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侦探事务所》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一章 地狱与天堂的决定＝倒霉的沙利叶 ――地狱―― “……够了，耶和华你这老混蛋！” 撒旦愤怒的吼声自他的办公室中传出，地狱统治者的大音量让整个地狱都为之一震，看守地狱之门的三首犬拉耸着脑袋趴到了地面，这几天来地狱中都会响起撒旦所制造的噪音，这让长着六只耳朵的刻耳柏洛斯相当苦恼。 雕刻着巨大的撒旦全身像前，高耸的地狱执政大厦中，权力及地位仅次于撒旦的地狱七君正聚首于这间整整占据了一层楼的巨大办公场所中。 “殿下他，都已经好几万年没有这样大声的吼过，我都快忘记这种美妙的声音了。” 以最舒服的坐姿挂在柔软的沙发上，穿着一整套黑色西服的巴贝雷特正抽着雪茄，这个与人订卖魂契约的魔王，永远保持着一付成功人士的派头，喜欢以绅士自居的地狱祭司长每隔五分钟便会接到一通电话，每当一个电话结束，也就代表着一个人类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他。 “巴贝雷特，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类自愿出卖自己的灵魂吗，我看你的公务都快比殿下忙了。” 地狱七君唯一的女性，茵蔯伸展着足以让男性动物大流口水的修长玉足，神情慵懒地倚坐在沙发的另一角，低胸的皮衣上装中，随着呼吸的起伏让致命的风景一再的出现，可惜在场的都是成了精的家伙们，他们都知道被茵蔯诱惑后的可怕后果。 “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要不，殿下也不可能在和上帝那老家伙的打赌中取得部分人类的信仰。” 巴贝雷特没有回答，替他回答的是站于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永远一副火与血地狱之景的度玛，长年将自己藏于描绘着古希伯来文的黑色斗蓬之中，即使是其它的君主，也差不多快忘记这位有死之沉默天使之称的同伴样貌了。 “老是说这些没劲的事干嘛，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猜一下殿下召集我们的原因，要不，来打个赌，随便赌个三四万人类灵魂好了。” 说话的是正扔着飞镖的恶魔，不错，相对于前面几位长相还算温和的地狱君主，有着地狱宰相职权的罗弗寇便完全是典型的恶魔造型，丑恶的巨头上长着三只弯曲的角，如熊一般的壮硕的上身，却长着山羊的下半身和长尾，一双漆黑的蝠翼不时地震动着，同时兼管物质界全部财富的恶魔相当的好赌。 “三四万的灵魂？被耶和华听到的话，大概会心痛得大叫吧，数百年前的一次牌局中，他输给就你不只这个数吧。” 默菲斯轻笑出声，像学者多过像恶魔的他手里正捧着一本装镶着金边的黑皮书，不认识他的人可能会被他那瘦弱的外表所欺骗，但这家伙曾经在人类中世纪的时候出现在人间那边，并有着魔法师之神的称号，对天文、占星及气象学的知识相当丰富的他，最喜欢的事便是看书。 六恶魔之中，唯一没有出声的只有拉哈伯，曾经抗拒神命而被打下地狱的恶魔绝对的骄傲，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永远是保持着沉默，当其它恶魔为默菲斯的话而哄笑起来时，拉哈伯依然沉默地坐在一边，仿佛和角落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这时，撒旦的私人办公室大门打了开来，穿着人类女性职业装的芙罗塞碧那走了出来，她是一只女性大恶魔，身为恶灵女王的同时也兼任撒旦的私人秘书。 “君主们，殿下请各位进来。” 代表热情的红色套装中，紫发恶魔的声音却透着冰冷，即使是面对着拥有高权职位的其它恶魔，芙罗塞碧那的声音依然不见丝毫热度。 对于秘书的态度，君主们已经习以为常，况且相对于这种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来说，一次性召集地狱君主的举动更让他们感兴趣，要知道，即使是数万年前，因为撒旦和耶和华一个意见不和而发动的战争，也只不过召集了两位君主而以。 怀着这样那样的猜测，一众恶魔相继走入办公室中，走于最后的宰相顺手向着秘书的美臀伸出了魔爪，后者面不改色的让罗弗寇的手掌结了一层紫色的冰晶，大恶魔嘿嘿一笑，甩甩手若无其事地跟着同僚走了进去。 “自己找位子坐下吧。” 心情不好的撒旦正背对着进来的臣下们，那足有三人座的黑色皮椅上，地狱的大老板有一口没一口的吐着烟圈，虽然君主们没有看清撒旦的脸，也猜到一向脾气不怎么好的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更加恶劣。 长达十米的办公桌两旁，君主们随意的找了个位子坐下，见撒旦依然没有回过头来的意思，巴贝雷特只得代表众君主问出心中的疑问。 “殿下，不知召集我们，是为了……” 最后一个音节选择拖长，一来可以表达出疑问，二来可以让老板接话，巴贝雷特永远表现得适到好处。 “还不是为了耶和华的烂事……” 撒旦在座位后小声地嘀咕一声，随又重重拍了一掌，尽职的秘书马上会意，按动办公桌上的按钮，撒旦身前的墙壁自两边分开，一个蓝色晶幕的全息屏随之出现。 “你们自己看吧。” 全息屏一阵跳跃，影像渐渐清晰之后，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出现在屏幕中，两个裸体的小天使正吹着金色号角在老头头顶上绕着圈，数秒之后，老头像拍苍蝇般不耐烦地赶走号角吹得响亮的小天使。 “耶和华，你自己跟他们说吧。” 撒旦对着全息屏中的老头说道，语气相当不耐烦。 “呵呵呵，撒旦啊，老是这么大脾气可对身体不好。”把自己头上的光圈稍微扶正一些，耶和华见到撒旦那臭着的脸和其它君主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后，觉得没必要将自己的风趣浪费在这一群不懂得欣赏的生物身上，便把本来准备缓和气氛的台词收起，耶和华选择了直奔主题。 “咳咳，地狱诸君，这次强烈要求召集各位是为了一件相当严重的事，大家请看这边…” 屏幕一晃，耶和华的影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数据表，分别标示着年份与数量等字样。 “各位请看，这是我们天堂收集的，从西元1990年到西元2090年，关于妖怪犯罪率的数据，短短一百年间，妖怪的犯罪率便猛增了120个百分点，不知各位对此有何看法……” 询问的语气却只换来众恶魔的忽视。 “这关我们什么事。” 巴贝雷特直接撇开事件本身与地狱的关系。 “耶和华老头，这个数据表制作得简陋了一些，即使是无机的数字，也应该加入艺术的美感啊……” 女君主则将主题导向了艺术与美感的讨论上。 “……这样的话，人类会死多一些吧。” 度玛邪笑着，深藏于斗蓬之内的恶魔看不见其表情，当然也对他话中的含意无从测度。 默菲斯与拉哈伯保持着沉默，前者依然看着自己的书，后者则干脆闭上眼睛，也看不出是睡着还是闭眼养神；而罗弗寇仍然向秘书努力的递出魔爪，一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对于这么一帮不负责任兼沟通不能交集的恶魔们，耶和华气得直吹胡子干瞪眼。 “什么叫不关你们地狱的事，妖怪，妖怪可是你们地狱管辖内的生命，它们这么捣乱，你们可知道这百年来天堂的灵魂总量急剧上升，再这样下去，我又得费劲再开辟另一个天堂了，你们以为我容易吗！” “那你想怎么样。” 合上书本，默菲斯点出问题的重点。 “管理员，你们明白吗，地狱必须派出一个管理员到人间去，好好管制下界那帮妖怪们，至少让犯罪率舒缓下来，再这么下去，我们天堂可受不了了。” “那简单，让沙利叶去好了。” 默菲斯丢出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后，继续打开书本看起来。 “也对，反正那家伙整天不是泡酒吧，追女性恶魔，就是睡觉什么的，从来不务正业。” 精心打磨着自己的指甲，茵蔯投上赞同的一票。 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支雪茄，巴贝雷特直接以火魔法点燃并吐起了烟圈。 “闲置了数万年无所事事的家伙，想必对这个决定毫无异议，就让他去好了，殿下，物尽其用嘛。” 看来司掌死亡与知识的堕天使人缘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差，巴贝雷特话音刚落，正忙于骚扰活动的地狱宰相也拍掌赞同。 “就这样决定吧，殿下，再让那家伙在地狱呆下去，女性生物就都快成为他的私有物了，还叫人怎么活啊……” 宰相一口气说出心中压抑了上万年的怨恨，弗罗寇财大气粗，一向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在女人这一方面，却始终争不过有地狱第一型男之称的沙利叶，这让宰相一向耿耿于怀。 “……呼，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就让沙利叶到人间去一趟吧……” 撒旦的话还没有说完，后边一群臣子已经庆祝开了。 “各位今晚务必到我的公府来，为了庆祝沙利叶离开地狱，不，不，应该说为了向沙利叶饯行，我决定今晚举办一个盛大的舞会……” 弗罗寇喜形于色，一吐心中万年的郁闷，一边邀请着君主们参加，一边已经打电话让自己的管家开始操办起舞会起来了。 其它君主虽然没有表现得和宰相一般露骨，但从他们的表情不难看出，那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当然，一向没有表情的拉哈伯除外。 “你满意了吧，耶和华，我可是派出地狱七君之一的沙利叶去当什么狗屁管理员……” “满意满意，真是期待你们的成绩啊……” 数万年来，地狱与天堂首次达成了共识，正忙着泡马子而缺席的倒霉堕天使，在五票赞成一票保持沉默的情况下，无奈的人间之旅就这样被决定了下来。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章 即能赚钱又能完成任务?开事务所吧 ――西元2090年12月14日，纽约―― 世界特大的城市之一，美国最大的金融、商业、贸易和文化中心，这些都是纽约所得到的美誉，而今天，这座犯罪率也是全球排名前十的城市更迎来一个特殊的日子。 恶魔的降临之日！ 时间是夜晚11点59分，月光惨淡，霍博肯的路灯因为流浪汉或披头士、朋克族的有意无意破坏下，正一明一灭的闪烁着，狭窄的巷子中，醉鬼和老鼠一起跳舞，时而有破烂的报纸被风吹了起来，飘飘晃晃中又滑落至臭水沟里，不一会儿，便被冲进了下水道中。 当霍博肯唯一的小礼堂敲响12点的钟声时，无人的大街上突然卷起狂风，种植于街道两旁的树木被风刮得弯下了腰，青色的、绿色的、青墨色的各色树叶被吹得满天飞舞，流浪猫们发出令人惊悚的尖叫声四处逃窜，而老鼠则直接钻入下水道中，只有喝醉的酒鬼依然打着呼噜，并报怨天气怎么凉了。 最后一声钟声落下时，狂风突然停了，大街的尽头腾起数米高的黑色火焰，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像影子般浮现，并渐渐具有真实感，两个巨大的骷髅被雕刻于黑色大门上，骷髅中，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黑色大门完全现形后，白色骷髅落到了地上，各站一边用力地拉开了大门，门内，是一片模糊的光影，突然，火车的鸣笛声自门内传来，下一秒钟，以不知名野兽的巨大头骨为装饰的黑色火车冲出了大门，在一阵火星四溅的急刹中停在了霍博肯的街道上。 “人间到了，先生！” 火车头中，伸出一个青绿色的脑袋，地狱的小鬼朝着唯一一节车厢叫了一声。 “吵死了。” 车厢内响起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闷响，整个车厢门被踹飞了出去，说明里面的乘客心情相当的不好，跟着车厢门飞出来的还有一大群乌鸦，这群黄泉摆渡者扑打着翅膀并啼叫着不详的鸣叫声飞向了夜空，而唯一的乘客才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一手拖着印有骷髅图案的旅行袋，一手拍打着全身沾到的黑色羽毛，穿着黑色皮褛、磨花牛仔裤和黑牛皮登山鞋的乘客站了一小会，似乎适应了人间的环境之后，把旅行袋随手丢在地上，径自走到火车头前，一手卡住地狱小鬼的脖子，粗暴地把它拖了出来与自己的眼睛对视，两者之间的视距只有短短的5公分，青绿色的小鬼被盯得冷汗直冒。 “回去告诉巴贝雷特那群混蛋，洗干净屁股等着我沙利叶回去那天，可以好好的揍死他们！” “是，是……。” 随手将小鬼塞了回去，沙利叶抖了抖皮褛，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镜子照了照，镜子中是一个金色短发的硬朗大汉，每一根头发不超过两公分的金发平头让沙利叶告别了长发飘然的旧形象，通过修正的脸庞更加强调了硬朗的线条，而修剪得宜的胡须平添了一股男人的阳刚味道。 唯一不足的便是左耳上一枚恶魔形象的耳环，那是“断力器”，封锁了沙利叶99%能力的讨厌东西，如果除去这个碍眼的东西，沙利叶对自己这副新形象还是相当满意的。 “……再见了，先生，祝您旅途愉快！” 地狱小鬼匆匆忙忙向沙利叶说了声再见，地狱列车便这么倒退地驶进深渊之门中，两个骷髅待列车消失后，便推动着大门将之合上，并再次挂到了门扉之上，随着深渊之门消失在空气中。 闭上眼睛，沙利叶呼吸着深夜冰冷的空气。 “这就是人间吗？嗯，我听到了，女人和美酒在呼唤着我，哈哈哈哈……” 将原来的任务抛诸脑后，恶魔发出来到人间后的第一阵大笑，却……。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那边的傻瓜不要再笑了，我还要睡觉呢！” 从破报纸堆中爬出来的流浪汉发出了抗议。 而一大盆冷水则直接从沙利叶的头顶淋了下来，尖锐的女人声音正从上面的楼房中怒喝着，随后又被自己的丈夫拉了进去。 看来对于恶魔来说，人间也不见得那么舒适。 ―――――――――――――――――――――――――――――――――― “人间生存守则第一条，先找房子住下的吧，先生，如果你不想当流浪汉的话。” 沙利叶的手上正拿着一本黑色的小册子，翻开的白色纸面上，一张大嘴横跨了两张纸的宽度，正叽叽喳喳地同沙利叶介绍着人间的情况。 这是一本魔法书，由默菲斯制作的“人间生存手册”在地狱中得到广泛的好评，手册中包括了人间衣食住行等详细的情况，还会在必要时给予你中肯的建议，只是有一点相当不好，它很啰嗦，相当的啰嗦，啰嗦得你想把它随手扔进垃圾桶中，但考虑到它以后的作用，你还是忍忍吧。 时间是清晨6点钟，天还蒙蒙亮，沙利叶独自走在街道上，三三两两晨运的人类正从一间间房子中走出来，沙利叶觉得一个再活上半个世纪甚至更多时间的将死之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简直是浪费，但人间毕竟不同地狱，沙利叶相当辛苦地忍下直接把房子据为已有的冲动，而老老实实地听从啰嗦的“生存手册”先寻找一家地产中介。 问题是，在太阳还没释放足够热度的现在，有哪家地产中介会上班呢？ 半个钟头之后，沙利叶的肚子传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研究了半天的恶魔才搞明白，那是人类所特有的感觉，是由于没有足够的卡路里所引起的不适，简单来说，就是肚子饿了。 “该死的度玛，没事发明这种仿真度达到99%‘义躯’干嘛，竟然连人类这种麻烦的感觉也模仿了出来，该不会连受一点伤也会觉得痛吧。” 沙利叶的猜测在转进一条巷子后，由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划伤了手掌而得到证实。 “噢，见鬼了，还真的会痛，才这么一丁点小伤……” 沙利叶皱着眉头甩甩手，被匕首划伤的手掌边缘正流出血来，疼痛的感觉通过中枢神经传达给脑部，这让恶魔懊恼不已，如果是以前的身体的话，这点小伤几乎是转瞬即愈。 “早上好，伙计，如果你不想再受伤的话，麻烦把钱包拿出来。” 说话的是一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小子，头上戴着棒球帽，穿着印上“问候你xx”不良话语的t恤，下身是磨得破烂的深蓝色牛仔裤及一双耐克鞋。 这小子的后边还有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同伙，他们从左右围了上来，三人将沙利叶包围在了中间。 “听着，我不想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所以说，愣头愣脑的大叔，麻烦你快把钱包拿出来。” 拿着匕首的青年用刀尖抵在沙利叶的肚子上，另外一只手则做出“拿出来”的手势。 “难道，这就是打劫？” 经过10分钟的思索，在三个青年目放凶光的时候，沙利叶终于搞清楚状况，突然，他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一只恶魔，被三个人类打劫？噢，上帝，不不，撒旦啊，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啊。 “真是有趣的经验啊。”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沙利叶正往倒霉抢劫犯的肚子狠狠地踹上几脚，直将对方踹得口吐白沫，而另外两个扮演着共犯的配角正以奇异的姿势倒在了地上，从那身体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是晕死过去了。 再从巷子转出来时，沙利叶的口袋里多了30美元，这是从那帮混蛋身上搜刮所得，恶魔满意地吹着口哨走向街角一家快餐店，那里有热呼呼的牛奶和法国式面包。 “您看，只要八千美元，您就能拥有这一套三层公寓，还有独立式的花园，而它只需花您八千美元，先生，这绝对的超值。”穿着西服，挺着大肚子的地产经纪正兴奋地向沙利叶介绍着这一幢已有二十年房龄的房子，经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套房子推销给这位早上八点不到就等待在中介公司门口的客人，哪怕不赚，也要拿个好意头。 “先生，八千美元已经是相当便宜的了，当然，再便宜的房子我们也有，但那不在霍博肯，这里虽然是小地方，然而它靠近纽约，房价是绝对不能再低的了……” 看着不停用手帕擦着自己那地中海的经纪，沙利叶觉得这家伙比“生存手册”还要啰嗦，恶魔不耐烦地拿出由撒旦给予用来作任务基金的银行本票，迅速地填上一连串的数字并将它递给一旁双眼闪着金光的经纪。 “噢，先生，您是一次付清吗？感谢你的慷慨，这是房子的钥匙，请您保管后，相关的证件和手续我会在下午一并整理好并交到您手上，祝你生活愉快！” 一直走到自己的座驾前，地产经纪还不忘给出友好的赞叹，只是沙利叶恨不得这只啰嗦的猪马上消失，然而车门打开了又合上，那只啰嗦的猪又跑了回来。 “您看，我是多么的健忘，先生，我还忘了向您要身份证件，您知道，我们是正规的地产中介来的，一些必要的手续还是要办齐的，当然了当然了，如果您忘记了还是没带的话，我们还可以提供一些特别的服务，只是手续费比较贵就是了……。。” 耶和华，难道这就是你创造出来的生物吗，简直和你一模一样的，啰嗦！ 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创造了这种啰嗦生物的某个神，沙利叶连掐死这只肥猪的心都有了，但恶魔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出由天堂那边友情赞助的假身份证件一套。 “再见，先生，我会尽快办妥这些手续的。” 在车窗中摇手致意，地产经纪终于离开了，而另一边的沙利叶才刚松了一口气，放在皮褛中的“生存手册”尽职地再次叫开了。 “人间生存守则第二条，工作，你必须找到一份工作，除非你想做一个妖怪罪犯……” 这一次，沙利叶很干脆地将这本吵闹的手册直接丢到新居的垃圾筒中。 ――――――――――――――――――――――― “不过，或许还真该找份工作……” 在认识到撒旦给予的基金从一万变成两千的现在，沙利叶把手册从垃圾筒中拯救了回来，现在这家伙正在桌上大声地吵着要沙利叶道歉什么的，弄得恶魔很想再把它丢回去。 暂时理不清头绪的恶魔打开了电视机，这东西沙利叶在地狱中也有用过，只是信号没有人间这边清晰而以。 “如果怀疑您的丈夫有外遇，如果怀疑您的夫人偷情人，请联系我，杰克。沃尔夫竭诚为您服务……”电视中正播放着一则广告，沙利叶在询问了手册后，确定那是一条关于私家侦探的广告。 侦探？？ 这个念头让沙利叶灵机一动。 “即能赚钱又能完成耶和华那老头的任务，我自己也来开一家侦探事务所不就行了，啧，有时我真是害怕自己这聪明的大脑啊，哈哈哈哈哈……。。” 自大的恶魔再次发出狂笑，这一次，倒是没人来阻止他，只是。 “哇，痛死了……” 一不小心，沙利叶咬到自己舌头了。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三章 找上门的第一个委托 “妈妈，我的衣橱里面有东西。” 今天是星期天，是连上帝也休息的日子，阳光很好，让12月寒冬的阴冷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阳光斜照进霍博肯2街的一幢两层楼房里，莎莉正收拾着早餐的器皿，水喉中流出冰凉的自来水把清洗盆中的碗碟冲出一团团的泡沫，莎莉觉得这些一点就破的白色泡泡就像她少女时一些浪漫而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如今，她已经是肚子微微鼓起，整天将心思放在哪个超市的东西会比较便宜而不是考虑今天应该穿什么衣服之上的少妇了。 而作为少妇这一身份的有力证明，莎莉四岁的儿子――比尔――正一手拖着泰迪熊的耳朵，一手使劲地摇着她的厨裙。 “噢，宝贝。”莎莉把这小捣蛋鬼抱了起来并放在他自己的小型餐桌上。“我们宝贝的衣橱里当然有东西啦，那里面都是比尔的衣服啊，好了，小男子汉，乖乖把剩下的可可吃完，我们还约了史密斯太太去逛超市呢。” “不，妈妈，真的，我看见了，它就在我的衣橱里。” 孩子依然坚持自己的说法，但莎莉已经是母亲了，她在童年的时候或许会相信花仙子、灰姑娘这些童话的存在，而到了快三十的年纪，一人成年人只相信他或她所亲眼看到的东西，哪怕他们看到的大多数只是表象。 “比尔，说谎的话，你的鼻子可是会变长的哦。”莎莉将注意力集中到和脏碗碟的奋斗中来，至于小孩子的话，你只能当它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们总会幻想这样那样的东西，不是吗。 “听着宝贝，我们的衣柜里只有衣服，没有，绝对没有其它任何奇怪的东西，包括蟑螂，知道了吗？” “我没有说谎。” 比尔的坚持让莎莉有点抓狂，她的医生告诉她，她有轻微的急躁症，上帝在上，生活和工作的压力让每个美国公民总是或多或少有那样这样的毛病，莎莉相信这只是小毛病，作出深呼吸的母亲让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一个休息日的好心情可不能毁在一个小鬼身上。 这时，楼下传来一把女人的声音，结束了莎莉母子俩可能发生的争执。 “嘿，班恩太太，可以出发了吗？” “噢，史密斯太太，我们这就出来。” 莎莉从窗口探出头去，体重足有180磅的史密斯夫人正拖着购物车在楼下和她招手。 接下来，是一连串匆匆忙忙的动作所造成的声响，在楼下大门被打开时，过程绝对不超过5分钟，莎莉一手抱着比尔，一手捉着手提袋，连头发也来不及梳的母亲笑容可掬地迎上史密斯太太。两个女人一个小孩在周日的阳光中慢慢走过街角，并和转角处一个新搬来的男人点头致意，据说这个男人在昨天买下了这套三层带小花园的房子，并且还是一次性支付，而莎莉的男人正是那间幸运的地产中介的员工，昨天听到这个消息时，莎莉还在惋惜怎么不是自己的男人接下这一单生意，不然的话，光房子的销售分成也可以赚上那么一小笔钱。 人去楼空，当莎莉和比尔的余温还残留在房间中时，比尔的房间传来一阵轻响，听上去好像是木质物品的摩擦声一般，蓝眼――莎莉家养的一只猫，在厨房中的一角正蜷缩着身体睡得正香，而这声微不可察的动静却让蓝眼的耳朵抽动了一下，猫科类动物的好奇心让蓝猫睁开了眼睛，并懒散地踱向比尔的房间。 用头轻轻顶开并没有锁好的房门，蓝眼经常这样进入比尔的房间，然后会找到一些好玩的玩具，当然这是没人在家时，蓝眼才会做的事，今天也不会是例外，但蓝眼意外地看到一幕场景。 比尔的衣柜，上面贴着一些滑稽的卡通，比尔三岁时班恩夫妇买给他们儿子的衣柜，正缓缓地打开着，衣柜中的阴影让一切看上去都是黑漆漆的，但蓝眼是一只猫，它的视力比人类要好，因此，它看见了一些其它的东西，不是莎莉所说的什么衣服之类的东西，当然，蓝眼也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毕竟，它只是一只猫。 似乎猫的出现让衣柜里的东西有所惊觉，衣柜嘭的一声又迅速地关上，这突然的声响让蓝眼警觉的朝后面一跳，并对着衣柜示威地叫上一两声，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动之后，蓝眼不再对这个长方形的东西感兴趣，它使劲地钻入比尔的床下，那里面，是蓝眼感兴趣的玩具。 房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猫玩闹的声音不时响起，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星期日上午，至多，和其它星期日有上那么一点点区别。 一切都照旧，除了，比尔的衣柜。 ――――――――――――――――――――――― “呯――” 以黑银两色为主题的five－seven手枪喷出一道火花，呼啸的子弹瞬间击中了靶心，沙利叶满意的点点头，手一甩，手枪转着圈被插回腰间的枪套中。 “嗯，度玛这混蛋终于做出点像样的东西，这家伙就算是巨影魔的脑袋也能轰爆吧。” 用了三天的时间，沙利叶将房子原来的地窖改成了地下练习场，多余的东西被推放到一边，墙壁上挂着从体育用品商店买回来的三块枪靶，只是目前已经烂了两块，这可算是沙利叶练习的成果。 来到人间已经一个星期了，沙利叶除了改装了地窖，还闲来练习了一下枪法，本来恶魔是懒得练习这种要求精神集中的费力技术，无奈本身的能力被“断力器”禁锢着，只剩下最原始的能力――邪眼，这项能力可以让邪眼视线内的一切生物无法动弹，同时也可看清对方的弱点，然而它却没有丝毫的杀伤力，沙利叶可不想在定住目标的行动之后再抱以老拳这么费劲，因此，从喜欢制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度玛那里随手拿来的手枪便成了首选凶器。 值得一说的是，沙利叶有时也是非常固执的，恶魔为了开侦探事务所而到霍博肯唯一的营业登记部门作登记和申请时，为了突出自己的营业性质，非要把名字命名为“妖怪侦探事务所”， 难保这位注册人的心理存在着某些方面的缺陷，出于这样的考虑，工作人员对其审批就更加的严格了，最后还是沙利叶拿出了自己的能力，用邪眼直接告诉一帮工作人员世上还有超自然现象这种东西的存在，当然，从沙利叶口中说出的是继承了家族某些特殊的能力。 既然对方要用这种特别的能力回馈社会，工作人员也找不到理由拒绝，特别是亲身体验到那种鬼压床般不能动弹的滋味后，手续进展得相当顺利，只是正式的营业执照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审批下来，对此，沙利叶倒是一点不在意。 回到新居之后，那天晚上，沙利叶的邻居们在敲敲打打的噪音中渡过，出奇的是，竟然没有人打电话报警，而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块写着“妖怪侦探事务所”的招牌被挂到了房子上，霍博肯当天便传开了这一奇闻，恶魔倒是免费的做了一次广告，只是，当地的居民们并不看好这间奇怪的事务所，每个人都宣称霍博肯从来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而真的是否这样，那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对，是的，霍博肯2街36号，好的，请尽快。” 从地窖里出来，沙利叶打开大厅的电视，整个人塞进沙发中并随手打了个电话叫外卖，因为这具仿真度极高的“义躯”的关系，让沙利叶在没有任何收入的现在还要每天按时的进食三餐，恶魔在相当懊恼的同时也同样的无奈。 在等待着外卖的同时，沙利叶呵欠连连，从刚才坐着的姿势变换到整个睡到了沙发上，恶魔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生锈了，这都是拜人间的悠闲生活所赐，虽然外边已经挂上事务所的牌子，却没有一单生意上门，再加上沙利叶没有任何宣传的打算，坐食山空的感觉慢慢在其心中滋生。 “该不会，我要成为一只因为没钱而被饿死的恶魔吧……” 双眼无力地望着灰暗的天花板，沙利叶象一只上了岸的鱼一般无力地张合着嘴巴，就在恶魔想念着地狱的美酒佳肴时，门铃的声音适时响起。 出于食物的诱惑，沙利叶直接从沙发上跳下来，赤着脚一晃一晃地走到了玄关并打开了门，入眼的，却不是送外卖的送餐员，而是一个神色紧张的女人。 “先生，我们家里发生了奇怪的事，您能够过来看看吗？” 来到人间的一星期后，沙利叶的第一宗委托终于找上门了。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四章 糟糕的第三类接触 晚上9点钟，莎莉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着电视的9点档泡沫剧，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房间里的温度非常怡人，蓝眼也舒服地蜷缩在莎莉旁边，一切就如同无数个夜晚一般平常，但莎莉却觉得有点心神不宁，自从一个星期前，小比尔向她说出衣柜里有东西的话后，这个家的气氛悄悄的变了，没有人能说出它从何时开始变化的，莎莉也说不出来，但事实上，它开始变化着，就像一包红茶泡到清水中，慢慢渗透出来的暗红荼色渐渐侵蚀着干净的清水一般，是的，气氛在变化着。 莎莉心中一阵烦躁，女人将毛线扔到一边，并将蓝眼赶到一旁，用一整杯水灌下小小的蓝色药片后，莎莉才觉得好过一些，她不安地望向比尔的房间，房门并没有关紧，淡黄色的台灯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她的丈夫――班恩――正在房里安抚着比尔，这一个星期来，他天天如此，莎莉有时觉得她的儿子抢去了丈夫和她的独处时间，每当这样想时，莎莉会使劲摇着头，把这种荒谬有想法甩出脑袋。 “我准是病了。” 女人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她走向比尔的房间，但莎莉并没有进去，那里面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天地，无关乎一个母亲的身份，当班恩和比尔单独谈话时，莎莉总记得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是不介入到两个男人的谈话中去的，对于这一点，班恩非常的欣赏。 房间里是轻声的，断续的细语，莎莉就这样半倚在墙边，这样让她觉得丈夫和儿子并没有离她多远，而这时，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班恩，她的丈夫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并轻轻关上房门。 男人和女人相拥亲吻了一下，班恩轻轻拍了拍莎莉的后背，挽着妻子走回大厅坐下。 “别担心，亲爱的，我们的小比尔只是想像力丰富了一些。” 班恩戴着眼镜，是个有修养的男人，他会喝酒，但从不让自己喝醉，虽然学历并不高，却凭借着聪明和勤奋，班恩在他所任职的地产公司中，从一个小小的职员爬到了副经理的职位，这个让莎莉自豪的男人，现在正轻声安慰着已经有轻微神经质的妻子。 “亲爱的，但我们的比尔这样疑神疑鬼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觉，我担心他……” 小鸟依人般将自己的身体靠入丈夫的怀抱，莎莉小声的哽咽起来。 “好了，莎莉，没事的，小时候我们总会相信圣诞老人、衣橱怪物这样那样的鬼话，但事实上，那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不是吗。所以，比尔现在只是在幻想而以，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知道，只是他那样子让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每天都会拖着我的裤脚说，妈妈，我的衣橱里有东西；妈妈，它在衣橱里看着我，不，我受不了，我害怕，亲爱的。” “好吧莎莉，要不明天我们却请马克神父来作客，他会向比尔证明他的衣橱里并没有奇怪的生物。” 父母的谈话断断续续地从门缝里钻进比尔的房间中，藏在被窝里的比尔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有一点比尔非常肯定，那就是，他亲爱的父亲母亲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 “但它真的在那里。” 比尔在被窝中小声地说着，小男孩的床放在衣橱的旁边，比尔可以在枕头上清楚地看到衣橱，只要他的头在被子外边的话，但这一个星期来，比尔总是将自己藏在被窝中睡觉，比尔相信，这样的话，它就不会看到他。 寒冷的天气、被窝中的热度，这两样加起来，让比尔的小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在未知的恐惧和睡魔的光临下，比尔渐渐睡了过去，墙上那只发着夜光的米奇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针也从九点走到了十一点，如果不是衣橱又打开来的话，那么比尔就会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小男孩会告诉妈妈，它昨天晚上没出现了，或者它走了吧。 但相当遗憾的，衣橱还是打了开来，又是一声两声那该死的吱吱声吵醒了比尔，被窝里相当黑暗，比尔却似乎可以看到衣橱打开的情景，橡木制的橱门被看不见的手推开，一点一点的，它开得并不快，只是考验着你神经的强度。 小男孩越加缩紧了自己的身体，他在害怕，但好奇心却如一百只蚂蚁在胸口爬动般让人难受，因此，比尔决定偷看一会。 “我只看一小会。” 比尔像是给自己下命令一般，小男孩吞了吞口水，小手轻轻拔起被子的一角，被子外头冰凉的空气钻了进来，让他不由抖了抖身体，但比尔还是将眼睛凑进被子的小缝中，透过小缝看，房间里并不那么黑暗，窗外，明亮的月光洒了进来，一些物体的轮廓被勾划出来，熟悉的东西在晚上却显得陌生，仿佛每样东西的后边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存在一般。 比尔在习惯了房间的明暗度之后，小男孩的视线转向衣橱，他的手紧紧捉紧了被子，然后，他看到了打开的衣橱，淡淡的月光斜照下，衣橱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至少，比尔可以看到他最喜欢的几件迪斯尼t恤正方方正正的叠起放置在衣橱的最外边，袜子、球帽等一些小玩意也整齐的摆放着，除了，这些东西上面摆放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团让比尔猜想那是一个蓝球，但比尔记得自己并没有蓝球。突然，蓝球动了，不，不能称之为动，那看上去就好像一团黑影裂开了一条缝，然后，一个巨大的眼睛和比尔对视着。 “hi” 巨大眼睛和比尔打了声招呼，之后屋子里是一阵沉默。 5分钟之后，比尔发出他这有生以来最大的叫声，小男孩叫得那么的歇斯底里，将他的恐惧赤裸裸地在尖叫声中表现出来。 连串的脚步声之后，比尔的房门被粗暴的撞开，房间里所有的照明都打了开来，赤裸着上身的班恩连眼镜也没来得及带，同样惊惶的莎莉第一时间抱住正蜷缩在被子中不停颤抖的比尔，而班恩则连忙望了望窗外，确定并没有窃贼的踪影，最后，父亲的视线落在打开的衣橱之上。 “好了，宝贝，没事了。”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莎莉终于将比尔从被窝中抱了出来，可怜的小男孩吓得脸色苍白，在见到莎莉和班恩之后，比尔哭得一塌糊涂。 “…它…。它就在…衣橱中看着…我…” 一边哭一边说着，比尔小小的手指指着衣橱，但班恩却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一大堆衣物之外，身后是莎莉安慰着比尔的声音，班恩突然觉得很愤怒，一些自己常识无法解释的东西吓坏了他的宝贝，而他却只能对着一只该死的衣橱生闷气。 “很大的眼睛…”比尔还在抽泣着。“大眼睛在看着我，它和我打招呼了。” 很好，眼睛和你打招呼，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啊。 班恩无力地摇摇头，站在窗台边使劲吸着屋外的冰冷空气，试图平息自己胸头燃烧着的一团火。 “亲爱的…。”莎莉像是想到什么，她把小比尔轻轻地放到床上并走到丈夫的旁边，指着街角的一栋房子。 “或许，我们可以请他来看看。” “你是说，一个星期前搬过来的那个男人？房子上挂着 ‘妖怪侦探事务所’那可笑招牌的男人？你是说我们家有妖怪？？？” 最后的几个字加重了音量，班恩双手摊开着，他是一个成年人，而他的妻子暗示他这间房子有妖怪，这是多少滑稽的一件事。 莎莉并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良久，班恩大口地喘着气，又一次看了打开的衣橱一眼后，班恩屈服了，让他妈的常识见鬼去吧，有妖怪就有妖怪，反正这个疯狂的世界，再出现一些奇怪的生物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那好吧，明天我还要上班，你就去请住在那边的先生过来看一下吧。”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五章 幕间的过渡之章 “……然后，它跟我说‘嗨’。” 莎莉家的厨房里，沙利叶正迅速地消灭着味道并不咋样的披萨，他请小比尔也吃了一块，这让小男孩放低了对沙利叶的不信任感，相对于其它恶魔来说，对于耶和华所创造的人类这种生物，沙利叶只讨厌粗鲁的男人和应该生活在侏罗纪时代如恐龙一般的女人，而比尔和他的母亲刚好不在沙利叶的厌恶范围内，前者对沙利叶来说就如小猫般属于可爱且无害的生物，后者则因为身材还没走样，不至于长成沙利叶认知中的恐龙形象，基于以上两点，沙利叶至少还保持着耐心听完一个母亲和一个小鬼凌乱的描述。 “嗯，嗯，简单来说，就是一只大眼睛的怪物是吧，啧，很明显的特征。”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块披萨咽下肚子，沙利叶喝了一口比尔母亲递上来的英格兰红茶，最后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恶魔顺便把脑子中几万年未曾用到的知识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女人和小孩并没有打扰这个思考中的男人，午后的阳光暖和地照在屋子里，气氛出奇的宁静。 “嗯，真是糟糕，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从男人口中吐出完全不能依赖的话破坏了屋子里的气氛，莎莉忍住想怒斥这个可能是骗子的男人的冲动，而小比尔则专心地把玩着他手中的布公仔，搔了搔自己的脑袋，沙利叶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本，莎莉偷望了一眼，书的封面上写着“妖怪大百科全书”，显然这本书已经许久没有翻动过了，上面积着厚厚一层灰尘，沙利叶对着它一吹，一小股呛人的灰尘立时飘荡在屋子里。 “咳，咳……” 莎莉掩着嘴干咳了两声，她抱着比尔离开了桌子，母亲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不小心得上肺结核，而沙利叶则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在他看来，既然你不能忍受的话，你可以离开，如果不走，那么有什么事你就自己担当吧。 “嗯，眼睛的第一个字母是什么来着，好像是‘e’吧……”沙利叶虽然是司掌死亡与知识的君主，但闲置了几万年没有用到的知识已经在他脑子中腐烂掉了，一点一滴慢慢忆起以往知识的沙利叶正皱着眉头查着大百科的首字检索，手指翻过一连串的书页，顺带又制造了一阵又一阵的灰尘。 “找到了。” 最后，沙利叶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页上，荼黄色的书页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生物，它就像一个蓝球一般，一颗大眼睛占据了圆滚滚的身体，长有四只细小的手臂和两条短小的腿，旁边标注着这种生物的名称，但书页上的文字是莎莉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不是英文，不是德文，也不是日文或中文，总之，女人并没有见过这种象符号多过象文字的东西。 比尔也趴了过来，小家伙看到大眼球生物的时候显得很兴奋，小手指不停的搓着书页并连续叫着“就是它，就是它”，男孩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向母亲和父亲，向所有的大人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嗯，这种东西它还不能算是妖怪，它是由人类的好奇心所积累而产生的一种精灵，通常会出现在孩子的卧室中，因为小孩的好奇心是最重的，它不会有恶意，白天时它们通常会躲在我们察觉不到的平行空间中，只有在晚上，它们才会出来活动，但是……” 手指不停在黄色的书面上划过，奇形文字被沙利叶由嘴中翻译出来，这多少增添了莎莉对这个男人的信心，当沙利叶说到最后打住的时候，女人不由追问一句“但是什么”。 “但是，它们通常在诞生的一两天后便会离开，它们拥有一种能力，能够看到一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前发生的事，因此，它们更喜欢去世界各地旅行，去满足它们的好奇心，而不会连续一个星期呆在一个孩子的衣橱中不愿离去，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沙利叶最后一句“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狠狠地抽动了母亲的心，莎莉使劲的摇着头，因为紧张而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不，不，我们家并没有什么值得这种小怪物停留的原因，我们是一个正常的家庭，我的丈夫有正常的工作，我没有吸毒，而我们的儿子明年就要上学了，我们的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那只该死的，充满好奇的小怪物不肯离开这里。” 说到最后，莎莉几乎是用吼的，她太激动了，甚至连眼泪也流了出来，比尔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小家伙的记忆中，这个一直呵护着自己的女人从没有这样大声的说过话，而沙利叶则耸耸肩，你们家有没有奇怪的原因让眼球精灵逗留才不关他的事，但出于对女性生物几乎本能的习惯，沙利叶还是非常绅士的递给莎莉一杯水和纸巾。 “谢谢，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噢，宝贝，有没有吓到你。” 在心情平复之后，莎莉抱起了比尔并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不要紧，夫人，只是要‘请’眼球精灵离开的话，只能等晚上它出现后，由我好好跟它‘沟通’一下，如果没什么其它事的话，我想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既然了解了要对付的对象，沙利叶觉得没必要在留在这，收拾着东西要走的男人接受了莎莉的谢意，在女人和小孩的送别下走出了房子的大门，最后，沙利叶记起一样非常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关于酬劳方面……” “是的，先生，不知您要多少报酬，虽然我们并不富裕，但只要我们出得起的话，是不会吝啬的。” “是吗，那就一百万美金好了。” “什么？！”女人尖叫了起来。 “太多吗，那就一百块好了。”完全没有一个明确服务价码的恶魔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数目。 “天啊，先生，您真会开玩笑，刚才吓了我一跳。” “是吗，那晚上见吧，夫人。” 沙利叶挥挥手算是告别，恶魔走回自己街角的房子，其实沙利叶很想告诉女人，刚才他并没有开玩笑，如果她愿意给他一百万，他会很乐意收下的，因为，恶魔现在很缺钱！ ――――――――――――――――――――――― ――晚上9点钟―― 沙利叶坐在客厅的一角，屋子外是寒冷的北风，屋子内却有一个温暖的壁炉，莎莉家的壁炉，恶魔只穿着一件衬衫和一条牛仔裤，这是沙利叶发现度玛制作的“义躯”的一个缺陷，这具身体竟然是恒温的，也就是说高热和严寒对沙利叶没有什么影响。 班恩正逗着比尔玩，但男主人的注意力分明还是摆在这个奇怪的男人身上，在这个寒冷的天气中只穿着单薄衣衫的奇怪男人，而房子的女主人现在正在厨房中洗着碗碟，瓷器的碰撞声从厨房中不时地传来。 “嘿，来根烟吧，伙计。” 沙利叶忍受不了被男性生物关注的视线，他试图以烟草来引开男人的注意，但很明显，恶魔失败了。 “对不起，我喝酒，但不抽烟。” “随便你。”把摸出来多一根的香烟放回上衣口袋中，沙利叶自己点燃了另一根香烟。“喝酒和抽烟有什么关系，人类的逻辑还真是奇怪。” “好了，比尔，是时间睡觉了。” 看到墙上的时钟超过九点之后，班恩拍了拍小男孩的屁股并抱起了他，而比尔则是望向沙利叶，眼睛中闪烁着不能掩饰的畏惧。 “没事的，小家伙，我保证，今晚之后，你每天晚上都会睡得很安稳，所以，现在乖乖的进房子里去吧。” 沙利叶点点头向比尔作出了保证，小鬼才任由自己的父亲抱着走入黑暗的房间，莎莉刚做好了主妇的作业后走进了客厅，她同样以担心的目光望了望比尔的房间。 “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它，和它‘沟通’一下？” 莎莉尝试把事情了解得更透彻一些，女人的两只手正不安地捉紧自己的裙子再放开，但沙利叶只跟说了一句“还有两个小时”后，便独自抽起自己的闷烟。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六章 强拉入伙的助手 比尔的房间中，小男孩在害怕的情绪中渐渐睡去，但从不时翻动的身体可以看出，比尔并没有睡得很沉，当时钟走到11点时，衣橱门还是如常的打开，“吱”的一声，异响在房间中响起，比尔马上醒了过来并向床角缩去，衣橱里黑暗的空间中，一个如蓝球般大小的眼睛睁了开来，比尔和它对视了一眼后，小男孩忍不住就想叫出声来，这时，房门“蓬”的一声被打开，同样被打开的还有房间的所有电灯。 “把房门关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闪身进房的沙利叶大声命令着，而突然打开的灯光让大眼睛难受地眨动着，眼球精灵“吱”的一声往衣橱的内部退去，眼看它又要进入自己的平行空间时，沙利叶一手捉住了它，并粗暴地把它扯了出来，四手两脚的奇怪精灵暴露在灯光之下，它发出恐惧的叫声并试图逃出沙利叶的掌握，但在恶魔的手中，一切都是图然的。 小比尔忘记了害怕，他睁大眼睛看着在沙利叶手中不断跳动的大眼球，这奇怪的生物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叫声，比尔用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还觉得难受，而窗台上的玻璃窗已经开始出现一条条的裂隙。 “吵死人了。”沙利叶狠狠将它甩到地板上，巨大的力量让眼球精灵的叫声停了一下，明明没有发声的口器却发出尖锐的音波，沙利叶已经在心中开始报怨“妖怪大百科”的情报不足了。 一脱离恶魔的掌控，眼球妖怪马上试图逃窜，它以极快的速度射向衣橱，似乎只有衣橱里才有提供它藏身的平行空间，但沙利叶比它更快，恶魔一个箭步用力地关上衣橱门，大眼球“啪”的一声撞在木板上，随后，小精灵好像受到惊吓一般不断在房子中弹射着，并打碎了一些水杯、灯泡等易碎的东西。 对于精灵的速度，沙利叶看得头晕眼花，这具身体的视线捕捉速度跟不上大眼球的移动速度，在了解到自己不可能捉住这高速移动的家伙时，沙利叶无奈的启动自己的唯一异能。 “evil-eye！” 邪眼发动，沙利叶的瞳孔先是一缩，随后那海兰色的瞳孔中渐渐浮现金色的倒五芒星，如果用显微镜观察的话，还会发现那五芒星中绘写着“妖怪大百科”中书写的奇异文字，这些文字是世界最早出现的文字，称为“大文字”， 每一个文字都代表着不同的意义，它们经过排列组合能够形成具有影响世界力量的奇妙字灵，而沙利叶眼中的文字便排列成“死亡、约束”两个含义。 第一个含义是能力的性质、第二个含义则是能力的作用。 四道由黑色火焰形成的粗大链索从不同方向的虚无中伸出，它们交错在整个房间中，把弹跳中的眼球精灵牢牢地凝固在半空中，低语者的黑暗弥撒若有若无的传来，死亡之国的气息从地板下翻腾而上，沙利叶眼中的大眼球正因为极端的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它想逃走，远远离开这个与地狱仅有一线之隔的地方，但它却一点也动不了，甚至连以哀嚎来发泄心中的恐惧亦做不到，而一把明亮得反照出自己身影的镰刀出现在身前时，小精灵希望自己能够晕死过去，黄泉的接引者，深藏在破烂的黑色斗蓬中的死神正飘浮于它的身后，精灵几乎可以感觉到死神从黑暗的兜帽中喷出的冰凉气息，那是地狱的气息。 “他是无可违逆的，他是至高无上的……”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看不见容貌的兜帽中传来，源于地狱深处的巨大威压让大眼球直接感受到了死亡，只可惜，这只是错觉，沙利叶的邪眼只能让妖怪们直接感知到来自地狱的庞大压力，而无法对物质界作出影响，也就无法伤害任何生物。当然，火焰的链索和悬浮的死神这种极具震撼力的画面，普通人类是看不到的，除非是具有通灵异能的人类。 “告诉我，被束缚者，你的名字。” 沙利叶直接以思感与精灵交流了起来，被邪眼所凝视的生物，只有思维还能够自由活动。 “波比，先生，我的名字叫波比，请您放了我吧，我未曾伤害过任何人，甚至，我连这房间的门也未曾走出过，您看，我没有丝毫的攻击性，而我……” 眼球生物的恩感直接在沙利叶的脑海中挤进一大堆垃圾信息，恶魔不由“吼”了一声。 “停！” “听着，精灵，你只要回答我的话就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明白了吗？” “是的，先生。” “好吧，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不肯离开这间房子。” “因为，因为，我……我害怕……。” 沙利叶的头上冒出了“？”号。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白天，害怕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害怕让人看到，害怕走出这个房门，因为我不知道门外有什么东西，害怕一只毛茸茸的动物，对了，我现在知道那是一只猫，那恐怖的小动物有尖利的爪子，我很想离开这里，但我哪也去不了，我害怕所有的一切，你看，我是一只多少弱小的精灵，那外面任何具有攻击性的生物都能够轻易地将我置之死地……” 又是一大堆的信息涌进沙利叶的脑海中，恶魔懊恼地摇了摇头，这只小东西不仅啰嗦，而且，还有被害妄想症。 “真是不能想像，充满好奇心的你们，竟然会出现一只像你这么胆小的异类，算了，先不谈这一些，那你每天晚上都出来恐吓这个可爱的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恐吓？”眼球精灵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它在沙利叶的脑子中尖叫起来。 “我只是每天晚上想离开的时候，不幸被这个小鬼看到而以，这怎么说是我恐吓他呢，反而是我想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好让我离开的时候，这个恐怖的小孩便会发出巨大的叫声，吓得我马上又躲了回去……” 沙利叶和眼睛精灵波比做着心灵沟通时，比尔好奇地盯着沉默的一人一怪，特别是悬浮在半空的波比就像是一个大气球般，使得忘记了恐惧的小男孩高高地垫起脚，想要触碰一下这只奇怪的生物，就在小男孩的手快触到波比时，大眼球尖叫一声窜到沙利叶的身后。 在了解到这只叫波比的精灵不存在任何威胁后，沙利叶解除了邪眼的状态，恢复行动力的波比第一时间躲过比尔的触摸，天知道人类小孩的手会否像猫爪一般尖利，对于未知的事物，波比只会感到害怕，而不会感到好奇。 无奈地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波比，沙利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喂，波比。”把精灵提了起来，沙利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想不想见识外边的世界而不用害怕受到伤害？想不想到处旅行而不必躲躲藏藏？” “想。”大眼睛眨了眨，单纯的精灵随口回答。 “那样的话，就让我做你的监护人吧，保证你不会被欺负。”恶魔放出了鱼饵。 “真的吗？”小鱼开始上钩了。 “当然是真的啦，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把这个合同签了吧，嗯，你只要盖个手印就行了，估计叫你写字你也是写不出来的了。” 一张写满大文字的羊皮纸来到波比身前地板上，精灵一手按了下去。 “是这样吗？什么叫合同啊。” 沙利叶满意地看了看盖上手印的羊皮纸，随口回答着精灵的疑问。 “合同嘛，也可以叫契约，说太复杂你也不懂，简单来说，就是你已经卖给我了，只要你乖乖帮我干活，那么我便会带你离开这里。”弯下腰，沙利叶轻轻地握了握波比的手。“那么，欢迎你加入妖怪侦探事务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伟大的沙利叶，也就是我，对了，就是我的助手了。” 波比再次眨动它那超大的眼睛，精灵一时间还没弄清楚沙利叶话中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卖”这个字的感觉并不太好，但事实上，波比确实已经卖给了沙利叶，刚才精灵所盖印的羊皮纸可不是什么合同，而是巴贝雷特专门与生物做交易用的灵魂契约，只是与巴贝雷特不同的是，沙利叶的这一份，出卖灵魂那一方能够获得的利益一行是空的，也就是说，可怜的波比无条件地把灵魂卖给了沙利叶。 “我真是太聪明了，眼球精灵能够看到过去时间所发生的事，这种异能简直就是侦探破案的利器啊，不好好利用的话，大概耶和华那老头也会大叹可惜的。” 这才是沙利叶的心声，他才不会滥好人去做一只胆小精灵的监护人、保护者之类的工作，在某些方面来说，沙利叶比巴贝雷特更加可怕，然而，沾沾自喜的恶魔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波比非常胆小，要它用异能去探索过去的时间，如果是其它事也就罢了，但要它去看类似受害人被害经过的话，估计，它是打死也不会做的，只是现在，沙利叶还不知道，而波比，则搭上了一张长期饭票。 就这样，妖怪侦探事务所的成员终于增加了一个，至于这件事情本身是好是坏，那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七章 22号的一天，只是开始 白色的雪，整整下了一夜，在22号的早晨，将霍博肯变成一个白色之城，房子上、杉树上、大街上全都堆上厚厚的雪层，一大早，铲雪车就忙个不停，而孩子们则相当开心，他们欢呼着从自家房子里蹦出来，在雪地中推起了雪人、掷起了雪球，为今年有个白色圣诞而庆祝着。 马克神父，一个有着白花花大胡子的老头，是霍博肯小城里唯一的一个神职人员。今天神父一大早便起床，他一边哈着气一边从小礼堂旁边的房子里走出来，小城里的居民都很尊敬这位年纪已经超过七十的老人，就连小混混见到他也不敢胡言乱语，这位将自己的生命完全奉献给上帝的可敬老人，几乎是看着小城里的孩子长成青年，再见证着他们神圣的婚礼，最后更为他们的孩子洗礼祈祷。 而神父非常喜欢小孩子，他认为孩子是上帝送给人间最可爱的天使，因此，在每个圣诞节来临之前，马克神父总得为城里的孩子们准备一份份小礼物，今天，当然也不会例外。 把和神父差不多一样年纪的老爷车发动起来，黑色的小轿车喷出一阵汽油味，从车库中慢腾腾地驶出来，由于街上积雪还没有彻底清除干净，神父并没有开得很快，每一个见到他的居民都朝神父打着招呼，马克神父在车里也一一的回应着，在转了一个街角的时候，马克神父看到了半个月前刚搬来的新居民，在房子上挂着“妖怪侦探事务所”的男人正和一个瘦小青年在清除着花园里的积雪。 “真可笑，妖怪？霍博肯没有那种奇怪的东西。” 马克神父摇摇头在笑着，并从车座上摸出来一根雪茄，那是已经搬离小城的爱德华一家送给他的珍贵礼物，神父一直没舍得怎么抽，但今天，神父很开心，不知是为了新居民那可笑的招牌，还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圣诞，总之，神父现在很开心，因此他决定抽上一根。 好心情随着雪茄的烟圈飞散出窗外，阳光很灿烂，老爷车载着神父晃悠着驶出白色的霍博肯，它驶上了普拉斯基高速公路，在半个小时后，神父将会通过霍兰隧道而进入纽约市，他将在那里为孩子们购置节日的礼物。 “干快点，波比，我们要在中午前把这些该死的积雪从花园里清理干净，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生活在雪堆里了。” 挂着可笑招牌的房子主人正拿着铁锹飞快地铲着雪，沙利叶的嘴边叨着香烟，恶魔正臭着脸，在一大早起来便发现自己的房子被埋在雪堆中，应该没有多少人能够开心得起来，当然，孩子除外。 已经开始出现经济危机的沙利叶，这半个月来唯一的收入便只有上次从莎莉家拿到的一百块报酬，但支出费用却在原来一人份的基础上变成了两人份，让沙利叶开始后悔不该让胆小的精灵加入自己的事务所，至少，在事务所景气起来之前。 基于以上原因，沙利叶稍微对赚钱热心了一些，至少，他还知道放任雪堆不去铲除的话，就别指望会有生意上门。 另一边的波比也是苦着脸在挥动着铁锹，在沙利叶的训练下，波比学会了“变形术”，这是妖怪与精灵混迹于人类当中所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眼球精灵如今变化为一个人类青年的模样，暗黄色略卷的头发，长着一脸的雀斑和一付瘦弱的身体，可以说毫无特质可言，只是一双眼睛总是打量着四周，与其说是对外边的世界感到好奇，不如说是在防备着那些不知道在哪里的危险，只对波比而言的“危险”。 在太阳升到头顶高度的时候，沙利叶家的花园终于看到原来的面貌，一个早上的劳动促使恶魔的肚子开始打鼓起来，再看波比，精灵已经用尽了他一天的体力份额，现在正坐在屋子大门边两眼发呆。 就在沙利叶考虑着要叫哪一种外卖的时候，两个女人光临了他的事务所，一个是身材还算正常的莎莉，另一个则是“魁梧”的妇人，电着一把弯弯曲曲的头发，戴着菱形的粉红花边眼镜，脸上是浓妆艳抹，特别那红得滴血的嘴唇，让沙利叶以为是吸血鬼而差点摸出手枪来一发点射。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班恩太太，这就是那位帮你解决了麻烦的侦探先生？” 绝对是沙利叶认知中的侏罗纪生物发出恐怖的笑声，一身赘肉的身体随着笑声而“波澜起伏”，沙利叶皱着眉头退后了几步，而波比已经躲进房子中，只在房门里露出了一个头。 “你好，沙利叶先生――”莎莉的神色有点尴尬，这让她的笑容多少带着勉强。“这位是史密斯太太，她遇到了一点麻烦，想委托你帮忙。” “很乐意效劳，但你们看，现在是中午了，而我和我的助手还没有用餐，你们看是否等下午――” 既然是第一个客户介绍来的，沙利叶尽量表现得客气一些，这也是闲来无事从“生存手册”那学到人类的一些处事方法。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被称为史密斯太太的可疑生物再次发出让其它人耳朵受罪的笑声。“亲爱的侦探先生，只要你接下我这个小小的委托，别说午饭了，就算是晚饭我也会请你好好地吃上一顿的。” “那么请说说看你的情况。” 想尽快结束这痛苦的对话，沙利叶决定对方就算是要委托他去对付洞穴巨人，恶魔也会爽快地答应，只要别让他再听到那该死的笑声，要他干什么都行，恶魔在心中以撒旦的名义如此发誓着。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沙利叶先生，对你而言，只是一件小事，史密斯太太家的猫跑到屋子外头――” “我可怜的莉莉丝，它可是有贵族血统的可爱小猫――”抢过莎莉有关委托事项的说明，史密斯太太接着说下去，还用一条手帕擦着那并没有流出眼泪的眼睛。“今天早上，那小淘气鬼跑到了窗外的杉木上下不来了，侦探先生，你务必要帮帮它啊――” “等，等一下。”听出一个大概的沙利叶忍不住打断人形恐龙的话。“你是说，要我帮你把小猫从树上弄下来？？” “请注意你的用词，先生，不是‘弄’，而是‘救’，我的宝贝莉莉丝可经不起粗鲁的折腾。” “不，我想你弄错了，太太们。”沙利叶脸色铁青地用手指了指挂在房子二楼的招牌。“那上面写着‘妖怪侦探事务所’，是妖怪，妖怪你们懂吗？它不是一只小猫，也不会是一只小狗，而这一切，与它们的血统是否高贵完全无关。” 沙利叶被气坏了，让一帮混蛋同僚和耶和华老头摆了一道来人间当什么狗屁管理员也就罢了，现在竟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要堂堂地狱七君的他去“救”一只小猫，这简直是一种污辱，对，绝对是。 然而，沙利叶的怒火却被一句话就给浇灭了。 “侦探先生，你大可考虑考虑，一百块的报酬和免费的午餐，而你仅仅需要把我的莉莉丝从树上安全的带下来，天下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事了。” “……波比，准备工具，我们要干活了。” 沙利叶在考虑到肚子问题后，很干脆地接下前一秒钟还让他暴跳如雷的委托，而这一切，都是拜这具需要进食的“义躯”所赐，想到这个问题，沙利叶对度玛的怨恨又重了一分。 当下午马克神父从纽约市回来的时候，从大街上经过时正好看到侦探先生正在树上努力地想捉住一只小猫，而史密斯太太则在树下大呼小叫着，这滑稽的一幕让神父更加确定什么“妖怪侦探”之类的只不过是年青人想引起人们注意的一些行为而以。 老爷车载着一尾箱的礼物悠悠驶过午后的街道，向着霍博肯北街的礼堂驶去，轻快的乡村音乐从老爷车中传出，快乐的音符飘荡在小镇的大街小巷里，马克神父心情愉快地跟着哼起来，只是，可怜的神父，他的好心情也只能保持到今晚而已，会发生什么事，你们自己看吧。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八章 小偷光临 将老爷车驶进车库后，马克神父从车里出来并拍了拍黑色的车外壳，这辆陪伴了他大半世纪的轿车就如同一个最亲密的朋友一般忠诚，它总是安全地把神父送到他要去的地方，然后又安全地送他回来，你是最值得信任的，神父在心里这样说。 将车尾箱中的礼品一袋袋地拿出来，神父七手八脚地拎着一大堆东西走出车库，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飞快，在五点钟刚过的现在，天已经慢慢变黑了下来，街上的路灯相继亮起，霍博肯大街的南边，几个小孩骑着自行车从街那边迅速地滑过，在经过礼堂时他们高声向神父问好。 “很好，孩子们，骑慢点——” 神父关切的声音远远送出，虽然霍博肯的交通并不繁忙，但神父还是会担心这些孩子们踩得太快而不小心摔倒。这里人们总是喜欢以步行的方式漫步在街道上，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也只是自行车，至干汽车，大概除了校车外，私人座驾一年也就出现个三四回吧，在霍博肯这个小地方，用汽车代步只会浪费资源，只有外出到更远的地方时，汽车才会派上用场。 神父低声哼着属于他那个年代的歌曲，手里拎着钥匙在门锁上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了钥匙孔，已经老朽的木门发出“呀呀”的声音打了开来，马克神父提着那一大袋礼物则着身子努力地从较窄的屋子大门挤进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子内是黑乎乎的一片，而被礼物挡住视线的神父并没有发现，在他刚进房时，一个绿影“嗖”一声闪过厨房的拐角。 将礼品放到地板上，神父气喘吁吁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了好一阵子，马克神父才又站起来并打开了屋子里的照明，在关上大门的时候，神父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个脚印，在礼品堆的下面有一个淡淡的脚印，但神父并没有介意，他这间房子太老了，难免门窗会有一些破旧的地方供小猫小狗之类的动物跑进来，这种事总没少发生过，神父继续哼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调子走进厨房，该是准备晚餐的时候了。 厨房里，神父的歌声和餐具的碰撞声交集在一起，而客厅中，一只绿色的小手渐渐朝礼品堆移去，眼看就要碰到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而神父的脚步声亦从厨房里传出来，绿手迅速地缩了回去，当神父接起电话时，客厅还是和平常一样，只是，多了另一个脚印，而神父并没有发觉。 ――――――――――――――――――――――― 当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的时候，神父到了就寝的时间，他将礼品堆在客厅的一角，关掉电视机并刷好了牙后，神父打着呵欠走上二楼的卧室，二楼木地板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随后卧室门轻轻的合上，房子内立刻为黑暗所淹没，只有卧室中尚有一丝灯光从门缝中漏出。 待到卧室中的灯光也熄灭时，一条身影正吃力地从沙发下爬出来，沙发与地板之间的空间实在太窄了，以至于它最后将左脚卡在里面而出不来，矮小的影子着急地用手去掰，却因为手臂太短而连脚跟也够不着，最后，影子用右脚使劲蹬着沙发，在“呀”一声痛叫之后，影子才从沙发的嵌制下脱身，它痛得抱着左脚单着腿在地上跳来跳去。 还好它跳的动作并不大，没有造成多大的声响，自然二楼的神父也就不知道客厅现在正被不速之客光临着。大概脚掌好点了吧，影子也不再胡蹦乱跳了，它轻轻的踮起脚，朝放在沙发后面墙边的礼物堆打量了一番，银白色的月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刚好照在影子的脸上，它长着小小的黄色眼睛，鼻子尖尖的，就像木偶奇遇记里的主角一般，一张脸长得瘦长，却有着一个时刻都挂着笑意的嘴，由于它全身也是绿色的，这很容易让人误会它也是地狱小鬼的一种，如果你在它面前这样说的话，那它可是会相当生气的，仔细看的话，那么你便会发现，它并不像地狱小鬼般在额头上长着角，嘴巴里也没有尖利的牙，反而，它长着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而它笑起来时，就像一个大笑的小丑般讨人喜欢。 很明显，奇怪生物的目标放在礼品堆上，它机警的四处张望，在确定屋子里没有其它人后，一双矮小的手合在一起不停地搓着，跟着两手一抖，一个麻黄色的大布袋“嘭”的一声随着一阵烟雾出现在它的手里，绿色生物将布袋甩到背后，它轻轻踮起脚尖，弓起身体，慢慢地，慢慢地跨出一步，由于落脚的地方是月光不及之处，而屋子里最近常有老鼠光顾，因此，神父在屋子中放了某些东西，绿小人的脚正好落在那些东西之上。 “啪”的一声，弹簧的声音响起，冰凉的铁器紧密地与绿小人的脚紧紧地咬合在一起，绿小人先是一愣，接着，它张大了嘴巴。 “啊~~” 这一声痛呼只叫出了半声，绿小人急忙用手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大股大股的眼泪已经从黄豆一般的眼睛中挤了出来，楼上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绿小人赶忙伏到地板上，可能是神父翻身时所弄出来的响声吧，下一刻，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绿小人从地上坐起来，费劲而小心地扒开正夹紧了它脚板的老鼠夹。 将鼠夹轻轻地放到一边，绿小人继续未完成的作业，在它与礼品堆之间不到两米的距离里，存在的障碍也就是两只单人座的沙发，一张玻璃桌而以，相信这简单的障碍并不能难倒它，只要地上没有那些奇怪的东西就可以了。这一次，绿小人更加的小心，它轻轻侧着身走过单人座沙发，一步又一步的划过玻璃桌，眼看只剩下一张沙发阻碍着它时，电视机上的壁钟突然敲响了十一点的钟声。 寂静的屋子中，突如其来的钟声吓到了绿小人，它弓着的身体跳了起来，并不小心将一个杯子撞离了玻璃荼桌，绿小人连忙朝着杯子落下的方向扑了过去，还好，它稳稳地接住了水杯，只是，它没有发觉到的是，另一个杯子打着滚一直从桌子的一头滚到了另一头，最后，在一声清脆的响声中，杯子粉碎了。 不过，还好的是因为钟声正在响着，神父并没有发觉这一异动，绿小人在地板上擦了一把冷汗，这时，钟声已经停止了，察觉没有其它动静后，绿小人起身向后面坐去，它想休息一下，好接着干它的活，却不想，它坐下去的地方却是一堆碎玻璃。 “啊~~” 屋子里立时发出一声惨叫，这次绿小人再来不及掩紧它的嘴，惨叫声惊醒了神父，二楼的灯光被打了开来，绿小人再顾不得满屁股的玻璃碎片，就想连忙溜走，但它再次不小心地撞到了玻璃桌，它的动作太大了，以致玻璃桌的两只脚已经翘了起来，桌上的杯子荼壶什么的通通往桌下滑去，绿小人一时间不知要先救哪一样东西，而桌子和其它东西已经撞到了地板上，弄出更大的动静。 神父气极了，楼下连续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一定是哪个缺德的小偷来光顾他的房子，从床上跳下来，拿起了挂在墙上的来福枪，神父一边大吼着“该死的小偷，别跑”，一边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奔出来，他随手打开了楼梯旁的电灯，黄色的灯光只照到客厅的一角，但小偷的下身却暴露在灯光下，神父呆了一呆，不禁用手揉了揉眼睛，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灯光下是一双绿色的脚，像人类的脚板，却要大上很多，就像嘉年华上的充气怪兽的脚板一样，神父觉得这个小偷的装扮太可笑了。 而下一刻，这个可笑的小偷发出一声尖叫，它拖起绿色的影子，像开足马力的汽车一般冲向厨房的方向，它想逃走，但速度太快了，以至方向的把握上出现一点点问题，而这一点点问题便导致它撞到了墙上，再跌倒在地板上，但很快它又启动起来，像一个皮球一般在客厅中不断地弹射着，最后，它撞开了窗户，月光下，神父只看得见，那是一个只有一米不到的绿小人，和一个跟它身体差不多大的大布袋。 “我会再回来的。” 它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消失在后花园的阴影之中，只留下愕然的神父。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九章 神父的委托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别误会，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像三流电影中那些平日倍受欺凌的主角，突然大发神威，把以往欺负他的人通通痛扁一顿后说出这种感概的正派人士，而是一只躺在沙发上，头上放着一本书，脑子里怀念着在地狱时无限风光的恶魔。 “那种要女人有女人，要美酒有美酒的日子跑到哪里去了，撒旦啊，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就让我早点醒过来吧，这种拮据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眼看账户里的数字一天天的减少，沙利叶的难过也与日俱增，本想着来到人间后可以照样把马子喝美酒，却不想受到地狱“人间入境条例”的限制，除了禁锢自身99%的能力外，只能以灵魂依附于仿生躯体的形式降临人间，让好端端的一个君主级恶魔变得只比人类稍微强上那么一点，这还不算，要想在人间生活得滋润一些，你还需要花花绿绿的钞票，而说到赚钱，却正是沙利叶最弱的一项，因此，恶魔的日子过得并不愉快。 “老板。”波比轻轻叫了一声。“莎莉夫人说，下次还有好生意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你……” 波比的话只说到一半，沙利叶已经把头上的书狠狠地砸到可怜精灵的头上，波比一吃痛便“嘭”的一声变回大眼球的原形，并跳到了沙发后找地方躲起来了。 “闭嘴，波比，下次不准提那个女人，捉小猫算什么生意，这种事偶尔做一次也就算了，难道你还打算以此为生了吗。”沙利叶相当气愤，一想到竟然被一只人型恐龙委托去捉什么小猫小狗的任务，这严重影响了自己一向高贵的形象，恶魔便愤恨难平。 “我跟你怎么说来着，波比，我们是要干大事的人，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可有可无的任务上，你还不如多练习我教你的魔纹，你可是我的助手来着，别丢了我的脸。” “知道了，老板。” 从沙发后又变回人类形象的波比，拿起沙利叶扔它的书老老实实看起来，里面记载着许多由大文字以各种排列法形成的魔性纹章，如果被研究黑魔法的邪恶法师看到的话必当奉为至宝，但对于沙利叶来说，这只是一本它闲来无聊将大文字作出种种排列的实验日记，只是由司掌知识的君主研究出来的魔纹，即使波比只能掌握一些最简单的排列方法，也已经足够对付一大堆小妖小怪了。 “撒旦啊，如果你听到我的祈祷，就请从天上掉下一箱钞票砸死我吧。” 可惜的是，撒旦是不会听到沙利叶的祈祷的，就算是听到的话，东西也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那是耶和华的权力了，所以，沙利叶还是那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睡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那上面，一只蜘蛛正在结网，沙利叶觉得蜘蛛比它还勤劳，但他还是没有主动出击找生意的打算。 幸运的是，沙利叶的生意，正在霍博肯北街的礼堂边酝酿着。 不错，霍博肯北街的礼堂边，是马克神父的房子。 叮叮咚咚的声音从神父的房子里传来，霍博肯的木匠，大胡子托尔斯正在修理着屋子正对着后花园的一扇窗户，据神父说，那是被流浪猫撞坏的，但从窗户损坏了三分之一的程度看来，托尔斯觉得霍博肯并没有哪一只流浪猫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撞坏这由榆门做成的扇窗，哪怕它已经老朽得快不行了。 但托尔斯也就是想想而以，他并没有去深究其中的问题，因为，尊敬的马克神父不可能有任何问题，他遵纪守法，热爱着每一个人，无论他信仰上帝与否，霍博肯每一个居民或多或少都有得到过神父的帮助，他身体力行将上帝的慈爱洒播在这片小土地上，因而，我们都很尊敬他，是的，很尊敬，就像自己的父亲，托尔斯心里是这样想的，所以当神父在八点钟的时候将他从温暖的被窝中叫起来时，托尔斯并没有一分怨言。 “好了，神父，已经修好了，我帮你换上新的扇窗，只需要再重新上一次漆便可以了。” 十点钟不到的时候，托尔斯已经干完了活，而神父打算给木匠工钱时，大胡子是死活也不肯要，并说出“能为您服务是一种荣幸”的话后，木匠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神父的家。 客厅中，被打碎的玻璃碎片已经被清理掉了，神父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那上面，有数个脚印。 昨晚那个奇怪的小偷逃走之后，神父便一直这样坐在客厅中直到天亮，在这一生中，神父经历了许多事情，却还没有见过能将脚印留在天花板上的小偷，他并不打算报警，霍博肯是个小地方，从北街到南街不足五十英里的小地方，因此，霍博肯的警察局里，只有胖得像猪的劳特警长和瘦得像猴子的布迪探员两个警察先生，神父可不指望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能对付得了可以在天花板上留下脚印的小偷。 “看来，我必须找那个男人谈谈。” 一个星期前，2号街的莎莉来做礼堂祷告时，曾与神父谈起，大街拐角处那栋房子的主人帮她解决了她儿子房间中，那衣柜怪物的问题，那时候神父还不大相信，虽然他信仰上帝，但并不等同他相信有妖怪的存在，然而昨晚，“霍博肯没有奇怪生物”的信念被打碎了，神父觉得，或许不只霍博肯，世界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有妖怪的存在，只是平时并没有遇到过，又或者遇到了却不相信而以，现在，神父必须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做出选择。 相信了，那么问题必须得到解决；不相信，那么好吧，日子照样过，只要不再想起昨晚的事就行。 最终，神父选择了“相信”，有光明就有黑暗，既然有上帝的存在，那么多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 ――沙利叶的临时办公室（以前是屋子的书房）―― 沙利叶打量着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类老头，黑色的教会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铜制成的十字架，手里还时刻捧着一本《旧约》，啧，典型的神父打扮，耶和华那可恶老头的信仰者。 恶魔在打量着神父的同时，马克神父也在观察着对方，嗯，金色的平头显得精神干练，但却留着一把颓废的胡子和戴着一个邪恶的耳针，手指长而不粗，说明是一个有观察力的细心之人，倒是切合他侦探的身份，只是，那一双还算平静的海兰色眼睛中，我为什么会不时看到一点点狡诈的光芒。 双方彼此的注视着，然而神父并不知道的是，他面对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恶魔，神的信仰者与恶魔共处一室，这画面本身便显得有点嘲讽的味道，但上帝都能够和撒旦共同讨论某一个问题的话，只是人类的信仰者委托一只恶魔也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 “神父，您的荼。” 助手波比在端上两杯热茶后，便退出了这间临时办公室，并为里面的人轻轻掩上房门，心里祈祷着他的老板不要肚子一饿，不小心一口吞了这个瘦弱的人类，波比相信，沙利叶的脾气并不好，它可是以自己的身体证明过的。 房间内，由沙利叶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好吧，神父，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谈谈您来找我的原因，据我所知，您是这镇上最被尊敬的人，这点莎莉没少和我说过，我以为像您这样的神职人员并不会来找像我这样的人。” “沙利叶先生，我承认在以前，我并不相信有妖怪什么的奇怪东西，我也以为你为自己的事务所起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只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但现在，我想我错了，这世上确实有一些我们并不熟悉的东西，或者称为妖怪的生物……” “以前？”沙利叶把玩着这个值得研究的词语。“那也就是说，现在你相信了，相信有妖怪的存在，难道你，见过他们？” “是的，就在昨晚。”神父捉着十字架的手紧了一些。“因此，我打算委托你，帮我捉到它，那只昨晚光临了我那房子的妖怪小偷，我不知道它想偷些什么东西，它显然没偷着，因为它留下还会再回来的话，但今晚是平安夜，我不能让它再出来捣乱，那会吓坏孩子们的，噢，我忘了说了，每年的平安夜，镇上的孩子们都会到我那去领取礼品，因此，我不允许它再回来捣乱！” “那么，报酬呢，您准备付我多少报酬。”沙利叶可不想打白工，况且，他现在很穷。 “五十美元，这是我所能支付的最大数额了，在昨天买了一堆礼品之后，我现在没有太多的现金。” “五十吗？啧，昨天帮那只恐龙捉一只小猫都有一百块赚，现在干正经活才值一半的价……”摸着自己的下巴，沙利叶心有不甘，但事务所的收入情况并不容他拒绝，只是，同时也接受得比较郁闷就是了。 “但是，你知道的。”看着沙利叶有点犹豫的样子，神父给出了一点甜头。“我在这里还是比较受尊敬的，因此，人们在遇到困惑的事时总会找我谈，我想，有时候他们也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或者未曾见过的生物，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我会介绍他们来找你的，相信你能够帮他们解决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你说对吗？” 突然间，沙利叶觉得这个糟老头变得可爱起来，确实，这样一来，事务所的客源渠道会扩张开来，无论如何，总比莎莉那女人介绍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委托好太多了。 “成交，神父，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去你的房子里看看情况，顺便布置一下晚上的怎么对付那家伙的工作，你看怎样。” “没问题。” 房间内，一个老头和一只恶魔相视而笑，他们笑得甚欢，颇有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现在是早上11点，距离天黑还有五六个钟头的时间，而这段充裕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沙利叶布置好一切，可以想像，今晚，将会是一个热闹的平安夜。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章 平安夜1 当沙利叶和波比来到神父家里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神父正在看书，每个下午他都会如此，而三点时分他则会睡上一个午觉，但显然，今天是没有那份安逸的了，那两个特殊的客人到来之前，神父甚至看书也觉得不自在，他总觉得在屋子的角落里，看不见的阴影中，有一双眼睛在观察着他，我会回来的，那小偷离开时所说的话不时会在耳边响起，神父怀疑自己已经有了幻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他们来了，是的，昨天自己还认为他们很可笑的侦探和他的助手，而现在自己却为了他们的到来觉得安心，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感谢主，万能的上帝或许察觉到自己有困难而带来这么两个人，不然的话，今晚将会是历年以来最糟糕的一个平安夜。 “喝荼还是咖啡，先生们。” “荼，谢谢，咖啡我喝不习惯。” 将两位客人迎入客厅，神父从厨房里端上来三杯热乎乎的红荼，在小歇了片刻后，沙利叶观察起在他头顶那天花板上的凌乱脚印，看得出来，那并不是人类所拥有的脚板，它比成年人还要大上几分，却只有三个脚趾，看上去就像一只动物。 “妖怪的身体就是方便，能够弹得那么高的话，果然有做小偷的潜力。” 给出某种方面的评估，沙利叶不再观察那让人看得脖子疼的天花板，他改看起地板来，地板上的脚印早消失了，但这并不能难倒恶魔，他从波比携带着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包烘干的植物，植物的根相互扭曲成人体的形象，神父认得那是曼陀罗，产自海卡地的药草。 “抱歉，神父，我要在你房子里燃放一些东西，但请别担心，它不会烧掉你房子的，只是，会有点脏就是了。” 沙利叶小心地把曼陀罗草从袋子里倒在手掌上，并注意着不让微风把轻飘飘的药草吹走，随后又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打火机并点燃了手中的植物，燃烧着的植物发散出一种淡淡的清香，并且风吹不散。 “请注意，你们不要吸入太多这种香味，它会产生幻觉的。” 给出“小心”的警告，沙利叶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将尚在燃烧的曼陀罗草用双掌一合，火星从他掌心里跳出，但火焰却已经被拍灭，接下来，沙利叶闭上眼睛，并对着掌心中的草灰轻轻说出一个词。 “卡亚雷特。” 神父听不出沙利叶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而事实上，这个词也并不是人间存在的语言，它是更高次元的用语，也就是大文字的读音，意喻为“真实”。 大文字以一定的排列为形成不同效果的魔性纹章，只要你认识这些奇怪的符号，只要你知道排列的方法，那么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运用它，但是，却没有人会知道这些符号的读音是什么，别说人类，即使是天使和恶魔也未必知道，这种最古老的文字，只有最古老的存在才会知道它们的读音，而沙利叶，刚好活得够长。 大文字一旦以声音发出，便会形成字灵，将会按照它所排列的效果影响物质界的规则，你可以理解成咒语之类的语言，但它所达到的效果，却不是任何咒语所能够比拟的。 将大文字排列为“真实”的意思后念出，沙利叶随即双掌摊开，掌心中的草灰飞洒向地板，那一大片植物的灰烬就像一股黑烟吹过整个客厅的地板，马克神父感到惊讶，他想不通重量连1克都不到的干草竟然能够产生这么一大片草灰。 黑色的草灰轻轻地铺上地板，数秒钟之后，一个个浅灰色的脚印浮现在黑灰之上，它们的形状和天花板上的脚印一模一样，从脚印的分布看来，可以看出小偷不只一次出现在这间房子中，首先，有一组脚印从厨房的方向走向客厅，那大概是小偷进屋时留下的；而第二组，则是在堆放礼品的角落附近出现，这组脚印表现出绕着礼品走动的样子；最后一组，则是在客厅的沙发附近出现，这组脚印最为凌乱，应该就是被神父发现时所留下的，也就是留在房子中最后的一组脚印。 “啧，看上去这小偷的目标放在这堆礼品上，神父，你该不会买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作出最后的判断，沙利叶也开始打量起神父打算在晚上送给孩子们的礼物。 “怎么会，这些都是给孩子们的礼物，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还算不上什么贵重品。” “这就奇怪了。”沙利叶也想不通有哪只妖怪会打一些廉价品的主意。“波比，你能不能看到昨晚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老板，我的能力只限于一两个钟头内的‘过去’。” “那就算了。”本来就没打算指望眼球精灵的超水平发挥，沙利叶随即放弃了这一个可以直接看到“真实”的方法，既然不明白对方的意图，那就捉住后再问好了，打着这样的主意，恶魔决定好好布置一些东西来款待今晚将会二度光临的小偷先生。 “波比，干活了。” 23号的下午，马克神父的房子中不断传出敲敲打打的声音，霍博肯的居民们有的猜测神父是在装修房子，有的则说是在为了让孩子们过一个快乐的平安夜而布置着，但他们都猜错了，那只是沙利叶为了一个小偷而作出的布置而以，嘿嘿，绝对会是一个让小偷难以忘怀的布置。―――――――――――――――――――――――――――――――――――――――――――――――――― 夜幕降临，霍博斯像一颗黑夜里的钻石般闪烁着七彩的光华，家家户户都打开着所有的灯光，每一栋房子的花园中都挂起色彩缤纷的节日彩灯，它们沿着霍博肯的中心大街形成一条长长的灯光长龙。圣诞的音乐飘荡在大街小巷中，与孩子的欢叫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是的，今天没理由不开心，上帝让天空悠悠飘满晶莹的雪花，让霍博肯迎来一个白色圣诞。 霍博肯北街，马克神父并不在他的房子中，他本人正在小礼堂主持着平安夜的弥撒，而十点钟之后，孩子们将可以从神父手里领取到一年一次的圣诞礼物，但孩子们不知道的是，今年的圣诞礼物并没有在小礼堂中，而是还放在神父的房子里，他的卧室中。沙利叶正打算拿这些礼物为饵，好捉到打这些小礼物主意的小偷先生。 “老板，他会来吗？” “肯定会啦，你就给我安静一些，不要打草惊蛇。” “老板，我可不可以不呆在这？” “为什么？” “因，因为，我害怕，老板，这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要不我们把灯打开吧。” “……。撒旦在上，我怎么会捡这么一只胆小得要命的精灵回来的。” “老板，你说错了吧，应该是上帝在上吧。” “闭嘴，波比，你再说话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卧室之中，沙利叶和波比正藏在床底下，只露出四只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礼品正堆在房间的正中处，而卧室虽然看不起来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事实上，恶魔和它的助手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这房间的陷阱布置上，而现在，它们所要做的事便是等，等小偷先生的再一次光临。 在波比快要睡着的时候，寂静的屋子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沙利叶将耳朵趴在床下的地板上，声音果然是由楼下传来的，轻微的“吱吱”声，应该是小偷正打开着窗户什么的，沙利叶作出这样的判断，不久之后，客厅中响起又一阵声音，听上去好像物品移动时发出的声响，大概是小偷在找东西了吧，这家伙在客厅找不着之后应该会到卧室来找，几乎每一个小偷都会这样想，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而只要它打开卧室的门，嘿嘿，想到这里，沙利叶露出一个让波比看得心惊胆颤的笑容。 噔噔噔――― 几乎细不可闻的脚步声自木楼梯传来，倒霉的小偷正一步步将自己往沙利叶布置的陷阱上送，恶魔笑得更欢了，就像一只黄鼠狼看见自己送上门的鸡一般，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让旁边的波比不由自主地挪开，与它的老板尽量拉开距离。 吱呀吱呀－－，这是门锁转动的声音，沙利叶可以清晰地看到，已经有点锈迹的把手正缓缓转动着，恶魔感到一阵无来由的兴奋，这是数万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感觉，沙利叶突然觉得，这趟人间的旅行或许并不像想像中那么糟糕，至少，让他找回了一些他本来认为忘记了的感觉。 房锁在数秒钟之后被打了开来，但小偷先生显然没有一下子就冲进来，它很谨慎，只是将门拉开了一条缝，然后沙利叶看到一只黄色的小眼睛，就像绿豆般一样大小，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在确定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后，一只绿色的小手轻轻按在门叶上，和小偷的脚一样，这绿色的手也只有三根手指，但它还是相当牢固地捉紧了门叶，一点点，一点点地推开房门，而一个只有一米多高，一手还拿着大布袋的绿小人渐渐出现在沙利叶和波比的眼中。 “嗯，头上没有角，嘴里也没有尖牙，我还以为是地狱小鬼呢，原来只是一只森林绿精。” 根据小偷的样貌，沙利叶迅速地判断出它的身份，而在门叶打开到35度角时，门上传来的受重感觉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小偷即刻感觉到并机警向门上望去，一大片透明而呈粘稠状的液体洒了下来，同时，盛着不明液体的水桶也跟着砸下。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一章 平安夜2 史莱姆，一种最低级的软体魔怪，在游戏中总是主角成长初期的打怪对象，可是没多少人会知道，生活在潮湿的阴影地域中，这种魔怪却拥有一种非常奇特的魔法材料，虽然有点恶心，但事实上，史莱姆的口水拥有非常恐怖的粘性，只要将10克左右的史莱姆口水混入1公升的清水之中，再放入百骨树的叶、夜魔的指甲一起熬制，便能制成魔法品――咒缚之水――一种会让你行动变得迟缓，并且附加了腹绞痛、耳鸣眼花等负面影响的恶劣魔道具，在地狱中，被称为“撒旦见到也会皱眉头的诅咒之水”。 这种诅咒之水，它的发明者正是地狱七君之一的沙利叶阁下，在数万年前的堕天之战中，沙利叶大量开发咒缚之水，并力求分配到每一个战士手中，让天使军团大吃了一次苦头。 现在，这种恐怖的液体正淋遍了森林绿精的全身，诅咒之水正透过皮肤的毛孔渗透进小偷先生绿色的身体中，而一只水桶倒盖在它的头上，单是铁制品的冲击力就让小偷先生看到了星星在它头上打转，绿精像喝醉了酒一般，走起路来左摇右摆，被砸糊涂的小绿精忘了将挡住视线的水桶从头上拿下来，就这样张开着手像瞎子般摸索着走向屋子中间。 波比正在沙利叶旁边，但在位置上比他要偏低些，因此，波比可以看到沙利叶嘴边拉出来一个浅浅的弧形，那只是一个微笑，波比对自己这样说，但那个微笑却带着狡诈，就像看见猎物陷入圈套时猎人所发出的微笑，或许，还有一点残忍，是的，波比捉住这个感觉，现在的沙利叶，就像一个等待着猎物上钩的猎人，但是老板，那只是一个小偷，我们只是要捉住它而不是杀了它，波比很想对沙利叶这样说，只是它不敢，波比可不能保证老板把猎物这个目标转到它身上。 好的，小家伙，再走过去一点，不，不是去撞墙壁，伙计，只要再往上一点，那里，有个更好玩的东西，沙利叶心里充满了愉快，像一个孩子得到他一直想要的玩具那样的愉快，虽然在地狱时那种腐烂到骨子里头的奢华生活曾经被沙利叶理解为愉快的生活，但恶魔现在发现，那不是，而是像现在一般，自己布置好一切，然后一个忠实的演员按照自己设置好的路子在自己眼前尽职地表演着，这种满足感，这种成就感才是最愉快的，就好比堕天之战时亲手撕下炽天使加比列那对又臭又大的翅膀时，沙利叶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愉快。 尽职的演员在撞了三次墙壁，自己的左脚拌倒自己的右脚四次后，终于将那可笑的铁帽子从头上拿下来，嘿，铁帽子，我喜欢这个名字，沙利叶想到他看过的一部电影，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是三百勇士之类的，他们就戴着这种可笑的铁帽子。 没有水桶挡往视线后，绿精的眼睛才渐渐聚焦起来，从视眼膜传送给大脑的图像由模糊转为清晰，然后它看到一堆礼品正摆在自己身体前，简直就是，触手可及，是的，再没有哪个词可以更加贴近的形容现在的情况，小偷先生的眼睛就像在游乐场的角子机中了大奖一样的大放光彩，绿色的小手颤抖着伸向礼品堆中最上方的一个粉红色的小礼物，轻轻地拿起它，就像拿起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下一秒，小礼物已经到了绿精的布袋中。 求你了，别太贪心了，伙计，别拿太多东西，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的。波比已经在心中为绿精祈祷开了，算算时间，咒缚之水的效力快要开始了，那时候想跑都跑不了，更何况，在那堆礼品下面，是更加恶劣的东西，绝对比史莱姆的口水还要恶劣！ 用各种颜色的纸包装而成的小礼品一个个进入小偷先生的大布袋中，绿精裂开着大嘴在笑着，它所没有发觉的是，随着礼品一个个的消失，礼品堆的重量也跟着减轻，而那堆东西的下方，地板正渐渐浮起，从露出的空隙看下去的话，你会发现那地板与客厅天花板的夹层中，一个齿轮正跟着缓缓转动着，随着齿轮的转动，一条连接着屋子外的绳子便会一分分的收紧，绳子的系扣上绑着一根照明火棒，就是用手一掰就会冒出火苗用来紧急照明用的那种，更要命的是，只要绳子把照明棒拉断，那么冒出的火苗便会烧着旁边的导火索，而在十秒钟之内，与卧室门、礼品堆以及小偷先生连成一线的位置上准备的一支礼花火箭便会准确地命中可怜的绿精，再将它撞到窗外去，然后一开始的咒缚之水便会令小偷先生没有逃跑的能力，这就是沙利叶称为“小偷终结者”的陷阱机关。 绿精的布袋越来越涨起来的时候，礼品堆已经剩不到三分之一了，而沙利叶所预计好的重量恰恰与之相等，拉紧的绳子卡断了紧绑在墙壁上的照明棒，火苗跳了出来，蓝色的焰火点燃了旁边的导火索，漂亮的火花一直引燃了导火索，直到礼花火箭的屁股上。 绿精的耳朵跳了一跳，一声轻微的响动自屋门外传进它敏感的耳朵中，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偷先生感觉到了，它谨慎的回头朝黑乎乎的门外望了一眼，黑色的世界中闪出一抹火花，然后，火箭飞行的声音也随着而来，小偷先生张大了口，瞧，我看见了什么，一根火箭？一个老头的房子中有一根火箭？然后它还向我射来，今天是愚人节吧，还是我的眼花了。 “不，不……”绿精只来得及叫了两声，火箭已经撞到它的身上，沙利叶第一时间拉动右手掌心中的绳子，这条可爱的绳子连接着窗户，轻轻的一拉，窗户便自两边打开，外面，是白雪飘飘的世界，然后，绿精发出惨叫声被火箭一起冲向了窗子外边，当重物堕地的声音传来的同时，窗子外边，礼花盛放开了。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二章 平安夜3 蓬蓬蓬—— 整个霍博肯的上空都被各种颜色的礼花填满，彩色的光就像上帝的祝福般笼罩着银白色的小镇，每个人都不愿意呆在屋子里，大街上、花园里，在任何看得到夜空的地方，他们仰望着由礼花交织而成的各种奇妙的图案，并感动着。 当人们都在看着天空的时候，沙利叶正从一个人形坑洞里拉起一只绿色的手，绿精的两只眼睛飞快地转着圈，从二楼跌下来的冲击力把小偷先生的灵魂都差点撞飞出去。另一边，波比正检查着布袋中的礼品，还好，只是有几个摔坏了，要不然，小偷是捉到了，神父要送给孩子们的礼物也泡汤了。 “老板，万一把委托人的东西弄坏的话，我们用不用赔啊？” “坏了就坏了吧，那不在我的委托之内，我们只要捉到小偷就行了，其它的，让它们都见鬼去吧。” 毫不在乎地把波比拿到眼皮底下的一个损坏了的音乐盒随手丢进街上的垃圾箱里，沙利叶准备把小偷弄进神父的屋子中，恶魔对于小偷的目的还是相当感兴趣的，因此，它打算在神父回来之前先审问一下犯人。 ―――――――――――――――――――――――――――――――――――――――――――――――――― “我叫莱西，先生。” 绿精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嘴里将最真实的答案毫不保留地告诉他，但绿精的心里却在大叫着，住嘴，你这条烂舌头，别什么都说出去，天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就别再说了，该死的，他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是‘真实的谎言’，小偷先生。” 看出绿精眼睛中的疑惧，沙利叶直接将答案告诉了它，那是一种用美杜莎的头发、亚伦（一种半人半鸟的怪物）的羽毛和百眼巨人的眼泪研磨成的药粉，吃下它的人，将在一个钟头内说不了谎话，你心里面想着我要说谎，但你的舌头却会将最真实的话说出来并没有一点的犹豫。 “好吧，那么请你告诉我。”沙利叶把一个包装得还算精美的小礼物在绿精眼前晃了晃。“为什么你要偷这些东西，这些并不值钱的东西，况且据我所知，森林绿精只是喜欢恶作剧，它们甚至会帮助人，但它们却不会喜欢偷东西，只有班迪斯那种小妖怪才喜欢这种没有品味的活动。” “如你所见，先生，我是一只森林绿精，这点无可置疑。”小偷先生的眼睛几乎是挤在一起看着它尖尖鼻子下的舌头，该死的，这可恶的东西自己又说开了。“我自己本身并不想偷这些小东西，但麦克需要，先生，那个得了先天性哮喘的可怜孩子，他需要礼物，先生，在每个圣诞节，他那嗜酒如命的父亲不会为他买一件礼物，甚至是只有1美元的果汁橡皮糖。我喜欢那孩子，是的，我很喜欢他，只有他，不会害怕见到我，只有他，会分仅有的甜饼圈给我，而让我不至干饿死在大冬天里，先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那么幸福，至少，麦克就不是，但他也有权得到幸福，我想给他一份礼物，然后告诉他，孩子，这是上帝送给你的，看，你并没有被他遗弃，为了这个卑微的愿望，让我做一回小偷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绿精并没有打算说出这一切，但当那不听使唤的舌头说出心中的话时，这小东西自己也流出两行眼泪，谁都不愿意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有时候，你却不得不去干，可以为了一个天大的理由，也可以仅仅为了一个甜饼圈。 波比已经感动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而沙利叶却沉默了，来人间之前，他将人类与妖怪精灵看作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在同一个世界里生存却不曾交集的两种生命，但现在，很显然的，一只妖精为了一个孩子当起了小偷，为的却是在一个圣诞节里给他一个小礼物，真是荒谬，但这却是事实。 绑着绿精的绳子被解开，沙利叶随手扔在了地板上，并把一个小礼品放到绿精的怀中。 “这东西，你拿去给那孩子吧，但是，这是有代价的，来帮我打工吧，直到你能够还清这礼品的钱为止。” 搔着脑袋，沙利叶觉得这一番自己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还真是难为情，恶魔自嘲的想，嘿，地狱的君主，今天竟然会做一次好人，真是乱了，这个世界真他妈乱套了。 “噢，老板，你真是太好人了。” “闭嘴，波比，不要把你的鼻涕什么的擦到我身上。” “是的，老板，但这样好吗，我们擅自拿委托人的东西。” “笨蛋，那就在我的酬劳里扣掉不就行了。” 沙利叶使劲地踹开脸上挂着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波比，但精灵实在太感动了，想不到自己的老板竟然会说出这么有人性的话，上帝啊，我赞美你，原来我的老板还不是一只恶魔，那我以后的日子还稍微好过一些。（沙利叶：你别指望了，我是恶魔来着，这种滥好人的事也就偶尔一下而以） “不用了，这礼物就当我送给麦克那孩子好了。”房门打开来，神父微笑着走了进来，绿精看到马克神父的时候，下意识地缩了一缩身体，毕竟自己偷的便是这老头的东西。 “麦克，是汉伦家的孩子吧，他确实很可怜，因为哮喘而让他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奔跑在阳光下，而只能整天呆在家里和药水作伴，本来还想着明天我自己亲手把礼品送给他的，现在，就托你送给他吧，然后告诉他，主与他同在。” 神父轻轻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沙利叶则直接将绿精从地板上扶了起来，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还不快走，那孩子还在等着他的圣诞礼物吧。” “谢谢你们，先生们，我替麦克谢谢你们的好心肠。”捉紧了手中的礼物，绿精莱西在跃出窗户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这时，礼堂的大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白色的雪在落下，而圣诞节，终于到来了。 “但愿它赶得及在十二点之前送给麦克那礼物。” “应该还来得及吧，糟了，我忘记告诉他事务所的地址了。” “哦，沙利叶先生，你还真打算让它到你那里打工啊。” “那当然，它可是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早知道应该先让它签了契约再放了它。” “呜，老板，你真是一只魔鬼。” 平安夜的小偷事件就这样拉下了帷幕，下一次，霍博肯又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呢？ “霍博肯没有奇怪的生物。” 嘿，说这句话的人，就让他见鬼去吧，谁说没有的，或者它在你的床底下、或者在你的衣柜中、或者在没人的下水道里，如果在你身边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的话，请联系我们，我们是――妖怪侦探事务所！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三章 两个警察，别在意，只是一个标题 现在是1月13号的早晨，沙利叶打开了他那间办公室的窗户，对于人类来说，13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但对于沙利叶来说，这个数字并不能带给他什么意外的厄运，作为地狱的君主，厄运之神见到它还避之不及呢，又怎么会不知死活地去招惹它。 窗外，春天还要一个月后才会带来，然而冰雪已经开始渐渐融化，霍博肯告别了白色之城的日子，小镇开始露出它原有的颜色，屋子的褐色、树木的青翠、街道的白灰以及，天空的碧蓝。 由于冰雪融化的关系，寒冷的天气笼罩着霍博肯，人们都包在厚厚的衣服中，而恶魔还是只穿了一件洁白的衬衫和一条米黄色的呢布裤，沙利叶的心情很愉快，连平时讨厌的太阳在它眼中也变得可爱起来，再见了，我那经济拮据的冬天，它在心里这样说着，而眼光则落到它那好心情的源头，办公室外一条忙碌的身影上面。 那是一个女孩，名字叫普莎，自从她到来之后，这间事务所开始有起色起来，普莎很能干，她规范了事务所的服务条例并编写成册，不同的服务将收取相应的报酬，单是这一点，便比沙利叶那没有一个明确的收费标准强。再下来，她通过马克神父将事务所的名字推广至整个霍博肯，半个月下来，事务所虽然没有接到大型的委托，但一些小委托倒是不小，哪怕这些委托事后证明是事主自己的疑心在作祟，却让事务所的收入比以前连翻几番。最后，普莎自己当起了会计员，精确的记录着每一条收入，细心的把握着每一笔支出，由于普莎的付出，沙利叶的事务所终于告别了负资产，恶魔也再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至于沙利叶是如何得到普莎这个宝贝，则要从圣诞节过后的另一个委托说起了，事实再一次说明，某些人，或者说是某些恶魔的快乐，确实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的痛苦之上。 ――――――――――――――――――――――――――――――――――――――――――――――――――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12月25号，对，也就是沙利叶捉到了绿精莱西的第二天。 圣诞节的晚上，当沙利叶一手捉着马克神父送的烤火鸡，一手拿着一听啤酒正享受着稍微奢侈的夜宵时、当可怜的波比被恶魔强制性地学习着隐晦难解的大文字时、当马克神父做好晚上的祷告准备就寝时、劳特，霍博肯的警长，一个体重超过两百磅的中年人，正咬着烟斗在他儿子的卧室里，为九岁的泰德讲着睡前的故事，只是，一个鬼故事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小孩子在睡觉前听，因此，泰德正缩在他的被子中，只露出半个头来。 “……查理正在跑着，他使劲地跑，后面的林子中，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不，那听上去不像走也不像跑，反而像什么东西在拖着滑过并不青翠的草地，那是什么，是活死人，还是妖怪，查理不知道，他也不敢回头去望，他害怕突然一只腐烂的手拍上他的肩膀，你知道的，就像电影‘活死人之墓’里那些行尸的手，红色的，烂掉的肉从露出骨头的手上掉下来，我保证，那味道绝对不好受，就像夏天里烂掉的猪肉一样……”劳特一边抽着烟，一边添油加醋的描绘着恐怖的画面，烟雾隐隐遮住劳特那张肥头大耳的脸，这更让小泰德害怕，父亲那看不清的脸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就在查理看见了普拉斯基高速公路的时候，一辆大卡车刚好从黑暗的，路的那一头驶过来，车上的司机正在听着爵士乐，或者其它的什么音乐，总之，他并没有看到从林肯公园里跑出来的一个小男孩正在向他招手，他也不会知道，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将在十几秒后被残忍的杀害，或者说是，被吃掉。查理看到了卡车，他使劲地摇着手，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的他在心里祈祷着，上帝啊，请让我搭上那辆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架、每天会在门限前回家，只要我搭上那辆车。但显然的，夜晚并不是上帝工作的时间，卡车呼啸着从公路上疾驰而过，并没有为了一个小男孩而停下，查理哭喊着，他向着卡车离去的方向跑去，但跑不到几步，他被绊倒了，好像绊到了石头吧，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脚正被什么握着一般，牛仔裤被拽得紧紧的，是的，他被捉到了，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查理，难道你不想和我玩了吗？”，声音很冰冷，说得很慢，查理痛哭着，他的兄弟，去年死于火灾中的森姆正看着他，并裂开嘴笑着说道，天啊，那嘴巴一直裂到了耳根，被烧焦的肉糊一块块地掉下，查理一边哭着，一边用双手向前爬着，他试图逃离，但是，森姆显然不舍得他的兄弟，查理突然觉得肩头一重，他的兄弟刚好和他脸对着脸，查理可以闻得到森姆那空洞的嘴中飘出来的腐肉味，他吓坏了，大叫着用手一摆，森姆的头就这样被扫到了草地的一边，但上帝啊，他的身体却紧紧趴在查理身上，森姆在怪笑着，而没有头的身体却……” 说到这里，劳特停下嘴来，眼睛盯着泰德一动不动，小男孩是又害怕又好奇，窝在被子里的他小声问：“然后怎样了，爸爸。” “然后啊，他…。。”劳特特意将声调拖慢，因为这样一来更有气氛，果然，小泰德的头越来越缩进被子中，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快达到高潮时，“蓬”的一声，房门被打开来，泰德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中去。 “亲爱的，你又在讲你那些鬼故事了吗？”进来的是劳特的妻子，她正努力地把被子中的泰德拉出来，看到吓着的孩子，海伦不禁责备她的丈夫。 “噢，亲爱的，听鬼故事有助于我们的小男子汉增长胆识。”劳特拍了一下泰德的屁股并大笑着，屋子里原先那种诡异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何况，泰德……” 劳特将小男孩抱到眼前，严肃地看着他的儿子。 “现在你知道了，如果你在晚上不回家的话，或者就会遇到可怕的怪物，它们会在下水道里，在垃圾桶后，盯着那些夜晚还在街上游荡的孩子。” “好了，劳特，别吓到孩子，布迪已经在楼下等着你了，我想你还是快点下去吧。” 海伦从劳特手里抱过了泰德，并哄着孩子睡下。 “听着，亲爱的，我这是为了他好。”发着牢骚的中年男人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警察外套，有点笨拙地穿上它，然后像一只熊一般走出了泰德的房间。 “这些故事，可是我的爸爸讲给我听的，而爸爸，则是从爷爷那听来的，它让我们警惕外边的世界，不在夜晚不回家而在街上闲逛着，如此而以。” 劳特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海伦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劳特并不坏，相反，他是一个老好人，他讲这些故事确实也是出于关心自己的儿子，但是，亲爱的，如果我们的孩子没有增长胆识反而变得更胆小，如果他变得不敢在夜里自己上厕所，变得害怕独自打开自己的衣柜，那么，你这些老掉牙的故事又有什么好处呢，哪怕它们是从你某个连名字也忘记了的曾曾曾祖父那里传下来的。 当海伦正在哄着泰德入睡的时候，劳特从他那所三层高的房子中走出来，十一点多的街道上，冷清得连一只耗子都没有，只有寒冷的风在打着旋，在吹过小巷时发出空洞的“呜呜”声，这让劳特不由缩了缩脖子，即使年纪大了，小时候听的那些鬼怪的故事还在他的心中留下阴影，让中年男人总是习惯性地瞄了瞄一些阴暗的角落，生怕那里会突然扑出像森姆那样的怪物。 “嗨，警长！” 街的对面，警车里的探员布迪伸出了脑袋正同劳特打着招呼，霍博肯这个小地方，警长劳特和探员布迪便是这个小城镇的全部警力，胖子劳特和瘦子布迪，人们总会在背后这样称呼他们两个。霍博肯很小，小到发生的案件也就是某家的宠物失踪了、或者某家发生了失窃，但即使是这样的小案件，一年也就那么四五宗，从另一个侧面来说，霍博肯的治安还是挺好的，也就意味着，两个警官们很空闲，一天的工作也就是呆在警局里打打盹，或者开着车四处巡逻一下，对于这样清闲的工作，胖子和瘦子并无怨言，当然，如果不用在每天晚上的十二点前绕着霍博肯夜巡一次的话，那这份工作简直就是完美。 劳特使劲地挤上副驾驶的座位，警车出现了一阵摇晃，就像一艘泊于水上的小船不断摇晃着，对于太过肥胖的劳特而言，每天上警车也是一份苦差，警长抱怨着明年要向纽约总局申请一辆座位大一点的警车，而这样的怨言布迪几乎每天都会听到，上帝在上，我的耳朵都快听得生茧了，布迪苦笑着，并为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将身体紧紧固定在座位上而不至于因为劳特的大动作被摇出警车外边。 “嗯，好了，布迪，那么让我们开始干活吧，该死的，这么冷的天，别人都在被窝里的时候我们却还在这冷清的大街上，嘿嘿，鬼影都没一个的大街。” “我也这么认为，或许，霍博肯需要一个酒吧，有着热辣的女郎和冰冷啤洒的那一种。” 在劳特坐好后，布迪开动了发动机并挂上了自动档，蓝灰色的警车慢吞吞地开动起来，喷出白色的热气，警车缓缓驶上霍博肯大街，黑暗在街的另一头，那里面谁又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而我们却像猪一般往前冲去，劳特在心里自嘲着，每一次看见未端在黑暗里的大街，劳特都会这样想，他说不清这些和小时候听的鬼故事有没有关系，总之，警长不喜欢这种自己将自己往黑暗中送的感觉，所以，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布迪而不是他。 轻快的黑人音乐出现在车厢中，布迪跟着哼起来，而劳特则把视线转向窗外，尽量不去看警车前方的黑暗，但是伙计，相信我，要发生的事始终还是会发生，那不是你扭过头去就可以忽略它的存在，瞧，它在窃笑着，它在，等着。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四章 鬼啊~~1 霍博肯以霍博肯大街为主干道，而以1－4数字为名的横向街道则将霍博肯分割为十个面积不等的方块，总体来说，霍博肯是一个用于居住多过商业的小城镇，90%用于住宅用地的它，只有在靠近普拉斯基高速公路的城镇边缘，出于交通便利的考量，才建有一家食品加工厂和一个烟草仓库。前者为纽约某个食品公司所有，为纽约市一些中小型餐厅提供各种冷冻肉制品；而后者，则是原来居住在霍博肯的一户家庭，爱德华一家经营烟草生意所用，但在三个月前，爱德华的生意惨淡收场兼欠下一屁股债之后，一家子搬至沃灵顿的某个地方另谋生路，而烟草仓库便这样荒废了下来，偶尔会有流浪汉在里面过夜，也发生过流浪汉在里面暴毙的事件，久而久之，仓库便成为霍博肯当地闹鬼传说的地方之一。 “白色的影子会在仓库中飘荡，真是滑稽，他们至少应该说是提着头的白色影子，这样才更有闹鬼的气氛，你说是吧，警长。”布迪的头跟着音乐的节拍摇动着，而劳特对于探员的话没有一丝的反应，他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好像外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但那没有，除了树木后淹没在黑暗中的房子轮廓外，什么都没有。对于这样的状况，布迪已经习以为常，一个月之中总会有几天，劳特会这样不明所以的发呆，然后会神经质的尖叫一声或者给自己一巴掌，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布迪也不打算打听，每个人总要保持一点自己的秘密嘛。 警车缓缓滑过无人的街道，冰冷的风不时地刮过，街道两旁种植的衫树，那没有叶子的秃树枝便会歇斯底里的摇晃起来，而车窗的玻璃则会发出颇颇的震动，让劳特不由怀疑这单薄的玻璃会让风活生生的割裂，就像被看不见的手狠狠的锤打，它先会出现一道道裂隙，风会从外面灌进来，然后，呯，这透明的东西便会破碎成千百块，再把你的脸划花，血会流满你整张脸，先生，就像一个被水浇化了油彩的小丑一样可笑，但你却只会尖叫，是的，尖叫，劳特的耳朵里几乎可以听见那一声尖叫，绝望的尖叫，就像10岁时，父亲被埋藏在火场前一秒钟发出的那种尖叫一般。 噢，不，爸爸，你别在叫了，回去，求求你了，别在我耳朵里叫了，你他妈的都叫了三十多年了！ 劳特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耳朵里的那声尖叫消失了，只有呜呜的风声在窗外吹过，警长感觉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喉咙很干，舌头分泌不出太多的唾液，以至口腔里感觉阵阵的发苦，劳特知道这是自己身体内分泌暂时性的失调，这样的状况，自从童年时目睹父亲葬身火海后便会不时发生，只要是在夜里，面对黑暗的时候，这些他努力想忘掉的回忆，便会从记忆的坟墓里爬起来，并一再提醒着他，劳特，别把我忘记，你会听到，会看到，还会闻到。 使劲给了自己一巴掌，劳特的眼睛从梦魇般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布迪腾出手递过来一张纸币。 “没事吧，警长，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嗯，还好。”劳特擦了一把冷汗，布迪是个不错的伙伴，他细心，会关心人，能力也不错，差的只是资历，他会在霍博肯这边再干上一两年，然后资历够了，他会被调到纽约市甚至更远的地方任职，而自己，则永远只能呆在这个小地方做一个小小的警长，这没有什么不好的，父亲的死亡对劳特影响甚重，他逐渐养成谨言慎行的习惯，在从事警察事业后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然后开始对任何事物疑神疑鬼，到了最后，劳特有一段时间出现严重的幻觉幻听，他几乎分不清自己双眼所见的是活生生的人还是那些从坟墓里爬起来的行尸走肉，这一切，注定了劳特事业的失败，被判断为神经间歇性失调的他，被纽约总局调到霍博肯来任职。 或许霍博肯比纽约轻松得多、或许这里的人们都相当的友好，总之，到了霍博肯之后，劳特的情况渐渐有所好转，至少，不会在白天将人当成腐烂的尸体，只是在深夜面对黑暗时，那种无名的恐惧才会在心中滋生着，并偶尔会听到尖叫声，但比起以前来说，却是好太多了，感谢上帝。 “布迪，开快点吧，已经快接近普拉斯基公路了吧，我们只要再转它一圈，就能够回去睡个好觉了。” 劳特打开半边窗户，让冰冷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跳得飞快的心脏渐渐得以平复，两颊虽然被吹得刺骨发麻，但这很好，至少我不会再听见那该死的叫声，而只要再过半个小时，我就能躺到温暖的床上，然后一觉到天光，当然，我也可以看一场深夜的球赛，喝上一听淡得像水的啤酒，顺便在沙发上对付着一晚，早晨的太阳会把我照醒，上帝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其实我们应该向上级反应，每天夜里的出巡只是在浪费资源，霍博肯的夜晚连流浪汉也不愿多光临，看看，在这种寒冷的夜晚，连鬼也不愿出来溜达吧……” 警车已经接近有闹鬼传说的废弃仓库，布迪嘴上说得轻松，但明显的，他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接近而变得小声，连车速也慢了起来，似乎在穿越的是一片沼泽地一般，走得小心翼翼。 呜呜―― 那是风吹过仓库那洞开的窗户时所发出的声音，警车正从仓库前缓慢地驶过，路旁橘黄色的灯光让布迪还可以依稀看到仓库旁边挂着的牌子“内有易燃物品，禁止吸烟”，嘿嘿，布迪突然觉得想大笑一阵，禁止吸烟，流浪汉甚至在里面点起了火堆，伙计，而你却还在禁止吸烟。 “可怜的爱德华……” 嘴里说着无意义的句子，布迪隔着车窗打量着那些黑洞一般的窗户，每一次经过这里，他或多或少会朝仓库看上几眼，每一个说仓库闹鬼的人都会一付信誓旦旦的样子，但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每次望进去，除了几个像麻风病人烂掉的牙齿一般的空洞窗户外，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当然，老鼠或野猫或者会在里面留下它们的排泄物，蟑螂也许会在里头安家，但却绝对没有白色的影子或者提着头的幽灵，绝对！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五章 鬼啊~~2 “你能不能把车开快点，先生，我敢打赌，乌龟跑得比它还快。”劳特用手指敲了敲布迪的肩膀，胖子的嘴轻轻翘起而形成一个善意的微笑，看得出来，劳特警长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幽默，带着一点点讥讽。 “遵命，警长先生，我保证它会快得连豹子也追不上它。” “随便你，只要你不损坏路灯或者直接撞进别人房子中的话。” “你太小看我了，警长。”布迪稍微将音乐的音量放大，这让瘦子的心情兴奋起来，感觉就像第一次和女生约会，而约会的地点刚好在女生家中一样，一脚踩上离合器，警车从慢悠悠的老牛变成一匹雄壮的狮子，白色的气体从警车尾部排出，它发出一声咆哮，轰一声窜向霍博肯大街的尽头。 “你这家伙，简直是疯了。” 劳特大笑着，景物飞快从两旁掠过，连刚才残留在心中的最后一丝阴影也仿佛被狂啸的风吹散了一般，这感觉太畅快了，速度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可以将任何东西抛离，可以是距离，也可以是心情，好的，坏的，一切！ “哈，冲吧——” 布迪也在笑着，警车飞快拉近与普拉斯基公路的距离，霍博肯大街眨眼之间便到了尽头，布迪已经可以看到高速公路上的方向牌了，瞧，深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它让大街变成了一条跑道，而我则不用担心会撞到行人，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街上的呢，哈，流浪汉也许会，但是，让一切都见鬼去吧，我只要冲，冲，冲―― 高速移动的警车，载着两位警察先生来到霍博肯大街的尽头，布迪稍微放慢了车速，他知道只要在尽头连续两个轻刹，然后将方向盘飞转向左侧，那么警车便会以一个漂亮的飘移驶上回程的路，这是布迪屡试不爽的绝活，只要中途没有什么障碍的话，布迪半眯着眼睛想着，这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点东西，黄色的车灯前，一个黑点进入警车的前进方向，车子和速度太快，以至布迪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或许是一个人，也或者只是树枝什么的，但是，那却是障碍，可能会导致翻车的障碍。 “该死的，真他妈见鬼了——” 瘦子大吼着，一脚用力地踩下刹车，劳特紧紧捉住座位上的扶手并尖叫着，整个世界飞快地旋转，就像在游乐园中坐着旋转木马，但比那快多了，况且霍博肯也不是什么游乐场。 警车几乎是打横着擦过街道，一蓬火花飞溅在路中心，高热的摩擦留下两道黑色的痕迹，在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后，警车终于还是停了下来，但它却滑上了路肩，并差一点就撞上了一盏路灯。 警官们在车中大口地喘着气，他们的脸变得煞白，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直跳，一时间，脑袋中一片空白，仿佛这短短数秒内大脑停止了活动似的，然后，几秒钟前的记忆接踵而来，黑点？黑影？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之，有某种物体妨碍了警车的行进，那么，现在那个物体呢？ 劳特和布迪几乎同一时间望向车窗外，并祈祷着别是撞到某个深夜还在街上游荡的倒霉鬼，车窗被摇了下来，车外面，风依然呼啸，树木发出呀呀的声音，路灯并没有像鬼片中那样一明一灭，相反，它很明亮，只是照明的范围有限，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在灯光的边缘外却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它刚好处于两盏路灯的中间，处于一个黑暗地带，让人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嘿，伙计，没事吧。” 布迪大着胆朝影子喝问了一句，效果还相当不错，瞧，那黑影动了，它向警车这边移动着，这很好，说明它可以用语言沟通，也就是说，那是一个人，或许他或她现在被吓得直哆嗦呢，布迪这样想着，却发现正在哆嗦的是他自己，窗外的气温是很低，但还不至于低到让一个哆嗦的程度，布迪看向警长，发现劳特跟自己一样，一身的肥肉抖个不停，这时，眼眉头突然跳了起来，让布迪怀疑里面正钻着一只不安份的小松鼠，厄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兆头。 布迪这样想着，颤抖的手摸上腰间的手枪，冰冷的枪壳传来一丝安全感，而黑影已经移至灯光的边缘，布迪首先判断那是一个背影，对方大概不想直接面对警官们，接着，布迪看到一双鞋，正确的说，那是一双靴，而且是女式的皮靴，对方的头部在灯光不及之处，但这并不能妨碍布迪判断出这是一位女士。 但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布迪的脑海中掠过这一个想法，手背几乎是同一时间浮起一大片鸡皮疙瘩，等等，不对劲，是的，很不对劲，那是一个背影，那么我看到的应该是这位女士的鞋跟，但现在，天啊，我不会是眼花了吧，为什么我看到的会是鞋尖呢。 布迪睁大了眼睛，他想叫出声来，但喉咙里翻滚的声音却变成一阵咯咯的低笑，劳特显然没有布迪那么细心，但直觉也告诉他，情况不对劲，他想开门下车，却发现那把手突然不灵了，胖子使劲摇了几下，却不能松动一分，播放器中突然传出巨大的盲音，它就像一把椎子一下子捅进了警官们的脑袋中，他们抱紧自己的头部痛苦地趴低了身体，幸运的是，这阵音波一两秒后就消失了，待到警官们再抬起头时，车子前方的黑影消失了…… “我要回家……” 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车子后座传来，布迪打了一个冷颤，他不敢回头望去，只是用眼睛瞄向后视镜，在那镜子中，是一团凌乱的黑色长发，妖异的长发，它好像在不断生长中，不停的蠕动着，就像海里的黑色水藻一般，而在那黑发之下，是一张发白的脸孔，没有一丝的血色，就像，一张死人脸，唯一的区别是，死人的眼睛是闭上的，而她，却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那是区别于黑白之外唯一的颜色，深藏于黑色的长发之下—— “我要回家……” 与眼睛一样颜色的嘴唇中再次发出刺骨冰寒的声音，而布迪和劳特只懂得喊出两个字。 “鬼~~啊~~”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六章 警官们的求助1 第二天早晨的阳光温柔而明亮，像透过轻纱后漫射的蒙蒙光亮顽强地穿过沙利叶卧室的窗户，一寸一寸逐渐爬上沙利叶露在被子外头的脸上，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沙利叶那大张着嘴打着呼噜的脸稍微抽动了一下，接下来，恶魔又皱起了眉头，待到阳光全洒在脸上的时候，沙利叶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恼怒声，干脆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被子中，就像一只将自己埋进沙子里的鸵鸟那么可笑。 床柜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间是最伟大的东西，它不会因为什么人而停留，同样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加速，因此，即使是地狱君主的沙利叶，也不能阻止时钟走到了早晨七点的位置，红色的时针刚好抵达七点钟位置的时候，刺耳尖利的闹钟随着响起，你不能想像，那一个小小东西的肚子里竟然能够发出巨大的声音，它几乎是从床柜上跳起来叫喧着，沙利叶痛苦地在被子里卷成一团，在睡觉和起床两种思想间作出片刻的斗争后，恶魔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枕头下摸出一根棒球棍，直接将闹钟扫出了窗外。 “让别人烦去吧……” 房间中终于安静了下来，沙利叶发出惬意的声音，思维再次向梦乡滑落，突然，沙利叶的眉头又抽动了一下，还处于朦胧状态的恶魔觉得他遗忘了一些事情，还是一些相当不好的事情，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的状态慢慢的流动起来，它渐渐形成一个月牙的形状，然后是一个大笑的嘴巴，啧，怎么这么熟悉，沙利叶那半清醒的脑袋开始思索起来，最后，那大笑的嘴巴上形成了一张脸，莱西的脸！ “不好——” 沙利叶在被窝里大叫一声，所有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但还是迟了一些。 呯—— 屋子几乎是震了一震，那是因为房门被人用力地打开，天花板被震得落下点点的灰尘，而隔层里睡得正香的老鼠被吓得落荒而逃，灰尘飘落到一顶红色的棒球帽上，帽子上印着一个职业选手举棒力挥的形象，旁边还有一条标语，“巨人队，加油！”，帽子下面是一张咧嘴大笑的脸，而这张脸的主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着雀斑，有着灵活眼睛的少年。 他穿着一件带有菱形图案的毛衣，下身是一条磨得发黄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对球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和街上那些热爱蓝球或者棒球的少年并没有两样，但如果他的鞋子总穿成左右颠倒的话，那么绝大多数人会记住这个奇特的少年，人们会觉得那是很出格的事，是家庭没有教养的表现，而人们对于这些与众不同的特征，总会记得相当清楚。 “波士，莱西竭诚为您服务！” 不错，这个少年正是绿精莱西用“变形术”幻化出来的人类形象，除了穿鞋喜欢左右颠倒之外，莱西这个形象还是相当正常的，除了某些令沙利叶也为之头痛的固执之外。 “天啊，莱西，你就不能晚一点才来吗，哪怕一天也好啊。”沙利叶在床上苦着脸，自从前天莱西到事务所报到后，恶魔就没有试过一天睡到七点零五分，这都归功于莱西的固执。 “早晨的时光是一天中最宝贵的时间，怎么能将它浪费在床上呢。”莱西一手拉开窗帘，阳光欢叫着钻进了屋子中，沙利叶“噢”的一声，连忙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确实，阳光和雨露是崇尚自然的森林绿精的最爱，但我是恶魔啊，黑影和邪恶才是我的世界，为什么我却要在早晨七点钟就沐浴在这该死的阳光之下。 “那么波士，莱西要干活了――” 背对着阳光，莱西朝着沙利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却让后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等一下，莱西――” “即使是波士也不能阻止莱西进行清洁工作，这是我的使命！” 与绿精作为小偷那强悍的能力相媲美，它们同样擅长清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当莱西向沙利叶提出在事务所担任一个保洁员时，恶魔并没有反对，只是见识了莱西的清洁功夫后，沙利叶后悔了，因为绿精的清洁工作，实在是太恐怖了！！！ “住手，莱西！” 从厨房中端出早餐的波比，刚好听到沙利叶这声不逊于惨叫的声音，二楼卧室房门大开，沙利叶被一把奇大无比的扫把从里面扫出来一直滚下楼梯，老鼠们发出吱吱的尖叫声从房门中飞窜而出，开始一天一次的搬家活动，而房门重新关上的前几秒钟里，波比还看见标志着清洁液的瓶子和同样巨大的拖把在房间中满天乱飞。 “早上好，老板。” 把早餐放到桌子上，波比朝努力从楼梯转角处爬起来的沙利叶打了声招呼，老板看上去的心情很不好，黑着脸，而且还穿着睡衣，相当狼狈的样子，波比觉得现在还是少惹他为妙，老板现在的表情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不好，波比，一点都不好，真是糟糕透了，我讨厌早晨，更讨厌早晨在床上被人扫到楼梯下！” 沙利叶像一头公牛般气喘吁吁的说着，然后一把捉起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他将玻璃杯使劲地磕上桌子，发出的响声把波比吓了一跳，恶魔先生气呼呼地扯下睡衣，赤着上身走进浴室，这是沙利叶的习惯，每天早晨总要冲上一次冷水澡，波比自然也知道他老板的这个习惯，突然，精灵想到了什么，急忙朝浴室喊了一声。 “老板，水……” 只是波比实在是慢了半拍，他的话才说了一半，沙利叶已经在浴室里大吼起来。 “靠，为什么水是热的，想存心烫死我吗。” “因为，莱西说，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的。” 波比低着头回答着沙利叶，后者已经彻底无语了，好了，我的生活被打乱了，来打工的绿精先生把我的生活全给打乱了，但这却是我自己答应的，所以我是种瓜得瓜？见鬼，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了，沙利叶，看看你，想当好人，省省吧，你是恶魔，是恶魔，伙计，心肠要硬一些，别再为这些无谓的事浪费你的好心了。 一直到9点钟，沙利叶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带着麻木的心态看着满天的扫把和抹布通屋子乱飞，波比则躲在桌子下继续啃他的大文字笔记，而莱西是最快乐的一个，他手舞足蹈地指挥着魔法器具们，将沙利叶的屋子清洁一通。 直到快到9点半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才让莱西连忙收起它的那些清洁道具，波比从桌下爬出来，笨拙地朝大门走去，沙利叶则依旧处于恍惚状态，隐隐约约听到门口波比叫了一声“马克神父”，跟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等到沙利叶发觉自己正被人猛烈的摇晃着，才看清眼前马克神父那皱巴巴的脸。 “怎么了，沙利叶先生，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没事。”沙利叶拍了拍自己的脸，这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倒是你，神父，找我有事吗？难道又有小偷光临你的屋子？” “不，其实我是带两位先生来见你，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神父微笑着，他侧开身子，沙利叶看到神父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两个警察，一胖一瘦。 “请容许我为你介绍一下。”神父从容地朝警官们摆摆手。“他们是劳特警长和布迪探员，在昨晚，他们遇到一些麻烦，我想你能够帮得了他们，所以，我就带他们过来了。” “哦，什么麻烦？”沙利叶半眯着眼睛，一双手放在膝上交叉着手指。“最好是我感兴趣那一种。” “我们…”胖警长和瘦探员互相望了一眼，然后齐声说。“我们撞鬼了，先生！” 沙利叶不禁吹了一个口哨，这是今天这个糟糕的早晨唯一听到的好消息，虽然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霉运，但别人倒霉却是沙利叶赚钱的时候，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况且，不用再呆在家里看绿精表演杂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从沙发上站起来，沙利叶打了个响指。 “这边请，先生们，我想我们需要仔细谈谈。”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七章 警官们的求助2 “嗯，头发会像蛇一样不停蠕动的女鬼？”沙利叶的办公室里，恶魔正翻阅着他那本老旧的、铺满灰尘的妖怪大百科，天知道这本东西已经多少年没有用过了，每当沙利叶翻动一页，便会扬起蒙蒙的灰烟，呛得神父真皱眉头，而警官们已经连连咳嗽起来。 “嘿，抱歉，先生们，这东西放得太久了，难免会有一些东西。”看到三个人类的表情，沙利叶有一点恶作剧之后的快感，他耸耸肩，嘴里说着“抱歉”，但眼睛里却尽是笑意。“不过，先生们，你们能否再描述得详细一些，就我所知，并没有哪种妖怪或鬼怪符合你们所描述的特征。” “噢，对了，她很会计算某一些东西，我们的警局，先生，我忘了说了，她昨晚…昨晚胁迫着我们两个…”布迪探员看了看警长劳特，后者大概被吓得厉害，一张脸显得委顿而没有精神，但他还是感觉到瘦子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被一只女鬼，或者说其它什么东西胁迫着回警局，这说出去确实是很丢脸，但是布迪，现在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天知道今晚我们可能就不是丢脸，而是丢命了。 劳特点点头，得到同意的布迪继续说道，探员显得有点紧张，他比划着手作出动作来配合着他的描述。 “是的，先生，她要求我们带她回家，但上帝啊，我们怎会知道她的家在哪里，接下来，她像一个巫婆似的说出一大段我们听不明白的语言，那大概是咒语吧，而我们的身体变得不再受控制，但意识却是清醒的，天啊，那简直不可想象，我们当时怕极了，是吧，警长。”布迪向劳特点点头，他说得极快，人们在紧张的时候会说话快得像机枪又或者一言不发，这都是舒缓紧张的现象，沙利叶很清楚这一点，他递给布迪一杯水，或者这个瘦子应该喝杯水镇静一些，可不要太紧张而咬到自己的舌头。 “噢，谢谢，先生。”布迪直接将水灌进喉咙里，温热的液体流入胃部，这使得他的神经舒缓了一些，至少不再那么紧张。“先生，你用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不属于你大脑所指挥的动作，那种经历实在太可怕了，我们的身体不受控制，然后我们把她带回了警局，或者说是我们的身体把她带回去，接下来，她指挥我们把办公桌什么的通通搬开，直到突出一面墙壁，而她自己则用手指在墙上画出一些符号，开始我们认为那是符号，但是，当整面墙都布满符号时，我感觉那是一种什么公式，就像我们学生时在做着微积分一样，但她的公式显然比微积分要复杂得多了，她就在警局里面一直计算着那些我们看不懂的公式，直到天亮。” “然后呢？”沙利叶皱起眉头，会算公式的女鬼，这是什么逻辑，就算是妖怪，也没听说过哪一种妖怪会有这种奇怪的嗜好，听上去倒像人类中的科学狂人。 “然后她就消失了，在第一缕阳光进入警局的时候，她像影子一样走进墙中，消失了，而我们也得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并第一时间找上神父，希望他可以帮助我们驱除魔鬼，但神父却带我们来找你，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可以感觉得到，她还没有离开，她只是藏起来的，是的，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藏起来了。” 说到最后，布迪捉住沙利叶的手，就像捉住一条救命的稻草一样，恶魔可不喜欢被一只雄性动物这样捉着手，他皱着眉头，轻轻把手抽回来并再次翻阅着百科全书。 没有，没有一种鬼怪符合他们的描述的，该死的，那显然不会是美杜莎，虽然这种妖怪的头发确实是一条条毒蛇，但如果是它的话，这两位先生现在应该在石雕博物馆而不应该在这里；也不会是莉丽丝，夜色魔女同样具备控制人类身体的能力，但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吸干血液而变成干尸，看上去这两位只是脸色苍白了点，不像是被抽干血的尸体。沙利叶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脑海里又掠过几种妖怪的资料，同样的，它们也不符合警察先生们的描述。 “看来，只能先去警局看一下了，波比，准备工具，我们要干活了。” 决定进行现场勘察的恶魔侦探，朝着门处大喊了一声，波比在楼下应了一声，沙利叶用手按着办公桌站起来。 “没办法，先生们，你们提供的资料不足以让我判断你们见到的是什么东西，我想只能先到警局去看一下，看看那面墙，看看那些公式，或者我就会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沙利叶盯着两位警官们，等待他们作出决定，恶魔相信他们会答应的，虽然他们可能会不习惯让非警察人员参观他们的办公场所，但是，这两们先生们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布迪砸了砸嘴巴，他在犹豫的时候便会无意识地这样做，倒是一直不出声的劳特比他干脆，胖警官从椅子上站起来并握紧沙利叶的手。 “就看你的了，先生，我们可不想经历那种身不由己的破事。” “很好，先生，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沙利叶笑得很愉快，又有一笔酬劳可以进帐了，这让恶魔觉得自己的财运正在向良好的方向发展，沙利叶拉开了门，在二楼走道上向楼下喊了一声。 “波比，干活了……” “等等，先生。”劳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犹豫，但他还是打断了沙利叶的话。“先生，这个世界，真有鬼魂吗？或者说是幽灵，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幽灵，它们可能存在吗？” 天啊，劳特，你在问些什么，多少荒谬的话，难道这个男人跟你说没有你就会相信了吗，你就不用再听到父亲在你耳边嚎叫了吗？不，你太天真了，劳特，你还会继续听到，那会没完没了的，直到有一天，你进了棺材，或许这种事便会停止了，但听着，你离那一天还远着呢？劳特的脑海里好像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警长使劲地反驳着那个声音，或许这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好的地点，但上帝啊，如果不趁着这突然涌起来的勇气弄清楚这一切，我想以后我不可能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先生，我的父亲，他在我10岁那年葬身在火海当中，我亲眼目睹了一切，是的，我当时拼命的哭着，只会哭，却不懂得去求救，只能看着父亲倒在火中，我想他在恨我，恨我为什么不救他，这几十年来，我总会听到他的尖叫，有时他还会出现在我面前，指着我鼻子说，劳特，你这胆小鬼，只会哭的胆小鬼……”劳特警长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经变成一种压低了声音的哽咽声，他一口气说出自己的秘密，在他看来，是一个肮脏的秘密，但现在说出来，明显好过了一些。布迪有点愕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心中还藏着这样的心结，看着一个中年人在低泣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而布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懂得拍拍警长的肩膀。 “我为你感到难过，沙利叶先生，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可怜的劳特吧，我感觉得出，他心中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了。” 马克神父一脸肃穆，他拍拍劳特另一边的肩膀并向沙利叶提出要求。 “恕我冒昧问一句，您的父亲，他的遗体有否安葬或者火化？” “是的，他的遗体被火化了，骨灰装在一个小盒子里被安葬在了墓园。”虽然不清楚沙利叶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劳特还是回答了。当然要将他火化了，先生，你根本不能想像，他的遗体被大火烧得我们都认不出来了，就像一根烧焦了的树干，任何人都不可能将他的容貌恢复，自然也就不能下棺安葬，我们只能选择火化，再烧他一次，对，再烧了他一次，他可能因此更加恨我，但我还是亲手把装着他骨灰的盒子放进潮湿的墓地中。 “那么好吧，先生，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您的父亲，他的灵魂已经被召上天堂，不可能再逗留在人间，在你耳边尖叫或者出现在你面前指责你，先生，一切都是你多虑了。”沙利叶说得相当肯定，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曾经是天使的他，自然知道天堂的那一套。 “你确定，先生。” “当然，只有两种情况会使人类的灵魂逗留在人间。”沙利叶伸出两根手指，好吧，看在这个家伙的可怜样上，沙利叶先生就再发发好心吧，大概不解释给他听的话，说不定哪天早晨这位先生会被自己吓死在床上。 “第一种，人类和恶魔以灵魂进行交易，那么在死后，他们的灵魂便会逗留在人间而不能感召上天堂，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也会渐渐变成魔鬼，他们同样会害怕十字架和圣经，害怕圣水和阳光；而第二种，除非人类死后，他们的尸体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被抛尸野外，或者随便埋在哪个不为人知的树木里，那样的话，他们的灵魂便不能得到安息，他们会产生怨恨，从而逗留在自己的尸体旁攻击每一个经过的人类，他们要让活人经历他们的痛苦。但很显然，警长先生，您的父亲并不属于以上两种情况，因此，他不可能在你耳边尖叫或者出现在你面前，我想你是在自责，通常这种情绪会让人产生诸多幻觉，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建议你多去墓园看看他，你会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责怪你，一切都是你自己多虑了。” 劳特警长的脸色渐渐好了一些，沙利叶的话在他的心里捅出了一个洞，让他不用再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一时之间警长先生虽然不会完全接受这些东西，但时间会让一切都好起来，我会去看看他的，劳特对自己这样说，会去看看他，让他知道我并没有忘记他，或者，他就不会再在我的耳边鬼叫了。 “那么，先生们，我想我们可以出发了吧，时间可不早了。” 沙利叶可不会在乎劳特是否相信自己的话，反正自己把知道的已经说出来，相不相信可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而且相对于麻烦的人类而言，沙利叶对于未知的对手更感兴趣。 “会是什么，东西呢？”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八章 败退的沙利叶1 霍博肯的警察局位于3号街的最西端，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木屋，采用的是三角形的排水式屋顶，但现在却被爬山虎的藤蔓遮住了整个屋顶，灰褐色的干枯枝叶像一团杂草般被风一吹就会舞动起来，不过到了春天，嫩绿的新枝又会长满整个屋顶，让小木屋充满生机和活力。 这以前大概是一栋民居吧。来到警察局的门前，沙利叶这样猜测着，因为无论怎么想，这两个家伙都不像有闲情雅致在屋顶铺上隔热的植物，况且在二楼的木阳台上，还摆放着几盆花草，但都已经凋谢了，看上去许久没人再浇水过的样子。 警察局的大门被一把大锁头紧紧地深锁着，这一扇对开的黑色大门上，挂着“霍博肯警局”字样的牌子，在牌子的右下方是一个五角星，那是一个警徽，它紧接着一行小字：隶属纽约警察总署。 沙利叶坐在警局门外过道的椅子上，斜眼盯着正努力开着锁的两位警官，那是一把同时需要两把钥匙才打得开的大锁，天知道警官们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把古老的锁头，他们各保管着一把钥匙，沙利叶不禁想着，如果有一天，他们其中一个弄丢了钥匙，那第二天警局是否就不用开门了，然后恶魔自己笑了起来，在喉咙中发出咯咯的轻笑。 随着锁头发出“咔嚓”一声的轻响，警局的大门总算是打了开来，布迪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这么奇怪的警局大概全美国就只这一家，古老的锁头、走在地板上会发出吱吱声的老房子、经常会堵塞的下水道，这哪象警察局，倒象极一所过了使用期的民宅。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一手推开大门，劳特警长率先走了进去，胖警官把屋子里的窗帘全都拉起来，好让上午的阳光照进来，屋内只有五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对于警察的办公室来说是小了一些，但只有两个警官的话，那倒也够了。 呈长方形的室内空间，在进门便可看到上楼的楼梯，洗手间设在楼梯的下边，而左手边的墙壁上则挂着一块大黑板，那本来是供警官们贴上一些刑事重案用的，然而霍博肯并没有这种重大案件，因此贴在黑板上的大多是一些被剪切过的海报或者报纸。 屋子的左边角落里有一个文件柜和一个储物柜，四张办公桌被推到了另一边，大概是昨晚警官们被控制的时候干的活，其中两张桌子上各放着一台电脑，是老式的那种座机，电脑屏幕正一闪一闪着，分明电源还未切断。文件洒了一地，白色的纸张上还残留着几个凌乱的脚印，有的文件背面还画着各种涂鸦，这不难看出警官先生们的日常工作并不繁重，相反，还非常轻松。沙利叶的眼光没在凌乱的室内现场停留太长时间，恶魔看向屋子内唯一的一面墙壁上，他看得很仔细，只是无论他再怎么睁大自己的眼睛，也不能从一根根圆木搭成的木制墙壁上看出难怕一个指甲那么大的符号，更别说布迪嘴里说的，用奇怪符号写满整面墙壁的公式。 “先生们，你们口中所说的，那神奇的符号呢？” 沙利叶摊开双手问道，他的眼睛直视着布迪，这让探员有点呼吸急促，瘦子着急的说：“我发誓，它在我们离开时还在的。” 布迪一边喊着“见鬼了”，一边走到墙壁边使劲用手摸索着，马克神父也加入观察的行列，但5分钟后他们便放弃了，那木头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个小蛀洞外。 “沙利叶先生，请相信我们，我们并没有撒谎，也没那个必要，在早晨离开时，那些该死的符号确实还停留在这面墙壁上。” 劳特诚恳地解释着，而沙利叶确实也从警长先生的眼睛里看不到谎言，恶魔点点头，并让波比过来。 “好吧，波比，把蔓陀罗草给我。” 沙利叶点燃了蔓陀罗草，布迪睁大眼睛看着，探员眼中的沙利叶就像一个古代的巫师，用奇怪的植物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已经见识过沙利叶那种奇异能力的神父，这一次不再吃惊，他轻轻拉着布迪走到一边，神父可不想等一下被烟灰洒个灰头灰脑。 “卡亚雷特！” 以大文字说出“真实”之语，沙利叶将掌心的草灰向着墙壁吹去，一股黑灰色的烟气打着旋卷上整面墙壁，劳特吃惊的连连退后，这情景实在太诡异，那手掌中的一点草灰竟能吹出笼罩整面墙壁的黑烟，我不会是眼花了吧，胖警长使劲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沙利叶相当满意警长那副吃惊的表情，他拍着手掸掉掌中残余的草灰，趁着黑烟尚未散去的空档，恶魔点燃了一根香烟，自得其乐的抽了起来。 可惜的是，这只可怜的香烟只点燃了不够3分钟的时间，便掉下了地面，因为沙利叶正张大了嘴巴，看着已经浮现出奇异符号的墙壁。 “这，这怎么可能！” 沙利叶顾不得掉在脚边的香烟，他扑到墙边，用手指摸索着墙壁上的符号，天啊，这哪里是什么奇怪的符号，这是大文字！为什么，没有哪一种妖怪会使用大文字才对，就更别提低等的鬼魂之类的东西了，但现在，这些东西确实是大文字，我不会看错的。 被黑烟吹过的墙壁上，现出写满整片墙壁的大文字，这些奇异的文字透着古老、神秘的味道，神父和两个警官站得远远的，看着这些苍朴的文字，他们的心中升起敬畏，那是另一种文明，被遗忘在历史角落里的文明，甚至是，上帝曾经使用过的文明。 波比也皱紧了眉头，精灵虽然学习了大文字，但它只是一个初学者，就连沙利叶的笔记也看得头痛的它，自然不可能知道墙上这些大文字所排列出来的效果及作用，事实上，就连沙利叶自己，也看得非常吃力，将大文字进行复杂的排列，达到的效果却不一定是最好的，就好比做化学实验的时候，不是什么东西都添加进去就能得到好东西。 恶魔皱着眉头分析着墙上大文字的作用，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沙利叶呼出一口气打碎了屋子里沉闷的气氛。 “怎么样，沙利叶先生，有没有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提出问题的是马克神父，沙利叶只是点点头，他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上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并抽出其中一根，在点燃了香烟后，沙利叶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才回答了神父的问题。 “那是一种公式，那家伙在计算着行星的轨迹，我不会看错的，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那确实是行星的运动轨迹，而且已经计算到好几百年后了，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两人的造诣达到这种水平。” 沙利叶呼出一口白烟，度玛和默菲斯的影子出现在烟雾中，确实，只有地狱科学怪人和魔法师之神的这两个家伙才能够将大文字的排列运用到如此复杂的程度，当然，撒旦和耶和华肯定也可以，只是他们未必有那个闲心去做这种文字游戏，文字游戏？哈，多少适当的一个形容。 “你们捡回了不得了的东西，先生们。”沙利叶把香烟按灭在桌子上，双手在屁股上拍拍，便招呼着波比走了警局大门。 “嘿，先生，你不想管这事了吗？你，你怕了吗？” 急忙跟出去的布迪走到沙利叶前面并挡住了他的路，探员的脸色带着紧张，有点急燥，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害怕，沙利叶笑了笑，拍拍探员的肩膀绕过他继续走向事务所的方向。 “能够运用那种文字的家伙并不是我想让它出来它就会出来的，只能够等到它自己愿意出现之后，我再找它好好谈谈，只是，恐怕要请它离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沙利叶头也不回的说着，他用手比划了几下，跟着再丢出一句话。“先生们，你们就在这边好好守着吧，只要它一出现请马上通知我，就这样吧，再见！” 等到沙利叶和波比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之后，马克神父也随后道别，他还要去礼堂一趟，整个警局又只剩下劳特和布迪面面相觑，经过的人们都好奇地猜测着警官们苦着脸的原因，而胖子和瘦子则不得不蹲守在这个让他俩担惊受怕了一夜的警察局中，静静等候那个可怕女人的再次出现。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十九章 败退的沙利叶2 夜幕即将降临，霍博肯的上空飘起一缕缕的炊烟，街道上的行人也没有了平时的那份悠闲，每个人都显得行色匆匆，好赶在晚饭之前回到家中，就连沙利叶也得以坐在饭桌前对着一盆火鸡肉大动刀叉的时候，劳特警长和布迪探员却可怜地坐在警局门外坐道的椅子上，吃着廉价的汉堡和掺水的可乐。 警局的大门被关了起来，窗户的窗帘也被拉上，只留下一条细缝可供警官们观察屋子里的情况，但随着太阳的落下，屋子里的光线逐渐消失，直到成为一个黑暗的空间。第一盏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布迪放弃了对屋内的观察，那里面已经变得黑暗而不可视物，布迪可不认为凭自己的眼力足以做到夜视镜才能做到的事情，探员把吃剩的汉堡和装可乐的纸杯丢到街道的垃圾桶里，而劳特警长正给家里打着电话，应该是叮嘱海沦夫人和孩子先吃饭吧，警长的脸上挂着微笑，这让他看起来气色不错，比平时好太多了，布迪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他的身边，瘦警官哆嗦了一下并拉紧了警察外套。 “这鬼天气，好像太阳一落山，连风也变得邪恶起来，尽往你怀里钻，恨不得把你冻成冰棍似的。” 布迪抱怨着，瘦子像竹杆一般跳着蹦上警局的过道，然后使劲挨着劳特那胖乎乎的身体，完全把他的上司当成暖炉来使用，劳特只能翻着白眼，无奈地尽量往旁边移，他可不想被人当成有某种不良嗜好的怪人，但天气实在太冷了，因此布迪无视上司的想法，继续着他的取暖活动，直到旁边的触感突然一空，耳中“呯”的一声响，布迪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一顶飞起来的警帽，原来胖警长已经被挤得跌坐在地上，正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布迪。 “先生，瞧你干的，如果觉得冷的话，你可以回家去穿多一件衣服，我会允许你这么做并自己在这儿守着，但你不能老挨得我这么近，我会紧张的，先生，我不想让人误会什么……” 劳特警长挥着手臂大声地说着，开始时他还假装得很生气，但说到最后，胖警长自己也笑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如果不是那些心理阴影的话，他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可爱的人，布迪也知道这一点，他露出抱歉的笑容并拉起了警长。 “我向你道歉，警官，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愿意到吉姆的店里买两杯热咖啡，我想你会喜欢那玩意的。”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布迪探员，我允许你的请求。”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起来，布迪将上衣拉得更紧了，因为风更加大了，是的，街上的电线被吹得发出嗡嗡的怪响，两旁的秃树在风中像拍打着手掌一般不断地啪啪作响，而垃圾桶已经滚到街上去了，突然刮起的大风把警官们吹得动弹不得，鼻子间呼吸到的再不是空气，而是猛烈的强风，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张大了嘴巴，但灌进去的依旧不是空气，就在警官们以为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风突然消失了，前一秒还刮得人两颊生痛的强风，下一秒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街上那还在滚动着的垃圾桶，如果不是散落一地的狼藉之物，这几乎让人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劳特和布迪愣在了一边，使劲想转动着脑筋，却发觉脑中尽是一片空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们踱出街道，整条3号街空空荡荡，不，仿佛整个霍博肯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微风的声音显得空洞，天空上快速掠过的云彩仿佛带去了一些什么东西，整个世界变得空虚而寂静，让两个警官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怎么回事，刚才那阵怪风？” 一扇窗户打了开来，住在警局对面的克劳恩太太伸出头来抱怨着。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自家的房子，人们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天空议论起刚才的怪风，又从怪风谈到了天气，再从天气扯到了即将到来的球赛，各种声音将世界的空虚填充了回去，霍博肯又活了过来，恢复了生气。 这个时候，警官们才懂得呼出老长的一口气，刚才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就像你身在海底，看得见任何东西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那样难受，但这下好了，吵吵闹闹的世界才是霍博肯的世界，布迪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喜欢这些平时认为是噪音的声音。 这时候，一束光亮扎痛了布迪的眼睛，探员向光源望去，然后，他张大了嘴巴，嘴里发出“依依噢噢”含糊不清的声音，并用手使劲指着警局内，另一只手朝着劳特的肩膀连续拍了几拍，警长先生疑惑地跟着望去，接着他的表情也变得跟布迪一般无二。 上帝啊，她来了！ 屋子内，一盏，两盏，更多盏的电灯相继亮起，即使站在警局外面，灯光依然透过窗帘照亮了警官们的脸，布迪连忙趴到窗户边，劳特也挤了过来，透过窗帘的缝隙，警官将屋子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不断有电灯自动亮起，接着是两台电脑也启动起来，主机的金属壳里发出嗡嗡的躁响，而桌子上的电话也开始响个不停，就像全世界都拼命向这里打电话似的，天，这简直难以置信，这简直，太疯狂了。 突然，所有的声响和灯光全都消失了，就像刚才那阵怪风一样，突然的来，突然的去，大概几秒钟之后，所有的灯光又突然亮起来，警官们的眼睛被亮起的灯光狠狠地扎了一下，视线中的景象变成白蒙蒙的一片，接着，一条黑线出现在白色的世界里，花了三四秒钟适应了光线之后，在两人的瞳孔里，一个黑色的背影正蹲在空出来的地板上，长长的黑发像拖把一般随便地披在地上，还在不断地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生长着，布迪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巴，害怕一个不小心便尖叫出来，相对探员来说，警长倒是镇定不少，他按着布迪的肩膀，拉着他轻轻地退开，在快离开窗户的一瞬间，黑发女人突然回过头来，一只血红的眼睛从长发里看向窗帘的缝隙，视线直接落在劳特脸上，胖警长脖子后面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竖起来了。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章 败退的沙利叶3 “事情不是很妙，布迪，我想你应该去请沙利叶先生过来，而我则负责疏散这里的居民……” 劳特警长的视线仍然停留在警局的窗户上，但他还保持着理智小声地向布迪嘱托着，两位警官的注意力都被屋子内的情况吸引着，因此，他们并没有留意到，一只手正慢慢移到布迪的肩膀上方，按下。 布迪现在的精神状况相当的紧张，你完全可以想像，一个处于高度紧张的人被突然吓了一跳后会有什么反应，因此，布迪发出尖叫并下意识地拔出手枪，迅速地回过身来对准枪口前的一条身影，这样的动作便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完全是出于本能作出的反应，但被枪指着的那一位便没那么愉快了。 “嘿，别紧张，探员先生，是我。” 沙利叶举着双手一脸的无辜，背着大工具包的波比和穿着整套橄榄球运动服的莱西正站在他的身后，布迪的行为分明也吓到了波比，胆小的精灵第一时间躲到了莱西的背后，绿精在头盔里咧着嘴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但从他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想摆脱捉着他衣服的波比来看，莱西也对波比的胆小相当感冒。 “住手，布迪，你会吓坏别人的…” 劳特担心布迪的动作引起居民的恐慌，但是，当他的眼睛从窗户转移到大街上时，却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知什么时候，3号街又恢复了寂静，人们双眼发直，像梦游者一般正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只有电视和音乐的声音从房子中传出，老天，这又是什么魔法？劳特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别害怕，警长，我只是一路过来的时候洒了点”忘忧草“的粉末，它会让人们在明天醒来的时候忘记现在所发生的事而以。”沙利叶向胖警长简单了解释了一下，接着他回过头来看向布迪，依然紧张的布迪，可怜的探员因为紧张身体正微微的颤抖着。“听着，探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拿枪指着我，但现在我要求你放下它，这样我才可以帮你们和屋子里那位沟通一下，请它离开这儿。” “不，你也会魔法是吧，我怎么知道你是否和它是一路的…”布迪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警长向他喊了几句，但探员不理会他的上司，他发着抖，脖子上呈现出一条条如蚯蚓般的青筋，声嘶力竭地吼着。“我怎么知道你是否也是一只妖怪，一只披着人皮的，该死的妖怪！” “哦，你真的那样认为？”沙利叶眯着眼睛盯着布迪，劳特在他的眼中读到了“危险”两个字，就在胖警长感觉事情要变糟的时候，沙利叶已经一手架高探员的手，手枪斜向空中放了一枪，子弹打在了警局的屋檐上，在劳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看到布迪整个人飞了出去，像一个沙包一般飞出了街道并滑出了一米左右的距离，而沙利叶正收回他撑得笔直的脚。 刚才是怎么回事，快得让人眼花的速度，可以将体重有130磅的成年人一脚踢飞的力量，先生，你是超人吗，还是，也是一只妖怪。劳特的嘴马张大得可以吞下一颗鸡蛋，各种想法念头毫无头绪的在脑海中交错成一团乱麻，直到沙利叶轻轻拍了警长的肩膀，劳特才呆愕中恢复过来。 “别担心，警长，我们的探员先生被控制了，当他醒过来后，会发现一切就像发了一场梦。” 沙利叶为自己和警长点燃了香烟，尼古丁发挥了作用，劳特渐渐恢复了冷静，但脸上还是半信半疑。 “不信？”沙利叶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他朝警长身后的那扇窗户努努嘴。“你看后边，它正看着你呢，我想你还是离远一点的好，如果你不想被控制的话。” 劳特在沙利叶脸上看不到撒谎的表情，警长略微扭过头去，他不敢整个人转过去，害怕被吓到，但人类的好奇心还是让他想看一下，哪怕只是勿勿一瞥，然后，香烟从手指缝里滑下地面，还在发着红光的烟头在碰到地面时还溅出几点火星，而警长，只懂得一步步的退后。 一只眼睛，一只睁得通圆，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在窗帘的缝隙后，透过窗户看着劳特，也就是那么几秒后，眼睛消失在窗户后，只看见黑色的长发摆动了一下。 劳特在退到过道边缘时踩了个空，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但警长还是双脚连蹬，希望和这所房子拉开更大的距离，在他的眼中，这所自己已经在里面办公了十年的房子也变得邪恶起来，那窗户、那门，还有那屋顶上那些枯死了的，该死的爬山虎，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死人脸，听，它正在尖笑着，听上去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所发出来的尖叫，接着，尖叫声又变成一把男人的声音，你太懦弱了，劳特，你这永远也长不大的胖子，不，求你，别在说了，爸爸。劳特痛苦地抱紧了头，天气很冷，但黄豆大的汗珠却从警长的脸上滑落，就在劳特以为自己的精神就快崩溃时，沙利叶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索亚特…” 这是大文字中“宁静”的意思，劳特只觉得这句话带有不可思议的魔力，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渐渐消失，狂跳的心脏也缓慢了下来，他就像刚做了一个恶梦，但现在他醒过来了，世界还是原来那么可爱，只是出了一身冷汗而以。 “好了，警长，离远点它就不能影响你的思维了。” 沙利叶越过警长，慢慢走向警局那关着的大门，他神情轻松，就像要去参加一场宴会，在来到大门前方的时候，沙利叶随手将烟头丢在了一边，双手按上大门。 “接下来，是我们事务所出场的时候了，伙计们，干活了！”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一章 败退的沙利叶4 根据地狱“人间入境条例”的规定，大恶魔以上阶级的官员们要降临人间，必须以“断力器”禁锢自身99%的能力，再以灵魂依附于仿生躯体之才再能够离开地狱，这是为了避免恶魔们以本体降临人间从而引起混乱。 这一条规定中最为重要的东西，让恶魔们在人间活动的载体――仿生躯体，一直是地狱这千万年来研究的大课题，所谓的仿生躯体，即是模仿人类的身体构造而制作用于装载恶魔灵魂的器皿，最原始的构造资料为天堂一方友情提供，但要制造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谈何容易，虽然以克隆的技术可以从人或动物身上提取细胞进行培植，然而当这副身体成型时却同时拥有自己的意识与灵魂，也就是说，它拥有了生命，这样的身体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地狱的需求。 也有恶魔试过以魔法抽取克隆体的灵魂，但在加载自己灵魂时却出现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灵魂波长与身体的同步率非常低甚至相排斥，这样的结果导致大部分恶魔的灵魂被囚禁在克隆体之中，渐渐地，仿生躯体成为一门禁忌的科学，而为了出入人间，当时的恶魔只能将灵魂依附在动物身上，并抹杀了动物那并不强韧的灵魂，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取得对身体的控制权。 直到默之天使度玛组成了地狱科学研究院之后，这门禁忌的科学才得到长足的发展，度玛放弃了克隆人体的旧有理论和方法，他定下了“凭空”制作身体的大方向，以默菲斯的炼金术为理论支持，度玛将植物的纤维转化为类人体的组成物质，以金属为骨架，将精密的微电脑作为整个身体的控制中枢，而与微电脑连接的数万条光纤信号传输线则相当于人体的各种神经线，就这样，度玛制作出第一具可以完全加载恶魔灵魂的仿生躯体，但是初步阶段的躯体，仿真度相当的低，这具躯体只拥有人类的外表，但却不具备情绪的变化、新陈代谢的表现等等人类才有的机理功能，而经过了不断的改进与新技术的运用后，仿生躯体的技术越趋成熟，而最尖端的“m-top”型号的躯体，已经达到仿真度99%，但这种最高级别的躯体只有君主级以上级别的恶魔才有资格使用，而沙利叶现在所使用的躯体，便是度玛在“m-top”型的基础上再加以改进的“max-t”型，在每一寸的光纤线中加入数万神经元粒子，它们可以让沙利叶在瞬间爆发亚音速的速度，也可以控制肌肉强度，最高可以增幅到普通人三十倍左右的力量强度，为了这付尚未量产的最新躯体，沙利叶忍痛以记载着月之魔法的“银之书”和度玛交换，才从科学怪人的研究室里得到这连撒旦也还没试用过的身体。 现在，沙利叶正以这地狱科学的最高结晶去推动霍博肯一所小警局的大门，却无论他用上多大的力量也无法使大门露出一根头发丝大小的细缝，一气之下，恶魔一口气将肌肉增幅到最高倍数，一脚狠狠地踹上大门，但却没有出现想像中大门四分五裂的情景，反而沙利叶怪叫着被弹飞向大街对面，把克劳恩太太的小花圃撞塌了一角。 “噢，这该死的门！” 沙利叶咒骂着从花圃中爬起来，恶魔先生被摔了个灰头灰脸，站起来的时候，头上还顶着一撮小土堆，那上面插着的一株小花随着沙利叶的动作左摇右摆。 莱西双手一拍，一阵青色的烟雾过后，一把伐木工人使用的电锯出现在绿精手中，橄榄球员向沙利叶说了一声“波士，看我的吧。”之后，便挥舞着电锯冲向警局大门。劳特警长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这算什么，一个橄榄球员凭空变出一把电锯，是迪士尼的童话故事吗？嘿嘿，伙计，停下来，别用你那把臭电锯弄坏我们的门，你以为自己是谁，德洲电锯狂人？ 莱西可不理会旁边情绪正处于混乱中的胖警长，他用绿精的语言大声叫一了一声，接着，用全身的重量压到电锯之上，高速转动的锯齿即刻在门上擦出一蓬红色的火花，就像节日的烟花那样灿烂夺目，莱西像一个称职的伐木工人般大吼着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语言，在尖利的摩擦声中不断将电锯的变速器推向顶端，但在3分钟之后，变速器冒起青烟，锯齿卷起的时候，大门依然丝毫无伤，莱西沮丧地放弃了自己的锯门大业，绿精恼怒地将冒出黑烟的电锯扔到一旁，他原地旋转起来，像一个小旋风一般旋转起来，到他停下来的时候，莱西已经换上一付棒球服，手里正拿着击球棒。 “巨人队必胜！” 莱西大吼着并用击球棒向大门砸了过去，冲动的绿精先生马上为反弹回来的铁棒敲中了脑袋，星星月亮绕着莱西的脑袋转了起来，他傻笑着，像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脚步踉跄地一步步退后，脑袋又撞上了屋子的梁柱，身体不由自主地倾向一边，为了保持平衡，绿精用单脚跳了起来，像一个芭蕾舞者踮着脚转着圈横过大街，最后摔倒在沙利叶的脚边，眼睛像游乐场中的老虎机一般不断地转动着，估计绿精先生已经晕了过去。 “啧，最后还是得靠我自己了。”沙利叶感叹着并再次走向大门，这一次，恶魔先生倒是没有了砸开大门的打算，他用手指在自己的右掌心内划了一个大文字，那是“知觉”的意思，然后沙利叶将划着大文字的手掌贴到门扉上，能量的排列出现在沙利叶的感知内，根据能量波长的表现方式，沙利叶判断出大门被屋子里的不明生物下了某种禁制。 “逆之魔纹，原来是会将一切外来力量都反弹回去的逆纹。”沙利叶笑了，他把手掌从门扉上收了回来。“确实，使用这种魔纹的话，我要砸开这该死的门要花上不少功夫，但你却不该将魔纹用在大门上，而应该将它画在屋子的正中心，那样的话事栋房子都在魔纹的作用范围内，像现在只是刻在门上的话……” 沙利叶飞起一腿踢在屋子窗户的木框上，窗户的玻璃瞬间粉碎并洒向屋子内；转身再次踢腿，沙利叶的第二脚让窗户的铁栓震得离开了它们原来的位置；后退，发力，第三脚让整个窗户飞进了屋子内，器物的碰撞声和女人的尖叫同时响起，而沙利叶则露出一个微笑。 “只刻在门上的话，我就能轻易在别的地方开出一个门来，经验不足的莱鸟，你跑不了了。” 恶魔吹着口哨从洞开的窗户跳进了屋子内，已经裂成数块的窗户散落一地，灯光下，沙利叶看到整个地板几乎都写满了以大文字演算的复杂公式，而屋子的一角，接近洗手间的地方正缩着一团正哆嗦着的黑色物体，长得离谱的黑发互相纠结着披散在地板上，就像一大团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海草一般，那么黑乎乎的一团就这样摆放在角落里。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二章 败退的沙利叶5 “好了，女士，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你看，如果你现在答应离开这里的话，我想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沙利叶打算劝说这团海草离开，无论它是什么生物，不到万不得以，沙利叶是不会随便抹杀任何生命存在的权利，即使是恶魔，它们也不是嗜杀的一群，相反，它们同样是知性的高阶存在，比起自己亲自动手，它们更愿意运用黑暗的艺术蛊惑他人或其它手段去达到它们的目的，只有那些小妖小怪和出于某种目的的恶魔才会随便杀害其它生命。 只是黑色生物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在那团海草之下突然扬起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她张开了口迅速地叫着一些音节，沙利叶脸色一变，他听出那是大文字中“焦热”的意思，恶魔想也没想，一个转身便扑出了窗户，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突然窜起一根火柱，只是火柱相当的细小，大概只有笔杆子那样大小，而且出现的时间极短，几乎是一闪即没。 跃出窗外的恶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基本上被那样的火柱烧一下就算是普通人也没什么大碍，反而自己这样的动作倒显得有点大题小作了，沙利叶只觉得自己的老脸发烫，有点快挂不住了。见鬼了，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是“焦热”啊，如果是默菲斯那家伙说出来的话，大概这条街都会被炸上天，但这家伙却只弄出这么一撮小火苗，被下面那帮家伙知道的话，大概会被笑上一千年，他们会说，沙利叶，到人间后你变得胆小了，连一根小火柴都能够让你吓得抱头鼠窜，该死的！ 沙利叶咬牙切齿地想着，他不甘心地再次跳进屋子里，恶魔像一头看到红布的公牛，怒气冲冲地想讨回刚才的面子，他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家伙，好让它知道地狱君主不是好欺负的角色，但是先生，你好像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被禁锢了绝大多数的能力，只有一身像牛一般的力气，而即使是大文字的运用也必须用写的或者依靠其它媒介才能达到效果，人家可是直接用说的就行，况且你认为，一个能够将大文字进行公式运算的家伙，仅仅会运用这一两种大文字吗？ 黑发女人在认识到自己在“塑能”类魔法的失败后，那红色的双眼迅速在屋子内扫过，然后，她看到了放置在桌子上的电脑，那红得妖艳的嘴唇迅速地叫出另一组音节。 沙利叶听得一愣，那是“生命”的意思，身后传来剧烈的震动声，恶魔回头一看，傻眼了，撒旦啊，这，这简直是作弊！ 震动的来源是电脑的屏幕和主机，当然还有键盘鼠标什么的，它们从内部透射出绿色的生命光华并浮上了半空，接着，各种零件产生了变异，它们不断地分解与重组，沙利叶就像在看一出科幻类的电影一般，这台老式电脑就在他的眼睛里组合成一个人型的机械，只有半米来高的机械人完成组合后发出“哔哔”的声音朝沙利叶扬起了手臂，小臂部分的金属板打了开来，一支小型的转轮式革林机关枪从手臂中伸了起来。 屋子外的劳特在看到绿光大作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抱起昏迷的莱西跑到十码外的布迪旁边，现在胖警长对于这些奇异的光线相当的敏感，几乎每一次出现都带来不好的东西，这次也不会例外，当劳特这样想的时候，屋子内传出沙利叶愤怒的叫声，接着，机枪的声音也随着响起，侦探先生又一次狼狈地从窗洞里蹦出来趴到了地面上，而屋子的外壁已经被射出一个个bb弹般大小的小孔，屋内的光线从蜂窝般的孔洞中透出来，突然，光线为之一暗，一个物体挡住了灯光出现在窗洞中。 “简直太胡扯了，为会么连变形金刚这种玩意也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作弊，严重的作弊！”沙利叶侧滚着身体闪避过机器人的另一次扫射，街道上石屑不断跳起，超小型的子弹追着沙利叶一路将3号街平整的街道打出一个个小坑洞，直到恶魔躲到一根路灯，这疯狂的小型枪幕才停了下来。 “疯了，这简直是疯了。”沙利叶啐了一口，恶魔从腰后摸出seven手枪从路灯后跳出来，瞄准机器人扣动了板机，银色手枪喷出火蛇，一颗颗子弹将机器人打得像小丑一般左右跳动着。 “怎么样，小子，点45口径子弹的滋味不好受吧！” 震耳的枪声中，沙利叶持续着射击动作走向不断喷出火花的机器人，一边大声地叫嚣着，当枪膛中最后一颗子弹填进机器人的头部后，这架变异的机器在身体各个部分喷出大蓬火花，最后成为一块废铜烂铁散落在地面上。 沙利叶呼出一口闷气，但恶魔似乎高兴得太早了，绿色的光不停从屋内喷洒而出，它们甚至从警局内扩散开来，像水银一般缓缓流泄，将碰到的一切有机物通通赋予了生命，是的，一切都活过来了，桌椅、铁柜、电灯、路灯、树木还有房子，它们全部成为了变异的生命，成为守护那黑发女人的忠实护卫。 “不会吧…” 沙利叶看着正缓缓伸出双臂的木屋，看着正迈开第一个脚步的衫树人，看着从屋内逐渐出现的各种奇怪生物，恶魔摇着头一步一步的后退，一直退到劳特警长的身旁，胖警长恨不得自己马上昏过去，眼前所见的一切完全颠覆了常识，那该死的女人把我的警局全部的东西都变成了怪物，我的桌椅、杯子还有台灯什么的都变成了怪物，这算什么，怪物派对嘉年华吗？ 劳特傻掉了，而这时，一只台灯怪物尖叫着从铁柜怪的身上跳向警长，那平时的无害之物现在正磨着利牙，挥舞着两节灯管的手臂扑了过来，警长一时忘记了该怎样反应，还好沙利叶正在旁边，恶魔一摆腿将台灯怪扫向一边，这只小怪物尖叫着跌撞在地面上，两臂的灯管爆裂开来，但它还是用台座组合而成的双腿从地面跳起来，恶狠狠的再次扑上来，却在离沙利叶等人还有十几码的距离突然失去了行动力，点点绿光从它身上飘起，失去了短暂的生命，小怪物还原为台灯的模样无力地扑倒在地上。 “原来是这样。”沙利叶拖着发呆的劳特向后再退开几码，果然如猜测一般，各种怪物在原地发出空洞的咆哮，却不敢越过刚才台灯所在的地方，仿佛那是一条生死的界线，让它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果然还是受到作用范围的限制，不过还是很棘手，这一堆怪物可不是单凭一只手枪就能搞定的，这下可亏本了。” 沙利叶皱紧了眉头，单凭他自己一人可没办法摆平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怪物，何况那女人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奇怪的魔法，看来，是申请支援的时候了，恶魔无奈地这样想着，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沙利叶已经输了这交手的第一回合。 “好了，警长，醒醒，我们要进行战略性撤退了。” 不耐烦地用手抽了胖警长两个耳光，劳特的意识才回到他的身体内，胖子先是怪叫一声，然后捉紧了沙利叶的手。 “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上帝，我的警局都变成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怎么向总部交待，跟那些大人们说，很抱歉，你们委托我办公的地方现在不愿意让我像平常那样呆在里边，因为，它们现在都成了怪物，有自己意识的怪物……” 沙利叶艰难地从胖子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掌，再顺便赏给他一巴掌，终于止住胖子的语无伦次，恶魔一手捉过警长的衣襟，脸色难看的看着劳特。 “听着，先生，首先，你把探员先生唤醒，然后想办法封锁3号街，找一切的借口别让其它人看到这一切，我想你也不愿意霍博肯上明天的纽约早报吧，所以，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封锁住消息，我想马克神父可以帮忙，至于这些怪物，你放心，它们不能离开警局五米外的距离，因此别担心它们会伤害到你。” “那么你呢，沙利叶先生。” “至于我嘛，我必须找一个讨厌的家伙商量一下对策，因此我会离开一会，就一会，大概一两个小时后，我想我会知道怎样对付这帮家伙和里面那个女人，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守住这里吧，先生，你不是霍博肯的警长吗？把你的勇气拿出来吧。” 沙利叶使劲拍了拍胖子的后背，差点将他打岔气，但警长总算稍微恢复了冷静，劳特点点头，并开始叫醒布迪，沙利叶转身离开，背后是各种奇怪生命的嘶叫声，这些东西沙利叶暂时拿它们没办法，但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找上那个家伙，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愿你不会开出太苛刻的条件，度玛，我现在可是穷人一个。” 沙利叶苦笑着。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三章 黄泉商业街??1 沙利叶花了5分钟的时间回到了事务所，他锁上大门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波比变回了眼球精灵的模样躲在荼桌下，精灵害怕的发着抖，它抱着头伏在地上的样子让沙利叶觉得很恼火，这胆小的家伙，是什么时候跑回来的，完全没有一点助手该有的样子，沙利叶相当无奈地摇着头，当初却是自己找上这胆小鬼的，如果说助手无能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个老板也相当无能，至少，看人，不，看妖怪的眼光超烂？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千分之一秒，沙利叶一掌把这个令人沮丧的念头拍得烟消云散，开玩笑，我是地狱君主的沙利叶，以我那千万年阅人无数的眼光，怎么可能会看错波比这家伙，一定不会错的，这胆小鬼一定还有其它的潜能，只是还没发掘出来而以，沙利叶非常肯定的想着。 “出来，波比，作为我沙利叶大人的助手，就算不能冲锋杀敌，也不能躲在桌子下像个女人一样的害怕发抖。” 沙利叶一把捉住波比的手想把它从桌子下拖出来，但精灵却死活不肯，它使劲捉着桌腿，最后的结果便是沙利叶将精灵连同荼桌一起提了起来。 “勇敢一点，伙计，你害怕些什么，在本大人的保护下你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快把荼桌放下来，我们没多余的钱去买另外一张，如果你失手砸碎了的话。” 一手提着波比，恶魔用另一只手费力地掰开波比捉着荼桌的手指，眼睛精灵使劲摇晃着身体，让沙利叶无法牢固地捉实精灵的手，在浪费了10分钟之后，波比依然和荼桌“亲密”的连在一起，沙利叶认识到精灵的固执之后，恶魔只得非常小心地放下精灵，害怕一个不小心把玻璃桌失手打碎，一挨到地板，精灵又缩回桌子底下，沙利叶没好气地坐到沙发上，他仅有的耐心被磨了个干净。 “听着，波比，我知道胆小并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指望你能够非常勇敢，但至少，你给我有一点普通人该有的勇气吧，当然，如果你想一辈子躲在阴影中、躲在下水道里和老鼠一起生活的活，那么你可以继续胆小下去，只是波比，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 沙利叶决定尽最后的努力，如果精灵还是不开窍的话，他会考虑在这次事件完结后，把这胆小鬼踢出事务所，还好，波比毕竟没有令它的老板失望，虽然它还是很胆小，但至少，它拥有了一点勇气，克服胆小的勇气，精灵放下了它的双手，眨着它的大眼睛看着沙利叶。 “对不起，老板，波比很害怕，那些恐怖的怪物让我很害怕，但波比不愿意永远生活在黑暗中，老板，波比应该怎样做。” “很好，波比。”沙利叶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精灵还没有胆小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这很好。“波比，不是每一样未知的事物都是恐怖的，它们虽然麻烦，例如那些变异的怪物们，但每样东西总有它的规则，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到楼上的窗户去看一下，我想那里可以看到3号街的情景，你会看到令你害怕的怪物们只能呆在原地，它们不可能碰到你一根头发，这就是规则，它们毕竟不是真正的生命，因此受到活动范围的限制，只要找出对付它们的方法，就算是你也能够轻易地打发它们…” “真的吗？” 精灵看上去没刚才那么害怕了，它从玻璃桌下钻出来并变回少年的模样。 “波比，做我沙利叶的助手，在以后你可能还会碰到比这恐怖得多的怪物们，如果你连基本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到时候可能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沙利叶为自己点上一只烟，他语气平静，恶魔觉得应该趁这个机会和助手说清楚，他现在只是比普通人拥有一付更好的身体和一些千万年来积攒的见识，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他也需要帮助的时候，恶魔可不想在那时候到来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助手只会躲在角落里发抖。 波比沉默了将近10分钟后，他抬起头与沙利叶对视着，眼睛中各种情绪在闪烁，最近，从那最深处的地方闪耀着一点光芒，勇气的光芒，虽然只有一点点。 “我想试试，老板，波比不知道能不能变得勇敢起来，但我想试一下。” “好吧，要是有一天我发现你还是那么胆小的话，波比，我可是会毫不客气地把你踢出事务所，就像踢一个臭皮球一样。”沙利叶发现自己的心情好了一点点，耶和华只能创造生命，但我却正在改变一个生命，把它从错误的轨迹上扭转到截然不同的轨迹上来，可能最后会失败，但它毕竟正在改变着，不是吗。 “那么波比，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既然暂时解决了助手的问题，那接下来就是联系度玛的时候了，沙利叶决定让波比从一些小事做起，把助手的信心培养起来，至于有了信心后是否等同拥有勇气，这就不是我所能控制得了的了，恶魔是这样想的。 “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呢，老板。” “我想你帮我做样东西，它像一本书，但它其实不是书…”沙利叶用双手比划着，却发现自己越说越混乱。“反正，它的外表就像一本很古老的书，封面上画着魔鬼和天使的图案，我记得它放在办公室的书柜上，但具体放在哪里我忘记了…”“我想我知道它放在哪了，老板。”波比眼神闪烁，有点心虚地望着它的老板。“它现在正垫在你的办公桌下，昨天莱西在打扫时不小心把桌子的一脚扫断了一截，就一小截，老板，然后我们把那本看起来没怎么用到的书垫到下面去了。” 沙利叶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先生，那才不是没什么用的东西，那是人间与地狱联系用的卫星加密系统，而且还是限量版的便携式系统，造价以人间的美元计算绝对超百万以上，现在你却把它拿来垫桌子？？ “很，很好，波比，你应该祈祷那东西没坏掉，不然的话，就算你为我打工打到死也赔不起那玩意，还愣在这干嘛，还不快把它给我拿下来！” 恶魔的音量即使是屋子外也听得见，波比像火烧屁股一般飞快地跑上二楼，办公室一阵嘈杂的响动后，精灵又飞一般地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本像砖头般大小的东西，它在外表上看上去像是魔幻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古老书籍，在黑色的封面上细腻地描绘出天使与恶魔战斗的画面，燃烧的火焰与耀眼的太阳各据一角形成封面的背景，在封面的左下方以花型体描出一个“s”，那是沙利叶名字的缩写。 沙利叶小心地从波比手里接过这本古书模样的卫星系统，恶魔将之放到荼桌上并用右手手掌轻轻按到封面上，封面的每一条线条射出柔和的红色光芒，光芒从书的四角向中心汇集，沙利叶将手从封面上拿开的时候，红光凝聚在天使与恶魔的中间，耀眼的光让屋子内亮如白昼，波比用手挡住那刺目的光华连连退后，最后跌倒在地板上，而沙利叶则依然直视它，数秒后，红光才逐渐消失，它分成两道光亮进入天使与恶魔的身体中，代表善与恶的两种生物突然扭动了一下，古老的魔术让它们拥有了短暂的生命，扇动着各自的翅膀，天使和恶魔从封面上挣脱了出来并拥有了实体。 “您好，沙利叶先生，欢迎使用地狱研究院开发的便携式卫星加密通讯系统，我们将为您保证最优质的服务。”看小说就去翠微居cuiweiju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四章 黄泉商业街??2 波比张大了嘴，精灵完全想像不到天使与恶魔竟然能够异口同声地说出一段类似于电讯公司工作人员的服务用语，但它的老板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沙利叶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诸如惊讶的表情，刚才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好像这一个玩意来自什么地狱研究院，如果人间没有这么一个奇怪名字的研究院，那是否代表这东西来自下面，来自地狱？也就是说，老板不是人间的生物，而同样是来自下面那个世界？ 波比不敢再想下去，如果是来自下面世界的生命，那绝对是恶魔而不是天使，你有见过天使生活在地狱的吗？大概只有黑色羽翼的那帮大人物们，如果老板不幸真的是那些堕天的大人们其中一位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在帮恶魔打工，那时候签的契约，不会是灵魂契约吧？？ 意识到这些不好的东西之后，波比忍不住要尖叫起来，沙利叶恬时随手捉起一个苹果丢了过去，刚好赌住精灵的嘴。 “波比，有空的话帮我到厨房里泡一杯红茶，我想你会乐意帮我这个忙的，不是吗？” 沙利叶把头凑到波比的眼前，恶魔眯着双眼，让可怜的精灵猜不透老板的想法，这时候精灵突然想到在与老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经被他束缚在半空动弹不得，那时所出现的奇异景象充满了地狱的味道，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制造出来的，波比在心里大声叫喊着，它现在脑子里乱极了，在它眼中，整间屋子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屋内没有开灯，只有屋外昏暗的路灯投射进来，每件器物都被拖出长长的影子，而老板的影子，天，它在动，它张着利嘴，舞动着长长的指甲，它在墙壁上慢慢靠近我的影子，天！ 精灵吓晕了过去，沙利叶沉默地看着晕倒在地板上的波比，他刚才是有意制造出这种充满压迫性的气氛，目的就是为了达到现在这个效果，恶魔从一旁的工具袋中摸出一包淡紫色的粉末，透明胶袋上贴着说明字样的纸条，上面写着“忘忧草：让你忘掉一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使用者须屏住呼吸，如果你不慎吸入的话，那么请保重！”。 沙利叶小心地倒出一小撮蓝紫色的粉末在掌心上，然后将这些粉末轻轻抹在波比的鼻子处，直到粉末都被精灵吸进去之后，恶魔才敢再次呼吸空气。 “对不起，波比，我的身份暂时还不想被别人知道，任何人！” 做完这些事后，沙利叶坐回沙发，天使与恶魔已经把书的封面打了开来，这两个小东西现在正无聊地绕着茶桌飞舞着，在看到沙利叶之后，它们再次说话了。 “先生，可以开始了吗？”“可以了。” “那么请您输入权限密码。” “普雷纳斯。” 沙利叶以大文字说出四个音节，这是“君主”的意思。 “密码确认！尊敬的沙利叶先生，您所使用的是最高级别的服务权限，您可以联络君主级以上的官员包括伟大的撒旦殿下在内，现在，请您输入联系人的姓名。” “默之天使――度玛！请帮我联系他。” 沙利叶说出联系人的名字后，书的第一页，泛黄的空白纸张上出现了一行行文字，那是系统正在读取地狱的数据库，从中读取出联系人的资料，一堆名字不断在书页的右下角出现，最后，文字不再变幻个不停，它停止了下来，现出了“度玛”的名字；接着，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作一般，书页被翻动起来，数秒钟之后，它停在了784页，书页上有度玛的生平介绍，还有一张科学怪人手里拿着试管正在工作的相片。 “正在联线中，请稍等，先生。” 沙利叶并没有等太久，在他吸了一口烟的时候，地狱那边的联线已经完成了，相片像电脑窗口一般扩大到整个书页，而里面的度玛也不再是单纯的平面图像，依然把脸隐藏在兜帽里的君主将手里两种颜色的液体倒入一个器皿中，一股青烟马上出现在相处上并弥漫了整个画面，当青烟散去后，出现了度玛坐在研究院办公室中的画面。 “嘿，兄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联系我，遇到麻烦了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沙利叶依然吸着烟，他的表情相当的严肃，就算是相识了数万年的度玛，也很少见到他这么严肃的时候。 “沙利叶，板着脸可不像你平常的风格，难道是为了配合你现在这付新造型？” “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混蛋！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吗？一个会使用大文字的家伙，一个可以将大文字进行公式运算的家伙，最后，最重要的一点，那是一个女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你的意思是？”度玛的声音稍微正经了一点。“那是一个魔女，来自平行次元魔法国度的魔女？？” “我还不能确认，但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小。” “你不能确认？为什么，沙利叶，你应该知道那帮女人们除了身体构造与普通人类无异外，她们的魔法知识并不比我们或者天堂那边逊色，更重要的是，她们和我们一样掌握着宇宙形成的第一种文字，大文字的力量让她们毁灭了亚特兰提斯文明，如果不是我们和天堂联合起来，那真架不住每一个人都会使用大文字的那帮疯女人。” “够了，度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是我不想确认那女人的身份和目的，而是现在有一大帮魔法生物在保护着她，难道你认为凭我现在的能力有办法单挑数量在两位数的怪物吗？” 沙利叶把烟按灭在桌子上，恶魔现在相当的恼火，如果不是被限制了能力的话，就算那样的怪物来上一个军团也不被他放在眼里，而现在仅仅十几只的怪物就让他不得不暂时退却，这事本来就够他窝囊的，度玛这家伙还在那边尽往他伤口上撒盐，如果沙利叶还能保持微笑，那就真的见鬼了。 “噢，对不起，兄弟，你看我忘了现在你的状况。” 我看你是故意忘记的吧，混蛋。沙利叶在心里骂了一句。 “别废话了，度玛，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把你那些该死的发明贡献一两样出来！” “知道啦，5分钟后会有车去接你，我们在老地方见吧。”相片中，度玛向沙利叶摆摆手便断开了联线，画面又还原为他拿着试管的模样。 “感谢您使用地狱通讯系统，希望下一次还能为您服务。” 古老的书籍缓缓合上，天使与恶魔在说出一段公式化的语言后，便再次回到了封面上，沙利叶拿起旁边的外套便往屋外走去，而在数分钟之后，他会出现在一个存在于人间与地狱之间空间，那是两个世界之间的中转站，它的名字是――黄泉！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五章 黄泉商业街??3 12月的夜里，天气非常的冷，沙利叶站在房子前的一根路灯下，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流浪汉裹着报纸出现在巷子的角落里，这时，夜空上厚重的云彩开始移动，起风了。 风不是很大，但却是一阵阵地吹着，好像永远不会停歇，带着冰冷的空气，它们见缝即钻，会钻进你的衣服里，让你冷得直哆嗦；会跑进房子里，让壁炉的火摇晃起来。在这个又起风又寒冷的夜里，没有多少人愿意走出自己温暖的房子，因此，大街上没有了日间的热闹，如果不是每一栋房子都亮起灯光的话，那真让人以为现在已经是深夜而不是刚好看八点档电视剧的时间。 沙利叶下意识地拉紧了外套，这个动作让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具有恒温系统的仿生体让恶魔不惧寒暑，但他刚才还是像一个普通人类一般做了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难道我已经习惯了人类这个角色，沙利叶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才刚来到人间不久，但这个世界确实在一点一滴的影响着他，比起千万年都没怎么改变的地狱，人间的每一天却都是不一样的，在这里，沙利叶受到了诸多限制，因此他不得不去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地狱是混沌的世界，只要你够强势，你爱怎么活就怎么活，但人间却受到天堂的影响，它是一个秩序与混沌并存的世界，但总体来说，前者还是大于后者，在这里如果你随便杀一个人的话，那你便得应付一大帮追着你满世界跑的警察，沙利叶不喜欢这样，因此他必须遵守人间的秩序，或者说法律。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沙利叶已经将刚才的想法扔到地球的另一端，他并不是一只容易满足现状的恶魔，即使在地狱，他也整天变换着花样去享受自己的生活，而到了人间，对他来说只是换了个生活的环境而已，最重要的是要怎样把日子过得更精彩。“我不会永远呆在这个小地方的，首先要赚钱，然后我可以把事务所开到纽约去，在那里我可以赚到更多的钱，有了很多钱之后，便能喝上美酒和泡上热情如火的女人，最后再弄个总统来当当……” 恶魔发出低沉的笑声，就在他开始幻想香车美人的生活时，一道亮光扎痛了他的眼睛，霍博肯南街的那一边，一辆黄色的的士正飞驰而来，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到沙利叶才抬起头的时候，的士已经来到恶魔的身边，它发出尖利的刹车声，从运动到停止的动作让的士车的后车轮几乎飘离了地面，然后又重重地砸下来，发出的碰撞声让沙利叶不禁也后退了两步。 车门打了开来，司机从的士上跳下来并迅速为沙利叶打开了客座的汽车门。 “让您久等了，沙利叶先生，请您上车，度玛先生正等着您呢。” 司机是一只地狱小鬼，绿色的小魔怪套着黄色的司机服让它像小丑一样可笑，小鬼凑近沙利叶说话的时候，恶魔几乎可以从它身上闻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腥味，潮湿的、死亡的味道，这让沙利叶想起了地狱的空气，就是这样的一种味道。 “知道了，赶快送我过去吧。” 沙利叶有些厌恶地推开地狱小鬼那张太过接近的脸，他不喜欢地狱的味道，即使从天使堕天成为恶魔后，他依然不喜欢，为了改变地狱那长久以来形成的郁闷空气，沙利叶还专门拟定了“地狱空气保护法”，只可惜被撒旦一句“地狱不需要法律，无论它是哪一种”便直接否定掉，气恼之下的沙利叶闯到人间去，直接以本体降临人间的恶魔引起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关系一度相当紧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沙利叶报复性地将“月之魔法”的一部分传授给摩西，学会了治愈魔术的人类让当时地狱的灵魂总量锐减，撒旦为此头痛了好几年。 堕天成为恶魔，却还保持着一点光明，这让沙利叶同时拥有光与暗的特质，这让他在完全黑暗与混沌的世界中显得格格不入，并因此受到其它几个君主的排挤，地狱七君中，只有度玛和默菲斯一点都没介意，虽然他们之间互相挖苦、互相陷害的事并没有少发生过，但作为一同堕天的天使，在其中一人受威胁时却又出奇地团结在一起，让最讨厌沙利叶的地狱宰相也因为他们这个铁三角的存在而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在沙利叶坐好之后，的士开动了起来，汽车“吱”的一声在大街上转了一个180度的大弯，尖锐的摩擦声让一些居民们从窗口伸出头来报怨，但他们只看得见一道黄色的残影风驰电掣地驶向普拉斯基高速公路的方向，人们只能以低声的嘀咕声来报怨。 沙利叶皱着眉头，他用安全带紧紧地将自己扣在座位上，而由于惯性的作用，恶魔现在整个人都贴在的靠背上，窗外的风景像被利刀切割成无数的线状的碎片，速度达到百里时速的汽车粉碎了所有静止的画面，只有风在窗外呼啸。 霍博肯迅速地退后，普拉斯基公路的告示牌已经出现视线中，地狱小鬼飞快地转动着方向盘，小魔怪兴奋地尖叫一声，的士再次飞快地转了一个弯便驶上的高速公路，汽车与一辆开往纽约方向的加长货车擦身而过，两者间最短间距仅仅不到5公分，沙利叶甚至看到了对方车上粘有一块香口胶，这让恶魔的脸色极不好看，他不敢想像如果两辆车的距离再近一些，那的士一定会被弹出公路，即使是最尖端的仿生体，大概也不能在这种剧烈的冲击中保存下来吧，想到这里，恶魔打了一个寒颤。 时速钟再度飚升，的士像吃了兴奋剂一般迅速将货车抛在后边，货车司机伸出头的大骂声也成了一段听不清楚的只言片语，地狱小鬼将油门一踩到底，汽车擦出火花飞快地驶进霍兰隧道，隧道的那一头便是纽约市了，但沙利叶清楚那并不是自己的目的地。 “坐稳了，先生，扣好您的安全带，5秒钟之后我们将进行次元跳跃，这其间可能会有些颠簸，但很快就会快去的。” 地狱小鬼大叫着，沙利叶还没来得及回应，小魔怪便一把拉下换档器旁边的一根摇杆，汽车的速度猛增数倍，巨大的冲力让沙利叶紧贴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恶魔身后光华大作，那是从尾箱伸起的两个涡轮加速器在工作，从加速器中喷出的两道火蛇，让汽车像火箭一般冲向隧道的另一端，不到两秒的时间，隧道口已经在望，纽约市的灯光依稀出现在沙利叶的眼中，但在他的眼里，隧道口还多了一样东西，一扇写满大文字的红色光门隐隐约约出现在汽车的前方，那是地狱设置在人间无数个空间跳跃门之一，空间门的那一边便是地狱与人间的中转站――黄泉！ “坐稳了！” 地狱小鬼再次大叫一声，汽车已经冲进了空间门之中，拖着焰尾的的士消失在霍兰隧道中，如果现在隧道中还有其它车辆的话，那么第二天的纽约早报便会出现“消失在隧道中的灵异汽车”这样类似的标题，而事实上，尾随在的士后面的货车上，司机相当的纳闷，在货车开出隧道后，他依然没有见到那辆狂飚的疯狂的士，就算对方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难道自己碰到的是一辆幽灵车？？为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的司机并没有打算再深究这件事，他将音乐的音量开到最大，嘈杂的声音让司机感觉好了点，就这样，唯一的目击者在喧闹的音乐中驾驶着货车开进了纽约市。 短暂的次元跳跃结束后，沙利叶怀疑如果不是被安全带扣紧的话，自己的身体说不定早散架了，全身的骨头被巨大的力量揉成一团，恶魔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活动开麻痹得难受的身体。 汽车出现在一条大街之前，大街的两边各式建筑林立，酒吧、商场、糖果店、面包房等各种各样的场所杂乱地堆放在一起，明显没有经过规划的建筑之上同样凌乱地挂着风格各异的招牌，七彩的霓虹灯交叉出千万色彩同样彰显着混乱，长相奇怪的生物出现在每一个角落，而同样品味奇怪的汽车也不断穿梭在大街上，这犹如曼哈顿大街般热闹的地方，便是沙利叶的目的地，一头连接着人间，一头连接着地狱的黄泉商业街！ 本来是黄泉之路的这个地方，其原先的作用是让暂时无法通过地狱大门的妖怪与人类的灵魂逗留的暂时性场所，在沙利叶等人堕天后，地狱七君中最有商业头脑的宰相罗弗寇看中了这片荒芜的土地，于是，各种各样的娱乐消费场所在这里被兴建起来，在开始时，只是为了满足地狱官员的娱乐而建设的场所只有酒吧和娱乐城几种建筑，后来随着需求与日俱增，撒旦干脆将黄泉之路的土地进行租贷，吸引了更多的妖怪恶魔们进行投资，渐渐地，风格各不相同的商业建筑铺满了整条黄泉之路，让这里成为了地狱官员及妖怪们出入频繁的地方，在让撒旦的金库充实起来的同时，黄泉之路也告别了往日的荒凉，繁华起来的它正式更名为――黄泉商业大街。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六章 黄泉商业街??4 “这里还是一点没变。” 摇下车窗，嘈杂的声音灌入汽车内，沙利叶看着杂乱无章的商场店铺，看着从车边经过的各种妖怪，恶魔稍微有点感叹，以前沙利叶经常出没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出入各种娱乐场所，可以说，他是地狱君主中曝光率最高的一位，在这里，他的知名度比地狱的大老板撒旦殿下还要高。 汽车停在了一家酒吧之前，酒吧以黑色为主题色调，木制建筑的外观像毕加索笔下的抽象画，各种扭曲的脸孔搭建起酒吧的外观建筑，让它看起来歪斜并显得随时会倒塌，但其实这家酒吧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了。 酒吧的大门是其中一张脸孔的嘴巴，大门外有一只艳丽的美杜莎充当侍应，只是每一个出入酒吧的妖怪都不敢直视这身材惹火的女妖怪，如果它不想被变成石雕的话。酒吧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同样倾斜的招牌，木招牌被刻成一双翅膀的模样并染成了黑色，上面用金色的颜料写着“黑色羽翼”，这是酒吧的名字，也是商业街上最有人气的场所之一，这千万年来，没有一只妖怪敢在这间酒吧中闹事，因为“黑色羽翼”是沙利叶、度玛及默菲斯共同投资的娱乐场所，有这样强势的主人，当然没有妖怪会不知死活地这个地方滋事生非。 沙利叶下了的士并习惯性地给司机一点小费，但黄泉这里，人间的货币并不通用，于是在沙利叶尴尬的眼光下，地狱小鬼礼貌地回绝了沙利叶的好意，这让恶魔对这个小魔怪稍微有了一点好感，留下对方的姓名及联络方式后，沙利叶承诺以后往返黄泉都租用这只名叫魔恩的小鬼的汽车。 地狱小鬼高兴地吹着口哨离开了，酒吧的侍从领着沙利叶去见度玛，虽然现在换了一付容貌，但沙利叶的味道妖怪们都认得出来（难道它们的鼻子比狗还灵？），它们哄笑着和沙利叶打招呼，还取笑他去了一趟人间帅了不少，沙利叶微笑着应对每一只友好的妖怪，到他来到地下会客室时，恶魔发觉自己的嘴都快笑麻木了。 地下会客室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在酒吧建设期间，沙利叶便提议在地下设置这么一个房间，它的大门与天花板让默菲斯以大文字刻上沉默魔纹，用来遮蔽一切力量探索这间房间内的动静，于是，这间房间成为了沙利叶他们聚首的地方，一些不方便明言的事可以在这里大声地讨论，以默菲斯在魔法上的造诣，即使是撒旦也很难窥视到房间里的情况。 地下室被打开的时候，沙利叶看到度玛正舒适地坐在一张沙发上，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几樽红酒，现在的死之沉默天使没有再把他自己罩在斗蓬之中，他换上人间中世纪的贵族服装，并在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即使是离开地狱，度玛依然不喜欢让自己的样貌出现在别人眼中。 假面男打了一个手势让侍从离开，沙利叶自己随手关上了大门，随着门锁扣上，这个房间便成为真正隔离了外界的空间，沙利叶打量了室内的空间，这里还是老样子没变，不同于上面的酒吧出于度玛比较奇怪的审美观而装饰得奇形怪状，地下会客室的装饰只能以简朴来形容，基本上来说，只有四面墙、三张长型沙发、一张桌子和一个摆满了美酒的酒柜，唯一的装饰是默菲斯从人间走私过来的，一幅毕加索的抽象画，这幅真品在人间肯定价值不菲，但在这里却被随便挂在度玛后面的石灰墙上，让现在正穷得很的沙利叶很想把它拿去卖了。 “坐吧，兄弟，我们可以喝喝酒，然后再看看我为你准备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沙利叶依言坐在度玛对面的沙发上，后者递过来一杯红酒，沙利叶摇着高脚杯，然后将腥红的液体一饮而尽，度玛不像沙利叶喝得这么没品味，他像一个十足的贵族缓缓将酒杯中的液体流入喉咙，并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红酒那微微的酸涩。 “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这样喝过酒了，一百年，抑或是上千年？” “时间对我们没意义，度玛，只有这个宇宙毁灭，我们的生命才会终结。” “我知道，我只是发下牢骚而以，你要知道，整天对着各种仪器，我都快疯了。”面具下的度玛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沙利叶知道这家伙现在正在苦笑着，平时那一付科学怪人的模样其实是度玛装出来的，地狱并不是一个和平的地方，单是地狱七君之间就矛盾重重，一起从天使堕天为恶魔的沙利叶三人给其它君主的威胁太大，因此，他们三人在平时的时候总会表现出偏执于某一样东西，让其它君主放低了对于他们的戒心，七君主才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现在沙利叶离开了地狱，这个平衡微微倾斜了一点，为了不让一直想成为七君主之首的地狱宰相找到发难的借口，度玛和默菲斯只有表现得更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牢骚？弗罗寇那家伙又在找碴了吗，要不通知默菲斯，合我们三人之力把那只肥猪干掉算了。”沙利叶的眼中闪过杀机，只要解除所有的禁制，堕天的恶魔连上帝或撒旦都敢正面冲突，又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地狱宰相。 “杀了弗罗寇容易，但他是撒旦殿下的重臣，到时殿下追究下来，势必会将这场本来是君主之间的斗争扩展到整个地狱，然后天堂也会过来插一腿，耶和华那老头正愁着没机会再打一次堕天之战呢，我们没必要给他这个机会。”度玛为自己和沙利叶再倒上一杯酒，在他们三人之中，沙利叶的特殊能力通杀，默菲斯则精通各类魔法，度玛力量最弱，但他却是三人中最擅长出谋献策，因此，对于他的话，沙利叶虽然未必是言听计从，但也从来没有当他说的话是耳边风。 “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让你看看我为你准备的东西吧。” 将杯里的红酒喝了个底朝天，度玛从桌子下拿出一个手提箱，银色的箱子打了开来，在黑色的箱垫上摆放着三样东西，一本书、一个手雷和一把电子钥匙。 “这些是什么？” 沙利叶伸长了脖子，表情有些疑惑，但基本上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反正度玛每次给他要的东西都是出人意料的，如果你猜得中东西的用途才是怪事。 “首先是这本书，拿好。”度玛把书扔给沙利叶，后者翻看了一下，里面记载着一些魔法，而且还是他非常熟悉的魔法。 “嗯，这不是银之书上记载的月之魔法吗？你把我的银之书抄下来啦。” “确切地说，这本书的名字是――银之书仿！书的材料是我用百骨树的树皮制作的，你知道那种东西具有储存魔力的作用，而咒文则是默菲斯以魔力进行塑形，直接刻印上去的，虽然能够使用的咒文只有几个，但只要你拿着这本书跟着念出咒文便能使用默菲斯设置好的魔法，在人间应该可以帮助你解决一些麻烦的。” “再下来，是这东西。”度玛接着扔给沙利叶一颗手雷，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它。“这是你要的东西，你只要拔下安全锁，扔过去，然后它会发出一种气体，在这种气体的作用范围内，会产生一个魔法无效化的空间，但时间只有5分钟。” “那把电子钥匙又是怎么回事？” “它也和银之书一样，是我私人赠送的好东西。”度玛在假面下发出笑声，他朝房间的空地上按了一下电子钥匙，房间地板上出现一个召唤魔纹，然后一架黑色的托雷机车便出现在沙利叶眼中，重型机车的彪悍外形一下子让沙利叶喜欢上它。 “别以为这是一辆普通机车，兄弟。” 度玛来到机车旁，在机关处按下一个按钮，机车两侧的甲板各弹出一个武器架，左侧是各种冷兵器，小到匕首、大到双手剑一应俱全；而右侧则是各种枪械，从便携式自动步枪到单发的反坦克导弹应有尽有，沙利叶看得眼都直了，天，这完全是一个移动军火库嘛。 “嘿，可不只这一些玩意，兄弟。”度玛对于沙利叶吃惊的表情相当满意，他接着按下机头右侧一个红色按钮，机车的尾部接着出现四个小型的火箭推进器。“这东西可以让你的速度在5秒之内提升到亚音速，绝对是逃命的必备装置。” “在机车与钥匙中我刻上了召唤魔纹，这让它便于携带，而且，它的内部还装备了自动导航系统、无人驾驶系统还有小型军事雷达，有了它的帮助，兄弟，在人间应该还没有哪一只妖怪是你的对手。”最后，度玛摸过机车车头的标志，是一个大写字母“j”。 “我管它叫”基拉“，你知道那种恶魔兼具了强悍的攻击力和超凡的速度，我希望这个孩子也拥有力量与速度完美融合的特质。”接着，度玛把钥匙扔给了沙利叶。“现在，我把这孩子交给你，兄弟，它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希望下次见到它的时候不会是一堆破烂。” “别把我看得那么没用，混蛋。” 沙利叶假装生气地打了度玛一拳，随后两人都大笑起来，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放下所有的身份，毫无顾忌地表露出真性情，最后，还是度玛先止住了笑声，并以还要工作为由向沙利叶下了逐客令，在会客室的大门再次合上之时，沙利叶看到度玛眼中带着一丝落寞，这让沙利叶对着关上的大门发了一下呆，随后恶魔离开了“黑色羽翼”、离开了黄泉商业街。 晚上10点50分的时候，沙利叶回到了霍博肯，魔恩礼貌地向恶魔道别后，黄色的汽车再次制造了噪音消失在街的另一头，沙利叶并没有回事务所，因为，还有最后的麻烦要处理，揣着度玛制作的手雷，嘴里哼着含糊不清的小调，沙利叶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走向了霍博肯的3号街。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七章 迷途的羔羊1 布迪坐在警车上，他喝了口热咖啡，却还是觉得喉咙干涩，探员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单纯的生理需要，透过车窗，大概有十几只怪物正蛰伏在警局旁边，像忠诚的卫士一样守护着，布迪看着这些由衫树、储物柜、电话、传真机等变化而成的大小怪物们，看着这些平常习以为常的东西突然变成了活物并朝你张牙舞爪，这种感觉确实不好受，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嘿，伙计，你从小接受的所谓教育全是他妈的狗屎。 常识完全被颠覆，这让布迪觉得无所适从，探员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趴在方向盘上，一手捂着肚子，那里总一阵一阵的刺痛，按警长的说法，那是因为当时他的思维被控制了，某位侦探先生只能将他击晕，但布迪觉得那位侦探当时是想杀了他吧，那一腿的力量差点就在肚子上踢出一个洞来，现在，腹部的位置还有一大块淤青，大概要很多天后才会消散。 “怎么样，布迪，好点了吗？” 车门被打开，劳特努力地将身体塞进警车，布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汽车由于劳特的原因而摇晃着，这让探员更加难受，随着车门关上，汽车的摇晃终于停止了，劳特递给布迪一支烟，探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拒绝了，警长也不在意，从裤袋里摸索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白色的气体开始在警车内弥漫，这让布迪呛着并咳嗽起来，年青的探员连忙摇下车窗，呼吸了两口车外冰冷的空气，肺部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警长，你说，那个男人都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就像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和我们不一样的世界。” 汽车里正播放着肖邦的小夜曲，小提琴的声音和怪物的低鸣形成两种对比，劳特突然很想大笑一场，往日里总幻想着随时会在角落里扑出来的怪物如今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心里却是一片平静，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劳特的想法带有一点自嘲，但这并不妨碍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小夜曲的演奏。 “布迪，我们并不用知道他是什么人，更不用管他是来自墨西哥还是其它什么地方，我们只要知道他能够处理这些麻烦便可以了，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是吗？”布迪就这样任由头挨着车窗，我们只是普通的警察，对付的对象也只限于人类，而象前面那些怪物就留给能够对付的人处理，警长，你是这个意思吧。布迪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有时候，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说出来，大家心里明白就好，这大概就叫做默契吧，布迪低笑了两声，腹部的刺痛却让他皱紧了眉头，笑声被扼杀在喉咙里。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探员眼皮底下，布迪吓了一跳，突然抬起的头撞在车窗上，痛得探员眼睛里冒出了泪水。 “拿去，这是吉姆森草制成的药膏，涂在受伤的部位可以止痛化淤。” 沙利叶出现在警车外，灯光逆照下的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手掌上摊放着的一瓶紫色药膏却带着一点点关心的味道，布迪为此愣了一愣，然后探员叫起来。 “沙利叶先生，难道你每次出现都要这么突然吗，神出鬼没很容易让人精神紧张的！”布迪一手抄过止痛药膏，嘴上继续说着。“这个真的有效吗，我现在肚子还痛得要命，沙利叶先生的那一脚差点要了我的命。” 是差点要了你的命，先生！敢拿枪指着我的你还是第一个，要不是最后记起你只是人类的话，我就不会收回一半的力量，而是将你的肚子整个踹烂了。沙利叶可不好将真正的想法告诉这个可怜的探员，恶魔勉强牵动嘴唇拉成一个微笑并指了指前方怪物的方向。 “现在，请你们呆在这儿别动，我已经有了对付那帮家伙的对策，先生们，你们只要替我守在这儿，一会动静可能会有点大，如果有好奇的居民来张望的话，我想你们会知道怎样解释的。” “是的，我们会告诉他们fbi正在办事，如果你们不想去参观五角大楼的话，就乖乖地回屋子里去。” 劳特在车里回答着，胖警长说完自己也笑起来，布迪在一旁说着“警长，你应该告诉他们是黑超特警组才对，fbi才不负责对付外星人呢。”，然后，探员也跟着笑起来，沙利叶也在笑，确切地说，他只是撇撇嘴算是应付过去。 “廉价的幽默感！”沙利叶小声地说着，他将视线投向那一堆怪物们，这些变异的生物感受到沙利叶不怀好意的目光，它们同时发出低沉的嘶叫回应着。 “好了。宝贝们，睡觉的时候到了。” 沙利叶摸出了度玛制作的手雷，一手拉下了安全栓，然后作出棒球投手的姿势，一脚高高划起，然后投出豪迈的一球，手雷以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来到怪物们的上方，最高大的衫树人伸出枝干截住了它，但这些生物的智力明显有限，对于这个黑色的圆状物它们并不能理解，就像一个山顶洞人突然看到一辆汽车，他会理解这铁皮箱的作用吗？ 然而时间并不允许怪物们去了解手雷的作用，在衫树人的枝干上停留了大概两秒的时间，手雷的顶部旋转开来，一股青色气体迅速从里面喷出，这股气体以手雷为中心旋转着释放开来，不出数秒，便将连同警局在内的所有生物都包裹在其中，浓浓的青雾风吹不散，而其中的生物发出一声声低鸣，肉眼可见的绿色光粒仿佛受到雾气的驱逐，从怪物们的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生物们开始失去活力，它们无力再嘶叫，并开始还原为原来的物品，屋里的女人仿佛也感觉到事情不妙，她以大文字不断地尖叫着，但在度玛这个魔法无效化的烟气中，一切只是徒劳无功。 当警局的房子也变回普通的小木楼后，沙利叶吹着口哨走进烟雾中，而劳特和布迪在警车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青色的烟雾让怪物们消失了，而我们可爱的电话、储物柜什么的又回来了，上帝，这又是什么魔法？ “好了，女士，该是我们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沙利叶粗暴的一脚踹在警局的大门上，逆之魔纹已经没有了效果，恶魔得以轻易地将大门踹飞，黑色的门扉撞在了屋内的墙壁上，让里面的女人再次发出尖叫，但这一次并不是什么带着魔法效果的尖叫声，而是发自女性对于恐惧最真实的声音。 没有了魔法，即使是平行次元的魔女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沙利叶很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摸出了手枪，天知道这个女人还有没有惊喜给他。 屋子内光线昏暗，只有外边的路灯洒进几缕橘黄的光线，沙利叶进屋的时候，黑发的女人正不断朝四周说出大文字的语言，沙利叶并没有去阻止她，恶魔只是走到她的身旁，蹲了下来，并用枪指着那一头黑发里苍白的脸。 事务所和乱七八糟的成员们 第二十八章 迷途的羔羊2 “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们这帮女人，还打算再打一次次元战争吗？” 沙利叶干脆坐了下来，但拿着枪的手并没打算放下，如果女人有什么异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身穿对方脆弱的头颅，即使过了数十个世纪，沙利叶仍不会忘记亚特兰提斯大陆被这帮女人使用大文字的力量所淹没的情景，人们在滔天的海啸中尖叫着，雄伟的建筑永远沉入无底的海洋，这样的情景，沙利叶不希望再经历一次。 但黑发女人并没有回答沙利叶的话，她将头埋在自己长长的头发下，身体尽量往后边靠去，但墙壁挡住了她，让她不能挪动哪怕5公分的距离。 “女士，你最后回答我的问题，失去了魔法，魔女也只是普通的女人，我相信比起我手中的枪，蛇、或者蚯蚓其它什么小动物会更让你害怕，相信我，我沙利叶绝对会让你开口的，但我不希望做到那种地步…” “你叫沙利叶？”刚才还保持沉默的女人突然扬起头打断了沙利叶的话。“你是沙利叶，地狱七君中，月之堕天使的沙利叶？？” 虽然不清楚女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名字那么敏感，但沙利叶还是回答了她的话，恶魔感觉事情有了变化。 “如果地狱中没有其它同名的家伙的话，我想我是的。” “太好了，沙利叶叔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黑发女人突然飞扑进沙利叶的怀中，像一只小猫般不断地颤抖着，带着哭腔的音调更是让人同情心泛滥，但比起这些，沙利叶还是更在意对方刚才的称呼。 “你叫我什么，叔叔？？” 沙利叶不禁提高了声调，这悠久的生命中，他被人称为天使，又唤为恶魔，但从没有人叫他为――叔叔！ 恶魔不禁朝自己的脸上摸去，嗯，仿生体的皮肤还算健康，并没有出现类似皱纹那种老龄人才会有的标志，难道是因为这把太有性格的胡须，还是我的穿扮已经落伍了，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想这些有的没的，沙利叶，冷静下来，别为这个女人的胡言乱语而怀疑自己的魅力，你还没到中年大叔级的程度，对，一定是这个女人想扰乱我的思维。 沙利叶使劲地推开这堆粘人的海草，最后将女人推倒在角落里，恶魔气喘吁吁，他指着枪神情有点激动。 “首先，别把我和那些中年生物扯在一起，其次，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不，就算你知道，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的话，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你最好明白这一点，人间，包括天堂和地狱，我们并不欢迎你们这些魔女，你们这些歇斯底里的女人从来没有带来什么好事，一件也没有！” “沙利叶叔叔，听我说，你认识卡罗琳吗？” 黑发女人继续叫出让沙利叶头痛的称呼，但“卡罗琳”这个名字却勾起了沙利叶的回忆，卡罗琳，我当然知道，魔女国的首席法师，博罗斯魔法学院的院长，最后迷倒在本大人魅力下，从而力劝魔女国的神经质女王返回平行次元的可爱女人，我怎么可能忘记。 看见沙利叶眼中露出缅怀的眼光，黑发女人连忙用手拢起遮住面容的长发，在她的额头上，有着三片淡淡的叶子图案，沙利叶认得这人上标记，卡罗琳的额头上也有这样的叶子。 “我叫普莎，沙利叶叔叔，卡罗琳是我的母亲。” 到这个时候，沙利叶已经相信这个叫作普莎的女孩的话，因为魔女国的习俗中，只有最高级别的法师才拥有三叶草的标记，而只有她的后裔才能继承这个标记，据沙利叶所知，魔女国的高位法师只有一个，那就是卡罗琳，她的魔法几乎可以和默菲斯相媲美，自然担得起这个称号。 “那么普莎，你怎么会到人间来的？按道理，要穿越人间和魔女国的平行位面，大概需要一千个法师合力才打得开那条通道吧？” “呜…”普莎哭丧着脸，如果不是黑色头发太长的话，如果不是脸过于苍白的话，普莎看上去还是相当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而沙利叶在她的身子看到了卡罗琳的影子，这让恶魔多少心软了一些。 “我回不去了，沙利叶叔叔，我只是按照母亲的交待做了一次交叉空间与时间的实验，但实验过程里出现了一些错误，时空乱流吞噬了我，然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那还真是棘手，怪不得你用大文字演算星球的运行轨迹，是想利用星球间的磁场打开时空隙缝吗？” “呜…”沙利叶的话让普莎突然大哭了起来，恶魔手忙脚乱地找遍了全身，却没有找到本来应该出现在这种情形下的最佳物品――纸巾，最后还是普莎自己平复了情绪。“我计算过了，最佳的时间，是九百六十三年之后，那么久的时间，我等不及了。” 话一说完，普莎干脆伏在沙利叶膝盖上大哭起来。 “虽然魔女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类无异，但你们的生命至少也能活个四五千年吧，最多在你还不能回魔女国的时间里，由我来照顾你好了。”就当是当年食言没有和卡罗琳一起去魔女国的补偿吧，沙利叶艰难地说出这个承诺，同时决定让普莎也到事务所打工好了。 “真的吗，沙利叶叔叔。” “真的真的，不过你可不可以别叫我叔叔。”“难道你要我叫你伯伯吗？” “……那还是算了，你还是叫我叔叔吧，不过那个头发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现在你完全符合了鬼女的形象，我的委托人就是被你吓坏了。” “我也相当苦恼啊，大概穿透时空之后，时间流还影响着我的身体吧，刚到人间的时候头发拼命的长，不过现在已经停止了，但这些无关紧要啦，倒是沙利叶叔叔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你不是应该呆在地狱里混吃等死吗，噢，这一句是我母亲说的。” “那是因为我在人间有工作，普莎，你也要来帮忙，可不能白吃白喝。” “没问题，我除了魔法外，赚钱也是很在行的，因为我还有兼修管理金融学，绝对会帮沙利叶叔叔赚大钱的。” “有精神是好事，但在那之前，还是先把你这头像海草一样的头发修剪一下吧，我可不想让事务所传出类似鬼女之类的谣言。” 就这样，在这个峰回路转的晚上，事务所第四位成员稀里糊涂地登场了，或许现在沙利叶还不知道他现在的决定有多么的英明，有了魔女普莎的加入，事务所终于告别了经济拮据的日子，开始朝营利的方向前进，而在不久的将来，随着各种任务的接洽，沙利叶的事务所将会加入更多性格古怪、能力各异的成员，到那时候，普莎的重要性达到一个无以伦比的高度，因为，除了她之外，其它的家伙们都是事务所的蛀虫，而事务所的老板，沙利叶自己则是最大的蛀虫！ 尾声 半个月后。 长及拖地的黑发修剪到及腰的长度，充足的睡眠和合理的饮食让普莎的脸展现健康的红晕，当小魔女以沙利叶侄女的身份出现在马克神父的荼会上时，布迪看得两眼发直，年青的探员认不出她是当初差点让自己吓得休克过去的鬼女，而将她当成了普通女孩来追求，那整一个下午，布迪都磨在普莎身旁大献殷勤，让身为上司的劳特都感到不好意思。 那天晚上，当魔法无效化的烟雾效果消失后，沙利叶让普莎用魔法先行离开警局，而恶魔自己则在屋子里空放了几枪，然后再以魔法药草催眠了两位警官，让他们相信那只女鬼已经被驱逐了，而之前由普莎执导的怪物秀则在沙利叶的催眠下不露痕迹从记忆中抹掉，因此，当小魔女正式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警官们除了赞赏普莎的美丽外，并没有被勾起不愉快的回忆。 由于先后帮助神父和警官们解决了一些麻烦，事务所的名气渐渐在霍博肯传了开来，这里的居民们也开始接受沙利叶这帮外来者，接受这个奇怪的事务所，而在普莎的努力规划下，事务所的生意开始好转，虽然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生意，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荼会进行得很顺利，期间有不少居民登门造访，而普莎也趁机接下了几个小委托，沙利叶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让普莎加入事务所是正确的决定，比起胆小的助手和卤莽的保洁员，小魔女就显得有用得多了。 就在恶魔心情大好地喝下一大杯红荼时，神父家的电话响了，老神父接起了电话，脸上表情却越来越差，沙利叶和其它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喧哗的荼会渐渐安静下来，空气中的气氛隐约透出一股紧张。 “……。喂……喂，是哪位？” 神父连续地询问着，电话的那一边却只是一片杂乱的声音，那就好比接收不良的收音机发出的嘈杂声一般，就在神父想挂上电话的时候，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那里面充满了愤怒、绝望、还有一丝隐约的悲哀，然后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 “……神父，我是莉莉亚，莉莉亚爱德华，马克神父，救救我，我快受不了了……” 又是一声尖叫传出，然后电话那边出现了挂断的盲音，神父呆住了，任由话筒滑落地面。 “怎么了，神父？” 警长劳特扶住失神的老人。 “爱德华，爱德华家，出事了…” ――第一卷完―― 死亡之屋 第一章 新家1 ――西元2090年9月―― 在哈斯布鲁克高地的环山公路上，一辆黑色的洪达车正颠簸着前进，莉莉亚蜷缩在车尾座上，一路沙石造成汽车的摇晃和窗外那红得快滴下血的夕阳让这个17岁的女孩感到昏昏欲睡。 莉莉亚有着一头柔和的白金色长发，她并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相反，她的长相相当普通，还有着一点雀斑，但莉莉亚喜欢运动，因此，她有一身健康的肤色，小麦色的皮肤让她有一种青春活力的健康美。 但现在，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女孩却只能坐在窄小的洪达车上不能动弹，只能看着她1岁多的弟弟盖基吮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发出“咯咯”的笑声发呆，而这一切则是因为父亲生意破产所致，因此，他们一家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十几甚至二十几年的霍博肯，离开那些可爱的邻居们和尊敬的马克神父，远离每天都会登门的债主和银行的办公人员，然后花上两天的时间用洪达车从霍博肯驶向沃灵顿，在沃灵顿的某个郊区劳场，有一所新英格兰殖民时期所建造的房子，那是他们的新家，那是她的父亲――休斯爱德华――用仅存的积蓄购下的廉价老房子，据父亲说，那房子的前边有一片荒废的田地，他们一家将在那种植向日葵，然后将葵花仔卖给新泽西洲的收购商，这将帮助他们一家第二次致富。 很显然的，父亲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片将会住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土地上，但真的会成功吗？莉莉亚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当日落黄昏之时，当哈斯布鲁克高地成为汽车后视镜的风景，而沃灵顿的路牌出现在前方五百米处的时候，莉莉亚终于睡着了。 ―――――――――――――――― 在汽车的电子时钟显示出晚上九点的时候，洪达车已经穿过了沃灵顿的中心市区，来到了郊外，月色下，被规划为劳场的沃灵顿市郊，只有稀稀松松的几栋房子，这里的房子相隔最近的都要相距五百米左右，每所房子的前面都有一片田地，人们在这里种植着各种经济作物，但种得最多的还是向日葵，这些足有一人高的植物在夜里形成一大片摇曳的影子。 “真邪恶。”莉莉亚在进入沃灵顿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她把脸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霍博肯虽然不是什么繁华的城市，但在夜晚至少有路灯照亮着大街，然而这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怪鸟的叫声和一片不停摇晃的向日葵，那些看不清的模糊影子就像巫婆那瘦长的爪子。在向我们招手吗？莉莉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某种邪恶在向我们招手？ 正当莉莉亚嘲笑自己的无聊念头时，她的弟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让莉莉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盖基兴奋地指着窗外，含糊不清地发出“人、人”的声音。 “看好你弟弟，莉莉亚。”坐在驾驶座上的父亲不耐烦的叫了一声，莉莉亚听得出她的父亲现在相当疲劳。 母亲瑞琪看起来也是相当疲惫，但她还是回过头来问了一声。 “要我照看他吗，宝贝。” “不用了，妈妈，我会看好盖基的。”莉莉亚将小鬼抱到怀里并好意的回拒了母亲的话，盖基就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狗，不停在莉莉亚膝盖上趴往车窗，还用手指着外面一边喊着“人，人”，一边自己咯咯的笑着。 莉莉亚也看到盖基口中所谓的“人”，那是一些稻草人，它们出现在每片田地上，为田地主人吓走那些偷吃作物的鸟或其它什么动物，但莉莉亚并不准备为她的弟弟解释什么，夜里的能见度极差，月亮的光芒也只能照出物体的轮廓，稻草人在田地里只留下一个个人形的阴影，莉莉亚一点也不觉得她这个刚满周岁的弟弟能够理解那些人形的阴影只是一扎扎稻草捆绑起来的人偶。 夜里的风很大，吹得那些稻草人偶左右摇摆着，这让莉莉亚有一种错觉，那不是什么稻草人，而是一些其它什么生物正在努力挣扎着，挣扎着想要从它们一直站立的地方离开，想要，变成人！ 莉莉亚摇上车窗并抱紧了小盖基，温暖的，有血有肉的才是人，它们不是，只是一堆烂草，是的，它们只是一堆烂草扎成的人偶。莉莉亚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离开熟悉的霍博肯，这片陌生的土地让莉莉亚觉得有一点茫然，还有一点点害怕。 邪恶，在召唤着。莉莉亚的心底突然涌起这一个短句，然后又迅速地为其它纷沓的念头所代替。 “吱”的一声，洪达车终于停了下来，这辆已经差不多接近报废期的汽车在经过两天的颠簸后，排气管排出来的全是焦热的白色烟气，莉莉亚的父亲低声咒骂着打开车尾箱搬出一件件简易用品，他们的大型行李要明天才会由货运公司运到，而今晚，他们只能对付着过上一晚了。 莉莉亚跟着下了车，车外冰冷的空气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她随后将伸出双手发出“呀呀”声的盖基也从车上抱下来并交给她的母亲，母亲瑞琪一手抱起小儿子，盖基大笑着用手在他母亲脸上又捏又抓，瑞琪假装生气的训斥了一声，然后也跟着儿子笑起来，她用嘴亲了亲盖基的小脸蛋，最后朝莉莉亚招招手。 “让我们先去屋去，宝贝。” 莉莉亚摇摇头，瞄了正在搬东西的父亲一眼。“不，妈妈，或许爸爸需要我帮忙。” “那好吧，宝贝，小心点，别受伤。” 死亡之屋 第二章 新家2 瑞琪在莉莉亚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拍着盖基的屁股走向他们的新房子，爱德华一家的新房子。 他们的新房子有两层高，老房子最近刚粉刷一新，白色的油漆让它在夜里格外显眼，莉莉丝知道它的楼下有三间大房间和一个客厅，而楼上还有四间房，除了一个房间拿来作书房外，其它房间便是他们一家人各自的卧室，但是盖基还小，他还要跟父母一起睡，因此盖基的房间可以拿来放置他的玩具和作为暂时的客房，万一有客人来的话。 房子外的走道同样油上了白色油漆，风一吹，新油漆的味道让莉莉亚皱了皱鼻子，她不喜欢这种新漆的味道，人们总喜欢给老旧的东西上新的颜色，以此来掩饰那日渐老朽的本质，但如此一来，新旧交叉而敷生的气味却更显得讽刺，莉莉亚讨厌这样，就像大人们总会找借口掩饰自己的错误一样，一样的低劣。 “莉莉亚，帮我照看一下车里的东西，我一下子拿不了那么多。” 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莉莉亚转身跑到汽车旁，休斯从尾箱上搬下来一个很大的行李箱，那里面装着被褥和一些日用品，然后他又从箱子里摸出一个旅行袋，休斯四十有余，正是男人最强壮的时候，但很显然的，即使是这样，他也仅能拿得动这两件行李，而车尾箱中还有几样行李，需要休斯再跑上两趟才拿得完。 “没问题，爸爸，我会看好它们的。” 莉莉亚点点头，最后加上一句“这只是小事一件。” 休斯露出嘉许的微笑，他的女儿遗传了他的好品质，坚强，勇于承当责任，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回答的不是妻子瑞琪，而是他的女儿莉莉亚，如果她是男孩的话，将来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有时候，休斯会为莉莉亚的性别感到一点遗憾，但不管怎样，休斯还是非常疼爱这个不输给男孩子的女儿。 “莉莉丝，刚才我有点急躁了，可能说话的语气重了点，你别在意。” 休斯为刚才在汽车上说的话道歉，莉莉丝摇摇头，向父亲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别在意，爸爸，我还不至于为了一句话伤心或者生气那么纤细。” “那好吧，宝贝，呆在这别动，大概10分钟我就能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进屋去，我想你会帮我拿一件行李的，是吧。” “当然。” 休斯为自己女儿肯定的回答感到高兴，这冲淡了他生意失败的挫折感，看，我有一个懂事的女儿，有一个温柔的太太和一个已经在呀呀学语的儿子，这一切的失败只是暂时的，我会在这里重新站起来，然后我们会再搬回霍博肯，告诉大家，我们回来了，爱德华一家又回来了。 怀着这样的信念，休斯听力地拉着两件行李，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的新家，他的希望之地。 莉莉丝目送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随着大门关上，莉莉丝突然有了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孤怜怜一个人，只有田地里牛蛙的声音和夜鸟的怪叫声作伴。 为了驱赶这种可怕的孤独感，莉莉丝坐到车尾箱上哼起了歌，歌声轻轻在无人的，空旷的田地上飘荡着，女孩一边哼着歌，一边观察着这个将会在这里住上不少时间的新地方。 不同于霍博肯，这里是一片相当宽阔的土地，房子的后边，虽然由于夜里的关系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莉莉丝依然可以看到一片模糊的树林，树林仿佛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高山上。 房子前边是一片荒废的田地，土壤在夜里看上去是黑色的一片，上面还散落着不少作物的残渣，这些黄的绿的的东西会慢慢腐烂，然后又会成会土地新的肥料，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显得相当的模糊，但莉莉丝还不会去深思这些可能要到她中年时才会去思考的东西。 后来她发现原来汽车就停在了黑色的废田上，但这里不久之后便会再次显得生机勃勃，因为父亲说过要在这里种植向日葵，莉莉丝想像自己在夏天的时候，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漫步在黄色的花野间时，一定会是一幅相当漂亮的画面。 想到这里，莉莉丝“咯咯”笑出声来。 笑声惊动了一些东西。 莉莉丝的身后，汽车的后面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在这个万物俱寂的现在，这个声音被无限的扩大，莉莉丝打了一个寒颤，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某些东西在草地上拖过一般。 女孩的呼吸变粗了，莉莉丝小心地从车箱的缝隙向外张望，她不敢将整个头伸出去，这样动作太大了，而太大的动作总会招来某些攻击，曾经有一部影片，具体的名字莉莉丝记不清了，只记得影片中的女孩从墙后伸出头来张望，结果一把镰刀把她的头砍了下来，莉莉丝可不想变成那样。 透出尾箱支架的缝隙，莉莉丝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这让她吓了一跳，但数秒钟之后，却让她感到好笑，并对自己的胆小感到一点点的羞耻，那哪是什么人影，只不过又是一个稻草人而以，大概是田地以前的主人留下的吧，一个稻草人留在了荒废的田地上，正对着爱德华一家的大门，如果说和其它稻草人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它的头上戴着一顶宽边的牛仔帽，手里还绑着一把镰刀，这让它看上去更象一个人，风从它身边吹过，那一身的杂草就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莉莉丝为自己吓到自己而发出轻笑，她的父亲正出了大门并向她走来，最后父女俩一起把剩下的行李搬回了大屋，当莉莉丝进入她的新家时，一双眼睛把这个情景看在了眼里。 正对着房子的稻草人的肩上，停留着一只乌鸦，这只黑色的不吉之鸟一直盯着莉莉丝直到她消失在门后，它发出“呱呱”的声音并梳理了一阵自己的羽毛后，便“扑”的一声飞向了夜空，只留下一根黑色的羽毛飘落在稻草人的脚下。 死亡之屋 第三章 男人、地窖、猫1 爱德华一家搬到沃灵顿已经一个星期了，在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里，他们在霍博肯老屋的家具什么的通过货运公司安全的，一件没少的运至沃灵顿的新家，让这所空旷的新房子渐渐充实起来。 由于房子里有了住人，那难闻的油漆味一天比一天淡下去，基本上现在已经闻不到什么气味了，休斯在房子的左侧走道搭上了一个长长的遮阳棚，当他在田地里干活时，他的妻子和儿子可以在遮阳棚下看着他，当他累了，他也可以在遮阳棚下喝上一杯荼小歇一会，这是房子第一个扩建的建筑，然后将来会越来越多，休斯相信，这所房子还会再扩建一些房间，当他再次致富之后。 莉莉亚也渐渐接受了这所新房子，刚来时那种陌生感为新鲜感所代替，这里虽然不比霍博肯热闹，但一走出房子便有无垠的田地和清新的空气，这些是霍博肯所没有的。 但这所新房子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在搬进来的第二天，莉莉亚帮父亲安置一些东西的时候，发现房子楼下有一个房间打不开，无论她怎么用力地拨动转手，门就是纹丝不动，在晚饭时莉莉丝把这个情况告诉休斯，休斯说大概是房子太老了，总会有一些东西不能用了，过几天让人来看看，莉莉亚也没在意这事，父亲总会解决家里的麻烦，一切的麻烦。 在接下来的几天，休斯忙着购进植物的种子，又忙着为莉莉亚在沃灵顿的一所高校办理入学手续，母亲瑞琪则着手打扮他们的新家，莉莉亚每天都会去学校一趟，因为是插班生，所以入学考试是免不了的，只有盖基最轻松，小男孩已经开始学走路，虽然他还不能站起来，但好动的小鬼每天都会在房子里爬来爬去，就像一个拓荒者探索着未知的土地一般。 爱德华一家都有自己要忙的活，因此，他们忘记了，忘记了那间打不开的房间。 莉莉亚顺利的在星期五接到学校的上课通知，全家人在星期六晚上为女儿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他们买了一个8寸的蛋糕并开了香槟，休斯还唱了歌，就连不懂事的盖基也一直咯咯的笑着，还用手不断在空气中比划着，就像要捉住一些什么东西，宴会一直闹到了11点，因此，第二天星期日的时候，莉莉亚睡得很沉，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窗外的太阳扎醒了她，她的父亲，休斯已经在田地里忙活开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休斯为种植向日葵作了充分的准备，这包括了购置植物的种子、肥料、杀虫剂以及一辆二手的“收获者”，那是一部劳用机器，通过更换一些活动配件，它可以起到除草机、翻土机等作用。现在休斯准备在今天把田地的泥土重新翻松一遍，但由于这辆机器是二手货，因此它没有使用说明书，休斯凭借着经验，再加上两个钟头的时间才成功地把机器的活动配件安装好，当最后一颗螺丝被拧紧的时候，这个四十三岁的男人发出犹如孩子般的欢呼声，这把小盖基也逗乐了，瑞琪正抱着他坐在遮阳棚下陪了休斯一个上午。 休斯喝了一口荼，还逗盖基玩了一会后，男人决定先试试这台机器，引擎被发动起来后，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开动起来，小烟囱因为柴油的挥发而冒出了黑烟，改装成翻土机的机器开始在田地里把黑色的泥土一寸寸地翻过来，休斯吹了一个口哨，还向妻子儿子挥了挥手，然后他开向了更远的地方，他必须从田地的边缘开始来回的，有序的翻土作业。 半个小时后，休斯不得不停下来，在他的田地上，孤怜怜地立着一个稻草人，一个戴着牛仔帽、披着黑色斗蓬及绑着生锈镰刀的稻草人。 休斯皱着眉头从翻土机上跳下来，稻草人处于翻土机的行进路线上并正对着他房子的大门，这让稻草人看上去相当别扭，它不应该被摆放在这个地方的，比起放置在田地的边缘，它更应该放在田地的中心，在那里，这个人偶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大太阳底下，宽边的牛仔帽遮住了稻草人大半个头，而剩下的那小半个则淹没在帽子的阴影里，这让休斯看不清它有没有像其它的稻草人那样用油性笔在脸上涂上可笑的眼睛和一个咧笑着的嘴巴。稻草人披着一件破烂的黑色斗蓬，休斯看到那脏兮兮的斗蓬上面绣着一个纳粹党的标志，这可真酷，伙计，休斯说，然后他看到那把绑着的镰刀，黑黄色的锈迹布满整把镰刀，光线及锈迹不匀的原因，让镰刀表面看上去就像一付抽象图画，象歪了鼻子的人脸、象黑色的山水画，象正往下滴的半凝固血液。 血？ 突然，休斯有种错觉，好像看到了血正顺着镰刀往下滴，然后镰刀上又什么也没有，只有锈迹依然。 休斯摇摇头，他猜想是太阳的关系让他脑袋有点昏沉了，但他最后还是决定把稻草人拆了，等他种满向日葵后，他会考虑在田地上重新放一个这样的人偶，只是他的稻草人不会披着有纳粹党标志的斗蓬和绑着或许会划伤孩子的镰刀。 “我记得这大家伙后面有把砍刀……” 休斯自言自语地走向机器后，他要把支撑着稻草人的木杆被砍下来，然后一把火把这怪异的家伙烧了，让它变成土壤的肥料。 翻土机的尾箱中有各种各样的工具，板手、螺丝钉、锤子，对了，还有一把除草用的砍刀，休斯拿起了它，但最后他还是把砍刀放下，因为他看中了一把锯子，这家伙能更省力地拆了稻草人。 休斯满意地合上尾箱，在尾箱合上的瞬间，一张黄绿色的，男人的脸出现在休斯眼中，休斯吓了一跳，他大叫一声跌倒在田地上，这个男人出现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又仿佛他一直站在尾箱后，只是那笨拙的铁盖子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可能这家伙还叫了他一两声，但翻动那些工具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自己听不到。 是的，一定是这样。 休斯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的这个猜度，而站在他前边的男人露出抱歉的笑容并向他伸出了手，把休斯从地上拖起来。 “抱歉，吓到你了，先生，其实我有向你打招呼的，只是你似乎听不见。” 看，果然是这样。 休斯露出一个笑容，他为自己正确的猜测感到满意，并庆幸刚才没有将对方当成妖魔鬼怪而挥出手中的锯子，尽管他真的差点就这样做了。 “噢，不，别介意，只是我自己太粗心了，听不到你打招呼以至吓到了自己。” “不不不，你只是专心工作而以。”男人连连挥手并开始介绍自己。“我猜，你是最近才搬来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是新邻居了，我叫霍特，墨西哥人，就住在那边。” 墨西哥人霍特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另一栋房子。 休斯伸出手和霍特握了握手。 “休斯，休斯爱德华，我们是一个星期前刚搬来的。” 说完这句话时，休斯才注意到这个男子的鼻子很大，但眼睛和嘴巴却很小，看上去很怪异，一个奇怪的男人，这是休斯对于这个墨西哥人的第一个看法。 “我刚才看到你打量了那个稻草人很久。”霍特指了指他身后的稻草人。“我们这里的每一块田地上总会放着一个稻草人，它可以帮我们赶走一些讨厌的动物，你们才刚搬来，可能对这种东西还不太习惯吧，老实说，我自己有时候也会在夜里被它吓一跳呢。” 霍特说完自己大笑了起来，休斯也跟着笑了两声，他摆了摆手中的锯子，顺利地吸引了霍特的目光。 “事实上，我准备把我自家田地上的这个家伙拆掉，现在我正在翻松泥土，这东西却妨碍了我的工作。”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朋友。”霍特的笑容消失了，他慎重地看了看休斯手中的木锯摇着头。“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我们却是相信的，当一个稻草人出现在田地上时，它就已经有了生命，不，或者应该说有了灵魂，是的，它们不会愿意随便地被人拆掉，朋友，它们是很小气的东西，它们不会让小动物们在它们的领地上捣乱，同样的，如果有人不经过它们的同意就随便的拆毁它们，它们可是会报复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霍特几乎是贴着休斯的脸，他们的眼睛相距不会超过5公分，休斯在墨西哥人的话里听出浓浓的警告味道，同时，在霍特的眼睛中，休斯看不到一丝恶作剧的成分，或者撒谎。 这个时候，休斯头上传来一阵“扑扑”的声音，他抬头向上看去，然后他看到一片乌云，是的，由无数只乌鸦所组成的乌云，上帝，它们铺天盖地地从天空的那一边飞来，它们飞过了田地，并绕着休斯的新房子飞行着，休斯甚至能看到莉莉亚房间的窗户上，他的女儿正向他招手，天，她一定是吓坏了，这些黑色的恶魔会吓坏她的。 “嗡” 休斯耳朵震动了一下，他听到了这个声音，然后一切都消失了，没有乌鸦，天空还是蓝色的，太阳依然火热，他的妻子举着盖基的手向他挥手，而莉莉亚则打开窗户朝他喊了一声，距离太远，休斯听不清女儿喊的是什么，但从声音听来，莉莉亚并没有感到害怕。 “这是怎么回事。”休斯回过头，发现连墨西哥人也不见了。 “喂…” 远处的叫喊吸引了休斯的注意，霍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百米开外的地方，正朝着休斯挥手叫喊着。 “别随便拆了那些稻草人，会招来不好的事情的……” 声音远远传来，休斯朝墨西哥人点点头，他决定照霍特的话做。 至少，在了解随便拆了这些人偶会带来什么后果之前。 死亡之屋 第四章 男人、地窖、猫2 莉莉亚看到父亲的时候，休斯也正看向她，于是女孩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阳光让她一头金发亮得扎眼，她微笑着朝父亲叫了一声。 “早上好，爸爸。” 但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远，她的父亲大概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因此他并没有回应女孩的话，莉莉亚看到她的父亲看了她一眼后，把头拧向另一边，看上去像是在发呆，也像在倾听着什么，莉莉亚没在意，她依然让窗户打开着，让风从外边吹进来，将屋子里的闷气一扫而空。 当莉莉亚换下睡衣并梳洗完毕的时候，母亲瑞琪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盖基在客厅里嘀咕着把玩着他的玩具车，在见到莉莉亚走进客厅时，小男孩大声地叫着，伸出一双小手朝他的姐姐挥动着，莉莉亚抱起这个小鬼，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休斯还在田地里继续着翻土的作业，大概到午饭前他都不会回屋子了，而在这段时间里，莉莉亚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不时地逗盖基玩上一会，时间过得很快，在时钟还没到12点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在饭厅里喊着开饭了。 莉莉亚走出屋子大声地叫她父亲回屋子吃饭，见到父亲挥挥手表示听到之后，她才回到客厅抱起小调皮鬼走向隔壁的饭厅，由于房子向南的原因，阳光照不进屋子里的走道，使得这条足有二十几米长的走道在白天依然昏昏暗暗的样子，莉莉亚在想或者应该建议母亲即使是白天也把走道的灯开着，这长形的黑暗通道看起来怪吓人的，这时候，盖基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小男孩咯咯笑着并趴在姐姐肩上朝莉莉亚身后的走道叫喊着。 莉莉亚拍拍她弟弟的屁股走进饭厅，盖基仍然叫着一些含糊的音节，莉莉亚听了半天，才听明白盖基叫的词是“猫”。 “盖基，我们家没有猫，我们才不会养那种骄傲的小动物。” 莉莉亚捏着盖基的小鼻子，小男孩呀呀的叫着并用手拍打着莉莉亚的手背，莉莉亚逗着盖基玩了一会后，才帮忙她的母亲准备起午餐；他们今天的午餐很丰富，瑞琪今天煎了牛排，还有西红柿和苹果做的沙拉，以及每人一盘罗宋汤，当然，盖基是不会吃这些的，小男孩吃的是比比熊牌的可可，他会吃得满嘴都是还会因此乐不可支。 午餐的时候，爱德华一家愉快地交谈着，曾经的失败经历渐渐成为遥远的过去，现在，他们正在拥抱希望，休斯期待着田地里种满向日葵，那么一两个月后，他就可以用收获的葵花仔换得第一笔钱，在那之后，他会有计划地扩充他的生产规模，或许会再雇佣两个工人甚至三个；而莉莉亚已经在考虑入学后是参加学校的网球队还是排球队，她的母亲建议她还是参加网球队，用瑞琪的话说，那是一种高尚而优雅的运动，最后莉莉亚听从了瑞琪的建议。 “噢，对了，今天我还遇到一个有趣的墨西哥人。”席间，休斯无意地提起早上的事，他切下一小片牛排，然后继续说着。“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家伙，他告诉我一些有关于稻草人的事，我想你们也看到了，在翻土的时候，他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和我搭讪。” 说完，休斯把小牛排一口扔进嘴里大嚼起来，却发现餐桌上的气氛突然沉默起来，男人抬起头，然后看见莉莉亚和瑞琪相互望了一眼，他的女儿“扑”的一声笑出声来。 “爸爸，大白天的讲这些鬼故事可吓不到我，我可没看见有什么墨西哥人找你搭讪了，妈妈你看见了吗？” “不，没有。”瑞琪喝下一小口罗宋汤。“一直都只有你爸爸一个人在田地上，中间只看到你对稻草人发了一会儿呆。” 休斯沉默了，连嘴里的牛肉也忘了咽下去，嘿，你们准是联合起来戏弄我，你们明明看到的，瑞琪，当你抱着盖基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和我交谈着；莉莉亚，你打开窗户的时候，墨西哥人就站在我的旁边，对了，还有乌鸦，虽然后来它们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但那确实出现过，你们该不会想告诉我，那都是幻觉？ “怎么了，亲爱的，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瑞琪伸出手想摸一下休斯的脸，她的丈夫却捉住了她的手，休斯勉强笑了一下。 “没事，我只是想吓一下你们，却被你们识破了，真是三流的鬼话，是吧。” 接下来，午餐的气氛没有了刚才的愉快，最后休斯剩下一碗沙拉和一小块牛排就结束了他的午餐，而平常，他总会吃光所有的食物，看着父亲走出饭厅的身影，莉莉亚感觉到父亲有心事，同样的，瑞琪也察觉到了，但她并不打算现在就追问，晚上两个人都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是夫妻间最好的交流时间。 “爸爸怎么了。” “没什么，宝贝，他只是太累了。” 瑞琪简单的一句略过，她开始收拾起餐具来，莉莉亚只得抱起盖基回到客厅，过不了多久，和盖基玩起来的莉莉亚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最后，莉莉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秋后的阳光从客厅的窗外照进来，耳边是盖基呀呀学语的声音，莉莉亚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是一个钟头，也可能只有一两分钟，莉莉亚突然被一个声音吵醒了，那大概是一种动物的叫声，但具体是那一种，莉莉亚在模糊的睡梦中听得并不真切，因此她也无从说起，只是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刚好看到盖基正慢慢地爬出客厅，爬向那条阴暗的走道。 “等等，盖基。” 莉莉亚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仅有的睡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一下子跑出了客厅，把正在走道上爬着的盖基抱起来，而饭厅中还传来母亲清洗餐具的声音，莉莉亚打了个呵欠，庆幸自己没有睡得太沉。 “猫，猫…” 盖基呵呵笑着，用小手指着走道最阴暗的那一边叫着这个单字，莉莉亚假装生气地用手捏了捏小男孩胖嘟嘟的小脸。 “你这个小调皮鬼，老是四处乱跑，还会找借口，我们家没有猫，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莉莉亚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的弟弟就想返回客厅，但她一只脚刚踏入客厅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动物的叫声，在走道的那一头远远的传来。 “喵” 莉莉亚后脖子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盖基刚发出得意的笑声，继续叫着“猫，猫”，还拼命地扭动身体，想挣开姐姐的怀抱。 莉莉亚抱紧不老实的盖基，然后她朝阴暗的走道望了一眼，在那昏暗的另一头，有一条白色的影子闪进一个房间中，从那轮廓来判断，那确实是一只猫。 或许是一只流浪猫。莉莉亚这样猜想着，或许应该告诉妈妈，我们家里不欢迎这种动物，这些骄傲的猫会用它们尖尖的利爪把家具弄坏，又或者把死老鼠弄到厨房里，然后妈妈就会被吓得尖叫起来。 然而，莉莉亚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瑞琪，相反，她抱着盖基，一步步朝走道深处走去，阴影逐渐淹没了她，现在的莉莉亚，就像处于梦游状态中一般，思维不断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切换着，耳边不断传来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什么人在说话，声音时远时近，莉莉亚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婊子……不要…躲……”没有联系的词，最后，一声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在莉莉亚的耳中响起，震得莉莉亚的耳膜“嗡嗡”直响，女孩被吓出一身冷汗，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走道的尽头，站在一扇房门前。 那一扇曾经打不开的门。 莉莉亚觉得脸上冰凉冰凉的，那是风，从门隙里吹出来的风，曾经打不开的门现在却露出一条缝，很显然的，门被打开了，是那只猫吗？莉莉亚想起刚才那一道动物的影子，盖基却在这个时候伸出他的小手去碰了一下门，莉莉亚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别…”，但门还是向里面打开了，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一点点，一点点地慢慢打开，莉莉亚抱着她的弟弟退到了墙壁边，紧张地看着打开的门里那一片黑漆漆的空间。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莉莉亚以为门内会扑出一个正在腐烂的女人或者其它什么的鬼怪，但是没有，只是门里面相当的黑，黑得只看得见门口一条向下延伸的木梯的前几阶，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一阵阵冰凉的风从门内吹出来。 莉莉亚吞了一下口水，让自己镇定一点，然后她挪动脚步走到门边，腾出一只手摸向门的内壁，通常，在门口都会有电灯的开关，在数秒钟之后，莉莉亚顺利地摸到了开关，女孩松了一口气，她庆幸摸到的是塑料材质的开关，而不是一只腐烂的、潮湿的手。 “啪”的一声后，昏黄的灯光在门内闪了几闪，便亮了起来，莉莉亚首先看到的是一条向下的楼梯，她现在正站在楼梯口，而楼梯的下面看起来是一个储藏室，里面堆放着一些麻袋和一些木架子，几个木箱被放在了木架上面，由于电灯的亮度有限，因而莉莉亚并不能看清整个地下空间的事物，但这并不妨碍她判断这个房间的作用。 “储物室？不，应该是地窖。”莉莉亚关上灯，并准备关上门，盖基还一直望着门内，然后扯着他姐姐的衣领叫着“猫，猫”。 “好了，盖基，别管那只流浪猫了，地窖的话，应该有天窗之类的东西，它会从那里爬出去，然后继续去别的什么地方流浪的。” 莉莉亚顺利地关上门，门锁发出“嗒”的一声，这个声音让莉莉亚心里踏实了不少，然后姐姐继续哄着弟弟走向客厅，在晚上用餐时，她会将这个发现告诉休斯，然后她的父亲可以利用这个地窖来摆放他的东西，而不用重新再搭建一个储物室。 莉莉亚的判断是正确的，那里面确实是一个地窖，也确实有一个天窗，现在，一束阳光正通过天窗照进地窖中，在光线的边缘，一个大麻袋下，有一段白色的东西露出来，那是一截动物的尾巴，猫的尾巴，只是这只猫肯定不会动了，因为在那腐败的灰白色毛发下，是一截正爬满虫蚁的尾椎骨，皮肉已经腐烂的尾椎骨。 那是一只死猫！ 死亡之屋 第五章 尸坑1 9月的最后一天，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后山的树林从青黄转变为枯黄，一片片叶子逐渐从树上脱落，然后掉到地面上，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它们又会成为树林的肥料，滋养着这片土地。 休斯已经把田地的泥土都翻了一遍，还播好了向日葵的种子，接下来，他必须小心翼翼侍候着这些会带给他财富的植物们，在冬天来临之前，他会有第一次的收成，这是他第一个战役，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因此，休斯会全力以赴，把他知道的东西全用上，必要时，他还可以去沃灵顿的大学里请教一些对于劳作物有研究的教授，务必在深秋时有一个好收成。 但今天，休斯决定休息一天，大半个月的劳作，每天对着黑土地和机器，这让他开始感到些许的疲惫，况且莉莉亚前不久跟他提过，那个曾经打不开的房间现在可以打开了，而且里面是一个地窖，休斯打算今天好好清理一下这个地窖，然后他可以将一些杂物放到里面去，给屋子里腾出多一点空间。 “不用帮忙吗，爸爸，你确定？” 莉莉亚将扫帚递给休斯，她的父亲将它和另外一些清洁用具一起堆放在墙角，这里面有一把锯子、一把锤子、一些铁钉还有一张人字梯，另外再加上一些类似小板手之类的东西，休斯会用这些东西让地窖变得干净，而且他还打算在里面接上新的电灯，听莉莉亚说，那里面只有一个10瓦不到的小电灯，那不足以照亮整个地窖。 “不用了，莉莉亚，不是说下午还约了新朋友出去玩吗。” “需要的话我可以拒绝她们。” 午饭过后，休斯正在准备清理地窖的时候，莉莉亚准备帮她父亲打打下手，虽然在她今天的计划里，下午应该是和新认识的朋友到沃灵顿逛街，为此，今天她还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碎花上衣和一条牛仔百折裙，但休斯对于女儿的好意还是拒绝了，他没打算将莉莉亚培养成只会出席宴会的贵族少女，也没打算让女儿成为一个假小子。 “莉莉亚，这些又脏又累的粗活并不适合女孩子，虽然你一点也不会输给男孩子，但爸爸还是希望你这个周末下午是在沃灵顿渡过，而不是呆在黑漆漆的地窖中。”休斯将女儿推出客厅，还为她开了门，最后在她耳边说。“只是你要在晚饭前回家，不然的话，你妈妈会把你的电话打爆的。” 莉莉亚咯咯的笑起来，她转过身抱住休斯的脖子，还在他左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爱你，爸爸。” 然后莉莉亚朝屋子里大喊了一声。 “妈妈，我出去罗，盖基，拜拜。” “莉莉亚，记得准时回家。” 瑞琪在窗口叮嘱了一声，盖基趴在窗台上对着他姐姐挥着小手，最近小鬼学会了怎样和别人道别，但他还不会说“拜拜”，只会叫着“巴、巴”。 休斯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女儿像一只粉红的蝴蝶飞过了田地，看着莉莉亚跑上了公路，远处一辆巴士正驶过来，每隔15分钟，便会有一趟巴士驶向沃灵顿，莉莉亚会搭上巴士，然后在沃灵顿和新朋友渡过一个平凡但愉快的周末。 目送着莉莉亚上了巴士，休斯回到客厅收拾东西，他要干活了，清理一个地窖至少得花上他一个下午的时间，如果不早点干的话，那么等到莉莉亚回来的时候，他还呆在那个地下室里和杂物奋斗着。 10分钟后，休斯打开了地窖的门，果然如莉莉亚所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条褐色的楼梯自上而下的延伸向下面黑暗的空间里，一阵阵冰凉的风扑面而来，休斯闻到有树木的味道，他推测地窖的天窗应该开在通向后山树林的地方，从天窗灌进来的风才会带着树木的味道。 “啪” 地窖里电灯的开关被打开，黄色的灯光依然一明一灭的眨着，休斯的眼被灯光闪得难受，他稍微眯上了眼睛，突然，在灯光的明灭不定中，一条白色影子进入休斯的眼里，但灯光完全亮起后，地窖里除了一些杂物外却什么也没有，休斯怀疑自己眼花了，因为他觉得那条影子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随后休斯看到了地窖的天窗，它在电灯的照明范围外，午后金黄的阳光从天窗外射进来，休斯随即释然，应该是阳光造成的错觉，骂了自己一声“胆小鬼”，休斯一只脚跨进房间中，踏上木楼梯，吱呀呀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太久没有用过的楼梯让休斯不禁担心它会不会突然跨掉。 休斯用脚在楼梯上踏上几脚，在确定楼梯还算坚固之后，他才整个人站到了上面，将一些小工具随手拎着，他会分两次把工具带下去，毕竟这条楼梯从没走过，休斯可不敢保证当他提着人字梯下楼的时候，会否有某块烂掉的梯板让他和大型工具一起摔下去，那绝对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休斯走得很小心，微弱的灯光和四周的黑暗形成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让他不由把动作放轻，生怕一个响动会吵醒一些什么东西。他用手扶着楼梯的扶手，那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摸上去让人难受，尽管这样，休斯还是捉牢着它，如果有烂掉的梯板的话，那他便不至于由于踩空而掉下去。 休斯的小心是正确的，当他来到离地面只有四五阶楼梯的时候，一块已经被虫蚁蛀得烂掉的楼梯板在休斯轻轻一踏之后，咔嚓一声裂成无数木碎散落下去，休斯抹了一把汗，把他那悬空的脚收了回来，然后贴着扶手，他跳过烂掉的梯阶，最后安全地到达地窖的地面。 由于通风的关系，地窖里的空气还不至于沉闷，但放空了许久的它还是飘荡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那是灰尘搅拌着潮湿的地下水气所形成的味道，它会让你有一种错觉，仿佛你现在被泥土封闭了口鼻，而下一秒将会窒息，休斯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看了看距离不远的天窗，或许应该先把那个打开，让风更大些，好吹散这些难闻的气味。 但在那之前，休斯打算先把烂掉的梯阶修补一下，否则他无法把人字梯拿下来，休斯可不想搬那些看上去放了很久的木架子来垫脚开窗，天知道那些架子会不会也突然间跨掉。 在地窖里找了一通后，休斯拆掉一只空架子，把其中一块看上去还算结实的木板取下来，他会把这东西钉到楼梯上，代替烂掉的那一阶。钉子在他的口袋中，但锤子忘了带下来，休斯只能用一只小板手暂时来代替锤子。 他挟着木板和工具再次跑上楼梯，这件活要不了他多长时间，休斯利索地把木板放置到烂掉一大半的楼阶上，木板大了一点，但这不妨碍它能起的作用，休斯咬着钉子，手里捉着另外一根摆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然后准备用板手敲下去的时候，寂静的地窖里突然响起一阵声音，吱吱呀呀的声音。 休斯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望了一眼地窖，并没有看到什么动静，那阵声音听上去像是木架子在摇晃所发出的声音一般，但休斯没有看到有哪只架子在摇晃，至少在灯光的范围之内，大概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撞到架子了吧，他这样想着，然后回过头准备干他的活，但是举起的板手再次停下来了，在楼阶之间黑暗的隙缝中，在他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休斯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他尖叫一声从楼梯上站起来，突然的动作让身体失去平衡感，休斯摔了下来，幸好他站的地方离地面并不高，三四阶楼梯只是摔痛他的屁股，但这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那里有一双眼睛！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休斯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地窖中回响着，接着是一阵细碎的声音从楼梯中传出，听上去就像是爪子不断撕捉着木板的声音一般，然后一只大老鼠从里面扭动着身体爬了出来，它在木板上转了两圈，看了看休斯后迅速地跑掉了，休斯狂跳着的心脏才逐渐缓慢下来。 “该死的！” 休斯大声咒骂了一声，又是一些该死的幻觉，这个该死的地窖在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连续吓了他两次，这让他感到愤怒，休斯挟带着这一股莫名的愤怒三两下把木板钉了个严实，这次可没有老鼠或者眼睛什么的跑出来吓他，休斯在干完这件活后还在暂时的楼阶上用力踏了几下，然后才满意地跑上楼梯把他的人字梯带下来。 铝制的简易工具梯撑了起来放在了天窗的下面，休斯爬了上去，天窗并没有锁死，相反还露出一条手指粗的缝隙，风就是从这里吹进地窖的，但天窗的玻璃上积了一层灰白色的灰尘，休斯闭上眼睛防止灰尘掉入眼中，然后他两手用力一抬，天窗“啪”的一声，不费力气地向两边打开，清爽的山风扑面而来，让休斯不由贪婪地吸了几口。 天窗外果然是屋子后边的森林，一大片树林在金黄的阳光中美丽得犹如仙境，片片旋转着飘落的树叶，不时窜过的松鼠和在林间枝叶上啼叫的雀鸟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这让休斯不由多看了两眼，但他觉得现在可不是什么欣赏美景的时候。 阳光再没有任何遮挡，金黄的光芒从天窗洒进地窖中，把里面的能见度提高了不少，休斯再吸了两口清凉的空气，他觉得应该趁现在太阳正亮的时候把地窖的活干完，那颗小黄灯泡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就在他弯身下梯的时候，一阵孩子的笑声隐隐约约从森林里传来，休斯再次从天窗里抬起头来，他看到几个孩子的身影跑入了森林的深处，他不由大喊着“别去，回来，嘿，回来！” 休斯急忙从天窗里爬上地面，他知道，当你在森林里迷了路是一件多少危险的事，你会分不清方向，然后发现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转圈，接着是各种负面情绪影响着你的精神，最后你会死在某棵树下，成为森林的肥料，休斯可不想在某位邻居上门找他的孩子时，他只能说，抱歉，我看到你的孩子跑进了森林，但我爱莫能助，因为我还要清理地窖，嘿，让地窖见鬼去吧。 休斯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那并不代表他会见死不救，而且那还是一些孩子，身为一个父亲，休斯当然知道这些宝贝对于他们的父母来说是多少的重要，因此他追了上去。 空荡荡的地窖中，只留下一张梯子在阳光中轻轻摇晃着，那是刚才休斯过于剧烈的动作所致，在阳光底下，突然出现一个少女的背影，她的肩上还趴着一只猫，少女用手碰了碰摇晃的梯子，然后又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一些东西，正在复苏着。 死亡之屋 第六章 尸坑2 “相信我，莉莉亚，那是间不好的房子……” “搬进去的，听说在一年之内都消失了，没人见过他们搬走，就这样消失了，在那房子里……” “莉莉亚，你们应该搬到沃灵顿来，那个地方太荒凉了，总会有一些不好的东西……” “莉莉亚……” “莉莉亚……” “莉莉亚……” 莉莉亚快速地穿过沃灵顿的闹区，她不断地撞到一些行人，同时也不断地说出“对不起”，她的目标――西大道7街的车站――在30米开外的地方，这短短的距离却变得如此遥远，每一个行人都像有意阻挡她的去路一般，总是出现在她的前方，她不得不努力地分开人流，朝着她的目标前进着。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秋天的太阳在天的那一边红得像一团火，但莉莉亚却没有感受到一点温度，朋友们的话在她耳边絮绕不去，关于她的家，她的房子，房子的那片土地，似乎他们一家现在居住的那里有着相当不好的传说，每个人在谈及时都言辞隐晦，却在暗示着她尽快离开那片土地，莉莉亚在她们的眼睛中看不到恶作剧的成份，她的朋友只是在关心她而不是想捉弄她，这却让莉莉亚感到越来越冷。 那片土地不欢迎我们？ 盖基看到的猫，还有那个地窖，对了，那个稻草人，爸爸在它旁边和我们看不到的人谈话，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运转了。 莉莉亚再次撞到一个行人，她丢出一句“对不起”，然后看也不看地从他旁边经过，车站出现在视野中，一个人高的广告牌前站满了同样在候车的人，莉莉亚走得更快了，不然的话，她可能没办法顺利搭上即将到来的巴士，而不得不等待下一班车，但莉莉亚一秒钟也等不了，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然后劝说她的爸爸离开那间房子。 “莉莉亚……” 莉莉亚正低着头走着。 “莉莉亚……” 谁在叫我。 车站已经近在眼前，莉莉亚抬起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人流声、汽车的鸣叫声、商店的音乐声，这一切嘈杂的声响突然变得模糊而遥远起来，然后一声“莉莉亚……”无比清晰地在耳边响起，莉莉亚脚步为之一停，然后她迅速地转过身去，后面是数不清的脸孔，陌生的路人的脸孔，这些行色勿勿的身影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 “莉莉亚……” 男人戴着宽边的牛仔帽，莉莉亚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嘴边动了一下，于是耳边又响起呼唤她的声音。 “跑不了的，每个人都跑不了的，莉莉亚……” 隔着数米的距离，男人的声音却像在莉莉亚耳边响起一般，莉莉亚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微微的喘息声，然后莉莉亚看到他在笑，男人一手按着牛仔帽，让它遮得更低，只有一张嘴笑得疯狂，笑得，裂开？！ 裂开，大笑的嘴一直裂至耳根后，血肉像腐败的树皮一样片片脱落，然后露出里面黄色的，爬着肥大蛀虫的牙床，接着就消失了，一个路人在男人身前晃过，戴着牛仔帽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路人的背后。 莉莉亚捂着嘴退后了几步，那疯狂的笑声渐渐消失了，而嘈杂的街市声音像潮水般由远及近地掩来，周围的温度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莉莉亚迅速擦干淌出眼角的泪水，她得赶紧回去。 它们，发出警告了。 ――――――――――――――― 正当莉莉亚等候着巴士的时候，她的父亲――休斯――正站在后山森林里的一个大坑前，一个很深的坑。 他看到了房子的第一个秘密，而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休斯是追着孩子跑进森林的，开始时他还能看到远处那几个孩子嬉闹的身影，他不停地叫着让他们停下来，但孩子们显然没有听到，他们发出清脆的笑声跑进了森林的更深处，休斯猜他们可能在玩捉迷藏还是其它什么游戏，然而这个地方不适合玩任何游戏。 随着树木的增加，视野逐渐被限制，休斯已经看不到那几个孩子了，只有他们的声音依旧在前方响起，有好几次，休斯打算放弃，他想回家然后报警，越往里面，树林越不好走，丛生的灌木划破了他的衣服，带刺的花草扎伤了他的皮肤，休斯很想掉头回去，趁现在他还能看到自己屋子一角的时候。 然而休斯还是向森林深处挺进，那些孩子的声音就你催眠曲一般让他一步步地走向更深处，你不能放弃那些孩子们，休斯，当你回到屋子里报警的时候，他们说不定已经在森林里迷路了，或许那之后就永远出不来了，警察先生找到的只会是一副披着衣服的骷髅。 心底的声音让休斯坚持了下来，他像一个勇往直前的勇士，在林海中披荆斩棘地前进着，但休斯似乎忘记了一样东西，像他这样的一个成年人，在没有路的森林里还走得如此狼狈，而几个孩子，又是怎么能够一路领先，并且还能发出愉快的笑声？ 休斯没有想到这一点，一路上几乎是在不停重复出现的灌木丛、还有看上去都差不多的林木，让他的思维渐渐麻木了，如果不是前方孩子的声音引导着他的话，或许他就会就地停下来，然后休息一会，接着想到这一个疑点，最终他会转身回家，但这一切只是假设而以，因此休斯仍旧麻木的前进着，直到，一条小道出现在他身前。 那或许不能称之为路，只能说是一条能道，半个人高的杂草被动物或者其它什么生物踏出来的一条通道，休斯就站在通道的旁边，他的前方闪过孩子的身影，而他的后面，这条通道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或许一直到山脚下，又或者只是到半山腰，谁知道呢。 休斯歇了一会，然后分开杂草走上通道，几个孩子的身影在前方时隐时现，但休斯已经能看清他们了，一个女孩和两个男孩，他们有时会手挽着手转着圈，有时又会互相追逐一阵，然后大笑着跑得更远。 休斯越走越慢，因为通道变得陡峭难走起来，休斯不得不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走上这条角度越来越接近直角的通道，最后，他几乎是手脚并用才能继续前进，这让休斯怀疑他现在是在山壁上徒手攀岩而不是走在森林里，幸好的是，这段最难走的路并没有多长，休斯虽然走得大汗淋漓，但他还是走出了这条由杂草形成的通道，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平台。 死亡之屋 第七章 尸坑3 这是一个马蹄形的平台，在它的前面依旧为茂密的树林所包围，而它的后边则是休斯上山的那一条通道，休斯望向他的身后，山脚下的房子只有豆腐干那么大，一块块田地整齐而有序的排列着，而沃灵顿的郊区公路像一条黑色的带子一直延伸到远方，休斯还看见一辆黄色的巴士从沃灵顿的方向开来，莉莉亚可能正在那辆车里面，他的女儿正准备回家，而他自己却呆在一个半山腰的平台上。 好了，我必须快点找到那帮孩子们然后回家，现在，瑞琪可能已经因为找不到我而开始着急了，休斯，你不能在这里磨蹭下去了。 休斯用手支撑在膝盖上大口地喘着气，他感到脚肚子有点发抖，可能上山消耗了他许多体力，他决定在这里再找找那些孩子，如果找不到他会回去，他的体力不允许他再深入寻找了，或许一开始就该报警的，休斯大吸了一口气，然后直起身体。 “好了，孩子们，游戏的时间结束了，现在应该跟我下山去，你们的父母准是在担心你们了……” 休斯大声地叫着，声音在平台上回响，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几个孩子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风吹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休斯还不死心，他朝着各个方向大声叫喊着并向平台中心走去，可惜的是，依旧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回应，空旷的山腰平台上，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叫喊声在树林与平台之间发出空洞的回响。 突然之间，休斯感觉到身体略微失去平衡，那就像你走在雪地上，却突然一脚踩进一个雪窖一般，这些隐藏在雪下面的陷阱是非常危险的，休斯连忙抽回他陷下去的那只脚，他看到刚才踏上去的地方，沙土迅速地陷下去。 流沙？ 休斯退后了几步，沙土停止了流动，但那并不代表危险解除了，休斯从地上捉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他把这块白灰色的石头扔向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一声沉闷的声音传出，石头带动沙土陷进地里面。 休斯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冒然走进这块平台，说不定那下面就是整一个沙池，那些松软的，无孔不入的沙子会埋葬了他。 但随后，休斯又觉得不对劲，是的，这是不可能的事，在山体上是不可能产生流沙这种现象的，这违反了地质学的常规，除非是人为的，但又有谁花那么大的功夫在这里弄上一大片流沙区域呢？ 想到这里，休斯想起那些孩子，他们没再发出声音，会不会是因为陷进这片沙地里去，该死的，这片沙地究竟有多大。 休斯从平台周围收集更多的石块，他把石块扔到平台的各个地方，以测试这个流沙陷阱的大小，很显然的，这个陷阱相当的大，无论休斯将石块扔到哪里，沙土就会在那个地方陷进去，到最后，休斯几乎是把他所能找到的大小石块扔出去，随着越来越多的沙土凹陷，休斯看到的是一个圆形的区域，一个占据了平台二分之一大小的圆形区域。 沙土的不断沉陷引起了连锁反应，这个圆形区域随着沙土的下陷而越加明显，平台变得不再平整，它的中心塌下去了一个圆形的坑，大概那里面埋着什么东西，这个圆坑也显得高高低低，但沙土已经不再流动了，说明它的里面不再是空心断层，而是实实在在的有填充物存在着，休斯大致估量了一下，地面至少陷进去了三十公分。 那些孩子？ 休斯突然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他四处张望，在圆坑的边缘，他期待看到孩子的衣物什么的，但是没有，除了那些黄色的沙，什么也没有。 不，也许不是什么也没有，休斯看到他的脚底下，圆坑的边缘，黄色的沙下面露出一小块黑色的东西，会是什么？ 休斯疑惑地弯下身，用手拔去上面的黄沙，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地露出来，那是一小截黑色的骨头，大概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吧，休斯捉住它掂了掂，并不是很重，于是休斯把它提了起来，下一秒，他后悔了，他的手上提着的那一截骨头，一只犬科动物的脊椎骨，它的下面还连着尚未烂透的动物头骨，大型的黑色甲虫从那空洞的眼洞里爬出来，然后迅速地钻下沙子中去，休斯咒骂了一声，恶心地将这根骨头和粘着皮毛的头骨扔到远远的另一边去。 “该死的…” 手上传来难闻至及的气味，休斯皱着眉头在外套上擦了几下，又把外套脱下来，随手也给扔进了沙坑里面，外套擦过沙土，又露出了另一样东西。 这次不是黑色的东西，反而是银色的，在夕阳光芒之下反射着晶莹的亮光，它刚好扎到休斯的眼睛。好吧，上帝，这次又会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宝藏吧。 休斯小心翼翼地用一只脚在沙坑里踹了踹，这次没有再引起流沙，大概已经没有空间让这些沙子流动了吧，休斯再踏上一脚，感觉到脚上传来的厚实感后，他站到了沙坑上面，来到外套旁边。 沙子下的东西只露出一小点，看得出来那是银质的东西，还刻着花纹，休斯轻轻用手碰了一下，不错，是银那冰凉的触觉，于是他放心地用手轻轻在上面扫动着，将沙子扫向一边，下面的东西逐渐露出全貌，那是一颗戒指。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戒指？ 休斯用手指轻轻夹住戒指，然后把它提起来，手上传来的重量告诉他事情不对，一只戒指不可能那么重，黄沙像水银一般流向了下方，休斯提起来的不只是一只戒指，还有戴着戒指的一只手，一只只有手掌的手，皮肉已经变得枯黑，还有食尸的虫豸啃食下露出骨头的手掌！ “啊——” 休斯大叫一声把这玩意抛飞出去，天，他竟然捡起一只手，戴着戒指的手，天，这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休斯坐倒在沙土上，他双脚乱蹬，两手不断撑起身体退后，他的脚在发抖，这让他不能站起身来，而在他的身体下，在这些沙子的掩饰下，会不会也是一些残肢断手。 突然，休斯的左手按到了一些东西，他没敢回头，只是用手轻轻按了两下，柔软，仿佛是动物的皮毛那种柔软，但这件物体却是接近圆形的，休斯的手继续摸下去，然后他按到一处陷下去的地方，以此为支点，休斯用手指扣紧了它并提了起来。 那是一个半腐烂的头，大概是一个八九岁小孩般大小，休斯想那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因为那还没有掉光的头发足有五十多公分长，休斯刚才就是摸到这些没有了光泽的头发上面，小孩头骨的面部肌肉已经烂掉了一半，休斯手指扣下去的地方正是这可怜孩子的眼窝。 “噢，不，不……” 脸上一阵烫热，休斯知道自己哭了，自己大概是从几岁开始就不哭了，休斯记不清了，记忆中，自己从没哭过，即使是生意失败，人生严重受挫，他也只是喝了一个晚上闷酒而以，但是现在，他哭了，捉着一个不知名孩子的头骨哭了。 “这都是什么鬼地方！” 休斯大叫一声，把头骨扔到更远的地方，然后他狼狈地从沙土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爬上地面，他要回去，他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这会让他疯掉的，或许自己只是在做一场恶梦，或许下一秒自己就会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还呆在那阴暗的，该死的地窖中。休斯的脑袋乱成一团，他突然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这个圆坑是真的吗，那里面的骨头和小孩的头骨都是真的吗，不，我希望是假的，但上帝啊，那确实是存在的，天知道那下面还有多少那种东西。 休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然后他在上山通道边滑了一脚，休斯滚下通道，一路上的石头撞得他发痛，大概滑下数米后，休斯的身体止住了，他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哀嚎着，并努力地支起他的身体，向相对平坦的下山小道走去。 咯咯咯… 孩子的笑声在身后传来，恍惚中，休斯回过头去，那平台之上，三个孩子背对着夕阳形成三道逆光的剪影，影子们正向他挥手，然后越来越多的影子出现在平台上，休斯大叫一声，加快速度跑下了山道。 太阳即将落下，山风变得更大起来，它吹得树叶纷纷落下枝头，它吹起漫天的黄沙，那圆形的大坑之中，沙土被吹向了一边，露出了下面的东西，各种各样的肢体在黄沙中露出一角，有动物的头骨、有人类的断肢，食尸的甲虫忙碌地穿梭在这些躯体之上。 这是一个坑，埋葬着各种尸体的坑。 树林里，孩子的笑声再次响起，幽幽地飘荡在林中的隙缝中。 死亡之屋 第八章 背后1 不要随便向后望，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后面等待你的是什么！ ―――――――――――――― 休斯回到家的时候，莉莉亚正脸色难看的坐在客厅里，她把盖基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他不见似的，瑞琪正递给她一杯水，应该是在劝说是她什么。 第一个发现休斯的是他的小儿子，盖基在他姐姐怀里看到休斯的时候，小男孩眼睛一亮，使劲地想蹭出姐姐的怀抱，他叫着“爸，爸”，然后自己咯咯笑起来，接着妻子和女儿也发现了他。 “天，亲爱的，你怎么……这么脏……” 瑞琪捂着嘴说，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丈夫这么狼狈过，乱成一团的头发、全身沾满着黄色的泥、划伤的皮肤还有那苍白的脸，让休斯看上去比流浪汉还落泊。 休斯勉强地笑了一下，他不准备将在后山看到的东西告诉妻子和女儿，我不能告诉她们，否则，她们一定会要求搬走的，但上帝，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可用了，这里已经是我的一切。 “没事，瑞琪，我只是有点累……” 休斯打算说完就先去洗个热水澡，把疲劳和一些相当不好的事忘掉，但莉莉亚显然不想给父亲这么轻易离开，女儿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父亲。 “我们搬家吧，爸爸，让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间屋子，离开这个地方，有一些不好的东西，相当不好的事要发生……” 天，莉莉亚，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也知道了。 休斯瞪着他的女儿，他的眼睛里闪过惊讶、恐惧、愤怒。苍白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而涨得通红，休斯紧紧地握紧他的拳头，他要努力地握紧它，就像要捂紧自己的嘴巴，才不至于将下午看到的东西说出来，现在，他的女儿看上去也知道了一些东西，但他会让莉莉亚打消这个念头。 “好吧，莉莉亚，我不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爸爸现在要先去洗个澡，然后晚饭的时候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不，爸爸，现在，我现在就要和你好好谈谈，我被警告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什么东西，但有一些坏东西警告我，一些邪恶的东西……” 莉莉亚的坚持让休斯烦躁，他一手抱着头，可能还在扯着头发，瑞琪感到怕极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休斯这个样子，两眼赤红，像一头牛似的不断喘气，看上去随时都会扇上莉莉亚一个耳光。 “莉莉亚，别再说了，让你父亲休息一下……。” 瑞琪插到他们两父女中间，她捉着莉莉亚的手劝说着她的女儿，突然，休斯发狂似的拖开瑞琪，他红着眼捉着莉莉亚的双肩。 “听着，莉莉亚，我不知道你为会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听好了，没人警告你，没有人或者其它什么东西，那是你的幻觉，我们不可能离开这里，离开沃灵顿，我把一切都投资在这上面，你看，那土已经翻松了，种子已经播下了，而你现在要我离开这儿，没门！” 休斯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大吼着，他的唾沫几乎喷到莉莉亚脸上，莉莉亚感到害怕，她从没看到过这样的父亲，但她还是坚持着与休斯对视，哪怕眼里已经流出了泪水。 盖基“哇”的一声哭了，他不知道大人们在干着些什么，但是他感觉得出气氛很不对劲，休斯突然的大吼大叫彻底的吓到了小男孩，因此盖基大哭起来，瑞琪显然有点不知所措，但最后她还是抱起了盖基轻轻地摇晃着他，哄着他。 儿子的哭声让休斯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吸着气放开莉莉亚的肩膀，然后转身就走，在走出客厅的时候，休斯回过头来，不知是对着莉莉亚，还是对着瑞琪说了一声“对不起”，接着他走向洗手间。 “那不是幻觉，我知道，不是幻觉…”莉莉亚手掩着脸，她坐倒在沙发上摇着头，声音哽咽。 夜幕降临了。 ―――――――――――――――――――――――――――――――― 自从那一天之后，爱德华一家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即使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也没有了从前的热闹，这个家庭，就像一个玻璃杯子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如果不修补的话，这条裂痕会越来越大，它会慢慢蔓延开来，最后，“波”的一声碎为粉末。 休斯努力修补着这条裂痕。 这大半个月以来，休斯除了将精力投上照料他那些向日葵上之外，他还努力弥补着那一天因为大发脾气而造成父女间的冷漠感，疏远的距离一点一点的再次被拉近，虽然自那天之后，莉莉亚在见到他时只是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但休斯看得出来，经过这大半个月的努力，莉莉亚眼中的冰霜正在溶解着，他相信，再过上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家又会像从前那样融洽。 裂痕被修补着，但到了它就快不见的一天，又发生了一些事，让它裂得更快，更大了。 10月19号这天的晚上，休斯和瑞琪要到沃灵顿参加一个小型宴会，在那里他们会认识来自新泽西州的收购商，或许今晚之后他们就会有一个长期稳定的合作伙伴，但由于是商业性质的宴会，因此孩子们并不能参加，也就是说莉莉亚必须带着盖基在家里渡过5个钟头的时间，直到休斯他们回来。 “应付得来吗，莉莉亚。” 莉莉亚微笑着点点头，从母亲手里接过盖基，休斯亲了小男孩一口，然后他看着女儿。 “很抱歉，莉莉亚，要让你们两个单独留在家里。” “没事的，爸爸，我会照看好盖基的。” 这段时间以来，父女俩之间的温度逐渐回升，特别是这一两天，他们之间已经开始有了交谈，那次的争吵已经成为回忆中的一个片断，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会成为一张相片，一页日记，然后深深地锁在回忆的抽屉里。 休斯轻轻拥了莉莉亚一下，然后挽起妻子的手打开了门，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莉莉亚突然说了一句“我爱你们”，这让休斯高兴不已，这句话代表着他们的关系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相信再过上一两天，他们一家又会和从前一样。 看着父亲驾驶着洪达车开上了郊区公路，莉莉亚关上了门，还加上两道暗锁，现在只剩下她和盖基两人，要是突然冲进来一个流浪汉那可就麻烦了，因此，她必须谨慎些。 做完这些，莉莉亚抱着盖基到客厅看起了电视，长夜茫茫，莉莉亚为自己磨了一杯咖啡，她希望能够等到父母回来才睡觉，而盖基则开始玩起自己的玩具，小男孩先是在沙发上玩着布偶，后来又爬到地板上，在他姐姐脚边玩着玩具车，一边还自得其乐地笑着。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在九点多十点的时候，莉莉亚打了一个呵欠，她起身准备为自己再磨一杯咖啡，那样可以让她呆到十二点而不至于睡着，盖基已经玩腻了他的玩具车，现在他坐在地板上看着电视，当然，他并不知道电视上在演着什么，他也不会理解那方盒子里面为什么会有人或者其它的东西，他只是觉得很有趣，只是这样而以。 死亡之屋 第九章 背后2 这时，一些事情发生了，打破了这个夜晚的平静。 首先发现的是盖基，一些声音将他的注意力从电视上吸引过来，盖基扬着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发现了它，玩具车，一个小人开着越野车的玩具车，它自己动了一下，它的四个轮子突然自己转动了一下，然后车子滑开了一点。 盖基并没有感到惊讶或者害怕，你不能希望一个连走路都不会的孩子理解每样动西作出移动都需要一种动能，但现在，这辆车子在没有风、没有人推动的情况下，自己动了一下，这让盖基觉得很好奇，小男孩伸出手想要捉住它，那胖胖的手指刚要触及车子的时候，玩具车又动了一下。 盖基咯咯笑出声来，莉莉亚正专心磨着她的爱尔兰咖啡，盖基时常也会这样发出他自己才知道含义的笑声，因此莉莉亚并没有发觉不妥，在她的身后，盖基的玩具车开始自己滑动起来，那四个塑料轮子滴溜溜慢慢地转动着，玩具车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向客厅的大门。 盖基拍着手，然后小男孩开始跟着玩具车爬向门口，他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声音，夹杂着不时发出的笑声，盖基像是在做一个有趣的游戏，每一次他伸出手就要捉到玩具车的时候，车子就会突然加快脱出盖基的手掌心，然后它又会晃悠悠地在盖基眼前行驶着，盖基发出愉快的笑声，更加投入地玩这一个游戏。 危险的游戏。 “盖基？”莉莉亚小心地将磨好的热咖啡倒进杯子中，盖基似乎没了声响，于是她叫了一声，当她拿着咖啡转过身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盖基爬出客厅，莉莉亚连忙放下杯子，咖啡溅出来了一下，但莉莉亚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她急忙跑出客厅，幸好盖基爬得并不快，莉莉亚很容易追上他并一把将她的弟弟抱起来。 “小调皮鬼，才一会没看着你就四处乱跑，等妈妈回来看我不告诉她。” “车，车” 盖基在莉莉亚怀里叫着，莉莉亚一脸茫然地说“什么车”，然后她看到了那辆玩具车，它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走动着，在长长的，黑暗的通道上走动着，莉莉亚睁大了眼睛，但她依然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在推着这辆车子。 滴答滴答。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被什么东西隔开一般，在这条通道中变得模糊微弱起来，远处淹没在黑暗中的通道里，只有玩具车走动发出的声音在响着，通道的回音让这个声音逐渐扩大，最后几乎充斥着莉莉亚的耳朵，它在耳膜中响起，在脑海中响起，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个声音，莉莉亚想发出尖叫，不然她会崩溃的，但是她发觉叫不出声来，她开始感到恐惧，嘴巴里又苦又涩，抱着盖基的手心里分泌出大量的汗水，也许已经把男孩的棉衬衫沾湿了，但她却只能干站着，让恐惧把她淹没。 “哈。” 盖基突然笑了一下，他可能觉得姐姐瞪眼睛的姿势相当可笑，总之，他笑了一下，而这却救了莉莉亚，盖基的笑声像是一把针在名为恐惧的气球上刺了一下，那个声音迅速消失在莉莉亚的耳朵中，她又听得到客厅电视里的声音，听得见盖基的笑声和他的呼吸声，莉莉亚从没觉得这些声音如此甜美过。 玩具车驶进了通道的尽头，黑暗淹没了它，只有车轮转动的声音依然传来，莉莉亚不知道它会开向哪里，或者是地狱吧。 莉莉亚把盖基换了个姿势抱着，她让盖基趴到肩膀上，莉莉亚不想去管那辆自己会跑动的玩具车，她只想赶快回到客厅，回到灯光明亮的客厅，但当她转过身的时候，盖基又自己突然笑起来，像是看到什么可笑的东西，这让莉莉亚止步不前。 “咯咯咯……” 盖基在笑着，他趴在莉莉亚的肩膀上，脸朝着通道，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小男孩一边拍着手，一边笑着。 莉莉亚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她能够感觉得到，是的，背后的空气突然变冷了，就像屋外的寒风吹了进来，但莉莉亚知道所有的窗户都关着。 盖基看到了什么，是的，一定是盖基看到了什么。 莉莉亚这样想着，但她不敢问出声，她害怕一出声，那未知的东西会攻击他们俩，莉莉亚小心的，轻轻的迈开一步，客厅的大门离她不到半米远，莉莉亚甚至能闻到放在桌上的咖啡发出的香味，她相信只要进到客厅，那里的光明是一些东西所不喜欢，甚至害怕，这是一种直觉。 还有三步。 莉莉亚计算着，而这时盖基又笑了起来，这让莉莉亚头皮发紧，小男孩一直在她肩上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但莉莉亚听上去，仿佛是另一把声音和盖基同时笑起来一般，造成一种混浊的响声。 背后更冷了。 剩下一步。 莉莉亚呼出一口气，白色的气，她仿佛可以感受到，她的头发现在正结上一层薄薄的霜，就像在寒冬中呆在雪地上一样，但现在我是在屋里，莉莉亚提醒着自己，她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温度计，那红色的线不断地下降着，同时，盖基笑得更大声了，那声音，接近疯狂。 天，盖基发不出这么大的声音，他发不出来的。 莉莉亚咬紧牙，她只要再迈出一步，就会沐浴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 盖基突然不笑了，接着，他轻轻在莉莉亚耳边说着一个词，由于他的声音太低了，莉莉亚分辨不出他说的是什么，直到听上十几次之后，莉莉亚终于听出来了，这个词让莉莉亚牙关打颤，因为，盖基说的是。 “人！” 人，什么人，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不，不，盖基，这房子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其它人，没有，一个也没有。 莉莉亚在心底疯狂地叫着，而盖基则继续在她耳边说着这个词，突然间，莉莉亚看到了，盖基口中的“人”，莉莉亚正对着房子的大门，大门上有一个可以望到外边的玻璃窗，而现在外边是漆黑的一片，因此，玻璃反映出了一些模糊的东西。 莉莉亚背后的东西。 一张脸，小孩子的脸，苍白的，病态的脸，他？它正裂着嘴笑着，伸出他那同样苍白的手，伸向了盖基，盖基咯咯地笑着，小男孩在他姐姐的肩膀上同样伸出一只手，微红的，健康的手。 两只手越来越近，近到食指将要碰到的时候。 莉莉亚尖叫一声，然后她抱着盖基冲进了客厅。 一声不甘的利嚎在通道里响起，明亮的电灯开始闪烁起来，一阵阵寒冷自通道里涌进客厅，涌向了莉莉亚姐弟俩。 恐怖来袭！ 死亡之屋 第十章 恐怖拜访1 莉莉亚跑进客厅，她跑得实在太快了，以至于在地上滑了一脚，抱着盖基整个人摔在了沙发上，左脚跟传来外心的痛，好像有千百只电钻在钻着她的脚骨头一般，莉莉亚知道脚跟扭伤了，这很不妙，她的行动力将受到很大的限制，在危险来临时，可能会由于受伤的脚而陷入绝境。 低沉的呢喃声自客厅外传来，莉莉亚惊恐地望着大门处，大门外并没有出现什么东西，但却有千百个声音在看不到的地方一起说着听不懂的呓语，这些声音就像一条条小溪，渐渐地汇成江河，汇成名为恐怖的河流。 整个房间充满了低语声。 莉莉亚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她一手挟着盖基，另外一只手则撑着沙发的扶手，用没有受伤的脚努力地直起身体，她必须离开，虽然莉莉亚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但她还是认为必须离开这里，至少，离开这所房子。 显然的，不知名的东西不准备让莉莉亚离开。 当莉莉亚有所行动的时候，它们从低语变成了尖叫，有如数十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一起放声尖叫一般，锐利的声音一下子让客厅里的玻璃纷纷爆裂，窗户、杯子、电视机，所有看得到的玻璃品通通化为粉碎，而莉莉亚更是由于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响而吓得再次跌倒在沙发上，那犹不停歇的尖叫声剧烈地震动着莉莉亚的隔膜，少女难过地将盖基紧紧抱在怀中，而自己则卷成一条虾的形状，蜷缩在沙发上。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久远，然后尖叫停下来了，莉莉亚因此松了一口气，但事情却变得更糟糕，当莉莉亚睁开眼睛的时候，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她突然发现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只剩下窗外的月光，而客厅中的电灯在刚才那一通尖叫声中已经成为一堆晶莹的粉末。 没有了光，黑暗将更加肆无忌惮。 莉莉亚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在电视里、电影中甚至小说里，不只一次地描写出，没有了光，没有了希望，人们只能绝望地、无助地面对匍匐而来的黑暗，以及隐藏在黑暗中那看不见的致命存在。 房子里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低语和尖叫都只是幻觉，但莉莉亚知道不是，它，或者它们只是在准备着，准备着从地狱里扑出来，然后把生者拖入绝望的深渊。 莉莉亚更加抱紧怀中的盖基，她的弟弟，幼小却温暖的生命便是她的希望，她的光，莉莉亚不能让最后的光芒也熄灭，少女咬紧青紫色的嘴唇，望了望沙发后边碎裂的窗台，那是唯一的生路。 她移动着未受伤的脚，脚指尖在刚刚触及冰凉地板的时候，它们来了，这些来自黑暗中的客人，开始了它们第一次恐怖的拜访。 修长的手指、柔若无骨的手掌无疑是女人最美丽的部位之一，但如果是一只病态的、苍白的，而且皮肤裂开露出红肿血肉的手，就不是一件什么赏心悦目的事了，至少莉莉亚不会喜欢这种东西，那只会让她的胃不舒服，然后引起干呕恶心等症状。 那只让人恶心的手出现在客厅正门的门框旁，它按着地面，接着仿佛有自己意识般向莉莉亚的方向虚抓一把，从皮肉中露出骨头的手指弯曲成爪型，然后是第二只手。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男人的手、老人的手、女人的手、孩子的手，数之不尽的手从客厅里各个角落中伸出来，空洞的呢喃声再次响起，没有任何意义的音节充斥着整个空间，它们包围着莉莉亚，用无形的压力挤兑着她，那无数的死亡之手紧跟着呢喃声有规律地朝着莉莉亚一抓一放，然后，它们一点点地靠近着，极力地张开手掌，想把莉莉亚捉住，然后，撕开！ 啊―――― 莉莉亚发出尖叫，她的眼睛瞪得快要裂开，极度的惊恐之下，她甚至忘记了脚伤，惊乱的少女站到了沙发上，而数不清的鬼手则像海潮一般快要将她淹没，地板上，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手极力地伸向了她，其中离得最近的甚至已经碰到了沙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莉莉亚觉得现在脑中一片空白，脑袋里迅速掠过一生的记忆，童年的、少年的，过去的，现在的，记忆像一本快速翻动的相册，又像一潭不断旋转的水，把一切都卷入最深的混沌中，然后定格在此时此刻的画面。 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突然无比清晰，莉莉亚无意识地笑了一下。真滑稽，我不是死在病床上，也不是在摇晃的安乐椅上，而是在沙发上，死在无数的手里，我甚至不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她想。 接着，沙发的一头被撑起来，鬼手举起了沙发的一头，莉莉亚大叫一声从上面摔到了地板上，她的左肩先着地，马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肩膀处蔓延开来，她咬紧了牙齿，却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剧烈的震荡让盖基终于哭出声来，小男孩卯住了劲大声地啼哭着，但是现在不会有母亲温暖的手抱起他，不会有父亲蛰人的下巴擦着他的脸蛋，也不会有温柔的姐姐亲着他的额头，有的，只是无数冰冷的手，想将一切生灵撕碎的手。 它们开始捉住莉莉亚，少女的全身暴露在鬼手之下，它们捉住了少女的脚，接着是她的手，再来，它们扯着莉莉亚的头发，那曾经美丽的金色长发如今被扯成一团，莉莉亚发出痛苦的叫声，她想用手去制止它们，却发现现在她连盖基也抱不住，鬼手们捉住她的四肢扯向不同的方向，莉莉亚几乎能听到她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哀鸣。 我快被撕碎了。 莉莉亚发出尖叫，但只叫出了半声，一只鬼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在那惊恐的眼睛底下，更多的手抓上她的身体，莉莉亚的眼睛被遮住、鼻子被盖住，那冰凉的，滑腻的手摸上了她的脖子，只要轻轻一使劲，这如白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将被轻易的折断。 就在莉莉亚感觉到滑溜的手指碰到她的大动脉时，一声悲鸣突然响起，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悲鸣接二连三地出现，莉莉亚发现自己又能再次呼吸，眼睛又看得到东西的时候，她同时看到了鬼手们迅速地离开她的身边，其中还有几只正冒出青烟。 死亡之屋 第十一章 恐怖拜访2 它们受伤了？ 莉莉亚闪过这个念头，颈间一阵清凉吸引了她的注意，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让颈间的一条银十字项链散发着神性的光辉，那是她17岁的生日时，父亲请马克神父洗礼后送给她的礼物，如今，这条受过上帝祝福的项链救了她。 鬼手迅速地消退，它们眨眼间便退回了黑暗的角落，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如果不是风从破碎的窗户中吹进来，如果不是整个客厅那满地的狼籍，莉莉亚几乎怀疑刚才那是她的幻觉，但这一切在提醒着她，那不是。 盖基的哭声让莉莉亚稍微回过神来，少女抱起她的弟弟轻声地哄着，盖基渐渐止住了哭声，莉莉亚抱着他坐到客厅的角落里低声地哭泣起来，盖基好奇地伸手去碰姐姐流下的眼泪，莉莉亚看着小男孩，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没事了，盖基，都过去了……” 莉莉亚边哭边说着，但她话只说了一半，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声音，这让她停了下来，声音是从客厅外的通道里传来的，声音很小，是在远处传来，听上去像是人们敲门的声音。 事情还没完。 莉莉亚对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害怕，但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敲门的声音从房子里每个房间传来，甚至连墙壁也传来了“扣扣”的声音，莉莉亚抱着盖基缩得更紧，她四处张望着，声音几乎从每个方向传来，这时，敲门声中又加入了另一种声响，是叫声，愤怒的、惨嚎的，各种各样的叫声突然响起，莉莉亚泪流满面，她大喊着“别叫了…”，但是那没有任何作用，叫声凄厉、敲声剧烈，有一刻莉莉亚几乎以为房门都被这些未知的东西敲破、擂碎了。 “谁，谁来救救我……” 莉莉亚开始反复地说着这句话，少女就快要崩溃了，她无意间碰倒了旁边的一张小桌子，那上面放着一部电话机，电话摔落在地面上，话筒滑到莉莉亚脚边，里面传来电话的盲音，这让莉莉亚失神的眼睛回复了一点理智。 报警？ 莉莉亚像捉到一棵救命的稻草一般，她一把捉过话筒，用颤抖的手去按那闪着幽幽蓝光的按键，但她实在太害怕了，手总是抖个不停，号码按错了几次，而此时，叫声更剧烈了，莉莉亚犹如置身于德洲的疯人院中，而不是沃灵顿的一所民宅里。 莉莉亚嘶叫了几声，这次她终于按对了号码，电话传来接通的声音，当接线生说着“有什么可为你效劳…”的时候，莉莉亚欣喜地露出笑容，但她只来得及说出“救命”的时候，电话断线了，话筒里再次传出盲音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细微的喘气声，接着莉莉亚听到一把少女的声音。 “快跑――” 话筒里的少女说得匆促，莉莉亚愣了一下，谁在接电话？接着她把话筒扔到一边，莉莉亚大口地喘着气，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捏紧她的心脏，但盖基却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份快将她压垮的恐惧。 我要保护他。 莉莉亚咬紧了嘴唇，她一把从地上抄起了盖基，也顾不得脚跟那钻心的痛，少女往破碎的窗户冲去，背后的利叫突然加剧，声音大得仿佛是在她耳边叫着，莉莉亚没有回头，她害怕回头一看，那好不容易滋生的勇气就会化为乌有。 窗户近了。 在莉莉亚快要接近窗户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水声，那水声如此之大，只有瀑布冲刷着岩石才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音，莉莉亚的眼角余光尽是一片艳红，血色的水流从客厅外急冲而进，莉莉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瞬间为血水冲倒，她抱着盖基栽入了血水中。 水中冰凉刺骨，莉莉亚睁开了眼睛，血红色的水里面出现了许多面孔，它们朝莉莉亚叫嚷着，无声地叫嚷着，像是要告诉她一些什么事，接着莉莉亚从水里站起来，盖基被水呛得直咳嗽，莉莉亚全身则被染成一个血人。 少女忍受着下半身浸在水里的冰凉，忍受着水面上飘浮着的各式面孔，她尽量把盖基举高，吃力地向窗户移动，就在快碰到窗台的时候，血水里伸出无数的手，它们捉住了莉莉亚的衣角，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莉莉亚尖叫了一声，她的脚踝被它们捉住了，它们不让她离开。 “别挡着我，你们这些狗杂种！” 莉莉亚大叫着，鬼手甚至扯到了她的头发，但她还是顺利地将盖基放上了窗台，窗台离屋外的草地不到半米，莉莉亚尽量将盖基的身体放下窗台，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臂，疼痛差点让她放手，但她忍了下来，直到盖基离地面不到20公分的时候，莉莉亚双手一放，盖基轻轻摔在草地上。 没事了，盖基。 在那一瞬间，莉莉亚忘记了后边还在拉扯着她的鬼手，忘记了自己正泡在血水之中，她那满是血污的脸朝盖基温柔一笑，接着双眼所见尽是刺眼的红。 啊―― 莉莉亚尖叫着被鬼手拉入血水之中，水一下子灌进她的鼻孔，她不由张大口想呼吸，入口的却是冰凉的、腥臭的水。 无数双腐烂的手捉住了莉莉亚的全身，莉莉亚使劲挣扎着，但鬼手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又在水中，少女根本用不上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双男人的手卡上她的脖子，十字架这次并没能救得了她，血污染了这神圣的器物，让鬼手得以轻易地握紧她的脖子。 肺叶里的空气被迅速榨出，莉莉亚想用手去阻止卡在脖子上的鬼手，但更多的手正捉紧她的四肢，她只能看着自己口中不断吐出气泡，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莉莉亚眼睛快要合上的时候，她看到一双手伸进了水里，那是一双洁白无暇的手，一双少女的手，那双手捉住她的衣领，一下子将她从水里面提起来，恍惚中，莉莉亚被一股巨力扔出了窗外，她在草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大声地咳嗽起来。 当她耳中再次听到盖基哭声的时候，莉莉亚才回到神来，盖基正躺在她的脚边，莉莉亚连忙抱起她的弟弟，欣喜地哭了。 得救了。 莉莉亚望向窗户，屋子里，站满了许多人影，莉莉亚看不清他们的样子，那些东西只有惨白的，模糊的影子，而在这些影子后边，莉莉亚看到了她，一个少女，和莉莉亚有着同样金色长发的少女，她全身笼罩在蒙蒙的金光之下，朝着莉莉亚露出一个微笑。 是你救了我？ 莉莉亚想，少女点点头。 警笛的声音在莉莉亚身后传来，她回头，闪着蓝红两色光芒的警车正开下郊区公路，朝着莉莉亚开过来，那车灯的亮光打到了莉莉亚的身上，强烈的光芒让莉莉亚不由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莉莉亚再次听到刚才话筒中那把少女的声音。 “离开这吧，尽快…” 莉莉亚连忙睁开眼睛，但当她再次望向屋内时，影子们消失了，少女也消失了，不仅如此，屋子一切又恢复了原状，窗户没有破、屋子里没有一汪血水，一切都照旧。 莉莉亚看了看自己，那满身的血污也消失了，只有手臂上一条伤痕在提醒着她，刚才所发生的，不是幻觉！ 这只是开始。 死亡之屋 第十二章 死亡之屋1 那天晚上，爱德华家好不容易快要愈合的裂痕无可救药地完全破碎了。 沃灵顿的警察先生致电休斯，说是他的女儿报了警，休斯即刻撇下已经有合作意向的客户，匆匆忙忙带着妻子将洪达车飙到120码，花了半个钟头便回到了家。 但家里并没有他所想像的一样，被流浪汉洗劫一空，一切都安然无恙，房子连块玻璃都没打破，只有女儿失神地坐在草地上，而盖基则在旁边哭个不停。 现场的警察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在确定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后便离开了，只是警告休斯管好自己的女儿，别浪费了纳税人的金钱。 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莉莉亚知道即使说给警察听，他们也不会相信，大概还会怀疑自己吸食毒品而引起幻觉，因此她在警官问讯时什么也没有说，然而父亲问起时，她全盘托出，本来以为父亲会相信她的，但可怜的莉莉亚，她换来的却只是一顿怒斥，休斯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向他的女儿咆哮着，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客户，却因为女儿愚蠢的报警电话给毁了，这让他怒不可抑，如果不是瑞琪拉着他的话，他大概还会赏给莉莉亚一个耳光。 莉莉亚伤心透了，一晚上的担惊受怕、饱受恐惧的折磨，到最后得到的不是安慰，却是父亲的怒目以对，她回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抱着被子哭了一晚，都天空微微发白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莉莉亚开始发高烧，她不断看到一些模糊的幻觉，许多模糊的影子围着她转，它们说着莉莉丝听不清楚的话，然后是一些尖笑声，最后又变成父亲那愤怒的脸，他不断说着“莉莉亚，你在说谎！”。 莉莉亚在幻觉中不断地否定着父亲的话，直到她意识再次清醒时，已经是两天后的黄昏，她的母亲正坐在床边，一脸憔悴地看着她，盖基坐在她的枕头边，小手绕着她的发稍，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莉莉亚。 “亲爱的，到这边来，别打扰姐姐，她生病了…”瑞琪抱起盖基，小男孩还伸出手发出不甘的“呀呀”声。 莉莉亚朝盖基露出一个笑容，她想和盖基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只发出干涩沙哑的“嗯嗯”声，瑞琪心痛地摸了摸莉莉丝消瘦的脸。 “别担心，莉莉亚，你只是病得太厉害了，喉咙有些失声而以，你不知道，这两天你一直晕迷，快把我担心死了。”瑞琪声音哽咽。“现在醒了就好，我去给你弄一些喝的，你休息一下。” 莉莉亚点点头，但就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让她感到一阵疲劳，瑞琪抱着盖基走出房间，在关上房门时，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对莉莉亚说。 “别恨你爸爸，莉莉亚，他的压力太大了，所以那天才会…” 我知道，妈妈。莉莉亚在心里说。他只是记得自己的事业，他只是不愿意离开这里，所以我就是撒谎的人，他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愿意相信，对吧，妈妈。 瑞琪最后还是关上了门，却不知道同时也关上莉莉亚的心扉。 莉莉亚病得很重，一个月来总是在昏迷与清醒之间渡过，让瑞琪不禁担心她的女儿会否给一些什么东西诅咒了，休斯的向日葵仔正进入收成的重要阶段，他几乎一天都在田地里忙碌着，日间几乎没有时间看上莉莉亚一眼，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偶尔会在莉莉亚的床边坐在一会。 看着女儿消瘦的脸，休斯也觉得后悔了，那天晚上他大发雷霆，与其说是对莉莉亚所说的感到愤怒，还不如说他是感到害怕，他看过那个不详的地方，就在他屋子后边的山上，有一个坑，尽埋着尸体的坑，莉莉亚的话让他觉得那些东西从山上下来了，但他不能离开这里，这里是他的一切，要离开这，至少等到这个冬天之后。 幸运的是，休斯请到一个不错的医生为莉莉亚看病，在一个月后，莉莉亚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现在她已经不会再昏迷了，按医生的说法，只要再休息一段时间，莉莉亚就能完全好起来，这让瑞琪欣慰不已，似乎小盖基也知道姐姐就快康复，小家伙每次见到莉莉亚都赖着不走。 只是自从莉莉亚清醒之后，休斯就减少了和她见面的次数，就算是见到了，也是一声不吭，莉莉亚从她父亲那继承了许多品质，连他父亲的牛脾气也一并继承了过来，休斯见了她不说话，莉莉亚也板着脸不理睬，两父女开始冷战起来，瑞琪对此也没办法，只希望时间可以抚平这个家庭的伤。 12月初的时候，休斯的向日葵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在初冬来临之前，他完成了自己第一笔买卖，为此，他还带全家去沃灵顿吃饭庆祝了一番。 莉莉亚已经完全康复了，但心里的伤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痊愈得了的，她已经不恨休斯，却依然每天冷着脸，对她的父亲不理不睬。 在学校还剩下半个月就放假的时候，莉莉亚决定找她的同学帮忙，既然父亲不肯搬离这儿，她至少要查清楚这间屋子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在13号那天，莉莉亚一早来到了学校，法蒂远远在操场上就看到了她，她是一个黑人少女，是莉莉亚在沃灵顿交到的最好的一个朋友。 “嗨，莉莉亚。” 法蒂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莉莉亚，在操场人，两人互相抱拥着转了一圈。 “见到你真高兴，莉莉亚。” “我也是。” 莉莉亚露出这个半月来第一次笑脸。 “噢，亲爱的莉莉亚，你瘦了好多。”法蒂捧着莉莉亚的脸说。 “是的，法蒂。”莉莉亚轻轻放下法蒂的手。“我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是那间屋子吗？”法蒂压低了声音问。 莉莉亚点着头。“是的，我劝过爸爸，但他不肯搬，我想弄清楚那间屋子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会发生那么恐怖的事情，法蒂，你得帮我。” “那间屋子是沃灵顿有名的鬼屋啊，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看上那的。”法蒂拖着莉莉亚的手散步在操场上，清晨的阳光从侧面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色看起来阴晴不定，莉莉亚也说不准她会不会帮忙。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法蒂在沉默了一会后说。“不过我知道一个人能够帮到你，b班的佐敦，那小子肯定能够帮到你的忙，下课时我带你去找他。” 佐敦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戴着眼镜，脸上还有一些雀斑，法蒂带着莉莉亚找到他时，他正在操场上和一帮男孩子打着蓝球。 “佐敦！” 法蒂远远朝着他大叫，让他本来一个漂亮的跳射，却把球射到了蓝板上，他懊恼地叫了一声“这个不算”，然后朝着法蒂大叫。 “干什么，法蒂，你害我把球射偏了，这样我就输给大卫10美元了。” “我有朋友需要你帮忙，佐敦。”法蒂指了指身后的莉莉亚。 “不帮，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吗……”佐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看到法蒂身后的莉莉亚时，他改变了注意。 阳光下，莉莉亚一脸憔悴地站在那，在空旷的操场上，那身影显得无助，让佐敦不由收回说到嘴边的话。 “好吧，女士们，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莉莉亚还没有回答，法蒂抢先替她说出来。 “她想知道死亡之屋的事，所有的，一切！” 死亡之屋 第十三章 死亡之屋2 “真不明白，你们女生好端端地查那间屋子干嘛，那是间不详的屋子…” 佐敦坐在球场边上，正启动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听着他的话，莉莉亚的脸色越来越白，法蒂及时打断了他的说话。 “谁愿意没事找事，但莉莉亚住在那，而且已经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想查清楚而以。” “噢，对不起。”佐敦尴尬地看了莉莉亚一眼，真诚道歉。 “不要紧。”莉莉亚摇摇头。 电脑打开了，佐敦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他通过校园网链接上因特网络，在搜索栏中键入“沃灵顿死亡之屋”几个词，系统飞快地运转着，眨眼间就出现了数千条符合要求的信息。 “郊区公路341号的那间屋子，可是我们这出了名的鬼屋，它建于英格兰殖民时期，但直到50年前才发生了灵异事件。”佐敦一边盯着电脑，他把一些没用的信息去除，从中筛选他们所要找的东西。“看，这是第一户出事的家庭。” 男孩指着屏幕上一张模糊的相片，相片里是一家三口在大屋前的合照，相片中的大屋只有一片模糊的黑影，像要把它前面的人吞噬了一般。 “在他们入住前，大屋荒废了一段时间，在这家人搬进来住时，由于那时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恐怖的事，因此，人们也没有给他们一些警告，这家人就住了进来，但半年后…”佐敦调出另一组相处，地点依然是大屋前，但停放着一辆警车。“他们失踪了，你们知道的，那个地方比较广阔，就算是最近的房子也要相隔近百米，因此他们具体失踪的时间，甚至没人知道，直到和他们一家有生意来往的客人登门造访时，才发现房子已经人去楼空，而诡异的是，房子里并没有被人收拾一空，反而处处遗留着生活的痕迹，据说，警察去到时，饭桌上甚至还摆放着擦上牛油的烤面包，当然，面包已经硬得像木头似的。” 莉莉亚心里噶蹬了一下，失踪，是的，它们有办法的，如果那天我逃不出来的话，也会被当成失踪处理吧。 “再看看这一则。”佐敦随手打开另一个窗口，同样是几张相片和一些说明，其中有一张相片是一个女孩在屋子前照的，在屋子前的一大片向日葵中。 “很漂亮吧，这个女孩。”佐敦敲了敲相片。“只可惜，她也遇到了恐怖的事。 “如果说第一次事件，是屋子把他们全吃了，而且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的话，那么第二次事件，它留下了一些东西，示威似的向人们证明它的存在。” 佐敦再次调出一张相片，光线灰暗，相片也像模糊，但莉莉亚认得出那是一间卧室，灰白的床单上，有一个圆形的黑影。 “同样的，这一家人大约在四个月后也出事了，但这一次却不是简单的失踪，虽然屋里的情况也像上一次那样，到处都有生活的痕迹，可警察先生却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这个女孩，正确的说，他们发现了这个女孩的一部分，在床上，她的头被摆放在枕头的位置，面容安详还带着微笑，看上去像熟睡了一般，但被子里却没有她的身体，只有一滩已经干枯的血！” 莉莉亚使劲扣紧法蒂的手，她拼命忍住胸口一阵恶心的感觉，还有一阵阵从体内不断涌出的恐惧，她想，会不会哪一天，也有人发现她的头摆在自己的床上，或者浴室里，是安详的闭着眼，还是咧着嘴笑，象是在说，你这个笨蛋，现在才发现我？ “莉莉亚，没事吧。” 法蒂摇晃着莉莉亚的身体，她感觉到朋友正在极度的恐惧之中，她双眼紧闭，嘴唇紧咬着，全身还抖个不停，法蒂连忙抱住了莉莉亚，希望可以给她一些安慰。 感受到朋友的气息，莉莉亚长出一口气，法蒂的温暖和声音把她唤回现实，让她记起现在是在学校里，而不是在那间会吃人的屋子里。 “谢谢，我没事。” 莉莉亚拍了拍法蒂放在肩上的手，声音很轻，透着无力感。 “还要继续吗？”佐敦试探问了一句。 莉莉亚咬了咬嘴唇，脸色苍白，但却带着一份坚定。 “请继续，我不要紧的。” “那好吧。”男孩逐一打开有关的信息。“从第二次事件之后，人们终于意识到这间房子有问题，因为发生了这么恶劣的案件，沃灵顿调出大量的警力对整间屋子进行地毯式的搜查，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房间，就算是楼板的隔层，他们都掀开来调查过，然而却什么也查不到，就连死者的一个手指甲也没找到，除了那个女孩的头，最后，这起案件成为了沃灵顿的悬案。” “然而这只是开始。”佐敦连续打开了几张相片，这些相片比之前的清晰了很多，画面有的在屋子外边、有的是在房间中，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相片都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一些人类的残肢成为这些相片的主题，它们被丢弃在屋子外的草地上、被整齐摆列在冰箱的架子上，虽然看的只是电脑中的相片，却仿佛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渗出来。 莉莉亚捂着嘴，却强迫着自己继续盯着这些画面，她很害怕，却不得不看，或者了解多一些，自己生存的机会就多一些；而法蒂已经别过脸，难过地捂着自已的胸口干呕起来。 “这所房子仿佛变成了一头妖怪，它不断地召唤着其它人住进去，然后无声无息地吞食掉他们，最后只留下一些肢体，看上去为人们留下了一些线索，但事实上，却让整件事变得更为复杂，每隔数年，便会有人消失在那房子里，死亡之屋的名字就这样流传开了，沃灵顿曾明言禁止这所房子的出售，却总是有一些不法的地产商花言巧语地以低价卖给不知内情的人。” “那为什么不拆掉它，明知道它会带来那些不好的事！”莉莉亚叫起来，声音里带着愤怒。 “不是不想拆掉，而是根本拆不掉。”佐敦带着苦笑说。“在发生第三起恶性事件之后，房改局是有打算拆掉房子，但每一次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参与拆房的工人在第二天便会消失，在他们自己的家里，或者在其它什么地方，久而久之，没人敢再去拆那所房子，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它，在阻止别人破坏它？”莉莉亚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她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神情呆滞。 “别担心，莉莉亚，总会有办法的。”法蒂握紧莉莉亚的手，希望能够传递给她一点勇气。 “好了，我知道的事就只有这么多，希望能够帮到你们。”佐敦收起电脑，拍拍屁股的草灰准备离开。 “等一下，佐敦。”法蒂叫住了他。“我们找你来，不是想了解这些可以在网络上查得到的事，我知道你曾经和其他几个男生去过那间屋子对吧，谈谈你所遇到的事，或者莉莉亚有帮助。” “天啊，法蒂，你饶过我吧。”佐顿一脸不情愿。“那是我最不想记起的事，我想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帮忙吧。” “佐敦！” 法蒂板起了脸。 “好吧好吧，如果你们想听的话，但先说明一点，我也不知道那次所经历的，会否是我的幻觉。” 死亡之屋 第十四章 死亡之屋3 “那一天，也像今天这样，天空蓝得好像可以看见外太空，太阳亮得几乎刺瞎人的眼睛，而我和乔、贝斯却站在沃灵顿最恐怖的传说之前。” 佐敦重新坐了下来，眼睛望着远方人头攒动的操场，视线却渐渐失去焦点，仿佛穿透了时间，重新看到那个下午的画面。 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一次冒险，并且我发誓，将来，直到我老去，我再也不会去探索一些普通人不应该去了解的东西，有些事情，还是让它永远成为秘密的好。 鬼屋冒险，是我们三人一致通过的活动，在此之前，我们曾骑着自行车从沃灵顿前往纽约、也曾经在人烟罕至的森林中渡过一个星期、我们见识过险峻的高地，也遭遇到内藏杀机的沼泽，但所有这样冒险，都不如郊区公路那一栋房子来得恐怖，它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会把你拖入绝望无助的深渊，如果不是我们看到光的话，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回来，在那个平凡的下午，永远的消失在那所房子里。 我们站在鬼屋前，乔最后确认了工具包里的东西，我们带了手电筒、一把小型的木锯、三条麻绳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在我们要进去的时候，一只乌鸦朝我们叫着，在我们的身后，正对着房子大门的公路边上立着一个稻草人，那只黑色的鸟就站在稻草人的肩上朝我们叫了几声，声音里预示着不详，但那时我们都没有理会它，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上走道的楼梯。 一走上走道的阶梯，“叽叽呀呀”的声音马上从我们的脚下传来，在寂静的下午显得有点惊心动魄，当然，我们还不至于被这点声音就吓住，但来到大门前时，一股紧张感在我们心中弥漫着，门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是居住着鬼怪，还是只是一栋老旧的房子，未知，永远是最让人害怕的。 大门很旧，油漆已经掉得七七八八，上面铺满的灰尘，只要挨得近一呼气，就会飞上一片蒙蒙的白烟，我握上门把，冰凉刺骨的金属让我缩了缩手，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黄铜把手可以冷成那样，好像你摸的不是门把，而是一块南极的浮冰。 试着转动了两下，我们很幸运，门并没有上锁，想想也是，这是一所流浪汉也不愿意光顾的鬼屋，根本没有上锁的必要。 在大门前我们互相望了一眼，可以看到彼此的眼睛里同样带着一点恐惧，还有一点兴奋，然后我咬咬牙，一手转开门锁向里面推去，大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阳光欢叫着从洞开的大门中窜进屋子，那光与暗交错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一声恼怒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又像外边的空气流向室内所发出的空洞声，我没有在意，率先走进了屋子。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们确实吵醒了一些东西。 屋子里并不十分的暗，虽然窗户上窗帘拉得密密实实，但下午的阳光从灰蓝色的窗帘透进来，让屋子像是蒙上一层淡蓝色的光幕，我们没有去拉开窗帘，阴郁、不明亮的光线才能有鬼屋的气氛，不是吗？ 大门正对着走道，右手边是客厅和厨房，而左手边则是洗手间和二屋的楼梯，对了，还有两个房间，只是那时，走道远离大门的那一头，是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金属把手在黑暗里反射着日光，随着我们关上大门，走道的另一半便完全沉入了黑暗中。 乔兴奋地咂了咂嘴巴，他自己一头钻进了客厅，我和贝斯也不想只对着黑糊糊的走道，也跟着走了进去，客厅里的陈设应该还保留着最后入住家庭的摆设，电视机、酒柜、荼色的皮沙发都还保留着在原来的位置上，乔甚至还在沙发上跳了几下，我打开酒柜，发现里面几瓶红酒还完好无损，高脚杯也整齐地摆列着，像是没有人动过它们似的。 这房子根本不像鬼屋，反而像主人离开了一段时间的屋子，它还保持着主人离开那一刻的情景，如果我们看到的是破败的房屋，我想那大概还正常一些，但这间房子生活的味道太重了，便反而诡异起来，像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这间没人的屋子里继续生活着，直到另一户人家的到来。 我把手从酒柜里收回来，刚想招呼乔他们两个去厨房看看，突然，我发觉了这间屋子第一个异常的地方，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它刚才曾摸过酒柜，但它太干净了，这就是异常的地方。 在开门时，大门上和把手上都落满了灰尘，然而这屋子里，却干净得可怕，不但酒柜、沙发上都很干净，就连电视机的屏幕，那最容易招惹灰尘的东西，也连一颗灰尘都找不到，这显然不符合荒废许久的房子所该有的景象。 乔和贝斯都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脸色也显得有点紧张起来，贝斯甚至提议别再呆在这所房子里，但乔不同意，两人还争执了起来，我想制止他们的时候，走道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们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地互看了一眼，在确定三人都听到时，客厅外又传来了一声。 扣―― 像扣门的声音。 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响起来，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子里，却像敲在我们的心脏上，一下子拽紧了我们所有的感觉，我紧张极了，双手捏成了拳头，汗水在掌心里打转。 在这么一所没人居住的房子里，除了我们三个大活人外，还有谁会敲门？ 过了一阵后，声音停了，我们放松了一些，乔说那可能是风吹动什么东西撞到了门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而贝斯则强烈要求马上离开这里，他脸色苍白，神情非常紧张。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嘲笑他，但在那时候，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我刚想赞成贝斯的意见，扣门声又响起了，这次声音大了许多，还有一丝女孩的哭声像是在门缝里飘出来一般若隐若现的传进客厅。 贝斯差点要哭起来，看上去吓得不轻，乔却说该不会有女孩被困在哪里了吧。我说哪会有人没事跑到鬼屋里，话还没说完，仿佛有人发现了我们一样，扣门声急了起来，还有一声声“救命”有气无力地传来。 你看，我没说错吧。乔大叫一声，他抓起工具袋就跑了出去，我半信半疑，但不放心乔一个人，也跟着跑出客厅，贝斯也听到了求教声，虽然害怕，但他更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所以他也跟着出来。 就这样，我们三人再次来到明暗不定的走道上。 走道上，扣门声急剧地响着，求教声也有一下没一下从那黑暗中传来，乔看了我一眼，就跑了过去，我抓不住他，只得和贝斯也追了上去，黑暗像一团最浓郁的墨一般，淹没了我们。 死亡之屋 第十五章 死亡之屋4 我从来都不知道，黑暗原来是那么的可怕。 我们三人走进了走道的深处，四周一片漆黑，现在想起来，那片黑暗是那么的邪恶，它完全隔绝了光线，要不是彼此听得见呼吸的声音，我真怀疑那时候我们不是在沃灵顿郊区的一所房子里，而是在某个原始的洞穴中。 贝斯就走在我旁边，而我却连他的轮廓也看不到，这时一抹光亮刺眼地亮起来，乔拿出了手电筒，笑着说我怎么忘记还有这个东西。 光线在黑暗中显得扎眼，也让乔的脸看上去阴晴不定，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乔虽然在笑，但脸上却没有表情，像一个木偶一样只是咧着嘴，那双眼睛像蒙上了一层灰尘，灰蒙蒙的像一对玻璃球。 这时，贝斯突然也笑出声来，我冷不防被吓了一跳，那声音听起来像猫头鹰的叫声，有点刺耳，更带着冰冷，我转过去看他，贝斯正好也看着我，他咧着嘴一直笑，脸上的肌肉却显得僵硬，看上去就像死人在对你笑一般。 我打了一个冷颤，心里有一个声音朝我大喊，他们不是他们，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走吧，乔说，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说完，他捉住我的手腕，我发誓，那不会是活人的手，冰冷、湿滑，像是一双在泥土中埋藏多年的死人的手。 我吓了一跳，想甩掉他，却不想他的手仍捉得我紧紧的，而贝斯也同时捉住我的另一只手，说，走吧，走吧，一起走吧。 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湿滑。 我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乔和贝斯一起用力拖着我，还不停地叫着“走吧，走吧”，我害怕极了，用力地摇摆着双手，嘴里大声喊着，我哪也不去，我要回家！ 他们停了一下，然后僵硬地回过身子，低声地说了一句。 回不了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们在这样说的时候，木纳的眼睛里流出腥红的血，我大叫一声，幸运地甩开他们的手，剧烈的动作让乔另一只手中拿着的电筒摔到了地上，电筒在地板上打着转，而我则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奔去，黑暗的尽头有一点光亮，我知道那是大门的位置。 那时候的我惊惶失措，也没去想我们只是走进黑暗的走道没几步而以，为什么那点光亮却看起来如此遥远。 我只知道没命地跑着，希望离那两个披着乔和贝斯的人皮怪物越远越好，电筒的灯光在我身后越趋微弱，我很高兴，那代表我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他们也没追上来，只是在我看不见的那片黑暗中不断重复着“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捂紧了耳朵只顾着没命的跑着，终于，我停了下来，胸口剧烈的起伏，我感到口干舌燥，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虽然后面已经看不到电筒的灯光，然而前方的那团光亮依然遥不可及。 这时，我才突然发觉，我跑了那么久，就算是操场也足够我跑上一圈，但现在我却跑不出一条房屋的走道，后面依然是一片黑暗，而光明却同样离我是那么的遥远。 我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一片寂静中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我想我快要死了，这房子里有一些东西不想让我回去，想到这，我几乎想大哭一场，却在这时，在我的前方，一扇房门打了开来。 门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芒，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我仿佛在大海里抓到一根浮木，得救了？我想，然后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 如果说刚才我感到绝望的话，那么这扇门给我的，却是更大的绝望。 当我捉住门扉时，我庆幸它不是幻觉而是实物，然而却在我碰及它的时候，门里的光亮却突然熄灭了，里面什么也没有，除了没有边际的黑暗。 我愣了一下，然后揪着头发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没有什么比给了你希望然后又让你绝望更加残酷的事，我哭了，身体渐渐软倒，我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了，但它们仍然不打算放过我，连让我自生自灭的机会也不给我。 我只觉得后背一凉，好像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门里面，从一条楼梯一直摔下去，直到撞到冰冷的地面，我全身刺痛，好像身体快散架了一样，但更让我害怕的是，楼梯上那一扇打开的门自己缓缓的头上，我哭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才刚爬上第一级楼梯，门便完全关住了，当最后一线光亮消失的时候，我无力地趴倒在楼梯上，任由黑暗包围了我。 我抱紧着自己，努力地朝楼梯里缩，挨着实物的感觉让我有一丝的安全感，在这一片诡异的黑暗中，我甚至看不见自己的手，哪怕我已经把手举到眼前，就差一点便会碰到自己的眼珠。黑暗让我丧失了方向感，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房子里，而是已经去到另一个空间，会永远的囚困在这里，还是沦为某些东西的食物。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冰凉的气息突然掠过我的耳边，让我马上汗毛直竖，就像有什么人在后边对着我吹气一样。 忽然，我感到这片黑暗里并不只我一个人，仿佛有无数对眼睛正在盯着我看，那些恶意的视线让我大气也不敢呼出一口，接着，我看到了它们，是的，我看到了它们。 它们比黑暗更加的漆黑，我发觉在我的周围，竟然立着密密麻麻无数条影子，它们或高或低，有的没有头，有的没有手，它们和我无声地对望着，相信我，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它们，只是，那一刻，我宁愿是自己单独面对黑暗，却总好过面对一群黑糊糊的影子。 终于，恐惧像开了闸的水，一下子淹没了我，我大叫着，拼命地摸着楼梯往高处走，我不知道能不能打开楼梯上的门，但想着离这些影子远一点总是好的，只是，这些影子，却不打算让我离开。 一些东西开始碰到我的脚，开始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但当它们摸上我的手臂、胸口，并捉住我全身的时候，我知道了，那是手，无数的手在捉着我，腐肉的尸臭味，混合着泥土的潮湿飘进我的鼻子里，我拼命忍住想呕吐的冲动，只知道不能让它们捉住，于是我不停地挣扎，不断地晃动着身体，让它们捉不牢，然后我尽量地往楼梯上爬。 然而，手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它们有的已经触及我的衣领，其中有一只甚至卡住了我的脖子，我一只手拼命地捉紧上面的楼梯木板，让我不至于被这些手拖下去，另一只手一把捉住卡着我脖子的鬼手，一碰之下，我差点收回自己的手，那一捉下去，感觉上就像捉起一团烂肉一般，粘乎乎的让人恶心的感觉，但那时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使劲地摇晃着那快腐烂的手，最后它手指的关节断掉了，我赶忙把它扔出去，却有更多的手扯住我，我那捉着楼梯板的手也渐渐快捉不住了。 我想，这次真的是没救了。 可能上帝还不打算放弃我，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上面的门突然一下子打了开来，一团灿烂得无以复加的光亮从门外洒了进来，我眯上眼睛，模糊的视野中，一些血肉绽开的手迅速地远离我的身体，它们害怕那团光亮似的退回了深处的黑暗。 快上来！ 我听到一个少女着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一只雪白的，有如天使般的手从门外那团让人睁不开眼的光亮中伸了进来，一把捉起黑暗中的我。 “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房子的外边的走道上，乔和贝斯晕倒在一边，下午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烫，我才发现，能站在大太阳底下是多少幸福的一件事。” 佐敦以不缓不疾的速度讲完了他的故事，莉莉亚和法蒂在一边安静的听着，直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三人还沉默了许久。 “我说完了。”佐敦打破了沉默。“这就是我所经历的事情，或许你们不相信，事实上乔和贝斯也半信半疑，如果他们不是无故昏迷过去的话，他们甚至会嘲笑我在编故事呢。”佐敦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并不介意被两个女孩质疑，有太多人不相信他所经历的这件事，这其中有他的朋友，连父母也说他不应该看太多那种神怪电影，但出乎意料的，莉莉亚以坚定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你！” 佐敦停了下来看着莉莉亚，女孩的眼光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的真诚。 “因为，我也经历过和你类似的事，鬼手、影子，还有救我的女孩…” 莉莉亚说着，但却停了一下，然后像捉到什么灵感似的叫了出来。 “那个女孩，关键是那个女孩，为什么她能够从那些东西手里救出我们？为什么那些东西好像会害怕她？她是人？是幽灵，还是天使？如果能够找到她，说不定我们就能知道那所房子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在第一次事件发生之前，那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死亡之屋 第十六章 他们都变了1 那天早上，莉莉亚三人的讨论最终没有得出什么有效的结论，莉莉亚希望能够得到救了她和佐敦的那个女孩的信息，然而即使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愿望，却依然实现不了。 他们只知道那满是幽灵的屋子里，有这么一个如天使般的女孩的存在，但他们连她的照片也没有，甚至佐敦连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样的话，他们又怎能找到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 莉莉亚看上去相当沮丧，原本以为捉到一丝线索，却不想这条线索学没发挥作用就打了大大一个结，如果找不到那个女孩的资料，那么这一条线索根本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尔后，法蒂提出或者可以从第一次事件之前的上一户家庭的情况入手，或者可以得到有用的资料，但佐敦遗憾地告诉她，第一次事件与上一户家庭之间相差了整整五十年，在第二次恶性事件发生后，已经有相关人员对这所房子的前住户进行调查，可惜的是，由于时间相隔较长，资料残缺不全，根本查不到以前的住户资料，这些都在沃灵顿的新闻官方网上曾经发布过。 当然，这些资料都是面向大众的，不排除政府掌握有禁止公开的内部资料，但这些却不是他们三个人所能弄得到的。 讨论了整个上午，莉莉亚得到的唯一有用的信息，便是佐敦被鬼手纠缠的房间应该就是屋子里的那个地窖，佐敦警告她千万不要独自进去，那个地窖有可能就是影子们栖息的地方。 说到地窖时，莉莉亚脸色一阵发白，她记得父亲曾经下去过那个地窖，而且那天傍晚，她的父亲回来时神色古怪，那时莉莉亚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现在根据佐敦的话看来，父亲有可能在那个地窖中发现了什么，或许，回家后应该找他谈谈，莉莉亚这样想，当然，她没有将这个发现透露给她的两个朋友知道。 最后，莉莉亚和佐敦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热情的小伙子表示会帮莉莉亚继续追查有关于死亡之屋的消息，从他看莉莉亚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佐敦对这个少女有好感，莉莉亚由于把心思都放到房子的问题上，因此并没有发觉佐敦眼中的异常，而法蒂则将这一切收在眼底，一丝不快的神色迅速地在黑人少女的眼睛里闪过。 傍晚，夕阳拖着最后一丝血红快要落下天际的时候，莉莉亚回到了家，她从巴士上下来，刚好看到父亲在一片光秃秃的向日葵杆中不知道快活着什么，他站在稻草人的旁边，在红得过分的夕阳下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稻草人拿着镰刀，这让它看上去好像一只魔鬼正准备收割休斯的生命一般，这个念头让莉莉亚感到不舒服，她快步走向她的父亲。 “我想和您谈谈，爸爸！” 客厅中，休斯和他的女儿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盖基想爬到他姐姐身上，却为瑞琪抱了开去。 母亲为难地看着这对同样倔强的父女，他们现在沉默得就像两座随时会爆炸的火药库，莉莉亚冷着脸，而休斯则自己抽着闷烟。瑞琪感到难过，自从搬到这里后，这个家便不现像以前一样那么和睦了，休斯变得暴躁易怒，而莉莉亚则坚持着要搬离这儿，两人却谁也不肯让步，瑞琪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够缓解这对父女之间的冲突。 “说吧，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谈谈吗？” 休斯打破了沉默，他黑着脸，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爸爸，我想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在那个地窖里。”莉莉亚直接了当地问。 休斯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他没想到女儿会提到地窖的事，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虽然他在地窖里没看到什么，却通过地窖知道了一些东西，后山那邪恶的东西。 “没什么，莉莉亚，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真的吗？”莉莉亚的语气充满了怀疑，休斯刚才的动作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知道父亲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难道你怀疑我？！”休斯的脸上浮上一丝怒色，他指着地窖的方向大声说。“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那下面除了一些架木，还有剩着发霉谷物的麻袋之外，那儿连一只老鼠也没有，小姐！” 莉莉亚看着她父亲，眼前这个激动的男人和以前的父亲相去甚远，印象中那个自己即使犯了错也不会大声责难自己的父亲，现在却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对自己怒斥着，莉莉亚压下满溢心胸的委屈，她要继续说下去，直到打破她父亲那掩饰着心中秘密的愤怒外表。 “你在害怕吗？爸爸。” 她说，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火点燃了休斯愤怒的导火线。 “你说什么？”休斯尽量压抑着那涨满胸腔的怒火。 “我说，你在害怕吗？害怕那些，影子！”莉莉亚大声地说出来，并加强了最后两个字的语调。 “影子？”休斯语气为之一顿，他仿佛又听到孩子们“咯咯”的笑声，又看到那些淡淡的影子在向他招手，然后，一股被质疑的怒火从心底窜了起来。 “很好，莉莉亚，你到底想说些什么？”休斯把烟按灭在桌子上，他站了起来，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我不知道什么影子，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现在一个女儿，正在质疑着自己的父亲，把自己的父亲，当成犯人般审问着，瑞琪，看看你的好女儿，看看她在说什么！” “如果你不是害怕的话，为什么从那天之后你就再也没下去过那个地窖，还买了新锁把门锁起来，那里面有什么吗？爸爸！”莉莉亚针锋相对。 “你！” 休斯气得说不出话来，莉莉亚从来不敢和他这样说过话，更别说用质疑的语气对他紧紧相逼。 看着胸膛不断起伏的父亲，莉莉亚咬了咬嘴唇，打算继续刺激她的父亲，她一把卷起袖子，露出一道伤痕。 “爸爸，我也看到它们了，看，这伤就是那天晚上为了救盖基弄伤的，盖基也看见的，它们就住在这间房子里，或许现在正在哪个角落里看我们的笑话，但相信我，它们是不怀好意的，我们必须搬离这儿……” “够了，住嘴！” 休斯怒不可抑地暴喝一声，他的脸涨成血红色，一双眼睛瞪得都快跳出来似的，瑞琪被他吓了一跳，盖基更是“哇哇”地哭出声来，休斯举起他满布青筋的手指着楼上。 “你给我上去，莉莉亚，在我还没打算体罚你之前！” “爸爸…”莉莉亚叫了一声，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出来。 “上去！”休斯再吼了一声，他甚至举起了手准备掴他女儿一巴掌。 莉莉亚哽咽地跑出了客厅，她在楼梯口停了下来，对着客厅内的休斯大叫。 “我恨你，爸爸，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的话，它们会来找我们的，终有一天，我们会消失在这房子里，然后成为它们其中的一员，它们会来的！” 声音很大，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能够听得到，休斯这一次却没有再发怒，只是脸色铁青地坐下沙发，一声不响地抽起了香烟。莉莉亚的哭声在二楼隐隐传来，瑞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抱着盖基走出了客厅，在客厅门口，瑞琪背着她的丈夫轻声说了一句。 “或许你应该听莉莉亚一次，亲爱的，那孩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坚持自己的意见。” 休斯没有回应，仍旧吸着自己的烟。 瑞琪叹了一口气，抱着还哭个不休的盖基走了出去。 死亡之屋 第十七章 他们都变了2 莉莉亚过了有生以来一个最不愉快的圣诞节，自从那一天和父亲剧烈的争吵之后，这个家的温度降至了0点，父女俩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即使是在饭桌上不得不见面，莉莉亚也是三两下吃下一点食物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圣诞节时虽然瑞琪还是替休斯准备了礼物送给莉莉亚，后者随便看了一眼就随手扔到了床角下，瑞琪只能为这个家继续担心着。 家的冷淡，让莉莉亚呆在房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学校已经放假，但莉莉亚每天起来一用过早餐就往沃灵顿跑，现在已经是1月的上旬，距离上一次的恐怖事件已经过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出奇的是，这段时间里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但莉莉亚还是希望尽快知道这所房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因为她觉得影子们并没有离开，相反，一种危险的味道越来越浓，就像它们在酝酿着一些什么。 每天，莉莉亚都跟着佐敦，有时法蒂也会来参加，他们在沃灵顿的图书馆翻查着旧报纸、旧书刊什么的，希望在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只可惜，沃灵顿的本地报纸上，只报道了前一两起有关于死亡之屋的事件，越到后来的资料越含糊，最近的一次，也就是5年前再次发生的失踪事件，竟然只在报纸上的一角简单的刊登出来。 对于相同的、不断发生的事件，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人类学会了麻木以对，人口失踪，对于美国这个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每年总会有许多人无故的失踪，那么沃灵顿每隔数年便在那所房子里失踪上几个人也就不显得那么引人注目，只是，事不关已的人当然可以浑浑湂湂的过日子，但身在局中的人就没办法过得那么“坦然”了。 很明显，莉莉亚就是这个样子。 今天照样还是一无所获，除了知道沃灵顿以前的一些可有可无的事之外，莉莉亚得不到哪怕一点有关于房子的事，每天被失望、沮丧这样的情绪影响着，莉莉亚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朝气、活力，她的下巴变得尖削，性格也渐渐冷漠起来，即使回到家也只是和母亲打个招呼，父亲则干脆视而不见，然后在用过晚饭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今天又浪费了一天，在踏上巴士的时候，莉莉亚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感，她想放弃，不想再追查下去，想就这样一走了之，搭上去霍博肯的班车，然后找到马克神父，对每个孩子都慈爱有加的老人一定会帮助自己的，但是莉莉亚却无法扔下母亲和弟弟不管，所以，她搭上的还是回家的巴士。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太阳带着昏黄，莉莉亚看到休斯正从车栅里出来，向日葵杆这几天已经清除了一空，父亲大概这几天又将田地翻了一次，然后打算再种上那些可以给他带来财富的植物，莉莉亚带着一些嘲讽想，但等到它们可以收成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已经消失在房子里了，亲爱的爸爸！ 休斯在看到莉莉亚的时候停了一会，然后没说什么径自开门进了屋子，天色还不算晚，莉莉亚看得清楚，父亲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冷漠地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想到这点，莉莉亚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她忍住这股突然而来的心痛，快步走进了屋子。 客厅里是喧哗的声音，莉莉亚想她的父亲大概在看球赛，她不想到客厅里去跟他打个照面，也不想现在就回到房间里，最后她决定去帮母亲准备晚餐。 厨房里有微弱的光线，还有盖基“咯咯”的声音不时响起，在走道里发出回响，莉莉亚记得佐敦曾在这里几乎跑不出去，心里感到一阵心悸，不由加快了脚步。 “妈妈，要帮忙吗？” 莉莉亚在厨房门口说，瑞琪正背着她在切着一些什么肉类，“扑扑”的声音传来，混合着她含糊不清的回应。 “嗯。” 只是这样，然后母女一阵沉默，只有盖基仍然自己玩得起劲。 什么时候起，连母亲也变得冷漠起来。莉莉亚有点帐然的想。 盖基正坐在饭桌上玩着一个汉堡，小家伙把汉堡的面包拿起来，然后又放下，弄得中心夹层的蔬菜和牛肉都沾到了桌子上，只是小家伙依然玩得起劲，他像在做着一项认真的工作，用自己小小的手指头沾了沾牛肉上的一些蕃茄酱，然后放到自己嘴巴里尝了一下，接着发出他自己才知道意义的声音。 “盖基，不能随便把手放到嘴巴里！” 莉莉亚有点好笑的说，盖基朝着他姐姐笑了笑，嘴边还沾着一些蕃茄酱，一个劲的说“吃，吃”。 莉莉亚奇怪为什么瑞琪不管他，平时如果盖基随便把东西放到嘴里，母亲就会抱起他打打他的屁股以示警告，但现在，她还是背着自己，一刀一刀地挥起又落下，和她的肉继续作战着，莉莉亚不知道什么样的肉要切这么久。 她走到盖基身边，既然妈妈没空，至少自己要替她管管盖基，想想这些天以来和爸爸闹冷战，又忙着查这查那，都没有怎么抱过盖基，想到这里，莉莉亚不由觉得一阵愧疚。 “你这小贪吃鬼。” 莉莉亚随手抽起一张面巾纸，想帮盖基擦了嘴边的蕃茄酱。 这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带着一点铁锈的味道，同时，还有一点腥味，莉莉亚皱了皱鼻子，她应该有闻过这种味道，但脑袋却偏偏想不起来，最后当视线落在盖基嘴边的红色酱汁色，莉莉亚突然像被电到似的跳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在那次恐怖事件时，她被淹没在血水中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血的味道！ 莉莉亚惊惶地看着盖基，盖基也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离得近了，莉莉亚才发现，盖基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起泛着一层薄纱似的青蓝色，冷冷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和感情，莉莉亚感到一阵发冷，盖基虽然在笑着，和以前的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她还是感觉到，盖基的笑带着嘲弄的味道，那不该出现在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身上，这种成年人阴沉的、讥讽的笑容！ “吃，吃…” 带着那种让莉莉亚发冷的笑容，盖基举起他沾着红酱的手指对她不停地说着，血的味道从小男孩的手指头更加浓郁的传来，莉莉亚喘着气，她突然害怕自己的弟弟，好像那并不是盖基，只是披着盖基皮囊的怪物。 无意中，她的手碰到一块冷冰冰的肉，莉莉亚看了一眼，那是盖基玩得起劲的汉堡中掉出来的牛肉，但它不像平常那样被烤成黑黄的颜色，反而带着一点红粉，上面还有一些红筋，像是一块还没有烤熟的牛肉。 或者，根本不是牛肉？ 莉莉亚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害怕，她望了望盖基，又看了看依然切着肉的瑞琪，一阵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涌了出来，她张着嘴，想叫瑞琪转过身来，好看看她究竟在切着些什么，但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呼气的声音从里面冒了出来。 “妈，妈妈…” 5分钟之后，莉莉亚终于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声音颤抖，而且沙哑。 “什么事。” 瑞琪回答，声音没有平时的温柔，带着呆滞、语气冷淡，更糟的是，那并不像瑞琪的声音，倒像是一个男人提着嗓子在学女人的声音一般。 母亲依然没有转身，“扑扑”声照样一声一声地传来，莉莉亚几乎想大喊，求你别切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要您那么用力的切上那么久？？ 但莉莉亚没有喊，她捂着嘴走出厨房，在门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点东西，她下意识地望去，这次，她几乎想尖叫。 瑞琪的脚下，汇聚了一滩红色的液体，在切菜的厨案上，正一滴一滴的往下留，把白灰色的储物柜划下一条条凌乱的红色线条，它们像一个最恶意的玩笑，冷冷地呈现在莉莉亚的眼睛里。 “不，不…” 死亡之屋 第十八章 他们都变了3 “莉莉亚。” 休斯的声音让莉莉亚回过神来。 “爸爸，妈妈她…”莉莉亚急忙对自己的父亲说，母亲的异状让她害怕，还有那滩血，但看到休斯的时候，莉莉亚说不出话了。 休斯站在走道中，挡着大门，嘴巴咧开在笑着，但脸上却木然而没有表情，像一只布偶似的露出呆板的笑容。 “到爸爸这里来，宝贝。”休斯说，他依然笑着，笑得那么的不怀好意。 “不，不…”莉莉亚捂着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她看了看母亲和盖基，又看着她的父亲，不，爸爸，妈妈还有盖基，你们都怎么了。 他们都变了。 莉莉亚突然想起佐敦曾经这样描述过，在这所房子里的时候，他的两个朋友变得陌生而恐怖，现在，爸爸他们是否也变成了那个样子。 “吃，吃…” 盖基的声音吸引了莉莉亚的注意，这个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从桌子上下来，现在正一点一点地爬向莉莉亚，莉莉亚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害怕她的弟弟爬向她，在盖基带着一道血迹，像一条肉虫般缓缓而来的此刻，莉莉亚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 “不准叫，莉莉亚，你真是个坏孩子！” 男调女声的声音再次从瑞琪口中响起，她不再背对着莉莉亚，母亲转身对着莉莉亚大叫，尖利的声音一下子盖过女儿的叫声。 但莉莉亚宁愿她的母亲还是背对着她，这样她就不用面对拿着砍刀，满身血污的母亲，在瑞琪的后边，莉莉亚终于看见她的母亲一直在砍着些什么，那是一只猫，虽然那团东西已经成了一块肉团，但莉莉亚还是看得出来，那皮毛、那四肢，还有一颗只剩半边脑袋的猫头。 “莉莉亚，喜欢吗，这是我们的晚餐…” 瑞琪对着莉莉亚笑着说，然后她背过脸去继续砍着那团肉，莉莉亚张大了嘴巴叫不声来，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时盖基已经爬到她的脚边，他“咯咯”地笑着举起小手，手心里捉着一块血红的肉块，对莉莉亚说着“吃，吃”。 啊―― 莉莉亚彻底崩溃了，她尖叫着拔腿就跑，但休斯挡着大门，分明不想她跑出去，莉莉亚只得往楼上跑，哭叫着冲进自己的房间，手忙脚乱地锁上房门上所有的门锁后，她扑到自己的床上抱着枕头放声大哭。 它们来了。 莉莉亚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它们变成了爸爸他们的样子，或者控制了他们，总之，这一次，它们成为了有实体的东西，并打算把自己永远留在这。 “莉莉亚。”休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接着楼梯开始出现脚步声，休斯正从楼梯走上来，他走得并不快，但这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却对莉莉亚形成巨大的压力，然后盖基的声音也跟着出现，然后瑞琪在下面叫着“莉莉亚你这个坏孩子”并跟着走上来。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莉莉亚抱着自己颤抖不停的身体，不断叫自己冷静下来，但脚步声却像催命符似的提醒着她，那些东西正渐渐接近她。 “要怎么办，怎么办？？” 想不到什么方法，无力感和恐惧搅拌成莫名的恼火，莉莉亚扯着自己的头发，像疯子似的大叫，然后她看到了桌椅，她连忙从床上下来，把这些东西推到房门边堵上，但房间里也就这么一两件东西她可以用上，衣柜和床都太重了，她无法移动这此东西，只希望桌椅能够替她挡上一阵。 脚步声已经上到二楼了。 莉莉亚掀开窗帘，窗外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只要天一黑，那些东西将更加肆无忌掸，在那之前，她要逃出这房子，她和佐敦曾经讨论过，那些东西似乎无法离开这所房子，也就是说，只要出得了房子，她就没事了。 二楼离地面有五六米左右，莉莉亚当然不能就这么跳下去，她四处翻找着屋子，希望能够找到一条绳子，这时，扣门声响了起来，莉莉亚更加急了，但屋子翻了个遍，却找不到任何一条绳索，最后，她看到了床单，少女咬咬牙，希望自己还没有忘记学校教给她的紧急逃生知识。 “莉莉亚。” 休斯在门外边叫着，莉莉亚没敢应他，她找出两张床单还有一条毛毯，一边回忆着怎样打结扣能够更结实些，一边找出剪刀把床单剪开以便使它们的长度足够让她安全的到达地面。 “莉莉亚。” 休斯再叫，声音里已经带着愤怒。 莉莉亚望了房门一眼，手里加快了速度，她已经打好了第一个结，这时扣门声加剧了，休斯意识到什么，他用力地拍着门。 “莉莉亚，你想干什么，快开门！” 门外边的休斯几乎是用吼的，莉莉亚忍着害怕打好了第二个结，瑞琪的声音也加了进来，她用那种可怕的音调尖叫着“你这个坏孩子，给我出来！”。 我才不是你的孩子！ 莉莉亚在心里大叫，她知道它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所幸的是，还有两个结扣的功夫，这条逃生的绳索就完成了。 扑―― 一把砍刀砍在了门上，黑幽幽的刀尖刺破了门扉，莉莉亚被吓得尖叫一声，她连忙拿起毛毯准备打上最后一个结，但手里一个哆嗦，毛毯从她满是汗水的手心里滑落，莉莉亚恼怒地叫了一声，再捉起毛毯一角的时候，又是一刀砍在了门上。 “出来，莉莉亚，出来！”休斯愤怒的声音在怒吼着，房门开始“澎澎”作响，休斯正撞着门，不断有尘灰从门上断落，而瑞琪的砍刀也没停歇，仍然执着的，一刀一刀地砍在门上，就像她在砍着那些肉一样。 堵着房门的桌椅被移开了一点点，莉莉亚看到几根手指正从门缝伸进来，莉莉亚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撞上门，休斯在门外边惨叫一声，急忙收回了他的手指，然后和瑞琪在外边用最恶毒的字眼咒骂着。 莉莉亚忍着哭，告诉自己外边的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她打完了最后一个结，然后把这条绳索系好在睡床的铁架上，刚做好这一切，房门已经被砍刀捅出一个洞，露出外边休斯和瑞琪那扭曲了的脸孔。 “你跑得了吗，莉莉亚？” 休斯歪着头笑着问。 “啪”的一声，打开的窗户突然用力的关上，莉莉亚有那么一两秒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然后是绝望的情绪从心里面一直冒出来，她坐倒在地板上，所有的努力随着窗户的关上而消失，休斯和瑞琪在门外边一个劲地笑着，但他们并没有停下来，休斯已经把手从门洞里伸进来，他试图推开那些碍事的桌椅。 他们要进来了，我就快死了，消失在这房子里，然后那个女孩一样，只剩下头摆放在床头边。 莉莉亚想到那个死相恐怖的女孩，她望向自己的睡床，休斯已经把放在桌子上的椅子推倒在地上，但莉莉亚看到了床柜边的电话。 有事打电话给我。 佐敦曾经对她这样说过，莉莉亚一下子扑了过去，也不管打电话给他到底有没有用，休斯已经开始在推桌子了，瑞琪也伸出一只手进来帮忙，她把门洞扩大了些，这使她也能够分出一手来帮忙。 惊乱、恐慌，思维已经开始混乱的莉莉亚记不起佐敦的号码，但她还是模模糊糊地拔了一个号，当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慈祥老人的声音时，莉莉亚才知道她无意间拔通了马克神父的号码。 桌子被推开了，莉莉亚拿着话筒，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手捉向了门锁，他打开了门锁，接着摸向了安全栓。 话筒里传来神父着急的询问声，莉莉亚在最后一刻意识清醒过来，她捉着话筒大声喊了一句。 “马克神父，救我，我是莉莉亚，救我！” 安全栓被打开，房门连同桌子一并被推开，休斯站在门外“嘿嘿”的笑着，后边是满脸血污，拿着砍刀的瑞琪，而盖基已经从他父亲脚边爬了进来，手里依然捉着无名的肉块，对着莉莉亚说“吃，吃…” 莉莉亚晕了过去，巨大的恐惧压跨了她的心灵，她软倒在床边，话筒滑到地板上，里面传来神父焦急的叫声…… 死亡之屋 第十九章 沙利叶出马1 凌晨5点钟的时候，一辆黑色机车如幽灵般穿过了尚在沉睡中的沃灵顿，它沿着郊区公路一直开下去，直到10分钟后停在了公路上，正对着一栋老式的英格兰建筑风格的房子。 “啧，神棍这个委托可不怎么好赚啊！” 机车上的骑士嘀咕着，他拿下同样黑色的头盔，露出一头金色的短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然后从机车上拿出夜视望远镜朝房子的方向张望着。 “沙利叶叔叔，我们现在不过去吗，说不定那个女孩已经…” 骑士的身后是一个女孩，黑色的中长发，有着暗红色的双瞳，额头上还有淡绿色的三叶草标志。 “不用急，死了的话，我们现在过去也没用，没死的话，那我们更不用急着去吵醒那些人类。” 放下望远镜，骑士说着不负责任的话。 在昨天傍晚，霍博肯的马克神父接到一通求救电话，沙利叶敏锐地从话筒那头“嗅”到一丝妖异的气息，尔后从神父口中也证实了电话的那一边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神父马上委托了沙利叶，看在以后还得靠这老头帮忙宣传事务所的份上，沙利叶答应了下来，并作出了安排。 由他和小魔女普莎先开着重机车“基拉”赶到沃灵顿，而神父和事务所其它两名成员则随后赶至，靠着沙利叶非常人的体力和“基拉”优越的性能，他们在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便到达了委托地点。 但是这一次，并不是沙利叶想像中的小案件，而是会花上一番功夫的大麻烦。 “死亡区域啊，竟然在人间形成了死亡区域…”沙利叶凝望着公路下的那所房子，脸上也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换上一付严肃的神色。 在他和小魔女的眼里，以房子为中心，一个灰色的圆形光幕笼罩住一百米以内的范围，在那个范围之内，一切负面的能量将会最大程度的被诱发出来。 所谓死亡区域，是指地狱的一小部分在人间的投影，如果将地狱看成不断运行的电脑程序的话，那么死亡区域便是这个程序的bug，一般来说，人间各种能量维持着相对平衡的状态，出现这种情况的机率不大，但一些妖怪或黑法师却能通过某些方法打破人间的能量平衡，从而在一个地方范围性的制造出这么一片区域。 在这片区域里，黑暗性质的能量将会被大大增强，它能够引发人心的黑暗面，让人产生绝望、恐惧等人类的负面情绪，也被一些强大的妖怪拿来狩猎之用。 “是用魔法开辟出来的，还是用”灵“积聚出来的呢。”普莎说着，却不由自主地将身体挤向沙利叶，对于天生对各种能量相当敏感的魔女来说，死亡区域的黑暗属性让她感到一丝无形的威胁，因为在那片区域里，魔女只能使用黑暗性质的魔法，这对于精通各种魔法的普莎来说，无疑让她的能力大打折扣。 沙利叶皱着眉头，就算是恶魔，也对通过积聚“灵”来形成死亡区域这种方法感到相当反感。 “灵”指的是带着怨恨的灵魂，这种情况天堂方面一向控制得相当严格，在人死之后，通常有牧师为其布道，使其灵魂得到天堂的感召，当然，罪大恶极者则会被死神带去地狱，但人类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由于谋杀、自然灾害、战争等等意外不甘心死去的人类，又没有得到牧师为其布道的话，便会成为一种带着强烈憎恨的能量质体，恶魔和天使称之为“灵”，而人类则为其起了五花八门的名字，像幽灵、恶鬼什么的便是用来形容这些枉死者。 “用”灵“来形成区域的话，那要用上多少只才够啊。” 普莎的脸上带着厌恶，沙利叶微笑着拍拍她的头，恶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总之，我们先离开吧，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才来拜访他们，人类似乎很讨厌在睡觉时被吵醒。” 普莎在沙利叶身后嘀咕着“人类真小气”，恶魔已经开动了机车，在公路上打了一转，他重新开向沃灵顿的方向。 ――――――――――――――― “嗨，美女，晚上有空吗？” “……请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让我们来一次激情的约会吧……” 上午，在普莎吃了一顿早餐的时间里，沙利叶已经和超过两位数的女性搭讪，并用小本子记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和约会时间，当普莎几乎是拖着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恶魔还一脸感动状，嘀咕着“大城市真好”。 “沙利叶叔叔，我以为你会先处理好委托的事项。”小魔女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沙利叶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普莎叫嚷着“别摸我，我又不是宠物”，恶魔拿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说。 “看看窗外，普莎，在霍博肯那个小地方可能不那么明显，但在沃灵顿这里，又有多少人类知道，这些每天和他们擦身而过的生物当中，真的全都是人类吗？” 普莎眨了眨她那暗红双瞳，在小魔女的眼睛里，流动的人群里总会出现一两个怪异的身影。 “妖怪现在都学会隐匿在人类当中了啊，它们只要不表现得太过张扬，就不会被人类发现，说起来，人类社会还为它们提供了更好的物质享受呢。”沙利叶伸伸懒腰，眯着眼睛观察着窗外车水马龙。 “你看，那是一只水猴，这种妖怪在中世纪时喜欢居住在河边，会用哭声引来人类吃掉他们，但现在，晚上它在热闹的街区随便逛逛，就能够捕食到人类，只要它不那么频繁的进食的话，又有谁会去注意每隔数月便会消失在几个人这档事，人类的领域在扩大，同时，他们也越来越冷漠了。” “沙利叶叔叔，这个和我们委托的案件有关系吗？”普莎皱着眉头问，但同时也不忘了消灭她的汉堡包。 “当然有关系，你没见我刚才忙着和那些女人搭讪，其实我是在观察她们，万一制造那片区域的妖怪变幻成女人的模样隐匿在这个城市，我们才不至于错过，对吧。”沙利叶拍着自己的上衣口袋说，那里面有二十几位女性的电话号码，让恶魔不禁在心里面说，还是大城市好啊，可供选择的雌性动物比霍博肯那个小地方多太多了。 “制造者藏身于城市里这种说法我不否定，但沙利叶叔叔真正的目的还是在那些女人身上吧。”普莎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并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 “小孩子懂什么。”沙利叶弹了一下小魔女的头，普莎气呼呼地想把吃剩的半个汉堡砸过去，但恶魔已经叫来侍应买单，小魔女只得作罢。 “好了，是时候去拜访一下那位爱德华先生了，希望神棍老头给的引荐信有用吧，不然的话我们只能吃闭门羹了。”沙利叶想了一下，接着一脸坏坏的说。“听说他们有个漂亮的女儿，说不定正等着我这个王子来拯救呢，这样一来的话，我的热血也沸腾起来了啊。” “中年大叔这种生物是永远不可能成为王子那类传说中的角色的，沙利叶叔叔。” 普莎冷冷丢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沙利叶维持着臆想的笑容，石化中… 死亡之屋 第二十一章 沙利叶出马3 屋子二层，莉莉亚的房间里。 窗帘紧合，挡住了上午的日光，屋内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雾中，很安静，只有莉莉亚的呼吸声时而响起。 少女现在的状况并不好，她侧着身体蜷成虾状，双手扣紧了被子，眉头皱在一起，珍珠般的汗水出现在她的脸上，看上去正陷入梦魇之中。 “她从昨天晚上晕睡过去之后就一直这样，我们以为她在发烧，但是没有，先生，她究竟是…” 休斯夫妇陪同沙利叶二人进入这间房间，沙利叶在见到莉莉亚时舒了一口气，少女看上去正陷入某种深层次的催眠中，可能是别人下的，也可能是自己的心理暗示，总之，这种情况比沙利叶想像中好很多。 “你说她，昨天晚上晕睡过去？” “是的，她好像受到一些刺激，她不会有事吧？” 瑞琪紧张地问，休斯告诉她这两人是马克神父的朋友，而他们会帮助莉莉亚，接下来休斯说什么瑞琪已经听不清楚了，她只要知道，他们会帮助莉莉亚就可以了。 “放心，夫人，你应该庆幸，你的女儿晕了过去，有时候，清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沙利叶笑着说，他暗中使用了“魅惑人类”的魔法，这种魔法能够增加使用者的说服力，当然，天堂一方也有类似的魔法，他们称之为“感召”。 恶魔的笑容带着一种莫名的信服力，休斯夫妇慌乱的心得以平静下来，晋莎对于这种魔法有点反感，小魔女皱着眉头离沙利叶远一点。 “幸好是晕过去，要不然，我可爱的小公主说不定已经接受了灵的幻觉做出一些难以补救的事来…” 以休斯夫妇听不到的音调说着，沙利叶来到莉莉亚的旁边，他俯下身在少女耳边轻轻用大文字说了一句“索亚特”，轻柔的声音充满了魔力，莉莉亚的眉头渐渐舒缓，捉着被单的手也放松了下来，呼吸声也平缓了许多。 “没事了，她大概再睡一两个钟头就会醒过来。” “感谢上帝，她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瑞琪来到女儿床边，爱怜地抚摸着她的额头，并感激地对沙利叶说。 你应该感谢我，女士，耶和华那老头才没空管你女儿呢。 恶魔这样想着，脸上却仍然挂着微笑。 “那么接下来，晋莎，在这间房子中央画个”逆反之纹“，我到下面大厅去画，两个人干总会快一些。” 小魔女点点头，沙利叶再朝疑惑的休斯夫妇说。 “是这样的，我们必须在这间房子里作一些布置，希望你们别介意，那大概会，弄脏一些东西。” 在见识过沙利叶那让女儿安静下来的奇妙语言后，休斯夫妇倒是对这个男人相信了几分，何况沙利叶还用了魅惑的魔法，于是在两人的首肯后，沙利叶对小魔女再交待了几样东西，其中包括一个可以让人类心情放松的“安详之纹”，和一个只会让没有智慧的生命或者能量质体感到害怕的“恐惧之纹”，这样一来，莉莉亚便不会再受到影子们的幻觉攻击。 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沙利叶在屋子的客厅内，用混合了盐、马鞭草的灰和取自墓地的沙石画出一个直径达一米的大型魔纹，当晋莎完成自己的工作下来的时候，小魔女为这个将攻击和防守集一身，同时兼顾了物理与能量两种性质的特性的大型魔纹而吃惊。 “沙利叶叔叔，这个魔纹是…” “光与暗之裁，是默菲斯那家伙研究出来的八个大型魔纹刻阵之一，任何攻击这个魔纹作用范围内的东西都将承受自身一半攻击力量的反击，优点是攻守兼备，缺点是反击力不足以让攻击者致死，嗯，再加上这个就行了。” 沙利叶从随身带的工具箱中摸出一小块黑色的骨头，恶魔将之放到魔纹刻阵的中心，代表“君主”意义的大文字之上，骨头一经往下，一阵无形的波动自魔阵中扩散到整间房子。 休斯夫妇本来是充满惊奇的看着沙利叶的动作，但等到他完工的时候，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然而在晋莎的感知里，魔阵一启动，便自动驱逐起房子里的那些幽影，小魔女的耳中传来阵阵人类所听不到的低鸣声，幽影迅速地退出了客厅，然后钻入了同一个地方。 “嘿嘿嘿，老巢出现了。” 恶魔坏笑着，继续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双黑色的半指手套，手套上各绣着一个骷髅头，那空洞的骷髅头眼睛中闪烁着一点红光，看上去不像装饰图案那么简单。 “沙利叶叔叔，你那个，不会是”死亡触手“吧？” 小魔女挨到沙利叶旁边，双眼发光地问。 “别打它的主意，我可是好不容易在默菲斯那个吝啬鬼那里抢来的，要不然，你以为我拿什么对付灵质体。” “真的是”死亡触手“，那可是被列入教科书的地狱魔器之一，可以直接对灵魂造成伤害的宝物啊，绝对值很多钱的。” “不可以！” 沙利叶一句话打碎了小魔女的发财梦。 “比起这个，那一窝子的灵质体更重要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拖着尚打着发财算盘的晋莎，沙利叶拿着另一罐黑乎乎的东西就往客厅外走，休斯夫妇也跟了出来，恶魔在走道上停了一停，然后将视线锁定在走道那一头的地窖之门上。 “啧，那里面到底要有多少只啊…” 沙利叶的手在碰及把手时迅速地缩了回来，他只轻轻一触，那门里面的冰寒却一下子涌了过来，充满了怨恨的意念企图影响沙利叶，但它们遇到的却是地狱这个金字塔中的顶端存在，灵质体的怨念再强，也只不过让沙利叶愣了一下，但仿生体却受不了那股能够冻结灵魂的阴寒，恶魔才被吓了一下。 沙利叶拔开罐子，一股酸溜溜却十分呛人的味道马上从罐里飘出来，休斯夫妇皱着眉头退后几步，连晋莎也紧捂着嘴。 恶魔将罐子中的东西均匀地洒在地窖门外，沙利叶对着那些东西轻声用大文字低颂着，黑色的粉末突然燃烧起来，奇异的是，火焰是冰冷的蓝色，而且并没有烧着其它物体。 随着火焰的引燃，那股呛人的味道才消失了。 “沙利叶叔叔，刚才那是什么？” 好不容易长出口气的小魔女好奇地看着那些火焰，虽然因为存在次元的不同，火焰这种东西拥有不同的颜色及威力，但现在这股蓝色火焰，即不像天堂的净炎，也不像地狱的业火，更加不是人间的普通火焰，它冰冷得像极地的寒冰，仿佛可以冻结灵魂。 “那是磷火，又叫鬼火，是人死后，尸体上残留的物质引起的火焰，只不过我把它用大文字加工了一些，使之成为可以引燃灵魂的火焰，这样一来，那些灵就不会趁着我进去的时候趁机跑出一两只来。” 沙利叶像个尽职的老师一样解释着。 “沙利叶叔叔，虽然你有”死亡触手“，但下面的灵也不少，要不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不用了，这些低级的东西怎么可能伤害得到我，倒是你，要全心全意守在这屋子里，现在我要下去拆了人家的生存工具，难保它不会急起来攻击这所房子里的人，虽然已经有魔纹保护着，但加上你的话，就更加万无一失了，现在，给我回客厅去，带上两个人类，别让他们在这里看热闹。” 交待完了这一切，沙利叶打开了房门，一阵寒风自门里那黑暗的世界卷了出来，吹得磷火摇曳不定，风中，几只灵也跟着飘了出来，却在碰到磷火时被烧得干干净净，其它的灵见了，纷纷发出恐惧的低鸣，退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中去。 “我下去了。” 沙利叶轻松地说，恶魔一跃跳过了磷火，楼梯也不走，直接就蹦进了地窖中。 死亡之屋 第二十二章 沙利叶出马4 地窖中并没有想像中黑暗，在门外时因为光线的原因使得地窖看起来黑乎乎的一片，但来到下面，却是一片奇异的深兰色，而在沙利叶把仿生体的瞳孔调节到夜视的功能之后，地窖中一切事物巨细无遗地映入他的眼帘。 “扑”一声，地窖门无风自动，一下子关了起来，同一时间，在沙利叶的感觉中，门外的气息随着门的头上的断绝了联系，随后，脚边的木梯也一阶一阶地消失了，沙利叶如置身于一个密封的空间里，只有数米开外一扇天窗仍然白光闪耀。 “能够制造死亡区域，同时还会摆弄空间，啧，这次的对手真不简单，有意思，有意思…” 看上去似乎已经触动了对方布上的防御机制，但沙利叶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带着一点兴奋，拥有悠久生命的他，比这更险恶的场面也经历过，这小小的空间扭曲又怎么会被他放在眼里。 “出来吧，既然不打算让我出去，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要怎样留下我。” 插着裤兜，恶魔朝地窖的空旷处大声说，他话音一落，地窖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一股浓郁的黑雾迅速从地窖的四个角落出现，它们翻滚着，充斥着这密封空间里的每个地方，数秒后便把沙利叶包围在了中间，恶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团比墨还黑的雾体，那里面，一个个影子渐渐成型。 它们或站或爬，缺胳膊断腿的应有尽有，其中，人形的影子里还掺和着一些动物的影子，这只儿狼狗般的影子特别凶猛，一个劲地朝沙利叶发出威胁的声音。 “没品味的家伙，对人类下手也就罢了，竟然连动物也要…” 沙利叶大摇其头，一点也不把这些包围着他的灵放在心上。 令他生出一丝戒心的反而是那团黑雾，那是由死亡区域制造出来、饱含着暗系能量的气体，在这片黑雾中，灵将会拥有更大的威力，虽然加成的威力不足以威胁到沙利叶，但要彻底清除这空间里的灵，却要花费上更多的时间。 呼－呼－呼—— 包围着沙利叶的灵，似乎接收到某种命令，一时间，它们发出含义不明的吼声，随着一双双红光亮起，它们从黑雾中扑了出来，一离开黑雾，它们不再像影子般没有存在感，而是化为了死前那残破不堪的身体，面目狰狞地挥舞着尖牙利爪，如丧尸一般捉向沙利叶。 冷笑，自沙利叶的脸上浮现。 激烈的枪声随着响起。 恶魔双手朝后腰处一摸，一双银色手枪已经出现在沙利叶的双手之上，下一瞬间，耀眼而华丽的铁树银花自双枪中绽放，沙利叶原地旋转，枪口中喷射而出的子弹形成一个圆形的杀伤区域，火花四濺中，扑往沙利叶的残尸败体纷纷向后跌倒，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进入沙利叶身体三米之内。 “死亡触手”能够直接对灵魂造成伤害，这是它最基本的能力，但如果只有这项能力的话，它还不至于成为地狱的珍宝，它真正有价值之处，在于这对拳套所触及的武器都具有伤害灵魂的能力，因此，从沙利叶双枪中倾泄而出的子弹才具有杀伤灵的力量。 十数秒之后，双枪共90颗子弹尽数射出，弹匣落地的时候，被射中的灵纷纷爆成白灰，转瞬间便消失于无形，沙利叶换上新弹匣后，满意地看了看已经缩小了一圈的黑雾。 惧于恶魔双枪的威力，没有意识的灵竟然犹豫不前，只是仍保持着包围圈，对着沙利叶发出威胁之声。 “怎么，不敢上来啦，一帮胆小鬼，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换我上了！” 沙利叶挑畔似的说，双枪一扬，就想再来一次暴射。 “请等一下，先生。” 一把轻灵的女性声音自黑雾中响起，沙利叶愣了，声音代表理性的交流，只有狂暴和嗜血的灵是不会说话的，它们只会通过幻觉来让人类感知其想法，既然不会是灵，那又是什么存在于那片黑雾之中？ 在沙利叶头上打着问号的时候，一团柔和的白光自黑雾中升起，黑雾自动分往两边，而白光旁边的灵则带着深深的恐惧，争先恐后地远离那片白光。 沙利叶皱着眉头，那白光之中竟然还带着微弱的圣力波动，这种他以前也拥有过的力量，现在却讨厌非常的波动，他是不会认错的。 一个穿着连身裙的女孩子出现在那团白光之中，女孩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双海兰色清澈的眼睛在光芒中显得神圣，她还抱着一只白猫，白猫的眼睛是罕见的金银双瞳，现在，这双猫眼正盯着沙利叶，看得恶魔脸上一阵不自在。 “圣灵？” 沙利叶脑子里充满了疑问，所谓的圣灵，即是对上帝异常殷诚的信徒的灵魂，但那只会出现在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用在对上帝的信仰上的人身上，一般来说，那样的圣灵都是老人的模样，而这个女孩再怎么看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和莉莉亚应该差不多大，那么如果不是信徒的话，便只有另一种，也是唯一的解释。 “原来是守护天使啊，看上去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沙利叶恍然大悟。 就如同地狱不时会有恶魔溜到人间捣乱一样，天堂一方也会不时派出天使以灵魂降生人间，这些拥有天使灵魂的人通常在二十岁时才会觉醒，觉醒之后的天使会用人类的外貌行走于人间，用他们的力量去守护人类不受恶魔的伤害，借以维持着天堂与地狱的力量平衡。 只是现在这个守护天使，应该是在尚末觉醒之前就被人杀害，因此她作为圣灵而得以逗留在人间，而不是还原为天使的灵魂重返天堂。 圣灵发出的波动是灵质体最为恐惧的东西，包裹于光芒中的女孩走向沙利叶，凡是阻挡于她的前方的灵或黑雾都急忙让出路来，生怕被她的光芒所触及。 “你不该在这里的，先生，这只是一个陷阱，为那些想解决这屋子诅咒的人所设下的陷阱。”女孩平静的说。 “我知道，解决这些影子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它们只是某种工具，我只是想拆了人家的工具，逼它现身，然后再一次性解决这件事。” “不，你太低估它了。”女孩摇头。 “它不用亲自来的，为了对付那些想解决它的人，它把所有的灵都拘束在这个地窖中，当像你这样的人想着先解决它的工具时，那所事先布置好的机器便会启动，它会先杀光屋子里的人，再把你永远关在这个空间中。” “那不可能，不管是什么，它都进不了这间房子。”沙利叶自信“光与暗之栽”足以挡下任何攻击，在人间这里，除非是大恶魔之上的存在才有可能击溃默菲斯的魔纹刻阵。 “我知道，你所布下的那个魔法阵相当的厉害。”女孩望着沙利叶，相当无奈地说。“但那个魔阵，只有在受到攻击时才会启动吧，问题是，它把一个灵魂拘束在一个稻草人里面，就是房子外面的那一个，在需要时，稻草人会打开门进入房子里，由于稻草人是无生命物质，你的魔阵根本识别不出来，何况，它只是走进房子，而不是攻击房子…” 听到这，沙利叶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他不应该只针对外来的攻击设置魔纹，而应该一开始就布下拒绝外物进入的魔纹，这个疏忽，可能导致房子里所有人丧命。 “该死的，一开始用上空间扭曲原来是为了拖延我离开这里的时间。” 沙利叶望着头顶那悬浮的门恨恨地说，空间扭曲还难不倒恶魔，但要将密封空间和原来的空间对接，沙利叶需要时间来推算正确的空间之轴，但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时间，恐怕等到他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早死光了。 “我可以帮你回去，但有条件。”女孩说，脸上一会肯定沙利叶会答应的样子。 “是什么？”沙利叶眯着眼，但看不出女孩有什么恶意。 “不要伤害那稻草人之中的灵魂，并想办法救他！”女孩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沙利叶终于知道圣灵不肯离开的原因，原来她还要救她的父亲。 “成交！” 死亡之屋 第二十三章 沙利叶出马5 它睁开了眼。 就像在一次熟睡之后突然睁开眼睛一般，意识相当模糊，有那么几秒，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它努力地思索着，意识中出现几个破碎的画面，黑白的画面里有个女孩子，她朝着它叫着什么，但它只看到女孩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然后，一片剧痛在灵魂深处传来，打断了它思索过去。 一个意识强挤了进来。 “去，替我把房子里的人杀光！” 强硬而残酷的命令成为它存在的唯一理由。 它无声地怒吼着，是的，人类，因为他们，它才那么痛苦，总得从宁静的沉睡中苏醒，然后在一片血海中继续沉睡，周而复始，不断地循环着。 它看到了人类，他们正在房子的客厅中，透过窗台的玻璃，它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莫名的恨燃烧着它的灵魂，意识中只剩下那个带来死亡的命令，它喊，让我杀了你们吧！ 晋莎和休斯正在客厅中，小魔女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在沙利叶回来之前，她哪也去不了，而这栋笼罩在死亡区域中的房子却让她坐立难安，对于天生擅长操纵各类元素能量的魔女来说，现在只剩下暗属性的能量可供使用，这就像缚着手脚一样难受。 休斯在看报纸，但视线却总不受控制地飘上二楼，坐不住的瑞琪刚才上去照顾莉莉亚，而看起来会驱魔的那位先生却一直没有动静，整栋房子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中，让休斯不难把注意力放到报纸上，哪怕看的是他平时最喜欢的体育版。 房子中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房子外，正发生着变化。 正对着大门的方向，那用来驱赶飞鸟的稻草人突然摇晃起来，它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剧烈摇晃着一般，同时，那灰败的身体上渐渐浮现出几个奇异的符号，它们发出蒙蒙的红光，旋转着。 一丝丝黑气从泥土里被抽起，那像发丝一般大小的黑线足有千万条之多，它们扭转在一起来到稻草人身前时，线与线连结形成了面，面与面叠合又生成了体积，黑线逐渐形成一个男人的形象，从头到脚显现在空气里。 他和稻草人一样戴着宽边的牛仔帽，身上穿着破旧的皮上衣，手持一把暗红色的镰刀，如果莉莉亚看到他，少女一定会认出来，因为在数月前，沃灵顿的车站附近，莉莉亚曾经见到他。 男人抬起头，宽帽下的阴影里只有两点腥红，接着，男人像影子一样贴上稻草人，直到消失不见，稻草人身上的符号才跟着消失。 稻草人不再摇动了，它的身体像被注入了墨水，从头开始，一直到脚，一股黑墨自上而下流过它的身体，青黄色的稻草变得乌黑，一丝丝血腥的气味从它的身体里飘散了出来。 黑色稻草人浮空而起，让它脱离了支撑着身体的木杆，那塞满了稻草的皮靴落到地面时，它略微弯了弯腰，再直起身时，两点红光出现在它脸上眼睛的位置。 它走向大门。 无声无息，一步，接一步。 ——————————————————————————————－ 地窖中。 几十只灵畏缩在黑雾中包围着沙利叶和发送柔光的女孩，它们不敢靠近，女孩身上那团神圣的光芒会灼伤它们，甚至把它们烧成灰。 本来应该有楼梯的地方，现在却只有空荡荡的空间，地窖的门飘浮在上空，这是由于使用了空间扭曲的缘故，现在沙利叶所处的空间和原来的世界并不处于同一条空间之轴上。 “主会引领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在黑暗中，主说，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 女孩像是说着祷告词，身上的圣光越趋明亮，到最后，沙利叶已经有点看不清光亮中女孩的样子，圣光像一轮太阳，把灵和黑雾逼到了角落里。 “光！” 女孩大声说出这个字。 太阳猛然扩大，光华几乎笼罩住这个密封的空间，黑雾像融化的冰雪，不断被圣光净化，那本来微弱的圣力波动，现在却如汹涌的海潮自女孩体内一波波地冲击着空间的禁制。 沙利叶单手遮眼，充满圣力的光芒让他颇不舒服，不过守护天使的阶级比他低了不知多少级，这点圣力还不至于对沙利叶产生伤害。 密封空间就像一个不断被注入了水的容器，在达到它所能容纳的份量后，容器开始崩裂了。 肉眼可见的裂纹出现在空间的四周，澎湃的圣力一点点地压碎空间扭曲的禁制，楼梯渐渐出现在它本来的位置，但却模糊缺少存在感，大概是因为尚未完全打碎禁制的缘故吧，沙利叶想。 光芒再盛，沙利叶已经完全看不见女孩的样子，光华中，一对洁白的羽翼“刷”一声展了开来，女孩的圣力又再次提升，黑雾已经成为薄薄的一层紧紧贴附在墙壁上，而灵质体只能游离在空间的顶端角落里，但也只剩下廖廖数只而以，其它的已经在圣光中被净化掉了。 “波波夫，引导这位先生回到原来的空间。” 女孩身上的白猫跳了下来，在着地时竟然化为一只白色的老虎，白虎仰天咆哮，声音中也带着隐隐圣力，那仅存的灵在圣音中被振荡成了粉末，白虎望了沙利叶一眼，然后便扑向了楼梯位置，玻璃迸裂的声音出现在空间里，仿佛揭下了阻挡着两个空间那张薄纸一般，楼梯马上出现在沙利叶的视野中，那脱落的油漆，那凹凸不平的木梯表面，在沙利叶眼中具有了真实感。 空间重叠了。 白虎低吼一声，朝地窖门咧着牙齿，一丝血腥味从门外飘进了恶魔的鼻子里。 “快去，它进来了。” 女孩着急的说，声音有点虚弱，那耀眼的圣光迅速消退，当地窖内又被黑暗所包围时，女孩的身体周围只剩下一层淡淡的光轮，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她如没有了力气的人，双脚一软就要倒往地上，白虎急忙来到她身后，用自己的身体轻轻托起了她。 为了在短时间内修正被扭曲的空间之轴，女孩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圣力，但效果却非常的好，这即使是沙利叶也要大费功夫的空间扭曲在短短数分钟之内被打破，虽然她提出了条件，但恶魔还是略微感激地朝她点点头。 沙利叶也不废话，手持双枪迅速窜上楼梯，他连开门的动作也省了，就这样保持着冲力用肩头撞开了门，地窖门被撞开的瞬间，黑色稻草人正好打开了房门，沙利叶将双枪的瞄准基线锁定了稻草人的肩头位置。 食指扣紧了板机。 呯－呯—— 死亡之屋 第二十四章 暂退 沙利叶连续扣动着板机，以惊人的准确性，将子弹一颗颗地钉进稻草人的双肩，黑色的稻草人在连续的火力压制下不断摇摆着身体，子弹的打击力让它不甘心地跌退出了大门。 猝然响起的枪声把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莉莉亚更是从沉睡中惊醒，瑞琪抱住惊慌的女儿，同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母亲只能抱紧女儿缩在床的一角；休斯连忙从墙上拿下一只老旧的猎枪，但走道上的枪声过于猛烈，客厅外的火光持续炸放，让他打消了一探究竟的打算，倒是晋莎身为魔女方便不少，小魔女直接给自己用了一个“真视”魔法，一个由银线组成的倒五芒星出现在她暗红的眼睛之中，五芒星的中间出现了沙利叶持枪连射的影像。 为了不伤害稻草人之中的灵魂，沙利叶射击的重心放在它的双肩上而不是直射它的头部，恶魔要射断稻草人的双臂，它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右手的镰刀，只要剥夺了它的攻击力，就算一个魂傀儡也没什么好怕的。 被灵附体的稻草人，身体会变得比原来强韧，但就算再强韧的稻草，在连续的枪击下，也躲不过根根断裂的下场，眼看两臂的黑色稻草就要完全断裂，稻草人终于意识到沙利叶的意图，它发出一声低嚎，在最后一根稻草被子弹打断之前，奋力朝沙利叶扔出了镰刀。 血光一闪，镰刀旋转着在空中留下一道红色的轨迹掠向恶魔。 仿生体惊人的爆发力发挥了作用，在镰刀脱手的那一瞬间，沙利叶凭直觉身体作出了侧移，但镰刀的速度极快，沙利叶的左手臂还是被拖开了一道口子。 咣—— 镰刀插在走道墙壁上仍摇摆不停的时候，稻草人的双臂被齐根打断，见稻草人没有了威胁，沙利叶才松了口气放下双枪，休斯拿着猎枪从客厅里出来，在见到稻草人站立在门外走廊时，吃惊的中年男人连续向它放了几枪，猎枪的冲击力比手枪强多了，几下子就将稻草人打飞在房子外的土地上。 普通的武器是伤害不了灵的，沙利叶也没去阻止休斯，晋莎跟着休斯后面出来，小魔女看到沙利叶受伤后连忙用魔法为他修补仿生体，一阵阵清凉的感觉从肢体上传来，在绿色的魔法光芒下，仿生体的伤口渐渐愈合，从楼上下来的瑞琪母女刚好看到这一幕，无法掩饰的惊讶出现在她们的眼睛里。 “怎么回事，沙利叶叔叔，那个稻草人是傀儡吗？” “应该错不了，晋莎，有没有办法把那里面的灵魂弄出来，我答应过别人保全它的灵魂。” 看那稻草人又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沙利叶连忙求助小魔女，在被封锁了绝大部分能力的现在，晋莎能够运用的魔法比他多得多了。 但晋莎还来不及行动，屋外的光线突然暗了下去，一阵黑雾翻腾着在稻草人的身后出现，那团黑雾之中伸出一只白花花的骨手，一下子钻进稻草人的身体内，一阵痛苦的低嚎声从稻草人的体内发出，休斯吓得连连退后，沙利叶眼看事情不对劲，还不等他冲出门口，那骨手又从稻草人体内缩了出来，一个红色的小光团不断在那手掌之间挣扎着，但徒劳无功地被骨手带入黑雾之中，翻腾的黑雾迅速退去，眨眼间便完全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光线又明亮了起来。 “好家伙，竟然慢了一步，手脚倒是麻利得很。” 沙利叶捶了一下走廊的栏杆，一脸不甘心的样子。 恶魔知道，一开始自己就太轻敌了，本来想着破坏人家的工具逼对方现身，却想不到那幕后的家伙已经预算好这种情况发生并作出了布置。 从进入地窖开始，恶魔便一步步走入对方预设好的棋局，如果不是地窖中还有一个圣灵的话，沙利叶说不定已经全盘皆输了，但最后还是救不了那稻草人中的灵魂，不过沙利叶知道对方还要利用那个灵魂，不然的话也不会急着收回它，这样的话，要救回那个灵魂，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看来，对方是暂时撤退了，沙利叶也不能说全无收获，至少那一屋子的灵都消失了，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再来，那个女孩的圣灵应该知道一些情况，或者可以在她哪里得到一些情况，想到这，沙利叶决定一会去找她好好谈谈，他相信，那个圣灵会合作的，为了救出她的父亲。 “先生，结束了吗？”休斯试着问了一声。 “还没，它只是暂时退走而以。” 望着头顶上仍笼罩着的死亡区域，沙利叶不由揉了揉眉心，从今天交手的情况看来，这家伙属于擅长魔法的类型，而且实力还不弱。 能够制造死亡区域来加成自己的能力，可以控制不少于半百的灵，会制造魂傀儡，再加上空间扭曲这种涉及时空类的魔法，这种能力已经不亚于恶魔，但如果是恶魔的话，它们又不会以人类为食，沙利叶抱着头苦思了半天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先生，先生…” 休斯的叫唤打断了沙利叶的思索，中年人的脸上摆着一堆疑问，沙利叶暗暗叹了一口气，想着要怎样将事情尽量简单地说给这几位事主听。 “让我们到屋子里谈谈吧。” ———————————————————————————————— “也就是说，这事还没完？上帝啊，难道我们只能搬家吗？” 休斯苦恼地说，听完沙利叶的解释，再加上自己亲眼看到会走动的稻草人这类的灵异事件，中年男人相信沙利叶所说的话，但这却是他烦恼的根源，这就意味着事情还会继续。 “不，搬家也没用，既然被你们发现了它的存在，为了自己的安全，它一定会杀了你们。” 沙利叶否定了休斯的意见。 瑞琪发出一声尖叫。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 莉莉亚抱紧自己的母亲，从沙利叶口中，她已经知道之前所经历的恐怖事件都是灵影响她的感官导致的幻觉，包括昨天那个恐怖幻觉，那个她的父母全变成怪物的幻觉，这让莉莉亚感到气愤，那怪物玩弄自己和家人的感情，这不可原谅。 “我想，你们还是把事情重新给我说一遍，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对付它的线索。” 瑞琪的哭叫声让沙利叶思维混乱，休斯看出他对自己妻子的不耐烦，中年男人劝妻子到卧室照顾盖基，刚才连续发生的事情让瑞琪几乎忘记了小儿子，女人连忙告退。 “那么，让我先说吧，这家里，我经历的比较多一些…” 母亲走后，莉莉亚打起精神，尽管那些回忆不怎么愉快，但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情，莉莉亚还是强迫自己记起了一些她宁愿忘记的回忆，她用低沉的语调，从车站的幻觉开始说起。 死亡之屋 第二十五章 分散 “……最后我晕了，在梦里，我想我是在昏睡中做梦，梦里面有好多黑色的影子在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些影子才消失了，之后的我就不记得了，一直到被枪声惊醒。” 莉莉亚一说就过去了大半个下午，沙利叶安静地听着，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打断少女的回忆，在莉莉亚的回忆中，尽管没有关于那幕后者的信息，但却证实了圣灵一直存在于这所房子里，并尽量挽救一些人，至少莉莉亚和她的那个朋友就被圣灵所救。 “对不起，莉莉亚，我竟然不相信你的话，还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我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听完莉莉亚的话，休斯感到惭愧，为了自己的事业，他差点就失去了女儿，他对自己感到气愤。 “我不怪你，爸爸，我知道，你很希望通过再一次的成功来证明你自己，我知道的，虽然我恨你为了事业可以不顾我们的死活，但现在不会了，我知道它们只影响了我，让我看上去就像嗑了药产生了幻觉一般，那时我看上去就像一个疯子，对吧，爸爸。” 莉莉亚微笑着，但笑容却让休斯感到一阵心痛，他抱住自己的女儿。 “不，莉莉亚，你是对的，我也看到过它们，但我不敢承认，我在害怕，是的，害怕会失去一切…” 虽然父女俩重归于好的场面让人感动，但沙利叶更在意的是休斯那句“我也看到过它们”，这样说来，灵还曾经找上莉莉亚的父亲。 “先生，你说它们也曾经让你看到过？” “是的，过后我把它们归于幻觉一类，但如果你说那些东西都藏身于地窖中的话，那么我所看到的便是和莉莉亚同一种东西，因为，我也下过那个地窖。” “你能否说得明白一点。” 沙利叶身体前倾，他有一种直觉，或许突破口在这位中年男人身上。 “是这样的，刚来不久之后莉莉亚告诉我那间房间是个地窖，在此之前，我们打不开它的房门，那时候我还以为门锁坏了，现在想来，是里面那些东西在沉睡，只到我们吵醒了它们，那房门才会打开的吧。” 休斯的脸上出现一种后怕的神情，可以想像当时他受到的惊吓，也许太过于不可思议了，这个中年男人才会将之归为幻觉一类，而不相信自己女儿的话。 他为自己点了一支烟，还递了一支给沙利叶，恶魔没要，休斯也不坚持，吸了一口香烟后，他继续说下去。 “先生，或许你会笑我胆小，但事实上，我确实被吓到了，不是在那地窖里，当我下去的时候，地窖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除了光线暗一点，空气沉闷一点外，它和其它的地窖并没有什么分别，但那地窖的天窗，却让我接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休斯低着头，脸上现出恐惧的神情，莉莉亚捉住他父亲的手，休斯才觉得好过一些，他仿佛找到支持的力量，用一种低沉的声调向其它人继续描述他所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个坑，很大的一个坑，直径怕是有十来米长，它在我们房子后面的半山上，本来我是在清理地窖中的一些杂物，然后打算把地窖用来堆放一些东西的，但却在我工作的时候，我听到了小孩子的笑声，从天窗外传来，我打开了天空，看到几个小孩的影子跑进了树林里，我怕他们会迷路，于是想把他们追回来，之后，我一直被他们引到了半山腰的地方，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坑，天啊，那里面埋藏了动物和人类的残骸，我以为自己疯了，我很害怕，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而一阵小孩的笑声却在我背后响起，我回过头看时，看到许多的影子，它们在树林里，在那坑上面，向我招着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回到家之后，我决定把这件事当成幻觉，因为，我不能因此离开这里，我把一切都赌在了这上面，不能因为一些幻觉离开，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却伤害了莉莉亚…” “休斯，你太过份了！” 瑞琪愤怒地叫着，她抱着盖基在客厅的门口，大概是听见了休斯的话。 “你竟然为了自己的事业差点害了我们的女儿，你还是个父亲吗？” 瑞琪越说越怒，声音也高了八度，休斯急忙走了过去，话还没说就吃了妻子一个巴掌，瑞琪哽咽着抱着小儿子跑向了卧室，休斯跟着过去，走道里传来一声大响，那是房门被用力关上所造成的，接着休斯请求原谅的声音也传进了客厅里，莉莉亚一脸尴尬，但少女的眼睛里却掩不住笑意，虽然这件事还没完，但至少和父亲的关系又恢复如初。 “埋尸体的坑啊，原来那家伙通过这种方法来控制灵，我说，那些凶死的灵哪是那么好控制的，就算是恶魔，也得当心它们的怨念反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沙利叶像是相通了一些事情，自己嘴上说个不停，听得晋莎一头雾水。 小魔女刚想问个究竟，这时，电话铃突然响起。 莉莉亚愣住了，她不知道应不应该接。 “没事，你接吧。” 沙利叶看出了少女的疑虑，他摆出一会有什么事我顶着的样子，莉莉亚才迟疑地拿起话筒。 “喂…” 莉莉亚才说了一个字，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男孩子兴奋的声音。 “喂，是莉莉亚吗？我是佐敦，我现在在图书馆，你能过来吗？你肯定不知道我查到了什么，天啊，我查到了那个女孩的身份，就是在救了你我的那一个…” 莉莉亚听出是佐敦的声音，更为他所带来的消息而吃惊，少女连忙将接听模式转成扩音，好让沙利叶也听到。 “…那女孩的父亲是研究劳作物的，而且好像还挺有名气的样子，我找到一本2040年左右的杂志，那上面有提到，他们一家到沃灵顿来定居，她的父亲买了一块地作为项目的研究用地，而那块地就是现在你们家那里，当然，他们同样也搬进了那所房子里，别以为我看错了，因为杂志上还登有他们一家的合照，我认得那个女孩…” “还有呢，佐敦？”莉莉亚追问，她的脸上因为兴奋而飘上一朵红云。 “…我查过他们入住的时间，刚好是第一次事件发生前两年，这样看来，他们一家在这间房子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这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太好了，佐敦，你干得真棒，我现在马上过去。”莉莉亚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 “没问题，我…你，你干什么，沙蒂…” 电话里，佐敦的声音突然为之一变，显得吃惊、着急。 “怎么了，佐敦。”莉莉亚着急地问。 “我不知道，沙蒂她有点古怪，她拿着镰刀冲我走来，不行，她看上去想杀我…” 沙利叶脸色一变，恶魔立刻冲到电话旁，向着话筒大吼。 “快跑，小子，跑到附近的教堂去…” 沙利叶话没说完，电话那边已经一阵盲音，也不知道佐敦听到了没有。 “原来是这样。”沙利叶一掌拍到自己大腿上。“沙蒂，也是你们的朋友吧。” 莉莉亚点头。 “那就对了，它回收了那个灵魂，就是用来附身于其它人身上，而且让那个男孩子透露一些情况给我们听，让我不得不去救他，不然的话，我们就不知道更具体的东西，简单来说，它想分散我们。” 沙利叶拿不定主意，如果要救那个孩子，他还必须带上晋莎，小魔女才知道怎样救出那个灵魂，但这样一来，那个家伙一定会趁机来攻击这房子里的人，一时间，恶魔陷入两难的局面。 “你放心去吧。” 一把女孩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白光闪烁，金发女孩的圣灵从墙壁里走了出来，她身体上的圣光强了一些，似乎圣力恢复了一点，而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那头白虎，一灵一虎让客厅里一阵沉默。 “我会尽力保护这里，但也请你救出我的父亲。” “那就交给你了。” 沙利叶想也没想丢下这么一句话，一手拉起尚搞不清状况的晋莎就往房外冲出去。 死亡之屋 第二十六章 凶灵1 沃灵顿市立图书馆已经有100年左右的历史了，它成立于上个世纪初，存书异常丰富，涵括了经济、人文、地理、历史及科学各方面的存书，这所收藏了数百万书籍的图书馆位于沃灵顿市的西区街道，是一幢被爬山虎占满了半边墙壁的五层楼房，不过现在是冬天，本应是绿意迥然的植物现在却是灰败的枯枝残叶，风一吹，枯叶便打着旋脱落了枝头，把图书馆的门前铺上厚厚的一层。 现在是下午四五点钟，这个时候是图书馆最安静的时间，本来这个时候是最适合阅读，没有太多的人，你可以随意地坐在图书馆的任何一角，在淡淡的金黄阳光下，惬意地阅读手中捧着的书本，然而现在，这个惬意的时光却成为佐敦的灾难。 今天，他约了法蒂像平常那样去逛图书馆，他们已经在书藉里泡了大半个月了，虽然一无所获，但佐敦仍没有放弃，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会这么热心地干一件事，事实上，他并不是那些乐于助人的好好先生，只是这一次，莉莉亚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太不一样了，他忘不了那个早上，她站于寒风中无助的样子，让佐敦有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 我想我是恋爱了，佐敦想，尽管这件事看上去很棘手，小伙子还是没有放弃的打算。 幸运的是，他们在沃灵顿的名人展望区中，找到了一本刊登了曾在恐怖事件中救了佐敦一命的那个女孩的照片，佐敦兴奋地翻查下去，逐渐知道了一些新的情况。 在半个多世纪以前，沃灵顿的郊区种植的大多数是粮食作物，哪像现在，种的都是向日葵一类的经济作物，之所以有了这个转变，是因为有一个人的到来。 马度，来自加洲的农作物权威专家，在半个世纪前举家来到沃灵顿，并在郊区购下了莉莉亚家现在住的这所房子，马度以他的专业知识不断尝试改变土壤的成分，经过一年多的研究，他把土地的养分改变成适合种向日葵等经济作物的土壤，由此，沃灵顿的经济得到质的提升，而马度因为对沃灵顿作出的杰出贡献而实刊登在2038年的沃灵顿风云人物的杂志上。 而其中一张关于他们全家的合照中，佐敦找到了那个女孩，兴奋的小伙子马上把这一发现告知了莉莉亚，但却在这时，一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法蒂，佐敦的朋友，一个黑人少女，现在正持着一把血红的镰刀缓缓向佐敦走来，她的眼眶里只有眼白，嘴角留着白涎，用一把男人的，低沉的声音说着一些没有意思的低语，执着的，一步步接近佐敦。 佐敦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无所适从，法蒂的变化让他呆住了，前一刻，法蒂还兴冲冲地帮他翻另一个书柜的存书，但下一刻，她却像是鬼附身般，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来的镰刀，从黑暗中走出的那一刹那，佐敦似乎看到少女的身后有一个高大的黑影，这一刻，法蒂不再是那个乐观活力的少女，而是准备收割灵魂的死神。 书本掉落到地上，它砸到了佐敦的脚，但青年一无所觉，另一拿着手机的手依然放在耳边，话筒里是莉莉亚着急的声音，但佐敦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法蒂吸引了过去，那发白的眼睛和野兽般的低吼让他甚至连逃跑也忘记了，一种冰冷彻骨的感觉麻痹了他的神经，直到手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声。 “快跑，小子，跑到附近的教堂去…” 这一声音像是一个炸弹般让他惊醒了过来，佐敦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他的身后，法蒂用男人的声音发出一声怒吼，似乎佐敦的逃跑让她很不愉快，但佐敦不敢回头去看，他害怕一回头就失去了逃跑的勇气，然后只能等待镰刀割开他的喉咙。 教堂！教堂！教堂！ 佐敦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词，他慌不择路地奔跑于书柜之间，但无论他跑得多快，佐敦总会在某个角落看到那双发白的眼睛，还有一抹弯月的深红。 佐敦所在的房间是三楼，而每一楼层都有一个管理员，佐敦不明白，他现在拼命飞奔的声音竟然引不起管理员的注意，而更要命的是，现在这个房间里好像只有他和法蒂两人，没有哪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让佐敦痛恨起图书馆的安静，这让他孤立无援。 平常花不上一分钟就能走出去的房间，现在却像一座找不到大门的迷宫，佐敦以“m”字型的路线拼命躲避着法蒂，同时寻找着冲出房间的机会，只要出得去，佐敦就能顺利地逃出图书馆。 然而这个十分简单的愿望，现在实行起来却相当困难，无论佐敦从哪个方向跑，法蒂却总能够出现在他的前方，就像现在这样，他好不容易看到大门已经在望，那夕阳的金黄光芒成为了他的希望，而不出数秒，法蒂的身影马上粉碎了他的希望。 佐敦停了下来，刚才剧烈的运动让他的喉咙发干，而那堵着大门的影子更让他觉得苦涩，法蒂像一个被控制了的木偶一般，嘴里发出一声声低吼，依然用她那不紧不慢的步子接近佐敦。 教堂。 这个词再次掠过佐敦的脑海中，如果它害怕教堂的话，是否也表示它同样害怕十字架？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佐敦手忙脚乱地扒开自己的领口，衬衫的扭扣像是要跟他作对般，佐敦硬是解不开这小小的领口，这时，法蒂已经来到青年十步左右的距离，那种渴望血腥的暴劣感化成恐惧的海潮一波高过一波地冲击着佐敦的心灵，青年突然大吼一声，他一把扯断了领口的扭扣，顺利地掏出贴在胸口的十字架项链。 “给我滚，你这个混蛋！” 佐敦大吼，十字架被他用力地抛出，项链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后，准确地砸在法蒂的脸上，法蒂马上发出一阵受伤的利嚎，她以手掩脸弯低了身体，一股白烟从她的手指缝里飘出来。 佐敦顾不得法蒂会否因此而毁容，让他高兴的是，弯低了身体的法蒂露出了身后的大门，佐敦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大着胆窜过法蒂的身边，向着大门跑去。 管理员惊奇地看着这一个几乎是撞出门的青年，他刚想对这个莽撞的青年说“图书馆禁止奔跑，先生。”，但青年张慌地望了名人区中一眼后，便匆匆忙忙地跑下了楼梯。 图书馆外冰冷的空气让佐敦的精神为之一顿，他看了看身后的大门，法蒂似乎没有追上来，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但他才迈出一步，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楼的一个窗门被一个黑影撞开，玻璃碎片从空中四散飞濺，下一秒，法蒂已经安全地在佐敦身后着陆，她的脸孔扭曲成一个恐怖的模样，张着嘴向佐敦嘶吼着一些什么话，但佐敦敢打赌，那绝对不会是一些什么好话。 踏着玻璃碎片，被凶灵附体的法蒂仍然朝佐敦走来，带着誓杀佐敦的决心。 佐敦咬着牙，虽然双腿发抖，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除了逃跑还能干什么，对于沙利叶来说，料理这种小角色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它们却是致命的存在。 现在佐敦也终于想清楚了，应该是那致使房子成为死亡之屋的幕后者知道自己渐渐发现了它的秘密，才欲将自己致于死地，不过佐敦不明白的是，它完全能够在自己尚未致电莉莉亚之前就下杀手，但为什么要等到他将信息透露给莉莉亚后才要杀他呢？ 佐敦想不明白，他只希望，教堂不要在太远的地方。 死亡之屋 第二十七章 凶灵2 沃灵顿的西街区像是被下了某种奇妙的魔法，整条街区陷入一种异样的宁静之中，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两旁的住宅都关紧了门窗，像一所所空宅，只有冰冷的玻璃反射着夕阳的余光。 这是一种压抑的寂静，似乎连树间的鸟雀都失去了踪影，西街区成为了死城，仿佛每个角落的阴影里都会随时扑出妖魔鬼怪一般，佐敦跑得胆颤心惊。 在无人的街区中，只有他一个活人在飞奔，那感觉，就像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无异，无助的感觉攀爬上他的心灵，像一条条有毒的野藤缠上他的心脏，把名为“恐惧”的毒素一点点注入其中，让他饱尝精神折磨的痛苦。 “噢噢噢…” 背后，一把男人的声音在大吼，佐敦不敢回头，如果他回头的话，青年大概会失去逃跑的勇气，法蒂依然以不紧不慢的步伐追着佐敦，她看上去就像在散步一般，但她的身影却突破了空间的界限，影子每一闪烁，便会在数米之外出现，以致佐敦虽拼命奔跑，却总拉不开和她的距离。 但上帝还没有放弃佐敦，在他感到四肢乏力的时候，教堂的一角出现在前方百米左右的转角处，佐敦可以看到教堂上的十字架，看到了十字架下面的礼钟，他重新燃起了活力，没命地朝教堂奔去。 “呜——” 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法蒂突然大吼一声，那发白的眼睛红芒大作，像那里面点着两小红灯泡，她跳了起来，完全超越了人类应有的体能极限，那一跳竟然上升了两层楼的高度，然后又以抛物线的轨道落往佐敦身后。 佐敦听得身后风声大作，他跑得更加快了，突然间，地面一阵摇晃，让他一个踉跄跌倒在街道上。 法蒂半弯着腰，她站着的地方，双脚已经陷下碎裂的地面，柏油路呈现圆形的龟裂纹，法蒂竟然在下落的时候在路面上砸出一个浅坑，而产生的震动更是让佐敦摔倒在路上。 一抹残忍的笑容出现在黑人少女的脸上，她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手一挥，一道红光从她手里射出。 “啊——” 一声淒利的叫声在街道上响起，佐敦捉紧自己的左腿，豆大的汗珠像雨一样落下，痛苦像火一样烧痛了他的神经。 一把红色的镰刀，现在正插在他的小腿上，直接将之与地面钉在了一起，在黑青色的柏油路面留下一滩血迹。 佐敦痛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他绝望的看着法蒂渐渐走近，他想朝教堂的方向挪动，但镰刀却让他的腿紧紧地钉死在路面上，现在的他就像砧板上的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法蒂伸直了手臂，她的指甲慢慢变得漆黑，然后，又一寸寸的变长，不一会儿，十根尖利的黑色指甲出现在她的双手上，佐敦相信那黑指甲能够轻易插入自己的心脏。 法蒂走出了一步，瞬间跨越了和佐敦之间数米的距离直接来到他的跟前，她双手一扬，十根手指带着利啸插向佐敦的心脏位置，佐敦心灰意冷地闭目等死。 呯—— “啊——” 枪声与尖叫声同时响起，佐敦睁开眼，感谢上帝，法蒂正惨叫着退后，她的指甲断了几根，黑色的气体从断开的指甲上喷出，指甲迅速变得灰白，然后化成灰被风吹散在空气里。 机车的咆哮声打破了街区的宁静，一辆黑色机车在佐敦身后驰至，机上的骑士连续向法蒂的脚下射了几枪，把她逼得退到更远的地方。 一堵黑影遮住了佐敦的视线，机车在他眼前停了下来，车上共有两人，一男一女。 “还好赶上，看来你的情况并不好，小子。” 金发的骑士皱着眉头对佐敦说，青年马上认出他是叫自己往教堂跑的人。 在佐敦快要被杀死之前，沙利叶和晋莎终于成功赶到。 “把那灵魂从那小女孩身上拘出来，没问题吧，晋莎。” “作为博罗斯魔法学院的高材生，你以为这点小事能够难倒我吗。” 晋莎一甩黑发，站到法蒂之前，小魔女双手低垂，手掌摊开，嘴里低声念颂起咒语。 街道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夕阳仿佛被厚重的云层挡住了身影，西街区的天空被一种奇异的紫光所笼罩，夕阳依然存在，却失去了光与热，一股凝重的气氛在形成。 法蒂惊惶的想要逃跑，两根黑焰火柱突然从她的两旁地面窜起，黑火焰形成一个个奇异的文字，而那些文字又按照一定的轨道排列起来，它们形成了一个魔法阵，两个燃烧着黑焰的魔法阵呈现在法蒂的身旁，下一刻，两只巨大的骨手分别从魔法阵的中心伸出，它们一下子插进了法蒂的身体中，同一时间，法蒂的体内透射出缕缕红光，少女剧烈地摇摆着身体，却仍然无法摆脱两只骨手，只能徒然地发出不甘的吼声。 “给我出来吧！” 晋莎大叫一声，骨手跟着发力，竟然从法蒂体内扯出一个仍然扭动着身体的黑影，黑影大吼着，两点红光狰狞可怖，像一只嗜血的恶灵，但无论影子怎么扭动，还是被骨手一点点地带出，直到完全脱离了法蒂的身体，少女一下子软倒在地面上。 “干得好，晋莎，再来把它暂时封印起来吧。”沙利叶吹着口哨。 晋莎点头，小魔女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刻满了大文字的立方体出现在黑影之前，两只捉着影子的骨手拖着它往立方体塞进去，却在这时，一股黑雾自影子下方的地面升起，黑雾中时有各种负面情绪的脸孔出现，伴着阵阵哀嚎、怒吼及尖叫将黑影包围了起来。 异变突生，沙利叶和晋莎的脸色为之一变，那片黑雾完全是死亡区域的产物，是人死之前各种负面情绪被收集起来形成强烈的负能量，如果是普通人接触到，瞬间非死即疯，而鬼魂接触到，则会引发其最纯粹的怨与恨，从而成为比灵更可怕的凶灵！ 普通的灵质体只能够通过幻觉或附身来造成伤害，但凶灵本身就能够直接对物质界造成影响，也就意味着它们能够行使物理层面的伤害，而作为负能量的集中表现，它们又不是普通的攻击手段能够制服得了的，况且成为凶灵之后，它们的力量得以提升，可会延续出念力、能量等非物理性的攻击能力，因此，凶灵一直是天堂和地狱所头痛的存在。 它们没有理性，只会本能地攻击接近它们的任何东西，无论是地狱和天堂都不允许它们的存在，因为，它们是世界秩序的破坏者。 此时，黑影受到了负能量的影响，骨手再不能掣肘它，急增的能量和暴涨的体型让两只骨手瞬间成为布满了密隙，下一秒钟则完全成为了粉末。 数秒钟之后，一个体形差不多有三层楼高，头如巨兽，手长过膝，从头到背长着密密麻麻的骨刺，还有一条从脊椎部分延伸出一条巨尾的怪物伫立于沙利叶等人身前。 怪物的身体在空气中像影子一样时隐时现，它巨尾随意一拍，就将路面砸出一个坑洞，似乎对自己的新身体和力量非常满意，它仰起脖子，巨口一张，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吼声。 声波像有形之物一波波地传开来，同一时间，街区的窗户纷纷爆碎，连汽车等重物也为这声巨吼震得微微后退。 佐敦听得吼声，瞳孔剧烈收缩，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感眨眼间彻底地淹没了他，这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要窒息了，两只眼睛凸了出来，只是片刻，佐敦被凶灵所附带的本能能力“恐惧彊界”所影响，生命随时为恐惧所扼杀。 沙利叶及时说出了“安宁”之语，佐敦这才喘过一口气来，他大口地吸着气，就像一个差点溺水的人。 “真是大手笔，竟然将纯粹的负能量用以单纯地让一只灵进化成凶灵，这样的话，就让我们来场疯狂的派对好了。” 沙利叶笑着，在凶灵的“恐惧彊界”中轻松自若地走到怪物的身前。 死亡之屋 第二十八章 凶灵3 呯－呯－呯—— 沙利叶以仿生体非凡的爆发力作着高速移动，他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绝不超过两秒钟，手里的双枪更是作着连续的射击，反正凶灵的身躯巨大，基本上不需要什么瞄准。 然而遗憾的是，虽然因“死亡触手”的能力，让子弹得以击穿凶灵的身体，但小小的子弹对于凶灵来说只有蚊子般的攻击力，通常沙利叶在它身上开出一个小孔，但下一秒凶灵就会将受伤的地方愈合，而它的巨尾和双拳则不断逼得沙利叶不停的换位，以免被那足以让柏油路凹陷成坑的怪力所拍扁。 现在双方都陷入了拿对方没办法的僵局，恶魔的枪不足以给凶灵致命的攻击，而凶灵同样跟不上仿生体的移动速度，把一根路灯一拳扫弯之后，凶灵发现依然击不中恶魔，它感到不耐烦了，既然物理层面的攻击耐何不了对方，凶灵发动了其它类型的攻击。 它高仰着脖子作咆哮状，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沙利叶虽然不解，但速度却没有慢上半分，屈膝一弹，人已经来到与凶灵巨头等高水平的位置，双枪正想爆射其后脑，突然，恶魔胸口一窒，仿佛空气变成了水泥，他的身体一下子被固定在了半空。 沙利叶忍不住想大笑几声，说到“束缚”类魔法，有谁比他的“邪眼”厉害，那种无视对方阶级、种族，同时附加了恐惧和虚弱的“束缚”连撒旦也要敬而远之，而凶灵这种通过念力发动的“束缚”对沙利叶的影响停留不到一秒钟，恶魔的眼睛中出现了代表“自由”之意的大文字后，身体又重新能够活动了。 但凶灵使用这种念力似乎只为了找出沙利叶的位置，恶魔刚解开凶灵的束缚，一个硕大的拳头已经朝着沙利叶撞来，拳头的阴影完全笼罩住恶魔，沙利叶见来不及避开，只能苦笑一声，瞬间将仿生体的肌肉力量增幅至极限，双臂交叉于胸前，硬挡凶灵的巨拳。 地面仿佛跳动了一下。 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凶灵一拳推着沙利叶轰往地面，沙利叶冷冷自鼻间“哼”一声，双腿用力踩住地面，却仍然止不住巨力被凶灵推得向后滑退，柏油路面被沙利叶的双腿铲出两道沟壑，堆积的黑青色沙石在恶魔身后堆起了半米的高度，沙利叶才总算停了下来。 凶灵似乎为沙利叶竟然能够挡下它的一拳而发呆，沙利叶趁机跳上它的手臂，几个跳跃来到它的肩膀位置，恶魔一个漂亮的转体空翻，在和凶灵头部错身的一瞬间，沙利叶头下脚上的连续给了凶灵几枪，顿时，凶灵的一只眼睛被数发子弹射了个透，大怪物吃痛地捂着眼睛怪吼连连的向后退了几步，沙利叶才安然落返地面。 “果然还是不能指望你们啊。” 沙利叶叹了口气，把双枪插回了枪套里，单凭这两把手枪，根本没办法给凶灵以决定性的打击，就算能够射中眼睛这种脆弱的部位，但仍然不足以杀死它，何况，沙利叶并不打算消灭它，恶魔所要做的是剥离依附在那灵魂身上的负能量，挽救那个被操纵的灵魂是他与圣灵之间的约定，而沙利叶从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无论以前或将来。 “基拉，重兵器支援！” 沙利叶朝黑色机车大叫，机车前方“j”字型的标志银光大作，车体附载的智能电脑开始运作，“基拉”通过附带的微型感应器收集与沙利叶战斗的敌人的资料，然后加以分析，再调配出最适合的武器给予沙利叶运用，这就是“基拉”的兵器支援系统。 从对方的能量、能力及体型各方面分析判断出对方为“凶灵”之后，“基拉”弹开左侧机体的冷兵器库，放置着兵器的甲板上一阵光芒闪烁，每次闪烁之后，便会有新的兵器出现在其上，“基拉”的机体内刻有“无限空间”的刻纹，这让机车可以携带近乎无限的武器，而每次闪光则是“基拉”在自动搜索着最适合的武器。 光芒闪烁了数次之后，一道蓝电从兵器库中激射而出，它的速度极快，在穿透空间后，空气被撕裂的声音才随之而来，极速的摩擦让它在空中留下一道灿烂之极的焰尾，蓝电越过十数米的空间，狠狠激撞在凶灵身上，凶灵那巨大的身躯竟然在一撞之下连续滑开了几米，在险些撞上附近的楼房后才停了下来，而蓝电则带着一声欢畅的声音落向沙利叶，沙利叶一手高举，将蓝电牢牢捉于手中。 这是一把刀，极大的一把刀，长度大约近两米，刀身宽度足有三臂并排，它像骨椎一般，由十六截深蓝色的锯齿状刀刃组成，每一截刃身上都刻着银色的奇异符号，刃与刃之间有激电在穿梭，让它们既成一个整体，也可成为十六个个体。 深蓝色的巨刃让沙利叶只能扛着它，但即使这样，蓝色巨刃的刀尖还是碰到了地面，让沙利叶先是惊讶，后是大笑。 “摩利斯之刃，竟然是摩利斯之刃，我还烦恼要怎样分离凶灵的负能量，没想到”基拉“竟然还搭载有这样的武器，不愧是度玛，准备得很周全啊。” 摩利斯之刃，是以一种叫“摩利斯”的恶魔为名，这种恶魔体形巨大，拥有操纵雷火的能力，但更可怕的是，它还能够分解任何生物的能量，而摩利斯之刃，便是以恶魔的能力为原型而开发出来的重型武器，专门用以对付人间的凶灵，被巨刃砍到的凶灵，负能量会同时被分解，就算再强的凶灵，也经不住摩利斯之刃几番撕砍。 当然，比起摩利斯之刃，天堂一方有更有效的武器，他们通常会使用加注了圣力的灵子加农炮，一发圣光弹就将凶灵从头到脚的彻底净化一次，但以整个地狱只有七把摩利斯之刃来看，这把苍蓝巨刃也算是稀有的珍贵武器了。 那一边，先是被沙利叶射穿了眼睛，然后又为摩利斯之刃撞开的凶灵恼怒无比，它朝沙利叶咆哮了一声，巨大的身躯像山一般压来，同时袭至的还有如山岳般的巨拳。 沙利叶冷笑，手一挥，苍蓝电光激射而出。 整个街道为之一暗，然后一道裂痕突然出现在柏油路上，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切了一下，一条半米宽的裂痕一直延续到路的另一边。 同一时间，凶灵的一条手臂飞上了半空，苍电一振，十六道激光纵横交错地划过凶灵的手臂，瞬间将之绞成飞灰。 十六截刃身由蓝电一带，又组合成完整的巨刃出现在沙利叶手上。 这时，凶灵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消失，它先是一愣，然后才发出痛苦的利嚎。 死亡之屋 第二十九章 凶灵4 摩利斯之刃，可分可合。 分离时，十六组齿刃会自动锁定目标进行范围性乱序切割；组合时，巨刃自身的雷电粒子会进行高频振动，借由振动波几乎可以斩开任何物质和能量的障碍，再加上它还具有分解能量的能力，可以说，摩利斯之刃已经足以列入魔器一类的存在，虽然它是借由后现代科技加上古流炼金的产物。 现在，这只刚形成的凶灵，不得不面对这一把足以称之为“凶灵克星”的武器，况且现在这把武器还握在地狱七君主之一，月之堕天使沙利叶的手上。 在远古的战争中，月之堕天使以“银之书”的魔法让天堂的天使军团大吃苦头，但没有多少人知道，事实上，沙利叶的“技”并不比他的“魔”差，以绝伦的速度配合一击必杀的攻击，单以“技”而言，沙利叶便与七君中以擅长战技的拉哈伯不相上下，只是一直以来，沙利叶的“技”为他的魔法所掩盖。 如今，被限制了能力的沙利叶，却把他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因为能力限制的关系，发挥不出千分之一的破坏力，但只对付一只凶灵而言，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手持摩利斯之刃的沙利叶以压倒性的优势，一点点蚕食着凶灵的负能量，仿生体的高速度基本上让凶灵连沙利叶的衣角也碰不到，空有巨大的力量，却只能让它泄愤似的在路面上开出一个个坑洞之外，便再无其它作用。 反之，沙利叶维持着身体的高速运动，手中的苍蓝巨刃或远或近，或分或合地招呼着凶灵，不出数分钟，凶灵的身体已经被切出一道道伤痕，黑色的气体不断从伤口中喷出，负能量也跟着迅速消减。 蓝电在凶灵另一肩膀上留下一个半月型的蓝弧，凶灵仅有的手臂也脱离了躯体，沙利叶不放过任何一个分解其负能量的机会，手腕一振，摩利斯之刃再度分离，十六道蓝光一阵闪烁之后，凶灵的手臂已经成为一团黑雾，负能量的急速分解让凶灵的身体隐隐有了溃散的先兆，它的身体时隐时现，更有大团的黑气不断挥发，身体的轮廓渐渐模糊起来。 不甘心就这样被击倒的凶灵仰天怒吼，无形的音波制造了一波波的狂风，吹得沙利叶的动作也为之一泄，但下一刻，声音突然静下，凶灵的身体周围罩上一层浓浓的墨色，紧接着，这屋黑墨不断被其吸入嘴中，墨色自深而浅，极有层次的逐渐变淡，而一种违反了物理规则的力场也布满了凶灵周遭。 碎石打着转从地面浮起，跟着，下水道的盖子和一些较大的石块也出现了浮空的现象，到最后，连汽车等重物也脱离了引力的作用，沙利叶将自己双脚牢牢钉在地面上，才避免了浮上半空的不利状态。 突然，所有的物体又跌落回地面，力场的变化让沙利叶的反应略微迟钝了一些，这时，一阵尖利的呼啸声随着响起。 黑色的河流自凶灵口中怒涌而出，纯粹的负能量所形成的冲击波让地面一路凹陷，而冲击波的目标却不是沙利叶，而是更远处的建筑和晋莎两人，已经失去理智的凶灵一口气释放绝大部分的负能量，如果让其击实的话，不仅整个西街区会飞上天，而且包括晋莎在内的，大量的生命也会跟着葬送在负能量分解所形成的巨爆之中。 沙利叶在心里把凶灵问候了n遍，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射向冲击波的前方，意图挡下这道能量冲击，但沙利叶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光的速度，眼看黑流就要冲落地面，一面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屏障突然在冲击波之前展开。 “绝对屏障？？”沙利叶心头一喜，这是利用各种属性的能量进行互补互助所形成的无属性屏障，它几乎可以抵消任何性质的冲击，在次元战争时，绝对屏障曾经有过拦阻陨石攻击的记录，那是魔女的最强防御手段，让沙利叶意外的是，晋莎竟然高明到能够使用“绝对屏障”的地步。 轰—— 凶灵的能量冲击和绝对屏障正面冲突，七彩的屏障颜色为之一暗，但冲击波还是被拦了下来，捉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沙利叶甩出手中的摩利斯之刃，蓝刃又一次分离，十六道电光对负能量冲击波瞬间进行了百数次切割，负能量迅速流失下，冲击波也跟着弱化，最后消失不见。 凶灵虽然不甘，但损耗了超过底线的负能量，它再也不能维持自己的身体，高塔般的身体渐渐粒子化，一寸寸地消失在空气里，当所有的负能量消失后，一个微弱的红色光球出现在凶灵之前的心脏位置，光球之中，隐约有一个人影。 那光球晃得几晃，就欲逃走，但这一次，沙利叶已经有了准备，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个能够完成约定的机会。 “邪眼！开启！” 沙利叶轻语，写满大文字的金色倒五芒星出现在他的眼睛中，十三条黑色铁链自虚空伸出，一瞬间将光球交错在其中，一股股死亡的气息从地底冒出，普通人看不到的黑气化成一道道绳索缠住了光球，一阵恶魔般的呢喃之后，包裹着破烂斗蓬的死神跨空而来，巨大的死神铲刀轻轻勾住光球，光球闪烁着明亮的颜色，却依然逃不过沙利叶的“束缚”。 “趁现在，晋莎，把那灵魂剥离出来！” 沙利叶朝小魔女大喊着，刚使用了“绝对屏障”后正感到四肢乏力的小魔女，嘴巴上说着“虐待员工”的抱怨，但还是调用了所剩不多的魔力，再次使用了“灵魂索取”这个魔法。 一双骨手从魔法阵中伸出，毫无阻碍地穿入光球，轻而易举地拉出黑色的人影。 在灵魂脱离了光球的那一刻，沙利叶解除了对光球的束缚，“邪眼”的效果还未完全消失之时，沙利叶挥出蓝电，把光球切为对称的两半，微不可闻的惨叫声自光球中传来。 随着黑色铁链的消失，西街区又恢复了宁静，然而，这片街道却仿佛经受了轰炸一般，柏油路变得坑坑洼洼，绿化带也损坏了不少，汽车更是东倒西歪，幸好还没有一辆爆炸，不然的话，沃灵顿的损失就更大了。 佐敦的伤经由沙利叶使用了“银之书仿”上的治愈魔法止住了血，但要完全愈合还需要一段时间，最后，沙利叶决定把佐敦也带上，恶魔现在急着赶回莉莉亚家，可以想像得到，对方不惜以凶灵来拖延他的时间，绝对会在这段时间里对莉莉亚那边有所动作。 还好“基拉”的车身足以搭载三人，沙利叶连忙发动引擎，他才不想对方施用的“广域催眠”失效后，被一大堆愤怒的居民责问。 黑色机车发出一声咆哮后，飞快地远离西街区，却在这时，囚禁着灵魂的立方体，“魂之心室”突然震动了起来…… 死亡之屋 第三十章 黑暗狂潮1 “该，该死的男人，竟然伤了我…” 阴郁的房间内，堆砌着各种杂物，一个矮小的生物披着黑色的魔术师袍，它从袍子里露出来的鸡爪般的小手握着一根比它的身高高了一倍的弯曲木杖，另一只手则捂着胸口，有几点浓艳至极的绿色液体沾染于黑袍之上。 深藏在黑袍兜帽中的生物只露出一双狡诈而凶狠的眼睛，还有一只尖尖的鼻子，这不知名的生物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一个灰色的水晶球，水晶球由三个骷髅头构成的台架紧紧的托着，它把水晶球放到一张同样低矮的松木桌上，那空着的手在球体上轻轻一抹。 随着一种奇妙的低语在房间里回荡，水晶球散发出柔和的银灰色光芒，一些模糊的影像在其中显现，渐渐的，影像变得清晰起来，水晶球里是一所房子，莉莉亚所在的房子。 生物低叫了一声，影像如电影镜头般拉近，房子里的情景马上出现在球体中，莉莉亚正坐在沙发上，而一只白虎则蜷缩于一个全身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女孩脚下。 “将自己的圣力用来创造一只圣仆，圣灵啊，那样未免太浪费了，不过这样也好，是到了接收你力量的时候了，呵呵呵…” 兜帽里传出低沉的笑声，它往水晶球上再次一抹，其中的影像又变幻成一个半山腰的情景。 “我的仆人啊，是时候行动了，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大半个世纪，播下的种子，终于到了收成的时候了。” 它朝着水晶球说出一些奇怪的音节，水晶球中突然冒起一团黑色雾体，几息之间便将球体染成了深黑色，黑雾之中，不断有面孔出现，它们张大了嘴巴无声地怒吼着，生物冷笑一声，手一拂，面孔迅速消失，黑雾也以中心一点凝缩，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在球体之中，而水晶球又变回了原来的白灰色，只是，球面上多了几道裂痕。 “去吧去吧，我的仆人，把圣灵给我带回来…” 它发出得意的笑声，举着木杖以一种固定的节奏敲击着地面，仿佛进行着某种古老的仪式…… ——————————————————————————————－ 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莉莉亚，在夕阳半没的现在，少女发现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正朝她家的方向走来，逆光让她看不清这些人的样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老少皆有的人影，都是实实在在的活人，因为他们的脚下，都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爸爸，爸爸，你快过来！” 莉莉亚朝着里屋喊着，休斯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和女儿一起趴在窗口张望着。白虎从地板上起来，向着屋外发出充满敌意的低吼声，脖子和背脊上的毛发根根竖起，一团团白气从鼻子间不断喷出。 圣气轻轻安抚着白虎的情绪，她望向房子外，眼睛穿透了空间的局限，直接投影在那些朝着房子而来的人身上。 首先入眼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留着大胡子，酒糟鼻，和普通的人并没有两样，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睛，那眼睛里是茫然的神色，像梦游的人。 接着，圣灵的眼看到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无一例外。 而更让她担心的是，有更多的人从远处走来，人群之多，不下半百，这几乎是附近从事农业的家庭人数总和。 “这些人被邪术所控制，我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圣灵平静地说，莉莉亚害怕地往休斯怀里挤，休斯咬了咬牙，拿起猎枪就要往房外跑。 “爸爸，你想干什么。” 莉莉亚捉住休斯的衣角。 “不用怕，莉莉亚，爸爸会保护你们的，要是谁敢踏进这里一步，我就跟他们拼了。” 休斯挥了挥猎枪。 “没用的。” 圣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休斯的身旁，她轻轻按下猎枪。 “即使你杀光了他们，又会有另一批人出现的，躲在幕后的家伙，能够轻易地操纵更多的人，你是杀不光的。” “那要怎么办。” 休斯大吼，突然，他的眼睛里出现一个模糊的脸孔，脸孔朝他说。 “捉住那个女孩…” 声音轻轻的，有让人不得不服从的魅力，而休斯就差点这么做了，但一阵清凉从额头注入全身，休斯一顿，清醒了过来。 圣灵正把手放在他的头上。 “别激动，过于激动的情绪容易被它趁虚而入。” 休斯看了看正担心的莉莉亚，他吸了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去把瑞琪和盖基叫过来，大家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圣灵点点头表示同意，休斯也没再耽搁，抱了莉莉亚一下便奔向里屋，莉莉亚瞧了地上的魔纹阵一眼，突然大喜说。 “那位先生不是说过这个奇妙的图案能够保护我们吗？那我们只要呆在屋里不出去不就安全了？” 她着急地朝圣灵问，希望她能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圣灵却让她失望地摇摇头。 “没用的，这个魔阵只针对具有恶意的攻击和防止邪灵的进入，但现在，那些是活生生的人类，即使为灵体所附身，魔阵也识别不出来的。” 莉莉亚委顿地坐倒在沙发上，而窗户外边，最近的一个人已经离房子只有数十米远了。 这时，电话响起，把莉莉亚吓了一跳，但看到来电显示上是佐敦的号码后，少女高兴地捉起话筒。 “佐敦，你没事了吗？” 但话筒里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利叶的声音。 “小宝贝，你的小男朋友一点事也没有，除了一些皮肉之伤外，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沙利叶先生，是你？” 莉莉亚惊喜地问，休斯刚好和瑞琪他们来到客厅，他连忙抢过话筒。 “沙利叶先生，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这里情况非常不妙，有很多人正朝着我们这里走来，不用十分钟，我的房子就会被一群陌生人包围起来…” “是的，我知道，先生，但请你仔细听我说，马上离开那所房子。” “什么，你要我们离开房子？” “没错，顺便带上一些汽油，我想你不会没有这些东西的，然后再带着能够生火的工具，最后带上所有人，到你发现的那个坑去，那个埋满了尸体的坑，把汽油洒上去，接着一把火烧了它，听明白了吗？” “你要我烧了它？这样做我们就会得救了吗？” “这个我不敢确定，但肯定能够为我们拖延一些时间，而同时，你们活命的机会也大一些，还是，你比较喜欢去单挑五十多人，随便你。” “知…知道了。” “就这样吧，我尽快赶过来。” 电话挂了，休斯拿着话筒有那么一两秒钟的茫然，然后他冲出客厅去准备沙利叶所交待的东西。 通往郊区的公路上，黑色机车风驰电掣地一路飞奔。 “真有意思，想不到那家伙最后的目标竟然是圣灵，胃口不小啊。” 沙利叶笑着，油门继续往上轰。 恶魔终于知道事件事情的大概经过，而这一切，却又得从“灵魂心室”的振动说起。 死亡之屋 第三十一章 黑暗狂潮2 “求求你，先生，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可怜的艾莉亚吧。” 沙利叶无比惊奇地望着“灵魂心室”。 刚才，这个装着灵魂的立方体发出剧烈的震动，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晋莎把立方体交给了沙利叶，他们现在正停在沃灵顿的郊区公路旁。 为了避免这个立方体成为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沙利叶决定还是先做一次拆弹专家。 他们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车，由沙利叶轻轻地打开立方体，一个小人正在立方体内拼命地捶着心室，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应该便是圣灵的父亲，依附着他的负能量被沙利叶剥离，再加上脱离了幕后人的控制后，圣灵的父亲得以回复纯净的灵魂，只要再找个牧师给他布道，他便得以进入天堂。 但令沙利叶意外的是，圣灵之父发现沙利叶打开了心室后，第一句话说的便是“求求你，先生，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可怜的艾莉亚吧。”。 和圣灵的要求一模一样的话让沙利叶大叹“不愧是父女啊”。 但艾莉亚的父亲，也就是农业专家马度先生接着说出的话，更让沙利叶意外。 那幕后的人，其最终的目标竟然是圣灵。 “……它操纵了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女……” 马度先生怀着恐惧和自责断断续续地说起那大半个世纪之前的事情，尽管一些细节他说得不清楚，但沙利叶依然能从他的话中拼湊出整件事情的大概。 在马度先生一家搬到沃灵顿来的时候，一个“巫师”（马度是这样称呼的）发现了艾莉亚的存在，它窃探了艾莉亚的灵魂，得知是尚未觉醒的天使，这样的灵魂，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它可以提升“巫师”的力量，也可以成为“巫师”炼制某种器具的珍贵材料，因此，那个“巫师”非常希望得到她，也就是艾莉亚的灵魂。 这是事件的起因。 但是，天使的灵魂是异常强大的，比拥有肉身时更强大，没有哪一个“巫师”能够控制得了天使的灵魂，于是，“巫师”决定趁天使尚未觉醒时得到她。 它先是操控了马度的身体，让他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由于艾莉亚还没到觉醒的时候，因此，灵魂并没有还原为天使，而以圣灵存在，但即使是次一级的圣灵，那神圣的灵魂依然是“巫师”所不敢染指的，为了得到圣灵，“巫师”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才会造成了“死亡之屋”的存在。 它先是让马度自杀，自杀是大罪，所以，马度的灵魂不能得以进入天堂，而沦为“巫师”的杀人工具。 接下来，或者因为“巫师”，或是不良的房产商，马度的房子又来了第二批住户，也就是死亡事件的第一起。 根据马度的叙述，那些人并非被用来作为“粮食”，而是成为了“工具”。 “巫师”操控了他们的身体，又把马度的灵魂依附在稻草人身上成为了受它控制的傀儡，让住进房子的一家三口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命令马度将他们极其残忍的肢解，死前的极度痛苦让受害人的灵魂充满了怨恨，从而成为了“巫师”所需要的灵。 而接下来，“巫师”如法炮制地制造出更多的灵，通过大量的灵它人为地制造出“死亡区域”，而“死亡区域”又反过来增幅了灵的怨恨，从而得以害死更多的人。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而成为“巫师”第一个工具的马度，在“死亡区域”中渐渐地失去了人性，而成为了一只恶灵，直到“巫师”将区域中的负能量加注在马度身上让其成为凶灵，后又被沙利叶彻底的剥离了负能量，马度才得以清醒过来。 最终，沙利叶得到一个结论，“巫师”所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只为了得到圣灵，圣灵的圣力波动太过强烈，是“巫师”所不能控制得了的，因此，它制造了“死亡区域”和大量的灵，它们，便是“巫师”的工具，用来“污染”圣灵的圣力波动的工具。 只要圣灵的圣力波动微弱了，那“巫师”便有把握将圣灵据为已有，很显然的，通过大半个世纪的时间，圣灵的波动已经不复以前的强盛，再加上为沙利叶强行逆转空间之轴，圣力波动正处于历史的最低点，这个时候，也就是“巫师”收网的时候了。 事件的大概轮廓已经出来了，但其中还有一些关键的东西没弄清楚，休斯口中那个尸坑应该是关键的东西，马度对它却知之不详，还有，“巫师”又是通过什么方法去控制大量的灵，要知道，灵魂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即使是研究死灵的法师，它们最多也就是控制四五只灵成为它们的鬼仆，但这个“巫师”，却至少控制了不少于五十只灵，如此大的数目，它是怎样办到的。 “对了，先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心室里，马度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对沙利叶说。 “那些影子是杀不死的，我曾经亲眼见到，有两个修道士想要净化那屋子里的影子，但他们只来得及驱散其中的几只，便被另外的影子附体，最后自相残杀而死，由于信仰殷诚，”巫师“留不住他们的灵魂，让它惋惜了好一阵子，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那些影子的数量并没有减少，也就是说，它们是杀不死的，先生，你要注意这一点。”沙利叶听得脸色一变，如果真的如马度所说，那些在地窖中被净化掉的灵，有可能还会再次出现，而且，可能马度自己还没留意到另一个信息，就是这些灵能够附体，也就是说，它们能够附在生人身上，操控他们的身体进房杀人，甚至捉走圣灵。 “电话，快，致电莉莉亚家！” 沙利叶连忙朝佐敦叫喊，看着佐敦匆忙拨打电话号码的时候，沙利叶想到了一个连接尸坑和灵的关键。 “原来是这样，这家伙把死者的部分肢体保留起来，以保证灵不会轻易被净化，因为肢体还存在的原因，灵是不会轻易被消灭的，关键还是那个坑啊，看来只能一把火烧了，不然的话，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就在沙利叶自言自语的时候，佐敦把拨通了的手机递给沙利叶，果然如恶魔所猜想的一般，影子并没有在地窖中被完全净化，它们现在正控制着生人的身体接近房子。 “……对，一把火烧了那个坑，休斯先生，如果你不想去单挑五十多个人的话。” 总算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沙利叶马上要求休斯带着所有人离开房子，并去把尸坑烧掉，一旦遗骸消失，灵便会失去存在这个世界的凭借，当然，以那个坑的规模来看，休斯是不可能短时间内烧毁全部的遗骸，沙利叶只希望能够拖延一点时间。 “走吧，我们要尽快赶回去，但愿我们的委托人能够拖到我们赶到的那一刻。” “沙利叶叔叔，请别说不吉利的话。” 机车的引擎再次被启动起来，沙利叶拧足了油门驶上了郊区公路，天空上，夕阳渐渐落下，预示着不吉的厚重云层逐渐堆砌着，偶有细小电蛇在其中穿梭，黑暗，将狂袭而至。 死亡之屋 第三十二章 黑暗狂潮3 “快，莉莉亚，加把劲。” 休斯把莉莉亚托上一处陡峭的山路，他背着猎枪，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一把除草的砍刀，后背还背着一个郊游用的旅行袋，里面剩着从汽车上弄下来的几瓶汽油。 夜晚的山路更加难走，初春的雪正在融化，和地面的泥土混成一片泥泞，人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由于赶路，莉莉亚已经摔了几次了，而瑞琪的旁边有艾莉亚这个圣灵照看着，又有灵仆白虎不时帮忙，瑞琪还不至于摔倒，要不然，她怀里的盖基早哭叫开了。 一行人在夜幕临时赶着山路，而他们的房子，已经被憧憧人影包围住了，其中几个正绕过房子朝后山走来，为了避免让他们发现，休斯不敢把电筒的灯光开到最大，还好有白虎和圣灵身上蒙蒙的白光成为他们的照明。 休斯坐在队伍的中间，他既要带路，又要不时照看家庭的其它成员，体力消耗极快，才赶了不超出一半的山路，他已经一付气喘吁吁的样子，艾莉亚看其它人也是一付不好受的样子，便让大家稍微休息片刻。 森林里黑幽幽的，只有艾莉亚和她的白虎照耀着几人的立足之地，莉莉亚又累又怕地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寻求着一丝安全感。 盖基已经醒过来，小男孩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夜里赶山路对他来说是一次新奇的经验，何况旁边还有会发光的少女和大猫，小男孩总是伸出手想去捉白虎的胡须，但每次都被瑞琪捉了回来，虽然这只白虎看上去对自己几人并没有敌意，但瑞琪可不敢保证它不会一个不小心把盖基的头放进嘴里。 “休斯先生，还要多久才到？” 艾莉亚来到休斯跟前问道，或者因为黑夜的关系，艾莉亚的模样更加清晰地映入休斯的眼中，她和莉莉亚一样有着一头微曲的浅金色长发，年龄也和莉莉亚非常接近，然而这个可怜的女孩却已经死了大半个世纪以上，现在正以自己不能理解的方式保持着灵魂存在，休斯看了一眼莉莉亚，又看向圣灵，休斯心中暗下决心，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莉莉亚像眼前这个可怜女孩一样踏上悲惨的道路。 “大概还要十多分钟的路程吧。”休斯指向上方一处树木最浓密的林子。“出了那个林子，会有一条杂草形成的通道，那里的山势最陡，但只要走上去，便可到达山腰，在山腰的平台上，那个坑就在那里。” “我们必须快点到达那里，按照沙利叶先生的话烧了那个坑，要赶快。”艾莉亚望向夜空，密云遮住了以往的月光。“我感觉到，邪恶正在接近。” 艾莉亚的目光仿佛看透了虚空，那种近乎空洞的眼神让休斯感到害怕，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害怕一个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的目光，但艾莉亚的眼神确实让休斯感到一阵寒意，那眼睛中，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最后，休斯决定继续赶路，就在所有人都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一声凄利的鸟鸣声惊醒了森林的宁静，一只黑色的鸟快速地掠过休斯等人的上空，一双红豆般的眼睛看得休斯头皮发麻。 嗷—— 白虎朝着乌鸦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充满圣力波动的吼声让森林里的鸟兽害怕得不敢发出声音，然而那只乌鸦去依然一个盘旋，逐飞向远方。 “快走，我们被发现了！” 艾莉亚表现出不符合外表年龄的冷静，刚才那只乌鸦应该是对方的使魔一类的存在，通过乌鸦的眼睛，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一行，不用多久，山脚下的那一群被灵附身的人类便会赶来，说不准这个潜藏了大半人世纪的幕后人也会出现，事到如今，艾莉亚也不管暴露行踪了，少女让圣力波动展至极限，尽管之前为了帮沙利叶用去了大半的圣力，但现在仍然让圣力之光扩展到三米的范围，圣光之中，黑暗退避。 于此同时，山脚下开始热闹起来，果然，在得到指示之后，被控制的人类开始追赶上来。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竟赛，比赛双方都豁出了全力，一方为了获取丰收的果实，一方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不同的目的，同样的执着。 “快快快！” 休斯大吼着，最近的追踪者已经离队伍不足三米远，这些被附身的人动作灵活无比，或跳或奔迅捷如豹，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接近休斯一行。 呯—— 休斯对着最近一人发了一枪，黑暗里他无法瞄准，只着对着大概位置凭直觉开枪，枪声惊起夜鸟，但似乎并没有打中对方，反而那人趁着休斯开枪的时间，猛然跃了过来。 黑影自上而下袭来，休斯只看到那疯狂的一双红眼，一道白光自他旁边窜过，白虎凌空扑下了这个被操控的人类。 “休斯先生，你带着其它人先走，这里由我们先挡上一阵。” 艾莉亚手放在休斯肩上，语气镇定无比，让休斯一阵惭愧。 “务必小心！” 休斯知道现在不能拖泥带水，勿勿丢下一句话后便赶上前面的莉莉亚等人。 白虎一爪把那人拍得滚下了山坡后，便又跃回艾莉亚旁边戒备着，艾莉亚的眼神复又变得空洞起来，远近的景色尽入眼底，她看到更多的人正陆续接近。 “主说，于夜的黑暗之中，我以黎明之光为剑，划开封锁彼岸的浓雾，引导尔等寻找那真实之路的方向……” 空灵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艾莉亚每说一个字，身上的圣光便强上一分，到最后一个字时，树林里像升起了太阳，让人不能直视的白光与波波如潮的圣力刺穿了森林的黑暗，当最后一字“向”尚余音未落之际，所有的白光集为一束，像一把利剑般穿过下方的树林。 一时间，痛嚎声四起，被白光照过的人类都抱头痛叫，附身于人类身上的灵可吃不消净化之光的直接照射，何况，其中的圣力更是一点点蚕食着它们的负面能量，然而，将残存的圣力几乎一口气用光的艾莉亚也不好受。 少女身上圣光一暗，身体摇晃欲堕，白虎连忙趴低了身体让艾莉亚伏在它身上。 “波波夫，快走，他们很快会恢复过来的。” 艾莉亚有气无力地说，白虎低吼一声，驮着少女身形如电地窜上树林高处。 ————————————————— “沙利叶叔叔，你看到了吗，那光。” “看到了，我们要再快点，圣灵似乎用光了她仅存的力量，恐怕不能再来一次”圣辉冲击“了。” 一辆黑色机车飞驰在郊区公路上，而它的前方，一道白光在夜晚的森林中一闪渐没。 沙利叶按下机头一个按钮，机车尾部展开，两道长长的火蛇喷出，黑色机车咆哮着飞出了公路。 死亡之屋，已经在望！ 死亡之屋 第三十三章 黑暗狂潮4 初春，冬雪渐融，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更别说在夜晚站在半山腰上，阵阵吹袭的寒风足以冻结灵魂。 莉莉亚拼命裹实自己的外套，但这夹绒的皮大衣却不能像往常一样提供给她温暖，春夜的寒风见缝就钻，让莉莉亚犹如身处冷柜之中。 休斯正用冻得哆嗦的手把旅行袋中仅有的五瓶汽油尽数倾倒在一个大坑中，莉莉亚不敢往那坑中望一眼，少女不敢想像，在这个大坑之中，究竟埋了骸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父亲带的汽油明显不够，这个坑实在太大了，大得吓人。 瑞琪站在一边抱紧了盖基，用微弱的体温给小男孩温暖，或者因为太冷的缘故，盖基一声不吭，让瑞琪不禁担心他会受风寒，但比起这个，山脚下的追踪者更让人担心，一连串的事件考验着瑞琪的理智，母亲觉得现在自己就站在悬崖上，随时有可能跌个粉身碎骨。 “莉莉亚，帮个忙！” 寒风中，父亲的声音传入莉莉亚的耳中，少女望向父亲的方向，休斯正朝她挥手。 “宝贝，跑动起来，运动会让你暖和点，顺便帮我找点枯枝什么的可以用来点火，让我们一把火烧了这鬼地方。” 莉莉亚咬着青黑色的嘴唇点点头，马上跑向旁边的树林中，而休斯也跑向另一边，空旷的半山腰上突然剩下瑞琪和盖基，孤寂让瑞琪感到害怕，还好，一会儿后，一股温暖和迷蒙的白光笼罩住她，白虎驮着虚弱的艾莉亚来到她的身旁。 “噢，你怎样了。” 看见伏在白虎身上精神不振的艾莉亚，瑞琪着急地问道，她的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关心，除了因为她是目前能够应付那些奇怪事件的人之外，还因为艾莉亚的模样和莉莉亚十分相似，让瑞琪不知不觉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来关心。 艾莉亚感激地望了瑞琪一眼，大半个世纪以来，瑞琪是第一个让她再次感觉到母爱的人，圣灵勉强从白虎身上坐起身来，指着尸坑旁的树林说。 “我们先到那边歇息吧，树木会我们挡下寒风。” 过不了多久，休斯和莉莉亚拣了一些枯木回来，莉莉亚按照休斯的指示把这些木头尽量均匀地铺满尸坑的周边，强烈的恶心感冲击着莉莉亚，但少女还是忍住掉头跑掉的冲动，按休斯说的把木头铺在坑沿上。 但他们所能收集的木头有限，只能铺上三分之一的地方，休斯皱着眉头把剩余的汽油全部洒上去，这样做到底能不能够挽救得了大家的命，大概只能交给上帝来决定了。 这时，一些声响传入莉莉亚的耳中，声音来自山坡下，莉莉亚大着胆子走到坡边，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吓了她一跳，莉莉亚尖叫一声连忙跑向休斯。 “爸爸，爸爸，他们来了，快，他们来了！” 莉莉亚的叫声在空旷的山腰上回响着，瑞琪把盖基抱得更紧，双眼闭上不断向上帝祈祷着，艾莉亚拍拍白虎，白虎担忧地看了一眼圣灵，然后扑向了山坡边。 一声充满圣力的咆哮传遍了整个山林。 对圣力波动感到本能的畏惧，追踪者们停了一停，但操控者的命令却催促着他们前进，哪怕前方是无尽的深渊。 “休斯先生，快，快点火！” 艾莉亚大喊，休斯已经拿出打火机拼命地按着，却没有一丝火苗跳出来，眼看白虎已经和第一个爬上山坡的追踪者扭打上了，休斯急得脑袋上都冒出了青筋。 “爸爸，用枪，用枪啊！” 莉莉亚着急地提醒着，休斯咕唠一声，把打火机也砸在坑里，拖着莉莉亚退开数尺，一枪射向坑内。 蓬—— 红艳至极的烈焰高高窜起，火焰迅速蔓延，片刻间，尸坑的大半圈都陷入了大火之中，明亮的火光让众人又拾起生的希望，休斯拖着莉莉亚退到瑞琪的身边，一家四口紧紧地围在一起，他们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祈求上帝不要抛弃他们。 山腰的大风加剧了火势的蔓延，由于火焰范围地扩展，一股难闻的气味也从烈火中飘散出来，而同一时间，一声声痛呼声也陆续响起，一股股透明的火焰出现在一些追踪者身上，诡异的是，火焰似乎只点燃了灵魂，而被控制的人类连衣角也未曾烧到一角。 一个个追踪者在火焰中倒了下去，见火烧的方法奏效，休斯不由一喜，随即又是担忧，那火焰毕竟不能满布尸坑，倒下去的也只有十几人，但更多的人已经爬上了山坡，还好白虎守着要道，不断把他们拍落，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一边的艾莉亚却自火焰燃起之时便闭上眼双眉微皱，但现在，一双眉头却越绞越紧，似乎感应到什么，凝重的气氛感染了休斯，连刚才升起的一丝欣喜之情也冲淡了不少。 “来了！” 艾莉亚睁开了双眼，眼睛中，银芒电闪，她望向尸坑的中心，几乎是她望去的同一时刻，一股旋风凭空出现在尸坑之中，飞沙走石中，连火焰也被压低了不少，一个愤怒的声音从旋风中传来。 “你们这群该死的人类，竟敢用火烧！” 旋风散开，火焰被吹得向四周伏倒，一时间，火焰微弱了下来，一个矮小的身影飘浮在半空中，它披着黑色的长袍，一手拿着比它还高的弯曲木杖，身体不知因为生气还是其它原因而微微发抖着。 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暗黑波纹出现在它的身体四周，阴冷、邪恶的气息从黑纹中不断冲击着休斯等人，不出数秒，休斯几人的眉毛上竟然出现了薄霜，艾莉亚皱着眉头，勉强把最后的圣力也展了开来，把他们几个置于自己的圣光范围内，驱散了黑袍人的“恐惧僵界”。 “圣灵啊圣灵，想不到你竟然懂得用火烧这个方法逼我现身，尽管我十分不愿意直接面对你，但看你现在的状态，已不足对我构成威胁，还是乖乖交出你那纯净的灵魂吧，那样的话，我就让这几个人类死得痛快点。” 黑袍人发出尖利的叫声，一双红色的小眼睛在兜帽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 白虎怒吼一声，放过那些还继续爬上山坡的追踪者，凌空一跃抓向黑袍人。 黑袍人冷冷一笑，口中呢喃几句，木杖一指白虎，一团绿气凭空包裹住白虎的身体，白虎悲吼一声跃落地面，身上的白光先是一暗，然后强芒大盛，绿雾被弹了开去，但身上的毛发却已经微微发黄。 “区区一只灵仆也敢来捣乱，既然这样，就让你们在绝望和痛苦的地狱中面对死亡吧。” 黑袍人高举着木杖，低沉的咒语从它口中念出，追踪者们发出可怕的哀嚎声跌倒在地上，他们痛苦地摆动着身体，片刻之后，一条条黑色的影子从他们身上被剥离了出来，影子不甘心地死命捉着地上的身体，但却违抗不了魔法的力量，被无形的吸力拖了起来，尽数投入了黑袍人脚下的尸坑中。 一股凝重的、妖异的波动开始出现在尸坑之下，像一颗巨兽的心脏一般有力地跳动着，而同时，沙坑也出现了动静，在那下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沙石不安地流动着，像一锅煮沸了的水，不断有沙石从坑底被抛起，被抛起的还有死难者的残肢断骸，深沉的不安在搅动着。 黑袍人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天空上，厚重的云层搅成了云涡状，时有电光在其中闪耀，随着黑袍人的声音变得高昂，千万道黑线从整个“死亡区域”中激射而出，汇聚成黑色的河流冲上了云涡，天空上炸雷声声，云涡随即被这股纯粹的负能量冲散。 黑袍人大叫一声，把木杖指向脚下尸坑，负能量像一道黑色光柱尽数注入了其中，同时，一声恐怖的巨大吼声从尸坑中响起，沙石残骸一股脑地从坑中喷发，一个巨大的影子也缓缓自坑中升起。 “给我杀光他们，我最忠实的仆人，邪骸尸偶！” 死亡之屋 第三十五章 黑暗狂潮6 从古至今，天堂与地狱双方之间的信仰争夺从没有一刻中断过，信仰者，可以通过所信仰的神或恶魔来取得超自然的力量，而被信仰者，则利用源源不绝的信仰之力来维持自己的力量及存在，可以说，双方都是互相依凭的。 如沙利叶，便曾经传授了摩西部分“月之魔法”，使之成为自己的信徒。 而对于有“魔法之王”称号的默菲斯，则在黑魔法盛行的中世纪时期频繁地出现在人间展现他恐怖的力量，并拥有了大批黑魔法的信众，当时，默菲斯有意无意地在人间留下他制作的三样魔道具，其中，便包括此时海地巫妖手中那颗绿晶小球，也就是后世流传三禁器之一的罪之国度。 罪之国度，其中收录了大量的灵魂及死亡类的魔法，这本是默菲斯为了记载这些魔法以避免时间久了自己会忘记才被制造出来的魔道具，但罪之国度完成后，默菲斯那恶魔的尾巴高高翘起，当时正热衷于研究生物行为的恶魔便把这个魔具做成了饵。 默菲斯在其中以自己的意志下了诅咒，凡是通过“罪之国度”吸取魔法知识的生物，其灵魂最终将永世在地狱之火中燃烧，这个诅咒在使用者第一次以自身精神沟通魔具时便会生效，并且在第一次碰到魔具时，这个诅咒的内容便会出现在接触者的脑海中，同时出现的还有关于这魔具的大概描述。 同时将得到的好处和必须承担的后果一起告诉得到魔具的人，再躲在暗处观察对方如何取舍，这就是默菲斯研究生物行为的方法，在巨大的利益与同样巨大的代价面前，任何生物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但无论哪一样，都会让默菲斯娱乐上半天，违背了初衷的魔具却发挥了更加巨大的作用，成为默菲斯恒久生命中众多娱乐活动的其中一种。 最后，已经玩够了的默菲斯，为了让魔具发挥更大的价值，便再留下了一条破解诅咒的方法，那就是“灵魂交换”，只要使用者以一个圣灵做为献祭，默菲斯的诅咒便不会应验。 虽然要得到一个圣灵同样不容易，但可以得到大量的魔法知识又可以保住自己的灵魂，这样的诱惑并不是每个生物都经受得起的，每个时期总会在生物为了这个魔具而兴起腥风血雨，久而久之，没有名字的魔具也被套上了“罪之国度”之称。 然则，“罪之国度”的可怕之处有二，其一是通过它便能操纵灵的意志，其二则是它里面记载了一个魔法，以“罪之国度”为媒介，在它所接触的土地上一定范围地制造深渊投影，把可怕的深渊生物召唤到人间来。 现在，海地巫师明显地启动了“罪之国度”的第二项可怕能力。 “默菲斯你这个混蛋，把麻烦的玩具四处乱丢不说，现在还要我来帮你擦屁股，该死的！” 沙利叶恨恨地咒骂着，随着巫师的咒语念出，深渊之地的投影已经逐渐形成。 数道红色电光从深沉的天空上劈下来，被电光劈中的地方土地变得灰败，无论生物或者植物都迅速地消亡，深渊之地上，只有恶魔和亡灵才能够存在。 艾莉亚脸色惨白地看着灰白色的土地一直蔓延，作为圣灵，她虽然不知道对方制造了什么，但那土地上浓烈的死亡气息却让她极度的反感，一阵阵强烈不安的感觉冲击着她的心灵。 在过得片刻之后，一只只有骨头的手掌从灰地里伸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不死者空洞的呢喃开始回荡在山腰上，一只只骷髅从土地中冒了出来，它们拖着残败的锈剑，眼眶里冒出幽幽的绿火。 紧接着，更高级的存在开始出现，一股股恐惧的波动从地底渗透而出，骷髅们纷纷让往两边，一个高大的骷髅从地面浮起，它穿戴着中世纪的繁重铠甲，一袭暗红色的披风被山风吹得狂烈地摆动着，和披风一起舞动的还有它周身不断发出的绿色火焰。 “骷髅兵之后是骷髅领主吗？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差，深渊的投影在这些骨架的领地上，还好不是直接投影在溶岩恶魔的地盘上，不然我们都没戏了。” 大量只有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恐怖生物已经让休斯等人接近崩溃的边缘，莉莉亚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瑞琪则抱紧了盖基蜷缩在一旁不断地祈祷着，即使是一家之主的休斯，对于这种诡异的场面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但沙利叶轻松自若的声音多少给了他一分希望。 吼—— 骷髅领主发出一声巨响，它周身绿色的火焰突然窜高了数米，一团团黑雾在它身后形成，一个个穿戴着黑色重甲，骑着同样黑色的，只剩下骨架的马匹的骑士从黑雾里走出，骑士们提着猛恶的巨大镰刀，这些黑色巨镰让沙利叶的脸色不再轻松。 “恐惧骑士？这家伙竟然还拥有高攻、高防、高机动的恐惧骑士？”沙利叶的微笑变成了苦笑。 “罪之国度”制造的投影有限，然而，即使是百米见方的空间出现的不死者也俨然是一个小军团的模样，虽然就这点数量，还不完全是骷髅领主的全部兵力，但对于沙利叶这一边来说，已经是非常巨大的威胁。 死者的领域不允许生者的存在，骷髅领主发出无声的命令，所有的骷髅兵将剑尖对准了沙利叶这边，而高机动的恐惧骑士已经策马冲杀过来。 “圣灵，保护好人类；晋莎，魔法生物支援！” 沙利叶大吼，他把目标锁定在最大的威胁——恐惧骑士——身上，这些灵活机动的骑士如果不优先解决的话，沙利叶等人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摩利斯之刃挥出半圆的弧形蓝光掠向骑士们，但沙利叶并不准备和穿着重甲的骑士硬碰，弧光的目标是骑士座下的骷髅马。 骨髓马虽然也披着甲胃，但它们毕竟不像骑士那样完全包裹在钢铁堡垒中，摩利斯之刃的高频振动粒子像切开下豆腐般把马匹的四蹄斩断，骑士们从马匹上跌倒，巨大的冲力让他们身上的重甲和地面产生剧烈的摩擦，不少骑士因为这一波的冲击致使铠甲变形甚至碎裂，露出里面狰狞的身体。 在恐惧骑士忙着从地面爬起来的时候，沙利叶发挥了速度的极致，身影带着蓝电不断从骑士身边闪过，每一次蓝芒亮起，便会有一个骑士从铠甲里冒出黑烟，最后只剩下一付盔甲散落地面。 沙利叶以高速配合精确的斩切，以摩利斯之刃的无坚不催，把一个个骑士的头部斩了下来，让它们从恐惧骑士变成了无头骑士。 但即使这样，连续斩杀了七八个骑士之后，沙利叶也觉得一阵乏力，毕竟仿生体的局限性严重影响了沙利叶的能力，在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后，沙利叶开始觉得四肢发软。 幸运的是，晋莎虽然在塑能类的魔法上一塌糊涂，但在赋予类魔法上却用得得心应手，小魔女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悄悄释放了魔法，一阵阵绿色光芒之后，休斯等人身后的树林里走出十几只枯树守卫，这些树人行动力低，但胜在防御力高，攻击能力也还可以，用来对付同样行动不便的骷髅后刚刚好。 巨大的树人们挡住了骷髅兵们前进的洪流，它们挥舞着手臂，把一只只骷髅兵挑上了半空，让这些骨架们重重地砸散在地面上，而骷髅兵们的钝刀却一点也耐何不了枯树守卫，甚至有的骷髅锈剑还嵌在枯树上拔不出来，被守卫拖着四处跑。 见形势对已方不利，骷髅领主发动了它的特殊能力——黑暗加持，一片黑色雾体以领主为中心扩散，接触到雾体的骷髅兵们各种属性都得到加强，其中更有几只进化为骷髅武士，身披重甲的骷髅武士挥舞着火焰缠绕的大剑，终于能够对枯树守卫以致使的攻击。 而最后的三个恐惧骑士则在吸入黑雾后，浑身的铠甲再次增殖，长短不一的铁刺在骑士们胸、肩、背、膝等部位长出，让它们成为了一只只铁刺猬，本来已经够难缠的骑士现在更是让沙利叶觉得无从下手。 夜更黑了，然而黑暗所形成的恐惧之潮，却一波高过一波地朝沙利叶等人汹涌而至。 死亡之屋 第三十六章 天使武装1 “杀，杀光他们！” 悬浮于半空之上的海地巫妖兴奋地大叫着，它们这种妖怪本来只是弱小的一群，躲藏在黑暗中以阴谋和诡计暗算和它们作对的生物是巫妖最擅长的方法，只会使用初级的毒术和简单的诅咒的它们，从来都不敢与比它们强大的生物正面对抗，但这一只巫妖幸运的得到“罪之国度”，让它现在能够让一只圣灵和一个不弱的人类陷入困境，对于巫妖来说，这是值得向族人炫耀的资本。 虽然现在靠的不是它本身的力量，但这个局面却是它一手造成的，只是这一点，便足够满足巫妖的虚荣心。 只是，现在这只虚荣心爆满的巫妖并没有注意到，在下方这群不死者所形成的黑色洪流之中，它同样属于不受欢迎的生物。 死者之地，不允许生者的存在。 无论是地上，还是天空！ 骷髅领主感到极度的不耐烦，在深渊之地时，突然出现了人间的投影，尽管那投影非常狭窄，但它还是迅速地带领一些下属穿过投影，试图让它的领地扩展到人间。 让它意外的是，才进入人间就受到强硬的阻挠，无论是那挥使着蓝刃的男人，还是十几只皮粗肉厚的枯树守卫，都让自己前进的洪流遭受无法逾越的屏障，何况远处还有一只圣灵和一只圣仆，圣灵的圣力波动异常微弱，可对于不死者而言，圣灵与圣仆都是最致命的毒药。 骷髅领主开始后悔，它应该带多点强力的部下出来才对，至少，把领地里那几条腐尸龙带上，它们战斗力虽然不及僵尸龙和骨龙，但这些个头较小的腐尸龙却会毒雾吐息这种特技，用来对付枯树守卫正好。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如果要增加援兵，骷髅领主必须返回深渊之地，这一来一返的时间，说不定人类会想办法修补上这片投影，现在唯有全力扑杀了这些阻碍自己扩张领地的生物们。 骷髅领主再次使用了黑暗加持，连续使用两次特技让它周身燎绕的绿色火焰为之一暗，这时，它的头上传来巫妖得意的叫声。 骷髅领主抬起它的略微僵硬的白骨之头，戴在其上的黑暗皇冠因这个动作差点跌落，在领主的眼睛中，巫妖得意正晃动着的身体显得那么的碍眼，那小东西身上的生命波动像是在挑畔。 不死者之王的头顶上竟然有生命的存在，这简直是对骷髅领主最大的侮辱。 骷髅领主举起了手，它发出低沉的声音，绿焰从它身上分离出来，在它的手间形成一根绿色长矛，长矛之上火焰越来越烈，一股股足以冰结灵魂的寒冷从绿焰长矛上散发。 骷髅领主望了巫妖一眼。 突然，黑暗的半山腰为之一亮，绿色光芒一闪之后，天地才复又为黑暗所占领。 海地巫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一个大洞，洞口布满了绿色的结晶，这些美丽的结晶体迅速夺去它的生命力，在它还来不及说出一句话的时候，海地巫妖在前所未有的巨大满足感中死去。 那小东西的身体跌下地面，绿色结晶蔓延至它的全身，在碰到地面时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海地巫妖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沙利叶无言地看着这一幕，这个为了抵消“罪之国度”的诅咒而策划了整个事件的主角就这样被干掉了，但这个糟糕的派对却还没有结束，相反，它朝着对沙利叶这一方不利的形势发展着。 在骷髅领主的特技加持下，这些不死者的战力空前高涨，即使拥有超强的兵器摩利斯之刃，但沙利叶现在也只能够利用这把兵器的远攻技能，将十六截齿刃分成三组对恐惧骑士进行攻击，而这种攻击，却只能阻止它们前进的步伐，被加固的铠甲，在摩利斯之刃分散的情况下，不足以对它们形成致命的攻击。 而另一边，枯树守卫在数个骷髅武士和大量骷髅兵的攻击下正不断缩小着防守线，还好的是，本来为了防止海地巫妖逃跑而藏起来的普莎，在巫妖已死的现在，再不保留魔力，一口气召唤出来五只土傀儡，这种比枯树守卫更加强大的魔法生物一加入战场，堪堪抵住了不死者的攻击，但普莎的魔力也用得干干净净，短时间之内再无可能召唤魔法生物增援。 战况呈胶着的状态，但时间一久，情况仍是对沙利叶一方不利。 空旷的山腰平台之上，上演着魔幻般激烈的对战，亡者的利啸和魔法生物的怒吼不时响起，其中，又有蓝电和绿焰在穿梭，让人几疑回到了神话时代。 这时，激战的双方中，又加入了另一种不安的因素。 失去了海地巫妖的控制，暴戾的灵从地底探出，它们组成了邪骸尸偶的心脏，沙利叶虽然切碎了尸偶，但它的心脏却完好无伤，而巫妖一死，再不受束缚的它们从心脏中脱出，对战场双方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尽管这些影子对不死者或魔法生物都无法造成重大的伤害，但休斯等普通人却无法幸免，即使白虎拼尽全力地守护着人类和圣灵，却还是有漏网之鱼躲过白虎的攻击扑向了休斯等人。 “我和你们拼了！” 休斯大吼着，用他的猎枪狠狠对来势汹汹的黑影放了几枪，但子弹只能打散它们，瞬间复原的影子去势不变。 艾莉亚用残存的圣力形成微弱的圣光将休斯几人笼罩在内，对于这屋蒙蒙的圣光，影子们还是有所顾忌，它们开始游弋起来，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艾莉亚的圣力却不能支持太久的时间，只要圣力一弱，影子们虽然不敢招惹圣灵，但普通人却决不能幸免，而这个时刻，迟早都要到来。 看着身后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孔，看着瑞琪怀里盖基那天真的脸蛋，看着远处与亡者奋战的沙利叶等人，艾莉亚陷入了沉思，最后，圣灵下了一个决定。 “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艾莉亚平静地说出这一句话，她回过头，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莉莉亚，露出难得的一抹微笑。 “莉莉亚，要快乐的活下去啊。” 莉莉亚露出不解的神情，休斯却好像想到什么，他伸出手，却又收了回去。 圣灵踏出了一步，圣力突然空前高涨，织烈的神圣光芒从她身上不断地涌出，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浪高过一浪。 亡者发出恐惧的叫喊，就连骷髅领主为这突然出现的圣光也感到惊惧，它甚至想就这样丢下自己的下属逃回深渊之地，但王者的自尊却不允许它这样做。 白虎悲鸣，放弃继续攻击影子，返身扑向了圣灵。 沙利叶的眼中掠过一丝尊敬的神色。 “自我牺牲吗？艾莉亚，难道你放得下这世界的一切，包括你的父亲？？” 沙利叶自语，却没有人回答。 光芒中，艾莉亚一片平静。 她想遍了一切方法，最后，却只有牺牲一途能够瞬间扭转局面。 圣灵的牺牲，意味着将彻底燃烧自己的灵魂与意志，在圣灵自我分解的瞬间，爆发的强烈圣光将足以净化这个范围内的不死者，甚至修复深渊之地的投影。 因为，圣灵代表着秩序，而不死者与深渊投影却代表这个秩序世界里的不规则现象，净化的圣光，将会修补这个现象。 牺牲之后，圣灵将永远不复存在，它代表着真正的死亡，连意志也不复存在的死亡！ “再见了，爸爸——” 艾莉亚闭上眼睛，灵魂以中心炽烈燃烧，就在她的意志快要涣散的时候—— 一股强大而圣洁的意志突然降临。 沙利叶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强大的意志包裹住艾莉亚的灵魂，同时，阻止了她牺牲仪式的进行。 死亡之屋 第三十七章 天使武装2 “自我的牺牲，换来真正的救赎，艾莉亚，天堂的大门，因你无畏无私的心灵而开放，从此，记起你真正的身份，让沉睡的自我，醒觉过来吧——” 柔和却巨大的声音在艾莉亚的脑海中响起，心灵中，仿佛什么东西被敲碎，一瞬间，真正的意识在心灵深处觉醒，与艾莉亚本身的意志融合为不可分割的存在。 她闭上眼睛。 “我的名字是艾维…蕾亚…” 当说出圣名的最后一个字时，艾莉亚睁开眼睛，金色的十字圣星出现在她的双瞳中，身体的深处，强威似狱的圣力不断涌出，只是这一次，狂涨的圣力不再是汹涌的海潮，而是平静而广阔的大海。 那强大的意志离艾莉亚而去，就在它快遁去这个空间之时，沙利叶以不为人知的方式与那意志进行瞬间的交流。 沙利叶的脸色大变。 “该死的加百列，你们天堂尽会给我找麻烦！” 那意志离去之时，留在沙利叶的脑海里是这么一句话。 “那孩子尚不能回归天堂，在这段期间，就有劳你照料了。” 那一边，在眼不能睁的强烈圣芒中，艾莉亚缓缓升空。 圣芒之下，稍微离得近的不死者纷纷化为青烟飘散，而圣芒之中的灵则早为圣光所净化，灵魂回到了归属之地。 “以主之名，我必带来光明与救赎，让黑暗不再漫长，此福音，将传遍所有位面与空间……” 艾莉亚吟唱着，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中，休斯等人听了感觉是宁静与安详，沙利叶听了则眉头皱紧一付不耐烦的样子，而落入不死者的耳中，却造成了混乱。 最低阶级的骷髅兵们甚至已经开始自行解体，就连恐惧骑士也忘记了继续进攻沙利叶，骷髅领主则以黑暗波动包围了自己，才免受圣音的干扰。 一个巨大的金色十字架出现在艾莉亚背后，艾莉亚双手平举，一头金发飞上了半空，那一袭白裙化作纷飞的蝶舞，在光芒中，一付精致的女子胴体惊心动魄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但随即，金色十字架化为数以万计的金色丝线缠绕住这无边的春色，仿佛织着毛衣一般，金色丝线飞快的穿梭下，一付描绘着古朴文字和花纹的全身甲出现在艾莉亚身上。 这付金边银甲在华丽中透着威严，一个金十字架刻于胸甲的左侧，丝线继续穿梭着，在艾莉亚的右手形成一个雕刻着古文字的小型炮筒，在炮筒的尾侧延伸出三条线管状物质连接着艾莉亚的左肩甲，而她的右手，则为一面刻有十字暗纹的黄金盾所代替。当炮与盾形成之后，一双洁白无暇的羽翼刷一声在艾莉亚的背后展开，每一片羽毛都流动着莹玉般的光泽，而艾莉亚周围不断有点点的星光浮现，然后被吸引进这一双羽翼之中，白羽的光芒不断地强盛起来。 最后，一个只露出双眼位置的覆面甲罩遮住了艾莉亚的容颜，同时，三条描绘着金色的古老符号的飘带从全身甲的裙甲下飘出，在半空中轻轻地飞扬着。 “天使武装？真是意外，原来艾莉亚这个小鬼头竟然还是战斗天使的序列，这样的话，以后还要好好利用一番。” 沙利叶的笑容带着奸猾，就像一个奸商看中了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的土地一般。 而那一边，艾莉亚可不知道沙利叶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现在具有全新的意识与力量，她即是天使艾维蕾亚，又是圣灵艾莉亚，但总体来说，还是艾莉亚的魂格占了绝大部分的位置，毕竟艾维蕾亚的意识才苏醒，而且，对于尚不能即刻回归天堂的她来说，还是以艾莉亚的身份在人间活动方便一些。 而在此之前，她首先要做的是净化下方这股黑色的潮流，以及修补“罪之国度”所形成的深渊投影。 “以主之名，予汝以神圣之裁决！” 艾莉亚举起右臂，充沛的圣力自三条能量输送管灌注进右臂的炮筒之内，炮筒两侧的神圣文字开始发出烈芒，最后，发光的文字脱离了炮筒并围绕着它飞扬起来，一圈圈飞扬的白光圣文形成叠加的魔法阵，炮筒两侧张开，一层层的机甲以六角形的形状对炮筒进行增殖，数秒之后，一支长有近米，周身燎绕着魔法圆的长炮出现在艾莉亚的右臂上。 圣光汇聚于炮口，天地为之大亮。 “在此光中净化吧，背逆者…” 在艾莉亚的轻唱中，一道巨大的圣光柱从天使武装的灵子加农炮中激射而出，天与地像打开了一条白色的通道，黑暗的空间被圣光术一分为二，而不死者们纷纷在光芒中迅速化为粉未。 随着不死者的消失，深渊投影亦在光芒中消退，在黑暗波动笼罩下的骷髅领主大叫一声，半边身体瞬间爆为青色的粉未，这些绿粉让圣光稍微停了停，趁此时机，骷髅领主带着半边残躯返回了深渊之地，而它才刚消失，深渊投影也随着消失在土地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强烈的圣芒才渐渐消退，当天地复又漆黑如墨时，只有天使那周身发亮的身体尚飘浮在夜空之上。 “圣光炮？我还以为只是圣光弹，看来艾莉亚这小鬼还大有潜力可挖。” 摘下不知何时戴上的墨镜，沙利叶看着天空中飘浮的天使拼命计算着可利用的价值。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由海地巫妖一手促成的混乱派对在战斗天使的圣光下落下了帷幕，当强烈的圣光消失之后，马克神父的车子才姗姗来迟，为了不让深渊之地和天使的秘密流传出去，沙利叶照样对休斯一家进行了深层意识的催眠，然后将一段捏造的记忆悄悄放进他们的意识中。 醒过来的休斯一家忘记了今晚经历的超乎现象的事实，而变成这一所受到某个巫师诅咒的房子在经过马克神父的祝福后，又回复如常的假象。 对于同样看到白光的马克神父来说，这样的结果他同样欣然接受，那白光中强烈的神圣味道让神父怀疑其中有神迹降临，对于这种超自然的现象，普通人还是不要介入太多为好。 只是，本来已经忘记了真相的莉莉亚，却总会在不经意间记起一个少女的模糊形像，隐隐之中，仿佛那个少女对自己说过什么。 但莉莉亚很快就投入到与佐敦的恋爱当中，同样被催眠的佐敦在醒来后只记得对莉莉亚的爱慕，小伙子热情的追求攻势下，莉莉亚很快就放弃了抵抗，而对于风趣且能干的佐敦，休斯也似乎不反对女儿与其来往，于是，佐敦成为了莉莉家的常客。 死亡之屋已成为了过去，这所房子里，充斥的不再是恐惧与黑暗，而是欢乐与幸福。 －后记－ 马克神父为艾莉亚的父亲举行了布道仪式之后，这被操纵了半个世纪的可怜灵魂终于得升天堂，在艾莉亚不舍的目光中，在神父的祷告中，马度的灵魂徐徐飘升向为其打开的天堂之门。 其后。 “让我们欢迎新成员，艾莉亚！” 霍博肯，沙利叶的房子中正举行着欢迎派对，应加百列的要求照看艾莉亚的沙利叶，干脆让她成为事务所的新成员，可以随时使用战斗天使力量的艾莉亚，现在成为了沙利叶手中的王牌，恶魔甚至想着再增设一个除灵项目，好大大增加艾莉亚的使用率。 “……我还擅长各种厨艺，最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艾莉亚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着，以圣灵的形态作为平时活动的形像，毕竟，天使的形态无论波动还是外表都太过惹眼了，艾莉亚也不想整天张着翅膀满天飞。 波波夫，也就是那只白虎，现在已经还原为小猫的形像，现在正蜷着身体伏在艾莉亚的肩头上打着旽. 对于艾莉亚这个新加入的成员，其它的三个成员倒是没什么意见，而就算有意见，又有什么方法能够撵走一个战斗天使呢。 最后，沙利叶问了一个问题。 “艾莉亚，为什么加百列那家伙会不让你回归天堂呢？” 艾莉亚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因为加百列大人说了，艾莉亚现在的力量就像小孩子一样，还要多加磨炼才会成长，然后才能回归天堂的战斗序列，而跟在沙利叶先生这个专惹麻烦的生物身边，艾莉亚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沙利叶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是加百列的原话？？” “是的。” 沙利叶沉默中—— 其它的成员见机的离恶魔远远的，只有艾莉亚还站在一边。 “该死的加百列，你这是抵毁，什么我是专惹麻烦的生物，你才是没事找架打的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投诉！” 沙利叶的大吼声刺破了霍博肯的宁静，而事实上，更加巨大的麻烦正朝着他招手而来。 ――第二卷完―― 死亡之屋 第三十四章 黑暗狂潮5 一股血腥气从尸坑中如潮涌出，其中又隐含了各种人类的负面情绪，它们形成一阵庞大的压力，一波一波地拍打着休斯等人的心灵。 普通人类的心灵在这莫大的压力下一点点地崩溃，即使有艾莉亚的圣力护持，休斯几人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害怕、恐惧等神情。 尸坑中的巨大影子如爬出了深渊的恶魔，足有十几米长的巨大脚掌踏上大坑的边缘，地面也因此而晃了晃，接着，一声低沉却巨大的咆哮声响彻了山林，内里有不甘和愤怒在翻滚。 那是一只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骷髅，它由黑色的骨架构成，黑色的躯体流转着金属的光泽，那巨大的骷髅头上，于头骨两侧盘旋着弯曲的尖角，一双尖角后是由紫红火焰形成的毛发，而骷髅那黑色而空洞的瞳孔中，同样燃烧着两朵紫红的火焰。 骷髅的背后张开一双只有骨架的巨大翅膀，翅膀张合间时有狂风大作，吹得休斯一行差点透不过气来。 但最为恐怖的是，这只巨大的骷髅，右手居然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剑，大剑上紫焰缭绕，有无数狰狞的面孔不断从火焰中浮现，散发着一阵阵让人心悸的波动。 “害怕吧，圣灵，这可是我的最高杰作啊！” 黑袍人飘浮在骷髅的肩膀处，它发出得意的笑声。 “以数十灵与死亡区域积聚了大半个世纪的负能量所创造出来的最强战斗工具，即使是恶魔或者天使降临，它也有一拼的实力，你看看，为了得到你，我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啊！” 艾莉亚艰难地站起来，她柔弱的身体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但最后，她还是站了起来，傲然地直视巨大骷髅和黑袍人。 “我不会让你得到我的灵魂的，即使我将永远消失在任何空间，没有一丝印记保存下来，我也不会让自己的灵魂沦为你作恶的工具！” “呵呵呵，亲爱的圣灵，我没敢奢望得到你的灵魂，那高洁而神圣的灵魂之光会灼伤我这卑微的存在，事实上，我只需要你的灵魂碎片即可。”黑袍人发出志得意满的笑声，那空着的一手向上一招，一颗青绿色的球体从尸坑中飞落他的手中。“我的仆人，替我把这个骄傲的圣灵斩碎吧！” 骷髅那由黑色骨架构成的身躯微微一振，于胸腔心脏处绿光一闪后，骷髅高高举起了火焰巨剑，低吼一声斩向了圣灵，包括她后面的一众人类，烈风扑面，死亡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接近过，休斯等人只觉得心中一片空白，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们无从以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紫焰燃烧的巨剑迅速撕碎了空间的距离。 艾莉亚闭上眼睛，一脸平静，圣力所剩无几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不过保持圣灵的骄傲，让她站着直面死亡。 吼—— 白虎怒吼，白色身躯拼尽全力扑上即将落下的巨剑，即使那足以让它粉身碎骨，它也要尽最后一分力量来守护艾莉亚，它无法忘记，当自己还是一只流浪的小猫时，是艾莉亚收留了它并给了它温暖，而即使死后，艾莉亚仍然将一部分的圣力注入它的灵魂中，让它拥有了智慧和灵力，让它不再是一只普通的动物，而现在，便是回报这一切的时候了。 白虎义无反顾的一头撞向巨剑，但有一道蓝电比它更快地撞上那紫焰大剑。 苍蓝电光激撞在巨剑的剑面之上，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倾刻形成，蓝电略微一顿，但随后，更加巨大的力量狂涌而来，一声闷雷巨响中，骷髅的巨剑被撞得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斩落在离艾莉亚数米之外。 沙尘翻滚，艾莉亚的身体未曾动摇半分。 “看看，普莎，我们的大巫师原来是一只海地巫妖，这种与海地人鱼为邻的小妖怪不像人鱼那样美丽善良，相反，它们那矮小的身体里装着超过它们所能负荷的贪婪和阴险，但它们同样胆小，喜欢躲藏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进行着它们的阴谋，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只巫妖竟然深谙死亡方面的魔法，你大概活得很久了吧。” 沙利叶懒洋洋的声音从坡道上传来，恶魔扛着摩利斯之刃信步而来，小魔女落后了他一步，走于右侧，额头上的三叶草标志微微泛着绿光，像是在准备着什么魔法。 “能够看穿我真实身份的毒辣目光确实让我意外，但是人类，对于你那同样毒辣且无礼的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海地巫妖在黑袍中放出对沙利叶完全无害的狠话。 “代价，是指你后面那只玩具吗？对于一个巫妖能够做出一只尸偶这种事，不错，我是感到惊讶，但一只充其量比凶灵强悍上几分的尸偶就想让我付出代价，你还远远不够资格，还是先让我拆了你这个玩具，再好好教训你一顿，难得海地巫妖会跑出乌龟壳来，这个机会可不常有啊。” 沙利叶和巫妖针锋相对，说话间已经来到休斯等人的前方，而普莎则悄悄地走到巫妖的后面，现在，被沙利叶激怒的巫妖完全没注意到小魔女的动作。 “我要你为刚才的话付出代价，我的仆人，给我杀了这个男人！” 海地巫妖发出尖叫。 响应巫妖的命令，巨大的骷髅挥舞着恐怖的紫焰巨剑砸向沙利叶，沙利叶眼中异芒一闪，骷髅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邪眼”的束缚异能再开，但这一次，沙利叶并没有打算长时间束缚对方，他需要的，只是片刻的停顿。 蓝电呼啸，瞬间向骷髅切割了不下数百次。 轰隆一声，巫妖自豪的最强战斗工具碎裂成无数的骸骨跌落地面。 “这，这怎么可能！” 黑袍中的巫妖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 “我和凶灵的那场战斗，大概你也观看过了吧，但如果你以那场战斗作为测试我实力标准的话，那么你大错特错了，如果不是为了救出凶灵中的那个灵魂，我根本不用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就像对待你这只尸偶一样，只要两秒钟就够了！” 沙利叶傲然地看着海地巫妖，他说得并不是自大之辞，位列地狱七君的他，又拥有束缚一切存在的“邪眼”，无论是凶灵或是尸偶，这些对于低次元生物来说属于恐怖的存在，但在沙利叶眼里，它们只不过稍微大型的玩具罢了。 瞬间的形势逆转让海地巫妖兴起逃跑的念头，但手里绿色晶体的冰凉感却提醒着它，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尚未使出。 “也罢，本来我也不想用到它的，但如果得不到圣灵的话，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海地巫妖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像两团红色的火焰在黑袍中燃烧着，它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绿晶球体，然后将之重重地扔下地面。 那一抹诡异的绿色带着一股奇异的波动堕入尸坑中时，沙利叶的眉头猛跳了一下，那绿球之上的波动很熟悉，沙利叶皱着眉头苦思着，突然，默菲斯那带着三分狡猾，七分恶搞的笑容出现在恶魔的脑海里。 沙利叶脸色大变。 “不好，那是默菲斯那家伙留在人间的三禁器之一，罪之国度！” 一瞬间，沙利叶明白了整件事的缘由。 死亡之屋 第三十五章 黑暗狂潮6 从古至今，天堂与地狱双方之间的信仰争夺从没有一刻中断过，信仰者，可以通过所信仰的神或恶魔来取得超自然的力量，而被信仰者，则利用源源不绝的信仰之力来维持自己的力量及存在，可以说，双方都是互相依凭的。 如沙利叶，便曾经传授了摩西部分“月之魔法”，使之成为自己的信徒。 而对于有“魔法之王”称号的默菲斯，则在黑魔法盛行的中世纪时期频繁地出现在人间展现他恐怖的力量，并拥有了大批黑魔法的信众，当时，默菲斯有意无意地在人间留下他制作的三样魔道具，其中，便包括此时海地巫妖手中那颗绿晶小球，也就是后世流传三禁器之一的罪之国度。 罪之国度，其中收录了大量的灵魂及死亡类的魔法，这本是默菲斯为了记载这些魔法以避免时间久了自己会忘记才被制造出来的魔道具，但罪之国度完成后，默菲斯那恶魔的尾巴高高翘起，当时正热衷于研究生物行为的恶魔便把这个魔具做成了饵。 默菲斯在其中以自己的意志下了诅咒，凡是通过“罪之国度”吸取魔法知识的生物，其灵魂最终将永世在地狱之火中燃烧，这个诅咒在使用者第一次以自身精神沟通魔具时便会生效，并且在第一次碰到魔具时，这个诅咒的内容便会出现在接触者的脑海中，同时出现的还有关于这魔具的大概描述。 同时将得到的好处和必须承担的后果一起告诉得到魔具的人，再躲在暗处观察对方如何取舍，这就是默菲斯研究生物行为的方法，在巨大的利益与同样巨大的代价面前，任何生物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但无论哪一样，都会让默菲斯娱乐上半天，违背了初衷的魔具却发挥了更加巨大的作用，成为默菲斯恒久生命中众多娱乐活动的其中一种。 最后，已经玩够了的默菲斯，为了让魔具发挥更大的价值，便再留下了一条破解诅咒的方法，那就是“灵魂交换”，只要使用者以一个圣灵做为献祭，默菲斯的诅咒便不会应验。 虽然要得到一个圣灵同样不容易，但可以得到大量的魔法知识又可以保住自己的灵魂，这样的诱惑并不是每个生物都经受得起的，每个时期总会在生物为了这个魔具而兴起腥风血雨，久而久之，没有名字的魔具也被套上了“罪之国度”之称。 然则，“罪之国度”的可怕之处有二，其一是通过它便能操纵灵的意志，其二则是它里面记载了一个魔法，以“罪之国度”为媒介，在它所接触的土地上一定范围地制造深渊投影，把可怕的深渊生物召唤到人间来。 现在，海地巫师明显地启动了“罪之国度”的第二项可怕能力。 “默菲斯你这个混蛋，把麻烦的玩具四处乱丢不说，现在还要我来帮你擦屁股，该死的！” 沙利叶恨恨地咒骂着，随着巫师的咒语念出，深渊之地的投影已经逐渐形成。 数道红色电光从深沉的天空上劈下来，被电光劈中的地方土地变得灰败，无论生物或者植物都迅速地消亡，深渊之地上，只有恶魔和亡灵才能够存在。 艾莉亚脸色惨白地看着灰白色的土地一直蔓延，作为圣灵，她虽然不知道对方制造了什么，但那土地上浓烈的死亡气息却让她极度的反感，一阵阵强烈不安的感觉冲击着她的心灵。 在过得片刻之后，一只只有骨头的手掌从灰地里伸出，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不死者空洞的呢喃开始回荡在山腰上，一只只骷髅从土地中冒了出来，它们拖着残败的锈剑，眼眶里冒出幽幽的绿火。 紧接着，更高级的存在开始出现，一股股恐惧的波动从地底渗透而出，骷髅们纷纷让往两边，一个高大的骷髅从地面浮起，它穿戴着中世纪的繁重铠甲，一袭暗红色的披风被山风吹得狂烈地摆动着，和披风一起舞动的还有它周身不断发出的绿色火焰。 “骷髅兵之后是骷髅领主吗？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差，深渊的投影在这些骨架的领地上，还好不是直接投影在溶岩恶魔的地盘上，不然我们都没戏了。” 大量只有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恐怖生物已经让休斯等人接近崩溃的边缘，莉莉亚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瑞琪则抱紧了盖基蜷缩在一旁不断地祈祷着，即使是一家之主的休斯，对于这种诡异的场面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但沙利叶轻松自若的声音多少给了他一分希望。 吼—— 骷髅领主发出一声巨响，它周身绿色的火焰突然窜高了数米，一团团黑雾在它身后形成，一个个穿戴着黑色重甲，骑着同样黑色的，只剩下骨架的马匹的骑士从黑雾里走出，骑士们提着猛恶的巨大镰刀，这些黑色巨镰让沙利叶的脸色不再轻松。 “恐惧骑士？这家伙竟然还拥有高攻、高防、高机动的恐惧骑士？”沙利叶的微笑变成了苦笑。 “罪之国度”制造的投影有限，然而，即使是百米见方的空间出现的不死者也俨然是一个小军团的模样，虽然就这点数量，还不完全是骷髅领主的全部兵力，但对于沙利叶这一边来说，已经是非常巨大的威胁。 死者的领域不允许生者的存在，骷髅领主发出无声的命令，所有的骷髅兵将剑尖对准了沙利叶这边，而高机动的恐惧骑士已经策马冲杀过来。 “圣灵，保护好人类；晋莎，魔法生物支援！” 沙利叶大吼，他把目标锁定在最大的威胁——恐惧骑士——身上，这些灵活机动的骑士如果不优先解决的话，沙利叶等人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摩利斯之刃挥出半圆的弧形蓝光掠向骑士们，但沙利叶并不准备和穿着重甲的骑士硬碰，弧光的目标是骑士座下的骷髅马。 骨髓马虽然也披着甲胃，但它们毕竟不像骑士那样完全包裹在钢铁堡垒中，摩利斯之刃的高频振动粒子像切开下豆腐般把马匹的四蹄斩断，骑士们从马匹上跌倒，巨大的冲力让他们身上的重甲和地面产生剧烈的摩擦，不少骑士因为这一波的冲击致使铠甲变形甚至碎裂，露出里面狰狞的身体。 在恐惧骑士忙着从地面爬起来的时候，沙利叶发挥了速度的极致，身影带着蓝电不断从骑士身边闪过，每一次蓝芒亮起，便会有一个骑士从铠甲里冒出黑烟，最后只剩下一付盔甲散落地面。 沙利叶以高速配合精确的斩切，以摩利斯之刃的无坚不催，把一个个骑士的头部斩了下来，让它们从恐惧骑士变成了无头骑士。 但即使这样，连续斩杀了七八个骑士之后，沙利叶也觉得一阵乏力，毕竟仿生体的局限性严重影响了沙利叶的能力，在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后，沙利叶开始觉得四肢发软。 幸运的是，晋莎虽然在塑能类的魔法上一塌糊涂，但在赋予类魔法上却用得得心应手，小魔女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悄悄释放了魔法，一阵阵绿色光芒之后，休斯等人身后的树林里走出十几只枯树守卫，这些树人行动力低，但胜在防御力高，攻击能力也还可以，用来对付同样行动不便的骷髅后刚刚好。 巨大的树人们挡住了骷髅兵们前进的洪流，它们挥舞着手臂，把一只只骷髅兵挑上了半空，让这些骨架们重重地砸散在地面上，而骷髅兵们的钝刀却一点也耐何不了枯树守卫，甚至有的骷髅锈剑还嵌在枯树上拔不出来，被守卫拖着四处跑。 见形势对已方不利，骷髅领主发动了它的特殊能力——黑暗加持，一片黑色雾体以领主为中心扩散，接触到雾体的骷髅兵们各种属性都得到加强，其中更有几只进化为骷髅武士，身披重甲的骷髅武士挥舞着火焰缠绕的大剑，终于能够对枯树守卫以致使的攻击。 而最后的三个恐惧骑士则在吸入黑雾后，浑身的铠甲再次增殖，长短不一的铁刺在骑士们胸、肩、背、膝等部位长出，让它们成为了一只只铁刺猬，本来已经够难缠的骑士现在更是让沙利叶觉得无从下手。 夜更黑了，然而黑暗所形成的恐惧之潮，却一波高过一波地朝沙利叶等人汹涌而至。 死亡之屋 第三十六章 天使武装1 “杀，杀光他们！” 悬浮于半空之上的海地巫妖兴奋地大叫着，它们这种妖怪本来只是弱小的一群，躲藏在黑暗中以阴谋和诡计暗算和它们作对的生物是巫妖最擅长的方法，只会使用初级的毒术和简单的诅咒的它们，从来都不敢与比它们强大的生物正面对抗，但这一只巫妖幸运的得到“罪之国度”，让它现在能够让一只圣灵和一个不弱的人类陷入困境，对于巫妖来说，这是值得向族人炫耀的资本。 虽然现在靠的不是它本身的力量，但这个局面却是它一手造成的，只是这一点，便足够满足巫妖的虚荣心。 只是，现在这只虚荣心爆满的巫妖并没有注意到，在下方这群不死者所形成的黑色洪流之中，它同样属于不受欢迎的生物。 死者之地，不允许生者的存在。 无论是地上，还是天空！ 骷髅领主感到极度的不耐烦，在深渊之地时，突然出现了人间的投影，尽管那投影非常狭窄，但它还是迅速地带领一些下属穿过投影，试图让它的领地扩展到人间。 让它意外的是，才进入人间就受到强硬的阻挠，无论是那挥使着蓝刃的男人，还是十几只皮粗肉厚的枯树守卫，都让自己前进的洪流遭受无法逾越的屏障，何况远处还有一只圣灵和一只圣仆，圣灵的圣力波动异常微弱，可对于不死者而言，圣灵与圣仆都是最致命的毒药。 骷髅领主开始后悔，它应该带多点强力的部下出来才对，至少，把领地里那几条腐尸龙带上，它们战斗力虽然不及僵尸龙和骨龙，但这些个头较小的腐尸龙却会毒雾吐息这种特技，用来对付枯树守卫正好。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如果要增加援兵，骷髅领主必须返回深渊之地，这一来一返的时间，说不定人类会想办法修补上这片投影，现在唯有全力扑杀了这些阻碍自己扩张领地的生物们。 骷髅领主再次使用了黑暗加持，连续使用两次特技让它周身燎绕的绿色火焰为之一暗，这时，它的头上传来巫妖得意的叫声。 骷髅领主抬起它的略微僵硬的白骨之头，戴在其上的黑暗皇冠因这个动作差点跌落，在领主的眼睛中，巫妖得意正晃动着的身体显得那么的碍眼，那小东西身上的生命波动像是在挑畔。 不死者之王的头顶上竟然有生命的存在，这简直是对骷髅领主最大的侮辱。 骷髅领主举起了手，它发出低沉的声音，绿焰从它身上分离出来，在它的手间形成一根绿色长矛，长矛之上火焰越来越烈，一股股足以冰结灵魂的寒冷从绿焰长矛上散发。 骷髅领主望了巫妖一眼。 突然，黑暗的半山腰为之一亮，绿色光芒一闪之后，天地才复又为黑暗所占领。 海地巫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一个大洞，洞口布满了绿色的结晶，这些美丽的结晶体迅速夺去它的生命力，在它还来不及说出一句话的时候，海地巫妖在前所未有的巨大满足感中死去。 那小东西的身体跌下地面，绿色结晶蔓延至它的全身，在碰到地面时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海地巫妖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沙利叶无言地看着这一幕，这个为了抵消“罪之国度”的诅咒而策划了整个事件的主角就这样被干掉了，但这个糟糕的派对却还没有结束，相反，它朝着对沙利叶这一方不利的形势发展着。 在骷髅领主的特技加持下，这些不死者的战力空前高涨，即使拥有超强的兵器摩利斯之刃，但沙利叶现在也只能够利用这把兵器的远攻技能，将十六截齿刃分成三组对恐惧骑士进行攻击，而这种攻击，却只能阻止它们前进的步伐，被加固的铠甲，在摩利斯之刃分散的情况下，不足以对它们形成致命的攻击。 而另一边，枯树守卫在数个骷髅武士和大量骷髅兵的攻击下正不断缩小着防守线，还好的是，本来为了防止海地巫妖逃跑而藏起来的普莎，在巫妖已死的现在，再不保留魔力，一口气召唤出来五只土傀儡，这种比枯树守卫更加强大的魔法生物一加入战场，堪堪抵住了不死者的攻击，但普莎的魔力也用得干干净净，短时间之内再无可能召唤魔法生物增援。 战况呈胶着的状态，但时间一久，情况仍是对沙利叶一方不利。 空旷的山腰平台之上，上演着魔幻般激烈的对战，亡者的利啸和魔法生物的怒吼不时响起，其中，又有蓝电和绿焰在穿梭，让人几疑回到了神话时代。 这时，激战的双方中，又加入了另一种不安的因素。 失去了海地巫妖的控制，暴戾的灵从地底探出，它们组成了邪骸尸偶的心脏，沙利叶虽然切碎了尸偶，但它的心脏却完好无伤，而巫妖一死，再不受束缚的它们从心脏中脱出，对战场双方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尽管这些影子对不死者或魔法生物都无法造成重大的伤害，但休斯等普通人却无法幸免，即使白虎拼尽全力地守护着人类和圣灵，却还是有漏网之鱼躲过白虎的攻击扑向了休斯等人。 “我和你们拼了！” 休斯大吼着，用他的猎枪狠狠对来势汹汹的黑影放了几枪，但子弹只能打散它们，瞬间复原的影子去势不变。 艾莉亚用残存的圣力形成微弱的圣光将休斯几人笼罩在内，对于这屋蒙蒙的圣光，影子们还是有所顾忌，它们开始游弋起来，寻找着攻击的机会。 艾莉亚的圣力却不能支持太久的时间，只要圣力一弱，影子们虽然不敢招惹圣灵，但普通人却决不能幸免，而这个时刻，迟早都要到来。 看着身后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孔，看着瑞琪怀里盖基那天真的脸蛋，看着远处与亡者奋战的沙利叶等人，艾莉亚陷入了沉思，最后，圣灵下了一个决定。 “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艾莉亚平静地说出这一句话，她回过头，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莉莉亚，露出难得的一抹微笑。 “莉莉亚，要快乐的活下去啊。” 莉莉亚露出不解的神情，休斯却好像想到什么，他伸出手，却又收了回去。 圣灵踏出了一步，圣力突然空前高涨，织烈的神圣光芒从她身上不断地涌出，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浪高过一浪。 亡者发出恐惧的叫喊，就连骷髅领主为这突然出现的圣光也感到惊惧，它甚至想就这样丢下自己的下属逃回深渊之地，但王者的自尊却不允许它这样做。 白虎悲鸣，放弃继续攻击影子，返身扑向了圣灵。 沙利叶的眼中掠过一丝尊敬的神色。 “自我牺牲吗？艾莉亚，难道你放得下这世界的一切，包括你的父亲？？” 沙利叶自语，却没有人回答。 光芒中，艾莉亚一片平静。 她想遍了一切方法，最后，却只有牺牲一途能够瞬间扭转局面。 圣灵的牺牲，意味着将彻底燃烧自己的灵魂与意志，在圣灵自我分解的瞬间，爆发的强烈圣光将足以净化这个范围内的不死者，甚至修复深渊之地的投影。 因为，圣灵代表着秩序，而不死者与深渊投影却代表这个秩序世界里的不规则现象，净化的圣光，将会修补这个现象。 牺牲之后，圣灵将永远不复存在，它代表着真正的死亡，连意志也不复存在的死亡！ “再见了，爸爸——” 艾莉亚闭上眼睛，灵魂以中心炽烈燃烧，就在她的意志快要涣散的时候—— 一股强大而圣洁的意志突然降临。 沙利叶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强大的意志包裹住艾莉亚的灵魂，同时，阻止了她牺牲仪式的进行。 死亡之屋 第三十七章 天使武装2 “自我的牺牲，换来真正的救赎，艾莉亚，天堂的大门，因你无畏无私的心灵而开放，从此，记起你真正的身份，让沉睡的自我，醒觉过来吧——” 柔和却巨大的声音在艾莉亚的脑海中响起，心灵中，仿佛什么东西被敲碎，一瞬间，真正的意识在心灵深处觉醒，与艾莉亚本身的意志融合为不可分割的存在。 她闭上眼睛。 “我的名字是艾维…蕾亚…” 当说出圣名的最后一个字时，艾莉亚睁开眼睛，金色的十字圣星出现在她的双瞳中，身体的深处，强威似狱的圣力不断涌出，只是这一次，狂涨的圣力不再是汹涌的海潮，而是平静而广阔的大海。 那强大的意志离艾莉亚而去，就在它快遁去这个空间之时，沙利叶以不为人知的方式与那意志进行瞬间的交流。 沙利叶的脸色大变。 “该死的加百列，你们天堂尽会给我找麻烦！” 那意志离去之时，留在沙利叶的脑海里是这么一句话。 “那孩子尚不能回归天堂，在这段期间，就有劳你照料了。” 那一边，在眼不能睁的强烈圣芒中，艾莉亚缓缓升空。 圣芒之下，稍微离得近的不死者纷纷化为青烟飘散，而圣芒之中的灵则早为圣光所净化，灵魂回到了归属之地。 “以主之名，我必带来光明与救赎，让黑暗不再漫长，此福音，将传遍所有位面与空间……” 艾莉亚吟唱着，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中，休斯等人听了感觉是宁静与安详，沙利叶听了则眉头皱紧一付不耐烦的样子，而落入不死者的耳中，却造成了混乱。 最低阶级的骷髅兵们甚至已经开始自行解体，就连恐惧骑士也忘记了继续进攻沙利叶，骷髅领主则以黑暗波动包围了自己，才免受圣音的干扰。 一个巨大的金色十字架出现在艾莉亚背后，艾莉亚双手平举，一头金发飞上了半空，那一袭白裙化作纷飞的蝶舞，在光芒中，一付精致的女子胴体惊心动魄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但随即，金色十字架化为数以万计的金色丝线缠绕住这无边的春色，仿佛织着毛衣一般，金色丝线飞快的穿梭下，一付描绘着古朴文字和花纹的全身甲出现在艾莉亚身上。 这付金边银甲在华丽中透着威严，一个金十字架刻于胸甲的左侧，丝线继续穿梭着，在艾莉亚的右手形成一个雕刻着古文字的小型炮筒，在炮筒的尾侧延伸出三条线管状物质连接着艾莉亚的左肩甲，而她的右手，则为一面刻有十字暗纹的黄金盾所代替。当炮与盾形成之后，一双洁白无暇的羽翼刷一声在艾莉亚的背后展开，每一片羽毛都流动着莹玉般的光泽，而艾莉亚周围不断有点点的星光浮现，然后被吸引进这一双羽翼之中，白羽的光芒不断地强盛起来。 最后，一个只露出双眼位置的覆面甲罩遮住了艾莉亚的容颜，同时，三条描绘着金色的古老符号的飘带从全身甲的裙甲下飘出，在半空中轻轻地飞扬着。 “天使武装？真是意外，原来艾莉亚这个小鬼头竟然还是战斗天使的序列，这样的话，以后还要好好利用一番。” 沙利叶的笑容带着奸猾，就像一个奸商看中了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的土地一般。 而那一边，艾莉亚可不知道沙利叶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现在具有全新的意识与力量，她即是天使艾维蕾亚，又是圣灵艾莉亚，但总体来说，还是艾莉亚的魂格占了绝大部分的位置，毕竟艾维蕾亚的意识才苏醒，而且，对于尚不能即刻回归天堂的她来说，还是以艾莉亚的身份在人间活动方便一些。 而在此之前，她首先要做的是净化下方这股黑色的潮流，以及修补“罪之国度”所形成的深渊投影。 “以主之名，予汝以神圣之裁决！” 艾莉亚举起右臂，充沛的圣力自三条能量输送管灌注进右臂的炮筒之内，炮筒两侧的神圣文字开始发出烈芒，最后，发光的文字脱离了炮筒并围绕着它飞扬起来，一圈圈飞扬的白光圣文形成叠加的魔法阵，炮筒两侧张开，一层层的机甲以六角形的形状对炮筒进行增殖，数秒之后，一支长有近米，周身燎绕着魔法圆的长炮出现在艾莉亚的右臂上。 圣光汇聚于炮口，天地为之大亮。 “在此光中净化吧，背逆者…” 在艾莉亚的轻唱中，一道巨大的圣光柱从天使武装的灵子加农炮中激射而出，天与地像打开了一条白色的通道，黑暗的空间被圣光术一分为二，而不死者们纷纷在光芒中迅速化为粉未。 随着不死者的消失，深渊投影亦在光芒中消退，在黑暗波动笼罩下的骷髅领主大叫一声，半边身体瞬间爆为青色的粉未，这些绿粉让圣光稍微停了停，趁此时机，骷髅领主带着半边残躯返回了深渊之地，而它才刚消失，深渊投影也随着消失在土地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强烈的圣芒才渐渐消退，当天地复又漆黑如墨时，只有天使那周身发亮的身体尚飘浮在夜空之上。 “圣光炮？我还以为只是圣光弹，看来艾莉亚这小鬼还大有潜力可挖。” 摘下不知何时戴上的墨镜，沙利叶看着天空中飘浮的天使拼命计算着可利用的价值。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由海地巫妖一手促成的混乱派对在战斗天使的圣光下落下了帷幕，当强烈的圣光消失之后，马克神父的车子才姗姗来迟，为了不让深渊之地和天使的秘密流传出去，沙利叶照样对休斯一家进行了深层意识的催眠，然后将一段捏造的记忆悄悄放进他们的意识中。 醒过来的休斯一家忘记了今晚经历的超乎现象的事实，而变成这一所受到某个巫师诅咒的房子在经过马克神父的祝福后，又回复如常的假象。 对于同样看到白光的马克神父来说，这样的结果他同样欣然接受，那白光中强烈的神圣味道让神父怀疑其中有神迹降临，对于这种超自然的现象，普通人还是不要介入太多为好。 只是，本来已经忘记了真相的莉莉亚，却总会在不经意间记起一个少女的模糊形像，隐隐之中，仿佛那个少女对自己说过什么。 但莉莉亚很快就投入到与佐敦的恋爱当中，同样被催眠的佐敦在醒来后只记得对莉莉亚的爱慕，小伙子热情的追求攻势下，莉莉亚很快就放弃了抵抗，而对于风趣且能干的佐敦，休斯也似乎不反对女儿与其来往，于是，佐敦成为了莉莉家的常客。 死亡之屋已成为了过去，这所房子里，充斥的不再是恐惧与黑暗，而是欢乐与幸福。 －后记－马克神父为艾莉亚的父亲举行了布道仪式之后，这被操纵了半个世纪的可怜灵魂终于得升天堂，在艾莉亚不舍的目光中，在神父的祷告中，马度的灵魂徐徐飘升向为其打开的天堂之门。 其后。 “让我们欢迎新成员，艾莉亚！” 霍博肯，沙利叶的房子中正举行着欢迎派对，应加百列的要求照看艾莉亚的沙利叶，干脆让她成为事务所的新成员，可以随时使用战斗天使力量的艾莉亚，现在成为了沙利叶手中的王牌，恶魔甚至想着再增设一个除灵项目，好大大增加艾莉亚的使用率。 “……我还擅长各种厨艺，最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艾莉亚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着，以圣灵的形态作为平时活动的形像，毕竟，天使的形态无论波动还是外表都太过惹眼了，艾莉亚也不想整天张着翅膀满天飞。 波波夫，也就是那只白虎，现在已经还原为小猫的形像，现在正蜷着身体伏在艾莉亚的肩头上打着旽.对于艾莉亚这个新加入的成员，其它的三个成员倒是没什么意见，而就算有意见，又有什么方法能够撵走一个战斗天使呢。 最后，沙利叶问了一个问题。 “艾莉亚，为什么加百列那家伙会不让你回归天堂呢？” 艾莉亚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因为加百列大人说了，艾莉亚现在的力量就像小孩子一样，还要多加磨炼才会成长，然后才能回归天堂的战斗序列，而跟在沙利叶先生这个专惹麻烦的生物身边，艾莉亚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沙利叶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是加百列的原话？？” “是的。” 沙利叶沉默中——其它的成员见机的离恶魔远远的，只有艾莉亚还站在一边。 “该死的加百列，你这是抵毁，什么我是专惹麻烦的生物，你才是没事找架打的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投诉！” 沙利叶的大吼声刺破了霍博肯的宁静，而事实上，更加巨大的麻烦正朝着他招手而来。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