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有匪君子》 2第一章:公子端方运无常 前生一梦枕黄粱 公子端方运无常 前生一梦枕黄粱 世界上最操蛋的事莫过于被一只美洲豹盯上。——林琛 林琛在正房院门外等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一个粗使的三等婆子慢悠悠的走过来过来,远远站着道:“太太说了,最近身子愈发重了,也懒怠见客,说是哥儿若来了便在这屋子外磕个头。”顿了一顿,眯着眼笑道,“也算是全了哥儿孝顺的心意。” 林琛闻言,似笑非笑的瞥了那婆子一眼,温言道:“既如此,琛便不叨扰太太了。”说罢,弯下小身子,对着正德堂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便径自转身往自个儿的小院儿去了。 那婆子被他看了一眼,只觉得心里发毛,也说不出个什么,只得往地下啐了一口:“一个庶出的种,充什么爷们儿的款儿!” 文秀正带着几个捧着沐盆巾帕小丫头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扯一扯那婆子衣角,悄悄笑道:“妈妈这话错了,琛哥儿好歹也是主子,哪里由得了我们这些人说嘴。太太可是不依的,妈妈可改了。” 那婆子忙笑道:“老婆子谢姑娘提点。姑娘仔细脚下些,这正月的天气,最是恼人呢。” 文秀轻轻一笑,也不答话,几个小丫鬟忙上前打帘子请她进去了。 文秀进了屋子,正在脱卸斗篷呢,罗绮便递上一盏滚滚的茶水,笑道:“太太那还要等会子才叫人呢,姐姐且先暖着。外面风吹得脸疼,还要盯着她们打水,可苦了姐姐了。” 文秀轻轻地刮着茶沫子,也不说话,半晌才叹道:“你们也太过了,今儿我看,琛哥儿在外面等了足有盏茶的功夫呢。好歹是个主子,哪里容得这般糟蹋。” 正月闺阁不兴动针黹,罗绮只随手拿起个花样子比划着解闷,听文秀这般说辞,冷笑道:“姐姐果真是个再小心不过的,等到太太生下了大爷,还有谁记得个家生子养的种!如今我不过是替太太宽宽心罢了,哪里恁多说嘴的!”文秀见胞妹仍是那爆炭般的性子,还欲再劝,却见那屏风内转出个人来。 却是贾敏身边头一等的得力大丫鬟红粉,对着这边笑骂道:“小蹄子尽嚼蛆,太太醒了正叫人呢,还不赶紧过去侍候着。”只得按下满腹心思,过去侍奉贾敏起身不提。 暂不提文秀这边的诸多计较,林琛在贾敏处吃了个闭门羹便折回去了,等到他一人晃回了自个儿的小院子,他身边侍候的几个小丫头子并几个洒扫的婆子才慢悠悠的起身呢。 那起子奴才见林琛从外面回来,也依旧是懒懒散散的,一个穿着鹅黄袄儿的丫头更是扬声笑道:“哥儿起的好早,天寒地冻的,太太如今是双身子,老爷都嘱咐了那是万万不得劳心的,哥儿以后还是莫搅了太太的清静吧。”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俱都笑了起来,只道她这话在理。林琛也不恼,自个儿往屋子里去了,那丫鬟见他不吭声,更是得意了起来,又在后面说了些不清不楚的混账话,惹得院子里笑成一片。 林琛的确懒得跟他们计较,作为一个21世纪有为青年,与一帮子未开化的古人计较实在掉价。 是的,林琛童鞋并不是这里的原住民,他的灵魂来自一个光怪陆离的诡异年代——21世纪。可惜天妒英才,林大公子不过是为了一笔军火生意跑了趟南美,却被本家的几个叔叔暗算。好不容易在属下的掩护下跑进了雨林,本以为化险为夷只等着回去“大义灭亲”顺带出出气…… 但是!!在他弹尽粮绝的时候,居然被一只美洲豹盯上了!! 林琛本来以为,自己在雨林里惹上了一只美洲豹不得不跳河逃生已经是很让人操蛋的事情了,可没想到更操蛋的是他居然因此狗血的穿越了!!更更操蛋的是,他这辈子的老爹——姓林讳海,字如海…… 默默地看了看这小小的胳膊腿儿,林琛开始了第一百零一次的忧桑……他对作者的尿性已经不抱希望了…… 林琛来了近一个月,早就摸清了他如今这壳子不过是林如海酒后乱性,与一个家生子生下的。那个家生子也是个有福的,不过是和老爷春风一度,便做下了胎。眼见她一家是攀上高枝儿了,可惜到底命贱,经不住这天大的福分,好容易生下了哥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便去了。 这林府太太见此,便回了林老爷,给了个名分。因为她娘家是姓魏的便唤作魏姨娘,又道魏姨娘挣命才给老爷生下个哥儿,她也不忍夺了来,便只管将哥儿养在身边,却仍记在魏姨娘的名下。 此举一出,林府上下莫不交口称赞,只道太太是古今难得的贤惠人,不愧是从“一门双国公”的荣国府里出来的嫡亲姑娘,真真的是大家风范。 林琛暗自冷笑,做下胎时不闻不问,让人没名没分的生下了哥儿,等人殁了倒是记得舍下个分位了,却也是是坐实了他这庶长子的地位。 这一番兵不血刃绵里藏针下来,林琛倒是真正明白了,这位林家太太绝不是红楼里那盏只知风月多情不理尘间俗事的美人灯儿,公府门第、百年世家教养出来的嫡亲女儿,其手腕心机绝不容小视。 其实原来的壳子的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毕竟是林海唯一的血脉,纵然主母不喜,下人哪里又敢真的慢待呢。 可自从贾敏在五个月前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子,这小林琛的日子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直到贾敏这胎被确诊了□是个小子,阖府的人都了围上去,哪里还记得有这么个庶出的哥儿? 腊月的天里,他身边的婆子连大衣服都懒得替他穿上。连夜的高烧,那些个黑心肠的下人居然也敢瞒着不报,林琛来到这具身体的时候,都瘦没了形儿了。 想必原先的主儿就是被这样漠视糟践蹂躏至死的吧,可惜了,便宜了他林某人占了这具壳子。 林琛前世亦是出身名门世家,自然知道子嗣之于世家是如何重要。如今不过是一个男女未知的婴胎,只因为是嫡亲血脉,就能将他弄得日子朝不保夕,子嗣之重,可见一斑。 尽管在林府受尽冷遇,林琛却浑然不担心,他可是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的。贾敏肚子里怀着的,肯定就是那位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世外仙姝林妹妹了。 待到花朝,绛珠仙子翩然降世之后,他便是林府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林海如今已近天命之年,想必就指着贾敏这一胎了,等他绝了嫡子的念想,自然会对他这位庶长子用心教养。 打定主意,林琛便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反正花朝过后会是另一番天地,还不如趁着如今的困境,把林府众人的秉性看个清楚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发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看到,希望看到的筒子不吝赐教~~~~ 3第二章 林妹妹翩跹降世 琛哥哥时来运转 贾敏果真是在花朝节诞下了一女,林海为其取名黛玉,那朵世外仙姝寂寞林,便在花朝这样一个浪漫的日子降临尘世了。 出生在花朝,又是个女儿,若是传到那些词人墨客的耳中,说不得又会写下多少绮丽幽艳的文字。便是不通文墨的林家下仆,也道姐儿生的日子好,必是有福气的。 不过可惜了,大夫明明给了准信是个男胎的,如今却是……一时间林府众人心思百结,纷纷感叹琛哥儿的好日子来了。有的难免后悔当初做得太绝,幸而琛哥儿还小不记事,不然日后可有得生受了。 如今,林琛这个被忽视已久的庶长子一时间那是炙手可热起来。林府的下人像是突然之间想起来他们还有这样一个小主子似的都围了上来。 林琛不堪其扰,幸而他有个奶妈子人称孙婆子的是个不好相与的,每每指桑骂槐一番,让那起子见风使舵的好一阵没脸。 林府临觞湖畔的几株杨柳皆是吐了新芽,微风轻抚,几缕柳丝低低的斜掠过水面,荡开些许波纹,颇有点“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意趣。 林琛由着几个婆子丫鬟拥着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盯着那几枝柳条瞧了半晌,身边的奶嬷嬷孙婆子将一件簇新缎面滚毛边薄披风给他围上,笑道:“哥儿仔细些,虽是二月的天了,这水边也是寒浸浸的呢。哥儿身子娇贵,若是喜欢这些个绿意儿,便让那些个小子剪上几枝,回去好插瓶儿。” 林琛侧身对那婆子笑道:“眼见这柳条长的好,我远远地瞧上几眼便罢了,强自攀折了反倒是损了这番自然意趣。” 孙婆子忙笑道:“到底是哥儿,我们哪里懂这些子呢。”又对身后的丫头子骂道:“往日里我就说呢,这些个花儿柳儿长得好好的。偏生你们姑娘家爱俏儿,有的没的便要掐上一朵儿折下一枝儿簪头抹脸的,生生的糟蹋了多少!” 林琛听自家奶娘有的没的骂了一大通,也不拦阻,往日里也就这么一个奶婆子对自己一心一意了,便是年前那样苦的日子,她也是一步不离的守着自己的。可惜碍了有些人的眼,一句话就将她打发到二门外了。 如今林琛将她提了上来,孙婆子自觉主子位子稳了,自己的腰杆子也硬了不少,往往就对着那些个吃里爬外的丫鬟婆子一番敲打。 林琛也觉得往日里奶娘受了那些个苦,现下给那起子不长眼睛的东西些许排头吃,也算得上出了口恶气了。因此,只要不是她做得太不像了,林琛也懒得去阻止。 披上披风,又在那亭子上略坐了一坐,正准备起身呢。不巧林琛眼尖瞥到远处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头带着几个穿金戴银遍体绫罗的婆子正往临觞亭这边行来,却是贾敏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名唤文绣的。 眼看着一行人行至眼前,林琛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文秀忙忙的上前来,福了一福,笑道:“给琛哥儿见礼了。” 林琛微微笑道:“太太身上好?文秀姐姐好。” 等文秀说了好,才由着丫鬟服侍着坐下了,方抬眼瞥了那几个文秀带着的婆子一眼,含笑道:“这几位妈妈倒是瞧着眼生,不知是?” 文秀心里暗暗叫苦,只得又福了一福,回话道:“好叫哥儿知道,这几位妈妈皆是荣国府的管事嬷嬷,乃是荣国府老太君并二太太使了来专程替咱们太太道喜的呢。” 林琛听得这话,便又站了起来,对着那几个婆子笑道:“原来是太太家里的妈妈,琛年纪小,是个没经过的,倒是慢待几位妈妈了。” 那几个婆子皆是满脸堆笑,忙忙道“不敢”,又赞了一番林琛长得好生的聪颖云云。 文秀领着几个婆子一路迤逦行来,那些个婆子心中也各有计较。 其中一个婆子名唤周瑞家的,乃是荣国府二太太的陪房。此时见林府不过二月,却已是花团锦绣,彩绣葳蕤,好一番富贵雍容气派,不免暗自咂舌。那刚刚见过的林府庶出的公子哥儿,与自家府里的宝玉同岁,可那通身的气度,却生生的压了宝玉不止一头。 周瑞家的念及动身时自家太太种种交代,只觉得嘴里发苦,贾家的姑奶奶哪里是那么好拿捏得,太太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做下这恶人的,还不是自己。 一行走一行纷乱想着,不觉竟已到了正房院外,只得怏怏的收了思绪,随着文秀恭整肃立一旁不提。 现下已是日上三竿,正德堂外却仍是鸦雀不闻,几个丫鬟婆子静候在廊下,皆是敛息屏气,竟连咳嗽一声也无。 一个穿着鸦青袄儿的丫鬟远远地见着文秀领了人过来,便轻轻地打起帘子进去了。 脚步声不闻的穿过一架十二扇满工镂空精雕山水紫檀木屏风,便对着那垂着彩绣山水藕荷帷帐的鸡翅木雕百子千孙图拔步床上轻声道:“太太,荣国府打发了婆子向您请安。” 半晌,那帷帐之后才有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来了哪些人呢。” 那丫鬟顿了一顿,更是轻轻地回道:“远远的奴婢也看不清楚,大抵是不认识的,来升家的嫂子必是来了的。还有一个,奴婢恍惚见着,该是周瑞家的。” 贾敏在床上气的乱颤,更是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那丫鬟忙打了帷帐,使人端了茶水来,一行喂她茶水一行轻拍着替她顺气,自己也流下泪来,哭着劝道:“太太且放宽心吧。” 贾敏死命的压下咳嗽,眼睛虽然闭着,却是不停淌下泪来,拉了那丫鬟的手喊道:“我那二嫂子最是个佛口蛇心,黑烂了心肠的,如今眼见我不好了,还生生的派了人来看我的笑话,打我的脸呢!” 又冷笑道:“我荣国府嫡亲的姑奶奶,哪里是这起子上不得台盘的奴才秧子敢糟践的。青蛾,你且唤了人来,我还得会上一会这位周瑞家的!” 青蛾见自家主子面色青白,心下明白如今的光景不过是她自强撑着一口气罢了,暗叹了一声,自去唤人不提。 且不管正德堂里是如何死气沉沉,这边厢林琛却是在穿越过来的第三个月里头一次见到了这具躯壳名义上的父亲——今兰台寺大夫、钦点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 林琛按下心思,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口称“父亲”,便垂眸肃立在堂下,并不说话。 林海细细打量了一番堂下袖手站着的林琛,观其虽形容尚小,却是眉眼含笑,不喜不嗔,自有一番风姿气度,倒也不负了诗书世家的名头。 可奇也就奇在此处,这般的风姿人品,哪里是一个没得过几日正经教养的庶子能有的?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那天生的贵人,命定的文曲? 念及此处,林海自己也觉得好笑了,这几日府里乱糟糟的,竟连自己也魔障了不成? 暂且撇开诸多心思,起身走至堂下,携了林琛的手来,又见他手指修长,骨骼亦是不俗,心下便是一喜,更是缓和了面色。 引着林琛往堂下那搭着银红撒花椅搭一溜四张椅上首坐了,自己则是回身往上首对设的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上坐了,又将那茶盏子端了起来呷了一口,这才正眼看了林琛,却是要训话的架势了。 林琛忙站起身来,垂着脑袋等着便宜爹训话。林海便道:“你如今长到三岁,却也正是启蒙念书的年纪。难为你太太素来身性秉弱,又刚刚得了你妹妹,最是顾及不到你的时候,我林家的男儿也没有那娇养在内帏的规矩。如此,我在二门边上另隔了个院落出来,待延请的先生到了馆,你便于此地念书进学,最是便宜不过。” 林琛心道果然如此,仍是不动声色,只是恭声回道:“儿子省得了。”林海心中满意,摆摆手叫他下去,自有下仆过来带林琛去新居所不提。 林琛新得的这座院子坐落在林府内院与二门交错的地界,算得上是内院最外围了,林海取了诗经《鹤鸣》里的两个字,亲自为这院子提了匾额,更是着大管家林忠仔细摘选了仆役送过来。 如今这鸣渊阁里四个一等的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八个粗使的小丫头子,四个粗使婆子并一个灶上娘子。林琛带着奶娘孙婆子过来时,看到这黑压压的一屋子人齐刷刷向他请安问礼,差点没吓一跳。 果然是封建主义压迫人民啊,光他一个,就要耗上这林府前前后后不下三十口人服侍。不过他如今享受的,却是这列侯门第正经嫡子的待遇了。 林琛心中明白,林海自觉嫡子无望后,便是真正的将自个儿当作嫡子一般教养了。他前生亦是在这般差不多的家世中长大,自然明白世家之中嫡庶之别,恍若天堑,倒是不怪罪林海之前不闻不问的态度。 只是心中难免介怀,嫡母衔怨不愿照拂于情可悯,可生身之父竟也是听之任之,这般漠视轻忽,下人又怎会尊重一个三岁不到的小主子,硬是在不到一年里生生的作践死了那个小小的林琛,才有了这现世一缕孤魂的幽然重生。 不过,既然他林琛侥幸又得了一条命,自然是会好好的攥在自个儿手里,万不可让老天爷再白白夺了去! 林家累世书香,林海又身居要职,自己手上还握着曹大剧情的金手指,日后出仕为官,登侯拜相不在话下。这未来在异世的日子,矮油不要太苏胡!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发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看到,希望看到的筒子不吝赐教~~~~ 4第三章 老忠仆一心为主 小公子智降恶奴 青蛾自打了帘子出来,便见文秀领着几个婆子站在廊下,忙笑道:“太太刚还问呢,可巧就来了。” 打头那来升家的便笑道:“老太太二月初便催着呢,本是指望着给姑奶奶生产时能帮衬的上。姐儿大福,竟生在花朝这样儿的好时候,想必是有造化的。” 青蛾笑道:“嫂子可就指着这张巧嘴吧!太太等着呢,且随我进来吧。” 却只有来升家的、周瑞家的并一个贾母送来的药嬷嬷随着进去了。贾敏刚刚生产正是坐月子的时候,不好惊了风,众人便也只在屏风外站了,青蛾与一个大丫鬟名唤红粉的进去服侍。 还未请安呢,来升家的眼圈便红了一轮,哽咽道:“给姑奶奶请安了。老太太问姑奶奶身上好。” 贾敏听得母亲身边人的声音,心中亦是感怀,也哭道:“不孝女却也想问母亲好呢。一别经年,日日牵挂,只想着若能再服侍母亲一日,哪怕登时死了呢。”红粉青蛾亦是在一旁默默垂泪。 既叙了别情,众人也收了眼泪,来升家的便先笑道:“老太太给姑奶奶道喜了,大老爷、大太太给姑奶奶道喜了,二老爷、二太太给姑奶奶道喜了,琏二爷、珠大爷、宝二爷(注1)几位姑娘给姑妈道喜了。奴婢忝颜,也给姑奶奶道喜,沾沾姑奶奶的喜气儿。” 贾敏在屏风后听她那一溜的道喜也觉得逗趣儿,笑道:“既是道喜,也没有让诸位姐姐白来一趟的道理。我这里已备下了屋子,还有那烧的滚滚的锅子烫的热热的惠泉酒,诸位姐姐不妨住到姐儿满月,吃了酒再随送礼的队伍回去,岂不两厢便宜。” 来升家的笑道:“姑奶奶最是体贴咱们的,我便不要这老脸,也定要赖上一杯姐儿的满月酒回去的!” 一时众人皆笑了,周瑞家的正欲说话,贾敏却在屏风后面道:“如今我也乏了,便散了吧。来升嫂子且留下,和我说说话吧。” 周瑞家的恨恨的,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躬身福了一福,转身退了出来。 来升家的见众人都退了,便绕过屏风,走到那帷帐边上,轻轻地撩起一点边角,只一眼便红了眼睛,哭道:“我的姑娘诶,好好地怎会……” 贾敏躺在床上也是不住垂泪,缓缓才哭道:“嫂子你看看我如今的日子,也不过是有一日便熬一日罢了。只是可怜了我那苦命的姐儿……”一时竟泣不成声。 来升家的心下惶然,她是知道贾敏心病的,也不敢深劝,只道:“老太太如今亦是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着姑娘呢,姑娘千万保养要紧,不为别的,就为了姐儿和老太太念着女儿的心呢。” 贾敏思及刚刚出生的女儿,又是一顿痛哭。 好容易两边收了泪,来升家的便道:“老太太自收到姑奶奶的喜信儿便一直预备着了,却不承想姐儿自有造化,自个挑了个好时辰,这预备想来多是用不上了。不过有一个药嬷嬷却是好的,药膳养生俱是祖传的,如今让她替姑奶奶调理调理,比吃药要好呢。” 贾敏感叹了一番母亲体贴女儿的心思,却是凄然道:“我如今的身子自个儿也是知道的,想来不过是再熬个几年,也就罢了。这嬷嬷听来是个本事的,不孝女自嫁了却从未在母亲面前尽过一日心呢,不若留在母亲身边,也是女儿的心了。” 来升家的听她话语竟是生无可恋一般,心中便是一紧,暗暗思忖自己临行时老太太交代的一行话,只觉自家老太君果然是女中诸葛,端的是料事如神。 一咬牙,便跪了下来,轻轻道:“今儿来时,文秀姑娘领着咱们穿过园子,奴婢倒是恍惚见了个粉雕玉琢神仙般的公子。后来一问,才知是姑奶奶家的哥儿,如此人品,也勉强配得上姑奶奶呢。” 贾敏听了这话,静默不语。来升家的心里惴惴,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半晌,贾敏才叹了口气道:“这话,想必是母亲教与你的吧。母亲自是一腔心血为了我好的,可如此,你叫我、叫我怎能甘心!” 来升家的一听便知此事有门,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更是在一旁劝道:“我的奶奶诶,恕奴才说句不该说的。咱们做女人的,无论丈夫是否疼宠,那也要是子女傍身后才能硬气。若是没个子息,便是丈夫再给脸面又如何?那起子恶仆刁奴自然有话编排。如今琛哥儿还小,娘又是自幼去了的,姑奶奶将他抱了来,又有谁会说一句您的不是?便是琛哥儿长大了,也只会记得您的好。若日后再有了嫡子,那也是个臂膀不是。” 贾敏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有些松动,却也不好说死了,只淡淡道:“嫂子且去吧,容我再想想。” 贾敏自幼便是个心气儿高的,之前那是强争一口气,也是存了不想叫人笑话的意思,方才死咬着将林琛认了庶子。可她本就是贾母亲自教导出来的,内宅阴私也是自幼见惯了的,见识手腕自是不俗,否则也不会笼络住林海这些年,心心念念只有她一个。 如今来升家的将贾母的话拿来,只是稍微点拨一二,她便也明白了其中关窍。左右林琛还小呢,现在抱来养在身边,想来大了自会认她这个做母亲的。 贾敏打定了主意,只等着再与林海商量一二,待大姐儿满月了,便将林琛记在名下。 她心里宽泛了,便连身子都好了一二似的,将晚上青蛾端来的乌鸡红枣桂圆汤喝了足足一碗,喜得红粉青蛾生生的哭湿了两张绢帕子。 往后贾敏便不再终日郁郁,也渐渐地放开了胸怀。只是她如今在月子里,也不好见林琛,却也是亲自指了个一个自己身边的二等丫鬟过去服侍。 林海知道了也是心下妥帖,只觉夫妻一体,自家夫人虽然不是那头一等的贤惠人,却也是知冷识热,最是知进退明是非的了。 林家夫妇这般用的着朝前,用不着朝后的行径虽然令人心寒,却也是世家大族为子嗣计不得不为之了。 自古世家皆用心教导嫡子,自是为了顶门壮户后继有人。散漫庶子的教导,一面是要绝了庶子不该有的心思,一面也是间接保全庶子,免得庶子太出挑,招致嫡支嫉恨。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林家不仅现在没有嫡子,往后也有很大可能不会再有嫡子了。还是那句话,为子嗣计,自然得将这唯一的庶子好好地教养起来。 林琛这边得了贾敏亲指的丫鬟,按礼是要亲去谢恩的。因为贾敏正在月中,也不好去请安,只往正德院外磕了个头便罢了。 回来后林琛却发愁了,他身边四个大丫鬟的例已经满了,可这个丫鬟却是太太亲赐的,原本就比管家给安排过来的这些个体面,难道还要委委屈屈的做了二等使唤丫头子不成? 孙婆子见小主子皱着眉头往那桌子上划拉,心里却是喜欢的不行,你见过那家三岁的孩子懂这些个人情世故的?便悄悄在林琛耳边道:“如今老奴有一计,我那侄女儿最是个笨嘴拙舌的,我往往就骂呢,那真真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哥儿不妨将她换下来,她必不敢恼了哥儿。” 林琛想了一想,对孙婆子笑道:“妈妈最是个妥当不过的,就是委屈姐姐了。”孙婆子笑着忙道不敢。 林琛自己做主,将自家奶妈的侄女儿粉姐儿裁了大丫鬟的例,却仍差其在屋内服侍。 又为几个丫鬟重新起了名字,大丫鬟便从了贾敏指的那位黄莺,其余的便分别叫做画眉、鸳鸯、杜鹃。(注2)二等的丫鬟便从了粉姐儿,各依着颜色取了名字。 自林琛得了鸣渊阁后,孙婆子那是日也操心夜也操心,唯恐自家主子年幼,被那些牙尖嘴利的丫鬟子欺负了去。只是苦了那些被管家精挑细选进来的丫头,往往一个不小心就要挨上一顿孙婆子的排揎。 如今黄莺来了鸣渊阁,自恃是太太亲自赏的,并不将其他几个大丫鬟放在眼里。来的头一日便接手了林琛身边的大小活计,将本来的三个丫鬟挤得远远地。 孙婆子看不过略说了两句,她却伶牙俐齿的说了好些没意思的话。林琛只暗□抚自家奶娘,并不管束黄莺言行。 黄莺见主子身边第一得意人都对自己诸多避让,更是嚣张了气焰,颇有点二层主子的意思。一时间鸣渊阁里对她是怨声载道,林琛只当不见。 那些大丫鬟也不都是好惹的,有一个叫画眉便是大管家林丰的女儿,如今回去对自家老子娘哭道:“大爷一径事务都被她一手揽了,我们是一点沾不到边的。这倒罢了,往往还要受她排揎,都是一例的大丫鬟,不就仗着是太太赏的名头么。如今不过是拿捏我们,保不准哪日她欺大爷年纪小,做起那档子拿捏主子的事来呢!” 林丰听了女儿这话,只忙劝了女儿早些回去应差。自己找了个人少的时候,悄悄地将女儿的话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林海。 林海惊闻居然有此恶婢,原本想着将其早早发卖出府才是正理,却又不好拂了贾敏的面子,只将其打发到花园子里上夜便罢了。 又亲自相看了一番林琛的身边人,将红粉重提了上来,又嫌一众大丫鬟名字未免粗鄙,一律改了,从此便唤作兰薰、桂馥、霓裳、黄裳。 众丫鬟得了老爷亲赐的名儿更觉体面,兼又去了黄莺这个心腹大患,从此更是用心服侍,小意殷勤。唯有孙婆子暗暗心惊自家主子小小年纪却有这般算计。 贾敏处得了黄莺的消息,亦是赏下了不少东西,更有红粉亲来安抚。 林琛既得了体面,又有了实惠,更重要的是拔了一颗贾敏的钉子,正是心情不错的时候。笑眯眯的接待了红粉,只道是劳母亲费心,心中愧疚云云。 红粉回去后倒是向贾敏赞叹林琛孝顺,便是自己受了委屈也是头一个惦记着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发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看到,希望看到的筒子不吝赐教~~~~ 5第四章 见机行事为母解围 见微知著初露端倪 天下三分明月夜,两分无赖是扬州,自古扬州便是天下第一风流绮丽之地。而扬州风貌,最是三月春意浓时。 那般雕梁画栋,园林鳞栉,和着三月的杨柳香风,花团锦绣,伴着远处悠悠划过的几艘再精致不过的画舫花船,那更是生了十分的不羁写意出来。 又有多少词人墨客临江赋诗,一惩文酒风流,多少瘦马迎风洒泪,不尽儿女哀愁。 若和了三月的春光,更有那烟花景致,美酒娇娘,纵有一腔豪情壮志也生生的生出一分游人只合江南老的意味来。 古人云烟花三月下扬州,诚不吾欺。 眼见黛玉就满月了,因贾政身上担着官职,贾母又十分不喜邢夫人的小家子气,便拿了主意叫王夫人前去道贺,贾琏在一旁跟随护送,早早的从水路走,既便(bian)宜又舒适。 王夫人自嫁了过来便与贾敏一直不对付,哪里愿意去吃她女儿的满月酒?不过是贾母吩咐不敢不从罢了。 贾琏倒是头一遭出远门,又是去自古出美人的扬州,自然是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姑侄二人二月二十日京城乘船而下,径自往扬州行去。 贾琏自到了扬州,眼睛便一直没有停过,往年三月京城不过是杨柳抽青,扬州却已是花团锦簇,百花争妍,显得极为富贵,贾琏只觉得自己两个眼珠子都不够用了。 倒不是他没见过世面,毕竟是头一遭到南地,又是自古第一烟花风月之地,心里不免稀罕欢喜,只觉得瞧着扬州哪里都好。 贾琏本就是个见了女人便走不动道的,又有几个大些的小厮在一旁撺掇,心中更是生了几分对名满天下的扬州瘦马的向往来。只恨不得立马脱了婶娘姑妈的管束,去寻几个最精致最袅娜的美人儿来。 这一日,因为明天便是黛玉满月,贾敏忙得脚不沾地,便是王夫人也不得不碍于亲戚情面帮衬一二,林海更是在衙门里当差,贾琏只觉是天助我也,带着几个小厮便悄悄溜了出去。 ——————————分割线——————————— 这一日正是三月春意正浓时,林府大开中门,(景象)却是林府千金满月兼大公子小寿辰了。 外院皆是男客,林海襄请了江南巡抚施讳沐德字廉卿的帮着待客,一众江南官宦尽皆来此,正是满堂朱紫,黼黻烟霞,林府权势,可见一斑。 其间林琛不过江南总督陈子谅在时略略的站了站,由林海引着自上而下相见了一番世叔世伯。 因为林家在江南官场实在吃得开,所谓的“世交”不免多了点。林琛只觉得笑的脸酸,弯的腰疼,幸亏众人皆备了表礼,施沐德(江南巡抚)更是给了他一个羊脂白玉精雕兰桂齐芳图的笔洗,完全治愈了他一路行礼卖萌的辛酸苦累。 刚见完前面的男客,林琛便被红粉(贾敏身边大丫鬟)带到了招待女眷的地方。 因为今日天朗气清,女眷皆是被安排到了林府的花园子里,亦是施家夫人(江南巡抚夫人)帮着待客,又在湖边水榭里设了一班小戏,众女眷赏花听曲,最是惬意不过。 见得林琛过来,众女眷俱是喜之不迭,此时总督夫人早已去了,便是施夫人与贾敏两个坐了上首,林琛过去先向贾敏请安。 贾敏笑着受了,又道:“哥儿前面来。”说着便拥着林琛同坐在椅子,轻抚着林琛的头向周围笑道:“这便是我那儿子了。”林琛伶俐的跳下椅子,向四周拱手做礼,惹来一片轻笑。 施夫人便道:“好个齐整孩子,难得的是这般聪颖知礼,将来必是个出息的。” 黛玉出生时因为隔得远,荣国府没有主子过来,如今摆满月酒时,王夫人倒是来了,因为她不过五品宜人,即便是荣国府的太太,也不好坐了二品诰命的上首,正在右上首坐着。 此时便笑道:“琛哥儿长得倒是好,不过我见难免清瘦了些,这般大小年纪,还是丰满些才好呢。我家那个宝玉,我疼眼珠子似的长这么大,也是好容易有了三分丰腴,妹妹没养过孩子的,可要仔细些,小孩子体弱,那是万万不可轻忽的。” 林琛见贾敏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珠儿一转,转身往上首走去,早有伶俐的丫鬟移了紫檀杌凳来,林琛也不坐,只往贾敏那椅子上爬个不停。 一时间众人皆是绷不住笑了,贾敏忙笑着将他抱起来,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我这个哥儿最是个可人疼的,只是胎里带来的,常常有个小病小灾的,前几日惊了风,很是瘦了一场。” 施夫人忙道:“小孩子最是柔弱,正是该谨慎的时候。那整日苦汁子灌着,便是大人也食欲不振,受不了的,何况是他们?我这里知道两个药膳上极本事的婆子,弟妹不若请了回来,替哥儿好生调养一二方是正理。”贾敏含笑应了。 林琛替贾敏化解了一遭尴尬,如今她见着也觉得有几分顺眼,瞧见王夫人好没意思的样子,心中更是熨帖。 说是满月酒,可眼扫了一圈还未见到林妹妹,林琛因道:“母亲,妹妹呢?红粉姐姐说妹妹与母亲在一处呢,怎么我没见着妹妹?” 众女眷更是笑道:“哥儿正急着呢,林夫人还不将贵千金抱出来,也叫我们开开眼,瞧瞧这花朝出生的姐儿。” 贾敏更是笑颜如花,对林琛道:“你妹妹还小呢,不好常常抱出来,惊了风就不好了。”说着唤了红粉过来,交代一番。 好容易亲眼见到这朵阆苑仙葩,林琛却是一点也激动不起来。原因很简单,任何人见到一坨?眼睛小小鼻子小小嘴巴小小的大红锦缎包起来的粉红色小肉包(……)时都不可能激动吧…… 也不知道那些个诰命夫人是怎么在这一团小包子身上看出诸如“秀气精致”、“眉眼不俗”、“好生齐整模样”的特质来,一个个赞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还以为她们夸得是哪家已经及笄了小姐呢。 林琛卯足了劲儿往小黛玉身边凑,希望看出来一星半点而她们夸得天花乱坠的地方来。施夫人笑道:“哥儿这是急了要见妹子了。可见这血脉天性,是生来就有的,不然哪里来的这般亲厚呢。” 贾敏笑眯眯的将林琛递给一旁侍立的奶妈子,笑道:“让哥儿自去和妹妹耍子吧。可要仔细些,多派几个人照看着。”那奶妈子躬身应是,抱起林琛与抱着黛玉的另一个奶妈子往正德堂行去。 贾敏便笑道:“如今哥儿也见了,姐儿也抱了,诸位却连酒也没吃一盅呢,我们还是早些入席吧。”众人笑着入席吃酒赏乐不提。 热热闹闹了一日,林海与贾敏站在门前送客,好容易送走最后走的施巡抚一家,两人方才相携回了二门内。 正德堂外间早已摆上一桌热气腾腾的膳食来,两人忙碌了一天,最是饥肠辘辘的时候,贾敏正欲进内室用膳,林海笑道:“今日夫人便与为夫一道用吧,叫上琛哥儿,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也好。” 于是在便宜父亲心血来潮或意有所指的安排下,林琛童鞋有幸吃到了重生来第一顿“合家团圆”的晚饭…… 林府家教严谨,讲究的就是食不言寝不语,林琛觉得这个规矩让他颇为牙痛,主要是给他布菜的丫鬟不了解他的喜好,尽拣了她以为四岁小孩儿喜欢吃的炖的甜烂的菜羹,可他连反抗的话都说不得,吃得极为痛苦,等到林海放下筷子,忙不迭的跟着放下了。 晚上贾敏由着红粉替她卸下钗环,对着一旁看书的林海笑道:“今日琛哥儿可是入了施夫人的眼了,走的时候都不住夸呢,我刚见那表礼荷包里好大一块羊脂白玉的牌子。听说施家三小姐也是这般年岁,老爷看,这施家的意思……” 林海放下手中书卷,笑着说道:“今日廉卿(施沐德的字)亦是给了琛儿一个羊脂白玉的笔洗,可见对他也是有几分喜欢的。只是琛儿还小呢,人家未必就有这意思。” 贾敏倒是有几分可惜,只是想想林琛现在不过四岁呢,说亲也太早了,便也放下了。 林海忽又想起一事,道:“今日我在席上,却是未见到琏儿。” 贾敏笑道:“这有什么,许是琏儿不喜席上喧闹,自去清静了。他还小呢,犯不着讲这些规矩的。” 林海略一皱眉,却见贾敏浑不在意的样子,也未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发文,筒子们喜欢的话就留个爪吧,么么o(n_n)o~~ 6第五章 俏黛玉心系病母 智琛哥苦谏慈父 林琛如今年方十岁,正是该读书的时候。 三年前林海为他延请了一位西席,名唤庄游字少游号玉溪生的。这位庄先生成名日久,亦是当世文坛执牛耳者,因林海与其有些私交,方才再三请了来。 后来庄先生见林琛果然有几分聪明灵窍之处,也真的生出几分喜欢来,只当自家子侄教诲,师生两个相处日益融洽。林海见此,亦是老怀甚慰。 如今这位庄先生家中有事,便向林海告了假,因担心林琛无人管束耽误了学问,便着其每日温习《四书》并朱子注解,更要每日作出两篇文章来,他回来后是要检查的。 脱了庄先生的管束,林琛原以为能松散一二,却不想贾敏这年愈发看着不好了,林琛与黛玉少不得侍奉汤药,尽孝床前。又不敢耽误了功课,只好每日早起晚睡,林琛深觉宵衣旰食四字也道不尽他这段日子的苦累。 这一日林琛读罢书,才写了两张大字,外面兰薰便笑道:“姑娘来得好时候,倒是让我们也松散松散呢。” 话音未落,便见一位容貌飘逸过人的女孩儿俏生生的立在门前,歪着脑袋笑道:“哥哥果真勤勉。听兰薰说,昨晚哥哥还念了一晚上的书,蜡烛都燃尽了才歇呢。” 林琛忙掷了笔,桂馥捧了水过来替他净手。林琛取了巾帕边擦着手便往窗前摆的一张椅子上坐了,对着门口笑道:“好好儿的站着做什么,过来坐下。我昨日随父亲出门子,瞧着外面卖的那些东西虽然简陋,却也有趣的紧。想着你是难出门的,便带了些回来,如今叫兰薰拿过来,你也瞧瞧,好歹是个野趣儿。” 这门口站着的女孩儿,便是林海贾敏结缡十余载,贾敏又经了九死一生才得了的林府大姑娘,世外仙姝寂寞林林妹妹是也。 林琛因为可怜曹公笔下那苦绛珠小小年纪,便被虎狼似的亲戚逼得魂归了离恨天,故而对于这个妹妹一直多有疼惜。而林黛玉更是自幼便与林琛亲厚不比旁人,林琛七岁前两人竟是没分开过。就连贾敏也连连感叹这两人是天生要做兄妹的,不然哪里来的这般亲厚,把做父母的都比下去了。 林黛玉进了门来,也不忙着坐下,等兰薰将一张紫檀小宝座挪到林琛身前,方才坐了,仰着头笑道:“哥哥最是疼惜我的。只是如今虽然是三月的天气,哥哥夜间读书的时候也莫要贪凉,多穿些衣服才是。” 林琛瞧着自家妹子虽是身量未成,可也依稀能见那日后的妩媚风流,又是这般体贴懂事。不由在心底咬牙切齿一番,这么好的妹子,绝对不能便宜了贾宝玉那个银样镴枪头! 暂且按下心中计较,对着黛玉笑道:“昨日母亲也是吩咐了兰薰呢,其实我又哪有这般娇弱。倒是你,听雪雁说,昨日只用了半碗银耳羹便罢了?” 黛玉听得哥哥便是自己少用了半碗饭也会着人细细的问了,心中顿时感怀不已。又想到母亲如今的景况,不由得红了眼眶,低低道:“我又哪里吃得下呢。”说着便淌下泪来。 林琛自然知道她为何伤心,他与贾敏虽然这几年里亲厚了不少,可到底比不得母女天性。黛玉如今见着母亲日益憔悴,她又是个爱多想的,难免日日忧思。 看着女孩儿小小年纪便要面临至亲离世之痛,林琛纵有满腹安慰的话语,却也在至亲生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只能长叹一声,起身将逐渐长大的小姑娘搂在怀里,任她用眼泪洇湿衣襟,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贾敏之死,林琛自然早就预料到了的,他的确可以做些什么来阻止或者是拖延她的死亡,可他却没有。 一是因为他与贾敏虽名义上是母子,两人的确也有多年相处的情分在里面,可他要救贾敏,势必要露出一丝不同常人之处,他断断没有为了几许情分就殃及自身的。 其二,也是主因,贾敏虽然是林家主母,可是人都知道,她身后站着的是荣国府这株大树。贾敏一日不死,两府便是一日的姻亲,若是他再替贾敏拖上三年五年的阳寿,等到荣国府树倒猢狲散时,保不准这株百年老树砸下来头一个砸住的就是他林府。 理虽如此,可他看着埋在自己身上低低哭泣的小姑娘,到底生出了一丝不舍来。 也罢,也罢。既然我欠你良多,便让我护你一生,许你个姻缘美满,富贵荣华。 ————————分割线—————————— 这边厢林海看着庄先生从京城寄来的密信,亦是眉头紧锁,今上身子是愈发不好了,之前摄于其威势蛰伏的诸皇子一夜之间便活跃了起来,庄先生甚至在信中劝他早作准备为上。林海苦笑,从龙之功那里是那么好得的,可惜他身在局中,竟是困顿不得出了。 林琛别了黛玉,便往林海书房这边过来,先挥手散了院中奴才,进来施了一礼,便垂手侍立,不再说话。 林海奇道:“好好地自个儿过来了又不说话,这是什么理儿?” 林琛拱手道:“琛的确有话想说与父亲,还请父亲先原谅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就当是琛胡乱说嘴吧。” 林海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素来是个沉稳有主意的,见他说得如此严重,心下纳罕,道:“你说吧,我且听着。” 林琛道:“这几日见父亲面有忧色,儿子虽然年纪小,却也随着先生念了几年书,懂了些世俗道理。敢问父亲所忧的,是否是国祚之归处?” 这话在林海耳中不啻九霄雷霆,登时怒斥林琛道:“你是听了哪里的闲话?有了这般的想头!” 林琛只道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往地下一跪,含泪禀道:“回父亲的话,并无别人与儿子说起,只是近几日我见父亲面色郁悒,免不得忧心父亲。儿子以为,母亲卧病已久,父亲愁眉不展却是这几日的事,父亲身为朝廷命官,既不是忧心内帏,必是忧在朝廷。儿子也曾听先生说起当今膝下九子,个个龙章凤姿,卓尔不群,当今已是年近花甲,儿子私下猜测,父亲心中症结,必是在此。” 林海听完这一番话,心中惊讶震撼自不必细说,堂下跪着的自家儿子年纪不过十岁,更是从未接触官场,竟能仅凭只字片语和自己的面色便推测出朝廷动向,他这做父亲的,竟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这般能耐! 林海端正了脸色,肃容问道:“林琛,你可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天家之事,其实黄口小儿可以过问,还不速速住口,回去抄上一百张庄子,也好叫你静静心。” 林琛并不挪动身子,仍是端端正正的跪了,直视林海的眼睛,恳切道:“儿子自然知道兹事体大,容不得儿子这般小辈胡闹,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父亲还请看在妹妹不过六岁的分上,听完儿子这番话吧。” 说罢向林海磕了一个响头,继续道:“前年太太家里来人时,儿子也曾在旁边听过几句家常,听闻珍大哥哥家的容哥儿前年娶了工部营缮郎秦邦业之女为妻。” 说到这时林琛悄悄抬头觑了一眼,果然见林海面色变化,又道:“儿子暗忖,父亲的意思,与荣宁二府无异。” 林海这时心里早已是百转千折,林琛不仅将自己的意愿猜了出来,瞧他的意思,他居然连贾蓉之妻的身份也想到了!到这时,林海也不得不承认此子天生便是玩弄权术的,境界之高,便是他也有所不及,再过几年,此子必成气候! 林海态度慎重了起来,问道:“你既连这些都想到了,如今来找我,可是觉得这般不妥。” 林琛听到这话才真正的舒了口气,别看他刚刚一气说了那许多,可心一直是悬着的呢。现在知道林海已经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三分,胆气便壮了些,回道:“回父亲的话,儿子以为,父亲如今身在盐政之位,可谓是简在帝心了。且不说义忠亲王究竟如何,父亲身为当今心腹,今上还在其位,父亲一番布置,让今上怎么想?再者,儿子听庄先生说起义忠亲王,皆是言其战功赫赫,门下将才云集。只是儿子以为,武虽能安邦,可治国却是文臣的事,更何况义忠亲王至今不过是领了兵部的差使,说不得也是今上的态度呢。” 林海不怒反笑道:“那你说说,如今你父亲该如何是好呢?” 林琛不退不惧,迎着林海逼人的视线说道:“儿子以为,父亲身为盐政,最该做的便是不动声色,不倒向任何一位皇子。” 林海苦笑道:“你倒是想得透彻!只是形势比人强,天家阴私,哪里是你想不掺和就波及不到的。你先起来吧,今日这番话就当你从未说起过,往后也休要提起。” 林琛站了起来,却不告退,而是上前一步,凑到林海面前轻声道:“若儿子有一计,可保父亲不受风雨波及,父亲不妨听完再责骂儿子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看到这里的亲亲的就会愤怒&怒骂——作者or林琛乃这个圣母!!!!! 青黛真是很忧桑~~~~~~~其实后文中青黛有提到林琛和黛玉之间的关系的。 林琛没有兄弟,这一点是他在林家地位的绝对保证,也就说明,林黛玉是影响不到他什么。而古代一般来说,权贵人家嫡长女都是会被嫁到差不多的人家里做宗妇的,也就是说,只要林海不死加上林琛有本事的话,林黛玉跑不了的有一桩好婚事,对林琛来说,拉拢这样的一个联盟有利无害。 还有一点,青黛从来不认为有冤抱冤有仇报仇是聪明人所为,真正的聪明人会尽量的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助力而不是迎来更多的仇家。林琛拉拢黛玉也好,讨好贾敏林海也好,这都不代表这是他的妥协,而是因为,这些人会给他带来利益。青黛的世界观就酱紫~~~~ 7第六章 叹美人薄命贾敏辞世 恨时事艰险骨肉将离 扬州的冬天总是沉闷的很,今年尤甚。 贾敏的身子是愈发不好了,大夫连药都不敢再开,如今不过是不过是拿着好药吊着罢了。 林府如今是愁云惨雾,林琛更是心里清楚,贾敏就是在这个冬天里撒手人寰,而他将要和黛玉一起上京投亲,他和林海的计划,也会在他入京后徐徐展开…… 他重新布置了林府的将来,将林海和黛玉从那场死局中扯了出来,可是贾敏…… 林琛伸手接住空中飘飘洒洒大的雪花,任它在手中慢慢的融化,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兰薰看着主子在正房外愣怔了半日,也不敢打搅,一行人都陪着林琛在雪地里呆着,直到贾敏身边的大丫鬟罗绮忙忙走过来道:“大爷来得好早!太太还未醒来呢,大爷先在花厅坐坐,奴婢让他们多端上几个火盆来。今年入冬早,冷的怪渗人的呢。” 林琛回过神来,笑道:“可不是么,今年愈发冷了。那就劳烦姐姐了。” 一行人挪至花厅,罗绮又亲手端上茶来,林琛随手放在一边,问道:“我这几日跟着老爷念书,心中一直挂怀,太太近日可好些了?” 罗绮登时红了眼眶,低低道:“大爷有心了。昨日太太精神瞧着还好,姑娘过来时还陪着说了会子话,却只用了一碗参汤,只道是胃里坠得慌。” 林琛听这话便知贾敏不过是回光返照,想来是没有几日的寿数了,喟然叹道:“玉儿这几日亦是郁郁寡欢,我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劝她好。”生死面前,言语是如此苍白无力。 不多时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跑过来道:“太太醒了,大爷赶紧过去吧。” 林琛过来时,黛玉正坐在厅里垂泪,湘纹湘竹两个在一旁想劝而不敢劝,只能暗暗着急。 林琛走上前用绢帕替她擦着眼泪,轻声道:“母亲醒了吧?怎么不进去呢?你打扮的高高兴兴的,母亲心里也亮堂些,是也不是?” 黛玉抬头见哥哥满目关切看着自己,更是止不住泪,林琛也慌了手脚,幸亏兰薰嘴巧,好容易劝着黛玉收了泪。 等她又匀了脸,重新收拾了妆容,两人相携进了内室。 经年病弱,贾敏如今瘦的不成样子,只是一双眼睛仍是极为有神,眉目间依稀瞧得出那份公侯嫡女特有的雍容柔美。 见他们兄妹来了,贾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红粉忙将一个弹墨枕头垫到她身后,自己在后面扶着。 贾敏强笑道:“你们兄妹来的倒是齐整。” 林琛向黛玉使了个眼色,对贾敏笑道:“儿子在外面遇见妹妹,索性一同过来瞧瞧母亲,见母亲如今面色红润,想来是已经大好了,说不得开春时儿子还能和母亲妹妹同游瘦西湖,共赏湖光□呢。” 贾敏笑道:“琛儿就是嘴上滑头!玉儿可别学你哥哥,这般不稳重。” 黛玉得了林琛的令儿,早就上前坐到床沿子上,如今便握着贾敏的手笑吟吟道:“我哪里敢学,哥哥知道我说不过他,见天儿的欺负我呢。等母亲好了,定要替我出气!” 林琛在一边插科打诨,黛玉和几个丫鬟极力配合,一时间正房里是笑语吟吟,哪里有适才那愁云惨淡的模样。 贾敏看着他们兄妹两个亲密默契不比常人,心中甚是宽慰。 她看的真切,林琛对她不过是面上的情分,可对黛玉却是真心实意的。世间之事,果真是因缘果报,生生不息。当初她阴差阳错的抱养了林琛,却是为女儿结下了善缘。 有林琛在,黛玉日后也算是有了依傍。她便也能放心去了…… ———————————分割线——————————— 贾敏是在腊月十六夜里走的,走的时候丈夫在侧,儿女绕膝。弥留之际,她拽着女儿的手,看着林琛,眼神恳切,直到林琛郑重的点头后,才松开来。抬头再看了一眼结缡二十载丈夫,含笑而逝。 贾敏走后,林府的气氛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林海与发妻感情深厚,苦苦支持到贾敏发丧便病倒了。林琛不得不与大管家林丰两个操持起林府内外事宜,因为是丧家,年节过得简便,林琛倒也应付得来。 直到庄先生来信,林海方才振作一二,将林琛叫到书房,两人细细研究了一番。 林海的意思,是让林琛并黛玉两个进京后投到荣国府去,毕竟是实在的姻亲,况且他和贾敏两个对黛玉的姻缘与贾母自有默契。 林琛却知道荣国府是个沾上了就挣不开的烂泥潭子,贾敏已死,他们住上一两年便罢了,若是坐实了这木石姻缘……他就枉费了无良作者亲手开的金手指! 林琛看了一眼沉浸在女儿长成觅得佳婿的幻想里林海,忍了又忍,终于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了一点,笑道:“我们住在太太娘家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倒罢了,妹妹年纪小,又是从未离过父亲,又有几场好哭。” 林海心疼幼女刚刚丧母又要离了父亲,听完这话,苦笑道:“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可玉儿年纪尚小,却无内帏长者教养,又是长女……这样的名头,到底不太好听啊。” 林琛暗自鄙视一番古人那神经兮兮的“五不娶”,面上仍是温文尔雅,滴水不露,笑道:“父亲所虑长远,儿子是万万不能及的。儿子亦是听说过荣国府几位姑娘的贤名,众人皆赞那是万里挑一神仙妃子般的人物,想来有这么几位姐姐妹妹伴着,妹妹必定能整日开开心心的。” 林海觉得不对,忙问道:“你是何时听说过荣国府的姑娘?听你的意思,那几位姑娘还被人交口称赞?!” 林琛恍若不觉,茫然道:“那是自然,往日里儿子与施家、陈家、胡家几位公子一块游玩时,听一个京城来的篾片先生说起过。” 林海只觉得眼前一黑,忙扶住椅子扶手,喝了口茶顺顺气,看着林琛懵懵懂懂的样子就知道他不通其中关窍。也是,毕竟还小呢,就算政治上嗅觉灵敏,那里就懂这些个风月了。 咳嗽一声,将此话岔过,对林琛正色道:“如今你与你妹妹不同,你是打着庄先生的幌子上京,既是如此,头一个紧要的便是学问!我自会致信老太君,给你们收拾出个清清静静的院落儿来,庄先生在京城自有院落,你日间跟着读书,晚上亦切勿松散,再写上一二篇字才是正理。” 林海这话说得,就差明晃晃的一句“你给我认真念书,离贾家姑娘远些!”了。 林琛心里闷笑,面上恭谨严肃,行了一礼道:“儿子省得。儿子日间自会跟随先生,平日里不过是给府中长辈请安便罢了,万万不敢耽误片刻学问的。” 林海听到他的保证,这才满意道:“自古勤学苦读方是正途,我林家虽是武功起家,又上承天恩,可这爵位到你时,却是真正无爵可袭了。你唯有读书入仕,方可顶门壮户,光耀门楣。” 林琛敛容,郑重应是。 林海还欲叮咛,却看到林琛坐在椅上,不骄不躁,自有一番气度,若不是形容尚小,浑不似个十岁的孩子。如今朝中局势诡谲,自己不但不能护的他们兄妹周全,反而是儿子自请为质,不得不此时入京,为自己换取喘息的余地…… 心中莫名一酸,挥挥手让他下去了。林海靠在椅上,眼中却是一片坚定,就算是为了子女,他也定要守住扬州,只要扬州不乱,大计自可徐徐图之…… 作者有话要说: 伦家好想好想多几个评……伦家是一个见评就鸡冻的新人\\(≧▽≦)/!!!! 8第七章 人笑我苦雨凄风离父母 吾却道不是冤 命运大神向来是威力无匹的,即使是我们开了作弊器的主角也无法改变强大的命运轨迹,林妹妹终究还是在六岁这一年抛父入京,一进荣国府,宝黛初逢,开始了她短暂而又凄美的一生……打住!!! 荣国府老太君频频来信,只道是思女心切,又可怜孙女儿,日日悬心,只盼着能接了外孙女来养在跟前,也不枉与贾敏母女一场云云。 若是以往,林海自然忙不迭将黛玉交到贾母派来的几个三等婆子手里,毕竟丧母长女的名头实在是不好听。 可如今他却存了另一番心思,随便打发了贾府的几个婆子。又给贾母去了信,只道是夏日炎炎,恐黛玉年纪小禁不住。 且林琛亦是要入京求学,不若让他们兄妹一同,初秋启程,两厢便宜。 贾母得了信,倒是有些诧异林琛也会随着过来,王夫人在一旁笑道:“许是林姑爷见京城名师众多,咱家家学也是数得上的。林哥儿过来了,又是亲戚,苦读一番挣个功名才是正理呢。” 贾母便叹道:“这便是没有爵位的人家的苦楚!你见我们这样人家,几时有爷们儿挣命般的求个功名的呢。林家原也是有爵位的,姑爷又仰承天恩多袭了一代,到了林哥儿这里却是没有的了。小小年纪,倒是可怜。”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笑着奉承,唯有李纨在一旁,面色讪讪的,不敢说话。 因为林家来了两位主子,有一个还是爷们儿,就算王夫人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吩咐仆役洒扫收拾了一个院落儿出来。 倒是贾政,听说林琛是为了求学而来,可见是个肯读书的,再三的吩咐了王夫人定要收拾个齐整清净的院子。 王夫人笑着应承下了,心中更是厌恶林家兄妹。可怜林琛,与王夫人一个照面儿没打,倒是结下了好大梁子。 贾府这边尽管王夫人百般不愿,再三推诿,到底是拖拖拉拉的收拾开了准备迎客了。 相比贾府的有两下没两下的折腾,有两位主子即将出行,林府的阵势可就称得上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了…… 兄妹二人出行一应的行李衣物,自有身边伺候的人打理,必定是百样齐备周周全全的。 真正让林家父子费心考虑的,却是兄妹身边伺候的人。 要是以前,林海肯定是会将儿女身边伺候的一律精简了,免得岳家以为自己是怕儿女受了怠慢,巴巴的派上这许多人护着围着。 可是自从林琛跟自己说起贾家的几个姑娘后,林海是彻彻底底改了想法。这人啊,不仅要带,还要往足了带! 林琛则是根据自己这些年的观察,拿了林府的花名册来一个个的圈画,希望借着这次出行的机会给林府来个大换血。 父子两个各有各的思量,又窝在书房里商议了许久,终于敲定了这次的随行人员名单。 林琛身边的人不变,仍是孙婆子,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小厮四个,长随四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就不带了。林海又给他添了个书童。 黛玉身边的人便有些微妙了。贾敏死后,她身边四个得力的大丫鬟,红粉青蛾两个仍在正房守着,罗绮文秀却是跟了黛玉的。 林琛二话不说将两人划去,理由是两人年纪已大再跟着姑娘未免委屈,不如放了出去。其娘家既不在此,便拜了干娘自行娉嫁吧。 至于另两个大丫鬟雪雁雪雀,林海嫌年纪太小,换了下来,林琛便将黛玉身边自己冷眼取中的两个二等丫鬟升了一等,仍是唤作雪雁雪雀。 林海更是将黛玉的二等丫鬟增了两个,那两个俱是身量丰满的,若不是林琛拦着,林海恨不得再找上三四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塞给黛玉! 林琛只得陪笑道:“儿子已经给先生去了信,先生答应了帮着给妹妹寻几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到时候有嬷嬷教导着妹妹规矩,她素来便是个懂事的,自然会出落得规规矩矩一步不错的。父亲又何苦来哉!” 林海倒是理直气壮的很:“你如今是满肚子的主意,心眼子比谁都多,谁也欺不到你头上来,我自是不担心的。你妹妹小小年纪,又是一介女流,哪怕受了欺负也不敢做声的,我自然要为她想得周全些。” 林琛哭笑不得,心中倒是有些感动,但还是据理力争的死命的拦下了林海塞过来的几个威猛高大……的丫鬟(= =) 尽管之前两父子一直用忙碌来遮掩离别的忧伤,但是到了真正离别的这一刻,便是标榜严父的林海,也微红了眼眶,哑着嗓子叮嘱林琛这些天早已被翻来覆去叮嘱过的话。林琛却微微低着头,每一句都听得很认真。 黛玉早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林琛拿帕子替她擦了泪,牵着她的手走到林海面前,两人一同跪下,端端正正的拜别父亲。 看着江边那个越来越小却怎么也不肯走的影子,林琛发现,此刻自己对于林海,竟是真正的有几分不舍。 又看着一旁强忍悲戚却懂事的不再掉眼泪的妹妹,林琛知道,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初入红楼的旁观者。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他亦有了牵绊和责任,他的肩上扛着的,不只是自己,还有黛玉林海乃至整个林家的未来。 黛玉毕竟还小,又是第一次乘船,难免有些不适,林琛命人拿些橘皮给她嗅闻了方才好些,也幸亏这番折腾,黛玉晚上也没了悲花泣月的力气,早早的睡了。 林琛到底有些不放心,又差了兰薰过去照看。 这边林琛正在熬夜看着书,毕竟一到京城庄先生必然会考校自己。林琛这些天虽然看着勤勉,偷没偷懒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报应不爽,正苦逼的刷夜k书,争取在去京城的路上将进度赶上来。 桂馥在一旁边替他添序茶水边眼皮子打架,一不留神便洒了,忙忙告罪。 林琛见她们几个果真瞌睡的不行,便让她们自己睡觉去,几个丫鬟最是清楚自家主子是说一不二的,忙忙散了。林琛再翻一页书,傲娇的觉得果然是古人啊,连夜都熬不了。想当初他为了把生意对手弄的家破人亡,那可是生生的三天两夜没合过眼啊\(≧▽≦)/…… 等到林琛看完了半本《朱子集注》,惊觉时候不早了,决定吹吹小风,然后把朱子看完…… 就在林琛打开窗户的一瞬间,惊觉不对,忙侧身避了过去!可惜小孩子的身子灵活有余,力量却小的可怜,外面偷袭那人见一击不成,干脆推开他死死抵上的窗子闯了进来…… 林琛死死盯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再一次深深地恨上了自己这副小胳膊腿…… 姬汶见他乱颤,还以为他是被吓得,也懒得管他,只沉声道:“我不打算要你性命,不过要借你的地方住两天了。” 林琛拼命点头,用指着被他捂住的嘴依依呀呀的比划。姬汶并不拿开手,反而将他箍得更紧,慢慢的放下匕首,在怀里摸出一条湿哒哒的帕子就往他嘴里塞…… 林琛出手如电,猛地击向姬汶腕间穴位,趁他吃痛,赶紧使了个巧劲儿从其怀里钻了出来。姬汶刚想动作,只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林琛满脸温柔的看向自己手中的……砚台,砸人效果果真堪比国民神器板砖啊…… 前任黑道太子爷终于干了回老本行,哼哧哼哧将人捆了,利落的打上个水手结丢在一边。刚忙活完,就听到桂馥在门外问道是不是出事了,随口将其打发了,捧了杯茶坐等“俘虏”醒来。 姬汶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躺在地上,而那个可恶的小子却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暗暗用力挣了几下,却发现这绳索捆的极为巧妙,他愈是挣扎便收缩的愈紧,不过白费力气罢了。只得恨恨的停了下来。 林琛见他终于消停了,更是笑眯眯的,温文中带着一咪咪羞射的问道:“不知兄台贵姓?这般时辰拜访在下所为何事?” 姬汶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愣了一瞬,板着脸道:“我是何人与你并无干系,还不赶紧放了我!” 林琛依旧笑咪咪,一边上前一边道:“不要紧,你不说,我难道不会看么?”说着便开始动手……扒衣服! 姬汶一边躲一边骂,只觉得自己这一路被追杀到跳江也没有现在狼狈。 林琛不以为意的继续摸索,终于有所斩获。不过……林琛看着自己手中一枚刻着“玄彻”的玉质闲章眼神呆滞……若是他没有记错,他特意向自家师傅打听过,当今圣上第九子敦郡王的字,便是“玄彻”…… 看着躺在地下骂骂咧咧的粽子君,林琛真的想把桌子上的那把匕首往自己心上插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今天努力努力,二更!!!!!祝福我吧~~~~ 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亲哦 9第八章 大少爷言辞试探 九皇子话里机锋 (捉虫 姬汶感觉有人拿着一张冰凉的帕子替自己擦脸,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丫鬟服侍的,居然用冷水给自己擦脸。姬汶想开口训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林琛见他嘴唇翕张,以为他是渴了,急忙倒了水来喂他。 姬汶只觉得眼前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晃荡,却是渐渐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又怎么会喝下林琛的水呢?强挣着抬起手将水杯打落下来,就这么个动作都让他出了一身汗,只能气喘吁吁地靠在床上瞪着林琛。(说真的,为毛这段总感觉怪怪滴…………) 林琛看着满脸警惕的姬汶,无辜的摊手道:“你有些发热,我已经给你吃过丸药了,但是还是多喝些水比较好。” 姬汶恨恨的盯着他,哑着嗓子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如此对我?” 林琛满脸纯良,认真的回答道:“小子姓林名琛,扬州人士,正准备与家妹赴京投亲。至于我为何如此对你,好像是仁兄你自己先用匕首相威胁,我不过是自卫而已。况且如今你好好的躺在床上,我也算得上是以德报怨,于你有恩吧?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姬汶暗暗思忖扬州姓林的人家极多,但是能用得起蜀锦裁衣的除了那一家不作他想。 也是,也只有林海那只狐狸才生的出这般难缠的儿子。想着出宫时父皇的若有若无的暗示,姬汶心一横,无论成与不成,他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所以说,你是当今皇子?”林琛凤眼微挑,眉目间却是满满的不信,“你叫我如何相信一个偷偷摸摸爬到别人船上二话不说就拿刀子威胁主人的人,居然是当今龙子?就算我年纪小,你也得拿些撑得住的理由糊弄啊。红口白牙的便说自己是个郡王,那天底下岂不是人人都是皇亲国戚了。” 姬汶气得吐血,这个死小子! 形势迫人,姬汶也不得不低头,按捺着一腔怒火解释:“我的确是当朝敦郡王,不过如今郡王印信并不在我身上,倒是有一物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说着便向自己怀中摸去,却发现自己居然换了衣物。 林琛忙道:“当时你浑身湿哒哒的,我只好给你换了一身。你的衣服在地上呢。”一边将一堆*的衣服递给他,偷偷地将那枚玉章放了回去。 姬汶仔细的摸索一番,将那枚刚刚放回的玉章拿了出来,递给林琛。见林琛面露不屑之意,只好解释道:“你看着枚章子下面刻着的‘玄彻’二字,便是圣上钦赐于我的字,这枚玉章亦是我十五及冠之时圣上赐的,各位皇子均有。若非军国大事,是可做郡王印信的。” 林琛这才作出一番将信将疑的样子,仍是嘴犟道:“我又不认识,自然你说什么是什么了。”不过眉目间却有了几分紧张。 姬汶知道他已经是信了七分,不过是碍于之前的言行不敢承认罢了,心里有了几分安稳,便道:“本王之所以来你的船上,却是因为本王奉旨微服体察,哪里想得竟有些个贼子无法无天想要劫财害命。本王扈从皆战死,唯有死士拼命护着本王入水逃生,这才到了这里。” 林琛听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心里好笑,神色却有了变化,正是七分恭敬三分忐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拱手对姬汶道:“郡王殿下既到了草民的船上,草民自会以命相保殿下周全。之前小子不知殿□份,诸多冒犯,还请殿下降罪。” 姬汶见他服软,心情好了八分,很是大度道:“不知者无罪,我原也有些不是。不过你且记得本王此次出行事关重大,切不可向他人提起本王行迹。” 林琛忙一脸恭敬严肃的应了,姬汶满意的点头,打算挥手叫林琛退下,却发现如今是在别人房间里,悻悻然收回手望着林琛。 林琛闻弦知意,将一床被褥移到软榻上,笑道:“事体特殊,草民只好冒犯了。” 于是,在姬汶的防备试探,林琛的纵容默许下,两只开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同居生活…… 早上桂馥几个过来服侍林琛洗漱,却被林琛拦在门外,只叫她们将东西放在门口,以后三餐也只能放在门口。因为从今日开始,他林大少要开始头悬梁锥刺股了,一心一意的读书,万万不能被打扰了。 林琛将东西端进来放好,看着床上半倚着的人心里多少有些无奈。原本他的确打算入京后再暗地里向九皇子示好的,却没想到两人居然会在此时遇到。 姬汶懒洋洋的起身,别指望他一个郡王会自己动手穿衣,服侍他梳洗更衣的仍是我们可怜苦逼的林小童鞋…… 姬汶发现有些不对,装作无意道:“你的侍婢倒是贴心,连你日后的衣服都做了,该不会是连你的喜服都一并做了吧。既然如此,你为何连洁面束发之事都颇为娴熟?” 林琛知道他疑心自己,面上分毫不露,笑道:“回殿下的话,草民三年前拜了一位先生。如今这衣物便是草民吩咐了专程送给先生的,这服侍人的本事亦是当初在先生身边时学会的。先生对草民恩重如山,草民寸草之心虽不能与三春争辉,却也是草民的一番心意。” 姬汶倒是有了几分好奇,林海自己便是一甲传胪的探花,居然有人做了他儿子的先生,而且听林琛的意思,这位先生在林家亦是地位颇高。 想了想道:“那不知你这位先生姓甚名谁?敢做探花之子的先生,想必学识亦是不低吧。” 林琛见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也是有些惊讶,虽然很快按捺了下去,姬汶却仍是见到了,心情顿时颇为愉悦。 林琛回道:“回殿下,先生姓庄讳游子少游,草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只是父亲提起先生时亦是赞叹不已,说先生是当世了不得名士。” 当然是了不得的名士!庄游这几年行踪不定,便是父皇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儿,居然是在林府,还当了林琛的老师! 而且现在看来,还是与林家关系不浅的样子!姬汶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晕了。 林琛却是继续道:“草民此次入京,便是为了继续求学,只因先生打算常住京师,家父便让草民早几年进国子监,两厢便宜。” 姬汶听到这句话神色数变,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个救了自己的小小少年。 他一直帮前太子盯着江南,自然知道林海膝下不过一子一女,可没想到这只老狐狸为了保全自己,竟然连唯一的儿子都舍得送出去! 想到此番下江南的原因,姬汶苦笑,同是被放弃的废棋,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同情他人? 回身坐到书桌前,对林琛笑道:“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位庄游庄先生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传言其三岁能诗五岁能文,不仅经书娴熟学富五车,其权术谋略亦是万里挑一。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个难得的雅人。这样的人做你的老师,你可是积德了。” 林琛虽然知道自家先生很牛逼,但听到当今皇子对他也是满口赞誉,更是与有荣焉,当下便对姬汶添了几分好感。 两人在房里不得出去,只好互相说话解闷,姬汶自幼跟随太子读书,师傅亦是德高望重的顾宏顾太傅,加上他又很是办过几件实差,见识学识自是不俗。 而林琛出身诗礼之家,师从名儒,更有上辈子做黑道太子的阅历在。虽然不能像姬汶般诗文典故信手拈来,但有现代人的眼光在,也是频有新奇之语。 一时间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人竟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势。 愈是与林琛交谈,姬汶愈是暗暗心惊林家的教养,想林家不过一个二流世家,却相传五代,其间多少高门倾颓世家败落,可林家一直是好好的。如今见到林家后人,姬汶倒是明白林家不败的原因了。 林琛则是很满意这位未来老板的学识见地,这位九皇子果然和他推测的一样,是个野心勃勃却极能隐忍的人,城府莫测,手腕高端。这样的人,果然是天生的帝王。 想到姬汶多次有意无意的试探,林琛摇头,果然还是太年轻,城府虽深,手段还是稍显稚嫩。不过相信这次扬州之行,一定会改变这位少年郡王吧。 从云端跌落,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日子,是最能磨练一个人心智的。当然,若是此时施以援手,亦是最能够虏获一个人信任的呢…… 林琛看着面前说到兴起的少年,终于微微笑开……这样很好,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一只虫 二更啊,我真的不行了……………… 消耗了多少atp啊~~ 我现在去死一死_(:3ゝ∠)_ 大家好,这不是伪更……而是青黛那头死猪把九皇子搞成了七皇子,我来给她改了。 ps:我是她基友annade\(^o^)/ 10第九章 汶汶乎龙游浅水 察察乎凤隐山林 此次姬汶下江南,名义上是奉旨办差,可这究竟要办何差,担何职,圣旨上均未提及。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一场名义上好听点儿的流放罢了。 姬汶的生母是瑾美人,这位瑾美人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儿的女儿,若是不生了个皇子,那是连个美人的位子都没得坐。可就算有了皇子瑾美人也不得宠,在姬汶六岁的时候便郁郁而终了。一个出身低微又丧母的皇子,可想而知姬汶小时过得有多艰难。 不过姬汶生来聪颖,而且又是当今最小的皇子,连八皇子都比他大十岁,作为自己雄风依旧的证明,当今圣上还是有几分喜爱他的。况且今上最疼爱的太子也需要一个膀臂,母族低微年纪幼小可偏又聪明伶俐的姬汶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因为七岁的时候便跟在太子身边,太子又存了拉拢的心思,对姬汶倒是不薄。姬汶小意殷勤的服侍了自己的亲哥哥几年,终于在十五建府的时候得了个郡王的爵位。 姬汶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是个做贤王的命了,可谁知太子这两年是越来越昏聩,行为也是越来越放肆。太子被废,姬汶绝对是除了太子外受打击最严重的那个,靠山倒塌后他在京城可谓举步维艰,受尽冷落。 这些倒也罢了,毕竟他人在京都,天子脚下,他身为一国皇族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可是,他的父皇,也许是真的不忍见废太子的人脉势力一夕之间毁之殆尽,也许是想要牵制其他皇子,将他外调至江南——太子的大本营。 一个无职无权空有郡王爵位的皇子到了江南会受到怎样的待遇暂且不提,离开了京师的庇佑他简直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 光想想他一路上遇到了多少次暗杀就可以明白他的亲兄弟们是多想有一场完美的意外阻止他这个前太子的追随者前去江南的脚步。 这便是皇族的亲情——为了手中的权利,可以毫不在意的放弃寄予厚望的儿子,可以亲手布下对血脉至亲的杀局。不过是为了一把明晃晃的椅子,就可以手足相残,父子反目。 姬汶不无讽刺地想到临行前父皇召见自己时的那番话,难道江南就是那么好守住的?他一个废太子的亲信,在江南这潭深水里能不被淹死就了不得了,太子一党,也就配在江南苟延残喘了。 姬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只是如今的形势实在是让人看不到半点翻盘的希望…… 林琛端了饭菜招呼姬汶过来一起用,最近他“饭量大增”让诸人实在惊悚,但是黛玉只以为是哥哥在埋头苦读,很是心疼,特地吩咐了厨下,于是今天又是满满的一桌子菜。 姬汶思绪被打断,看着微笑着替自己摆放碗筷的林琛,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涌起一丝类似同命相怜的情绪来…… 不过,看着满脸微笑望着自己的林琛,姬汶很矛盾,要是告诉他他不过是个被亲生父亲放弃的弃子,他又会如何呢?可是要是一直瞒着他……不知道为何,姬汶实在不愿意看着眼前这个人一直被血脉至亲欺骗。 “玄彻?玄彻?”见人一直在发呆,林琛只好又叫了一遍。在姬汶的要求下,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林琛这几天一直称呼姬汶的字。 两人用完了膳,依旧是林琛收拾了碗筷送出去,回来便看到姬汶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满脸纠结,登时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的问道:“玄彻为何这般看着我?” 被抓包的某人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试探的问道:“听说林大人膝下共有一子一女,可是本……我却是在贵千金满月后才得到林家有子的信儿……诶,你别多心啊,我就是想问问,这其中……嗯……” 林琛见他问的吞吞吐吐的,倒是明白了几分,笑着答道:“玄彻有所不知,琛与舍妹并非一母所出,琛之生母十年前便去了,蒙太太怜惜,四岁的时候便抱养了我,与舍妹一同教养。” 这番话与姬汶所料相差无几,当时得到情报之时姬汶不过是感慨了一番世家情薄。可当林琛站在自己面前时,姬汶却觉得愤怒。 更是下定决心要将真相告知林琛,就算是被算计也要让他弄个清楚明白,总不能懵懵懂懂的去京城赴这个死局吧! 姬汶决定把话敞开了说,直接就问他:“你可知我是为何奉旨南下?如今京城风云变幻,其中纠葛,你一个十岁孩子我也不便与你细说。” 像是怕林琛接受不能般顿了顿,将手搭上林琛肩膀道:“可是若你身为林家嫡子,就算是名义上的,去了京师,那就是一个死字!可你那父亲,却是可以用你的命向当今表忠心,也可以用你来表明一幅纯臣立场,牵制住那些打算拉拢他的人!你仔细想想,这京城去得,还是去不得?” 说真的,纵然是活了两世,自诩已经玩遍人心的林琛,听到这番话时,心里依旧觉得感动。 若是姬汶要故意拿这些话收买他,那么绝对不会说得这么透。毕竟他到了江南,唯一的完全能用的人也就只有绝对的帝党林如海了。可他这番话,却是实实在在的把林如海往死里得罪了。 所以,姬汶这番话完完全全是为了林琛考虑,先不管他究竟所图为何,只是这份心就让林琛很是动容了。 不过,到底还是太年轻啊……林琛在心里悄悄地给姬汶打了个叉,年轻人做事总是一腔热血不顾后果,他有没有想过,要是林琛稍微中二一点向林如海求证他今日这番话……他在江南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是林琛自己来说这番话,他一定会引导着对方不自觉地自己想明白一切,而不是傻傻将一切说破。 所以啊,林琛看着忧心忡忡的姬汶,重重的在心里替他盖上“欠调丨教”一个血淋淋的大戳! 嘛,现在就不要太打击年轻人了,自觉仁慈的林狐狸先森作出一脸感动的样子:“其实玄彻所言,家父均向我琛说起过,只是入京一事,却是林琛自愿前往。琛却没想到,玄彻会因此对家父有所误会,真真该死!” “什么?!你好好地为什么会想着要去京城?难不成你那师傅就那么好?让你连命都不想要了?!”姬汶难得如此失态。 林琛觉得这倒是个向九皇子剖白心迹的好机会,不然就算是此次相救让他对自己心怀好感,可总是将自己当做小孩儿看待也不是个事。 整理了一番言辞后林琛道:“琛心下明白玄彻真心为我,只是却想请教玄彻,如今林家四周,强敌环伺,家父镇日如履薄冰,就怕一步行差踏错祸及满门。” “琛虽不才,却蒙的父母教诲哺乳之大恩。且舍妹年纪尚幼,琛乃是林府日后顶门壮户之人,哪有让老父亲独自苦苦支撑,而自己龟缩父辈羽翼下面的道理呢?” 当一部一路洒着经典狗血的王子勇救被无良亲人糟蹋的落难公主的台湾言情档,却在结尾突然泼了一桶古言宫斗戏的黑狗血时,您的表情是肿样呢? 姬汶就维持着这样的表情并伴随着难得做回好人却好心没好报的郁闷死死地盯着林琛,似乎想要分析到底是一个怎样奇葩的脑袋才能想出这样……恩……神经质的主意,毕竟哪个正常人会突然觉得自己活腻了巴巴的把自个儿往死路上逼啊! 虽然面前的人很可能不太正常,姬汶仍然秉持着救死扶伤不歧视弱智(……)的美好品德打算再劝上一劝:“你可知如今京城是何种景况?实不相瞒,我就是被京城那伙子人给生生逼出来的!就算是这样,他们还不打算放过我,还好我命大被你救了。不然,说不得你们官宦之家还得守上一年孝!你才多大点儿,趁着现在消了那主意吧。” “玄彻此言差矣,琛从来就是个惜命的人,既然敢提出来要入京,自然就有保命的办法。”看着对方仍是摆明了不信,林琛也不恼,微笑道:“琛的保命之法,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就在玄彻……身边的一个人身上。” 姬汶愕然而起:“你是说……废太子!” “嘘……”林琛拉着姬汶的手让他坐下,很是耐心的替他答疑:“玄彻以为,今上派你到江南来,所为者何?” 姬汶不屑道:“还能为什么?为了我的命呗!” 林琛却是缓缓摇头:“今上以仁治国,最是宽和仁慈之人,这种话,敦郡王日后还是少说。” 见他一副颇不以为意的样子,林琛继续道:“玄彻心中,想必亦有所感,今上虽是废了太子殿下,可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位主儿不是?” “不然,今上也不会为了替太子殿下保全羽翼,将玄彻你送到江南来。太子未倒时,江南官场遍地太子门人,说江南是太子的地盘实不为过。” “玄彻乃是太子左膀右臂,如今到了江南,亦是回了自己的半个大本营,凭敦郡王的本事,再好生筹谋一番,又何愁江南不尽归己手?” 看着对方神色已有所动摇,林琛不慌不忙的放下最后一根稻草:“至少有敦郡王替太子守住江南,将来太子复起之时,今上不用担心他无人可用,权柄殆尽。”不过,不会拥有之前那般滔天震主的权势了…… 太子复起!!!林家父子是疯了么,居然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是姬汶脑中唯一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一下小鸡的名字和字啊: 汶:(men 二声)心中昏暗不明的意思 玄:这个字不用说——一股道家的气息 彻:本来是打算选“察”的,这样正好与“汶”相对,只是实在不好听,所以换掉了。意思是“通、 透” 古人取字也会有这样名与字相对照强烈的情况,eg:朱熹,字无晦。氮素,他们一般会将好一点的那个字放在名字里,而且取字的时候“名”“字”相应和。 我们小鸡童鞋却是拥有这么个不美好的名字,和一个一听就仙风道骨的字(人家可是皇子啊喂) 综上所述,本文作者绝对是个亲妈\(≧▽≦)/ ps:由于青黛今天是满课,so,这章其实是我熬夜打粗来的啊!!!! 黑眼圈有木有!!!粉可怜有木有!!!! 伦家是一只很勤奋的新人有木有!!!! 所以,花花花花!!!!留言留言!!!!收藏收藏!!! 你们忍心霸王这样一只勤奋的青黛么(星星眼) 在保存前看了一下时间——2月28日03:41…… 我是满课啊………… 我去死了 我已经死了………… 不是伪更,而是青黛又把九皇子给弄错了,话说她为什么不直接把人家写成七皇子呢?死猪果然是难以理解的生物by刚刚改完文的annade 11第 10 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姬汶活到十岁,跟在太子身边十年,又是被当做贤王预备役培养起来的,原以为就算没有经天纬地之才,这官场里的事儿自己还是玩透了的。 可是他遇到了林琛,这个盐课嫡子不过十岁,他从未直面过官场,甚至没有见识过京城。 可是如今却是他——当朝敦郡王,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那个小小少年将京中风云娓娓道来——他甚至不敢相信那是他曾经所以为的京城。 林琛说:“如今天下,眼看着太子兵败如山倒,陆相又在不久前乞骸骨。而义忠大千岁身边不仅有明相,其麾下许帅又刚刚在云南立下不世之功。故天下人心中,这储君之位,不做他想。” 林琛说:“然天下人不过凡人蝼蚁,其所思所想,焉涉大局?昔日太子周岁为储,储君一党,竟占半壁朝廷,副君之位,俨然稳如磐石。天子一怒,不过两月便已成如今形状。可见伴君如虎,天威难测。” “恕琛僭越,那日邸报到扬州时,琛见圣旨中‘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不遵朕言,穷奢极欲,逞其凶恶另更滋甚’‘赋性奢侈’‘专擅威权,鸠聚党羽’历历等语,实在心下惶惑,昔年众人皆赞废太子英明体下,颇有储君之风,短短几年竟何至于此?!” 为何短短一份诏书里却几处提到“不遵朕言”? 姬汶脸色苍白,木然的接了下半句:“权势熏天不知收敛,功高震主不懂藏拙。妄自尊大,唯我独尊,依仗父皇对他心存偏爱,数违圣意,愧沐君恩……” 林琛微微笑道:“汉有文终、留献三侯,亦有韩淮阴。唐有郭令公,也有刘肇仁…………更有秦王的例在前面,殿下是个聪明人,怎么却在这里犯了浑?” 他说的轻描淡写,对姬汶却是惊雷炸耳。 他原来以为太子被废,不过是因为他这些年愈发暴虐昏聩,以致失了人心。 却从未想过,会是上面那位亲手掐断太子的命脉。 不是他天真,奢望皇家能有骨肉真情,只是,想到诸臣工联名上奏欲争国本那日,他那父皇的数次雷霆震怒;还有在半朝文武死谏相逼,宗室亲王长跪不起下不得不废储那日,他亲眼见到的——那位铮铮天子通红的眼眶…… 就算从小跟着太子学着帝王策长大,就算见识了再多的手足相残父子相杀,他总以为,父皇和二哥是不同的。可是,原来在别人的眼里,竟是这样? 说真的,他不信。可是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 天家情薄,君臣父子,何其讽刺? 当被人毫不留情的撕破一直努力粉饰的面纱时,血肉模糊的事实让人如此无奈。 他张口欲反驳,却发现无从驳起。 只是…… “林琛!我问的是你为何会有太子复立这样荒唐的想法,而不是要你替本王分析为何太子被废!” 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林大爷我清史红楼玩的溜溜转,九龙夺嫡说了你也不懂!林琛很是光棍的想到。 “敦郡王可知刘据、李承乾?” “自然知道。林琛!你不要顾此言彼!” 林琛摊手,“你既然知道他们,就自然知道他们的下场都很不好看吧。也是,自古储君若是不能扶正……不,我是说,若是不能即位,那下场一般都不外乎一个死字。” 话锋一转:“可如今敦郡王您在哪儿?您下江南又是为何?今上若是铁了心放弃太子,又怎会让你出京,纵龙如海呢?可见今上本就不想要太子……” 略去不吉利的话,“今上想要太子活下去,那日后即位的便只能是太子!这是太子唯一的生门!” 林琛拿了一大堆似模似样的理由过来,其实细想根本站不住脚?就为了一个臆想中的可能,林海就傻乎乎的将自己全家赌了上去?笑话! 可他的这番言论完全戳中了姬汶的g点(……),姬汶本来就不太相信当今会真正要了太子的命,如今林琛这么一糊弄,姬汶只觉得—— 醍醐灌顶!!!真真是醍醐灌顶!!! 姬汶此时只想仰天大笑,原来他以为前路漫漫莫不是死路,可如今听君一席话,方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实非古人诳语啊! 不过,姬汶有些不信的看着说完话后便坐回去咬牙切齿地看书的林琛,纵有甘罗拜相在前,才十岁,也太夸张了些。 姬汶暗暗下定决心,这林海,他必须要好好斟酌一番了。若不能收归己用,只好就此灭杀! 林琛敏感的觉察到一丝杀机,立马便荡漾了……他当然知道姬汶不会认为刚刚那番话是他自己的想法,肯定以为是林海教的。 不过……不能为己效命便干脆除掉什么的,敦郡王乃一定不知道我那便宜父亲早就在扬州等着你呢~~~~ 姬汶和林琛闷在船舱里整整天,在林琛觉得自己在闷下去一定会长蘑菇的时候,终于被告知前面便是徐州码头,问他是不是要下去走走。 林琛很是嗨皮的答应了,使人告诉了黛玉一声,并许诺回来的时候替她带些好玩的,便摇着扇子带着四个长随施施然的下了船…… 当然,忽略掉其中一个始终黑着脸的“长随”,林琛这纨绔会扮得更成功…… 姬汶死死地盯着前面摇着扇子吹着口哨的小豆丁……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林琛现在就是个筛子…… 筛子豆丁摇摇晃晃的走在前面,就是不肯干干脆脆的走到和姬汶说好的李记当铺,反而是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十分悠哉,浑然不顾身后那几乎实体化的怨气。 大概是觉得捉弄够本儿了,林琛“大发慈悲”的往李记走去,却是过其门而不入,直接拐向了另一条暗巷。 姬汶正欲发作,却被林琛一扯衣角,悄悄指了指他身后,便看到那李记当铺虽表面如常,四周却隐隐有不少人暗暗窥伺。 若是刚才贸贸然进去了……姬汶只觉背后发凉…… 林琛撇了撇嘴,笑道:“早就想到不会这么顺,果然如此。不过他们都盯着李记,我这里才好动手将你送出去么……” 说着他身边一个长随便引着众人来到一家民房外,三长两短的扣了几下房门,便有一个面容朴实汉子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姬汶暗暗打量这四周摆设粗劣,与他逃难时所见民房不无不同,只是那刚刚开门的汉子双目有神太阳饱满,想来身手不俗。 林琛笑着辞了汉子递过来的茶盏,对姬汶道:“此处乃是我家置下的一处房产,昔年靖远侯随太祖起兵,一次逃难时沦落徐州被这家人收留,男主人更是为了助其脱险而死,祖上脱险后便将那家人接了过来,后来更是买下此处留作凭念。” 指着开门的汉子笑道:“他叫林甲,那是鄙府管家之子。便是那户人家的后人,父亲送他学了些拳脚,玄彻你此行带了他去,也多了一二分把握。” 姬汶这才明白为何林府居然会在这么偏僻的巷子里有房产,不得不说阴差阳错,这处民房曾救了林家先祖,如今又是救了自己一命。 林甲带着几人来到一个盛满了水的大缸边,气沉丹田,一声大喝!竟连缸带水通通搬起挪至一旁,露出缸底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见姬汶面露异色,林琛解释道:“昔年战乱,民不聊生,有能力的人家皆挖了地道通向城外以防战事,不过大多在后来填平了。这条还是先祖为了缅怀旧事才留了下来。” 林甲二话不说走在前头准备进洞,姬汶犹豫了一会,扭扭捏捏的将那枚刻着‘玄彻’的玉章塞到林琛手里:“京城里我好歹还有些人脉,你拿着这个,或许有用。” 林琛有些愕然,不过很快微笑道:“放心吧,到时我可不会和你客气。你到了扬州自有林家的人接应,万事小心。” 目送着二人走远,一个人将水缸挪回原位,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浑不费力般。愕然就是那个刚才带路的长随。 林琛拍了拍衣服,笑道:“既然完了事儿,那我们也就走吧。”说话间一个仆从打扮与姬汶差不多体格的男子从里屋冒了出来,对林琛恭敬行礼。 今日盯梢李记的诸路探子便看到刚刚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的林琛五人组又浩浩荡荡的晃了回来。 那个在中间的公子哥儿好像极为恼怒,一路上叫人不停地打骂一个被揍的面目全非的长随,似乎是这个长随带错了路,把一行人带到死胡同里了。 看着骂骂咧咧的一行人走远,诸人撇撇嘴继续投身盯梢这一伟大而无聊的工作中。 当九皇子顺利到达扬州的消息传到京城,面对自家主子怒火的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儿掉了包。就在刚刚,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找到他的机会…… 自此,当今第九子敦郡王姬汶,这个从不被重视不被看好的皇子,经历了一路的追杀逃亡,从他抵达扬州的那一刻开始,终于走向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文终、留、献、郭令公:分别是萧何、陈平、张良三人的封号,郭令公,即郭子仪。他们几个都功高震主,但是识时务,保全了自己 韩淮阴、刘肇仁:韩信、刘文静……所以说,下场惨的一比那啥哈 另外,对不起大家,我把九皇子的弄得忽大忽小的………… 这几天实在是忙的癫狂了,如下↓ 还有,那个蹦出来的二货是因为我太忙了要她帮忙弄一下专栏……真是丢脸啊………… 求花花,求评论,求收藏!!!!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12第十一章 林妹妹一进荣国府 琛哥哥巧言拒贾母 送走了姬汶,林琛总算是松了口气,给林海去了信,林琛便决定万事不管,除了念书便是悠哉游哉的享受沿岸风光,更是三五不时的下船走走,很是快活。 和没心没肺的某人不同,眼见京城是越来越近了,去的又是从未见过面的外家,最重要的是哥哥居然为了读书不来找自己玩,黛玉这几天那是吃不好也睡不香。 等林琛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的时候(……),便看到一只精致的粉皮包子正双眸含泪望着自己,眼中更是带着隐隐的控诉…… 妹控立刻燃烧了有木有!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琛挖空心思的讨好妹妹,势必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确是个绝对的好哥哥! 兄妹相处,打打闹闹的总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林琛上一秒还在吐槽古代的交通,下一秒就被告知马上就要靠岸了。 在码头恭候二人的是周瑞夫妇,林琛扶着妹妹被众人簇拥着过来,两人便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林琛护着妹妹并不理会,林府的二管家谢青上前与周瑞寒暄了几句,一行人便坐上贾府派来的车架迤逦而去。 林琛心里想着事儿,并不如何留心京中景致,黛玉却是头次出门,悄悄地掀起帘子一角看个不住,只觉看什么都新鲜有趣。林琛见此,会心一笑,并不阻拦。 须臾车马便停了一停,外面有人告罪一声,之后黛玉只觉得车中微微一晃,林琛含笑安抚:“已经到了外祖母家,如今不过是将车换轿罢了。” 果真等到有人再请时,黛玉扶着哥哥的手下车来发现已进了荣国府,车马皆留在了外面,他们却是被人抬进来的,不免觉得新鲜。 因还在二门外,两人又分别上了两顶小轿,兰薰等丫鬟跟在后面,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小轿稳稳停在垂花门前,周瑞家的上前打起轿帘。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林大爷林姑娘到了。” 兄妹二人来到正房,便见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正欲行礼拜见,贾母却将两人抱在怀里“儿一声”“肉一声”的哭个不住。地下侍立之人,也皆掩面哭泣,黛玉被勾起心事,也是哭个不住。 等到两人终于拜见了外祖母,贾母拉着他们在自己左右坐下,又将坐下几人指认给兄妹二人,又是一番厮见。 贾母道:“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笑着对黛玉道:“我们家里这几个女孩儿性子都是极好的,如今请了女先生教着,大多时候还是跟着你大嫂子学些针黹女红。你日后觉得烦闷,也可找她们说笑玩耍。”黛玉笑着应是。 贾母便对林琛道:“如今你琏二哥身上捐着个同知的职,并不在家。不巧你宝兄弟今儿又去给他母亲还愿去了,只好晚上见上一见了。他们都是极亲近人的,到时你就知道了。” 林琛笑道:“昔时在家里便常听母亲每每说起宝兄弟生来聪颖学问通达,更难得的是落草时带下一块五色斑斓的晶莹美玉来。琛听了心中歆慕,早就想见见这位宝兄弟了。” 他这话说完,贾母听得那是心中再熨帖不过,王夫人脸上也增了两分光彩,没了刚才那股子木讷气。唯有黛玉悄悄地朝他挤了挤眼。 贾母笑得更加慈眉善目,道:“晚上宝玉是要到我这里用饭的,到时不就见着了!”众人借此更是狠夸宝玉,哄得贾母笑个不停。 又有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头拥着三位姑娘过来,林琛黛玉忙站了起来。林琛眼眸微垂,并不四处打量,这落到贾母眼里,更是满意林家的教养。 不过贾母不知道的是,林琛这厮面上规规矩矩的,实则一直在暗暗打量贾府三春,更是在心里不客气的打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目测是迎春,勉强8分!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玫瑰花”探春,长相9分!身材7分_(:3ゝ∠)_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懒得评价…… 三姐妹先是向林琛见礼,林琛还礼。再与黛玉见礼,黛玉却是走上前去笑着一一还礼。众人厮认过后,便又归了座。 丫鬟们斟上茶来,便又说起贾敏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等语。贾母又对黛玉叹道:“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 黛玉心有所感,在一旁默默拭泪,林琛见半个时辰不到贾母居然让自己妹妹哭了两回了,这还得了!默默地在心里给贾母狠狠地记上一笔,林琛笑着岔开话道:“我们过来时,父亲亦是嘱咐道‘你母亲乃是幼女,你外祖母最是疼惜不过的,汝父又案牍纷纭,公务缠身。只能遣你二人进京,承欢外祖膝下,也是为你母亲尽了孝道,切记切记!’可如今我们不能让老祖宗乐乐呵呵的笑上一回便罢了,还惹得老祖宗伤心,真真该打!” 一时间众人皆笑了,众人打趣道:“林大爷这张嘴啊,真真只有那一个比的上了!” 话音刚落,只听后院有人笑声:“是我来得迟了,不曾迎接远客!”众人更是大笑,贾母笑指着门外对林琛道:“刚才说起呢,这泼皮辣子就自己过来了!” 林琛向黛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又站了起来,凤姐忙过来将两人按回座,又笑道:“原是我来迟了。”贾母便指着凤姐道:“你们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了。” 黛玉不知其身份,也不好见礼,只笑着不说话。林琛却知道此人便是那赫赫有名的王熙凤了,行了个半礼笑道:“这一位想来便是琏二嫂嫂了吧?昔年曾听母亲说起,琏二嫂嫂便是那脂粉里的英雄,巾帼里的豪杰,老祖宗最是离不了的开心果儿。果然是呢,二嫂嫂刚来,老祖宗就笑了。” 贾母笑得不行,好半晌才笑着说道:“这林哥儿真真是个机灵不过的,凤辣子今日可被比下去啰。” 王熙凤拿眼溜了林琛一圈,又携了黛玉的手上下看个不住,听了贾母这话更是笑着念道:“天底下竟有这般人物,我今日是见识了。林表弟我就不说了,单看林妹妹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心头口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命苦,怎么姑妈便去了呢。”说着泪珠子便滚了下来。 林琛听王熙凤拿妹妹与贾家几个姑娘比便有些来气,见她忽又哭起贾敏来讨好贾母心里更是不爽。 贾母却很吃她这一套,在一旁劝道:“我才好了,你反倒来招我,你弟弟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休提前话!” 凤姐忙转悲为喜,又忙携黛玉之手,问道:“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大爷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周瑞家的在一旁欲言又止,王夫人便笑道:“哥儿姑娘刚来,万事都不齐备,我这里打扫了一间院子,原是极清幽的,又有小门通向外面。林哥儿念书也好,出门子也好,都极为便宜。” 贾母赞赏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又拉着黛玉道:“别的便也罢了,只我这个玉儿,是定要陪在我老人家身边的。你也不必随你哥哥,我将宝玉从碧纱橱里挪出来,你且住着,开春了再叫他们收拾屋子。” 黛玉笑道:“老祖宗爱惜,原不该辞。只是恐怕搅扰了外祖母,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贾母刚要说话,林琛却在一旁说道:“老祖宗不知道,我们也带了几个人过来,妹妹是怕她们粗手粗脚的上不得台面,扰了老祖宗的清静。” 凤姐忙笑道:“若是粗手粗脚不懂服侍的,林表弟会带在身边?林表弟这话有差。” 林琛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王夫人便使了一个婆子把人带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黛玉进贾府那段,照搬了原著许多经典的话——米办法,曹大是不可超越的!!!! 青黛坚持日更3000左右的同时,这半年又是双学位,又是四级,还有司考!!!!! 乃们不觉得粉可怜么!!!!! 安慰一下伦家,包养一下伦家嘛(打滚~~~)_(:3ゝ∠)_ 有木有赶脚青黛就是那只拼命抱汪星人小攻大腿的喵受……为毛我觉得我越来越弱受了………… 13第十二章 小小年纪可笑可笑 大大排场富贵富贵 却只有几个大丫鬟并兄妹二人的奶妈子进来了,贾母见底下一溜的丫头子虽穿的素净,可皆是眉清目秀透着股机灵劲儿,心中满意。 林琛便指着其中四个穿月白色衣服的丫鬟道:“这是我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又指着另外四个穿淡青色的道:“这是妹妹身边的。” 又笑道:“我们身边统共也就这几个过得去得了。每人还有六个二等的,并不敢叫她们污了老祖宗的眼,只在外面磕头吧。” 贾母便笑道:“你这猴儿!我瞧着底下一把儿水葱似的,你还只叫是过得去。” 又对熙凤叹道:“昔时你姑妈未嫁时,也是这般珠围翠绕金尊玉贵的,这才是大户人家的体面!哪像如今她们姐妹身边,也就一二个平头正脸的了。” 黛玉笑道:“老祖宗不知道,我们过来的时候,父亲和哥哥见底下一堆子人也只发愁。我说既是来外祖母家尽可轻车简行,也免得老祖宗见了这一大波子人犯难。可哥哥很是裁了自己的几个丫鬟却不裁我的,我定是不依,闹了半日,他也不过答应裁了我的两个二等的。” 贾母拿手摩挲着她的脸,笑道:“我的儿,便是那两个也不该裁,你原是使惯了的,一下子少了总是不便。我这里再挑四个丫鬟给你们送过去,在外祖母家,你也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很是不必讲究这些的。” 林琛见妹妹不好意思,知道接下来的话她是说不了了,使了个眼色,兰薰捧上一个盒子过来,林琛站起来亲手接过,双手呈道贾母眼前,道:“过来时父亲亲自为老祖宗和二位舅舅备下了礼物,老祖宗且看看,合不合心意?” 鸳鸯接了过去,在众人面前打开,是一尊羊脂白玉精雕的玉佛,贾母年老之人最是信这些的,喜不自胜,只道是让姑爷破费了。 底下人又将给其他人的礼物呈上来,刑王二位夫人皆是一套红宝石头面和一匹蜀锦,凤姐李纨的次一等,不过是一套翡翠头面与一匹宫缎。 黛玉又亲手将给三春准备的时新花样的玉簪子和戒子递到三人手上。方才细声细气的道:“这些原是我备下的,也给父亲哥哥掌了眼,到底简薄了些。” 林琛笑着看了妹妹一眼,将一个玉雕的盒子捧到贾母面前,不乏亲热道:“这是我和妹妹特地为老祖宗备下的。” 贾母亲手打开,见里面不过一块鸡子大小的血红玉石,面露微愕。凤姐便凑上来嚷着要见识见识林表弟巴巴的准备了什么宝贝,拿手轻轻一碰,立马惊道:“嗳哟,这块玉竟会发热!” 贾母回过神来,盖上盒子交给鸳鸯让她仔细放好,对凤姐道:“你年纪小,不知道也是有的。这叫做暖玉,触之生温,是极保养人的。”握着林琛的手道:“好孩子,难为你想得到。” 林琛笑道:“这玉石再好,也要有个配得上使它的人,否则沦落到那般粗人手里,岂不是白白埋没了?” 凤姐借机更是百般奉承贾母,哄得贾母笑声连连。一会儿撤了茶果,贾母便让两个老嬷嬷带他们去拜见舅舅,邢夫人忙站起来笑道:“我带了外甥外甥女去,倒也便宜。”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吧,不必过来了。” 邢夫人答应了一声“是”字,遂带了二人与王夫人作辞,大家送至穿堂前。 出了垂花门,早有众小厮们拉过一辆翠幄青紬车。三人坐在上面,众婆子们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方驾上驯骡,亦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至仪门前方下来。 一时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让两人坐了,一面命人到外面书房去请贾赦。林琛暗忖自己好歹十岁了,邢夫人是正经的舅母倒罢了,怎么连贾赦的姬妾也不避嫌疑,大咧咧的迎在这儿? 贾赦自是见不着的,林琛和黛玉站着听完他传过来的话,又略坐了一坐,林琛便向邢夫人告辞。邢夫人苦留二人吃了晚饭过去,林琛便笑道:“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母容谅。”(抢了林妹妹的话了……)邢夫人听说,笑道:“这倒是了。” 两人便又相携拜见贾政,却只见到王夫人,黛玉只跟着哥哥,并不怎么说话,王夫人也不好在林琛面前扯到宝玉身上去,也不过留他们坐了坐,便推说身上乏了。 两人转了一圈又回到贾母处,鸳鸯一见两人过来,便吩咐摆饭。林琛有些迟疑的看着三春,贾母笑道:“你这实诚孩子,自家亲戚何必讲究这些虚礼!还不赶紧坐了。”林琛向三春那边告了个罪方才坐下了,迎春倒还罢了,探春登时便扑哧一笑。 席间林琛暗暗观察,果真如书中那般,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贾母真是重口味,这么多服侍的下人,偏生要糟蹋自己的儿媳妇(这句话真的没有哪里不对吗?)…… 寂然膳毕,丫鬟捧上茶来,众人漱了口,又上了一番新茶,这才是吃的茶,黛玉眉头微皱,不过见哥哥喝的毫无压力,也只好跟着喝了下去。 吃完茶后贾母便让王李凤三人下去了,只与林琛黛玉三春几个坐着说话取乐。 贾母便问林琛如今念何书,可是进学了。林琛笑回道:“不过念了四书,正在试着破题作文罢了。” 贾母便道:“我家宝玉虽小你几岁,可学问也是极好的。如今他父亲也想着让他进学,我正愁他独在家学无人照应,可巧你来了。” 林琛微笑不答言,黛玉笑道:“老祖宗有所不知,此次哥哥入京,一是怕我孤单,二是家师有命,不得不从……”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 林琛见贾母疑惑,笑道:“之前我在扬州拜了一位先生为师,先生亦将妹妹收做了弟子。前不久先生也来了京城,父亲便让我干脆留在京师,一是先生在此,也好解惑;二是我家有个国子监的名额,虽然早了点,现在进去也是使得的。” 贾母见他自有计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多少有些好奇林海好好地一个探花,怎么自己的孩子还要别人去教。 正欲详问,外面却吵嚷了起来,一个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 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走了进来,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黛玉却没有林琛看的这么细,她见宝玉一身大红便心生不喜,只垂着头坐好。 林琛起身与宝玉见礼,贾母便道:“这便是你林家表哥,这个是你妹妹。” 宝玉进来时便看到贾母身侧多了两个气质不俗的人物,此时忙笑着与林琛见礼,唤其“表兄”,又上来给黛玉见礼,黛玉微微还礼,宝玉便笑道:“这妹妹我原是见过的!” 林琛:尼玛这历史还原度………… 贾母:(*^__^*) 黛玉:哥哥,他的眼神好可怕_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终于写到宝黛出逢了……同样,很多话是原著的,so,请轻拍 这两天忙的更文都是抽时间的……幸好有存稿…… 青黛今天好累…………先睡了…… 这章的章节名称是按照贾府仆人的语气………… 明天是星期一——米娜桑,振作起来!!!迎接新的工作日吧!!! 我觉得自己这样说真是恶劣_(:3ゝ∠)_ 改了花小奇亲亲说的一个bug_(:3ゝ∠)_ 谢谢大家对青黛提的意见。但是……今天青黛实在hold不住了……头疼欲裂啊……我去死一死先。 14第十三章 林黛玉巧言慰贾母 庄师傅严词训琛哥 贾家给兄妹俩备下的小院名为清源,坐落在荣国府西南角的院落,下人并不常路过,因此极为清幽,更妙的是有一处小门通往府外,关起门来便是单独一座小宅,可见的确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林琛占了外间,黛玉住进了里面的正房,等兄妹二人安置妥,林琛见天色晚了,也不好去看黛玉,只好吩咐兰薰过去伺候着。 桂馥见兰薰走后林琛仍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打趣道:“这一路来,大爷就没有一时一刻不挂记着姑娘的,兰薰竟不似这房里的,反倒像是姑娘的丫头。” 林琛叹道:“妹妹是第一次出门,她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多伤心呢。我也不好时时刻刻陪着她,兰薰是个沉稳的,与她素来也好,倒也可以替我开导一二。” 桂馥跟了林琛几年,林琛喜欢她这爽利的性子,早将一屋子的丫头交予她管,故听了这话也不多心,走过去放下镜袱,笑劝道:“姑娘素来有主意,大爷又总是替她想的周周全全的,便是想家,也只是一时的。天色不早了,大爷是早些安置还是……” 林琛捏了捏眉心,看着手中周瑞家的送来的贾府各主子的喜好忌讳明细,也不答话,挥了挥手,桂馥便带着丫鬟们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琛便带着妹妹到荣庆堂向贾母请安,只坐了片刻林琛便起身告罪,只说要去给先生问安。贾母笑道:“你这孩子,好歹用了早饭再去。” 林琛笑道:“回老祖宗,先生昨日便来了信,叫我今日早些过去,也好考校我一番,免得学问生疏了。”贾母见此,也只好让他去了。 这边王夫人奇道:“竟会有这样的先生?这般也过于严苛了,林姑爷也舍得?” 黛玉拿帕子掩了嘴吃吃笑道:“二舅母不知道,先生对哥哥素来如此,学问上是不准一点马虎的。父亲也曾道严师出高徒,先生若不严厉,他还不放心呢。” 宝玉听得有趣,凑到黛玉这边问道:“好妹妹,只听你说先生先生的,林表兄拜的先生究竟如何?你且说来与我们听听吧。” 黛玉实在尴尬,也不好接话。王夫人一行笑,一行不动声色的将宝玉拉开,对黛玉道:“也是呢,昨日我便奇了,只是不知这位先生究竟学问如何?” 黛玉微笑道:“在家时父亲哥哥从不对我说外面的事儿,即便半年前侥幸拜了先生为师,也只是玩玩,到底女子无才便是德,针黹女红方是正经。不过偶尔听哥哥说起,也道先生是个了不得的名士呢。先生姓庄讳游,舅舅们也许听说过也未可知啊。” 贾母听的微微点头,喜得将黛玉搂在怀里:“我的儿,你说的很是,女儿家家的,念书识字不过是玩耍解闷罢了。这针黹女红,我们这样人家,也不过是个解闷耍子的东西,做这个最费眼睛,你身子又弱,可不许胡来。”又对王夫人道:“读书是他们爷们儿的事,这位庄先生既是林姑爷请的,学问定是不差的,林哥儿上进我们瞧着也欢喜不是?” 凤姐见贾母被黛玉几句话便哄得开怀,更是凑趣道:“老祖宗果真是好福气呢。先有一个带玉的孙子,又来了这么两个再出色不过的外孙儿,也只有他们配给老祖宗当孙子孙女了。我看啊,指不定哪天老祖宗就忘了我们这些个笨嘴拙舌不会说话的,只惦记着他们三儿了!” 众人皆笑个不住,探春更是指着凤姐笑道:“好你个二嫂子,自己拈酸倒罢了,反编排上了我们!我可不依!” 贾母更乐,对鸳鸯道:“将我那几支簪子拿来,羊脂玉的给玉儿,镶红宝的是她们姐妹的。” 鸳鸯应了一声进去了,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个檀木盒子,先递给黛玉最上面的那个,黛玉站起来接了。又依次给了三春的,最后手上还剩一个,转手丢给凤姐,笑道:“这是个最拈酸吃醋小性儿的,若不给她,她定还要闹!” 众人知道鸳鸯往往和凤姐玩上这么一出,不过是为了哄贾母开心罢了。果然贾母笑呵呵的,黛玉虽然觉得惊讶,也不好说什么。 早饭摆上来,李纨不在,便是二王婆媳俩服侍贾母用膳。 等到王夫人和凤姐先后告辞,黛玉想起昨晚兰薰给自己嘀咕了半夜的话,虽然觉得哥哥此举实在过于小心了,仍是硬着头皮悄悄地拉了拉贾母的衣角。 贾母年老之人,最爱看的便是孙辈娇憨的模样,见她如此,少不得缓和了声音询问何事。 黛玉扫一眼坐在下手的三春和围着鸳鸯调笑的宝玉,有些难以启齿,又见湘纹在地下朝她悄悄作揖满脸哀求之态,只得扭扭捏捏道:“老祖宗,我这里有一件事,只是怕说了老祖宗生气。” 贾母笑道:“你先说说,老祖宗定不会生我的玉儿的气。” 湘纹心里替自己念了声阿弥陀佛,终于不用担心被大爷发落了,手上却不敢耽搁,捧着一个早袖在袖子里的盒子递了上去。 黛玉接过,起身双手呈给贾母,微微的放大了声音说道:“我与哥哥两人来外祖母家,原是自家亲戚,本不该说这些的。只是我们带了这些个人来,吃穿嚼用,无一不是要府上贴补的。这样一来,我们倒是给外祖母添麻烦了,我与哥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只是我们年纪轻,家中也从不说银钱这些的,我就随便装了两万两的银票,老祖宗莫笑话我小气。” 贾母一把将黛玉搂到怀里,不住摩挲她的脸,笑道:“与外祖母哪里要说这些?我倒是知道这不过你一片孝心为我老婆子罢了。你那哥哥昨日见了,也是个好的。” 顿了顿,看着她手中的两万两银票更是绷不住笑了:“只是这两万两,未免太多些。也难怪你们小孩家家不知道,这两万两啊,尽够我们阖府半年的嚼用了!” 鸳鸯过来接盒子的时候也是笑,对贾母道:“老祖宗,别说林姑娘不知道,便是宝玉也是不知道这些的,前儿还问:‘一个金瓜子能买几个鸡蛋?’呢。” 黛玉拉着贾母的手不依道:“老祖宗!不能再编排我了,我不知道,难道姐姐妹妹便知道不成?” 贾母乐道:“他们那里清楚这些。”又对宝黛及三春道:“好孩子,这些个俗物我们这些人家原是不用理会的,你瞧见哪家公子小姐张口金子闭口银钱的?那是商贾人家的做派。只是到底要知道这物价几何,看的了一二账本,这是当家理事的本事。他日若有人问起,莫要像玉儿今日这般便够了。”说着众人又笑起来。 林琛出了荣国府便往庄府急匆匆赶过去,庄先生家是座五进的大宅子,在京城这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只是甫一进去林琛便忍不住咋舌,自家先生真是有钱人啊。 不说别的,只说他面前的这座汉白玉小桥,竟是由两大块天然白玉雕砌拼接而成,桥栏精雕瑞兽,桥面细刻仙草,更绝的是桥影倒映水中,浑似一弯新月初成…… 庄先生正在湖心亭里等他,林琛原来还吐槽这么冷的天气先生居然还约在水边果真是装十三,到了才知道原来这么早的时候庄府就已经置好了暖房……林琛第一次仇富了…… 小半年没见,庄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斜倚着一张美人榻捧着一本南华经正装相呢,见林琛来了立马破功,开口骂道:“磨磨蹭蹭了这半晌,你别真是把贾家当亲戚了吧。”完全没有了事先营造的那世外高人的风采…… 林琛坐到他身边的一张榻上,抱怨道:“先生你这里就没有一张椅子吗?总是躺着多难受啊。” 庄先生眉毛一挑便开始骂人,上至三皇,下延五帝,从盘古开天骂到早膳难吃,从女娲造人骂到你妈贵姓,还顺便问候了远在扬州的林如海。林琛坐着刚刚让人搬来的椅子喝茶吃点心,麻痹这点心都比劳资家里的好!多吃点!没吃早饭饿死爹了(我承认这里崩坏了……) 终于庄先生骂完了,看到林琛居然在吃东西更是恨铁不成钢的又要开骂。林琛急忙道:“先生,我今日没吃早饭就过来了,现在饿得慌!” 庄先生一边骂骂咧咧刚刚你吃了半盘子点心还嚷饿,可见是个吃货,一边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早膳摆上来。 等到考校完林琛的学问,庄游总算是有些满意,可脸上仍是一副嫌弃的样子。林琛早就习惯了,反而缠着他要逛逛庄府……对于自己这个弟子的死脸程度,庄游已经不抱期望了…… 林琛在庄府混吃混喝到中午,又用了午膳才向庄先生告辞,庄先生虎着脸道:“滚吧!记得三日后在过来,我这里有几个人给你引见!”林琛嬉皮笑脸的答应了,带着一大食盒点心与从庄先生处顺来的别的好东西圆润而满足的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这些天,有很多亲亲提出了很多不错的意见,虽然伦家最近比较忙,可一定会尽量早一点回复亲亲的评论的╭(╯3╰)╮。很开心大家会对青黛这样一个新人的文字看的这么仔细,很感动。以上,鞠躬。 ps:青黛今天有点发烧,若是明天没有更新,那说明青黛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改了冷玉亲亲说的一个bug,谢谢亲的建议。么一个╭(╯3╰)╮ 15第十四章 佛口蛇贪心不足 笑面虎杀鸡骇猴 林琛从庄先生这里出来,也不急着回荣国府。而是让谢青领着去看了一遭林家在京城的宅子。 平常给林家照看宅子的是一户家生子,也是在主子面前有些颜面的,否则哪里揽得到这般清闲优厚的差使。那家男人唤胡二的,远远见谢青骑马拥着一辆马车过来,忙喊了他婆娘跪在大门外迎接。 林琛下来后两人更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胡二便笑道:“原不知大爷来的这般早,东西也都不齐备,是奴才的罪过。” 这胡二乃是贾敏的一个心腹胡嬷嬷的儿子,素来在贾敏面前颇有脸面,如今到了林琛面前,说话行事少不得添了几分随便。 谢青听他这句话便知要遭,小心翼翼的觑了眼林琛,果真见他似笑非笑,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林琛脚步不停地逛完外府,又往二门那边过去。胡二家的一把将他拉住,笑道:“大爷从未来过的,那里面久未住人,乱糟糟的,又是秋天,着实没甚好看。” 谢青赶紧过来,也不管男女大防,将胡二家的一把拉开。林琛脸上笑意愈深,也不往里间去了,掉转头便走。 谢青带人慌忙跟上,小心陪笑道:“大爷不往里间看看?” 林琛头也不回,径直走到门外马车边上才笑道:“见胡家嫂嫂吓成那样,我又怎好意思进去?谢青你前儿不是还跟我叨咕你那表兄弟无职可领吗?今我看这看屋子是个肥差,不若让他领了照看这宅子的差使。太太在时胡嬷嬷劳苦功高,如今荣养了身边却无儿女陪侍,传了出去岂不是说我林府苛待下人?我做主将罗绮文秀两个给嬷嬷做干女儿,胡二也回去,陪陪嬷嬷,顺道也喝喝干妹子的喜酒。” 说完,也不管跪在地下的胡二两口子,踩着谢青的背便上了马车往荣国府去了。 谢青一路上惴惴的,等到眼看着林琛要往荣庆堂去了才反应过来,忙忙的喊了声:“大爷!”林琛在前面远远笑道:“管家先去院子里等我吧。刚从先生哪儿过来,我想着还是去请了老祖宗安才是。” 给贾母请安时宝黛并三春也坐在一旁与贾母说笑,见林琛过来,黛玉立马喜笑颜开,让一旁与她套了半天近乎也未见佳人笑颜的宝玉登时看呆了眼。 林琛过去给贾母行了礼,贾母便笑道:“回的这早晚,这里替你留了饭” 林琛笑答:“先生留了午饭,已经用过了。”贾母便道:“那里粗茶淡饭的,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那里受得了这个。让人拿了那炖的烂烂的野鸡来,好歹吃些。” 黛玉忙笑道:“老太太不用替他想着,我哥哥是头一个吃不得苦头的,哪里会肯委屈自己的?” 林琛过去要捏她的脸,黛玉笑着躲闪,宝玉又上来添乱,几个人闹成一团。贾母关怀林琛不过是面儿上的事,见他们兄妹和睦,心里倒是觉得安慰——林琛这步棋,她是走对了…… 虽说不过是请安,贾母却又留了两人晚饭,用完膳后又免不了陪着贾母闲话消食……等林琛想起来还有一个谢管家巴巴的等在清源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亲自送了黛玉回房,林琛才慢悠悠的走到房前,霓裳又带着几个小丫鬟替他梳洗一番,换了常服,这才唤了谢青进来。 谢青被林琛有意无意的晾了半天,心里更是拿不定主意,他原是在林府外院当差,自是没见识过林琛的手段。若不过此次出门大管家林丰实在走不开,林海也不会将他派了来。 对于林琛这么个走了狗屎运才上位的庶子,谢青心里其实颇有些不屑。就算家里的下人将林琛夸出朵花而来,他也只当是别人阿谀罢了,哪个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姐儿不是被捧得高高的? 若说跟在林琛身边后他已对其大有改观,那今日林琛一番言行却实在是让他手心冒汗。要知道胡嬷嬷是林家的老人,便是在林海面前也是极有体面的——可她的儿子,林琛也是说发落就发落,半丝情面不留。那么,自己呢…… 想到一路上自己的诸多言行,谢青只能努力的抑制内心的恐慌…… 杀鸡骇猴这套把戏,在林琛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看他老爹玩腻了。如今更是使得得心应手,若不是看那谢青是个能办事镇得住场子的,他才懒得玩上这一套,直接把人往庄子上一塞就行了。 听到林琛传唤,谢青不敢托大,忙忙往这边过来,进来后先给林琛行了个礼,便一声不吭站在堂下,可那垂在衣袍下的手却是捏的死紧。 林琛哪里看不出来他早已怵了自己,只不过强撑着脸面,不肯服软罢了。也不欲与其计较,笑道:“管家既来了,便坐吧。”又对几个小丫鬟骂道:“还不给管家挪张杌子进来!” 谢青看着林琛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嘴里发苦,强笑道:“并不敢劳烦,奴才站着回话便是。” 林琛见他这般模样,笑道:“今日管家倒是拘谨。” 谢青听了这话,登时觉得站不住,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跪在堂下了。抬头见林琛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见他望过去,更是笑吟吟道:“管家今日是撞客了么?我瞧着总与往日不同。” 谢青咬牙给林琛磕了三个响头,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昔年大爷虽是主子,恕谢青冒昧——谢青对于大爷,心中却是多有不服。可如今跟随大爷半月有余,亦很是见识了大爷的处世为人,早已叹服不已……谢青不是家生子,能坐到二管家之位不过老爷抬举,如今老爷将我……奴才给了大爷……不管大爷有何差遣,谢青在所不辞!!”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装了半天逼的林某人终于获得了内心的满足o( ̄v ̄)o …… 微笑着下去扶起谢青,道:“管家这是作甚?管家的为人,我岂会不清楚?你只管安生做你份内的事儿,我虽住在贾府,一应出门子的事儿还要你打点呢。” 谢青松了口气,立马问道:“那大爷今日所说让奴才那表兄看房子的事儿?”见林琛脸色微变,忙解释道:“奴才的表兄人是个老实的,可就是太老实了,怕是辜负大爷抬爱了。” 林琛冷哼道:“就是要老实才好呢!胡二倒是个精明的,好好地房子被看成什么样儿了?怕也就剩外面一个糊弄人的壳子了吧?每年至少拨过去一二千两修缮的银子,都落了谁的荷包?一笔笔的,我都替他们记着呢!” 又笑着对谢青道:“你且让你那表兄领了职,我也不要他做什么,就帮我把这宅子里里外外修缮了,缺的短的也都添补了,随时能住人就行。另一件,我依稀记得家里原在京城也有些产业,庄子田地什么的大多是卖了的,还有几处铺子却是在的,收益如何?” 谢青听他的意思倒不是托词,而是真正要用自己那表兄,只是铺子……谢青支吾道:“大爷不知,那铺子……” 林琛挑眉:“嗯?” “那铺子自老爷得了外放的差,原也是我们自己留了些人打理的。后来荣府二太太见老爷太太远在江南,山高水远的,怕下人偷懒耍滑,就替太太管了几年……” 意料之中……王夫人连宗田都敢贱卖了往怀里搂,帮亲戚“打理”铺子简直毫无压力啊……堂堂王家,又出了王子腾那般人物,怎么他家的女眷就一个比一个爱财呢? 林琛沉吟半晌,拿定了主意,笑道:“二舅母最是个热心肠的,又为我家辛苦了这好几年。如今我们人都过来了,却是不敢劳动尊长的了。谢青啊,你且带人接管了这几间铺子,我这里自有计较。” 谢青见他说的笃定,也很是见识过几番林琛的手段,纵然林琛不过十岁,心中也实在不敢小觑。忙应了诺,躬身退出。 林琛独自在灯下整理了一番思绪,也拥被睡去,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昨天没更文,对不起,因为实在很难受…………_ 冷玉亲亲真对不起答应修改的bug我也没有按时修改,伦家是一只感冒的死猪…………原谅我吧 另外!!!!!!谢谢喵亲亲给我扔的地雷!!!!!!!!!!人生中的第一颗雷!!!!!!!好高兴!!!!!打滚!!! 16第十五章 佛口蛇心毒妇人 七窍玲珑慧小子 谢青得了林琛的令儿,第二日便早早的带了人将铺子拿了回来,又和王夫人派过去的管事赞了一番二太太最是仁义不过,真真的活菩萨云云。弄得那几个管事满脸尴尬,敢怒不敢言,又被谢青一番挤兑。只好急匆匆的交了铺子,转头便找到周瑞家里来。 周瑞今日不当差,正在家和几个管账的喝酒呢,这一大群人急吼吼的过来,倒是让他吓了一跳。听完几个管事的话后,周瑞确定自己的确是被吓了一跳…… 周瑞最是贪财怕事,他们夫妻俩因为是王夫人的陪房,虽不敢与赖大、来升之流争锋,也是很有些体面的。只是到底不是家生子,根底还是比人薄了一层。 周瑞两口子那是一心奉承王夫人,王夫人也明白这一层,对周家两口子也很是信任。而荣国府二太太信任一个人的表示就是——让你帮忙替她捞一切能捞到的银子…… 林家在京城的几间铺子王夫人也是交给了周瑞打理,也没有回禀贾母,完完全全把这些地段极佳的旺铺当做自己的私产了。 所以,当王夫人从周瑞家的那里知道林琛居然一声儿招呼不打就拿回铺子的时候,那脸色,想必是极好看的。 林琛这一日刚给贾母请完安,正准备到庄先生家蹭饭呢。却听道身后脆生生一句:“林大爷且留步!” 转身便看见花丛子里闪出一个人来,却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金钏儿。她忙忙走上来行了个礼,笑道:“林大爷且留步,我们太太叫林大爷说话呢。” 林琛微微一顿,却没想到王夫人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把自己叫过去。据他观察,这位荣国府的当家太太,可不是个莽撞的人。 等到了荣禧堂,王夫人却不在正房,而是住在东厢。林琛过来的时候她正拿着银拨子拨弄手上一个小小的白玉香炉,见他过来,随手搁在婢女手里,笑道:“林哥儿来了,坐吧。” 林琛告了座,端坐在东首一张椅子上,方才笑道:“刚才金钏姐姐传话,说二舅母找外甥?” 王夫人拿了帕子擦手,金钏儿忙上前服侍,这才笑道:“哪里,只是我想着你们兄妹来了这几天,我们娘几个竟没好好说过话呢。又想着玉儿是个体弱的,也不劳她过来。就问哥儿一句,这几日可吃住得惯?你们千里迢迢的过来,若是缺了短了什么,只管找你风姐姐。” 林琛腼腆一笑:“府里自然是好的,老太太、二位舅舅舅母,还有凤姐姐宝兄弟,都是极好的。我和妹妹过来时家里也打理了多半月呢,如今安置妥帖了,并不短了东西。二舅母费心了。” 王夫人面上带出两分欣慰,和缓了声音笑道:“这几日我也看见了,你最是个懂事妥帖不过的,宝玉也是亲近你这个哥哥的。只是一点,小小年纪,万不可过于劳神劳力,亏了身子就不美了。” 林琛一脸动容,站起身来听了。 王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起身拉林琛到炕上坐下,又将摸了摸他的肩膀,疼惜道:“你这孩子,既来了外祖母家,就只管当自家住着。瞧你如今又要进学,又有那一院子人、一大堆事儿要管,还要照看玉儿。好好儿的瘦了多少!” 林琛听得眼含热泪,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再说话。 王夫人便道:“你如今还小,正经的跟着先生念书,将来考个功名,比什么都强呢!这内宅之事,本就是我们这些个妇人份内的,只是玉儿可怜见的,能管个什么呢?我叫你来,也是怕你多心,我看你那院子里小子丫鬟乌压压近三十号人呢。凤丫头如今管着府里的事,我叫她帮衬着,你也好松散些。” 林琛自然感激不尽,只是仍面带为难之色,嗫嚅道:“回二舅母的话,琛并不敢劳烦二舅母。” 王夫人笑的愈发慈和:“这是你娘舅家,比不得外人。你这孩子,就是太拘谨守礼了。” 林琛却仍然坚持,王夫人几番苦劝,仍不肯松口。最后才道:“二舅母不知道,我和妹妹出门的时候,父亲便将谢管家给了我,说是帮忙打理外务。又给妹妹襄请了教养嬷嬷,皆是宫里的嬷嬷,定好了年后就来的,说是妹妹年纪小,正好跟着嬷嬷学些内帏之事呢。二舅母疼爱晚辈之心,琛铭感五内,只是父亲教诲,亦不敢违。琛着实愧疚,不敢多言,全凭舅母做主。” 王夫人越听心里越凉,就说林琛小小年纪哪里就知道自己家的产业呢,却原来林海居然派了个管家过来!林琛不懂没告诉人也就罢了,周瑞两口子竟是个死的!去接了一回人,就接出个这么个结果来! 又听到林琛说起教养嬷嬷之事,更是恨恨的,林家的姑娘倒是好大排场,他老子把宫里的嬷嬷也送了过来!只是这毕竟是林家家事,又是林海一手安排的,便是贾政也不好插嘴的,她一个做舅母的,哪里能说什么?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那几间铺子的事告诉老太太——她老人家倒是能驳了林海的回,这样多少自己也能落下点子呢。想到林家那几间地段极佳的铺子,王夫人一阵阵的肉痛。 又见林琛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己,心里愈发不自在,面上仍是笑道:“好孩子,这样就很好。如今既有人帮你打理这些琐事,你虽松散了,却也万万不可辜负你父亲的心意,正经的念书求个功名,这也是孝顺父母的意思。” 林琛站起来一一听了,又略坐了一坐,王夫人便说身上乏了,这才告辞出了荣禧堂。 王夫人待他出去了,又细细的吃了一回茶,平息了些火气,这才使了个小丫鬟叫周瑞家的进来…… 林琛轻描淡写的搞定了王夫人,刚出了二门,便看到谢青领着几个小厮愁眉苦脸的站在巷子里张望,见他出来,忙上前来支支吾吾的问道:“大爷,今日……” 林琛忙打断他,笑道:“还不快些打点,我还急着上学呢。”这个谢青什么都好,只是一点,未免太沉不住气了。这穿堂里人来人往的,他倒好,什么都敢往外掏。 谢青自悔失言,止住话头,只道样样打点齐备,大爷现下便可出门子了。当着人林琛也不好说什么,由着一行人拥着往庄府过去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文的亲亲,答应伦家一个小小的请求好不好(躺平)。就素,能不能包养一下青黛的专栏捏??青黛可是很软很好推的白软圆小受受o(*////▽////*)q 包养伦家,伦家不会让乃们失望的(握爪)!!!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还有就是,伦家上了红字榜……所以,要更1.5万字嗷嗷嗷!!!我是一只爆发的青黛!!! 17第十六章 懵懂小儿不知世事 璇玑公子妙语点拨 林琛盘算良久,就等着王夫人过来自找没趣呢。只是这般打算却是落空了,原因无他,年节将至,便是已经不大管事的二太太也少不得站出来指点凤姐一二。荣国府的这两位主子忙的是脚不沾地,又哪里想得起这茬? 同样的,年节将至,庄先生早早的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了,黛玉又被贾母整日拘在身边,徒留林琛一个在荣国府里好不寂寞。其实一点也不寂寞啊,林琛愉快的看着天边一个越来越近的小黑点向自己飞过来…… 信鸽能带来的纸条很小,却被人用小楷密密麻麻的挤上了许多字。姬汶与林琛互通消息已久,虽然他有自己的渠道,可林琛总会附上自己的见解和一些从庄先生处套来的消息,这让姬汶十分心动,每每主动来信“互通有无”。 意料之中的,姬汶带来的不是什么乐观的消息——体仁院总裁甄玺与江南巡抚施沐德联手把持了江南省大小事宜,在江南省的范围内基本上架空了陈季。 江西省也不容乐观,官大一级压死人,两江巡抚不过是从一品,甄玺明火执仗的要和他对着干,又有义忠老千岁为他撑腰,陈季能奈他何? 或许是这些日子的鸿雁传书让两人距离拉近不少——姬汶这封信言辞极为激烈和气愤,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委屈…… 林晨暗暗叹气,若是这般便觉得难以忍受,那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熬。提笔打算劝慰,沉吟半晌,却是只写了近些日子京师动向和一些身边趣事,只字不提江南的那些糟心事。文末笔锋一转,似是玩笑道:“近日京城殊无大事,唯有一事不可不表。昔年读史,见易牙、开方、竖刁三子,竖刁自残身肢,开方弃家背国,易牙烹杀其子。愚一笑而过,言其不过古人愚昧,只见权柄。却不想开方未见,竖刁难寻,却闻易牙早已现世。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写罢再细细读了一遍,待墨迹干了,方卷成纸筒放进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子里。看着越飞越远的信鸽,林琛唇边笑意愈深——甄玺算计了一辈子,连自个女儿的命都搭进去了,怎么就算不到有人会拿他女儿的命来断他自己的活路呢? 说到体仁院总裁甄玺,这真是一位了不得人物。当今七下江南,独他家接驾四次,甄家四个女儿,前两个女儿皆是嫁入皇家,三女儿亦有圣上恩旨,早早的赐婚给了忠裕亲王世子。其圣眷之隆,可见一斑。 甄玺败就败在他那几个争气的女儿身上——甄家长女的夫君自不必说,在咸安宫圈着呢。次女也好不到哪里去,五皇子忠恒亲王与太子成了连襟,这些年两人没少沆瀣一气,早就搅成了一股绳了。现在忠恒亲王的日子可不好过。 甄家这般板上钉钉的太子党临了居然能把自己给摘出去,要不怎么说甄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只是手段实在算不上光彩,林琛看着面前写着太子妃前日暴毙,太子却秘不发丧的消息微笑。有道是虎毒不食子,这人的心肠要是毒辣起来,可比大虫狠毒的多啊…… 林琛给了姬汶信息,却不会指点他该如何行动。若是拿着刀的人反被刀划了手,那对于姬汶的价值他可就得重新衡量了。 江南一派腥风血雨,京师也不遑多让。可到底是天子脚下,面上仍是一派祥和,又到了年节,更是喜气洋洋的。 荣国府的下人们更不会管朝廷的风云变幻,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供他们嚼舌根子呢。这二太太的妹妹,金陵薛家的太太年后便要带着儿女上京,听人说还得住在他们府上一阵子呢。这样的“大事”,实在是这群目不识丁的下人茶余饭后消遣最好的谈资。 今日趁着贾母高兴,王夫人站起身来笑道:“媳妇儿前些日子收到薛家的信,薛家夫人说是年后要带着侄子侄女儿上京呢。他们远路过来,家里的宅邸也来不及打理,不巧我那哥哥又升了九省统制并不在京。只是我想着都是自家亲戚,我那侄女儿又是要小选的,倒不妨收拾一间院落出来,清清静静的给他们娘几个住着。年前年后实在事多,少不得先请教了老祖宗。” 贾母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你是个知礼的。都是亲戚,原就没有恁多讲究,听你那侄女儿要小选,想必品性是个好的。”又拍了拍身边黛玉的手道,“倒是可以陪陪我家玉儿,这孩子可怜见的,镇日闷着。我看啊,咱府里就是女孩儿少了些,哪像我那时候,能有一屋子的姐姐妹妹一起作伴玩耍。”浑不提给薛家人安排院落一事。 王夫人心里恨恨的,笑着应了是回身坐了。贾母见她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暗自冷笑,她这个儿媳妇若不说别的,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是一年比一年强了。 宝玉浑不知晓刚才母亲与祖母之间的龃龉,倒是听到了自家里很快又要来一个姐妹。忙凑到贾母面前撒娇道:“老祖宗,姨妈家的姐姐是要住在我们家里?跟林妹妹一样么?” 贾母笑道:“傻孩子,说话最是个没规没矩的。你林姑父公务繁忙,琛儿玉儿两个自然是要长长久久的住在咱家的。你薛姨妈家的姐姐是要小选做公主侍读,那是要入宫的,哪里就和你林妹妹一样了?” 宝玉懵懵懂懂的,听了这话便叫了起来:“原来薛家的姐姐是跟大姐姐一样,要进宫的啊。” 这话别人听倒还罢了,王夫人却是断断听不下去的,忙喝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说甚么?你大姐姐乃官家之女,应选入宫是本分,哪里就和别个一样了?” 说完抬头看着贾母似笑非笑的样子,王夫人也自觉脸热。只是到底薛家是自家亲戚,就算门第差点,也算得上是大富之家,贾母这般不讲情面,可谓彻彻底底的惹恼了王夫人。 林琛瞥了一眼仍是懵懂不知的贾宝玉,暗叹一声,走到宝玉面前笑道:“我这些日子不用上学,宝兄弟若是不弃,你我二人倒不妨相伴读书,一同进益。” 宝玉早就仰慕这位表兄人品风姿,此时得蒙相邀,自然喜之不尽。忙不迭的答应一声,就要拉着林琛去他的书房看看。林琛匆忙向贾母王夫人告了罪,也急匆匆的赶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包养!!!求撒花!!!求包养!!!求撒花!!!专栏子也要保养史密达o(* ̄▽ ̄*)o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各位留评的亲亲,麻烦评论要多于五个字哦,不然晋江这个黑洞菊就会吞掉你们的评评的!!!伦家会很心痛的!!!伦家可是每一个评论都会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回复的青黛嗷嗷嗷!!! 今天是双更,半小时后是小鸡的番外o(*////▽////*)q 18番外之小鸡在扬州(一) 两江地区从来便是皇帝的钱袋子,江南一带更是占了全国赋税的三分之一,其富庶自不必说。更何况当朝太祖便是金陵出身,武功起家,反了前朝昏君夺得天下。金陵一下子成了龙潜之地——这江南在朝廷的地位,那可就不仅仅是个钱袋子、谷粮仓了。 也因此,江南官场鱼龙混杂,派系林立亦毫不逊于京师。便是两江总督,行事号令也是诸多制肘,处处小心。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如今的两江总督姓陈讳季,也曾是一甲传胪的状元郎,因不是出身大族,原只是翰林院一个苦苦熬资历的小小修撰。 幸而他嘴巧心细,惯会投机,侥幸得了废太子的青眼一步登天,短短十三年便官居从一品坐拥一方,成了堂堂封疆大吏。 乘着太子爷的东风,陈总督这两江总督一路是顺风顺水。他也是个有本事的,替太子将江南整治地是铁桶似的密不透风。外放的京官倒罢了,其他的从官属吏若非太子门人,横竖只有一个死字。 可惜,太子兵败如山倒,太子一党也树倒猢狲散,陈季这些年借着太子的势没少作威作福,太子一倒,他的日子可想而知。 陈季是个手辣心黑的,当年被他拉扯下去的大千岁党的官员不知凡几,义忠老千岁恨得直咬牙,却那这么个滑不溜手的官油子毫无办法。 如今情势颠倒,便是陈季有心做大千岁门下的一条狗,也要看他老人家乐不乐意使唤! 可这大千岁完全是武人的秉性,浑不在意这官场里利字当头的门门道道,陈季的好几块敲门砖都被不留情面的打了回来,他焉能不愁? 眼看着施家、胡家,甚至是同是铁杆太子党的甄家都先后投了义忠千岁的门庭,陈总督胡子都揪掉了一大把。 这一日陈季休沐,正与几个幕僚在外书房筹划呢,却见府里的管家亲自进来添了一回茶水。早早的让幕僚们散了,转头便叫管家进来问话。 那管家悄悄地将一张卷成筒字条儿递道他手里便悄悄下去了。陈季展开看时,纵是浸淫官场多年早已练就了不动声色的功夫,却也露出一二分惊愕来。 原因无他,这张由信鸽带来的纸条分明是张白纸,唯有正中央端端正正的印了“敦郡王印”四个芝英篆文——错不了的是麒麟钮式银镀金郡王印信印下的。敦郡王——他居然活着? 这真是,真是让人不知是好是坏……若是敦郡王干干脆脆的死在赴任的路上,就算投不了义忠亲王的门路,凭着这些年的人脉,陈季自然可以保自己一个周全。 可是敦郡王不但没死,还安然无恙的到了扬州——不管陈季到底怎么想,他这个“忠心耿耿”的太子门生,都会被划到敦郡王一脉。全身而退,已无可能…… 姬汶在林甲的护送下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扬州,待他联系上早到了自个儿的门人后,林甲便极有眼色告辞离开了。 姬汶便住进了手下置办的一处三进宅子里,也不出门,着实闷了好几天,才给陈季去了这么个信儿。 在陈季接到信儿的第二天,敦郡王的帖子便下到了两江总督府——但凡有点耳目的,是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消息的。当然,顺带的还有敦郡王早就与总督大人联系上的消息。 若不是受害人是自己,陈季简直要为姬汶这招叫上一声好。可当被算计的人成了自己的时候,陈总督只能苦笑一声,这下,他与敦郡王可算是扎扎实实的同一条船上的了…… 姬汶此次外放,个中究竟大家早已是心知肚明。可毕竟他是龙子,就算再不得志,这敦郡王的接风宴,却也是头一个马虎不得的。 故此,姬汶的帖子刚下,陈季就不得不带着大小官员往驿馆了过去。 又因为姬汶此次虽背了个“外放”的名儿,却是“流放”的实,没有职务在身那自然也是没有官邸的,可也总不能让堂堂皇子住民房吧?无法,陈季只好亲自将这尊大佛请到总督府上安置。 待姬汶一行人安置妥当了,晚上便是由两江总督亲设、江南诸多官员作陪的接风宴。陈季领着僚属早早便候着了,姬汶到时,诸人皆侍立。待姬汶入席,众人方才依次坐了。 中国人的宴席,酒菜从来不是重点,重点永远是那觥筹交错间的刀光剑影,机锋暗藏。 席间姬汶少不得与人寒暄,陈季作为两江总督,自然要向姬汶一一引见大小官员,众人推杯换盏,端的是其乐融融。 姬汶一边搪塞着那些个暗怀鬼胎的官员,一边暗自打量着坐在左下首第一位的林海。若非他此行遇到了林琛,单看今日林海的言行,端的是不党不群,孤臣纯臣啊!又有谁知道这位简在帝心的巡盐御史,会有那般大胆的心思? 敦郡王暗自腹诽着老狐狸,却不知“老狐狸”亦在打量着自己。林海对这个被“流放”的皇子,原本的态度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虽然不能得罪,却实在没必要去交好这么个有爵无职的皇子。 可是林琛的一番话却让他注意起这个敦郡王来。林海在京师虽然有耳目,但实在是路途遥远,传达不便,更何况姬汶在京师实在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林海对他实在是了解甚少。不过,这个敦郡王能在太子兵败如山倒的时候把自个儿摘出去,可见是个本事的…… 林海看着上首正与江南巡抚施沐德谈笑风生浑不见落魄失意的姬汶,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来——看来自家儿子,真真的目光如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首先有一个bug,这是我写的时候就故意安排的——两江总督府在南京,不在扬州,但是为了剧情,我硬生生的给改了_(:3ゝ∠)_。若还有其他不应该出现在扬州的官邸出现了,原因同上么么哒~~~ 请大家默念,这只是小说,这只是小说………… 青黛再次无耻的默默地求包养~~~专栏子和文章都要包养!!!我是一只傲娇的青黛~~~~~~~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因为满了十四岁就是妇女了。 so,筒子们三八妇女节快乐!!_(:3ゝ∠)_ 19第十七章 玫瑰花弄巧反成拙 绛珠草心惊内宅事 对于黛玉三春来说,正月实在是最最闲暇的时候,既不用上学,也不能动针线,府里的大小事务也轮不到她们插手,往往姐妹几个凑到一处说笑解闷。 今日黛玉给长辈请完安后,便被惜春拉着下棋,迎春探春两人在一旁观战。迎春是个温柔的品性,便是到了精彩之处,也只是笑笑,并不出声。探春却最爱出头的,见到惜春节节败退,少不得在一旁支招。黛玉又往往不依,下到后来,两人又是一番打闹。 几个姑娘花骨朵般的年纪,又都是神仙般的容貌,此时虽是打闹却不显得刁蛮,倒是有点动如脱兔的味道。 宝玉本是与林琛在一处念书的,偏偏袭人掀帘子进来笑道:“我从那边过来,四姑娘与林姑娘原是下棋呢,三姑娘见四姑娘输的厉害,又要给四姑娘当军师,惹恼了林姑娘,打打闹闹的热闹的不行。你不过去瞧瞧?” 说罢,却发现林琛也在屋里呢,脸红了一红,方才细声细气道:“着实是有趣的紧,林大爷不过去?” 林琛懒得搭理这么个丫鬟,只不过见宝玉在一旁巴巴的瞅着,只好问道:“我倒想去看看妹妹,宝兄弟若是得闲,同去如何?” 宝玉巴不得一声跟了过去,袭人忙转身拿了一件大红织锦羽缎斗篷给他披上。这边林琛也打点妥当了,待两人袖了手炉,袭人方上前打了帘子。 林琛宝玉两个到时,众丫鬟皆围着她们姐妹笑闹,探春笑着嚷道:“林姐姐欺负人,我定是不依的!”黛玉笑骂:“二姐姐你评评理,好好地下着棋呢,她偏插上一脚,反倒还说起别人的不是来。” 迎春只是笑,并不说话。倒是惜春头一个瞧见两人过来了,忙站起来笑道:“林大哥哥,二哥哥来了,快请坐。” 一时黛玉探春俱羞红了脸,两人站起来见了个礼,便垂着头拿帕子捂了脸。林琛因调侃黛玉道:“妹妹倒是比在家里爱笑些。”黛玉不依道:“哥哥……” 宝玉最是个怜香惜玉的,此时见两位妹妹尴尬,忙插嘴道:“我听袭人说,妹妹们在下棋呢。怎么,难不成是有谁输了赖账不成?” 探春今日这番言行却是有意为之——黛玉自来了荣国府,吃穿用度压了她们一头不说,得贾母宠爱也在她们之上,探春心中不平多时。 本想着趁机煞一煞黛玉的威风,也是讨好王夫人的意思。哪里想得林琛与宝玉此时过来了,倒是不敢再过分挤兑,却仍是笑道:“二哥哥这是哪里的话!明明是林姐姐欺负我们年纪小,又是没有好师傅教导的,还与我们较起真来。” 黛玉正欲反驳,却见哥哥使了个眼色,只好不情不愿的住了嘴。只是眉头仍是皱着,很是有点“眉笼烟纱”清高的味道。 林琛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瞧得上探春这么个不让人的性子,更何况她要拿自家妹妹做笺子讨好王夫人,心里对她更是不喜。 不过探春到底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便是黛玉也比她年长。若是他们兄妹和她闹将起来,讨不到便宜倒罢了,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林琛大度的决定——这个小性儿爱吃醋的名声,便由她“玫瑰花”三姑娘背着吧。 果真,黛玉红着眼委委屈屈缩在椅子上的模样实在可人怜的很,便是“二木头”都有些谴责的看了探春一眼,惜春更是嚷开了:“本就是我和林姐姐下棋呢,三姐姐过来帮我我自是乐意的。只是林姐姐是姐姐,愿意陪我这么个学着下的人对弈是她人好,三姐姐说的欺负,那是断断没有的。” 探春原本是想用话激的黛玉回嘴,也好在下人面前落一回她的面子。哪里想到黛玉竟然坐得住不反击,反倒是惜春这个没脑子的嚷嚷起来,弄得她倒里外不是人了。 宝玉见不得姐妹委屈,忙拿话岔开了,又道要与林琛手谈一局,分个高低上下。 林琛听说,却是温文一笑道:“宝兄弟若是输了,可不准往年纪上赖。她们姐妹几个的玩话,咱们兄弟可不兴那个。”一席话说的人都笑了,算是给探春解了围。她们姐妹几个倒是一起笑起宝玉来。 宝玉感激的看了一眼林琛,两人便坐上薰笼下起棋来,四钗在一旁观战不提。 待兄妹两个回了清源院,黛玉辞了哥哥便往里间走,林琛在后面笑道:“玉儿且慢,坐上一坐再走。” 黛玉知道今日自己出了岔子,哥哥定是要教训的,忙回身告饶,央道:“好哥哥,玉儿早知道错了,哥哥且饶了妹子这一回吧。” 林琛却不松口,径自往房里走去,黛玉只得怏怏的跟了进来。林琛见她那幅不情不愿的样子就知道某人认错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心里指不定多恼呢。 忍不住屈指弹向小鬼灵精的脑门儿,笑道:“你说知错了,且说说错在何处?” 黛玉歪着脑袋想了一想,还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只好撇撇嘴嘟囔道:“今日三妹妹不过说笑,我却要与她计较,她是妹妹,我这样不好。” 林琛笑着拉着小姑娘的手让她坐好,方才正色道:“你今日的确有错,却错不在此。”见黛玉仍是一副懵懂的样子,缓和了语气道,“你只知道今日三姑娘刁难你,却不想想为什么她不发难二姑娘、四姑娘,偏偏是你呢?” 黛玉犟嘴道:“分明是见我棋下的比她们都好,她自然是气不过。” 林琛叹道:“就你说的这番话,可见你到现在还是个糊涂的。三姑娘虽小你几个月,却比你看得分明。” 又见黛玉一幅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一捏她白嫩嫩的脸颊,嘴里的话却实在不太好听:“前日二太太说起自家侄女儿品行大方,老太君偏说她只配陪你玩笑解闷。虽然不过是个商贾人家,好歹也是皇家买办,老太君拿她当个丫鬟,实在是打了二太太的脸面。二太太哪能不恨?” “三姑娘是宝玉的妹妹,却是个庶的。今日她与你口角,嫉妒攀比也是有的,更多的,却是存了打了你的脸,好去讨二太太的喜欢的心思。”语罢又似十分不屑道,“听说她与自个儿姨娘也不怎么好的样子,恐怕也是应在这上头。” 黛玉被哥哥一番话惊得瞪大了眼,呆呆道:“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三妹妹竟是那么坏么?二舅母也不喜欢我?” 自家妹子自幼聪明伶俐,人事上却还如此单纯,林琛真是哭笑不得,只得耐心解释道:“这世上的人哪,皆有自己的苦楚。三姑娘是庶出,她的终身都捏在二太太的手里,若不讨好了二太太,她哪里有什么将来?二太太是你的舅母,对你自然是有几分喜欢的。可老太君偏要拿你来作践她的亲侄女儿,那边到底是沾着血亲的,二太太自然就顾不得对你的喜欢,要去帮衬她的亲侄女儿了。” 黛玉听得呆住了,半晌才抬起头道:“原来这人与人,事与事之间还有这般讲究。若非哥哥说起,我却不知道自己要做多久的糊涂人了。”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还有些事,我却想不清楚,三姑娘她奉承二太太,为何要远了自己的亲娘?二太太既然不怎么喜欢我,为何平日里却是极为慈爱可亲呢?” 许是自家妹子这辈子被林海和自己护得太好,导致现在人情世故上还是白纸一张,明明原著里面的林妹妹看的十分通透的啊。 林琛现在深觉给自家妹子配几个教导嬷嬷的重要性了:“傻丫头,刚还觉得一点就透呢,原来却是个呆子。你想想,三姑娘亲娘不过个家生子,她若是去亲近自个儿的姨娘,你叫二太太怎么想?二太太是老太君的媳妇儿,你是老太君的心肝肝儿,她要是对你不好,叫老太君怎么看?” 黛玉恍然道:“三姑娘对自己姨娘不好,是为了讨好二太太。二太太对我好,却是为了讨好外祖母。”顿了一顿,才迟疑道,“原不知道这些的时候,只是有些气不过。如今哥哥说了这些,我也晓得了原委,心里却有些难受。” 林琛虽然呵护黛玉,却不想自己妹子长成浇花似的人物。他林大公子的妹妹,若是一点权谋机变也无,那才真是他这做哥哥的不称职了。 叹了口气,对上小姑娘有些迷茫的双眼,温言道:“你且看这世上,便是贩夫走卒,也有自己的心思打算呢。何况咱们这般人家?那更是免不了的内宅阴私。你如今年纪小,又有父兄护着,自是觉察不到。可总有父亲与我护不到的时候,若那时玉儿还同今日一般懵懂,岂不是让父亲和哥哥日夜悬心?今日哥哥与你说这番话,也是存了让你警醒的心思。” 黛玉听得哥哥历历等语,无一不是为自己筹谋,心中感动无以复加,只能哽咽的扑到哥哥怀里,抽抽嗒嗒的喊道:“哥哥……” 林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嘴里调笑道:“好好地怎么就哭了起来?要是变成了个小哭包,当心嫁不出去!”又在黛玉生气前飞快道,“年后会有宫里来的嬷嬷过来教导你言行礼仪,到时候好好地跟着嬷嬷们学学。那些个嬷嬷们原也是官家女子,规矩世故都是精通的,玉儿这般聪明,定会出落得水水灵灵,大大方方的。” 黛玉茫然道:“教养嬷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白亲亲的地雷~~~~青黛开心的要跳脱衣舞了!!! 首先,各位亲亲,你们知道么??!!晋江留评居然不可以是重复内容!!!只要是重复的,管理员就会残忍地删掉嗷嗷嗷o(≧口≦)o 我好想屎啊啊~~~老坑扳指亲的好多评都被删了!!!! 其次,上一次又亲亲提出过林琛对贾母的称呼问题,我也仔细回答过了。这次人后林琛称呼贾母为老太君,自然也是青黛考量过的,觉得最恰当的说法。 最后,无耻的卖萌时间p(# ̄▽ ̄#)o ~~~~各位亲亲,伦家开始遍地打滚求包养!!!求收藏!!!求撒花!!!求留评!!! 专栏君很寂寞有木有,青黛早上看有十个收藏,现在居然只有五个嗷嗷嗷,简直是惨!绝!人!寰!到不忍直视啊!!!都来包养我白花花的肉(哔)体吧!!!o(*////▽////*)q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20第十八章 雪里钗温言慰慈母 呆霸王暴行夺香菱 金陵原是太祖的发迹之地,自然也是许多望族的根基,贾史王薛四家也不例外。只是其他三家陆陆续续的都搬迁到了京师,只有薛家留了下来。虽然是商贾人家,到底背着皇商的名儿,又借着那三家的势儿,薛家赫然是金陵一霸,煊赫非常。 只是自薛父去了后,薛家只有薛夫人一个妇人撑着,旗下的掌柜主事免不了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眼看着府里进项是愈发少了,薛夫人是个柔弱的,做不出那起子赶走家中老人的事,只好一咬牙,打算进京投奔姐姐,也是希望借着荣国府的势,弹压一番手下人的意思。又因自家女儿也到了应选的年纪,正好打着待选的名义进京,即达成了目的,也是全了体面。 薛夫人已年近不惑,膝下却只有一子一女。儿子薛蟠因幼时丧父,薛夫人虽有心管教,却实在是慈母心肠,狠不下心来教导。养成了性情奢侈,言语傲慢的脾性,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骄纵跋扈却是在整个金陵都排得上号。 薛夫人不知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幸而女儿宝钗是个懂事的,且其自幼便聪明伶俐,读书识字,针线女红皆是上上等。薛父在时视为掌上明珠,又心痛儿子不成器,反倒将她当做男子教养来。 如今父亲过世,宝钗心疼母亲操劳,又忧心兄长不通俗务,倒是将家里的事务接手了过来,小小年纪,着实堪怜。 这一日,薛宝钗刚放下手里的账本子,便上来给母亲捏肩,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的儿,你也看了半日的账本子,不若带着莺儿几个到外面园子里逛逛,也好松散松散。” 宝钗一面轻轻地捶着,一面笑道:“外面冷飕飕的,也无甚好看的。妈若是闷了,不妨让小子们折几枝梅花养在房子里,咱家的梅花开的可好呢。” 薛夫人拉着宝钗的手让其坐下,摩挲着女儿细嫩的颈项叹道:“自你父亲去了,你哥哥又是个不中用的,反倒是苦了我儿了。” 宝钗眼圈儿一红,却恐母亲担忧,仍是笑道:“妈这是哪里话。前日妈不是还说咱要上京去姨妈家吗?到时候有了姨妈帮衬,哥哥也有姨父管教着,自会慢慢好起来的。” 听到她提起姐姐,薛夫人也是舒了口气,笑道:“你姨妈家与咱家不同,那是真正的公府门第,高门大户。”见宝钗似面有忧色,又劝道,“不过横竖咱家也不差,好歹也是皇商之家,又有你舅舅在后面撑着,哪个敢看轻了咱们!” 宝钗心知自家门第着实有限,虽在金陵呼风唤雨,也有大半是借了娘舅家的威风。母亲如今也不过是宽慰自己罢了。心中深恨门第之限,更是暗暗发誓,待小选时定要好好展示一番才干,最好是争个青云直上,定不叫人看轻了自己去! 心里正想着小选的事儿呢,却有一个婆子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嘴里还叫嚷着:“太太姑娘不好了!大爷在外面打死了人了!” 宝钗被唬了一跳,抬头却见母亲面色苍白,手指着那婆子不住发颤,嘴里却发不出声 来。此时屋内丫鬟皆是被吓得两股战战,竟无一看到。忙上前到了茶水,又给母亲拍背顺气。 薛夫人好容易缓过气来,忙厉声喝问道:“哪里来的这些话?大爷究竟如何了?你且仔细说清了!” 那婆子吓得乱颤,在下面回道:“今日原是奴才当门上的差,大爷身边的招财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奴才在,拉着便要奴才给太太回话:‘大爷在外面看上了个丫头,原也是给了牙子钱的,却来了个穷酸要与大爷抢人。大爷气不过,下手重了些,谁知那人竟死了!’奴才一听出了人命,吓得顶梁骨上走了真魂,忙忙的就跑来报信了。” 薛夫人一听儿子打死的不是什么紧要任务,心先放下大半,骂道:“多大的事,值得你七首八脚的跑进来咒自家主子么?大爷现在何处,去几个人,把他给我绑回来!” 宝钗乍听闻是倒是唬了一跳,现下早已缓过神来,笑劝母亲道:“妈先别着急,他们嘴里常跑马的,说话也没个定准。待哥哥回来了,妈好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理清呢。” 薛夫人得了女儿安抚,心中安定不少。只是虽知儿子平时跋扈,当街打人也有不少,从前她也不以为意。如今出了人命,到底是妇道人家,事还没理清,心先慌了大半。 薛蟠大咧咧的带着刚抢下来的小丫头子回了家,见她眉间一点胭脂红,面容精致,举止温柔,恨不得立时便亲香一番……可惜母亲传唤的急,只好先带了人往正房过去。 薛夫人本就是个溺爱儿子的,素来狠不下心管教这个独子,不然薛蟠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幅德性。如今见薛蟠从外面进来,大冬天的倒是除了满头的汗,反倒是立时心疼起儿子来,赶紧的让他先回去换了衣裳,半点没提打人的事。 毕竟是人命关天,就算是金陵一霸的薛家,人命官司也不是那么好撇开的。 薛夫人赶紧的给兄长去了信,又使人往荣国府带了消息,期望两家能助一臂之力。 幸而现如今的金陵知府贾雨村是个知道关窍的,且他当官本就是承了贾府的人情,自会从中周旋一二。 这贾雨村先不审案子,反倒是拿一个扶乩出来的乩文说事儿,只说死者冯渊与薛蟠原系夙孽,今狭路相遇,原因了结,今薛蟠已得了无名之病,被冯渊的魂魄追索而死。硬生生的给大活人薛蟠报了个暴毙,堵了那冯家老奴的口。 “暴毙”了的薛蟠便喜气洋洋的陪着母亲妹妹一同上京了。其间仍是拈花弄草,招惹是非,浑不知收敛为何物。 要说这薛家行事的确奇葩,就是那高官显赫之家,若是家中子侄闹出了人命官司,即便要回护包庇,多少也找一两个替罪羔羊,再多多的赔上些银子,面上的事儿做得一分不差,也好不落人口舌。 可他家出了这档子事儿,薛夫人想到的却是要早些进京,远离了这金陵“是非”地。 堪叹内宅妇人目光短浅,虽精齐家理事,到底不通外务。对儿女只知一味溺爱,弄得子嗣不肖,家风败坏,堂堂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的皇商薛家,竟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堪怜堪叹!堪怜堪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根本是可有可无的,青黛还是将它码了出来。原因是青黛很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心中的红楼,或者是我心中的世界。对于这样一部经典名著,大家肯定会对其中某个人看得极为不爽,看同人的时候恨不得他(她)一直倒霉倒霉倒霉……但是,青黛想向大家展现的,不是这么肤浅的、是与非极度分明的世界。人都是复杂的动物,不可能哪个人是绝对的“好”or“坏”,即便是王夫人,她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她的孩子。青黛想呈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副咱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都有自己的爱恨,即便是反派,也有要珍惜的人……,青黛想塑造比较有血有肉的人物,而不是呆呆的一张张的脸谱般苍白的角色,这一章的出现,便是为了这点。 但素!!青黛笔力有限,肯定写不出曹大的那种千人千面的感觉,只能尽力去尝试着往那上面靠orz…… ps:薛父其实死得很早,但是本文中把他的死挪后了一点点……你们肯定又在怨念的盯着我是不是?来,大家一起默念:“这只是小说,这只是小说……” 最近天天打滚求收藏求包养,实在是滚不动了,所以!!!我决定躺平任调戏,翻着小肚皮卖萌求收藏~~~~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21第十九章 薛宝钗进荣国府 庄少游叹咸安宫 这一日王夫人正与凤姐两个翻看年下的礼单好清点了入库呢,正忙乱着,偏金钏儿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笑报:“给太太道喜,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来,合家进京,正在二门外下车。”喜的王夫人忙带了女媳人等,接出大厅,将薛姨妈等接了进去。 姊妹们暮年相会,自不必说,悲喜交集,泣笑叙阔一番。王夫人忙又引了拜见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一一酬献了。待合家俱厮见过了,忙又治席接风。 贾政便使人上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生事。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打扫了请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 王夫人还未及留,贾母处也来个婆子传话道:“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等语。 薛姨妈本就是投亲来的,又有了贾母的话,王夫人更是在一旁苦留,自是喜之不尽。不过假意推脱一番,又私与王夫人道:“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王夫人知他家银钱富裕,不难于此,即从其愿。如此,薛家三口便在梨香院住下了。 第二日薛姨妈带着女儿早早的便给老太君请安,王夫人陪同。贾母见堂下一个小女孩儿肌肤微丰骨肉莹润,难得的是面容娴静举止有礼,心中倒是生出了两分喜欢,笑道:“姑娘前面来些,容我细看看。” 宝钗微微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贾母一把携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个不住,半晌才对薛姨妈道:“果然是个好的,倒是把我家的几个都给比下去了。姨太太有福了。” 薛宝钗早就羞红了脸,薛姨妈忙在下面笑道:“老太君莫打趣我们!昨日见了贵府的姑娘们,虽没细看,也知道是个顶个的出挑呢!” 贾母笑道:“她们姊妹几个一会子就过来了,我这里有个外孙女儿,与她哥哥一起,也是住在这里的。昨日她身上不好,未曾见客。到时姨太太一同见见。”又对宝钗笑道,“好孩子,我家里的这几个女孩儿,才智未见精通,性子倒是极好的。你若见了,定有话说。” 一语未必,便有小丫头来报:“宝玉并林大爷林姑娘还有姑娘们过来了。” 见他们几个进来,贾母好笑道:“今日怎么这般齐全?”宝玉最是喜欢撒娇卖痴的,早就赖到贾母身上了,此时便回道:“我与二姐姐她们遇到了,三妹妹便说不妨人齐了同去,也好让老祖宗高兴。遂又等了林表兄和林妹妹,大家一同过来请安了。” 贾母瞥了眼探春,却未说什么,只是对薛姨妈笑道:“姨太太且看看我家的女孩儿。”三春忙上前见礼。又拉着黛玉笑道,“这便是我那外孙女儿了。” 薛姨妈见贾府这几个姑娘,皆是精华灵秀独具其魅,又皆是花骨朵儿般的年纪,自是喜欢的不行,赞不绝口。 薛宝钗见贾母亲亲热热的搂着个袅袅婷婷的女孩儿,亲孙女却是坐在堂下的椅子上,心中微愕。抬眼望去,宝玉却也正好往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宝钗不免羞赧,忙将目光错开。宝玉却是着实欢喜家中又来了这么个神仙般的姐姐,只觉得这薛家的姐姐真的只有林妹妹比的上了。 贾母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指着林琛对薛姨妈道:“这个是我那外孙,昨日上学去了,也是未见的。” 薛姨妈早就注意到堂下还有这么一位年轻公子来,亦是听家姐说过贾府的这位外甥,见林琛上前见礼,便笑道:“好个精致孩子,今日是见识了。”又吩咐人取了表礼给林家兄妹。 林琛不过送妹妹来走个过场,还要去庄府呢,请了安便自个儿告退了。贾母便吩咐跟着的人:“大毛衣服给他包上一包,手炉脚炉也不可省了,若是让主子冻着了仔细你们的皮!” 薛姨妈奇道:“林哥儿没有个应馆的老师么?这样的天气,竟要出门读书?” 贾母还未说话,王夫人却插嘴道:“我也说呢,让林哥儿不若就到咱们家学附读,近也近便,师父也是齐全的。只是这孩子是个倔的,认死了原先拜的个先生,现下便是去他家呢。” 黛玉心中气恼,到底还是记得哥哥的话,总是百般不愿,也未说什么。 贾母却叹道:“怎么不是呢,每日间见他小小年纪早出晚归的,我们看的也心疼。奈何他这个师父听说是个极有能耐的,寻常人便是求上门去也是不乐意教的。到底也是他们小孩子的福气,如今苦累些,日后才好呢。” 到底不是什么实在的亲戚,贾母不过是与薛姨妈寒暄了几句,也不管讪讪的王夫人,只留了午饭便罢了。只是将宝钗留下了与黛玉几个玩耍作伴。 ——————————琛哥哥触发五皇子副本的分割线———————————— 林琛到庄府的时候,庄先生正在待客,见林琛进来,更是指着他笑道:“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徒弟。你且瞧瞧。” 那人抬眼望来,林琛只见眼前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却不知如何称呼,站在堂下微微有些尴尬。 暗暗看向庄先生,庄先生却是打趣道:“这是我新收的个徒弟,按理你该唤他一声师弟。”到底还是替他解了围,引荐道,“这位乃当今吏部尚书次子容讳墨,早就得了功名,如今在翰林院挂着个编修的职。算起来,你俩还是平辈。” 林琛听说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微微惊愕,面上却是一片温和的给容墨见了礼,以“兄”称之。容墨便笑道:“却不曾想庄先生竟会有这么个乖巧徒弟。只是今日出来的忙乱,并不知你会在此,也未备礼。不若将此拙物送给林小弟,也是愚兄的一番心意。”说着便将腰上缀着的一枚玉扣摘下递了过来。 林琛谢过了,许是见有外人在,容墨只与庄先生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了。 眼见着人出去了,林琛立时坐不住了,缠着庄先生便问。庄游倒被他气笑了,骂道:“不过见了个人你就有这番话说,平日里读书的时候若是有这一半的勤快,连状元都不用愁了!” 林琛却不依,仍是巴巴地问道:“先生,那可是吏部尚书家的人啊,这京城那么多双眼睛,您也不怕出事儿?” 不是林琛大惊小怪,只是这吏部容子谅容尚书的胞妹,便是五皇子忠恒亲王的母妃宜妃娘娘。只要是个正常人,在这档口,离他们的人自然是越远越好。哪里想得,容家的嫡次子竟然巴巴的跑到庄府串门儿来了! 庄游被他缠得实在烦了,加上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只好道:“前日圣驾到了咸安宫。” 林琛彻底愣了,不管是红楼还是清史,废太子的起复都不可能这么早,难道是自己蝴蝶了剧情?不免喃喃道:“今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位主儿翻身的日子到了?” 庄游好笑的弹了他个脑崩儿,笑道:“前太子妃去了后,废太子便病了。今上也只是悄悄地去看了两眼,不过听说回来后整宿没睡踏实。要说啊,那位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怎么偏生做了恁多蠢事儿呢?” 用一个女人的命换父皇前来看上一眼的确划算,或许太子之前之所以秘不发丧就是为了暗暗筹备着大病一场?毕竟太医院可是不好瞒的。只是可怜了甄家大小姐,一缕香魂竟是丧在丈夫与父亲的博弈里。 同情了一下薨了的太子妃,林琛最关心的还是:“圣驾到咸安宫之事还有哪家知道?” 庄游剜了他一眼,暗骂一句滑头,道:“宫闱秘事,圣上行踪,你以为什么人都知道的?横竖宫里就只有中宫娘娘和宜妃两个知道。” 当今坤极,中宫皇后并非元嫡,元后薨后圣上虽一度哀痛不已,不过为国祚计,仍是迎了原内阁大学士庄勖庄相的嫡幼女庄氏为后。 这位庄皇后,便是当今礼部尚书之胞妹,庄游庄先生的亲姑姑了。就是因为在后宫有这么一棵参天大树,庄先生才能得到如此绝密的消息。 知道了得到消息并没有几个人后,林琛松了口气,想着大概就是因为绝密,所以书中史上皆未记载吧。只是容墨找先生来,是想干什么? “容墨想让我助五皇子一臂之力。” 林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各位亲亲先么么一个!!!其实我是存稿箱( >﹏ 今天是双更哦,所以半个小时后还有么么哒o(*////▽////*)q 青黛最近好倒霉的说,今天穿了件米黄的裙子想显摆一下,妈蛋来了大姨妈啊啊啊!!!!!!大姨妈啊!!!!!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啊!!!!教室里面那么多人…………然后……就木有然后了………… 累觉不爱了↓↓↓ 没有伪更,只是改掉bug 22番外之小鸡在扬州(二)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江南的大小官员都没那个心情。原因无他——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也。顶头上司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的日子能好过吗? 不过还有比他们更不好过的——我们的敦郡王殿下。他来扬州身份本就尴尬,能指使的人实在不多,好容易有陈季这么个倒霉催的,还是用了计谋才拉拢过来的。 更何况,原来铁杆的太子党体仁院总裁甄玺甄大人似乎是想拿自己立威,也好向新主子表忠心。一开始对姬汶只是暗中阻扰,现在,他的动作干脆放到明面上了。姬汶虽然不甚受宠,可从小就没人敢这么对他嚣张过,自然是气恼不已。 可是,即便是他和陈季联手也拿甄玺毫无办法。首先,和姬汶一样,甄玺也是钦差。姬汶虽是郡王,奈何实权比人家小,陈季就更不必说,连官职都比人低了半品。 另外,甄玺不像陈季,是个草根出身,甄家经营了江南将近百年,底蕴根基都不是陈季这么一个用短短十数年时间爬上总督之位的人比得上的。 更何况还有江南巡抚施沐德在一旁助阵,两人联手把持了江南官场。把原来呼风唤雨的陈大总督挤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姬汶这些日子眉头就没打开过…… 跟往常一样,将近日的景况写了传书给林琛,姬汶也想不通为何每次自己有了麻烦事第一个想要告诉的总是林琛。或许是那人每次都会给自己不符合他年龄的中肯有效的建议,亦或者是……自己单纯的想要找个人倾诉,而林琛是唯一肯倾听的人…… 当迫不及待的展阅林琛的回信时,姬汶却有些恼怒,自己在扬州日子如此不顺遂也不见这人安慰,却仍只是写上这些个劳什子消息?! 按捺着怒火读了下去,却见那人文末笔锋一转:“近日京城殊无大事,唯有一事不可不表。昔年读史,见易牙、开方、竖刁三子,竖刁自残身肢,开方弃家背国,易牙烹杀其子。愚一笑而过,言其不过古人愚昧,只见权柄。却不想开方未见,竖刁难寻,却闻易牙早已现世。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姬汶眼眶有些发红,林琛不安慰他,不可怜他,却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这人果真是……果真是……体贴入微…… 姬汶恋恋不舍的摩挲着信纸上隽秀的字迹,良久才将将其扔进火炉里,眼看着烧尽了,才出门去找陈季议事。 陈季也觉得甄玺这个老狐狸实在是滑不溜手,这条小辫子若是抓好了,定能让甄玺消停一段时间。只是,姬汶也好、陈季也好,他们两个没有一个有将这消息悄悄透给大千岁而不被怀疑的把握…… 而当下的扬州,有能耐做到并且很可能愿意这么做的,只有一人——二品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 看到管家拿着敦郡王的帖子过来时,林海并不吃惊,亲自将人迎了进来。 姬汶这是第二次见到林海,因知道眼前人是林琛的父亲,倒也多了两分亲切。林海亲自给人上了茶,笑道:“寒舍简陋,倒是让殿下笑话了。” 姬汶忙道“哪里哪里”,又笑道:“说起来,本王与令公子本是挚友,却到如今才来拜会,实在惭愧。” 两人说了半天,却只字未提官场上的事务,眼看天色将暮,姬汶起身告辞。临了正色道:“玄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相信阿琛早已告知林公,只是玄彻到底心中忐忑,来求林公一个答复。” 林海微微一笑道:“我那儿子最是个鬼灵精怪爱吹牛跑马的,郡王殿下少不得被他糊弄吧。”话锋一转,“殿下所忧与林某所忧皆是一事,林某不敢言他,唯全力一试耳。” 姬汶得了林海的承诺,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轻松不少。至二门前便坚持不让林海再送,急匆匆的又回了总督府。 陈季却想的比姬汶复杂得多,林海信不信得过暂且不提,且说若是此事不能离间了大千岁和甄玺,甄玺报复起来,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姬汶坐在上首一张太师椅上,被陈季这般喋喋不休弄得头疼,心里也着实担心失败后自身的处境,只希望林海不要让他失望…… 林海果真没有让人失望,他并没有给大千岁说些什么。只是当京师大街小巷的孩童都传唱着:“扔了珍珠捡鱼目,烧了阿房住茅房”的童谣时,大千岁觉察出了不对。 早说过这位爷是武人的脾气,素来讲究个直来直往的,最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的。但人家好歹是皇子,浸淫在阴谋阳谋里这些年,看都看会了,更何况还有一位明珠明相在旁辅佐。这童谣传到他耳朵里,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甄家。 大千岁能接受甄家的投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明相的劝诫。他本性里就有点厌恶官场上的那些龌龊事儿。甄家作为太子的姻亲,反倒第一个抛弃太子这件事,对于那些逢高踩低的官员而言在正常不过。可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甄家此举不啻于打了皇族一个火辣辣的耳刮子! 在这些天潢贵胄的眼里,甄家也只是奴才罢了,再显赫,至多是个体面点的奴才。可到头来这奴才反倒一脚蹬了主子投靠了别人不说,还明目张胆的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甄玺越是在江南卖弄本事,大千岁便越是不爽甄家。更何况,太子已经倒台了,可你甄家在江南振臂一呼,仍是应者云集——你要大千岁怎么想?原来江南的那些个对太子“忠心耿耿”的官僚,忠心的到底是太子,还是你甄家呢? 林家撒布的童谣彻底的点燃了大千岁心中的怀疑,或许甄家根本就没有倒戈,他阖家投靠过来不过是为了借自己这株大树荫蔽,带着大小官员投入自己门下,却是要为了太子保存实力! 不然呢?他甄玺的女儿就是太子妃,那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他放着好好的国舅爷不做,跟着自己至多是有个从龙之功而已,那他为什么还要眼巴巴的过来?还有江南那些甄家如臂指使的“太子党”…… ……大千岁越想越心惊……这甄家……是留不得了…… 真心希望当一个月后太子妃发丧时大千岁的脸色不要太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青黛去上课了啊…………青黛今天满课都二更了!!!!!!真心觉得我是烈士!!!! 同志们,看在二更的份上!!!!!二更!!!!潜水的统统出来吧!!!撒花留评有助于社会和谐!!! 青黛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复亲亲们的评论,因为要上课到九点~~~~~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评啊摔! 最后的最后,包养伦家的专栏啦!!!伦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码个小肉文什么的,你们不收藏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错过了哦~~~~——邪魅狂狷叉腰大笑的青黛拜上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23第二十章 探三姐再试林妹妹 琛小弟初见五皇子 荣国府的一干子下仆,最是嘴里没个王法的,往往嚼主子的舌头。如今薛家也住在了荣国府,同是亲戚,同样是哥儿姐儿的住着。林琛与薛蟠,黛玉与宝钗,少不得被这些个人拿来比较,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林琛早出晚归,薛蟠又是几日见不着人的,被提起得最多的,反而是宝黛两位姑娘。 薛宝钗自来了荣国府后,因其品格端方,行容有度,又在姊妹之中居长,很是得了黛玉几个的喜欢。又因她家巨富,打赏阔绰,她又是个没甚主子架子的,与小丫头子也能玩到一处。故此,大小丫鬟往往抢着往梨香院跑腿的差事,说起宝姑娘来也是赞不绝口。 而黛玉这边,林家绵延五代,林海又是盐政,她家的打赏自然不差。只是林琛规矩大,很是讲究主仆之分。黛玉少不得随了哥哥,若不是什么极有体面的奴才,她是轻易不与人玩笑的,以免失了身份。那起子小丫鬟少不得在底下编排她性子孤僻小性儿,容不得人。 荣府虽有这些个闲话儿,一则到底是公府门第,规矩森严,底下人也只敢私下嚼舌根子;二则黛玉身边的湘纹湘竹两人亦有些手腕,这些话轻易传不到黛玉耳朵里去。纵是知道了,黛玉大抵也不当个事儿,她也犯不着去讨几个下仆的喜欢。 这些日子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倒是让黛玉看的通透了很多。她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原先懵懂不过是因为从未接触这些事物。现下两位嬷嬷将内宅阴私,驭下手段一一剖开来讲与她听,她虽心惊不已,到底也学了个□不离,只是无人给她练手罢了。 这一日梨香院下了帖子邀姑娘们小聚吃酒玩笑,正赶巧两位嬷嬷家中有事,竟是双双告假,黛玉倒是难得的清闲。三春先绕到清源院找了黛玉,四人才一同玩笑着往梨香院来。 待众人到梨香院时,宝玉却是早早到了,正与拉着宝钗衣角不知赖些什么。见黛玉过来,宝玉不觉有些讪讪的,忙松了手,笑道:“林妹妹来了。” 探春第一个笑道:“二哥哥眼里只见到林姐姐,难道我们不是人么?”黛玉不免羞恼,赌气瞪了探春一眼,伸手捏着她的腮帮子笑道:“好你个三姑娘,尽知道编排人!” 因宝钗是东道主,此时便上来笑道:“席面已经置办好了,咱们正正经经的吃上两杯酒了好作诗才是正理。”黛玉上去携了宝钗的手对探春笑道:“没听到宝姐姐的教训么,还不赶紧过来坐下吃酒?” 好容易消停下来,待人都坐定了,宝玉献宝道:“你们可闻到些什么?”三春茫然不觉,因黛玉是坐在宝钗身边,此时便笑道:“莫不是宝姐姐身上的味道?异香异气,怪好闻的。” 宝玉喜道:“还是林妹妹知我!只是宝姐姐身上的香可不是什么香丸子香饼的香,而是一味奇药,名为‘冷香丸’。刚才我便是缠着宝姐姐要一丸药尝尝呢。” 惜春早凑到宝钗身上不住嗅闻了,这时亦是奇道:“这是什么味道?芬芳馥郁,倒是别致。”又央道,“好姐姐,你好歹告诉了我们方子,便是放在荷包里也是好的。” 宝钗笑道:“这原是一个和尚给的个海上方,也就是医我这病罢了。这方子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 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 黛玉奇道:“竟有这般奇药?若是不巧,恐要三四年才能的呢。”宝钗道:“我这几丸药一二年间可巧都得了,好容易配成一料。如今从南带至北,现在就埋在梨花树底下呢。” 听说这话,宝玉和惜春登时坐不住,吵嚷着要看看这奇药。宝钗被他们缠的无法,使了个婆子取上一丸来呈给众人看。 众人愈看愈奇,皆赞不绝口。探春忽然笑道:“到底宝姐姐是个雅人,吃个药都是花花草草般的讲究。浑不似我们这些个,每回都是灌那些苦汁子下去。” 说完正得意着,却见黛玉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嘴角带笑,可她却莫名觉得身上发冷。 ——————————————小黛玉黑化鸟的分界线———————————— 庄先生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林琛这个弟子。到底林琛还是读书的年纪,也不好让他荒废了,反正他家有个荫生的名额,干脆早早的把他丢进了国子监。 作为全国最高学府,国子监自然是名师云集,名士遍地了。这里的学生也大多有些来头,即便是各州府推选上来的贡生,往往也是家里有点门路的,更遑论本就是靠父辈荫蔽的荫生了。 托远在江南的林海的福,林琛凭着二品大员之子的名号,在国子监也很是交往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同窗。 这一日是都察院左御史周展槐嫡孙周修的生辰,林琛出主意,让他们几个交好的同窗凑份子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醉仙居里置办了一桌宴席给他庆生。 林琛到时,除了寿星公,人都齐了。翰林院掌院学士幼子章言便嚷道:“出主意的反倒来迟了,阿琛你还不自罚三杯!” 林辰笑着饮了酒,才向几人告罪道:“今日家中有事,出来的迟了,还请诸君恕罪则个。只是这寿星公迟迟未到,又该怎么罚?” 礼部魏侍郎之子魏霜涵笑道:“阿修早早的使人带了信儿,说要有事耽搁了。只你是个蔫坏的,自个儿受罚不甘心,偏要拉别人下水。”一时众人皆笑了。林琛往嘴里塞了片梨,口齿不清的嘟囔道:“谁叫他自己撞上门来。” 等周修过来了,他们几个也不过是吃酒玩笑,再行上几个雅致的酒令罢了。在座的都是诗礼世家出身,风尘里玩乐的东西是断断摆不到台面上来的。 酒过三巡,林琛便道不胜酒力,婉拒了魏霜涵的陪同,一个人到酒楼的后花园里醒酒。 眼见四周无人,林琛飞快走向一间酒楼专为贵客准备的院落里,浑然看不出醉了的模样。刚到门口,门却自己打开了,开门的那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俊美公子,可不就是当日出现在庄府的容墨么! 林琛对他微微颔首,一进去便看见一个雍容闲雅气质不俗的青年微微皱眉盯着自己。容墨忙笑道:“这位便是庄先生的爱徒,兰台寺大夫林海的之子林琛。林小弟,这位是五爷。” 林琛利落的行了个礼,唤了声五爷。那青年脸上这才带出一两分笑意,开口让他坐了。 林琛甫一坐定,五爷便问道:“尊师近来可好?”林琛目光微垂,不与他平视,站起来回话道:“回五爷的话,家师原是想着亲自过来给五爷请安,只是他老人家这几日身上不好,方才差了学生过来给五爷问个好。” 五爷——忠恒亲王倒是乐了,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长了张和你师父一样的利嘴。看你也是悄悄过来的,我也不与你多说,你师父让你过来,可是有话嘱咐了你?” 林琛这才抬头看了眼忠恒亲王,微笑道:“先生让学生过来,自是有话吩咐,先生说:‘五爷的好心庄某心领了,庄某游手好闲了一辈子,自己的亲爹都看不下去了,把我赶出家门了自己窝着,现在也是惯了。再说庄某不过比常人多看了几本书,也就是纸上谈兵的本事。能的五爷青眼,庄某实在惶恐。’家师所言,一字不差。” 忠恒亲王倒是面不改色,仍是温言道:“如此,倒是劳烦林小友了。端方(容墨的字),替我送送林小友。” 林琛悄无声息的又回了酒席上,除了魏霜涵问了他一句为何去了那么久外。其余喝的醉醺醺的世家公子们,又有哪一个知道这家京城最红火的酒楼,其实是他们避之不及的五皇子产业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纳兰小若的地雷!!!小若我耐你!!!╭(╯3╰)╮ 说真的,青黛发誓要是在周三十二点之前作收涨到50的话周四就三更!!!!!!(真是无赖的一比那啥啊o(*////▽////*)q )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先习惯性的遍地打滚撒泼求收藏!!!!!!!然后在遍地打滚撒泼求花花!!!!!!!! 咳,我们来说正事儿,正事儿就是我把庄皇后的爹搞错了,其实伦家是礼部尚书…………因为古代入阁一般是要当上几年礼部尚书的……我把未来的庄阁老的部门弄错了……不要鞭打我!!!要爱护珍稀动物哦~~~~ 24第二十一章 赞可卿黛玉生疑 逢秦钟林琛惊异 今年宁府桃花开得甚好,尤氏婆媳早早的下了帖子请贾母王夫人诸女眷过去赏花。宝玉得知,哪里肯依,胡搅蛮缠着也要过去,贾母拗他不过,少不得带人过去。 只是林琛自上回见了五皇子,为了避免麻烦,便向国子监告了几天假,此时正闲着,宝玉又倾慕这个表兄人品见识,便嚷着要林琛也过去。贾母对他一味溺爱,纵然林琛是个外男也不以为意,一切先尽她乖孙高兴。 林琛也不以为忤,人女眷都没说什么,他一个爷们儿巴巴的讲究这些也实在矫情,再说他也想见识见识那位蓉大奶奶呢。 于是林琛与宝玉两个男丁便与荣府众女眷并上薛姨妈钗黛三人上了车,往宁府这边行来。早有贾珍之妻尤氏与贾蓉之妻秦氏婆媳两个,引了姬妾丫头等接出仪门。 贾母亲自携了秦可卿的手,尤氏便亲自扶着王夫人进了门来。待众人同入上房归了坐,待秦氏献茶,林琛上来与人相见毕,贾母还未说话,凤姐先对尤氏嘲笑道:“你们请了我们来做什么?有什么好东西孝敬的,先孝敬上来不迟。” 她与尤氏妯娌两个不见面则罢,见面了必是要互相嘲笑一番的,众人皆知道这点,因此也不相劝,只在一旁看她两个斗嘴取乐贾母。 正乐呵着呢,贾蓉便进来进来请安。宝玉因问道:“大哥哥今日不在么?”尤氏笑道:“出城给老爷请安去了。可是我们娘俩闲话,你在这里也怪闷的,何不与林哥儿出去逛逛,散散闷子。” 秦氏笑吟吟道:“今日可巧,宝叔上回立刻要见的我那兄弟,他今日也在这里,想在书房里呢。宝叔何不去见见?”宝玉听了,立马拉着林琛要走,尤氏凤姐两个忙道:“好生着,忙什么呢。”贾母更是吩咐了下人好生跟着,万万不可让他委屈了。 眼见林琛与宝玉两个下去了,尤氏因笑道:“说了请老祖宗来赏花呢,那边酒席也都备好了,小戏也上了,趁着今日日阳儿也好。少不得让我们也沾沾老祖宗的光儿,也松散松散、乐呵乐呵。” 说的众人都笑了,贾母笑道:“你倒是个有心的。”又对黛玉道:“玉儿过来,你是第一回过这府里来,也跟着外祖母好好的乐上一回。” 说着便携了黛玉的手往宁府花园子过去,只是他家的桃花并不在会芳园,反倒是沿着一湾浅水熙熙攘攘的种满了桃花,微风轻抚,花瓣零零散散的飘落到水潭中,远远看去,浑不似人间。 贾母便向王夫人笑道:“她们这里的花倒是比咱家的开的要好,记得前年这里的桃树还未长成气候,今年竟是这般喜人!”尤氏听了这话,倒是绷不住一声笑了出来。 凤姐最是不肯放过她的,这时便打趣道:“好好地看景儿呢,你笑什么?”尤氏指着秦可卿只是笑,并不说话。秦可卿臊红了脸,只低着头玩弄衣角。 尤氏这才对贾母笑道:“老祖宗还当这是前年的那几株小树呢?不过两年哪里长得成这般气候。还是蓉儿媳妇说起原来家中有这么一处桃花坞,蓉儿听了,立马巴巴的从江南移了这些桃树过来。” 贾母招手让秦可卿上前来,对众人笑道:“我活了这些年,就这么一个重孙媳妇最合我的心意的。这孩子长得也好,性子也好,着实可疼。”又对秦可卿欣慰道,“好孩子,你们年轻夫妻,蓉儿也是个知道疼人的,他若是不好了,你只管告诉我来。” 黛玉在一旁冷眼看着,倒是有些奇怪,听闻这蓉大奶奶不过是个营缮司郎中抱养的女儿,如今看起来,怎像是阖府都围着她奉承? ————————————“拿什么拯救你我黑化的黛玉”的分界线———————————— 这边林琛宝玉两人往书房过去,宝玉一路上不停向林琛夸赞秦钟。林琛听得烦了,笑问道:“宝兄弟曾见过那位秦小爷?”宝玉也觉自己有些夸大,讪讪笑道:“见倒是未曾见过,只是看蓉儿他媳妇儿的品格,便知道她的兄弟定不是个差的。” 林琛对这货的“天真灿漫”早就习惯了,不以为意,只是一笑而过。 等两人见到秦钟,宝玉只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只是怯怯羞羞,似有女儿之态。便是这般林琛不喜女气男子的人,也不得不对这秦小爷的长相说个“好”字。 三人厮见过了,宝玉便缠着秦钟问他几岁了,可有表字,兄弟几个?秦钟说话亦是细声细气的,一一答了。宝玉又定要他以兄弟相称,秦钟不依他便要闹。 秦钟羞怯怯的看了林琛一眼,却是要他解围的意思。林琛觉得奇怪,这秦钟不是该和贾宝玉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么,为何看上去却不是这般? 不过还是笑劝宝玉道:“宝兄弟莫胡闹,他的姐姐是你的侄媳妇儿,你反倒让人家唤你兄弟。咱们自己玩笑倒罢了,给外人听去了,岂不要笑话?” 宝玉对这个表兄一向尊敬,听他此言遂不再提改称呼一事,反倒缠着他问最近家务进学等事,又问他可曾延师,现读何书。秦钟细声细气道:“业师于去年病故,家父又年纪老迈,残疾在身,公务繁冗,因此尚未议及再延师一事,目下不过在家温习旧课而已。再读书一事,必须有一二知己为伴,时常大家讨论,才能进益。” 说罢幽幽的看了眼林琛,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般,水光盈盈的,极为动人。只是这个“人”自然不包括林琛了,林琛倒是被这样的眼神吓到了,秦钟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宝玉浑不觉这两人间的波流暗涌,反倒是极为热忱的邀请秦钟去贾家家学:“正是呢,我们却有个家塾,合族中有不能延师的,便可入塾读书,子弟们中亦有亲戚在内可以附读。我因业师上年回家去了,也现荒废着呢。家父之意,亦欲暂送我去温习旧书,待明年业师上来,再各自在家里读.家祖母因说:一则家学里之子弟太多,生恐大家淘气,反不好,二则也因我病了几天,遂暂且耽搁着.如此说来,尊翁如今也为此事悬心。今日回去,何不禀明,就往我们敝塾中来,我亦相伴,彼此有益,岂不是好事?” 秦钟笑道:“家父前日在家提起延师一事,也曾提起这里的义学倒好,原要来和这里的亲翁商议引荐。因这里又事忙,不便为这点小事来聒絮的,就没来得及提起。只是林表叔亦是在家学中附馆么?” 林琛只是微笑,并不答言,心里却开始计较自己是在何处见过秦钟,为何他却是与自己一幅熟稔的模样?宝玉却是笑道:“林表哥与咱们不同,他是早早拜了庄游庄大儒为师的,现在因庄先生事忙,却也是进了国子监的。” 秦钟听闻,却是有些失望,低头摆弄着桌上一个珊瑚笔架子不说话。 林琛此时倒是想起来秦钟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不同了——说来好笑,那日他闲来无事出城闲逛,却见一个小小公子被几个人围着调笑。他一贯是懒得管这些闲事的,只是那人穿着素服正哭得好不凄惨,实在是吵得他烦了,这才命孙贵孙富两个上前打发了,顺手给他解了围。却不想,那个凄凄惨惨的小少爷居然是秦钟?他怎会孤零零的出城? 这边林琛想的入神,那厢宝玉却已经和秦钟说起两人一同读书的种种好处,把个贾府家学夸的是天花乱坠,纵是遗憾不能与林琛一道念书,秦钟也被他说得有一二分心动了。 宝玉是个说风就是雨的,见他已经意动,登时便要拉着人来回贾母。 林琛实在头痛这个不通世事的家伙,忙将人拉住了,笑道:“宝兄弟这又是做什么?老太太正与太太姑娘们赏花呢,你巴巴的拉了人过去,是想让姑娘们见见侄子不成?”一行说,一行把秦钟从宝玉手里拉了过来。 宝玉这才想到这一层,不免羞愧,忙向秦钟连连致歉。林琛因笑道:“你离了这些时候,老太太二太太指不定正挂念着呢。还不赶紧过去陪着老太太他们,秦表侄这里有我呢。” 眼见宝玉带着人走远,林琛方才对秦钟笑道:“再想不到我与表侄儿还有这般缘分。”秦钟想起那日难堪,脸色倒是苍白了几分,良久才道:“那日着实谢过表叔援手。” 林琛微微一笑,只是温言劝道:“好歹你也是官家子弟,怎就那般不小心,出门子也不带一两人的?” 秦钟眼圈一红,道:“那日本是家慈忌日,小侄心中烦闷,就没带人,却不想竟横遭祸事。若非表叔,实在是,实在是……”说着竟抽噎起来…… 林琛忙忙劝解,秦钟却是整个人扑到他怀中来哭个不住。林琛一行抚着他后背,一行闻言劝解,俨然温情脉脉的模样. 只是他脸上却无动作中的温情,眼神更是冰冷——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营缮司郎中,他的正妻也不会葬在城西的平民葬地吧……偏生,他就是在城西遇见的秦钟呵…… 看着怀里抽抽嗒嗒的可人儿,林琛眸色深沉,这颗“情种”真是不简单啊……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把他推了过来,所图的,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嘛,秦家姐弟身份都不一般哦~~~~当然,把秦钟搅和进去的作者的思维一直都很奇葩o(╯□╰)o 然后贾母对秦可卿真是“好”的一比那啥,对第一次去宁国府的薛宝钗也很“照顾”啊o((≧▽≦o) ~~~(你的节操呢?) 说真的,为毛每次我写到阴谋的时候总是很兴奋?(话说这本书里面哪里是没有阴谋的?)真是很不符合我纯洁而呆萌的小清新形象╮( ̄▽ ̄\")╭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大家可以决定一下明天是双更还是三更,要是作收过了五十(真是凄凉),青黛就三更,要是没有…… ——每次作者有话说都很唠叨而且擅长打滚撒泼这一章却开始走傲娇风的青黛吐血含泪拜上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链接崩了来弄一下链接,不是伪更 25第二十二章 儿女情长众口流绯 风云突变稳坐鱼台 从宁府回来,宝玉便迫不及待回明贾母秦钟要上家塾之事,只道自己也有了个伴读的朋友,正好发奋,又着实的称赞秦钟的人品行事,最使人怜爱。凤姐有心襄助秦可卿,也在一旁帮着说:“过日他还来拜老祖宗,这孩子我原也见过,最是个可人疼的”等语,说的贾母喜欢起来,遂允了。宝玉喜得坐不住,上蹿下跳的缠着凤姐准备读书一应要用的物什。 林琛冷眼看着宝玉蹦跶个不住,心中着实着恼秦钟来的这么一出。秦可卿的身份他是知道的,秦府也被盯得死死的,只是这秦钟?少不得要麻烦庄先生了…… 林琛心里想着事儿,却愈发没个头绪来,闷闷的回了清源院,兰薰忙迎出来领了丫鬟替他梳洗。因要留人看屋子,今日却只有桂馥跟着过去了,此时便向兰薰笑道:“今儿你没过去,真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他们府里竟有好大一片桃花林,开得极好,人走在里面就跟在天宫里似的,我倒是长见识了。” 兰薰笑骂道:“恁多嘴的小蹄子!自个儿得了好处就罢了,偏她还要来撩拨人,真真该打!”林琛见她俩斗嘴,少不得笑劝:“这值什么!我记得咱家在京城的宅子,里面也有好大一片的杏花林,倒比他家的还雅致些,以后多得是你俩看厌的日子呢。” 桂馥不过是见林琛自回来后变一直闷闷的,有心和兰薰两个拿话逗他,却没成想听到这些,两人对视一眼,按下心中计较,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只是从此对贾府诸人,又与平日不同。 林琛想着庄先生正是昏天黑地的时候,自己贸贸然找上去反倒是给人家添堵,秦钟之事,少不得熬过了这段日子再行计较了…… 贾宝玉自得了秦钟这么个伴读,喜不自胜,倒是的的确确认真的读了两日书。别人倒罢了,贾政却是头一个喜欢的,更是特特的给秦钟补了一封二十四两银子的表礼来。贾母听说,更是欢喜,再加上秦钟是个嘴巧会来事儿的,她又着实怜惜秦可卿,遂将秦钟当做重孙子一般,干脆接进荣国府来,与宝玉一同起居坐卧。 这秦钟是难得的好颜色,天生的风流人物,宝玉又是个好色贪欢的,被他一双风流不胜的桃花眼一扫,什么都敢答应了。贾府的家学又是那般形状,宝玉耳濡目染之下,少不得想要与秦钟一试。奈何秦钟只是勾着他,再进一步却是断断不愿的。宝玉被这般若有若无的勾着,早就失了魂魄,整日只知围着秦钟打转,又哪里肯读书! 只是人都有两个眼睛,见到他俩这般,哪里不明白呢?更何况两人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往往肯赔身下气,待秦钟言语温柔、情意缠绵更与别个不同。倒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疑,背地里对两人之事你言我语,诟谇谣诼布满书房内外。 宝玉对此浑然不觉,秦钟更是乐见其成,每每与宝玉暧昧相对,惹得流言愈发猖狂。 ————————突然觉得这样黑化秦钟好吗的分界线———————— 这一日宝玉与秦钟两个正往私塾赶去,迎面撞见林琛匆匆过来,宝玉忙将人拦下笑道:“表兄不是要去国子监的么,怎么又自个儿回来了?” 林琛笑道:“忘了一件极紧要的东西,这不是赶着回来取么。”宝玉取笑道:“凭你是掉了什么东西,也不用表兄自个儿回来取的,可见表兄这话不尽不实,定是表兄躲懒回来了。却不想我俩一样,都是不喜那些个四叔五经的。” 林琛匆匆回来却是因为庄先生那边来了信儿要他赶紧过去,他使人带信儿给魏霜涵帮忙告假,却也少不得回一趟荣国府掩人耳目。被宝玉拦下也不过是随口诌了个理由搪塞,也不与他分辩,微微一笑径自往清源院过去了。 秦钟眼见人走远了,才跟上宝玉往家学赶,只是一路低着脑袋,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不一时,荣府角门里几个穿着短打的下仆抬着一口箱子出来,门子给一旁盯着的谢青打了招呼,问道:“谢管家这是往哪里去?” 谢青随手给他塞了一吊钱,笑道:“嗨,我家大爷不是进了国子监读书么,昨日不知怎么想起多日未曾拜见老师,巴巴的让我们带了这些东西过去,还说是要尽孝道呢。” 谢青常出去办事的,与贾府门上的人早就交好,此时痛痛快快的放了人出来。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到了庄府,管家早就候在门上,此时赶紧把人迎了上来。林琛知道先生这般急切,又再三吩咐他小心,定是出了大事。不敢耽搁,急忙往庄先生书房过去。 庄先生见了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你赶紧收拾,除了紧要物什一应不用,赶紧远远地离了京城。” 林琛奇道:“先生这是什么话?何事竟至于此!”庄先生一脸愁云惨淡:“昨夜里义忠千岁触怒了圣上,连夜将人圈了起来,京城这次,必有大变!你还是离了这是非地为上。” 林琛知道史上大千岁就是败在“请杀太子”一事上,可他手握兵权,就这么束手就擒也的确说不过去。要是京城真的乱起来,他这个送上来的人质迟早完蛋。 见先生这般为自己着急,林琛心中感动,只是嘴上仍旧不饶人,笑道:“我是哪里也不去的,巴巴的上京来,现在灰溜溜的躲回扬州去,算什么事儿!” 庄先生登时大怒,当下手指着人骂个不住。林琛无奈,安抚道:“先生忘了,我如今是住在荣国府里,难不成还有人敢到国公府里闹事?”庄游真想敲他这个木鱼脑袋,荣国府能有什么用,保不准到时候第一个把他送出去的就是荣国府! 林彻只好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荣国府老太君曾做主给宁国府嫡孙贾蓉作了一门亲,娶得便是营缮司郎中秦邦业之女秦可卿。学生料到此女来历不凡,说不得能替我了结这番祸事。” 庄游知道他这个学生历来是个权谋机变的,刚才不过是气的急了,现在回过神来,细细想了一番,难不成这荣国府…… 林琛微笑道:“荣宁二府虽早早的搭上了义忠老千岁的门路不假。只是他家的老太君人老成精,历经两朝,又岂会铤而走险,将阖族前途交到一人身上?遂做主给贾蓉做了这门亲,娶了咸安宫的女儿,两两不落空,端的是好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小奇的手榴弹!!!!小奇乃真是吓死我了…………真心破费了~~ 首先咱说说本文的设定啊,宝玉林琛同岁,也就是说秦可卿要到宝玉十三岁那年才挂的掉……所以早着呢╮( ̄▽ ̄")╭ 今日三更,二更在八点。第三更我还在码…………不定时~~~~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26第二十三章 佛口蛇心绵里藏针刺 笑面狐狸话中带机 前几回说道林琛央了庄先生给黛玉襄请了两个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嬷嬷,贾府的人虽知道,也只感叹一句便罢了。到底林家是二品官家,请一两位宫里的嬷嬷实在稀松平常,他们家的大小姐不也是宫里的嬷嬷教养出来的么? 只是薛姨妈偶然知道黛玉身边那两个穿戴气度与别个不同的婆子竟是宫中嬷嬷后,便也动了心思,寻思着要给宝钗也请这么一两位过来,方能显出自己的气派。 这一日老姐妹叙话,薛姨妈便向王夫人感慨道:“要我说,这林姐儿真是个有福气的,吃穿用度且不说,身边丫鬟婆子一大堆,竟是两个手都数不完的。哎哟哟……这气派连府里的姑娘们都比下去了。” 王夫人嘴一撇,似是十分不屑道:“小孩子家家的弄这些个人围着,也不怕养的娇气了。”又悄悄道,“你来得迟了,有些事儿还不知道。他兄妹两过来的时候倒也裁减了些人的,只是老太太知道了,直念叨委屈他们兄妹了,巴巴的又划了四个人过去,还道不够呢。” 薛姨妈度她心意,笑道:“老太君心疼孙辈儿也是有的,要不怎么说人是隔辈儿亲呢。横竖谁也越不过宝玉去,那才是老太君打心眼里疼的呢。” 王夫人果然满意,只是嘴上却道:“要我说你家宝钗才是真正可人疼的,温温柔柔大大方方的,这才是女孩儿该有的样子。可怜我的元春不在身边,我也只拿她当女儿疼了。” 薛姨妈忙笑道:“宝丫头近日学了个新的花样子,我让她给姐姐做了条帕子,到时拿来,姐姐也看看她的手艺。” 王夫人便叹道:“这宝丫头,真真不知道怎么长的,长相就不说了,难得的是一等一的贤惠。”又撇嘴道,“你是不知道,那一个,见天儿针不拈一个线不碰一根的,老太太还只怕她累着了。不过跟探春她们学做了几天针线,连珠儿家的都被数落了好几回。” 前些日子黛玉身上不好,贾母很是发了一通火,连着王夫人都受了一番数落。此次说起,也是向妹妹抱怨的意思。 只是薛姨妈一心想着教养嬷嬷之事,此时却是笑道:“不应该啊,前日我曾见林姐儿绣的一个荷包,小小巧巧的精致的不行,我越看越爱。偏她告诉我这是宫中的绣法儿,想我们这些人是消受不了的了。” 王夫人嗤了一声,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她那两个教养嬷嬷我也曾见了,难得的是在皇后娘娘身边当过差,规矩行事都是不差的。只是元春当年的教养嬷嬷,那可是先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若不是老太太在先太后面前有些面子,那两位定是要在宫里荣养的,倒是为了元春给放出来了。” 薛姨妈知道此事有门,便叹道:“那也是姐姐这般的人家才能有的体面。我倒有心替宝丫头请一两位嬷嬷,也不求什么娘娘身边的体面人儿,便是教教女工针线也是好的。” 弯弯绕绕的把意思说了,就等着王夫人答话。果不其然,王夫人笑道:“这也不值什么,只是女孩子尊贵,随便请了人来倒也不好。改日我回了老太太,央她给宝丫头找一两个有体面的嬷嬷倒也不难。” 薛姨妈喜不自胜,笑道:“如此便多谢姐姐了。今日铺子里新到了一批首饰,皆是镶红宝的样式。我又不能戴,就想着不如送到姐姐处,若是看不上,赏人也是好的。” 两姐妹又是一番絮聒,王夫人免不了的埋怨几句贾母偏心家事磨人等语,薛姨妈只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嘴。 ————————————教养嬷嬷引发的血案的分割线—————————— 第二日请安时,王夫人便拉着黛玉的手亲亲热热的道:“姑娘这些日子出落得愈发精致了,我们瞧着都爱得不行。听说姑娘学了新的针线,哪日得闲了,也让舅母见识见识。” 黛玉抿嘴笑道:“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罢了,二舅母若是喜欢,我给您刺个荷包如何?”王夫人喜得将她搂进怀里,笑道:“我的好姑娘诶,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做活最费眼睛,你又是个体弱的,哪里值得费这番功夫。” 贾母也在上面笑道:“玉儿前日里倒是做了个荷包给我,那绣活儿真真是顶顶出色的。只是我也说呢,我们这样人家,原也不指着姑娘们手艺过日子,女工这些个闲了解闷倒罢了,专为它费工夫倒是不值。” 王夫人叹道:“到底是老祖宗有见识,我们这些个人又哪里想得到这一层?只是宝丫头到底与她们姐妹不同,人是要进宫参选的。媳妇儿想着让她早些将宫里规矩学起来也好,可惜我是个愚笨的,竟不能教导一二了。” 贾母微微眯着眼,含笑望了一眼宝钗,奇道:“宝姑娘竟没有延请几个女先生么?便是小选不讲究出身,这宫中规矩也是头一个紧要的呢。” 宝钗登时面色一白,却站起来笑回道:“回老太君的话,原在家时母亲也给我请过几个王爷府里出来的嬷嬷,只是她们不愿背井离乡,也就没跟来。来了贵府又忙着安置,竟没来得及延请,这些日子倒是荒废了。” 贾母笑眯眯的听完,招手让黛玉坐在自己身边来,拉着她的手对宝钗笑道:“好孩子,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眼看着就要小选了,我就是有心替你找两个嬷嬷来也怕是来不及了呢。只是你林妹妹你这些日子也是见了的,摸样性情都是没得挑的。更可喜的她两个嬷嬷都是皇后娘娘身边呆过的,你若是不弃嫌,我便与两位嬷嬷商量,也一同教你,可好?” 这话一说完,便说薛姨妈,就是王夫人也脸上挂不住。宝钗却仍是笑吟吟的上来向贾母施了一礼,又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好妹妹,那就有劳了。” 黛玉忙站起来微笑道:“宝姐姐这是哪里话,我拿姐姐当自己亲姐姐一样待的,姐姐这番倒是折杀我了。嬷嬷人皆是极好的,姐姐若是得闲,与我一同学规矩的时候就知道了。” 贾母纳罕的看了黛玉一眼,暗道这宫里出来的嬷嬷就是不一样,这才几日,就将原来一个木呆呆的小闺女儿□成今日的模样。 黛玉敷衍着宝钗,心中亦是感慨外祖母对自己的心意。这些日子府里的风言风语她也是听闻不少,心中虽然气愤,却也知道计较起来更没意思,却不曾想贾母居然当着恁多人打了薛宝钗的脸,明里暗里的讽刺了一番她的出身。 虽然觉得解气,可看着面前宝钗强颜欢笑的模样,黛玉却有些不落忍了。她一个教养嬷嬷陈嬷嬷见着了,却是开导道:“老太君的本事,姑娘今日可见识了?她老人家不过三言两语就让薛家姑娘丢尽了颜面,偏人还挑不出认个错处来,这就是本事。” 黛玉不忍道:“只是这般,到底太过了。” 陈嬷嬷嗤笑一声,仍是开解道:“姑娘今日见得,不过是这内宅中的万不足一。这内宅之事,从来都是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从没个风平浪静的时候。若是今日老太君态度软和一点,这府里还不知要被二太太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小奇的手榴弹!!!!小奇乃真是吓死我了…………真心破费了~~是的我决定三章前面都写这玩意儿╭(╯3╰)╮ 这张本来我写的是薛姨妈使计败坏黛玉名声,后来一想艾玛不合人物性格,就改了。更何况钗黛之间的矛盾更多是贾母与王夫人斗法引发的,薛姨妈最多吹吹风罢了。 另外,上一章忘了解释,就是庄游为毛一定要林琛离开呢?因为林琛就是作为人质被送上京的,他代表着林海对于皇上的绝对忠诚,若生变故,无论是皇上还是大皇子,都不会放过他(一个拿他当人质,一个则是干脆弄死他…………) 其他的话也就不多说了,看在今天三更的份上都不出来冒泡和收藏作者的话……………………你们过意的去吗??!!!今天星期四啊~~~~我是一只有课的青黛啊!!!!三更啊魂淡!!!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27番外之小鸡在扬州(三) 不得不说,林海的这一手反间计玩的实在漂亮,别说是多疑的大千岁,就是老狐狸明相也对甄家添了些许怀疑。一时间,大千岁与江南的结盟变的暧昧不明起来。 甄玺知道自己被阴了这一把,简直恨得牙痒,更是恨上了敦郡王和陈总督。不过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连夜给义忠千岁修书一封,信誓旦旦的言明前太子妃早已自尽,只是废太子将丧信瞒而不报罢了。大千岁见了书信,只要稍微查探,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可惜的是,这封信永远也送不到大千岁手上了…… 陈季一脸震惊的盯着林海手中的书信,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林大人,这、这……”林海随意将书信放到桌上,微微一笑道:“林家历经两朝,总还是有点压箱底的本事的。” 姬汶倒是没像陈季那般失了颜色,只是不免忧心道:“甄玺在江南只手遮天,现在一时钳制了,只怕后手不及,反遭其害。” 林海点头笑道:“郡王殿下言之有理。”姬汶见他面不改色,心知他必有保全之策,忙问道:“见林公形状,是有应对之法?” 林海笑道:“若要说计策,也算不上,只是少不得要委屈殿下一番了。”说罢看了姬汶一眼才道,“前太子妃殿下的确已经薨了,发丧是迟早的事情。一旦发丧,大千岁定会识破其中隐秘,你我暴露,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还不是你儿子出的主意!这是姬汶和陈季心□同的咆哮。 林海佯作不知这两人在腹诽什么,仍是风轻云淡道:“到时候大千岁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会对咱们做些什么,这可谁都猜测不了。” 陈季听得是一头雾水,姬汶倒是模模糊糊的明白了,面色阴沉的问道:“林大人的意思,是要本王送上去给大皇兄当靶子?!” 林海仿若感觉不到他的怒火般,笑道:“郡王殿下说笑了,微臣岂敢动这样的心思?刀剑无眼,到时候一时不慎,殿下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才是坏了大事呢。”话锋一转道,“只是这医药上面,要是用的好了,既能成事,于身体亦无妨碍,岂不两全其美?” 姬汶不过是一时的气愤,是非对错还是分的明白的,林海的建议也的确中肯,只是:“哪怕我病重垂危,只怕也等不来父皇的一纸诏书呢。” 这话的确在理,当初圣上将九皇子派到江南来,不过是废物利用,打着的就是若不能稳住江南势力便任其自生自灭的心思。哪怕他真病死在了江南,恐怕也得不到返京的命令。想到这里,陈季更是不满的瞪了林海一眼,他这样的主意,跟拿九皇子去赌有什么区别! 林海只能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我这里给殿下准备的药物,却是与咸安宫那位用的是同一味。”说罢微微尴尬道,“前些时候少游来信,说的便是那位自太子妃薨后便一直秘密服药,微臣这里还是借了皇后娘娘的光,才弄到方子。” 姬汶倒是不惊异庄游的这些本事,只是仍旧担心此事今上若是得知,又当如何? 林海笑道:“不妨事,以咸安宫那位的才干,又岂会作出那些个留下把柄的事。他那药俱是下到饭里,由御膳房的人端过去的。更绝妙的是,负责太子殿下膳食的太监总管,曾在翊坤宫当过几年差使。”翊坤宫,便是当今义忠千岁的母妃,惠妃娘娘的寝宫。 姬汶暗暗心惊,林海这计谋不可谓不毒辣。只要废太子等到太子妃发丧的时候来上一出病倒灵前,以当今对他的偏宠,不派御医则已,只要派便定能觉察出点什么。 废太子自己博了同情不说,还能顺理成章的让当今对大千岁起疑心。而自己此时又病倒在扬州,还是与废太子相差无几的病况…… 大千岁真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说来好笑,自古手足相残的最厉害的是皇族,最忌讳这一点的也是皇族。偏偏林海给大千岁安上的罪名就是“残杀手足”——如果说废太子不过是给义忠亲王泼了脏水,林海此计则就是将整个屎盆子扣在他脑袋上,让他彻底坐实了残害血亲的罪名! 却原来,林海这条计策,本就不是为了让他能得返京城,避开大千岁的反扑。他一开始就是想从根源上消灭义忠亲王这个威胁! 姬汶越想心中越寒,看着面前仍是一派风轻云淡微笑着林海,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林琛又参与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小奇的手榴弹!!!!(小奇你不让我说我偏说~~~) 这章就是对前两回大千岁被圈禁的解释…………其实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二货请杀太子,更主要的是他那样做之后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扣了n个屎盆子 还有,小鸡见识了林海这只老狐狸的一系列手段之后,真真是觉得自己木本事啊~~~~放心,以后的小鸡手腕绝对高超~~~还有啊,明相的反扑是必然的,青黛不想写那种为了凸显主角智商就肆意拉低反派智商的文ㄟ( ▔, ▔ )ㄏ 三更啊!!!!三更啊!!!!!!(虽然这章很短小),但是也是三更啊!!!!!你们不收藏冒泡留评你们好意思么!!!!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28一只青黛的请假条 因为青黛明天要考高数…………今天复习了一整天还是米有把握,所以只好这个…… 呃~~-______-" ,请个假啊(对手指) 青黛也不想的,奈何双学位实在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考试神马的也不固定,青黛又是学法律的,高数简直就是克星啊啊啊啊!!!!!!!!!今天青黛少不得要刷夜看高数了,真是非常抱歉,明天会恢复更新的! 所以伦家今日想要请个假,祈祷明天能过史密达_(:3ゝ∠)_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完美风暴筒子的地雷!!!爱你哦~~~~么么哒 29第二十四章 风云突变京师动乱 波澜不惊师徒交心 义忠大千岁养心殿奏对时出言无状,被圣上勒令反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小勋贵的耳朵里。圣上更是不日下旨斥责大千岁“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天理国法,皆所不容”。 京城自此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大千岁一党虽有明相坐镇安抚人心,到底也难扶大厦之将倾,一时之间,大千岁门人莫不是上下奔走,改换门庭。权倾朝野威风赫赫的“准太子”殿下一夕之间沦落至此,不得不叹一句伴君如虎。 林琛看着底下人送上来的消息,对庄先生笑道:“这两日京城上下乱糟糟的,我今儿过来时,十家倒有九家只开了个角门,连路上的人都比平日少些。” 庄先生瞥了一眼他正看着的消息,嗤笑一声,似是十分不屑上面提到的人般,道:“这时候蹦诏的越欢到时候摔的越惨。急着忙慌的以为找了条通天路,保不准哪日就成了丧命梯了。” 林琛探身拿过一颗摆在庄先生面前的金丝蜜枣丢进嘴里,口齿不清道:“这水都淹过来了,他们不忙慌赶紧的找条大船避避风雨,难不成等着被淹死?只是怪不得有些人眼拙,什么人的破摇橹都敢上。”说话间干脆将整碟子蜜饯给端了过来。 庄先生见他面前早空了的盘子就牙疼,听他嘟嘟囔囔的说话更是来气,皱眉道:“你好好儿说话,这成个什么体统!刚用了午饭就吃了这些,你那肠胃倒是受得住。” 林琛将最后一颗蜜枣塞进嘴里,往那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里一倒,满脸痛不欲生道:“这些日子为了装病,生生的灌下多少苦汁子!偏那府里的老太君不知从哪儿淘澄了养生的方子,那个味道……啧啧……” 庄游实在是哭笑不得,骂道:“叫你早早避开你不听,如今这点苦楚就昏天黑地了?这就是报应。” 听到这话林琛倒是来了劲头,翻身坐起来笑道:“要说这现世报,现成的就有一个。花了多大力气,没得弄死了个女儿,这下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甄家此次栽的不可谓不惨,当初为了依附大千岁,生生的弄没了做了太子妃的女儿。这下可好,义忠亲王是断断指望不上了的,可这边厢也把太子得罪了个彻底,太子恨他家恨得牙痒,又哪里会接纳这么个摆了他一道的东西! 说罢林琛自己也好笑起来,指着一行字笑道:“不过这里倒是有一位现成的贤王,最是个广纳贤士的性子,知人善任还不问出身,真真是个好主子。也难怪大家交口称赞呢。” 他这里说的,便是当今七皇子廉郡王。这位主儿在圣上面前也有些颜面,加上其人情练达,政务谙熟,连他上面几个哥哥也是多有不及的,更是得了当今器重。如今正在吏部挂职。 只一点,这位出身实在是有些寒微,其母卫氏不过是个因祖上获罪阖家罚没宫中的官女子罢了,即便是生了皇子也只是获封宝林,连个自己的院落都没有,四十上下年纪了还要给主位立规矩。 七皇子更是一生下来便被惠妃娘娘抱了过去,从未在亲娘面前养过一日的。这般出身,若是相争皇位,着实简薄了。 庄先生听他三句里面倒是有两句是挤兑七皇子的,就算他也一贯不是很瞧得上这个大千岁才出了事儿就迫不及待出来揽风头的廉郡王,也觉得他这话也委实太过了。 现下京城局势实在是不太明朗,大伙儿都摸黑下水的,偏他一副笃定了七皇子搅不起风浪的样子,着实让人好奇他这信心打哪儿来的? 林琛见先生问,也不遮掩,反而是笑问道:“先生看我如何?”庄游不解挑眉,他又笑道,“我不过一个姨娘庶孽,却能坐在这儿与先生谈论京师动向;庄侍郎谋划操持了半辈子,如今握着宫闱隐秘的还是先生。可见这出身,不值个什么,却又是个顶顶重要的东西。那位出身寒碜点倒罢了,偏又是齐国府的血脉,就这一条,那椅子他连个边儿都挨不上了。” 庄侍郎即现今工部右侍郎庄沣,庄先生的庶出兄长,惯会钻营投机的人物。齐国府却是前朝三皇子缪王的母家,今上登基也不是顺风顺水的,其间可没少受他家的气。要不是后来缪王爷想不开了要造反,今上也不能够这么痛痛快快的把人收拾了,还给上了个“缪”的恶谥。 其实林琛所言正是庄先生所虑,他也是极不看好这位廉郡王的,因此也只是告诫了一句:“你这话在这里说说就罢了,外人面前若干胡诌,仔细你的皮!” 林琛慌忙告饶道:“我这话自然只说与先生一个的,便是父亲,也断断没有在他面前妄议朝政是非的。”说罢又笑道,“也只有是先生看得起我,愿意听个黄口小儿蛮缠,在别个眼里我不过是个没长成的小孩儿罢了,虽侥幸投了好胎,到底不值什么。” 这话倒是中肯,林海虽清楚自家儿子颇具慧眼,见识卓越,也很乐意听听他的意见,却也不会真的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反倒是庄先生,往往能听进去他这些“胡话”,两人有时意见不合,唇枪舌战也是有的。 庄先生听他这话也颇有感慨,难得的和颜悦色道:“你自己心里明白便好,只是京里少不得要兵荒马乱上一阵子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可这里仍有一句话劝你。” 顿一顿,盯着林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荣国府老太君是个历经三朝,是个成精了的人物,最是手腕了得的。你若只拿她当个妇人,早晚吃亏到这上头!” 林琛低头略微一想,便明白这话的来处了——除了那个“羞答答”的秦钟,还有哪个! 庄先生“啪”的合上手中折扇,冷笑道:“若不是前些日子你要我查查那姓秦的,我也没看穿你外祖母的心思呢。眼见着大千岁快不好了,她回头就抬举了这么个恶心人的东西,当人都是瞎的不知道呢!这秦邦业真真是撞邪了不成,净招惹这些个不干不净的东西。” 想到秦钟,林琛心里也腻歪的很,只是见庄先生忿忿的,也不得不劝道:“如今那两府里,男丁竟无一个出挑的人物,那老太君一个妇道人家反倒要忧心自己前途,我看了也是不落忍的。只这个秦钟,他这番作态却像是冲我来的,这……不应该啊。” 庄游冷笑:“不应该?你父亲堂堂二品大员,简在帝心,手握重权,半个江南都握在你林家手里;你师父出身世家,爷爷是阁老,姑姑是皇后,正正经经的国舅家的嫡子。你说说,他不冲你来,冲谁去?” 这道理林琛倒是明白,只是……林琛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他那样儿的,说是要与我交好,还不如说是勾引我呢。妖妖调调的风尘女子般的品性,真不知道怎么长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晋江真是抽!!我提交这章提交了好久!!!! 考完试后青黛万念俱灰,决定今晚早点睡,明天回复亲亲们的评论╭(╯3╰)╮ 打滚跪地求包养求收藏啊!!!!!!!!专栏子君的链接就在下面,戳一下就好!!!瘦二十斤啊喵~o( =nwn= )m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改掉了一个大bug…………………… 30第二十五章 细心叮嘱先生情切 前朝旧梦公子心惊 庄先生心中不忿秦钟多时,听林琛此言对他更是厌恶,只是听闻这秦钟生的比女孩儿还要好,心里不免担忧,再三的吩咐了林琛远着秦钟不算,更是在林琛走时拉着他告诫道:“你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喜欢那些个好颜色也是有的,只是凭他姓秦的生的再好,你若是动了一星半点的心思,我定饶不了你!” 林琛实在是怀疑,难道在庄先生眼里自己便是这般贪欢好色看不清形势的东西?凭他秦钟生的再好,他那样的出身,自己就是糊涂脂油蒙了心窍,也是断断不敢去招惹的啊。 少不得苦笑着应承道:“先生只管放心,那秦钟现如今忙着呢,贾府那位小爷如今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正蛮缠这他呢,哪里就顾得上我了。” 林琛又是一番赌咒发誓,好容易才从庄先生处脱了身,往荣国府过去。 林琛心里也知道,庄先生之所以这般叮嘱,到不是真的怕自己看上了秦钟,更多的,还是忌惮着秦钟身世。 欲详其中隐秘,却不得不提起一桩前朝旧事来。话说前朝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乃是昭敬文皇后之子,占嫡且长,及冠后封了太子后更是板上钉钉的帝王继承人。再加上昭敬文皇后是山东大族顾家的嫡长女,有这么一支清贵无双的母族帮衬着,今上的上位之路合该是顺顺利利一路坦途才是。 只是凡事皆有例外,这“例外”说来也好笑,先皇昭庆帝原本只是个不出彩的庶皇子,论嫡论长论贤,这皇位都轮不到他去。 但他时运好,嫡长兄太子早早害病死了,连个儿女都没留下。更有一个极厉害的母妃,这翊太妃郑氏出身可谓极差,不过是个九品官的女儿,这从她儿子都当了皇帝,自己却只能被追封太妃就看得出来。 可这位翊太妃手腕高超,在圣上面前也颇有些体面,后来更是为了救驾而死。在临死前她只求了圣上一件事,用自己的命给昭庆帝换来一门好亲——山东顾家,三代帝师,清流砥柱,百年望族。昭庆帝一个光头皇子能娶到他家的嫡长女,当真是造化。 后来昭庆帝上位,也是靠了这门贵亲的襄助扶持,按理说,他娘用命给他换来的媳妇儿,又是个顶顶高贵的出身,无论心里喜不喜欢,面上也得对昭敬文皇后多个几分敬重吧? 可惜,昭庆帝的脑回路实在有些奇葩,翊太妃的权谋机变的优良基因他没继承多少,骨子里的不饶人倒是学了个大半。他自觉是得了岳家的襄助才能上位,本就不十分光彩,况且这门亲事说起来还是自家苦求来的,心中先厌恶皇后三分。再加上昭敬文皇后出身虽高,姿色却是平平,昭庆帝对她自然也就淡淡的。 不过两人也倒还算相敬如宾,结缡不到三年,昭敬文皇后就先后诞下一子一女,羡煞旁人。 真正的变故还得从翊太妃的娘家说起,翊太妃之父在昭庆帝即位后就被封了齐国侯。凭着裙带关系,一下子从九品小官蹿升到京城顶尖贵族的圈子里,自以为找到了高升的窍门儿,又将一个嫡孙女儿送进了宫里。 这个郑家的嫡孙女儿却是在入宫前便与昭庆帝有了些首尾的。昭庆帝爱其颜色,也着实喜欢她那个小意殷勤的性子,因此一进宫便被封了正一品德妃,仅在皇后之下。待其生下皇三子后,昭庆帝更是大肆封赏母族,这也才有了后来的齐国公府。 其实这也罢了,毕竟昭敬文皇后出身百年望族,声望底蕴都不是一个攀着女人裙带起家的暴发户能比的。纵然皇上不喜,她这中宫之位依旧稳如磐石。 坏就坏在,昭庆帝不但看皇后不顺眼,连带的,他看顾家也不十分顺眼。更有郑德妃娘娘的枕头风这么一吹,他更是觉得顾家怎么看怎么不稳妥,怎么看怎么闹心。顾家被他这么几次三番的打压下来,顾老太爷头一个支撑不住,连吐了好几天的血,活生生的被气死了,在朝子嗣更是要丁忧三年。 顾家的中流砥柱一倒,昭敬文皇后的地位也就风雨飘摇起来,昭庆帝被郑氏撺掇着几次说到废后,要不是她素来克己守德,颇有贤名,又有一双儿女傍身,说不得就成为大雍开国来的第一位废后了!与之相对的,便是愈发风生水起的郑德妃了,这位贵妃有子有女有圣宠有娘家,除却个名头,她就是皇后了! 郑德妃的儿子行三,生就聪明伶俐,极讨昭庆帝的喜欢,颇有立他做太子的意思。只可惜嫡长子还在那儿杵着呢,哪里就有三皇子的事儿?昭庆帝这样的想头,朝中大臣第一个不答应。同样的,昭庆帝也不答应立今上做太子,两边只好僵持不下。 得宠的贵妃母子,不得宠还没了靠山的皇后娘娘,在这跟红顶白的深宫里,只要是个长了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做。可以说,在今上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他们娘三儿在宫里的日子连郑德妃宫里的体面奴才都不如。 昭敬文皇后却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殷勤小意讨好人她可能比不上郑德妃,心计见识却高其不止一筹。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昭敬文皇后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将自己的女儿淑懿长公主嫁给当时还只是户部尚书的庄勖之子庄诚为妻;二是给大皇子迎了内阁大学士贺春回嫡长女为正妻。就是这两桩结结实实的好亲事,今上一下子就得了三家的助力,昭敬文皇后亦是扎扎实实的坐稳了中宫之位。 而郑德妃再会逢迎,终究也只是个九品官儿家的出身,郑家一家子暴发户,见着了嫁女儿的好处,又怎会让肥水落到外人田里去?是以,三皇子的正妃依旧姓郑。 就算三皇子后来也着实抬了几位门第高贵的侧妃回来,奈何这位小郑妃性子烈,容不下人,又有郑德妃撑腰,生生的逼死了一个侧妃,不巧正是一位三品大员的嫡次女。也多亏了这位小郑妃,三皇子结亲反倒成了结仇,结盟不成反倒将几个“岳家”生生的逼到了大皇子那边去了…… 今上就是这样千难万险的即了位,齐国府和三皇子也被杀的杀关的关,昭敬文皇后好容易有了几日的安生的日子过了吧?偏偏在昭庆帝葬礼上,郑德妃拿了一张不知是真是假的圣旨出来,明明白白的写着要皇后和德妃殉葬。先不论圣旨真假,就说当着文武百官拿出了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假的也只是成真! 昭敬文皇后为了一双儿女受尽苦楚,自然是不愿意让新帝为难的,郑德妃念完遗旨,她只是微微一笑,当场就撞死在昭庆帝的灵柩上…… 今上哀恸不已,下令不准以日代月,生生的为先太后守了二十七个月的孝。淑懿长公主更是自此大病一场,便是好了身子也大不如前了…… 齐国公府就是扎在今上和淑懿长公主心上的一根刺,淑懿长公主教导儿子时提起这一家人自然就没什么好话,可以说庄游对齐国府是天然的抵触和厌恶,对拥有齐国公府血脉的七皇子自然喜欢不起来。 可这与秦钟有什么相干? 林琛看着面前不小心将墨汁撒到自己身上,正脸蛋红红的道歉的秦钟,微微笑开——至少,七皇子的人找上秦钟时,亲亲热热的唤他表少爷时,他没拒绝;贾母接他进来锦衣玉食的伺候时,他也没拒绝。 那么,无论眼前的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齐国公遗留下来的血脉,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他就只能乖乖的当齐国府的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得晚了,青黛这几天实在是忙啊忙,所以会更得晚一点。跪地求原谅!! 这章讲的是秦钟的身世哦~~~话说我真对不起秦邦业,伦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还给他弄成别人的了~~~~ 惯例还是——撒泼打滚求收藏!!!!!!!!!!!!求!!!!!包养专栏啊啊啊啊~~~~~~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31第二十六章 老太君慈语慰宝钗 小相公智计引林琛 如今京城虽暗里风起云涌,面上却仍是一片祥和,——一如当下的荣国府内院般,无论内里乱到什么地步,太太们的赏花会仍然热闹,姑娘们的笑颜依旧晏晏,大老爷的姨娘依旧是一房一房的抬进来,二老爷的字画仍然是大把大把的银钱买回家。端的是兄友弟恭,婆媳和睦,姐妹友爱,一派和乐融融,暗地里的纷争怎么都不会摆到明面上来。 不过在怎么花团锦簇,粉饰太平,有两个人的日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好过不起来。 这头一个,自然是薛家大姑娘薛宝钗薛姐姐了。上回史老太君可是当着众多下仆的面分毫情面不留狠狠地下了她的面子。那些个管事婆子们灌了黄汤,少不得又在外面胡呛几句,有些话传的实在是不好听。薛宝钗纵然知道,但她姨妈都没了办法,她不过一个寄居的姑娘,哪里又能把这些贾府积年的老人怎样呢? 王夫人自然也是恨恨的,没几日便凭着娘家的体面给宝钗请了两个教养嬷嬷过来,为的就是赌一赌贾府下人的嘴,也好叫贾母瞧瞧王家如今的体面! 两位教养嬷嬷来的第二日,王夫人就兴冲冲的就带着薛家母女去给贾母请安,更是笑道:“这两位嬷嬷原也是服侍过公主,最是宫里面的体面人儿,现下宝丫头能得这两位嬷嬷教诲,真真是这丫头的福气了。” 薛宝钗又在后面羞答答的表示,自己有这两位嬷嬷教导已经是尽够了,也不好总是烦着林妹妹,说这话时更是拿眼看向在一旁吃茶的黛玉微笑道:“我总是烦扰着林妹妹,拖累了她学规矩不说,说不得妹妹心里多恼我呢。” 黛玉当即站起身,走过去挽着宝钗的手便亲亲热热的笑道:“宝姐姐这是什么话!这些日子咱们一同吃住玩耍,我早就把姐姐当自个儿的亲姐姐一样看待的。其他的姐妹又有珠大嫂子教导,姐姐来了,我也有了伴儿,两人一同进益,正是我盼也盼不来的。再说,姐姐不在嬷嬷也是一样教我的,哪里就拖累了?偏姐姐今日这样说,我定是不依的!”说着就拉着宝钗的袖子跺脚不依。 这番话不可谓不巧妙,绕开了宝钗挖好的坑不说,更是隐隐点明了两人身份悬殊。是以,黛玉刚说完,薛宝钗的脸色就好看了起来。 再加上她提到了三春有李纨教导,众人又不得不看向薛姨妈——母亲都还在呢,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怎么还要巴巴的请了教养婆子回来?难不成,真把自己当了盘菜,要和人家林府比比? 黛玉一番话连刺了两个人,偏偏还挑不到她的错处来,宝钗更是只有笑着应和道:“我的好妹妹,我自是知道你是个好性儿的,只是我想着你身子又弱,做姐姐不说体贴看顾些,镇日的烦着你又是个什么事呢?少不得央了姨妈又请了两个嬷嬷过来,你可切莫多心。” 黛玉却不接她的话茬儿,反倒是贾母对黛玉笑道:“你宝姐姐这话说的在理。原也是我想岔了,你们虽都是学规矩,要学的东西到底是不同的。”说着又对薛姨妈笑道,“宝丫头要小选的人了,管家理事之类的倒是皆可减免了,只是这接人待物,为人处世倒是要早早学起来了。” 黛玉忍不住回头看向外祖母,见她仍然笑的一派慈和,正温柔的看着宝钗,如果没有前面那番诛心之语,俨然就是一位对小辈谆谆教诲的慈祥长者…… 王夫人回去后气的生生的搅烂了两条帕子…… 薛姨妈更是哭的昏天黑地的,抹着眼泪对王夫人道:“姐姐今日也看到了,当着恁多人的面,老太太……老太太她竟这般落我家宝钗的脸面!什么叫‘接人待物,为人处世’?什么叫‘管家理事一应不用学’?她这是明摆着说宝丫头进去后只能做个丫鬟呢!一屋子都是姐姐妹妹的,她要宝丫头日后怎么做人!可怜我的宝丫头,无辜招来这么一番折辱!” 宝钗亦是满脸泪痕,哭的双肩乱颤,却还要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含泪劝慰忿忿不平的王夫人道:“姨妈莫气,本就是我偏要去和林妹妹争,老太太将林妹妹疼到心坎儿里去了的,难免要替她出气。” 这话实在是……说是给人顺气,不如说是火上浇油……在看到王夫人被挑起了火,又牺牲了一条锦帕后,宝姐姐聪明的见好就收,赶紧的劝着薛姨妈回了梨香院。 ——————薛姐姐秦哥哥的分界线———————— 秦钟最近抑郁亦是不下宝钗,只是和宝姐姐里子面子都掉了一地的忧桑不同,秦小相公倒是被贾母锦衣玉食的供着,凤姐儿好言好语的哄着,更有宝玉殷勤小意的陪奉着,按理他合该过得十分惬意舒适才是。 却有一点,贾母将他接进府里住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荣国府递给廉郡王的投名状,荣宁二府合该再做点什么表表心意吧? 偏这荣国府的老太君是个经年的老狐狸,今日贾政刚给秦钟寻了两方一等的端砚,明日凤姐立时就给东府那位送去了易克化的枣泥山药糕——一碗水端的平之又平,让人怎么都挑不出个错处来。 荣宁二府可不仅仅只是荣宁二府,四王八公盘根错节,贾史王薛百年姻亲,甄贾两家互为表里,只消得拉拢贾家一家,廉郡王平白能添多少助力! 如今荣国府就像个喷香的肉骨头,多少人都闻着味过来了,偏偏看得见摸不着,等你稍一泄气他就又给你些甜头——吊的人不上不下的,偏偏舍不得撒手。 不过廉郡王也特特交代了秦钟,这荣国府的事儿也不能急于一时,四王八公这些个世勋贵族里的水实在太深,他们这几家又是深的圣上倚重的,便是“贤王”七皇子也不敢说自己摸透了这几家。既然秦钟进得了荣国府,也就隐隐说明了四王八公对自己也是看好的,不过是如今有些摇摆不定罢了。只要慢慢磨,这份助力迟早有到手的一日…… 是以,秦钟对于贾母现行的“一碗水端平”的方针政策也不是很忧心,左右东府的那位不过一个私生女儿,就算供上了天去,也不见得那位吃足了苦头的太子爷会领情。到时候,荣宁二府还不是手到擒来? 真正能让秦钟懊恼的,除了同样客居荣府的林琛林大公子还有哪个? 要说秦钟虽然长在一个五品官儿家里,但作为老来子、独苗苗,秦邦业对他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捧着的,自小没受过一丁点儿委屈的。后来又被廉郡王的家人找上门来,他十天倒是有五天住在王府里,廉郡王又对他极好,自此秦钟更是养成了个高傲的性子。 被林琛连番推拒了好几次后,按他的性子早就该撂挑子不干,您爱谁谁谁谁了。奈何廉郡王此次态度极为强硬,定要秦钟与林琛交好不可,秦钟无法,只好屡次三番的玩上一出偶遇的把戏。 这倒也不能怪廉郡王心狠,连自个儿唯一的表兄弟都舍得推出去给人当个玩物(话说这里完全是青黛在讽刺啊……)。要怪只能怪这林海实在可恶,将个江南守得是滴水不漏,廉郡王几次三番都安插不进人手。偏偏林海官声极好,浑身连个破绽都没有,让人恨得牙痒,偏偏却拿他,没办法。 不过廉郡王深信人皆有软肋,而林海的软肋就是他的一双儿女。只要把他唯一的儿子握在手上,不愁林海不就范…… 更何况,林琛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又拜了一个了不得的老师,要知道庄皇后至今无子,当今唯一的嫡子又是那副形状,她要是将谁记到名下——这储位,也就多半定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昨日没有更文,是因为青黛的室友胃痉挛,很严重。然后青黛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忙了一整天,青黛实在不知道原来人胃痛起来可以成那个样子…………希望大家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千万不要像我们寝室的几只蠢猪(……)一样,身体是最重要的哦!!! 今天会三更,二更在八点,三更未知………… 看在我累死累活三更的份上……请诸位不要吝啬留言和花花~~~不要忘了收藏青黛的专栏~~~~~~~~当然,还有青黛的文文哦~~~~撒泼打滚求包养!!!!!!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32第二十七章 考科举林琛叫苦 言可卿黛玉释疑 近几年来京城乌烟瘴气的,是个人都受不了。几个皇子打擂台闹腾的他们老子都受不了,是以在今上六十万寿的时候,礼部便在其授意之下上折子请奏开恩科。开恩科是好事儿啊,为国为民选拔人才嘛,顺带转移一下众皇子的注意力,也好让他老人家清闲清闲。至于为了学政之事争得头破血流的皇子们……那可不干他老人家的事了…… “什么!”林琛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也顾不得那些了,忙问道:“先生可是说真的?我才十一岁呢,现下会不会太早了些?” 庄先生怒其不争,喝骂道:“十一岁还说早了些?人家还有*岁就下场的呢!想你父亲,那也是二十岁那年就挣了个探花郎回来!没出息的东西!” 废话,林如海可是整部红楼梦里面文凭最高的,我又拿什么和他比啊……当然腹诽归腹诽,林琛只好笑道:“先生此话不假,只是我虽有个监生的名头,在这档口,又是这年纪,未免打眼了些。不若我去应个院试,一路慢慢考上来,也算是先给乡试长点底气……呃……”林琛猛地一抬头,“……先生!” 庄先生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了他半晌,方才似笑非笑道:“打量着你还以为我让你去乡试呢?考不考得上还是两说,侥幸考上了,指不定还得多出来个姓容的座师,那倒是好看了……” 忠恒亲王与廉郡王这次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直隶的乡试却是忠恒亲王母家容家的一位旁支任主考。因此,这次京城参加乡试的权贵子弟比往年少了泰半…… 其实想也知道,林琛现在不过十一呢,要真的参加乡试了,无论考没考中,委实也太打眼了些。只不过林琛这几天脑子里都是京城的事儿,是以庄先生一说起下场应试,他脑子立马想起的就是这届恩科…… 知道自己不用去考举人了,林琛大大的送了一口气,更是拍着胸脯向庄先生保证:“先生请放心,学生定给您考个案首回来!” 庄先生懒得理他,指着地上早放好的一个大木箱子道:“这箱子里是这些年数得上的好文章,你且将逐一翻阅一遍,有不懂的只管问我,自己心中也好有个大概章程。明儿再打听了院试的主考,一个秀才是不愁的了。” 这就是身为权贵人家子弟的好处,在这个文化传播途径落后的古代,只有他们可以请到最好的老师授课,可以拿到第一手的资料,更有可能,主考官本就是他们七弯八拐的亲戚、父辈的至交、母族的姻亲…… 只不过,林琛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一大箱子码的整整齐齐的装订成册了的“优秀作文”——整个京城,也只有数得上的几家拿的出手了。只是三月后便是院试了,庄先生拿出来的这许多,自己要到猴年马月才看的完吧……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林琛依旧“病”着,并没过去,黛玉便向贾母提起这茬,说是家父有命,让林琛先下场一试,也好长点见识。 贾母却着实担心林琛的身子,忙劝道:“姑爷竟真这样说?这话原也不是我一个老婆子该说的,那考场里最是个简陋的,吃也不好睡也不好,又不准带人服侍。琛哥儿身子又柔弱,还连日的病着呢,哪里就能下场子了!肯上进是好事,倘若是淘澄坏了身子,又该如何?” 王夫人更是在一边笑道:“林哥儿不是还捐着个监生么?我虽是个妇人不懂这些,也知道那童生试监生是不用去的呢。哥儿也是,好好地将养了身子,倒时再下场考个举人回来,不比什么都强!”我哥哥的监生上三品大员的人家才有恩荫,你家才是花银子买的呢……黛玉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笑语嫣然:“我原也这样劝哥哥呢,只是到底是父亲的意思,哪里又敢不从?虽我家有个荫生的名儿,父亲倒是想哥哥一路考上去,不光为了面上好看,也是让哥哥先试一试水的意思。”贾母仍是不放心,林海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跟贾珠一样折在考场里,黛玉又当如何?!因此仍是一味阻挠。 黛玉是个玲珑心肠,哪里不明白外祖母的意思,心中感动不已,却也只能笑劝道:“外祖母放心,父亲早想好了的,让哥哥先住到庄先生府上去。一是师父就在身边,方便进益;二则庄先生亦是两榜进士的出身,最是有经验的,有他照管着哥哥下场,哥哥定当是妥妥当当的!”好容易说动了贾母,答应让林琛住到庄先生府上备考。 黛玉笑吟吟的辞了三春的邀请,转身便回了清源院。她回来时林琛正捧着“历代高考优秀作文选刊”看的头晕,见妹子回来了,忙讨好地笑道:“老太君可是允了?” 黛玉笑道:“哥哥上进是好事,外祖母自然喜欢,哪里就拦着了?”说着却自己笑了起来,“可惜哥哥今日没去,老太太看二太太的那眼神啊……我们看上一眼都心惊的。” 同样的年纪,就算林琛虚长了几个月,人家都要下场考试了,宝玉却还没开始破题作文,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老太君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有错,那错的,一定就是教养儿子不力的王氏了…… 自家妹子能看得透这些,林琛甚是欣慰,只是仍旧叮嘱道:“这些日子装病,我虽不说,你也应该想明白了。咱们家不比旁人,外面多少人盯着!你我兄妹留在京中,父亲必是日夜悬心挂念的,如今我去了自是无碍了,可妹妹却是离不得的!倘若是妹妹出了什么岔子……我将桂馥留给你,这丫头不比兰薰言语温柔,难得是性子爽利,很能替你看得住门户。如今虽是在外祖家,却也要处处留心,时时留意。若是有什么不妥,妹妹莫忘了,那府里还有个蓉大奶奶呢……” 从东府回来后黛玉也曾经问起过秦可卿的事儿,可林琛锯嘴葫芦般一句不说,现下突然提起…… 黛玉心里模模糊糊的有了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刚刚打不开后台………………话说这一章我要解释一下,就是说,京城里的斗争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白热化了,甚至说圣上在隐隐暗示两位皇子进行争斗,林琛可能随时跟世界say88,所以庄先生便给他出主意,让他借口考科举好顺利成章的留在庄府……而林琛临走前提点黛玉,则是作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有皇子(特指七皇子)按捺不住乱了起来并且成功了的话,自家妹妹被贾母交了出来,成为要挟两父子的人质,要是真到了这一步,就让林黛玉拿秦可卿的身世威胁贾母……也就是说,夺嫡已经到了白热化,随时就有可能引起一场动乱了………… 看在我累死累活三更的份上……请诸位不要吝啬留言和花花~~~不要忘了收藏青黛的专栏~~~~~~~~当然,还有青黛的文文哦~~~~撒泼打滚求包养!!!!!!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33第二十八章 (想不到题目明天再起orz…………) 自打林琛去了庄先生府上,黛玉行事更为小心谨慎,清源院满满当当的都是从林府带过来的奴才。就连贾母给的两个二等的丫鬟,也被桂馥治的死死,小小的一个清源院,却被她整治铁栅栏般,一丝消息都传不到外面去。 因着林琛临走前的那番话,黛玉隐隐绰绰的也明白了些什么。她不是那些个只念着《女戒》、《女则》长大的无知妇人,从小林琛就拿着史书教她识字,自然知道这大位之争的凶险。更何况,林琛的只字片语里更是透露出荣宁二府也牵涉了进去,作为权臣独女,她留在这儿,愈发凶险…… 黛玉像是一夕之间长大了似的,也不那么爱笑了,镇日除了给贾母请安就是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轻易不出清源院一步。因为她知道,就在清源院的小门那边,从早到晚都会有几个谢青带来的林府家奴守着,一旦有事,立马就会破门而入。 今日陈嬷嬷刚教完她看账本子,正清点着呢,黛玉忽然问道:“嬷嬷你看,哥哥将我留在荣国府,是个什么意思?” 陈嬷嬷惊出了一身冷汗,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老人,立时镇定下来,笑着回道:“姑娘这是什么话?荣国府是姑娘的外家,林老爷远在扬州,姑娘不住在这儿住在哪儿?想来姑娘是想哥哥了,才问出这起子胡话来。” 黛玉冷笑一声,定定的看着陈嬷嬷,冷声道:“嬷嬷也不必与我敷衍,小时候,哥哥也曾拿了史书教我,有些事没看过倒也是听过的。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又曾在皇后娘娘身边呆过的,若嬷嬷定要还说不知道,我也无话可说。” 陈嬷嬷却忽然笑开,道:“我的傻姑娘,这些日子见你一直忍着,我还以为你不问了,正打算挑个日子告诉你呢。” “我知道姑娘气林大爷连话也不说清楚,就将姑娘一个人留在这荣国府里,自个儿却是远远的离了这烂摊子,是也不是?”说罢不待黛玉答言便继续道,“我与李嬷嬷,都是当今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也算得上颇有体面了。那日娘娘却说要我们两个出宫,只为教导一个二品地方官的女儿。姑娘想想,若说要学规矩,坤宁宫里恁多的女官,为何娘娘偏偏要挑自个儿的心腹人出来?” 黛玉心头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嬷嬷:“嬷嬷的意思是……” 陈嬷嬷仍是那副标准的笑颜,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许慈爱:“荣国府是个火坑,可现在京城又有哪里是安宁的?眼看当今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外面更是闹得当街械斗都时有发生了,林大爷能躲到国舅爷家里避难,姑娘一个女儿,又能躲到哪里去?” 黛玉终于是忍不住哭道:“嬷嬷不知道!今日我去请安,老太太独留我一人时都说了些什么话!她说……她说廉郡王府里的世子是长我三岁,最是般配不过!这是什么话!”小姑娘终于将连日里来的担忧愤怒发泄了出来,倒在陈嬷嬷的怀里泣不成声。 陈嬷嬷怜惜的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安慰道:“当日娘娘就是想到这里,才硬是要派我们过来……荣国府里的老太君不是个糊涂的,她也是真心疼过姑娘,现下却贸贸然的与姑娘说这些话,可见,她是真被逼急了。姑娘且忍耐些,若真到了撕破脸的那天,我自有说辞!” 其实还有什么说辞呢,亲生的外祖母要将自己送出去给王府十岁不到的世子做侧妃,若是父亲兄长狠不下心来,那就不得不和廉郡王绑到一块儿……陈嬷嬷自是会有说辞的,这说辞,少不得就是皇后娘娘早就将自己定给了家里的侄儿——不然为何巴巴的拨了身边的体面人过来教导规矩? 有了陈嬷嬷的话,黛玉心下稍定,也明白自己之前误会了哥哥,以为他就把自个儿丢在火坑里不管不顾了。这时候便也有些羞愧适才的言语。 陈嬷嬷在一旁感叹道:“要我说,林家这位大爷对姑娘也是真真没得说了,巴巴的求了国舅爷来,就是防着哪天贾府的这位老太君生事。到时候,别说姑娘,就是整个林家都没地儿哭去!” 只不过,陈嬷嬷在心里叹一声,幸亏这林姑娘是女儿身碍不着林大爷,倘若她是个男儿……没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尼玛明天小鸡就从扬州回来了的分界线—————————— 黛玉这边整理好了心情,每日照常给贾母请安,与姐妹说笑,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贾母对她既惭又愧,倒是病了一场。 而这边厢薛宝钗被贾母夹枪带棒的敲打了一番,不免又羞又气,就算她素来是个有谋算的,到底也只是个姑娘家,脸皮薄。第二日便病倒了,也不让人探望,只说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还望容谅云云。 少了个说话行事总是一幅长姐派头的宝钗碍眼,除了探三姑娘外,贾府其他的几位小姐都过得极为舒畅。 今日几人相约到探春屋里做针线,黛玉正教着惜春新花样儿,迎春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探春见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不免幽幽的叹口气道:“我们在这里玩乐清闲,却不知道宝姐姐身子如何了。我有心去看看,却不知你们……” 黛玉在心里冷笑,看着惜春将最后一针挑完后才抬起头来笑道:“我昨日让湘纹湘竹两个过去替我探探宝姐姐,却是没见着人,只是她身边的莺儿说宝姐姐这几日身上懒懒的,不太理人呢。我们这边贸贸然过去了,只怕反惹得宝姐姐烦闷。” 探春讪讪的,撇了撇嘴想说些什么,黛玉却又忽然说道:“只是我想着,若是因着宝姐姐不愿见人我们就不去了,未免失了姐妹情谊。可去的人多了,反又会让病人劳神,这可如何是好?” 探春忙笑道:“那不妨我请个巧儿,帮你们去瞧一瞧宝姐姐,她闷了这些日子,也合该去个姐妹陪着解解闷子了。” 见她忙忙的带着侍书翠缕两个走远了,惜春撇着嘴酸道:“不瞧瞧是个什么东西,她也上赶着去讨好,那也得别个领她的情!” 作者有话要说: 之所以更得这么迟,是因为一条评论……一位亲亲说青黛这篇文与一篇红楼文很相似,青黛很伤心,然后去翻了一遍,至少青黛自己没有发现……有一句话,青黛一直觉得真的很有道理——说一个作者抄袭,比在古代说一个女人偷人还要可恶。这篇文是青黛在很久之前就在构思的,想了很久,更是埋了不少暗线,相信看到这里的亲亲都知道,青黛真的有很用心的写。受到这样的误解青黛真的很伤心,也不想再说别的什么了,青黛现在只想去哭一哭。 明天这篇文就入v了,也许会有一些亲亲会离开我,青黛今天三更也是希望亲亲们能看到更多的免费章节。本来还想卖个萌的,原谅我现在实在是卖不出来。今天的事就让它留在今天,明天我依旧是那个爱卖萌打滚求收藏的谢青黛o(n_n)o。——难得正经一次的青黛拜上 34第三十三章 遇怪事引出三皇子 弃科举只因阴 遇怪事引出三皇子弃科举只因阴毒计 虽说参加院试不过权宜之计,庄先生确是发了狠的盯着林琛的课业,林琛悲催的过上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幸福生活。只是今日却有一件非林琛出面不可的紧要大事,便是庄先生也不好代为出面的,无法,庄先生只好给他多多的派了几个孔武有力拳脚上乘的汉子跟着。 没成想,林琛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却在回来的时候遇上一件怪事儿。天子脚下,贵人云集,可就在京城最繁华的东大街上居然有人当街纵奴行凶,堵了半条路! 庄府上的车夫还是很有眼见的,立马将马车靠边停下,林琛刚想差人过去问问,就听见一个气势汹汹的男声吼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东西连赵公子的车架都敢拦!你们还不赶紧的把人弄走,免得脏了公子的眼睛!”接着便是一阵打斗叫骂之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微弱到忽略不计求饶。 林琛纳罕,这当口上京城百官皆是谨言慎行约束家人,唯恐出了什么岔子惹来攻讦,怎么还有人敢如此嚣张?马车驶过那起人闹事的地方时,林琛更是敏感的嗅闻到了一丝血气……不由得一皱眉,这“赵公子”究竟是何人?也忒张狂了些。 回了庄府,林琛先是和庄先生交代了今日所办之事,又想起刚刚遇上的这起子事儿,想了一想,还是将此事巨细无遗的细细说与庄先生听了,又问道:“想来京城里数得上的人物我大抵都是知道的,只是这姓赵的人家,却只有兵部尚书赵大人一家,莫不是他家的公子?” 庄先生放下手中书本,嗤笑一声道:“你倒是个聪明的,没掺和进这档子事里头。他哪里是个什么公子,原就是个唱的!不想被那位看上了,巴巴的抬进了府里,一个玩意儿罢了。你听过哪家的正经公子被人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的?” 林琛见庄先生比出个“三”字,心下明白,又笑道:“今日我见那赵公子出门,前呼后拥的好不气派,又有下仆在一旁呼呼喝喝,不过出一趟门子,倒落在了多少双眼睛里头了。可见……这忠诚亲王……真真是个聪明的。” 庄先生亦是笑道:“可不是,眼下,倒也只有这位爷看得分明了。你不知道,宫里面除了皇后娘娘,也就只有德妃娘娘会关照咸安宫一二呢。果真是……家学渊源,让人不得不敬服。” 忠诚亲王行三,其母乃是景仁宫德妃顾氏,位次仅在皇后之下。 虽说封号一样,这位顾德妃可不是前朝的那位郑德妃比得上的,她与昭敬文皇后同族,乃是顾宏顾太傅的嫡长女,若不是当初今上继位艰难急需姻亲助力,皇后的位子也轮不到贺家长女身上去。今上对这位表妹亦是心怀歉疚,甫一继位便加封其为德妃,恩宠有加。 忠诚亲王有这么得力的母族和地位高贵的母亲,这场夺嫡之战里却看不到他的身影,顾德妃身子不好需要将养,景仁宫从不待客,顾家亦是大门紧闭不与外人来往…… 可是忠诚亲王风评一直不错,其人更是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无论是在世勋贵族还是在清流中都有不错的名声,可为何赵公子……就算要有心不争,也不必自污啊?林琛觉得自己有些想不透这个忠诚亲王了…… 此时却冷不丁听见庄先生说道:“此次院试,你也不必去了,且安心留在我这里读书便罢了。” 林琛愕然,忙问道:“听先生的的意思……这次恩科会不太平了?”庄先生一幅忧国忧民的样子,叹道:“恩科本是利民之事,偏偏有那起子不长眼的东西拿他做名堂……呵,也不想想,此次可是为了圣上万寿开得恩科,要是出了岔子,他以为是能一推四五六就没事的?果然是武将家里的出来的,一点眼力见识俱无!”武将家里出来的?虽然忠恒亲王的外祖容老将军戎马半生,容家武将也的确不少,可他的嫡亲娘舅吏部尚书容子谅却是实实在在的读书人……庄先生这么说,其实大半是因为近日延禧宫宜妃行事愈发嚣张,数次出言不逊,触怒中宫吧…… 不过忠恒亲王他也见过,看起来不像是个蠢得啊,怎么连恩科都敢掺上一脚了?林琛抬头看向庄先生。 出于某些原因(宜妃深的圣上宠爱),庄游一直看不惯容家的做派,此时眼见他家要倒霉,不免幸灾乐祸,更是好心情的跟林琛解释道:“忠恒也不是个傻得,他还没蠢到搅和黄了今上的万寿,可惜宫里的那个不是啊……要说那廉郡王真是个狠得,打蛇打七寸,他刚好打到了忠恒的痛处。”林琛越发听不明白了,宜妃一个深宫妇人,就算再得宠,娘家再给力,也插手不到朝堂上的事儿去啊…… 庄先生心情正好,很乐意给徒弟解惑:“她自然插不上手,可人家见得着皇上,听说前些日子椒房会见容尚书家的夫人生病没去,那些武将的家眷没了管束,少不得抱怨些有的没的呢。”还能抱怨什么呢?如今盛世太平,用不到武将,爵位又只有那么一个,僧多肉少,那就只有科举一条路。可惜……容家到现在,也只出了容尚书一个读书人。 只要宜妃敢在这当口上今上面前为家族子弟求个前程,容家就逃不掉廉郡王已经张开的巨网了! ——————————————其实林琛办的这件事你们应该猜到了的分界线—————————— 庄先生为宿敌的凄凉下场感慨了一番,却又想到这局后之人,不由叹道:“这廉郡王真真是个了不得的……只是,哎,可惜了……要是他能放下,就好了。”却也没有说究竟是为什么可惜了。 有些事,分明不是人自己能决定的,可偏偏造化弄人,一旦注定,就再也不给人翻盘的机会。廉郡王才识手段俱是上乘,就因为上辈人的纠葛,他注定与帝王无缘……若他能看透,能早些放手,或许下场不会太过凄惨,只是…… 只不过,他若是现在想要放手,那些已经站在其背后的世勋贵族也不会同意吧?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以后新帝上位,收拾起这些个勋贵来,也有了个不错的由头,总不至于再被骂上一句“刻薄寡恩”了吧……想到某个躲在京郊民房里的人,林琛不乏愉悦的盘算着未来。 更是笑着对庄先生道:“先生怎么又可怜起他来?要知道,前日他家长史官不知与我外祖母说了些什么,第二日我妹子就哭了呢。” 听他提到黛玉,庄游眉头狠皱,正欲盘问,却听道外面管家来报:“二爷,禀二爷,二奶奶带着哥儿姐儿过来请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arukas亲亲的地雷!!!!爱shi你了!!! 另外…………青黛的电脑坏了,原来码好的字都在电脑里,这是借同学的电脑重码的,但是另外两更肯定赶不出来了,因此青黛只有明天三更了!!!天啊,电脑没弄好之前我就只能用稿纸写好了再去网吧发文了…………各位爱卿,你们有遇到过这么倒霉的淫吗???ps:除了电脑,青黛的手机也出了问题!!好心疼呜呜呜~~ 35第三十章 你道不过姻缘浅 可怜家家难念经 你道不过姻缘浅可怜家家难念经 林琛自七岁起便跟着庄先生读书,自然知道庄先生早已婚娶,其妻更是勇毅侯张璞巡的嫡女,只是却从未听过庄先生提及家中妻小,不成想,却在此时见到了自己的那位“师娘”。 堂下端坐着的女子看上去眉目精致温柔娴静,穿一件月白撒花交领褙子,只在鬓边斜插的一支金累丝蜂蝶赶菊花步摇,此时正微微浅笑着与庄先生说话,端的是一对璧人——如果忽略掉她微红的眼角的话。她身边依偎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儿正气鼓鼓的瞪着林琛,女孩儿却是低着脑袋一幅怯怯的模样。 庄夫人先是细细的问了夫君近日的饮食起居,不过得到的只是一句冷淡的“一切都好,夫人有心了”。 她倒是没想到当着林琛的面庄游也是这般不给她面子,却也只能强忍着委屈笑道:“这些日子二爷住在外面,妾身也是日夜悬心,唯恐爷吃住不惯,今日见爷一切安好,妾身也就放心了。”说着搂着身边的男孩儿幽幽道,“只是我们蕴哥儿,日日夜夜的想爹呢!昨日夜里说梦话都是念叨着二爷,妾身看着实在不落忍,这才带了哥儿姐儿过来。” 林琛实在是没有兴趣打听庄先生的家事,这时候赶紧站起身来告退,庄先生喝道:“没点礼数的东西!客人都还在呢,你是要跑到哪里去!”这话说得……林琛实在是不敢去看庄张氏的脸色…… 不过林琛实在是小觑了这位师娘了,她听了这话居然也不恼,反而是对林琛笑道:“你就是林琛?往日便听他们说二爷的学生是个生的极为俊俏的小后生,总算是见着了,真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林琛忙道不敢不敢,又上前见礼一番。 庄游蹙眉,对着庄夫人不耐烦道:“你今日又来干什么?是嫌家里被你搅得不够乱,还要往我这别院里来掺和?”纵是林琛,也是头一回见到庄先生这般不讲情面的模样。 庄张氏终究也是个女子,被夫君当着外人这般呵斥,早就红了眼眶,只是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死死地搂着蕴哥儿哀声道:“二爷这是什么话?二爷自回了京城便一直辟府另居,妾身知自知有错,让二爷恼了妾身,并不敢自辩。可蕴哥儿他只是个孩子啊!二爷一走就是六年,这孩子六年没见过自个儿的父亲了啊!妾身不敢求二爷谅解,只求二爷看着孩子的面上,好歹闲了回回家,也让孩子们能见见自个儿亲爹。”那蕴哥儿亦是嚎啕着:“爹,蕴儿想爹,爹爹回家吧!” 母子俩相拥着哭成一团,好不凄惨!不过庄游可不是被轻飘飘几句话就能说动的,更何况这位庄张氏的前科实在是不要太多,明明自己都回来大半年了,她这时候才上门哭求,定是出了什么事。 此时一旁伺候的丫鬟早就悄悄退下了,徒留林琛尴尬的杵在庄先生身边装死。庄张氏见人都出去了,更是哭道:“二爷连学生都能让他住进来,蕴哥儿可是你的亲骨肉!二爷这般,实在是让人寒心!” 庄游冷笑一声:“蕴哥儿是我的亲骨肉,芮哥儿芊姐儿就不是了?我的亲骨肉不少他这一个,你若觉得委屈,尽可回你的娘家,我不拦你。” 他不待见这个媳妇儿也是有原因的,老勇毅侯还在的时候,今上登基之前他家实在出力不少,淑懿公主感激他家,特特的求了张氏做儿媳妇儿。可张氏实在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性子,她自觉凭自己的出身,那是做皇后都尽够的,因此很有些瞧不起这个从不出仕连个官职都没有的丈夫。偏偏那时今上权柄不稳,而勇毅侯手握兵权,正是要拉拢张家的时候,张家一时显赫无双,张氏自恃有了依仗,对庄游极为冷淡不说,甚至连公主婆婆也敢顶撞。就算现在张家日见颓势,她也每每提及自家对于皇族的恩情,开口闭口就是要给娘家谋划,这样的媳妇儿,只要是个男人都喜欢不起来。 要不是实在是娘家有难,自己也被京城贵眷里的风言风语刺得抬不起头,庄张氏说什么都不会过来,没想到她已经是这般低声下气,却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不免心里又羞又气,赌气说道:“二爷好狠的心!好歹夫妻一场,难不成二爷就不肯给妾身留一条活路吗?” 庄游似是没听到,高声送客,更是对一旁匆匆赶来的管家交代道:“你给府里传句话,就说:‘二奶奶身子不好,回去了让她好生将养着,莫要惊了风。’蕴哥儿正是磨人的年纪,便不让他打搅奶奶了,给公主抱去,她老人家养着也能解解闷。” 庄张氏还欲说话,却被几个精壮的婆子拿帕子捂了嘴“请”了出去,蕴哥儿哭着跟了过去,那个一同过来的小女孩儿却仍是怯怯的站在一旁,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庄游。 庄游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对林琛笑道:“这是我的大女儿芊姐儿,和你那妹妹一般大小呢,你就当多了个妹子吧。”那就是有七岁了?看上去真是不像啊……林琛上前对小女孩儿施了个半礼,唤道“芊妹妹”,芊姐儿却是躲躲闪闪的,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礼数的。 庄先生见状,不免一叹,苦笑道:“家门不幸,今日倒是让你见笑了。当年为了今上……娘才给我议了这么一门亲,哪成想,她竟是这幅模样!”在那一场堪称惨烈的夺嫡里,昭敬文皇后带着今上和淑懿长公主,没有母族的支撑,没有圣上的信任,那就只有靠联姻稳固自己的权柄。庄游亦是为此奉献了自己的婚姻,可代价实在巨大…… 不过林琛可不敢在这时候去安慰庄先生,只好问道:“先生,适才师……她上门,可是勇毅侯府出了事?” 庄先生将芊姐儿放到榻上,看着女孩儿细弱的手腕皱眉,听见林琛问话更是冷笑:“勇毅侯好的很!前些日子还和廉郡王把酒谈心,口口声声说要与人平辈相交呢!她过来,定是想给她那些个不成器的侄子们寻个差事罢了。自老侯爷去了后,净留这一家子没眼力的货色!” 林琛悚然一惊,庄先生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不准庄夫人提,摆明了要堵死庄家这条路子,勇毅侯府日渐式微,亲家又不肯扶持,那只能去求谁呢…… 却原来,今上的心思,已经动到了这些老臣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青黛真心不想说些什么…………乃们都知道联通查话费的话拨打就可以了吧?可是青黛总是记不住,查话费的时候我室友告诉了我很多遍,奈何青黛实在是蠢得天怒人怨……我拨成了╥﹏╥,然后就听到一个女的问我:“请问有什么事吗?这是**分局。”(语气很急切)。但是青黛没听清啊,我还在想联通怎么改版了,跟电信一样一打就进了人工台,还觉得尼玛联通的客服态度真差…………然后那个女声又问了一遍,青黛终于听清楚了( ̄_ ̄|||) ,我打到警察局了啊!!!直接吓尿了有木有!!!急忙把电话给挂了……但是由于我开的是免提……整个寝室都听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活了!!!! 36第三十一章 廉郡王 第三十一章廉郡王 说来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大雍王朝出身最低微的两位皇子的府邸都没有建在皇族聚集的城东,反而是在内城西侧比邻而居。敦郡王府自不必说,主子都不在了,自然是愁云惨雾一片凄凉。 可是最近春风得意的廉郡王府上,气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传闻中温文尔雅谦恭有礼,使人如沐春风的廉郡王殿下正面色阴郁的端坐在上首,盯着堂下跪着的人一言不发。秦钟坐在他的身侧自顾自地吃着糕点,并不去管堂下那人投来的求救信号。 廉郡王姬清死命的按耐住心中火气,开口问道:“所以说,张氏现在已经被皇姑母关了起来,连她的儿子都被带走了?”那人两股战战,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去擦,忙回道:“回王爷的话,今日张氏是先去了庄二爷的别院,回来的时候就被拘了起来,兴许是二爷发落的。” 姬清恨得砸了手边一个青花缠枝莲纹茶盏,怒骂道:“无知蠢妇!她若是去求皇姑母,兴许姑母还会看在她死了的爷爷的面上帮上一把,庄游是个狠得连自个儿的亲哥哥都下的去手的东西,她去求庄游!”想到庄张氏居然变成了一颗废棋,姬清就是一阵窝火,不过事已至此,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只得摆摆手道:“你们且继续盯着文忠侯府,若有不对,即刻来报。” 待人都出去了,秦钟方才站起来继续给他捏着肩膀,姬清闭着眼任他服侍,半晌才道:“庄张氏成了废棋,她这么多年在文忠侯府里的人肯定也会被清出去,说不得,咱们的人也会被连累。这勇毅侯……是指望不上了。” 秦钟细细的按摩着他有些僵硬的肩膀,笑着劝慰道:“勇毅侯府一门武将,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老侯爷更是战功赫赫,威名犹在。本就是一只极好的助力,哪里又会指望不上呢?如今那位夫人虽然被软禁起来了,可她还有个儿子呢。淑懿长公主最是个仁慈体下的,又都是女人,定会体谅她的难处才是。” 姬清也是一笑,拍拍他的手道:“你这话说的有理,倒是我想岔了。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影响不到大局。庄游绝了他家的路子也好,等他们走投无路了,自然就只有投到我这里来……”忽又想起一事,问道,“你在荣国府里待了这些天,可是摸出了些门道来了?” 他不说荣国府还好,一说起荣国府秦钟简直有一肚子的委屈:“快别提他们家了!不去不知道,那荣国府里的水深得很,婆婆媳妇儿见天儿的打擂台倒罢了,偏还拿我做笺子。那史老太君就是个老狐狸,话说的漂亮的不行,事儿却推得一干二净,在我身边安的几个丫头,皆是锯嘴葫芦般的人物,针都刺不出个响儿来,轻易打听不到他家的消息。还有一个极纨绔的东西镇日歪缠着我,问他事儿却是一问三不知,你瞧瞧这是什么日子!” 姬清听他有的没的抱怨了一大通,却没有一个好消息,只得问道:“他们东府里的那个媳妇儿,你可探听清楚了,果真是那一位的女儿?” 秦钟撇撇嘴道:“这事儿就算没有十分的把握,也有八|九分的可信了。你是没见过那老太君捧得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家嫡亲的孙女儿呢。瑞珠也说了,她曾看到那女人与一个外男说话,收拾房子的时候更是有纸灰,要我说,我这位‘姐姐’就算不是那一位的女儿,两人的渊源也浅不到哪里去。” 当今已经多次提起立储,忠恒亲王的那点伎俩却还不至于被他放在眼里,只是今上对于咸安宫的态度……这着实是姬清心头的一根刺。 姬清沉吟半晌,方对秦钟笑道:“你也不要太过急于求成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荣国府如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家后面还站着四王八公呢,自然不是那么好吃下去的。只是,在他家寄住的那两个兄妹,听说那个哥儿早早的避到庄府去了?” 如果说贾母是给了秦钟一个软钉子吃,那林琛的做法简直是明晃晃的打了他的脸,如今听廉郡王提起,秦钟更是没有个好声气:“当初表兄说什么来着,他年纪轻没经过的好糊弄,轻易就能上手的,现在见着了吧,那小子精着呢!若不是自问一向行事隐秘,兼这小子对谁都跟防贼似的,我都要怀疑这小子看出我的来头来了!他家的那个姑娘也是,严防死守的跟个什么似的,这还是住在亲戚家呢,哪有这般亲戚当贼来防的?” 姬清却笑着打断他,赞道:“这便是那林海的厉害之处了。我还说呢,他就一个儿子,怎么就舍得让他进京来当靶子呢,不成想,他家的孩子都教着这般精明。倒也难怪能把江南盐务把持的跟个铁桶似的,连甄玺都啃不下这块硬骨头!这林海是个能人,若能为我所用……你日后对那个林琛也客气点。”两个小孩子居然都能有这般计谋胆识,姬清倒是对林家的家教好奇了起来…… 不过当下要紧的还是要安抚一番在荣国府待得憋屈的秦小相公,又许了他种种好处,好说歹说的让这位小祖宗答应了继续留在荣国府。 送走了秦钟,姬汶把玩着一个羊脂白玉平安扣,心里却在琢磨着朝堂上的事儿。如今除了太子党的部分死忠以及转投了忠恒亲王的官员外,大部分世勋之家都拱卫在自己的麾下。 听起来的确了不起,可姬清却很清楚这些世家大多数都只剩了个光鲜亮丽的空壳子,实权早就被他那位“宽仁慈和”的父皇夺得七七八八了。 就像勇毅侯府,皇族姻亲,从龙之功,在本朝之初那是何等的威风赫赫,可老侯爷一死他家兵权立马被褫夺,现如今的勇毅侯府,跟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区别?而那些投在他麾下的世家之中,又有多少个勇毅侯府呢? 姬清暗自冷笑,说什么满朝拥戴众望所归,其实不过是一堆摇摇欲坠的家伙抱团取暖罢了…… 因此,虽然荣国府这种脚踏两只船待价而沽的德性实在令人生恶,可他家背后的四王八公都还有些兵权,王家更是出了个王子腾这般人物…… 姬清咬牙,这送到嘴边了肉骨头,若不吃下去,实在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呢,今天是三更~~~青黛今天可是拿着同学不要了的破电脑敲的字啊!!尼玛卡的那叫一个*╥﹏╥... 青黛的三更其实还没有码完,但是今天不更我就不睡了!!!!!!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37第三十二章小鸡回京 后面补得有文字啊~~~大家再看一 第三十二章小鸡回京(上) 要说之前的京城只不过是暗流涌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的话,今日清晨的一纸诏书就彻彻底底将这表面的平静都给打破。 今上在朝会上突然下旨诏敦郡王回京,敦郡王是何许人也,有心的都知道那是今上给废太子培养的左膀右臂,如今今上却将他从江南召了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一时间京城上下人心惶惶,站了队的自然是惴惴不安,可没站队却也要开始观望了。 忠恒亲王和廉郡王听到旨意后的反应自然十分有趣,不过更有趣的却是躲在京郊林家某个庄子里的某人了…… 姬汶听到林琛的转述差点没摔了手上的茶盏,忙问道:“怎么会这么早,先前咱们不是还估计着约莫还有月余父皇才下的定决心吗?” 林琛好笑的刮着茶末子,慢条斯理的答道:“王爷可知这些日子为了立储之事,京城里闹得有多凶么?就算是大千岁和太子殿下没出事的那会子,也不会对亲兄弟这么刀光剑影你来我去的呀。偏偏他们出事后,那两位却斗上了,今上虽然不说话,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呢。要不然宜妃娘娘那般行事,为何今上偏偏没有发作忠恒亲王?” 是啊,原本太子和义忠亲王在的时候,两人至多相互攻讦一番,绝不会为了陷害对方就拿事关的国计民生大事做文章。偏偏这两位皇子,一个是大千岁的死忠,一个与太子成日称兄道弟,却在太子和大千岁失势后做出这档子事来。就算今上也是踩着自己兄弟的尸骨上的位,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也手足相残。 姬汶也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叹道:“父皇往年常教训我们说,五皇兄生性敦朴淳厚,最是个与世无争的品性,让我们要多向他学学,养养心性。太子殿下也将他当做自己人,推心置腹的对待,哪里想到他居然藏得这么深。还有这个七皇兄……倒是我眼拙,没成想身边竟是卧虎藏龙了。” 林琛倒是不知道这些皇子素日品性为何,更多的时候,在他眼中这些皇子不过是一个个符号,各自对应了那段历史中风采各异的九龙,他们的结局早已被注定,他只要想着将宝押对人就够了。 因此他倒是没有回应姬汶的感叹,反而笑道:“看来庄先生果真是神机妙算,幸亏王爷早早的赶回来了,不然若是按照我们估计的日子,恐怕此行就不会这么顺畅了。只是这些日子京城实在不太平,王爷即便是回来了,也要处处小心才是。” 姬汶笑道:“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这般拐弯抹角的是什么意思!你我之间着实无需计较这些的。” 现在不计较,难道等你当皇帝了再与我计较么?林琛心中冷笑,却仍是笑着回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我也就直说了。今上实在是恼了那两位爷,可也实在是不想让咸安宫那位如此轻松就逃过一劫,他老人家干脆就让朝臣公然选推出储君来……先生的意思是,王爷回京后,还是深居简出的好,即便是咸安宫也最好少去。” 姬汶狠皱眉头,他既然回了京城,就算只求面上好看,也合该为太子奔走一番才是啊。可庄先生的意思,却是让他万事不管?难不成?姬汶一惊,忙看向林琛…… 林琛倒没想到这货能自己想明白,耸耸肩无奈道:“诚如王爷所想,推选咸安宫的人屈指可数,可偏偏……半数朝臣都推了廉郡王殿下……今上一直将折子留中不发,可他老人家心里怎么想,谁也不敢去猜了……” ————————————————————补更的分界线———————————————— 说罢林琛敛眉不语,其实又何止是半数朝臣呢?除了极个别帝党死忠,就连某些旗帜昭彰的支持五皇子的官员也在那张联名帖子上署了名,此次众议立储,廉郡王的呼声可谓是顶了天。或许就连今上也不曾想到他这个一直隐匿在大千岁背后的儿子也能有这般能耐吧?只是这忠恒亲王着实也不是个吃醋的,宁肯自折臂膀也要把廉郡王给扳下来…… 不过他们斗得越狠,牵涉进来的朝臣越多,对他们也就更有利——今上还在呢,他们就敢这么闹腾,这不是摆明了找死么……林琛心里这般盘算着,面上也不由得带出一丝笑意来。 姬汶听说,心中亦是一惊,毕竟谁都想不到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七皇子能有这般本事。又见林琛忽然笑开,不免问道:“如今形势,亏你还笑得出来!可惜我现在不能回去,否则定要……” 林琛连忙打断他,正色道:“王爷心中不平,在下岂会不知?只是如今事体特殊,天实在是威难测,王爷还是勿轻举妄动的好。” 姬汶岂不知他的打算,不由苦笑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不过是要我坐山观虎斗,好去做那得利的渔翁罢了。只是一点,你不了解我那父皇,他如今这般作态,已是摆明了铁了心要保下我那太子二哥来。我在二哥身边待了七年有余,要是回去了只是龟缩着连话都不替他说一句,只怕父皇刚料理了那两个,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说来实在是可笑,一样的是儿子,可今上待他们可谓是天壤之别,太子可以肆意的拿亲兄弟顶缸替罪,可若是他敢对这位殿下的窘境袖手旁观,就定会被他那位父皇斥责“不忠不敬”。况且,一个“愚忠敦厚”的皇子,也更能让那位放心不是? 林琛不免又高看姬汶一眼,想来经过此次虎落平阳,这位敦郡王果真是长进不少。不过既然是要做戏,怎么着也得把戏做足了,收回本儿来不是……想到这里,林琛抬头笑道:“王爷高见,愚辈多有不及。只是江南路远,虽有圣上恩旨,想来也要月余才能够回来的。” 从扬州到京师,若是走水路得要二十余天,可若是快马加鞭,十一二天足以。更何况圣旨乃是八百里加急下达的,这一来二去就算再怎么折腾也耗不了一个月的。 可若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敦郡王足足一个月后才到,想来以今上之圣明,定会查明这是有奸人作祟。而这奸人……除了能号令半壁朝堂的“贤王”殿下,简直不作二人想……林琛这手,果真是玩的漂亮。 姬汶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看着面前这人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算计的样子(小鸡乃想多了),唇角不禁扯出一丝笑意来,举着手中清茶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笑道:“本王心中担忧父皇、皇兄安泰,自接旨后便即日起程,却不承想仍是晚了些时日。这一路艰辛坎坷,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说罢自己也笑了起来,“林公子果真高见,玄彻这厢领教了……” 林琛亦是举起茶盏遥遥一拜,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 青黛表示这是补全了这一章,而vip买过一章后就算作者添了多少字数也不用大家重买,青黛本来打算将这一部分当做(下)给发上来的,后来一想,干脆就补在后面了~~~~~~不要钱哦~~~~~夸奖我吧o(*////▽////*)q ~~~~~ 1,青黛寝室十一点半断电,可是青黛是个码字龟速星人,所以只能码这么一点点…………夏天就好了,夏天不断电 2,青黛明天双更,保证有一个大肥章 3,青黛惊悚的发现我这样一只透明的透明文居然有人盗!!青黛很忧桑…………想问一问大家对于防盗章节的看法,因为青黛追的一篇文作者就是用的放盗章,青黛觉得其实没什么影响 4,明天一定要把评论全给回复了!!!尼玛看着你们一个个的卖萌真素很手痒啊!!说的就是你啊!!花童鞋!!! 38第三十三章 张良计和过墙梯 请在这里输入标题 荣国府这几日风向有些不对,当然,这原本只是咱们林姑娘的猜测而已。直到今日,看到宝玉带着一个羞怯怯的小相公来给贾母请安,黛玉方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黛玉和三春到时便见贾母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亲热的不行,更是让他坐在自己右侧——那原是黛玉的位置。探春见状,不免朝黛玉看了过去,却见她浑然不觉似的,给贾母和王夫人行了礼便坐在了下首。 贾母便笑道:“这几日我老人家身上懒,倒是有阵子没见着玉儿了,眼见着倒像是瘦了。”黛玉忙站起身笑道:“哪里是玉儿瘦了,只怕是天渐热了,穿得比冬天单薄,这才让老祖宗觉得我是瘦了呢。”众人皆是被她逗乐了。 凤姐儿更是凑趣道:“就说老祖宗偏疼孙女儿呢,别说是瘦了,只怕人家身上掉跟头发老祖宗也惦着呢。”说着就去拉黛玉的手,笑道,“也罢也罢,横竖我们这些笨嘴拙舌的东西也讨不来老祖宗的喜欢,不若多亲近亲近林妹妹,也好沾沾她的福气。”黛玉似是十分害羞的样子,微微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贾母更是笑道:“你这猴儿!他姑娘家面皮薄,经不得你这破落户逗趣儿。”转头对鸳鸯道,“把我那个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帐子和今年刚得的墨烟冻石鼎给她带回去,旁的倒罢了,那个苏绣的帐子翠油油的,看着人也清爽,最是夏天用的物件儿。” 黛玉心知这不过是因为前几天的事儿贾母在向自己示好,心中冷笑,仍是起身谢过了,方规规矩矩的坐下不提。 贾母见她这般知情识趣,心中满意,便将黛玉这头放下了,又对秦钟笑道:“好孩子,你来了我们府上这几天,奈何我老婆子身上不好,倒是头一次说上话儿。只一句话嘱咐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或是丫鬟婆子不好了,只管告诉我来。” 秦钟仍是那番羞羞怯怯地模样,细声细气的回道:“贵府一切都很好,宝叔叔对我也很好,丫鬟婆子也都尽心,并没有短了什么。只是听说我姐姐病了,心里着急,想着还是过去看看为好。” 听他提到秦可卿,王夫人眼睛一亮就要说话,却被贾母一个眼神瞥过来,只得不情不愿的将话咽进肚子里去。 贾母这边教训完不懂事的儿媳妇,方才搂着秦钟笑道:“你姐姐那里丫鬟婆子都是尽有的,你去了又能干什么?再者太医也说了你姐姐的病是要静养的,就连她婆婆也都不敢去烦她呢,你若是去了反而搅扰了她养病。你自个儿身子又弱,我这里还想着拿两支老参给你补补呢,实在很不必过去沾染了病气。” 她这话里将秦可卿撇的倒开,便是秦钟也惊讶可以了一番这老货的心狠手毒,不过宁荣二府放弃了秦可卿这件事着实令人满意,因此秦钟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抿着嘴角笑着谢过了贾母。 贾母今日本就只是为了安抚林黛玉与秦钟,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推说自己身子乏了,便让众人散了。只是单留下王夫人“婆媳两个自在说话儿”。黛玉往秦钟贾宝玉两个离开的方向看了眼,便头也不回的往清源院走去…… 这边王夫人被贾母留下了,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忽然听到贾母淡淡的问道:“昨日你去见了蓉儿媳妇,她这病究竟怎样呢?” 王夫人心里一凛,细细的观察着贾母的脸色回道:“昨儿我与凤哥儿两个去见她,瞧她那精神头……不是很好的样子,听看诊的太医说,也不过是有一日过一日了……” 贾母斜倚在榻上,似是十分疲倦的样子,听完她这话,沉吟半晌方道:“她小孩子家家的,不过是受了场风寒,哪里就有这般凶险了?太医院里的那起子东西皆是胆小怕事的,你和珍儿家的在外面好好地给她寻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兴许会好起来呢。” 这……和贾母刚刚说给秦钟的不合啊……王夫人倒是弄不清楚自己这位婆婆葫芦里卖的药了…… 贾母见儿媳妇还是一幅困惑不解的样子,心中暗骂一声蠢钝,只好解释道:“这些日子我与几位国公府的老太君们来往,听她们的意思,圣上这几日对廉郡王颇为不喜,已经再三下旨申饬……我看这秦钟是个好孩子,心里喜欢才接了进府来,蓉儿媳妇儿可是我重孙儿媳妇,自然要更看重些。” 所以说,她这是要两边讨好一个不落了?王夫人不敢再揣测婆婆的心思,只是再三的保证了会襄请医术精湛的大夫来,让秦可卿快些“好”起来…… ——————————————————小鸡回到自己的府邸了———————————— 四月中旬圣上便下旨诏敦郡王回京,可京城一众眼睛都盼绿了,也不见这位主儿的身影。忠恒亲王顾及着原本同为太子党,对此不置一词。可廉郡王没有这个顾忌,他手下的言官们自然是疯了似的在早朝上弹劾敦郡王抗旨不尊,是为大不敬。不过今上除了脸色越来越臭外,却并不惩处敦郡王。 等到姬清察觉不对时,敦郡王的仪仗终于出现在了京城里。不过华丽气派的郡王仪仗后面却跟着几匹气喘吁吁地马匹,只要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是经过了千里奔驰的,想来着郡王仪仗也是为了礼数才在城外换上的。 耳聪目明的自然不止廉郡王一个,今上比他更早得到消息。姬汶正准备拜见了父皇再洗去一身“风尘”呢,没想到人还在路上,传旨太监便到了,传的正是今上口谕——“敦郡王连日劳累,朕心怀不忍,准其先行回府休养一日,翌日早朝再行陛见”。 古制,未免臣子私相授受,臣下回京后定要先行陛见后才能回府,否则就只能住在驿馆里,本朝能在回京后直接回府的,还就只有废太子一个,那还是因为东宫就在宫里,不用担心走漏消息。 今日圣上却免了敦郡王的请安,甚至让人先回府休息,就连传旨太监也对这位郡王热络了几分。可姬汶下轿毕恭毕敬的接了旨,面上却没有丝毫得意喜悦,反而是一派担忧。 廉郡王自打知道今上的旨意后便一直阴沉着脸,一众谋士皆是面面相觑,秦钟也是半天摸不着头脑,因见书房气氛着实沉闷,秦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兴许圣上只是怜惜敦郡王风尘仆仆,毕竟是父子,体恤些也是有的,王爷又何须为此烦恼?” 体恤?旁人不知道,姬清还能不知道吗,这么多兄弟姐妹,他的好父皇从来就只把那两个皇后肚子里出来的种当子女待,从未把他们这些庶出的真正当回事儿过。若他会体恤老九,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抬眼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秦钟,姬清抿了口茶水掩饰自己的失态:“想不说父皇是否是体谅敦郡王,单单这个‘风尘仆仆’就不对劲。父皇的月中下的旨,又是八百里加急送去的,最迟也合该在月末就到了才是,就算老九是走水路过来的,也该到的比现在早。偏他这时候才到,还是一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样子,你叫父皇怎么想?” 秦钟惊道:“莫不是有人中途拦截了圣旨?!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圣旨也敢拦?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姬清冷笑:“要是真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拦了圣旨我倒不怕,以今上之圣明,定能查出这大胆狂徒。怕就怕……根本就没人拦截圣旨,而是他姬汶自己做出这幅样子,引得圣上疑到本王身上!”一番话吓得秦钟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座下一个平时颇受廉郡王倚重的谋士孙鹤臣亦是想到了这点,此时便笑道:“王爷勿需担忧,就算敦郡王有他的张良计,可咱们也有自己的过墙梯不是。” 姬清大喜,忙问道:“莫非孙先生能有化解之法?” 孙鹤臣轻捋长须,颔首微笑道:“鄙人不才,确有拙计献之。敦郡王迟迟未回京,多有言官风闻奏事,言其抗旨不遵,是为大不敬。无论其中是否确有隐情,观今上之意,是不会追究此事了,若在揪着这点不放,实在不美。” 秦钟虽然一直是幅温温柔柔的样子,内里却着实是个急性子,听不得他弯弯绕绕的讲一堆废话,此时便忙着打断他道:“孙先生有话便直说吧!都火烧眉毛了,先生还只顾着拽文呢!”还是姬清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消停。 孙鹤臣也隐隐绰绰的知道秦钟身份,因此也不以为忤,而是朝他歉意一笑,方继续说道:“王爷忧心之事,无非是今上疑心是王爷派人将圣旨拦截,又在朝上攻讦敦郡王,想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可王爷细想,敦郡王迟迟未归,本就是抗旨不遵,王爷使人弹劾虽说有些不顾兄弟情分,却是合乎法制。而忠恒千岁至始至终未置一词,究竟是顾忌兄弟情分呢?还是知道敦郡王迟迟未归的真相,只等着嫁祸于王爷呢?皆未可知。” 对啊,姬汶迟迟没有回京本就有抗旨不遵之嫌,可一向号称“大义灭亲”声讨废太子声讨的如火如荼的忠恒亲王却对此不置一词,难不成忠恒千岁的“大义”只是针对废太子么?要是不是的话,为何又不指责他“怠慢”圣旨的九弟呢?莫不是……忠恒亲王您是提前知道些什么,知道会惹得一身骚才不去招惹的? 姬清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愈发和颜悦色的对孙鹤臣道:“先生高才,日后本王还要多多倚仗先生了。听说先生腿脚不好,近日有人给本王进献了京郊的一座温泉庄子,倒不若给了先生,偶尔去泡泡也是极好的。”孙鹤臣忙道不敢,不过出门的时候还是接过了长史递过来的薄薄的一张地契。 见人都出去了,姬清方才教训秦钟道:“孙先生是个可用之才,你日后对人客气点,莫总是成日三番两次的落人家面子。要是让他离了心,那就多谢你给表哥帮倒忙了。” 秦钟忿忿的:“不过一个穷酸秀才罢了,连个功名都挣不上呢……”眼见姬清抬手要教训他,方才急急告饶道,“我错了!我日后定当尊敬孙鹤……孙先生!” 姬清不过作势恐吓他一番,哪里就真的打了?两人又商讨了一番荣国府诸事,姬清也大概有了个主意,便让秦钟回去了,只是仍叮嘱道:“荣国府的事不急于一时,但那个女人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要答应那个老太太,咱们看谁耗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补全的文字哦~~~~ 解释一下,本章是这样的。贾母曾经被炙手可热的廉郡王府逼得必须表态,但是她舍不得将自己的亲孙女儿(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三春都姓贾)送过去作为筹码,就瞄上了黛玉——毕竟是外孙女儿,即便日后廉郡王失势了她也能撇干净;而廉郡王又觉得让林海唯一的嫡女做自己世子的侧妃的话,自然能牵制林海,因此也就没有否决。所以就有了上章贾母向黛玉提起廉郡王世子的事情。并且贾母也开始着手弄死秦可卿…… 而这件事之所以没有了下文,是因为廉郡王在朝里的势力动摇了,贾母开始犹豫自家的站队问题,并不是因为心疼黛玉orz。贾母在这一章中对于秦钟的宠溺(寒……)则是敷衍廉郡王,间接表明自家的立场。但是她转头就去关照了秦可卿(本来打算把人弄死的……),依旧想要脚踏两只船~~~~ 而姬汶的迟迟不进京,并将怀疑的视线转向姬清,而且姬清真的如临大敌是因为——尼玛那是圣旨啊!!好吧,其实关键是圣旨没有人阻拦(……),那就是说,今上要是去查的话,肯定什么都查不出来……就是查不出来才真正的让人害怕~今上会怀疑,廉郡王不仅手伸的很长,而且他已经有了瞒天过海的能力。这才是当权者最为忌惮的。 青黛之所以解释这么多,是因为在评论里看到有妹纸说看不懂…………为什么青黛觉得自己写的很浅显呢(对手指) 卖着萌求包养嗷嗷嗷~~~~"o((>w 收藏此文章 >★~点我收藏我吧~★ 39第三十四章 五皇子和林妹妹 敦郡王回京的第二日,今上便在朝堂上狠狠地嘉奖了一番这为郡王爷的政绩,又赐下不少珍玩,让其在户部挂职历练。当下风头正劲的两位皇子一个在兵部,一个在吏部,而今上却将敦郡王放进了掌管户籍财经的户部,这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免显得有些微妙。一时间,昔日门庭若市的忠恒亲王府与敦郡王府皆是冷清了不少。 今上眼见为废太子造势已够,便又在朝上重提议储之事,更是言道“凡众卿之所奏,众望之所归者,朕咸皆准奏”。圣上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有人怀疑这话的真假,于是一众朝臣自然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而敦郡王自回了府邸后便一直闭门谢客,除了头一日进宫陛见外,就连户部的事儿都以“身体不适,仍需静养”为由给推了。可就在圣上下旨重新“议储”的第二天,这位爷立马就上了朝,更是在朝堂上请旨复立废太子姬汯。今上龙颜震怒,勒令其回府闭门思过,禁足半月,却也没降下其他惩处。 反而在姬汶“闭门思过”的头一日,今上便以“体恤敦郡王连日病弱”为由赐下不少补品药材下来。姬汶平静的接过恩旨,又打赏了传旨太监一番,便继续开始“清心寡欲”的禁足生活。 而这消息传到了忠恒亲王姬沣的耳朵里后,这位爷心里不免五味杂陈了起来。他也不是个傻子,这些日子里朝堂上的动静他瞧得清清楚楚。自然不会去真的相信龙椅上的那位真的会有“慈父心肠”这种东西,那么会让今上作出这番举动的,了咸安宫那位,简直不做二人想。 难不成……这废掉了的太子,还成复立不成?姬沣一哂,也罢也罢,横竖天塌下来高个儿顶着,现在最头疼的怎么都该是他那位贤名在外的好七弟才是。不过,想到仍被禁足在寝宫里的宜妃,姬沣觉得自己很乐意再加上一把火…… 自前太子妃薨逝后,忠恒王妃便一病不起,后来又出了廉郡王这档子事儿,忠恒亲王算是彻彻底底的厌恶了这位给他诞下了一子二女的发妻,干脆在王府里辟了一处佛堂,“请”了王妃过去“静养”。 因此,如今忠恒亲王府内院主事的,乃是忠恒亲王的侧妃徐氏,徐侧妃亦是出身山东望族徐家,其父正是从二品内阁学士徐涵正徐大人。徐家虽然比不得顾家一门四帝师的清贵无双,但在清流之中也算的上颇有名望。这位徐侧妃更是为忠恒亲王诞下二子三女,也算的上极受宠了。 今日姬沣正在徐侧妃处小憩,瞧着面前女子笑语嫣然,巧笑倩兮的模样,不免心中一动,起身将人搂进怀里,抚摸着爱妃保养得宜的精致面容笑道:“槿儿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想家吗?不若明日本王派几个嬷嬷陪你回娘家住上一段时日,也顺带替我给徐大人问个好儿。” 徐侧妃心中难免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谢过王爷大恩,又趁着姬沣高兴,赖了不少好处。 —————话说太子下章就复立了的分界线—————— 再说林琛这头,自敦郡王回京后,京城的局势便愈发不明朗了起来,不过这也好处,就是那些个蠢蠢欲动的人也都消停了下来。所以如今林琛的处境倒是安全了起来,至少不用担心突然就被哪位贵人“请”了回去。 只是想到害得他不得不躲到庄府里避祸的元凶,林琛倒是心生怀疑,要说依那位的脾性,自个儿被圈了之后居然能一直安安分分不发作,打死他都不信。可偏偏如今那位大千岁还就真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府里思过,这实在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千岁那头的确大意不得。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忧心京城会不会再起兵祸,作为一个连个功名都没挣上的小毛孩儿,林琛能做的至多就是提醒庄先生和姬汶多多注意大千岁那边的动静罢了。而且自打没了应试这个借口,林琛还赖在庄先生家里也就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所以,今天林小公子就被庄先生连人带行李的给踢出了庄府,带着几个长随回了荣国府。 因为早就使人给荣国府去了信儿,众人见林琛回来也没人提他那场无疾而终的院试。除了王夫人不轻不重的刺了几句被林琛轻描淡写的挡回去了外,此次会面的气氛还算的上颇为愉悦。贾母更是劝慰了他一番,又赏了不少珍玩,便让他回去歇息了。 黛玉跟着哥哥亦步亦趋的进了清源院外间,见林琛急急往书房过去了,忙唤道:“哥哥且慢!”又见林琛转过身来满脸疑惑的望着她,心里更是又羞又愧,只得勉强笑道:“玉儿好久没见到哥哥了,想和哥哥自在说说话儿,怎么哥哥一回来就往书房里跑,也不理会玉儿。” 林琛挑了挑眉,干脆往上首坐了,方才笑道:“原是有些小事要处理,既然妹妹有话要说,我便不去书房了。只是玉儿要说什么?哥哥且听着呢。” 黛玉羞得满脸通红,却实在不知如何开口,直到将手里的一条绢帕搅得不成样子了,才开口道:“恩,哥哥给玉儿请的嬷嬷都是极精通规矩女工之人,教导玉儿更是十分用心。玉儿自觉受益匪浅,在这里先谢过哥哥,哥哥费心了。” 这话绕的有够远的,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女孩儿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小小心思么?看着面前不过七岁稚龄,说话行事却已经滴水不露的小姑娘,林琛心里颇为复杂——原来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那个睁着大眼睛扑到他身上软软糯糯的唤自己的哥哥的小女孩儿,已经长大了…… 林琛酸酸的感伤了一番,方才抬眼去看这么久没得到哥哥回复,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的小女孩儿,笑道:“玉儿既然喜欢这两个嬷嬷,就要好好跟她们学规矩才是。这原是父亲托了庄先生请来的,玉儿很不用急着谢谢我。” 见林琛轻描淡写的将话题绕开,黛玉简直急得快哭了,泪汪汪地看了过来。林琛本也不想和这么一个小女儿置气,倒也见好就收,正色道:“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黛玉抽抽嗒嗒的回道:“哥哥待我这般好,我还误以为哥哥……是玉儿的不对,可是一个人在这里玉儿真的好怕……哥哥不要怪玉儿好不好。” 要是以往,她这一哭林琛肯定就会马上过来给她擦泪逗乐了,可偏偏今日林琛仍是坐在上首淡淡的看着她。黛玉心里一惊,连哭也顾不上了,呆呆的看着面色冷淡林琛。 林琛叹了口气,还是缓和了语气道:“你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只是不愿说与我这个哥哥听罢了。只是玉儿你要想清楚,今日哥哥愿意坐在这儿听你说话,明日就不见得了……”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忙抬眼看向林琛,却见哥哥神情严肃,眼神冰冷的看向自己,她适才的确是想拿话糊弄过去,以为凭着林琛平素对她的疼爱这早也就罢了。却不曾想,林琛竟是当着这一屋子丫鬟说发落就发落,半点颜面都不给她留。她这么想着,心里也就愈发委屈,索性就赌起气来,坐在椅子上呜呜咽咽的,却就是不肯说话。 湘纹眼见不好,就先上前去劝,林琛抬手就是一个茶盏扔了过来,斥道:“主子都还没说话呢,一个丫鬟就敢凑上来了,这是哪家的规矩!兰薰!”湘纹吓得一哆嗦,当即跪伏在地上,兰薰忙上前搀起湘纹将她“请”了出去,桂馥忙上了新茶后向上首行了个礼,带着屋里的丫鬟悄没声息的退下了。 黛玉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林琛发火,又见总是笑眯眯的兰薰下起手来亦是毫不手软,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当下被吓得缩在椅子上不敢言语。 林琛却仍是那幅冷厉的表情,问道:“玉儿可是想好了要说什么了?若还没想好,便罢了吧。” 黛玉心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玉儿知错。一开始哥哥将玉儿留在府里,我知道哥哥有不得已的苦衷,但难免心中委屈。可是后来……有几个丫头总是在玉儿身边说嘴,老太君又……找玉儿说了那样的话,玉儿就恼了哥哥,还以为哥哥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是想着、想着……” “想着让你去给廉郡王的世子做妾,靠你攀上高枝儿!”林琛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黛玉却听到心生寒意,“恐怕玉儿想的不只是这样吧?玉儿还想着自己是嫡女,而我这个哥哥却不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到底是隔了一层,就算现下我待你不错,玉儿却也在担心日后的日子不是?” 黛玉早就哭得不成样子,现下忙赌咒发誓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玉儿哪里会有这样的的心思!这些年哥哥待玉儿如何,玉儿岂会不知?就算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也是日日夜夜感念哥哥的!如今哥哥的这番话,玉儿却是没脸见人了。” 小小的女孩儿哭的稀里哗啦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老成模样。林琛却是不为所动,甚至是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你若是心里没有这样的想法,能让一个丫头挑唆的失了分寸,还怀疑起自个儿的亲哥哥来了?那我还真得替两位嬷嬷哭上一哭,这些日子竟是白教导你了。”略一停顿又道,“这些日子我一句话不说就将你留在这儿,原也有我的错处。只是玉儿也不妨好好想想,自个儿到底是错在哪儿了。二位嬷嬷也要告假几日,索性等妹妹想通了再与嬷嬷们学规矩吧。” 说罢走到黛玉身边,弯□子正对着小姑娘的眼睛道:“哥哥只盼这一遭,能让玉儿活的明白些。” 这边桂馥与兰薰两个出去了,孙嬷嬷立马带了几个粗使婆子过来将湘纹堵了嘴带到一间空屋子里去了。桂馥见到这般阵势,心里一紧,忙问道:“大爷预备怎么处置湘纹?怎么这么大的阵势!” 兰薰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听到她问,便笑着开口道:“还能怎样?或打或杀或卖,不拘哪一样儿,总得要让那些个心大的东西瞧见了嘴碎的下场不是?”她说的风轻云淡,彷佛她嘴里要被“或打或杀或卖”的人不是那个往日一起姐姐妹妹玩的开心的女孩儿一般…… 桂馥心里打了个突,直愣愣的看着她不说话。兰薰瞧她那幅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提点道:“大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看上去春风化雨的一个人,手段有多狠你也见识过。只一点,大爷最是个明辨是非的,咱们只要一心一意的,日后不愁没个好前程!” 桂馥仍是那幅呆呆的模样,木然道:“可是湘纹……那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啊!” 兰薰冷笑数声,恨声道:“她倒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可还记得夫人在时,湘纹湘竹两个小蹄子是怎么下我俩的面子的?不就是仗着姑娘是嫡出,大爷年纪还小吗?你可曾见夫人给我们出过头?这倒罢了,可夫人走后她俩居然还敢在姑娘面前挑拨!不然你以为为何大爷总是要把我派到姑娘身边照看着?” 见桂馥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兰薰干脆把话摊开来讲,免得到时候她犯了忌讳而不自知:“你瞧见大爷如今对姑娘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好,自然觉得咱们大爷是疼爱妹妹。可偏有些人见不得人好,就想着姑娘和大爷离了心,她们好得利呢!她们也不想想,姑娘是林家的嫡长女,日后她的亲事要是弄好了,该是多大的助力!大爷又怎会愿意让姑娘离了手心!” 说罢兰薰也不再管呆成了木头人的桂馥,转头看向大门紧闭的正堂,叹道:“但愿姑娘能明了大爷的苦心,安安分分的不比什么都好?若是不能……”想到林琛往日里的手段,纵是兰薰也不由得遍体生寒。 作者有话要说: 射射花小奇花童鞋的地雷~~~~小奇乃真是吾辈本命啊~~~~ 今天的章节已经不齐,足足补了快2000字~~~~~~因为不到2000,青黛干脆全放到这里,不要钱尽管看啊~~~~~~~~~ 嘛,今天是青黛的生日,因为青黛要吃喝玩乐,就只码了这些orz~~然后,乃们知道我收到的最奇怪的礼物是什么吗?——一套内衣!!!!!!!想屎啊!!!! 40第三十四章 太子复立和勇毅侯府 第三十四章太子复立和勇毅侯府 在今上下旨明确要求诸臣工议储的第十日的大朝,终于有一张奏折被呈了上来,这张由内阁大学士章炳之、李乾领头,京城文武官员共计一百二十七人联合署名的折子,被忠裕亲王亲手递到了当今的手里。 在姬汶预料之中的,今上龙颜震怒,当朝呵斥廉郡王姬清“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又言“立皇太子之事关系甚大,尔等各宜尽心详议,七皇子未曾更事,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尔等其再思之 ”。当下勒令姬清回府思过,且暂停其一切官职。 廉郡王被关了起来,朝堂里的风向自然是一边倒。忠恒亲王是个早看清了局势的聪明人,眼见不对,立马告病,让一众想要巴上来的大臣失了主心骨。 姬汶见时机已经成熟,早早的联合了顾相、忠诚亲王,在大朝上再次恳请复立太子。姬汶更是当场涕泪俱下,痛陈义忠亲王巫蛊害人,使太子失了常性之事。声称太子着实是被奸人所害,方才失了本心,如今唯请圣上明察,还太子清白。 理所当然的,废太子被请出了咸安宫,再一次的成为了大雍帝国的储君。至此,京城这场轰轰烈烈的换储风波,似乎已经被揭过了…… ——————————————————太子不是你想废————————————————— 自打太子被复立起,姬汶这个大功臣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镇日求见的臣工不知凡几,各式各样的请帖更是成了灾。 偏偏姬汶只头几日还见见客,接下来的日子连人都不怎么见了,甚至连户部的事宜也不急着上手,镇日只不过是侍弄花鸟,闲适的不像是个意气风发正当重用的皇子般。不过今日实在是有个拒绝不了的贵客——他三哥忠诚亲王亲自找上府来,邀他去京城最红火的戏园子双喜班听戏,这位爷最近看上了一个小旦,就是这园子里的头牌。 姬汶被缠的无法,只得跟着过去了。却不想,居然遇见了一个绝对不该在在这种地方遇到的人。说来也巧,今日国子监放假,魏霜涵非要拉着林琛来这儿见识见识那位头牌碎玉儿,又有一众好友在一旁起哄,林琛少不得跟着他们几个往双喜班过来。 也亏得姬汶眼尖,在恁多锦衣华服的公子里一眼就把林琛给找了出来。林琛正与魏霜涵说笑,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显然是极开心的。不过姬汶却瞧得直皱眉,显然不觉得这是他该来的地方。 忠诚亲王姬汵瞧他并不听戏,眼睛反而只往戏台子下面瞅。自己看了两眼,却没有发现异状,因笑道:“九弟在看什么呢?这么着迷,连戏也忘了。”说罢指着林琛一群人道,“这些个都是京城里数的上号的小公子了吧?我瞧见涵儿也在呢,不妨叫他们上来见见?” 魏霜涵的长姐就是忠诚亲王的正妃,他也算的上是姬汵看大的。姬汵这般,也就是想让他在姬汶面前露个脸罢了。不过这话正中某人下怀,因此见到姬汵的长史官下去叫人也并未阻止。 林琛听说是三皇子召见,心里还有点犯嘀咕,可一上来看到三皇子身边眼带笑意的某人时,简直就想翻白眼了。不过幸好姬汵着意让魏霜涵露脸,他们几个不过是陪衬罢了,因此林琛也并未说上什么话,三皇子也就让他们散了,只留魏霜涵一个说话。 只是等大家看完戏,林琛要走的时候,却被姬汶身边的一个长随拦了下来,将他领到一旁的马车里,林琛掀开帘子一瞧,里面不是姬汶还有哪个! ————————————————————续弦不是你想续——————————————— 庄皇后出身望族,淑懿长公主又是她娘家的媳妇,原先做娇客时便与圣上见过面的,自有情分在里面。因此,尽管她是继后,可圣上待她依然敬重有加,原本为元后封了的坤宁宫,也在庄皇后诞下三公主后迎来了新的主人。 如今眼见要入秋了,可坤宁宫的牡丹依旧是熙熙攘攘的开着,丝毫没有花期已过的颓丧。 庄皇后正听着内务府广储司管事奏报毓庆宫事宜,太子刚刚复立,一家大小从咸安宫迁出去着实有些劳师动众。纵是庄皇后统御后宫数十年,这几日也忙得有些狠了,因此她尽管是端坐在凤椅上,眉宇也有些隐藏的很好的疲倦。 直到她身边的尚仪进来奏报:“淑懿长公主求见娘娘。”庄皇后的脸上才有了两分喜色,吩咐了广储司的总管太监:“一应事务,先着紧了养心殿、毓庆宫两处”便让人退下了。又对尚仪道:“还不赶紧请公主过来,算了,还是把人请到花厅里。本宫也倦了,不若与公主自在说说话,青鸟跟过来服侍。” 青鸟是庄皇后的陪嫁丫鬟,算得上她头一号的心腹了。庄皇后这么说,尚仪也就知道皇后与公主要说些私密话儿了,尽管有些不合礼制,她也识趣的没有多言。 淑懿长公主被几个宫人请到花厅吃茶,半晌才见到庄皇后搭着青鸟的手往这边走过来。这时候她早已换下了大红宫装,反而穿上了一件绛紫对襟立领缎褙子,只在头上挽了个松松的鬟髻,一支凤衔灵芝的金步摇斜斜地插着乌云般的发间。虽然皇后已经年过不惑,可淑懿长公主看她那通身的气派神韵,只觉得满园子的魏紫姚黄都被她比下去了似的。 待皇后一行人走到近前,长公主方起身行礼,庄皇后亲自上前扶起她,打趣道:“本宫镇日里盼着公主能进来陪我说说话,偏公主是个大忙人。怎么,今日大忙人还想起我们来了?”庄皇后从淑懿长公主的小姑子变成了她的皇嫂,这称呼上就有些尴尬,因此两人只以身份相称。 淑懿长公主往一旁的紫檀瓷板彩绘屏背扶手椅上坐了,方才笑道:“我们不也是镇日的惦记着娘娘?只是想着娘娘这些日子正为着太子殿下迁居的事儿忙着呢,哪里就有空闲操心我们的事儿了?再说皇兄这几日心气儿我瞧着也不太顺,干脆就不进来自找没趣儿了。” 庄皇后笑道:“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就算圣上心气儿再不顺,见到了公主不也就顺畅了?公主要回娘家,哪个敢拦?可见你这话不实,说不得就是敷衍我呢!”庄皇后还是娇客的时候,便与这个公主嫂嫂相处的极好,因此两人开起玩笑来也就多了一份随便。 两人小半月没见,少不得闲话几句家常,也好让皇后知道娘家的情形。淑懿长公主见闲话说的差不多了,方正色道:“其实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托娘娘。”淑懿长公主除了早些年被奸妃所害着实过了些苦日子外,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今上登基后更是把这个唯一的妹妹宠到了心尖上,庄皇后哪里见过她这般苦恼的样子。 因此皇后心里也是一惊,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到底是什么事儿,把我们长公主都难住了,不妨说道说道,指不定本宫能给你支个招?” 淑懿长公主脸上闪过几丝挣扎之色,不过她很快坚定了决心,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自蕴哥儿那孩子去了后,张氏眼看着就魔怔了,太医也说她这癔症是好不了了的,她娘家如今日子也艰难,一应事务我们府里自然不会少了她的。只是我想着,芮哥儿芊姐儿还小呢,正是要母亲教导的时候,游儿年纪又轻,身边没个知冷疼热的人,我也不放心。” 庄游唯一的嫡子居然悄无声息的去了,这事儿就连庄皇后都是头一遭听见,也难怪淑懿长公主放着疼她的皇兄不找,反而求到她这里来。庄皇后倒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长公主的手笔,要知道长公主可是连庶长子都能容下的。凭她的心机手段,怎会把蕴哥儿一个小小孩童放在心上。 毕竟是自己侄儿的孩子,纵然不喜张氏,庄皇后心里亦是有些恼怒,因此话语里也就没有了适才的温和:“蕴哥儿没了?几时的事儿,我竟不知。” 长公主微微苦笑道:“七天前就没了的,也怨不得别人,他娘掐着那孩子的脖子逼着游儿饶了勇毅侯一家。游儿的性子你也知道,自然不会答应。只是到底虎毒不食子啊!谁能想到那个毒妇竟然……生生的把蕴哥儿给扼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射射小若的地雷~~~~~~~~~*★,°*:.☆\( ̄▽ ̄)/$:*.°★* 。 ~~~~~~~~~~ 提起庄皇后和庄游的亲事是有原因的!!!!!当然原因现在不能说~~~~等青黛搞定了二级考试!!!咱的更新时间一定就稳定了史密达!!!!! 41第三十五章 敦郡王府和庄游婚事 姬汶瞧见他磨磨蹭蹭的爬上马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等人刚刚坐定,他便起身掐着那人的脸颊笑道:“怎么,有胆子来这样的地方,没胆子见我?” 林琛忙不迭的把自个儿的脸从他的魔爪里解救出来,又笑道:“这不是见王爷与忠诚千岁一道么,那么大尊佛杵在哪儿,我简直就是多说多错,要是反而给王爷添了麻烦,那就是真真的该死了。只是王爷不与忠诚千岁一道么?” 想到现在应该是软玉温香在怀的某人,姬汶不禁嘴角一抽,有些不自然道:“三哥他有事自去了,我想着左右无事,不如找你说说话。” 忠诚亲王的“令名”远播,林琛只瞧姬汶的脸色就知道这位风流皇子是干嘛去了,当下也识趣的不再纠缠此事,笑道:“不知王爷找在下何事?我有几个同窗还等着呢,不若我使人与他们说一声。” 姬汶自然是无可无不可了,等他使了个长随过去传话,方笑道:“非得有事才能找你不成?眼看着清闲日子也就这几天了,想着你还没去过我府上呢,干脆趁机邀你去逛逛。”林琛自然是笑着应了。因为是在马车上,很多话也不方便说,两人便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无话的到了敦郡王府,姬汶直接将人带到了内院的小花厅里,林琛瞧见他的举动,不由得挑了挑眉。待两人坐下侍女奉茶后,林琛便打趣道:“王爷将我往自家内院带,要是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人,那就真真是在下的过错了。” 姬汶一顿,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想想,把一个外男带到自家内院,的确是不太妥当。只是看着某人满是戏谑的眸子……姬汶一咬牙,笑道:“先不说本王还未大婚,就算是有了王妃……”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琛的小身板,“咳,林公子实在多虑了……” 林琛倒没想到他能呛回来,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甘香如兰,幽而不冽,啜之淡然。这太平猴魁果然不愧为历代贡品,听说就连宫中每年也只得一二斤的,却不曾想,王爷处不过待客就是此等名品。” 姬汶嗤笑一声:“这是前些日子宫里赏下来的,统共也没多少,也就是你了,否则就是忠诚来了也是没有的。”听了这话,林琛也不过微微一笑,又轻轻地呷了一口茶罢了。 姬汶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却见这人没什么反应,心中也有些懊恼适才的唐突,正想着要怎么才能把话圆回来呢。却听得那人带着几分的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说放眼这四九城,聪明人物不知凡几,可忠诚亲王真真算得上是头一号的。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聪明人说话从来都不摆到明面上,林琛这话一出,姬汶便知道他已经是摆明车马要站到自己身边,心中自然欢喜,因此接话时也就带出了几分喜意来:“我那三哥从来就是个再通透不过的,更有一个成精的了的顾阁老在一旁看着,他的行事自然是不差的。”就是不知道忠诚亲王此番为的是他,还是刚刚从咸安宫里出来的太子殿下了…… 林琛却笑道:“今日王爷看我那同窗可好?忠诚亲王素日简直拿他当亲弟弟待,两人最是亲厚不过的。想来忠诚千岁也有让王爷掌掌眼的意思。” 姬汶眼前一亮,忙问道:“你这话,可有把握?”林琛笑而不语,反而是像姬汶前些日子所做的一样,将手中茶盏遥遥一拜,做出个敬酒的姿势。姬汶看的扑哧一乐,也配合着他做戏,两人俱是绷不住的笑出声来…… 随后两人也没有再聊朝堂上的事务,反倒是姬汶一再强调过些日子要向他介绍几位颇有学识的先生,说是先生,可他们谁都知道那其实是各位皇子身边都有的幕僚谋士——姬汶这番作为,大抵也就是向林琛交底了,代表着从此他们包括远在扬州的林海从此被绑到了同一条战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至于这荣损……看着面前春风得意的敦郡王,林琛好心情的眯起眼来——既然郡王殿下心情正好,那庄府的糟心事儿也就没有必要告诉他了。毕竟,不经历风雨永远都长不成参天大树不是? ————————————————所以说,我真的驾驭不了蒙太奇—————————— 淑懿长公主口中的消息的确劲爆,劲爆到纵然是庄皇后这般人物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方才道:“竟有这般歹毒的妇人!蕴哥儿可是游儿唯一的嫡子啊!她竟然……竟然……公主难道就要这样放过了张氏?” 虽然对张氏母子一贯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到底死的是自己的嫡亲孙儿,淑懿长公主说起这事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叹道:“如今的形势,哪里是我说一句不饶了她就成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娘家再破败,好歹也掌着兵权呢。纵然我活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却也不得不顾忌一二。” 她是长公主,又深得帝王宠爱,说起朝政之事自然是无碍的。可庄皇后毕竟是后宫女流,不得问政,因此听她提到勇毅侯府也就不再接话,转而说道:“公主素来就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只是可惜了蕴哥儿……那孩子不到五岁吧?也亏得那毒妇下的了手……公主放心,本宫别的本事没有,这京中贵女却是看遍了的,日后定要给咱游儿挑一个体体面面的大家闺秀才好!“ 蕴哥儿走的再冤枉,到底也只是一个不甚受宠的嫡子,连他的父亲也不见得多伤心他的离去,更遑论长公主和庄皇后了。因此,现下两人眼前最紧要的事情,还是要给庄游再找一门妥妥当当门当户对的亲事。 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说难吧,庄游身份体面,年纪也轻,长得更是万里挑一的俊秀,就连拥有一个嫡子这样的劣势也被原配张夫人给亲手毁了,真真的算得上是绝世好女婿的人选。 说易吧,一来庄游这是续弦,继室的出身肯定是要低一等的,可太低的话也着实对不起庄家的门楣。二来……庄游不能出仕,偏偏他是个嫡子,想来没有几个豪门世家愿意将自家的嫡女嫁给一个未来在朝堂上说不上什么话的人。就因为这,即便是淑懿长公主也为儿子的婚事犯了难,巴巴的求到了庄皇后这里。 庄皇后虽然满口应下,却也着实为此事犯了难,要找到一个门第勉强匹配的上庄家的有闺女儿的人家不难,就算他家再不满意这场婚事,一道圣旨就能堵了他们的嘴。难就难在,要从京城鳞次栉比的世家中挑出那么一户不太显眼的、在这一场恶斗中没受到波及的,更有甚者……还要是这几个月表现的可圈可点,深得圣心的…… 不然为何淑懿长公主会求到她的面前来?凭长公主的圣宠和体面,今上总不会连她儿子的终身都不顾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原本就是今上的意思,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就是想要借此事看看,她这个皇后的心,究竟有没有向着谁……庄皇后不由得苦笑,要不然怎么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呐,青黛本来是想用蒙太奇手法来写的…………结果大家也看到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正常写文,锻炼锻炼再说吧…………) 恩,庄先生的婚事的确不是他可以做得了主的,而淑懿长公主找庄皇后其实更多的是想试探她的态度——要知道她是继后,而太子是元嫡之子,今上也想用她娘家侄子的婚事试探一下庄皇后是否有些其他的心思。 青黛有看到评论说这篇文很生硬,矫揉造作~~~~其实这是青黛第一次写文,本来就是要练文笔来着o(╯□╰)o,不过还是很感谢那位提出建议的亲亲啦o(* ̄︶ ̄*)o ,要知道文笔神马的也是练出来的啊~~~青黛会努力历练自己的!!!!!! 42第三十六章 桃花坞和调|教 林琛与敦郡王殿下的谈话可谓是宾主尽欢——姬汶如愿以偿的将林家拖下了水,林彻也顺理成章的抱上了未来皇帝陛下的大腿……可喜可贺。 因此,林琛回到荣国府后,还好心情的去拜见了一回贾母——他们林家自己可以闹,但是史老太君前些日子实在是过界。因此虽然她老人家人老年高,奈何林家兄妹也着实“体弱”,已经有大半月没去请安了,这几日荣庆堂那位的脸色可不好看…… 不过林琛从来都不是轻易授人以柄的性子,贾府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外家,贾母又是长辈,林琛也不想做的太过。因此,估摸着再这么晾着史老太君可能就要坐不住出招了,林琛也就带着妹妹施施然的过来请安问好了。 史老太君笑眯眯的让人归了座,方才道:“这些天见你们兄妹俩病的病弱的弱的,怕你们烦我老人家多事,也就没使人去看,我瞧着玉儿的气色已是大好了。哥儿这几日若是还觉得不好了,不妨拿了我们府的帖子去请个太医相看相看。小孩子家家的,年纪轻轻就这般体弱可要不得。” 虽然是长辈问话,林琛却也没有半点站起来回话的意思,依旧是安安稳稳的坐在椅上笑道:“不过一时疲累罢了,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让老祖宗挂心,倒是我的过错了。” 王夫人插嘴笑道:“林哥儿,老太太这真是一片心都是为了你呢!你年纪小还不觉得,这身子可是最最紧要的,要是年轻的时候亏了身子,日后还有的是苦累呢。要我说,哥儿还是听老太太的话襄请个太医看看,安安分分的将养几天身子吧。”话里竟是在隐隐指责林琛这几日的作为了。 要怪也只能怪王夫人的消息远没有她婆婆来的灵通,林琛进了敦郡王府的事儿贾母早早的就收到了信儿,不然也不会对落了她面子的林家兄妹这般客气。可王夫人不知道这回事儿啊,在她心里,林琛一个小辈,她不过是教训几句,难不成他还敢回嘴? 不过林琛的确没有回嘴,他直接无视了她,似笑非笑的坐在那儿,并不去接王夫人的话茬儿。贾母更是一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过头去又开始对黛玉嘘寒问暖。王夫人不尴不尬的坐在下面,心里却恨不得狠狠地给林家兄妹一巴掌。 贾母这边,无非就是问问黛玉这些日子的起居,说几句闲话罢了。宝玉虽然很欢喜见到林妹妹,却着实不爱听这些个,更何况他心里还存着事呢。一见贾母似是说的差不多了,忙黏上去撒了会子娇,又问道:“老祖宗不是说鲸卿(秦钟的字)不过是回家住上几日吗?这都大半月了,也该接他过来了吧?” 听了这话,贾母头一个看向林琛,见他面无异色,方才对宝玉笑道:“乖儿,你那侄子父亲身上不好,他回去自然是要给父亲尽孝的。你若是觉得一个人读书乏味,自然还有好的给你挑。”说罢又是一番安抚,宝玉方才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贾母见乖孙听话了,也放下心来,转头对林琛道:“秦钟那孩子原也是个可疼的,只是到底命薄,他父亲这连日的身子不好,他姐姐又是个体弱多病的,怕也是看顾不上了。小小年纪,到底可惜了。”敢情她前脚要弄死秦可卿,后脚就把人拎出来卖好了,林琛冷眼见她做派,面上笑的和煦:“老祖宗最是疼惜小辈的,何况以秦表侄人品风姿,也难怪老祖宗多疼些。” 见他这般上道,贾母更是笑道:“那孩子固然好,我疼他多半也是看在他姐姐的面上。不是老人家卖弄,哥儿也见过的,蓉儿媳妇的人品性情,真真是没得挑的。”这般大咧咧的跟一个外男讨论自己重孙儿辈的媳妇……的确是有失体统。是以贾母话音刚落,迎春惜春皆是微微的皱了眉,唯有探春依旧笑吟吟的。 不过这话落到林琛耳朵里就很是耐人寻味了,既然贾家打定了主意要上太子的船,他自然乐意顺水推舟一把:“听老祖宗说起宁府,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今日郡王殿下召我问话的时候,还特特问起了东府的桃花来,直夸那府里的桃花坞开得好呢。那日赏花宴未曾细看,倒是可惜了。” 有他这句话,贾母的脸色更是和缓不少,又赏下不少东西给林家兄妹俩补身子,最后更是叮嘱林琛道:“敦郡王殿下素来是个亲和体下的,哥儿既然得了他老人家的眼,就合该好好上进才是。”林琛笑着应了,也不理会一旁阴郁的王夫人,领着黛玉便往清源院去了。 ——————————————————分界线————————————————— 自前些日子林琛在清源院发作了一场,又裁撤了黛玉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后,兰薰只觉得的自己这日子是越过越松快了,至少不用总是被大爷派到姑娘身边盯着那个总是阴阳怪气的湘纹。 不过既然黛玉身边大丫鬟的例有了缺,就算服侍的人其实已经很够了,为了避免贾母又安插些不干不净的人手进来,林琛少不得要给她补上一位。刚得了敦郡王“青眼”的林大公子当然不会操心这些小事,于是,给林府大姑娘挑丫鬟的差事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兰薰身上…… 今日趁着林琛还在府里,兰薰便领了六七个丫鬟过来请他示下,这几个丫鬟既有她从二三等的丫鬟里冷眼取中的,也有从牙子手上买下的,性子先不论,样貌绝对是没得说的。 林琛不过懒洋洋的扫了一眼,又问了几句话,便指着一个穿着月白绫袄的丫鬟道:“就她吧。”那丫鬟忙不迭下拜谢恩,兰薰便笑道:“这丫鬟的名儿着实不雅,大爷您看?”既没有说让林琛赐名,也没有直接把人带下去给黛玉安排。 林琛笑道:“叫了这么多年湘纹了,换个名儿也麻烦,这丫头就继续叫这个名儿吧。你把那个穿绿袄的丫鬟也留下吧,让她替了霓裳的缺儿。”霓裳是林琛身边的大丫鬟,与湘纹是表姐妹,自湘纹被发卖后,兰薰原以为林琛不过晾晾她,却不想他竟是不打算再用霓裳了…… 不过既然是林琛吩咐,兰薰也不再多言。忙应下了,便带着那两个丫鬟下去安置,她们虽然被选上了,却也要再学上几天规矩才能到主子身边服侍的。 兰薰前脚刚带着人出去,后脚桂馥就跟在黛玉身边过来了,两队人马堪堪错过。 黛玉上前给哥哥见了礼,便笑问道:“哥哥叫玉儿过来可是有事吩咐?”兄妹俩自上回撕破脸吵了一回后,黛玉心里的确是有些怵了这个总是温言细语的哥哥。况且林琛这些日子对她也是淡淡的,两人相处时她也就没了以前那般肆无忌惮。 林琛笑着给她看了座,才道:“你身边一等的例不是有个缺么?我这里给你相看了一个丫鬟,刚好填补上去,待会儿你也瞧瞧,若是不喜欢便再换一个。” 不管是湘纹这些年的挑拨,还是因为贾敏曾经的教诲,黛玉私心里对林琛其实是有些防备的,再加上之前的那档子事儿,要说黛玉对林琛给她安排丫鬟这件事心里不膈应都说不过去。因此黛玉难免微微皱眉道:“我身边有这些个丫鬟服侍已经很够了,很不必要再补上的。” 两人朝夕相对七年多,她心里想什么林琛怎可能不知道?只是就算他有心教导黛玉这些世故,奈何黛玉小小年纪就被贾敏耳濡目染的带偏了性情,就算心里很喜欢温文儒雅的哥哥,却也总是不自觉地是暗自防备着这个隔了母亲的庶兄。 林琛能理解黛玉的心情,但不代表他要接受这样的事实,因此,黛玉要想再次获得他这个哥哥的疼宠与庇护的话,最好要先弄明白她今后的依靠到底是谁,是几近垂暮的父亲,还是他这个只是这个前途正好的兄长…… 面对着小姑娘隐隐防备的目光,林琛甚至好心情的笑出声来,挥挥手道:“你若是不喜欢那就罢了吧。我这里也有个缺,让她过来当差也是使得的。”竟丝毫不在意黛玉是否会因此被“关心”她的外祖母安插人手一般。 这人啊,总是把别人的忠言当假话,往往自己吃了亏后却能明白些事理。他就在这里耐心等着,等小姑娘自个儿跌几跤后,自然会明白过来,不是么? ———————————————————下集预告的分界线————————————— 说真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一件十分玄妙的东西,林琛今日本打算早些回府安置的,却被魏霜涵这个坐不住的拖出来吃酒。这不,一行人刚坐下林琛便看见敦郡王府的长史过来告诉他王爷有请…… 风头正劲的敦郡王殿下的长史亲自来请,请的居然还不是众人中隐形的领头人魏公子,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微妙了起来。林琛心里暗骂姬汶不厚道,面上却笑着对东道主魏霜涵拱手道:“看来我是少不得失陪了,扫了大家的性着实对不住了。” 魏霜涵爽朗大笑道:“阿琛这是哪里的话。只是下回定要你还了我的东道,方才可偿今日之举。”林琛扬眉一笑:“魏兄有命,莫敢不从!”两人一番打趣,总算让雅间又重新热闹了起来。林琛松了口气,感激的瞥了眼魏霜涵,得到那人心照不宣的微笑后,便随着长史往姬汶所在的雅间而去了。 姬汶来醉仙居却是因为忠恒亲王(醉仙居是忠恒亲王的地盘,前文有提到)再三相邀,他着实推辞不过方才答应两人小酌两杯,却不想忠恒刚走,他就看见林琛与三皇子的内弟说笑着进来了,索性将人请了过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青黛最近忙的一比那啥啊~~~~~~~~~而且我惊悚的发现——原来我曾经报名的那个模拟法庭居然要开庭啊!!!!!!!!!!!!青黛扮演的是一个女儿因被强奸而自杀的悲情母亲╮( ̄▽ ̄")╭ ,真是丢人的一比那啥!!!!!!这周六居然就要开庭啊!!!!青黛忙了整整两天就为了准备开庭事宜啊!!!一想到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俺的女儿被强奸的经过,青黛的小脸就红通通的啊~~~~~ 更悲剧的是——星期日青黛要考计算机二级…………有一种80块钱打水漂了的蛋蛋惆怅………… 最后,最近留言这么少这么少…………乃们可怜一下抓狂的青黛,粗来卖个萌啊喵~o( =nwn= )m ps:青黛弄了个围脖~~~~~大家有兴趣的话就关注一下哈~~~ 青黛的围脖,希望大家赏光~~~ 43第三十七章 算计和将计就计(上) 内务府安排给敦郡王的长史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就算这位长史官处事行止有度,不卑不亢,可落在林琛眼里,这依旧是从侧面验证了敦郡王殿下曾经的确不太受今上待见。不然有哪个郡王府会只有一名长史这般寒酸,而且这位一枝独秀的长史还是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林琛默默地为其心酸了一把…… 林琛到时,姬汶正自斟自饮的不亦乐乎,见他来了便举杯笑道:“怎么这早晚才过来?且坐下陪我吃两杯。”林琛笑笑,径直往他对面坐了,笑道:“对月独酌,王爷好雅兴。” 姬汶“切”了一声,没接他的话茬儿,反而问道:“前些日子我留你,你却道担心妹妹。现下这么晚了你不回去,还与狐朋狗友寻欢作乐,倒是不怕家人忧心?可见是个没良心的。” 兴许是因为多饮了几杯酒,他这话说的着实不像是那个自持的敦郡王,反倒像是在质问。话音刚落,姬汶自己也觉得有些失态了,郁闷的揉了揉头发,又见林琛无动于衷的样子,更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彷佛这样就能浇熄他内心的烦躁。 林琛彷佛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尴尬般,依旧笑道:“今日原是同窗小聚,本来我是辞了的,奈何魏小公子盛情难却,只得来了。不想竟在此处见到王爷,倒是不虚此行了。” 姬汶却还恼着适才的失态,听完这话也不过冷哼一声,更是连看他也不看了。林琛无法,只好主动开口道:“饮酒伤身,王爷还是节制点的好。” 姬汶瞪了他一眼,半晌才开口道:“适才与五哥说了半天,连口正经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你那边不也是刚开席不久,想来也是没用晚膳的。我府上刚来了个厨子,淮扬菜是一绝,不若一起去尝尝?” 在五皇子的地盘上将人从众目睽睽下拉过来还不算,这么晚了居然还打算让人到自己府上用膳,甚至连借酒装疯都使了出来……看来敦郡王殿下为了将自己绑在他这条船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林琛不无愉悦的想到,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既如此,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那人灯光下愈发显得明亮的眼睛正柔和的看着自己,一如他最痛苦难熬的时候,这双眼睛总是这样柔和安定,带着自己从绝境中一次次的走了出来……再次对上那双眸子,姬汶竟莫名的心虚了起来。 ————————————————心虚的小鸡的分界线—————————————— 不出林琛所料,醉仙居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忠恒亲王的耳中,然后在某个一心想要向姬汶示好的的亲王的授意下,兰台寺大夫之子留宿敦郡王府的消息更是火速的传遍了京城。 而凭庄府的人脉和淑懿长公主的圣宠,庄游会使人一大清早的堵在敦郡王府门外,也的确符合这位我行我素惯了的爷的风范…… 林琛哭笑不得的被庄府的管家求着哄着逼着上了庄家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庄府而去…… 庄游自昨天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心气儿不顺,见到林琛更是没有好脸色:“你倒是还有还有脸来见我!你倒是说说,这些天我是怎么叮嘱你的!见天儿的念叨你都敢和敦郡王扯上关系,倒是长进了啊。” 庄先生的冷脸某人是早就看惯了的,完全不放在心上,更是嬉皮笑脸的巴上去告饶道:“其实也并未与郡王爷说什么,不过是凑巧遇到了,王爷请我过府用了顿晚膳罢了,皆是堂堂正正的明面上的交情。我年纪又轻,别人顶多以为我不懂事儿,不惯交际,哪里就有先生说的那般严重了?” 这道理掰扯开来谁都懂,可姬沣姬汶这两兄弟这手“狼狈为奸”使得实在漂亮,漂亮到庄游都觉得恶心了的地步,毕竟,没有哪个人愿意被别人这般算计。本来么,庄游林海暗地里对姬汶已经是多番照拂,大家差的不过是个明面上的关系而已,庄林二家的资源却是随君取用的。 却不想姬汶胃口会这么大,居然给他来上这么一出,被人暗地里摆上这么一道,庄游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看着面前某个犯了错而不自知的家伙(其实他知道……),庄游简直恨得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偏偏大事上总是犯浑呢? 不过到底是带了多年的徒弟,庄游也不忍心苛责,可仍是冷下了脸告诫道:“日后见到了敦郡王府的人,你都给我躲得远远的!这些日子你就安生读书,这些事儿你就别插手了。”见林琛还是那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更是呵斥道,“你可听清楚了?” 林琛摸了摸鼻子,无奈笑道:“学生知错了,日后见到敦、郡、王、府的人,学生定当有多远躲多远,绝不再给先生添麻烦。”遇到敦郡王府的人他自然会躲,可他没说遇见敦郡王本人会多远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怪青黛更的少……因为我去忙活下面这个了~~~~ 有匪君子人物(不定时更新~~): 皇族: 大皇子:义忠亲王 姬氾 二皇子:太子 姬汯 三皇子:忠诚亲王 姬汮 四皇子:忠洵亲王 ps:在青黛的设定里这位已经挂了,并且这位挂了之后都被人拿粗来利用了一把(尼玛剧透了……) 五皇子:忠恒亲王 姬沣 六皇子:慎郡王 姬汣 七皇子:廉郡王 姬清 八皇子:瑜郡王 姬汵 九皇子:敦郡王 小*~~~~ 大家觉得很纠结的前朝往事(……): 昭庆帝和昭敬文皇后是先帝先后,与本朝无关~~~~ 昭庆帝为了上位娶了昭敬文皇后,但是上位了之后又对她不好,反而喜欢上了一个九品官的女儿——郑德妃,并且郑家鸡犬升天,郑德妃的爹地更是得封齐国公~~~ 今上和淑懿长公主是昭敬文皇后的崽崽,前朝的三皇子繆王是郑德妃的崽崽,今上争皇位成功了,繆王被今上逼得只能造反。今上就顺水推舟的搞死了繆王搞垮了齐国公府,将齐国公府的男丁杀的杀流的流,女滴就罚没宫中做苦事儿。 然后!!!今上是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他搞上了齐国公府的后人,也就是廉郡王的娘亲——郑宝林(由此可见郑家的女儿生的的确不错)。所以说,廉郡王的妈咪的家族和今上&淑懿长公主是死敌,廉郡王完全是不可能上位的。 ps:秦钟很有可能是齐国公府一个逃过一劫庶孙的孩子~~~(在这种诛九族的情况下,嫡系怎么都不可能逃得掉,老齐国公只能让一个不起眼的庶孙逃出去传承香火) 当今朝堂的纠结关系: 今上的后宫: 元后:前内阁大学士贺春回嫡长女贺氏 太子生母 继后:前殿阁大学士庄勖嫡幼女庄氏 诞有一女 德妃:山东大族顾家嫡女,顾太傅之女 三皇子生母 宜妃:户部尚书容子谅之妹,容家是将门世家 五皇子生母 惠妃:家族还未写到 大皇子生母,七皇子养母 郑宝林:齐国公府后人 七皇子生母 ps:今上娶元后是为了获得贺家的助力,后来迎娶庄氏却是为了平衡朝堂势力,庄家因为淑懿长公主早就成为了绝对的帝党,让他家的女儿做皇后自然不会让朝堂上其他的派系势力失衡,引起动荡。但是乃们想想,淑懿长公主是今上的妹妹,庄皇后是驸马的妹妹,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很混乱?就算是天家,这样肆无忌惮的利用也会让人生出异心来的,其实文中庄先生的一些行动就很好的说明了庄家已经和今上生隙了(青黛就不在此剧透了)~~~ 青黛想默默地告诉大家……尼玛模拟法庭改时间了,明天我就要上战场了o(╯□╰)o,而且明天我还要考二级!!摔!!!最近忙的都月经不调了!!!靠!!!!!!凸(゜皿゜メ) 靠! !!!!! 嘛,难道就木有人想要关注一下伦家的围脖吗…………尊是桑感………… 青黛的围脖,希望大家赏光~~~ 44第三十八章 算计与将计就计(下) 虽说太子已经复立,可惜时过境迁,太子殿下很快就发现如今他已是朝上臂膀尽去,众皇子虎视眈眈,太子党领头人贺相更是已经致仕怀乡——他的地位早就不若以往那般固若金汤了……更可怕的是,他的那位总是包容他的慈和的父皇,现在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防备…… 太子殿下彻彻底底的恐慌了,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同盟来证明自己的地位,因此最近毓庆宫詹事府两处动作频频,倒也有不少官员被他网罗了去。 可惜的是,却没有哪个真正的有分量的大臣愿意接受毓庆宫的橄榄枝的,毕竟这几年储位变动过于惊险,他们实在是不敢拿身家性命去换那一场水月镜花般的泼天富贵。 是以,林家公子留宿敦郡王府的消息对于困兽般的太子殿下来说实在不啻于天籁。林琛前脚刚被庄家的人接走,毓庆宫的总管太监赵德后脚就来敦郡王府请姬汶进宫了。 姬汶看着赵德笑的一脸谄媚的解释来意,虽然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到底还是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此举,实在是太过猴急了…… 他本就对算计林琛之事心中忐忑,忠恒亲王又火上浇油的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现下太子冒冒失失的举动,更让他担心会因此彻底的触怒庄林二家。想到适才接走林琛的庄府马车,姬汶苦笑的揉了揉额头,这般算计他的学生,说不定庄游已经恼怒自己了呢。 不过太子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姬汶转头交代了府里几件事,就和赵德一起往毓庆宫过去了。只是他更是下定决心,就算不能远了太子,也不能离他太近——这样一个已经失去了章法的主儿,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次引火烧身了,他可没有为了太子赔上自己的打算。 ————————毓庆宫滴干活的分界线——————— 姬汶到毓庆宫的时候太子正与詹事府少詹事柳梅墟谈话,见他进来,柳梅墟转身淡淡的行了个礼便走了。姬汶早已习惯柳梅墟这幅作态,也懒得理会他的礼数,径直走上前去向太子行礼。 因为今上曾经下过旨,是以即便姬汶亦是皇子也要向太子行君臣跪拜之礼。不过他才行到一半,姬汯便走下来亲自扶起他,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我兄弟之间,实在无须如此多礼。” 姬汶不敢就此起身,仍是行了全礼后方才站起回话道:“殿下是君,玄彻是臣,君臣之礼,玄彻不敢或忘。”说话时更是目光微垂,极尽谦恭。 姬汯脸上果然添了几许满意之色,依旧是热情的给姬汶看了座,又使人奉上茶来,然后才笑道:“多日不见,小九你还是这幅古板的样儿,一板一眼的哪里像个年轻人。亏你三哥还自称是读书人呢,却也没有你这般规矩的。” 太子自复立后便深居简出,还未曾与几个兄弟见面。只是近日顾德妃身子不好,忠诚亲王进宫问安时曾来毓庆宫拜见太子,却没有行跪礼。太子自复立后便愈发疑神疑鬼,忠诚此举自是让他深恨不已。只是他这话姬汶却是不能接话的,忠诚亲王排行爵位俱在他之上,有些话太子说得,他却是怎么也不能诽谤尊长的。 幸而太子也没有再纠结此事,反倒是开门见山的道:“听闻昨日兰台寺大夫的独子宿在了敦郡王府里,看来此次下江南,小九你收获良多啊!”别人九死一生的为他收服江南势力(此处大雾),可是在太子嘴里却好似他还因此得利了般,纵然姬汶已经有了远离太子的决心,听了这话也依然心里发凉。 不过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太子从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姬汶只得苦笑道:“回殿下的话,玄彻此次外放实在是……又因饮食不慎病了数日,幸而林大人是个孤胆纯臣,曾帮了我一把,不然玄彻回不回得来还是两说……” 姬汶其实是在暗示太子他服毒嫁祸义忠千岁一事已被他知晓,奈何我们的太子殿下从不把这个弟弟当回事儿,连他曾经“中毒”一事都不知道,哪里就听得懂他话里的机锋了? 因此听完这话太子也不过是勉励了他几句,感慨了一下时局不易,太子党早已今非昔比等语,然后又道:“那位林家的小公子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还是庄游唯一的学生?却不想庄游跑出去那么多年,竟是和林如海牵扯到一处去了。” 姬汶笑道:“可不是,真是再想不到的,庄游那性子居然还能招个徒弟教导。只是庄林二家本就渊源不浅,又同是深得父皇器重的,倒也难怪能有这般交情。” 无论是庄家还是林家,至少明面上都是铁杆的帝党,庄诚更是简在帝心的重臣,而林如海经“以子为质”一事后,亦是愈发受到今上器重。姬汶点明这点,就是在隐隐的告诫太子莫要动这两家的心思,一旦动了,要承接的便是帝王的怒火。 太子却笑道:“小九想哪儿去了,庄家现在就是父皇的心尖子,咱们那个姑母傲的鼻子都朝天上去了,哪里就看得上去我们?只是你在江南这几个月,林大人对你又是多番照拂,如今你对他的独子宽厚些,又有哪个敢说些什么?” 将一切不妥的、可能触怒圣上的事情推诿道姬汶身上,太子以前没少做,现在用起这招来也照样顺溜的很。只是如今的姬汯已经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荣宠无限的太子殿下,而姬汶也不再是那个弱无所依仰人鼻息的敦郡王…… 姬汶压下心中的愤恨与怨怼,起身拱手肃然道:“皇兄有命,玄彻莫敢不从!”太子朗声大笑,欣慰道:“有弟如此,愚兄甚慰啊!小九你只管放心,日后若是……孤定不负你!” 姬汶登时通红了眼眶,跪出“砰”的一声脆响,朗声道:“能得皇兄信任,姬汶亦是万死难保,唯有以此生相报罢了,皇兄此言,姬汶却是万万当不起的!”说到后来竟是哽咽了起来。 姬汯亦是想起这大半年来的天翻地覆,那些所谓的死忠散了大半,就连一直倚重的甄玺都背弃了他。唯有这个九弟,对他一直不离不弃不说,还多番为在咸安宫的自己打点。更何况,他能在复立后掌权,泰半是仰仗了这个一直不起眼的的九弟在江南九死一生的奔走…… 如此赤胆忠心(弥天大雾),姬汯亦是感怀不已,走下去双手扶起跪着的那人,叹道:“你的忠心孤看在眼里,往后咱们兄弟齐心,定能断金!”虽然依旧是拉拢的话,到底也带上了一两分真诚。 此次的“兄弟交心”极为成功,姬汶一番唱念做打终于打消了太子对于敦郡王府的忌惮,反而让他更加倚重这样一个“愚忠”的弟弟,姬汶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只是姬汶能顺顺利利的把太子忽悠的晕头转向,他的小心思却瞒不过他的父亲——当今圣上。养心殿西暖阁,是今上召见重臣和午间小憩的地方,现下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物正跪在里面回话,话里的内容赫然是今日太子与姬汶对话的内容! 待他回禀完毕,今上便问道:“你可瞧清楚了,敦郡王一进去就跪下了?”小太监忙道:“回圣上的话,奴才瞧得真切,敦郡王殿下一进去就给太子殿下行了礼,太子殿下还拦了一下,只是敦郡王还是行了全礼才起身。” 今上摩挲着右手上的玉扳指,半晌才道:“林家的那孩子,是少游的学生?多大年岁了?敦郡王怎么和他玩到一处去了?若是个贪玩的性子,没得带坏了皇子。” 那小太监似是极为清楚宫外的事情,这时便回道:“林家的小公子不过十一岁,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听闻他为人端庄持重,有其父之风。昨日留宿敦郡王府则是因为和郡王爷在醉仙居遇上了,郡王爷的长史亲自来请,这才去的。” 今上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了,等人都出去了,他才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双喜班、老三……醉仙居、老五……又加上林海的儿子,看不出这老九的心比他二哥还大啊……只是这孩子到底心急了些,朕还没死呢!”似是调侃的话语,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森然杀气…… 翌日,天使降临敦郡王府,今上以“敦郡王回京以来,只知荒嬉游乐,怠惰政务”为由,褫夺敦郡王朝中一切职务,空留郡王衔。自此,敦郡王姬汶继义忠亲王、廉郡王之后,成为了本朝第三个有爵无职的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青黛的围脖,希望大家赏光~~~ 注一:贺相:为皇后之兄,非贺春回 青黛今天吃多了…………好撑!!!!!撑得连坐都坐不下来!!!!!好撑!!!!!!好撑!!!!!!好撑!!!!!!!嗝~~~~~~今天肯定要到凌晨才能碎觉了………………各位啊!!!!吃自助一定要谨慎!!!!!!一定!!!!!! 哎呀!忘了说了,待会儿还有一更么么哒 45第三十九章 林大哥和林小妹(上) 自庄先生狠狠地收拾了(并没有)林琛一顿后,短时间内林琛也不好再去触他老人家的霉头,只好乖乖地过上了荣国府——国子监——庄府——荣国府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就算有一个闲不住的魏霜涵镇日缠着他出去玩,林琛也是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不得不说,不出去“鬼混”后林琛待在荣国府的时间是大大增加了,不可避免的,兄妹俩碰面的机遇亦是大大增加。鉴于之前两人之间的种种龃龉,可想而知清源院的气氛有多尴尬。 林琛曾言黛玉想清楚之前两位教养嬷嬷都不会再过来,于是黛玉每天不过是给贾母请安,然后便去姐妹处厮混半日,往往是傍晚才不情不愿的回到院子里。只是因为贾母的那番话,黛玉本就隐隐防备着贾府,又哪里肯和三春掏心掏肺。又因为兰薰又是林琛的大丫鬟,她如今连往日玩的极好的兰薰也不大爱搭理了。 没了倾吐心事的姐妹,黛玉又极肖其母贾敏,最是个剔透的人物,小小年纪便心思极重。往日里还有林琛开导兰薰劝慰,这次却没人管她心中的苦闷,少不得夜夜伤心啜泣,她身子底又差,这般的疏于保养,自然就因为思虑过重病倒了 。 深得老太君喜爱的林家大姑娘病了,这在荣国府的确是件大事,贾母再三的传林琛过去问话,更是命湘竹每日都要到荣庆堂回禀姑娘的病况。刑王二夫人亦是赐下不少药材补品,再三的吩咐了黛玉只管保养身子。 而平辈的凤姐三春宝钗她们则是在今天亲自上门探望黛玉,林琛为了避嫌不过是在外间当着众人的面远远地与凤姐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丫鬟避到了清源院的书斋之中,湘竹这才领着凤姐她们进了内间。 这还是凤姐头一遭进到黛玉的闺房,因此她便多留了个心眼,细细打量起了起来。只见当地摆着一架紫檀木镶粉彩玳瑁花鸟图十二扇屏将外间与内室隔开,外间花梨木镶云石多宝阁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各式古玩,皆是难得的好物,只一个蜡油冻佛手(注一)就让凤姐咋舌不已。 凤姐正欲上前细细打量,雪雁却从内室出来笑道:“姑娘知道凤二奶奶和几位姑娘来了,她身子不好不能亲自相迎,特特叫我迎几位进去叙话呢。” 说笑间众人转进了内室,黛玉正倚着一个弹墨枕头斜斜的靠在床边,见他们进来了便笑着作势要起身,凤姐忙上前将她按住,笑道:“我的姑娘诶,赶紧躺下赶紧躺下。雪雁,还不过来扶着你家姑娘。” 雪雁过来扶着黛玉的后背,雪雀领着人给众人看座,湘竹亲自奉茶。虽然熙熙攘攘的来了众多主子,她们却分毫不乱,行止之间颇有条理,凤姐看在眼里,首先就在心里对黛玉高看了三分。 迎春素来是个木头,因此她们姐妹往往是探春先说话,是以众人刚落了座,探春便笑道:“我瞧林姐姐的脸色倒比前儿还要好些,想来不用几日便能再和我们一道说笑了。” 凤姐也是奇道:“我见你面色比前阵子还要红润呢,哪里像个病人,莫不是你要躲懒,反诓我们这些人不成?”凤姐素日说笑无忌,黛玉也不往心里去,而是笑道:“这还是前些日子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支极好的老参来,给太医看过后说是支快百年的人参,却给我入了药,倒是可惜了。” 宝钗抿嘴笑道:“林兄弟素来就疼惜妹妹,哪怕是千年的人参我看他也是舍得的。再说……妹妹家往后是断断不缺人参的了。”她素来帮薛姨妈看账本,自然也免不了知道些外面的事务,林琛与敦郡王交好的事儿又不是秘密,如今敦郡王式微,宝钗便想拿这话来堵一堵黛玉。 可惜黛玉久居深闺,在和林琛闹翻前还有可能知道点外面的事情,如今却是全然不知的,三春更是娇养在闺中。是以宝钗这话虽然有些阴阳怪气,却也只有凤姐听懂了,登时便转头笑吟吟的看了宝钗一眼。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还是惜春笑道:“林姐姐真真是个福气大的,瞧着林表哥对林姐姐多好,上回我找二哥哥要一个白玉缠丝玛瑙碟子,磨了半天他才舍得给呢!不过一个碟子罢了,前日里他连琉璃盏都给了袭人,我这妹妹还不如一个丫鬟体面了。” 黛玉还不及说话,探春便沉下脸来呵斥道:“四妹妹怎么说话呢!背后诽谤兄长,四妹妹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袭人不过一个丫鬟,奴才罢了,哪有拿自己和一个奴才比的?”惜春正要回嘴,凤姐连忙拿话岔开,惜春只好作罢。 只是经了这两出,大家也都没了聊天的兴致,只好关心了一阵黛玉的病情,凤姐又叮嘱黛玉好好养病,日后再来看她云云便散了。 待人都走了,黛玉便沉下脸来问道:“哥哥今日又在书房?还是兰薰她们几个伺候的?”自她病倒以来,林琛虽然送来了不少好药珍玩,却从没亲自来看过她,甚至就连兰薰桂馥两个也都未曾过来,往往都是那个新换上去的霓裳过来问好。 湘竹度其面色,小心翼翼的回道:“今儿大爷那边的霓裳送了两包燕窝来,说是难得的血燕,正是姑娘用得上的。只是大爷近日读书勤奋的很便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青黛的围脖,希望大家赏光~~~ (注一):蜡油冻是一种珍贵的蜜蜡么么哒,所谓“千年琥珀万年蜜蜡”啊~~~有的红楼版本是“蜡油冻的佛手”……其实是对曺先森的误解啦 青黛撑不住了!!!!!!我要出去买健胃消食片!!!就算要翻墙我也要出去买健胃消食片!!!!!!各位!!!!!!吃自助一定要谨慎!!!!!量力而行!!!!!青黛真是血的代价啊!!!! 46第四十章 林大哥和林小妹(下) 林琛使人送过来的东西自然都是顶好的,那血燕更是极为稀有的贡品,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得来的。便是湘竹,也被他流水似的好东西给唬弄的一怔一怔的,更别提本就是林琛一手提拔起来的雪雁雪雀,几个丫鬟看着黛玉这般无动于衷的样子,免不了在心里为林琛抱不平,觉得姑娘实在做的太过。 其实黛玉也是有苦难言,她觉得自己每日向霓裳打听林琛的行踪已经是在示弱了,可是林琛却一直不肯来看她,难不成要她这个“病人”过去看林琛?以往只有林琛对她哄着供着的,哪有她去讨好林琛的理?是以,黛玉小姑娘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又碍于面子,她只好日复一日的“病”下去。 今日湘竹伺候着黛玉用完一盏燕窝羹,等雪雁收拾羹盏出去了,湘竹又打量着四处无人,方才笑道:“用了这些天的血燕窝,姑娘的气色是愈发好了,难为大爷这些天流水似的往咱们这儿送东西,要说奴婢跟在姑娘身边也是见识过好东西的,这血燕还真是头一遭见呢。” 黛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是么,你若喜欢,下回让他们呈双份上来。” 湘纹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只是想到湘纹的下场,把心一横,仍是笑道:“今儿王太医还说姑娘已经大安了,最好要多走动走动,散散闷呢。趁今儿天色好,姑娘不妨去看看大爷?这些日子姑娘病着,奴婢也不好擅专,是以大爷那边还未回礼呢。” 看着湘竹那副低眉敛目的样子,黛玉却突然笑了:“在扬州的时候,但凡我与哥哥斗嘴了,湘纹姐姐也总是劝我去给哥哥赔礼。她总是说这府里将来还不都是哥哥的,要是我在他面前落个不好……母亲身子愈发不好的时候,湘纹更是见天儿的念叨。引得我总是对哥哥暗自防备着,就怕哪一天要是母亲真的不好了,哥哥会对我怎样。” 湘纹湘竹皆是黛玉四岁挪出正院独居时贾敏赐下的,因为担心小丫鬟照顾不精心,贾敏特意在挑了两个大一点的,是以她们跟在黛玉身边的时候都已经十二了。只是湘纹原就是贾敏一手调教的,湘竹却只是个二等丫鬟升上来的。要说湘纹引导黛玉防备林琛是受了贾敏示意的话,那湘竹就是彻彻底底的想以此在贾敏面前卖好了…… 这时候听她提起湘纹,湘竹更是浑身不自在,眼神也闪烁了起来,勉强笑道:“那都是湘纹那黑心肝的蹄子在姑娘面前嚼舌根呢!大爷对姑娘如何,姑娘难不成不知……”却在黛玉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消了音…… 半晌后黛玉才幽幽道:“湘纹虽然嘴碎,难得的是她对我忠心,纵然她做错了事,却也是因为她不过是个奴婢,见识短浅。而你……往日里也没少和湘纹一道说嘴,只是湘竹,我却不知道自母亲病倒以来,你嘴碎的毛病竟都好了么?” 湘竹吓得冷汗涔涔的,忙不迭的跪下了,正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黛玉却又突然温言细语道:“既然今日日阳儿正好,我便去瞧瞧哥哥吧,也正如了湘竹你的意不是?”说着便径直出了内室,雪雁忙上来扶着她,徒留湘竹一人瘫倒在地上低低哀泣。 ————————————————————————黛玉剖白的分界线—————————————————— 黛玉过来的时候,林琛仍在书房里,几个丫鬟都在外面伺候着,见黛玉过来了,兰薰便高声笑道:“给姑娘问好了。姑娘近日可是大安了?”黛玉微笑道:“今日觉得身上松快不少,听说这几日哥哥用功用的厉害,这不就过来看看哥哥了么。”说着便往书房里走去,桂馥连忙替她打帘子。 林琛早听到了兰薰那声问好,黛玉进来的时候他正拿了帕子擦手,此时便笑道:“玉儿身子可好了?坐下吧。” 黛玉却是亲自挪了一张紫檀小宝座安置在林琛身边,方才坐下了(注二)。林琛见此,不由一笑,问道:“前几日那燕窝你吃着可好?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你每日让丫鬟一两出来,和上五钱冰糖,用银吊子熬出粥来,要吃惯了,比药还强,那最是滋阴补气的。” 黛玉仰头笑道:“往常咱家里虽有燕窝,却也不过是几盏官燕,虽都是上好的,吃着到底也没意思。这血燕倒是第一回吃,滋味自不必说,我这几天睡得倒比往日还好些。原本还想着那是罕物,要省着点儿呢,既然哥哥这里还有,少不得便宜我了。” 林琛却不答话,只是含笑看着她,直到看的小姑娘有些窘迫了,才俯身去摸摸她的头发笑道:“明儿便让兰薰给你送去,你要觉得好,我再给你寻些过来。到底也不值什么。” 黛玉撒娇一般在哥哥的掌心里蹭蹭,嘟囔道:“哥哥……那天哥哥只处置了湘纹……为什么?”湘纹挑拨离间固然可恨,可湘竹却是真真切切的有了二心,她可不相信她哥哥不知道。 这样的问题都直白的问了出来……林琛失笑,答道:“那玉儿以为,哥哥为何不发落那些个奴才呢?” 黛玉似是十分丧气般,耷拉着脑袋回道:“哥哥是想把人留给我处置。这些年一直是湘纹跟在我身边多些,我也更喜欢她,哥哥先发落湘纹,是担心我下不去手处置她。至于湘竹……不忠心的丫鬟,留给我处置更能立威。” 林琛忍不住去揉她的脑袋,笑道:“咱们大姑娘倒是长大不少,连这些都想得明白了,嗯?湘纹那丫鬟一心要挑拨你我二人,先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断断容不下她的。湘竹是个两面倒的,这等迎高踩低的丫鬟咱家也要不起趁早发卖了也好。” 不待黛玉说话,又道,“不过两个奴才而已,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只是听说前些日子,老祖宗给玉儿指了个身边的丫鬟叫鹦哥的。怎么,玉儿没要么?”在黛玉拒绝了新任湘纹的上岗后,不出林琛所料的,贾母立马要指个鹦哥过来“服侍”黛玉,不过被黛玉给含糊了过去。 此时林琛提起这件事,黛玉更是羞得满面通红,不依道:“哥哥!我明明都来认错了!哥哥却还要拿我打趣!” 林琛却再没与她嬉闹,而是正色道:“经此一遭,玉儿可是明白了?你我二人是亲兄妹,除了父母,再没有比你我二人更为亲近的了。倒也不是说玉儿不能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哥哥都不敢说自己没有别的想头呢。只是玉儿却万万不该把哥哥当贼防范着,咱家里人丁单薄,日后更是要兄妹扶持着过日子的。”他每说一句,黛玉面上的愧色就愈重。 林琛也不想太严厉了,便调笑道:“退一步讲,玉儿现下和哥哥吵嘴,怎么就不想想日后嫁了娘家无人撑腰怎么办?” 黛玉原本被哥哥教训的心悦诚服,正在忏悔自己近些日子做的傻事儿呢。林琛却突然来这么一句,将一个纯情小姑娘羞得满面通红,抬头狠狠地瞪了林琛一眼,便捂着脸飞快的跑出去了,身后还有林琛促狭道:“想来那金丝血燕真真是极好的,瞧玉儿你面色红润的!” ———————————————————————关于锦年的下集预告—————————————————— 自从廉郡王在储位角逐中出局之后,秦钟也就渐渐的消失在了荣府。当然,大家识趣的也不再问那个深受贾母宠爱的秦小相公去了哪里,宝玉倒是心心念念了一阵子。只是最近林琛常待在荣府,有了仙子绰约(宝玉眼中,并不是青黛脑残)的林哥哥,宝玉也就欢快的忘记了弱不胜衣(同上)的秦弟弟(注三)了。只是宝玉开心了,相对的林琛也就苦逼了…… 今日林琛刚刚回来,看到二门外巴巴的望着茗烟便是一阵头疼,正想着要不要退回去走清源院的侧门,茗烟却看到了这边,忙跑了过来笑道:“林大爷可算回来了,二爷都等了半天了,说是有一件极要紧的事说与林大爷呢!”一般来说,贾宝玉口中极要紧的事情包括院子里的一株花开得好、他又得了新的胭脂方子、他的丫鬟又会了新的绣样儿等等不一而足。 只是今天贾宝玉找他居然不是因为要送他新调的胭脂,而是因为:“表哥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我说的双喜班?还说过他家的锦官名驰天下,可惜我却无缘一见?只是昨日冯紫英请客吃酒,席上竟有他!天下竟还有那样出彩的人物,我算是见识了。又想着表哥与他还未曾见过,便又约了明日小聚,表哥你看?” 双喜班的锦官……那不就是前些日子忠诚亲王怀里的锦年公子么……没想到忠顺亲王还在边关,琪官蒋玉菡没有出场。贾宝玉就先勾搭上了忠诚亲王的娈宠……他果真是跟亲王家的戏子有缘么? 看着面前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贾宝玉,林琛再一次的头疼了。敦郡王“失势”后,他就一直低调的不能再低调,连魏霜涵那厮举办的诗会都忍痛推了,却不想这位宝二爷竟给他招惹上这么个大麻烦…… 要说锦年是看上了贾宝玉才答应与他小聚而不是因为贾宝玉要介绍自己给他,并且忠诚亲王对此绝不知情的话。林琛双目呆滞的看着热情的给自己介绍那位驰名天下的锦官的贾宝玉——要是忠诚亲王真的不知情的话,那他一定是荣国府的私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 妈蛋,这些日子只有三个人关注我的围脖!!!好桑感~~~~~~~戳一下嘛~~ 请在这里输入标题 注一:目前市场上的血燕都是假的,而且就算是真正的血燕其营养价值也比不上白燕窝,真正的血燕是因为燕窝中的矿物质氧化形成的。真正的血燕是十分稀少,只有洞燕才能产出血燕,中国淫啊,爱的就是物以稀为贵的这个调调~~~~~再加上近些年不良商家的大肆渲染,有不少消费者上当受骗购买血燕……比如说,曾经还是只蠢萌高中生的青黛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钱来给娘亲买血燕补身子………………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面,各位千万不要再上当哦_ 注二:这一段请参照第五章细看~~~~~~~尼玛老子埋的伏笔终于可以用了!!!!!!!好开森!!!! 可能有筒子会问林黛玉为何会突然之间开窍~~~~其实青黛在这里面的写得每一段感情(不包括小鸡与林琛的爱情!!!)都是建立在一定的互惠互利的基础上的,such as林海vs林琛、庄游vs林琛、魏霜涵vs林琛……为毛都是林琛啊摔!!!!!! 有些伏笔还没交代,但是乃们就不要奢望青黛会写出什么——啊,我一看见***,就觉得***,然后两个人就成了好盆友/基友/兄弟/兄妹,不可能!!!!!青黛作为一只暗黑狗,怎么会写出一段连利用都不包含的感情呢??? 而林妹妹会主动道歉,既有她自己的歉意在里面,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认识到,林海远在江南,目前以及林海挂掉后,林琛就是她唯一的保护伞。原本她还认为林琛也是需要她的,毕竟嫡长女的姻亲很重要,但是!!!林琛这个渣渣就不间断的给她送去各种就连贾林二府都很难弄到的珍品(eg那些血燕),让她逐渐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就算未来没有她这么一个膀臂,对林琛也没有很大影响,充其量是锦上添花罢了。即她需要林琛>林琛需要她,所以她不得不妥协。 当然,林琛对于黛玉亦是如此,其中的确参杂着怜惜与喜欢,但是这些感情在利益面前狗屁都不是~~~~~~~ ps:再次重申,青黛有节操有下限,林琛也是,这篇文里面的家伙们也是╮( ̄▽ ̄”)╭ 注三:贾宝玉那货大家是知道的,早早就和秦钟兄啊弟啊的混叫,所以青黛写成秦弟弟也没错不是?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对仗啦ㄟ( ▔, ▔ )ㄏ 另外作者有话说字数是不是太多了啊~~~没办法,青黛最近变话痨了~~~~~~~ 47第四十一章 断尾求生和忠顺进京 林琛还是出现在了第二日的宴会,却不是因为宝玉的胡搅蛮缠,而是他自己也想看看忠诚亲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竟会通过一个戏子弯弯绕绕的找上自己。 这一日原是贾宝玉要还神武将军冯唐家的公子冯紫英的东道,是以席上除了林琛和锦年,还有缮国公嫡孙石光珠、薛蟠等人。林琛与冯紫英倒是见过几次,石光珠与他更是同窗,只是他与同在贾府作客的薛蟠倒还是头一遭见面。 是以宝玉少不得指着薛蟠为其引见道:“ 这便是薛家的公子,薛蟠薛文龙是也。”又对薛蟠笑道:“薛大哥,这就是我那表哥林琛了。” 薛蟠是个贪欢好色的性子,又素来荤素不忌,此时见到林琛的人品相貌,登时瞪直了两个眼睛,忙上前来拉着林琛的手笑道:“好弟弟,原来你竟生得这般好相貌,怪不得宝玉见天儿的念叨你呢!咱们都是一家的亲戚,也莫学那些个酸书生穷讲究,你只管跟着宝玉叫我哥哥便是了!”说着更是轻轻地揉捏起林琛的手来。 呆霸王一生猎艳无数,因为其家世钱财,至今未有败绩,此次上京薛姨妈又只交代他荣国府的人是万万动不得,之前他又不是没有占过荣国府客人的便宜(秦钟),是以,他调戏起林琛来就十分的顺手了…… 林琛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正交握的手,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对冯紫英笑道:“今日倒是我不请自来了,唐突之处,还望冯兄容谅。” 说着便看也不看一旁涎着脸的薛蟠,径直坐在了冯紫英的右下首。 按理这种宴席并不太拘礼数,席间往往不凭身份高低,而依序齿就座。众人之中林琛只比宝玉大,他却坐在了主宾的右首原该是薛蟠的位子,摆明了是他看上不上薛蟠的身份,就连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了。 石光珠看着浑然不觉自己得罪了人的薛文龙同志一屁股坐在下首后又开始对锦官毛手毛脚起来,心里骂了声蠢货,又对林琛笑道:“ 听说你这些日子见天儿的往庄府跑,想来名士亦是严师啊。只是前些日子连魏霜涵魏公子都请不动的人物,怎么今日贵脚就踏了贱地呢?”宝玉请客的地方并不是醉仙居,而是薛家的一间叫做归云斋的酒楼。石光珠这话,既是隐隐讽刺薛蟠,更是对林琛的示好了。 不过你要指望薛蟠听懂读书人“酸不拉几”的讽刺,还不如指望贾宝玉有一天不再吃胭脂。这不,石光珠话音刚落,薛蟠便大声嚷嚷起来:“怪道是以前见不到小林你呢!要我说啊,以后哥哥带你去几个好玩的地方好好地耍耍,等你明白了个中滋味……嘿嘿……再说总是闷着读书当心闷成个那个什么绿……呃,宝玉,你以前说读书人叫什么来着?”万箭齐发…… 石光珠和冯紫英不约而同的用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眼神的看着薛蟠,到底人要没脑子到怎样奇葩的境界,才能在探花的儿子并且很可能是下一个探花的林大公子面前说读书的人的坏话啊?!被林琛似笑非笑的盯着的宝二爷更是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将宝玉戏耍的够了,林琛心情很好的浅酌了一口,对冯紫英笑道:“前些日子在猎场见到了冯老将军,老人家倒是据矍铄的很,用的都是十几石的硬弓,只怕冯兄也是拉不开的。” 冯紫英笑道:“我父亲是个武人的脾气,一天不操持弓马就坐不住,我却没有他老人家的兴致。镇日餐风宿雨的,难道我闲疯了,咱们几个人吃酒听唱的不乐,寻那个苦恼去?” 冯紫英年近二十,却到现在都没谋个缺儿正经办差,一直文不成武不就的闲着,多半也是因为他对武职的确不感冒,而冯老将军一心想要儿子从军的缘故。至于他为何对着林琛吐苦水,除了某两个不开窍的外,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石光珠更是定定的看着林琛,等他表态。 林琛却在此时岔开话题,指着锦年笑道:“咱们只顾着叙旧,竟是将娇客给忘了!宝玉,这还是你巴巴的请人过来的呢!” 方锦年生的极为妩媚,身段亦是极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只是自进来后他便一直安安分分的坐在下首,因为薛蟠的连番骚扰,面上更是连个笑影儿也不见,颇有点冷美人的架势。 此时见林琛将话头引到他身上,亦是不闪不避,站起来落落大方的给众人敬了杯酒,一饮而尽后方道:“方锦年这厢有礼了。”薛蟠头一个叫好,更是嚷着让锦年唱一个。 林琛更是笑道:“原来是方公子,倒是失敬了。听闻方公子的小旦驰名天下,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相见,果然是不负盛名!若是公子不嫌在下唐突,可否唱上一曲《赏花时》?” 虽然方锦年是戏子,可到底是个名驰天下的名角儿,又有忠诚亲王在后面撑着。像林琛这样的明面上的刁难,倒还真是他第一次遇见…… 要是说林琛先还不明白忠诚亲王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也都在看到石光珠后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对于自家要自断臂膀这件事儿,林琛自然是心里憋着气的,只是又不能对着那位主儿发火,只好将一股子邪火儿都撒到了方锦年身上,说话也就失了风度。 说完他也不管众人或震惊或调侃的眼神,林琛实实在在的给了锦官儿好一阵的难堪后终于觉得解气,告了个罪后便径自回了荣府。 ——————————————————上面的意思下章有解释的分界线————————————————————— 方锦年的确委屈的很,自己没招谁惹谁,只是听王爷的话规规矩矩的去了一回荣国府宝二爷的宴,不曾想被一个登徒子揩油不说,居然还有人拿他戏子的身份说事儿……自跟了忠诚亲王就再也没吃过这大亏的方同学少不得在靠山面前将今日的遭遇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重点突出林琛的失礼刻薄。 却不想一直很疼他的王爷听完这些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勃然大怒,相反的,姬汵甚至还好心情的笑出声来。挥手让满脸幽怨之色的锦年退下了,忠诚亲王更是笑着对屏风后道:“林家的这个孩子倒是个逗趣儿的,难得的是这份伶俐劲儿。你也听见了,小锦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却只看个石光珠就什么都明白了!” 姬汶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听他这话更是一脸的与有荣焉,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就说不用那个戏子过去,他那样的人,最是不管这些腌臜事的。你看看,弄巧成拙了吧。”不得不说,在听到方锦年说林琛对他不假辞色的时候,姬汶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诡异的欣慰之感的。 姬汵见不得他这番“小人得志”的样子,凉凉道:“你就得意吧,也不想想你是让人做什么去的,把人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却不知道那位小林公子是不是早就恼了郡王爷您的算计呢?”不待姬汶说话,亲王殿下早就聪明的转移话题道,“你这些日子是清闲了,父皇和那位还不知要怎样的闹腾呢!要说你也真是个心狠的,对自己也下的去这般狠手。” 说的便是姬汶使计从太子与今上的斗争中脱身的事儿,虽然这让他失去了明面上的所有势力,但是对于能从那个烂泥潭脱身,姬汶还是觉得这臂膀断的的确是值得的。 只是姬汶一想到自己那位糟心的二哥就觉得腻味,更何况……他突然看向笑的跟个狐狸似的的忠诚亲王,幽幽道:“今年六月,正是诸王三年一度来朝的时间呢。”果然,一直笑吟吟的三皇子的笑脸僵住了…… 如今大雍共有三位与今上同辈的藩王,分别是忠顺、忠裕、忠勤三位王爷,除了忠裕亲王常年在京为今上分忧外,忠顺、忠勤皆是在边关带天子巡守。因为“繆王”之乱,本朝对于藩王控制极为严厉,因此与其说是巡守,其实也就是被架空了权利留在那些苦寒之地混日子而已。要是他们能安安分分的呆在边关倒也罢了,可惜今上的兄弟都不是能安分的性子。 忠勤亲王是个眼大心空的主儿,倒是不足为虑。可是忠顺亲王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枭雄,在今上这般的严防死守之下,这位王爷仍然将雁门关死死地把持在了手里。雁门关乃是关防重镇,每年的粮草更是断断短缺不得的,只是今上流水似的银子拨了过去,却是给别人养着兵,光是想想都要呕血…… 只是这位爷手腕实在高超,在清流世家之中的名声都不错。因其镇守边关使得雁门关十年无兵祸,更有书生为其赋诗扬名,京中茶馆酒肆更是处处流传着这位王爷种种英勇事迹…… 是以,就算今上时时刻刻都欲除之而后快,却也只能对其礼遇有加。而自从三皇子进了礼部后,这个负责对忠顺亲王“礼遇有加”的人,也就变成了他…… 想到自己那位“战功赫赫英武不凡”的二皇叔,姬汵哀叹一声,对着那个一脸事不关己的人抱怨道:“搞半天好容易把你从烂泥潭子里出来了,反而我又要栽下去了?”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忠顺亲王进京后会将京城的水搅得有多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次元的青黛最近遇到了一点点烦心的事,至于到底是什么,青黛不想让大家和我一起烦啦就不说了。 昨天青黛已经调整了一天,明天应该能恢复,现在的话,青黛还是去死一死,冷静一下啦~~~~~~~ 48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作为一国之都,京城的权力更迭免不了的会波及到地方,而与京城息息相关的江南官场更是首当其冲。随着京城的风云变幻,江南官场上的人也是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一夕之间,升官发财者有之,家破人亡者亦有之,谁也说不准自己明天的境况…… 可这其中却有一个人是例外,无论京城格局几度改易,他的地位却一直稳若磐石。此人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是正二品兰台寺大夫兼钦点巡盐御史林如海林大人是也。林海少年及第,自出仕起便一直以纯臣自居,对圣上更是赤胆忠心,可昭日月。 就算前些日子京城闹得轰轰烈烈,就连金陵土皇帝甄家都被牵连进去了,林海也一直是稳稳地。都说兰台寺大夫简在帝心,的确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近日这圣上面前的得意人儿林如海,放着油水足足的巡盐御史不做,年纪轻轻的居然向圣上请旨乞骸骨致仕,说不做官就不做官了! 说真的,江南甄家出了那事儿,要说太子自此对甄家是动了真怒的话,那么今上就是彻彻底底的寒了心——甄家老太君是他的奶娘,甄应嘉是他的伴读,今上对于甄家,是的的确确有几分感情在里面的玄天道尊的综漫之旅。反观甄家这些日子的作为,怎能叫今上不心寒? 今上失不失望倒在其次,甄家的行为最严重的后果在于——今上发现自己对于江南的掌控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完美。而且随着体仁院总裁甄玺监察江南百官的作用彻底失去,林海这个对今上忠心耿耿的巡盐御史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起来。因此,在看到林海上书乞骸骨的折子后,今上便决定留中不发,准备别的地方补偿这位“纯臣”。 可是在顾宏顾太傅(忠诚亲王的外祖)的有意放水下,这张本该被封存的奏折,却被太子殿下“无意”中看到了,太子殿下彻彻底底的亢奋了……于是在太子殿下与詹事府少詹事柳梅墟密谈后,林海将要致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一时间无论京城还是江南收到风了的官员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毕竟你林海官当得好好的,又没卷进储位风波里,今上也是信任有加,明明在任期满后就有望高升了,这个时候乞骸骨,难不成是脑子进水了?林海脑子进没进水我们不知道,但是今上的怒火却是实实在在的。 可能是被以前的圣宠麻痹了神经,太子却没有感觉到他父皇沸腾的怒火,反而还兴致勃勃的向今上推荐起了新的巡盐御史的人选——今从三品光禄寺卿石澜清。 石澜清出身缮国公府,是老缮国公的嫡次子,不过就算缮国公家的嫡长子死得早,有了石光珠这个承重孙爵位也落不到他头上来。只是这个石澜清有一点比较特别,如今太子身边最得宠的石侧妃便是他的嫡次女,这也是太子会如此抬举他的原因。 这下,太子是真真的触到了今上的逆鳞了…… 不出姬汶所料,今上很快就采纳了太子的建议,任石澜清为盐运使司盐运使 (注一)的圣旨也随之下达。只是随之一并下达的,还有召林海回京,令其兼任内阁学士的调令……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林琛便赶去了庄府,庄先生看着匆匆赶来的的林琛神情晦涩,半晌才道:“敦郡王有大才,倒是我看走了眼。” 有了这句话,林琛终于放下了心中巨石,嬉皮笑脸的给庄游做了个揖后便往府外跑去。看着某人的背影,庄游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他又想起些什么,最终还是微笑了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出现一个bug,但是因为要改动之处颇多,就不在改动,请大家原谅~~~~~ 【bug】:甄玺,在红楼梦中应该是甄应嘉。但是青黛在之前一致认为“应嘉”是他的字,直到今天基友的粑粑告诉我……甄应嘉表字友忠……累觉不爱啊_(:3ゝ∠)_然后青黛看了一眼前文中乌泱泱的“甄玺”,果断决定做缩头乌龟……不再改了…… ps:从此甄玺继续叫甄玺,“应嘉”继续做他的字~~~~~没错,跟那个血燕一样,青黛不仅懒得改,还无耻的决定继续用下去了~~~~~真是很羞射啊~~~~(其实并没有~) 这一卷已经完结了,下一卷就是林琛十七岁的时候了~~~~~黛玉也就十三了哦~~~~~~~~啦啦啦~~~~~~~ 另外,【严肃脸】。本文明日起会回复每日3000的更新,请各位不要鞭打青黛~~~青黛最近的生活实在有些烦躁,如下: 这几天青黛的心情那是十分的不好啊~~~~主要原因是我和男盆友分手了!!!我现在是个失恋的妹纸!!!!!!失恋了有木有!!!!!!失恋的汉纸当自强,青黛已经振作起来了!!!!!!!从今天开始努力写文!!!!!!!!!!!!! ps:这几天室友的盆友住在我们寝室……好吵好吵,根本不管青黛的死活啊………… 49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今年不知为何,立春后京城依旧是冷飕飕的,虽然没有滴水成冰那么夸张,可对于一众穿着单衣单鞋站在贡院外等待入场的举子来说,也实在是够呛。 离贡院不远的空地上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姬汶刚掀起帘子迈了只脚出来,立马就缩回了被炭盆烤得暖烘烘的马车里,向对面那人抱怨道:“这样的天气穿着单衣在号子里面呆上九天,光冻就要冻死了,哪里还来得精力做文章!”车外的王府长史严峻若听了这话一阵无语,自家王爷这是在咒林公子吧…… 不过林琛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要好上很多,他一行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一行笑道:“春闱还算好的,冷的话抗一抗也就过去了。秋闱才是真正的不好过呢,正是天热的时节,号子里面又闷又热,白天黑夜都有数不清的蚊虫叮咬。要是运道不好,被安置到了茅房附近,那就更有乐子瞧了。与秋闱比起来,这点冷还真算不了什么。” 姬汶自他将大氅脱掉后就一直皱着眉,又听他感叹秋闱的苦楚,不免道:“那你赶紧儿的这回就中了吧,免得下回还要受这样的苦楚。” 林琛笑道:“哪里就有这般容易?当年我父亲不也是第一场没中,又等了三年才得中探花郎吗?左右我年纪轻,长辈们也是让我试试水的意思,这中不中第还是两说呢。” 自他去年过了秋闱,便在庄先生和林海的吩咐下马不停蹄地准备起了今年的会试,不过这主要为了三年后的春闱试水,至于中第……林琛还没想过。 姬汶见他一脸轻松,到也是松了口气,附和道:“也是。像你这般家世,又有庄先生那般名师教导,想来中第是早晚的事,倒也不用太过焦心。”他嘴里说着宽慰人的话,自个儿却是将衣角抓的死死地。 听到这话林琛更是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揶揄的看着姬汶,笑道:“这些日子你都拿着话劝慰我多少回了?左右只是这场没了下场还有,我年纪轻着呢,经得起。玄彻实在是不必这般紧张。”说着便跳下马车,接过书童手里的考篮,对里面的人一拱手道:“时辰已经不早,我便先进去了。” 姬汶挥挥手,调笑道:“进去吧,就算不能状元及第,也要给爷考个二甲传胪回来,方才不堕了爷的名声。”林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往贡院走去。姬汶眼见着他进了贡院,方才放下车帘,吩咐了回府。 ———————————林哥哥考科举么么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头有林哥哥进了考场生死未卜(……),这头就有郡王爷挣扎宦海痛不欲生(……) 自五年前今上降旨停了敦郡王在户部的职后,姬汶便一直赋闲到现在,连朝会都是不用上的。不然若是和其他皇子一样日日上朝的话,姬汶也挪腾不出时间去送林琛,君不见林某人自个儿的亲爹都因为朝会而不能前来相送么? 只是人都知道虽然这几年这位爷连个正经的职位都没有,手上的差事却是不缺的。今上好像这才发现这个幼子的手腕能力般,那是一件件的差事都交给他去办,就连前些日子户部一笔账对不上了,也交给了姬汶去查。再加上太子爷那边的活计,姬汶如今可以算的上是众皇子中最忙的“闲人”了。 就是这样一个大忙人,偏偏今日和林琛来了个十八里相送不说,居然等庄游刚刚回府就立即上门拜访了。庄游刚陪淑懿长公主从京郊温泉庄子里回来,听到来者是他,庄游还着实愣了一下。 要说姬汶和庄游虽然是表兄弟,可庄游本就与淑懿长公主不亲,就连皇宫家宴也甚少出席,虽然是名义上的亲戚可两人到底也没见过几面。 更何况还有一事,前些年庄皇后作主给自家侄儿定下了一桩婚事,将卫处领侍卫内大臣蒋文良的嫡孙女儿指给了庄游作继室,正一品大员的孙女儿只作了个继室,说起来还是庄游高攀了剑情录。只是此事纠结处不在这里,而是那位“已作庄游妇”的蒋氏,原是众人默认的敦郡王妃,在某次宴席上今上甚至还金口玉言的对蒋大人提过此事。 被庄皇后这么一搅合,姬汶的王妃也就变成了内务府总管大臣苏默志的嫡幼女……虽说同是出身名门,可有眼睛的都知道这两家的贵女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就算姬汶心里门儿清这肯定是今上存着打压自己的心思,庄皇后最多算的上是个“善体上意”罢了,可他与庄游之间却实实在在的尴尬了起来——自己的未来王妃成了别人的继室,敦郡王的脸丢的不可谓不大…… 可这回他居然亲自找上门来,又叫庄游怎能不吃惊呢? 连忙亲自迎至大门外,将人请了进来,正待行礼呢,姬汶便抬手止了庄游,笑道:“表兄着实不必这般拘礼,本王还要唤你一声兄长呢,如此大礼我可生受不起。”没错,虽然出身很显赫,可是咱们庄先生到现在还是个白身,见到郡王自然是要行跪礼的。 庄游也不推拒,顺势站起身来打了个千儿笑道:“尊卑有别,虽然王爷仁爱,庄某也是不敢逾矩的。”说着将姬汶请到上首坐下,自己再下首作陪。 姬汶暗地里打量了一番庄府的陈设,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发现正是上好的太平猴魁,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笑道:“往日便知道表兄有这么一处万事随心的神仙所在,一直有心到表兄处坐坐,奈何近日事忙,这才罢了。今日正巧清闲,便不请自到了,还望表兄勿怪。” 庄游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仍恭敬笑道:“王爷能来,寒舍实属蓬荜生辉,庄某盼都盼不来的荣耀,有哪里有怪罪一说?”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几句,姬汶便道:“今日本王送阿琛应试,这般苦寒(并没有)的日子,却要穿的那般单薄,还不知在考场里会怎样呢?”他本是打算用林琛来和庄游套套近乎,真的提起后倒是自己担心了起来,面上也就带出了一两分忧色。 果然,听他提起林琛,庄游也忧心忡忡的开口道:“他幼时便落了疾,身子一直不怎么好,这些年看着康健,其实也就是好医好药撑出来的光景儿。秋闱时就瘦了一大截儿,如今又是缺衣少食的八九天,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姬汶亦有同感,少不得附和起来。这对尴尬的兄弟居然能坐在一起和和气气的说话儿,不得不说贡院里生死未卜(……)的林某人功不可没。只是姬汶并非为了林琛而来,他此次“屈尊”前来,着实是有事相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王玲童鞋的地雷!!!!!!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劳资会说劳资前些日子写太平猴魁就是为了今天么!!!!一包作者大篇幅渲染的茶叶如果只能起个衬托小鸡权势的效果那岂不是浪费本宫的心血!!!!本宫可是条暗黑狗!!!!!! 本章有阴谋……暗含在一句不起眼的文字里……但是在下章小鸡就是凭借这个害惨了太子&成功的将自己塑造成太子的忠犬…… 而且林琛在贡院外说的那些话难道真的只是自谦&不在乎吗???开什么玩笑???我是暗黑狗各位!!!! ps:最近没时间回评论(因为我回一条评论绝笔比评论本身字数多……),但是每个评论青黛都有看啊!!!!!!等到青黛有时间的时候就一口气回了!!!! pps:其实大家可否回答一下对于作者放的态度呢???前不久还听说有一个作者因为盗文愤而封笔(……) 本来要是我自己宽裕点盗文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青黛是只穷学生狗,就指着这点收益买水果呢…………而且这文的收益还真心不咋地………………画圈圈~~~~ 50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姬汶之所以肯“屈尊”前来庄府,却与今日圣上交予他的一件差事有关。前文曾提到户部有一笔账对不上了,今上将查账一事交与姬汶办理。户部核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姬汶这些年也没少接手六部的杂活儿,只是这差事他接手不过两三天,就察觉出不对来。 户部的账本上明明白白的有几十万两银子的错漏,只是被人用极为粗劣的手法遮掩掉了罢了。可是他这样的门外汉都能看出来,更遑论户部那些终年浸淫其中的老油子? 账上每年都有几万两不明不白的支出,偏偏年年核账这些老家伙都佯作无事般将它给漏了过去,直到今年黄河水患开库赈灾时才将此事给捅了出来。其中反常,实在不得不让人深思…… 只是在这四九城中,除却圣上,还有哪一位有这样的本事让整个户部为他粉饰,更有这样的胆量把手往国库里伸呢?除了毓庆宫的那位太子爷,姬汶简直不做二人想。 更何况这位爷前科不要太多,前些年就有御史弹劾他私吞库银。还是在最后圣上出手将此事压了下来,那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御史也被太子爷找了个理由给撸了下来后,这件事才不了了之,没有多少知道罢了。 只是官场上的事儿从来都不是你看得清便能拎得清的,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是一回事儿,如何处置却又是另一回事。就算姬汶心中的确有些隐秘的心思,可是太子终究是太子,仅凭他能被今上复立这一点,姬汶就断断不敢小看了太子在今上心中的分量。 太子这边姬汶是万万不敢撕破脸皮的,可是他更不敢敷衍自家父皇。是以姬汶在坐卧不宁好几天后,也觉得这样拖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只好放下那点莫虚有的颜面问题,前来庄府求教。毕竟,这世上最了解他父皇的,除了红颜薄命的贺皇后外,也就只有那位今上最爱重的皇妹淑懿长公主了。只是像姬汶这种不得宠的皇子,那是断断入不了淑懿长公主的眼的,想来也不见得能得到她几分指点。思来想去,姬汶只好厚着脸皮找到庄游的门上来了。 两人客套了半天,姬汶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便笑道:“今日贸然前来叨扰表兄,实在是……玄彻有一事,还请表兄指点迷津。”庄游本就疑心他上门的目的,此时听他是有事相求倒是松了口气,再加上他本就打算在姬汶面前卖个好,当下便笑道:“王爷这是哪里话,若是王爷问话,庄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姬汶也不与他客气,问道:“前些日子圣上与了我一件差事,正是为户部账目不对,几十万库银不翼而飞之事承言欢。想来表兄已经听闻了……”见庄游微微颔首,他心里一喜,“关于此事,请教表兄高见?” 不曾想为了这样一件事姬汶能舍得下脸面主动来找他,庄游倒是佩服起对于他的谨慎来。更何况姬汶嗅觉的确灵敏,居然觉察到了这件事儿不对味儿。是的,巧的很,咱们庄先生就是此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只能说世间之事阴差阳错,庄游和淑懿长公主母子感情淡漠到了一年也见不到几回的地步。偏偏这回长公主殿下不知怎么来了雅兴,拉着庄游去京郊的温泉庄子玩乐了几日。长公主是个巾帼里英雄,对朝廷里的事也是门儿清,又常常能得见天颜,对于敦郡王这些年不上不下的处境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更是对今上的心思也有了几分隐隐的揣测。 是以看见亲自上门来的姬汶,庄游也不得不感叹世事巧合,笑道:“庄某也不与王爷绕弯子,只是有一问:想来王爷所疑并非这几十万两库银的去处,而是当今为何将此事交予您来查办了?” 姬汶笑道:“表兄果然是个直爽的性子,不瞒表兄,玄彻正是对此存疑。连我这般愚人都能查清始末,以今上的圣明又岂会不知其中纠葛?说来惭愧,这些年玄彻因东宫之事浮沉不定至今,好容易有一件正经的差事,偏又是事关那位爷,玄彻实在是不敢再大意了。” 其实姬汶这些年起伏不定,太子殿下实在该居首功,自林海调职一事之后,太子与今上也算是彻底撕破了父慈子孝的面纱,虽然今上依旧偏宠毓庆宫几分,却也没有以往毫无原则包庇疼爱。只是到底太子是他的亲生儿子(姬汶会哭的),就算犯错今上也舍不得罚他,最后多半还是姬汶顶了缸。姬汶早就想明白了,今上从来只把太子二哥当儿子,这份父子亲情是他奢求不来的,因此也就不再在意这些,说这话时也很坦然。 只是这幅坦然的样子落到庄游眼里就成他宠辱不惊的表现了,心中更是对这位皇子高看了一眼,只是皇家阴私却不是他能说的,只好隐隐提点到:“王爷此问,庄某这里却有些说法。前些日子家父进宫奏对,却正是为了户部的事儿呢,想来对于此事,今上亦是颇为关注的。”庄诚三年前终于入了阁,凭今上对他家的倚重,这些机要自然是接触得到的。而庄游知道这些,多半还是仰仗了那位突发奇想要联络母子感情的长公主的福。 听到这话姬汶心里也算是有了底,只是虽然是意料之中的这不过是今上的一场试探,他心里到底也翻腾上了些许失落。这些年姬汶说受冷落吧,偏偏今上到哪儿都喜欢带着他,派差事时也从没忘了这个小儿子;说他受重用吧,偏偏到现在都没给他个正经职务,经手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所以对于好不容易接手的一件正经差事,姬汶其实是真的下了苦工对付的,只是到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一下上一章中的阴谋(前奏),之所以没有后续是因为……都几点了明天早上有课的人真心hold不住了…… 对于防盗,就像小奇所说,青黛的确看淡了…………没钱就没钱吧……我也实在不相信看盗文的读者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防盗就过来买v……只是看到很多盗文网连作者有话说都盗,那青黛只想对那里的读者说:“看盗文的亲亲们,乃们知道青黛的日子有多苦逼么?平常要做兼职补贴生活费,后来好不容易写了个入v的文却……青黛真心是个穷青黛……” 另外,小奇很对不起……我打算点那个赠送积分的按钮给你送积分的,但是……我个蠢货点错了!!!点到删除评论了!!!!猛虎跪地式求原谅!!!!磕三百六十个狗头求原谅!!!! ps:还有啊,等到劳资西方经济学的考试考完了,一定要好好地疼爱留评的亲亲们~~~~~~~ pps:虽然留评的真的很少 ppps:上一条真的不是在球评!!!!不是!!!!! 51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历时九天的会试终于结束,林琛被挤在最后一波出场的考生中浑浑噩噩的出了考场,刚一出来便被一直搜寻自家少爷的谢清发现,忙挤开人群将他半扶半抱的弄上了马车。林琛这些天着实累得很了,回了林府后强撑着洗了个澡,便拥着被子呼呼的进了黑甜乡,直到第二日中午才醒过来。 见他醒了,兰薰忙上前伺候更衣梳洗,林琛往那多宝阁上挂着的西洋自鸣钟上瞟了一眼,微微皱眉道:“昨儿不是吩咐了要怎么早些叫起么?都这早晚了,今儿还要给父亲请安呢。” 兰薰正在替他系一条宝蓝底镶白玉的腰带,此时便抬起头来笑道:“昨儿大爷歇下了不久林忠家的嫂子便来传老爷的话,说是这几日大爷累着了,既回来了便好好歇歇,就不用请安了。” 林琛便不再言语,任她们进进出出的将自己打理妥当了,便举步往外间去了,见门外有小丫鬟捧着食盒,便笑道:“这几日累倒是其次,主要是饿惨了,干粮吃的胃里咯得慌。”兰薰笑道:“知道大爷醒来定会饿,一直备着呢。” 桂馥忙接过小丫鬟捧着的食盒,亲自往炕桌上摆饭冥书全文阅读。因为林琛这几日不过是吃些自带的干粮,肠胃正虚弱着呢,是以桌上不过一 碟苏油茄子,一盘五福黄金卷,并上素什锦、酱黄瓜四道素菜,配上用御田胭脂米熬得烂烂的白粥,极为清淡。满眼望去,到只有一道胭脂鹅脯还见点荤腥。 只是林琛刚用了一块鹅脯,还欲再用时,兰薰便上前将其撤走,笑道:“我的祖宗,这些天没见荤腥了,又是刚刚起身,这会子一起用上这许多,仔细克化不了。好歹先清淡两天,将养下肠胃。” 林琛无法,只好将就着用了清汤寡水的一顿饭,漱口毕,便抱怨道:“哪里就这般娇贵了?这几日不过是用些干粮,嘴里实在寡淡的紧。” 兰薰笑道:“要说是兄妹呢,那胭脂鹅脯原是没有的,还是姑娘心疼哥哥苦了这些日子,特特的吩咐了才加上的呢。只是实在不敢给大爷多吃。”她话音刚落,黄裳便掀了帘子进来进来笑道:“姑娘过来了。” 说着便见黛玉扶着雪雁的手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先笑吟吟的给林琛施了一礼道:“妹子这里先祝哥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了。”林琛还了一礼笑道:“那就承妹妹的吉言了。” 兄妹二人归了坐,黛玉细细的打量了林琛一番,瞧见瘦了一圈的哥哥甚是心疼道:“真是苦了哥哥了,上回乡试瘦了恁多,还没将养回来呢,现下就又清减了不少。这些日子定要哥哥好好保养才是。” 林琛笑道:“父亲不也是这般熬过来的么,这世上哪里就有那么轻松地功名?你哥哥身为男儿,自然是免不了的要经历这一回的。”再说他这些年从未荒废了锻炼,身子比早年间不知强健了多少,哪里会把那些小苦头放在心上。 黛玉还是不放心,就连王太医过来给林琛请脉的时候也只是闪身躲在了屏风后。等真正听到了哥哥并无大恙后才放了心,又交代了兰薰一番,方才扶着雪雁颤巍巍的回去了。 ——————————————————原来是年下啊的分界线—————————————— 送走了黛玉,林琛也不闲着,见离林海回来还早,他干脆带着几个长随离了林府——却是往敦郡王府过去了。刚到郡王府门口呢,便被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的长史严峻若给迎了进去。 严长史这些年处事愈发老练了,与五年前那个还有些毛躁的小年轻简直是天壤之别,此时他便笑道:“大爷怎么这时候就过来了?王爷还想着让大爷好生歇两天,亲自去府上探望呢。”林琛笑道:“左右无事,过来看看王爷也好。” 姬汶正在花房里侍弄花草,见林琛进来便招手笑道:“阿琛过来看看,这株牡丹开得倒好。”他指着的正是一株怒放的魏紫,那花开的极好,仅仅一株花树上却是结了十数个花苞,层层叠叠的开放着,一派富贵雍容。 林琛亦是开口赞道:“真真是好花。从来只见过那些个有本事的花匠或借温泉地热,或建地龙暖房,不过是用一个‘暖’字让花期延长的。可从未见过能让花早早盛开的,这二月天的牡丹,可真真不多见了。” 对于这几株反季节蔬菜姬汶也颇有些自得,此时更是笑道:“这还是前些年峻若从江南寻来的几个巧匠,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牡丹早早的结了花骨朵儿,然后又用硫磺火熏之法(注一)让其早开。废了上百株的花树,也才得了你眼前这么几株。你若是瞧着喜欢,诺,那株夜光白正是给你留的。 庄皇后酷爱牡丹,是以坤宁宫遍植魏紫姚黄,每年谷雨前后牡丹盛放之际,整个坤宁宫似是被牡丹花包围起来一般。淑懿长公主更是常常借此打趣皇后,把坤宁宫唤作小洛阳。旁人自然是没有取笑皇后的胆子,可皇后娘娘喜爱牡丹一事却是京城人人皆知的。 可惜的是千秋节在二月(注二),牡丹尚未开放,皇后如此喜爱牡丹,生辰却无花王为之增色,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林琛早猜到他准备这些牡丹是为了千秋节上献给皇后贺寿的,却不曾想竟还有自己的份,他也不客气,当下走到那株夜光白前赏玩起来生生不灭。 是以姬汶侍弄完那株魏紫后,便见他正拢过一朵花微微俯身轻嗅,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都说人花相映,那夜光白的洁白如玉更衬得那人肌肤赛雪,气质谪仙,当真是配得上“人比花娇”四字。姬汶不觉看痴了,呆呆立在原地,浑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林琛瞥到他的窘态闷笑不已,却故作无事般直起身子,赞道:“花香为花之魂,紫黄虽然艳极,可惜艳而无香,未免失了魂魄。唯有这夜光白色嗅双得,可谓上品,可惜世人无知,偏爱那无魂之花。”被他这么一打岔,姬汶也回过了神来,忙笑道:“魏紫雍容大气姚黄端庄典雅,正好合了娘娘的身份。这白牡丹虽好,究竟是失了尊贵。” 庄皇后身为继后,对于身份一事十分敏感,再加上她圣宠不及先后,为了立威自然会更加注重正宫威仪。所谓性喜牡丹,哪里就真得是喜欢牡丹之娇美了,说不得人家爱的就是那份群芳之冠的尊贵呢。林琛亦是心知肚明,因此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见姬汶不再打理花草了,一旁侍女忙上前来伺候他净手。林琛走上前来接过侍女手中的巾帕替他将指尖水珠缓缓擦干,擦完后还用指甲轻轻地搔刮了一下那人的掌心,也不管姬汶微微尴尬的神情,径自走到花房中央早就摆放好的椅子上坐下了,才抬头笑道:“见王爷这般清闲,可是手上的差使已有了眉目?” 姬汶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与自己说起正事来,也只当适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再说他也的确正为此事苦恼,皱眉道:“三日前太子二哥召我入宫,亦是问起户部之事的进展,我不过敷衍了一番,他似是有了恼我的意思。想来再过些时日,太子便会坐不住了。” 林琛笑道:“太子殿下自幼高傲,最是见不得人忤逆的,凭王爷的本事自是不用愁的。只是今上慧眼如炬……为明日计,王爷少不得要吃点苦头了。” 姬汶点头道:“放心,这其中道理我自是明白的,定不会出了岔子。”又叹道,“若非当日你看出那账本真正的错漏之处,现下我的处境……还真真是说不准了。” 那账本子将明面上亏空不过是用极为粗劣的手法掩饰住,他一个门外汉都能轻易看穿其中错漏,又哪里会是身边人才济济的太子殿下会犯的事儿?要说姬汶只是心下存疑的话,林琛却是实实在在的看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去年朝廷开支最大的一笔便是黄河赈灾款项。赈灾款嘛……国难财从来都是最好发的。 可是兴许是因为如今太平盛世海晏河清,连朝堂上的官员都受到了教化变得两袖清风了起来——那赈灾款项的账目干干净净的,数字都是能分毫不差对上的。林琛翻烂了去年的账本,也就这笔账记得最清楚、最漂亮,简直天衣无缝到了虚假的地步。只是无论是姬汶还是林琛都不是这块儿的专家,他们也不过是凭着直觉猜测罢了。 如今姬汶却说林琛发现了真正的错漏之处,那么,那笔赈灾款是真的有问题了。瞧着他的意思,今上却是不知道此间的,反而一心一意的想用这件事替自家儿子试一试姬汶的忠心…… 只是黄河水患……林琛直觉得此事不对,忙劝道:“若赈灾款一事王爷已有了十分的把握,那么此事,咱们就得要从长计议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此处毫无科学根据(……)完全是青黛胡诌的……但是这个梗是小时候的那个什么杨贵妃里面的,唐玄宗为了讨好那个梅妃,特意命巧匠让梅花提前开放~~~ 注二: 谷雨三朝看牡丹~~~~谷雨一般在三月么么哒~~~~~ 青黛想说,青黛打算写一篇文(其实不叫文),就是记录一些日常的点点滴滴,根本就是随笔啦~~~但是会很搞,很能减压(?),总之就是几个二货女僧的故事。一篇随笔,只要谢青黛还在就不会坑,但也不会完结,因为青黛会一直写下去~~~传送门 因为担心打不开,传送门就是第一章地址哦~~~~~~ 52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在送走尽给自己出“馊”主意的林琛后,姬汶着实有些苦恼。诚然林琛说的句句在理,只是这实施起来却的确有些风险。就凭太子那破脾气,若是见到自己弹劾他的折子,姬汶毫不怀疑这位爷能活撕了他。 只是定好的计划也容不得他退缩,姬汶苦着脸写好了奏疏,又苦着脸请忠诚亲王吃了酒,又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三殿下一番。才继续苦着脸将奏疏递到了内阁(注一)。之后的几天敦郡王殿下便只能神思不属的等着太子殿下的消息了。 这样心神不宁的过了几天后,在得知毓庆宫来人正候在府外求见时,姬汶心里居然诡异升起了几分轻松之感。 ————————————————————小鸡受桑的分界线—————————————————— 又是一个花瓶被摔得粉碎,姬汶状似规矩的跪在地上,却是拿眼盯着那碎瓷上的花纹出神。如此上好的雨过天青秘色瓷(注二),就是翻遍了敦郡王府也不见得找得出这么一件来,在毓庆宫这却不过是太子殿下一件泄愤的玩意儿而已千亿契约:boss的撩人萌妻。说不得养心殿的那位都没有这般的排场呢。 姬汶在这边苦中作乐,太子却是满腔的怒火:“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孤却不知道敦郡王竟有这般能耐,悄没声息的就做出这起子事儿来了!”接着又是一顿怒骂。 只是待他骂够了,却见姬汶仍是稳稳地跪在那儿,并无半分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见他这般,姬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而反笑道:“敦郡王如今是翅膀硬了,便也不将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瞧见父皇给你个正经差事,便喜得骨头都轻了,上赶着找起孤的茬了?眼皮子浅的东西!你以为就凭那区区几百万两银子能拖累到孤,也不看看这折子如今在谁的手里。”说着他便将一本奏折拿起来在姬汶面前晃荡了两下,正是两天前姬汶上书奏户部亏空一事的那本。 本该直达内阁的奏本却被太子捏在了手里,便是姬汶,也不由得微微惊愕如今太子的实力。他心里想着,面上更是特地带出了几分惊讶惧怕,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太子。 姬汯本就存了威慑的意思,此时姬汶的表现更是让他满意,便缓和了口气道:“孤也知道,小九你就一个爱认死理的性子。既然这事儿没捅到父皇面前,也就这样算了吧。你现下回去,再写一份奏疏交上来就是了。至于这份奏疏该怎么写,想来是不用你二哥教了吧。” 说着便作势要将人扶起来。不得不说姬汶这些年塑造的“忠君爱国、太子死忠”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就算他此次上奏弹劾太子一党,姬汯也没往别处想,只当这个九弟又犯了倔,又是满心的黎民百姓了。是以他也只是想着恩威并施一番,让姬汶改了奏疏便是了。 只是这回姬汶却不领情,仍是死倔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殿下恕罪,这奏疏臣是不会改了。” 一句话噎得姬汯去扶他的手僵在了半路,气急败坏道:“你小子是想父皇的重用想疯了吧!姬汶你可要闹明白了,你我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巴巴的抹黑了我,难不成会有你的好处?说句不好听的,你瞧着如今谁都给你敦郡王几分脸,就骨头轻的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孤倒要看看,若不是看在孤的份上,有谁把你一个宫女的儿子放在眼里!” 他这话着实难听,好在姬汶头些年没少听太子殿下的冷言冷语,此时亦是面不改色,低声回道:“兹事体大,黄河本乃父皇心病,却不知殿下受哪位奸人挑拨,在此事上动了手脚。如今替殿下瞒下了,臣怕这事儿日后被捅了出来,殿下会更不好收场。为殿下计,就算此时殿下不忿臣下,这奏疏,玄彻还是要递上去的。” 对于动了拨给黄河那边的银子,其实姬汯也是有些心虚的。他复立后这些年花费甚巨,又不像之前有内务府的银子供他挥霍,幸而他正管着户部,少不得借着职务之便动用些户部的银子。只是哪里想到等到这几年就被自己胡搞下了三百万两银的亏空,弄得现下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 姬汶这话更是直指他心中隐忧——若是圣上知道他连黄河的银子都敢伸手的话,他这太子也就做到尽头了! 只是柳梅墟(詹事府少詹事)却劝他:“灾区远在山东,圣上又不能亲去察看。山东巡抚应兴嘉贪财爱权却又胆小怕事,殿下只要许之以好处,山东流民自不会往京城过来。刁民命贱,等过上一两年又有谁知道那五百万两银子到没到山东呢?” 侥幸之心人皆有之,太子也不例外,柳梅墟这番话更是打消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忧虑。只觉得有了这般布置,山东的消息定不会传到今上的耳朵里。万事无忧的太子殿下更是大大方方的用起救灾的银子来了,浑然没有将山东数万灾民的性命放在眼里。 此时他更是不阴不阳的刺道:“山东那边孤早已打点好了,只要您不递折子上去,想来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这事儿捅出去。至于日后的事儿,就更不劳敦郡王费心了。若非梅墟提醒,孤也想不到咱敦郡王是这么个忠君爱国的性子呢。”说罢又眯着眼警告道,“这回孤且饶了你,若有下次,咱俩这兄弟也就做到头了宝贝儿道爷2:鬼物买卖!”姬汶却是霍得站了起来,盯着太子道:“柳梅墟?想来挪用赈灾的银子补户部的缺儿的事儿也是他挑唆的太子了?殿下却不想想,这三百万两银子哪里不好挪,偏偏他却让殿下去动治河赈灾的银子!殿下只道是打点好了山东官场,却忘了如今治河的却是胡宏道,以那个硬骨头的脾性,银子没划下去的事儿能瞒得住?”柳梅墟自恃高才,连姬汶也不放在眼里,只是他着实是个眼大心空的主儿,主意虽有一大堆,却都是馊的,连治河的银子都敢唆使着太子挪用。偏偏太子就是认定了此人不凡,对其偏听偏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是此时姬汯才想起来,山东还有胡宏道这么个难啃的骨头作耗,心里就是一慌,只是仍犟道:“一个小小的员外郎罢了,又是常年面不了圣的,孤让应兴嘉(山东巡抚)盯着不让他递折子就罢了。” 也是啊,胡宏道不过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就算是顶着钦差的名头下去的,到底还是个三十出头的黄毛小子(注三)罢了,只要他将人拿住了,还怕他一个五品的小官儿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愈说愈觉得是这么回事儿,看着姬汶的目光也就愈发不善起来。只觉得姬汶压根儿没安了什么好心,反倒还挑拨起自己与柳梅墟的关系起来。 对于太子的愤懑与不信任,姬汶也只能苦笑一声,怆然道:“殿下既已打定主意,看来对玄彻的话多半也是听不进去的。只是玄彻却是万万不能看着殿下受奸人蛊惑愈陷愈深。” “这写好的奏疏殿下能拦得住一次两次,却拦不住三次四次,终有一日会呈到御前,到时殿下只需将此事往柳梅墟身上一推,圣上自不会深究。此番波折,也正好替殿下流干了脓水(注四),不再受那奸人蒙蔽。想来山东数万灾民,也会感念殿下的恩德。” 说完后又跪下向姬汯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也不等他叫起,便决然的转身向毓庆宫外走去。 只是还不等他走出正殿的大门,就只觉的胸前一阵剧痛,接着便是温热的血流了出来。听着身后太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姬汶眼前发黑地向后倒去,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琛,这下咱是真的玩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位读者id为的筒子的手榴弹!!!!谢谢逃之夭夭筒子的地雷!!!!激动地一比那啥啊~~~~~~抱住[蹭](*≧︶≦))( ̄▽ ̄* )ゞ ~~~~~~啦啦啦,我是淫森小赢家 ~~~~~~~~ 注一:关于皇子的奏折究竟该怎么递……当我就是个死的吧……青黛一个学法的,哪里就这么清楚清代的皇子究竟是怎么递折子的!!!so,考据党轻拍,要是有知道的筒子……跪谢指导!!!! 秘色瓷:在晚唐开始烧造,五代达到高峰,是一种专供宫廷使用的瓷器。有诗云:“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以上资料来自度娘)。其实青黛也不是很清楚这货究竟是不是很稀有(妈蛋现在古董市场一堆这货……)。青黛写它的原因和为什么写血燕一样——秘色瓷一听就很霸气有木有!!! 注二:黄毛小子:乃们想想太子的年龄就明白为什么了…………要知道青黛的设定里小鸡是今上的老来子,连老八都比他大十来岁啊,小鸡今年22,太子有多大,简直不敢细想! 注三:这话的意思是:太子党内部是个脓包,姬汶这样做是为了替他戳破病灶将脓水挤出来(……)。当然,大家都知道小鸡没那么好心么么哒。 ps:这几天都没有更新了……给各位切腹道歉先(……),青黛在修金融双学位,然后这几天不更是因为就在昨天,青黛沉痛的参加了高数和西方经济学考试(┳_┳)... ,会挂的节奏…… pps:用我的胸向大家发誓,不会再发生断更好几天的事儿了!!!这几天还会有双更哦~~~(其实是因为榜单4万字的任务没完成吧魂淡!!) 53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姬汶醒来时候只觉得胸口钝痛,浑身更是提不起一点儿劲力来,正欲喊人服侍,却又听到身边有人正压低了嗓子训斥着什么人——分明是今上的声音…… 敦郡王殿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与太子发生争执后被太子一剑给刺晕的,想来此事已经惊动了圣上,只是不知道此时自己身在何处了。他这样想着,索性继续“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大大方方的听起了今上与姬汯的谈话来。 其实今上能过来与今日毓庆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无关系——太子当时慌了神,将太医院泰半御医都给弄到了毓庆宫来,这样大的动静儿,想不惊动今上都难。 只是今上原以为是太子得了什么急症才忙忙的赶了过来,可他过来后看到的却是神色惊惶的太子,和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姬汶。待听完姬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交代后,今上彻底怒了…… 等太医令战战兢兢地过来回了话,得知姬汶已无大碍后,今上才将目光转向一旁跪着姬汯:“朕听你的意思,是老九对你这个太子哥哥出言无状,你是一时气不过了,方才对他下了狠手?” 虽然这些年太子没少对自个儿亲兄弟动手,今上也多是睁只眼闭着眼的任他胡闹,可毕竟暗地里下绊子和明刀明枪的动手还是有差别的,姬汯也明白今上这是动了真怒了梦幻湮尘全文阅读。只是他受宠多年(注一) 姬汶醒来时候只觉得胸口钝痛,浑身更是提不起一点儿劲力来,正欲喊人服侍,却又听到身边有人正压低了嗓子训斥着什么人——分明是今上的声音…… 敦郡王殿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与太子发生争执后被太子一剑给刺晕的,想来此事已经惊动了圣上,只是不知道此时自己身在何处了。他这样想着,索性继续“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大大方方的听起了今上与姬汯的谈话来。 其实今上能过来与今日毓庆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无关系——太子当时慌了神,将太医院泰半御医都给弄到了毓庆宫来,这样大的动静儿,想不惊动今上都难。 只是今上原以为是太子得了什么急症才忙忙的赶了过来,可他过来后看到的却是神色惊惶的太子,和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姬汶。待听完姬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交代后,今上彻底怒了…… 等太医令战战兢兢地过来回了话,得知姬汶已无大碍后,今上才将目光转向一旁跪着姬汯:“朕听你的意思,是老九对你这个太子哥哥出言无状,你是一时气不过了,方才对他下了狠手?” 虽然这些年太子没少对自个儿亲兄弟动手,今上也多是睁只眼闭着眼的任他胡闹,可毕竟暗地里下绊子和明刀明枪的动手还是有差别的,姬汯也明白今上这是动了真怒了。 只是太子受宠多年(注一) ,对今上的脾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听到这样的问话,便知道今上其实并不是十分忧心姬汶的身子。他恼怒的,多半还是自己这个太子的“嚣张跋扈”吧…… 他暗忖着父皇的心思,老老实实地磕了个头后才回道:“这事着实是儿子莽撞,只是当时实在是气得狠了。小九又是个认死理的性子,犟起来后说话也难听得很。那剑原是悬在墙上的,儿子一时气急就……”说着目光恳切的看向今上,“儿子有罪,还请父皇责罚儿子!” 只是今上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冷冷道:“就算是老九他出言无状,失了尊卑上下的分寸,可他到底是你亲弟弟!! 如今你只是太子,就敢在宫禁之中对自个儿亲弟弟下手。那等朕百年之后,这天底下还有没有你其他兄弟的容身之处!” 他这话着实诛心,姬汯若是认下了那他这太子也就做到头了。 可是咱们太子殿下从小到大因为这暴脾气(多半还是今上自己宠出来的)不知道闯下了多少祸事,那是连自个儿亲叔叔都敢揍的人物(注二)。偏偏每回都有个今上给他擦屁股,太子殿下倚仗的,还真就是一样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 此时眼见今上已经动了真怒,姬汯往床上瞥了一眼,见姬汶依旧“昏迷不醒”,也就放下心来。 立时便红了眼眶,挤出两颗泪来:“此事的确是儿子的错,原不过是为了江南盐政一事与小九有了争执,就吵了几句罢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儿子前些日子听闻小九处有几株早开的牡丹,就找他要了几株,却只是得了两株青龙卧墨池。这本是小事,儿子也不该计较,只是后来儿子在庄皇后娘娘的寿宴上看到魏紫姚黄争相斗艳……不免心中记恨……偏偏小九今儿又与儿子争吵,儿子思及前事,这才……” “儿子心里明白,皇后娘娘身为嫡母,咱们这些做儿子的是该孝敬。只是思及先后,难免心中郁郁……”说着他的声音也微微哽咽起来,“儿子从没能够在生母面前尽孝一日,却看着别人在母亲膝下承欢……儿子……心里难受!” 今上曾经为了贺皇后封了坤宁宫,以示自己对于发妻的思念和不愿再娶的决心。只是后来顶不住朝臣压力迎了庄氏女入宫,更是在之后解封了坤宁宫让她入住。就算今上对于庄皇后真的有那么几分喜欢,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对于已逝的元后的愧疚。 这种愧疚在太子妃被害死后和姬汯被下毒后达到了极致,今上看着咸安宫里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太子,又想到母慈女孝的继后母女黑萌影帝妙探妻。更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发妻的嘱托,让他们的孩子蒙受这般的苦难。是以这些年每当姬汯哭诉起先皇后时,今上总是不自觉地先心软了三分。 这回依旧是这样,他听到姬汯居然是为了几株牡丹衔怨在心,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姬汯气量狭小,而是觉得——自己这个孩子又受委屈了…… 要说千秋节时姬汶送上去那几株牡丹大放异彩,不仅让庄皇后欣喜不已,就是今上也连连夸赞敦郡王的孝心的。可是被姬汯这么一说,千秋节上别出心裁的牡丹花却成为了姬汶为了讨好皇后而怠慢哥哥的证据。 先不管躺在床上装死的姬汶怎么想,今上早已软和了三分,只是到底姬汯此次做的太过了,是以今上仍是板着脸教训了他几句后才道:“朕这些年愈发笃信佛家,常欲以身事佛,以证诚心。只是朕此身非己有,这江山社稷容不得朕放肆。 只是敦郡王拳拳孝心,如今朕便下旨让他以身代朕,就在这宫中另辟佛堂,替朕供奉几个月佛祖。” 姬汯心中一喜,知道今上已将此事揭了过去,,忙磕头领旨:“儿臣已知自身莽撞,日后定当反躬自省,再不会让父皇失望。父皇圣明,想来九弟也是明白父皇的苦心的,定会心中感念。” 他见今上脸上有了些许松动,便又趁机愧悔道:“儿子不懂事,闯下了祸事来,又累的父亲劳心。儿子知错,愧悔难言,只望父亲看着儿子日后吧。” 今上叹了一声,颇有些感伤道:“你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大了,老九不过是顶了你两句,你就要杀他,你这样的脾气,要真怎么放的下心?老九是朕一手栽培起来,专程留给你的膀臂,这些年他的忠心朕也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到底是兄弟,血脉亲情又哪里是一个外人能比得上呢?”听今上这话的意思,却是要太子处置柳梅墟了。 说完今上也不再管太子变得惨白的脸色,留下一句:“老九如今伤着,太医也说了是移动不得的,他这些日子便留在毓庆宫好好将养吧。你也劝着些,好好的兄弟,别为了几句话就弄生分了。” ————————————可怜的小鸡的分界线—————————— 一路听下来,今上妥协的速度让姬汶恨得直吐血,直到他说到要太子处置柳梅墟后,郁郁已久的敦郡王殿下这才觉得出了口气,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他虽然挨了太子一剑,却还真没有让今上给自己出头的想法。要知道太子殿下气焰最嚣张的那几年,可是连忠裕亲王(注三)都敢拿鞭子抽的角色。连忠裕亲王那般心腹重臣都只能忍气吞声,姬汶可不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郡王能够拿太子怎样。更何况,能借此事扳倒柳梅墟呢…… 柳梅墟虽说只是个小小少詹事,可就凭此人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他经手的事儿又怎会仅仅是詹事府的差事呢?能借此扳倒柳梅墟,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受宠神马的……真是微妙的即视感~~~但是受宠的不一定是妃子啊么么哒~~~~~ 注二:如果非要考据……就是那个康师傅废太子的圣旨里面提到过………………请大家最好还是表考据了~~~ 注三:忠裕亲王:前文提过,唯一被留在京城里的亲王~~~~~~ 首先给大家科普一下,晋江的榜单分人工榜和自然榜,人工榜是要完成一定数量的码字任务的。这些码字任务都要在下一周星期四24点前完成~~~蒙编辑厚爱,青黛没有申榜但是还是有一个广告推荐位的榜单…………以上为科普&背景。 此时此刻,作为一只榜单任务还未到现在还未完成的懒猪…………青黛倾情奉上下图,以证我码字的诚心: 54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圣眷这种事情,那是真真的最不靠谱的。要是想仅凭着圣宠就能坐上那把椅子,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毕竟储位乃是国本,就算是贵为天子,那也是不能肆意决定的。 想当年郑德妃一家依仗着圣上宠爱是如何的飞扬跋扈,可是最后上位的还不是今上? 只是同样是深得圣眷,姬汯与繆王有一点最根本的区别。那就是太子乃是元嫡所出,身份尊贵,是这片江山最为正统的继承人。当年今上能上位,也是多半仰仗了自己嫡长的身份,是以今上对于嫡庶之别最为重视,为了不让自己唯一的嫡子受委屈,更是早早的就立了姬汯为太子。 林琛其实也颇为苦恼这一点,可如今毓庆宫的这档子事儿倒是给了他灵感。因为性子暴虐,太子在朝堂之中的名声不是很好,有很多朝臣甚至被他亲手鞭打过,心中本就暗恨着嚣张跋扈的太子爷呢。 如今只要些微的透出点毓庆宫的风声,想来愿意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抹黑太子人应当少不了——所谓积毁销骨,在看到整个朝堂都充斥着对这位储君的非议时,就算今上再怎么偏疼太子,也得做点什么安抚诸臣工吧? 庄先生却没他想得多,此时仍是一脸郁郁的:“太子既嫡且长,又深得圣眷,哪里就是那么好算计的?之前的确是咱们低估他了。再者敦郡王如今被困子宫里情况不明,咱们在外面又能做什么,只能干等着皇后娘娘的消息罢了。” 和庄家的人合作就是有这一点好,你永远也不用担心他家的人会跑到太子那边去。林琛对这一点表示非常满意,他此时要担心的只是一点——庄先生会因此觉得姬汶并不值得他这些年的投资,从而改换阵营。 是以他忙笑道:“谁说咱们只能干等着的?先生别忘了,敦郡王殿下本是被毓庆宫那位召进宫的,却被圣上用旨意给留下了,朝中聪明人那么多,难道就不会猜测其中猫腻?” 好容易劝着庄游对敦郡王的前景重拾信心,林琛赶紧儿的使人给敦郡王府严峻若(注二)处送了个信儿,叮嘱他安心为王爷打理府上就是了,勿需担心其他。 ——————————————阴谋神马的分界线————————— 就在林琛在宫外焦头烂额四处奔走的时候,宫里面的敦郡王殿下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儿去。 其实他的伤势倒没有太子之前预想的那般严重,那一剑虽然刺得极深,所幸的是并未伤到脏腑。更何况敦郡王弓马娴熟,体魄强健,又有整个太医院的好医好药的供着,姬汶早就能吃能和能下地了。 只是毕竟他伤到的是要害地方,伤口又深,众人也不敢怠慢了,依旧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就怕一个不小心姬汶的伤势又加重了。 是以敦郡王被困在宫里的这些日子,镇日里见到的除了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娥和日日请脉的太医,也就只有三五不时过来看看的太子殿下了。 这日姬汶正倚在床上看诗集打发时间,却见太子殿下便从殿外走了进来,他忙作势要下床见礼。 姬汶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扶起,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仔细伤口崩裂了,赶紧的躺回去。” 姬汶笑道:“谢过殿□谅。只是臣如今已然大好了,这君臣间的本分还是要守着的。” 只是他虽然嘴里说着君臣本分,人却依旧是懒懒得倚在床上,就连坐直了面君(注三)的意思都没有重生本人就是豪门最新章节。这幅阴阳怪气的的样子,原也是他这几日惯作的姿态。 (注四) 姬汯知道他心中有气,这些日子他也着实赔了不少小心,这回他也扯出了两抹笑来:“你我本是兄弟,哪里就有这些计较了?前些日子着实是二哥莽撞了,也是一时糊涂才错了手。小九你我多年的兄弟了,这些事儿切莫往心里去。”说着又信誓旦旦道,“这回是二哥对不住你,日后你看上了什么,只管告诉二哥来!” 一言不合便要别人的性命,偏偏姬汯还不当回事儿,轻描淡写的说声对不住了便要别人不往心里去。 姬汶这头恨得牙痒,却还要做出一副感动惶恐的样子:“二哥是哪里话,先不论你我这些年兄弟情分,没有二哥又哪里有今日的姬汶呢?就是二哥这些年的恩情,玄彻来生也是还不完的,又哪里会心存怨怼呢。” 说着又露出一两分愤慨来,“只是有一事愚弟却气恼的很,这些年我与二哥是怎样的情分,哪里就是旁人能比得上的?为何二哥偏偏就为了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疑了自己的亲弟弟,宁肯相信奸人毒计,却不肯听一听玄彻的几句话呢?” 他言语间提到柳梅墟时更是作出一幅嫌恶不齿的样子。乍看上去,倒真是有两分像直言耿谏的铮臣在看到主君偏信佞幸时的忧心愤懑。 见他提起柳梅墟,太子脸上也有了两份不自然。只是今上都放话了要处置柳梅墟,他也乐得在姬汶面前落个好:“柳梅墟一介外臣,哪里就比得上小九你的分量了?孤不过是前些日子受他蛊惑罢了。小九你若实在气恼了,孤明儿便发作了他。你如今身子正虚着,合该是静养的时候,很是不值得为了这样的东西动气。孤刚进来见你在看书,那些费心神的东西也合该少看些。” 反正柳梅墟眼见着是保不住了,姬汯再怎么舍不得也没用,倒不若想着怎么抓紧了眼前的这一个。 姬汶果然配合的作出感动的神色来,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哥哥的偏袒和关怀般,微微红了脸道:“我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柳梅墟是二哥的人,自然是由二哥处置的。只是这些日子着实闷得紧了,也无甚个解闷的,少不得看上两本闲书,权当消遣了。” 听他抱怨无聊,太子忙笑道:“你倒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得玩的。孤记得前些日子茜香女国贡上来一对稀罕的白色鸟儿,就连太傅也是叫不出名字来的。只是这小东西既会说话儿,又能衔小旗子做戏,最是逗趣儿。孤待会儿便使人送来给你解闷,这些费神的劳什子还是早些丢开吧。” 既然太子有心演个好哥哥,姬汶自然要配合。忙千恩万谢的谢过了,两人又兄友弟恭的说了半晌话。远远地看上去,倒还真有那么点好兄弟的模样。 送走了太子,姬汶百无聊赖的盯着帐子顶出神,他如今被困在宫里,身上的伤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这么长的日子却连个传送消息的人都没有,他着实担心宫外的景况。 只是姬汶也明白,他是因为太子受的伤,就算今上的确偏心偏到胳肢窝里去了,可他到底也是今上的亲骨肉。如今他受了恁大委屈,想来今上为了平服他心中怨气,自然会对他有所表示。 作为从小就没感受过到父爱的可怜娃子,对于今上的又一次偏袒敦郡王殿下不但表示无所谓,更是兴致勃勃的筹划起了如何让今上的这份补偿更加对自己有利起来。 不得不说,宫里宫外的两只的脑回路再一次达到了惊人的一致,皆是算计起了毓庆宫的这档子事儿来。只是姬汶只想到如何从中获利,林琛却是干脆摸黑起了太子来。 怨不得今上对此事要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实在是这件事只要露了出去,姬汯这太子的位子就是真真的坐不稳了——一个在宫里就对自个儿亲兄弟下毒手的储君……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效命于这样的主子呢? 只是这个散播消息的人选,倒着实让林琛头疼了起来…… 55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虽说这些日子前朝一直不平静,可科举这样事关国祚的事也没人敢含糊了,礼部仍旧是有条不紊的运作着。 林海庄游两个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林琛考不考得上,心里却着实盼着他能一举中第的。 是以就在放榜那日,林府庄府的下人仍是早早的侯在了那里,就等着在榜上看到林大爷的名字后能回府讨一份厚厚的赏钱。 林琛今儿个也起了个大早,特特到正房来与林海一道用过了早膳。因为正逢林海休沐,是以父女三人(注一)便一同侯在了大厅里,只等着报信儿的人回来。 林琛早早的就将考场上做的几篇八股一气默出来给林海、庄游瞧过了,心中也有了些底。故也不像其他考生般忐忑不安,更是自顾自地把玩起了一枚姬汶赠的羊脂玉扣。 黛玉见他一派镇定自若,便笑着打趣道:“我见哥哥成竹在胸,想来定是能蟾宫折桂,一举中第的了。” 还不等林琛答话,林海便轻捋着胡须笑道:“那几篇文章立意都颇为巧妙,起承转合也算得上流畅自如。若是不出意外,一个二榜还是有的。” 上回见了林琛的应试文章他还没说得这样死,如今听他这话,定是主考官事先就给他通过气,告知林琛已经在榜上了,只是排名还未可知罢了。 这会儿正说着呢,外面就传来了侍砚喜气洋洋又气喘吁吁的声音:“恭喜老爷、大爷、大姑娘,大爷如今中了二榜第九名贡士,给老爷、大爷、大姑娘道喜了!” 外面的丫鬟婆子也一齐涌了进来,喜气洋洋的给三位主子道喜。 似是没想到林琛能有这么好的名次,林海也是喜之不尽,忙吩咐道:“赏侍砚五十两银子,阖府上下每人赏三个月的月钱,各添两套新衣!” 黛玉也上前给林琛行了个礼,笑吟吟道:“恭喜哥哥,贺喜哥哥。待哥哥点了翰林,咱家又要出了个文曲星呢。” 林琛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又给林海磕了个头方才归了坐。 林海勉强绷着脸勉励了他几句,又道:“你如今虽然考上了,可还是勿要忘了用功,要知道下月便是殿试了。庄先生家倒是要备上一份礼,就由玉儿、算了,还是由我亲自准备。” 说着他又不无志得意满道,“你年纪还小就得了第九,说不得在殿试的时候圣上惜才,你这名次还会往前挪上一挪呢。” 晚间自然又有林海的同僚送了礼来贺,荣国府的礼也早早的便到了,接连着三天,整个林府都是热热闹闹的。 只是这一切热闹的主角林琛童鞋却没有时间去理会旁的事儿,他还想着殿试的时候名次能往前挪上一挪,想来只要他发挥的好了,说不得今上会取个一门双探花的喜意儿,直接将他点个探花郎也是有可能的。 抱着在殿试时能跃进三甲的美好愿望,林琛整日泡在书堆里浑然忘我,看上去倒像是将宫里的敦郡王殿下都给忘了似的。 ————————————林琛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因为林琛争气(狗屎运)考中了贡士,林海这几天过得颇为春风得意不说,黛玉也是喜气盈腮,欢欣不尽的。就连打扮上都比以往多花了些心思,特特的用了以往少用的艳色,就为了替林琛取个好彩头。 是以这一日荣国府老太君派人来接黛玉过府叙话时,她穿了一件大红色,头上一套红珊瑚番莲花样的头面更是衬得她明艳动人,真真的恍若神妃仙子(注二)虚拟时空。 待她刚见过了贾母,才落座呢,凤姐便指着黛玉笑道:“老祖宗您瞧瞧林姐儿这一水儿的大红,往日最是罕见的。真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多俏丽精神的行头。” 贾母眯着眼打量了她半晌,方才笑着点头道:“的确精神,这衣服,也就她配穿了。” 宝玉今日依旧是一身大红……,此时更是喜之不尽道:“往日见妹妹一身素雅已是不凡,却不想这艳色与妹妹也是极相称的。” 黛玉只顾抿着嘴笑,并不接这样的话头儿。 贾母便问道:“好孩子,今儿怎么就你一个过来。琛哥儿如今好容易挣了功名,怎么你父亲不让他松快松快,反还拘着他读书呢?” 自林琛满了十三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对于来荣国府的事情是能免则免,而多半又是用要读书的理由推脱的,是以贾母才会口出此言。 听她提起哥哥,黛玉便是一脸喜意:“哪里是哥哥不过来呢。实是下月便是殿试了,他纵是考上了也是清闲不得的,如今镇日天不亮就去了先生府上请教,就怕殿试时丢了老祖宗的脸呢。” 她这也是实话,林琛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连同窗请的酒都没去吃,打的就是一心准备殿试的旗号。宝玉前些日子送去林府的帖子就是被林琛用“一心筹备殿试,实在□乏术,日后愚兄定当赔罪”云云给婉拒了。 贾母自然也是知道这档子事的,刚才也不过是见宝玉造次,方才用这话岔开话头罢了。 这时她便对黛玉叹道:“你哥哥真真是个了不得的。有哪家的孩子考上了能这般沉得住气的?偏他就能,考上了也是不骄不躁的。” 说着又对一旁坐着的薛姨妈笑道,“早些年我就说呢,这琛哥儿是个有大造化的,如今可不就应准了?” 薛姨妈忙在一旁附和道:“林大爷自然是争气的,十几岁的进士,啧啧,我活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遭听说。真真是只有老祖宗的外孙子才能有的福气,咱们也算是见识了。” 贾母被她哄得合不拢嘴:“姨太太惯会说话。咱们一家子的亲戚,哪里就分那么多你我了,等明儿琛哥儿殿试过了,我叫他亲自给姨太太奉酒!” 薛姨妈忙笑着道不敢,她这是真的不敢——林琛如今已经会试得中,过了殿试后便是进士。凭林海的本事,他最低也能混上个庶吉士。薛姨妈又不是什么实在的长辈,林琛的奉的酒,还真不是一介白身的她担得起的。 贾母说这番话,自然也不是真的让林琛给她敬酒的,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家与林家的亲密,再强调一下她也是林琛正儿八经的长辈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父女三人: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黛玉自然不和林海他们一起吃,但是林琛的人生大事,她作为妹妹自然要出面的~~~~~~~~~(ps:不要较真!!青黛的逻辑一直很怪…………) 注二:神妃仙子:曾经的曾经……在不知道第多少章的时候,有一个亲亲告诉我——不是神仙妃子,是神妃仙子!!!!青黛真是觉得灰常的毁三观啊啊!!!然后今天特意再次用了这个词,巩固印象~~~~ 青黛好困=_=,先睡了…………星期日会双更&回评论(如果j|j这个渣受能够刷的开评论的话…………) 我死去了碎了~~~到现在还没碎的筒子们也要早早碎觉嗷~~~~ 56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什么时候显摆长辈身份不好,偏要拿着薛姨妈做笺子。 林家世代书香,清贵自不必说(注一),黛玉又是个清高的性子,听到自家兄长被拿去给一介商贾作面子 ,就算她心里明白不过是客套话,也难免沉下脸来,只冷眼瞧着贾母拿长辈的架子。 林琛中榜本就不干薛家什么事,薛家母女这时候过来不过是为了给贾母凑趣儿罢了,这时候见黛玉形容懒懒的,不免有些尴尬。 凤姐儿见气氛微妙,正准备说几句话讨黛玉的喜欢呢,却听得黛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老祖宗,四月十五才是殿试呢,还有好些日子才定的下来。这不上不下的,没得叫人悬心。 ” 贾母还未说话,探春倒是笑道:“听说林表哥中了二榜第九名,这般靠前的位次,林表哥又是这般才学生生不灭。殿试后就是当个传胪(注二)也是使得的。林姐姐很是不必忧心。” 听她这话,宝钗转头看了她一眼,探春忙羞红了脸,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贾母倒是嘉许的瞥了这个一向出挑的孙女儿一眼,笑着对黛玉道:“三丫头这话在理,你哥哥是个本事的,日后定有他的出息。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个功名傍身就已经很够了,一甲二甲的,倒是不必孜孜以求。” 还不及黛玉答话,王夫人便插嘴笑道:“这科举什么的咱们也不懂,却也知道林哥儿定是有造化的呢。瞧他那样的人物品格,殿试的时候定是要被点翰林的。十几岁的翰林……啧啧……真真是了不得。只是一点……”说着她笑眯眯的看向黛玉道:“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林哥儿如今功成名就,缺的,可不就是哪一门子亲事了么?” 听她言及婚嫁,在座的几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自然是插不上话的。黛玉虽心里恨得直咬牙,却也要做出一副双颊微红,不胜羞赧的样子来。 凤姐瞧贾母颜色不对,忙拿话岔过了,又笑道:“这些日子林妹妹不常来,我这里还给你留着好东西呢。前些日子刚得的一艘西洋自行船,做工最是巧妙的,你们姐妹也一同过来瞧瞧。” 黛玉忙笑着起身,拉着凤姐的手往后院去了。三春、宝钗自然也是一同过去的,宝玉连忙跟在了后头。 凤姐将人送到了探春房里,又吩咐了丫鬟婆子仔细伺候着,便急急理事去了。虽说适才凤姐不过是托辞,不一会儿平儿却亲自送来了一艘金色的西洋自行船。 黛玉谢过了平儿,细细打量起这船来,这船到不似往日见的那般大,只有合掌大小的一艘。上面还镂空雕刻了许多西洋风物,做工的确是绝妙。 宝钗在一旁看了半晌,便笑道:“真真是个稀罕物什,自行船咱们一般也有的,只是难得的是这船儿这般的小巧玲珑,最是精致秀气不过了。 这样的物什,不知道凤丫头藏着掖着多久了,偏偏这时候馋我们。” 整个贾府,兄弟姐妹之间,这西洋自行船却是只有宝玉的绛芸轩(注三)里有的。是以她这话一出,三春的表情却都微妙了起来。 宝玉却是浑然不觉的,听到宝钗赞叹,忙就凑到黛玉身前笑道:“好妹妹,这样的好物,也赏我瞧上一瞧。”说着就要凑到黛玉正坐着的椅上来。 黛玉连忙站了起来,将那自行船连着盒子递了过去,轻声细语道:“我向来是受不得凉的,这自行船不能自己玩。到底也没多大意思。二表哥若是喜欢,便拿过去吧。” 宝玉瞧着那船愈看愈爱,此时听她说要送给自己,登时喜之不尽,忙一把接过了,却还记得客套道:“这是凤姐姐送你的,我怎好自己收着呢?” 探春“扑哧”一笑,指着宝玉笑道:“林姐姐好意,二哥哥就收下吧。就算此时不收,说不得日后,这还是要回咱家里来的呢。” 一番话说得宝黛两个都红了脸,只不过宝玉是羞得,黛玉是给气的。 这时候宝钗轻轻地捏了捏探春的脸,笑道:“好个三丫头 !没见黛儿脸皮薄难为情么?难不成,咱们三丫头就这么盼着和黛儿成一家人?” 自林琛会试得中后,贾母和王夫人没少在探春面前隐晦的提及要与林府结亲的事儿,是以宝钗这话却是正好说中了她的心事。 探春脸红的滴血,小声的辩驳道:“我哪里就是这般的意思了……” 却在宝钗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消了音,脚一跺,连黛玉的脸色都不敢看,忙忙的便跑去内室了。 宝钗只顾着取笑探春,却没见到黛玉此时虽然笑着,眼神却是愈发冰冷了超能系统全文阅读。 ————————————————————所谓表兄妹都是上辈子的情人?————————————————— 吩咐了几个跟着的婆子好生伺候着送了黛玉回去,贾母便遣散了下人,单留王夫人一个说话儿。她此时也不再做出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先是狠狠地剜了王夫人一眼,责骂道:“你瞧瞧你今儿个说的是什么话!几个丫头都还坐着呢,你就急忙慌张的提起林小子的婚事。就算你是个没脸没皮的,你让几个丫头还要脸不要!玉儿听了这话,回去还不知怎么跟林姑爷抱怨呢。” 王夫人却是一脸委屈:“这原也怨不得媳妇儿,您前些日子不也说三丫头和林家小子堪堪相配么?我也只是略提了提,又没指名道姓的把话说圆了,就是想着等林丫头回去了,给家里透个口风儿也是好的。” 这也着实怨不得王夫人莽撞,林琛如今高中,他家世好,又还未定亲,正是丈母娘眼里的香馍馍。贾家自然也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只是可惜林府到现在还没个女主人,就算众贵妇有招女婿的心,也没地儿去找说这话的人,总不能巴巴的跑到林学士面前说这话吧? 王夫人原想着今日见了林琛后还能在他面前提上一提,哪里想到林琛根本没过来。她自然心急的很,又见探春当着贾母的面对黛玉的讨好,想来贾母也是私底下关照过的,自觉胆气壮了不少,索性就在黛玉面前一气儿说了。 贾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儿媳妇儿,恨恨道:“你就是个木头!透个口风儿?这种事有女方给男方透口风的吗?我原想着,先让三丫头和玉儿关系热乎了,我再对着林哥儿旁敲侧击几句,又有玉儿敲边鼓。一起长大的表兄妹,这事儿哪有不成的!” 王夫人撇撇嘴,嘟嘟囔囔道:“纵是他肯了,林姑爷不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话,又能有什么作用?”难不成林琛还能自个儿挑选媳妇儿?这老货的主意还不如她呢,至少能试探出林如海的态度来。 对于王夫人的话,贾母却是嗤之以鼻:“你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还忘了林琛这小子的品性!刚来京城便和敦郡王搅和在一起了,就连后来林海调到京里来了都管不住,满京城都是林家公子和敦郡王交好的流言,可见这小子主意极大,是连自己老爹都是拗不过来的。” 瞧着王夫人那副德行,贾母就知道她压根儿没听明白自己到底在讲些什么,还欲再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一股倦怠来,干脆罢了。 不耐烦的摆摆手让王夫人退下了,刚刚还精神矍铄的史老太君却在一瞬间萎靡了不少,任由鸳鸯替自己按揉着肩项,贾母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贾母希望用再一次的从龙之功挽救已现颓势的家族,愿望虽好,只是贾母一介妇人能力有限,两个儿子又是没出息的(虽然贾母不承认二儿子没用)实在是需要一个朝廷上臂膀。而林如海虽是自家的姑爷,与贾母的政治观念却是大相径庭的。 是以贾母的目光就落在了刚刚考上贡士并与父亲政见“不和”的林琛身上,林琛有本事、有手腕,更重要的是他和敦郡王私交甚密,只要能搭上林琛,贾母手上的底牌就多了一张,就能更让太子殿下相信贾家的忠心。毕竟,一想到曾经被她整得奄奄一息的秦可卿,贾母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林家其实是武功起家的…………但是,乃们不觉得这家特么的有书香世家的fell么?? 注二:传胪:就是二甲第一名~~~~话说大家看到过“连生一甲”“二甲传胪”这样的传统花样么??真心毁三观…………没看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神马厉害的图案呢…………等看到后……螃蟹、鸡、鸭、芦苇乃们是要闹哪样!!! 注三 :绛芸轩:宝玉没搬进大观园的时候的住所~~ 今天还有一更呢~~~~ 57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此次殿试的结果很有趣,果真是应了当日林琛的猜测,今上的确有意将他点了探花,取个一门双探花的吉利。奈何礼部尚书徐子谦坚持谏言自不逾父(注一),万万不能坏了尊卑长幼,是以林琛委委屈屈的成为了二甲传胪——这倒是承了贾三姑娘的“吉言”了 。 只是因祸得福,兴许是为了补偿林琛,今上在点翰林时大笔一挥,将原本要再度参加吏部考核的林琛直接给点了编修。 别看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小编修,其他的二甲的进士们要想留京入职,还得在保和殿再经朝考次,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成绩有意的才能入翰林院为庶吉士。 也并不是说当上了庶吉士便是万事大吉——庶吉士一般只能当三年,期间由翰林内经验丰富者为教习,授以各种知识。三年后,在下次会试前会进行考核,即“散馆”。成绩优异者才能留任翰林,被授予编修或者修撰的职位。 有这三年,在他们前面被直接点了修撰、编修的同年们运道好的早不知道升迁到哪里去了。所以说,林琛的好运道就很让人眼红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今上能对林家公子这般优待,多半是因为林海的缘故。但是林琛的人品学识也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是以大伙儿除了在心里感慨一句林海圣宠之深外,倒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再次跳出来说此行不合规矩了。 只是林琛却知道,林海的圣宠再深,也是断断没有让今上为他破例的,今上此行,多半还是为了补偿某个正躺在毓庆宫里的人。 看着琼林宴上隐隐排挤着自己的探花,林琛也不免苦笑,今上就算再对姬汶有愧,心里仍是偏着太子的。不然,自己早早的便当上探花郎了,又哪里需要今上的“破例”来招别人的眼呢? 今年的状元是山东人氏,唤作艾清源,年仅弱冠。此时他正穿着大红的状元袍,身姿俊秀,气质不俗,在一众已经年纪老大的新科进士中极为抢眼。 当然还有比他更抢眼的,林琛如今年仅十六,又是重臣家的公子,今上难免对其优待些,就连赏花时都带着他。 这恰恰就抢了每届琼林宴上探花郎的风头,这一届的探花是江南人氏,名唤赵雪臣,其实他年纪也轻,但是和艾清源的顾盼扬飞落落大方,林琛的温文儒雅气质天然比起来未免有些不够看。 如果说被出色的状元抢走风头探花还只是气闷的话,被林琛这个名次逊于他的人抢走宴席上大部分的注意力,探花郎就是彻彻底底的怒了宝贝儿道爷2:鬼物买卖全文阅读。 瞧着今上的注意力未曾停留在此处,赵雪臣端起一杯酒,对着林琛阴阳怪气道:“林兄高才,我刚入京时便听说过林兄的才名,如今看来,果真是名符其实呢。” 他这话说得不阴不阳,更有特意刁难之嫌,坐得近的几位新科进士都听得真切。其他二甲的进士们乐得看笑话,而状元郎仍是淡定举杯,大有八风不动之势,唯有榜眼似是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忍下了。 听到赵雪臣的挑衅,林琛微微一笑,谦虚道:“赵兄太抬举我了。愚弟又能有什么才名呢?大家不过是看在家父、尊师的面上,赏我一个才子的名头罢了。” 林海、庄游俱是能算得上文坛大家的人物,作为他们的儿子、弟子,林琛自然被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吹捧的极高,其中不乏夸大之词。 赵雪臣说刚入京便听说过他的才名,还真可能是的确有听说过,而不是为了挤兑他故意说得。 果然,听林琛说完后赵雪臣面上表情更是不屑,讽刺道:“庄大家文名颇盛,咱们没有林兄的好运道,拜不来这么有名的师傅,只是却不想林兄未能子承父业继续坐这探花的位子了。” 在座的士子有不少是权贵人家的子弟,自然是知道林琛没被点探花的原因就是“子不逾父”。是以他这话一说完,凡是知道点门道的士子都闷笑不已。 林琛自然也觉得好笑,只是他好歹还记得给眼前这位探花留点面子,忙说了几句自己愚钝比不得父亲云云,将此话揭过了。 ——————————————————————那什么拯救你我的姬哥哥的分界线——————————————————— 殿试一过,林琛就再不好打着请教的主意镇日的往庄府上跑了,之前推掉的邀请也要趁这段时间给补起来,又有新科士子相互之间的请酒,就算不急着去应翰林院的职,林琛的日子也愈发忙碌了起来。 只是有一点,林琛今年才十六岁,冠礼都还没来得及行呢,自然是没有字的。可是同年之间,以及日后同僚之间免不了相互应酬,他没有个表字却是不行的。 林海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想着干脆提前几年将林琛的冠礼给办了也好。只是这样一来,林琛的婚事也就正式提上了日程。 林家没有一个女主人,林海当然是不可能去别人内宅相看,所以给林琛相看一门好亲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庄先生的继室蒋夫人(注二)身上。 蒋夫人虽然年纪轻,可是出身高贵,嫁得又好,平日里出挑的贵女也没少经她的眼。 她又是林琛的师母,名分上也过得去,由她来给林琛相看,自然再好不过。 对于未来妻子的人选,林海和庄游自然也要参考林琛意见,可惜林大公子对于女人不是很感冒,只要出身过得去,性子温柔娴淑就罢了,连长相都是不怎么挑的。 庄游自然是知道他不过是敷衍,对于亲事不见得有多热心。林海反倒是赞扬了一番他不为外物所惑,又再度教育了儿子一番娶妻当娶贤的道理。 不得不说庄先生和林琛果真是蛇鼠一窝(……),林琛的确没将亲事放在心上,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忙呢——被送去外地“休养”的营缮司郎中秦邦业家的公子,前些日子悄没声息的回京了。 秦钟的回归,让本来已经为了姬汶的事儿焦头烂额(注三)的林某人再度看到了曙光。要说这京城中有谁一直一心一意的针对太子一百年不动摇的话,“贤王”一党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只是自上回议储风波后,廉郡王沉寂了这么些年,这回第一次有了动作,叫林琛又怎么能不送上一份大礼恭贺呢? 58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因为前些年议储的事儿闹得太大,廉郡王这几年都被今上弹压的厉害,先不说那些陆陆续续被罢官免职的“贤王”一系的官员,就连秦钟的身份也被今上察觉了一二。 姬清为了避祸,干脆将秦钟远远地送去了京郊的一座庄子上,又在郡王府里养了一班小戏,日日沉迷弦索,做出一副不问世事半隐居的模样来。 这时候正逢朝中风向不对,众人皆传敦郡王触怒圣上被困宫闱,太子一党更是惊惶不已。只是凭廉郡王在宫里的人脉,自然会察觉出此事不对劲儿,虽然不明白宫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今上才会将敦郡王留下来,但是姬清却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太子出了岔子,他们这些庶子的机会就来了…… 而秦钟作为廉郡王用以拉拢联系繆王旧部(注一)的棋子,自然也要到他原来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了。 秦钟和廉郡王这对表兄弟之间,要说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什么的也太假了,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秦钟需要廉郡王的力量为齐国公府“平反”,姬清也需要这么一个“正宗”的齐国公府的后人来为自己招揽繆王和齐国公府的旧部。是以虽然秦钟对于姬清一出事儿就将自己撇到一边的行为嗤之以鼻,却也在姬清让他回京的时候不得不乖乖回来。 因为害怕引起他人注意,秦钟是混在往京城送货的车队里进来的,而林琛能得知他进京的消息,实属巧合。 那日林琛刚与魏霜涵他们几个京郊踏青回来,谁料一个同窗不慎惊了马,恰恰就冲撞了秦钟所在的车队。林琛虽然是惊鸿一瞥,可秦钟那张妩媚天成的脸却是断断不会看错的。不过看着人群中穿着粗布短打佯装无事的秦公子,林琛很好心的没有上前相认,而是任由魏霜涵与车队商榷赔偿事宜。 遇见林琛对于秦钟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他自觉这几年自己身量抽高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更重要的是他如今一身粗布短打,俨然一个做粗活的下人,有谁会没事将一个贩夫走卒似的人物和当年那个腼腆温柔的秦小公子联想到一起呢? (注二) 秦钟丝毫不担心自己有没有被林琛认出来,大大方方的随着压货的马车从角门进了廉郡王府。 此时姬清早早的便候在了正堂里,见他进来,忙笑道:“这一路辛苦鲸卿了,快过来让表兄看看,可是清减了?” 秦钟走上前去,打了个千儿才笑道:“ 蒙表兄挂心承言欢最新章节。不过这几日风餐露宿的,倒还真的瘦了不少。表兄这里若是方便,我可真的要歇歇了。 ” 他言语随意,举止亲昵,半点没有被放弃后的愤懑怨怼,言行举止一如当年,似乎和眼前人还是掏心掏肺的好兄弟般。 见他如此,姬清愈发爽朗的笑起来:“几年不见,你倒还是这般秉性。你嫂子早就收拾出了一处院落,菜肴热水也是齐备的。你赶紧儿的回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歇养养精神,明儿还有几位先生要过来拜会你呢。” 秦钟“哎”的一声,也不向上首告辞,火烧火燎的便跟着郡王府的管家往安排好的小院儿去了。 姬清笑着看他跑远,眼中却是一片阴霾——这些年不见,他这位“表弟”倒是愈发聪明了…… 秦钟虽然回了京城,“秦钟”这个引起了今上警觉的身份却是再也用不得的。 他现在的身份是姬清安排的,是一个因为生病而误了殿试的举子。这个倒霉举人为了治病用光了盘费被寄住的客栈赶了出来,在京城又没个故旧,幸亏在潦倒街头的时候遇到了廉郡王府的长史,这才又有了条活路(注三)。 这位被他冒名顶替的倒霉举人名叫伍梓沅,江南人士,表字却是和他一样唤作鲸卿的。更巧的是,这个叫伍梓沅的举人长相与秦钟也有几分相似,又本来就是王府里养着的门人,秦钟冒充这么个人,最是便宜不过。 当然,真正的伍梓沅现在去了哪里,就只有廉郡王殿下自个儿知道了。 ————————————————大病一场的分界线———————————————— 自从前些年被今上斥责后,姬清在吏部的职务也一道被停了下来。他又不比姬汶,还有今上和太子交代的差事要处理,可以说,如今的廉郡王最是清闲不过的。 安置好了刚回京的秦钟,“清闲”的廉郡王殿下却也有另一番事儿要做。 要说每三年的会试过后便是翰林院改换新鲜血液的时候,“非进士不点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小小一方翰林院,却是真真当得起京城第一清贵地的名头。 如今姬清面前坐着的,便是翰林院修撰、新晋状元郎艾清源是也。 艾清源规规矩矩的坐在姬清对面,脸上却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震惊和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却又干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姬清瞧得有趣,笑问道:“子修为何如此盯着本王,莫不是本王脸上长出了朵花来?” 艾清源被他吓得猛然回神,忙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只、只是谦、之王、王爷……”他愈紧张舌头就愈发像打结了一样什么都说不清楚,干脆一翻身从凳子上下来给姬清行了个大礼,“下官拜见廉郡王殿下。” 姬清赶紧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笑道:“酒喝得好好的,怎么就行起了礼来?你我本是布衣相交,断断是没必要讲究这些礼数的。” 姬清前些年去山东办差时曾化名许靖,与当时几个有名气的山东士子交好,其中就有艾清源一个。 没想到曾经以为的知音居然是当今郡王,艾清源今日所受的惊吓不可谓不大。只是“贤王”不愧为“贤王”,姬清对于招揽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又是几句话说下来,就安抚了艾清源的情绪,更是让他认定了廉郡王的确“礼贤下士”、“平易近人” 。 几杯酒下肚,艾清源言行间也没了那些顾忌,冲姬清感叹道:“真是再想不到许兄会是郡王爷的,只是现在想来,当时我们几个就觉得许兄气质不俗举止贵气,还开玩笑道兴许许兄就是京城里的哪个贵人,又哪里想得到竟是这般的显贵最强大师。” 姬清抿了口酒,亦是笑道:“当年实是身负要事,不得已才对子修你们几个隐瞒了身份。只是一点,‘谦之’的确是我的字。原以为回了京城咱们缘分便是断了的。那日听说金科状元的名字就是艾清源,我倒还着实愣怔了半晌。” 他当日听说艾清源的名字是只是有些耳熟,还是孙鹤臣(注四)提醒后才想起了这茬来。姬清不由得感叹真是自己刚想瞌睡了老天便给自己送了个枕头,他刚发愁着林琛进了翰林院,自己安排的人便不能整天盯着他的动向呢,老天就又给自己送了这么个愣头青来。 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更是和煦了起来,当廉郡王真心想要拉拢一个人的时候,是很少会有人能拒绝那种春风拂面的对待的。 艾清源也不例外,很快他就被哄得晕晕乎乎的,和廉郡王一口一个“贤弟”“兄长”的乱叫起来。 这一幕老友久别重逢到了最后可谓是宾主尽欢,姬清在最后又卖了个人情,指点了艾清源这个官场新人了几句,这般礼贤下士折节相交的作风,更是让艾清源感念不已。 和堂堂郡王相谈甚欢的喜悦在第二日的当值中依旧延续着,见他这般春风拂面,榜眼陈文韬也少不得凑趣问上一句。 只是昨儿姬清便对他耳提面命不要向外人交代俩人会面之事,他是个聪明人,自然能体察上意,此时又哪里肯告知事情呢。只得含糊了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昨晚在七巧斋偶然得了一把古扇,又是唐寅的真迹,难免心中喜欢。” 林琛却是心里一动,笑问道:“原来艾兄昨儿也去了七巧斋?我原也与几个好友昨儿在那里淘澄了几幅古画,却没见着艾兄,当真是可惜了。” 艾清源还欲再说,却见着掌院学士往这边过来了,只好止住话头。 作者有话要说:捉个虫啊~~~~ 注一:繆王旧部自然不等于齐国公旧部,繆王曾经如日中天,今上登基后虽然有一段时间手段血腥,但是总不可能将繆王的旧部全部弄死弄残弄垮 ——这样回寒了臣子的心,并留下暴君的名声 注二:这一段的逻辑君死掉了……青黛的节操君也死掉了……so,如果有砖,请轻拍…… 注三:这里完全就是为了剧情……一点都经不起考据,古代的时候,先不论举人的身份有多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现在的211神马的根本没得比好不好),一般当了举人都不会穷到哪里去。 最主要的是——明清的时候,是有一个叫做会馆的神器的,就是神马同乡、同业的人聚会啊的地方,但是也提供住所。其中就有官僚试子会馆,也就是说,同一地的试子在考试前是会聚一聚的(抱团的中国人啊),以联系感情啊~~~ 一些条件不好的就会住到会馆里,由那些同乡的京官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这也算是一种政治投资啦),所以青黛每次看到某些脑残辫子戏里面某个穷困潦倒的举人连饭都吃不起药都买不起之类的都会吐槽~~~~ 但是今天为了剧情发展居然自己也写了这种情节…………那些被我bs的编剧们(。﹏。*) 我错了…… 注四:廉郡王的幕僚,前文提到过~ 前些日子青黛烧了又退,退了又烧……最高温度39.2哦亲……打针吃药总是不退烧,最后只好住院……一大笔银子嗷嗷嗷!!! 换季时期,大家注意既是加减衣物啊!!!不要和蠢黛一样,发烧很痛苦,打针更痛苦,被困在医院打针最痛苦!!! 咳咳咳,说好的二更,只是二更君会很迟(……) 59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四月后京城的天气也就渐渐热了起来,人们都脱下了夹袄,改换了春衫。 只是黛玉因为体弱经受不住,就是这样的天气,她也还是穿着一身水红撒花白绫夹袄。又因她素来就有“病西施”的雅号,此时众人见了她的穿着,少不得互相挤眉弄眼一番。 史湘云是个嘴快的,此时更是指着黛玉打趣了起来:“怪道人都说林姐姐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儿呢,今日我见啊,这话假不了。”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绷不住一笑,“都说高处不胜寒,看她这样的天还穿夹袄也就知道了,如今天宫还没化冻呢!” 说的大家都笑了,黛玉便欠身作势要打她,湘云忙往宝钗怀里躲,边躲边嚷嚷道:“不得了了,仙女娘娘发怒了,要打人呢茅山术之捉鬼高手!”逗得姐妹几个笑得直打跌。黛玉也把持不住,伏在椅子的扶手上笑个不停。 还是宝钗稳重,此时还能一本正经的教训湘云道:“好了好了,说是给林妹妹贺喜,偏云儿你不饶人的尽拿她打趣。只是就算是仙子娘娘下降了,咱们也是要贺她一贺的。”一行话说的人又笑了。 却原来今日乃是荣国府给林家下了帖子,打着的正是为林琛高中庆贺的名号儿。此时长辈和男丁皆在荣庆堂说话,她们姐妹几个便窝在花厅里说体己话儿。 因为是林家的喜事,黛玉自然成了众人打趣的重点,一行人尽围着她取笑。黛玉这些年虽然孤傲的性子没改,脾气倒是好了不少,在湘云连番的冒犯后脸上也不见半点愠色,依旧是笑吟吟的。 惜春和她关系最好,此时便笑道:“记得前些日子咱们去的林姐姐家的别院,那景致真真是再雅致没有的。好姐姐,日后你若是再去别院,好歹也带了我去,我可是想煞那里的小马了。” 她说的乃是前不久因为林琛高中,林家摆酒后黛玉特特留了贾家的几个女孩子并宝钗去了自家新置办的别院玩耍的事儿。只是因为史侯夫人那日并未带了湘云过去,史湘云却是不知道这一桩的。 这时候她听惜春说起,自然也来了兴趣,忙缠着黛玉问道:“林姐姐,真的有小马吗?我还是小时候跟着父亲骑过一回,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趣儿呢。要是真的有,好姐姐,下回你再去的时候切莫忘了我。” 黛玉微笑点头,正欲答话,冷不丁耳边响起了探春带着笑意的声音:“史大妹妹不知道,那马是纯正的大宛驹呢。还是林表兄特特的使人从西北马贩手上弄来送给林姐姐的生辰礼物呢,林姐姐宝贝的不得了。就你这鲁莽的性子,可别吓到了人家的马儿。”说着她眼波流转,盈盈的看向黛玉,“要说像林表兄这般心疼妹妹的,天下可再是没有的。” 话里话外,不仅将刚刚调侃了黛玉的史湘云损了个十成十,更是大大的恭维了黛玉一番。因为探春和史湘云从来都有些不对付,是以这时候也没有人奇怪她突然的“出言无状”。只是当事人心里都清楚的很,自从那桩隐隐约约的婚事被王夫人提起后,探春对于黛玉便一直是这般小心翼翼的讨好态度了。 她这话一落音,史湘云的脸色便不好看起来,登时就要发作。 黛玉忙拉了湘云的手笑道:“凭它是怎样的名驹呢,左右也不过一匹马罢了,史大妹妹若是喜欢,赶明儿我便往你家下帖子,你可别嫌我絮聒。” 史湘云的脸色这才又有了喜色,拉着黛玉的手左一个“好姐姐”右一个“好姐姐”的献殷勤。 见她俩这般,探春不免有些尴尬,幸而此时众人皆瞧着湘云耍宝,并没有人察觉她情绪不对。唯有宝钗转过头来含笑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笑闹了半晌,便有王夫人身边的金钏儿过来传话:“前面快要开席了,太太叫我过来请姑娘们入席呢,还请姑娘们挪步。” 大家忙起身整理一番,黛玉便左右分别携了湘云和宝钗的手,一行人朝荣庆堂迤逦而去。 ————————————————————jj死渣受—————————————— 因为都是自家亲戚,用膳时也就没有恁多讲究,不过是用一个二十四扇的大屏风将厅堂一分为二,将男女内外隔开罢了,互相之间说话儿皆是听得见的。 里面女眷这一桌自然是贾母坐了上首,黛玉身为贾府宴请的客人,又是老太君疼爱的外孙女儿,便在贾母左下首坐下了。贾母的右下首却是湘云,宝钗便坐在黛玉的下首。 外间林琛就没这待遇了,林海身为正二品大员,乃是一众男丁中官职最高的,当仁不让的坐了上首,贾赦贾政两兄弟一左一右的相陪我欲为神最新章节。而他身为小辈,就算是这场宴会名义上的主角儿,却也只能和贾琏、宝玉两个委委屈屈的坐在下首。 再加上长辈们说话也不是他们小辈随便插得上嘴的,林琛几个就只用埋头吃饭,只要在长辈提到自己的时候露个笑脸,说几句话罢了。 贾赦和林海其实也无甚好说的,他和贾敏这个妹妹都不太亲热,和林海就更没有什么交情了。再说就算他有心和这位身居高位的妹夫的攀攀交情,他肚子的那点墨水说多话了也露怯,是以一顿饭吃下来,贾赦罕见的沉默。 贾政这边就不同了,他本就爱好风雅,最喜读书人的。此时见了林海,难免与他多聊了几句。 只是贾政似乎对于林琛极感兴趣,一番话说到后来十句倒有九句是在赞赏林琛,还有一句则是向林海抱怨自家儿子有多不争气。 虽说宝玉心里还真不觉得林琛如今读书中第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当着客人被父亲这般数落,他面上也着实过不去。只见他此时神情落寞,眼眶微红,拿着筷子有下没下的戳着饭碗,当真是委屈极了。 偏贾政最见不得他这般女气的作态,也顾不得有客在场,立时就吹胡子瞪眼道:“孽畜!镇日只知道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你如今作出这番模样来又是给谁看!还不将你那些龌龊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日后好好地向你表哥请教!” 宝玉的眼眶登时又是一红,勉强止住了泪,战战兢兢地坐直了不敢再说话。 林海只好出来打圆场道:“我瞧着宝玉聪明伶俐,本就是个再机灵不过的孩子。前些日子我也瞧了这孩子的诗文,那辞藻立意真是再好不过的。他如今不过是少年心性,日后若是奋发了,左右一个进士是跑不了的。存周又何至于此?” 听到林海夸奖宝玉,贾政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嘴上却道:“我家里这个祸头,因他自幼身子弱,他祖母难免娇养了些。只是不想竟养出这么惫懒的东西,一样的年纪(注一),林哥儿如今都是个官身了,他却连文章也勉强呢。” 被点名的林琛只得站起来谦虚道:“晚辈才识粗浅,天资愚钝,小子能有今日,全仰仗父亲、恩师的悉心教诲,又哪里当得起舅舅的夸赞。” 只是他愈谦逊,贾政便看他愈发顺眼,一顿饭吃下来,贾政简直恨不得和林海换个儿子了。 等散了席,贾赦贾政便邀了林海去外书房谈话。 荣庆堂这边,林琛瞧着怏怏不乐的宝玉,少不得硬着头皮劝慰道:“大丈夫安身立命,可不止读书入仕一条路,今日之事,宝兄弟实在无需介怀。再说了,凭宝兄弟的天资福气,日后名动天下也未可知啊。” 宝玉却还是闷闷的,得了林琛的劝慰也不过是勉强挤出个笑脸来,没说几句话便推说自己身体不适,自顾自地往绛芸轩去了。 贾母忙在后面骂跟着宝玉的人:“你们都是死人,没长眼睛呢,还不赶紧跟上去好好服侍二爷!” 又一迭声的吩咐了鸳鸯琥珀两个:“他心里不爽快,你们且替我去瞧瞧,切莫让他再委屈了。”说罢也不管林琛,只和黛玉、三春她们说话儿。 贾琏见气氛尴尬,忙向贾母作了个揖,将林琛拉了出来,两人便去了贾琏的小院。 让客人瞧见这么一出,贾琏也有些尴尬,强笑着对林琛道:“宝玉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林兄弟莫和他一般计较。” 林琛哪会将这般的小事放在心上,含笑道:“宝兄弟总归还是这般纯粹的性子,他心里不舒服回去散散心也好。倒是琏表兄,近日听人说起……好像琏表兄如今在平安州有个生计?” 虽说贾琏身上捐了个同知,到底也只是个虚职当不得实差的,是以他如今还是与凤姐两个住在二房这边帮叔叔婶子管家九幽天帝全文阅读。前些年机缘巧合他才得了个平安州的活计,一直瞒的紧紧的连王熙凤都不曾告诉的,却没想到林琛会知道。 当下他便提起了三分警惕,支吾道:“我镇日在京城呆着,哪里会在平安州有什么生计,许是表弟听岔了,将旁的什么人当成我了吧。” 见他不承认,林琛也不过轻笑一声:“自家亲戚,表兄着实勿需如此提防。小弟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实不相瞒,现下我手中就有一个极赚钱的法子,只是因为远在平安州,如今手中着实缺些人手罢了。” 其实他哪里是差人手呢,只是平安州乃是忠顺亲王的地界,既然现下有贾琏这样现成的帮手,他一个刚入职的小编修还是莫去招人眼了吧。 他一行说一行观察着,贾琏的神色果真松动了不少。 这边厢贾琏听到林琛是为赚钱的法子,眸子登时就是一亮,忙就要问,好歹忍住了,只笑道:“好个林表弟,你连我在平安州的生计都打听出来了,还会缺人手?可见你这话不尽不实,八成是在作弄你老哥了。” 林琛忙笑道:“不瞒表哥,我身边人手还真不缺,可如今我刚入职,正是忙着打点的时候。敦……那一位又还在宫里礼佛,这时候,还真是挪腾不出人手来。” 对于他和敦郡王的关系,林琛是从来都不避讳对人提起的,这时候提起姬汶,也是间接地告诉贾琏这桩买卖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贾琏本就是个爱钻营的性子,一听此事居然还与敦郡王有关系,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立时便向林琛打听起来。 林琛说的生意,其实打的就是边关互市的主意。北狄所在的大漠虽是贫瘠苦寒之地,可黄金、皮毛、药材却是不缺的,价格更是比在中原要低上好几倍。而中原这边价格相对低廉的茶叶、丝绸,却又是游牧民族喜爱的商品,其中差价,利润极为可观。 贾琏被他说得蠢蠢欲动,只他好歹也有几分见识,有些狐疑道:“平安州虽靠着边城,我却从未听说过官府有开民间互市的消息,难不成林表弟的意思……是要走私?” 对于他的质疑,林琛只是无所谓的一笑:“难不成表哥以为,如今咱们用的虫草,玩的名马都是正正当当的朝廷互市换来的不成?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这又有什么值得惊疑的,我看表兄也太大惊小怪了些。” 说着他又轻声道,“左右这是王爷的意思,就算天塌下来,上面还有王爷顶着呢。前儿我的那匹大宛驹表兄也是见过的,可见这路子妥当。” 贾琏果真被他说动,再加上送到眼前的肥肉不咬上一口他也实在眼馋,当即拍着胸脯向林琛保证道:“既然林表弟都这么说了,又是王爷他老人家交代的事儿,我就是个再没本事的,也定得使劲拼上一拼了。” 当即两个人便合计了一番,最后决定由林琛提供本钱和门路,贾琏负责提供人手将货物从平安州运到草原上去,最后的利润两人二八分成。 林琛又道:“我这里有个家奴,原也是平安州的乡绅人家里的少爷,后来家里获了罪没落了,可这草原上的风土人情他却是再熟悉不过的。让他带人过去,最是适合不过。” 贾琏自然是答应了,又嚷着今日要与林琛不醉不归。林琛笑着应了,兄弟两个便推杯换盏的喝起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青黛在前面说过,宝玉的年纪被我弄大了,和林琛同年………… 不知道为什么,jj这几天真是抽的分外妖娆啊,青黛九死一生的进了作者后台,立马麻溜的将这几天的存货都放到存稿箱里了~~~~后面还有更新~~~半个小时后~~~看文愉快o(n_n)o~~ 60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等到林海身边的小厮过来唤他回府的时候,贾琏早醉的烂泥一般,林琛吩咐了他身边的人好生服侍后便去了荣庆堂向贾母告辞。 贾母又笑着留黛玉小住,被黛玉婉言谢绝了。贾赦贾政夫妇又将人送到二门外,一行人又辞了一回,林家三口这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林琛自然是与林海同车,此时他也觉察到了林海心情不好,想着或许是贾家那两个老爷不会说话惹恼了林大人,也就没多在意重回八零末全文阅读。 谁知道刚一回府,林海便沉着脸将他留下来,劈头就问:“你且给我交代清楚了,贾家那位三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琛一愣,到真没想到林海居然是为了贾探春的事儿发怒,当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斟酌着回道:“前些日子妹妹从荣府回来的时候,儿子不就说了么,我连那位贾三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了,又哪里会和她有什么。” 林海也清楚自家儿子的秉性,只是想到今日贾母说的那番话,仍是不由皱眉道:“今日史老太君向为父提及了你的婚事,言语间似乎你对她家的三姑娘极为不同,更是有将你俩送作堆的意思,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因为林琛这些年表露出来的能力,林海也不再将他当成事事都要父母决定的毛头小子,反而很多时候父子两都是有商有量的,林琛婚事自然也不例外。 原以为只要自家不主动提起婚事,贾母就会明白林家无意于此,却不想今日她居然会主动地跟林海提起这事儿,林琛此时简直哭笑不得:“先不论出身门第,单论人品,这位贾家的三姑娘我就断断看不上眼啊。再说了,这婚事哪有女孩儿家里主动提的呀,父亲该不会替我应下了吧?” 听他这么说,林海也松了口气:“为父怎会应下这样的婚事。只是今日你外祖母一口一个自小儿长大的情分,我还以为……罢了,你且回去歇着吧。等到下月十五给你行了冠礼,这亲事也就能拿到明面上说了。”这话说道最后他却是自言自语了。 林琛今日多吃了几杯酒本就有些微醺,又应付了一番林海,此时他确实也想着早早的回去好生歇息一番了。忙给林海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往自个儿院子里走去。 却不想才刚回了鸣渊阁呢,兰薰笑着便进来传话道:“二门上侍砚托人传话说,二管家老早便等着大爷回话呢,如今大爷回来了,这人,见还是不见呢? ” 林琛无法,只得又重新梳洗了,往二门外他自个儿的书房过去了。他到时谢青已经等了半晌,见他进来,忙见了个礼,便道:“前些日子大爷让盯着的艾清源,如今已经有了眉目了。七巧斋的伙计说,才见了他与秦钟两个一道赏看古玩呢。” 七巧斋乃是京城刚红火起来的一家古玩店,这幕后的主子自然就是咱们林琛林大公子了。所以不久前艾清源拿七巧斋糊弄人,头一个就瞒不过林琛去,也就是因为这个让林琛起了疑,吩咐了谢青派人盯着艾清源。 只不过因此得知艾清源和廉郡王府有牵连,却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林琛心里盘算着这事儿,却没有再问,反倒是话锋一转,笑着开口道:“听你说起秦钟,他这些日子又是如何了,莫不是还在逛窑子吧。” 许是这几年在京郊憋得很了如今要一口气补回来般,秦钟刚回京城不久,就已经将京城的秦楼楚馆光顾了泰半。就连被林琛派去盯梢的人,都不知因此得了多少的便宜。 其实廉郡王府里的美娇娥肯定不少,姬清也不至于连几个女人都不舍得,可秦钟仍是一副急色鬼的样子镇日往八大胡同那种地方跑,要说没有猫腻又有谁信。 只是此时听林琛说起,谢青还是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许是廉郡王管束着,这些日子他倒是安分了不少,近日往古玩店里去的最多,青、咳,倒是少去了。” 林琛将他的窘迫看在眼里,虽然心里好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道:“秦钟这边你继续派人盯着,艾清源就不用再跟着了,我自有计较。” 谢青忙躬身应是,林琛便又道:“我记得你自幼长在平安州,想来那里的风土人情都是谙熟的?” 谢青忙回道:“莫说平安州,就是西北其他的州县,乃至蛮子们住的大漠,奴才不敢说谙熟,认个大概还是有的农家有点田最新章节。” 听他这话,林琛合掌喜道:“ 前些日子我不是跟你提到西北的生意么?今日我已和荣国府的琏二爷谈妥了,你且将手上的事情与侍砚交接一下,赶明儿便和长顺他们几个动身去平安州帮琏表哥吧。” 这些年林琛手头上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谢青处理的,谢青也很是对得起他的信任,将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的。可如今林琛这话,却是要将他派出去?谢青虽然觉得诧异,却也只是恭谨的行了礼应是,半点没问他缘由。 他这样听话,林琛自然是满意的,此时也就好心情的开口向他解释起来:“待你过去了,生意上的事情倒是其次,自有敦郡王荐的几个先生打理。只是一点,都说大漠的好马皆是咱们中原的风土养不出的剽悍,我与郡王皆是极有兴趣的,你且帮我留意了。” 说罢,看着面露诧异的谢青,林琛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诚挚道:“这样的机密大事,旁人我自是不放心的,只有交到你手里,我才算真的放心了。” 谢青激动地满面通红,大声的回道:“大爷放心,能得大爷这般看重,我谢青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呢!” 林琛自然又是一幅欣慰不已的样子,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这才将激动不已满脸感念的谢青送了出去。 ————————————jj是渣受的分界线———————————— 其实这些年因为太子复立,众皇子没了努力目标后着实是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只是无论朝堂再怎样的风平浪静,其下的暗流依旧汹涌。今上没了捣乱的儿子们要教训,便挪出手来对付起了自个儿那两个一直不太安分的兄弟。 早在两年前,忠勤亲王便因为在昭敬文皇后的祭礼上行止不恭被人参了一本,今上以此为由将其降爵至郡王,又褫夺了其原本世袭的封地,自此世上再无忠勤亲王,只有一个爵位不能世袭的勤郡王殿下。 只是忠顺亲王这里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前文就有提到这位王爷极有手段,战功赫赫,更是深得民心。 今上若是跟整治勤郡王般随便找个理由将人撸下去,先不说抓不抓得到忠顺亲王把柄,就算抓到了,说不得今上本身还会落个心气狭小不容人的骂名。这样赔本的买卖,以今上的精明自然不会去做。 但这也并不代表今上真的就拿忠顺亲王没办法了——自从五年前藩王进京述职,今上便以“怜悯亲王老迈,特允留京休养”为名,将忠顺亲王强行扣在了京城里,就连亲王世子也不得不留下来“尽孝”。 不能回封地的藩王的威胁自然大大降低了,今上也能全了令名,端的是一桩好算计。 只是今上却算漏了一点,忠顺亲王的封地不仅仅是雁门关,还有平安州和永安州这两个极为重要的州郡。 因为本着自家人用得更为放心的原则,先帝昭庆帝将其他的皇子都分封到了大雍的关隘处,因为当年的顺郡王如今的忠顺亲王骁勇善战,昭庆帝便将西北雁门关(注一)和两个与北狄接壤的的边城封给了他,这两个边城自然就是如今的平安、永安两州。 平安州不用多说,朝廷开放的与北方蛮夷(注二)互市的关口便在这里。 而永安州,这个位处大雍最北的州郡土壤贫瘠,人烟稀少,大部分土地更是都被草原覆盖,根本不适合大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作文明。可这样的气候,却极适合养马。 众所周知,中原的气候是不适合饲养马匹的,无论是拥有怎样优秀血统的名马,只要是到了中原,驯养几代后就会失去它们祖上英姿飒爽的风采,这还是纯血统的名马了,更别提那些普通马了。 再者,中原的地貌也不适合大规模的饲养马匹,没有让马群奔驰的无垠草场,会大大的降低马匹的素质八戒犯戒之美人如画。 大抵上苍终究是公平的,中原拥有宜人的气候,丰沃的水土,众多的人口,其战力却因为战马这种冷兵器时代极为重要的战力的缺乏而被大大制约。也因此,大雍的边城更是常被北方游牧民族烧杀抢掠,边境问题更是成了统治者的心腹大患。 直到忠顺亲王就藩后,这样的情况才被大大地改善了。这位骁勇的王爷将北方蛮族一气打出了荷兰山以北,将原本的永安州扩大了足足一倍的面积。 从此,原本是朝廷眼中的鸡肋的永安州,却成了这些年来大雍最为重要的马场。如今大雍北方的军队,三分之一的战马皆是出自永安州的马场。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处马场,今上才敢不顾茶马互市(注三)的破裂,挥兵西南,将龟缩在四川的繆王旧部彻底拔除。 可如今,忠顺亲王却上奏,永安州的马场闹起了瘟疫,马匹死伤太过,许是不能往朝廷输送马匹了。至于什么时候这“瘟疫”能好起来,大家心知肚明,忠顺亲王的“病”好了,永安马场的“瘟疫”自然也就好了…… 就算这几年边关一直算得上平静,失去了稳定的战马供应的大雍军队的战力却也在下滑,毕竟,茶马互市并不能保障大雍已经建构起了的骑兵队伍。 在如今看来,战马的供应问题若再不解决,边关烽烟再起之日,便是忠顺亲王离京之时。 而如今谁解决了战马的问题,就是一举为今上解决了边境和忠顺亲王两大难题,端的是大功一件。这样的好机会,姬汶林琛两个又怎会错过呢。 林琛特意要与在平安州经营已久的贾琏搭伙做生意,就是觉得借了贾琏的名头不容易引起怀疑。他名义上是要做倒卖药材皮毛的行当,暗地里却将熟悉草原风土的谢青派了出去打探行情。 毕竟,如今西北与大雍交恶的只有鲁沁耳和图克查这两个接壤部落(注四),那些远在大漠腹地的部落因为没有利害关系,其立场却是相对中立的。只要能与其取得联系,大雍便能用粮食布匹换来战马,而那些部族就算因此强大起来,第一个倒霉的也是挨得近的鲁沁耳和图克查。 这样的主意当然不止林琛一个想得到,今上也想到了,可惜朝廷派出去的探子往往出师未捷身先死,没一个能出的了平安州的——忠顺亲王就在京城里杵着,他又怎会遂了今上的愿呢。 而林琛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编修,又有贾琏这个绝好的掩护,忠顺亲王怎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小角色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西北雁门关:请勿考据…………完全只是照搬地名,不一一对应地点的么么哒~~ ps:下文的贺兰山也是这样~~ 注二:完全就是当时天朝上国的世界观…………与青黛的世界观无关么么哒~~~ 注三:茶马互市:茶马互市起源于唐 宋,是我国西部历史上汉藏民族间一种传统的以茶易马或以马换茶为中心内容的贸易往来。 注四:貌似游牧民族也是有自己的地界的,虽然不是领土,但是部落之间都会有一个大概的放牧范围~~~详情我忘了,好像是一节通识选修课上老师讲的~~ 部落的名字是编的……………… 今天的jj居然不抽了??!!要知道昨天青黛好不容易进了后台,不过是保存了一章,然后就再也打不开了…………今天居然一登陆就打开了~~~激动~~~ 好吧…………我白激动了…………根本就存不了稿,只能一章章的发…………泪目…………待会儿还有一更,恩,应该是凌晨~~~~ 61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林琛在翰林院虽说只是个七品的小编修,没奈何人家出身好,父亲乃是正二品的兰台寺大夫,老师又是赫赫有名的大儒,翰林院的前辈们对其多有照拂也是理所当然。 再加上林琛这孩子嘴巧会说话,又总是一副谦谦君子样子,极讨长辈和同龄人的喜欢,是以林琛很快就在翰林院打开了门路,不仅仅是同年,就连上届留馆的士子都有和他关系不错的。 而其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当属这届的状元爷艾清源和榜眼陈文韬了。 又因为林琛本就是今上属意的探花,只是因为后来出了岔子才让他做了传胪,却也补偿了个编修的职位,一同榜眼探花的待遇。 这一桩旧事早被这一届有门路的士子给传了出来,翰林院是人皆知道这一出的。 此时又见林琛和艾清源他们关系好,与探花却是淡淡的样子,更是有些嘴上不饶人的新晋庶吉士编排起了他们几个,什么“三甲果然是天定的缘分,断断是那起子走狗屎运家伙比也比不上的”之类的言论更是传的整个翰林院都是。林琛倒是无所谓,可被他牵连的探花郎由此却更是深恨林琛。 今儿闲暇时林琛与几个庶吉士赌棋输了,便有人嚷着要他请吃酒,林琛自是笑着应了。又笑着过来问艾清源几个可是要同去,艾清源和陈文韬皆是无可无不可,却也都说要去。赵雪臣却是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去,一副不屑答话的样子。 林琛不以为忤,可那几个庶吉士里面却有一个也是出身大族的,此人名唤顾新爵,乃是山东顾家的嫡支,翰林院侍讲学士顾青岩之子,最是个直爽的性子。 他这时候看到赵雪臣这幅模样,登时便来了火气,在一旁不阴不阳的来了句:“人家正经的探花郎都没说话呢,一个假探花有什么傲气的。” 赵雪臣勃然变色,站起来便要动手,艾清源陈文韬忙一边一个将人拉住了,林琛便拉着顾新爵往外走,便走便笑道:“顾公子如今好大的气性,还在当值就敢挽袖子动手呢,却不知读书人的文雅去了哪里?还不赶紧儿的跟我出散散,仔细回去了顾学士训话!” 因为自家老子就是翰林院的学士,顾新爵自然不怕挑起事端,可想来回去了一顿家法也是免不了的,更别提在京城无依无靠的赵雪臣了。林琛说这话,也是在提点赵雪臣注意。只是赵雪臣想不到这一点,反而以为林琛是在向他炫耀后台,登时没咬碎了一口银牙。 下值后林琛在京城有名的荟萃阁订了酒席请同僚喝酒,赵雪臣果然没来,顾新爵又免不得在林琛耳边嘀咕了一番此人不识趣。 艾清源和陈文韬却是过来了的,因为艾清源是修撰,目前在众人中官职最高,林琛便执意让他坐了上首。 待酒菜都上来了,林琛这个做东的便头一个举杯,笑道:“这第一杯自然是要敬状元郎的,艾兄可务必给了我这个薄面。”艾清源笑着起身饮了酒,众人起哄叫好。 接下来又是一番敬酒,皆是敬状元郎和林琛的,倒把榜眼给冷落到了一边,幸而陈文韬是个脾气好的,只坐在一边看他们笑闹。 只是在席上林琛虽然吃酒,却是半点荤腥不沾,只动了面前一碟素炒干丝儿。 这本没什么,偏顾新爵眼尖发现了,他又是个快言快语的,指着林琛便笑道:“阿琛今日怎么进吃素的,难不成你小小年纪也吃斋念佛了?只是今日也不是初一十五的,不该是吃素的日子啊。” 听他问话,林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只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含笑答道:“我一个好友如今礼佛,我便也发了宏愿,要为他吃上一整月的素,积积福德。按理就连我今日吃酒都是不该的,奈何我嘴馋耐不住,这大鱼大肉却是万万不敢动的。” 林琛的好友有哪些众人不知道,可如今正在礼佛的那位,却是人尽皆知的太古神煌。是以他这话一说完,座上几个庶吉士皆是互相使起了眼色来。 听他说起敦郡王,艾清源便是眸色一沉,佯装玩笑的开口道:“人皆知道你说的是哪位,阿琛又打什么哑谜呢。只是如今敦郡王殿下代天子礼佛祈福,可见殿下本就是福缘无边的,又哪里要阿琛你茹素祈福呢?” 艾清源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林琛,果然见到他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林琛很快调整了过来,却也决计瞒不过他的眼睛。见此,艾清源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心里却也有了隐约的计较。 林琛故意作出有些气愤的样子,没好气的回道:“好友身子不好,我乐意给他祈福,子修未免管的太宽。”端的是一幅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隐忍的模样。 艾清源看在眼里,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想到能帮到廉郡王这个自己的知己,艾清源此时心情大好,也不管林琛不太好的口气,反倒还笑着向他赔礼。 顾新爵见此,忙嚷道:“今儿个阿琛你刚还教训了我气性大呢,转眼你就敢叫状元郎赔礼了,你们且评评理,到底是谁的气性大啊?” 他这么一耍宝,林琛也绷不住笑了,先站起来接了艾清源赔罪的酒一饮而尽,又笑道:“原是我一时想岔了,到让咱们状元郎受了委屈,真是万万不该的,且自罚三杯。”说着又是三杯酒下肚,众人忙叫好。 林琛饮了酒,又指着顾新爵笑道:“就说你是个呆子,原先你得罪的是赵编修,人家品轶比你大,自然容不得你放肆的。如今我得罪的是艾子修艾兄,我年纪比他小,原就该他让着我的,自然要他先赔礼。你说,我骂你一句呆子,你可福气?” 一行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艾清源笑着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 顾新爵被他说的辩无可辩,只得耍宝到底:“却原来在翰林院里你们修撰是修撰、编修是编修,到了酒桌上就称兄道弟起来了。啧啧啧……”众人又是一番大笑。 一顿饭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顾新爵更是喝的烂醉如泥,拉着林琛的袖子死死地不放手,林琛无法,只得亲自将他送回了顾府。 至于散席后艾清源便急急往廉郡王府跑的举动,林琛表示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分界线—————————————————— 姬汶这些日子在毓庆宫养伤,除了看看书逗逗鸟(注一)外便是为今上抄写《金刚经》,毕竟他是为了礼佛的名头才留在宫里的不是? 不过姬汶镇日只能闷在偏殿里,连想出门去花园散散闷子,也都会被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以他要“安心静养”的借口给拦下来。 太子一开始的时候还时常过来看看他,可到了后来也就懒怠了,往往不过是让贴身太监过来传几句话,表达一下来自兄长的问候就罢了。 就算兄弟两个就住在一个宫里,姬汶这些天见到太子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就更不用提只在姬汶受伤当天出现了一次的当今圣上,姬汶病了快两个月,却连自家父皇的面儿都不曾见过呢。 是以不难理解当得知今上宣诏时,敦郡王殿下心里的错愕。 因为他受了伤,便难得的享受了一回宫中的软轿,被一路抬到了养心殿外。刚见到养心殿三个字时,姬汶便急忙下了轿,规规矩矩的走到殿外等待今上传召。 不一会儿戴权便急急走了出来,先给姬汶行了个礼,笑眯眯的传话道:“圣人传郡王觐见呢,郡王赶紧进去吧。” 姬汶笑着将其扶起,又塞了个玉扣到他手里,笑道:“有劳公公了我的完美女校长。” 戴权一手将玉佩塞到袖子里,一手亲自给姬汶打了帘子,笑道:“不过都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郡王实在是客气了。圣人等着呢,郡王爷还是赶紧过去吧。”说着又悄悄道,“圣人今日气色不顺,只是瞧着却不是冲着郡王来的。” 一块极品羊脂玉换来这么一句提点,姬汶也悄声谢过了,便往养心殿内走去。 姬汶进去的时候今上正在看折子,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儿臣见过父皇。” 今上看上去的确是心气不顺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些阴沉,只是他并没有为难姬汶,反倒还笑问道:“你身上有伤,便坐下回话吧。朕让戴权给你挪个椅子过来。(注二) ” 姬汶忙谢了恩,便在戴权挪过来的一张紫檀官帽椅上侧身坐了。 今上便道:“太医院的那群东西,却也没有个具体的章程呈上来,朕却不知道这些日子你身上伤势究竟如何了?宫里面用度自是不缺的,你只管安心养着,等大好了再出宫不迟。” 这番话说的,倒还真有些和颜悦色的味道了。 姬汶有些受宠若惊,忙回道:“儿臣的伤势已无大碍,太医也说过些日子便不用再换药,只吃汤药调养就好。儿臣谢过父皇体恤。” 听到他伤势无恙,今上紧皱的眉头也松了不少,又道:“佛陀最重因果,日常的修行倒是其次的,更是不拘泥于形式。即使不在宫中,在宫外礼佛也不无不可。你身子若是果真无恙了,就是早些离宫也是使得的。” 这话里却是只要他伤势痊愈便可以出宫的意思,倒与前些日子圣旨中的“礼佛三月”有些相悖了。 不过听到能出宫,姬汶还是心中一喜,忙回道:“前日儿臣抄写佛经研读佛法时倒是有了不少感悟,想来出宫后若是再见识一番芸芸众生,定能再有进益。”说罢他又作出感念的样子,“儿臣伤势早已无碍,连累父皇忧心,倒是儿臣不孝了。” 今上便道:“既然如此,你便找个日子出宫吧。到时候也不用跟你二哥说,朕让戴权派人将你送出去。” 姬汶忙站起身来,恭声应是。 今上却没有再说话,反倒是仔细打量起这个自己一直不曾留心的小儿子来。只见他面容精致俊秀,神情严肃恭谨,行止之间自有一番皇族气度。 他又想到这些日子这个儿子所受的委屈,心中也不由得软和了几分,遂又放缓了语气安抚道:“王府翻新建造的事儿朕已着了内务府办理,你回府后且只管安心将养着,自会有人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敦郡王府在被赐给姬汶前就已经被大规模的修缮过,姬汶住进去后这座王府自然也是被精心维护的,如今今上却说要翻新建造…… 那只会是因为郡王府已经不合规制,这才需要重新修缮,而他最近安安分分的待在宫中,定是不会作出什么要被降爵的事儿的,那么今上的意思,是要给自己封亲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累,很累…………累的原本青黛应该打滚卖萌的作者有话说都没精力再打滚了………… ps:小奇指出了上一章的bug,表示涨姿势了…………但是能不能不改/(tot)/~~ 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梗啊(┳_┳)... ,但是是不合史实的…………大家一起默念 “这是架空这是架空这是架空这是架空”,然后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_(:3ゝ∠)_ 猛虎跪地式求小奇原谅,求各位大大原谅(┳_┳)... 62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兴平二十年五月,今上下旨因敦郡王姬汶“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而授以册宝(注一),加封其为忠敦亲王。 其实大雍皇子的待遇素来是极为宽厚的,皇子们无论母族门第高低、自身受宠与否,只要没犯过什么大错,出宫建府时一个郡王的爵位是跑不了的。但是由于大雍对于加封亲王素来条件严苛,往往很多皇子一生也就止步在了郡王这个等级上。 今上即位二十余年,加上姬汶,一共也才加封了五位亲王。 其中除了四皇子忠洵亲王是死后加封的外,大皇子义忠亲王、五皇子忠恒亲王皆是军功封爵,三皇子忠诚亲王则是因为修书有功而封爵。 而姬汶既无军功又无政绩,却越过三位哥哥率先封爵,着实招了不少人的眼。 朝堂上这几天亦是为了这件事而吵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吵得厉害,其实也就只有几位亲王和太子一党争执不下,最多再加上个一心“维护礼制”的礼部尚书,其他的大臣大多数还是选择了缄默。毕竟再怎么说这到底还是皇家私事,他们插手太过反而不美。 忠顺、忠恒两位亲王反对姬汶封爵的理由很简单——他们的爵位都是刀光剑影里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凭什么你姬汶啥事儿不做就能得个亲王的爵位,今上就算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如今朝堂上反对的最激烈地也就是这两位了。 而太子虽然惊讶父皇突然之间就赏了姬汶这么个爵位,可到底姬汶是自己这边的人,他的地位越高,权力越大对自己只好不坏。如今姬汶能封爵,太子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这几位皇亲国戚的加入,直到五月月中今上下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后,敦郡王晋封一事依旧是争议颇多,姬汶更是被两位亲王的门人攻讦不休。 只不过姬汶出宫后也一直在“病”中,就连晋封亲王这样的大喜事儿都没能让他好起来,而且瞧着这些日子忠敦亲王府闭门谢客阖府都是一幅低调的不行的样子,忠敦亲王殿下的“病”似乎还严重了不少了。 姬汶这番作态,在今上和太子看来自然是为了避免麻烦不得已而为之。 可在一众臣工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他们早就被前些日子京城里流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流言给洗脑了。 如今看到姬汶闭门谢客足不出户,除了太医谁都见不到这位新晋亲王,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太子将九皇子打的奄奄一息,眼看着就命不久矣了,而今上执意将他加封亲王,说不定就是看在九皇子人之将死的份上,才赏给他的。 太子殿下果真是性格暴戾,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这样的狠手。只是可怜了九皇子,就算是有了个亲王的名头,可人都要死了,亲王的身份除了能让他的葬礼好看点,又能捞到什么呢?一时间众人心中皆是诸如此类的感叹。 大概忠顺和忠恒也都收到了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对于姬汶晋封的事情也没了以往的坚持。 ————————————————————话说jj为什么还在抽?—————————— 而现在,众人口中“气息奄奄 ”“命不久矣”的忠敦亲王殿下正在刚翻新过的王府的园子里赏花,伴着不远处水榭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地歌声,简直是说不出的惬意,又哪里有半点病弱的样子呢? 姬汶倚在矮榻上半合着眼,随着依依呀呀的歌声打着拍子,正是最舒适惬意的时候厨妃之王爷请纳妾。却感觉到有人正轻手轻脚的为自己盖上毯子,他兴致被打断,当下不悦道:“不是说了本王没有传唤谁都不准过来吗?还不退下!” 却听得耳边一声轻笑,一个熟悉声音戏谑道:“啧啧,果真是做了亲王的人,这气势真真不是常人比得上的。” 他忙睁开眼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果然见到一身月白常服的林琛正半弯着身子,保持着给他盖毯子的姿势,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这是姬汶出宫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按理姬汶应该十分高兴才是,可是想到刚刚他坐起来时某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以及那一瞬间感受到清浅呼吸,不免脸上微微发烧。 是以姬汶非但没有和以往一样凑上去给林琛一个兄弟间的拥抱,还微微往后坐了一点,直到在两人之间留出足够的距离后才开口道:“我记得今日不是休沐,你怎么就过来了。如今我这里正是多事的时候,你现下过来,也当真不怕招了人眼。” 因为他今日是独自在园子内小憩,也就只摆了一套的花梨木塌几,那张小几更是摆放着茶果糕点,姬汶瞧他一直站着,便想唤人挪张椅子过来。 却不想林琛一矮身,直接坐在了小榻上,又拿起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在手上把玩着,对他笑道:“前些日子我替艾子修当了回值,今日也合该那小子遭罪,让我受用一日了。放心,我小心着呢,一路上没人看到。” 这小榻本就是供单人小憩的,如今上面坐了两个大男人未免显得有些拥挤,感觉到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姬汶更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又哪里管得了他说了些什么。 见他有些走神,林琛好笑的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笑道:“怎么,难不成当了亲王就魔怔了?连话也不说了。” 姬汶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过来,你也太不小心了。太子这事儿也是,那一位的心肝儿,你也敢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算计,当真不要命了你。”这话说到后来,还真有些义正言辞的样子。 只不过林琛并不吃他这一套,轻笑一声后答道:“太子之事,我敢这么做,自是有了完全的把握,就算日后今上发现这流言是有心人撒布的,也怪罪不到你我的头上来,亲王殿下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自从姬汶被封了亲王,林琛便极喜欢在两人日常的书信往来中拿这个打趣,今日好不容易见了面,他更是要调戏个够本儿。 姬汶显然还不太适应亲王这个称呼,半晌后才低低道:“你也太胡来了,姬清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如今是被你蒙在鼓里不假。日后等他回过神来,他的人脉多在吏部,只怕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廉郡王虽然被撤了职务,可是这十余年在吏部的经营也不是假的,要是他在三年后翰林院的散馆中动点手脚,林琛的调任肯定不尽如人意。 林琛却不太在乎这个,他定定的看了姬汶半晌,方才开口道:“你在宫里生死未卜,就连将来能否出宫都不知道,难不成我能为了日后的那点前程,就眼睁睁的看你葬送在宫里?” 姬汶猛地抬起头——他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瞧着姬汶睁大了眼,微微惊愕的样子,林琛的语气又变得轻快了起来:“左右不还是有你这个亲王殿下么?有殿下您做靠山,我难不成还怕了廉郡王的小绊子,大不了日后投奔您的封地,给您当个书记官也是使得的。” 可他这话却又戳中了姬汶的另一桩心事,这下姬汶倒是真的彻底没有了纠结他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精力,低落的开口道:“我瞧前些日子父皇的意思,我的封地,一时半会儿却是没有的谈妖说鬼最新章节。” 姬汶晋封之所以遇到这样大的压力,与大雍亲王的实权之大不无关系。 与没有确切的职务便就是个摆设的郡王衔不同,大雍的亲王从来就不是虚职,相反的,这些亲王都有莫大的实权。大雍亲王不仅拥有自有参政议政担任文职的权力,更是会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在这块封地上他们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些在封地在边防的亲王,譬如忠顺亲王,更是拥有建立军队的权力。 这样的制度其实与大雍开国之初的景况关系颇大,也曾经为大雍政权的稳定的做出了贡献。可是到了现在,这些实际上的藩王们其实已经隐隐的威胁到了当权者的统治,稍不注意就会养成像忠顺亲王这样的当权者的心腹大患。也因为此,大雍的统治者对于分封亲王一向慎之又慎。 而姬汶的封王,大半还是托了太子那一剑的福气。姬汶作为今上悉心培养的下一代统治者的左右手(注二),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是今上极为关注的,今上也一直在着力培养姬汶对于太子的忠诚,而这些年,也的确是见了成效的。 可惜太子着实不争气,听不进姬汶的“逆耳忠言”,反而还一剑将其刺伤,这不是要寒了姬汶的心么!今上为了安抚姬汶,少不得表示点什么 ,再加上这些日子京城里的流言实在也有些不好听,今上这才将姬汶封了亲王。 其实如果没有毓庆宫的那一出,可能直到今上龙殡驭天姬汶也不可能晋封。毕竟,他是今上留给太子的肱骨重臣,要是如今就封了亲王,那你要日后的当权者再怎么施恩于他呢? 今上怕就怕的是,日后的太子对于姬汶会封无可封,这也是这些年今上一直压着姬汶,不让他参与到明面上的朝政上来的原因——要是姬汶一旦真的有了什么不得不赏的政绩,那又该如何收场? 可是太子的那一剑毁了今上为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为了安抚受伤的小儿子,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今上只得给姬汶晋封。但他却不给姬汶亲王应得的封地,这也是为了留给日后太子拉拢姬汶的余地。 能为太子细心考虑这么多,不得不说,对于太子今上真可谓是皇族中难得的慈父了。 可对于其他的孩子,这位英明的帝王,未免显得太过理性残酷了些。 林琛看着低垂着脑袋,有些沮丧的姬汶,也不由得对那位民心所向的帝王生出了几许怨怼来…… 作者有话要说:虫已捉~~~ 注一:乃们打死我吧,因为自己胡诌的圣旨实在有些不像样,所以这是青黛照搬的(┳_┳)... 关键是照搬的雍正册封廉亲王的圣旨啊!!!现在被我用到了小鸡身上…………真是灰常对不起四爷和小鸡/(tot)/~~ 注二:乃们想啊。今上经常让小鸡做六部的杂活儿,肯定是有用意的啊,就是为了培养小鸡,让他能胜任六部的工作,为以后辅佐太子打好基础。 青黛最近做了个奇丑无比的发型(┳_┳)... ,你们一定想不到有多丑…………我好想往给我做头发的那个发型师的水里面下毒!!!! 说好的梨花头呢妈蛋!!! 劳资现在顶着的是菊花头啊!!! 简直就是一朵盛情绽放的菊花啊!!!! 累爱_(:3ゝ∠)_ ps:做头发需谨慎,理发师非常人。 63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瞧见姬汶如此怏怏不乐,林琛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开导,只得笑道:“横竖如今咱们捞到了个亲王的爵位,倒也不算吃亏,我看封地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倒是勿需忧心太过。更何况,只要一日今上还在,你们这些封了亲王的皇子便一日不能就藩,这样一来,有无封地倒是无关紧要了。再者,如今最大的一桩好处就摆在你面前,你却不知么?” 这桩最大的好处,自然就是晋封亲王后,今上便不会再在朝堂上压制着姬汶。换句话说,如今的忠敦亲王殿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上处理政事,而不是跟以往一样,镇日忙碌却也只能隐在幕后看着太子将自己功劳一并揽去。(注一) 姬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勉强露出个笑脸来,道:“这倒也是,只是不知道父皇会将我派往何处了?”最好的当然是户部,他在那里经营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班底,日后处理起政事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对于他的想法林琛却是不以为然,笑道:“且先不论今上的意图,这户部你却也是断断去不得的。” 虽然姬汶在户部有些基础,说到底那还是太子的地盘,且不论今上的盘算,就是太子也不可能再愿意让姬汶这个“直肠子”掺和到户部的事情里面来。再者,他就是为了户部的糟心事儿才被太子捅了一剑,如今还眼巴巴的奔着户部? 瞧见林琛面上笑吟吟眼底却不带丝毫笑意的模样,姬汶也有些发憷,忙岔开了话题道:“户部的事儿还做不得准呢,出了这档子事,兴许父皇也没了让我再过去的心思。” 别看他说的轻快,心里却着实有些失落,倒不是他有多喜欢户部的差事,只是一想到日后便是太子一党独霸户部,姬汶心里就有些透不过气来——就连灾民救命的银子都能被太子偷梁换柱,还有怎样的事情是他这位自幼便是天之骄子的二哥做不出来的呢?更何况没了他这个外人在,想来太子做起某些事来也就能更加肆无忌惮了吧荒域圣尊。(注二) 倒也不是姬汶有多悲天悯人,只是相比于太子这些人,他还保留着最基本的良知和底线。 林琛知道这人心中想些什么,却也只能感叹一句这人果真是天生的皇帝苗子,对付政敌手段够狠却又能悲悯百姓,当真就是为了如今的大雍生就的中兴之主。只是如今这位还不是皇帝呢,就一心想着为百姓鸣不平了?倒也不想想前些日子他自个儿受的苦楚。 其实对于太子的做法林琛没有姬汶那样的厌恶,在他眼里,这样的关头太子一心想着保全自己倒也并无错处。只是太子填补了亏空还不够,竟然连一个子儿都不给灾民,这番吃相着实是有些恶心了。 不过瞧着他这副郁郁的样子,林琛也不忍说些打击他的话,只得笑着安慰道:“这些年户部的水深得很,你不掺和进去也有好处。再者,以我之见,礼部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礼部如今只有一个忠诚亲王坐镇,除却那个有些阴阳怪气的礼部尚书,倒真算得上是六部之中唯一的净土了。 只是像是礼部这样的衙门,给那些个混资历的未来阁老们镀镀金倒是好的,但是要做出一番政绩来却是不可能的。 是以在林琛说完这番话后,就算姬汶对他满心信赖,此时也不由得露出几分不认可的神色来。林辰早就料到这点,微微一笑道:“如今六部除却刑部、工部外,皆有宗室坐镇,你是新晋的亲王本就难以服众,若是贸贸然进去了反倒不美。瞧着这些年今上不让你插手礼部就知道,他老人家也是觉得这些掉书袋的东西无甚要紧的,今上定是不会将你安排到礼部去的。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工部、刑部两处了……” 姬汶忙道:“你明知父皇不会让我进那劳什子的礼部,为何又要涮我?依我看,工部虽然苦累,倒也是个干实事的地方。”这话说到后来,却有了两分赌气的意味。 林琛却笑道:“工部劝课农桑(注三),造福于民,倒的确是个不错的衙门。只是一点,这些年黄河泛滥,工部的人也被今上接二连三的派出去,要是亲王进去了,只怕有的头疼。” 其实何止是头疼呢,姬汶就是因为向太子建议黄河一事而受了这无妄之灾,如今好不容易刚刚脱了这烂泥潭子,一进了工部也就会又栽进去了。 姬汶经他提醒也想到了这点,只是对于林琛一意要他进入礼部一事仍有不满:“你也说了我刚刚晋封难以服众,为何还要我巴巴的往姬濂手底下凑,再加上礼部还有个老不死的徐子谦,我是疯了才会自找没趣儿。” 他自己也明白,除了向林琛说的那样进礼部,短时间内自己也找不到别的出路了。只是到底不甘心,原本想着晋了爵位,自己日后也能做出了一番政绩来,现下却只能和一堆自诩清高的酸儒争论些毫无用处的礼法典制。姬汶难免有些沮丧。 林琛瞧够了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后才开口道:“这些日子殿下一直称病,这朝上的消息难免就知道的慢了些。殿下兴许不知道,就在今日朝会上,听当今露出的口风,却是要南巡呢。” 天子南巡自然不会和话本子里讲的那样,下下江南邂逅美女,然后再顺手解决几个贪官污吏这样简单。 尤其是向今上这种有道明君,更是不会将南巡当作消遣的把戏。而按照以往今上南巡的流程,他老人家势必会巡视治河工。到时候天子亲临,太子克扣黄河款项的事情也就势必隐瞒不住。 而这些日子被黄河一事连累的不清的姬汶只要稍稍吐露出他受伤的实情,今上自然不会再以为是姬汶触怒了太子,然后被一贯“真性情”的太子给失手刺伤了。而在今上对太子灰心的同时,也会对姬汶这个心忧百姓而不惜忤逆尊上小儿子另眼相看。 只能说今上这次南巡的恰是时候,刚好不早不晚,正卡在姬汶为此受伤和山东还未恢复元气的当口上拾道。这两样加在一起,将来今上的震怒可想而知。 听到他这话,姬汶也是眼前一亮,笑道:“这话果真?要这是真的,太子能不想法子将今上留在京都?”林琛笑道:“我父亲亲口说的,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再者今上金口玉言,尤其会因为太子的几句话改了主意呢。”要说姬汶不幸灾乐祸是不可能的,只他如今明面上还是太子那边的人,太子倒霉对于他来说,到不一定是件好事。 为了不被再度牵扯进太子的糟心事里,姬汶只好再次“病”了下去,并且这回他打算一直病到今上南巡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出现在朝堂上。 而对于不得不继续闷在王府里数蚂蚁的忠敦亲王,林琛自然是深表同情,更是笑道:“这些日子少不得苦了殿下了,若是殿下嫌闷,在下定会舍命陪君子,日后常来叨扰为殿下解闷,只要殿下莫嫌弃林某人絮聒就是了。” 听他他一口一个殿下教姬汶好不自在,而瞧见那人眼带笑意分明戏谑的样子更是让姬汶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勉强回了句:“‘日后常来’?你还真是不怕被人瞧见了。天色不早了,你还不赶紧的回去了免得林大人记挂。”语无伦次的将人给轰走了。 ————————————晋江明天会不抽么?———————— 林琛直到回了林府都还是面带笑意,他回去依旧先给林海行了个便打算自回了鸣渊阁,却被早在一旁候着的兰薰给拦下了,笑道:“姑娘早早的便候着大爷呢,听说是给大爷做了个新兴花样子的荷包,大爷不若过去瞧瞧?” 林琛瞧着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注四),便笑着点点头应了。 等他到了黛玉住着的竹溪阁里,便见黛玉坐在小院子里正拿着针线比划,笑道:“妹妹好兴致,多早晚了还在做活儿呢。只是今日天色实在算不上好,妹妹若是想刺什么花儿。还是回屋让人点一盏亮亮的灯方才妥当。” 黛玉忙将针线放下,站起身来张罗着请林琛坐下了,方才笑道:“我哪里是做活儿呢,不过是瞧兰薰的绣样儿实在精致,忍不住拿来细细瞧了一番。如今瞧了她的针线,我的却是断断那不出手的了。” 虽然她言语中提到兰薰,兰薰却也只在一旁微笑,并不插话。 林琛便笑道:“凭她的活计做的再好呢,在我眼里还是咱家妹子的手艺方是一流的。好妹子,听说你给哥哥做了荷包,怎么这时候还不拿出来?” 黛玉抿着嘴笑,忙命一旁侍立的湘纹(注五)去将荷包拿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还记得青黛前文写道姬汶就算没有职务也很忙碌不?他还要处理来自太子&今上的差事,如果说今上是为了锻炼他,那么太子纯粹就是奴役便宜劳动力了~~~ 注二:前文中说过太子把持户部,然后户部亏空……他为了填补这笔亏空就将山东洪水的赈灾款给暗中截了下来,佯装发了出去(其实没有),这样不仅填补了户部亏空的账务,他自己还能落下不少银子 注三:劳资头发都拽断了也没找到“劝课农桑”在清朝究竟是哪个部门的职责!!!早知道我就不该学法,应该学历史_(:3ゝ∠)_ 注四:这个时候请往上看,小鸡赶林琛的时候说了虾米~~~ 注五:湘纹:前文中湘纹是被弄走了的,这个是新的…………大家要是记得前文的话就知道林琛曾经将湘纹、霓裳这两个丫鬟弄走……这也是兄妹两人的一次冲突~~后来;林琛弄了两个新的丫鬟,一个连名字都没改就代替了霓裳,而这个湘纹……自然也就是黛玉妥协的产物~~~~~~ ps:终于赶上了………… 64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得了黛玉的令,湘纹忙将一个青色的锦缎荷包双手捧给林琛,林琛笑着看过去,那上边却是绣着平步青云图,遂一手将荷包接了过来,赞道:“妹子的手艺真是愈发精巧了,连个荷包都能做的这般精致。” 黛玉拿帕子掩了嘴轻笑道:“这荷包分明和前些日子的扇套儿是一个套路做出来的,又哪里看得出来进益?可见哥哥是糊弄我呢。”兰薰也在一旁不给面子的扑哧一笑。 林琛又哪里懂这些女儿家家的把戏的,此时被黛玉点破,面上不由讪讪地,一手把那荷包袖将起来,一手点着黛玉的额头笑道:“好个不饶人的性儿!人好心赞你两句,不领情倒罢了,还絮叨这些有的没的。” 黛玉一边躲着来自哥哥的“魔爪”,一边嚷道:“分明是你自个儿看的不经心,反倒怪起别人来了,幸亏得是我大度,挤兑几句就罢了。日后的嫂子若是个小性儿的,我看哥哥今日该怎么收场!” 她虽然是笑着说这话的,可语气中隐隐约约的试探只要林琛不是个傻子就听得出来。 就说呢,不过是送个荷包,凭你差哪个丫鬟过来一趟都是使得,偏要巴巴的林琛亲自过来,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瞧着小姑娘闪躲的眼神,林琛不由觉得好笑,只是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教训道:“小小年纪是哪儿学的这些个揶揄人的话?姑娘家家开口闭口的言及婚嫁,也不怕别人笑话。两个嬷嬷定是不会教你这些浑话儿,几个丫鬟更是没这个胆子。想必是你玩的好的几个姐妹拿这话打趣过人,你听着了也就记下了,是也不是? ” 说罢也不待黛玉答话,径自教训道,“任别家姑娘说什么,你也该思忖思忖这话到底姑娘家说不说得,人家是武将家的女儿,礼教粗疏些也是有的八戒犯戒之美人如画全文阅读。可咱家书香传世,头一个要紧的就是教养,你年纪虽小,可也莫给别人带偏了。背后说道几个女儿,原也不该是我一个外男的作为,只是身为兄长,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妹子被人带移了性情,这时不点醒,你到时候那才是悔之莫及呢。” 虽说是教训,可林琛对黛玉一句重话儿没说,言行间更多的却是对贾家几个姑娘品行的鄙夷,似是对那几个姑娘极为看不上眼的。 黛玉听得心喜,作出一副受教训了的样子,哀哀告饶了几句,便又笑着对林琛道:“哥哥说的极是。只是外祖母时常给我下了帖子来,尊长之邀,我却是不敢辞的。不过日后拜见了外祖母,我便远着几位姐妹点便是了。”(注二) 说罢盈盈一笑,眼里尽是得到了兄长保证的小得意,倒是难见的俏皮模样。两人只不过又寒暄了几句,林琛便借口天晚回了鸣渊阁。 黛玉起身送了哥哥出门,回来的时候脸上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她也懒得再打理原先的绣样,径直回了里屋,往那那糊着茜色纱绫纱窗下坐了。 雪雁端着羹盏过来时,便见她正瞧着窗外悬着的一对五彩鹦哥出神,忙将手里的燕窝羹放到桌上,笑道:“晚上风凉,姑娘还是莫坐在窗口了吧。” 黛玉被她唤回了神,这才发现此时天已擦黑了,遂站起来走到炕桌前坐下了,问道:“多早晚了,你们几个怎么也不叫我?眼见着掌灯的时分了,却连蜡烛都没有一根的,管灯烛的丫鬟不懂事,你们几个大的也是死的不成。” 雪雁一行服侍着她用了燕窝,一行笑道:“明知道姑娘想着心事,我们几个又哪里敢进来打扰了。后来还是湘纹瞧着到了姑娘用燕窝的时候了,这才吩咐了我进来。”她这儿正说着话呢,外面早就有几个二等丫鬟端着灯盏进来,在屋中各处一一摆放。 黛玉便移步到了书案前面,将一摞书下压着的一张彩笺抽了出来,随手递给雪雁道:“这是荣府三姑娘给哥哥的帖子,说着是要起个什么劳什子诗社,想问问哥哥有没有兴致入社呢。刚才我与哥哥聊得高兴,也就忘了这茬了,你赶明儿亲自去也好,使个小丫鬟去也好,将这张帖子交给鸣渊阁那边的兰薰,让他问问哥哥的意思吧。” 雪雁忙双手接过了,在将其放在怀中时偷瞄了一眼,她虽不识字,却也能看出那彩笺上簪花小楷整齐娟秀,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的(注三)。 林琛在黛玉这里磨蹭了不少时间,回到鸣渊阁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倦怠了,桂馥忙领着人过来替他梳洗。 见他懒懒的倚在榻上,兰薰便在一旁笑道:“虽知道大爷定是在王府用过膳了的,可如今离就寝还早着呢,我这里多嘴问一句,大爷可还要用些点心垫垫?” 林琛摆摆手道罢了,又道:“这些日子我常不在府里,荣府可是镇日往咱家下帖子邀姑娘过去?” 兰薰不过是鸣渊阁的大丫鬟,林府里比她资历老的比比皆是,按理又哪里管得到大姑娘在的竹溪阁呢。可此时她却答道:“那日荣府摆酒请了老爷大爷姑娘过去后,这一个多月统共也只有那位老太君三五不时的下了帖子过来请姑娘过去小住,却和往常是一样的。只是听说昨儿荣府往咱们府里送东西,其中另有几位姑娘送给咱家姑娘的东西,只是却不知是什么。” 听到这话林琛那还能不明白,大抵是这回荣府送来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引得黛玉沉不住气了,这才有了今日这么一出来。不过这也只是黛玉她小女儿心事,生怕自家兄长娶了个不好相与的嫂子回来,至于荣府究竟适不适合与自家结亲,却是她这般养在闺阁的小女儿一时之间想不透的了。 林琛也不并将今日之事放在心里,不过是又吩咐了兰薰几句,便径自去了小书房处理起事务来。 ——————————————其实黛玉暗黑了的分界线—————————————— 因为有庄夫人这样的名媛贵妇为自己打理婚事,林琛便也潇洒的将此事抛在脑后,只等着庄府的信儿,总归自家师傅是不会坑了他的[暮光之城]嘿,狼人!最新章节。 只是却不想自从他要议亲的消息传了出去,一时间竟弄得京城人尽皆知,任谁都知道了这位年少有为的小林相公家里正给他相看婚事呢。又因为前些日子林琛和赵雪臣关于探花之位的这段公案,这事儿到了后来,竟被传成了林家的探花郎正在议亲。 且不说赵雪臣听了这话作何感想,就连林琛在得知后也有些哭笑不得——虽说只是旁人玩笑等语,但他与那位锱铢必较的探花郎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这一日林琛刚到翰林院应了卯,便见顾新爵偷偷摸摸的往这边凑了过来,瞧见他这幅贼眉鼠眼的样子林琛不由好笑道:“好好地走路呢,怎么弄得跟做贼似的。” 顾新爵忙用手指了指赵雪臣坐着的方向 ,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偷偷摸摸的往这边过来。好容易过来了,他一边拿帕子擦汗,一边恨恨道:“你当我乐意呢,还不是有些不得好死的东西告到了我父亲那里,说我整日不务正业,有事没事儿便往上官这边凑。害得我被罚,生生的跪了两日的祠堂,如今膝盖上还是肿的呢。” 他说的那些“不得好死的东西”自然指的就是赵雪臣了,只是想来顾家的家法着实严苛,顾新爵定是吃足了苦头的,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还不忘了降低音量免得赵雪臣察觉。 听到他这番悲惨遭遇,林琛很没同情心的笑了出来,道:“早叫你不要惹他,偏你不信。那人就是个书呆子,偏又生得小性儿,你这块爆炭啊,最好还是离人家远远地方是上策。” 顾新爵颇有些不屑:“不过是个穷酸书才,偏傲得就没人入得了他的眼似的。要我看,他迟早得罪了什么人物,非得一跟头摔得爬不起来才是。” 说完赵雪臣的坏话,他似是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忙又说道:“一个赵雪臣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一桩的。只是这些日子听京里的传闻,似是咱们林大探花春意萌动,如今也要抱个美娇娘回去了?”他将林琛当兄弟,说话也就没恁多顾忌,这话里非但没有书香门第出身的文雅,反倒还流露着一番市井气息。 只是对于这位便时不时吊儿郎当的同年林琛早已习惯了,也不做出人前那副羞涩的样子,反而很是大方道:“这传言倒是不虚,师娘正在替我相看着各家闺秀,想来等到今年六月我行了冠礼,这事儿也就成了。只是瞧瞧你这张不饶人的嘴,若是被那一位听到,保准你得将祠堂跪出个窟窿来!” 因为看不惯赵雪臣为人,又与林琛是好友,这“林探花”名头倒是顾新爵一人叫的最热烈。也难怪赵雪臣独独对他怀恨在心,巴巴的给他找了小鞋穿。 就算被林琛教训,顾新爵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正待说话呢,却听得林琛轻咳的声音,又见其不停地朝自己背后使眼色,他将信将疑的转过头,却见自家父亲大人顾大学士正黑着脸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平步青云:好想吐槽,大家能从“平步青云”几个字上面联想到这货究竟是个什么样儿么??其实……就是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放风筝!!!总觉得这些传统纹饰你说人家土吧,但是仔细一想特么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注二:诶……黛玉真是越来越成熟了哈~~~这种时候了还叫贾家姑娘姐妹~~~不过我觉得吧,相处这么多年黛玉对这些人有好感是一定的,或许她还十分欣赏探春的精明性情。但是,有好感并代表愿意接受其成为自己家庭的一员,先不论探春的身份是否合适,就是她的那一份为自己打算的精明就足以成为黛玉pass掉她的理由。有的时候,有些人的有些性格,做朋友刚刚好,但是绝对不适合成为亲人~~~~ 注三:不要问我为什么一个不识字的丫鬟看得出来探春费了功夫…………我要是有逻辑也就不是现在这个蠢货了………… 半夜好饿…………快饿死了!!!! 65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冷不丁瞧见父亲的黑脸,顾新爵被吓了一跳,忙讪讪的袖手站在一旁,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顾青岩对于这个自小便被宠坏了的小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因为正在当值也不好教训他,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罢了。又虎着脸对林琛道:“林大人随本官过来一趟,这里有些事情交予你做。” 林琛忙站了起来恭声应是,又朝顾新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回去,便跟着顾青岩往侍讲学士当值的地方去了。 翰林院虽然清闲,倒也不是说这里的学士们便是镇日无所事事的,告敕的起草、史书经集的修撰,皆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而林琛他们几个刚入职的小编修,虽说身负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之职,却也是需要上官指点后才能领会的。艾清源作为状元郎,自然是由掌院学士亲自教诲,而像林琛他们几个却是没有这般待遇的,还需自己亲自向几位学士请教才行。(注一)如今顾青岩叫林琛过去,自然也就是存了指点他的心思。 这一点陈文韬和赵雪臣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是以等林琛刚走,赵雪臣便扯了扯陈文韬,颇有些不屑不屑道:“你瞧他狂的,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出身么,算得了什么本事!”只是难免眼热林琛能有上峰悉心指导。 陈文韬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笑了笑便又重新看起了昨日王学士交予他的案卷。徒留赵雪臣一人在一旁咬牙切齿,低声咒骂起林琛和顾新爵来。 这边厢林琛却不知道同侪的心思,反倒是一心向顾青岩请教了起来。与王学士对于陈文韬的敷衍不同的是,顾青岩对林琛的教导极为用心,更是将有些新人难以注意到的细节处一一列举了出来,林琛受他一番教诲,深感受益良多。 除却顾青岩镇日摆着的冷脸外,两人相处倒也和谐。 一旁的王铎哲王学士瞧得有趣,又见林琛举止有礼态度谦和,浑没有年少得志的傲气,心里也是极喜欢这样谦和的后辈,遂也指点了林琛两句。(注二) 只是侍讲学士也有自己的事务,不可能镇日只指点他这么个新人,是以林琛也不过在顾青岩处待了个把时辰的功夫,便捧着一大摞卷宗回了编修们当值的班房。 见他进来,赵雪臣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却恰好是让在场三人都听得清楚地音量蜀山传全文阅读。 林琛浑然不觉,径直走到陈文韬面前将手中卷宗匀了一半给他,笑道:“这是王学士让我带给你。王大人还交代了,让你将前些日子的卷宗早些整理了,于今日这些一并在明早交给他。” 别说前些日子王学士让陈文韬打理的卷宗了,就是今天让林琛转交的分量,都不是能在一时半会儿整理的完的,偏偏他还要在明早上急着要,可见王学士是将陈文韬当便宜劳动力使唤了。 陈文韬起身双手接过了林琛递过来的卷宗,先谢过了林琛。又略略的翻看了面上的几份,不由对林琛苦笑道:“前些日子王大人交代下来的我都没能整理完,又加上这些,今日眼见着要熬到三更了。” 林琛的桌案并没有与陈赵二人摆放在一起,反倒是在班房的另一边,与两人皆有一定距离,此时他便转身笑道:“左右不过是几张卷宗,晦之若是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大不了匀我几张,明儿一并交上去便是。” 听他这么说,陈文韬自是心中喜欢,不过还是假意推脱道:“这怎么成?若是为了我让阿琛耽误了顾学士交代的事务,可就真真是我的便是了。” 见他虽是推脱之辞,面上却是一片急切,林琛不由心中好笑,只是仍一派温文道:“我手头上并无甚要紧事务,顾大人也说过要我悉心整理不急于一时的。再者,我耽误一时半会儿倒不要紧,晦之你,可就不见得了。” 王学士可谓是翰林院里最为严苛的一位侍讲学士,对于这一届的庶吉士来说更是相当于孙大圣头上的紧箍咒一般的存在,要是陈文韬没能完成他交代的差事,一顿数落是免不了的。 只是王铎哲出身世家,又在年近而立之时当上了从四品的侍讲学士,有些傲气是难免的,寻常人也轻易入不了这位的眼的。如此说来,陈文韬能替这位学士做事,着实也是很多人盼也盼不来的好运道。 想到这点,林琛不由的看了一眼正没精打采盯着一本朱子集注的赵雪臣,心中冷笑。都入职快一个月了,这位却连个正经的差事都没有,偏偏他还不以为意,反倒一心要寻自己的不是。这样蠢钝不堪的东西,动他都是脏了自己的手了。 ————————————————其实晋江受咱们可以不傲娇的—————————————— 林琛与陈文韬以及从掌院学士处过来的艾清源打了招呼,直接忽视了身后哀怨的顾新爵,匆匆的便跳上自家的马车走了。 只是当马车一路往林府驶去的时候,林琛却突然出声道:“先不急着回去,且往忠敦亲王府去一趟。”左右自姬汶出宫“养伤”后,林琛便一直没有正大光明的去过忠敦亲王府探病,他此时借着探病的名头过去,倒也合情合理。 姬汶这些日子一直闷在王府里,今上和太子也皆体恤他的身体并无差事派遣下来,他正是最最无聊的时候。 此时听到林琛上门姬汶自然欢喜,忙要亲去二门迎接,只是想到今日刚得到的消息,心中却又五味杂陈起来,干脆坐回了原处,等着林琛自己过来。 林琛过来时便见这人端坐在水榭曲栏前,一根青竹钓竿正垂着钓线探入水里,却是这些日子被闷得穷极无聊的忠敦亲王殿下正在垂钓打发时辰了。林琛心中一乐,走上前去将一旁的钓竿猛地拉回岸上,却见那弯月般的钓钩上光溜溜的并无饵食,忙打趣道:“我瞧着这浮标乱动还以为是哪只馋嘴的鱼儿咬钩了呢,却不想王爷好雅兴,竟学起了姜太公来。” 姬汶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略略出了一回神,却连鱼儿吃掉了饵食都不知道,忙一把将那钓竿夺了过来,重又穿上特制的饵食后抛入水中。如果忽略掉他微红的耳尖的话,端的是一派隐逸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风范。 林琛瞧得好笑,手一招便有侍者捧上一根与姬汶手里拿的并无二致的钓竿来千亿契约:boss的撩人萌妻。他一手拿了,便在姬汶身边坐下,与他一道优哉游哉的钓起了鱼来。 姬汶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今儿你怎么过来了,莫不是还有哪个倒霉家伙正替你当着值?”说的却是林琛上回见他时让艾清源替自己当值的事情。 林琛一边不慌不忙的将鱼竿调整到最佳的位置,一边笑着答道:“今日顾学士给了些案卷让我回去整理,我想着左右是回家也能做的差事,干脆早早的就下值了。” 其实他哪里会做整理卷宗这样无聊的差事,再加上新晋编修们接手的皆是些不重要的卷宗,他早就在回来的路上交给了侍砚,让他先回林府整理去了。 姬汶自然也清楚他这一点,笑道:“怠慢差事再加上早退,你倒是也不怕被人参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林琛不以为意:“我可是禀告了长官才回来的,算不得早退,再说了,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参我?如今谁都知道林家公子背后有忠敦亲王这么一棵参天大树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便又戳了姬汶的痛脚,当下姬汶便沉下脸,冷声道:“是么,只是恐怕我这个有名无实的亲王不值当别人忌惮,倒是林大人的另一桩机缘,才是整个翰林院都纵着你的原因呢。” 他这话自是意有所指,可惜林琛从来没关心过自己的婚事吗,此时听他阴阳怪气,更是云里雾里了。还以为是姬汶还再因为晋封的事情不痛快,只得温言安抚道:“咱们不是说好了等到今上南巡时再随机应变么,你说这话又是为何?莫不是这阵子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恼了你? ” 姬汶度他言行,却似是当真毫不知情,便试探着问了一句:“听闻你家给你寻了桩极好的亲事,如今你两家要结亲的消息都传遍了。怎么,你却是不知道的么?” 因为对未来妻子的人选不上心,林琛亦是从未关注过自己婚事进度,此时听姬汶的意思却是自己的婚事有了准信儿,难免吃了一惊,忙问道:“连哪一家的贵女都看准了?我却是不知道的,这些日子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忙不完呢,又哪里有精力想着这劳什子。” 姬汶瞧他对这桩亲事很不上心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便是一松,更是隐隐的欢喜起来,当下缓和了面色,笑道:“就要当新郎官的人了,却连自己媳妇是哪一家的都不知道,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只是你这桩亲事倒是极好的,山东顾家的大房嫡次女,如今顾宏顾太傅的嫡孙女儿,端的一桩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亲事。” 知道自家师娘对于自己的婚事一直是尽心尽力的,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尽力——山东顾家,昭敬文皇后的母家,一门显贵。林琛若做了他家的女婿,未来的仕途定当平坦不少。 而且,林琛这才弄明白了今早顾新爵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原因,却原来,自己的未来妻子便是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的堂妹。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完全是胡诌的…………青黛也不知道这几个货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而伟大的度娘只是告诉了我翰林院的机构部门以及其具体职责,但是具体怎么操作的却一句话都木有!!想死~~~~ 注二:和林琛的人品风姿怎样一点关系都木有(或许可能有一米米关系)……但是这些学士对林琛好大部分还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后来也写到了的,这两位学士都是出身世家~~世家和世家之间,乃们懂的。 青黛文中那样写只是不想写得太红果果了~~~~~ ps:所以说这就是本国国情咩?陈文韬能当榜眼肯定也比林琛差不到哪里去,但是他的爹比人家差,就注定了他的起点要比林琛低~~~还要被一个喜欢使唤便宜劳动力的王学士奴役~~ 晋江很奇怪…………反正青黛的360浏览器根本回不了评论,一回就是一个小菊花一直转啊转,但是永远都不会成功!!!!( >﹏<。)~ 吐艳屎了!!! 66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因为先时谁都没想到林琛小小年纪能一举中第,林海也就没想着为他取字。却不想林琛居然能一鸣惊人,直接得了个编修的官位,这时候林琛没个表字,人情往来上也就有些不方便起来。 就算林琛不介意别人对他直呼其名,可他都是六品官身了,却还连表字都无,难免让人不自觉地认为这位总是笑吟吟的小林大人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非同他们一样的朝廷命官。 是以林海决定,干脆也不等明年林琛生辰了,直接就在近几个月里跳个好日子,给林琛行冠礼。 乙亥年六月初一(注一),宜起基、上官赴任 、袭爵受封,正是林海精心挑选的黄道吉日。这一日林府大开中门,门外车马熙熙,门内宾客如云,京城清流显贵济济一堂,皆是为了林家大公子林琛的冠礼而来。( 林琛一个小小编修的冠礼除了林海与他自己素日交好的同僚外,另有京城一众显贵,而平日以清高自诩的清流们也纷纷而至,不得不说这倒泰半仰仗了林琛冠礼的正宾的面子——林琛冠礼的正宾,正是山东顾家如今的家主,从一品协办大学士顾青松顾大人。 有这么一位清流砥柱作为冠礼的正宾,林琛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自然也就大大不同了。 又因为前些日子京城里的那个传言,众人看向顾青松与林海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了然的意味。 待行礼时,林琛自房中出,面南而立,赞者魏霜涵立于其左狂野总裁爱上我:坏坏小逃妻。待双方礼毕,林琛跪坐于竹席之上。 顾青松便接过执事者奉上的冠巾,正容行至林琛身前,向其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随后亲手为他束发(注二),戴上缁布冠。林琛低垂着头敬受了,便回了内室,脱去癸衫,换上深衣,趿履而出。(注三) 虽说是趿拉者鞋子,偏林琛出来时仍是一派从容,兼之其只不过着了一件白色深衣,如此宽袍广袖徐徐走来,竟是一派魏晋风流。众宾客瞧在眼中更是感慨起了林海的好福气。 林海虽然心中欢喜,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他立于正宾身侧,仍是定定的瞧着款款而来的林琛。 待他出来跪坐定了,顾青松又赞曰:“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为其去缁布冠,换皮弁。林琛再次敬受,复又回内室,换上皂衫革带,系上鞋子,出房站立。 顾青松便又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为其戴上爵弁。至此,三加冠成。 林琛便直起身子,肃容面向正宾。 一旁赞者魏霜涵举起手中酒盏,双手奉给顾青松,其复赞道:“ 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语毕,林琛向其叩首后方接过酒盏,直身跪坐 ,将祭酒一饮而尽。 至此,便是要给林琛取字了,林琛的表字却是林海早些年就想好了的,此时顾青松不过替他说出来而已:“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子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伯某父。” 林海为其取的,便是一个“嘉”字,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极为看重,取字自是只取美好祝福之意。 林琛恭敬的听询了,待顾青松言毕,他复又跪下,铿锵有力地答道:“余虽不敏,敢不夙夜为之!” 顾青松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行止有度,气质不俗,心中更是喜欢,上前双手将其扶起,笑道:“贤侄请起。”又对林海道:“今日冠礼一过,贤侄便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如此芝兰宝树,林公当真教子有方。” 林海看自家儿子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此时亦是微笑道:“子嘉如今到底还年轻了些,不过个少不更事莽撞小子罢了。日后还是要多多仰仗顾公教诲了。”因为两家对于亲事已经有了默契,林海与顾青松说起话自是多了几分亲密。 长辈说话,林琛自是不能插嘴的,他不过垂手而立,只随着他们的谈话时不时的轻轻颔首,示意他听得十分认真。瞧见他这副懂礼的样子,顾青松心中自是又对这桩亲事满意三分。 冠礼过后便是请诸位宾客入席吃酒,其间林琛又少不得被众位大人赞不绝口,夸了又夸。听到席间诸如“年少有为”“前途无量”“鹏程万里”的恭维,且别说一脸喜色掩都掩不住的林海,就连端坐在上首的顾青松都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只是这场在众人眼里重之又重的冠礼,对于林琛却并无多大的意义,至多不过是经过这场冠礼后他便能真正的参与到翰林院的正经事务和同僚往来去罢了。 是以林琛一直兴致缺缺,脸上也并无多大喜色,这落到其他人的眼中,却又是林琛不以物喜,谦和有礼的证明了。 ————————————————分界线—————————————— 果然不出京城众人所料,就在林琛冠礼过后的第三天,林海便亲自去了顾家为林琛提亲,求的便是顾青松的嫡次女顾嫣然顾小姐。 虽说顾嫣然不过是次女,可此姝容颜绝丽,性情贤淑,传闻中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在京城的贵女圈中颇有名气。再加上其姊生来病弱,年幼时便被有道高僧看中,是早早的入了清庵带发修行的。是以顾嫣然与其说是次女,在顾家的实际地位却是和嫡长女一般无两的。 而林琛少年得志,其气质风姿早在今上有意点他为探花郎时就可窥一二,可见其才华长相亦是不俗重回八零末最新章节。 一时之间,顾林二家欲结秦晋之好,而林琛与顾小姐真乃天作之合的消息传遍京城,更是成为诸位贵妇小聚时的谈资。 若说在京城流传顾林二家有意结亲的消息时贾母还将信将疑的话,那么自贾赦贾政从林琛的冠礼上带回了正宾是顾青松的消息后,贾母便是彻底相信这两家将要结亲的传言。 是以当得知林家提亲而顾家也应了的消息时,贾母也颇有些认命的意思了。毕竟自家探春与顾家的嫡小姐的确是相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她这样想,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样认为,此时王夫人便是一脸怨怼的坐在堂下,恨恨道:“这林家也着实太不讲情面了,早早说好的亲上加亲,偏他家竟又去向顾家提亲了!这岂不是摆明了不将咱们荣国府放在眼里!” 这桩所谓的“亲事”明明是他们一头热,王夫人说起来时却是两家说好了的,还将错处尽推给了林家 。 贾母向来瞧不上这个儿媳妇儿咋咋忽忽的性子,不过此时她也心中有气,便懒得训斥她,只是不耐烦道:“人家顾家的嫡小姐是多么尊贵的出身,人就是进宫当皇妃也是使得的。如今能配了林哥儿,说句不好听的,真真是林哥儿行了大运,攀上了高枝儿。只是他家与咱们是实在的亲戚,林家好了,咱家自然也就好了。” 贾母虽然气愤,倒也不真是为了林家不与自家定亲,她真正气愤的,却是林海不与自己商讨便“擅自”给林琛定了亲。在她眼里,朝堂上的事情倒也罢了,可是小辈儿的姻缘内宅的家长里短却正是她这个内帏长者该管的。 可林琛的婚事上,林海却不仅越过了她去,还拜托了庄游的继室张罗,这点让贾母极为不满。 不过左右林府结的是一桩好亲,对于能和向来清高的顾家结亲,贾母心中也是欢喜的。再说此时已经尘埃落定,她纵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想着这桩亲事给自家带来的好处来安慰自己。 只是王夫人素来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她还真以为贾母心中满意林琛的婚事呢,颇有些不满的开口道:“探春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姑娘,她是怎样的品性您也是清楚的,咱们府里有谁能越过了她去?又是和那林哥儿自小一道儿长大,最是知根知底不过的,偏他家看不上探春,另寻了一桩体面亲事,他家是体面了,您要咱家探春还有什么颜面呢?” 其实王夫人之所以对于凑成林琛和探春的亲事如此热衷,无非是为了贾母时时刻刻挂在嘴上的那句“亲上加亲”落到探春和林琛表兄妹的头上。待宝玉成了林琛的大舅子,对于日后宝玉的婚事,贾母总不至于还一口一个“娶了林丫头,宝玉日后在朝上也有个膀臂”了吧。 也是因为这点,王夫人才会屡屡在探春面前明示暗示,至闺阁女子比命还要重的名节于不顾,让她与林琛多亲近亲近。 可如今林琛已然有了一桩更好的亲事,也就是说王夫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这叫她怎么不气恼! 她这点把戏贾母怎会不清楚?冷哼一声训斥道:“你且收了那些鬼蜮心思!你还有脸怪别人,前些时候我叫你不要在玉儿面前提起这一宗时你是怎么说的?我叫你让探丫头少出来见林家的客时你又是怎么做的?他们读书人最是讲究个繁文缛节的,你如今自个儿不争气让别人看低了,还好意思在这儿叫嚷?” 她这番话说的又急又重,可见是真的动了怒的,王夫人被她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惴惴的不敢说话。 贾母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有些倦怠了,懒得理会一旁忐忑不安的王夫人,摆摆手道:“你且回去吧,事关探丫头的名节,这件事你务必给我捂严实了,一丝一毫都不准漏出去。”王夫人忙低声应了是,悄声退下了。 贾母低头摆弄着几上的一个蜡油冻佛手,半晌才叹道:“若探丫头是个嫡出的……哎……” 67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兴平二十年六月二十四日,在经过礼部上下精心筹备整整一月后,今上终于下旨南巡,后宫嫔妃中,庄皇后、顾德妃、容宜妃皆是被钦点伴驾。如此一来,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便是甄贤妃、高华妃,皇后懿旨,着二妃共掌宫务。(注一) 而皇子中,太子要留守京城监国自然不能伴驾,今上也遂点了忠诚、忠恒、忠敦三位亲王,以及沉寂多年的廉郡王伴驾。这原本是姬汶晋封亲王后的第一次亮相,本该是极为惹人注目的。 只是也不知道今上,居然点了廉郡王伴驾,忠敦亲王“伤愈”自然比不上廉郡王复起的消息来的震撼,这一回廉郡王倒是给姬汶吸引了不少注意力过去。虽然心中惊讶父皇的想法,但姬汶到底还是暗暗松了口气,他晋封亲王本就难以服人,如今自然还是尽量低调的好。 其实今上如今之于太子早没了前些年那般毫无保留的宠溺与爱重,只是毕竟是捧在手心里疼爱了几十年的爱子,恁多年的父子亲情,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斩断的?如今太子将要独自留在京城处理政务,虽然忠裕亲王亦是留在了京都,可今上到底放不下心,少不得拉着太子细细交代一番。 可这看在自幼便不曾得到今上多少关注的诸位皇子眼里,便又是另一番滋味了。此时姬汶正与几位封了亲王的兄长站在一起,冷眼瞧着城门处正在上演父子情深的今上与太子。 他不过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后便移开目光,也不故意去听那两位的交谈,而是低头做出一副恭谨的样子。他正出神呢,忽觉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忙佯作无事的抬起脑袋,却见正向自己迎面走来的太子殿下。 姬汶与几位皇子一同施礼,太子忙笑道:“兄弟之间,实在无须多礼。” 说着便越过忠诚与忠恒亲王,亲手将姬汶给扶了起来,笑的愈发温和道:“若是我没记错,这还是小九你头回伴驾吧?虽说江南秀丽富饶,可伴驾却不是能清闲的,小九你这些日子跟在父皇身边,倒也能多学学、长长见识超能系统。”说着又叹道,“你身子刚好便要奔波,为兄原也是不忍的,只是又想着父皇洪福齐天,小九你若能时刻得瞻天颜,说不得身子还能好得快些呢。” 自太子被复立后便对自个儿的身份有了执念,几乎是时时刻刻将“孤”“本太子”(注二)这样的称谓挂在嘴边昭示自己的身份,可如今他却一口一个“我”“小九”的彰显着与姬汶的亲近。虽说早就清楚忠敦亲王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可大庭广众之下,太子这般亲昵倒显得有些做作了。 此时不仅是几位皇子,站得近的一些大臣都将目光投到了姬汶身上,姬汶心里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要恭敬地回话道:“臣弟谢过殿下|体恤,如今臣弟身子已然好了,又有父皇洪福庇佑,自是不惧江南路远的。再者能得父皇看中,臣弟定当夙兴夜寐,以期不负天恩。” 一番话说得中规中矩,不远不近,丝毫没有先时太子露出的亲密。太子却是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能有这番心意倒是难得。你有心替父皇分忧是好事,却也要顾惜自个儿的身子,若是你回来时又累的跟个病猫儿似的,本太子定要你好看!” 姬汶自是含笑应下了。 众臣工看在眼里,却是想到了前些日子忠敦亲王毓庆宫受伤的流言,不免在心中暗暗赞叹起了这两位皇子的面上功夫来。 这几个月太子没少因为姬汶的事儿受今上的训斥,他今日这般便是旨在平息流言,证明那不过是有心人挑拨暗中散布的,他们兄弟两人的感情分明是极好的。 可是人一旦被逼急了就容易做蠢事儿,流言之所以被称作流言,就在于它根本没有有力的证据,说到底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并没有几人真的把它当回事儿的。若是太子一直八风吹不动,时间一久,流言自会平息。可他偏要来这么拙劣的一出,落到众人眼里,自是太子心虚了方才会一意向忠敦亲王示好的。 太子自以为目的达到,便又与姬汶寒暄了两句便往今上那边去了。这边厢姬汶瞧着太子远走的背影,悄悄地拉扯了一下忠诚亲王姬濂的衣袖,两人相视一笑,便又各自回头与身边的人寒暄。 待今上饮了太子亲自奉上的送别酒,登上御辇后,其他随驾的王公大臣们亦是各自上了马车,再加上全副武装的三千御林军,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京城出发。 ————————————————————分界线———————————————————— 因为今上一路上少不得要发布诏书,负责诏书起草的翰林院自然也是要有人随驾的。而除却留在京师的编修赵雪臣,林琛他们几个新晋的翰林皆是被各自的上峰带了出来。只是林琛官职低微,他乘坐的马车自然是在车队后面的位置,与身为亲王的姬汶中间不知道相隔了几个位置。 不过身为特权阶级,林琛在这辆分给新晋翰林的马车上不过坐了半天,中午车队停下休整的时候便有一个青衣仆役前来传话道:“不知哪一位是小林大人,家主人翰林院掌院学士魏大人请小林大人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林琛上前笑着应了,转头对艾清源、陈文韬道:“既然魏大人传唤,我却是要失陪了。” 艾清源笑道:“既如此,子嘉还是快些过去吧,莫让尊长久候了。” 林琛与他们一拱手,便跟着那个过来的青衣仆役去了。 等他到时,章言却是正与林海坐在一起,席上还有几位与顾林二家颇有些来往的大人,想来他们早已商量完了正事,此时这几位大人留在此处也不过是为了见见林琛罢了。(注三) 他忙先向林海行了礼,又对在座的几位大人行礼,口称“世叔”“世伯”梦幻湮尘全文阅读。章言便笑道:“子嘉到我这里来,且让他们看看咱们翰林院的大才子。”作为这一届世家子弟中唯一大放异彩的存在,林琛倒还真的当得起“才子”二字。 听到章言取笑后,林琛便笑着走了过去,举止间完全不见被长辈取笑后的窘迫。其他的几位大人少不得又赞许了几句,尽是溢美之词,待林琛笑着一一答复后,几位大人便也不再多留,纷纷起身告辞。 待几位大人走后,章言便对林琛笑道:“如今没了外人,贤侄倒也勿需拘礼,赶紧坐下歇歇,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既然章言自己说没有外人,林琛自然也不会推辞,便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对章言笑道:“多谢世伯体恤,这一路下来,小侄可真是给颠簸坏了,如今浑身都不得劲儿,正向安生歇歇呢。” 林海便在一旁训斥道:“小小年纪便如此吃不得苦,却不知日后哪里还有你安歇着的地方!”只是他虽然是在训斥,眼中却是一派关怀之色。 知道林海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要摆出严父的架子,并不是真的呵斥自己,林琛也就不站起来,而是坐在椅上笑道:“倒不是儿子吃不得苦,只是实在是马车昏眩。父亲是知道的,儿子最是受不得车厢子里的颠簸的。如今只恨我不是武将,能骑着马拱卫君前了。” 见他嬉皮笑脸,林海又是一顿呵斥:“尊长在前,嬉笑无忌,你倒是愈发没个正形儿了。” 章言忙打圆场道:“林贤侄这个毛病我倒是听我家小儿子说起过,也是你们年青属官的马车有些简陋,比不得我们老骨头坐的舒适。既然贤侄如此不适,倒不妨坐到我的马车里来,左右我家马车宽大,林贤侄过去了也能帮我处理些庶务。” 其实林琛又哪里有晕马车的毛病,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章言有个理由顺理成章的将他留下罢了——既然魏家有心示好,林琛这般宽宏之人,自然也要给了他这个机会。(注四) 林琛留在了二品大员的马车里,倒也还记得给艾清源和陈文韬带个信儿,只是这两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想,就不关林琛的事儿了。 拿了二两银子给了传话的青衣仆役,艾清源转头对陈文韬笑道:“看来子嘉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了,之后倒只有我们两个相伴了。往后还要多多仰仗晦之啊。”说 陈文韬亦是笑道:“既如此,倒不如咱俩杀上一回,也好缓解长日无聊,旅途孤寂。” 说着便拿出马车内放置好的棋盘,将黑子递了过来,示意让艾清源先行。 艾清源眼前一亮,捻起黑子至于盘中,笑道:“晦之相邀,敢不从命?” 只是两人虽然面上笑着,却谁都知道对方心里此时涌动的,俱是和自己一样阴暗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大家还记的甄家么?甄贤妃自然就是甄家的女儿,她的家乡便在江南,也就是今上此次南巡的目的地,可是今上没有带她出去…………所以说,甄家的圣宠这些年是薄弱了不少的。 注二:孤:劳资当然知道这不是太子专用的自称(挖鼻),但是劳资写得是架空!!!!ps:我觉得再说上面那段话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攻的气场!!!有木有!!! 注三:恩,林琛在这些大人的眼里是前途无量的~~~也就是政治投资的资本的,抱团什么的,乃们懂的~~~ 再说他们本来就和林家抱着团~~~ 注四:作者的节操???被狗吃了么么哒~~ 困=_=,青黛昨天一宿没睡,今天也一直没睡午觉…………我以后再也不把作业挤到一个晚上了~( >﹏<) !!! 68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因为是天子出行,为了今上的安全与舒适,他们这一路虽然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其实行进的极为缓慢。如今大部队虽然已经出发了整整七日,却连此次南巡的第一站——山东德州都还未到。 也正因为此,翰林院随行的人马中除了那几位身居高位跻身内阁的大人,其余的皆是十分清闲。而林琛跟在章言身边也不过是受他照拂,一应军机要事皆不是他这等年纪资历能轻易接触得到的,是以林琛这几日过得亦是十分悠哉。 这一日大部队驻跸徐水(注一),今上心喜此地河川,游兴上来了便要在此处停留几日,好好赏玩当地风光。而林琛作为区区七品编修,当然是没有资格随驾的,也就是说他这几天能自在的在徐水县里闲逛,领略此地的风土人情。 这样的好机会林琛自然是不会错失的,因为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也在随驾南巡的队伍里,林琛索性就邀他一道游玩。 冯紫英虽然是威名赫赫的冯唐冯将军的嫡子,可惜此子生来不好武道,认为舞枪弄棒粗鄙至极,并不乐意接过他老子的位子,继续为守护大雍山河发光发热采药女之妻不可欺最新章节。只是他亦不是个读书的料子,一个童生试考了三次都没过,在他准备考第四次的时候冯老将军终于爆发,也不再管他乐不乐意,直接将人丢进了五百龙禁尉里。 在林琛心中,此人就是一个标准的纨绔,一无所长只能依附亲长却自命不凡,贪欢好色眠花宿柳还自诩风流。只是这个冯紫英又与薛蟠那起子仗势欺人的子弟不同,他生来就有些左性儿,骨子里更是有点游侠的傲气,最是瞧不起那些依仗家世作威作福的权贵子弟。也正是因为这点,林琛才觉得此子的确是个可以相交的人物。 只是林琛这边刚与冯紫英相会准备一道出去呢,就见艾清源与陈文韬两个往这边过来了,林琛忙上前将两人迎进了这间章言特特留给他的雅室,又吩咐了一旁的仆役奉上茶水,方才对二人笑道:“今日可巧,我正要去寻你俩一道出去逛逛呢,偏你俩自己过来了。” 艾清源不经意的瞥了坐在林琛身边的紫衫男子一眼,笑道:“那真真的就是巧了,我和晦之也是想着要你同游这徐水风貌,共赏锦绣山川呢。既然咱们想到了一处,那何不早早启程呢?”说着又微笑的看向冯紫英,道,“却不知这位兄台是?” 林琛忙指着冯紫英引荐道:“这一位便是神武将军幼子上紫下英,字友谅,冯紫英冯公子了。”又指着艾清源与陈文韬对冯紫英笑道:“这两位乃是我的同僚,正是新科状元郎艾子修、榜眼陈文韬。” 冯紫英家世不俗,行事无羁,在京城自是极为有名的。而艾陈两人正是新科三甲,冯紫英也是听说过二人的。是以此时林琛不过略略一提,他们心里便也知道了对方的来历背景,互相寒暄了起来。 林琛含笑看着冯紫英与艾清源周旋,半晌后才笑道:“如今时候不早了,咱们若是还不出发,待会儿等日头出来了,那滋味可不好过。” 四人便离了座,林琛又吩咐了一旁侍立的青衣仆役几句,便与冯紫英一道走了出去——却是走在了艾清源的前面。他如今不过是七品编修,按理是要站在艾清源的后面的。偏偏…… 一行人坐到马车上后,艾清源仍有些愣怔,他打量着这辆布置的极为雅致的马车内部。他也算是出身富裕,可是凭他的眼力,却是只能明白其中半数东西的用途,其他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偏偏此时冯紫英还在一旁抱怨道:“到底是出行在外,这茶水我吃着连家里的一半都比不上。还有这马车,熏得恐怕是外面香铺子里买来的货色吧,一股子的甜腻腻的味道。”说着便将手中茶水往那三足白玉香炉里一倒,竟是熄了那一炉云烟袅袅的一饼至少要二十两银子的欢宜香(注二)。 林琛知道是自己贸然让艾陈两人加进来惹了冯紫英不痛快,此时见他借题发挥,只好微微一笑道:“你也知道咱们是在外面,自然是比不得家中的舒坦。只是咱们本就不是为了享受逍遥而来,却是为了黄河沿岸的万千黎民生死。如今就连圣人都能为了百姓而风餐露宿,咱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又岂能置身事外,反倒抱怨起自身处境来?” 前文有言,冯紫英一生最厌恶舞枪弄棒,最喜欢摆出读书人的作派,就算他被自己老子给踢到了军营里,他依旧是读书之心不死。如今林琛一言,竟是将他与在座的几位读书人之中的佼佼者扯到一起,冯紫英自然是极为满意的。心中对于林琛扯了这两个“外人”(注三)进来的怨气也就消失大半,却仍是对着林琛冷哼了一声。 虽与这位的喜怒无忌林琛早就深有体会,此时也不过是一笑后便不再理会一旁堵着气的冯紫英,转头对艾陈二人笑道:“他就是这幅脾气,二位倒是不用理会。只是这茶叶却是徐水当地农户自己种的野茶,用的也是他们自个儿的土方子炒的,我吃着却觉得倒比京中那些贡茶还要好些。友谅历来就是不好茶道的,子修晦之倒不妨尝尝。” 艾清源闻言亦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不由眼前一亮,赞道:“清香幽雅,鲜爽生津,入口回甘,这野茶倒是有些像……像家父曾得到的一味茶叶,似是唤作什么‘吓煞人香’的重生本人就是豪门全文阅读。” 林琛不好茶道,姬汶却是极为喜欢这些劳什子的,是以林琛也就有了搜罗茶叶的癖好,每到一处,必要见识一番当地名茶。而这种被当地人称为“绿罗”的野茶,也是林琛特特的派了林家随行的仆役搜罗来的,而他正是因为觉得此茶与那碧螺春有些共同之处才将其留了下来准备送给姬汶赏玩的。 此时碧螺春根本名声不显,艾清源一个出身山东的乡绅之后又怎么会知道。兼之林琛得到的资料上艾清源于湖广并无亲眷,艾父亦是从未出过山东境内,更是不可能与湖广有什么联系,可见艾清源是撒了谎的。许是他一时惊异过头将什么事嚷嚷了出来,却又半路上惊醒后给遮掩住了。 只是林琛却是明白了其中八|九,此时心情更是大好,转头对陈文韬笑道:“子修这般雅人都说好,可见这茶叶是真真的不错的,晦之品了后可不许有些人那般暴殄天物,又将我这茶水喂了香炉了。” 陈文韬素来只是看着他们斗嘴打趣,自己却是从来不掺和进去,最是沉默寡言的人物。此时冷不丁听到林琛与自己搭话,他便有些窘然,腼腆的笑了一笑才道:“我却是不懂茶的,只是这茶清香馥郁,倒是和前些日子子嘉带到翰林院与咱们品鉴的太平猴魁也是相差不离的。” 冯紫英作为第一个嫌弃这茶水的人,听到他们三个对这劳什子赞不绝口自然是心中有气的,只觉得林琛这小子又在取笑自己是个大老粗,不懂这些风雅之物。此时便粗声粗气道:“还和太平猴魁比呢!依你们这么说,这破劳什子岂不是当贡茶都使得了!我说阿琛你就是喜欢摆弄这些没用的,早晚被林大人教训。” 林琛就是等着这大老粗说起贡茶这回事儿呢,立时就回道:“我瞧这茶还真的不会辱没了‘贡茶’二字,左右我这茶叶本就是为了忠敦亲王殿下寻得,不如今晚上我便回了忠敦亲王,让他老人家品品,看看这茶叶有没有本事呈到御前去呢!” 艾清源登时就是脸色一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忍住了,郁郁的坐在车厢里不说话。 冯紫英虽然是个武夫(虽然他自己打死不承认),但是也是心细的,见到艾清源这幅德行心里也是隐隐的知道了林琛是冲着这个新科状元去的。只是艾清源不过是个六品的修撰,既无家世才识也不是特别出众,唯一特别一点的也就是他是个三年一茬的状元郎罢了,为何林琛却要紧盯着这样一个人不放?冯紫英觉得自己脑袋实在是有些不够用了…… 林琛才懒得理会一脑子浆糊的冯大公子呢,他心情极好地在徐水郊外逛了又逛,虽然是远离了今上正游玩的也就是徐水风景最秀丽的地界,也不能消减他的兴致半分。可惜的是冯紫英正在纠结刚才的那一出,艾清源更是因为先前之事有些心不在焉,导致了一路上林琛只能和不擅言辞的陈文韬说话儿。 甫一回了行宫外的臣下驻地,林琛便将一个纸条儿交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仆役手上,嘱咐了他将其递到严峻臣(注四)手上。作罢这一切后他也不管艾清源今晚回去会怎样纠结,兀自梳洗了便睡下了。 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青黛就是随便弄了个河北省境内的地名…………如果有亲亲事徐水的……请ws我 注二:甄嬛传躺枪…………我的节操早就被狗吃了………… 注三:“外人”:倒不是说冯紫英与林琛的关系有多亲密,而是因为--他们都是世家子弟,他们才是一个圈子里面的,而艾清源和陈文韬这等草根自然就是冯紫英眼中的外人。 注四:严峻臣,姬汶的长史~~~~怕大家忘记 ps:青黛今天真的很累很累…………但是我还是坚持码了3000+。因为小奇的鼓励实在是让青黛感动(┳_┳)... 。其实亲亲们啊,大家要是不嫌麻烦就给青黛留个言吧,每章都只要可怜兮兮的2、3个留言真的是很打击青黛的/(tot)/~~ 69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圣驾已在徐水停留了三日,今上却迟迟没有启程的意思,只说是喜欢这徐水的秀丽风景,今日更是一时兴起要去登徐水郊外的紫燕山,随行的除了诸位王公大臣,林琛他们几个新科进士亦在其列。 能够让天子亲临赏玩,这紫燕山的风景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这山远远地瞧着不见巍峨,当人走在其中时却着实是不轻松。 今上身为天子自然是不用自己登山的,而那些年纪大了臣子也得了恩旨,能够坐着滑竿上山。于是这一路上真正自己走上来的,便只有几位皇子与林琛等人。 忠恒亲王戎马出身,廉郡王也是上过战场的,这点子山路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林琛自幼经常锻炼,体魄亦是强健,一路走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可除却他们三人,忠诚亲王与艾陈二人皆是道地的书呆子,这恐怕还是他们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早早的便累的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注一)。而姬汶虽然走得轻松,可为了“大病初愈”的真实性,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极为疲累的样子来。 是以待一行人到了山顶时,今上在看到气色如常的忠恒亲王后,瞧见忠诚亲王那副喘不上气的样子便有些来气,斥道:“不过这点子山路,你就累死累活的,我大雍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竟也会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子孙!” 顾德妃向来在今上面前颇有体面,她的儿子圣宠自然也不会差。姬濂听了今上这番话后不仅没有露出惶恐之色,反倒是凑上前去抱拳一礼道:“父皇您自然是允文允武,文武双全的人物,儿子们又哪里及得上半分。再说了武道上儿子着实是天资愚钝,只好将就着先将这学问做起来,想着再怎么也要有一处稍稍能望父皇项背,免得到时候堕了父皇的名头。想来五弟亦是和儿子一样的想头,五弟,你说是也不是?” 忠恒亲王笑着应是,又拱手对今上道:“回禀父皇,正是三哥说的理儿。” 今上开怀笑道:“你们兄弟倒是齐心,竟敢一起作弄起朕来虚拟时空全文阅读。老三你总说要学着朕,却不知道你这油嘴滑舌是与谁学得?”圣上都笑了,众人自然也要跟着笑将起来,林琛站在人群末尾看着忠诚亲王耍宝的样子,嘴角莫名一抽。 因为他们是来赏景的,自然也就没有像朝堂上那么大的规矩,早早的便有宫人在山顶的平台处依着地势摆好桌椅,置上酒水果品。好让诸位贵人能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欣赏这大好风光。 今上先在首席坐了,诸臣工向上首告了罪,便也依次坐了下来。林琛他们几个自然是坐在最末,不过因为人少,就算是最末尾的位置也是能看清上首,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今上也同样收在眼里。天子只为近在咫尺,艾清源和陈文韬的动作都不免有些拘谨了起来,就是林琛也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陪坐在末席。 先时姬濂说今上文武双全,倒也不全是奉承,至少今上的文学造诣的确是不俗的。此时他见紫燕山有如此美景,自然是诗兴大发,随口便吟了一首七律出来,众臣工自然是叫好不迭。 今上便笑道:“徐水虽是小地方,却是山河秀丽,民风淳朴,朕虽有心赋诗一首以咏其秀,却着实不擅诗词一道,在座诸卿俱是才识过人之辈,倒不妨一试。”却是要他们赋诗的意思。 此时早有宫人在另一处阔朗之地摆了一张大案,陆续的呈上纸笔来,又在一旁点起一根线香来。 这一路上随行的除了如顾宏、章言、林海这等文臣,亦有冯唐、忠恒亲王这样的武将,他们自然是不会掺和到这些文人的风雅事里面,早早的便避到了一边喝起了酒来。 而林琛他们三个,作为这一届的新科进士,自然就是今上考校的重点对象,是以林海他们不过敷衍几句便挥就了一首七律,林琛他们三个却仍是在苦苦思索,只求能尽善尽美。 待香燃尽,众人的诗也都得了,便由忠诚亲王用小楷誊了,再呈到今上面前。 ————————————————————我是分界线—————————————————————— 今上不过略翻了翻,便点着一张字纸笑道:“这首‘清流万古仍独秀’是谁的,当得头名。” 忠诚亲王站起来回道:“这却是儿臣的,可见儿臣虽然不及父皇文治武功,这‘文’也是有了父皇的一半风姿的。” 不得不说林琛的评价极为精准,这忠诚亲王果真就是个狐狸样的人物,短短一个时辰,今上就被他逗笑了两次,此时更是指着他笑道:“偏让你个油嘴滑舌的东西得了头名!你且说说,要些什么赏赐,朕便给了你做彩头。” 姬濂闻言一喜,更是嬉皮笑脸道:“那儿子可要好好想想,父皇都这样大方了,我若是不狠狠地捞上一笔岂不是亏了?”(注二) 今上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又指着一张纸道:“这首排律是谁的?一炷香的时间,倒也难得。”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别人作首律诗都嫌时间不够,偏他还弄了首排律出来,且不论写得如何,对于顾宏、林海这些早年间就驰名文坛的人来说,却是明晃晃的打脸。 林琛刚还想着这会不会是廉郡王打算出个风头,好让今上注意到自己呢,却见艾清源有些腼腆的站了出来,回道:“回禀陛下,正是微臣所作。” 今上仔细打量了他半晌,才笑道:“原来是咱们的状元郎啊,果真是好才学,给状元郎赐酒!”说着也不再管兴奋地耳朵通红的艾清源,转头对顾宏笑道:“朕却还记得舅舅当年连中三元,后来在父皇的一次诗会上亦是和这后生一样,一举夺魁。那时候朕年纪还小,却还记得舅舅当时的风姿。” 既然今上都开口叫舅舅了,顾宏也就没有矫情的站起来,坐在椅上便回话道:“如今陛下仍是春秋鼎盛,臣却是老咯玄天道尊的综漫之旅最新章节。陛下既是叫他后生,臣便也忝颜在这里赞一句‘后生可畏’,日后陛□边定是良才美玉,济济一堂。” 他不过几句话便引得今上抚掌大笑,半晌后才将一张字纸亲自拿了起来,笑道:“虽说这是老三誊抄的,朕却认得出来,这定是老九的诗了。却不想老九你这些年,倒真的长进不少。” 姬汶忙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儿子实在是不擅此道,不过是随口敷衍了几句,却是万万比不得诸位大人的文采的。” 见他如此谦逊,今上也是心中喜欢,当下便赏了两处京郊的庄子。姬汶笑着落了座,冷不丁瞧见林琛促狭的眼神,俊脸便是不由得一红。 其实他于诗文一道的确拙劣,今上此次一时兴起让大家赋诗,他随手胡诌的东西又怎么会比得过其他的文坛大家呢。是以听到今上笑着叫自己,姬汶着实有些惊异,却不想起身时便见那人向自己打眼色,心中顿时明了,方才能不疾不徐的奏对了。 只是为什么林琛写得诗文能被自诩对这几个儿子都极为了解的今上误认,姬汶却是不敢再想了。 一行人作完诗,今上便也有些疲累,只是到底游兴未尽,便又在这紫燕山上略坐了一坐。 姬清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上前行礼奏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一时间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今上漫不经心道:“你有何事,禀来听听。” 听到他态度冷淡,姬清不由暗暗地握了握拳,面上却仍是标准的廉郡王版谦逊温和的笑脸:“回禀父皇,儿臣前日偶然得了这徐水地界的一味野茶,因其实在是清香馥郁,滋味回甘,儿臣着实惊艳。是以今日便想呈奉御前,请父皇品鉴。” 今上亦是喜好茶道的,此时听到这话也有两分动心,也就带出了两分笑颜道:“难得你有心了,既然你将这茶说的这般好,朕若不尝尝,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姬汶心中一喜,忙笑道:“儿子此时身上便带有此茶,茶可解酒,父皇适才饮了些许酒水,恐有伤龙体,倒不妨试试此茶。再者于此山间烹茶,亦是雅事。” 今上点了点头,无可无不可的允了。 便有侍女呈上一套极为精致的茶具来,姬清净了手,端坐在椅上亲手烹茶,不得不说廉郡王不愧是京城里出名的风雅人物,他的一举一动可谓是极近优雅贵气,便是忠恒亲王这等标准武夫,也不由得看呆了。 不一时姬清便治好了茶水,亲手奉给了今上。 而林琛几个也有侍女将茶水一一送到,却是没有了廉郡王那般优雅的手法冲泡了。林琛接过茶盏,借着品茶的名头挡住半边脸,掩住了嘴角的讽色。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本来嘛,人大量运动后会满面通红,然后,因为这几个货四体不勤,现在已经累得将近虚脱了,就白了~~~ ps:想要美白么菇凉?去跑个三千吧!!!一定让你白里透黑,秀出自我!!! 注二:人就是贱,当了皇帝又想别人把自己当父亲看待,而忠诚亲王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这样有恃无恐的和今上说话。因为他的话语虽然有些逾矩,却是显得极为亲昵的,又是在重臣面前,恰好迎合了今上想要营造的自己平易近人的形象的愿望。 注三:青黛想说,对于今上这个人物,青黛一直是明褒暗贬,所以我夸他精通诗文就是说他其实不太懂诗文,茶道也是一样~~~~~ ps:青黛已死,有事烧纸 70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廉郡王进献的徐水野茶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自然是哄得今上龙心大悦,不但当场赏了廉郡王一堆东西,更是亲自给这种产自徐水民间的“绿罗”野茶赐名为碧螺春。(注一)并将碧螺春钦点为贡茶。 廉郡王此次,可谓是大出风头。而看在他时刻都想着孝敬父皇的一片“纯孝”上,今上亦是对这个儿子和颜悦色了许多。 只是姬清的得意劲儿还没过去,却又再次传出了忠敦亲王病重的消息。原来姬汶在登山时身子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可是他为了不扫今上的游兴,后来又强撑着在山顶上吹了那些时候的风。他本就是旧伤在身的,这样一折腾,自然就病了。 听闻忠敦亲王病重垂危,姬清作为兄长自然是要赶过去探视的,只是他到时,忠敦亲王床前早已围了一堆人。姬清看着人群中那个明黄色身影不由得眼神一暗,上前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听闻九弟病了,却不知是否严重。” 知道小儿子病重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自己,就算今上在有些动容,他此时这忧心着姬汶的病况呢,又哪里来的心思搭理姬清的询问。 姬濂见状,只好答道:“太医刚看过了,九弟的病发作的急,一时间给吐了口血出来。只是这吐血倒是好事,将身子里的沉疴尽去,想来九弟倒不必受那阴雨天旧伤发作之苦。” 听到姬汶的旧伤,今上又是心中一滞,此时却也不好发作,只好压低了嗓音呵斥一旁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太医道:“不是说小九(注二)不过是吐出了胸中淤血,并无大恙么?这都多久了,这孩子怎么还没醒!” 因为事出突然,给忠敦亲王把脉的并不是太医院医正,而是一位孙姓太医。不过这位孙太医在太医院待了多年,医术也是不俗的。(注三) 只不过面对震怒的圣上,孙太医只能暗自抹一把冷汗,在心里埋怨了几句装死的忠敦亲王,面上却是战战兢兢地回道:“启奏陛下,如今亲王的身子自是没了大恙的,那口淤血的确是让殿下散尽了胸中沉疴。只是亲王近年来亏了血气(注四),今儿又惊了风,这病症一发作,人难免耐受不住。想来明日亲王便能清醒了,不过还是要静养为上。” 听了他这番话今上方才略略放松了一直紧皱的眉头,不过仍是叮嘱道:“不拘是什么好药,只管给亲王用上,只要亲王的身子好了起来,赏赐自是少不了你们的美女姐姐的贴身男医全文阅读。” 孙太医慌忙应是。 今上便点了点头,道一句:“朕明日再来看亲王,你们精心伺候着,不得有失。” 忠诚、忠恒亲王,廉郡王,还有从一开始就藏在角落里的林琛忙躬身行礼,恭送了天子出去。 姬清也是这时才看见林琛,没想到能在重病的亲王榻前看到一个七品编修的身影,不过凭传言中这两位的关系,这时候林琛在这里倒也说得通……姬清颇有些兴趣的挑了挑眉。 无论皇家手足明里暗里斗成什么样儿,自己的兄弟病了,再怎么说也是要关怀几句,让面上过得去的。 此时忠恒亲王便率先开口问林琛道:“听闻九弟发病之时身边只有小林大人和几个宫女,虽说这病来的疾烈了些。却不知九弟在此之前有些什么征兆。” 当然是没有什么征兆,让他吐血的药都还是林琛给悄悄带过去的呢,林琛心里有些好笑,这五皇子不愧是武夫,连套话都这么生硬。不过他此时却是做出一副微微愣神的样子,并不回答姬沣的问话,直到姬沣按捺这性子又喊了他两遍后才微带惊愕的抬起头来,那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叫人只消瞧上一眼便知道他有多担心忠敦亲王的病情。 见他这幅德行,姬沣也不好说他,只好僵着脸又问了一遍。 林琛便微微的抬起头露出一双微红的眼来,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忧心:“回殿下的话,亲王哪里是急急发作呢,先时在宴席上微臣便瞧见他老人家面色苍白,这才想着晚间过来看看呢。没成想话还没说上两句,亲王就……” 忠诚亲王忙宽慰道:“知道子嘉心里记挂着九弟,只是先前孙太医的话你也听说了,这番发作后对九弟也是只好不坏,子嘉实在勿需如此忧心。”又叹道,“九弟素来是个牛心孤拐的别扭性子,如今能得子嘉这般挚友,也是他的福气。” 林琛嘴角一抽,将头垂得更低了些,方才回道:“亲王能赏识微臣,自然是微臣的福气。” 姬清过来本就只是求个面上好看,此时瞧着姬汶也不是有什么大恙的样子,真不知道几人口中的病中从何而来。 如今姬汶既然没醒,他也就懒怠待在此处,便对忠诚、忠恒亲王抱拳一礼笑道:“既然九弟已无大恙,臣弟倒是着实松了口气。只是臣弟手上还有事务,竟是不能在此多留了,再者我想着让九弟一人静养倒还更好些。却不知二位皇兄是否与臣弟一道。” 姬濂、姬沣自然是无可无不可,遂也点头应了,三人便一同往外走去。 将要出门时姬清却又回过头来,对林琛笑道:“怎么,小林大人不与我们一道么?” 林琛就等他这句话呢,佯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跟着三人出去了。(注五) ————————————————分割线—————————————————— 因为忠敦亲王的病情,圣驾又在徐水多停驻了十天。对此,徐水县令可谓是半喜半忧,喜的是自己在今上面前露了脸,日后不愁前景;忧的是虽然有户部拨款,可是仅仅今上一人的花费就不是小小徐水撑得住的,要是圣驾载留上几日,只怕徐水百姓的杂税又要加上两成了。 而姬汶这边,太医叮嘱了他的病情一定要静养,更是不能轻易动怒,否则再伤了心脉可就不好了。是以今上决定待姬汶的病好了再启程,免得他的身子又在一路上颠簸坏了。(注六) 可忠敦亲王却执意不肯今上为了自己耽误公事,因为自己身体不便不能觐见,他更是连夜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奏折用来陈情,字里行间皆是对自己给今上添了麻烦的自责,以及治理黄河的重要性穿越英雄联盟世界全文阅读。反复的表示仅为了姬汶一人生死,实在是不值得让今上耽误了一旦功成便能造福万民的治河大计。 今上阅后自然是感怀于忠敦亲王的一片赤子之心,只是他对于姬汶的身体仍是有些担心,遂又等了三日直到太医回禀姬汶能够上路后,方才下令启程。 此时忠敦亲王正安逸的半倚在六匹良马拉着的马车上,这般盛夏的天气,车上却是铺满了厚厚的毛毯,可是人在其中仍是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林琛端坐在马车的另一边,仔细的打量了这辆马车半晌后方笑道:“这车里布置的跟过冬似的,偏生感觉不到一丝暑气。只怕这车厢底下的冰要比今上的还多吧?今上倒是疼惜亲王。” 因为太医说了忠敦亲王不能动怒,最好是心情舒畅方才对病情有益。姬汶便干脆请示了今上让林琛进来陪他,左右两人关系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琛又不是什么紧要人物,今上自然是恩准了。 所以林琛便以“侍疾”的名义,大喇喇的出现在了特特为忠敦亲王准备的车架里。 听到他说今上疼惜自己,姬汶不屑地撇了撇嘴,干脆不接这话茬儿,反倒是问道:“这些日子我忙着(忙着装病),却还没有问你,前些日子那诗会,又是怎么回事?” 说的便是今上考校众人时,林琛作的那首被今上误认为是姬汶的诗。 林琛早想到他会问,亦是心中早就盘算好了答复,此时便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我将亲王曾经的高作略作改动,变成咏那紫燕山的诗罢了。” 只不过究竟这答案是什么,却也只有那作诗的人自己知道了……(注七) 听他这么说姬汶自然是有些微微沮丧,不过更多的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自然了些。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喝道嘴里时却是微微变了脸色,微笑道:“这碧螺春倒还真是入了父皇的眼了,就连我这里都是。” 林琛做事从来不瞒他(你想多了),关于“吓煞人香”的事儿姬汶自是从严峻臣处得知了的,此时他品着手中清香甘冽的“碧螺春”,面上便不由得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林琛亦是端起桌上茶盏微微呷了一口,细细品味后才笑道:“清香幽雅、鲜爽生津,这绿罗到真真是好茶。卷曲如螺,银绿隐翠,今上为它赐名‘碧螺春’,倒也是恰逢其会。” 姬汶还要再说,却听得外面传来忠恒亲王的声音,连忙往那马车上的小榻倒去,作出一副病弱的样子,而林琛便是坐在了那塌旁小椅,正式标准的侍疾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关于碧螺春,这货名字的来源很多,青黛这里取得流传较广的一个--康熙赐名(这里是今上啊)。然后,关于这货成为贡茶的时间,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康熙年间,一种是唐末宋初。青黛当然是果断的取得第一种说法。 还有,碧螺春是湖南洞庭湖畔碧螺峰出产的。所以,伟大的扶兰人民请看在老乡的份上表揍我tut,木错,青黛就是一条来自扶兰的暗黑狗!!! 青黛没仔细查过徐水的地理条件,一般来说好茶都出自高山上吧?古语云:“高山云雾出好茶,生姜长在瓜棚下”(妈蛋其实这是农谚……),so,徐水根本上就是躺枪,已经丧心病狂的青黛再次向徐水人民道歉qaq。 注二:一开始还是老九呢,没一会儿就一口一个小九的叫╮( ̄▽ ̄")╭ 。话说青黛很喜欢在称呼上做文章,大家应该也感觉到了吧~~主要原因是--我是一条暗黑狗ㄟ( ▔, ▔ )ㄏ 注三:孙太医是庄皇后的人,青黛在后面会暗暗地点明这点的。至于庄皇后是怎么与姬汶勾搭上的,恩,庄游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庄皇后不可能因为一个白身的侄儿的观感就改易自己的立场剑情录。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姬汶留在毓庆宫中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暗地里的动作(这是他一个成年皇子唯一的留在宫闱里的机会。)而他送上去的那几株牡丹,就是投名状。他只送了牡丹中的王者魏紫姚黄就是很好的向庄皇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注四:本来是写的亏了精气,后来一想尼玛我是在害小鸡吧o(╯□╰)o 注五:林琛一直营造的,是姬汶的死忠、好友的形象。如今姬汶病重,林琛要是不留在姬汶这里,会让人怀疑姬汶的病情真假。要是他留在这里,却又是于理不合的(亲王在养病,林琛又不是王府属官,留在那里像什么话)。所以最好是有个“好心人”叫他走咯,要是姬清(廉郡王)不说这句话,姬濂(忠诚,已经初步站队)也会用差不多的话让林琛脱身的。 注六:咳咳,姬汶也是今上儿子,今上自然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加上今上子嗣单薄(才九个,还死了一个),自然很担忧姬汶的“病情” 注七:林琛撒了谎,那首诗是他用姬汶的口吻写得。(所以说我看见有人说小鸡开窍了,氮素林琛没开窍是闹哪样!!!人家都能做到这地步了!!)他撒谎的原因是,姬汶是他一心要拱上帝位的,如果让一个皇帝知道有人对自己了解到这种地步,那么林琛的处境堪危。林琛对姬汶心动不假,但是他不相信会有永久的爱情,为了自己的安危,他选择了对姬汶隐瞒。(所以爱的并不够) 一、关于小奇说今上很像脑残龙…………青黛想先默默地切个腹…………话说啊,这皇帝真是不太像脑残龙……毕竟人家苦熬了这么多年才得了皇位,然后又处心积虑的打压世家势力(庄家、张家神马的)。没错,青黛这篇文里面就是从今上开始便对世家的势力进行打压了ㄟ( ▔, ▔ )ㄏ 然后他的偏心,人都是有好恶的,青黛的设定中元后贺氏是早年便嫁给了今上,是与他风雨同舟一路过来的,对于今上来说,贺氏的地位自然不同寻常。而对于贺皇后唯一的血脉姬汯,今上自然是会多了些怜惜,而且在这九个儿子中,只有一个姬汯是今上亲手抚养长大的,感情是要相处了才会有的,今上和太子几十年的父子,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不是姬汶可以比得上的(这句话真是有些微妙)。可以说,今上之于太子,是“父皇”,之于其他皇子,是“皇父”。 不过大家要记住一点,不管是父皇还是皇父,都离不了一个皇字。今上作为一个皇帝,对于威胁到他的统治和这片江山的人or物,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反正这皇帝还行,就是有些好面子(皇帝都好面子)&极度偏心眼。但是这货绝对分得清是非的。还有,先剧透个,对于贾元春的处理,青黛的做法可能有些让大家接受不鸟orz(但是这货肯定当贵妃了的)。至于究竟是怎样处理,大家可以参考下现在林琛&黛玉对于贾家人的态度(心中警惕,面上亲近)~~~~~ 反正基于青黛这条暗黑狗的尿性,一般来说主角对于可利用的都利用的蛮彻底的(没了价值再扔掉神马的尊的很萌……) 二、艾清源没有穿越…………他之所以能说出来吓煞人香是因为廉郡王已经找到此物,准备献给今上。但是林琛这一出一闹就让他的计划破产,所以姬清才会忍不住这种时候就拿徐水的野茶出来进献。这样一来他的准备时间不足,就会显得慌乱,而且这些日子诸皇子皆是和今上一起行动的,就连徐水的县令都不知道自己的治下有这样的好茶,姬清一个刚到了三天的皇子就搜罗到了,显然姬清在随驾的队伍中安插了自己的人。今上不是傻瓜,但是林琛利用皇帝的疑心病误导了他。 ps:弱弱问一句,青黛这么话唠,你们不会嫌弃的吧,不会的吧??不会的吧??qaq pps:最近更新的晚&不回复评论原因是青黛断网了,寝室的电信端口坏掉了,要到五月二十几号才会有人维修,所以只能用隔壁寝室的电信网更新(你们能想象么,我买了一根10米的网线o(╯□╰)o),但是隔壁寝室也要用网,青黛就只能等人家睡了再更qaq。幸好隔壁寝室是学霸,很多时候都不怎么用电脑,要是跟青黛一样天天搞到一两点(我发誓我是在写文),那我就只能去网吧了qaq 71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马车上却是不好行礼的,是以林琛不过是拱手抱拳,坐在小椅上向忠恒亲王施了个半礼。 姬沣挥挥手示意免礼,又坐在林琛先前坐着的地方,对姬汶笑道:“我就说你小子跟老三一个德行,都是白斩鸡似的,不过是一阵子风都能弄成这般模样,白白的让大伙儿为你忧心。如今我瞧你气色似是好了不少,身子可还安泰?” 姬汶使了个眼色示意林琛奉茶,对忠恒亲王笑道:“多谢五哥关怀,有父皇福泽庇佑,弟弟自然是好了许多。”只是他说这话时却又忍不住微微咳了出来,一手捂着胸口,神色间似是极为痛苦。 林琛刚给忠恒亲王奉上了茶水,却又听得他一阵咳嗽,忙转过身来轻抚着其胸口为他顺气。 见他这般痛苦,姬沣眼里划过一抹深思,心里却是对姬汶的病情信了八分,关怀道:“不是说吐了淤血便是沉疴尽去么,怎么还咳得这般厉害。” 姬汶正装着虚弱不便说话,还是林琛答道:“回王爷的话,亲王虽然吐出了胸中淤血,却也感染了风寒。这样炎热的天气,偏生亲王如今又经不得风,这正是最难熬的症候呢。” 他这么一说,姬沣也觉察出这马车里面与别处不同的地方来——能有这般阴凉舒适,这马车底下置的冰只怕也不会比今上的少。姬沣的表情不由得耐人寻味起来,嘴里也有些不阴不阳的刺道:“我看着南方虽然苦夏,有这些冰镇着,倒也碍不着九弟养病。只是九弟体弱,这般大喇喇的用冰,这风寒几时能好?” 他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对头不对尾,却是字字都在讽刺姬汶。而皇子间的刀光剑影,却不是林琛这等身份能插话的,他此时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小椅上,自有姬汶与他应对。 姬汶只得勉强半撑起身子,强笑道:“因太医说了我经不得风,只能镇日的闷在马车上。父皇体恤臣下,便赐下这许多冰来。实在是我身子不争气,让父皇忧心了,不然哪里来的这些折腾的。” 听完他这话,忠恒亲王不过是撇了撇嘴,讽刺道:“这也就是小九你了,这病的若是我和老三两个,父皇可不见得会有这般记挂的。要我说,这除了太子殿下,咱们兄弟之中,也就小九你最得父皇的心了。果然是太子殿下圣眷深厚,就连小九你这跟着他身后的,都比咱们其他兄弟不知强了多少呢!” 这话说的真是有够直白……饶是姬汶也被噎了一噎,半晌说不出应对的话来。 对于这个一贯“大大咧咧”的五皇兄,姬汶的确很是头疼。原因无他,实是因为忠恒亲王此人,实在是太会做戏,常常就是一幅不拘小节、粗犷豪爽的样子,任谁看到了都只会觉得此人果真是军中混出来的——典型的有勇无谋的武夫样儿。可姬汶这些年不知与这位皇兄明里暗里过了多少招,又哪里不明白此人的真面目? 只是“武夫”王爷能大喇喇的表达对于姬汶逾制的享受的不满,姬汶却不能和他一般计较,不然就成了他这个弟弟仗着口舌之利对兄长不敬了。以前姬汶是郡王时还好,有什么委屈他受着便受着了,可如今封了亲王还要被五皇子话里话外的挤兑,可想而知姬汶心中有多憋屈了重生之奋斗在香江全文阅读。 不过好在忠恒亲王也是个知道轻重的,略略的刺了姬汶几句后便笑道:“你急急地病了这一场,却不知唬坏了多少人,父皇也是惦念着你的身子的。你已是亲王,日后定是要为君分忧的,你日后自当爱重身体,切莫再如少时那般不知轻重。”说罢又皱了皱眉,道,“像你如今这般羸弱的身子,能做些什么?” 姬汶心里憋了好大口气,却也只能笑着受了他的排揎,只道是弟弟省得,又谢过了皇兄教诲。 姬沣瞧他态度谦和,心里的不平也暂且去了三分,又说了些面上漂亮的话,连探望的礼物也没有送上一分,便施施然回去了。 待他走了,林琛立马坐了回去,将一个果子扔到还在装病的姬汶怀里,笑道:“我记得王爷与忠恒千岁不是十分亲热的样子,怎么这时候急急吼吼探病的人反倒是他了?当真有趣的紧。” 姬汶还未说话,便听到外面严峻若传话,道是今上适才给忠敦亲王赐下了不少东西,又让亲王好生将养,不必过去谢恩了。 严峻若还在外面等着姬汶示下,林琛却是再也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他又怕笑出声音惹得严峻若生疑,只能竭力忍着。 姬汶听说今上赏赐后便明白了忠恒突然探视自己的缘由,本就有些哭笑不得,可瞧见林琛这般嘶牙咧嘴的样儿,便也暂且放下了心里那点隐隐的失落,对严峻若道了句:“本王已经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又对林琛无可奈何道:“你要笑便笑吧,我又不拦你,只要莫再做出这幅德行的好。” 他话音刚落,林琛便捶着桌子笑出声来,边笑边揶揄姬汶道:“忠恒千岁可真是……有趣得紧呐。” 可不是有趣的紧么?分明就是被今上派过来探视弟弟的,来了非但不说明,还明里暗里的排揎了姬汶一通,走了后才让人将赏赐送过来…… 这位忠恒千岁今日的行事,倒真不像是带了脑子出来的。 ——————————————————————切腹的分界线———————————————— 南巡的队伍渐渐地进了山东境内,姬汶也就陆陆续续的病了一路,每当他有些好转,又会因为连日来的旅途劳累再度病倒。 姬汶为了显得逼真,连饭都不敢多吃,饿的久了,倒还真的有了那么几分病怏怏的味道。今上每每召他前去,面对他愈发苍白的面容,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忧心。 又有孙太医(注一)时不时的提上两句亲王身体病弱,合该静心休养,不能操心劳力等语,今上索性便将原本打算交给姬汶的有关治河的差使一并交付廉郡王打理。 廉郡王好不容易得了差事,自然是喜之不尽,这些日子他事必躬亲、宵衣旰食,的确做出了不少政绩来,博得今上龙心大悦,多次当众夸赞姬清办事得力。兼之前些日子的献茶之功,廉郡王一扫这几年的庸碌低调,成为众皇子中风头无两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多年,我终于又更新了这篇文……………… 然后发现—— 碧螺春原来不是扶兰的!!!青黛还特意问了室友的tut………… 看来以后还是度娘比较靠谱,青黛和室友都是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 ps:青黛是扶兰人民,青黛的室友是江苏的………………我们两个简直可以自刎已谢家乡父老了qaq 注一:孙太医:咳咳,皇后的人,目前为姬汶所用么么哒 72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前文曾提到廉郡王得了监察河工的差使,一时风光无两。自圣驾驻跸禹城县后,前来拜访廉郡王的山东官员络绎不绝,姬清又是个连六品的小官(注一)都能折节相交的平易近人的性子,此番结识诸多官员后,更是贤名远播。山东境内,咸皆称道廉郡王的品行。 反观刚晋封了亲王不久的姬汶,他自从到了山东境内便一病不起,一场小小的伤风硬是被他拖成了一场恶疾,这几天更是连床都下不了了。太医看过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拿“亲王先时伤了根基,这回又亏了气血,故而将养不易”等语搪塞。 今上思及他此番苦楚的缘由,心中更是怜惜,遂赐下无数珍贵药材,又特旨吩咐忠敦亲王安心养病,不用挂心一切朝政冗务。也就是说,治河一事,忠敦亲王是插不上手了。 且不说在京城的太子得知这一消息后是怎样的着急上火,就只姬汶才封了亲王不久便遭此大难,更是因此丢了治河这样立功的大好差事这一点,便让曾经眼红过的人歇了些嫉妒的心思,改为幸灾乐祸起来。 只是对于姬汶来说,装几场病便能从山东这个烂泥潭中挣扎出来,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了——黄河去年刚发过洪水,太子却将治河赈灾的银两尽数扣下,这样一来,原本进展顺利的治河工程肯定被耽搁的不轻,甚至连今年的汛期都有可能防不住。这种时候,只要姬汶不是个傻子,他就不会往河工这种事情上掺和一根指头。 不过他明面上是太子的人,一旦黄河之事事发,他能否真的脱身还是两说。这些天左右无事,姬汶便一直盘算着怎样将自己彻底给摘出来。 今儿他打发了今上和几位王爷派来探视的人,令严峻若在外间守着,自己便拿了笔,将近日的事务一一整理勾画出来。 林琛到时,便见那人正一手执笔,一手轻捏眉心,眉头微蹙,却是一幅极为烦闷的样子。他笑笑,故意将掀帘子的动作弄得大了点,好让那人有时间调整一番。 姬汶正是被他掀帘子的动作打断了思绪,他下意识先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压在一摞书下后,才抬起来头来,对着进来的林琛笑道:“你今儿不是陪章学士四处探访民情去了么?怎么这早晚便回来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是着实欢欣不已。 自他“病”了后,便以缺人陪伴的名义堂而皇之将林琛从章言手下要了过来,今上只以为他两人是少年人的交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姬汶将林琛一个堂堂大家公子当小厮使唤的行为。只是自从圣驾驻跸禹城后,河工一事也逐渐提上日程,林琛到底是有官职在身,并不能镇日的陪在姬汶身边。 也正因为此,姬汶这才发觉原来这病也不是这么好装的,这些日子林琛常常不在,他身边少了可以谈话的人,着实憋闷不已。 林琛自是看到了他藏匿东西的举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答道:“今儿外面好大的太阳,章大人只在街上略走了一走便有些生受不住,只好在城中茶坊里坐了坐,章大人又与几个老翁嚼了几句古便回来了。” 他说着又举起手中拎着的食盒,对姬汶笑道:“这冰碗子是山东时新的做法,我吃着倒比咱日常用的要好,你且常常。” 他伸手将那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碗精致的冰点。因为天热,纵然林琛拎着的是个双层的食盒,大热天的一路走来,那冰碗子也已经化了小半魔宠无双最新章节。 姬汶接过来尝了一口,笑道:“这里面许是加了薄荷吧,吃着倒是比京里的做法爽快。” 林琛往书桌边上的一张小几上坐了,又自个儿倒了凉茶来喝,勉强压下了这一路过来的热燥之意,才对姬汶笑道:“除了薄荷,还有别的几味药材,俱是消暑的。只是这做法巧妙,所以你才尝不出药味儿来。” 他一坐下便狠灌了几杯水,姬汶也是这才发现他虽然不是大汗淋漓,却也是脸颊微红,显然也是有些不耐受这南方的酷暑的。 如此一来,看着手中的冰盏,姬汶却是有些吃不下去了——今上为了不扰民,曾下旨南巡一应补给皆由京城供给,这样做虽然免了扰民之虞,却也使得一些经不得长途跋涉的物什显得珍贵了起来。 冰这样的东西,今上所用的自然是有别的渠道贡上来,可是像林琛这般品级的小官儿,每日用冰却是有定数的。就算林琛有个好父亲,他每日也不过只有一个冰盆子的定例。他这些日子装病,自然不能享用冰点,这冰碗定是林琛用自己的名义从厨下拿过来的。如今他给姬汶带了这些冰点来,却是再也匀不出他自个儿的份例了。 此时姬汶品尝着林琛送来的冰点,瞧着林琛头上的薄汗,心中突然就涌上一股酸酸涩涩的说不出名堂的滋味来。 林琛却没想那么多,他将衣襟略略扯松一点,享受着屋中冰盆散发出来的沁凉,对姬汶笑道:“不过今儿章大人急匆匆的要回来,却也不只是因为酷暑难耐。”他微微俯身,在姬汶耳边轻声道,“除了我,章言还带了个侍卫模样的人物,今日就是他在章言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章大人便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地便要回来,说不得现在他正在今上处呢。” 南巡队伍里,除了今上与几位王爷,其余人等自然是没有让御林军亲自护卫的殊荣的。跟在章言身边的那个侍卫,定然就是今上的人了。也不知那人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居然能让章言这个老狐狸都坐不住了。 在林琛面前,姬汶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他抬眼朝林琛看去,眼中尽是探询之意。 对于他眼中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信任,林琛显然很是受用,遂笑道:“今日我与章大人虽然在禹城县城里走了一遭,遇见的却尽是些不寻常的人物。那侍卫只要在我们进了茶坊后又独自出去了一会子,这才察觉出些许不对来。想来有此番遭遇的不只是我们,其他出来寻访民情的大人大概也是如此吧。” 山东虽然去年遭了灾,可到底是富饶之地,那洪涝也不是什么百十年难遇的大灾,几个遭灾的县镇就算没有朝廷的资助也能很快重建起来。只是洪涝后失去了田地房屋的灾民却实在不好处置。那些个官员,有点良心的还会散些粮食银两,没良心的,别说粮食银两,趁着时机大肆圈地将田地据为己有的也比比皆是。 不过不管他们有没有良心,对于今上这次“突然起意”的南巡,山东上下默契一致——那就是万万不能让今上察觉到如今山东真实的状况。这也才有了林琛今日见识到的,“物阜民丰”的禹城县。 总之一点——纸包不住火,太子一党如此嚣张,在圣驾亲临后都敢弄虚作假,那他今日的掩饰愈多、愈好,谎言被戳破后今上的怒火只会愈大。而揽了监察河工的差事的廉郡王,又哪里能免得了被牵连的命运呢? 林琛只要一想到山东事发后,劲敌便能去其二,面上便再也隐忍不了的露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指艾清源 话说…………就这几天我的更新频率…………现在还在看我这破文的亲亲们绝壁就是真爱啊(┳_┳)... 三次元的事情有点烦心,但是现在已经解决了(并没有)………… 青黛默默地以头捶墙&我会努力更新的………… 73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今上自亲自探视过禹城河工后便一直不再召见山东诸官,反倒是频频召见京中随驾的诸位大员。廉郡王亦是不再摆出一幅礼贤下士的模样,一连拒绝了好几个求见的山东官员。而圣驾在禹城县驻跸了半月,按理禹城事毕后前往济南,然后视察大湾底河工,可如今时间已过半月,今上却仍没有启程的意思。这种种迹象无不表明今上已经觉察出不对来,一时间,从济南赶来侍驾的山东诸官都心中忐忑不安。 而大家都以为今上按捺不住要发作的时候,今上却下旨,不日前往济南。山东百官刚舒了口气,今上却再次下旨,宣工部员外郎胡宏道(注一)见驾。这看似平常的一纸诏书,却因为今上召见的那个人,而在山东掀起轩然大波来。 胡宏道此人,虽只是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可人人都知道今上对其才华的赏识。他之所以迟迟得不到升迁,却是因为此人出身寒微,亦无功名在身,今上虽钦点了他员外郎的位置,却也不好拔擢太过。胡宏道只好在小小员外郎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七年。 去年胡宏道上书陈言治河之法,今上对其提出的“挑新河”(注二)之法极为看重,遂其为此时总揽河工的河道总督于慎之副手,准其在大湾底河段试用新法。此时明眼人都知道,若是这“挑新河”真有成效,那胡宏道的升迁就指日可待了 太子昧下朝廷去年拨下的治河款项时,浑然不惧山东巡抚应兴嘉与河道总督于慎之两人的告发,却独独惧怕胡宏道一人修罗武神。 原因无他,胡宏道是在寒微时被今上一手提拔起来的,此人对于今上的忠心简直是日月可鉴,今上让他治河,他便为了治河连命也豁得出——作为书都没读过几本的纯草根,他可不会管所谓的官场默契。 只不过自今上南巡后,胡宏道便因“病”不能见驾,更是曾“亲自”上书向今上请罪。如今今上却不怕被冲撞了,要将这么个“病人”从大湾底召过来……便是原先还心存侥幸的官员,此时也不由得惶恐起来。 自召见胡宏道的旨意被发出后,山东表面上的平静被打破,彻底曝露出那底下的暗流涌动来…… 胡宏道面圣陈情之后,今上果然龙颜大怒,雷厉风行的将应兴嘉从山东巡抚的位置上撸了下来,又罢免了一众山东官僚,将其押解,只圣驾回京后问罪。而原河道总督于慎之,今上看在他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并没有问罪的打算,只将其停了职务,擢令工部员外郎胡宏道暂摄河道总督一职。 只是今上此时依旧顾忌着太子的面子,并不愿意将此事闹大,处置涉案的官员时也只是用了其他的名目。可就是这样,也足以让留守在京城的太子惶惶不安,请罪的折子一道又一道的往山东过来。 事情正在往林琛预料之中的方向发展,河工一事已然被摆到了满朝文武面前,就算今上有心回护太子,太子又哪里能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呢? 至于太子的结局悲惨程度,那就要看老爷天的意思了。若是今年赶上了好时候,黄河沿岸没有雨涝,那被耽搁了的工程还可以在下半年补救回来,太子也就不会被弹劾的太凄惨。如果不巧今年夏天雨水丰沛,黄河又发了洪水,那太子的结局,想必会很好看。 只是山东今年夏季的雨水嘛……林琛瞧着窗外的倾盆大雨,那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注三)…… ——————————————————————分界线———————————————————— 山东今年七月中又连着下了八|九的暴雨,南巡的一行人皆被困在了去往济南的路上,只能暂时驻跸在齐河县。 而去年刚遭受过洪水的肆虐,又被耽搁了大半年工事的黄河堤坝果然没经受住连天的暴雨的考验,终于在一天夜里决了堤。除却胡宏道监工的大湾底河段免去一劫外,山东统共有十数个县城遭了灾,黎民更是死伤巨万。今上原本预计前往大湾底及其他几处视察河工的计划也被迫中止——都发了洪水了,天子之尊怎能以身涉险呢? 是以一行人在齐河县待了九日后,天刚一放晴,今上便下旨择日返程,但是却将从一品协办大学士庄诚、正二品兰台寺大夫林海以及廉郡王三人留了下来。庄诚与林海留下来自是为了监察河工,以及替今上收拾山东官场的烂摊子。可廉郡王姬清为何会被留下,这就很是让人深思了…… 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太监,姬汶笑眯眯的举起了手中的酒盏,对一旁端坐的把某人道:“如今大局甫定,当浮一大白才是。为何我瞧子嘉神色,却是闷闷不乐?” 山东事发后,太子岌岌可危、廉郡王亦受其牵连,这两位皇子可以说得上是废了。而如今剩下的有资格角逐皇位的皇子中,忠恒亲王姬沣有勇无谋,忠诚亲王姬濂并无大志…… 姬汶甚至有些志得意满的以为,这皇位,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林琛却没有姬汶这般乐观,他心里始终存这些隐隐的不安。红楼中曾提到今上是退了位做了上皇,才有的后来的皇帝即位,可若是按现下的局势,今上身子健朗、皇权稳固,并没有要不得已交付皇权的事故发生啊。就算日后义忠亲王的确是有可能趁着太子倒台时的动乱谋反,今上也断不至于为了一个已经放弃了的儿子悲痛欲绝——那么之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会导致今上后来的禅位呢? 林琛虽然敏锐的觉察到了几分危险,却是仰仗了自己熟知红楼剧情推测而来的,是以就算他有心提醒姬汶注意,却也摆不出什么实在的证据,就这样贸贸然的说了恐怕还会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阿呆寻仙记最新章节。 此时面对姬汶的追问(注四),他只好叹了口气,亦是端起了面前的酒盏,对姬汶笑道:“虽说太子殿下此次作为让今上寒了心,可他老人家一贯圣眷深重,若是他又说动了今上,说不得又会有什么人被推出去顶缸呢、柳梅墟的例还在前头,此时亲王切莫掉以轻心。” 当初太子在宫中对姬汶动手,当时的詹事府少詹事柳梅墟便因为所谓的“教唆”太子而被今上一纸诏书轰出了京城,连个地方的闲散小官都没得做。如今太子闯下了天大的祸事,若是今上真的不忍心下狠手处置太子,那这一回被推出来顶罪的家伙下场又该有多惨? 听他这么一说,又想到太子在今上眼中的地位,姬汶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林琛知道自己的话让他上了心,也不愿将事情说严重吓唬姬汶,又道:“玄彻也勿需忧心太过,你与今上到底还是父子连心,如今你身上还病着,今上又哪里舍得开罪呢?” 姬汶曾经因为劝阻太子莫贪墨治河银两而被盛怒的太子用宝剑捅了个对穿(这样真的还能活下来?),今上在此事发生后不但没有理会姬汶的委屈,还大肆的为太子遮掩。 林琛就不相信到了现在今上还不明白姬汶受伤的真正原因,要是都到这步了今上还狠得下心为了太子处置姬汶的话,那姬汶也就只有撕破脸皮,在朝堂上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这一条路。可只要今上还想维护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就断断不会让姬汶走到这一步。 所以说林琛其实并不担心今上会向姬汶发难,他这么说不过是见姬汶已经有了志得意满的苗头,故意泼泼冷水,让他冷静下来罢了。 不过姬汶虽然当着林琛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对着旁人时面上的功夫却仍是做的极好。 如今朝上局势动乱,太子和廉郡王门下的各路官员纷纷另寻门路,姬汶这块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却仍装着要悉心调养,并不见那些求见的外官。而其间忠恒亲王来探视过数次,姬汶却也只作出一幅虚弱不堪的模样应付他,几次三番过后,这位亲王便也不再将姬汶放在眼里,认为他这么个病恹恹的身子也是个成不了事的,便一心一意的笼络起南巡队伍中随驾的那些重臣起来。 殊不知今上耳聪目明,这些底下皇子官员的作为自然是瞒不过他老人家的耳目的,太子还没被废,姬沣就如此急切的要圈拢他的势力的作为,自然也落到了他的眼里。对比着忠诚亲王的淡泊、忠敦亲王的低调,这场夺嫡之战还未展开忠恒亲王便已落了下乘。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胡宏道:就是前文提到的,太子都忌惮的那个工部员外郎啊xd 注二:挑新河:就是在黄河旁边挖引河分流。恩,这是康熙年间靳辅的治河方法。(其实最关键的还是防治水土流失吧魂淡~~) 注三:其实吧,写到这里的时候青黛真心有点觉得自己的三观hold不住,虽然黄河堤坝会被冲垮的原因是太子贪污,但是小琛琛你这种期待的态度是闹哪样(#‵′) !!! ps:郑重的向文中的黄河沿岸居民道歉——青黛真的是因为剧情需要才将你们写的这么惨的啊,刚被冲了一次又要被冲一次(对手指),但是我给乃们开个洪水后不爆发瘟疫的金手指肿样(星星眼)? 注四:一直将小鸡的名字读成姬wen的筒子,是不是看这句话很不顺眼呢~~~~觉得读起来有些奇怪呢~~~~~辣么青黛就要再说一遍,小鸡的名字读作姬men~~不是鸡瘟哦~~~~~~ ps:看我销魂的波浪线~~~~~~~~~~~~~~~~~~~~~ 争取下一章废掉太子xd 74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兴平二十四年七月三十日,圣驾自山东齐河县折返,八月十三日,圣驾抵京。原先一行人陆陆续续走了足有一个月的路程,回来的时候却只用了半个月不到。今上的怒火之盛,可见一斑。 刚回了京城,姬汶便被今上特旨吩咐专门“护卫”忠敦亲王的一众侍卫拥着回了忠敦亲王府(注一)。忠诚亲王与接驾的忠裕亲王跟着圣驾进了皇宫议事,忠恒亲王虽然也想跟着,今上却不买他的账,他老人家本就心气儿不顺,这下有了借口,将姬沣骂的脸色通红后才放过了他,同样将人赶回了自个儿的亲王府待着。 随驾回京的官员见此哪里还不明白今上的意思,这种时候除了脑子不正常的,都不会凑到今上跟前去自找没趣。是以今上回宫后,大家也都各自散了。 这段日子林府的两位男主子都出门在外,只留黛玉一个弱质女流在京。林海自然放心不下,他又不愿让女儿与荣府过从甚密,便拜托了庄诚,让其继室蒋氏照看黛玉。是以林琛回京时,黛玉也才回府不久。 兄妹俩经月不见,自是有些挂怀的,黛玉泪眼汪汪的给哥哥请了安,便道:“哥哥似是清减了,此次伴驾,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前些日子又听师娘说起山东发了大水,吓得我一宿都没合眼,后来京城里又成了这幅样子……早知道好好地南巡会变成这幅模样,还不如不去呢。” 林黛玉身边自幼便有两个见识不俗的教养嬷嬷,林琛又从不在她面前可以避讳朝堂诸事,是以对于京城这些日子的变动,她并不像其他弱质千金(注二)那般懵懂,反倒是自有一番见解。只是她到底没有真正见识过朝堂险恶,说出来的话也就有些不切实际了。不过黛玉心思细密,能让她说出这番话的,必是其心中极为亲近依赖之人。 正是知道因为这一点,对于自家妹子有些天真的言语,林琛也不着恼,笑道:“随驾之事,哪里是你说不去便能不去的?再者,随驾出巡是何等荣耀?旁人都趋之若鹜,偏你还说出这番话。” 黛玉撇撇嘴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林琛抬手揉了揉额头,显然是有些乏了,她只好止住了话头,主动站起身来告辞道:“哥哥一路风尘仆仆,想来现下是极为乏累的,倒不如早些歇息了,明日我再来与哥哥叙话儿。” 林琛极为满意她的知情识趣,遂也站起身来,含笑点头应了,又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黛玉刚走,兰薰便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笺双手捧到林琛面前,回道:“前些日子姑娘被庄家夫人接去住了些时日,奴婢担心湘纹湘竹两个照顾不周,便让桂馥陪着过去侍候了。这便是庄夫人让桂馥带给大爷的。” 林琛将信接了过去,笑道:“你倒是心细极道保镖全文阅读。”又漫不经心去撕那封口的火漆。 兰薰观他神色淡淡的,便又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庄夫人还使了桂馥传话说,‘这些天风雨交加,实在不是会客访友的好日子,大爷也要当心天气,出行小心。’” 听她这话,林琛正在拆信的手一顿,看了正担心因为自己多管闲事而被斥责的兰薰一眼,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桂馥也会周周全全的,你倒是会调|教人,我记得这趟带回了不少山东土仪,到时候我跟管家说了,你去挑几件自己喜欢的。” 兰薰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林琛并没有恼自己擅自做主的事儿,心下当时便是一松,笑着谢过了林琛的赏。林琛正细心瞧着庄游借桂馥之手带来的信,只挥了挥手,让兰薰下去了。 ——————————————————分界线———————————————— 自京中收到黄河已经决堤的消息后,太子便知大事不好,心中早已惶恐不安起来。果不其然,在奏报黄河一事的邸报到了没几天,姬汯便再次收到了今上自齐河县返程的消息。 此时黄河决堤的事情早已被有心人传开,虽然留守在京城的官员并不十分清楚个中究竟,可到底也明白大抵是治河的银子上出了问题——而掌管大雍财政的户部,恰好就是太子殿下的大本营。能一路混成京官儿的,都是经年的老油子,都到了这时候,他们又哪里不明白其中猫腻?官场素来迎高踩低,太子殿下如今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他们心中自然也就有了别的考量。 自太子初次被废、贺相致仕后,朝野中真正的铁杆的太子党便已经所剩无几,如今那些所谓的太子一党,大多是姬汯在复立后收敛的势力,这些人本就是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才攀附过来的,现在太子失了势,他们自然也就作鸟兽散,纷纷另寻门路去了。 就连自己的人都有了异心,山东不利于太子的消息又是一个接一个传来,这些天太子的处境愈发艰难了起来。他虽然身在还担着监国的重任,可在朝野中的威信却是已经大大下跌了。姬汯的处境一日难似一日,他现在手上并无多少真正得用的人手,只能寄希望于今上回銮后能对他有所回护。 因为心中存着父皇定会为自己撑腰的念想,当太子得知被留在山东处理灾后事务的居然是庄诚(注三)和林海时,他的脸色阴沉的简直能滴下墨来。 今上回京时闹出的动静并不大,与出巡时的辉煌排场相比甚至还算的上低调。只是他老人家风尘仆仆的回京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东暖阁休整一番,而是先传旨将太子姬汯提溜到养心殿问话。 姬汯一听今上居然是在养心殿召见自己便直觉有些不妙,而当他在养心殿看见忠裕、忠诚亲王时这份隐隐的不妙更是变成了十分的忐忑——因为繆王之乱的缘故,如今宗室的人丁不免有些单薄,而他眼前这两位,刚好就负责掌管当下宗室事务。今上宣召自己,却将宗令和未来的未来的宗令也一并宣了过来,却是……为了什么? 纵然姬汯这些天设想了千百种情景与对策,却也在看见怒色难掩的今上与神情严肃的两位亲王后,真正的、彻底的慌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小鸡是亲王,就算他和这件事儿没关系,但是废太子是大事儿,今上担心他有小动作。姬沣同理。忠诚亲王没被软禁,是因为这货&这货的母族都十分知情识趣,早就表明了不争的立场。 注二:弱质千金:原谅我xdd,当码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笑疯了hppp!!!!!!“弱智千金”有木有~~~ 注三:庄诚:庄诚是庄皇后的娘家人,继后的娘家人,自然是看太子姬汯不顺眼了。今上将他留在山东查案,也就隐隐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姑息太子。 昨天晚上死活连不上网…………然后我一早起床后到现在才登上晋江的后台!!!第一节活生生的迟了…………幸亏是水课~~~~~ 75 本文中文网,请勿转载!!!!!!! 姬汯战战兢兢地给今上请了安,今上没叫起,他也不敢像以往一样自作主张的站起来,只能继续直挺挺的跪着。只是养心殿地面上并无毛毯等物,姬汯只能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虽然姬汯被地砖上的凉气冻得咬牙切齿的,今上却依旧连个眼角儿都懒怠赏给他,半晌后方才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见了你皇叔还不请安,你这是哪里的规矩。” 不给忠裕亲王请安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姬汯。当初今上为了替姬汯培养储君威严还曾特意下过旨,姬汯身为副君,不论辈分序齿,只论身份高低。所以按理说,忠裕作为亲王,还得给太子行礼请安。姬汯脑子里更是从未有过要给长辈(除了他父皇)请安这样的概念。 不过这种时候,姬汯自然不敢为自己辩驳,他此时是跪在地上的,没有今上的旨意也不敢贸然就站起来。只得就着跪姿转了个方向,对着端坐着的忠裕亲王一抱拳,委委屈屈的请了个安荒域圣尊。 忠诚亲王早在他挪动的时候便站了起来避了开去,忠裕亲王却是站起身来坦然受了他的礼,又道:“殿下亦是有礼了。地上凉,殿下还是早些起来的好。” 姬汯正欲借坡下驴站起身来,今上却在上首道:“这起子不忠不孝的东西,若是站起来倒是污了朕的眼。就让他跪着回,朕的心气儿也能顺畅些!”一句话吓得姬汯刚离了地的膝盖又结结实实的跪了回去。 今上似是铁了心不看他,仍是看着手上的一封似是山东的折子,直到姬汯身上的冷汗都汗透了两层衣裳了,他才慢悠悠的问了一句:“你且说说,这黄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的声音极为平和,态度亦是冷冷淡淡的,半点也瞧不出发怒的模样来。 可姬汯却知道,今上这是气到了极致。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以保证自己还能发出声音来,涩着嗓子开口回道:“黄河一事,原是儿臣的罪过。前些时日,儿臣查出户部多了百万两银子的亏空,心中焦急不已,后来儿臣身边又有奸人挑拨儿臣,儿臣这才……动了黄河那边的银子。只是,儿臣万万想不到会造成如今的景况啊!要是儿臣早知道山东会……就是借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是万万不敢的!父皇明鉴!” 说起来引得他对治河的银两感兴趣的,正是已经被今上逐出京城下落不明的柳梅墟,姬汯所谓的“奸人挑拨”,倒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 姬濂坐在忠裕亲王的下首,听着太子又在那里熟练的推脱起责任来,低下头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忠裕亲王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姬濂只好继续坐直了身子,看起太子这出念唱做打俱佳的好戏来。 今上似也对太子的一番话极有兴趣,挑眉问道:“朕却不知有哪个奸人能有这般本事,居然能三言两语将太子都挑拨的是非不分了,那当初小九受伤,想来也是这个奸人挑拨的。” 听今上居然将黄河一事和姬汶受伤连在了一起,姬汯心中的恐慌瞬间加剧,他还以为是姬汶向今上告了密,忙磕了个头后哭着回道:“当初儿子失手伤了小九,的确是和治河的银子有干系。只是那时小九捏了儿子的把柄前来威胁,硬逼着儿子将银子分给他一半,儿子早将银子填了户部的亏空,哪里有银子给他!当时儿子又气又怕,这才失手伤了他。儿子本是万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父皇切莫听信他人谗言啊!” 今上简直被他气笑了。 看着殿中跪着的,那个他曾引以为傲、如今却涕泗横流仪态尽失的“好”儿子,今上有些难受的闭了闭眼,强压了怒火和失望,神色如常道:“这样说来,你贪墨治河银两是因为奸人挑拨,将亲弟弟刺得重伤是因为他威胁你要银子,而银子又被你拿去填了户部的亏空……对否?” 头一次被父亲用这样不带一丝感情的,君王面对臣子的态度对待,姬汯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他张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又在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今上的眼睛--明明白白的讲述着对他的失望。 姬汯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只是那个曾经无条件包容宠溺他的人,再也相信他的忏悔了…… ----------------前面整体气氛怪怪的分界线------------ 在圣驾返京的第三天,今上在朝堂上宣布了再废太子的决定。 面对储君的再次被废,满朝文武只是在顾太师宣读圣旨后静默了半晌,便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太子被废的次日,多日不再上朝的顾老太师拄着御赐的龙头拐杖颤颤巍巍地重新站在了朝堂上,年迈的老太师在满朝文武面前自陈罪状后(注一),又上书弹劾了废太子太子“贪墨库银”、“骄奢妄行”等十数项罪名,跪请今上惩处废太子我有个末世世界最新章节。忠裕、忠诚亲王附议。 今上准了顾宏的启奏,下旨将废太子姬汯羁押于咸安宫,着令从一品协办大学士顾青松(林琛岳父)接手户部事宜,严查近年户部库银动向。 既然今上明确的表示了不会再回护太子,诸位臣工自然是乐意痛打落水狗的,弹劾太子的折子雪花似的一封封的飘到了御案上。那些曾经对太子阿谀奉承的官僚们,转眼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纷纷义正词严斥责起太子来,唯恐自己弹劾的不够猛烈,撇不清和太子的关系。 在没有了今上为他收拾烂摊子后,姬汯终于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分界线-------------- 因为今上派来“护卫”王府的侍卫始终没有散去,王府中人也不能随意进出,忠敦亲王府这些日子的气氛着实算不上好。还好忠顺、忠恒两位亲王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待遇,多少让姬汶心中平衡了一点。 不过如今太子被废,储位空悬,剩下的三位亲王也就成了香饽饽。忠诚亲王无心大位,早已投身宗室事务,大伙儿的目光便转向了姬沣与姬汶。虽然姬汶有可能会被太子连累,也有不少大臣愿意在这种时候“雪中送炭”,是以有心向姬汶示好的人并不少。 只是今上将两位亲王半软禁了起来,一时间众人就是想搭上他们也有心无力。有些聪明的便另辟蹊径,与二位亲王平素亲近的对象交好起来。 林琛与忠敦亲王是至交好友一事,京中知道的人不少,也有不少人将主意打到了林琛的头上。一时间,有不少人家往林府下帖子,打着各种旗号邀林琛一叙。 此时林海不在京中,林琛也就失了一大倚仗,他又事先得了庄游的信儿,并不敢轻举妄动。每日只是规规矩矩的去翰林院应卯,一应递到林府的帖子,就连贾府请黛玉过去赏花的贴儿,都被他以尊长不在自己不敢擅专的理由的回绝了。林府低调惯了,再加上林琛的理由也说得过去,渐渐地往林府递帖子的试探的人也就消停了下来。 眼见通过林府搭上忠敦亲王这条路不通,众人也就转了视线,不再关注林府。 可惜忠敦亲王这些年不在朝中,身边除了林琛竟再无一个亲近之人。林府这条路被堵死之后,那些有意投靠姬汶的人便只能消停下来,等着今上“释放”两位亲王的旨意。 仅这一条,姬汶便领先了底下门人正趁机大肆收敛势力的忠恒亲王不知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他是太子的老师,他自陈罪状就是告诉天下人——太子会是这幅德行完全是他没教好,绝对不是今上的教育问题~~~~~~ 注二:在此之前,太子并不觉得自己犯下的错是不可原谅的,所以他从没想到过,今上会因为几百万两银子就要废他。在太子的心中,他的错仅仅是挪用(其实是贪污)了治河的银子,然后间接导致了黄河的决堤,再次导致治河工程延误。 他根本没想到今上心中真正生气的不是因为黄河的决堤导致的治河工程的延误,而是因为太子的私心,导致了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家破人亡。今上是个爱民的皇帝,也正因此他才将治河视为第一要紧事,但是太子却不了解他治河的真正苦心。综上,太子没有爱民之心,甚至对百姓的身死漠不关心——这才是今上彻底对其死心,下旨要废了他的原因。 1、弱智女流神马的,伦家改掉了( >﹏<。)~ 2、青黛明天双学位考试orz,连考两科啊!!!青黛果断裸考!!! 3、太子已经收拾了,明天就是琛琛和小鸡的jq,目测小鸡会受委屈…… 第75章 曾经煊赫一时,废而复立的太子姬汯,终于成为了过眼烟云,彻底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此时京城关注的焦点,毫无意外的便是那两座依旧被重重侍卫把守着的亲王府邸。作为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人选,京城对于忠恒忠敦二位亲王的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关注。 眼见着便要到八月十五中秋团圆之日,两位亲王又没有犯错,今上也不好老拘着他们,遂在太子一事尘埃落定后,便下旨撤了王府四周的官兵,也准了姬沣姬汶入朝奏事。并钦点了忠敦亲王接手被太子把持多年,已经折腾的千疮百孔的户部事宜。 不过能接触到朝政便意味着接触到权力,更何况是统领六部之一呢?对与今上的安排,姬汶自然是大喜过望。 也正因为此,在时隔多年后再一次上朝,随着满朝文武给今上请安时,姬汶倒是难得真心了一把。 虽说是三天一次的大朝会,但真正重要的事情也不会被拿到此时讨论,大多数时候早朝只不过是宣读一下今上与内阁商讨出的结论,然后再拿几件不痛不痒的事情讨论一番罢了。 只是这一次的朝会,却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在走——吏部尚书容子谅(注一)在朝上公然上书,认为废太子姬汯贪墨一事另有蹊跷,必有人在其中回护才能成行,要求严惩“幕后之人”。 他唠唠叨叨了一大堆,却是句句都在隐射曾经负责核查户部亏空一事的忠敦亲王便是那所谓的“幕后之人”。 容家文武通吃,在朝中极有分量,这边容子谅话音刚落,立时便有不少附和的声音响起。 姬沣抬眼悄悄地看向今上,见他果如意料之中的变了脸色,心中便是一喜魔宠无双。只是他心中多少还有些顾忌,只回头朝徐子谦使了个眼色,便又低下头去,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容子谅的一番话的确是让今上变了脸色不假,却绝对不是姬沣所以为对姬汶起了疑心的缘故。 今上真正恼怒的,是自己当时不听姬汶辩解,便对废太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回护。仔细分说起来,黄河会有如此惨案的酿成,不也正有今上对废太子包庇纵容的责任在里头? 可惜忠恒亲王一干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的弹劾奏了效。当下便得意起来,除了没有指名道姓外,字字句句都死抓着姬汶不放,更是一口一个要“严惩不贷”。 今上被他们吵得头疼,又见姬汶站在忠恒下首,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朕记得当日乃是忠敦领着户部核账的差,既然众卿家心中存疑,便让忠敦自己分说分说。” 说完往几个亲王处狠狠瞪了一眼,道:“往日个顶个的能说会道,怎么今日便哑巴了?”却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姬汶原本正冷眼瞧着那伙人蹦跶,这种时候亲自出面不啻与不打自招,姬汶自然不会那么蠢。只是他在朝上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注二),就算心中忿恨姬沣的嚣张,也只能强自忍耐。 直到今上发话,姬汶才有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忙上前一步,恭声禀道:“回禀陛下,臣的确领过户部核账的差事不假。只是臣一直未曾担着实职,于政务一道,着实经验粗疏。就是当日核账,也只是跟着户部几位老练的大人身后练手而已。至于众位大人所说的废太子贪墨一事,臣却是丁点不知的。” 他顿了一顿,略微落寞道:“贪墨河工该是多大的罪责废太子又岂会不知?想来他处事时必是慎之又慎,再三斟酌的。当年臣人微言轻,又哪里有本事得知这样的大事。” 这话却是正中今上心事。 正如姬汶所言,贪墨河工是何等的罪名,太子又不是傻子,自然会做的极为隐秘。不然当初今上也不被他骗了过去,以为仅仅是几十万两银子的亏空(注三),还特意拿此事来考验姬汶的忠心——却不曾想事实竟是如此讽刺。 今上只要一想到如今黄河两岸的遍野哀鸿,就会觉得自己曾经的慈父心肠百般回护就是个笑话。 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姬汶也没有退回去,反倒是孤零零的立在大殿正中,瞧着颇有受了几分委屈的模样。 瞧着他这般模样,今上就是再铁石心肠,也说不出怪罪的话来。此时挑事的忠恒亲王落在今上眼中便分外碍眼,偏生姬沣这日一言不发,今上连个发作的由头都没有。只能匆匆敷衍了一句此事容后再议,便宣布了退朝。 忠恒亲王酝酿已久的好戏却以这样仓促的方式收尾,难免有些讪讪的。偏偏忠诚亲王还在这时候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废太子贪墨河工居然还是受了‘幕后之人’的指使,本王这回也算是长了见识。却原来这世上除了父皇,还能有指使的动太子殿下的人物在呢。五弟,你且说说是也不是?” 此话一出,姬汶这边还能勉强忍着笑,慎郡王和瑜郡王(注四)却是绷不住都笑了出来。 姬沣被刺的脸上阵阵发热,却又发作不得,愤愤的一甩袖,率先离开了。 ——————————————————分界线————————————————— 废太子姬汯贪墨一事虽然牵连甚广,姬汶却因为得当的处理躲过了一劫。今上不仅没有降罪于他,还着其领了户部的差事。 姬汶虽然曾因此事险些丢了半条命,却也因为在此事中的卓越表现而得了今上的爱重(注五),反观因为指使容子谅“污蔑”姬汶而被今上叫进宫里训斥了好几个时辰的忠恒亲王,姬汶倒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我欲为神。 这一日正逢姬汶休沐,他从前低调惯了,就算如今已经位列亲王,也不大乐意与那些攀附上来的臣子过多结交。是以即便主人休沐,忠敦亲王府仍是京城中难得的清静之地。 林琛过来的时候姬汶正在花厅打理一株枝繁叶茂的秋海棠,他极为细心地剪去多余的花枝,连林琛走到了他背后都未曾发觉。 他瞧着心中好笑,却也坏心的不曾提醒,只静悄悄地站在姬汶身后,看他什么时候能察觉自己的到来。 是以姬汶刚转身,便被身后突然多出的人影吓了一跳,笑骂道:“来了也不知道吱一声,这是要吓唬谁呢?”说着便往一旁的椅上坐了,自有侍人上来给两人奉上茶水,正是前些日子林琛差人送过来的吓煞人香。 林琛笑着接过茶水,打趣道:“难得玄彻好雅兴,要给这相思花(注六)修剪出梅花的风骨来,区区又怎忍心搅扰了。”他又看了一眼那株已经完成了由枝繁叶茂到疏影横斜的蜕变的秋海棠,实在绷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人皆道忠敦亲王年少风流,允文允武,是个极为风雅的人物。又哪里想象得到这位在花艺一道的水平,竟是这般惨不忍睹……呢。 姬汶被他打趣的面上一红,忙将那竹剪子撂到一边,恨恨道:“你过来莫不是就是为了打趣我的?若果真如此,还是早些出了我这王府来的清静!”说着又嘟囔道,“我这王府里个顶个的俗人,哪有别人折花弄卉来的雅致。”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林琛的未婚妻顾相之嫡孙女顾嫣然顾大小姐,最为出名的便是其折花弄卉的好手艺。她闲时往往自个儿将那折枝花卉搭配出了模样画下来充作花样子再绣出来,见识过的官家夫人皆是赞不绝口,直到是比之前朝的“慧纹”也不差的。 只是闺中小姐再怎样出色,也只是在闺阁之间、妇人之口中流传,姬汶能知道这些,自然是费了一番功夫查证的。他虽然心里有些闷,却也知道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并不干林琛什么事儿(大雾),今日学着侍弄花草也只是一时兴起,可林琛却一开口就挤兑他那上不得台面的花艺…… 姬汶也是一时又急又气,羞怒交加之下,这才脱口而出这些状似拈酸吃醋的话来。 他话音刚落便已经察觉出不对,忙止了话头,也没胆子去瞧此时林琛的脸色,只低着脑袋不出声。他此时满心的忐忑,却也是满心的期待,忐忑着林琛的答复,亦是期待着林琛的答复。 林琛原是嬉笑着听他说话,到了后来,却是渐渐的没了笑模样。他看着低垂着脑袋不说话的姬汶,眼神复杂难辨—— 就说好好地姬汶怎么会对花艺这种劳什子感兴趣,却原来是为了这一出! 林琛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好仓促的笑了一声,匆匆告辞,逃也似的从忠敦亲王府赶了出来。 ——————————————————分界线—————————————————— 自上回从忠敦王府出来,林琛心里便一直存着事儿。 其实姬汶的心思再隐秘,又哪里的瞒得过几乎和他朝夕相对的林琛去?他对林琛起了怎样的心思,林琛不但心中清楚,其实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在里面。 说的卑鄙一点,姬汶之所以会对林琛有这种心思,还有林琛若有若无的刻意引导在里面。 林琛原本打的主意很简单——姬汶发觉自己对挚交好友起了这样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心中定然会觉得歉疚自责。让一位未来的君王对自己有了歉疚的情绪,无疑会让林琛今后的路好走的多九幽天帝全文阅读。 可林琛没有想到的是,不过是几分若有若无的暧昧,竟会让姬汶陷得这般深。 每当想起那日姬汶说完那些话后隐隐期待的眼神,与自己仓皇逃离后他瞬间变得落寞绝望的身影,林琛只觉得无所适从—— 林琛给不了姬汶他想要的回应。 姬汶是林琛认定的未来的君王,是君;林琛是一心辅佐他上位的臣子,是臣。林琛是个自私的人,就算他的确对姬汶抱有相同的好感,也不可能为了他背负佞幸的骂名。 林琛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功成名就,位极人臣。 他以为姬汶也和自己一样,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未来。所以他才会没有顾忌的、肆意的引导着姬汶的情感,让两人之间总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淡淡暧昧。他以为姬汶也和自己一样,享受着这种隐隐约约的感情。 可惜姬汶不是。 因为母家寒微今上不喜,姬汶是在太子的斥责、宫人的冷眼中长大的(这孩子缺爱)。而林琛在他最落寞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哪怕是连姬汶都要放弃了自己的时候,他身边也只有林琛不弃不离,为他四处奔走,拉拢权臣。姬汶二十余年的生命中,林琛是唯一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这些年,与其说林琛依赖着姬汶的权势,倒不如说姬汶现下的风光全是林琛用汗水堆砌起来的。姬汶比谁都要清楚自己对于林琛的依赖。此时的他,对林琛是感恩、是信赖、是能托付生死的深情厚谊。 可是林琛残忍的利用了姬汶的感情,他误导了其实在感情上还是一片空白的姬汶,让他以为自己对林琛有了不寻常的感情,让他以为……自己爱上了林琛。 第一次燃起的爱火总是来势汹汹而且猛烈的,姬汶很快就迷失在了所谓的“爱情”之中。而林琛刻意为之的体贴,也被他认定是两人心心相印的证据,姬汶不可自拔的爱上了…… 林琛从来都知道自己有多卑鄙,直到面对那日姬汶期待欣喜地眼神时,他才发现,自己所谓的收手腕心机,究竟有多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容子谅:忠恒亲王的舅舅,容宜妃的欧尼酱 注二:林海、庄诚这些投靠小鸡的大人都不在qaq,就算他们在,这两货也是明面上的帝党,是不能帮小鸡说话的~~~~~其他有心投诚的官员也不可能在盟友关系没确定下来时就拼死拼活的帮小鸡。 注三:前文曾经讲过,太子假账做得很到位,让今上都以为他只是贪了几十万两银子。但是姬汶在林琛的帮助下查了出来。 注四:慎郡王、瑜郡王:六皇子、八皇子。第一次出场………… 注五:给室友看的时候那货问我姬汶在之后见了那么多次今上都没有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他,为什么今上不生气。青黛解释一下哈,姬汶曾经给今上上过折子(前文讲过)太子给拦了下来,但是按理说姬汶是不会知道折子被拦了下来的,也就是说,今上应该是得知了真相的。 当然,事实上今上没有看到折子……但等太子东窗事发后,今上彻查此事时肯定会得知姬汶呈过折子这件事。他只会更加恼火太子的胆大包天和欣赏姬汶的忧国忧民~so,一开始姬汶上折子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摘清自己。 ps:明明心里想的很清楚,但是每回表达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简直语死早qaq,大家凑活着看看哈。 注六:秋海棠又叫断肠花、相思花,是一种被诗人赋予了旖旎意味的花朵。林琛这里说姬汶要将其修剪出梅花的样子来,是在打趣小鸡的花艺水平很糟糕~~~~ 77 本文中文,!!!!!!! 快入秋的时候,廉郡王从山东回来了。与之同行的,还有负责彻查山东一事的林海与庄诚二人。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有好有坏,好的是胡宏道的“挑新河”之法颇有奇效,现如今黄河下游皆用此法疏导,想来三年之后黄河永定亦不难矣;坏消息是山东上下蛇鼠一窝,这回查出不少有猫腻的官员,圣人故里颓唐至此,不得不道一句可惜了。 不过无论他们带回了怎样的消息,都算得上立了不小的功勋,今上自然是论功行赏了一番。做官做到了到了林海和庄诚这样的地步,加官进爵是不用想的了,所谓的赏赐不外乎是些金银财帛之物。 这一回却出了点意外,不知道林琛是怎么入了今上的眼了,今上居然在封赏林海时想起了他来,以年小才高为名另赐了个户部员外郎的官位给他。(注一) 林琛刚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的接了旨,等传旨的太监一转身便又皱起了眉头。他和姬汶的事情现下还没个头绪,正是要躲着姬汶的时候,今上却在此时降旨将自己划给了姬汶…… 虽说心里明白今上的盘算,也知道此事对于自己来说只好不坏,林琛却仍然不想在这种时候巴巴的凑到姬汶面前去。 不过圣旨不可违,他也不可能在今上赐官的当天就“病”了,林琛只能硬着头皮到户部报道。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姬汶今日并没有在户部,他身为亲王本就勿需和他们这些官员一般要日日应卯,林琛也就没多想,只当是姬汶心里不自在,不愿意见自己罢了。 可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未曾见姬汶在户部露面后,林琛才觉出了些许不对劲儿--姬汶才接手户部不久,正是要收服人心的时候,一天不来还好说,一连半月都不露个脸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琛并不觉得姬汶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既然姬汶一连数日都不曾出现户部,那么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缘由。 因为这些日子和姬汶闹得有些僵,林琛也不好意思和以往一样总是遣人盯着亲王府,这一回姬汶究竟是因为何事而耽误了办公,他却是不知情的。 是以直到这一日林海考校了林琛几个政务上的问题后,不经意间问起他这几天为何不去探望忠敦亲王时,林琛这才知道原来姬汶已经病了不少日子了。 只是因为他历来低调,也不许他人探视扰了王府的清静,这才一直不声不响的,就连林琛这个正在在户部当差的人都没收到风。 林琛这才得知忠敦亲王病了的消息——此时不比当初,装病只是为了韬光养晦。姬汶在正是自己出风头的当口儿传出个病重的消息,那就只可能是真病了。 虽然仍有些抹不开面子,林琛在府里踌躇了两日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前往忠敦亲王府探视。现下正是姬汶正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几分不情愿而让他人误解了忠敦亲王与林府的关系。 ——林琛倒是找了个不错的理由搪塞了自己得知姬汶生病后的烦闷与担忧千亿契约:boss的撩人萌妻最新章节。 只是他心中究竟是作何想望,便是林琛自己,也是不得而知了…… ——————————————分界线———————————— 姬汶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现下他身子不爽,太医院自是半点怠慢不得,镇日拿好医好药的将养着,只求这位身份愈发金贵的主子能早些好起来。 可将养大半月,姬汶仍是怏怏的,一日比一日没精神,渐渐的连朝也不怎么去上了。今上还以为他是上回急匆匆赶路落下的病症,遂也对姬汶连日不去上朝的行径不作责怪。 姬汶既然安心在府中养病,那些打着“忧心王爷病况”上门的官员自然是见不到他的面儿的。纵然主人已经是京城一时风头无两的人物,这座府邸却依然和当初的郡王府一样低调。 ——只是京城却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座府邸,与这府中住着的人。 直到看到又一个上门递帖子的下人打扮的人被王府下人有礼却又不失坚决的从侧门请了出来,而王府门前候着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后,林琛才从一辆停在王府街角的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中钻了出来。 刚刚才好言好语的将大理寺卿家的管事请了出去,亲王府的二管家张瑞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以示自己这些日子的劳心劳力,却一抬头又看见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从街角的马车旁边走了过来。他赶紧的扯出了个笑脸来,忙慌慌的就向那青衣人跑去。 这位爷可是有好些日子没登王府的门儿了,他这边要不赶紧的,王爷不定怎么教训自己呢! 思及这些日子忠敦亲王府的低气压,以及每回见了林琛后自己王爷的好心情,张瑞原本就“灿烂”的笑脸又灿烂上了两分,生生的将那一脸的肥肉挤出了朵花儿来。 林琛早就认出了向自己跑过来的人是谁,却仍是等人到了近前给自己请安时才笑着给张瑞打了招呼。张瑞忙将人迎进了府里。又有几个眼力劲儿不错的小厮过来顶了车夫的位子,将那辆青布马车拉到了王府角门停靠着。 见张瑞生怕自己跑了似的紧紧地跟在自己身侧,林琛只得无奈苦笑,道:“管家且慢些,我那马车里还有些东西,现下拿了来,正好顺路呈给王爷。” 自尝到了平安州(注二)一事的甜头,林琛没少支使着手下人天南地北的跑,他手里自然是收集了不少的好东西的。 就说他今日带来的几支很有些年份的野山参,虽然比不得大内的稀奇珍贵,在外间却也是万金难寻的罕物,若非底蕴深厚的世家,轻易拿不出来这么一支来。 不过凭它怎样的稀罕,对于姬汶,林琛一向是舍得本钱的。 姬汶性子喜静,他又觉浅,哪怕一丁点儿的声响都能搅了他的好眠,因此他身边服侍的丫鬟也轻易进不得他的卧房。就算他这些日子病的狠了,也只是让人在外间支了个小榻侍疾,那也是安安静静,鸦雀不闻的。 他这日喝了药歇晌午,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呢,却听到外间一阵响动,心中不免恼火。刚要骂时,却听到身边大丫鬟汀兰压低了嗓子回话:“王爷刚用了药,正歇晌午呢”、“可不是……连日没睡个好觉了”、“大夫只知道说王爷并无大碍,却连日不见好”、“那参给王爷用了,比宫里的还要好呢……” 另一人的声音却是低低浅浅的,他听得不是十分清楚,可汀兰那把脆嗓子却是字字句句都落在了姬汶耳朵里。一听到“林大爷”这三个字,他便知道了外间那人正是林琛。他眼睛虽然还是闭着的,耳朵却已在凝神细听外间的动静。 可外间林琛听说姬汶已经歇下了,也不愿在此时搅扰了他,便与汀兰示意自己稍后过来,利落的转身便往两人时常议事的小书房去了宝贝儿道爷2:鬼物买卖。 姬汶满心以为林琛会进来的探视自己,却不妨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心中一惊,忙挣扎的下床,脱口便喊道:“你要往哪里去!” ————————————分界线———————————— 林琛接过汀兰呈上来的参汤,端在手上仔细吹凉了才笑着递给坐在床上的某人:“你才刚醒,一时血气不足,头晕也是难免的。” 见那人仍只是恼怒的瞪着自己并不接过,林琛又好笑起来,打趣道:“待会儿再让太医看看,可别摔出了个好歹来。” 话音刚落,姬汶便猛地从他手中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又将汤盏塞回到他的手里,两颊通红,闷声道:“本王并无大碍,太医就不用了……吧?” 却原来此前姬汶以为林琛要离开,挣扎着便下床要拦人,却不想他这几日未曾好吃好睡,身上早就没了力气,又哪里能走的动路?免不了发生了甫一下床便跌倒在地的悲剧。 想他姬汶堂堂亲王,却做出这样的糗事,还被自己的心上人看在了眼里,又叫姬汶怎么不好生羞恼呢? 只是想到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姬汶刚才还因为羞恼而涨红的脸,又慢慢地变得苍白起来。 林琛瞧见他连耳根都羞红了,本来还想要再打趣几句,却又见那人突然整个人都变得落寞了起来。噙在唇边的笑意,终是渐渐地淡了下来。 内间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一时间却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静默良久后,林琛终于有了动作,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汤盏轻轻地搁下。回身对仍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他的姬汶躬身一揖,笑的一如两人初见是那般温文:“下官将于下月十六与顾家小姐成婚,届时还请王爷屈尊赏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奇童鞋的地雷╭(╯3╰)╮!!!!感谢“琳”童鞋的手榴弹╭(╯3╰)╮!!!! 灰常感谢,鞠躬鞠躬!!!撒花撒花!!!! 注一:在上一回忠恒亲王挤兑姬汶时,今上赶脚出了当今朝堂这货一人独大,所以就将林琛调到了姬汶旗下。这样一来,林海为了看顾自家儿子,或多或少的要帮姬汶一点。平衡朝堂势力嘛~~~~~~这样也合了林海的心思——“我一直都是纯臣,是你将我家儿子放到别人旗下,我才不得已才站到姬汶那边的!都是你逼我的!” 注二:平安州:就是林琛曾打着做生意的名义和贾琏合伙走私,其实是为了给朝廷解决战马的问题的那件事。既然是打着做生意的名头,林琛肯定没少走私啦~~~,战马这件事后文会提到~~~ ps:战马神马的小奇也说了是个bug……但是本文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架空~~~ (话说青黛果然是愈发不要脸了呢o(*/▽/*)q ) 大家不要被这章吓到……下一章小林子结婚高能哦~~~~~~ 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本文主攻!!!!! 米娜桑,临近考试的学渣伤不起啊!!!有十门法要考的学渣更是伤不起嗷嗷嗷!!! 青黛要从6月25日一直考到7月4日…………so,这段日子的更新就………… 不过放暑假后我就能日更了(捂脸)。 78 本文中文,!!!!!!! 林琛与顾嫣然定亲不过数月,之所以会这么早便成婚,却是因为顾嫣然的祖父——顾宏顾太傅的身子在南巡过后便愈发的不好了,累月的缠绵病榻,竟是时日无多的样子。 老学士希望在撒手人寰之前,能亲眼看见在膝下娇宠了多年的孙女成婚,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撇去顾老爷子的缘故,如今朝堂形势的晦涩不明也是林顾二家决定加速这场亲事的原因——大家都摸不清局势的时候,有一个可靠的盟友怎么都比孤军奋战来的好。而两家嫡系的联姻,无疑就是巩固盟约的最好办法。 相较于其他权贵人家动辄数年的准备,林琛这桩因为种种原因被加速的亲事的准备时间竟然不足两个月,林府上下的匆忙可想而知。 幸而自定亲后林府便一直在着手准备自家大爷的亲事,银两等物林府又从来不缺,更有谢青从塞外寻来的种种稀罕物什。这桩婚事虽然赶了点,有林忠这么个老练的管家,以及进来管事的黛玉在一旁张罗,林府操持起来倒也是顺顺利利的。 难就难在林琛身边的几个大丫鬟身上。 能在世家公子身边伺候的,多半都能算的上府中仆从中的人尖子。而林琛身边的兰薰桂馥几个,更是算得上人尖子中的人尖子,模样性情俱是没得挑的。 林琛心里也着实满意这些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丫鬟,并不愿意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顾家小姐打发了她们。可同样的,他也着实不太乐意将兰薰几个收房——女孩一旦变成了女人,心思难免就没有了当初的纯粹,他可不乐意自己在内院的左膀右臂变成只会争风吃醋的丧气存在。 在别的富贵人家,自有主母长辈等人为公子们操心这些事宜,可林家并无主母,林海也不好插手儿子的房里人。而黛玉一个姑娘家,虽然能帮着张罗一番林琛的婚事,却是万万不能置喙兄长的。 是以兰薰桂馥几个的身份也就在林琛一日日的耽搁中愈发尴尬了起来。兰薰桂馥还好,她俩与林琛积年的情分,以后无论是收房还是放出去,自然不愁没个好前程。 可怜的是霓裳黄裳几个不上不下的,她们自恃跟在大爷身边,这些年仗着身份多多少少也得罪了些人,要是被放出去配了小子,这日子可就不会太好过。 随着林琛的婚期渐进,霓裳几个的背地里眼泪都不知流了几缸。 这一日兰薰刚从黛玉处领了对牌出来,正与桂馥两个有说有笑的往鸣渊阁走呢,便见一抹嫩黄色人影从湖边水榭前一闪而过美女姐姐的贴身男医。看那身形,倒很有几番慌张的意思。 兰薰忙斥道:“哪里来的鬼鬼祟祟的东西?见着人就跑又是什么道理?” 她这里说这话,桂馥却是干脆的疾步上前将那人的袖子给拽住了——却是红着眼抹泪的黄裳。 若今日遇到的是霓裳,兰薰顶多也就是说嘴几句,教训教训她也就罢了。偏生是躲在水榭里偷哭的黄裳被撞见了。 黄裳与后来才被林琛升上来的霓裳不同,她也是和兰、桂二人一般从小便跟着林琛的,她们三人之间的情谊较之后来者霓裳,自然有所不同—— 至少面对眼前这个眼睛红肿,神色哀戚的女孩儿,兰薰是断断狠不下心去斥责的。 兰薰只得叹了口气,柔声道:“好好地哭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眼见着大爷的好日子就要到了,若被别人瞧见你这副模样,林忠家的嫂子不定多生气呢!” 听她说起林琛的婚事,黄裳眼圈儿一红,却是又要再哭的意思。 桂馥是个爽朗的性子,最是见不得人哀哀戚戚的模样,此时见她又要再哭,将眼一瞪,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些日子你也不伺候用膳,也不伺候梳洗,连熏香的差事也是兰薰和我给你担下来了。见天的垮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家里死了人呢。没的晦气!” 黄裳被她说的泪水涟涟,她本就是十分出色的美人,便是垂泪也很有一番弱不胜衣之态。桂馥却是最瞧不惯女孩儿这般的,眉眼一横,便还要再训。 还是兰薰见她说的实在难听才止了话头,对着一脸羞惭的黄裳正色道:“你我都是自小跟在大爷身边的,大爷是怎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事大爷不说,这是看在些许年的情分上。你若真敢糊弄主子,当年霓裳(注一)的下场,你是见识过的!” 虽说兰薰很少端出林琛身边第一人的款儿,却不影响她在这些丫鬟中的威信。此时她不过板着脸教训了黄裳几句,便将一个娇俏俏的姑娘骇得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兰薰便也不再多言,与桂馥两人径自回去了。 只是回到鸣渊阁后她独自与林琛说了些什么,却是连桂馥也无从得知的了。 ——————————分界线———————————— 顾林二府好事将近,又都是府中极为得宠的公子小姐的婚事,自然是要大操大办的。这些天京城上下,见天儿都能看见这二府的下人喜气洋洋的从不同的商铺子里、货运码头上抬出一捆捆一车车的好东西。 就连京城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小姐们,也都听说了这两家近日来的热闹。忠敦亲王妃方氏(注二)便是其中一个。 目前这位消息灵通的王妃刚被忠敦亲王殿下狠狠地斥责了一通,正在王府后院打骂下人泄愤…… 其实这事儿严格说来也不怪她。 世人皆知她家王爷待林家的那位小公子是天下独一份的好,那位林公子听说是在忠敦亲王落魄的时候伸过援手的,两人端的是生死之交的情义。林府好了,王爷自然也就好了。如今林家公子娶了顾家的小姐为妻,自然也就是为王爷拉拢了一份了不得助力。 她这些年自嫁给姬汶,夫妻之间便一直是淡淡的,她又没个嫡子傍身,怎么能不讨好了这位势头正劲的王爷呢? 提起顾林二家的亲事她那也是存着说些姬汶开心的事儿,讨他的欢心的意思。谁能想到她话才刚起了个头儿,姬汶便摔了手中的茶盏,没头没脑地斥责了她一通后便拂袖而去了穿越英雄联盟世界全文阅读! 忠敦亲王妃殿下真心觉得自己简直冤枉死了。 这边厢姬汶教训完方氏后,也隐隐觉得有些后悔。虽说自从得知林琛的婚讯后他便有些暴躁易怒,可方氏并不是什么可以任他责骂的人。她身后的方氏一族实力不俗,对他也尚算得上忠心,开罪于他们家出来的王妃,对于姬汶并无好处。 姬汶打发了管家将刚得的几匹上好的料子给王妃送去,又让他带了几句好听的话儿去安抚。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显然是对于自己这阵子的行为极为不满——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被林琛影响的如此之深刻,不过是听说了那人的婚事,便让他慌了手脚,甚至将此时的头等大事都置之脑后…… 林琛此人,对他的影响,大的着实让他害怕了起来。 姬汶从来都是性子果决的人,这些日子的犹疑也不过是因为面对的是他心上之人,难免有些举棋不定罢了。此时他明了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也不再犹疑,立时便召来严峻若,让他往林府送信。 “你就告诉那姓林的,我姬汶邀他王府别院一叙!” ——————————————分界线———————————— 忠敦亲王在京郊的别院自然不会只有一座,姬汶所说的别院却是与别个不同。那本不过是林家的一座避暑庄子,前些年他被废太子所伤身子正虚时,为了替他寻个清静地方调养身子,林琛便将这座别院赠与了他,两人亦是时常前往游乐的。 林琛得了严峻若送的信儿,自然也明白姬汶所指的究竟是何处。他纠结了半晌,着兰薰将自己打点妥帖了,又使人传了谢青来叮嘱了一些子话,这才坐上林府的马车,往地处京郊的忠敦亲王别院缓缓驶去。 林琛到别院时,早有一旁等候的人将他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一路将人引到以往两人时常戏耍的一汪碧水旁,其上有精巧的匠人依地势起了一座小亭。如今姬汶便是在那亭子上候着,拿着一个白玉梅花自斟壶,就着远处隐隐约约的乐声,自斟自饮的好不酣畅! 见他过来了,姬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懒懒的坐在榻上,举着手中酒盏笑道:“宫中新赐下来的梨花白,定州十年才得一坛的好酒,寻常是喝不到的。” 林琛笑道:“那今日便是在下有口福了。”说着便坐在了姬汶下首的一张小几旁,也不用下伺候,自己倒了一杯那梨花白,只见那白玉酒盏中一汪琥珀色的美酒,色泽醴艳,酒香醇厚,简直让人未饮先醉。他素来便嗜好美酒,此时不由眼前一亮,将盏中酒液一饮而尽,赞道:“果然好酒!” 姬汶见他果真将酒下了肚,眼神不由一暗,面上却仍是笑劝道:“这梨花白原是专供毓庆宫的,连我也只饮过几回。知道你素来好酒,我这回得了父皇赐下的几坛,便想着让你也一道品品。” 这定州出的梨花白本是废太子的心头好,今上心疼太子,自然就将每年定州贡上来的都赏了他。直到今年太子失了势,才有姬汶这些人的份例,便是林琛现下的生意做遍了大雍南北,也从未弄到过这传说中的御酒。 正是因为梨花白的稀罕难得,纵然也饮过许多滋味与其不相上下的名酒,林琛仍是忍不住多饮了几杯。许是从未饮过此酒的缘故,一向自诩千杯不醉的林大公子居然在饮了大半壶后觉得有些微醺。 瞧着仍在自斟自饮的姬汶,林琛有些微赧道:“这梨花白却是难得性烈,我不过是饮了几杯,便已觉得有些醉了。王爷倒是好酒量。” 再瞧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姬汶,林琛直觉有些不对,奈何他此时头晕的厉害,晕乎乎的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便身子一歪,竟是趴在几上睡着了…… 79 本文中文,!!!!!!! 少年气盛,面对的又是自己的心爱之人,林琛自然难免孟浪了些。起先还顾念着姬汶是初次,后来做的兴起,也不管姬汶的连连求饶,抱着直做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才肯停下。甫一停下,姬汶便如蒙大赦般死死睡去了。 瞧着姬汶那小模样儿着实可怜,屋外的丫鬟又尽被支走了,他只好亲力亲为的走到有人的地方叫了热水过来,又亲自将人抱进浴桶里服侍洗浴,他适才可是弄了不少好东西进去,不洗干净可不好。 其间自有严峻若派的丫鬟进来收拾被两人的疯狂折腾的凌乱不堪的房间,床上种种的可疑痕迹和屋内萦绕的雄麝之气也没让她们变了脸色,只能说不愧是严长史拾掇出来的人权宠之大牌星妻。 林琛将洗的香喷喷的人放在收拾干净了的床上,自己也就着剩下的热水匆匆洗了个澡,便也翻身上床,抱着姬汶沉沉睡去…… 枕边人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确认过林琛真的睡熟后,原本装睡的人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看着林琛平静的睡颜,神色复杂。 今日他的确打着和林琛春风一度的主意,虽然手段下作了点,可是林琛都要成亲了,他怎么可能再忍下去! 那迷药他也打听过,会让服药之人沉沉的睡上好几个时辰,其间就是对着他的耳朵叫唤都不会醒。没错,他原本就没打算在林琛清醒的时候和他做——他不敢,他不敢去尝试任何会失去林琛的可能。 可是他又可悲的奢望能亲近林琛,不是以什么可笑的兄弟至交的名义,而是作为爱人去亲近、去拥抱林琛。 凭什么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可以做的事情,我不可以做呢?他这样对自己说。 然后一手策划了今天这个拙劣到可笑的局。 笑着看那人饮酒时,他怀抱着的是将要失去挚爱的悲哀与绝望,他唾弃这样卑微而肮脏的自己,看着那人沉睡的模样时,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却又痴迷的一次次抚过对方的脸。 在林琛这件事情上,姬汶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 可是林琛又做了什么? 他将自己温柔的抱进怀里,缠绵的亲吻、温暖的怀抱、亲昵的情话、还有抵死的缠绵。姬汶到现在都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梦的内容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期盼良久的东西。 枕边人轻浅的呼吸,暖暖的体温却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 姬汶有些懊恼的看向沉沉睡去的林琛,他可是越来越闹不懂林琛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若是对自己有意,那为何自己明示暗示了那么久,他却迟迟不愿作出回应?若是对自己无意,他又怎会……又怎会…… 他想知道,今日的旖旎究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林琛真的对自己有意? 其实早在林琛俯□为他口|交的时刻,他心里便有了隐隐约约的感觉,只是这样隐约的感觉若不确定下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呢…… 姬汶将自己挤进少年的怀里,在甜蜜的纠结中安然入睡…… —————————————“纠结也能很甜蜜”的分界线—————————— 一夜好眠。 林琛醒来的时候,姬汶还在睡梦中。林琛不愿起身惊扰了他,便撑起半边身子,悄悄地观摩起这人的睡颜来。睡着了的姬汶面容平静,嘴角还带着抹恬然的笑意,浑身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让林琛这个从来不惯身边有人的人都倍觉安然惬意。 林琛瞧着瞧着,竟是痴迷了般,不禁抬手凌空描摹起那人脸上的轮廓来。 是以姬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眼前有一物倏地划过,待他定睛去瞧时,却只见放大了的林琛的脸。 起先姬汶还有一刹那的错愕,林琛怎么会在这里?他满眼迷茫的望向林琛,林琛笑的跟狐狸似的,偏生一句话也不说。 而等姬汶自己回想起昨天的疯狂时,脸却是渐渐地红了起来,眼神也开始四处游移,就是不愿意再瞧见林琛那张满脸淫|笑的脸。 是的,在经历了一整个下午的“蹂躏”后,林琛那众人皆赞如玉温良的笑颜在忠敦亲王殿下这里自动升格为了“淫|笑”…… 不过姬汶这幅模样落到林琛眼里,便是不胜娇羞的小媳妇儿样了狂野总裁爱上我:坏坏小逃妻。这样的忠敦亲王可着实少见,林琛乐呵呵的打量了姬汶足足半晌,才笑着开口道:“既然王爷醒了,可要小的伺候梳洗?” 姬汶原本想拒绝一下,也好让林琛不要这么得意。可他想到自己刚刚睡醒,正是蓬头垢面的时候,虽然这模样已经落到了林琛眼里,他却并不愿意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心上人面前。 是以在林琛出言“调戏”后,他只是低头想了一下,便抬起头来正色道:“那便有劳小林大人了。” 他面上绷得死紧,语气更是平静,显然是不想再给林琛取笑的由头。 偏生他越是这样,林琛便越是想要撩拨。如今两人说开了,林琛的行止间更是没了以往的顾忌,往往一句话就能逗得这辈子从未不正经过的亲王殿下脸颊火烧般通红。 林琛又说笑了几句,直逗得姬汶脸色通红,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后,才在某人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中心满意足的踏出了房门,去找早就不知避到哪里去的别院下人要水去了。 昨天那般孟浪,今日自然是要做小伏低收买人心的,林琛深谙个中道理。 他亲力亲为的服侍了姬汶穿衣,又狗腿的亲自拧干了锦帕服侍净面,那几个进来伺候的丫鬟除了帮忙捧着锦帕沐盆,竟是一点儿也插不上手的。 姬汶被他这样殷勤的服侍着,心中的甜蜜自不必说,只是他却突然心生警惕,要是林琛对哪个春宵一度的对象都这么尽心尽力,那可如何了得? 他刚和林琛发生了关系,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姬汶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说些扫兴的话。不过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暗暗下了决心要将林琛看的紧一点儿。反正现在他对林琛的私事插一两句嘴,也算得上名正言顺不是? 两人好容易收拾妥当了,又亲亲热热的手牵着手踏出了卧房门,却不防一出去便见严峻若正带着几个丫鬟站在门口,显然是候着两人多时了,姬汶赶紧将林琛的手甩开。 见两人现下这幅样子,虽然自诩做足了心理准备,严峻若的脸色还是微妙了那么一霎那。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先是一脸严肃的向两人问了安,又向姬汶禀道:“府里大管家使人传了话,说是王妃身上有些不好,来请王爷的示下。” 听说是方氏病了,姬汶先是吃了一惊,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样的话怎么能够当着林琛的面儿说呢,严峻若不是没眼色的人啊。 严峻若果然不是那起子不知死活的人,能让他急急忙忙候在主子卧房前回禀的事,里面自然还有不少文章。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有不豫的姬汶,又回道:“大管家使人传话是在深夜,微臣也不敢搅扰了王爷。只是大管家说,昨儿蒋大人家的女眷曾给王妃请了安,几人说了些私密话。” 既然说的是私密话,也就是并没有打探出几人说了些什么了。 而这个蒋家,自然就是林琛的师娘庄蒋氏的家族。 因为前些年姬汶婚事闹出的那桩乌龙,不仅仅是姬汶和庄家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就连被无辜牵扯到这两桩婚事里的蒋、方二家也渐渐疏远了不少。说来也好笑,分明让几家险些成为笑柄的就是那高坐金銮之人,他们却怨恨起了和自己一样无辜的对方。 话说回来,先不管方氏是真病假病,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蒋家女眷突然跑到忠敦亲王府是怎么回事? 姬汶很是疑惑的看向林琛,却见对方脸上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疑问。 80 本文中文,!!!!!!! 今早上起床时两人还是你侬我侬的缠绵的不行,却被个煞风景的严峻若搅和没了大好的气氛。两人心里都存了事儿,哪里还甜蜜的起来。 林琛来时便向上峰告过假,这时候也就不急着当值,不过还是要回一趟林府,向林海交代一番极道保镖。姬汶更不用说,他家的王妃正病着呢,就算是为了面上好看,他也得去探视一回。 是以用过早膳,两人又依依不舍得腻歪了一回后,林琛伺候着姬汶登了轿,自己转头骑上了马,又俯□与轿中之人说了句什么,便在姬汶的怒斥之中哈哈一笑,扬鞭而去。 昨日林琛极尽温柔之能事,事后也是收拾的清清爽爽的,姬汶也就不觉得身上有多难受。只是到了摇摇晃晃的轿子上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姬汶黑着一张脸从轿中下来,候在一旁的大管家还以为他是为了方氏的事儿心烦,忙凑过来卖巧,悄悄在他耳边回道:“昨儿蒋家夫人过来,王妃只道自己身上发懒,还是差了奴才家里的将一行人迎进门来的,到了王妃的院子也是一路陪着的。只是后来不知蒋家夫人说了什么话,王妃登时白了脸,忙不迭的将人请进了内室说话儿,奴才家里的虽不敢跟进去,却也在外面听了个影儿……” 他叨叨了半天,终于有句话说到了姬汶的心坎儿上,他脸色不变,冷冷道:“她们说了什么,竟将王妃都吓唬的病了?” 大管家就是等着他这句话好表功呢,又哪里真敢瞒着,忙不迭回道:“一开始王妃她们声气儿小,说话也悄悄的,奴才家里的也就听不真切,后来还是跟着蒋夫人来的一位夫人嚷嚷开了,奴才家里的才听到一两句的。” 说着他声音愈发轻了下来,“奴才家里的隐约听着,似乎是蒋家的姑娘去进香时,被王妃家的一位小爷无意中给瞧见了,蒋夫人过来,就是为了两家的亲事呢。” 大管家说的虽然隐晦,姬汶却不是傻子,若只是蒋家的姑娘被瞧见了,又哪里值得蒋夫人费这么大的阵仗,说是为了两家的亲事,倒不如说是兴师问罪来的。 王妃方氏虽然是方家的次女,却也是个了不得的厉害人物。方家夫人体弱多病,轻易不能耗费心神,方家的庶务便多是由她这个闺阁里的女儿打理,就连底下的几个还未婚娶的兄弟,也被她管教的服服帖帖的。只是方氏头一个不好的地方,便是她护短的厉害,其一便表现在她对几个姨娘养的庶弟不假辞色,可一旦事关她那个一母同胞的小弟方橧良,她便往往乱了心神,一心只知回护,而不管是非对错了。 自家王妃的毛病,姬汶自然清楚,这回惹得蒋家人急急上门,只怕也与她那个弟弟脱不开关系。 对于方橧良这种纨绔,姬汶向来是不屑的,他心底冷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往方氏的院子里走去。 ——————————————分割线—————————————— 方氏早就得了王爷回府的信儿,自己才传出病了的消息,夫君便急急从别院赶了回来,这本该是件极为得脸的事儿。此时她神色间却毫无欣喜,相反的,她脸上甚至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姬汶最是个面柔心狠的性子,要是被他知道自家小弟闯下的祸事…… 姬汶近日愈发受到今上的重用,地位也愈发显赫,相应的,他对于妻族的影响力也就愈发大了起来。方氏原先还敢仗着显赫的娘家与姬汶略争长短,现下却是万万不能再逆其锋芒的了。 方氏正在发愁该怎么给姬汶回这件事儿,她身边一个服侍的丫鬟却打了帘子进来,轻声轻气的禀道:“王爷来瞧娘娘了。” 话音刚落,帘外便传来此起彼落的请安问好之声。方氏也挣扎着下了地,粗粗的梳洗了一番,也不上妆。只待姬汶进来便娇娇弱弱地拜了一拜,口中请安道:“妾身给王爷见礼了。” 姬汶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关切道:“你既是身上不好,便毋需在意这些虚礼了,还是安心躺下休养为上。” 方氏毕竟是小女儿心性,见夫君如此体贴,脸上难免红了一红。只是她惦记着嫡妻的尊重,并不敢趁势伏到姬汶怀中去,只能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站直了身子,一边抬眼朝姬汶望去,一边放柔了声音回道:“尊卑有别,妾身岂敢或忘?不知王爷此时过来,却是为了何事?” 娇花般的美人痴痴地望着自己,粉黛未施的脸上尽是痴缠与爱意,这样的情景无论落在哪个男儿眼中,都无疑是一幅极赏心悦目且绮丽的画作承言欢全文阅读。可惜的是忠敦亲王殿下此时并没有赏画的雅兴。 他似是没发现怀中娇妻若有似无的暗示般,略略的将人扶了起来后便拿开了手,径直往房中主位坐了上去。待其坐定后,方氏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敢怠慢的接过一旁侍女手中端着的茶盏,亲自给姬汶呈了上去。 姬汶笑着接过茶盏,道一声:“有劳王妃了。”却并不饮茶,只将那绕着缠枝莲纹的茶盏往桌上轻轻放了,一双含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拘谨起来了的方氏,笑道:“今早上长史便告知我王妃身上不爽,可就本王看来,王妃倒不像短了精神的模样。” 方氏度他话中语气,心下便是一咯噔,她并不确定姬汶是否已经得知了消息,只得笑回道:“妾身昨儿用了药,今早上起来便觉得轻快了不少,还打算到园子里走走散散闷呢,正巧王爷回来了。”说着便往姬汶左手边一张檀木椅子上坐了,“倒是几位妹妹,前些日子天凉,倒是多半身子都有些不爽利呢。妾身便擅作主张,将娘家一位极擅药理的供奉请了来,好为妹妹们调理身子。这也是为其能好好服侍王爷的意思。” 不愧是圣上钦点的忠敦王妃,这话里话外的贤良淑德倒还真不是别家主母轻易企及的上的,姬汶不乏讽刺的想道。“府中之事全赖王妃打理,倒也是辛苦得很,家里的下人也不是吃闲饭的,你身为主子,尽可使唤他们去做。” 方氏含笑应是。 却不料姬汶话锋一转,问道:“我隐约听闻,昨儿蒋家夫人来了咱们府上,咱府里与蒋家一向交情寥寥,他家女眷此番上门,却不知是为了何事?”说着他又自己笑将起来,“我想着她大抵是为了你们两家的婚事才跑了这一趟,只是有一点却是怎么都想不通的——蒋家也是书香传世的人家,怎么这般不知礼,商量婚事竟商量到了已出嫁了的姑娘家里。” 方氏脸色顿变,自家弟弟做出了轻薄人家姑娘的蠢事,她自然是为其百般遮掩,就连娘家诸人也是被她瞒的一丝风也不漏,蒋家夫人之所以绕过方家只往王府过来,也是给自己这个王妃几分颜面的意思——只是这样丢脸的事情,她又怎好向自家夫君开口呢? 姬汶看她脸色忽青忽白,倒也觉得有趣,他好整以暇的端起那盏被冷落多时的茶水,就着忠敦王妃难堪的脸色,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 半晌后,方氏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一咬牙便狠心将家中小弟做的龌龊事儿交代了出来:“王爷既然问了,妾身也不敢搪塞。这话说来也是一桩丑事,妾身有个不争气的弟兄,娘胎里便带了一身病,家里难免偏疼些,自小连声骂都没受过的。因没什么人舍得管教他,他这性子也就难免荒唐些……前日里蒋家女眷去上香,他们学里几个不学好的东西就撺掇他过去瞧热闹,不想他只是随意进了间禅房,便和蒋家一位姑娘撞了个正着……” 她虽然说的遮遮掩掩的,姬汶却听得明白,敢情这方家小爷跑去人家女眷上香的地方不说,还闯到了女眷休憩的净室里!无怪乎蒋家夫人会这般急匆匆的上门——休憩时和一个外男共处一室,这简直能要了蒋家那位倒霉的女孩儿的命! 因为前些年的指婚乌龙,忠敦王府和蒋家、庄家的关系一直很冷淡,好不容易这些日子有了些许缓和,庄家也有与自己合作的意向,偏偏有人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捅出了这样天大的篓子! 姬汶被气得简直要笑了起来…… ————————————————分界线—————————— 方氏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弱质闺阁,自然知道在这种时候皇子们的一点点小错都可能是政敌攻讦的目标,她自己也一贯小心的很,奈何娘家兄弟不争气…… 她搜肠刮肚的想要说点什么减轻自己的罪责,姬汶却在此时开口道:“本王明日便向父皇请旨,纳了那位蒋家的姑娘,抬作侧妃最强大师。” 什么?! 方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由得瞪大眼睛,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急急便道:“就算橧良无意瞧见了蒋家姑娘,大不了咱家将人明媒正娶了便是,说不得这还能成就一桩佳话呢。又何止于要王爷亲自纳了她呢。” 成就佳话?成就忠敦亲王的小舅子跑到别家贵女房中的佳话?自己的这位王妃,说是个聪明人,偏偏有些时候就是不开窍…… 虽然心里恼怒的紧,姬汶还是冷着脸开口解释道:“你怎么不想想,橧良好好地一个公子哥儿,他要多少的绝色没有,怎么就偏偏看上人家蒋家的闺女了,被撺掇了几句,就能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丑事?” 他话还未说完,已经恍然大悟的方氏便接口道:“定然是有人在他身边鼓动……我家小弟就是个耳朵根子软,听不得人言的,三两句话倒是不怕,只怕是有那起子不安好心的人日夜鼓捣他呢!”她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就说橧良虽然荒唐了点,却也不是那等不知是非的人,怎么偏就能闯下毁人家姑娘清名的祸事来……却原来早就有起子殃坏的人挑唆他呢!” 这样看来,方橧良分明是被人给算计了!方氏一直将自家小弟放在心尖儿上疼,又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家弟弟身上连个功名也无,又哪里值得别人这般算计?说不得还是是有人想要算计方家,甚至是忠敦亲王府! 方氏终于想明白了这一茬,又想到姬汶刚才的话,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惨白一片。 两人静默良久,方氏见姬汶是铁了心不愿再与自己说话,只得将心一横,“砰”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道:“这原是妾身的错!妾身自幼便对小弟多有宠溺,才养成了他这副说风就是雨的,半点听不得人言的坏脾气。王爷若是气得狠了,尽可以拿妾身撒气,只是家中小弟委实无辜得很,还望王爷高抬贵手,且放了他这一马吧!” 说着她眼泪便滚珠似的洒了下来,伏在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只是姬汶对她的作态不置可否,半晌后才轻声道:“万幸蒋夫人是个有见识的,一出事便往王府上来了,若是去了你家里,那才叫坏事呢……”说着他轻轻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方王妃,声音愈发放得轻了,“你是个什么脾性,我心里也有些数,昨儿少不得得罪了人家……你若是真心悔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再也不看颓丧的倒在地上的方氏一眼,径自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日起恢复更新………… 将近两月没更,希望还在看的筒子谅解。 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妈和我爸在闹离婚,我本来是8月27开学,到了5号才回学校。家里很乱,我心里也很烦躁,其实我一直知道我爸不老实,在外面有人,但是一直装不知道,没想到这个暑假会闹得这么厉害………… 说真的,我已经长大了,也有能力赚钱养活自己了,父母之间的事情我也觉得他们开心就好。只是我还有个才9岁的弟弟,他还这么小,如果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简直不敢想象…… 现在我只希望自己能快点工作,能早点独立起来,让我妈和弟弟过得好一点。至于我爸,我不恨他,也会在日后尽自己的一份孝心,但是隔阂已经存在,我实在不能毫无芥蒂的去面对他。 我心里很烦,但是这些话又没有倾诉的对象,只好一股脑子的倒在网上,还请大家见谅。 81 本文中文,!!!!!!! 林琛回府后头一件事便是到外书房里给父亲请安,顺道解释了自己昨日匆匆离府的缘由——自然是拿公务等语搪塞了过去。林海正欲例行公事的教训他几句便让他下去,偏林家的几位清客却又在此时过来了,这几位都是从扬州一路跟过来的,在林海这里自然地位不同。林琛只好笑着与他们各自见了礼,又留在书房里听林海他们议事。 只是他昨儿肆意了半日,今早早膳又是匆匆用过,此时正襟危坐着听他们议论政事,难免也就带出了一两分倦意来。 这份倦怠被林海看在眼里,只以为他是被姬汶交代了什么棘手的公事,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干脆让林琛先回去歇息,自己却留了几位幕僚说话。 眼见林琛出了门去,底下坐着的几位清客对视了一眼,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为首的那个便站了起来,道:“人都说户部案牍累累,最是难得清闲,今日学生见大爷如此,方知传言可信。大爷年纪尚轻,便有如此作为,学生等实在是惭愧的很。” 自家孩子被夸赞,做父亲的自然是欢喜的很,林海轻捻胡须,正欲谦虚几句,却不防那清客话锋一转,道:“只是户部如今乃是忠敦千岁掌管,大爷又素来与千岁交好。学生只怕,会有那起子不知好歹的小人欺负大爷年幼不更事,借机诽谤大爷清誉。” 这话倒是有趣,林琛和自己的长官交情好,当差时自然能多有方便之处,这本是美事一桩,又哪里有什么妨碍,可见这清客意不在此了。 却原来,自从储君再次被废后,储位空悬,不仅仅是几位皇子,就连有些臣子也起了投机的心思。其中忠敦亲王年纪轻轻却先几位兄长封了亲王,又被圣上委以户部的重任,在群臣眼中的分量自然不同。而世人皆知林琛在忠敦亲王名声不显时便与其交好,这些清客自然也想知道林海是否也有挣个从龙之功的意思。 自己的唯一的子嗣却与实权皇子过从甚密,这种事情除了那些外戚家族,想必没有哪个清醒的官员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林海从小小翰林一路做到如今的从一品大员,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对于林琛与姬汶交好,他不但不管,甚至还有些放纵的意味在里面,自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只是这个中究竟,这些清客们自然是不明白的。还以为是林海犯了糊涂,想要去拼一把所谓的从龙之功,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和保障自己的前途,他们只好咬着牙根前来劝诫了。 来的这几位清客,皆是从扬州起便一直跟在林海身边,就连当初扬州形势那般莫测也未曾背主,忠心可见一斑,林海对他们也颇为信任,朝中一应机要亦是往往与其商讨宝贝儿道爷2:鬼物买卖全文阅读。也正因为此,林府的一干门客中也只有他们敢在这样的大事上面插嘴,而不担心触了主家的忌讳。 林海虽然用不着给心腹们解释自己的目的,却也有必要在心腹惶惑时作出表态来安稳人心。是以他不但没有因为那番僭越的动怒,反而很是耐心的安抚道:“子嘉虽侥幸得了圣上垂青,倒底年纪尚轻,经验未足,难以服众。如今能有忠敦千岁的提点,本是他的福气。再者,昔年忠敦亲王还只是敦郡王时,子嘉便与其相交莫逆,当年敦郡王境况如何,诸卿有目共睹,莫嫌林某狂妄,小儿那时与其相交,当可称得上一句‘雪中送炭’了!今上最是圣明,就算有一干心思晦暗的小人蠢蠢欲动,也万万不会质疑了小儿与亲王殿下的交情。” 当年太子第一次被废,今上便将还只是敦郡王的姬汶外放到了扬州,任其自生自灭。姬汶往扬州去的路上,义忠亲王没少使坏,还是在林琛的帮助下才顺利赴了任。 那时候的姬汶落魄的连京城里六品的小官儿都不理他,又哪里有今日的风光!后来好容易回了京城,依旧是没权没势,连个实缺都没有,林琛与他交好的消息也是在这时候传出去的。尽管如今的忠敦亲王大权在握,可任谁都不会认为林家是看上了他手中的权柄。 更何况林海的“纯臣”形象深入人心,林府交好的人家也皆是拱卫君侧的忠实帝党,既然“老子”是如此忠实的帝党,那么“儿子”与一位皇子亲近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今上亲自将林琛安排到姬汶掌管的户部,也就是拐着弯儿表明了自己对林海的信任,顺便警示林海——“当今圣上我耳聪目明的很,早就知道了你家公子和忠敦交好,虽然朕信任你,你也切莫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林海纵横官场二十余年,自然明白今上这番举动的弦外之意,这也是他敢放纵林琛的原因。只要他林海不越界,林琛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儿就算与姬汶关系再好,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再者,林海当了十来年的巡盐御史,任上得罪的人不计其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多少人家日日夜夜都恨不得整死他。他现下的日子之所以能如此安稳,完全就是凭着一个“忠”字打动了今上,不忍让他这样的忠臣死于非命才将人调回京城予以庇护。若是一朝山陵崩,新上位的帝王对于前任君主的死忠可没什么悯恤的心思。 眼见着今上不再春秋鼎盛,林海自然要为自己的后路打算。而不经意间与林府结下善缘的忠敦亲王,便成为了他首选的退路。 ——————————分割线—————————— 贾府最近的气氛压抑的很,莫说下人,就是史老太君平时颇为疼惜的姑娘们都不敢肆意欢笑了。原因无他——贾府地位最高的掌权人,贾氏一族现存的辈分最长的老祖宗,史老太君她老人家不高兴了,他老人家不高兴了,底下的小辈儿们敢高兴吗? 今上不过是南巡了一趟太子就被废了,压错宝了的贾母自然是郁闷的很。她除了郁闷,更多的其实是惶恐,要知道,当初为了向太子示好,她可是亲自为贾蓉说的亲!现如今,贾家最大的隐患就生活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宁府,贾母又岂能安心? 至于王夫人凤姐等人,虽然对秦可卿的身世知之不详,却也能从贾母以往的言行中隐约明白些什么,现下亦是惶恐得很。 今日王夫人携李纨凤姐宝钗等人过来请安,因为近来发生的事,众人皆没了闲谈说笑的兴致,是以往往请安过后贾母便让她们各自回去了。偏偏今日众人请安刚过,贾母便道:“你们且回去歇着吧,老二家的、凤哥儿且留下与老人家扯扯闲篇儿。” 得闻此言,李纨赶紧领着宝钗她们悄悄下去了。 贾母留了二人下来,却并不急着说话,只管蹙眉坐在上首,面色亦是郁郁。王夫人只好给凤姐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起个话头儿。可惜凤姐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并不敢触霉头,只佯作看不懂王夫人的意思,一声儿不闻的站在下首采药女之妻不可欺。 幸而贾母没有沉默多久,她先是有些犹疑的看了王夫人一眼,便缓缓说道:“我闲了算算日子,大姑娘进宫快七年了吧。宫里与外面轻易通不得消息,倒是可怜我那大孙女儿了。” 她这话没头没尾的,突然便提到了进宫七年仍未传来好消息的元春,王夫人姑侄俩不由得面面相觑,均不解她话中何意。 贾母也不管她俩听不听得懂,只一径往下说:“只是元春是个福气大的,甫一进宫便做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厚贤良的名声天下皆知,元春跟着她老人家,好处是受用不尽的。如今又晋了女史,那就更好不过了。” 要说这时候王夫人还是懵懂不知的话,凤姐却是已经明白了泰半,此时见王夫人尴尬的站在地下不知如何答话,她忙接口道:“我虽没福气见见大姑娘,却也知道那皇后娘娘的女史又岂是等闲人能当的,自是只有那人尖子里挑头的才有福分,大姑娘又有老祖宗的福德庇佑。造化自然是不尽的了。” 她这话一奉承便奉承了俩,又刚好挠到了贾母的痒处,果真将方才还是愁眉紧蹙的贾母哄出了一丝笑纹儿来。 史老太君颇为欣慰的对着凤姐点了点头,又指点王夫人道:“这月二十七便是宫女子会亲的时候,元春是个苦丫头,只可惜我这做祖母一把子骨头却是禁不得折腾。少不得只有你这个当娘的多劳动劳动,去陪姑娘说说知心话儿了。” 说着便招手让两人近前,悄悄叮嘱了一番话,王夫人自是听得喜不自胜,巴不得一声答应了下来。 ——————————分界线—————————— 坤宁宫依旧是花团锦簇,彩绣辉煌,一派富贵雍容。其间来往宫人皆是屏声静气,悄无声息的环伺在这座皇城,亦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身边,随时听候她的差遣。 庄皇后端坐在坤宁宫后殿小花园中特意辟出的花厅里,正细细翻看一本诗集,宫人皆站在十余步开外的地方恭候差遣,唯有青鸟(注一)站在一旁。 她看了半日书,似是觉得乏了,便抬眼往四周看去,见一众恭肃站着的侍女里边儿似是少了个人,不由奇道:“本宫记得今日合该是贾女史当值,怎么却不见她人影。” 青鸟忙上前回道:“贾女史家里今日来了人,她便与奴婢告了假,到宫门处会亲去了。” 宫中有例,每月二十六宫眷妃嫔椒房叙见,二十七则恩准宫女子的家人探视。 听闻这话,庄皇后便笑道:“往日她家里来人她也懒怠过去,往往只管使唤了小丫头子,今儿却是奇了。待她回来本宫定要好好问问她,她家里人是送了什么好物来,竟能劳动她巴巴的过去。” 一语毕了,随侍的宫人也都笑了起来。反倒是说笑话的主儿自己面容平静,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庄皇后身为中宫,掌管凤印,宫中一应大小事务又哪里瞒得过她去。贾元春进宫多年,又是在坤宁宫服役,对于她庄皇后自然是了如指掌。试想这么些年贾府出了她晋女史时来过正经的主子外,其余时候皆只是差管事媳妇送银子过来,如今王夫人得了贾母的指示特特跑过来探视,便引起了庄皇后的怀疑。 待贾元春回来时,宫城几近落钥,青鸟却仍领着人去了庄皇后处。 至于两人说了些什么,却是无人知晓。 众人唯一知道的,便是贾女史在问话后的第二日便被坤宁宫一人之下的青鸟姑姑带在了身边,手把手的教导起了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青鸟是皇后的陪嫁丫鬟~~~~~~ 82 本文中文,!!!!!!!! 姬汶静静地坐在坤宁宫侧殿里,借着品茶的空当偷偷拿眼打量着这间对他来说还是十分陌生的宫室,发现的确是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富丽绮丽,处处都透露着皇城主人的高贵大气虚拟时空全文阅读。 没错,即便满打满算在皇城中住了十五年,我们的忠敦亲王殿下也不曾到过几次坤宁宫里面。以往他是个没母族的光头皇子,又跟在最不受皇后待见的太子身边,庄皇后平日不在用度上苛责就已经是大度了,又能有什么好脸色给他?像今日这般甫一过来便被宫人引至殿中奉茶奉果无微不至的伺候着,等候皇后处事毕后过来说话儿的待遇,姬汶倒还是第一次享受到。 往日今朝,差距之大不由得令人感慨人心世故,贵为皇后亦难以免俗。 姬汶正出着神呢,一个衣着打扮皆与众人不同的侍女却走了过来,轻声道:“青鸟姐姐传娘娘话,说是尚需小半个时辰方才空得出手来,劳烦王爷等候了。若是王爷有要事,亦可改日再来。”说话的这位,自然就是贾元春贾女史了。 听闻还要等小半个时辰,若不是与皇后结盟已久,姬汶还以为这是特意刁难自己呢。他只当皇后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不处理的麻烦事儿,若是平常他自然会有眼力劲儿的先行告退,改日再过来。可他现下有一桩不得不麻烦皇后的要紧事,只好对贾元春笑道:“既然娘娘事忙,本王便在这儿等着吧。劳烦这位……”他观贾元春衣饰举止俱是不俗,应当是颇有身份的女官,一时之间却是不好称呼了。 贾元春见状,忙柔声道:“奴婢贾氏,忝居坤宁宫女史之位。” 听到她的回答姬汶也没想太多,顺口吩咐道,“那便劳烦贾女史,待娘娘过来时知会本王一声。” 贾元春忙笑着应了。 其实以庄皇后的圆滑老练,又岂会将一个风头正劲的亲王晾在偏殿不理不问,更何况这位亲王殿下还是与自己一道将太子扳倒的同盟呢。 她会这么做的原因,便在此刻小意殷勤的服侍着姬汶,不断展现自己温柔体贴秀外慧中好品性的贾元春贾姑娘身上——自从上回贾元春向庄氏告发了秦可卿后,庄皇后对自己这个“忠心”的女史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也就应了元春的请求,答应给她一段好亲事。再者,将贾元春这么个公爵人家的女儿嫁给姬汶,也好方便她日后拿捏忠敦王府。 庄皇后有自己的小九九,贾元春也看到了自己的出路,两厢得益。 只是却苦了咱们的忠敦千岁,被早有预谋的皇后娘娘晾在侧殿里,好让贾元春能充分发挥一番。毕竟,比起皇后的主动赐婚,还是让双方先看上眼了再出来做好人这个方法更不会招惹姬汶的怀疑。 贾元春见识惯了皇后笼络今上的手段,自然知道这些身份贵重的皇亲不喜欢那些主动献媚、言行轻浮的女子。此时便也不在姬汶面前卖巧,只在答应了一声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下首姬汶触目可及的地方,微微低着头,恰好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颈项来,衬着红艳艳的珊瑚耳珰,自有说不尽的风情在里面。 清秋午后,几缕阳光懒懒的透过绣帘撒了进来,金猊炉里龙涎香幽香阵阵,将这座大殿渲染的愈发奢华。而一身水红宫装的美人儿此时正俏生生的站在这所布置奢靡的大殿中,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倒让满殿繁华尽皆成为了陪衬。 这般美景,想来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可惜好花能迷游人眼,却不见得能入了忠敦亲王的眼,面对一心展示自己的贾元春,姬汶唯一的想法便是不愧是皇后身边的女官,规矩果真是极好的。 见忠敦亲王不过是拿眼扫了一下自己便挪开了视线,自顾自地低头不知想些什么去了。贾元春简直郁闷的不行,只好咬咬牙,给姬汶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会意,在给姬汶添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便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虽然没有溅到姬汶身上,却也是不小的罪责,她忙就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姬汶还未说话发落呢,元春便急急上前,也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地请罪道:“让这粗手粗脚的奴婢惊扰了贵人,原是婢子不该,婢子死罪荒域圣尊全文阅读。”说着便抬起头来,眼中泪珠似落未落的看着姬汶,可谓我见犹怜。 ——这般粗浅的手段,她原是不屑使的,没奈何这位忠敦亲王不通风情的很,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跟在皇后身边见到的最多的也就是今上与前太子两位主子,那两位主儿都是身份贵重妻妾成群的,又有什么没见识过的,自然知情识趣的很,一些女儿家的暗示他们也能明白。可眼下这位却是粗生粗养的长到十五岁,就连正妻都是到了十九岁才有的,又哪里能明白这些小儿女之间的风月情趣呢? 说来也好笑,那时候她贾元春不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使尽手段,就为了获得这个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九皇子的垂青吗? 瞧着眼前梨花带雨的美人,姬汶就算是再迟钝也反映了过来——对方这是在向自己献媚呢。自圣驾回銮后他的地位便与日俱增,也早就习惯了身边多出来的一堆谄媚的人马,可是这般主动向自己献媚的女人,还是第一回遇到。一时之间,姬汶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碍于庄皇后,他也不好给人没脸,只好笑道:“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女史不必如此惊慌,且让下人收拾了便是。”却并没有像贾元春想象中的那样,亲自将她扶起来。(注一) 贾元春眼神不由得一暗,有些尴尬的自己站了起来。幸而庄皇后来的及时,这才化解了她的尴尬。 —————————分割线———————— 姬汶起身给皇后行礼,庄氏忙笑盈盈的叫起。 姬汶不忙着落座,转身接过一旁侍女捧着的一个紫檀雕花盒子,双手呈了上去,笑道:“这原是前日里底下人送上来的西洋香料,说是叫什么‘罗兰’香的。儿臣想着,檀麝龙涎虽好,母后用多了也难免厌烦。又恰巧得了这么个希巧物儿,便给母后送过来了。” 这些日子他与庄皇后走得近,两人也时常作出“母慈子孝”的样子来,如今送上妇人家常用的香麝之物,也是表示两人关系亲近,不与常人的意思。 庄氏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位亲王殿下和自己一样,也有发展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的意思,遂笑着将宫人呈到眼前的香料盒子打了开来,道:“果真是西洋那边的把戏,异香异气的,倒是别致,难为亲王有这份心了。” 说着又看向姬汶,关切道,“前日里听说你媳妇身上不好,现下可好些了?” 姬汶忙笑道:“回母后话,如今虽说还经不得风,却也是好了十之八|九了。昨日她还跟我念叨,多谢母后疼惜她,还特特赐下好些药材,要等身上大好了亲自过来给您磕头呢!” 庄氏便叹道:“我这一堆儿媳妇里面,独你那媳妇儿是个样样出挑的,那孩子又三五不时的闹上这么一场,正是合该多疼顾些呢。只是我想着,你也成婚小三年了,媳妇儿却还没个好消息,只怕多也是她这身子的缘故。” 说着脸色便严厉了起来,盯着姬汶道:“寻常规矩的人家里,嫡妻尊重,长辈轻易不给儿子纳妾。可咱们皇家,讲究的就是多子多孙的福气,更何况嫡妻不能为夫家开枝散叶,放在寻常人家也是一桩了不得的错处呢!” 这番话除了想借机将贾元春推销给姬汶,倒也还是有些真情实意在里面。毕竟姬汶大婚三年到现在都没个子息,多少也会受人诟病——现下京城明里暗里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忠敦王府呢。庄皇后既然有心襄助姬汶,自然不愿意让他在这上面被人挑刺儿。 姬汶一直是爹不疼娘不爱,以前今上能想到给他指婚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至于侧妃庶妃什么的却是没有的。就连现在,偌大的亲王府里也只有底下人孝敬的小猫三两只,身份也都低贱的很,就算生下了儿子,也不能在今上面前挂上号来拾道。为子嗣计,对于纳几个身份清白的妾室,他倒不是很抗拒。 再者,今日他过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请庄皇后赐婚,将那位倒霉的蒋家小姐赐给自己作侧妃呢。 是以在庄皇后说完这番话后,姬汶便笑着附和道:“母后可是和儿臣想到一处去了。儿臣今日过来,便是有一桩心事,期望母后成全呢!” 庄皇后见他对自己插手家事并无多少抗拒,心中已是一喜,又听闻是有事请求自己,哪里还能想不到是什么呢。遂笑道:“本宫在这深宫大院里待着,又能有什么值得王爷巴巴的求上来的,左右不过这‘姻缘’二字,本宫还能帮的上一二了。王爷不妨说说,是哪家的淑女,能得王爷这般上心?” 姬汶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来:“儿臣一日惊了马,就遇到了她……差人打听才知道,她是与父母进京投亲的,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乃是蒋文良家的族亲。” 听到蒋家,庄氏神色微妙了起来,要知道,当年棒打鸳鸯让姬汶和蒋家贵女有缘无分的,便正是咱们贤良淑德的庄皇后。当初为了指婚一事弄得蒋方庄三家关系尴尬不已,如今偏偏姬汶又看上了蒋家的女儿,怎么能不让人感叹一句孽缘呢。 不过姬汶显然很清楚庄氏的心结在哪里:“儿臣不是色迷心窍犯了浑,母后的顾虑,亦是儿臣的顾虑,只是儿臣现下初掌户部,少不得要请教蒋大人。如今娶了他家出来的姑娘,就算不是嫡支,也能多得几分蒋大人的指点,只要儿臣不在乎别人说嘴,母后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当初是你弄僵了我和蒋家的关系,如今我要修补,也不在乎别人笑话。你只要动动嘴皮子功夫就能成的事儿,要是还推三阻四的话,我肯定就要怀疑你结盟的诚意了。 他话都说得这般通透了,庄氏自然也爽快得很:“也怪我这个当娘的不经心,以致你如今身边连个正经的侧室都没有。现下你既已有了合心意的,难不成本宫还能做那划下银河的王母娘娘不成?改日等陛下闲了,本宫再与他商量一番,如今也等不得那三年的选秀了,索性儿一气儿给你府里多添几个人。” 姬汶忙站起身来,笑着谢恩。 庄氏又笑道:“王爷先别忙着谢我。只一点,你媳妇那身子骨儿,连她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府里又要新添人口,又要她劳心劳力的,王爷不心疼,本宫都要先替心疼了。那蒋家的姑娘虽好,到底不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处事上少不得有些疏漏。这府中内务,王爷待要如何呢?” 姬汶心知这是要给自己塞人,面上仍是恭顺的笑意:“儿臣自然是全凭母后做主。” 庄氏对他恭顺的态度果然满意,一脸欣慰不似作伪:“本宫这里有个丫头,原是荣国府出来的,又在本宫手底下当了这些年的差,规矩人情都是谙熟的。如今便将她给了王爷,虽说人生的愚笨了些,跟在王妃身边搭把手,做个使唤丫头还是尽够的。” 虽然是皇后的人,可到了王府里还不是任自己摆弄?想着这点,姬汶自是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两人又叙了番闲话,姬汶便起身告辞。庄皇后使了贾元春送他,直至坤宁宫门前分道扬镳,两人一路无话。 ————————————分割线———————— 虽然主动请婚时亲王殿下一直显得理直气壮,可等他出了宫门,从对妻族的怒火中清醒过来时,却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大概、或许、貌似、可能在没有和林琛商量的情况下,自己便要纳妾了?而且看情况还极有可能不止一个两个,而是好几个?! 姬汶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虚脱,月饼节翘课兼职赚钱钱去了,话说我们双学位月饼节也要上课/(tot)/~~ 83 本文中文,!!!!!!! 轻薄贵女,擅闯香闺,闯下祸事竟然还是世家子弟,在最是忌讳男女大防的大雍朝,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丑闻。即便是因小人作梗,妻弟做下如此丑事,若是传扬出去,也足够让忠敦亲王府蒙羞了,而姬汶与蒋家好不容易和缓了的关系,也只会再度僵硬起来。 姬汶虽然十分气愤妻族的所为,但此刻并不是窝里斗的时候,如何压下蒋家的怒火,妥善平静的处理了这桩丑事,才是最要紧的。而安抚蒋家最好的办法,便是由他接手这个烂摊子,将那位倒霉的蒋家小姐给娶了回来。毕竟堂堂亲王侧妃,说出去怎么都比一个二等世家幺子的妻室来得好听。不管蒋家承不承他的情,也不会再为了这件事和忠敦王府疏远。 而这件事儿的幕后主使,姬汶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得出来,除了最近一直和他别苗头的姬沣、姬濂二人,简直不作他想富甲天下最新章节。只是那位幕后之人也不想想,就算能拿此事弹劾自己治家无方,却也要付出被蒋文良记恨的代价——算计人算计到两败俱伤,这种昏招倒不像是姬濂手段,多半还是忠恒亲王那个自以为是的莽夫所为。至于姬濂,多半也是知道了这件事,存了渔翁得利的心思吧。 只不过,无论这件事是谁做的,都意味着他们几个皇子面上兄友弟恭和乐融融的局面已经过去,而底下的那些龌蹉与算计,也在此事之后,被明晃晃的摆到了台面上来…… ————————分割线————————— 得知姬汶从宫中回来了,方氏连忙带人匆匆赶到主院,进门后先是给姬汶请了个安,又仔细觑了眼他的脸色发现并不是很糟糕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蒋夫人今早上给妾身娘家传了话,说是蒋三姑娘虽没了娘亲,日后出嫁,她这做婶子的却也能替她张罗,王爷不必忧心。” 蒋家的姑娘竟然在蒋家的私庙里险些被登徒子轻薄了,出了这样的丑事,蒋家自然是极为愤怒的。只是在愤怒过后,却也不得不为自家姑娘的归宿做打算。原本这样的事儿,只要两家人处理的好,男方将人娶回去了好好供着,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桩美谈。可惜的是,方蒋两家的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姬汶能看出来这是有心人作祟,久历官场的蒋文良自然也能看出来。要是真让方橧良娶了蒋三姑娘,方家落不了好,方家家主至少也是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可他蒋家也少不得为了此事赔了名声。蒋家诗礼传家,最是守礼不过的,又哪里愿意背上这样的名声呢? 是以姬汶少不得站了出来,只说是自己看上了蒋三姑娘,要将人抬回来做侧妃。一则是为了不落人口实,二来,蒋三姑娘不是蒋家的嫡支,身份本是够不上做亲王侧妃的,姬汶这也是抬举、安抚蒋家的意思。 果然,听说了忠敦亲王有意将蒋三姑娘抬回去做侧妃,别说本就是为了前程过来投奔的蒋三姑娘生父,就连蒋文良也对姬汶这尊重的态度十分心悦。 不过为了避免被人看轻了去,特意晾了两天后才让蒋德怀媳妇儿也就是那日上门来的蒋夫人给忠敦王妃的娘家去了信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顺便告诉方家,自家这是看在亲王的面上才这么好说话的,并不是因为你方默志一个内务府大臣的脸面。 方氏虽然对蒋家这欺到自己娘家头上去了的态度十分愤慨,奈何自家实在是理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在姬汶面前做出一副欢喜的样子,“既然蒋家已经松了口,想来府里不久便要多出一位妹妹了。妾身已经使人将细柳阁给收拾了出来,妹妹一进门便能住的。” 细柳阁在王府的西面,虽然景色优美,却是离姬汶住的主院很有一段距离。 对于她的小心思,姬汶也不点破,点点头道:“细柳阁就很好,难为你有心了。今日我跟母后提了此事,母后忽觉咱府里人丁实在薄弱了些,便一气儿多赐了几个女人。” 看着方氏有些茫然的眼神,姬汶倒是心情很好的补充:“蒋家姑娘还等赐婚后,大选了才能进府,倒不忙着给她收拾住处。想必不久宫里就送人过来了,你有这功夫,倒不妨将府中再收拾几个小院来,毕竟是尊长所赐,不能怠慢了。” 方氏听得眼前发晕,心中闷疼,却还是要笑着一一应是——如今的忠敦亲王,已经不再是那个她能轻易顶撞忤逆的人了。这一点,在经历了方橧良这件事后,方氏比谁都要看得清楚。 姬汶本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身边除了方氏便再也无上得了台面的女人,方氏在王府后院里过的自然是唯我独尊的日子,可没想到有一天府中不仅仅要多出个侧妃,还要多出一堆宫中赐下的女人,无论是谁都不是她能颐指气使的。而且听姬汶话里的意思,皇后还觉得姬汶身边少了人服侍,想必日后大选,府里还会不断地进人。 姬汶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她们要么出身名门,要么年轻美貌,说不定其中的幸运儿还会为姬汶诞下麟儿权宠之大牌星妻全文阅读。而自己呢,虽然现下能得姬汶几分宠爱,可随着分宠的人愈多,到自己时还能剩下什么?不过色衰而爱弛,将希望寄托在男人的宠爱上,本就是最不可能的事。如今之计,最要紧的还是趁着有宠,早早的拥有自己的孩子为妙。 想到前些日子母亲送过来的灵药,方氏暗暗下定了决心。 ————————————分割线———————————— 因为姬汶心中隐晦的心虚,他在两人别院小聚时并没有将皇后将贾元春也赐给了自己的事儿告诉林琛,只说是自己为了妻弟做下的蠢事善后,不得不求娶了蒋家旁支的一位姑娘。 林琛对于姬汶身边的女人一直是眼不见为净,左右也不过是几个女人,姬汶也不会花太多心思在她们身上,只要不犯到自己头上来,他要是较真反倒失了气度。再说了,姬汶注定要三宫六院的,他就算想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啊! 不过既然爱人为此感到心虚,一向善于为自己谋取好处的林大公子自然也不会放过,正好趁着人内疚,将亲王殿下吃了又吃,以往不被允许的姿势更是轮番用上。 “嗯…………”姬汶跪在床头,嘴里咬着床单,眼神迷离的跟着身后人撞击的力量摇晃着身躯,汹涌的快|感不断累积,直到又一次的高|潮。他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射|出了,可是那人却是永不知疲倦似的,一个劲儿的折腾自己。 直至天色微明,意犹未尽的某人才不甘不愿的停止了这场酣畅的性|事,将人抱到温泉中细细清理了一番。本该筋疲力尽了的亲王殿下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有些意味不明看向正在给自己洗漱的那个人,神色阴晴难辨。 林琛细细的将人清理了一番,小心翼翼的抱到床榻上擦干,准备给他换上寝衣的时候,却发现那人早已醒了过来,正定定的看着自己呢。他忙笑着挤上床来,将人搂了个满怀,温声道:“怎么了?可是身上不适?我给你揉揉腰可好?” 姬汶横了他一眼,有些脸红。 不过情事后的温存虽然让人感到惬意安心,却不能给纠结的亲王殿下丝毫安慰。 林琛给姬汶揉了一会儿,便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儿,还以为他是为了方家的事儿烦心,便道:“蒋家的事你也无需太过忧心,蒋家人精得很,定然也看出了其中蹊跷。你纳妾又是皇后娘娘亲自开的口,即便是有心人想拿此事作文章,也得担心摊上个毁谤中宫的罪名。只一点,蒋家的那位姑娘虽是旁支,看在蒋文良的面上,也不能怠慢了。” 听完他这番“开解”的话,姬汶的脸色却是愈发阴沉了起来,他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蒋家的那个,进门便是侧妃,有谁能怠慢了她去?只是我要纳妾,你便是这样想的?” 他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点闷闷的鼻音,听起来别提有多委屈了。 林琛愣了愣,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妥当,可是现在姬汶这样子,是在埋怨自己……不吃醋么? 反应会这样迟钝也不能怪林琛,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往这上面想。 这个时代的男人本就没有什么贞操观念,就算有挚爱之人,也不会影响他们寻芳觅艳的兴致,君不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纳兰也是左右拥抱,共享齐人之福的么?是以林琛从决定要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时起,便知道自己日后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况——爱人身边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他也做好了与一堆女人分享姬汶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姬汶却不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国庆前翘课回了趟家,住了两天,今天赶回学校了~~ 明天回评论哇~ 84 本文中文,!!!!!!! 林琛先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转眼又高兴了起来——姬汶本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却对自己有如此执念,又怎能不让他高兴呢? 只是姬汶见他久久不言,心里便有些窝火,翻身背对着他赌气道:“几日后便是你与那顾小姐的婚事了吧,你既有了如此如花美眷,怜花惜玉都来不及,我纳几个小妾的事儿,你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了。” 这话简直酸气直冒,林琛却是开怀的很,笑着将人翻转过来,抵着额头笑道:“我与那顾家小姐素未蒙面,连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又哪里有什么怜花惜玉之心?我可是大大的冤枉。若那顾小姐是为贤妻,我自然敬她重她,给她正妻的尊重。只是这爱慕之心,却是万万不会有的。再者,听说那位顾小家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说不得我俩在这里嫌弃她,人家却也不见得乐意嫁给我呢。” 姬汶被他说话间的热气熏红了脸,听完这番话,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斥他油嘴滑舌,而是反问道:“你净胡说!这京中谁人不知林家公子的风流名声,还有不愿嫁你的小姐?” 嗯,所谓情人眼里出潘安,莫不如是。自己喜欢了、上心了,眼中心里俱是那人的好处,便以为全天下人都与自己一样,都爱慕着那人了。 姬汶这种理直气壮的质问“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的口吻,让林琛心中顿生无数柔情,搂着他笑道:“我又不是银子,人人都欢喜,怎么就不能有人不愿嫁给我了?这天底下,会觉得我样样都好,也只有你一个罢了。”说着轻轻的将人拥得更紧,声音温柔能滴下水来,“你身边有再多女人,我只要在心里记得这个,便是再失落,也无所谓了时空旅行者的探险队全文阅读。同样的,你也得记着,世间之事总不能事事顺遂,可只要我俩心在一处,这天下便再无难事了。” 林琛第一次用如此直白而热切的语言表明对姬汶的在乎,以及对两人未来的态度。 姬汶听得眼眶有些涩涩的,心里却是滚烫的一片,他有些害羞的主动地回抱住爱人,小声的答应一声:“嗯。”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了。 两人相拥而眠,一宿无话。 ————————分割线———————— 皇后很快下了懿旨,赐婚于忠敦亲王与吏部侍郎蒋景辉之女,择日完婚。 因为蒋家那位小姐的身份说出去终究有些不好听,也实在不能匹配亲王侧妃这样尊贵的身份。蒋夫人便索性将其认在了自己名下,这样一来,虽然个中究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面上总算还是过得去了。 又因为蒋家这位小姐是被指了侧妃的,礼节上还要按照亲王迎娶侧妃的例来,现下只能在家中备嫁,等待内务府操办婚事。可其他一同被指给忠敦亲王的女子却没了这份福分,她们被送回了各自家中,只需略略准备一下,便会被一顶小轿给抬到忠敦王府里去,成为一名上不了典籍的、无名无份的侍妾。这样的侍妾,无论哪个王府,都多得是。 贾元春将秦可卿出卖给了对太子恨之入骨的庄皇后,才好不容易得到了今日的晋身之阶,自然不愿意一辈子屈就在侍妾这样的位子上。在皇宫中呆了这么多年,又是跟在六宫之主身边,早已见惯了宫中贵人们的种种排场的贾姑娘,心里自然企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与贵人们一样的风光。 只是她心里清楚,自己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在美人如云的王府里美貌并没有什么优势,再者,就算她倚仗着美貌得了宠爱,也依旧不能长久。所以,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牢靠的倚仗,比如说——与忠敦亲王“母慈子孝”的庄皇后。 既然被指给了亲王,她们这些宫女便不能在呆在皇宫里了,而是要被各自的家人接出宫去备嫁。 是以这日贾元春妆点完毕,便与几个被指了出去的女孩儿一同去给皇后请辞。几个女孩儿都是花样年华,容貌性情又都是上上之选,想必哪个男人见了如斯美人,都会壮志顿消而溺在这般温柔乡中乐不思蜀了吧。 看着眼前的一溜的美人儿,庄皇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的更加温和了些,又叮嘱道:“你们既然已是亲王的人了,日后进了王府,便要一心服侍王爷,听从王妃的差遣。若是有人敢兴风作浪,只要本宫听说了,定要给你们瞧出个好歹来!” 美人们皆跪地垂首,娇声应是。 庄氏便道:“你们各自退下吧,贾女史且留下来。” 等人都走了,贾元春便微微的抬了抬头,便见皇后正笑吟吟的瞅着自己,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庄氏笑着将人打量了一圈,道:“本宫曾许诺成就贾女史的一段姻缘,如今忠敦那般人品风流,贾女史这番是否算得上得偿所愿?” 贾元春忙回道:“娘娘恩德,奴婢铭感五内。日后娘娘若有差遣,便是刀山火海,奴婢定当竭力以赴!” 这便是表忠心了。 庄氏听得满意,笑道:“你有这番心意便够了。我这里给你置下了一幅妆奁,你尽可带去。此番你进了王府,虽然没个名分,却终究是我的人、荣国公府的大小姐,无人敢将你轻忽了去。” 贾元春辞别了皇后,坐在荣国府派来的小轿中回望着这座几乎耗尽了她所有青春的辉煌宫苑,心中满是解脱的愉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分割线—————————— 姬汶吩咐她收拾出来的空院子果然很快就有了新的主人,还都是个顶个的出挑美人呢……方氏坐在主位上,俯视着底下一溜儿跪着的美人,只觉得自己心肝烧疼得慌穿梭在无限废土最新章节。 皇后赐的人,方氏不好为难得太过,晾了她们半晌,这下马威也就足够了,便笑道:“诸位妹妹都起来吧,都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 也直到这时候,贾元春才第一次看到了这位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忠敦王妃是个标准的美人,这点就算是自视甚高的贾元春也没办法否认,只是贾元春很敏锐的抓住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倦怠,说明这位王妃在府中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她一边貌似恭谨的目光微垂,一边在心里估量着忠敦王妃会是个怎样的人,思考着自己日后该怎样取悦这位主母,却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笑道:“这位便是母后身边的贾女史了吧。”却是方氏发现了她的打量,出声叫了自己。 贾元春忙上前一步,蹲了个福回道:“奴婢贾氏见过王妃娘娘。” 虽然出身公爵之家,又是皇后赐婚,在方氏面前贾元春仍然自称奴婢,这样恭谨的态度无疑大大取悦了方氏。 方氏很是愉悦的道:“既然进了王府,便是一家人了,妹妹不必如此多礼。” 贾元春还欲再奉承几句,方氏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府中已为诸位收拾了房屋,诸位一路辛苦,现下便去歇着吧。” 说着便一拂袖,带着丫鬟们往内间去了。又有人过来带着贾元春几个往她们日后的住处过去。 贾元春跟在带路之人的身后,默不作声的将一路的见过的楼阁亭宇暗暗记下,见那人将路越带越远,离她们刚刚给王妃请安的正院不知偏了多远,心中不由暗自嘲笑起了方氏的手腕,竟然会在住处这种明显地方留人话柄,可见这位王妃实在是不足为惧。 只是她这份高兴,却在见到了王爷派来教导规矩的人后化为了泡影。 ——————————分割线———————— 贾家的女儿进了王府,虽然是以侍妾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进去的,却贵在是皇后娘娘亲自做的媒,怎么说也能算得上是喜事一桩。再加上贾母王夫人不知道从元春处得了什么好消息,愈发整天都喜气盈盈的了。 不过无论贾元春得了皇后怎样的许诺,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现下她还顶着个侍妾的身份在王府过活呢。所以就算贾母对长孙女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却也不愿意听人提起元春做了侍妾的事,贾家下人只好用一个支支吾吾的“贵人”的称呼来代替。 今日元春“出嫁”,王夫人和探春几个一路将人送到了二门外,直到再也见不到王府的那顶青色小轿了后,她才擦着眼泪扶着探春的手转身,去给贾母回话。 贾母笑着问了话,又叹了一回元春的好福气,才笑着看向一早就特特赶过来的尤氏:“前儿还听凤丫头说,你家媳妇身子又不好了,连床都下不得?” 尤氏连忙起身笑着应是,又替秦氏谢过了老祖宗关心。 贾母便道:“我先就说过,玄孙辈中,你家媳妇最可人疼。偏她又有这么个症候,不能常常陪伴我老人家。如今我这里寻了一位名医,最是拿手千金科的,你若不嫌我老人家多事,尽可让他给你媳妇看看。” 听闻此言,尤氏心中一凛,骇然看向贾母,一时惊得不知如何应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林哥哥大婚~~~~~~~~ 第84章 中文 顾林两家紧锣密鼓的准备了月余的婚事虽然有些匆忙,排场却也是大的很,先不说顾家小姐那浩浩荡荡的一百二十抬嫁妆,只光林家为了不委屈顾家明珠而被备下的各种珍奇聘礼就够京城贵妇们讨论上半个月的了。 再加上今上为了给母族撑场面,还特地赐下了白玉如意给两位新人,又为这场婚礼添了不少光彩。 即便是新郎官,林琛今日也是不得清闲,一大早他就匆匆的从林府出发,与几个平日相熟的同僚一起前往顾府将新娘接了回来,等拜完天地两小口进了洞房,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掀开新娘的盖头后,他还来不及仔细打量新婚妻子,便又被哄闹的众人拥着出了新房,招待起一波波前来道贺的宾客。 因为林海一直未曾续弦,黛玉又是个姑娘家,林府也就没了能主事的女主人茅山术之捉鬼高手。这样一来,前面的男宾还有林琛的几个好友帮忙宴客不至于被怠慢了,后面的女客林府却是缺了人招待。按照常理,林府自然应该向关系亲近的亲戚求助。而京城之中与林家关系最近的,则莫过于荣国府贾家了。 贾母原打算差了王夫人过来助阵,转念一想王夫人不过个五品宜人,身份实在低微了些,未免有点不像样,而邢夫人虽然品阶足够,却是在有些上不得台面。先前因为探春之事贾府已与林家有了嫌隙,贾母为林琛婚事操心也未必没有向林府示好的意思。可惜她没想到的是,偌大的贾府,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到能在此时襄助林家的人。她讪讪的婉拒了亲自上门襄请的林海,心里却着实不是个滋味。 是以今日前来道贺时,贾母便暗自留意了一番林府请来款待女客的帮手是哪一家的夫人,却没想到那立在人群中央言笑晏晏招呼着众人竟然是个穿着大红色百蝶穿花褙甲年轻媳妇模样的人,瞧她的年纪,怎么都不像是林海同僚的家眷。贾母心中不由得有些纳罕,却见那年轻媳妇正往自个儿这边走来。 年纪轻轻便能给林家做帮手的,自然只有林琛恩师庄游庄先生的娇妻庄蒋氏了。林海对外家的情况熟悉的很,自然知道荣国府是不能给自家提供什么帮助的,亲自跑上一趟求助也只是为了安抚贾母,顺便避免落人口实罢了。林琛早就带着林家特地备下的厚礼,从庄府请了庄蒋氏过来操持。 贾母刚到庄蒋氏就瞧见了,毕竟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又是林海的泰水,庄蒋氏怎么都不能将人怠慢了。是以她连忙笑着向众人陪了罪,加快步子向贾母走来。 因王夫人近来身上不太好,便没有过来。邢夫人贾母又嫌她上不得高台盘,也没有将人带过来,是以,荣国府来的女眷便只有贾母、凤姐、三春以及贾母特特带上的薛宝钗。 庄蒋氏先前将贾家的人口记了个大概,现下见了人也能依稀对的上号来,笑着与众人一一打了招呼,行到宝钗,因脑海中没这么个人物,她不免愣了一愣,不知应该如何称呼。 还好凤姐机警,笑道:“这是皇商薛家的嫡女,小名宝钗。薛妹妹素日里深居简出,夫人不认识也是有的。” 虽然记忆力没有皇商薛家的存在,庄蒋氏仍是笑看向宝钗道:“原来是薛姑娘,失敬了。”说着又看向贾母,殷殷笑道,“老太君的座儿是早准备好的,如今我便领着您入席,好舒舒服服坐着看戏如何?” 直到庄蒋氏笑着和另一家的夫人寒暄起来,贾母才收回了投降那边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几个女孩子,目光沉沉,眉头深锁。 “老祖宗,那位夫人想必就是蒋家的那位今上亲自指婚给淑懿长公主做儿媳的小姐吧?不愧能得今上亲指,嫁给皇亲的人儿。今日一见,啧啧、果真是人尖儿里的人尖儿。”凤姐儿笑着看了眼正悄悄环顾四周的薛宝钗,笑着对贾母开口道。 被她这么一打岔,贾母也发觉自己在外孙的婚宴上有些失态,便笑道:“正是那位蒋家小姐。想当年她还只是个小娃娃时,我也曾在她祖母怀里见过她,如今却是这般大了。”说着她垂下眼去,显然是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岁月。 其实凤姐哪里是不明白她神色郁卒的原因——没了贾家的襄助,林琛的这场婚事依旧能顺顺利利的进行下来,甚至还能更加体面。见微知著,可见如今的林家不用依靠荣国府,绝对不仅仅是一场婚事而已。可贾家呢,现在竟是越发要依靠起这门正经说起来已经名不正言不顺的姻亲了…… 含笑一一应酬着前来打招呼的诸位夫人,凤姐心中有些微微发苦。 管事的女主人们或许能看清繁华背后的真相,三春与宝钗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却想不到这许多。她们正微微垂头,香腮泛红的站在椅边,任由贾母和凤姐将自己介绍给其他的贵妇。 眼前这位正与凤姐儿说得高兴地,乃是吏部张侍郎家的夫人我欲为神。张夫人膝下二子,长子已经成家立业,次子却还没个着落,她今日过来,也未曾没有替儿子相看的意思。 宝钗嘴角含笑,微垂蛴首,将一段雪颈弯成唯美的弧度,头上整整齐齐一套珊瑚头面,身上着一水儿桃红,规规矩矩的站在贾母身侧,只是站在那儿,就不知将多少官宦家的女孩儿比了下去。 如此出彩的女孩儿自然引起了张夫人的注意,她眼前一亮,上前拉起宝钗的手对贾母笑道:“早听说老太君家三位天仙儿似的姑娘,今日见了方知名不虚传,真叫人一见就喜欢上了。”虽然席上有四个女孩儿,可宝钗是坐在贾母身侧的,张夫人也就没往别处想,只当她是三春之一。 贾母见她略过探春看中了宝钗,心中虽有些不满,面上却仍是笑道:“这原是我家亲戚的女孩儿,今日一道出来长长见识的。要说我家的女孩儿,却是那三个。也怪不得你认错,我头回见她的时候,也觉得自家孙女都被比下去了呢!” 听闻宝钗不是荣国府的姑娘,张夫人瞬间没了先前的热络,笑着又和贾母说了几句话,又拉起了探春的手笑着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 先不说之后宝钗是如何悲愤交加,贾母这边却是满意的看着探春手上那只张夫人给的玉镯——探春能被吏部侍郎家的夫人看对眼,她这次的目的也就算是达成了一半。 ——————————分割线———————————— 顾家是山东大族,嫡支庶脉不知凡几,顾嫣然这一辈的兄弟也就特别多。林琛虽然招呼了不少好友帮忙挡酒,也未能免除在婚宴上被灌得酩酊大醉的命运。 顾嫣然两手交握,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坐在喜床上。京中风俗,大婚当天新娘子不能下地,是以林琛在外面宴客用了多久,她也就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坐了有多久。 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顾嫣然不由得皱了皱眉,耳边却听得侍女欢喜的声音:“姑娘,姑爷回来了!” 顾嫣然一愣,然后才明白她说的是林琛,想起自己已经嫁给了那位白日匆匆见过的那位年轻俊朗的公子,就算是一贯娴静稳重的顾二小姐,脸上也不免浮上两朵俏丽的嫣红。 林琛喝的醉醺醺的,连走路都要人搀扶,他心中却是一片清明。他不愿意面对那位尊贵的顾家嫡女,他却不得不面对——姬汶虽然晋封了亲王,实际上却是诸位竞争皇位的皇子中实力最薄弱的一个。忠恒亲王戎马出身,在军中威信极高,又有掌管兵权的母族的助阵,实力在众皇子中可谓雄厚;廉亲王最近虽遭今上厌弃,之前却一直在吏部掌管官员考核与晋升,这些年来,被他收买、为其效命的官员不知凡几。 唯有姬汶,今上之前将他看作是废太子将来的助手培养,一直不肯给他个实际的差事,这几年虽然形势渐好,可又哪里比得过其他皇子多年来的积累呢?如今姬汶身后,也不过是将宝压在了他身上的林海、与他结盟互相利用的庄皇后以及并无多少实权的妻族罢了。 而林家两父子虽然现在都在官场如鱼得水,却也只不过是瞧着风光。林家有着致命短板,就是子息不丰,亲眷亦少,无法在官场上互为照应,不然林海也不会一直容忍荣国府三番四次的无礼。 顾家这门姻亲,无论是对于林府,还是对于姬汶,都显得极为重要。 所以这位顾家的嫡小姐,林琛不仅要面对,还要好好地安抚她、照顾她,这样才能让实力雄厚的外家满意。 林琛在外间用冷水擦了把脸,又换掉了满是酒气的外衣,嘴角噙着抹温柔的笑,走向了内间正坐卧不安的、他的“新娘”。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一个月…………林哥哥终于结婚了………… 不管还有木有人看,我先割下双膝赔罪…………………… 第85章 中文 林琛行事体贴温柔,生得又俊美,简直就是许多闺中女儿幻想中夫婿的不二人选。再者,他为了拉拢顾家,对顾家这位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嫡女更是嘘寒问暖、小意温柔的紧,两人成亲不到三天,便哄得顾嫣然对他这个夫婿满意的不得了。 按照雍朝风俗,新婚三日后,便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 这一日小夫妻两个早早的起了身,梳洗停当后,两人便相携到了主院向林海请安。此时黛玉也到了,见两人过来,她不好打趣新过门的嫂嫂,对林琛这个哥哥却无须客气:“往日里哥哥还要半柱香才能过来呢,不知为何,今儿却来得早了。”说着拿手中团扇遮了半边脸,只留一双灵动的眼睛促狭的打量二人。 顾嫣然是还没回门的新媳妇,不好接小姑子的话,只能将头垂下去,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只暗暗观察林琛行事。 林琛果然护着她,笑骂黛玉道:“小丫头哪里恁多话!今儿你嫂子回门,你哥哥我还能耽误了不成?”两人又你来我往的嘲笑了几句,方才一道往主院中去,向林海请安。 自家姑娘要回门,顾家自然是早早的就准备了起来,直系的亲眷亦是早早的就到了顾府正房,就等着待会儿好好看看新姑爷,顾夫人更是半个时辰就要问一句姑爷他们过来了没。 快到午时的时候,终于听到二门外有老妈子跑进来,喜气洋洋的喊道:“姑爷姑奶奶回门了!”顾嫣然的几位兄嫂连忙起身,亲自到二门外将一对新人迎进门来。 先不说林琛见了长辈如何一一行礼,只说顾嫣然一回到家中,瞧见处处熟悉景色,竟是恍若隔世般,心中百感交集,抱着母亲便忍不住流下泪来。顾夫人膝下两女,却只有她一人能养在身边,自然也是疼惜得紧,见女儿流泪,心里也是一酸,亦是淌下泪来。 母女俩这一哭可不得了,堂下还坐着好几位顾家女眷呢,此时更是有志一同的抹起了泪来。顾家的男丁又是被一道屏风隔在了外面,里间徒留林琛一人坐在堂下,四周都是嘤嘤痛哭的女眷,当下尴尬的紧。所幸的是很快开了席,林琛这个新姑爷自然要到外间与一堆大舅子小舅子吃酒,这才化解了尴尬。 顾家诗礼传家,家中子弟皆是饱读诗书,便是日常叙话也常常是引经据典、字字珠玑,林琛客随主便,虽然心中觉得有些酸腐,却也只能跟着一道掉起了书袋来。如此一番你来我往,一席酒吃下来,林琛竟是很快便与大伙儿混熟了,说话间亦是少了些礼数,变得亲热起来。 不过饭罢没多久,顾家兄弟正准备拉着林琛一道下棋,却被顾府的管家搅了兴致——岳父大人要见女婿,如今正在书房里等着呢。 顾青岩将女儿视若珍宝,对于女婿自然是千挑万选,挑剔的不得了。当初庄蒋氏给顾林两家做媒,虽说这桩亲事自有他的政治考量在,可为了不委屈女儿,他也是细细考察了林琛好些日子,见林琛洁身自好、勤奋上进,果真与京中常见的纨绔子弟不同,这才下定决心,将自家的明珠许给了他睥睨圣剑。 如今林琛能这么快便与自家小辈熟络起来,顾青岩自然是极为满意他的手腕,也乐得再指点指点年轻人。 ——————————分割线—————————— 男丁们在外间吃的是酒席,那是要招待新姑爷,顾嫣然自然是不需要这样的客套的,是以女眷这边的席面结束的也就早了许多。虽然心中好奇,众女眷却是极有眼色的,散席后不过寒暄了寥寥几句,便先后告辞,好让母女两个好好叙叙心里话。 见人都走了,顾夫人便拉着女儿进了内室,两人依旧是相对着哭了一回,顾嫣然方才擦着泪笑道:“回家本是好事,我一直哭哭啼啼的,说不得还让母亲以为林家亏待了我呢。” 顾夫人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道:“他们敢!能娶顾家的女儿,那是多大的造化,要是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母亲,母亲立时让你兄弟把姑爷绑了回来教训。” 虽然知道母亲是说玩笑话,顾嫣然仍是觉得心中熨帖,忙道:“林家上下待我都好,小姑子性子和善,下人进退有礼,他、他……待我也好。” 顾夫人见女儿虽羞得满面通红,神色间却是极为甜蜜,心里也就放下了大半,只是她仍忧心另一件事:“知道你是新嫁娘害臊,这三天不能轻易出门子,只是平日里你留心看,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规矩如何?” 按理说爷们儿成了亲之后,原本服侍着的、没名没分却上了少爷的床的丫鬟们,若是得宠,也会在拜见了主母之后,被赏个名分,开了脸抬为妾室。这样的从小跟着公子一起长大的丫鬟,因为与公子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公子心中本就有一席之地,又对公子的喜好极为清楚,往往会成为新嫁进来的、根基不深的主母的劲敌。 顾夫人之所以问女儿,也是出自这样的顾虑。若是林琛身边真的有什么狐媚子,她也不怕,左右给女儿陪嫁了几个出挑又听话的丫头,再怎么也不会让一两个狐媚子翻了天去。 却不想听了她此问,顾嫣然神色间却是更加甜蜜,她垂下头把玩着衣角,羞窘道:“那日女儿拜见了公婆(婆婆是牌位),回来时却不见人奉茶,原也问了他、姑爷此话的。”说着她抬起头,两眼亮亮的,有些兴奋地对母亲道:“姑爷却说,他身边这几个侍女,竟是将来都要放出去的,还说、还说她们之后的归宿,便让女儿拿主意了……” 一想到自家夫婿竟是如此体贴,竟为了自己连从小服侍的丫鬟也不要了,顾嫣然心中便甜蜜的不行。 顾夫人却没有女儿那么乐观,嫁到顾家几十年,男人的品性,她再清楚不过。向林琛这样的世家公子哥,身边最不缺的便是源源不断的女人,如今为了哄顾嫣然、拉拢顾家,林琛随随便便的便能将服侍了自己好几年的侍女尽数打发了,更能看出这位姑爷不是个女色轻易能影响的人物。 只是小夫妻俩刚成亲,正是甜蜜恩爱的时候,顾嫣然也需要一段时间熟悉林家的人事、与夫家磨合。这些话便是告诉了顾嫣然,她听不听得进去还是两说,便是听进去了,也只是徒增女儿的困扰,说不得还会影响小夫妻俩的感情,顾夫人便只能将话埋在心里,想等着哪日时机恰当,再与女儿分说。 之后母女两人自然又是说了一番林家的人事,其实顾青岩能如此爽快的将女儿嫁过去,除了当下林家真算得上是门好亲家外,还有一点便是——林家并没有主母,只有一个女儿管事,顾嫣然只要一嫁过去便能当家,还不用侍奉婆婆。光这一点,就不知有多少夫人羡慕。 不过顾夫人却是错估了黛玉的本事,她原以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边虽说又宫里的嬷嬷教导,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却没想顾嫣然竟告诉自己,林府仆从皆是进退有礼、令行禁止,白日当值、晚上上夜亦是一丝不苟,家规森严不逊顾家,可见黛玉管家有方。 有一个管家有方的小姑子,对新嫁过去的未来主母可不是件好事…… 第86章 中文 因为林琛资历浅,在户部虽有个郎中的名头,他做的却仍是笔帖士的活计,平日里便是清闲的很。林琛那位上峰又见他新娶娇妻,正是甜蜜的时候,遂又给他免了好些差使。这阵子林琛除了出门与人吃酒,便是回府安抚娇妻,在别人看来,他的小日子过的是自是极为安逸。 姬汶却不知是因巧合还是别的原因,刚好赶在林琛成亲前几天得了个出京的差事,带着几个户部的官员一路轻车简行往南边去了。 从林琛成婚到现在,两人竟是还未见过一面。 姬汶会做出这种一声不响便离开这种逃避的举动,倒是在林琛的预料之中,那人隐忍惯了,向来不敢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感情,自己成婚他心里肯定会有些别扭,却怎么都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与其让他一直在京城里看着自己与顾家做戏,还不如出去转悠转悠,散散心冷静一下。 是以对于姬汶的离开,林琛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却不想今日他刚陪着顾嫣然从娘家回来,便听到兰薰回禀,说是亲王爷今儿回了府,却似是病的不轻,宫里已经派了数位御医过去。 想到姬汶的旧伤,林琛登时站了起来,外袍都来不及披上,便要往外走。 顾嫣然头一回见他这么冒冒失失,忙上前将人拉住了,笑道:“爷这是干什么?千岁爷才刚回府,哪里好见客。便是爷忧心殿下,也合该让他们写了帖子,定了日子再行拜访的好。” 林琛一面穿上外袍,一面对顾嫣然道:“外间事奶奶许是不清楚,我与殿下交情不同别个,不很讲究这些个虚礼,若是这时候不去,反倒显得我与他生分了。” 说着便拂开顾嫣然拉着自己的手,往外面匆匆去了。 顾嫣然站在原地,定定的看了林琛的背影半晌,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方才看向适才传话的兰薰,冷笑道:“兰薰姑娘倒是好本事,连千岁爷今儿回京,还受了伤的事都一清二楚。这可不像是碎嘴的奴才能晓得的事狂野总裁爱上我:坏坏小逃妻全文阅读。” 兰薰面无表情的向她行了一礼,回道:“回奶奶的话,以往亲王府里来人,若是要传什么话,皆是先告诉了门房,再由二门上的婆子进来告诉奴婢,奴婢再转告爷的。今儿奶奶不在,那婆子无法,只好又告诉了奴婢。” 其实林琛虽然将这个顾家的嫡女捧得极高,又怎会真的让她一个外姓人真正接触林家的机密事?顾嫣然虽然从黛玉那儿拿回了管家权,能看到的却也只有林府明面上的账本。林府最要紧的暗账,却是被林琛一式两份的给了谢青、桂馥这两个心腹打理。而交出了管家权的黛玉,也仍旧打理着林府与亲王府、公主府的人情往来。在这些现今的林府最紧要的事情上,林家父子俱是有志一同避开了这位来自山东顾家的媳妇儿。 顾嫣然虽然隐约知道夫家与亲王府关系甚密,也只以为是比较亲近一点儿上下级关系罢了。适才林琛急吼吼的要往亲王府赶,她还只以为林琛是急着向忠敦亲王卖好呢,心里还颇为看不上林琛的举动,觉得他失了世家的风仪。 却不想,林家与亲王府的交情竟是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 虽然长在深闺,顾嫣然却也隐约知道重臣交结皇子不是什么好事,遂暗暗将此事记下了,准备悄悄地使人传话回娘家。 ————————————分割线———————— 姬汶此次下江南,名义上是奉圣上旨意为万寿节采买花石珍玩等物,实际上却是为了巡查自林海离任后便愈发混乱的江南盐政。这本是本是一件危险的差事,林琛若是知道了,定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可姬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偏硬是将此事瞒下了,甚至为了不让林琛起疑,连侍卫都只带了几个。 可江南官场一贯混乱,更遑论盐政一事更是牵扯到了无数人的利益,那些个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的。虽然姬汶只不过在江南略有了一番动作,便遭到了某些已经穷途末路了的家伙派出的杀手接二连三的袭击,受伤更是在所难免的事。 不过他如今位列亲王,地位尊贵,那些人顶多是想将他吓退,倒也不敢真的对他动手,姬汶这才一路安然无事的回了京城。 林琛到的时候,姬汶正趴在床上,孙太医与一个眼生的年轻太医正在给他换药,见他进来,连个眼角儿也没赏给他。 林琛也不恼,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姬汶的伤势,惊道:“这是怎么弄得?竟是伤的这般厉害!”他原以为姬汶是生病,哪知竟然是受了伤。 姬汶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由太医将各种药膏往自己伤口上涂,淡淡道:“比起当年在毓庆宫受的,这点小算个什么。” 他当年不受今上待见,在毓庆宫被太子刺了一剑的事情,在京城贵胄之中也不算什么秘密。林琛就罢了,孙太医更是那时候给姬汶看过病,自然也清楚个中究竟。可那个陌生的太医还在场呢,姬汶居然还提起这桩堪称屈辱的往事,可见是没把他当外人了。 林琛扫了一眼那个侧对着自己的太医,长得果真俊俏,不动声色的上前接手了太医的工作。孙太医正要说话,却见他手法谙熟,便又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轻手轻脚的给姬汶上了药,如今天热,伤口包扎起来倒会坏事,林琛也就省了这道工序。 避开姬汶背上的伤口,拉上薄被搭在他腰上,又浑然不避讳的给人拢了拢发丝后,林琛这才转身对孙太医笑道:“汤药的方子可曾得了?若是得了,劳烦太医往我哪里送上一张。” 孙太医忙恭声应了,又笑道:“王爷的伤处浅,倒是不妨事。只是一经血光,到底伤了元气,微臣几个商量出的方子,也不过是为了固本培元、养气补血罢了。王爷若是高兴,便吃个半月,若是不喜,只用个十天也是无妨的。”说着又给林琛交代了种种禁忌,林琛也都一一记下。 等太医都走了,姬汶便瞪他一眼,笑骂道:“宫里人刚走你就来了,倒是巧的很重回八零末全文阅读!” 他背上有伤,只能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仰着头与人说话,倒是颇为吃力的样子。林琛见状,干脆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让他半趴半抱的倚在自己怀里,才道:“哪里是我来得巧,分明是严长史见王爷伤的厉害还想瞒着人,才叫人往我府里送信儿的。若不是他,只怕这时候王爷还瞒着我呢!” 说着他又似笑非笑的看了怀中人一眼,语气凉凉的道:“我还没问王爷南下办差怎么就受了伤呢,王爷倒是拷问起我来了。” 姬汶被他半抱在怀里,说话时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到对方,气势本就弱了一截,再者瞒着林琛出京本就是他有错再先,倒也不好总是与他胡搅蛮缠。 是以姬汶象征性的在他怀抱里挣扎了两下,便安安分分地被他拥在怀里,懒洋洋的答道:“原是江南盐道上报了亏空,父皇气的厉害,便叫我打着采买的名义下去了一趟,只想着能揪出几个硕鼠来。” 林琛在看到他身上明显是被利器弄出的伤口时便已经猜出了大半原因,可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却仍是气了个倒仰:“盐政那也是你现在能碰得!你亲眼见到的,我父亲花了多久才从里面摘了出来,如今你不过去了一趟江南,那些人就能买凶杀你,要是你一头扎进去了,再没有另一个石澜清(注一)能救你!” 姬汶见他气的厉害,心里倒是泛出一股子诡异的欢喜起来,笑道:“江南的水多浑我比你还门儿清,这时候趟进去,你当我是姬汯呢。再者,今上是什么人,岂会真的让我接手这等机要?真正办案的人还在江南搏命呢,我也只是个明面上的幌子,给他分担些许压力罢了。” 听他这么说,林琛倒是放心了些,他也懒得猜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将自己送到了虎狼堆里去,只一心叮嘱姬汶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一个盐铁、一个治河,这官场上有多少人都栽在了上面,这玩意儿一旦沾上了,那是连太子都不能摘出来的。你不过是做了一回幌子,便给自己落了一身伤,这也算是个教训了。” 他在这里教训的兴起,姬汶却没有回答他。林琛觉得奇怪,低头看他,却见那人的神情竟是少有的严肃与……悲伤。 未待林琛去问,姬汶便缓缓开口道:“还记得今上南巡那回么?黄河决堤,我们被大雨困在齐河县,连黄河的边儿都未见着。可就连齐河县,那里的景象,说一句哀鸿遍野也不为过。这一回我们下江南,我又就亲眼见了多少灶户被生生折磨死,多少生长在两淮盐场周边的百姓都吃不起盐。都说治河着天(今上)杀、治盐者官杀,可说到底真正受苦的,却是无辜的百姓。” 他作为皇子,就算并不受父皇的宠爱,却也是锦衣玉食高楼广厦的长到这么大,又哪里真正见识到什么民间疾苦?等他真正见识到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见识到了那□裸的贫穷与困苦,心中又岂止是讶异心酸几字能说得尽的。 他只要一想到那些因为官员的一己私利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心里除了愤怒,便是深深地无力——他空有一腔济世救民的宏图伟愿,奈何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猝不及防的被人整个抱起,他被林琛紧紧地拥在了怀里,耳边仍能感觉到那人说话时的阵阵暖风,那双总是笑意吟吟的桃花眼上亦是写满了认真: “姬汶,你一定能当上皇帝,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有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石澜清:废太子侧妃的兄弟。林海乞骸骨的时候,就是这货替了他的职务。 最近武汉真是坑爹…………重度污染一个星期了qaq,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们全寝室的姨妈桑都推迟了,我的更是推迟了半个月啊!!!!最后来的时候痛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累爱思密达啊!!!! 第87章 中文 贾元春最近很烦恼。 自己被庄皇后送到亲王府后,连王爷的面都还未见上便得到王爷奉旨出京的消息也就罢了,可王爷如今回来了,竟又传出病了不见人的消息。她们这些侍妾自然也就只能等王爷痊愈后再发挥作用了。 可这样一来二去之间,王爷说不定早就将她们这些人抛之脑后了。她贾元春连名分都不要便进了王府,图的可是侧妃的宝座,如今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上便要面临失宠的危险,这可怎么能行呢! 不过贾大小姐也是有几分机智的,她趁着姬汶不在府里的时候,用讨好庄皇后的手段来讨好方氏,很快便让方氏对她刮目相看起来,虽然暂时没能混上心腹的地位,可也能在王妃面前说上几句话了。 今儿贾元春给方氏带来了一座荣国府新送过来的两尺高的红珊瑚盆景,趁着方氏高兴,她便趁机哄劝道:“奴婢今儿听小丫鬟碎嘴,说是王爷院子里镇日光进出的便有十数位太医呢。奴婢听着觉得怪骇人的,忧心的很,便想着问问娘娘,也好安安我这心。” 方氏一面打量着那盆景,一面漫不经心道:“太医院就是这样,胆小怕事的很,往日里我不过是个伤风,他们也能一溜儿的派出五六个人来。我都这样了,王爷就更不用提了极道保镖。要哪天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反倒是推三阻四的不敢来呢。” 贾元春便又笑道:“还是娘娘见多识广,如今听您一番教导,奴婢这心也就安下来了。娘娘与王爷夫妻情深,王爷有您照顾,想来离大好之日亦不远已。” 听她这么说,方氏立时冷哼了一声,想来是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撇撇嘴欲说些什么,瞧了瞧四周,却又忍下了,挥手斥退了婢女,她才向元春低声抱怨道:“我如今当你是个知心人,下面的话你也就莫笑话我。你以为王爷下令说不见外人,我便不在那个‘外人’里头?告诉你,我与你们一道,连王爷的面儿也见不着一个。要不是这些日子王爷送了我些江南的稀罕玩意儿,说不得我也与你们一样,真以为王爷生了大病呢。怕就怕啊,王爷不是抱恙,而是院子里面有什么我们不能见的‘好东西’呢。” 贾元春见她上了套,心中一喜,却做出一副歆羡的样子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只王爷抱恙却仍记得给娘娘搜罗珍玩这一点,便可知王爷待您的心了,那是多少女儿家羡慕的。再者,便是王爷真得了什么稀罕宝贝,为了她不思正事,那也只能是一时的新鲜罢了,又哪里越得过娘娘您去?” 她句句话看似宽慰方氏,其实句句都意有所指,以期挑起方氏的妒火,激得她冲到正院去,好叫自己见上王爷一见。 方氏又不是没脑子,自然看得出她打得是怎样的算盘,心中不免冷笑。姬汶是怎样的人,方氏压根儿就不相信他会为了个女人不务正业,他不准自己这个王妃探视,其中定有什么说不得的隐情。她会在贾元春面前拈酸,也不过是为了看看她这个皇后身边的近人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罢了。 如今贾元春也是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方氏心中暗恨不已,面上却是一副真的被贾元春挑起了怒火的样子,当即便站起身来吩咐侍女道:“将小厨房里给王爷熬的汤给我端来,今儿本王妃要亲自给王爷送过去!” 说着她看了一眼满脸跃跃欲试的贾元春,亦笑道:“既然妹妹忧心王爷,便也与我一道过去吧。”到时候若是姬汶发了火,自己也好有人挡灾。 —————————分割线———————— 姬汶受伤后,林琛自然是镇日悄悄往亲王府里跑,这些天又不该他当差,他索性整个白天都耗在了姬汶这里。 今儿林琛出去端了药回来,一进门便见姬汶又闲不住的拿户部的折子看了起来,忙上前夺了过去,笑道:“祖宗,太医吩咐了你要静养呢。怎么就这么闲不住!” 姬汶一口气将那碗药灌了下去,又往自己嘴里扔了个蜜饯,这才笑道:“你要是与我一样整天闷在院子里什么事儿都不能做,自然也会闲不住。” 他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一点小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的了,如今这副德性,也只不过是做给今上与那起子人看,好叫他们知道自己的确是为了差使差点丢了半条命罢了。只是天天闷在院子里,是个人也能闲得骨头痒。 林琛哪里不明白他的郁闷,邪笑着上前将人拥在怀里,调笑道:“哪里就什么事儿都不能做了,依我看,不出门能做的事情也多的很呢……”说着便要动手动脚起来。 两人这边正闹着,却又听得外面侍女特意提高了音量给王妃请安,姬汶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转身躺到了床上装病,又用眼神示意林琛赶快躲起来。林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躲到了小隔间里。 方氏请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姬汶正被林琛转身前那意味深长对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地便提高了音量道:“王妃进来吧。” 方氏带着贾元春打帘子进来,却见屋内并无侍女服侍,绕过屏风后更是一眼见到角落处摆放了不少冰盆,弄得整个屋子都凉飕飕的,登时便有些惊疑。压下心中种种猜测,笑着走到姬汶床前给他施了一礼,方道:“昨儿妾身娘家送了支极好的老参过来,妾身便想着王爷院里正用着药,能用得上也说不定,便给您送了过来承言欢全文阅读。” 姬汶便笑道:“人参而已,随便使个人送过来便罢了,哪里能劳动王妃亲自过来。” 本来方氏还有些担心她们擅自过来会惹姬汶不快,却见姬汶态度一如往昔,心也就放下了大半,甚至还有胆子半撒娇般埋怨道:“王爷都回来好些天了,妾身却连您的面都没见着,又看到府里太医来来往往,心中自然担忧王爷。只好借了这老山参的光,过来见上王爷一见啊。” 在林琛面前与自己的妻子相处,姬汶本就有些不自在,方氏这么一撒娇,更让他觉得别扭。唯恐林琛多心,姬汶干脆佯装没听懂方氏的抱怨,只笑道:“本王身子已经无妨,太医也说了只要静养便可,倒是难为王妃忧心了。”这便是赤果果的逐客令了。 方氏却向没听懂他所话中意思一般,她拿眼扫了一圈姬汶这间布置的极不适宜养病的卧房,一脸真挚的关切道:“即便有太医妙手回春,王爷亦合该好生保养才是。如今天气燥热,房中放置这么多冰盆虽然凉爽,却也是有些违了养身之道。再者,适才进来时妾身便见内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虽知道王爷一贯不喜人贴身服侍,奈何如今情势特殊,还是让她们随时守着的好。” 姬汶死死地盯了她半晌,方氏却也怡然不惧的回望了过去,姬汶终究是不想和她撕破脸,只是僵着脸道:“王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现下有些乏了,王妃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方氏笑吟吟的答应了,向他行了个礼,便领着从头至尾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的贾元春转身出去了。 见人都走远了,林琛才从藏身的小隔间踱步出来,对仍有些气恼的姬汶调侃道:“能将王爷噎的说不出话来,我倒也算是第一回见识咱们这位王妃娘娘的本事。” 姬汶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穿上外袍,一边恨声道:“这女人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说话居然这么没个章法。”就算她看出了自己是在装病,也大可不必这般直接指了出来啊。难不成给了他没脸,她这个做妻子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林琛一眼便看出他心里想些什么,遂笑道:“不得不说王妃倒是有些机变。若是刚刚她过来了一趟,明明觉察出了这儿的种种不同却一句质疑的话也不说,说不得王爷还会疑心她是否会给外面通风报信。所以她便干脆将这事儿挑到明面上,虽然惹了王爷不快,却也能免了自身遭怀疑。这不,王爷现在不也只是恼了她的无礼,而忘了她发现了什么吗?” 以往姬汶尽是在方家又惹了麻烦的时候才会提起方氏,久而久之,方氏在林琛心里也就落下了个莽撞愚顽的印象,不想这回见到了真人,却发现自个儿的认知出了差错。 这倒也不能怪姬汶忽悠人,虽说他自个儿从小长在皇宫大院里头,可对宫嫔妃子们那套勾心斗角的把戏却是见识的不多,后来他出了宫,面对的也尽是男人间的尔虞我诈。作为一只宅斗菜鸟的亲王殿下,又哪里能和从小便与嫡母斗智斗勇的林琛一样,明白女人那笑吟吟的美人皮下面隐藏的危险呢? 这回听了林琛的分析,知道刚才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一圈,姬汶难免有些忿忿。 林琛见他垂着脑袋,只以为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呢,忙笑着顺毛道:“她不过是个后院里的女人罢了,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玄彻若是拿自己和她比,岂不是轻贱了自己。” 却不想姬汶闷头想了一会儿,一合掌道:“怪道刚才那人眼熟呢,那不就是皇后往我府里塞得那个荣国府的贾……贾什么吗?” 亲王殿下说着说着,便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讪讪的抬起头,果然见林琛幽幽的看着自己…… “贾元春?!” “王爷只告诉了微臣中宫给您赏了侍妾,却怎么不告诉微臣,微臣的大表姐也在那些人里面呢……” 第88章 值得姬汶庆幸的是,对于亲王殿□边这些形形色色的女人林琛向来十分看得开,虽然现在知道了贾元春的存在有些膈应,却也没把她当多大回事儿,拿来调侃了几回姬汶也就罢了。再说了,他现在身上领着户部的职,又要操心林家在西北的买卖,还要防着顾家在紧要关头反水,就算他觉得贾元春膈应,又哪里分得出精力来操心一个姬汶后院的女人呢, 今日林琛在外书房见了一回刚回府的谢青,门上又拿了贾家的帖子的过来,说是贾琏请他吃酒。这些年林琛没少打着贾琏的名义在忠顺亲王的眼皮子底下兜银子,如今他下帖子请客,林琛这点面子自然是要给他的。 既说了是吃酒,贾琏请的客自然也不只林琛一个,林琛过去的时候贾琏、贾宝玉、冯紫英、石光珠还有几个眼熟的纨绔们已经落了座,见林琛进来,都笑着要灌新郎官酒吃。 贾琏便笑道:“林兄弟成亲那日你们灌得还不够么?这时候还要闹。” 林琛笑眯眯的端起酒杯,连饮了三杯后才笑道:“劳烦诸位就等,林某人甘愿自罚三杯。至于多的,却是没有了。”说着便放下了酒杯,往贾琏右下首坐了,正与冯紫英面对面。 他刚坐下,宝玉便拉了个人过来,向在座诸位引见道:“这位便是我前些日子说起过的,柳家冷二郎是也。”说着又对林琛笑道,“其他人我不知道,林表哥定是没见过他的重生本人就是豪门。”说着又给柳湘莲一一介绍在座诸人。 柳湘莲素来喜欢串个戏文,扮个小旦,最是风流不过的人物。现在席上坐着的除了林、冯、石三人外,又皆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最是喜欢玩风弄月的,又岂会没听说过冷二郎的名声,就连贾琏也是对其歆慕多时,只不过他为人冷傲,众人难以结交。这回由宝玉引荐,他们自然都围了上去与他说话儿,独有林琛与冯紫英相对着喝酒。 林琛便笑道:“这冷二郎是连郡王府的帖子都敢拒了的人物,宝玉和他倒是好交情。” 冯紫英看了眼正冷着脸被众人围着的柳湘莲,微微一哂道:“一个破落户武夫罢了,仗着好身段好脸面人肯给他几分面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与如今崇尚南风的京中子弟不同,冯紫英生平最厌恶这些个男人间的龌龊事,偏偏柳湘莲还是因为这个出名的,他自然十分看不惯。 见他一脸嫌恶,林琛只是笑着举了举杯,并未多说什么。 贾琏一回头,便见林冯二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是看不到这边的热闹似的。他是知道冯紫英的怪毛病,此时见他坐着不动也就没说什么,可怎么连林琛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啊?冷二郎的名声京城人谁知道瞧林琛的样子,竟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贾琏生怕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惹了林琛不痛快,又担心林琛只是害羞不好意思上前结交而已。 他眼珠儿一转,笑眯眯的凑上前去敬林琛的酒,等林琛站起来喝了,他便道:“林老弟你不爱出门,许是不知道这冷二郎在京城的名声。他的小旦啊,比起琪官儿也是不差的。” 宝玉听到这话,急吼吼的拉着柳湘莲过来了,对林琛笑道:“二郎好的可不止是戏,骑术拳脚也是一等一的娴熟呢。依我看,光说拳脚,咱们这群人里面比得上冯大哥、林表哥的,也就是他了。” 冯紫英刚想刺一句“他是那个门牌上的人,也配称一声咱们”,被林琛使眼色给压了回去,只能冷笑一声,闷头喝酒。 因为平日宝玉对林琛十分推崇的缘故,其实柳湘莲对于林琛的印象是十分不错的,今天见他没跟那些纨绔一般围上来,这印象就更是好了三分。是以等宝玉噼里啪啦一堆说完,他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向林琛示意。 不动声色的看了满脸堆笑的贾琏一眼,林琛起身饮了柳湘莲敬的酒,笑道:“久仰二郎大名,今日方得一见,幸甚、幸甚。只是我今儿酒已经有了,实在不敢再喝,还望下回领教二郎高招。”说着搁了酒杯便要坐下了。 其实柳湘莲在京城还是很受追捧的,平常纨绔们都是求着柳湘莲能在自家堂会上串个角儿,能让冷二郎唱上两嗓子,说出去也有面子。贾琏也是看在他生得好,名声响,又有个世家子的身份(虽然没落了),不似小戏子那般腌臜,这才巴巴的将人带到林琛面前,却不想,林琛竟是这么不给人脸面。 主动敬酒还被人嫌弃,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冷二郎来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登时便冷笑一声,狠狠地瞪了满脸尴尬笑容的贾琏一眼,摔了杯子就走,宝玉连忙跟上去说情。徒留贾琏一个在原地尴尬的不行。 贾琏不是傻子,林琛这些年在西北的动作虽然隐蔽,却也不能尽数瞒过他的眼睛。刚发现谢青居然和大漠的人悄悄接触的时候,他先是吓了个半死,又将把自己拉上贼船的林琛恨了个半死,然后就是整天的提心吊胆,担心哪天抄家的圣旨就过来了。不过等敦郡王成了忠敦亲王后,他倒是反应了过来,明白自己现在既然已经上了这位爷的船,那就只能跟着一条路走到黑,再没有下船的机会。 等他想明白了,原本被他恨之入骨的林琛也就成了香饽饽,日日都想着该怎么讨好了这个表弟,好让忠敦亲王能将他这号人物也记在心里。 可惜的是,林琛和忠敦亲王一个样儿,看着是个春风化雨随和的不得了的性子,实际上却是刚愎自用的很,贾琏不过是失却了投诚的先机,这两人便能一直防着他到现在采药女之妻不可欺。特别是那个忠敦亲王,就好像他这些年在西北为他卖命是假的一样,眼里根本没他这么个人。 后来他偶然得知了林琛雅好南风,又想起他平日里跑亲王府的那个热络劲儿,便对他和姬汶之间的关系有了隐隐约约的怀疑,不过转念一想宝玉和北静王也是如此,他也就释然了。 贾琏也是被亲王府连年的漠视逼的没了办法,才会想出给林琛拉皮条示好这样的昏招。 林琛刚在马车里坐定,就先绷不住笑了出来。他的书童侍砚连忙凑趣:“大爷今儿兴致倒好,琏二爷这回定是下了血本了。”光他们那桌下人席面上就有好多平日难得的稀罕吃食,主子们的席面不知道要奢华到哪里去呢。 听完他的话,林琛又是一顿笑,好容易停了下来。拍拍侍砚的脑袋:“嗯,贾琏这回倒真是下了血本。”岂止是下了血本啊,简直连脸面都不要了。 ——————————分割线———————— 忠敦王府。 林琛与姬汶两个相对着饮酒,他先是将贾琏的事儿跟姬汶说了,又道:“听说他们府里又惹上了人命官司,不然贾琏也不会急成这样,连世家子的脸面都不要了。你吊着他也够久了,左右贾琏生意上也算是个能人,说不得日后还有用处。” 这便是在给贾琏求情了。 西北的事务虽然一直都是林琛在打理,姬汶也是知道这里面巨大的经济利益与政治回报。这也是他虽然不肯明明白白的接受贾琏的投诚,却也一直没有远了他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一贯不喜荣国府作风的林琛会主动给贾琏求情,姬汶不可避免的将林琛的转变与柳湘莲联想到了一处去。 有了这样的想法,姬汶自然不会对收下贾琏再有什么兴趣:“虽说这贾琏现下还有些用处,他们那一大家子却太过糟心。若是真的将人收拢过来,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他说的虽是气话,却也是实情。光是今年那荣国府都不知道惹上了几桩官司,他们家的凤凰蛋还和外姓郡王纠缠不清,姬汶可不想有这么个满头小辫子的盟友。姬汶越想越觉得在理,看向林琛的目光也就愈发理直气壮起来。 林琛笑着给他倒了杯酒:“贾琏虽说没个功名,却也是难得的聪明人,对你也还算忠心。这些年要不是他在平安州为你我遮掩,西北之事也不会如此顺遂。至于荣国府,贾琏说是长房长孙,却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身为国公府的继承人却沦为叔婶身边的杂役,贾琏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气。他肯跟着姬汶干,多半也是想着要在家里面说得上话。只有想他这样有求于亲王府的人,姬汶才能更好地掌控他们。 道理谁都懂,姬汶却仍在纠结柳湘莲的事情,林琛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等见了柳湘莲后才来当贾琏的说客,说他不是看在柳湘莲的面子上都没人信。 “你这是在想些什么,那柳湘莲一派假惺惺的孤高,我岂会看得上?” 耳边突然响起林琛哭笑不得的声音,姬汶受惊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他一时窘迫至极,僵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收场。 姬汶对自己如此看重,连子虚乌有的飞醋也要吃,林琛自是再窃喜不过。 虽然很想再多看看亲王殿下窘迫羞涩的小模样,不过他好歹知道这时候不宜再调|戏人家,遂大度的转移话题:“王爷可别忘了,荣国府二房的嫡出姑娘还在这王府里,王爷就算不想和贾家扯上关系,只怕贾家也会不顾一切的贴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猛虎跪地式道歉&我会日更到完结的qaq!!!!!!!!!!!!!!!!! 第89章 第二日林琛就亲自去了一趟荣国府找贾琏喝酒,表兄弟两人直喝到天色擦黑才依依不舍的告别。贾琏笑眯眯的将林琛一直送到林府的马车上又握着他的手说了好半天话,这才摇摇晃晃的往自家马车走去。 车里面早坐了个一身大红的年轻媳妇,贾琏见了她也不吃惊,进去就靠在车窗上醒酒。 那媳妇儿给他倒了杯醒酒茶,脸上也是一派喜色,“怎么样,林表弟可是松口了,”却是王熙凤得知贾琏被林琛叫了出去,一时按捺不住找了过来。 贾琏将那盏醒酒茶一气喝了,笑着冲她摇摇手指,“你也不看看是你家爷是谁。爷都亲自出手了,林表弟怎会只是松口这么简单。” 现在倒是一口一个爷了,昨晚上以为得罪了林琛辗转一宿没睡的人又是谁,凤姐儿也不说破,挨到他身边轻轻给他捶着腿,口气软和的哄道:“是是是,咱们琏二爷能着呢极道保镖。不知道爷现在有没有兴致,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被一贯强势的夫人这般低声下气的讨好,个中滋味实在是美妙的很。贾琏闭目享受了一会儿,终究是自己忍不住,告诉凤姐道:“你可知道今儿林兄弟跟我说了什么?他说这几个月平安州的事儿叫我好生盯着,日后这差事就全交我打理了!” 凤姐儿先是一喜,又是一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贾琏:“平安州?那里不是忠顺千岁的地界么,林兄弟在平安州会有什么事儿?” 王熙凤管家管得严,银子但凡落到她的手里,那是轻易出不来的。尖脸以往在平安州倒腾的那些事儿多半就是为了给自己存点儿私房,为了避免银子充公,他自然是瞒着凤姐的。后来上了林琛的贼船,他更是成天担心自己脑袋的安危,就更不可能将平安州的事情告诉凤姐了。所以直到现在,凤姐也只知道贾琏一直想走通忠敦亲王府的门路,对平安州的买卖却是一无所知的。 贾琏也是现在才想起她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尴尬的笑了两声,将自己曾在平安州捣鼓买卖的事情略去不提,只将林琛找到自己,拉拢他一起在平安州“做生意”的事情给说了。却也没说这所谓的“生意”是倒卖战马——凤姐就是再强悍终归也是个妇道人家,知道这些只会让她更加担心些有的没的。 又道:“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只不过那边的生意人手本钱俱是林兄弟出的,我不过占个名头好听罢了。终究不是咱家的东西,也就没告诉你。” 不过就是这么点含含糊糊的消息,也就够王熙凤吃惊的了。 她先是半晌没说话,后又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来道:“千岁爷身边能人多得很,咱们也比不上。我看林兄弟素来靠得住,既然他有这个意思,你只管安安心心的把他交代的事儿给办了就定错不了,旁的也就算了吧。” 贾琏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千岁爷如今一人之下,我老子不过个一等将军,哪里就能被他老人家放在眼里了。倒不如踏踏实实的跟着林兄弟干两年,只要差事办的利索,又有林兄弟帮着说话儿,千岁总不会忘了我这个人的。” 贾琏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他不是读书的料子,到现在都还跟在叔婶身后跑腿。像他这种只有点小聪明的纨绔子弟,若没林琛这个牵线的,忠敦亲王能看得上才怪。就算如今他成了亲王府的半个门人,忠敦亲王也不见得把他放在眼里,与其舔着脸在王爷面前卖好,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跟着林琛做事儿。 凤姐儿想的和他一样,都是想走林琛这边的路子。只是贾琏怎么说也是林琛的表兄,凤姐难免担心他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如今见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自己的打算,凤姐也是心下一松。 贾琏哪里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便笑道:“你也太小看你家爷了。如今二房的姑娘都送进王府里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是拉不下的?”要是再不紧紧攥住林琛递过来的救命稻草,他们夫妇俩迟早会被人给活吞了。 ————————分界线———————— 早朝。 自从被今上半软禁似的留在了京城,忠顺亲王明面上便一直是安安分分的。只是这几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错了药,一反以往的“忠顺”,开始在朝堂上明晃晃的和今上对着干了起来。 今上夸礼部今年圣寿办得好,他就要站出来劝谏说圣寿奢靡铺张;今上赞工部新发明的火炮威力大,他就要站出来指责今上穷兵黩武非明君所为;等到今上骂廉郡王自作主张宽释贪墨官员时,忠敦亲王却没了牢骚,反倒是赞扬廉郡王宽厚待人,有贤士之风…… 总之无论今上说什么,忠顺亲王都能给他堵回来,而且总有一些满脑子忠君死谏的腐儒附议,也跟着唧唧歪歪承言欢全文阅读。今上心里气的慌,偏生还不能发火,只能暗地里拿儿子们和亲近的大臣撒气。 这一回早朝后,几位皇子又被今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笑眯眯的给拦了下来。被今上留下的除了皇子,还有几个阁老,此时都在下面站着。这几天天天这样,要紧的政务今上压根儿不在早朝上说了,只在朝会后和阁老们商议。虽说一国之君如此避讳一个小小亲王有些可笑,可知道朝廷的战马有多吃紧的堂下诸位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今上在上面说话的时候,姬汶站在忠恒亲王后面死死盯着养心殿地上雕着龙纹的地砖,一丝儿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今上瞧见了问他话。其余的几位皇子都跟他一样,恨不得能将自己缩起来。 今年年景实在不好,朝廷刚拨银子赈了山东的灾,河南又闹起了地龙翻身,人口的死伤倒也罢了,今上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可是在废太子的档口上天灾连连,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皇子们都明白今上的担忧,却也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接他的话茬儿。 今上扫了眼地下站着的几位皇子,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忠恒身后穿着亲王蟒服的姬汶,他最近瞧这个小儿子挺顺眼的,随口问道:“河南的折子你们也都看了,老九,你来说说,有个什么章程?” 姬汶被他点名,只能暗暗叫苦,站出来先行了个礼,很是斟酌了一番言辞才敢开口:“儿臣见折子写着河南此次地龙翻腾更甚往年,便是周边的几省都能觉察到地动,幸而遭灾严重的几处郡县人丁俱是寥落,百姓死伤亦少。可见圣上圣德昭彰,洪福能庇天下百姓。是以,儿臣以为,不如派上几位户部得用的大人们去一趟河南,循着往年的旧例赈灾便是,并不值得当一件军国大事操办。”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因为有您这么个明君在,河南灾都闹得轻了,您也就没必要为了河南的事儿专门下个罪己诏了……别的时候便罢了,如今刚废了太子不久便下罪己诏,怎么也不是个好兆头。底下站着的哪个不是人精,自是忙不迭的附和。 姬濂嘴里说着合该如此,心里却是哂笑。河南是人口大省,哪里会有人丁寥落的地方?他这位九弟倒是愈发会说话了,明摆着的马屁也能哄得今上龙颜大悦。 ——姬汶的恭维话儿刚说完,今上立马笑着问他可有赈灾的主意,可不就是龙颜大悦了么? 如何赈灾都是有旧例的,姬汶在户部呆的日子也不短了,此时今上问,他随口都能说出个一二来。 有个能如此上体圣意的儿子,今上连被忠顺亲王找茬的那股邪气都消了不少,连连赐下了不少珍玩,显然是极为满意今日姬汶的奏对。 姬汶在一众兄弟或讥嘲或羡慕的眼神中跪下领了赏,出了宫门后也不管朝自己走过来的忠恒亲王,径自上了回府的马车。 只是他一上车,脸色便立即冷了下来。 随着今上对他愈发信重,他这原本有名无实的亲王当得也有了些滋味,只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如何曲意承奉方才能得今上另眼相待的,姬汶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譬如今日,他明知河南灾情严重刻不容缓,合该倾力赈济,却因为清楚今上不想要这么个“大麻烦”而违心迎合,虽然此举换来了数不清的赏赐和圣上青眼,却会有无数的灾民因此家破人亡。姬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人,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将数万黎民的性命视为儿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若不争,是否终有一天也会像这些被他人三言两语便定了生死的百姓一样,被他人拿捏在手中玩弄,身家性命俱不由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战马的bug什么的…………虽然小奇很早之前就指出来了…………但素!!!!这是架空啊架空,普利斯大家记住,本文是架空啊思密达达达~~~~~~~ 第90章 年关将近,京中风俗,新婚小夫妻是要在年前回门的。 顾嫣然便想着找个日子和林琛说上一说,两人怎么着也要在年前回一趟门子。 却不想今儿她刚打发了陪嫁来的大丫鬟胭脂去请大爷来说话,林琛便自个儿找了过来了。 他们两夫妻都有各自的盘算,顾嫣然又是个要强的性格,两人在成婚后的短短数月里还能作出浓情蜜意的模样,到了后来明白了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之后,除非是在人前,私下里两人断没有再作秀的兴致了。 如今林琛说要过来,她便知这定是有事了。连忙带着人在堂前迎着,等丫鬟给林琛换了衣袍,她便笑道:“这早不早、晚不晚的,大爷往我这边来,可是有事?” 她既然开门见山,林琛也不与她客套,放下茶盏笑道:“眼见年关近了,我如今过来,便是想看看奶奶这里有了章程没有。” 他能主动提及回门的事儿,日后顾嫣然转头跟闺中姐妹说起来面上也有光彩——这不说明夫家看重她嘛我欲为神。林琛对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虽无多少男女之情,却也愿意顾全她的颜面。 顾嫣然明白他的意思,也很是领这份情,让胭脂把自己早就拟好的礼单子拿了过来,亲自递给林琛:“看来大爷与我是想到一处去了的。如今我看着拟了份单子,俱是些这时节得用的物什并金石玩物。大爷若是哪日得闲使人告诉我一声,我这里也好给学士府下帖子。” 林琛粗粗翻了翻手中礼单,见其中大多是林府公中的东西,只在后面添了几样鸣渊阁自己的体己。心中不免暗叹,不愧是大家闺秀,循规蹈矩竟至于斯。 只是这样的礼单虽不至于简薄,到底不能显出顾林二家的亲厚,林琛遂笑道:“户部二十便要封印,奶奶只管挑二十之后的日子便是。只是到底是奶j□j一回正经的回门,这礼单子合该比照着再厚上三层,再从咱们院子的私库里添些才是。” 对于林琛的话顾嫣然倒是无可无不可,她娘家又不是短了这些东西,何必要这般大张旗鼓。只是有人愿意给她做面子,她也不会拂了好意,当下含笑应了。 林琛和她商量事毕,眼见天色还早,倒还可以去书房处理一二公事,便笑道:“既然奶奶这里有了章程,到时只管使人到前面知会我一声便是。如今我还有几件紧要的公务,改日在与奶奶一道用晚膳吧。” 见他要走,顾嫣然忙起身给他披上大衣服,一路将人送到了院门口,远远地见不到人影了才扶着胭脂的手走了回来。 她的所作所为胭脂是欲言又止,她陪嫁来的奶娘钱嬷嬷却是直接开口劝道:“大爷要走,奶奶怎么就不劝上一劝呢?” 顾嫣然拣着桌上的几枝腊梅插瓶,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爷有公事哩,我哪里好拦着他干正经事。” 钱嬷嬷见她这幅模样,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扫了一眼站在帘外的霓裳黄裳,声音压得低低的:“大爷上进是好事,却也不能一直紧着弦儿,哪有年关近都忙公事的理儿。大姑娘都常往前院使人给大爷带话送汤羹呢,奶奶劝大爷松快松快也没人敢挑您的理呢。” 这话实在是直白太过,胭脂几个丫头听的脸都红了。 顾嫣然示意胭脂将插好瓶的梅花供起来,又有丫鬟上前给她用热毛巾擦手,待一切都收拾停当了才给了钱嬷嬷一个眼角儿:“这不早不晚的过来,可见大爷原就没打算久留,我再巴巴地搭上去,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钱嬷嬷还不心死,仗着自己在顾嫣然面前素来还有些脸面,壮着胆子顶道:“老妈子也奶了奶奶一回,如今奶奶当我倚老卖老也好,且听老妈子一回劝吧。奶奶现下只想着脸面,大爷又是气性大的,日后还当如何呢?现下兰薰那小蹄子就敢拉着桂馥折您的面子,不来正房伺候,以后岂不是能翻上天去!” 兰薰桂馥服侍了林琛一场,这点主仆情谊林琛也很是顾念。后来钱嬷嬷见两人长得好,常借着顾嫣然名头磋磨二人,林琛便发下话来,只道两人生的粗笨恐不能好好服侍奶奶,叫人没事儿只管在后面角房待着,不用上前面来服侍。经此一事,虽说林琛发话后兰桂二人便一直乖乖地,就连林琛过来也不曾出来露脸,却并不能阻止钱嬷嬷将二人当做心腹大患般日夜防患。 这事儿叫顾嫣然说,原本就是钱嬷嬷做的不地道,无缘无故为难两个小丫头子,怎么说都让人觉得她这个主母容不得人。再说了,为难与林琛一道青梅竹马长大的丫鬟,倒显得她有多在意林琛似的,实在是……让从小骄傲的顾嫣然觉得有些丢脸。 如今钱嬷嬷又巴巴的把兰桂二人拿出来说嘴,顾嫣然也有些火了,看在钱嬷嬷奶了自己一场的份上,到底没发火儿。只是不咸不淡道:“妈妈想多了。我是顾家出来的嫡女,别说当前了,就是日后,又有哪个敢折我的面子?几个小猫小狗罢了,大爷再喜欢又怎样,倒是叫妈妈惦记上了。” 钱嬷嬷知道她这是听不进去自己的劝了,也不敢再顶下去,只得强笑道:“奶奶说的很是,是老妈子糊涂了茅山术之捉鬼高手。”只是心下难免有些担忧,女人家一辈子,若是讨不了夫家的好,就是娘家再强盛又有什么趣味呢?可惜自家姑娘年纪轻看不透这点,只一心按着自己的主意过活,等她能反应过来,只怕大爷也冷心了。 钱嬷嬷想着这回顾嫣然回门的时候,她怎么着也要把小姐姑爷如今的情形回给太太。太太的话,小姐只怕还能听上几句。 ——————分割线—————— 林琛说前面有紧要公事,倒也不全是托辞。他前些年派了些人往西北探路,经年难得消息,如今正是这些人其中的一支队伍回了京,两个领头的正在书房里等着他呢。 大漠日间曝晒、夜里苦寒,又缺少食水,不是土生土长的人根本受不了这堪称艰险的环境。是以林琛派过去的俱是五大三粗、有些武功底子的汉子,这领头的两兄弟一个叫武钢、一个叫武雄的,更是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林琛在京中子弟里也算高挑了,却也矮了人家半个头,更不用提人家还有满身的腱子肉了。 轻咳一声,林琛绕道书桌后面坐下,方才笑道:“二位壮士一路辛苦。两位一路奔波,合该好生休养便是,我这里却是不急的。”他来的时候听人说了,这两位一进府便嚷着要见大爷,连管家备下的饭菜都没用,只盥洗一番换了衣裳便到书房里等着了。 武家两兄弟都是粗人,又生得老实的很,林琛这般文绉绉的和他们说话,两人支支吾吾地“草、草民…………”了半晌也没能跟着文雅一把。 还是做弟弟的武雄有些急了,憋得脸色通红的大喊了一句:“俺们哥儿俩找到狗鞑子后面的鞑子了,还换了几匹马回来!” 这一声吼得,叫林琛好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声如洪钟。 不过这消息却是好消息,如今朝廷战马质量愈发下降,鞑子又连连犯边,兵部都开始私下采购平安州流出来的战马了。这两兄弟能饶过鲁沁耳、图克查找到那些隐藏在大漠深处的部落,无疑是给朝廷开辟了新的战马来源。 林琛很久之前就开始布置这件事,为此不惜派出身边最得意的臂膀,只可惜谢青他们虽然在平安州顺顺当当的给林府和忠敦亲王府带来了无数的金钱,却是绕不过鞑子的眼线,从未深入过大漠腹地。不想,这支并不起眼的“商队”竟能跑到那里去。 大喜之下林琛除了按原本说的放还身契外,还每人又赏了一千两银子,亲自拉着武钢的手笑道:“知道你们不缺银子,这原也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如今你们立了大功,日后朝廷还要赏呢!你们兄弟两个这里,日后有了什么心愿也至关与我来说,若是我能办到的,定给你们办到。” 虽说是客气话儿,可那武钢却真的期期艾艾地对林琛道:“大爷说的是真的?真能给俺们办到?” 还真敢说啊…… 林琛被这么个老实人逗得乐不可支,笑着继续逗他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武兄弟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便是。” 他这么说了,那武钢倒是有些羞赧了:“也无甚大事,只是俺想着兄弟们这些年在外面娶媳妇儿都给耽误了,就想请大爷给兄弟们做个媒,娶房媳妇儿。” 林琛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这时候满脸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好好好、武兄弟你只管放心,我这里定给兄弟们都挑个顶好的媳妇!” 他们如今立了恁大功勋,待上报朝堂后只怕领头的两兄弟还能得个官儿呢,现下却要林琛给他们找门亲事…… 真是些老实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明天要出门可能没时间更新,死活赶了一章出来,是明天的分量哦~~~~~ 第91章 虽说边境一向不太平,可今年鞑子尤为嚣张。如今更是有一位边城驻守的太守以身殉城,消息传到京城后,众臣工皆是惶惶。 今日朝会上已经有不少武将请战,皇子中忠恒亲王亦是站了出来,自请出征最强大师。文官多是主和派,却也没人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什么不与化外之民计较、王者以德服人的话了——要是被政敌拿住了话柄,被派到边关顶了那个倒霉太守的缺去“以德服人”怎么办? 朝廷命官死于外族之手,本就是对大雍国威的侮辱。今上若不想做个史书上的昏君,那么这场仗不打也得打了。 打仗也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粮草、辎重、战马……样样都是要国库里的银子支撑的。大雍祖上戎马起家,到如今皇族也尚有三分血性,今上要打仗倒也没受到多少阻挠。这些年国泰民安,国库里也攒下了不少银子,足够支撑一场战争了。可有一样东西,却是拿着银子也难以买到的。 忠顺亲王笑着给写着平安州马场疫病的折子添上最后一笔,对世子道:“我父子俩京中一住便是十年,十年韬光,也是时候回去了。” 世子是个年轻人,眉目间与忠顺亲王有几分相似,有种大雍皇族特有的俊朗,他此时亦是笑道:“父王神机妙算,儿子不及多矣。”说罢又叹道,“来京前儿子曾在院中手植一株幼松,离时尚不足三尺,如今只怕已是凌云之资。” 世子十五岁的时候便被今上一道圣旨留在京中,二十五都未能离开一步。如今若能回去,也正是满腔凌云壮志。 父子俩对视一眼,俱是心照不宣的踌躇壮志。 今上见了忠顺的折子自是龙颜大怒,可除了龙颜大怒,今上也拿明摆着耍流氓的忠顺亲王没办法。 平安州得忠顺亲王多年经营,早已是铁板一块,其间民风又极为剽悍,那儿的平民甚至很多都是只认王爷,不认皇上的。忠顺亲王说平安州马场疫病,那么就算今上派钦差查访也只能得到同样的消息。要得到平安州的战马,就只能将他们的王爷放回去。 可是要今上放忠顺父子走,纵虎归山什么的,今上还没有那么傻。 要是有新的战马来源就好了……今上以及被今上当了好几天的出气筒的出气筒的诸臣工如是想到。 ——————分割线—————— 安顿好武家兄弟一行人,吩咐诸人这阵子不要出府后,林琛去了林海的书房,先是把自己吩咐谢青这些人在外面办的事儿一一回了,不过将潜进大漠寻找其他部族的事情隐去不提,只说是做些毛皮的倒卖生意。 又跪下向林海请了罪,方道:“儿子派出去的两兄弟名叫武钢、武雄的,如今告诉儿子说两人在大漠里迷路,竟是见到了大漠深处的鞑子!他俩俱言那里的鞑子不但与鲁尔沁、图克查不合,有些还是世仇呢!儿子人微言轻,如此军国大事并不敢擅专,故而回明父亲,还望父亲给儿子拿个主意。” 林海是什么人,这些年林琛跟着忠敦亲王做了些什么他会丁点不知?就连林琛私下里与贾琏勾搭上了往平安州插手的事他都知道不少,只不过存着历练林琛的心思才一直不发一言。 没想到的是,林琛这在他眼中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举动,竟是真的干了件大事出来! 林海如今人在内阁,怎么可能不知道现下今上最苦恼的事儿是什么。这一次与鞑子开战马匹供应不上也没什么,左右大雍的主战力从来都是步兵。可若是忠顺一支一直把持着平安州马场,大雍的战马供应一直跟不上,那就危险了。若林琛说的消息是真,那就是立下了极为了不得功勋! 他看了眼仍跪在原地的儿子,心下一时转过了数个念头,终究是说了句:“起来说话吧。把这事儿仔细与为父说说。” 林琛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将武家兄弟带回来的路线图等物一一拿给林海看了,又道:“他们还带了数匹那些部族的马匹过来,儿子也见了鬼影迷津最新章节。苦寒之地出来的东西,就是身形不及大宛驹高大,耐力却也是极好的。” 林海见那张图记载详实得很,将一路的沼泽、河流以及大漠深处的戈壁、绿洲都一一标注下来了,朝廷只需派人按图索骥便是。他又细细看了那张图半晌,方笑道:“你小子运气倒是好,胡闹也能胡闹出这些东西来。” 见他没有动怒,林琛便知自己躲过了这一劫,手上忙不迭给林海做了个揖,笑道:“儿子也是误打误撞,没想到那两小子能有这般奇遇。只是这武家兄弟之事该怎么处理,儿子自认少不更事,万望父亲给拿个主意。” 林海轻捋胡须,笑看向林琛:“你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又点点那张图纸,“此物牵扯国计民生,若是利用得好,今上龙颜大悦,则不失为一桩美事;若是处理的不好,说不定就能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你父为官多年,万事皆以稳妥为上。这样麻烦的东西,我是宁可不要的。” 说着他也严肃了起来,换上教训的口气道:“你生来有些灵慧,又得庄先生这般名士为师,是以你偶尔跳脱行事,为父皆未曾管教。只有一点你且记住了,咱们林家立身的根本不在功勋多少、亦不在帝心多寡,而是在‘稳妥’两个字上!” 独子这些年和忠敦亲王府交好,林海看似八风不动,其实也是有几分担心的。如今借了武家兄弟一事一气儿说出来,也好给林琛提个醒儿。至于忠敦亲王,他得了这图纸能讨了今上欢心是他的本事,被人泼了脏水他也别想能栽到林府头上来! 林琛及冠后林海便很少对他疾言厉色,成婚后更是连教训也少了,这回他这般郑重其事,林琛亦是端整了面色,跪下郑重应是,很是恳切道:“儿子和亲王年岁都轻,又是同在户部共事,交情不错本是常情。儿子不是那等急功近利之辈,不过是钦佩千岁为人方与其交好罢了,断断没有不敢有的心思。” 见他看得如此明白,林海亦是老怀甚慰,忙笑着让人起来,“你心里有底便好。那两兄弟的事便仍由你去办,其间行事你自己揣度着,左右还有为父站在后头呢!” 林琛出了书房,便先叹了一口气。 林家祖上也算得上勋贵了,传到林海却早已只剩个小小的轻车都尉,等传到他的时候便什么也不剩了。到那时候,若是林海一撒手,自己又是个立不起来的,那林家这百年来的基业也就算毁了大半。万幸自己这些年还算出色,林家的未来林海也能看到些希望。可是指望着子孙世代功名延绵富贵本来就有些不科学,更何况林家人丁着实单薄的很。 人丁凋零什么的,在古代这种亲缘社会里发展实在是有些艰难。子息繁茂的大家族里怎么也能出一两个优秀子弟。而像林家这种,林海目前能指望的只有林琛,林琛……目前他还真不想指望顾嫣然的肚子…… 所以对现在的林家来说,最稳妥地办法就是再得个爵位。可是爵位是那么好得的,当初林家先祖九死一生的跟着太祖打天下才得了个侯爵,太平年景里的功勋又岂是那么好挣的?不过按着林海现在的地位,将来肯定能得个爵位——跟着谥号的那种,在人死了之后赐下来,不当吃不当穿还不能让子孙沿袭。 这也才是那么多人明知山有虎却仍贪图一份从龙之功的原因,有什么功勋能比得上帮助君上继位来的大呢?只要押对了宝,便能再延续几十年的富贵,一笔多便宜的买卖!姬汶这些年愈发顺遂,权柄愈重的时候,看着他与林琛愈加密切,林海心中就能没有自己盘算?! 只是林海的顾虑,林琛再清楚不过——他和很多人一样,还想再看看、再看看,总想着筹谋的时间久一点,自己的胜算也就更大一点。可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往往已经是尘埃落定,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今天晚上才到家~~~~~这几天好多酒席的说……我昨天加上今天一共去了五家qaq 默默安慰自己明年就好了,因为礼钱要交税了喵~o( =nwn= )m 第92章 忠敦亲王立功了。 虽然大家伙儿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是立了什么了不得的功勋,可看着这些日子宫里接二连三的赏赐,让人不往这方面想都难。只是这事儿宫里那位和亲王本人都捂得死死地,大家只知道忠敦亲王半月前匆匆进宫与今上叙了半日话,今上的赏赐便一直延绵不绝到了今日,就连用膳的时候都不忘给亲王府赐下几道御膳来。 上面不愿开口,下面的人也有自己的办法。 亲王妃方氏坐在上首,手里捧着雨过天青的杯子喝茶,笑眯眯的听着底下南安太妃、王妃两人的奉承,还时不时的应对两句,三人一唱一和,颇有些和乐融融的样子。贾元春站在方氏身后,给她捧着尊御赐的白玉香炉,也是满脸的笑意。 南安太妃是姑苏大族陈家的女儿,她的一个妹妹嫁给了方家二房的老太爷,细论起来她与方氏还是亲戚。当初方氏小的时候,还被她母亲拉到南安太妃面前给她看过,得过太妃赐下的东西。只是这才几年,便成了她坐在上首,南安太妃却要费尽心思讨她的欢心了。 太妃看着上首坐着的方氏,心里很是有几分感慨,刚好儿媳妇儿挑起的话题已经告一段落,她便笑道:“当年王妃还在闺中的时候,老身便道王妃是个顶顶有福气的。如今看来,老身倒也很有几分眼力了。” 太妃上了年纪,耳朵便有些不好使了,方氏特特往前倾了倾身,声音也微微大了一些:“太妃这话,我家太太还常说呢。都道是当年太妃娘娘亲手抱过我,我才能也当个王妃呢!可见有福气的不是我,太妃才是真正的大福气呢!” 说着又看向一旁坐着的南安王妃,“我们家最了不得的姑姑给太妃做了儿媳妇,真真是别人都盼不来的大福呢。” 这位郡王妃是南安郡王的续弦,只是贵在她出生高(她是忠勤亲王的小女儿),又是今上亲自指的婚,倒比原来的那位南安王妃强出了几条街去。太妃原来最不喜欢带着儿媳妇出门的人,如今却是到处显摆儿媳妇了。 亲王的女儿和亲王的媳妇儿,还是有些差别的,至少如今南安王妃就算是方氏正正经经的堂姑姑,只要方氏不开这个口,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下面听她说话。方氏一脸尊者的模样夸她,她和她的婆婆也都只能安安分分的受着,不但要受着,还要感谢她的夸奖。 南安太妃脸上只僵了一瞬,立马就就着方氏的话夸起了儿媳妇,南安王妃也笑吟吟的谦逊几句黑萌影帝妙探妻最新章节。两人作了一回戏,又和方氏寒暄了几句,倒底觉得无趣,便告了辞。 方氏笑盈盈的听太妃显摆完了儿媳妇儿,笑盈盈的看了看天色,笑盈盈的使了贾元春送告辞的南安太妃婆媳出去。只是一回头脸色便臭了下来,“在我面前还摆长辈的谱呢,要摆咱们爷姑姑的谱,先给姑奶奶混上个公主名头再说吧!”她对自己的心腹那嬷嬷说道。 那嬷嬷知道她气的很,便存心糟践南安王妃给她顺气:“忠勤千岁这些年连京城都回不了了,整个王府只有个女儿在京里,孤苦伶仃的可怜,如今又嫁个胡子大把的郡王做续弦,也是个可怜人呢。王妃心善,何必与这种人置气呢。” 她这么一说,方氏心情方好了些。只是一想到今儿刚见面南安王妃居然拉着自己的手满脸慈爱模样的“关心”自己这些天受累了,便像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姬汶正经儿的姑姑淑懿长公主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听府里的事呢,她个连封号都没有亲王庶女哪来的底气! 想到这儿,方氏又向那嬷嬷叹道:“王爷愈得圣上的眼,咱们这里便愈发不能清静了。不怕嬷嬷笑话,我这心里啊,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呢。怕就怕哪一天自己不争气,说话行事不得体,下了咱们王爷的面子。别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望妈妈到时候提点着我些。” 那嬷嬷忙道不敢当。 正说着话,外面进来一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进来回话道:“奴婢一路跟着贾姑娘出去,贾姑娘把人送到了二门那里,三个人还说了会子话,奴婢不敢靠过去听,只隐约看到郡王妃娘娘拉着贾姑娘的手,仿佛是哭了呢。奴婢看了一会子,便悄悄过来报与王妃知道了。” 方氏笑看向那嬷嬷,嘲讽道:“这不才说别人都是些靠不住的么,她倒是会当好人。只是她这么贤良,不知王爷知道不知道呢!” 嗯,其实王爷是知道的。 姬汶刚刚回府,椅子还未坐热,严峻若便上来将今日王府里来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都一一回禀给了姬汶。等说到贾元春这一节的时候,姬汶有些不自然看向自己的右手边,正怡然自得的品茗的林某人一眼。 见他看向自己,林琛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茶盏,道:“虽说太妃、郡王妃是长辈,奈何如今亲王位高,王妃也不算失礼。只是我那表姐如今连名分也无,王妃怎么好开口叫她送客?” 因为担心后院起火误了正事,两人经常在一起讨论各自姬妾的人品行事(除了贾元春),跟研究那些朝臣并无不同,是以林琛评价对方妻子行事时态度亦是自然的很。 姬汶也是才想起这一节——刚才他光顾着尴尬了,便道:“年后我不是要抬蒋家的小姐进府吗,中宫便发了话,让我一并抬了贾氏做侧妃,方才不辱没她的身份。” 这件事还是前天他进宫的时候皇后与他说的,姬汶一贯不太好意思在林琛面前提起贾元春,他总觉得情人的表姐是自己的姬妾什么的,实在让人不太好意思开口,也就没来得及告诉林琛。 对于贾元春要提侧妃的事,林琛仅仅用了一个“哦”字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更关心的是别的事:“荣国府如今便是二房管家的,他家的老封君一贯也有些偏心,等他们家的姑娘成了亲王侧妃,只怕大房连站人的地方都不剩了。” 姬汶却道:“什么大房二房,左右都是我侧妃的母家,我只管一道用了便是。如今我瞧着贾琏便很好,西北有他管着,我也放心。” 林琛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方才笑道:“就是这个理儿。” 作者有话要说:内什么,话说从学校回家后我一直有些水土不服…………这像不像个笑话………… 明天会更4000+的,o( ̄ヘ ̄o#) 握拳! 第93章 一更 兴平二十六年,三朝老臣、天下文坛执牛耳者,顾宏顾太傅逝世。顾太傅桃李满天下,此时一去,受过太傅恩泽之人莫不恸哭失声。就连今上亦是亲临顾府致哀,显然是极为哀痛。 林琛先前还计划着在年前携顾嫣然回一趟顾府,此时却是要在顾府耗上一段日子了。 送走了顾府过来的报丧的下人,林琛想了想,先往林海那边去了一趟,想问问父亲的意见。 林海便道:“太傅生前曾多次指点你父,算的上是有半师之谊。如今斯人先去,吾将执弟子礼,前往致哀。”又道,“你与顾氏的亲事还是太傅一手促成,也算的上是老人家的半个儿孙了,正是该执桐杖,服齐衰之礼才是。” 林琛应了,向林海一揖首,转身便往内院去了——想来顾嫣然也得了消息,此时不知道该如何难过呢。他这做夫婿的,自然该前去安抚探视了。 等他到鸣渊阁的时候,便见满室素缟不见一丝鲜活色彩,来往下人也都换上了石青、鸦灰等色,心中难免不喜——顾家死了人,怎么把他的院子也弄得像个灵堂似的。 只是等他进了屋,见到一身缟素面容哀戚,垂头哀哀哭泣的顾嫣然时,又难免起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劝慰道:“太傅故去奶奶伤心亦是难免,只是太傅生前对奶奶殊为怜爱,必是见不得奶奶哀毁过甚,伤了身子的。奶奶需得多番保重,方才是全了对太傅的孝道。” 又训斥屋内一干服侍的下人道:“眼睁睁瞧着奶奶伤心,也不知道劝!” 顾嫣然哭的眼角红红的,拉着他道:“是我自己要哭的,干她们什么事!我难道不知道该保重身子么?只是但凡想到祖父生前音容笑貌,我这眼泪便止不住。祖父于嫣然恩深似海,可嫣然还未报其万一,祖父怎么就、怎么就……” 说着便又恸哭失声,一众下人有拿帕子给她拭泪的,也有打了热水来给她洗脸的,俱红着两只眼睛,仿佛自家祖宗也死了一样。 林琛接过婢女手中的帕子,亲手给顾嫣然拭泪,自己也哽咽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太傅生前于林某、乃至天下莘莘学子,皆是恩同再造。如今虽是……太傅之德,林某永生难忘!” 顾嫣然听他说这些话,更是情难自禁,边哭边道:“祖父生前指点了多少学子、建了多了书院,这么大的功德,为何我却看不到苍天给的福报呢?!” 那是因为你家祖父实在是心黑,贪墨了太多民脂民膏,老天爷实在看不过眼了,这才收了他呢富甲天下! 林琛一面在心里腹诽,一面安慰道:“话不能这么说,如今多少得过老太傅恩惠的学子不是深感其恩,将老太傅当做再生父母、转世孔孟一般尊敬爱戴呢?老太傅生前功德无数,身后定也能恩荫子孙。” 又说了好些安慰人的话,俱是些什么老太傅生前功绩无数,实乃家国栋梁等语。又很是温言软语的宽慰了顾嫣然一番,才吩咐一干下人准备明日前往顾府的行头来。 最疼爱自己的祖父溘然长逝,顾嫣然已然悲伤至极,只恨不得立时便到灵前狠狠哭上一通才好,此时又哪里肯等到明天? 林琛又只好劝她:“老太傅刚去,贵府上正是忙乱的时候,奶奶这时候过去,难免搅扰了府上的大事。还是安生歇下一宿,明日早早过去才是。”顾太傅这一去,想必顾家正是一团乱呢,顾嫣然一个出嫁的女儿,实在不是回去的时候。 顾嫣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嫁了一场,便成了顾家的外人,连自己亲爷爷去世都不能第一时间奔丧,心中更是悲戚。不由悲从中来,又是一顿痛哭。 林琛一边劝她,一边吩咐她的奶嬷嬷道:“嬷嬷且去把奶奶的行礼归置出来,虽然离的近,也是要住上好一阵子的,行礼万不可简薄了。” 第二日一大早林府上下也都起来准备了,林琛梳洗一番后,来不及用膳便先去了一趟黛玉住着的竹溪阁。 黛玉刚梳妆毕了,正准备用膳,此时见林琛过来,忙站起来笑道:“哥哥怎么这时候过来?” 林琛见她穿着身颜色素淡绣绿萼梅花的袍子,头上斜斜的插着几枝白玉簪,耳珰也换成了白玉的,整个人瞧上去又素雅又精神。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不过是过来瞧瞧你,顺道叮嘱你一声,到了顾府上也莫怕,自有那边的丫鬟招呼你们。我也已托了长公主府上的蒋夫人在那边看顾些你,左右你也只需去这一日便罢了。” 黛玉忙垂首应是,又笑道:“既然已经过来了,哥哥何不一道用了早膳再过去?” 林琛摆摆手拒绝道:“我便不了,正要回一趟鸣渊阁与你嫂子共用呢。”说着又急急往外面去了。 黛玉瞧着他急慌慌的背影,很是叹了口气,向一旁的湘竹抱怨道:“你瞧我这哥哥,哪里是娶了个媳妇呢,竟是娶了个要供着的祖宗呢!” 这种抱怨主子的话,湘竹可不敢附和,只是神色间却是十分赞成自家主子的话的——可不见自顾家的奶奶进了门,大爷便对她千依百顺的吗?只是都这样了那顾家奶奶还不满意,常常寻着由头下大爷的面子,也就是大爷脾气好不与她计较,要是换了别的人家,她还能这么自在?便是公主也不敢这么糟践自己的夫婿的呢! 黛玉被教养嬷嬷□□了多年,很是练就了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就是她这样的脾气对顾嫣然都忍不住开口抱怨,可见顾嫣然这几个月在林家作威作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等一切准备好后,众人还要等到林海上朝回来,换过衣裳后才能去顾府。林琛见顾嫣然等得及,索性将姑嫂二人都接到前院来,一道等着林海。 想来今日今上也没什么议政的心思,天还未大亮林海就回来了,回来后见到顾嫣然略略的宽慰了几句,便急急到书房换下朝服,换上一身素净的。 一番忙乱过后,林府众人连忙往顾家急赶慢赶,顾府门前早已是冠盖如云,林琛在大门外都能听到里面隐隐的哭声,女眷的轿子自有仆从过来引着从侧门进去,林琛这些男丁为了表达哀思,却俱是从大门开始便下车下轿,步行前往灵堂的。 顾家的主子下人在外面站了一堆,俱是准备迎接前来致哀的宾客的。林琛举目四顾不见人群中有顾青松、顾青岩二位,便知道宗室亲王们的车架必是还未往这边过来,不然这两位定会亲身来迎宝贝儿道爷2:鬼物买卖。 招呼林家父子是顾青松的长子、顾嫣然的嫡亲兄长顾新堂,此时他穿着粗布孝衣,头上扎着白布条,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胡子拉碴的也不收拾,见到林海便是一揖到地,哑声唤道:“林世伯……”话还未说完便往地下栽去,他身边下人连忙扶住他。 林琛在一旁冷眼看着——顾家长孙为了给祖父守灵,哀毁过甚,形销骨立,倒也算得上不负了顾氏诗礼传家的名声。 等到了老太傅灵前,林琛才知道,却原来顾新堂还算是轻的,顾家比他过的都有,哭晕过去的比比皆是,还有人要往柱子上撞,随了老太傅去的,只是都被拦下了。 林海一如先前所说,执弟子礼,给顾老太傅上了香,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也掉了一两滴眼泪,想来他为官多年的确也曾得过老太傅些许恩惠,方才动情至此吧。 只是林琛连老太傅的正脸都未见过几回,恩惠感情什么的自然无从谈起,此时不过是拿袖子遮住脸,勉力悲伤罢了。 两家既然是亲戚,林家父子上完香后便被请到一处偏堂静坐,偏堂内除了林家父子还有不少人,其间亦有顾家子侄轮流过来招待,林琛被外面和尚道士做水陆道场的声音搅得心烦,又要作出哀伤的模样,便只管垂头坐着,甚少与人攀谈。 不一会儿外面嘈杂的声音却是安静了一霎那,接着便是顾家的下人匆匆忙忙的过来通知众人:“圣旨到了,各位老爷准备准备,都快到灵堂去吧!” 等大伙儿急匆匆又赶到灵堂去,顾家早就摆好了香案,男男女女早就跪了一地,只是不能换吉服,人人都是一身热孝。 圣旨是颁给顾家的,并不干林琛他们是什么事,不过他们仍得捡个地方跪着,只是不需要像顾家人一般男男女女都要出来跪迎罢了。至于作客的女眷那边,顾家压根儿没派人通知。 前来颁旨的也是林琛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现下京城最热门的忠敦亲王殿下姬汶是也。 姬汶先是一脸严肃的念了遍圣旨,大意无非是顾太傅身前是如何如何忠君爱国,今上与他是如何如何君臣相得,此时人走了今上又是多么多么的悲痛……然后今上便说了,追封顾老太傅为一等公,谥号“文忠”。 等顾青松双手接了圣旨,又叩谢了圣恩,姬汶便亲手将人扶了起来,道:“圣上今晨甫闻噩耗,悲从中来不能自持,欲亲往凭吊却又国事缠身,故特命小王前来宣旨。” 又道:“小王亦是欲往文忠公灵前祭上一祭,也好聊表哀思。” 顾青松焉有不允?忙将人引至灵前,又亲手点了香奉给姬汶,让他祭拜。 姬汶庄重的给老太傅、现在应该唤作文忠公了,上了三炷香,又抚着文忠公的棺盖哭了一场——文忠公先前是废太子姬汯的老师,其余的几位皇子却也是老爷子门下的学生。 忠敦亲王刚走,忠顺、忠诚、忠恒亲王,廉郡王等等也都亲自过来凭吊,在短短一日内京城数得上号的人物竟都来了顾家,能有这般隆重丧事的,天底下便也只有一个顾文忠了。 顾家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奔丧,大多都是敬了香用过膳便走了。林海也是,用过午膳后便与几个相熟的大人们一道走了——当今又没有罢朝,他们这些在内阁行走的大臣还要当值呢。 只是林琛却走不得,他是顾家的女婿,顾嫣然又是老人家生前最疼爱的孙女儿,此时夫妇二人自然是要在灵前聊表孝心的。 顾嫣然先前已经哭晕过去一回了,这时候正在她出嫁前的院子里歇着,顾家二奶奶正陪着她。林琛没地方去,只好在灵堂附近走走采药女之妻不可欺最新章节。 却不防遇见一个熟人——正是前不久还给他荐过美人的贾琏。 贾琏是跟着他二叔过来的,荣国府往常和顾家这种实权人家并无多少交情,和贾琏玩得好的纨绔们又不怎么今日都没来,贾琏在这边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都没遇见,百无聊赖的很。 这时候见到林琛,贾琏自是高兴地很,兴冲冲的过来打招呼:“林兄弟,不想在这儿遇见你了!” 林琛也不答话,只笑眯眯的看着他。 贾琏这才想起林琛娶得就是这顾家的小姐,不免有些讪讪的,又不知道怎么把话圆回来,只好在一边干笑。 幸亏林琛也不恼他,见他明白过来了,便道:“琏兄弟定是过来为了哀悼文忠公吧?贵府厚德,林某先在这里替拙荆谢过了。” 贾连忙道不敢,又道:“我是和鄙府二老爷一起的,一道过来的还有宝玉。鄙府二老爷被顾家二老爷请过去喝茶了,宝玉却不知是去了哪里。” 林琛听到过来的是贾政,又是一笑。贾琏焉能不知他笑的到底是什么?这样的大事,本该是他父亲承爵了的长子出面的,可他们家的老祖宗仍是二话不说就遣了二叔来,说出去多下他们长房的面子!只是这种事情屡屡发生,别说贾琏了,就是贾赦这个当事人也都习惯了。 可这回林琛风淡云轻的一笑,贾琏却有些坐不住了——凭什么?袭爵的是他们长房,得到忠敦千岁重用的是他贾琏,二房就只有个在亲王府还不知道得不得宠的大姑娘,凭什么老祖宗就要捧着二房踩他们! 文忠公的葬礼持续了一个多月,其间今上亦是曾亲临顾府致哀。原本合该停灵满九九八十一日的,只是年节将近,方才不得不在过年前出了殡。 ——————分割线—————— 前文曾表,文忠公生前最疼爱自己的孙女儿顾嫣然,缠绵病榻时都心心念念孙女儿云英未嫁,在天下的才子中间愣是挑中了林琛做了他顾家的金龟婿,两人好歹在他闭眼前成了亲。 文忠公对顾嫣然的疼爱可见一斑,此时老人家一去,虽然顾嫣然亦在灵前哀哀痛苦数十日,略略的寄托了一番哀思,可是至亲离世之痛又哪里是短短一个月能抹杀掉的呢? 再加上她虽是顾家嫡女,却并非是长女,不过是自小长在文忠公身边得了祖父祖母的偏疼,才会在顾家地位超然。比起脾气有些骄矜的次女,她的父母更为疼爱的,还是那位因为身子骨弱而被寄养到寺庙里去的长女。如今文忠公一逝世,顾嫣然的倚仗已然少了一半。 现在还是她父母当家呢,等日后顾家的主事人换成了哥嫂,只怕她更加指望不上娘家了。奶嬷嬷说的是,女人这辈子还是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骨肉最牢靠。只是她非但没趁着新婚燕尔和夫君培养好感情,反倒是多次顶撞林琛,当众让他下不来台,都嫁过来几个月了都还没有好消息。 顾嫣然想通了这些,便一改以往的态度,要她对林琛变得卑躬屈膝夫为妻纲也不可能,可变得没有以往那般居高临下她还是做得到的。 是以文忠公的丧礼一过,小夫妇回了林府后,林府的前院书房伺候的下人也算是开了眼界——以往往书房送汤送水都是大姑娘那边的人,哪里见过大奶奶身边的下人往书房里跑得哟! 一时之间,大伙儿都在传大爷总是歇在书房里,身边又有丫鬟□□添香什么的,大奶奶这是坐不住了呢!只是文忠公刚去,大奶奶虽然嫁了出来就是林家的人了,到底也要避讳着些吧! 不过林家家规严谨,下人们也不敢大肆编排主子们的闲话,最多茶余饭后稍稍提及两句,终究是不敢太过分了。不然顾嫣然这番作为,若是换到荣国府那般的人家,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不堪的样子呢重生本人就是豪门。 这不,最近荣国府的下人之间最热门的一件八卦,便是他们家的琏二爷这阵子吃了火药似的,一直和太太过不去呢!就连二奶奶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劝劝,反而和二爷搅和在一起,成天给太太气受。 这里的太太,指的是荣国府如今的当家太太——王夫人。 王夫人今日不知怎的,又被凤姐儿气的狠了,此时正歪在榻上让彩云给她揉着胸口。彩云给她揉了半日,又拿了鼻烟过来给她闻,王夫人这才觉得缓过气了,便向一旁坐着的薛姨妈抱怨道:“凤丫头这是爱钱爱的魔怔了!我这个亲姑妈要她拿不过几千两银子出来,她都乌眼鸡似的和我算账。我要银子还不是为了王府你的娘娘!娘娘要是好了,那是咱们全家的福分!偏偏她连给送给娘娘的银子都死抠着不给呢!” 姬汶前些日子晋封封了两位侧妃,其中一位陈氏侧妃是因为育子有功,而另一位,便是荣国府的大姑娘贾元春了,贾元春现在倒也配得上一声“娘娘”了。 薛姨妈虽是个妇道人家,可忠敦亲王如日中天,她自然也有所耳闻,在她眼里贾元春作为忠敦亲王的侧妃,自然是前途无量的。这时候便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呢!凤姐儿到底是年纪轻、见识浅,不知道侧妃娘娘一人好了全家便好了的道理。要我说,莫说几千两银子,便是一二万,只要娘娘能好了,那都是值得的呢!” 她自觉是在宽慰姐姐,宝钗坐在一边却听得心急,明眼人都知道,王夫人表面上是向她们抱怨凤姐儿不懂事,实际上却是开口向她母亲要银子支应娘娘呢。 王夫人不过轻飘飘一句抱怨,宝钗便能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姨妈的未竟之言,可见其灵秀。 只是薛姨妈却没有女儿一半的聪明,王夫人又或明或暗的暗示了几次,俱被她拗歪了意思,一径儿的跟着王夫人骂起了贾琏夫妇来。 宝钗听母亲说的越来越不像,就只差当着满屋子下人明摆着骂贾琏夫妇不是时务了,便也顾不得贤惠了,忙笑着打断母亲的话道:“妈妈这是说什么呢!凤姐姐年纪轻,不明白这些事也是有的。就是我也是刚刚听了姨妈的话才明白里面的道理呢!” 说着又看向王夫人,语气有些亲热又有些嗔怪道:“姨妈也是,素来体贴小辈体贴惯了,什么都舍不得让她们操心,便是这样的大事都只想着自个儿一人担着。哪怕早告诉我们母女一声呢,断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又轻轻推了下薛姨妈,示意她说话。 女儿都说这样说了,薛姨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说道:“是呢,姐姐总是这么惯着她们可不行。这回便也罢了,我好歹也算凤丫头的长辈,这回便倚老卖老,作主给凤丫头抹了这回的事!姐姐也别担心银子,我那里还有些体己,今儿晚上便给你送过来。” 王夫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此时她称心如意,焉有不喜?立马胸口也不闷了,气儿也顺过来了,笑眯眯的留着薛家母女俩用了晚饭才将人给送回梨香院。 母女两个回了梨香院,薛姨妈立马想找闺女儿拿个主意,她刚才夸口今晚上就要给王夫人银子,这时候却犯难了——一千两太少,三千两又太多,可两千两又有些不好看,到底多少银子才合适呢? 薛宝钗坐在椅子上吃茶,看她为难了半晌,方才幽幽道:“我看二千两三千两都不像样,咱们要给啊,便直接给个全乎的,一万两方才是正好。” 一万两! 宝钗上下嘴皮子轻轻一碰,说出来的话却似一个惊雷般,将薛姨妈给吓得不轻。 一万两的雪花银啊! 这放在薛家还在金陵如日中天的时候自然不算什么,可现在薛家的商铺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连维持日常嚼用都有些勉强了。薛家的日子都指着先前积攒下来的银子过活呢厨妃之王爷请纳妾全文阅读! 女儿的话从来都是有道理的,可是一万两…… 薛姨妈看向宝钗,眼里是满满的不赞同。 宝钗仍然是那番气定神闲的模样,不慌不忙的劝母亲道:“女儿听说忠敦千岁府里面统共就两个侧妃,一个是伺候了十数年的老人,还是因为生下长子才封的。大姐姐就不同了,她统共才进府多久,如今也没有好消息,可王爷偏封了她做侧妃!妈妈,大姐姐受不受宠还用得着我说嘛?” 薛姨妈也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态度也就有些松动了。 宝钗再接再厉:“京里人都知道,忠敦千岁如今最得圣人的欢心,说不定哪一日……那大姐姐就不是王妃,而是皇妃了!要是依妈妈的,只给姨妈小几千两银子,虽然也是咱们家的心意,可到底缺了点诚意。妈妈要知道,若是能让她记住咱家的好,那不是比哥哥在外面和什么大官儿吃酒都有用么?” 薛姨妈果真被她的一番分析打动,眼前立马描绘出了一幅贾元春当了皇妃,她们薛家在内务府想领什么采办的差使就领什么差使,再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讨好那些内务府老爷们的美好前景来。说不定那些内务府老爷们还要反过来讨好他们呢! 薛姨妈被自己的一番想象逗得嘿嘿直乐,忙拉住宝钗的手道:“乖女儿,还是你想的周到。妈妈这就听你的,开箱子拿一万两银票出来,给你姨妈送过去。” 宝钗便笑着点头:“妈妈过去了只管好生陪姨妈说说话,不必急着回来,家里有我呢。” 见母亲拿着银票兴冲冲地走了,宝钗嘴角的笑容便也淡了。刚才她一直在劝母亲,贾家的大姐姐是多么的了不得、前程是多么的好,可是她越劝,心里便越翻腾的厉害。 贾元春现在只是个王府的侧妃,便有她们这些人迫不及待的巴结她、想和她扯上关系了,就连一直不动如山的贾府老太太,都开始常常将“大丫头”“大丫头”的挂在嘴边。若是一朝成了皇妃,那样的光景,宝钗想都不敢想…… 只是别人愈风光,便衬得她愈凄凉。 虽然她也有青云之志,想着能在小选的时候青云直上,成为人上之人,大姐姐不也是小选进去的吗?可是她也不傻,知道自己虽然样貌才学都算得上上等,却还是在家世门楣之上输了一筹。 皇商之女……虽然带了个“皇”字,归根结底却还是下贱的商贾人家。就因为这个,便注定她这辈子极难嫁入什么真正的豪贵之家。 看着身边那些个出身高贵的小姐妹,她们要么是国公的孙女儿、要么是侯爷的女儿,还有这样那样的来往贾家的官宦小姐们,薛宝钗有时候也会恨,为什么别人都是官家的小姐,只有她是商人的女儿呢?! 若论人品才学,薛宝钗自认不会输给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就连那个贾家人交口称赞的林姑娘,薛宝钗也有信心赢过她。可林黛玉是大学士的女儿、传胪的妹妹,这一点她却永远也比不了。 母亲那么小心翼翼的讨好姨妈,完事都以姨妈的心思为先。一方面是因为自家江河日下的营生,另一方面是为了什么,她岂会看不出来? 只可惜母亲这番心思只怕是白费功夫了,姨妈虽然不乐意让那个性格孤傲的林姑娘做自己儿媳,却也断断看不上自己这个商贾之女呢…… 商贾之女,就因为这个,这偌大的荣国府里又有几个是真的看得起她薛宝钗的呢! 可惜她薛宝钗从不信命,也不认命,终有一天……终有一天……她也会像这个所谓的“大姐姐”一样,成为让这座府邸里的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这样想着,宝钗那一贯温和贤淑的眼里,竟透出了一丝狂热来…… ——————分割线—————— 最近顾嫣然一改先前的态度,对林琛嘘寒问暖了起来,林琛在欣慰她终于开窍之余,对于频繁送到前院书房里的汤汤水水,却是感到困扰不已谈妖说鬼最新章节。 不是他想冷落妻子,只是如今户部正为了前些年的欠款忙的天昏地暗,他能回来睡个囫囵觉已经是造化了,有些家离得远的大人都是直接在户部打地铺呢!他都忙成这样了,回来后还不得不抽出时间和顾嫣然使过来的人浪费一番功夫,自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想来顾嫣然也是隐约明白了他的态度,这一次回来的时候,林琛见到的不是捧着汤羹的未留头小丫鬟,而是许久不见的,他以前的大丫鬟兰薰、桂馥二人。 兰薰、桂馥早在林琛刚娶顾嫣然不久后便被林琛打发到鸣渊阁后头伺候了,往常顾嫣然身边人防着她们,林琛去鸣渊阁的时候两人压根儿见不到主子的面儿,这一回还是两人在林琛成亲后第一回见他呢。 兰薰还好,桂馥眼泪都掉下来了,一面上下打量林琛一面道:“许久不见,大爷都清减了……”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林琛知道她们最近受了委屈,心里也着实有些愧疚,便道:“这段日子,着实是委屈你俩了。” 听他这话,便是一直镇定的兰薰也绷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能得大爷这句话,我们就是死了也值当了!” 接下来三人又说了些话,无非是桂馥絮絮叨叨的问着林琛这几个月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兰薰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倒和之前三人相处一般无二。 眼看时候不早了,林琛便道:“都这时候了,且回去吧。你们两个只管放心,想来你们奶奶也不会再为难你们。至于以后,我早说了你们的婚事有我呢,定不会委屈了你们两个。” 那去了趟大漠回来的武钢武雄兄弟如今也得了个小官当,两人如今是个小兵头子,手下也有几十号人使唤,只是虽然有了官身,到底是粗人,富户家的小姐是不稀得嫁他们两个的。而兰薰桂馥两个虽然是丫鬟,却是大户人家出去的,这样的女孩儿外面多的是人抢着要呢,如今配了他们,倒也还算得上门当户对。 第二天林琛就差人传话给顾嫣然了,说是要已经给兰薰桂馥看好人家了,让她这个做主母给两人准备好嫁妆。顾嫣然送丫鬟过去的时候,打着的可是拿美人向林琛献殷勤的主意,没想到林琛非但没顺水推舟接手了美人,还这么快就准备将人嫁出去了。 顾嫣然一时心情大好,也就相信了林琛一连多日不回后院是因为公务繁忙了,她也投桃报李,改天就让人传话“大姑娘年岁也不小了,不好总是让她耽误年华,所谓长嫂如母,妾身多多少少和好些官家夫人打过交道,不如妾身就此相看相看?” 在她眼里,林家是新贵,家里之前又没个能主事的女人,林海林琛父子俩自然想不到这些个事情的,说起来大姑娘也可怜,眼见都快十四了,却还没定下来了。想到这里,顾嫣然对之前一直有些看不惯的小姑子也多出了几分同情之心,一个小女孩儿,跟着父兄生活,就算锦衣玉食又能怎样呢,还不是连门亲事都没定下来。 这却是顾嫣然想左了,林海能早早的给林琛娶到顾家的儿媳妇,又怎会耽误女儿的婚事呢?他原也看定了一门亲事,那人正是内阁掌院学士章言的长孙——章君素。 这位章公子如今十六岁,正在准备下一场的院试,章家的意思是让他好好下场一试,争取能挣个功名回来,定亲的时候也能好看些。正是因为这一点,虽然章林二家已经是心照不宣,却都默契的没有说破,就看章君素这一场的成绩呢。 只可怜我们的林大姑娘,明明都因为父兄隐隐的暗示害羞得要命了,还要被某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嫂嫂莫名其妙的“同情”一把…… 第94章 二更 最近今上将官员欠款的事情交到自己手里一事,姬汶只能说又悲又喜了。 悲的是这件事真真是极得罪人的差事,欠户部银子的官员从一品公卿到九品小吏都有,而他这个收账的就等于是将他们都从上到下得罪了个遍,到头来银子归了国库,骂名却是他担了。 喜则是有二,一是今上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自己手上,足以见今上对他的信任;二是……他如今日日都耗在户部,便能日日都见到林琛了。 说来可笑,之前两人尚未明确心意时尚且能日日相对,可等到他好不容易向林琛倾吐心声,两人琴瑟和鸣后,见面的日子却是愈发稀少。如今不过是在公务闲暇时见上一见,便足以使他心生欢喜了。 追讨欠款之前要先核账,上面时间卡的紧,户部的大官小吏们也都从自己的值房里挪到了大堂里来,一堆人分为几组,一组人轮流核对。虽然有些拥挤,却不用跑来跑去,办公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姬汶和户部尚书、侍郎们则是用一扇大屏风在大堂里辟了个角落出来,下面人将对好的账本送过来,他们便负责把关。他看了十数本账,实在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搅得有些头昏眼花,便起身出了屏风,想到外面走走,放松放松。 林琛正在和他的上峰核对一笔去年的旧账,本是背对着屏风的方向,这时候却突然回过头来,冲他一笑,颇有些心有灵犀的意味。 姬汶似是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急急忙忙便出了大堂,连循例的巡视也都给省略了。 林琛瞧着好笑,不由得微微摇头,却被他上峰瞧见,还以为是手中账本出了问题,忙问道:“子嘉为何摇头,难不成是这笔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林琛只好补救道:“账本并无疏漏之处,只是下官头回核账,不免有些触目惊心罢了。” 这几年户部一直喊穷,总是说国库没多少银两了,别人还总当时他们吝啬,如今林琛亲历其中,却知此言着实是不虚的。到现在他们不过才对了多少账本,就算出户部起码亏空了二百万两银子,等到把积存的账本全算出来,想来定会有一二千万两银子的亏空。一国国库亏空至此,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 圣上仁德,准许五品以上官员家境艰难者,能在户部支应钱粮,只需打上借条便可。只是今上本是好意,户部又从不急着讨要欠款,便有许多官员养成了一旦手头窘迫便找户部借银的习惯。更有甚者,明明日子宽裕,却也要往国库借上十数万的银子,好供他们鼓吹今上仁德体下。 其实之前也有这样的惯例,要是有哪个官儿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便找户部借上一笔银子,也好维持生计,这都是大家伙儿心照不宣的事情剑情录。只是将官员借款一事下了明旨的,还是这两年间的事情。 今上下了明旨,户部不得不借,欠款的又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户部又不好追讨。这一来二去,时至今日,竟积下了数额如此惊人的欠款。 林琛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今上此举了,也许人愈到老年便愈好面子吧,可拿着巨万银两就只想为自己买一个好名声,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早年间英明神武的帝王会做出的事情。 如今国库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了,今上自己也急了,却又拉不下面子来下圣旨讨要欠款,只好将这件吃亏不讨好的事情一气儿栽到自个儿儿子头上。这样一来,他的面子也保全了,银子也能讨回来了,骂名却全给姬汶担了…… 先前圣旨准许大家借款的时候,林家也曾向户部借过一笔银子。借款的原因是林琛要娶亲,而林海为官清廉,家中根本就没有余钱,眼见着唯一的儿子就要娶不起媳妇儿了,便有了这么一道英明神武的圣旨,实在是圣上英明,万民之德啊! ——这也是为什么在短短一两年间会有那么多人找户部借款的原因了。 众人都借,你要是不借。首先是不合群,其次则是,大伙儿都穷的过不下去日子要找户部借钱才能活了,你为什么能不借?难不成,你在任上贪-污-受-贿,家中多得是赃款? 是以就算不缺银子,林家都找户部借了足足十万两,就为了求一个“合群”罢了。 这一回姬汶负责追讨欠款,这边户部刚把每笔欠款都给算了出来,还不等姬汶上门讨要,那边忠诚亲王府就将自己历年来欠户部的银子成箱成箱的送了过来。 银子并不多,才二十万两。可里面并没有银票,都是一锭锭的官银,一箱箱的摞着码在户部门口等着称重入库,一眼看过去颇为震撼。 紧接着长公主府、顾家、林家、魏家等等人家,以及户部任职的大小官员们也都将银子送了过来,一箱箱的雪花银摞的整整齐齐的,将户部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忠诚亲王还款一事算是开了个好头,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人家送了银子过来。只是更多人家都在观望状态,不知道户部这次是不是打算来硬的,虽然自家并不缺银子,可他们却不想这么早就吐出来。 还有的人家更惨,因为实在是欠的太多了,就是砸锅卖铁也还不出来,只能日夜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就盼着户部能把自己给漏了过去。 忠恒亲王也算的上是其中的一个,他老人家日子过得潇洒,又最好赏玩名马,一匹好马能值个十几万两呢!虽然有门下人的孝敬,可这些银子也架不住千岁爷今儿看上了踏雪白,明儿看上了飒露紫的作践。是以忠恒亲王时不时就往内务府拿银子,这还算好的,内务府虽是他老爸的私库,到底也不是他的东西,忠恒亲王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可等到大伙儿都能光明正大的往户部拿银子了,忠恒亲王便觉得自己春天终于来了(……),立马往自己府里牵了好几匹早就看上眼了的好马,又在京郊新买了偌大一个跑马的庄子,豪爽利落的花掉了二百多万两的雪花银。他老人家用的时候就没想过还钱这回事,笑话,今上金口玉言恩准他们借钱的,还需要还?! 谁能想到姬汶这小子才掌了户部不久,就雷厉风行的找他们要起银子来了? 忠恒亲王姬沣越想越气,本来他是想找三哥吐苦水的,却没想到姬濂最近也拍上了姬汶那小子的马屁,屁颠儿屁颠儿就自己把钱给还了。姬沣没办法,只好转向听说也欠了不少银子的自家七弟——廉郡王。 廉郡王姬清坐在亲王府的花厅里,耳边全是五哥絮絮叨叨的抱怨,他却仍旧笑的如沐春风。忠恒亲王都嘟囔了有小半个时辰了,他还时不时的点一点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倾听,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等到忠恒亲王的抱怨终于告一段落了,姬清才笑吟吟的开口道:“此事老九虽办的急了些,可他到底年轻,一心只想在父皇面前做出一番成就来最强大师最新章节。既然老九能有这般心意,咱们这些做兄长的,也合该配合才是。” 眼见忠恒亲王脸都快黑了,姬清这才话锋一转,笑道,“五哥手里紧,愚弟府中却还是有些余粮的,到时候给五哥送上一二十万来,五哥只管先还上去便可。至于剩下——想来老九是个宽厚人,定不会为了些许钱财难为自己亲哥哥的。” 这才是亲兄弟啊! 姬沣被姬清的慷慨解囊感动的眼泪哗哗的,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叹道:“我就是自己没看走眼!老七你果然仗义!不像老九那个东西,连亲哥哥的银子也盯着要,简直不像话!” 他此刻也打定了主意,就依姬清的意思,先往户部还上一小部分银子做出个样子来,至于其他的,自然是要等到他手头宽裕起来了再慢慢还上了。可他手上什么时候能宽裕起来……这还不是他说了算! 姬沣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也不含糊,廉郡王府上的银子刚一送到,他自己也添上了十万两,一气儿就往户部送了过去。他家送银子过去的下人说的也好听——近几年忠恒亲王府又是世子娶亲又是郡主出嫁什么的,中馈早就亏空了,如今这三十万两还是他们王爷砸锅卖铁、连自己最心爱的战马都卖了好几匹才凑出来的,实在再也拿不出多的来了。只希望户部的老爷们能高抬贵手,且放过他们亲王府一马,不然一个堂堂亲王府连上下的嚼用都不能维持了,岂不是平添一桩笑话? 直把户部大小的官儿们都堵得说不出话来,再也不敢提忠恒亲王府不过缴了十分之一的欠款的事。 有忠恒亲王做表率,京城里许多实在是还不上也不想还银子的人家便看到了门路,也纷纷学着忠恒亲王府行事。这几天成日里都有人敲锣打鼓的往户部还银子,只是他们还的款项往往还不足借出的十分之一,却又闹得阵仗极大,恨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家里面为了给户部换银子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一样。 户部原本进行的有条不紊的追账行动,一下子就被打乱了步伐,这下子满京城的人既有骂忠敦亲王狠心刻薄,连告老了的大臣的棺材本的主意都打得;也有骂户部的人都是被阿堵物迷了心眼,一门心思就知道捞钱的;还有笑一开头主动还钱的几家人胆小怕事,这下子吃了大亏的…… 总之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就是没有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还钱的。 姬汶被这些人气的不轻,然而更让他生气的,还是他的好五哥。这种时候了还不忘给他添乱,可不是他的好五哥么?这些年他虽经历了不少大事,终究还是年轻气盛,一气之下竟然决定要挨家挨户的亲自讨债,看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拦住他! 忠敦亲王年轻气盛,户部的人精子却不,这种注定将人得罪死了的事情就是打死他们也不会做的。现在姬汶想要去讨债,他们自然在一旁苦苦相劝。 只可惜姬汶主意已定,任那位胡子一大把的户部尚书怎么引经据典、苦口婆心的相劝,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户部尚书容子谅没了办法,示意手下的几个侍郎继续劝他,自己推说要走走,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他此番出来,却是为了找林琛说说话。 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叫自己出去,说是一点儿也不好奇是不可能的。虽然林家和容家私下并无交情,林琛还是第一次在户部与容子谅见面呢。 林琛给容子谅行了个礼,也不问他叫自己出来要干什么,只垂手在一旁等着他发话。 容子谅先打量了林琛一番,观其举止有礼,形容淡定,心中对他的观感也就好了不少。他也是听说户部有一位新晋的小林笔帖式和忠敦亲王关系不错,这才打起了林琛的主意,不管林琛的话能不能入了亲王的耳朵,他也要死马当活马医一回不是太古神煌。 容子谅便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这事儿急得很,本官便也不与你卖关子了。这几日那些个欠款的人家胡搅蛮缠你也是看见了的,如今王爷实在是被他们惹得急了,想要屈尊亲自去让那些人家还款。本官认为此事极为不妥,奈何与几个同僚苦苦相劝仍未能让王爷改变心意。先前便听闻林家大郎与敦郡王相交莫逆,本官便想着让你走上这一遭。” 听到姬汶要亲自去讨债林琛便是一笑,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瞧着不动声色的,其实是个爆炭脾气,一点就着。只是这容子谅明明是宫里容妃的哥哥、忠恒亲王的舅舅,现下的糟心事儿一大半都是忠恒亲王惹出来的呢,他能这么好心,一心为了姬汶的名声着想? 不管心中如何计较,林琛仍是恭顺的答应了,又道:“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只是连大人都不能让王爷改了主意。属下不过一个小小笔帖式,虽然在王爷面前有几分薄面,却不见得能让王爷回心转意呢。再者,亲自讨债听起来虽然不好听,却总比国库一直亏空下去要来的好。” 虽然他也不赞成姬汶的举动,却也不能在极有可能心怀鬼胎的五皇子舅家面前把话给说死了。 容子谅知道他这是怀疑自己的用意了,心中也不免苦笑,忠恒亲王是他的亲外甥不假,可随着亲王在圣宠日薄,两人在这几年交情也淡了不少,毕竟再亲的外甥也比不过容家阖族的前途来的重要。这一回忠恒亲王给忠敦亲王使绊子,也有人以为是他给出的主意。这几天来那几个侍郎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哪个不是在隐隐排斥自己? 那个给忠恒亲王出主意的人也实在是心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闹,户部这么多人累月的心血就被毁了个彻底,自己却躲在别人身后,黑锅尽由容家和忠恒亲王府给背上了。 只是别人不知道,容子谅能不知道自己这个黑锅背的有多冤枉吗? 他一面恨得牙痒痒,一面更要努力洗刷自己的嫌疑:“小林大人这话却是谦虚了,谁不知道小林大人惊才绝艳,不足十五便是二甲传胪,这样的资质还自谦愚钝,那被你比下去那些学子们岂不是要羞愤而死了?” 也不给林琛谦虚几句的机会,径自说道:“小林大人的顾虑,本官心里也隐约清楚。只是小林大人却是想岔了,本官忝居户部尚书一职多载,便是今上信任本官的为人。如今一头是国事,一头却连家事也算不上,本官又岂会不知如何取舍?” “如今本官这里有个主意,只是不好亲口跟王爷讨教。小林大人若是有心,到时候还望转告王爷:‘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忠恒亲王此举,已然是搅乱了我大雍的王法秩序,若是人人都如他一般投机取巧,只怕国库的欠债就再也追不回来了。是以王爷不妨杀一儆百,直接将忠恒亲王的行止报给今上,户部这边本官也自有折子递上去。如此一来,今上乾坤普照,自然会有公断!’” 林琛被他这话骇得一惊——这简直就是拿忠恒亲王当杀鸡骇猴的那只鸡啊!没想到容子谅作为姬沣的舅舅,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居然对自己的亲外甥也这么下得去手。 不过白送门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既然他都明说了会配合姬汶在今上面前坑忠恒亲王一把,林琛又岂会将这样的美事拒之门外呢? 在户部的时候,一般都是姬汶借着巡视下属的机会见上一眼林琛,林琛自个儿找上门来却是头一回。 此时正是姬汶休息的时候,两人便在姬汶在户部的值房里说话儿。值房里明明有两把椅子,两人却非要挤在同一把圈椅上。林琛这几年长得飞快,早就比姬汶高出半截了,姬汶虽然很不满两人的身高差,此时却是很享受的靠在林琛怀里。 两人一边腻歪,林琛便将今日容子谅找到自己的事情陆陆续续的说了,又道:“我瞧他的意思是来真的,到时候你们两个都有折子递上去,今上定然会给忠恒一个教训,剩下的那些跳梁小丑想必也都不敢再蹦跶,你的任务也就轻松了。” 姬汶这几天不眠不休的为了这件事忙活他可都看在眼里呢,瞧瞧这脸上、这腰上都快没肉了,真是叫人心疼我的完美女校长。 姬汶懒洋洋的任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对容子谅此人也很是有些不屑:“这老匹夫在尚书的任上也没少捞钱,这时候不知道吐出些银子来帮衬下他外甥,居然还主动把人往火坑里推,这般两面三刀的人品……若不是他将户部打理的实在是一手,想来父皇也是不愿用他的。” 虽然他因为姬沣的事情很恼火,可两人毕竟是亲兄弟,互相之间使使绊子、算计算计还没什么,却绝对容不得一个外人也不拿凤子龙孙当回事。唔……林琛不算。 煽动满京城的人家不还款,就凭姬沣的脑子是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的,多半还是被什么人给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说不定他还以为自个儿占便宜了呢。 姬汶一面为自己五哥的猪脑子感到头疼,一面毫不含糊的当天下午就往宫里面递了折子,向今上禀报了这件事。 和姬汶料想的不差,姬沣还真的是认为自己占了莫大一个便宜,钱暂时也不用自己还了,还到户部去的还大半都不是自家的银子。这样看来老七真的是好兄弟啊,给自己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宫里的人到的时候,心情很好的忠恒亲王正搂着新纳的爱妾在王府后院儿看冰灯呢,听到今上宣召他还有些不明就里,往常今上也有宣召他入宫,可那一般都是在清早,再不济也是在中午,哪有在大晚上的把人叫到宫里去的。 姬沣直觉有些不寻常,一边准备着进宫一边吩咐身边的徐侧妃——他的甄家正妃娘家早就倒了,这个徐氏的娘家倒还有几分实权。是以他便吩咐徐氏道:“本王进宫了你也别闲着,一会儿使个人悄悄地往徐府去一趟。我瞧今日这事儿只怕是与前些日子户部搅和起来的那事儿脱不了干系,你告诉徐公一趟,也好叫他早些打算。” 徐氏忙应了,又道:“王爷只管放心,府里有我呢。”竟是自然而然摆出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姬沣交代完了家人,直接便打马出了王府,一路风驰电掣便往宫里面赶。 徐侧妃送他出了门,唤了得力的陪房过来,交代他往自己娘家带些东西,也顺道带几句话儿。 ——————分割线—————— 知道父皇可能因为户部的事儿恼了自己,姬沣一路过来的时候也着实想了些应对之辞。其实事情会成今天这般模样,之前他听姬清那小子的话往户部抬那么些银子的时候却是没想到的,谁知道京城那些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这个皇子学赖国库的账啊! 忠敦亲王才接手户部不久就大肆查账,一开始姬沣也以为他这是为了能在今上面前表功。可如今他都因为这事儿要被提到御前了,姬沣就是脑子再不好,也知道这件事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了。一时间不由得深恨姬清,若不是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东西给自己瞎出主意,他也不会遭今日的罪! 宫闱之中不能骑马,姬沣在宫门前下了马,由一个乾清宫过来的小太监领着,一路边想着主意边骂着姬清,似是转眼间便到了西暖阁前。 那位带他过来的小太监早就不见了,一个穿着五品补子的太监过来迎他,这太监姬沣也熟,如今乾清宫的二把手,面子比某些大官儿还要大些。 姬沣露出几分笑模样来,向那太监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身边的大太监便迎上去,拉着那太监的手亲亲热热道:“张公公今日得闲?公公如今过来,可是万岁传召我们主子?”又从袖子底下塞了个荷包过去。 张太监将荷包接了,面上也不似先前那般热络,对姬沣躬身行礼:“万岁让奴才过来接五爷进去呢。” 既然用到“接”字,便是今上的态度还算的上和缓了极道保镖。他们这些能在今上身边服侍的人,嘴都是最紧的,最忌讳向外人吐露今上之事。如今他肯说这句话,已经是很买姬沣这忠恒亲王的面子了。 听他这么一说,姬沣也松了口气,忙大步往西暖阁去了。 一进去却见姬汶也在里面,正坐在一张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那张桌子也像是临时加上去的。此时见他进来,姬汶忙停下笔,也站了起来。 姬沣眉头一皱,也给今上行了礼,又等姬汶给他见了礼,见今上不似自己想象中龙颜震怒的样子,便大着胆子道:“父皇传召的太急,儿子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过来的时候衣服都来不及换,实在是失礼的紧。” 这也看得出忠恒亲王的确是一直都很得今上宠爱的,明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敢这么和今上说话,光这份“我相信父皇一定不会拿我怎样”的底气,就远不是姬汶这种后来发家的皇子能比得上的。当然了,这种看似告罪实则撒娇的话语,打死姬汶他也说不出来。 不过今上今日的心情的确还算得上是平和,这时候也只是不轻不重的骂了忠恒亲王几句,才道:“让你过来也没有别的事做,先过去帮你兄弟把名册整理一份出来,朕倒要看看,是哪些胆大包天的乱臣贼子,连堂堂亲王都敢不放在眼里!” 乱臣贼子这几个字实在是有些重了,姬沣还以为他父皇是指桑骂槐的在指责自己,立时就骇得要跪下来请罪。 今上懒得觑他,不耐烦道:“你在底下玩的那些小把戏,还真当朕看不到?今天能放你一马,不过是因为你弟弟亲自过来给你求情,说的实在是恳切极了。朕才允了他,让你将功折罪。你也不用谢朕,等此事毕了,好好谢你弟弟的宽宏一番才是。” 他的弟弟统共没几个,朝中有些分量的更少,而能在今上面前给自己求情的,想破头了也只有一个…… 姬沣看向姬汶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怪了。 姬汶却是对他温文一笑:“适才父皇让愚弟整理数月来在户部缴纳欠款的名单,顺便将拖欠的人家也一并整理出来,事情倒也不繁琐,就是将这些账册上的人名一一抄录到纸上便是。如今有皇兄帮我,想来还能更快上一些。” 本来还以为到了宫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如今既然只是整理账册,姬沣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连忙撸袖子准备开工。 却不防上面端坐的今上突然发话:“等整理完了账册,你便照着上面的人名挨家挨户的去找,若是能让他们还账最好。若是不能,也要查明其理由真伪。” 他是兵部的!!! 户部的账,户部的管事皇子不管,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兵部的多事儿!挨家挨户的讨债啊!他要是真这么干了,京城里面一半的官宦人家都会恨死他! 原本还觉得姬汶看起来顺眼些了的某人不由得牙痒…… 户部的名册繁杂得很,就算多了姬沣这个劳动力帮忙,一时半会儿也是整理不出来的。今上先前也是气的糊涂了才下令让姬汶将名册搬到西暖阁来,他老人家亲自盯着。这回缓过劲儿来了,今上便让人在靠近西暖阁一处屋子里收拾出个临时的书房来,让兄弟两个过去收拾。 等挪到了小书房里面,乾清宫的小太监们俱是留在了外面听候差遣,一旁侍候的便尽是两人带进来的心腹太监了。姬汶知道今上已经动了真火,如今只不过是隐而未发罢了,是以一心只想快点将手头的事完成了,好借着这回的东风将户部里自己不喜的几个人一气儿收拾了。 姬沣先前还有些别别扭扭的,后来见姬汶并没有与他计较,仍是一门心思的处理公务,他又有些讪讪的了——这些日子倒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度量了。下了好大决心开口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九弟在圣上面前为愚兄美言了承言欢最新章节。” 他也存着试探的意思,想要知道姬汶究竟在今上面前说了什么,竟让他从今上那里逃过了一劫。虽然逃过一劫的后果是要为姬汶顶缸做追债这么个得罪人的苦差事,可总比承担今上的怒火要好的多。是以忠恒亲王现下还是有些感激姬汶的。 姬汶却也懒得瞒他,笑道:“若皇兄说的是户部欠银一事,愚弟的确是在圣上面前多嘴了几句,不过是将个中究竟一一报给圣上罢了。至于美言,却是谈不上的。” “愚弟追讨户部欠银本是奉旨行事,为的是填补国库亏空,乃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却不想京中有人怀抱异心,见不得我大雍海晏河清、黎民受益,想要从中搅黄了此事。真真是其心可诛、其人可鄙!此事皇兄虽然也有过错,更多却是被这等小人利用,愚弟自然也是要将实情禀报给圣上,免得无辜之人枉受冤屈。” 他的这番话,忠恒亲王耳中听得分明,心里想得清楚。在他口中,既然自己是被人利用、是无辜的,那么今上的怒火,肯定就要向着那个“利用”自己的人去了。姬清…… 忠恒亲王虽然玩不转朝中的这些阴谋诡计,却并不代表他就真的看不懂其中的门门道道了。姬汶之所以放着这么个可以往死里打击自己的机会不要反而要不计一切的将祸水东引意图彻底整垮姬清,其中的原因他稍微想想也就能明白,不就是因为姬清的威胁性更大么! 没想到都快打了小半辈子仗了,自己这个凭着军功坐到亲王位子上的皇子,在亲弟弟的眼中居然是这般的形象。废太子彻底不行了的时候,他还雄心壮志了好久想要与忠诚亲王一争天下呢,其他的兄弟中他最多还会觉得廉郡王也有些威胁,哪里又会将姬汶这个小弟弟放在眼里!先前他们九兄弟,除了死了的老四,便属姬汶这个老幺混的最凄惨,那时候老九还挨了太子一剑呢! 现在才过了多久,太子被废、义忠亲王被圈,廉郡王府眼见着愈发败落,瑜郡王、慎郡王闲云野鹤不问世事,忠诚亲王也一门心思修书不与人争斗,却隐隐的站在了忠敦亲王府的后面。之前人们说起今上的儿子,那都是称赞义忠千岁勇猛无敌,太子殿下龙章凤姿。现在说起今上的儿子,想来多数人头一个想起的便是忠敦亲王了吧。 姬沣有些怏怏的,他似是第一回发现如今他和姬汶之间的差距,心中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原本还对皇位抱着些隐隐的期盼,可刚才姬汶的一番话却是彻底的点醒了他——这一回姬汶想要借着今上的手打击廉郡王的事,他就不信今上看不出来。可今上偏偏仍然顺着姬汶的意思对准了廉郡王发难,想必其中便有为姬汶铺路的意思吧…… 原来胜负早已明了,兄弟们亦是早就做出选择。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结果的,其中失落,一言难尽。 忠恒亲王府。 适才被徐侧妃派活儿出府的陪房正瑟瑟缩缩的,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徐氏禀报:“咱们府门前被一对官兵给堵了,说是圣上有旨,说是、说是咱们王爷欠的银子一天还不上,就要在咱们府外守上一天啊!” 听闻是官兵将自家府邸给围了,徐氏吓得脸都白了,在她看来能用得上官兵围府的,那可就只有抄家一件事了。 不过她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嫡小姐,见识胆色都是有的,又听那陪房说是因为银子的事情,心中更是安定了不少,想来他们王爷是龙子凤孙,定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抄家的。 这时候徐氏便道:“且将世子请过来,我这里有些事情吩咐他。”不让下人出去,还能不让主子出去了?再说了,如今的亲王世子是她亲生的儿子,这可比什么人都牢靠呢。 京城里消息的传递速度比风还要快,很快忠恒亲王府被一队官兵给团团围住了的事情就传的满京城都知道了。 一时之间赖着银子不还的人家都有些慌了——连亲王不还银子都这样了,那落到他们这些人家头上岂不是要抄家? 第95章 三更 荣国府。 今日贾府说得上话的主子都聚在了贾母居住的荣庆堂里。贾母坐在主位,大房二房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泾渭分明的很。 贾府的主子们齐聚一堂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家还欠着户部二百八十万两雪花银呢。 虽然贾家的欠银多是因为贾家还在金陵的时候为了接驾借的,并不归在前年今上下旨后借银的那一批里面,可如今京里面都在传不还款的人家会被抄家呢!再加上林琛也很好意的派了人过来告诉贾家,忠恒亲王会亲自上拖欠的人家“做客”。贾母自然就被吓到了,今日便将小辈们聚到一起,说什么也要将欠的银子给还了。 不过要出钱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做,大房二房最近又针锋相对的厉害,这时候大伙儿便一起修起了闭口禅,一个个都沉默了。 贾母见气氛低沉的很,只好先发话道:“今日叫你们过来,便是想问问,咱们家欠户部的那些银子,你们心里可是有什么章程?” 贾赦不阴不阳道:“府里面管着公中一直都是二房一家子,儿子手上一把库房钥匙没有、连账面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哪里还会有什么章程?” 因为从小不得母亲宠爱,对于贾政这个被母亲放到心尖尖上的二弟,贾赦一贯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这种阴阳怪气在贾琏得了忠敦亲王青眼后更是发展到了顶峰,贾赦最近爱极了见缝插针的讽刺几句二房,然后欣赏一番贾政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 果不其然贾政又被他一番话说的脸都气红了,贾母又碍着忠敦亲王的面子不敢骂贾赦给儿子出气,只好拿儿媳妇儿撒气道:“老二家的,这些年一直是你管家,你也来说说。咱们家现账上有多少银子,该如何还账,这些你可都理清楚了?” 王夫人哪里理的清楚这些事儿啊,再说了,她管家的时候都是一门心思的往自个儿小家里面捞银子,早就把公中的东西都看做是自己家的了,此时要她拿银子出来还账,她又哪里舍得。 不过王夫人早有应对之法,这时候见贾母问起,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便道:“媳妇儿一直吃斋念佛,最不惯这些当家算账的事情,家里面的大小事早在凤哥儿进门后就都交给她了。这时候老祖宗问起,媳妇儿也是一问三不知啊。” 贾琏夫妇这些年虽然一直帮着二房管家,可府中进项出息却是都要先过一遍王夫人的手的,这时候王夫人却一推四五六说自己一概不知,实在是有些无耻了。贾母心中也清楚老二家的这些歪歪绕绕,只是她实在是偏疼老二,王夫人又有宝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贾母也不好真的让她为难。 这时候见王夫人将祸水往贾琏夫妇那里引,贾母心里叹了一声,却仍是道:“凤哥儿啊,既然二太太都这么说了,你便也说说吧。无论如何,今天怎么也要有个章程出来,咱们家欠户部的那笔银子,不还不行喽。” 凤姐清楚贾母的顾虑,却仍是因为这种时候被毫不犹豫的推出来做替罪羊感到心寒。不过一屋子的长辈都等着她回话,凤姐干脆站了起来,先给贾母浅浅行了个礼才道:“我嫁过来五年,第二年的时候二太太便将府里面放大件物什、柴米油盐、杯盏碗盆的三个库房的钥匙给了我,一并叫我管着我的还有永乐大街上的二间铺子、京郊的两个庄子,后来府里面上上下下的吃穿用度,上到房子下到一张纸、一根草,都是我操心的。只是我从来只管等买办采买了东西回来再发出去,却从来不管账面上支银子的事儿的。买办和公中的银子账本,从来都是二太太管着的,是以宫中有多少银子,我也是不清楚的很。” 她这一番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也将二房得罪了个彻底,不说贾政夫妇了,就连李纨的脸也黑了大半。 凤姐的话却还未说完:“二爷这几年为千岁在经营了几家马场,也很是得了些千岁的赏赐厨妃之王爷请纳妾全文阅读。如今家里面有事儿,虽说我们不清楚公中有多少银子,却也要拿点自己的银子出来的。二爷把这些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我又当了些嫁妆,一共凑了五十万两银子,老祖宗别嫌少,我们年纪轻,只拿得出这些了。” 五十万两当然不少,不过比起贾家的账务仍旧是杯水车薪。 王夫人到很是吃惊凤姐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五十万两的银子来,她给凤姐的那些铺子庄子她自己是知道的,每年的进项和出息都是勉勉强强,就是再过十年也不可能凑足五十万两银子出来。不过这时候见凤姐儿一口气拿了五十万两出来,王夫人仍旧是暗暗笑她愚蠢——五十万两银子说给出来就给出来,日后有的是她悔断肠子的时候。 贾母见贾琏夫妇拿了这么多银子出来也是心疼的很,他们两夫妻手头并没有什么来钱的进项,想来不知道怎么才凑了五十万两出来呢。 既然凤姐表了态,贾母这个老祖宗更不能被落下了,此时她也道:“老人家别的没有,体己还是有一些子的。我也拿二十万两。到时候再当几件首饰玩意儿,也能凑个三十万两银子出来。” 贾政忙道:“合该是我们小辈烦恼的事情,哪能劳动母亲、动用母亲的银子呢。” 却被贾赦在旁边一句“既然二弟这么心疼母亲的银子,那老太太的银子就让二弟出了,如何?”给噎了回去。 贾赦讽刺完弟弟,也很好说话的添了一句:“我手上没多少闲钱,到时候把屋子里的古玩当上一些,再卖几个人出去,勉强凑个四十万两是不碍事的。” 他玩物丧志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说出来都不带一丝害臊的。 不过贾赦说自己要出四十万两,这倒也出乎王夫人的意料,大房的人似乎都比她想象中的宽裕啊。 见贾政想跟着大房,要一气儿出四十万两银子的,王夫人连忙抢在他面前开口道:“我们不敢跟大伯、更不敢跟老太太比肩,便拿二十万两银子出来吧。” 邢夫人冷笑:“要出银子的时候便不敢跟大房比肩了?” 王夫人又惊又怒,却也实在有些理亏。再说了,只要能少出些银子,折些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为继承荣国府的早晚会是大房一家子,贾母也有心让二房多积蓄些钱粮,免得以后日子窘迫。是以这时候王夫人说的这般牵强过分,她也竟未再说些什么。 贾赦早已习惯了母亲的偏心,也并不在意,他今日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呢:“既然如此,老祖宗这里拿三十万两,我们大房统共是九十万两,二房是二十万两,现下便一共凑了一百四十万两的银子出来。剩下那一百四十万,便从公中拿出来吧。” “不可!”王夫人一声尖叫。 等大家的目光都朝自己看了过来,王夫人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一张脸烧的通红,还要硬着头皮道:“倒不是说大伯的主意不可,而是公中……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啊!” “哦,公中居然连一百四十万两银子都没有?”邢夫人似笑非笑,“那弟妹你不妨说说,现下咱们家公中一共多少银子啊?” 今日邢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火药,竟学的和她家老爷一样,动辄对二房冷嘲热讽的。 王夫人咬咬牙,一狠心便报了个低得要命的数字:“二十万两。” “什么?!” “我是说,咱家公中现银只有二十万两。” “这不可能……”邢夫人还要说话,却被贾赦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乖乖地坐着蜀山传。 贾赦便道:“我记得琏儿他母亲那时候,咱家光库里的银锭子都不止二十万两啊。如今才过了几年,就成了整个账面都只能走得出二十万两现银了啊。二弟妹啊,不是当大伯的说你,你这个家管的,也未免太‘用心’了吧?” 贾政也被王夫人报出的数字吓了一跳,他虽然不通庶务,对自家的财力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管怎么说,才二十万两银子,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王夫人却仍是咬紧了不松口,嘴硬道:“大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府里面上上下下三四百多号人,光每天吃饭都要花多少钱呢,还有外面的人情往来、主子们的衣裳首饰,这都是钱呢。大伯又时不时在公中支银子买点古玩字画之类的小玩意儿,那都是一笔几百上千银子的消耗呢!这样花销下来,就是一千万两银子也没有那么花的。” 几句话竟是怪起了贾赦奢侈败家起来。 贾赦却是不怒反笑:“哦?既然如此,想来二弟妹是很不愿当我这个家了?巧的很,我也不喜欢自己家里总是外人管事。既然二弟妹也不喜欢,那么趁着今天大家伙儿都掰扯开了,咱们把家分了如何?” 这可谓是一语激起千层浪,大房听了都是目带期盼,二房听了都是面含恐惧。 贾母哪里能让贾赦把二儿子“赶”出家门去,忙厉声呵斥贾赦道:“我还活着呢!你这个不孝子就心心念念要分家了,你这是让外人看我们家的笑话,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呢!” 贾赦见母亲生气,连忙跪下了,亦是含泪道:“母亲刚才也是听见了,咱们府偌大的家业交到二房手上,这才几年啊,就被他们败落的只剩一个空壳子了!他们倒想的好,趁着还住在我家里的时候能捞一点是一点,横竖空壳子倒了也砸不到他们身上。可儿子呢?琏儿呢?母亲疼了一辈子二儿子了,如今好歹也疼疼儿子吧!” 他自知这话说的又重又诛心,实在是不孝得很。不过一想到贾母对自己其实也没几分慈母之情,贾赦也就没了心理负担,按着先前和贾琏商量好的又是哭又是闹的。邢夫人他们也跟着贾赦跪下了,此时也跟着哭、跟着抱怨,句句都是二房毫无孝悌之情,处处欺压大房。这会子荣庆堂里好不热闹。 二房早就被这样的阵仗吓傻了,原以为今日是为了商议给户部还银子的事情,他们还一味的想着要怎么少出一点儿,哪里想得到大房竟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贾母被大房一家子哭哭啼啼的吵得头疼,贾赦也不知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怎的,竟是句句都在隐隐指责自己的不慈,贾母被他气得肝疼,正想装个晕倒什么的好帮二房逃过一劫呢。 却不想贾赦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大声道:“儿子就知道母亲偏疼弟弟,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分家的。这也无妨,儿子今日请了族中长老和小吏过来,择日不如撞日,先将府中财产交割清楚,免得再被某些钻钱眼里的人昧了去吧!” 贾母惊怒:“你敢!” 贾赦却是真敢。 族中的长老和见证的小吏都是一早就被请到了贾府偏厅的,这时候贾琏亲自出去将人带了过来,又将账房的账本子一气儿拿了过来。来了外男,就算王夫人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邢夫人凤姐她们一道避在屏风后面去了。 而外面一行人却就在荣庆堂、贾母的眼皮子底下分起了家产来。 按照大雍律,祖产和祖屋都是长子的,贾政作为次子,能分到的只有公中账面上的银子和其他财物,而且还只能分到二成。本来应该是核对了公中账面统共多少银子再行分割的,邢夫人却在屏风后面喊道:“管账本的都说了,一共只有二十万两银子呢,便按二十万两分了就是了。” 那些长老和小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邢夫人就那么一说,他们居然也就照着做了千亿契约:boss的撩人萌妻最新章节。而一旁贾母对大房不孝顺的指责,别说小吏了,就连贾家的长老也都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是心平气和的与贾赦商量事情。 贾母骂了一阵不管用,也似是想明白了,指着贾琏骂道:“没想到啊!如今别说儿子,就连孙子都是孝顺的紧啊!一朝搭上了王爷,便连自己的亲奶奶都不放在眼里了。琏儿啊,你真是好的很啊!” 贾琏忙跪下了,垂泪禀道:“老祖宗还请息怒,琏儿自知罪无可恕,只是老祖宗也拿眼看看我的老父亲、我们这一家子吧!要不是被二婶他们逼得在府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琏儿又岂会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琏儿原来向亲王举荐宝玉,亲王还曾说过其父有违孝悌呢。老祖宗便不为了二叔二婶外面的名声,也为了宝玉的将来想想吧!” 此话一出,别说贾母,就连贾政也被气得半死,指着贾琏便要骂。只是他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一时气急居然白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贾政这一晕二房便乱了套,王夫人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一边喊着要请大夫一边又高声哭诉贾琏忤逆、大房欺人太甚,李纨也在一边默默流泪。 只是今日贾母为了商量户部的事情将下人都打发的远远地,连鸳鸯都被她给给支开了,这时候王夫人就是喊得再急、哭得再委屈,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还是贾母心疼儿子,吩咐李纨喊了鸳鸯过来,与王夫人两个人扶着贾政到碧纱橱里歇息,却也没说叫人请大夫的事。贾政一直未醒,贾母便一直与王夫人在碧纱橱里面守着。鸳鸯见今日气氛不寻常,也不敢说话,只在一旁给贾母捏肩。 大房一家子都像是未看到二老爷已经晕过去了似的,男丁俱在外面商议着分家一事,邢夫人和凤姐在屏风后面听着,时不时还要插上几句话。至于贾母,竟也丝毫不提拦着不让分家一事,只守着贾政闭目养神,任王夫人哭的再凶也不发话。 今日一事,贾母也算是看明白了,大房这是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将二房一家子给赶出去呢。这要是在以前,贾赦不中用、贾琏又只知道在外面吃酒玩乐,贾母怎么说都能压着大房,拦着他们不准分家。可贾琏不知怎么的居然得了忠敦亲王的青眼,转眼就抖了起来,如今莫说荣国府了,就连宁府的贾珍贾蓉,也莫不以贾琏马首是瞻。大房敢不知会自己一声就拉着人过来要分家,还不是因为贾琏是如今族里面最有出息的! 气愤之后,贾母却也有自己的考虑。她是国公府的老太君不假,到底也只是个女人,指望的只能是儿孙辈。先前因为贾政从小养在自己身边,宝玉又是个生而有异的金孙,贾母觉得二房是能指望的,这才一直偏袒有加。不想等她将大房得罪的透透的了,贾琏这小子却又抖了起来。二房也不争气,好容易出了个侧妃娘娘,却一直没有个好消息。但凡侧妃娘娘能有个一儿半女,今日贾母都会摆明车马将大房拦回去。 说到底还是“捧高踩低”四个字,如今二房式微,贾母也不愿意再如往日一般厚待了。 王夫人哭了半天却不见贾母发话,哪里还不能明白这老货在想些什么?贾母有两个儿子,一个不成了还有另一个,她呢? 一时间心中更是气苦,干脆连最后的面子也不要了,走到凤姐(邢夫人她实在是看不上)面前,砰地一声跪下了,凤姐儿吓得过来搀她她也不起来,只管跪在地上:“往日里是我们二房对不起奶奶,给奶奶委屈受了!我这里给奶奶磕头,奶奶大人大量,看在你叔叔都去了半条命的份上,原谅了我们这些不懂事的老东西吧!” 说着便作势真要磕了下去。 凤姐哪能让她真的给自己磕头,见搀她她又不起,只好自己也面对着人跪下了。一面还要劝道:“二太太这是说什么话呢?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是府里的长房长孙媳妇儿,这府里除了老爷太太老太太,哪个越得过我去,哪个敢给我气受?今日分家本也是我们老爷见二老爷也是有了孙子的人了,两兄弟仍住在一个府里,瞧着实在不像话,这才请了族老来宝贝儿道爷2:鬼物买卖最新章节。来的长老都是族里出了名的公道人,该二老爷的我们老爷一分都不会少,定不会让二老爷受了委屈的。二太太就只管放心吧。” 一行话明面上是劝,暗地里却是二房一家子讽了个十成十。这凤辣子一张嘴,果真是比刀尖子还锋利些。 王夫人气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一巴掌便扇了过去:“敢和长辈这么说话,你果然好得很!好得很!” 又大声嚎哭:“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派了这么些黑了心肝的人来折磨我!这些黑了心肠的东西,便是不看在我二房为了一大家子营生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也不管王府里的娘娘了吗?要是娘娘知道自己的爹娘被大伯大娘给赶了出去,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我苦命的儿啊,便是做了娘娘都还要受这些恶人的闲气……” 她一边哭,一边狠狠地往凤姐身上脸上乱打。凤姐不敢还手,干脆站起来躲到了邢夫人身后。 邢夫人便道:“二太太这是说些什么话呢,便说是出了个王府娘娘,就是出了个皇宫里的娘娘,也断没有让自己的父母一直赖在别人家的道理。二太太一直赖在我们府里,难不成还是给娘娘脸上添了光不曾?再说了,二太太可是大家子的出身,怎么也学的跟小门小户似的,动不动就往人身上招呼。” 之后不管是王夫人怎么闹,俱是由邢夫人针尖对麦芒的给顶了过去,丝毫不用凤姐说话。凤姐也是松了口气,她还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儿呢,不好对她做的太过了。 等贾政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下人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王夫人坐在他身边抹泪。分家的事情早已告一段落,在族老的见证下小吏造好了书册,国公府的祖产祭田一律归了大房,二房只分到了四万两银子与公中二成财物。还有三个庄子和两间铺子,原是凤姐手上管着的,贾赦也划给了二房。而且日后也不能总是住在府里面了,还要在置好了宅子之后搬出荣国府。 贾政没想到兄长能做的这么绝,忙问王夫人道:“兄长作出这般荒唐事,老太太竟然没有拦着?” 王夫人泣道:“大老爷一家子如今是亲王身边的得意人儿,连族老都只听他们的,老太太就算再怎么拦,又岂能拦得住?只可怜我那宝玉,就要被那些个狠心寡情的东西赶了出去,我这当娘的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呢!” 除了宝玉,在贾府上住着的还有宝钗一家子呢,王夫人怎么好把这种丢人事儿说与外人听呢。只是今日之后,他们一家搬出荣国府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由不得王夫人不愿了。就是她想拖着不走,只怕也是徒惹人笑话。 第二日一早,王夫人便叫了她的陪房周瑞家的过来,让周瑞在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地段好一点的大宅子。周瑞家的吓了一跳,她也隐隐的听到过一点风声,忙问道:“太太这是要置办个小住的宅子?还是说,要买个能住的了一家人的大宅……” 王夫人有些难为情,却仍是交代道:“你只管在差不离的地界打听打听,有没有哪家有五进的宅子愿意卖的,再不济,三进的也成。” 这便是要搬家了。 周瑞家的心中惊愕,忙利落的答应了,转身出来便将此事给她男人说了。还问道:“这可怎么办啊?太太要离了这府,我们可都是要跟着过去的,这外面哪里还有宅子比得上国公府外面的那张匾的。” 她男人却是毫不在乎:“太太身边一贯除了你也没有别人,这时候跟着出去单住,太太便是自己作主了。对你我只好不坏。只是打听宅子的事儿,我一个下人做不来,只怕到时候还要麻烦琏二爷了。” 周瑞家的听了,也只好惴惴应了,心里却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大房二房怎么说分家就分家了? ————分割线———— 荣国府闹分家的事情并未在京城掀起多大波澜,没有谁愿意在一个早现颓势的世家浪费自己的精力采药女之妻不可欺。这对贾家来说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大房乐得清静,二房也能趁机悄悄地安排搬出去的事情。 对于外人来说,贾家两兄弟分家上算得上是顺理成章,老父亲都死了恁久,贾赦不分家别人赞他一句仗义,分家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对荣国府的人来说,这便是天大的事情了,这阵子常有人过来给凤姐送礼,说是愿意留在府里面伺候主子的。他们要送,凤姐也就收,只是该打发出去的一律不留情,平素和二房走得近的、喜欢到那边奉承的,皆被她大手笔的拨去了二房那边。 平儿还劝她:“你且歇歇吧。这么多人呢,你都打发去了那边,只怕二老爷搬出去了,咱们府里也落不到使唤的人了。” 凤姐柳眉一挑,笑道:“这还轮得到你指教我?我只管告诉你,就是这府里面一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我也不怕,只要有银子,多少人排着队求着让我使唤他们呢,何必委屈自己收留那些个离心离德的?” 平儿一想也的确是这个理,故也不再深劝。 大房酝酿良久,分家的事情很快就弄得七七八八,只差让二房搬出去了,只是二房一直未找到合心意的房子,只能暂留在府上。 凤姐接手了府里面的账册库房,发现其中的确是亏空严重,不过也不像王夫人说的那般糟心。她咬咬牙从公账里面挪了一百万两银子出来,贾琏又悄悄地添上了四十万两,好歹凑齐了欠银,只等着全兑成现银后往户部送过去。 其间还发生了一件让贾琏夫妇哭笑不得的事儿,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居然找到贾琏头上,让他帮忙给二房置办宅子。这可真是,凤姐儿生生给人气笑了,着了旺儿、兴儿将人打了出去不提。 不过无论过程如何糟心,这一回贾琏也算是了了一件大事,最近走路都是带风的。生日的时候还大喇喇的在醉仙楼办了个宴席,将林琛等人也一并请了过去。 贾琏最近为姬汶赚了不少银子,他的生日林琛便不得不到场,不过也只准备喝上三五杯便离开了事。 却不知贾琏是怎么想的,荣府里面大房二房都势同水火了,他居然还将贾宝玉请到了自己的宴会上。 林琛与贾琏敬酒时瞥了一眼貌似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贾宝玉,笑道:“琏二哥果真好度量,这么快便尽弃前嫌了?” 贾琏知道他说的是谁,一拍大腿道:“嗨,林兄弟你不知道我么,那是眼睛里最容不得沙子的一个人。只是错事又不是宝玉做下的,我难不成还能不将他当弟弟了?再说了,就凤凰蛋那个德行,真要我怪罪他,我也亏心呢!” 贾宝玉性子最是率真,和人相交亦是毫无防备。他一心将贾琏当哥哥待,贾琏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将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他的身上来。 两人讨论他的时候,贾宝玉正笑嘻嘻的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公子说话儿。发现贾琏看过来的时候还笑着一举杯,毫无芥蒂的样子让林琛见了都觉得好笑——果真是天上降下来的通灵宝玉,这般不谙世事、不通世故的人物,人间却是寻觅不到的了。 不过林琛想岔了,贾宝玉并不是不将分家的事情放在心里,不过是因为顾忌与贾琏之间的情谊才未曾表露出来罢了。他其实心里面清楚地很,荣国府里面袭爵的是大伯一家,自家能住在里面全是因为老太太的面子,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很,就算大伯要让他们搬出府去,别人也挑不了其中的理。 只是没想到大伯一家这回竟是要和自家撕破脸了一般,就连父母想要寻到间好些的宅子再搬都会被他们冷嘲热讽的,而一贯偏向二房的老太太这时候竟也不再发话,任他们闹腾了。 这些年母亲当家的时候做了些什么,贾宝玉也隐约知道,是以大伯大娘如此对待他们他也不心存怨恨重生本人就是豪门全文阅读。而琏二哥从来都对他不错,就算这些年老太太一直偏疼自己,琏二哥也从不计较这些,反而是在外面多番维护自己,他也从来就把这个堂哥当亲哥哥一般看待。如今见琏二哥终于能得到国公府长孙应有的待遇,宝玉其实也是心中欢喜的。 只是就算母亲做了错事,到底也是自己的母亲,看着她每日为了宅子的事情劳心劳力,他这做儿子的又岂会不心疼? 知道父母都在烦恼宅子的事情,贾宝玉便也央了几个交好的兄弟为自己打听,也得了不少消息,不过一直未曾寻到合乎心意的罢了。 今日席上见了林琛,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拜托到林琛这里来了:“我家里的事情想来林表兄也是知道的。说来不怕表兄笑话,我家里连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却一直未觅到可心的宅子,这才一直拖着。知道京中的宅子不好置办,母亲也央了不少人打听,可家中舅舅前不久阖家升了外任,一时也托不到可靠的人,找到的宅子也是不上不下的。今日见了表兄,我也是一时犯浑,只想托表兄帮帮我。若是事成,必有厚报。表兄若是不方便,也只管当我没说过。” 一番话倒是说得条理清楚,可见荣府的事情对他还是有几分影响的,至少从那个只知道撒娇卖痴的宝二爷,变得有了担当起来。 搬回林府后,林琛和贾家来往的一直不十分密切,与贾宝玉其实也就是面上的交情,前几年林家人刚搬回去的时候贾宝玉还会偶尔上门缠着林琛说话,后来有了柳湘莲、蒋玉菡等人相伴之后也就淡了。这时候贸贸然求到林琛头上,便是贾宝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大概便是如他所说一样,“犯浑”了吧。 林琛这回却是十分好说话,宝玉刚说完他便接口道:“宅子的确是件顶重要的大事,若是住着不顺心那也是糟心的很,令堂操心的很有道理。宝兄弟肯为父母分忧,也是十分孝顺。” “既然宝兄弟找到我头上来了,愚兄自然也不能推脱,明日正巧是我休沐,我便出去打听打听。只是还望宝兄弟告诉我,这宅子是要多大的?是要当街的还是不当街的?有什么要求只管一并告诉了我,我才好去寻呢!” 贾宝玉见他答应也是意外之喜,忙道:“家里人少,宅子大不大倒也无妨,三进的宅院便可。只有一条,便是一定要当街,邻里是清净的读书人家更好。” 林琛想了一想,这样的宅子京城倒是也找得出三五处来,便道:“如此,我便记下了。只是宝兄弟当也知道,这样的宅子,又是内城当街的,即便只是三进,那花费也是少不了的。” 贾宝玉对于银钱却是没什么概念,这时候也只是说什么“林表兄尽管去找,便是多花些银子,好歹也要让家父母住得舒心些才是。” 有他这句话林琛还怕些什么,自然是放开了手脚去找。再说想来那二房当了那么久的家,银子应当也是不缺的,又有贾母王夫人的私房贴着,倒也不怕买了个宅子之后就穷了。 他很快就给找了三处不错的地方,就算是王夫人这般挑挑拣拣的人,也觉得其中一处的确不错。拿了十几万两从主人手里买了下来,又让人好生翻修,等过了年就能住过去。 因为这件事,贾政与王夫人两个也颇为感激林琛,还往林府上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同样的,大房那边贾琏更是亲自来了一趟林府,还拉了整整一车的东西感谢“林兄弟为我家叔叔婶婶解决燃眉之急”。 这结果正是林琛想要看到的,当权者最重视的始终是制衡。如今荣府大房仗着姬汶的势将二房压得死死的,独大一时也就罢了,让大房一直这样嚣张下去却也不是姬汶与林琛想要的。 林琛答应了贾宝玉的请求,用自己的影响给他家找到了宅子,一是想着凡事留着一线,二便是让贾琏看看——就算没有了他贾琏,能供他使唤的人依旧多得是,若是贾琏日后行事不精心,他随时就能换上新的人来。大房不行了,二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么? 第96章 今上下旨让忠恒亲王参与到追缴欠银的事情里面,忠敦亲王也似毫不在意手中权柄被五皇兄分去一半般,两位亲王成日在户部相处时可谓是兄友弟恭的典范。 不过不得不说,自从忠恒亲王府“砸锅卖铁”的将银子还了之后,户部的工作的确顺利了很多,至少再也没有人拿着可怜兮兮的一点银子在户部门口哭穷了。见到忠恒亲王都在户部的事情上吃了瘪,诸臣工皆是忙不迭的把银子往户部送,就怕哪一日自己就被今上抓了典型,遭了殃。 “听说今儿廉郡王领着门客去了京郊的庄子歇夏?”林琛一面给懒洋洋的千岁爷整理衣饰,一面笑眯眯的问到。 姬汶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他午间小憩了一会儿,此时仍有些倦怠,冷笑了一声回道:“还没到六月呢,就嚷着要去庄子上歇夏,他也忒好意思!” 林琛笑道:“虽说早早躲到庄子上未免没脸,到底也强过赖在京城里自找没趣儿。听闻今上这回真的恼了郡王爷,若不是他躲得早,只怕还有一番好戏可看呢。” 姬汶撇了撇嘴,显然是懒得继续有关姬清的话题,他与这个皇兄死磕了好一阵子,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只觉反胃。随手拣了两个玉佩,晃给林琛瞧,笑道:“你看我今日是佩哪一个的好?” 那两个玉佩都是顶好的籽料雕的,一个是常见的龙凤呈祥,一个却是精巧的兰草纹案。林琛只瞧了一眼,就笑道:“两个都不好,说好了今儿趁着清闲去外面逛逛,这内造的东西行家一眼就能认出来,没得扰了清静。你若实在喜欢,这个兰草的倒也不错。” 姬汶却偏偏将那个兰草的放下了,将手中的龙凤呈祥玉佩系在了腰间,无暇白玉趁着他一身雨过天青色常服,倒也煞是好看。对林琛挑眉一笑,“就你话多,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说头。” 自从两人互证心迹后,许是因为身在下位而有些不甘,姬汶时常爱找些别扭。林琛也不和他计较,径自换好了衣服,也自挑了一枚玉佩挂在腰间,便出去吩咐王府管家准备马车,好方便两人出行了。 说好了到外面逛逛,五月的京城到底也无甚地方好去,两人在琉璃胡同逛了逛,姬汶挑挑拣拣了一堆东西,最后也都没看上千亿契约:boss的撩人萌妻。倒是林琛看上了一套听说是王阳明用过的杯盏,又花了不少银子买了一个做工精巧的笔洗,统共两样东西,倒花了近千两银子出去。 姬汶甚是看不上他大手大脚的样子,嘲笑道:“什么王阳明用过的杯子,还是成套的,显见的骗人的东西,也就只能偏偏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冤大头了。还有那个笔洗,也值得你花三百两银子?” 林琛却笑眯眯的将那套用檀木盒子仔细装好了的杯盏塞到某人手里,方道:“这杯子是不是王阳明用过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有些人光看见这套杯盏眼睛就直了,可见这套杯盏自有它的过人之处,当是值得那些银子的。有些人倒也告诉我,是也不是?” 姬汶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捧着盒子惴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玩意儿做得精巧雅致,自成一派风流,和宫中常用风格不同,他的确是一见就有些喜欢。只是那掌柜的见他喜欢便将几个杯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价钱也是往高了开,他自然是不肯做这个冤大头的。 谁知道林琛竟然将东西买了下来,虽说只是几个不知真假的茶盏,这份心思却着实让人感动…… 姬汶也不急着将盒子递给下人,反倒是自己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盒身镂刻的花纹,眼睛也不知道盯着哪里,竟是有些痴了。 林琛见他这样倒也有些好笑,忙拍了拍某人的肩膀道:“回神,回神!以往我送王爷的东西怎么也比这几个杯子贵重吧,怎么今儿只得了这些,王爷反倒是魔怔起来了?” 这人就会破坏气氛! 姬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身后的人,瞄了一眼林琛手中的未曾包裹的笔洗,联想到那套杯盏,顿时脸色一黑:“那这玩意儿又是哪一出?本王可不记得你会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难不成这是子嘉是要送给哪位佳人的?” 得,本是想排揎一番对方的,结果自己到醋上了。 连忙也将笔洗递给下人,顺便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天地良心!这书房之物怎么可能是给哪位佳人的东西,我买下这个,只因为舍妹向来喜欢往书房里摆弄些精致的玩物,到底是小女儿家心思,我这做兄长的自然没有不成全的。” 姬汶自然知道他有个阖家人宠得跟眼珠子的妹妹,这才放下心中怀疑,只嘟囔道:“你倒是心疼你那妹妹,听说定的是章家?那家里可比不得你家人口少规矩轻,定的又是长孙……现下只管将人宠到天上,倒时候等她出了门子,我看有你后悔的。” 林琛对自家妹子倒是挺放心的,黛玉毕竟是从小就开始管家的姑娘,又自有一番灵慧机敏,与人相处即便不能长袖善舞,也不至于吃了亏去。不过倒是姬汶,连善意的提醒都说的这么不情不愿的……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眼见四周只有几个眼观鼻鼻观心毫无存在感的下人,林琛拉过理亏般急匆匆往前走的某王爷,飞快的在对方唇上偷了个香,如愿以偿的看到某人本就泛红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 两人甜甜蜜蜜的在外面晃荡了半日,呃,虽说林琛因为大胆的行为被人狠狠地剜了一眼并且在接下来的行程里都被勒令不得靠近对方,气氛也勉强算是甜蜜啦不是?直到快宵禁了两人才打道回府,除了林琛花冤枉钱买下的两样东西,还带回了一堆在长安大街上买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林琛常常留宿王府,府中诸人也都习以为常,为了避嫌他一般都宿在王府为清客们准备的院子里头。不过这也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真相如何该知道的人自然也心知肚明。知情者们或是乐见其成,或是咬牙切齿,不管他们究竟如何做想,有姬汶这座大山镇着,竟也无一人敢对外声张。 忠敦王妃作为最早的一批知情者之一,对于丈夫迷上了一个男人这件事显然是乐见其成的宝贝儿道爷2:鬼物买卖。方家这些年并不争气,前些日子她的胞弟甚至还险些闯了一场大祸,还是姬汶赔上了脸面才抹平的。而姬汶却是愈来愈得圣上看重,若是姬汶有心,想来多得是门第贵重的人家愿意送自家的闺女进府做侧妃的。再说了,就算现下姬汶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宫里面不也送了荣国府的姑娘过来吗? 只要忠敦亲王这块金字招牌一日不倒,王府里新鲜漂亮又出身显贵的女孩子便只会越来越多,到了那时候,她这个容华不再又无娘家依靠的王妃,焉能有立锥之地?幸好,这些年王爷和林家那位公子哥越走越近,对后院的心思是眼看着淡下来了,姬汶虽然在男女之道上轻狂了些,却也是个尊重嫡妻的。 如今啊,只希望她的肚子能争点气吧…… 听到下人回报林琛今日又歇在了王府,方氏卸下钗环的动作一顿,随手将一支玉簪撂到妆台上,方才笑道:“既如此,你便传我的话,叫外院伺候的人今晚警醒点儿,小林相公是尊贵人,可比不得他们平素伺候的那些清客老爷们是能随意唬弄的。” 吩咐完了下人,方氏心里也有些淡淡的,干脆挥手让人都散了,只留了个她陪嫁过来的老妈子在一旁伺候。 方氏低低一叹,道:“妈妈是有了年纪的人,想来也是什么事情都见过经过的。只是现下咱们府里的怪事儿,只怕是妈妈再活个五十年也难得见着的。” 那老妈子便劝道:“娘娘说的是,这等怪事的确轻易见不着的,只是不管这事儿怪不怪好不好,只要它对娘娘来说是件好事儿,那老奴看着也是甘心的。也请娘娘千万保重自身,莫要为了这些琐事惹得王爷不快。夫妻和睦,早日诞下麟儿方是正途啊。” 方氏却是苦笑:“这话我也只能跟妈妈说说。妈妈且看我这些日子说的话做的事,哪件不是为了讨王爷的喜欢?只是心里终究跟卡了根刺似的不上不下,你说让王爷这般沉迷的若是个女人,那狐媚子我便不动手,自然也有人替我收拾。可如今偏偏是个男人,还是个出身不凡的公子哥儿,这又算什么事儿啊!” 王爷不进后院那些小蹄子也就轻狂不起来,这对她这个王府嫡妃的确有利不假,但是她身为王妃到现在都没个一儿半女的傍身,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况且…… 想到后院里那个千娇百媚的贾氏,方王妃眼神一转:“那个贾氏出身的荣国府,听说就是林琛的母族?” ——————分割线—————— 廉郡王姬清在马车里面看着几个下人模样的人赶着骡车急吼吼地过去了,有些好笑:“这只怕又是哪位大人见时机不对,想拿银子免灾吧。” 秦钟坐在他身边,也瞥见了那些个人,这时候就不屑道:“不过是些个胆小怕事的酒囊饭袋罢了。风向不明的时候畏畏缩缩,这时候急吼吼的过去表忠心,还当别人能把他们看在眼里呢。” 要他说,一开始就麻利儿的将银子还了的那些人家是真聪明,现下还死咬着不还的是真贪婪,这些个见风使舵的便是真无耻了。 不过任凭别人怎么急着还钱,嘴脸怎么难看,原也不与他秦钟相干。真正让秦钟气闷的其实另有其事--前些日子因为户部的事姬汶在今上面前坑了廉郡王一把,今上下旨申饬了姬清一回,又罚了他三年俸禄,弄得整个廉郡王府都好生没脸。 姬清今日出来,便是因为觉得京中实在是有些呆不下去了,索性干脆去郊外庄子上住几天,却不想竟在出城的时候看到这一出,难免更加郁郁。至于刚被他爹下旨申饬便立马出城玩乐会不会被有心人理解成心有不服,现在的姬清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反正现下大局已定,那个位子轮到谁也轮不到他了,他便也懒得做今上的孝子贤孙,谁乐意谁去呗! 姬清没了坐龙椅的指望,为人也愈发光棍了,什么事儿他都喜欢掺和一脚,本着“我不好过你们也谁都别指望着的心态”在京城撩猫逗狗采药女之妻不可欺全文阅读。他为人又蔫儿坏,最喜欢缩在人后头挑唆,一时间竟是将京城闹得鸡飞狗跳,这时候他老人家出了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称愿呢。 当初撺掇着忠恒搅混水的时候,姬清一是想挑拨老五和姬汶打擂台他好看戏,二则是的确是想让忠敦那小子狠狠地栽个跟头,就算栽不了跟头,也最好让他好生头疼一番。 只是没想到,现在今上居然这般维护他,为了他连忠恒的面子都能下,也不知道这时候忠敦那小子该有多得意呢。只可惜今上也是个识人不清的,忠敦那种看似忠厚实则奸猾的家伙也能被他看在眼里。 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今上膝下一溜九位皇子,就姬汶年纪最小,最晚长成。出生的晚本就输了别人一筹,再加上姬汶身后连个拿得出手的母族都没有,也难怪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谁知后来义忠亲王夺嫡失败,连带着废太子也失了圣心,这两位打头的哥哥都不成器了,其余的皇子自然都会有些小心思。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姬汶这个素来都不起眼的幼弟拔了头筹。 秦钟见他面色不好,知道他多半是为朝中局势担忧,也不敢劝,只岔开话凑趣:“今年雨水落的倒勤,我虽贪一个凉爽,却也难免担心中秋的西瓜味道不好呢。” 姬清果然笑了:“才五月呢,你就惦记上西瓜了!雨水多也没什么,要是你吃着味儿不好,我只管打发了人去南边寻去。” 他心知秦钟好意,也懒得纠结京里面的糟心事,一路上只管和秦钟扯些闲篇,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 再说了,现下这些窘迫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些年他开罪了姬汶多少回了,只怕到时候算起来总账来,他只有更难过的! 倒不如趁着如今皇位上坐着的还是自家老子,他好生乐呵一回,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正理呢! 姬清这样想着倒也像是看开了般,到了庄子上也懒得再管京里面的事儿,门客也懒怠见了,竟似是真的要撩开手一样。 秦钟见此一面担忧他要就此消沉,一面却也暗暗松了口气。如今的局面他们是多做多错,不管姬清心里面怎么想,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庄子上不给廉郡王府刷存在感便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却不想这世道总是与人过不去,他刚放下心来,庄子上就来了个谁也想不到会在这时候上门的人。 与面露愕然的秦钟相比,姬清却是冷静得多,他笑着起身,对着来人一拱手:“二哥。” 来人却是已经被圣上圈禁了的废太子姬汯。 经年的圈禁生活,已经磨去了姬汯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的他身姿消瘦、面色微黄,看上去和普通的中年人无异,只是他眼中浓重的恨意和戾气却昭示着他的不满与愤怒。 许是被圈禁的久了,姬汯与他也懒得讲究那一套繁文缛节,直接问道:“你使了人给我去信,说是有要事相商,现在这就是你商量要事的态度?” 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后,秦钟已经反应了过来--原来姬清说什么来庄子上散心,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他居然私下里联系了废太子! 下意识间秦钟便要阻拦两人继续谈话,却被姬清一个眼神阻止。姬清见他情绪激动,面上仍旧是一片云淡风轻,只淡淡吩咐道:“你且出去守着门,免得有些不长眼睛的东西扰了我和二哥叙旧。” 秦钟只好郁郁的出了门。 见他出去了,姬清才对已经面露不耐了的姬汯笑道:“二哥长久在王府里面修生养息,显见着是不愿意理会咱们这些外面的俗人的。只是愚弟这里刚得了个惊天的秘闻,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叨扰二哥,想请您帮愚弟出个主意。” 姬汯还是那副阴沉沉的样子:“你我今日为何会面,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重生本人就是豪门。你若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讲些酸话,便怪我翻脸不认人。” 姬清便笑道:“二哥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愚弟也就明人不说暗话,前不久愚弟在太医院的探子送信出来说,父皇大抵也就在这一两月了。” 果然是个惊天的秘闻! 姬汯当时就惊得掉了茶盏,只死死地盯着姬清道:“这话果真?若是真的,我这里不可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二哥若是不信,那愚弟也无可奈何。只是愚弟的出身二哥也是知道的,当年的郑德妃如何权倾一时。虽说郑家权势一朝烟消云散,到底也是留了些东西福泽后人的。是以若是论在宫中的眼线,只怕就算是二哥您也是比不上的。” 姬清的母亲正是出身当年的郑德妃一脉,也正是这样的出身才让姬清一直郁郁不得志。这些别人不知道,当了许多年太子的姬汯又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是以当下便信了大半。 先前姬汯还暗暗惊奇今上进来为何做事如此急躁,像什么催讨户部欠债、收拢兵权之事,半点不像今上以前的作风。又样样事情都让姬汶冲在前面,一开始他还以为今上是要捧杀姬汶呢!现在想想,哪里是想捧杀,分明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想要先替姬汶树立威信呢! “好你个姬汶!先前在本太子身后谄媚的跟条狗似的,没想到却是个深藏不露的。我和老大两个圈禁的圈禁被废的被废,你个姬汶小儿倒是白得了大便宜!一个丫鬟生的杂种,他也配!”姬汯暴躁的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嘴里净是些不干不净的叫骂。 姬清等他的火气发泄的差不多了,便亲手续上两杯清茶,双手递给姬汯一盏,笑道:“看来对于九弟之事,二哥也是有些看不惯的吧?既然如此,愚弟这里有个想法,却不知道当不当说。” “愚弟前些日子听人说,二哥在京郊有个庄子,里面很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姬汯显然没想到这样隐秘的事情也会被他知道,登时活像是见了鬼般看向姬清。 姬清脸上却没了一贯风轻云淡的笑意,眼底的痛恨一闪而过:“二哥不必怀疑愚弟的心思。如今愚弟是没了指望的,只一心想着能拱卫真正的贤主登基,自己也能做个清闲王爷安闲度日。若是他姬汶上了台,还能有我们这些兄弟的活路吗?!” 今上尚在,姬清作为儿子却说这样的话,可谓是诛心。 只是姬汯半点不觉得,反而抚掌大笑,附和道:“你这话倒是说得中肯!只是姬汶那小子滑不溜手的跟条泥鳅似的,听说老五那个没出息的也跟他了。现在他兵权在手,就算我有些人马,又能拿他如何?” 姬清见话入了港,便拿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小心展开对姬汯道:“这是京城的布防图,连何处几人值守,何时换岗也都俱已标明。二哥有了这个,再潜心等到父皇……到时候咱们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怕不能手到擒来?” 他接二连三拿出来的这些机密之物,便是姬汯还是太子时也是弄不到的,姬汯面色便有些复杂:“你既然连皇城的布防图都有,想来也是不缺人马的,只管自己一气反了便是,又何必找我这个废人合作?” 姬清却是立马走到堂下跪了下来,言辞恳切道:“皇兄原就是正统,后来被小人陷害失了储君之位,可到底也是元后嫡出,哪里是臣弟这等出身微贱之人可以比拟的?再者,臣弟在朝堂之上被父皇训斥,满朝文武俱是拿臣弟当个乱臣贼子般,臣弟便是有心,却也是失了先机。如今便只一心拱卫皇兄登基,方才不辜负了臣弟这些年的筹谋了。” 如此这般,兄弟两个倒也是细细密谋了一番,约定只等今上驾崩之日,姬清在内、姬汯在外,两人里应外合,打姬汶个措手不及! 第97章 因为户部事忙,林琛已经许久不回林府了,就算是忙完了手中的事情,也会差人给府里说一声,只说是在忠敦亲王府歇下了。毕竟王府离户部比林府近多了,他和忠敦亲王关系好也是众所周知的,是以林府大爷都一个多月没有回府了,林府众人居然都还觉得挺正常的。 或许有一人除外。 那就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个好妻子的顾嫣然,顾嫣然已经快要气死了。她好不容易打算放下顾家嫡女的矜持,想要好好笼络一下自家夫君,可偏偏就在这个当口上林琛居然不回府了!她连人的面都见不着,又怎么能笼络他呢…… 是以顾嫣然这几日火气旺得让鸣渊阁里服侍的下人们都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免得惹恼了大奶奶弄得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这一日顾嫣然在院子里正拿一个不小心折了花草的小丫鬟撒气,却见身边的一等丫鬟眉开眼笑的走了过来:“给奶奶道喜,奴婢听二门上的婆子回话说二爷已经回府了,现下正在老爷书房里说话儿,大爷还让身边的小厮传话说是一会儿就过来呢!” 听得此言,顾嫣然果然是喜不自禁,忙吩咐下面准备好酒好菜,又道:“先前听大姑娘说大爷在江南时最爱吃个虾蟹等物的,也叫厨房调理了些送来。” 自己又赶紧回房换上新衣,净面施妆,一时之间忙乱异常。 因为帮姬汶带了些话,林琛和林如海父子两人推心置腹的谈了一场,等林琛往鸣渊阁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黄,院子里也都点起了灯笼。 林琛进门时便见顾嫣然一身素淡衣裙,面上薄施粉黛,站在堂下领着丫鬟向自己行礼。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笑道:“近日事忙,到底轻忽了奶奶,还望奶奶恕罪则个。” 顾嫣然微微一笑:“大爷因为公事忙碌至今,嫣然身为女子不能为大爷分忧已然惭愧,又怎么会因此怪罪大爷呢?” 两人又是你来我往的说了些客套话,放在旁处尚可,可放在夫妻之间,只能说就算顾嫣然有心放下身段、林琛也有意缓和与嫡妻的关系,两人之间还是生疏的有些过了。 一时间顾嫣然心下懊恼,林琛也有些尴尬,还是有个帮忙上菜的大丫鬟机灵,上前来回话道:“酒菜俱已经齐备了,还请大爷奶奶上座。” 两人之间淡淡的尴尬气氛才得以缓解。 顾嫣然打听的不错,林琛果然是极爱虾蟹等物的,当时便佐着酒用了不少。顾嫣然不喜荤腥,却也饮了不少黄酒。一时间觥筹交错,两人竟也十分相得。 许是酒水上了头,顾嫣然有些感伤,面上也没了世家女惯有的端庄贤淑的微笑,只闷声道:“大爷这些日子在外面,旁人都笑话我是个母老虎,吓得夫君都往府外躲。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心里面的苦!” 听着语气,显然是醉了,还醉的不轻,不然平时都是标准的淑女模板的顾嫣然绝对不会用这种抱怨的语气对自己的夫君说话。 林琛却没觉得冒犯,他自打对姬汶动了心,便是决意不愿意娶妻的,姬汶那是身为皇室没有办法,他却不愿再多一个女人成为他和姬汶之间感情的牺牲品了。可偏偏世事不由人,他这边都下定决心打一辈子光棍了梦幻湮尘。 顾嫣然的祖父,也就是刚死了没两年的文忠公却摊上了事。 做了三代帝师、一辈子“贤良”的文忠公当然不愿意让自己死后背上骂名,也不愿意让家族从此没落。幸好他手上也的确有一些能够实实在在威胁到皇家的秘辛,为了这个今上也不好轻易动他,只能接受了文忠公的威胁,答应了一些条件。 而顾嫣然就是条件之一。文忠公此人,可以说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也可以说他藐视帝威无法无天,可是他对顾嫣然这个孙女的疼爱是实打实的,死到临头也不忘给他这个孙女挣出一条命来,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进了林家。就算以后今上想要拿顾家开刀,顾嫣然作为林如海的儿媳妇,今上怎么说也会网开一面放过她。而林如海先前受过不少来自顾家的恩惠,为人也是极为清正的,想来也不会因为顾家的败落就轻贱了自己的孙女儿。 这般考虑周详,可见是真心疼爱。 只是文忠公算漏了一点,就是这桩婚事里的主人公究竟愿不愿意。林琛心里早就有了人,显然是不愿意的,也因为这个他对顾嫣然也颇有些歉意,对她的许多行事也就格外包容。而顾嫣然,据林琛这些天的观察,只怕也是极不愿意这一桩亲事的。 林琛见顾嫣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许多在平时看来显得极没分寸的话也都在往外面冒,阻止了心急火燎要过来服侍的丫鬟,挥挥手让人退下了。他只管套顾嫣然的话:“如此看来,嫁进林家,奶奶只怕也是不愿意的?” 顾嫣然两颊通红,举着酒杯低低笑了一声:“我说什么愿不愿意的能有什么用,我祖父看着林家的少爷好,让我嫁给他自然也是为了我好。” “那奶奶是觉得林家少爷不好了?” “那倒也不是。”顾嫣然颇为豪气的饮干了杯中酒,“林家少爷是个好人不假。只是我私心是一点儿都不想嫁人的,只愿意和家里面的庶兄一样,带着商队下南洋、过荒漠,好好儿做出一番事业来!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的!我就不要嫁!凭什么女人就要讨好夫君!我就不要……” 话未说完,便又满面泪花趴在桌子上的沉沉睡去了。 徒留林琛一个对着满桌的菜肴面色复杂,他原先套话还以为会套出个“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故事,还想着若真是如此自己成全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娶的这个名门闺秀,居然还有这般志气。当然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发了好人卡…… 只是若顾嫣然果真是这样想的,他倒还真能成全了她…… 因为顾嫣然醉醺醺的,林琛便宿在了外间,第二日一早夫妻两人一道用了早膳,顾嫣然便有些惴惴的对林琛道:“昨日一时忘情饮多了酒,只怕是在大爷面前失仪了,还望大爷不要见怪。” 林琛笑笑:“你我夫妻,很不必在意这些小节。” 顾嫣然脸色有些奇怪,昨日之事她也隐约有些印象,酒一醒就知道坏了事。可今早见林琛一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的样子,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她昨日说的那些话,大抵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林琛就算脾气再好,那也是个男人啊,怎么可能不因为这个置气的? 只是她真的想岔了,林琛还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置气。 用完了早膳,林琛便告别了惴惴不安的顾嫣然,领着几个长随便去了户部。 虽然是一大早,户部却仍旧有不少官员在此地办公,有些官员眼下全是乌青,显然是通宵达旦的工作所致。 林琛上前给自己顶头上司请了个安,便笑问道:“却不知王爷现下在何处?” 他那上司知道林琛是个背景深厚的,从来也不在他面前拿大,这时候便笑着一指后头:“王爷起先还在大堂里盯着底下人对账,后来许是乏了,便去了后面的小间歇息黑萌影帝妙探妻最新章节。林贤弟若是有事找王爷,尽管过去便是。” 林琛对他道了谢,便转身往后头走了。 最近为了催帐的事儿姬汶姬沣两兄弟累月的扎在户部,有时候连家都不能回,现下好容易将钱款都追回来的差不多了吧,又因为入库的事情两个人也都只能亲自盯着户部众人对账,更是忙碌。因为这个,两人索性将户部大堂后头官员的值房当成了平素歇晌的地方,有时候起居也是在这里。 林琛过去的时候姬汶并未在歇息,而是在值房前面和姬沣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见林琛过来两人也不避讳,姬沣更是将手一挥,招呼林琛道:“子嘉快过来,这里正有棘手的事等你去办呢!” 林琛笑着给两人打了个千儿,才问道:“不知王爷有何事吩咐下官?” 姬汶便将手里的一卷礼单递给他,只笑道:“五皇兄唬你呢,这里是他准备千秋节进献给母后的礼单,因为近来今上厉行简朴,送的太贵重太简薄都不好,这才让我替他参详参详呢。如今你过来了,倒也可以帮忙参详一二。” 忠恒亲王当然不会连千秋节送什么礼物给皇后都拿不定主意了,只是他前不久被今上弄得灰了心,现在便一门心思的捧着姬汶,只盼着这位皇弟能看在自己及时投靠的份上能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些。现下这些举动,不过是一种臣服的表示罢了。 林琛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只笑着敷衍了几句便将此事混了过去。姬沣也不在意,见两人似乎有事相商,便先行一步去户部大堂里继续盯着那些苦哈哈的官员们去了。 ————分割线———— 两人进了值房,林琛先将昨日与林海的谈话给姬汶复述了一遍,又道:“你的话我是尽数带到了的,只是我看家父的意思,竟是不太愿意插手这些事情了的。先前他还跟我说,最迟明年便会上书乞骸骨。” 时人最重孝道,当初林琛的探花名头都被一句“子不逾父”给压成了二甲传胪,现在两父子同朝为官,林琛自然更不能“逾父”,甚至连小小的升迁都要担心御使们的攻讦。 林海要乞骸骨,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给唯一的儿子让路。 姬汶便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林阁老很不必这么做,你现在不过小小从六品编修,日后擢升时只要明面上不放到那些个紧要的地方,想来也没人能敢多嘴。” 林琛便笑道:“家父其实早已无心朝堂之事,之前也不过是因为家中人丁单薄,我又不能顶门壮户,他才一直强撑着。现满京城都知道我与忠敦亲王殿下亲厚了,家父自然也就动了告老的心思。” 眼见着他又开始说些不正经的了,姬汶耳根微红,忙岔开话题道:“那阁老这番心思只怕是要落空了。昨日我不是进宫侍疾吗?见父皇精神还好,我便回了这几日朝上诸事又奉了药便出了养心殿。只是出宫的时候坤宁宫那边请我过去说了一会子话……”又将摸到自己身上的咸猪手给狠狠地拍了下去。 林琛立马一本正经了起来,还做出个“愿闻其详”的表情。姬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在无耻这方面赢过他了…… 只是该说的正经事还是要说:“母后也没留我多说话儿,只给了我一张药方子。我让府里的大夫看了,俱是些临死之人用来吊命的药材。父皇将消息瞒得死死地,亏了母后掌管后宫多年,不然只怕到时候突然龙驭宾天,连我也要懵了。不过父皇这个样子,想来林阁老近三年是没法告老的了。” 虽然说得是亲生父亲命不久矣的消息,可姬汶脸上却没有半点作为人子该有的悲痛。 听到这样的消息,林琛再没了那副强装正经的样子,而是面色肃然:“既然是从皇后处得的消息,想来是假不了的蜀山传。只是今上的身子不是说微恙么?几天前还见过朝臣,哪里就破败到这般田地了?” 姬汶却是面色冷淡的紧:“他不过是逞能罢了,前几年就靠着几个假道士的丹药吊命了,能撑到现在已是万幸了。只是我想着日子更近了些,咱们虽然早有预备,只怕还是不够的,现下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是。” 所谓的预备自然是为了今上大行之后的可能出现的动荡所做的准备。先前两人便一直在暗地里布置各处,庄皇后也在宫中作为接应,只是眼见着今上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他们这边也要加快步骤了。 林琛微一沉吟,盘点起各处的安排:“朝中自有章家和家父稳定局势,士林里面有山东顾氏和家师在想来是无虞了,宗室里淑懿长公主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武将里面羽林军和九门提督都是咱们的人,倒也算得上是万事俱备。” 的确是万事俱备,就只差今上嗝屁这一道东风了。 只是姬汶仍旧有些不安:“话虽如此,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林琛只当他是紧张,忙安抚了几句,又道:“现下你只管着在户部数你的银子,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好呢,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说着又想起一件事来,又是给姬汶陪笑,又是伸手过去拉他的:“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要赖你帮个忙。” 姬汶眉一挑:“?” 林琛便道:“其实是件小事,只是要帮的人有些特殊……拙荆顾氏,你还记得吧?” 听他提到顾嫣然,而且还是要自己帮她的忙,姬汶的脸色立时便冷了下去,作势要抽回手。 林琛急了,忙道:“别介啊,你还没听我说完呢!等我说完了只怕这个忙你还要抢着帮呢!” 见姬汶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林琛才继续道:“昨日我不是回府了吗?想到这都一个多月了都没回去,难免要去给她做做面子。” 手被捏的好疼…… 林琛面不改色:“然后下人上了些酒,我原是想着自己佯作醉酒,在外间囫囵睡一觉的。谁知道顾氏她居然自个儿喝醉了,还说了好些心里话,什么不愿意嫁人啊、想要做出番事业啊之类的。” 嗯,终于不那么用力捏了。 抬头看向面露微愕的某人,林琛的眼里满满都是能将人溺毙的温柔:“当时我便想着,反正我顶了天也只能给她属于正妻的尊重,旁的却是半点给不了了的。现下既然知道了她有这般雄心壮志,倒不如帮她一把,从此海阔天空任,倒也算得上圆满。” 那眼神太过专注,一时间姬汶竟不敢与之对视。 只低头道:“既然如此,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林琛好笑的捏捏他的手:“顾氏倒还真是个奇女子,她说自己平生不愿被束缚在小小一方世界,只羡慕那些个行商能够下南洋过荒漠的四处闯荡,想来也是想做个商贾,你手底下不是有些西域的买卖吗?我便想着将顾氏安排到那里,也算是有个照应。” “我手上的买卖不都是你照看着的么,西域那边的事儿你跟贾琏交代一句便是,何必跟我说这些?” 林琛干脆起身将人拥入怀中,声音低沉:“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难道你不知道?” “你……” 一室春光,实难尽述。 第98章 许是觉得贾琏撺掇着大房二房分了家,害得自己最宝贝的金孙只能在外面住着三进的院子受尽苦楚。自打分家后史老太君便对贾琏有些看不惯,对平时稀罕的不行的凤姐儿也有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可就算贾母无理取闹吧,人家到底是长辈,凤姐就算平日里再蛮横也不敢顶撞了她去,每日便只能愈发小心的奉承。 今日贾母又开始有的没的作怪,连马吊也不惜得打了,只在一旁叹气。凤姐见这架势便知道老人家这又是想念她的宝贝乖孙了,只是不好开口才这般拿腔作势。 虽说二房已经不在府里了,可凤姐这阵子因为二房受的气比往日还多,心下难免郁郁的,却仍要哄着老太君道:“老祖宗连马吊都不愿意与我们这起子人玩了,可见是烦了咱们的,只是我是个笨的,竟没有别的精致想头再套您了阿呆寻仙记全文阅读。说起来宝兄弟素来是最会玩乐的,若是他在,只怕老祖宗就能展颜了呢。” 见贾母面色略有缓和,凤姐儿连忙知机道:“要不我这就让人套了车将宝兄弟接过来住上两天?左右府里房子都是现成的,宝玉过来小住也不怕手忙脚乱的怠慢了他。” 贾母就等着她这句话呢!连忙点头应了,笑道:“还是凤丫头知道我的心意。” 又叹道:“只可怜我那宝玉,这几天在外面还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楚呢!外面的宅邸再好,又哪里比得上家里!” 他家才不是这里呢!凤姐心下暗恼,却仍是陪笑哄了几句老太太,又当着她的面吩咐了下人套车去二老爷府上接宝玉。直将贾母哄得喜笑颜开了,这才能抽身回自己房里小憩一会儿。 回房时难得贾琏也在,凤姐在屏风后面换衣服的时候就抱怨道:“老太太如今是见天儿的念叨宝玉,分家了也要天天宝贝珠子似的喊到身边看着护着,宝玉一不在身边就给我脸色看。一日两日倒也还好,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这日子可怎么过!” 贾琏倚在榻上让平儿给他捶腿,正享受的不得了呢,听到她抱怨便笑道:“左右宝玉过来也不碍着咱们什么,老太太喜欢你就由着她去呗。” 凤姐儿一边系腰带一边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见他优哉游哉的样子正气不打一处来呢,又听到这般“风凉话”,更是火冒三丈:“你说的倒是轻巧!合着不是你见天的被人排揎!再说了,明明都分了家,二房的少爷还成天的上门,像什么话!” 平儿见他俩吵嘴,腿也不给人锤了,连忙起身站到王熙凤身后去,主仆俩很有点同仇敌忾的味道。 贾琏有些哭笑不得,起身将凤姐儿拉到榻上坐了,笑道:“哪里是我说的轻巧,只是虽说分家了,我和宝玉却也还是一家子的兄弟,日后是要互相提携进益的。知道你不喜二房,只是宝玉品性却是个好的,咱们与他来往密切点也不算什么。” 见凤姐还要不依,他又道:“如今我跟着王爷办事,在他老人家面前倒也挂上了号,平日里也会照拂咱家几分。只是我就是个给王爷跑腿的,再信重又能怎样?” 人家二房还有个姑娘在王府当侧妃呢!虽说现在不是很得宠,可是等王爷登基,这位最差也能混个九嫔吧,那时候二房只怕就又能抖起来了。 大抵是因为元春自从进了王府后太过低调,除了刚进去的几个月还有消息传回来外几乎音讯全无,搞得凤姐儿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现在听贾琏说起,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贾元春来。 这一想起来便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夫妻俩能将二房赶走顺顺当当的接管府中大权,多半是因为贾琏抱上了忠敦亲王这样一条粗大腿,可若是贾元春吹上一阵枕头风,亲王千岁就转头重用起二房怎么办啊! 贾琏见她面色发白,略略一想就明白了是因为什么,忙笑道:“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我给王爷办事儿办的好好地,只要不出差错,王爷自然不会亏待咱们。你在内宅只怕不知道,大姑娘现下在王府里的光景很不好呢,能封侧妃都是王爷看在中宫的面子上。” “只是二房到底与咱们同气连枝,面上的往来还是要过得去的。不然王爷面前也不好交代。” 忠敦亲王虽然不稀罕贾元春,可二房好歹也是王府侧妃的娘家,大房要是总因为之前的龃龉一直慢待二房,只怕会被有心人曲解不把王府放在眼里。 再者,林琛一直以来暧昧不明的态度也让贾琏时刻警醒自己,如果自己有什么行差踏错,他毫不怀疑那位看起来温和可亲的表弟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放弃自己,转而扶持其他人。而那个其他人,很有可能就是现下似乎转了性子般的贾宝玉…… 贾琏心中微动,“听说宝玉在议亲,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凤姐轻哧一声,带了点轻蔑道:“听说是翰林院李学士家的次女,品貌和宝玉倒也算般配,如今两家都有这个意向修罗武神。只是看我婶娘的意思,只怕提亲还早着呢!” 李家的姑娘虽好,可莫说王夫人和贾母一味的想给宝玉聘个高门贵女,就连王熙凤自己都有些瞧不上她的家世。 贾琏却是若有所思,他给姬汶办了几年差,眼界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自然知道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和清流结亲的好处。如今二房没了公府的名头居然还能给宝玉找上这么一门亲事,可见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己当初还是低估了二房的能为。 凤姐却没想他那么多,仍是带了些不屑和嘲讽道:“宝玉的亲事眼见着八字有一撇了,有些人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别人家里不回去了,自家姑娘都快十八了还不给说亲事,真等着什么‘金玉良缘’呢!” 薛姨妈一家的确有些尴尬,当初荣国府的分家闹剧里二房灰溜溜的被赶出了国公府,但是薛姨妈作为凤姐的娘家长辈,国公府里面自然也不可能怠慢了他们一家。 偏生薛姨妈想着自家女儿的亲事,便不顾凤姐再三挽留还是搬出了荣国府,直接在二房置的宅子附近买了一处房产住下了。虽说不是有心,但也狠狠地打了一回凤姐的脸,也无怪凤姐竟会这般直接嘲讽宝钗了。 因为宝玉说亲的事儿,凤姐口中快十八岁了家里还不给说亲的薛家姑娘这几日一直在劝慰母亲。本来小选的希望落空后,薛家母女便一直盼着王夫人口中的“金玉良缘”呢,偏生现下贾府来了这么一出。 薛宝钗素来稳重自持,不过是失落了一会儿便好了,可薛姨妈是个脾气暴躁的,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气得要冲到贾府质问王夫人,还是宝钗再三地才给劝住了。 今日薛姨妈又在家里大骂王夫人背信弃义,又道:“当初他家大姑娘急着用银子的时候怎么和我说的,字字句句我都记着呢!现在她家姑娘当王妃了,眼见着用不着咱了,就把咱们抛到一边。我这姐姐真是好狠的心!” 薛宝钗一面给她拍胸口顺气,一面轻声细语的劝道:“妈妈说的是什么话?大表姐做的是侧妃,妈妈可千万别再说错了,在外面这么说可就是给大表姐招祸呢!还有,当初姑妈找咱家不过是借些银子周转,欠条也都是写明了的,等他家宽裕了咱们再将银子要回来便是,并不值当让您动这般肝火。” 当年王夫人为了面子上好看,拿薛家银子的时候的确每笔都写了欠条的,只是想不想还这种事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只是薛姨妈现在气的何止是银钱上的事情,她看着懂事自持的女儿,眼泪登时就滚了下来:“都怪我这当娘的没用一味的只知道仰仗别人,才弄到现在这般光景。都是我拖累的你啊!我的儿啊,你以后可要怎么办!” 见母亲如此,宝钗心里也是又酸又涩,她何尝不清楚母亲的打算呢?自打小选她因为身份的拖累落选后,母亲便一门心思的想撮合自己和宝玉的亲事,为了这个没少白送银子给姑妈花费。可结果呢,人家悄没声息的连亲都快定了…… 说到底她那好姑妈瞧得上只有自家的银子,对于自家皇商的身份却是半点也瞧不上的。 薛宝钗看得透彻,对这门亲事也没有薛姨妈那般期待,只是被贾家二房这般耍弄,便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火性。 她低声安慰着伤心的母亲,眼里却是一片深沉。没了国公府的名头王夫人还敢这样耍他们家,不就是仗着贾侧妃的势吗?可见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有了权势,就连一个不得宠侧妃的家人都能踩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自家还只能在家里面撒撒火气,半点不敢对外面说。 若是说原来薛宝钗对贾元春还只是单纯羡慕的话,现在就是绝对的嫉妒和不甘,以及越来越坚定的,要向上爬的决心…… 第99章 今上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先前还能用药强装,现在却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穿梭在无限废土。 许是清楚自己大限将至,为了自己大行后朝堂的安稳考虑,今上在一日之中难得清醒时光里召见了好几位大臣,当着他们的面传下圣旨,立忠敦亲王姬汶为太子。 当然,因为今上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举行册封典礼,姬汶不过是在大朝的时候下跪接了旨,又对着空荡荡的龙椅叩首谢了君恩,便成为了本朝的第二位太子。 满朝文武一开始都以为以今上的身体状况只会通过遗诏宣布皇权的归属,忠敦亲王也就顶多赢面大点,板上钉钉什么的还谈不上。谁知道今上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草草的一纸诏书就立了太子,半点不顾忌立太子要由君主亲自祭天祭祖的规定。 不过不管他们想没想到,姬汶也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 按例太子是要住在东宫的,只是姬汶这太子当得仓促,宫里再加紧也只能先将毓庆宫收拾了几间宫室出来让太子先住下,太子的家眷什么的还是暂且留在王府。 林琛便打趣他:“太子殿下一人独居深宫,只怕是寂寞孤独的紧。中宫还不赶紧给您再送上几个标志的女官伺候着?” 他如今进了东宫詹事府,也有时常进宫的机会。 姬汶瞪他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烦躁道:“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偏生坤宁宫那位还不消停,整日的想往我身边塞人,动作大的都不像是她了。” “就快要皇后变太后了,她心急些也是有的。中宫好歹是庄家的女儿,又稳坐中宫这些年,心机手腕是断断轻忽不得的。”林琛轻轻给他揉捏有些发僵的肩颈,柔声低劝道。 对于庄皇后的手段,姬汶只怕比林琛更清楚些。一个无子的女人还能稳坐后位这些年,虽然也有家族的助力在里面,可庄皇后本人也是极为不好惹的。 养母子两个早些年的时候便已经联手,可是如今胜利就到眼前了,姬汶却担心了起来:“现下今上还在呢,她都迫不及待的又要插手我的后院了,只怕等到时候后招更多。借庄家的势来压我一头的想法她也不是没有,幸好庄家还有淑懿姑母和庄游两个明白人,不然我还要转头收拾庄家。” 庄家和庄皇后这些年为姬汶出了不少力气,他若是转头就对付起了这样的大功臣,难免会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不过现在看来,虽然庄皇后雄心勃勃的想做个能降服新君的太后,但是庄家的掌权者却没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林琛便笑道:“家师最是淡泊名利之人,日后也没有出仕的想法,长公主殿下历经两朝,也最是通透的。你这些担心尽可不必。” 庄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还尚了一位公主,现下更是有一份现成的从龙之功,几十年的富贵已是无忧。淑懿长公主是亲眼见过当初权倾一时的外戚郑家的败落的,她当然不会听从庄皇后的怂恿,让庄府走上郑家的老路子。 姬汶也是看在这一位通情达理的姑母的份上,对于庄皇后的一些小动作也是能忍则忍。若是庄皇后能够明白过来不再兴风作浪,他也很愿意给她作为嫡母的尊重。 林琛清楚他的心思,因为业师庄游的原因他也很愿意给庄家多说些好话,可是若那位皇后娘娘还是这般作妖下去,那可就不好说了。而且他总不能为了庄家而让姬汶寒心吧……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利益纠葛第一次这样赤裸裸地被摆到两人面前,一时之间气氛难免低沉了下去。 姬汶见他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以后类似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两人能一直处理好。沉默了半晌,还是他先起头岔开话题:“听闻你家大姑娘已经定了亲,却不知道这日子定下了没有?若是就在这两月,倒不妨赶紧将婚事办了,免得耽搁了嫡女为后全文阅读。” 今上眼见着是撑不了多久了的,三年国丧期间若是有什么变数耽误了姑娘家的婚事可就不美了。 林琛却道:“她年纪还小,家里也想着多留她几年,再者章家的小子也想着先挣出个功名了在迎亲,面上也好看。况且等到那时候,舍妹说不定还能混个圣上赐婚呢。” 可怜章君素原来还算林琛的半个国子监同窗,现在却成了“那小子”了。而他口中的“圣上”,自然指的是登基后的姬汶了。 姬汶直到他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挺重视的,也没多想,只是笑道:“那便承你吉言,若真有那一日,便是给你家姑娘一个爵位也是使得的。” 两人默契地避过的将庄皇后的事情放到一边,只谈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林琛出宫后没有坐上林府的马车,而是径自骑马去了庄游的府上。姬汶听到下面人的回报,正在翻看奏折的动作不免一顿,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一句好生护卫林大爷周全。 庄游淡出朝堂已久,回了京城也只是独居一府,来往的也多是些文人雅士,就算今上再三表示有启用他的心思,庄游也只是推辞不受。 庄游也没办法,毕竟庄家已经是烈火烹油,今上既要用庄家,又不得不防着庄家,为了不给家族添祸,他作为庄家这一代出身最为煊赫的子弟注定不能在仕途上大展宏图。 但是在仕途上无所作为并不意味着庄游在家族里说不上话,相反的是庄游在家族中分量极重。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做长公主的娘和做皇后的姑母,还与他本人博闻强识又见识过人不无关系。 林琛今日找庄游,便是为了套套他的口风,看看他是否因为庄皇后许诺的未来而动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过去的时候淑懿长公主也在庄游府上,林琛忙给长公主行了礼,又道:“臣不知殿下尊驾在此,一时冲撞,还望殿下恕罪。” 大概因为是在儿子的府上,淑懿长公主并未盛装,头上只松松的插着几根金钗,脸上也是脂粉未施。但这并未影响她雍容的气质,甚至为她添了一份平时没有的亲近之感。 等林琛行完礼,长公主便笑着叫起,又赶紧赐座,等他坐定了才问道:“见林小相公连官服都还未换,可是刚从东宫过来?” 林琛忙站起来回话:“先前臣想到许久未曾给老师请安了便想着要过来问安的,却不想刚出门太子便召了臣下等几个僚属进宫议事,等议完事臣便立时赶过来了。” 淑懿长公主便转头对庄游笑道:“你这学生倒是孝顺,如今詹事府这般忙乱他也能想到给你这个老师问安。”说完也不待庄游答话,便道,“既如此,你们师徒两个便好生说说话儿吧。我还得去看看乖孙呢。” 庄游、林琛两个忙起身恭送她离开。 没了长公主这尊大佛杵着,师徒二人之间的气氛为之一松。 庄游将人带到书房,拿出珍藏的好茶沏上了,方道:“你今日这么行色匆匆的过来是为了什么?可别告诉我这是太子爷的主意,那位爷现下巴不得能离咱家远远的,这脾性倒和今上有些彷佛了。” 今上当初靠着庄家坐稳了皇位后也就一直提防着他家,现下姬汶还没登基呢,就把庄家给防上了。虽然知道有庄皇后的功劳在里面,可庄游也难免有些意难平。 这种涉及皇权与世家的利益纠葛林琛本不该插手的,可两方一个是帮助林府良多的恩师一个更是自己的爱人,无论是哪一方受到损害都不是林琛想要看到的。是以就算知道一路上有皇宫的探子跟着,林琛也还是来了庄府。 他略一沉吟,还是决定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近日中宫动作频频,不知老师是否得了消息?太子殿下今日急召臣属入宫议事,也有中宫屡屡欲插手政务的原因时空旅行者的探险队最新章节。” 庄游轻呷了一口茶水,倒是半点没有因为他的话吃惊,反而苦笑道:“中宫几个月前召了母亲进宫说话,最后却是不欢而散,后来我母亲进宫中宫也是避而不见,反倒是召了几回旁支的命妇入宫觐见。就算母亲有心劝诫,也得先见到人啊。” 也就是说庄家嫡支是不乐意帮着皇后兴风作浪的,作妖的都是旁支了?可见权力真不是个好东西,几年前师徒二人还曾谈笑无忌,现下却是连说个话也要拐弯抹角了。 庄游这话也就是骗骗小孩子,庄家的旁支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没有来自嫡支的授意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跟着皇后揽权。大抵是庄氏一门想着能够用旁支的名头多捞些权势,到时候出了事儿只要狠心抛弃旁支自己倒也能金蝉脱壳。 林琛有些无力,也懒得打什么机锋,只说道:“老师难道以为太子爷是小孩子,你们随便找个名头就能糊弄过去?现下他念着庄氏一门这些年来尽心尽力,也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不欲过多计较,可凡是也得有个底线,若哪天庄家真的越了界,老师您觉得以太子的为人,他会不会直接撕破脸呢?” 庄家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了,一家子都是面上做得滴水不露背地里却好处占尽的聪明人,聪明到了今上这么些年都一直没能抓住他家实打实的错处把人给收拾了。 大概是这些年在今上这里尝到了不少甜头,他们又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姬汶,可是姬汶从来都是个玉石俱焚的性子,半点不似今上般在乎名声,庄家再这样阳奉阴违下去,下场如何还真的不好说。 这一点,亲眼看着姬汶从一个不受宠的小透明郡王一路成长起来的庄游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听了林琛的话庄游也不以为忤,只是沉吟了半晌,才缓缓道:“你的意思我已清楚,只是兹事体大,我现下便是对你做下些承诺也是无用。此事我自会回明了家中长辈,这两日定会拿出章程来。” 林琛心下一松,笑道:“太子殿下的品性老师也是清楚的,绝不是那种兔死狗烹之人。现下贵府不过是因为些许小事让殿下有了误解,只要误会解除自然也就无事。今日殿下还和我说他定然不会让忠良寒心、小人得意。” 又道:“此事学生本不该说话的,只是实在不愿看见殿下和恩师反目,才这般急急过来。实在是学生僭越,还望老师勿怪。” 语罢又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 庄游忙亲自将他扶起,语气中也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感念:“这种事旁人都是躲得远远的,偏你要自己跳进来,可见是真心将我这老师放在心里的。只是我家你也是知道的,家中长辈俱在,也不乏族人身居要职,便是我近来着意约束,也是有心无力。” 又似是下定了决心,很有些斩钉截铁的意味,“你只管回去告诉殿下,就说不出三日,庄家定会给殿下殿下一个交代。” 一场谈话下来,师徒两人也算是敞开了心扉,林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便也不再耽搁,很快告辞离开了庄府。 庄游将林琛送到了二门外才转身,却不想刚回到书房就看到淑懿长公主坐在书桌,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上前行了一礼,庄游便道:“先前子嘉的话母亲也是听到了的。子嘉虽然在朝中名声不显,可之前太子还只是敦郡王的时候两人便交好,最是得殿下看重。他的意思多半就是殿下的意思。” “如今他这般不顾礼数的上门,可见太子对咱们是动了真火。” “家中究竟如何,中宫究竟如何,母亲也该做个决断了。” 第100章 “听说庄家近来有不少白事?”姬汶随意将手中的奏折合上,状似无意的问道。 林琛将手中朱笔放到一旁,笑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他家死了几个旁系的子侄,我老师连致丧都没去,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见姬汶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林琛恍然未觉般,又自顾自地拿起朱笔批阅起了奏折——这两天太子已经开始理政,好些折子都送到了东宫,他便拣了些歌功颂德废话连篇的请安折子模仿着姬汶的笔迹批阅,也算是给他减轻了一些压力。 姬汶看着他八风不动的样子,心里别扭了一下,决定大度的放到一边,只是仍道:“这一回看在你是为了恩师的份上,暂且饶过一回。下次你若是又这样急吼吼地做好人,孤定要以国法办了你。” 林琛嗯嗯啊啊了几句,显然是没将这点威胁放在心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敷衍人的下场很有可能是半个月的冷被窝,立马端正了态度:“如今庄家说一句权势滔天也不为过,我还不是想着若是闹了起来咱们难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倒是白给了某些小人空子钻,这才去给老师提个醒的阿呆寻仙记最新章节。下次太子殿下若是想收拾哪些不听话的人家,尽管派微臣去做马前卒。” 只是这样吊儿郎当的保证倒比之前的敷衍显得更加没有可信度,姬汶气呼呼的站起来,将桌上的折子抱了一大摞到林琛桌上:“既然林爱卿这般忠君爱国,便先把这些折子给孤看了吧。没看完便不准用午膳!” 时间就在情人间的打打闹闹中缓慢流逝,到也算的上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直到姬汯再也按捺不住,起兵谋/反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姬汶正在忠敦亲王府里和方氏一道用膳。因为他这个太子当的太过匆忙,亲王府女眷都还未挪进东宫,方氏作为太子妃虽然可以先一步进宫,可她一走王府里就彻底没了主事的人,是以她便主动留了下来。 今日姬汶好容易回一趟王府打点宫外之事,刚准备回去便被方氏的人拦了下来,拦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太子妃有要事与殿下商议。” 姬汶还真的以为方氏有什么大事呢,不想去了她的院子却看到一桌一看就知是用心准备的菜肴和盛装打扮的方氏。没想到方氏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邀宠,姬汶登时抬脚便想走,却又思及这些日子方氏的确替他将王府打点的不错,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这才在上首坐下来了。 只是面色仍然不好看,淡淡问道:“太子妃说与孤有要事相商,现在孤都来了,太子妃可以说了吧?” 方氏心下一梗,她就随便找了个托辞将人请了过来,现下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只是太子这话却不可以不回,她眼睛一转,笑道:“妾的确有事想要请教殿下,殿下如今封了太子,妾也忝居太子妃一职,可后院的几个姐妹却无明旨封赏,却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安置几位姐妹?妾也好调整一番姐妹们的用度。” 又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妾原想着等殿下什么时候空闲下来了再与您商议此事的,却不想底下人传话没个分寸,竟慌慌张张的将您请了过来。” 姬汶微微皱眉,太子侧室晋封需要今上下旨,可今上缠绵病榻至今,他自然不能在这种时候给后院请封。刚才他还想着方氏这阵子将王府打理的很好,却不想也是个只看得到眼前三寸地的人。 略想了想,还是道:“给她们几个请封还得等到父皇身子安泰了再说,你先比照着太子良娣的例给陈氏的月例升一升,蒋氏、贾氏那里比着良媛的例。” 他一共三个侧妃,陈氏是最早跟着他的宫人,又为他诞下了一儿一女,合该厚待些;蒋氏、贾氏均是勋贵人家的贵女,两人一个出身蒋氏旁支、一个出身没落公府,便在陈氏下面一等。 见他果然看重陈氏些,方氏心中喟叹,强笑道,“除了几个侧妃,还有其余的姐妹,不知殿下怎么安置?”主要是皇后赐下的几个宫人,又该按什么例对待呢? 姬汶有些不耐:“那些没品级的侍妾你看着安排便好,些许小事日后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很不必事事问到孤这里来。” 说完他便往外走。 方氏忙上前将人拦下,笑道:“这时候宫门也怕是下钥了,既然已经回来了,殿下今晚何不就在府上歇息?” 说着她轻轻地拉了下姬汶的衣袖,眼中带着些许哀求之意。 自打两人成亲以来,方氏便一直稳重自持,很少有这般拉下颜面邀宠的举动,她今日这般一来是因为姬汶已然成了太子,她迫切的想要缓和夫妻二人相敬如“冰”的关系,二来则是被姬汶刚才对有子傍身的陈侧妃毫不掩饰的看重给刺激的。 姬汶看着面带羞意的方氏,眸色深沉。 两人刚刚大婚的时候,他是真心想和方氏好好相处的,在宫廷中他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他以为成亲后可以他的王妃、他的妻子那里得到我欲为神全文阅读。可是成亲的当夜方氏眼中的不愿和忿忿就像是兜头一盆凉水般,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焰。后来方氏很好的履行了作为一个王妃应尽的义务,她端庄有礼贤惠大方,宗室中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可是姬汶却知道,方氏其实是看不起他的。 方家在京中虽然不过是二等的世家,却也是手握兵权的实权官家,那时候姬汶不过一个母家卑微的光杆皇子,方氏作为方家千娇百宠的嫡女,自然觉得自己低嫁了。而且听说今上为两人下旨赐婚之前太子姬汯还有意将方氏纳为良娣,对于当时的方氏来说,只怕更想去做太子良娣而不是自己的正室吧。 所以后来两人成了亲,方氏便一直对姬汶有些不冷不热,姬汶以为她不喜欢自己,还试图弥补过。可自打知道了方氏想要做太子良娣的事后,便彻底冷了心,只将方氏当作王妃敬着,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对于姬汶的冷待,方氏一开始也是安之若素的。她想着姬汶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日后顶天了是个郡王,就算自己得了他的宠爱又能如何。是以两人夫妻多年,竟从来都只是面子上的情分,连普通勋贵人家夫妇的相敬如宾都不能做到。 可方氏现在后悔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姬汶居然能有如今的造化,竟然从一个最不起眼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为最有可能问鼎皇位之人!从姬汶被封亲王开始方氏便急切地想要挽回夫妻之间的关系,可惜她越是急切,姬汶便越是疏远。 今日这番在方氏看来已经是放下颜面的挽留,却让姬汶更是认识权势之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正妻的重要。所谓前倨后恭,莫过如是。 他身边不乏方氏这样的人,他们会为了权势不计一切的讨好自己,也会毫不留情的背弃自己。 无论是得势还是落魄,自始至终跟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竟只有林琛一个人。想到林琛,在看着面前面带谄媚的方氏,姬汶眼神愈发冰冷。 他闭了闭眼睛,好歹忍住了没有向方氏发火,只是冷淡道:“宫中事务繁多一刻离不得孤,今日就不留宿了,太子妃自己也早些安置吧。” “王爷!”方氏还欲挽留,外面却有个小厮不顾正院中下人的阻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方氏正要呵斥,姬汶却认出了此人是林琛身边的,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勉勉强强给二人行了个礼,便气喘吁吁地道:“大爷让我过来给王爷递给信儿,说是四脚蛇现在到京郊了,叫您也赶紧准备着吧。” 这是两人的约好的信号,四脚蛇指的就是废太子姬汯——被废黜了的太子,可不就是四脚蛇么?姬汯要谋/逆的消息姬汶也是才知道不久,却不想他动作这般迅速,竟然在今天就要动手。 姬汶忙问道:“你家主子现下在何处?消息可曾传达出去?” 那小厮回道:“消息已经传到了各处,内城现已封锁,只是具体事宜还需要您来拿主意。至于大爷……大爷觉得有些不对劲,已经和忠恒亲王一起出京去丰台大营了。” 姬汶倒抽一口气:“他这时候出京干什么!人都死了么连调个兵也要他亲自去!” 他一发怒,别说那小厮了,就连方氏也被吓得一时不敢说话。 不过这实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姬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林琛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转头对方氏交代道:“你且将王府诸人集中起来,务必约束好下人。除非是孤或者小林大人亲自过来,这几日王府任何人都不准进。另外孤会调一队羽林军来护卫王府安全,你且不用太过忧心。” 都交代到这份上了,方氏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下便吓得发抖,“那殿下呢?殿下不和我们在一起?” 姬汶懒得再和她多说,只道:“孤自然要回宫主持大局,你且顾好王府便是修罗武神全文阅读。” 他对方氏的能力不是很信任,当下又嘱咐了王府的管家和长史,让他们在这段时间里看顾好王府的安全。又将自己膝下的两个孩子给带到了宫里去,免得到时候一乱起来被有心人给害了。 林琛在接到姬汯起兵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给姬汶以及几个要紧的人物那里去了信儿,便立马赶回了家中。林海身为内阁大臣仍在宫中议事,这时候通知他显然已经来不及,他还得回家布置一番才是。 他回家的时候顾嫣然正在林黛玉的竹溪阁里和小姑子说话儿,自打顾家逐渐失势,她也没了昔日的傲气,为了将来日子好过,自然也要和林家人搞好关系。 见林琛行色匆匆,姑嫂两个都吓了一跳。 林琛也没时间跟她们解释,只是道:“废太子起兵造反,叛军已经到京郊了。我回来就是先告诉你们一声,到时候内城难免会打起来,父亲在宫里回不来,你们两个在家中只管闭门等事情过去,千万毋要惊惶。” 顾嫣然听到造反两个字就已经吓得连斩都站不稳了,还是林黛玉问道:“待会儿哥哥也要出去?家里面吃食柴碳之类是管够的,并不怕封城。可若是叛军骚扰,就算有家丁护着只怕也是艰难。” 林琛看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却仍算得上镇定,心中赞赏。放柔了声音道:“这个无碍,咱们府上和淑懿长公主府挨的近,为兄已经央了长公主,调了三百公主府禁卫过来,护着你们两人应是无虞的。只是一点,这几日除了我回来,咱们府上谁都不能进,免得叛军借此生事。” 林黛玉神色严肃的应了。 说起来她们姑嫂两个都只有十多岁,年纪大点的顾嫣然也才十八,这时候留她们两个小姑娘独自面对宫廷叛乱,实在是有些残忍。 可林琛总觉得事先得到的情报并不正确,废太子的兵力很可能不下两万人,京中禁军也不全是归顺了姬汶的,这时候若有人趁机作乱,只怕姬汶也是凶多吉少。幸而今上早已将丰台大营的兵符给了姬汶,林琛便想着压着忠恒亲王过去,先将姬沣扣起来免得他趁机做些什么,有这么个亲王镇着去调兵也好镇一镇丰台的守将。 所以就算再残忍,林琛也不得不将她们两个独自留在家里。若是真让姬汯得逞,他们一家都得人头落地。 只是林琛还是仔细安抚了姑嫂二人一番,又道:“这一回太子是十拿九稳,你们很不必担忧,只管守在家中静待消息便是。” 他一走,便徒留顾嫣然林黛玉二人面面相觑,还是林黛玉先道:“鸣渊阁离前面近了些,这几日便委屈嫂子住在我这里吧。咱们将二门也封了,留一部分家丁在前院守着,其他的便在二门后面轮班值守,婆子和丫鬟们只怕也要轮流值夜。” 事发突然,她倒也算是安排的妥当。再说了,面对这样的大事,顾嫣然也失了急智,这时候林黛玉说什么她便也跟着听什么了。 姬汶赶到皇宫后便立即封了宫门,连几个留在宫中的臣子也一律不准出去,将废太子和其余几个王爷的妻小都召到宫中,和心腹一起部署京城的安防,还调动羽林军去保护几户要紧的宗室和勋贵…… 等到终于告一段落,已经是半夜了。在去今上所在的养心殿前,姬汶想了想,还是先去了一趟坤宁宫。 虽然已经是半夜,坤宁宫却依然是灯火通明。今天东宫这么大的动静,消息灵通如庄皇后,自然也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姬汶到的时候庄皇后依旧是盛装华服,她膝下的三公主这时候也坐在她身边,见到姬汶,忙起身行礼名门旧爱。姬汶先给庄皇后行了礼,又向三公主拱了拱手,口称皇姐。 然后才道:“废太子谋逆一事,想来母后已经知晓。儿子这时候过来,便是想让母后和皇姐移驾养心殿,与父皇在一处,也好保证母后的安全。” 这种时候,除了今上所在的养心殿,哪怕是一国之后所居的坤宁宫的不见得安全,庄皇后略一思量也就答应了。 三人到了养心殿,自然是先去见了今上,其实今上如今也就是吊着一口气,不过苟延残喘而已。看着命悬一线的夫君,庄皇后眼里非但没有半分悲伤,反而还流露出些许不耐烦来。 只是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上前握住了今上的一只手,转头对姬汶道:“陛下这里有本宫照看,太子尽可去忙正事。” 姬汶答应了一声,又吩咐人将被扣起来的宗室都带到养心殿来由皇后照管。虽说庄皇后这几个月异动频频,可两人在这上面立场一致,将宗室交给庄皇后看着,姬汶也甚为放心。 皇宫里现在是一片肃杀之气,羽林军和宫廷禁卫尽皆出动,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演示着什么叫做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而官宦居住的内城也早早封锁,别说负责采买的仆从了,就连倒夜香的下仆都不被允许出城。不过消息灵通的人家也陆续打听到了是怎么回事,纷纷锁门避户不提。 荣国府早就远离京城权力核心,平日里不显,这种时候朝中无人的窘迫就显出来了。贾家大小纷纷聚到贾母居住的荣庆堂里,一个赛一个的愁眉苦脸。 贾母是个见过世面的,听到封城便猜到不是要抄家就是要造反,不管是哪一样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是以便吩咐道:“外面的事情咱们不清楚,可咱们府里自个儿不能先乱了起来。琏儿家的,你且吩咐下去,封城这几日咱们府上也将各个门都给锁上,不许进出。府上下人若有犯事的,一律从重处置。” 凤姐忙起来笑回道:“老祖宗你放心,这些我都交代下去了。” 又道:“说起来还得多亏林兄弟提醒,前些日子咱们府上购置了不少柴禾物什,便是用上一个月也是尽够的。不然这种时候,光是柴火就要犯难呢。” 大户人家的米面都是庄子上一年或者半年供一次的,不会出现断粮的现象。可是他们的柴火都是找来内城卖柴的百姓买的,柴火这东西又占地方的很,一般最多买上几天的。现在突然封了内城,过两天指不定有多少人家没柴烧呢。凤姐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王夫人却从她的话里听出别样的意味:“难怪不年不节的凤哥儿你非得要咱们全家都过来,原来是早就得了信儿?” 今天凤姐儿不知道抽什么风,快黄昏的时候居然还派了下人去二房将他们全家软硬兼施的都“请”了过来,王夫人还以为自己往年贪墨的事情被凤姐抓了证据,要撕破脸呢。谁知道他们刚到了荣国府就接到了消息,内城被封了。 听到王夫人的话凤姐也不恼,只是笑道:“事发突然,我哪里又能得到什么信儿呢?只是前些日子林兄弟给二爷提了个醒儿,二爷就放在心上了,也着实做了些准备。今日我见外面都是禁军便知道不好,这才赶紧让人将二叔二婶请过来了。” 贾母便叹道:“那倒是多亏了琛儿。不然你二叔一家在外面住着,又不像咱们这高门大户的,要是有个意外可就不好了。” 这种紧急关头,她话里话外竟还不忘抱怨分家一事。 贾赦冷哼了一声,对凤姐倒是好声好气的:“既然林家给你们送了信,那外面究竟是怎么了?还有,琏儿那小子现在都没个人影,他跑到哪里去了?” 凤姐儿哪里知道贾琏跑到哪里去了,她也不清楚外面到底怎么了,只隐约知道是件大事茅山术之捉鬼高手全文阅读。只是她这样如实跟贾家大小说了,他们也只是不信,一心认为是凤姐骗他们。 一家人心神不宁的枯坐了半夜,果然听到外面杀声震天,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炮响。饶是贾母也有些怵,只死死拉着凤姐的手不说话。 凤姐心里也在打鼓,嘴上却仍安慰道:“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附近,倒像是在外城。皇城有禁卫守着,咱们在内城住着很不必担心。” 贾宝玉在下面接话:“听这阵仗只怕是在打仗,难不成是有人造反?” 当今太子他也是见过的,所谓人中龙凤不过如是。只是年岁尚小,竟是诸皇子中最幼的,难免弹压不住几个兄长。 凤姐是个妇道人家,不清楚朝堂的事。但是自家丈夫一直跟着当今太子做事,小姑子贾元春更是做了太子的侧妃,自家就是妥妥的太子党这点她还是清楚的,这时候她脸色苍白,也不再说话了,只在心里面祈祷太子早点得胜,杀光那些造反的。 不光是她,贾家诸人也都殷切的盼望着太子早点胜利。 可是他们从晚上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外面的喊杀声仍然未停,贾母年纪已大,坐了一夜便有些撑不住了。 凤姐便张罗着阖家囫囵用了顿早膳,又张罗着让大伙先去歇个盹。等一切都妥当了,才拉着平儿回了自己的小院,和衣便往床上躺了。她心里存着事儿,倒也睡不着,只管问平儿:“你说二爷他现在去了哪儿,他平素就给太子跑跑腿做做生意,太子怎么着都用不着他上阵杀敌吧!” 平儿又哪里知道这些,却也只能宽慰她:“太子身边那么多将军,大爷连只鸡都没杀过呢,定不会让他去杀敌的,奶奶您就放心吧。” 嘴里说着放心,可这个时代里男人就是女人的依靠。贾琏就是凤姐平儿两个人的支柱,她们两个自然万分担心贾琏的安危。 先不提贾琏去了哪里,只说林琛半强迫半威胁的将忠恒亲王“请”出了亲王府,塞到了去丰台的马车上。忠恒心里就算有千百万个不愿意,却也干不过林琛身边虎背熊腰的禁军们,只能嘟嘟囔囔的上了马车。 半路上他还嫌弃马车慢了,只喊道:“马车太婆妈了,本王要骑马!” 林琛便将自己的马让给了他,将拉车一匹马自己骑了,又道:“今日委屈王爷了,等此事告一段落,微臣定向王爷负荆请罪。” 等这事儿告一段落你就是响当当的大功臣,我哪里当得起你负荆请罪啊! 姬沣心里暗骂,嘴上却是大义凛然:“万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本王先前是不知情,现在知道实情了自然也是巴不得能早点调兵过去拱卫皇城。” 这实在不是虚以委蛇的好时候,林琛也不再言语,只默默地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为了万无一失,他们还得再快点才是。 京城的战火一燃便是五天,原本以为能够轻松取胜的战事双方居然变得胶着了起来。 先前叛军攻城的时候,禁军占据地利,完全能将叛军压着打。可是打了没几个时辰,京城里面也燃起了战火。姬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的诡计,在禁军集中火力向攻城的叛军进攻的时候,京城里的内应也悄悄打开了城门,将叛军的主力放了进来。 要知道这种叛乱成功的要领一般都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如果是硬打,仅凭区区几万人想要攻下固若金汤的皇城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一回因为姬汶早就提防着几个不安分的兄弟,在接到消息的同时就将各处要紧的地方换上了自己的人,不然只怕现在叛军都攻进内城了! 第101章 养心殿侧殿,姬汶和几个心腹相对而坐,每人脸上的气色都不怎么好,都是强撑着在此处议事。这几日外面的消息不停地被人快马加鞭的送进皇宫,他们没一个能够休息得好的,包括姬汶在内,整整五日他也就睡了十个时辰不到。 姬汶也是没想到废太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量,在他以为拔出了所有的钉子的时候,还能有本事攻进京城。 新上任的少詹事苏德禀报道:“叛军快到内城了,已经调了五千禁卫过去守卫,可叛军人数超过预计,若是援兵迟迟不来,内城可能失守。” 攻进了内城,那没多远就是皇宫了。如今抽调了不少兵力去外面作战,皇宫里的兵力不过八千,要是被叛军打了进来,只怕这皇帝还真的要换个人做了。 姬汶将手中的情报合上,有些疲惫对担忧的部下道:“子嘉与忠恒两个已经去了丰台调兵,要是不出意外,也就在这一两日了。姬汯孤倒是不担心,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只是战事胶着不下,孤的两位叔父要是起兵勤王可就不美了。” 姬汯的这些散兵游勇当然不可能成功,可是忠顺和忠勤两位拥有藩地的实权藩王要是趁这个机会“勤王”什么的,那就离天下大乱不远了。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姬汶都殷切的希望林琛能够安全无虞的回来,早点结束这一场乱局。姬汶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正殿,他们议事的地方时养心殿的侧殿,而今上和那些被软硬兼施请进宫的宗亲们,都在正殿呢。 绕过那些多少有些不甘不愿给自己起身行礼的宗亲,姬汶直接走到最里面今上休息的寝阁里。这几天或许是回光返照,又或许是被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儿子居然造反这个消息给刺激了,今上倒是恢复了一些意识,偶尔也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两句话来。 将外面的形势给今上一一说了,姬汶又道:“叛军没有粮草,如今便在城里烧杀抢掠,这场祸事本是天家内乱,到底还是殃及了无辜百姓。二哥谋逆便已然是没了人伦,儿臣虽不愿和他一样做个残杀手足之辈,可现下他行径如此恶劣,只怕到时候不死难以平民愤。” 都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却是兵戎相见手足相残,今上作为父亲,心中焉能不痛?再者废太子姬汯是他曾经最为宠爱的儿子,是他和原配贺皇后唯一的嫡子,今上曾经无比看重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闹了一出两废两立。如今姬汶要杀了他,今上又岂能狠得下心眼睁睁看着爱子送死? 只是他早已经是活一天算一天,为了江山稳固,他甚至已经将手中的权力都移交给了姬汶。如今姬汯要闹得天下大乱,今上也只能在心里叹上一声,便默许了姬汶的请求。 姬汶得了今上的准话,心下倒也安定了不少。今上这个做父亲都同意了,到时候处死姬汯便能更加名正言顺。 ————分割线———— 林琛和援兵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天过后了魔宠无双全文阅读。 没有按照计划好的那样奇袭入宫,反而被阻在了外城迟迟不得入的时候姬汯便知道这次多半是不成了,本着多拉几个垫背的想法,一攻近内城他就让手下士兵大肆的屠杀官邸,一时之间很多大臣与其家眷都被杀死。除了杀人,他还抓了不少位高权重或者亲近姬汶的臣子做人质,想要威胁太子一方。 因为知道林琛是太子的死忠,姬汯也想过扣住林家人。万幸的是林家和长公主府挨的近,淑懿长公主及时的将林黛玉和顾嫣然两个请进了公主府,姬汯顾忌着长公主是长辈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这才保住了姑嫂二人。 不过他也就只能嚣张这一时了,援军一到京城便摧枯拉朽一般将叛军打得落花流水,数万叛军被全歼,姬汯本人和他的长子也被活捉,其余参与谋逆的臣子也都被关进了天牢候审,这场叛乱牵连了不少人进来,包括林琛妻子顾嫣然的母族顾家,也与这一场叛乱脱不了干系。 但是这一场争夺皇权的叛乱终究是让不少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叛乱刚一平息,京城各处也都响起了哀乐,挂上了白幡,不少人家都办起了丧事。甚至有些全家被叛军所杀,无人收殓的,还需要官府派人将死者送到义庄下葬。 外城都还算好的,内城的很多人家连带妻小和仆从都是被叛军故意的屠戮一空,只能依靠官家发丧。就连姬汶的侧妃陈氏,也因为在这场祸乱中受了惊吓而香消玉殒。 穿过几家匾上挂着白布的人家,耳中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嚎,林琛微微皱眉,在长公主府门房的迎接下踏入了这座似乎丝毫未受到战火影响的府邸。 因为早就下了拜帖,淑懿长公主早就领着顾嫣然和林黛玉在正堂候着了,这时候见林琛来了,长公主受了他一礼后便笑道:“如今汝妻汝妹皆是无虞,我也算是幸不辱命了。林小相公还是早些领着人回去吧,我这里事务繁杂,来日在与你叙话吧。” 林琛也知道这是忙乱的关头,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真切的感谢了长公主一番,又将谢礼送上后便领着人回了府。 林府的主子能好运的得到长公主的护持,但叛军还是闯进了这座府邸,经了这一场祸事,林家的几处院子只有黛玉平日里居住的竹溪阁因为地方比较偏僻躲过一劫外,其余的俱是被毁坏的不能住人了,有些地方甚至还有火烧的痕迹。 林琛将姑嫂两个一路送到了竹溪阁,先是吩咐跟着黛玉躲去了公主府的两个丫鬟赶紧服侍着黛玉先洗漱歇息一番,又带着顾嫣然去了此处的厢房。 提心吊胆了这些天,顾嫣然也困倦的不得了,可见林琛神色郑重便知他一定有紧要的事情,只好强打起精神坐在那里等他说话。 自打顾嫣然酒后吐真言说出自己想要从商后,林琛便想安排她跟着贾琏的商队离开京城,只是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这件事。毕竟人家好好地林府大奶奶的做着,平素也是锦衣玉食,跑商什么的多半也只是深闺无趣想想而已,不见得真的愿意放弃好日子不过去吃苦。 可如今顾家居然跟着废太子谋逆,顾嫣然作为顾家的外嫁女,就算林府宽厚饶过了她一命,但是为了和乱党撇清干系,林海势必会要求林琛休妻。在这样的局势下,对于顾嫣然而言诈死离京倒成了最好的出路。 这些念头在林琛心里转了一轮,斟酌着对顾嫣然开口道:“此次废太子谋逆,京中有不少人家也牵连了进去,有些人家真的是被反贼攀咬给牵连的,但有些却是真的罪大恶极……” 见顾嫣然面露不解的看着自己,终究还是狠心道:“顾家这回也参与了这次谋逆,废太子的兵能攻进内城来,就是顾家出的力。”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残忍,顾嫣然登时面色惨白,她这些天都在公主府里,消息闭塞的很,长公主也不会有闲情逸致过来告诉她外面的事情,竟是今日才知晓娘家谋逆的消息美女姐姐的贴身男医全文阅读。 毕竟顾家作乱与她这个出嫁女实在关系不大,顾嫣然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是以林琛对她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他又说道:“你身为顾家女,虽说已经嫁与我为妻,可这回顾家实在是罪恶滔天,便是林府也不见得能够护得住你。” 顾嫣然自然也明白娘家这回是犯了滔天大罪,自己虽然已经出嫁,可到底还是顾家的女儿,林家为了撇清自己,很可能就让自己就此“病逝”了。她这样想着,便以为林琛和自己说这番话是想让自己看清现实,早点自我了断别等到夫家动手。 从显赫的世家嫡女瞬间沦为罪臣之后,顾嫣然也有些心如死灰了。先前她还想着要早点缓和与夫家的关系,日后安安稳稳的做林家妇,可才过了短短数日便是连好好活下去也都成了奢望…… 她面露悲怆,有气无力地说道:“既然大爷都说我家是‘罪恶滔天’,想来这一回抄家灭族肯定是逃不过了。顾家都要没了,我这个顾家女自然也是不愿意再苟活于世的,这点大爷只管放心,必不会脏了您的手。” 见她理解岔了,林琛忙笑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顾家谋逆不假,但罪不及出嫁女,我林家自然能保奶奶性命无虞。只是若明着保下奶奶,奶奶先别恼,我势必是要休妻的。可若是奶奶‘病逝’,我这里还有一条极好的路子安排给你,日后海阔天空,江山浩瀚便任由奶奶闯荡了!” 说着又将自己与姬汶事先商量的安排给顾嫣然说了,当然没带上姬汶,只说是自己荣国府的表兄有个商队,大江南北无处不去的,商队里面也有女人,顾嫣然若是愿意的话便可以跟着商队行商,若是不愿他也可以给一大笔银子帮她在京城外安家。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咱们林家厚道为你安排后路,但前提是你乖乖诈死从此和林家断绝关系。 顾嫣然原以为自己是死路一条了,却不想林琛还愿意为她安排后路,自然无有不可,忙欢欢喜喜的应了,倒把刚才自己红口白牙说的什么“不愿意再苟活于世”等语通通给忘了个干净。 只是顾家尚未定罪,顾嫣然这事也要徐徐图之。 不过和顾嫣然达成了一致,林琛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头事,至少以后不用再烦恼怎么安置这一位正妻了。 ————分割线———— 废太子姬汯发起的叛乱不过十数日便被尽数平定,其间被乱军所杀的朝廷肱骨不计其数,更有不少投靠姬汯的臣子被下狱,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少了大半,空了不少职位出来。 不过这些位子很快就会被姬汶亲自提拔上来的人给填满,而这一批新的大臣也会由此对姬汶更加忠心。所以凉薄一点说,那些大臣的死对于姬汶还真是一件好事。 因为亲眼目睹了两个亲生儿子自相残杀,让今上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今上的病情恶化的很快,御医们全力救治也是无济于事。 在第一批乱党被押赴断头台的当天,今上驾崩,传位太子姬汶。 与传位圣旨一道颁发的还有另一道遗旨——废太子姬汯及其子孙皆贬为庶人,处死其长子姬垣。 今上终究还是不忍心杀死这个他一贯宠爱的儿子,用这样的方式给他留了一条活路。不过为了平民愤,他还是处死了和父亲一起作乱的姬汯长子,也算是让姬汶能与天下人有个交代了。 姬汶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可能违逆大行皇帝的遗旨,只能咬牙将姬汯给放了。不过还是将其家产禁没入官中,而姬汯及其妻小也都被发配三千里,注定在苦寒之地度过余生。 在做完了这一切后,姬汶登基,年号庆德。 第102章 完结章 庆德帝登基后的第三天,第一次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户部侍郎林琛。 嗯,因为平乱有功,林琛已经被擢升为户部侍郎了。从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到正三品户部侍郎,林琛不过用了两年时间,这等升迁速度,在本朝也算的上是绝无仅有了。 新上任的皇帝和新上任的户部侍郎两个人在御书房面面相觑了一盏茶的时间,皆是有些不太适应对方的新身份。 不过他俩发呆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御书房里还有不少宫人看着呢。还是林琛反应的快,先似模似样的给姬汶行了个礼,又道:“不知陛下因何事召见微臣?” 姬汶也反应了过来,忙挥手让宫人都退下,这才道:“忙乱多日,好容易抽出空见见你,难不成还要商议国事不成?” 说着又让林琛坐下,不过御书房里就只有一张椅子,两人也就只有挤着坐下了。虽说龙椅宽大,可两人却非要挤挤挨挨的挤在一处,倒也有些难得的情趣。 林琛轻轻一搂对方的腰,笑道:“数日不见,陛下倒是清减了不少。” 他不说还好,一说姬汶就想起了他先斩后奏冒险出京调兵的事儿,当下恨恨的狠捏了他的手背一把,咬牙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前儿乱党就在外头呢,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出城去的!难不成满京城的都是死人,非得你去出这个风头?” 林琛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忙笑着告饶:“我当时不是想着此事宜早不宜迟,实在不好再去找人。再说了,除了我也没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压着忠恒亲王出京啊。这一来二去的,这不就只好……” 姬汶还是恨恨的,只道:“这回暂且饶了你,可万万没有下一回了。” “陛下您刚登基呢,这就咒自己有人谋逆不好吧……” “林子嘉!你!” …… 两人笑闹了一回,林琛才正色道:“你让我去查的庶人姬汯谋反一案,果然疑点颇多。先不说姬汯不可能养得起那么多兵力,光是他造反的时候在京中与他里应外合的那些势力便不是他一个废太子能有的承言欢。” “不过姬汯身边的人嘴严的很,还是他的一个幕僚吃不住刑了才交代说忠顺亲王和廉郡王也在里面掺和了一脚。却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两个?” 廉郡王是姬汶七哥,忠顺亲王是姬汶三叔,都是宗室里面难缠的角色。这场谋逆案背后处处都是他俩的影子,却没有留下确实的证据,也就是说姬汶很难在台面上给两人定罪。 所以对于怎么处置两人姬汶也有些头疼。 从重处置吧,连谋逆案的首恶姬汯都只是被贬为庶人没有被处死,他们两个从犯肯定不能被处罚的更重,否则一顶刻薄寡恩的帽子他就逃不过了。可若是从轻处置,姬汶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两个经常在背后捅刀子的家伙。 他想了想,还是道:“忠顺亲王如今身子也不大好,干脆便提前将爵位给他儿子,绕过世子,在他那几个庶子里面挑了一个降等袭爵。至于姬清,这人又阴毒又滑不溜手的,我还得想想……” 林琛却道:“廉郡王的话,我这里倒有个主意。” 姬汶表示愿闻其详。 “庶人姬汯的案子我经手到现在,顺藤摸瓜也能将忠顺亲王攀扯出来,但是廉郡王这人果真就跟你说的一般滴水不露,竟是很难得到他参与谋逆的确凿证据。再者此人在士林中名声极好,你若真的处置了他,只怕还要落个残害手足不顾人伦的名头。” “所以我想着,左右他现在身上无职手里无权,不过是仰仗着在朝中交结甚广才有些影响力。如今只要慢慢将朝中换上新人,廉郡王也就不足为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除了将王府的下人撤换外,还要在他身边安插一个妥当的让他不能随意处置的人看着他才是。” 姬汶知道他这么说心中定然是已经有了人选,便也不再多问,只道:“你既有了主意,便尽管照你的去做便是。” 虽说姬汶成了皇帝,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倒还是一如往昔。 林琛笑着亲亲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小声道:“那微臣这边出宫给陛下效命去了。只是微臣府中被乱党毁了个干净,现下没个地方住,却不知陛下能否开恩,今晚将龙床赏与微臣一半?” 姬汶利索的将他踹开。 林琛心情很好的出了宫,转道去了荣国府。 前文说到庶人姬汯丧心病狂的杀害不少朝廷肱骨,可荣国公府早就没落的朝中无人了,因此阖家大小竟也在混乱中保得了平安。 林琛过来的时候贾家大小已然得知了消息,各个都候在贾母处等着。 林琛先给贾母施了一礼,又对贾琏一拱手,笑道:“这里先给琏二哥道喜了!宫里封赏的圣旨已经拟好了,琏二哥便等着接旨吧,只怕就在这一二日呢! 说起来贾琏也算是误打误撞,之前内城封锁,他与商队里的几个好手还有一堆刚从西域弄来的奇珍都被困在了外城。 后来平乱时乱党四处溃逃,他便想不管货物了先带着人回府报个平安,偏偏在路上遇见了正在逃命的姬汯长子姬垣。他这两年给姬汶办事,很是认识了几个京中权贵,虽然姬垣改头换面的混在了人群中,他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忙与几个好手一拥而上将姬垣给绑了起来。 这一来贾琏倒也算得上是平乱有功了,姬汶念在他平日勤谨,又将这功劳拔高了几层,口头赏了他个镇国将军的爵位,只是一直未有明旨。 贾琏得了林琛的准信儿,喜得见眉不见眼的,亲手给林琛沏了茶来吃,又道:“还得多谢林兄弟平日在陛下身边为我多有美言,不然就我这品性,封个辅国将军也就顶了天了,哪里能有今日的风光最强大师。” 他老爹贾赦就是辅国将军,贾琏原本想着自己能不降等袭爵已经是皇恩浩荡,哪里想得到自己还能挣个爵位回来! 贾府众人无论心里面是怎么想,面上却都是笑吟吟的给贾琏道贺。 见大家都去恭喜贾琏了,王夫人心里恨得牙痒痒,二房的宅子早被乱党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在修葺好之前他们一家子都得挤在荣国府里,也就是说宅子一日不修好她便要多看一日大房春风得意,便是泥人都给气出了三分火气。 林琛与贾家众人寒暄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王夫人心里还存着事儿,忙在二门处匆匆将人拦下了,对林琛挤出了个笑来:“琛哥儿你素来是个消息灵通的,舅母这里和你打听件事,听说陛下现在一直未将几位娘娘迎进宫,这可是个什么章程?” 林琛见她果然跟了上来,也不和她含糊,只说道:“舅母这话问岔了,陛下后宫里的事情,我一个外臣哪里清楚?不过偶然听礼部的几位同僚提及,说是今上有意在大行皇帝出殡前迎皇后入宫,想来到时候几位娘娘会一起进宫吧。” 王夫人忙问道:“那你可知道你大表姐的封号可曾定下了?” 林琛无奈道:“实在不是有意欺瞒舅母,只是这实乃帝王家事,琛一介外臣实在是有心无力。” 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王夫人这才作罢。 林琛便道:“听闻舅母娘家的姐妹因为宅邸被毁也来了府上避祸,却不知现下他们一家人尚在何处?” 他无缘无故问起了薛姨妈一家,王夫人难免好奇他的目的,不过她如今和薛姨妈因为宝玉婚事的关系早已闹得面和心不合,这时候薛家的事情她也不欲多管,只往梨香院方向一指:“他们现下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呢,琛哥儿你要找他们尽可过去。” 林琛忙谢过了,径自去了梨香院寻薛家母女。 且不说他一个拐着弯的亲戚突然跑到梨香院里给薛家上下带来了多大的惊吓。 林琛和薛家母女私下里密谈了一番,将自己的打算与薛姨妈说了,又道:“廉郡王如今虽然失了势,可对薛家 来讲不失为一门好亲。再者这门亲事是陛下保的媒,若是成了陛下定然不会允许旁人欺负了薛姑娘去,薛姑娘只管做名正言顺的郡王妃,最是尊贵不过。” 他一番话说得薛姨妈很是意动,却仍有些顾虑:“不是我妄自菲薄,虽说有个皇商的名头,我们家也就是一介商贾,不怕外甥你笑话,我为了我家闺女能和公府的二房结亲都废了老牛鼻子劲儿。如今你说我家女儿能做王妃,我这心里虽然欢喜,到底也觉得蹊跷。” 林琛先不急着回答她,而是转眼看向一直低着头的薛宝钗,意味深长道:“看来姨妈还未弄懂我的意思,不过薛姑娘应该是明白了的。却不知薛姑娘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见他和自己说话,薛宝钗这才抬起头来,眼里尽是跃跃欲试和兴奋:“旁的暂且不论,小女只想问问大人,您说这门亲事是今上保的媒,那成亲之后,小女究竟是廉郡王的王妃,还是大雍的王妃?” 林琛见她果然抓住了自己的话中真意,满意颔首道:“若是薛姑娘真的乐意这门亲事,那自然便是我大雍尊贵的郡王妃。” 薛宝钗心道果然,也不管面有忧色的母亲,点头应诺道:“皇命不可违,小女一介女流之辈,自然全听今上的安排。” 林琛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与薛家人多言,只对宝钗道:“出了国孝陛下便会给姑娘赐婚,姑娘且安心在家中备嫁吧鬼影迷津。” 林琛刚走,薛姨妈便忍不住责怪宝钗:“这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空口白牙的你就应允了他,你们两个打得什么机锋。” 宝钗笑着将揽住母亲,“妈妈不知道,听林大人的意思廉郡王只怕是犯了事,今上想要找个人帮忙盯着他。能找到我或许是林大人觉得我合适,便向今上举荐了。” “廉郡王犯了事?!那林琛还叫你嫁给他?” 宝钗忙安抚暴躁的母亲,又细心与她解释:“廉郡王犯了事不假,可他郡王的头衔是实打实的,又是死了正妃的,我一嫁过去就是实打实的郡王妃,好处多着呢。” 又道:“妈妈之前总想着我和宝兄弟能成,这种事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好说什么,可姨妈瞧不上咱们妈妈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快给宝兄弟定亲。咱们家一个商户,子女的姻缘又能高到哪里去呢?如今既然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女儿却是不愿意错过的。” 薛姨妈仍觉得这门婚事实在不是良配,却被薛宝钗三言两语给堵了回来。 和一般女子不同,薛宝钗素来是个有大志向的,她不甘心被商家女的身份所限,希望能有一番作为,不然也不会写出“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这样的诗句。 先前她将希望寄托在小选上,偏偏这一届小选正赶上国孝,眼见着是没了指望。而今天林琛送来的消息无异于是天降甘霖,让薛宝钗整个人心里都活泛了起来。 虽然林琛的意思是让她嫁给廉郡王是为了给今上做眼线,可即便是做眼线又如何呢?她到现在婚事都没有定下,先前年纪小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嫁进官家,可她年岁渐大,等出了国孝再去说亲的话只怕就只能嫁到和薛家一样的商户去了。 与嫁进商户相比,哪怕这个郡王妃只剩个名头,她也是甘之如饴。 至于反对的薛姨妈,薛宝钗不过给她稍稍列了几点自己做了王妃后能带来的好处,她便偃旗息鼓,反倒是一门心思的帮女儿备起嫁妆来。 大行皇帝入土为安后,姬汶降旨将迎正妻方氏为后,潜邸侧妃蒋氏封淑妃,贾氏封贤德妃,追封已故侧妃陈氏为惠柔皇贵妃。因为在孝期,除了皇后外的妃嫔只是跪接了圣旨,册封典礼却是一概没有。 他拟圣旨的时候林琛也在,见他提笔就将陈氏追封为皇贵妃,不由得微微挑眉。 姬汶见状便道:“陈氏虽说出身微贱,到底也给我生育了两个孩子,如今她不幸身死,我自然要给她足够的哀荣。顺便……也给大皇子抬抬身份。” 和林琛搅和在了一起,他这辈子是别指望能有别的孩子了。可惜大皇子因为母亲出身寒微,一直没有得到良好的教养,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畏畏缩缩的,还需要好好教导。如今他先抬高他母亲的身份,到时候封太子时也好名正言顺一些。 林琛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 上前拥住了对方,气氛变得安静而甜蜜,便是巧舌如簧如林琛,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说话扰乱了这一份宁静。 这一路走来,他们从一开始的互相利用到现在的相知相许,从最不起眼的皇子和名不见经传的子弟到一国之君和朝廷新秀。他们试探着互证心意,携手努力踏平坎坷,互相鼓励着从绝境中走出,细心规划未来的每一步,互相扶持着一步步的走到了这个国家的巅峰。 这里面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 万幸的是,不论落魄还是富贵,我的身边恰好有你。 ——end—— 第103章 番外 番外之薛家 自从荣国府分家后,薛家人也就从贾府里头搬了出来,买了一处靠着贾家二房的三进宅子住着。 只是后来薛家的宅子被工部梅侍郎的小舅子看中了,明着暗着的要买。薛姨妈这时候早就因为儿女亲事的事情和贾家人翻了脸,更加不敢得罪梅侍郎,只好低价让出了新置的宅邸。 京城寸土寸金,薛家没了荣国府这块招牌挡着,自然是买不到好地段的宅子了。就算薛姨妈心里千百个不乐意,他们也都只能在西城富商聚居的地方重新置办了一套宅子。 之前废太子谋逆,薛家也曾短暂的搬到荣国府里避难,不过等到叛/乱平息后,不待贾家大房的人发话,薛姨妈就主动要求搬了出来。毕竟比起闹翻了的二房,先前被自己跟着二房一同挤兑过的贾家大房才是薛姨妈最不好意思面对的。 虽说新宅子比东城的大,价钱也更低,四邻却都换成了薛姨妈以前不怎么瞧得上的普通商贾。这些商贾人家的女眷也不像官宦之家一样讲究,行动言谈之间与薛姨妈往常接触到的那些官宦女眷相差甚远。不过这些商贾个个豪富,生活用度上比起一二等的官家也不差些什么。 薛姨妈一面鄙夷这些人的教养,一面羡慕他们的富庶,倒也捏着鼻子过起了日子,和众商后宅打起了交道来。 没多久便有一个与她交好的商贾太太见薛蟠至今仍未娶亲,便好心为薛家说了一门亲事,说的是她自己娘家的姑娘,据说那姑娘知书达理,与薛蟠又年岁合宜,两人甚是匹配。 薛姨妈见那太太娘家是做木材生意的,也算是豪富人家,那姑娘又是嫡女,也不算辱没了薛蟠的身份,心中对这门亲事甚为满意,登时就要答应下来。 还是悄悄听了一耳朵的薛宝钗劝她:“母亲且缓缓。哥哥还没回来呢,这种事还是得问问他自己才是。” 薛姨妈这才想起她那混账儿子的脾性来,要是自己这就答应了人家,薛蟠跑商回来后不满意这门亲,只怕不知道会怎么和她闹呢!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女儿说的有理。遂挑了个时间与那家太太说了自己的意思,话倒也没说死,只说儿女年纪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她虽是长辈,也不好就这么给做了主,亲事还是等薛蟠回来后再议。 这事儿过了没两日,“跑商”的薛蟠也回了京城,顺便还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要和桂花夏家的嫡姑娘成亲。 桂花夏家薛姨妈也是知道的,认真说起来两家还是亲戚呢。只是儿子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子,怎么一回来连儿媳妇都给自己找好了? 薛蟠倒是满不在乎:“不过就是路过夏家的时候进去歇了歇脚,见了夏家婶娘和大妹妹一面。娘,夏家大妹妹可真是标致,我做梦都想要娶这么个漂亮媳妇!” 这…… 薛姨妈有些犯难。 要是换在以前,夏家还是宫里专门的桂花买办的时候,她自然乐意有这么个媳妇。可现在夏家的男人都死绝了,只剩几个女人支撑门户,宫里面的差事也丢了,夏家的姑娘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可薛蟠与夏家那姑娘实在是看对眼了,见天的在家里面闹腾,薛姨妈没法,只好托了官媒往夏家求亲。 只是终究觉得这门亲事有些不像样,遂整天在家里长吁短叹。 薛宝钗看不过眼,就劝她:“木已成舟,母亲现在叹气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精神起来,将哥哥的亲事打点得漂漂亮亮,新嫂子嫁过来也高兴。” 薛姨妈却叹:“我哪里不知道这道理?只是夏家现在连个顶门壮户的男人都没有,一家子女眷光吃不干,日后咱们岂不是还要养她们一家人?” 这话说的…… 薛宝钗只好道:“从来只听说过亲家相互扶持的,哪里有阖家吃亲家的道理?再说了,夏家这一辈就一个,日后夏太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家业不都全是嫂子的?这亲事指不定谁占便宜呢。” 薛姨妈一想,果真是如此啊。多了个占尽亲家家财的念想,她也不再成日唉声叹气了,认真打点起了薛蟠的婚事。 好容易薛夏两家的亲事尘埃落地,夏家闺女夏金桂也成了薛家的媳妇,眼见着薛姨妈就能过上含饴弄孙的安泰日子了。 偏偏这夏金桂不是个省油的灯,刚嫁进来的时候还安生了一阵子,等到摸清了薛家的底细后,她就开始轻狂了起来。 先是将一个跟了薛蟠多年的通房名唤香菱的给改了名字,又整日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磋磨她,直到薛宝钗看不过眼了,问薛蟠将香菱要到自己身边了才作罢。 也因为这个,夏金桂看薛宝钗也碍眼了起来,时常就要挑些她的不是。 今日不知是因为何事又惹了夏金桂的不痛快,见到宝钗和香菱两个有说有笑的走过来,她更是一肚子的火气,遂阴阳怪气道:“大姑娘这是去了哪里这么高兴?不是我这做嫂子的多嘴,只是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再出去抛头露面了。那可是轻浮人家的做派,不是咱们这种人家该有的。” 薛宝钗站定了,看着她微微笑道:“嫂子说的很是,我记下了。” 说着便与香菱两个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夏金桂还和自己的陪嫁丫鬟宝蟾在两人背后大声道:“一个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个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两个人倒是投契。”然后就是一阵大笑。 薛宝钗强忍着回了自己房里,门一关上眼泪就掉了下来。 香菱慌忙想要安慰,却被她挥手制止了。 这阵子夏金桂的各种刁难她都能视如无物,偏偏刚才被戳了心窝子,一时按捺不住才掉了泪,不过这却不代表她需要别人安慰。 之前林琛曾过来许诺过自己与廉郡王的亲事,薛宝钗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年了,林家那边仍旧一点消息都没有,反倒是廉郡王处传出了风声,说是不日就要迎娶王妃,她也就只能冷了心,将这件事放到一边,专心筹划起自己的将来。 缓了一会儿,适才激动地心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薛宝钗拿帕子拭干了泪,微笑着看向仍然面带忧色的香菱,反过来安慰她道:“现在她气焰正旺,连太太都且避让着呢,你我又何必在这时候与她争锋?只是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且瞧着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知心话,外面来了个薛姨妈处的丫鬟报信:“府上来了贵客,太太请姑娘过去见客呢!” 薛宝钗觉得奇怪,要知道自打娶了夏金桂这么个搅家精回来,薛姨妈便从不在家待客,怎么今日还有人过来拜访? 她一面好奇一面换了见客的衣服,理了理头发就要过去。 却被薛姨妈派来的丫鬟拦住了,那丫鬟陪笑道:“姑娘还是打扮的精心些吧,太太吩咐过哩!” 薛宝钗揽镜自照,觉得自己打扮的甚为合宜。不过既然是母亲要求的,她也只好取了薛蟠成亲时府里给她新制的一套头面出来带上,又重新扑了粉才往外走。这回那丫鬟倒没敢再拦。 等到了薛姨妈处,见到那位所谓的“贵客”时,任是薛宝钗这种一贯沉着的人也吓了一跳,她原以为来的无非是之前那些商贾人家的女眷,或者是自家在京城的旧识,所以母亲才会让她出来见客。 却不想这贵客居然是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之前听那丫鬟说薛姨妈让她好好打扮的时候,薛宝钗还暗自猜测莫不是有人上门来相看自己,过来的路上心里还有些小窃喜。可没想到自己一过来居然见到个外男,薛宝钗不由有些懵。 坐在上首的薛姨妈也挺尴尬,干巴巴的向她介绍:“这位是七爷,还不快向七爷行礼!”她倒是看出了这位主儿的来历,可偏偏人家白龙鱼服,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站起来。 薛宝钗本来还晕晕的,听到七爷两个字,又见母亲不停给自己使眼色,登时便想明白了这外男的真实身份。 她倒还算稳重,上前轻巧地一福身,正是男女平辈间相见的礼节,低声道:“见过七爷。” 七爷并不吭声,坐在那里不停地上下打量她。 薛宝钗觉得他的目光里有钩子似的,刺得她脸疼。正想要低头躲开这样的审视,却想到林琛曾告诉过自己这位七爷现下的处境,心里一横,干脆不卑不亢的回视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七爷才合掌笑道:“有趣!有趣!林子嘉果然是个妙人,竟然给我找了这么个了不得的王妃。” 他自己说破了身份,薛姨妈再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向他行礼。薛宝钗也双膝跪地,毫不含糊的行了大礼。 姬清笑着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姑娘还是起来吧,要是见我你都得跪上这么一回,往后可不得跪坏了。” 他放开搀扶她的手,拿出帕子细细擦了一回,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将那帕子扔在了地上。大步离开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我这回出门可是向上请命的,薛姑娘大可不必急着告诉你的主子。”说着就将手里一直攥着的卷轴样的物什掷到地上。 等姬清走得没影了,薛宝钗才挪动着有些瘫软的双腿,走过去将瘫在地上的薛姨妈给扶了起来,母女两个一起靠在榻上,好半晌都没缓过劲来。 薛姨妈好不容易回了神,忙问薛宝钗:“这廉郡王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你当王妃?” 薛宝钗也是刚刚才见到廉郡王的,又怎么能回答她呢。 突然间她想起适才姬清扔掉的东西,赶忙下地去捡,拿到手里就发现这东西包裹的着实结实。 她和薛姨妈两人七手八脚的将外面包着的绸布撕掉了一些,就见里面透出一点明黄来。母女两个对了个眼神,薛宝钗赶紧跑去将门窗都合上了,然后才过来继续拆,只是这回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的都温柔了起来。 拆掉外面缝得死紧的绸布后,里面果然是一卷圣旨。 薛宝钗双手颤抖着打开,就见里面写到:“薛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虔恭中馈,思媚轨则。履信思顺,以成肃雍之道;正位闺房,以著协德之美。齐庄之礼,当配宗室,今赐婚薛氏于廉郡王姬清。钦此。” 薛姨妈虽然识字不多,但“赐婚于廉郡王”几个字还是认得明白的,当下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自然是因为自家闺女能够当王妃,担心却是因为刚才见过一面的廉郡王,那位瞧上去可不像是个善茬啊。 再加上见到他这般轻慢的对待圣旨,薛姨妈总觉得这廉郡王果然跟京城流言中说的一样,其实也是个乱臣贼子。 薛宝钗见她皱眉,也能隐约猜测到一点她的想法,遂笑着安慰:“母亲不用担心我。之前林家兄弟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廉郡王是犯了事,陛下想找个可靠的人盯着他,不然人家堂堂一郡王,怎么也轮不上我去嫁。” 薛姨妈便道:“我的儿啊!你母亲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呢,这廉郡王已经犯过一回了,要是日后他再犯事。岂不是会拖累你?” 怎么会呢,他要是再犯事我能发现的话就是大功臣,又岂会被他拖累? 不过这话一时半会薛宝钗也和她解释不明白,只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话搪塞了过去。 圣上赐婚,多大的盛事呢。 虽说薛家这里是由姬清这么个一点也不靠谱的颁旨,搞得半点圣旨降临的排场都没有,但是很快礼部和内务府的人都陆续来到薛家,为廉郡王和薛氏操办婚事。 西城住的都是些商户,平常哪里见得到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见他们都鱼贯入了薛家,自然都废了一番功夫打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之后西城的商户们不管之前有没有和薛家来往过,都纷纷送了东西到薛家祝贺。有些自诩和薛姨妈交情不浅的女眷,更是自己亲自上门奉承。 他们可从没想到,商户人家里居然还能出一位郡王妃。之前听说薛家曾经是皇商,和不少厉害的人家都是有亲的,他们还笑话薛家吹牛,这回看来,薛家人却没说假话。不然他家的女儿也攀不上这么好的婚事。 夏金桂也听说了薛宝钗被赐婚的事,第二天就拎着礼物到薛宝钗的院子里奉承。 她将手里的两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看着薛宝钗就夸了起来:“先前我就说呢,大姑娘你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找不到一门好亲呢?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竟然给你准备了这么一场好亲事在后面呢!” 薛宝钗笑着谢过了她,又道:“这是些什么东西,嫂子破费了。” 夏金桂忙道没有没有,又克制不住的显摆:“这里面是些我从家里带来的桂花香油,不过这可不是外面卖的那些俗物,之前宫里面的娘娘们用的也是这个呢!” 薛宝钗淡淡的,听了这话也没多看一眼那些东西,只对夏金桂道:“嫂子这话说得有一句不对。什么叫做‘从家里’带的?嫂子如今和我哥成了亲,那就是薛家人了,说话间也该注意起来,免得叫外人看了笑话。” 夏金桂讪讪的,也不敢像以往一样争锋,只好应了。 薛宝钗便又道:“听说嫂子家里新过继了个弟兄,好像不怎么和你家沾亲?你出嫁后亲家太太想找个男丁顶门壮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底不是嫡亲的兄弟,往后嫂子还是少往娘家走,免得叫人说闲话。” 说着又拣着平素最看不过眼的几点,将夏金桂狠狠说了一番。 夏金桂碍着她未来王妃的身份,并不敢反驳,受足了一肚子气后才被薛宝钗大发慈悲的放过了。 她咬牙切齿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却见不怎么回家的薛蟠居然也回家了,正一副大爷样儿的在家里享受着丫鬟服侍。 她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见到薛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是生气,摆摆手挥退了丫鬟,一屁股坐到薛蟠的身边,抱怨道:“你这个妹妹可真是,眼见着要当王妃了就轻狂了起来,今天居然还将我这个嫂子给训了一顿,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薛蟠优哉游哉的往嘴里扔了个葡萄,满不在乎道:“都要当王妃,这时候不狂点还要什么时候狂?你日后也收敛些吧,不然被收拾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夏金桂自打嫁了进来,第一个就将薛蟠笼络的严严实实地,不然也不会在府里这般作威作福,和他抱怨薛宝钗的时候还以为能同仇敌忾呢,没想到薛蟠这就转头站到薛宝钗那边去了。 薛蟠虽然蠢了点,这点事儿他还是看得明白的。自己之前之所以能够过得那么潇洒,不就是因为有王、贾两门好亲戚吗?后来他舅舅王子腾过世了,贾家也因为种种缘故远了自家,他的日子立马变得不好过了起来。 夏金桂能肆无忌惮的为难薛宝钗,还不是因为薛蟠这个当大哥心里其实还记恨着因为薛宝钗的婚事贾家才彻底和自家疏远了? 现在薛宝钗有了出息,还攀上了王爷,那他当然要顺着她,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 薛蟠这般想着,索性又换了衣服出了门,决定去给薛宝钗淘澄几件好东西,成亲的时候压阵儿。 就在薛家众人的期盼下,终于到了薛宝钗的婚期。 虽然廉郡王已经失势,娶得又只是继妃,可皇家的婚礼排场依然不小。 薛宝钗穿着华美的王妃吉服,坐在闺房里让全福太太梳妆。这全福太太也不是薛家请的,而是宫里直接派的一位内务府管事的夫人。 赶过来赴宴的亲朋也不少,先前和薛家闹僵的荣国府也来了人,大房来的是贾琏夫妇,二房则是王夫人带着探春。宁国府也又贾珍尤氏二人过来凑热闹。 先前薛姨妈和王夫人姐妹两因为子女的婚事闹得有些不好看,现下王夫人也拉不下脸皮过来和宝钗说话,所以只有探春和王熙凤两个过来了。 别家女眷过来给宝钗道贺的时候,她都八风不动的坐着道谢,唯有凤姐儿一来,她就站了起来,往前迎了几步,笑道:“二嫂子好,三姑娘好。” 凤姐上前抓住她的手,道:“今日姑娘大喜,我这做嫂子的说什么也得过来看看不是?先前你添妆那日,我实在是有事走不开,不然一准也过来了。” 薛宝钗便笑:“谁不知道琏二哥现在出息,京中没有一个不夸的,连带着二嫂子您也贵人事忙了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凤姐便道自己要去外面照应着,留下探春和宝钗说话儿。 送走了凤姐,薛宝钗看向探春:“前几年在园子里的时候,就属我们两个最好,现在我出嫁你能过来,倒也全了当年的情分。” 探春看着一身华服盛装的宝钗,心中念着当年的情分,便道:“听说廉郡王是犯了事的,就连先王妃都是被赐死的,陛下给他娶亲就是想稳着他几年,日后可就……我自打知道这事儿后就想过来告诉你,偏偏我家里面你也是知道的,没成想等到你出嫁了咱们俩才见上面。” 宝钗便笑:“你当我不知道这些?” 林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只要点头答应,便会成为一枚被人捏在手心的棋子,她注定无法在这场婚事中得到丈夫的爱重。 可是人生又不仅仅是这些。 她薛宝钗,说到底也只是商户家的女儿,如今能嫁进皇室,已经是得了天大的造化。且瞧瞧,她还没有嫁进去呢,她的生活就已经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先前要被她家捧着供着的内务府管事,他夫人现在正站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的帮自己梳妆。先前狂傲得不可一世的嫂子,现在每日服服帖帖的过来给母亲晨昏定省,小心了又小心。而她家皇商的名头也恢复了,更是分到了买办丝绸的肥缺。 这样的日子,都是从她点头答应嫁给廉郡王开始的。 薛宝钗还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权势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她已经尝到了权势带来的甜头。为了这个,牺牲下半辈子的幸福又如何? 锣鼓喧天中,新一任廉郡王妃终于踏进了郡王府,住进了属于王府女主人的正房。 头上罩着喜庆的红盖头,薛宝钗面色淡然的坐在新房中,半点没有新嫁娘的羞涩和淡然。 和在薛家的热闹不一样,廉郡王府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姬清这一辈的几个王爷在前面吃酒,他们的女眷大抵都不怎么瞧得上薛宝钗这个商户女妯娌,竟无一人过来与她叙话。 薛宝钗也乐得清静,独自一人坐到亥时,外面的席也散了,新郎官却一直不出现。 她又等了一刻,还是没个人影,便也不再等,起身唤了陪嫁丫鬟进来服侍自己梳妆,独自躺下了。 莺儿给她盖好被子,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劝道:“姑娘要不再等等,指不定王爷就过来了呢?” 薛宝钗半眯着眼睛,示意她放下帐子,却仍觉得喜烛红艳艳的刺眼睛,干脆翻身朝里面睡着,又道:“他不会来的,你叫外面的人都不用等了,早点洗洗睡吧,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这日子啊,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