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我居然有蛋?!》 第1章 怎么可能?! 山是被阵法隐于十万大山的深山,与世隔绝,哪怕这里有亭台楼阁,有小桥画廊,有百千弟子,有仙兽,有灵植,却还是透着一股出尘的清幽,了无人气。此处着实是隐世大派,丹门在处,万丈山峰半遮半掩于云雾之间,洗去千般繁华,也不知道这些道长们是否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大概没有吧,要真是觉得孤寂的话,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不择手段,卯足了劲往这虚无缥缈的仙缘处挤? “道友,道友?”见少年在怔怔地走神,眉目间带着几分郁色,拿着草黄色传音符,着青色衣袍的道童小声唤道,清脆的声音充满的疑惑。 荆楚寒听到人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小道童,嘴角勉强露出点笑容来,但他那张脸上的悲意还来不及收拢,这笑容也不大成功,悲愤的表情压在弯起的唇角上,硬是压出一个不伦不类来,扭曲得能把小孩子吓哭。 所幸小道童不是普通小孩子,他既已入了仙门,心智又岂是普通小孩能比拟?他虽然吓了一跳,但脸上并未怎么表露出来,见少年回过神来,他似模似样地作了一个揖,脆声道:“道友请跟我来,家师祖有请。” 荆楚寒收回自己那不怎么成功的笑容,还了一个揖,低声说道:“劳烦小道友。” 他明明一副少年模样,按理说声音应该清脆悦耳,但他的声音却混了几分低哑,好似嗓子坏了一般,引来道童再一次忍不住诧异地看向他,转而想到自己这样不礼貌,给管事知道怕是要罚的,忙收回了目光,露出一个笑容后走在前头带路。 小道童带着荆楚寒走出大厅,沿着带有黄色的琉璃瓦木制游廊一路朝前走,七拐八绕,绕了不知多少悬在半空中的假山楼阁,把荆楚寒带到了一座古朴素雅的厅堂面前后,道童侧过身让出路,轻声告诉荆楚寒进去便可以了,自己却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荆楚寒再次向他低声道谢,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这厅堂外面看着不大,但里面却十分宽阔亮堂,一进来就有一股清雅之气扑面而来。荆楚寒抬眼马上看到了大厅里面坐着的白衣青年,青年正拿着一块古朴小巧的令牌在把玩。 尽管白衣青年看起来还算是温和,但荆楚寒敏锐地感觉到了青年身上浩瀚无边的威压,走近几步,荆楚寒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 这不是白衣青年刻意给他下马威,而是境界差距太大,荆楚寒自然而然的反应,荆楚寒心中一凛,这看似青年的白衣修士起码有元婴以上的修为,没想到这衡云丹门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人来接待自己,荆楚寒心里闪过一丝安慰,现在总不会有问题了吧?想到这里,荆楚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出声道:“晚辈拜见前辈。” 白衣青年挥挥手微笑道:“来者是客,不必多礼,你既然拿着祈愿令过来,可是有所求?” 见青年这模样,荆楚寒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高阶修士视低阶修士为蝼蚁,即使碍于天道天劫,轻易不会出手害低阶修士性命,但也少给低阶修士好脸色,这青年模样的修士看起来倒是个好相处的人。 “是,前辈,晚辈想请前辈帮忙检查一下晚辈的身体。”顿了顿,荆楚寒细细地吸了一口气,用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般的艰难声音开口:“自从……晚辈这一阵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遍求名医也找不出缘由,请前辈解惑。”说完荆楚寒又深行一礼,站在一旁忐忑地等待白衣修士的反应。 听到荆楚寒这话白衣修士略吃了一惊,祈愿令是他们衡云丹门为报答对本门有大贡献者而发下的令牌,只要持此令牌上门,衡云丹门便会满足其一个衡云丹门力所能及的条件。 上门的持令人中有要求要拜入衡云丹门门下的,有求丹药的,有求武器的,白衣修士还是第一次见人有上衡云剑门求看病的,这实在是有些杀鸡焉用牛刀,要知道找名医的成本可远比用祈愿令的成本低多了,所以即使门中打发这人过来自己这里,白衣修士已经听过禀报,再次确认还是微微一惊。 想到这里,白衣修士仔细端详起少年来,这少年一席藏青色的半旧袍子,身高已经和成人的高度相差不大,只是看他的身量却是少年那种骨头没有长成的单薄,看起来瘦削又脆弱。少年的皮肤有些苍白,但眉清目秀的也算讨喜,然而眉间有几分郁色,白衣修士的阅历在那里,看得出来少年的确病弱,面上已经有些微微的青气。 白衣修士上下一打量,心里有了计较:“小友现在可有练气期十二层了。” “禀前辈,晚辈现在的确是炼气期十二层。”荆楚寒并不意外白衣修士看穿他的底细,就他这种水平,在元婴修士般的存在面前如清水般,一望到底。 白衣修士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是感觉荆楚寒有练气十二层左右的水平,但炼气期十二层已经快接近炼气期大圆满,生机不应该这么弱才对,然而他观察这少年的面□□,又没觉得这少年有中毒或是重病缠身,怎么那么虚弱?这就略有些奇怪了。 想到这里,白衣修士感兴趣地对荆楚寒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旁边来。 荆楚寒犹疑了一下,走上前去,突然他身体一晃,有股柔和的力量压着他,直接坐到椅子上去。 荆楚寒大惊,身体一僵就要挣扎,白衣修士伸手制住了他:“别动。”他说完,荆楚寒觉得有一股灵力笼罩在了自己身上,灵力过处,荆楚寒身体里那薄薄的一层灵力不由自主地如潮水般退去,自动放弃护主,让出地方,这灵力看来虽然很温和,但却不容置疑,强大到压得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荆楚寒无奈,只能僵着身子在白衣修士手下等检查结果。 好一会儿,往荆楚寒身体里输入灵力的白衣修士不禁微皱起了眉头,他面色古怪地望着荆楚寒,灵力来来回回至少在荆楚寒身上扫了三遍,最后,他灵力一收,让荆楚寒重新站起来。 “前辈,我这……” “你是否服用过什么特别的灵草?”白衣修士打断他。 荆楚寒脸色一变,以前遭逢大变,当时他奄奄一息,在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他的确服用过一株不知名的灵草,以求能凭里面大量的灵力救他一命,现在他的确是活过来了,修炼这么久之后却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对劲,这灵草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荆楚寒脸色发白,他低声道:“回禀前辈,晚辈的确服用过一株金色的灵草。” 听了他这话,白衣修士点点头:“那你近期是否与人交合过?” 荆楚寒一惊,脸上迅速浮上一层嫣红,神色又悲又愤,说不出地屈辱,看到他这样,白衣修士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衣修士点点头,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那株金色的灵草叫金雀枝,它能在你身体里开辟一个小空间,孕育后代。这等灵草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世,怪不得你会不知道。” “你既然服用了这灵草,又与人交合过,那么,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你会如此虚弱是因为你腹中有了孩子,你身为男身,再加上这孩子有些特殊,孕育孩子不易,孩子主要以你的灵力供养,所以你才会如此虚弱。” 白衣修士这番话不啻于在荆楚寒心头炸响了一个惊雷,荆楚寒心中又惊又恨,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脚。他想了千千万万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这叫什么?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吗?!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会得到这样一个荒谬的结果? 荆楚寒死死地攥紧拳头,掌心里渗出细细的血丝,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问道:“前辈,它,它能拿出来吗?” 等了良久等到这句话的白衣修士定定地看了荆楚寒几眼后,他摇摇头:“你腹中是有孩子,但那不是寻常的孩子,准确地来说,那是一颗卵,通俗来讲就是一颗蛋,想必和你交合的那位是天妖,他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好杀掉的?” 见荆楚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白衣修士坦言:“这颗蛋的生命力怕是要比你还强上几分,除非强行破腹取卵。”荆楚寒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白衣修士轻轻嗤笑一声:“只是这样,你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敢问前辈,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白衣修士依旧喝着他的茶,不急不躁:“你把它生下来就行了,只不过这个孕育的过程怕是要上百年,你的修为越低,孕育的过程就越久。你还是抓紧时间提高修为吧,要不然它还没有生出来,你早晚得被吸成人干。” 荆楚寒沉默,嘴越抿越紧,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原本带着几分病弱之气的脸现在称得上是青白如鬼。白衣修士看他这样子,心里倒着实有些奇怪,这少年腹中的血脉是天妖留下来的没错,但说是天妖,天妖也分很多种,留下这血脉的天妖应该已经接近妖神才对,对应人类的修为应该有化神期,怎么这少年好像一点都不知道。 况且这修真界的修为从低到高分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渡劫、化神,这堪比化神期修士的天妖怎么会找上这只有区区练气期十二层的少年? 真是奇怪啊,白衣修士目露感兴趣的神色,要不是他是丹修,对这方面了解地还算多,他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对了,我衡云丹门也快到收徒的时日,小友要是感兴趣不如加入我们衡云丹门,别的不敢保证,丹药应该还算充足,起码供应你腹中这颗蛋所需的灵气应该没问题。你要是留下来,到时候入我门下,我还能帮着照看几分,怎么样?”白衣修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征询荆楚寒的意见。 第2章 离开 “你要是觉得可行,现在便可以留下来。”白衣修士看着一眼荆楚寒苍白茫然的脸,温和地劝道,话里强大的自信与傲然流露无疑:“如果你成为我门下的弟子,别的不说,让你不受你腹中那颗卵的影响,顺顺利利地活下去并修行,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白衣修士以元婴期修士的身份,对练气十二层的小修士如此客气也不是没有原因。 荆楚寒带着祈愿令上衡云丹门,那他就是衡云丹门的客人,白衣修士自然不好光明正大地对他怎么样。加上荆楚寒腹中有一枚卵,估计还是天妖的后代,妖修可不像人类,它们生命力强盛,而且辨识度极高,哪怕只沾染了妖族一星半点的气味,一些大妖都可以辨认出来。 天妖有孩子可不容易,要是白衣修士真的对荆楚寒做了什么,怕他面临的就是那天妖万里追杀的下场。再则,修士都是逆天而行,白衣修士也不想多沾染因果,免得渡劫时心魔丛生,落个道消魂散的下场。 荆楚寒听了这白衣修士的话,拳头紧紧攥住,毫无血色的脸庞面露犹豫之色,不可否认,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活着,只有活下来才有办法救人,才能去谈复仇,要是他因为腹中那颗卵而在修真的中途陨落,那就什么希望也没有。 白衣修士活了几百年,好歹有些阅历,见荆楚寒这样子,他知道这事成了大半,于是他貌似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添把火,“小友可知你腹中那卵现在正处于肉眼还未可察的阶段,它要长成降生起码也得有鸟蛋大小,这期间要耗费无数灵力与时间,在有丹药辅助的情况下怕也要上百年。” 白衣修士嘴角微微一勾:“若是你不依靠大量丹药,只凭自己丹田里的灵力苦苦支撑,一旦你的修为产生的灵力量低于那卵吸取灵力的量,小友怕轻则要修为大降,伤了根基,重则慢慢被吸干灵力而死,一尸两命!” 作为一个丹师,白衣修士对荆楚寒腹中的卵有无比浓厚的兴趣,也对以男身怀上天妖卵的荆楚寒有浓厚的兴趣,但他又不想与一名天妖对上,因此不惜花力气说服他留下。 留下来吧,那就不用四处奔逃,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不用再被攻击……不,荆楚寒,你不能这样!躲起来苟延残喘就是成功吗?你要凭那可怜的资质依靠丹道报仇吗? 这样真的活下来了又怎样呢?在这处自欺欺人地躲着,一辈子不敢用自己的身份,一辈子不能把哥哥救出来,荆楚寒,你还不清楚自己吗?一旦你归于安逸,你的剑真的有能开刃的那天? 一颗卵而已,你难道没有信心让自己的修炼速度超过它的成长速度吗?那么多你都经历过了,要在这里停滞吗? 不,荆楚寒!你没有资格这样做,你的命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别变成自己都瞧不起的那种人! 眸子中明明灭灭,荆楚寒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再度抬头,他的眸子清澈起来,在明净的眼白的映衬下格外黑漆漆的眸子里有一往直前的坚毅,他扬起苍白的脸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感激笑容,坚定地看向白衣修士。 “谢谢前辈的厚爱,只是晚辈还有其他事情,怕是不能跟随前辈左右。况且晚辈是五行灵根,就算有心学炼丹,估计也没什么成就。”说道这里,荆楚寒有些黯然,五行灵根是修炼速度最慢的灵根,他的资质的确够差。 “五行灵根?”白衣修士看着荆楚寒若有所思,“五行灵根炼丹的确有困难,但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体内还是有火灵根,只要能找到灵火收服,自己炼丹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在金丹期以前,地火就够你炼丹了,”灵火何其稀有?说到这里白衣修士自己也知道不现实,他一哂,摇摇头:“不过既然你对炼丹没有兴趣就算了,以你五行灵根的资质学炼丹的确不怎么合适。” 看了眼失落的少年,白衣修士清俊的脸上有些遗憾又有些心软,他微放柔了声音安慰道:“五行灵根也没什么,就是进阶缓慢了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顿了顿,他挺直了背正色道:“我们修真者本来就是逆天而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要有这个觉悟才行,要不然就算你是单灵根也走不了多远。”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明白了。” 这个苍白瘦弱还带着一点阴郁的少年莫名地让白衣修士心生好感,见少年认真行了个大礼,他眼底露出点笑意。以他的身份,他已经许久没跟低阶弟子相处,难得出关,摊上这事,倒碰上个有趣的人,身怀妖卵的少年啊。白衣修士从储物袋里掏出几瓶给低阶弟子用的丹药,抛给少年,“你我相见也算是有缘,接着吧,也不枉你走一趟。” 说完,白衣修士身形一闪,直接消失不见,他是元婴修士,总不可能把所有时间放在这些杂事上。见他消失,荆楚寒怔怔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荆楚寒才出来,小道童还在门口恭敬地等着,终究是小孩子,见他出来,小道童马上开心起来,他跑到前面给荆楚寒带路,一直按礼仪把荆楚寒送到山门前,那里自有巡逻的修士交接,可见这衡云丹门的实力着实不错,要不然不会有那么森严的门规戒律。 “道友慢走。”小道童笑眯眯地跟荆楚寒告别,小脸上是不谙世事的欢乐,他是衡云丹门新招的没有筑基的外门小弟子,成为修士还不久,比起其他修者,小道童要活泼许多,接待个陌生人也觉得开心,怕等过几年,他年纪渐长或筑基成为内门弟子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待见这些俗务了。 “嗯,谢谢。”想了想,荆楚寒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红漆宝盒来,里面装的是世俗的糖果,那还是以前过年的时候特地存下来的。虽说在俗世在东西价值不凡,但在修真界不算什么,荆楚寒看了盒子一眼,把盒子递给小道童,“这盒糖果送给你吧。” “啊?”小道童看着糖果有心想接又不敢接,嘴里嗫喏着,最终只逼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疑问词。 过来接应的巡逻修士已经快到跟前,荆楚寒一把把盒子塞到小道童怀里,用嘶哑的嗓音轻声说道:“今天谢谢你,拿着吧,我已经过了吃糖的年纪,不需要这些糖果了。” 少年的低低声音里有些迷茫又有些坚定,恍惚得好像是从山谷外随风飘进来一样,小道童紧抱着盒子不解地望着跟着巡逻的修士走远的那个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不禁想起他离开家那一天的感觉,心底也是这样钝钝地难受。 一从衡云丹门的范围内出来后,在阵法掩盖下,身后只剩下层层叠叠的十万大山,满目苍翠,荆楚寒回头看了一眼,从腰间悬挂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只满是朱砂色符文的黄纸鹤。手中光芒一闪,荆楚寒往纸鹤上轻轻一点,一阵混沌的光芒一闪而过之后,纸鹤变成三米大小,悬浮在半空中。荆楚寒往上一跳,盘坐在纸鹤的脊背上,接着往里面输入灵力,纸鹤马上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向东飞去,纸鹤上还浮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劲风挡在纸鹤外。 在纸鹤上,荆楚寒饿了就吃储物袋里的灵果,渴了也只掏出水囊喝上两口,时不时还往嘴里塞几颗灵丹,补充灵力,一连五天五夜,荆楚寒不眠不休,一直疾行,直到第五天傍晚,着实有些疲累,他才找了一座小城郭,打算先找剑客栈休息一晚。 城门口有守城的官兵,见到荆楚寒时这几个糙汉子眼里都有惊艳与贪婪,他们的头儿眼力好,率先瞄到荆楚寒腰间的储物袋,立即明白这少年是修士。他紧张地给手下一人一个脑刮子拦下了他们,然后上前一步以便扭的姿势恭敬地作揖行礼道:“仙长可要入城?” 对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奇怪的行礼姿势,荆楚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荆楚寒没有凡人的入城凭证,所幸他是修士,他虽然是最不济的五行灵根修士,但一些小法术的施展还是没有问题,于是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众人后,当场施展水球术从空中摘下一个圆溜溜的水球,以此证明自己的修士身份。 守城的那个官兵头子一见如此,以近乎惶恐的态度请荆楚寒入城,并派了一个机灵的手下带路,陪着荆楚寒找本城最好的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也就是大一点的民居,看着倒是干净,荆楚寒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小兵,修者一般不愿结下因果,那对进阶可能有阻碍,荆楚寒也是如此。反正银子对于修士来说也不算什么,这东西要得到简单得很,一块下品灵石能换好几锭白花花的白银,荆楚寒并不在意这点小钱。 定好房间,让客栈送来热水,荆楚寒洗过洗澡之后施了个小法术,给自己弄了一个温暖干净的被窝后躺进去,多天不眠不休的他一沾枕头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想,没想到他经历了那么多东西,最后最能派上用场的反而是为了躲懒贪舒适学的那些小法术。 第3章 旧事 床上躺着的少年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在轻皱着,白玉般的脸透着一层苍白,但比起几天前泛着病弱之症的青白面色好多了。 不过这不算什么,最令人称奇的是,人还是那个人,但荆楚寒的身量脸庞都变了个样,他现在的样子更显小一些,面部轮廓五官长相都与之前截然不同,整个人精致许多,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半大少年。只是眉宇间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阴郁,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真正的荆楚寒。 实际上,在衡云丹门中那化名的修士只是他服下具有幻形作用的玄云丹变幻出来的,这种高阶修士也不一定见过的传奇丹药荆楚寒一共只有五颗,为了避人耳目和方便这次去衡云丹门求医,荆楚寒已经用了四颗,他现在手中只余一颗,接下来如非十分必要,他已经不打算再用,药效过后自然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 既然玄云丹不是普通的丹药,能得到这玄云丹的荆楚寒也自然不是普通的人。 如果他只是普普通通的少年就好了,那他也不必在睡梦中也会皱着眉头惶恐不安。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幻该多好。 “东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努力呢?”小院子里,白发的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白玉娃娃一样的精致少年眯着眼睛躺在树下的凉榻上,知道她只是习惯性地唠叨,少年毫不在意地听着老妇人的话,时不时还嗯上一两声作为回答,颇有种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镇定。 老妇人看到他这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东皋啊,你好歹还有五行灵根,这世间大部分人还没有灵根哩,你看看你,修炼了那么久,你还是练气二层,你怎么净浪费自己的天赋?” “不是孙嬷嬷说你,你本来就不怎么受你爹待见,再这样子啊……”孙老妇人摇摇头,见少年这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知道了,嬷嬷你放心吧,我已经快到练气三层了,嬷嬷,我现在还在长身体,每天都好困,过完这阵子我就努力修炼好不好?” 少年对着老妇人撒娇惯了,这类似于耍赖的话软软地张口就来,老妇人听了这话立马有些心疼地用略微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啊?困了就睡一睡吧,我去厨房给你炖道汤去。唉,那些眼高于顶的小蹄子们,指望她们可靠不住!” “嗯,谢谢嬷嬷。” 感觉妇人走远了,少年松了一口气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翻身继续睡,趁着秋阳正好眠。他那五行灵根的破资质就那样,每天只能修炼一定的时间,要是修炼出的灵气超过了经脉所能承载的灵气,经脉就会胀胀地疼,对他的修行反而有害无益。 少年姓蒋名唤东皋,出身于一个日渐没落的修真世家,但其实这与少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少年只是这修真世家中一个嫡系旁支天赋平平的孩子。 蒋东皋的父亲在家行二,名叫蒋仍兴。蒋仍兴虽是修士,但七情六欲浓重得很,除了有一个妻子外还有无数姬妾,自从他妻子也就是蒋东皋的母亲意外身亡后,蒋仍兴的莺莺燕燕们更是多得一般智力的小屁孩基本数不过来,比起凡人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不遑多让,幸好他出身在兴旺已久的修真世家,自己也算是有些本事,要不然还真不一定养得起那么多人。 在这样的背景下,蒋仍兴与妻子的感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况他妻子还早亡。这么多姬妾,蒋仍兴的孩子也不少,所以妻子所出的天赋平平的嫡次子蒋东皋并不为他所喜。 蒋东皋从小到大早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何况他带着些前世的记忆出生,即使前世的记忆只有寥寥一些,也不全,但有这一份记忆让他自小比其他孩子成熟许多,心态也好得多,不急不躁不气不恼,即使他爹再怎么渣也没缺他吃穿,他还有母亲的乳母孙嬷嬷疼着,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同胞哥哥,日子倒也过得颇为悠闲自在。 蒋东皋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清凛的香味弥漫在自己身边,不用睁眼,他都知道那个站在他旁边的人是谁。 “哥,你今天回来了?”蒋东皋蹭蹭他哥摸他脑袋的手,含糊不清地问道,眼皮子也没撩一下,懒出了一定的境界。 “回来了,刚刚孙嬷嬷说你最近老犯困,长身体了?我带回来的那些灵药你记得让孙嬷嬷给你炖,好好补补,看你能吃能睡的,怎么还是那么瘦?”在外头有些不喜欢说话的蒋颍谨对上自家玉白清瘦的弟弟总是忍不住多唠叨一些,他在族学修行,平常也不怎么能回家,但每一次回家看见弟弟,就发现他还是一样瘦弱,让他有些担心。 “知道了,哥,孙嬷嬷已经去给我炖汤了。”蒋东皋拿脑袋蹭着他哥,蹭完还不满足,伸出手臂环住他哥的腰,埋头在他怀里不舍地说道:“哥,我好想你。你好久没回来了,上来陪我睡一会吧?”说着他挪动着身子往一边让了让。 蒋东皋环住蒋颍谨的腰,看似埋头在他怀里睡得正沉,心里却在悄悄叹气,他哥老说他廋,实际上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即使是他这种半大少年的身量,要一只手环住他哥还是轻而易举,可见他哥着实廋到了一定程度。 这也不奇怪,修炼之路怎么可能好走?蒋颍谨进的是族学,整个蒋家是修真世家,流传了近万年,人才济济,天才辈出,蒋颍谨想要在一干少年中脱颖而出哪里有那么容易?可是蒋东皋知道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为了自己努力。 他们兄弟俩的母亲早亡,与父亲的感情又不好,加上父亲姬妾众多,孩子也多,他们兄弟俩在其中毫不起眼,虽然不至于缺衣少吃,但过得也不会太舒坦。修真界实力为尊,蒋东皋现在能过得那么悠闲,全是蒋颍谨的功劳。 蒋颍谨在十岁那年测出身怀罕见的变异灵根单灵根——冰灵根,一举成为族内的天才少年,兄弟俩的待遇陡然优越许多。可惜小他六岁的蒋东皋与他虽然是同胞兄弟,却没有这份天赋,在十岁那年测出来身上的灵根是修真界最没有价值,修炼最缓慢的五行灵根,这结果一出来,蒋东皋上族学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待遇自然也不怎么样。 作为族内有名的天才少年,蒋颍谨十分清楚,他越成功,蒋东皋作为他唯一的同胞弟弟的日子就越好过,于是蒋颍谨也就越努力,他才二十出头,已经是筑基中阶修士,成为蒋家新生代十杰之一。 可是无论蒋颍谨再怎么天才,他也就是一个没有长辈庇护的青年,他得到的一切都需要用他的努力,用他的实力去换,这也注定着他的修炼生活不可能轻松。 作为带着记忆出生的蒋东皋当然明白这点,他无比珍惜哥哥的这份付出,只是奈何他的资质实在太差了,五行灵根,修真界进阶最难,修炼速度最慢的灵根,与蒋颍谨的冰灵根相比起来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怕有蒋颍谨给他带回众多低阶修士可用的灵草,但修炼起来还是老牛拖破车般无比缓慢艰难。 修炼慢也不要紧,一直坚持就是了,蒋东皋曾经以为有哥哥的庇护,他可以一路无忧地慢慢修炼,但却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快。 梦里又重现了那天那种地狱般的场景,一触及满目的血腥,荆楚寒马上大汗淋漓地被吓醒。荆楚寒瞪大眼睛看着如豆的昏黄灯光,额头上冷汗涔涔,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眸子里满是惊惧。 是了,那时候他还叫蒋东皋,有个哥哥蒋颍谨。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抱着哥哥的大腿,一辈子低调地混着混着就过去了,至于修炼成什么样子,那一切随缘,反正他以前不是修士也活得好好的。 可是人似乎永远也没办法随心,某一天蒋东皋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尖厉的哭叫声惊醒,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蒋东皋睁开眼,猝不及防地看见满地鲜血,从小到大一直在照顾他们兄弟俩的孙嬷嬷倒在远处,她的双目睁圆,脖颈上有一道恐怖的伤痕,正涓涓冒着鲜血。孙嬷嬷也是修士,蒋东皋醒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气绝,见蒋东皋睁开眼睛,她还不放心地喉间发出嗬嗬的警告声,含泪的双目似乎在提醒他快逃。 蒋东皋没出息地吓傻了,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修罗场一样的场景,高大恐怖的敌人当着他的面就再给孙嬷嬷补了一刀,见敌人拿着尚未滴血的剑朝自己走来,蒋东皋定定地呆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对方,手软脚软地根本动弹不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蒋颍谨一身是血地冲进来,他剑道小成,一剑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敌人,拉着他拼命奔逃。 被蒋颍谨紧紧拉着,蒋东皋跌跌撞撞地回头看的时候,孙嬷嬷的眼睛还在大睁着,真正地死不瞑目。那一刻,蒋东皋从来未曾如此后悔过自己没有好好修行,若是平时努力一点,那么今天是不是孙嬷嬷就不用死。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得到答案了。 第4章 恍如恶梦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蒋颍谨一个筑基修士一路大开杀戒,护着弟弟逃得无比艰难。所幸他们勉强是蒋家嫡系,蒋颍谨又是这一辈的蒋家十杰之一,他们最终还是艰难地躲进了密道,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 就在他们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殊不知,这才是他们恶梦的开始。 蒋东皋他们虽然属于蒋家的旁支,但蒋家据群而居,整个地区都是蒋家人居住的地盘,蒋家地下的密道把整个蒋家□□了一个整体。蒋家旁系的密道是建在蒋家的人工湖之下,一下湖,蒋颍谨摸着湖底的石头按照秘法把密道打开,拉着蒋东皋躲了进去。 “哥,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摸着蒋颍谨沾满了血迹的衣服,蒋东皋十分担心,他咽了咽口水,摸到腰间的储物袋,倒出他哥给他的疗伤丹药递过去,手还在微微发抖。 “没事,都是别人的血,哥没受伤,东皋你别怕,他们找不到这里。”蒋颍谨从储物袋里摸出的夜明珠的光芒让他白色衣袍上的血迹无比刺眼,蒋颍谨顺着弟弟的目光自然发现了这情景,他安慰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套衣服,把其中一套递给蒋东皋,声音还是冷静自持:“把衣服换了吧,都脏成这样子了。” 他们身为修士,蒋颍谨还是冰灵根修士,要弄干身上的衣服自然是小事一桩,只是这衣服上布满了血迹,看着无比碍眼,眼下他们稍微安全了,蒋颍谨无法再忍受弟弟身上沾满了血迹。 蒋东皋拿着衣服默默地换好,看着这熟悉的衣物,他不禁又想起了孙嬷嬷,平常他的衣物都是孙嬷嬷打理的,现在孙嬷嬷却死不瞑目,他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蒋颍谨一看弟弟这样子,伤感地把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孙嬷嬷要是在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子,东皋,别怕,以后哥照顾你。” 蒋东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哥,今天杀上我们家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 蒋颍谨遥遥头,边带着蒋东皋在阴暗逼仄的密道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边跟弟弟解释,俊秀的脸上像结了寒冰一般,眼底一片阴郁:“我也不知道,前几个月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传言说我蒋家有一方可以随身携带的完整小世界,里面不仅灵气充足,还有诸多天材地宝。小世界本身就有无穷的妙用,随身小世界更是逆天,引来一众修士觊觎。这些修士里面不乏渡劫期修士,他们不断向蒋家施压,但蒋家主家那边觉得这传言莫名其妙,一直在否认。” 顿了顿,蒋颍谨语气更加阴郁,“这话没人信,在有人故意挑拨下,群情激奋,上门的那帮人最终忍不住了,竟然直接轰了进来,一些小修士也跟在后面哄抢蒋家宝物。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看来蒋家分支他们也没放过!” 蒋东皋目瞪口呆,良久才喃喃道:“哥,我们的渡劫期老祖呢?” “被一群渡劫期修士围攻,陨落了。” “那,那我们要找谁报仇?” “傻瓜,”蒋颍谨低低叹息一声,声音里满是酸楚,他停下来转过身,抬起袖子帮弟弟擦干脸庞上的泪水,自己眼眶也红了,“杀孙嬷嬷的那个修士已经被我杀掉了,别想着报仇,我们先好好活下去再说吧,别想太多了。” 地道是天然形成的岩道,从蒋家分支到主家的地下都是这一片密道,里面弯弯曲曲地幽深至极。蒋颍谨知道一点这里面的地图,但不全,为了避免两人迷路困死在这里,接下来的路程他没再出声,仔细对照脑海中的地图缓慢地走着,同时高度紧张地不时用神识扫视四周,就怕哪里突然会出现敌人,要了兄弟俩的小命。 没走多久,他们果然遇到了另一批人,那批人前进的速度极快,竟好像丝毫不受复杂的地道影响,幸好蒋颍谨警觉,眼看来不及逃走,他转身带着蒋东皋躲到了旁边幽深的地道分岔,盼着人走了,他们可以继续往前逃。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隐隐的说话声也传了过来,“五叔,后面的人是不是又追来了啊?” 那个清脆娇俏的声音现得有些惶急,她话音刚落,一个温和的男声安慰道:“玥儿别急,我蒋家的阵法禁制不是那么好破的,开启了阵法之后,除了我蒋家血脉,谁也进不来。” 是蒋家的人!蒋东皋一喜,就要出去,蒋颍谨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捂住他的嘴,轻轻地对他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来,“可是他们要是一直守在地道外怎么办?爹,我们拿到了蒋家的宝藏之后岂不是要便宜那些狗·娘养的?!” 宝藏?蒋东皋心里一惊,他抬眼看向他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阅历,涉及到宝藏这种东西哪怕是亲兄弟也会翻脸,更别说只是区区族人,要是被发现他们就危险了。修士有一定的夜视能力,此时,蒋东皋看见他哥也在皱着眉头,显然也是在担心。 “原净你不会多动动脑子啊!”中年模样的修士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里有恨铁不成钢:“人都说狡兔三窟,难道我蒋家的地道只有一个出口不成?”说着中年修士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神色一凛,手中的剑指向一旁幽深的地道分叉:“谁,给我滚出来!” 他身边的少年和少女俱是一惊,纷纷看向一旁的密道,手中的剑也是抽出来了,如临大敌。中年修士是元婴期修士,他好不容易带着儿子和侄女在混乱中逃了出来,可见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筑基中期和练气三层的蒋颍谨兄弟俩就算用上了隐蔽符,身上盖上了隐蔽行踪的披风,在他面前又怎么藏得住? 闻言蒋颍谨心里一惊,手上却半点也不慢,他手中一掐诀,怀中的蒋东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立马陷入了昏睡,接着他把将东皋轻轻放好,把隐蔽披风盖到蒋东皋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蒋颍谨从阴暗的地道中走了出来,低头恭恭敬敬地对着中年修士行礼道:“五师叔,是我,蒋颍谨。” “原来是你。”那已经拔出了剑的少年轻吁一口气,把剑放下,“蒋颍谨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叫蒋原净的少年与叫蒋玥的少女都是蒋家这一代的十杰之一,因此都互相认识,看清楚来人后,他的戒心放下了点,见蒋颍谨恭敬的样子,他嘴角泛起一丝略微得意的笑容,虽然比修为他本人比不上蒋颍谨,但比家世他可就高出一大截不止了。 中年修士见蒋颍谨这副样子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和缓,他一反刚才的温和,脸上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来,在血衣的映衬下格外恐怖,“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蒋颍谨心底一沉,面上却在装傻:“五师叔,您是说——?” 中年修士见他这样子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抬手就往旁边的地道劈去,竟半点也不管地道里面的人的死活。 元婴修士的一击何其厉害!蒋颍谨却脸色大变,他一翻身,往旁边的地道中蹿去,想要抢在石头落下来之前把蒋东皋抱离原地。 中年修士看也不看他,露出一个阴森的冷笑:“出来吧,要不然地道塌了你们俩可就要被活埋在里边了。” 这疯子!竟然连蒋家最后这点血脉都不放过!蒋颍谨从众人围攻中逃了出来,自然清楚蒋家的人估计剩不了多少了,这次算得上是灭门惨祸。 蒋颍谨咬牙,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抱着蒋东皋出来,他现在还没办法对付元婴期修士,逃也没半分逃走的可能,既然对方没在一开始的时候杀死他们,那他们就还有一分生机。 抱着蒋东皋出了藏身的地道的时候,蒋颍谨脸上又恢复了恭敬,“五师叔,这是我弟弟蒋东皋,他不知道怎么地昏迷了,所以刚刚也就没出来见礼。” 中年修士冷哼一声:“雕虫小技!”说着抬手往蒋东皋面前一挥,无声诀一出,蒋东皋慢慢地恢复意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哥哥嘴角的血迹,心里惊惧,他哥不会是伤了内腑吧? 他眼中只有他哥一个人,竟然没有发现眼前的场景有什么不对,“哥——” “我没事!”蒋颍谨打断他,拉着他向中年修士行礼,“这位是主家的五师叔。”蒋东皋现在才回过神来,小声地低头跟着蒋颍谨行礼。 见蒋东皋行礼,在一旁的蒋原净脸上露出几分惊艳,中年修士倒没再追究什么,他嘿嘿一笑点点头,“行了,既然有缘,我们就一起走吧,说不定蒋家这里就剩我们几个了。” 他这么一说,蒋颍谨当然不能有异议,于是拉起蒋东皋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蒋东皋看到这幅情景,心里很快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内疚,他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哥,也不管蒋原净频频投来的目光和蒋玥的轻声冷哼。 蒋家的藏宝地在地道的中心位置,中年修士带着一众小辈七拐八绕,期间走错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找到目的地。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那是一个空旷的小厅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别说是宝藏了,就是石头也没见多一块。 蒋东皋疑惑地看着中年修士的狂喜,心里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他忐忑地把目光投向他哥,发现他哥脸上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抿直了的嘴唇显示出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平静。 第5章 宝藏 “你们到一边的通道里去。”中年修士满脸喜色地摆摆手示意一众小辈走开,丝毫不在意一众小辈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围着这空旷的大厅走来走去,口里喃喃自语,眉目间尽是兴奋之色。 将原净最先沉不住气,他等了一会儿,见他爹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打算,忍不住开口道:“爹,就是这里吗?”他不大的声音在这厅子里响起一片回音,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听到儿子问,中年修士点点头,挥挥手,颇为兴奋地说道:“你们都走远点,我要动手了。” 说着他把一众小辈赶到一旁的密道里,自己按一定的轨迹走了起来,蒋颍谨眸子暗了暗,他看得出,那是按照一定的阵法规则走出来的轨迹。 中年修士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空旷的大厅慢慢起了些变化,大厅四周的岩壁亮起淡淡的莹莹的光芒,照的这个大厅如梦如幻。 在场的几人还来不及感叹,突然脚底下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再定睛细看时,大厅漆黑如墨的地面上亮起了许多银色的繁复的纹路,蒋颍谨炼丹和阵法均有所涉猎,大概认出了那是个阵法,纹路间充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美感,他完全看不懂这阵法,连基本的布阵规则都认不出来,这是一个上古阵法。 不过在这种地方,这个阵法恐怕就是蒋家宝藏的守护大阵了,略微猜到点什么的蒋颍谨心底一沉,这种用来作为守护阵法用的上古大阵除了强行拆解外,一般都有特定的破阵方法,而看这纹路,莫不是破阵需要血祭吧? 这头蒋颍谨越想越心惊,但那端的中年修士看着这阵法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脸上激动之色渐浓,到最后,等阵法完全解开了它的神秘面纱之后,他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一开口连吐三个好字:“好、好、好!来得好!” 说着中年修士的手一伸,蒋东皋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落到他手中。蒋颍谨心中一直戒备着,却丝毫来不及反应,只能又惊又怒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弟弟被中年修士拎小鸡一样拎着,还未成长起来的少年在他手中挣扎不已。 蒋颍谨眼看就要冲上去,却被中年修士释放出来的威压压得半跪倒在地上,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蒋颍谨几乎要双目眦裂,他面红脖子粗地嘶哑着声音怒吼道:“五师叔,你!你这是要毁掉蒋家最后的血脉吗?!” 面对蒋颍谨的怒斥,中年修士只是嘿嘿一笑,轻描淡写道:“怎么会?今日家族遭逢大难,我们必须拿到家族的传承东山再起,只是这阵法需要蒋家之人血祭才能打开,现在只好请师侄为家族牺牲一下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蒋颍谨,并指如刀,虚空在蒋东皋的双手手腕处一划,接着,蒋东皋的双手手腕就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泉涌不息,殷红的血液顺着蒋东皋的双手流下,一触及地面,立即沿着银色的符文流动,把符文染成了诡异的殷红。 蒋东皋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看到他哥的挣扎突然抖了一下,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手稳稳一动,他抖着因失血过多而有些煞白的嘴唇仰头努力冷静地对着中年修士说道:“为家族做贡献是我的本分,五师叔,你别伤害我哥,要不然我就不知道我这被污染了的血还有没有用了。” 中年修士看着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翠色瓶子,冷哼一声收了压在蒋颍谨身上的压力,他这两人留着还有用,现在还用不着鱼死网破。 “放心吧,我们修士流那么点血还死不了。”中年修士看了一眼眼珠子都红了的蒋颍谨,从手中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瓶丹药扔给蒋东皋:“这是蕴华丹,要补充你损失的这点元气绰绰有余。” 冲破束缚的蒋颍谨跑过来抱着一直流血的蒋东皋,从腰间的储物袋中也掏出了一瓶丹药,倒出几枚清香扑鼻的黄豆大小的丹药喂给蒋东皋,他看有没看那蕴华丹,直接把他扔给有些呆怔蒋原净,咬着牙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东皋怕是虚不受补,倒是原净兄,身上多备着点类似丹药吧,小心也要为家族做贡献。” 中年修士目的达到也懒得跟他费嘴皮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撇开头。 蒋玥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得心惊,她悄悄地看向蒋颍谨兄弟俩,又看了一眼她五叔父子俩,垂下了眼皮挡住眸内复杂的光。蒋颍谨兄弟俩是他们碰巧遇到的,要是没有遇上呢?蒋玥不寒而栗,要是没有遇上蒋颍谨兄弟俩,恐怕现在被放血的就是自己吧。 在等待的时间中,心思各异的众人除蒋颍谨兄弟俩外各据一个角落,倒也平安相处。 随着蒋东皋的血液慢慢流落,地上银色的符文很快就被嫣红的血液覆盖完毕。当最后一个符文染上血色时,又是一阵咔咔声,地上血色的符文飞快变幻,最后汇集到中央位置,中央一块圆形的地盘很快陷下去了,然后一个圆台升起。 蒋颍谨早半抱这蒋东皋躲在一旁,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圆台之上的那具黑色的棺材,事实上,除了一脸喜色的中年修士之外,在场的几个青少年,每个人都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东西是由他的血液召唤出来的关系,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蒋东皋感受得更清楚,他觉得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背攀升上来,心里有种抑制不住的惊惧,哪怕是靠在他的同胞哥哥身上,他也忍不住微微发抖。 “哈哈,果然是这东西!”中年吐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既恐怖又疯狂,半点都没有被灭族的悲愤和刚开始与蒋玥说话时的温和,他笑完,目光一转,从几个后辈身上扫过,嘴里又是嘿嘿怪笑两声,然后挽起袖子,动作果断地跪地磕头行五体投地大礼。 “今日蒋家遭逢灭族大祸,不孝子孙将立行带着后辈开启我族传承,以图保存星星之火,为报仇雪恨,复兴我蒋家打下基础,请祖宗们保佑!” 说完他有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然后站起来,走上前去在棺材面前站定。 蒋立行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咬舌尖,一口心尖血喷上棺材,双手扶在棺材盖上,大喝一声:“起!” 在场的几个后辈看蒋立行脖颈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竟然要用蛮力生生把这幅棺材打开。想到棺材里面可能有的内容,几个后辈提心吊胆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吸一口。 随着他的动作,棺材慢慢蠕动起来,但也没有要打开的迹象,时间慢慢过去,蒋颍谨感觉蒋立行的气势在不断攀升,他身为蒋家这一代的蒋家十杰之一,绝对不是没有见识不识好歹的人,他很快就发现,他这位五师叔的修为绝对不止他所表现出来那区区元婴前期的修为,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他这位五师叔应该是元婴后期,与渡劫期仅有一线之隔。 蒋颍谨越想越心惊,是了,区区元婴前期的修为怎么可能带着儿子和侄女毫发无损地从这场混战中跑出来?这种修为的人应该足够引起对手重视才对,派来解决他的人怎么也得比他修为高上那么一线啊,怎么会容他那么轻松地逃了出来,还开启了阵法禁制。 按理说,蒋立行才三百多岁的年纪,这种修为应该在蒋家大放异彩才对,他怎么那么低调?他究竟在图什么? 没花多久,蒋立行硬生生地把棺材打开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唯一特别的就是这副棺材的棺壁特别厚,估计要是有人躺进去的话,鼻子都得碰上棺材盖。 蒋立行打开棺材盖之后,难得地喘了两喘,然后转过头来继续扫视身后的这一群后辈。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蒋东皋身上,大汗淋漓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疯狂的笑容:“东皋,你过来。” 蒋东皋看看蒋立行,又微微抬起头来看看他哥,顿了一下,轻轻挣脱蒋颍谨的手就要往蒋立行身边走去。 蒋颍谨不但没有放手,还顺势把蒋东皋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他看了蒋立行一眼,眸子里暗黑莫名,涌动着起起伏伏的情绪,有不舍有担忧有不甘,最后他看着蒋立行淡淡地说道:“谁献祭都一样,五师叔,还是我来吧,东皋还小。” 以他们哥俩的修为,对上离渡劫期只有一线之隔的蒋立行完全没有任何胜算,反抗只会把俩人都折进去,蒋颍谨只能妥协。 蒋东皋一急,微微颤抖的手,死死攥住蒋颍谨的衣角,定定地看着他哥的眼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哥,我来吧,你是冰灵根修士,我只是五行灵根修士,在修真这条道路上走不远的,哥,你别浪费自己的才华。” “行了,快点,别浪费时间!”蒋立行不耐烦地催促:“只是躺到棺材里,又不会死,只要我们回来的时候把人放出来就行了。” “那正好,我去吧,哥,我累了,正想休息一下。” “傻孩子,”蒋颍谨近乎叹息,他揉了揉蒋东皋的脑袋,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奋斗一切啊。” 蒋东皋预料到了什么,手神经质般痉挛蒋颍谨抬手在蒋东皋肩上一按,蒋东皋就被蒋颍谨禁锢了起来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棺材。 第6章 重伤 蒋颍谨一躺进棺材中,棺材就自动合上,然后地上的血色符文犹如有生命般蠕动了起来,圆台带着黑色的棺材慢慢沉下去,沉入那个不知明的黑暗区域中。蒋东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面目可憎的棺材带着他哥消失在他眼前,棺材沉下去的时候蒋东皋还恍恍惚惚地听见棺材一直咣当咣当下坠的声音。 哥哥…… 今夕生离,恐是死别。 棺材消失后地面露出了一个洞口,从洞口望下去,里面有石阶一直向下蔓延。蒋立行点点头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回过头对几个小辈吩咐:“行,既然洞口打开了我们就下去吧,玥儿,来,你走前面,原净,你掺着东皋跟在我后面,小心点。” 蒋玥如坠冰窖,她现在完全明白了,蒋立行会带着她完全是想找献祭材料,现在让她走到前面去也不过是让她先去探路而已。她恐惧地看向蒋原净,一张娇俏的脸吓得煞白,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原净哥……” 蒋原净有些不舍,刚想说什么,他老子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一下子脑袋就被吓得清醒了不少。 身为这一代的蒋家十杰之一,哪怕这个称号的取得有借他爹的势之嫌,他本人也绝对草包不到哪里去,这一路来他十分明白他爹要拿到宝藏的决心,也十分明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于是他转过脸不去看蒋玥,走到一边把蒋东皋搀扶起来。 既然走上了修真之路,那就是与天挣命,有本事的闯过去,没本事的就只能停在这里,也怪不得谁。 蒋东皋被他哥定住的身体好不容易能动弹,他一扭,躲开蒋原净的手,惨白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蒋立行:“既然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我要留在这里陪我哥。” 蒋立行转过头,看也不看他,直接冷声对蒋原净说道:“原净,一个炼气期的小子你都拿他没办法?扶着他,跟上!” 蒋东皋咬牙不肯走,蒋立行现在半分怜香惜玉的念头也不敢有,看到蒋玥率先抖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往下走去后,直接对蒋东皋念个法诀,卸掉他的力气之后把他半抱着拖行起来,跟在他父亲的后面。 “东皋,别忘了这里是族中的传承之地,这里对蒋家人是没有恶意的,你哥顶多也就被困在阵法内,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要是不配合,到时候怕你们兄弟俩就真的成生离死别了。”蒋原净见父亲有些生气,不敢怠慢,直接动手,为了安抚蒋东皋的情绪,他又打一棒子给块糖,低声阴渗渗地凑近蒋东皋的耳边威胁道。 见蒋东皋的挣扎弱了点,他脸色缓和了些继续补充道:“我没骗你,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这禁制不伤蒋家人性命,为什么献祭的都要活人,直接把蒋家人的尸体放到棺材里去不就行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 听了他这番话,蒋东皋总算稍微停止了挣扎,他明白蒋原净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更清楚这几个人蒋立行会带着自己的根本原因是前面还有需要献祭的项目,到时候他的小命能留下几分还难说。 蒋东皋通红的眸子里带着透骨的仇恨,他盯着蒋家的这几个人,想到被黑色棺材带入黑暗的哥哥,心中杀意沸腾,打定主意等一下就算是死也得拖个人陪葬! 这次没走多久,他们面前就豁然开朗,竟又是到了一个不小的厅子,这个厅子的尽头是一扇大门,门上是无比繁复的花纹,而此时大门正紧锁紧锁。 “是这里了。”蒋立行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明显的兴奋的笑容,他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等着蒋东皋,“东皋,上去把手贴到门上!” 蒋东皋盯着他的笑脸,心里的愤恨满得快将他撑爆,就在蒋立行以为他下一秒就会不自量力地扑上来,正不耐烦地想着直接把他扔到门上去的时候,突然一阵细微的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原来蒋东皋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碎了他刚刚拿出来的瓷瓶,在蒋立行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把碎了的瓷瓶和着里面的□□一起摁到了一直扶着他的蒋原净的身体里,同时他自己也受了伤,只不过提前服用了解药。 事情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蒋东皋又是计划已久同时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在蒋立行他们看到希望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出手,蒋原净猝不及防之下立马中招,当场一声惨叫,抱着手臂倒在了地上。 筑基期的修士虽然皮肤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还没有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何况蒋原净只是筑基初期,修为比蒋颍谨还低,蒋东皋尚能在和他哥不用法术过招的时候给他哥留下一些伤口,蒋原净自然不在话下。 蒋立行哪里能想到都到了这里还会出这么一番变故,他一看儿子的样子,心中勃然大怒,一挥袖子把蒋东皋整个人狠狠摔到墙壁之上,蒋东皋喷了一口混着肉沫的血,瞬时生死不知。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还没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从蒋原净中毒倒地到蒋东皋重伤昏迷再到蒋立行抱着他儿子给他喂解毒的丹药,剩蒋玥一个人在一旁有些呆怔地看着,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又带着几分狂喜。 “这个贱人!”蒋立行小心地抱起儿子边给他喂解毒丹边咬牙切齿,蒋东皋下的毒是他哥给他防身用的一种特殊的蜂毒,这种毒对他这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蒋原净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来说是致命的,哪怕蒋立行及时给他服用了解毒丹,蒋原净也是元气大伤,整个人立马萎靡不振起来,虚弱到睁眼都睁不开。 一般来说,修士修为越高就越难有子息,很多修士都是筑基期以前有家是儿女,修为到了结丹期后,有孩子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蒋原净是蒋立行元婴期才有的孩子,平时爱之深责之切,对这个儿子很是严厉但也很看重,现在一看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伤到,心里怒火蒸腾,眼中看向蒋东皋的目光像在看死人。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一向胆小乖巧的蒋玥手微微一动,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光点飞快地窜到蒋立行身上,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好一会儿,蒋原净才稍微缓过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向他爹示意自己没事。 蒋立行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而后面露狰狞之色,手一抓,虚空抓住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的蒋东皋,手指微微一动,瞬间蒋东皋身上多出了大大小小无数正在流血的血洞,然后把他丢到门上,用灵力把他摁在门上让他的血顺着门流淌。 幸好蒋原净没有说谎,这里是蒋家的传承地,只有活人献祭才能开启蒋家传承,因此蒋立行尽管下手下得狠,但完全避开了蒋东皋身上的要害,虽然蒋东皋在昏迷在仍疼得打哆嗦,但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蒋立行冰冷着目光看那扇大门一点一点地吸取蒋东皋的血液,等大门吸够了血打开门的时候,蒋东皋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这才让他心中的郁气顺了点。 等门完全打开的时候,蒋立行一行人完全顾不上倒在门边只剩一口气的蒋东皋,他们已经完全被大门后的情景震撼住了,满眼惊叹地望着门后那个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大厅,眼中满是惊喜和贪婪,连重伤的蒋原净看到这情景都精神了点。 “原来家族的传承是真的……”蒋立行望着满目的珍奇,喃喃感叹道。 在这个空旷的金光灿灿的大厅中,厅顶镶嵌着散发出金色光芒的灵石,那是做了特殊处理的金属性极品灵石,别的地方一块难求,在这里居然只做照明用,足以证明这里蕴含着丰富的宝藏。 除了头顶上的金属性极品灵石,大厅上放置了无数的宝木制作的架子,架子上功法,丹药,灵草,灵器等应有尽有,都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放置好了,让人一目了然,靠墙的地上还放置着一个个精致的大箱子,虽然没有打开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肯定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哪怕蒋立行是一个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这里的很多东西也是他求而不得见都没见过的宝物! “天佑我蒋家啊,哈哈哈,有了这些东西,我的修为一定会更上一层楼,我蒋家的大仇一定得报,哈哈哈。” 狂喜之下的蒋立行根本没有分出多余的心思给在场的几个小辈,哪怕是他重伤的儿子,他此时也没有多加理会,至于蒋东皋和蒋玥他就更不放在心里,一个将死之人,一个乖巧的女娃娃,元婴修士的皮肤刀枪不入,哪怕是不防御站着让他们攻击,凭他们的能力都擦不破自己的一点油皮。 蒋立行身为离渡劫期仅有一线之隔的大修士当然有这样的自信,可是他这番自信此时却害了他的命。 就在蒋立行在视察大厅内的所有宝物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丹田一痛,元婴受到了攻击,他大惊之下护住丹田后愕然转脸,发现他那一直乖巧无比的侄女正慌张地看着他,手指还掐动着法诀,而他的儿子又重伤倒地,此时正陷入昏迷不醒中,最让他吃惊的是原本已经没什么生息倒在门口的蒋东皋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蒋玥! 第7章 死亡 是灵蛊! 蒋立行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元婴期大修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蒋玥正在使用的指法,那正是驱使灵蛊的特有手法! 灵蛊可不比其他灵宠,它是由灵虫培育而成,成千上万同类灵虫放在一起厮杀,最后培育出来的就是灵蛊,它是本类灵虫的虫王,比起普通的灵虫来说具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用处,极其厉害。 别说是蒋立行这样一个还没有到渡劫期的元婴修士,就算是化神期修士,一不小心也可能被厉害的灵蛊所伤,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幸好灵虫大多价值不菲,培养起来所需的资源大多是比较珍惜的资源,一般人能养一两只和自己同境界或以下的灵虫都颇感吃力,更不要说弄成千上万的灵虫出来培养灵蛊。 毕竟灵蛊虽然能杀伤比自己高几个境界的敌人,但是这必须在敌人没有察觉就被灵蛊虫钻进体内的前提下,要不然一旦高阶修士施展护身法术,灵蛊虫连近敌人的身都近不了,更不要说什么杀伤敌人。何况灵蛊虫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一旦进入了某个修士体内展开了攻击,它自身也会死亡。 花费如此多代价有如此多的前提条件却只能充当一次性用品,不得不说灵蛊一个鸡肋的存在,这直接导致了灵蛊极其罕见。灵蛊大多是超级大世家培养出来给小辈护身用,或在极其苛刻的自然条件下碰巧产生,普通修士一生也难见到一只灵蛊。 蒋立行之所以那么清楚灵蛊不完全是因为他见多识广,而是他三哥也就是蒋玥的父亲早年出去历练的时候得了大气运碰巧得到了一只灵蛊——噬心虫。 蒋立行以为这珍贵的玩意儿他三哥一定自己好好收着,没想到他却给了自己的女儿护身用,现在蒋玥又把它用到了自己身上。真是好,好得很! 不过一瞬间蒋立行就咬牙切齿地想得七七八八,虽然噬心虫不是什么厉害的灵蛊,但最厉害的噬心蛊对付渡劫期的修士也没有问题,算得上是一种比较强悍的灵蛊。 尽管蒋玥拥有的这只噬心蛊因为主人实力太差的关系实力也不怎么强,对付起元婴期修士仍然毫无问题,蒋立行明白噬蛊的厉害,不敢托大,慌忙内视,这一内视马上发现它已经突破丹田的屏障,眼看就要靠近自己的元婴,急的一咬牙,直接元婴出窍,放弃肉身而逃。 与此同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叔侄之情,直接一招毫不留情地释放灵压向蒋玥劈去,蒋立行是木火双灵根修士,他一挥手,手中一股炽热的火焰朝蒋玥涌去,两人间有着如鸿沟般的巨大境界差距,一瞬间不到,蒋玥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变成一堆灰烬散落在地面了。 也是她倒霉,灵蛊都是用来偷袭用的,也没有见谁对比自己高几个境界的修士用出灵蛊之后还敢在附近逗留,而且还直面遇上了并互相比拼。 都是亲戚,蒋玥的底细蒋立行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在丹田痛的那一瞬间就猜到了他体内有噬心蛊,于是当机立断遗弃肉身,直接元婴出窍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要是换做其他修士,多半也就不明不白地中招死掉了。 尽管蒋立行捡回了一条小命,但他脸上阴沉沉地看不出半点喜色,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风度。刚才他为了防止身体内的噬心蛊跑出来,在元婴出窍的那一瞬间已经放了一把丹火把自己的身体连带噬心蛊烧了个一干二净,现在他就剩一个小元婴,要是没有合适的身体,十二个时辰之后他还是得死,消散于世间。 蒋立行环顾一下四周,大厅还是这个金光灿灿的大厅,满目都是宝物,只是蒋立行完全没有了兴奋之情,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是四个人,现在却只剩一个人和一个元婴了,他现在上哪里找身体夺舍去? 回去地面,不,不可能,地上那些人还在到处找蒋家人,要是给他们看见自家这幅样子,岂会有放过自己的道理?到时候别说是夺舍了,恐怕还得面临着搜魂的痛苦,一不小心就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侥幸地没被认出来,自己就剩一颗元婴,要是不幸落到那些邪修手里更糟,元婴对于邪修来说可是会喘气的天才地宝! 白嫩嫩的元婴皱着眉头思考良久,最后目光落到了大厅内唯一的身体上,心里一动,原净的身体虽然受过了重创,但正在恢复,用他的身体应该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原净是自己的儿子,血脉与自己同源,元婴与身体融合起来会比其他的身体顺利不少。而且原净是金火双灵根,资质还不错,有蒋家传承的这一大堆资源供应,重新修炼起来并不困难,他的修为也能在最短的时间恢复,不用担心外面那些人的追杀。 蒋立行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但儿子的生命本来就来源于自己,把身体给自己用也不算太亏了他,更何况自己出手好歹还给他留了投胎的机会,要是自己没救他,没有带着他下来这地道中,怕他要在那帮来攻打蒋家的穷凶极恶的修士手中先经历搜魂之苦,再魂飞魄散了。 蒋立行本来就冷血,想通了他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小小的元婴站在蒋原净昏迷的身体面前,看着蒋原净与自己相似的面容看了一会儿,有些哀伤地喃喃开口道:“原净,爹生你给了你一命,蒋家大劫来临之际又救你一命,现在爹被蒋玥弄成这样,爹没办法了,你别怪爹,怪只怪你运气实在是差了些,早日投胎去吧。” 蒋原净本是筑基修士,又在修真世家中长大,各种丹药补药没少吃,平日里身体底子打得极好,他原本重伤昏迷,但他爹给他服用了解毒丹,现在他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只是还太虚弱一时睁不开眼,该听的不该听的却全听到了。蒋立行大喜大惊遭逢大变之下失去了平时的警惕,竟然不知道他儿子已经醒了,还开口说了这一番话。 蒋原净心中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那些过来攻打蒋家的修士手中,也没有死在蒋东皋那个臭小子手中,最终竟然要死在一向疼爱自己的老爹手里,脑子一下子懵住了。 他这一懵,来不及反应阻挡之下,蒋立行竟直接朝自己儿子的丹田中飞去,看样子是马上就要动手。 蒋原净本来是有些傲慢,心地还不错的青年俊杰,平时顺风顺水的也没表现出来,现在火光电石之间眼看就要被他爹夺舍,一时心中的凶性被激发出来了,脑子里满是要与蒋立行同归于尽的狠戾。 说时迟那时快,蒋原净也来不及多想,他爹的元婴已经进驻到了自己的丹田,眼看就要出手抹去自己的存在,蒋原净心一横,一时冲动,直接出手用仅剩的一点灵力化作锋利的金气,刺穿了自己的心脏,把它划了个稀巴烂,破坏到没办法修复的地步,然后两眼一翻,魂归九天去了。 蒋立行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那么狠,直接自杀了,可怜他已经夺舍了一半,没有反悔的机会。修真界每个人只有一次夺舍的机会,哪怕你是化神期修士也没办法夺舍第二次。于是蒋立行被困在蒋原净死去的躯体里面,只能满怀愤恨与不甘,彻底死去。没办法,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儿子会来这一招,蒋立行刚接手尸体,却因为心脏破损得极厉害,连他这个元婴修士也没办法挽救,只能含恨而死了。 蒋家进入地道的一共有五个人,现在已经有三个身死道消,剩两个人,一个蒋颍谨躺进棺材中献祭,被黑色的棺材带到地底下去了,另一个蒋东皋却被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蒋东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他全身被蒋立行刺了无数个血洞,被蒋立行的灵压按在大门上被吸血时更是痛得全身发抖,并且随着血液的流逝,他感觉冷意一寸一寸染遍全身,眼前一片黑暗,眼见着就要这样死去了。 但随着他的血越流越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全身渐渐转暖,身上也不那么痛了,整个人有种轻飘飘的舒适感,他慢慢陷入了昏睡,直接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蒋东皋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没有任何光源的黑暗环境中,他正惊慌不安地想着自己是不是瞎掉了这个问题,突然听到了蒋立行喃喃说出那番话,他还没有弄明白事实的来龙去脉,耳边又安静了起来,片刻之后,蒋东皋耳边传来蒋立行短促而又不甘的吼叫,然后耳边再也没有了声音。 蒋东皋估计蒋立行应该是死了,蒋玥和蒋原净也死了,要不然他不会听到这样一段话,可是他呢?他现在是在哪里?蒋东皋虚弱得连睁眼都困难,全身上下根本动不了,也没办法抬手摸一摸周围看自己究竟在哪里。 他努力了一会儿,把自己弄得冷汗涔涔,但再努力也没有用,他已经流了太多血,实在太虚弱了,身体中半点灵力也不剩,半分力气也没有,最后只能再一次不甘地陷入了昏迷之中。算了,起码自己活了下来。 第8章 小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东皋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从黑暗中脱离了出来,抬眼是一片明亮而不刺眼的柔和天青色,映入眼帘的天空让蒋东皋一阵愣怔。 他不是被带到了地道里吗?那个一片漆黑的地方是哪里?这里又是哪里?蒋东皋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 这一次醒来蒋东皋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稍微好了一点,他灵力枯竭身体中已经慢慢回复了一点儿灵力,就是一丝,但是这一丝灵力已经足够他用了,他勉强调动起身体中的灵力打开腰间悬挂的储物袋,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打开瓶塞,一口气倒出七八粒丹药往自己嘴里一塞,然后静静地躺在原地等待力气的恢复。 丹药是普通的补灵丹,但这丹药也不是谁都能吃得起的,像蒋东皋这种低级的炼气期修士,要换一个普通的修士来,别说吃了,就是见都难多见几次。 蒋东皋之所以有那么多丹药放在身上是因为蒋颍谨是一个水平不错的丹师,他又非常疼爱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基本上自己有的丹药都给蒋东皋备了一份,有些就算自己没有多少,也会先保障蒋东皋的丹药供应,就期盼着弟弟这么吃糖豆一般吃丹药能早日把修为提上去,有点自保的能力,反正炼气期又没有瓶颈,体内灵气容量够了就可以筑基,不用怕什么心魔或根基不牢。 想到蒋颍谨,蒋东皋的神色黯然了起来,他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待见自己,从小他就和自己唯一的同胞哥哥相依为命,蒋颍谨又是个弟控,两人的感情极为要好,在蒋东皋心里蒋颍谨一直亦兄亦父,没想到哥哥会代替自己躺进了那漆黑的棺材之中。 蒋东皋艰难地爬起来,不管怎么样,他得重新回去蒋家的密道那里,通过血祭把他哥弄出来再说。蒋东皋和蒋颍谨平时感情极好,相比起一般的兄弟,他们更亲密,多了一些心灵感应,因此蒋东皋冥冥之中能感觉到他哥还活着,既然还活着,那么他无论怎么样都得把他哥救出来! 打定了主意的蒋东皋定下心观察身边的环境,这是他才发现他处在一个莫名的地方,天色青中带灰,有些雾蒙蒙的,并没有看见太阳,入目所在,远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模糊不清。 脚下站立的地方是一块不大的草地,可能是品种的问题,草长得比较短,有种毛茸茸的毛毯般的感觉。这块草地并不大,也就三十几丈的大小,草地的中央有条清澈的小河缓缓流过,再看过去,草地的那端是蒙蒙的雾气,看不见雾气里有什么。 草地的三面都是如此,唯有蒋东皋的背后是一座山,山的高度蒋东皋无法得知,因为雾气遮住了半山腰以上及山背面那部分。山下有一座两层高左右的小屋靠山而建,竹木所制,看上去颇为精巧。 蒋东皋心里隐隐明白,只要踏入小屋,他心里关于这里的疑惑多半会得到解答。 只是蒋东皋经过这场大变故,心性早已不复前几天的天真无忧,他看着那小屋,心里有些犹疑,脚步也就停在了那里踟蹰不前。良久,蒋东皋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蒋东皋终究是刚重伤过,一走眼前便一阵发黑,慢慢地摇晃着向前走去,没多久他的背后就被冷汗濡湿了一大片。 好不容易挪到小屋前,他一推开屋子才发现里面极其普通,就好像平常人家的大厅一样,屋里有一张木桌加上几张椅子,侧墙前放着一个柜子,正对着门的那扇墙挂了一张画,画里是一个穿白衣的面目普通的年轻男人,只是一双眼睛极亮,熠熠生辉,灿若星子,哪怕是画,看下来的目光仍一眼就刺到人的心里。 蒋东皋一惊,接着很快就发现这张画里的男人非常眼熟,是了,他们家的祠堂里也挂着一张类似的画,画上的男人正是他们蒋家的创家先祖蒋昱,一位化神期的修士。传说这位蒋家先祖快到生命大限的时候发现渡劫升仙无望,干脆带着自己的子孙创下了蒋家家业。也正是有这份渊源,蒋家才能一直流传下来发展至今,蒋家已经在这片土地屹立上万年了。 正想着,突然蒋东皋感到眼前一花,他大惊之下才发现墙上那着白衣的老祖走了下来笑吟吟地站在自己眼前。 蒋东皋眼前发黑,已经快站不住了,他手软脚软地撑住桌子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又往嘴里扔了几枚疗伤的丹药和补灵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点。 这不可能是他家老祖吧?蒋东皋悚然一惊,不可能,他家老祖早在万年前就轮回去了。蒋东皋警惕地打量着对方,心里满是疑惑:“你是谁?” 白衣男人耐性极好,他笑着看向蒋东皋,也不见他动气:“你说我是谁?” “我不知道。”蒋东皋满身疲惫伤痛,他冷着眉眼,“我还没有那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本事,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啧,现在的小辈脾气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白衣男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上下打量蒋东皋一会儿之后不赞同地摇摇头:“年轻人还是要多修身养性的好,看来你遇到麻烦了。” “看来你也遇到麻烦了。” 白衣男人轻笑出声:“好吧,我也遇到麻烦了,蒋家出问题了?” “嗯,坊间传出蒋家有一方完整的小世界,蒋家突然遭到一些修士进攻。现在蒋家算得上是家破人亡,这个家族怕是要从此覆灭了。”这些东西蒋东皋也不知道,只是听哥哥说了一次,但他现在说来却给人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好似蒋家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要完了,虽然他什么也不确定。 白衣男人点点头,“猜到了,你是蒋家的孩子,他们闯入了蒋家的地道吗?” 蒋东皋知道他在问自己被迫献祭的事,眼睛突然涌上一阵酸涩,他又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大力眨眨眼,好不容易才把泪意压下去,他低着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不是他们,让我献祭的是蒋家人,我还有个哥哥,他被一个黑色的棺材带到地底下去了,你……老祖宗,您能救我哥出来吗?”说道最后,他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希冀。 “你哥?”男人有些难过地看了一眼蒋东皋,过了一会儿,他遗憾地摇摇头,“怕是没办法了,我不是你的老祖宗,我只是他留下来的一缕分·身而已,经过这么多年,我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蒋东皋觉得耳边似乎听见了希望破碎的声音,他眼前一黑,涩声说道:“即使这样,你也是老祖宗的一部分,你不在意蒋家人的死活吗?”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跌宕起伏,没有什么是永存的,不用执着。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设立这个密道是用来保护蒋家人的,既然你哥是蒋家人,他要是有筑基期以上的修为的话,百年之内都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要是修炼有成,自己回来救他就是了。” 踏入修真界,练气期才不过是刚上路而已,有一半人以上的人终极一生都难以进入筑基期,没筑基和普通人也没太多区别,还是那个寿命,还是要吃喝拉撒,只不过武力值高一点而已。只有到筑基期,修士才算是初窥门径,有往大道上走的资本,他们已经能辟谷,寿命也较普通人延长了倍许,有两百五十多年的寿命。 所以说如果蒋颍谨只是被困在地下的话,他要活上百年应该不成问题。 蒋东皋想到这点心里好受了些,这时他略微带着敬意向蒋昱道谢:“谢谢,”顿了顿,蒋东皋低声说道:“您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我可以帮您。” 男人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最终摇摇头,能有什么心愿,都过去那么久了,往事早已成空。 “我没什么心愿未了,留下这缕分·身主要是指导你掌握这一方世界。” 蒋东皋一呆,没想到他真的猜对了,这就是蒋家这方完整的小世界,来不及思考,他脱口而出:“既然蒋家真的有这方小世界,为什么您不早点拿出来,现在蒋家平白被灭了,手中却并没有小世界,岂不是……”太冤。 男人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平平的五官蓦然深邃起来,露出的些许威势让蒋东皋胸口一痛,忍不住闷哼出声,幸好他很快就把威势收起来了,“我要是早把这个小世界给蒋家作为传承的一部分,怕蒋家早就被灭族了,哪里还等得到万年?” “这方小世界是我意外得到的,当时我已经大限将近,这方小世界对我没什么用处了,但要是白白放过我又不甘心,索性就把它封到蒋家传承宝库的大门上,想着要献祭的一定是蒋家人,还必须是活着的蒋家人,到时候蒋家人把血抹在门上,正好顺势让这方小世界认主,要是蒋家人是被敌人压着来的,还能把他放到小世界里救他一条小命,这不就把你救回来了?” 蒋东皋听了之后倒不知该说什么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没有相对的实力,即使身怀异宝又怎么样,一不小心还不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行了,我时间也不多,你跟我来。”想到蒋家现在的结局,蒋家子弟还在互相残杀,哪怕蒋昱嘴上说看得开,但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时间确实不多,也懒得多说了,直接示意蒋东皋跟着他走。 “完整的小世界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过,以我的修为心性,明知道它可能给蒋家带来祸患还忍不住珍藏着这方小世界是因为它有一个特别之处。” 蒋昱把蒋东皋带到屋后的小院子里,小院子依山而建,山壁是一片石崖,偏偏一片灰色的石崖中嵌一块突出来的几乎青翠欲滴的翠绿的石头,十分抢眼。石头只有几尺大小,还突出一个带着弧度的尖儿,十分小巧可爱。 这翠绿的小石头下是一块小巧的平台,上面还放着一只翠绿的大碗,碗里装着满碗粘稠浓郁的液体,带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蒋昱指了指这块石头,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意味:“这就是这方小世界最大的秘密了。” 第9章 髓母石 什么秘密?蒋东皋疑惑地看着那碗浓郁粘稠的液体,什么天材地宝能称为一个小世界最大的秘密? 蒋昱看出了他的不解,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手指微微一动,翠碗中浓郁粘稠的液体有一滴便随着他的动作升起来,悬浮在蒋东皋的面前。 “张嘴。” 听了他的话,蒋东皋下意识地张开嘴巴,也不见蒋昱做什么动作,那滴粘稠的液体立刻落入了蒋东皋的嘴里,顺着他的嘴飞快钻入他的腹中。蒋东皋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腹中忽地升腾起一股极其精纯的灵力,顺着全身的经脉游荡了一圈然后钻入丹田,成为了蒋东皋灵力的一部分,须臾间,他原本呈枯竭之相的灵力立刻充盈不少,已到强弩之末的身体也松快不少。 蒋东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也算世家出身,家里别的不说,书是绝对少不了的,他看了那么多典籍,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本书上记载的哪种丹药或天才地宝能那么快地回复灵力,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同阶层的修士大家灵力都差不多,要有这玩意儿,在与人斗法的时候可就占了大便宜。一旦灵力不足,斗法间隙往自己嘴里滴几滴,岂不是处于不败之地? 还有,要是在奔逃亡命的时候,自身的遁法足够厉害,手里又有这玩意儿,随时往自己嘴里滴几滴,岂不是能轻易地甩开敌人? 蒋东皋脑子一动,有关这东西的无数好处便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何况他还不傻。 看着蒋东皋震惊的表情,蒋昱轻轻一笑:“这就被震撼到了?这原灵髓的确价值不菲,但要作为这一方小世界的镇界之宝还不够格。” 还不够格?蒋东皋身为一个低级修士,脸上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蒋昱伸手屈指敲了敲石崖壁上嵌着的翠色石头,“原灵髓也算一宝,但这才是真正的宝物,”说道这里,他脸上露出怀缅的神色,顿了顿,他接着轻声说道:“这块石头我称之为髓母石,我怀疑它是仙界流落的物品。” “这种原灵髓珍贵吧?可是与这块髓母石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到这里蒋昱脸上满是郑重之色,“这块髓母石能产生原灵髓,但这种产生并不是依靠岁月的沉淀,事实上,你只要往里面输入灵力,它就能产生原灵髓!” “您是说,我只要往里面输送灵力,它就,就能源源不断地产生原灵髓?”蒋东皋几乎以梦幻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你,你不行。”蒋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样,蒋东皋的心凉了半截,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冷下去又听到蒋昱淡淡补充道:“你太弱了,只有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往里面输送灵力才有效果,每天一次,筑基期输送灵力每天能得到半滴灵髓,结丹期输送灵力每天能得到一滴灵髓,元婴期每天能得到三滴,渡劫期每天能得到五滴,化神期每天能得到十滴。” 蒋东皋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能用就好,要不然这么天大一份机缘放在这里,自己却丝毫用不上,这也太让人郁猝了。 蒋东皋知道自己的神情变幻得太过明显,对上蒋昱明镜一般的眼睛不由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幸好蒋昱完全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反倒细细解释起来:“这是原灵髓的作用与灵气差不多,只是比灵气强上千百倍,所以不仅仅是人能用,其它动植物也能用。修真界的任何动植物都离不了灵气,你把原灵髓给妖兽灵宠用能让其快速进阶,你把原灵髓给植物用能提高其成活率,让其快速成熟。” “只是有一条你一定要记着,你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有这等宝物,哪怕是原灵髓的存在也不能让人得知。”蒋昱正色告诫:“修真界从来不缺少能人,窥一斑而见全豹,你要是透露出了哪怕是丁点儿信息都足以让人猜出你身怀异宝。而且你要记得,在结丹期以前你要尽量少进入小世界,因为结丹期以前你的实力太弱,哪怕是在自己的洞府中部下了重重禁制,你也可能被人窥探,记住了?” “嗯,”蒋东皋坚定地点点头,他不是轻重不分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敢轻视身为化神期修士的蒋昱这翻郑重告诫。 “小世界已经认你为主,深种在你灵魂深处,只要你自己不露了马脚,任他大罗金仙来也觉察不出你身上有个小世界。另外,你要进出只需心头默念即可,这在危险之中兴许能救你一命。你也不需太在意小世界暴露,到那时,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只是还有一点你要记着,在小世界中你最多一次只能呆上三天,下一次再进来得需一天以后。” 蒋昱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他在这里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人,这人又是他的后人,他自然多话一些,说道最后他的状况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再继续说下去,毕竟时间过了那么久,他又只是一缕分·身,最终,身体边缘已经开始模糊的他只好无奈地留下了最后的叮嘱。 他轻叹一口气:“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来日方长,剩下的你慢慢探索吧。你自己小心点,估计外面的人兴师动众地攻打蒋家,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最终却没得到什么东西,心里不会甘心,切记赶紧提升实力,无论要做什么都要实力做为支撑。” 最后蒋昱撑着快逸散了的身体,抬手虚虚摸了摸自己生命中最后见到的这个后辈的脑袋,轻叹一口气,有不舍也有解脱,他手一挥,身后出现了一小堆东西,“蒋家宝库的门怕是会随着我的消失而关闭,以你现在的实力你是暂时进不去了。这些东西都是宝库里面的,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保重。” 最后蒋昱整个人随他的声音消失在风里,蒋东皋怔怔地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寂静后院,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他用力咬了咬牙,把悲意压在心里,眉目间扭曲出一个坚定的表情,而后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声珍重。 直到站得整个人都有些发软,蒋东皋才回过神来,他伤得太重,蒋颍谨身为筑基期修士,炼丹技术与接触的药材都属平常,炼制出来的疗伤丹药不足以给蒋东皋做出很有效的治疗,他的伤自然也没怎么好转。 一回过神来的蒋东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身体状况好了点,这才看向蒋昱给他掏出的那堆东西,这里面其中有一小堆是丹药,蒋东皋看了一下标签,解毒丹,易容丹,隐匿丹……,这十几瓶丹药林林总总,可就是没有疗伤丹。 蒋东皋无奈,只好把视线投向另一堆药材,尽管这些药材蒋东皋都不认识,但家学渊源,大致的药材类别蒋东皋还是分辨得出来的,摒弃毒草和辅助性灵草,蒋东皋把目光落到一株金色的灵草上,在他的感知里,所有的这些对疗伤有益的灵草中,这株灵草的生气最浓,属性最为温和,生服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再三确认后,蒋东皋先服用了翠碗里面的几滴原灵髓,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然后直接生嚼了这株金色的灵草。幸好这株灵草并不难吃,甘甘甜甜地入口即化,整株灵草很快就变成了液体顺着蒋东皋的喉咙往下,然后大量的生气转化出来,快速地修补着这千疮百孔的身体。 此时的蒋东皋并不知道这株金色的灵草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患,他只是感慨着这不愧是收藏在蒋家宝库中流传近万年的灵物,吃下这株金色的灵草之后他整个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惬意,就像还是胚胎时期在母腹中一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好,不仅让自己达到了巅峰状态,还一举突破了炼气期三层进入了炼气期四层。 这一株灵草随便一点儿灵气剩出来就抵得上自己三个月的苦修了,蒋东皋若有所思,兴许他应该多找一些灵草服食,早日到达炼气期顶峰进行筑基。 想了一会儿蒋东皋不禁对自己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还是感觉出去把哥哥救出来再说吧。他神清气爽地站起来,原地蹦跶了两下,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乃至还更上一层楼之后,也顾不上查看他新得到的空间,直接心里一个念头,出了这个小世界。 回到地道中,还是那个厅子,只不过厅子尽头那扇被他打开的大门又合上了,这事蒋东皋有听蒋昱说过,也不意外。知道蒋立行,蒋原净和蒋玥三人已经死在里面的蒋东皋放下了心,他吁了一口气,行色匆匆地往来的路上赶。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不用防备顾及他人,蒋东皋很快就回到了原来那个大厅。大厅内漆黑一片,所幸蒋东皋记忆力极好,能过目不忘,他把夜明珠用法术安在厅子的四周后,抿着嘴擦了擦手心的汗,神经绷得紧紧地按照蒋立行原本走的轨迹,小心翼翼地再走了一遍。 还是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大厅的墙壁上亮起莹莹的光芒,大厅漆黑如墨的地面上亮起了许多银色的繁复的纹路,让这一个地下的小厅子呈现出熟悉的如梦如幻的美景。蒋东皋目露激动之色,他往嘴里倒了几滴原灵髓含着后,手往自己的双腕上一划,原本已经完全恢复的双腕再一次裂出两道大口子,血液像小溪流一样沿着银色的繁杂纹路流去。 这一次蒋东皋没有愤恨,没有不甘,尽管双腕是锥心刺骨一样地疼痛,但他心里只有浓浓的喜悦,只要能重新召唤出那副棺材,他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救他哥出来! 第10章 谁? 身体里的血流失得越来越多,蒋东皋渐渐感觉到不对起来,如果是按上次的样子,那么他应该早就已经召唤出那副棺材了才对,为什么今天不行? 蒋东皋眉头皱得死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衬得他眼睛愈发幽黑,在惨白的脸上熠熠生辉。他身体算不上好,加上短时间内放了那么多次血,就算有丹药和天材地宝撑着,他也撑不了多久。 怎么还不行? 就在蒋东皋第三次往嘴里倒了补灵丹之后,他打算暂时先停下来再说。他现在已经很确定他召唤出来的这个阵法不是当时蒋立行弄出来的那个,因为他现在献祭的血量比当时要多了三分之二左右,但他没有看到阵法有丝毫变化的迹象。 究竟是哪里错了?蒋东皋包扎好自己的双腕,心里又酸又涩,还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恐慌,让他眼眶有些发红,他哥哥究竟在哪里? 蒋东皋停下来还没来得及深思细想,突然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地面上那染上了鲜血的纹路上,一瞥之下,他愕然发现那猩红的血在银色的纹路上在渐渐变成凝黑色,整个阵纹慢慢呈现出了一种诡异不祥的黑色。 不,不对,赶紧离开!蒋东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让他心慌莫名,他此时也不过就是一个练气四层的小修士,书看了不少,现实经历过的事情却少得可怜。现在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诡异的地下厅子之中,哪怕有一些前世的记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当场惧意浮上心头,他当机立断,立马决定顺从心里的感觉,先离开这里再慢慢想办法。 蒋东皋想要动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蒋东皋想往后退的那一瞬间,整个银色的纹路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而后厚实的大地开始微微震动。 蒋东皋下意识地向后掠去,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眸中倒映出迎面砸来的石头,眼看就要砸到他的头上。蒋东皋再不济好歹还是个修士,他飞快地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拿出平常训练用的剑,往剑里注入灵力,抬手横挡,用力将石头劈开。 蒋东皋以为只是地动,地道的结构被破坏了才会有石头落下来,但事实并不是如此,蒋东皋意识中的最后印象便是整个厅子好像活过来了般,壁上的石头都在不停地蠕动,疯了一般向自己逼来,展开了各种攻击。 哪怕只是纯物理的,这些石头也是货真价实的石头,蒋东皋人小力单,挡下一块两块难以挡下三块四块,加上壁上的夜明珠早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石壁动起来也不复发出荧光,蒋东皋在紧张的战斗中又哪里空得出手来在储物袋找照明工具?待到最后,蒋东皋已经完全陷在黑暗中,好在修士都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尽管他修为不高,也能看个影影绰绰,才能再撑上一会儿。 蒋东皋终究敌不过整个地下的厅壁都在攻击,再怎么撑也就是只撑了一会儿,最后石头砸上脑门的剧痛让他两眼一翻,哼都来不及闷哼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说也奇怪,等蒋东皋失去意识之后,厅子里面的种种异象立马平息了下来,只有纹路还是黑色的地面和地面上的些许碎石显示着这里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 又过了许久,突然一道光从墙壁上射·出来,直接照到了昏迷着的蒋东皋身上,伴着轰隆隆的响声,厅子再一次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异动,蒋东皋身下的地面一陷,他完全消失在了这个厅子之中。 修士的自愈能力与本身的修为成正比,虽然蒋东皋修为不咋地,但不管怎样比普通人强太多了,因此蒋东皋并没有昏迷多长时间,很快他就再一次清醒了过来。 睁眼的时候蒋东皋还带着点茫然,他从蒋家的小少爷,蒋家新生代十杰之一唯一的弟弟到现在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儿状态也不过就是一两天的时间,在安逸的环境呆久了的他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就想起了这不幸的一切,知道他的孙嬷嬷已经去了,知道他哥被黑色的棺材不知道带到了哪里。 蒋东皋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一阵黑暗,修士都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头顶上伤口的剧痛让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次他是真的眼睛出了点问题,而不是如同上次小世界认主那样,他被关进了莫名的空间。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蒋东皋并没有露出什么诸如恐慌之类的情绪,这几天的经历对他的打击太过巨大,这个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身上罕见地流露出了与他年龄不符的心灰意冷。他拒绝去想他死去了的宛如亲人的孙嬷嬷,拒绝去想他可能一辈子也救不出的哥哥,拒绝去想被灭门了的蒋家。 这个少年用麻木逃避一切哀伤,他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地上,拒绝回想一切。如果说他在厅子里被攻击是太过紧张忘了可以躲到安全的小世界中去,现在他是心灰意冷,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了。 其实活着也没意思吧?自己已经没有家,没有亲人了,还能干什么去呢? 蒋东皋就这么躺在地上,不看不听不动不想,他不是放纵,只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意外来得太过惨烈,这个少年需要时间让自己缓过来。 只是有时人倒霉的时候,就连这种卑微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可能是躺了一天,也可能是躺了两天,蒋东皋尽管还是看不见,但身体在吃了那么多丹药和一株蒋家万年珍藏的灵草之下,自愈能力强到让人意外,蒋东皋居然已经没有大碍了,眼睛的问题可能过不了多久也会自然恢复正常。 蒋东皋这两天想了许多,从他还是婴儿时期慢慢恢复前世的记忆开始回忆,一直回想到母亲死后哥哥对他的百般呵护,想到絮絮叨叨却一直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孙嬷嬷,想到为了给他提供更优越的环境而经常压榨自己,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的哥哥,再想到那个停留在小世界等了上万年的蒋昱分·身,心里长叹一口气,逃避又有什么用呢?好歹努力一把才不会愧对大家的付出啊。 蒋东皋从储物袋中摸出他哥留给他的最后一瓶疗伤丹,手摩挲瓶子摩挲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打开瓶子往自己嘴里倒了几颗,然后坐起来打坐,慢慢养伤的同时开始修炼起来。 蒋东皋刚开始入定没多久,突然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人在附近,蒋东皋大惊,他现在还处于双目失明的状态,什么也看不见,要是现在来的是敌非友,他就糟糕了。然后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来,蒋东皋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一介练气四层的小修士,要真是敌人的话,瞎不瞎又怎么样,他能赢过谁? 尽管如此,在听到脚步的一瞬间,蒋东皋就先发制人地大喝了一声:“谁?!” 不管怎么样,先镇住来人再说,要知道他一向深入浅出,又是这种废材资质,哪怕是在蒋家,认识他的人都少之又少,大部分还是普通的凡俗婢女,蒋东皋心里思索着,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知道自己是蒋家人才对。要是来人与自己没有仇怨又没利益冲突,那么来人就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毕竟修士还要渡劫,一般不愿意惹下杀孽。 不得不说,蒋东皋还算是一个聪明人,要是来的是一般人,多半就会如他料想的那样放他一马,可惜来的并不是一般人,蒋东皋的运气也一向不怎么样。 来人并没有回答他,但脚步却一步一步逼近,蒋东皋听着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心里暗道不妙,而后听呼吸又怀疑对方是不是普通的凡人。手一动,一个简单的小法术就使了出去,他本性还算纯良,想着对方是凡人也就没下杀手,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阻挡术,让对方过不来就行了。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蒋东皋法术一出,下一秒对方的手就抓到了自己身上。对方一接触自己,蒋东皋唯一的感觉就是灼热,对方的体温高到仿佛会烫伤人一样,蒋东皋一愣,心里突然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知道这是碰上大角色了,赶紧脚下一个步子往后一滑,想要挣脱对方的手。 蒋东皋这番努力完全就是蚍蜉撼树,没有对对方造成哪怕是丁点阻拦效果,对方的手很快就像钳子一样牢牢地抓住了蒋东皋的臂膀,下一秒,对方竟然撕起蒋东皋的衣服起来。 蒋东皋身体一僵,哪怕是再不谙世事他也知道有什么不对,何况他只是懒得出门才不出门,并不是那种单纯的孩子。 一想到要发生什么事,蒋东皋仿佛突然被注入了旺盛的生命力般大力地挣扎起来,如果要死亡,死在男人身下,还是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的身下,这也太憋屈了吧!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疯了吗?我是男人啊!”还没有完全过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在岩洞中回响,施暴者听了却并不为所动,蒋东皋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更沉重,蒋东皋心里后悔在刚刚醒来的时候没有服用疗伤丹,以至于现在他只能挣扎,却连暴徒的脸都看不到。 与蒋东皋想象中的不同,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并不怎么猥琐,相反对方俊逸非常,脸上的线条优雅非凡,整个人一举一动都带着危险的气息,更诡异的是男人眸子一片血红,并没有焦距,他在施暴的同时脸上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好像在他手里挣扎的只是一个死物,并不是活人似的。 究竟是谁?!什么状况?!蒋东皋挣扎中感觉到衣服一点一点离自己而去,心里一片绝望。 第11章 决定 对方的强大毋庸置疑,蒋东皋拼命地后退,还青涩的少年身形被拉的紧紧的,像一张绷紧到极点的弓,但那仍然无济于事,蒋东皋还是被对方掌控,挣扎不开分毫。 □□的背部抵着坚硬的地面,柔嫩的皮肤被磨成一片嫣红,不断往外渗着血丝,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些蒋东皋都没有在意,比起疼痛,他更恐惧的是未知,他现在无比后悔,他不应该颓废。他要是一醒来就振作就好了,那他一定早已经离开了,不用再面对这个人,也不用再面对将要发生的事。 自己还有机会救出哥哥吗?蒋东皋在挣扎的过程中恍惚地想着,眼睛大睁得好像眼角要裂开,眼泪再一次没出息地流淌,浸湿了整张惨白的脸。 对方太过强悍,事情进行到现在蒋东皋已经完全没有在其手底下逃脱的信心,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进入他那已经认主了的小世界。可惜无论蒋东皋在心里如何呼唤,小世界也没有丝毫动静,就好像,就好像小世界从来不存在,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一般。 “只是还有一点你要记着,在小世界中你最多一次只能呆上三天,下一次再进来得需一天以后了……”蒋昱的话突然浮上蒋东皋的心头,蒋东皋只觉得全身一片冰凉,难道离上次进入小世界还没有一天? 不,不,怎么可能,他在地上躺了都不只一天啊,何况他也没在小世界呆够三天,这期间究竟出了什么事?蒋东皋心里几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交杂在一起,乱哄哄的弄得他整个人都有些不清醒,人却还是下意识地挣扎。 在小世界中呆满了三天,再一次进去就需要一天以后,如果不是一次性在小世界中呆了三天,自然没有这种顾虑,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进不去? 腿被强硬地分开,身上压着的身体越发地灼热,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动作显得肆无忌惮起来,蒋东皋料见了自己的结局,颤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别人手里沉浮。 究竟是哪里不对?脑袋乱哄哄地迷糊成一片,蒋东皋绝望到快要忘记思考,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跳动起来。 蒋东皋以为自己哪方面出了问题,却怎么也没想到压在他身上的这个好像疯了一样的家伙修为高得恐怖,他在无意识之中已经禁锢了这方空间,没有他的允许,什么也走不脱。只是幸好这家伙脑海里还存有一丝理智,虽然暴戾,但潜意识中明白身下的少年是自己现在唯一能找到的人类,总算手下留情,否则蒋东皋在与他一对上的时候怕就要身首异处,早已经奔赴黄泉。 兴许是蒋东皋挣扎得太过厉害,压着他的男人终于不耐烦地使用了点手段,空气一窒,巨大的灵压把蒋东皋整个人压到了地上,他再也无法挣动分毫。 这灵压只是束缚蒋东皋,对方似乎丝毫不受其影响,猎物已经就绪,接下来的是狩猎者的狂欢,单方面的,血淋淋的狂欢。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过程太过惨烈,蒋东皋又虚弱不堪,所以少年在这场恶梦开始没多久之后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再次醒来的蒋东皋称得上千疮百孔,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哪怕他是修士,他在出了山洞之后也找了个山头养了近一个月才把伤全部养好。他没疯掉只是因为他必须还清醒,他受了那么多,带着大家的期望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这个骄傲倔强的少年怎么也不容许自己逃避。 蒋东皋在醒来之后眼睛就恢复了正常,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蒋家是在人类的城池中,蒋家的密道应该也在人类的城池中,为什么他醒来的山洞却在十万大山的深处,方圆千里杳无人烟,少年沉默地看着这个说不上深的山洞外那如血的残阳,面无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与他这个鲜活的年龄完全不符的悲意。 如果这事发生在之前,他还会寻访一番找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这一连翻的变故几乎完全消耗完了蒋东皋的好奇心,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能在兄长怀中畅然撒娇的少年,现在的他连好奇的念头都不会起。 无论如何,还活着就好。只有活着,他才能尽快修炼把哥哥救出来,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报仇雪恨,以蔚孙嬷嬷的在天之灵,只有还活着,他才有机会为自己讨一个公道。无论想要做什么,这里都有一个根本的前提——活着。 蒋东皋,好好活着。 脑子里又想起这句告诉了自己无数遍的话,天光大亮,荆楚寒盯着已经有些年头的灰黄墙壁发怔。 蒋家的事情发生之后,蒋家修士瞬间好像变成了什么天材地宝一样,人人都恨不得捉到一两个,问出那方小世界的信息,得到这个大机缘,让自己的修真道路从此一马平川。 蒋东皋冷笑,只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还是谨慎地用了另一个身份。 千辛万苦从那个山洞中走出来后,蒋东皋改名换姓,随母亲姓了荆楚,荆楚是国姓,无数个小的修仙家族姓荆楚,是以这个姓并不引人注目,谁也没想到这个叫荆楚寒的小修士居然和最近沸沸扬扬的被灭门的修仙大家蒋家有联系。 蒋东皋以为他会以荆楚寒的身份从此告别这一切,只待实力强劲之后去把哥哥救出来,这段时间的遭遇只当成一个噩梦,过了便随风飘散。 可是还是不成,这个耻辱仿佛注定要钉入他的骨血之中般。 荆楚寒避开人群躲在凡间的深山老林中,凭借手头上的资源一口气修炼到练气期十二层后,正打算去天下第一剑门——十万剑门拜师时,荆楚寒发现身体不对劲时,他以为他只是生病了,上了衡云丹门求医后他才知道他在山洞里的遭遇给他留了后患,他腹中居然有个孽种。 现在又该怎么办呢?荆楚寒像哭一样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想死的,却又不得不活着,就算要死他也得等到把哥哥救出来之后,等到为孙嬷嬷报仇之后,等到为自己洗刷耻辱之后,正是有这番打算,他才鼓起勇气活下来,可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好好活着的时候,世事却再次给他一个重击。 好不容易想活了,但事情又不成,努力修炼了一年,准备上十万剑门去拜师的时候,荆楚寒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他带着从蒋家宝藏中拿出来的祈愿令去衡云丹门寻医,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居然腹中有了不可取代的孽种!他还必须让自己的灵力增长速度大于腹中那枚卵所需的灵力量,这样才能活下去,要不然只能——被拖死。 少年张开手掌挡住眼睫,脸上的表情半隐半现,素白精致的脸上带着尖锐的弧度,小巧得令人心惊,这个人即使在凡俗中一间简陋普通的小客房内,也自有一股动人的气质,可是已经没有人在乎了,因为在乎的人都不在了。 荆楚寒在这座小客栈中窝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上十万剑门拜师去。 修真界何其广大,除了蒋家这种修真世家之外,还有修真门派,这些门派都是会开派收徒的,广招弟子。 一般来说,修真门派收的主要是有灵根的凡人和一些散修,但散修不比门派自己培育出来的弟子,忠诚度可能没那么高,是以散修一般要练气十层以上才会被门派收录。 练气十层是一个分水岭,如果修士的天赋不行,特别是像一般手中没有多少资源的散修,一般都难以突破练气十层,如果修士到了炼气期十层之后,那说明这修士还是有一定的天赋,对门派也能做出一定的贡献,所以这种修士去拜师,那些大派要是乐见其成的。 荆楚寒知道自己的底细,五行灵根修士的资质绝对算不上好,但他练气十二层的修为还有些竞争优势。 他也想过不拜师自己找一个隐蔽的深山修炼,他那方小世界中有一大堆资源,还有一些修真典籍,自己一个人修炼也不是没有条件。但荆楚寒再一深想,还是放弃了这看起来还行的想法。 他自小在修真世家长大,但实际上接触到的修者并不多,他爹是一个,可惜他爹对他们兄弟俩无视得厉害,平时接触得也不多,他很少从他爹身上得到有关修真的信息。 他哥也是一个,但哥哥踏上修真之路后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族学内,何况以他五行灵根的资质也没什么好聊的,所以兄弟俩关于这反面的交流着实不多。因此深思细究起来看,荆楚寒对修真界具体的功法之类的并没有多少概念,他只是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荆楚寒了解修真界的途径主要是依靠蒋家珍藏的那些典籍,可就是正因为看得多,荆楚寒才越发明白修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想修炼有成,每一个阶段都很重要,每一个阶段也都有一些这个阶段的特点,一个人摸索是不行的,最好还是得有人带着走。 十万剑门是修真界内最大的剑门,门下弟子无数,收徒的要求十分严格,但是一旦进入了十万剑门,那么前程似锦绝对不是开玩笑。修真界近十万年来一共十二位修士成功飞升,其中是十万剑门独占五人,实力可见一斑。 十万剑门的竞争大是大,可是荆楚寒没有办法放弃,剑修的攻击力最强,十万剑门是修真界最厉害的剑修门派,能让他最快成长起来。他身上背负的太多,尤其是他哥哥那里,最多只给他百年左右的时间,如果不能尽快提升实力,那么他做这一切根本没有意义。 更何况去十万剑门也不一定是完全没希望,荆楚寒明白自己练气十二层的修为哪怕进入十万剑门成为正式的弟子会有些困难,但成为外门弟子绝对没有问题。 少年脸上满是坚毅,就算在外门也比自己一个人摸索强。何况绝大部分门派中,只要外门门下弟子成功筑基,多半都会被收为内门弟子,荆楚寒知道十万剑门也是如此,他如果不进阶只能被腹中的卵拖死,他笃定自己一定能筑基成功,最终会进入内门,因此并不担心。 决定了的荆楚寒也不耽搁,等心情平复后,荆楚寒再一次坐上他的黄纸鹤,晃晃悠悠地往东边飞去。 第12章 测灵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话放在修真界也是如此,荆楚寒好不容易才在夏至之前赶到了十万剑门,就怕错过这十年一次的开山收徒,可是这闹哄哄的地方真的是十万剑门收徒的地方吗? “灵草——五十年品质的若冰草,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有它保你的修为在十万剑门收徒前再上一层楼!” “灵剑来袭,大伙儿想学剑可少不了一件称手的武器!” “百年灵酒来了啊!又香又醇提升修为,买了它你绝对不会后悔!” “灵符在这,感兴趣的快来瞧瞧,又好又实惠的灵符!” …… 荆楚寒本以为这里会跟衡云丹门一样清幽,但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看着眼前这喧闹的市集,心里再一次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路,别说是修真界,就是在凡俗世间他也难以见到如此热闹的市场。 这个小集市开在山下的一个小镇上,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边是或精致巧妙或恢弘大气的商铺,宽宽的石板路上摆满了小摊子,只余一小条过道供行人行走,小摊子多到从这头一眼望不到那头,实在是繁华。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脸上大多挂着兴奋之色,逛的人很多,买的人也不少,热热闹闹得好似人间过年一般。 犹豫了一下,荆楚寒走向路边一个没在吆喝的小摊子,那个胖摊主见到荆楚寒后眼睛一亮,热情招呼道:“道友,买灵种吗?我这摊子都是一些常用的灵种,新种!发芽率极高,你买回去种了无论是自用还是卖出都是不错的选择。” 摊主连枪带炮地介绍道,荆楚寒人长得玉白精致,衣服穿得也不差,一看就知道他来自有些底蕴的家族,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般人傻钱多,最好做生意。 荆楚寒蹲到摊子前看他的种子,边挑嘴上好像不经意间顺便问到一样,低声说:“这里不是十万剑门吗?怎么这么热闹?” “是,怎么不是?”摊主笑嘻嘻昂了昂头指向远处的山峰向荆楚寒示意,“喏,那山就是万剑山了,现在它的护山大阵开着看不出来,其实里面大有乾坤,人多着呢。我们平时也在这里做做生意,只是现在又快到十年一遇的十万剑门开山收徒时节,所以格外热闹些。看你也是想来拜师的吧?你要是真的拜入十万剑门门下,剑门会给你分一座小院子,你现在买点种子回去正好种上。” “承你吉言,”荆楚寒的手在摊子上翻看,手拈起几枚看起来还算饱满的灵种,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只是不知这十万剑门究竟什么时候收徒,附近可有什么客栈?” 眼见生意有戏,胖摊主笑眯眯地更热情了些:“十万剑门一向是夏至开山收徒,一共有三天时间可以报名,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至于住的地方,道友来得还不算晚,镇上的运起客栈应该还有位置,道友去那边问问就是。很近的,哦,就在那边,你一眼看过去,那挂了尘黄色旗子的那家就是了。” 荆楚寒达到了目的也没多问,状似有些心疼地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七枚下品灵石把手中的十几枚种子买下了,然后步履匆匆地往摊主所指的那间客栈走去。 这个地方就那么大,摊主指的得又明确,很快荆楚寒就在运起客栈定了一间下等的单人房住下。 果然没过几天,这万剑山脚下沸沸扬扬地传出了十万剑门接受报名的消息,一夜之间很多修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以至于这个不大的小镇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想要拜入十万剑门的人。 令荆楚寒惊讶的是,来拜师的人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很多都由父母陪同,还有一部分是七八岁的孩童。打听了荆楚寒才知道十万剑门近几十年收徒只收七到十八岁的少儿,因为这一部分的人最有潜力,培养出来对门派的忠诚度也高。 练气期修士的寿命和长寿的凡人差不多,也就是那么七八十岁,要是二三十岁才来修炼,估计到了老死也修不成什么,更别说筑基了,门派收了这一部分人也是浪费资源。更何况凡间污浊,越晚修炼体内沉积的杂质越多,越难有什么作为,所以很多门派都不收年龄太大的弟子。 因为有年龄这条限制,所以报名的人首先要测骨龄,骨龄符合了才有报名的资格。 “荆楚寒,十七岁,七百六十五号,你去广场上测灵石那边测试灵根就行了。下一个。”报名的人太多,测试骨龄的速度又极快,穿着青灰色衣袍的十万剑门弟子忙得头也没抬,手匆匆画了个符后直接把荆楚寒的牌子递给他,挥挥手让他过去那边等待。 荆楚寒拿着牌子过去另一边排着长龙那里,还没有完全走到排队的位置,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荆楚寒下意识地向后看去,只见一个老者牵着一个懵懂的黄发小儿跪在地上,使劲磕头,老泪横流地恳求:“仙长,求求您开开恩啊,孩子已经过完六岁半了,离七岁也不差几天,他父母双亡,小老儿眼看也活不了几天,路过的仙长说他有灵根,小老儿才千辛万苦带着他上十万剑门的……” 老者这番话一出,周围的众人纷纷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负责测试的青年模样的修者也面露不忍之色,但还是为难地拒绝了:“这——,这实在是不合规矩,您还是让他十年后再来吧。” 一听这话,老者哭求得更厉害了,“小老儿也不敢奢望贵门能直接把孩子收入门下,只求给孩子一个机会,让他测试完灵根再说,我们爷俩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这里啊,求求您了。” 修者面露为难,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得到消息的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模样修士匆匆忙忙地过来,他示意周围辅助的弟子扶起老者,“老人家,不是我们不通融,而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十万剑门那么大一个门派,哪能都通融?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只收七到十八岁的弟子,这点决不会轻易更改!” 中年修士这番话不仅仅是对那个老者说,他用了清音咒,此话一出口,整个广场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广场内再没有其他声音,只剩他的话在回响。 有些人还是觉得不忍心,有些人已经面露赞同之色,中年人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们也不是不通人情,这样吧,念你们来十万剑门也真的不容易,你要是真的想让孩子拜入十万剑门门下,把他留在十万剑门门下的产业中先做小童子,我们也不会亏了他,等年龄够了,下一次十万剑门开山收徒之时他再来报名就是。” “这……”老者犹豫了一下,最终咬咬牙带着孩子再次磕头道谢:“谢谢仙长,我们遵从仙长安排。” 看到这里荆楚寒便没有再关注,经过这一小插曲,他对十万剑门有个基本的认识,对十万剑门的观感不错,这更坚定了他要留在十万剑门的决心。 队伍虽长,但十万剑门的人分环节测试,因此队伍前进得并不慢,大约等到巳时,荆楚寒已经来到测灵石的面前。 这边的测试棚里放了一张大桌子,有五个修士坐在桌子后面,都是青年修士。 “荆楚寒,十七岁,”坐在最中央的年轻修士接过荆楚寒手里的令牌,手中灵力一闪,令牌上方浮现出一个虚影,那正是荆楚寒本人的模样,修士扫了一眼对比一下点点头后说道:“嗯,是本人没错,你把手放到测灵石上输入灵力就行了。” 测灵石是一块玉色的方方正正的大石头,就放在负责测试修士的桌子斜前方,荆楚寒看了那块巨大的测灵石一眼,心里有些紧张,他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到测灵石上面,专心地往里输入灵力。 随着他的动作,很快测灵石就发出一阵柔和的五彩灵光,在座的负责测试的修士们惊讶地看着荆楚寒,五行灵根修炼速度最慢,被认为资质最差,但实际上五行灵根非常罕见,大多数资质差的人也就是三灵根四灵根,很少有五行灵根俱全的。 而且看测灵石发出的五彩光芒如此柔和匀称,可以看得出这个少年的灵根非常均衡,每一种灵根的资质都不错,这就更罕见了。 收起脸上的惊讶,坐在座位中央的修士看了看测灵石的底坐,宣布道:“五行灵根,练气十二层。” 说实话,练气十二层对于在座的所有修士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个才十七岁,没有拜师的少年来说就很奇特了,实际上他们在这里快一上午,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少年还是他们碰上的第一个练气十层以上的修士。 在座的修士们互相看了看,有些拿不定主意,一般来说,五行灵根十分罕见,而且大多都比较驳杂,修炼速度慢不说,灵根质量不行,资质太差,很难有什么成就,所以大多数门派都是拒收五行灵根修士的。 但这个少年又有练气十二层的修为,过了练气十层这个分水岭,那证明他的资质还行,按照门派规定,来拜师的少年只要过了练气十层,就可以直接进入内门,那这个少年怎么办? 要收他入内门吧,单凭五行灵根来看,就算是均衡的五行灵根,灵根还是太差了,要是把他放到外门去,他又是练气十二层的修士,这不符合规矩。 一时间谁都没开口,最后坐在中央的青年修士把目光投向左边最靠边的那个修士那里,面露询问之色“师兄,你看?” 第13章 进内门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左边最靠边的那个修士,包括荆楚寒也不例外。这时荆楚寒敏锐地发现,虽然都是修士,穿的也都是青灰色的袍子,但所有人头上簪的簪子都是木簪,只有那个被称做师兄的修士头上的簪子是玉簪,这让他看起来有点与众不同。 这只是细微的差别,却有可能是身份的象征。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被称为师兄的青年修士看了大家一眼,又看了荆楚寒一眼后,咧嘴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毫不犹豫地说道:“按规矩来吧,师门规矩,只要能在收徒日中达到十层修为及以上的修士便可直接成为我十万剑门的内门弟子,既然这位道友符合规定,那就行了。” “这……”坐在中央的修士沉吟了一下,眉头轻蹙,还是没有开口做出决定。 测灵根这事由他总负责,所以坐在中央的那个青年修士听到他师兄这样说,觉得有点不大妥当,规矩嘛,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少年的灵根真的是太差了,十万剑门的弟子只要被收入内门,没有犯大错是不能轻易驱逐出去,他要是收了这样一个内门弟子,怕回去之后会被师门责备。 被称为师兄的沉稳修士显然明白他在顾虑什么,嘴角浮上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师弟的话:“放心,师门的剑锋那么多,总能找到适合这位小道友的剑法。” 听到这话,坐在中央的青年修士想想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他们都是内门弟子不错,但唯有这位师兄是峰主的亲传弟子,说起话来自然比他们要有底气几分,听从他绝对不会有大问题,有问题也找不到自己身上。 想了想,坐在中央的青年修士询问地看向自己的同伴:“你们呢?同意收荆楚寒为本门内门弟子吗?” 师兄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众人也不至于不识趣地跳出来反对,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无异议。 “那么,荆楚寒,你现在被收为十万剑门的内门弟子,你可愿意?”打定主意后,坐在中央的青年修士也不拖沓,直接宣布结果。 “弟子愿意。”荆楚寒略显恭敬地说道,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喜色,显得格外沉稳,这让在场的人对他高看几分。 坐在中央的青年修士笑了笑拿出一块古朴的令牌,往里面用法术输入一些基本数据,然后把它递给荆楚寒让他滴血认主后交代道:“这是你的身份牌,你跟着接引的师弟走就行了,他会安排下一步。” 荆楚寒很快就跟着守在棚子外的接引修士离开了,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下一位兴冲冲地走进棚子的半大少年,心里头有些微妙感觉。明明都是年龄相差不远的少年,他却再难以有这种明媚的心情了。 被心仪的门派收录为徒却不喜形于色,这并不单单是因为荆楚寒性子沉稳,而是经历过了这么多事,这个少年的心已经半死,再难有鲜活的感觉了。 大凡对自己有点信心,想修真拜师学剑的人都不会错过天下第一剑门,因此来十万剑门报名的少年不仅多,而且质量非常不错,被十万剑门收为内门弟子的人数也不少,有很多还是一团稚气的孩子。 十万剑门的效率非常不错,也没让荆楚寒久等,当天下午申时快靠近酉时,太阳还没有下山的时候,十万剑门就派人接他们这一批内门弟子回十万剑门内安顿。 果然是因为有护山大阵的关系,外面还不显,当载着他们这批内门弟子的飞剑一进入十万剑门的地盘,眼前的盛景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刚才还怕得要死的小豆丁们被来接的师兄师姐们护在巨剑上,使劲抻直脖子往下看,嘴里纷纷发出叽叽喳喳的赞叹声。 这一批内门弟子除了荆楚寒是因为修为过了炼气期十层而被收为内门弟子之外,其他的内门弟子都是因为灵根天赋而收上来的,都是一些单灵根,变异双灵根之类的小天才,也是门派外来的希望,因此巨剑上护送的师兄师姐们对他们非常和蔼,见他们对下面的景色感兴趣也没呵斥,而是放慢了速度让他们看得更清楚点。 实际上荆楚寒不仅是这一批新收的内门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一位,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位。大多数有志于走上修真路的人大多数七八岁就谋划着拜师了,就算是错过了七八岁,十二三岁也会拜师成功,很少有人真的等到十七八岁才来拜师的,毕竟越早走上修真路越有优势。 也正是因为如此,荆楚寒在与这一帮小弟子们相处的时候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谦让他们,看大家感兴趣,他也就默默地让出了巨剑边缘的位置,往中间走去,也没怎么注意到下面的景色到底怎么样,一路上尽地听了满耳朵小弟子们清脆的哇哇声。 “看那里看那里!”一个小男生兴奋地尖叫:“那是浮起来的屋子吗?” 尽管过来修真的很多人都出身于修真家族,哪怕不是,也多于修真相关,但此时他们还是忍不住大叫起来。 荆楚寒极目远眺,看见了令小男生兴奋的源头,那是几座悬空的建筑! 说实话,悬空的建筑在修真界并不少见,荆楚寒从小到大不说见惯了,但见过的悬空建筑着实不少,这次他却依然被十万剑门的悬空建筑震惊到了。 这实在是太恢弘大气了!不仅如此,悬空的建筑还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庄严的美丽,怪不得这些小孩子会看呆。 随着巨大的飞剑越飞越近,荆楚寒慢慢看清了前面的几座悬空建筑,在残红似血的夕阳面前,玄幻得不真实,美得格外令人震撼。 其实说是悬空的建筑也不妥当,因为这其中还包括了一座悬空的残断山峰!山峰像是让什么人用巨剑从一座山体上硬生生地劈下来的,山峰上面有连成一片的美轮美奂的建筑,连山峰带建筑浮在暮光里,极其壮观。 除了山峰,荆楚寒能看见的还有三座悬空建筑错落在这群万丈高峰之中,其中一座是一个大平台,平台周围是一圈石制栏杆,从荆楚寒这边看上去这平台很是大气。除了平台之外,还有一连片被托起的大殿,悬浮在山峰的另一端。最后那座建筑荆楚寒就看不真切了,他视力非常好,但也只是隐隐约约能看到它在山后露出一角,知道那里大概还有一座悬空建筑。 “那座悬空的山是我们十万剑门的重地,掌门和长老们主要在那里处理门派中的事,接待客人也在那里,而且那里还有我十万剑门最大的典籍库,上面那一连片的建筑都是典籍室,到时候你们有贡献点就可以上那边看典籍。” 应内门小弟子们的要求,温婉美丽的师姐笑眯眯地温声解释道。 “师姐,那个呢?”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生指着那个大平台,奶声奶气地问道,满眼不可思议的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女人们总是对这些可爱的生物没有抵抗力,尤其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小人儿,于是师姐伸出纤长的手指温柔地顺着她的手指去:“那个吗?那个叫试剑台,门派每十年举办一次试剑大会,每个内门弟子都必须参加,试剑台就是试剑大会举行的场所。平时也有师门弟子在那里举行比斗,是我们门派里很重要的一个场所哦。” 这群小弟子们精力充沛,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地有数不清的问题。 这时小弟子们都围着师姐问一些感兴趣的问题,巨剑边缘倒是没什么人,荆楚寒走过去打量起这周边的环境来。 十万剑门内部的环境并不像他在山外小镇上看到的那样平淡无奇,那些山也不像他看到的那样矮。少了护山大阵的遮掩,这个天下第一剑门露出了它该有的面目,高大雄伟的山峰重岩叠嶂,云雾袅袅,上面的建筑若隐若现,十分雄奇壮观。 荆楚寒原本以为十万剑门境内都是山,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这里固然是到处都有大山,但入目所在,山并不密集,每一座山与另一座山都有相当的距离,而且这里山谷颇多,景色秀丽。 而且这里的山不比别处平平无奇的山,这里的山大多都是万仞高山,十分奇险俊丽,而且大多数山山体利用十分充分,荆楚寒发挥自己良好的视力,能隐隐看到半山腰上有一些小院子。 尽管巨剑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名看起来是带头人的师姐带着一众师兄师姐把他们安排在一座相对低矮的山脚下那一排排竹屋内。 “好了,大家暂时先在这里休息吧,按照安排的四个人一间,不可调换。这些屋子里必要的用具都有,大家不必担心,要是还缺了什么,来找我解决也行,找周总管也行,喏,我们就在不远处的那个大厅里。”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新弟子都是被划分到内门去的弟子,接待的师兄师姐对他们都十分客气,那个温柔的师姐先是向他们介绍了这里的周总管,然后又好好安抚了大家一番。 “大家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别到处乱走,两天后等最后一批弟子招完了,会有人带着大家选合适的剑峰哦。”离开前,温和的师姐扔下一个讯息,让这群刚入门的内门小弟子叽叽喳喳地炸开了锅,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第14章 拙峰 荆楚寒以为能安安心心地休整两天,然后选剑峰,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就有人告诉自己说外面有人找,荆楚寒疑惑,他在这里并没有认识的人,究竟是谁在找自己? 跟着传话的人走到他们休息的这个小山谷的边缘,荆楚寒才看到找他的人,出乎荆楚寒意料的是,来找他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其中之一赫然就是那天拍板决定让荆楚寒进内门的师兄,他一见到荆楚寒便笑了,转过头跟同伴说道:“就是这小子,与觞你不是说你师父正在找传人吗?这小子不但身负五行灵根,而且灵根十分均衡,每一种灵根的资质都不错。他今年十七岁,已经有练气十二层的修为,不日便可筑基,你要是把他带回去,保准你师父满意。” 荆楚寒一靠近就听见那师兄像拉皮条一样滔滔不绝,心里不由有些异样,不过面上不显,他一如既往地淡漠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见他走近,那个站在那师兄旁边的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俊美男人对他和善地笑了笑,率先打招呼道:“师弟,我是暮与觞,打扰了。” 那师兄见他这样说一怔,反应过来自己与这小师弟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于是挠挠脑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也跟着自我介绍起来:“小师弟,我是林捷,你还记得我吧?” “嗯,师兄,我记得。” “哈哈哈,别紧张,就是想过来跟你聊聊天。”林捷爽朗地笑道,看着这小师弟板着一张白生生的精致小脸的样子觉得颇为有趣,他心痒痒地不由逗弄道:“小师弟莫不是想家了,怎么这一副表情?” 说到家,荆楚寒身体一僵,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顿了顿他摇头哑着嗓子以平静的语气否认道:“没有,多谢师兄关心。” 他这话竭力用平淡的声音说出口,暮与觞心细,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异样,再看他脸色也不怎么好,便知道这里面多半有故事,还是不幸的那种,于是他拦住了想要继续打趣的林捷,转移话题道:“小师弟今年十七岁?” 荆楚寒这才对上暮与觞,他不着痕迹地打量暮与觞,眼前这男人长得很俊美,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最令人心折的不是他俊美的长相,而是他那温和的气质,靠近了就不由想要亲近。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怕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暮与觞自然发现了他的目光,也没躲避,只是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任他看,好在荆楚寒不是不通世事的人,只一瞬间,他便收回目光,点点头:“回师兄,不敢隐瞒,我的确十七岁。” “修炼了几年?” “七年。”荆楚寒这话没撒谎,按蒋家的惯例,小孩们十岁便开始测灵根修炼,即使他是五行灵根也不例外。 他从十岁开始修炼,艰难地修炼了六年才堪堪到练气三层,出了事之后他的修为因缘巧合之下达到练气五层。 这大半年来他的修为能猛地从练气五层到达现在练气十二层,是因为他服用了大量的灵药灵丹,硬生生地把修为提到了这地步。但也就只是修为提上来了,练气十二层该会的东西荆楚寒很多都不会,战斗力兴许还比不上练气八层的修士。 “七年啊,这速度对五行灵根修士来说也不算差了!”暮与觞赞叹,俊美温和的眉目中微带着点赞叹。 “没有,我修炼的速度那么快是误服了一株灵草。”荆楚寒摇摇头淡淡说道。 哪怕是暮与觞这样八面玲珑的人都被这小师弟的坦诚噎了一下,旁边的林捷哈哈大笑起来,一方面觉得还真碰上了一个诚实有趣的师弟,另一方面是难得地看到暮与觞这人吃瘪。 暮与觞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笑笑:“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师弟别谦虚。对了,能外放你的灵力给我们看一下吗?我是拙峰的大弟子,家师正想寻找一位身具五行灵根的弟子,传下传承。” 他们拙峰是想要五行灵根的弟子没错,但不是每个五行灵根的弟子都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众所周知,五行灵根一般十分驳杂,几种灵根难得均匀,五行灵根修士修炼速度奇慢不说,很多五行灵根的弟子还因为体内某一种灵根的资质太差,根本无法筑基进阶。 对于多灵根的弟子来说,进阶不是看修炼得最快的那种灵根,而是看修炼得最慢的那种灵根,就像一个水桶,里面究竟能装多少水从来都不是看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看最短的那块木板。 有这方面限制,五行灵根的修士一向都修炼得十分艰难,但是五行灵根的弟子一旦修炼有成,他们的战斗力也十分强盛。 拙峰作为十万剑门六十四剑峰中的一峰,峰内正巧有一套五行剑法,因为峰内多年没有五行灵根修士,已经蒙尘许久,偏偏这套五行剑法作为拙峰的主要传承之一,因为久没有人修炼,拙峰失去了一个重大的助力,在门派大比中已经垫底好些年,所以峰内才想要找到五行灵根的弟子,把五行剑法传承下去。 只是五行灵根本来就少,灵根均匀资质还行的五行灵根修士更是凤毛麟角,他们拙峰身为天下第一剑门的十万剑门中的一大剑峰,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收入一些根本没有前途的五行灵根弟子,要是真收了这样不能进阶的弟子,估计他们拙峰的实力还得下降一截。 因此听林捷说招了一个五行灵根的内门弟子之后,拙峰的大弟子暮与觞便亲自上门查看个真假,看能不能了师父这一桩心事。 听到暮与觞要求外放灵力,荆楚寒有些忐忑,但还是面无表情地张开手掌凝神把灵力放了出来。 暮与觞安抚地笑了一笑,然后放出神识观测荆楚寒的五行灵力。 不一会儿,他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神识,对林捷点点头。荆楚寒的确是五行灵根修士,而且他的灵力十分均匀纯净,看来灵根的资质都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的每一种灵根都不差,都有中品灵根的程度,这刚好能符合他们拙峰那套五行剑法的要求。 修真界收徒重灵根,最吃香的是单灵根,单灵根一般都是极品灵根,修炼起来速度非常快,其次是双灵根,只要是体内有两种灵根及以上,灵根的资质可能就有所不同。比如一个身具金木双灵根的修士,他的金灵根资质可能是上品灵根,但木灵根资质可能是中品,要进阶的话只有等较差的木灵根也修炼到了相关的境界才能进阶,因此非常吃亏。 身具多灵根的修士想要提升自己的灵根,目前为止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服用大量的同属性珍惜材料,把处于劣势的那灵根补回来,自然也就解决了体内几种灵根修炼速度不同的问题。而另一种就是服用一种祛灵丹的灵药,直接把资质不好的灵根抹去,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后一种办法太伤根基,现在已经很少人用这方法了。 这两种方法哪一种都不容易做到,所以一般大门派都青睐单灵根弟子,就算身具多种灵根,也要尽可能挑选灵根资质比较平均的弟子。不过修真本来就逆天而行,艰难也正常。 “怎么样,不错吧?我一看到这师弟就觉得他是你们拙峰的弟子,便排除万难让他进入内门。”林捷在旁边有些得意,这的确多亏了他,暮与觞知道要不是因为当时有林捷在场,这荆楚寒多半就会被裁定的修士打发到外门去,要真是那样,他们可能就没有这份缘分了。 “行,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下次请你喝酒。”暮与觞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心情十分不错,爽快地应了下来。 “哎,择日不如撞日,说什么下次,快去禀报完你师父,我们现在就喝酒去,我可知道白仓阁新来一批好酒,最差的都是三百年以上的灵酒,你可别吝惜灵石就是了。”林捷一听,兴致勃勃地拉着暮与觞,看起来马上就想拉着他去喝酒。走之前,他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对荆楚寒眨眨眼睛,“小师弟,要一起喝酒去不?你师兄请客哦。” 荆楚寒与他们不熟,当然不会跟着去蹭酒喝,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多谢师兄美意,我不会喝酒。” “这样还真是可惜了,那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吧。”林捷遗憾地摇摇头,然后拖着暮与觞很快就离开了。 “荆楚寒,你要去拙峰吗?”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拙峰师兄来找他的事很快就在他们这一群新入门的内门小弟子间传开了,同屋的小孩儿好奇地问道。 问话的小孩儿也不过就是□□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比一般的小孩儿成熟多了,一副小人精的样子,配合他那五短身材也可爱得紧。一屋子四个人,荆楚寒是最大的,他看到另外两个小孩也在暗暗竖起耳朵,知道他们都在好奇,于是也没拒绝讨论这个话题,他边躺在床上看新买的一些关于修真界的小资料,边随意地点点头坐实了传言:“可能吧。” 听到他承认,小孩儿倒吃了一惊:“真的啊,可是拙峰并不好哎,我来的时候我家还嘱咐我说去哪座剑峰都不要紧,千万不要去拙峰。” 这一屋子除了荆楚寒都是小孩,再怎么精明年龄也摆在那里,还相对单纯,对于门派的事也不知道忌讳,一听到他这么说,另外一个小孩就忍不住问了:“为什么啊,不都是十万剑门里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先开口的小孩儿有种隐隐的骄傲,他看了荆楚寒一眼然后老气横秋地开口道:“十万剑门一共有八八六十四座剑峰,每一座剑峰都有其特色,拙峰最特别,它峰下的弟子的资质都不怎么好,原本它里面有一套很有名的五行剑法,可惜很久都没有人传承下来,拙峰就慢慢没落了。每次门派大比的时候,拙峰在试剑会的名次都是垫底。” “据说这一届拙峰的峰主更是奇怪,他执掌拙峰才二十来年,峰下的弟子都是他一手挑选出来的,掌门照顾他这一峰,特地多给他几个弟子名额,可是他死板得很,硬说按试剑会排名收弟子是十万剑门的规矩,于是拒绝了,上一次十万剑门开山收徒的时候,他一共才收了两个弟子,加上原本的一个弟子,现在拙峰的弟子一共也就三个人而已。” 小孩并不知道荆楚寒是五行灵根修士,他只是照搬他家人的话,未了,他摇头晃脑地颇为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荆楚寒你可千万别去拙峰啊,要不然这一辈子就完了!” 第15章 梁以暖 选剑峰那天,天刚蒙蒙亮,一大早的他们这批新进师门的内门弟子就被人叫了起来,让他们整理好之后去试剑台等待,今天他们这批人要正式拜入各剑峰。 荆楚寒现在才知道根本不是他们选剑峰,而是由剑峰选人,看上哪个选哪个,新弟子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而且有一种情况更糟糕,如果所有剑峰都不愿意选某个新弟子的话,那么这个弟子就会被派到内务部门当弟子,这样的话,这些弟子哪个剑峰都不属于,但又的确是内门弟子,只是他们和各大剑峰的弟子们比起来,那待遇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要知道,为了锻炼门下弟子,他们这批新招进来的内门弟子都是由弟子们招进来,难免会有些内门弟子因为各种因素并不是那么合格,进来了也没有太好的下场。 荆楚寒身为五行灵根弟子却淡定得很,他知道有个拙峰正在关注自己,因此也不忧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拙峰的实力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差,他还想在百年之内尽快达到元婴境界,虽然这个愿望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实现,但他知道哪怕没有元婴修为,他的实力越高,救出哥哥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因此无论如何他也得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随便找一个剑峰。 试剑台远比他那天看到的要大,上面站个上万人应该不成问题,他们这届的内门弟子一共才三百七十八人,其中大部分是双灵根修士,站在上面四周空荡荡的,一旁还有大量的师兄师姐们在维持秩序,讲解流程,倒弄得他们这些新进来的内门弟子们很是紧张,荆楚寒看看身边的半大少年和小孩们,发现好几个人吓得脸都发白了。 十万剑门对他们这些新弟子很重视,朝阳才刚升起的时候,掌门就带领着一众峰主乘着飞剑飞了过来,浩浩荡荡的一众穿着黑衣的人士,脚踏飞剑悬浮在半空中,十分壮观。 来到试剑台的时候,掌门和众位峰主也没下飞剑,直接站在飞剑上,修士的气势十足。 掌门首先发言,他看起来是一个和蔼的中年人,他先对他们这批新入门的小弟子表示欢迎,然后又勉励他们好好修炼,早日修炼有成。话说的很简短,话说完之后,剑峰选人正式开始。 掌门和众位峰主坐在半空中幻化出来椅子上面,看着负责主持的内务部把人带出来。剑峰选人是分批选的,每十个一组,他们站上前面的那测灵台,内务部的人用法器扫一扫,这些站出去的小弟子们的大致信息就会放大了浮现在其头顶上,剑峰挑起来也方便,哪个人被哪个剑峰选上了自然会有师兄师姐记录在案然后把人带下去安顿。 “第三万六千八百五十二届新内门弟子入峰仪式正式开始,下面第一至十号弟子上前——”用了扩音法术的声音十分明显,弟子们很快就在师兄师姐的示意下上前一步,他们头顶上马上浮现出了他们的个人信息,不仅如此,他们脚下站的那块圆盘也如测灵石般浮现出他们的灵根属性。 金灵根单灵根!火灵根单灵根!火灵根单灵根!雷灵根单灵根!水灵根单灵根!土灵根单灵根!木灵根单灵根!冰灵根单灵根!木灵根单灵根!土灵根单灵根! 兴许是内务部的修士做了安排,一出场就是十个单灵根修士,脚下的测灵台散发出各种耀眼的光芒,这效果十足地震撼,仿佛全天下的单灵根都归入了十万剑门一般,让掌门不禁笑眯眯地点点头,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天,我们门派的实力真强!”昨天那个叫高文轩的老成小男孩在下面羡慕地小声嘀咕道,荆楚寒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男孩嘀嘀咕咕地居然半点儿也没怯场,与身边那些脸都发白了的小孩们有着巨大的反差。 修真界向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是这个高文轩没有死在半途上,他的前程绝对差不了。荆楚寒很快转回了目光,心里若有所思。 按规矩,每一次出场的十人中,每座剑峰按自身在大比中的排名先后开始选择,每次只能选一人。比如第一批人,他们先由排名第一的剑峰挑出一人作为门下弟子,接着是排名第二的剑峰,依次类推,要是轮到哪一剑峰在这批次中没有看到合适的人,那么它就轮空,直接由下一名的剑峰补上。 选是由排名在前的剑峰先选,但每个剑峰都有限定的名额,哪怕是排名第一的昆仑剑峰也只有十个名额而已,因此每个剑峰都能选上人,甚至还可能剩一些人所有有剑峰都不愿选,倒也不用担心哪个剑峰选不到弟子,白来一趟。 第一批弟子全是单灵根弟子,这样优秀的弟子那座剑峰都不愿意放过,于是排名靠后的剑峰看着排名前十的剑峰一个一个把这些优秀的苗子挑走,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单灵根啊,全是单灵根弟子啊,好几个变异单灵根弟子啊,前面的兄弟剑峰给我们留着点成不啊?! 排名在后面的剑峰还无所谓,排名十几的剑峰就不成了,眼睛羡慕得都充血了,尤其是排名十二的易峰峰主,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神那叫一个幽怨。 奶奶的,下一次死都得摘得前十的排名,这太欺负人了!本来前面的剑峰实力就比他们高一截,再任由他们一直挑走最优秀的弟子,他们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古光济,就是你了,我峰有一套玄雷剑法,配你的雷灵根正好。”昆仑峰主扫了下方的小弟子们一眼,手一指便挑走了那名雷灵根变异灵根弟子。 “是,谢峰主。”浓眉大眼的古光济结结实实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跟候在一旁的师兄到一旁去了。 “那我们就要柏嫣吧。”排名第二的瑶池峰峰主全灵儿选了变异冰灵根修士柏嫣,柏嫣谢过之后也被带走候在一边。 “止羌山,溪随君。”排名第三的止羌山峰主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定下了木灵根单灵根修士溪随君。 接着是第四第五第六名的剑峰,在这里谁也没谦让,都选取了合自己心意的弟子。 各大剑峰早就对这批弟子有所考量,选弟子选起来也没废什么时间,按流程进行,很快就到了荆楚寒那组了。 荆楚寒的号码是三百二十六,在这一批人中属于靠后的,待流程进行到此时,大部分剑峰已经挑满了人,峰主们对他们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荆楚寒一眼扫过去,便看到了好多峰主在闭目养神,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 尽管如此,荆楚寒出去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好大一部分人的注意力,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又热烈起来。 荆楚寒这么引人注目主要有三点原因,一是他年纪大了点,他那身高平时还不觉得,往小孩堆里一站立马显得鹤立鸡群,比左右高出一个头来有余。 二是他的灵根,他是五行灵根修士,不仅仅在新进的内门弟子中他是独一份,就算在在场所有人中他也是独一份,何况看他脚下的测灵台付出如此柔和均匀的五色光芒就知道他的灵根比较平均,资质也不错,这实在少见。 三则是他的长相了,荆楚寒并不敢在一众大修士面前掩盖容貌,因此用的是真容,他皮肤玉白,长相精致,配上有些冷的表情,出众得叫人意外,哪怕是美人众多的修真界,能盖过他容貌的也没多少人。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不管怎么说,长得好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得到一些额外的注意。 于是开始挑选的时候,剩余的还有弟子名额的剑峰中,排名最靠前的翻海峰峰主一开口就挑中了荆楚寒。 “荆楚寒是吧,到我翻海峰中来吧。”翻海峰峰主是个面白无须的斯文中年模样男人,他微笑着开口,面上的神情很是和善。 然而他话音未落,坐在半空的峰主中有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抢先接了话:“稍等一下!我们拙峰也正好看上此子了,要不翻海峰峰主再考虑一下?” “哼,什么时候有规矩说排名靠后的剑峰可以截人了?梁峰主下次还是先带领你这峰拿一个比较靠前的名次再说吧。”翻海峰主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惊,待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是谁后不悦中又隐隐带着不屑,直接开口堵回去,摆明了拒绝的态度。 “这样啊,好吧,门规的确有这个规定,可是五行灵根的弟子对我峰实在重要,梁某少不得努力一番了。”慵懒声音的主人越众而去,就这么平稳地直接从半空中走来,好像虚空中有什么东西托着他似的,一步一步地走到翻海峰峰主面前,“既然如此梁某只好请范峰主赐教了,我派门规规定,要是对一件事有争议,可以上试剑台进行决战,败退之人自动服从赢家的安排,这条规矩门派里有吧?” “正好我们现在就在试剑台,掌门和所有峰主也在此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梁某在这里向翻海峰峰主挑战,若是我赢了,这名叫荆楚寒的弟子归入我门下,要是我输了,我们拙峰这一次唯一一个收徒名额给翻海峰,怎么样,范峰主,你要接受挑战吗?” 十万剑门号称剑门,里面的人大多是一群好战分子,门规也是鼓励互相挑战的,要是翻海峰峰主不接受那就是自动认输,荆楚寒自然也就归拙峰,自己还得丢一个大脸。很简单明显的一个激将法,翻海峰峰主却不能不受,可是真要接受,他又有些顾虑。 生死剑梁以暖的大名十万剑门无谁不知无谁不晓,他本人是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在所有的剑峰峰主中修为属于垫底的角色,但他的实力却远超于他的境界,哪怕是和渡劫初期的修士争斗也不落下风,越是情况紧急越到生死之间,他的剑的威力也就越大,翻海峰主刚进渡劫期也不过几十年的事,还在渡劫初期阶段,真的没什么把握可以赢过这生死剑梁以暖。 要是不应战,这里这么多小弟子看着呢,各大峰主也到齐了,怯场多丢脸?可要真不小心输了呢,那岂不是更丢脸?一时间翻海峰峰主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第16章 万剑哀 “哎,看到没,对上你师父,翻海犯怯场了。”林捷悄悄用手捅了捅暮与觞,嘴里满是幸灾乐祸。 翻海犯指的就是翻海峰峰主范风华,众位弟子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翻海犯。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其实为人胆小又刻薄,还好色,碍于他的实力地位不敢说,实际上很多弟子私下都对他没什么好感。 暮与觞淡淡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半空中的白衣梁以暖,他正以强势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翻海犯逼近,气定神闲得好像他才是渡劫期修士而范风华是元婴期修士一样,眉目间自信又张扬。 过来维持新弟子入峰大会的秩序有不少门派贡献点可以拿,数额比辛辛苦苦出去外面做任务划算多了,林捷那么八面玲珑的人好不容易才抢到两个名额,没想到会遇到暮与觞他师父向人挑战这种意外之喜,那可是生死剑梁以暖啊! “不愧是生死剑梁以暖!与觞,你师父真是太帅了,我要是他还真不一定有这份越阶挑战的勇气,真是自信到狂妄啊,果然是我最崇拜的峰主!”看到梁以暖的英姿,林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真是太帅了! “师父那是有一颗向剑的心。剑者,无畏也。剑修本来就应该有颗无所畏惧的心,心之所至,剑之所至,无论前方有什么都不能挡住锐利的剑。如果剑修没有这份觉悟的话,他也不用修剑了,因为他注定会无所成就。” 林捷听见好友这番犀利的说辞,忍不住微惊,转过头看他,只见他脸上不复那一向温和的表情,整个人倒像一把剑,带着无可匹敌的自信与肃杀。 林捷顿了一下,很快转回来,眼也不眨地盯着前方,还没退去激动的脸上带着些笑意,也不跟他争:“道理谁都说得出一二来,但世间究竟有几人能做到,所以说你师父才厉害嘛,他无论是哪个境界,都是最厉害的剑修,因为他心中有剑。” 范风华最终还是应战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身为一个渡劫期修士还不敢答应元婴期修士的挑战,他丢不起这个脸。 梁以暖的剑已经出鞘,他带着裸剑入场,样式古朴的细长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直逼人眼。 这场比试是在在场的所有峰主与掌门的见证下进行,正巧这里又是试剑台,他们根本不用多花时间做准备。 待比试定下后,掌门手一划,空气流动,柔和的风带着在场所有人飘向试剑台的边缘,这块称得上广阔的地方立刻空了出来作为比试场地。 试剑台的边缘地区在几位峰主往试剑台上的几根矮柱内输入灵力后,升起一个巨大的灵力结界,除比赛的两个人之外所有人在结界外面观看。 “试剑台剑规。一,生死自负!二,一旦落败,落败者主动认输后,不得追击认输的对手,否则将废弃修为逐出门派论处!这两条剑规望二位谨记。” “翻海峰峰主范风华与拙峰峰主梁以暖试剑台挑战,现在——开始!”随着掌门这肃声的话语一落,比赛正式开始。 “梁峰主,那我们就以剑定输赢,小心了。”范风华笑了笑,一副高人风范,他缓缓抽出自己的剑,那是一把宛若树枝的剑,外形十分怪异,但出鞘的那一刹间,上面那逼人的寒光在告诉众人,这是一柄渡劫期修士的剑,不容小觑的渡劫期修士之剑! 相比起范风华的温文有礼,梁以暖的回答简单粗暴得多,他直接持着自己的剑瞬间向范风华逼近,那一刹那,结界内飘满了纷纷扬扬的飞雪,这些看似可爱的精灵,每一片都是剑气凝成,充满了杀机,白衣梁以暖在里头迅疾的身影就像是严酷的死神,残忍地想要收割对方的生命。 范风华也不是吃素的主,他手一抖,那形似树枝的剑飞出片片粉色的花瓣,一片花瓣缠一片雪花,把所有的雪花都消融掉,随后花瓣一转,看似轻柔却急速向梁以暖飞去。 梁以暖眼睛极亮,他手握剑一劈,空中出现一丝丝火苗,悄无声息地舔上那些娇嫩的花瓣,把它们化为一空。他是三灵根修士,水火金三灵根,既轻灵又强势,但凡出手,招招都是杀机。 双方都称得上顶级剑修,每一次交手都快如幻影,像荆楚寒他们这些小修士瞪大了酸涩的眼睛也看不清分毫,只觉得结界内到处都是两人的残影。林捷他们稍微好一点,但也就是好一点而已,他们不过堪堪能捕捉到梁以暖和范风华留下的轨迹。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结界内又是雪又是花又是火又是叶,外行看个热闹,各大峰主却看出了里面的步步杀机。 “下一次试剑大会定有拙峰的一席之地,生死剑的剑心太强大了。”一位峰主不由叹息,此时范风华毫发未损,只是被逼得有些狼狈,梁以暖却身中了十七剑,哪怕他们这种高阶修士的自愈能力惊人,却也不是不会痛,只能说他心智沉稳剑心强大。 “他是不错,可惜被他的资质拖了后腿。要不然凭他的剑心,他的成就不应该是如此。”另一位峰主也面露佩服之色,话里却带着惋惜。 “若不是他资质差,他也不会入拙峰,也不会成为拙峰之主。世间事,一饮一啄皆有前因,否泰相依祸福相化,你们看到的是他的劫难,又怎知这不是他的机缘?”昆仑峰主淡淡开口,显然对生死剑也是极为欣赏。 单灵根固然有单灵根的好处,多灵根也不是没有多灵根的优点。 他们这种高阶修士抬手间翻云覆雨,但耗费的灵力也非常巨大,单以灵力绵长来说,单灵根修士与多灵根修士的差距有时候可不是一星半点。毕竟多灵根修士修炼的时候,每一种灵根都得修炼,每一种灵根的修炼都需要不少的灵力,体内所存的灵力的量当然要比灵根较少的修士要大,存储灵力的丹田灵海也比单灵根的修士要大。 如果是同阶,梁以暖在灵力方面就会占不少优势,可惜他越阶挑战,对方比他高一个层次,渡劫期修士的灵海可比元婴期修士的灵海要大得多,梁以暖那比同阶多出来的灵力恰是支撑他越阶挑战的根本之一,归结到底,梁以暖这一点上的优势荡然无存,整个比试都处于下风。 梁以暖会被称为生死剑也不是没有原因,他每次挑战起来总是置生死与度外,受的伤越重反而越能激起他的凶性。范风华与他越打越心惊,他每次以为已经把对方逼到了绝境的时候,他却发现对方还有一丝余地,就好像怎么打也打不垮般,一直在死缠着。 时间过了快一刻钟,梁以暖的白衣已经染成了红衣,范风华也不复当初的优雅淡然,他的发髻已经披散,衣服被划烂,身上也添了零星的伤口。范风华好歹也是一个渡劫期修士,今天在掌门,众位峰主和新弟子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被比自己低阶的修士逼到这个地步,他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何况他本来就外慈内狠。 打到现在,真火已经打起,范风华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思量了一下,咬咬牙,直接下手出杀招:“冬寂——岁草枯——” 梁以暖见他终于把压箱底的本事也使出来了,自己也拼命,嘴里却不由迸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领域的力量吗?哈,来得好来的好!” 修士从渡劫期开始慢慢能领悟领域,那是对规则的领悟,到了大成的时候,修士在自己的领域内堪比神,更改规则也不在话下。不过想要领域到大成的地步,修士起码要有可以飞升的修为,现在的范风华不过刚摸到领域的门,使出来的剑招有一点领域的力量罢了,梁以暖根本不怵他。 说话的同时,梁以暖的剑招也形成了,他大吼着飞起下劈,带起的炫目剑光如同无坚不摧般,璀璨的剑光缓慢而又坚定地抵挡万物,消融万物,包括看不见的领域。 双方都使出了自己力量的极限,一剑定乾坤,剑招过后,尘埃落定。 梁以暖手中的剑在嗡鸣,虎口早已崩裂,血肉模糊的手像和剑长在了一起,显然是受伤严重,尽管如此,他的剑却拿得极稳,稳如磐石,纵使嘴角带着血迹,伤了内腑,他脸上也仍旧挂着自信的笑容。 另一旁的范风华比他的情况好得多,尽管人狼狈了一点,但好歹身上没怎么受伤,唯一不如梁以暖的就是他手中的剑已经掉在了地上。 身为一个剑修,手中的剑直接被对方打落,这无异于狠狠地被扇了脸,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范风华脸上一片通红,羞得无地自容。 他输了,渡劫期的他输在了元婴期的修士手里。 结果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在场所有识货的人都不禁为范风华惋惜,他完了。同时也为梁以暖感到心惊,他的剑术比上一次使出的时候又上了一层楼,这一次,他是毫不取巧地用硬碰硬的方式,越阶挑战赢了对手! 一剑成名万剑哀。 现场一片沉默。 不愧是生死剑梁以暖还是范风华愧对渡劫期? “范风华要完了,怕心魔已生,今后修为再难有寸进……”许久,各大峰主间,风带来几不可闻的叹息。 第17章 小师弟 这场比赛自然是以梁以暖的胜利告终,他一见范风华认输,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而笑容还没有绽放完毕,他双眼一番,直接躺倒昏死过去,动作熟练到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众位观战人员在得到完整的结果之后,见怪不怪地看着梁以暖轰然倒地。事实上,他这动作哪怕没有千百遍,也有百十遍。不用吩咐,他在场的大徒弟暮与觞自动自觉地出列把自家师父接过来,快手快脚地给他喂了疗伤的丹药后,暮与觞动作熟练地扛起他师父,身后收获一众崇拜的眼神。 林捷在后面站着说话不腰疼地羡慕:“不愧是我最崇拜的峰主,连受伤也伤得这么有个性啊!” 得到掌门的允许准备带着新出炉的小师弟离开的暮与觞,听到这货幽幽的语气后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看看这货梦幻的表情和现在的场地,暮与觞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了。 各大峰之间隔得有一段距离,拙峰的实力向来不怎么样,位置自然也不在中央,因为新的小师弟不太会御剑,暮与觞抱着师父带着小师弟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御剑回到了拙峰。 不同于其他山峰或奇险或俊秀或仙气飘飘或宏伟壮观的景色,拙峰从外面看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峰,顶多也就比那些没有灵气的普通山峰高点,小溪瀑布多点,草绿点,花红点,其它的与十万剑门众多剑峰一比,实在不值得一提。 哪怕心里有准备,荆楚寒看到这情景还是略微觉得失望,不是他势利眼,而是他本来资质就不好,到这么一座普通的剑峰,别说元婴了,他很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在百年能达到结丹期。 荆楚寒也不是没想过请人回蒋家地道帮自己把哥哥救回来,可是在外面随便一打听,关于蒋家拥有一方小世界的传闻还是热度不减,加上蒋家这么上万年积攒下来的灵宝。想要凑上来分一杯羹的修士不计其数,荆楚寒半点也不敢冒险。 同是蒋家人,蒋立行还拿他们兄弟俩献祭,更有甚者,蒋立行夺舍自己的亲生儿子,蒋原净毫不手软地杀害自己的亲爹,两父子尚且自相残杀,荆楚寒怎么敢去相信外人? 荆楚寒眸子一暗,站在飞剑上,看着此地,悄悄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看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拙峰在荆楚寒没来之前一共只有四个人,师父梁以暖,大徒弟暮与觞,二徒弟白松,三徒弟石不惑,四人朝夕相处,感情相当不错。 知道今天新弟子要举行入峰仪式,他们拙峰有一个弟子名额,也就是说会有一个小师弟,再加上暮与觞已经透露过今年内门进来一个五行灵根的小弟子,故而白松和石不惑早早地就等在了大厅上,争取早日一睹小师弟的真容。 听到暮与觞回来的动静,白松师兄弟出来查看,一见暮与觞手上打横抱着的人,那人白衣已经染成了血衣,即使见惯了,憨实的石不惑还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凑上前去担心地一叠声问道:“大师兄,今天不是新弟子入峰大会吗?师父又跟谁干架去了?弄成这幅样子?” “跟翻海峰,翻海犯跟咱师父抢弟子,师父就与他干上了。”暮与觞把师父交到他手上,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一手拉出身后没什么表情的荆楚寒:“这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了,他叫荆楚寒,五行灵根修士。” 白松原来还在检查梁以暖身上的伤口,一见到荆楚寒先是一怔,目光看过来不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反而带着点奇怪的,称得上悲伤的感觉。 荆楚寒早已被生活锻炼得敏锐非常,他有些警惕地看着白松,可能是察觉到荆楚寒的不解,白松很快变了个样子,他一副纨绔子弟流氓样地凑过来,伸出手想要摸荆楚寒的脸,被暮与觞啪地一声打下去他也不介意,嘴里笑嘻嘻:“小师弟啊,我是你二师兄白松。放心,来到拙峰了,以后哥哥罩着你!” “白松你给我正经点!”暮与觞眉角轻跳,他皱着眉头一把把人拉回来,指着石不惑对荆楚寒说道:“这是你三师兄石不惑,有什么事你找我或找他都行,千万别找你二师兄,靠不住!” 白松瞪大了眼睛,一开口想要抗议大师兄的诋毁,接到暮与觞警告的眼神,他很没出息地后退一步,嘴里嘟囔着:“师兄,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不能。”暮与觞淡淡地回道,待仔细地给梁以暖重新包好了伤口,暮与觞抬手重新从石不惑手里接过师父,把他送到他自己的房间里。 等他跟石不惑从房里出来时,白松这厮还在逗弄着自己的小师弟,拙峰声名不显,峰上的人资质都不怎么样,再加上他师父又是十足的好战分子,碰上感兴趣的人往往就拿剑冲上去直接就挑战,十足的祸害,因此大家对拙峰都有些发憷,很少会上拙峰。 难得逮到一个生人在拙峰的白松无聊属性发作,逗弄小师弟逗弄得津津有味,幸好荆楚寒只是看上去冷冰冰的,人并不冷傲,任凭白松怎么逗也忍着没有翻脸,只是板着脸坐在哪里不理他,弄得白松更想逗他。 暮与觞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心里放松了点,他们拙峰一共才那么几个人,要是相处得不和睦,峰内的气氛肯定会无比糟糕。 梁以暖不惧修为差距,常以弱胜强,他不是莽夫,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第二天梁以暖的伤就好了大半,活蹦乱跳地想要见新弟子。 荆楚寒站在他床前,梁以暖慵懒地半倚在床上,手长脚长地摆了个随意的姿势,第一次见弟子也没个正行,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地打量了荆楚寒之后,露出了一个兴味的眼神,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第一句话就是:“你身体不好?” 话虽是疑问语气,但他说得无比笃定。 荆楚寒听了这话身体一僵,他身体中的那颗卵大半年来都没有任何动静,他几乎已经快忘了身体里的这一隐患,现在梁以暖一说,他立刻意识到梁以暖在说什么。 荆楚寒脸色煞白,他睁着的乌溜溜的眼睛中有一丝惊惧,手脚都有些僵直,勉强定了定神,他回答道:“是,以前受过伤。” “我看不止受过伤吧?”梁以暖似笑非笑地扫了他的腹部一眼,屋内就他们两人,他看着冷汗涔涔的荆楚寒,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 荆楚寒向来敏锐,遭逢生死大变,他对人的脸色观察得更仔细,他很快就发现了梁以暖态度的转变,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看来这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师父不喜欢自己的隐瞒,估计再说两句话,要是不合他的心意自己就要被撵出去了。 生死剑梁以暖可不是好惹的主,渡劫期修士尚且承受不起,他一炼气期修士何德何能敢去招惹他? 就几个眨眼间的思量,荆楚寒立刻决定实话实说,虽然还不信任这位拙峰峰主,但荆楚寒现在已经清楚这位拙峰峰主怕是实力与智慧都不缺的人物,拙峰的实力也比外界传闻的要厉害。 要是错过了,他还能找到更合适的师门吗? 几乎就一瞬间的事,荆楚寒迅速做出了判断,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着的秘密,想到被灭门的蒋家,想到被黑色棺材带到地底下的哥哥,荆楚寒明白,他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唯有找到强大靠谱的师父。 暮与觞搬自家师父搬得熟练,白松满脸痞气却不淫邪,石不惑看起来木讷善良,综合这一切,荆楚寒猜测这位师父怕是嘴毒了点,手段狠了一点,但实际上应该对徒弟还不错,成为他的徒弟,总比自己一个人摸索强。 打定了主意的荆楚寒不再拖延,他向梁以暖行了一个大礼,有些难以启齿地低声说道:“隐瞒峰主是我的过错,只不过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哪怕是过了这么久,提到这是荆楚寒还是有种眼前发黑的感觉,羞窘怨愤,百般滋味在心中不一而足,“我以前误食过一株金色的灵草,又……又与人交合过,腹中留下了一孽卵……” 梁以暖是水火金三灵根修士,身为最敏锐的剑修,又是出色的丹师,梁以暖比绝大数人的眼光都要好,他用神识观察荆楚寒时发现他腹中有一团微小却精纯的生气,而且这生气还诡异地会吸食荆楚寒的灵气。 这种情况太少见了,只有少数邪修魔修以自身血肉精气养一些伤天害理的东西才会出现这种情景,梁以暖是丹师,本身又足够强大,他走南闯北去过好多地方,见识十分不凡,他很快就发现了荆楚寒腹中的东西对他本身可能有些危害。 身为一峰之主,峰内还有修为不高的三个徒弟,梁以暖自然不敢放任一个走邪修或魔修路子的弟子在峰内,要不然每时每刻都可能出事。他原本想问个清楚,打算要是荆楚寒不合作的话就把他丢出去,他拙峰又不缺弟子,没必要放一个居心叵测的东西在身边。 荆楚寒毕竟年轻,被梁以暖这一番话语神情一诈,他就原原本本地和盘托出了。梁以暖立刻就明白自己误会了,原来内情是这样,怪不得他不说!看着这个少年煞白的脸色,强压下去的屈辱表情,强势惯了的梁以暖突然感到有些不忍,不过一个少年而已,见他这样子,不难想象他遭遇过什么。 想到这里,梁以暖的声音微微柔和了些,有些粗声粗气地说道:“起来吧,男子汉大丈夫的,腹中有颗卵算什么,修士逆天而行,不过就是一颗卵而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必太在意,别被它打倒。”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帮你保密。”梁以暖沉吟了一下,掏出一块玉简和一瓶丹药:“这玉简上记载了一门独门功夫——遮灵术,这是天材地宝类妖修遮掩自己的灵气与生气用的法术,我游历大陆时碰巧得到,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给你用倒合适,你把你腹中的异样遮起来,尽量别让人知晓。” “这瓶丹药是一种养气丹,用来调养身体效果还不错,你腹中的那卵以你的灵力血气为滋养,这瓶丹药正好用得着。”梁以暖经常受伤,相关的丹药也充分,这瓶丹药正是他练来给自己用的,药效非常不错。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四徒弟了,以后有什么要跟师父说。”梁以暖最后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护着你。” 听到这话荆楚寒低着头,眸子里却泪光隐约,心中有种奇妙的归属感和委屈感。 看到荆楚寒呆怔的样子,梁以暖好心情地轻笑了一下,轻轻弹了弹新出炉的小弟子的脑瓜,为他下了第一个评价:“傻不拉几的。” 第18章 师兄们 在荆楚寒拜师之前,拙峰连师父带徒弟一起就那么四个人,关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要安排什么事也便利得很,没什么需要顾忌的地方,当天梁以暖便带着荆楚寒对几位徒弟宣布他把荆楚寒收为四弟子的决定。 师父有命,弟子焉敢不从?何况暮与觞几人早有心理准备,对于梁以暖的这个决定也没什么异议,当下便承认了小师弟的地位。 暮与觞不愧是梁以暖手底下最得力的弟子,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带着白松和石不惑给荆楚寒准备了一个简单却绝对不简陋的拜师礼。 仪式过后,荆楚寒正式成为拙峰的一员,暮与觞早已上报十万剑门,把他成为十万剑门中拙峰峰主梁以暖的亲传弟子身份敲定。 徒弟收了进门,当师父的当然不能不管,这天在拙峰的修炼地盘上,梁以暖给手下的弟子讲解完修炼的疑惑后,决定先了解一下自己这个新入门的小弟子究竟会些什么,再决定要教他些什么。 “小寒,你现在是练气十二层是吧?”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就可以筑基了,梁以暖微眯着自己那狭长凌厉的眼睛思量着,决定去掌门那里给小弟子要几颗筑基丹。 “是,师父,我现在是练气十二层。” 暮与觞他们都坐在一旁的蒲团上还没走,白松听了在一旁与有荣焉地感慨:“不愧是小师弟啊,十七岁就有练气十二层的修为了。” 暮与觞有些无语,怕在白松眼里看来新来的小师弟什么都值得赞赏一番。而在他旁边的憨厚的直肠子石不惑则惊讶又佩服地看着自己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弟,他们师兄弟的资质都不怎么好,没想到这个小师弟那么厉害。 梁以暖脸色也有些欣慰,不管怎么说,小徒弟资质还不错总比小徒弟是个蠢材要来得好,他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不错,你修炼的法术是有关哪方面的?神识修炼了吗?剑法?炼丹?制符?阵法?” 荆楚寒抬眼看了自己的师父一眼,然后敛眉,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赧,白玉一般的脸上染上一抹薄红:“呃,师父,这,这些我都没学过。” “嗯?那你会什么?”梁以暖换了一个姿势,有些意外,他很少见到修士会舍弃这些绝大部分的法门而去选那些偏门功法。 听了梁以暖的问话,荆楚寒更犹豫了,他顿了一下,最终又羞又窘,挣扎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师父,当初为了能万无一失地进入剑门,我便吃了大量的丹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修为提上来。所以,这些……我都不大了解……” 尽管荆楚寒觉得自己情有可原,他说出这番话时还是觉得尴尬得要命。 在场的人一时神色各异,唯有石不惑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袋,有些兴奋地说道:“我就说嘛,大师兄说小寒你是五行灵根修士,我还疑惑你怎么会修炼得那么快,原来是靠灵药啊。” 这话闹得荆楚寒脸刷地红透了,面无表情的精致脸上第一次露出抑制不住的尴尬表情,身为师父的梁以暖隐晦地瞪了一眼自己这个缺根筋的傻徒弟,哪壶不开提哪壶嘛,一向嘴毒他都有些不忍直视他的小弟子那红得快冒烟的脸,无意识的嘴毒才是最致命的啊。 白松对这个漂亮的小师弟稀罕得不得了,一听他这话,一个巴掌便拍上了自己这个皮糙肉厚的师弟的脑瓜,向天翻了个白眼帮小师弟解围道:“哼,世上有能力吃灵药的修士多了去了,你见过几个像小师弟一样,吃个灵药就能修炼得那么快的?” 他和石不惑的感情好,石不惑又是那种憨厚的人,彼此之间这种小玩笑都是开惯了的,被拍了脑袋的石不惑也不觉得有什么,嘿嘿笑了笑摸着脑袋不出声了,老实如他现在也意识到了他话里的不妥,只能傻笑两声遮掩过去。 其实白松不知道,荆楚寒不是天赋好,而是他吃的灵药来头太大,大部分都是蒋家万年以前的珍藏,还有一部分是疑似仙家小世界出产的原灵髓。也正是因为有这些,荆楚寒的身体底子慢慢被这些珍奇温养得好了许多,从废材五行灵根体质变成了非常罕见的均衡五行灵根体质。 虽然荆楚寒还是五行灵根修士,但他的修真前途比起当蒋家二少爷的时候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有时候说否极泰来也不是没有道理,蒋东皋几乎失去了一切,但他变成了一个有远大前途的修士荆楚寒。 梁以暖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眉头微皱:“都不会吗?”看着红到耳垂都快滴血的荆楚寒,他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又想起他腹中的那颗卵来,心里软和了一些,他安抚道:“算了,不会也好,从现在开始学也不是什么难事,正好打个好基础以后少走些弯路。” “嗯,与觞,你是大师兄,你来,你教你小师弟,什么不会教什么,修真界的常识,神识的应用,修剑的基础,这些都由你负责。” 说完,梁以暖的目光转向白松,“白松,你协助你大师兄,你与其他峰的弟子最熟,帮小寒了解门规,带他去门派任务,告诉他怎么赚取贡献点之类的事就交给你了。” “不惑,你最踏实,基础也最扎实,监督小师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平时抽出点时间来和你小师弟一起训练,他有疑问的时候你帮他解答一下,让他打下扎实的基础。” 交代完徒弟,梁以暖松了一口气,拍拍屁股准备离开了,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手下的三个徒弟稍微调·教出来了,不想马上又回去带菜鸟。何况收徒弟干嘛用啊?不就是为师父分忧的吗?自己有三个徒弟,教个炼气期小弟子哪用得着自己亲自上场? 离开前,梁以暖轻吁了口气,心情甚好地松了个懒腰,眯着眼睛打着哈欠给小徒弟画了个大饼:“你不是说想学阵法和炼丹吗?好好努力,筑基了为师就教你。” 荆楚寒看着自己的师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激动:“谢谢师父!我一定会好好跟着师兄学习,争取早日筑基!” 荆楚寒难得脸上露出喜色,可见心里高兴到了一定的程度,梁以暖嗯一声点点头,心里有些惆怅,五行灵根修士哪有那么好筑基的?看来他不是要去掌门那里问他要几颗筑基丹,而是要亲自去找齐材料给小徒弟炼一炉筑基丹才行啊,唉。 师父吩咐了,师兄弟几个自然不会不执行,暮与觞与白松石不惑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段时间每人每天抽两个时辰出来教导小师弟,剩下的时间由小师弟自己分配,他们这样一直教到小师弟筑基为止,到时候看师父的安排再说。 这样的安排,荆楚寒连吃饭睡觉带自己修炼的时间只有二分之一,要是换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弟子兴许会觉得辛苦难过,但荆楚寒一心想早点修炼成功,早些把哥哥蒋颍谨救出来,自然不会反对这个学习计划,不仅不反对,他心中还十分高兴终于有机会系统地修炼,因此对各位师兄十分恭敬,无论多苦多累都不打折扣地完成。 “小寒,你输出灵力的方式不对,应该是这样,而不是这样。”暮与觞边演示给荆楚寒看边讲解,明明是同一把炼气期弟子用的普通的飞剑,他手中的剑到了他的脚下便如他身体的一部分般,想往哪边飞往哪边飞,爱飞多快飞多快,听话得不得了。 而同样这把飞剑,荆楚寒今天已经从它上面摔下来四次了,幸好他飞得不高,有练气十二层的实力还有大师兄在下面保驾护航,所以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即使是这样,荆楚寒的心情还是很糟糕,没有什么比一个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实力的人发现自己的天赋并不怎么样来的更糟了,就算他有心理准备,还是很沮丧。 暮与觞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温和地安慰:“不要紧,熟能生巧,多试几次就行了,白松不惑他们俩都用了快一个月才能在剑上站稳,你接触飞剑没几天,能飞已经很不错了。” “嗯,我知道,谢谢大师兄。”荆楚寒认真对暮与觞点点头,也许大师兄说的是真的,但荆楚寒知道二师兄三师兄接触飞剑的时候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已经是练气十二层的修为。 看着小师弟露出的清浅笑容,这笑容好像用尽了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的所有努力般,所有肌肉都显示出了他的僵硬,也显示出了他的真挚,暮与觞愣了一下,伸手拍拍他并不宽厚的背:“再来一次吧,别紧张,我在这里看着你。” 荆楚寒认真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输入灵力抛出手中的飞剑,轻身一跳,整个人站在了已经变大的飞剑上,脚下小心控制飞剑的方向,往飞剑内输入小股的灵力,慢悠悠地在这片用来修炼的场地上方飞来飞去。 这一次荆楚寒脚下的剑还是在不停地晃悠,荆楚寒抓住了窍门,找到了剑上的平衡点,不管怎么晃,人始终还是稳稳地站在了剑上,再也没掉下来。 荆楚寒一直顺着山坡飞,直到站在修炼场上的暮与觞变成一个小黑点,他还是有惊无险地飞得稳稳当当的,荆楚寒脸上这才露出些许满意之色。师兄弟两人都明白,经过这几天的努力,荆楚寒终于踏出了剑修的第一步,学会了驾驭飞剑。 下午到了白松的教学时间,按照计划,今天白松要带荆楚寒去藏书阁,不过突然接到传音符通知说师门出了新一批内门任务,看荆楚寒一脸迷茫的样子,白松脑袋一热,兴致勃勃地决定要带小师兄去长长见识,拉着他直奔剑门的任务阁去。 谁也没想到,他们这次居然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第19章 赵远 说起来也是白松倒霉,基本上整个十万剑门都知道生死剑梁以暖这个二弟子不太正经,经常招猫斗狗的,生平有一大好,好美人,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总忍不住上前调戏两句,无论男女。好歹白松也在十万剑门也呆了上十年,大家知道他这德行,也不跟他计较。 他这习惯早就有,虽喜好美人,但只是爱美之心,并不淫邪,因此性格开朗外向的他在十万剑门的人缘还不错。 这天他带着荆楚寒出去,路上看到嫣然峰的女弟子柳易薇带着一众小弟子正学御剑,不料十万剑门的剑峰多,山崖也多,一个不察,一个女孩不小心竟然把珍爱的发簪掉到山崖下面去了。 带队师姐柳易薇就算有能力御剑下去捡,也不敢把她们放在这里,然后一个人下去山崖把剑给捡回来,所以她面对师妹的哀求哭泣,一时间为难了起来。 正巧这时白松带荆楚寒御剑飞过,嫣然峰出美女,他与嫣然峰的绝大部分弟子都混得不错,与这个带队的女弟子柳易薇也是相熟。 柳易薇眼明手快,见到半空中的白松惊喜得很,连忙出声招呼他请他帮忙。都是熟人,即使白松他现在有事在身也不好装作听不见,略微顿了一下,白松御剑带着荆楚寒朝嫣然峰那群女弟子处飞去。 “易薇,发生什么事了。”看了一眼闹哄哄的嫣然峰,白松猜到了大概。 听到白松询问,带队的柳易薇松了口气,她叹了叹:“我刚刚带着师妹们学习御剑,结果阿毋不小心把她娘留给她的发簪掉到山崖下去了,我正想去捡,又不放心把她们单独留在这里,唉。” 剑峰不是仅仅指一座山峰,而是由一座巨大的山峦加上一些附属的小山峰组成,每个剑峰的小山峰的数量都不一样,像拙峰就压根没有附属的小山峰。 嫣然峰弟子学御剑的地方是在嫣然峰一座不怎么高的山峰上,此山峰在半山腰被拦腰截断,最顶上是一座巨大的平台,平台的三面都是和缓的山坡,唯有一面是悬崖,悬崖下面是幽深的山谷,那名叫阿毋的女弟子正是把发簪掉到下面去了。 白松知道柳易薇烦恼什么,这里是十万剑门不错,但也不是绝对安全,去掉那些毒虫灵宠可能会对这些小姑娘们造成伤害的因素外,万一碰上敌对剑峰的弟子也不好办。 十万剑门可不是和平安乐的温床,里面的弟子有温良和善的,自然也有残忍嗜杀的,她要是离开了,这些小弟子们碰上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事,那她柳易薇作为带队师姐的责任就大了去了。可要是不去,阿毋哭成这个样子,万一她自己偷偷跑下去,出了什么事,她照样脱不了干系。 “白师兄,你看,你要是不是太赶时间,能不能——”柳易薇苦笑着扫了一眼身后一堆女弟子向白松示意。 那名叫阿毋的女弟子也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她一看白松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师兄多半会帮这个忙,她从柳易薇身后探出个头来,皱着小鼻子,大眼睛泛起了粼粼水光,嫩白的皮肤哭出一片嫣红,她细声软语地怯怯哀求道:“师兄,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拜托您帮帮我吧。” 面对诚挚恳求的楚楚可怜的女弟子,白松不好不管,为难地看了小师弟一眼,白松犹豫地看了看悬崖,估量了一下,御剑飞行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最终还是决定去山崖下把剑给拾回来。 “小寒,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别乱走,我去去就来。柳师妹,拜托你帮我看着点小寒。”临走前白松再三叮嘱道,荆楚寒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不会乱走,白松这才御剑带着那个叫阿毋的女弟子跑到山谷中找钗环去了。 荆楚寒现在的性子有些冷,也没和嫣然峰的女弟子们站一起,直接一个人站到一旁静静地等着他二师兄。 荆楚寒初入剑门,他认识的人不多,认识他的人却不少,两大峰主抢的人,自然会引来不少目光,他的长相本来就显眼,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更突显存在感。 女弟子们所处的嫣然峰不算偏僻,相反,很多剑峰要去任务阁都得绕过嫣然峰,因此不仅仅是嫣然峰的女弟子在看他,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御剑修士更有不少在观察他。 嫣然峰的弟子们还好说,除了柳易薇,她们都是新弟子,由刚从外门升上来弟子和直接是十万剑门开山收徒收到的有天赋的弟子组成,实力都不怎么样,顶多也就是从外门升上来的筑基弟子修为比荆楚寒高一点点,她们的打量也是偷偷地打量,当荆楚寒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时,她们还会慌忙地移开眼睛。 但在半空中御剑的修士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大部分人都是毫不掩饰地打量他,目光里带着各种意蕴外,有纯粹好奇的,也有不怀好意的,还有各种带着算计目光的,看得荆楚寒皱着眉头,浑身不自在。 实力不如人,荆楚寒只好忍耐,一个人站在那里,像砧板上的肉般,任别人打量,暗自评价。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废物峰的人吗?怎么,被踢出来了,又想进嫣然峰?”一个原本在半空中御剑飞行的瘦高蓝衣修士看到荆楚寒后,一个疾驰,如虹贯日般直接带着身后的弟子俯冲下来,站定在荆楚寒面前,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 “看你这副小白脸的样子,不会真的是女人吧?哈哈哈。”蓝衣修士站在荆楚寒面前,围着他啧啧称奇,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脸上的恶意。 “赵师兄,这里是嫣然峰!”就在蓝衣修士想伸手去碰荆楚寒时,柳易薇上来使了个巧劲一带,把荆楚寒拉到了自己身后。 赵远是翻海峰的弟子,而且还是翻海峰峰主范风华的亲传弟子,翻海峰峰主因为在新弟子入峰仪式上遭到梁以暖的挑战,众目睽睽他居然败了,整个人大受打击之下又是恼羞成怒又是心灰意冷,回去就直接闭关暂避风头。 翻海峰丢了那么大一个脸,整座翻海峰在十万剑门内的综合排名都有所下降,峰主以强对弱还输了,翻海峰弟子受尽敌对剑峰的嘲笑,所有翻海峰弟子都对梁以暖恨之入骨,连带对荆楚寒这个祸起之源也记恨上了,现在见实力不如翻海峰的嫣然峰的一个普通弟子都敢拦他赵远这个翻海峰亲传弟子,赵远的眼刀子像淬了毒般,阴狠地剜了柳易薇一眼。 剑峰规模有大有小,像排名第一的昆仑剑峰,它实力最强,规模也属于最大的那类,昆仑峰上面的修士足有三千多,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都由峰主亲自教授。 在昆仑这种大剑峰中,能收徒的除了有峰主外,还有峰主的师兄弟们,只有峰主的弟子才算亲传弟子,其他的都是普通弟子。 当然除了剑峰内的普通弟子,有一些弟子连普通弟子都不如,他们甚至没有具体的师父,比如内务部的弟子,只能在剑门组织修士开班教授时去听讲,还有以相对优惠的贡献点去典籍室换取典籍修炼。 所以说一座剑峰的弟子可以有很多,但亲传弟子着实不多,身为峰主的亲传弟子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范风华大败的背景下,以前赵远有多荣耀,现在他在闲言碎语之中就有多痛苦,他现在恨不得活撕了拙峰的人,今天荆楚寒居然撞在他手上了,不收拾他岂不是对不起这番运气? “让开!翻海峰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赵远身为范风华的弟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直接用灵力一荡,也没留情,众多女弟子尖叫一声,竟直接被灵压撞倒在地,荆楚寒的情况更糟,他承受了赵远这一击的大部分力量,直接倒飞开去。 “赵师兄,你别忘了剑门门规,弟子不可私斗!”柳易薇怒了,她拔出佩剑,直接指向赵远:“赵师兄现在是要与我嫣然峰为敌吗?” “当然不,”看到倒地的一众小弟子,尤其是摔得口角出了血,正在艰难得爬起来的荆楚寒,他露出一个愉悦的阴狠的笑容,“只是不小心罢了,柳师妹别乱扣大帽子,要是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对了,周启星,出来!” 赵远看了看荆楚寒,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把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师弟叫出来,眼睛也不眨地盯着荆楚寒,笑得开心:“启星,你刚从外门进来,还没什么实战的机会,你看这位荆楚师弟怎么样,他们拙峰的人可是最擅长越阶挑战了,正好你们境界差不多,你要不要约他去试剑台挑战一下?” 周启星闻歌知雅意,他忙不失迭地点点头,脸上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当然,久仰拙峰弟子的大名,今天正好有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说完这句话他走到荆楚寒面前,焦黄的脸上满是谦逊:“我是第一次挑战人,望荆楚师弟成全。” 剑修最为锐利好斗,十万剑门也鼓励这种良性斗争的风气,禁止私下斗殴的同时也设立了试剑台,就为了让弟子们能有个解决矛盾的场所。因为试剑台有修士常年轮值看管,不允许出现不可逆转的伤残和死亡,所以试剑台上是弟子解决矛盾的好去处。 大道无情,剑门更不允许有懦弱的弟子,所以第一次挑战与被挑战的弟子,无论是否愿意,都得去试剑台上走一遭,反正那里有师长看着,挑战的剑修们的差距也要求在两阶以内,相对公平。 “荆楚师弟,请吧——” 第20章 挑战 周启星比荆楚寒的个子高一些,人看起来比荆楚寒憔悴得多,可能是因为他身怀土灵根又以土系功法为主的关系,他的面色有些焦黄,十分显老,看面相很难说他是一个青年修士。 荆楚寒看着对面咄咄逼人的周启星,眸色一暗,这人小眼睛厚嘴唇,面相憨厚,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眸子里隐藏着一丝精光,这让荆楚寒心里暗自提高了警惕,这人一看就是一个奸猾的人,别中了对方的花招才好。 周启星可不是什么好人,好不容易从外门进入内门当然要紧紧攀着翻海峰峰主亲传弟子赵远这棵大树,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按赵远的意思对付荆楚寒,哪怕这样做有恃强凌弱,胜之不武之嫌。 嘴上说起来周启星是筑基初期荆楚寒是练气十二层,两人境界相差不大,其实不然。周启星是土木火三灵根修士,他踏上修炼之路已久,筑基成功后才从外门升入内门,长期处于外门的经历让他的基础极为扎实,实力远超荆楚寒这种小修士。 要知道,外门弟子要出去做门派任务赚取贡献点,要参加试剑大会,还要和各种人私下争斗,战斗经验远非荆楚寒这个刚踏上修真之路,大部分时间在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菜鸟可比。 而且像周启星这种天赋不高的外门弟子,大多数人都无依无靠,身家也不怎么样,他的一身修为全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修炼起来的,而荆楚寒却是服用了大量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修为提了上来,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周启星早已经开始用飞剑杀人,而荆楚寒才刚刚学会御剑,这里面的差距可想而知。 柳易薇在一旁看着不由暗暗着急,各大剑峰之间没有绝对的秘密可言,她不是不知道荆楚寒基础不牢,很多东西都是刚刚才开始学习,现在白松刚一走,翻海峰的人就来找麻烦,到时候白松回来了,她怎么跟人交代? “怎么,荆楚师弟还不会走路,要师兄帮你一把?”见荆楚寒不动,周启星目带威胁地说道。 拙峰的人也有今天!赵远在一旁面带微笑旁地观事态的发展,心里畅快无比,要是荆楚寒不识趣,他不介意直接把他拎过去!想想拙峰的弟子一路上被他拎小鸡一样拎着走的画面,赵远真心觉得这样处理也不错。 柳易薇急了,她没想到翻海峰的这两个人居然那么不要脸那么大胆,倚强凌弱,敢把生死剑梁以暖的弟子逼迫到这种地步,那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出了事谁都得倒霉。 柳易薇想了想,悄悄从自己腰间摸出一张自己刚买的传音符,输入灵力,什么也来不及说就直接往山崖下扔去。 可惜柳易薇的动作隐蔽是隐蔽,却逃不过时刻关注着她的赵远的眼睛。他右手掐了个诀,手中剑光一现,直接把柳易薇的传音符搅了个渣。柳易薇看着那堆散落的粉末瞳孔一缩,看来赵远是决定找麻烦到底了。 “柳师妹还是不要做那么多小动作为好,要不然师兄我也不介意再来个挑战。”赵远勾起一个阴鸷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威胁道。 “你,赵远,你可别忘记谁是拙峰峰主!”柳易薇护着她身后的嫣然峰弟子,冷冷喝道。 “哦,记着呢,要不是记着我也不会想找拙峰的师弟交流感情。”赵远毫不在意她的威胁,他不过才筑基后期而已,与元婴后期的梁以暖差了两个级别,梁以暖还能亲自出来对付他不成?要不是梁以暖,以废物峰著称的拙峰出来弟子有什么好怕? 他转向周启星,心情颇为不错地开口:“师弟,我们该去试剑台了。” 听了他的吩咐,周启星二话不说,抽出背上的剑施个法诀,飞剑放大,稳稳当当地停在他面前,他跳上飞剑前看了荆楚寒一眼,脸上还是那憨厚的笑容:“师弟,我在试剑台上等你。” 目送周启星的飞剑往试剑台方向飞去,赵远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师弟莫不是还不会御剑?师兄带你过去吧。” 荆楚寒冷冷地看向他,眼睛微眯,浑身都是杀气,自古输人不输阵,这人居然想踩着他来羞辱拙峰,羞辱他师父? “师兄属狗的?”荆楚寒抽出配带的飞剑,输入灵力后稳稳往前面一扔,他跳上去后淡淡接着到:“要不是狗,怎么会那么多管闲事?” 这小子在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赵远眼角一抽,看向荆楚寒的目光阴狠得像万年玄冰。他转头警告地瞪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的柳易薇,柳易薇根本不怕他,昂然无惧地回视过去。 赵远狂是狂,但并不是没脑子,嫣然峰是弱于他翻海峰,但也没有相差太多,他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事,要不然嫣然峰的峰主上门找他麻烦,他一定会被责罚。 臭娘们!在剑门内暂且先放过你,要是出了门派,你落到我手里,我定让你生不如死!赵远用上法诀冷哼一声后,甩出飞剑追着荆楚寒二人向试剑台飞去。 赵远的哼声里用了音咒,他这声一出,嫣然峰的弟子们都觉得脑子里有如雷声轰然一炸,修为低的已经脸色惨白地倒地了,哪怕是有筑基期修为的柳易薇,也是身形一晃,有些站不稳,好在这哼声威力大是大,但却没怎么对她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柳易薇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身影飞远,顾不上安抚身后的师妹们,赶紧拿出传音符,低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告诉白松荆楚寒被翻海峰的赵远逼迫,上了试剑台和一个筑基初期的弟子对战后,往传音符里输入灵力让传音符去找白松。 白松得到消息赶到试剑台的时候,荆楚寒与周启星已经在比试着。试剑台开了结界,有剑门前辈在一旁看管,当前辈判断出荆楚寒面临致命或有不可逆转的致残危险时,他就会叫停,出手救下荆楚寒。 白松从结界外努力望去,发现他师弟的白衣已经被血染得红了七七八八,周启星心思歹毒,又为了讨好赵远,正拼命折辱荆楚寒。反正荆楚寒修为不如他,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打算先戏耍荆楚寒一番,然后再重伤他,让他出局。 拙峰峰主梁以暖喜好白衣,所以拙峰上下都是白衣翩翩,平时看非常有气质,现在看起来,染了血的白衣却分外凄惨,那身血衣刺痛了白松的双眼。 “白松,看来你师弟技不如人啊。”赵远面带笑意地摇头叹息,看着面色黑沉的白松赶来心情越发地好,来了正好,正好看着你们拙峰好不容易争来的这个废物是怎么被一个刚由外门升上来的弟子踩在脚下! 白松面对此情此景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手死死地按在手中的剑上,要是他没有离开师弟去帮忙捡什么发簪该多好,他的师弟,哪里能翻海峰的畜生来折辱?! 白松的目光里盛满了寒冰,慢慢扫过翻海峰的这对师兄弟,最后停在故意用剑在荆楚寒身上慢慢划出伤口的周启星身上,他知道周启星的打算,这样一剑一剑划下去不异于活剐荆楚寒,在给他造成巨大痛苦的同时,又不会一下子就让他出局,这伤不危及生命,看护比斗的前辈自然也不会管。 娘·的!他早晚得让这对心思歹毒的师兄弟付出代价! 白松在外面看得痛苦,荆楚寒在里面应付得更痛苦,他知道周启星的打算,可是他的确实力略低,知道也没办法,只能浑身疼痛地硬撑着,找机会拉开距离,尽力抓住时机往周启星身上捅上几剑,哪怕收效甚微。 在追逃的过程中,荆楚寒余光远远瞟到白松,他好像看见二师兄的手掌掐得流血了,荆楚寒心里一动,心头蓦然一暖,荆楚寒知道要不是二师兄想要守着自己,估计现在已经冲上去找赵远挑战去了。 这样下去不行!荆楚寒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力在流失,要是再不采取措施,周启星能轻松地把自己磨死! 究竟该怎么做?荆楚寒一边思虑一边躲避着,一不留神,他左手的整条袖子被剑光搅得粉碎,手上也鲜血淋漓。荆楚寒一抬眼,就看见周启星再不复挑战时的憨厚,脸上的恶意笑容让他焦黄的脸扭曲得厉害。 还真把我当成砧板上的肉了啊!荆楚寒毫无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再次看了看结界外的那个白衣身影,眼中决心正浓。 周启星越打越觉得拙峰的这个弟子徒有虚名,他根本就是剑都没有摸熟练!周启星打得轻松极了,这根本不是一场挑战,而是一场虐杀,一场酣畅淋漓的虐杀!他人生的对阵中从未有过的轻松之战! 周启星眼中兴奋之色渐浓,咧嘴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原来内门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啊。 就在周启星打算彻底结束这次比试时,他眼前突然有一阵红色的薄雾,然后眼前一花的同时风声微动,他下意识地拿剑去格挡。 击中了!周启星一喜,他喜悦的表情还没有完全绽放,他只觉得心口一凉,已经被人捅了个对穿! 第21章 废物峰 所有人都没想到荆楚寒那么狠绝,居然以伤换伤,以自己的重伤换取周启星的重伤! 荆楚寒是五行灵根的修士,他走上修真之路并不久,学到的东西也是比较粗浅的东西,即使是这样,这些粗浅的东西配合起来也让周启星吃了个大亏。 周启星当局者迷不知道,在外面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荆楚寒先是利用水行灵根,把血当水,让他流出来的血液化为一小蓬雾气,遮挡周启星的视线,同时迅速靠近周启星,在周启星把剑插·入他的身体时他也没停,直接用身体卡住周启星的武器,在周启星以为攻击成功,放松了警惕的情况下一剑把周启星捅穿了!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事情也不过就发生在火光电石一瞬间而已,荆楚寒步步算计,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杀招。 最让场外的人心惊的不是荆楚寒的实力,而是他的心机和这份隐忍,他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已,却能忍着被活剐一样的痛楚,步步为营,以伤换伤,这份毅力和心机让人心惊,简直就是另一个生死剑梁以暖! 周启星被荆楚寒用剑捅了个对穿,荆楚寒伤得更厉害,他在被剑捅穿了同时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伤口。 白松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看到小师弟的情况时瞬间眼眶都红了,荆楚寒却觉得这一剑换一剑换得十分值当,他知道,即使自己不这样做,最终的结果他也会被周启星重伤出局。反正都是重伤,为什么不让周启星也尝尝重伤的滋味呢? 荆楚寒是带笑昏过去的,比试结束,前辈收起结界的时候他还剩半口气,呼吸跟猫儿一样弱。 “唉,外门出来的就是外门出来的,连这样一个废物峰的人都赢不了。”赵远拿脚尖踢了踢已经重伤昏迷的周启星,满脸遗憾。 白松小心地给荆楚寒喂疗伤的有关丹药,听了他这话,他冷着脸没有理会他半分,待荆楚寒的呼吸平稳下来之后,白松小心翼翼地抱起荆楚寒,从有限的储物袋里挑出一个最好的达到中品灵器的飞行舟,把荆楚寒放了进去,然后输入灵力打开灵力护罩。 做完这一切的白松并没有离开,他缓缓地抽出自己那柄上品飞剑,指着赵远,目光如刀,“赵远,我向你挑战。” “你?”赵远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行——废物峰的弟子也长胆了啊,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赵远是木灵根单灵根修士,已有筑基后期的修为,而白松是三灵根水木金修士,修为在筑基初期困了两年多还没有到筑基中期,在赵远看来,拙峰的人除了生死剑梁以暖的实力还可以勉强看看外,其他的都是废物! 当年他们可是一起进十万剑门的,那时大家的修为都差不多,现在却是一个筑基初期,一个筑基后期,拙峰的弟子这样还不叫废物叫什么? “你也就会耍耍嘴皮子而已,跟你那个师父一样。”白松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嘻哈,他冷冷地看向赵远,目光像看死人:“我会让你这种浮夸者知道什么叫剑修,让你知道你这种人永远也不配做剑修!” “哈,口气真大!”赵远怒极反笑,眼中是满满的不屑:“可惜实力不是单凭甩嘴皮子就能耍出来的,来吧,让我看看梁以暖教出来的弟子究竟有多厉害!” 他们就身处试剑台,要比试容易得很,直接跟试剑台的前辈说一声就行了。 他们刚打完一场,那场比试以双方重伤结束,现在又来一场,试剑台的前辈见他们新仇叠加旧恨,已经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便忍不住提了一句:“剑门规矩,不得杀死对手或给对手造成无可逆转的伤残,否则以废除修为逐出门派论处,你们可要记住了。” “是。” 既然两人都清楚门规,试剑台的前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让他们下场,然后升起结界。 他们进去之后没多久,得到消息的有兴趣的弟子们纷纷赶来,不过因为比试的人中一个是拙峰的弟子,一个是最近被拙峰打了脸的翻海峰弟子,来的弟子们所处的剑峰的实力在所有的剑峰中实力都处于相对偏下的位置,弟子们的水平也并不高。 总得来说,这并不是一场高层次的,能很大程度地吸引人的比试。 唯一令众弟子意外梁以暖居然在开场后不久带着他剩下的两个弟子亲自赶来,他给荆楚寒看过伤之后喂给他新炼制的上品疗伤丹,让暮与觞看护好临时放置荆楚寒的巨大飞剑后,他带着暮与觞石不惑和重伤不醒的荆楚寒,直接在试剑台结界的边缘上亲自坐镇。 他是一峰之主,尽管只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但有力压渡劫初期的实力,在试剑台上轮值的虽说是前辈,但他们也只是前几批的弟子,在结丹期以上,过来看守试剑台赚取贡献点的,只能算是荆楚寒他们的师兄,怎么敢对拙峰峰主梁以暖提意见?说他打扰比试之类的话? 所以在有梁以暖坐镇的情况下,试剑台上是前所罕见地安静,所有要说话的弟子都只是在窃窃私语,不敢大声说话打扰。 弟子中有人觉得梁以暖小题大做,门下的弟子比试而已也亲自过来凑热闹,不是有前辈在看看守吗?又不会出大问题,他这样子完全没必要,要是人人都像他们拙峰那样,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还有多少人敢出来比试? 也有些弟子暗暗羡慕拙峰的弟子,进入拙峰的弟子都是亲传弟子,按梁以暖这个护短程度来看,他们得到的资源肯定会不少,修炼起来走的弯路也少。像绝大部分剑峰上的普通弟子,师父有时间每个月能指点几次就不错了,哪会爱护弟子到连个比试都亲自出来坐镇? 不管外人怎么看,当白松一看到护短护得厉害的梁以暖大马金刀地坐在结界外幻化出来的椅子上时,他的心就安定下来了,他知道,这场比试的结果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后顾之忧。 心情放松下来的白松更专心地投入到这场比试中来,他手中的剑一剑快过一剑,满场都是剑光,他在他编织的剑网中游刃有余,时不时找准机会给赵远一剑,也不恋战,一剑下去就马上游走开来,不管是否成功。 这是赵远有生以来打得最憋屈的一场战斗,不是实力不够,就是憋屈。白松比鱼还滑溜,赵远的剑招连他的衣角都碰不着,他的剑招像落在棉花上一样,进入白松编织的剑网中后就完全被消耗掉了,不余一点痕迹。 操·他·娘·的!果然是梁以暖教出来的弟子,滑不溜丢的,这怎么打?赵远在一旁咬牙暗骂,他现在打着打着已经不是拼技巧,而是机械性地一剑一剑想要破坏白松编织出来的剑网。 这剑网既是攻击又是防御,赵远要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剑网中游离的飞剑划上一道口气,而他想要攻打白松时,这剑网又比乌龟壳还难缠,根本没办法近白松的身。 难道要比谁的灵力持久吗?赵远都快绝望了,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清楚,看起来是他实力高,但就单论灵力来说,都是筑基期修士,但他是单灵根修士,白松是三灵根修士,怕白松的灵力还比自己高上一线,单耗灵力的话,说不定最后输的人会是自己。 不,不能这样下去了,白松的缺点是攻击力不足,没办法正面战胜自己才会想这些歪门邪道,而自己的攻击威力比他大多了,没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赵远迅速思量一番,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站在结界外的弟子们看着眼前令他们无比惊讶的一幕,他们原本以为会一面倒的局面真的一面倒了,出乎意料的是占优势的并不是修为高的赵远,而是拙峰的梁以暖。 “天,他的控制力达到了什么地步,这太惊人了!”一个弟子看着白松身前那随他移动的庞大剑网,不禁喃喃说道。 他旁边的同伴附和地点头,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白松的移动:“真是厉害到可怕的剑修。看来拙峰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不济,当他们成长起来后,怕对手就不是我们了。” 有这个眼光的不仅仅只有这名弟子一个人,能成为第一剑门内门弟子的众修士都不是什么庸才,大家都看出了拙峰的潜力,也许他们现在还不显眼,但大器晚成,当他们成长起来之后,也许真的可以和昆仑等剑门中实力最强大的剑峰对抗。 难道那个关于拙峰是实力最强的剑峰之一的传说是真的? “快看!”一个声音喊了出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结界内的两个人身上。 赵远是木灵根单灵根修士,与他师父一脉相承,学的也是范风华那套剑法。只见他灵巧旋转,剑身上溢出一道又一道粉色的剑光,在他身前慢慢汇成一个巨大的粉色剑团,剑团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白松的剑光竟然全都被挡了下来。 梁以暖的面色凝重起来,他坐直了身体,定定地盯着结界内的两人,他的佩剑在嗡嗡响动,做好了情况不对随时冲入结界内把弟子救出来的准备。 第22章 桃花杀 果然是这一招!白松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可不是鲁莽的人,知道要和比自己修为高的人比试,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赵远是范风华的亲传弟子,和范风华的春华剑是一脉相承,这招挑花杀更是赵远的成名招,众多木系剑刃组成的巨大花瓣会在碰到敌人的一瞬间爆开,绞杀对方。 这招桃花杀赵远在许多场合都用过,通常桃花杀一出,赵远便胜利在望,是以他非常倚重这招剑招,白松早就猜测到了他会忍不住使出桃花杀,因此早想好了对策。 白松看到桃花杀的那一瞬间嘴角泛起诡秘的笑容,他手一抖,不再放出剑光,而是散出了千千万万的毛毛细雨,细雨再脱离飞剑出来的一瞬间变成了细长的冰针,悄无声息地向赵远的桃花杀袭去,一冰针打落一片花瓣,把赵远的桃花杀一点一点地打散。 “快看,结界内下起了蒙蒙细雨!” “不,不是雨。”好不容易安顿好师妹们的柳易薇赶来,她盯着结界内的蒙蒙的雨丝目露不可思议之色,“那居然是冰丝,比雨丝还细的冰丝,白师兄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暮与觞看到之后眼中的担心之色尽消,他轻笑:“师父,二师弟这段时间又有所进益啊。” 梁以暖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他懒洋洋地动了动腿给自己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还行,压着他的修为压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勉强看得过去了。” 拙峰师徒身边被梁以暖布下了小结界,师徒几人在结界内说话的声音半分也传不出去,而且为了防止有会唇语的人在一旁偷窥,梁以暖改进过的这个结界,外人从外面看进来先看到的是温和的淡色光芒,朦朦胧胧的,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看不见。 梁以暖外粗内细,心思缜密得很,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仅凭元婴期修为就能在天下第一剑门的十万剑门中成为一峰之主。 这师徒俩都是人精,一点就明,剩一个石不惑不明就里,看看师父又看看大师兄,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他这副呆呆的样子,暮与觞只好认命地细细解释:“看到你二师兄散发出的那些如同细雨一样的冰丝了吧?只要不是万年玄冰,普通的冰丝落地则化,所有的冰丝都不可能存在于空气中那么长的时间,因此你二师兄散出来的那冰丝暗藏玄机。” “你二师兄身怀水木金三灵根,本身的灵力就比一般修士深厚些,在这里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不惜花费大量灵力弄出水元素与金元素相结合的冰丝,你看见没,那些冰丝含有一丝金气,既冷且坚,正好克制赵远的桃花杀。” 一根又冷又硬的冰针对上娇嫩的桃花会发生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看来二师弟对赵远早有算计啊。 谁也没想到,白松在筑基期初期呆了四年多没有寸进并不是他天赋不行,修炼后劲不足,而是梁以暖压着他,让他把每一种灵根都修炼到筑基期初期的极处,打下无比扎实的基础,为以后做准备。 众所周知,多灵根修士越往后走越艰难,尤其是到了元婴期以后,每一次进阶都是上天的眷顾。当多灵根修士冲击更高的境界时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基础没打好,多灵根中的某一资质不好的灵根修炼得太糟糕,拖其他灵根的后腿,因此失去进阶的可能性。 其实绝大部分匆匆进阶的多灵根修士都可以预见自己在高阶时窘境,但多灵根修士要修炼到高阶本来就希望渺茫,要是不抓紧时间修炼他们便会早早坐化,所以大家都会选择尽可能快速进阶的路子,很少有人会像拙峰的几人一样压制修为。 明知道这是在剜肉补疮,可是却不得不做,这是多灵根修士的悲哀,也是修真界默认多灵根修士资质差的根本原因。 多灵根修士不是没有机会问鼎高峰,而是他们的贪婪、害怕、短视等堵了他们往上走的路。 正是因为修真界的这种情况,创办十万剑峰的祖师以超前的目光特地划出了一座剑峰,命名为拙峰,拙峰内挑选灵根资质较为平均的多灵根修士,让他们慢慢修炼,大器晚成,最终走出另一条与众不同的修真之路。 可惜平凡人都没有可以看穿迷雾的眼睛,拙峰的剑修的确修炼得最慢,前期实力最差,最不被人看好,长年累月下来,渐渐地,十万剑峰上的人已经忘记了祖师设立拙峰的本意,只当这是一座拥有最多蠢拙弟子的垫底剑峰,对拙峰十分轻视。 也正是这样,若干年前,掌门和由众位剑峰峰主组成的长老会在一件事上做出了愚蠢的决定,派出了拙峰还未长成的绝大部分成员,险些造成拙峰全灭,最终只剩一个梁以暖。这也是梁以暖在众多峰主中修为最差,行事却乖张肆意而不被打压的原因,因为众位峰主心中有愧! 以有心算无心,白松的修为与赵远相比也没真正差到哪里去,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以白松的胜利告终。 把赵远插成了刺猬,白松居高临下地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笑容:“翻海峰的亲传弟子也不过如此而已,你有什么脸那么狂?” 赵远全身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的冰针,冰针混合了金气又冷又硬,赵远挨了这身冰针怕比全身被划伤的荆楚寒还惨些,痛不可言,哪怕是赵远有筑基后期的修为还是被那深入体内的金气和寒气弄到痛得眼前发黑,听到白松的嘲讽,他更是痛怒交加,梗在心头上的一口血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狼狈无比。 白松看着他嘲讽地笑了笑:“痛苦吗?你以为这就完了?” 什么?赵远又是惊怒又是不解,难道白松还有别的手段? 赵远已经被他打怕了,躺在地上想爬又爬不起来,想认输又拉不下面子,只能焦急地看向结界外,盼望着试剑台的前辈赶紧叫停。 生死剑梁以暖正在结界外坐镇,他不开口,试剑台的人怎么敢叫停?反正赵远不是没有危险嘛,不敌被放放狠话也是正常的,既然战斗还没有结束,那就让它继续好了。 顺着赵远的目光往外看,白松的目光在他师父弄出来的小结界上停留了一瞬,突然觉得戏弄这手下败将一点意思也没有,算了,他得赶紧结束去看看小师弟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记住了,你以后看见我们拙峰的人可要绕着点,要不我也不介意见你一次“挑战”你一次,给你长长记性。” 拿剑拍拍躺倒在地上的赵远的脸,白松收好自己的剑向试剑台的边缘他师父处走去,就在赵远松了一口气时,白松突然回头勾唇给了他一个嗜血的笑容,轻轻吐出一个字:“爆!”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赵远身上插着的密密麻麻的冰针突然全都爆了开来,赵远霎时变成了一个血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偌大的试剑台上,血肉横飞,分外凄惨。 白松走出来的时候围在结界外的众人禁不住避了避,大部分人微微转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在修真界混久了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但是能做到白松这种地步,只是挑战也弄得满地血腥的修士那是少之又少,尤其是白松平时笑嘻嘻的,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一出手却是骇人的狠辣,这其中巨大的反差让人禁不住心生惧意。 白松根本不在意别人的躲避,相反,他很乐意传播“惹上了拙峰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这种信息,因为他身怀五行灵根的小师弟怕要在低阶上徘徊许久,心怀愧疚的他不想小师弟再被人折辱。 忐忑地走到荆楚寒跟前,白松不安地禀报道:“师父,我赢了。” “嗯,干得不错。”见他出来,梁以暖掀起眼皮子看了看他:“好歹还在你小师弟死之前赶来了为他收尸。” 白松像三九天被一盆冰水浇透了般,刚刚战胜赵远的那点喜意不翼而飞,他局促地站在原地低声叫了一句师父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要是他没有离开小师弟,那么小师弟就不会被翻海峰的人胁迫到试剑台,就不会伤得那么重。 “哼!”梁以暖一甩袖子,亲自抱着重伤昏迷的荆楚寒踏上了飞剑,头也不回地往拙峰方向飞去。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暮与觞叹了口气,过来拍了拍白松的肩膀,拉着两个师弟离开试剑台,这次的比试不仅仅是个人之间的比试,还是剑峰之间的对抗,再停留下去怕会吸引更多的人围观。 回到拙峰,梁以暖立刻带着荆楚寒去治伤,再也没露面,暮与觞询问知道白松没受伤之后也去给师父打下手去了。 石不惑最憨实,见二师兄难过,这老实人留在拙峰的大厅上陪他,无聊地抠手指玩了一会儿,他摸摸脑袋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正在走神的白松,略带好奇地瓮声瓮气地对他说道:“对了,师兄,我听师父说他想让小师弟去原生界历练,这事你知道吗?” 第23章 生令 原生界是一个废弃的古老的小世界,里面的规则秩序几近于崩溃,这个小世界被十万剑门发现后,十万剑门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修复。因为它太过古老,崩溃得太厉害,哪怕是修复了一些,里面还是太脆弱,所以要进入原生界的修士只能是筑基以下的修为,否则里面的修士的打斗会让原生界承受不住而崩溃。 即使这样,因为原生界毕竟是一个衰弱的古世界,里面遗存的灵草材料数不胜数,更有一些是外界已经绝迹的材料,是以想进原生界的修士不计其数,哪怕不是十万剑门的人也千方百计想要一个进入此界的名额,寻找自己修炼所缺的材料。 原生界是十万剑门一手维护开发出来的小世界,当然不会愿意让外界修士分一杯羹。如果是十万剑门以外的人,要进入原生界首先得缴纳一大笔材料,缴纳完材料通过十万剑门的考察后才能进去。不仅仅如此,如果是十万剑门以外的修士,出来的时候还得把在原生界获得的材料灵草中的一半缴纳给十万剑门,太过珍惜的材料还会被十万剑门扣留。 外面的修士想要进入原生界不容易,就算是十万剑门的弟子想进去也没那么简单。十万剑门十年开放一次,开放一次只有一百个名额,做成一百枚原生令,持令一次可以在里面呆三个月。 这原生令,其中有六十四枚是分派给各个剑峰,二十个左右的名额还会让给剑门附属的门派和其他散修,让他们拿各种珍惜材料去换取进原生界的资格,剩下的那十几个名额才轮到十万剑门广大的内门和外门弟子,由杰出的十万剑门内的弟子拿贡献点换。 拙峰就荆楚寒这么一个筑基期以下的弟子,梁以暖想让他参加的话倒不费事。 “小师弟?”白松微皱着眉头,每当十万剑门开山收徒完毕之后都会开放原生界,上一个原生界开放日他们拙峰也被分到一块令牌,但他们谁也没去,“小师弟的实力还偏弱,师父这些年又树敌不少,派他出去真的合适吗?” 暮与觞刚从荆楚寒那里回来,一进客厅就听到他在客厅自言自语,暮与觞坐到其中一把椅子上,好笑地看着白松:“还偏弱?把周启星捅了个对穿的不是你家小师弟?” 不说还好,说到这个白松就懊恼,咬牙切齿地说道:“才捅了一剑太便宜那家伙了,我们小师弟的衣裳可都染红了,哼,总有一天我要去刮他一层皮!” 暮与觞抬起喝茶的手一顿,温和的脸上有些无奈:“行了,你把赵远弄成那样子还嫌不够?非得撞上铁板才甘心是吧?现在我们拙峰跟翻海峰也算是死仇,你那两把刷子也就能对付赵远,碰上他们的大师兄你还能把他干翻不成?” 翻海峰的首席大弟子范铭现在已经有结丹初期的修为,别说白松过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就是筑基中期的暮与觞过去也不一定能跟他打个平手,白松一听到他的名字悻悻然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其实十万剑门上剑峰的首席弟子们,除了出现意外在荆楚寒来之前只剩师徒四人的拙峰,每一座剑峰的首席弟子都有结丹期以上的修为,像昆仑峰的首席弟子微凌空现在已经有元婴期修为,外出云游去了。 十万剑门的弟子以两百年为一批,两百年,没有修炼到结丹修为的弟子自然会坐化,修炼到了结丹修为的弟子辈分自动升一辈。结丹期修士的寿命只有五百年,要是等下批弟子升上来了,这批弟子还没有元婴修为的话,离坐化也差不多。 要是修炼有所成就而又没坐化的,就会被派到外面经营看护十万剑门的产业,所以十万剑门的弟子多是多,但辈分并不混乱。 这一批的首席弟子绝大部分是结丹修为,有结丹初期的,也有结丹中期后期的,有元婴修为的只有昆仑峰的首席弟子微凌空一个人,没到结丹修为的也只有拙峰的首席弟子暮与觞一个人,这也是拙峰被称为废物峰的原因之一。 拙峰是唯一一个峰主只有元婴期修为,首席弟子只有筑基期修为的剑峰。 “小寒有练气十二层的修为,离炼气期大圆满也相差无几,你在担心什么,原生界中修为最高的人也只是与小寒在伯仲之间而已。”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白松嘟囔,“小寒的修为是用灵药硬生生堆上去的,前阵子他才刚学会御剑,连一套完整的基础剑法也没学全,你让我怎么放心?他连对付周启星那种外门升上来的修士都对付不了……” “白松!”暮与觞正色打断他的话,严正告诫道:“玉不琢不成器,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我们修真之人逆天而行,要是处处瞻前顾后,你还能护他一辈子不成。”说道这里他放柔了语气,“师父多么护短的一个人你不知道啊,他敢让小寒出去必定会有所倚仗,还用你担心?” “何况师父就是看原生界没有炼气期修为以上的修士,里面的灵兽修为也不会超过筑基后期才让小寒过去,就是想锻炼他,师父的一片苦心你还不明白?” 见白松低头不语,暮与觞轻叹,“阿松,那是你的小师弟荆楚寒,只是荆楚寒。” 只是荆楚寒么?暮与觞坐的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白松忍不住以袖掩脸,在黑暗中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是啊,只是荆楚寒。 即使荆楚寒伤得很重,有梁以暖这个称得上是大师的丹师在一旁照料,梁以暖又舍得下材料,没几天,荆楚寒就已无碍,正好没怎么错过原生界开放的时间。 “与其说你的基础太差不如说你的战斗经验太少,区区一个周启星你就变成这样,说到你是我拙峰的弟子我都替你感到丢脸。”梁以暖仔细地用神识探查荆楚寒的身体,确认他确实无碍后,风流俊逸的脸上微带鄙夷地说道。 能越阶挑战还越一大阶挑战的人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的好吗?即使小寒伤得严重了点,但哪有师父说得那么不中用?站在一旁送别的白松悄悄在心里翻一个白眼,撇撇嘴对自己师父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表示不屑。 别看他们拙峰的弟子大多都能做到越阶挑战就以为越阶挑战很容易,其实这是因为他们拙峰都有压制修为的习惯,再加上拙峰的弟子都是多灵根弟子,本身就比其他剑峰的单灵根弟子灵力充沛些,耐打也是正常,但这并不意味着越阶挑战很容易。 随着修士修为的提高,其体内的经脉会拓宽,一次性释放灵力的量也会大少不少,这意味着在正常情况下他每一个招式放出来的威力都比低阶修士的招式的威力要大上不少,他们的攻击更厉害,防御也更厉害,这让越阶挑战成为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荆楚寒这个菜鸟能干倒周启星绝对是运气成分占了大多数,荆楚寒先前不济的表现迷惑了对方,后面又是以有心算无心,最终才艰难地给了周启星一剑,即使这样,也不过是以伤换伤罢了。 荆楚寒受师父照料已久,早就清楚他的性子,因此并不在意,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眼也不眨,玉白的脸上乌溜溜的眼珠子冒着点清冷的气息,看得梁以暖说了几句后自己都不忍心往下说这个小徒弟。 “算了,战斗经验这玩意儿也没办法训练,只能实战。能进原生界的修士都不会超过练气期修为,你进去的话起码性命应该是无碍的,喏,这块符玉里面有我三道剑气,要是你碰到威力奇大的攻击它就会自动护主,你要是输入灵力也能主动激发它迎敌,收好了。” 梁以暖给他的小弟子扔了一块乳白色的玉牌,那是他费了千百块好玉,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玉符,这玉符来的不容易,梁以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见小徒弟接了,他又给了荆楚寒一个储物袋,里面是各种灵丹,还有一千下品灵石。 “谢谢师父。” “唔,记得全须全尾地回来。”梁以暖抬抬下巴,眼里有丝担心。 “小师弟,小心点。”暮与觞微笑着递给他一件灵甲,“这件灵甲能抵挡筑基期三击,你记得千万不要脱下来。” “小师弟,这是我炼制的灵镯,虽然不好看,但里面有两丈大小的空间,我预祝你满载而归!”白松不舍地揉揉荆楚寒的头发,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白松的小师弟。 “啊,到我了啊?”就剩石不惑没有与荆楚寒告别,到他的时候他在发呆,揉了揉脑袋,石不惑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原来已经轮到自己了,让白松禁不住扶额,想捶这货一顿。 荆楚寒倒没觉得什么,他黝黑的眼睛里带着点罕见的笑意,直视着他憨厚的二师兄。石不惑在他的注视下,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条丑陋的褐色石棍递给荆楚寒,憨憨地笑了一下,脸上满是喜悦:“小师弟,这是土精,送给你,很结实的。” 这次不仅白松,连一向稳重的暮与觞脸上都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我说少根筋的三师弟哟,就这根棍棍,也太寒碜了点吧? 荆楚寒半点嫌弃也没有,他郑重地接过,给石不惑一个拥抱之后,脸上绽开一个清浅的笑容:“谢谢师兄,我很喜欢。” 这是荆楚寒第一次面对大家绽放出的明确灿烂的笑容,他这一笑,好像瞬间枯树上就花团锦簇了一般,春光融融,明媚得耀眼。 石不惑呆了一下,还荆楚寒一个傻笑。白松也看到了,一向喜爱调戏美人的他这次异常沉默,看着露出笑容的小师弟,嘴里又轻又浅地叹了一声,背后一只手爬上他的肩,正是大师兄暮与觞,他肩头一热,回过头来冲他大师兄笑了一下。 有原生界的令牌一切都好说,拙峰峰主亲自御剑把人送过去十万剑门的后山处,那里是原生界的入口,因为养伤,荆楚寒耽搁了几天,没和大部队一起进去,现在守着原生界的修士们重新给荆楚寒开启入口让他进去,开启所用的灵石由拙峰出,所幸拙峰也不差钱。 “安全至上,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马上往原生令里面输入灵力,它会带你出来,别逞强,为师和你师兄们等着你凯旋归来。” 第24章 开荒 荆楚寒站在阵台的中央,他师父梁以暖点点头,守着阵台的五位阵师便一齐动手。只见他们手中各一掐诀,阵台下的五色极品灵石一闪,嗡嗡地一齐亮起一阵光来。 荆楚寒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了一瞬,再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到一处荒林里,周围都是一些小灌木,抬眼看,天空上青灰蒙蒙,没有太阳,却也不怎么昏暗,这里果然是一方小世界。 荆楚寒一喜,终日平淡的脸上露出点笑意来,他终于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查看他的小世界了! 按照二师兄白松的指示他不敢御剑,只是在脚上贴了两张普通的神行符,飞快地沿着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方向狂奔起来,速度一点都不比他普通的御剑速度慢。 这神行符是白松帮着准备的,在原生界可不比有师父师兄护着的十万剑门,原生界里面什么危险都可能有,最危险的就是一众心怀不轨的修士,要是敢在天空中飞,十有八·九会被人打下来。每次原生界开放的时候,在里面殒命的修士都会十占五六,有因为寻仇的,有因为杀人夺宝的,很多修士会因为各种原因死亡。 在这里,修士比一般的凶兽更加危险。 也正是因为如此,梁以暖特地把荆楚寒踢来这里历练,没有什么会比实战让修士取得更大的进步,只要保障荆楚寒相对安全,梁以暖相信他来这里一趟一定会大有收获,这样便可以节约大量时间,避免荆楚寒在剑门里那些无意义的练习。 任何一个修士的时间都无比宝贵,绝对不能花费太多在那些无意义的事上,那会令他们一事无成。 师父这法子好是好,但作为师兄,白松还是不大放心,他自己独自给荆楚寒预备了大量的东西。除了神行符,他还在储物镯里面放了许许多多实用的小玩意儿,甚至怕没有辟谷的荆楚寒饿着,他还放了一些从外面的大食肆买来的鲜美饭菜,都是灵米灵菜所制,美味得不得了。储物镯有一定的保鲜功能,荆楚寒拿到的时候饭菜还是热的。 拙峰上的师父师兄们对荆楚寒都很关心,其中又以二师兄白松为最,想到这个有些雅痞的二师兄,荆楚寒嘴角禁不住爬上一点笑意,大师兄暮与觞的朋友林捷还曾私下抱怨过,自从他入门之后,二师兄这个翩翩白衣公子都变成了劳心劳力的老妈子,喊去喝酒都难喊动了,尽管林捷和二师兄是对头。 的、荆楚寒一心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查看他几年前得来的小世界,自然不知道有一道黑影在他刚刚传送的时候便混着蒙蒙的光附着到了他身上。他更不知道,有一道身影已经感应到了他的存在而决定追随他而来。 在十万剑门所处的山下的广源酒家的包厢内,一个老者并一个魁梧青年正在说的荆楚寒的事情。 “这原生令上面有一缕目标的气息,乙一你要注意,在原生界一定要把修为压到筑基期以下,你不是里面成长起来的妖兽,只要你的修为有一丝超过筑基期,你就会被原生界设下的阵法给压出来,到时候十万剑门的人发现你了的行踪,后果你自己清楚!” 看着额头上已经微微冒汗的年轻人,这名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老者面上微微露出一个笑意,他满意地点点头:“你也不用太忧心,你虽然不能提高自己的修为,但在里面发出筑基期级别的攻击还是没问题,至于你要怎么用炼气期的修为发出筑基期威力的攻击,这个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况且你身为刺客,刺杀是你的老本行,就算用炼气期的招式,要杀这样一个小子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说道这里老者已经声色俱厉起来:“你要是身为刺客连一个用灵药堆起来的炼气期十二层的小子都杀不了,你也不用回来了!你身上的消魂散要是四个月之内不服用解药,后果你自己清楚。” “是,乙一定不辱使命,定会杀死荆楚寒!”魁梧的青年沉声保证道。 “嗯,去吧,我都给你打好招呼了,你杀了拙峰那小子之后,你在原生界的一切机缘都由你自己处置。” 乙一激动地跪下再一次表了忠心,原生界里头的有些珍惜材料可是令某些老祖都垂涎三尺的存在,他走这一趟要是运气不错的话那收获可就大了,起码到结丹中期都不用再愁资源问题。至于荆楚寒,他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还用怕那小子? 乙一刚走远,老者身后突然从不知名处走出一个面容秀丽的大眼睛少女,她笑嘻嘻地站到老者身后给他捶背:“多谢老祖为妍儿报仇,要是拙峰的小弟子死了,那翻海峰这个黑锅背定了,嘻嘻。” “哼,你这丫头,修为太糟糕,连报个仇都得拐弯抹角,那么讨厌翻海峰啊?这次老祖答应帮你,下次你可要自己来,回去好好修炼知不知道?” “是,老祖,妍儿一定会好好修炼的!不过,老祖,拙峰的实力够吗?他们跟翻海峰对上也没有胜算吧,翻海峰可是还有个厉害的大长老!” “拙峰的梁以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小瞧了他们,算了,跟你说也没有用,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老者任身后的少女给自己按压肩膀,说道这里眉宇间竟有一丝忧虑:“唉,他们要两败俱伤才好,拙峰要是成长起来,对我们剑峰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拙峰和翻海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已经被人算计。 不过现在荆楚寒也管不着,他好不容易找了座比较高的山峰,在确定周围无人的情况下,他在外面布下了一套二师兄给准备的高级隐匿符,然后以剑为锹,输入灵力之后在半山腰开了个山洞,使劲九曲十八弯地向下挖。 荆楚寒不为别的,就是想挖出一个绝对安全密封的空间出来去查看他的小世界。 这原生界的修士不是只能是炼气期嘛,那么不管进来的修士修为有多高,他只能把自己的修为压至炼气期,这意味着只要荆楚寒藏在山腹中藏得够深,那么绝对不会有人能凭神识找到他,更不要说偷窥,他正好趁此机会把一方小世界给利用起来,别荒废了。 荆楚寒有炼气期十二层的修为,别的不说,他用灵力来挖洞还是非常有效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半天左右的时间,荆楚寒便在深深的山腹中挖出了一个密封的山洞。 荆楚寒一贯谨慎,到了黑暗的地洞中他也没有大意,他不怕浪费地先后布了隐匿符防御符警示符等几套符,这才安心地默念小世界,然后他眼前一花,再次看清周围的情景时他已经出现在小世界里面了。 小世界还是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样子,他脚下站的依然是草地,草地也就三十几丈大小,草地中央的小河也清澈如故,只是再一次进来荆楚寒的心境早已不同上次。 上次他是心里盛满着绝望,这次他的心里多了点希望,他知道只要自己努力,有师父和师兄们在,想要救出哥哥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有一百年的时间,暂时还不用着急。 荆楚寒今天进来主要是想把这片草地给开垦出来,种上相关的灵药。这方小世界已经是他自己的,按照先祖蒋昱的说法,这方小世界因为没有灵气的滋养,万年来又小了许多,他哪怕什么也不干,也得先种几茬灵草养养地,要不然这方小世界可用的土地会越来越小。 相反,要是这个小世界使用得久了,里面种的灵草灵药也会溢出灵气滋养这方小世界,当小世界里面的灵气达到了一个浓度之后,小河边和山上的那片雾气就会褪去,留下更多可用的土地。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荆楚寒也得尽快把土地开垦出来,种上灵草。 在干活之前,荆楚寒去那座两层楼高的竹木小屋看了看,里面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一样,只不过客厅上挂着的蒋昱栖身的那幅画已经成了空白,想到蒋昱那缕散掉的分·身,荆楚寒心里一阵伤感,只是人早已经不在了,他只能在空白的画下拜了拜,以示怀念。 上次匆匆忙忙之间没有看完,这次荆楚寒现实悠闲地转了一圈,发现小厅子旁边的是一间略矮一些的小厨房,烟囱在远离小客厅的另一边,里面的东西都是全新的,纤尘不染。小厅子上面的阁楼上是一间小房间,里面寝柜齐全,上面的被褥齐全,也是全新的。 荆楚寒跟着师父师兄学了一段时间,托二师兄的福,典籍室也去了多次,眼光今非昔比,看久了发现这座看起来不大结实的竹屋也是一件灵宝,看起来级别还不低,起码荆楚寒为了做实验,拿了一张凳子全力御剑劈了下去,连个印子也没在凳子上留下。 这方小世界里面到处都是宝啊,在喝完带着淡淡灵气的小河中的水之后,荆楚寒禁不住感叹道。 荆楚寒明白这个小世界的价值,也不偷懒,直接从储物袋里拿出先前买的特地为了用来种灵田的灵锄,特地一点一点把这么一大块草坪中的草一点一点锄干净,然后翻地,每一锄他按种田的典籍上所说的,把泥块用灵气震散,使里面均匀地融入灵气。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看着刚刚翻好的黝黑的土地,荆楚寒擦了一下汗,心情极好,一点也不觉得累,只有对未来满满的畅想。 他进了小世界开心倒是苦了跟在他后面的乙一,乙一手中拿着的原生令上,荆楚寒的气息突然就消失不见,留下乙一愕然地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乙一阴沉着脸,还是往荆楚寒气息消失的那个方向低飞而去。 第25章 刺杀 有蒋昱的郑重告诫,在没有相对实力以前,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关头,荆楚寒半点都不敢露出自己有原灵髓的讯息。他现在真正踏上了修真的道路,自然明白他手中的原灵髓有多么珍贵。 原灵髓的确能化为大量无属性的精纯灵力供人补充,但它的功效远不仅如此。先祖蒋昱拿到这小世界的世界太短,再加上自己本身是单灵根修士,修为强悍可能没察觉到,这原灵髓最珍贵的不是能提供灵气,而是在大量服用的情况下能洗髓,改善修士的体制。 蒋家并不是那种不识货的低级家族,荆楚寒修炼那么多年来,一直被家族放弃是因为他不但是五行灵根修士,而且身上的五行灵根还非常驳杂不齐,根本没什么修炼的希望。 荆楚寒之所以能在十万剑门开山收徒的测试中显示自己有均衡的且各灵根资质都不错,是因为他服食了大半髓母石在一万多年来自然滴落的原灵髓,这才给他的修行之路打出一条比较宽敞的道路。 也只有到这时候,荆楚寒才彻底明白,当年哥哥蒋颍谨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说还有机会把他救出来之类的话纯属安慰,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是啊,当时他哥已经有筑基期修为了,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五行灵根资质究竟有多差?他哥只是想让他好好活下去而已。 在竹屋后面取原灵髓的时候,荆楚寒触景生情,心情一下又低落起来。 他现在有师父师兄的关心,身怀均衡的五行灵根的他修炼前景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方小世界,可是他哥却躺在冰冷的黑暗中。 愣了一会儿,荆楚寒叹了口气,取了几滴原灵髓放进在厨房中找到的水桶里,小心搅匀了,用水瓢一勺一勺地给刚播下的种子浇水。他浇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嫌麻烦,直至所有的种子都被分到一小勺掺了原灵髓的水。 这原灵髓的作用与灵气差不多,只是比灵气的效果强上千百倍,所以不仅仅是人能用,其它动植物也能用,而且原灵髓用来种植灵草的效果应该会非常不错。 把地开垦出来后,荆楚寒播下他利用各种途径收集起来的各种灵草种子,他考虑良久,还是决定用掺了原灵髓的水给这些种子浇第一遍定根水。反正他暂时也用不着原灵髓,不用太吝惜,况且他现在离炼气期大圆满也就一线之隔,快到筑基期,到时候往髓母石里面输入灵力就能得到原灵髓,不用担心这是消耗品。 荆楚寒早已打好主意,决定先把这批灵草种出来酿制一批灵酒。 原先蒋昱给他随便抓取的东西中有一些奇门典籍和一些实用的丹方酒方,荆楚寒瞧上了一张记载这乌仙酒的灵酒方子。这种名叫乌仙酒的灵酒并不用太高级的灵药,只是酿制手法比较复杂,市面上的乌仙酒非常少。 但据记载,这种乌仙酒酿出来之后口感极佳,在爱酒的修士眼里这种灵药在一百年份以内的低级灵酒一点也不逊色于灵药年份百年以上的中级灵酒。 荆楚寒在看到这方子的瞬间不由眼睛一亮,这简直是为他贴身打造的酒方,乌仙酒的方子早已经渐渐失传,会酿这种酒的大多都是年龄高达几百的修士,这些修士要是活着怎么也有结丹期修为,他们要是会酿多半也是自己好这口,又岂会随便让自己酿的灵酒流入市场,换不多不少的几块灵石? 所以市场上的乌仙酒往往一坛难寻,价格比其它低级灵酒高上三倍有余,正好便宜了荆楚寒这个没什么身家的小修士。 修真可是说是一件非常烧灵石的事,灵丹要灵石,灵器要灵石,灵宠要灵石,各种材料也要灵石,修士走的每一步都是用灵石堆出来的,挣灵石和材料是每一个修士终身的必修课,这对于荆楚寒来说也不例外。 荆楚寒早就注意到市场上的这种状况,千方百计地收集好乌仙酒要用的灵草种子,这次来原生界刚好有时间有机会把它们种上。 要是原灵髓的效果够好的话,荆楚寒甚至还来得及在从原生界出去前收成一批成熟的药草,把乌仙酒先酿出来,当礼物送给师父师兄们。想到美好的未来,荆楚寒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无论如何,他还有奋斗的机会,这就够了。 荆楚寒得到的这方小世界有一个特性,在里面一次性至多只能呆三天,呆够时间之后下次再进去就得等一天以后。 三天很快就过去,荆楚寒从小世界里出来,检查自己在进入小世界前布下的一套套符阵,最终确定没人来过,这才满意地收好符阵。 荆楚寒打坐把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决定再次出发探索这个声名远扬的原生界。 与此同时,在这个方向一直寻找,最后不得不静心等待的乙一终于再次在手中的原生令上找到了荆楚寒的气息。 原生界不愧是一小界,它不算太大,但容纳区区一百人还是太空,荆楚寒在原生界呆的时间已经呆了有四五天,还是没有碰见任何一个人。 荆楚寒很满意他现在的状态,他一路走来几乎没有碰到危险,看见的灵兽的实力也都不怎么样,荆楚寒很轻松地就解决了它们,他在原生界走得如鱼入水,别提多自在了。 更让荆楚寒自在的是这原生界果然和二师兄说的一样,物产丰富,遍地都是灵草材料。虽然这些材料都是一些低级材料,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好歹有收获不是? 荆楚寒刚在丛林里发现一株外界罕见的灵草幼苗,正想着把它采集下来,突然心生警惕,荆楚寒硬生生地扭腰一转,整个人往后面的树枝上掠去,正在他刚移开的瞬间,一道劲气贴着他的颈侧飞去,要是荆楚寒再晚上半分,他的头颅怕就要与身体分家! 尽管荆楚寒多日没有见到人的踪迹,但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杀意和那幽微的剑光。 “阁下也就会藏头露尾吗?!”荆楚寒冷喝,手却半点也不慢,直接挥剑像那边劈去,凌厉剑气瞬间把灵剑前方的空气席卷一空,散落的树枝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荆楚寒堪堪看到对方衣角的影子,还没等他定睛细看,对方便像鬼魅一般,一晃就失去了踪影,消失在无数的阴影之下。 这是一个擅长偷袭刺杀的修士!荆楚寒心中一凛,立即明白对方是冲自己而来的,无论是为了杀人夺宝还是直接就是想杀了自己这个人,对方的目的绝对是与自己不死不罢休。 敌暗我明!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荆楚寒估量了一下,站在刚刚由他的剑气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没有动,警惕地看向四周。 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物,就在荆楚寒刚站稳的时候,又有一道剑光斜刺而来,直奔荆楚寒心口而去!荆楚寒丝毫不惧,直接揉身而上,避开剑光,朝剑光发出的方向急速奔去。 能进来的都只是炼气期修为的修士,荆楚寒自己有师父给的存了他三道剑气的玉符,身上又穿着可以抵御筑基期三击的灵甲,当然不会怕他。 来找麻烦的修士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对方直接借荆楚寒带起的空气一荡,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向了另一方,荆楚寒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摸着。乙一是筑基期修士,哪怕他把修为压制在炼气期,境界也不是荆楚寒可以比得上的。 荆楚寒脸色微微一变,他眼前突然一花,一个黑色的黑影浮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魁梧的青年,脸上刺着诡异的刺青,见荆楚寒对上他的眼睛,他朝着荆楚寒残忍一笑,手飞快地一伸,往荆楚寒脖子上一勾。 荆楚寒大惊,他借脚下的力一转身,整个人往身后仰倒,同时手中的剑往前递。这次不用看荆楚寒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刺中,剑明明没入了刺青男的身体,但是剑尖传来的空荡荡的感觉却告诉他这只是他的错觉,那竟然只是乙一留下来的残影! 很快荆楚寒就明白了对方如此靠近自己并不仅仅是为了挑衅,脖子一空的感觉让荆楚寒脸色大变,他吃惊地发现师父给的玉符已经被对方摘了去! 这意味着荆楚寒最大的倚仗丢失了! 荆楚寒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而且这场战争绝对会以一方的死亡而结束! 不,自己不能折在这里!这不过是一场炼气期的较量而已,他才刚踏上修真界,怎么能就此折陨? 乙一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击得手之后也不恋战,直接抬手三颗雷丸往荆楚寒身上一扔,荆楚寒那边立刻响起轰隆的雷鸣声,哪怕有灵甲护着,在正面重击之下,荆楚寒也忍不住直接吐出一口血来,立时陷入重伤之下。 高手过招,不过火光电石之间! 几个呼吸之下,荆楚寒就重伤不支,身上的灵甲破破烂烂完全不能用了。荆楚寒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乙一已经鬼魅般缠上来了,手中换了两柄短小的□□,往荆楚寒的脆弱处招呼,他竟然还擅长近身搏击,剑修最讨厌的近身搏击! 毫不意外地,荆楚寒身上血花飞溅,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不过两招过后,他不支直直地坠地,他还是太嫩了! 第26章 白祈 乙一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他追着荆楚寒倒地的身影,手握□□如影随形冲了上去,打算彻底解决这个不算麻烦的目标。 就在这时,乙一突然觉得颈后一凉,脖子上汗毛倒竖,危险!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视线已经从俯视下面的荆楚寒变成看向青灰色的天空,眩晕之下他惊恐地看到一具熟悉的身体在原地缓缓倒下,究竟发生什么事? 还没来得及获知答案,乙一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就在他手握□□准备上去把荆楚寒杀掉的时候,远处有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身影远远地对他冲出一道空气刃,直接让他身首分离! 压缩灵力散发出威力奇大的空气刃的是一个少年,少年看起来年龄并不大,还带着几分稚嫩的面庞上镶嵌着精致优雅的眉眼,出人意料的是,他一双眼睛沉静如水,里面露出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与修真界绝大多数少年相比,这个少年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份优雅淡然,他从远处走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脚下的土地缩地成寸,眨眼间,他就轻松地到达了荆楚寒身前。 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白衣少年脸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有几分嫌恶,他手指微弹,一团橘色的火焰从指间飞了出去,燎上乙一的尸体,乙一瞬间就化为一团灰烬,随风飘散,了无踪迹。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看向荆楚寒,但在看到荆楚寒的一瞬间,少年的表情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像是感慨无限,又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的目光仔细描摹着躺倒在地上的荆楚寒的眉眼,半晌,少年走到荆楚寒身边,半扶起他,手中拿出一颗丹药给他喂了进去。 接着少年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动作,他凑近荆楚寒的脖子,闻了一下,然后好像确定了什么般,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唔,真是让我好找。”少年托着荆楚寒,手指揉了揉荆楚寒柔软却毫无血色的嘴唇,目光复杂地感慨道。触及荆楚寒惨白的脸颊,少年想到了什么,把手放在荆楚寒的腹部,手微微一动,往里面输入精纯的灵力,直到荆楚寒一贯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点,这时少年才停下了手。 看了看天色,少年把荆楚寒抱起来,手中的飞剑往半空中一扔,然后少年跳上飞剑,平稳地往一个方向飞去。 荆楚寒是在一阵迷茫中醒来,入眼是一片昏暗,朦朦胧胧岩洞地让荆楚寒不禁呆了一瞬。 “醒了?” 听到清冽的嗓音,荆楚寒瞬间回神,身体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戒备的动作,这一动不由全身发疼,他脸上的表情立马扭曲。疼痛让荆楚寒的脑袋清醒,他马上反应过来,他已从刺青男手底下逃脱出来,而这人应该是把他从刺青男手底下救出的人。 刺青男应该是杀手之类的人物,他以自己为目标不死不休就背后证明有人要对付自己,那么这个看似救了自己的少年呢,是敌?还是友? 荆楚寒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戒备隐蔽起来,他看向少年,开口低声道谢:“谢谢。” “不必,凑巧而已。”少年坐在火堆前,回荆楚寒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叫白祈,你呢?” 在火光下白祈的微笑尤为美好,橘黄色的火光给他涂上一层细腻的暖色,与平常少年干净单纯的笑容相比,白祈脸上多了几分包容和历经世事的沧桑优雅,这种违和感让少年更加吸引人,也让荆楚寒倍加警惕。 仔细观察之下他才发现少年违和的不止是微笑,他的一切都显得与众不同,很明显,白祈还在成长期中,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少年无论是身形还是脸庞都会比较青涩,然而白祈却不是。 也许穿上了衣服不显,但脱下衣服来看,只穿中衣的白祈身上有一层非常完美流畅的肌肉,身形也非常和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种历经世事的优雅。荆楚寒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他知道无论从哪方面看,白祈都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练气期少年。 一个不普通的少年,凑巧救了自己,还好心地把自己搬回山洞?这话荆楚寒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尽管想是这么想,荆楚寒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现在白祈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荆楚寒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有白祈,他一定死在了刺青男手下。 “我是荆楚寒,十万剑门的修士。” “别紧张,”白祈安抚地朝他笑笑,把正悬挂在火堆上小锅子拿下来,不惧滚烫,倒出一碗香气四溢的汤,递给荆楚寒,“现在就我们俩人,怕我的修为还高一点,如果我心存歹意,你就不可能醒过来了。”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荆楚寒心头一紧,默默地接过白祈手中的碗,嘴巴抿得紧紧的,没有接话。 从白祈这个角度看上去,荆楚寒低下头更显得面色如玉,五官精致,鸦羽一般稠密浓黑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片令人心折的阴影,让人忍不住细细探究那隐藏在阴影后面的幽黑眼睛。 白祈带笑看他一眼,少年模样的脸庞上露出些高深莫测的意味来,目光流转之间让荆楚寒不经意一瞥看到后更感心惊。 白祈不在意他的冷淡,面带微笑地接着说道:“相逢就是有缘,我的确压制了修为来原生界要找一件‘东西’,找到了就离开,我对你没有恶意。不过——” 白祈看向荆楚寒,顿了顿,说出的话意有所指,“貌似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妙,要跟我一起结伴而行吗?你知道,一个人在这里转悠也颇感无聊。” ……荆楚寒沉默地抬了一下眼皮子,他有限的修真生涯告诉他,如果不想卷入一个大麻烦的话,他最好不要应承。像荆楚寒这种敏锐的人都有一种特别的直觉,尽管他还不清楚为什么,他依然不相信白祈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偏偏白祈这话说得颇为认真,好像真的想要和自己结伴而行。 荆楚寒考虑了一下,措辞小心地回绝:“不了,谢谢前辈的好意。我的修为太差,师父特地让我进来原生界历练,要是跟着前辈安全,却也失去了我进来的意义,所以……” 荆楚寒为难地看着他,白祈回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点琥珀色的眼珠子定定地盯着荆楚寒,让荆楚寒忍不住心跳如雷,越来越忐忑。 就在荆楚寒控制不住,想要扭头避开白祈的目光的时候,白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挑挑眉:“好吧,你的技巧的确不怎么样,是该好好练练。” 荆楚寒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慢慢放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有些黏腻。白祈带给他的压迫感远超师父梁以暖带给他的压迫感,哪怕他知道师父平时对着自己会收拢威势,荆楚寒现在也明白白祈绝对是生死剑梁以暖级别,乃至更高级别的人物,要不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悸。 “嗯。” 荆楚寒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现在又是和陌生修士相处,还是和修为可能比自己师父还高的陌生修士,自然也没什么话说。 他的寡言少语让白祈禁不住想笑,想笑他也不忍着,直接闷声笑了出来。白祈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这种类型的修士,看上去清冷精致,实际整个人有些呆,好玩得紧。 哪怕面对的可能是高阶修士,被嘲笑了的荆楚寒还是忍不住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看向那个扶额闷笑的少年,心中阴郁。 白祈自然接收到了荆楚寒的目光,他按下笑意,转移话题道:“嗯?你手里的汤要再来一碗吗?食物呢?” “不用了,谢谢。” “不用太客气,对了,荆楚寒,你今年几岁了?” 荆楚寒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白祈,修士到了筑基期就能驻颜,一个修士可能看上去非常年轻,实际岁数却非常大,所以在修真界,问一个修士的年龄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尤其是问女修的年龄。 不过荆楚寒既不是活了多年的老妖怪,也不是忌讳年龄的女修,虽然有点奇怪白祈问这个问题,但荆楚寒还是据实以告:“十七。” 白祈的目光闪了闪,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虽然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荆楚寒历经变故,整个人变得细致非常,他很敏锐地看出白祈的异样。 就这一眼,荆楚寒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底里突然有几分慌乱,他下意识地按向自己的腹部,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了?”见荆楚寒突然动作,白祈像被吓了一跳,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荆楚寒定定地看着白祈,目光在白祈脸上逡巡移动,不怎么敢看他,心里又想在他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白祈的脸色很正常,荆楚寒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他有些失望的同时心里放松了些,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只是刚刚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罢了。” 第27章 紫玉灵芝 原生界的范围不小,除了刺青男和白祈,荆楚寒在里面呆了近一个月时间,也没有碰上任何人。原生界开放一次会开放三个月的时间,荆楚寒进来的时候有些晚,剩下的能在原生界呆的时间不到两个月,可是他连原生界四分之一大小的地方都没探完,这让他有些遗憾。 原生界可以说遍地都是宝,少走一个地方就少一个地方的收获,这让倍缺灵石的荆楚寒感到有些心疼,他身怀重宝却没办法拿出来用,明面上很缺灵石。 要是灵石够用的话,服食大量的灵丹可以帮助他这种五行灵根修士节约大量的修炼时间,因为多灵根修士每一次进阶都需要体内的所有灵根达到相应的级别,所以他们比起其他灵根较少的修士,更需要灵石。 要不然,像他这种五行灵根修士,就算境界到了,体内灵力积累不够,要进阶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练气期要把丹田内的灵力化为灵液筑基,筑基期要把灵液化为灵丹结丹,结丹期要化丹成婴,至于渡劫期和化神期就更不用说了,体内的灵力积累要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才能进阶。 这也是修真界认为灵根越少修炼天赋越好的原因之一,灵根越少,修炼起来越容易取得成就。 因为时间紧迫,对于白祈改变主意非要结伴而已的提议,荆楚寒拒绝了几次,实在拒绝不过来,荆楚寒也就不再费神,默认他跟随自己。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总好过有个人在背后窥视着自己,何况这人还是一个修为远比自己高的修士。 “小寒?”白祈见荆楚寒又在发呆,不由哭笑不得地叫他:“你怎么老是在走神?” 改变主意硬要黏上来的白祈嫌叫彼此的名字太生疏,得知荆楚寒的师父师兄们都叫他小寒,也跟着叫小寒,亲近到让荆楚寒刚开始时不自在地忍不住频频皱眉头。 “没有。” “好吧,你没有,”白祈有些无奈,他按下飞剑,蹲在一丛瀑布边上的草丛前方,对荆楚寒招招手,“既然没有就过来看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嗯,紫玉灵芝?”荆楚寒跟着飞下来,顺着白祈的视线看去,有惊讶地对着草丛提高了声音,没想在这里会找到一颗紫玉灵芝,还是快要成熟的紫玉灵芝! 这株紫玉灵芝生长在瀑布旁边的草丛里,黑褐色的一株,小小的,毫不起眼,要不是白祈叫他,荆楚寒绝对会直接从上空御剑飞过,错失这株紫玉灵芝。 白祈可不是吃素的,以他的修为并不用在这一个只有练气期修士能进入的脆弱小界里遮遮掩掩,所以俩人摈弃了使用神行符的赶路方式,直接在原生界低空飞跃赶路,这比在陆地上行走要方便不少。 带着白祈还不止这一件好处,有了白祈的威慑,荆楚寒一路上基本没遇到麻烦不说,白祈就像一个宝藏指向标,带着他,荆楚寒的收获比之前翻了三倍有余,找到的还都是一些珍品。 这次遇到的紫玉灵芝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这玩意儿放到外面去连结丹修士都会眼红,没想到却让白祈找到了。 紫玉灵芝是一味对神魂的治疗有奇效的灵草,在修真界,神识是一种很重要的手段,伤到神魂不能用神识麻烦不说,而且神魂的特殊性让治疗神魂的丹药极其罕见,一旦伤到神魂,多半只能等它自然痊愈。 只是这样的话,平时极不方便还另说,神魂的受伤还容易让修士的境界下跌,是以能治疗神魂的灵草灵丹都价值不菲,也怪不得荆楚寒会惊喜,估计他前段时间所有收获加起来也就堪堪抵得上这株紫玉灵芝的价值。 原生界内的资源多是多,里面却没什么太高级的东西,毕竟原生界每十年开放一次,进来的修士数量经过那么多次的累积也非常可观,要是真有什么宝贝早被人捞光了,也轮不到荆楚寒这一批人。 其实每批修士来原生界的主要主要目的还是以锻炼自身为主,现在没到原生界快要关闭的时候,进来的修士都找地方收集灵草妖丹去了,荆楚寒碰不到人也不奇怪。 到原生界快要关闭的时候,所有人都到界门那边集中等待传送,那里头不乏想要趁火打劫的修士,掠夺战利品的修士,那时的竞争才激烈,梁以暖把荆楚寒弄进来,也就是想让他经历那个场面,厮杀的场面。 紫玉灵芝是难得的好东西,眼看成熟在即,荆楚寒自然不愿意错过,不过,荆楚寒看了白祈一眼,这么珍贵的东西,这人也要让给自己吗? 一路上白祈找到的任何灵草妖丹,他都以不需要为理由让给了荆楚寒,包括这次也一样,白祈一眼就看出荆楚寒在想些什么,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这些东西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你收着吧。” “谢谢。”荆楚寒道了谢,没跟白祈争。 最初的时候荆楚寒也不愿收白祈故意留给他的灵草,可就算荆楚寒拒绝,白祈也不在意,直接带着荆楚寒离开,不会去碰那些灵草。这时荆楚寒才明白白祈说让给他就是真的想让给他,估计他本人真看不上这些价值低廉的灵草。 荆楚寒不是没有怀疑过白祈就是那个在山洞里侵犯了他的人,可是怀疑又怎么样呢?那时他瞎了,实力又低微,不仅没看到对方,还没记住对方的任何特征,难道他能明晃晃地开口问白祈,你就是那个强奸犯吗? 当然不能!如果仅凭一个人的友善就要怀疑对方的居心,难道他要怀疑二师兄吗?要怀疑师父吗?荆楚寒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草木皆兵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其实荆楚寒隐隐明白,就算白祈真的是那个人他也拿对方没办法,他心底里下意识地逃避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他沉默地不愿去刨根问底。 “我想在这里等两天等它成熟。”荆楚寒蹲下来仔细擦看这株紫玉灵芝的状态,伸手触摸了一会儿,对于一个修士而言,最怕出现入宝山而空回的情况,所以基本上每个修士都会记熟修真界大部分灵草材料的特征,免得错过了机缘。 荆楚寒拥有一个小世界,本人更是有志于丹道,所以这方面比普通的修士略强一些。荆楚寒一眼就认出这株紫玉灵芝快到成熟期,离真正成熟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紫玉灵芝在成熟之前是一株黑褐色的大蘑菇,只有根部有些许不起眼的紫色,到完全成熟的时候紫玉灵芝才会呈现出浓郁的紫色,整个变得半透明。也许正是因为紫玉灵芝的特征这么低调,来来往往的修士愣是没发现这个大宝贝,就是荆楚寒也是由白祈提醒才得知。 白祈微笑着表示没意见:“好吧,反正我也没其他要紧的事情要做,正好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走了那么久也挺累。对了,小寒,看你脸色那么苍白,你是不是不舒服?” 荆楚寒拿他那双嵌在苍白的脸上所以显得特别幽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白祈,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没有,我一向如此。” 白祈脸上的笑意收拢了点,露出一个担心的神色出来,他皱着眉头:“一直都是这样,你身体一直不好?” 荆楚寒点点头,没有在意:“嗯,是不太好,不过没有大碍。” 既然决定在这里等紫玉灵芝成熟,他们当然不可能蹲着干等,所幸俩人都是修士,要挖一个用来宿营的山洞再容易不过,不过一时三刻的时间,白祈在旁边的崖壁上掏了一个宽敞的山洞出来作为零时住所。 神识一扫发现荆楚寒正在下面专心地查看紫玉灵芝的生长情况后,白祈手中飞快地飞出一个金色的灵动火球,火球在山洞里转了一圈,然后迅速回白祈手中消失不见。这时,白祈再看这山洞,山洞已经变得干燥舒适,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暖。 用法术加固这个山洞后,白祈从储物戒中拿出相关的寝具,把山洞布置出来,靠墙的石床放上了厚厚的舒适褥子和被子,山洞中央也多了个火塘,这简陋的山洞立刻变得生活化了起来。 白祈的手艺特别棒,晚上他煮了个汤,又炖了一大锅鲜香四溢的灵兽肉,这还不止,煎的炒的蒸的,他也不嫌麻烦,热热闹闹地做了一大石桌子的饭菜,看得荆楚寒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白祈一身线条流畅的肌肉,修为又高,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怎么看也不想是有这等耐性蒸蒸煮煮的人,尤其是他的厨艺还非常的不错。 看到这么一大桌子饭菜,荆楚寒往储物镯里掏的手顿时悄悄缩了回来,他还不能辟谷,二师兄白松准备的饭菜早就吃完了,他现在唯剩一些肉干和干粮,虽然不难吃,可这怎么比得上白祈做的这一桌饭菜? 尤其是在荆楚寒啃久了干粮的情况下,他看到这些新鲜的吃食更是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桌子上的那条鱼还是他下午捉到的,这鱼称得上是灵兽,肉质细嫩,灵气十足,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有鲜红的辣椒丝点缀,油亮非常,十分讨喜。 “饿了?赶紧过来吃饭,这上面的食材大半都是原生界里面寻来的,灵气含量应该不错,正好尝尝鲜。”白祈招呼道,拿碗倒出两碗灵酒,“相逢即是有缘,小寒,来,庆祝我们的此刻的时光!” 白祈是荆楚寒遇到的最热情的陌生修士,荆楚寒却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心理,因为荆楚寒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白祈要真想做什么他也防不了,索性不扭捏,直接一口干了。 第28章 因果交缠 灵酒是极好的灵酒,入口清冽甘醇,一落入腹中,荆楚寒立刻感觉从胃里升腾起一阵暖意,然后蔓延到四肢,最后他整个人都有种熏熏然的轻松。 “别喝太多,吃菜。”白祈举箸给荆楚寒碗里夹菜,带点琥珀色的眸子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格外温柔。 今天的菜用的材料都是灵兽肉和灵草,吃起来鲜美无比,带着浓郁香味的食材滑入胃里激起一阵阵满足感,让荆楚寒欲罢不能。 这是荆楚寒吃过的最美味的饭菜,菜鲜香甘美,饭灵气十足,每一口都是人生的享受,再加上那瓶极为甘醇的美酒,荆楚寒这一顿饭吃得满足无比。这么一大桌子菜,他一个人就吃了大半,吃饱喝足之后直打嗝,这么多天在野外奔波的劳累涌了上来,坐在椅子上喝着酒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困了就去睡,放心,我会守着的。”白祈轻声劝解道,起身弯腰扶着他向床边走去。 荆楚寒是真的有些醉了,他听话地站起来,眼里有些茫然,白祈叫他去睡他就真的走到柔软的床铺上,除去鞋袜外衣,乖乖地爬上床去睡。 白祈在背后看着他的动作,直到荆楚寒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他才站起来,一挥手让残羹剩饭都化为灰烬飞入火塘之中,白祈踱到床前看着睡得脸有些发红的荆楚寒。 眼前的少年才十七岁,还是乳臭未干的孩子,白祈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几千年来的生命中都是疏疏离离地一个人过完,他天生怀有白凤血脉,一出生就注定了要站在妖界的顶端,这么多年来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天妖之后还会招人暗算,还会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少年惹来这一段因果。 更有甚者,他可能生命中唯一能拥有的血脉就在这少年腹中,剪不断理还乱,神通广大的天妖白祈第一次对这件事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第一次对一件事有种无可奈何的憋屈感,不能干净利落地解决也就算了,他甚至不敢对少年说,这事是他做的。 当时他极度虚弱,又遭到暗算,遇到荆楚寒的时候他已经陷入疯狂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白祈坐在床前伸出手来描摹荆楚寒的眉眼,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急着找安全的地方闭关巩固修为,根本都顾不上这个倒霉的少年,也没想到自己可能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 他刚出关卜算了一把,本来只想找到少年报恩,给予他补偿然后了却这段因果,然后回到自己的空茫山去,继续做他的天妖大人。 白祈没想到一靠近少年他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仔细探查之下这少年居然有了自己的孩子?白祈有些懵,他是天妖,活了几千年,天妖太强悍,一向少有子嗣,他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的孩子,而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就在少年的腹中。 天妖的本能让他对这个孩子非常渴望,他知道,除了这个孩子,他再难有其他的孩子,可是他也没办法只要孩子摒弃孩子他爹啊! 这叫什么事? 当时他还想着那个的对象既然是男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牵扯。 白祈觉得自己非常头疼,他想了却一段因果,却又开启了另一段因果。更让他心烦的是,他压根都不敢跟荆楚寒说自己就是山洞里的那个人。他活了几千年,并非不通世事,跟荆楚寒相处的这一段时间以来,白祈更加确定他要是说出事情,估计荆楚寒冒死也会弄掉这个他几千年来唯一得到的孩子。 白祈不敢说,更没有底气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这个苍白的少年,尽可能地给予他补偿。别的不能保证,他起码得保证少年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地长大,哪怕这会花上百年的时间,白祈也决定这段时间要守护在少年身边。 可是想到荆楚寒的表现,白祈不禁有些头疼。荆楚寒极其谨慎,对自己也非常戒备,哪怕一路上自己都表明想帮助他的姿态,他也没对自己亲近半分,如果一直这样,自己要怎么接近他,继而留在他身边? 白祈严重暗涌流动,良久他轻叹了口气,决定暂时还是别想那么远。 白祈看着喝了顶级灵酒依然遮不住脸上苍白的荆楚寒,把手轻轻放到荆楚寒的腹部,再一次给荆楚寒输入灵力。他是天妖白凤,他的孩子自然也是白凤的后裔,白凤浴火重生,荆楚寒却是五行灵根修士,体内的火灵根并不突出,没有足够的火系灵气供给孩子,孩子长得并不怎么好,而且还在拖累荆楚寒。 因为有这种情况在,白祈更不敢离开荆楚寒身边,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这少年,让他那机缘巧合之下来临的孩子能平安降生。 至于其他的什么,还是等时机到了再说吧。白祈坐在荆楚寒床边,温柔地给他擦了擦汗,眼里却是化不开的凝黑,冷峻的脸上完全看不到白日里的温和可亲,现在的他隐隐透出几分玄幻莫名的气息。 只不过当荆楚寒醒了之后,白祈又是那个温和体贴的白祈,半分也看不出他在黑暗中的异样。 有白祈在身边,紫玉灵芝成熟并被荆楚寒收进囊中的过程十分顺利,收获了这等难得一见的灵草,连带荆楚寒的心情都好上不少,嘴角微微带有向上的弧度,让白祈也跟着心情好上不少。 就在他决定像往常一样沿着一个方向飞下去的时候,白祈叫住了他:“小寒,别往那边走,这边,我带你去找个东西。” 荆楚寒停下飞剑,疑惑地看着他,这是白祈第一次提反对他行程的意见:“什么东西?” 白祈摇摇头,脸上带点神秘的意味,他伸伸懒腰,带着几分慵懒地说道:“跟我走就是了,总不会害你。” 这话荆楚寒相信,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但荆楚寒的确没有在白祈身上感到恶意。想了想,荆楚寒同意了,调转飞剑,跟在白祈身后换了个方向飞去,反正他也没什么特定的目标,去哪里都不太紧要。 这一次飞行白祈没有再顾及那些年份不足的灵草和材料,直接带着荆楚寒御剑往北边飞去,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他们再没停下。 白祈本人是天妖,哪怕把修为压制到了炼气期,神识还是比荆楚寒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多东西荆楚寒发现不了,但在他心中仿佛明镜一般。刚进来原生界的时候他就发现北方有一点异动,就是一点细微的波动,这点波动瞒得了这帮练气期的菜鸟可瞒不了他堂堂天妖,只是当时他急着找荆楚寒也没有去探查个究竟,现在正好,看能不能给荆楚寒掏点什么好东西。 一路往北飞,飞了半天,白祈带着荆楚寒在一个光秃秃的火山口停下,这是一座高大的山峰,半山腰以上的地界就没什么植物了,时有褐色的熔岩光秃秃的一片,显得十分荒芜,半点也没有钟灵毓秀的样子,荆楚寒很难想象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这里?荆楚寒看向白祈,用神识仔仔细细地扫了几遍,除了普通的褐色岩石还是普通的褐色岩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看向白祈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白祈没有回应他的疑问,只是向荆楚寒示意那黝黑幽深的火山口:“是那里,底下有东西,害怕吗?” 荆楚寒往下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黝黑洞口,闻着火山口特有的硫磺味,确定地摇摇头,身为一个修士,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就行了。”白祈对他一笑,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带着他一跃而下。 身旁蓦然有一个陌生的体温,荆楚寒遽然一惊,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失重感让人有些晕乎,耳边是猎猎的风声,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荆楚寒没想到他说也不说,就直接来着自己往下跳,他是不怕,但也不代表他能毫无心理准备地就跳下一个未知的山洞! 心里在排斥,可是生理上的紧张感让荆楚寒情不自禁地抱紧了白祈,感觉到荆楚寒的动作,白祈的嘴角无声地勾了勾,强壮的手臂箍得更紧了点。 火山洞里又黑又深,鼻端是越来越浓的硫磺味,空气也越来越热,越来越干燥。荆楚寒怕底下直接是岩浆,不敢跟着白祈胡闹,直接抽出一直背在身后的飞剑,御剑跟着白祈往下。 脑子里仔细把自己拥有的知识过了一遍,荆楚寒想了良久,还是没有想出火山里或者说岩浆里可能有什么宝贝,能让可能修为不凡的白祈那么大动干戈,特地从老远的地方御剑跑过来查看个究竟。 原生界是十万剑门一手开发出来的,当时得到这个衰弱的小界时,剑门内的大能们就进来探了几遍,把那些价值不菲的天材地宝都扫荡了一遍,剩下的残渣才留给这帮炼气期的弟子折腾,这么一个小世界,究竟能剩下什么? 第29章 三品灵火 御剑飞行的速度当然说不上慢,没一会儿,荆楚寒和白祈就到达了岩洞的底部,岩洞内也不再漆黑一片,而是有丝若隐若现的火光。 “在那边。”白祈看到火光的一瞬神色一动,带着荆楚寒御剑往那边飞去。荆楚寒现在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白祈一眼,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怀抱。白祈淡定自若地收回了手,没说什么,带着荆楚寒朝火光那边飞去。 修士或多或少都有夜视能力,荆楚寒也不例外,他见脚底下的岩石很明显都是岩浆凝结而成的,而他们前往的地方也越来越热,明白那火光多半就是岩浆了,只是岩浆里或者岩浆边上有能有什么宝贝? 荆楚寒原先还有些怀疑,只是随着他的渐渐靠近,他开始感觉到这里的火系灵气慢慢浓郁起来,这时他才明白这里怕是真有什么宝贝。 “唔,到了。”白祈率先飞进那个充满火光的岩洞里,荆楚寒看着他的背影,没多想,也跟着飞了进去。 这个岩洞面积不大,但是非炽热,如果不是两人都是修士且身上释放了灵气罩用来躲避高温的话,两人怕是会被硬生生地烫伤,即使有灵气罩,荆楚寒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进来几个呼吸的时间,荆楚寒就已经不耐地汗流浃背,整个人狼狈异常。 “就是这里?”荆楚寒不由怀疑地看向白祈,这个岩洞就那么点大,他一眼就扫了个遍。岩洞底部不是凝实的地面,而是一汪涌动的岩浆,岩洞顶部却是一整块的岩壁,都没什么特别的,但这里的灵气波动又骗不了人。 白祈看出了他的不解,他也不解释,对荆楚寒笑了笑之后,然后整个人御剑朝岩顶飞去,他手指放出一道灵气刃,抬手向岩顶划去。坚硬的岩石像豆腐般,在他的动作下纷纷掉落,荆楚寒惊讶地发现随着他的动作,岩顶的岩层去掉一部分之后露出了里面像树根一样的东西。 荆楚寒不解地睁大眼睛看着白祈动作利落地把其中一条石根掰下来,石根断裂的地步还有火红如玛瑙一样的膏体,正一滴一滴地往岩浆下滴落——是灵髓膏! 荆楚寒没想到他来原生界这一个比较低阶的小世界还能见到这种东西,这太不可思议了。 “真的是灵髓膏,还是火系的灵髓膏!”荆楚寒接过那条石根,一把它拿到眼前立刻就认出了这玩意儿,这种级别的灵髓膏他几乎没有错认的可能,因为里面蕴含的灵气太浓郁了,他小世界内存储的原灵髓也远远不及! “嘘。”白祈伸出手指竖在荆楚寒唇前,示意他噤声,荆楚寒一下子就紧绷起来,戒备地望了望四周。 白祈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从荆楚寒手中重新拿回那段石根,从储物戒里面拿出一把玉勺,把石根里面的灵髓膏挖出来点涂到两人的身上,然后又给荆楚寒和他自己一人喂了一口灵髓膏,这才把剩余的灵髓膏用玉瓶装了,随手塞给了荆楚寒。 他们取下来的这截石根内的灵髓膏是取完了,被白祈掰断的那半截里面还有不少灵髓膏,一直缓慢地滴滴答答地往岩浆里滴,看得荆楚寒极其心疼。 白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半截往下滴灵髓膏的石根,对荆楚寒神色郑重中又带点笑意地摇摇头:“别管它,好好看着,让我们来钓条大鱼。” 荆楚寒想要发问,却被白祈制住了,修为不如他的荆楚寒搞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也只好按下性子随着他一起等着。 这一等,一下午外加一晚上就过去了,哪怕修士身体素质强悍,却也不是不会累,何况荆楚寒的身体一向都不怎么好,这里又闷又热,到最后荆楚寒实在是有些耐不住。 就在荆楚寒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白祈嘘了一声,凑近荆楚寒的耳边低声说道:“别动,它快要出来了。” 温热的呼吸全都喷进了荆楚寒敏感的耳廓内,他禁不住一抖,白祈正紧紧地贴着他,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反应,不由嘴角露出一个笑意,扶在荆楚寒腰间的手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没有再开口。 荆楚寒经过他这一番动作,心里十分不自在,尽管心里疑惑,但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幸好这个情况也没让他等多久,很快他就发现一直非常平静的岩浆慢慢地有了波动,那副模样倒像有什么东西在岩浆下面鼓动般,而且拿东西多半还是活物。 未知的东西让荆楚寒有些不适,他抬眼望向白祈,白祈的脸色现在也严肃起来了,他感应到荆楚寒的目光,松开一直放在荆楚寒身上的手,无声地对荆楚寒做了个口型,让他站好。 两人站立的地方是岩洞靠近洞外的阴影处,一不留神,还真是没办法第一眼看见他们,加上他们身上抹了一些灵髓膏,还吞服了一些,这些灵髓膏把他们的气息遮盖到最低,让他们和这方岩洞恍然合为一体。 从岩浆里冒出的那个小东西眼馋岩顶上的灵髓膏眼馋了很久,等待那么长的时间确定没有危险后它压根也没注意到岩洞里面还有俩大活人,直接从岩浆下一跃而上,直奔岩顶上的灵髓膏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白祈突然爆发,手中一个动作,灵力激射而出,缠上了那个小东西,不过一瞬,最终灵力变成了灵力球的形态裹挟者那小东西重新回到白祈的手中。 白祈这一段的动作极快,快到荆楚寒有些没看清,再回过神来,他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灵力团。荆楚寒看着半透明的灵力团内那个像岩浆一样的金色液体,有些没弄明白。 “白哥,这是?”荆楚寒好奇地看着这团金色液体,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硬是没有发现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白祈很明显是被他这声白哥取悦了,荆楚寒原本称呼他前辈,白祈想了想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让荆楚寒改口。荆楚寒便扭了好一阵子,最终叫他白哥,更亲密一点的祈哥就死活不肯叫,白祈得到这个结果已经很满足,也就不再逼迫他。 白祈看着手中的灵光团,心里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走这趟手到擒来,事儿办得那么顺手:“这是三品锦髓炎,小寒,你知道灵火吗?” “这是灵火?”荆楚寒有些惊讶,像他们这些拥有火灵根的修士,在结丹以前修不出丹火,要炼丹的话只能依靠地火,只是地火不是哪里都找得到,所以很多修士倾向于收服一簇灵火炼丹用。而且灵火对火灵根也大有好处,一簇灵火可比他先前找到的紫玉灵芝有价值多了,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碰上灵火,而且还是三品灵火! 像这种有灵性的灵宠灵宝一共分为十品,级别越高品数越大,能在一个小世界发现三品灵火已经非常难得了,事实上修真界能找到的灵火大多都是一二品居多,三四品已经非常罕见,更高级别的灵火根本就不是普通修士能收服的,因为它们的威力太强悍,收服这样的灵火跟渡劫的雷火差不多,基本上不会有修士想要承受灰飞烟灭的后果。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三品灵火,这一趟还真不需此行,白哥,我算长见识了。”荆楚寒看着那金色的一团,语气里满是惊叹。 “相比起普通灵火,这三品锦髓炎更加罕见更加珍贵,因为它是成长型灵火。”白祈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手中的灵气团,荆楚寒惊讶地看到里面那团金色的液体的瑟缩了一下,荆楚寒忍不住也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没想到这团灵火居然那么灵性十足! 成长型灵火正如它的名字所言,相比起其他一被发现便定了品级不再成长的灵火,这种灵火的灵性更加充足。它几乎算得上是另类的生命,只要主人用充足的材料培养,它就能随着主人的修为提升而提升自己的品级,要是主人的修为够的话,其有一天变成十品灵火也不是不可能。 白祈见他孩子气的动作也没阻止,反而等他玩够了之后,手飞快地动舞动了起来,修长有力的手指划着玄奥的符号,荆楚寒勉强看得出来他是施展了一种特别的指法,以荆楚寒目前的实力,只能看到白祈手指的一片残影。 很快,白祈的动作完成了,原本在他手中呆着的灵气团被压缩成了一个球,这三品锦髓炎被白祈封印起来,变成了一颗不大的流光溢彩的金色珠子。 白祈看着手中的珠子,乘荆楚寒不注意,抬手便往他嘴里扔,荆楚寒还来不及反应,珠子顺着他的喉咙被他咕咚的一声便吞了下去。 白祈拍拍荆楚寒的肩膀,放松了些,有些遗憾地说道:“这玩意儿好是好,可惜我用不着,你我相交一场,只能便宜你了。” 第30章 真相 荆楚寒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他就是傻子,可惜他是缺心眼了点,却绝对称不上傻子,他定定地看着白祈,脸色难看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傻小子,送你份大礼还能有什么意思?别想太多。”白祈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而后殷殷叮嘱道:“这三品锦髓炎好是好,可惜以你现在的实力驾驭不了它。我先帮你封印好了,等你到筑基期,实力提上来了之后再解开封印认主吧。你不是说过你想学炼丹吗?现在正好,有了它你就不用愁了。” 说着白祈转向岩顶的那几根石根,目露笑意:“这灵髓膏也是好东西,服用了之后对你的火灵根修炼大有好处……” 要是平时荆楚寒遇到这种瞌睡送枕头的事还不知道得多开心,现在他却感觉如坠冰窟,连心都在发冷。 他死死地盯着白祈,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那天是你,对吗?” 白祈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收回来,略带点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不知名的东西在翻涌,暗黑莫名,碰上荆楚寒的目光,他最终还是没否认,语气沉稳地点点头道:“是我,那天我的神智不清醒,抱歉。” 说这话时白祈的身形在迅速地拉高,脸上的轮廓变得坚毅深邃起来,几个呼吸的事情,少年白祈变成了修长俊美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呼吸不畅的压迫感。 “果然是你。”荆楚寒喃喃地说道,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脑海中一片空白,在迷茫的时候,在绝望的时候,他曾千万次想过如果有一天把哥哥救出来,再把孙嬷嬷的仇报掉之后,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他也得为自己报仇。 没想到仇人却先来找上门来,还救了自己一命,以前的一切决心倒成了个笑话,他只不过是一个废材低阶修士而已,哪怕仇人到了跟前他也动不了人家一根毫毛。 “真不知道你怀着什么心跟我相处这么多天的,真是恶心。”荆楚寒木着脸勾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直接御起自己的飞剑,往岩洞外冲去。 成年的白祈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脸上满是戾气,他的飞剑摇晃了一下,又停了下来。他看着布满岩顶的石根,手里不紧不慢地操纵着灵气把它们一一采集了下来,慢悠悠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驱动飞剑,跟着朝岩洞外飞去。 此时白祈的神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以他的手段要寻找荆楚寒的气息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他也不急,直接慢悠悠地跟在那少年背后。 白祈吊在荆楚寒的背后,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自己耍脸色。白祈自认为没什么好对不起荆楚寒的,他的确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侵犯过荆楚寒,但他也费尽心思跑到这个小世界来救了他一命,这总该有个抵消了吧?白祈阴沉着脸看着青灰色的天空,居然有些头疼地想叹气。 现在荆楚寒一点都不想知道有关白祈的任何消息,他直接找了一座大山,用飞剑拼命地在山里挖地道,七拐八绕地想把自己藏进去。 荆楚寒这一年多来情绪第一次那么失控,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远去了,所有的伤害都被他抛在了身后,他以为自己只要努力,他总有一天可以把哥哥救出来,总可以为孙嬷嬷报仇,总可以让侵犯自己的那个混蛋尝到苦果,可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原来他还是那么弱小,还是对这一切无能为力,他还是那个废材蒋东皋。 挖着挖着荆楚寒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他也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生活总对他那么残酷。他十几年来的生活只有哥哥和孙嬷嬷给过他温暖,可是哥哥被关进了黑暗的棺材中后被带到了地底下,孙嬷嬷死了,自己腹中还有一枚卵,整个人被由内到外摧毁得七七八八。 为什么别人的人生路上一路走来是桃红柳绿春光灿烂,而自己的却是狂风暴雨寒风萧瑟? 荆楚寒抱着膝盖在地道里嚎啕大哭,哭得天昏地暗,哭完了心里好受了点他还得抹干净眼泪,灰溜溜地爬出来,继续他的历练之路。 谁都能逃避但他不能,一旦他逃避了,他哥就真的要永远陷入昏睡中了。 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有些人万千宠爱集一身,走得轻轻松松,有些人却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独自一人艰难地摸索,受尽人生艰难、 重新恢复过来的荆楚寒脸色更冷,他闭上眼想了想自己身怀的小世界,那是他最大的倚仗,心头又充满了勇气,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被打倒,因为在他身上还远远称不上山穷水尽。 时间一天天过去,原生界内慢慢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越靠近界门,荆楚寒越感觉到有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要是搁原来,荆楚寒还可能会心慌紧张,现在他却完全不惧,炼气期大圆满的他在原生界内不惧任何存在。 可能正是因为荆楚寒的状态太过镇定,有一伙人笃定这个比绝大多数人强大的修士收入不菲,仗着人多,直接堵上了荆楚寒。 “我们求财不害命,这位师兄还是把自己的储物袋储物戒储物手镯之类的丢过来吧,要不然伤了和气就不好看了。” 堵住荆楚寒的是一帮蒙面灰衣剑修,一共七人,荆楚寒感受了下他们的气息,发觉他比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修为都要高。 听到喊话时荆楚寒还愣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在原生界还能碰到劫道的。待看清了来人之后荆楚寒眼中露出一丝兴味,他正想找个人练一下,没想到倒有人眼巴巴地送上门来了,他不利用一下还真对不起自己。 就在灰衣剑修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荆楚寒突然毫无预兆地动了,手中飞剑如灵蛇般,神出鬼没,更可怕的是他的修为比这一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高,他却招招狠辣,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这帮修士也是倒霉,他们没想到看起来年纪不大的荆楚寒心却硬得可以,他们先失了先机,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同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奶奶·的!上!杀了这小白脸!”一见同伴倒地,灰衣剑修们是又愤怒又胆寒,也没敢留手,直接操起家伙就往荆楚寒身上招呼。 荆楚寒不但没有惧怕,还隐隐带着点兴奋,他跟周启星比试完毕被扛回来后,他师父梁以暖就告诉他,修士之间战斗也就是那样,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要是有置生死与度外的勇气,那么起码同水平和修为比你略高的修士中,你应该能做到十战九赢。 刀剑无眼,战斗是最忌讳畏畏缩缩,犹豫不定,因此荆楚寒打起来的时候就像个修罗,满身是血,哪里还有刚才眉目如画的小白脸的样子? 对上荆楚寒嗜血的目光,剩下的灰衣修士哪怕是身经百战,还是怕了,他们本来的修为就不如荆楚寒,几个照面之下,依荆楚寒这样不要命的打法,短短时间内,他们之间又死了三个,加上最初死去的那一个人,他们这个小团伙七个人就剩三个人。 剩余的灰衣修士一看情况不对,也没有心情再打下去,直接互相之间做了个暗号,忽然齐刷刷地往三个不同的方向御剑奔逃。 荆楚寒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直接挑修为最高,看起来是老大的那个灰衣修士追了过去,追上了二话不说,御剑开打,没一会儿就干掉了这个修士。这个灰衣剑修死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才是劫道的那个最终反而被追杀。 荆楚寒甩了甩剑上的血珠子,从尸体上搜出储物袋之类的战利品,抹掉储物袋上的神识痕迹后,把里面的东西转移到自己的储物镯上,然后把对方连尸体带储物袋用一张火符直接烧了。做完这一切荆楚寒回到刚刚战斗的地方,找出那四具尸体,也如法炮制。 这些灰衣剑修不愧干惯了劫道,储物袋里面的战利品十分丰富,要不是出发前有白松送的储物镯,荆楚寒还真没办法装下这么多物品。 也不是没有修士看到这一幕,只不过看到这一幕的修士见荆楚寒这一番冷静地杀人然后收取战利品的动作,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惹的,见了也绕道走,根本不敢来招惹他。 在原生界最后的这一段时间内荆楚寒过得十分充实,再被追杀与反追杀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他本性不是嗜杀的人,原生界要关闭,得到他们快要离开原生界的消息荆楚寒还是有些高兴。 荆楚寒最后一段时间的表现让他凶名远扬,出去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敢跟他争,在界门开放的时候,他作为最早的那一批,很快就出了原生界。 在出来的那一霎间,荆楚寒马上捕捉到了白松的身影,他的二师兄正在人群中焦急等待,旁边的是大师兄暮与觞,后边的是三师兄石不惑,拙峰就那么几个人,所有师兄们都过来等他了,荆楚寒心间涌上一股暖流,嘴角不由爬上一抹清浅的笑意,他脚步轻松地朝几个师兄走去。 放松了警惕的荆楚寒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双略带琥珀色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第31章 筑基 去原生界之前荆楚寒是一块冷冻的冰,现在却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哪怕不是光华璀璨,身上也有股锐利的东西在。哪怕经过那么多次厮杀,荆楚寒的形象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有些落魄,但他的精神比起去之前来看更饱满了些,所以不显得颓废,反倒有点真正的剑修的味道。 “啧,小寒,看来你的剑道要入门了,总算能在你身上感受到纯粹的杀意,进步不小嘛!”梁以暖来回打量这个将近阔别三个月的弟子,眼神里流露出满意的神态。 对于梁以暖的夸奖,荆楚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睫,乌黑的睫毛衬得他的脸多了几分别具一格的味道。尽管他没有表现出骄傲喜悦等情绪,但听到师父的夸奖,他的心情的确要好上许多。 暮与觞站在梁以暖身后有些无奈,他拉着疲惫的小师弟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温暖:“行了,师父,小寒才回来呢。小寒,累了吧?先回去,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还有我们,小寒,我和二师兄给你做了一桌子菜,嘿嘿。”石不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得很是憨厚。 惟剩与荆楚寒关系最好的白松站在大家后面,没有说话,看向荆楚寒的目光里却含着一丝欣慰,整个人带着柔和的笑意。 荆楚寒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荆楚寒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没看错,二师兄的目光里还是欣慰居多,荆楚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在师父师兄们的簇拥之下他也没多想,直接跟着大家回了拙峰。 在荆楚寒有限的见识中,十万剑门的拙峰比任何一个门派或一个修真分支都要来得奇怪,荆楚寒从来无法想象一堆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要如何相处得给家人一样,但现在他亲眼见到了,拙峰在十万剑门中真的是一个大家庭。 因为有白祈这一摊子事,荆楚寒没有机会给大家准备礼物,最后想了想,荆楚寒把在原生界中采集到的灵髓膏混合一些灵草特制出一些灵酒,把这些灵酒当作礼物送给大家。 饭后,荆楚寒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个精美的小坛子,把它们一一分给师父师兄们,没等问,率先开口解释道:“这里面是灵酒,买了陈酿加入灵草用秘法酿的,里面还加了一些火系的灵髓膏,大家尝尝合不合口味。” 每个人的灵根都不同,荆楚寒有心地根据每个人的灵根准备了不同的灵酒,所以每个人拿到的灵酒也不同,但在打开坛子的那一瞬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陶醉的神色,先不要提里面的灵草和灵髓膏,一打开来那扑面而来的香醇甘美的气息就很令人食指大动。 都是男人,没有不好酒的,荆楚寒这份礼物送到众人心坎里去了。 梁以暖收到礼物脸上露出一个略微感动的笑容,他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手中的小坛子,毯子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得,终于见到回头的东西了,我这小徒弟没白收。” 白松向来都是最贫的,缓过来了的他恢复了正常水准,他悄悄翻了个白眼,对着师父没大没小:“就小寒没白收,感情师父你觉得我们是白收的啊?” 梁以暖似笑非笑地挑眉看他:“哟,白松,你今天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早知道送酒那么好用,我就该给你抗一大缸上来。”白松悻悻地给荆楚寒做了个鬼脸,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暮与觞摇摇头,斗嘴白松永远都斗不过师父,但他还是乐此不疲,经常送上门去找虐。转头看向荆楚寒,暮与觞面带笑容地温和道:“小寒,谢谢啊。” 荆楚寒摆摆手,有些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不,不用客气。” “是要谢谢小寒,”白松把手搭到荆楚寒的肩上:“灵髓膏可是好东西啊,小寒你真够意思!” “那是,也就是小寒,你嘛,”梁以暖嫌弃地看着他,“你小子可没你小师弟的觉悟高。” 白松摸了摸鼻子,没再接话,无论接什么他都注定说不过他师父,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到时候扯出若干千年老账来,倒霉的还是他。 见二徒弟偃旗息鼓了,梁以暖才轻哼一声放过他,转而问起正经事来:“小寒,你到炼气期大圆满了,是吧?” 荆楚寒点点头,原来他依靠大量的原灵髓冲上炼气期十二层,基础还有些不太牢靠,现在经过原生界近三个月的打磨,他的实力是结结实实地到炼气期大圆满了,不日便可冲击筑基期。 “唔,我看也是。”梁以暖满意地点点头,从储物戒里掏出个玉瓶出来,递给荆楚寒:“这里面是筑基丹,我怕你五行灵根筑基比较困难,特地给你准备了三颗筑基丹。要是还不够也不要紧,用完了,我再去帮你炼几瓶过来,你先闭关准备筑基吧。” 除了荆楚寒满脸坚定和感动之外,剩下的三个徒弟看到梁以暖豪迈的这一幕都十分无语,连老实人石不惑也用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看着他。师父你确定这是每座剑峰都争得死去活来的筑基丹,而不是拿错了糖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既然来筑基丹都准备好了,荆楚寒当然不会推脱。他回来之后休息了几天,静心之后,直接搬到拙峰的石室内闭关去了。 石室每个剑峰都有,每座石室都是用上好的青岗玉建造的,里面最为安全密封,关上以后,除了本人,要不然起码有渡劫期修为的修士才能从外面打开,这种绝对的密封无扰环境,是闭关的好场所。 因为建筑成本极高,每座剑峰上建造的石室都不多,所以基本上每座剑峰的石室都是人满为患,有些人多的大剑峰甚至要拿贡献点兑换才能进去,拙峰因为人少,要用石室倒方便,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荆楚寒几乎是爱用多久就用多久。 石室内极其安静,荆楚寒静静地做在那里,凝神一听,就可以极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在一声一声地跳动。 在石室内清修了几天,待各方面都达到顶峰状态后,完全摒弃了杂念的荆楚寒拿出装筑基丹的瓶子,拔开瓶塞,里面是三颗清香四溢的丹药。往嘴里倒了一颗后,荆楚寒开始闭目吸收药力。 练气期到筑基期的过程就是把丹田内的灵力完全转化为灵液,这个过程是压缩的过程,有些人压缩到一半就会后继无力,不能完全把力气压缩为灵液。当到了后继无力的时候,如果没有把体内的灵力压缩完全,已经压缩完的灵液就会突然重新转化成灵力,这就是筑基失败了。 多灵根修士体内的灵力相对于单灵根修士来说本来就多一些,更遑论荆楚寒这个五行灵根修士,所以梁以暖特地为他多准备了两颗筑基丹。 筑基丹的作用就是起一个引子的作用,引导修士体内的灵气转化为灵液。筑基开始,荆楚寒很紧张地用神识内视体内的筑基丹化为一股液体,顺着身体的主要经脉流向丹田。 荆楚寒小心引导着体内的灵力跟上,然后尽力用灵力去压缩灵力,把灵力压成凝固的液体,推动着这些细小的灵液珠往丹田中落去。 筑基的过程并不好受,荆楚寒一直觉得自己的丹田在隐隐地胀痛,脆弱的经脉也在胀痛,很显然,压缩的不仅是灵力,荆楚寒的经脉和丹田也被压缩到了。 荆楚寒早已经不是那个一点小事就会跟哥哥,跟孙嬷嬷撒娇的蒋东皋,现在的他更多的是在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流血尚且不惧,又怎么会把这点疼痛放在心上? 哪怕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荆楚寒还是面不改色地压缩着他体内的灵力,他专心致志地动作着,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疲倦,忘记了担忧,只是专注地做好这一件事。 太阳升起又落山,转眼,荆楚寒就在石室内呆了一个多月,几个师兄都很担心,三番五次地跑过来查看,只有梁以暖淡定得很,该干什么干什么。 “放心,小寒没事。倒是你,白松,你要是不抓紧时间练剑,两年后大比还是垫底的话,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梁以暖掀起眼皮子看着面前的二徒弟,轻描淡写地威胁道。 他说得轻巧,白松可不敢不当回事,要是真的垫底的话,估计师父一定会把自己丢进他的剑台上,好好招呼自己一顿,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深知自家师父秉性的白松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灰溜溜地回去练剑去了。 看着二徒弟走远了之后,梁以暖才抱着他的宝贝剑摇摇头,目光悠远地望向荆楚寒闭关的石室的方向,他有一种预感,建立拙峰的目标,会在他这个小徒弟身上实现,多灵根修士,怕就要从他这里开始崛起了。 尽管没有证据可以佐证,但作为剑士,梁以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他的小徒弟会是一个奇迹,打破单灵根修士一统顶阶修士的奇迹! 第32章 五行剑法 二个多月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下,荆楚寒终于从石室里出来了。 这次不需要询问,每个见到荆楚寒的师兄们都知道荆楚寒已经筑基成功,因为他那一番气势骗不了人。属于筑基期修士特有的气势,让荆楚寒更沉稳凝练,个子也拔高了点,看上去长大了不少,整个人像是由青涩的少年转向精致俊美的青年。 这一年,荆楚寒十八岁,筑基成功,如果不是特地去吃什么灵药改变体貌或出现什么变故的话,荆楚寒的相貌会一直维持这样,直至他寿元将尽的最后二十年才会衰老。 进去的时候荆楚寒带了三颗筑基丹,而出来的时候,他只带出了一个空瓶子。梁以暖估计得没错,多灵根修士特别是五行灵根修士筑基比单灵根更困难,失败的几率可能会大大增加。但荆楚寒的情况比梁以暖想象中的更特殊,他在筑基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灵力比起单灵根修士来说要多一倍有余,要知道,其他多灵根修士比单灵根修士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分之二,哪怕五行灵根修士也一样,荆楚寒的情况实为罕见。 这种情况导致荆楚寒在筑基时远比一般修士来的困难。 他在第一次吞服筑基丹之后,哪怕是咬牙坚持,在体内的灵力还剩五分之一时,他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整个人直接昏厥了过去,筑基失败。 有这种情况在,荆楚寒知道自己暂时没办法筑基,也不忙着吞服第二颗筑基丹,而是打坐恢复自己的灵力,在石室内修炼起来。 又十几天过去了,这一次荆楚寒已经能感觉到他修为上的瓶颈,知道自己在炼气期上无论怎么样也没办法再进一步,这才开始再次尝试起来。但这一次并没有如荆楚寒想象般一口气筑基成功,而是在最后的关头功败垂成,再一次遭遇到了失败。 荆楚寒隐隐知道他体内的灵力会比其他人多那么多应该是跟他服用了大量的原灵髓有关,而且荆楚寒觉得那些沉淀了万年的原灵髓怕不仅仅是普通的原灵髓那么简单,万年来,髓母石一直在产生原灵髓,虽然这种速度极慢,但还是会有才对,可石碗内的原灵髓却不多不少刚刚好是满的,没有溢出半分,这略有些奇怪。 荆楚寒估计这些多余的原灵髓也沉淀下来了,就如灵髓能沉淀成灵髓膏一般,原灵髓怕也是在经历沉淀这个过程,所以它的效果肯定会比一般的原灵髓更好,自己服用了那么久,洗髓易筋怕是少不了,所以自己体内的灵力会比同阶单灵根多一倍左右也不奇怪。 把事情想明白了的荆楚寒静下心来思考自己前两次失败的前因后果,直到把所有事情捋顺了,荆楚寒才再次打坐恢复状态,拼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他硬是咬牙顶住了压力,利用最后一颗筑基丹成功筑基,正是踏入修真界的大门。 既然荆楚寒已经筑基了,那么他的修炼生涯便正式开始。虽然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由几个师兄教导,但十万剑门是剑修门派,无论如何剑门内的弟子都要修剑,这玩意儿师兄们自己都半斤八两,没办法教荆楚寒,梁以暖也不放心他们教,便定了每天下午梁以暖亲自教授荆楚寒剑法这一功课,直到他剑法入门可以自己修炼为止。 “小寒,在你的理解中,剑修是什么?”在试剑台上,梁以暖再不复平时的吊儿郎当,山风猎猎吹动这梁以暖的衣角,他却整个人站得笔直,剑意凛冽。 荆楚寒沉默了一会儿,剑修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战斗力?是强者?是能依靠手中的剑实现自己目标的人?荆楚寒不知道,他身边从来没有过纯粹的剑修,他也没有仔细思考过剑修的定义。他学剑,更多的是想提升自己的实力,把哥哥救出来后,然后把祸害蒋家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报仇。 想了良久,荆楚寒谨慎地开口:“剑修是有一颗强大心灵的剑士。” 梁以暖看着自己这个小徒弟,眸子里繁星点点,尽是玄奥,最后,他笑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露出魅力十足的笑纹,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小寒,你说得没错,每个剑修都应该是有一颗强大心灵的剑士,这句话没错,但不是剑修最基本的定义。剑修不是说你手中的剑能有多厉害,而是有一个最基本的,那就是——剑修都应该是一把剑。” “剑修都应该是一把剑,坚硬锐利,哪怕手中无剑,心中也应该有剑,剑修杀人的不是手中的武器,而是心中的剑意。” 不管手中是否有剑,我即利剑。 荆楚寒听懂了梁以暖的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脸上神色没怎么变化,心中却大为震动,整个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剑招为表,剑心为里,要学剑招更要修炼剑心! “明白就好,有剑心的剑修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剑修,哪怕其修为不那么高。以后碰上你就明白了,无论一个真正的剑修修为怎么样,都会很难缠。”梁以暖感慨了地说了一句,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些难缠的剑修,心里无限唏嘘。 听着这话,荆楚寒突然想到自己师父的称号,生死剑梁以暖,他以前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有悍不畏死的精神,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越阶挑战并且获得胜利。现在的荆楚寒却隐隐有些明白,不是因为师父有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剑修,利剑不断,剑心不死,那么剑修就不会被打败,如果不是直接杀掉他,他根本不会停息。 把剑修的基本问题探讨清楚后,荆楚寒开始真正跟着荆楚寒学剑。 对于正事,梁以暖的神色罕见地严肃起来:“小寒,当时你们这些小弟子选剑峰时,我为了争夺你还和翻海峰峰主范风华打了一场,你可记得?”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记得?荆楚寒点点头,梁以暖这才接着往下说去:“我那是时越阶挑战,弄得声势十分浩大,范风华差点下不来台,你心里肯定会有点疑惑,为什么我会出手争夺一个小修士,对吧?” 荆楚寒点点头,他的确有过疑惑,当时他师父出场出得太高调了,简直是在硬生生地打翻海峰的脸,相处久了却发现他师父并不是一个轻狂的人,心里着实有些疑惑。 梁以暖脸上带着个若有若无的苦笑:“五行灵根修士的确特别适合拙峰,拙峰也特别需要一个五行灵根修士把拙峰峰内传下的一套核心剑法发扬光大,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你大师兄还提前跟你接触过,你这种灵根千年难得一见,怎么也不能被翻海峰抢走,我只能兵行险着了。” “唔,就是这套剑法,这套剑法名叫五行剑法,是一个五行灵根修士创下的古老剑法,已经失传多年,现在为师要把它交到你手上,你要全身心投入学习,别堕了这部剑法的名头。” “是,师父!我以自己起誓,必会认真研习这套剑法,让它发出应有的光辉!”荆楚寒坚定地点点头。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梁以暖像放下一桩心事般松了一口气,而后接着说道:“为师并不是五行灵根修士,对于这套剑法,会的只有剑招,至于里面的变化奥妙,我是基本上感受不到的,你要回去好好揣摩。” 这一下午,梁以暖一直在教授荆楚寒剑招,真正的手把手教授,不断纠正荆楚寒的动作,边告诉他一些用剑的小窍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结束的时候荆楚寒恋恋不舍,他到现在才彻底明白梁以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剑修。 不是厉害是优秀,诚然梁以暖的实力很不错,但令荆楚寒折服的却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努力,今天下午,梁以暖无数次为荆楚寒演示剑招,纠正动作,令荆楚寒感慨的是,无论他师父把一个动作做了几遍,那动作还是和第一次做的分毫不差,半点都未曾变形,可见平时梁以暖一定是严苛地要求自己,才会有如此标准的剑招。 有这个榜样在这里,荆楚寒学得很是认真,一下午下来,一点懒都没偷,所以动作都保质保量的完成,更可贵的是荆楚寒资质不怎么样,但悟性却是一等一的好,所有动作,梁以暖只要做一遍,荆楚寒就能学个七七八八。 这让梁以暖很是欣慰,特别是在有个悟性还行却偷奸耍滑的二徒弟和勤奋有余却悟性不足的三徒弟在一旁对比着,梁以暖不由生出拙峰终于后继有人的感慨,看来拙峰要撑起来,只能靠大徒弟和小徒弟了。 待夜幕降临是,梁以暖放荆楚寒回去休息,过犹不及,小寒才刚接触剑,压榨得太狠也不是好事。临走前,梁以暖掏出一块空白的玉简,把它放到额前飞快地往里面刻入内容,然后递给荆楚寒:“小寒,这里面是五行剑法,你拿回去尽快被它背熟,然后毁掉,记住,这套剑法不能外传!” “是,师父。”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教你炼丹。”梁以暖挥了挥手,让小徒弟回去休息去了。 荆楚寒行了个礼,乖乖地回去自己的院子里,还没有到院门前,荆楚寒远远地就看到他二师兄在院子里徘徊,看来竟是在等他。 荆楚寒心中有些疑惑,加快速度按下飞剑,落到白松面前:“二师兄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白松笑眯眯地反问。 “当然不是,二师兄无论什么时候来我都扫榻相迎,只不过天色那么晚,我猜二师兄找我是有事了。”荆楚寒认真地看着他说道,眼里满是真诚。 “好吧,被你猜中了,今天找你是真有点事。”白松见到荆楚寒的神态心里一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在跟着荆楚寒进客厅的过程中耸耸肩,好像被猜中了挺遗憾似的,“喏,小师弟,不急,进去跟你细说。” 第33章 大比 荆楚寒这座小院子的东西大半还是白松置办的,他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掏出夜明珠,放到特制的灯托上,屋子马上就明亮了起来。 修真界的夜明珠都是炼制的法器,价格不说贵重,但也不是每个修士都能用得起这东西,白松却一下子帮荆楚寒准备了一抽屉的夜明珠,这份心荆楚寒不能不铭记。 “师兄要茶吗?”想了想,荆楚寒问道。 他平日里忙着修炼,不大在意这种享受性的东西,加上他已经筑基了可以辟谷,所以他这院子里的烟火气就更少。荆楚寒想了老半天,最后才发现只有一壶清茶可以招待他二师兄,而且茶叶还是二师兄送过来的。 “不用,”白松摆摆手拒绝他的忙活,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就像个苦行僧一样,生活简朴得很,估计什么也不会有,“又不是过来找你喝茶的,不用特地麻烦。” 看着自己这个清冷出尘的小师弟,白松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小寒,你还记得周启星吗?就是翻海峰那个。” “嗯,记得。”荆楚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二师兄,事情也没过去太久,他当然记得,“二师兄,他怎么了?” “怎么了?”白松有些头疼地吸了一口气:“小寒你知道一年半后剑门大比要开始了吧?” 招收完新弟子后,隔三年就是剑门内大比的时间,十万剑门内的所有剑峰都要派出弟子参加这次大比,并且依据剑峰在大比中的成绩分配门派内的资源,所以对所有剑峰而言,大比都是一件十分重要并且必须全力以赴的事情。 与招收新弟子一样,大比也是十万剑门中每个修士都必修参与的活动。剑门大比分个人赛和团体赛,团体赛自然是每座剑峰派出代表,这其中涉及剑峰的排位。个人赛就是每个十万剑峰的修士都必须参加的一个赛事,它有利于剑门高层都整个十万剑门的水平的评估。 “我知道。” 白松叹了口气:“那小寒你知道在剑门大比中弟子们可以自由挑战吗?只要有人挑战你你就必须迎战,不管那人修为比你高还是比你低,如果不迎战就会被执法队的人强行扔到试剑台上去。” 试剑台?强行比试?荆楚寒心里一动,立刻就想到了周启星。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收到消息,周启星决定在一年半的剑门大比中挑战你。小寒,你别不当回事!”看着荆楚寒那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白松更觉糟心,“不要以为只有你进步了,所有人都在进步!小寒,周启星已经修炼出了剑意了!” 荆楚寒心中一凛,原先的不在意一扫而空。他认真地看向白松:“二师兄,消息确定吗?”能修炼出剑意说明周启星的剑道已经入门,对剑的理解远比他深,实力也远比他厉害,由不得他不重视。 “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急着过来跟你说。那小子在山下小镇的广源酒店内当众大放厥词,说要把你收拾得连修炼的信心都不敢有,小寒,那种人典型的小人得志,你要小心点,这段时间努力些,我听师父说你还要学炼丹和符,暂时先放一放吧,等过了大比再学也不迟。”白松知道他这小师弟明天就要学炼丹,特地今天跑过来提醒。 “谢谢二师兄,我知道。” 看了一眼越发沉静的小师弟,白松暗暗点头,心里决定接下来的日子修炼得一定再努力点,要是那小子真的敢对他小师弟怎么样,他一定把他从头到尾收拾一遍,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唔,要不然赶在他挑战小师弟前把他打得下不了床,好像这也不错,那他就没机会找小师弟麻烦了。 白松托着下巴越想越觉得可行,想到最后他的心情好上许多,已经觉得要赶在那不知死活的周启星教训小师弟前把他废掉。 白松来的时候还满心焦急,离开的时候已经眉开眼笑了,因为荆楚寒刚得知他送的灵酒已经喝完,又给二师兄捎上一坛,虽然这批灵酒里面没有再放入灵髓膏,但好歹是小师弟亲手酿的不是? 送走白松,荆楚寒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又在院子里练起今天下午学的剑招来,相比起下午光有剑招,晚上荆楚寒已经尝试着结合灵气,每一招一式都力求练出剑招的“劲”来。直到灵气完全耗空,荆楚寒才回屋打坐恢复灵气,这时看月亮的高度,已经快到凌晨了。 可能是荆楚寒体内的灵气消耗得太多,也可能是累得太狠,一直没什么动静,荆楚寒几乎已经忘了它的存在的那颗卵突然发作起来,在荆楚寒腹中动作着,弄得荆楚寒腹内一跳一跳地疼。 荆楚寒咬牙蹙眉忍受着,额头上很快就爬满了冷汗,他已经吃了回灵丹和一些温补的丹药,现在却还是连打坐都静不下心来打坐。 肚子里面这颗该死的蛋到底怎么了?! 荆楚寒忍不住暴躁起来,腹内绵延不绝的剧痛让他恨不得昏过去,迷迷糊糊中荆楚寒忍不住在想,肚子里的这颗蛋是不是被伤到了,要真是的话,能把它流掉也不枉他遭这么一通罪。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在这个平常的黑夜中,修士之间住得又颇有距离,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已经痛得昏过去了的荆楚寒,除了在十万剑门山外小镇上住着的白祈。 几乎在荆楚寒不适的第一时间他就冥冥感受到了荆楚寒这边出了事,好歹也是白祈几千年来唯一的一个孩子,不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紧张是必定的。 事态紧急,白祈避开了十万剑门的阵法和夜巡的人,快速地摸到了拙峰荆楚寒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白祈就看到一院的荒芜,荆楚寒没心思也没精力打理他的院子,因此看起来颇为萧条。白祈眉头一皱,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不会照顾自己,紧接着他也顾不上查看周围的环境,直接往感受到了荆楚寒气息的那间屋子掠去。 一推门,白祈不由心里一紧,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荆楚寒毫无血色地倒在冰凉的地上,呼吸微弱!他身下还有一个蒲团,显然是正在修炼的时候突然倒下了。 白祈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急又气,就算是女修,怀有身孕的时候还要小心照看几分,不得劳累是肯定的,还要服用大量的灵丹灵药补着,哪能这么往死里修炼,这不是找死吗?! 也顾不上其他,白祈快速把荆楚寒抱起来,在这不大的院子里找到他的卧室,待看到简陋的卧室里连张被子都没有,只有一张硬邦邦的卧榻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时,白祈的脸上已经阴沉得要滴水了。 小心地为荆楚寒把脉,白祈发现荆楚寒果然是累得太狠了,而且他有过耗尽体内所有灵力的行为,这对孩子产生了极大的损伤! 白祈不敢多耽搁,给荆楚寒喂了相关的丹药,又用灵力仔细温养荆楚寒的身体和他腹中的那颗蛋,直到这时,荆楚寒才缓了过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开始陷入舒适的睡眠之中。白祈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目光深沉,脸上冷冰冰的,看起来满含煞气。 他有些后悔当时在原生界任由荆楚寒离开,后悔没有多给他些灵药,让他好好温养,也后悔没有看好他,让他糟蹋孩子和自己到如此地步。 这可能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子嗣,今天就差点一尸两命,随荆楚寒去了! 白祈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这个青年,心里思索着是否应该把人带回自己的地盘。 荆楚寒每天上午和晚上是自由支配的时间,下午要跟着师父学习,所以自由的时间并不多,他自己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每天五更时分,天不亮便起来修炼,打坐看书,练习剑法和指法,每天排的满满当当,不容自己松懈半分。反正他是修士,少睡一点也没影响。 这天也是如此,哪怕他头天晚上直接痛昏了过去也没阻止他的生物钟,他还是准时爬了起来,想到困在黑暗地底的哥哥,荆楚寒总能克服一切困难。 就算是缓过来了,荆楚寒的身体还是不爽利,头脑昏沉沉的,荆楚寒爬起来眯着眼睛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压根没看到有人正坐在他床榻上,也压根没想过,居然有人能悄悄摸进天下第一剑门出现在他的床榻边。 眼睛不经意间扫到床榻边的黑影时,荆楚寒猛地被吓了一大跳,再扫一眼,荆楚寒不由松了一口气地发现来人是熟人。 想到自己昨天之所以会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就是因为这个混蛋,荆楚寒的表情冷了下来:“是你,你来这干什么?” “干什么?”白祈头一次在荆楚寒面前露出这种阴鹫的神情,眸子里盛满了深不见底的幽深寒潭,竟荆楚寒禁不住瑟缩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男人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白祈看着荆楚寒惊惧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你说我来干什么?” 第34章 孩子 荆楚寒听到这质问意味浓厚的话语一时语塞,在知道白祈就是山洞里的那个混蛋后,尽管嘴上不承认,荆楚寒心里很明白腹中的这颗蛋已经把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否认,修真界弱肉强食,被盯上了,荆楚寒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里是天下第一剑门的十万剑门,剑门里不仅有护山大阵还有执法长老,可是白祈摸进来一点压力都没有,这让清醒过来的荆楚寒暗暗心惊,开始对白祈的实力有个直观的了解。 荆楚寒心中明白,只有白祈想,他做什么自己都反抗不了。腹中的这颗卵注定不仅仅和他一个人相关,白祈更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 荆楚寒心中已经半妥协,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看着白祈,黑白分明的眸子沉沉静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既不厌恶也不畏惧,只是一如平常地淡漠:“白祈,我们不熟,你不说,我不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祈冷哼,优雅坚毅的脸上冷若冰霜,眸子里的压迫让荆楚寒禁不住脸色一白:“我来看我的孩子。”顿了顿,白祈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嗜血的笑容,他死死地盯着荆楚寒,“不,我应该说,我来保护我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荆楚寒一颤,而后恢复镇定,苍白的脸上冷漠不变:“白祈,我没有义务给一个□□犯生孩子。” 话音未落,荆楚寒的脖子蓦然被白祈扼住,呼吸困难的荆楚寒惨白的脸渐渐被憋成紫红色,荆楚寒向来平静冷淡的脸难得挂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讽刺地勾起了唇角,在白祈的注视下无声地说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白祈脸色一变,铁箍一样的手松开了,他当然不可能杀掉荆楚寒,荆楚寒的肚子里可是有他的孩子,唯一的孩子。白祈的脸上阴晴不定起来,很显然,荆楚寒拿住了他的弱点,变得有些有恃无恐。 从出生到现在这么多年来,荆楚寒是唯一一个敢开口威胁白凤天妖的人!偏偏白祈吃他这套,还真被拿捏住了! 荆楚寒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再关注他,直接爬起来从床榻上下来,拿出放在房间一角架子上的脸盆,出外面的水缸里打了一盆水,直接用冰冷的泉水洁面让自己清醒一下,。只有荆楚寒自己知道,在背对着白祈的时候,他的手在微微地发抖。 外表看起来荆楚寒十分淡定,但他心里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不在意,对于一个修为远比自己高的修士的怒火,哪怕有倚仗,捋虎须的时候荆楚寒也还是心惊胆战,后背悄悄出了一层冷汗。 荆楚寒没有理会白祈,自顾自地把自己收拾妥当,趁着天才蒙蒙亮,打算先去修炼堂打坐吸收灵力,然后练习指法。荆楚寒指望他的冷漠能让白祈知难而退,主动离开,有这么一尊大佛在这里,荆楚寒还真是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何况他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在十万剑门上,拙峰偏僻,上午还好一点,没什么人来,下午自己可是要跟着师父学习剑法,被师父发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就糟糕了。哪怕荆楚寒知道师父早已经知道自己腹中有蛋这事,不会因为这事为难他,但碰上这事还是倍感羞耻,希望能把这相关的事情尽可能瞒得紧紧的,最好谁都不知道,尤其是别让师父知道。 白祈对他的这一番动作视而未见,好像真的拿荆楚寒没办法一般。在荆楚寒正准备出门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腰上一紧,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荆楚寒整个人被扔回床榻上。荆楚寒本能地感到汗毛倒竖,心里暗道不妙,手忙脚乱地飞快地想要爬起来逃走。 他再快也不是白祈这个高级修士的对手,还没等荆楚寒做出相应的实际行动,白祈已经重重地压到了他身上。属于成年男人的重量让荆楚寒心中发紧,白祈身上独特的气息更让荆楚寒手脚发慌,他脸上的冷漠淡定像夏日的冰川一样消融不见,只剩下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荆楚寒又想到在山洞的那天,那天也是这样,无论他怎么挣扎呼喊求饶,他还是被人死死地钉在身下,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放开,混蛋!你他·妈放开!”脑袋里一懵,荆楚寒脑海里好像有根弦突然崩断了,他拼命推拒,手中本能地一热,想要马上使出最熟练的火球术往白祈身上招呼。 白祈远比他修为高,比他冷静,他只不过手稍微一动,一股莫名的空气就把荆楚寒禁锢起来,荆楚寒体内的灵力仿佛陷入了泥淖,老老实实地,荆楚寒什么都使不出来。 荆楚寒现在的感受就像是蚂蚁想要撼动巨山,对上白祈只剩下满满的无力,他现在被另一个男人压在了床上,却什么也做不了。 荆楚寒在微微发抖,白祈就这么压在他身上,也不见下一步动作,平静着脸,眸子里却是满满的嗜血不耐。 对上白祈有些充血发红的眼睛,荆楚寒突然脑海里一震,整个人像被浇了一桶冰水般,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现在是荆楚寒,不是蒋东皋,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就只剩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先保全自己,以石击卵,不过是愚蠢的自尽而已。 目光恢复清明的荆楚寒停止了挣扎,白祈也跟着开始慢慢冷静下来,他有些意外地看向身·下的青年,不过面上暴戾不减,眼角蔓上一抹猩红,他咬牙冷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不嚷嚷了?” 荆楚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长长的鸦黑睫毛半掩下来遮住他似乎有些水光潋滟的眼眸,他哂笑一声:“有用?” 白祈再一次被惊讶到了,他冷静了些,微微放松了身体,审视地打量身·下的青年,目光带着欣赏,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结了?放开我。” 白祈轻笑一声,头压低了点,略带琥珀色的眸子流光溢彩,直直地看向荆楚寒黑白分明的眼眸,压低几分的低醇嗓音带来几分魅惑:“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 说完,他放开荆楚寒,然后自己坐到旁边,毕竟有关孩子,和交出闹得太僵也不行。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荆楚寒稍稍平复心中刚刚不受控制的慌张悸动,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好,”白祈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眯了眯眼睛,神色突然和缓下来,他声音里充满着诚意地说道:“首先我应该欠你一句对不起,小寒,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荆楚寒看了一眼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老妖怪,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你在原生界救我一命,已经还清了。” “嗯?”白祈同意,“这一页算是揭过了,那么,小寒,谢谢你带给我一个孩子。” 荆楚寒再次摇摇头,平静的脸上挂着一份若有若无的讽刺:“白祈,那是我的孩子。” 白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了顿,然后放开了这个问题,反正离孩子出世还有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没必要现在就纠结这个问题。 “行,就算是你的孩子,但小寒,你别忘了它也是我的血脉,我希望看到它平安降生,而不是像昨晚一样,随时面临着夭折的威胁。”说到这里,白祈的语气严厉起来,身上荡出的威势给荆楚寒以巨大的压迫感。 荆楚寒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爽快地认错:“昨天是我的疏忽,我没有经验,以后不会了,我会尽可能地保护它的,你放心,它是我的孩子。” 尽管荆楚寒那张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诚意,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白祈也不计较荆楚寒的态度问题,他面露赞同之色,从储物戒里面摸出一堆瓶子放到床榻上,里面装的大多是温补的灵药:“你清楚就行,这些灵丹给你。” 组织了一下语言,白祈开口道:“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比其他孩子,可能凭你筑基期的修为要供养这个孩子,困难会非常大,这些灵丹你先收着,大部分都是温补的青花元灵丹,你每天至少要服用一粒,要是感到不舒服的时候也要服用。” 白祈这种厚脸皮的老妖怪仿佛脸皮随着年龄日趋生长般,跟一个男修说这种略带些尴尬的话也镇定自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你怀着孩子,平日小心些,修炼不要修炼得太狠,身体才是第一位,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 说着白祈又掏出一块通体雪白细腻的玉符,递给荆楚寒:“这是一块万里传音符,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荆楚寒几乎抽搐着嘴角看着白祈掏出的摆满自己床榻的这堆东西,在白祈离开许久才反应过来今天这兵荒马乱的早晨究竟发生了什么。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荆楚寒收拾好东西也收拾好心情,继续自己的修炼生活,作为修士,想做什么不需要修为打底呢? 第35章 剑意 一年半之后就是门派大比,与荆楚寒和拙峰几乎弄到不死不休地步的周启星已经练出了剑意,这事让荆楚寒绷得很紧,哪怕知道要是压榨得自己太狠会给肚子里的孩子带来不适,荆楚寒也不敢怎么松懈。 荆楚寒和师父商量好,符阵和炼丹都等到门派大比过后才学,他现在主要把重心放到剑法上,练剑法找剑意,一年半之后怎么也得让心怀不轨的周启星付出点代价。 荆楚寒现在炼的这套剑法是五行剑法,整个十万剑门只有他一个人在学这个,哪怕是作为师父的梁以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给他指导,只能在教完剑招后让荆楚寒自己去摸索,摸索五行剑法的独特之处。 倒是白祈在荆楚寒那次出问题之后,隔三差五地就会摸上来,大部分时间都来监督荆楚寒的训练情况,让他不能累得太狠,顺便给荆楚寒送一些对他有益的灵草灵丹。白祈神出鬼没,十万剑门的护山大阵和守备师兄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般,让荆楚寒很是郁闷。 不过他的到来也不完全是坏事,偶尔在荆楚寒修炼五行剑法完全没有思路的时候,白祈看到了也会指点一下。尽管白祈不是五行修士,但他好歹是天妖,活了那么多年,眼界远非荆楚寒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可比,有他在一旁指点一二,荆楚寒可谓进步神速,修炼速度快到让梁以暖惊讶。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荆楚寒已经完全学会了五行剑法的剑招,离门派大比的时间不足三个月,可他对于五行剑法的剑意还是没有半分思路,这让荆楚寒颇为苦恼,周启星已经掌握剑意掌握了挺久,自己要是连剑意的边都没摸到,荆楚寒实在是没有取胜的信心。 这一天荆楚寒仍旧窝在他的小院子里练习五行剑法,练了那么久,他的剑招已经颇为像样,一招一式里面都有一种玄奥的东西在里面,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可那也就仅仅是看起来而已,荆楚寒皱着眉头一剑一剑地在努力挥舞,他架子是搭起来了,要是没有骨血神髓,架子再好看也就是花架子。 实在找不到思路的荆楚寒只能苦修,他坚信,如果劈十剑百剑千剑没感觉,劈万剑十万剑,总有一天他会想通! 荆楚寒那么努力是好事,白松可不干了,修炼是为了什么?得道升天?去,天下修士那么多,又有几个能得道升天的? 在白松看来,修炼嘛,不就图个最终有一天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去哪里不用被拘束,能好好利用上天给予自己的这一条性命,尽情领略生命中的美好。可要像小师弟这样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修炼得那么辛苦,天天就窝在一个小地方修炼,那么修炼十年百年又有什么意义?修炼出来的长寿还不如没有修炼出来! 白松惯会来事,找了荆楚寒多次都被推脱掉的他怒了,直接拉上大师兄和石不惑,硬带着荆楚寒,跑到山下的白苍阁喝酒去,嚷嚷着师兄弟之间要联系感情。 山下的酒家有名上档次的一共有两家,一家是白苍阁,另一家是广源酒店,因为上次翻海峰的周启星在广源酒店内放话要收拾荆楚寒,小心眼的二师兄连广源酒店也记恨上了,直接选择它的对手白苍阁。 来喝酒的除了师兄弟几个之外还有不请自来的林捷,几个人包了个包厢,要了几瓶白苍阁的上品灵酒。到现在荆楚寒才知道自己的几个师兄都是土豪,全都出自世家,包括憨厚的石不惑也是一样,身家不是一般的丰厚。 “小师弟,别吝啬,快点把你酿的灵酒拿出来!”林捷脸皮厚,一落座就笑嘻嘻地开口打劫。 可能是天赋原因,荆楚寒酿酒很有一套,就算是几十上百年份酿出来的灵酒,里面的灵气稍显不足,但口感十分特别,清冽甘醇鲜香,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比白苍阁卖的上品灵酒也不逊色。从暮与觞那里顺了不少灵酒的林捷早就瞄上了荆楚寒的手艺,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喝个够。 “嘿,谁是你小师弟?”护犊子的白松不干了,他瞪眼:“林捷你一苍穹峰的人充什么拙峰的师兄?” 白松和林捷天生不对盘,一坐到一起注定要互掐,两人都掐习惯了,林捷自然有一套对付他的办法:“那是我不是十万剑门的还是小寒不是十万剑门的?” “就算是,有我们这些亲传师兄在这里,你一杂牌的凑什么热闹?” “对,有白松这个师兄在这里,林捷你还是死心吧。”暮与觞轻笑:“小寒可是白松的心肝宝贝。” 这话说得一向皮糙肉厚的白松脸红脖子粗,他梗着脖子哼哼:“当然,小寒可是我的宝贝弟弟,你们谁也不能欺负他!” 酒已过三巡,上品灵酒就是上品灵酒,哪怕口感再甘美,在座的筑基期修士都带上了点醉意,脑袋也不那么清醒,要是平时白松绝对不会说出荆楚寒是宝贝弟弟之类的话来,可是现在,他是怎么想就这么说,少了几分顾忌。 荆楚寒在一旁默默地听了心中有些惊讶,他一进拙峰二师兄就对他好得出奇,干活送东西,二师兄照顾自己照顾得面面俱到。有白祈那老妖怪的例子在这里,荆楚寒当然不会一点警戒心都没有得全盘笑纳。荆楚寒多次跟缺根筋的三师兄石不惑旁敲侧击地打听才知道二师兄有个弟弟,小时候出了点事,不幸夭折了。 荆楚寒猜二师兄是有些移情,把对弟弟的爱护移到自己身上,但没想到这二师兄心里自己就是他的宝贝弟弟,荆楚寒心中一热,立刻想到自己的哥哥蒋颍谨,心里百味陈杂。 荆楚寒从二师兄送的储物镯中掏出自己酿制得最好的那一批灵酒,放到二师兄桌前,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嗯,二师兄,灵酒给你,我酿的最好的灵酒。” 荆楚寒说这话时有种与他冷清气质不同的娇憨,喝得最少的暮与觞有些惊讶,没想到喝醉了的小师弟会是这样子,不过看到大家其乐融融地喝酒,他心中十分欣慰,倒觉得师兄弟几个真的有兄弟样子了。 荆楚寒当然不能只给二师兄一个,大师兄,三师兄,林捷,他全都给了。 喝完白苍阁醇美浓郁,灵气十足的灵酒,尝尝荆楚寒自酿的甘美清冽的灵酒也十分不错,一行人吃吃喝喝,酒越喝越多,说话越来越没顾忌。 荆楚寒本身不是多话的人,这一年来忙着修炼更是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除了师兄弟几个和林捷,谁也不熟,只能听着他们聊天吹牛。 话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地绕到了荆楚寒身上,林捷笑嘻嘻地说门派大比已经有一些小势力做了赌局,很多挑战都在他们那里挂上了号,由人赌个输赢,其中还有一局是关于拙峰小师弟和翻海峰周启星的。 “好多人都会乘此机会赌一把,赢点小钱,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下注,压小师弟赢。” “那当然,小寒肯定会赢!”白松压根没怀疑过自家小师弟的水平,信心十足地嚷嚷道:“小寒,你等着,我压你赢压一百块中品灵石,大赚一笔!不惑,你也来,我借钱给你,你也压上一百块中品灵石!” “嘻嘻,一百块?一百块太少了,小寒,我有一千零六块中品灵石,全都给你!”石不惑憨憨地笑道,这老实人早已经喝醉了。 “哦,小寒的局也有,赔率高吗?”暮与觞貌似也感兴趣,边喝边问道。 “不算高,要是压小师弟赢的话,他赢了你们可以拿到四倍的报酬。”林捷搂着酒瓶子醉眼朦胧,脑袋却还算清醒,打着酒嗝说道:“要是放其他人身上,像小寒他们这种一方修出了剑意,一方只会剑招的情况,你们压他赢起码能拿十倍报酬,但你们拙峰的人都是怪胎,谁也不敢小看你们。” 说到这里林捷也有些无奈,生死剑梁以暖教出来的徒弟谁敢小瞧?倒让他们失去了一个赚外快的机会。 “四倍就四倍,反正我们赢定了,四倍也不算少!”白松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力挺他家小师弟,他大力挥挥手:“既然不惑压一千灵石,我也压一千好了,中品!” “好啊,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凑热闹,我也压一千中品灵石。”暮与觞难得感兴趣,抬了抬眼看看几个师弟,点点头,也做出了决定。 原来大师兄不是还清醒,是喝酒不上脸! “咦,莫非我也该凑个热闹,小师弟你会赢是吧?那我也压,唔,一千下品灵石好了。” 荆楚寒简直要佩服师兄们的盲目自信,他扶了扶额,颇为苦恼地扫了一眼喝得东倒西歪的众位师兄,语气难得无奈:“我也想赢,可是我连剑意的边都没摸着,你们让我怎么赢?” “啊?!” 第36章 灵感 荆楚寒这话一出,白松和林捷都有些傻眼,尤其是白松,他一直撺掇着大家压小师弟赢,没想到荆楚寒却说他可能根本赢不了。 “剑意嘛,有什么难的?”停顿了一瞬,林捷当没这回事般,趁师兄弟几人都有些愣怔的时候长手一捞,抓过酒坛给自己倒酒,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你要练什么剑就去什么地方练不就行了?练习水系剑法的时候去水里,练习火系剑法的时候去火里,练习金系剑法的时候去灵石堆里……哈哈哈,喝!” “我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原来尽是一些歪理!”白松抓狂,这家伙不靠谱的程度真是一天赛一天,“还有三个月就要大比啊,小寒学的是五行剑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练出剑意来?” 可能是喝醉了,林捷前所未有地对荆楚寒信心十足,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怕什么?你们拙峰的人不是最擅长逆袭吗?到时候让小师弟逆袭一个就够了!来,小师弟,我挺你!小师弟?” 荆楚寒正在发呆,他本来就喝得有点多,听到林捷的话时突然灵光一闪,他不是摸不着五行剑法的剑意吗?五行本来就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组成,合起来他摸不着边,但要是各个击破呢? 荆楚寒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想好了,先练习水系剑法,看能不能摸着剑意找找感觉,反正拙峰下面的山谷里就有个幽深的寒潭,去那里练习剑法方便得很。再说了,就算最后还是没办法领悟五行剑意,多领悟单独的一种剑意不也多几分胜算吗? 想到这里荆楚寒坐不住了,他嚯地站起来,手一扬就把随身携带的剑扔到前面,注入灵力后跳上去,他对在座的几位师兄点点头:“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林师兄,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荆楚寒就像火烧屁股般飞快地从白苍阁的窗户御剑离开,在座的几人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还是暮与觞最先反应过来,摇摇头有些无奈道:“小师弟估计有些灵感,让他去吧。” 荆楚寒御剑一回到拙峰便直奔拙峰下面那口寒潭而去,心里充满了激动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直接扑通一声往寒潭里钻去。 这口水潭不愧是寒潭,一入水荆楚寒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潭水中传来的刺骨寒意让他这个筑基期修士都觉得冷。不过荆楚寒现在没心情管这个,他心中只有一片兴奋。 天天都在练习五行剑法,五行剑法里自然也包含着水的部分,但自己想到水的时候究竟想到什么?荆楚寒在水里一阵恍惚,原来这才是水!他练习五行剑法的时候对水的理解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什么,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找不到感觉。 水,水的阻力,水的浮力,传递着冰冷温度的水,如醍醐灌顶般,以前荆楚寒没有意识到的水的特性一下子全都浮现在荆楚寒的脑海里,给他直观的感受,荆楚寒从未像现在一样对水的感触如此深厚,原来这才是水!不是他脑海里想当然的水而是真正的水! 筑基修士在水里能龟息,但时间不长,荆楚寒也顾不得多想,直接拿起剑,使出了自己练习了千万遍的一招一式。 原本烂熟于心的招式在水中使出来再次变了个样,荆楚寒吃力地调动着剑做出一招一式,眼中兴奋之色渐浓,他不怕发现自己的缺点,只担心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现在这样正好,他相信哪怕自己在大比的时候还没有摸到五行剑意,能在水中把这些剑招练熟吃透他也会取得不小的进步。 荆楚寒一直在水下练习,当他开始觉得憋气的时候才往上浮,休息够了之后又会下水。 荆楚寒现在已经学完了五行剑法中的所有剑招,剩下的时间主要就是把这套五行剑法吃透,于是梁以暖暂时也不教他新的东西,下午跟着师父学习这个步骤自然也可以省略。 现在荆楚寒的所有时间都归他自己支配,所以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要做的荆楚寒也不离开寒潭,直接在寒潭下把五行剑法的剑招练习一遍又一遍。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荆楚寒开始摸着点玄奥的东西,不是五行剑法剑招本身的轨迹玄奥,而是荆楚寒对水元素的理解开始摸着了门,那种关于元素力量的认知让他着迷,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些元素的力量,强大的力量!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荆楚寒满身疲惫,心中却无限喜悦,可尽管欣喜,荆楚寒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好不容易找到新训练方向的荆楚寒不愿放弃,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后,他咬咬牙又跳下了寒潭。 接着几轮练习过后,荆楚寒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就在荆楚寒蹙眉打算来个全身检查的时候,荆楚寒感觉到自己的丹田位置一阵火热,那热度灼痛了他的经脉。 荆楚寒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了自己体内那颗被白祈封印了的三品锦髓炎珠子,糟糕,它不会是要破封吧? 一旦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荆楚寒再也不敢大意,他就地打坐,快速摸出了白祈给的万里传音符,简略地说了事情的始末后,驱动万里传音符,让白祈快过来帮忙。 荆楚寒不是不想找师父帮忙,而是他师父梁以暖这段时间恰巧出去办点事情了,根本不在拙峰!至于师兄们,他们跟自己一样是筑基期修为,叫他们过来也无济于事,只能跟着自己干着急,还不如不叫,毕竟等事情过了之后自己要解释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挺麻烦。 除了师父梁以暖已经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荆楚寒没办法隐瞒之外,哪怕是亲近如师兄们,荆楚寒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有颗蛋,这实在是太难以启齿,荆楚寒本能地对自己的异样进行排斥,恨不得捂得紧紧的谁也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荆楚寒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带着从小世界的那堆杂物中翻出的祈愿令上衡云丹门的时候,荆楚寒才会下意识地用仅存的几颗玄云丹改变了形貌。 丹田中的气息越来越灼热,荆楚寒内视时骇然发现那颗封印起来的小珠子已经裂开条细小的裂缝,灼热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那里面传出。那些炎息一碰到经脉,筋脉就会萎缩卷曲,给荆楚寒带来一阵阵剧痛,更让荆楚寒清楚地认识到这些三品锦髓炎散发出的炎息的可怕程度。 荆楚寒拼命地指挥自己的灵气一层一层地缠上去,尽力把那股灼热的气息包裹起来,他很清楚,要是三品锦髓炎完全脱困,他自己可能没有生命危险,但肚子里那颗尚未成型的卵绝对无法幸免!那是一颗还没有成型的卵啊! 该死的白祈!该死的不靠谱的白祈,荆楚寒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着,面上因为疼痛和怒意扭曲。三品锦髓炎是白祈封印起来的,把这颗封印着三品锦髓炎的珠子喂给荆楚寒的也是白祈,现在却出了事,白祈那老妖怪不是说很厉害吗?怎么会那么不靠谱?! 荆楚寒刚开始时也许的确不想要这个孩子,但这颗卵在他肚子里已经呆了好几年,时不时就要吞服灵丹保障这颗卵的健康成长,修炼时还得小心注意不要伤到这个未成形的孩子。血浓于水,这么天天潜移默化之下,荆楚寒本来就不是冷血的人,现在早已经接受了自己有一个孩子的事实,对这个孩子也没有了原来的排斥。 如果现在因为自己和白祈的失误导致这个孩子没了,荆楚寒绝对没办法接受!无论白祈有多渣,荆楚寒对他有多不耐,荆楚寒都不会忘记,这是自己的孩子,他荆楚寒的孩子! 三品锦髓炎脱自岩浆,算得上是一种比较霸道的灵火,荆楚寒筑基成功没多久,就算体内的灵力比同阶修士多一倍左右也改不了他是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这个事实。在霸道的三品锦髓炎的燃烧下,荆楚寒的灵力没多久就被耗尽,而白祈依然没有赶到。 眼看三品锦髓炎就要冲出丹田,在经脉里游走,苦苦支撑的荆楚寒再也忍不住了,他冒着暴露的风险,把藏在储物镯内的一小瓶原灵髓拿出来,往自己嘴里滴去。 原灵髓不愧是小世界出品的珍宝,原灵髓一入口,荆楚寒马上感到一股精纯的灵力在经脉内升腾起,荆楚寒驱使它们去支援丹田中岌岌可危的那些包裹着三品锦髓炎的灵力,这才稍微缓过来点。 按三品锦髓炎这种霸道程度,荆楚寒这一小瓶原灵髓根本都不够用,眼看原灵髓的瓶子已经见底,而白祈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荆楚寒心中发狠,打算咬咬牙先进入小世界再说,暴露什么的,先保住腹中孩子一条小命才管! 第37章 收服 两人终究还算有缘,在荆楚寒就要进入小世界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白祈终于赶到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荆楚寒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能不进入小世界,他是万分不想进入小世界,毕竟在十万剑门内大喇喇地进入小世界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与其暴露小世界还不如暴露白祈的存在,好歹后果没那么严重。 荆楚寒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力气在多与暮与觞说什么,旋即又闭上了那半睁的眼睛,遮住里面透出的慌乱痛苦的光。 荆楚寒已是筑基期修士,但在白祈找到他时,他全身冷汗涔涔,气息紊乱,整个人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白祈大震,一时间骇得手心有些冒汗,顾不得把荆楚寒转移到其他地方,白祈急急忙忙地直接就在寒潭边帮他查看起来。 这三品锦髓炎的封印怎么会破掉?白祈的神识探入荆楚寒体内,被他丹田处的灼热吓了一条,白祈心思飞快地转动着,知道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荆楚寒不清楚这封印到底怎么回事,白祈自己清楚,以他的修为,三品锦髓炎根本不能那么快解封!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当前最要紧的是把荆楚寒的情况先稳定下来,剩下的问题留待以后在探讨。说干就干,白祈也不敢多耽搁,直接在荆楚寒耳边说了句:“忍着点。”便把自己的灵力探入荆楚寒体内,想再次把他丹田中的那三品锦髓炎封印起来。 其实一个修士把自己的灵力探入另一个修士的体内是一件非常忌讳的事,幸好白祈的修为够高,哪怕受了伤没处在巅峰,修为也远在荆楚寒之上,根本不用太顾及。 白祈想得简单,但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灵力一探入荆楚寒的丹田中,白祈立刻发现了荆楚寒早便和锦髓炎交上了手,荆楚寒的灵力和锦髓炎的炎息缠得紧紧的,难分难舍,以至于白祈的灵力根本没办法把二者分开,更不用说把三品锦髓炎分离出来再次封印! 这锦髓炎不同于其他灵火,它是成长型灵火,灵性与普通的灵兽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它身为天地灵物,对危险更是警觉,一察觉的白祈的灵力,这小东西一颤,缠着荆楚寒的灵力缠得更紧了。 白祈的脸色难看起来,当时他把封印好了的锦髓炎塞进荆楚寒体内自然是抱了几分讨好补偿的心思,而且如果荆楚寒体内有锦髓炎的话,对他的孩子也有着巨大的好处,毕竟白凤的后代,从来都是浴火而生。 可是三品锦髓炎的霸道程度不容小觑,荆楚寒才筑基初期的修为根本奈何不了它,要是一不小心,荆楚寒整个人还会被这狡猾的锦髓炎焚毁,他的孩子自然也无法幸免。 白祈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挫败感,这事办得太挫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白祈后悔也没办法,只能想着现在要怎么补救。 想了想,白祈从储物戒中把自己从原生界那收集到的灵髓膏拿出来,这些灵髓膏与三品锦髓炎同源,在收服锦髓炎的时候,荆楚寒要是服用一些灵髓膏,对他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助益。 分出灵力来小心护住荆楚寒的筋脉和腹腔中那块孕育孩子的空间,白祈决定直接让荆楚寒把这锦髓炎收服,没办法,现在锦髓炎和荆楚寒丹田中的灵气混杂在一起,白祈要是出手封印锦髓炎的话,多半会给荆楚寒的丹田造成无法挽回的创伤。 如果丹田要是毁了,修士也就废了,深知丹田对修士重要性的白祈出手总有些顾忌。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荆楚寒自己亲自把体内的锦髓炎收服,要是锦髓炎认主,自然不会对他这主人造成伤害,这场事故也算圆满化解。退一步说,就算荆楚寒现在没办法让原灵髓认主,最差的结果还是丹田在这场拉锯中被毁,跟白祈一开始就出手没什么差别,既然这样,白祈倒宁愿让荆楚寒试一把。 “小寒,你听我说,我现在用灵力把你的筋脉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护起来,你要做到就是征服锦髓炎,让它认你为主。”白祈半抱着荆楚寒在他耳边说道,“放心,一切有我,你不会有事的!小寒,听见了就点点头。” 有你大爷!荆楚寒经过这一番折腾,整个人都有些脱力,连眼皮子都不能完全睁开,现在逮到这罪魁祸首,心中气难平,偏偏又没有力气说话,只能急促地呼吸几下以示抗议。 白祈根本都不知道现在的荆楚寒在想什么,他把话交代完毕之后,赶忙挖了几勺灵髓膏给荆楚寒喂下,又喂下几颗回灵丹,让他稍微回复力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荆楚寒现在就算是有天大的怒气也只得按下,感觉到力气恢复几分后,他艰难地坐正,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狠狠瞪了白祈一眼而后全心神地沉浸在自己的丹田之中。 白祈说一切有他,荆楚寒坚信以这老妖怪的能力,既然他能说出这番话,那就表明他有把握,荆楚寒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对方。 毕竟自己肚子里有这老妖怪的孩子,尽管荆楚寒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他知道有这孩子在,老妖怪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有事。 脑子转了两转,想通了的荆楚寒把这事抛在一边,全身心投入,对付起三品锦髓炎起来,娘·的!小爷可不是宽容大量的人,等死吧! 想到这破三品锦髓炎折腾了自己那么久,荆楚寒就气打一处来,驱动着丹田里刚回复的灵气恶狠狠地向三品锦髓炎碾压而去,哪怕是不谙世事的锦髓炎都感觉到了荆楚寒的凶戾,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以自己的丹田为战场,在那里收拾暴烈的锦髓炎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荆楚寒丝毫不惧,他大开大合,心中的怨恨愤怒让他热血沸腾,灵力碾压过去好像丹田不是自己的那样残暴。他知道白祈的灵力守在经脉中,只要锦髓炎一往那里走就会被白祈的灵力逼回来,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这种残暴会给自己带来太大的伤害。 至于丹田,哪怕是荆楚寒现在脸上扭曲如恶鬼也没有忘记用力气护住丹田,不让锦髓炎直接伤害自己。在既冷静又残暴的荆楚寒的折腾下,三品锦髓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多久就被荆楚寒拆得七零八落,萎靡不少。 “服不服?!”荆楚寒把锦髓炎拆了大半,找到它的核心,对着这灵物发出恶狠狠的信息。 灵火很明显拥有着不错的灵智,对于凶神恶煞的荆楚寒它不由自主地再次往荆楚寒的丹田深处缩了缩,竟然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不过这锦髓炎虽然害怕,但却并没有表示臣服,它有一定灵智,实在瞧不上这个只有筑基修为的小修士。 荆楚寒今天被这锦髓炎吓了一大跳,又被好生折腾了一番,现在到他占上风,见锦髓炎没有臣服的迹象,他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调集大量灵力往锦髓炎本体上压去:“要么死要么服!你、服、还、是、不、服?!” 现在的荆楚寒眼睛里血红一片,他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把锦髓炎打散的打算,浑身都是戾气。 像锦髓炎这种天地灵物,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极处,这种十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才能产生灵智的灵物当然不甘心就此消散。 荆楚寒这狠绝的意念传到锦髓炎那里,这灵物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识时务地屈服了,它不情不愿地探出意识,缠上荆楚寒的神识,以秘法认荆楚寒为主。 事情完毕之后,现在已经到了半夜,荆楚寒折腾了那么久,早已身心俱疲,整个人累得不得了,不过精神劲儿却十分不错,熠熠生辉的眸子带着几分喜悦,他算是因祸得福,在筑基初期就收服了三品灵火,这样的话,在大比过后,不用借助地火,荆楚寒也能直接跟师父学习炼丹了。 “谢谢。”回过神来的荆楚寒发现自己还半坐在白祈的怀中,不由尴尬地微微挣扎起来。在锦髓炎威胁自己的时候,荆楚寒满心怨怼,对白祈的不靠谱咬牙切齿,现在事情圆满地结束,自己又收服了这三品灵火,荆楚寒的心情好得很,懒得与他计较。 “你对我不用那么客气,小寒,这是我应该做的。”白祈放开荆楚寒心中有些遗憾,面上却不显,他站起来,伸出手拉起荆楚寒,诚恳地向他道歉:“这次是我疏忽了,真是对不起。” 话是这么说,但白祈知道荆楚寒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让封印提前被破坏掉,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暗中查一查这件事。 “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荆楚寒眼神一闪,淡淡地把这事揭过,他现在恢复正常,心里的愤怒早已消失,现在倒显出几分平和来:“估计我在寒潭呆了太久,刺激到了锦髓炎,所以封印才会破掉,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荆楚寒明显不想继续谈论这事,白祈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对了,小寒,你在寒潭里做什么?” “练剑。” 对于这言简意赅的言语白祈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估计荆楚寒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未必对自己没有怨言,也不好再去惹他,只能默默地送他会他的小院子。 荆楚寒乐得不与他说话,边走着边一路盘算收服三品锦髓炎能给自己带来哪些好处。以后炼丹自是不必说,自己有灵火方便许多,还有呢?嗯,对了,既然可以在水中寻找水的特性,当然也可以在火中寻找火的特性。正好在寒潭练习完毕下一阶段就唤出锦髓炎来帮自己练习剑法,这样练习一阵子,兴许真能练出剑意也说不定! 带着兴奋往自己小院子走去的荆楚寒根本都不知道,在他的小院子里,有人在等他,还等了许久。 第38章 战 院子里漆黑一片,有白祈在身边,荆楚寒的警惕性大降,进院前竟然往了用神识扫描,乃至一推开院子就对上了自家二师兄那双宛若寒星的眼睛。 荆楚寒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白祈,这老妖怪居然没有提前告诉他! 白祈微微耸耸肩,他的确是故意的,荆楚寒腹中的卵要长成差不多要上百年的时间,既然他要就近照料,他一个天妖难道次次都要像小媳妇一样躲躲藏藏不成?何况晚上酉时的时候,荆楚寒的二师兄已经找过来了一次,该发现的都已经发现了,躲也没用。 白松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这个一向乖巧冷清的小师弟,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和一个男修混在一起,两人之间看起来像是一对双修伴侣。 晚上酉时左右,白松酒醒了,这才想起提前离席的小师弟,想了想不放心,来他的院子里却发现空无一人。白松大惊之下四处寻找,最终在拙峰峰下的山谷中找到小师弟,而他赶到时,小师弟正半倚在这个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怀里,看起来两人间这样已经进行了不短的时间。 白松大惊之下想要上前询问,却接收到男人警告的目光,目光凌厉得仿佛要择人而噬,白松心中大惊,同时又发现他家小师弟好像受了伤,正在疗伤。白松知道现在不便打扰,只能在一旁默默观察,在荆楚寒醒来确定他没有危险之后,白松才离开山谷,来到小师弟的院子里等,决定好好跟小师弟谈谈。 “二师兄……”荆楚寒讷讷地开口,对上白松冰冷的眼睛莫名地心虚。 “回来了,没事了?” “嗯。” 哪怕今天的小师弟格外乖顺,问什么就答什么也改变不了白松愤怒的心情,他勉强压下气,看向白祈:“小寒,这人是谁?” 奶奶·的这禽兽!小寒今年才二十岁! “我是白祈,幸会。”白祈风度翩翩地打招呼道,半点都没介意白松质问的语气。 斯文败类!谁跟你幸会?!白松怒,但在看向白祈的那一瞬间他不禁瞳孔一缩,在认真把视线投到白祈身上的那一刹那,白松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强大。他不是荆楚寒,算得上修炼已久的白松眼光要比荆楚寒的眼光毒辣得多,他一看到白祈,注意力一放到白祈身上后,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人带有的血腥味和身上浓浓的威压。 这人不是善茬!白松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单纯冷清的小师弟怎么会招惹到这样一个人物。 多多少少看清白祈面目的白松觉得对方脸上看似温和的笑容也充满着血腥味,心中不由升腾起一些不自在。 白松不知道,对上他白祈是故意泄露几分气息让他知道,目的就是想让白松配合一些,别打着拆散自己和荆楚寒的小心思,毕竟白松那护短的样子是个修士都能看出来,要是自己没有实力,白祈毫不怀疑这个二师兄会立刻千方百计地让荆楚寒踹了自己。 察觉到二师兄的不自在和怒火,荆楚寒嘴角抽了抽,收服三品锦髓炎的喜悦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头疼。 天,究竟要怎么跟二师兄解释这其中的事情? “白祈,你先回去吧,我和师兄有话说。”想了想,荆楚寒还是决定把白祈先支开,这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实在不合适放一块。 “好,有事就用传音符找我,你自己小心点。”白祈帮荆楚寒理了理衣领,话说得十分温柔缱绻,可惜听这番话的俩人,白松恨不得把他碍眼的爪子给剁了,荆楚寒与他这种关系,对他的这番作态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堂堂天妖,难得温柔一次,也不过是眉眼抛给瞎子看。 荆楚寒表示自己知道,挥挥手赶苍蝇一样让他赶紧离开,没有半分不舍之情。白松在一旁看着这俩人,见小师弟对着白祈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白祈遁入黑暗中后,荆楚寒带着二师兄回屋,院子里夜寒露重,实在不是一个好谈话的场所。 进到屋里,放好夜明珠,荆楚寒略带几分狼狈的样子映入白松的眼帘,他立刻想到小师弟和那白祈相拥的情景,不由地又怒上心来。 白松冷冷地哼一声,大力拍桌子:“小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个白祈,一个老男人,还是十万剑门以外的老男人,你跟他混在一起能有什么结果?!” 要是换个不识好歹的人来还会觉得白松交浅言深,多管闲事,觉得这话刺耳。但荆楚寒知道二师兄只是关心自己,怕自己吃亏,毕竟白祈一个外人经常性地摸上十万剑门,要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发现自己与这样一个人来往,估计自己很容易就被认为是其他门派中派来的的卧底,多半会被送到执事堂去,毕竟每个门派都对卧底忌讳莫深。 对于二师兄的教训荆楚寒不敢反驳,只能等白松吼了一通,气稍微消了点之后才苦恼地解释道:“师兄,我与白祈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其实我,我,我……”荆楚寒嗫喏着,我字说了半天,怎么也没办法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白松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怒斥:“我什么我,小寒,那人也就看你长得好,能有什么真心?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对方是高阶修士,他对你这个小修士那么好,多半拿你当炉鼎!” 白松这一番不客气的话让荆楚寒耳根发红,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不对自己这个二师兄说实话是不行的了,便咬咬牙道:“二师兄,你误会了,我与他交往那么密切是因为我怀有他的孩子!” 仿佛耳边炸响了个晴天霹雳般,白松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他听了这话后,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来不及反应,迟疑地看着自家小师弟:“小寒你,你说什么?” 荆楚寒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说道:“是,二师兄你没听错,我肚子里有一个孩子,白祈的!几年前我和白祈因为某个意外在一起过,不幸的是,我以前服用过金雀枝,所以有了这个孩子。白祈现在看在孩子的面上对我多加照顾,但实际上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二师兄你不用担心。” 白松越听脸色越阴沉,他在椅子上端坐着,拳头攥得死紧,听完荆楚寒说出的前因后果,白松完全能想象几年前是多少年前,那一定是在荆楚寒来十万剑门之前,而在这之前,他这小师弟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荆楚寒边说边小心觑白松的脸色,见他满脸怒容,心里越发忐忑,也越来越不安。话说完了,出乎荆楚寒意料的是白松并没有大发雷霆,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后,面色阴沉地拍拍荆楚寒的肩膀,以有些冰冷的声音说道:“小寒,太晚了,你身体也不怎么好,赶紧睡吧。” 荆楚寒见他的拳头还是攥住的,知道他心中满是怒火,情绪并没有平静下来,他赶忙伸手拉住白松,眉宇间带着一丝焦急:“二师兄,我和白祈的事情,师父也知道一点,你别担心。自从他在原生界救我一命,我们就两清了,你别去找他的麻烦。” 白祈是天妖,实力比二师兄强得多,荆楚寒真有些怕二师兄会贸然冲上去,然后被白祈那个老妖怪打伤。 白松的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气,拂开荆楚寒的手,压着自己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小寒,你早点睡吧。” 荆楚寒在背后看着二师兄的身影走远,心里头的不安渐渐浮上来,荆楚寒叹息一声,按下心中的担忧,转头往练功室走去。 三个月的时间并不长,门派大比很快就要拉开帷幕,这种全剑门的盛事让平时安静的十万剑门慢慢沸腾起来,出外面做任务的,入世历练的,在外面寻宝的,林林总总,能赶回来的十万剑门的剑修都赶回来了,拙峰峰主梁以暖也不例外,在大比开幕的半个月前,他压着日子回到了拙峰。 十年一次的剑门大比是十万剑门最重要的盛事,剑修的一切都靠剑获得,而剑门大比更是关系着各峰的地位资源,哪怕是再桀骜不驯的剑修,对上剑门大比也不能不认真一点。 何况在剑修们不仅仅要在大比中为本峰为自己赢得足够的修炼资源,在大比中与众位同门切磋也是修炼的一种,对剑修大有裨益。 要参加门派内的大比,拙峰的师徒几人不敢托大,说实话,拙峰几乎是整座剑门垫底的剑峰,哪怕是拙峰的众人惯会以弱胜强,越阶挑战,但能越一阶还是越两阶?大比中出动参加团体战的弟子可是精英弟子,不是赵远之流,他们拙峰的人就是再能越阶挑战,要是差距太大也无济于事。 更糟糕的是剑门大比中的团体赛,每座剑峰都要派出五名弟子,与其他剑峰进行车轮战,排出剑峰排名。而他们拙峰,连带荆楚寒这个新入峰的小弟子在内一共也才四个人,那就意味着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要以一敌二,参加双倍的赛事。 再加上除了团体赛之外还有个全十万剑门所有剑修都要参加的个人赛,所以由不得拙峰的众人不认真。 个人赛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在个人赛中,每场比试都是同时间招收的那批弟子内部之间的比试,像荆楚寒这种最新一次才收进来的弟子并不会和白松他们这种前一个十年招收进来的弟子撞上,这让个人赛相对公平。 别以为这种一批批来的个人赛就轻松,十万剑门是所有剑门中的巨无霸,弟子们卧虎藏龙,就算在个人赛,荆楚寒的优势也不算太大,因为最新一批的弟子中,除了天赋不错被招进内门的小弟子之外,还有筑基之后从外门升入内门的弟子,像周启星就是此类人,但比周启星杰出的剑修多了无数,尤其是能够升入昆仑峰之类杰出剑峰的外门弟子,他们的实力非比寻常。 荆楚寒原本以为大家会在大比前闭关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没想到师父眉一挑,斜眼看他:“闭关?现在闭关还有用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进行实战训练。” “敢问师父,何谓实战训练?”荆楚寒有些不乐意,他水系剑意和火系剑意都摸着一点边了,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剩下小半个月领悟剑意又不是不可能,荆楚寒怕那什么实战占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练习时间。 “唔,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梁以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他那俊美的笑容让荆楚寒心中有些发毛。 很快荆楚寒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实战,感情实战就是把他们师兄弟几个互相配对,往死里打一场,当然,输在师兄弟们手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谁要输了会被师父亲自惩罚,那才是让师兄弟几个胆战心惊的部分。 开始实战前梁以暖特地把自己这个小弟子叫了过去,秘密询问他肚子里那颗蛋是否有碍。 荆楚寒摇摇头表示没问题:“师父,那个,这颗蛋……” “这颗蛋怎么了?” 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事情摆在那里总是熬不过的,荆楚寒咬咬牙对梁以暖坦白:“师父,这颗蛋的另一个爹在十万剑门外面的山下。”说出来了的荆楚寒一口气把事情交代完毕:“上次他摸上拙峰来给我送了一件护甲,这种护甲如皮肤一般,专门护住那颗蛋,如果不是被元婴期修为以上的人攻击就不会有大碍。” “这样啊,”梁以暖若有所思,再次看向荆楚寒时脸上带上点八卦的表情,一脸好奇地问道:“那人是不是被你二师兄撞见过?你看你二师兄这阵子脸色臭得,那还真是前所未有啊!” 这八卦的货真的是我们的师父?荆楚寒看着自家师父那带着些幸灾乐祸的亮晶晶的眼睛,嘴角抽了抽,差点连面瘫的表情也没办法维持。 不过听师父提到二师兄,荆楚寒的心情不禁低落起来,自从上次告诉二师兄他和白祈的关系,二师兄已经单方面和他冷战许久,连憨憨的三师兄都发现了他们师兄弟俩个不对劲,大师兄更是特地来找荆楚寒谈过一次,荆楚寒支支吾吾,还是没能够据实以告,事情就这么拖着拖着,直到现在。 荆楚寒曾期期艾艾地过去拦截二师兄,打算道歉求和解,结果刚开口,话还没说,被白松冷冷的眼神一扫,荆楚寒就不由自主地松开拉着二师兄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师兄到底在气什么?荆楚寒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好一段时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对自己抱着怒其不争的心态?荆楚寒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还真的不算争气,怪不得二师兄会生气。 荆楚寒哪里知道,白松固然是在气荆楚寒,气他不知道爱惜自己,没一会儿就和那混蛋搅和在一起,但白松更多的怒气却是针对自己,他气自己实力低微,即使知道真相也没办法保护小师弟,身为一个修士,他第一次明确感觉到自己与他人的差距,特别是与白祈相比,两人之间的修为仿佛隔着天堑鸿沟,自己太没用! 不管师兄弟几个在烦恼什么,在离剑门大比开幕还剩十天的时候,拙峰的魔鬼特训正式开始! 按照梁以暖的安排,顺序不用管,但是每一个人都会和其他师兄弟三个战一场,梁以暖想借此培养大家的战斗感觉,毕竟像荆楚寒石不惑这兄弟俩,从开始修真以来,也没战斗过几场,要是战斗意识不够,上试剑台是一件非常吃亏的事,梁以暖战斗经验丰富,自然不会允许徒弟们败在这个上面。 暮与觞和白松是师兄,自然由他们先开场,这种时候不好上试剑台,幸好梁以暖会阵法,他直接在拙峰的演武场那边布置了一个结界,然后有着他筑基期的徒弟们折腾去。 “你们俩个都别手下留情啊,要不然谁输了就等着我的特训吧。”开场前,梁以暖站在演武场边缘,笑眯眯地威胁道,荆楚寒和石不惑在旁边看着,齐齐打了个寒战。 暮与觞和白松果然没留手,一上场场上就充满了铿锵之气,师兄弟两人同时拔剑,然后往对方冲去,就在荆楚寒以为他们会撞上时,他们已经交手了好几招,然后互换了位置,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 他们再一次交手,结界内充满了各种剑气化出的剑光,不断割向对方,消散又被补充,补充到的剑光又被重新打算,周而复始,荆楚寒耳边满是剑气破空的声音和剑身撞击的铿锵声,两人的动作都极快,荆楚寒努力睁着眼睛才能勉强看到双方的剑招。 “嗯,看清楚了没?出剑就要快准狠!要有一剑破万法的决心!以攻为守,这对剑修来说才是最好的防御!”一边看着两个徒弟之间的比斗,梁以暖在一边点评道,把比斗之中的注意事项一点点告诉剩下的这两个徒弟听,看到后来,梁以暖兴致盎然,一把把两位师兄的剑招拆解给剩下的俩徒弟听,还一边对场上的俩个徒弟展开了评价。 “你们二师兄这次表现真不错,看,他虽然落了下风,但这招接得着实漂亮!当然,你们大师兄也不错,看见没?他的剑极其冷静,哪怕你们二师兄施展了这番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的节奏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与觞真是一个掌控者,等着吧,等你们二师兄气力不继时,这场战斗就要赢了。啧啧,与觞真是可怕的剑士,不骄不躁,哪怕赢了也不肯追击,他要用最小的伤亡赢取最大的胜利,现在你们二师兄要完了。” “师父,大师兄是比你还要可怕的剑修吗?”看着看着,荆楚寒突然侧头问道。 梁以暖猝不及防之下没想到他这个小徒弟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而后道:“半斤八两吧,要是同水平的话。在战斗中,我是极端疯狂,他是极端冷静,谁会赢还真不好说。” 荆楚寒哦了一声,然后接着看比试。 接下来的战斗果然像梁以暖预料到的那样,大师兄的优势一点一点明朗起来,他还是不见疲态,但二师兄身上已经添了许多伤口,把他的白衣染上了血色。 与梁以暖悍不顾死不同,与暮与觞的极端冷静也不同,白松在战斗的时候既有一往直前的勇气,也有深思熟虑的算计。表面上看暮与觞是在压制他,但其实白松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就在大师兄眼看胜利在望时,一直平静如水的大师兄突然脸色一变,但已经来不及了!荆楚寒看得分明,二师兄散发出的那些看似无用的剑气慢慢地布局出了一种玄奥的轨迹,把大师兄围困在里面。 那竟然是,符阵? 梁以暖也看出来了,他眯眯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起来倒带点喜意:“嗯?没想到你而师兄还会这一招,果然这几个月他进步非凡,有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石不惑听了这话懵懂地点了点头,荆楚寒脸色不变,冷冷清清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般,面无表情地看着结界内比斗的俩人。 白松终究是修为差了点,哪怕出奇招也只是给暮与觞造成点麻烦而已,待暮与觞脱困而出,直面白松时,白松很快就落败了。 这一场结束之后,马不停蹄地,梁以暖立刻把石不惑和荆楚寒扔了上去。 看别人比斗时觉得热热闹闹,获益匪浅,但轮到自己时,荆楚寒在结界内第一次和三师兄交手,郁闷得直想吐血。 石不惑是老实人,他的剑招极为踏实稳健,荆楚寒想耍滑头也耍不了,他的基础本来就薄弱,对上石不惑的感觉让他想吐血,躲不开,打不过,荆楚寒最后硬生生地被最憨实的师兄虐到脱力,直接认输,回到场下的时候接到师父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汗毛倒立。 这还没完,没人每天都要打三场,分别与其他三个师兄弟对战。 第二场荆楚寒对上二师兄,没过多久他就被毫不手软的二师兄冷着脸捏着脖子后面的小软肉,直接扔出场外。 第三场更惨,荆楚寒打起精神屡败屡战,原想着要约战越勇,结果荆楚寒拖着他那摸着点边的水火两系剑意,结果刚交上手没多久就被冷静到极点的大师兄抽个空,笑眯眯地把荆楚寒抽昏过去了。 荆楚寒的实力最差,现在是筑基初期,白松和石不惑是筑基中期,暮与觞是筑基后期,只从修为来说,荆楚寒就被师兄们甩一条街,从经验来说,荆楚寒更是远远不及众位师兄。在这十天的训练中,每天打三场,被虐得掉渣,每天都是脱力地爬回自己的小院子,累得想吐血,还有几天是直接被大师兄拖回来的。 等十万剑门召集人手布置试剑台,准备大比的开幕式时,荆楚寒不由轻吁一口气,内心中生出逃过一劫的庆幸感,几位师兄太可怕了! 在这次剑门大比中一共有两项内容,个人赛和团体赛,可能上面是想给个机会让各峰了解自己的对手,所以个人赛先举行,举行完个人赛休息一旬后才举行集体赛。 试剑台被布置起来,上面原本能站一万多人的地盘被布置上了空间阵法,试剑台一下空旷许多,比原先大了百倍不止。 被扩充了的试剑台可以容纳十场比赛同时进行,上面的位置被划分为十个场地,每个场地都布置上了结界,想看比赛的修士可以直接在结界外面观看。 十万剑门的人虽多,但按进入十万剑门的时间分批比试的话,时实际上也没多少场,尤其是在每一场比赛就有十组人上场的情况下。 荆楚寒第一天没排上比赛,第二天跟一个刚由外门升入内门的小弟子比试,对方也是筑基期初期,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估计原来并不是剑修,她的剑使得生涩极了,一板一眼全按剑法上的剑招来,荆楚寒抽了个空,抬剑一剑就把人家抽昏过去,毫不怜香惜玉。 那些单灵根的天才新晋弟子们现在大多在练气五层以下,在这场比赛中纯属过来凑热闹,感受一下气氛,主力是由外门升入内门的新弟子,这批弟子都有筑基初期的修为,比试起来还有点看头。实际上,这里面的外门弟子基本上也就在刚进内门的这一届比试中能放点异彩,等下一个十年剑门大比的时候,这批单灵根的天才弟子成长起来之后,这批由外门升入内门的弟子的优势便会荡然无存,所以很多刚由外门升上来的弟子都会抓住这个机会,搏一把,为自己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争取不在修炼之路上被甩下。 这批由外门升上来的新弟子们可能没有师父师兄的细心指导,经验不够丰富,剑招不够精妙,但他们够狠,很多时候当别人都以为他们输定了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顽强地站起来,提起剑继续冲上去。 所以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荆楚寒碰到的对手都十分难缠,荆楚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对手搞定,自己也受了些轻伤。 第五的赛事,荆楚寒终于碰上了老对头周启星,在上场前,周启星露出个冷笑,一双略有些浑浊的眸子像狼一样盯着荆楚寒,荆楚寒冷淡地看着他,目光像看死人,别说怯场,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半分。 在最新一届弟子的比赛中,最热闹,引来最多人围观的就是这一场,一是因为翻海峰与拙峰有旧怨,二则是因为他们是新弟子的战斗中唯一开了赌局的一局,很多弟子都悄悄下了注,自然想要亲自过来观看,见证结果。 已经领悟了剑意的翻海峰弟子对上向来会逆袭的拙峰弟子,这场比赛谁会赢? “看来小寒这阵子的进步不小。”暮与觞在场外看着,目光落到场上那个身姿挺拔的青年,颇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和欣慰。 “他一直以来都在进步着,这段时间更是努力,有这番成长也不足为奇。”白松淡淡说道。 暮与觞侧过头来看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小寒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到现在你都没正常回来。” “没有。” “没有?二师弟,以前你随时随地都在嚷嚷着你家宝贝小师弟,现在他要上场了,你连正眼也不肯给他,你当师兄我是瞎的啊?”暮与觞的目光在白松脸上扫视良久,白松任他看,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别看白松平时嘻嘻哈哈地一副纨绔子弟乐天的样子,他便扭起来让暮与觞这个大师兄都头疼。 暮与觞把头转回来,没再理他,而是看向结界内的挺拔青年:“好吧,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二师弟,你看见小寒上场前看向你的幽怨眼神了吗?看来你这样子让小寒伤心了啊。” 白松的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反倒是旁边一直专心看比赛的石不惑突然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周启星练出了剑意,又那么狡猾,小师弟会不会有事啊?” 白松还没来得及看口,暮与觞已经拍拍石不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当初小寒在炼气期就能把筑基期的周启星捅个对穿,现在小寒已经筑基那么久了,周启星怎么奈何得了他?” 这话倒不是暮与觞的盲目自信,他们师兄弟几个近十天来一直在对联,对彼此的水平都心里有数。 暮与觞这话一说完,他被一个身影扑上来抱住,暮与觞猝不及防之下没有防御,踉跄了几步才重新站稳,他转过头,正想对这不速之客怒目而视,结果映入眼帘的是林捷那家伙放大的笑脸。 “与觞,你说的是真的?我可是压小师弟赢压了一千下品灵石啊!” “废话,当然是真的,我还压我家小寒赢压了一千中品灵石!”暮与觞难得没好气地对林捷翻了个白眼,但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真正生气的意思。 “行了!你们俩是不是来看不赛的?!”白松被吵得不耐烦,瞪了两人一眼,转过头认真看荆楚寒的比赛,再也没理会这俩人了。 “唔,白松这小子是吃了火药啊?一点就爆。”林捷被瞪得心虚,摸了摸鼻子跟暮与觞咬耳朵。 “专心看比赛吧你,你再吵说不定等下二师弟就拿剑出来剁了你。” 再一次碰钉子的林捷惆怅地叹了口气,倒是真的不吵了,不过看向暮与觞师兄弟几个的眼神带上点探究的意味,企图看出来这师兄弟几个是不是真的在吵架。 在场内,周启星仗着自己练出了剑意信心十足,荆楚寒却完全不怕他,剑意而已,他几个师兄谁没练出剑意?荆楚寒在师兄们手下被虐了近十天,其中二师兄和三师兄都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而大师兄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荆楚寒现在对上筑基初期的周启星,战斗起来几乎说得上是游刃有余,实在是比想象中的要轻松。 不过轻松是轻松,荆楚寒也不敢大意,他小心地避开脚下时不时冒出来的土刺,边像游鱼一般闪躲着周启星散发出来的剑刃。 没有练出剑意以前,剑修只能发出剑招,而修炼出了剑意的剑修,他的剑招可以离剑,可以发出一道道剑刃,也就是说他不仅手中有剑,漫天都是他的剑刃。 “怎么,拙峰的人只会像缩头乌龟般闪躲吗?”打了大半天连基础衣角都没摸着几次的周启星既愤怒又无奈,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直到现在周启星才发现自己太托大了,荆楚寒已经有筑基期修为,与他是同阶,如果不是靠修为碾压的话,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周启星越打心里越没底,知道在这样耗下去自己多半要以败局结束,想到自己几个月前放出的狠话,周启星后悔不已,早知道喝酒误事,他就不跟人去喝那顿破酒,也不会在人的挑唆下放出那段不合适的话。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周启星知道自己必须赢,要不然回翻海峰,师父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毕竟自己从外门升上来,天赋不怎么样,年纪也偏大,以后的成就会比较有限。 “我看你们拙峰不应该叫拙峰,早些改名叫乌龟峰罢了,免得碰不上你这逃躲的本事。”周启星黑沉着脸,冷冷出言讽刺道。 “你的嘴巴还是一样臭不可闻!” 荆楚寒此时正在靠近结界的地方,他听到这话怒火不由自主地涌上来,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一样携带这雷霆之势向周启星冲去。本来荆楚寒打算学习大师兄暮与觞的打法,尽量以最小的损伤换取最大的胜利,但周启星这一通话彻底把他惹恼,荆楚寒决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他的剑极快极重,甚至带点啸音,周启星心中一凛,赶忙侧身向一旁躲开,不敢硬撼。 “如你所愿了,怎么,怕了?”荆楚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微微折起带着嘲讽的弧度。 “小子,你找死!”周启星卸掉这剑带来的力道,往旁边一窜,手中的剑快速舞动着,一道道剑刃脱剑而出飞向荆楚寒把他包围起来。 荆楚寒丝毫不惧,不就是剑刃多嘛,看是周启星能放出的剑刃多还是他的剑速快!比起周启星,荆楚寒的基础要扎实很多,他曾上万上十万次地挥动着手中的剑,一遍一遍耐下心来练习。 有这么多的练习打底,荆楚寒的剑速极快,一剑一道,周启星那些密密麻麻的剑刃在荆楚寒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周启星一遍一遍地释放着剑意,想要让这些剑刃汇合起来形成大杀招,可是他根本就没想到荆楚寒的剑会那么快,而且一遍一遍地砍翻着这些剑刃,根本都不惧体内灵力的流失。 哪里来的怪胎?周启星瞳孔缩了缩,第一次感到恐惧。 周启星根本都不知道,荆楚寒身为五行灵根修士,在修炼时又服用了不少罕见的天材地宝,体内的灵力比起同阶单灵根修士来说能多一倍以上! 正在结界外观看这场比赛的人不少也在感慨,拙峰的人果然擅长逆袭,这荆楚寒是没有练出剑意,但在练出了剑意的周启星面前丝毫不占下风,还隐隐有赶超之势。而一些下了注的人却在隐隐后悔,他们太相信剑意,根本都不知道剑修还可以这样打,这次他们多半又要输了。 在结界外的其中一面,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面目普通的剑修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个感兴趣的笑容,他突然传言给另一个灰衣剑修:“白祈,你看上的人不错嘛。” 第39章 和解 这两名灰衣剑修正是白祈和他的同伴,身为高级修士,他们要悄无声息地混进这天下第一剑门并不困难,尤其是他们对十万剑门并没什么企图,不会去探十万剑门的重地,自然难以有人发现他们。 两人都做了伪装,此刻的面目平凡至极,看了第一眼,估计再看第二眼还是没印象。 听到身边的人说荆楚寒不错,白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如果他的资质真的是极差,你觉得他能怀上我的孩子?” “这倒也是,”答话的那名修士赞同地点点头,他看着场内的荆楚寒,眼睛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道:“这人你也找到了,照顾他有师门照顾也用不着你操心,阿祈你真的不打算回空茫山一趟给大家一个交代,毕竟你当时受伤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交代?交代什么?我既不是妖王,手中也没有实权,用得着对谁交代?” “阿吉玛伊·齐风啊!”白祈身边的灰衣修士脱口而出,白祈瞪了他一眼,幸好现在大家都在关注荆楚寒与周启星的比赛,并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接到白祈警告的目光,灰衣修士求饶似的一笑,重新改为传音:“阿祈,你不会忘记了大鹏族还有个小公主在等你吧?” 灰衣修士这话一出,白祈的脸色立马黑沉下来,他阴郁地侧头看着灰衣修士,再次传音的内容变得不客气起来:“孔离,你究竟站哪边?” 孔离知道他心情不好,微微摊手做出投降的动作,脸上满是无辜:“当然是在你这边,要不是和你有交情,我干嘛趟这蹚浑水?” 顿了顿,孔离拍拍白祈的肩膀,凑近他耳边开口小声说道:“阿祈,你究竟想好了怎么办没有啊?你和阿吉玛伊·齐风有婚约,去年她已经进阶元婴期,按说你们该结为双修伴侣,只是你一直在外面,这事也就耽搁下来,话说,阿祈,你不会没有接到大鹏族的讯息吧?” “唉,不过这事也着实难办,荆楚寒这边有你的孩子,你也不可能放弃。像我们这些顶级妖修哪有那么容易有孩子?你要是真的错过,大概很难再一次有孩子了。不过你要是真的不放弃,被大鹏族的人知道有这么一摊子事,为了他们的小公主,他们还不生吞了荆楚寒?” 孔离一直在一旁唠叨,白祈也没答话,听到这个白祈烦躁起来,面色越发阴沉,他抿了抿嘴唇,怒等了孔离一眼后浑身冒着寒气,再也没有理会孔离。 孔离知道他心烦,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过,作为好朋友他也不想太过逼迫白祈,见他没有说话的*,孔离耸耸肩,不在意地转回头继续看比赛,让这家伙自己心烦去吧,哼哼,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可不是谁都能享受。 在他们说话期间试剑台那场荆楚寒与周启星的比斗已经到了结束的边缘,周启星固然练出了剑意,但五行修士灵力深厚,基本上同阶无敌,何况他又来自一个习惯以弱胜强的剑峰,到最后,荆楚寒将要胜利的迹象有目共睹,基本上再没有悬念。 “你不是觉得拙峰是废物峰吗?你不是说要废了我吗?”荆楚寒拿着滴血的长剑向周启星逼近,边走边冷冷地喝问,沾了血的俊美面颊让他看起来像修罗,尤其是他的白衣被血染得半红的情况下,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名的血腥。 周启星咽了咽口水拿着剑往角落里缩,他脚在微微地颤抖,脸上满上惶恐。 周启星怎么也没想到荆楚寒居然能用剑招硬生生地破了自己的剑意,他释放出来的所有剑刃都被对方从容不迫地砍掉,在此期间对方还使用玄奥莫名的剑招把自己的计划全都打乱,打到现在,周启星体内的灵力已经被耗掉了绝大部分,他自己也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不想再把这场比试进行下去。 碰上了一个疯子已经够倒霉,碰上一个极端冷静的疯子更是让人绝望,周启星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剑招能练得那么熟,如行云流水般,竟然找不到丁点破绽。这疯子究竟把这些剑招练了多少遍?一万遍?十万遍? 几次尝试突围而不成功的周启星决定认输,哪怕是被翻海峰放弃他也宁愿认输,要是落到了拙峰的人手里,看这帮疯子的做派,估计自己的修炼前途都会被废掉! “不,荆楚寒,我认……” 周启星惊慌失措地嚷嚷开来,荆楚寒瞬间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嘴角微勾,脚尖一点,借力欺身而上,直接以剑当鞭,向周启星抽去。 周启星只觉得劈头盖脸都是剑影,巨大的压迫感让他话都无法说出来,他早已经失去斗志,抵抗的动作绵软无力,根本挡不住漫天的剑影。 场外观看的修士多都惊讶,不知道剑还能这样用,只有拙峰的人看到这一幕脸上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暮与觞,他见此情景脸上有些发红。林捷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露出一脸坏笑,拿手去勾暮与觞的脖子:“与觞,这小子是学你吧?” 荆楚寒在大比前与几位师兄实战近十天,每一天都是以被暮与觞用剑抽昏过去告终,以剑当鞭这一用法虐荆楚寒虐得无比酸爽,他现在要学大师兄,让周启星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荆楚寒倒也没太折辱周启星,直接三两下把周启星抽到结界上,把他弄昏过去。 这场比试以荆楚寒的胜利告终,大部分修士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沮丧,唯有拙峰几人和林捷心情不错。暮与觞,白松,石不惑和荆楚寒,每人都收到了四千中品灵石赌资,其中荆楚寒下注的那一千中品灵石是大师兄借的。林捷收入也不错,他收到了四千下品灵石,原本应该开心的,不过与周围几个人一对比,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林捷看看自己手中的灵石,又看看拙峰师兄弟手中的灵石,羡慕地碎碎念道:“早知道小师弟能逆袭成功,我就压两千中品灵石好了,唉。” “林师兄别伤心,我请大家去白苍阁喝酒去。”荆楚寒收好灵石,好心情地开口相邀,说完他把头转向师兄们,出口恳求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我们喝酒去吧?” 原本二师兄和自己最好,每天都笑嘻嘻的,现在二师兄生气生了几个月,荆楚寒不自在很久了,三番五次想要道歉和好无果,荆楚寒打算借这个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让二师兄原谅自己。 暮与觞瞥了他一眼,看见小师弟眼中的哀求,心里微叹一口气,一手一个,拉着白松和石不惑道:“难得小师弟请客,我们怎么能不去?” 荆楚寒早定好了包厢,预定到几瓶难预定的灵酒,其中一瓶还是极品灵酒,这一趟下来,估计荆楚寒赢得的赌资就会去掉七七八八。 酒一上来,白松看到瓶子后脸瞬间黑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荆楚寒一眼,粗声粗气地召来店小二让他把那瓶极品灵酒拿下去。 钱都挥霍完了,到时候你小子怎么买材料学炼丹制符?白松瞪着荆楚寒,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直瞪得荆楚寒缩了缩肩膀。 暮与觞对他们师兄弟两个这番隐晦的动作视而不见,拿起一瓶店小二刚送上来的中品灵酒,给大家满上:“庆祝今天小寒打败了周启星,庆祝我们小赚了一笔,干!” 桌上灵兽肉香气扑鼻,手里的酒液甘冽香醇,几个人动筷动杯,吃喝得极为畅快。 知道荆楚寒打什么主意,暮与觞也不点破,反而帮着荆楚寒灌白松的酒,希望他俩能一醉解千愁,醉了之后把事情说开。 “小师弟,你什么时候学到你大师兄的绝招啊?今天你在场上的最后那几招真是漂亮!我就说嘛,你大师兄抽人时最爽了!”喝了几杯酒,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林捷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石不惑又老实嘴又快,他欢快地啃着灵兽肉,听到林捷的问话放下手中的肉抢着答道:“这有什么,你要是被大师兄连用剑抽十天,你也会了,我们每个人都会。” “哈哈哈,原来如此。” “不过,小寒是我们师兄弟几个中最善于学习的人,我们都会这招,但除了大师兄外,谁也没有小寒使得好。”石不惑拿手绢擦了擦手,认真地点点头赞叹道。 暮与觞无奈地给石不惑夹菜,温和地劝道:“不惑,多吃点。” 越听越觉得自家三师弟就是来克自己的,暮与觞赶紧拿菜堵住三师弟的嘴,再让他说下去,林捷这厮以后还不得天天拿这个来笑话自己? 酒过几巡,众人都喝得七七八八,白松是心情不好,一个劲儿地埋头喝闷酒,故而醉得极快,而林捷本来就好酒,今天桌上的又都是好酒,喝了不少,故而也醉得不轻。 “来,不惑,来搭把手,帮我把你林师兄送回苍穹峰去。” “哦,大师兄,那二师兄呢?” “不要紧,有小寒在,小寒,你自己送二师弟回去没问题吧?”暮与觞顺着石不惑的视线瞥了两人一眼,荆楚寒是修士,把白松送回去当然费不了什么劲,暮与觞有这么一问是特地想让两人有时间独处,把矛盾解开。 荆楚寒点点头,扶起白松走上飞剑,“大师兄,三师兄,我没问题,你们送林师兄回去吧。” 回到拙峰白松的小院子里,荆楚寒把人安顿好后,站在床榻前突然叹了口气:“二师兄,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修士就算酒量差,喝醉了,灵力在肺腑间一转,要解掉这酒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里可能醉得那么人事不省?白松现在过了那么久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荆楚寒已经可以肯定二师兄是不想见自己。 “二师兄,对不起,我和白祈的事,我和他的事让你操心了。我不是贪慕他修为高,我只是,只是……”荆楚寒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只是什么呢? 荆楚寒知道自己没再反抗厌恶与白祈来往,一方面固然是白祈修为太高,推拒也没用,他懒得费时间反抗,而另一方面,荆楚寒想得更多的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拿肚子里的那颗蛋没办法,不如借白祈的势,早点把修为提上去,早点把哥哥救出来。 荆楚寒叹了口气,说到底,自己本来就不是白松心目中那个单纯的清冷出尘的小师弟,他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不过也是一俗人而已。 荆楚寒想到这里再叹一口气,黯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他隐瞒的事情多了去了,又有什么资格求得二师兄的原谅?期待他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自私。 荆楚寒垂下眼眸,自从他入了拙峰以来,方方面面都在受二师兄的照顾,现在二师兄要收回这番厚待,他却舍不得这份温暖,自己究竟凭什么?自己与二师兄无亲无故的,二师兄凭什么对自己好? 荆楚寒觉得自己着相了,太过执着依赖乃至有些放不开,也是,荆楚寒你哥还在地底的黑暗中等着你去救,你哪里有资格再拥有一个无私的兄长? 呆怔了许久,荆楚寒摸了摸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从储物镯里拿出所有他最近刚酿出的加了灵髓膏的灵酒,放到桌子上便打算出去。 就在荆楚寒手摸到木门上的那一刹那,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你要放弃了吗?” 荆楚寒转过头,白祈正在床榻上坐了起来,眸子里冷光卓然,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他连表情都是冷静微带点冷意的,看来清醒十足。 荆楚寒不知道他是刚醒过来还是一直都没醉,不过看到他这个表情荆楚寒不禁手指僵了一下,拉门的动作也不利索。背对着白松,荆楚寒微微低着头,嘴里呼出一口浊气,顿了一下,荆楚寒开口道:“对不起,二师兄,让你失望了。” “什么叫做让我失望?你自己呢?对自己不失望?” 失望吗?荆楚寒想了想,自嘲地笑了笑,骨气什么的,连骨头都被人打碎了,哪里还能有这种奢侈的东西? 他该叫白祈滚,该跟他说再也不想见到他,该明确声明即使自己把肚子里的这颗蛋留了下来,但这颗蛋还是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可是要真说了,再不用白祈的东西,再不接受白祈的帮助,自己仅靠修炼的话,连这颗蛋成长需要的养分怕都供应不足。 要是想让这颗蛋平安长大,荆楚寒必须节制修炼时间,必须挣取大量灵石,服用大量丹药灵。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必须得天天要为这颗蛋奔波忙碌,哪里有时间修炼? 况且如果自己真的苛待这颗蛋,不愿为它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那么后果呢?被这颗蛋吸干灵力衰弱而死? 这几年荆楚寒究竟服用了多少白祈送来的灵丹灵草荆楚寒自己心里清楚,这也是荆楚寒为什么能修炼得那么快的原因。现在在白松面前,荆楚寒真的没办法有骨气地说一句,我和白祈断绝来往,二师兄你别生气了。 自从没人为自己遮风挡雨,荆楚寒才彻底明白,生活有多不容易。 “对不起。”除了说这句话,荆楚寒真的无话可说。 荆楚寒这话一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荆楚寒顿了顿,知道二师兄多半不想见到自己。 忍着心酸开门离开,荆楚寒刚走出门外,就听白松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回来吧。” 荆楚寒有些发傻,听到白松这话有点没反应过来,知道白松咳嗽两声,荆楚寒才如梦初醒,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转回房间。 “怎么?吵架了就走,还想不认我这个师兄不成?” 荆楚寒沉默地摇摇头,白松有些尴尬,发髻被抓得略微散乱,他快速地说道:“我还是很讨厌那个白祈,但只要他不来我面前晃悠,我就当没看到!至于你,还是我们拙峰的小师弟,自己在剑门内小心点,别被人抓到!好了,你回去吧。” “是,师兄,谢谢二师兄。” “快走快走,烦!” 事情说开之后荆楚寒的心情好上许多,在剩下的比试中发挥稳定,风格也温和许多,碰上气力不继的对手,荆楚寒往往点到即止,让人认输就行,而不是如以往一样下黑手直接把人抽晕。 荆楚寒是最新一批的弟子,而暮与觞,白松和石不惑都是比荆楚寒高一期的弟子。暮与觞还成,即使他们这一届弟子中已经有结丹修为的人,但毕竟占少数,只有排名极为靠前的几座剑峰的这一届弟子中才有寥寥几个结丹期修为的弟子,暮与觞目前为止还没碰到。 何况拙峰的人又擅长以弱胜强,所以暮与觞以筑基后期的修为,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碰到难缠的敌手。 白松和石不惑的运气就不那么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排的顺序,直接将两人排在一起。两人都是拙峰的弟子,基础都十分不错,白松多计,比个赛也弯弯道道不计其数,随时想阴对手一把,偏偏对手碰到的是自己的师弟,这感觉让白松郁闷得想要吐血。 更可怕的是石不惑极为踏实,他一招一剑都是千锤百炼的见过,外表看起来有些呆萌羸弱的石不惑使的是重剑,又不会放水,所以这两人打起来比仇人对战还激烈些,一场打下来,两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让帮他们处理伤口的荆楚寒极度郁闷,二师兄三师兄你们是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去?!用不用那么不共戴天地往死里打?! 姜还是老的辣,这场比赛白松以微弱的优势胜出。幸好个人赛为了公平起见是采用几分制,每人可以败三场,在三场没有败完之前,养好伤后又可以上场。 荆楚寒一路打过来,打得极为顺畅,有几天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应该在最新一届弟子之中没有敌手,没想到好景不长。 在荆楚寒这样想后没多久,荆楚寒就碰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敌不过的对手,一个穿黑衣的女修。女修表情极冷,使用双剑,荆楚寒一上场就感觉到了对方阴冷的气势,场内的气势阴冷得让荆楚寒这个筑基修为的修士都不禁瑟缩一下。 正巧今天轮值主持大局的便是拙峰和殊珏峰的峰主,殊珏峰峰主姚靖远一笑,摸摸下巴:“你那小徒弟要糟了,既然碰上了嫣然峰的黑罗刹。” “没事。”梁以暖漫不经心地坐在半空中伸了伸懒腰,他们坐在云中,施了障眼法,底下的修士看不见他们,但他们看下面看得一清二楚,每天两位峰主坐镇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主持比试的弟子来不及出手的时候出手救下下面比试的小弟子一命。 毕竟每一个内门弟子都是门派内花费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十万剑门不希望在这场每十年举行一次的比试中,有弟子受到致命的损伤。 “你不担心?”姚靖远看着已经在打哈欠的好友,心里对他这好友有些无语,他那拙峰就那么几个弟子,个个都还是亲传弟子,他这师父也太不上心了吧? “担心什么?”梁以暖完全不在意地摆摆手,“有我在这里,他能真的有什么危险不成?何况这几个小崽子最近太顺了,要是不压压他们的气焰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听到好友的嘟囔,姚靖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下面这场面估计还是好友特地安排出来想杀杀徒弟的威风,免得徒弟们因为一连串的胜利而心生浮躁。 姚靖远为下面比试的小弟子摇摇头,可惜这么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哟,等一下一定会被打得鼻青脸肿,估计五官都不在原位。 黑罗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她修恶鬼剑,当年为了培养她的戾气,她们嫣然峰特地把她从内门踢去外门,从十万剑门数一数二的剑峰降到没出息的外门,黑罗刹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从此以后,她极刻苦,也极狠辣,哪怕他们这些剑峰峰主对这个小弟子也有所耳闻。 果然,荆楚寒不过上场几个呼吸的时间,对面的黑衣女修便如鬼魅般突然由远处出现在他身前。荆楚寒大惊之下竭力闪躲,但只来得及躲开对方的双剑,对方却借力当腹给看荆楚寒一脚,荆楚寒像是被百丈高的瀑布当头撞上般,还来不及反应就整个人被踹到了结界上,然后再反弹回来。 真是太凶残了! 第40章 任性 荆楚寒第一次被打懵了,处在那疾风暴雨的中心,荆楚寒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能使出的剑招没几招,能接下的剑招更没几招。黑衣女修就像个女鬼般,神出鬼没,动作迅疾而又杀伤力巨大。 等这一切结束了许久,荆楚寒才回过神来,整个人蔫巴巴的提不起精神,他居然输了。 他没有自信到他在剑门这一届新弟子中无敌,但也未曾想过居然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让荆楚寒尝到一份挫败感。 “怎么,接受不了?”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体贴的大师兄专门抽出时间来跟他聊一聊。现在见荆楚寒缩在小院子里努力修炼,也不愿意去看别的修士比赛,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糟糕,暮与觞现在是真的有些担心。 荆楚寒此刻正在打坐,他拿下大师兄放在自己脑门上的手,真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大师兄,我很没用是不是?” 顿了顿,荆楚寒把视线投到地板上,神情郁郁:“从小我的天赋就不好,近几年来有些改善,我还以为自己现在的天赋算不错,没想到随便一个外面升上来的弟子就打得我找不着北,外门弟子尚且如此,要是哪一天这些内门的单灵根天才弟子成长起来了,还会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暮与觞听到小师弟这番话眸子变得幽深,过来好一会儿,他才沉声说道:“我倒不知道我的小师弟何时变得如此自幽自怨起来。小寒,没有人能够不失败,也没有人可以逃避接受失败。如果你失败一次就不敢面对自我,那你的确是够没用的。” 这种程度的训话并不足以打动荆楚寒,他并不是普通的青年,也不会像普通的青年那样随便被人一激就热血沸腾。听到暮与觞这番喝问,荆楚寒眨了眨眼睛,目光里满是迷茫,他知道自己不够优秀,可是平时被更不优秀的人蒙蔽了,现在突然解开那方遮羞的面纱,他感到格外难受。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认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更让他痛苦。荆楚寒虽然没有太大的野心,但他背负的东西逼得他不得不优秀,不得不期望优秀。 “我说怎么拙峰的弟子就剩俩了,原来你们在这里。”院子里突然传来白松的声音,随着话音的落下,白松出现在两人面前,“怎么了,都这么无精打采的。” “小寒被打击到了,正闹便扭。”暮与觞温和一笑,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些位置。 白松眉头一皱,打量荆楚寒的目光带着严厉:“就为这个?输了一场就半死不活的,小寒你可真有出息。” 荆楚寒被刺了一下,郁闷的脸色变得冷淡起来,大概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在里面,他站起来,绕开两位师兄,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直到荆楚寒御剑飞走了,剩下的师兄弟俩才面面相觑起来,小师弟生气了。 白松耸耸肩,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淡,再不复讽刺:“算了,大师兄,我们回去看比赛吧,今天不惑还有一场。” 暮与觞看白松的目光带着探究,这对师兄弟还是没完全和好吗?不过石不惑马上就要比赛,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俩人终究还是回去看比赛去。 荆楚寒郁闷极了,他就找个地方舔舔伤口还得被两个师兄冷嘲热讽一番,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架不住自己不爽啊! 在拙峰下面的山谷里挖了个山路十八弯的地道,荆楚寒烦躁地躲进去,还把洞口用符做了伪装,这下子总没人找得到自己吧。 荆楚寒承认,这样做是很没出息,但在这地底深处,他感到莫名的安心,没有人在,没有攻击没有伤害,这就足以让荆楚寒放松。 荆楚寒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自己正在练习的五行剑意,水火两系荆楚寒已经摸着点边了,那么土呢? 荆楚寒伸出手摩挲身前的土壁,安全,厚实,深重,如果是土,那么土系剑法的属性主要是守护吧。木应该是生机勃勃的进取,而金便是无往不利的尖锐。 那么合起来呢?五行剑法的剑意是怎么样的? 暴烈?温和?尖锐?生机?厚重? 不,这些都不是,这些只是五行剑意的一部分,真正的五行剑意不应该是这样的!荆楚寒摇摇头,认真思索起五行剑意来。 五行剑意应该是相生相克,既能生发万物也能克制万物,它既不是金木水火土也是金木水火土 剑主杀,所以五行剑意的精髓应该是寂灭,一切都在五行之中,都能被克制,都能被摧毁!五行剑意应该是混沌的力量,它能吞噬一切能摧毁一切,它才是真正的剑道! 谁也不知道,荆楚寒因祸得福,原本输了比赛被打击信心的他正在这黑暗的地底中顿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荆楚寒的意识游离于脑海深处,在不知名的地方徜徉。他的气息明明灭灭,最终和身边的土石合为一体,他即土,土即他。 荆楚寒在这里顿悟那么久,对他自己而言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他的师兄几个却因此不得安宁。 这天自从荆楚寒一言不发地离开,一天到晚都不见他的踪影,师兄几个以为他还在郁闷,也没在意。到了第二天,荆楚寒还是不在,师兄几个有些担心了,奈何找了一圈还是找不见,白松想到那个白祈,猜想小师弟是否和他在一起,眸光一闪觉得有可能便阻止大师兄和三师弟继续找。 毕竟十万剑门的修士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十万剑门的剑峰内和剑门下的小镇上,再外一点的地方有剑门内的修士把守,十万剑门的修士等闲不得离开。小师弟也就那点筑基初期的修为,要是没和白祈混在一起,他一定就在剑门内,他们要找起来也不难。要是小师弟和那白祈混在一起,那么依他们师兄弟几个的修为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到,不如省点心力。 所以第二天还是没找到小师弟白松也没太在意,他猜想小师弟多半和白祈在一起,没什么危险也就随他。这样想着的白松想到白祈的事不能暴露还帮着荆楚寒打掩护,暮与觞见这幅情景只能作罢。 然而第三天荆楚寒还是没有踪影,这天是有他的最后一场比赛,对手已经在赛场上,他的位置却空荡荡的,引来一片哗然,有无数修士猜测荆楚寒是不是被黑罗刹打击太过,以致失去了信心,直接弃赛。 暮与觞听到这话额角跳了跳,他和白松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这下子他们没办法乐观。荆楚寒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没出席最后一场比赛一定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根本来不了! 想到小师弟已经快失踪三天,师兄弟三个再也淡定不起来,悄悄地翻遍整个十万剑门都没发现荆楚寒身影的师兄弟三个顾不上疲累,赶紧去找正在组织剑门大比的师父帮忙。 “你们说快三天没有见到小寒?”见荆楚寒没参加比赛的梁以暖原本还有些不太在意,听到几个徒弟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只剩下愕然。 连殊珏峰峰主姚靖远在一旁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正值剑门大比,拙峰居然把小徒弟给弄丢了,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确定你们的小师弟真的不见了?”就因为输了一场比赛就玩失踪,梁以暖这徒弟的心里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无论如何,姚靖远都不相信拙峰的小弟子会被人掳走或出了什么意外,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天下第一剑门十万剑门,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悄无声息地摸进来暗害一位小弟子,姚靖远还是倾向于这个叫荆楚寒的小弟子因为输了比赛,面子上过不去躲起来了。 果然要杀杀这些小弟子的威风,这太无法无天了!姚靖远同情地看了一眼老友,体贴地说道:“以暖你有事先离开就行,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梁以暖对自家小徒弟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他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现在那么久不见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于是他点点头,略皱着眉头对姚靖远道谢:“靖远,这次麻烦你了,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来。” 姚靖远摇摇头目送梁以暖师徒几人往拙峰的地界飞去,心里有些叹息。 梁以暖他们决定先把拙峰翻遍再说,哪怕不抱什么希望,他们还是期望荆楚寒就是因为任性躲在拙峰,毕竟拙峰是自己的地盘,做什么都好说。要是去其他剑峰找,碰到友好的剑峰还好说一点,碰上敌对的剑峰就真的不怎么好收场。 毕竟拙峰的武力值真的不高,从师父到徒弟,没有谁的实力能在这座古老的剑门内排的上号,自然也不被多少人看得起。而且每座剑峰都是秘密重重,平白无故的,谁会希望一个外人过来翻找? “小寒真是太任性了!”哪怕对小师弟一贯疼爱,白松在经历这一番折腾之后都掩不住满脸怒容。 他们师兄弟几个修为不够找不着荆楚寒,但梁以暖已经是可以冲击渡劫期的修士,他的神识比师兄弟几个强大上千倍,刚回来,神识一扫,他就在拙峰下面山谷的地底下发现了荆楚寒的身影。 师兄弟几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恼怒,连向来憨实的石不惑都觉得他这小师弟该被教训一段,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荆楚寒缺席了最后一场比赛,要知道,越到后面,能留下来的对手实力就越强,荆楚寒他只输了一场,按理来说他可以再输两场,但已经没有足够的对手跟他比,这就是他这次个人赛的最后一次比赛了。也就是说,荆楚寒的这场比赛已经是这次个人赛中,这一届修士的决赛。荆楚寒他还剩最后一场,只要战完这场,他的积分排名大概就能出来。 每次大比的个人赛中,越靠后面的赛事也就越精彩越充满悬念,越能留到最后的修士也就越是本届修士中的精英。基于以上种种理由,荆楚寒的这场赛事还是颇受重视,来看这场比赛的修士说不得人山人海也是热闹非凡,结果小师弟却临阵脱逃,这着实让拙峰丢了个大脸! 更让师兄弟几个丢脸的是他们以为小师弟出了意外,心慌慌地在十万剑门内找了半天,许多修士都知道拙峰的小师弟不见了,结果到最后,拙峰的小师弟居然只是在拙峰的地盘上躲了起来而已! 哪怕是冷静淡定如暮与觞,他也第一次尝到了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滋味,这叫什么事啊?! 不怪师兄弟几个愤慨不平,实在是这乌龙闹大了,大半个剑门都将这场笑话从头看到了尾,这让拙峰的人要怎么在诸剑峰中立足? “是我这个大师兄没做好,忘了教小师弟规矩!”暮与觞阴渗渗地说道,温和俊秀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想到原本在看比赛的修士们见拙峰在大范围地找人,比赛也不看了,而是跟在拙峰后面看热闹,身为拙峰首席弟子的暮与觞就羞愤欲死。 “教什么规矩,我看那小子就是欠揍,他还郁闷?郁闷个屁,我看揍他一顿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哼,让这小子躲!”白松咬牙切齿。这几天以来他一直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既怕小师弟出什么事,又怕他没出什么事,自己引来大师兄会帮倒忙,整个人纠结非常,结果这小子只是躲在这里而已。 “对,是该教训他一顿,小寒这次真的是太乱来了!”石不惑握了握拳头,愤愤不平。 “哟,还真是——难得看到你们这么同仇敌忾啊!”看到一直乖巧的小徒弟犯了众怒,梁以暖微笑着摇摇头,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真想揍小寒一顿呐?” 暮与觞眯眯眼,语气不善:“这么?师父你要护短不成?” 难得大徒弟发了脾气,梁以暖摸摸鼻子,不敢去惹他,毕竟把能干的大徒弟气跑了他可找不着第二个。 不过梁以暖向来一肚子坏水,习惯拿几个徒弟消遣,他不明着说,等几个徒弟都发泄了一顿之后,他才慢悠悠道:“我倒觉得小寒没有做错什么,毕竟顿悟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嘛。” “顿悟?!”师兄弟几个互相看看都傻了眼,谁能想到他们才筑基初期的小师弟会顿悟,而且一悟就是好几天? 见徒弟们这反应,梁以暖略有些得意:“应该是顿悟没错,等小寒醒了你们问他就知道,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师兄弟几个听了这话真有种又惊又喜还想连师父一起揍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当荆楚寒在黑暗中心满意足地醒来,一睁眼就对上几位表情阴晴不定的师兄,不禁吓了一跳:“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想你啊,我们就来了。”暮与觞一笑,荆楚寒看着他白森森的牙齿,额头上冒出点冷汗,往后一缩。 荆楚寒难得有些忐忑,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点歉疚,他小心问道:“师兄,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啊?” “没有,看你说的,你能做错什么?”暮与觞露齿微笑:“是我们不好,没搞清楚状况,平白丢了一个大脸。” “大师兄,跟他废话什么?师父不是说他顿悟了吗?那我们就轮着和小师弟打一场,看看小师弟进步有多大。” “二师兄这主意好,我手痒很久了。”石不惑憨憨一笑,对着荆楚寒说道:“小寒,多指教。” “师兄,等,等一下……” 暮与觞师兄弟三人当然不会等一下,他们的火憋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今天怎么样也得让小师弟明白随便消失的后果! 长幼有序,暮与觞先来,把荆楚寒拎到拙峰的演武场之后他升起结界,二话不说就朝荆楚寒杀去。 荆楚寒虽说已经领悟五行剑意,可是他才刚领悟,根本都不够顺畅,面对大师兄杀气腾腾的剑,荆楚寒完全不够看,左挡右躲,狼狈得很。 暮与觞也不跟他说话,发泄够了之后才使杀招,乘荆楚寒不备之下直接把他一剑抽昏过去。 以暮与觞筑基后期的修为对上荆楚寒这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打压他如切瓜砍菜般,简单得很。 师兄弟几个奔劳了那么多天,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他,暮与觞扫了一眼萎靡倒地的荆楚寒,勾唇露出一个冷笑:“二师弟,到你了。” “好。” 好不容易缓过来点的荆楚寒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点点头道:“二师兄,请出招吧。” 荆楚寒已经找到五行剑意的感觉,白松的实力也不若暮与觞高强,认真把这当作是一场比试的荆楚寒起了个起手式,身上战意凛冽。 这才应该是荆楚寒,顽强的荆楚寒。 白松暗暗心惊,没想到小师弟几天时间而已就成长到这种地步,手中的剑像是一只在咆哮的远古巨兽般,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小寒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见到小师弟的进步,白松也不介意先前的丢脸了,他郑重地握了握手中的剑,心中也战意升腾。 “二师兄,小心。”荆楚寒说完这句话,手中的剑一动,五行剑法的剑招便在他手中慢慢浮现,以前这剑法没有剑意还不觉得,现在配上配套的剑意,一招一式都变得玄奥起来,杀伤力直线上升。 白松不敢硬挨荆楚寒发出的灰色剑芒,身形飞快地挪移闪躲,同时手中的剑一晃,一蓬蓬坚硬的冰针如幽灵般像荆楚寒飞去。 战到现在已经不是师兄弟之间在开玩笑,暮与觞神色肃穆地看着演舞台上的俩人,早已发传音符让师父梁以暖赶来,以便在场面失控时能及时出手阻止两人。 来的不仅是梁以暖,殊珏峰峰主姚靖远这段时间都跟梁以暖一起值班,听到消息后嘱咐在场的弟子帮忙代班,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便也跟着来了。 筑基期弟子的比斗还引不起他这个渡劫期大修士的兴趣,不过荆楚寒是个特例,他先前在地底下顿悟,一出来便悟通已经消失良久的五行剑法,哪怕就奔五行剑法这个名头,他也想来凑个热闹。 除了两位峰主,还有消息灵通的林捷,其实其他修士也得到了消息说拙峰的小弟子在地底下顿悟,急得拙峰的人差点把整个十万剑门翻过来,现在这个小弟子悟出了五行剑法,谁不感兴趣?不过其他人跟拙峰不熟,只能想一想便作罢,但林捷不同,他是暮与觞的好哥们,串个门嘛,天经地义! 白松的这蓬冰针是水系灵力的变种,其中有融合了金系灵力在内,十分坚硬刁钻,再加上冰针细长,破空无声,修士在打斗间很容易就被这冰针悄无声息所伤。 而今天,让白松颇为心惊肉跳的是这平常无往不利的冰针在一碰上荆楚寒那灰色的剑刃之后就飞快地化成几点污水,根本近不了荆楚寒的身! “五行包容万物,毁灭万物,看来你这小徒弟真的摸着了点五行的精髓。”姚靖远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个大概。 梁以暖没他乐观:“只是一点皮毛而已,小寒这招太粗浅,不用高深的东西,就他这点本事,以力破巧就能破了他的剑意。” 白松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他很快就放弃这白费力气的偷袭和试探,而是在荆楚寒身边不断游走,一道道泛白的巨大剑刃脱剑而出,像荆楚寒砍去。 剑意不是剑,不是实物,哪怕白松的剑意被荆楚寒的灰色剑刃消融一部分,余势仍呼啸着向荆楚寒冲去。 眼睛的余光瞄到师父在,白松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反而战意越来越高昂,打得兴起,十八般武艺统统向荆楚寒招呼而去。 冰针,剑刃,水雾,面对迎面而来的危险攻击荆楚寒左闪右躲,毫不怯场,他突然一声低吼,手中的剑越舞越快,剑尖慢慢游出一条灰色的小龙,大吼着冲破面前的一切阻挡,直接往白松身上呼啸着扑去! 第41章 告别 白松不愧是白松,一见到这灰色游龙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当机立断,把剑势一收,然后揉身一扭,避开锋芒后往荆楚寒这边逃窜。 梁以暖仅凭元婴期修为便能撑起这么一座地位独特的剑峰,足以见得他的为人才智。暮与觞白松和石不惑都是梁以暖的亲传弟子,被这样一个人□□出来的弟子当然不会差。 白松第一次碰见五行剑意,他没有想着要悍其锋芒,而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一得空了就往荆楚寒那边扑去。 好歹也跟二师兄斗智斗勇了那么多年,白松什么德行荆楚寒哪里会不知道?别看二师兄平时一副纨绔子弟没事就调戏美人的样子,其实二师兄打架也好,做事也好,都喜欢智取而不愿硬拼,打得赢他都给你下三分绊子,更别说打不赢的时候,他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让敌人防不胜防,他是一个惯会以奇胜正的人。 一看到白松往自己身边扑来,荆楚寒就知道坏了,要是自己的五行剑意拦不住二师兄,其他的自己更没有把握。 荆楚寒想提起力气再给白松一记,可没想到这五行剑意极耗灵力,哪怕荆楚寒自己灵力深厚,这么几招下去他也不免觉得气力不继,可惜他第一次用这玩意儿,没把握好分寸。 荆楚寒当然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哪怕体内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再次释放五行剑意,荆楚寒也没闲着,直接提剑迎难而上。 这时候谁都看出来了,荆楚寒这五行剑意厉害是厉害,可惜他根基太浅,而且自己本身的修为也太低,除了会一套五行剑法,能使出点五行剑意外,竟然没有其他什么有效的攻击手段! 果不其然,没再抵挡几招,荆楚寒便气力不继,气喘吁吁地在白松凌厉的攻势下败下阵来。荆楚寒不是输在剑意上,而是输在修为经验上,以筑基初期的修为能在筑基中期且像狐狸一样的白松手里撑那么久,要搁其他人来评判,荆楚寒甚至说得上是虽败犹荣! “不错。”收回剑,白松瞥了荆楚寒一眼后夸了句,脸上露出点浅笑来。 这阵子他生气生的太狠,对荆楚寒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荆楚寒好不容易得到他的肯定,当时眼睛就亮了,向来冷淡的他也抿出个微微的笑容来:“谢二师兄手下留情。” “唔,的确要谢你二师兄,不过小寒你也不错,不枉错过一场比赛。”梁以暖见自家弟子们收了剑,瞄一眼身边一直观看的姚靖远,觉得两个徒弟都表现得可圈可点,在外人面前倍给自己张脸,不由好心情地夸赞了几句。 看师兄们这番表现,又听到师父说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后一场比赛,荆楚寒已经知道自己给大家添了大麻烦,心里也十分歉疚,当下他就低头,诚心诚意地给师父和师兄们道歉:“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虽然有外人在荆楚寒有些不好意思,但荆楚寒深谙这种事必须及时道歉,否则师父和师兄们心里要是带了疙瘩,生了嫌隙,事情就会更难办。 “好吧,看在你这次不是故意犯错的份上原谅你一次,下次可不能这么任性了。”暮与觞看了几人一眼,见大家的脸色都不错,显然没再和下师弟生气后,柔声说道。 大师兄发话,二师兄三师兄的态度也很和缓,荆楚寒心里倒越发歉疚,脑袋越发低,他并不是不懂事的人,这次实在是太任性了。 “行了,知错能改,小寒你也不必太自责。以后的路还长,记得目光放长远一点,别光低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太短视的修士难以成为高级修士,这点你们应该清楚才是。”事情解决是解决了,梁以暖可不会把这事当作没发生过,徒弟是自己的,该敲打的时候还得好好敲打才行。 看一众徒弟恭谨地称是,梁以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出来。 敲打过小徒弟又嘱咐一番,梁以暖松了口气拉上姚靖远打哪来回哪去,虽然他们是一峰之主,可要是在轮值时玩忽职守也不好看。 师父都不计较,师兄几个气也气完了,教训也教训过了,都是大男人,这点心胸还是有,荆楚寒这件事算是平安揭过。 事情告一段落,反正该比的赛已经比完,师兄弟几个各自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个人赛只剩最后零星几场比赛,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团体赛,这里面牵涉良多,乘着还有些时间,暮与觞他们经历过一次,现在要挑起拙峰的大梁,前期的准备必不可少。 暮与觞身为大师兄,什么都得亲历亲为,而白松交游广泛,带上他往往会事半功倍。剩下两个小的,石不惑每天都要练剑五个时辰,除特殊情况外雷打不动,荆楚寒刚走了狗屎运,居然一下子悟出了五行剑意,也要回去好好整理心得,于是师兄弟几个就此分别。 荆楚寒回到院子的时候自己的院门紧闭,他也没觉出半分异样,可是打开门进去之后荆楚寒才发现白祈居然在里面,烹茶赏花得好不自得。 别说荆楚寒忙于修炼又不重外物,这院子里荒芜一片,只剩寥寥几根顽强的狗尾巴草还硕果仅存,就算荆楚寒喜爱这些东西,他一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院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这老妖怪露出这样悠然自在的样子? 一见到白祈荆老神在的样子,楚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平时面无表情惯了,倒也不大看得出来,白祈还心情不错得对他遥遥举杯。 “回来了,来先喝杯茶,上好的灵泉泡出来的云雾青花,喝喝看喜不喜欢。” 抛开个人偏见来讲,白祈的这幅样子很是温和,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股优雅所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不是开头便对他抱着恶感,大部分人看到他都会倾向于欣赏。 可是荆楚寒并不是大部分人,哪怕他现在吃白祈的用白祈的,他心底里还是始终对白祈抱着几分防备,见他这幅悠哉的样子,荆楚寒更是气打一处来,他上前劈手夺过白祈手中举起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低声道:“你疯了?!刚刚我师父和殊珏峰峰主姚靖远就在拙峰下的山谷里,你倒是毫无顾忌!” 荆楚寒说这话时不禁眉头紧皱,玉白的脸气的有点红,说出来的话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是真的生气,白祈的存在暴露出来可不是一件好收场的事情,当然,荆楚寒更多的是在迁怒,没错,他是悟出了五行剑法,可即使悟出了,他还是输在二师兄的手下。更重要的是,荆楚寒因此毫无心理准备地错过了来拙峰上的第一次个人赛的最后决赛,他原先还一直等这个机会想要一雪前耻。 “我既然敢来当然会有几分把握,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白祈遥遥头,对荆楚寒这番怒气并不在意,他重新拿起了茶杯,放到荆楚寒面前给他倒了杯清香四溢的茶,“先坐下吧,有点事跟你说。放心,在四周我都布下了阵法,没有人可以不惊动我而打探到你这院子。” 荆楚寒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在荆楚寒对面的小蒲团上坐了,并没有伸手碰白祈的茶。 “小寒,我来主要是要告诉你,我现在要回一趟妖族空茫山,少则一年两年,多则五年十年,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要自己珍重。” “你现在要回去?!” 白祈说的郑重,荆楚寒听在耳朵里心里满是震惊,哪怕他不想承认,荆楚寒也知道自己心底里现在是把白祈当靠山来看的,哪怕白祈什么都不做,哪怕他没出现在眼前,只要他在附近,荆楚寒就觉得莫名地安心,有事的话一道万里传音符,白祈就会赶过来帮忙。 可以说,因为有白祈的存在,荆楚寒心底里一直有根主心骨,就算自己背负着家仇血恨,背负着哥哥蒋颍谨的生死,背负着以男身怀有孩子的秘密,但有白祈在,荆楚寒知道这些都不会成问题,也不太担心会有一朝突然被人揭发出来,与千万人为敌。 荆楚寒的失态只有一瞬,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第一次真挚地轻声对白祈祝福:“嗯,我知道了,祝你归途顺利。” 白祈摇摇头,叹了口气后,温和而诚恳地开口:“我其实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小寒,你知道,我们的孩子孕育了还不足十年,太脆弱太容易出现意外,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以你现在的力量自保还有些勉强,保护孩子更不用说,要是我离开的这期间你和孩子出了什么事那真就是千古遗恨。” “可惜妖族那边真有点事情要处理,我拖了那么久,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现在只好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说道这里,白祈停了下来,荆楚寒听到他这番话默默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白祈也不是真的想要他表态,顿了顿之后,白祈诚恳地看着他:“小寒,你知道,修士逆天而成,修真之路并不太平,踏上来了就不那么随心,我知道你也想让自己安全,让孩子安全,可身为一介低阶修士,很多时候就算是走个路也会有祸患从天而降。所以,小寒,你愿意先跟我离开一阵子吗?” “什么?”荆楚寒猛地皱起了眉头:“白祈,我……” “别那么快下结论,小寒,你知道我远能比你师父师兄们给你更多!有我教导你的成就并不会比在十万剑门内差!”白祈打断荆楚寒的话,眉宇间风华涌动。 第42章 团体赛 说实话,听到白祈这么说荆楚寒有一瞬间的确心动,白祈说得不错,他从白祈身上得到的,要远比他从师门身上得到的要多的多。远的不说,就说体内的锦髓炎,要不是白祈出手,凭荆楚寒的本事,断不可能在筑基初期就收服这种罕见的三品成长型灵火。 荆楚寒心里有些意动,跟着白祈他也许能够更早地把哥哥蒋颍谨救出来。 荆楚寒并不是那种心智不坚定的人,有这种想法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很快荆楚寒就想到了另外一层上:现在他在师门中都被白祈拿捏得紧紧的,白祈反对的事荆楚寒一件都无法反抗,要是跟着白祈走,那么他荆楚寒还能保证自己的独立吗? 荆楚寒想到这里心里一颤,高阶修士的可怕他早已经见识过,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人,要是真的跟着白祈走,以后在人家手里会发生什么那还真不好说。 说到底,荆楚寒还是缺了些安全感,经历过那么多事,他从心底里不信任白祈,他知道因为自己腹中有白祈的卵的关系,白祈一定不会害自己。可是荆楚寒也不认为白祈会多为自己着想,顶多就为自己腹中的卵多谋划一番,而且从白祈以往的行事上来看,白祈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荆楚寒脑海里飞快地分析了一番,最终还是觉得跟着白祈离开十万剑门不是良策,这里再怎么说也有师父师兄,遇到事情也不至于太孤立无援。 “算了,白祈,你是回妖族,我这种身份实在不好跟着瞎跟着凑热闹,下次有机会吧。”荆楚寒婉拒道。 白祈先是脸色冷淡地盯了荆楚寒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眉目间有些黯然。 白祈见他拒绝其实心里并不怎么恼怒,其一是因为心里早有心里准备,知道荆楚寒对自己一向抱有警惕之心,轻易不会跟自己走。二则是白祈现在是要回妖族处理他和大鹏族的事情,带着荆楚寒的确不便且易生出事端。 于是白祈叹了口气,理解地点点头,像没提过要带荆楚寒走的事情般,他温声开口道:“对你这番决定我猜到一两分,我虽然不太放心,也只能尊重你的决定。不过这样也好,你在十万剑门内,小心些,要出事也不太容易。” 好的坏的都让白祈说尽了,荆楚寒本来就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人,这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答他好,索性拿起小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茶,没再开口。 白祈见他这样着实有些发愁,他身为高阶修士,手段也算高超,平日里要什么有什么,自然有一大堆小辈后人奉承,哪里想得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要猜度一个小修士的心思? 要白祈看,荆楚寒除了长得还不错,修炼也算努力令人欣赏之外,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实在是太冷太闷了。他的孩子哟,怎么就投到这样一个人肚子里? 无论白祈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唯一的孩子孕育在荆楚寒的肚子里,荆楚寒又只有那么一点点修为,白祈着实不放心,仔仔细细地拉着荆楚寒嘱咐了一大堆东西,又留下一大堆丹药灵草,走的时候白祈还告诫荆楚寒,千万不能把他送的灵甲脱下,这才不怎么放心地悄悄离开十万剑门遁走了。 说实话,白祈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对谁那么关怀备至过,他这辈子最大的细心耐心都给了荆楚寒,偏偏荆楚寒还不怎么领情。见白祈终于走了,收好白祈给的东西的同时,荆楚寒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白祈的修为太高,有他在,荆楚寒在觉得放心的同时也会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压力,和这样一个给自己压力的人在一起相处总是有些不大自在。 等十万剑门做好准备就要进行团体赛,时间剩得着实不多,荆楚寒正好乘此机会理清自己的思路。 要进行团体赛,不管怎么说,战斗力是必不可少的,荆楚寒觉得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比不过几个师兄,但是与自己的同龄人相比,自己的战力应该十分不错。 荆楚寒现在只系统地练习过一套五行剑法,这套剑法一共有十二层,博大精深,尽管荆楚寒现在只练习到第二层,但他前两层的剑招练熟了,五行剑意也练出来了,荆楚寒的底气大增,估计对付绝大部分筑基初期和很大一部分筑基中期的修士没问题。 除了五行剑法外,荆楚寒丹田内还藏着已经认主的三品锦髓炎,这灵火要是用的恰到好处,对付绝大部分筑基中期的修士乃至一部分筑基后期的修士也应该没问题。不过荆楚寒的师父梁以暖觉得这东西太招人眼,建议荆楚寒平时尽量还是不要暴露,关键时刻可以当杀招用,所以这玩意儿也就拙峰几个人知道,荆楚寒要是猛地使出来绝对会让人防不胜防。 除此之外,荆楚寒还有个与他灵魂绑定了的小世界,这是他最后的退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还有个逃命的场所,最起码不至于枉送了性命。 综上,荆楚寒对团体赛信心十足,半点都不担心自己会碰上什么难事。 当然,很快,十万剑门就用事实证明荆楚寒想得实在是太多了。 基于荆楚寒在个人赛中表现得还不错,除输了一场弃了一场外,其他比赛皆是胜绩,所以综合起来,荆楚寒的排名在他这届弟子中的排名十分不错,得了第八名,拿到一把上品的水系飞剑作为他这次大比中个人赛优胜的奖品。 荆楚寒是五行修士,哪种属性的飞剑他用起来都顺手,得了一把称手的飞剑,饶是冷淡如荆楚寒都不免有些欣喜,脸上带出来些,被梁以暖看见他这幅德行,眼皮子一掀,直嘲笑自家小徒弟没见识。 不管怎样,荆楚寒得了实惠,他几个师兄的名次也不错,暮与觞白松和石不惑都是同一年入拙峰的弟子,属于同一届,在这次个人赛中,暮与觞的成绩最好,拿了第十九名的名次,白松是第五十六名,石不惑是第七十八名,师兄弟几个的名次都在前一百名内,也算得上一个小惊喜。 十万剑门,试剑台。 试剑台上面用符文扩充了,看起来竟有些辽阔,十万剑门的所有弟子门人集聚在此,今天要在这里开始集体赛。 荆楚寒曾经以为集体赛也就是派各峰的弟子上去车轮战,结果被梁以暖听到这话,狠狠地把荆楚寒嘲笑了一番:要是这么比,跟个人赛有什么分别? 事实上集体赛不仅仅比试个人的实力,还有许多内容在比试中体现。比如一个剑峰的团结程度,剑峰中首席弟子的领导智慧等,比的是综合素质。 荆楚寒原本看自己和师兄们的排名,以为拙峰的实力虽然算不上好,可也不算太差,可今天来到这里一看,荆楚寒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多。自己和师兄们的排名是不错,但那只是在近两届入门的弟子中比较,比起其他剑峰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要知道,集体赛是在十万剑门中辈分最低的这一批弟子内比,也就是荆楚寒他们这一批弟子,师弟师兄们能进行比试,师叔师伯们是完全不能上场的! 可即便如此,这一批弟子内修为最高的是昆仑峰的首席弟子,已有元婴期修为,难道要让暮与觞一个筑基期弟子去和元婴弟子斗? 修士在漫长的修炼生涯内彼此之间的差距会渐渐拉大,比如说十万剑门把小弟子们招进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修为在练气期,甚至是还没开始修炼的小弟子。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经过几十年上百年乃至接近几百年的分化,有些还是结丹期弟子,有些却已经是元婴期弟子,所以如果这些差距过大的弟子们都参加集体赛,这并不公平,比赛结果也对弟子们没什么激励作用,没有多大意义。 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保障集体赛的效果,十万剑门做了限制,只有近五届的弟子能代表本剑峰参加集体赛,为本剑锋赢得荣誉,即能参加集体赛的都是近五十年才入门的弟子,弟子们彼此的修为差距并不算太大。 可即便是这样,大部分参赛队伍里面多多少少都有结丹期修士坐镇,像昆仑峰,瑶池峰,止羌峰这些排名在前的超级大峰,派出的弟子都是结丹弟子,那阵容,那气势,甩一些排名较后的剑法几条街! 哪怕荆楚寒再自信,对师兄们再有信心,见到这种场面他都自信不起来,原来的那丁点儿自得早就不知道丢掉那个角落去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凝重。 更糟糕的是,他们拙峰的弟子实力不怎么样也就算了,还连人都凑不齐,别的剑峰都是派出本剑锋的五名精英参赛,唯独拙峰,只有寥寥的四个人…… 即使是这样,出来参加比赛之前师父梁以暖把他们叫到跟前,挨个打量之后,脸上挂着点笑容:“与觞,白松,不惑,小寒,拙峰就靠你们了!不求你们拿到多好的名次,但六十四座剑峰,前三十名总要拿到吧?要是拿到后三十名回来,哼哼。” 梁以暖顶着这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省略的内容不言而喻! 第43章 比试场 无论在哪个地界儿,干什么大事之前都得有人出来讲个话,那叫鼓舞斗志。 十万剑门的团体赛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但好歹是天下第一剑门十年一次的盛事,出发前师长们的激励还是必不可少。 荆楚寒一向不耐烦这种唠唠叨叨浪费口水的东西,听的时候也没多认真,没听上几句就光明正大地神游去了。 “唔!”荆楚寒腰间被一只手摸上,荆楚寒被吓了一大跳,瞬间愤怒地睁圆眼睛,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在戳自己,他抬起头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三师兄石不惑正一脸奇怪的表情对自己示意。 石不惑受到的惊吓比荆楚寒的还大,他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弟,手还没有收回来,见小师弟瞪自己,石不惑忙使眼色向前方示意。荆楚寒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大师兄正不赞同地回头看自己。 “长老正在讲注意事项,注意听,别走神!”暮与觞见荆楚寒回过神来警告了一番,自己转过头回去认真听讲。 荆楚寒被吓了一跳,也不好再走神,只能收回心思认真地听起前面长老讲话的内容来。 “你们进去之后切记不要滥杀,这方厚土界每十年开放一次,是门派内的重地,你们身为剑门内的弟子,理当爱护里面的一草一木,能不破坏就尽量别破坏里面的环境……” 听了良久,荆楚寒好歹听明白了点。他们这次团体赛是在一个叫做厚土界的小世界内举行,十万剑门源远流长,历史深厚,存下的好东西也不少,附属的小世界就有几个,不但如此,门派内还有一座悬浮的洞天福地,修士在里面修炼一日顶外面修炼一月之功! 正因为如此,财大气粗的十万剑门直接腾出一方小世界出来给门下的弟子们作为团体赛的场所。 经过上万年来的完善,团体赛的规则已经颇为人道。因为十万剑门不愿意让门下的弟子在大比中内耗牺牲,所以在进入厚土界之前,门派给每位参赛的弟子打上符箓,当参赛的弟子被攻击到一定的程度后,符箓就会发挥左右直接把该名弟子传送出来,避免陨落。 集体赛的排名按比赛点计算,每把一名参赛对手打出厚土界,该名弟子便可得到一点比赛点。如果战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被打出来的该名弟子已经通过攻击其他弟子获得一定的点数,那么这些点数的三成归把他打出来的那名弟子,剩下的七成归这位弟子本身。 最后,每一座剑峰出来的所有弟子身上的点数加起来的总和就是这座剑峰的最终点数,以此算集体赛的排名。 除此之外,集体赛并没有其他规则,也就是说,无论你在里面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胜了,把人打出来了,点数就是你的,哪怕是围攻群殴,下毒刺杀,所有手段都可以用上,集体赛考验的是一座剑峰的综合能力。 “我们剑修用实力说话,我们手中的一切都要我们用剑取得!你有多大的能力,就能得到多少资源!这次比赛如往届比赛一样,你们代表剑峰取得的名次,是下一个十年剑门划分各剑峰资源的唯一标准!唯有胜利能带来荣耀,唯有胜利能叩响成为顶阶修士之门!永远别忘记我们是用剑说话的剑士!” “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比赛一共有一个月时间,比赛途中,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尽收眼底,我们所有长老峰主会在外面关注你们的比赛,期待你们的胜利!期待你们为你们自己的剑峰带来荣誉!” 这名发话的长老的确会调动气氛,他这么一说,几乎每个要参加团体赛的修士眼里都射出了火热的目光,对前景充满了憧憬。 只要在这次比赛中取得了好成绩,那么参加比赛们的修士就是本剑峰的功臣,是本剑峰的英雄! 当然有些实力不济的修士眼里除了憧憬之外还有不少担忧,每个剑峰对这关系到剑峰资源分配的团体赛都无比上心,挑出来参加团体赛的弟子也都是本剑峰近五届中最杰出的弟子,在这种前提下,参加团体赛的修士几乎无一庸手,所以要在里面闯出个不错的名次出来也不简单。 拙峰的队伍实力几乎在所有的剑峰队伍中垫底,他们的队伍只有四个人,修为最高的只是暮与觞这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单从气势上看,他们就输别的队伍许多,站在一众气势强横的队伍面前,颇有种鸡立鹤群的突出感,引来各种明里暗里打量的目光。 幸好拙峰的几人心里素质还可以,都不在意这些,要不然还没进去,他们几个就得先羞愤而死。事实上,拙峰的几个人也就看着弱而已,上一届的团体赛拙峰只有三个人,修为也只有筑基初期,他们也不是最倒数的那个,要是真刀真枪干起来,未必会输。 当然,周围的人可不这么想,上一届拙峰只有三人参赛,门派里当然给了些补偿,在还没有进入厚土界的时候,拙峰的腰包里就已经有二十点点数垫着,所有人一致认为这才是拙峰在上一届大比中没有得倒数第一的原因。 这一次大比拙峰凑够了四个人,门派里只给他们十个补偿点数,这次估计拙峰再也无法凭提前获得点数摆脱倒数地位。不少修士对这一结果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谁让他们上一届团体赛获得比赛点太容易? 在十万剑门其他剑峰眼中,拙峰的人太狂,偏偏实力还不怎么样,所以拙峰的人缘自然不太好,相熟交好的剑峰就那么两三个,荆楚寒东张西望之下,放眼望去,找来找去只找到林捷一个熟人,林捷看到荆楚寒倒还对他笑了一下,荆楚寒觉得有些无趣,回了一个笑容之后,淡淡地收回来目光。 纵使荆楚寒本来就不是开朗外向型的人,看到这样举目望去都没有相识的人心情还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他发现自己的队伍和别人的队伍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的时候,荆楚寒更是觉得前路有些暗淡。 “好,各剑峰的参赛人员排好队,一个个来,我们会把你们传入厚土界内,传送的地点随机,先到后到也没什么,大家不用着急。” “走,我们先过去。” 暮与觞低声说了声,率先拉着几个师弟几个往试剑台中央设置的那个小传送阵那边走去。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计划,拙峰的几人要先到厚土界内找好合适的地方布下防御阵法,以逸待劳。 “拙峰弟子,到你们了,站好。”负责传送阵的师兄把他们引到阵法的中央,见他们站好,传送阵上白光一闪,正式开始了传送。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周边的环境一闪,荆楚寒再次站定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在厚土界里面,头顶上是青灰的天空。 师兄弟几个此刻正站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此地的草都颇为矮小,长不足三寸,除东北方不远处有一个颇大的湖泊之外,其他三个方向皆是草地,草地延伸过去是一座座挡住了视线的山峰。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暮与觞扫了一圈他们传送到的地方,轻笑着点点头,看起来颇为满意。 白松也赞道:“正好有水在旁边,真是天都在帮我们。” “师兄,赶紧按计划行事吧,要是现在有人传送到我们附近就糟糕了。”荆楚寒不像他们这样乐观,一直微皱眉头观测四方,他们的实力太菜了,实在耽搁不得。 “就是,师父还在外面看着呢,要是我们现在就被一锅端了,师父一定会把我们骂死。”石不惑认真点点头同意小师弟的看法。 参赛的弟子身上都被打入了符箓,十万剑门的长辈们用大手段扑捉他们比赛的所有场景,把这些景象投射到试剑台上空,让试剑台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见到里面的场景,梁以暖身为拙峰峰主要在试剑台上坐镇,当然能看到他们这一幕。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松瞥了两人一眼,说是这样说,手里还是开始动作。 十万剑门是因为拙峰凑不够五个修士而额外补偿了十点,但这十点不是加到总分内的,而是直接在拙峰弟子身上,比赛还没开始,拙峰的几个人每个就多了二个半比赛点,再加上每个参赛修士本身就代表一个比赛点,所以拙峰的几个人每个人是三点五个比赛点,相当于一块小肥肉,每个参赛的修士看到他们都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 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拙峰的几个人在商量对策的时候一开始就决定进来厚土界后先布置一个安全的阵法,护住自己再说。反正只要能在厚土界留到最后他们身上的点数就还在,无论什么手段,能保证这个结果就是好手段。 这样的话,他们在阵法内,别的修士在阵法外,他们以逸待劳,看到从旁边经过的修士,要是修为相差不大就出来打一场,要是修为远不如人就躲着,他们这法子奸猾是奸猾了点,倒也不失一条妙计。 剑修贵纯,只有剑修心性纯了,剑修的剑心才坚定,修炼起来速度才快。所以剑修比起其他什么丹修符修体修来说,会的东西要远远地少于他们,很多剑修为了保证自己的剑心根本都不会涉猎其他。 所以会炼丹,会阵符的剑修着实不多,梁以暖是一个,白松也算一个,这次布置符阵主要由白松负责,荆楚寒对这个有兴趣,在一旁打下手,而暮与觞和梁以暖两个则要在这两人布置阵符的时候保持警戒,省得别人乘机把他们一锅端掉。 “小寒,按照我来之前给你看的那个图纸把相应的坑挖出来,不用太深太宽,长三尺宽三尺就行,没问题吧?”白松他们既然打定了注意要用上阵法,早就做好了准备,荆楚寒也被培训了一番。 “嗯,没问题,二师兄放心。” 第44章 阵法 荆楚寒师兄弟几个运气不错,早早地就被传送进厚土界来,呆的地方也偏僻,在原地警戒了许久,连鸟都没看到几只,更别说人。 进来厚土界,既有像拙峰这样运气不错的剑峰,也有一被传送进来就碰到实力强大的对手的倒霉剑峰,一踏足厚土界人就被灭得七七八八。 这次团体赛最惊险要属昆仑峰和止羌峰这两个超级大剑峰,一进厚土界就互相碰上了,当即就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方圆几十里的修士都被这场战斗牵连,运气不济的直接因此被踢出厚土界。 这两座大剑峰都是超级大剑峰,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好在两座剑峰带队的弟子都是明白人,双方打了一场,小小地互相试探了一下,很快就分开了。这个时候,团体赛才开始,他们没必要死磕,消耗实力,平白便宜其他剑峰。 “快看!果然是剑门内的第一剑峰昆仑!他们的手段比普通的剑峰强多了!”参加团体赛的各峰都是对手,可即便如此,也有小弟子忍不住为昆仑峰而心神激荡。 厚土界内的所有情况都被十万剑门投影到试剑台的半空中,试剑台上的弟子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这场盛事的每一分进展,观察到每一场战斗情况。这种十年一遇的盛况大部分弟子都不愿错过,许多不参赛的弟子干脆也不会自己的剑峰内,而是直接在试剑台上等着,于是昆仑峰和止羌峰的战斗被无数双眼睛记录下来。 “不愧是昆仑峰!不过止羌峰的人也十分厉害啊,居然能和昆仑峰打个平手。”一名修士看着影幕上扑捉到的战斗情景,不由心生感慨,脸上也添上几抹豪情。 站在他旁边的修士一听他这话不屑噗一声嗤笑起来:“算什么平手?双方只不过略一交手就分开,火花都没打起来,这就能下结论了?” 原先说话的修士被嘲讽,不由回首对嗤笑的人怒目而视,嗤笑的那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对上他的眼睛,一股剽悍之气袭来,先说话的那个修士一看这人就知道自己碰上块铁板,也不好纠缠,只能心生暗火地把头扭回来,当没看见没听见。 倒是另一个修士赞同地发话了:“昆仑峰和止羌峰,一个是上次团体赛的第一名,一个是上次团体赛的第三名,他们要是对上,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可惜,我们暂时没机会一饱眼福。” “这种压轴大戏哪有那么快上场?我看,他们先避开也好,把广大杂鱼清理掉,到最后正好腾出空间来给他们打一场,也不枉我们要等上一个月,哈哈。” 试剑台上的弟子们议论纷纷,众位峰主和长老只管老神在地坐在半空中,各有所思地观察厚土界里面的情况。 随着团体赛的进行,渐渐不断有一些实力不济的弟子被攻击后,受阵法牵引,出现在试剑台上的传送阵中,这一部分弟子见围观的修士好奇的目光,个个都恨不得以袖掩面,不为人所知。 负责安排这次测试的内务部还算体贴,失败了的弟子们一出来马上就有值守的修士过来引这些羞愧的弟子们下去,不用让他们被围观。 进去厚土界也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就不断有弟子被踢出来,这足以见得厚土界的争斗的惨烈情况,在这样的背景下,厚土界一角,拙峰几人的动作就格外显眼,很快就引起了极大的注意。 “快看,那是哪座剑峰的弟子,他们是在……设阵法?” 十万剑门的剑修虽多,但会符箓的着实不多,许多修士看到拙峰几人的动作都在疑惑,很快就有认识这东西的剑修出来解惑。 “符阵,大型符阵!”一名修士昂头看着看着突然惊呼:“那是带有隐匿效果的大型符阵!” “不会吧?那座剑峰的人打也不打就要当缩头乌龟?” 那名识货的修士喊出真相后引起一片哗然,剑修尚勇,最是瞧不起临阵退缩,不战而逃的懦夫。这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大部分修士的目光都转移到厚土界的一角,那正是荆楚寒师兄弟几个的落脚点。 认识拙峰的人不多,但总有认识的,很快,正在布置符阵的师兄弟几个就被叫破了身份。 “不会吧?生死剑的弟子居然会那么没用?” “没听说过他们还有个别名叫废物峰吗?”一名修士听到这话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修士恶意地笑道:“他们就是在里面躲到团体赛结束也有剑门内补偿的十点比赛点,反正也不会得倒数第一,哈哈。” “我看不会,”也有人持不同意见地摇头道:“看到那个正在布置符阵的人了吧,那是拙峰的白松,你们别看他平时笑嘻嘻的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其实这个人满肚子坏水,我看拙峰的人不是想躲起来当缩头乌龟,而是想要偷袭!” 外面的人把拙峰的动作看得分明,在厚土界里面的人当局者迷,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布置了个用于隐匿的法阵,在里面虎视眈眈地想要守株待兔。 厚土界一隅。 “李师兄,咱们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峰,何必大打出手,伤了彼此的和气还要便宜外人?我看我们不如连手,碰上其他剑峰获胜的几率也大些,正好双赢,怎么样?”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修笑着柔声建议道。 这名女修声音清脆,面容甜美,平时和这位李锦源李师兄的交情不错,现在有求于人更是放下身段,柔弱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李锦源眼神闪了一下,看到对方几人就要靠近己方,突然下了决定大吼一声:“杀!”说着便如狼似虎地带头冲那名女修的队伍冲杀过去。 要不是那名女修所在的队伍不如李锦源,女修也不会对他讨好示弱,李锦源的这番突然动作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提起剑草草应了几下就被踢出了厚土界。 灰头丧气的女修站在传送阵上懵了一下,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被淘汰了不由心中大骂:妈·的,平时妹妹长妹妹短好不殷勤,现在一有点事就翻脸不认人了! “小师妹,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师兄关心。”女修压下心中的火气,忍着疼痛回了上来带她下去的师兄一个笑容。 一阵铿锵的剑声过后,女修所在的队伍中有三名修士被踢出厚土界,有两名修士跑得快,逃掉了。李锦源带的队伍轻轻松松地拿到了三个比赛点,也算不错的收入。 “李师兄,我们现在要往那边走?”打扫好战场后,麾下有一个师弟问道。 “往北吧,”李锦源眯了眯眼,“北边看起来的人要少一些,留在那里的修士实力多半也不太厉害,我们过去正好避开厚土界中央那些实力强大的剑峰,再赢些比赛点,为我峰挣出下一个十年的辉煌!” “师兄说的是,刚刚我还以为师兄会放过郑师妹的队伍一马,看来师兄是英雄不惧美人关啊。”李锦源手下的师弟拍马屁,李锦源苦笑了一声,“走,别废话,小心警戒。” 原本李锦源对那郑师妹还挺有好感,想着能不能做个双修伴侣,经此一事,怕这个念头是要吹了。唉,大道无情怎能只顾儿女情长? 荆楚寒他们所处的地界虽然偏僻,但也不是没有人经过。白松布置好阵法没多久,躲在阵法里面的师兄弟几人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不愧是白松图谋已久的阵法,效果十分不错,师兄几个感觉到了人,对方却完全没感觉到他们。 “三个人,脚步凌乱,看来对方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暮与觞侧耳听了几个呼吸时间得出了结论:“等他们一跑过我们旁边我们就一起上,我对付一个人,二师弟对付一个人,不惑小寒你们俩共同对付一个人,没问题吧?记住,一定要偷袭!” 在某方面来说,大师兄也是心黑手辣的存在。师兄弟几个等着人送上门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现在正手痒,听了暮与觞的安排齐齐点头,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来一场。 “上!” 时机到位,暮与觞率先发出剑刃,师兄弟几人也不甘落后,瞬时,几道悄无声息的剑刃便朝他们的猎物飞去。 “小心,有人偷袭!”率先感觉到不对的那名大汉大吼着提示同伴,大汉是结丹初期,两名同伴是筑基后期,哪怕受伤了,反应也不算慢,当即展开防御。 荆楚寒几人以无心算有心,先发出的攻击打乱了大汉几人的节奏,控制权从一开始就掌握在了拙峰的几人手上。 拙峰的人以逸待劳,但有时并不是太大,暮与觞是大师兄,在师兄弟几个中他修为最高,他手持长剑一马当先往地那名结丹初期的大汉方向杀去,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剩下的师兄弟三人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也找上了自己的对手。 这场战斗并不算太困难,石不惑本来基础就扎实,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对上一个受了伤的筑基后期修士并不吃亏,还有荆楚寒在一旁帮忙,两三下就把受了伤的对手打出了厚土界,赢得团体赛开始以来的第一个比赛点。 “三师兄你去帮大师兄,我去二师兄那里看看。”一击成功后,荆楚寒不敢耽搁,忙拉着石不惑说道。 以多对少虽然无耻了些,但极有效,很快,大汉三人都被拙峰的师兄弟几个干掉了,荆楚寒看着自己门派下发的记录玉牌上多了的那点比赛点,突然有个想法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第45章 计谋 尝到了甜头之后,师兄弟几个收拾完打斗的痕迹,打算回阵法内继续躲着,等待下一尾大鱼。 荆楚寒目光一闪,突然伸出手来拉住大师兄暮与觞的袖子:“大师兄。” “嗯?”暮与觞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有些不明所以,他微带点紧张地问道:“小寒,怎么了?” “我有个想法,师兄们看看行不行得通。”荆楚寒放开手,看了几位师兄一眼,犹豫着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了:“师兄,你们看,我们以四个对付三个受了伤的修士还有些吃力,我们要不要用点手段,再缩小一下对付的人数?比如四个打一个?” 十万剑门是天下第一剑门,门派自然是名门正派,里面的弟子崇尚勇武,看中个人实力,很少使用围攻手段,更少用计围杀,大多数人认为这样不太光明磊落。他们现在在大比当中,这里的所有情况外面都能投影得一清二楚,估计刚才不少见到他们在围攻对手的修士心理都会不屑,拙峰的名声又要再次下降。 以多欺少,围攻当然不好看,在试剑台上看着这一幕的修士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荆楚寒心里想着,如果别人看不到呢?会不会好一点? 要是在别的剑峰荆楚寒一定不会出头说这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到时候出去了少不得被打上一肚子坏水的标签。但他们拙峰不一样,荆楚寒看着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早早就计划好布下这个有些阴险的阵法,又心狠手辣地带着自己去围攻就知道几位师兄大概不拘泥于这种东西,不在乎名声。 果然,听到荆楚寒的话后师兄几个互看了一眼,眼睛一亮,连最诚实正派的石不惑都一脸兴致勃勃,暮与觞咳了一声,开口道:“小寒,说清楚点,怎么样……四个打一个?” “我们不是布置了阵法吗?为什么不把阵法布置得大一点复杂一点?”荆楚寒特地看看白松的脸色,“二师兄,要是我们布置一个带有迷阵的连环阵法,先把人引进来,然后把人隔开。他们修为高我们不好对付,但把他们分开来,一个个围杀总没问题吧?” 白松想了想后点点头,觉得这个计划大为可行,不过仔细思量了一下,白松不得不打消小师弟这个念头:“理论上是可行,可惜我们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符箓朱砂玉简之类的我们现在能去哪里找?更何况这个阵法还需要设计一番,我们现在可能没时间做了。” 原本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布置一个比较大型的符阵,可是大型的符阵都比较耗时间,他们师兄弟几个的修为在所有参加团体赛的修士中,本来就属于垫底类型的,要是进来就忙着布阵,难保不会被人一锅端掉。 何况传送进来的地点都是随机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被传送到哪里,要是传到了中心地区,保命的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仔细布阵?所以白松和暮与觞商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布置一个相对简单的隐匿阵法,打得过就出来偷袭,打不过就躲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的阵法适合临场发挥,能最大限度地赢得成功。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被传送到一个好地方,正好在厚土界最西边的边缘地区,人相对较少,旁边还有个湖泊,对布置隐匿阵法和迷阵之类的阵法大有裨益,要是不好好利用真有些可惜。 见几位师兄有些心动,荆楚寒眼睛一亮,飞快地从储物镯内掏出一堆东西:“以前师父跟我说,我筑基期后就可以跟着他学阵法,所以相关的东西我早准备了一大堆,后来急着练习五行剑意,这些东西就一直在我的储物镯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荆楚寒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现在有些神采飞扬,他拣出其中一枚玉简递给白松:“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你们看,这是五鬼迷踪,这个阵法的规模不大,用的材料也不多,我们现在用正合适!” “更何况五鬼迷踪布阵用的材料都是些特殊材料,平时很难凑齐,因此见过这阵法的人不多,等一会布置起来了也不用太担心有人会破阵。” 说得兴起的荆楚寒从储物手镯中掏出一块兽皮地图:“师兄你们看,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厚土界最东北湖泊边,处于边缘地区,会来这里的人少,大部分人都会倾向于往厚土界中央走,那里有一座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洞府,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的队伍多半去了那里寻宝和挣比赛点。除了中央的洞府,进来的修士要躲也应该往北边的山林里躲,顺手还可以寻找些灵草灵药。” “除了刚进来就直接被传送到这里的人外,会来这边的人应该不多,我们动作快点不会被发现的。” 荆楚寒都说道这份上了,暮与觞与白松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暮与觞拿起五鬼迷踪的玉简,脸上带着点柔和的笑意:“不错,既然有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不干这么一把都对不起我们的运气。” “小寒,这主意好,你脑子够灵活!”白松笑着揉了揉荆楚寒的头发,从一堆材料里翻翻拣拣准备动手,荆楚寒看五鬼迷踪的玉简看了无数遍,自然对这阵法的布置也熟悉,他不好意思地微红着脸,找出材料来给白松打下手。 倒是石不惑,他刚刚已经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五鬼迷踪的玉简,虽然阵法图他看不懂,可是里面的描述他看懂是毫无问题的,他看到这五鬼迷踪会产生鬼雾,能直接对修士造成伤害后,有些不自在,感觉这样是在弄虚做假,他们是剑修,可是在大比的时候却是用符阵才把对手踢出去,这样不太好吧? “大师兄,二师兄,小寒,我们这样,嗯,不是剑修之间的比赛吗?”石不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当。 暮与觞还没来得及开导这位单纯的三师弟,白松嘻嘻地笑了两声,长手一伸捞过石不惑,箍上他白白嫩嫩的脖子:“三师弟啊,记不记得师父说我们要拿到什么名次?” 乘着石不惑犹豫期间,白松再靠近了一点,在他耳边阴渗渗地说道:“前三十名哦,三师弟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拿到前三十名?” “二师弟你别欺负不惑,”暮与觞温和地笑着把石不惑从白松的臂弯中拯救出来,“不惑你也别紧张,不管我们用了什么手段都是修士的手段,完全符合团体赛的规则,你放心。” 说干就干,石不惑对这些东西最不熟悉,暮与觞便让他望风去,剩下的事由白松做主力,暮与觞和荆楚寒打下手,热火朝天地布置起来。 “昆仑峰的人真是厉害!看见了吗?!一剑!就是一剑,对手就被打出来了!” “那个易峰也不错,别看他们平时声名不显的,没想到弟子们全都是用重剑啊!男人的重剑啊!太让人热血沸腾了!” “杂鱼慢慢都被清出来了,剩下的都是好手,我们要大饱眼福了,哈哈。” “天,快看,拙峰的人又有动作了!” “他们刚靠偷袭赢了几个比赛点,现在尝到甜头,估计在完善他们躲藏的地方呢。” “要我看,他们完善也没用,经过这几天的比赛,实力稍弱的人大部分都被淘汰掉了,他们要是敢偷袭剩下的人,那纯粹是给人送菜!”说这话的修士摇摇头,对拙峰很不看好。 不少人都对拙峰的人愤愤不平,觉得他们太不光明正大,手段太阴险,纵使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谁也没注意到,几个站在最后面的修士对此情景目露感兴趣之色,一人突然开口道:“他们倒是不拘泥。” 他旁边的那名修士一哂:“匹夫之勇是不若计谋好使,可惜这几人实力太差,再多小算计也抵不过一力降十会。” 拙峰的几人才不在意外面的修士怎么看他们,白松越布置这五鬼迷踪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先前布置的隐匿阵法稍嫌简陋,难保不会被人看出来,这套五鬼迷踪却是专精幻阵,隐匿效果比那普通的货色好上百倍,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诱敌围攻不成,在这里躲到团体赛结束也不错啊,他们现在已经有十三个比赛点,能有十三个比赛点的剑法可不多。 “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小心,有一队人过来了!”石不惑边快速传音边往回奔来。 暮与觞听到石不惑传讯后放出神识,远远地一扫,发现对方有五个人,身上全都是悍勇俊杰之气,而且暮与觞的神识一触及他们,他们队伍中马上就有人迅速地做出反击。 糟糕,被发现了!暮与觞心里一沉,对方的队伍到现在还保持着五个人的阵容,一个都没少就足以把对方的强大窥得一二,他们今天怕是碰上硬茬子了! 第46章 意外 暮与觞眼睛一眯,飞快地做了决断。 “不惑,你先回来!”暮与觞的声音比平时更冷静几分,他飞快地部署下去:“二师弟,小寒,停手,反正也没办法再布置多少阵法,别急。” 石不惑飞奔回暮与觞身边,脸色是难得的沉静,他握住手中的剑:“大师兄,我们要主动出击吗?” “没用,他们有五个人,就算我们四个人全上也对付不了。”暮与觞压低声音传音道,“我们就在这里躲着,他们能直接绕过去最好。实在不行等他们进来我们在展开围攻,反正阵法已经完成了大半,我们正好试试能不能用阵法把他们隔开。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再逃为上!”暮与觞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边说他的边带着石不惑往阵法中心走,与白松荆楚寒汇合。 他们做这番动作的时候万仞峰的人正好奔到他们布置好的阵法跟前。 万仞峰的五人停在布置完大半的五鬼迷踪前,警戒地看着面前的空地,眼里有些犹疑。 “师兄,我们现在——” 听见麾下师弟发问,带头的魁梧男修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师弟只管走开些,看我的!” 说着这魁梧男修大喝一声,举臂向上,灵力受他牵引汇集剑尖,显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光团出来,他的师弟们隔了四五丈距离还是感觉到了那光团的威压,不禁在退出两三步。 不愧是结丹期雷灵根修士,手中释放出来的剑雷不同凡响! 五鬼迷踪是迷阵,与先前的隐匿阵法结合在一起,外面的人看不见荆楚寒他们,荆楚寒师兄弟看外面的人却毫无阻隔,看着这声势浩大的一幕,不说荆楚寒几个师弟,就是大师兄暮与觞也脸色发白,目露骇然之色,当机立断,口中一声大喝:“快逃!” 说着暮与觞便护几个师弟向阵外快速飞去。 拙峰的几人不知道,不仅他们现在惊惧交加,在试剑台上观看这场集体赛的各位修士现在也是面露惊色,接着一片哗然,原本安坐在半空中的众位长老峰主此时也不少失态地站起来了,尤其是像梁以暖这一批桀骜不驯爱护弟子的峰主,当场就抽剑站了起来,往传送阵那边飞去。 所有在试剑台上的修士都看见厚土界中央处的一片建筑遗迹轰然爆开,半空中升起一蓬巨大的乌云,接着投影在半空中的影屏一闪,彻底消失不见。别说只厚土界里面的修士,就是他们在这座悬浮着的试剑台上,因为有传送阵连接着厚土界的关系,他们都明显地感觉到了试剑台晃了一晃。 “厚土界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修士惊慌失措之下胡乱扯着旁边的修士的袖子面色发白地问道:“我师兄还在里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小修士们在疑惑这个问题,半空中的诸位峰主长老更是愤怒,在厚土界内的弟子都是每座剑峰近五届的精英,没有哪位峰主愿意听到半点坏消息。 梁以暖见到这种情景都快疯了,他一共就四个徒弟,现在全都在厚土界里面,依先前感觉到的动静来看,随时可能遭遇不测! 梁以暖也不等峰主长老之间讨论出个章程,直接抽出飞剑一马当先往传送阵上飞去。就在他踏上传送阵的那一瞬,两只大手牢牢拉住了他把他扯下来。 殊珏峰峰主姚靖远有些气急地劈头盖脸道:“你现在去有什么用?!要是厚土界真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一踏上传送界怕就要被卷进空间乱流里!” 另一边的易峰峰主余世逍五大三粗一个汉子,却动作迅猛地率先拉住了梁以暖,见姚靖远把他吼了一通,看着梁以暖发红的眼睛,余世逍拍拍梁以暖的背,一贯洪亮的嗓音有些低沉:“梁师弟,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自乱阵脚,你要是先进去了,等会你的徒弟们出来谁照应?” 余世逍面粗心细,一点就戳中了梁以暖的要害,他深呼一口气,一眼不发地回头找负责此次集体赛的长老。 这么大动静,又正好赶上那雷灵根修士出招,拙峰师兄弟几个只以为是那修士厉害,感觉到接下来的浩大声势也没多想,只是使出浑身解数出来做成厚厚的灵气罩挡在自己身前。 在一众师兄弟中暮与觞修为最高,最先感觉到不对劲,当即他便心中一凛,脚下加快了几分往旁边掠去。 眼睛的余光瞄到半空中,暮与觞突然发现有黑黝黝的空间裂缝,他心里一突,当即身体快过脑子地往旁边荆楚寒呆着的地方一铺,把荆楚寒整个人压到了自己身下。 白松最是激灵,他看到暮与觞的动作,脸色一变,心中很快反应过来大事不好了,瞄到脸上还有些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石不惑,身为二师兄的白松毫不犹豫地跟暮与觞一样,把石不惑压到身下护着。 说时迟那时快,师兄弟几个刚刚作出这番动作,突然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一荡,他们的内脏立马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口鼻溢出血迹,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接着在厚土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轰鸣,离得近的,修为弱的一些修士立刻被震死了!像拙峰几人这样处于厚土界边缘的修士只觉得被重剑一抽,全身上下无一不疼,在场的修士几人或先或后,都因这茬陷入了黑暗。 “不好了!掌门,厚土界分崩离析了!”影屏消失不到三个呼吸时间,厚土界的负责长老大汗淋漓地飞上来,在掌门面前抖着声音喊出这句话。 此话一出口,举座皆惊,整个试剑台静了一瞬,然后爆出一阵混杂的哀声怒骂。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掌门霍的站起来,往这名负责长老前走近两步:“你说厚土界分崩离析?!” “是,掌门!厚土界与刚刚爆炸,整个小界消失在虚空中,不复存在了。”负责的长老抹了抹脑门上源源不断渗出的冷汗,颤抖着声音进一步说明。 “那里面的弟子呢?!” 人群中有修士大声吼问了一句。 其实不用回答,大家都知道这些修士们凶多吉少了。 果然,不多时,就有修士来报某些参加团体赛的选手留下的命简已碎。 荆楚寒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巨大的冲击下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人已经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全身上下无一不疼,只是幸好骨头还没有断。 现在的天色像是黎明前的黑夜,有微微蒙蒙亮的感觉,但完全看不到任何光源。荆楚寒一懵,扭头四下查看,立即发现了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大师兄。荆楚寒忍痛走过去才发现大师兄的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情况比自己还遭。 伸手在暮与觞身上摸索,荆楚寒好一会儿才确定暮与觞骨头没断,只不过不知道伤到哪里了,暮与觞的呼吸微弱,心跳时有时无,看起来竟是重伤在身。 荆楚寒大骇,赶紧掰开暮与觞的嘴往他最里面塞了些疗伤的丹药和一些不灵丹,半抱着暮与觞又帮他顺气顺了大半天,知道他情况好一些荆楚寒才有心思打起精神来检查周围的环境。 荆楚寒早用神识扫了圈,这里附近除了他和大师兄外并没有第三个人,而且这里的灵气稀薄,不说比起厚土界来说差得远了去了,就是和凡人聚居的没有灵脉的地方相比,恐怕都不如。荆楚寒尝试着打坐想要吸取灵气,却发现根本吸取不到任何灵气,他先前消耗的灵力也没有回复半点。 这下麻烦了,荆楚寒收起打坐的姿势,看着地上重伤的大师兄,心里一片忧心。如果他们现在不在厚土界,暂时又走不出这片没办法补充灵力的地方,那么他们要补充灵力只有两个途径,一是服用灵丹,二是在灵石中吸取灵力,只是这两个办法无论哪个办法都只能做应急之策,根本没办法持续下去。 荆楚寒和暮与觞现在正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荆楚寒原来以为天色如此晦暗是因为天没亮,最后在他打坐了许久,从灵石中吸取灵力把自己体内的灵力都恢复完毕之后,荆楚寒才大概明白过来,这就是这里的环境,而不是天没亮。 除了怪异的天色之外,荆楚寒脚下的地也颇为奇特,触目所及都是一片荒芜的石头地,地上连片地生长这一些暗褐色的苔藓,踩在脚下有点软,倒像是踩在地毯上的感觉。 不远处有条静静流淌的河流,荆楚寒走过去看了一下,河流的颜色是那种绿到有些发黑的颜色,荆楚寒放出神识,才发现河流对神识有阻隔作用,荆楚寒只能在河面上扫视,根本都没办法用神识侵入到河流。 这是荆楚寒修出神识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他隐隐感觉到危险,忙收起有限地好奇心,离那条河远了点,再也没有尝试去探究它。 不仅如此,荆楚寒还不放心地把昏迷着的暮与觞搬离河边,直到有一定的距离才再次停了下来。 荆楚寒谨慎地在周围布下外面炼器阁买的成套的隐匿阵法和守护阵法,这才稍微安心地在原地等待暮与觞清醒。 现在荆楚寒很确定厚土界发生了大事,他们被甩到不知名的地方来了,他心中除了担忧现在的情况外,对二师兄三师兄的处境也十分担忧,不知道他们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第47章 禁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掌门阴沉着脸喝问。 内务部执法院的院首谢林彩并没有被掌门严厉的语气震慑,他拿出一堆玉简,手一动,玉简分飞到各位与会的峰主和长老手上。 待大家稍稍看过玉简之后,执法院的院首谢林彩才沉声说道:“这次厚土界的事故内务部并没有太大的责任,反而是各位和进去厚土界的弟子们要为此负责。” 谢林彩语气平淡道:“当初厚土界刚被发现的时候,各位峰主便进去探查,直到经过五十年的探查,各位峰主最终确认了厚土界是一个安全稳定的小世界。七百五十三年前,当时的内务部部长俞圣安向门派内申请用厚土界来作为剑门内团体赛的场所,这事经过掌门和各位峰主的投票决定,大家一致赞同了把厚土界作为团体赛的赛场……” “谢院首,我们今天来不是过来听你推卸责任的!”十万剑门第一峰昆仑峰的峰主历昆仑打断他的话,脸皮子抖动了一下,语气里含有淡淡的威胁。昆仑弟子实力强劲,厚土界出事的时候,昆仑弟子一个都没有被淘汰,全部都在里面,经此一事,昆仑峰可能一下子失去了五个天赋卓绝的弟子,算得上损失惨重。 谢林彩听到这话并没有任何表示,他抬了抬眼,接着说了下去:“不用推卸,这次事故的责任本来就不是内务部的。” “那是谁的责任?”一位峰主阴沉着脸逼问,目光在谢林彩脸上扫了几遍:“弟子们是在团体赛上出事的,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要付责任的自然是进去探查厚土界后确认厚土界无危险的那些峰主,还有——这次进入了厚土界中央那片洞府遗迹的弟子们!”谢林彩看了诸位或哀痛或愤怒的峰主们一眼,接着解释道:“厚土界中央那片遗迹里遗留有禁制,按照厚土界爆炸前传回的影像看,正是因为这次进入厚土界遗迹中的弟子们破坏了里面的一些东西,厚土界的禁制才会被激发,进而毁掉整个厚土界。” “那么,那些没有进入遗迹的无辜弟子呢?”梁以暖站起来,满身寒气。 看清是梁以暖,谢林彩沉默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护短非常的生死剑梁以暖一共就四个弟子,全都进了厚土界里面。 “我很抱歉。”顿了顿,谢林彩开口:“不过我们内务部得到的最新消息说这次厚土界爆炸并不是所有弟子都已经遇难,有一些弟子因为不在厚土界中央,在爆炸中幸免于难,直接被空间乱流抛到了其他地方。” “梁峰主,据我所知,你的弟子们一直在厚土界的最边缘……” 梁以暖听到这消息后一愣,脸上露出点喜悦,不过这喜色转瞬即逝,因为想到了其他事情他的眉头夹得死紧,很快,他重新恢复了平静无波的表情,点点头表示知道后坐下了。 如谢林彩猜测,荆楚寒他们的确还活着,只不过情况不太好。 在第三次给暮与觞喂了丹药后,暮与觞终于在荆楚寒的期盼下睁开了眼睛。 “大师兄,你感觉怎么样?”荆楚寒一把扶起暮与觞,把他半抱在怀里,让他靠的舒服点,忧心忡忡地问道。 暮与觞看见荆楚寒那一瞬间的惊喜,眸光流转,深邃黝黑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喜悦,苍白的脸上露出点笑容,暮与觞心里一震,目光微闪过后,他回了荆楚寒一个温和的笑容,温声道:“我没事,小寒,你别担心。” 接着暮与觞半靠在荆楚寒怀里,微皱起眉头,显然是察觉到了环境的异样:“我们这是在哪里?二师弟和不惑呢?” “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我们就已经在这里,我探查过了,周围没有其他修士,也没找到人活动的痕迹。” “那这天色?”暮与觞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口问道。 荆楚寒摇摇头:“这里就是这样,这天色已经维持了许久。对了,大师兄,你是不是伤到了内腑?这里还有些疗伤丹,你看看有没有用,先养好伤吧?” 估计现在他们是流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估计俩师弟也没在这里,暮与觞脸色黯然来地叹口气,伸手查看荆楚寒拿出来的丹药,而后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几瓶丹药来,一起服用过之后,苍白的脸色才好看了点。 荆楚寒提醒他家大师兄:“大师兄,这里没有灵气,你得服用些补灵丹才能把修为恢复回来。” 暮与觞愣了下,身上功法流转,这才发现这里的灵力十分稀薄,根本都没办法吸收利用。来回尝试了一会儿,暮与觞无奈地拿出补灵丹服用,又吸收了几块中品灵石,这才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充盈起来,身上渐渐恢复力气。 “小寒,多亏有你啊。”暮与觞苦笑了下,“也不知道二师弟和不惑现在怎么样了?” 荆楚寒的脸上也浮上些黯然,几个师兄中,他和白松感情最好,现在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只不过担心也没用,现在只能期盼他们一切平安,想了想,荆楚寒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如何?怕为我们操心死了吧?” 听到这话,暮与觞脸上也是一片低落之色,荆楚寒心细,看到闭上嘴,免得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引起暮与觞伤心。 出了这场事故,操心的不仅是梁以暖,荆楚寒不知道,还有个陌生人也在为他担心着。 孔离是白祈的好哥们,他和白祈一样,是天妖,修为已经有化神初期,是真正的大妖,实力非同一般。 到他这种地步,单纯打坐修炼闭门造车已经不足以让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所以他开始入世,出现在红尘中历练。 十万剑门是天下第一剑门,能有这名头,十万剑门的实力非同一般。既然十万剑门有真材实料,历史又足够悠久,慢慢地,围绕着十万剑门,这里附近发展出了一个修士的中心,许多修士都在这里修炼逗留,或与十万剑门的人切磋交流,或看中这地区的繁华,来此做些生意。 孔离既然出来历练,这样的地方当然不能错过,正好他在这边发现了好友的踪迹,顺道过来会会好友。 白祈的年纪和他相当,修为虽然比他略高一些,但也没有高到俩人之间有代沟。更重要的是,白祈和他,一个是白凤血统,一个是孔雀血统,两人都是赫赫有名的妖族传承者,算得上同类。于是志趣相投的俩人从小就要好,如今都已经是几千年的友谊,两人之间自然好得跟兄弟般。 白凤浴火重生,按照他们这族的的习性,白凤一生之中要进化几次。白祈在最近一次进化中正好游历在外,做的准备工作不够周全,遭了人暗算,虽然在最后一刻他杀了暗算他的人跑了出来,却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与荆楚寒发生了关系,居然还有了孩子。 孔离在听到这一连串事件后,不知道该为好友的幸运感叹,还是该为他的不幸叹气。能有孩子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已经有了个未婚妻还跟别人有了孩子呢?虽然白祈也不是故意的,但这件事客观存在,容不得白祈抵赖。 何况白祈的未婚妻是阿吉玛伊·齐风,大鹏族的小公主,她可不是好欺负的妖。要是这事暴露出来,就算阿吉玛伊·齐风不找白祈的麻烦,她的六个哥哥也不会放过白祈。因此孔离建议白祈回妖族把这事解决了再说。 好在两人没有成婚,现在出手解决虽然会有些困难,但总比有一天纸包不住火,荆楚寒这事暴露在大鹏族面前再解决要来得好,要不然瞒着瞒着,到结为双修伴侣的时候才说这事,大鹏族的人一定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少不了和白祈不死不休。 不过荆楚寒有这个孩子还不到十年,孩子正是脆弱的时期,白凤的血统太厉害而小修士荆楚寒的修为太低,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一尸两命的后果,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荆楚寒和孩子的存在后,白祈实在不放心就这么离开他们俩个。 正好孔离在这边游历,他这种几千岁的老妖怪,在这边呆上十年八年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因此对于好友的顾虑,孔离一拍胸脯直接承诺会在这里默默照看荆楚寒,直到白祈回来,这也是白祈会放心离开的原因之一。 正是因为这事,现在孔离后悔得眉毛都要掉了,他怎么知道刚刚承诺了好友,好友前脚刚离开,荆楚寒后脚就出了事,生死不明。 这操蛋的运气啊!孔离懊恼,但也不得不叹气着用特殊的方法把这件事告诉白祈,让他赶紧回来,事关白祈的子嗣,白凤族的传承,孔离可不敢不上心。 但愿那个荆楚寒福大命大,现在还活着吧,孔离忧伤地看了看远方影影绰绰的山峰,决定再一次悄悄潜入十万剑门,打探点消息出来,等白祈回来了好将功赎罪。 而此时,白祈已经收到了孔离利用特殊手段传来的传音玉符,孔离在玉符内留言告诉他荆楚寒在门派大比中,他呆着的那个小世界出了事,人可能被甩到了其他地方。 因为荆楚寒有孩子的关系,尽管孩子还小,肉眼都看不见,但白祈是天妖,白凤族也不是寻常的妖族,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孩子还安全,只是目前还安全,白祈一想到荆楚寒陷在不知名的地方,可能正面临着未知的危险,心里有些发颤,于是赶紧原路折返,又回十万剑门去了。 第48章 阴谋 “大师兄,你来看!”荆楚寒隐秘传音,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紧张。 暮与觞心头一紧,也顾不上身体不适,赶紧跑上前来查看。 他们正在一块平地上,已经走到了边缘,往下看下面也是一望无际的平地,只不过这平地相对于他们现在站着的这块,倒像被什么东西砍断了一般突然断裂下去。 此时荆楚寒正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小心地往下面张望。暮与觞凑近了点,伸头出去看,这才发现下面居然有人! 下面的平地上居然有人在蒙蒙的天色中走动! 暮与觞与荆楚寒对望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什么人! 难道还有同门被甩到这里来了? 暮与觞师兄弟俩人从昨天开始尝试离开他们醒来的地方,那里太靠近河流,荆楚寒总觉得那条河有些邪性,等暮与觞的伤好了一点后,怎么也不愿意在附近多呆。 本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有河流,顺流而下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因为人要种植灌溉,取水生活,故而多临河而居,要是顺流而下,不管多远,最后总能遇上人群。 这法子在别的地方行得通,但搁这诡异的地方却未必,河水黑沉沉的,连神识都能隔绝,谁知道它里面有什么东西,或者说谁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沿河走,着实不妥,荆楚寒就怕河里会突然窜上来什么东西。 师兄弟俩人商量一番后,还是决定往东走,一是因为十万剑门在大陆的东边,往这个方向走让。俩人有种能回到宗门的感觉,心里好受点。二则是暮与觞师兄弟俩人都是修士,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俩人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东边给他们的感觉最好。 走了那么久,路上的景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脚下一直是石漠,靠近河流那边可能因为有水汽,裸露的岩基上长了一些暗褐色的苔藓,看起来不那么单调乏味。而渐渐远离河流这边,脚下则只剩石头,荒凉得出人意料。 荆楚寒和暮与觞一度以为他们进入到了一方死地,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人。 “大师兄,你觉得怎么样?我们要下去看看吗?”荆楚寒压低了声音,抿了抿嘴唇,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眸子亮的惊人,暮与觞几乎错觉地以为他的眼睛在发光,对上那双内含光华的眸子几次都在发呆,这次也是一样,思维停顿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心里暗暗苦笑。 荆楚寒想去试探一番,但又有些犹豫,毕竟以他们筑基期的修为来看,他们的修为实在不算高,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要小心点,如果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是善是恶,他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暮与觞也是这个想法,他按了按荆楚寒的肩,低声道:“暂时别动,看看再说。” 自从在厚土界因为外放神识探查从而被对方发现后,吃一堑长一智,暮与觞已经习惯不用神识去试探他不熟悉的人或物,这次也是一样,他情愿用裸眼观察,也不会贸然使用神识。 师兄弟俩人在大石头后面蹲了半天,奇怪的是,下面的人好像一直在下面在走动,走动的速度极缓慢,但并不见其他动作。 天色太暗,隔得又远,师兄弟俩人都没有修过眼睛类的神通,看了许久也看不清楚下面的人究竟在干什么。 不过就算再不清楚,观察了那么久,俩人还是发现了些端倪。 荆楚寒感觉下面的那家伙并没有神智,那人仿佛是傀儡或是行尸走肉般,一直在缓慢前进。最重要的是那人走了那么久也不见其他动作,只是单纯地慢悠悠走着而已。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寒,你先呆在这里别动,我下去看看再说。”暮与觞抽出自己的剑,瞄着腰就要从石头后面走出去。 荆楚寒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把他拉回来,脸上白了白,黑沉沉的眸子紧张地看着他家已经半站起来的大师兄,“别去!大师兄,要不我们绕道吧?” 暮与觞伸手握住他抓自己衣服的那支手腕,轻轻用剑点了点地,目光还是盯着那人不放:“四面八方都是荒漠,我们能绕到哪里去?下一次就不会碰上了么?” 荆楚寒犯倔,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坚持不松手,暮与觞有些无奈,修士尤其是剑修很少有胆怯情绪在心里,但荆楚寒不一样,暮与觞总觉得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后,他家小师弟特别紧张,做什么都要跟在一起,黏人得有些出人意料。 “小寒,你看,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对方还没有察觉我们。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其修为肯定不怎么样,你放心吧。更何况我们被困在这里,总得想办法走出去,下面的人也是我们走出去的机会,现在不抓紧,下一次再碰上活物可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小寒你总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暮与觞用几乎耳语般的声音谆谆善诱,荆楚寒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他点点头道:“也是,那大师兄,我们小心点下去吧。” 暮与觞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下,只能随他去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下去,尽量找岩石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过这里的确荒芜,连带地面上也没什么障碍物,这师兄弟俩也只能藏一段路露一段路,并没有什么大用。 不过奇怪的是对方居然硬是好像没有发现他们般,依旧在我行我素地走自己的路。荆楚寒与暮与觞对望一眼,心里面隐隐约约都有些不妙的感觉。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暮与觞突然伸手把荆楚寒拉到自己的身后,同时伸手抽出了自己的剑,锋利的剑在蒙蒙的光里反射出一道寒光,“不好!对方不是活人!” 暮与觞压低了的声音炸响在荆楚寒耳边让他心里一凛,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什么叫不是活人?所幸荆楚寒的反应也不慢,当即便从储物镯里拿出了自己的飞剑,拔出剑鞘,一片杀意弥漫起来。 这个诡异的地方完全没有灵力,俩人的灵力都省着用,平时为了节省力气总有一人的剑会放在储物空间里,剩余一人持剑戒备。 这是荆楚寒师兄弟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后,两个人的剑第一次一起出鞘。 两人万分戒备地看着前方那个穿着黑色衣袍缓慢独行的黑影,也不躲藏了,直接一步一步逼近。 俩人倒没有率先攻击,走进了点,暮与觞喝问:“站住!你是谁?!” 果然不像活人!听到这番喝问对方也充耳不闻,其实暮与觞和荆楚寒早有预料,但这会儿真证实了,心里还是发毛。在这个距离,他们已经能看清楚那行尸走肉一样的灰衣人,脸上的肉腐烂了半边,灰黑色的的皮肉带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偏偏还和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 暮与觞朝荆楚寒打了个眼色,突然出手如电直接抬剑朝那灰衣人脖颈处劈去。 灰衣人真的如死物般,不闪不躲,暮与觞这剑来得太过容易,他剑光一闪,直接以剑把那个腐烂的脑袋给削了下来,顺利得让人意外。 可诡异的是那具掉了脑袋的尸体还是一如既往地行走着,好像他掉的不是个脑袋,而是脖子上顶着的番薯似的,连轨迹都没乱,依旧像以前一样,一步一步朝着某个方向缓慢前行。 暮与觞师兄弟两个面面相觑,颇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 相互之间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难为暮与觞这种一贯冷静,风度翩翩的人也有灵光一闪的时候,突然面露激动之色挥舞着剑脱口道:“我知道这是哪里了!小寒,这是‘静止的深渊’!天,这居然是静止的深渊!” 荆楚寒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能让火烧眉毛而面不改色的大师兄激动起来,这地方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这不是废话吗?荆楚寒心里对自己一哂,这两天在这地方呆着,从哪里看这地方也不像个正常的地方啊。不过什么叫“静止的深渊”?这名字也太奇怪了,这破地方究竟是哪处旮旯? “没想到这里是静止的深渊啊!”暮与觞说着说着忍不住低叹起来,俊秀的脸上带着些震惊和茫然。 听到他感慨,荆楚寒这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抿了抿嘴唇,低声开口问道:“大师兄,‘静止的深渊’究竟是指什么?” 暮与觞听到他问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他把目光投到远处,语气奇异:“这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传说中的死地,阴间的一部分。” 暮与觞把目光转回到荆楚寒的脸上,仿佛带着一丝恍惚似的,“黄泉有路离别地,地狱无门静止渊。这里是跳出人间之外的静止渊,有进无出的静止渊,除了外面闯入的闯入者外,所有东西东西都是静止的,哪怕是闯入者,最终也会静止在他死前的动作里,没想到静止的深渊真的存在。” 荆楚寒被暮与觞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皱着眉头,忧心地皱着俊秀的眉问道:“那,大师兄,这里有什么危险没有?” “危险?”暮与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静止不就是最大的危险?这里什么都没有,连灵气都没有,荒芜一片。不管你的修为怎么样,在没有物质的补充下,你总有一天会被耗死在这里。经过无尽的孤寂折磨,然后死在这里,还不危险?” 荆楚寒想了想,认真点头道:“这到也是,不过我们是两个人,既不会孤寂,也不会静止,暂时可以放心了。 暮与觞摸摸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摩挲着手中的剑,眼睛张目远视,看向永远不会天亮的天空,低声叹息一声道:“唉,小寒,……” 第49章 忧心 离厚土界的那场大爆炸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此期间,十万剑门为在厚土界爆炸中失踪的弟子做了大量的努力,包括寻找遗体以及营救当时被爆炸甩到空间裂缝去的幸存弟子。 比起其他全军覆没的剑峰来说,拙峰还算好,毕竟白松和石不惑好歹回来了,但拙峰的几人却没有半分阳光在脸上。 “白师兄。”内务部的弟子朝白松打招呼。 “嗯,师弟,今天有收到幸存弟子的消息吗?”白松在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来问上一问,照例得到内务部弟子的摇头,白松不仅脸色一黯。 “那个,白师兄!”内务部轮值的小弟子看了白松一眼,有些犹豫地劝解道:“修真界何其广大,可能暮与觞师兄和荆楚寒师弟被空间裂缝带去了偏远的地方,一时赶不回来,你也不要太忧心了。何况师叔祖不是卜卦了吗?暮与觞师兄和荆楚寒师弟都还活着,你放心吧。” 看了看白松的神色,小弟子咬咬牙道:“白师兄,我们的搜救工作这两天就会停了,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白松轻叹一口气,表示自己知道了,也不多纠缠,直接御剑回拙峰。 回到拙峰的时候,师父梁以暖正在大殿上,难得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白松这神色,梁以暖也知道另外两个弟子还没有消息。 梁以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阿松,以后别去了,刚刚内务部传来消息,他们将不再搜救下去,你去了也没有用。” 白松拖着疲惫的身躯,找了张椅子坐下,抬眼望着头顶的房梁,声音里带着丝压抑的沙哑:“师父,你说要是我当时拉住了大师兄他们,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好一点?” “别胡思乱想了,要是一个徒弟都没回来,我找谁去?”梁以暖走到白松面前拍拍他的肩,沉声道:“放心,既然卦象显示他们俩个没有危险,那他们就一定没有问题,我梁以暖的弟子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倒是你,身上还有伤,好好养养,别到处乱跑。不惑也快醒了,但暂时还无办法行动自如,你要是有空就多陪陪他。” “嗯。” “阿松!”在白松要出门时,梁以暖叫住了他,白松转过头来,梁以暖的面色在晦暗不明的大厅中很是郑重,他定定看着白松说道:“宝剑锋从磨砺出,去吧。” “是,师父。” 不仅十万剑门的人在寻找荆楚寒他们,白祈更是着急。 听孔离说了事情的始末后,他怎么也不放心被空间裂缝弄到陌生地方去了的荆楚寒。白祈花费大力气找到隐世的神算门,求了一卦,这才得到荆楚寒的确切消息,他居然在静止的深渊! 白祈的心不由沉了沉,要是在其他的地方他还没有那么担心,但静止的深渊是什么地方?一个没有灵力的荒界!一个低阶修士基本上走不出来的荒界!要是别的修士在那里还能坚持几十上百年,但荆楚寒在身上没有大量物质的补充之下,绝对坚持不了那么久,不说别的,就单凭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的灵力量他都供应不起。要是不把他带出来,他绝对会慢慢被耗死! 得到这个结果白祈坐不住了,这事不能耽搁,他得马上回去救荆楚寒才行! 想是这样想,但白祈一个天妖,要去救人还真不能就这样凭空而去。毕竟静止的深渊要进去不容易,要出来更不容易,他要是没有做好准备,进去一样无济于事,兴许还可能和荆楚寒一起被耗死! 没办法,白祈先是发传音符把事情跟孔离说了个大概,然后回自己的空茫山准备物资。鉴于可能要被困很久,白祈还买了大量灵草,炼出大量回灵丹,疗伤丹,补气丹之类的丹药,他是白凤,控火能力比同阶的火灵根修士只强不弱,炼些丹药当然没有问题。 不仅如此,白祈还准备了大量灵石供他们俩在静止的深渊补充灵石用,各种属性的灵石都有,全是清一色的极品灵石,直接把他这几千年来存下来的家底掏了个空。 在此期间,白祈也没有忘记给大鹏族去信退婚,直接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并且随信送去了他退婚的补偿。白祈心里隐隐约约明白,等他带着荆楚寒从静止的深渊里出来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一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要是到那时候才退婚,他多半会被扣上一顶始乱终弃的帽子,白凤族和大鹏族的关系可能都会受此影响。 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白祈也来不及等大鹏族的回信,直接赶往静止的深渊的入口处。这地方对于其他修士来说兴许是恶梦般的存在,但在化神期的白祈看来,这里不过是荒芜了点,难出来了点,却并不怎么危险。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静止的深渊中没有日升日落,每时每刻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暮与觞两人也不知道时间,只是朝着东方一直走下去。 暮与觞看得典籍虽多,从各方面对照之下猜出这地方是静止的深渊,但静止的深渊坐落在哪里,有何特殊的地方,应该如何出去等详细的问题暮与觞一概不知,他们只好边走边想办法。 幸好当时师兄弟几个都参与了荆楚寒对阵周启星的赌局,手中都赢得了几千中品灵石,这些灵石都在随身携带的储物空间中,两人暂时也不用担心没地方补充身体中的灵力。 “小寒,先休息一下吧,都走了那么久了。”暮与觞看到前方巨大石林群,眯了眯眼睛道。 他们在知道这里静止的深渊后,曾经飞行过几天,但几天之中被天空中的风暴伤了好几次,而且风暴越来越频繁,没多久之后,只要他们一上天御剑飞行,哪怕是贴着地御剑飞行,也会有风暴刮起来。 这样经过几次之后,暮与觞俩人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事情不对了,何况这师兄弟并不是鲁莽迟钝的人,衡量了一下,俩人还是决定直接行走,可能耗时是耗时了点,但危险性大大降低。 只是走路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尤其是这样不分昼夜不停地走,哪怕俩人是筑基期修士身体强悍,也受不了,所以俩人在觉得累了或时机合适的时候,会停下来休息一下。有时还会一个打坐守夜,另一个睡觉,以此来恢复体力。 在这种没有灵力的地方,通过睡觉休息是恢复精神的最快方法。 走到石林边缘,俩人找了个石面比较平坦的石林群,也不深入,就在边缘圈出几块石头出来,荆楚寒在周围布置一个防御阵法,这就是他们这次休息的地方。 “来,先喝点灵酒解解乏。”暮与觞给荆楚寒扔了一小瓶灵酒,然后自己也开了一瓶,直接一屁股坐在石面上。 现在俩人的形象都颇为落魄,走了那么久,都已经累到全身发软,也不怎么注意形象,直接七倒八歪地就在石头上半躺着。 “大师兄,我们走了多久了?” “不知道,大半个月总有吧?”暮与觞喝着醇香的灵酒,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嘴里不由叹息一声。 荆楚寒沉默,过了良久,他突然开口道:“大师兄,你说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当然能,说什么傻话。”暮与觞一笑,靠近了荆楚寒点,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你忘了吗?剑修要有一颗坚定的剑心,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别放弃,不管五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只要我们坚持走,总有一天会走出去的。” 荆楚寒又是一阵沉默,他拎起酒壶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倒了两口酒,才梦呓一般小声说道:“可是太久了来不及怎么办?” “什么来不及?”暮与觞的眼睛极黑,他看过来,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极亮的光。 正低着头的荆楚寒没看见,也没听见,他继续往嘴里灌着灵酒。 “小寒,什么来不及?”暮与觞柔声又问了一遍,荆楚寒抬起头,眼眶有一圈薄红,看起来有些喝醉了。 “什么来不及?”荆楚寒的反应很慢,他呆呆地念了一遍,嘴里慢慢说道:“来不及救哥哥啊。” “哥哥?小寒你有哥哥啊?”暮与觞轻声接道,话里带着点惆怅。 荆楚寒乖乖点点头,眼睛里满是茫然:“嗯,我有哥哥,我哥叫蒋颍谨,哥哥,蒋颍谨。” “哥哥怎么了?”暮与觞拎着酒杯不动声色地问道,眼里半分醉意也没有。 荆楚寒听到这话眼睛里突然流出两行亮晶晶的泪水,他缩缩鼻子委屈道:“哥哥被黑棺材带到地底里去了。” “这样啊,东皋,大师兄陪你去救你哥哥好不好?” “东皋?大师兄?”荆楚寒茫然地看看暮与觞,点点头:“大师兄要陪东皋去救哥哥吗?” “嗯,我们去救哥哥,不过我们要先从小世界里拿点东西。”暮与觞微笑。 小世界?荆楚寒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直接拉着暮与觞身形一闪,在原地中消失了踪影。 第50章 变局 梁以暖揉揉眉间的纹路,坐在十分亮堂的大厅内有些心神不宁。 白天虽然把阿松给劝住了,让他别再去内务部打探消息,但梁以暖自己还是总忍不住想去问问,一想到自己的大徒弟和小徒弟可能被困在哪个未知的地方,正遭受着危险,梁以暖就静不下心来做事,更别说打坐修炼。 不知道是否他们念叨太多次了,当天晚上,梁以暖静不下心来打坐,只好去拙峰的演武场上练习剑法,不料没练习多久,他就收到了内务部的紧急传音符,说是找到了拙峰的首席弟子暮与觞。 当下梁以暖也顾不上什么,立刻就御剑前往内务部所在的悬空大殿上。 没等梁以暖进去,便有内务部的弟子迎出来,脸上有些许古怪之色。梁以暖一眼扫过去,看着欲言又止的小弟子,心猛地一沉,一双丹凤眼带出点凌厉来,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怎么了,与觞他们受伤很严重?” 梁以暖会说他们是因为白松告诉过梁以暖,他在厚土界爆炸的时候,看到小寒被大师兄拉了一把,梁以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两个弟子流落到了一块,就像白松和石不惑一样。 听到梁以暖的问话,内务部的小弟子脸色更奇怪了,他摇摇头:“不是,我也不清楚,梁师叔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梁以暖按下心中的狐疑,脚步又加快了几分,行走之间带着风。梁以暖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要是俩徒弟真没出事,怎么内务部的人不直接让这师兄弟回到拙峰,还特地请他过来内务部? 尽管梁以暖心中已经有预感,见到暮与觞时,他还是忍不住微微吃惊,看到眼前带着一股青涩味道的大徒弟,梁以暖心一沉,他定了定神,开口询问:“与觞,没受伤吧?小寒呢?” 暮与觞在见到梁以暖的第一刻十分高兴,脸上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来,听到梁以暖的问话,暮与觞茫然地看了看梁以暖,又看了看梁以暖身后的内务部弟子,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小寒?师父你说的是?” 面对这样的大徒弟,梁以暖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凉意,他脸色数变,伸手拍了拍暮与觞全身上下后,忍不住有些面色凝重地朝暮与觞点点头:“没什么,等回拙峰再跟你说。” 说完梁以暖又看向内务部的弟子,正打算再问些什么。这时,内务部的总管事高文伟听到弟子的禀报,正步履匆匆地从门外走进来。 他扫了一眼站在大厅中央茫然不知所措的暮与觞,又看了看陪站在门口面带犹豫的小弟子,忙上前到招呼道:“梁峰主,请这边说话。” 直到门口守着的弟子在看到高文伟使的眼色把暮与觞带出去了之后,高文伟给梁以暖斟了一杯茶,递给他了,才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的弟子今天刚搜寻到令徒,做过测试,是他本人。也问过他一些问题,只不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令徒好像伤了脑袋,有些离魂的症状。” 梁以暖远比内务部熟悉自己的大弟子,看到此番情景,他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知道出了大事,他喝了一口茶,以袖掩面遮挡了一下,再放下来时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太对,可也没有太奇怪。 高文伟只以为梁以暖看到弟子出事心情不太好,也没多想,在修真界,师徒关系往往比父子关系更密切,梁以暖这番表情也没有太奇怪,想到梁以暖还有一个已经失踪的弟子,高文伟安慰道:“梁峰主不必太心伤,令徒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兴许过几天就好了也说不定,回去调养一番就是了。” 梁以暖并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在剑没出鞘之前,梁以暖身上总带有一股漫不经心的的味道,做什么都有一番慵懒在里面。而当他的剑在出鞘以后,这位剑心坚定的年轻峰主仿佛与剑同化了般,眉梢眼角都带着咄咄逼人的锐利。高文伟还真是没看见过他现在的这幅样子,这幅正常人际交往的样子。 只见梁以暖点点头,勉强笑了笑,站起来轻施一礼道:“我知道了。麻烦高师兄,天色已晚,我先带小徒回去,下次有空再来叨扰。” “不妨事不妨事,夜深露重,梁峰主先回去吧。”高文伟连连摆手,他知道这对师徒在厚土界出事后好不容易再次相见,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比如拙峰最后一名小弟子的消息,忙识趣地唤人过来,一起送这对师徒出去。 厚土界出事虽然不是内务部的错,但他们内务部承办剑门大比,总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高文伟作为内务部的负责人,早恨不得梁以暖赶紧走,免得提心吊胆的,就怕他逼问小徒弟的消息,现在好不容易送走了人,高文伟心中不由一松,这位可是谁的面子都敢挑的生死剑啊。 至于暮与觞的异状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修士也是人,重伤到脑子犯了离魂症并不出奇。反正他们已经拿暮与觞进剑门时储存下的档案资料确认过了,是本人没错。 别人不知道,梁以暖却知道自家大弟子一定不是犯了离魂症那么简单,看着大徒弟青涩忐忑的样子,梁以暖越发不安,他的大徒弟多半被调包过了! 无论现在的暮与觞是谁,或者说以前的暮与觞是谁,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梁以暖并不打算公之于众,这是拙峰的私事,他们得先内部解决。 这事梁以暖也没有捂着瞒着,在带暮与觞回拙峰的途中,梁以暖发传音符给白松,让他速到拙峰的大厅内议事。 “大师兄!你回来了!”还没进大厅,白松一脸惊喜地迎了出来,看到暮与觞时,他的瞳孔略微一缩,也发现了自家大师兄的气质有了改变。 “先进去再说!”梁以暖沉声开口,弄得他身边的暮与觞越发忐忑。 该谨慎的地方梁以暖从来没掉过链子,一进拙峰的大厅,梁以暖先在大厅内布置好他改进过的结界,这结界虽然没有防御能力,但能保证他们在这里说话的语音和图像不被外传,也不会被人探到。 “先坐吧,与觞,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你记得荆楚寒吗?”梁以暖看了看面前这师兄弟俩各异的表情,忍不住再一次伸出修长有力的手中揉了揉眉心。 暮与觞还是一脸茫然,他摇摇头:“什么荆楚寒?” 大厅内的柱子上装点了无数的夜明珠,把暮与觞的脸照得纤毫毕现,他脸上的茫然和不解并不假。 白松一看就急了,忍不住出声道:“就是小师弟啊!你的小师弟荆楚寒!厚土界的时候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大师兄你竟然全不记得了?” 这下暮与觞脸上不由带上了凝重之色,他郑重地摇摇头:“内务部的人说我受伤引发了离魂症,这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次接到内务部的任务,去赵国边界处理影子魔王的事上。” “那你是怎么被找到的?”梁以暖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敲了敲椅子上的扶手,压抑语气地问道。 “内务部的人说我昏迷在元夕山上,他们利用着我入门时留下来的身份牌,用特殊的方法感应到我,就把我带回来了。”暮与觞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心中忐忑,老老实实地答道。 “果然如此。”梁以暖低叹一声,白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追问了句:“什么?” “我是说与觞可能在八年前去赵国边界时就被掉包了,我刚刚探查了一下,与觞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几年存在的痕迹,这并不是离魂症可以引发的症状,所以——”梁以暖顿了顿,脸上也带着些许茫然:“与觞不是受伤引发了离魂症,而是从八年期一直昏迷到现在。阿松,你的大师兄被人调包了!” “这,这……”白松的眉狠狠皱了起来:“这不可能!” “是真的。”梁以暖用力闭了闭眼睛:“八年前你大师兄刚从赵国边界回来时我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当时你大师兄也是重伤归来,我还当他是受了伤所以有些小变化,也没太在意。后来,大家都熟悉了你大师兄那副样子,就更没有怀疑过。现在事情水落石出,我才想起来,当年回来的并不是你的大师兄,而是不知道谁带着什么目的特地混进来拙峰。” 白松目瞪口呆,他上下打量自己这个刚回来的大师兄,这些话不方便暮与觞听,暮与觞刚刚被他出手如电地用法术弄得昏睡了过去。 这时白松发现这个大师兄不过是筑基初期的水准,与原来已经达到筑基后期的大师兄天壤之别,心中不由又黯然几分。他看着昏睡了的暮与觞整个人还是残留着些局促不安,这才相信,这次回来的大师兄并不是他那个冷静优雅的大师兄。 白松颓然,他在十万剑门度过的时间有十三年,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在剑门内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那个冒牌的大师兄一起度过的,师兄弟之间的交情也是和冒牌大师兄的交情。 “师父……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大师兄……”才是冒牌的? 梁以暖刚刚并没有阻止白松的动作,现在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他苦笑了下,揉揉眉头,低声说道:“阿松,这个暮与觞才是拜我为师的那个。” 出了一次错的梁以暖不会出第二次,为了确认,梁以暖还特地找出暮与觞当年拜师时滴血认主的身份牌出来确认过。 白松茫然地看着瘫倒在椅子上的这位大师兄,喃喃问道:“如果那个大师兄才是冒牌的,小寒岂不是有危险?” 第51章 翻脸 静止的深渊并没有灵力,但荆楚寒的小世界不同,作为独立的小世界,里面本来就灵力盎然,更不要说荆楚寒还曾奢侈地拿原灵髓出来浇地,里面的灵力比起以前更显得充裕了不少。 平时兴许不觉得,但与静止的深渊这么一对比,小世界中的灵气简直充沛得要从荆楚寒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面渗进去,让人舒服得不得了。 荆楚寒原本有些熏熏然的迷糊,被无所不在的灵气一激,不由轻轻打了个哆嗦,混沌的脑子立刻清醒几分,他一眼就扫到了被自己牵着的大师兄暮与觞,又看了眼头顶上青灰色的天空与四周的雾气,心里一懵,下意识地一个念头又拉着暮与觞回到了静止的深渊。 “大师兄……”荆楚寒的脑袋还是有些不清楚,茫然地看着暮与觞,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他有些被吓到了。 “乖,别怕,师兄会保密的。”暮与觞叹了口气,揉了揉荆楚寒的脑袋,把他拥在自己怀里的同时,眼睛里弥漫着莫名的光,脸上有一丝怜悯。 荆楚寒半靠在暮与觞的肩上,心里的紧张感缓和了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他脑子里又有些劫后余生的迷糊。 暮与觞不动声色地半拥着他,嘴里轻声问道:“小寒,小世界是谁给你的?这个小世界和哥哥蒋颍谨有关吗?” “没有关系,小世界和哥哥没有关系。”荆楚寒像是被蛊惑了般,幽黑的眼睛里茫然一片,老老实实地摇头低喃:“小世界是先祖蒋昱给我的,在哥哥出事之后我才得到它,蒋昱还说千万不能被人知道,要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样啊,先祖也是一片好心。不过,小寒,能告诉大师兄,你是如何进入小世界的吗?” 暮与觞逼问得越来越紧,抱着荆楚寒抱得也越来越紧,他整个人和荆楚寒相依,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缓慢地问道,随着一片热气涌进荆楚寒的耳朵,给他带来更深的迷醉和茫然。 “我在心里默念就行,不过也不是次次都行,有一次我在山洞时,怎么叫也没办法,还是进不去……”提到被侵·犯的那次,荆楚寒的身体葛然一僵,眸子立刻清明了几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力推开暮与觞,唰地一声拔剑出鞘,拿剑指着暮与觞,这次是真的有些颤抖。 好一会儿,荆楚寒才找回自己暗哑的声音:“大师兄,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安神的灵酒罢了。小寒,你这是干什么?”暮与觞被推开了也不在意,他挑挑眉,就这么笔直地站在荆楚寒对面,身上有种从容的气势,比过去优雅温和的大师兄多了几分锐利。 这种回答并不能让荆楚寒满意,他清楚自己的心神刚刚受到了暮与觞的控制,并且做出了一些平日里绝对不可能做出的事,说出了一些平日里绝对不能说的话。他的身世,他身上最大的秘密,暴露了! 荆楚寒努力站稳,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摇摇欲坠的疲态:“大师兄,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是什么?不,应该说,大师兄,你究竟是谁?” “我除了是你的大师兄还能是谁?小寒,你想太多了。”暮与觞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定定地看着荆楚寒,并不为他的态度着急。 “大!师!兄!我有没有想多你自己清楚!别过来!”荆楚寒的胸脯起伏着,见暮与觞要走上来,荆楚寒挥舞着剑尖,封住了暮与觞要过来的路,咬了咬牙,眼神里的光凌厉起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小寒,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暮与觞出手如电,突然就握上了荆楚寒的剑刃,他手中运起了一层灵力作为守护,锋利的剑刃对他没有任何效果,他就这么空手把荆楚寒的剑夺了下来。 被夺下剑后,荆楚寒先是微怔,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了,飞快地往后退去。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身体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仰倒。 暮与觞脚步一动,把荆楚寒接了个满怀,看着荆楚寒愤怒的脸,他伸出手来碰了碰荆楚寒的睫毛,看着荆楚寒幽黑的眼睛不由低声叹息,语气里也不是没有怅惘:“小寒,你总是这样,太急躁了。其实有很多人很多事情是可以沟通的,比如你和你肚子里的那颗蛋的爹,比如你和我。能以和为贵就尽量以和为贵,尤其是你实力不如人的时候,明白吗?” 荆楚寒抿了抿嘴,并没有答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冷静了点。 暮与觞也没有放开他,就这么坐在石面上,半抱着荆楚寒,他甚至摸了摸荆楚寒的脑袋。 “我的确是你大师兄,从你进十万剑门的那一刻起,和你朝夕相处的大师兄便已经是我。我来自东衡暮家,和你家一样,也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不过与你家的张扬不同的是,我们家族更倾向隐世,外人也很少知道我们。” 荆楚寒听着暮与觞娓娓道来,敛眉垂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暮与觞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把怀里的荆楚寒抱得紧了些,在蒙蒙的天色下,旷野中有种两人相依为命的不真实感。 “蒋家拥有小世界的消息我们早有耳闻,这次得到了确定的情报,说小世界的确就在蒋家,所以就有了后来的事。我原本在十万剑门做任务的,谁也不知道你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跑到十万剑门,被暮家的阵法感应到之后,上面派我来接近你。” “原来蒋家灭门的罪魁祸首是你们。”荆楚寒低声道,话语里情绪莫名。 暮与觞看他一眼,摸摸他的头,低声叹惋:“这个罪名我暮家不认,我承认蒋家的事的确有我暮家在里面推波助澜,但究其源头,是蒋家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的报应轮回!小寒,你家的情况怎么样你是知道的,别的不说,你父亲蒋仍兴一生有多少女人?又有多少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还有你蒋家的族长,你就算不清楚他做过多少恶事,也应该耳闻一二吧?更别提其他人,蒋家家大业大,里面藏污纳垢的地方也着实不少。” “小寒,蒋家的事,暮家真的没插手多少,攻打蒋家是你们敌对的家族出的手,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害过你,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戒备。” 荆楚寒听到这里沉默了,的确,就算他那时候年纪还小,偶尔出去玩的时候也听过些许闲言碎语,也看过蒋家人作恶,甚至旁观过蒋仍兴的手下抢女人。他本来出身的家族就没有多干净,所以被灭门是自找的吗? 那孙嬷嬷的仇呢?哥哥的仇呢? 荆楚寒一阵恍惚,孙嬷嬷是被那些趁火打劫的修士杀掉的,哥哥已经杀人报仇了,哥哥却是被蒋立行逼进棺材里的,所以也不是外人的错……吗? “你放开我。”沉默了一会儿,荆楚寒开口道。 暮与觞默默放松了手,自嘲地笑了笑,叹道:“小寒,你扪心自问,我这几年待你可薄?” 暮与觞摆出这个样子,荆楚寒就真的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这几年暮与觞的对自己的好,一幕幕都浮上眼前,让荆楚寒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从小到大,母亲早逝,父亲有跟没有也没太大的区别,活了十几年,身边对自己好的只有哥哥和孙嬷嬷。 这几年有师父,有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白祈勉强也算一个,荆楚寒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珍视,有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堆给师父和几位师兄,即使是从原生界获得的那丁点儿灵髓膏,荆楚寒也没有藏私,而是加入灵髓膏酿了相关的灵酒送给大家。 要不是小世界的来历着实忌讳,哪怕是原灵髓,荆楚寒也想拿出来,和师父师兄们共享。 在荆楚寒心目中,暮与觞真的跟家人也没什么差别了,他从来没想过会遭到暮与觞的背叛。当暮与觞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荆楚寒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待我不薄的是你,背叛我的也是你,大师兄,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又哭什么?都那么大个人了。”暮与觞无奈地帮荆楚寒擦了擦脸,“小寒,我也没想把你怎么样,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和你做个交易,你把小世界给我,我给你想要的东西,比如把你哥哥救出来,怎么样?” “小寒,你自己清楚,小世界对于你来说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应该明白,小世界对于你来说用处并不大,相反因为它你还得躲躲藏藏,不敢以真实身份示人,这又是何必呢?” “大师兄,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实则什么都算计到了,你不觉得虚伪吗?”荆楚寒嘲讽地掀起眼皮子,还泛红的脸上透出带着疲惫的厌倦。 暮与觞抱住荆楚寒的动作一顿,继而轻声说道:“小寒,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带回小世界,这是命令,由不得我违抗。传说小世界有一方至宝,有了它,化神期修士能轻易打破这个世界的壁障飞升。暮家老祖已经快到生命的尽头了,对于他来说,要么飞升,要么死,他不会放过你的小世界,也不会放过你,你明白吗?” 是啊,身不由己,难道谁就是真正地自由吗?荆楚寒一哂,轻轻闭上眼睛,不再看暮与觞的表情:“大师兄,小世界已经和我的灵魂绑在一块儿,你要杀了我吗?” 暮与觞握着佩剑的手一紧,用力抱了抱荆楚寒,嘴里溢出一声叹息。 “算了,先跟我会暮家吧,他们兴许会有办法。” 第52章 挪移 “大师兄,我跟你回去真的有活路吗?”荆楚寒嘲讽地看了暮与觞一眼,垂下眼睫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暮与觞顿了顿,袖子内的手指动了一下,最终什么动作也没事做出来,喉头动了动,苦笑了下:“放心,小寒,我发誓,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师兄,是你太天真还是觉得我天真?”说完这句话,荆楚寒懒得再去看他的表情,直接闭上了双眼。 暮与觞目中痛楚一闪而过,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扶着荆楚寒让他靠得舒服一点。半晌,暮与觞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块殷红的牌子,食指放在口里一咬,引出心头血摸上这块牌子,然后往里面用特殊的手法输入灵力,手中动作翻飞,指法玄奥又华美。 如果荆楚寒识货并且睁开了眼睛的话,他就会发现单凭暮与觞这一玄奥的指法,他的修为就不可能差到哪里去,这平时既温和又冷静的大师兄,修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区区筑基后期的水平要高。 可惜荆楚寒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暮与觞这一番动作,他内心正在交战,不知道是否应该使用白祈给的大挪移符。 荆楚寒在心里嗤笑一声,暮与觞既然知道自己肚子里的那颗蛋的另一个父亲已经跟自己联系上了,怎么敢那么笃定自己一定会被暮家的人带走? 大挪移符也是白祈给荆楚寒的保命手段之一,它没有什么其他的功能,唯一有的就是在荆楚寒输入灵力的瞬间把他挪移出万里之远,只是挪移的方向地点统统都不确定,荆楚寒也不知道自己用了这大挪移符后会不会步入一个更危险的地方,因此一直犹豫着究竟要不要使用它。 “好了,小寒,我们在这里等等吧,暮家的人接到讯号一定会有办法打通通道接我们回去。”暮与觞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松了口气,对荆楚寒说道。 “大师兄,你真的希望我继续活下去吗?”就在暮与觞以为荆楚寒不会理会他时,荆楚寒突然开口说道。 暮与觞一怔,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如果我对你有恶意,我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老祖要的只是小世界,小寒,我以心魔发誓,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说着暮与觞举起手来做了个发誓的动作,眼里满是真诚。 荆楚寒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丝僵硬,然后他敛眉遮住那双幽黑的眼睛,轻声道:“大师兄,我哥哥还没有救出来,我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没长成,我不想死。” 在暮与觞看不见的袖子里,荆楚寒手中握着的一枚暗绿色玉符正随他的动作而慢慢发出莹莹而微弱的光。 暮与觞张了张嘴,想再一次重申他们暮家只是想要小世界不会要他的命,却怎么也没办法开口说出这番话来,不管怎么说,胁迫同门,抢夺小世界都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他的确对不起小寒。 就在暮与觞犹豫的时间里,突然觉得身上一轻,荆楚寒靠着的地方失去了重量,他一惊,刚想伸出手去拉荆楚寒却发现荆楚寒身边的空气正微微扭曲。 “挪移符?!”暮与觞失声叫到,没想到荆楚寒身上有这东西。 荆楚寒最后只看到暮与觞带着焦急和慌张的脸,接着眼前一黑,脑袋里传来眩晕的感觉,空间的张力拉扯着荆楚寒,让他七摇八晃的,一时间什么也来不及反应。 暮与觞向来冷静的脸有些扭曲,他看着一眼荆楚寒消失的地方,恨不得扑过去揍那边的空气一顿,这里是静止的深渊!荆楚寒居然还敢不知轻重地使用挪移符,谁知道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 想到与小师弟相处的点点滴滴,再想到家族里的暮与和,暮与觞咬咬牙,拿出玉甲出来卜算一番,往一个方向追去。 荆楚寒觉得脑子里翻江倒海,整个脑袋都在晃荡,难受得不行,等再次回过神来,他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黄沙,天空还是蒙蒙亮,但带着点诡异的昏黄,荆楚寒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捂着眩晕的脑袋缓了一会儿。 这是哪里?荆楚寒探出神识感受了一下,周围还是一片荒芜,死寂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包括风,这里唯一存在的就是那不变的灰暗天空。不对!荆楚寒突然脸色一变,这里还是没有灵力! 难道他还没有脱离静止的深渊? 真的是有进无出的静止渊吗?荆楚寒看着四周,眉头皱得死紧,也不对啊,暮与觞明明说暮家有办法打通通道接他们出去,那么这地方最终还是可以出去才对。 难道静止的深渊真的有那么大?连能穿行万里的大挪移符都穿不出去? 就在荆楚寒凝神思考的时候,荆楚寒突然听到一阵细小的沙沙声,荆楚寒一个激灵,忙张目远望,定睛细看之下,远处有一片影影绰绰的影子正飞快地朝自己这边走来,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荆楚寒已经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那正是一片大蝎子,个个都有丈许大小! 荆楚寒脸色一变,那两只大螫和高高扬起的毒刺看起来分外狰狞恐怖,而且那一片密密麻麻的蝎子看起来根本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筑基初期修士可以对付的。 这些蝎子们爬得飞快,不过一转眼间,离荆楚寒只剩几十丈的距离,眼看就要爬到跟前了。 荆楚寒不敢大意,当即拔剑注入灵气,一跃而上,想离开这片地区再说。 这里不是静止的深渊吗?怎么会有活物? 荆楚寒逃得狼狈,大蝎子那凝黑的毒刺快速映入眼帘,荆楚寒的普通飞行速度竟然比不过蝎子的爬行速度! 荆楚寒不敢大意,丹田内的灵力往脚下一涌,速度顿时快了不少。就在荆楚寒想松一口气时,蝎子群内为首的那只大蝎子一顿,背部展开四只大翅膀,翅膀一拍,嗡嗡地朝荆楚寒追击而来。 荆楚寒脸色一变,这蝎子居然是有翅膀!速度还比自己竭尽全力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再顾不上留余力,荆楚寒手一翻,意念控制小世界,拿出一瓶早准备好了的原灵髓,打开瓶口往嘴里滴上几滴,全力逃起来。 这一飞就飞了近一个时辰,早已经离蝎子群出现的地方有千里之远,哪怕灵力供应得上,荆楚寒还是身心俱疲,眼看就要力竭,可是那只大蝎子却依然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 这样下去不行!荆楚寒咬咬牙,突然一转身,口里喷出一团火,呼地涨成一片,往蝎子那边烧去,那正是荆楚寒认主有一段时日的三品锦髓炎,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来对敌。 大蝎子的反应也极快,它骤然停在半空中,尾部的毒刺一顿,喷出一股黑色的毒液,毒液碰到火的那一刹那嗞地一声,火焰立刻小了不少,同时毒液被汽化,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荆楚寒猝不及防之下,吸了一小口后有一阵眩晕袭来。 毒液有剧毒!荆楚寒忙屏息,往后退了退,同时丹田处灵力一涌,他面前的火势又胀大不少,往蝎子那边扑面而去。 这边看起来还算势均力敌,但荆楚寒知道自己落了下风,三品锦髓炎作为天地灵物,刚刚在蝎子毒液的攻击之下已经受了污损,现在有些萎靡不振,不过是在他输入灵力硬压之下才能又这番声势。 作为锦髓炎之主,荆楚寒对火里蝎子的状态十分清楚,受到火焰的威胁,它不断喷出毒液,毒液是越喷越少,但这只蝎子有一身硬甲护着,并没有怎么受到伤害。 不能在这么拖下去了!就在蝎子不再喷出毒液的那时,荆楚寒提剑准备,然后猛地把锦髓炎收回来,顾不上心疼小了一圈的锦髓炎本源,荆楚寒御风疾步上前,猛地拔高一步,借势提剑往蝎子侧面只有皮那个部位刺去,那是蝎子的弱点! 这只大蝎子行走如风,又狡猾,见荆楚寒这番动作,它愤怒地扬了扬尾部的毒刺,往一边避去,荆楚寒裹挟着剑意而来的剑招只在它的侧面留下一道狭长的伤口,并没有伤到它的内脏。 好在荆楚寒并非吴下阿蒙,刻苦修炼了那么久的他已经初见成效。一击不成,他也不慌,轻巧地绕过蝎子的两只大螫,再一次瞄准大蝎子的侧面而去。 论单打独斗,蝎子并不是荆楚寒的对手,花费了好一番力气,荆楚寒看着面前的尸体,抹了抹汗,松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的战利品,荆楚寒犹豫了一下,拿剑割下蝎子的背甲、毒囊和大螫收进储物空间,这些都是难得的炼器材料。 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荆楚寒心头一动,眼前一花,小世界内柔和的光芒让荆楚寒不由松了口气,他现在慢慢摸索出使用小世界的方法,在进入小世界时,想进来哪里就能进来哪里,他现在在的地方是小世界竹楼二楼的小房间内,这是间寝室。 现在荆楚寒算是初步体会到了这随身小世界的好处,别的不说,小世界内久违的灵力让荆楚寒心里的紧张感大大减少。顾不上其他,荆楚寒直接在他以前放进来的蒲团上打坐恢复灵力。 等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荆楚寒也没想干其他什么,直接下去打水用灵力加热后好好洗了一个澡,然后爬上·床睡觉,修士的确可以用打坐代替一些睡眠时间,但不能长时间不睡,尤其是他们这些低阶修士,少有人能超过五天不睡的。 荆楚寒这几天一直绷着神经,身心俱疲,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上的困倦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荆楚寒爬起来处理几年前种下的灵草,这批灵草早已成熟,已经繁衍了好几代,产生的灵气甚至让雾气都退散了点。 荆楚寒收获了远比他想象中要多的灵草,而后重新翻了地,种上他新得到的灵草种子,其中还有一些是他千方百计弄来的高级灵草。 处理好这一批灵草,算算时间,来不及酿乌仙酒,荆楚寒只好打起精神,准备好,再一次出现在这个漫天黄沙的世界,等待一天以后下一次进入这里的时间。 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荆楚寒不得已就这样在静止的深渊内晃荡,时不时进入小世界中休整,打坐提升自己的修为。 自从上一次碰见蝎子之后,静止的深渊好像打破了死寂般,荆楚寒时不时会碰上一些生物,蝎子,蛇,怪蝶,蜘蛛……荆楚寒向来是打得过就打,实在打不过就躲进小世界中,日子虽然枯燥了点,但也不算太难过。 原来荆楚寒还担心会不会碰见暮与觞,现在已经完全放下心来。就这么过了十几天,这天约莫午后时间,荆楚寒坐在低空中的飞剑上休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空间的波动。荆楚寒如临大敌,嚯地一声站起来往地面上飞去,天空中无依无靠,还是地面上比较好掩护。 荆楚寒开始时是在地面上休整的,只不过有一天屁股下突然钻出锣鼓大小的蚂蚁,荆楚寒被咬了一次过后就以此为戒,再也不敢在地面上放松警惕。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在半空中容易被撕裂的空间卷进去,在地面上相对会安全一点。荆楚寒也不敢弄出太大动作,直接远离这个地方,谨慎地趴到一个沙丘后面,小心翼翼地戒备着,看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里的空间薄弱,他也许可以在充分准备之后,撕裂空间,从静止的深渊中逃出去。就算不是空间裂缝,而是有什么东西从空间里出来了,有这么一段距离,他也能躲回小世界中去。这个位置可攻可守,荆楚寒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可是事情总是出乎荆楚寒的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没料到空间被撕裂会是这个原因,荆楚寒看着从空间里出来,略带一丝狼狈的白衣修士,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之色,怎么会是他?! 第53章 坦诚 “白祈,你,你怎么来了?”荆楚寒喃喃地说道,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 白祈凭借他和孩子的血缘关系定位到荆楚寒,再用秘法硬生生撕裂空间过来,其中的过程比使用传送阵凶险千万倍,哪怕他是有化神期修为的天妖,做出这番举动都颇感吃力,在空间内对上空间乱流还受了不轻的伤。 只不过这一切都比不过刚从空间里脱离出来就看见荆楚寒那惊讶中带点喜悦的神色,白祈突然觉得旅程中的一切凶险和疲惫都无关紧要起来,这里,有他的孩子,还有他的……孩子的另一个爹。 “来看孩子,怎么,不欢迎?”白祈挑挑眉,脸上带着笑意。 荆楚寒觉得他温和的笑容简直照亮了这片蒙蒙亮的空间,一时间竟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他以为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被抛弃在这里,却没想到白祈追着他的脚步而来:“不,没有,我很高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语无伦次地说完这句话,荆楚寒突然觉得有些丢脸,深呼吸了几口气,稍微平静了下来,脑袋清醒了之后,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白祈,低声说道:“白祈,你不该来的,太危险了。” 白祈低声笑了笑,醇厚的笑声让荆楚寒禁不住有些恍惚。 “保护孩子不是当爹的责任吗?何况我欠你这么多,再不粘着点,你带着孩子逃跑了怎么办?” 荆楚寒摇摇头:“你在原生界救过我一次,那时我们已经互不相欠。我平日里那些吃的灵药用的灵器灵甲,大部分也都是你送的,这些供养孩子已经足够,你并没有亏欠我什么。” “所以,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更不能让你有危险啊,要不然我前面一番努力不就打水漂了?”白祈好心情地说道,一点都没有觉得在静止的深渊里脸上挂上这番神色会不会不搭调。 荆楚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只好保持沉默,只是面对这种*般的话语,脸却悄悄晕上一层薄红。 看荆楚寒这样子,白祈也不逗他,两人双双站定地面上后,白祈正色问道:“小寒,这里没有灵气,你身上还怀着孩子,在这里呆久了对你的身体很不好,我们必须尽快出去,你知道这里是哪里或者有什么计划吗?”如果没有,那就按我的计划来。 计划?荆楚寒摇摇头,他的目标就是尽快出去,他对这里一无所知,只能笨拙地沿一个方向走去,希望碰到离开的线索或走到这个地方的边缘,至于其他什么的,他还真没想过。 “我只知道这里是静止的深渊,我大师兄说这里是传说中的死地,阴间的一部分。‘黄泉有路离别地,地狱无门静止渊。’除了外面闯入的闯入者外,所有东西都是静止的。” 荆楚寒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倒了出来,白祈抓到另一个关键点:“你大师兄?那个叫暮与觞的修士?你跟他走散了?”说到这里白祈有些担心地打量荆楚寒的身上,就怕他曾经遇到了危险,受了什么伤。 听到他问,荆楚寒的神色变得黯然起来,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暮与觞,他那一向宠着他的大师兄,在他毫不设防的情况下突然露出了另一面,为此他们已经反面成仇。可即使这样,荆楚寒还是不由为暮与觞担心起来,就怕他遇到了危险。要知道,从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静止的深渊并不是那么地静止无害。 即使他们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荆楚寒还是狠不下心说什么,因为暮与觞并没有真正伤害过他,而自己一旦说什么,以白祈的能力,说不定暮与觞会被收拾一顿。 犹豫了一下,荆楚寒点点头:“嗯,我们走散了,现在就剩我一个,这几天我遇到许多厉害的虫子,可能这静止的深渊也出了问题。” 发现荆楚寒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白祈听闻此言叹了口气:“不是静止的深渊出了问题,而是你已经出了静止的深渊,来到了幽冥地边缘,自然会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幽冥地?”荆楚寒脸色凝重起来,不由眉头轻皱,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善地。 “对,幽冥地!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进入这片空间后要想出去只有两个途径,要么像我一样,撕裂空间而出,不过这方法只适合在外面用,在这里根本没有足够的灵力可以撕裂出稳定的空间,所以这个方法我们暂时用不了。而第二个途径就是穿过幽冥地,找到黄泉,黄泉每隔五十年会和外面的世界重叠十年,我们只要顺黄泉而下就可以出去。” 听到能出去却要走黄泉顺流而下,荆楚寒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走这条路会不会很危险?” “危险肯定是有,不过有我在,我们的安全应该还是没有大问题的。”白祈笑笑,不是他自傲,身为有化神期修为的天妖,在这个世界只要他自己不找死,能对他造成危险的东西是少之又少。 荆楚寒不由松了口气,然而他的喜意还没有完全舒展开来,白祈的话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按我收集的资料推测,黄泉离下一次和外面的世界重叠的时间还有十五年左右,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样啊,荆楚寒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打起精神,在哪里一样修炼,能出去就行,多呆几年就多呆几年吧。 注意到白祈有些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荆楚寒问道:“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见他问起自己的伤,白祈一怔,心里泛起一股喜悦,有种守得月明见云开的感觉,他好心情地摆摆手:“小伤,不碍事,原地休息一下我们就可以慢慢朝黄泉那边赶路。” 荆楚寒对上他那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咬咬牙,他拉起白祈的手,道:“白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白祈有些不明所以,来不及发问,眼前一片昏暗的漫漫黄沙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典雅的小房间的内部。 “这是我身上最大的秘密——一个随身小世界。”没等白祈震惊完毕,荆楚寒边拿起坐上的茶壶给白祈倒了一杯水,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地述说了起来:“我原来叫蒋东皋,是域南蒋家的一个旁系的孩子,爹不疼娘早逝,只剩我和我哥还有孙嬷嬷相依为命……” 除了省去大师兄是暮与觞的事情没说,荆楚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这些事本该藏着掖着,老死不见天日的,但如果真的只能藏着掖着,谁都不能说,谁都不能信,孤家寡人,哪怕得尽了天下好处,这人生也过太悲哀。 白祈冒着危险来救他,哪怕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情他还是一样领,荆楚寒知道,这世界没有谁欠谁的,只有愿不愿承担责任。在他身陷幽冥地的情况下,白祈还是没有放下,不远万里地赶来,还因此受伤,荆楚寒没办法无动于衷。 荆楚寒清楚白祈对自己有好感,而自己对他的感觉也再慢慢好转,尤其是今天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都是男人,有好感就是有好感,也不必扭扭捏捏,何况他们还有个孩子横在中间,如果能走到一起,对哪方面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自己迟早都要坦白,既然现在白祈受了伤,荆楚寒明明有一个灵气十足,安全性极好的小世界,总不能让白祈在这个充满着不祥意味的幽冥地养伤吧?不如索性赌一把,荆楚寒打赌白祈不是那种人,他不会觊觎着自己什么。 果然,白祈并没有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念头,相反,听完荆楚寒的话,他有些心疼,没想到自己孩子他爹居然还有这番曲折离奇的身世,他安慰地拍拍荆楚寒的肩:“别太过伤心,小寒,等出去了,我们就一起去把你哥救出来吧。” “嗯,谢谢。”荆楚寒低声道谢,意有所指,但无论哪方面他都心怀感激。 荆楚寒的心愿实现得太快,心中现在除了喜悦还有不安,就怕这承诺只是他的一个愿望,“你身上有伤,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是原灵髓,你服用一些伤应该能好得快一点。” 荆楚寒掏出身上带着的小玉瓶给白祈,原本他是装了放在身上给自己用的,现在白祈正好用得着。 听荆楚寒说过只要往髓母石里面输入灵力,筑基期修士每天能得到半滴原灵髓,结丹期修士每天能得到一滴原灵髓,元婴期修士每天能得到三滴,渡劫期修士每天能得到五滴,化神期每天能得到十滴。 白祈自己有化神期修为,想想自己每天能得到十滴原灵髓,对这瓶原灵髓也没有太过珍视,他是真的需要这玩意儿帮他快速恢复伤势,毕竟小世界中一次只能呆三天,三天过后他们还要回到那个危险的幽冥地,于是便谢过荆楚寒后拿来用了。 白祈现在还不知道,往髓母石里面输送灵力能得到原灵髓的只有小世界的主人,其他人即使输送再多的灵力,也只会白白地消散在这片空间中,没有半分左右。 荆楚寒对白祈瞒住了暮与觞的事情,十万剑门内,真假暮与觞的存在却让拙峰如临大敌,撇开刚回来的另一个暮与觞,拙峰上仅剩的师徒三个多方打探调查之后,神色一天比一天严峻。 “阿松,去把那个暮与觞请来吧。”这天刚回来,梁以暖没什么表情地吩咐一直跟在身边的白松,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看着二师兄应声而出,在大厅上等师父和师兄回来的石不惑忙默默地给自己的师父递上一杯茶,心中却忐忑不安,他见梁以暖露出这个表情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师父出现这种状态,那就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 第54章 暮与和 这个据说是患有离魂症的暮与觞被带到拙峰的大厅内时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对梁以暖行了礼后,他不解地开口道:“师父,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为师想跟你打探一件事。”梁以暖面无表情地看着徒弟这张熟悉的面庞,眸底深处有一分被压抑的痛苦:“说吧,你究竟是谁,上拙峰来有什么目的?” “什么?”暮与觞一脸惊诧,“师父,我是暮与觞啊。” “哼!”梁以暖一声轻哼,衣袖一挥,半空中出现了一块水幕,屏幕上出现的正是暮与觞本人,很明显这幅场景是近日发生的。 屏幕上面的暮与觞貌似还在养病,石不惑正给他送饭,只不过在石不惑刚离开没多久,原本一直温和虚弱的暮与觞在释放神识探查清楚后,突然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银色的符纸,上面是血色的缠绕在一起的符文,暮与觞念念有词后,手上冒出一丝火苗,瞬间把银色的符纸吞没化成一缕青烟。做完这一切后暮与觞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拍拍手,若无其事地重新躺回去了。 暮与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居然被人收录了影像。 “这……”暮与觞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往门口望去,门前却是流光溢彩的结界光芒,梁以暖向来谨慎,说大事之前都会布下结界。暮与觞脸色微微一变,委屈地苦笑了下:“师父,我就是在实验新学会的符文而已。您也知道,我一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这次得到了偏门的符箓,正好趁着有空研究了一下,这东西是谁弄出来的啊?” 白松和石不惑很明显早就得到了消息,看到现在这幅情景也没有惊讶,这里暂时没有他们插嘴的份,他们俩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他们一向优雅冷静的大师兄是被人冒出的,面瘫心纯的小师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而这个貌似原装的大师兄还可能心怀不轨,实在是让白松石不惑师兄弟两个感觉到了浓浓的疲惫与无奈。 见暮与觞装模作样地在委屈着,梁以暖突然不耐地阴渗渗一笑,猛地伸手揪过暮与觞的衣领把他拉到身前,凑近了压低声音发狠道:“看在你曾经拜我为师的份上,你最好说实话,我还能考虑着留你一条小命。要不等我脾气上来了,亲自搜魂,你就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别说暮与觞,就是白松和石不惑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师父那么暴戾的样子,仿佛一只上古凶兽要择人而噬。不过,梁以暖比上古凶兽更可怕,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渡劫期的他有的是手段让这个暮与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暮与觞看见梁以暖那恍如利刃的眼神时嘴皮子哆嗦了一下,面色变得死灰。 就在梁以暖已经不耐烦了要开始动作的时候,暮与觞放弃了挣扎,他知道就算他死撑着不说,等梁以暖一搜魂还是什么都会知道。 “我,我叫暮千景,来自东衡暮家,暮与觞也是真实存在的人,那时他要混进十万剑门盗取十万剑门中一部叫倾寒剑的剑法,正巧有事脱不开身,上面便派我先混进来,然后在暮与觞需要的时候让他用这个身份。” “倾寒剑?”梁以暖松开暮与觞,坐回原位低声一哂:“你们东衡暮家真是好大的胃口!然后呢?” 倾寒剑是十万剑门最核心的剑法之一,这是创立十万剑门的修士——星行子的本命剑法,这套剑法由他一手创立一手发扬光大,并随着他的飞升而遗落在历史的长河。有小道消息说倾寒剑就在十万剑门那座残断的悬浮山上,藏在亿万典籍之中,可惜这么多年,有那么多心怀向往的人在拼命寻找,却从来没有找到过。 传说倾寒剑修到极处有冰天冻日之能,一口气把一个大派冻为齑粉不在话下,怪不得会有人眼馋。 然后?暮千景对梁以暖的嘲讽露出一个苦笑,他伸手掏出一瓶丹药,往手中倒了一粒,梁以暖用神识一扫,发现是无毒的丹药也没阻止,任暮千景服下了。 服下丹药的暮千景脸像是水一般,模糊了一会浮现了另一张脸,另一张与暮与觞的脸完全不同的清秀脸庞。 “暮与觞在刚开始时没时间,但在我进十万剑门的一阵子以后,他已经能时不时抽空出来,以拙峰的大弟子这个身份呆上一阵子,直至八年前,暮与觞的另外一个任务完成了,他就完全代替了我,真真正正地成了拙峰的大弟子。从始至终,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暮与觞与你们相处的,所以你们没有发现异常也不奇怪。” 看出拙峰众人都对暮与觞十分有好感的暮千景并没有说暮与觞的不是:“暮与觞和我虽然混进来了,但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拙峰,对不起十万剑门的事。” 梁以暖冷哼了一声并未点评,他看着暮千景,脸色还是没有和缓起来,“所以说你才是假扮的,那么真正的暮与觞呢?他在哪里?我的小徒弟又在哪里?你为何要重新回来拙峰?” “上面的事我并不是十分清楚……” “嗯?暮千景,我劝你没有十分把握的话还是最好不要糊弄我,要不然我不介意搜魂。”梁以暖冷着脸打断暮千景的话,眯了眯眼透出一阵肃杀,咬牙切齿道:“想好再说,小、心、你、的、狗、命!” 暮千景脸色变了变,咬咬牙答道:“暮与觞和那个叫荆楚寒的小弟子陷到‘静止的深渊’里去了,两个人都还活着,暮与觞还向暮家求救过一次,两人暂时没危险。” “静止渊?”梁以暖打量着暮千景,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白松和石不惑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不解,可就算是这样,听到静止渊这个名字从嘴里吐出来,两人还是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师父,什么是静止渊?” “一处没有灵气的死地,等闲出不来也进不去,倒是没有太大的危险。”梁以暖听到这个名词心里略微放松了一点,他也就是当初逛典籍室的时候随便看了一眼,修士大多都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暮千景一提他便记起来了。 突然想到荆楚寒,梁以暖的心一跳,不对,小寒还怀着孩子,现在正是需要灵力的时候,要是在那种死地,他会不会灵力不足以供应孩子被拖累?还有与觞,阿松和不惑就被传送到了近处还受了重伤,听阿松说厚土界爆炸的时候与觞是护在了小寒身上的,他会不会也受了重伤?在那死地缺医少药的,他会不会也有危险? 一时之间梁以暖乱七八糟的想法纷沓而来,他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脑袋里全是忧心忡忡。 暮千景看他陷入忧思的样子,在心里悄悄吁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做什么,就算有冒犯也罪不至死,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心了,只是希望家族在他暴露之后不要找他麻烦才是。不过有暮与觞在哪里顶着,家主暮与和要找麻烦也找暮与觞的,他这小喽啰应该没危险,可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白浪费这十几年时间了。 唉,算了,任务失败能全身而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哪里还敢再奢求其他的? 暮千景因为他逃过了一劫,一口气正松着,还没有松到底,梁以暖突然出手如电,一道玄奥的手法一闪而过后,手已经放到了暮千景的脑袋上对他进行了搜魂。 “师父——”白松和石不惑异口同声地惊呼,梁以暖冷冷的一眼扫过去让他们噤声后就没在理会他们,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搜魂工作,他用的这手法是改进过的手法,要是小心点,暮千景还不至于伤了神智变成白痴,也算全了他们之间那一片混乱的师徒情谊。 大家都以为暮与觞还滞留在静止的深渊,却不知道,暮家已经撕裂了空间,定点救出了暮与觞。 “怎么,哥哥你这次任务有失败了?仔细算下来,你已经连续失败了两起任务吧?啧啧,还真是靠不住啊。”暮与和捏着暮与觞的下巴,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他那阴郁苍白的脸上绽放开来,怎么看都充满着不怀好意,直像毒蛇一样,看了就让人不由产生冰冷的感觉,心生畏惧。 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暮与和和暮与觞很有几分相似,两人都一样俊美,也一样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优雅的感觉,只不过暮与觞的气质更加阳光一点,看起来十分冷静可靠,而暮与和则是优雅阴郁,让人望而生畏。 被刻上法阵的玄铁缚了双手吊在寒潭里的暮与觞根本躲不开暮与和的手,也没有力气躲开暮与和的手,他身上的衣服透着斑斑驳驳的血迹,看得出来早已经受伤,又时刻被折磨着,整个人苍白而无力。 此时的暮与觞大腿以下的部位完全浸在了寒潭里,而暮与和则站在被冻了厚厚一层的冰面上,居高临下地满怀着恶意地看着暮与觞,弯腰凑近了只为欣赏暮与觞的狼狈和痛苦,嫣红的薄唇上带着愉悦的弯钩。 这种情景对于暮与觞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他很清楚对方是在等自己求饶,也很清楚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消停一些。他疲惫地半垂下眼皮,遮住那双装满情绪的眼眸,轻声道:“对不起,我没做好,请您责罚。” “哈哈哈,哥哥,你要是早一直那么乖不就完了嘛?”暮与和像摸宠物一样摩挲着暮与觞苍白的脸,低声笑道:“哥哥,你要是乖乖的,也省得连累你那贱人娘亲受那么多苦啊。” 第55章 过往 随着暮与和的离开,地牢重新充满了黑暗,暮与觞在黑暗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禁有些神伤。 身上的伤痛一阵一阵袭来,寒潭里的寒气侵袭,冻得血液都快凝滞,可偏偏暮与和让人每天送了上好的伤药来,暮与觞想要昏迷或求个解脱都求不了。 可惜与和不明白,真正想死的人又岂是区区药石能救得了? *上痛苦,暮与觞心里更不好受,一面是他的亲娘,一面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哪个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人,都给暮与觞带来过无尽的痛苦,可哪个暮与觞也硬不下心去责怪,只能浑浑噩噩地受着,一直让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满心痛苦却又没办法真正放弃这两人,一走了之。 其实暮与觞,暮与和不仅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暮与觞的母亲方毓和暮与和的母亲方凝更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当时俩人一同爱上了暮家的暮涵意,在经过一番爱恨纠葛后,最终俩人心愿得偿一同嫁给了暮涵意。 婚后三人曾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没多久,姐们俩人先后生下了暮与觞,暮与和,在关系没有破裂前都对对方的孩子视如己出。 只是爱情终究是自私的,暮涵意开始时还对姐们俩人一视同仁,慢慢地,他对温柔灵秀的方凝更为倾心,心中竟然渐渐没有了方毓的位置。 明明是亲密的三个人,方毓却慢慢被忽视,方毓能忍一年两年,却没办法忍受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最终方毓不甘心地想要报复方凝和暮涵意俩人。她计划了多年,终于在一次方凝和暮涵意要出任务时找到了机会,在两人身上撒下了一种隐秘的药粉,希望能吸引方凝和暮涵意任务目的地的一种特有的毒虫,借毒虫之手把俩人干掉。 这年暮与觞二十二岁,已经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外面做一个家族任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那一向和善的娘亲瞒着他想要杀害方凝和暮涵意,并对暮与和下毒手,正巧赶回来的他救下了暮与和,当时还与他娘大吵了一架,完了带着暮与和负气离开。 没过多久,他爹和他姨经过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着出来了,他姨却因为他娘这次的阴谋中毒至深,哪怕是暮家这种流传了十几万年的古老家族都没办法救方凝一命,只是为她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为此,他爹一回来便彻查此事,事情查清楚后,无数人受牵连而殒命,他娘作为罪魁祸首,被送到蚀火洞去,被罚面壁五百年。他娘是单灵根水灵根,被送进去时也就元婴初期的修为,要是关上五百年,基本上也就是老死在里面的结局了,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本来事情应该到此结束,有罪的都受到了惩罚,有冤的都得到了伸张,这一页应该被揭过,就算是生命中的遗憾也好,痛苦也罢,总之就算过去了。 暮与觞作为方毓唯一的孩子也受到了牵连,自此事后,他隐隐被放逐,他爹根本不想看到他的脸,亲姨方凝虽说没怎么迁怒,但也没有善良到为姐姐的儿子求情。在此之后,暮与觞,暮与和十几年的感情慢慢也淡了,原本的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情景再不复存在,却也没有达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如果只是这样,大不了暮与觞落魄点,修炼的资源少一点,他的修为不错,就算是这样,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几年,方凝果真毒发身亡,暮涵意心中大恸之下竟自绝随方凝而去。暮与和一下子没有了爹娘,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亲厚了十几年的大姨原来佛口蛇心!爹娘因此而死,大仇不报枉为人子! 暮与和跟暮与觞不同,他从小就天赋卓绝,修炼起来夸张点说那叫一天一个水平,曾让方毓无数次嫉妒欲狂,特别是在暮与觞天赋平平的映衬下,更显得天资不凡,这也是方毓想要杀掉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此背景下,暮与和丢掉了他那些年少轻狂,丢掉了他那些浮躁怠惰,修炼起来一日千里,才两百三十多岁就进入了渡劫期,哪怕纵观暮家乃至整个大陆十几万年的历史,都找不到几个比他更天才的人,不可谓不天资卓绝。 这样的人才,暮与和的祖爷爷当然不可能看不到,当时他正任暮家家主之位,等暮与和一到渡劫期后,他立刻退位让贤,亲自带领一干长老在背后支持暮与和,让他家主的地位稳如磐石。 说是家主,其实在暮家,干活的主要是长老团,家主只要在大方向把控一下就行,平日里并不忙,这也让暮与和上台之后有大量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收拾方毓。 其实在这种时刻,哪怕暮与和跟暮与觞的关系已经冷淡到了冰点,但最终还是没翻脸,一是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在那里,二则是暮与觞并没有做错什么,哪怕暮与和会有迁怒,终归还是不好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怎么样。 可就算是这样,暮与和对付方毓的时候,暮与觞还是不得不出来阻止,不管方毓做错了什么她都是他娘,身为人子,暮与觞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暮与和折磨。 就是因为这一番狗血的关系在里面,从暮与和当上家主大权在握的那一天起,两人就走到了对立面,暮与和连他这个哥哥一起收拾。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毓现在还能苟延残喘至今,在蚀火洞里平静地活着。这些年来,会接触到方毓的也就暮与觞一个人,他从来没有述说过他的困境,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退缩,三人之间就这么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 水牢里极冷极黑,暮与和走后,水面上的冰全部回复成了水,可即使是这样,暮与觞也没有好过半点。他此时正被刻上了阵法的玄铁绑了双手悬空吊在水牢里,他修为被封,一点法术都使不出来,哪怕水有一定的浮力可以减轻他的痛苦,可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上这样日夜吊着,铁定的人也受不了。现在,暮与觞嘴里已经能尝到一点腥味,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总之一时死不了吧?暮与和好医好药地备着呢,哪有那么轻易就便宜自己的?不过就算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被这样折磨坚持下来还剩什么? 暮与觞双眼凝视着这漆黑的水牢,一时之间思绪又转回了十万剑门之中,嘴角露出点稀微的笑意。 他这辈子活了两百多岁,唯一快活的只有人生的前二十年和在拙峰的近十年时间,只有这两段时间他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温暖而不是陷于畸形的关系中苦苦挣扎。有些毒舌的护短师父,话唠二师弟,憨厚的三师弟,还有不爱说话的小师弟,把每一个人从记忆里拎出来,都是鲜活生动而温暖的存在。 但愿小寒太过受伤,暮与觞目光失去了焦点地发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小师弟,如果不是暮与和逼得太紧,他们又正流落到静止渊中出不来,他根本不会想暴露身份。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唉,造化弄人啊,他的第二个家也让他给毁了,相信拙峰也不会愿意要一个对着小师弟出手的大师兄的。 说到小师弟,小师弟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空茫山白祈的名声向来不错,看他连大挪移符这等压箱底的宝物都给了小师弟,他对小师弟应该足够重视。也是,白凤一族向来子嗣艰难,小师弟误打误撞之下有了他的孩子他怎么也不能不管,静止渊对旁人来说足够恐怖,但在修为已达化神期的天妖眼里总不算什么,他要是有心,想救小师弟出来也不算难。 暮与觞呆在地牢里,把拙峰上下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想到最后不禁又回忆起了梁以暖,与所有人比起来,他是最早进入拙峰的那个,那时拙峰遭逢大变,偌大的一个剑峰,师父师伯师兄师姐全都死光了,只剩下梁以暖这么一个光杆司令,赶鸭子上架地成为了拙峰峰主。 那时候正是拙峰最艰难的时候,看到痛苦的梁以暖,暮与觞就不禁想起来自己,对这个便宜师父付出了十足的耐性,无数次把日日借酒消愁,醉成一滩烂泥的梁以暖拖回拙峰。 两人之间的感情算得上是相依为命,自然比一般人要来得深,他这番骤然失踪,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样。依对方护短的脾气,该把十万剑门上下好好闹腾一番吧?唔,不对,有暮千景在那里顶着呢,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暮与觞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阴暗水牢里,这个一向温和优雅的大师兄脸色慢慢变得青白起来,胸腔的起伏也越来越弱。 所有人都觉得暮与觞冷静可靠,为人不说心慈手软也是十足的温和,就算在打斗中也经常是点到即止,留出几分余地。 在拙峰,他是众人的大师兄,是拙峰的脊梁,是师父梁以暖最可靠的徒弟,是师弟们最亲厚的大师兄。在暮家,他是一代矛盾的主要负责人,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都毫无怨言地一力抗了起来,暮与和心中不平会来找他,暮家有什么棘手的任务也会来找他。 谁也没有真正意识到,暮与觞也不过是区区血肉之躯罢了。荆楚寒恨他背叛,暮与和憎他是方毓的儿子,拙峰的众人对别有用心混进来的暮与觞忌讳莫深,可是谁也没真正深入过暮与觞的内心,替他想一想过。 他千方百计保住自己的母亲有什么错?他难道会希望母亲杀了父亲和小姨吗?他难道会愿意从小亲如手足的兄弟兵戎相见吗?他难道会想要伤害一直疼爱着的小师弟,给自己的师门带来痛苦吗? 难道他真的有做错什么?投错胎算不算? 这一辈子,他已经足够努力,但愿大家不要怪他再也无能为力。 愿下一辈子,能平平淡淡,不求荣华,不慕富贵,不要大道,只愿平安喜乐一生,哪怕变成朝生暮亡的蝼蚁…… 第56章 医病 就在暮与觞胸膛起伏停止的那一刹那,东衡暮家的后山内,一个被关在干燥的地底岩洞中的中年美妇突然脸色大变地睁开了眼睛,她那恬淡的脸上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瞬间苍白扭曲了,眼眶里立时蓄满了泪水。 与觞出事了!是与觞出事了!方毓颤抖着嘴唇转身便往外奔去,不过堪堪走到蚀火洞洞口就被强大的禁制感应到并发出攻击把她拦了下来。 方毓被关进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她本是水灵根修士,被关在这月月喷出火蚀之气的蚀火洞中体内灵力被损伤得厉害,加之这里灵力寥寥无几,两百多年下来,方毓现在的修为已经大为下跌,也就堪堪是筑基期的水平,怎么逃得出特地针对她布下的禁制? 可是方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平日里那么高傲爱美的妇人,现在不顾皮肤被禁制烧灼发出一阵滋滋的响声,拼命示警叫人想把警卫吸引过来。都说母子连心,刚刚她心一阵绞痛,冥冥之中感觉到与觞出了事,现在也顾不上其他,只想找人过来看看能不能救救她儿子,她唯一的儿子! “干嘛呢你!干嘛呢?!”没多久,看守的警卫果然被吸引了过来,一看是火蚀洞的方毓在叫唤,也不问缘由,直接凶神恶煞地吼道。 整个东衡暮家的后山内都是惩处渊,犯了错的暮家人都会被弄到这里来受罚,也不单单方毓一个人在这里。 不过在这么多犯了或大或小各种过错的族人中,看守的守卫最讨厌的就是方毓。一是应为她是外姓人,嫁来暮家却把暮家搅得天翻地覆,暮家人多多少少又有些排外,不讨厌她都说不过去。二则是这女人太狠,因为嫉妒,便下狠手想要杀了丈夫和亲妹妹,连亲外甥都不放过,简直蛇蝎心肠! 当然,这些年,暮与觞一直为暮家做了大大小小无数事情,就是为他娘赎罪,大家在同情暮与觞的同时也更厌恶方毓。暮与觞多好的一个族人啊,虽然修为不算高,天赋不算厉害,可他有担当,是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站在暮家的最前线,多少别人不愿去的艰险任务都是他咬着牙做的,就是因为摊上了这么一个娘! 守卫见是方毓在搞事,尤其是发现她一个劲儿地往禁制那边撞去,滋滋作响的皮肉烧灼声令人牙酸,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焦糊味,守卫瞬时火了,拿着兵器震荡起灵力波纹就把方毓狠狠往火蚀洞里面一顶:“臭婆娘,你这是在发什么疯?当年涵意师伯能轻饶你,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吧?” 现任家主厌恶方毓是众所周知的事,守卫也没留手,直接把方毓顶得狠狠摔了回去,再加上她的心又在绞痛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缓了一下,她嘶哑着开口求道:“不是……与觞……与觞……出事了……” “什么?”守卫面色一变,有些愣,“你说什么?” “与觞……我儿子……快死了……求求暮与和救救……我儿子……”说这段话时方毓眼睛通红,一边呕血一边费力说着,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随着她说话而发颤。 这回守卫听清楚了,虽然不知道方毓是怎么知道的,但事关家主亲哥的生死存亡,守卫不敢怠慢,忙手忙脚乱地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摸出传音符,直接给上级传音报告事情的经过。遇到事情,这些守卫不用自作主张,只要往上报告就行,上级自然会判断。 方毓也听到了守卫的这番报告,总算稍微松了口气,不过心还不断地承受着绞痛,她那没有放下的心这下更是提心吊胆心急如焚。方毓眼里一直淌着泪水,刚刚一番动作又是受了重伤,现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是焦糊的肉又是吐出的血还夹杂着地上蹭上的土灰,真是说不出地狼狈,哪里还有往日优雅美丽的样子? 守卫年纪还不大,看了方毓这样子难免动了恻隐之心,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内掏出一瓶疗伤的丹药,打开看了看里面剩的丹药数目,瞥了一眼方毓,连药瓶子整瓶给她扔了进去:“你先疗伤吧,上面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来这里做看守的每个守卫都听说过方毓的事迹,也知道暮与觞,暮与和兄弟的一些事情,平日里大家都对方毓避如蛇蝎,上面更是严正交代过不能和方毓说话。现在这个小守卫和方毓说上话了,在同情对方的同时又带上了鄙夷,听到方毓说暮与觞有生命危险时,这个守卫不禁为暮与觞不值,对着方毓轻哼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不是你做下那些恶事,与觞师兄也不用为你赎罪,自然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唉,暮与觞这么有担当的男人偏偏碰上这么一个娘。 方毓扑捉到守卫的话呆怔在当场,她道:“赎罪?现在我在蚀火洞不就是正在惩罚我的罪业吗?关我儿什么事?” 守卫再次冷哼一声,也没避讳,直接把暮与和当上族长,提议重新审判方毓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方毓被判罚的时候方凝和暮涵意还活着,也就没重判,结果两人因为她这番恶毒的举动双双早亡,暮与和认为方毓就这么在火蚀洞内面壁思过太便宜她了,杀夫弑妹,怎么着也应该以命相偿! 暮与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亲自到暮与和那里求情,说是当初爹爹和姨娘也没有重新追究的意思,求放过方毓一条命。为此,兄弟两人反目,暮与觞从此不得不专门挑暮家发布的高难度任务,想要赚足贡献点,让暮家放方毓一马。 暮与觞每次来看望方毓都报喜不报忧,经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只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只求自己的娘亲能平平静静地走完人生剩下的日子,怎么也没想到他辛辛苦苦隐瞒的事实就这么被一个未经世事的年轻守卫大大咧咧地捅了出来,一时之间,方毓只觉得心底都凉了,心里惊怒,悔恨,伤痛,心疼……什么情绪都往上涌,直搅得整个脑袋都浑浑噩噩的,嗡嗡作响与外界隔了一层膜。 再说暮与觞,他的心跳慢慢停了下来,就在他已经心存死志以为他会就此告别人世的时候,胸腔里又有一点温热凝而不散,呼吸停了,面色却并没有就此灰败下去。 暮与和并不知道暮与觞只是进入了龟息状态而不是真正地死亡了,当他接到禀报狂奔下去自己私自设下的地牢的时候,暮与觞头软软地低下,已经没有了呼吸。 暮与和只觉得呼吸一窒息,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他杀了暮与觞,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 如果自己没有吩咐低下的人用刑,如果自己没有把他吊在寒潭里,如果自己没有太过逼迫他……暮与觞是不是就不会死? “家主?家主!”跟着一起下来的手下见暮与和愣怔的样子,忙焦急地出声提醒道。眼看人都不行了,再愣下去估计暮与觞就会死得不能再死。 暮与和打了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他忙颤声地叫住手下,面上满是惊痛之色:“快,快把暮与觞解下来!丹师呢?丹师在哪?” 入了门的丹师就是修真界的医师,他们要炼丹必须对药理和病理都熟识,说是医师也当得起。 跟着下来的人中有暮与和的心腹暮向晨,他见暮与和的脸色难看,称得上方寸大乱,忙越众而出,沉稳地指挥着众人飞快把锁链的钥匙找来,又把锁链解开,把暮与觞从寒潭里弄了出来。 负责看守暮与觞的人见暮与和这幅样子,心里一惊,知道办砸了差事,现在正忙前忙后地机灵地在一旁打下手,三下五下就把暮与觞捞出来,也不敢放在冰凉肮脏的地板上,而是把人特地放在从外面移进来的卧榻上,小心用了法术把暮与觞身上的衣服弄干。 没一会儿,暮家的丹师就在人的通知下快步赶来,一见这场景不由愣了。 他年纪大,算是暮与觞,暮与和的长辈,两人那时是家主的亲重孙,父亲是他那一批暮家子弟中的佼佼者,两人的母亲还是双胞胎亲姐妹,是以两人从小就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极为要好。没想到暮与和有一天会下狠手,把暮与觞折腾成这样。 要说可怜,暮与和当然可怜,但暮与觞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唉,天意弄人啊。年长的丹师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眼见躺在躺椅上的暮与觞面如金纸,呼吸心跳全无,看起来已经不行了。 丹师不敢耽搁,忙上去围绕着暮与觞用灵力探查了一番,见他体温还在,丹田中的灵力也还没有散掉,知道他还没死透,当即便从储物戒里一连掏出好几种丹药,全是养气吊命的,掰开暮与觞的下巴,一股脑儿给他倒进去,做完又忙用灵力帮暮与觞化开药力,引导药力滋养暮与觞的心肺经脉。 好一通忙活,见暮与觞重新开始有了微弱的呼吸之后,丹师才稍微松了口气,人现在是勉强拉回来了,不过不是他的功劳,暮与觞以前想是吃了什么护住心脉的丹药,在他将死的时候护了一下,这才挨到他来施救,要不然,尸身早该冷透了。 回头看了眼一脸紧张的暮与和,丹师叹了口气:“俗活说医病不医命,就看与觞自己熬不熬得过去了,家主,你要有心里准备。” 第57章 决定 可能是真的累了,也可能是经年的疲惫堆积下来太过令人绝望,暮与觞这么温和雅致的人真正地存了死志,尽管丹师已经给他服下了药丸,把他勉强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但他还是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年长的丹师看过之后叹了口气,说暮与觞有心结,怕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什么药都没有用。 暮与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照看暮与觞,把他真正放到了眼里,很明显,暮与觞高了,也瘦了,以前也是温和的模样,现在更显润致,如修竹一般躺在哪儿,哪怕是昏迷着,眉眼都能夺尽人的好感,气质那玩意儿真正有的人能耀目得夺人眼。 暮与和在暮与觞脸上描画着描画着,突然就一股酸涩涌上心来,整个人都带着茫然和疲惫,这么多年来,他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折磨无辜的哥哥? 满心的怨愤减弱之后,暮与和自出事后第一次正视自己和暮与觞的关系,兄弟?仇人?下属?好像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爱恨情仇纠葛不清,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罢了。 暮与和看着暮与觞,脸上有些茫然,少年时他是多喜欢这个哥哥啊,甚至到了钦慕的地步,觉得自己生命中最大的惊喜就是有这个哥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硬生生地把他逼迫致死! 到底是渡劫期修士,暮与和的道心还算坚定,没生出心魔,只迷惘了一瞬,目光又坚定起来,收回修长的手指,他深深地看了暮与觞最后一眼,站起来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碰见迎上来的心腹时,暮与和还是压低了声音嘱咐一句:“暮与觞这里,你挑几个稳妥的人过来,不要离身,他醒了就告诉我。” “是,家主。”心腹应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方毓那里——” 方毓在蚀火洞里关了那么多年,这次又是受惊吓又是闯禁制,加之突然知道暮与觞的现状,惊怒交加之下也倒下了,看起来竟是像要撑不过去般,手下人不敢隐瞒,层层报上来,暮与和这心腹哪怕知道他这里对方毓的事忌讳莫深也只好硬着头皮开了这个口。 “哼,方毓!”暮与和冷笑了声,脸上的肌肉动了动,隐隐能看到咬肌跳了跳,心腹一惊,深深地低下了头,暮与和这次倒是没有发作,他顿了一会儿,颇为咬牙切齿地道:“吊着她的命,别让她死了!” 言下之意也没让方毓能好活! 心腹心中一凛,正想表态,就见暮与和一甩袖子,抬脚往外走,走之前语气森寒地吩咐道:“让暮向晨过来见我!” 暮与觞倒是一倒万事空,却不知除了暮与和,拙峰的众人也为他着急。 看着对暮千景搜完魂后梁以暖难看的脸色,哪怕是白松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都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大师兄究竟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话,梁以暖的脸色更加难看,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额角跳了跳,忍了一下压都压不住,还是抬脚狠狠地踹了昏迷在地的暮千景一角,尽管他这脚没用上法力,也勉强算有分寸,但他这么一个元婴期差一脚就进了渡劫期的修士,这一脚着实不轻。 白松和石不惑师兄弟耳力好,清晰地听见了暮千景骨头断掉的声音,当即脸色微变,心中担心起来,好歹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师兄弟,大师兄又一直待大家不薄,说是亲兄弟的感情也不过就这样,怎么也不想看到暮与觞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惹梁以暖恼恨。 白松嘴活,小心翼翼地劝道:“师父,大师兄好歹是我们的大师兄,就算他有什么目的,不是还没动手嘛,您别跟他生气了。” “是啊师父,大师兄对我们是真心的。”石不惑担忧得眉毛都快皱在一起了,看着师父难看的脸色也不后避,同样忐忑地劝道。 “大师兄!你们大师兄很好!”梁以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手狠狠地按到了他贴身携带的佩剑上,看上去竟是忍不住要拔剑了,他是剑士,真出了什么大事也是用剑解决,看来大师兄的事真把梁以暖惹毛了。 还不知道内情的白松心头一跳,忙站起来要再劝上两劝,却被梁以暖扑面而来的话截住了,“我现在要去峰内的石室闭关冲击渡劫期,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个月,我一定会出来,到时我会带着暮千景去拜会东衡暮家,你准备一下。” “是,师父。”看着疾走被风吹起袍角的梁以暖,白松犹豫了一下,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最终还是没有过多劝说。也许等师父闭关出来,他自己就想通了。 想是这样想,白松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差遣石不惑跟上去,这阵子就在石室前候着,哪里都不要去,自家师父这样的精神状态就去闭关,他着实不放心。 暮与觞不在了,白松就是拙峰的主心骨,石不惑虽然担心,但还是听话地往外走,真的守石室去了。 临走前白松安抚他:“三师弟,你放心,我安顿好暮千景就来替你。” “二师兄,不急,现在拙峰事情都需要你上下打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守着师父也就是了。”石不惑摇摇头,白白嫩嫩的脸上满是认真,连憨气都退去不少,像是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看上去分外可靠起来。 白松勉强笑笑,点点头,让他赶紧追梁以暖去了。 白松师兄弟不知道内情还好,梁以暖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又着急又心疼。他对暮千景进行了搜魂,看到最多的不是暮与觞的野心,而是暮家那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 暮千景在暮家的地位并不低,大多数事情他都知道,比如暮与觞和家主暮与和那一段便扭的关系,他们上一辈的爱恨纠葛,及暮与觞拼了命四处做任务,甚至暮与觞时不时会被暮与和动用私刑的事他都知道一两分。 修真之人本来身体素质就非常不错,再加上又丹药辅助,正常情况下,哪怕把人折腾到奄奄一息,不用几个月,有那么三五天,十来天,修士又能恍若无事般活蹦乱跳了,梁以暖身为师父,竟不知道暮与觞在这十几年里受过多少折磨! 梁以暖阴沉着脸用力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打到石室的内壁去,把这重金打造的石室打出一道巨大的裂纹,幸好石室设立了法阵,会自我修复,不过一时三会儿就恢复了原样,要不然梁以暖也不用在这个破石室里闭关了。 用了搜魂手段,暮千景脑海中的东西一幕幕浮在梁以暖眼前,历历在目,好像他亲自见到过一样,自然看到了暮千景记忆中暮与觞苍白的脸色,也看到了暮家众人对他的同情,这让梁以暖的眼神不由狠戾起来。 暮与觞对梁以暖来说是不同的,他跟所有的徒弟都不同。他刚来到自己身边时,拙峰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从上到下只有梁以暖一个人,这是由外门升上来的暮与觞刚好来到了拙峰,见到颓废的师父也不嫌弃,只是一直沉默地陪在身边,无数次把喝醉的梁以暖拖去洗漱。 梁以暖知道那是暮与觞,不是暮千景,是他的大徒弟,也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拙峰的主心骨,而这么一个人,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虐待,被折辱,被伤得体无完肤! 愤怒心疼悔恨等各种情绪在梁以暖心目中翻涌,激烈到他手中的剑都收到了影响,一直在嗡嗡作响。这股强大的情绪仿佛化作了力量般,排山倒海地朝丹田中涌去,触到了元婴,丰润着元婴。在此过程中梁以暖异常清醒,半点心魔也没起,只有一个凶狠的执念一直在他心目中,带着激愤让他不断蜕变着。 果然如梁以暖所说,不过八日,梁以暖就成功地进入了渡劫期,破关出来了。看到守在石室前满脸担忧的三弟子,梁以暖平静地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吧,没事,我去东衡暮家把你大师兄带回来。” 梁以暖成功成为渡劫期修士,又是天下第一剑门的一峰之主,他这个实力这种地位哪里去不得? 严格来说他是暮与觞的师父,在严师如父的修真界,梁以暖要去拜会东衡暮家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梁以暖在跟十万剑门报备了的同时还专门准备了拜帖,差门内的小修士跑了一趟。礼数周到,态度客气,如果不是把伤刚好的暮千景扣在手中,他简直是模范客人。 离出发前,白松带着石不惑送别,眉梢眼角都是忧心,暮家是有十几万历史的隐世大家,里面什么人没有?以自家师父这渡劫初期的修为上门莫不是给人送菜? 梁以暖的修为上了一个大阶,整个人都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气质更是少了些浮华,沉稳不少。他称得上温和地笑了笑,沉声交代道:“阿松,我出门了,你和不惑小心看家,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小师弟回来,也等着我把大师兄给你们带回来。” 白松动了动嘴唇,三番五次想劝阻,终究是没说出来。梁以暖也不急,就这么在师兄弟面前站得笔直,温和地看着这对徒弟,想听他们的保证。 沉默了良久,石不惑开口应了下来,梁以暖转头的时候,白松突然说话了,略有些低哑的声音顺风送进梁以暖的耳朵,低低的像是呜咽:“师父,要是你们都回不来……那就没有拙峰了。” 第58章 双生子 暮家与拙峰这边每个人都带着些忧心,颇有些天翻地覆的忙乱味道,反倒是是身处于幽冥地的荆楚寒的日子因为有白祈这个高手的到来再没什么威胁,顺其自然地过得悠哉起来。 两人现在正在幽冥地的边缘,知道离黄泉通向外界还要十几年的时间,也不着急,每天只管慢悠悠地前进着,半点都不赶,好好一个死地求生倒过得像度假。 尤其是小世界内有厨房,为了照顾孕夫,荆楚寒嘴馋了白祈还会撸袖子上去给他做一些菜吃,菜的材料大部分取自小世界,为了可持续发展,白祈接过荆楚寒的活计后又是种灵草又是种菜又是养鱼,把日子活生生地过出了生活的味道,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起来。 不过幽冥地不是静止渊那样的死地,纵使在边缘地区,还是会有一些低级冥虫,对荆楚寒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有白祈这个化神期修为的天妖在身边看着,再怎么着他也不会有生命危机,这段路还不算难走。 反倒是白祈在观察了几天后建议荆楚寒把步伐放慢些,“小寒,你看这地方,”白祈极目远眺,“这里冥虫的实力正好和你相当,你要不要考虑在这停留一阵子,把剑法练起来?” 荆楚寒把剑放在膝盖上托腮凝神听白祈分析:“剑是杀戮之利器,在山上与世无争地练剑是练不出好剑法的,现在正好,这地方天时地利都有,你要是真能从这里一路杀进去,一直杀到黄泉,一定能取得不小的进益,说不得还会因此化祸为福。” 幽冥界这地方并没有灵力,幸好荆楚寒有个小世界,虽然不大,但供两个人补充灵力是足够了,在里面修炼也不会对里面的环境有所损害,所以这阵子两人在幽冥地把灵力耗光了之后都会进去小世界修炼一番,正好省下白祈手中的那批极品灵石。 正因为平日里都要到小世界去修炼,平日里这两人没事就不会再避去小世界了,在这晦暗荒凉的地方行走久了,不免有些压抑与疲惫,尤其是荆楚寒这种身体不太好的低阶修士,走远一点更是受不了,是以两人时不时地会休息一下,反正过犹不及,两人也不赶时间。 幽冥地里的天色一直晦暗不明,这天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两人走累在一旁休息的时候,白祈跟荆楚寒说起了修炼的事。 说起来也怪,以前在十万剑门的时候,不说荆楚寒总是对白祈横眉竖眼的,白祈对荆楚寒也是温和有余亲近不足,两人之间总隔了层什么。现在倒好,来了幽冥地,这里话说是危险的死地,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在幽冥地,因为这里没有旁人也不用顾忌旁人看法的关系,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随和了起来,偶尔还会扯上几句闲话,未必有爱情的感觉,但充满着亲人之间淡淡的温馨。尤其是在倔强的荆楚寒低了头之后,白祈又称得上八面玲珑的人物,两人的关系那是日渐亲密,白祈作为化神期的大修士,哪怕是妖族,要指点荆楚寒修炼那是绰绰有余。 荆楚寒修为眼界不够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发现,白祈一提点,荆楚寒不由眼前一亮,眸子里露出点纯粹的喜意来,他点点头:“你要是不提我都没想到,这倒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顿了顿,荆楚寒又有些担忧,一分不瞒地写在了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白祈,我怕这么折腾孩子会受不了,你知道我的身体一向不算强壮。” 荆楚寒的眸中有些暗淡,在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不喜欢腹中的这个孩子,毕竟是在那种情况下有的,自己又是男人,实在无法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了,他每年都服用大量的灵丹灵草温养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存在的事实一点点深入荆楚寒的脑海,长年累月这样记挂着下来,又是自己的亲骨肉,怎么也有了点感情。尤其是和白祈的龃龉尽去,关系缓和之后,荆楚寒对这个孩子的态度越来越好,现在要从幽冥地的边缘一直战到黄泉去,一想到要浴血搏斗荆楚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腹中的孩子。 先不说他对孩子的感情,白祈对孩子的看重他是知道的,荆楚寒怕孩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必定让白祈伤心。对于白祈费尽艰辛特地撕裂空间赶过来救自己,荆楚寒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怎么着也不想对不起他。 荆楚寒都想到了,白祈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靠在身后的石头上,颇有些不疾不徐地瞟了眼荆楚寒,眼底里有些欣慰,他慢悠悠地说道:“放心,有我在,怎么会让孩子出事?” “你这口气倒是大。”荆楚寒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眼睛里倒没什么嘲讽的意思,纯粹是在开玩笑。 在蒋家做蒋东皋的时候,荆楚寒那时是一个混世魔王样的人物,偷懒撒娇使坏,仗着有个蒋家十杰之一的哥哥,自己又是玉雪可爱的长相,哪怕恶作剧,被作弄的人多半也就无奈一笑,不会真的跟他计较,因此那时候的荆楚寒是十足的活泼,也就是蒋家遭逢大变,孙嬷嬷横死,哥哥失踪,自己又遭遇了那样的事,才整个人突然清冷起来。 现在荆楚寒对那件事稍稍释怀了,又有望救出哥哥蒋颍谨,在这方只有他和白祈相依为命的茫茫天地里,熟悉起来之后,荆楚寒脸上多了几分表情,说话也不再那样客气疏离。 荆楚寒都不客气了,白祈这厚脸皮的老妖怪更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那当然,”白祈勾唇笑得温和:“我好歹炼丹炼了这么多年,这点自信总该有的。” 在修真界,大部分丹师都通医药病理,白祈这句话倒没夸大,有了他的保驾护航,哪怕荆楚寒在对付幽冥地的冥虫的时候出手招招狠戾,时不时带一身伤才能赢下来,肚子里的孩子也从来没抗议过,一直安稳得很,那是白祈的功劳。 不仅如此,就这么过了几年,在荆楚寒二十六岁的时候,他内视已经可以看见腹中那片被金雀枝化的空间包裹起来的地方里,有了一粒绿豆大小的蛋,不再是肉眼不可查一缕精气。 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这颗蛋已经成长了九年,算是初步稳定下来了,这几年有白祈在一边照看着,时不时给荆楚寒吃一些温补的丹药,荆楚寒的身体倒比小时候精心照看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 不仅如此,荆楚寒在白祈的指点下,只用了六年,就在这灵力匮乏的幽冥地里足足进了两个小阶段,从筑基初期的修为跳到了筑基后期。除此之外,荆楚寒的实力更是一日千里,拔剑出鞘之后,身上弥漫着一股锐利的剑气,那是剑士千锤百炼之后才能有的气势,现在的荆楚寒也算是剑法小成。 从幽冥地的边缘厮杀过来,荆楚寒基本上每天都要进行数场凶恶的战斗,这种残酷的训练环境下,荆楚寒想不进阶快都难。更难得的是,这幽冥地内虽然没有灵力,却对荆楚寒的训练有着天大的好处。 每个修士体内的灵力都一样多,在随时能补充灵力的环境下,绝大部分修士都不会注意出招的时候灵力究竟用了几分,用在了哪里,怎么用才会有最大的效果,但荆楚寒不同,他在幽冥地这地方进行的每一次战斗都不可能边打边补充灵力,就算他有原灵髓也一样。 原灵髓都是有数的,他身为筑基期修士每次往髓母石内输入灵力只能得到半滴,白祈因为不是小世界的主人,往髓母石里输灵力那是半滴都得不到,要用原灵髓的地方多得是,而荆楚寒又是经年累月地都在战斗,这一下子原灵髓就紧张起来,荆楚寒手上还存在些,也不敢大胆地用了,所以只好另辟蹊径,从灵力的使用上入手。 经过近六年的实战训练,荆楚寒对灵力的应用那是把握得分毫不差,那招该什么时候输入灵力,输入几分才有最大的效果,荆楚寒摸得一清二楚,那是用血泪换来的教训!这直接导致他对灵力的理解,对剑招的理解远远胜于一般人,哪怕只是筑基期的修为,使出自己那套五行剑法来都让人不敢小觑,唯一的旁观者白祈即使有化神期修为,每次看见荆楚寒这一手剑法都忍不住啧啧称赞,可见荆楚寒这套剑法真的练到了一定的火候。 其实短短六年时间,荆楚寒能有如此成就也不单单是对灵力的应用体察入微的原因。他练得是五行剑法,五行相生相克自成世界,幽冥地虽然不是生机勃勃灵力充沛的好地方,却也是难得的地方。天底下除了这里,再没什么地方会更加寂灭,这也隐隐涵合了五行剑意,才让荆楚寒在这种环境下练习能进步飞速,要是换了其他剑法,比如说什么水系剑法,火系剑法,他就是再能体察灵力,估计都得不到今天这种结果。 荆楚寒进步那么快,代价也不是没有,比如他那身伤就从来没有痊愈过,小世界用来炼相关治伤丹药的灵草已经种过好几茬了,还是隐隐有些不够用,这让白祈在欣赏荆楚寒的坚韧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和心疼,每次荆楚寒战斗回来他都要检查一番,为荆楚寒治疗身上的伤口,也查看荆楚寒腹中的孩子的状况。 这天白祈如往常一样,在为荆楚寒的外伤抹上相关的药膏后,灵力深入荆楚寒的身体,在他的内腑中转了一圈,查看他是否受了内伤,最后他把灵力探入金雀枝包裹起来的孩子存在的地方,这一探眉头居然慢慢皱起,脸上温和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荆楚寒被他这个表情吓了一大跳,心直扑通,出声道:“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是今天太粗鲁了伤到了孩子?荆楚寒忧心起来,虽然他在打斗中一直都有暗暗护着腹部,但也难保在打得兴起的时候,不小心疏忽了。 白祈摇摇头,然而脸色却没有放松起来,荆楚寒一愣,眼里满是疑问,却也没再出声了。 好一会儿,白祈的脸色慢慢从凝重到不可置信到狂喜,荆楚寒的心也跟着放下来,松了口气,神识边往自己的腹内探去,边开口道:“高兴成这样,莫非孩子长出了轮廓……” “不,不,不,”白祈松开贴在荆楚寒腹部的手,脸上是难掩的笑容,激动地快速说道:“小寒,我们有两个孩子!以前小没看出来,只觉得这颗蛋的形状略微有些怪,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两个孩子……” 荆楚寒一愣,双生子?他肚子里居然有两个孩子? 还没有等荆楚寒发愣完毕,白祈颇有些手舞足蹈地乐了一番之后,突然看了荆楚寒一眼,忍不住扑了过来抱住他:“小寒,小寒!我们有两个孩子啊!” 陌生的气息罩了满头满脸,荆楚寒一瞬间连孩子都没顾上,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是抱着……被白祈抱着? 第59章 炼剑 荆楚寒着实愣住了,这是他们在正常情况下的第一次拥抱,鼻端满是白祈清雅冷冽的气息,让荆楚寒忍不住心跳快了半分。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不再疏离? 白祈也是一时激动过头,白凤族式微,很多族人一生都难有一个孩子,已经很多年没出过双生子了,没想到这对双生子居然会是他白祈的孩子。白祈是白凤族唯一的化神期天妖,对白凤一族的繁衍传承自然有一定的责任,要不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会想着和大鹏族联姻,现在居然有一对双生孩子,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浅抱了一下,白祈也觉得有些唐突了,忙放开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 荆楚寒回过神来,摇摇头,心头不知道是有丝失落还是什么,突然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倒是白祈兴奋得不得了,难得地露出几分兴致勃勃来,一直在盘算这个那个,到最后已经开始想两个孩子的名字。 荆楚寒一开始还有耐着性子地在一旁听着,见白祈越扯越远,一副有儿万事足的傻爹样,荆楚寒无语地摇摇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们在幽冥地已经呆了有六年,在六年来荆楚寒一直在和幽冥地的那些冥虫搏斗,胜利的时候是大多数,凶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正是因为这样,荆楚寒现在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一身的杀戮之气,要是哪一天不找这些冥虫斗一场,荆楚寒都会有些不得劲。 不过想多于刚开始时遇到的如蜘蛛蝎子蝴蝶的小型冥虫,现在荆楚寒的对手又要强上不少,添上了一些奇形怪状威力奇大的冥虫。不仅如此,荆楚寒现在还时不时会碰上些冥兽,像狐狸黄鼠狼什么的也时不时出现,给荆楚寒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幸好荆楚寒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战斗起来艰苦了些,倒没有自乱阵脚,因此身上的伤也并不见得多了很多。 相对于死寂的静止渊,幽冥地要凶险得多,从最外围开始,一直到中心,出现的冥物会随着吸取到的冥气越多而实力越强,幽冥地的最外围是冥虫,渐渐往里面走是一些冥兽,到最中心的地方则有冥鬼。据白祈说,有些强大的冥鬼连他都不敢悍其锋芒,怕会是两败俱伤。 不过随着越深入幽冥地,冥物的实力越来越强,荆楚寒的实力却也没有原地踏步,在这里修炼一年,配合着小世界和原灵髓,再加上白祈提供的形形色色丹药,能抵得上荆楚寒在外面修炼五年!这里苦是苦了点,但有这种修炼坏境,对于荆楚寒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哪怕荆楚寒肚子里的被证实了有双生子,这些天还照样是走一段休一段,荆楚寒不时对路上的冥虫冥兽出手,也不时带着一身冥气归来。这幽冥地,冥物的死亡不是以流血烂肉为表现,而是全身的冥气散了,冥物才会彻底失去生命。 荆楚寒这一路走来,手中杀过的冥虫冥兽不计其数,收的战利品也不计其数,原先他还一点都不愿意浪费,只要是有用的部位,荆楚寒都会捡回来。只是他携带的储物手镯空间再大,储物袋再多也装不下他这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东西,何况他储物手镯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随身带的储物袋也不多,荆楚寒只好颇为遗憾地不时扔一批,再放一些新的战利品进来,这样一直淘换,荆楚寒手中很是积累了一批精品。 最近几个月白祈已经不让荆楚寒扔材料了,说他手中的这批材料都非常不错,赞起来他另有用处。说完,白祈给了荆楚寒一个储物戒,那是化神期的大修士随身携带的精品,里面的空间足有百丈大小,荆楚寒是闻所未闻,但也知道这是一间异宝,说什么也不肯收,只是说借,出去了就把它还给白祈。 说到底,两人现在的关系朋友不是朋友,恋人不是恋人,亲人也不是亲人,只是孩子的存在把两人绑在了一起,荆楚寒觉得自己实在是当不起白祈的这份大礼。 要是普通的物事,荆楚寒收也就收了,不收反而显得矫情,至于那些珍贵的灵丹灵草,荆楚寒收得也是毫无压力,毕竟那是给孩子用,而孩子是两人的,白祈拿东西出来调养荆楚寒的身体也是应该的。 至于其他太贵重的东西,荆楚寒即使偶尔会心动也绝对不会贪墨,男儿当自强,他要是接受得太多就失去了他自立的骨架,而靠着别人扶,一个人永远都站不起来。 荆楚寒有荆楚寒的骄傲,即使他现在有白祈做靠山,他也愿意在这幽冥地拿血泪去拼,一招一式,每天都伤痕累累地回来,纵使这日子不好过,但却是他成长的磨刀石,不舒适却踏实,不管将来孩子出生了他们会走到那个方向,荆楚寒都能有自己的底气。 这天荆楚寒灵力耗尽却还是没能打败那只冥豹,豹子的速度加上它神出鬼没的空间天赋,四爪强健有力,每一招对上了荆楚寒都会吃不小的亏,拿剑去挡豹子的爪子,火花四溅,到最后荆楚寒手中的剑居然断成了两截,血淋淋的虎口黏在断剑上突然失去了抵挡的力度,荆楚寒不禁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 刚赶过来的白祈看到这幕忙出手把荆楚寒救下,先是一掌打死了那只豹子,然后扶着荆楚寒给他喂了相关的灵丹,身上受伤的地方也清理过后涂上了药粉,这才松了一口气。 荆楚寒身上穿着他给的护甲,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白祈每一次看到这种情景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就怕自己赶不及。 “可惜了我这把剑。”荆楚寒收拾战利品,看着地上水蓝色的断剑有些惋惜,那还是他在剑门大比的个人赛中赢得的战利品,也是他手中最好的飞剑。 “有什么可惜的,等我找些冥石帮你重新炼一把就是了。”白祈扫了一眼地上的断剑,随口说道,然后把手放到荆楚寒的腹部上,开始给他肚子里的孩子输送灵力。 肚子里的孩子是天妖白凤的后代,十足地顽强,生命力更胜荆楚寒几分,因此在汲取荆楚寒灵力成长的过程中,常常会让荆楚寒的身体感到负担,这也是荆楚寒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原因。 白祈现在守在荆楚寒身边当然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毕竟这样过度汲取母体的灵力对双方都没好处,因此时不时地会往荆楚寒腹中输送灵力。白祈是火系灵根,白凤浴火出生,火系灵力的供应不仅对孩子大有好处,连带被荆楚寒收服的三品锦髓炎都沾了些光,被蝎子的毒液弄得萎靡不振的锦髓炎在有白祈的灵力的温养之后,不仅重新恢复了灵动还壮大了几分。 腹中传来暖洋洋的感觉,荆楚寒放松下来,一时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累了?进小世界休息一下吧,太过疲倦也不太好。” “嗯。”荆楚寒闭着眼睛答应了,心头念头一动,两人已经从幽冥地中消失,出现在了小世界的竹楼二楼的卧房内。 “你先睡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哎,白祈——”荆楚寒伸手拉住白祈的袖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里的睡意还有些残存。 “怎么了?”白祈诧异。 “就是,就是,就是孩子什么时候能出生啊?” “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这么紧张,”白祈温和地笑笑,“照这种孕育条件,还有十年左右,孩子就能出来了。” “这样啊。”荆楚寒眼神闪了闪,还是没有放开白祈。 白祈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坐到荆楚寒床前:“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瞒你。” 荆楚寒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着被子上的花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出来:“白祈,那个,孩子要怎么出生啊?” 这件事在荆楚寒心中已经放了很久,他一直不太好意思问,毕竟问一个男人他身为男人究竟应该怎么样生孩子着实是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但眼看孩子没几年就要出来了,荆楚寒心中要是没一点底又着实不踏实,因此不得不问几句,心里却实在是不好意思。 “别担心,”原来是这个,白祈眼底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拍拍荆楚寒的背温声安抚道:“白凤族的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同,他们是蛋生,只要在母腹中呆到三寸大小,就可以离开母腹,在外界慢慢孵养。到时我帮你直接从腹中把金雀枝形成的空间连里面的蛋一起取出来就是了。” 荆楚寒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要自己亲自生出来,三寸大小也不算太大,不至于有大腹便便的样子,就算出去了被人看见了也没事。 白祈自然知道荆楚寒在想怎么,他理解地笑了笑,让荆楚寒盖上被子睡一会儿就给荆楚寒出去做饭去了。 跟白祈相处了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食言过,既然说要给荆楚寒重新炼制一把剑,他便亲自带着荆楚寒在幽冥地中四处找了一种叫幽冥石的材料,打算以此为剑胚,给荆楚寒炼一把无属性的剑,省得阻碍荆楚寒五行剑法的发挥。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看着一地不起眼的漆黑石块,荆楚寒有些羡慕地说道:“炼丹也会炼器也会符阵也会,居然剑法还不错,唉,人比人啊!” “这有什么?活得久一点比较占便宜罢了,再说我是白凤族,天生对火敏感,会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值得奇怪的?”白祈挑拣着地上的石块,有些不以为意。 “对了,小寒,把你这阵子获得的战利品拿出一部分来。” “哦,这么多够吗?”荆楚寒闻言调动神识从储物戒指里面搬了一大批冥物身上有价值的部分出来,堆积在幽冥地的地面上。 幽冥地的东西都带着死气,与小世界犯冲,为了不损害小世界,在白祈的告诫下,荆楚寒从不把这些东西放到小世界中,因为这个缘故,这次炼剑也要在外头练。 “唔,对了,小寒,你以前不是说过你三师兄送了你一根土精吗?还在身上吗?把那个也拿出来吧。” 第60章 乘风 土精?荆楚寒一愣,马上想起了以前在他还是一个炼气期修士的时候,有一次师父把他扔进原生界历练,在出发前师父师兄们都来送行,并各自送了礼物,其中三师兄石不惑送的就是一根土精。这事很久以前荆楚寒在闲聊的时候不经意间对白祈提起过,没想到白祈居然还记得。 想了一下,荆楚寒从储物手镯的角落中摸出一根褐色石棍,递给白祈:“是这个吗?” 白祈点点头,拿过来看了看成色之后放到一边,对这根土精还算满意。 三师兄送的东西哪有差的?荆楚寒看到这幕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他们直接在厚土界爆炸时失踪了,师父也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还有师兄们,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已经平安。大师兄在静止渊内,按他的说法,应该已经被人撕裂空间救走了,至少安全问题不成问题。 二师兄和三师兄在厚土界出事的时候也在期内,荆楚寒慌乱之中看了一眼,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二师兄护住了三师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困在某个地方,现在有没有平安回到十万剑门。 转眼间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荆楚寒对大师兄最后那段日子的举动虽还没完全释怀,心中的怨愤却也淡了,唯有他对自己的好,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般,一桩桩一幕幕都在脑海里回映,让荆楚寒不舍。 还有二师兄,想起来,二师兄白松的脸又出现眼前,荆楚寒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二师兄白松一向对自己好得不可思议,白祈还一度小心眼地揣度二师兄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荆楚寒也是后来才知道二师兄对自己那么好是想起来自己早夭的弟弟,开始时是移情,到后来却真的把自己当弟弟疼了,一直反对自己跟白祈的来往,就怕自己吃了亏。 三师兄也是,这位有些大智若愚的师兄在人前一直有些呆呆的,但对自己好的心意却完全没有打折扣,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落下自己,在个人赛当中,三师兄更是掏出全部身家押自己赢,对自己信任得无以复加。 至于师父梁以暖,荆楚寒只能说他这算得上年轻有为的师父是他见过的听过的最狂傲最毒舌最护短最没大没小的师父,特别到压根不像是师父,因为这师父实在是太不稳重了。但他却是荆楚寒这一辈子遇到的最温暖的长辈,他一直庆幸,他在十万剑门这座古老的门派中遇到的是这位特别而温暖的长者。 尽管这群人和荆楚寒相处也一共也不过就是短短三年,但在荆楚寒的生命中,这三年的时间却浓重得让他无法忽视,他在蒋家没有得到的家庭式的温暖,在师门中却以异样的方式呈现了。 白祈一看就知道荆楚寒又在想他的师父和几个师兄,荆楚寒脸上带着遮不住的微微惆怅的笑意,又温暖又遗憾,这笑容像春天刚长出来的嫩枝般,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好,不轻不重地戳到了白祈的心房。这份感觉带着些鲜嫩的美好降临,不疼却让人无法忽视,反而使人觉得整颗心都让这点笑容引动了,有些发痒,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探究这笑容以外的别的东西。 白祈看着荆楚寒精致洁白的脸庞心一动,哪怕这蒙蒙的光下,荆楚寒整个人都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美丽,这份美丽非但不精致脆弱,反而带点强者的光辉,令人心折。以前的荆楚寒像是精致脆弱的瓷器,美是美,但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心事太重的缘故,美中总带点羸弱,更像是精致的少年,而不是现在这样,成长为了一个一举一动都带着强大意味的男人。 在经幽冥地中各种冥物整整打磨六年之后,现在的荆楚寒成为一把磨好了的宝剑,光华灼灼,姿仪不凡,哪怕自己站在他身边,哪怕自己有化神期的修为,人们怕是都难以忽视他的光芒。 这种不折,这种不羁,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剑士的味道,现在的荆楚寒实在是太耀眼了!白祈有时会不禁庆幸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长成的荆楚寒只有他一个人看到,哪怕现在还说不上爱,白祈对荆楚寒都怀有别样的好感,就算没有孩子,他对荆楚寒还是有些喜欢的。 作为一个早已经有化神期修为的天妖,白祈早习惯了无论在哪里都掌握着控制权,对荆楚寒在自己面前走神想别人的行为多少有些不悦,哪怕这些人是他的师父师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咳两声以强调自己的存在。 荆楚寒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回过神来,发现白祈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荆楚寒受不了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稍稍移开视线,不自在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不是帮你量身定做想要练出一把飞剑来吗?我总得了解一下你的喜好啊。”白祈归拢脚下的一大堆黑色的石块,温和地说道:“比如说你习惯多重的剑,剑的长度大概要多长,喜欢宽剑还是细剑,这些你都要和我说说才行,要不然到时候剑炼出来刻上了符阵,你要是再说就晚了。” “这样啊,”荆楚寒不好意思地笑笑,注意力重新回转:“我还是喜欢不那么重的剑,有四十五至六十斤重就差不多了,至于宽度,普通的宽度就行,大概四指宽到五指宽……” 荆楚寒把自己的想法和白祈细细地说明,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比如剑柄的样式,白祈一边听了一边在自己的储物戒中摸索,又掏出一大堆荆楚寒不认识的东西。 待沟通好了,白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方炼器台,直接开始就地炼了起来。 白祈炼器跟普通修士不同,他是妖,又是白凤一族,天生就带着妖火,也不必借助什么,直接就释放出橘色中带着银白的明亮火焰,把地上的一块块黑色的幽冥石投入身前的火焰中,飞速地炼出一滴滴拇指大小的液体,悬浮在炼器台上。 白祈的手势变幻得飞快,脸上一片肃穆,等地上所有幽冥石都变成了液体之后,白祈又把这一团不小的液体再次精炼成仿若膏状的凝液,然后把荆楚寒一路上收集到的冥物战利品用妖火练出一缕缕黑色的气体,通过特殊的手法打入那团凝液之中。 在这之后,白祈不间断地在那团液体中加入了各种荆楚寒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东西,他手中的黑色液体也在一直变幻这颜色,从黑色变到火红到橘黄再到银白,最后又变成一团小巧的黑色液体,被白祈拉成细长的形状。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好几天,荆楚寒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被那带着崇敬惊叹的眼神一扫,白祈不仅疲惫全消,还显出一副精神抖擞的状态出来。 行家出手,没几天荆楚寒便得到了一柄黝黑的长剑,哪怕是在火光的照耀下也完全不反光,剑的整个造型十分古朴内敛,剑身的长度重量宽度都刚好,连剑柄的形状大小都是按荆楚寒的手型特制的,荆楚寒用起来十分顺手。 输入灵力一抛,剑就悄无声息地划破了空气,如幽灵般地出现在不远处,荆楚寒十分惊喜,这剑真的是顺手得出乎意料!果然有一把好剑太占便宜了,这把剑用起来比他原来那把更快更利更得心应手,加之这把剑加了空间属性,挥舞起来竟是连破空声都听不见! “真不错,就算用来偷袭都够用了。”说话间荆楚寒又忍不住挥了挥手中的剑,感受它划破空气悄无声息的感觉。 “还成,这些幽冥石的质量不错。”见荆楚寒满意,白祈的心情也不错,“给它取个名字吧,这就是你的第一把专属飞剑,用到元婴中期应该都还合用,到时候再给你换。” “取名啊?”荆楚寒沉吟了一下,眼睛一亮,对白祈笑道:“就叫乘风怎么样?乘风御空,这把剑的空间性能太优越了。” “你的剑你高兴就好。” “嘿嘿,白祈,谢谢你,真是太让人开心了。”荆楚寒抱着剑,难得傻笑起来,身为剑士哪有不爱剑的?能收到这把为他量身定做的剑,荆楚寒比收到什么都高兴。 “别傻笑了,你先适应适应,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出发,越往后走,前路越难缠,你要有心里准备才是,黄泉路可不是那么好闯的。”白祈微笑着把炼器台收好,又抹去他这这里炼器的痕迹,然后微微伸了个懒腰催促道。 荆楚寒犹疑了一下,还是拉着白祈进了小世界,劝道:“还有九年,也不急在一时,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先睡一会儿吧。”白祈的倦容实在是太明显,荆楚寒有些过意不去。 白祈来过小世界的次数不少,但在竹楼二楼睡觉的次数寥寥无几,比在这里睡觉的次数更少的是荆楚寒对他的关心,白祈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嘴角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接答应下来:“休息一下也好,这阵子是有些累了。” “说到黄泉,我和大师兄刚来到静止渊的时候,我就是在一条小河边醒来的。那条河十分古怪,河水绿到发黑不说,神识还穿不透,你说那条河跟黄泉有关系吗?”荆楚寒帮荆楚寒拉好被子,想起那条状似平静的小河,连比带划地跟白祈形容那天他看到的情景,当时他就觉得那条河不对,连忙把昏迷的大师兄搬离了原处,他们要去找的黄泉不会就是这样子的吧? 白祈耐心地听完荆楚寒的话,沉吟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关系,静止渊里面的河和幽冥地的黄泉相距太远,应该不是同一条。”话是这么说,白祈微皱着眉头却没有放松,看来心中也不是没有疑惑。 第61章 回归 幽冥石制作的幽冥船顺着急速的水流飞快穿行着,荆楚寒在黑暗中听见了自己的心在扑扑跳动,就在刚刚心脏一闷,像从什么膜中穿过了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灵力!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顺着黄泉而下,从幽冥地中出来了! 幽冥船从山洞中飞跃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急速掉落在瀑布中,身后是瀑布巨大的轰鸣声,荆楚寒并不害怕,心却罕见地一窒。在从黑暗中穿出的一刹那,荆楚寒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阳光还是猛地撞进眼里,带来一股轻微的刺痛的感觉,荆楚寒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不由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却挡不住他满脸的喜悦,在暖融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终于出来了!”荆楚寒眨了眨眼睛,看着不远处青翠的苍山,万般滋味缠绕上心头,哪怕这些山不够雄奇峻险,水不够明秀清透,荆楚寒还是觉得这地方可爱极了,一方一寸都充满了生机。在荆楚寒看来生机就是最可爱的事物,在静止渊和幽冥地里关了十五年之久的荆楚寒在看到任何一份生机都觉得无比美好。 白祈看着他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白皙的脸,眼底不由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他手向下一按,灵光一闪,往身下漆黑的幽冥船内打下一道符文,船轻巧地调转了弧度,往岸边驶去。 “来,先上岸吧。”白祈看着荆楚寒被泪水浸润了分外黑亮的眼眸,扶了他一把后,递给他一条锦帕。幸好他们都是修士,在幽冥地中又时不时地会回小世界中休息和修炼,要不然换了其他人来,在幽冥地这种终年晦暗的地方呆上十几年,一出来猛地见到这种强烈的阳光,眼睛就算不瞎,视力都要大减。 荆楚寒伸手抓过手帕抹了抹脸,并没有理会白祈搀扶的手,而是利落地站起来,身形一动人已经踏上了岸边凝实的土地。白祈收好幽冥舟,笑了笑也追了上来,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荆楚寒是不满自己这番动作太过小心。 其实以荆楚寒现在身怀结丹初期的修为来看,他的确不需要别人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以荆楚寒这种实力,他在修真界已经称得上是中阶修士,他在幽冥地磨练了十几年磨练出的一身剑意让他看起来更是凛然不可侵犯,没有谁会没眼色地觉得他是弱者,白祈也不觉得。 白祈之所以对荆楚寒处处小心是因为荆楚寒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孕育了十八年,在各种丹药源源不断地滋补下,孩子发育得远比他们预料得要快,现在荆楚寒站起来已经可以看出肚子微微凸起,孩子竟是差不多要发育成熟瓜熟蒂落,白祈紧张也在意料之中。 相对于白祈的紧张,荆楚寒本人却不怎么在意,他又不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在金雀枝弄出来的空间里孕育的,到孩子发育得差不多的时候要人为地把它取出来。在这种条件下,孩子并不会有什么流产早产的风险,再加上白祈也一再确认过荆楚寒肚子里的蛋比他自己还顽强些,荆楚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寒,我们现在去哪里?”白祈问道,以荆楚寒马首是瞻,反正他本人也没什么事,现在要先去救荆楚寒的哥哥还是先回十万剑门全看荆楚寒的自己的意思。 去哪里?荆楚寒心里一动,轻吸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坚定:“先去救我哥吧!” 在出来之前荆楚寒和白祈已经就这个问题讨论过无数次,荆楚寒一直坚持要先去救哥哥,尤其是刚从晦暗的幽冥地中出来,荆楚寒更是坚定这个想法。 就算有小世界的存在,他和白祈两个人相伴在幽冥地里面呆了十五年多都觉得受不了,而哥哥蒋颍谨则被棺材带到了底下差不多二十年!如果他陷入了沉睡还好一点,最起码不用面对黑暗孤寂和对自己的担心,可要是万一哥哥早就醒了呢? 想到哥哥可能被困在方寸之地十几二十年,不知白天黑夜不论寒暑,每天被孤寂黑暗还有担忧折磨着,荆楚寒就觉得心如刀绞,他永远无法忘记哥哥在代他走入棺材前对他说好好活下去去时那带着担忧、不舍和祝福的眼神。 “那行,我们先去蒋家的地盘,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确定这里是哪里,别急。” “我不急,”荆楚寒对白祈笑了笑,眼眶有些红,看着眼前的青山喃喃说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万事俱备东风已到,我不急。” 话是这么说,白祈看到荆楚寒脸上却不是全然地挂着开心,不由在心底里悄悄叹了口气,近乡情怯,荆楚寒嘴上说不急心里未必有那么轻松,但愿他哥哥一切安好,要不然等了那么多年,努力了那么多年,却等来一个坏消息,小寒一定会受不住。 不愿他多想这件事,白祈与他并排坐在河边稍微平坦的大石头上,晒着有些热的阳光,温声开口转移话题道:“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了,是不是要先送一道消息回十万剑门?你找件带着你师父或师兄们气息的物品,我帮你发道剑符回去报告这个好消息吧,好不容易出来了,总得告诉他们一声,免得他们一直忧心。” “对啊,我应该也跟师父师兄们说一声,都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荆楚寒喃喃说道,有些惆怅。 白祈笑:“十五年时间在修炼稍微有成的修士看来也不过是须臾间的事情罢了,你别担忧来担忧去的,我们现在出来了就是最好的开始,总有一天会和他们团聚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荆楚寒也不再纠结,伸了个懒腰后拔出一直背在背后的乘风,等白祈掏出一道剑符,荆楚寒结果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这十几年发生的事,让白祈依据自己提供的二师兄白松的气息给白松发送了剑符。 发完剑符,荆楚寒往乘风里输入灵力,催促着白祈要御剑离开这里,他在幽冥地中呆了这么多年,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等了,恨不得下一刻就回到凡尘俗世中。 荆楚寒不幸地被空间裂缝抛入静止渊和幽冥地十五年之久,幽冥地内连灵力都没有,每天只有枯燥地猎杀冥物可供消遣。但这份枯燥艰苦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最起码荆楚寒修炼起来的速度算得上是一日千里,短短十五年的时间就从筑基初期进阶到了结丹初期,相比起那些普遍要一百来岁才能结丹的修士,荆楚寒这种修炼速度已经是十分占便宜了。 这也归功于幽冥地的环境特殊,荆楚寒在那里能够心无旁骛地修炼,又有一大堆冥物给荆楚寒作为陪练,加上白祈这个化神期前辈兼炼丹大师贴心的照顾指导,荆楚寒修炼一年抵得上普通修士修炼五年,取得这番成就也不奇怪,说实话,要不是他的五行灵根有点拖后腿,他现在取得的成就更高也说不定。 不过就算是这种修为荆楚寒都已经很满足了,当年他踏上修真路的时候谁能想到他这个堪称修炼废材的五行灵根修士仅用短短几十年的世界就达到结丹期的高度呢?别说别人,就是荆楚寒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在环境的压迫下爆发出那么大的潜力。 从幽冥地外围一路走来,冥虫,冥兽,乃至后面的冥鬼,他一路战进来,经历过的战斗不计其数,所有的成绩都是靠自己手中的剑取得的,得到这个结果那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能在幽冥地中心地带存活下来的冥鬼实力都非常强大,有一些冥鬼白祈对付起来都觉得吃力,有一次更是遇到了一只实力还比白祈高上不少的有智慧的冥鬼,在厮杀的途中,白祈不得已还在荆楚寒的小世界中躲了两天养好伤后再出来才把这只冥鬼耗死,可见幽冥地的环境之残酷。 难对付了除了冥鬼,还有荆楚寒在静止渊里见到的那种河流,白祈现在也没弄清楚这种河流是从哪里流来的,和幽冥地内的黄泉有什么关系,只发现无论是什么,一放到河面上它就会沉下去,哪怕是从河流上空飞过都会被攥下去,逼得白祈不得不带着荆楚寒往极高的高空飞才跨越这中河流,在飞的过程中还碰上了一群难缠的冥鸟,又是斗争了一番。 这些困难只是他们碰上的困难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大大小小的为难之处更是数不胜数,还好他们有些实力又有一定的运气,总算平安出来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他们俩的实力要是都不提升,还有谁的实力应该提升? “往西南方向走吧,我感觉到那里有人烟。” “好,我们就去那里问问,我们现在究竟是在哪里?”荆楚寒眯了眯眼睛,看着脚下的一座座山峰,有些急迫。 他们在幽冥地里呆了那么久,荆楚寒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人类的凡俗世界。 他们一个是结丹期修士,一个是化神期修士,御剑的速度当然不慢,还没到一个时辰,荆楚寒和白祈已经看到了人类的城郭,脸上都露出了喜意。 不说荆楚寒,就算是白祈这种心神强大,实力雄厚的化神期修士,在一处死地呆了十几年,后面几年更是天天都要战斗几场,现在也是心神俱疲,恨不得好好找个地方休整一番。 “要不要从城门入城?” “进去吧,先在这里休整一晚再说,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荆楚寒远远看到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眼睛里浮上几许疲惫。 “好,那我们先住一天。”白祈温声答应,和荆楚寒一道控制着飞剑上往城门方向飞去,他在这番动作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给荆楚寒的肚子施加障眼法,毕竟这么一个俊美的年轻人有一个凸着的小肚子也太奇怪了些。 荆楚寒看着白祈的动作,摸了摸肚子,面色神色温柔了几分,肚子里有他两个孩子,现在已经长大,快要瓜熟蒂落了。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无论什么苦他都会愿意为孩子咽下,哪怕是以男身怀孕,以前荆楚寒还有些排斥肚子里的这颗蛋,可自从他越来越能感受到这颗蛋里面的两个孩子,荆楚寒心里现在只剩满满的柔软,这是他的孩子。 “孩子大概还要多久能出生?”荆楚寒柔声问道,基本上每天白祈都会帮孩子检查一遍,孩子的情况他最清楚。 “还有一两年,看情况吧。”白祈眼里也带着笑意,“不急,就算蛋拿出来了也要孵化,短时间内我们是没办法见到孩子了。” 第62章 求婚 “你看,我们现在在胡辰之地,离南荒蒋家少说也有五十万里,要是飞行的话怕得飞上好几年,不如我们找座传送阵过去吧?正好青池剑派离这里也不远,我们可以去借用一下他们的传送阵。”白祈指点着用灵力投射在墙上的地图,询问着荆楚寒的意见。 白祈以前给过荆楚寒一块大挪移符,说是能挪移万里,但这个万里只是一个说法,就像吾日三省吾身并不是每天都反省自己三次那样,挪移万里也并不是指完完全全挪移出一万里,只是指能挪移出很远很远的地方,撑死了也就七八千里。 所以五十万里是一个非常长的距离,单靠飞剑飞回去是不现实的,他们还是得找个大门派借用传送阵传送回去才行。 荆楚寒知道白祈问自己只是表达对自己的尊重,他心里多半已经决定了,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样也好,我们先去青池剑派借用他们的传送阵,传送回南荒蒋家的地界再说。”说这话时荆楚寒完全没有想过青池剑派愿不愿意借,以白祈化神期的修为已经能碾压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存在,等闲不会有门派愿与他为难。 话是这么说,荆楚寒的脸上还是带着点掩不住的忧心,看起来心事重重。 白祈以为他担心他哥,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道:“使用传送阵,五十万里的距离也不不过几个呼吸间就能传送回去。要是顺利的话,一个月都不用我们就能回南荒,你也不必太担心。” “我不是担心哥哥,”荆楚寒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剑符从这里飞回十万剑门要多长时间,该不会我们回去了,剑符还在半路上吧?” 荆楚寒的知识面也不是不广,但他终究不是符修,剑符这玩意儿也就听说个大概,对这东西完全不熟,还傻傻地以为剑符要像他们剑修御剑飞行那样,从这胡辰之地一直飞到十万剑门。 白祈不由地觉得好笑,又不好落了他的面子,只好装作没事的样子淡淡解释道:“剑符上面有小型的传送阵,虽然比不上大型的传送阵那么好用,但两三天时间就足够它从胡辰之地到达十万剑门了,你不用担心,总不会比我们慢的。而且我还在上面留下了我们的印记,你师门收到之后兴许还会给我们回信。” 荆楚寒知道自己想岔了,不由脸一红,幸好这时候店小二过来敲院门,得了允许之后,一个清越动听的声音传了进来:“客官,你们要的东西备好了,现在给送上来吗?” 胡辰之地是一个大地方,修士也不少,服务业更是发达。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提供给修士租住的不仅仅有精致宽敞的客房,还有具有异域风情的的院子。 他们现在住的行路来客栈也有修士背景,虽然房费非常高昂,但提供的服务也非常好,荆楚寒他们租住的小院子里宽敞精致不说,两人最满意的就是院子的一侧有一方天然的温泉浴池,就用颇有野区的篱笆围了稍作遮挡,一眼望过去,温泉此时正冒着舒适温润的热气,看起来就让人不由心生向往。 在幽冥地中最缺的就是光与暖,见到这种情景荆楚寒觉得自己身上都有些痒痒,一商量好接下来的行程就迫不及待地发了传音符让店小二送洗漱用具过来。白祈听说他想泡澡的时候特地让店小二去外面买了一部分药材,乘着有条件,他好给荆楚寒准备一个药浴,帮他放松连日来紧绷的身体与精神。 这种药浴对孩子和大人都很有好处,白祈坚持要给荆楚寒配置药浴材料,在白祈这个居住在独立小院子的尊贵客人的命令下,店小二在听到吩咐后就去给他们找那些并不怎么常见的药材去了,要不然会来得更快。 白祈出门接过他要的那些药材,给了赏钱之后回院子里一看,荆楚寒已经舒服地在池子里泡上,热气蒸腾下,荆楚寒的脸浮起一团薄薄的嫣红,颇有些别样的艳丽,看得白祈眼神不由一暗。 “你也下来泡泡吧,这水温真的很舒适,解乏!”荆楚寒把布巾放到自己的眼睛上面热敷着,嘴里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直听得白祈眼神禁不住一直往水下扫。 顾忌着有白祈的存在,荆楚寒并没有把衣服脱完,但那层薄薄的绸衣浸了水,把荆楚寒的肌体遮得若隐若现,手一抬,露出一些带着嫣红的凝脂白玉般的皮肤来,比不穿还诱惑。 白祈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喉头,突然觉得这天然温泉未免太热了些,直把他蒸的口干舌燥,不过,这也许是他太久没纾解过的关系。从上一次纾解到现在,怎么也有十几年了吧?修士是*寡淡,但又不是那几两肉已经坏死了,该有的感觉总该有的。 白祈一只手拿上抱着药材的纸包,蹲在温泉池子旁,剩下了一只手理了理荆楚寒掉在水里的如墨鬓发,温声诱惑道:“小寒,你说,我们把你哥哥救出来,回到拙峰之后就结为双修伴侣好不好?” 荆楚寒的身子僵了一僵,眼睛上蒙着的布巾虽然没有拿开,但白祈看得出他脸上的迟疑,也没动怒,把话再重复了一遍之后说道:“在幽冥地里我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感情也算不错,再加上我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既然你没有其他喜欢的人,我也没有,而生命的羁绊早已经把我们连在一起了,我们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名分呢?” 荆楚寒懵了,他这是被要求奉子成婚?他和荆楚寒?不不不,他的确不讨厌他,甚至还称得上有些喜欢,但也没有达到可以成为生命中最亲密的那个人的地步吧? 而且即使有了孩子,荆楚寒也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到时候哥哥出来了,哥哥要叫白祈什么?弟夫?弟妹?不,这太可怕了…… 荆楚寒的思维信马由缰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白祈等了好一阵子都没等到回应,不得已轻咳一声提醒荆楚寒,脸上倒显出几分尴尬来。 好吧,就算是白祈这种资深的老妖怪,他还是没有干过跟人求婚的事情啊,尤其是被求的那个人还没有反应,这也太尴尬了些。 白祈的脸有点烧,都怪气氛太好,院子太静谧,场景太温馨,这一切结合起来让白祈有些情不自禁,等话说出来了,白祈才觉得有些不妥。 “算了,就当我随便说说罢了,你别放在心上,我们的事还得从长计议。”感觉到被拒绝的白祈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说完转身要离开,想去处理手中这批药材然后给荆楚寒加到水池子里去。 直到白祈说这番话的时候荆楚寒才彻底回过神来,他脑袋一热,一把掀开脸上蒙的布巾,伸手攥住了白祈的衣服,眼睛亮晶晶地从下往上仰视白祈的眼睛:“你说的对,”荆楚寒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早已经相依为命,又有孩子在中间,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我们结为双修伴侣都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很抱歉,我目前为止还没有跟你答应你结合的决心,如果你愿意,我们不如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吧!” 荆楚寒这话说得飞快,连珠带炮地好像不一口气说完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勇气,白祈打量着荆楚寒的脸庞,他的脸很红,看得出来很忐忑,但他的眼睛漂亮极了,幽黑的眼眸像坠入了星子般,熠熠生辉。 荆楚寒刚刚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甩了水池边缘的地板一地的水不说,他自己的也是满身都是水珠,此时正一串串往下滴,划过荆楚寒精致的脸庞,流到他的脖颈,经过精巧可爱的锁骨后自若隐若现的嫣红两点上划过,又来到荆楚寒微微凸起的下腹,最后滑入水中激起一阵细小的涟漪。 白祈定定地看着紧张的荆楚寒,眼底一片温柔,淡淡的暖意从他心头升上来,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视了一会儿,白祈什么话都不想说了,直接微抬起荆楚寒的下颔,与荆楚寒对视了一会儿,俯身亲了下去。一吻到荆楚寒温暖柔嫩的唇,白祈眼底一暗,极富侵略性地变换方向吮吻,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弄荆楚寒的嫩滑的舌尖。 荆楚寒浓黑纤长的睫毛一颤,犹豫了一下,微微张开了嘴,不仅放白祈进来攻略城池,还生涩地回应起来,试探性地拿舌头碰了碰白祈的舌头。 这番举动把白祈彻底点燃了,长臂一捞,强硬有力的手臂箍住荆楚寒劲瘦有力的腰,微微一用力,直接把荆楚寒拉到自己怀里把他整个人提到岸上来,更方便他的掠夺。也不顾荆楚寒浑身湿漉漉的,白祈把人抱紧,直把荆楚寒吻到舌头发麻,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带着喘息的鼻音听起来无比煽情。 荆楚寒本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决定试试也没有什么欲拒还迎的想法,所以才努力迎合,务必让两人有契合的感觉。 但白祈实在太强势,哪怕荆楚寒想配合都难以跟得上,他现在已经有结丹修为,身体素质大大提升,接个吻却差点被白祈憋死! 荆楚寒喉头里发出一阵抗拒的呜呜声,白祈却反而把他抱得更紧,箍得荆楚寒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出了些。舌头追逐对方的舌头追逐地意犹未尽,白松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以一个吻却让他沉浸在无上的快感中,那种灵与肉的结合,那种触摸到伴侣温暖的温馨,让他舍不得放开。 到最后荆楚寒不得不狼狈地把白祈推开,抹了抹嘴角带出来的银丝,恨恨地瞪了白祈一眼,略微红肿的唇开合:“你不是要去处理你的药材?!” 修士大抵都会龟息之法,可那必须运转灵力,荆楚寒实在受不了自己接个吻都像是在战斗一样,实在是太,太,太不务正业了! 白祈见荆楚寒羞恼,估计继续撩拨他,他就得恼羞成怒了,只好遗憾地拾起手边的药材处理,未了还不忘在荆楚寒的侧脸偷个香,这才脚步轻快地走了。 荆楚寒扫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乱糟糟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拍了怕通红的脸颊,猛地把整个人浸入水中,轻盈地吐出几个泡泡。 自己居然答应了,和一个男人结为伴侣…… 第63章 狰 就像荆楚寒他们猜测的那样,在上门诉说了来意之后,青池剑派剑门二话不说,主动为白祈开放传送阵,甚至连传送阵传送时要用的数目不小的极品灵石青池剑门都主动付了。 “贸然找上门来借用传送阵我们已经很惭愧了,怎么好还让贵门给我们付传送的费用?”白祈摇摇头推拒道,并不想欠青池剑门一个大人情。 奈何青池剑门显然觉得一个化神期修士的人情比起那么点灵石来说昂贵多了,怎么也不愿意要他们的补偿。负责接待的青池剑门的胖修士哈哈大笑道:“远来是客,能接待白道友也是我等的缘分,这点传送的灵石我们青池剑门还是付得起,怎么好怠慢贵客?” 胖修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傲然,看来是真的不把这笔极品灵石当回事,也是,能建起传送阵的门派,哪个缺钱缺势? 荆楚寒默默在白祈背后跟着,就他这点实力还真不能让人一名门大派放在眼里,被忽视也正常。荆楚寒也没什么怨怼心理,只是听到胖修士的话时眼底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就这么区区几块传送阵需要的灵石就让一个化神期修士欠青池剑门一个大人情,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好吧? 像青池剑门这种名门大派,传送阵是经常要用的,准备起来也方便,对方的长老亲自负责此事,很快白祈和荆楚寒就踏上了回程。 “青池剑门的热情款待白某记住了,欢迎青池剑门的道友下次到空茫山游玩。”白祈踏上传送阵,朝阵外的胖修士点点头。 胖修士笑得颇像弥勒佛,嘴都有些合不拢,摆摆手道:“嗳,这点小事何足挂齿?白道友太客气了,出门在外,顺手帮一把也是正常嘛。” 白祈矜持地点点头,手环住荆楚寒的肩,微微做出个守护的姿势。看他们准备好了,传送阵外的青池剑门修士手中符光一闪,灵力输入传送阵的阵门之中,传送阵便亮起一层白蒙蒙的光,嗡嗡地动了起来。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白祈带着荆楚寒从一座陌生的传送阵里面出来,朝看守传送阵的弟子点点头,快速地离开了原地。 他们已经到了南荒之中,离蒋家故址并不远,不过两个时辰左右,他们就来到了蒋家的故地,只不过这里早不见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繁华,只剩一片废墟。 一别经年,物不是,人更非,荆楚寒看着踏着飞剑看着下面的一片焦土,心里感慨万分。不过就是十几年而已,以前是何等地风光繁华,现在却只剩一片断壁残垣,那些雕刻着美丽花纹的石柱颓到在地,被一地葳蕤的藤蔓满遮,几乎找不到能下脚的地方。 “兔自狗窦出,雉从梁上飞。”说的这种情景,现在居然活生生地在荆楚寒眼前上映了,可笑蒋家泼天的富贵,不过二十年不到,现在就剩一地荒凉。 蒋家这种历经万年的大家族出事了自然墙倒众人推,无数修士参与进来分了一杯羹,蒋家的每个角落都经历过无数人翻找,又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想要来这里拣点漏,头几年这里很是人来人往地热闹了一番,于是住在附近的人家,有点本事的都不胜烦扰地搬走了,没点本事的人更不敢在一拨又一拨红了眼的修士的眼下安心住着,也逃到了别处。现在这里除了偶尔有修士不死心地想来寻宝捡漏之外,再没有人烟。 “小寒,你来看看,要从哪里进入蒋家的地道中?”白祈拉着荆楚寒,不愿他多想这些糟心事,没看几眼就急着要去地道中。 “主家这边的地道入口我不知道,不过我们那分支的就在人工湖下。” “那就去找那座人工湖,”白祈拍板,拉着荆楚寒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好在蒋家的建筑虽然遭受了巨大的毁坏,但那座湖倒没太大的变化,这湖就算没人打理还是在雨水和地下水的作用下蓄得满满当当的,湖平如镜,清澈碧透,显出些别样的生机来。 “就是这里了!”荆楚寒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拉着白祈袖子的手一紧,心头有些发颤,十九年前那夜,哥哥就是拉着自己从这里跳下去找到了地道,由此躲过了漫天的火光和空气中弥漫不去的血腥。 “好,我们现在就下去!放松点,有我在,你别怕。”白祈低醇的声音在荆楚寒耳边响起,他抱着荆楚寒的手收紧了些,用行动告诉荆楚寒现在他有人可以依靠,已经不用一个人独自面对。 感受到白松温度的荆楚寒果然放松了些,他仰起脸努力笑了笑,再向水面看去的时候目光已经平静了些许。 好歹有结丹修为,身为五行修士的他控水并不生疏,灵力一动,湖面便分开一条水道,水道尽头是筑堤的青石,看起来整齐划一,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白祈神识一扫,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青石后面的地道。 荆楚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拉着白祈在青石前站定,以特殊的手法动作了一番,待动作停下后,青石果然移开,露出一个仅供一人前行的黝黑的地洞。 等两人进了地道之后,青石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看不出半分曾经打开过的痕迹,被灵力分开的湖水也恢复了原样,依旧平静无波,并看不出刚刚还有人来过。这片地道是天然孕育于人工开凿的结合,青石机关是凡世间的能工巧匠所制,与修真界的符文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体系,白祈没发现也不太奇怪。 从外面看进来这地道黝黑阴森,但实际上里面并不逼仄,绝大部分地方两人并排走也完全没有问题。荆楚寒从储物手镯中掏出几颗夜明珠,施法让它们飘在身前,照亮他们的前路。 这段路程荆楚寒曾在梦中行走了千万遍,现在走起来半点生疏感都没有,直走,右拐,左拐,选中间那条路,走右边倒数第二条路…… 荆楚寒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黑漆漆的空旷小厅子,那正是十九年前蒋颍谨消失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十九年前,我哥就是在这里被黑色的棺材带到地底下。”荆楚寒说道,眼眶有些红。 “先把那具棺材召唤出来吧。”白祈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也没多劝,站到一旁给荆楚寒打气:“放心,我一直在这里。” “谢谢,”荆楚寒从白祈的怀抱中退出来,“你也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小心点。” 荆楚寒说完这话,想起了十九年前自己从蒋立行手里逃出来时,还特地跑回来这里想再把棺材召唤出来,结果却召唤出不知名的传送阵,在被石头砸昏的时候直接把自己传送到离这里颇有段距离的那座山洞,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深吸了一口气,荆楚寒甩了甩在微微颤抖的手,抬脚按一定的轨迹走了起来,修士一般都过目不忘,但愿他没把十九年前蒋立行走的那段阵法轨迹记错或记落下。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空旷的大厅慢慢起了些变化,大厅四周的岩壁亮起淡淡的莹莹的光芒,照得这座大厅如梦如幻。荆楚寒心中一喜,看来是这里没错了! 就在他的心疯狂地跳动期间,脚底下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大厅漆黑如墨的地面上亮起了许多银色的繁复的纹路,密密麻麻的,带着玄奥的美感。 成了!荆楚寒抑制住激动看向白祈,难得放柔了声音带着劝慰的味道说:“白祈,我接下来要进行血祭了,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说这话是荆楚寒眸中带着几分请求,他身为孕夫,怀着对方的孩子,现在要放一地的血,的确有些任性,荆楚寒有些忐忑。 在幽冥地中相依为命了那么久,白祈这么会不知道荆楚寒想要把他哥救出来的心情?尽管心里不是很情愿,白祈还是吻了吻荆楚寒的头发,给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嗯,去吧,我在这看着。” 荆楚寒感激地笑笑,右手放出一道剑气轻轻往自己的左手腕上一划,血液掉落在地上,迅速沿着地上银色的纹路蔓延起来,如血色的灵蛇在飞快地游动般,看起来颇为诡异恐怖。 有灵丹在一旁温养,荆楚寒血流得虽多,但失血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脸色苍白了点。 很快殷红的血液染满了整个纹路,地面上那完整的符文突然亮了亮,荆楚寒知道这是成了,忙往后退一步退出符文的范围。 见血祭完成,白祈的眸子暗了暗,区别于荆楚寒面上的欣喜,他有些心疼,忙握住荆楚寒的手腕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药粉敷在上面,帮荆楚寒止血。 等符文亮完之后,地底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碰撞声,来了!荆楚寒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望向符文的中心,祈祷下一瞬间这块地方就会升起带着黑色棺材一个圆台,而他亲爱的哥哥就在里面沉睡。 现实总是充满希望又让人不断失望,荆楚寒终究还是没等来圆台,更不见棺材的踪影,只有符文的中心确实空出了一个圆形的大洞,荆楚寒站在边缘向下看,目力所及,深不见底。 荆楚寒心中一沉,又不死心地等了一刻钟左右,符文中心的圆洞中还是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荆楚寒看了白祈两眼,心一直往下沉,充满着不可名状的心慌,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涩声说道:“白祈,我要下去看看,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 白祈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论修为你没我高,论眼界你没我开阔,而且你肚子里还有孩子,要看也是我下去看,你在这里等着。” “不!”荆楚寒攥住白祈的手腕,看着白祈的眼睛认真说道:“谁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好歹也是蒋家的地道,依先祖的行事风格来看,他未必会对蒋家人做什么,但对其他人就说不定了,还是我下去吧!” 白祈挑挑眉:“死了万年的化神期修士和活生生的化神期修士哪个更厉害?何况静止渊和幽冥地我都追过去了,这个小小的地洞你却让我留在这儿?再加上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洞是蒋家弄出来的而不是其他原因形成这个地洞?要是这并不是蒋家的手段让你一个人去就危险了。” 荆楚寒无言以驳,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妥协,无论下面是什么他都要去看看,两个人也的确比一个人安全,只有这样安排了。 白祈安抚地拍了拍荆楚寒的肩膀,抱着他的腰脚轻轻一动就跳了下去,荆楚寒缩着他怀中,因急速下降,呜呜的风在耳边划过,荆楚寒却觉得分外安心。 还没到底,荆楚寒心头莫名一紧,差点惊叫出声!他们突然被一道风刃攻击,还好白祈躲得快,要不然这一下非见血不可。 荆楚寒大惊,扔出夜明珠使它们漂浮在左右然后向下看,不想一只脸上长角身携五尾的红色豹状凶兽撞如眼帘。 是狰!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是章峨山的狰! 可是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哥哥呢? 第64章 重聚 重聚言诛 狰凶狠地咧嘴,露出尖锐的牙齿,那铜铃大小的暗金色瞳孔射出两道金光,无声地威胁着,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 “滚出去,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狰低沉地怒吼威胁,想把这俩人赶走,但却没有进一步动作,显然也是在忌惮白祈。 “这是我蒋家的地道,该说这话的是我!倒是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荆楚寒面色不善地盯着下方的凶兽,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乘风剑,眼里充满了戾气。他不惧这只狰,白祈更不惧,要是听到不好的消息他不介意开开杀戒! “蒋家?”狰听到这句话面露一丝迟疑,上下打量被白祈半抱在怀里的荆楚寒,语气和缓了些,狐疑道:“你既然是蒋家人,可认识蒋东皋?据我所知,蒋家被灭门差不多有二十年了,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荆楚寒的心狂跳,它怎么知道自己? 白祈心里也是一动,首次开口问道:“你找蒋东皋?那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我正是受他所托,来救他那被一具黑色棺材带下来的哥哥蒋颍谨。倒是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得给我们个交代吧?” 属于化神期修士的威压一释放,那只狰明显被压制了,神情又警惕了些。它暗金色的瞳孔闪了闪,“我叫言诛,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这里,这块地方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我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至于蒋颍谨,哼,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宠了,你们要想带他走,没门!” “放屁!”听到这大言不惭的话荆楚寒勃然大怒,他哥哥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只野兽压制?对于这满口胡言乱语的凶兽,荆楚寒冷笑一声阴渗渗地咬牙切齿道:“我就是蒋东皋,如果我哥哥在你手里,你最好赶紧把他交出来,要不然刀剑无眼,小心你一身皮成了别人上好的内甲材料!” 荆楚寒不管什么狰兽凶兽,他只知道对方的修为肯定没有白祈高,他们打起来那只狰肯定打不过他们!听到那狰折辱自己的哥哥,荆楚寒按着手中的乘风剑,想现在下去把它大卸八块,要不是神识找了一圈根本没找到蒋颍谨的身影,又不知道这狰是否真的与哥哥前了契约,荆楚寒投鼠忌器地怕连累到蒋颍谨,早就动手了,哪里能耐着性子在这里啰嗦? 白祈拍拍荆楚寒的肩示意他别急,语气平和地说道:“蒋颍谨是小寒的哥哥,既然蒋颍谨在阁下手里,阁下不如给我们行个方便,让我们见蒋颍谨一面,有什么话也好当面说开。” 荆楚寒和白祈俩人一人唱白脸一脸唱黑脸,合作起来天衣无缝,对狰步步紧逼。 狰甩了甩身后的五条大尾巴,脑袋微歪,面露沉吟之色。 荆楚寒不耐烦地握紧手中的剑就像动手,今日的他分外没耐性,只有一腔暴烈的热血在躁动,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自己的哥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都到了这里,怎么的也得求个答案。 “白祈,我想先进去看看,你拖住它行不行?”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荆楚寒向白祈传音。 “行,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就叫我一声。” 得到答应之后荆楚寒一个飞窜,身形一晃,越过巨大的狰朝地道里面飞去。狰刚想动作,白祈持剑挡在了它前面,属于化神期修士的威压全面释放出来,敌不动我不动地与狰对峙。 白祈出马,哪怕是上古凶兽也占不了他的便宜,荆楚寒并不担心,只是看着面前漆黑的地道内心不断有声音急切地叫着“快点!再快点!” 被抛在后面的不仅是狰与白祈,还有那个应该放着黑色棺材的巨大圆台,只是上面却没有了棺材。 “找到了!”荆楚寒神识扫到前面有个石洞,闯进去一看,黑色的棺材猛然撞入眼帘,让荆楚寒瞳孔不由猛地一缩,就是这座棺材!十九年前他哥哥就是被这幅棺材带走了,可是现在的棺材内却是空的,出什么事了? 扑到棺材盖与棺体分开的黑色棺材边上,空空如也的棺材底让荆楚寒的心沉到谷底,心里的恐惧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他哥哥去呢?该不会让那只该死的狰给吃了吧?! 不不不,别吓自己!荆楚寒神识飞速地向四面八方探去,他现在已经是结丹期修士,神识能延伸的距离不可同日而语。如水的神识在石洞内的每一个方向寻找着,很快荆楚寒就发现了石洞的墙壁上有一条缝隙,而缝隙背后并不是凝实的墙壁。 有门!荆楚寒眼睛一亮,走过去摸索起来,墙壁上的那条缝隙虽然细微,却瞒不过他这种有心探查的修士,很快荆楚寒就摸着了点东西,手轻轻一按,墙壁上咔咔咔地开了一个不小的门。 荆楚寒一闪身御剑飞了进去,身后的狰感觉到了,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震得地洞都在颤动,然后不管不顾地抛下白祈追了过来。 山洞里面并不是荆楚寒想象中那样地漆黑幽寒,反而一路的墙壁上都镶嵌了发着莹莹白光的夜明珠,照得洞内亮如白昼。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大厅,厅内不仅有桌子椅子石床,地上还铺了绵软的地毯,显得十分温馨精致,富有生活气息。 但吸引荆楚寒目光的并不是这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摆设,而是石床上那个苍白脆弱的青年,那正是荆楚寒期盼了十几年想要再次重逢的哥哥蒋颍谨。 荆楚寒顿了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石床前,在神识的探测下,荆楚寒探测到了蒋颍谨微弱但却绵长的呼吸,心下松了一口气,眼眶却红了起来,要是当年不是哥哥替代了自己,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自己。 “言诛,是你回来了吗?”察觉到有人在附近,蒋颍谨虚弱地开口问道。 荆楚寒张了张嘴,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出不了声。 见没人回答,床上的蒋颍谨疑惑地又追问了一句:“言诛?” “不,”荆楚寒涩声开口,走上前去半蹲着握住蒋颍谨瘦骨嶙峋的手掌,压抑住了哭声:“不,哥哥,是我,我是东皋啊!” “东皋?”蒋颍谨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显然是认出了弟弟的声音。虽然还是没有睁开眼,眼角却渗出了清澈的泪水,他伸手吃力地摸索着:“东皋?你回来了?你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你都在哪里?” “我回来了,哥哥,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应该早些来的。哥,你怎么会这样啊?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哥……”荆楚寒握住蒋颍谨的手,眼泪一行行地流下来,恐惧地看着蒋颍谨消瘦的面容和一直没有张开的眼睛。 “哥没事,就是眼睛暂时出了点问题,你别太担心,过一阵子就会好了。东皋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我今天早上还想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来着,没想到想你你却来了,真好。”蒋颍谨苍白的脸上漾开了一个笑容,映衬着微红的眼眶让人看得分外心揪。 作为亲兄弟,荆楚寒对他有感应,他自然也能多多少少感应到荆楚寒的状况。 好不容易摆脱了白祈的那只叫言诛的狰担忧地狂奔进来,一到门口就听见了兄弟俩这番对话,心里再不疑其他,只是黯然地叹了口气走到洞里。 “什么没事,中了遗音的人怎么会没事?”言诛过来站到他床前,话虽是责备,动作却十分温柔地用爪子帮蒋颍谨拉了拉被子。 遗音?荆楚寒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由一晃,被赶到的白祈忙扶住,哪怕不是丹师不通药理,荆楚寒都听说过遗音的大名,这种针对修士的奇毒目前为止并没有并没有解药,只要中了此毒,修士在十年之中就会慢慢虚弱下去,最终只能卧病在床,等五感一点一点被剥离。 看蒋颍谨这样子,他分明已经被剥离了视力,其他感觉有没有被剥离荆楚寒不知道,但照遗音的药理来说,蒋颍谨中毒也就是近十年的事。 想到这里荆楚寒恶狠狠地瞪着言诛,通红着眼眶又倔强又凶狠,大有一剑劈了言诛的架势。 言诛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冷哼一声:“给阿谨下这款□□的不是我而是你那个好族叔蒋立行!别乱把状算到我头上。” 说这话时言诛的表情不屑又憎恨,荆楚寒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蒋立行!又是蒋立行?!他居然还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居然还没有死?! “哼,阿谨十九年前就中了这毒了,被折磨了十几年还活着除了有我找来的大量压制□□的药材之外,还多亏了阿谨坚强的意志,你别想多了!”言诛不情愿地解释道,被皮毛遮盖了的脸透着满满的黯然之色。 蒋颍谨被荆楚寒抓在手里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脸上带着微笑,接过话头淡淡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东皋你别太担心,作为一个修士,别说是被□□毒盲的,就算天生就没有视力,随着修为的上升,也会恢复正常,我现在已经有结丹修为,等待成为元婴时重塑身体,视力就会终会无碍。” “十几年?哥哥,你十几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吗?”荆楚寒哽咽,眼中满是懊悔,如果当年没有换过来,吃这番苦头的就是自己,哥哥也不用被折磨十几年。 “也没有,刚开始时毒潜伏不发,我还是正常地过了几年生活,后来又有言诛,生活也没有不方便到哪里去,我很好,你别着急。”蒋颍谨轻松地微笑着安慰道,仿佛他身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诸多病痛般,被下了遗音不过是一种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蒋颍谨不知道,他这个弟弟荆楚寒曾经有志于成为丹师,自然知道遗音发作起来有多频繁,被硬生生夺取五感的滋味有多痛。 荆楚哽咽,他哥哥十几年前不过才是筑基修为而已,现在却又结丹修为,在这种条件这种情况下,他哥哥是怎么坚持修炼下来的? 第65章 救治 “要是蒋立行还没有死,我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剁成肉酱以泄我心头之恨!如果他的尸体还在,我也会把他扒出来挫骨扬灰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荆楚寒蒙着自己的眼睛低声说道,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他恨!蒋立行明明都把他哥哥推到棺材里了为什么还要丧心病狂地对他哥哥下了遗音?就担心他哥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会没死成吗?!明明都是蒋家人!整整十九年啊,他哥就日复一日地对抗着这该死的遗音,到后来还以苦入道,不得不日日修炼抗毒。短短十九年时间现在已经有结丹中期修为,修炼速度比荆楚寒在幽冥地苦修还快了一线,可见蒋颍谨所受的痛苦有多大! 白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事实上,能让他动容的人不多,蒋颍谨绝对算其中一个!他身为丹师,对遗音的毒性再清楚不过,几乎所有中了遗音的人都会被这种剧毒折磨得痛苦而亡,短则三五年,长的也熬不过十年八年,中了这毒的人哪怕身体神魂还没有破坏殆尽,也会坚持不住主动求死,而蒋颍谨却整整坚持了十九年! 在抽筋扒骨的痛苦中坚持了那么多年,蒋颍谨还是不肯死,自己的求生意志占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对荆楚寒放心不下的牵挂,怪不得荆楚寒一直念叨着要回来救哥哥,两人的感情竟然好到这个地步,好到蒋颍谨宁可万分痛苦地活着,也不抛下弟弟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那个清癯俊逸还带着几分羸弱的男人,白祈心头不由自主涌上几分佩服之情,哪怕是自己,如果中了遗音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蒋颍谨却以筑基修为挨了这么多年。 以这人的意志来看,估计倾尽整个修真界也找不到几个比他意志更坚定的人了,只要他不死,白祈已经可以预见未来千年的修真界顶端一定有这个男人的一席之地! 白祈安慰地拍了拍荆楚寒的肩,叹道:“别太难过了,好歹你们兄弟俩已经团聚,好日子还在后头。”听到这话荆楚寒却脸色阴沉起来,他哥现在在样子算什么好日子? 荆楚寒狠狠地捶了捶下手下的石桌,虽然没有用灵力,但与石洞地面相连的石桌还是颤动了一下,显然荆楚寒现在愤怒之极,无论什么话都无法安慰到他。 荆楚寒深呼吸几口气,坐直,阴郁着神色带着期盼地郑重问道:“白祈,你是化神期修为的丹师,遗音能解吗?”说着荆楚寒从储物手镯里呼啦地倒出一大堆东西,五花八门的,全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里面还有不少典籍。荆楚寒拿起一个盛着灵草的木盒子对白祈道:“这些都是十几年前蒋家先祖蒋昱给我的东西,是蒋家万年的典藏,你看看这些东西对哥哥有没有用。” “白祈,我知道我哥并不是你的责任,但他是我唯一的哥哥,算我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看着神色郑重的荆楚寒,白祈定定地看着荆楚寒,叹了口气:“既然是你哥哥,我当然会竭尽全力,我们之间又何用说这个谢字?” “谢谢你白祈,”荆楚寒喃喃说道:“谢谢!” 这个山洞是狰的地盘,虽然狰安排两人住这个偏洞,但荆楚寒盯着发出莹莹白光的夜明珠,久久无法入睡,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爬起来,跟白祈说了一声之后往蒋颍谨住的那个山洞里走去。 作为修士,尤其是作为已经结丹的中阶修士,他们已经用不着每天都睡觉。可是在这座山洞里依然保持着昼出夜伏的习惯,因为只有睡着了,蒋颍谨才会好受一点。 当荆楚寒到达蒋颍谨所住的山洞中,尽管他所在的山洞一片漆黑,但听蒋颍谨的呼吸频率来看,他并没有睡着。 “哥。” “小寒,”蒋颍谨在黑暗中轻笑了一下:“怎么过来了?” “我想过来跟你同榻而眠,哥,我们好多年没在一起睡了。”荆楚寒小声说道。 他还记得十九年前,那时大家都安好,哥哥蒋颍谨是这一代的蒋家十杰,平日里都在族学内修炼,轻易不会回家,但只要回来了,荆楚寒就会缠住哥哥,要抱着哥哥睡。 俩人的母亲早亡,她死的时候荆楚寒还小,父亲蒋仍兴又是那样子,有跟没有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在蒋颍谨的母亲死的时候,她唯一的遗愿就是俩个儿子能好好长大成人,自此,作为长兄的蒋颍谨把荆楚寒既当儿子又当弟弟,说是放在心尖上也不为过,除了蒋颍谨,再也没有人为荆楚寒这样操碎了心地疼宠。 但凡荆楚寒的愿望,蒋颍谨基本上没拒绝过,这次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蒋颍谨当然不会在意,他虚弱地伸手拍拍身旁的位置,往石床的外面挪了挪:“好啊,哥也很久没跟你在一起睡了。” 从小到大,蒋颍谨一直在护着荆楚寒,无论是哪方面,就是睡觉这种小事,蒋颍谨都会睡在外面,为了防止睡相不好的荆楚寒掉到床底下。 荆楚寒轻手轻脚地爬到石床的里面,躺了下来,伸手抱住蒋颍谨瘦削的身体,把头埋在蒋颍谨的颈肩,喟叹了一声。 蒋颍谨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内心一片安宁。有白祈这个化神期丹师在,虽然一下子没办法解开遗音,但要缓解蒋颍谨的痛苦还是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现在的蒋颍谨虚弱是虚弱,但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褪去了大半,难得过上一个安详的夜晚。 “哥哥,这十九年来你一直在这里吗?”过了良久,荆楚寒在黑暗中轻声问道。 “也不是,其实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估计也就十几年而已。最开始的那几年我被关在棺材里,浑浑噩噩的根本都没有完整的意识。后来我清醒了些,费了大力气从里面把棺材盖顶开了,这才来到了这里。只是一个人没过多久我又认识了言诛,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他在照顾我,这些东西也是他置办的。” 蒋颍谨平静地回忆道,并不对那段艰难的岁月感到愤愤不平,他是那么的强大,这种强大无关修为,只是有一颗泰山崩倒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悍的心。简单诉说了自己在分别这十几年来的生活,蒋颍谨抬手摸了摸荆楚寒的脑袋,关切地问道:“别光说我了,你呢?短短十几年就有结丹修为,看来东皋你的机遇也不错啊。” “我啊?”荆楚寒蹭了蹭蒋颍谨的脑袋,轻声说道:“当年蒋立行、蒋原净和蒋玥三人不知道怎么地起了内讧,统统死了。我运气好,迷迷糊糊中就进去了一个小空间,空间里面有我们开山先祖蒋昱的一缕分·身,后来这个空间认我为主,然后我便有了一个随身小世界。”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地被传送出了地道,机缘巧合之下和白祈发生了关系,因为我早已经服用过金雀枝,改变了体质,那一次我有了孩子。再后来我去天下第一剑门的十万剑门拜师,得因小世界中一种叫原灵髓的东西,我的五行灵根体质被得到很大的改善,变成了均衡五行灵根,于是成功拜入十万剑门内门,成了十万剑门其中一座剑峰——拙峰的弟子。” “……再后来我们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了结丹初期的修为,便决定先来这里看看,后来的事哥哥你就知道了啊。”荆楚寒把这些年来自己经过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蒋颍谨欣慰地听着,在为荆楚寒骄傲当中又有些心疼,他们兄弟俩的经历一个比一个传奇,但好歹都是一个好结果,只是难为荆楚寒小小年纪就承担起这一切了。 就在蒋颍谨出神的时候,荆楚寒的话响起:“哥哥,你摸摸,白祈说我肚子里有俩个孩子,他们是双胞胎,你摸不摸得到他们的心跳?” 荆楚寒把蒋颍谨的手轻轻放到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无论发生了什么,新生命总是令人愉悦,蒋颍谨有些激动地感受着。 孩子很给面子地微微动了,虽然是在蛋里面动,但对于结丹修士来说,要感觉到小家伙们的动静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蒋颍谨果然摸到了。 “没想到那么快东皋你连孩子都有了,在我记忆里你还是小孩子……”蒋颍谨对荆楚寒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爱撒娇的娇憨少年上,没想到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弟弟也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还阴差阳错地有了孩子,作为一个把幼弟当成儿子带的长兄,这么多年来没参与过他的成长,不免有些遗憾。 荆楚寒抱着蒋颍谨的手收紧了点,“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白祈说了,如果药材足够的话,遗音还是难不倒他,你放心吧,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错过彼此的成长。” “好,哥哥等着。”蒋颍谨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而后补充道:“实在解不开也没关系,等到塑婴的时候,我身上的毒自然会随着我的修为到了元婴期而自行排解掉,别急。” “不会的哥哥,白祈一定会解开遗音,就算他解不开,天下肯定有人能解开,我不会让你身上的遗音一直拖到你进入元婴阶段!”荆楚寒语气坚定地保证。 就算他们手上的这批药材不行,以蒋家万年来的累积,总有些灵丹妙药能缓解遗音!荆楚寒在黑暗中下定决心,等明天一早就去找蒋家的宝藏,拿出蒋家万年的珍藏,无论如何都要把蒋颍谨治好! 第66章 契约 想要开启蒋家的宝藏对只有结丹修为的荆楚寒来说相当不容易,但如果他的搭档是化神期修士白祈,那就不成问题了,要知道这天下能挡化神期修士的地方还真没几个。 不过即使这样,要开启蒋家的这批宝藏还是让两人废了大力气,原本要有蒋家人献祭才会打开的通道,因为自救,棺材和机关在蒋颍谨当年的破坏下失效了,荆楚寒他们再没办法从那条通道正常地进入蒋家的藏宝地。 最后还是在自称这座山主人言诛的帮助下,荆楚寒和白祈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蒋家的地下宝库。 来到这里又因为藏宝室的大门需要蒋家人献祭才会开启,荆楚寒割破手腕流了一地的血,把白祈心疼得够呛,等到最后,他脸都黑了,门才好不容易被打开。 所幸蒋家珍藏万年的宝藏也真的没辜负荆楚寒和白祈这番折腾,里面的种种珍品让白祈这个化神期修士看了都觉得心头一片火热,尤其是看到了一些早已经灭绝了或外界找不到了的灵草,种种断了传承的典籍,还有一些需要看缘分才能找到的练气材料!白祈不由倒吸一口气,果然是化神期接近飞升的修士留下来的成品,名不虚传! 白祈是一个道心十分坚定的修士,有些看花眼却并没有迷失,欣赏了一会儿,他按照便迫不及待地查找起相关的典籍,想要找出一些克制上古剧毒遗音的方法。 有了这批东西,白祈如虎添翼,有些实验也能放开手脚做了,他开始尝试使用各种法子为蒋颍谨治疗。 在白祈研制遗音的解药时候荆楚寒也没有闲着,他把这次从宝藏中得来的各种物品登记造册,除了各种典籍荆楚寒自己用玉简复制了一份和留出研制解除遗音所需的灵草材料之外,荆楚寒把这些东西全都用从这批宝藏里翻找出来的大型储物戒装了,递给蒋颍谨。 “嗳,这些东西给我干嘛?”蒋颍谨并不接储物戒,他一向疼爱荆楚寒,有什么好东西先紧着对方也不会自己享用,这次当然不例外。 荆楚寒却并这么想,他坚持把储物戒放到蒋颍谨那里,诚恳地看着蒋颍谨:“哥,我现在很好,什么东西都不缺,有师门有伴侣有小世界,何况我早拿了一部分东西出来。倒是你,哥,你的身体需要灵草灵丹调理,你需要修炼的功法,你需要趁手的武器,蒋家没了,这东西就是你的,你别拒绝我。” 经过白祈的调理,蒋颍谨的身体比刚开始时好上许多,他现在总算有力气多说几句话了,这东西当然不会受,他情愿委屈自己都不愿委屈这个弟弟,要是蒋家的家财都在自己手上,那么弟弟用什么? 蒋颍谨劝了几句,荆楚寒半句都不愿意听,他固执地摇摇头坚持把东西塞给他哥,他握着蒋颍谨的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哥,这些东西是蒋家最后的财宝,你不愿一个人独享也可以,但一定要放在你那里,反正我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我缺什么直接问你要就行。这样的话,要是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哥你暂时不得不离开我身边,那么哥哥你一定要记得,蒋家的所有东西都在你手上,如果你不来找我,那么我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荆楚寒这话说得很坚决,蒋颍谨听了只觉得心一颤,他这个弟弟兴许是少年时期经历了太多磨难,竟不安至如此,就怕自己会抛下他,所以情愿所有东西都给自己,想让自己有种责任感,不敢走远。蒋颍谨知道他弟这种想法在别人看来会有些幼稚可笑,但心里明白这就是对付自己最有用的方法。 如果东皋过得很好也就罢了,如果他过得不是很好呢?到时候蒋家的所有东西都在自己这里,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怎么放得下身无长物的东皋? 所以东皋就是想让自己知道,看,哥哥,我什么也没有,要是哥哥你离开我,我一定不可能过得很好。 多孩子气的想法啊,可蒋颍谨唯有满腹心酸,他把储物戒收起来,郑重地向荆楚寒承诺:“好,东皋,只要你不赶我走,只要不出现不可抗力因素,哥哥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祈不愧是化神期的丹师,有足够的灵药和大量的典籍,没几天他就把相关的药弄出来了,蒋颍谨服用后立马把身体调养得七七八八。但由于白祈给的药终究不是遗音真正的解药的关系,这份药就算再有效,用的灵草再珍贵,它也只是让蒋颍谨的身体恢复了大半,没能完全痊愈。 尽管如此,有这样的效果蒋颍谨已经很满意了,没有遗音的困扰意味着他再不用卧病在床,身体再不会有长年累月的虚弱感,浑身都充满了久违的力量。 这番结果让蒋颍谨对白祈极为感激,在送了白祈一大堆珍惜材料当作医药费后,就算他抢了自己心爱的弟弟,蒋颍谨还是没能对他冷下脸来,不过对白祈的态度还是不热络就是了。 既然蒋颍谨的身体已经没有大问题,荆楚寒提议大家一起回十万剑门看看,他始终惦记着他的师父,二师兄和三师兄,哪怕是伤害过他的大师兄他也经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拙峰对荆楚寒来说不仅是师门,更是另一个家,游子总是要归家的。 对于荆楚寒的愿望白祈和蒋颍谨当然不会有意见,身为凶兽狰的言诛虽然不太满意,不过蒋颍谨都决定去了,再加上蒋颍谨为了去十万剑门,耐着性子劝了他好久,还答应了一系列的条件,言诛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跟随了。 反正他也很久没有出去游历,出去走走也好,对于现在已经是渡劫期的修为的他来说,一个劲儿地闭门苦修是没有用的,不如走入红尘历练,还能多有几分感悟。 在刚开始的时候荆楚寒对于这只巨大的上古凶兽还有些敌意,觉得对方抢了自己的哥哥,不过后来听蒋颍谨说了言诛的事迹之后,荆楚寒对言诛只有尊敬和感激,要不是他,蒋颍谨早就身亡不在人世了,为此荆楚寒还特地向狰道歉和道谢。 “我真没想到是言诛救了哥哥。”在蒋家地道的某一天晚上,说起这件事时,荆楚寒叹了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惭愧,他在刚开始时对言诛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他们俩,当年一个是筑基期的小修士,一个是有渡劫修为的上古凶兽,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碰到一起的,不过有言诛真是太好了,要是没有他,会发生什么事我还真是不敢想象。”荆楚寒心有余悸的说起这件事,心中只有满满的感慨。 “估计是偶然碰上的吧,你哥哥那种人,放到那里都是珠玉在前,想忽视也难,估计言诛也是极为欣赏你哥哥,才会拉他一把。” 为了适应蒋颍谨的作息时间,白祈和荆楚寒两人也开始习惯晚上休息,只是鲜少睡觉的他们晚上一般都睡不着,只能躺在床上打发时间罢了,要是实在无聊也会盘腿起来修炼,反正只要不走动,干扰到蒋颍谨脆弱的睡眠质量就行了。 不过几天下来,荆楚寒他们发现晚上睡睡觉也不错,最起码忙碌的俩人可以趁此机会交流彼此的想法,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几天下来,两人互相熟悉融洽了不少,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为了拉哥哥一把,连契约都签下了?”荆楚寒不确定地反问,谁会只因为欣赏就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尤其是与这个陌生人签下平等契约还会大大地拖自己的后腿!他才不觉得上古凶兽言诛是那么友善的人,他做出这番举动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要不然呢?言诛能图你哥哥什么?”白祈微笑着反问道,在他的生命中,深夜与人抵足而眠同榻相谈是一种难得的体验,因此现在白祈的心情十分不错,平日里漠不关心的“闲事”也聊得津津有味:“对于妖兽来说,尤其是言诛这种上古凶兽,签下契约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要不是危及性命,他一定不会签什么契约!但以蒋颍谨的实力的来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能力胁迫已经有渡劫期修为的言诛,所以这条平等契约一定是言诛主动签的!” 荆楚寒想了想,觉得唯有这个解释才合理,但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言诛会拉哥哥一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白祈沉吟了一下答道:“你哥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类之一,能在逆境中不屈傲骨的有几个?能在死境中坚韧求生的又有几个?你哥的心性气度无一不佳,言诛要是欣赏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当时你哥中了遗音,坚持了那么久,他就算再坚韧不凡,身体也受不了要崩溃了,言诛要救他一命,跟他签了平等契约分担一些毒也正常,毕竟在当时来看,这是救你哥的唯一方法。” 能抗住遗音十九年,不是仅靠坚强不屈就能做到的,要不是身为凶兽狰的言诛主动跟蒋颍谨签了平等契约,共享了一定的生命,帮蒋颍谨分担了一些毒,荆楚寒这次下来就只能见到蒋颍谨的尸体了。 第67章 自杀 蒋家早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盯着这件事的人也少了许多,所以蒋颍谨以原名在外面行走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在当年蒋家刚被灭门的时候,姓蒋的修士称得上是行走的唐僧肉,仿佛带着原罪般,人人喊打,谁都想逮住咬上几口,所以荆楚寒在从地道里出来后,不得不改名换姓,跟随母亲姓荆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习惯自己是荆楚寒,再加上他对蒋家的人大多都没有感觉甚至心生厌恶,也没有换回本名字的想法,索性就一直自称荆楚寒。 只是蒋颍谨不同,父亲蒋仍兴虽然不负责任,但小时候的教养也不能不算数,何况他在族学了呆了那么多年,受到的恩惠良多,总不能因为蒋立行丧心病狂的行为一并抹杀。再加上弟弟得到的小世界,自己怀揣蒋家万余年来积存下来的资源,蒋颍谨心里总觉得对蒋家有责任,所以只能包容一点,弟弟乐意改名换姓也行,他自己却还是坚持要用原名,也算给蒋家留下一份香火。 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兄弟俩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任人宰割的小修士,也不必再躲躲藏藏,把自己的姓名来历遮得严严实实,战战兢兢地半分都不敢透露。 当年蒋家老祖蒋昱得到小世界的消息也不是没人知道,为什么天下修士当时不敢出手,近年来却敢对着蒋家大开杀戒?归根结底还是实力问题,而现在他们这个小团体中有一个化神期修士,一个渡劫期凶兽,两个结丹期修士,从实力上来说他们不惧任何一个普通势力,而真正的大势力也绝对不会看得上蒋家遗存的这点东西,所以即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蒋颍谨也不担心会因此惹来什么麻烦。 要知道,就算是暮家,暮与和逼暮与觞出手也不完全是暮家的某个老祖迫切地想要荆楚寒的随身小世界,那里面有大半原因还是暮与和在存心为难暮与觞。 十万剑门离蒋家的故址并不远,都是在南荒一带,以荆楚寒一行的脚力,他们从蒋家回十万剑门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不过一天时间,他们就已经御剑抵达。 都说近乡情怯,荆楚寒也不例外,没收到白松对剑符的回信的他十分担心,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拙峰出事了的感觉。 况且就算没出事,荆楚寒拜入拙峰的时间算起来差不多有十*年,十万剑门每十年收一届弟子,如果没出现意外的话,在自己走后,十万剑门又收了一届新弟子。以拙峰在他们进入厚土界的那届团体赛的排名来看,收徒名额肯定不可能一个都没有,所以荆楚寒不由担心就算他回了师门,拙峰也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拙峰。 由于在厚土界爆炸中失踪的弟子的信息一直在内务部那里备着案,所以荆楚寒作为一个在团体赛直接失踪,并且在已经失踪了长达十五六年后又回来了的弟子,尽管他有身份牌可以自由进出,但一回到十万剑门就被内务部的弟子感应到了,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请他去内务部谈话。 荆楚寒有些讶异,但并不担心。早前为了避讳,他哥哥蒋颍谨,言诛和白祈三人都在十万剑门的小镇上休整,没有跟着,因此回到拙峰的时候就荆楚寒一人。 荆楚寒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直,除了孩子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完全经得起排查。果然,这只是例行问话而已,他这幅坦荡的样子完全没引起内务部的怀疑,也没有人对他多加盘问。 只是进了内务部一趟走走流程,内务部的人十分热情,作为久未归来的弟子,荆楚寒并没有感觉自己受到冷待。 一进门,内务部新入门的弟子恭恭敬敬地请负责的师伯出来,然后内务部的师伯询问了荆楚寒一些事情,又搬上一套小型法器检测荆楚寒的信息,等结果出来显示没问题之后,内务部的人就放荆楚寒回到拙峰去了。 “赶紧回去吧,你师父师兄们等了你那么多年,这么多年过完了,你师兄还是每个月都会来问你的消息,不容易啊。”内务部的师伯难得唏嘘:“唉,你们拙峰也坎坷,难得有件好消息,你赶紧回去让你师父师兄们高兴一下吧!” 荆楚寒的心不由一沉,脸都有些吓白了,拙峰怎么了?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出了内务部之后,直接从背后抽出自己的乘风剑,一道乌光一闪,他乘着飞剑飞快地往拙峰掠去。 他直接飞到拙峰的大殿,还没等进去找人,一眼就看到他的二师兄白松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张望,显然也是收到了内务部的传音符。 “二师兄!”荆楚寒从飞剑上一跃而下,十分用力地给了白松一个拥抱,等松开时,俩人的眼眶都红了。 “小寒,你总算回来了!”白松激动得拍拍荆楚寒的肩,拉开荆楚寒上下打量,看到他气色还不错,虽然小腹已经有微微的凸起,但比起二十年前的青涩,整个人看起来更成熟强大,带着股凶悍之气,配合着他精致无比的面色倒有股别样的冷厉在里头,半点也不女气。 “嗯,我回来了,师父呢?三师兄呢?你们没有收到我的剑符吗?我们拙峰有加入新人吗?”荆楚寒紧张地问道,连珠带炮的,就怕拙峰真的出了什么事。 “唉,这事真是一言难尽,”白松叹了口气,面上带着点苦涩,“我们拙峰倒是没新人加入,你的剑符我也收到了,只不过以我的修为根本没办法制作出这种可以长距离传递消息的剑符,所以也就没回信。至于师父——” “师父在照顾昏迷不醒的大师兄,一时分身乏术,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说到这里白祈顿了顿,虽然暮与觞还在沉睡着,但根据那个冒牌货暮千景的供词来看,他们还是能大致猜出大师兄和小师弟之间发生了什么,希望小寒不要因此产生芥蒂,要不然拙峰就真的要散了。想到这里白松又是一声长叹:“大师兄也是身不由己,你别怪他。” 接着白祈便一五一十地把他所知道的关于暮与觞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真假暮与觞,暮与觞和暮家的恩怨以及他师父后来冲进暮家要人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了荆楚寒。 在这个世界,师父如父,与亲生父亲的地位相比也不遑多让,梁以暖冲进暮家要人也不是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梁以暖是拙峰峰主,身后有天下第一剑门的十万剑门撑腰,暮家就算不满,也不敢这么轻易地就与十万剑门这个大势力撕破脸皮。 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当年梁以暖以暮与觞师父之名跑到暮家的时候,暮与觞被关在是蚀火洞的娘方毓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直接自杀了,就是想斩断暮与觞与暮家的羁绊,让他这次能脱离暮家,从此天高任鸟飞,再不受这番折辱。 方毓死后,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刺激得暮与觞当场醒了过来,他的身体本来就恢复得差不多,没什么大碍,逃避的心思一去,他很快就能清醒过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醒来之后,暮与觞像丢了魂般,没想到他努力了那么久依然得到母亲离世这个结局,急怒交加之下,当即便和暮与和彻底撕破脸,拖着疲惫的身躯宣布他与暮家从此再没有关系,然后当众叛出暮家! 梁以暖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让暮与觞重新回到拙峰,连报名时的资料也悄悄去替换了,现在的暮与觞彻彻底底地成了拙峰的弟子。但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不知道暮与觞是不是心思过重且无心再活下去,回来没多久,他在修炼的时候心魔入侵,再次陷入昏迷,然后至今也没有醒来,算起来,这事发生了也有十多年。 “你知道师父待我们就像家人一样,但在师父心中,其实大师兄才是他最割舍不下的弟子,这么多年来,师父用尽办法也没有唤醒大师兄,现在已经有些走火入魔。”白松黯然地把这一切和盘托出,心中说不出地苦涩。 荆楚寒看着自己这个十多年没有见到的二师兄,心里也是沉甸甸地不好受,他的二师兄是跳脱的,是飞扬的,是牙尖嘴利爱和师父斗嘴却老输的,在女弟子心目中是温文尔雅的……他可以是无数样子,但都会带着青年鲜衣怒马的朝气。 荆楚寒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的二师兄还会是沉稳的,是隐忍的,是成熟的一峰代言人,兴许别人对于白松的这种成长会感到欣慰,但荆楚寒只有浓浓的心酸。我家二师兄不该是这样子的,我情愿他毒舌,我情愿他不靠谱,我情愿他热血冲动,但唯独不情愿他现在成长为一个眼中只有满满的疲惫,再难找到热情与快乐的青年。 荆楚寒看着坐在对面的白松,突然站起来再次给了他的二师兄一个大力的拥抱,用力眨了眨眼睛,荆楚寒说道:“二师兄,我回来了,我不怪大师兄,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一直是最好的大师兄,你放心。拙峰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荆楚寒用力收紧手臂,想要把力量传达到白松心里,他突然想起在静止渊时,大师兄对自己说他会拼死保护自己,他也是身不由己,希望自己不要怪他,心中突然就释怀了,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师弟,当时大师兄夹在中间也不好受吧? 何况,自己作为一个筑基期修士,在当时实际是已经有元婴修为的大师兄眼皮底下能用大挪移符逃走,多半也是师兄故意放自己的一马的吧? 荆楚寒突然就释怀了,嘴角扬起一个带着心酸却坚定的微笑,拙峰会好起来的,大师兄会好起来的,师父会好起来的,哥哥也会好起来的!哪怕生活如此艰难,但我们在这里,只要我们还在,一切就会有希望。 所以,拜托大家,别悲伤,别难过,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第68章 入驻 “三师兄!” “小寒你回来了!”石不惑激动地跑进来冲着荆楚寒转了几圈确定他无碍后,脸上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眼圈有些红:“我就说你会没事的,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荆楚寒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的酸涩,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说道。 石不惑惊讶地看着他家小师弟,眉目间有些困惑,什么时候腼腆的小师弟居然能笑得那么自然了?天呐,还有,为什么他家小师弟居然还有小肚子了?! 见石不惑的目光在自己腰腹间徘徊不去,荆楚寒又是轻轻一笑,只有与这个天生有些憨憨的三师兄在一起,他们才不会有那么多的胡思乱想,有那么多的忧虑,连带周围的空气都能轻松一点。 也许每个团体都需要这样一个人,虽然他不是最有天赋的,也不是最会做人的,但有这么一个简单踏实的人存在,连带整个团体都能沉静下来。 见石不惑一直在好奇,荆楚寒突然难得地坏心眼一起,凑到石不惑耳边压着声音神秘地说道:“三师兄,其实我是女人,怀孕了所以肚子有些大,你记得千万要保密啊。” 石不惑果然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回过头来看自家一直精致得过分的小师弟,目光重点在他胸部逡巡。 “小寒!”白松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他,好气又好笑,怎么什么事情都用来开玩笑? 荆楚寒耸耸肩,表示知道错了,说实话,自从把哥哥救了出来再次回到了拙峰,天大的事情都压不住荆楚寒心里的那股轻松感,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来,身上多了些朝气,现在连贫嘴都会了。 “好吧,三师兄,我骗你的。”荆楚寒耸耸肩改口,石不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荆楚寒突然挤挤眼睛,再次开口道:“不过我肚子里的确有宝宝了。” 石不惑呆滞了下,“这、这、这,小寒你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啊?”说话间他转过脑袋看着白松,眼睛的困惑和吃惊藏都藏不住。 “男的,不过他以前服用过金雀枝,现在的确有了宝宝。”白松伸手环住石不惑的肩叹道,“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你的小师弟没变,你别担心。” 师弟太老实了也不是好事啊,白松估计暮千景假扮大师兄暮与觞这件事已经给石不惑留下阴影了,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白松看向荆楚寒:“走吧,带你去见师父和大师兄。” 荆楚寒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跟在白松后面往梁以暖所住的院落中走去,心里头有些沉重。 “师父,小寒来了。” “嗯?小寒,你回来了啊?”梁以暖先是一怔,然后像才反应过来般,疲惫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看得荆楚寒心酸,这个一向俊美逼人甚至有些嚣张的生死剑梁以暖短短十几年突然老了。在荆楚寒被甩到静止渊前,他这位师父还是神采飞扬的青年样子,现在却已经是温和的中年人模样了,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眼角有些细细的褶皱痕迹。 荆楚寒轻声答道:“是的,师父,我回来了。”说着荆楚寒走近梁以暖,他正坐在床边,床上躺的是毫无血色的暮与觞,师徒俩个的气色都极差,怪不得连内务部的人也会为他们拙峰叹气。 “大师兄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他神魂受损的厉害,没恢复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梁以暖温柔地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身上早没有了以前那种逼人的锐利,反倒是带着些被岁月打磨过的宽和,“不说你大师兄了,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原来是想去静止渊中找你的,可是与觞告诉我,你和天妖白祈在一起,想到你应该没什么危险,我又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去找你的计划就搁置了。小寒,幸好你现在总算平安回来了,要不然,唉。” “师父……”荆楚寒看着对方带着些沧桑的眼睛,眼眶有些发热,他半蹲下来握着梁以暖的手,“这些年我过得很好,白祈很护着我,修为也有很大的提高,现在已经是结丹期修士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白祈说里面有两个孩子,是一对双生子,兴许明年就可以出生。” 荆楚寒顿了顿,一口气说完:“还有,我的原名叫蒋东皋,是二十年前被灭了族的那个蒋家的人,当年我哥哥在那场灾难中被关在蒋家的某个地方,我前阵子也把他救出来了,他现在就在十万剑门下的小镇中。所以,师父,我很好,真的很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也没有怪过大师兄,你们也要快点好起来才是。” “果然,我就说小寒你带着一身的秘密,现在好了就好,师父为你高兴。”梁以暖欣慰地拍拍荆楚寒的手背,“以后开心点吧,人生苦短,别老皱着眉头。对了,记得跟白祈好好相处,碰见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在一起了就好好过下去。” “嗯,我会的,谢谢师父。” “谢什么?”梁以暖叹口气:“我们师徒之间哪里用得着那么客气?对了,小寒,你哥哥和白祈都在小镇上是吧?要不让他们住上来吧,拙峰的上那么多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别到了自家的地盘还让你们分居两地。” 沉吟了一下,梁以暖开口把白松叫进来,直接让白松去内务部报备,让白祈他们以拙峰客人的身份住到拙峰上来。 一般十万剑门都不招待外人,但是各峰主有自己的客人要来往,不能太不近人情,所以只要客人不到别的剑峰去,别乱打探,想招待外人的剑峰往内务部报备后,十万剑门的人多半也不会反对,毕竟修士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亲朋好友,过来拜访一下也没什么。 交代完之后,梁以暖便让荆楚寒回去好好休息,看样子是不准备再聊些什么了。荆楚寒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以前住的院子里。 他原本是想跟梁以暖说请白祈过来看看的,后来转念一想,白祈一个化神期修士,虽说现在两人是以成婚为前提交往的恋人,但有些东西越俎代庖地应下也真的不好,作为恋人,把握好一个度很重要,更何况要是白祈对神魂这方面完全不熟呢?到时候岂不是要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荆楚寒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跟白祈商量过后再说。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以前住的院子,推门进去荆楚寒不觉一愣,他知道有师父师兄们在,他的院子肯定不会太过荒凉杂乱,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院子的空地被种上了一些青翠讨喜的植物,屋顶墙面门窗等都看得出来最近才被修正过,白墙黛瓦,窗格被油上了清漆,地面原本有些破碎的石板路早已被修好,这一切让这座小院子看起来淡雅清爽却不见一丝荒凉,竟比以前荆楚寒自己住的时候还要好得多。 推开各个房间的门,里面的东西也被重新归置过了,有些东西被扔掉,却有更多的东西添了进来,所有东西都是荆楚寒喜欢的类型,不奢华却格外舒适,看起来十分宜居。 荆楚寒呆呆地巡视了整个院子,把所有的房间都打开来看了看,起居室,练功室,浴房,厨房,杂物房……要不是荆楚寒在自己房间的一角发现了以前用来打坐而特地购置的清心蒲团,荆楚寒说不得还会以为自己进错了院子。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这座院子师父师兄们一定是每年甚至每个月都有打理过,要不然院子不可能呈现出这种带着岁月味道的舒适状态。 何德何能,荆楚寒呆呆地靠在门板上,脑海中只想到这个词,我何德何能被大家如此厚待?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一番忙碌,有白松这个拙峰的代表人物出马,邀请的又是天妖白祈这种化神期修为的大修士,内务部很快就通过了拙峰的报备,荆楚寒和白松一起去把白祈蒋颍谨和化成了人形的言诛接了回来,哥哥和言诛被安顿在拙峰一座闲置的小院子里,白祈自然是和荆楚寒住一起。 终于进驻到荆楚寒地盘的白祈心情大好,对于自家那位的请求白祈自然没有异议,反正做个顺水人情而已,讨好的却是拙峰一整个剑峰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想是这样想,待真正看到暮与觞人时,白祈就再也没有了顺手帮一把的想法,诊断了很久,他最后只能束手无策地皱着眉头说要回去慢慢想想办法,因为他暂时也没有思路。 同为丹师,针对暮与觞该做的事能做的事梁以暖都做了,白祈能做的很有限,而梁以暖那么多年都没办法治好暮与觞,白祈仓促之间也不能。 “真的一点思路都没有吗?”荆楚寒在私下中问道,看着大师兄苍白的脸色,担心不由一日重过一日,他知道大师兄出了点问题,但真的没有意识到大师兄的病这么严重,人虚弱到不像是一个有元婴期的中高阶修士,随时可能沉睡不醒。 “也不是没有,”白祈揉了揉荆楚寒的脑袋,因还在想暮与觞的问题,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只是你大师兄本来就神魂虚弱,人又没有什么求生意志,所以要唤醒他并不容易……” 第69章 归族 “大师兄,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哪怕当年在静止渊的时候,我也只是暂时有些气愤,而没有心生怨恨。”荆楚寒坐在床头,迎面是透过窗纸而来的有些暗淡的光,照在屋内,带来一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让荆楚寒有些恍惚。 荆楚寒看着在床上躺着的完全没有意识的暮与觞,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师兄,大家都在等着你醒来,我等着你醒来,师父等着你醒来,二师兄等着你醒来,三师兄也等着你醒来,你怎么忍心一直睡下去?无论你曾经迫于压力做过什么,你永远都是我们拙峰的大师兄啊。所以,快点醒过来吧,别睡了。” “大师兄,你知道师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吗?疲惫不堪,满脸憔悴,以前属于生死剑的张扬肆意都早收敛起来,师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荆楚寒昂起头眨眨眼睛,压下话语中的涩意,“你要再不醒过来,师父可能就要老了。” 说到这里荆楚寒的心头袭上一阵心酸,想到了什么,荆楚寒吸了吸鼻子努力笑了笑,稍稍平复了情绪后再次开口道:“对了,大师兄,你知道吗?我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要出生了,白祈说就在这一两年,到时候你就要成为师伯了……” 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大通,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事都说过一遍之后,荆楚寒帮暮与觞拉好被子,深深地看了眼后,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这是白祈提出的新的治疗方案,在想办法用丹药修复暮与觞的神魂的同时,每个人都轮流过来与和暮与觞说话,加强他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为此,荆楚寒每天都会抽空过来跟暮与觞说一会儿话,反复传达想念他的心情,以期能唤醒他。 自从这个方案提出后,大家按此方法照料暮与觞已经照料了一个月有余,虽然收效甚微,但是大家都没有放弃,荆楚寒也没有,可是这一段时间他要跟着白祈出门回空茫山,估计好一阵日子不能回来了。 要带的东西早已经准备好,现在回自己的小院子和白祈汇合后就能直接出发,至于告别,昨天从早到晚他逐个拜访了哥哥和师父师兄们,也不需要他们再次送别,只是去个妖族处理些事情而已,并不会在那里长住,荆楚寒还答应蒋颍谨说孩子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生,所以俩人顶多一两年就会回十万剑门了。 荆楚寒推开院子,老远他就看见白祈和他哥在院子里的正厅内坐谈着,白正在旁边陪着他哥说话,而不习惯人形的言诛幻化出了原形,百无聊赖地时不时地甩甩自己那五条威风凛凛的大尾巴,看来等得颇为无聊,已经在这里坐了有一段时间。 “哥,你怎么过来了?”荆楚寒有些惊喜又有些心疼,蒋颍谨身上的遗音的余毒还没清干净,身体还是很虚弱,虽然不至于要卧病在床,但也的确不适合走来走去串门,毕竟十万剑门建在大山上,现在又是深秋快到冬天,山风实在凛冽,要是普通人在这,估计脸上的皮都能刮掉一层。 他哥说是说结丹期修士,只是中毒颇深,余毒又没清干净,是以到现在都没有调理好,身体说不得比普通人还差些,实在不适合出来串门。 “出来送送你啊。”蒋颍谨笑,很有些温和的意味,但不是那种软糯温暖的温和,他身上的气质更偏向于清冷刚强,如竹如松,有匪君子,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 “这么大个人了,哪用得着你送?”荆楚寒嘀咕,眼睛却有些弯弯地充满着笑意,他接过白祈递来的给蒋颍谨新换的茶,放到蒋颍谨旁边,“天冷了,别喝凉的茶。” 蒋颍谨从善如流地换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喝:“我送我的,好歹是一片心意。”顿了顿,蒋颍谨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我身边有言诛,你在外面别担心,办完事情就早些回来吧。” 言诛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闻言应景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利齿,显得威慑力十足。 荆楚寒轻声应诺,看了看天,感觉时间差不多之后,他与白祈一道御着飞剑朝着蒋颍谨和言诛挥挥手,直接从拙峰冲天而起,化作两道流光往外面飞去。 荆楚寒这次是以历练为名出门,在内务部登记之后,历练的弟子一次可以在外面停留达五十年之久,要是超过了五十年,内务部就会以失踪来定义这名弟子的行为,要是超过了一百年,十万剑门就会直接把这名弟子除名,如果不是回来说明特殊情况,这名弟子将永远不在十万剑门的弟子名单上了。 十万剑门也不是不近人情做出这个规定,而是迫不得已。修士一开始修炼就走上了争斗之路,与兽斗,与人斗,与天斗,无论和哪一方争斗都不安全,说是把头颅悬在剑前也不为过,这也是修真界的修士大多主修剑法等极具攻击力法门的主要原因。 正是因为如此,出外面历练的修士的陨落率高得惊人,普通门派出去的弟子历练几十年后能十存五六就不错了。像十万剑门这种名门大派,哪怕门下弟子的修为会比其他普通的同阶弟子高上一些,出去历练几十年后能回来的弟子也只有十之六七! 看这陨落率,也许世人会以为十万剑门是名门大派,外面的修士就会忌惮礼让,但事实并非如此,恰恰相反,要是大派弟子外出历练的时候被识破了身份,他们所遭受的黑手会更多,在暗地里受到的打压会更重。 这并不是外出的弟子行事张扬什么遭人厌恶,而是这些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往往身家更丰厚,打劫他们能得到更高的报酬! 修真本来就是“修争”,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掠夺,从空中掠夺灵气,从土中掠夺灵石灵宝,从山中掠夺灵兽,既然都是掠夺,也没有人类能超脱其外的道理,所以尽管所有的门派明面上都禁止杀人夺宝,但背地里下黑手的修士比比皆是,屡禁不绝,甚至绝大多数门派都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这种杀人夺宝的行为根本都没办法消灭,修士的陨落问题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解决。 即使这样,每个门派还是会规定门下的修士达到一定的修为后必须出去历练,出去外面驻守或做任务,家里养不出野兽,除了丹师等攻击性比较弱的修士外,所有修士都必须到红尘中磨砺自己,提升整个门派的战力,以确保本门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得到更好的发展。 也正是因为如此,十万剑门发给每个外出历练弟子的提醒牌上罗列的大大小小上百条注意事项,内容涵盖防盗防骗防偷防追杀等,林林总总,十分贴心。可惜荆楚寒没有体会到门派的这番良苦用心,草草用神识扫了一眼那块标有外出注意事项的玉牌,粗略看过之后就把它扔到储物戒指里去了。反正他跟荆楚寒和另一个化神期修士一起走,这些东西都用不着。 那储物戒指本是荆楚寒刚回到门派之后,师父梁以暖见他还用储物手镯和储物袋,有些不方便,便重新给了他一个储物戒指,里面的空间宽高都有十丈左右,一个储物戒就能把荆楚寒所有的东西都装了,免得他倒腾来倒腾去,平白麻烦。 白祈看到之后有些黑脸,虽然戒指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但看到自家伴侣用别的男人送的贴身物品,哪怕那个男人是自家伴侣的师父,白祈还是莫名地觉得不爽,所以逼着荆楚寒换了他送的储物戒指。 “想什么呢?”就在荆楚寒胡思乱想期间,白祈猛地传音给他,示意他停一下。 “呃,哦。”荆楚寒回过神来,发现前面就是约定好要集合的小城,忙按下飞剑,跟着白祈向下飞去。 “冷不冷?”白祈揉了揉荆楚寒的脑袋,柔声问道。 尽管御剑时开启了灵力护罩,但护罩挡得了风却没办法让温度高一点,所以荆楚寒就飞了这半个多时辰,脸颊上已经浮上了些许冻的红晕,看得白祈有些心疼。荆楚寒肚子里有孩子,平时体温会比常人高一点,但到了冬天却格外畏寒,恨不得让体内封存的三品锦髓炎天天出来围绕在他身边,让他能烤火取个暖。 白祈不同,他是天妖白凤,浴火而生。无论何时,他的身上都是暖烘烘的,就像一个恒温的小型火炉,平时要是无事,荆楚寒喜欢腻在他身边,享受别样的温暖。 现在白祈一看荆楚寒这个样子,跳下飞剑之后赶紧导出一层灵力,凝聚在荆楚寒周围,给他披上一件无形的温暖披风,同时手也没闲着,把荆楚寒冰凉的手握在手里,帮他取暖。 荆楚寒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带着琉璃色的温暖眼眸,心中一热,突然抬头笑眯眯地对着白祈的嘴唇印下一吻。 白祈先是一惊,然后眼睛带着笑意地伸手抱住荆楚寒,加深这个吻,唇贴着唇,舌碰着舌,口中滑润的汁液互相交换,呼吸交缠,带来一片暖酥酥的痒。 良久,一吻完毕,白祈贴着荆楚寒的额头,眼睛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轻笑:“这么热情?” “是啊,谁叫我喜欢你呢?”荆楚寒坦坦荡荡地回了一个笑容,贴着白祈的唇轻声说道:“早就想这么做了,感觉真好。” 白祈:…… 他怎么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在狂野上温存了好一会儿,白祈终于想起来要干正事,抬手拍拍荆楚寒的背,从储物戒中摸出传音符给城内的某人发出去。 “我们在这等等吧,孔离很快就出来了。”不想进小城,白祈拿出一座便携的帐篷,拉着荆楚寒走了进去。 能在化神期修士手里存着的东西都不简单,别看帐篷外面看起来有些小巧,但里面其实设了空间阵法,并不比普通的客房小,而且各种用具一应俱全。 荆楚寒挑了个坐垫坐下,有些好奇地问道:“孔离究竟是这样的人啊?” 孔离就是约定要和他们结伴一起回妖族的人,对于要相处一段时间的同伴,荆楚寒不免有些好奇。 第70章 妖族 “不好意思,久等了。”老远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传音而来,穿过帐篷抵达荆楚寒和白祈耳旁。 “的确等得有些久,孔离,下次你可以赴约早一点了。”白祈轻哼一声,用灵力把自己的声音压成一条线送出去。 荆楚寒有些诧异看向白祈,他很少见白祈有那么不客气却放松的时候,好像来的人和他关系好到已经可以插诨打科,直言不讳的地步。 看出了荆楚寒的疑问,白祈笑了笑在荆楚寒耳边低声解释道:“孔离自小和我一起长大,与我的关系一向要好,等会儿你直呼其名就行了。” 说话间,白祈还不忘亲亲荆楚寒的耳廓,自从两人关系确定之后,白祈便喜欢上了时不时地亲亲碰碰荆楚寒,占便宜占得不亦说乎。这对俩人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荆楚寒开始时还会白他一眼以示抗议,次数多了就有些麻木地随他去了,伴侣对自己有兴趣总好过没兴趣,只要闹得不过分,荆楚寒也很乐意对这个比自己年长很多的恋人纵容一些。 既然已经决定要结为伴侣了,白祈对荆楚寒就有了一种这是我的人的感觉,时不时地就想宣示主权,醋劲大得要死。这次回空茫山,白祈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想和荆楚寒在祖宗父母的见证下结为伴侣,把荆楚寒的名字添上族谱。 原本这件事在拙峰上就要办的,他们刚从幽冥地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打算一回到拙峰就在荆楚寒师门的见证下结为伴侣,昭告天下。那时候他们商量办两场结为伴侣的仪式,拙峰一场,空茫山一场,俩边都不落下,办好了之后荆楚寒就是他老白家的人了,正好能赶在孩子出生前给孩子一个名分,免得孩子一出生就成了私生子。 可惜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荆楚寒的哥哥蒋颍谨体内的余毒一直没有清理干净,他的大师兄暮与觞又神魂重伤在昏迷不醒,拙峰一片愁云惨淡的,这时候两个人要是提出结为伴侣实在有些不合时宜,白祈只能退而求其次,等拙峰的情况还一点之后,提出要把荆楚寒带回空茫山省亲,先上了族谱再说,等蒋颍谨和暮与觞好点之后再补办一场仪式也不迟。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孩子也在,这种事情也不用太急。 “嗳,我到了,你们俩是不是该出来迎接客人了?”大老远的,孔离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弄得与荆楚寒间气氛正好的白祈有些郁闷,他帮荆楚寒整理了下衣襟,拉着他出了小帐篷跟孔离汇合。 看着有些面色有些黑的白祈,孔离嘿嘿一笑,挤挤眼睛,“大白天的,你们躲进帐篷干嘛呢?” “取暖!大白天的还能干嘛?”小寒肚子里还有孩子呢!白祈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是你,大白天还偎红倚翠?” 荆楚寒听着他们这番斗嘴,心里有些想笑,孔离身上真的有些幽幽的香粉味,那淡雅的味道看起来还真像是从女人的身上沾的。不过即使这样,孔离这个样子还是不会令人觉得轻浮讨厌,主要是他这个人长得非常俊美,唇红齿白的,风流异常,尤其是一双眸子,灵动深邃,似笑非笑的,当真称得上是勾魂夺魄。 孔离听到白祈的话后挑着他那浓黑秀丽的眉毛,反驳道:“谁偎红倚翠了?你看见了?小寒对吧?你别听他胡说,他纯粹是嫉妒我的样貌,特地败坏我的形象!” 见孔离猛地转向自己说话,荆楚寒有些惊讶,微愣了一瞬,然后笑了笑:“没事,就算你偎红倚翠了,那也是风流名士。” 这会愣的换孔离了,他没想到荆楚寒还会开玩笑,以前他也见过荆楚寒几面,虽然是远远地看着,但也毫不模糊地感受到荆楚寒冷若冰霜的僵硬气质,没想到现在的荆楚寒不仅面色柔和了,连性格都开朗了那么多。 这个荆楚寒不会是冒充的吧?孔离忍不住仔细感受荆楚寒的气息,短短十几年时光,这个青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点,让人不得不疑惑。 兴许是孔离眼中的惊讶太过明显,白祈不得不拍了拍损友的后背以示提醒,堂堂一个化神期修士,露出这样一种表情,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们现在在这里集合的主要目的是转道去尚瑜城,那里有传送阵能直接抵达妖族的地盘,省得他们要辛苦地一路飞过去,浪费时间。 其实十万剑门作为天下第一剑门,与大陆上的绝大多数传送阵都有联系,可惜妖族的传送阵并不在其中,他们要是直接从十万剑门出发,只能抵达妖族附近,到那时要飞回妖族深处的空茫山更不方便。 要知道妖族是一种十分排外的族群,与绝大多数地区的人类修士都没有往来,更是绝对不可能让天下第一剑门的传送阵直达自己的心腹,事实上,十万剑门的传送阵能传送到离妖族最近的地方也和妖族有上十万里之距,于是荆楚寒他们只好舍弃十万剑门的传送阵,去尚瑜城搭传送阵。 尚瑜城是一座大城市,那里设立的传送阵对应的阵法中有一座恰巧能直达空茫山附近,实际上,尚瑜城的传送阵也是南荒通往妖族的唯一传送阵。 再次出发,白祈不愿意让荆楚寒直接御剑,那实在太冷,他怕荆楚寒的身体会受不住,于是决定三人一起坐飞舟过去,那样慢是慢了点,但胜在安全舒适。 飞舟浑身呈玉白色,外边看起来不大,也就普通的小舟大小,但里面镌刻了空间阵法,舱室足有六间,每一间舱室都有不小的面积,白祈特地给荆楚寒选取了最大的那间,让他进去好好休息一下。 “嗳,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有这番模样,竟真的有些人情味了。”孔离拿着细长的灵酒瓶,边往自己嘴里倒着灵酒,边半真半假地感慨。 “谁会知道?”白祈也是长叹一声:“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未来能一眼看到底,我们的生命未必也太没的意思。”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唔,主要是你的转变太大了,我原来还以为你会和大鹏族的小公主举行双修典礼,平平淡淡地生个孩子延续血脉,然后回全力苦修追求飞升,没想到转眼你连伴侣孩子都有了。”孔离又呷了一口酒,迷茫着眼睛看向玉白色的舟顶,拖长声音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孔离这话里有些落寞,他修炼的功法偏修心,多年来红尘中翻滚过,历练来历练去,还是孑然一身。白祈拍拍他的肩,安慰着失落的好友道:“没什么转不转变的,在对的时间碰上对的人,人生自然就会转个方向了。其实每条路看到的风景都会不一样,按原定计划没什么不好,走另外一条岔道也没什么不好,随缘吧。” 孔离哼唧两声,不愿提这话题。良久,他叹口气:“你们也算修成正果了,不过大鹏族那里怎么办?你不会以为单凭你一封退婚信就能把这事抹平了吧?你别忘了,阿吉玛伊·齐风还有六个哥哥,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能怎么办?”提到大鹏族,白祈淡淡地说道:“赔礼我赔,财物也给他们送了一批作为补偿了,我们当时说要订婚也只是上一辈口头上说了声,修真界本来就不大在意这种事,这婚退了对她也没多大影响?何况——她那些哥哥还真敢过来难为我不成?” 大鹏族的小公主阿吉玛伊·齐风虽然有六个哥哥,但她的哥哥们全都是渡劫期修士,没有一个有化神期修为,而且在近一两百年内,没有一个有望达到化神期,仅凭他们,还真能来找他白祈的麻烦不成? 阿吉玛伊·齐风有六个渡劫期的哥哥对别人来说,这可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但对于有化神修为的白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鹏族也未必敢得罪一个有化神期的修士,要是真有什么小问题也不打紧,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孔离耸耸肩吐出一声悠长无声的叹息,的确,修真界弱肉强食,白祈态度又好,他本身是白凤一族的族长,无论是修为还是身份都隐隐压大鹏族一头,大鹏族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怜阿吉玛伊·齐风,一心一意盼着到了元婴期就嫁给白祈,临到头却得了一个退婚的消息。 唉,时也命也,别人的事想那么多干嘛? 有两个化神期修士在身旁,办什么事情不顺利? 三人通过传送阵很顺利地就回到了空茫山附近,用的时间还没有半个月,大大出乎荆楚寒的意料。 而且让荆楚寒想不到的是,出了传送阵,入目所及的全是青山,很少见到人影,入目竟有些荒凉,与荆楚寒想象中的繁华大相径庭。 “这里是妖族的地盘没错,但妖族的范围很广,分布在这里附近的是飞禽族,身材娇小,爱生活在森林中,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其实很多妖族要是不到人族那边去,是不爱幻化出人形的,尤其是低阶妖修,大多数都以原形生活,所以这里比较少建筑的痕迹。”见荆楚寒不解,白祈在他耳边低声解释道。 孔离在一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溢出困倦的泪花的眼睛,孩子气地感慨:“终于回家了,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啊。” 一路上相处了那么久,孔离也不是难相处的修士,俩人早已经混熟了,听到他这样说,荆楚寒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孔离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探究地看了荆楚寒几眼,他伸手搭上荆楚寒的肩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凑近了好奇道:“小寒啊,以前我也不是没见过你,你怎么变化那么大啊?”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白祈瞪他,一手拉过荆楚寒揽在自己怀里,占有欲十足。在拙峰俩人还要顾忌着荆楚寒的师父师兄们和兄长,都压抑着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俩人在心里压抑了良久的感情也突然放松了,一时间还真有些老房子着火的趋势,浓情蜜意得直让孔离羡慕嫉妒恨地表示伤眼。 这俩人,明明十几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时,白祈还是一张带着温和面具的脸,眼里淡淡的,也不见特别的温情,荆楚寒更是,偶尔看着白祈的时候眼睛里还飞着小刀子,一张脸更是如霜如雪,冷到有点呆呆地面瘫,怎么现在这俩人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爱情的力量有那么大吗,直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孔离在一旁看着如胶似漆的俩人,心头有着淡淡的羡慕,大道无情,修士总是追求清心寡欲,以清苦一生作为修士,这种浓烈而美好的感情又有多少人敢品尝,能品尝? 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爱情? 第71章 公主 “殿下,大鹏族的公主阿吉玛伊·齐风求见。”底下的侍从恭恭敬敬地上来禀报,荆楚寒放下手中看的书,微皱着眉看向侍从,有些疑惑。 “大鹏族的人找我?白祈是不是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荆楚寒有些惊讶,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当白祈不在时,荆楚寒觉得这事禀来自己这里也算合理。 见侍从欲言又止的模样,荆楚寒衡量了一下后还是摇摇头回绝道:“这样啊,不过我出面不太合适,让大鹏族的人等等吧,估计白祈很快就要回来了。” 既然是白祈的客人,荆楚寒不想自作主张地去招待,毕竟他刚来妖族,对妖族的各大势力完全不熟悉,现在横插一杠进去绝对不会是明智的选择。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一个实力低微的人类小修士罢了,要是身为人族在这种地方太活跃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这点自知之明荆楚寒还是有的。 其实,来之前荆楚寒就知道白祈在妖族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但没有料到白祈在妖族尤其是飞禽族的地位会那么崇高。白祈作为天妖白凤一族的族长,他在妖族其实是妖王,从身份上来说能碾压绝大部分妖族,妖族最重视血统,哪怕是势力强大的大鹏族,在白凤族面前都得低一头。 白凤族人口凋敝,除了有一个飞升的老祖,还活着并在这片大陆上的具有白凤血统的族人包括白祈在内只有三个,其他的妖族,就算身上混了白凤血统,身上的白凤血统大多也十分稀薄,没什么白凤的特征,严格来说算不得白凤族人。 现存的白凤族人中,白祈既是族长又是白凤王,修为最高,有接近化神中期的修为。还有两名白凤族人,一个叫白越,有渡劫后期的修为,一个叫白孚,也有渡劫中期的修为,两人都是男性,现在都在外面游历,前段时间接到白祈的剑符,已经往回赶了。所以白凤族虽然人口凋敝,但战斗力却不容小觑,加上崇高的血统,在妖族内部十分有地位。 因此,空茫山的宜熙宫在妖族之中一直是神圣的存在,现在主人回来了,闻风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时不时的就有些身份尊贵的客人需要主人亲自招待,这事情一般是白祈自己干的,荆楚寒为了避嫌,从来不会揽上手,怎么今天会有侍从来找他? “殿下,她们说了,大鹏族的公主想求见的是您。”侍从低头恭敬地说道,训练有素的侍从话语中并没有带半分情绪。 “见我?你确定?” “是的,殿下,大鹏族的人明确说了要求见白凤王的未婚伴侣。” 在刚一回来的时候,白祈已经在宫内宣布荆楚寒是他的未婚伴侣,也是这座宜熙宫的主人。但荆楚寒自己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地位,仪式又没有举行,说是白祈的未婚伴侣,其实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是以对于妖族内部的事情他从不插手,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看书,大鹏族的人怎么会专门找来? 荆楚寒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进来传话的侍从,他思量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应下了,“行,那你请她们去会客厅等会儿吧,我换身衣服就去。” 要去见外客,对方还是女性,荆楚寒当然不会那么随便地像在寝室中一样,他收拾了下自己,换了身比较正式的服装后,带上宜熙宫配给他的侍从皓月,往会客厅走去。 走到一半,荆楚寒突然停下脚步,用神识扫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问道:“皓月,大鹏族跟我们白凤族的关系怎么样?” “回殿下,大鹏族和白凤族算得上世代交好。” 世交啊,荆楚寒点点头,面上若有所思,想了想,他悄声对皓月道:“等一下进去之后,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开口,谁叫你都不要出去,可以吗?” “是。” 听到皓月答应,荆楚寒一直提着的心放松了点,他想了那么久都没有想明白,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非亲非故的大鹏族公主会突然提出要见自己?不管往哪方面想,荆楚寒都觉得这里边没有好事,只能自己警觉一点,反正小心没坏处。 荆楚寒原以为会在别人的地盘提出见一个陌生人族修士的妖族公主就算不是刁蛮类型的女人,也应该被千娇百宠,宠着长大的娇憨类型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冒着失礼的风险约见自己。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类型的女人,文静典雅,即使一张脸姿容只是清秀,但周身的柔和气质,充分体现着女性的婉约,让人见之忘俗。 见到荆楚寒,阿吉玛伊·齐风站起来行了个半礼,声音柔和地说道:“不好意思,冒昧打搅了。” 荆楚寒手忙脚乱地还礼,他也不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这种大家闺秀类型的女人,但他以前见过的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中,谁都没有阿吉玛伊这么有气质,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空谷幽兰似的,让人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免得唐突佳人。 “没事,能见到公主殿下是我的荣幸。”两人落座之后,荆楚寒微笑着寒暄,不过这话说得着实有几分真心实意。 看着荆楚寒真诚的表情,阿吉玛伊抿嘴一笑:“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要是不介意,直接叫我阿吉玛伊就行。” “那我就失礼了,你也是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荆楚寒笑了笑,接着说道:“阿祈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阿吉玛伊殿下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的的吗?” “没有,实际上,我今天来是特地过来找你的。”顿了顿,观察着荆楚寒的神色,阿吉玛伊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面色微整后柔声说道:“荆楚寒,你知不知道,白祈殿下现在有婚约在身?” “这事阿祈跟我说过,”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荆楚寒暗中眉头微皱,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他淡淡笑了笑回道:“不过据他说,他已经给对方送了退婚信,怎么了?现在出了什么问题吗?” 有一次白祈的确有隐晦地跟荆楚寒提了一下他以前有个未婚妻,但他在去静止渊之前已经给对方去了退婚信,让荆楚寒就算听到了什么消息也不必担心。 谁都有个过去,荆楚寒知道有这件事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阿吉玛伊一提,荆楚寒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看来阿吉玛伊今天就是为那个白祈的前未婚妻找上门来了。 果然,听到荆楚寒这话阿吉玛伊脸上微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白祈殿下说他退婚了是吗?不过他有没有告诉你对方并没有答应退亲呢?” 荆楚寒心猛地一跳,刁难来了! “有这回事?阿祈没跟我说过这事啊,殿下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荆楚寒放下手中的茶杯,适时露出一个惊诧的表情,“不过不好意思,阿吉玛伊殿下,这事我实在不是很清楚,等阿祈回来我再帮你问问吧,毕竟我不是当事人,也不了解其中的内情,还是要等阿祈回来才能知道真相。”荆楚寒意有所指,看着阿吉玛伊的黑色的眸子愈发地幽黑。 “这事怎么能说得跟你无关似的?你不清楚谁清楚?”阿吉玛伊嗤笑一声:“作为成功上位的那个人,你不是最有发言权吗?” “这事情我的确不是很了解,实话实说罢了。不过,阿吉玛伊殿下,这件事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呢?”荆楚寒淡淡反问道,并不动怒。 他这话一问出,会客厅的气氛有一瞬间凝滞了,荆楚寒看见阿吉玛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发白,看来内心也是破涛汹涌,极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阿吉玛伊嘲讽地笑了笑,直直地看着荆楚寒的眼睛说道:“以白祈的‘前’未婚妻身份来说这话够不够立场,哦,不对,我还没有接受退婚书呢。所以,我现在以白祈的未婚妻身份来说这话立场总该够了吧?” 荆楚寒瞬间有些懵,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凸起的小腹,他没想到正主居然就在自己面前,居然还是特地来兴师问罪的,他那以结为伴侣为前提的甜蜜恋人却是别人口中的未婚夫?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定了定神,荆楚寒收敛了心中的愤怒,他轻声说道:“凭阿吉玛伊殿下的一面之词就想给我和阿祈定罪未免太霸道些了吧?何况,你和他的事我没立场说什么,我和他的事,你也没立场说什么,这件事,还是应该等当事人来了当面说清楚才是,你找我质问有什么用呢?” 阿吉玛伊没料到荆楚寒会是这个反应,反常到她准备的话都不好说出口,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这人类太滑手了,什么都没承认,软绵绵的让人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沉默了一瞬,阿吉玛伊再看向荆楚寒时,她的目光里带着些恨意,几乎咬碎了满口银牙,阿吉玛伊终于压下心中的怒火,她轻哼一声:“哼,你连承认你和白祈之间的关系的勇气都没有吗?你对白祈就这点感情?” 阿吉玛伊原本还算冷静自持,但有越说越激动的趋势,“当年定下婚约的时候,白祈承诺过,只要我的修为到达了元婴期,他就和我结为伴侣。我们都是妖族,也算门当户对,即使是这样,白祈还是要求他的未婚妻有元婴期修为,那么你呢?荆楚寒,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仅有结丹期修为的低贱人类而已,门不当户不对的,和堂堂妖族的白凤王在一起,你不感到羞愧吗?你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行,能带给白祈的除了肚子里意外而来的孽种之外,就只有一连串的麻烦!数一数从认识你以来你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吧!” “先是离开妖族,他明明经历了一次浴火出生,身体还虚弱,修为也没恢复,你却拖住了他,让他不能安心地回空茫山。后来你又该死地陷在了静止渊那种死地,白祈为此出手了他这几千年来私人积攒的东西,换回大量灵石灵药,拼着命去救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在你的要求下,他又要忙着救你哥哥救你师兄,半刻也不得停歇!” “荆楚寒,你有替白祈想一想吗?!你有心疼他哪怕有一分半点而不止是利用他吗?!”阿吉玛伊低声说出一连串的怒问,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太失仪态,说完这些之后她怨恨地看着荆楚寒一字一句地说道:“荆楚寒,你根本不配爱他!” “那什么叫爱他?”荆楚寒猛地把目光投向阿吉玛伊,幽黑眸中隐隐含着激动,像你这样吗? 想要脱口而出的刻薄话被荆楚寒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终究不是心硬的人,不想揪着一个女人的痛处攻击。 “阿吉玛伊殿下,爱不爱是我们之间的事,我并不认为你有置喙的余地!”荆楚寒目光灼灼,身上属于剑士独有的凌厉之气猛地爆发开来,如竹如松地坐得笔直,一字一句地反问道:“在你看来爱是什么样的?门庭地位相当才能爱吗?你说我不爱他,只是因为你没看到我付出而一直在接受,你认为这不公平,对吗?” 看着阿吉玛伊愤愤的表情,荆楚寒就知道对方的确是这样认为的,荆楚寒不由一哂:“真正的爱情又不是买卖,难道我得到了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什么,双方一定要扯平才是你口中的爱吗?” “阿祈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两个之间我处于弱势,他有能力便多照顾我一点,这难道有错?何况,我现在的修为的确没有白祈高,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也会一直不如他呢?” “阿祈今年三千二百三十三岁,是化神修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吉玛伊殿下你今年也有三百多岁了吧?而我今年是三十六岁,修为是结丹初期,你怎么能肯定,当我到了你们这种年纪的时候,修为一定不如你们呢?” “阿吉玛伊殿下,莫欺少年穷,这句话放到那里都是一样的,我很感激你维护我的爱人,但我配不配爱阿祈终究是我跟他的事,他觉得值就行了。在这段感情中,我觉得问心无愧,阿吉玛伊殿下大可不必急吼吼地为白祈讨还公道。” “至于殿下和阿祈的这段往事,我想,殿下的一面之词还不算,这两个人之间的事,要是殿下有什么疑惑,不如等阿祈回来再说吧,我相信他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殿下还请放心。”看着对面面色惨白的女人,荆楚寒尽管动了恻隐之心,态度却一如既往地强硬。 爱人是他的,他不捍卫,难道要推到别人怀中吗?笑话! 第72章 剖白 阿吉玛伊的脸色惨白,她看着对面的男人,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股愤恨的表情,她盼了那么多年的人,凭什么突然就说要退婚?凭什么悄无声息地就成了别人的未婚伴侣? 更让阿吉玛伊愤恨的是荆楚寒的态度,他不应该羞愧吗?作为一个大男人,凭什么抢别人的男人还抢得这么振振有词,贱人! 在场的所有侍从都听到了俩人的这番对话,刚开始的时候,阿吉玛伊没有叫人出去未必不是存了在别人面前羞辱荆楚寒的心思,没想到到最后却打了自己的脸,她气得手都颤抖了,刺破的掌心传来一阵阵疼痛,尽管修为比荆楚寒要高得多,却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荆楚寒做什么,只能瞪着荆楚寒,大有想喝他血吃他肉的激愤。 两人相对无言,荆楚寒不好再说什么打击这个女人,落井下石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他也不会学那些小人得志的做派。 而且,荆楚寒在心中悄悄叹了口气,尽管立场不同,他绝对不会把白祈让出来,但心中对阿吉玛伊还是有一两分同情,不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幸灾乐祸,只是出于世事无常的感慨,一个女人,无论什么原因在不是自己的错处的情况下被男人退婚了,打击总是巨大的。 不管荆楚寒心中怎么想,阿吉玛伊却是越想越愤怒,就在她忍无可忍,想不顾一切地对荆楚寒出手时,白祈回来了! 他匆忙赶到会客厅,一见此场景心中吁了口气,还好,屋里的气氛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没糟糕到一定的地步,只要还没有撕破脸,事情解决起来就不会太麻烦。 “阿祈,你回来了?”荆楚寒站起来迎上去,在阿吉玛伊看不到的角度给白祈使了个眼色,悄悄传音道:“我有些话可能说重了,你好好安抚一下吧,我没生气,你别着急,慢慢谈,温和点。” 白祈听到荆楚寒这话心头一暖,他握着荆楚寒的手紧了紧,回了一个眼神表示自己明白,心里那点慌乱退了个一干二净。 既然正主回来了,荆楚寒觉得空出空间来让这俩人直接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他要是在场,估计有些话这俩人不太好说出口,而且他要是一直在的话,对这位阿吉玛伊殿下来说可能也是一件非常碍眼的事情,因此他识趣地主动提出避退。 “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你们好好聊聊吧。阿祈,我先过去寝宫了。”荆楚寒看着白祈的眼睛安抚地对他温声说道,并把皓月和其他属于宜熙宫的侍从都带走。阿吉玛伊带来的人犹豫了下,也在领头的大侍女的带领下离开会客厅,帮忙关好门之后,在外面候着,有些时候她们并不适合在场。 待人离开之后,剩下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作为东道主的白祈先发话,诚恳地沉声说道:“阿吉玛伊,这件事我很抱歉,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现在该开口跟你赔礼了,真的很对不起。”说着他站起来微微鞠躬,隆重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白祈的身段放得如此之低,前所未有,这话一出口,阿吉玛伊怔怔的看着他,忽然眼泪就掉落下来,有些恍惚地说道:“对不起?白祈,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差不多两百年,几乎每天都在跟自己说,好好修炼,阿吉玛伊,等到元婴期你就能实现你的心愿了。结果呢?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阿吉玛伊是古典类型的美女,即使是哭也是梨花带雨,眼泪静静地在她那白皙小巧的脸庞上滑落的感觉让白祈充满了内疚感,尤其是听到阿吉玛伊哽咽着轻声质问时,白祈的内疚感达到了顶点,他身为一个大男人,面对这番质问尴尬极了。 轻叹了口气,白祈还是把事情揉开了坚定地解释:“阿吉玛伊,你知道,我们这只是政治联姻,婚事是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定下的。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在等我,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个女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对我有了一份深厚的感情。” 言外之意,白祈在告诉对方,她这番感情是单方面的,实际上,他们在此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几次,阿吉玛伊这番感情实在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早在十几年前,在我去静止渊前,我已经把婚书和赔礼送还给大鹏一族,我想你应该也是有心里准备的。所以,真的很抱歉,阿吉玛伊,我无法跟你成婚,也无法回应你这份感情。” “就这么一个人类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吗?”阿吉玛伊猛地打断他的话,声音陡然尖厉起来,嚯地站起来质问:“为什么是他?!不就是孩子吗?他能给你生我也能给,我身份比他更高贵,修为比他更深厚,家族比他更得力!为什么你会选他不选我?他还是一个男人,你就不怕被全天下耻笑吗?!” 阿吉玛伊咬着牙挤出这一番话,胸脯剧烈起伏着,涨红了脸咬牙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也不介意多他一个人跟我一起伺候你,即使是这样,你还是要放弃我吗?!” 白祈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看着面前已经有些疯魔的女子,心中不免有些受震动,不过也就是仅此而已。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白祈说道:“我很感谢你的厚爱,阿吉玛伊,你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女子,用不着妄自菲薄,自降身份,是我配不上你,好抱歉,我的伴侣只会有荆楚寒一人。” “而且爱一个人跟他的背景没有关系,我爱荆楚寒,只是爱他这个人罢了,跟他的家庭背景身份地位这些附加的东西没有关系,我跟他结合更多的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因为联姻。” 即使这婚事并不是白祈应下的,但他还是对自己这个曾经的未婚妻还是抱着几分不忍,看着阿吉玛伊惨白的脸色,白祈轻叹一口气劝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我有,你也有,爱情是自私的,我的身心全被荆楚寒占据了,没办法再接纳多一个人,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天下才俊多得是啊,看开点吧。” 说完尽管对身后的哭声有些不忍,白祈还是硬着心肠离开了会客厅,既然是没可能的两个人,他就不应该给对方希望,免得引起对方的不必要的心思。 走到会客厅的大门前,白祈回头看了一眼,阿吉玛伊正坐在原地捂着脸啜泣,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白祈的心再一次叹了口气。 一出会客厅的大门白祈又把它们关上了,由于会客厅的大门上刻上的法阵完全隔绝了声音,外面的人听不到,阿吉玛伊的侍女就在外面后者,但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只是恭敬地等在外面,看起来十分温顺。白祈叹了口气,叫住对方低声吩咐,让她们过一会儿再进去。 起码要给对方整理仪容的时间,毕竟阿吉玛伊身份贵重,要是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传出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吩咐完大鹏族的侍女之后,白祈沉吟了下,让宜熙宫的大管家白辛决在阿吉玛伊离开的时候派人送阿吉玛伊一程。 稍稍处理完这边的事,白祈又急急忙忙地赶到荆楚寒那边,心里着实有几分忐忑。他这事情的确没处理好,荆楚寒要是发怒也正常,偏偏荆楚寒一副淡然的样子,让白祈不禁有些七上八下,就怕荆楚寒有什么大招在背后等着。 一进荆楚寒寝宫的大门,看到他倚坐在榻上看书,面色还算平静,也不等荆楚寒开口,白祈先发制人道:“对不起,这事是我没处理好。” 荆楚寒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笑了笑:“过来。” 白祈心中一动,对于荆楚寒的不安常理出牌有些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向他那边走去。然而没等白祈走到榻边,荆楚寒主动迎上来,眉毛一挑,在白祈再次开口前吻上了他,堵住他将要开口的话。 白祈有些懵,荆楚寒吻上来他还没什么反应,一吻完毕,荆楚寒看着他难得的傻傻的表情闷笑,低声道:“不用道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说完这句话后,荆楚寒又有些感慨地说道:“阿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一直以来都是你护在我身边,很抱歉,我好像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荆楚寒指的是一直以来都是白祈在包容迁就他,现在一出了问题白祈就首先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也不管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样就率先道歉,就怕荆楚寒太生气,这让荆楚寒感动的同时也意识到他这位年长的恋人对他其实不太有安全感。 荆楚寒知道这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开始太过曲折的关系,长久以来的相处自然造成了这局面。荆楚寒不想追究谁对谁错,反正他自己是一定有责任的,意识到这点的荆楚寒不打算把问题放任下去,任何一段爱情都需要宽容理解和责任,包容与被包容都是互相的。 知道荆楚寒的想法,白祈动情地抱住他,现在是真正地放松下来了。 “小寒,我特别庆幸遇到的是你。”白祈收紧了抱着荆楚寒的手臂,头一次有种感谢命运让他们邂逅的想法。 荆楚寒笑了笑,眼眶有些红,他低声说道:“我也是,阿祈,我以前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人,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幸运,你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才互相放开,看着彼此的脸,心里的爱意暖融融的都要冒出来。 推己及人,想到阿吉玛伊,荆楚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尽管是造化弄人,荆楚寒还是有些觉得对不起阿吉玛伊。 白祈也是感慨良多:“小寒,不是你的问题,你别自责。”顿了顿,白祈的脸上有些惋惜,“也不知道大鹏王怎么教女儿的,居然把阿吉玛伊养出了这么个性子。” 听他这话里面包含着一些责备,荆楚寒不解地看着他,阿吉玛伊没问题啊,漂亮优雅有气质,妥妥的一个大家闺秀,那种气度一般人家还真养不出来,怎么都不算是教坏了吧? 白祈揉揉他的脑袋,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阿吉玛伊人品有问题,而是大鹏王把她养得格局太小了。好好一个妖族公主,学凡人那些腐儒家的做派干什么?她有天赋有地位有资源,眼界大可以开阔点,结果满门心思就寄托在我们这段政治联姻上,要不是她今天来,我还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白祈自嘲地笑笑:“我们妖族本来就性子爽利,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哪里会想到堂堂大鹏族的公主会是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妇人呢?”除了嫁人再无追求。 荆楚寒抱着白祈,无声地给他安慰,他明白任谁摊上这事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明明原先就是没有接触的政治联姻的女人,结果搞得自己跟负心汉一样,千错万错都是男方的错,太让人憋屈了。 不过,他家大妖怪还真是挺有风度的啊! 舒服地依偎在白祈怀里胡思乱想着,荆楚寒自己也没想到他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第73章 踏春 踏春猜测 这一天,风和日丽,云淡风轻,天晴得刚好,连向来凛冽的风都歇停了,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非常舒服,哪怕是还躺在床上被太阳晒到屁股上。 “小寒,起床了。”白祈拍拍荆楚寒的腰,看着“唔”了一声连脑袋都钻进被子里的某人,心里不由一阵好笑。随着荆楚寒肚子里的孩子在迅速发育健全,荆楚寒也越来越嗜睡,整天或看着看着书籍或正在打坐时,脑袋就一点一点地眯着眼睛犯困,现在更是每天都不想起床。 开始的时候白祈还会由着他的性子来,孕夫为大,荆楚寒怎么舒服就这么做于是荆楚寒就幸福地每天都睡到直到他再也睡不着为止。 可是这样一段时间后,荆楚寒开始昼夜颠倒了,白天使劲睡,晚上倒是失眠得直嚷嚷着要爬起来修炼,白祈修为高深,哪怕几年不睡也没事,但荆楚寒是孕夫啊,他的身体再这样折腾下去非出问题不可,所以白祈只好忍着心疼,白天差不多了就硬拉他起来活动活动,免得他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小寒你不是跟孔离约好了要出门吗?他都在外面等着了,你快点起床吧。” “不去!”荆楚寒使劲往杯子里面拱了拱,口齿不清地嘟囔着:“爱谁去谁去,反正又不是我答应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孩子影响,荆楚寒现在颇有点越大越回去的感觉,耍赖撒娇偷袭,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白祈作为一个千年老妖怪,和自己这个年纪小了几千年的恋人相处起来,感觉心都要化了,还真有种提前当爹的感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黏糊得让不小心瞧见他们这样子的孔离觉得牙都泛酸,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分别不过几个月,两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不去也行,你饿不饿?先起来吃点东西,等一会儿再回来睡吧。”白祈在荆楚寒面前,大部分时候脾气都好得不行,尤其是现在这柔声细气的样子,啧啧,多亏已经提前屏退了侍从,要不然看见这幕的侍从们非把眼睛瞪出来不可,他们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白凤王啊。 荆楚寒毕竟不是小孩,虽然这阵子受孩子的影响情绪有点大,但多呆一会,反应过来了他也不好意思一直任性下去。叹了口气,荆楚寒蹭了蹭被子沮丧地坐起来,颇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阿祈,为什么我一定要出去啊?” “天气这么好,别老在屋子里带着,偶尔也出去散散心。” 荆楚寒扑到白祈怀里,微微用力抱住他的腰,理智认同他的话,但身体还是不想动。白祈揉了揉荆楚寒的脑袋,十分享受地抱紧了怀里这具温热的躯体,嘴角不由浮上些笑意。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白祈才叫侍从过来侍候荆楚寒洗漱,完了之后,白祈又陪着他去饭厅吃了点东西,这才算完成起床这一步骤。 其实俩人都早已经辟谷,不用吃早餐,可是孩子需要,再加上白祈实在忙,要不是能勉强抽出点时间出来陪荆楚寒吃个简单的早餐,俩人要再次碰面就只能等晚上的休息时间了。毕竟白祈作为一族之王,即使不在妖族内担任长老,但他既然已经回来,有关妖族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得做到心里有数,才能对妖族的情况有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除此之外,还有白凤一族大大小小的事情,人员的配备,资源的采集供应,势力范围的掌控,桩桩件件都得白祈亲力亲为,他是身份尊贵,但这份尊贵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势力和实力,要是缺了哪一个,他都只是空架子的白凤王,只是光鲜得好看而已。 吃罢早餐,白祈去处理公务,为给白凤族这份大好的基业奋斗,而荆楚寒被侍从引到前厅,孔离在那边等着。 “你怎么才来,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孔离放下手中的茶碗,掀起眼皮子,看着光鲜亮丽的荆楚寒,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渴睡,所以起床就多花了一点时间啊。”荆楚寒嘻嘻一笑,答得理直气壮,他和孔离从刚开始正式见面事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一见如故,极为投缘,即使俩人身份地位在外人看来有着巨大的鸿沟,也没能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友情。 “行,你是孕夫你最大,现在好了吧?没问题我们就出发。”孔离有些无奈,迁就地看着荆楚寒。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不仅把东西带齐了,还特地在阿祈的库藏中给你顺了坛千年陈酿。”荆楚寒直接从储物戒中给孔离掏出一小坛酒给孔离递过去,看着他瞬间眉开眼笑的样子促狭地眨了眨眼:“怎么样,现在够意思了吧?” “哼,看在你赔罪赔得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放你一马。”孔离小心地揭开盖子一闻,一阵沁人心脾的酒香扑面而来,果然是好酒! 修士的生命太过漫长,太过清醒,这导致几乎所有修士都会喝酒,少有修士不爱酒,孔离也不例外,他对其它东西都没有太执着的念想,唯有这杯中之物,偶尔会喝上两盅,算不得嗜酒如命,但遇上好酒也会欣喜。 “嗯,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会早一点的。”荆楚寒从善如流地认错,虽然他下次会依然如故,绝不改正。 孔离知道他的德行,也不理会着毫无诚意的认错,反正这家伙再犯也没关系,正好能趁此机会多顺几坛宜熙宫的好酒,说不定孝敬老头子的礼物都不用因此找别的了,孔离暗搓搓地想着,嘴角露出点笑意。 他们的目的地离宜熙宫并不远,实际上也就是宜熙宫的地盘,因此俩人也没带随从,御了一会儿剑就到了一个如画的湖泊前。 现在虽然是仲春,但品种特别的荷花已经长出了新叶,婷婷地伸出水面上,带着一片怡人的新绿。山脚花早开,荆楚寒一抬头,远处类似于桃花的花朵开了一树,带着氤氲的粉,朦胧而华美。何况还有这明净的山水和不可辜负的好阳光,这春实在值得一赏了,也难怪白祈一个劲儿地劝说荆楚寒出来走走。 俩人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艘早已经准备好的中等规模的船,悠闲地在湖上泛舟,他们今天打算顺便钓钓鱼,反正这湖是宜熙宫的产业,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关于钓鱼,荆楚寒很多年都没有干过这么没效率的事情,说实在的,要是他高兴,凭他的修为,他可以把整一湖的水放干,把湖里的鱼捉得连只虾米都不剩。孔离更不用说了,他要乐意,想抓哪条就抓哪条,要抓公的绝对不会抓住母的,想抓王八绝对不会摸着一只乌龟! 何必要如此费心费力呢?荆楚寒遗憾地看着久久都没有鱼上钩的鱼竿,遗憾地摇摇头。 对于荆楚寒的想法,孔离知道后直接赠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就知道这家伙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意趣懂不懂?朽木不可雕也! “哎,对了,孔离,你都不用回家族中帮忙吗?”实在钓不上来,荆楚寒干脆把鱼竿往旁边一放,好奇起孔离的事情来。 荆楚寒知道孔离在家颇为受宠,上头父亲还健在,按理说应该他大受培养,乘着有空学习处理家族事物,就像现在正在累死累活的白祈一样,以便以后接手孔雀一族,怎么这人就格外悠闲呢? 俩人现在已经很熟悉了,问这种颇为私密的问题也不会有冒犯的感觉,何况荆楚寒只是单纯地好奇罢了。 孔离不在意地挥挥手,“不是有我家老头子吗?我家老头子也就比我大了二十几岁而已,哪里用得着我接班?” 孔离的父亲也是一个化神期修士,而对于拥有起码五千年寿命之久的化神期修士,二十几岁根本就感觉不到差距,何况孔离也有化神期修为,早就能独当一面,根本不可能被当做一个普通的继承人培养,是以在白祈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孔离可以游山玩水。 “看来你日子过得真不错啊。”荆楚寒真心为孔离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别光说我的事啊,你们呢,现在怎么样?我回家也就一两个月,听说阿吉玛伊·齐风带人过来大闹了一场,后来呢?你们怎么说服人家退婚的?”提起这八卦,孔离兴致勃勃,眼睛都亮了不少。他原本以为大鹏族会死皮赖脸的怎么样也不会轻易退婚的,结果等他一回来,这件事已经落幕了,效率高得出奇,也让他的好奇心蠢蠢欲动,怎么也不得安宁。 “嗳,没有的事,阿吉玛伊也就过来说了几句话而已,什么闹不闹的,别坏了人家闺阁女子的名声。”荆楚寒摆摆手,有些内疚地望着蔚蓝的天空,叹息着说道:“其实我觉得虽然我们不是故意的,但终究是辜负了一个女人的深情,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这件事还是少提吧。” 孔离听到这番话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荆楚寒,眼里有些不可思议:“你说这话是真心的?” 荆楚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点点头。 孔离以手抚额,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深情?你想太多了,谁会对一个陌生人深情啊?以后我带你去妖术馆看看大鹏族的历史你就会知道大鹏族有多深情了。” 这是什么意思?阿吉玛伊那番表现是假的?荆楚寒都快风中凌乱了,想起那个歇斯底里的阿吉玛伊,怎么也不觉得对方像在演戏,况且在他们面前演一场有什么意义,只为了恶心他们吗? “也不是说对白祈没感情吧,”知道荆楚寒在想什么的孔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后解道:“我觉得,阿吉玛伊·齐风会有这番作态多半是真有些爱上了身为白凤王的白祈,她多半对得到白凤王妃那个位置更感兴趣,你们是赔了一大堆退婚礼对方才消停的吧?” “小寒,你还太年轻,不明白有些人对权势的疯狂。”孔离摇摇头,拖长了声音开口道,让荆楚寒格外想揍他。 认真想了一会儿,从蛛丝马迹上来看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事情都过去了,荆楚寒也不想再纠结,何况白祈也真是和阿吉玛伊订婚后才跟自己发生了关系,能用钱财解决最好,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没有谴责大鹏族的资本。这样想着荆楚寒摇摇头道:“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反正关系也扯清了,何必去恶意忖度一个女人?” “反正你们觉得值就好,”孔离耸耸肩,不在意地答道:“你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什么时候上族谱行礼?” “唔,还要等一阵子,等白越和白孚回来先再说,不过也没有几天了。对了,孔离,你提到的那个妖到过术馆是什么地方啊?是妖族的典籍存放处吗?我都听好几次了。”荆楚寒目光灼灼地看着孔离,想到以前听到的关于妖术馆的传说,心头有些火热,他也许可以去那里找一找解除遗音和治疗神魂的线索。 “一个好地方,等你正式和白祈结为双修伴侣成为妖族的人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看。”孔离说道最后眨眨眼睛,显然是在打趣。 荆楚寒的脸皮早已经练出来了,他淡定地看着孔离,轻笑着反击回去:“等我们行了礼之后让白祈带我去就行了,就不牢你费心了。嗯,孔离,你可以早点找个伴侣,带伴侣去。” 孔离:…… 第74章 惊喜 其实白祈这次带着荆楚寒回妖族的主要目的是确认俩人的伴侣关系,把荆楚寒的名字登上白凤一族族谱,好给还未出世的俩孩子一个名分。 原本白祈是想再等一等,等他把白凤族的事情处理好了,把妖族内部不合时宜的声音去掉了,再求娶荆楚寒,给他一场尽善尽美的成婚礼。但大人能等孩子不能等,在每天服用大量灵丹温养身体的情况下,孩子发育的速度快得出奇。荆楚寒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眼看着明显起来,白祈一探,发现最多半年不到,孩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 这下绝对不能拖了!再拖下去好好的婚生子非拖成私生子不可!如果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修士,身后没有那么多势力纠葛,那么俩人的孩子无论是在成亲前出生还是成亲后出生都无所谓,反正白祈就这么一个爱人。 可白祈不仅仅是白祈,他还是妖族的白凤王,涉及到以后白凤族在妖族中的地位问题,白祈还真不能再把这事延后,只能紧锣密鼓地匆匆忙忙就把这事张罗了起来。 聘礼,婚礼,宾客……一时间白祈忙得团团转,恨不得多长几个脑袋出来帮自己处理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在没有长辈帮忙操持下,就算是堂堂天妖,很多事情也不得不亲力亲为,要不然就是失了礼数,连带着身为孕夫的荆楚寒也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身躯帮着折腾,累得不轻。 这天一大早,白祈耐心地把还迷瞪瞪的荆楚寒给叫了起来:“小寒,起床了。” “干嘛?!”看清是白祈后,荆楚寒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警惕地怒瞪白祈,昨天这老妖怪压着自己试了十几套成亲的大红礼服,明明是暮春时节,自己愣是被折腾出了一身细汗,比跟人打了一架还累!这还不是最让荆楚寒郁闷的,更郁闷的是,在他看来,那十几套礼服根本没多大区别。 “别紧张,这次是好消息。白越和白孚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正要过来见你。”白祈看着荆楚寒炸毛的样子闷笑,他好心情地凑过去亲了亲荆楚寒的脸,“他们都是我的侄子,年纪比你大上许多,修真界不重辈分,等一会儿你们都直呼其名就可以了。” “大上许多啊?”荆楚寒脑海中瞬间浮起两个白胡子老头的形象,自己都忍不住抖了抖,忙把像脱缰了的野马一样的思绪拉回来,正了正脸色:“好,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是个大惊喜,暂时不能说,等时候到了你就知道。”白祈卖了个关子。 “白祈,你这样吊着人真的好吗?!”荆楚寒抓狂,人一下子清醒很多,白祈哈哈一笑,最终还是守口如瓶地什么也没说。 无奈,荆楚寒只好先跟着白祈去见了他的堂侄,出乎荆楚寒意料的是,这两人虽然也有上千岁的年纪,但可能是筑基的年纪都十分早的缘故,这俩人看着就是两个刚长成的青年,荆楚寒在其面前充长辈充得毫无压力。要不是俩青年都是那种比较淡漠的性子,荆楚寒还真想伸手出摸摸俩人的脑袋,无他,这两人长得实在是好看极了! 果然白凤一族就没有不好看的人啊! 其实在白越和白孚眼中,荆楚寒也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物。荆楚寒长相十分精致,红唇白肤鸦眉,这阵子又养得好,整个人有些眉目如画的感觉,加上他本人是剑士,自有一番风骨所在,就算肚子有些突出,也不会让人觉得羸弱怪异像个女人。 既然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讨厌,双方又不熟,三人客客气气地打过招呼互相认识后,认亲戚这关就过了。当然,要是想要熟悉亲近起来,估计还要很多时间慢慢磨,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修真界的修士最不缺时间,日久自然人心自现,慢慢地感情就会处起来的。 相对于完全不熟悉的白越和白孚兄弟,荆楚寒更期待的是白祈念叨了一早上的惊喜,而白祈果然也没让他失望。 当荆楚寒挺着大肚子望眼欲穿地在会客厅上等待时,白祈带着一队人走了进来,荆楚寒不禁一怔,他没想到白祈会给自己带来这个! 激动地站起来迎了上去,荆楚寒惊喜地直接跑到那伙人跟前,动作幅度大到白祈忍不住出来扶了下,荆楚寒一连串的关心脱口而出:“大师兄,你好了吗?哥,师父,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你大师兄没有大碍了,何况居然你都要成亲了,怎么少得了我们?”梁以暖笑笑,笑容温和睿智,带着年长者特有的风度,他抬手摸摸荆楚寒的脑袋,笑容里未免有丝惆怅:“一晃眼小寒都要成家了。” “对啊,小寒也长大了啊。”蒋颍谨心中也觉得惆怅,他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弟弟,还没有相处够,眼看就要成别人家的人了。他这头正郁闷,幻化出人形的言诛笑了笑,轻轻搭上他的肩,无声地给他安慰,蒋颍谨转头看着他的眼睛,嘴角也勾起了个笑容,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白松不说是这里头最郁闷的人也是最郁闷的人之一,与蒋颍谨一见到荆楚寒就知道他已经有了个伴侣不同,白松差不多是亲眼看着自家小师弟一步一步被白祈攻陷的,颇有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偏偏无可奈何的心塞感,他乖巧的小师弟啊! 荆楚寒一眼扫过去,众人的神态接收在眼底,不免也有些要告别家人师门的心酸感,待看到白祈后,这一点不舍又变成了满腹的温情,他突然笑着伸手抱了他二师兄一下,拍了拍白松算是安慰,然后笑嘻嘻地接过梁以暖手中的轮椅,暮与觞现在正坐在轮椅上。 众人被他这番动作吓了一条,回过神来又觉得感慨,小寒活泼得像变了一个人般也未尝不是好事,这最起码可以说明他在白祈这里过得挺好。 “大师兄,我带你进去,师父师兄哥哥言诛,你们跟我来吧。”荆楚寒一马当先地推着暮与觞在前面带路。 待一大帮人进了会客厅分别落座后,大家慢慢就聊到成亲的相关事宜,荆楚寒的亲友团都在这里,正好趁此机会商量婚礼的流程与细节。 这时候荆楚寒才知道白祈背着他做了多少工作,邀请大家来空茫山参加婚礼只是一小部分,他还要和十万剑门接洽,期间给拙峰给蒋颍谨送了不少东西,算是聘礼。 十万剑门本来想干预这件事,不是说要阻止,就是想要些好处,堂堂妖族的天妖白凤王跟十万剑门的一个弟子成亲了,该给的关系总不能少吧?比如说结盟什么的。梁以暖得知这件后事,直接带着自己的剑上主张此事的峰主和长老那边都走了一遍。 要成亲的是他的亲传弟子,他绝对不会同意十万剑门以自家的小弟子来要挟白祈以谋好处,进入渡劫期实力大增的梁以暖直接在那些长老峰主面前放下狠话:白祈愿意给十万剑门的。他不拦着,但谁要是敢以荆楚寒要挟白祈来要东西的话,他就直接上门让大家看他的剑十几年没出鞘是否锈掉了,除此之外,他还会与荆楚寒划清界限,免得拖累他。 虽说梁以暖现在收敛了不少,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张扬,但十万剑门的老家伙们谁也不会忘记几十年前梁以暖以元婴期修为悍勇地挑战已有渡劫修为的范风华并惨胜的事件,尤其是现在梁以暖的修为又上了一层,谁也不想试其锋芒。 普通的峰主和长老也就算了,本来应该对这件事做出反应的掌门和十万剑门真正的决策层对这件事也缄口不言,轻轻地就算是放过了这件事。十万剑门的顶层对拙峰总有种诡异的宽容和包容,天妖王族虽然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这是拙峰内部的事情,他们爱怎么处理就随他们去吧。 正是因为十万剑门的决策层这种默许的态度,荆楚寒和白祈成亲的事情不但被保密了下来,几乎没在十万剑门激起什么波澜,普通弟子也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梁以暖还得以率众前来参加荆楚寒的婚礼,把整个拙峰都带过来了,免得荆楚寒有什么遗憾。 因为大家都过来了,所以荆楚寒的这场婚礼将是他唯一的婚礼,他们不必回拙峰再举行一次仪式。基于此,大家觉得婚礼的流程需要更加慎重,务必举办一场尽善尽美的婚礼。 这一下就苦了荆楚寒了,他本来就不是这种细致的性子,又有孕在身,整个人的烦躁指数上升了十个点不止,他已经不想再跟进自己的婚礼了,尤其是连成亲摆的烛台都要就什么颜色什么材质什么样式商量个子丑寅卯出来,烦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白祈眼睛一扫就知道荆楚寒现在已经不耐烦了,偏偏婚礼就在眼前,这些事情不讨论不行,只好在间隙叫住荆楚寒:“小寒,要不你先带着你大师兄去客房吧?” 荆楚寒早就想找个台阶下,尤其是这一屋子都是自己人,也不存在什么失不失礼的问题,听到白祈这么一说,荆楚寒就坐不住了:“也好,你们商量,师父,我先带大师兄去客房了啊?” 暮与觞大病初愈,伤的又是神魂,现在还能坐着也就是勉力支撑而已,梁以暖早看出了他的情况,可是暮与觞又不愿意错过小师弟的婚礼筹备,现在荆楚寒都开口了,梁以暖自然顺势应下。 等俩人走后,白松才叹了口气:“小寒的变化还真是大,不过这也是好事,起码人开心了很多。” 这话其实蒋颍谨作为哥哥是没多大感觉的,在荆楚寒还是蒋东皋的时候,他就非常喜欢撒娇耍赖,蒋颍谨也乐意宠着这个唯一的弟弟,后来在地道中重逢,荆楚寒已经慢慢恢复正常,尤其是在蒋颍谨面前,荆楚寒从来都不会有面瘫冷漠的时候,蒋颍谨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弟曾经有一段日子面部肌肉僵硬到笑都笑不自然。 但白松他们不一样,他们刚开始见到荆楚寒时就是在荆楚寒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那时的荆楚寒常常面无表情,眸子里是浓郁的幽黑,整个人就是黑白分明的单薄,何时有过现在的灵动飞扬? “我会让他一直开心下去的。”白祈保证,声音没有多大变化,但谁都听得出里面的诚挚,这让在座的亲友团脸色更加缓和了些,又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婚礼细节中。 出来了的荆楚拒绝侍从的引路,也没有带皓月,直接推着暮与觞往宜熙宫的客房中走去。 宜熙宫建在空茫山的半山腰,一眼望过去,眼前的视野开阔极了,云海树洋,苍翠浅白蔚蓝,加上柔和的凉风就着金灿灿的阳光,景色美丽到惊心动魄。 荆楚寒特地推着暮与觞走这一条回廊,希望看见这番景色能让他心情好一些,哪怕暮与觞脸上挂着浅笑,荆楚寒也知道自家大师兄的心情并不好,整个人有些郁郁寡欢。 “这里的景色真不错。”暮与觞眯着眼睛享受着拂面的微风,率先轻声开口说道。 “那大师兄就在这里多住一阵子吧。”荆楚寒微笑着邀请,看着暮与觞困倦的脸,真心希望他能在这里多停留几天,开心一点。 “小寒……”暮与觞轻叹,闭着的眼睛上睫毛在颤动,映衬着苍白的脸色显得他格外脆弱,他真的在难过,沉默了半晌,叹息般说了句对不起。 荆楚寒知道他的心结,放开轮椅的扶手从后面转到他跟前半蹲下来,从下往上看着暮与觞的脸,尽管因为是孕夫的关系,荆楚寒这个动作做得颇有些艰难,但荆楚寒还是蹲下去了,他伸出手握着暮与觞瘦削冰冷的手,像是想传给他力量般认真地说道:“大师兄,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怪你,我原谅了你,你别再自责好不好?” “大师兄,向前看,努力向前看,我们都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第75章 成婚 “小寒,别紧张。”身为哥哥的蒋颍谨拍拍荆楚寒的肩安慰道,看着准备成亲的弟弟心中感慨万分,最终也只是化为了满腔的祝福。 成婚仪式即将举行,大家都在帮着操持婚礼,整理好了妆容的荆楚寒在婚房中等待吉时的到来,只剩行动不便的大师兄暮与觞和他哥在屋子里陪他。 “我不紧张啊。”荆楚寒回道,话里带着个哆嗦的尾音,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于是荆楚寒尴尬地看了两位兄长一眼,呆了一下后努力地笑着说道:“呃,那个,我是说我不是很紧张。” “不紧张你攥自己的衣服攥那么紧干嘛?”恢复了冷静的大师兄微笑着调侃道,希望能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荆楚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握得太紧了,骨节都有些发白。 松了松有些僵硬的手,荆楚寒刚想说什么,有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侍女已经过来传话,恭敬地告诉他们吉时到了,马上就会喜娘过来带着荆楚寒去行礼。荆楚寒闻言僵了一下,想说些什么见来不及后又咽了回去。 “不就成个亲而已吗?有什么好紧张的,你都和白祈那么熟了。”蒋颍谨笑,眼眶却有些红,他细致地帮荆楚寒整理刚被弄皱的衣服,低下头努力掩盖心中的不舍。 荆楚寒并没有看到哥哥的表情,只是有些沮丧地扫了他哥的后脑勺一眼,熟归熟,可他是头一回成亲啊,怎么能不紧张? 他这有些哀怨的一眼又引来暮与觞的笑声,连带着蒋颍谨也忍不住微微笑了,小寒坐立不安的时候可不那么常见。 荆楚寒还没来得及谴责他这两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兄长,宜熙宫特地请来的几位喜娘就带着人过来了。其中一位是一名妖族的长老,德高望重的,荆楚寒按照礼节都得尊称对方一声夫人。 这位夫人正喜盈盈地带着大家一齐走进来,欢天喜地的喜庆的气氛立马就在这不小的寝宫中漾开了,而这位夫人的气势让荆楚寒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再也顾不上他的两位兄长,被簇拥着站起来的时候还丢脸地同手同脚了,又引来一阵心领神会的笑容。 “吉时已到,新人该出发了,可千万别误了时辰。”为首的夫人爽朗地笑着一开口,大家立马就拥着荆楚寒向外走去,边走还有人在一旁边撒着喜庆的小玩意儿,成亲的气氛现在才真正地算浓烈了起来。 出了寝宫,伴着耳边的喜乐,荆楚寒几乎是僵着面带微笑的脸,战战兢兢地走着这段不怎么长路,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虽然面前一直人影憧憧的,不断有人在说着喜庆吉祥的话,但荆楚寒并不怎么清楚面前究竟有哪些人,到底说了什么。 很快荆楚寒就和白祈汇合了,两人都穿着相似的大红新郎礼服,只有细节上的不同,并没有哪个是主导者之说,站在一起就是俩个器宇轩昂的新郎官,两人的俊美带着不同的风格,但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羡煞旁人。 白祈带着自己的伴侣,心中一片柔软,他们纠缠了十几年,终于修成了正果。 就在这种喜悦的场景下,白祈带着荆楚寒一步一步地行礼。拜堂,成亲,祭祀,入谱,哪一项都繁杂得叫人头疼,从太阳升起就开始举行的成婚礼,一直到太阳太阳西斜的时候,整套礼才行完。 行完礼之后,白祈又要带着荆楚寒一桌一桌走过去辨认宾客,能成为白凤王座上宾的修士都不简单,而能和白祈平起平坐的修士更是不多,所以要应酬的人也并不多,兼之荆楚寒身怀有孕,只要陪着认人就行,并不用喝酒应酬,这一关倒不算太难过。 即使这样,当婚礼落幕,荆楚寒回到寝宫的时候。依旧有种已经累得不行的感觉,尤其是祭祀那段,他们需要输入灵力来完成仪式,以荆楚寒结丹期的修为,祭祀完之后,全身灵力十之去了七八,也着实是累到了。 “我让她们送些吃食过来,你想吃什么。”白祈帮荆楚寒揉着他疲惫僵硬的腿,温声问道。 “送些粥水就行了,什么也不想吃。”荆楚寒有气无力地倚在白祈身上,原本紧张暧昧的入洞房仪式在两人老夫老夫的相处模式下只剩温情,何况荆楚寒这种情况白祈什么也做不了,自然少了几分旖旎多了几分温馨。 “这么累?” “还行,主要是感觉肚子有些紧绷,可能是身体有些受不了。” “那吃点东西早点睡吧。”白祈拿起侍从刚刚轻手轻脚地送过来的,还有一点温热的粥,递给荆楚寒,示意他赶紧吃一点。 荆楚寒拿过碗,也不拘形象,连勺子都不用,直接端碗大口大口地就喝了大半碗,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像只吃饱喝足了的猫儿般。休息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荆楚寒又一口气再接再厉喝完了剩下的小半碗粥,然后一副大爷样地把碗递给白祈。 白祈完全不介意荆楚寒的粗鲁,他接过空碗,顺手给荆楚寒递了一条手帕擦嘴。两人在幽冥地中相处十几年,期间与冥物不断厮杀,被打得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对方什么狼狈的样子没有见过? “对了,阿祈,我今天是不是看见我们掌门了啊?”荆楚寒疑惑地问道,哪怕忙得晕头转向,荆楚寒也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不过当时忙着行礼,也没有来得及细看。 白祈边帮荆楚寒按摩腰腿边平淡地“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荆楚寒吃了一惊:“师父不是说十万剑门不参与我们的婚事吗?怎么还会有人过来参加婚礼?” 当初邀请宾客的时候,要邀请的客人中有一部分是荆楚寒的亲友,荆楚寒在写邀请函前特地向师父梁以暖咨询过,想问一下要不要邀请十万剑门的人。 虽然荆楚寒在十万剑门内没交上几个朋友,但还是有些相处得还不错的人,要是请人的话,这部分人是可以被邀请过来的,尤其是林捷,好歹和拙峰的人在一起混了那么久,算是暮与觞的死党,和荆楚寒也算有些交情,成亲请客绕过他的话也说不过去。 可惜梁以暖告诉自家小徒弟说师门已经和他达成默契,说不会插手他们的婚事,免得牵扯太多。毕竟人族和妖族的关系一向说不上好,有不少的修士都千方百计地想得到强大的灵宠,这些灵宠中有一部分就是妖族。因此人类和妖族一向交恶已久,说不上老死不相往来,但也不怎么互通有无,牵涉到妖族高层的亲事,身为天下第一剑门十万剑门还是避讳些好。 荆楚寒虽然有些遗憾,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管他还回不回十万剑门或是怎么样,要是他的亲事弄到人尽皆知,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总不是什么会让人愉悦的事情。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十万剑门的掌门会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难道他们反悔了?不对啊,他都没给十万剑门的其他人发送邀请函,谁邀请掌门过来的? 荆楚寒狐疑地看了白祈一眼,眼睛里□□裸地写着:你们是什么时候通上气的? 白祈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淡定地给他换了另一边按摩,慢悠悠地开口道:“别想太多,魏开诚他是以个人的身份来的。” 魏开诚就是十万剑门的掌门,一个化神期的大修士。 “你们认识啊?” “当然,天下的化神期修士就那么多,谁不认识谁啊?”白祈漫不经心地答道,“其实修为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修真界就大大缩小了,很多看起来敌对的门派或势力,它们的长老或掌门什么的私底下都有交情……别老屈着你的腿,难受的话就伸直开来我帮你按按。” “哦,怪不得你以前老肆无忌惮地混进拙峰,原来你和我们掌门有交情。”荆楚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白祈笑了笑:“我可不止和你们掌门有交情,实际上你们十万剑门所有修为达到了化神期的修士,无论是峰主也好,长老也好,都与我有面子情。总之修真界就那么大,说不准那一天就谁求谁,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只要不是死仇,多半面子上都过得去。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修真界也容不得大家不团结……” “然后呢?” “然后你该睡觉了,”白祈亲力亲为地帮荆楚寒铺好床,示意他躺上去,“累了就早点睡吧,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反正也就是个闲话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别耽搁了你的休息时间。” 荆楚寒看着白祈那张温和淡然的脸,突然就没有想要揪根结底的好奇心了。无论如何,从今往后这个男人都会在他身前为他遮挡风雨,那些隐秘也好,八卦也好,荆楚寒以后都不必知道,因为白祈会为他撑起一片天。只要他的修为还没有到这个层次,荆楚寒就不必为不属于自己这个层次的事情战战兢兢,唯恐有什么东西会如蝴蝶扇动的翅膀般影响到自己。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真好。 看着白祈细致地帮自己掖好被子,躺进了舒适的被窝的荆楚寒突然有种想把孩子快点生下来的想法,只有当孩子出生后,他才能努力修炼,尽快追上白祈的脚步,和他肩并肩共同抵御风雨,支撑起他们俩的家,而不是躲着白祈身后充当一个被保护者的角色。 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剑客,一个勇于站出来的,坚韧独立的剑客。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了荆楚寒的这番心思,还没安稳到天亮,下半夜,睡梦中的荆楚寒突然就觉得肚子像刀搅一样疼,嘴里不由猛地溢出细碎的□□。 “白祈……” 白祈本来不需要睡的,就是为了陪荆楚寒他才在床上躺着,而睡不着的他一般会选择躺着的方式修炼入定,没想到才刚入定一会儿,他就被身边荆楚寒□□的□□给惊醒过来。 听到荆楚寒的叫声后,白祈急忙伸手一探,一手就摸出了荆楚寒整个人都湿漉漉地在出冷汗,看来疼得厉害。白祈不由更加着急,一摸脉,这才发现孩子快出来了! 白祈一惊,他没想到就在他们的大喜之日,孩子会那么快就能取出来。这事可拖不得,要不然就算荆楚寒不疼死,孩子也会被憋死!一想到这茬的白祈急得鞋也顾不上穿,忙跳下来查看荆楚寒的情况,同时大吼着把在外面值守的侍从叫了进来,让人去准备相关的事宜,他们对这一天早有预料,取出孩子的材料早已准备妥当,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没一会儿,得知消息的梁以暖也赶了过来,荆楚寒不是女子不能自然生产,白祈只能准备剥腹取卵,而同样是丹师的梁以暖则会在这过程中打下手,力求保证荆楚寒这次的剥腹取卵能顺利进行。 “别紧张,稳住!小寒和孩子就在你手下!” 第76章 取名 有两个高级丹师亲自动手,材料物资一应充足,不过是要取个孩子出来,哪能有多大的风险? 对于如今天底下的大部分事情,作为白凤王的白祈当都不在话下,他要是想的话,自然能请到一大群天赋卓绝,经验丰富的丹师过来帮忙取出孩子。 只是他两千多年来才得到的第一胎孩子,白凤族又子嗣单薄,白祈担心请来的人靠不住,怕会动手脚谋害荆楚寒和孩子,于是打算亲力亲为,他身为化神期的高级丹师,又早有准备,最终自然顺顺利利的没怎么让荆楚寒受罪。 白祈在动手前便给荆楚寒服用了最好的麻沸散,对于孩子是怎么拿出来的,什么时候被拿出来的,荆楚寒一概不知,更不用说受了什么苦。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孩子不但已经拿出来了,连腹中的伤痕也早在止血生肌的灵丹妙药下好得不见一丝痕迹,荆楚寒只觉得自己还有些虚弱,其它的就再没什么了,甚至还因为腹中没了孩子,更轻快一些。 “感觉怎么样?”看见荆楚寒张开了眼睛,一直守着他的白祈紧张地站起来弯下腰问道。 “还成,”荆楚寒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心情颇好地笑了笑,接着四下看了看道:“孩子呢?” 见荆楚寒着急,白祈转身一招手,侧卧飞出一个小篮子,平稳地飘到白祈手中。荆楚寒原先还疑心孩子怎么放在篮子里,狐疑地一瞧,这是才发现篮子里面是一颗白白胖胖的大蛋,原来孩子只出了腹,还没有出壳。 “这就是咱们的孩子?”荆楚寒狐疑地看了一眼,对于这颗在他肚子里呆了十几年的蛋有些陌生,但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入手温热奇异的感觉让荆楚寒忍不住一怔,再多摸一会儿后荆楚寒便感觉得到蛋里面有两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心里突然涌上一些莫名的情绪来。 喜悦,依恋,好奇……说不清为什么,手一贴上去荆楚寒脑海中立刻就感知到了这颗蛋里面的情绪,他惊喜地看向白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手里贴着的那颗白胖的蛋灵性十足地动了动,直蹭着荆楚寒的手掌。 连白祈都经不住有些惊喜地看着篮子里的蛋,伸手出去感受了下,含笑看向荆楚寒说道:“孩子果然跟你待久都认人了,像我就怎么逗弄孩子都没反应,你一醒来,他们倒主动地蹭上来了。”说着白祈伸手理了理篮子里面垫着的锦羽,就怕这颗蛋要是调皮过头,一不小心会滚动出来。 “当然,别人是怀胎十月,我是怀胎十几年,不跟我亲跟谁亲?” “嗯,小寒,辛苦了。”看着荆楚寒微带着得意的样子白祈有些心疼,他微微低下头亲了亲荆楚寒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低语道:“长大了让他们孝敬你。” 荆楚寒面带微笑地回亲了白祈的脸,幽黑的眼里满是盈盈的笑意:“嗯?还没破壳就想着以后怎么差使他们啊,他爹?话说,孩子要是出生了,这称呼问题怎么解决,谁是爹,谁是娘?” “这个好办,两个都是爹,孩子叫我阿父,叫你阿爹好不好?”白祈征求荆楚寒的意见,荆楚寒想了想,这个称呼确实不错,把两个父亲区分出来的同时也没有谁大谁小的区别,点点头就同意了。 提起称呼,晚上宴饮庆祝荆楚寒这一双孩子出生并祝两人新婚的酒宴上,大家开始提出了孩子的取名问题。 酒宴是宜熙宫内部的小酒宴,除了白祈夫夫外,参加的人也就是拙峰师徒几个,荆楚寒的哥哥蒋颍谨和他的契约者言诛,还有白祈的好友孔离,一桌子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正是因为如此,饮酒话谈时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孩子的姓名上,大家都知道蛋里面有一对双生子,虽然还没有出壳,但依照白凤族的特性,既然已经出了母腹,离破壳也就不远了。既然随时都有可能看见这两个新生的小家伙,名字也该预备出来,总不能真等到孩子已经能在地上爬那天才来急急忙忙地预备。 “我知道你们白凤族一向都没那么早定大名,但小名总该有吧?两个孩子,不取好名大家都不好区分啊。”新鲜出炉的孩子大伯蒋颍谨有些不好意思地率先开口提出这个问题,引得大家的讨论马上就热烈起来了。 “要我说你们两个也太墨迹了,想了那么久也想不出给小名来,不如我们大家帮着商量个算了。”白松一直都觉得白祈抢了自家可爱的小师弟,现在已经成亲好歹没有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看着白祈,但要他好声好气地对白祈说话也是不大做得到的,现在逮到机会又微嫌弃地看了白祈一眼,看这事办的。 荆楚寒摸了摸鼻子看着白祈苦笑了下,也不是他们不上心,正是太上心了,取个小名都恨不得尽善尽美,想出的名字想了千百个都被否决掉了。这个太俗,那个太生僻,这个女气,那个不好听,想出来后哪个都不如意。 荆楚寒怒从胆边生的时候直接抛出一句:要不一个叫冥,一个叫止好了?想要谨此以纪念他们在幽冥地和静止渊中度过的充实日子。这个倒不俗不生僻了,可惜白祈一看这俩字就挑挑眉看了荆楚寒一眼:也不嫌晦气?摆明是不满意的了。 太挑了的结果就是尽管他们从一回到空茫山就陆陆续续地给孩子想了无数个小名,结果现在孩子都快破壳了,名字还是没有定下来。 “光说小寒想不出,难道你就想出来了?”梁以暖瞄了一眼自家二徒弟,要是单是小寒的孩子也没什么,牵涉到一个白凤王,作为哥哥的蒋颍谨说这么一句还说得过去,但他们作为小寒的师父师兄,有些事还是不要逾矩的好。 暮与觞最清楚自家师父的心思,他对白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他们跟小寒亲近没错,但跟化神期修为的白凤王可不熟。 荆楚寒最怕师父师兄们因为自己成了婚就跟自己起了隔阂,一看大家这反应哪能不知道师父和大师兄在想什么,当下心里一急就要反驳,白祈知道他在想什么,忙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开口笑道:“都是他们的长辈,想出什么来就是什么呗,只是小名,不要紧的。” “我看不如叫睿哥儿跟智哥儿吧,我看那些凡俗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叫的,感觉又有意趣又温馨,反正是小名,这么叫着会亲切些。”孔离笑着建言道,他在红尘中游历多时,偶尔也觉得凡俗人家那闹哄哄的亲情总比疏离的修真界更有人味儿。 没想到率先出来否定这个名字的会是石不惑,他虽然是修真世家出来的,但家里有修为的人并不怎么多,尘气也重,从外面看石家更像是富贵人家而不是修真世家,整天花团锦簇的一大屋子人,钩心斗角的地方也不少。石不惑因为是嫡子嫡孙的关系,从小受宠,家里的女眷更是从小叫他的小名“博哥儿”,在这件事上他最有发言权。 “哥儿一般是女眷才会这么称呼孩子,而且叫哥儿太娇气了些,不好。”石不惑摇摇头,叫哥儿不好,哪个好他倒是没有想到。他一向心直口快惯了,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孔离笑了笑,孔离大他有几千岁,不跟他计较这个,也回了一个笑容,他只是顺口一说,也没有想过让俩孩子真用这两个名字。 “叫哥儿的确有些奇怪。”蒋颍谨附和地点点头,蒋家到了他们这一代也是只有大半只脚在修真界,有小半只脚倒踏到了人间去享受那滔天的富贵,像他的父亲蒋仍兴就受用了无数女人,其中不乏凡俗的女子,生下来的孩子也的确有不少称哥儿。反倒是他们这些真正踏进族学修真的孩子,小名基本没几个是黏糊糊的哥儿什么的,都是干脆利落的风格,父母也都不是溺爱型的父母。 “不如□□华和秋实吧,一个是勃发,一个是收获,都是好意蕴。”见大家颇有些绞尽脑汁的感觉,暮与觞笑着建议。 白祈和荆楚寒两个还来不及说什么,梁以暖就首先否定了自家大弟子的话:“这个寓意好是好,可惜太文绉绉了,小孩子还是要活泼一点,不如叫华儿、实儿吧?”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师父这名字还是略俗气了点啊。”白松嫌弃地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够完美,这名字满大街都是,怎么配得上小师弟的孩子。 “我看不如叫华风和实火,小华风和小实火,正好探出蛋里面有风元素和火元素,估计小家伙们就是这两种灵根了。”这次开口的是言诛,一席话说出来让大家眼睛一亮,不由慢慢去品味。 寻常的修士看不出小孩子的灵根,言诛这种渡劫期的大修士却是敏锐的得很,渡劫期修士已经触及到了领域,对一个地方的灵气最敏感不过,孩子们一被带出来,哪怕实在蛋中,几个渡劫期以上的修士都感觉到了孩子的灵根,只不过不知道哪一个是风灵根,哪一个是火灵根,或者是双灵根罢了。 不过言诛这名字提得好,既不俗气有含蕴深厚,在座的几个人品味一番,大部分都觉得这名字还不错,等孩子破壳了就叫这个也好听。 “两只小白凤,一只叫小华风,一只叫小实火,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威风啊!”孔离似笑非笑地看了刚把这名字定下来当孩子小名的白祈夫夫一眼,大家一定不知道白祈原来的小名就叫阿宝,怪不得不愿听到俗气的小名。 白祈淡定地别开了眼,像是半点没看到好友眼中的戏谑,说起了孩子的小名,正好趁此机会叫侍从把孩子带出来让大家见一见,低调地炫耀了一番,哪怕孩子现在还是颗蛋,但好歹也是破壳在望不是? 其实这俩孩子很乖,也没让俩个父亲多等,没多久就传来了好消息,只不过与此同时还伴着一个坏消息。 第77章 召集令 在宜熙宫的日子过得极快,一晃眼,几个月又过去了,拙峰的师徒几个早已经回了十万剑门,只剩蒋颍谨和言诛留下来陪夫夫两个,正好趁此机会拿着宜熙宫的信物在飞禽族的地盘内游历一番,体验别样的风土人情。 孩子还在蛋内,平日里就呆在荆楚寒和白祈的寝宫中,两人之间必有一个以上日夜守护在这蛋附近。除了荆楚寒和白祈的照料之外,白祈还让宜熙宫的大管家白辛决安排了侍从从早到晚不错眼地看着,所以孩子出壳的时候夫夫两个谁也没错过。 “这就是我儿子?!”荆楚寒小心地捧着刚从蛋里面出来的两只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小家伙,脸上满是惊喜,特别是摸到两个小家伙温热的体温和绵软的小身体,荆楚寒的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两只小白凤才刚出壳,眼睛虽然没睁开,身上的毛却长出来了,蛋液干了之后,捧在手里毛茸茸的一团,嫩红的小喙和小爪子,珍珠白的小身子上夹杂着一些朱红的纹路,屁股后面缀着几根还短的尾翎,颤悠悠的让人心都化了。尤其是间或有几声稚嫩的鸣叫,让荆楚寒和白祈两人都激动得不由一个劲儿小心逗着这俩小家伙。 作为化神期修士,根本不用借助别的手段,白祈一探,立刻知道了这两只小白凤都是火和风双灵根的资质。火借风势连绵起,火和风两种灵根是相生的,有相生的双灵根在身上,这对白凤只要平安长大,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么一来,名字哪个叫哪个都可以,都是喜庆的名字,也没什么好争的,夫夫两个商量了下便把大的起名叫小华风,小的起名叫小实火,当即便叫了开来。 “来,让我抱抱。”初为人父的白祈禁不住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捧过这两个活宝贝,脸上的笑容比平常更温和了几分。 荆楚寒看着两只小家伙,再看看白祈,嘴边露出点笑意来,伸手小心摸了摸两个还没办法睁开眼睛的小家伙的脑袋,看着父子三人,心里不用展开了思绪,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白祈化为白凤的样子,白祈既然也是白凤,该不会刚出生的时候也和这两只小家伙一样这么毛茸茸软绵绵的小团子样吧? 两人逗弄了一会儿刚出生的两只小团子,把蛋壳小心掰成小碎块喂给了小华风和小实火,然后又给他们喂了一些灵浆和灵果,看着他们困倦地打了个小哈欠睡了过去,这才把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小家伙们放回摇篮里去,换来尽职的侍从小心照看着,因不放心,旁边还特地调来了监督的侍卫。 白祈使了个眼色,示意荆楚寒过去主卧说说话,荆楚寒知道他有正事说,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凝重地跟在他身后过去了。 这几天荆楚寒都在妖族的妖术馆内,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白祈这儿子出壳了还没办法完全压下眉间忧虑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怕不会小。 别看孔离吊儿郎当的,为人却没话说,荆楚寒和白祈正式结为伴侣后,孔离果然遵守他的诺言,带着荆楚寒来到妖族的妖术馆查阅资料。 孔离是孔雀族族长的独生子,也就是孔雀王子,而荆楚寒是白凤王的王妃,别的不说,这两人的身份拎出来就足够唬人了。有两大王族的面子在,荆楚寒又是正儿八经的妖族王妃,在妖术馆登记之后,权限非常高,除了个别层次的典籍无法查阅之外,其它的典籍对于荆楚寒是全开放状态,因此荆楚寒在孩子没有出壳前基本上每天都泡在妖术馆内,早出晚归,一时之间入了迷。 十万剑门作为天下第一剑门,本身所藏的典籍非常丰富,除了功法类的典籍根据功法的级别需要拿贡献点来换取阅读机会外,剩下的大部分典籍都是免费开放的,修士生命悠长,荆楚寒就是再忙于苦修,看的书还是不少。 不止十万剑门有典籍室,身为一方王族,白祈随身携带的书籍玉简也不少,在幽冥地内的枯燥日子中,荆楚寒除了从早到晚拼命修炼杀冥物之外,剩下的时间倒有大部分用来研究白祈携带的各种典籍,因此阅读面算不上多广,但一定的阅读量还是有的。接触妖族的典籍接触多了,妖术馆内的很多东西看起来也不觉得晦涩,一时间,荆楚寒竟然在妖术馆内呆得如痴如醉,如鱼得水。 妖族的力量体系和人族修士的力量体系大致一样,但又略有不同,尤其是侧重的方面,妖族因为族群的原因,有很多妖族都在特殊的方面天赋异禀,比如孔雀族多风系,白凤族善火,比如海族善泳,狐族魅惑,所以妖术馆的很多典籍功法都有针对性地强化身体的某个方面,给荆楚寒不少启示。 荆楚寒是五行修士,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都沾得上边,他身怀会成长的三品灵火锦髓炎,又修炼了几十年的剑,基础早就打结实了,到了结丹期后,要是修炼得当,迎接他的将是一个高速的成长期,可以开创独属于自己的招式,现在的他正是需要积累的时候,看这些书也颇有启发。 除了想要接触新的体系,激发灵感,荆楚寒频频往妖术馆内跑的目的更多的是想从妖术馆内找着解开遗音和修补神魂的方法,他哥和大师兄的身体拖了那么久还没调理好,荆楚寒有些担心拖太久了会把他们的身体拖垮,对以后的修炼不利。 妖族是一个比较排外的种族,平时和人族的关系说不上友好不说,就是妖族内部也淡淡的,飞禽族,走兽族,海族,这三大种族平时一般都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安无事,不太亲近。不过淡也有淡的好处,起码不会互相进击,引来战乱。 由于妖族的这种性格,飞禽内的这座妖术馆的历史十分悠久,悠久到竟没有多少妖族知道这座妖术馆传承了多少时光。正是因为如此,里面的典籍十分齐全,不少偏门的东西都能在里面找到。 荆楚寒在里面查询了那么多日子,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地找出了解除遗音的方子。那是一份上古丹方,丹方名字就叫除尘丹,需要由上百位药材炼制而成。找了那么久终于找的了!拿到方子的第一刻荆楚寒就焦急地四处寻访,想要尽快地把药材凑出来,炼成丹给哥哥服用解决这桩心事。 最终在白祈,孔离,和拙峰的师父师兄们的帮助下,荆楚寒把方子上的药材凑得七七八八,只剩十几种暂时还没有找着踪迹,更有四味药材——水晶沙、须丹朱、温葛子和玉荪已经几百年未现世,荆楚寒急也没有用,只能按下心中的烦躁,等白祈派人四处寻找。 不过,解除遗音的解毒丹寻出来了,温养神魂的有效法子却一直没有找到,也不是完全没找到,只不过能找到的都是针对神魂轻伤的方子,用的药材也不是什么高级药材。暮与觞已经服用过好几个类似丹方炼出来的药丸,也没多大效果,现在是暂时骑驴找马,找着驴子又算什么?这些东西对于暮与觞这样一个有元婴期修为还是神魂重伤到无法清醒的修士来说根本没什么用! 后来还是孔离去问他爹,找到这个成名已久的老牌的化神期妖王才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说是有种凝神虫的虫脑可以修复神魂,不过这消息也就是一个消息罢了,荆楚寒问尽身边人,谁也没听过这凝神虫是什么东西。 荆楚寒只能再一次一头扎进书海了,想在这卷帙浩繁的典籍中找到些蛛丝马迹,没想到那么快就得到了儿子出壳的消息,荆楚寒哪还顾得上什么典籍,反正那玩意儿又没长脚,当即急匆匆地拉着孔离回来了。 荆楚寒没有想到满腔的喜悦还没有消化完,白祈会给他来这么一个消息,直把他炸得头晕目眩。 “你说什么?你要去妖塔内闭关?!怎么会那么突然?”荆楚寒失声惊叫道,目光一下子紧紧盯到白祈身上,就盼望着他是在开玩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掌管妖塔的长老会直接发出召集令,要求所有化神期以上修为的妖族都要去妖塔中闭关,长则几十上百年,短则三五年,这片大地上不会有化神期以上的妖族了。”白祈叹了口气,勉强隐去忧虑温和看着荆楚寒说道:“这次的召集令来得急,最多一两个月,我就要离开了。” “妖族真出什么大事了吗?怎么连召集令都发出来了?”荆楚寒喃喃问道。 他在妖术馆混了那么久,妖塔和掌管妖塔的长老会是什么样的存在荆楚寒还是清楚的。妖塔就是妖族的试炼场,而掌管妖塔的长老会则是妖族的实际统治者,是各族推荐上去的长老。 平时长老会存在的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也没什么实际的权柄,但一旦发生了什么会威胁到妖族这一个族群的存在的大事,妖塔长老会的命令就不容置疑,要是哪名妖族违抗了,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会被追杀致死。所以荆楚寒知道,只要掌管妖塔的长老会发出了召集令,白祈就一定要去妖塔闭关,这没得商量。 上一次长老会的召集令还是上古时期的天崩之时,当时天崩地裂,雨如瓢泼,岩浆涌出,世间各处不是发洪水就是大火绵延不绝,还有许多凶兽出来作乱,界不成界,民不聊生,掌管妖塔的长老会这才发出了召集令,号令妖族联合起来想办法度过危机。那么这次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难到只是场演习不成。 想到这里,荆楚寒的心中发冷,他们才刚成亲,孩子才刚出壳,白祈就要远走,好一段时间不能再见。而且,这世界,马上就要变天了。 白祈抱着荆楚寒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在他耳边安慰道:“只是去闭关而已,顶多十几二十年就会回来。家里的事你别太担心,我已经让白越和白孚留下来陪你了,他们两个都有渡劫期的修为,在没有化神期的情况下,足以撑起一族,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顿了顿,白祈有些惆怅地开玩笑说道:“等我回来,小华风和小实火也该会叫爹了,你别忘了教他们啊。” 用力点点头,荆楚寒抱紧了怀中的身体,心中一阵酸楚和心疼,现在的白祈也就是化神初期的修为而已,要是摆在平时,这实力确实不错,但要是面临妖族的灭族大难,他这点实力又好做什么? 捐躯赴难,视死如归。这事推不得,不能推,就是放到荆楚寒自己身上他也会咬咬牙安排好伴侣和幼子硬着头皮顶上,可作为被安排的那个,他只觉得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哽得不行,还得咬牙不留下泪来。 怎么突然就要视死如归了呢? 第78章 战争 良久,白祈低下头亲了亲荆楚寒的额头,微带着点笑容安慰他道:“没事,只是去闭关以提升修为而已,没什么危险。相反,据记载,每次去妖塔修炼回来的修士都会受益匪浅,上一次从妖塔闭关回来的修士还有因此飞升的。小寒,这是好事,你应该恭喜我才对。” 实际上白祈一点都不适合说谎,荆楚寒毫不费劲地听出了他话里面的勉强。 上一次从妖塔出来的妖修一出妖塔马上就投入到了那场世间的大灾难中,补天定海,除魔斩恶,为这片大陆上所有正义的要生存下去的生灵努力着。确实有一名修士在这过程中悟到了什么,最后也成功飞升了不假,但更多的妖修在这场劫难中陨落。昔时呼风唤雨的大能,转眼就七零八落,十之去其九,这让白祈怎么能不勉强?让荆楚寒怎么能不担心? 妖塔出世召集妖修不仅是妖族的事,当情况严峻到站在妖族最顶层的这些大能们不得不站出来抗时,这世间一定出了大事,连偏安一隅的妖族都无法安居,遍布这片大陆的人族又岂能幸免于难? 妖族是妖族的王族和长老们出来抗,人族呢?不说其他的人,身为天下第一剑门的十万剑门就无法置身于世外?起码上一次妖塔出世时,十万剑门参与了那场救世行动中,结果最后高层全都死的死,重伤的重伤,差点没断了传承! 那么这次呢?会不会祸及到师父师兄们? 他的两个家,一个是拙峰,一个是白祈和孩子们在的地方,这次全都会被波及到。事关己身,荆楚寒不能不担忧 荆楚寒知道每一个层次的修士站的高度都不同,能看见的世界也都不一样。白祈是化神期修士,他站在所有修士中的最顶端,他能俯瞰世间的一切事情,反之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们这批修士也需要站在最前面为大家扛起来,成为天掉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的高个儿,往往会知道常人所不得而知的秘事。 但荆楚寒不同,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族结丹期小修士,从白祈这个层次俯瞰下来,一抓一大把,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资格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只能添乱,根本无法行之有效地帮上什么忙,因为他只是一个连五级妖兽都打不过的小修士。 为了不引起恐慌,也为了让那些有能力的修士能更好地准备,荆楚寒这类没什么能力的修士通常只有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才会被告知一部分真相,让他们不至于做一个糊涂鬼。 所以现在的荆楚寒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没办法帮白祈分担什么,甚至还会因为自己和孩子的存在让白祈的心理压力更大。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惜自己现在连跟上白祈的脚步都做不到,想和他一起飞也无能为力。 荆楚寒不是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么无能为力,但再一次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时,心里的痛苦一点也没有减少。他的伴侣——白祈,就要远行,面对未知的危险,但他连白祈为什么要远行都不能去探听,不是因为他身份不够,而是他能力不够,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有害无益。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所有需要岁月来积攒而不能走捷径的东西都让人无可奈何。如果荆楚寒在一千年前就已经遇到了白祈,哪怕现在自己只有元婴修为都比现在好得多,起码还有追上白祈的希望,可是现在希望太渺茫了,他只是区区一个五行灵根的结丹期小修士而已,与白祈的距离望尘莫及。 “去了之后真的无法传递消息出来吗?”荆楚寒收紧手臂,微微踮起脚尖,把下巴放到白祈肩上,轻声在他耳边问道。 交错开来的脑袋让白祈完全无法看到荆楚寒的表情,却并不妨碍白祈听出了荆楚寒话语中的不舍,他温和拍了拍荆楚寒的背,也是低声叹道:“进妖塔闭关后,长老们就会封闭妖塔到这个世界的通道,在没有多个化神期修士联手打开通道的情况下,没什么东西能过来,哪怕只是传递信息。” “那,你们闭关出来之后就要上‘战场’了吗?” 这个问题让白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放开了抱着荆楚寒的手臂,认真地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用仿若发誓般的低醇声音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会尽快回来,小寒,我发誓,见到你之前我不会有事。” 荆楚寒定定看着他带点琉璃色的深邃眸子,好一会儿突然伸手一动,用灵力把寝宫外面的大门关上,深吸了一口气,对上白祈不解的目光勉强地笑笑:“阿祈,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洞房礼?” 白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于是回答他的是白祈的实际行动。话音刚落,白祈略带点琉璃色的眸子陡然深邃了起来,他猛地吻住了荆楚寒,想要把他吞吃入肚般,这个炙热的吻带着不舍和*,辗转反侧。 荆楚寒漆黑的睫毛一颤,抱着白祈,伸出舌头缠了上去,与爱人唇舌交缠的感觉让灵魂都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两人穿的衣服算不上是家居服,但也不是那种见客或祭祀穿的衣服,没有层层叠叠的繁杂衣物套在身上,空气中一股细微的灵力一缠绕,荆楚寒的衣服不知不觉地掉在了地上,一件一件地,被割碎了铺开在地板上格外煽情,让白祈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后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一吻毕,饶是荆楚寒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有些迷茫地伸出手指,用指腹拭去嘴角残留的液体,不由自主地轻轻喘息。白祈看到这幕无声地露出一个笑容,忍不住又是一吻,亲在了荆楚寒的嘴角,同时他伸手抚摸荆楚寒已经光·裸的上半身,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白皙柔韧的皮肤上游走,给荆楚寒带来一阵酥麻。 荆楚寒努力平复呼吸的同时伸手去解白祈的衣服,他的修为远没有白祈的高,还做不到只通过灵力就不伤毫发就轻轻松松地撕开对方衣服的地步,只能亲自动手跟白祈的衣服较劲,动作见也带了几分急迫。 那边荆楚寒还在和白祈的衣服斗争着,这边的白祈已经撕碎了荆楚寒的最后一道屏障,修长的手沿着荆楚寒颀长白皙的背部一直滑到他的臀·部,同时暗示性十足地揉捏着,另一只手轻轻按压着荆楚寒的红樱。 “嗯……”被抚上敏感点的荆楚寒一声闷哼,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甜腻,一扫以往的清越。 酥麻温热的感觉一直从尾椎上升到他的大脑,白祈却还是没有放过他,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通过交叠的身躯传过来,白祈正细细碎碎地亲吻荆楚寒的右耳和脖子,温热的呼吸一直喷扫在这片敏感的区域,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心尖上来回拂动,带来别样的敏感。 事情进行到这里,荆楚寒的手脚已经软了大半,一只手半抱着白祈倚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却沿着好不容易扯开的衣襟,滑入了白祈的衣服内,像他对自己做的那般,伸手大力往白祈线条流畅的结实胸膛摸去。 其实荆楚寒自己的身材也不差,胸肌腹肌虽然不算发达,但是还是能看出浅浅的形状,他身为剑修,腰腹间整个线条极为流畅,轻盈柔韧,让他的身材看起来虽然不属于那种五大三粗的大汉,给人一种结实的感觉,却也不羸弱,浅浅的腹肌和劲瘦柔韧的腰肢让荆楚寒别有一种令人惊艳的风情,肌肤的触感更是让白祈摸起来爱不释手。 …… 红烛昏罗帐,芙蓉帐暖度*。 一阵餍足之后,两人放松下来带着这种事后独特的慵懒并排躺着,白祈伸出手来拥着昏昏欲睡的荆楚寒,神识再一扫侧卧中被结界保护起来的熟睡了的两个孩子,原本茫然的心不由充实起来。 “睡吧。”白祈小声说道,看着荆楚寒精致的脸庞上还残留着的红晕,充实的心又慢慢变得有些沉重,这是他的伴侣,侧卧中有他的孩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构成了他的世界,可是要有一天,他再也不能掌控自己的世界呢? 不,除非他死,要不然他一定会把他身后的三人置于自己的羽翼下!想到这个问题白祈温和的眸子变得幽深冰冷,只要他还活着,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世界,保护好自己的伴侣和孩子,哪怕对手是一整个世界! 是的,一整个世界!荆楚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妖塔闭关,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以为白祈也不清楚,其实白祈是知道的,他身为妖王,知道妖族最隐秘最重大的消息,自然也收到了最新的信息。 他们这些化神期的妖修要去妖塔闭关不为别的,只为打赢一场战争,一场有关他们这片大陆上所有生灵生存的战争! 第79章 离别 修真历贞元纪三百一十八年,白祈正式告别他的伴侣和孩子,来到位于妖族西北一角的妖塔内正进行闭关,他将在这里呆不确定的年岁,直到预言的浩劫开始,他们这批站在妖族最顶层的妖王和长老们才会再次出关。 白祈不在,偌大的宜熙宫称得上主人的也就是荆楚寒和白越、白孚兄弟,宜熙宫内人丁稀少,事情也不多,荆楚寒对妖族不熟悉,也就懒得去管相关的应酬之事,直接把宜熙宫对外的大小事情一窝蜂地丢给白辛决处理,要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就让他直接去找百越和白孚兄弟。 除了外事,宫内的事情也不少,其中最重要的不过是两个见风长的孩子。 小华风和小实火刚出生时才一只拳头大小,眼睛都睁不开,单手就能捧起来,没过两天,这俩孩子的妖形已经长大荆楚寒连抱都抱不住的地步。白底朱纹的毛,绚丽的长尾翎,炯炯有神的眼睛,尽管这俩孩子还幼小,但身为白凤一族,身上已经充满了威压,走动时看起来威风凛凛。 这俩孩子早慧,在刚出生没多久还无法化形的时候,便能明白一些简单的事情,和荆楚寒沟通起来基本无障碍,即使一方是正常说话,一方是叽叽的叫声。当然,也有小华风和小实火说不明白或荆楚寒有时候坏心眼地故作听不明白的情况,这时俩个小家伙就会急得大叫,久了明白过来之后还会用委屈的小眼神控诉或跑去找蒋颍谨告状。 蒋颍谨和言诛一直住在宜熙宫给荆楚寒作伴,白祈在的时候他们为了避免打扰这俩夫夫的生活还经常出去妖族各地游历,当白祈离开了之后,蒋颍谨不放心荆楚寒,干脆在宜熙宫长住下来,陪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反正宜熙宫作为白凤王的地盘,灵气资源都不缺,也用不着往外跑。 “小寒,白总管不是在找你吗?你又避而不见?”等荆楚寒收了剑势,拿布巾开始擦汗了,在一旁等了良久的蒋颍谨才一边给他递水一边无奈地责备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弟弟,“白祈把宜熙宫的大小事宜托付给你,你好歹上点心,别老把事情都推给白总管处理。” 荆楚寒挑眉,弯腰抱起等在一旁的两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团子,“哥,谁又跟你告状了,白总管?还是——你们俩?”说着荆楚寒猛地把头伸到怀里的俩个小家伙面前做鬼脸,引来一阵清脆的咯咯笑。 这两个小家伙在出壳一年多的时候几乎同时化形了,变成了两个两三岁模样的小包子,白白嫩嫩的极其可爱。这两个小家伙作为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随荆楚寒,眼珠子又黑又亮,脸型也和荆楚寒的累世,不过鼻子,嘴巴和眉毛都类似白祈的样子,这两个家伙算是综合了夫夫两个的有点来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妖修的关系,两个孩子的心智比他们看起来的年龄要成熟一些,才出生一年多,普通人家五六岁的小孩都没他们聪明,聪明得有点令荆楚寒惊讶,他从来都不知道哪怕是小不点也能逻辑清晰口齿伶俐到这个地步,一板一眼的说出来的话常让人无法反驳。 看得出来两个孩子都是聪明的孩子,但身为弟弟的小实火要比哥哥小华风老成一些,问题是小华风本来就不幼稚活泼,所以荆楚寒的俩孩子都表现出了一种颇为成熟可靠的样子,活像两位小大人,也就只有在亲爹荆楚寒的面前活泼一点,还像个正常的小孩子。 “阿爹,为什么告状的是我们而不是辛决叔?”小华风用小胳膊抱着荆楚寒的脖子腻在他身上奶声奶气地问道。 “对啊,为什么阿爹之怀疑我们,白孚叔叔和白越叔叔就不会告状吗?还有言诛叔叔,明明是他和小叔叔走得最近。”小实火皱着眉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严肃地问道,小脸上满是不解,大人们觉得一眼望过去就明白的问题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惑,他是真心想求得答案。 荆楚寒在平时基本上不把俩个孩子当小孩看,对于他们的问题也会尽量站在他们的角度以平等的地位诚恳地回答。这次也不例外,荆楚寒亲了亲自己的俩个孩子,看着他们的眼睛柔声解释道:“因为这是按照日常的经验来看啊,你们辛决叔叔那么有礼貌的一个人,他肯定不会在背后说我的不对。白越和白孚叔叔每次一见到你们就忙着逗你们玩,肯定也不会有心思说其他的,更何况他们跟你小叔叔不熟悉,基本上说不上话,所以剩下你们最可以啊。” “那言诛叔叔呢,他每天都和小叔叔在一起,为什么不是他告的状?”小实火追问。蒋颍谨比白祈的年龄要小,也不知道俩个孩子什么逻辑,直接把蒋颍谨和白祈排在一起,叫蒋颍谨小叔叔而不是舅舅什么的。 “这个啊,”荆楚寒颇有些促狭地对着蒋颍谨挤了挤眼睛,“因为在你们言诛叔叔心里,除了小叔叔,其他人他都不怎么关注啊,既然不关注,那又怎么会告状呢?” “哦,我明白了,言诛叔叔只和小叔叔亲!”小华风童言无忌地嚷嚷道,怎么看平日里那张常笑嘻嘻的小脸上现在都是一片正经,但蒋颍谨知道他这小侄子就是在使坏。 抬手轻轻一拍他的小屁股,蒋颍谨微笑着威胁道:“你们今天的修炼任务是不是没有完成,等一会儿我让言诛叔叔带你们多练练好不好?” 在宜熙宫中,孩子的教育是重重之重。小华风和小实火因为血统的关系,一出生就有筑基修为,和当年白祈出生时相比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孩子们有天赋,作为家长的几人当然不能让这份天赋埋没,因此宜熙宫的几个人都是俩孩子的老师,白孚和白越教的是白凤族特有的一些功法招式,言诛则教孩子们一些身为上古神兽特有的一些东西,把他们的性格立起来,免得把老虎养成了猫。 作为亲叔叔和亲爹两人则教孩子们一些文化方面的内容,蒋颍谨给小华风和小实火开蒙,荆楚寒负责给孩子们全方位的教导。 孩子们要学的内容虽然多,但课业并不繁重,每天学得东西都不多,而且学习的时间多半是在半学半玩中度过,总的来说,荆楚寒是理性的家长,却不是严苛的家长。 “小叔叔~”一听这话小华风马上见风使舵,眼睛眨啊眨的,拉着蒋颍谨的袖子撒娇,反而是荆楚寒另一边抱着的小实火的眼睛熠熠生辉了起来,看起来非常想尝试一下让言诛带着自己多练练的感觉。 蒋颍谨一看小实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无奈地点了点小实火的鼻尖:“你学谁不好,怎么跟你阿爹一样成了修炼狂?” 荆楚寒是名副其实的修炼狂,自从白祈离开了之后,荆楚寒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陪俩个孩子就是在修炼,每天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修炼八个时辰以上,让宜熙宫的一干侍从由惊讶到佩服再到习惯,整个宜熙宫的修士都知道荆楚寒修炼狂的名头。 小华风还好,小实火却是实实在在地学了荆楚寒这点,小小年纪,连话都不是说的很全,修炼起来半点都不含糊。 蒋颍谨都惊讶自家弟弟原先是最会躲懒撒娇的性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地勤奋了,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成长固然好,但把荆楚寒整个人从根本上扭转,让他成长成为他没有预料到的样子却让蒋颍谨心里难受。非大磨难不足以让一个人硬生生地移了性子,由懒散转为勤奋。 “哥,你说找谁教我炼丹比较好?我都已经是结丹期,炼丹这方面再不学起来这辈子都不会有多大的成就了。” 蒋颍谨一怔,被他拉回了思绪:“怎么突然想到炼丹了?” “本来就想学的,师父还答应等我有筑基期之后就教我用地火炼丹,结果我先是参加门派大比,又误入静止渊和幽冥地,硬是给错过了。” 说着荆楚寒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缕幽幽的火焰顺着手指燃起来,活泼又灵动,已经被放下了的小华风还忍不住好奇地去抓,这正是荆楚寒所怀的三品灵火锦髓炎,现在看来,这锦髓炎的灵智又有所上升。放着三品锦髓炎而不学炼丹,的确有点暴殄天物。 “这样啊,如果你想学,高深的东西我教不了你,但我可以带你入门。不过小寒,学炼丹需要的时间可不短,会不会耽误你修炼?” “不会!就这么说定了,哥你教我学炼丹吧,我丹炉都准备好了!”荆楚寒早就等着蒋颍谨这句话了,见他一开口忙顺杆子应承下来,就怕蒋颍谨跑了。 蒋颍谨见他这样子笑了笑,爽利地扔了一块炼丹入门的玉简,让他先熟悉相关的注意事项。 直到现在,蒋颍谨已经完全被荆楚寒转开了话题,忘了开始时来找荆楚寒的目的。谁也没发现,在蒋颍谨看不见的地方,荆楚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让人看了心里发凉的笑意。 第80章 妖月祭 蒋颍谨并不知道白辛决和荆楚寒之间的小摩擦,才会一直让荆楚寒不要躲着避着,毕竟身为宜熙宫的半个主人,老是躲着一个管事也不像话。 说起来也是荆楚寒做得不够圆滑,外人只知道荆楚寒不怎么喜欢大总管白辛决,能躲则躲,却不知道咄咄逼人的反而是这个身为仆从的大总管。要是蒋颍谨知道白辛决究竟在干什么,一定会心疼弟弟地第一时间把人远远打发走,哪里容得下这大总管一个劲地营造任性主人苦心忠仆的形象。 似乎每一个流传久远的家族都少不了一些忠心的仆人或下属,而这些仆人和下属们除了在最初一代或几代把自己完全当成主人的仆人,尽忠职守,主人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外,时间久了,这些仆人和下属们就把自己看做是这个家族的一部分,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有自己的想法打算。 这种仆从虽然不一定完全和主人离了心,但也难以安安分分地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了,他们可能要求更多的东西,除了名誉财富等外,他们可能还有一种奇怪的家族荣誉感,并且要求家族内的小主人们也这样做,否则就是不肖子孙。 很不幸,宜熙宫的大总管白辛决就是这样的人,他完全以宜熙宫以白凤一族的利益为最高准则,近乎严苛地要求自己和自己的手下,要求大家以白凤家族的荣光为最高准则,也不能说他有什么错,但身为外来的一份子,有这样看似忠心的手下一定很糟心。 对于白越和白孚来说,白辛决是忠诚能干的大管家,什么事都能做得井井有条,对于白祈来说,白辛决是难得的左膀右臂,只要把事情交给他,心就可以放下一大半,而对于荆楚寒这个新晋的白凤王伴侣来说,白辛决倒有点奴大欺主的意味,尽管也没有限制和苛待荆楚寒什么,但荆楚寒做事,这位忠心的白总管总是在指手画脚,行为举止都带点深藏不露的轻蔑。 以白祈的身份地位来说,荆楚寒作为区区一个筑基期的五行修士,作为早已经有化神修为的白凤王的伴侣的确有点配不上,也怪不得白辛决看不起荆楚寒,在他心目中,荆楚寒不过就是好运地为白祈生下了两个孩子而已,本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可取之处,哪怕他再努力,也掩盖不了他只是一个结丹期修士,没办法给白祈更多助力的事实,因此白辛决的不客气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荆楚寒又不是受虐狂,白辛决既然看不上他,他作为白祈的伴侣又怎么会拿热脸贴白祈手下一个总管的冷屁股? 正是基于这种情况,自从白祈离开宜熙宫去妖塔闭关之后,荆楚寒和白辛决一直处得淡淡的,荆楚寒对他是能不见就不见,反正他只把对外的权利放给白辛决,而对外的事物还有白越和白孚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荆楚寒自然懒得去过多地管理他。而且说实话,荆楚寒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或有必要钳制白辛决,毕竟对方是接手宜熙宫上千年的大管家。 原本俩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安无事,结果昨天白辛决突然递消息过来说妖族的妖月祭就快开始了,作为宜熙宫的当家主人,荆楚寒应该出门去参加妖族的这届妖月祭,要不然太失礼了。 荆楚寒跟着孔离在妖术馆混了那么久当然知道妖月祭是什么,传闻在上古时期妖族吸取月华而化形成妖,由此以来拜月一直是妖族的传统,而妖月祭作为妖族内最盛大的集体活动,比人类的过年还要热闹一些。 当妖月祭开始时,妖族的长老和妖王们会带着自己的族人来到一个叫盛原的大平原,大家在那里点上篝火,举行盛大的宴会,在宴会上有各种各样的内容,有人在上面求亲,有人在上面拍卖东西,也有人在上面和仇敌决一死战。 总之妖月祭就是一个大杂烩,含有各种功能。照理说白凤族这么一个高门大族,不应该错过这种百年一次的妖族大聚会,但白祈去妖塔内闭关了,剩下荆楚寒一个只有结丹期修为的人族带着两个才出生不久的小家伙,参加什么聚会?有白越和白孚两人代表还不够吗? 白辛决一再强调妖月祭是妖族的盛事,需要宜熙宫的当家主人过去才不算失礼,但任他好说歹说,连隐隐的威胁都用上了,荆楚寒还是坚决不去,失礼总好过出什么事,更何况在修真界一向是拳头大的说了算,更失礼的也不是没有,他们就算再失礼能失礼到哪里去? 当年风流的青龙君带着新宠出席妖月祭,新欢旧爱还当场打了起来,把青龙君的*一件一件地往外抛,与会的大部分长老妖王脸都青了,这事情还不是轻轻揭过,也没听那个家族敢在背后说青龙君失礼。 抱着这种想法,荆楚寒从婉拒到直接对白辛决避而不见,期间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跟荆楚寒说情,连蒋颍谨都被惊动了,知道自家弟弟和宜熙宫的大总管闹了矛盾,忧心忡忡地过来劝和。 荆楚寒越听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眸底的暗光一闪而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辛决这种做派,让人不说他不怀好意都难。 荆楚寒不想带着孩子去冒险,也不想离开孩子们,眼看世道就要乱起来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但人算不如天算,有消息传出,荆楚寒一直在找的几味药材会出现在妖月祭的拍卖会上,这下荆楚寒非去不可了,毕竟妖月祭拍卖会的入场券不是谁都有,而言诛和蒋颍谨又不算妖族,没办法进入那种场合。 由于荆楚寒实在不放心其他人,怕错过遗音的解药,所以只能亲自动身,当然,随行的还有白孚,至于其他人,则留在宜熙宫中看家带孩子。 荆楚寒这次出行并没有带上两个孩子,毕竟俩孩子作为白凤族最新一代惟二的两个孩子,难免有和白凤族不对付的妖族会把注意打到这两个孩子的身上,要是带着孩子去那种乱糟糟的地方,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就悔之晚矣了。 临行前荆楚寒特地把孩子托付给蒋颍谨,请他一定不要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不是他草木皆兵,白祈不在,荆楚寒并不认为宜熙宫是铁桶一般绝对安全,要是有什么人趁机对还没有什么行动力的两个孩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们就哭都没地方哭去。 烂大街的筑基期修士在妖族来说,尤其是妖族上层来说,什么也不算,尽管小华风和小实火不是孱弱的凡人,荆楚寒还是不觉得他们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也放心不下。 其实修为只有结丹期的蒋颍谨也没什么能力保护两个孩子,不过他有一个签下了平等契约的伙伴言诛,契约的签订让他们必须时刻在一起,不能离得太远。两人之间最大的距离只能离开一公里的情况让言诛眨眼间就能回到蒋颍谨身边,所以荆楚寒把小华风和小实火托付给蒋颍谨其实也就是变相地托付给了有渡劫修为的言诛。 至于为什么是蒋颍谨而不是白越的原因有很多,一是荆楚寒始终跟自己的哥哥更亲密,孩子也跟小叔叔比较要好。 二是蒋颍谨对两个孩子比较有耐心,小实火还好,比较老成不调皮,而小华风就是传说中的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又好动好奇心又强,如果不是几个修士全天候不错眼地看着他,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能惹出多大的事端下来。哪怕荆楚寒的脾性算得上是十分好,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也十分注意摆事实讲道理,维护他们的自尊心,有时候还是会气得想不管不顾先打这臭小子一顿再说,这孩子实在是太皮了! 谁都管不住这臭小子,但这小子一碰上蒋颍谨就会上许多,因为荆楚寒告诉过他蒋颍谨的身体不好,小华风对他身体不好的小叔叔总是格外顺着,很少会惹蒋颍谨生气。 “阿爹,你要出门吗?”临到送别这一天,小华风抱住荆楚寒的小腿,满脸不舍地问道,而小实火正抱住他的另一只腿,同样眼巴巴地望着荆楚寒,满眼忧伤。 得知荆楚寒要出门的消息后小华风和小实火都出乎荆楚寒意料地不乐意,怎么哄都没有用,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俩孩子就跟在荆楚寒的屁股后面,撵都撵不走,就怕荆楚寒会趁他们会偷偷跑了。 “乖,阿爹出门有事要做,很快就回来了,你们跟小叔叔还有言诛叔叔和白越叔叔一起好好看家,在家乖乖等阿爹回来好不好?”荆楚寒亲了亲两个儿子的小脸蛋,抱着他们柔软的身体满心不舍。 “很快是多快?”小实火问道,他已经隐隐约约能明白“很快”这个词是大人的一种托词。 “三十天,”看着小实火乌溜溜的大眼睛,荆楚寒心里一酸,小华风和小实火都知道除了阿爹之外他们还有个阿父,而阿父去了很远的地方,每次兄弟俩问阿父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会告诉孩子们说阿父很快就回来了,所以在小华风和小实火心目中,很快有时候跟遥遥无期是可以挂钩的。 “阿爹三十天后就会回来了,听话,”荆楚寒望着两个儿子的大眼睛,保证道:“等三十个夜晚过后,阿爹就会出现在小华风和小实火的面前,阿爹保证。” “那,阿父也是三十天后就会回来吗?”小实火眼睛一亮,大眼睛里满是希冀,他从出生到现在,听了无数关于白祈的事迹,加之白祈是他的另一个父亲,是他血脉的来源之一,妖族对血脉的感应最深,哪怕这两个孩子只是半妖也格外看重亲情,对白祈不由心生向往。 荆楚寒听了这话之后用额头碰着两个孩子的额头,低声说道:“不,你们阿父还有事情要做,没有那么快回来。不过阿父很爱很爱小华风和小实火,等事情做完了,他一定会尽快赶回来见你们,就像阿爹也很爱很爱小华风和小实火一样,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尽快赶回来见你们。” “这样啊,我们知道了——”小实火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听到阿父说很爱自己又有些害羞,小华风也是,亮起来的眼睛猛地黯淡下来,但还是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两个小孩儿乖巧的样子让荆楚寒忍不住揉了揉他们的头发:“乖,阿父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礼物。” “嗯,”小实火认真应了下来,用自己白嫩嫩胖乎乎的胳膊圈住双生哥哥的脖子,承诺道:“阿父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小华风不让他捣蛋的!” 小实火这话让小华风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地让他圈着没有挣扎,算了,他是哥哥,总要让着弟弟的。 “一切小心,有什么事就给我们传个信。”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蒋颍谨不放心地嘱咐道。 “我知道了,哥,你带他们先回去吧。” 第81章 信件 “阿爹,你已经走了两天了,我很想你,小华风也想,小叔叔也想,大家都想你,你想我们了吗?对了,阿爹,今天小叔叔在教我们写字,我都记住了,可是就是写不好,小实火嘲笑我说我手太笨,其实他也写不好。嘻嘻,这就是小叔叔说的乌鸦笑黑猪黑,小实火实在是太可恶了!我觉得要生他的气生一刻钟!对了,阿爹,小叔叔说你小时候也很懒,老是赖在床上不肯起床,这是真的吗?真让人不敢相信啊,不过,我们果然是亲父子!好了,就这么多了,阿爹,我要去吃小叔叔给我做的点心了,下次再跟你说。阿爹,我爱你,你要早点回来哦!” 荆楚寒看着手上写得歪歪扭扭的信,仿佛还能透过信纸看见小华风嘟嘴耍赖的样子,嘴角不由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两个孩子想自己,荆楚寒还没有抵达举行妖月祭的盛原,小华风与小实火的信已经追来了,虽然言诛老是冷着脸,但对这两个孩子也没见到比谁少宠一点,发剑符这么费劲的事,小家伙们一哀求,他便从善如流地发了。 荆楚寒放下手中的这张信纸,拿起另外一张,这张略为简短了些,字也还是写得不太好,但比上一张的鬼画符已经好多了,字体的框架立起来了不说,横平竖直的写得很是端正,这张信正是小实火写的。 “阿爹,我学会写字了。小叔叔说学会写字就可以给你写信,所以我就写了。家里很好,小华风昨天想你想得哭了,羞羞脸。我今天学会了剑招凤飞舞,白越叔叔夸我很厉害,比大部分人都厉害。不过小华风没有学会,他太懒了。嗯,阿爹,就这样吧,我没什么要说的了,阿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我也爱你。” 最后那句“我也爱你”被小实火涂掉了然后又写了上去,他没有小华风那么放得开,荆楚寒想象着儿子在犹豫着要不要写“我也爱你”的认真小脸,心情不觉变得飞扬起来。 他拿出信纸分别给两个儿子回了简短的信函,然后把这两张信纸拿一个小匣子装了起来,准备永远珍藏。 飞禽族的地盘内那个能直接抵达盛原的传送阵,前阵子因为地动的关系,导致上面的符文出现了点小问题,暂时不能用了,所以荆楚寒和白孚带着一干侍卫不得不远远绕去另一个传送阵传送,因此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他们出发的时间本来就晚,路上又出现了这种意外,所以当荆楚寒和白孚抵达的时候,大部分受邀而来参加妖月祭的势力都已经到达并且交际了起来,故而荆楚寒他们这一群人特别显眼。 从大方面上来说,以人族的角度来看妖族,妖族确实不算太厉害的种族,因为相对于人族而言,妖族中厉害的妖修并不多,族人的数量也远不及人类,只不过是一个居住在大陆一隅的一族,并不值得特别注目。 但如果置身于其中,人就很难对妖族生出轻蔑之心了。 实际上荆楚寒遇见过的高阶修士虽然不算太多,但并不少,荆楚寒的出身和成长历程注定他是那种没有参加过多少大场面的小修士,猛地见到妖月祭上,一个又一个的渡劫期大修士在眼前晃悠的时候,他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荆楚寒出生在一个没落的修真世家,从小身边围绕的凡人还多过修士。进了十万剑门之后,十万剑门的实力虽然十分强盛,但这是一个低调的门派,荆楚寒也没有机会见识十万剑门的宏大。 事实上,荆楚寒不仅不太了解其他剑峰的实力究竟怎么样,由于每次拙峰举行什么大的事件时,各位峰主和长老们大多端坐在云端,以至于荆楚寒堂堂天下第一剑门出来的亲传弟子,都没有亲身感受过多少个渡劫期的大修士的气势。荆楚寒对于剑峰上的各位峰主长老的实力,除了自己的师父梁以暖等少数几个峰主外,也没有太多的了解。 不过荆楚寒见过的高阶修士虽然不多,但架不住他的经历十分传奇,收小世界,进十万剑门,怀双生孩子,入静止渊幽冥地,伴侣还是一个化神期的修士,所以尽管荆楚寒只有结丹修为,代表宜熙宫出来交际还是半点也不怯场。 这次的妖月祭是由走兽族的麒麟一族组织举行,对方也是血脉高贵的超级大世家,虽然身上流传的麒麟血脉已经没有多少,但并不妨碍麒麟族内有许多高阶修士,星火相传代代不灭,让这族能跻身于最高老高贵的妖王之位。 实际上能组织举行妖月祭的妖族世家一定是王族,不管是飞禽族,走兽族还是海族,只有族内有妖王的存在才够资格举行妖月祭,可见妖月祭的地位之高。 妖月祭除了是祭月盛事之外也是妖王间联系感情的一个重要场合,因此在举行妖月祭之前有一个妖王聚会,每一位出席妖月祭的妖王代表都会被邀请,荆楚寒作为白凤王的伴侣,自然有资格代表宜熙宫参加这次的妖王聚会,而白孚则作为荆楚寒的助手陪同参加。 “白凤王妃果然青年才俊,看起来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有前途多了。”在门口迎接客人的麒麟族族长夫人笑道,十分和善地释放着自己的善意。 “哪里的话,您才德高望重让人钦佩,荆楚寒望尘莫及。” “哈哈哈,您太谦虚了,请进请进,愿您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族长夫人轻笑道,高贵美艳,十分吸引人的眼球,荆楚寒微笑着点点头再寒暄几句便带着白孚进去了,一点都没在意背后打量的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 “嫂子,那是青鱼族的王子,”坐下来后白孚开始低声向荆楚寒介绍与会的各族妖王代表,现在他正用眼色向荆楚寒示意不远处坐着的一位身材颀长的青袍青年,低声介绍道。 荆楚寒坐在他们的小桌子前,遥遥举杯向那看过来的青年示意,脸上微笑不变,嘴里小声说道:“白孚,我们以彼此名字相称,像在宜熙宫那样就可以了,你不用叫我嫂子。” 被叫王妃荆楚寒都已经够无奈了,怎么一向平辈相交的白孚也改口以尊称相称。 “那可不成,在宜熙宫是在家里,怎么叫都行,在外面可不能失礼,嫂子还是早点习惯才好。”白孚面无表情地认真回道,半点也没有采纳荆楚寒建议的意思。 荆楚寒无奈地叹了口气,见旁边桌子的妖族有和自己交谈的打算,忙挂上得体的微笑朝对方凑过去。 这场宴会说是聚会,其实还算挺正式,每位王族的代表都能分到一张长条的桌子,被侍从按事先分配好的位置引来就座。桌子上有拿小鼎装的各种食物,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各位王族的代表也不会失礼地离开自己的小桌子,自然也就不可能自由走动,所以只能与自己桌子附近的修士交谈。 不过宴会的主办方这样安排也可能出于安全方面考虑,要知道妖族可不是什么爱好和平的种族,要是一言不合,妖族们大打出手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身为王族的妖族大多都源远流长,身后交好的势力和仇人都不会少,要是不提前安排好,把互相仇视的家族隔离开,宴会多半也没办法顺利举行了。 白凤族还好,白凤族一向人丁不旺,处事也低调,这样做虽然没什么特别交好的家族,但也没和哪个家族结仇,是以荆楚寒只要微笑着和各种家族打招呼,说些场面话应酬一下就行了,没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情。 月亮渐渐升上来,宴会的大厅中悬浮着无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把大厅照得亮如白昼。主人早已经在宴会上致辞完毕,在大厅中间的圆台上轻歌曼舞的侍女乐师们也早已经退了下去,宴会开始一项很重要的内容——化解仇怨。 其实妖族就那么大,各族的族人都不少,不免就有些磕着碰着的地方,如果双方之间的仇恨不是不死不休的话,很多妖族都会选择在妖月祭的挑战台上了解,一战过后,恩怨随风而散,事情也算了结了。 这次妖月祭的挑战台一宣布开始,已经有两拨人马迫不及待地跑上去说要挑战。结果是一输一赢,后一场主动挑战,作为胜利者的黑牛王的代表直接把对手蛟鲨族的代表打得重伤吐血,人事不知。 看到这一幕,蛟鲨族修士的额角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但是在这种场合输了也没什么话说,只好冷哼一声,按照挑战前对方说的条件把这件事了结了。 荆楚寒在下面看热闹看得投入,正惊叹着,蛟鲨族的妖修还没来得及把重伤的族人抬下来,已经有一抹白色的曼妙身影轻飘飘地飞到了台上,竟是一个女修要挑战。 荆楚寒定睛看了一眼心头不由一跳,那上面的女修竟然是他早已经忘在了脑后的大鹏族公主——阿吉玛伊·齐风。 台上的女修美丽异常,轻轻一笑更是有倾国倾城的风姿,她朱唇亲启,银铃儿般的声音飘荡开来:“我是大鹏族的阿吉玛伊·齐风,要挑战白凤族的白凤王妃荆楚寒。只要我输了,我愿意把我们大鹏族的珍宝须丹朱给荆楚寒,但如果我赢了,希望荆楚寒能郑重向我道歉,为其抢走我未婚夫的行为和白凤族的背信弃义向我道歉!” 阿吉玛伊·齐风果然没有辜负荆楚寒的直觉,须丹朱正是治疗遗音的除尘丹中的一味重要的药材,也是荆楚寒没有找到的四味药材之一,荆楚寒根本不可能拒绝她的挑战。 第82章 强势 “既然是公主所邀,荆楚寒当然义不容辞,不过关于我抢公主的未婚夫和白凤族背信弃义的说法,荆楚寒并不敢苟同,祸从口出,还请公主慎言才好。据我所知,白祈在与我成亲的十几年前便已经把退亲书送至贵门,既然早已经退亲,又何来‘抢’之说?”荆楚寒淡淡说道,丝毫不管挑战台上阿吉玛伊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荆楚寒并不想抖出这事,说到底还是认为白凤族对不起阿吉玛伊在先,毕竟是白凤族的长辈亲自答应要与大鹏族联姻,白祈后来才会退婚。 不过即使觉得阿吉玛伊有些可怜,荆楚寒也不会退让,亲事白凤族的长辈定下来的,白祈又是提前近二十年就已经给大鹏族送还婚书退亲,还随退亲书送了许多珍惜材料和丹药当作赔罪礼,大鹏族也收了,所以这件事即使有些违背道义,白祈却没有哪里做得不妥当,毕竟白祈总不能牺牲自己的幸福去进行联姻,以他的修为身份,也没什么好值得他联姻的。 更重要的是,白祈和阿吉玛伊从未独自相见过,也没有修士为这么一桩联姻的取消而传出什么与阿吉玛伊相关的不好听的话。阿吉玛伊在事情过去那么久之后还自己翻出来,明明没感情却做出这种深情款款的样子,真的令人厌烦! 荆楚寒倒不惧这事会对自己的声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但他已经成家,不是一个人了,就算不为白祈这位白凤王的名声着想,他家还有两个小团子,难道让小华风和小实火也背上“背信弃义之人与夺人夫婿之人的孩子”这桩恶名? 阿吉玛伊听了荆楚寒的反驳之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她昂起下巴喝道:“公道自在人心,我现在挑战你,你究竟敢不敢?” 按阿吉玛伊的意思,荆楚寒要是赢了的话,须丹朱这味难得一见的珍惜药材自然可以被他收入囊中,要是输了,就必须承认自己抢了她的未婚夫和白祈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荆楚寒听到这话在上台之前还真犹豫了一下,须丹朱他的确很想要,既然阿吉玛伊能提出这个赌注,须丹朱肯定已经交到作为主办方的麒麟家族那边去了,荆楚寒要是赢了的话这味药材就唾手可得。 可要是不慎输了呢?阿吉玛伊已经有元婴初期的修为,又是大鹏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谁知道她有什么后招,要是只是他的名誉还无所谓,可是他真的能拿白凤族的名义去赌吗?何况他与白祈成亲也没多久,又有什么资格代表白凤族上去与阿吉玛伊赌呢? 须丹朱也不一定真的就找不到,可白凤族的名声要坏了就真的很难挽回了。 “去吧,我在下面看着,大鹏族的人不敢使坏!”白孚在旁边轻声提醒道,他以为荆楚寒是担忧阿吉玛伊的哥哥们,大鹏族的地位虽然在整个妖族上看并不高,但她的六个哥哥都是强者,实力不容小觑。 荆楚寒有些惊讶地看了白孚一眼,这家伙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输? 其实荆楚寒想多了,白孚的确不担心他会输,因为他根本都没想过荆楚寒会赢!阿吉玛伊是什么实力?元婴期!而荆楚寒又是什么实力?不过是一个结丹期!荆楚寒输掉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不输得太难看那就是虽败犹荣!反观阿吉玛伊,上去挑战台挑战还挑战一个修为远比自己低的人,就算是赢了,又有几个修士看得起呢? 依照修真界的观念,胆怯比失败更让人不齿,要是荆楚寒连上挑战台都不敢上,大家只会觉得他软弱不堪,而不会去想他究竟在顾虑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荆楚寒当然不会往后缩。 他吸了一口,抽出自己黯淡无光的乘风剑,这是白祈为他打造的第一把专属灵剑,也是他的第一把属于无属性的灵剑,乘风剑里面用了无数幽冥石和冥气,是最适合五行灵根修士的灵剑之一。 荆楚寒还记得他在幽冥地度过的那十多年里,他拿着这把剑每天都在修炼厮杀,饱饮了无数冥物的鲜血。 那么多年的浴血战斗都过来了,现在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温室里成长起来的小妞而已,就算有元婴期又何妨?!他们拙峰重来不惧越阶挑战,向来最擅长越阶挑战! 荆楚寒摇身一晃,飞上大厅中央的挑战台,台上刻了空间阵法和防御阵法,他们在上面打斗并不会影响下面宴会的举行。 与会的众人都是妖族各位王族的代表,有一些还是妖王本人。当大家看到修为明显弱于大鹏族公主的白凤王妃提剑上去应下挑战后,一阵叫好声爆发出来,不管荆楚寒能不能赢,起码这份勇气是够的了。 白凤族虽然向来都不活跃在众妖的视线中,与谁都淡淡的,没什么特别交好的势力,但架不住大鹏族有那么多青年才俊,行事又嚣张,与不少势力都起过摩擦,故而在座的很多妖族都支持荆楚寒,他上台时本来应该得到七分掌声的也被人给出了十分。 其实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荆楚寒与阿吉玛伊的差距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大,阿吉玛伊是有元婴期修为没错,但荆楚寒却并不是普通的结丹期。 因为怀着的两个孩子是白凤族的血脉,荆楚寒也大大地受益了,当孩子成型快要出生的那段时期,白凤一族的血脉力量不仅出现在两个孩子身上,荆楚寒也应为和两个孩子血脉相通的关系,获得了一定的白凤血脉之力。 要知道不少修士还会特地寻找一些特殊的神兽血脉炼体,荆楚寒怀孩子也有一种相通的效果,且效果更好更温和。虽然这种力量并不会让荆楚寒的天赋有什么改变,但作用在他身上时还是给荆楚寒带来了特别的惊喜,让他的修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迅速从结丹初期飙升至结丹后期。 幸好荆楚寒的基础打得牢固,有小世界在身和白祈化神期这个丹师在,原灵髓大还丹等各种灵丹妙药应有尽有,他修为上身得那么快的同时才不至于留下隐患。 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身怀五行灵根的结丹后期的修士,又有十几年的厮杀经验,荆楚寒对上元婴初期的阿吉玛伊并不是没有胜算。 “公主,请赐教了。” “哼,我会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别人的伴侣不能抢的!”阿吉玛伊压低声音回道。 “这句话奉还给你,白祈说他从来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大脸一口一个你的伴侣!”荆楚寒同样压低声音回道,他根本不惧她的威胁,说完这句话也没什么等阿吉玛伊摆好姿势再接招的想法,淡淡说了一句之后,他使出五行剑,猛地提剑一个起剑势就刺。 这招叫金蛇起舞,轨迹刁钻,急如闪电,乘风剑本来就是用幽冥石炼制出的无属性灵剑,配上这金蛇狂舞真是适合极了,半点行迹都不外溢,像是从另一个空间里猛然钻出的一条毒蛇般,扬起獠牙就往阿吉玛伊的方向咬去,阿吉玛伊猝不及防之下,躲避得很是狼狈。 “好!干得不错!”挑战台下传来大声的喝彩声,因为挑战台上并没有设置相关的隔音阵法的关系,这声声叫好一声不落地传进了荆楚寒的耳朵里。 荆楚寒趁着攻击的空隙用眼睛的余光瞄去,发出叫好声的是一个青年模样的艳丽男妖,他可能喝得有点多,此时正披头散发,旁若无人地拍桌子叫好。 青龙君……家的老三…… 怪不得那么狂。 荆楚寒抽空瞄了一眼后就再也不敢分心,敛神对付起挑战台上的阿吉玛伊来。相比起荆楚寒,阿吉玛伊的缺点很明显,她对敌经验不足,招式太花哨削弱了自己的攻击力,反应也不够迅速,明明大鹏族善风,阿吉玛伊敌对起来出招和闪躲的速度却和荆楚寒的速度差不多。 但阿吉玛伊的优势同样很明显,她的修为比荆楚寒高一阶,每一次释放出的招式的威力都明显要比荆楚寒的招式的威力要大,一力破十巧,荆楚寒经验再丰富,招式再利落精妙,灵根再多,也不过只能堪堪抵挡而已,根本没办法占上风。 荆楚寒开始时因为占了先机,攻击起来对阿吉玛伊步步紧逼,让她接招接得着实狼狈,但没过多久她反应过来后凭着自己高出一筹的修为,硬生生地把荆楚寒的攻势压了下去,荆楚寒防守得已经够吃力了,根本抽不出空进行攻击。 无数剑光明了又灭,带起一道道劲风,吭吭然的交手声也不绝于耳。 “大鹏展翅!”阿吉玛伊微喘着一声清叱,手中的剑意化为万条流光,从四面八方往荆楚寒方向逼来,看着阵势是想要把荆楚寒扎成筛子。 来了!荆楚寒眼睛一亮,阿吉玛伊终于按捺不住试探,直接发大招。 一直在防守的荆楚寒看到阿吉玛伊终于用出些压箱底的招式也顾不上慢慢和她耗,直接使出一招“厚土加身”,让黄蒙蒙的土系灵力成为一层灵甲蔓上身体,把自己的要害护得严严实实后,他仗剑化为无数残影往阿吉玛伊身边扑过去。 荆楚寒不怕对方发大招,就怕对方一直慢慢悠悠地周旋,他实力本来就不如人,要是率先使出压箱底的绝招,等到最后自己已经耗光了灵力,而对方还留有余力那才叫糟糕。 “五行俱在,翻山倒海”荆楚寒迎着阿吉玛伊发出的流光向她飞掠过去,眸子内一片疯狂。 两人在半空中交手数次,灵剑相交发出吭吭然的兵刃之声,细小的火花迸发出来,被打散的风刃充斥着整个挑战台,让两人的衣衫头发猎猎飞扬。 拙峰最不惧的就是以伤换伤!荆楚寒舔了舔嘴角,眼睛里一片火热,而对手正相反,他对面的阿吉玛伊开始脸色发白,眸中生出几分退意。 不,不能退!这种时候这么能退?阿吉玛伊握紧了手中细长的灵剑,脚一剁,整个如飞矢一般对着荆楚寒激射而去。 荆楚寒半点不惧,他眯了眯眼睛,手中的剑往上一抛,一化二,二化四,瞬间他的周围就悬浮着无数的乘风剑,剑尖全都对准对面那个白色的身影。 “大鹏吞天!”阿吉玛伊破釜沉舟,使出全力进击,她柳眉倒竖,身上雄浑的气势散发出来,手中的剑旋出无数剑光,这些剑光最终汇聚在一起直冲荆楚寒捣去。 荆楚寒手一扬,乘风剑化为无数剑影往他的前方飞去,不断与那股银白色的由无数剑刃而成的龙卷风对上。可惜这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眨眼间乘风剑的虚影便如泡沫般化去,银白色的龙卷风对着荆楚寒当胸撞去,荆楚寒立刻被甩到挑战台的边缘,被无形的屏障挡了一下,掉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阿吉玛伊苍白着脸松了口气,喘了喘,平息了一下呼吸后收起自己细长的灵剑刚想说什么,一个低低的声音传入她耳朵。 “五行归一,至死不悔!” “阿吉玛伊小心——” 什么?阿吉玛伊恐惧瞪大眼睛看着挑战台另一侧已经坐起来了,唇角挂着血迹的荆楚寒,刚被打散了的乘风剑不知何时有悬浮在了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剑尖全都对准阿吉玛伊。 随着荆楚寒的话音落下,乘风剑猛地收缩为一把巨剑,然后光芒一闪,直接冲阿吉玛伊而去,当胸而过把她钉在地上。血溅嗤地出来时,嗡嗡的宴会大厅猛地安静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俩人交手的时间不过就半柱香而已,挑战台上你来我往的,剑光飞舞,修为低一点的修士根本就看不清这俩修士的动作。可即便如此,大家也能看出来阿吉玛伊是占了上风的,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居然翻转了,大鹏族的人先挑战,还倚强凌弱,但最终的结果却输了。 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阿吉玛伊——荆楚小儿,你受死!”阿吉玛伊的两个哥哥一看到这种情景眼珠子都红了,在其他人还在惊讶的时候,这两个大汉边吼边拔剑直接往挑战台冲,看样子竟打算直接对荆楚寒出手。 白孚大怒,他开始时还劝他“嫂子”上台,说不用担心大鹏族的其他人会找麻烦,结果这才多久?大鹏族的人就打他的脸打得啪啪响!白孚手中的剑一扬,飞速往荆楚寒边上赶,大鹏族还真够不要脸! “哪里来的疯狗,输不起就不要主动挑战嘛,还要脸不要?”没等白孚出手,截住这俩人的却是挑战刚开始时大声叫好的男妖,他举重若轻地随手用一根筷子就把大鹏族两个渡劫期修士的剑打歪了。 也就一瞬间的事,大鹏族的人连荆楚寒的影子都没来得及碰到就被打败了。白孚看到这情景,动作不由一窒,瞳孔不由一缩,高手,化神期的高手! 第83章 青龙君 阿吉玛伊的两个哥哥还在惊诧于自己的剑被打歪了,男妖已经动了起来。 “怎么,大鹏族的人就这德行?”男妖走得并不快,甚至有几分散步式的悠闲。可尽管这样,大鹏族的兄弟两个却完全没办法躲开男妖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妖如鬼魅般地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并轻描淡写地就把自己拍飞了过去。 听着大鹏族的两人发出的凄厉的惨叫,大厅内瞬间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但并没有谁来阻止或说些什么,哪怕这个宴会的主办方麒麟族都没有出来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作为修士别的先不说,识时务却是修真生涯的第一堂必修课,明白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很重要,那关乎到你有多长的命在修真路上走多远。 明显属于不能得罪的男妖收拾完大鹏族的两人后不屑地拍了手,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出现在挑战台的荆楚寒面前,温和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青龙君青空,很高兴认识你。” 荆楚寒:…… 怎么这话说得那么奇怪?还有,青龙君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唔,不对,青龙君?那个新欢旧爱在妖月祭上打起来了的青龙君?! “多谢青龙君出手相助,荆楚寒不胜感激。”荆楚寒收回思绪,木着脸向青龙君表示了感谢,然后飞速地跳下了挑战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好像碰见什么不得了的人了。 麒麟族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马上有侍从上来带阿吉玛伊下去医治,她那两个已经昏迷了的兄长也被运送了出去。 青龙君并不介意荆楚寒的冷淡,他看着荆楚寒翩跹而去的背影,眉毛一挑,跟着荆楚寒走到了属于白凤族的桌子前坐下。白孚眼看着行事乖张的青龙君硬是挤到自己的地盘,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地小幅度皱了皱眉头,然后挪出位置。 大厅上很快又响起来嗡嗡的交谈声,众人装作心神重新被新的挑战组合吸引的样子,不再明目张胆地看向青龙君这边。不少人见青龙君这个样子心里都有些奇怪的感觉,不过谁也不敢惹这位实力雄厚却性格乖张的妖王,顶多看一眼就移开目光,就算打量也只敢偷偷地打量。 “荆楚,我听说你近几年才和白凤王成亲,怎么样,在妖族生活还习惯吗?你的伴侣对你还好吧?” “还可以,谢谢青龙君的关心。”荆楚寒露出一个微笑,回答得中规中矩,心里却有些不耐烦,青龙君是帮了他,但说这话着实有些交浅言深了些,奇怪得让人无所适从。 说实话,青龙君给他的感觉很诡异,青龙君表现得他们理该很熟那样,可是他们并不认识。荆楚寒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这位青龙君的样子,青空有狭长而具有压迫性的眼睛和漆黑的睫毛,配上他玉白的皮肤,温和有礼的举动,这位青龙君看起来虽然实力强大但为人有些轻浮,轻浮中又带着让人不敢小觑的魅力。 青空并没有为在荆楚寒这里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而失去兴趣,反而一直饶有兴致地继续追问了荆楚寒几个问题,荆楚寒只能不冷不热地答了,心里盼望着赶紧结束这一场对话。 “嗳,这种宴会太闷了,没意思,我们还是出去聊聊吧,宴会的事白家小子就行了,反正对于妖族他比你熟。”说着青空也不等荆楚寒同意,直接拉着荆楚寒就往外走去。 青龙君一向肆意惯了,看到他这副样子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白孚心中虽然觉得不爽,但对方是有化神期修为的妖王,行事又一贯如此,好在青空还是有些分寸,并不会太乱来,所以白孚看着荆楚寒被拉出去也没有阻止。 荆楚寒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拉到了宴会外的一个花园中,花园曲径回环,俩人很快远离了宴会的喧嚣,人声和乐声都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一片月明星稀,小虫子的叫声回响在树影横斜的庭院,显得这里格外清幽。 “嗯,怎么,不乐意了?”青空拉着荆楚寒的跑到突出的假山石一屁股坐下,有些乐地斜眼睨荆楚寒,“你该不会因为跟一个男的结为伴侣了,就真的信奉起三从四德,男男授受不亲起来了吧?” 荆楚寒:…… “我没有。” “真的?”青空转过头凑近了看荆楚寒淡淡的脸,眼睛突然微眯,抿出一个笑意来:“不过,有点防备是对的,我发现你真的有点意思。”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对我胃口的男人,你只要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精致的脸上就带着一种独特的禁欲的风情,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靠近。”青空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一种华丽的沙哑,魅惑非常,荆楚寒看着自己面前这张放大了的脸,这才发现青空的眼睛线条极为流畅,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荆楚寒竟发觉自己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听到青空低低地笑起来,空气中引起一阵暧昧的震动,荆楚寒微微敛下眼皮,看着自己的指尖,“我想我的伴侣一定不想听到您这句话。” “他在闭关,怎么会知道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如果您没事的话,我想我该回去了,谢谢您的援手,再会。” “等一下!”情况猛地拉住荆楚寒的袖子把他扯到自己的怀中,嘴唇贴近荆楚寒的脖子,青空压低了声音用那种魅惑的声线地底地诱惑道:“你没听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此时风轻云淡,月华正好,何必回去那个无影尔虞我诈的污浊地方呢?我还不容易遇到一个合眼缘的,你留下来多陪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想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把您的侍女叫过来。要知道,对着一个陌生人发情这种事情并不合适您。”荆楚寒伸手推开青空的脖子,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既没有情动也没有尴尬,好像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认识了就不是陌生人,不是吗?”拉着荆楚寒的手覆到自己硬·挺的下·身上,青空抱着荆楚寒的腰低低笑道:“怎么样,愿意跟我来个美妙的夜晚吗?” 荆楚寒因为青空是精虫上脑了,他并不知道,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青空的眼里全无迷恋或调笑,有的只是一片冷漠清明。 “青龙君的命门还是不要随便交到别人手中为好,毕竟要是出了什么事,青龙一脉就要断子绝孙了!青龙君,我看我们还是就此别过为好,如果有必要,白祈回来后,我会让他为今天晚上您伸出的援手登门致谢的。”说完荆楚寒拂袖而去,连步伐也没有乱半分,脸上只存一片淡漠,不得不说曾经面瘫了那么多年的他无比清楚该怎样让人没有交谈下去的*。 目送荆楚寒的背影离开,良久,青空在月光下清晰的影子蠢蠢欲动起来,黑色的块状物渐渐突破了影子的形状,不一会儿,影子就脱离青空的脚下,变成一块黑色的怪物站立起来。 怪物无眼无口无鼻无耳,甚至没有人形,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这怪物做出臣服般的动作。 “不是他。”等了很久,拿着酒瓶对月独酌的青空突然出声说道:“虽然卦象显示他的灵魂有些奇怪,但我在他身上并没有感觉到魔的味道,不是他,兴许是卦象显示有误。” “换个方向追查吧。对了,人类那边你们要加大力量渗透,十万剑门,玉芽丹门,千机符门,这批号称是人类中第一的门派,你们一定要做到心里有数,别到时候事情出了急急忙忙都连敌情都没有摸透。” “是,君王。” “行,下去禀告你们君王吧,还有,让你们君王手别伸那么长,妖族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他放肆。” 说着青空挥挥手,在黑影化作一阵黑烟消散后,青空脚下的影子又恢复了正常,他伸手把瓶子内的酒一口一口地对着嘴吧倒,表情还是那么慵懒,寂静无人的院子一如既往地洒满了月华,谁也不知道这个角落发生过什么事。 接下来的日子荆楚寒的身边像黏上了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脱,偏偏青空风度翩翩地什么也没说,只是各种巧遇然后各种巧合让两拨人不停地结伴在一起,荆楚寒想拒绝都找不到话说。 不过青空黏上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原本对荆楚寒一行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大鹏族见有青空这荆楚寒旁边后不由收敛许多,不敢再挑衅,毕竟他们以沉痛的代价真正领教过这位青龙君的厉害,再也不敢过来撄其锋芒。 荆楚寒参加这次的妖月祭不算没有收获,但收获不大,除了在宴会上赢了阿吉玛伊,得到了那块须丹朱后,荆楚寒大为期待的拍卖会并没有给他带来惊喜,除尘丹要用的另外还没有找到的三味药材也还是完全没有消息不说,温养神魂的药材也没有出现,让荆楚寒不由大失所望。接下来的日子也就自由交换会给荆楚寒带来点惊喜,让他淘到了几株罕见的药材还一些珍稀的药材种子,使得这趟妖月祭总算没白来。 很快,为期半个月的妖月祭就结束了,对于要和青龙君青空分别这件事荆楚寒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在惦记着小华风和小实火的情况下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何况这里还有给荆楚寒带来莫名压迫感的青龙君。 “真是奇怪,全天下的化神期以上的妖修都响应召集令去妖塔闭关了,为什么青龙君不用去?”看守妖塔的妖族长老们发出的那套召集令就像国家发出的征兵令般,身为妖族的一份子的青龙君哪有理由不去? “哪里都是拳头大的说话,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别看青龙君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其实他的修为已经有化神后期,据说离飞升也没多大距离,他才是整个天下中最厉害的那一批人,谁能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 荆楚寒听了白孚的解释倍感吃惊,他完全没有在青空身上感觉到类似强者的气息,莫非这就是返璞归真? “他是不是返璞归真我不知道,不过嫂子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你别看他还是这种风流倜傥的俊逸模样,实际上青龙君已经有五千多岁了,要是近几百年他还不能飞升,就一定会陨落。”白孚瞥了荆楚寒一眼警告道,这些日子以来青龙君对荆楚寒的心思表现得那么明显,他还真怕荆楚寒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打谁的主意?”荆楚寒似笑非笑地看了白孚一眼,“你倒是说得及时?” 青空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那么多天,白孚连个屁也不敢放臭的,现在倒是跳出来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既然我是你嫂子,就不用你来教导,我哥还在宜熙宫呢,再不济还有我师父教,你急什么?”荆楚寒回过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言诛和梁以暖都有渡劫期实力,修为并不比白孚弱,尤其是有梁以暖这个堪称人形凶器的最擅长跨阶挑战的师父存在,荆楚寒说这话时充满了底气。 果然,听了荆楚寒的话白孚面上露出些尴尬的神色来,果真不好就这个话题再发表什么看法了,他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出来那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两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第84章 傀儡 “阿爹!阿爹!阿爹!”远远地看到荆楚寒回来了,两个尚还短腿的小家伙就飞奔过来,欢快地叫着荆楚寒,这副样子把荆楚寒的心都暖化了。 蹲下来伸手抱住又重了一些的两个儿子,荆楚寒在俩儿子的脑门上分别印下一个吻,面带微笑道:“想我了吗?” “想!每天都想很多很多遍!”小华风回答得毫不犹豫,响亮的声音显示出他对于自己想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感到无比的自豪。 “唔,真乖!”荆楚寒不由自主再次亲了亲自家大儿子的额头,然后一视同仁地在小儿子的脑门上也印下一吻,柔声道:“那你呢?小实火,你想阿爹吗?” 小实火看起来老成一些,他不是很爱说话,要是大人不特地照顾他的话,小实火可能会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而不是参与到这番交流中来,他比较容易被忽略,因此荆楚寒一向很注意跟小实火沟通,时刻准备着把他拉进大家的谈话中来。 果然,小实火听到荆楚寒的问话之后眼睛一亮,“想,每天都想的。” “嗯,我也想你们,每天都想!” 荆楚寒毫不吃力地抱起两个笑嘻嘻的孩子往寝宫那边走去,有宫规规定整个宜熙宫禁飞,哪怕是荆楚寒也不想带个坏头,破坏这规则,率先在宜熙宫中飞来飞去,其实走走也好,正好父子三人可以趁此机会交流感情。 “你们这些天听不听话?”一直跟在小华风和小实火兄弟俩人身后以保障他们的安全的侍从远远地坠在父子三人身后,留出空间免得打扰这父子间的温馨时刻。 这次不等小华风回答,小实火抢先了,他一板一眼地认真答道:“大部分时候都听,哥哥有一部分时间不听,那时候言诛叔叔就会揍他,然后哥哥告状的时候小叔叔和白越叔叔都会说揍得好!” 荆楚寒:……三堂会审啊,看来他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小实火!”小华风怒了,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地大叫:“你答应过不把这件事告诉阿爹的!” “我没答应。” “你,小实火我今天要不揍你我就叫你哥!” “你打不赢,而且你这话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你也从来没叫我做哥哥过。” 小华风:“哇——呜呜呜,阿爹,弟弟欺负我。” 荆楚寒:…… 看着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得一塌糊涂,连脸都红了的小华风,荆楚寒忍不住心软地掏出手绢来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儿子,为了这点小事掉眼泪,你这不是男子汉所为。” “呜呜呜……我是男孩……呜呜呜……我不是男子汉……” “哥哥,你难道企图哭一哭好博取阿爹的同情,让他忽略你犯的错吗?”小实火面无表情地看了小华风一会儿后,伸出手给他哥擦眼泪的同时还不忘责备道。 荆楚寒赞扬地摸了摸小实火的脑袋,这小家伙实在是太有范了。 “我没有!”小华风反驳,伸出小爪子使劲抹去自己的泪水,脸脏成小花猫了还不忘气势汹汹地反驳:“明明是你欺负我!” “我没欺负你,是你自己调皮,偷了师公寄给阿爹的剑符看,我只是实话实说。” “剑符?你们师公给我发来剑符了?”被剑符吸引了心神的荆楚寒忙插话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小叔叔说阿爹你快回来了,就没再给你发过去,说等你回来看就行。我,我就是好奇,偷偷拿出来想看一下,上面有师公的神识印记,我又没看到,结果大家都骂我,小叔叔还让言诛叔叔揍我,说他不够力气大,哼!阿爹,我真不是故意的嘛。” “嗯,揍得好!”荆楚寒弯腰伸手拍了拍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小家伙,“犯了错就该挨揍!下次你知道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了吧?” 小华风撅了撅嘴表示自己不开心,荆楚寒也没去哄,很快小华风自己就把这一页揭过了,叽叽喳喳地说起别的东西来。荆楚寒一手拉一个,听着儿子们说自己不在的时候的趣事,小华风是主讲人,小实火不时在旁边补充一些小华风有意无意漏掉的东西,一时气氛很是温馨。 很快就到了寝宫,荆楚寒掏出为儿子们带回来的特色小玩意儿,打发他们出去玩,又让侍从们跟着,这才匆匆忙忙去蒋颍谨他们居住的偏殿中找他哥。梁以暖说不上大大咧咧,但绝对不是无事随便发封黏黏糊糊的剑符过来联系感情的细腻性子,所以他会发剑符过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哥,你在吗?”荆楚寒一般不对亲近的几人用神识,所以走到蒋颍谨住的偏殿门前,荆楚寒自觉地敲门问道,就是为了给自家兄长提个醒,他已经回来了。 蒋颍谨不喜欢侍从出现在自己面前扰了清净,因此蒋颍谨住的整个偏殿都没有侍从,出来开门的是蒋颍谨本人。 “回来了?怎么样,在妖月祭上玩得还开心吗?”蒋颍谨与荆楚寒并排走着,顺便与自己的弟弟闲聊。 这么多年过去了,荆楚寒早已经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这项技能,他没提青龙君也没说起大鹏族,只是挑着妖月祭上遇到的趣事聊了起来,包括特殊的祭祀舞蹈,妖媚大胆的男妖女妖,还有一些特殊有趣的小法器。 “对了,哥,这个小傀儡给你。”荆楚寒兴致勃勃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穿着青衣的傀儡童子,小童子高度只到荆楚寒的腰部往上一点,灵动的双眼和细腻的表情让这个傀儡童子看起来跟普通的□□岁小童没有任何区别,看起来就是一个小童在发呆,而不是僵硬的傀儡。 荆楚寒拿出七块上品灵石拍入傀儡童子背部隐藏的七个穴位中,小童子眨眨眼睛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乖巧地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荆楚寒把傀儡童子推到蒋颍谨面前,“哥,你滴血让它认主吧。别看这个小傀儡小小的样子,它会做的事情还真不少,打理灵草扫洒屋院,至于其它的,你要教它,它也能学会,它还有筑基期修为,你把它当小修士用也成。” 不得不说,这款小傀儡的性能十分优越,荆楚寒还是在拍卖会上跟好几个修士争夺了一番才拍下来,要不是荆楚寒现在还有个身份是白凤王妃,身后有白凤一族几万年的积累,手中还握着白祈几千年积累下来的财产,荆楚寒还真没这个实力把这小东西买下来送给蒋颍谨。 “谢谢,我很喜欢。”蒋颍谨伸手触碰了下小傀儡柔软的仿真皮肤,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睛里有真心的喜悦。 蒋颍谨自小就不喜欢有下人在自己身边环绕,现在拖着被遗音摧残过的病弱身体更不喜欢有人在一旁随侍。 现在他和言诛两个人在这座称得上巨大空旷的偏殿内居住,殿内的东西虽然白辛决那边会定时地安排人过来休整清理,但还是有不少东西需要言诛蒋颍谨两人亲自动手处理。蒋颍谨身体不好,这亲自动手的活计有大半都被言诛承包了,堂堂渡劫期修士每天都要忙好一段时间这杂七杂八的事物,弄得蒋颍谨不免有些歉疚,现在有个小傀儡过来做杂事正好,也算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难题。 其实蒋颍谨不是天生就讨厌自己旁边围绕着人,而是从小的所见所闻让他对身边围着人的感觉十分厌烦。无论哪里的下人都会捧高踩低,蒋家的下人也不能免俗。蒋颍谨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母亲已经早逝,父亲对自己和年幼的小寒基本不闻不问,管着兄弟俩的就是母亲的奶妈孙嬷嬷和几个下人,孙嬷嬷当然是全心全意为兄弟俩着想,但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嬷嬷,又怎么能庇护得了两兄弟? 蒋颍谨作为蒋家的少爷,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蒋家一众仆从的脸色长大的,从随身侍候的小丫鬟到掌管物资分派的大总管,蒋颍谨小小年纪就受够了这些人的气,直到蒋颍谨十岁那年被测出身怀变异单灵根冰灵根,一下子成为小天才的蒋颍谨得到的待遇立刻与以前有了云泥之别,他瞬间就明白了何谓“前倨后恭”,心里也对这些仆从彻底腻味了,直到现在还是不喜欢身边有这些人。 荆楚寒对自己这个哥哥不说有十分了解也有九分,一看他哥的神情就知道他这份礼物送对了,荆楚寒的眼睛不由弯出柔和的线条,他看着这个小童子笑道:“哥,既然这童子有一定的灵智,你是不是该给他取个名字?” “取名?”蒋颍谨看看小童子又看看自家弟弟亮晶晶的眼睛,知道这个连儿子的名字都取不好的弟弟多半想好了什么名字,于是点头道:“的确应该取个名字,小寒你有什么想法?” “叫小葵怎么样?葵花的葵,希望哪怕是一个小傀儡都能每天开开心心的,活力四射地做好每一件事,跟小太阳一样。也希望物似主人型,哥你也能早点好起来。” “嗯,这个主意不错,就叫小葵吧。小葵,去后院把院子里种的锦源果挑熟的摘几个下来。” “是,主人。” 把小葵打发走了之后蒋颍谨也没多耽搁,拉着荆楚寒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道剑符给他,“我看你以后有必要让你师父把剑符直接寄给你,而不能只送到宜熙宫来了。” 荆楚寒拿着剑符的手一顿,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眸子里透出几分凌厉出来,“哥,是不是白辛决给你或是给言诛哥气受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看着大管家就知道他不是个安分的,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蒋颍谨伸手给荆楚寒倒了杯茶,提点他:“以前白祈也是常年不在宜熙宫,白辛决作为大管家,上面虽说有主人,但大小事情都还是他在做主。现在你来了就不一样了,你作为宜熙宫的另一个主人,又常年生活在宜熙宫内,白辛决这个大管家的权马上被你分掉一大半,估计他想没有芥蒂都难,你对他还是要多防着点,免得马失前蹄。” “这倒是,我知道了。”荆楚寒点点头应道,他早对白辛决有所防备,再小心一点也没什么。 荆楚寒说完拿起手中的剑符,把它贴在额头上仔细阅读起来,不料越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眉头已经皱得死紧,脸也阴沉地要滴下水来。 怎么了,蒋颍谨看他这神色着实惊讶,要是这剑符是白祈送过来的小寒这模样还正常,但这是小寒的师门送过来的信息,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第85章 魔界 “出什么事了吗?”蒋颍谨看着荆楚寒皱起的眉头忍不住问道。 “嗯,哥,你看看这个。”荆楚寒把手中的玉简递给蒋颍谨,玉简上的封印在荆楚寒精神力侵入的一瞬间已经解除了,蒋颍谨阅读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蒋颍谨接过玉简,仔细阅读起来,随着内容的深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严峻。 其实梁以暖送来的剑符主要就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告诉荆楚寒,修真界和魔界要交界了,让荆楚寒注意点,赶紧做好准备。 荆楚寒一直都知道这世上存在着无数的“界”,三千大世界十万小世界,这说明了其实除了他们现存的这个修真界之外,还有其他无数的世界也客观存在着,就比如他已经有些模糊的映像中存在的那个科技世界,要是魔界真的存在也不奇怪。 梁以暖会特地发剑符来提醒魔界将与修真界交界,不仅是因为这件事非常特别,说出来只为让荆楚寒长见识,还因为魔界的特殊性让将与魔界交界的修真界会迎来一场灾难,让荆楚寒早点做准备应对这场灾难。 人修和妖修虽然有分歧,但在大范围内都可以归为一类,大家都是修灵力类的修士。然而魔修不一样,不一定就是说魔修青面獠牙,血腥残暴,特别天理不容什么的,而是魔修修的是魔气,这种东西和灵气从根本上说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魔气与灵力不可并存! 更恐怖的是,魔气比灵力顽强多了,充满灵力的地方很容易就能被魔气污染,再难容修士存身,但充满魔气的地方就不一样,灵力从来都拿魔气没办法,要是用灵力净化魔气,费时费力不说,弄不好灵力还可能成为魔气的饲料,助长魔气的气焰。 “怎么回事?为什么魔界会靠近修真界,并与修真界相交?”蒋颍谨喃喃自问,把玉简还给荆楚寒,脸上带着茫然和凝重。 蒋颍谨知道有无数个界不错,可在理论上每个界应该永远都不会有交集才是啊!就算修士到达化神期飞升,那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已经高到与这个世界的规则不相容了,他们才会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排斥到更高一级的界去,而不是直接从这个界走到另一个已知的相邻界。 修士飞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这个过程基本不可能逆转,因为界与界之间存在着非现实的距离和不可逾越的屏障,不是修士能主动去打破的,那么这个魔界是怎么会靠近修真界,并将要与修真界交界的呢? “我也不知道,”荆楚寒摇头道,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颓然地强调:“不过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哥你和言诛哥早点做准备吧。” 荆楚寒在看到这封剑符的第一反应就下意识地知道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看守妖塔的长老要召集所有化神期的妖修去妖塔内闭关,非大灾大难妖塔不会出动,如果是魔界要与修真界交集,这份灾难可能比那次的天灾地祸更严重,妖塔顺势而出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荆楚寒得到了消息之后马上着手准备,他的要求宜熙宫分布在各地的势力有计划地准备收缩,白凤族下属的修士以后的行事要更为低调,同时让白辛决派人收购大量的灵草灵药囤积起来,并要求白辛决出售白凤族几万年来积攒的一批灵器灵宝和其他用不上的收藏,尽量换来大量灵石,尤其是一些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 要知道,修真界和魔界交集之后,第一个危害就是修真界空气中游离的灵力和底下埋的灵脉会大规模地枯竭,对于一个修士而言,要是身上的灵力耗光又没办法补充绝对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这会让高阶修士除了能变成一个比较耐打的沙包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荆楚寒做这件事是为了未来打算,但白辛决却完全不明白这位新任的白凤王妃的打算,荆楚寒说完自己的要求,白辛决气得都快炸了。 这位一向英明冷静的大总管见到荆楚寒时甚至激动地加上了手势,他挥舞着自己的手对荆楚寒说道:“您确定吗?我们白凤一族在这片土地上屹立了几万年,从来没有哪一任王或王妃居然落魄到要卖祖产以换取灵石,我想知道您到底要那么多灵石干什么?!” “只是卖出一部分用不上的灵器灵宝而已,白总管你应该知道,它们在白凤族的宝库中已经尘封了无数的日子,未来还要尘封无数日子,既然放着也无用,为什么不把它们变现呢?” “哈!说得好!为什么?就凭这是大家族的底蕴!”白辛决脸上的表情甚至带着点蔑视,他傲慢中带点不屑地看着荆楚寒,再次确定这种小门小户的男修配不上白凤王妃这个位置,“至于变现——我倒想问问王妃我们为什么要把它变现,难道我们白凤族现在的灵石还不够你花吗?” “如果你非要听到一个答案的话,那么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是的,不够!白总管,我并不需要你直言纳谏,你也没有权利拒绝,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没有途径或能力去做这件事,我不介意找其他人来做,你明白了吗?” “没有权利?”白辛决脸上的愤怒几乎要满溢出来,“我想问问您,我没有权利,白凤族的人有权利吗?您现在做的事情,王和两位大人知道吗?我还不知道您哪来的权利在刚成为白凤族的人的时候就大肆变卖白凤族的财产,究竟是谁给您的勇气让您做出这种事来?做出,嗯,做出一个不肖子孙才能做出的行为出来!” “停!”这个时候实在不好乘着白祈不在把他的大总管换掉,荆楚寒做了个终止的手势打断白辛决的话,他抹了抹脸,满脸疲惫地换了个表情组织着语言尽量诚恳地看着白辛决说道:“白总管,你知道吗?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白凤族的一份子,和白孚白越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德高望重的白家人。我现在并不能告诉你我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但你也知道,修真界开始变得有些局势紧张起来。” “你看,连白祈都去了妖塔闭关,去了那个非大灾大难不会出世的妖塔闭关,你有充分的理由去相信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应对大灾大难的准备,这点你总没有意见吧?” 听到荆楚寒这番话白辛决的脸色好了些,但并没有完全改变自己的态度,还是梗着脖子反驳道:“好吧,就算您说的有点道理,但即使这样,白凤族也完全没有必要卖自己的祖业,我认为我们的物资和灵石储备得很充足。” “充足?!白总管,我不想跟你吵,你完全不明白这件事的严峻程度,我也没办法给你证明我的要求到底有多么英明。听着,这是我的命令,你只要遵命就好,至于白祈那里,自然有我去解释。当然,如果白孚和白越有什么疑问,你也可以让他们来找我,我会亲自跟他们解释。好了,就这样吧,我给你三给月,如果在三个月内你没有凑出让我足够满意的灵石数量,我不介意换个人来做你这份差事!” 不耐烦的荆楚寒一锤定音地把这件事说死了,半点也给白辛决反驳的余地。 白总管气得脸涨得通红,但荆楚寒名义上是这座宜熙宫的另一个主人,他再不满意也没办法,心里暗骂荆楚寒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还是不得不照荆楚寒的吩咐去办。 事后,荆楚寒没有收到任何白孚和白越对这件事有什么不满的消息,他们就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般,荆楚寒惊讶之余有些感慨。想了想,荆楚寒后来还是让侍从请这两位在宜熙宫内的唯二成年的白凤族人过来密谈,把自己关于白祈入妖塔闭关和一些小传闻的分析告诉他们,也算是给白凤族一个交代。 当然,有关魔界的消息荆楚寒并没有透入给两人知道,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妖族这边完全封锁了消息,人族那边也是因为梁以暖是天下第一剑门的一峰之主才会知道这个消息,梁以暖把这件事告诉小徒弟听已经冒了风险,寄来的剑符还特地叮嘱过要荆楚寒保密,荆楚寒自认为凭他和白孚白越两个人的关系,不足以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们。 除了让白辛决大量储备灵石灵草之外,荆楚寒还派出了大量的手下去寻找除尘丹剩下了三味灵药的消息以及能修复神魂的灵草灵丹,让手下人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拿到这些东西。 荆楚寒做了这么多事情,一时间宜熙宫内的气氛隐隐紧张起来,荆楚寒能感觉到自己这些事处理得太急了,可能下面的人并不是那么服气,人心也不□□稳,可是荆楚寒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也不想顾那么多,在这种时候他没有心思处理这些杂事上,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最重要的是修为,而其他的都应该靠边站。 秉着这种念头,荆楚寒再也没有浪费自己得来的那个小世界,他把小世界的地都开垦出来了,种上收罗来的各种灵草不说,最重要的是荆楚寒终于有时间有机会每天往髓母石里输入灵力,以获取大量的原灵髓,帮助修炼。 荆楚寒现在已经有结丹期修为,每天往髓母石输尽全身的灵力之后能得到一滴原灵髓,除了自己用和给两个孩子及蒋颍谨的那份,原灵髓还有剩,不多时,荆楚寒就攒出了一小瓶原灵髓。原灵髓并不能完全当灵力用,荆楚寒也不敢给两个孩子用太多,怕他们两个修为上升得太快会导致基础不牢固。所以最终荆楚寒除了供应自己和两个孩子,还有蒋颍谨和言诛修炼用,还省出一些来给师父师兄他们送去。 风雨欲来风满楼,荆楚寒既然知道了可能要发生什么事,当然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于是不仅仅宜熙宫的众人受到了荆楚寒的高压统治,荆楚寒和知道消息的宜熙宫的几个主人也陷入了苦修之中,唯一对这件事感到开心的就是两个孩子。 鉴于不久的未来魔界会和修真界产生交集,荆楚寒严厉起来的同时也更加珍惜这段时光,以前荆楚寒只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小华风和小实火玩,现在则把两个孩子整天放在自己面前,敦促他们修炼,陪他们玩耍,晚上给他们讲故事,偶尔还会一起炼丹。 身为白凤族,两个孩子天生就在炼丹方面有天赋,而荆楚寒也是初学者,对比下来,父子三人的炼丹水平竟然差不多,学起炼丹来气氛格外和谐。 这种生活一晃就过去十多年,直到有一天荆楚寒得到消息说妖塔要开了,事情才再次发生变化。 第86章 重逢 修真历贞元纪三百三十年,荆楚寒接到剑符说有三个特殊的客人要过来——他的师兄们,荆楚寒一大早便来到宜熙宫的正厅内等待迎接,他和师兄们也有十几年没有联系过了。 荆楚寒一个人端坐在正厅内的椅子上,整个人有些愣怔,他想了很多很多,从妖族到十万剑门,从白祈到师父师兄们,如果师父发过来的剑符是真的,那么未来的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荆楚寒从来没有那么清楚地感受到过跟整个修真界的存亡息息相关的那件大事真的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了,魔界就要降临,修真界即将面临一个可怕的浩劫。 作为一个低阶修士,荆楚寒却感觉到了他这个修为本不该面对的沉重的一切,因为魔界降临,他的师门和他的伴侣都不得不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并有着为此牺牲的打算。正是因为如此,作为师父的梁以暖不得不把自己的徒弟都打发到小徒弟这里,因为忙于此事的梁以暖再无力庇护几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徒弟。 “……小寒,你的师兄们就交给你了,你也千万别想着回来。现在十万剑门的情况很不乐观,本来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的师兄们这种低阶弟子,我也不该那么草木皆兵。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拙峰的弟子,我担心情急之下,总有一些想用瞎猫逮着死耗子的长老或峰主提出非分的要求,要求还没成长起来的你们再次牵扯进这件你们看起来注定没办法发生作用,只能白白牺牲的大事件中……” 梁以暖的写信的风格带着他的个人特色,毒舌中又带点小幽默,哪怕是这种严峻的事,梁以暖都带着点不正经的调侃,一看就知道这封信是他本人所出。 接到师父梁以暖的剑符,荆楚寒才知道十万剑门果然无愧于天下第一剑门的称号,妖族在十多年前才开始为魔界降临将与修真界产生交集这件事做准备,而十万剑门在五十年前甚至更早就已经为此付出过努力,上一批拙峰弟子之所以会落得个差不多全被阵亡的结果就是因为上一次再尝试把魔界推离的行动中,十万剑门的长老和峰主们错估形势,又太过轻信预言,结果差点把整个拙峰搭进去,让拙峰落得个差不多灭峰的下场。 就因为一个预言?其实这话对但也不全对,身为修士,十万剑门的高层的确很相信预言,但预言不会蒙蔽掉他们的基本探知,他们会不计后果地让拙峰所有的弟子参与到这件事,哪怕有一些弟子只有元婴期修为,更多的还是他们心中存有不负责的侥幸心理,如果预言要是真的呢?如果拙峰真的能阻止魔界降临呢? 相比起一个小小的拙峰,还是全人类乃至整个修真界的未来更重要吧?几个人的牺牲和全天下的牺牲,重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几十年前拙峰的先辈们顺应了这种选择,他们选择牺牲自己,最终整个偌大的拙峰只余梁以暖一个硕果仅存,现在魔界降临这个世界又提到眼前了,梁以暖却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再多做无谓的牺牲,于是打发所有的徒弟离开拙峰,并勒令他们短时间内不要回来。 所有化神期渡劫期的高阶修士都做不到在修真界这个界外创造一层能把修真界和魔界隔离开来的空间,拙峰几个只有元婴期和结丹期的小弟子们怎么可能做得到?至于那些嚷嚷着万一的真的可能做到的带着侥幸心理的人,梁以暖只能对这些人嗤之以鼻,不是你的弟子你当然不心疼,做师父的哪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万”弟子填进去,最后余下那个侥幸的“万中之一”的弟子? 人生自古谁无死,为大义死当然死得其所,但人命不是草芥,梁以暖也不可能视自己的弟子为草芥,就为了成全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就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徒弟填进去。 太阳渐渐升起,在金色的阳光向四处撒满并带来不容忽视的热度的时候,暮与觞,白松和石不惑三人终于到达宜熙宫的范围,并穿过了宜熙宫的重重岗哨,来到了荆楚寒身边。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一见到师兄们踏飞剑而来,十几年未与师兄们相聚的荆楚寒激动莫名,他拉着刚下飞剑的诸位师兄并一一给了他们一个拥抱,“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是啊,人生聚散总匆匆,小寒,你这些年过得还好?”暮与觞仔细端详着小师弟的面色,话里有一分愧疚和担忧,荆楚寒和他们离得虽然远,但在拙峰几人特地的关注下,荆楚寒的消息自然能时不时地传回拙峰那边,荆楚寒与宜熙宫大总管不和的消息也没被拙峰几人漏掉,因此暮与觞这话问得意有所指。 荆楚寒一下子就听出了大师兄的意思,不由一怔,而后面露微笑:“嗯,挺好,这里的一切都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荆楚寒这话说的是实话,虽然他自己的实力不怎么样,但他身后有自己的亲哥哥在那儿站着,相当于身后就站着个凶兽言诛,作为宜熙宫的大总管的白辛决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对荆楚寒这个正牌主人做些什么。而且,当荆楚寒身后还站着个言诛时,白辛决就算想做些什么都无能为力了,是以荆楚寒这些年过得真的不错。 可能在白祈刚离开的那几年过得艰难些,尤其是荆楚寒做了尽可能变卖白凤族的用不着的藏品以换取大量的灵石和物资这个决定时,宜熙宫的大多数侍从和产业主管等虽然不敢当面质疑荆楚寒,但却觉得这个新的白凤王妃太过败家以及觉得他人品不怎么样,因此时不时有人会给荆楚寒添些赌,虽然无伤大雅,但还是让荆楚寒有些烦躁。 这么多年过去了,外面的物价一年比一年高,时间慢慢被证明荆楚寒当年的决策到底有多么英明,白凤族内部对荆楚寒的不满慢慢也就被压下去了。尤其是当有些后知后觉的妖族等到最后才开始准备囤积物资却发现市面上很多珍稀的物资材料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时,荆楚寒在白凤族内部的声望达到一个他没有想象过的高点。 其实这也不奇怪,连荆楚寒都能通过梁以暖知道一些□□消息,那些真正的大门派大世家肯定也知道,并且会积极地提早做出防范。整个修真界的资源就那么多,被大派和世家瓜分掉一大块之后,这点资源还能剩多少? 荆楚寒做得这个决定真的为白凤族省去了无数麻烦,尤其是在白祈这个化神期的主人不在,白凤族的腰杆不够硬的情况下。 “你过得好就行,师父当年听说你在妖月祭的事还考虑要不要过来妖族给大鹏族一个教训,帮你撑腰。”暮与觞拍拍荆楚寒的肩,心中感慨万分。 “对啊,要不是易峰峰主余世逍和殊珏峰峰主姚靖拉着,师父说不定还真能做出这些事来。”白松在一旁笑道,心里有些不好受,师弟终归还是被欺负了,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就是当时没有青龙君的出现,大鹏族也不敢真的对我做出什么。”荆楚寒说到大鹏族时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这个青年早已经成长起来,再不惧任何人。 他拉着几个师兄来到接待的大厅内,侍从十分有眼色地过来一一上了茶和灵果。荆楚寒招呼大家坐下,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最终还是从暮与觞的身体开始说起。 “大师兄,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吗?”荆楚寒每次去信都会问问暮与觞神魂的恢复状况,对方基本上也是报喜不报忧,只是说渐渐好起来了,荆楚寒得到这种消息心里高兴的同时也不是很相信,就怕师兄们把一分好说出十分,明明还很严重的问题说起来倒让人觉得已经无事了般。 这个问题暮与觞没有出声回答,而是亲自展示了起来,暮与觞一动,荆楚寒用神识扫到眼前出现的透明魂针不由瞳孔一缩,颈后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极其戒备的状态。 神识物化!元婴期修为以上才能使出的神识物化!荆楚寒盯着这根魂针如临大敌,这种神识物化最为危险,荆楚寒知道这么一大根魂针在自己的识海中一搅,足以让自己的神识破碎得不成样子,然后变为白痴! 见荆楚寒脸色发白,暮与觞赶紧散掉魂针收回自己的神识,“这下总算放心了吧?” 魂针对比自己低阶的修士的压迫非常强大,等暮与觞彻底把神识收回去之后,荆楚寒的心悸感终于散去,他由衷地点点头,“嗯,这次我是彻底相信了,大师兄,你的实力是不是更上一层楼了?” “对,我已经有元婴中期的修为,”顿了顿暮与觞接着补充道:“前阵子刚进入元婴中期。” “那二师兄和三师兄呢?” “我现在是结丹后期。” “我还是结丹中期。”石不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荆楚寒对次给众人去信,信中也提过自己现在已经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因为拙峰在最近的几次十万剑门招收弟子的时候并没有要名额,所以现在就只剩石不惑这个排名的第三的弟子还是结丹中期,而排名第二和第四的已经进入结丹后期了。 “那也很不错,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参加门派内的大比的话,我相信我们已经不会在同期中垫底了。” “是不错,”暮与觞居然点头笑:“大家都很努力。” 在让暮与觞离开十万剑门前,在掌门和诸多长老峰主的周旋下,梁以暖费了极大的力气花了极大的代价在十万剑门的一个长老那里求得了治疗神魂的丹药,十万剑门作为天下第一剑门的确卧虎藏龙,那名长老的丹药十分有效,暮与觞现在已经没有大碍,整个人都重新焕发出一股朝气。 众人一时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沉重的气氛不知不觉在大厅中蔓延,重逢的喜悦慢慢也被冲淡了,拙峰所有弟子都在,唯独少了一个拙峰峰主,他们的师父。 “形势真的很严峻吗?”沉默了良久,荆楚寒轻声问道。 荆楚寒了解自己的师父,如果不是真的到了很严峻的地步,梁以暖不会固执地把所有土地都送出来。 大厅内响起一声轻缓而沉重的叹息声,然后暮与觞的声音响起:“妖族的妖塔会在近期内打开,人族和妖族将会再一次合作,共商这次魔界降临的事宜。同时,十万剑门内已经聚集了无数来自各派的修者,这次不单只化神期,连渡劫期修士也出动了一部分。 第87章 化婴 对于小华风和小实火两个小家伙来说,不管外面的形势怎么严峻,都不妨碍他们为多了几个玩伴而开心。大师伯温和睿智,二师伯有趣搞怪,三师伯则有求必应,这让从小就没什么玩伴的小华风和小实火高兴得快要疯了。 其实平日里大家都会逗这两个小家伙们玩,只不过白越和白孚都是家里的叔叔,再怎么亲近还是有一些长辈对小辈的感觉,两个小家伙在他们面前也放不大开。言诛就更不用说了,他身为凶兽,又是这两个小家伙的老师之一,两个小家伙看到他都有点怕怕地偷偷绕着走,根本不可能一起愉快地玩耍。 在宜熙宫中,真正会陪两个小家伙玩的只有蒋颍谨和荆楚寒,蒋颍谨作为两个小家伙口里的“小叔叔”,对两个小家伙的确十分疼宠,平日里也会陪着小华风和小实火做一些小游戏,给他们讲一些有趣的小故事,算是小家伙们的忠实玩伴。不过蒋颍谨身上的遗音还没有彻底解除,本身身体就不太好,又要忙着修炼,真正能陪小家伙们玩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作为两个小家伙的阿爹,荆楚寒无疑是小家伙们最忠实的玩伴,但他要忙宜熙宫的事情还要修炼,也不可能整天都陪小家伙们玩,是以归根结底,小家伙们日常的课余时间主要还是由宜熙宫的侍从们照料。侍从们多是多,玩闹起来也是小华风和小实火要玩什么游戏便玩什么游戏,只是侍从们跟两位小主子玩起来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两个小家伙在这里得不到太多游戏的感觉。 现在好了,玩伴一下子来了三个,也怪不得两个小家伙乐不可支。 这天,上午照旧是暮与觞在陪两个小家伙玩耍,作为大师兄,暮与觞实际上比几位师弟年长许多,不免十分喜欢天真活泼的孩子,他为人温和,知识渊博,两个小家伙也很喜欢他,大师伯要是有时间的话,两个小家伙就会一直黏在他身边。 “大师伯,阿爹什么时候出来啊?”小华风玩具也不想玩了,两只手拉着暮与觞的大手问道,目光里难得地带着些担忧。 “不知道,不过你别担心,阿爹只是去闭关了,不会有危险的,小华风别担心。” “不对,阿爹说他要去闭关冲击元婴期,这个是有危险的。”小实火认真地接过暮与觞的话,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很危险很危险吗?究竟还要多久,我可以去看阿爹吗?”小华风愣了一下,然后抬眼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暮与觞,期待大师伯答应自己的要求。 暮与觞看着小华风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含着的忧虑和惆怅,心一下子就软得不行,他放柔了声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实火便很严肃地摇摇头反驳他哥的要求:“不可以,阿爹是去闭关,我们等着就好了,不能去打扰他。” “可是,可是我很担心啊!”小华风握着小拳头强调:“真的真的很担心,我都三十六天没见到阿爹了!” “我也很担心,所以不准你去找爹爹,你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小实火寸步不让,“何况有言诛叔叔在,你去也看不到爹爹。” 暮与觞听着小家伙们这番争执,心里有些好笑,刚想出面平息这场争端,刚好一个响雷打下来,小家伙们都吓一跳,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窗外的天空,这时一条闪电正在天空中闪耀而过。 这两天都在下雨,不过下的都是小雨,一时间烟雨蒙蒙,远山雾起,白纱轻遮翠峰。平日里触目所及都是温柔的景致,突然来这么一条粗大的紫电,不说两个小家伙,就是暮与觞也被吓了一跳。 “大师兄,小华风和小实火和你在一起吗?你们没事吧?!”没几个呼吸时间,白松和石不惑急急忙忙地赶过到他们呆着的这个厅子,关心地问道。 “我们没事,外面怎么了,是小寒——” “是小寒在渡劫。”暮与觞的话还没有问完,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便接口道,答话的正是言诛,他和蒋颍谨相携而来。 其实不用言诛说,在场的诸人都感觉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灵力正慢慢浓郁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吸引灵力般,空中无处不在的游离灵力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聚集。 “是阿爹正在突破结丹期进入元婴期,在进阶。”小实火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不安地动了动,这个早慧的小小的人儿明确地感觉到了他所不熟悉的压迫感,不由有些慌张。 一条一条的闪电在空中闪耀,一道一道的雷鸣在耳边轰响,小华风有些害怕,他伸出小小的手紧紧抓住他孪生兄弟的手,结果也摸到了一手冷汗。 几乎把他们一手带大的蒋颍谨觉察到了两个小家伙的心绪,忙蹲下来一手抱一个地把他们拥在怀里,轻轻拍拍他们的背安慰道:“没事的,乖,不要怕,你们阿爹最强悍了,他不会畏惧雷劫,也不必畏惧雷劫,你们要勇敢一点,向阿爹学习,知道吗?乖啊。” 蒋颍谨在两个小家伙心中的形象一向都是温和而强大的,在他的安抚下,两个小家伙很快就平静下来。 当这边的所有人都拥到门口的长廊上,担心地看着不远处荆楚寒闭关的那座山头的动静时,荆楚寒心中却格外宁静,哪怕身处于雷劫之中,荆楚寒也并不觉得痛苦。 化丹成婴,离大道又近了一步,修道究竟是在修什么? 修心?修身?修神通? 又挨过了一道紫电的荆楚寒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脸上半点都不见痛苦之色,他现在正徜徉在一种美好而空明的境界中,精神上的美好感染了*,闪耀的电花不过是一场洗礼。 修道,别人修的是神通是修为是*,但我不是,我修自在。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生命或长或短,神通或大或小,这些都不重要,总要的是你能不能保证你过上了“人”的生活,真正支配了自己的人生,不庸碌,不茫然,守住心中的一线清明。 修道,修道,修来的是自己对抗世间,对抗内心的一种力量,它不是反天道,它实际上就是在顺应天道,修出天道允许的,能最大化自身,不作傀儡的力量。 极度的自在,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天道,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所以外界的力量又有什么可怕?人在还没有踏上修真路时可以利用自然中的食物来壮大自己,在踏上修真路之后可以利用灵力来壮大自身,那么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层次,为什么不能利用更多的力量来壮大自身呢? 盘膝坐在雨中,接受千百道雷电的洗礼的荆楚寒身上多了点越来越玄奥的东西,劈下的雷电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到最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炫目的电光之中。 正在宜熙宫中担忧荆楚寒的众人不知道,正在雷电中心接受肆虐的荆楚寒也不知道,除了宜熙宫的人,还有人也在不远处的山头上注目着这里。 “影。”俊美当中带点邪气的青年轻声叫道,他脚下因为是雨天的关系根本看不清楚的淡淡的影子扭曲了一下,然后立体起来,离开了青年的脚下变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物。 黑色的影子恭恭敬敬都站在青年身侧,并没有答话,青年也不在意,他那极富韵味的眼睛退去了轻佻,只剩满满的深邃。 这一人一影在这黑压压的天空下显得渺小而又无关紧要,但其实当狂风大雨飘过他们这边时都会绕开两者存在的空间,到处都是风,到处都是电,到处都是雨,两人脚下的这块地方却依旧维持着干朗。 风雨大作,雷声轰鸣,可是这些东西却无法掩盖掉这二者的说话声,哪怕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青年不大的声音仍清晰地响起在这片空间中。 “按这小修士的水平来看,均衡五行灵根的修士太强大了,可我总感觉不对,如果这小修士的灵魂的确没有问题,那他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地步的呢?” “你家君上观察过这小修士对吧?平日里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吗?” “不,没有。”这次立体的影子答话了,它的声音嘶哑可怖,像是用什么奇怪的东西硬摩擦弄出来的噪音般,不堪入耳,与青年动听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可能不特别!你们君上的结论总不能是这小修士大器晚成,后劲十足才能导致他修炼的速度越来越快吧?” 听着这种明显是反驳的话,影子并没有答话,倒是青年自己接下去,自言自语道:“要是其他灵根,像单灵根修士,相辅相成的双灵根修士,他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但这小修士,嗯,别逗了,人是五行灵根,越高阶越难进阶的五行灵根,哪怕是均衡五行灵根,这种情况也根本都不可能出现,可事实就在眼前,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远远地盯着那道在电光中心的身影,青年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道:“难道是我弄错了,这小修士的灵魂的确有问题?” “君上?我们该出发了。”黑影操着嘶哑难听的声音说道,青年却陷在沉思中置若罔闻。 青年眼中的兴趣渐浓,他不错眼地盯着远处的荆楚寒,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哈,有趣有趣,影,看见了没?那小修士他居然触到了领域,其他人要是再天才也只能在元婴后期勉强感觉到领域的存在吧?那小修士才什么修为?结丹期进阶元婴期!唔,太特别了,他真是太特别了!”说到最后,青年忍不住抚掌大笑,像是见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奇观。 “影,你说要是给这个小修士足够的时间,他会不会成为第一个飞升的五行灵根修士?” “青龙君上,您真的该出发了。”黑影微微弯腰恭谨地劝道,只是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木然,并没有什么着急的情绪。 青年听了这话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地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在闪电中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干嘛每次都催得那么急?让你家主人等等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话是这么说,青年到底还是在黑影的一再催促下离开了这个地方。 就在青年转身抬脚离开的那一瞬间,黑影像是融化了般,悄无声息地重新回归到青年的脚下。随着青年的离开,他站立的这一片干燥很快就被疾风骤雨打湿了,再不留一丝痕迹,除了这一人一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还有个不速之客观摩过荆楚寒渡劫的过程。 第88章 发落 修真历贞元纪三百三十年冬,修真界一下子就醒悟起来了般,整个修真界都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各种小道消息在修士间传得沸沸扬扬,各大势力也在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发展道路。 很多名门大派手下的势力都在收缩,也有很多名门大派趁着这种机会加快扩张的速度,强势地壮大自己的势力,企图获得更多的资源。谈判,争斗,结盟……一时间修真界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在这种局势下,荆楚寒命令白凤族名下的商铺产业进一步收缩,尽可能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要参与到这种混乱中,财物什么时候都能挣,但这种情势太过危险,要是不收缩,人都可能保不住,会引来血光之灾。 可即使是这样,白凤族还是在各种斗争中被牵连进去,吃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亏,称得上损失惨重。 不是每一个势力都有卓绝的眼光,也不是每一个势力都能克制眼前的*,放下眼前的利益为更远大的前路考虑。 白凤族已经很久没有化神期修士的支撑,渐渐成了空有王族名头的妖族,哪怕白越白孚和言诛都外出“挑战”冒犯了白凤族的人,用流血的方式狠狠地杀鸡儆猴了一番,可还是有不少的势力对白凤族的警告无动于衷,财帛动人心,毕竟白越白孚和言诛都只是渡劫期的修士,不足以震慑那些野心家们。 白祈外出闭关十几年,音信全无,要是在和平年代还无所谓,但在这种敏感时期,白祈的不知所踪让很多不大不小的势力蠢蠢欲动起来,有妖族的还有人族的,明争暗抢,打压白凤族打压得不亦说乎。 似乎所有那些对白凤族的地盘有野心的势力都觉得,在修真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没有化神期的白凤族没有足够的资格并拥有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多的资源。这些门派和世家尤其是人类那些门派和世家,短视得除了眼前的利益什么都看不见,短短半年,白凤族的产业遭受了不下十次的攻击!要知道,白凤族可是妖族的王族,是妖族对顶端的存在! 可惜了,修真界的先辈们在前面拼命,修真界的后辈们享受着先辈们拼命带来的和平安宁,却还抢夺着那些属于资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种充斥在人性中的贪婪不知道该让人觉得悲哀还是觉得厌恶。 “小寒,你别担心,这次的小动作中所有的老牌门派和世家都约束这他们手下的势力没有出手,出手了的那些势力也没什么难缠的存在,他们不会对白凤族产生什么根本性的威胁。”说这话的是暮与觞,他拿出账册给荆楚寒看,指出他们这次受到的损失。 实际上,老牌的门派和世家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绝对不能做,何况白祈还在妖塔内闭关,这些消息虽说是被要求保密,但老牌的门派世家们自然会有自己获取消息的渠道,不会那么不开眼。 最危险的不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些强大的门派和世家,而是站在上端的那些新兴势力,他们有一定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们足够疯狂,还没站到足够高度的他们很多东西都看不到,所以满怀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勇气,做下不该做的事情。 说实话,如果只是荆楚寒来处理这些事情,他一定没办法,幸好他有暮与觞帮忙,这次才不至于太过狼狈。 荆楚寒没有想到师兄们的到来对自己的帮助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尤其是大师兄暮与觞,这位称得上是全才的人类修士,他一来就把宜熙宫的人梳理了一遍,接受宜熙宫手下的产业后,管理人员被重新配置安排过,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能力,这样一来,荆楚寒肩上的压力立刻就松了许多。 暮与觞是真正的大世家出来的全能型人才,在他年少的时候他便受过全面的培养。暮与觞不仅在修炼上见识极其广博,就是在其他领域,暮与觞也是不折不扣的人才,比如荆楚寒一直觉得棘手的产业管理,暮与觞一接手就下了大力气整改,大大地精简了管理程序。 白凤族的产业荆楚寒一直倚重白辛决进行管理,不是说荆楚寒很信任这位白凤族的大总管,而是作为一个外行,荆楚寒就算再不喜白辛决也没办法收权,因为他压根不擅长这些事情。荆楚寒在一个没落的世家中长大,后来全身心都放在修炼上,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只好把它交给一个外人。 但现在不一样,有大师兄的帮助,荆楚寒压根不想再忍下去,尤其是揪出白辛决在背后做出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荆楚寒直接炸了,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他已经完全无法放任下去。 “师兄,我决定动手了。”荆楚寒打断暮与觞的话,冷着脸淡淡地说了一句,尽管如此,谁都听得出话语背后的腾腾杀气。 暮与觞一愣,有些不习惯荆楚寒现在的样子。他没想到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小师弟已经成长成为一个杀伐果决的男人,这么大的事情已经能自己独自拿主意了。 “白祈不是快要回来了吗?再忍忍吧,等他自己回来发落会好一点,要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你却在背后处置了他的大管家,终归不是太好。”暮与觞不赞同地给出建议道:“要是你实在不喜欢他,把他远远打发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何必出这个手?” 现在白凤族的事物,内部的是白松在管,白松曾一度作为拙峰的代言人。在荆楚寒失踪,暮与觞昏睡的时候,他曾接管拙峰接管了十几年,哪怕在这么一个错综复杂的门派中,他事事都做得井井有条,现在管理一个宜熙宫自然不在话下。 而宜熙宫外部事物则以暮与觞为主,白辛决为辅,两人共同掌管,虽然有白辛决从中作梗,但暮与觞作为暮家那种超级大世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之一,管理一个不善经营的白凤族外部的事物还是绰绰有余,几次交锋下来,白辛决全面落了下风。 现在荆楚寒的日子过得十分舒服,自己的修为一路突飞猛进,快速地*元婴期,亲哥哥和两个孩子都在身边,宜熙宫庞大的食物还有两位师兄在帮忙,十几年来,自从白祈去闭关之后,荆楚寒再没这么舒心过。 所以在暮与觞看来,荆楚寒现在发落白辛决完全没有必要,九十九步都走了,何必走错那一步,给白凤族以及白祈留下一个不能容人的印象? “不,大师兄,就是因为现在是最关键的一步我才不能忍,贪墨家财,给我下绊子,这些我都认了,但他不能勾结外人对付白凤族!我还是那句话,财物什么的,错过也不要紧,以后还有大把机会,但是人不能少,白凤族本来就人丁不旺,每一个白凤族手下的人都比珍惜的宝物更有价值,少任何一个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不行,大师兄这事我绝对不能容忍!” 荆楚寒掷地有声地扔出这句话,暮与觞无奈地苦笑了下,最终还是妥协道:“你要是真想处理白总管也可以,但你必须等白越和白孚都回来才办这件事,白总管为白凤族服务近千年,怎么你也得给足他面子,要是白凤族的人一个都不在,他该说你滥用私刑了。” “哼,面子?”荆楚寒不屑地冷了哼了声,“他出卖白凤族下面的管事,就是为了给我下绊子的时候可没想过要给我留面子,那管事人都死了,我倒还要给这个混蛋留面子,难道我这十几年来给他的面子给的还不够吗?” “小寒!慎言!”暮与觞喝止荆楚寒将要说出口的话,荆楚寒见暮与觞真的生气了,面上还是带着不忿的表情,但终究没再说下去了。 荆楚寒并不知道或者说白松不想让荆楚寒知道,在荆楚寒说了这番话之后,有些传言在宜熙宫渐渐流传开来,这让荆楚寒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急剧上升,迅速成为广受爱戴的白凤王妃。 “听说王妃昨天发火了,连大厅内的杯子都被砸了一整套,把当值的白渐他们吓了一大跳。”正在浇花的侍从神神秘秘地对同伴说道,说着还看向白凤王妃的寝宫一眼,满脸都是八卦的兴奋之色。 “你不要命了,居然背后嚼王妃的舌根?白总管还被关在别院里软禁着呢!”同伴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斥道。 “这有什么关系,不过说说罢了,就算是王妃本人听到也不会怎么样的,王妃人可好了。上次我受伤被他发觉了,他不仅给我扔了一瓶疗伤的丹药,还交代队长给我放假……”另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插·进来,以一副就想听八卦的表情鼓励开头的那人说下去。 见有人应和,满心秘密想要跟人分享的那个八卦的侍从忍不住了,凑过头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是因为白总管的事,你们知道吗?这次白总管做得更过分,直接跟我们的对头私下接触,想让对头陪他演戏,劫下运来宜熙宫的大量物资要下下王妃的面子,也好以此作为把柄攻击暮与觞大人。结果对手假戏真做,包括一个白姓总管在内的八十三个白凤族的人全被杀掉了。” “啊,这也太狠了吧?” “哼,什么叫刁奴?这就是刁奴!白凤族的先祖把我们的先祖从泥淖救出来,给我们修炼功法,给我们庇护,有些还被赐了白姓,结果白辛决不感恩也就算了,还倚老卖老起来,呸,奴大欺主真不要脸!” “我也觉得白总管对我们动辄呵斥责罚什么的,架子端得十足,倒比主子还主子些。”听八卦是所有种族的爱好,慢慢的,已经聚集了一圈人在讨论。 “白总管一直都这样,我都习惯了,不过最让我感动的是王妃,他居然说我们才是最大的财富,要尽可能保证我们的安全,这样的主子真是太难得了。” “唉,是啊。当初王妃做出收缩势力的决定的时候,我还当他怯懦,现在想来,的确是王妃的目光放得长远。要是王妃真像白总管那样,不管不顾地一味和那些势力硬碰硬,吃亏的总是我们这些侍从,估计一不小心就会被炮灰掉了。” “我也是,现在觉得王妃厉害得不得了。都说日久见人心,刚开始时我还觉得王妃修为不怎么样,但人却着实厉害,还怕日子会不好过。现在看看,论能力,王妃把两个小主子教导得这么好不说,他本身就是天才,才十几年,就从结丹期修炼到了元婴期,听说他的年龄还没有过百!论心地,他起码堂堂正正,虽然从来不刻意施恩于我们,但这么多年来,世道是一天天乱了起来,我们却依旧被照顾得很好,看来王妃的确把我们放在了心上啊……” …… 当家三年,连狗都嫌。何况什么都能饶恕背叛也绝对不能饶恕!白辛决能脱颖而出成为宜熙宫的大总管本人的确有些不凡之处,但他做出出卖白凤族的事情之后,宜熙宫的侍从们和管事对他没有半分好感。 相反,荆楚寒这些年来为白凤族做的事情在白松巧妙的引导下一一扩散开来,宜熙宫的人在一遍一遍的诉说之下,对荆楚寒的崇拜爱戴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白祈能得到这样一个伴侣实在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再没人会比荆楚寒做得更好了。 真是,五十年河西五十年河东,风水轮流转,古人诚不欺我。 第89章 血洗 对白凤族出手的势力早就知道白凤族会报复,也早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就在他们严阵以待,邀请好了帮手准备跟白凤族一战定胜负的时候,他们遭受到了始料未及的,最严酷的报复。 “王者的愤怒——一夜之间,五个家族的决策团被血洗!” “不容挑衅的威严!五个家族消失的秘密!” “王者归来!身后血流成河!” …… 一时间,各种小报消息向各处扩散,从妖族到人族,从中原到南荒,白凤族血洗敌对势力的消息疯狂地流传,带来一片震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隐忍收缩了十几年的白凤族一出手就是这种雷霆手段,对白凤族出手过的家族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连根拔起,就算没有被灭族,元气大伤的他们也熬不过仇家的报复和野心家的鲸吞蚕食,这些家族,完了。 “幸好我们当时克制住了没有出手,要不然现在遭到血洗的就是我们!”某个家族的族长听到这消息后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然后得意地拍着胸脯庆幸,当初他就觉得天底下的利益那么多,没必要非去捋虎须,顶住压力放弃白凤族这块送到嘴的福利,果然还是他判断的对!估计这件事一出,家里的长老们能安生好一阵子,再不会随便指手画脚。 “很久没见白凤王显出这铁血风范了,果然成了亲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这是某个事不关己的修士在听到消息后随口感叹道。 “杀得好!挑衅妖王威严的小丑都该杀!妖族上层的妖王们已经很久没出手不代表他们已经没有出手的能力,不存在敬畏之心就应该让他们见识一下妖王的手段,感受妖王的荣光!”一个对血统正统的狂热维护者兴奋地说道,面红脖子粗唾沫横飞地宣扬着。 也有一些妖族上层的世家透过了这次的事件看到了一些更为本质的东西。 “白凤王在震慑,魔界就要降临,他再无法抽出时间和精力来细细梳理白凤族遇到的困境,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震慑那些宵小,让那些势力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打白凤族的主意。” “大鹏族要倒霉了,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们还在背后做手脚,真让人不齿。”一个声音轻蔑地说道,对大鹏族的做法很是看不上,那个声音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么看来,我们的手段也该激烈一点了,老是那么温和,那些人可不会感激,相反还会觉得我们好欺负。” “白凤王已经从妖塔内出关回来了,以后很白凤族的势力接触时要更加小心,谁要是再敢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别怪我揭了你们的皮!”一个大管家在训斥手下,就怕手下人乱来冒犯了强势归来的白凤王。 作为当事人,荆楚寒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相关的消息,但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后竟然不是欣喜,而是警惕。 听到消息的他愣了一下后赶忙吩咐下去,让白凤族全面戒严,“现在庆祝还是太早了,虽然死的人都来自于与我们作对的家族,外界的信息也在传言是白祈做的,但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就是白祈的手笔,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关白祈的消息,要是我们现在就松懈,难保不会给某些人有机可乘。” “白越,你的路子广一些,现在马上去打听妖塔是不是已经开了,白祈到底有没有出来。” “言诛哥,白孚,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们了,无论如何,他们身边都必须有一个以上的渡劫期修士在看护。”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负责白凤族的全面戒严,对宜熙宫的侍从们和白凤族手下产业的总管们一定要严加戒律。” 荆楚寒行事果决地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看着众人不一的神色,他心里不安的感觉不断地在扩大。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要迫近了。” 事实上荆楚寒的预感并不完全对,白祈的归来证实这次的暴力事件真的是王族的怒火。 “是我,我回来了。”某天深夜,荆楚寒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荆楚寒悚然,然而乘风剑还没有出鞘,熟悉的声音已经响起。 荆楚寒猛地抬头,在黑暗中,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白祈线条优雅的脸盘,他正直直地盯着荆楚寒,眼睛里带着笑意。 一个十几年没见的人猛地出现,见到他的第一时间难免有些陌生感,但在下一个瞬间,荆楚寒脑袋里关于白祈的记忆已经倾泻出来了,记忆飞快地把荆楚寒拉回了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些日子,每一个记忆碎片都鲜活得这事情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阿祈……欢迎回来。”荆楚寒有很多话想说,关于小实火和小华风的,关于白凤族的,关于自己的,但千千万万的言语涌到了喉头,荆楚寒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颤抖着嘴唇给了白祈这一句极其简单但又意蕴深远的话。 第二天,见到白祈出现的众人无比惊讶,荆楚寒这才知道白祈回来第一个就见了自己,哪怕两个孩子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的这个事实。 等这对父子终于相见的时候,小华风和小实火半躲在荆楚寒身后偷偷打量这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修士,就是不肯上前相认。 其实俩个孩子骨子里就透着对白祈的亲近感,尽管碍于羞怯一时不接近,因此他们也没有远离,就这么一直打量着白祈。 白凤族的幼崽有漫长的成长期,他们往往需要上百年的时间才能成年。就算小华风和小实火有人类的混血,白祈的血脉还是占了绝对的上风,他们的成长期也没有短多少,以至于十几年过去了,小华风和小实火还是一副三四岁的白白嫩嫩的小包子模样,抱着荆楚寒的大腿撒娇的样子让白祈觉得自己的肝都颤了,他的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华风,小实火,来,这是你们的阿父,叫阿父。”荆楚寒低下头温柔地跟两个孩子说道,俩个孩子的智力远超他们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年龄阶段,很多事情他们都能够理解,所以荆楚寒并不担心孩子会不认白祈。 “阿父。”先开口的是小实火,哪怕是见到阿父,这个向来淡淡定定的孩子难得有些羞涩腼腆,从他微微握住的拳头来看,他还有一些紧张。 见弟弟开口了,小华风也不甘落后地跟着叫人:“阿父,我是小华风。”叫完这小家伙害羞地往荆楚寒身后一藏,然而又时不时地伸出头来偷偷看着白祈。 尽管两个孩子没有太热情,白祈心中还是一片火热,他活了两千多岁,还是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孩子,也是第一次接触到那么小的孩子。上一次和这两个孩子相处的时候是在他出发去妖塔闭关前,那时这两个孩子还没能睁眼化形,小小的一团捧在手中,颤颤巍巍的,可怜而又可爱。 现在十几年眨眼而过,在白祈没有看到的地方,两个孩子已经飞速成长起来了,尽管外表还稚嫩,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判断,尤其是小实火,看得出来,这个孩子远比同龄的妖族孩子成熟,也远比小华风成熟,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说不定已经架构起了比较成熟的世界观。 白祈很愿意为保护见证自己出生和成长的这片土地做些什么,因为它同样见证着自己的家人,爱人和孩子出生成长。但去妖塔闭关的这段时间白祈也不是没有遗憾,其中最让白祈遗憾的是他为此错过了小华风和小实火成长最重要的那十几年。 不过十几年过去,孩子已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长大,并对他这个父亲陌生起来。 荆楚寒一看就知道白祈在想什么,他不由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拉着俩个孩子的手把他们交到白祈手上:“阿父是我们的大英雄,从你们出生到现在那么长时间,尽管阿父很想很想我们,他还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而忍着没回来看我们,他的心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为你们的成长做了无数努力,我也无数次给你们讲过你们阿父的故事,现在阿父站在你们眼前了,你们还是觉得阿父陌生吗?” 互相看了看,小华风和小实火都飞快地摇了摇头,小实火抿了抿嘴,率先拉起了白祈的大手,仰起头来看白祈俊美的脸。荆楚寒在一边见到这种情景晃了晃小华风的小手暗示他,小华风犹豫了一下,也拉起了白祈另一边的手,至此,父子四人总算团聚了。 “乖。”白祈弯腰一手抱住一个孩子,眼角有些湿润。 劫杀敌对势力的管理者的确是白祈做的,事后他还秉着打扫战场的原则把对手的储物戒全都摘下来,全带回来交给了荆楚寒。 可是这事是白祈做的也并不意味着荆楚寒的预感不正确,白祈回来没几天,另一则消息一夜之间便传南北。 “什么?魔族通过空间裂缝入侵?!”荆楚寒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事来得那么快,“师兄,你确定吗?” “当然,证据确凿!”暮与觞毫不犹豫地答道,严肃的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这次魔族入侵的规模太大,仅已经发现了的就有几百人,人族高层和妖族高层就算想压下这件事都无能为力。” 说着暮与觞又有些庆幸:“幸好前段时间白祈展示了他的铁血手段,我们也一直在戒严,要不然白凤族非被冲击到不可。魔族入侵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的,很多修士都开始不管不顾地下黑手,外面许多家族都乱了起来,看来近段时间是无法太平了。” “魔族?怎么会那么快?魔界已经和修真界交界了吗?”荆楚寒喃喃问道,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不,应该还没有交界,现在世道虽然也乱,但还没有从根底上乱起来,那些真正的大世家和大门派都没有乱,要是修真界真的与魔界交界了,他们不会那么淡定。”暮与觞否定了荆楚寒的猜测,冷静地分析道:“多半还是那些魔族有什么密法,穿过了界与界的隔膜,把一部分魔族送过来修真界。” “小寒,你注意到递上来的信息了吗?目前在修真界还没发现有修为超过渡劫期的魔族,要是魔界真的已经和修真界交界了,他们化神期修为的魔族肯定不可能放过这个掠夺的好机会,所以我猜测——”暮与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冷静地说道:“降临修真界的只是魔族的前锋,它们只是过来探查,大部队虽然可能还没有办法过来,但离他们过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太遥远。我们该有心里准备了。” 暮与觞的眼睛极亮,一眼望去有些熠熠生辉,荆楚寒知道自己的大师兄并没有开玩笑,而是真的在认真分析局势,不免有些心惊,为接下来的灾难心惊。如果这事是真的,不,这事已经是真的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白祈要再一次面临离别? 第90章 处置 “都睡着了?” “都睡熟了。”看着两个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孩子,荆楚寒帮他们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白祈凑过来看了一眼,见孩子们果然已经沉睡,便放下帐子,拉着荆楚寒回寝殿的主殿。 本来荆楚寒还安排了白孚和言诛全天候地照看两个孩子,不过既然白祈已经回来,这种安排就没有必要了。有化神中期的白祈在宜熙宫,足以震慑宵小,他要在的话等闲不会有修士敢来捣乱,就算万一真有那胆大包天之徒,也躲不过白祈神识的探查,因此自然不用太担心,于是夫夫两人只是留下侍从让他们守在偏殿的门外就放心地回来了。 “今天玩得太疯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两个孩子兴奋成这样。”边和白祈往殿内走去,荆楚寒一边感慨道。 “哦,就孩子兴奋?那你开不开心?”白祈面对温和的笑意问道。 “当然开心!”荆楚寒伸手拉过白祈,用力在他唇上亲了一记,眼睛亮晶晶的,“我还从来没有试过这种飞行方式。” 今早白祈一大早就把孩子们叫醒了,说要趁着天气好全家人去野餐。荆楚寒本来还以为顶多就带着孩子们御御剑,吹吹风,没想到堂堂白凤王居然现出了真身,直接化身为巨大的白凤驮着荆楚寒和两个孩子出发。 荆楚寒至今还无法从见到白凤的真身的震撼中脱离出来,他那洁白的白羽点缀着绚丽的色彩,他那巨大的身形充满着不可轻慢的威严。这么一只强大的上古神兽,却驮着荆楚寒和两个孩子去郊游,这个世界太梦幻了。 “真那么喜欢?那我们下次再试试,等有空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驮着你去。”白祈轻笑着保证。 荆楚寒想象了一下那副情景,白凤啊,那可是上古神兽白凤啊,要是骑着白凤满世界跑的确够威风,但也太怪异了吧。最终荆楚寒还是强忍着诱惑拒绝道:“算了,你可是白凤王,驮着我满世界走也太张扬些了吧?” “那有什么,哪个妖族不曾用真身驮过自己的伴侣?当年朱雀王还是他伴侣的专属坐骑,玄狮从小就被伴侣当作灵宠养大,驮着他伴侣的次数也不少……” “哎,等等。”荆楚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迟疑道:“阿祈你是说,妖族主要是驮他的伴侣?” “对,主要是驮伴侣,偶尔也会驮驮未成年的孩子,怎么了?” “我曾很多次看见言诛哥驮着我哥……”荆楚寒跟白祈面面相觑,半晌荆楚寒才迟疑地开口:“你说,言诛哥和我哥,真的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这个还真是有可能……”认真回忆了一下,白祈也觉得蒋颍谨和言诛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单纯。 “天,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那是我哥啊,我哥和言诛啊!”荆楚寒扑到床上滚了滚,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阿祈,你说我要不要尽早把金雀枝培育出来给我哥备着?” “八字还没一撇,操那么早的心干嘛?你要是用空就给你哥和言诛送几瓶青精丹,顺便给你几个师兄和师父也送上几瓶,他们帮着宜熙宫操持了那么久,我还没好好谢谢他们。” “嗯,的确是辛苦师兄们了。不说大师兄帮着处理白凤族的产业,二师兄帮着管理宜熙宫,就是三师兄——小华风和小实火就会挑软柿子捏,三师兄陪着他们玩了几个月,感觉比修炼还累。再这样下去,我都怕师父赶来揍我。”荆楚寒皱了皱鼻头,对几个师兄他是多有歉疚,明明是过来做客的,结果尽帮着干活了。 “没事,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那么辛苦了。”白祈安慰他。 “其实也不太辛苦,都是自家的事,能辛苦到哪里去?”荆楚寒摇摇头轻笑,望着帐顶说道:“我每次一想到我把这些事情得处理得井井有条,然后等你回来之后一切都上了轨道,我就十分开心,在那时,你会发现我并不用站在你后面等你庇护,而是能够直接站在你身旁和比并肩作战,因为这,我才倍有动力。” “你一直都站在我身边,只不过因为年龄的关系,修为差了些罢了。” “唔,真会说话。”荆楚寒笑着坐起来去亲白祈,心中一片柔软,他的投入很快就引来某个人反客为主。 白祈眸子变得幽深,托着荆楚寒的后脑勺啃吮着他的唇,仿佛那是这世界上最值得专注的事情般。白祈那雄浑的,独特的,充满魅力的气息猛地朝荆楚寒扑来,荆楚寒唯有接受,投入,交付出同样的热情。 白祈把手伸入荆楚寒的衣底,在荆楚寒猝不及防之下,摸上了他的乳·首,带着别样的热情与粗暴,略显粗糙的有力而修长的手指在荆楚寒逐渐赤·裸的身上四处点火,摸到半勃·起的那处时惹来荆楚寒一声压抑的惊喘。 荆楚寒离上一次体验那种令人疯狂的蚀骨的快感足有十几年之久,身体却食髓知味地记住了这种感觉。 白祈的手在荆楚寒那处滑动,荆楚寒身体发软,在巨大的快感的攻击下只来得及攀附着白祈的脖子,把身体整个挂在他身上。快·感堆积得越来越多,荆楚寒眼前一阵阵发黑,赤·裸的胸膛贴着胸膛的感觉让两个人的心跳渐渐重叠。 “小寒……”白祈看着自己身·下的青年,某处硬如烙·铁,口干舌燥的却还是忍住了,希冀能看到身下人别样的风采。 荆楚寒被他骤然慢下来的动作逼得眼角发红,闪着水光的幽黑眸子带着别样的妖冶,他的唇被吻成一片嫣红,白玉一样的脸上也浮上欲·望的色彩。 “快一点啊!你……你他妈……是不是……不行?!”被打断了欲·望的荆楚寒烦躁地空出一只手去捉白祈放慢动作的手,气急地说道,面临登顶而不得的空虚感足以把任何一个男人逼疯。 没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不行,听到这话之后,白祈忍不住狠狠得吻下去,把荆楚寒接下来的话语都淹没在口齿相交的唇间。他一只手揽住荆楚寒瘦削柔韧的腰身箍紧了,另一只手滑过荆楚寒刚吐出精华软了下去的那处,往他的后·穴探去。 “等……等……孩子……”在这种时候荆楚寒还是没有忘记用发软的手握住白祈的手腕,喘息着提示道。 “没关系,门上有相关阵法,声音传不出去的,你可以放声叫。”白祈的声音已经全然沙哑,他说这话是仍不忘沾满一手润滑剂攻略城池。 很快荆楚寒就无暇顾及孩子的问题,他已经被白祈完全拖入了*之海,只能身不由己地在其中沉浮。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映照得一地柔和。荆楚寒揉着自己酸痛不已的腰,心中暗骂白祈这个禽兽,他们明明是昨天中午就回来了,吃完午饭把孩子哄睡后,这禽兽就一直拉着自己做做做,直接做到凌晨,期间白祈特么居然还抽空发传音符让侍从把孩子带到蒋颍谨哪里去。 真是——半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啊!果然老妖怪不能憋吗?! “醒了?”门吱呀一声打开,白祈神清气爽地从外面走进来,顺手把门给关了。 “没,我在梦游,元气大伤起不来。”荆楚寒没好气地随口敷衍,小幅度地龇牙咧嘴着扶着自己的腰从床上爬下来,幸好后面已经被清理过又上了药,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要不然照荆楚寒腰酸的程度来看,今天荆楚寒能不能爬起来还两说。 “真不舒服?” “废话,”荆楚寒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下次换你来试试就知道了,感觉腰上昨天被五百匹马跑过似的,能舒服吗?” 白祈走过来揽着荆楚寒的腰,手上运上了温热的灵力,力道适中地帮荆楚寒按摩放松酸痛的肌肉。不得不说,白祈按摩还是很有一手,不一会儿,荆楚寒就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白辛决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什么?”听到这话荆楚寒一个激灵一下子坐起来,“你说的是白总管白辛决?” “嗯。” “那,那你的处置结果是什么?” “放逐,”白祈叹了口气,“白辛决为白凤族服务多年,我也不好对他处置太过,这样的处置也是多方考量的结果。”顿了顿,白祈有些犹豫地说道:“其实这个处罚已经很重,毕竟——” “我明白的,”荆楚寒安慰地拍了拍白祈的手,心里叹了口气,却不是为白祈对白辛决的处置,“阿祈,你是不是又要出门了?” 按白祈的性格来看,如果不是有什么事需要他立刻做一个决断的话,白祈就算会处置白辛决也不会处置得那么急,那么不给白辛决留面子,甚至可能会让白凤族手下的某些人寒心。因为在很多不清楚事情的经过的白凤族的眼里,白辛决就是因为和自己这个新任的白凤王妃对立才会被处置。 谋而后动一向是白祈的处事原则,现在白祈却违背了这个原则,依荆楚寒对白祈的了解,一定有什么其它事情绊住了他,这事才会处理得这么粗糙。 而在这个大背景下,若说有什么事能绊住有化神中期修为的白凤王,荆楚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魔界降临这件事。 “对,”荆楚寒苦笑了下,脸上带着些愧疚的神色:“长老会第二次发出召集令,要求我们尽快赶去中原零域集合。” “小寒,我……我恐怕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第91章 魔气 相对于上一次白祈的离开,这一次众人对他的离去的反应要大得多,尤其是两个孩子,听到这个消息后怎么也无法接受,他们出生了那么久,长了十几年,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与自己的阿父相处,结果没几天,阿父就又要离开了。 小华风一直哭闹着不愿意让白祈走,而小实火则沉默许多,他抿着嘴死死拉着白祈的袖子,也不说话,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祈,让白祈心软得不行。 “乖,阿父该出发了。”荆楚寒温柔地抱起哭闹的小华风,嘴里柔声安慰道,动作却强硬得不容拒绝。 “不要不要不要嘛!阿父才回来几天,为什么又要走,难得这里不是阿父的家吗?”小华风在荆楚寒怀里挣扎着想要朝白祈怀里扑去,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大眼睛里满含着泪水问道:“阿父是不喜欢我和小实火才要走的吗?” 白祈活了两千多年就这么两个小儿子,哪受得了他那表情?白祈觉得就算自己是铁石心肠都要软了,直心疼得不行,他一把抱过朝自己张着手的大儿子,把他放到地上后,又抽出手来摸摸小儿子的脑袋,蹲下来说道:“怎么会?阿父最爱你们和你们阿爹了,要出门是因为有事要办啊,办完事阿父就回来了。” “办事不可以带着我们吗?我和小实火会乖的,”小华风抹了抹眼睛,侧过头可怜兮兮对着自己的弟弟哽咽着问道:“小实火,你会乖的是吧?” “嗯,我不捣乱,阿父你带着我们吧。”小实火认真承诺,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荆楚寒叹了口气,蹲下来点了点两个儿子的鼻头:“你们两个不许再撒娇了,阿父很快就会回来的,乖。如果努力修炼的话,到时候就算你们阿父不回来,我也会带你们去看阿父,怎么样?” “我很努力啊。”小实火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委屈。 “嗯,所以到时候要是阿父真的很久没回来的话,我就带你们去找阿父。”荆楚寒认真点点头承若道。 “小寒,”白祈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三人,尤其是自己的伴侣,都在说些什么啊?“我会尽早回来的。” “我知道。”荆楚寒笑笑,心里有些悲伤,他轻声说道:“在外面的话一切小心,我们还在家等着你。” “好。” 其实白祈这次从妖塔内出关会回来并不是事情得到了解决,而是特地回家探望家人,毕竟长老会召集大家的主要目的不是让大家闭关,而是要妖族提升整体实力共同应对魔界的降临。所以白祈只在家里呆了几天就不得不去中原零域和大部队集合。 别看白祈直回来了几天,但他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其一就是把白凤族内部梳理了一遍,把那些倚老卖老,对荆楚寒不满的白凤族老尤其白辛决那一脉,全部从一线位置撤下来,并妥善安置,免得他们再找荆楚寒的麻烦。 这次离开白祈无法不确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在离开之前他用铁血手段狠狠压下白凤族内部不和谐的声音,并为白凤族未来百年的发展制定了比较保守的发展政策。 为此,白祈特地跟白越和白孚密谈了一番。 “我们白凤族要在未来十年内把外面的九成产业都关闭并把势力全部收缩回来,以保存实力,避免不必要的消耗。此外,除了妖族的飞禽族内部和中原零域地区,其他地方都不用再设置情报部门。” “……我已经跟小寒说过了,我走后,宜熙宫就进入封宫状态,你们轻易不要与外部的人为敌,但要是有家族敢挑衅,你们可以尽全力杀回去,别露怯,白凤族一旦软弱下去就会引来无数麻烦。” 白祈一条一条吩咐下来,已经规划好了白凤族未来百年的发展道路,白越越听越不对,最终忍不住打断了他:“哥,情势……已经到我们需要封宫的地步了?” “多做准备总是好的,”白祈摇摇头,“魔界的降临已经不可逆转,尽管你们还感受不到,但谁都不知道它究竟会严峻到哪个地步,小心为上。” “如果,如果我真的不幸阵亡了,你们别想着报仇,也不用担心白凤族的地位会下降,随他去吧,等大家都成长起来了白凤族的地位自然会恢复。有能力的话多帮我看着点你们嫂子,把两个孩子培养长大就行了。” “哥!”白越和白孚急了,白祈做个按压的手势示意他们别激动。 “就这些了,你们要是遇到有缘分的就早点成亲,也不拘男女,不用担心地位种族,碰到合适的找个人陪着也挺好,要是能为白凤族多添几个孩子就更好了。” 白祈不仅安抚好了两个堂弟,连蒋颍谨的事也没有忘记,在出发前的最后日子里,白祈抽出宝贵的时间帮蒋颍谨练出了除尘丹,为他解除遗音的残毒。 在白祈回来之前荆楚寒就把除尘丹需要的药材收集得□□不离十,最后剩下四味珍惜药材——水晶沙、须丹朱、温葛子和玉荪久,荆楚寒在妖族的妖月祭上打败阿吉玛伊赢得了须丹朱,剩下的三味则是白祈在妖塔内付出了大代价和其他化神期妖修换来的。 化神期修士作为这片大陆上最顶阶的存在,几百上千年的岁月间储存了无数好东西,平日里化神期修士基本不会把自己珍藏出手,但在这种大战前夕,很多修士都会或私下交换自己需要的东西,或参加交换会,要是价格足够的话,也能淘到一些平日里销声匿迹的珍品。 这次白祈是直接放出消息要求购水晶沙、须丹朱、温葛子和玉荪久几味药材,有这些药材的修士自然找上门来,因此白祈顺利地就把药材凑齐了。 其实不仅白祈用这个方法集齐了除尘丹所需的药材,当初梁以暖也是趁着魔界降临前大家都在交换所需的时机,几乎把珍藏清空换来了十万剑门一个长老炼制出的修复神魂的丹药,这才让暮与觞完全恢复过来。 很多药材丹药之所以在市面上找不到,多半是出的价钱不够和没找对地方,对于化神期修士来说,很多灵物药丹已经不是能用价值来衡量了,他们绝对不可能出售自己的珍藏,只会用以物换物的方式来换取自己的所需。 白祈离开后,荆楚寒按照白祈的规划,直接闭宫并开始收缩白凤族手下的产业,慢慢低调下来。 事实证明他们夫夫两个的决定并没有错误,就在白祈离开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荆楚寒收到了一条令他们震惊的消息——飞禽族境内发现了魔族的踪影。 “它们已经全面入侵了吗?”蒋颍谨忍不住震惊。 蒋颍谨从小就在蒋家长大修炼,蒋家出事后他又被关在了地道里近关了二十年,只有来到白凤族内才和言诛出去游历了一圈。总的来说,蒋颍谨去的地方不多,碰见的事物也不多,一听魔族在飞禽族内的地盘中出现魔族,蒋颍谨不由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他一直觉得天方夜谭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的确不容乐观。”荆楚寒皱眉答道。 自从宜熙宫闭宫之后,荆楚寒就把会客厅改为了议事厅,反正除了新任宜熙宫总管的皓月偶尔要出去采买之外,宜熙宫已经完全不跟外界接触,当然不会有客人上门,也用不着会客厅。 皓月以前是荆楚寒的贴身侍从,是白祈千挑万选出来的心腹,管理一个宜熙宫当然绰绰有余。 当魔族出现在飞禽族的消息被传递进来后,荆楚寒让皓月把大家召集到议事厅,共同分析眼前的局势。 言诛,蒋颍谨,白越,白孚,暮与觞,白松,石不惑,荆楚寒,一共八个人,全都聚集到议事厅,气氛十分凝重。 “情报上有说在飞禽族内一共发现了多少魔族,魔族活动的范围大概有多大,这次发现的魔族的实力大概有多少等信息吗?”震惊过后,白越忙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魔族之所以会发现不仅是因为他们身上往往会携带着魔气,还因为他们的外表跟人类完全不同。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人类修士的外貌都比较俊美,修真界基本找不到太过歪瓜裂枣的修士,除非那修士本人有特殊的爱好或修为太低,毕竟等修士的修为到达元婴期后,就能化婴重塑,相貌多多少少都会优化。 正是因为如此,很多魔族都被人类揪出来了,最近外面还有修士发明了魔气探测器并大力推广开来,很多重城的城主都会派修士拿着探测器探测入城的行人,要不是碰到的魔族特别狡诈或其修为太过高深,一般魔族都躲不过这个探测。 “发现的魔族不多,只有七个,也只在飞禽族的几座重城内发现了它们的踪迹,这些魔族的修为多都在元婴修为上下。”荆楚寒利落地回答白越提出的问题,并把手中记录了相关情报的玉简分发下去给众人查阅。 “不过我觉得,出现在飞禽族境内的魔族的数量究竟有多少或它们的修为究竟其实怎么样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这里面透入出来的信息——魔族要开始全面入侵修真界了。”荆楚寒面色凝重地指出了这个明显的事实,“我猜,魔族并不一定都是从空间裂缝进来,要不然规模不可能那么大,它们一定找到了别的什么方法,修真界的境地——真的危险了。” 第92章 回去 自从飞禽族的地盘出现了魔族之后,妖族和人族的各地也接二连三地出现了魔族,事情至此,魔界与修真界将要交界的事情已经完全瞒不下去了,而民众在经历最初的恐慌之后,对魔族的出现也没了太大的感觉。 修真界从来就没有太平过,就算没有魔族,这片土地上也经常有其他的什么修士搅起腥风血雨,修士们也都习惯了。不仅如此,在多次打败落单的魔族之后,修士不觉得魔族可怕的同时还找到了许多利用魔族的方法,尤其是高阶的魔,一身根骨和血肉用秘法炼制了,不单用来炼体再合适不过,用来炼器也能提升灵器的品质。 在利益的驱动下,各地除魔的热情高度上涨,有些地方还自发地成立了除魔队,专门根据修士提供的线索去斩妖除魔。 普通修士只知道魔族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一条新的发财路子,却不知道这些零散的魔族只不过是魔界遣来探路的先头部队,后面魔界还将举界入清,到时候修士再无活路。 其实魔族并不可怕,要真论起战力来,修士的战力也不弱,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谁收拾谁。可坏就坏在魔气是灵力的克星,魔气所到之处,灵力统统都会被污染,最后全都会化为魔气的养料,完全消散,一丝不剩,等到了那时,无法补充灵力的修士自然不可能是魔族的对手。 这件事整个人类高层都心知肚明,可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把魔界要降临这件事瞒的紧紧的,就算透露给了后辈,也千方百计地约束着后辈,不许他们透露半分,就怕这消息扩散了开来会导致整个修真界大乱。 可惜秘密透露出去了就再不是秘密,因此就算普通修士尚没收到消息,那些名门大派,那些世家出来的修士还是知道一些,慢慢地外面的修士也有所耳闻,魔界降临的消息也开始变成不算秘密的秘密。 随着这则消息愈演愈烈,修真界慢慢乱了起来,幸好白祈在离开之前做了收缩产业和封宫的决定,白凤族避过了风头,也没怎么受牵连,但那些趁机扩张侵占市场的大族就不一样的,在这波混乱中狠狠地被刮了一层油下来。 不过这番混乱也不是没有人受益,比如大鹏族,在妖界中所有化神期修士都接到了召集令,去了中原零域的情况下,大鹏族一门六位渡劫期修士的优势立马体现了出来,家大势大的大鹏族疯狂地赚取灵石,打压敌手,储备物资。要不是他们太嚣张被长老会注意到了并发来了严厉的警告,妖族都快成为以大鹏族为首几家独大的场面了。 不管怎么说,外面乱是乱,但丝毫没有牵扯到白凤族,荆楚寒带着大家现在是关起门来一心过自己的日子,外面再乱也牵扯不到他们去,可这一天他们平静的日子却被彻底打破了。 “什么?师兄你们要回拙峰?”荆楚寒急了,“现在外面乱成这样,回去做什么?” 暮与觞安抚性地笑笑,面容十分平和地慢条斯理地说道:“小寒你别急,我们身为十万剑门,身为拙峰的人,门派有难当然要回去,再说你这里也没什么事,做客做了那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久不久,你们来了才几年?我一点都不觉得你们住得久,你们就再留一阵子嘛。”荆楚寒目露希冀地看向暮与觞,见他只是坐着喝茶并不答话,又把目光移向了二师兄白松,只是白松也避开了他的目光并不接茬,再把目光移向石不惑,石不惑压根没反应过来荆楚寒看自己做什么。 荆楚寒泄气地收回目光,想了想实在找不到理由阻拦,只能说道:“就算要回去也得准备些日子吧?现在哪里都不太平,我得安排人送你们回去,还有白凤族那么多事情,我暂时找不到人接手你们手中的工作,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总得宽宥我一段时间,再说了,师兄你们就舍得说走就走,完全不管我和两个孩子了吗?” 荆楚寒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数,可怜兮兮的目光在自家三位师兄身上扫来扫去,企图打动一两个人。 暮与觞是完全不为所动,四平八稳地在椅子上喝茶。白松有些愣怔,心神游离不知道思绪飘荡到哪里去了,基本上没看到荆楚寒这番挤眉弄眼。石不惑倒是看到了,但他是老实人,在这种大事上也一向都说不上什么话,白嫩嫩的脸涨得有些红,只能爱莫能助地看着荆楚寒。 荆楚寒知道大师兄这是打定主意了要离开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只有荆楚寒自己知道他刚刚说的理由全都不是理由,他拦着几个师兄不让走是因为他前几天收到了师父梁以暖秘密送来的剑符,告诉荆楚寒他已经随着十万剑门的大部队去了中原零域,让荆楚寒好好看顾几个师兄,尽量不要让暮与觞几个人再回到拙峰了。 荆楚寒吃惊的同时又满怀担心,他只好拜托言诛帮他送了封剑符给白祈,让白祈私底下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照顾些他师父梁以暖。 不过现在荆楚寒更头疼的是该怎么留下师兄几个而又不能把梁以暖已经去了中原的事告诉大家。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荆楚寒明白大师兄这是打定主意了,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劝。 良久,荆楚寒轻声说道:“大师兄,师父其实并不希望你回去的。” 的确,当初梁以暖把所有的徒弟送出来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哪怕掌门和长老们再心怀愧疚,也不可能看着他这样搞,把所有弟子都弄到外边去了。 大家都明白,十万剑门最终还是同意梁以暖的做法一定是因为梁以暖做了什么事换取这个机会,只是无论梁以暖究竟做了什么,他这番付出都不会小,暮与觞带着两个师弟又回去梁以暖千方百计把他们送出来的地方,梁以暖这番心血算白费了。 哪怕荆楚寒这样说,暮与觞还是坚持,他有些惆怅地轻笑道:“我知道师父送我们出来不容易,只是师门有难,这片大陆有难,我们要真在这里躲着,师父护短至此,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小寒,师父有师父的想法,做徒弟的也不能任师父的名声臭了,何况我们只是回去拙峰呆着罢了,像我们这种低阶弟子,能有什么事?你们多虑了。” “大师兄说得对,小寒你就别劝了,我们都是十万剑门的弟子,都是拙峰的弟子,再这种时候怎么能置身于事外?”白松回过神来点点头同意暮与觞的话。 “可是大师兄你们回去也见不到师父,他已经去中原的零域了,”荆楚寒咬咬牙道:“前些天他还发剑符来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师兄们一定要辜负师父的心意吗?” “我就猜到他应该已经随大部队去了中原,看来我们现在更不能拖了,哪能让拙峰的人明明还在,拙峰就成了一座空峰的。”暮与觞这句话是对白松和石不惑说的,说着说着就叹息起来,除了梁以暖,这世上还有谁家的师父能做到这种地步? 荆楚寒傻眼了,他不知道要说世界上谁最了解梁以暖,就非他家大师兄莫属了。 “师兄你们要回去也行,这些是白祈留下的一些丹药,我匀一部分给你们,都是一些解毒丹回灵丹等紧急情况下常用的丹药,你们不许推迟。还有这些灵酒,这些灵酒也是我特地为你们酿的,还差一些时候,但药效已经差不多了,你们也带着。对了,这些是原灵髓,这阵子我存得不多,你们也带上,反正我每天都能存下来点,以后再给你们送去。还有这些灵草,都是小世界最新出产的那一批,质量不错……” 既然已经留不住了,荆楚寒就开始给几位师兄准备物资,拙峰上现在什么人都没有,要是不备整齐些,到时候想买都没地方买。 暮与觞白松石不惑三人一路看着荆楚寒从储物戒中掏出零零碎碎的各种小东西,最后还嫌不够地非要把皓月叫过来,让他开库去拿,忙阻止他,“我们是回拙峰,又不是去其他什么地方,哪里用得着这样?” “怎么用不着?师父都不在拙峰上了,你们要回去谁帮你们操持这些,问内务部拿东西哪有我给的方便?何况我又不缺这些东西,你们跟我客气什么?” 荆楚寒在这一次师兄们过来宜熙宫的时候,就把随身小世界的事情都透露出来了,还带师兄们进小世界参观过,所以暮与觞几个自然知道荆楚寒拿出这些东西没他说得那么简单,小世界就那么点大,能产出多少东西? 当荆楚寒拿出这些东西出来的时候,师兄几个都明白,荆楚寒这是把家底掏空了。 第93章 截杀 事情爆发得突然,就在荆楚寒请白越送他的师兄几个回十万剑门后,在回来的途中,白越收到了来自妖族长老会的密函,长老会告诉白越,白祈在抵御魔界入侵的过程中失踪了! 自从白祈出事之后,在妖族看来,白祈的伴侣荆楚寒是人族,两个儿子又还没有成长起来,因此白凤一族的代言人自然落到了白凤族现有的修为最高的族人白越身上,长老会商量了一下后把密函发给了他,算是妖族长老会的一个交代。 白越拿到这封密函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他哥出事了! 这么大一件事白越当然不能隐瞒,就算白祈暂时失踪了,白祈的积威仍在,荆楚寒是他正式的伴侣,小华风和小实火是宜熙宫的继承人,当初白祈离开的时候是把整个白凤族交给荆楚寒代为看管的,出了事荆楚寒当然有权利知道。于是一回来白越就拿着长老会的信函秘密找到了荆楚寒,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你说失踪?长老会居然跟我说白祈失踪了?这个借口也太可笑太不经心了吧?!”荆楚寒愤怒得手都发抖了,他胸脯起伏不定地怒道:“妖族长老发召集令的时候说的是邀请白祈共商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现在魔界还没有来,妖族的众位妖王和长老也活得好好的,他们却告诉我有化神中期修为的白祈失踪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嫂子,只是失踪,你冷静一点。”白越示意他冷静一点,现在白祈已经没有音讯,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失去化神中期战力的白凤族连责问长老会的资本都没有。 “堂堂化神期修士,我的伴侣失踪,你叫我怎么冷静?!”荆楚寒拍了怕桌子,整张桌子瞬间悄无声息地在他手下化为了齑粉。 白越沉默不语,荆楚寒急促了喘了喘,勉强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他揉了揉眉心,“好吧,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你大哥真的回不来的话,起码白凤族这份基业要保住。”不等白越答话,荆楚寒喃喃自语道,“还有小华风和小实火,他们才那么小,怎么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阿父出事了。不行,这事得瞒着,要不然白凤族非动荡起来不可。” “我们一直实行封宫政策,外面的人本就对我们白凤族不怎么了解,这则消息暂时应该传不出去。嫂子你别担心,就算大哥不在了,还有我们,白凤族不会倒的。”白越虽然面色凝重,但还是沉声安慰荆楚寒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大哥只是暂时失踪了,也许他下一刻就自己回来了,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 白越有条不紊地说了这一段话对荆楚寒还是有些许的安慰作用,他握紧有些发冷的手指,勉强回过神来,心底里渐渐有了个章程:“对,我们首先要稳住,起码不能给敌人可乘之机。”这个敌人指的是以大鹏族为代表的妖族新兴势力。 “白越,我要出去一趟,宜熙宫就交给你和白孚,从今天起,你和白孚全面代理宜熙宫的大小事宜,我等一会儿把印鉴给你们……” “等等,”白越忙打断了他,“嫂子吩咐我们一声就是了,用不着印鉴,何况把印鉴给我们也不合规矩。” 宜熙宫自然有宜熙宫的宫印,这印代表这白凤王,一般不会轻易给别人,给了就是交出宜熙宫的权利。 “规矩?”荆楚寒冷笑一声,心里头有些不能言说的悲凉,他会起把印鉴给白越他们就是抱着回不来的念头,白祈堂堂一个白凤王说失踪就失踪,可见在妖族是没什么规矩可言的,谁拳头大谁是老大,那么把印鉴交给白越有何不可呢? 白越要是有心,印鉴给他也不妨,要是白越本来就存着不好的念头,不给他印鉴也奈他不何。 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荆楚寒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极度俊美的侧脸绷紧了,隐隐露出几分威严,哪怕在渡劫后期的修士面前,气势也没弱下去半分,“什么叫规矩?事急从权,我要出门一趟,把宜熙宫交给你们是我们白凤族内部的事情,你们也不用在意外面有什么闲言碎语传来不好听,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连这点也承受不住吧?” “出门——”白越瞳孔猛地一缩,为他的话倍感心惊,“嫂子,这种时候,你要——” “去中原零域一趟。”荆楚寒伸出手扬了扬手中的密函,“白祈在中原零域出了事,长老会敷衍地给我们发了封语焉不详的密函,我们只知道白祈失踪了,连他究竟出了什么事都没弄清楚,他是我的伴侣,我现在总得去了解一下情况。” “不行!这,”白越深觉不妥,但对上荆楚寒那张甚至带着点杀意的脸,也不怎么好拦,白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软了语气劝道:“这事还是等大家商量一下吧,你要是贸然去中原,出了事情怎么办。” 说实话,白越认为自家嫂子虽然勇气可嘉,但就以他元婴初期的修为,去中原零域还不够给人当盘菜塞牙缝。 “没事,我师父在零域,好友孔离也在零域,他们总会照应我点的,何况我只是想去那里把白祈的事情弄清楚,又不做什么,应该不会有事。” 荆楚寒拒绝白越的提议,他什么清楚,这事没得商量,要是一商量,绝对不会有谁会同意他去零域,就是两个小家伙都不可能同意,他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 见白越还想再说些什么,荆楚寒扬手打断他的话,“白越,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看了一眼窗外的暮色,荆楚寒疲惫地垂下双眼,不想再和白越讨论下去。 白越欲言又止,想说话想了半晌,最终还是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叹了口气草草说了一句:“那好吧,嫂子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作为结束语。 离开的时候白越特地绕去这座寝殿的偏殿看望小华风和小实火两个,告诉他们荆楚寒生病了,今天别去吵他。这两个小家伙渐渐长大了,不好总跟父亲住在一起,因此荆楚寒就把他们从自己主殿的侧卧中移了出来,安置到偏殿中。 小华风和小实火一听说阿爹病了便忍不住要过来看他,对荆楚寒的处境十分担忧,白越知道荆楚寒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怕他见到两个儿子会忍不住爆发出来,于是忙把小家伙们拦下了。最后耐不住小华风的一再哭闹撒娇,白越只好以他们阿爹怕把病气过给他们为理由把两个小家伙带回自己的院子暂住一晚上,迂回地把这两个小家伙看管起来。 说实话,白越还真有点担心荆楚寒冲动之下带着两个孩子千里寻夫,他心里有种直觉,他嫂子还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 荆楚寒的主殿离偏殿并不远,两个孩子的哭闹声他是听到了的,他动了动想去哄两个小家伙,但一站起来,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心灰意冷的感觉,呆呆的半点都提不上劲,荆楚寒站了一下就又坐下了。 在一片暮色中,尚还年轻的荆楚寒显得格外茫然,他看着窗外遥远的山峦,看着晚归的倦鸟,看着西下的夕阳,心里一片冰凉。 他原本以为自己进步神速,原本以为不日就能追上白祈的脚步,结果到头来,他还是远不及白祈,白祈一出事,余给荆楚寒自己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连干劲都提不起来的无力感。 刚拿到密函的时候荆楚寒心中还只是一片愤怒,现在他连愤怒的没力气愤怒了,只剩一片茫然。 他的伴侣在不知名的地方遭遇到了不知名的困境,甚至,已经死了,而自己却半点忙都帮不上,荆楚寒跟白越说他可以找师父和孔离帮忙,但那只是一种说辞,荆楚寒十分清楚,就凭他这点修为,他可能连师父和孔离的面都见不上就会折在哪里了。 可那是他的伴侣啊,当初陷在静止渊,白祈二话不说就跑来了找自己,真正的上穷碧落下黄泉,现在白祈出了事,他连去追寻真相的能力都没有么? 荆楚寒一直坐在窗前,心中有种不能言说的悲怆,人仿佛和世界隔了层纱般,带着点奇异的模糊感。 荆楚寒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在意自己究竟在窗前坐了多久,他就这么静静地沉思着,如一座凝固的雕像。 “可怜的孩子,果然被打击到了,嘻嘻。”在荆楚寒不知道的窗外,暗中的黑影晃动了一下,晃动的频率和月光下晃动的叶影有着细微的不同。 这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耳语般的声音隐没在树叶的沙沙中,丝毫没被人察觉。 “君上!”一个奇异的沙哑难听到令人过耳难忘的生意低低响起,警告地提醒道:“已经有六位军团长对您的表现不满了,要是这次的事情再办砸——” “好了,小影子,不过是对付一个元婴期修士而已,我又怎么会弄砸呢,别紧张嘛,嘻嘻。唉,真是忧伤,果然不应该派你去跟着青龙那家伙,谁知道你什么都不学,就学到了他一身的无趣。”那个有些尖细的声音抱怨地嘀咕道。 “君上,时辰快到了。” “嗯嗯嗯,知道了,一到月亮升到道宫位置我就动手,放心吧,一定会在最合适的时间把这个特别的灵魂带出来的。”有些尖细的持续地嘀咕着,一张嘴仿佛停不下来般,“青龙刚开始的时候明明确认过这不是我们要找的灵魂嘛,我们要找的灵魂都凑齐了,干嘛还要过来杀这小家伙,唔,莫非青龙和这小家伙有仇,特地过来公报私仇?” “君上,还差一刻钟。” “哎哎哎,知道了嘛,紧张什么?不过看起来青龙那家伙八面玲珑的,不像是会有仇家的人啊,那这个小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咦,小影子你有没有发现这小家伙长得真美,莫非青龙是看上人家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青龙求爱不成便觉得把人杀了,反正我得不到谁也不想得到……” “君上,该动手了……”嘶哑难听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无奈。 “真是无趣的家伙,一点八卦的好奇心都没有。”黑影撇了撇嘴,脚下却飞快地动作着,一道黑影沿着窗棂一闪而过便直直地出现在了荆楚寒面前。 有杀气! 在幽冥地战斗了千千万万场的荆楚寒本能地汗毛倒竖,一把抽出自己从不离身的乘风剑,费力地向杀气来源的方向挥去,一阵大力袭来,前胸至脖子处传来一阵刺痛,荆楚寒不由踉跄了一下,躲闪得极为狼狈。 来不及喘口气,黑影模糊了一下又出现在了荆楚寒面前,荆楚寒只来得及看清对方两点寒星似的眼睛。 第94章 失败 荆楚寒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对方的动作,可惜身体的反应跟不上,只能避无可避地对上了对方尖利的爪牙,心口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在那一刹那,荆楚寒心口一凉,他几乎可以听见对方撕裂自己心脏的声音,混沌中,荆楚寒脑海里只浮现两个大字“完了”,他想,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那只利爪撕裂了荆楚寒的胸膛,抓碎了他的心脏,眼看就要顺着他的伤口让他开膛破肚的时候,这千钧一发时间,一道凌厉的剑气狠狠地击上了陷在荆楚寒肉里的那只爪子,直接让它断成两截。 “刺客,受死!”言诛一声怒吼,在奔跑的过程中,身体在空中瞬间化成了巨大而威严的狰,他耍着五条威风凛凛的尾巴向那个黑影扑去。 言诛厉害,黑影也不弱,其断成两截的爪子化为黑烟重新浮现在其手臂上,完好如初。见迎面扑来的狰黑影嘿嘿一笑,也不闪躲,反而跃跃欲试地直接扬起爪子就鬼魅般地朝言诛扑去。 就在此时,黑影脚下的淡淡影子如同活过来了般,一阵模糊就立体了起来,直接从黑影的脚下走出,摸出一把黝黑黯淡的大刀朝荆楚寒扑去。 荆楚寒今晚受了重伤,但好在他已经化婴,没伤到元婴就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荆楚寒原本想先疗伤,但一看杀气腾腾朝自己扑来的类人型生物,脱身不得的荆楚寒最终还是一咬牙提着他的乘风剑拖着已经对穿了个窟窿的身体勉力应付。 好在这里是宜熙宫,地方不算太大,宫内还有三个渡劫期修士,基本上这边一打,白越和白孚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白越要顾及两个孩子,一时脱不开身,白孚却是立刻拿起自己的剑,几个呼吸就赶到了荆楚寒的主殿。 “小贼,敢尔!”被挑上门来的白孚暴怒,对方已区区渡劫期修为的修士带着一个不人不鬼的随从居然赶来打宜熙宫的主意,白孚觉得自己整个人生观都受到了挑战,下手的时候格外地不留情,一剑接一剑朝着人形身物逼来,几次都把其肢体削掉了,但对方如雾如影子一般,被打得逸散了半个呼吸时间都不到又能恢复如初。 幸好这两个入侵的修士虽然诡异,但修为都略比言诛和白孚低一筹,完全被压制了,他们根本没办法抽出空来再找荆楚寒的麻烦。 “小寒,快,把这颗蕴还丹吃了,还有这几颗丹药,都是补气止血的!”好不容易急匆匆赶到的蒋颍谨看到弟弟这一身血的样子,瞳孔不禁猛地一缩,脸刷一下就白了,也顾不上手上的那些丹药有多么来之不易多么珍贵,翻出来就给荆楚寒往嘴里塞。 “还有这,快,喝了它,补充点灵力,放心,小寒,哥不会让你有事的。”蒋颍谨打开一个玉瓶凑到荆楚寒嘴边,里面正是荆楚寒这段日子以来存下的原灵髓。 “哥,孩子,孩子……”荆楚寒眼前一阵阵发黑,勉强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没晕过去,宜熙宫面临着强敌入侵,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两个尚没自保能力的孩子。 “放心,他们正跟白越在一起,刚刚白越发传音符来抱平安了。”蒋颍谨抱着荆楚寒失血过多以至于有些发冷的身体,轻轻把他刚刚漏出来的肠子往他体内塞。 蒋颍谨满手是血,脸煞白煞白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平稳中带点温柔,荆楚寒双眼已经无法聚焦,眼看就要陷入昏迷之中,自然看不到蒋颍谨发红的眼眶。 这场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为首的那个黑影看着己方渐渐落了下风,并且没有翻身的指望,便趁着打斗的间隙飞快地朝人形生物做了个手势,示意赶紧撤。 人型生物也不恋战,得到指示后立刻化为一阵黑烟回到了那个黑影的脚下,重新变成一抹淡淡的影子,黑影一阵模糊,倏尔往墙角下的阴影中一躲,整个地消失在了白孚和言诛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这番变故也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不过俩人的意愿主要是把这两个诡异的黑影逼退,见目的达到了,言诛心中也有松口气的感觉,也不再追击,主要是对方太诡异了,身为凶兽,狰还是喜欢直来直往的打法。 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白孚突然一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张口就喷出老大一口火焰,他是白凤,天生带着妖火,而且这火比荆楚寒拥有的三品锦髓炎高级多了,一喷出来,漆黑的夜马上就被映照得通红,整个院子都是火光,连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一旁的树影里脱离出来,以让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向外冲去,不巧白孚正等着,又是一大口火喷出来,直接把这个黑影烧了个正着。 “哼,跟我玩,看我不玩死你!”白孚看着完全消失了的黑影冷哼道,手一挥,院子里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又变成了小小的一团,钻入白孚的手心里不见了。 “阿谨你有没有受伤?小寒怎么样,没大问题吧?”另一旁的言诛收了功法忙变回人形,赶到蒋颍谨身边担忧地查看着。 “现在缓过来了,他没伤到元婴应该没事,给小寒吃了蕴还丹等丹药,还要等他把丹药吸收了再来看效果。” “这边没事吧?”带上了两个小家伙的白越急匆匆地赶来,一来到寝殿就迫不及待地问大家的情况,就怕有谁出了问题。 “阿爹!” “阿爹?阿爹在哪儿?” 两个小家伙睡到半夜被吵醒了,一睁眼发现这里火烧火燎的满是烧焦的味道,他们熟悉的地方变得一片狼藉,都吓了一条,小华风当即就大叫着要找阿爹,连一向淡定的小实火也一声声地问起荆楚寒来,父子之间总会有些感应,何况荆楚寒怀了他们十几年,在荆楚寒出事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心中都十分不安。 “嘘,阿爹睡着了。”接到蒋颍谨担忧的眼色,言诛直接上前一步,挡住被白越抱在怀里的两个孩子的视线,“别吵到你们阿爹。” “阿爹为什么会睡着?”小实火直觉觉得不对,他猛地从言诛身侧探出头去想看个究竟。 这时白孚也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挡住小实火,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乖,阿爹累了就睡着了,小实火不累吗?睡吧,不好好睡觉的孩子会长不高哦。” 说着白孚悄无声息地对小实火施了个睡眠咒,然后对小华风也如法炮制。 见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在场的几个大人心头一松,紧张的气氛终于缓解了点,因为他们还真是不好怎么交代满身血迹斑斑被蒋颍谨抱在怀里的荆楚寒的状况。 “今晚大家都别走了,就住在主殿吧。”几人中修为最高的白越建议道,大家都被刚刚两个入侵者诡异的手段吓得心有余悸,自然都没什么意见。 白孚念了个除尘咒,又把侍从唤进来稍微收拾了一下这座历代白凤王才能入住的寝殿,安排大家勉强住进去了。反正这座寝殿还算大,有主卧有侧卧,有主殿还有偏殿,他们又都是修士,用不着睡眠,找个地方打坐就行了,故而不在意这环境。 待安顿下来,几个人有研究了下荆楚寒的伤势,给他加喂了几种丹药,确定了真的没有大碍之后才稍微放下高悬的心。 这厢宜熙宫的众人心里好受点了,在空满山的山脚下,一个有些狼狈的黑影却十分窝火。 “唉,大意失荆州啊大意失荆州。”黑影喃喃道,看着半山腰那座灯火通明起来的宫殿,脸上罕见地挂上了一种叫做憋屈的神色。 “君上。”黑影脚下的影子凸了出来,变成一个人形生物,只不过它的手没了,五官也不复上一次出现时那么清晰。 “小影子啊你没事吧?看你身上的魔气都有些散了,唉,真是狼狈啊,不过不要紧,回去补补就行了。” “是。君上,我们的任务失败了,是否就此回去,还是要再去伏击一场,寻机取了那名灵魂有问题的修士的性命?” “不不不,我们用不着回去,别担心,用不着我出手,他马上就会被解决的。” “君上,任务已经失败了。”人形生物操着嘶哑难听的声音提醒道,显然不像其君上那么胸有成竹。 “嗳,那有什么要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反正有人会帮我们收拾他的,据我所知,那帮人类已经往这边赶了,我们慢慢看戏就行,不用再掺和下去了。”说着黑影心疼地感叹道:“掺和也没用,我新练出来的这缕分·身哟,才刚出了一次任务,就折损了那么多,真是可惜了啊。” 人形生物听了这有些自怜的话,那不明显的嘴角抽了抽,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君上,您准备好了怎么把这件事报告军团长们吗?” 第95章 逼请 “抱歉,我们王妃前阵子刚被宵小偷袭受了重伤,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怕要辜负诸位长老的厚爱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长老们,白越心中难免抱着几分警惕,尤其是听到长老会的人要邀请荆楚寒去零域的时候,白越心中不由警铃大作,几乎已经可以认定长老会是不怀好意了。 “哦?看来魔族果然猖獗,连宜熙宫也敢莱惹。唉,天下真的要大乱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老夫与诸位同僚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魔族这事,想要恳请白凤王妃以天下为己任,出山前往零域帮助我们对付魔族。” “长老说笑了,我们王妃不过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不要说如今重伤未愈,就是在全盛时期,怕也帮不上长老们什么忙,更何况我们王妃不过是一个人族而已,他师从十万剑门,从来没有修习过妖族的功法,又能帮长老们什么忙?”白越这话语气十分客气,内容却着实不太友好,先是指出荆楚寒实力低微,又说明他是十万剑门的人族修士,拒绝之意跃然。 “哼,长老会的召令什么时候容得讨价还价了?”与一直在说话的这位慈眉善目的白发修士不同,这位须发皆红的大汉显得暴脾气多了。 长老会派出的两位修士,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倒配合得天衣无缝,白越垂下眼睛,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等再次抬起头后,他又是那个彬彬有礼的白凤族代言人。 “这位长老言重了,对长老会不敬的罪名白凤族可不敢背,毕竟家兄可是早已响应召集令去了零域。”白越淡淡地说道,寸步不让,“只是白某不明白,怎么与魔族的战斗还没开始,只是商讨个对策,家兄就已经失踪不见?家兄失踪不见也就罢了,白凤族只能叹息生死有命,只是长老会现在还没办法给白凤族一个交代,却上门来要带走家兄的伴侣,这是何道理,难道要我两个侄儿成为孤儿不成?” “贤侄误会,我们只是邀请白凤王妃去零域进行一些研究而已,不会让白凤王妃上战场正面对敌,放心,像白凤王妃这类特殊的人才,长老会绝对不会让他危险的。”白发修士安抚白越,见同伴还想说什么,他忙使了个眼色,红须修士只好愤愤然地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研究?特殊人才?哦,这位长老倒是告诉白某我们王妃究竟是哪类特殊人才,到零域去要研究什么,要不然到时候长老会又无故发一则密函告诉我白凤族,我们王妃也莫名失踪了,我该怎么向大家交代?” 对于对方硬生生把自己降为“贤侄”的辈分,白越心中十分不以为然,这两位长老会派来的来使要么巧舌如簧要么傲慢自大,要不是对方的修为都只有渡劫期而已,白越丝毫不怀疑他们一定会将荆楚寒强行带走。 看着白越隐隐露出嘲讽的面容,白发长老隐隐冒出些汗来。作为长老会的下属成员,他们去哪里都是备受欢迎,众人也都恭恭敬敬,但在白越这里,他们已经碰到了好几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两人没有预料到白凤族的态度会是如此强硬,看来他们对白祈的失踪早有不满。 “这——,贤侄啊,对抗魔界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也不好随便透露,至于安全问题,我们长老会保证,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保证白凤王妃的安全,最起码不会让人随便伤到白凤王妃,你们放心吧。”白发长老先是一脸为难,然后又是大义凛然地语重心长地劝道,心里冷笑一声,这下看你怎么推! “既然长老们这样说,白某也不好再说什么推脱的话了。本来这事关乎天下安危,白凤族理该义不容辞,但我们王妃现在真的身受重伤,两个孩子又还年幼,一时真的是有心无力,脱不开身。如果长老会非要我们王妃过去零域,这虽然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但长老会有令,我们莫敢不从,只是两位长老怎么都得容我们商量一下才行。” “当然,这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的局势危急,还请白凤族尽早给我们答复,免得延误事关我们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我看这样,我们在这里呆三天,三天应该足够白凤族做出相关部署并与大家告别,三天之后我们过来接白凤王妃,这样可以吧?” 见白越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白发长老带笑补充一句:“对了,长老会优待每一个帮助抗击魔族的家族,对于大鹏族打压白凤族的事情,长老会已经发出警告,以后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贤侄尽可放心。” “好,谢谢两位长老带话,我们会尽快给出结果的。”白越端起茶杯微笑着应承。 “那我们先告辞,三天后见。” “两位长老慢走,皓月,送两位长老出去。” 白越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仿佛这位长老的话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困扰,那名红须长老不屑地哼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白发长老很有风度地朝白越点点头,这才追着同伴离开。 “长老会真是欺人太甚,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爬到我们头上了!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杀了他们!”等这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白孚满脸铁青地从外面走进来,说到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杀意凛然。 白孚的性格相对狠戾,与他精致俊美的外表不同的是,他做事基本上是随心所欲,哪怕实力不如对方,只要不是差距太过巨大,他都能暴起伤人,以泄心中的戾气。 正是因为如此,白越不肯让他出席这次的会谈,就怕他一怒之下对长老会的人拔剑相向,到时候就算他们不反也要反了。 “不,先别冲动,弄清楚他们来的目的再说,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针对荆楚寒还是针对白凤族,先别轻举妄动。对了,派人出去探查,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是不是有什么家族针对我们白凤族。” 长老会派来的这两人大帽子一顶接一顶地扣下来,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好,交给我吧。” “对了,荆楚寒他的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查到那两个诡异的修士究竟来自哪里,我看他们不像是普通的魔修。”自从那天晚上荆楚寒被袭击受伤以来,白凤族的大小事情就全部交给了白越拿主意,什么事白越都得过问一下,做到心里有数。 这段日子白凤族可以称得上是内外交困,白祈失踪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外面敌对的家族蠢蠢欲动,族内又因为荆楚寒遇袭而人心惶惶,整个家族现在都有些混乱,哪怕有皓月和白孚协助,白越管起家来还是倍感吃力,一时也顾不上受伤的荆楚寒,问皓月得知荆楚寒没有大碍后就再也顾不上了他那边了。 “他的身体还是那样,心脏被完全划烂了,元气大伤,蒋颍谨说估计他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族内的丹师也是这么认为,建议他最近还是卧床休养为佳。” “看来荆楚寒真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奇异之处了,陌生修士要行刺他,长老会也点名召他过去,这对他来说,甚至对我们白凤族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白越皱眉,觉得现在的局势越来越失控,也不知道白凤族的未来在哪里,“不过不管任何,荆楚寒都是我们白凤族的人,没让别人欺负了去的道理。” “嗯,我会加紧探查的。唉,哥,你说大哥他失踪得太不是时候了吧?”白孚附和地叹了口气。 白祈的灵魂玉牌还没有碎,那就说明他还活着,只不过不知道他是陷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还是被关起来了,白越和白孚分析还是认为白祈主动失踪的可能性比较大,要是他是被某些人暗害囚禁起来了,估计白凤族现在要面临的局势还要坏一些。要不是顾忌白祈,那些不客气的家族就不会只是蠢蠢欲动而是直接动手落井下石了。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就过去了,白凤族却依然不动如山,红须长老觉得白凤族十有八·九要抗命,脸上倍感挂不住,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于是这么红须长老便撺掇白发长老上门找白凤族问个究竟,谁知白发长老却不准备这么做。 “如果他们真的要抗命不尊,我们这边只是两个渡劫期修士,对方可是有三个渡劫期修士,我们上门质问又有什么用呢?” “那就这样放着他们呐?”红须长老操着洪亮的嗓音嚷嚷道,眼睛瞪圆了分外骇人。 “当然不,要是长老会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以后还怎么立起来?”白发张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封密函递给红须长老,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用不着我们出面,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们。” “长老会的密函?咦,长老会要派须阳长老过来?” “对,就是须阳长老,有他在,我们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即可。” “哈,长老们还真重视这个白凤王妃,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任务完不成了,白凤族的人敢阻扰我们两个,难道他们还敢阻扰有化神期修为的须阳长老不成?” “正是如此,你我二人只需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即可,不必再掺和在白凤族那里自找麻烦了。”白发长老捻须笑道,胸有成竹。 不过,谁都没想到,在那须阳长老到达白凤族之前,白凤族又迎来了另一拨客人。 第96章 相争 “来前并没有提前给白凤族送来信函,冒昧打扰,还请多多包涵。”一位看起来温文平和的青年模样的白衣修士笑道,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别样的魅力。 “不不不,您客气了。”白越忙客气地还礼,脸上也是挂着友善的笑容,态度却不卑不亢,“您是嫂子的师父,来看嫂子天经地义,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您快请坐,这位前辈,您也请坐。” 与妖族长老会的人傲慢无礼的态度不同,梁以暖极有礼貌,进入因为白越年龄比自己都大上几分的关系,所以梁以暖哪怕是对白越这个自家徒弟伴侣的堂弟都客客气气地行了半礼。 梁以暖这番把自己的位置放得低低的做派非但没让他掉价,反而让他显得格外谦虚有风度。 有对比才有高低之分,荆楚寒作为有实力有地位的一峰之主,还能把姿态放得那么低,这让刚受了妖族长老会威胁的白越不禁对梁以暖格外有好感,话语之间也诚恳许多。 更何况他们早在白祈和荆楚寒成亲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那时梁以暖携几个徒弟还在宜熙宫住了好些日子,两人之间也有些交情,交谈起来自然更加随意一点,没有那一套公事公办的冷冰冰。 梁以暖笑了笑:“小寒老跟我说白祈的两位堂弟都是有勇有谋有礼之人,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倒是小寒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包涵。” “没有的事,嫂子做事公平又大气,还有先见之明,我们白凤族全族从上到下都很服他。”白越笑道:“说起来还要多谢您,给我们培养出了那么棒的白凤王妃。” 白越指的是当初梁以暖传回魔界要降临的消息,让白凤族提前抢占先机的事,不过还有梁以暖的同门在这里,白越不好说得太明,免得给梁以暖带来麻烦。 “哈哈,你们太谦虚了,小寒能帮忙管理好白凤族那也一定是你们的功劳,他以前在拙峰上那叫一个闭门苦修,卖给灵酒都能数错灵石,哪里有什么管理才能?对了,不知道小寒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寒暄吹捧完毕,梁以暖开始进入正题,试探地说道。 “他已经好多了,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当中,您别担心。”白越笑得不动声色,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嫂子虽然前几天就已经醒了,但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这几天每天都还是只能清醒大半天,并且丹师说他因为伤了心肺元气身体已经有了些亏空,现在只能慢慢静养。” 白越不是傻瓜,妖族长老前脚刚走,十万剑门的人后脚就来了,说他们没有企图白越怎么能相信。不过相对于妖族长老咄咄逼人的态度,白越有种十万剑门的人会好一些的直觉,退一万步说,就算十万剑门也是抱着要带走荆楚寒的目的,但那毕竟是荆楚寒的师门,来的又是他真正的师父,怎么也比妖族长老会的人来得要名正言顺得多。 哪怕白越只在妖族生活,他在游历的时候也听说过梁以暖的一些事迹:桀骜不驯,越阶挑战,杀上暮家,护短如命。对上这么一个人,总比对上冷漠无情的妖族长老会要好一些,尤其是在他们白凤族战力严重不足的阶段,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是选错了下一步的路,白凤族随时都可能被打压甚至走向没落。 如果真的有势力要带走荆楚寒,和十万剑门合作无论是对荆楚寒还是对白凤族都会比和长老会合作的条件来得优越,毕竟长老会内有针对白凤族的势力,白祈莫名其妙的失踪到现在也还没搞清楚,白越实在是很难相信长老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越面对梁以暖的态度才那么和缓,甚至称得上热情。白凤族陷入了一个困境,他们必须找一个势力来拉他们一把。 “正在恢复就好,也不知道是那个势力做的,敌在暗我在明,要是对方一击不成,再贼心不死那就麻烦了。”梁以暖皱眉。 “这点您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侍从昼夜守在嫂子寝宫外面,同时我,言诛还有白孚也会轮流守护嫂子,他的安全问题暂时还不成问题。”白越温声保证,不过想到族内众人的实力,心里难免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 梁以暖听了白越的话后眉心并没有放松一点,他又问了几个关于荆楚寒及两个孩子的问题,在一一得到答案之后,他委婉地提出想去看荆楚寒的想法,白越通情达理地应下了。 “当然,师父探望徒弟乃天经地义,您要去探望嫂子只需遣侍从带路就行。至于其他的,您随意就好,不必太拘束,我们妖族本来就不重规矩,宜熙宫也没什么不能对外人开放的地方。”白越十分友好,“要不我现在带您去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 白越和梁以暖都是知识十分渊博的修士,陪同而来的易峰峰主余世逍也是眼界开阔的大修士,在双方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三人交谈得十分愉悦,在分享了几则关于修炼的看法之后,三人均觉得受益匪浅,因此气氛愈发融洽。 由于身体原因,大家一致禁止荆楚寒修炼,梁以暖推门进去的时候,荆楚寒卧病在床,睡多了睡不着正拿着一本奇闻异事在阅读着。 “师父?”荆楚寒用眼睛的余光瞄到有人进来了,一抬头发现居然是自家原本应该远在万里之外的师父,不由错愕地叫了出来,还眨了眨眼睛看自己是否有眼花。 荆楚寒受伤以来,大家都意识到了宜熙宫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全,大家也不敢放任宫里的两个小家伙四处跑,于是整天拘着他们跟几个大人呆在一起。幸好两个小家伙十分懂事,这样安排也不闹,跟着大人也能玩得好好的。 这天两个小家伙在侧卧里小声玩耍笑闹,听到自家阿爹的声音,两个小家伙都警惕地连忙跑出来看个究竟,一来到主卧就碰见白越带着梁以暖和余世逍进来的身影。 “师父,师伯,你们怎么来了?”荆楚寒用手圈着跑过来的两个肉乎乎的小家伙,注意力还是放在刚进来的梁以暖的身上,眼中满是惊喜。当然,修士大多过目不忘,余世逍荆楚寒也是认得的。 打过招呼过后,荆楚寒示意怀里的两个孩子,“来,儿子,叫人,这是师父,也是你们师祖父。那边那个是我师伯,呃,你们——” “叫余爷爷就行,身为修士不必在意那么多俗礼。”见荆楚寒为难,余世逍接口道。余世逍一向粗中有细,人又爽朗,他这一开口,大家都对他十分有好感。 见来的不是坏人,两个小家伙眼睛一亮,异口同声地叫人:“师祖父,余爷爷,你们好。” 大概年纪大一点的修士大多喜欢小孩子,听到两个小家伙甜甜的叫声,梁以暖觉得自己的心陡然柔软起来,“乖,你们谁是小华风谁是小实火啊?”当初起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梁以暖还在场,不过还没来得及等两个小家伙出壳,梁以暖就回十万剑门去了,是以双方还没有见过,梁以暖认出出来也正常。 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小华风率先开口老实道:“我是小华风。” “我是小实火。”小实火跟着接道。 小华风以前经常使坏,在把他介绍给长辈的时候,他仗着先开口,往往会说自己是弟弟小实火,被荆楚寒收拾了几次还是不肯改,现在在梁以暖面前他倒老实了。 修真界基本上没有样貌特别丑的修士,两个小家伙的父亲都有着杰出的相貌,尤其是荆楚寒,即使是在美人如云的修真界,荆楚寒的相貌仍然让人惊艳,因此两个结合了父亲的优点的小家伙们长得十分精致可爱。 白嫩嫩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五六岁的身形,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人想不喜爱都难。 梁以暖多年未见如此小的孩子,现在乍然一见,忍不住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然后从储物戒中掏出两个古朴精致的小手镯递给两个孩子,“这是储物镯,给你们玩的。” “谢谢师祖父。”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道谢,然后小华风眼珠子一转,望向余世逍绽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余世逍第一次碰见这样鬼精灵的孩子,幸好他早有准备,要不然还真不好怎么应付这场面,他伸手从储物戒中掏出两块细腻的白玉,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块,“这是清心玉,修炼的时候佩上,心会静一点。” “谢谢余爷爷!”又是一阵异口同声,小华风尤其叫得响亮,不过瞄到自家阿爹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小华风还是心虚地把脑袋缩了缩,躲在小实火身后不让荆楚寒看见。 “不客气。”余世逍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屋内的几人说了会话,不一会儿,白越就带着两个孩子邀请余世逍去参观宜熙宫。余世逍知道白越这是给梁以暖师徒留出单独说话的空间,也不点破,跟着白越就离开了。 倒是这离开之前,荆楚寒淡淡一句话加了小华风半天的功课,小华风知道阿爹是在责怪自己不该问余爷爷要东西,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沮丧地皱着小眉头走了。 “两个孩子倒是活泼可爱。”梁以暖叹道。 “都行,不过小华风这小家伙太活泛了,还得严加管教才行,小实火又内向了点,我每天都在想法子想让他活泼点。看起来是可爱,可是真正要教养起来还是颇废心力。”荆楚寒摇摇头,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慢慢教,别着急,反正他们还有很久才能长大,你也别太忧心了。”梁以暖随口安慰道,妖族的成长期要比人类的长得多,在同等修为下,寿命也会长一点,因此教育孩子是完全不必着急的事情。 “嗯,对了,师父,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整个十万剑门的所有峰主长老都去了中原零域吗?” “哪能举派峰主长老都来零域,总有些长老会在剑门内镇守的。”梁以暖摇摇头,“拦截到妖族的消息,一是怕你有危险,二是我们想知道为什么魔族回来找你,因此我们便直接从零域过来找你,免得让妖族抢占了先机。” 听到这话荆楚寒脸色一变,魔族过来刺杀他,妖族要带走他,现在连师门也要劫人? 梁以暖一眼就知道荆楚寒在担忧什么,他摇摇头,脸色一整,低声说道:“别紧张,谁要是敢打你的主意,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本来来轮不到我来找你,毕竟我实力还是太低了点,在剑门内没有什么话语权。我拜托余兄帮我争取这个名额就是想跟你提前通气。” “小寒,现在零域内到处都在流传你的灵魂有问题,你老实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灵魂究竟有哪里不妥,还是——那些人在以讹传讹?” 第97章 呛声 荆楚寒难得听到梁以暖这么严肃地问话,一时之间有些懵,根本没反应过来。灵魂有问题?为什么会有传言说自己的灵魂有问题?这传言是从哪里传出的? 梁以暖看着自家小徒弟变幻莫测的表情,也没催他。过了好一会儿,荆楚寒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梁以暖严肃的脸色,有些欲言又止,他不想隐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斟酌了一下,荆楚寒组织语言一五一十地说道:“师父,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灵魂有问题,但我很确定我跟魔族没关系。” “没事,我不是在怀疑你。”梁以暖安慰道,“只是想弄清楚为什么魔族和妖族都想对你下手罢了,小寒,你别担心。” 荆楚寒点点头,“我知道,师父你一向都对我们很好,只是我这事说来话长。” 顿了顿,荆楚寒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灵魂可能真的和别人不同,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老是做梦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慢慢地,我开始觉醒了前世的记忆,甚至记起了前世的生平。” “这的确是与常人有异,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修真界中有前世碎片记忆的修士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甚至有修士能通过秘法完整地追忆起前世的大部分记忆。”梁以暖微皱起了眉头,“你这种情况虽然特别了些,但也应该不至于成为魔族刺杀你的理由。小寒,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修士了?” “应该不是这个问题,白凤族挡了一些修士的路,我身为白凤族的白凤王妃,被某些修士记恨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我不认为他们能有那么大能量,请动魔族刺杀我的同时又说服妖族长老会把我带走。” “更何况——刺杀那天我有亲自跟那修士对上的,他的功法虽然诡异了些,我却并没有在其中感应到魔族的气息。想来不过是有人想借魔族之名散播对我不利的谣言而已。”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魔族根本不曾刺杀你,连你的灵魂有问题也是某个势力传出来想要害你?”梁以暖先是一惊,倏尔大怒,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厉,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狂傲不羁的生死剑,随时准备出鞘为荆楚寒报仇。 “是这样就好了,”荆楚寒苦笑,“这则传言怕不是空穴来风,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别的修士觉醒了前世记忆就觉醒了前世记忆,但我不一样,我的前世根本就不在修真界,那个世界上甚至根本没有修士的存在,起码我在前世活了十八年,依然没有听说过半分有关修真的消息。” “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怎么形容?嗯,那是一个科技世界,虽然大家都没有修为,但很多很睿智的人们为我们的生活做了很多事情,让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便利。” “在前世,我们的衣食住行样样都很方便,就拿出行来说吧,虽然大家都不会御剑,但我们有飞机,有火车,有汽车,也不比御剑逊色多少。至于其他的,在那个世界,雷电的电已经被利用起来了,成为了生活必需品。它被用来照明,用来制冷,用来取暖,用来生产等,电的作用说也说不尽。除此之外,那个世界的人类还发明了许许多多的通讯设施,在我死亡之前,电脑和手机已经能把全世界都联系起来……” “等等,”梁以暖打断荆楚寒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惊愕道:“小寒,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与修真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我想是的。在上一世,我并不是修真界人士。”荆楚寒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挂着些迷茫。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会说你的灵魂是特别的。”梁以暖低声说道。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魔族要降临这件事上古修士早有预言,我们的先辈也早就为此做过准备。他们耗费了几十代人的心血,费尽力气依托一个天然形成的福地为修真界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可惜这个屏障只是实验的产物,并不完善,也正是因为如此,魔族才能不断通过秘法进入我们修真界。现在修真界的修士正想尽办法把漏洞补上,其中具有特殊力量的灵魂就是其中一种修复屏障的材料。” 梁以暖一一把他知道的那些□□消息告诉了荆楚寒:“小寒,我估计妖族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多半找了精通卜算的修士卜卦过了……小寒?” “嗯?”荆楚寒猛地回过神来,突然问道:“师父,你说白祈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我不清楚,我的修为太低很多秘辛都不清楚,不过不排除这个可能。”梁以暖叹了口气,“妖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真的要去零域,你是跟我走吗?跟着我的话,好歹能照应你一二,不至于让你莫名其妙地就牺牲了。” 见自家小徒弟面露犹豫之色,梁以暖心一软,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当然,你要是真不想去也行,我帮你找个地方,你先躲一阵子,暂时不要露面了。反正你本来就不是名单上的人,不去零域也正常。” “师父,这太冒险了,你哪里需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荆楚寒摇头反对,心里既感慨又感动。 “说什么傻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叫我一声师父,我肯定要护你到底。如果这次对抗魔界少了你就不行,师父一定不会说出让你躲避这种话,但以你这种修为,去零域也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既然如此又何必把你也填进去呢?” 荆楚寒抿了抿嘴,知道这事并不会像梁以暖说的那么轻松,起码妖族派了两个长老过来游说威胁,十万剑门也派了他师父和余世逍过来查探情况。如果他真的像梁以暖说得那样,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修士,那些势力就绝对不会派出这幅阵容。 可是尽管如此,如果荆楚寒不乐意的话,梁以暖还是答应帮他逃离这个漩涡。 “我不是不乐意,我只是担心我走了之后,小华风和小实火要怎么办,他们两个才那么小,还有漫长的成长期,白祈已经失踪了,要是把他们放在宜熙宫的话我实在不能放心。还有我哥,我哥受了那么多苦,好日子还没有过几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又要走了……” 修士大多都比较淡漠,像荆楚寒这样拖家带口重感情的修士真的不多,梁以暖听了他这话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然而还没等他们想出个具体的征程来,外面便有侍从来报,说妖族的长老们又上门来了,而且除了前几天来的白发长老和红须长老之外,大名鼎鼎的须阳长老也来了。 须阳的本体是腾蛇,也是上古神兽流传下的血脉,他修为极高,据说虽然明面上还是化神中期修为但实际已经接近化神后期。这位须阳长老出名的除了他的修为还有他对妖族的忠诚,他是难得的纯血派长老,坚持妖族应该内部联姻,甚至应该本族内部联姻,免得因为漫长的岁月再次稀释妖族体内的血脉力量,混淆血统。 正是因为如此,这位须阳长老对白凤族的观感不怎么好。因为在上古时期,白凤族并不叫白凤族,而叫白凤凰族,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白凤凰族的雌性也就是白凰越来越少,渐渐地竟灭绝了,所以白凤凰族改名叫白凤族,并且一直与别族联姻,以生下后代。 幸好白凤族的血统十分强大,在遗传上占优势,要不然永远与外族联姻的白凤族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可就算如此,白凤族的血脉还是越来越稀薄,渐渐地从纯血变成了混血,甚至因为子嗣稀少还面临着灭绝的危险,比如这一代能幻化出白凤本体,算得上是白凤的白凤族人就只有白孚白越白祈三人,再加上刚出生的小华风和小实火也不过堪堪五人而已。 对于须阳长老来说,白凤族就是赤·裸裸的因为混血而接近消亡的妖族的例子,所以他不喜欢白凤族也正常。 也正是因为如此,碰见这么一位讨厌白凤族偏偏还实力强大,阴晴不定的长老,侍从们是半分都不敢怠慢,忙分别来请白越和荆楚寒,没办法,对方点名要见荆楚寒。 “是他?”荆楚寒听到汇报后不由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让白越稳着点,我马上过去。” “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妖族的一个老顽固,实力高,但是不喜欢白凤族。”荆楚寒对梁以暖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掀开被子准备翻身下床,“师父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这个须阳是怎么个顽固法。”梁以暖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师父,别,这毕竟是妖族的事,白凤族还要在这里过活,总不好得罪他们太过。”荆楚寒按住梁以暖的手,下床的时候却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下去,幸好梁以暖在一旁扶了他一把。 荆楚寒这次受的伤太过重,不仅心肺刺穿,连肠子都被划拉出来了,要不是幸好他已经结婴,这般重伤,哪怕是医治再及时,灵丹妙药再好,荆楚寒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就算荆楚寒现在能活下来,这么重的伤势,短时间内荆楚寒是不要想痊愈了。 “别跟我逞强,大不了我到时在一边看着不说话就是了。”梁以暖叹了口气,扶着荆楚寒往外走,出门的时候,皓月已经赶忙带着侍从准备好了轮椅。 事实上,就算梁以暖不去,余世逍也不可能不插手,他和梁以暖来白凤族的目的就是把荆楚寒带回十万剑门,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妖族的人带走荆楚寒? “须阳长老这话是何意?小寒是我们十万剑门的修士,现在白祈有去无回,我们当然要把他接回十万剑门照顾,怎么就成了我们十万剑门和你们妖族抢人呢?” “都嫁到我们妖族了,他自然是我们妖族的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在这妖族,怎么也没有你们十万剑门说话的份儿吧?”须阳长老阴沉的声音响起,正好这时梁以暖已经推着他走到了会客厅门口,他一见到荆楚寒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逼问道:“正好你来了,荆楚寒,你自己说说,你身为白凤族的白凤王妃,是不是白凤族的人?!” 荆楚寒抬起眼皮子看他,问话的是一个枯瘦的老头,尽管面上的皱纹已经层层叠叠,眼睛却精光四射,丝毫不见老态。他的目光往荆楚寒这边一扫来,荆楚寒甚至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加之他又是这种态度,当下荆楚寒就不由自主地躲闪了一下,他意识到之后马上强迫自己直视这位来自妖族长老会的长老。 然而荆楚寒还没来得及开口,梁以暖已经率先呛了过去,他冷笑一声:“我以为这话只有不要脸的腐儒才能说得出口,没想到妖族长老也是这德行,真让人笑掉大牙!我徒儿和白祈是成亲,嫁什么嫁?!你看到谁是女人了吗就敢大言不惭地说嫁?” “况且这位长老你要知道,无论我徒儿现在是什么身份,也改不了他身上流着人族血液的事实。更何况,我这个师父在这里,阁下姓谁名谁,居然在这儿倚老卖老地教训我徒儿,这合适吗?” 第98章 托孤 “今天妖族长老和小寒的师父差点没在会客厅上打起来,”蒋颍谨叹了口气,“他们那么激动对于小寒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妖族长老和梁以暖都想带走荆楚寒,都在争论荆楚寒究竟应该是属于哪一方的任务,鉴于两个势力都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过来会谈的几个修士中都派出了化神期修士,且余世逍和须阳长老都是化神中期的修士,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此双方吵归吵,但都很克制地没有动手,最后没有得出结论来只能先不欢而散,留待下次在辩。 “那种层次的事件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下次你在幕后关注就好,别再出去了。”言诛帮蒋颍谨盖好被子,催促他,“别想东想西了,快点睡吧。” 自从蒋颍谨中了遗音之后就有睡觉的习惯,后来身体好一些了,却还是虚弱着,言诛老是怕他劳累过度,不允许他多修炼,因此蒋颍谨晚上的睡眠习惯一直遗留了下来,要是哪天不睡反倒会没有精神。 “太早了,还睡不着。言诛,你说小寒最终会跟谁走,跟他师父还是须阳长老?我倒希望他能跟着他师父,好歹梁以暖人还不错,又护短,要是真去了妖族长老会那边,小寒还不一定被他们怎么欺负。”蒋颍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跟言诛交流自己的想法。 蒋颍谨知道他弟弟这次是一定要离开了,他要是呆在宜熙宫,哪一方都不会罢休。 言诛翻身上来陪蒋颍谨躺着,伸手捞过他固定到自己的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之后才低声说道:“我也希望梁以暖能成功带走他,但无论最终他要跟谁走,你喜欢的话,我们都可以跟着过去。所以阿谨你别担心了,担心也没用,睡吧。” “话是这么说,但自己的弟弟,还是免不了担心啊。”蒋颍谨趴在言诛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小寒要是离开宜熙宫,两个孩子怎么办?不管怎么样,他都没办法放心地把孩子留在这里吧?还有我们,要是小寒不在,我们也要找另外的地方住下,可是如今这天下这么乱,要去哪里呢?” “我们跟着小寒去零域就是了,何况要真离开他的话,你舍得?” “我是舍不得小寒,可我也舍不得你啊,因为要顾及我的关系,你一个渡劫期的修士,老是随着小寒到处奔波像什么话?”蒋颍谨伸手抚摸言诛刀削般俊美的侧脸,满是柔情。 “我现在的修炼本来就是行走天下,去哪里不一样?你别担心了。何况当初小寒把蒋家的全部积累都给了你,就是不想让你离他太远,你自己也放不下吧。” “嗯,小寒还说要培养几株金雀枝出来,兴许我们有空可以生几个孩子。” “停,阿谨,我们不需要金雀枝。有你就够了,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要孩子。”言诛无奈地打断他的话,忍不住微笑着吻了吻蒋颍谨的眼皮子,“你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我估计分不出半点儿爱给孩子了。而且,你受伤的画面我看得已经够多,半点也不想让你再经历破腹取卵的画面。” 听到这里,蒋颍谨抱紧了言诛的腰,有些难过又有些幸福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一些琐事。 另一边,梁以暖正和余世逍秘密讨论怎么处理妖族长老跟他们抢人的问题。 “小寒是我徒弟,妖族长老会又是这个态度,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带走小寒的,余师兄,你说我们要不要向门派内要求增援?” “那倒不必,那须阳的态度虽然强硬,但妖族长老会内派系太多,不能拧成一根绳,再加上荆楚寒是我们十万剑门的弟子,我们本来就是有礼的那一方,不必惧怕他们。只要我们顶住妖族施加的压力,真把荆楚寒带回了十万剑门妖族也没办法。” “那我们直接把小寒带走吧,别跟他们商量了。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夹在中间难做的还是小寒。” 余世逍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你还真是不愧于你爱徒如命的名声啊!只不过现在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要悄无声息地带走荆楚寒哪有那么容易?别到时候因为我们私自带走荆楚寒,最终把整件有理的事情也变成没理,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一直这么拖下去?妖族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要是真按你的说法做,说不定我们在这里呆上大半年也走不了。”梁以暖有些暴躁地在房间内踱步。 妖族费了那么大的心力想要抢夺荆楚寒,当然是因为背后有巨大的利益驱动他们才会那么疯狂。如果荆楚寒的灵魂真的有特殊的地方,被带回零域又真的发挥了对抗魔界的作用的话,他被哪一方带回去,哪一方就会把这事算作自己对抗魔族的政绩。 等所有事情统统完结,开始瓜分地盘和资源的时候,这些“政绩”就会利益分配的依据。 那可是整个族群在分配利益!那涉及的将是一些不可用数值来估量的利益! 正是因为如此,得到拥有特殊灵魂的荆楚寒就代表着将来可能得到的巨大利益,看到了这点之后,人族和妖族都不由对这些拥有特殊灵魂的修士重视起来,无所不用其极地试图把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 这种关乎巨大利益的事情总是让人热血沸腾,容易被蒙住眼睛,梁以暖担心事情拖久了,妖族会对荆楚寒不利。 “在这里呆久一点有什么不好?这里是你徒弟的地盘,就相当于半个你的地盘,你还能呆得不舒坦?”余世逍摇摇头慢悠悠地说道:“梁师弟你那叫当局者迷,现在是我们有优势,我们能拖,而妖族拖不起,我们担心什么?更何况,在这里多好,正好省得回零域勾心斗角,争个不休。” “这——,余师兄,你想过吗?万一白祈回来了呢?到时候让小寒去哪边?” 这几年来两人的关系日渐友好,现在已经不用峰主代称而直接互叫师兄弟,有什么比较直接的话也不必避讳,可以直接开口沟通。 听见梁以暖这一连串问话,余世逍再次摇摇头:“没那么简单,白祈是真的被困在那异度空间里了,灵魂都逃不出来,又哪有那么容易能回来?更何况,我们又不求拖上十年八年,只是在这里耽搁些日子罢了,一年半年的,眨眼就过了。” 梁以暖沉吟了好一会儿,想通了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同意了余世逍的看法,最终决定现在这边住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按梁以暖个人内心的想法来看,他情愿荆楚寒能平安喜乐地生活在这片地方,也不想他卷入零域那般人类救亡图存的中心区域,那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余世逍的建议正合他意,能拖就拖把。 荆楚寒并不知道大家基本上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被送回寝宫之后,荆楚寒心里就一直压着一块石头,完全无法安心卧病在床修养。 荆楚寒知道自己必然会带到零域去,其实他也知道在那里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万一就算他的灵魂没有什么研究利用价值,只要他还是十万剑门拙峰峰主梁以暖的小弟子,还是白凤族的王妃,那么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也怎么可能让他有危险。 荆楚寒并不担心自己,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两个孩子,白祈不在,他自己又要离开,荆楚寒实在想不出该把孩子托付给谁。 事实上,能帮忙照顾这两个孩子的人有很多。 首先白越白孚作为白凤族仅存的几个族人之一,又是两个孩子的叔叔,照顾小华风和小实火天经地义,荆楚寒相信他们不会推脱。 况且就算白凤族的人靠不住,蒋颍谨作为孩子们的大伯,身边又有言诛,照顾两个孩子应该也不成问题。毕竟两个孩子从小就是他们两个带大的,他们俩都很喜欢两个孩子。 最后要是实在不行,把孩子送回拙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荆楚寒知道三位师兄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孩子呆在拙峰别的不说,起码安稳,只要十万剑门不亡派,两个孩子就不会有安全问题。 可荆楚寒更清楚,就算小华风和小实火能托给别人抚养,他们再怎么出色,他们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再好,也没办法代替父亲给两个孩子那份浑厚深沉的父爱。 一想到自己和白祈俱在,两个孩子却要过着孤儿一般的生活,荆楚寒就心如刀绞,感觉怎么安排也不放心。 “阿爹,你怎么了?” 不仅荆楚寒睡不着,两个小家伙也敏感地睡不着,睡到半夜手拉着手偷偷从侧卧过来找父亲。一进门就在夜明珠的光辉下发现他们阿爹的状态有些不对。 “阿爹,乖,别哭啊,吹一吹就好了。阿爹,你是不是伤口疼得睡不着?”小华风眼尖地看见荆楚寒的眼眶泛红,脸庞上依稀有泪痕,忙上前来安慰道。 两个手短脚短的小家伙努力爬上荆楚寒睡的大床,小实火伸出小手温柔地帮荆楚寒擦了擦濡湿的脸,然后用黑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传达无声的安慰。 “我没事,不疼。”荆楚寒低声笑了笑,然后欣慰而又心酸地坐起来抱了抱两个孩子,分别往他们脸上印下一个吻,然后掀开被子低声道:“乖,今天陪阿爹睡好不好?” “嗯,我和小实火陪阿爹睡,我们会一直陪着阿爹的。”小华风拉着小实火的手躺在荆楚寒旁边小声说道,清脆的声音带着些不安。孩子都是敏感的,就算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大人们情绪的变化还是落在了他们眼睛里。 第99章 方案 “哥,你要跟我去零域?”荆楚寒看着面前的蒋颍谨愣了一下,惊讶地问道。 “对,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蒋颍谨淡淡地陈述这个事实,却被激动的荆楚寒打断了。 “不,不行!零域那么危险,哥你跟着去干什么,言诛哥同意吗?”荆楚寒摇摇头拒绝,坚决不同意蒋颍谨的提议。 “放心,言诛他同意了。再说,零域也不过就是妖族长老会和人族各大门派聚会的地方罢了,能危险到哪里去?” “哥!你不能趟这趟浑水!”荆楚寒烦躁地坐起来,想着要怎么才能说服他哥,“退一万步说,我还指望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两个孩子,把他们放在这里,身边每一个我完全信任的人我可不放心。哥,你留下来好不好?” 见蒋颍谨面露犹豫之色,荆楚寒知道自己有些说动他哥了,忙再添了一把火,“我是要跟着师父走的,估计一到零域就会去十万剑门的大本意,到时候想要出来见你一面都难,哥你就算想陪着我也没有办法。但这边不一样,两个孩子那么小,我除了托付给你谁也不放心,白越和白孚是堂叔,哪有亲大伯来得让我安心?” “算了,哥,我去找言诛哥说!”说着荆楚寒就要推门出去,被蒋颍谨一把拉住。 “好吧,我再考虑考虑,你身体没恢复好,别到处乱走也别急。”蒋颍谨有些无奈地妥协。 既然荆楚寒已经做出了选择想要跟着梁以暖去零域,那么十万剑门和妖族长老会这番扯皮就很好办了。 “荆楚寒是我十万剑门的亲传弟子,门内有吩咐,荆楚寒跟随我们回去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须阳长老何必强人所难?” “十万剑门倒是打得好算盘。”须阳长老皮笑肉不笑地哼笑了一声,坐在他下首的白发长老和红须长老都跟被雨打了的鹌鹑似的,一句话也没多说,剩下须阳长老不免有些独木难支。 须阳长老也意识到了自己手下这两个妖族长老完全被对方压下了气势,知道带走荆楚寒无望后不想得罪人,干脆当个锯嘴葫芦在一旁做个摆设。见妖族后辈的这幅情景须阳长老自然有些不大得劲,他也知道于情于理他都难以带走荆楚寒了,但还是想要为妖族争取一下。 “荆楚寒你来说,你作为妖族的白凤王妃,享受了白凤族为你提供的大量资源,难道现在白凤族有难,你拍拍屁股就要离开了?” 接收到须阳长老阴鸷的目光,荆楚寒禁不住心里微微一紧,他低头避了一下以示其弱,然后说道:“须阳长老,白凤族已经为止派出一个白祈,他现在下落未知生死不明,你们却见白凤族无人,随随便便就敷衍地给了一个答案。对于一个化神期妖王你们尚且如此处理,如果是我去到零域,诸位长老会如何待我从这件事就可以窥出一二了吧?” “白祈已经失踪,我们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他们已经没有了一个父亲,要是另一个父亲也就此失踪,以至于白凤族这两个唯二的孩子得不到良好的教养,这才是对不起白凤族的列祖列宗。” 须阳长老被荆楚寒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面上青红交加,很是精彩。 梁以暖最为护短,即使相比几十年前以来他已经温和收敛很多,骨子里的东西却很难完全消失。他堪称温和地笑了笑接口道:“上次须阳长老还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小寒虽不是出嫁,但他的伴侣已经失踪了,还是在妖族长老会的地盘内失踪的,那么师父如父,他听我的自然没错。此外,既然长老们认为我这个做师父的都来这里为小寒撑腰了,长老会总该为白祈的失踪给出一个说法吧,难道还真想一直糊弄下去不成?” 须阳长老眉头一皱,目光陡然凌厉起来,“怎么,你还想往我们长老会身上泼脏水?” “不敢,就事论事而已。”梁以暖半点不惧地对望过去,眸子内寒星隐约闪动。 “哼,我们妖族长老会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白祈失踪的事当然不可能是我们所乐意见到的。”须阳长老瞥了一眼荆楚寒,“白祈当时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自动请缨去了协助制作一个空间作为隔离层隔离魔界,但隔离层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之内,白祈就此失踪也是为妖族捐躯。长老会从来不觉得白祈的事情需要讳言,以前之所以不明说是因为隔离层的事情是事关我们人类存亡的大事,当然不便透露。” “现在白凤王妃要去零域,告诉你知道也没什么,免得你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白凤族与长老会生了嫌隙!” “多谢须阳长老告知真相,荆楚寒明白了。只不过荆楚寒是十万剑门的弟子,现在师门有诏,荆楚寒不能推拒,还望长老们海涵。” “早就说妖族还是内部联姻好,总有些妖族喜欢特立独行,现在该知道不听老人言的苦楚了吧。”说这话时须阳长老看向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白越,目光里大有深意。白越眉头一皱,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须阳长老便站起来,不屑地扫视一圈,率先起身,“夏虫不可语冰,多说无益,我们走!” “须阳长老倒真是性情中人,不过我们不急,小寒愿意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反正零域内也没什么大事要着急。”一直坐在一旁压阵的余世逍见人走了,也跟着站起来微微活动了下身体,然后与众人说了声,先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决定要去零域,荆楚寒就忙了起来,他总要在他走之前安排好白凤族的大小事宜。 这天,事情告一段落的荆楚寒找来白越和白孚兄弟做最后的安排。 “白越,白孚,白凤族就交给你们了。现在族内人丁不旺,实力大为下降,对外我又得罪了妖族长老会,白凤族最好先低调一阵子。”荆楚寒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白凤族,管这个家没管好。” “嫂子你别这么说,责任大家都有,现在我们要先携手共度这个难关才是。”白越开口安慰道。 白孚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嫂子你跟着十万剑门的确要比跟着长老会要好,你这选择没错,也无需自责,是我们没照顾好你,有负大哥所托。” “嗯,客气话我就不说了,总之,一切以你们的安全为上。我还是那句话,财物什么时候都能挣,要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们自己小心,只要大家还在,白凤族就永远不会倒。”见这兄弟俩严峻的脸色,荆楚寒缓和气氛地笑了笑,“放心,不会一直把白凤族的担子压在你们身上,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白祈就回来的。” “这,人各有命,嫂子不用太勉强。”白越忙回道,就怕荆楚寒救人不成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到时候他们就真的不好和大哥交代了。 “对,嫂子你别急。”白孚也在一旁帮腔,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我和哥过来主要是想再商量一下小华风和小实火的问题,嫂子真要把他们送去十万剑门吗?” 荆楚寒闻言叹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我前阵子重伤,你们也可以看出宜熙宫并不怎么安全,最起码没有安全到如铁桶一般,把小华风和小实火放在这里,我实在不是很放心。毕竟要是真的有心怀不轨的人摸上来,他们能刺杀我当然也能伤害两个孩子。” 小华风和小实火是白凤族仅有的两个孩子,现在却要把他们带离白凤族的范围内,荆楚寒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但作为一个父亲,就算再怎么对不住白越和白孚兄弟,他也不会拿两个孩子的安全来冒险。 “我知道说出这种话有些不厚道,但我真的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孩子跟着我哥和言诛哥去十万剑门总好过留在这里,毕竟十万剑门是天下第一剑门,现在十万剑门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有化神期的长老带着诸弟子在日夜巡守,起码不用担心有人悄无声息地对孩子做出什么事。” “再加上我的几个师兄还在剑门内,到时候不仅有我哥和言诛哥可以看顾两个孩子,我的三个师兄也可以帮忙看顾孩子并且教导两个小家伙,免得耽误他们的成长。从这点上看,送孩子去十万剑门也优于把孩子们留下。” 荆楚寒一条条理由说出来,想要说服白越兄弟俩。 白越和白孚对望一眼,白越开口道:“不,嫂子你误会了,我和白孚并不是要阻拦你,虽然我们从私心里想把孩子留下,但我们很清楚,现在的白凤族内忧外患,的确不适合把孩子放在宜熙宫成长。” “那你们——” “我想让白孚跟着言诛他们一起去十万剑门。” “不行,白越你一个人留下来太危险了!”荆楚寒断然否决,“就像你所说,白凤族现在内外交困风雨飘摇,白孚在这里还可以帮你一把,要是我们都走了,白凤族这么一大摊子事就全压在你身上,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白凤族已经全面收缩,外面的产业关了九成九,你们离开之后,我还会遣散一批想走的人,到时候白凤族的名头虽大,但事情就真的不会剩多少了。更何况两个小家伙是白凤,很多白凤族内部的功法他们总要学的,要是白孚不跟着去,到时候谁来教他们这部分内容?” 白越在必要的时候是一位十分擅长谈判的人,他这番举动又是完全为了两个孩子着想,自然三下五除二地很快就说服了荆楚寒,同意让白孚跟着一起去十万剑门。 事不宜迟,做好准备后,蒋颍谨一行人就要出发了,临走前小华风和小实火哭得声嘶力竭,快要抽搐过去,孩子最为敏感,知道自己要和父亲分别了,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小华风和小实火一人抱着荆楚寒一边的腿,小身子哭得有些抽搐,荆楚寒不住地安慰他们,心如刀割一样,交代的话说了又说,就是不忍心拉开他们,让蒋颍谨带走他们。 “乖,听话,阿爹办完事情了就和阿父去接你们,坚强点,别哭了好不好,小华风和小实火可是男子汉啊。” “不好!”小实火用力摇摇头,眼泪汪汪地仰起头来看着荆楚寒,“阿爹会和阿父一样,走了就不回来了,阿爹,你不要丢下我们好不好?我和哥哥都会乖的。” 小华风在一旁哭得抽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使劲地摇头。 “乖,别哭了,阿爹很爱很爱你们,不会丢下你们的,就是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就像阿爹那次去妖月祭一样,你们有空就给阿爹写信好不好?” 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荆楚寒轻轻在他们脑后拂了一下,让他们睡去,然后拜托梁以暖带着大家离开。 这次去十万剑门的一共有六人,蒋颍谨,言诛,两个孩子,还有白孚和梁以暖,那么多人要去拙峰做客,梁以暖要亲自送他们过去并做好安排。 等他们上了乘坐的飞舟,飞舟遥遥飞去,荆楚寒还是站在原地极目远视,不肯离开,一直等到天空由清晨的紫霭色变成了蔚蓝的碧空。哥哥和孩子,哪一个他都不愿意离别,可他们都离开了。 第100章 掳走 以梁以暖一峰之主的地位,安排几个人在拙峰做客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内务部派人过来查看了一下之后就爽快地通过拙峰的申请,让蒋颍谨几人正式借住拙峰。 “师父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两个孩子。”暮与觞温声承诺,目光里满是坚定。 “好,你们在这里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事给我传剑符,要是紧急的话去找殊珏峰找姚靖远也可以。” “知道了,师父你也小心,我们都等着你和小师弟回来。”暮与觞抬起双眸,清澈的眼睛里漾上了温暖的光彩。 前阵子暮与和联系了他,说是要去零域,邀请他出去见一面。暮与觞虽然真的不想再理会这个弟弟了,但也不想得罪他,因此拒绝得很是委婉。暮与和没有面前他,只是派人送了大量的物资过来,与物资随行的还有暮家的一个有化身修为的供奉长老,专门过来在暗中保护暮与觞。 这些暮与觞都知道,尽管他现在正需要这些东西,暮与和的东西他还是不愿意收,不记恨暮家已经是他胸怀大度,怎么也不可能再次与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暮与和接到暮与觞腿回来的物资,笑了笑也没有勉强,那名供奉长老却没有召回来。这是暮与觞知道,梁以暖也知道,只是实力不如人,暮家又是低调的超级世家,在那名供奉长老没有做出什么之前,他们也拿人家没办法,只能随那名供奉长老去。 正是因为如此,梁以暖叮嘱他有什么事就去找殊珏峰的姚靖远,他还特地跟这位好友提前打过招呼。 从十万剑门回来的途中,梁以暖急赶慢赶辗转了多个传送阵,好不容易赶回了宜熙宫却接到了一个令他眼前一黑的消息,“余师兄你说什么,小寒在你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余世逍苦笑:“的确如此,那天晚上还好好的,小寒身体没大好又受过袭击,我还特地搬到宜熙宫寝殿中的偏殿去住,没想到小寒居然会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那么小寒是被人掳走了还是自己悄悄走了?”梁以暖勉强压下心中的焦急,冷静地问道。 “我不确定,不过应该是有人和他一起离开的可能性大一些。当晚他离开之后,我的神识扫描结果完全没有发现异常,对方居然能用秘法让小寒的气息凝聚在那里形成一个人形,我估计他一个元婴期修士是办不到这点的,当然也不排除他用了什么秘宝的情况。” 余世逍这话说得很是含蓄,不过大概意思是透出来了,他认为荆楚寒就是已经被人掳走,毕竟一个元婴期修士很一个化神期修士的修为差距过大,荆楚寒基本上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溜走,况且荆楚寒的兄长和孩子都送去十万剑门了,他也没必要走。 梁以暖当然听出了余世逍的意思,当下脸色一变,立刻想到了以前袭击荆楚寒的那两个诡异的修士,当时对方可是抱着杀了荆楚寒的目的! “不,小寒应该还没有出事,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杀了他,那么就没必要制造出他的失踪。”余世逍摇头打消了梁以暖脑海中这个可拍的念头。 “梁师弟,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零域,不管怎么说,小寒的失踪一定跟零域那帮人有关,现在早点赶回去说不定还能得到点线索。” 出了这种事,白越早已经把宜熙宫上下调查了个底朝天,梁以暖再急也没查到什么额外的消息,只好急匆匆地跟着余世逍往零域方向赶。 余世逍和梁以暖这次过来妖族可谓是一波三折,先是对上了妖族的长老会,好不容易荆楚寒同意跟着他们走,人却在梁以暖暂时离开的时候失踪了。梁以暖对这个结果感到忧虑担心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有种无可奈何的暴躁感,直想找出幕后凶手大卸八块。 就在大家都对荆楚寒的行踪毫无所知时,荆楚寒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睁开了眼睛。 “哈,美人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酸软吗?”率先传入耳中的是一个轻佻的声音,但这种轻浮的热情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荆楚寒有些艰难地转头看过去,他现在身上软得像棉花一样,根本难以指挥得动。 首先映入荆楚寒眼帘的是一个十几岁模样的青年,感觉像是少年正过度到青年的那个阶段,但对方的青涩中又混着油滑,显得有些怪异而充满魅力。 “感觉很酸软,我已经找不到我的腰腿在哪里了。”荆楚寒认真地答道。 这个有些出乎青年意料的答案让青年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真有趣,我还以为你会问这里是哪里呢?” “好吧,这里是哪里?” “呃,这里是雾海城。”青年答道,“我是简青,欢迎来这里做客。” “这样啊,可是我来这里做客并不是自愿的,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回宜熙宫或去零域都行。” “回宜熙宫那里干嘛?白祈早就死了,你回去也没有意义,不如跟了我吧。”一个有些妖异的青年随着声音从帐子后面走出来,他眨了眨眼睛,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小荆楚,不如跟了我吧,我早跟你说过我对你感兴趣哦。” 荆楚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愣,再看过去时对方果然就是那个在妖月祭上见过的青龙君。荆楚寒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轻笑着说道:“还是算了吧,白祈虽然暂时回不来,但我还是没有给他戴绿帽子的打算。更何况,我认为不让情人帮别的男人养孩子是一种美德,青龙君你总该成全我这番美德。” “哈哈哈,小荆楚你果然有趣,不过我家大业大,帮你养养孩子又有什么,谁叫我喜欢你呢?” “青龙君,你对每一个合作者都是这么调戏过来的吗?”荆楚寒眯了眯眼睛,“我记得前阵子你还差点杀死我,怎么样,把感兴趣的人开膛破肚是你的爱好?”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请你过来做客而已,那些事可不是我做的。” “是吗?青龙君,可是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类似的味道,死亡的阴影的味道——”荆楚寒淡淡地拖长声音说道,半靠在床头却半点也没落了下风,简青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交锋,简直目瞪口呆。 笑嘻嘻的青龙君青空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眸色一暗,平时看起来轻佻妖冶的面容严肃起来带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对峙了一瞬,青龙君蓦然低笑,声音里充满着愉悦,“你倒是比那些蠢货们聪明一点,不过上次刺杀你的的确不是我,要真是我的话你也不可能有命躺在这里跟我说话。” “的确如此,要不是上次对方运气不佳,我还真是难以躺在这里跟你说话。”荆楚寒赞同地点点头,“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反正你肯定与对方由瓜葛,掳我过来也未必怀着好意。” “你倒是看得清楚。”青龙君搬了坐在青空搬来的椅子上,矜持地点点头,“既然是聪明人,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不,一点也不好办。我不会为你办事,你和想杀死我的人有瓜葛,估计我给你办完事之后小命也难保,我可不想费尽心力回来被你一剑了解,活像个小丑一样。” “我没打算杀你。”青龙君投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你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些。” “我没打算相信魔族的信誉,就算你不动手,你脚下的那位也不可能善罢甘休。”荆楚寒扫了一眼青龙君脚下淡淡的影子,波澜不惊地说道:“反正都是死,我还不如早死早投胎,免得白费力气。” “小影子,出来吧。”青龙君定定地看着荆楚寒,见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后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把脚下的影子召唤出来。下一刻后他的影子果然立体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漆黑的人形怪物站在青龙君身边,恭恭敬敬地等候吩咐。 “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先回到你主人身边去。”青龙君吩咐,那人形怪物用嘶哑难听的嗓音低沉地应了是之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荆楚寒再看过去时,青龙君脚下的影子的颜色浅了一些,那股若有若无的奇异味道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这下你总该放心些了吧?” “嗯,你可以说说你的条件和目的。”荆楚寒不松口,“对于一个邀请我的方式不太客气的魔族合作者,我想我是难以放心得下的,当然如果你要是对我不满意,要杀要剐请便。” 荆楚寒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他笃定青龙君费了大力气把他从余世逍眼皮子偷出来一定是有非自己不可的地方。 “我不是魔族,我也并不为魔族服务,甚至从大面上来看,我是站在人类这边的,你大可以不必对我如此戒备。” “高级魔卫随侍,身上有魔族的气息,和魔族相交甚好,我并不觉得你的话有可信度,不过你可以先把你要我做的事情说出来。” “帮我去一个地方。” 荆楚寒心中一惊,脸色微微一变,而后努力镇定地说道:“去零域?不,我不可能做间谍帮你探听人类的消息。” “别紧张,零域中的那帮蠢货还不至于需要我专门派给人去监视他们,何况你难以有机会接触到上层的人,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青龙君看着荆楚寒的眼睛,道:“我是想让你帮个小小的忙。你只要在他们让你进去人类开辟的那个空间时帮我取点东西出来就行。” “什么?” “你先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件事要是成功,我就出手庇护你的儿子还白凤族,让他们在没有化神期庇佑的情况下也能安稳一生不受欺凌,怎么样?你要知道,大鹏族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在白祈失踪的情况下,近千年内,白凤族的实力都不可能超越大鹏族。对了,这事还是因你而起的,你不会忘了吧?” “嗯,好像最近你还得罪妖族长老会了,那帮人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等魔族降临的事情一了解,你说他们要是空出手来了,最先收拾的会是谁呢?”青龙君一点一点压低了声音向荆楚寒施压:“你的两个孩子是妖族,还是白凤,他们总不可能让十万剑门托庇一辈子吧,你猜猜十万剑门把他们交回妖族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荆楚寒手一紧,然后动了动身子坐正了,他甚至轻声笑了笑:“你不用拿还没有发生的事恐吓我,说不定倒是我哥的伴侣,我师父,白越统统都有了化神期的修为也说不定,更何况我记得你的寿元也不多了,怕到时候想庇护白凤族也有心无力,这个条件我不接受。” “如果你真的有诚意——”荆楚寒眸子幽深,“那就帮我把白祈救出来再谈吧。” 第101章 诘问 雾海城是一座城堡,高耸入云的城堡,但在荆楚寒看来,这只是一个华丽一点的囚牢,每当他往外看去,他就能看到窗外浓浓的雾海下面那些闪着电光的禁制。 “嘿,小荆楚,今天你在干什么?”简青早上照例过来打招呼,看到荆楚寒的瞬间他无奈地□□了下,英俊的脸上带着点心有余悸的感觉,“放下你的剑好吗?这里是卧室,休息区,你要是乐意的话,下面就有修炼用的平台!” 昨天荆楚寒唤出锦髓炎出来修炼,早已经壮大的锦髓炎现在有四品的品阶,在荆楚寒的催动下勇猛得如一条火龙,瞬间把房间内精美不凡的各种用具燎掉大半,急得简青不得不直接直接从雾海里召出大量的无根水,直把这个房间变成了一个乱糟糟的大水塘。 “别担心,昨天是我的疏忽,今天不会了。”荆楚寒瞥了简青一眼,收回自己的乘风剑,“简青,你可以不用那么小心,以我的修为,还能怎么样你?” “你是贵客嘛,要是不照顾好你,君上回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嗯?你对我有照顾过?” “呃,有……有吧?”简青挠挠头,问得颇有些战战兢兢的味道,“你该不会想告状吧?” “你说呢?”荆楚寒挑挑眉,似笑非笑地转过脸看着简青的眼睛,简青的脸红了些,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荆楚寒收回目光,“青龙君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兴许三五天,兴许十天八天,按那边反复无常的尿性,谁知道呢?”简青坦诚地做出摊手状说道。 “青龙君经常和魔族扯皮?” “哎,我什么时候说过是魔族了?”简青惊讶地嚷嚷,一脸浮夸。荆楚寒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用他黑沉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简青,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吧好吧,我投降,小荆楚你能不能不要,老拿那种眼神盯着我?” 荆楚寒诚实地摇摇头,简青悻悻然地撇撇嘴,“你千万别跟君上说是我透露的,要不然我非遭殃不可。” “我听说青龙君是妖族与魔族的混血,是吗?” 荆楚寒说这话并不是无缘无故,以前在妖月祭的时候青空纠缠过他一段时间,荆楚寒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回到白凤族之后便秘密派人去查青空的消息。 青龙族这一任青龙君青空是一个很狂傲的妖修,大有睥睨天下的豪情,但出乎荆楚寒意料的是,他以为关于青空的传说会流传甚广,但他派出去的人几乎没有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其实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送上来的资料中有一则让荆楚寒很感兴趣的传言,说的是青空的母亲不详,也不祥。青空当年就像突然从那个地方冒出来一般,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上一任青龙君的接班人,成了青龙族的舵手。 后来在青空掌权之后,有一则小道消息流传开来,说青空血统不纯,他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妖族,甚至连人类都不是,他的母亲是一个偶然出现在修真界的魔族。青龙一族大多放荡不羁,上一任的青龙君看到这位魔族美人便迈不动脚,成了这美人的裙下之臣之一。 尽管有一段时间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这则过于香艳和充满传奇性的消息依然是没多少人相信,大家都认为这是有人在往青空身上泼污水,荆楚寒刚拿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也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这种传言水分太多了,堂堂青龙族怎么可能让一个混有魔族血统的继承人当上青龙君? 可是现在想来,荆楚寒仔细思量了下又觉得这里面也不是一点依据都没有,首先长老会没有邀请青龙君去零域就是最大的疑点。 以前荆楚寒还会觉得青空太桀骜不驯不好掌控,长老会拿他没办法才会放任他逍遥,随着对妖族的了解越来越深,荆楚寒心目中的疑惑也就越来越重,不管怎么说,在这种事关整个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中,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与一个族群的力量对抗的,如果长老会真的想要青龙君加入,青龙君觉得不可能拒绝得那么干净利落。 因此荆楚寒推测,就算青空不是魔族与妖族的混血也肯定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而妖族长老会正是顾忌着这份瓜葛才会把青空排斥在外,不让他参与修真界和魔界的事情。 简青的瞳孔微微一缩,身体在一瞬间也不由紧绷了下,尽管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但没逃过一直观察着他的荆楚寒的眼睛。 “怀疑君上的血统是一件很严重的罪责,小荆楚是要尝试一下吗?”简青脸上还挂着些微笑,但瞳孔里面带着十足的冷意。 “不,我没那个意思,冒犯了,对不起。”荆楚寒利落地道歉,然后转移话题道:“你愿意陪我下去下面的比试场地练练手吗?” “当然。” 由于荆楚寒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简青的态度变得警惕和冷漠了些,与荆楚寒对练的时候出手格外地重,每次荆楚寒都是站在去比试场却横着出来。 也许别人会觉得冒犯或不甘,但这却是荆楚寒想要的,在面对有渡劫期修为的简青时,荆楚寒格外地战意昂然,不仅试验了新领悟的几招五行剑法,还进一步加深了对零域的领悟。 当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地快,荆楚寒几次寻求机会向梁以暖他们送信报平安无果还收到来自简青的警告后,就放弃这件事专心都修炼起来了。 “小荆楚,君上要见你。”某天,荆楚寒正在修炼的时候,简青推门进来通知到。 “唔,我知道了,在这里吗?” “不,你跟随我下去下面的大厅。”简青答道,说话的瞬间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只是荆楚寒低头整理没有看到。 顺着蜿蜒的石梯往下走,窗外是铅灰色的浓云,入目所及,有种阴郁的逼仄感,压得人难以呼吸。 见到青空的一刹那荆楚寒不由一惊,他记忆中的青空一直是飞扬而有活力的,微微上挑的眼线和狭长的眼睛让他带着一种逼人的魅力,但现在,青空的脸色极其苍白,坐在椅子上有种有气无力的孱弱感,倒显得有点可怜起来。 还没等荆楚寒开口,青空先发制人地说道:“荆楚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近期内动手。” 不等荆楚寒接话,青空的第二句话也来了:“我没办法帮你把白祈救出来,他的灵魂不慎陷入了异度空间,现在唯一能进去并平安出来的只有你,因为你的灵魂不属于修真界也不属于魔界,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体系,你要是真想救白祈就自己去把他带出来。” 青空这两句话说得很是急促,说着不由咳嗽一下,荆楚寒眼尖,看见他掩唇咳嗽的暗色手帕再拿下来时隐隐约约沾上了血迹,显然,青空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等他平复了下呼吸,荆楚寒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听说你有魔族的血统,抱歉,在你让我相信我做的事情是对修真界有利之前我无法答应你任何事。” 哪怕是死,荆楚寒都不可能做出对这片土地不利的选择。他永远都会记得无数人正为保护这片土地而努力着,白祈为此失踪,他的师父师门为此日夜奋斗在零域,妖族长老会携妖塔艰难现世。荆楚寒更会记得,他的哥哥,他的孩子,他的朋友,他的师门……统统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着。 “你没有理由怀疑,我要是真想对修真界不利我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心思保护你,早把你杀了一了百了就行了。”青空冷笑,说话间又咳了几声,简青在一旁给他递了一盅润喉的灵液他碰也没碰。 “话是这样说,但是很抱歉,青龙君,在我得知能说服我的真相之前,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的。”荆楚涵认真地说道,见青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荆楚涵先发制人地抬手打断了他的动作,“的确,魔族想杀了我,我要是不合作的话估计你也会杀了我。我死了也许会妨碍阻止魔界降临的某些步奏,却不会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毕竟我是巧合的外来灵魂。” “但我要是活着又做出了不合时宜的事情就不一样了,要是一不小心,我也许会把修真界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不能冒这个险。青龙君,如果你真的是为修真界好,为什么不把事情从头到尾地告诉我?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你难道没听说过‘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这句话吗?”青空讽刺地把目光投向荆楚寒,“其实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只是怕你没命听而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友善。” “感谢你的仁慈?”荆楚寒挑了一张离青空不远不近的椅子坐下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青空嘴角勾了勾,“你真以为魔界靠近修真界是魔族搞的鬼?” 第102章 繁卫 荆楚寒听了青空的话悚然一惊,他眼睛死死盯着青空的脸,试图从他脸上观察出什么蛛丝马迹,但青空脸上除了一片嘲讽,什么都没有。 荆楚寒定了定神,开口道:“难道不是吗?你要告诉我这其实是修真界搞的鬼?” 青空瞥了一眼一脸惊疑的荆楚寒,嘴角又往上勾了勾,“你脑袋里塞的那些是稻草吗?当然不是,修真界搞出这么件事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荆楚寒松了一口气,“那你的意思是?” “意外,魔界靠近修真界是个意外,咳咳咳,但魔界的军团长们发现这件事后,觉得魔界和修真界重合之后他们更能有利可图,便乐得顺水推舟,为这桩意外加速了一下,魔界自然也就离修真界越来越近。”青空脸上满是讽刺。 “这么说,魔界降临并不是一个阴谋。”荆楚寒这话说得迟疑而谨慎,“魔族最开始时并无意挑起魔族和修者之间的战争,你确定?” 如果青龙君这话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魔族和修者的矛盾并不是不可缓和,魔界的降临也许可以通过双方的阻止而停止。 “最开始是,但现在不是了,没有人会放弃眼看就要到手的肥肉。现在的魔族正摩拳擦掌日夜盘算着怎么样能使魔界更快地降临修真界,好攫取更多的资源。”青龙君说这话时眉梢眼角一片阴郁,冷然而嘲讽,“他们正做着美梦呢,哪有那么容易放过即将到手的利益。” “哼,可笑修真界的那些人整天忙着争名夺利,陷害这个打击那个,丝毫不知大难即将临头,争得这点微末之利到时恐怕连命都保不住,魔族也是如此,只看到眼前繁花似锦,却没想到繁花下埋藏着大量的荆棘。一群短浅之辈。” 说到这里青龙君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这次荆楚寒不仅瞄到了他咳出来的血迹,还若有若无地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心不禁咯噔一跳。旁边的简青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焦急地过来扶他,被青龙君摆摆手制止了。 青龙君略微急促地喘了喘,也不等荆楚寒开口,接着淡淡道:“你猜得没错,我的父亲是青龙君,母亲是魔族,我身上流着两族的血,我正是不想让两族因此两败俱伤才来找你帮忙,你放心,你要做的事情是帮助修真界远离魔界,与众多修士的目的一样,不会危害到修真界什么的。” 荆楚寒一直在思量青空说的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总得提前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行,让我考量一下前因后果吧?” “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荆楚寒脸色倏尔一变,青空居然知道自己上一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荆楚寒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说道,“我并不是借尸还魂,只是还有些上一世的记忆而已,青龙君恐怕要强人所难了?我没办法回去。” “我既然提出了当然有办法,荆楚寒,你放心,你要知道,修真界为了防止魔界靠近,以你的师门十万剑门为首,几千年上万年前便开始做准备。为此,修真界的大能者抽出一些修真界的界能量,利用零域的力量在修真界外边制作了一个虚无的空界,企图以此把修真界和魔界隔开,让两者再无法接触,自然也没办法接通。” 荆楚寒沉默,这个构想的确有些异想天开,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领域是渡劫期以上的修士才能领悟的一种技能,当一个修士施展领域的力量时,他领域之内,一切事物都由他做主,丝毫瞒不过他的法眼,荆楚寒在化丹成婴时就短暂地感受到了领域的力量。 如果青空说的是真的,那么修士们就是在尝试做出一个巨大的领域出来。 “你猜到了点什么对吗?”青空看着荆楚寒的脸色变化唇角勾起,“就算这个方案可行,但凭修真界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就算修真们把自己的力量全注入其中也还是远远不够,先前修真界在搜寻大量特殊的灵魂,目的就是把那些灵魂的灵魂力量注入其中以完成那个空界。” “我知道这件事后也曾偷偷抽出了魔界的一部分界能量注入空界之中想要修复它,为此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即便如此,那个空界依然没有完善,毕竟每个世界能抽出来的能量都是有限的,无法抽出太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抽出一部分能量来修补这个空界,你放心,能抽出来的界能量都是世界满溢出来的,抽了对那个世界并无害。” “为什么是我?” “不仅是你,我也在找其他来自异世界的人,只是没找到罢了。”青空咳了两声,脸上有种苍白的虚弱感,“有那个世界气息的灵魂才不会被那个世界所排斥,只有你回去你原来呆过的那个世界才能抽取界能量。荆楚寒,白祈就是修补空界的时候迷失在了你上一世所在的世界,你如果真想救他,只能回去。更何况就算不为白祈,你也该为整个修真界回去。” 荆楚寒远比青空预料得要沉得住气,他摇摇头,“青龙君,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单枪匹马地来做这件两边都不讨好的事情。而且你把我软禁在这里,我并没办法判断你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很难就此相信你。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和修士们合作?我相信他们很乐意有你这个助力加入。” 荆楚寒一直表现得油盐不进,无论青空怎么说他都不为所动,空气一时窒凝起来。 就在两人沉默时,突然有个略显尖细沙哑的声音响起,“对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青龙你要背叛魔族,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繁卫,是你!”这声音冰冷黏腻,像冬天里滑行的蛇,青龙君猛地站起来回头四顾,下意识地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紧绷地手掌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室内的一角,如临大敌。 荆楚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房间一角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很快,阴影慢慢扩大成为一个人形,最后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的魔族青年,那魔族与荆楚寒的目光对上还轻轻地给了他一个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细亮的牙齿。 “嘻嘻,青龙好久不见,你这番演说还真是精彩啊,听得我都忍不住站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青空的脸色难看极了,面如金纸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他早就在这座雾海城设下了大量的禁制,这里本该是没有他的允许连苍蝇也飞不进来的状态,不知道繁卫怎么钻了空子,能不经过他的允许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青空对简青使了个眼色,后者警告地看了繁卫一眼,行色匆匆地往外边去了。 “别那么无情嘛,想你了我就来了呗,嘻嘻,当初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还把小影子送给你使唤了好长一段时间呢。”那繁卫脸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这位小哥说得有理,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青空,魔界一向待你不薄,也没嫌弃你血统不纯,看在圣女的面子上我们还让你成为一方军团长,那么你呢?” “我们没指望你为我们打下修真界出什么力,但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嗯?”说到最后繁卫墨绿色的眼睛微眯,杀意凛然。 荆楚寒在他一出现的时候就认出了这就是当日刺杀他的人,不禁脸色大变地悄悄往后退了退。 幸好这场的两位主角忙着对峙,谁也没空多看荆楚寒一眼,荆楚寒往后躲也没人在意,反正以他们的修为,荆楚寒躲不躲都一样。 当繁卫这番话一出,屋内陡然升起一股威压,荆楚寒受到波及,当即觉得呼吸困难,不由大惊地看向繁卫。 荆楚寒只是受到波及便是如此,更不用说直面繁卫气势的青空,他本来就重伤在身,现在一受到冲击,当即就呕出一口鲜血,脸上又苍白了几分。 繁卫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冷冷一笑,身形一闪欺近青空身前,以荆楚寒的修为,他还没有看清繁卫的动作就被他的气势压得昏迷过去了,人事不知。 “你居然敢用真身过来。”青空终于知道为什么繁卫能出现在这里了,他轻喘着喃喃道,又吐出两口血来,眼前发黑地瘫坐在椅子上,往日妖冶的面容显得越发苍白,和着沾着血迹的唇倒显出别样的楚楚可怜起来。 “哼,为什么不敢?”繁卫走到他身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颔,贴近了低声说道:“不来怎么能看到你对魔族的这番背叛?枉我们一个个这么厚待与你,却养出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感受到繁卫呼出的热情喷到自己的面颊上,青空不适地躲了躲,却被繁卫强势地拉着下颔拉回来,眼中不由闪过几分屈辱和惧怕。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魔族!”青空艰难地轻喘着,不得不昂起头来看着繁卫,努力保持着镇定,他咬牙道:“我说的话你们谁都不相信,但不相信并不等于事情不会发生,我这样做只是不想看着魔界拉着修真界一起走向灭亡的深渊。” “嗯,怎么,你还以为我会再一次被你巧舌如簧所迷惑?” “信不信由你,人都说肉食者鄙而不能远谋,我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你们以为魔界莫名地靠近修真界真的是个机遇吗?” “难道不是?” “哼,机遇?当魔界与修真界合并之后,在魔气的侵蚀下,整个修真界慢慢充满魔气,变得与魔界毫无二致,渐渐地,这片土地上再无修者,只剩魔族。然后呢?每个军团的地盘都会扩大,军团的数量也会增多,获得的资源变得更多,但那又如何?你们别忘了,到那时候,魔族的数量也在大大地增多,每个魔族分到的资源还是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难道魔族费尽力气促使魔界降临修真界就是为了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即使要得到这个结果要用死去大量的魔族和修士来换也在所不惜?”见繁卫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青空心头涌上一种复仇的快慰,他低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不,不仅如此,繁卫,你们可别忘了,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超乎这个世界规则之外的东西都会被排斥。” “当有一天,被魔气魔化的修真界再无灵气,这个世界超出它最原始的设定的底线,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你们想过吗?自爆?消亡?”青空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想过一个界自爆的后果吗?” 第103章 界核 繁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青空,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着。 青空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好一会儿繁卫才放开青空的下颔,收回自己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这才说道:“无论如何,你这都只是个猜想,你不应该背着所有的军团长做这件事,更不应该偷偷攫取魔界的界能量企图帮助修士建立空界,青空,你这种行为是背叛,对魔界的背叛。”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问心无愧。”青空疲惫地垂下眼睫,满脸心灰意冷,白皙的下巴上还留着两个青黑的指印,“早就有先贤提出过这个问题,告诉军团长们让魔界降临修真界并不是件幸事,可是有多少魔族听呢?大多数军团长也不过是只看到眼前利益的鼠目寸光者罢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提也不提就私下做出决定,你总以为你自己是对的,可万一要是错的呢?万一是错的你就是魔族的千古罪者!”繁卫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尖细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与魅惑,“青空,先随我回魔族吧,诸位军团长会给你个交代的。” “哼,交代?所谓志同才能道合,既然我们从最开始就无法取得同一结论,自然要分道扬镳,这有什么好跟着你回去的?况且繁卫你用不着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作为离飞升仅有一步之遥的化神后期大魔,你一个魔就能敲定魔族内的大半事情,要是你真的支持我的想法,当即就能给我个答案,又何须让我跟你回去?要是你不支持我的想法,我又何必跟你回去?” “繁卫,这次我是栽倒在你手上了,要杀要剐随便,反正我早已不是你的对手。”青空闭着眼睛嘴唇讽刺地勾了勾,一副等死的姿态坐在繁卫面前,光棍得很。 魔族实力最高的魔修之一——影魔繁卫站在青空面前有一瞬间踌躇起来,不知道该拿面前的青空怎么办,但他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变得波澜不兴,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青空,良久呵地笑了一声。 “我杀你做什么,好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五千多年了,又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我再怎么无情也不能对你出手啊。”繁卫哂笑一声,伸手摩挲青空的脸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多年来也没怎么改变,总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你。” “可惜这次不能任你胡来了,魔界能不能降临修真界,要不要降临修真界不能凭你一人决定,不管怎么样,你先跟我回魔族再说,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议。”说着繁卫就要强行去拉青空。 青空睁开眼睛想反抗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酸软,不知什么时候竟被繁卫完全卸掉了反抗之力,青空不由惊怒交加,还没来得及开口,刚受重伤只是勉强压下去的神魂又有不稳的迹象,他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噗的一口血就喷了出去。 青空最后只看到繁卫有些慌乱的脸,然后眼前一黑便陷入意识不清当中。 魔族从来都不是吃素的,青空去偷魔界的界能量不可能没被人发现,而被发现了的后果就是青空被众多魔族围堵,哪怕实力再深厚还是双拳难挡四脚,最终差点被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繁卫最后赶到并察觉到偷界能量的是青空,偷偷放了水帮青空逃出生天,青空多半就已经交代在那儿了。 青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繁卫因为有急事已经匆匆忙忙地回了魔界,身边守着的只有简青。 “君上,您醒了,好点了吗?”简青见青空睁开眼睛忙凑近了关心道。 青空已经昏迷了八天,要是他再不醒,简青都要回魔界求救了。 “好多了,”青空虚弱地坐起来,虽然还是头疼欲裂脸上却半点没表现出来,他问道:“荆楚寒怎么样了?” 提到荆楚寒简青有些心虚,前几天他实在熬不过荆楚寒的苦苦请求就帮荆楚寒发了几份剑符,把荆楚寒分别给十万剑门,白凤族和零域梁以暖的信都发出去了,让他给众人报平安。简青虽然检查过信的内容,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这件事毕竟没有经过君上的允许,简青没什么底气提起来,只是又不好隐瞒。 见他家君上问起,简青只好支支吾吾地含糊着把这事说了一遍。青空听罢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已经没有心力追究这种小事:“送了也就送了,下不为例就是,你现在去请荆楚寒过来,我有话想要跟他说。” “君上,您这次受的伤太重,丹师说不宜思虑,您看您是不是等身体好些再传唤他?” “事不宜迟,就现在吧。”青空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上挑的眼睛线条在苍白的脸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简青无法违背他的意思,只能无奈地亲自去叫人去了。 等简青走后,青空从储物戒中掏出几瓶温养神魂的丹药,倒出一大把灵丹一并吞服,这下他的头疼缓解了些,毫无血色的脸色也总算能看了。 此时身处魔族的繁卫正就青空提出的有关魔界与修真界的事情同众位军团长交涉,希望能说服他们再考查一下魔界降临修真界的后果,而这边的青龙君青空却等不及了,想直接趁繁卫不在没人阻拦,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下来。 “……这下你总能相信我对修真界没有恶意了吧?”青空掩唇咳了几声,虚弱地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我们不抓紧送你过去你原来的世界,被魔族阻拦住我们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收集你上一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界能量建立修复以空界。” “而一旦不能阻止魔界降临修真界,等魔气侵蚀完修真界的那一天,你觉得你的孩子,你的兄长和你的师兄们还有活路吗?你别忘了,魔族一度还曾想杀掉你,带走你的灵魂,目的就是要阻止你对空界的完善。” 荆楚寒已经思量了许久,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因此最终答应下来:“行,我同意你的计划,愿意出发去我上一世的世界收集那个世界多余的界能量,但你要把寻找白祈的办法告诉我。此外,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请你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庇护我的两个孩子,庇护白凤族,成吗?” 如果青空说的话都是真的,回上一世的那个世界既能帮助修真界阻挡魔界的降临,又能找机会救出白祈,荆楚寒当然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 面对荆楚寒的这番郑重托付青空想也不想地颔首答应,“可以,在他们有需要的情况下我会出手帮助他们。但关于要怎么救出白祈,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等你去到那个世界之后,你才能感受到白祈的灵魂在哪儿,并想办法把他带回来。” 事情达成一致后,青空坦诚得令荆楚寒惊讶,对于魔界降临修真界的相关事宜他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早发现这事不对,魔界降临修真界对双方都没好处的当然不是我,世界上具有真知灼见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很少人放下身段仔细会听他们的声音而已。最早发现魔族一味扩张会带来灭亡的是魔族中号称最博学的魔隐芥子元,但军团长们都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谁也不愿意去承认这件事不是馅饼而是陷阱。” “其实我也把这件事隐晦地向妖族长老会提过,可他们以我血统不纯为理由排斥我,认为非我族类必存异心,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青空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讽刺:“由我出面是其实也是不得已为之,我相信如果一开始找你的不是我而是妖族长老会,你的防备之心就不会那么强了。” 看着青空苍白的脸上摆着浓浓的自嘲,荆楚寒心中蓦然涌上一阵悲哀感,酸涩难挡。龙君一直在保护两片土地上的生灵却一直被误解,以至于身受重伤还不得不为这两片土地奔波。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因为身份的特殊性,青龙君带着荆楚寒潜入零域的时候必须要背着人类和魔族两大族,幸好荆楚寒已有元婴期修为,没给青空添太多的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有内应,青空对零域的构造布局十分熟悉,哪怕是拖着病体在零域内部行走还是躲过了人族和妖族两大族派出的巡视之人,悄无声息地就潜入了中心的大殿中,当然,青空有化神后期的修为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里布下了大量灵魂类的阵法,有助于牵引那些灵魂去要去的地方。荆楚寒,开始后你记得一定要凝神静气,当你灵魂脱离身体的那一瞬间我便会牵引你的灵魂把你的灵魂打入你上一世所在的世界。”青空郑重嘱托。 “这是界核,你把它放入与你灵魂绑定了的小世界,到了你上一世的那个世界再拿出来,它会自动吸收那个世界的界能量,把那些溢出来的界能量吸收完毕之后它就会停止,不会对那个世界有什么损害,我以心魔发誓,你放心。” “最后一点,等你的灵魂进入你上一世所在的世界后,我就会带着你的身体离开这里,你自己千万小心。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等回来的时候我感应到界核的存在就会提前过来接你,不会有问题的。” 灵魂和上一世的那个世界还有点关系但身体就完全不属于那个世界,自然没办法跟过去,这荆楚寒早就知道了,但在阵法的作用下,灵魂离体的那一瞬间荆楚寒心中还是充满着巨大的恐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青空告诉荆楚寒的,荆楚寒不知道他说的是否可行,可信度有几分,青空先是劫持他,后来又是一面之词地诱他过来这边,要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呢?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第104章 现代 好吵!荆楚寒不安地动了动,思绪沉浮在混沌,眉头皱得死紧。没过一会儿,感觉到一阵刺眼的白光隔着眼皮骚扰自己的瞳孔,荆楚寒艰难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白光晃得什么也开不见。 不过幸好刺眼的光很快就消失了,荆楚寒心里一松,正想继续舒服地昏睡下去,一个温和的声音凑近了关怀地问道:“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荆楚寒睁开眼,被突如其来的光刺激得快要流泪,不得不半眯着眼睛打量周遭的世界,即使是这样,荆楚寒还是觉得自己眼前一阵模糊,影影绰绰的什么也没看清楚,只感觉到面前有一片晃动的人影和刺眼的白,没听到荆楚寒的回答,那个温和的声音又重新问了一遍。 荆楚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眨了眨被晃花了的眼睛,迟疑地答道:“还可以,这里是哪里?” 话一出口荆楚寒自己倒被吓了一跳,他的嗓子十分干哑,一开口就被扯得生疼,不仅如此,他的声音变得十分陌生,但这份陌生中偏偏又带着几分熟悉。 直到说完这些话时荆楚寒的脑袋才稍微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青空送回了他上一世的世界,听闻话的人的语言,他知道自己多半就在自己上一世的祖国——华国中。 想明白了些,荆楚寒努力想活动手脚,这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既酸软又沉重,连想把手抬起来都觉得困难,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荆楚寒心里一咯噔,他不会附身在哪个刚死去的身体上借尸还魂了,以至于灵魂和身体的契合度不够高吧? 看到荆楚寒脸上的惊疑不定的表情,那个温和的声音忙出声安慰道:“柏寒你别担心,你这就是睡久了神经有些萎缩,身体没问题,调养一阵子就好了。” 柏寒?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不对,自己上一世不就叫这个名字吗?难道自己这是另类地重生了?像有股清流猛然灌入脑子里般,荆楚寒陡然清醒了几分,因灵魂抽出又穿越世界屏障带来的混沌迅速因此消散,柏寒,他上一世就叫柏寒,他是原本就没死还是借尸还魂重生了?他的爸妈呢? 想到这里荆楚寒隐隐激动起来,他在修真界时父母缘淡,母亲早死,父亲有和没有都相差不大,估计后来在蒋家那场灭门大难中也死了,要不是幸好有个靠谱的哥哥蒋颍谨,他在修真界的那一辈子就要度过一个惨淡的童年及青少年时期,甚至连生命都有可能在十几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但在华国不同,当荆楚寒还是柏寒的时候,他父母双全,家庭和美,要不是他高二那年出了车祸,荆楚寒相信他上一世一定会过得十分美满。而现在,荆楚寒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重续前缘,补完自己那并不完满的一生,重新回到父母膝下尽孝。 “医生?”荆楚寒操着着许久不用而有点陌生的词汇,抑制住心底里的激动紧张地问道,“我在这里躺了多久,我爸妈呢?” 如果荆楚寒没记错的话,他上一世出车祸的时候是十六岁,正读高二,出车祸的原因是有一天过马路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上了。 接下来的事情荆楚寒便已经失去意识投胎到修真界,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照这样子看荆楚寒猜测自己曾被送到医院中救治,而且应该没什么外伤,因为他的胳膊腿都完好,眼睛耳朵什么的也都没问题,起码没落下残疾。 呃,重新回来了不会还要回去参加高考吧?荆楚寒有点开心又有点惆怅地想到,在修真界混了六七十年,他早已经把那些“科学”的东西丢到脑海的一角封尘去了,哪里还记得那些物理化学生物还有复杂的多次函数什么的,估计连这边用的华国文字他都认不出几个了。 不过也不太要紧,修士的学习记忆能力那么强悍,回去补补课就行了,应该成绩也不会太差,唔,不对,如果要上学的话怎么样才能找到白祈呢? 荆楚寒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紧张地瞄了瞄医生,就等着一个答案。 “这……”医生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柏寒,你出了车祸被撞成植物人,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年多了。至于你的父母,我已经通知你的家属,我想你自己亲自问他们会好一点。” “五年多?”荆楚寒一愣,望着医生的犹豫不定的神色,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问道:“你是说我父母出事了?” “不,柏寒你先别激动,我只是你的主治医师,你父母的情况究竟怎么样我并不清楚,因为这几年来跟我接洽的都是你的表哥邵晔科,我并没有怎么见过你父母,你稍等,我已经通知邵晔科过来了。”温和儒雅的中年医生见情况不对忙安慰道,并在安慰的缝隙朝跟随的护士使眼色让她们准备安定。 荆楚寒向来敏锐,又是元婴期的高阶修士,自然看出了医生的脸色有异,他心里一紧,当即展开神识想要搜寻整个医院。 然而荆楚寒刚醒来担心家人的问题还没有察觉到,现在一使用神识就发现自己的脑袋里空空的,竟是连识海都没有开拓出来,他能把神识离体的距离十分有限,居然连这间小屋子都离不开,他的修为几乎没有了! 荆楚寒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灵魂被送过来,身体是灵魂的基础,身体不在,元婴不在,元婴期的修为自然不剩下多少。尤其是他的灵魂在穿越界与界之间被消耗了不少灵魂力量,相对于全盛时期已经虚弱不少,现在除了灵魂力量强大一点,勉强可以感受到一些修士才能感受到的东西之外,荆楚寒与普通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个认知不由让他脸色剧变。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荆楚寒下意识地从空气中吸取灵力补充身体的损耗,不料神识一探出,荆楚寒立马感觉到空气混浊不堪,灵气稀薄到几乎不可察觉不说,还和大量莫名的有害物质混杂在一起,荆楚寒基本无法从空气中吸取到灵力。 就算好不容易吸取到了微末的一点灵力,荆楚寒发现自己原来这具身体根本就没有修炼过,丹田没有开拓,吸取到了灵力也没什么用,这真是太糟糕了! 医生见荆楚寒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次变得比一次难看,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因此大受打击,不由有些同情。还没等医生同情完毕,焦灼的荆楚寒一把掀开身上盖的薄被,挣扎着要下床,不料他昏睡的时间太久,哪怕有护工日日帮忙按摩,手脚还是虚软无力,一下床就不受控制地往一旁栽倒。 在场的众人一致惊呼,连忙来扶,一直在一旁沉默地站着的护工眼疾手快地抢在了最前面把荆楚寒搀扶起来,让他坐回了床上。 “柏寒,你睡太久了,要重新站起来走路还需要一个小小的复健阶段,你别太着急了。”中年医生语重心长地劝道:“你都已经醒来了,也没必要急在一时是不是?慢慢来吧。” 荆楚寒现在的感觉糟糕透了,他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懊恼,虽然说来之前青空已经强调了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要是运用秘法把自己拉回去的话,这边的百年才堪堪抵修真界的一年,故而告诉荆楚寒不用太着急。 但荆楚寒没办法不着急,他就算不担心时间流速的问题也担心白祈,白祈都失踪了有一段时间,要是再不找到他,他会不会陷入危险之中?还有两个孩子,荆楚寒做了父亲才发现离开自己年幼的孩子的每一天都在忍受着刻骨的思念,他根本没办法不急。 现在真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华国,这一世的种种猛然撞入脑海之中,荆楚寒又开始担心着这一世的父母亲人了,更是没办法安心。 “小寒——”就在屋内众人面临着一片凝滞的气氛,医生正要告辞的时候,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推门进来了,他一眼看到病床上坐着不语的荆楚寒,惊喜地出声叫道:“小寒你真的醒了,真是太好了,幸好李医生及时告诉我,要不然我就已经去了出任务。” “二表哥?”荆楚寒迟疑了一瞬,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十分俊朗坚毅,那略显黝黑的皮肤更让他添了些男人味,往那一站,一股悍勇之气就扑面而来,要不是荆楚寒修真以来记忆力变得十分好,他还没法把这个男人和自己记忆中的人对上号。 他的二表哥叫邵晔科,荆楚寒出事前他正在部队里当兵,已经几年没回来过,荆楚寒当时年龄又不大,故而对这位二表哥有些陌生,因为在他记忆中,二表哥应该是有着圆润脸庞的小胖子,而不是这个轮廓深邃的大帅哥。 “邵晔科你来了就好好陪陪你表弟吧,我先去出去,有事你们按铃叫我。”医生见家长来了,好不容易把这棘手的山药送出去了的他忙先退出去,美名其曰免得打扰人家亲人之间的相处。 身后跟的护士十分麻利地帮荆楚寒重新吊上水,然后告诉他们吊完了就按铃,说完也识趣地走了,随后,护工在得到邵晔科的允许后在后面跟着退出去了。 “二表哥,我爸妈呢?”一见不相干的人走光了,荆楚寒急切地问道,眸子里难掩激动。 邵晔科是荆楚寒大姨的小儿子,他大姨还有个大儿子叫邵晔卷,两兄弟都对荆楚寒特别好,荆楚寒也是从小就亲两位表哥,因为荆楚寒他爸那边的亲戚都不太友好,所以父系这边的亲戚一直都不太来往。荆楚寒的外公外婆只生了他大姨和他妈妈两个,他大姨从小就十分照顾他妈妈,爱屋及乌,对荆楚寒这个外甥也是十分疼爱。在这种条件下,荆楚寒会亲近哪一方自然不言而喻。 不止荆楚寒的大姨疼他,同样,荆楚寒的妈妈也十分疼爱邵晔卷和邵晔科兄弟两个,三个小的虽然说是表兄弟,但从小一起相处着,跟亲兄弟也没有两样,直到后来邵晔卷出去做生意,邵晔科去参军了,几人才稍微生疏一点。 现在一眼见到邵晔科,与亲人久别重逢的荆楚寒刚开始还有点别扭,结果邵晔科一开口,里面浓浓的关怀之情立马被荆楚寒捕捉到,便扭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邵晔科迟疑,荆楚寒又心急地追问道:“二表哥,我爸妈是不在这座城市吗?他们怎么不过来看我?” “小寒,小姨和小姨夫他们——”邵晔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相告道:“他们过世了,小姨三年前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离世了,小姨夫是两年前出了车祸……” 第105章 大姨 荆楚寒脑袋嗡了一声,心间突然涌上的巨大失落感让他整个人瞬间被一阵浓浓的疲惫和无力所席卷。 他的父母居然都已经过世了! 其实荆楚寒刚开始的时候没对还能再见到父母抱有希望,因为对于邵晔科来说,时间才过去五年多,可是对于荆楚寒来说,出车祸已经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 他早已经死了,早投胎投到了异世大陆,这些事情是他上辈子的事情。 可荆楚寒偏偏回到了自己上一世的身体,尽管从主治医师的态度中已经可以看出点端倪,但荆楚寒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希望,现在希望一落空,荆楚寒心里空落落的,一时百味陈杂,整个人都有些放空。 邵晔科看他脸色实在难看,也不知道该安慰他,只能摸摸他的脑袋,陪着他沉默地坐着,让荆楚寒怔怔地发呆。 期间邵晔科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护士进来给荆楚寒换药,屋内才打破这凝重到连空气都凝结了一样的气氛。 护士换完药又出去了,荆楚寒收拾好心情,抬起头盯着雪白的墙面开口轻声问道:“二表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我不想住在这里。” “我去问问医生,小寒,你先休息一下。”邵晔科听到荆楚寒说话松了一口气,当即就站起来去找荆楚寒的主治医生去了。 这家疗养院是邵晔卷部队里的一个兄弟的姐夫家开的,邵晔卷与对方相熟,因此疗养院对荆楚寒很是照顾,要不是如此,大家也不放心把荆楚寒放到这里来疗养。 虽然荆楚寒五年多来一直失去意识在床上躺着,但邵家为他请了护工日日按摩,身体维护得很不错,既然清醒过来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那只要做些复健疗程,恢复肌体能力就行。 为了保险起见,在批准荆楚寒出院前,那位姓李的主治医师让荆楚寒全身做了个大检查,最后发现荆楚寒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除了虚弱点,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健康的迹象,这让一众医护人员暗地里对荆楚寒这个睡了五年多的病人啧啧称奇。 鉴于这种情况,李医师爽快地答应放行,安排荆楚寒办理出院手续。 邵晔科是现役军人,尽管荆楚寒这边很紧急,但军令不可违抗,他的请假手续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眼看就要天黑了,他不得不归队,只好打电话匆匆交代了下让他哥派人过来,自己先回部队里去。 邵晔科临行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荆楚寒千万不要乱跑,在这里等一等,又嘱咐请来的护工意思相同的话,这才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荆楚寒没有猜错,这里并不是他出生成长的n城,而是在n城远郊的一个森林公园附近。坐落在这里的这家医院是一家专业的疗养院,人家把疗养院开在这里看中的就是这里环境优美人烟稀少空气清新,要不是邵晔科在这附近的一座小城里做任务,也没办法那么快赶来。 邵晔科和荆楚寒匆匆见了一面就走了,第二天一大早荆楚寒不仅等来他大表哥邵晔卷,还等来了他大姨赵宜晴和大姨丈邵行知。 赵宜晴一打开门,看到病床上坐着的荆楚的第一眼就扑到荆楚寒身上,抱着他情不自禁地喜极而泣:“小寒啊,你终于醒了……” “大姨。”荆楚寒叫人,有些拘谨地回抱对方,心里有些尴尬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暖暖的,“我没事,您别哭了。” “就是,宜晴,小寒醒了应该高兴才对,你别哭了。”一个面貌端正的中年男人在一旁劝道,有些手足无措地拍拍赵宜晴的肩示意她别哭了,谁都看得出他的心疼。 荆楚寒松开手,拍了拍他大姨的背,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叫了一声:“大姨丈。” “哎。” “小寒你可算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赵宜晴在丈夫和外甥的劝慰下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看着外甥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格外心酸。 这几年来,先是她外甥出了车祸,后来是唯一的妹妹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离世,两年前连妹夫也出车祸离世,妹妹一家就这么散了,赵宜晴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命。 现在荆楚寒终于醒了,柏家的这根独苗总算已经保住,赵宜晴一方面有些外甥奇迹地醒了妹妹却不在的缘故十分伤感,另一方面又有些外甥醒了,她死后对妹妹也算有个交代的欣慰,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爸,妈,小寒。”一个高个子的斯文男人从外面走进来,白皙的脸上挂着的金属边眼镜让他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有邵晔科在前,荆楚寒很快就记起了这是他的大表哥邵晔卷,忙跟他打招呼。 “晔卷,医生怎么说?”赵宜晴急切地拉着邵晔卷的袖子问道。 “李医师看了检查结果认为小寒的身体恢复得十分不错,完全可以出院在家休养,让身体的机能自然恢复。他觉得按这个康复情况,小寒过一阵子就能完全痊愈,没必要再住院了。” 因为跨界太困难,青空只能把荆楚寒的灵魂送回这个科技世界,就算这样,荆楚寒的灵魂的力量还在跨界的过程中被消耗了大半。 可是即使如此,荆楚寒也是一个有元婴修为的大修士,剩余的灵魂力量相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可观。荆楚寒回到自己上一世的身体后,为了让身体和灵魂能匹配起来,他的灵魂自动溢出灵魂力量修复身体,这样一来,他的身体情况自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痊愈是正常的。 赵宜晴却不这么想,成为植物人昏睡了五年多的外甥能醒过来就是个奇迹,醒了之后身体除虚弱了点之外没有什么后遗症简直就是一个神迹,为此赵宜晴的眼眶不由又湿润了。 赵宜晴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但保养得十分好的她皮肤白皙紧致,少有皱纹,看起来十分年轻,往比她大两岁的老公邵行知身边一站,说是父亲与女儿也不是没人信,看起来赵宜晴就是邵晔卷的姐姐而不是他妈。 不过幸好邵晔卷兄弟都遗传了他们的父亲邵行知的高大俊朗,不像荆楚寒。他这一世的身材完全遗传到妈妈赵余清的纤细瘦弱,十六岁时个子才一米七出头,自从出了车祸以来荆楚寒又卧病在床,是以这些年来个子几乎没怎么长。 哭过之后,赵宜晴怜惜地拉着荆楚寒纤细枯瘦的手腕,问他:“小寒,先跟大姨回家住一阵子好不好?” “这——”荆楚寒迟疑了一下,自从昨天醒来之后他已经比较全面地探查过自己现在的状况,他发现这具身体也有灵根,也是五行灵根。为此荆楚寒心中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能够修炼,他还得早日去找白祈,要是修为不能恢复就糟糕了。 此外,荆楚寒在平复情绪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应他的小世界,因为小世界直接绑定在他的灵魂上,他穿越屏障回到这个科技世界的时候小世界果然跟着来了,荆楚寒实验了一下,他完全可以随意取用里面的物资。 荆楚寒又要修炼又要把小世界利用起来,这一切都要瞒着人进行的,大姨家一屋子精英人士,这意味着他要是跟大姨一家住在一起会很不方便,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这几十年来的遭遇,在不确定大姨一家有没有灵根前,他也不敢把他们带上修真之路。 对于有家室的凡人来说,走上修真之路看着身边的亲朋好友一个个死亡的过程太痛苦,而且这里是科技世界,灵力极为浑浊有限的科技世界,要走上修行之路也十分艰难。 “这什么呀这!你还病着,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何况你家里久不住人,住进去干什么都不方便,重新休整起来要费好一番时间功夫,你还想回家住不成?”赵宜晴急了,“小寒,你该不是嫌弃你大姨吧?” “没有,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嫌弃您?”赵宜晴从来都是拿荆楚寒当儿子看的,荆楚寒怎么也不能伤她的心,于是连忙解释:“我,我就是想回家看看。”说到这里荆楚寒脸色黯然,大家都在,偏偏爸妈已经离世,他想尽孝也没有机会。 “回家看看也行,抽个空让你大表哥陪你回去就成。你先跟大姨回家住,先养好身体咱们再说别的好不好?” “对啊,小寒你一个人什么都不方便,要是不愿意来大姨家也行,那就住在医院里再修养一段时间吧,要不然我跟你大姨哪里放心得下?”邵行知在一旁帮腔,话里的意思很明确,要不在医院住,要不跟着回家住,二者选其一。 “那我跟大姨回家住吧,住在医院里怪难受的。” 一句话说的赵宜晴心酸起来,她见荆楚寒松了口,忙催促儿子道:“晔卷你快去李医师那里帮小寒办理出院手续,我们赶紧回家,兴许还能赶上吃午饭。” “午饭是赶不上了,我们还是赶晚饭吧。”邵行知拍了怕妻子的肩膀道:“小寒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他的药啊复健的注意事项啊什么的都要好好问清楚准备好,我们别急。晔卷你现在出去帮小寒买几身衣服,顺便打电话告诉常阿姨我们和小寒回家吃晚饭,让她煲点滋补的汤。” 荆楚寒听着大姨丈一条条地把事情安排好,有些不好意思,他在这个科技世界出车祸前大姨丈就已经是n市的副市长了,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再官升一级。不管怎样,荆楚寒知道他大姨夫应该是挺忙的,现在却抽出一天时间过来接自己。 还有大表哥邵晔卷,荆楚寒出车祸前他这位大表哥就已经投身商海并有所成就,五年多过去了,荆楚寒看自己这位大表哥的气度,他应该更成功才对,现在却放下生意帮自己打理这些琐事,而不是派人过来而已,这让荆楚寒十分感动。 “妈你放心,我早准备好了,”邵晔卷从身后拿出一个外表精美的袋子递给荆楚寒,“衣服早就已经买好并且已经洗过一遍,小寒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荆楚寒感动地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后就在大家的鼓励下拿着衣服往室内的卫生间那边走去,他的腿虽然还是酸软,但比昨天刚醒来的时候有力多了,并不需要人搀扶。 换好这套休闲服,荆楚寒看着镜子里面面目青涩的自己,还是觉得十分不习惯,尤其是看到这张与母亲赵余清相似的脸庞,心里不由涌上一阵难过。 年纪再大的人只要母亲还在,就依然是一个孩子,有根在,永远不用担心自己是随波漂流的浮萍。 可是荆楚寒的母亲过世了,父亲也过世了,他在这个科技世界的根,已经断裂。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这个科技世界,自己也不过就是昏睡了五年多,荆楚寒无法想象三年前母亲心脏病发作时而她唯一的儿子还躺在病床上,她是一种什么心情,也无法想象两年前父亲出车祸时,面对要留下躺在病床上的独子独活于世的情况,他又是什么心情。 每当想起这茬来,他就抑制不住心中的难过,他回来得太晚了,他醒来得太迟了。 第106章 安排 在荆楚寒大姨赵宜晴的强烈要求下,荆楚寒住到了他大姨家里。 邵行知在这几年中又进了一级,现在已经是n市的市长,家里住的地方是n市的市政大院。院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那时候还是地广人稀,大院也建的非常宽敞。再加上邵晔卷和邵晔科都不住在大院里,大院中就住着邵行知和赵宜晴夫妇和保姆,所以荆楚寒住进去还是绰绰有余,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本来老房子多多少少会有些毛病,但架不住邵晔卷是一个成功的大商人,家里有钱,休整装修房子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就算是公房也被装修得十分舒适宜居,荆楚寒搬进去没有感觉到任何不便。甚至还因为大姨和保姆照顾得太好,荆楚寒几乎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不是他执意的话,连床都不必下。 荆楚寒已经醒了,经医生检查发现身体除了虚弱些外没有别的问题,在家休养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赵宜晴找不到其他什么让荆楚寒快速恢复的法子,只好天天吩咐保姆做各种炖汤补品,日日给荆楚寒服下。这样下来,不过大半个月,荆楚寒就胖了四五斤,连脸都圆了些。 兴许怕荆楚寒闷着,他大姨每天还热衷于找各种事情给他做,比如约去钓鱼啦,去逛街啦,一起看电视剧啦,荆楚寒从早到晚,累是不累,但少有离开赵宜晴视线之外的时间,只有晚上短短时间能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荆楚寒的这具身体不过是凡人之身,这个科技世界空气中蕴含的灵力太少,质量太差,他要进入炼气期都艰难,半个月过去了,结合原灵髓和小世界中存放的一些丹药,荆楚寒也不过只有练气三层的修为,效率低到让他焦急。不过幸好修炼之路总算打开了,以后只要努力,在有相关修炼资源的前提下,荆楚寒修炼起来会越来越容易,毕竟他经验和境界都是有的。 因此荆楚寒对大姨感激是感激,但还是想着早点搬出去。搬出去修炼也好,寻找白祈也好,都比在他大姨眼皮子底下方便得多。他大姨是全职主妇,人又细心,整□□夕相处着,要想瞒她还真不容易,好几次荆楚寒都差点被他大姨看出什么端倪。 其实荆楚寒是修士这一条也不是不能被他大姨知道,只不过荆楚寒偷偷检查过他大姨一家的体质,都没有灵根,这意味着他们与修炼无缘,就算知道荆楚寒是修士也只能徒增烦恼而不会有什么裨益。何况魔界的事,修真界的事,他回来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牵扯太多,荆楚寒只好先瞒着。 不过想是这样想,荆楚寒几次委婉地提出想搬走的时候赵宜晴都一脸担忧,只差没哭出来问小寒大姨是不是没照顾好你?而且她第二天就加倍对荆楚寒好,让荆楚寒短时间之内怎么也不好再次开口。 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长辈,这让荆楚寒既不忍走又不想走,只好一直在大姨家住着,白天没空就晚上抽出时间来修炼。 不过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现在的荆楚寒还是个凡夫俗子,每天都需要一定的睡眠时间,晚上能用来修炼的时间太少。 这天荆楚寒照例坐在房间里盘膝修炼,耳边隐约传来赵宜晴和邵行知的说话声。 “小寒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宜晴,你看是不是该给这个孩子找个事情做?是读书还是出来工作总得好好规划规划,他这么大一个人了,总不能一直晃荡下去。” “瞧你说的,小寒才修养了多久,你就想差他出去念书啊?”赵宜晴不高兴了,作为一个疼老婆的好男人,邵行知忙哄她,“怎么会?只是小寒都这么大的人了,又耽搁了这么多年,要是去读书的话总得抓紧时间,再过两年他年纪大了,估计他自己都再难有读书的心思。” “不读就不读,余清可是给小寒留有晔卷公司里的股份,就算小寒不读书不去做事,也一辈子都饿不着他。这孩子好不容易大难不死,干嘛要让他那么辛苦?” “哎,话不是这样说,小寒父母不在了,我们就有代为管教的任务,小寒才那么年轻,总不能让他下半辈子都这么无所事事地过了。何况也不一定现在就让小寒出去做事嘛,我们总得提前帮着谋划谋划吧?” 赵宜晴像是沉思了一会儿,“也对,他爹,你看是不是找个学校让小寒继续去读书,他没出车祸前成绩那么好,去读书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嗯,国内的教育肯定是不行的了,小寒睡了那么多年,要再去参加高考的话年纪大了些,说不定会面临很大的压力,我可舍不得。我想了一下,送他出国读书倒是一个好出路,选个宽松点的学校,边读边享受生活,读出来了做什么都随他,反正家里也不缺钱。” “这个倒是可以让他试试,不过生命是孩子的,你在一旁出出主意还成,路要怎么走终究还是看他怎么选。宜晴啊,我看小寒想搬出去你就让他去吧,小寒都那么大年纪了,估计整天跟我们在一起也不自在。”邵行知揽着妻子的肩膀拍了拍。 赵宜晴幽幽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他跟大姨大姨丈住不自在,小寒都跟我提了这么多次了,我又不瞎不聋。不过让他一个孩子就这么一个人搬出去住你我怎么能放心?他出车祸前可是才十六岁,那么大点的孩子,出去能懂什么,还不如放我眼皮子底下多照看几年,有什么事也好教教他。” …… 因为正在修炼的关系,荆楚寒现在算得上十分耳聪目明,凝神细听之后,大姨和大姨夫的话他一字不漏地收入了耳中,听着两人为自己细细谋算,荆楚寒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何德何能修来这么一对大姨大姨夫。 在荆楚寒回到n市的第二天,他大姨就带着他去父母的墓地看望他父母,顺便把外甥醒了的这个好消息告诉妹妹妹夫。 荆楚寒回来后还曾偷偷召魂,不过不知道是父母已经投胎了的关系,他没有得到父母的任何信息,这让荆楚寒既放心又失落,回来之后还低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心中总算放下了一件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牵挂了的荆楚寒更想早日搬出去修炼,然后去寻找白祈,把他带回修真界,早日和孩子团聚。 除此之外,荆楚寒还想就界核的事问问白祈,他现在已经在这个科技世界呆了大半个月,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把界核拿出来吸取这个世界的界能量。 无论青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荆楚寒多么感动于他的奉献,他心中始终保持着几分戒心,没有办法完全相信青空。 荆楚寒心中早已经决定,把界核拿出来之前一定要先找到白祈把这些事情问个清楚,确定界核对这个科技世界没有伤害才行,修真界中有他的家,这个科技世界也是他的另一个家,他总不能因为一个家伤害另一个家。 况且,反正科技世界和修真界处在不同的界面,他们在这里呆上百年,回修真界他们也不过是离开了一年,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第二天一大早,荆楚寒就爬起来做好了早餐,喷香的菜肉包子,金黄的鸡蛋,粘稠的粥,一样样冒着热气的早餐摆在桌子上让人食指大动。 最近一个多星期以来都是荆楚寒做的早餐,刚开始时保姆常阿姨还会不安,非要阻止,后来荆楚寒硬要做常阿姨拗不过他,只好趁着这段时间去买菜去了。 赵宜晴对外甥做早餐的行为很是心疼,她这个外甥以前可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人啊,真正十指不沾阳春水宠出来的,怎么能来大姨家还让他做早餐?赵宜晴三番五次地劝他让他不要做了,不过荆楚寒坚持,赵宜晴夫妇后来只好当这个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随他去了。 吃了几天之后,赵宜晴夫妇才发现这个外甥对做饭很有一套,做出来的早餐色香味比常阿姨做出来的更胜一筹,两人吃得赞不绝口。不仅如此,夫妇两人发现每天都在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真是太幸福了,这么一顿美味的早餐下肚,整个人能精神奕奕一整天,一段时间下来,整个人都年轻不少。 其实荆楚寒做的早餐这么好吃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手艺好,他手艺再怎么好这么多年没动手了,何况又不是厨师没受过专门的训练,比起专门做饭并且做了大半辈子的保姆常阿姨来说能好到哪里去? 荆楚寒做的早餐之所以会那么美味主要是因为他在餐食里面滴了少许的原灵髓,原灵髓比纯灵力更浓郁几分,在餐食里面滴上原灵髓,食物原汁原味的香气全都被勾上来了,又有灵力附着在上面。华国的污染那么大,城市里几乎吃不到纯正没有污染的吃食。这样一对比,荆楚寒的手艺再差弄出来的东西也好吃了,何况荆楚寒的手艺本来就不差。 “哟,小寒,今天做的是包子啊,正好,我最喜欢吃包子了。”邵行知一看餐桌不由眉开眼笑起来,洗好手拈起一个就一大口地去了半个,嚼着嘴里鲜香四溢的包子不由对荆楚寒竖起了大拇指。 “喜欢您就多吃一点,您这边我特地放的全是肉馅的包子。”荆楚寒后一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邵行知血压血脂都有点高,赵宜晴平常都限制他吃肉,所以就算邵行知再馋肉,在家里吃肉都不能吃痛快了。 不过荆楚寒敢给邵行知放全是肉馅的包子并不是要让邵行知偷偷吃肉满足口腹之欲,而是这些掺了原灵髓的肉跟普通的肉不是同一个概念,吃了只对身体有好处,并不会给邵行知的身体带来危害。 听到荆楚寒这话,邵行知不由眼睛一亮,压低了生意表扬道:“干得好,不过千万要保密啊,要不然等一会儿你大姨又要唠叨了。” “爸,小寒,你们两个在那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邵晔科刚做完一个任务好不容易拿到假期,一回来就看见自家老爸和自家表弟凑得极近,鬼鬼祟祟的一副特务分子秘密交接的样子,不由开口打趣道。 本来想瞒着老婆,不过被自家二儿子大嗓门一下子嚷嚷出来,二楼的老婆一定全都听见了,邵行知不由挫败地瞪了邵晔科一眼。 “嘿,老爸,你瞪我干嘛啊?唔,小寒,你这手艺绝了!哇,真是太好吃了。”邵晔科边抗议边往嘴巴里塞包子,含糊不清地赞道。 他人高马大,一口一个,偏偏还有一个狗鼻子,每次挑的都是肉包,不一会儿,餐桌上的包子就快被消灭完毕,邵行知好不容易抢救出来两个还是素馅的,气得不由对这个二货儿子吹鼻子瞪眼,要不是手上拿着包子,恨不得脱鞋揍他。 邵晔科在部队里,而部队中的很多行动都是保密的,荆楚寒并不知道二表哥今早会回来,也没做他的早餐,这会儿一看不够吃,又忙去厨房把冻在冰箱里的包子拿出来解冻蒸上了。 “二表哥,你慢点,还有呢。 第107章 婚礼 “今天罗家小子结婚是不是?”把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包子塞进嘴里,邵行知问道。 罗家小子是指n市□□罗成林他儿子罗子衡,他是邵晔科的哥们,比邵晔科大两岁,两人从小就铁,长大后也一起去了部队,今天正是他要结婚。 “唔,对啊,我等一会儿还得出门,约好了做他的伴郎。”邵晔科听荆楚寒说还有包子在蒸着,也不急着抢了,留下了桌子上还剩的三五个包子没有再拿,转而端起旁边香浓的杂粮粥大口大口地喝着。 “那正好,小寒好久没出去和同龄人玩了,你带他出去散散心。”正在从二楼下来的赵宜晴一听到这话,赶紧开口让儿子带上外甥。 邵晔科听了一愣,他是去当伴郎的,带着小寒合适吗?不过别人的话也许不行,带着小寒应该不会有问题,邵晔科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碌的荆楚寒,随即爽快地答应了:“成,没问题,只不过子衡在正福酒店结婚,小寒要去还要穿正装去才行,妈,小寒有正装吗?” 正福酒店是n市第一大酒店,罗家的罗成林是n市的□□,正宗的n市的高官,因此儿子罗子衡的婚礼既是结婚典礼,又是各方交际的一种场合,出入的人非富即贵,自然要求客人们要穿正装出席婚礼 “这有什么,等一下去凯特定制那里先挑一套就行,要是找不到心仪的,n市那么多店还怕找不到合适的正装吗?”赵宜晴不在意地摆摆手,铁了心要二儿子带着外甥一起去。 其实以邵行知n市市长的身份,他们夫妇俩也受到了邀请,不过赵宜晴一心想让荆楚寒打进n市官二代富二代这个圈子里,跟着姨妈总没有跟着表哥来得方便,因此赵宜晴一心想找儿子带一带外甥。 何况他们夫妇要是参加罗子衡的婚礼的话也只是参加晚上的晚宴,吃一顿饭交际一会儿就走。邵行知太忙,根本不会有过多时间在那里停留,荆楚寒要是跟着他们去的话,顶多就混个脸熟就要回来了。 一旁的邵行知也是这个想法,叮嘱儿子要带着外甥去交些朋友,说小寒整天闷在家里不利于身心健康。 荆楚寒从厨房里蒸好包子出来,大家已经一致决定上午让他和赵宜晴去买正装准备好今天要穿的衣服,然后跟着二表哥邵晔科去正福酒店,在玩的同时顺便认认人,都是小辈,大家也有话说。 “是今天去吗?”荆楚寒有些不太情愿,他原本是元婴期修士,重新修炼一次,配合着丹药和原灵髓进阶极快,昨天已经摸到练气三层的壁垒,估计今天凝神静气运气好的话一举就能冲进炼气期四层。 要是跟着邵晔科去参加婚礼这个想法就不成了,作为伴郎,邵晔科要挡酒要处理乱七八糟的杂事,今天晚上一定要等到非常晚才能回来,荆楚寒想想都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再加上荆楚寒一向都比较不擅长与人交往,跟过去估计也是尴尴尬尬地杵在那里,他想一想都觉得去了也没意思。 “去嘛去嘛,年轻人要有活力一点,跟你大姨一样整天窝在家里是怎么回事?”赵宜晴鼓励他。 “没事,我哥们都是挺好相处的人,小寒你不用担心,哈哈哈。”邵晔科也帮腔。 一看大姨夫也想开口,荆楚寒拗不过大家忙抢在前面答应道:“那行,二表哥我跟你去玩,你到时候可不要嫌我丢了你的面子哈。” “这不就对了?晔科你是不是上午十点多就要出发?”见邵晔科点点头,赵宜晴忙招呼荆楚寒,“来来来,小寒,快点吃早餐,吃了我跟你去挑正装,现在都已经快八点了。” 作为伴郎事情总是多一点,又要化妆又要跟车跟着新郎去接新娘子,得提早一点过去做准备。 一家人急急忙忙地吃完早餐,邵行知要去上班,剩下的三人则忙着去逛街给荆楚寒买正装,正好邵晔科被抓着当司机载着姨甥两人去步行街。 邵晔卷从商,挣钱的能力早就在n市内排的上名,现在在全国也是数得上名的富豪。他孝顺,赵宜晴自然不缺钱花,她是n市大大小小的高级店铺的常客,凯特定制也是赵宜晴常去的店,店员对她十分熟悉。 赵宜晴三人一进门受到店员的热烈欢迎,一听只有荆楚寒要买衣服眸子里不免有些遗憾,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十分甜美,十分有专业精神。 “请跟我到这边来,这一排衣服应该都合适这位先生穿。”漂亮的导购引导一行人过去一排过着各式正装的架子上,“这些都是我们这季刚上架的新款,既有西方那边的名家作品又有周边国家的一些设计,您看看您喜欢哪一类型的。” 导购小姐就是做这行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荆楚寒大约多高多重,很快就把他带到相应的衣架前。 荆楚寒这大半个月来忙于修炼,服用了不少原灵髓与丹药,他现在不仅修为有练气三层,整个人都长高了不少,皮肤好得能掐出一把水来。 荆楚寒在科技世界的这个身体长相只是清秀,但架不住他气质极其出尘,细腰长腿,穿哪件衣服都穿得特别出彩。 试了好几套都不错,赵宜晴一看他穿了一套白色的正装出来,整个人干干净净的跟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一样,不由眼睛一亮:“小寒好眼光,这套好看。” “这套的确好看,不过,妈,你对上一套的评语和上上一套的评语也是这样,你就不能有创意一点吗?” “你这臭小子就会贫嘴对吧?”赵宜晴眼睛一瞪,“小寒就是穿哪套都好看,哪像你一副糙老爷们的样子,长得不怎么地就算了,还不爱收拾,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看人罗家小子都结婚了!” 只要邵晔科在家,无论聊什么话题最终都会转到女朋友这个话题上,他亲娘恨不得当天就能让他找女朋友结婚生孙子三连跳,最好立刻能让赵宜晴过一把当奶奶的瘾。奈何邵晔科长期呆在部队里,连母猪都难找到几只,更别说女朋友了,每次他妈一提起这个话题就左躲右闪地转移话题。 一个人多好啊,二十六岁年纪也不算大,多玩几年怎么了。 “妈,你别急啊,大哥不是带女朋友回家给你看过了嘛,你想要抱孙子催他去,最好一年抱俩两年抱仨,让你过足抱孙子的瘾。” “嘿,你哥的是你哥的,你的是你的,你不找女朋友我到哪里抱你的儿女去?”赵宜晴瞥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说儿子,你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 邵晔科哭笑不得:“妈我才二十六岁不是三十六,你急什么啊?哪里就看出我不喜欢女人来了?” 赵宜晴还想说什么,又被指挥进去试衣服的荆楚寒这次穿了件宝蓝色的正装出来了,这套衣服也衬托得荆楚寒眉目如画,气质卓绝。 眼看再试就要迟到了,邵晔科一看忙说道:“这套也好看,不过颜色太艳了,去参加婚礼有些不合适,小寒你还是去换那件白色的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导购小姐麻烦你把那套白色的正装拿去收一收肩和腰,裤子也要收一收,小寒穿着太大了。”赵宜晴一看果然如此,忙吩咐道。 荆楚寒本来也穿惯了白色,自然毫无异议。 趁着改衣服的时间,赵宜晴给荆楚寒挑好这次穿的礼服还不算,又拉着荆楚寒找店里的师傅量身材,定做了好几套正装,除此之外她自己也试了几套,毕竟今晚她也要出席罗子衡的婚礼。 店里的师傅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把衣服改好了。邵晔科一看时间也差不多,忙拉着荆楚寒先送赵宜晴回家然后开车赶去万福酒店。 罗子衡的伴郎有好几个,都是他的玩伴哥们,邵晔科与这些人彼此之间也熟悉,大家都知道荆楚寒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五年多的事情,一见邵晔科带他过来了都极为热情,弟弟长弟弟短地叫个不停,做什么都很重视他的感受,哪怕荆楚寒不擅长和人交往,在这么一堆人之间也过得非常愉快。 荆楚寒这天的事情主要就是帮忙跑跑腿处理一些杂事,比如给某个人递消息,通知婚庆公司的人要变动哪里什么的,大家都忙着化妆为接新娘子做准备,一大群糙老爷们操心起来没完没了,幸好有荆楚寒在一旁当个跑腿的,可以帮帮忙处理一些不太适合交代给婚庆公司的员工的琐事。 这时大家才发现,荆楚寒极细心,人又醒目,做什么事情都井井有条,交代到他手上的事情从来不会有差错,在这个大家都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在真是让人轻松不少,因此下午大家还带着荆楚寒去接新娘子。 新娘子明艳大方,伴娘也是爽朗大方的性子,他们这群人接人接得极其顺利,下午四点多,他们就已经把新娘子接到了万福酒店,再一次化妆换衣服开始准备晚宴。 罗子衡他们选择的婚礼偏向于华国的传统婚礼,到了晚上要一桌桌敬长辈酒,几个伴郎是肯定要上场帮忙挡酒的,因此早早地四点多钟就吃了晚餐,肚子里垫着点东西比较不那么容易醉。 在邵晔科看来,自家的小表弟才出院不久,身体不好年龄也不大,是怎么也不能拉着他去帮忙挡酒,那么意味着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罗子衡见荆楚寒瘦弱的样子,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提出不如让荆楚寒上去开个房间休息一下,等一会儿晚上的婚宴开始了再下来玩。反正万福酒店不仅仅有餐厅,楼上还有酒店客房,在这里开·房也方便。 邵晔科当然没有异议,亲自抽空出来陪着荆楚寒开了个标间让他上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一会儿,婚宴晚上七点多才开始,还有时间,到点了他会打电话叫他下来玩。 荆楚寒很久都没有经历过强度那么大的生活,何况他现在的身体也真算不上多好,会累是肯定的。今天连轴转忙了一天,荆楚寒早就有些倦了,在自家表哥面前也用不着推拒,于是接过房卡,自己乘电梯上楼睡去了。 第108章 搭讪 “万福酒店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热闹?”高大俊朗的男人开口,低醇的嗓音带来几分压迫感。 坐在副驾驶的助理忙毕恭毕敬地答道:“今天是n市□□罗成林的儿子罗子衡结婚,罗家包下了万福酒店的一楼和二楼作为婚宴的包场。杨总,您觉得吵的话,我们换一家酒店住吧?” “那倒不用,酒店的房间早已经定好,现在换酒店难免会让罗家多想,我们做生意的尽量不要得罪这些人。”男人摆摆手,“你去看看能不能要到请柬,等一会儿婚宴我过去坐坐,估计整个n市的领导班子都会过来,正好省得我另外找时间去约人。”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扬泽祈深谙这个道理,他们做生意的要是天天自持身份把自己的架子高高端起,生意怎么做得下去?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要是冒犯到了地方官员,他们在背后下绊子时不时卡你一下生意就难办了。扬泽祈从不怕事却也从不惹事,手腕卓绝人谦逊,这也是他短短几年能创建这么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原因。 助理忙恭敬地应下,心里不由升起一股佩服之情。他们杨总杨泽祈出身于京城杨家,是赫赫有名的老牌家族,家里从军的从政的高官都有,家族地位在整个华国也排的上号,杨泽祈本人也是上年少有为,与各大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的生意也遍布全球。 最难得的是这样一个地位高超的人却十分低调谦逊,在大多数时候都不介意给别人留下面子,因此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都极好,他做生意也越发顺风顺水。 像这次的罗家婚宴,本来以杨泽祈的身份,就算收到了请柬去不去都要看他的心情,但他却愿意与人方便,主动提出要去罗家的婚宴,实在是给足了罗家面子。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互相的,杨泽祈能以诚待人,身上又有那么多光环在,自然能得到别人以诚相待,罗家人听到消息不由觉得脸上有光,罗成林夫妇还亲自出来迎接。 “杨先生,请请请。”罗成林笑得跟弥勒佛一样,其实他作为n市这座直辖市的□□,在全国来看也算得上高官,但在杨泽祈面前还不敢托大,毕竟这是杨家下一任家族,要是真得罪对方,对方想把自己这个□□拉下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说今天是贵公子的大喜之日,杨某就不请自来了,恭喜恭喜。”扬泽祈笑道,风度翩翩,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让人难以直视的魅力,围观的众人中不少男男女女或直白或隐晦地投来爱慕的目光。 “杨先生客气了,请进。” 杨泽祈跟随着罗成林夫妇走进举行婚宴的一楼大堂,立马受到了众星拱月似的欢迎。 荆楚寒正好此时从楼上下来,遥遥看见了杨泽祈被围起来了的身影,刚想快步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就被邵晔科拦下来了。 “二表哥——”荆楚寒有些急了,伸长脖子越过他就往杨泽祈那边望。 邵晔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些奇怪地说道:“你对他有兴趣?他是京城杨家二房的幺子,据说还是杨家家主之位的接班人,明里暗里的势力都大得很,可惜对方身份太高,我没办法为你引荐。” “这样啊?”荆楚寒按捺下自己急切的心情,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悄悄问邵晔科道:“这位杨家接班人身上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失忆,出车祸,性格大变……” “等等,小寒,你这话问得真奇怪,”邵晔科伸手揽住荆楚寒的脖子,笑了一声:“怎么感觉你就没盼他点好的?不过这位杨家接班人除了从小就特别聪明之外,身上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九岁上高中,十六岁双科博士,二十一岁建立起商业帝国,直到现在还是全球身价最高,最受女人欢迎的单身汉,而且他为人特别低调谦逊,几乎是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据说因为他,普通民众对杨家的印象都上了个台阶,支持杨家的人多了不少,听说中央那边还有意推他二伯成为下一任国家主席……” 看来杨泽祈的口碑的确好,邵晔科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糙汉子都能随口说出关于他的五六七八条英勇事迹。 荆楚寒若有所思地遥遥看着那个被n市领导班子包围起来的男人,看来短时间内是找不到机会接触这人了,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好了好了,他呢,你暂时是没办法接近的,来,过去你敏毓哥那边聊聊天,我还得帮子衡挡酒去,你别乱走啊。” 罗子衡婚礼上来的人太多,再加上双方家境都不错,受得教育程度也都比较高,所以他们的婚宴选择了自助餐的形式,一楼大堂放了自助餐的餐桌,二楼是比较正式的婚宴宴席,随便客人选择哪里就座。 这种形式既照顾了新潮的年轻人和想要在这种场合交际的那些大人物们,又照顾到了老派的不习惯自助餐形式的长辈,想得算是比较周全。 邵晔科把荆楚寒带到了一个叫周敏毓的青年身边,周敏毓也是市政大院出来的,他比邵晔科他们小几岁,正好和荆楚寒年纪相当,邵晔科把荆楚寒带到这边也是想让荆楚寒交上几个同年龄的朋友,毕竟荆楚寒昏睡了太多年,与这个社会有点脱节。 荆楚寒出乎意料地非常受欢迎,这倒让不擅长交际的他松了口气。 其实荆楚寒受欢迎也不奇怪,他长得好气质更好,往那里一站跟小王子似的,大多数人都喜欢美人,当然不少人对他有好感。再则,荆楚寒是n市市长的外甥,听说市长夫妇是拿这个外甥当儿子疼的,大家都在n市混,能与市长的外甥交好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就算有人没有这个心思,也不会刻意得罪荆楚寒。 不管怎么说,有周敏毓照应着,这一堆人里又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地活跃气氛,荆楚寒只要拿一杯酒站在那里做倾听状就行了,半点也不尴尬。 期间荆楚寒滴水不漏地回答了几个男孩女孩故作天真的问题,让周敏毓私下啧啧称奇,下午他哥就说一看这位市长外甥的做派就是有出息的,他还不信,现在真正见到荆楚寒的手段,以小观大,对于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周敏毓倒有些真心佩服,兴起结交的念头了。 荆楚寒同妖族长老会,同宜熙宫各个总管打交道打了这么多年,要是他那么没有眼力劲儿,压不住人,他早已经被那些人吞吃殆尽了,也看不到他带着白凤族在妖族苦苦支撑。 既然荆楚寒的眼力与手段早就被练出来了,哪能看不出这一圈人的小心思?反正又没什么利益冲突,随便应付应付就行。 荆楚寒说话四两拨千斤,滴水不漏,说得十分缜密半点没给人留下话柄,让周敏毓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对方曾在病床上昏睡了五年多,今年还不到二十二岁,这人太滑不溜丢了。 其实荆楚寒不擅长交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不想交际而已,他要是真使出点手段来也没人敢小瞧他。 吃吃喝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途赵宜晴还特地带着荆楚寒去那些长辈面前拜会一圈,话里话外都是请大家多多关照她这个外甥,说是当儿子养的。 听到这翻话荆楚寒心里既有感动又有些愧疚,他大姨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他着想,他却老是想搬出去住找白祈。 眼看宴会过去了一大半,应酬了一圈的杨泽祈笑着跟大家打完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在助理的护送下往门外走去。 荆楚寒一见这阵势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周围人告罪一声后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幸好杨泽祈就在万福酒店下榻,荆楚寒十分灵敏,追到大堂外面,看着杨泽祈搭上了大堂外面的电梯却来不及进去,只好看清楚电梯的楼层,匆匆地从楼梯上追了上去。 还好赶在了最后一步,荆楚寒眼见着那个就要进屋的人影,忙出声叫道:“杨先生请等一下。” 送杨泽祈上来的助理警惕地看着荆楚寒,荆楚寒却无视了助理的目光,轻喘了几声,看着杨泽祈的眼睛诚恳地介绍自己道:“你好,我是柏寒,也叫荆楚寒,是邵行知市长的外甥。” 荆楚寒的目光在杨泽祈的脸上逡巡着,想要观察他听到这番话后最细微的表情。 不过这打量实在是太不客气了,助理跟着杨泽祈两年多,陪他去了大大小小各种场合,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礼的目光,就是国家领导人见到他们杨总都没有这么不客气过,因此心中更是不悦,把荆楚寒当成了是攀附上来的人,打量荆楚寒的目光还带着点鄙夷。 杨泽祈倒是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觉得有趣,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直白地看着他的脸了,更何况他见到这个青年心中突然涌上一种特别而陌生的感觉,十分有好感,便忍不住对这个青年心软一些,于是他温和地回答道:“你好,柏寒,我是杨泽祈,很高兴认识你。” “嗯,我也是,杨泽祈,你很像我一个故人,我可以请你去吃宵夜吗?” 啧啧,果然来了,不入流的勾搭手段,助理站在一旁挑剔地看着荆楚寒,虽然这柏寒长得也不错,气质也还成,不过这礼貌方面还真是欠缺点,他们杨总全球大大小小的国家,见过那么多美人,这个还真排不上号。 助理在一旁兴趣盎然地看着好戏,不过两个当事人中,谁也没搭理他。 “今天就算了吧,太晚了,而且我刚刚吃过东西。” 看吧看吧,果然被拒绝了,助理在一旁低着头想到,杨总还是一如既往地既温和绅士又不留情啊。 荆楚寒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他直觉这个人就是白祈,不过不敢确定,总要走进点观察一下才行,不过刚开口,对方就拒绝了自己的邀约,看来事情不太好办啊。 见荆楚寒满脸失望,杨泽祈破天荒地有些不忍起来,“今天不行,不过如果我在n市有空的话,我们可以约出来一起去喝茶。”杨泽祈伸手示意助理拿出自己的名片夹,抽出一张低调的镀金名片给荆楚寒,温和地说道:“柏寒,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空你可以找我。” 第109章 夜闯 “什么,小寒你想去京城玩?怎么会决定得那么突然?”赵宜晴与邵行知对视了一眼,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 “也不是明天就要走,其实不算太突然。”荆楚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姨,我醒来那么久除了疗养院和n市之外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觉得有些无聊了,前几天看到京城的介绍,就想过去玩一玩。” “出去走走也好,正好你大表哥现在正在京城的分公司里处理事情,回头我让他多照应些你,好好玩就行了,别担心。”相比起赵宜晴的满怀担忧,邵行知更开明一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出去走走有利于开阔眼界放松心情,也没什么不好的。 邵行知在桌底下握了握赵宜晴的手,让她稍安勿躁,接着说道:“去也不是不行,不过要等明天要再找医生检查一下,确定你现在的身体是不是适合出行,医生觉得没问题了你才能出发。晔卷那边也需要先通知他,让他先做好安排才行。” 荆楚寒点点头,见赵宜晴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于是冲她笑了一下,笑得特别腼腆,仿佛撒娇般睁着他那双清凌凌的眼睛说道:“大姨,您放心,我在京城有事的话一定会找大表哥,除此之外,我很快就会回来了,回来给您带礼物。” 荆楚寒这招是跟小华风学的,果然赵宜晴见他这样子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这孩子,好吧,你要去也行,不过总得等大姨准备一下吧?”赵宜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荆楚寒想出去走走是真的,但他去京城的目的更多的是想去找扬泽祈。那天扬泽祈给了他名片,荆楚寒还觉得事情有望,满心喜悦地想再约他,结果荆楚寒第二天去找人就扑了隔空,隐晦地找人打听了下才知道当天夜里扬泽祈就因为有急事回京城去了,事情也全交给了属下管理。 一心想快点确定扬泽祈到底是不是白祈的荆楚寒当然不能容许就这么错过扬泽祈,要不是他还顾虑着大姨大姨夫,估计当天就能追着过去。 能在n市多呆这几天已经让荆楚寒等得心焦,恨不得直接御剑冲到京城去,他是真的没办法静下心再在这里苦等着了。 荆楚寒颇有些心急如焚的味道,办起事来也极快,第三天就打点好了方方面面的内容,登上了去京城的飞机。 在京城那边是邵晔卷亲自过来接的机,然后送他去酒店入住,因为邵晔卷正和女朋友同居的关系,荆楚寒跟着住一起并不方便,再加上荆楚寒本人也不想跟大表哥住在一起,所以邵晔卷只好送荆楚寒去住酒店。不过这件事后来被赵宜晴知道了,她还逮着邵晔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责备他没有照顾好表弟。 “小寒,你就在这里安心地住着,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明天我让人带你出去走走。”邵晔卷不放心地交代道。 “不用,表哥你别担心,先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次来京城我要自助游,再说,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用得着人特别关照。”荆楚寒笑着倚在门口跟邵晔卷告别:“大表哥,你先回去吧,已经十一点多钟,太晚了表嫂就要担心了。” “那也行,你每天记得打电话给我报平安,有事就打电话跟我说,多晚都行的,我不关机。”邵晔卷交代了好几遍,再次确认荆楚寒一个人也没有问题之后才不怎么放心地离开,难为他这么一个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整天还要担心着荆楚寒的事情,荆楚寒在感动的同时又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邵晔卷在这家五星级酒店给荆楚寒定了一间豪华套间,荆楚寒看了一下,舒适是舒适,但这里浊气太重了,不太适宜修炼,他想着还是要找个机会说服大姨他们,在外面住房子住才行,尤其是要找靠近郊外,没那么浑浊的地方修炼。 这样想着,荆楚寒洗好澡,又跑到自己的小世界中修炼去了,唉,要不是小世界中一次最多只能呆三天,荆楚寒真相一直在小世界中不出来。 初来京城,有邵晔卷在一旁看着,荆楚寒也不好当即就阳奉阴违,只好放下心急,专心游览起京城的大好风光起来。 京城在这片土地上伫立了千年,虽屡经战乱,但风度不减,处处是名胜古迹,每每有佳情盛景,荆楚寒一步一步穿过大街小巷,慢悠悠地揭开这座千年古城神秘的面纱,得以窥见古城与现代科技相结合的独特景象,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让荆楚寒十分放松与怀念。 邵晔卷多次打电话询问荆楚寒的行程,期间他和他的女朋友葛灵还邀请荆楚寒吃了一顿饭,见荆楚寒并没有遇到问题,也真的不需要人导游,这才放下心来,不再整天提要找人陪着荆楚寒的提议,并告诉荆楚寒想在京城玩多久都没关系,京城的很多地方都值得他去探索,慢慢游玩就是了。 其实这些天荆楚寒不仅是在游玩,也在踩点探查京城的局势。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以前太小看这个科技世界,他在修真界的时候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没有修者的,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荆楚寒这么多天的游玩下来,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阵法或阵法的遗迹,有许多阵法看起来都极具水平,哪怕是荆楚寒以元婴期修为的眼光来看,这些阵法都足够繁复玄奥,这也让荆楚寒不敢轻举妄动,随意暴露自己的修士身份。 来到京城的第五天,荆楚寒再也按捺不住,凌晨一点夜深人静的时候摸出扬泽祈给的那张名片,施了个简单的追踪阵法,轻巧地跟着名片去寻找扬泽祈。 哪怕只有灵魂传送过来,荆楚寒也不缺少不要的工具,因为他的灵魂里绑定了小世界,他的储物戒什么的都带来了,物资堪称齐全。哪怕还不能御剑飞行,轻身符疾行符什么的符箓都有备下,在夜里穿行毫不费力,比起普通的汽车速度还能有一拼之力。 不过即使是这样,荆楚寒也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扬泽祈在的地方,那是位于荆楚寒西北面一个比较靠近郊区的豪华别墅区,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安保系统也是一等一的,连安保人员看起来也都极具军人气质,估计是一些退伍军人或雇佣兵。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身为修士的荆楚寒,他一个飞行符轻轻松松地越过那道装了红外仪的高墙,顺着名片的指示往一栋典雅大气的别墅潜去。 找到了!荆楚寒看着那个黑洞洞的窗口,嘴角抿出一个笑容,轻身一跃,悄无声息地地从打开的窗跃了进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谁?”那个低沉的声音问道,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压迫感,不过手上并没有施加力度。 荆楚寒悚然一惊,对方这番动作实在是太快太轻了,他现在已经练气六层的修为,落在对方手上依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我是荆楚寒,n市的那个荆楚寒,因为前阵子你离开n市离开得太快,所以我特地过来这里找你。扬泽祈,我并没有恶意。”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荆楚寒就知道对方就是扬泽祈,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手心里隐隐约约有冷汗。 “你应该记得我,阿祈,我找了你很久。”荆楚寒低声说道,摊开手掌示意自己无害的同时又重申了一次自己的身份,他修炼了那么久,早已经有过耳不忘的能力,自然一听就知道是扬泽祈。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叫了他对白祈的称呼,可惜扬泽祈看起来并没什么触动,他没什么起伏地地嗯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平稳:“你的没恶意就体现在深夜潜入我家?” 荆楚寒心底暗叫糟糕,他今天做出的事情让扬泽祈怀疑他来的真正目的,他多半已经失去扬泽祈的信任了。更重要的是,他们上次接触的时间太短,荆楚寒完全没有意料到对方居然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这下跟头栽大了。 怪不得他没见扬泽祈身边跟着保镖,当时荆楚寒还觉得奇怪,怎么身份那么高的人居然身边只有一个普通的助理跟着,现在才知道原来扬泽祈自己的战力就非常不错,根本就不需要保镖。 而且按这个科技世界灵力的浑浊程度来看,扬泽祈能在这么年轻就修炼到这个地步,本人一定是个天赋卓绝的天才不说,背后一定还有个不小的势力,要不然不可能供应修炼所需的大量物资,让扬泽祈短短几十年中就能成功筑基。 不过也是,京城杨家,这样的势力要是跟修士修真有牵扯的话,要拿出相关的物资供家族子弟修炼也不是什么难事。 荆楚寒心底里突然涌上一些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对方如此天才居然没有从政从军而是去了从商,因为扬泽祈早晚都得断开尘缘往修真大道上走去,从政从军的话太浪费这份天资了。 “再问你一次,老实交代,你究竟深夜摸进我家究竟是为什么?”扬泽祈看着手下稍显瘦弱的青年,心中的感觉相当奇怪,要是换了其他人闯进来,他就算没有当场格杀也早就叫人来处理了,怎么会啰里啰嗦地犹疑不决,竟还有想放对方一马的想法? 荆楚寒看着面前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有裸睡习惯,看得出来身上唯一的裤子是随意套上去的,裤头都还有些翻卷,除此之外,对方的身材非常好,胸肌腹肌结实而流畅,如果加上掩藏在裤子下的那一小截,对方应该还有八块腹肌,这倒比白祈在修真界时的身材要结实一些。 被扬泽祈的质问唤回了神,荆楚寒眼神闪了闪后老老实实地实话实说,“我的伴侣失踪了,我想过来确定你到底是不是他,可惜你白天的防卫太严,你又太忙,我找不到机会。” 扬泽祈微微一愣,没想到荆楚寒会抬出这个借口,乃至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 扬泽祈眸色一暗,刚想再逼问,荆楚寒突然仰起头,一只手握住扬泽祈掐自己脖子的手,另一只手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嘴唇向他的唇压去,在扬泽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把舌尖探入了他的口腔去勾他的舌。 第110章 展示 唇堵上去的那一刹荆楚寒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要是这不是白祈,亲错了怎么办?而在下一刻,荆楚寒彻放下了高悬的心,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感告诉他,这就是白祈,是他不惜穿过几个世界的屏障要找到的伴侣没错。 荆楚寒激动地伸手环抱住扬泽祈的脖子,舌尖溜进去碰到扬泽祈敏感的上颚,从上颚到舌头再到牙,荆楚寒的舌不容置疑地足足在扬泽祈的口腔里溜了一圈,给两人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吻了好一会儿,两人的气息都隐隐不稳起来,然而扬泽祈还没来得及主动缠上去占据权,荆楚寒的舌头已经退了出来,扬泽祈一时间觉得颇为怅然若失。 荆楚寒抱着扬泽祈轻喘,心里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点,当他抬起头,眼前的扬泽祈顶着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正有些愣怔。 荆楚寒见他这番表情眼里不由带着点笑意,他没忍住自己的好心情低笑了一声,退开一步伸出大拇指用指腹抹去自己唇边不小心带出来的银丝,暧昧地说道:“阿祈你看,哪怕你自己不记得,潜意识里还是对我有感觉的。” 此时的荆楚寒眸中水光潋滟,脸颊上飞起一抹浅红,修士本来就有一定的夜视能力,扬泽祈已有筑基修为,所以荆楚寒这幅妖孽的样子在扬泽祈眼中纤毫毕现,半点没有遮掩。 回过神来的扬泽祈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由有些口干舌燥,不过扬泽祈骨子里就是再冷静不过的人,他很快就按捺下了自己的异样情绪,于是他默默地打量了荆楚寒一圈,除了眸子暗了暗外也没有其他表现。 两人在黑暗中相顾无言,顿了一会儿,扬泽祈理清思绪开口道:“虽然很抱歉,但是柏寒,我很确定我以前没有见过你,更没有和你成为情侣过,你认错人了。至于有感觉——那只能说你勾引我勾得还算成功。” 被一个陌生人这样对待,无论心中的感觉多么异样,扬泽祈还是觉得对方失礼,于是语气也冷了下来。 荆楚寒心头一凉,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茫然,他站在扬泽祈面前低落地解释道:“阿祈,你是修士,总该相信点前世今生。如果我说我们前世是情侣,还有两个孩子,名字叫做小华风和小实火,你信吗?” 扬泽祈沉默不语,荆楚寒见他脸上并无太多反感之色,轻叹了口气:“我并没有骗你,也没有骗你的必要,如果我有办法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去什么地方?” “把手给我,跟我来就是了。” 不等扬泽祈犹豫,荆楚寒拉着扬泽祈的手腕,心里一动,两个人立马从黑漆漆的房间里到了一个有着柔和光亮的地方。 扬泽祈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亮,接着自己就出现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赤脚的脚底板还感觉到了脚下青草的绵软。 扬泽祈立刻警惕地抬起头,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头顶上柔和的青灰色天空,随后有若有若无的微风迎面吹来,带着一阵浓郁而纯粹的灵气,吸一口便沁人心脾,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感觉到一阵舒爽。 放眼四周,这片空间并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灵田,小河,竹屋,山峰以及茫茫的雾气,带着别样的秀美。 而他们站立的地方正是一片灵田的田埂上,灵田的面积并不算太大,也就两个足球场大小,但整整齐齐地规划了出来,分门别类地种满了各种灵草,看得出这些灵草被照顾得很好,此刻田里种满的青翠灵草正迎着微风招展,非常喜人。 扬泽祈粗粗一看,仅他认出来的已经很久没有现世的上古灵草就有蛇魇草、珊瑚珠、食指香等四十多种珍稀灵草。 除此之外,这田里还有许许多多他并不认识的珍惜品种,开花的,结果的,取叶的,苍苍翠翠,一田都是,根据这些灵草散发出来灵力来看,扬泽祈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这些都是一些难得一见的高级灵草,他闻所未闻,这位十几岁就拿博士双学位的天才修士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认识的事情居然比认识的事情还要多。 哪怕是扬泽祈这种冷峻的世界顶级的豪门世家培养出来了继承人,看到这一幕都难掩激动,心中一片火热。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阿祈,这些灵草有很多还是你帮我收集的,也有很多是在白凤族的时候我让白凤族下属的掌柜们收集的珍惜药材。其实这里的很多灵草在修真界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不过幸好我有原灵髓,收回来的灵草大多都能种活。” 荆楚寒看着扬泽祈震惊的脸,心里有些难过,悄悄叹了口气后他带着扬泽祈往竹屋那边走去。荆楚寒领着扬泽祈一一参观自己在竹屋内放置的各种器具,比如说一些丹炉、蒲团、捣药钵等,接着又给扬泽祈展示白祈在修真界时穿的衣服,期间穿插了种种自己与白祈当初的往事。 游览完竹楼,荆楚寒带着扬泽祈来到髓母石前,告诉他这里就是出产原灵髓的地方,不过目前他修为不够,无法用输入灵力换取原灵髓,只好拿出原来存下的原灵髓给扬泽祈看。 “这把剑叫乘风,这是你给我制作的第一把剑也是唯一一把飞剑,当年我们在幽冥地一连呆了十五年,每天都和幽冥地中的冥物厮杀,在那里虽然辛苦但我们俩个的实力都进步了一大截。而且那也是我们感情的□□,现在想起来到觉得有些怀念……” 荆楚寒掏出原灵髓的同时把放在储物戒的乘风剑掏出来,把这剑上的事一点一点地说给扬泽祈听,说着说着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最后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扬泽祈看他从兴致勃勃说起,说道最后越来越黯然,心里葛然一疼,十分不好受,他叹了口气,沉默地站在荆楚寒身前,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在还没有确定我究竟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白祈前是不应该带我来这种地方的,要是万一我见财起意伤了甚至杀了你怎么办?” 荆楚寒摇了摇头,认真回答他道:“我不会认错我的伴侣,只是你想不起来而已。” 荆楚寒笃定扬泽祈就是白祈,而以白祈的修为,就算是投胎到这里重活了一世都不可能完全抹灭他在修真界形成的性格,所以在荆楚寒眼里,扬泽祈就是伴侣白祈,他自然不用担心被自己的伴侣杀人夺宝。 扬泽祈听到荆楚寒的回答之后心里一震,不知道是被他的坦荡还是坚持所感动,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最终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中仿佛还带点熟悉的青年,也沉默了。 良久,荆楚寒重新带着扬泽祈回到现实世界,他们在小世界中耽搁得太久,一回来现实世界,钟表显示出现在的时间凌晨五点四十七分,眼看就要到六点,扬泽祈跟着荆楚寒整晚没睡,夜里接受到的信息量又太大,一时觉得脑袋有些懵。 “我该回去了。”荆楚寒看着扬泽祈说道。 作为酒店的vip客人,订房间的时候用的又是邵晔卷自己的名字,所以邵晔卷很方便地就能查询荆楚寒的情况。因为不放心自己这个重病刚愈的表弟,邵晔卷每天八点多上了班的时候都会打电话叫荆楚寒起床,并叫客服给他送早餐,邵晔卷觉得不吃早餐对身体极其不好,所以不惜纡尊降贵每天亲自督促。 扬泽祈这栋别墅处在京城西北面一个比较靠近郊区的豪华别墅区,离荆楚寒所住的酒店较远,估计搭车不堵车的话都要一个多小时,搭地铁快一点,但也要一个小时左右,荆楚寒在晚一点估计就赶不回去了。 荆楚寒倒不是惧怕表哥什么的,只是担心他知道自己一夜未归并且告诉大姨的话,他们会担心,而且荆楚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系列事情,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追男人去了,索性先瞒着他们,等时机成熟了一并说个清楚。 说了那么多扬泽祈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不确定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是个谨慎的人,在不确定的情况不会轻易地允诺什么,故而没开口应声。但看到荆楚寒期待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扬泽祈又罕见地于心不忍起来,最终还是在荆楚寒临走前开口说道:“嗯,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荆楚寒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他爽快地说道:“那行,我有空的时候在约你喝茶,也许你很快就会想起来也说不定。” 反正他无业游民一个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比如说今天晚上什么的,荆楚寒相信他都已经出现了,白祈肯定不会忘记这些事情忘记得太久。 不过最好白祈还是能迅速地想起有关他们的过往,荆楚寒心想,他也许该回去查查他复制出来的那些蒋家典籍,那些玉简一直被塞在储物戒里,他还没来得及抽空认真看过,正好趁此机会整理一下。 荆楚寒出门按照记忆往小区的大门走去,面对这个面积广大的小区,在修真界呆了太久的他忘记叫扬泽祈开车送他一程,而扬泽祈也没有注意到需要送他一程。 等神识已经探查不到荆楚寒的存在后,扬泽祈收回目光,拿出电话拨打一助的电话,让他立刻找人去查n市市长邵行知的外甥柏寒的消息,包括他的家庭背景和他所有有来往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能漏,必须全部起底。 交代完一助之后,扬泽祈又打电话告诉他的二助,通知他,未来一个星期他都不在,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最后扬泽祈又打电话给公司的几位副总,召开了个简短的电话会议,这才能放下公事。 在扬泽祈的要求下,他的贴身管家很快就为他准备好了私人飞机,申请到航道,方便扬泽祈的出行。 而此时的荆楚寒正忙着跟他大姨赵宜晴汇报他在京城玩的心得,并给他们寄了一堆特产回去,其中还有荆楚寒放进去冒充特产的灵酒,不敢拿年份太久的,怕大姨和大姨夫虚不受补,就送了两小瓶几十年灵草的灵酒,就是这样,喝了这些灵酒的赵宜晴夫妇还赞不绝口,喜欢得不行。 第111章 欺负 “那个男孩是谁啊,还是张秘书亲自下来带?”前台的小姐看着刚被张秘书带走的男孩的背影,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的同时脸还有几分红,这个男孩实在是太有气质长得太出挑了。 另一个前台小姐也收回了目光,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不知道?据说是邵董的弟弟,特地来京城玩的。也不知道邵董他们家怎么长的,个个都那么好看,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是啊,”最开始询问的那个前台小姐赞同道:“好看也就算了,气质还那么好,气质那么好也就算了,还那么有礼貌,平易近人的一点都没有架子,比某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真是好太多了。” “眼睛长在头顶上?你说谁啊?葛灵吗?” “嘘——小声点,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了?”率先抱怨的那个前台小姐忙捂住同伴的嘴,左右看看见大厅内没人才小声说道:“就是她啊,上次她过来这里的时候还是蔡姐亲自接待的,结果她倒好,见送上的咖啡不合心意,直接让蔡姐出去给她买,呼来喝去的,真是看不惯她那破样子,还当这里是她家呢reads();。”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世界名校毕业出来的,人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还是邵董的女朋友,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也正常,所以说邵董的弟弟才是一等一的有礼貌的人啊。啊,小心,别说话,主管来了。” 荆楚寒不知道两个前台小姐再议论他什么,不过他脸上虽然挂着礼貌的微笑,心情却着实不算好。 张秘书按照老板的吩咐带荆楚寒到二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附属的会议室时,邵晔卷已经迎出来了,他颇有些歉疚地让秘书给端上了茶,这才坐在会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说道:“小寒,不好意思,这几天处理一个并购案,一直都比较忙,也没顾上你那边,怎么了,是住得不舒心吗?” “舒心啊,谢谢大表哥。”荆楚寒笑了笑,提起随身携带的一个纸袋子递给邵晔卷,“大表哥,这是我买的特产,原来想给你送到家里去的,不过打不通你的电话,只好送到这里来了,没打扰你的工作吧?” 荆楚寒昨天就打了邵晔卷的私人电话,结果一直没打通,只好找到他公司里,根据他以前给的工作电话打电话找他。 “没打扰没打扰,小寒你来你大表哥这里永远不打扰,哈哈,要不是昨天把电话摔坏了,我就自己去找你了。”邵晔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脸上半点没表现出来。 昨天女朋友生气把邵晔卷的电话摔了,自家小表弟来京城那么久第一次打的电话都没接到,邵晔卷不由觉得有些对不起小表弟,现在人亲自给自己送特产来了,哪能觉得烦扰。 “哟,这是什么啊,酒?”邵晔卷摆弄着袋子,拿出里面特制的细颈瓷瓶,晃了晃感觉里面都是液体,不由好奇地问道。 “嗯,一种特别的酒,你会喜欢的。”荆楚寒神秘地笑了笑,清秀的脸上一瞬间流露出的别样表情让邵晔卷愣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发现面前坐着的还是自己那个清秀乖巧的表弟邵晔卷,不由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多心。 “那就先谢谢小寒了,我回去尝尝。这么说,小寒你是打算这两天就回n市吗?怎么不多玩两天?” “该玩的地方都已经去过,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想玩的地方,再说,我也想大姨大姨夫他们,就回去了。”荆楚寒答道,顺便告诉邵晔卷自己的计划。 邵晔卷见自家表弟已经下定决定,只好遗憾地不再挽留他。 两人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分别,邵晔卷又回公司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直到晚上十点多才下班回家。 葛灵家里有钱,很有钱,不说是全国数得上名的富豪,但葛灵作为独生女,她家里的钱够她用到下下辈子了,因此葛灵家里随便找了个闲职让她挂个名,实际上她上不上班都行。 不过葛灵是一个十分有上进心的女人,并不会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混日子,平日里也有做投资什么的,所以她跟邵晔卷两人有许多共同话题。 正是因为共同话题多,所以分歧也多,昨天两人还就邵晔卷这次的并购方案大吵了一架,连邵晔卷的电话都被摔了reads();。 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吵架吵成这样子邵晔卷未免十分头疼,但老婆还是要哄的,因此今天邵晔卷十点多一点,在处理完必须要处理的相关事情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让司机送自己回家。像邵晔卷这种工作狂,在忙的时候能十点多就下班也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因此葛灵见到邵晔卷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意外的表情。 “老婆,我回来了。”邵晔卷换好鞋,一脸疲惫地走到葛灵旁边,往客厅的沙发一坐,顺便放下自己手中的袋子。 他们不再京城长住,因此家里请的是钟点工,现在就葛灵一个人在家,邵晔卷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葛灵作为一个高学历的职业女性,不翻旧账这点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因此哪怕昨天刚大吵完,心里还不是很痛快,她依旧挤出了一个笑脸,“今天回来得好早,饿吗?要吃宵夜吗?我在冰箱里给你留了蛋糕。” “不吃了,免得积食,谢谢老婆。”邵晔卷摆摆手示意葛灵不用忙活,他都快累瘫了,一点吃东西的*都没有。 “好吧。”葛灵耸耸肩,好奇地翻看邵晔卷带回来的袋子。 “老婆——” “怎么了?” “你不是在f国呆了很多年嘛,我看那边气候不错,生活节奏也慢,正好小寒说要出国读书,我觉得送他去f国也不错,你有没有什么好介绍的?比如学校啊,注意事项啊什么的。” “介绍?柏寒他连高中都没读完,我知道的那些学校他哪里进得去?”葛灵一顿,放下手中的瓷瓶,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去看电视了。 其实邵晔卷这话也就是一说想打开话题,荆楚寒要出国他当然会找专业的机构为他定制出国方案,哪里用得着问葛灵的意见? 葛灵的态度即轻慢又鄙夷,邵晔卷一看不由就火了,他坐直了身体怒视葛灵,“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说个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啊?”葛灵见邵晔卷这种态度,心里有些发毛,虽然还是不以为然,但说话的声音明显变小了,她嘟囔了两句,邵晔卷气得直喘,又不好真的跟葛灵计较,只好转身去洗澡去了。 邵晔卷在京城有好几套房子,就是他现在住的这套也够大,邵晔卷原本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家表弟去住酒店,不过葛灵不想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邵晔卷估摸着葛灵不喜欢的话强拉大家住在一起,大家都不会开心,只好随她去了,反正小寒住不住在家里,他都是拿他当亲弟弟看的。 不过现在看来,葛灵并不喜欢小寒,依照自家老妈对小寒比对自己还好的态度,要是结婚了大家住在一起,估计家宅都不会安宁。 想到这里邵晔卷真有些头疼,葛灵是典型的新时期女性,独立,自强,不喜欢老一代的婆媳关系,对于婆媳的认知更倾向于f国的婆媳,不住在一起,不互相干涉,不需要太亲密,而这点是邵晔卷无法接受的,因为葛灵仅仅接受自己,而不把自己的家人当家人。 其实邵晔卷知道葛灵一直不喜欢他表弟,因为他表弟刚醒的时候,两人已经决定结婚,但他妈赵宜晴觉得外甥才刚醒,家里就多了个新的家庭成员,可能会对他的心灵产生不好的影响,反正结婚不急,推迟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毕竟小寒长睡刚刚醒过来,父母都过世了,唯一有的亲人就是自己家,邵晔卷也理解他·妈·的想法reads();。 不过这个提议在葛灵这里遭到了巨大的反对,为了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要推迟婚礼,葛灵不乐意也正常,邵晔卷真心觉得理解,只是他没想到葛灵因为这件事就不喜欢自家表弟,更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他们之间矛盾的□□。 邵晔卷叹了口气,伸手拿出今天新买的手机,给自家老妈打了个电话。 荆楚寒从京城回去的时候给大家带了一大堆礼物,什么灵酒,护肤膏,灵兽肉等,荆楚寒对他大姨赵宜晴他们说是说这些东西都是一个朋友带着买的特别特产,还隐晦地透露这些东西跟修者有关系,但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小世界的产物,大多都是荆楚寒根据大姨大姨夫及二表哥的需要和特点特制的礼物,诚意十足。 作为n市的市长及家眷,邵行知赵宜晴他们隐约知道修者的东西,因此没觉得奇怪也没究根问底,只是乐呵呵地收了,赵宜晴在看过外甥带回来的东西过后担心荆楚寒的钱不够用,有些忧心地给他转了二百万,正好连零花钱一起给了。 等赵宜晴他们真正拿出这些东西出来吃用的时候,每个人都狠狠感动了一把,这效果实在是太明显了,灵酒那股酒香味香得,隔了老远的酒鬼钱部长都不顾身份地过来企图蹭酒喝,那些肉干鲜香入味,越吃越带劲,那药膏赵宜晴用了之后脸上的皮肤白嫩得仿佛是刚剥了皮的鸡蛋般,眼角的皱纹神奇地消失了…… 这些东西效果明显到一时市政大院的家家户户都知道市长他外甥给他们家孝敬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有些家庭甚至还拿荆楚寒来教育自己儿女:“你看看人家邵市长的外甥,多有良心,我还是你爸|你妈,怎么就不学学人家,多孝顺一点……” 好东西不需要说,大家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赵宜晴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荆楚寒送的护肤品叹了口气:“小寒实在是太想着我们了,我不知道这孩子非要出国读书干嘛,在国内不好好的嘛。” “孩子有志向是好事,他就出国进修,又不会怎么累,顶多两三年就回来了,老婆你别急,要是想他我们就给他打电话呗,我给你出电话费。”邵行知安慰道,但这并没有什么用,赵宜晴看了他一眼之后还是闷闷不乐的。 “老公,你说小寒这孩子这么好,怎么葛灵就是不喜欢他呢?出个国,说她在f国呆了那么久,就让她帮忙参详参详她都语焉不详地在推脱,唉,我怎么就修来这么个儿媳妇。”赵宜晴再次叹了口气。 赵宜晴这一生都算得上顺风顺水,父母疼宠她,丈夫疼爱她,儿子孝顺她,连外甥也是个乖巧无比的外甥,唯独修到这个儿媳妇让她为难极了,她这是有媳妇娶进门还是要让儿子取做上门女婿啊? 对比来看,对于华国的学生来说,出国留学选f国最好,治安好福利好教育好,f国国内还有许多华人,要是语言不过关的话,去那儿起码有个人会说华国语言,可惜自家外甥选择去了w国,也怪不得老婆会担忧、 邵行知眸子一暗,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过嘴里还是笑嘻嘻地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小寒是个争气的,老婆你别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赵宜晴想想也是,这才笑了笑:“你说的也是,小寒那么机灵,去哪里也吃不了亏。” 说这话的赵宜晴不知道,荆楚寒正是因为吃了一个大亏,这才急匆匆地找了个国家坚决要出国留学。 第112章 亲近 那天夜晚荆楚寒去找扬泽祈,该亲亲了,该解释解释了,荆楚寒还以为扬泽祈就算需要时间才能转过弯来也不会让自己等太久,没想到第二天夜里荆楚寒再摸过去扬泽祈住的地方时却发现那栋别墅人去楼空,对方早已经不在。 荆楚寒既惊讶又着急,只好用了一些符,悄悄潜入扬泽祈的公司。荆楚寒用特殊的法子催眠了扬泽祈公司的几个高管和助理,荆楚寒这才知道扬泽祈说有急事,已经出发去了外地。 不过当荆楚寒再三追问扬泽祈究竟有什么急事,去了哪儿时,被催眠的几个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知道事情是扬泽祈的家事。 被催眠的普通人在荆楚寒面前根本不可能说话,荆楚寒这才反应过来扬泽祈兴许是在躲自己。 荆楚寒一时觉得肺都快要气炸了,妈·的,居然跑了,这是什么鬼反应,他的伴侣居然跑了!荆楚寒在看着黑漆漆空荡荡的别墅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人问出扬泽祈的下落,然后绑也得把他给绑来,天天关在家里陪他,看他能不能想起来。 待冷静下来,荆楚寒不由遗憾地放弃了这番想法,他现在才炼气期,扬泽祈已经筑基期了,要是来真的,自己还不一定制得住他。 无奈,气得肝疼的荆楚寒只好静下心来想对策,哪怕扬泽祈已经不记得他并且可能在躲他,荆楚寒还是十分清楚扬泽祈就是自己的伴侣,那深入灵魂的羁绊一定不会错。所以荆楚寒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接近他,二是唤醒他,只有当扬泽祈变回白祈,他们才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考虑界核,想办法回修真界和两个孩子团聚。 作为一个修士,荆楚寒十分清楚,修士的所有底气都来源于自己的实力,因此他首先要做的不是先去找扬泽祈,而是要设法先提高自己的实力,只有自己的实力提高了,他才有能力靠近扬泽祈身边而不用担心扬泽祈时不时来个失踪。 要提高实力首先要做的就是修炼,在国内修炼是肯定不行的,怎么也没办法避开大姨他们,因此荆楚寒只好找个借口跟大家说打算去国外读书。正好w国地广人稀,浊气也没那么重,荆楚寒打算去那边呆个一两年,等修为上来了再说。 反正荆楚寒本来就是元婴期修士,修为境界都有,只是这具身体的修为还没到而已,在有足够的灵草灵丹的情况下,要把修为修回来并不难。 邵行知作为政府高官,能量广大,何况帮外甥找一所宽松点的学校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因此没几天,说服了大姨的荆楚就跑到n国去了,速度快得令扬泽祈惊讶reads();。 实际上扬泽祈并没有存心躲着荆楚寒,他只是回师门寻找有关前世今生的典籍资料,想唤起自己前世的记忆,确认荆楚寒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伴侣而已。 尽管扬泽祈没有具体表现出来,但他心目中已经隐隐信了荆楚寒的说辞,因为不仅他不仅感觉到了荆楚寒对自己的感情,自己心里也对荆楚寒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作为一个筑基期修士,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美人投怀送抱的超级钻石王老五,扬泽祈要是真的对荆楚寒没有感觉,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对方近不了身,而不会放任对方亲上自己。 所以回到京城发现荆楚寒已经离开了,手下传来的消息显示对方已经离开华国去了m国进行为期两年的留学生活时,扬泽祈不由怅然若失起来,他甚至一度想去把柏寒抓过来,放到自己身边,好好观察一下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对的那个人。 扬泽祈思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对方,他对待感情一向谨慎,近三十的大龄男青年了,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过,这次也不想急急忙忙草率地就和对方真正在一起。 只不过决定是这样决定,扬泽祈空下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经常拿出荆楚寒的资料出来看,有时也会让自己在m国分公司的助手手机荆楚寒的信息,可惜一次也没有收到过荆楚寒的影像资料,只能拿着官方的成绩单等资料聊以□□。 扬泽祈压根就不知道,荆楚寒去m国只是想找个避人耳目的地方专心修炼而已,那个学校他根本就没有去过,而是催眠了相关的老师同学,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完善自己的资料! 一晃一年多过去,扬泽祈不时关注一下荆楚寒的消息,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只待时机成熟便能生根发芽。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哪怕身为修士,穿少了的扬泽祈还是感到一阵凉意。 他从车库出来,发现自己的房子亮着灯,扬泽祈感到有些惊讶但也没多想,他的别墅采取的是指纹锁,除了自己的指纹之外还录入了堂弟扬泽佑的指纹,偶尔他堂弟也会来这边住一住。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扬泽祈不由一怔,食物温馨的香气与温暖的灯光迎面扑来,把身上的冷气一应驱散,那种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不仅仅是食物的味道,更是家的味道,让坚定如扬泽祈也不禁在一瞬间有些恍神,不过这也让扬泽祈十分清楚,来人不可能是堂弟扬泽佑,他没那个心思,更不可能有那个手艺。 扬泽祈心里升□□警惕,他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悄无声息地往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已经听到动静感到扬泽祈回来的荆楚寒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转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围裙。 他看到扬泽祈惊讶的表情,脸上的带上了点笑容:“嘿,阿祈,是我,我回来了,要给我个吻吗?” 是柏寒,他从m国回来了。 扬泽祈看着站在暖色灯光下的那个人,心里泛起一丝熟悉的感觉,隐隐还带着点喜悦,尽管在此之前两人才见了两面,但扬泽祈从骨子里带着一种对柏寒的熟悉感,见到他竟然不太惊讶,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 “饭好了吗?还真是有些饿。”扬泽祈避重就轻。 “洗洗手就可以吃了,我再炒个青菜。” 饭菜端上来,数量并不多,但质量却十分不错,红的黄的绿的,青菜翠绿可爱,肉类蒙上一层酱色,还带着灼人的热度,激发出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reads();。此时屋外正刮着寒风,屋内却一袭温暖,有酒有菜有肉,带着浓浓的家的味道。 扬泽祈没有说话,荆楚寒也没有说话,两人沉默地吃完这餐饭,在荆楚寒准备收碗去洗的时候,扬泽祈按住了他的手,沉默地站起来收拾桌子去洗碗。 荆楚寒也没见外,自己去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挑了一个频道看了起来。 可能因为业务不熟练的关系,扬泽祈洗碗洗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不过一直竖着耳朵听厨房里的动静的荆楚寒并没有听到碗打碎的声音,脸上的笑纹不由加深了点。 “阿祈。”荆楚寒主动环住坐到自己旁边的扬泽祈的腰,脑袋搁在他肩上,扬泽祈现在的长相和他在修真界的长相还是有几分相似,再加上灵魂上传来的深深的羁绊感,所以哪怕那么久没见,荆楚寒也没什么生疏感。 扬泽祈略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但并没有挣开荆楚寒的手。 张了张嘴,扬泽祈开口道:“柏寒,我很抱歉。” “如果是坏消息我不想听。”荆楚寒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脸看着电视并没有转过头看他,只是紧握着遥控器的手显示他的心情并不如他表现得那么放松。 “不是,我是想为一年前的事情道歉,”扬泽祈轻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开口道:“我原来不是很相信你是我的伴侣这件事。” “那你现在相信了吗?” “我不知道,但我直觉认为你说的是真的。”哪怕对荆楚寒还不十分熟悉,扬泽祈也可以确定心中的那份悸动感。 荆楚寒笑了笑,换了个姿势,没逼扬泽祈逼得太紧,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很确定,只要多一些时间相处,他们两个早晚都会熟悉起来。 当晚荆楚寒毫不避讳地就在扬泽祈这里住下了,住的是扬泽祈亲自收拾出来的客房。 第二天一大早,荆楚寒亲自做了早餐,然后送扬泽祈去上班,经过在m国一年多以来的艰苦修炼,在用掉了小世界随身携带的近一半的灵草灵丹的情况下,荆楚寒修为恢复的速度堪称飞速,现在已经有结丹修为,扬泽祈不好辜负他一番心意,兼之修为比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枪杆子里出政权,荆楚寒心里有些得意,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每天继续着他那润物细无声的工作,决定哪怕扬泽祈是个石头也要把他捂化了。 来京城前,刚从m国留学回来的荆楚寒废了老大力气才安抚好他大姨大姨夫及两位表哥,刚分手不久的大表哥邵晔卷还诚邀荆楚寒跟他一起住或住在自己新装修好的房子里。 邵晔卷在京城的只是分公司,住在北京的时间不长,但如果在那不长的时间里能享受到小表弟那出神入化的厨艺一定会给他人生的幸福感添砖加瓦,遗憾的是,他的小表弟没义气地拒绝了。 赵宜晴总觉得外甥一个人在京城既不学习也不工作,实在没必要在那边耗费时间,所以隔三差五的老打电话催荆楚寒回n市,以至于荆楚寒心里头总担心他在狂追一个男人的事情迟早要给他大姨发现,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来得那么快那么急,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曝光,呈现在他大姨面前。 第113章 曝光 这天荆楚寒照例做好了晚饭迎接扬泽祈回家,鉴于两人日渐熟悉了,吃完饭他还不老实地压着扬泽祈调戏,因为扬泽祈在他面前老是古井无波的样子,于是荆楚寒渐渐地把逗出他的表情当成了情趣,尽管经常被扬泽祈镇压,荆楚寒还是乐此不疲。 其实这事在扬泽祈家里做,关起门来也没有妨碍到谁,本来没什么的,结果好死不死地他精虫上脑,身为一个结丹期修士没发现有人居然摸进了扬泽祈的家,这天被扬泽祈的家人抓了个正着。其实也怪这个科技世界的人太多,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荆楚寒一向不注意这些事,没想到这次吃了没警惕心的大亏。 其实在科技世界这个大背景下,扬泽祈的修为也不算弱,筑基期修为的他沉溺于荆楚寒的动作中,一点都没发现门外传来异样的响动,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有人悄悄进来了。 “哥,我和爷爷来看你了。哇,哥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这么香!”狗鼻子的扬泽佑兴奋地一把推门进来,一只手还扶着他跟扬泽祈老当益壮的亲爷爷。 “卧槽,你们在干什么?”下一刻,看清楚客厅内两人动作的祖孙俩震惊了,正在做着亲密动作的扬泽祈和荆楚寒也懵了,扬泽佑一句国骂脱口而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世界级男神的堂哥跟情人在客厅内玩情趣游戏reads();。 他这话一出口,除他外的其他人的脸都黑了,尤其是荆楚寒和扬泽祈这对刚出炉不久的情人。 荆楚寒和白祈上百年的老夫老夫,荆楚寒自诩两人该做的都做遍了,于是耻度大得一点都不扭捏,此时被抓包的他分腿跨坐在扬泽祈身上,没穿裤子,身上只有一件半透明的衬衣,下身穿得还是一条丁字裤。 荆楚寒修炼了那么久,身上的皮肤白得晶莹,在灯光下还蒙上了一层玉色的光芒,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就这么□□着,胸前的亮点也若隐若现,最重要的是此刻他脸上色若红霞,艳若桃李,下身还起了反应,虽然被衣服的下摆遮挡了一下,但还是能看出点端倪。 所以在荆楚寒转过头看向门口的一瞬间,扬泽佑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忍不住鼻子一痒,两管鼻血瞬间飞流直下。 扬泽祈的脸更黑了,他伸手抱住荆楚寒,拢好他的衬衣,身子微转挡住站在门口的两人的视线,“你们来怎么没提前打电话?” 卧槽,有杀气!扬泽佑瑟缩了一下,狼狈地捂住鼻子,嘟囔道:“以前来也没打过电话啊……”谁知道哥你居然有男朋友了,还在客厅里玩情趣y…… “说什么呢,你这臭小子!”站在门口的老爷子又惊又怒,尴尬地反手给了扬泽佑的后脑勺一下,“让你这臭小子偷懒不打电话!” 说完老爷子看向沙发上的那一对,老脸上有些挂不住“咳,泽祈,你跟你那个……男朋友先收拾收拾,我们去门外等你……” 老爷子拉着扬泽佑往外边走去,期间扬泽佑忍不住回头看,不巧正对上荆楚寒似笑非笑的眼神,目光流转,妖孽十足,看得扬泽佑又是一怔,鼻子更痒了。 走在他旁边的老爷子看他这反应有些奇怪,待反应过来了,看到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气得又在他后脑勺打了一个耳刮子,老爷子戎马一生,力气不是盖的,扬泽佑当即就忍不住痛呼出声。 扬泽祈全程都黑着脸,他拉着荆楚寒飞速上楼来到荆楚寒的房间,找了一套衣服给他套上,动作有些粗暴,但拿捏着力气没有弄痛荆楚寒半分。 荆楚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摆弄,也不反抗,只是心里一直在猜测着他究竟生谁的气更多一点。是在沙发上勾引他的自己,还是不告而来,闯入家门看到这场好事的冒失堂弟和老爷子,抑或两者都有?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几个人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坐在沙发上时,扬泽佑还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 “爷爷,这是我男朋友柏寒。”一坐下来,没等老爷子发难,扬泽祈率先开口,脸色平淡地把这则消息抛出来。 老爷子早有预料,一听还是不由吹胡子瞪眼地看向坐在沙发一侧的两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这大孙子从小身体不好,求了人带去修炼,也算入了修炼之门,要不是这个世界上灵气不足,基本修不出什么成就来,扬泽祈兴许早就断了尘缘,专心修炼去了。 正因为修炼的缘故,扬泽祈从小就淡淡的,对修炼,对金钱,对权势等等都没什么*,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他打发时间的游戏,偏偏天赋奇高,做什么都做出了一番不小的成就,让杨家人不知道该哭该笑reads();。 也正是因为如此,扬泽祈快三十岁的人了,身边还是没有任何亲近的女人,更没有什么娶妻生子的想法,有一度外面还揣测扬泽祈是不是不举,老爷子看着这个孙子长到这么大,也怀疑这个孙子生性冷淡,可能要孤独终生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身边竟然也会有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男人用来干嘛?看呐? 老爷子上下打量着荆楚寒,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不过看他刚才这一打扮,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哼! “爷爷好。”荆楚寒微笑着向对面朝自己露出挑剔神色的老爷子打招呼。 “哼!”老爷子不屑地哼了声,没有接他的话,杨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大家族出来的子弟哪里能够这样胡闹?不过这个孙子大了,人又有能力,老爷子对他没办法,扬泽祈刚说荆楚寒是他男朋友,老爷子也不好直接给荆楚寒难堪,只能哼一声表示不满。 荆楚寒颇有风度地脸色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做任何改变,脸上笑意不减。 老爷子做了大半生的高官,手下都是令行禁止的兵,什么时候面对过这种滑不溜丢的难缠小辈?看到这一幕不由心里有些不舒服,忍了忍忍不住用拐杖顿了顿地板,开口道:“你们都标榜自由,你找男朋友也就暂且不提,怎么什么人都看得上?” 一男人一副狐媚样子,像什么话!想到这里老爷子不由转过头看向脸还红着不敢抬头的小孙子,心里更是不满。 “不好意思,爷爷,不知道您今天会来,今天是我们失礼了。”荆楚寒什么人,在修真界被千锤百炼了那么久,哪能不知道老爷子心里想什么,他心里了然,当即就暗暗指出是对方不告而来,现在指责他们两个毫无道理。 见老爷子老脸一红,荆楚寒也不好咄咄逼人下去,于是转了个话题,不卑不亢地对扬泽祈说道:“你们聊,我出泡壶茶来。” 荆楚寒说着起身站起来向厨房走去,进了厨房之后还顺手拉上了厨房的门,摆明想给祖孙三人腾出空间交谈。 见厨房的门关紧了,老爷子这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泽祈,你什么时候居然喜欢上男人了?” “碰上他就喜欢上了,不过我本来对女人就没什么兴趣,可能天生就喜欢男人。”扬泽祈有些愧疚,“对不起,要让您跟爸妈失望了。” “唉。”老爷子叹了口气,一时间不好再说什么,倒是坐在一旁好不容易清理干净鼻血的扬泽佑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下厨房然后开口好奇地问道:“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前两年还有消息说你在查一个小朋友的资料,是不是就是他?” “嗯,就是他。”扬泽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拉上门的厨房,眼底里有一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开口解释道,顺便告诉他爷爷听:“柏寒是n市市长邵行知的外甥,也是一个修士,修为比我还高些,因此我们有比较多的共同话题。他原来在m国留学,回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您放心,他对我很好,我工作忙,平日里都是他照顾我。” n市?邵行知?老爷子心里一动,表面上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了,点头颔首道:“知根知底的总好过外面随便那些人,只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到底不太像话,我还盼望着抱重孙……” 面对老爷子的说教扬泽祈并不接话,直让老爷子说得口干舌燥,这才想起来他说的另一个对象正在厨房里倒茶,不由有些尴尬,哪怕身为长辈,这么背后说人也不怎么好,何况人还要招待自己reads();。 仿佛知道老爷子想什么,荆楚寒适时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放着四盏茶和两样点心,点心一咸一甜,一素一肉,但都泛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这些香味交杂在一起活跃在这个封闭温暖的空气中马上就让人嘴里不由泛着口水。 哪怕是老爷子都忍不住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更不要说扬泽佑,看着荆楚寒手中的托盘简直要眼冒绿光,这时两人才想起来他们一进门嗅到的那股异香不正是食物的味道吗? 荆楚寒存心讨好扬泽祈的家人,做糕点的时候拿出了十万分诚意,材料是以前存储下来修真界中出产的灵兽肉和灵蜜,工艺是荆楚寒历练了几十上百年的好手工,加上满满的心意,能不好吃才怪。 “你们尝尝,这茶是安源山产的红茶,两样糕点,白色的那个是肉馅的水点青云,红色的那个是素馅的芙蓉糕。”荆楚寒柔声介绍道。 老爷子不太想搭理他,但又真心渴了,看到放在自己面前清香四溢的茶实在是有点忍不住,后来想想,实在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于是端起杯子豪饮了一大口。 茶水一入口的那一瞬间老爷子的眼睛不由瞪大了,那种清香的茶味接触味蕾的一瞬间带来的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荆楚寒泡的茶当然好喝,那是他用掺了稀释原灵髓灵泉泡的,平时给大姨大姨夫用这种水泡茶时,他们能一连喝上三四壶,用整一个晚上来喝茶,配上茶点更是能连饭都不吃了,直接喝茶喝饱。 不怎么喜欢喝茶的大姨尚且如此爱喝荆楚寒的茶,更不用说老爷子生平就两大爱好,一个是茶,一个是酒,因为年纪大了,酒还不能多喝,因此更爱喝茶,现在喝到了如此极品的茶哪能忍得住。 老爷子还没有享受完茶在味蕾中爆开的余韵,扬泽佑早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拈起一个水点青云扔进嘴里,咬开的瞬间被满嘴的香味吸引了全部心神,大口大口地嚼着幸福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扯扯自家爷爷的衣服,示意他吃这个。 老爷子狐疑地拿了一个水点青云,放进嘴里一咬,也是被这吃食震撼到了,一时间咬合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荆楚寒与扬泽祈家人的这次会面由惊怒开始,自便扭结束,吃了荆楚寒精细准备的宵夜后老爷子再也不好说什么,连来找扬泽祈的目的都没说,直接走了。走的时候扬泽佑还提着荆楚寒送的小礼物,都是他自己做的一些食物,包括茶叶肉干什么的,老爷子嫌自家小孙子太没出息,一个白眼瞪过去,不过想到荆楚寒做的食物的味道,老爷子让扬泽佑放下手中的礼物的话又实在说不出口,他老伴还没有尝过这些东西呢。 荆楚寒和扬泽祈送祖孙俩出门,司机已经在门外等着,荆楚寒看着老爷子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这一关暂时是过了,糖衣炮弹这套虽然老套,但经典不衰,老爷子吃人嘴短,一时还真不好反对,至于剩下的只能慢慢来了。 荆楚寒以为送走了扬泽祈的家人就是躲过了一劫,正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老爷子棋高一着,居然采取了迂回的战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第二天荆楚寒就接到了他大姨的电话。 “小寒啊,”赵宜晴有些欲言又止,最好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啊?刚刚你男朋友家给我打电话说……” 第114章 劝分 听到赵宜晴声音的一瞬间,荆楚寒猛地从扬泽祈怀里坐起来,听着大姨在那边说的话,时不时还用眼睛去瞄扬泽祈,嘴里嗯嗯地应着。 “其实你交男朋友我们也不是那么反对,不过,你找个接近三十岁的老男人是不是不太合适,比如说难有共同话题……” 接近三十岁的老男人扬泽祈在一旁听着:“……” “人杨家都打电话到咱家了,说你们两个不那么合适。小寒你看他们这话说的,什么叫不合适,真是——”说到这里赵宜晴气愤地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只是劝道:“小寒,你这么优秀,哪里配不上那什么扬泽祈了?他们居然看不上你!小寒啊,要不你回来吧,回来n市照样有许多青年才俊,正好大姨帮你把把关,我们家的人,哪里轮得到他们挑三拣四的?” “这样,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让你两个表哥给你留意着,喜欢商人我们就找你大表哥介绍,喜欢军人我们就找你二表哥介绍,咱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既然他们看不上你,你就赶紧分了呗……” 荆楚寒听着这一番话有点哭笑不得,他大姨现在的焦点已经不是放在自己找了男朋友,而是放在居然有人敢看不上自己这件事上。耳边听着大姨一直为自己打抱不平,荆楚寒心里一暖,有人不问对错,只是一心一意站在你这边的感觉真好。 不过——荆楚寒瞄了瞄脸色越来越黑的扬泽祈,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显然,修士五感的敏锐度让扬泽祈足以从头到尾把他大姨这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一点都没落下。 “大姨,我不是见个男人都喜欢啊,我就喜欢扬泽祈,正跟他谈恋爱呢,以结婚为目的地谈恋爱,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喜欢别人了。大姨你也别担心我,他家里也就说说罢了,也没真正对我怎么样。您想啊,他们要是真的很不喜欢我,哪里用得着找您告状,以杨家的实力,早就出手收拾我了。” “这倒也是,”赵宜晴在那端点点头,也不管荆楚寒看不看得见,认真地叮嘱道:“不过他们要是为难你,你就早点回来啊,大姨这里有大把优质的男人可以介绍给你,咱不稀罕他!” “知道了,大姨您别担心,我有分寸的。”荆楚寒这话说得越发温柔,眼睛笑成弯月状,哄得赵宜晴的心情慢慢不由变好起来。 “那就好,哎,不说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别急,大姨一直在你背后支持你呢。”赵宜晴说道,又说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杨家人打电话来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接完杨家的电话,赵宜晴气不过立马气冲冲地打电话给了荆楚寒,因此一家人都在旁边看着。 “妈,你不是要劝表弟跟那姓杨的分手吗?怎么最后倒成了给表弟撑腰,让他放心跟姓杨的在一起,最后还要给他介绍男朋友了?”邵晔科扶额,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家老妈的不靠谱。 “这……”赵宜晴一时语塞,知道自己的话被外甥给带歪了,听到自家二儿子这样问有些感到没面子reads();。羞愧不过这只是一刹间的事,下一秒赵宜晴就气势汹汹地瞪了二儿子一眼,强词夺理地转移话题道:“分什么分,人小寒是以结婚为目的与扬泽祈交往的,别管是男是女,小寒身边好歹还有个人陪着,你呢?你看看你,二十七八的大老爷们了,形单影只的,身边连只耗子也没有……” 又来了,邵晔科痛苦地悄悄翻了个白眼,自从他哥与女朋友分手,眼看到手的孙子孙女飞了之后,想抱孙子的老妈催他找女朋友结婚一年比一年催得紧,无论聊什么话题都会扯到结婚上,感情自己就是一传宗接代的种马?! 这边的荆楚寒一挂上电话,扬泽祈难得泛酸地开口道:“你大姨还要介绍男朋友?” 荆楚寒看他明明介意得要死偏要做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由笑开了,凑上去亲了他一口:“我有结婚为目标的男朋友了,谁都不要,只不过不知道我男朋友要不要我?” 说到最后荆楚寒眼睛向上挑看着他,媚眼如丝地展现出十分风情,他在蓄意勾引扬泽祈。 说到勾引,荆楚寒自己都惊讶,以前白祈对这种事总是花样十足,*也强,没想到现在变成扬泽祈之后却变成了一个柳下惠,要不是荆楚寒自己是当事人,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已经高调向双方家长出柜的两人居然没有肌肤相亲过。 要不是荆楚寒在明里暗里的不断挑逗中时不时能感觉到扬泽祈□□那沉甸甸的事物散发着勃勃的生命力,带着不可忽视的热量和硬度,荆楚寒还会以为扬泽祈真的不举。 “我们结婚吧。”扬泽祈定定地看了荆楚寒几秒,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道。 荆楚寒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瞬间懵了,“你说结婚?” “嗯,既然我们两个已经达到了法定年龄,也通知过双方的家长了,结婚不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吗?”说着扬泽祈还若有若无地瞄了自己和荆楚寒的下身一眼。 “什么时候?” “今天是肯定来不及了,明天是休息天,婚证所也不开门,那么就下周一吧,下周一我们去登记结婚。”扬泽祈一锤定音,华国早几年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他们完全符合结婚条件。 “是不是太急了?”荆楚寒有些忧心,“你家人还没有接受我们,我大姨也才刚刚听到我交了男朋友的消息……” “不急,你追了我这么多年,不是早有这个打算吗?至于家里不同意,他们不过是担心我们结婚了会没有孩子,要真的想要孩子,我们去做试管婴儿就是了。” “扬泽祈!”听到这话荆楚寒葛然坐起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一直不相信我们上辈子就是伴侣,我这是特地回来找你是吗?我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小华风,一个叫小实火,都是乳名,我们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正式取名,我不可能在这里留下孩子,更不可能留下一个和陌生人生的试管婴儿,你明白吗?” “扬泽祈,我会喜欢你,会主动追你只是因为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荆楚寒越说越生气。 扬泽祈看着荆楚寒气得有些喘,心里有些心疼,他伸手环过荆楚寒的腰,亲了亲他的嘴唇,示意他别激动。他看着荆楚寒严肃的脸,眼睛里带着温和,认真应道:“好,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要试管婴儿reads();。别担心,你跟我结婚而不是跟我家人结婚,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其实扬泽祈本人并没有白祈的那段记忆,无论荆楚寒强调过多少次他们是伴侣,他们有两个可爱的儿子,现在正在修真界生活着,扬泽祈都没有太深的感触,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荆楚寒拥有深厚的感情,他越来越确定他爱着身边的这个人,他们之间有深入骨血的羁绊,连带听到两人有过属于两个人的孩子而不是随便取用一个陌生女人的卵子生下来的试管婴儿,扬泽祈的心里不禁火热起来。 扬泽祈说话算话,周一一大早,在荆楚寒还迷糊着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扬泽祈已经收拾好了,催促着荆楚寒换衣服,和他去婚证所领证结婚。 “那么早,真的不用跟你家人说一声吗?”荆楚寒震惊了。 “不用,要说了之后,没几年时间等他们消化接受,我们这婚是结不了的。”扬泽祈扬了扬手中的证件,十分淡定。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小寒,你要相信我的判断。”扬泽祈放下手中的证件,拿起荆楚寒的衣服,利落地帮他换上,动作不容置疑。 荆楚寒乖乖地被他换好衣服,吃完扬泽祈亲自准备好的早餐,然后上车和扬泽祈一起来到婚证所,直到拿上了两个大红本本,荆楚寒还有些恍惚。 回家的路上扬泽祈问荆楚寒:“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荆楚寒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度蜜月?你不用上班了吗?我们结婚结得那么仓促,总要告诉大家一声,起码要一起去拜访你家人和我家人啊,感觉我大姨听到这事一定会炸了。” 荆楚寒无奈,嘴角却露出一缕抑制不住的笑意,手上一直在把玩着两本证件本,颇有些爱不释手。 “好,听你的,我去安排。”扬泽祈答应,声音十分低醇温柔,坐在前排开车的司机忍不住竖起了耳朵,他为扬泽祈开车那么多年,第一次见扬泽祈这么温和这么有人味的时候,而不是像高高放置起来需要人仰视的神祗。 扬泽祈做事果然迅速,他们温存了一天,晚上荆楚寒拿到晚报时才赫然发现每份报纸都把扬泽祈结婚的事情当作头版来大力报道。荆楚寒惊讶地上网去搜索这件事,一打开网页,网上也都充斥着扬泽祈这位超级钻石王老五结婚的消息,扬泽祈居然把这事昭告天下了,怪不得他说交给他,这不就把双方所有亲朋好友都通知到了? 荆楚寒没想到他居然会那么简单粗暴,那么高调,他拿着那一沓报纸递给扬泽祈的时候,扬泽祈居然还看了看,给了个不错的评价,“这事他们办得不错,回去可以给他们发奖金了。” 报纸上报道了两人结婚的消息,但并没有放出图片,只是说了个名字,因此也不用担心人骚扰。 荆楚寒有些无语地扶额:“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不像你的作风。” “既然你我是两世伴侣,我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不容其他人觊觎有什么不好?”扬泽祈根本不觉得高调,他本来就是生活在镁光灯下的人物,真正地举世闻名,高不高调都举世皆知。况且,扬泽祈还是有些为荆楚寒大姨的话而耿耿于怀,什么叫给他的伴侣介绍男人?这世界上还能找着比他更完美的男人? 荆楚寒并不知道,外表看起来淡定无比的扬泽祈内心早已经醋翻了天。 第115章 秀恩爱 扬泽祈把这消息一放出,全世界都沸腾了,华国的网民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得仿佛陷入了狂欢,有羡慕的有骂的,有眼红的有祝福的,各种评论此起彼伏争论不休,一直不断八卦着这则消息。 “卧槽,花式虐狗,世界级钻石王老五闪婚了,伴侣还是男人!” “再也不相信爱了,好男人怎么可以都内部消化?” “哈哈哈,这世界上果然是有真爱滴,同性恋才是真爱,异性恋全是传宗接代!” “还有老公还我老公还我老公!!!” …… 扬泽祈这番高调登报秀恩爱的举动震惊的不仅仅是一众网友,还有杨家及杨家体系中的那一群人以及赵宜晴他们。 杨家的派系中的那些人最多不过遗憾好好一个联姻对象结婚了,八卦一下这位世界级的富豪喜欢的居然是男人而已,然而杨家人和赵宜晴他们却震惊于两个人居然先斩后奏,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一声就去领证结婚也就算了,居然还昭告天下。 “小寒一定被那老男人骗了!”赵宜晴瞪着电视上八卦的记者,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不行,小寒才多少岁,就这么跟人结婚了?我得去京城看着点才行,就定今晚的票,我现在就要出发!太不像话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宜晴,你先冷静一点,哪能听风就是雨的,说不定只是八卦谣言呢?你那么急匆匆地赶去京城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多令小寒尴尬啊,要不你先打个电话?” “你当我没打过吗?就是打不通我才要去京城啊!你看看,能有错吗?小寒那小混蛋都明确地发短信告诉我他结婚了,就是和扬泽祈结的,哼,要是再晚一点,两人都已经出发去度蜜月了!”赵宜晴把手机扔给邵行知,顺便气鼓鼓地白了邵大市长一眼,抓起电话给大儿子打电话要求给自己定最快到京城的机票去了,顺便拉着大儿子要求他陪自己出行。 而就在此时,杨家得到了消息的众人也在咬牙切齿,尤其是杨家大宅的杨老爷子,气得高血压都快犯了。戎马一生的杨老爷子没想到自己沉稳了那么久的孙子居然给自己来个闪婚,闪婚的对象还是个男的,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备车,我要去阿祈那里,我倒要看看那个叫柏寒的狐狸精究竟是怎么把阿祈迷得七荤八素!”老爷子顿了顿拐杖,晚上九点多看到新闻的他连一直以来为了养生而定下的休息时间也不遵守了,直接拉着小孙子,打电话给警卫员让备车。 杨家人分散在华国各地,从政的,从商的,从军的,能住到杨家大宅的人并不多,其中主要就是杨老爷子夫妇和膝下的小孙子扬泽佑。 “这大晚上的,既然已经结婚了,兴师问罪也不急在一时,什么事明早再说吧,这天寒地冻的,省得折腾人家小陈了reads();。”杨老夫人温声劝道,对小孙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去睡觉,不用管这事。 “这种事情怎么能拖呢?再拖一下说不定他们就生米煮成熟饭了!”杨老爷子急道。 “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你就是现在急吼吼地赶过去也无济于事,除了把那变成一锅乱粥还能干什么,让两人离婚?”大家出身的杨老夫人身上总是有一种泰山崩顶而面不改色的淡然,现在也是如此,即使亲孙子跟一个男人结婚她也不急不躁的。 其实杨老夫人说得有道理,不过老爷子还是不甘心,铁了心要大晚上地驱车前去看看他新出炉的男孙媳妇儿。 而就在他们争论不休,商量究竟要不要当晚就找两个当事人要个说法时,处在漩涡中心的扬泽祈和荆楚寒早已经离开了京城,前往一个特别的地方。 当晚七点多钟,荆楚寒还在纠结要不要给大姨打个电话然后亲自去杨家解释一番时,扬泽祈突然收到一则特别的消息。 说它特别是因为它是一张无端出现在扬泽祈面前的黄底朱符文的符纸,扬泽祈一触它它就变成了一团暗黄色的火焰自燃起来,同时穿出来的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阿祈,我在赫云山脉阳坡的灰岩洞中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速来。” 话语落下,整张符也就烧完了,荆楚寒用神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是与他所知的阵符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法门,他神识扫描完,竟然没有弄清任何那些红色的符文的作用,不过从所传递出的那句话来看,这显然是一种传音符。 “这是——”荆楚寒看着符纸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灰烬也没留下来的那处地面,感兴趣地问道。 “传话的是我师父,估计遇到什么麻烦了,我们得赶过去。”扬泽祈听了也是一惊,而后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就要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定机票。 “哎,等等,你要坐飞机过去?”荆楚寒一只手飞快地给自家大姨发短信解释他和扬泽祈结婚这件事,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扬泽祈的衣服。 “对啊,”扬泽祈以为他嫌航空公司的飞机挤,耐心地解释道:“私人飞机临时申请航道太麻烦了,还不如去搭航空公司的飞机,杨家有常年包机,定头等舱很方便。” “不,我不是说这个。”荆楚寒发完短信飞快地关机,然后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就没考虑过直接御剑飞过去吗?不用转机,不用在地上山路十八弯地绕来绕去,比坐飞机方便多了。” 扬泽祈听了他的话之后一愣,说道:“我没御剑出行过。”想了想扬泽祈又补充道:“现代社会的修士非常少,据我所知,全球范围内,算入了门的修士不足十个,我们国家三个,我师父,我,还有另外一个老爷子,m国一个,g国两个,w国一个还有f国两个,就这些了。所以我们没有飞剑,也用不着飞剑。珍稀材料来之不易,做飞剑太浪费了,而且现在没有人有那个技艺制作飞剑。” 修真入门指的是有筑基修为的修士,荆楚寒没想到这个科技世界的修士居然那么少。 荆楚寒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每次扬泽祈要出行都是直接坐飞机飞来飞去,不是他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想太高调,而是他根本就没有飞剑。 也是,这个科技世界的范围本来就小,比起修真界九大洲*岛外加无数的小岛屿,科技世界的范围太微不足道,哪怕以荆楚寒现在结丹期的修为,要是全力御剑飞行,顶多飞上大半天就能绕着这个世界走上个来回reads();。 再加上现在是末法时代,灵力不足,资源匮乏,修者稀少,能找到的好东西多半都有主了,哪怕以扬泽祈这等修为地位,想要弄一把好一点的飞剑都不容易,不好的他又看不上眼。 想到这里荆楚寒忙翻找起小世界起来,在回这个科技世界之前,他几乎把所有身家都塞进了小世界,作为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还是一个妖族王族的王妃,荆楚寒的身家绝对不会少,收藏的灵剑也有好些,都是极品的灵剑,拿一把拿出来都不比他手中的乘风剑差,当然,品质能超越这把化神期大修士特地用幽冥石给荆楚寒贴身打造出来的乘风剑的飞剑也没几把。 荆楚寒直接拿出几把飞剑出来给扬泽祈挑:“这是我以前收藏的飞剑,阿祈你要不要挑一把暂时用着?” 这一世扬泽祈的灵根是火灵根单灵根,荆楚寒拿出来的几把飞剑都是火系或无属性的飞剑,扬泽祈挑哪一把都算契合。 扬泽祈也不推脱,看了看直接拿起一把宽柄的重剑作为暂用飞剑,剑身呈低调沉稳的黑色,很符合扬泽祈的风格,荆楚寒点点头,把剩下的飞剑收了起来。 “那我们直接从这里御剑去赫云山脉,阿祈,御剑没问题吧?” “这个倒没问题,”扬泽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飞剑,往里面注入灵力而后想到了什么有把飞剑收起来,表情很有些遗憾,“不过我们这样大大咧咧地直接御剑飞过去还是不妥,会被无时无刻不探查着这片大地的卫星拍到。” 这一世,杨家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族中无论是政界还是军界都有人,身为家族继承人的扬泽祈无比清楚天上探查的卫星有多厉害,如果被锁定了的话,要把具体的人辨识出来花些功夫也不难做到,何况是他这种辨识度极高的人。 扬泽祈要真的被发现是修士,还大晚上地御剑去赫云山脉,杨家很难解释,无论是政敌还是己方的人,都不会容许杨家的势力大到一个不可控制的地步。要是扬家真的不仅在军界,在政界,在商界都有势力,还有超出可控范围内的玄学力量,华国的众多势力一定会联合起来打压杨家,杨家人绝对不会有机会问鼎最高的那个位置,毕竟一家独大太危险了,那种持续n年的不可控的悲剧谁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没关系,”荆楚寒笑了笑伸手用灵力在扬泽祈身上画了一个隐匿符,这个符不算玄妙,修士用神识一扫就能发现了,不过用来躲这个科技世界的机械和平凡人的肉眼还是没问题,“这是隐匿符,有这符的存在,只要不是撞上了就没人发现得了咱们。” “这倒真不失一种好办法。”扬泽祈点点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荆楚寒已经不见了踪影,但神识一扫,荆楚寒的踪迹还是暴露无疑。 “那我们就直接御剑过去吧,对了,阿祈,先说明,我可不知道路啊。” “我知道。” “对了,阿祈,你真的不用跟你的助理说一声吗?还有你那庞大的公司,你今天就没去,要是明天再不去,甚至有可能很多天都不去,真的没关系?”荆楚寒有些担心,他是做过管理者的人,自然明白决策人不在会给一个团体带来多大的麻烦。 “没事,我本来就正慢慢把公司的管理移交给职业管理人员,要是我走开几天公司就不能转,难道我是要养他们来吃干饭?”扬泽祈淡淡地说完后不在意地摆摆手,率先跳上了飞剑。 第116章 机缘 “师父,这是我媳妇儿——柏寒,小寒,这是我师父原道子。”站在黑漆漆的旷野,扬泽祈首先为两人介绍道。 “伴侣?”原道子疑惑地扫了扫两人,有些惊讶自家徒弟悄无声息地就多了一个伴侣,而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扬泽祈面不改色地正色回答道:“嗯,是伴侣,今天早上去登记的。” 现在正值下半夜,头顶上还有三两点稀星,天有灰蒙蒙的光,地上的残雪也反射者微光,但很明显还不足以能视物。幸好在场的几人都是修士,还是已经入门的修士,看清楚对方的脸没有问题,于是心存疑惑的两人都在打量着对方。 荆楚寒看着面前瘦小干瘪的老爷子,原道子长须广袖,慈眉善目,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模样看起来的确很符合华国人心目中得道高人的身份,但在荆楚寒看来,原道子的面相未免太衰老了些。 依照荆楚寒看来,元道子寿元将尽,顶多还有二三十年他就要身死道消,重新进入轮回。到了原道子这个地步,体内的元气已经慢慢削弱,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修为就要终生停留在筑基期,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既然如此,阿祈是对方的关门弟子? 一个照面,荆楚寒就分析出了元道子的基本情况,他沉吟了一下,猜测原道子在这种情况下还收了扬泽祈为徒,并拿出足够多的资源,让他在资源无比匮乏的科技世界能短短二十几年就修炼到筑基期的地步,两人的关系一定十分好,于是不失恭敬地微笑着向对方打招呼道:“道长你好reads();。” “你好你好,”修者向来以修为论资历,原道子面对修为比自己还高一个大阶的徒弟的伴侣,不敢托大,忙回礼道:“修士不必在意身外之物,你不必多礼。阿祈终于也有了伴侣,我还以为他会打一辈子光棍呢,哈哈,看来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一下子就碰上两件喜事。” “我昨日来到赫云山附近会老友,靠近这边就感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气机,今天一大早过来寻找,天擦黑的时候果然找到了一个山洞,怕迟了被人截胡,所以我就急匆匆地发传音符叫你过来了。”原道子边带着两人往山里面走,边解释道:“我估计是我们师徒的机缘到了,我看那山洞,好东西肯定是有,但祥瑞之中又带着几分煞气,不敢大意,于是叫你来参谋参谋。” 扬泽祈的修为比起原道子来说也不差多少,参谋是绝对够格了。 三人边说话边前进,大家都是修士,就算不能缩地成寸也走得飞快,不一会会就走到了赫云山脉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山的山腰中间。 山南水北为阳,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是赫云山脉的南面,面前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洞口,山洞正往外吹着不易察觉的阴风。 三人中荆楚寒的修为最高,他不用神识探查,一靠近山洞就敏锐地感受到了一阵细小的阴风,配合着还没有暖和过来的天气,让他有结丹修为的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不仅仅是天气的寒冷,更是阴煞之气混合着寒风对他的侵袭。 “这里面有问题,我感觉到了阴煞之气。”荆楚寒忽然神色凝重地伸手拦住想要进去的扬泽祈师徒,低声说道。 “阴煞之气?”原道子有些疑惑,他身为土生土长的华国修士,对这种阴煞之气毫不陌生,大凡处于极阴之地和极凶之地以及一些古墓都会生出几分阴煞之气,但那玩意儿对于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地方,一颗解毒丹就搞定了。就算阴煞之气浓重,养出了鬼怪僵尸等,修士用符火也能轻松把它们打散,因此原道子对荆楚寒这番郑重其事颇有些不解。 “不是普通的阴煞之气,是大阴煞,里面起码有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死在那里。”荆楚寒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他在幽冥地呆了十几年,对这些鬼物阴煞最熟悉不过。 原道子和扬泽祈听了他这话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尤其是原道子,心里几乎要警铃大作了,他修炼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元婴期修士,无论是活着的元婴期修士还是死了的元婴期修士,他统统都没有见识过,只有从上古典籍中把元婴期的实力窥出一二。 扬泽祈心里警惕是警惕,但内心的畏惧感几乎没有,他有种从心底深处就知道元婴期修士不足为惧的感觉,连郑重的心态都不怎么提得起来。反之,看到这样面色凝重的荆楚寒,看着他这副与平日里笑嘻嘻的神态完全不同样子时,他倒有种下腹一热的感觉,心里十分遗憾他们今天的洞房花烛夜居然要被这种事情打搅了。 谁也不知道,哪怕是在这个无比开放的年代,扬泽祈骨子里却是出奇地传统,坚持认为结婚后才能发生关系,是以荆楚寒无数次诱惑他,他发生了无数次的反应,仍然把持住了那条底线,没有碰过荆楚寒。因此在新婚之夜被师父叫来这荒凉冰冷的山野之地,扬泽祈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所以也不怪他在看到荆楚寒的另一面有些不顾场合地浮想联翩。 扬泽祈不知道的是,荆楚寒这番千方百计诱惑他的风情大概也就展现那么几次,当两人变回原来的身份,他再也不会有机会以扬泽祈的身份吃掉荆楚寒了,这也将成为他一辈子为数不多的几件事情之一reads();。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唉。 荆楚寒不知道这对师徒两个在想什么,也没空去关注这对师徒两个在想什么,他郑重地示意师徒两个往后面退一退,然后从重新戴上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张发出莹莹的光的玉符,咬破舌尖噗的一声往玉符上喷了一口纯净的舌尖血,然后伸手往玉符中打入一道发着光的符文。 扬泽祈师徒两个在他身后很明显地看到符文一融入玉符,玉符上面的银色的符号就游动起来,整块玉符滴溜溜地很快就变成了一只轻巧的银色小鸟。荆楚寒意念一动,手轻轻挥了挥,符鸟悄无声息地转身向山洞里面飞去,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见了。 等符鸟消失不见后,荆楚寒伸手一挥,半空中立马出现了一幅不算太大的灵幕,灵幕上面显示的情景很明显是洞内的情景。 “那是会隐形的探路鸟,要是小心一点,不会惊动山洞内的存在,我们在这里小心地等着就是了。”荆楚寒轻声说道,示意扬泽祈师徒两抬头看屏幕,屏幕上的内容正是符鸟所看到的内容。 山洞中黑漆漆的,符鸟传来的画面并不清晰,在山洞外面的三人盯着那影影绰绰的黑影,紧绷着神经,大气不敢喘一下。 随着符鸟越来越深入山洞,不仅扬泽祈师徒,连荆楚寒都惊讶起来,他们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是普通山洞的岩洞居然越走越深,能深入到地底下几百上千米,像被掏空了的巷道一样,还有地下悬崖。 奇怪的是,他们一直盯着符鸟传来的画面,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东西,除了洞口有一波蝙蝠和几条盘亘在山洞前段冬眠的巨蟒外,几乎没有任何生物出现在山洞里,连想象中的鬼物等冥物也不曾有过。 “这洞太深,再往下几百米我就无法控制符鸟探查了。”荆楚寒低声说道。 银色的玉符本来就是属于高端的符箓,要不是荆楚寒曾经是元婴修士,身边又有化神期的白祈,他还真无法用这类符箓。现在的他来到这个科技世界,修为只有结丹期,能用出银符本来就很勉强,几千米已经是他的极限。 说完,荆楚寒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补灵丹,先是往嘴里自己几颗,飞快地化开药力,让灵力沿着自己周身经脉转了一圈后回到丹田,微微苍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吞服完丹药,荆楚寒又从储物戒中掏出两瓶补灵丹,分给原道子和扬泽祈,告诉他们随时注意补充灵力。分完丹药后,荆楚寒回身看看身后幽深的山洞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于是又从储物戒里掏出几坛灵酒,给原道子和扬泽祈一人分了三坛。 储物袋之类的小型储物法器并不难做,科技世界修者式微,却不至于连修真的基本装备都没有,因此原道子和扬泽祈把东西放入储物法器中,携带也算方便。 灵酒是由灵草加灵泉酿制,荆楚寒还在里面滴入了原灵髓,补充灵力的效果十分明显。原道子原来就是个爱酒的,先前荆楚寒掏出补灵丹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清香浓郁的灵气,知道荆楚寒手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现在灵酒一入手,他打开一闻,一股醇香的酒气夹杂着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哪怕是原道子也不禁眼睛一亮,脱口赞叹一句:“好酒!” “这酒烈,不能贪杯,你要是喜欢的话,从山洞里回来让阿祈陪你一醉一醉方休。”荆楚寒笑道,话里隐隐含着些警戒的意味,就怕原道子在这紧要的关头醉酒误事,原道子一笑,也没介意荆楚寒话说得不怎么好听,有些不舍地放下了心中的跃跃欲试reads();。 “我们边下去吧,起码在开头这几千米深度没什么危险。”荆楚寒建议道,等在这里也没办法,还不如边走边让符鸟查探,好歹相隔几千米,要是有什么不对,他们还能及时撤回来。 机缘就在眼前,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扬泽祈师徒相视了一眼,没什么意见,一致同意进入山洞中探查一番。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地下几百米时,符鸟传来的画面突然出现了一只放大了的红色的眼睛,几人都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灵幕已经干脆利落地消散在空气中了,只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荆楚寒眉头一跳,看着血红眼睛消失的地方,心头诡异地升起了一种危险而熟悉的感觉。 “怎么样,还要继续往下走吗?”扬泽祈问道,颇有些想要打道回府的念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他看来,继续走下去未必有什么好处,但危险是一定有的。 哪怕刚刚只是看了一眼,扬泽祈在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悸,只觉得那只血红的眼睛像是一把锋利的快刀,一瞬间把自己的意识劈成了两半,要是再往前走去,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 “走!都到了这里,要是不探个究竟就转回去我怎么也没法安心,总不能把这一份机缘拱手让人。”原道子咬咬牙道,坚持要继续走下去,他寿元将尽,就是拖着也不过只能再活二三十年而已,还不如拼一把,兴许就能得些机缘,向上天再借给百五十年,要是能熬进结丹期,他又有几百年好活,为什么不拼一拼? “我也想继续走下去。”荆楚寒赞同原道子的提议,沉声说道。他总觉得那只血红色的眼睛有些熟悉,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不能探查出结果来荆楚寒怎么也无法安心。 哪怕现在的日子这么美好,荆楚寒也不曾忘记他到这个科技世界来的目的是什么,找到白祈,回去拯救修真界!现在这个目标只完成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等着自己去努力,荆楚寒怎么也没办法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安逸下来,把修真界中的两个孩子和哥哥他们抛在脑后。 听到荆楚寒的回答,原道子心里一松,他是一定要继续走下去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如果能有更大的把握保障他这趟行程的安全,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荆楚寒的修为是他们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有他在,事情会好办许多。 “那我们就下去看看吧,我一把老骨头了,走最前面为你们开路。”原道子忙把这事敲定下来,积极地表示要去探路。 见师父和伴侣都同意了,扬泽祈无奈,只好跟随,开口道:“那我就在最后……” “不,阿祈你在中间,原道子你在最后,我在前面开路,我修为最高,要是碰上什么事也好及时做出反应。”荆楚寒打断扬泽祈的话安排到。 荆楚寒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他不仅仅是这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也是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好歹在幽冥地呆了十几年,警觉性绝对比另外两个好一些,对付起可能出现的危险也有经验,只有由他带路,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他们平安出来。 扬泽祈几次想提出自己和荆楚寒换一换位置都被拒绝了,只好跟原道子调换了一下位置,走到最后面,他是徒弟,又是年轻人,怎么也不该让师父断后。 几人调整好队形,再次出发了,越往下走,荆楚寒感觉到阴风越大,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第117章 见鬼 “!!!”原道子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通道,猛地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那一阵阵从未停歇的阴风仿佛从地狱中来,转了一圈后又将回到地狱中去,从上到下都带着不祥的意味。 “师父,怎么了。”扬泽祈跟在最后面,轻声问道,通道里本来就不算亮,视线又被杨道子挡了大半,故而一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从山洞中进来,仿佛走到了一个异世界般,沿着蜿蜒盘旋的通道一直往地下走,地下还有诡异的地下悬崖,要是普通人来了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扬泽祈他们现在走的路是一条奇怪的例如栈道一样的地道,栈道的一边是坚硬的岩壁,另一边是地下山崖,崖下正不断从下往上吹的阴风,十分瘆人。不仅如此,他们脚下的地道因为常年在底下的关系,加之有些渗水,所以十分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滑下去。 正是因为这样,大家都十分小心,荆楚寒还特地拿出了储物戒中常备的夜明珠出来照明,人手一颗,看路还是完全没有问题,再加上他们是修士,失足摔下山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过转个弯而已,原道子眼前已经失去了走在最前面的荆楚寒的踪迹。 “柏寒……不见了……”原道子有些茫然地喃喃道,忍不住回头盯着扬泽祈,就怕仅剩的徒弟也失踪不见了。 原道子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从小到大,哪怕修炼了一百多年,碰见修为最高的修士依旧是荆楚寒这个徒弟媳妇——结丹期修为的修士,而这个修士,不过一转弯的功夫,就这么活生生地消失在他们面前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这种令人惊悚的情况使得原道子不由一颤,感觉死亡的阴影已经悄悄往自己这边侵袭。 扬泽祈听到这话后脸色一变,他从原道子身后探出头来往前面看去,顺着原道子高高举起的夜明珠的光,却发现前面果然一片空茫,除了一成不变的羊肠小道,崖壁和黑漆漆的悬崖,哪里还见得到荆楚寒的半□□影。 柏寒不可能掉下悬崖中去了,他是结丹期修士,就算来不及御剑飞行,提气轻身在半空中悬浮一时半刻还是没有任何问题。不仅如此,作为他们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修士,柏寒在消失前没有半分异常,连警示一声都没有,那么,他会不会是自己走了? 想到种种可能性,原道子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不怕死,却不能不怕未知reads();。 “师父,让我过去看看。”耳边传来扬泽祈低沉的声音,原道子回过神来忙贴着崖壁使劲往里缩了缩,尽可能地给扬泽祈腾出空间,让他越过自己走到最前面。 扬泽祈把夜明珠放到靠近地面的地方观察半晌之后,面色凝重地下结论道:“没有脚印,没有任何印记,小寒没有踏上过这里。” 这条通道因为渗水的关系,不仅湿滑,地面上还长着一些黑褐色的藻类,仔细观察之后,要分辨荆楚寒究竟有没有在上面走过并不难。 “那柏寒去哪里了?”原道子忙问道,拉着徒弟的衣服不怎么敢放手,作为一个基本上没有经历过厮杀,没有遇到危及生命的事件的本土修士,原道子心里还真是有些发毛,他怕一松手唯一的徒弟也要失踪了。 “不知道。”扬泽祈缓缓站起来,眸底是不见底的深黑,他从储物戒里把荆楚寒送的飞剑缓缓抽出来,一点都不在意这柄宽大的火系重剑可能会导致自己失去平衡,轻轻松松地挥舞起来,动作如闪电般迅疾,暴戾地把剑往旁边的崖壁上送去。 扬泽祈早用神识在周围扫过,丝毫没有发现小寒活动的任何痕迹,现在只有两个地方能藏下荆楚寒——一是厚厚的崖壁,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小寒要么走进了崖壁内,要么掉到了悬崖底下,扬泽祈不相信在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的伴侣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原道子惊恐地看见扬泽祈拿出一把不起眼的黑色重剑,如插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就把剑插入崖壁插到没柄的状态,并游刃有余地在崖壁上划拉了一圈,他家徒弟什么时候那么厉害有那么拉风的风剑了? “看起来崖壁完全是实心的。”扬泽祈感受飞剑的触感后眼睛一眯,“那么就剩下崖底了。” “师父,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救小寒。” “不不不,阿祈,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再说吧,我们去搬救兵,别忘了,柏寒的实力可远比你的实力要高。”原道子愣了一下后,回过神来忙忧心地劝道。他这徒弟素来有主意,但这很明显这件事并不是有主意就能行,如果真的有什么结丹修士都应付不来的危险,阿祈就算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说着原道子还不由自主地往黑漆漆的悬崖下看了一眼,时刻担心着下面会窜出什么不该窜出的东西出来。 阴风、大阴煞、血红的眼睛……现在回想起来,原道子觉得这山洞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满着不祥,哪怕一开始是卜卦得出的结论再美好,都动摇不了原道子想逃离这里的心情,宝物什么的,有名拿还要有命享受才好,要不然一切都成空。 扬泽祈一顿,也想到了这里的诡异之处,尤其是那只一闪而过的血红眼睛,里面充满着不祥。没等原道子多说什么,扬泽祈最终还是摇摇头,警醒地看了看四周,沉声说道:“我不会丢下小寒,师父你先回去吧,这里太诡异,我怕护不住你。” 他们三人中荆楚寒是结丹中期的修为,扬泽祈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原道子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就属原道子修为最低,现在连荆楚寒都出事了,原道子回去才是明智的选择。 僵持了一会儿原道子最终妥协了,他留下来也不过白白给徒弟增加负担,还不如回去好好查一查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该怎么样破解reads();。 扬泽祈在送原道子离开之后,扫了扫这片空间一眼,也顾不上崖底一直往上吹的阴冷诡异的阴风,直接纵身一跃,跳上飞剑,往崖底飞去。 他们谁都没猜到,荆楚寒所在的地方并不在崖壁内也不在崖底内,而在离这里二百公里外的地方。 荆楚寒在转弯踏上脚下的通道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触发了空间阵法,然而还来不及发出示警,脚下的高级空间阵法已经发动起来,立刻把荆楚寒的身影带离原地,原道子修为不够,见识也不算广,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阵法残留的痕迹,等这痕迹消散,他们自然找不出荆楚寒的踪迹。 区区二百公里只算短途空间阵法,荆楚寒连眩晕都不曾有就发现了面前坐着的黑影。 荆楚寒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发现面前的黑影的身形无比熟悉,不由一怔,身体大于意识地惊喜道:“阿祈?!” “是我,小寒。”黑影面带笑意地答道,荆楚寒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扬泽祈而是白祈,他的眼眶霎时就不受控制地红了,尤其是看着白祈那血红的眸子带着的浓烈情感时,心里的心酸与喜悦压过了恐惧,嘴里的阿祈脱口而出。 是白祈,荆楚寒知道是他,哪怕他的气息变得有些陌生,哪怕他的眸子变成了血色,荆楚寒还是很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白祈,与他灵魂深深羁绊的白祈。 荆楚寒走前两步,忍不住扑上去给了白祈一个有力的拥抱,直到嗅到熟悉的气息,荆楚寒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别哭啊。”白祈喟叹,低下头来虔诚地吻去了他的泪水,然后唇覆上了他的唇,两人情不自禁地吻在了一起,交换了一个深入灵魂的吻。 两人拥抱了良久,亦吻了良久,好半天荆楚寒才从白祈怀里退出来,伸手抚上白祈那俊美的脸颊,看着他血色的眸子,冷静下来后忍不住低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阿祈,出什么事了,扬泽祈是谁?” “扬泽祈就是白祈,我也是白祈,”白祈苦笑了一下,“当初我来到这个世界,因为实力超过这个世界的上限,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排斥得厉害。当时我受了伤,没办法立刻重新回到修真界,也不敢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怕再穿越一个世界会形神俱灭,只能分割自己的灵魂,降低这个世界的敌意。” 当初白祈可能因为和荆楚寒是伴侣的关系,染上了荆楚寒的气息,在建立空界的时候,不慎被空间风暴卷入,最终流落到这个科技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是比修真界更低一级的世界,所以有化神中期修为的白祈被排斥得厉害,眼看就要被世界之力排斥出这个世界时,受了重伤的白祈不得不用秘法把自己一般的灵魂分割出来,让其投生与这块大陆,以求制造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生物的假象。 又因为分割出了一半灵魂,白祈的灵魂越发不稳起来,只能借助这里独特的地形和阵法温养,流落到这个世界五十几年的时光里,基本不敢踏出这个世界。 双方互相诉说分别以来的事迹,当白祈听到荆楚寒被妖族长老会胁迫,被青空威胁时,眼底不由闪过一阵心疼,他亲了亲荆楚寒的发顶,低声说道:“辛苦你了,小寒。” “没什么,能找到你就好了。”荆楚寒摇摇头,丝毫不在意自己那段时光的遭遇,只觉得满心喜悦,“我们能重新在这个科技世界相见,真是太好了。” 第118章 迫近 “没想到你素来胆大包天,还真的把那个小家伙送回了他上一世所在的世界。可惜,貌似你这次做出的牺牲没什么用,那个小家伙回不来了,就算万一回来也来不及,魔界还有一年将要降临修真界,怎么样,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做无用功,后悔了吗?” 尖细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愉悦,配合着细细的热气喷在耳边,青空有些不适地往旁边缩了缩,却被捏着下颔强硬地拉了回来,未了手还摩挲了下青空的脸颊。青空眼底闪过一丝惊惧,终究还是不敢再打掉繁卫的手,只能尽量躲着低声道:“无论我取得什么结果,起码我问心无愧,你们呢?面对这样不知是陷阱还是馅饼的最终结果,真的安心吗?” 繁卫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搂着怀里的妖族搂得更紧一些,言辞暧昧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取得了我们想要的——这就是成功。”说着繁卫暧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青空敏感的耳垂。 青空的身体一僵,任由繁卫拉开自己的衣襟不敢反抗,也无法反抗。绑在左脚脚上的神魂环完全禁锢住了青空的修为,处于妖界和魔界的心腹也完全落到了对方的手上,现在的青空已经完全没有资本去反抗? “唔,啊!”胸前重重的一拧惹来青空抑制不住的痛呼,嫣红的乳首那枚精致的黑色环状物在繁卫的动作下更是颤颤巍巍地被硬挺的小颗粒举了起来。 繁卫看到这种状况眸底一暗,伸手把青空抱了起来走到不远处的床榻上把他放下,然后重重地压上去,攫取青空柔嫩嫣红的唇。 “繁卫,你放开我,你这禽兽!”青空在他身下挣扎着,满眼都是掩不住的惊惧,隐隐沁出点水光,上挑的眼角却给施暴者带着更浓重的施暴*。 “七百多年前我就用事实告诉过你别惹我,别违逆我,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没长记性,嗯?” 七百多年前繁卫突破了化神期,而青空彼时不过是一个渡劫期的修士,面对高一大阶的繁卫,青空第一次输了,而输了的惨痛代价便是青空被繁卫拉上了床,整整受了三十多年的折磨,直到繁卫心中的郁气尽出,也直到青空突破了化神期,他们这段关系才结束,也正是经历过那次,青空才知道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繁卫对自己有多少怨恨。 经历过这种事,两人的关系当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但青空的修为不济,那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超越过对方,加之这种事情又不好大力宣扬,只能不了了之,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这件事还会成为自己的恶梦,繁卫居然把这种事情当成了惩罚自己的手段,把自己踩到谷底的惩罚手段。 因为偷取魔界的界能量,青空早已被魔界的众位军团长联合放逐,连自己的部下也多有磨难,要不是托庇于繁卫,青空的族人和部下也许早就消失在这漫漫时间长河中,这也是青空不敢真正拼个鱼死网破的原因。 “放开,繁卫,你放开我!”青空拼命扭动,却被完全地禁锢在了对方的手下,怎么动也无济于事,他的挣扎也不过只是为对这件事的态度提供了证据。 衣服一件一件地被剥离,凶悍的存在毫不留情地闯进来,被禁锢了修为仿佛如凡人般的青空痛得忍不住浑身打颤,身体的力气一下子就泄了出去,再没办法反抗,他脑海一片空白,擎在眼底许久的泪水却刷地留下来,顺着眼角,流入发际。 繁卫满意地舔了舔青空咸涩的泪水,开始享用起自己的胜利果实起来。 荆楚寒并不知道,送自己过来这个科技世界青空冒着怎样的风险,也不知道修真界的局势现在危机到了什么地步,他只是一心为找到了白祈而喜悦着,也为找到了扬泽祈始终不记得自己的原因而松了一口气,依照荆楚寒的猜测,身为化神期修士,白祈就算重新投胎,也不可能把前世的记忆丢得一干二净啊reads();。 “这么说你们的确在试图制造一个空界,界核能吸收一个世界溢出来的能量这件事也是真的,青空并没有骗我?”荆楚寒把白祈拉入自己的随身空间,给他各种丹药以治疗身上余留的暗伤。 “从展现出来的事实上看的确是,起码界核是真的。”白祈把玩着手中那枚界核,目露沉思之色。 荆楚寒叹了口气,转了个话题:“既然界核是真的,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把它放到外面去吸收能量了,不过扬泽祈怎么办,他身上有你的一半灵魂,你要怎么收回?” “暂时没办法收回,我的灵魂一恢复完整,立刻就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前,我无法冒这个险。”白祈面露苦笑,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深感无奈。 荆楚寒犹豫了下,对这个结果有些失望,但这种事情不受他们控制,失望也只好受着。 两人相视苦笑了下,只好先商量接下来的事情。荆楚寒坚持让白祈呆在自己的随身空间里,他本人无法在空间内呆上三天,但其他人在随身空间内呆多久并没有太大的限制,尤其是白祈现在只是灵体的状态,根本算不上完整的人,在随身空间内呆再久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同荆楚寒一样,白祈只是灵魂被投射到了这个世界,身体根本没有过来,只不过他的运气不错,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抓到了一条罕见的灵蟒,白祈把其粗粗炼制完毕,暂时安放自己的灵魂,免得灵魂离体太久会逸散。 现在碰上了荆楚寒,荆楚寒把整个随身小世界带了过来,身上携带的资源远比白祈多,养魂木之类的珍贵灵器也有一些,白祈自然放弃那具粗糙炼制的蟒蛇尸体,直接进驻养魂木中,让自己的灵魂更稳固一些。 “先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再考虑把界核拿出来的事吧。”看着神思不守的荆楚寒,白祈提醒道。 这个科技世界作为荆楚寒上一世存货的世界,大姨他们还在,骤然要荆楚寒离开,他还真有些放不下,何况就算要离开,荆楚寒也得安排个妥善的方式,免得自己的离开会让大姨他们太过伤心。这就意味着荆楚寒现在并不能马上拿出界核来吸收这个世界的能量,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界核吸收完这个世界溢出的能力要多久的时间,而界核是触发青空接引他们回去的阵法的条件。 荆楚寒点点头,同意白祈的看法。鉴于扬泽祈还在外面,荆楚寒无法在小世界中久呆,只能匆匆把话说了个大概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荆楚寒好不容易根据白祈提供的阵法回溯到那个地下通道中,没想到扬泽祈早已经不在原地。 追随着扬泽祈留下的痕迹跑到崖底,荆楚寒发现倒在地上的扬泽祈,他手上还拿着那柄巨大的黑色巨剑,显然他这是在四处寻找自己。 地底下的煞气与秽气混合起来的毒瘴太过重,扬泽祈没有相关经验地同时又没有携带解毒丹,凭他筑基期的修为被放到也正常。 荆楚寒叹了口气,扶起他然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他心里的感觉非常奇怪,他扶着的是阿祈,小世界中的也是阿祈,既然两人都是阿祈,他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看来还是要找个时间与被分裂成两份的阿祈好好坦诚开布地谈谈,现在这种情况太诡异了。 不过这一切还是要等他们回去之后再说,很明显在毒瘴内不宜久留reads();。 他们这一路下来看似花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荆楚寒御剑带着扬泽祈回到山洞前的时候天才刚亮不久,朝霞还没有散,脚下的露水湿漉漉的。 正在洞口外急得团团转的原道子一看到两人出来忙迎上来,一叠声地问道:“你们没事吧?在通道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荆楚寒扶着扬泽祈坐好,他已经给扬泽祈喂过解毒丹,从面上看,已经看不出扬泽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起码看起来没有大碍。 听到荆楚寒肯定的回答后原道子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跑到扬泽祈面前查看他的情况。 荆楚寒的丹药大部分都由空间里的灵药炼制,药效绝对有保障,没一会儿,扬泽祈就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醒了过来,看到灿烂的朝霞,他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尽管视线还不大清楚,他依然在第一时间内抓住了荆楚寒的袖子,担忧地问道:“小寒,你没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不小心踏上山洞内遗留的阵法,被传送出去了,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荆楚寒解释道。 “那就好。”扬泽祈松了口气。 荆楚寒看他这模样不由再次在心中深深叹息了一口气,无论是白祈还是扬泽祈都是阿祈,这操蛋的人生啊,他们昨天才刚登记结婚,婚内生活这是要怎么办?! 按下心中的忧虑,荆楚寒从储物戒中拿出刚刚顺手采集的幽兰莲,把它展示给扬泽祈和原道子看。 “我们这次来这里也不算白来,这是我刚刚采集到的幽兰莲,其中有一株有五百多年的品质,用来炼丹的话足够炼出一炉不错的丹药了。”荆楚寒不在意地把灵草递给原道子,原灵髓的作用之一就是促使灵草快速生长,区区几百年的灵草荆楚寒现在还真不是很看得上眼。 “原来是幽兰莲。”原道子接过灵草上下打量着,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凡是跟莲又交集的灵草都是不错的灵草,幽兰莲也是如此,它生长于阴秽中而又出淤泥而不染,带着这个科技世界难得一见的圣洁气息,对于唤发修士体内的生气很有好处,这幽兰莲正是原道子急需的灵草之一。 见原道子恋恋不舍地把灵草还回来,荆楚寒笑笑推拒道:“你拿着吧,就当阿祈孝敬的,这株灵草对我和阿祈的效用并不大。” 灵草也分很多种,虽然都带着浓浓的灵气,但幽兰莲的属性决定了它对像原道子这种大限将至的修士最有用,故而原道子也没推拒,直接喜滋滋地把灵草拿到手中了。想了想,原道子拿出几件奇怪的东西出来,分别是一根木棍,一块说不清来历的石头和一块带着锈迹的铜片,一股脑儿推给荆楚寒,“我也不占你们便宜,这是我收集到的几件至今还参不透的五件,你们拿着吧。” 荆楚寒笑了笑收下,心里对原道子的观感好了些,起码从这里看得出来原道子人还不错。 既然事情都搞定了,荆楚寒和扬泽祈便和原道子就此分别,原道子忙着把幽兰莲炼出丹来,也不逗留,早早地回自己的道观里去了。 荆楚寒想和扬泽祈打道回府却被扬泽祈阻止,扬泽祈提议两人先去n市荆楚寒的大姨哪里看看,毕竟他们登记结婚给出的通知太不正式了,扬泽祈总觉得他该去n市给荆楚寒的家人个交代。 第119章 见家长 到了n市,荆楚寒神色复杂地阻止了扬泽祈忙着地跑去大姨家的步伐,而是拉着他到事先定好的酒店,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道:“我有事跟你说。” 扬泽祈并不意外荆楚寒这举动,他点点头,坐到客房的沙发上给荆楚寒倒了杯水,看着他道:“你说。” 荆楚寒有些意外,然而事情到了嘴边,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深吸了一口气,荆楚寒艰难地组织语言说道:“阿祈,你还记得我说我们上辈子就是伴侣吧?” 扬泽祈点点头,荆楚寒接着说下去:“你知道的,我来到这个科技世界的目的之一就是找你,结果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时,你却失忆了。我很庆幸哪怕失忆你还是重新爱上了我,但也很沮丧,你怎么也没法恢复上一辈子的记忆,不记得我们还有两个孩子。”顿了顿,荆楚寒神色复杂地看了白祈一眼:“要知道,你上一世是化神期修士,就算重新投胎,你要把我忘个精光还是不可能,而这次去赫云山,我终于找到了你会忘记我的原因。” 直到昨天,荆楚寒才知道扬泽祈根本就不是自己那完整的阿祈,也正是因为如此扬泽祈才会失去白祈的记忆,才会一直都记不起自己在修真界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因为他带着修真界记忆的那一部分灵魂早已经被剥离出来。 因为被这个世界排斥的关系,白祈的灵魂在这个世界呆了几十年,又受过灵魂分离之苦,清醒的那半灵魂已经十分虚弱,交代完相关事宜后就在养魂木中陷入了沉睡,所以这个口只能荆楚寒来开,只有荆楚寒来开。 “你是说我的灵魂被分裂了,你见过另一个白祈?” 扬泽祈冷不丁地出声猜测道,荆楚寒被惊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灵魂被分裂了我也是白祈,”扬泽祈顿了一下开口道,“我从中了毒瘴之后就把以前的事情想起了七七八八,不过脑子还混沌着,一时没来得及跟你说。” 既然扬泽祈本人知道这件事,事情就好办了,荆楚寒把他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扬泽祈,最终两人商量的结果还是决定等两人把所有事情安排后好拿出界核吸收这个科技世界多余的界能量,到那时扬泽祈把分裂成两份的灵魂融合起来,躲入荆楚寒的随身小世界,以避免太早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 坦诚完毕的两人芥蒂全消,吃过午饭赶去荆楚寒的大姨家。 此时赵宜晴正催促着邵晔卷给自己定机票,要赶去京城看看外甥和扬泽祈到底怎么回事。邵行知作为n市的市长,根本无法因私事离开n市,同时又不放心赵宜晴一个人去京城,因此拦着大儿子,怎么也不让他去订票。毕竟杨家家大业大,相对而言,他们处于弱势,要是赵宜晴吃亏了邵行知估计要心疼死,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别太着急嘛,再说,我不是让晔卷去京城看着点了吗?” “怎么不着急,小寒都发短信明确说他跟那扬泽祈结婚了,那还能有假?晔卷,哼,晔卷自己还没有老婆呢,找他有屁用!老邵,我跟你说,你别拦我,再拦我我非跟你急不可!” 赵宜晴原本打算一大早就出发,结果被邵行知拦住了,说要打听清楚情况再去京城,免得两眼一抹黑,结果现在午饭时间都过了,邵行知还是拦着她,好声好气地劝,就是不让去reads();。 邵行知看到老婆这样心里不由苦笑,他好不容易提前处理好上午的公务腾出时间回家安抚老婆,结果怎么劝也不行,看来下午还得在家呆着才行,要是一走,老婆还不得在家翻了天。 “谁啊?”在楼上听见响动的常阿姨见家里的两个主人在房间里吵得不可开交,压根空不出去开门,忙跑下来开门,他们这里是市政大院,能进来的都是盘查过了的人,因此常阿姨也没多想,直接打开门,结果一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高高大大的青年,立马愣住了。 “小寒,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先生夫人都在家,正说到你呢。”回过神来的常阿姨忙让开位置,同时高声通知楼上的两人道:“夫人,小寒回来了。” “谁回来了?”赵宜晴正跟邵行知闹脾气,突然听到常阿姨貌似说小寒回来了,忙探出头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往楼下一看,竟然真的是荆楚寒在下面,不仅如此,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俊美的年轻男人,赵宜晴定睛细看,来人果然是扬泽祈。 赵宜晴也顾不上跟邵行知这里扯皮了,忙走下楼来。 荆楚寒并扬泽祈提着大包小包,看见赵宜晴明显带着惊喜的脸,不由有些心虚,他把礼物递给常阿姨放好,自己迎上去,伸手拥住赵宜晴叫道:“大姨,我回来了。” “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胆子够肥的啊——”赵宜晴又是高兴又是生气,伸出手指来戳荆楚寒的额头,到底没舍得太用力,她哼了一声,“那个,扬泽祈,你也坐吧。” 常阿姨把礼物放好,泡了壶茶出来之后就躲着厨房里,再也没出来过。 荆楚寒抱着赵宜晴的手臂,越发熟练地撒娇道:“先斩后奏是我不对,大姨您别生气,我今天就是特地带着扬泽祈回来跟您请罪的,您就原谅我一次嘛。” 说完荆楚寒给扬泽祈递眼色,扬泽祈十分上道地跟着放低了身段赔罪:“大姨,家里逼得紧,我又实在爱小寒,就先登记了,免得家里为难他,您别怪他,都是我不好,不过我扬泽祈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疼爱小寒,不让他受一丝委屈,您放心。” 扬泽祈的态度十分诚恳,赵宜晴虽然还是不满,但不好刁难他,只好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要是荆楚寒的伴侣是别人,他这样哄骗着荆楚寒悄无声息地就去结婚了,赵宜晴一定会非常生气,绝对不会这样轻轻地放过他。但扬泽祈不是别人,他是华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的继承人,本人有事青年才俊无可挑剔,人品家世能力都是一等一,赵宜晴就算想挑毛病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时邵行知也下楼来了,他见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年轻人面色没什么变化,还是乐呵呵地朝两人笑了笑,“你们俩这次还真是打了我跟你大姨一个措手不及,小杨啊,你手够快的嘛。” “大姨夫,”荆楚寒忙跟邵行知打招呼,“我们决定结婚决定得突然,让您跟大姨担心了。” 邵行知听到这话摆摆手示意没事,“年轻人,可以理解,不过下不为例,有什么事还是要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才行,你大姨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一直在猜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猜来猜去也够累的。” “大姨夫,”扬泽祈也跟着叫了一声,十分诚恳地说道:“下次不会了,这次是我们做得不对,太仓促了reads();。” 赵宜晴跟疼儿子一样疼荆楚寒,哪能真的生他的气,说了几句心结也就放开了。既然赵宜晴都不生气了,在场的几人又都是有眼色比较好说话的人,在邵行知和赵宜晴刻意放缓了面色,包容这对小年轻,扬泽祈刻意讨好邵行知和赵宜晴,以求两位长辈的认可的情况下,一时气氛十分好,几人相谈甚欢。 “小杨,你跟我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邵行知看了下时间,通知自己的秘书今天不办公后,带着扬泽祈去自己的书房,很明显有话要跟扬泽祈说。 荆楚寒有些紧张地看过去,扬泽祈给他递了个让他安心的眼色,就跟着上楼了,剩荆楚寒和赵宜晴在客厅里。 确认扬泽祈已经跟着自己老公进了书房后,赵宜晴忍不住敲了敲荆楚寒的额头,瞪他,“老实交代,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 荆楚寒苦笑了下,倒也没怎么隐瞒,“我和阿祈的事不是被他家发现了吗?阿祈怕家里会出手拆散我们就想结婚,不过杨家真是太强大了,他怕结婚的消息一放出去,家里的阻挠就跟着来了,所以决定来个闪婚,让大家无法拆散我们,正好我们本来就有结婚的想法,我也就同意了……” 荆楚寒没说的是,正是大姨那通要给自己介绍男朋友的电话让扬泽祈醋意大发,扬泽祈怕迟则生变就去把结婚证领了,说起来,大姨才是推动他们结婚的重要因素,荆楚寒想是想,不过不敢说起来,嘿嘿一笑不敢说这话,不过荆楚寒没想到扬泽祈居然还把他们结婚的消息昭告天下,把自己置于舆论下,让杨家想插手都没办法。 “领了证也好,省得杨家在那里叽叽歪歪说你配不上扬泽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赵宜晴转怒为喜,又高兴起来,很乐意看杨家吃瘪。 “嗯,那是,您教出来的外甥,配天仙都配得。”荆楚寒开玩笑地拍自家大姨的马屁,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啊,唉,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不要任性,不过要是扬泽祈敢欺负你你也不要忍气吞声,直接跟大姨说,我们不怕他杨家,知不知道?”赵宜晴摸了摸荆楚寒的脑袋,叹了口气,眼看着外甥就成别人家的人了,心里有些欣慰的同时又带着满满的不舍。 “知道了,还是大姨最好。”荆楚寒抱着赵宜晴的手臂,眼眶有些发红,对于荆楚寒来说,母亲过世已经很久了,久到中间隔了一世,而现在,他大姨对他的心,跟亲妈比也不差什么。 赵宜晴拍拍荆楚寒的背,没有再说话。 其实赵宜晴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倔的女人,邵行知出身草根,当年大学刚毕业,除了有点小才华之外什么也没有,而当时的赵宜晴是教授的女儿,家里算中产,人既漂亮又聪明,追她的人海了去,可赵宜晴硬是咬牙嫁给了当时一穷二白的男朋友邵行知,哪怕父母气得发狠要断绝关系也没回头。 那时候邵行知是真的困难,母亲已经过世,父亲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吃的药一大把一大把。家里样样都要钱,赵宜晴也不得不怀孕了都要大冬天地去打工养活家庭,一双细嫩的手冻得红肿皲裂,每天饿得连饭都不敢多吃一口,即使这样,赵宜晴也没回头,而是一直跟着邵行知走了下去。 有这种经历的赵宜晴其实暗地里十分欣赏扬泽祈和荆楚寒这种勇于顶住压力追求自己的幸福的行为,不过作为家长,也真的着急和心疼就是了,直到这时,赵宜晴才真正有些理解当时她父母的感受,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想起往事不由叹了口气,心情并不是十分好。 第120章 信物 晚饭是荆楚寒亲自下厨做的,热热闹闹的一大桌,色香味俱全,都是赵宜晴或邵行知爱吃的菜,他们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再大的芥蒂在胃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也消融了,何况赵宜晴和邵行知本来就对荆楚寒真心以待,生气也不过是一时的事,现在一顿饭吃下来,更是什么气都消了,气氛好得不能再好。 晚上过后大家又聊了许久,国家大事,家长里短,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聊得来,直到荆楚寒提出要跟赵宜晴他们告别的时候,赵宜晴夫妇还意犹未尽。 “哪里用得着出去外面住,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赵宜晴拉着荆楚寒不愿意放人。 “大姨,我们明天要赶六点三十的飞机,在家里住怕太远了会来不及。”荆楚寒也不舍得他大姨,但住在家里真的不方便,一是现在冬天,家里的被褥肯定重新从柜子里拿出来用,也不知道够不够。 第二,家里虽然有空房,但空房不多,赵宜晴夫妇一间,邵晔卷一间,邵晔科一间,常阿姨一间,荆楚寒一间,这样算下来就真的没有空房了,荆楚寒和扬泽祈要留下来住的话,荆楚寒房间的床太小,很明显不合适两人住,要是住两个表哥的房间,荆楚寒自己又便扭,还不如去住酒店,反正他们住的房间还没退。 “那也行,你们路上小心点,到了京城有话要好好说,别和长辈吵起来。”邵行知殷切叮嘱道reads();。 “嗯,您放心,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天冷你们别送了,快回去吧。” 荆楚寒朝赵宜晴夫妇挥了挥手,扬泽祈在n市分公司的司机已经上岗,正开着车在外面等着,扬泽祈扶着荆楚寒的腰,与荆楚寒一道跟赵宜晴夫妇道别后离开。 扬泽祈住的酒店档次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酒店的服务十分完善。荆楚寒在那巨型的浴缸中泡了个澡,穿着浴衣有些疲惫地走出来。从昨天开始,他们先从京城赶到赫云山脉,大晚上的来了个夜探底下矿洞,然后又得知白祈灵魂分裂的消息,接着两人急匆匆地来到n市要跟赵宜晴夫妇解释他们突然成婚的行为,这一天不停地连轴转,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不累才出奇,他只是修士,又不是铁打的。 等荆楚寒躺到床上,扬泽祈拿着电吹风给他吹头发,手指还温柔地按压着荆楚寒的头皮,荆楚寒舒服得直昏昏欲睡,伸出手来抱住正坐着帮他吹头发的扬泽祈的腰,嗅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阿祈,我们明天就去你家吧?” “随你,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去,要是不想去就不去,没关系的,不要给自己压力。”扬泽祈低头亲吻他的额角,低声安慰道。 “去吧,早点把事情办完早点放心,也省得让你家人着急。其实也不是不想去,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荆楚寒嘟囔道,“我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要见家长,这种感觉还真是诡异啊……” “睡吧。”扬泽祈温柔地按压着荆楚寒的穴道,眼睛变得幽黑。 见家长这种事情并不会因为荆楚寒的便扭而有什么改变,扬泽祈在上飞机前打了个电话,告诉杨家的管家他晚上会带荆楚寒回家,于是当天晚上荆楚寒就坐在了华国最大的世家之一——杨家的主宅内。 出乎荆楚寒意料的是,大名鼎鼎的杨家的主宅并没有华美到哪里去,与荆楚寒见过的那些华居美屋相比反而显得异常朴素,并没有常见的金碧辉煌的感觉,毕竟杨家的主宅在几百年前就建造起来了,比不上现代科技下住宅的华美也正常。不过从房子的种种细节来看,杨家这座主宅低调却意蕴丰富,谁看了也不敢小瞧。 当晚一起吃饭的人并不多,扬泽祈的父母都在任上没能赶过来,扬泽祈的叔伯长辈也因为不好管他的私事的关系而没有出席,当荆楚寒进门看到杨家仅有的三个主人——扬泽祈的爷爷、扬泽祈的奶奶和扬泽佑时,他悄悄松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了点,看来真的是无论修为到了什么地步,身份有什么样的提升,跟所爱的人一起见其家长还是一件令人紧张的事情啊。 秉着礼多人不怪的心里,荆楚寒当时带了礼物去,给扬泽祈的爷爷带了灵酒,给扬泽祈的奶奶带了一条修真界出产的丝巾,这条丝巾不仅仅是丝巾,也是一件中品法器,围上之后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十分实用。哪怕扬泽佑荆楚寒也没落下,给了他一枚玉坠,这枚玉坠照样是中品法器,带上之后有一定的防御效果。 荆楚寒拿出手的东西都是这个世界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他不敢给大姨大姨夫用,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荆楚寒怕自己走了之后大姨大姨夫护不住这些东西反而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不过给杨家倒没关系,他们好歹是华国第一大世家,就算有人知道这些东西的不凡之处也不敢明抢,在这个修者式微的时代,世家的力量远超过人的想象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这是我的伴侣柏寒。”扬泽祈手搭在荆楚寒的肩膀上,轻轻把他推到杨家的两个老人的面前,介绍道。 “爷爷,奶奶,你们好reads();。”荆楚寒笑眯眯地跟着喊人,并把带来的礼物奉上。 拿人手短,荆楚寒又是孙子的伴侣,杨老爷子看到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哪怕被他们两个说都不说一声就去拿证的行为气得肝疼,也只好重重地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看荆楚寒罢了,倒是杨老夫人十分和善,“小寒是吧,快,里面坐,别站着了。” 她亲手接过荆楚寒的礼物,十分给面子地拆开来看,看到丝巾的一瞬间眼里流露出惊喜的表情,只要是女人,无论多大年纪都没有不爱那些精美的衣物的,哪怕杨老夫人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精致的丝巾,上面的美丽的花纹简直要让看到的人把目光都黏在上面。 修真界物件的精致程度本来就不是科技世界这个小世界可以比拟的,荆楚寒拿出的丝巾又是中品法器,不说那上面具有冲击力美丽花纹,就是那些玄奥的纹理就会让普通人移不开眼。 “这丝巾真漂亮,我很喜欢,谢谢小寒。”杨老夫人笑眯眯地说道,杨老爷子听到自家的夫人这么拆台忍不住又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在一旁陪着的扬泽佑略微奇怪地看了荆楚寒几眼,他奶奶平时最为淡定,很少会有情绪大幅波动的时候,现在居然笑容满面地跟荆楚寒说喜欢这份礼物,看来荆楚寒也真是有几分本事啊。 “您喜欢就好。”荆楚寒微笑道,仿佛一点儿也没看见杨老爷子在吹胡子瞪眼,倒是杨老夫人察觉到了,隐晦地瞪了杨老爷子一眼,警告他收敛点,杨老爷子一下就偃旗息鼓了。 一行人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杨老夫人招呼大家吃饭,吃饭的过程中问了荆楚寒许多问题,包括家庭,想法,未来打算等,话里话外全都把荆楚寒当小辈看待,荆楚寒知道自己这关多半是过了,因此话语间十分真诚,有什么说什么,不涉及到忌讳的内容绝不隐瞒。 一顿饭吃下来,杨老夫人对荆楚寒越发满意了,她拉着荆楚寒坐到客厅里喝茶,态度十分和蔼:“我原来还以为阿祈这孩子这辈子都难以寻到合心意的伴侣,没想到他单了快三十年,终于等到了你,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听到消息我还说究竟是哪位神仙下凡,居然能让阿祈看上,哈哈哈。” 荆楚寒被杨老夫人这番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不好受这番夸奖。杨老夫人看着他,语气诚恳地接着说下去:“小寒,谢谢你选了阿祈做伴侣,也欢迎你成为我们杨家的一份子,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了就好好过下去吧,有什么困难跟奶奶说,要是阿祈欺负你也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收拾他。” “嗯,谢谢奶奶。” “你这孩子,不用那么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有空就多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家伙,大家都不在,这主宅也怪冷清的。”杨老夫人笑道,神态十分慈祥。 杨家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杨老爷子看到这种情况眼睛都快掉了,偏偏不好开口,只好满心郁气地看着老伴和男孙媳妇儿相谈甚欢,憋得他肝疼。这个男孙媳妇儿有什么好哟,看他一脸狐媚样,都勾引得阿祈找不着北了,杨老爷子十分惆怅。 惆怅也没办法,对于家庭内部的关系上,杨老爷子说话也不顶什么用,他横鼻子竖眼地挑了几句荆楚寒的不是,耐不住荆楚寒十分谦虚地一应低头认错,扬泽祈在旁边护着,杨老夫人在旁边不着声色地打圆场,时不时还飞个眼刀子警告自家老头,让他消停点。 杨老爷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孙子和男孙媳妇儿愉快地用完晚餐,愉快地喝茶交谈,愉快地跟自己说再见,出门回自己的小家庭中去了reads();。 杨老爷子忍了一晚上,等扬泽祈和荆楚寒出门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憋屈地控诉道:“你干嘛对那个男狐狸精那么好?!” “哦?你说谁是男狐狸精?”杨老夫人挑眉。 见自家老伴这样,杨老爷子的气势一下子就低下去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杨老夫人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也别瞧不起人家小寒,说道勾引,这结婚是谁急急忙忙地要结还说不定呢。我知道你嫌人小寒配不上你孙子,但究竟是谁配不上谁还不好说。” “往上几百年数,杨家也不过是泥腿子,才发达了几代?你们就瞧不起这个鄙视那个,自视甚高了,你们哪来的优越感?要我说,小寒可是结丹期的大修士,连原道子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说句不好听的,他可比阿祈出息得多,配阿祈还真有点委屈他了。” 杨老爷子还没说什么呢,就被老伴这么噼里啪啦地数落一通,回过神来想想还觉得颇有道理,因此脸上越发挂不住,又青又白的脸色煞是好看。 杨老夫人见他转过弯了,神态越发淡然,倒了一杯茶给杨老爷子后说道:“老头子啊,你别忘了,无论阿祈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归根到底他也就是个人罢了,是人就会孤独,会想要人陪伴,会难受,现在有个柏寒陪在他身边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要让他孤独一辈子吗?除了小寒,还有谁能站在他身边?” 顿了顿杨老夫人又劝道:“地位、名誉、金钱、身份等等都是虚的,人活一世,首先得活得像个人,能平安喜乐最好,你别看小寒是个男人,男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杨家还缺重孙子吗?还用得着养儿防老吗?看开点,人这一辈子也就是那么回事,衣食住行外加有个伴……” 扬泽佑在一旁听得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奶奶原来是这个想法,竟然如此超前豁达,既然奶奶都已经发话,看来堂哥和堂嫂之间不会受到来自家里的任何阻力了。 荆楚寒不知道杨老夫人正帮自己做杨老爷子的工作,他坐到车上上忍不住打开临别时杨老夫人塞给他的锦盒,一打开就被里面的内容惊住了,里面放了房产证地契等一系列不动产,加起来有一小叠,荆楚寒翻看了一下,这些房产地产大部分处在京城,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有那么多资产,单凭这些荆楚寒也能称得上富甲一方了。 除了契书证件以外,锦盒内还放了个精美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了个洁白无瑕的玉扳指,玉质油润细腻,雕工十分精美细致,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是杨家媳妇的信物。”看着荆楚寒拿出的东西,扬泽祈探过头来解释道。 “老太太还真没拿我当外人。”荆楚寒捧着沉甸甸的锦盒感慨,他曾经接管过白凤一族的全部产业,自然不会被这点东西迷了眼,可即使这样,荆楚寒还是不得不在心底里暗叹一句杨老夫人大方,这盒东西就算是杨家,要拿出来也得费一番心力。 其实杨老夫人倒没想那么多,她是淡泊的性子,对这些东西本来就不看重,在她看来,杨家以前是权贵,但财产着实没有多少,这份家业大部分是扬泽祈挣出来的,他结婚了,当然要把这些东西交还给他,这也是在为阿祈继承杨家做铺垫了。 见过双方的家长,荆楚寒心里总算放下一桩心事,现在他正考虑着另外一件大事——回修真界。他来到这个科技世界那么久,真的不宜再拖下去,担心修真界被魔界吞并的同时荆楚寒心里也抑制不住对两个孩子的想念。 第121章 落定 “简青?怎么是你?”费尽千辛万苦,在阵法的牵引下,荆楚寒好不容易才以灵魂的状态回到零域的中心大殿内。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荆楚寒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简青,与他约好的青空呢?不应该是青空来接他吗? “君上被繁卫扣住了,他被抓走前留给我一块玉简,让我在玉简碎裂的时候潜入这里接你。”简青脸色凝重,“别问那么多,快跟我走,迟了我们未必逃脱得掉。” “就我们两个?”荆楚寒眼里冒出不信任的目光,这里可是零域中心大殿,他们一个渡劫期修士,一个元婴期修士,就算在这黑漆漆的凌晨时间,要悄无声息地逃出去也不容易,当那些巡逻的修士是吃干饭的吗?想是这么想,不过这丝毫没耽误荆楚寒重新进入简青带过来的自己的身体内。 “嗯,君上给了我特殊的隐身符,小心一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简青三言两语打消荆楚寒的顾虑,催促着他快点离开。 荆楚寒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简青走好,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回青空那里,也不太想把界核交给他,荆楚寒心中始终有着根深蒂固的危机感,他还不够信任青空,害怕青空对修真界不利。修真界是荆楚寒所有在乎的人存活的地方,他没办法不患得患失。 在决定回来前,荆楚寒和白祈用秘法互相在对方的灵魂上做过记号,一方出事另一方便会马上感知。 他们刚刚还一起在虚空中艰难回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阿祈应该跟自己一样,也已经从科技世界回到了这个修□□,然而荆楚寒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白祈的存在,这使他心中满怀着担心。 哪怕理智上知道不妥,感情上还是想留下看个究竟,荆楚寒迈不动离开这里的脚步,毕竟当年白祈是在零域内失踪,要是没有意外的话,白祈灵魂的回归也是回归到他的身体中,也就是他也在零域内,荆楚寒想找到他,确认他还安好之后才一起回去。 想是这么想,荆楚寒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只好犹犹豫豫地拖时间。 荆楚寒有顾虑,却不好说出来,在简青不耐烦的再三催促下,荆楚寒迟疑地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简青没好气地反问,虽然青空被繁卫扣住并不完全是因为荆楚寒,但其中也有荆楚寒的原因,这话一说出来简青就知道自己在迁怒,强压下心中的烦躁,简青低声说道:“君上说你想去哪里就送你去哪里,那枚界核你也留着,自己决定要给谁reads();。” “哦。”荆楚寒一震,心里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出发前青空对这件事还很看重,这时到有些心灰意冷撒手不管的味道,直接把功劳拱手让人。 转而荆楚寒又想,管他呢,不管最好,起码青空不会来找他麻烦了,要是青空不把这事说出去,那么这世界上也没多少人知道自己带回了一枚能帮助建设空界的界核以此抵御魔界的入侵,自己及白凤族的安全才能得到最有效的保障。 稍稍安下心的荆楚寒也不再磨蹭,整理活动一番确定没问题之后就忐忑地跟着简青出发了。 简青除了用敛气隐匿的法宝之外还给了荆楚寒一枚奇怪的圆珠,告诉荆楚寒这是化影珠,收入丹田之后能把他们伪装成非生命体,能最大限度地保障他们的安全。 荆楚寒一丝犹豫也没有就把这枚化影珠咽入腹中,简青修为比他的修为高得多,要是想害他根本用不着这般复杂的手法。 因为有充足的准备,荆楚寒这次从零域出来竟比上次跟着青空摸进零域时还顺利些,他们很快就从零域内走出。 青空并没有说谎,出了零域,他拿出一艘极品飞舟,直接按荆楚寒的要求把他送到白凤族的地盘,然后利落地向荆楚寒告别。 直到到了白凤族的地盘荆楚寒还有一丝恍惚,不敢相信事情居然那么顺利。 “哎,简青!”临别时荆楚寒叫住了简青,看他疑惑转过头来之后荆楚寒又不好说什么,最终和简青大眼瞪大眼瞪了好一会儿,荆楚寒摸摸脑袋,掏出几坛小世界中以前存的用千年灵草精心酿制的极品灵酒,一股脑儿地塞给简青,呐呐说道:“呃,那个,帮我想青龙君问好,并告诉他我对他的谢意,只有我在的一天,白凤王妃永远会是他的朋友。” 荆楚寒这话中透出了亲近和支持之意,而且是代表整个白凤族表示要支持青空,简青听到他这话之后目光暖了点,这次见面那么长时间,荆楚寒记忆中的那个嘻嘻哈哈的青年第一次露出笑容,“你的话我会带到的,保重。” “保重。”荆楚寒目送简青远去的身影,心里感慨万千,无论青空在开始时到底抱着什么目的,他把自己送回科技世界,自己救回了白祈并拿到那个世界的界能量都是事实,而且事情进行到这一地步,荆楚寒越发倾向相信青空真的从魔界和修真界两界的大局出发,阻止两界滑向深渊。 青空不为利不留名,并且顶着魔界给予的压力和修真界的偏见去做这件事情,哪怕没有多少人知道和承认,荆楚寒也坚决认为青空是英雄,尽管这个词有些俗气和空泛,但荆楚寒认为青空当得起这个词。对于英雄,我们要做的是铭记和尊敬。 “嫂子你回来了?”一进入白凤族的地盘,收到消息的白越与白孚都赶了过来,等简青离开之后,他们出现在荆楚寒的面前喜笑颜开地迎接荆楚寒的回归,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荆楚寒意想不到的人站在两人前面,面带微笑地看着荆楚寒。 “阿祈,”愣了一下,荆楚寒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白祈,有些傻乎乎地问一句,“你怎么在这?”担忧了一路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荆楚寒顾不上这里是人前,直接热情地扑上去,大力拥住白祈,心中的喜悦满得几乎要溢出来reads();。 白祈伸手接住他,那么内敛的人当众给了荆楚寒回应,旁边的白越和白孚兄弟两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夫夫两人拥抱完毕,再怎么激动大家也得回宜熙宫内诉说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荆楚寒这才知道原来他被青空带走到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月时间而已。 白祈回来的时间也不长,只比荆楚寒先一步,早几个时辰而已,对于他的回归,妖族长老会的大部分人表现得既惊讶又心虚,白祈没有在意他们,直接回了白凤族,刚打算下令寻找荆楚寒,荆楚寒就在简青的护送下回来了,至此,夫夫两人分别多年之后终于以最正常的形态团聚。 在科技世界做出回修真界的决定时荆楚寒既煎熬又忐忑,他怕两人的灵魂在被牵引回修真界的途中会发生什么意外,又怕回来之后回得到不好的结果,幸好他们熬过了这一关,一切安好。 在白祈对白凤族最紧要最急迫的几件事给出处理意见之后,白越和白祈很有眼色地告退,不打扰这对夫夫难得的团聚。 “总算回来了。”荆楚寒喟叹,心里头有些伤感,“也不知道大姨他们和杨家的人怎么样了。” 在打算回修真界之前,荆楚寒用秘法给双方的家里下了一个暗示,告诉大家他们两人要去修炼,近几十年之内都不会出现在世间,鉴于秘法的作用,双方的家庭对这个事实坚信不移并自动补全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正是凭借这份暗示,荆楚寒和白祈才放心地回来修真界,可荆楚寒还是免不了觉得愧疚,哪怕没有办法,他们做的事情依然是对双方家庭的一种欺骗,尤其是欺骗大姨,荆楚寒有种欺骗母亲般的负罪感。 仿佛知道荆楚寒在想什么,白祈伸手抱住他,亲吻他的额角,目光坚定而温柔地说道:“没事,青空能送你过去,等我的修为到了,我也能送你过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嗯,但愿我们还有回去的那一天,如果能力足够的话,我们把两个孩子也带去吧,让他们惊喜一下。”想着盼孙子的大姨见到两个孩子的情景,荆楚寒脸上不由挂起一丝笑意。 “好,都听你的。”灵魂融合后的白祈对荆楚寒言听计从,荆楚寒说什么他都没意见。 事情急迫,白祈并不能在白凤族多呆,勉强抽出时间陪荆楚寒在宜熙宫内呆了几天,白祈便带着界核回到了零域。界核是荆楚寒拼命从他上一世那个科技世界带回来的,里面的界能量对建造空间抵御魔界的降临有极大的用处,这种关乎修真界生死存亡的大事白祈绝对不可能把功劳让给别人,毕竟这里面代表着巨大利益。 除此之外,白祈也不会忘记在他身陷科技世界是妖族长老会怎么对待荆楚寒,怎么对待白凤族,那些出头对付白凤族及他的伴侣的家族白祈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会让那些人看到一个妖王的怒火,会让人知道他们白凤族淡泊是淡泊,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上门来! “一切小心。”无论多么不愿意,白祈最终还是要离开白凤族回到零域去,荆楚寒看着准备出发的白祈,脸上满是担忧。 白祈亲了亲他的脸与他告别,“嗯,别担心。” 荆楚寒为他无声的安慰露出一个淡笑,“办完了事就赶紧回来吧,我们一起去接两个孩子。” “好,你等我回来。” 第122章 十年 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普通修士们并不知道有一场弥天大难消弭于期间,也不知道这里面发生过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十年不过是弹指一瞬的事情,但对于站在这片大陆最顶端的修士来说,这一个十年却是难以忘怀,刻骨铭心的十年。 在这十年内,站在对顶端的那批修士们花了极大的力气,终于把空界建造好,并用秘法把它放置在修真界,让它成为修真界的天然屏障,抵御魔界对修真界的入侵。 因为有了空界所在,现在的修真界与空界接壤,空界又与魔界接壤,所以魔界与修真界的联系还是要比以前紧密得多。在不用通过危险的空间裂缝就能有途径进入修真界之后,不单是高阶魔族,很多中低阶魔族都有能力进入修真界,与修真界的修士们有了交集。 站在顶端的很多修士对此并不在意,只要魔族不举界入侵,污染灵气,蚕食灵地,就算他们过来修真界也产生不了多大影响。 出乎意料的是,魔族的到来不仅没带来坏的影响,还带来了另一番顶层修士们先前难以想象的繁荣。许多大胆的修士与魔族通过空界穿梭来往于两界之间,出售赚取各自需要的物品,一时之间,修者的丹药灵草和魔族的灵器灵甲都是双方梦寐以求的精品。也有许多修士和魔族进入对方的地盘内历练,得到不一样的体验,由此迈过进阶途中的一个个坎坷。 白凤族作为赶上了这一风潮的大族,在这次的贸易中也赚得盆满钵满,谁都不嫌钱多,连脾气火爆的白孚感兴趣地投入于管理家族的事情当中,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白凤族能有这番境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白祈在。 这次建造空界白祈立了大功,事情平定下来后利益的分配这方面白祈也没手软,直接分走了一大块,这让妖族长老会的许多人脸都绿了,不得不说白祈在华国打造出商业帝国的经验对他这次的行动产生了巨大的帮助。 当然,白祈能取得这些东西一是因为他贡献的确大,有资格分配,二则是白祈的修为提上来了,在经过灵魂穿越这一次历练后,白祈对道的感悟更上一层楼,终于捅破了化神中期与化神后期的那一层窗户纸,成功进阶化神后期,一跃成为修真界最顶尖的存在,谁也不敢贪了他的功,抹去他的贡献,这才让白祈抓住了机会。 要是这功劳放在荆楚寒身上,估计能分配到的利益连白祈的千分之一都不会有,总之,修真界就是个实力为尊的世界,要是没有实力,其他方面做得太多也没有用。 这次回华国,不仅白祈修为更上一层楼,荆楚寒的修为也有了长足的增长,回来后,修为直接越到了元婴后期,照这个势头,迈进渡劫期指日可待,这也算个意外之喜。 不过在荆楚寒看来,无论什么喜事都比不上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来得让人惊喜,哥哥,伴侣,两个孩子,全都能陪在自己身边,这让没什么亲人缘的荆楚寒最为高兴,平平淡淡才是真,奔波了那么多年,荆楚寒还是觉得这句话最为实在reads();。 “阿爹!阿爹!”朝阳才升起没多久,两个小家伙就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到宜熙宫的寝殿,活泼得一路惊起不少飞鸟。 每天早晨都要在宜熙宫出现的景象再次上演,拉开了一天的帷幕。 “嘘,小声点,你们阿爹还没醒。”迷迷糊糊中荆楚寒听见白祈温和的声音响起,他微微蹭了蹭被子,意识已经回来了,就是不想起床。 “阿父,阿爹不是用不着睡觉了吗?为什么还要每天都赖床?”这是小华风的声音,荆楚寒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小实火在一旁不赞同地看着白祈,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赖床,荆楚寒看到这幕嘴角不自觉地就挂上一抹笑容。 “你们阿爹喜欢啊,”白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一手一个抱起来边往外面走边说道:“我们先去外面玩一会,回来的时候你们阿爹就起床陪你们玩好不好?” “玩什么?” “今天阿父带你们去飞好不好?你们有没有学会用自己的翅膀飞行?” “我会,小华风还不会。”这是小实火在一本正经地陈述事实的声音。 随着声音越离越远,直到出了寝殿,荆楚寒收回神识,脸上挂上了笑容。 两个孩子是白凤族,那么久了,还是维持五六岁的身形,性格也没变多少,要是搁华国,父母见孩子这样非急死不可,但两个小孩是混血的妖族,天赋越高成长期越长,荆楚寒不仅不用担心他们长不大,还期望他们最好长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把以前错失的时光一起补回来,让他们夫夫两个多陪孩子几年,一直呵护他们成长。 伸了个懒腰,荆楚寒开始起床,以前太拼,整夜整夜都不睡觉全都靠打坐代替,现在荆楚寒却像是想把以前缺的觉都补回来般,每天都睡得挺足,不管怎么说,睡觉都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打坐完毕,荆楚寒出去宜熙宫的练功广场把五行剑法从头练到尾过了一遍,这才叫来宜熙宫的大管家皓月开始处理起宜熙宫的事物。 现在白祈白越白孚都在宫内,把荆楚寒的事物分走了一大部分,荆楚寒要管的事情并不多,今天会特意把皓月叫来是因为这件事特别重要,乃至于荆楚寒一定要亲自过问了才安心。 确定好一切事宜都没问题之后,荆楚寒心情愉悦地往蒋颍谨住的地方内走去。荆楚寒早给他哥发过传音符,确保不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来到小院前,开门的是蒋颍谨的傀儡童子小葵,每次看着小葵有模有样地作揖行礼,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荆楚寒心里升起一种哭笑不得的滑稽感。 荆楚寒进入雅致的小院内时蒋颍谨已经从入定中醒了过来,现在正在泡茶招呼荆楚寒。 远远看着蒋颍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如画般赏心悦目,荆楚寒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了句,“好茶!” “都还没喝你又知道?”蒋颍谨笑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直接给荆楚寒递了一杯茶过去reads();。 荆楚寒接过,一屁股坐在蒋颍谨对面,心想就算哥你泡的茶连刷锅水都不如就凭你这动作我也要赞一句啊。待呷了一口气,细细密密的灵气在口腔内爆开,极致的清香与甘甜席卷了大脑,荆楚寒眼睛瞬间亮了,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这才有空跟他哥说话,忍不住讨教道:“哥,同是悟道茶,怎么你泡出来的就那么好喝,我泡出来的就平平无奇呢?” 蒋颍谨又给他把茶杯倒满,摇摇头好笑地说道:“小寒你那哪是泡茶,你那是冲茶,一点耐心都没有,泡出来的茶怎么会好喝?” “看来我本该把全部悟道茶送到哥你这儿来的,想喝就来蹭茶好了,免得我自己把这些难得的茶叶全都浪费了。不过,哥,你的耐心真好,你和言诛哥的婚事真的一点都不急。” “急什么?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有没有那个仪式言诛都是我的伴侣。”蒋颍谨这话说得慢条斯理,神态大大方方,荆楚寒想打趣他都没办法,只好有些郁闷地又牛饮了一大口悟道茶,以压下当年成婚时被自家兄长千般打趣现在却不能打趣回去的不甘。 蒋颍谨和言诛的关系一直很好,两人在一见面没多久就签下了平等契约,从此形影不离,这么多年来,细水长流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对令人称羡的伴侣,前几十年里因为有魔界降临的威胁,蒋颍谨忙着照顾弟弟,一直没有跟言诛正式成亲,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他和言诛的仪式自然也该补办。 荆楚寒自觉对哥哥多有亏欠,这次蒋颍谨的成亲仪式荆楚寒亲力亲为,几乎所有东西都经过荆楚寒的审批过目,这婚前准备绝对比荆楚寒当初自己成婚时要用心得多,这次荆楚寒就是来跟蒋颍谨商量细节问题的。 “行,没什么大问题,就照这个来办吧。”蒋颍谨看着婚礼的相关单子拍板道,接着抽出了其中一张指给荆楚寒看,“不过这成婚的礼服最好改一改,换一套宽松类型的吧,你言诛哥不喜欢这个款。” “为什么啊?”荆楚寒有些失落,整个婚礼筹备,他最得意的部分之一就是这大红的吉服,这件婚服是荆楚寒亲自设计的,灵感来源于华国的现代服装,结合了西服和传统礼服的精华,既挺括又修身,他哥和言诛都亲自试过,穿出来的效果让他们一个看起来玉树临风,修长如竹,一个看起来魁梧俊美,魅力十足,荆楚寒不相信还有礼服会比这两套更好看。 “太修身了,你言诛哥不习惯。”蒋颍谨笑笑解释道,笑容里满是包容,荆楚寒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言诛估计是不希望与别人分享自己伴侣的美丽,这种事还真没办法勉强,荆楚寒只好不舍地把这件心血之作换掉,找出几款繁复大气的宽松型礼服给蒋颍谨挑。 “对了,小寒,我和你言诛哥打算成亲后便出去走走,正好趁此机会看看这大千世界。” 荆楚寒一愣,转而笑着点点头,“嗯,你们想去就去呗,不过要经常回家啊,起码百年之内总得回来一两次吧?” “嗯,我们会的。” “那成,我给你们准备出行的用具,对了,哥,你记得不要出发的日子不要定太早,我已经邀请师父师兄们过来参加你的婚礼了,我们正好乘此机会好好聚一聚。” 荆楚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神识探出去,外面一只巨大而华丽的白凤带着两只胖嘟嘟的小白凤已经飞了回来,不由眼睛一亮,“哥,阿祈和孩子们已经回来了,我去看看。” “去吧。”蒋颍谨看着弟弟轻快的背影,嘴角也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