他的手掌。 孟南大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我愚钝,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那些承诺,每一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管他怎么伤害你了,还是胁迫你了,你都不能离开我!今天我一定要带你走!” 展良飞怒道:“放屁,奸夫**,有何脸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涂莹依偎在石人旁,渐渐止住哭声,双眸空望前方地下,呆立良久,凄楚木然犹自带着泪滴的娇颜上竟而现出一丝甜蜜的微笑,抬起头,凝望孟南,柔声说道:“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和你在一起时日虽短,却是我活得最快活、最安心的时光,我从没这样活过,可……可我不值……孟南,你忘了我吧,我……我欠你的,来世一定还你!”话音刚落,左掌一番,寒光闪处,只见一把匕首插向心口。 孟南惊呼一声,再想去救,却已不及。 展良飞离她虽近,本可救她,但因站在侧后方,被遮住了目光,更没想到她会自尽且如此果决,待听得孟南惊呼,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那匕首刃长五寸,这一下正中胸口要害,直没至柄,必死无疑。 (本章完) 第297章 四象秘法 孟南低头一瞧,只见左臂血流如注,将半边身子都染红了,痛心切骨之余,惊怒之意亦在心中腾起。 他甫入后殿之时,先是连中展良飞手下两刀,浑然无事,后又接连被展良飞的手刀砍中,仍是分毫不伤。这也罢了,想当初,被天下第一刺客聂信儿的血刃连刺数下,也不过是坏了衣衫,身上连丁点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因何至此,孟南猜测多半跟体内的那团七彩华光有关,但具体如何,便不甚明了了。 而此际,平素堪比金刚般的躯体却被这白虎咬伤,足见这白虎之能,绝非寻常。岂能不惊不怒? 苏君柔急忙点了他手臂上的两处穴道止血。 那白虎翻身爬起,躯体上犹自插着宝剑,竟不见有血流出。只见它屈着一双前腿,虎目含威,低低吼叫,突地又向孟南飞扑而起。 孟南身形转动,避其锋芒,右掌伸出,拍在白虎身上。孟南虽已受伤,但右手掌力却不减分毫。这一掌下去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岩石也能拍成粉末。 哪知打在白虎身上,却如替它挠痒一般,手掌反被震得发麻。孟南惊意更浓。 那白虎势道不减,身躯稳健,落在地上,虎尾扫出,带起阵阵疾风,卷向孟南。 孟南见那虎尾粗若儿臂,坚硬无比,急忙滑步闪开。苏君柔玉手翻起,召回无垢宝剑。那白虎仰头痛叫,声若奔雷,躯体上的剑伤随着无垢剑的飞离,竟逐渐愈合,眨眼间便复原如初。 苏君柔见了,也惊奇不已。掌中宝剑再次砍落,那白虎好似已知晓无垢剑的厉害,不敢硬接其锋,拧身又向孟南扑去。 孟南大怒道:“畜生!”蛮劲发作,右掌拍出,打在白虎头上。却只阻它一阻,自己又被反震之力迫得后退数步。 展良飞藏身精光之内,见状哈哈大笑不止。孟南听了,越发的愤恨,展开身法,躲闪白虎扑击,右手一掌接连一掌的拍在白虎身上,反震之力也随之越加强烈。 苏君柔挥舞宝剑夹击,奈何即便砍中白虎,可转眼之间,那伤口便即愈合,丝毫伤它不得。 一时间,二人一虎竟然斗得难解难分。 展良飞见他二人拿这白虎毫无办法,不禁更加得意,大笑道:“怎么样,孟公子,我这四象秘法可还使得?” 孟南怒不可遏,呼喝连连,却怎样也打不退白虎。 展良飞道:“眼下我不过使出了一象,你们便已这般狼狈,我若将四兽全放了出来,你们怕不要被撕成碎片,哈哈!” 孟南怒火中烧,出掌更见狠厉。苏君柔面沉如水,心思翻转,轻喝一声,无垢剑一分为二,一斩白虎,一袭展良飞。 展良飞哈哈大笑,竟不躲闪,任凭宝剑刺在精光之上,再难进分毫。另一剑斩在白虎头颈处,也仅只入肉三分,便即反弹而出,威力远不及双剑合璧之时。 展良飞得意的笑道:“我这四象秘法乃是天下第一术法,莫说是你们这点微末的道行,便是贡天、魔君来了,也奈何我不得。” 苏君柔不语,右手突然甩出,皓腕上的玉镯飞射而出,忽而长大,正套在白虎的脖颈上,随即紧缩,直至紧贴皮肉,其后任凭她如何加强念力,那玉镯也不再变小,不禁暗自摇头,心想既然天穹滴翠镯伤它不得,我再试试别的吧。随即将其召回,戴在右手上。 孟南脸色铁青,显然怒到极点,突然双手齐出,狠狠抓住白虎脖颈,双目通红,如含血一般,大叫道:“我跟你拼了!”死力下压,欲要将它扼死。 那白虎一声吼啸,脑袋一摆,孟南左臂无力,登时被它挣开,顺势一口又将孟南左臂咬在口中,一股鲜血飞射而出。 伤上加伤,孟南只痛得眼前发黑,一瞬间,全身气力散尽,心中一阵悲凉:莹莹,等等我,我这就陪你来了!此念尚未消散,脑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同时间,丹田处升起一团七彩华光,其后紧随一团紫光。 孟南精神一振,大喜过望,忍不住大声喊道:“你终于来了!”七彩华光灌注于左臂,护住经脉,止住血流。 展良飞听他大喊,不禁一愣,不知是谁来了,双眼扫向殿门处,却不见有人进来。正纳闷间,余光只见孟南左臂上现出一道紫光,猛地将白虎弹开,与此同时,苏君柔操控双剑刺到,却刺了个空。 有了七彩华光的帮助,孟南立时信心满满,体内元力流转,大喝一声,元力破拳轰出,打在白虎身上。 那白虎痛叫不已,被打了个跟斗。孟南怒道:“这回看你还怎么咬我!”腾身而起,又是一拳打出。那白虎刚欲站起,又被打趴,重重地砸在地上,竟将地上方砖砸得粉碎。 苏君柔见孟南突然勇猛至斯,不禁愣了一愣,一时间竟忘了上前相助。 孟南恨极了这白虎,一拳狠过一拳,七八拳下来,地上居然被砸出了一个丈许的深坑来。那白虎全无反抗之力,蜷缩在深坑里哀嚎痛吼不已。 展良飞大怒,身周精光剧烈颤动,闪烁不定。 那白虎又挨了十来拳,仍然不死,苏君柔心中不由一动,双剑再次合璧,刺向展良飞,却仍被那精光阻挡在外。 苏君柔终于明了,那白虎被孟南压制,而展良飞却不去救,必是因为施展这四象秘法的缘故,他躲在精光之内,以心神操控那白虎。倘若能令他移动毫厘,分心他顾,这四象秘法八成就会不攻自破了。 可是她虽然瞧出了关键所在,但那精光坚硬无比,该如何逼迫展良飞移动散功,仍是想不出妙招来。 就这功夫,孟南又轰出数拳,白虎只是哀嚎不休,就是不伤不死。只气得孟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只可惜,除了小时候在跟村里孩童打架时骂过嘴仗外,这十多年来再没说过粗口。骂人的功夫不进反退,更遑论骂兽了,更是生疏的很,翻来覆去的也是畜生、混蛋这几个有限的词语,实在是伤那白虎不得。 第298章 万绝阵 苏君柔召回无垢剑,纤手翻处,一面圆镜现在掌中,背刻符阵,镜面光华明亮,轻轻抛在半空,心念闪间,一道黄光自镜中射出,照在白虎身上。 那白虎立时停止了吼叫,浑身颤抖不已。 孟南奇道:“这……这是什么?”转头去瞧苏君柔,只见她双手掐诀,身子轻颤,勉力说道:“我已定住它的精魂,孟公子快想办法破了展良飞的护身光幕,这白虎便不能再作怪了。我……我坚持不了多久,要快!”说话间,额角竟已现出汗来,纤纤玉手抖动得也愈加的剧烈,显然操控此镜定住白虎,已是十分的吃力。 孟南应了一声,忙转过身去,凝力于掌,拍在展良飞的护身光幕之上,只听啪的一声,那光幕颤动愈甚,却仍是无损分毫。 苏君柔道:“不……这样不成的……快想别的办法……” 孟南正待再拍几掌,忽听到苏君柔的言语,不禁怔住,问道:“该用什么办法?” 苏君柔不语,一来是她也没有办,二来却是她全力操控圆镜定住白虎,实在分不出心神气力回话了。 孟南慌无主意,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脑海中蓦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去抢头盔。孟南正没主意,一瞬间哪里还来得及分辨这声音从何而来,有无道理,当即跃步向那石桌飘落。 刚欲伸手去拿逆天头盔,眼角余光扫到涂莹仰躺在石桌之下,半边身子露在外边,尸身上已是落了许多碎小石块,心口一阵疼痛,不由蹲下身去,轻轻地将涂莹身上石块拨开,将她抱在怀中,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滴在涂莹的面上。 就在这时,展良飞暴喝声起,苏君柔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那圆镜飞回,白虎也消失无踪。 孟南一惊,猛然省起,急忙站起身形去抢头盔,旁边陡然闪来一道亮光,击中左肋,登时将他打飞。涂莹的尸身没了扶靠,上身瘫在石桌之上。 展良飞站在石桌旁,喷出一口鲜血,厉声叫道:“头盔是我的,谁也别想动!”原来他躲在精光之内,全力操控白虎与那圆镜相抗,眼见便能胜出,忽见孟南奔逆天头盔而去,心中大急。再也顾及不到其他,连忙收功,去抢头盔。而就在这瞬间,那铜镜乘虚而入,令他心神受到重创。 苏君柔本也是强弩之末,一口鲜血喷出,圆镜再无进击之力。 孟南倒在地上,翻身爬起,只觉左肋疼痛难忍,心知必是肋骨断了。本来他有灵石元魂护身,展良飞那一拳再怎样强悍,也决计伤不到他。奈何他左臂本已受了重伤,几乎断折,灵石元魂主要守护于此,那团紫光亦追随左右,相对于其他部位的守护便单薄了许多。尤其展良飞这一拳乃是左手打出,借助逆天左臂之无比强横的力量,简直是无坚不摧。孟南能在逆天左臂的攻击下不死,仅只断了两根肋骨,也算是大幸了。 展良飞面色狰狞,伸手推开涂莹的尸身,嘴里只是说个不停:“头盔是我的……头盔是我的……”抓起头盔,戴在头上,仰天大笑。 孟南见涂莹被他推到在地,又急又怒,正待上前,忽听得轰隆隆声响传来,仿若天崩地裂一般,大地剧烈震动,有几处竟已裂开缝隙,孟南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头顶石块纷落,两壁石人有的倒塌在地,有的拦腰而断,石筑的墙壁也分裂出千百条口子。轰的一声,殿顶中央一块万斤巨石砸在地上,将那夜明珠压得粉碎,溅起的灰土充斥于每一个角落,殿中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轰隆声中夹杂着海啸一般的潮水声,不绝于耳,犹如万马奔腾,振聋发聩。 苏君柔目不见物,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花容失色间,陡觉脚下水流湍急,眨眼间已没至小腿,心中登时明白,一定是太清湖的水漏了进来。心中意动,头上突然闪出一道金光,一声鸣叫,竟不亚于天崩地震之响。但见一只全身泛着金光的金凤飞在半空,口中衔着一颗玉珠。 此为苏君柔头上的金步摇所化,亦为她的法宝之一。那金凤口中衔着的玉珠更是至宝,可避水火,诸毒不侵。那金凤又一声鸣叫,口中玉珠飞至苏君柔掌心,被她抛入口中噙着,水流立时分开两旁,只在她身边三尺环绕,再不及身。 地面震动越加猛烈,缝隙也越来越大,最宽处几有一丈,到最后连成一片,殿中几乎没有一块完整之地。殿顶巨石不住落下,有的掉入地面的沟堑中,有的则砸入水中。 便在此时,借着金凤之光,正见一道虚影闪过,直至殿门口,定住身形,回头阴笑不已。 正是那展良飞,只听他纵声大笑道:“万绝阵不消片刻便会启动,你二人能死在这等奇阵之内,也算是莫大的福分了。只是可惜了龙宫里的这些宝贝……可是比起这头盔,那些东西又能算得了什么!哈哈!”他运气说话,虽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苏君柔也听了个一清二楚,眉头微蹙,不知他说的那个万绝阵是何所指。 展良飞仰天大笑,左臂挥出,白光爆闪,将殿门震毁,无数块万斤巨石落下,正将殿门堵个严实。而他却只留下了一道残影,早在巨石落下之际,便已逃之夭夭了。 那逆天头盔放在石桌之上,其下连着机关,只消妄动一下,触动机关,便会引发万绝阵。届时休说这小小的龙宫,就是整个黄极岛也将不复存在。 先前展良飞近在咫尺,却不敢将头盔局为己有,非要沙清亲来,便是此故。 这龙宫只有前殿建在湖底,山之外,其余部分都藏在山内底层,若真个塌了,便是被压在山峰之下了。届时单凭孟南、苏君柔这等修为要想逃出生天,简直是痴人说梦。便是贡天、魔君那等大神通士的修为,想逃出去也绝非易事。 昔年,天行能够掌劈千仞峰,将其山峰劈做两半,固然有其修为甚深之因,但那山峰尖峭,其峰之灵根早已失了七七八八,山石酥软非常,更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尤为重要的是,隐匿在山峰之内的灵石元魂与那邪气为避天行,正欲破山逃遁,如此内外合力,方成就了天行一掌之功。 苏君柔隐约猜到巨变因由,知晓其中利害,暗叫一声糟糕,纤手一挥,叫道:“快去寻孟公子!”那金凤一声鸣叫,向殿内深处飞去。她却跃至殿门处,隐约见到石缝之间有水冲进。 此殿外连一个庭院,广大至极,在其上方便是太清湖,实是最为便捷的脱困之路。 第299章 虚无空间 苏君柔反手取出长琴,玉指波动,激起一道道音波,轰在面前巨石之上,万斤巨石立时被炸得粉碎,开了一个小口,恰容一人穿过。苏君柔尚未看清外边情形,一股激流自那开口猛冲进来,射至她身前一尺处分作两道水流,与殿内湖水合成一体。 苏君柔被那股激流冲得站立不稳,连退数步,心中暗惊不已。正待回头去找孟南,忽听一声巨响,一股气浪袭来,竟将她掀翻,撞在墙壁之上,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即眼前一黑,连金凤所发的微弱光芒也消失了。苏君柔惊惧交集,凭心念知道金凤仍在,但自己瞧之不见,必是被殿顶砸下的巨石阻住了视线。慌急中,左手划出,一道精光闪过,一条霞帔落在身上,正将一块砸落的巨石弹开。 苏君柔虽有了霞帔护身,仍被那股巨力砸得口吐鲜血,险些晕了过去。 此际水势越发猛烈,已是没过了胸口。苏君柔只觉四周水压愈甚,远超寻常湖水,几乎喘不过气来。恰在这时,凤鸣声起,眼前光亮大盛,只见金凤载着孟南飞至近前。 孟南浑身是血,身边环绕着两道火符,怀中犹自紧紧抱着涂莹的尸身,大声叫道:“苏姑娘,快上来,咱们冲出去!” 苏君柔叫道:“这边走,跟紧我!”心念操控金凤驮着孟南落入水中,自己当先开路,以口中玉珠为倚仗,逼开水流,向殿门处行去。 甫一入水,孟南不由哎呦一声大叫,觉得水压甚大,右手死死抱住涂莹,左臂急忙以正阳笔画出两道避水符。哪知刚刚勾勒成形,那避水符一遇湖水,立时消散无影。孟南愣怔不已,又画了一道,仍是如此。 苏君柔咬牙说道:“没用的,这湖水古怪的很。”此刻后殿千疮百孔,湖水自四面八方倾泻进来,水势越涨越快,转眼间便没过头顶。压力也随之越来越大,水流已经近身不及半尺,苏君柔只好跳到金凤背上,紧挨着孟南,帮他分离水流,减轻压力。 金凤驮着他二人飞上半空,来至殿门处,突地下落潜入水中,欲从那个被苏君柔以琴音破开的出口逃生。哪知那出口水流甚急,竟前进不得,反被冲回殿中,撞上一块巨石。那金凤抵受不住,收了法力,变回金步摇插入苏君柔头顶黑发内。 苏君柔拉着孟南,窜出水中,跃上巨石,霞帔展开,将他亦护在其中,抵挡头顶落石。 轰隆隆震天声再度响起,无形的声波无处宣泄,只在殿中往复环绕,威力更增,只震得他二人心神俱摇,口鼻流血。苏君柔分心二用,受伤尤为严重。 孟南心知再这般下去,纵然不淹死,也得让头顶的石头砸死,心中狂叫灵石元魂,要它快些出来帮助自己二人脱险。 可是那灵石元魂附在左臂之上,毫无反应,那团紫光也一动不动。 孟南无法,画出两道火磷符照明,期盼能够找到缺口逃命。正见殿内尽头石桌处的山壁猛地塌陷,现出一个两丈来宽的大洞来,高有三丈,正与殿顶齐平。 初见时,孟南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只道这里或许是条暗道,能够逃出去,可转瞬间脸色大变。那大洞仿若是个无底洞一般,将周旁的湖水巨石尽皆吸了进去,哪怕是数丈方圆的万斤巨石,也被它的吸力搅得粉碎,吞了个干净。 如此情景,孟南恍惚间不由想起小时候陈许、司空镜等人突袭灵修山之时,那尊突然冒出的石像来,内藏乾坤,拥有强横无比的力量,险些将师有道吸了进去。 由此想来,这大洞有此吸力,其内黑乎乎的一片,深不见底,自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心中努力回想当初师有道是怎样破解那石像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毕竟时间太过久远,以他的记忆,出些差头,实属正常。其时他当场昏了过去,自然不会知道后续如何,他又怎么会想得起来师有道是怎么做的? 弹指间,那吸力越来越大,范围也越来越广,到最后就连两旁的墙壁山石也没能幸免,整个后殿顿时宽广了许多倍。而波及到的范围仍就不停的扩大。 孟南与苏君柔运集毕生功力与之相抗,只觉得身子都要被撕开了似的,衣衫咧咧,已是坏了得不成样子。脚下巨石倏地一阵摇晃,直接飞了出去。孟南猝不及防,脚下无根,慌乱间,竟没能将涂莹抱稳,也被吸了过去。 孟南大叫一声,伸手去抓,终是慢了一拍,没能抓住。孟南飞射而出,借助吸力,速度倍增,正将涂莹抓了个正着,带回怀中,死死抱住,再不松开半点。 如此一来,再想稳住身形与那吸力相抗,却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了。径直向那黑暗无边的大洞飞去。 苏君柔见状,急忙抛出腰间丝带,卷住孟南,想将他拽回来,但只顿了一顿,反倒扯动了她的身形,也向着那大洞飞去。苏君柔惊骇莫名,急忙唤出金凤相助。 金凤甫一成形,便被那股吸力搅散,连声悲鸣都没来得及叫,又变成金步摇,却不插回苏君柔的秀发之内,亦向那大洞飞去。亏得她反应奇快,左手疾探,将金步摇抓在掌中。 心神微分,再无法抵抗那吸力,如离了弦的箭一般,与孟南一前一后向那虚无未知的空间飞去。 孟南瞧了一眼怀中的涂莹,心中竟没有了悲伤,反倒是一种得偿所愿的畅快,生不能同衾,但能死在一处,也是种幸福。可是连累到苏君柔,便非他所愿了。当即解开丝带,反手全力推出一掌,帮助苏君柔稳住身形,自己却因这一推之力,加快了飞射的速度。眨眼间,便已到了洞口。 苏君柔一呆,眼睁睁地看着孟南抱着涂莹的尸身被那黑暗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不由百感交集,眼泪竟然流了出来。 她虽借助孟南的掌力,稳住了身形,但却又怎能与那吸力相抗?须臾间,气力不济,心哀意沉,再难与其相持,终也被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