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居人日记》 第一章 辗转在地狱之间的人

口很渴,这让我很难受,可能这就是我苏醒过来后的第一直觉,很有节奏的砰砰巨响仍然回荡在我的周围,貌似很平和的浪花砸在我的身上仿佛榔头一般刻意的让我练就一手“胸口碎大石”的绝学。 理论上说,我可能是在那一次海难中昏了过去然后又随着这该死的太阳和大浪头苏醒了过来,至于在这个海滩上昏了多久,爷就不知道了。 我还有知觉,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我还能看见阳光,虽然它现在对我来说,很刺眼,但毕竟它把海水照射的暖洋洋的,没有让我在这场海难里被活活冻死。 回想起昨晚的经历,不得不说,我这命,很大。 我叫吴骆因,中国南海舰队里多如牛毛的少校参谋里的其中一个,打小儿就在大院儿里长大,摸爬滚打出了这么一副优质的嘴皮子,还伴随着我们家那老军统亲爹的皮鞭,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当然了,命运多坎坷,这位亲爹后来甚至亲手撕了我的高考志愿,直接把我送进了军校。 好吧,这些往事好像不是该现在想的时候。 我能沦落到这片海滩,还得拜那艘“郑和号”所赐,好么秧儿的省里非要搞什么“军民合作共赴远洋”,赴就赴呗,您能挑个好点船吗?造了个大船说是要仿造明朝远渡重洋的郑和号,长110米的大家伙,我连这船船底打没打蜡都不知道就被军区派去“合作”,还没睡醒呢就摆摆样子跟一堆头发已经非常“稀疏”的中老年领导们照了相、登了船,随后就在礼炮共鸣中着急忙慌的下水试航,现在想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军民合作共赴远洋,这完全就是所有船员共赴黄泉。 东海浪高2.5米就把这条样子货牢牢地拍在了海面上,轮机进水、密封仓板密封不严,船底的水像喷泉一样呼呼的向上涌,无线电能联络到的附近船只没有一艘具备紧急救援能力,基地那边吼叫着三个字“直升机”,但我明白,这个海域,根本不在直升机的半径范围之内。 老天爷总是能“善解人意”,就在我们听见基地派遣的救援船只距离我们仅16海里的时候,风云突变,先是几个巨浪冲掉了我们仅有的那两个救生筏,随后,左弦就明显听到了一声爆裂,这响声非常特别,这倒不是我在海军服役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经验,毕竟在服役这几年没机会听到沉船前的大响动~,这响声完全就是老百姓家里房梁突然断裂那种“咔吧”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随即,我就在一帮人的簇拥下,嘴里叼着管子一边跑向甲板一边吹着身上的充气救生衣。 说起来这个过程好像是很长的时间,可实际上,这杀千刀的样子货根本就是海上飘着的一个大铅球,转瞬之间就成了常规动力潜艇一样翻出了突突突的一串巨大的白气泡后,就已没在了海面以下。 海面上巨大的海浪形成的浪涌和身下已经沉入海底的样子货产生吸力令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海水里随意被它们互相撕扯,漆黑的海水里看不见任何其他人的身影,放弃挣扎曾经是我一时的念头,但我很明白,今天,可能是我这个“吴骆因”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天,可惜了我那还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丈母娘是谁的未来媳妇,连他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成了寡妇。 就在这迷离之际,我能感觉到身下一股巨大的托力把我向上托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在救我,但我知道,那绝不会是个人,因为人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把我这么一个已经陷入昏厥的人全身包裹着一样托向了海面。 好在,无论昨晚救下我的是谁或者是什么,我还活着,如今又能全身紧贴着陆地,还能看到阳光,我想感谢一切我能感激的神灵,无论你是上帝、耶稣还是释迦摩尼,都行,回头,我一定虔诚的像孙子一样每礼拜去看你们,挨着个儿的膜拜,绝不分谁出力多谁出力少,一视同仁。 现在终于相信,当一个人像我这样能死里逃生,那种心旷神怡欣喜若狂的心情,根本无法用人类语言准确的表达,也突然间能理解,当一个刑犯被套上电击头套的那一刻,即便告诉他其实你是被冤枉的,你无罪了,刑犯仍然会血气攻心灵魂出窍。 我努力的用手划着沙子,手肘就像螃蟹腿儿一样配合这膝盖和脚,尽量让自己脱离开海边的海水,暖洋洋的日光让我很快恢复了一些体力,长时间的海水浸泡让我的皮肤出现了大面积的水肿,但好像又不是水肿,我说不好,从来没见过我的皮肤这样过,好像有点透明,透明到可以看到我皮肤下鲜红的肉和血脉,又有些发蓝,蓝到让我不停地仰望天空,看看是不是光线在蔚蓝的海面上产生折射照在了我的皮肤上才会有了这种奇异的感官效果。 看浪花的翻翻滚滚,看潮水的来来往往,看海面的起起伏伏,看阳光的闪闪烁烁; 海,变得温柔恬静,展现在太阳底下的,是闪烁着一片浩瀚无际的红光; 水底的沙像牛奶一样白而香,海藻有着春天的青草的颜色,各种贝类发出一阵阵光泽,每一只是一个音乐盒,开合之间有微微的旋律。 这种神游天外的感受随着天上的日头不停地西行而越来越淡薄,我的情绪也开始随之低落了下来,很显然,虽然我侥幸活了下来,但望望四周就很容易发现,这不是任何一片大陆上的海滩,椭圆形的滩面似乎能让我看见海滩另一侧林立的礁石,身后的树木也绝不是我所常见的随便哪一种,或者说,我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我这么一个外来物种,也许,老天爷把我从绝境中救起,他老人家的目的可能仅仅是把我扔在了另一处绝境。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不是哪家电视台搞的什么荒野大求生?保不齐海滩上布满了摄像头?然后看我这么一个二百五在沙滩上像狗一样东爬几步西爬几步? 当然了,第二种念头被我在随后的几天里慢慢的消除,好吧,我承认这让我很绝望,其实,我更希望是在电视台搞什么直播,哪怕是为了把我当成一条狗看着我挨个树坑里撅起一条腿儿撒尿留气味儿,即便是这种情况我都认了。可惜,我没能找到任何一个摄像头,也没能找到任何让我生出希望的痕迹。 但这毕竟是几天后才能证明的事情,现在的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饿死、或者被野兽吞嚼后的残破躯体和骨头。我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和一盒没来及拆包的烟外,什么都特么没有。 这让我忧心忡忡,甚至,几个小时里,我花光了身上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仅有热量,在沙滩上东跑跑西跑跑,借着越来越微弱的日光,像被扔进魔盒里的孩子一样,寻找着生存下来的可能。夜色降临,我每每想到那些眼睛烁烁放光的野兽都是在夜里找吃的,更是让我愁得出一身白毛汗,假如,我是说假如,真有野兽,兔子什么的可能不算野兽吧,哪怕是野猪,想弄死现在的我,也只不过就是哼哼两声儿的事情而已,更何况那些口含獠牙的东西。 海滩附近,不远,我应该只挪了几十步的样子,有一颗很粗壮的大树,一眼撩过去,好像是那种咱们常见的大榕树的样子,枝叶很繁盛,那是一种树叶有巴掌大的树木,层层叠叠、密密匝岈地笼盖了身下一切事物,我当下的想法只有一个,爬上去,怎么也要爬上去,先在树上躲一夜,明天天一亮再考虑怎么死的问题,但今晚,我得活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脆响将我本已非常紧张的神经再一次提到了极限,那声音就来自这片陆地的深处,而且对我来说非常特别,这声音,不就是“郑和号”在海面上左弦断裂时的那一声哀嚎? 第二章 搁浅的木箱

听到这个声音令我浑身一颤,像猴子一样几步就登上了眼前的那颗树,但周遭的一切似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咔咔声没有再响起,但我仍然非常紧张,甚至不敢从树上挪下来。 但身体对水的需求还是让我在一个多小时后回到了地面,原本就已经口渴至极的我居然还能经历这么几个小时的穷折腾,谢天谢地,就在那颗大树边几十米的地方,居然有些淡水,或者说,是积水,但总归是使我大喜过望的。 托着喝得浑圆的肚子爬到大树的第二节树杈,这里离地不太高,大约三米左右,但总归相对是安全的,只要这里不是非洲就是安全的,我觉得我不会被冲的那么远,毕竟东海离着非洲还隔着南中国海、印度洋和马六甲海峡十万八千里。 撕开揣在怀里跟我一起乘风破浪饱经折磨的那盒烟,搓了一些烟丝在手上而后闭着眼睛一股脑的吞下去权当充饥、又在“隔壁“树杈折了个粗壮些的树枝用来防身(天亮后看着这树杈感觉就是自己在骗自己),我太累了,旋即便陷入了熟睡,任何人,陷落在我的这个境地,我相信也会像我一样睡得像死人一样。 这一觉我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刺在我的脸上,我才知道天已大亮,看看日头的位置俨然已到了正午。 昨天的海风似乎停了下来,天气很好,不远处的海浪懒洋洋的拍打着金色沙滩,举目眺望眺望远方,如果不是这一场变故,带个妞儿跑来这里绝对是一处惬意的旅游之旅,再看看自己胳膊上昨天感觉异样的皮肤,好像减轻了不少,总归不再像昨天那样连血管都能看清楚的吓人模样,这让我放心不少。 我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周围,除了海鸟的嘀鸣和风吹树叶的响动外再无其他复杂的声音,最重要的是,那种咔咔的声音没有出现,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是由哪里发出来的,但那声音和沉船前的声音太像了,我确信在我这一生中,再也不想听到它,海上的那一次,就足够足够了。 正焦虑着,在昨天看到的海滩另一侧礁石的远远处,我若隐若现的发现了一个貌似半个集装箱大小的木质箱子,太远,只能看个大概,甚至连颜色都分辨的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个头儿不小。最使我惊异的是,它飘在礁石之间忽高忽低的来回晃动,立刻勾引起了我内心中的欲望,就像是坐在玻璃屋子里的大姑娘穿着暴露的在向我我招手。 慌忙的由树上滚了下来,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沿着海滩向那个箱子怪走去,却发现那个大箱子所处的礁石区和海滩实际上隔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海湾,距离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差不多有一里地远近。 这个距离对于我来说,等于天堂和地狱的间隔,看了看那个大家伙,再看看那些林立的青褐色狰狞的礁石,我只得无奈的坐在海滩上,静坐一会儿,等待着潮水的褪去,只要退潮,走下那片礁石,再挪腾上一百多步,准能看个究竟。没准儿运气好,那箱子里装着满满的孜然辣椒羊肉串儿和冰镇大扎啤......好吧,我知道这是幻想,能吃的、能喝的,什么都行,总比烟叶和泥坑要好得多。 恍然间内心中又不免难过了起来,回想一下,但分昨天我能尽点职责,登船之前好好看看那艘杀千刀的郑和号纸糊大船的质量,也不会闹出这么一场惨剧,也还不知道那几十号船员是否也像我一样能找到这么一个活命的地方,或者是已经把自己献祭给了海龙王,又或者,会不会也有同样的几个人被冲到了我的这片海滩上? 我不敢大声呼喊,毕竟野兽寻源的技术根本是我们人类无法比拟的,只好悻悻的向着四周又环望了几次,人影儿是一个没见到,有的仅仅是一只背着小房子的寄居蟹在我脚边儿挪动了几步,中途还不忘停下来调戏我一样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又向着我身后快速的爬去。 就这样漫无目的愣神儿的功夫,潮水已经褪去很多,我还是决定先看看那个箱子怪物,万一是食物,那就能让我挨过这几天,在中国领海,哪怕是公海,就不会有孤岛,万恶的资本家对海洋旅游开发已经非常完善,特别是东海海域的这些岛,不超过三五天,就一定有游船带着一群穿着暴露的大妞儿跑上来尬舞~ 脱下了救生衣和裤子跳进水里,原因是我不想把刚刚干燥的衣物再弄湿,湿乎乎的感觉很不舒服(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衣服这种东西除了**,其他的实在可有可无),可是,当我游到箱子怪近处、而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挪到它边上的时候,却产生了一股浓烈的、想骂街的冲动。 那箱子太大了,我在远处看起来也就只是个一米多见方的普通大盒子,可实际上,那绝对有半个集装箱大小。 绕着卡住它的礁石溜溜儿的观察了好几圈儿,我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箱子就是昨天那艘郑和号的某个舱,或者说不是怀疑,明明就是确定,因为,那糙烂木头的材质都如此相仿。 昨晚那声巨响是否就是这个家伙搞出来的?但想想却又不对,那声音来自岛的深处,不是礁石的这个方向。 现在的造船技术已经将舱位彼此分离的,这么做是为了假如某个舱突然意外进水,可以立刻用钢板做密封隔离,避免水蔓延到其他舱甚至整个船底导致严重事故,这才会让这个舱在沉船散架后独自飘到了这里。 只是昨天的那个纸糊的样子货完全就是糊弄事儿,隔离技术根本就是摆设,才导致轮机进水有了现在的惨剧。 这个大家伙的木质和颜色与郑和号采用的木质完全一样,但不同的是,所有木板似乎经受了很久很久的浸泡,表面甚至产生了很严重的海浸现象,部分表面甚至都已经附着着一层厚厚的海藻,这令我开始思量起我是不是并非仅仅只在海里昏厥了一个晚上,也许是好几天甚至更久? 又绕着大箱子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仓室的入口,惊喜和沮丧并存,惊喜的是我能透过已经损坏的一点点空隙看到舱室里面堆积着很多像货物一样的小木箱,外面包裹着厚厚的塑料防雨布,这一定对我有用,哪怕是那些防雨布,也对我有用至极;但沮丧的是,舱门入口处悬挂着的那块厚重的大锁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荒郊野岭的你让我跟谁要钥匙去? 迫不得已,又把身体泡进海水里游回沙滩上,取回留在岸上的衣物里的匕首,又折返好几趟的找了几块尖石头,已经累了个半死,幸亏这船板木质糙的不像样,废了几个小时的劲,才捶开了一块箱板,随即是第二块第三块,直到我一个人能挤进那里,挤进我未来称之为天堂的地方。 来不及检查这些小货箱装的都是些什么就用匕首撬开了其中一个,发现居然是茅台,有用!就不再费力气开第二个了,因为我必须赶在晚上之前,尽量多运一些回到岸上,毕竟,被我打开了木板的天堂舱很容易灌进水来,天知道这里装的东西会被冲走多少。 所以,只要能搬得动的,就统统都是我的。 怀揣着这样的占有主义思想,我把这些小箱子挪到礁石边连成排,再把大塑料布割成几股布条再拧成塑料绳子把他们挨个儿的绑起来,着实费了我很大的劲,而后便是做起了快递员的工作,好在利用水的浮力,找好礁石的空隙,不至于让我很费事的就拖拽到了沙滩上,一趟、两趟、三趟,这工作异常吃力,但我知道这是我这几天活下去的命脉,也保不齐这些箱子里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等我回去了找人私下卖了,光是那些箱子里的茅台酒,就能赚个百八十万也说不定对吗? 天色又开始昏暗了下来,头顶上的云很轻,红日光照这些轻云,五彩纷披,灿若锦绣。而我望着舱室里仍然堆积着很多的小木箱,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兴致再托运什么,忙不迭的将仅剩下的一点点塑料布将舱门那里绑上几个扣儿把敲下来的木板再绑上去,剩下的,听天由命吧,老天爷把这么个大家伙吹到这片礁石区上来搁浅,就不会轻易地再把它收回,虽然我知道这种想法是我自己在安慰自己,但没关系,只要我能挨过这几天,搜救人员总会找到我不是吗?我的祖国不会让他的人民流落在这里当野人的,虽然我对此也有些小小的不确定...... 回到海滩上,望着四排足有几十个小木箱,心情略略与中午时有些不同,那时的我盼着退潮,现在我却盼着涨潮,不涨潮,我特么着实真的没有力气能把这些箱子一个一个从沙滩搬到那颗树那里,虽然仅有不到一百步,这太远了。 我还是迫不及待的又打开了一个小箱子,因为我饿的有些不像样,烟丝毕竟量太小,我下午又嚼了三颗,那味道......就像是嚼秋天晾干了的杨树叶子,在嘴里咽咽不下去,吐出去又不舍得。 潮水来的比我预想的要迅猛得多,虽然仍然风平浪静,但速度很惊人,不消片刻我就发现离我最远处的那一排箱子有了些松动,其实是我自己犯了唯心主义思想加之脑袋饿的有些短路,把塑料绳索套在了离我最近的这一排箱子上,而忽视了潮水来的方向。 慌忙解绳子又系绳子,眼瞅着第三排的箱子也开始飘了起来,我能听见内心眼泪敲击着心房的声音。 忙不迭的把一小排箱子拖拽到树下,又折返回去,却沮丧的发现第三排的箱子已经离我渐行渐远,而我最终保留下来的胜利成果,也仅仅是剩余下的那几排和几个飘得离我不远的小箱,连我的救生衣和裤子都被那杀千刀的海水冲的离我而去。 这让我非常非常难过,我不得不开始思考,过几天真来了旅游团,一上岸就看见个全身赤裸、穿条**、满脸胡子的男人,会是个什么想法! 坐回树下,满脸哀怨却又急慌慌的打开眼前的第一个箱子。 酒!,第二个箱子,特么还是酒! 难道省里搞这么个活动就是跑出去给沿途群众和外国友人过节送礼加慰问的吗? 直到打开第六个箱子,才让我的心情有了些起色,或者说,是惊喜,两杆鸟枪和两把包装的非常精美的一战时期的工艺手枪!配有一些铅弹,但没有火药,我相信这破船是不可能装火药的,这违反国际法公约,可是我错了,在这堆箱子里,我却找到了火药,而且,还是干燥的,这让我在欣喜若狂的同时,又开始怀疑起了这艘纸糊的杀千刀的样子货郑和号这次出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了一个价值千金的小箱子,里面居然是仿明代造的那种木匠用的手工工具,由包装盒来看,很显然也是礼品一类,还有两箱子船员的那种蓝色制服和一箱价值一定很昂贵的那种江浙产丝绸做的裙子,我居然还拿起其中的一条在身上比量了比量,后来觉得这个举动实在是二百五到了家,太丢人,才又塞回了箱子,准备等回去了连同酒一起私下卖了了事。 所有的箱子里,酒占了五分之四,食物只有一箱子牛肉干儿,看看生产日期是上个月的,我迫不及待的用已经干裂的可以挤出血来的嘴唇含了几颗进嘴,但咽不下去,太渴了。 不知道老天爷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这些箱子里,我最需要的淡水,一滴都没有..... 但总归,我的收获已经非常丰厚,树旁边那个水坑的脏水已经被我喝干,这让我今天闹了好几次肚子,不得不又向林子的深处走了一段,才又找到淡水,但这次我太敢喝,而是坐在那里等了好久,发现有鸟扑腾过来东张西望的喝了几口后,我才一口气的喝了个干净。 这样下去显然不是个长久的法子,毕竟还得在这儿挨上几天,淡水是我最需要的东西,我穿着蓝制服、怀里抱着鸟枪骑在树上琢磨着,我得找到水源,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也许,我身后的那片林子里,会有我想要的泉水或者溪流也说不定,但,真的要走进去吗? 第三章 不一样的响动

我并没有就这样恍恍惚惚的睡死过去,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内心的煎熬远比我肉体遭受的折磨厉害得多。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树下面摆着的那些小箱子,我仿佛意识到这棵树似乎不应该是我的栖身之所,哪怕暂时就这几天,但无论是生活需要还是安全性,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最重要的,这棵树树叶太茂盛了,这让我容易错过观察海面上可能存在的救援船只,更麻烦的是,也会让天上的搜救机观察不到我,毕竟我还没有多余的气力和时间在沙滩上写下个help或者sos之类的救援用语。 实际上,我也不会这么做,毕竟用手刨沙子画出这几个字可能会废掉我一天的时间和气力,但涨潮或者突然刮起的海风可能只是几分钟,就会令这些劳动成果顿时飞灰湮灭。 至今我仍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这其实在我内心中存在着很大的恐惧,我是在大陆上呢,还是真的如我所料般的只是在一个小岛上,这里是否有人居住?还是廖无人烟;当然,我绝不希望这里有野兽,但如果有,凭借这两把“鸟都未必能打死”的土枪,到时候是瞄准了嘣野兽呢、还是直接给我自己一枪来个痛快的? 我白天看到离我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直直的矗立在北头儿的那片山丘上面,看起来好像是一道山脉的样子,明天吧,天一亮,我怎么也要上去看看,在那里,相信很多疑问都会有答案。 就这样内心踹踹的睡了过去,有了塑料布的捆绑,好歹我再也不用担心睡着睡着会由树上摔下去,想想昨晚的睡姿,那是真的困的要命了,不然,我绝不会冒着大头朝下栽下去的风险就那样睡上一夜的。 我似乎自己都能意识到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猛然间又是一声“咔”响起,而且这一次的声音似乎更大,而距离我的位置也仿佛更近。 被我这声音震得在树上坐了起来,又立刻趴伏在树干上,双手死死的搂着身下的粗树杈,眼睛紧紧地闭在一起,生怕一睁眼就会看到什么怪物一般就在我的脚下直直的盯着我,有几次我甚至仿佛听到了它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边。 但这一切又仿佛是我的幻觉一般,因为什么都没有再发生,我仍然死死的搂着树就这样挂在上面,混沌至极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一亮,感觉浑身的关节和肌肉舒服了一些,但仍然是紧绷的感觉,就像没睡过觉一样。 放眼看了看四周,瞅了瞅树下面的箱子,却又不似有什么人或野兽来过的样子,便像树袋熊一样由树杈上缓缓的挪到了地面。 我用塑料布盖上了那些箱子,又战战兢兢的走到林子外围找来不少大石头压住塑料布,防止被突然刮起的海风连布带货的吹走,而后,便拿了一只鸟铳和一把工艺手枪,哦对了,朝着那个表面树不多的山丘走了过去。 昨天远远看着那座山很高,而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直入云峰,但也让我废了好大的周折才爬上了山顶,真的是爬,这毫不夸张,我感觉到了手腕都快脱臼了的那种脱力感,而内心的恐惧却不是源自于这座山和山丘,因为他们的表面没有什么遮掩的植被,是那种放眼就能看到全貌的样子,我的警惕心对它们也就少了很多,更何况,我手里还有枪,虽然这枪可能连鸟都打不死。 站在山顶,把手搭在眼眉处遮挡着阳光,向四周眺望出去,不禁令我失望至极。 这里的确是一个海岛,这座山也不是什么山脉,而是一座孤山,由于很多植被带有灰色,才略有山脉的感觉。而这个岛,四面环海,目光所及的最远处,也看不到任何一片相邻的陆地。只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几块褐色的礁石,而岛的西面似乎有两个比脚下这个岛还要小很多的岛屿,目测了一下距离,至少也要三十海里以外了。 最令我感到悲催的是,脚下的这座岛,非常荒凉,目光所及的地方以内,我看不到任何人烟的迹象,也不像是有过旅游团光顾过的痕迹,丛林攒动,很显然那里是有野兽出没,只是我至今还没遇到过而已。 这座山的半山腰有很多很多海鸟盘旋,我虽然在海军服役,但我这半吊子海面知识、加之从来就没什么远航经历,根本叫不出这些鸟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这些鸟打死后到底好不好吃,估计味道可能不如牛肉干儿吧。 在回往营地(暂且叫那颗大树为营地吧,毕竟那里摆了我的补给和储存,有了点营地的模样)的路上,一只大鸟傻呆呆的站在一棵树旁边,我也就毫不客气的对它开了一枪。 我置信,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我绝对是第一个在这个岛上开枪的人。这鸟枪一声巨响,伴随着一片白烟,把我自己也熏的够呛,同时,整片林子里突然飞出了无数飞鸟,遮天蔽日,随后不久又落了回去,聒噪在一起乱成一团。 而被我打死的那只倒霉鸟,嘴呈钩子状,羽毛黑褐色,很像是咱们内蒙的那种老鹰,但它没有利爪,在之后的生活中我曾经又抓到过这种鸟,并且烤来吃,但它的肉味儿特别酸,而且还很腥,令人作呕,于是我就再也没碰过这种鸟类,当然了,这些是后话。 我拎着死鸟迅速的跑回营地,随后又折返回打死这只鸟的地方,把死鸟挖了个坑埋了,因为我返回营地的那一刻突然想起,我特么并没有火,也没有盐、辣椒和孜然,那么,我要这只鸟干什么呢?它的血腥味很容易招来野兽的惦记,那我又图什么呢? 一路上骂着自己无脑的再次返回营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不远处树杈上的“安乐窝”,嘴里含着苦笑。 我不能住在这儿,那根本不是一个我这种进化了的高级灵长类动物该住的地方,就像昨晚想的那样,我也不能就这么睡在地上,万一野兽来了,我这一百五十斤肉和骨头未必能填饱它的肚子,最多也就够它一顿夜宵的!当然了,后来证明,我的这种担心完全多余。 但我还是竭尽全力的把昨天运上来的那些木箱和一些已经拆散了的板子拼搭成了一个圈儿,而后又在下午跑了一趟礁石那面的“天堂仓库”运了十几个木箱回来把这个圈儿再垒高一点,还别说,在外面看去,还真的有点像房子,无论有几分像,至少这个比我人还高的围墙能让我安心的睡在里面而不用怕野兽突然出现把睡梦中的我叼跑。 至于吃的,那一箱牛肉干儿估计能让我支撑五六天没问题,只要我不是太嘴馋,如果需要在这个岛上等更久的救援,刚才打鸟的地方枪响后我看到过野兔子蹦出来,生吃我是没信心的,但想弄出点火星子来,难度对我来说倒是不大,毕竟在军校曾经练过,只是没太记住细节罢了。 而淡水,哎,也许是我走的路线不好,这条线上我没有发现有溪流的痕迹或者泉眼什么的,但像那种土水坑倒是有不少,挨过去这几天倒也不成问题,大不了老子回去后谁都不说我曾经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吮吸过地上的脏泥坑也就是了,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说起刚刚去“天堂仓库”的那一趟,还有些小波折,我原本是打算把剩下的那些小箱子今天下午一起运到营地的,毕竟,那个礁石滩,只要再来一次风暴,我绝对相信“天堂仓库”会被海水和狂风打得支离破碎连个渣儿都不会让我再找见。 但倒霉的事情是我刚刚拽箱子的时候被浅滩的尖石头扎破了脚跟,口子不太大,但在这种环境里如果不好好拾到拾到,很快就会溃疡发炎腐烂。 当然了,也并不是一点好消息没有,但不多,仅仅是我又找到了一些船只修补用的那种和螺栓还有一些铅坠,另外,还有两箱印着“同胞侨胞都是中华好儿女”的那种帆布挂旗,抖开一看,尺寸还不小,这些都让正在捧着脚丫子吹气的我欣慰了不少。 在这次运输的路上,我还担心过我那开了口却没吃完的牛肉干袋子会诱引些野兽前来探班,这让我懊悔不已怪自己粗心大意,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才让我在浅滩上加快了步伐从而踩上了尖石头负了伤,有因必有果,可回来一检查,哪有什么不速之客来过的痕迹,倒是看到一只像猫一样大小的小家伙在箱子围起来的营地边上向里张望着。我走近几步,它就叫了一声跑出老远,那叫声不怎么好听,也不像它的长相那样萌萌哒,它叫了这一声后就那样蹲在地上盯着我一动不动。这个小家伙神色木然,既没有攻击的举动也没有什么躲闪我的恐惧,而是毫无惧色的直勾勾看着我,倒好像是要跟我打招呼一样。 我拿起枪对着它比划了一下,可它却一点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我对着它扔了一小块儿牛肉干儿,好吧,我知道我也不富余,但还是这么做了,小家伙儿凑在地上闻了闻,就含在嘴里吞了下去,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嚼都没嚼,看来对它来说这东西应该是美味至极,随后便头一抬,一副还想要的样子,我只能双手一摊,然后又摆摆手的告诉他,爷也没多少存粮,您还是自谋生路吧,于是这个小东西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开了,世态炎凉啊! 把那些印字的帆布连带着上面的绳子壹壹的展开量了量尺寸,随后用昨天发现的仿明朝的木匠工具和匕首搞了不少粗树枝当支柱,拼凑起了一个非常简易的小帐篷,当然了简易到只有一个棚顶,但至少能防防头顶那个老营儿(北京土话,指太阳)对我的伤害,同时,我又把那些已经开箱又怕晒的东西放在了篷子底下,比如开箱的茅台酒和那些丝绸裙子,你知道的,我实际上是指着过几天回去后能把它们神不知鬼不觉卖掉好好的赚上一大笔的。 帐篷和四周竖起的木箱组合,在外面看去,还真的有了一点房子的感觉,箱子中间的那个豁口是容我出入用的,我便把两个箱子垒在了一起,姑且称之为门,而这个简易的小房子,也暂时可以称之为家,毕竟,我还搭起来了一个“床”所以,勉强可以称为家了。 肆无忌惮的拆着还没用上的箱子,我发现我现在可能是中国境内拥有最多武器的人,对于一个个体来说,我又找到了几杆鸟枪和火药,但这次没有再发现那种仿制的手枪工艺品,但武器数量让我很放心不少。 本来我还找到一箱砂糖和面粉,可惜,那种蜡纸包装只防潮不太防水,大部分都已经不能用了。 抬头看看天上渐渐迷离的光彩,这已经是事故发生的第三天了,也是我在这个岛上将要度过的第三个黑夜,我突然间有了一种“想家”的念头。 “想家”这种事,在之前,无论是在我人生的哪个阶段,都没发生过,只要我一想起家里的老军统,想起姐姐和我自彼此12岁开始所遭受的统治和压迫,我就从没有想过家,哪怕是在军校和军区的这些年,我都没有过一丝丝想回家的念头,逢年过节是没办法,这是中国的传统,必须得回去,而其他时间,我更愿意让我妈和姐姐来部队过节,哪怕编造出再让人难以置信的借口,也想让她们来,而不是我回去。 想到这些,眼睛略有些湿润,我绝对相信我妈现在正在焦急的等着电话里的消息,或者一直在老军统的耳朵边上叨叨着让他联系联系关系找朋友多派些搜救船只和飞机,毕竟,老军统是陆军炮兵系统,这搜救时海里游的和天上飞的他可没有半点职权能力过问。 我也能想到姐姐现在可能已经到了事故海域四处的找人协调,还要瞒着我妈事故的严重性,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什么都要强什么都要操控的女人,事实上,她,比我妈累多了。 我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我根本区分不开,这是我内心在幻想,还是我做的一个梦,因为,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便又是一个清晨,而那种“咔咔”声,却没再响起。 第四章 属于我的楼盘

这是我第四次感受到这里的日光,只是略有些不同,海风比以往那几天要大了不少,这感觉让我很舒服,但又略有些担心的赶紧跑出围墙看看四周的货物和礁石那边的“货仓天堂”。 所幸一切都还是一往如初没什么变化,这让我踹踹的心情立刻平静了下来,虽然我仍然在期盼着救援,但我知道,搜救这种事的概率有的时候是有心无力,成功率其实并不乐观,我把这种搜救成功的概率押宝在“努力”二字上,因为我知道,第四天,将是搜救团队扩大搜索面积的时间,就像以往我在海军参与的搜救任务那样,他们会展开对附近领海岛屿的搜救,这是至关重要的,也是为什么我必须要把这个营地放在显眼的地方的原因。 但我还是没有放弃对“天堂”里货物的无限贪婪和索取,里面剩下的小箱子已经不多,而我这次打算一股脑的全搬过来算了,这并不是我心急,而是因为扎破的脚让我疼的难受,不得不在附近找了些像岐黄的东西塞在袜子里祈祷着这东西能有效。 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看来今天我并没有睡懒觉,很早。 初于我打算一次性搬运的想法,我在海滩附近用小斧头劈了二十几根小树干,而后用塑料布和藤蔓壹壹的绑了起来,做了个简易木筏,这工作实际上非常费塑料布,你知道的,这让我非常肉疼。 用了大约有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来回的运了两趟,坦诚的说,我还是太懒,如果早些做个大些的筏子和一些杠杆,也许我就能趁着落潮的浮力把那个大箱子一起运过来,之后我也确实这么试过,可惜,它实在太重了,直到再后来的一场风暴把它打碎,我也再没有对它产生过什么念头,而只是在海滩上拾起了几块散碎的木板留作纪念。 这两次运小箱子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也可能是这筏子做的实在太笨重了,加之我的贪婪导致上面摆的小箱子有些多,我划着木筏打算绕出礁石区的时候结果一个浪头就把我连人带货的拍在了水里,这让我损失惨重,好在这是上午,如果赶上退潮的时候遇上这样的事故,那我可能这一生都再也甭想再多看这些箱子一样。 当然了,这次事故也让我不得不花费比平时那样搬运更多的时间,将散落在水里的小箱一个一个的推上筏子还要不停的踩水,那种欲哭无泪的感受在今后的很长时间里都让我难以忘记,也是有了这一次教训,让我在今后的生活里再也没做什么贪婪的事情。 不过这次的集中运输的收获也是非常大的,除了对已经有了的物品的数量补充外,我还在一个箱子里惊奇的发现了一些例如剪刀和一些餐具的。 但,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一个用塑料布包好的密码箱,但我感觉我现在还不太适宜打开它,虽然我对它有着非常大的好奇心,但我担心一旦我获救并且这些货物被发现,那么这个密码箱被我砸坏的事实就很容易栽个大罪过在我头上,毕竟,万一里面是什么我不该知道的秘密,结局就一定很糟不是吗? 海风越来越大,在运输完最后一趟货物后海风甚至形成了一次小型的风暴,这让我不得不回到营地加固我的小帐篷,我可不想看着它飘去天堂,望着周围布满的“财产”,我心里踏实了很多,但我这个营地所处的位置恰好是身后山谷前面的开阔地,也就是说这是个喇叭口最宽的地方,非常聚风,看着天上越来越密的乌云和身后随时都可能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被吹飞的帐篷,我知道,我必须立刻找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而且,越快越好,我可不被所有的胜利果实被这么一场风暴一波带走,虽然我已经很倒霉,而且这里的地势这么低,万一山里头来一趟山洪,那么被一波带走的可能就不仅仅是战利品了,可能还会包括我自己。 带着一只鸟枪,向山里走的路上,我在心里盘算着选的住所的一些标准:比如得背风,这是很重要的一条;最好周边还有水源,当然了,这个条件我不太确定能不能成立,或者说可以当做选项吧,还有就是干净些最好还能遮阴凉;最重要的,是能看见大海,同时周边最好还有块大些的平地能供我用树干摆出一个大点的sos标志,以求天上能够找到我。 事实上找到这样标准的居住点我并没花什么大力气,在那个小山丘的上面一点点,恰好有一块平地,我甚至都没有去寻找下一个选择地点,就定下了这处“楼盘”。 这块平地身后背靠着就是那座山,很陡峭的和这块平地形成了一处接近90度的直角,就像一道墙一样很好的为我提供了身后的遮蔽,至少野兽甭想在我的头上或者身后偷袭我了,而这道山壁上,还有一个天然的凹洞,虽然洞不大,只有大约二十几平米的样子,但我完全可以栖身在里面毫无问题,甚至还能把我的小箱子们一个一个的折腾进来。 山洞前面的平地简直不能再完美,纵深有几十米,而且很宽阔,视野也非常非常好,我可以走几步就能看到我这个方向的海面,它是个向外逐渐倾斜的缓坡,也不用考虑积水的问题,看方向恰好是朝南,可以看见上午的太阳,而又不用担心西晒对我的困扰。 我跑回营地,可惜原来的帐篷已经被风吹起,幸运的是没被吹到天上去,而是被头上的树枝拦住挂在了树上,我又不得不爬上去摘下来,风有点大,树枝在风中大幅度的摇动着,几次我都想放弃这个帐篷算了,毕竟我还有几块印着字的条幅可以再搭一两座帐篷出来,但我还是坚持了下去,冒着风险硬生生的把小帐篷拽在了手里。 整个的下午,我只做了一件看似机械化的重复劳动,“搬运”,把小箱子两个两个的抱进山洞,由于担心狂风暴雨会下来的很快(事实上是我的经验太少,这样的风根本称不起是风暴,直到一段时间后我见识到了真正的“风暴”后才知道那到底有多么的令人畏惧),我甚至都没有提前规划山洞空间的利用就这样把小箱子随便的码在了地上,索性这些重复劳动进展的很快,才在暴雨来临之前就完成了所有的搬运工作。 但我所担心的暴雨只是干打雷而没下雨,风也渐渐的小了下去,直至快到傍晚,天上飘起了火烧云,它们弥漫成一片,是整个山区形成茫茫的云海,只留最高处的那个山尖,滚滚的云流翻山而过,直泻深谷,似流水瀑布,气势磅礴。 我迈出小洞穴,看了看这美丽的云彩和脚下山谷中的流云,又回头看了看洞里的箱子,决定还是先收拾收拾这里,我在洞穴前面划了一个半圆形的轮廓,而后四处找了一些宽木头,又把洞里的小箱子的木板拆了不少下来壹壹的插在那个半圆形上形成了一道矮矮的栅栏,再用那些工具里的锤子一个一个的将它们锤得结实些,再拿斧子削尖,望着这个小院儿,我突然感觉到这些栅栏似乎被我做得很像工艺品,也立刻就有了一点私人住宅的感觉! 我摇晃了摇晃,感觉还是不太稳,这些庄户活儿毕竟没受过什么训练,我又把那些之前用来绑箱子的塑料绳子套在这些栅栏上将它们联起来,又在每条栅栏根儿上都堆了一小堆石头,后来的我很感激曾经我这么用心的折腾这片栅栏,因为它们是我利用过的时间最长的功能型工具,没有之一,而我的进出也只是一迈而已,直至深夜,我又砍了很多两米多高的树干在院子里摆出了一个不小的sos图案,才算终结了这一些的辛劳。 不过,我后来发现,其实我完全是杞人忧天,我对这里的野兽根本不必有这么多的戒备。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很大条的人,很像我姐,但她却总说我太娘们儿,事情总是想得很细,反而不够洒脱,每每在争执这些的时候老谭都会在一旁笑而不语静观我们俩撕逼,哦,老谭是我妈认下的干儿子,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他更像是我爸和我妈的亲儿子,我才像个干的。 老谭家的老爷子和我家那个老军统曾经是战友,我们俩可以说是在同一个大院儿里长起来的,但他比我大六岁,我妈说他是个忠厚人,我姐说他是个明白人,而我说他就是个缺心眼儿的,有时候宁可自己吃亏也要充好人的傻缺。 我入军校的第二天,这傻缺就被我爸托人由航空兵转到了海军学校,并且还当了我这个学区的教官,这让我立刻有了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一直存活在到了毕业,可谁想,老子毕了业,老谭也被分到了同一个基地,虽然不再存在什么隶属关系,但职衔比我高一级,天天都拿我像儿子一样供养着,这令我烦的不得了。 但今时今地,我多希望有这么一个主儿在身边儿,帮我垒垒院子帮我搭处篷子,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但我的确是在这么想,而且在之后的时间里,我想他的时间可能比想个刚洗完澡浑身清香的娘们儿的时间还要多。 思念亲人像是我这两天的必修课,但手里头的活儿却没有停下,我在山洞前面还搭起了一个小雨棚,就是用之前冒险在树杈上面拽下来的那块篷子做的,我知道做的很不美观,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但重在功能性,是的,功能性不就是我现在最需要的特征吗? 我甚至用泥土和碎石块在洞口垒了一个高有十公分的门槛儿,虽然这工作即费时间又费跑腿儿的力气,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我回头回忆了一下今天做的这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匪夷所思,咱们老祖宗有句古话,叫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但我实在没兴致再垒个猪圈或者搞点儿火星儿出来了,毕竟这些还不是我的必需品。 时至深夜,突然天空猛地一亮,一道闪电像支脉一样划过天空照亮了我整个院子,而后就是十分密集的雷声,没过片刻,豆大的雨点子就砸在了我的雨棚上砰砰直响。 不是说如果傍晚有火烧云那么就一定是好天气的吗?小时候学的看云识天气都特么是骗人的? 突然我一个激灵的从木箱搭起的床上跳了起来,眼睛死勾勾的盯着墙角摆着的那一堆箱子,闪电、火药,这两样东西串联在一起,立刻让我毛骨悚然。 但随后我又躺回到了床上,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假如闪电造成的电流真的会引爆木箱里的火药,那么我也根本等不到被爆炸炸死,而是提前就被电流击穿成了一堆黑灰了。 但之后我还是把这些火药挪除了我的洞府,毕竟这东西保不齐通过什么样的一个特殊事件、比如烤羊腿时的一个火星,就会令我人间蒸发要了我的小命儿,算命的说我能活90岁,但我不能把宝押在一个算命瞎子的身上,于是,他们便被远远的移到了离我这里不太远的另一个洞穴里。 但这些都是后话,这是我在这个岛上的第四天,这场暴风雨基本已经宣判了我今晚可能被救起的可能,现在所能祈祷的,只有明天是一个艳阳天,并且,还要祈祷我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搭建起来的栅栏、雨棚还有其他的那些设施能够经得住暴雨和狂风这种邪恶势力的考验,我向一切能想的起来的神灵祈祷,祈祷他们哪位得空儿能光顾我这里一下,帮助我一把,把我带回那个能听音乐能上网,能看姑娘能烤羊的文明世界。 第五章 这是个哲学问题

救援队伍非常顺应天意的没有在昨晚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对我施加救援或者搜索,坦诚的说,我的内心开始有点打鼓,这已经是海难事故发生后的第五天,也是扩大搜索的第二天,按照洋流和我飘了一夜的时间来算,我现在的位置最多在东海南南中国海和日本海的那个三海夹角地带附近,这连我都能估算出来,救援队伍不至于业余到这个程度。 我望着清晨的天空一直发呆,内心中很期盼突然间就由远处的某朵乌云中冒出那么一声发动机的轰鸣或者低空来一个俯冲从而吓我一跳,但,这里,除了鸟粪,天上什么也没有俯冲下来过。 我是幸运的,一夜的暴风骤雨并没有让我损失什么,如果说真的算损失,也只是洞穴里稍稍进了些水,那是被风吹进来的雨水,这种损失我完全忽略不计,毕竟,只差了道门而已,可以接受。篱笆和雨棚安然无恙,甚至被雨水拍打过的那道篱笆墙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瞩目,这让我自豪不已。 找了些石头再一次加固了那堆硕大的sos标识后,我决定带着枪出去溜达溜达,而且,我认为今后我有必要每天这么做一次,直到我被救出这里,很显然这样做的好处很多:一是我可以看看我没看过的东西舒缓舒缓心情;二呢还可以逮点儿野味儿比如我前几天看到过的那种兔子;三来也可以以一名国王的身份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当然了,国王、大公、臣子、百姓这些角色其实都是我一个人,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乐子,这几天总不能憋死在这里吧,当然了,第四样,我得在附近看看水源,同时找一找适合生火的好材料,毕竟,不是什么木头和干草都能钻出火来,我对军校时野外取火这个科目的唯一记忆仅限这么多...... 第一次外出,给我最直观的感觉是这个岛上有着很繁多的野山兔,越往山里走,它们就越让我惊异,这里的野山兔个头儿非常大,差不多像一头小猪仔一样大小,耳朵也奇长无比,但前腿很短,甚至比我曾经见到过的任何一种家兔都短得多,但后肢很粗壮,而且非常狡猾,跑起来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转眼间就消失在草丛里,像是瞬移一样,实在很难靠近它们。 但我不太灰心,老祖宗传下来的挖坑设套儿这些技能,虽然咱从来没学过,但早晚能逮到一只我还是有信心的,事实上没过多久我就真的搞到了一只,这也证明了它们虽然运动能力罕见,但头脑仍然很简单,一点点嫩草就能把他们引进埋伏圈,当然了,这个埋伏圈我也是经历了十几次失败后才明白真正的技巧。 我还发现了这些野兔经常出没的那片林子,我注意到只要我靠近那片林子,哪怕是用点心把自己遮住,它们也会轻易的发现我,并且一逃了之四散奔跑;但如果它们离开林子到了平地上吃草,而我只要在它们的身后,它们就很难发现我,我想这可能是它们耳朵和眼睛的独特构造无法向后转动所造成的,于是在此之后,我的所有设下的圈套都会让我藏在背朝阳光的方向,这样,兔子在吃嫩草的时候就会恰好处于我与陷阱之间而很容易得手。 但我第一次逮到的兔子却被我放了,原因是正当我抱着装有大兔子木箱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蹦蹦跳跳的跟着几只小兔子,显然是这只大母兔的娃,虽然得来不易,还是耐下心来把箱子放下,又随手找了不少嫩草扔在箱子里,母兔子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喂它的儿女,自己却一口未吃,我怜惜的用手想去摸摸它的额头,因为我知道狗通常就会很吃这一套,但换来的却是那母兔子穷凶极恶的对我咬了一口,虽然没咬到,但我也绝对相信了那句古话:“兔子急了真咬人”! 但这些都还是几天后才发生的事,事实上在我的第一次游猎中,我所得到的战果只有盯在手臂上的几个蚊子包! 但并不是一无所获,因为我发现,在离我驻地只有一百步的地方,有处山壁的凹槽里居然有水源,看起来这水源是由山体里渗出来的,非常清澈,而且里面有不少很小很小的鱼四处游动,这让出奇的兴奋,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让我好好地癫狂了一会儿。 当然了,水源有了,食物却是越来越少,五天下来,牛肉干儿消耗(主要是有时候嘴馋)的有些快,虽然还有些剩余,但我很清楚,绝对坚持不了三天,但我必须为一个月甚至三个月的搜索最大时限做充足的准备,那么,我就必须自己造出一个生火的地方出来,至于我能不能钻出火星来,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想到三个月的搜索最大时限这个问题,我总是会隐隐的感觉到前景一片黯淡,就像我早晨时想的那样,一夜的时间不可能把我吹得太远,而东海海域的岛礁都是已经被国家测量过的,可以说数据库非常强大,按道理说昨天我就应该已经踏上了回家的归途,除非他们在出事海域有什么特殊的状况比如接连遭遇暴风天气不佳无法搜索或者是涉及海事外务需要协调,当然了,最糟糕的就是我会不会是没有按着洋流的方向飘,而是被一顿乱吹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最可怕的就是最后一种,就像那年马来西亚的那次航班一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可能就会远离搜救范围数百海里也说不定,如果老天爷真的这么决断我的生死,让我在凄凉和孤苦中了却残生......想到这里,我眼眶不禁湿润起来,眼前的很多景象变得模糊起来。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作践我呢?如果是因为我犯了什么错,难道不是应该提前警示我一下吗?我这三十出头的年纪没祸害过姑娘,谈过的两场恋爱也都是平平淡淡从无轰烈,对双亲......,好吧,对我妈孝顺有佳,对老军统也从来不敢造次,对老姐敬畏直至,对老谭感恩戴德,对几个叔表妹妹也是以身作则堪称楷模,嗯,是的,我知道不能对老天爷说谎,特别是这种表衷心的时候,对叔表亲家的两个妹妹“还算可以“,这样总行了吧,对为数不多的几个发小儿(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也从来都很鞠气(仗义+照顾得体),我不过就是头个月网聊了一个大姑娘,这也不算罪过啊,犯不上这么折腾我对吗?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老天爷您老人家是觉得将我置身到这里是一种恩赐的话,您老人家也得尊重一下我的个人意愿对吗? 这种念头其实在今后的日子里会经常冒出来,甚至我开始用另一种思路来安慰我自己,并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会对老天爷他老人家有这种不敬重的想法,特别是有一天,我挎着枪在海边洗脚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现在确实糟粕一身潦倒至极,可是吧,总比那场海难中丢了性命的那些船员们要好得多,他们又招谁惹谁了呢?一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那艘纸糊的郑和号,但他们也许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到底是死了好还是被抛弃在这个荒岛上更好一些呢? 经过那一次的思考后,我突然就极端的满足,毕竟我还活着,甚至足以能够维持自己的温饱,假如和很多中国农村比起来,我甚至可以算得上小康!,如果老天爷不把礁石那里的“货舱天堂”赏赐给我,那么我现在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境遇呢?可以说,我还能生存下去,还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这已经是重重巧合交织在一起才能产生的最好的结果。 就这样坐在sos的木头上上发呆,任由轻微的海风拂过我已被树枝和灌木划破了好几个扣子的裤子,生存还是我的最大需求,因为只有生存,才能等到救援的那一天,无论这场我所期待的救援什么时候到来,但只要有希望,我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不然,一个人,连希望都没有了,那么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呢? 因此,我决定把我的生活由头至尾的全部记录下来,就从飘到这个岛上的第一天起,那天,应该是九月23日! 但我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甚至连笔纸都没有丁点儿,假如我需要在这里待上很久,那么我一定会记乱日期,甚至或错过礼拜六礼拜日以及过几天的十一黄金周这样的国家法定假期,要知道,理论上来说,我现在仍然是国家军人,按道理说我还享受着津贴和工资待遇,不能亏着自己对吧? 于是我搬了一颗大约腿粗的树干进了我的山洞,用刀在上面刻上初始日期,而后每到周六和周日就在上面划出一道长条儿代表一周的结束和开始,另外,这棵树干还承担着山洞支柱的作用,天知道老天爷会不会安排一次地震而让我深埋于此,事实上,在很久很久之后,这根大木头着实救了我一命,但原因却不是地震。 完善和加固我现在的这个住所和我弄出火来,这两件事的优先级几乎同等重要,但我很清楚,完善和加固的工作实际上非常繁重,如果真的能够造出一个农家小院儿,那所需要的就不仅仅是时间,还需要大量的工具,例如铲子、铁锨和镐头之类的东西,但那两箱仿制古代工具里并没有这些大家伙,所以,对于完善的工作来说,木桩就是我根本完不成的事情,毕竟那不是砍一棵两颗粗木这么简单,而是要很多很多,而且他们很重,几天时间弄下来一棵都是极端费力的事情,更何况我还需要把他们削好再安置在需要的位置上,我觉得这个工作是一份非常长期的计划,而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有一样,“火”!,有了它,我就能把自己带回文明,而且,只要有了它,我甚至敢于跟那万恶的“咔咔”声搏上一波,尽管他似乎连续两天都没再发生! 第六章 人得快乐的活着

事实上在一个荒岛上弄出点火来,远比追个大姑娘领结婚证儿要容易的多,至少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些,昨天外出游猎时我就很注意周围适合引火的材料,也确实让我找到了一些,比如叉着腿的一根乔木,比如一个看似被遗弃了很久由草织起来的的旧鸟窝,这些东西就像老天爷安排的一样就摆在那里等我去捡,而剩下的,我只需要在洞里准备出一小块空地,用泥巴垒出一个壁炉而已。 当然,我也曾想过我是不是能做个火炕,几年后我也确实这么干了。但现在,我还没有那么好的前瞻性,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供我去挥霍,即便是这个壁炉,都让我折腾了很久,无数次的想放弃而改用每次都钻木取火来代替。 我的壁炉和很多欧式建筑里的那种经典款很相似,区别只是没烟囱,这让我郁闷了好久,因为每一次添柴的时候,总会折腾出不少呛人的烟,特别是自己不注意而放了根还没干透的树干的时候,那种感受就像一氧化碳中毒。 但它终究还是有用的,至少不用我每天都花上两个小时的时间去跟一根木头和干草钻来钻去的较劲。 而钻木取火这种事其实并没有我曾经预想的那么难,总结出的经验就是千万别两手搓来搓去学电视剧,害人害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顺着风将干草夹在那个乔木的分叉处,然后就是怼来怼去的重复作业,只要看到冒烟儿,稍稍吹两口气,就能看到人类历史上第一大伟大发现:“火”了。 有了这东西的帮助,我的的确确好好地改善了一下我的生活,甚至可以说,火的产生,让我增加了很多生活的乐趣和再造生活的动力,特别是在三天后,在我的牛肉干儿彻底告罄向我洒泪分别后,火就成了我再也分不开的伙伴。 很显然我逮兔子的手艺与日俱增,这为我的火堆创造了很好的烧烤对象,可惜的是我没有调料,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又去冒险的用枪远远的去打蜂巢,然后将地上残存的蜂蜜挤到那些牛肉干塑料袋里,但这样保质效果很差,很容易就会变了质,这令我苦恼不已却毫无办法。 当然,有了蜂蜜,再拿一些大叶子包着兔肉用嫩藤捆起来放在火堆的底下隔着一层土去“煲”,等过个二十分钟预计入味儿了再拿出来放在火上烤。 就是这样,我挨过了在岛上无数个无聊的日子而不至于忍饥挨饿,并且时时的还能品尝到外焦里嫩还肉质清香的美味兔肉。 当然,这一切并非水到渠成的就成了这样,而是经历过很多次的失败,一些宝贵的经验必须要总结: 一、兔子特么必须死利索了才能进展下一步!(最重要的教训); 二、火堆别太旺,不然会把支柱和架子烧得连个渣儿都不剩; 三、管住嘴,别特么每几分钟就伸手按按看熟没熟!(第二重要教训); 四、烤之前先看看远处的天,有没有可能下雨!(第三重要); 五、在院子里架火堆之前必须先抓到兔子,不然就很可能会饿一晚上! 六、运气不好没逮着兔子千万别骂街,节省力气饿一夜第二天死不了。 等等等等等等...... 日子一天天就这样陪伴着砍枯树、添柴火、逮兔子和跟马蜂斗智斗勇中度过,我每一天都会站在山顶看远处是否有搜救船只经过,甚至有几次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明明海面上什么都没有,却能自己幻想出有船的影子,直到有一天我彻底歇斯底里的对着大海咒骂、咆哮,最终力竭才算不再做这种疯狂的举动并回归到了平静。 而那次发疯也已经距离现在差不多一个多月过去了。 那种令人恐惧到毛骨悚然的“咔咔”声仍然不时的敲打着我的神经,令我在很多个夜晚里惊醒,但它没有伤害过我,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在这段时间里,我反而有些习惯了那声音,甚至有一次,我明明听到了这令人陡然一紧的巨响,而只是挠了挠鼻子翻身又睡了过去。 在我学会自给自足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中间夹杂着那次发疯,但大体上我还是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我知道,那没有用,并且,在最初的那几天我也已经安慰过自己,能活着,不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这两个月里,特别是最近的几个星期,我可以说是非常努力的在工作,也许是内心中判断得到救援的可能越来越渺茫的缘故,我已经停止了每天登山看船的习惯,而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有意义的事情上。 比如我用砍倒的碗口粗的树干削出了一把小桌子和一个小马扎儿,虽然做的过程是做好了拆,拆了再做,好歹鼓捣出来了一个看似像桌子的物体,这要感谢我中华老祖宗们留下的举架结构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保存下了我宝贵的那些钉子,今后也再不用盘着腿坐在火堆旁溜哈喇子;再比如我渐渐的学会了判断这个荒岛的雨天前兆,只要西风一刮起来,风力可以吹得动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冠,那么下雨的机会就会非常大,但其他方向的风就不会有事,或者说其他方向下雨的机会没那么大。 我还把自己院子的栅栏又加固了不少,院子两侧的栅栏甚至已经有快两米高,而且非常结实,和我那第一次用小木箱板子搭出来的大相径庭,我自己也越来越踏实的挨着壁炉睡在山洞里。 但这栅栏这事儿并不是一帆风顺,在弄好两侧栅栏的第二天,我正准备着手院子正前方的栅栏和院门的时候,差点就送了小命。 那一天我正在院子里看着正前方的栅栏发呆,在思考如何结合各“门”出来,突然山洞上面滑下来了好多泥土和碎石头,这把我吓得魂不附体,但那泥土是干的,很显然不是泥石流,但却砸断了我支撑雨搭的一段木头,我当时惊慌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山体滑坡,直到我翻上小山丘看向我山洞那里,才明白应该是发生了地震,因为山丘也在摇晃,不到十分钟里晃了最少三次,甚至把远处山顶的一块巨石都摇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它下方的林子里,我平生从没有听到过那么大的响动,伴随着漫天怪叫的惊鸟,那种场景非常可怖。而海滩方向也是波涛汹涌震荡异常,我定了定神,想了想,这可能是一次海底的地震。 北京是一个很特殊的都城,据说天师老爷当初就说过这是一个无灾无难的城市,也确实,北京没什么地震、也没发过什么水灾,只是头几年那个夏天发过一次山洪,还冲了一个村子,但在老人们的记忆里,那似乎是唯一的一次。 但毕竟我之前没有碰到过这么猛烈的地震,当我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地震已经过去半小时的样子,而当我确定安全跑回山洞后,却看到洞里安然无恙,但地上的灰尘却像是在警告我,一根柱子,远远不够! 哦对了,还有我用泥土糊的那个壁炉,为了不被烟气呛死、也避免自己一氧化碳中毒,我特别找来了一颗小腿粗细的烂心树,又用匕首一点一点的剜成了中空,最后用塑料布把这个“自制烟囱”斜斜的搭载洞口雨搭的架子上,虽然样式不太美观,但每次添粗木留火种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满洞的烟尘了。 最重要的这样斜斜的搭建,不会让木头燃烧的非常快,却能促进空气流通令新鲜空气被吸进洞来,不会让我缺氧中毒而死。 其他的,我好想没做什么,试过去捕鱼,哎......不提也罢! 哦,对了,这些天我还试过给这个岛起名字,”伊甸园“、”极乐世界“、”快乐大本营“、”***(zhongnanhai)”,但总觉得一个不如一个,也就放弃了这么个没意义的念头。 无聊确实很无聊,但我仍然保持着每天带着枪出去溜达一趟领地的习惯,最近在林子深处我发现了一种树,那破树非常硬,起初想砍它是为了做桌子,但发现它的材质根本砍不断,别看只有碗口粗细,我几乎毁了我的小斧子,才仅仅只砍下来巴掌大的一小块木头,而这块木头被我在岩石上磨成了一把铲子,虽然我还不知道我要铲子能做什么。 我还发现了一种叫声很像鸽子一样的鸟,它的外表也的确很像鸽子,但他们不像野鸽子那样在树上筑巢,而是把巢穴做在山凹里,哪怕只有一个小坑儿,他们也能做个窝。 我试着抓到了几只幼鸽,想把它们养大,哪怕是当个宠物。在之后的实际时间里证明,养大是真养大了,但一大,它们就飞走了,再后来,我经常能在林子里遇到它们,因为我认识它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养鸽子的那几个月,恰好小鸽子刚会飞,还知道飞回来,我惊奇的在一只鸽子嗉里发现它似乎在吃一种黄色的谷物,那形状特别像咱们经常吃的那种小米,而其他鸽子我却从来没见嗉里会有这东西。 这个发现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如果那真的是小米,或者是相近似的能吃的谷物,我似乎就不再用为每天套兔子而闹心,毕竟,套兔子是个技术加运气并存的活儿,由于这个原因,我也挨了很多次饿! 自此我便非常关注那只鸽子飞出去的路径,甚至特意跑到山上远远的看着那只鸽子的方向,但拿着枪朝着那个方向跟过去,却总是一无所获,这让我总有些失望的情绪。 希望这东西就像一个五彩缤纷的肥皂泡,然而你刚看到它,它就在你眼前突然破灭了。 第七章 毒龟、灾难、伊甸园

前几天的地震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海啸,但破坏力不大,仅仅冲到了滩头几十米的地方就完全失去了向前进的动力,但那过程却是让我紧张不已,毕竟,隔着不到两百米的距离看海啸,普天之下可能只有我有着这样的勇气。 那场小型海啸令不少木板遗落在了沙滩上,我很清楚这不是外来物,而只是滩头礁石区那里我的“货仓天堂“被巨浪和海风冲散了而已,丝毫没有觉得可惜,因为,它已经对我没有意义,反而它的这些身体还能为我散发些光和热。 但海啸所伴随而来的飓风却是威力惊人,足足刮了四个钟头的样子才开始退散,滩头附近两人多粗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丝毫不留情面,而我只能躲在山洞里耳畔听着狂风像撒旦怒吼般的怪叫着而惊恐的流泪,我害怕的要死,甚至在发抖,那种绝望的感觉后来是因为经历的多了,才慢慢淡去。 索性风暴对我的院子破坏仅仅是将雨搭吹得不知所踪,而那些辛辛苦苦搭建的栅栏围墙还完好如初,内心中欣慰不已,毕竟保存住了劳动成果,而不至于让我沮丧到自此自暴自弃。 在等待潮水褪去的那两天,一只海龟爬上了离我不远处的草皮,这让我高兴的不得了,毕竟,这种动物的灵性是兔子和鸟远远比不了的,我企图把它找块封闭的小海沟当宠物养起来,却发现它几次都试图咬我,甚至其中一次已经用嘴撕破了我的一处衣角,愤怒不已下,当晚就把它变成了一顿烧烤,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海物,美不胜收,特别是它肚子里还有几十个龟蛋,看来这主儿上岸是来产卵的,只是走错的地方。 龟蛋我并没有吃,而是用妥善的埋在了门口的草地下面,准备第二天挖出来再埋进其他海龟的产卵地里去,期望它们都能孵化出来,我知道这种想法很优质,但我确实这么做了。 那天之后我曾经希望再爬上来一只,可惜守株待龟这种事非常的不靠谱,我也再没有这样的机缘。 但灵物就是灵物,那顿烧烤给我带来的却是一场灾难,当然,我明白这种迷信的想法是不对的。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发烧的时候,已经是吃了海龟的第三天,浑身发冷直至发抖,整夜都不能入睡的程度,我尽力的安慰自己说身体自身的免疫机能再造会帮我扛过这场病,并且更加努力的劝慰着自己说这不是海龟给我带来的灾难,只是因为前几天风暴后的雨让我受了凉而导致的发烧,但一想起自己的处境和身边无依无靠的惨状,便悲痛万分。 这次的病让我甚至有了迷离感,直至第五天才能下地去水潭边喝点干净的水,但那时的感觉仍然是头痛欲裂苦不堪言,生病期间只能把养的小鸽子随便拔拔毛就扔进壁炉任由烤焦,而后吃焦皮里面的嫩肉,但却一口都没咽下去,并干呕了十几分钟,那太恶心了,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吃了下去,那么和野人还有什么区别呢? 谁想到呕吐反而减轻了我的病情,烧没有退,但身体开始自发的有了疟疾的反应,不剧烈,我明白这是身体在排毒,只要我能保证不停的喝开水,哪怕这会加重自己的疟疾反应,也要不停的喝开水,就能熬过这一劫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我所料想的一样,但也足足花去了我半个月的时间才让我完全复原,回头想想,我几乎可以断定是海龟给我造成的灾难,因为一切的反应都像是“食物中毒“,自此,在这个岛上,我再也不敢乱往嘴里塞东西,哪怕是再饿、再馋、再鲜美无比! 这次能够痊愈也要归功于之前自己的勤奋,此前我曾经采过一些岛上的椰子,虽然不多,但为了防止哪天断粮而在洞里储存了十几个,这次生病,全靠之前喝光椰子水的壳装载水放在壁炉里加热才有热水可以喝,可惜椰子壳只能烧一次就不能再用了,并且,水也烧不到全开,而只能算是温水,好处是,烧过的椰子肉也能吃,至少能充饥,用刀刮下来,切得越碎越好,然后放进嘴里慢慢嚼,味如嚼蜡,不得以只能把门口埋的那些龟蛋挖出来草草充饥。 但无论如何,我熬过了这场病荒,虽然还有些浑身无力,几乎连鸟枪都拾不起来,只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坐在草地上,远望大海,内心中又在碎碎念的问着自己:“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到了这步田地?”,但随后良心就会自主的回答着我自己:“因为你吃了一只海龟,还有它的孩子们!”。这一天,已经是是十二月二十五号,距离海难发生日,已经三个月零两天。 又将养了几天,直到我完全恢复,看了看自己用刀刻的日历牌(即便是病中,我也没有停下这个简易但有用的工作),扫了这一眼不要紧,我立刻忙不迭的拎着鸟枪去弄了几只鸟回来,还套了一只兔子,通通收拾好后摆上了一桌的美味,甚至还开了一瓶茅台。 假么假事的看着天空说感谢老天爷让我活下来还赐给了我如此多的食物后便对着一桌子的肉大快朵颐,之所以这么丰盛,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这一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也就是公历的跨年。 这种像是祭祀一样的活动让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文明社会,而不是几天前还往火炉里扔鸽子或者生吃龟蛋的自己,我甚至想找把剃须刀刮刮自己的胡子,后来想想,这实在意义不大。 喝了大概有半瓶酒,迷迷糊糊的自己胡言乱语,眼前有点模糊,内心其实也很模糊,三个月过去了,我没有看到任何获救的希望,或者说,获救这两个字实际上对我来说已经是个梦想。我不得不把思绪完全的放在这个岛上,而不是天方夜谭的梦想着哪天能看到一条可以救我的船。 那场“文明”宴会过后,我开始对这个小岛做了很详细的勘探工作,甚至发现了一处溪流,顺着它向上游摸去差不多要走上三公里的路程,居然是一处山泉,泉水清澈透底口感甘甜,我放弃了跳进去洗澡的这种愚蠢念头,而是对着泉水发了会儿呆,随即便躺在了旁边的草地上细数着泉水周边的众多植物,有一株算一株,我都叫不上名字,但其中的一株小腿高矮的金色植物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那株植物上相比它身边的植物要略宽大一些,茎叶也比其它植物来的更挺拔,最重要的,它的顶部,结着一缕穗子,透着一股青黄色,那穗子有十几厘米长,拇指粗细,虽然我还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但能认出穗子里的金黄色米粒就是鸽子嗉里夹带的那种像小米一样的东西。 像抚摸一条熟睡的美人鱼一般轻手轻脚的将穗子摘下来揣进上衣口袋,直到确定一粒都没有洒在地上后才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继续向更深的地方走去,我还发现了一些芦荟和甘蔗,这个发现让我神经病一样立刻举起枪向四周扫视了四周很久,生怕草丛中突然跳出几个农汉嚷嚷着这是他们种的闲人滚蛋,直到我确定这些都是杂七杂八的芦荟和甘蔗都是野生的,才缓缓地放下枪,并兴奋地往回走去。 第二天我又到了那个地方,轻车熟路所以没用太多时间,并且向山里更深的地方探了出去,我发现那里还有很多野葡萄,一大串一大串的接在山石缝里,又大又红,像是在向我招手,说实话,有了海龟的经历后,对这种极限的诱惑我保持着足够的克制,而不敢伸手去触摸一下。 那一天我没有返回院子,而是就在葡萄附近找了颗高树老办法跨着睡了一宿,第二天虽然感觉四肢酸麻,但仍然向着山谷的北面继续探险,按路程直至大约六公里左右的地方我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一片开阔地,耳边传来溪水流淌的声音,清澈的溪水由山上流淌不息,按时节虽然已进入冬季,而这里却完全是一派春天的模样,像是进入了一场梦境一般的美丽。 在向这条溪流下方山谷里行进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着喜悦,似乎一扫以往几个月所有的阴霾,因为我深知,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就是这里的酋长,这里的国王,无可争辩的掌控者。 在溪流的尽头是一片水潭,水不深,但面积不小,足有三十几米见方,四周还有不少的椰子树和柠檬、橙子树,虽然我知道除了椰子树之外其他这些野生的柠檬和橙子树几乎不会结下果实,但在现有的一些果实中摘下一个野果,那味道又酸又甜,完全没有苦涩味道,很提神。 我准备下次过来的时候,带个小木箱,将这里的水果统统运回去,因为我知道,这些水果对我来说,代表着生存,代表着克制黑死病,代表着非常珍贵的维生素。 可等我几天后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场突变让我始料未及! 第八章 这是一次人类进化

几天后我手里拎着一个小木箱再一次来到那个被我称为“潇湘院”的地方,那是我的世外桃源,却发现山石缝隙里的大串葡萄散落一地四处都是,岩石上一片狼藉,葡萄栀也断了多处,自己的观察藤蔓上的豁口发现有牙咬过的痕迹,这立刻让我端着枪警觉了起来,这附近一定有野兽,我甚至内心狐疑的想也有可能是野人?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我推翻了,毕竟人类文明和现代科技进化到了这种程度,早就已经没有了单纯意义上的那种“野人”,但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破坏,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不明物种破坏了原来这里的一切。 这一发现令我头发都快立了起来,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一直都警惕野兽的出现,但实际上它们并没有来骚扰过我,警惕心也就淡了很多,但冷不丁它们在这里冒了出来搞得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不敢在这个地方逗留了,内心在不停地告诫着自己“快走快走”,甚至不愿再多看这里的美景一眼,便举着枪加快脚步的向着我自己院子那个方向走了回去,直至远远的看见坐落着院子的那座小山丘,才气喘吁吁的放慢了脚步,直至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心全是汗,后背也早被汗水打透,小腿由于走路太急已经显得有些哆嗦。 回到山洞,喝了两口酒舒缓了一会儿,我才让自己完全的冷静了下来,不免被自己的行为逗乐了,我甚至没有看到野兽,就被吓得屁滚尿流,那没准儿就是我初到这个小岛时见到的那只像猫一样的动物所为也说不定。 走出山洞看了看自己的院落和脚下的山丘,心中不免感叹:“吴洛因啊吴洛因,你选的这个地方完全就是这座岛最差的地方,而且没有之一!“ 于是内心又开始活动了起来,这几天来我始终都被那世外桃源所勾引,几次都想动手搬家,毕竟那里的物产远比我现在这个山丘要丰富得多,而且临近水源,景色又美得冒泡儿。 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原因还是我的狐疑,我判断不好那里存在的到底是什么,哪怕就是野兽也会让我丢了性命,更何况假如我遇到的是什么原始部落或者野人,我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像我的那只鸽子一样被扔进火堆烤来吃,更何况住在这里也有这里的好处,因为这个山丘除了这片草地和一百多米外的小水坑,其他啥都没有,这样的自然条件反而不会吸引什么野兽光顾,内心中就这样楠楠的一直劝慰着自己。 家不动,但我对那世外桃源仍然念念不忘,人说”好了疮疤忘了疼“,没过多久我就忘记了那一天我是如何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的事,而是又回到了那里利用天然的四颗树截去了树枝、利用藤条取代绳子造了一个非常简易的窝棚,窝棚四周仍然用栅栏围了起来,栅栏足足有我人那么高,栅栏间隙用矮灌木的树枝塞得密不透风,我甚至还利用围在窝棚旁边的另一棵树做了一个简单的瞭望塔,在树干上用斧子凿出很多个能蹬踩的落脚处,这样就能让我随时都能登上树顶,把自己隐藏起来或者观察四周的动静。 这些工作直到差不多二月份才算完全完工,至此,不算我远在北京的房产,我也算有了另外的两套房屋和院子,一座农家小院和一座海滨别墅,在国内,这绝对是富有人群,只不过我的小院儿和别墅不知道去哪里能领到房产证而已。 我仍然不敢去触碰世外桃源边上的那些红葡萄,虽然有不明生物吃过那些葡萄的痕迹,但那些被咬断的根茎和四周的狼藉也保不齐是这生物中毒后的抓挠撕咬造成的,而拿葡萄喂鸽子让鸽子试毒才想起来鸟类不吃水分过高的东西,只好拎着几串葡萄挂在别院的树枝上自然风干,等待着成了葡萄干再让鸽子试毒,如果鸽子吃了没事,那么我就算又多了一种食物来源。 也是因为这些葡萄,我似乎慢慢摸到了这个岛的四季规律,葡萄和那种像小米一样的作物都能在十二月到二月之间成熟(我实在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哪个月熟的),如果按十月到一月为这里的收获季节,那么也就是说我要在今年的四五月份才可以试着播种我上次采下来的那些像谷物一样的米粒种子,但坦诚的说我不知道种子到底长什么样,也不知道种子这种东西到底要不要把表面那个土黄色的谷壳去掉才能算是种子,只知道种子需要干燥的地方存储后才能播种,而且我根本等不到我推测出的四五月份才去下种,思索着可能这里像大陆的广东一带一样四季都差不多的气候,只要我常浇水,应该都可以长出东西来吧。 事后证明这种想法到底有多愚蠢,但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 我将手里的这一小把谷粒分成四份,其中两份留到四五月份的时候再种下去,这样比较保险,而另外两份中的一份剥去了外皮(我实在不知道种子是剥皮的还是就是原生态带谷壳的),在一个连绵十几天的雨季过去后,便地表的草拔光,用之前做的小铲子将土松动松动,然后便播种了下去。 可溜溜儿的等了一个多月,土壤里也根本没有冒出一个芽儿来,我置信这绝不是我的懒惰所造成的结果,事实上我几乎每天都会在院子边上的小水坑用洗干净椰子外壳(没有椰子肉也没有椰子油)盛水回来浇灌,一天要往返几十趟才能浇完所有的种子,但还是一无所获,这令我非常沮丧。 庆幸的是,到了三月底,一场大雨过后,我的“庄稼地”里突然就冒出了很多嫩芽,按地块儿来看,发芽的都是那些没有剥皮的谷粒儿。 当天我就急忙跑到别院那个室外桃园的乡间小窝棚,找了块空地将手里剩余的一半种子也都逐个的散在地里,没过半个月,别院的地里也有嫩芽冒了出来。 这个成果令我如痴如狂,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成长,这是我枯燥生活里唯一的精神追求,其实我并不需要更多的食物,毕竟这里一年四季都能找到吃的,至少有肉可以吃,虽然有时会间隔性的被饿一天,比如大雨连下十几天而不能外出也是有的,但自从那次生病,我便习惯性的储藏椰子以及少量的烤肉,我把烤过的肉切成片儿沾些海水然后挂在庄稼地里让风吹干,还在庄稼地里立了几个穿上我在木箱里发现的那些昂贵的女式丝绸裙子的草人,晚上再把晒的肉带回洞里,几个月过去,我的洞里至少储备了能让我连续吃上一个月的干肉,而且我还在不停地晾晒新货。 这次的播种在数个月后令我收获良多,当然,收获的并不是食物,因为统共我也只是播种了几百粒种子下去,其中还有一小半由于我这个二百五把壳剥掉而没能发芽,收获下来的这种谷物和小米长得非常相似,但却比小米要稍稍大一些,比大米又小很多,而且,重要的是,这东西一年能播种两季,最为让我欣慰的:“能吃,还能磨成面粉“! 另外的收获来于在这次播种过程中,偶然的一次我回到室外桃园的别院去看看庄稼,却发现我塞在别院外围栅栏中间的那些矮灌木的树枝居然有很多扎进了土里还又发了新芽,一根根崭新的枝条丛生了出来,这让我有了新的思路,我干嘛不在海边别墅的外围种一排树出来呢?如果真的能成功,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能把我隐蔽在其内吗? 在林子里翻来覆去找了将近两天,本想用之前差点毁掉我斧子的那种硬木树作为新的外墙基础,但内心感觉这种树一定长得非常缓慢,不得以只能用一些长得比较茂密的树种挖出很多小树逐一的栽到了我的院子四周,而且密度不小,说起来简单,但这份工作几乎花去了我一年的时间,有的小树挪过去没几个月就发现死掉了,不得以又挖出来晾干当柴火用,再挪新的过来,索性它们长得很快,加之本来的高度,没多久就生出密叶遮挡了我的那些栅栏,使我感觉到更加的安全。 在挪树的这段日子里,我还发现林子深处的一种像黏土的土壤,我把他们用塑料布配合木箱扛回来了一些,而后混合上椰子熬的水和成泥,这样做是为了让泥里面掺杂上椰子油,混合后的泥土被我手工捏成了一个像锅一样大小的盛水器,而后再在壁炉火里烧,烧的过程中我始终担心它会裂开,实际的情况也确实和我所想,伴随着一声闷响,土坯裂成了两半。 我又试着在油泥里加些干树枝和干草再制成土坯,效果显然好得多,但却有很多的龟裂,有的地方裂缝非常大,根本盛不了水。 经过反复的实验,我还是找到了一些规律。最终要还是夹杂了一些干草和泥,但不再用小树枝,烧制的时候注意土坯干燥的程度,发现表面干了就先拿出来,待温度稍稍下来些就在表面用椰子肉再涂抹一遍,再送进去烧,反复个五六次,最终出来的成品不仅仅能装水,而且还能起到储存的作用,我突然又想起了别院附近的那些葡萄,假如量出来葡萄干鸽子吃了没事,那我完全可以再烧些土坛子出来把葡萄放进去发酵,葡萄酒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工艺? 我突然感觉这样的想法是富有新鲜感的,虽然我知道我绝不会这么做,一是因为自我内心里就对葡萄酒的工艺画问号,相信绝不会这么简单;第二则是我身后的那些木箱里,足足有几十箱茅台,这样的存量足够我喝成酒精中毒,我还要葡萄酒来干吗?毕竟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姑娘值得我在洞穴里插满鲜花喷上香水再备上一两瓶上好的葡萄酒用以制造气氛,所以,这只是个自我调侃的想法,至少目前对我来说是这样的,但很多年后,我仍然还是酿造起了葡萄酒,而且,那实在比这些瓶装茅台好喝得多。 第九章 令人厌恶的新海滩

在我等待谷物成长的期间,我似乎发现了那种来自岛深处的”咔咔“声的规律,那声音如此之大,如此震撼,绝不是什么树木断裂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似乎只有晚上才会响起,就像是在我的耳边一直敲进我的心。 我对这声音还是存在有一些恐惧,虽然它对我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没规律的每晚响几下早晚会把我折腾成神经病,这是显而易见的。 既然知道那声音只会在晚上传来,我便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在白天去主动寻找它的源头,这不光光是我的好奇心作祟,更重要的是我也一直希望能到我所知道的领地外面去走走,游历一次全岛。 这个想法存在了很久,而后也的确为此准备了很长时间,最终,我被上两把鸟铳、火药和充足的子弹,另外还带了一整袋肉干缠在腰上,便迈出了我的山洞,刺眼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手搭在额头上朝西眺望,以前就曾观察到的那片小陆地格外的清晰,但即便是再好的能见度,我也只能看到那片小陆地的一角,那太远了,也不知道那里也是个岛屿,还是我的祖国的陆地,但,即便那就是陆地,我也绝无可能在现有的装备下到对岸去,当然,如果那真的是陆地,那么我这里就一定是绝佳的旅游胜地,甚至早就被开发的连鸟儿都没有。 但,坦诚的说,我脚下的小岛,实际上比原来城市要美得多,至少从环境上,就绝灭有可比性,无论是我的家乡北京还是我入伍的地方浙江。这里深林幽幽绿草如茵,随处都能弯腰拾起一朵野花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我甚至还在林子的一侧发现了很多鹦鹉的栖息地,那种鹦鹉在国内并不多见,通体白色,弯弯的嘴巴一直倒钩到它自己的胸前,我承认以前似乎见过跟它差不多的鹦鹉,但一模一样的品种却是头一次见到,但,它的个头儿不大,没什么肉,我也就不打算把这类鸟类当做餐桌上的牙祭了。 一支枪背在身后,另一只枪端在手上,这就是我这次游历的常规行进姿势,我决定这次行动的主基调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一不犯险二不犯贱,坚决以“能活命”为最终目的,无论我遇到什么,哪怕是看见了“兰若寺”里一群身穿“简单”衣服的女妖精,也绝不多看一眼而转头就跑。 小心翼翼的每天向岛的另一端行进大约一公里,然后睡在树上,这倒并不是因为我太过于的谨慎,而是因为越往林子深处走,便越难走,有的地方根本没有空隙让我钻过去,而只能绕回来重新找路,好在这里没有什么参天古树,能让阳光透到地面,不然,我早就成了迷路的羔羊。 而且,我也需要适时的停住脚步等待深夜,因为,那“咔咔”的声音只有深夜出现,我需要那声音为我指明方向,毕竟,它是我此次游历的原因之一。 但绕来绕去,我却绕到了另一片海滩,这让我几次抬头看方向而仍然一脸懵逼,直到后来才想明白,这个岛的形状并不规则,而且还有很多小海湾。 眼前的这个海湾再一次让我产生了搬家的念头,看到我的“世外桃源”和这片海滩后,我更加的断定了我之前所选择的那个小山丘作为居住点到底是有多背运,那里简直就是这个岛上最烂最差最贫瘠的贫民窟,而眼前的这片海滩,无数的飞鸟就傻傻的在海滩上来回踱步,我之前吃过的那种毒龟在这里也非常多,一眼望过去最少有几百只。 内心再一次屏蔽了搬家的想法,毕竟,这儿再好、”世外桃源“再美,也好不过小山丘给我带来的熟悉感,我在那里住习惯了,而在这里,我始终会感觉到自己只是在旅行,而找不到那种家的感觉。 沿着海岸再向东走了大约五天,按距离算怎么也有二十几公里的路程,却发现茫茫的海岸线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我颓废的坐在一块礁石上,身后一直海鸟猛啄了的后背一下,虽然不重,但也让我意识到,这片海滩其实并不那么欢迎我,而在小山丘那边,就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决定回家,回到自己的山洞,然后把门换起来,除了“世外桃源”、老子绝不再走出领地一步,那“咔咔”声爱敲就敲、爱响就响吧,祝您敲到天荒地老,祝您响到海枯石烂! 骂着街的往回行进,走过那片海滩后回头望去,海水敲击岩石的声音依稀可闻,但内心中却丝毫没有眷恋之意,就这样按着原路回家,谁知经过了几天的路程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被鸟啄的地方!迫不得已,我只能选择了另一条路试试,我的想法是只要按着岛上的大致模样和太阳星辰的方向就不会导致我迷路,但事实证明这种书本上学来的东西到底有多不靠谱! 这次的路走出不到五公里就让我进入了一个很大的山谷,这山谷的四周完全被高山包裹的严严实实,而眼前的谷底却丛林密布,抬头寻找很久才能找到太阳的位置,更悲剧的是,在踏入这片山谷大约四天后,一片浓雾盖了下来,就像锅盖一样把我焖到了谷底,这让我恐惧极了,连着撞了几次错路差点掉下山涧,才又回到了那片被鸟啄的海滩。 这趟折腾过后,我吃光了身上带的所有肉干,淡水则在十几天前就离我而去,我不得不回到初到山谷的模样,像狗一样匍匐在烂水坑前一口口的吸吮,而食物也再次变成了椰子肉这种嚼起来像蜡一样的垃圾食物。 伴随着一身的疟疾,我跌跌撞撞的在半个月后爬回了我的小山丘,怀里揣着四五只小兔子,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捡的,他们的母兔死在林子里,而他们却似乎毫不知情,仍然在努力吸吮着母兔身下那仍然肿胀的乳腺。 我担心它们就这样成了别的动物的早餐,便把它们带了回来,饲养下来吧,也许将来能搞个驯化它们成家兔,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每天费尽心机的和野兔子们斗智斗勇了。 我心里很清楚这次的疟疾主要是水坑里的脏水和椰子油导致的,但我没有办法避免它的发生,只要还活着就好,在山洞里溜溜儿的趴了大约一个礼拜,索性山洞外面的院子没有什么变化,稀疏的庄家由于经常的雨水而长得非常结实并没有荒废,只是原本家底殷实的肉干和椰子所剩无几需要补充。 我把带回来的小兔子养在山洞里,却发现这东西的味儿简直令人作呕,不得不将它们转移到了“世外桃源”的别院里去散养,甚至还为他们单独圈了一块地竖起了不高的栅栏作为围墙以免它们跳出去逃走,我看了看栅栏里的地上长了很厚实的草,至少短时间里我不必为它们的吃食而操心,只是在围栏里放了个我自己烧制的土盆装了些水,我实在不知道兔子到底需不需要喝水,有备无患吧。 直到这事后过了大概十几天的时间我才想起这些小家伙的存在,那段时间恰好赶上了几天暴雨,我又着急晾肉干儿,就没在意它们,等我回到“世外桃源”,这些小家伙早就已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后来我才知道,它们还太小,还啃吃不了整个草叶作为食物,而只能咬下叶子尖儿上的一点点嫩叶吞下去或者直接喝奶。 这让我很是自责了一段时间,虽然按照食物链原则它们本该是我的食物,但就这样践踏它们的生命直至饿死却绝不是“道义”所能允许的,即便这个“道”只有我一个人在遵守,我也决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再一次的把他们揣在怀里带回山洞,细心地摘了很多嫩草尖儿摆在土盆里喂养它们,却发现吃饱后的它们根本就不用再用栅栏圈养,甚至会乖乖的跟在我的身后我走到哪它们就跟到哪,完全一副认作妈妈的感觉,这让我内心感动了很久,甚至自此把它们当做了家人,虽然我之后还圈养了很多野兔,但这几只小兔子我始终作为种兔为它们繁养后代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我。 转眼间,又是一个雨季的降临,按照我的时间刻度来看,我应该是在这个岛上生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了,九月二十三日,那是我海难的纪念日! 就像新年祭祀一样,我把自己拾捣的立立正正,用匕首削去了已经垂肩的头发,又在溪流里光着身子好好地洗了个澡,那水很阴冷,但我早已适应。 整整一年了,我来到这里整整一年的光景。回想这一年,我建起了自己的家、还收拾出来了一个乡间小庄园;我治出了土陶、甚至还鼓捣出了连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谷物庄稼;我弄出了肉干还学会了如何在椰子身上榨取精致的植物油;我由刚来时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遇难不惊;由初到此地时听到“咔咔”声就真的尿裤子到现在没有这声音就似乎睡得不安稳;这一切,居然只是一年的光景! 但我最为满心期盼的“救援”,却毫无踪迹,自那场差点要了我的命的疟疾开始,我便不再亵渎神灵,或者说我便不再拿任何神灵开玩笑,无论是基督、天主还是佛教,我都不再用他们打趣,因为他们给我食物、给我水、给我阳光,给我作物、还给了我生命。 第十章 造出了一个巨型纪念品

登岛一周年的那个晚上,半梦半醒之间我似乎意识到,现在的我似乎比过去要舒坦得多,尽管这个岛对于我来说山穷水尽,但却令我如此优哉游哉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说,这个岛在改变着我,改变着我的兴趣、改变着我的追求,与以往的那个吴洛因相比,现在的我,体验到了一种绝无仅有的快乐。 在这种思绪中,我开始了在这座岛上的第二年生活,今年春季种下的那些谷物我已经收获过一次,产量一般,原因是我自己作孽分不清什么是种子而乱种了一气,但这也让我收获了至少一斤多的新种子,拿出其中的很少一部分试验了一下能否磨成面粉,成果喜人,而其他的、还是被我再次种到了田里。 记得那次收获前夕可一丁点儿都不顺利,野兔子一波一波的侵袭我的庄稼,没日没夜的把刚露出头的嫩苗一啃而光,随后便是成群的飞鸟绕着庄稼的上空盘旋,只要我一不留神就会俯冲下来叼走一粟麦穗,最后我狠下心来对着鸟群砰砰砰的开了几枪,哪成想这鸟铳一响,庄稼里立刻扑腾出来三四十只飞鸟,在此之前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由此可知,我收获的那一斤种子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了吧? 后来我也学得狠辣了许多,被打下来的大鸟被我干脆用钉子把翅膀钉在了稻草人的胳膊上,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个人拎着几只干尸鸟一样可怖,这招是我从我妈那里学会对付蟑螂的办法,却没想到对这些破鸟及其的管用,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飞鸟偷我的庄稼,甚至他们都不敢到我所在的这个山丘附近来。 那次收割却也让我累弯了腰,由于没有工具,我只能用匕首切割谷穗,再用双手套着衣服把那些谷穗搓成谷粒儿,那种体验简直生不如死,好在那时种植的还不多,但这一季的收成又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再过两个月就得再经历一场上一次那样的收割战役,而且数量翻了四五倍之多,每每想到这里,我就越发的意识到工具对我的重要性,但我根本无法炼制铁器,只能就地取材,这让我心烦不已。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次清理壁炉时,我惊奇的发现壁炉里那些木炭中间夹杂着一块土陶的碎片,那块碎片像岩石一样坚硬,像猴子屁股一样彤红,看形状,显然是我最早进行烧制土陶时爆裂的那些残次品中的一部分。 这个发现让我顿时浮想联翩,假如我还能烧出这样质地的土陶,+-那么,不仅仅我将拥有了收割的工具,甚至,我还能鼓捣出几件用来将水煮沸的土锅来,而不仅仅是像之前水温到了三四十度我就不得不停止烧煮的境地。 于是我开始研究是什么将这片土陶烧制成如此坚硬,甚至模仿着壁炉里的环境重新搭建了一个陶窑,用炭火代替木柴火,用半封闭的环境代替壁炉,直至将黏土陶罐在炭火上烧得通红,又继续烧了有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却不曾想它们居然开始向下溃散融化了......,再后来,居然成了一种像玻璃一样的物质...... 于是第二次的实验在烧红后我没有坚持那么久的持续炭烧,而是逐渐的减小火温,土陶表面的颜色也由红色慢慢变成灰色,继而变为黑灰的颜色,那一晚,我整夜没睡的陪伴在窑边守候着炭火堆,内心中深知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最终的成果是,我得到了两个样式很像锅的成型作品,其中一个可能由于烧得有些过力,表面还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釉色...... 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带有黑色釉色的“锅”放在火堆上烧水,水滚后又扔进了十几块儿干肉和嫩树叶,闻着扑鼻的香气,喝了一口浓浓的肉汤,那种重返文明的感觉,溢于言表而且令我及其的满足,甚至足以将在这岛上一年多的晦气一扫而光。 不可否认的,有了锅后,令我再一次过上了文明的生活。 我将那些女士的丝绸裙子捩开袖子改装成了套袖,又换穿了一件新鲜的制服,小内在过去一年里已经被磨的破旧不堪,干脆也就不穿了,毕竟用丝绸围起来当做小内的感受实在让我感到不通透,索性中空!我甚至还烧了一面很简易的小镜子摆在床边,尽管它只能非常非常模糊的照应着我的脸,但总归聊胜于无。 在那段时间里,脑海中始终拥有着一个及其不靠谱的想法,不靠谱到连我自己都清楚那会是拿我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在开玩笑,我打算到目光所及的隔海那面陆地上去看看,哪怕仅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去看看,万一那里真的是连接祖国的陆地,我也就再也不用担心在此处孤苦终老了,尽管连我自己都在告诫着自己那绝不会是陆地!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袋瓜里盘恒了太久太久,事实上在我第一次登山看到那快陆地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一年多了,我却从没有勇气实践,因为,我没有船。 最早造的那条木筏子仍然躺在沙滩深处的林子边,那是被风暴和海浪冲击的结果。它太粗糙了,而造一艘新筏子对我来说其实只是耗费些时间的问题,这个念头让我耗费了足足三个星期的时间,才将一条崭新、长有三米、宽有两米的筏子造了出来,也使得这片海滩深处的那片林子彻底成了光秃秃的不毛之地。 人类无论走到哪里,任何的进步都建立在破坏的基础上,这是莎翁说的话,所以,我内心中对破坏这片自然风光的负罪感也就没那么重了。 但最终事与愿违,我不说相信各位也能想象得到,即便是如此大而结实的筏子,一经过海岸线附近的海浪洗礼,几个回合便被水纹冲得七零八落,甩下任意飘零的我四散而去,而我则是被海浪再次送回了最初的海滩,狼狈至极。 这一次的失败并没有抵消我对那片陆地的兴趣,实际上,这种兴趣甚至加重了不少,我觉得这可能是我的好胜心在作祟。 我将这次的失利归罪在了那条筏子身上,尽管它很厚重也很结实,但由于筏子的平面特点,它没有办法突破浅海区的复杂水纹产生的阻力,而假如我能造出一个像南美人那种像皮划艇一样的独木舟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呢?或者说,目前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可以实现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内心中便冒出了一种放弃的冲动,因为我知道,那种独木舟想制造出来简直形如登天。 我得先用工具把一颗巨大的古树放倒,还特么得把我需要的那一段截下来,而后还得把中间凿出个内舱。 而事实上,真正的工作远比我想到的这些要复杂得多的多!我甚至都没有想过如何才能把我造好的船由深林中拖拽至海边就动起了手,内心中仅仅充斥这一个念头:“造出来再说,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就会连屁都造不出来一个,船到林中自然直!”。 被冲动击晕头脑的我用小斧子配合特别找来的尖石块,活生生的将一颗大柏树放倒在地,那棵树很大,直径足有一米八多,由开始砍伐到削掉树枝,整整花去了我六十五天的时间,难以置信居然就这样坚持了下来!而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第二步的造船计划则花去了我差不多四个月,那四个月里我差不多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庄稼在地里生长,我只需要保证肉干的晾晒没有停止并适时的补充野果子,其他的一概不去过问,我相信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会用雨水帮我灌溉庄稼,事实上他老人家也在这件事上没有让我失望。 四个月后的一天,我终于刮好了船底,磨平了独木舟内舱的每个角落,而最终的成品,则是一个足足能容纳十个人站立的大船!假如是我自己乘坐,那么我绝对可以将山洞里我所有的家当都码在内舱里一并带走的地步。 时至这里,便充分的体现了我之前所说的做这件事之前我到底多么的缺乏战略眼光。 望着阶段性的胜利成果兴奋过后,我便坐在了被砍的那棵树的木桩上,手拄着脑袋发起了呆。 这船跟我原来设想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我好像把它造大了~ 这片林地距离海岸足足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中间还参差着几棵小树! 我返回了山洞,内心中的郁闷令我再不想多看那艘让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及半年多的时间才造出来的破船,躺在床上琢磨来琢磨去,工作还是得进行下去,不行老子就砍光前面那几棵小树,再开凿一条小运河过来,把海水引进去,这样船不就靠着海水的自然浮力飘起来了? 忙不迭的又跑回林子里,数次折返海滩和林地之间去搞测量工作,足足有半天的时间,继而便又一脸悲催的躺会了山洞里,因为,根据测量,靠我一个人想挖通那条小运河,得花去我至少二十年的时间! 我为我的愚蠢和缺乏计划性而懊恼不已,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居然就做了这么一件破事,而最终的结果却丝毫没有利用价值,仅仅只是一个观赏物,完完整整的成为了一件岛上的纪念品、吉祥物! 第十一章 谜一样的数字

本章寄语 这本书写到这里,无论您读到的感受是什么,但,至少有一类人需要明白:在困苦中挣扎的朋友们可能常常哀叹说”还会有人比我更加困苦吗?,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整我、戏弄我?“,现在,你明白了,有,而且大把人在,至少,还有吴洛因这碗苦酒垫底儿。 我努力的劝导着各位来读这本书,并且思考一下,假如老天爷他老人家真的是在针对你、捉弄你,那么,你的处境一定比现在还要惨得多! 正文 每每看到深林里仿佛搁浅般架着的那条“自主研发”纯手工大船,我的内心都像是被一只重锤深深地敲击一般沉痛,这让我开始思考这条船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我自己的过失还是老天爷在故意调戏我? 对他老人家的碎碎念我由登岛至今就从未停息过,一年半过去了,我虽然主动的告诫自己,老天爷已经非常人道的把我救起在了这里,但内心中的那种哀怨仍然挥之不去。 正是这种积累已久的哀怨心态,在一次整理山洞时,我无意间看了一眼我的时间刻度牌,却发现在木牌上的长刻度总是很有规律的存在着,而短线则密密麻麻平均距离的分隔在长线之间。 这个时间刻度牌是我搬进山洞时就做的那个,原本是用来记录日期和周末,而后我会把一些对我很重要的纪念日用更长的凹槽刻在上面,并用刀子刻上一两个关键字用来使它留有记忆,毕竟,我没有笔纸,不然这份工作会轻松得多。 但现在经过时间的积累,我却发现,这些重要的纪念日总是会很有规律!特别是那些悲惨事件! 我在六月二十三日完成了那条纪念品一样的无用破船;在二月二十三日伐木的时候差点被倾倒的粗木压断右腿,那次吃毒龟被龟毒毒翻、病情最重眼看就要撒手黄泉的时间也发生在前年的十月二十三日,而我登上郑和号发生海难的那一天,不也正是前年九月二十三日?甚至再往回数,我入伍也在二十三日,连我的生日,都是金牛座的四月二十三日!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迷信思想在作祟,那么这种过于机巧的时间碰撞就让我实在接受不了。 我不得不开始用迷信思想来解读这种事情的存在,因为,这些事情的发生在我看来,绝不可能是偶然,简直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存在,甚至,我还回忆起,当我在演习中失误,爆炸炸伤了我的右腿而被送到战地医院的那一天,也是一个夏天的二十三号时,便更加确定了这种偶然的迷信可能,我对那一天过于难忘,因为,那一天,她离开了我,原因仅仅是我那条缠满绷带却仍然向外渗着鲜红鲜血的右腿,她以为这已经宣布了我的残疾。 那一天给我留下的深刻并痛苦的记忆就像沉船那天一样,令我终生难忘,但那件事仅仅只会深深的埋在自己的心底,这个世界上,除了当天在场的姐姐,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最终,我在山洞里把自己闷了三天的时间,去思考有关数字二十三这个问题,尽管我不想把它归为迷信,但还是在自己内心中抠去了二十三这个数字,今后,每个月只有二十九天,大月则是三十天,即便这违反地球围绕太阳的公历,但我就这么做了,至于为什么,原因只是:“这个岛的国王讨厌这个数字!” 不过,几个月后我还是恢复了咱们常用的公历日期计算方法,因为自己觉得在科学面前,迷信还是应该靠边站一点儿,最终折中的方案是:我竖起了一尊自己用木坯亲手雕刻的木雕小人儿,再用椰子油蹭满小人儿的表面让他显得有种透明的釉色,而后放在火上烘烤,再涂油再烘烤,最终形成了一个木色黑亮光彩熠熠的神像,我给这尊人像起名叫做“二十三“,而它的绰号,叫做”老谭“,毕竟我是按照他的身材比例做的木坯,同时,在我的内心里,老谭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枷锁和束缚,每当他出现,我过得都像斋戒一样。 自此,每当公历遇到这个日期,我便会沐浴更衣、禁足禁食,只是喝些淡水,然后把“老谭”神像摆在山洞的门口,隔在我和太阳神之间,用以表达我对这尊神像的敬仰和祈祷。 只有这样,我觉得才能让天上住的那个老公公不再在这一天惩罚我,才会让我的命运不再那么凄惨,但也有例外,比如每年的九月二十三日,这一天我称之为“国诞日”,沐浴更衣一如既往,但食物并不禁止,而且要吃的与以往不同,要将所有丰盛的食物都拿出来一些,茅台也要开上一瓶,用以庆祝我仍然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年。 在那之后的两年里,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每天仅仅是日以继夜的忙乎着常规的日常,似乎那艘仍然搁浅在深林里的样子货吉祥物对我产生的创新想法或者进步思维有了很大的节制,它仿佛随时都在我的耳边轻声的嘲笑着说:“别瞎忙活了,你做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很难忘记自己付出的体力和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于是便把精力又回归到了普通的生活中,至今,我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年半的光景。 但人总是要折腾,如果不搞出些动静,就会令我感觉自己已经颓废而变成了行尸走肉,于是另外造了一艘小了很多很多的独木船,吸收了上次的经验,我先是用滚木将大木头滚到了海滩,而后才开始建造,我把这艘船仅设定了一米八的宽度,长度也只有四米,这耗费了我过去这两年里的一半时间,但并不是那么全神贯注的造,而是得空了就去削几凿子或者铲几下边缘,所以,即便这条船没能载我走得更远,我也不会像上次一样觉得可惜并沮丧失望得痛哭一场。 可惜,我还是错误的估计了大海的力量,虽然这一次我比那次木筏出航划出了更远,但仍然在距离海岸线四百多米的地方令我放弃了登上隔海那片陆地的想法,内心突然意识到这条船似乎又好像造小了!如果船再稍微大一些,平稳性一定好的多!但这次并没有情绪上有什么难过,虽然还是无法登上那里,但至少,这条独木船能载着我做很多事,比如运送那一片不欢迎我的海滩上的龟蛋和能吃的水果,甚至,我还能划着它彻底的绕着这座岛来一次环岛旅行,看看这座岛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模样,或者,环岛出行也许能揭开那杀千刀的“咔咔”秘密也未尝可知。 但人总是会在连续被蛇咬了很多次后变得慎重,甚至见到根绳子都要浑身哆嗦的退避三舍。 在经历了两次出海狼狈未果之后,我清楚地明白要想环岛去周游一圈儿,我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我把一颗小椰子树安装在了独木船上,并用几年前的那些红色标语彩旗斜支着根儿小臂粗的木棍,从而竖起了桅杆和一个简易但却能三百六十度转动的三角小船帆,那几箱子帆布质地的彩旗我始终没舍得用,仅仅只是在最初的暴风中被当做雨篷吹走了一面而已,现在,它们才被我派上了大用场。 现在把这条独木船再放回海里,我虽然不确信它是否能带着我登上隔海陆地,但至少已经有了一条船的全部模样,在海岸线的环航应该不成问题。 当月斋戒日刚过的第三天,我便迫不及待的进行了一次试航,也许是避开了斋戒日的缘故,试航的结果也的确验证了我的判断,非常成功! 那一天值得我载入山洞里的刻度史册,但这并不代表我准备些食物和淡水就可以即刻动身,像那种冒失的想法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这三年多的经历告诉我,失败的机会对我来说,通常只有一次,便很可能彻底要了我的小命儿。 又一次利用工具将船的两端凿出不小的空间用以多存放些坛坛罐罐,这也就代表着我能多带些粮食和淡水,而左右的船舷处我则用凿子凿出一条浅沟,正好能将裹着塑料布的两条鸟铳塞入其中,我甚至还在船里放了一个木头做的高脚凳,这样,我就能利用红色的船帆为我遮挡一些阳光,事实上我本来想做一把遮阳伞,因为我有足够的塑料布来做这件东西,但很可惜经过了两次实验,我放弃了这个想法,那实在太难了。 即便是这样,我仍然不太敢冒险划着船走出太远,而仅仅是像刚拿到车本儿的小司机一样在家门口转悠转悠,你知道的,跑太远其实很容易,但能不能再划回来却是个很难的事儿,天知道浪头和突如其来的海风会把我吹去哪里,尽管我有个三角帆,但在大海的面前,也一定无济于事。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我在岛上的四周年那一天,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就已经准备出了足足一罐子的肉干儿和一大罐子炒米粒儿,哦对了,忘了说,经过了几年的辛勤种植,我的谷物收成令我非常富足,现今的我,每年因为米多的吃不完而扔在米缸里发霉,我曾经试过把米用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发酵方法制作可以储存更久的发面儿馒头,却发现这种谷物磨成粉后粘合力没有咱们常吃的那种麦子或者大米小米那么强,我觉得可能只适合摊煎饼而已。 但我还是找到了让他们不至于发霉的方法,一是储存在一个长期通风的地方并且经常平摊着晒一晒,第二就是让他们沾上椰子油而后在火上炒熟,这样炒熟的谷物至少能在山洞里放半个月之久,虽然我不会吃,因为它们太硬了,我有大把的新鲜小米饭可以吃,而炒米只是作为应急或储藏之用。 我还把这些年所积攒的那些兔子皮用细树条的树皮和尖木穿孔缝在了一起弄成了两套皮被子,你知道的,下过雨的海面有时候很冷,而这岛的周围下雨是不会有天气预报的,所以,有备无患些总是好的,缝制这套技术我也是在这两年才想明白该怎么做,起因其实是鞋子实在禁不住我这么每天穷折腾而掉了底儿,无奈下我才用烤掉毛的兔子皮做了双简易鞋子,后来觉得过于的闷脚,令我苦不堪言,便把兔鞋扔进了海里,而改用草绳和干树叶做起了草鞋并穿在脚上,开始的时候磨是磨了些,经过了几次起泡蜕皮后,脚上生出了很厚的一层硬茧,便再也没事了。 完成了那一切准备,我走回山丘准备我的登岛四周年“盛典”,回想起我刚刚来这里时的那副寒酸德行,再看看现在桌子上那丰盛的摆置,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甚至连桌子,我都已经重新制作换成了新的,相比之下原来的那个桌子简直就是个怪物。 茅台酒的后劲儿令我在国诞日盛典的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由山洞里爬了出来,日上三竿并不是我想用的成语,而是我真真正正的在院子里立了个计算时间的树干。 再一次查点了一切的物资准备,又用塑料布包裹了些鸟铳所使用的火药和铅弹,在我成为这个岛屿的实际拥有者的第四年,九月二十四日,我开始了第一次环岛旅行。 第十二章 即将消失的荒岛

文前寄语 人的本性中含有贪婪和因此而衍生的那些无止境欲望,却总是忽视当下已经拥有的幸福,比如我。 先声明,这段寄语其实不是什么鸡汤,而是实实在在的我的一段感受。 我在岛上所拥有的,实际上比活到现在这些年里任何时候都要殷实,却总是陶醉在希望能够踏上未知的海滩去获得更好的资源、食物或者蔬果。 我为这种贪婪找了个借口:我总是觉得自己现在很悲惨、很可怜,也总是想着让自己能更好些。 而当更悲惨的命运降临时,才会珍惜原来的一切,但却发现那一切已经离自己渐行渐远。 亲情如此、健康如此、事业如此、感情如此、家庭如此、金钱如此,一切的一切,都逃不开以上的这段想法,就像接下来的我一样。 正文 这次的环岛,我打算付出的航行时间大约一个月左右,决定这个时间的因素有很多,一个月足够我在之前所勘察的那片不欢迎海滩采集一些水果和龟蛋作为补给,而后驶向岛的另一端,那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只是在山顶处远远的看到过而已,而岛的北面则由于一些高林遮蔽,使我在这过往的四年里从没有看到过那里的样子,那里的丛林太密了,我始终都不敢冒险的由陆地穿过那片丛林,即便北岸拥有再富饶的自然资源,我也决不能用生命去冒这个险。 第二,时间马上就要进入雨季,这个雨季过后就要进入十一月,你们知道的,那是我一年里第二个收割谷物的季节,假如没有人在田里守着,野兔子就会在一两天里啃光所有收成和成熟的叶脉,尽管那也不会让我饿上一个冬季(这个岛实际上根本没有寒冷的冬季),但我也不能让我的劳动成果就这样成了那些野兔的快餐。 其三,坦诚的说,产生于我对我的“家”的眷恋,在这度过的几年里,我早已对那个山洞以及其中的一切摆设有了深深的感情,特别是我养的那几只小兔,它们现在已经成熟,成了我养殖的种兔和母兔,而它们仍然拿我当亲人一样从不离开半步,到了不需要圈养的地步,我又怎么舍得离开它们更久的时间呢? 可谁会想到,这次出行所花费的时间要比预想多得多的多! 粗树藤由巨石上解下,伴随着一阵浪花,天气还不错,略微有点东南风,但其他一切都很好,我甚至能看到浅滩附近海里的鱼惊慌的游动。 这座岛本身不大,但当我的船刚刚驶出沙滩附近的小河湾向东行驶时(货仓天堂西面一点),却发现绕过货仓天堂的那片浅礁石,再往东两海里左右,居然还有片更密集的礁石密布在那里,那些狰狞的石头在太阳照射下泛着灰褐色的光亮,有的露出海面,而有的甚至就深深的藏在海里,我以前站在高山上观察时可能因为距离的原因,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的情景却令我叫苦不迭,这也是我观察不仔细便匆忙动身所造成的恶果。 这片礁石滩是依偎在一小块山丘延伸出来的,在地理领域来说,这个叫做“岬角”,咱们香港的尖沙咀在过去就是个这种岬角,只是人类不断的将它进化,才成了现今繁华的模样。 我不得不将船划到岬角不远处一个小山丘附近,将粗重的树藤努力拴在一处大礁石底部,而后登上山丘远远望去。 这一望不要紧,我甚至差点就放弃了这一次环航的计划。 那些礁石明明暗暗的不规则排列在小山丘的周围,一直延伸向深海的方向大约足足五六公里的样子,那是一个我只有足够冒险才敢于划过去的距离。 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些呈纵向排列的礁石区的两边,海水由于礁石的分隔而形成了两片对流区,特别是东面的对流区域,甚至形成了一股激流根据沙滩的反作用力急急的退向海里,致使那里的海浪更加剧烈。 我用舌尖测了测风的速度,又内心中极不淡定的看了看那道激流,假如我把独木船开进那股激流,就极有可能会被它带进外海,甚至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船覆人伤! 我决定暂时别冒这种危险,但让我就这样返回家里却又很不情愿,为这次环航,我准备了太久太久,假如哪怕有一点点机会,我都渴望完成它,毕竟,这会给我带来相当可观的收益,无论是资源还是那鬼魅一样的“咔咔”声的探索。 就这样待在这个土包山丘足足三天的时间,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那片礁石群甚至让我有一种波涛汹涌的感觉,看来这里没有成为旅游区是有原因的,毕竟很少有人能靠近这面的海滩,假如真的有船误闯到这里,凭借海浪和激流,即便是大一些的旅游游轮,也有被激流强拉进礁石区撕成碎片的危险。 强风直至第四天的早上才渐渐褪去,午时海面上就已经风平浪静,我看到距离礁石延伸根部向外大约一海里的地方,礁石的排列似乎并不那么紧凑,中间好像有很多缝隙,趁着这样平静的水纹,没准儿我能把独木船在那儿穿过这片礁石形成的天然壁垒也说不定。 于是我又选择冒了一次险,也就等于我又创造了一次失误,假如我死在了这个失误上,那么我的骸骨就一定会被冲击回海滩上并摆着奇怪的造型,让这个岛的后来人知道我死得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独木船刚刚驶离岬角的浅海海滩,似乎毫无过渡和征兆一样就立刻进入了一片深水区域,等我亲眼看到激流阴险的潜伏在水面以下随时准备将我吞嚼时,小船早已失去了我的控制。 那激流借着海面平静的外表,在海水里夹杂着浓沙翻起层层的、杂乱的、像烧开的热水一样的浪花,来势非常凶猛,小船立刻裹在其中打起了转儿,像个路遇流氓的小姑娘一样被这激流来回撕扯,不多时,竟然一股脑的把小船向着深海的方向推了出去。 我努力的想让船驶回暗礁海滩,结果未能如愿;我再横桨希望船能驶向暗流的边缘继而能让我脱困,可谁知却适得其反的被它带着钻进了礁石区而后又奇迹般的进入了更加猛烈的东侧激流。 我确实是在那些礁石之间的缝隙钻了过来,不过这样的结果却是我现在最不愿看到的! 我之前说了,这东侧的激流相比西侧更加的可怖,海面无风,这使我的船帆毫无用处,只得拼命地划桨,但都无济于事,我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甚至能感觉到这灾难几秒钟之后就会发生,或者是等到这该死的激流把我冲进深海汇流区的时候,我也一样会被甩进海里自此尸沉大海,被鱼儿们吃的连个渣儿都不剩。 激烈的摇桨中脑子也一团混乱,我甚至想起了一句话:“nozuonodie“,换而言之,冥冥中其实我的命运早就已经有了定数,郑和号那次海难中我早就应该命陨于那片大海,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把我拖了起来奇迹般地被冲到了这座孤岛,老天爷他老人家只是让我选择了一下早死和晚死的问题,也有可能之前的那次海难恰好地府的名额满了,于是让我推迟了几年再下去,而且死法儿一样!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考虑过死后能进天堂,毕竟我在那里应该没有什么熟人,除了老谭吧,可能他能办得到通行证或者天堂暂住证什么的,但我却坚信老姐、胖子和大邪他们都不可能走得进那么个神圣的地方! 回头想想,这又关人家老天爷什么事呢?老人家把我安排在了这么一座岛屿上,让我衣食无忧,除了女人之外的一切我都已经拥有,虽然这个破岛是那么的荒凉和无依无靠,但现在看起来,它却是这世上最值得我眷恋的地方,对于我来说,现如今,最大的幸福、最大的期盼,就是能回到那个荒岛上,哪怕是让我失去所有的付出、从头再来我也愿意,只要能让我回去。 脑海里歇斯底里的不知道在翻滚着些什么,随即将双桨的扣绳挂在自己的胳膊上,在狭窄的座舱里就这样跪了下去,面朝西方喃喃自语:“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回去,回到我的小山丘,回到那片海滩,或者回到那个荒岛的任何地方都行,你可以开出任何我在那座岛上的价码,粮食、肉干儿、我的那些兔子,任何的,只要你愿意帮帮我,最后一次!”。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掌握不了神权,也没有预知灾难的能力,贪婪和欲望是我的本性,要不是经历这么一场灾难,我根本感觉不到生活在那个荒岛上到底是有多么的幸福;如果不是现如今的山穷水尽,哪还会懂得珍惜那么个荒岛的一切? 我眼瞅着自己被激流冲得越来越远,那小岛就这样在我的视线里慢慢缩小着、缩小着,这距离目测下来足足有五六海里之多。 我明白,我失去了它,失去了在过去四年里用双手创造的一切,我也因此将马上失去我的生命。 没有放弃划桨,甚至说,自从拜完了老天爷恢复坐姿之后,我便更加努力的划了起来。我知道,老天爷只会眷顾那些努力的人,四年里,我的努力一定感动过他老人家,而现如今的我,只需要他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小小的机会就可以。 但我的处境却完全没有转变的迹象~ 第十三章 老天爷的惩戒

也许作为读者,您肯定认为主角嘛,一定是被套着光环的,再大的灾难也会挺过去。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改变什么,甚至还在我的背后捅了一刀,将我更快的推向了深渊。 太阳刚刚过头顶的时候,我已经明显看见两道激流就在距离我一海里多的地方汇聚,那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水纹,浪头不再是朝着岛的方向汹涌,而是两道激流在彼此的撞击,这种撞击发出滔天的声响,比我所听到的那种“咔咔”声还要大、还要澎湃的多。 伴随着每一次的互相撞击,两道激流翻起巨大的白色海浪,并形成一道两层楼高的海雾,我知道,只要我钻进去,就会命丧黄泉。 拼命的摇着双桨,但这一叶小舟在茫茫的大海面前却显得那么无力。 就在这时,连我都已经相信了自己即将丧命的结局时,海面上突然刮起了一点点微风,风向似乎向东!这让我本已心如死灰般的心情顿时燃烧起了腾腾的希望。 放下船桨,立刻跳下木凳,在内舱里竖起那个由小椰子树做的桅杆,又架好三角小帆,这一系列的动作是那么的娴熟和一气呵成,事实上我并没有刻意的训练过,这是肾上腺素爆发的结果,一定是! 靠着那么一点点微风,船头似乎稍稍有所偏转,但角度仍然无法令独木船脱离激流,感谢老天爷,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那股风竟然慢慢的大了起来,径直的把我和小船向东吹去。 身后那滔天的碰撞声离我越来越远,我这才算稍稍的定下了一点神,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令我心悸,两眼不停地向外冒着泪水,我竟然躺在了内舱里嚎啕大哭起来,直到我感觉到还是有些不对劲,才再一次坐直身板儿跳上了木凳向远方望去。 这一望不要紧,本来认为自己死里逃生的惊喜心情立刻又沉到了海底,那股原本救我出厄运的神风,却并不是把我吹向岛的方向,而是令我的船向东南方向涌动,这个风向令我的小船离岛渐行渐远,而那三角小帆在这种风向下,无论调整到什么角度,都无法让它利用风力把船向岛的方向再前进半米。 慌不迭的撤下风帆、拉倒桅杆,再一次用尽全力的摇着船桨,试图用自己这一膀子力气去对抗这股本来是救我命现今却又快把我推向深海的怪风。 独木船距离海岸线差不多足足有十海里左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潮汐所产生的海浪已经没有那么多向着岛屿的推力,反而是反作用力比较多,在风和这股反作用力的双重影响下,我的船迅速的向着身后毫无边际的深海奔腾了过去,无论我有多么用力的摇桨,都无济于事。 内心中明白,只要我被冲进深海,这艘船就一定会迷失方向进而再也找不到小岛方位,而我本人,也会自此漂泊终生直至水尽粮绝死在船舱里成为干尸。现如今,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只有用光所有的力气划船,向着小岛的方向划,即便看起来我还是被吹慢慢远去,但我知道,假如我不划,就会被吹得更远,而只要再努力划几小时,能坚持到涨潮的那一刻,潮水就会抵抗这股邪风,把我送回岛上去。 根据“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法则,此时的风越来越大,天空中慢慢开始密布着黑青色的乌云,而东面的天上、更加浓厚的雷云层伴着肉眼可见的闪电正向着我所在的这片海域奔袭过来。 海水随着这场大风开始肆意涌动,继而转为几米高的大浪,最终,一片片犹如小山一样的巨浪层层叠叠毫无休止的碾压着我的独木舟。 浓厚的雷云积压在我的头顶,向我倾泻着它的不满,像是在对我说:“小子,瞧,我的主人给你食物、给你水、给你干燥的陆地,而你永远贪得无厌的向他老人家索求更多,这是你自找的悲惨命运!” 一道道闪电由黑云中炸裂,那裂痕就像几层蛛网重叠在一起般令人可怖,却又绚丽如织,我吓坏了,再不敢坐在木凳上,而是将木凳放倒,抽出储物柜里的一大块塑料布打算盖在身上遮挡些雨水。 谁料想,海上的风实在太大,才刚刚扯在手里的塑料布没等罩在身上,就被这漫空咆哮的邪风吹在了空中,转眼就消失不见,恰好这时,一股大浪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小船上,令这艘四米长的小船险些倾覆,小船急剧摇摆了几个回合,两弦甚至几次都已经嵌入海里,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并没有造成恶果,但这也令仓里积满了海水,随着海浪的涌动,小船就像摇篮一样将仓里的海水一会儿涌灌向船头,一会又涌灌向船尾,就这样将我和几个仅存的大罐子在船里推来推去,我的脑袋几次都险些撞在陶罐上,吓得我赶紧用胳膊抱住头,可膝盖却连续中了几次撞击,我甚至明显听到了几声砰砰的声音,那是陶罐碎裂的闷响。 我狠命的抱住一个储存淡水的陶罐,我和它相加的重量终于让我不再被仓里的积水所撕扯,这才在仓里停了下来。 缓缓站起身,任由天上的狂风夹杂着雨水倾泻在我的脸上。 我对着不停放烁着蓝白色闪电的天空咆哮着,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谩骂着,诅咒着老天爷对我的一切不公,你特么令我来到了这样的一个悲惨世界,令我可能此生再也见不到亲人、断绝了我全部的希望、扔在这样的一个荒岛上,每天与一群牲畜们为伍;你剥夺了我使用语言的权利,每天像是个神经病一样只能自言自语或者与一只母兔子说着悄悄话亲嘴儿调情! 这样难道还不够吗?你现在,居然还要用这样的一个大场面来吓唬我!来恐吓我!你想要老子的命不是吗?来吧,老子的命早就该丢在那场演习里,或者活该饿死在十二岁那场离家出走的惨剧中!你想拿走,随你!这事儿你有权利,你犯不上跟任何人和神打招呼就能办这件事儿,这老子知道!但,即便你让我就此葬身鱼腹,我的魂儿也一定踩着这漫天的黑云爬到你身边,用我的牙齿将你一条条一块块的撕碎,而后吐在地上,老子说到做到! 狂风顺着我咧咧的大嘴灌进了我的肺里,像是要炸开一样,我确定我的怒吼在狂风中显得那么无力,甚至怒吼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事实证明,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别跟老天爷叫板,一是这种叫板除了能宣泄一下胸中的那股子闷气吹吹牛b之外什么作用都不会有,二是老天爷会随意用点什么小法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我的小命。 我也的确立刻就得到了报应,一个浪头,丝毫不留活路的拍在了我的身上,尽管齐胸高的船舷帮我抵挡住了不少力道,但倾斜的小船借着浪头的淫威直接将我甩出了座舱,像抛出去的铅球一样,重重的跌落在海里,等再次浮出水面时发现,老天爷的这一脚,足足把我由小船上踹出到海里十几米之多,若不是我腰间缠绕着的救生绳,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条独木船。 被海水砸的有些懵,双手死死地拽着这根用椰子油浸泡过的软树藤,我确实在制作救生绳的时候曾经幻想过这条救生绳能救命,但却从没有想到救命的情景会是如此的惨烈,隔着这十几米的距离望向小船,继而看到再远处的那如山般高的巨浪,小船显得那么的渺小,就像粒灰尘跌落到了泳池一般,令人绝望。 耗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扯着救命绳索牵引着返回小船底下,大浪让我根本没有机会再爬上那一米多高的船舷,就这样右手死死地在救生绳上缠了几个圈避免手滑而就此失去救生绳的保护,左手则牢牢的扣着船舷边上用以稳定船身兔皮小沙袋,就这样被吊在船舷上,全身浸泡在海水里,直至几个浪头拍打过来令我完全的失去知觉晕倒在水里,但我大脑仿佛并没有就此失去意识,只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知道,只要胳膊还套在安全绳上,我就会被一直这样吊在水面之上而不会呛进海水里,即便最终我失去所有意识完全昏厥,最多也只会费去一条胳膊,但小命儿还是可以保留下来! 现在最需要祈祷的,就是船啊船、你可千万要挺住、千万要坚持下去,你如果丧失了斗志,就会带着我一起沉入那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海底地狱。 万能的老天爷,原谅我刚刚的无理,我知道错了,我现在也不想回陆地了,请你先让我返回到船上行吗?万能的菩萨、佛祖、基督、上帝,请帮帮我,就像四年前那样,再救助我一次,无论这次我闯下了什么样的祸端,我知道错了,我再不会惦记岛的另一端那些原本属于其它圣灵的那些资源和食物,毕竟它们也是您的孩子、也是您的信徒、也是您们的造物所得,我今后一定公平的对待周遭的一切,再不会残暴的对待它们,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将稻草人胳膊上钉着的那几具大鸟尸体摘下来并且好好地安葬他们,我的谷物任由您的信徒们去吃食,因为那些本就是您赏赐于我,而我,只是您的工人和奴仆,只是个播种机器,最终,您的恩赐应该属于那座岛上的一切生灵,而不该被我占为己有。 列位,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看在我悔过、忏悔的份上,我向老舍、鲁迅、诸葛亮、莎士比亚、亚里士多德挨个儿保证,我一定会铭记您给我的惩戒,遵从您的意愿,自此从新成为一个人,尽管今天不是二十三号,我也依然会铭记这一天我所得到过的一切报应。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第十四章 奇幻的海上漂流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感觉身下软绵绵的,睁眼一看,却发现我躺在家里自己的床上,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破军装,腰上缠着武装带,那武装带扎得紧紧的,勒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的右手垂在床边儿,可能是睡觉压的,丝毫不听使唤,就那样垂着。 房门突然打开,是妈妈,她老人家端着一碗炸酱面,眼神中充满了怜爱的看着我说:“早就该回来,跑去当什么兵!看把你累的,赶紧起来,把面吃了,这麦子是你爸种的,我给和成了面条,你尝尝”。 我突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接过了老娘手里的面条,就着一堆面码儿(各式青菜,炸酱面必备)就这样啃嚼起来。 等再一抬头,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我的床边,那如刀削的脸孔上仍然写着“严肃、认真、奋发、图强、强军、崛起”这十个大字,他轻轻地抬起右手,像抚摸兔子一样抚摸着我的脑袋,而左手却从军装里掏出了一瓶地道的北京二锅头,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你想家,想家就回来,别在外面飘了”。 我能感觉到两股热流由眼中涌出,我看着父亲,他老了很多,原本乌黑的短发,现今已夹杂着几许灰色,突然想起,突然想起,我似乎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如此仔细的看过他。 结果他的二锅头,一口就把酒吞进了肚子里,那酒是咸的,就像海水一样的苦咸味,十分难喝。 我猛烈的咳嗽着,像是被这酒呛得连肺子也要吐出来的样子。耳畔突然传来海水敲打船板的声音,而父亲的声音却渐渐淡去,母亲的面容也越来越模糊。 刺眼的阳光终于替代家中柔顺的灯管照进了我的瞳孔,我似乎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梦,一个美梦,我试着想让自己再睡过去,哪怕是一会儿也好,让我再多看一眼妈妈,以及那个我曾经憎恨的爸爸。 我的身子仍然泡在海水里,借着太阳的暖意,那海水已经不再冰冷,右手像断了一样毫无知觉的在海水里耷拉着,而我的左手却像是钩子一样仍然死死的挂在那坨兔皮沙袋的绳子上,手指已完全没有知觉,只有手腕能传来一种脱臼后麻木的感觉。 正史因为左手仍能挂在一个着力点上,才不至于让已经漂浮在海面上的我大头朝下的沉浸在海面以下憋死。 海面的风早已停息,看太阳的高度,至少也已经不清晨,但也不再是昨天,因为,那不是夕阳,炙热的光线令我明白,昨夜的暴风雨已经过去,缓缓的微风才是现在海面上的旋律。 左臂已经酸麻、右臂完全指望不上,我努力的踩着水,这样似乎能让胳膊缓一缓力,让血液循环慢慢正常过来,但,我太累了,小腿在不住的哆嗦,继而转为抽筋儿,几次都险些让我垂直着沉进海里。 我试着让左腿由海里抬出海面,挂在另外一个兔皮沙袋上,但这太吃力了,我完全做不到,只好用刚刚缓了些血脉的左臂勾住沙袋,用身体的重量向下重重一压,借着独木船向左稍稍倾斜的那一瞬间,才猛的将左腿挂在预想的那个沙袋上,而后手脚并用,滚进了至少一半海水的小座舱。 我就这样坐在座舱的船底板上,屁股下面是已经被撞翻的那个木凳,很坚硬,顶得我盆骨传来阵阵刺痛,我又向旁边挪了挪,折让船里的积水直接淹过了我的胸口。 再无半点力气改变什么,就这样有气无力的坐着,任由荡漾的积水拍打着我的胸膛,有时还会钻进几滴偷偷流入我的嘴巴,我只想坐着,天底下还有比现今这个姿势更舒服的吗? 至少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直至我能感觉到左手手指传来像针扎一样的刺痛,我才用手肘支撑着船板站了起来,旋即又差点晕回积水里。 我的左手手指的指甲脱落了三个,右手手臂上有着非常明显的螺旋形勒痕,那一定是救生绳缠绕的结果,我几乎断定我的右臂就此废了,毕竟勒得太久太久,但这丢卒保车的做法,也是当时没有办法的事情,丢了右胳膊重要还是丢了命重要?我相信答案非常清楚。 许是光线的作用,我发现我的皮肤,又一次呈现出了四年前的样子,稍稍有些透明,甚至比上一次更加的严重,我似乎能看见手臂下青色的血管里包裹着的血浆,在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有节奏的涌动,不仅仅左臂,连同右臂也是一样,我试着咬了咬左臂的皮肤,却发现并无其他异样的感觉,只是皮肤变得透明了许多。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四年前也发生过相同的事,还记得吗?在郑和号海难后,我泡在海里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被冲上了海滩,那时的我,手臂不就呈现出了透明状?现今也是,难道,我这皮肤得了什么怪病? 低头借着积水的反光在水面上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却发现脸上一往如初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被海水泡得过久,显得非常苍白,这让我还算欣慰不少。 右手臂伴随着血液的涌动,似乎也在慢慢的恢复着知觉,我内心中默念着:“谢天谢地,我终于再一次的挺了过来,而且,是全须全影儿的挺了过来!” 很久后,尽管浑身仍然虚弱,我却不得不赶紧将仓里的积水排干,这积水我尝了一口,是咸的,很显然是雨水混杂着昨天进入仓里的海水的混合物,这不能喝,假如,我所携带的淡水全都在昨晚的暴风雨中消耗殆尽,那么我确定仍然活不过四十八小时,现在的我身体严重缺水,海水的腐蚀抽走了我体内大量的水分,仅仅是由于浸泡才没有让我产生口渴至极的幻觉而已,刚刚起身的晕厥足以证明这一点。 左手伸进积水里,在水下焦急的摸索着,摸索昨晚我曾拼命护住的那一个装有淡水的陶罐,祈祷着它千万别也像其他罐子那样的悲惨命运,幸运的是,我在仓位的一个夹角找到了它,尽管它旁边还有几个破碎的罐子渣儿刺痛了我那没有手指甲的嫩肉,但我还是找到了它! 一口比泉水还甘甜的淡水灌入了嘴里,我不敢多喝,担心五脏会承受不了这份水压,转身将罐子放在船头,再捞起半个烂罐子开始了清除积水的工作。 我是幸运的,在积水清理工作大致结束后发现,我的淡水虽然损失了一大半,但仍然剩下了两罐之多,装肉干的罐子碎的最多,但好在还有几包是我包进塑料布里塞在装放鸟铳的那个沟槽里的,至今仍然死死的卡在那里,连同它一起卡在那里的,还有我的鸟铳和那些同样包裹及其严实的火药和铅弹。 损失最大的,看来是我的身体和补给,但,经历过昨夜的灾难般洗礼,我真的变得虔诚,无论是安慰自己也好还是真的一心皈依,我开始思考思考“这是佛祖、上帝、基督或者老天爷他们给予我的惩罚,体罚是其中的一部分,让我经历饥饿和口渴,用以加深惩罚的力度”。 越是这样想,便越能给予自己希望,毕竟,眼前无边无际的大海,除了身边海水敲击船舷的声音外,我什么也听不到,甚至,我连只海鸟都看不见,这块大海还是感觉深沉得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极目千里,海天浑然,云在静静疾走,浪在无声奔流,似能感到地球、天体的运动;唯独感不到的,便是我能活下去的希望。 我坐在座舱里沉沉的睡了过去,太累了,甚至没有力气竖起桅杆和船帆,事实上,那颗椰子树也在昨天的暴风雨中遇难而不知所踪,仅仅留下了塞在船头夹缝里的那个小三角帆,但失去了桅杆,这帆又能有什么用呢? 再次醒来,天色却已入夜,我极力的揉眼睛,企图让瞳孔聚焦一些,但却发现丝毫不起作用,我在天空找不到任何一点点月光,哪怕是星星,我也找不到半颗。 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那,这又是怎么了呢? 我确定自己没有失明,事实上我能看到海底一些浮游生物自己发出的微弱光亮,只是那天空,再也找不到一丝天体的痕迹,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宇宙大爆炸将一切化为虚无,而仅仅剩下地球上这些生灵。 不再对这些似有似无的未知感兴趣,也早就失去了探求的动力,我现在最大的期望,只是能活下来,即便是我的小岛,我都不再奢望能回去。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一阵极具的撞动令我的头重重的碰在了座舱木板上,这撞动大极了,像是独木船撞到了一处铁板一样,幸好他独木的材质,假如是普通的木板拼合船只,这一撞的威力足够它沉上七八次。 纵然如此,船仍然连续摇晃了数次才稍稍稳定了些。 怀着激动的心情由座舱站了起来,因为我知道,我应该是有救了! 第十五章 看,那有一条船!

这种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那响动分明就是在告诉我说,我应该是撞到了什么礁石,至少也可以证明我现在已经处于一片浅海。 整条右臂恢复了知觉,但仍然不能动,感觉像是脱臼一般,但骨头又没事,只能用左手撑着船板艰难的站起来,双腿打着颤的扶着船舷向响声方向望去。 天空中仍然没有丝毫光亮,我的头顶就像是被一块黑漆漆的布料蒙住了一般让我搞不清状况,耳畔也没有听到任何海浪冲击沙滩的声音,这让我有些迷茫。 废了好大的劲才分清海面和天空的间隔,顺着船尾向前摸去,却什么也摸不到,船尾太长了,我的手够不到超出船尾的部分,自然也就分不清独木船刚刚触碰到的是什么,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与什么产生的撞击才发出如此大的响动。 内心中稍稍有些不淡定了,我突然明白了盲人内心中的那份与生俱来的敏锐性格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锻炼出来的,他们生性与我们一样谦和懦弱,只是常年与四周的危机打交道才锻炼出了那一副洞察秋毫的反应。 是不是碰到什么海怪了?脑子里开始思考些不着边际的事,尽管我知道这是自己在吓唬自己,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海怪,无外乎是一些海底生物浮上了水面,比如那些巨型鱿鱼什么的,但我总觉得自己不会那么歹命,都已经这副德兴了还会遇上那种东西。 东海是中国、日本、韩国等国的海洋战略要地。 该海域存在着中日双方的钓鱼岛及其附近海域领土争端,以及中日东海油气田问题和中韩专属经济区划界问题和苏岩礁问题。 中国自古以来至元朝年间,称此海域为东海。明朝时,《坤舆万国全图》中此海称为大明海。元明之后,华夏大陆渐有中土之称,此海域渐称为东海直到现在。近代周边国家各自表述,中国称东海,朝鲜称南海,琉球尚氏称琉球海,日本称萨摩海。现代各大国际媒体,皆称此海域为东中国海。 日本暖流(黑潮)在台湾东侧回流北上至日本列岛,根据调查研究,该暖流有一分支即台湾暖流在巴士海峡进入台湾海峡而后北上进入东海,另有一分支即黄海暖流进入东海北部,影响到黄海。 与渤海和黄海相比,东海有较高的水温和较大的盐度,潮差6米—8米,水呈蓝色。又因东海属于亚热带和温带气候,利于浮游生物的繁殖和生长,是各种鱼虾繁殖和栖息的良好场所,也是中国海洋生产力最高的海域。 东海的优良港湾很多,如上海港位于长江下游黄浦江口,航道深阔,水量充沛,江内风平浪静,宜于巨轮停泊。广东南澳岛与台湾岛南端的鹅銮鼻连线是东海与南海的分界线。渤海、黄海和东海处在中国大陆的东边,所以又统称中国东海。 海里的浮游生物所发出的光亮是很典型的冷光源,能照射到的只有它自己,根本无法为我提供照明,现在漆黑一片,我也只能等待着日出的时候才能弄明白一切。 是的,我确实想过下水摸过去,因为下水很简单,扶着船舷,跳下去了事;但然后呢?假如这真的是一块礁石,而礁石距离海滩还有很远,那么又该怎么才能爬回船上呢?我对目前自己的体能完全没信心,泡发了的皮肉让我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就像是海水把我的一切都打散了重组一样,完全散了架。 互相拍击着的海水发出及其轻微的响动,甚至如果不注意听都不会发现这响动的存在,海面上似乎略微有些风,我能感受到我的船仍然在向着一个方向走着,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方向,但我确定,它在动。 突然,一股刺眼的强光射入我的瞳孔,令眼睛条件反射的眯了起来,这光线很足,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太阳光,因为,那光线是绿幽幽的,仿佛是神话里幽冥神殿一样的那种清幽光亮。 花了好一阵才适应了这光线,在我的眼前,哪里还在什么海上,透过光线回头看去,身后就是一条像是山内河一样的河道,河道上方被岩石完全封闭,这才致使我完全看不见光亮。 而眼前这光线所及,是一片十分宽广的区域,像是一个及其广阔的山洞一般,被构架在我的眼前,令我始料不及又兴奋莫名,毕竟,有山的地方就一定有陆地,就一定有我需要的淡水河食物。 那幽绿的光正是由这个大山洞的洞顶散出,似乎是很多很多的晶石所发出的光亮,让人目不暇接,河水很缓,不知流向何处。 再仔细看,发现头顶上方,隐约漂浮着无数暗蓝色和暗绿色的发光物,隐隐发出微弱的光亮,围绕在我的四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别的味道,像是一种香气,我说不好那股味道到底是什么,像檀香,但比檀香要淡很多,更像是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就在此刻,我的心中却又出现了一种特别的感受,心烦意乱,杂乱无章,同时,我的耳朵里居然似乎听到了歌声。 那歌声非常凄婉,那种韵律我闻所未闻,绝不是我所听到过的任何一种乐器所弹奏,听不出字句,只是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四下里张望着歌声的由来,可刚一回头,就这一眼,便让令我由船上跳进水里。 我不再形单影只,我的船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长头发女人,一个肌肤洁白如雪的长头发女人,一个并没有穿衣服、裸漏着上身的长头发女人。 霎时间,我打后脖子处冒出了一阵寒意。 我下意识的去摸船舷里的猎枪,可还没等抠开木盖子,突然,一张滑腻的肌肤挨在了我的左肩上,丝丝秀发甚至已经沾上了我的胸膛,随机,就一把把本已很虚弱的我掳到了水里。 也就在此刻,脑海中的歌声大盛,与那种烦躁感相对称的是,这歌声,似乎会勾人魂魄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无论一会发生什么,就即便是身边的这个女人打肚子里掏出来一个孩子,并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我也绝不能影响了自己的心智。 我在心里这样告诫着我自己。 但那歌声却像是幽冥索引般,越来越凄美,越来越诱人心魄,不时还会加上一些喘息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只无形的玉手,掰着你的脑袋向自己的身侧看。 我努力的控制着我自己的心神,同时,行进的速度更是提高了很多,毕竟,我已经拼尽了我的全力。 此时,每每当我的心神占据主动,那诱人的歌声就会淡去很多,但那令人心中烦躁的感觉却又会压过我的心神,让我不得不去向歌声靠近。 我不敢回头看那个女人,当这种邪门儿的事情发生时,都不能接近或对视这些女人,无论她们是人还是什么其他生物。 我只能拼命的踩水,拼命地向前移动着身体。 突然,心中一阵荡漾,那种烦躁感突然消失了,而那歌声伴随着不住的喘息,响彻心神。 我的意识慢慢迷离,脑袋不自主的偏向了我的左侧。 在我的左侧,滑腻肌肤的主人已经与我并肩而行,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身体动作,但她却能在水中如履平地,而且,两条胳膊也可以自有做着动作。 她长发披肩,肌肤雪白,由于与我处于平行的位置,反而令我无法看到她那令人恐惧的眼窝,单从那俏丽的侧脸和诱人的身材来说,一眼看去的一瞬间,我便已完全迷离。 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的双手则趁机挽住了我的左臂,裸漏的身体贴附在了我的身侧,令人无限遐想。 我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美人,仿佛是我的情人体贴着温存的感情。 这种感觉令我已完全忘记了肩上的秀秀,并且,我竟然鬼使神差的与面前的女人拥在了一起。 闭上双眼,感受着那一丝丝传来的温存,她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令我更加痴迷。 就这样,缓缓的,我便已与她一同沉入了水中,那一刻,我已经忘记了我对河水的恐惧,忘记了一切我本该记得的东西。 她双手搂着我的脖颈,进而捧起我的脸,像是亲吻,像是爱意。 我能感受到我的鼻腔和耳朵里都不时的灌进了水,但我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水流入腔体的感觉。 突然,她的嘴唇贴近了我的脖子。 随之而来的便是脖子处的一阵刺痛,刺感很深,令我顿时清醒过来。 放眼四周,我竟然已被拖入了深水,完全失去了光线,头顶上方的探灯也只能照射不到一米的距离,而我距水面的距离,我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 与此同时,只听到“啊”的一声,之后,脑中那种诱人的歌声便完全消失殆尽,留下了回复意识的自己。 第十六章 那是海盗吗?

今晚十点放文,重大进展事件哟 《穴居人日记》第十六章那是海盗吗?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噩梦般的岛屿

这四年多的冒险旅程,长期的殚心竭虑,每每都是惊心动魄,但唯独这一次,是我能预见到死神向我走来一样的那种面对恐慌,三十步、二十步,那几只火把就这样在树林中鱼贯而行,四只火把,四个人。 他们的步伐非常矫健,柔韧性似乎异于常人,咱们走路是迈的,而他们,却是时迈时跳,左右摇摆。 我骑在树上,离地面足足三米多,看着他们越来越近,而我在树上却还仍然保持着骑乘的姿势,双腿就这样垂在树干外,只要这群海盗走到树的跟前一抬头,准能看见我这么个外地游客。 直至他们走进我的十步之内,在火把的照映下,我才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天,这哪里是什么海盗! 虽然举着四只火把,但火把照映出的却是六个人。 令我惊奇的是,举着火把的四个人全都赤裸着上身,肌肉在火光下呈现出极其健硕的线条,手中拎着非常原始的木棒,我看到有个人身背后似乎背着弓箭,他的头顶还插着一颗看不清颜色的修长羽毛,他不时的向身后嚷嚷着什么,那语言我听不懂,但我能确定那绝不是咱们中国境内的任何一种方言,也绝不是我所熟悉的国家的语言,或者说,更像是一种土语。 羽毛哥手里拎着根儿绳子,不时的还会将它抖动一下传来啪啪的声音,像是在警告,而绳子的另一端系着前后两个人,都是蓬头垢面赤身裸体的摇摇摆摆尾随其后,像是那四个人的俘虏模样。 当他们走到我的树下时,我屏住呼吸,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紧凑的就像被敲响的战鼓,我害怕极了,生怕心跳声会惊扰到他们。 这些人的装束令我想起了非洲部落的那些野人,不同的是,他们的肤色并不一样,尽管火把的光亮十分黯淡,但我也能看清,他们和我一样,也是黄色的皮肤,甚至,比我们这些黄种人还要略白一些。 而长相,也是非常准确的黄种人高颧骨模样,根本不是非洲土著大兄弟那种吃苦耐劳的劲头儿。 我靠,这是飘到哪儿来了?咱们亚洲还有这种未开化的土著部落? 一堆的问号在他们远去后涌进我的心里,想得我脑仁儿直疼。 一道闪电由远处的天空划过,瞬间照亮了夜空,感谢老天爷,你藏住了月亮,让我躲过了他们的视线。 但老天爷很公平,给了我恩情就一定还会追加点什么仇恨。伴随着几声雷音,豆大的雨点便砸在了地上,头顶的树叶噼里啪啦的生生作响,这一夜,我没敢合眼。 直到天亮,我都在思虑要不要跑回船上自此远离这个地方,显然这里不是文明国度所光顾的所在,或者说,我可以断定这里一定是一座岛屿而非大陆架以内,以现今的科技程度,绝不会容许在亚洲大陆架以内还存在这样的野蛮民族。 终究我还是没有回到船上,我明白,在这里,也许我还能有机会活下去,但假如我重新回到船上,先不论能不能成功离开海岸线,单是补给这一项,我就没法活过七天,但谁又能保证七天内我还能找到另一块陆地呢? 此时,林子里的大雨仍然下个不停,地面上的淤泥和鹅卵石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指压板,我的鞋子早在几天前那次落水中掉在了海里,此时踩在地上感觉十分酸爽若仙若死。 枪上仍然裹着塑料布,手在扳机的位置上抠出了一个孔洞,就这样端着它警惕的向内陆走去。 我不敢再走那片林地,尽管林子对我来说是个天然的保护,但那片丛林昨天既然有那些土人经过,说明那是他们日常的行走路线也说不定,这对我来说太冒险了。 我也想过我是不是可以先跟他们接触一下,没准儿互相都没有恶意并能和平相处下来,但仔细想想,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手里拿着木棒和弓箭的朋友们应该不会用和平的方式欢迎我这种“外来物种”,活生生把我栽进土里当花肥也说不定,我不能去冒这样的险。 索性,绕过一片灌木后,距离海岸大约几百米的地方便又是一片更加茂密的榕树林,树木更高范围也更广,树根根系十分发达,甚至几棵榕树的根茎互相交织互相缠绕在一起,显然是经过了上千年的发育才会这样。 脚下的泥土和厚厚的落叶层搅和在了一起,形成了天然的肥料,这让我的脚舒服了很多,但尖锐的叶片仍是在脚上划出了很多的口子,疼痛不已,更让我讨厌至极的是,当脚踩过水坑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水坑居然有蚂蟥,我从没有见过这种软溜溜滑腻腻的东西,恶心至极,索性发现的早,它还没有把那张破嘴弄进我身体,不然我会觉得像是被他玷污了一样! 又走了百多米的样子,前面的林子似乎像是被人为的砍伐了一样,突兀的空出了一大块儿,足有百米见方,这片空地上四处都是些矮草,十分茂盛,只是被大雨浇灌得被压倒了一大片,就像一层绿色的地毯,整齐的铺在了这片地里,在四周灌木和高大树木的衬托下让人看了格外舒服,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花园。 突然,目光停了下来,我发现在草地的中央,一堆白花花的东西裸露在绿草之上,我不敢走得太近,这片裸露的空地太容易暴露我的行踪,但即便是向前挪动了几步,我也看清了那片白色东西,俨然就是一堆突兀的人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待在那里。 我全身打了个冷颤,那些人骨非常完整,彼此纠缠着,手骨却都捂在脸上,死状令人不寒而栗。 我想缓缓的退出草地返回林子里,这并没有几步路,而且我确定以我的这种卧姿匍匐在这儿,绝不会被人发现,但就在我用手臂蹬着草地向后退去的时候,身前的一处草皮却噗的一声塌了下去,呈现出来了一个十公分左右的小坑,随后,塌陷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身边的草皮上竟然随着塌陷冒出了一股股的浓厚的土沙,假如没有天上的雨水浇盖,这股土沙绝对能把我呛成肺痨。 我被这情景吓傻了,这是土人的机关秘术? 我马上就自己否定了这个观点,因为我意识到我现在面临的处境远比什么土人的机关秘书要复杂得多。 那些塌陷的小坑儿中急促的爬出一坨坨的白色的蚂蚁,越来越多,每一只的个头儿足有指甲那么长,趴在草地上的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蚂蚁头部那对儿大夹子! 我的妈呀,这片美丽的草地底下,居然全是满坑满谷的全是白蚁窝! 这令我顿时头皮都炸了开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头发尖儿都是麻的!哪还顾得上漏不漏什么行踪,就这样猛地站起来想沿着我来时的脚印踩回去,谢天谢地,我没有因为用力过猛而又弄塌哪位蚂蚁大神的巢穴,就这样胸前沾着十几只白蚁跳回了林子。 这鬼东西极难弄掉,一对夹子死死的咬进肉里,逼得我只好在泥里打了几个滚儿,才算甩掉他们,万幸,泥里没有蚂蟥。 这是一个邪恶的岛! 这是我对这个岛的第一印象,比起我那个荒岛,这里绝对是恶魔才会居住,我甚至可以想象,这些蚂蚁没准儿就是那些土人特意喂养的,而那些白骨没准儿就是他们逼进这片草地,用以供奉他们内心中的蚁神,怪不得他们的手骨都是在向脸上招呼,原来是......哎,我不打算再想那场景了,太可怖了。 胸前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让我心烦意乱,我以前在军区也听陆军的老兵们讲过西北驻地蚂蚁的事儿,有的时候在草原上寻岗,一脚踩进蚁窝里再拔出来就只剩下血粼粼的骨头,连皮靴都剩不下,听说那里的大蚂蚁都是黑红黑红的,导致那里的战士出门巡逻都像规避雷区一样规避着这些蚁穴,见之惧如鬼魅。 我爬回树上,端着枪又观望了好一阵子,确定刚刚的一顿忙活没有惊扰到那群不知道什么人种的土人,我先定义他们是土人好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也像我一样只吃粮食和兔子......还是什么都吃。 雨下得越来越大,在林子里浇出了一阵阵轻渺的白烟,茂密高林被大雨压抑得像一滩沼泽,随时吞嚼着林中任何的生物,甚至,自从我来到这座岛至今,除了海鸥,我还没听到过一声鸟啼,这更让我怀念起我那美丽、富饶、令人流连忘返的荒岛。 但,这一次的离开,可能我这一生,都将无法再返回那里,就像我可能也永远不能反悔我的家乡一样。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候,一道人影,缓缓的、慢慢的,由我旁边的树下,向我的身下移动过来,而那道影子的手里,赫然端着一条我在海上见过的那种标枪! 第十八章 疤脸的阴谋

看着那影子的主人渐渐的露出真容,那个人个子不高,皮肤在常年日晒的作用下显得比正常人略微黑一些,光着脚,身上唯一的遮挡仅仅是裆部的滕树软皮缠绕着树叶当做遮羞布,由上身来看,应该是个公的。 我实在不能用男女来区分这个人的性别,他那杂乱的头发和颈部挂着的一条兽牙和人的指骨显示,这个人与野兽之间的区别也许仅仅是直立行走。 他应该是在刚才我的一番折腾中发现了我,这才端着一条原始标枪向这个方向摸了过来,那条标枪同样十分精致,枪尖儿似乎是常年的战斗已经被浸入了血色,在乌云下显得格外殷红和令人寒怖! 无意打扰这主儿,只是用枪口始终瞄着他的脑袋。 我手里的枪虽然也是燧发枪的一种,但击发原理和膛线技术的限制导致这种老爷枪仍然还是明代的技术,工艺品就是工艺品,只能打散弹,可这么近的距离,我非常有把握一击就将他炸成筛子,但我并不想这么做,我没有权利随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哪怕是兔子,我也不会在有充足的食物前天下多杀一只,这是我的文明,进化了五千多年的文明。 那个人并没有发现我,而是端着标枪警觉的东瞧瞧西望望,而后蹲下来在我刚刚打滚儿甩蚂蚁的地方拨弄了半天,许是天上的雨水早已掩盖了我在泥地里留下的痕迹,他只是稍微的愣了愣神,而后便似乎摇了摇头一般的站起身向着远处搜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说实话,他刚刚蹲下去查看泥地的时候我的心都已经到了嗓子眼儿,食指早已扣在了扳机上准备随时干掉这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万幸,他没有发现我,同样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发现海滩处我绑在礁石上的独木船。 远处的高山足有一百多米,耸立在距离我两三公里的地方,山上丛林艾艾,乌云承载着细雨也只能盘恒在那座山的山顶,而更远处的两座山我判断不好距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不知道我如果躲入远处的那两座山里会不会避开这群野人,再一次开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洞府和园地。 但很快,我便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奢望。 就在我一遍庆幸一边琢磨着该选哪座山落下归宿的时候,那殷红色的标枪尖儿缓缓的、一点点的由身后的方向,擦着我的脸颊蹭到了我的眼前,随后,腰部就被重重的踹了一脚,整个人就像树上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三四米的高度,索性掉下来时手搭了一下树枝,不然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但即便如此,也令我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痛,脑袋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眩晕,我知道,这是着地力量太大对颈椎造成了一些冲击造成的。 太蠢了、也太大意了,我似乎忘记了这些常年生活在这里的野人天生就是追捕猎物的好手,那看似憨蠢的野人只是用了招障眼法而后便偷偷的摸到了我的身后便轻而易举的玩了一手“暗度陈仓”! 在我摔在地上的同时,那个人也轻盈的落在地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看到他跳下来,而后脚尖着地,再然后就连晃都没晃的奇迹般站稳了,标枪的尖儿直直的指着我的鼻梢儿。 “你是什么人?我是中国人”,在短促的几秒时间里,我用汉语、英语和葡萄牙语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那个人却似乎没有听懂,歪着头就那样冷冰冰的瞅着我,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血红的颜色,这是我看到的最后场景,随后,便被他一脚踢翻不省人事。 头很疼,头部的每根血管儿似乎都被灌满的血液,醒来后的我被那个人扛在肩上,晃晃悠悠的向前走着,至于是去哪里,我不知道,我被他倒栽葱的姿势扛着,我只能看到地面的石头和身边有限范围里杂乱的灌木,还有那把挂在他腰上的鸟铳。 野人似乎并不知道鸟铳的威力,他就那样挂着枪,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确定只要我一伸手就一定能拿到它,只是不知道我做这个动作和他反手宰了我之间,哪个来的更快些。 可这却并不应该是我现在需要思考的事,摆着这好机会不要?我适应了一会儿身体的状况,除了手臂还不利落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随即一挺腰,躲过那人双臂对着我脑袋的一抓,便翻落在了地上,这期间还不忘用手肘对着那人的太阳穴狠狠的砸了一下,这是在军校时学的招式,但学归学,从来没用过,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本想是如教官所说的那样只要击中太阳穴,那么对方会立刻丧失战斗能力,可谁知道,手肘非常准确的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可换来的仅仅是那人摇晃了摇晃他那满是疤痕的脑袋,再无其他异样。 即便如此,我还是在这个间隙拿回了我的鸟铳,火药还在。 有了这家伙在手里,腰杆子立刻硬实多了,自此,那些投降保命伺机待动的想法就被扔去了九霄云外。 疤脸见我脱身,先是一愣,随后嘴角竟然淡淡的上扬,俨然是笑了起来,随即,头部前倾,咧开大嘴,皱紧眉头,双手撑地的对着我“额斯”的吼叫了一声,我承认那个声音非常具有震慑力,但对我没什么大用,我只知道这句“额斯”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黑洞洞的枪口就这样直瞄着他,他自己似乎也预感到我手里的这个玩意所存在的潜在危险,于是,我根本没有看到他的任何动作,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由他的嘴里发出,即便是这样的一个雨天,也绝不会阻隔这样的口哨声。 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只要再多片刻,他的同伴就会聚集过来,到那时候,除非我有一把现代化半自动步枪,不然,最好就现在解决问题。 右手举起沉甸甸的步枪,对着那人的头部就是一枪...... 第十九章 世界的边缘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不高,但很急促。 他潜行过去,还是能听到一二,加之领头人的汉语不好,无论如何得仔细,只能听懂一个大概,甚至很多事情要猜。 而直到这时,对话的另一个人都未曾回应过什么。 领头人心很细,而且颇有些城府,他并未立刻起身问个究竟,而是非常隐忍的希望摸清来龙去脉。 但很可惜,汉语的不灵光,使得他根本无法在耐心下去。 就在这时,对话的另一方突然开口了,他这一张嘴,反倒让领头人大惑不解。 那是大个子的声音,可令人意外的是,他能说汉语,而且,并非当地人那般语拙,颇有些词句的顺畅。 领头人虽对汉语不通,但几个简单汉字读音还是能听得懂,例如“逃”“钱”“不”。 听到有利益牵扯其中,领头人便不再多听,他清楚,听多了,还不如自己直接参与其中。 他这一出现,眼前空地上的两个人都是一惊,而且,最为吃惊的人,反而不是秀秀,而是那个看似五大三粗的大个子。 原来,这厮是个半吊子光棍儿,在当地游手好闲,在村子里名声始终不好,远村的姑娘家也都避而远之,这倒与之前领头人对他的性格转述相吻合。 没想到今天能见这个全囫囵的大姑娘,而且如花似玉身材娇嫩,便有了贼心。 谁知道秀秀哪是那么好相与,虽然受伤不轻,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昏昏沉沉中知道有人抱起了她走出来,就已经心里盘算好了对策。 没等大个子下手,大个子腰间的一把短匕就已经滑到了秀秀的手中,而且不偏不倚,恰好抵住了大个子的小腹。 大个子毕竟做贼心虚,立刻就乱了手脚。 可还没等大个子缓过神来,秀秀就已经开口说话,大体是告诉大个子不要乱来,在你们这个地区风俗,强行做下这样的事,会被刖上足,她只要出声喊一嗓子,保管大个子转天就丢了双手。 秀秀边说左手带比划,他也怕大个子听不懂而胡来一二。 哪成想,曾在巴乃开小旅馆的大个子居然听懂了大部分,眼神一下就慌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估计秀秀是担心他一不做二不休强行乱来、杀人灭口,于是秀秀就有了如下的对话,这也是领头人亲耳所闻的部分。 秀秀告诉大个子,你缺的并不是女人,而是钱,只要有钱,女人多的是。 大个子听后,眼神突然变得迷离,似乎在憧憬和向往。 秀秀见一击即中,并没有到此为止,而是继续告诉大个子说自己是个有钱家的孩子,进山来只是探险,几个同伴都失踪了,只剩下她和我,途中遇到不识歹人追赶她几天几夜,一不留神结果摔成这样,但她必须赶紧回家。 她同时追加承诺说,只要大个子能帮她独自逃离险境,她就在单独对大个子加些报酬。 哪成想,这时的大个子却毅然决然的没有同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回答了一个“不”字。 秀秀也是一愣,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由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圆顶小盒,递到了大个子眼前。 大个子眼贼,一看这家伙就知道不是个小家伙,这质地,一准儿就是个大金疙瘩。 就在这时,领头人突然冒了出来,坏了大个子的好事。 没等大个子说话,领头人便蹲在了大个子身边,看了一眼那金盒子,用土语问大个子说你们在做什么,秀秀为什么会给你这东西,秀秀是怎么由营地走到这里的。 一连串的问题立刻让大个子慌了神。 一方面他担心领头人杀人越货毁尸灭迹,另一方面他也担心秀秀会告诉领头人他刚刚的禽兽之想,略一思考,倒不如自己说了罢了,东西归领头人,自己落个好口实,也好堵上领头人的嘴。 这一招的确奏效,毕竟,那是个大金疙瘩,虽然没仔细看那东西,也不知道分量,但他转头卖到城里,一定能倒腾回来很多钱。 领头人听了他的概述后,望了望秀秀手中的圆顶金盒,又看了看大个子,他随即抄起金盒子掂了掂,便扔给了大个子,然后转身抱起地上的秀秀,走回了营地,并头都没回的甩给大个子一句话:“卖到城里,我拿八成”。 自此,大个子的一颗心才算落听。 可谁成想,这大个子还没进城呢,就成了无底冤魂,领头人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这才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兄,登门来一看究竟。 我听着阿离的转述,听得我云里雾里。 秀秀在做什么?她这是想干什么? 等等,圆顶金盒? “你快问他,那个金盒子长什么样?”,我忙对阿离说道。 阿离一见我脸通红,知道事情的关键点可能就在这里,不敢耽搁,忙说给对方听。 只见领头人的大手在空中比划半天,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偌大个汉子,竟然憋出了汗来。 而一旁的阿离听得糊里糊涂的样子,很显然,他没太听懂。 我赶忙由背包里找来笔和笔记本,摊在秀秀的床上。 既然听不懂,你就给我划出来,我只需要判断是不是那个东西,只要不是,其他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同时,心里也在念叨,千万别让我猜中,千万别让我猜中。 可哪成想,都不用我看他画完所有的图案,单是他划出的轮廓和几个主线条,我就已经知道,秀秀用来保命、用来交换、而后大个子拿在手里准备去城里卖的,正是那存放佛祖舍利的金佛瓮。 这消息对我来说,喜忧参半,问题多多。 佛瓮怎么会到了秀秀的手里? 舍利呢?舍利离开佛瓮,会有异状啊,秀秀是怎么办到的? 舍利离开佛瓮之后,秀秀把它藏在了哪里?才能躲过所有人的发现? 在当天那种命悬一线的时刻,假如秀秀能有时间捞起舍利再藏在身上,我知道,当时当景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 那么,秀秀是如何做到的? 除非……除非我跌落瀑布后,秀秀并没有跟我一起被冲下来,而是仍然停留在那条水道里,并且安全的取走了她想要的目标。 那么,如此推断,她能安全的取了舍利再全囫囵的出来,说明胖子应该也是安全的,但,胖子却又在哪里? 她妈的,突然发现一切的问题都集中在了这假疯女人的身上! 她疯,她傻,她自得救后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为了蒙我一个人,甚至可能全巴乃的人都知道这女人在装疯卖傻,却惟独骗过了我。 我一拍大腿,就地一屁股坐在了床板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吴邪呀吴邪,你什么时候能长进长进,你也算是个三十好几的人?怎么就不长个记性呢? 领头人的手下一看我发愣,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态度,怒气冲冲的向我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我问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阿离一听,立刻也变得怯懦懦的向我说道:“老板,他在问你,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进山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是谁杀了大个子他们一家”。 我脑子立刻又是一片混乱,我怎么回答?别说我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即便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他们我是个半吊子盗墓的,进山来是为了刨我一朋友家的祖坟,结果马失前蹄,不仅毁了老张家几千年数百代人建下的历史谜题,就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生死未卜? 显然我不能说实话,因为,绿皮可能随时都会到。 可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到哪去编故事? 就在我满脸狐疑的时候,身前的长者突然对着几个猎户发了话。 不知为何,他的话就像老中医的药方,药到病除,几个人愤愤的看了我几眼后,居然转身就离开了。 随后,长者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出了房门,只留下个嘴巴微张,一脸问号的阿离。 “老板,别看我,长者是告诉他们让你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待会儿**来了你好好说说”。阿离立刻对我晃着脑袋说道。 “老板,咱可说好,我只是个运脚的,全不知道你们的事啊,这事情跟我可没任何关系,我上有老人下有孩子,您可不能把我拽下水”,阿离忽然声带哭腔的对我说道。 我对着阿离苦笑了一下,随后起身走出了房门,向我自己的住处走去。 我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楼梯处的脚步声声。 那是惴惴不安的阿离在左右踱步。 而我,连踱步的勇气都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的窘境,与我只身来巴乃的初衷大相径庭。 谁会想到闹成了这样。 现在看来,别说我再次进山去找胖子,即便是想安身离开巴乃村子,都似乎是痴人说梦。 思前想后,我不能再呆在这里。 都不用说那些怨气幽深的村民对我行之一二,即便是那些稍后即到的绿狗,根据他们的经验,立刻就能让我现了原型。 这事情太大了,沾了人命的盗墓贼,没个十五二十年的,恐怕我是休想能再回到杭州。 楼下的阿离怎么办?他说的对,这事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不能把人家搭在这里。 我并非是三叔,我还做不到心狠手辣。 一不做二不休,大家安逸的方法只有一个。 “阿离,你上来一下”,我对楼梯处喊了一声。 楼梯立刻就想起腾腾腾的声音,看来阿离等待的早已心焦。 “老板,我想好了,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打听,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我懂你们的规矩,我只想要回我的工钱,拿到手,我立刻就走,今后绝不跟任何人提您的事,也绝不过问您的私事”,阿离揣揣的说着。 “呵呵,阿离,你想多了,我是个正正经经的买卖人,我是个驴友,相信你也知道,就是那种喜欢旅游的背包客,这次进山就是我们几个人想到这里玩一玩,没想到会出这么多事。而那大个子的事我真的一无所知,待会我会向****同志说清楚……”,话说到这里,我随之顿了一顿,并且眼神飘向了楼梯口处。 第二十章 六个树精

一想到这野人山里的野兽,内心中便不自觉的有些没底,这片海域,还记得我在海上看到的那头鲸鱼吗?尽管我只看到了他的尾巴,但那尺寸也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当然,你要让我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像电影里那样的金刚大猩猩,我也是不信的,毕竟,文明已经开化,再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图腾就能让一群光屁股的小黑人儿跟在我屁股后面瞎折腾的年代了。 这个想法虽然在之后的几年里被彻底的推翻,但现今的我,仍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就像你让我相信外星人,姥姥!我没见过,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就是不存在的! 假如我现在有张地图,那将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 我脑子里再胡思乱想着,眼前的三条分叉路让我不知所措,而驻守在这里却也不太现实,毕竟,这还只是山脚下,如果不走进山里,我就无法完全摆脱那些土著,不走进山里,我也没法实现荒岛上的那一切,当然,假如我能返回荒岛,那就另当别论了,但现如今,我即便是想返回岸边搭上自己停在礁石区的独木船,也是一件势如登天的妄想。 眼前的三条路并没有什么差别,前方幽静的密林在乌云的遮蔽下看着都长得相同,根本无法在细节上区分我该走向哪里。 树上的那些好似象形文字的图形被我又看了好几遍,但仍然不得要旨,根本看不懂,如此这样耽搁了整整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内心中的那份恐惧和忐忑也稍微平缓了一些,但我却始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这感觉很奇怪,就像很多女人都说自己有超强的第六感一样,一个置身险境的普通人也会有这种感应,我盘查过几次四周,但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别说那些野人,连昆虫都没找到一只!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连细雨拍打在我肩头的声音都似有耳闻,我最后一次排查了四周,并决定采用大路朝天的原则走中间那条通路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那动作非常细微,甚至我只能感觉到这个动作的方向,而并不知道是什么刚刚动了那一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把我惊呆在当场,不得不立刻举起刚刚被我换过火药的鸟铳准备随时防身。 只见一颗本来很普通的大树树干上,突然印出了一个人形,一个与刚刚那个疤脸打扮得很像的人性,背后背着弓箭直勾勾的看着我,随后,另一棵树干也出现了一个,就这样,三个、四个、五个,一共六个人就这样由树干凭空的冒了出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什么在动,是第一个冒出来的那个人猛然的一睁眼! 这都是什么人?还能这么玩儿的?树精? 他们向我走了几步,但却没有做下一步动作,只是其中的两个人竖握着标枪矗立在那里,我举着鸟铳定了定神,看他们的“特殊”穿戴,哪里是什么树精,只不过是在身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贴在树干上跟我玩儿了一初视觉差而已。 (本章未完待续,手边有点事耽搁了,稍后更新) 第二十一章 壁画上的预言

不久,身后便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争吵声,而眼前的老太似乎并不在意,还略略的加快了些脚步,许是怕我提防,她并没有带拐杖,走起路来有些不稳,加之不时的就要低头咳嗽几声,甚至有时还会咳得躬下腰,看得人有些不忍。 我并没有对这个老土著心存什么恻隐,这四年的恶劣生活过下来,很多性格被磨炼得越发的尖刻,我始终明白,也许一时的善心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恶果,而那恶果并不一定是我能够承担得了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拖着疲态的身体居然带着我爬起了山,这山路很崎岖,她却像是走在平地一般,甚至哪里有能借力的小坑、哪里有能拉拽的藤条都显得一清二楚,跟着她走不多时,按时间算下来也就二十分钟,我们就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这爬山的效率高的出奇,假如是我自己来这么一趟,最少得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也说不定。 再往前走,地势稍微有些平缓,身边草丛里隐隐出现了些许分岔路口处的那种石刻人,而且体型越来越大,雕刻也越来越精致,甚至到了一处山洞口,那体型俨然就是一尊真人一般,如果不是满身的青苔,我可能又要脑洞大开的想这是不是也像那几个树人一样就是真人伪装的。 山洞所在的这片开阔地足有方圆二百米左右,像一片绿悠悠的操场一般大小,与周围环境截然不同的是,这里一棵树都没有,这让我回忆起几个小时前我所看到的那一片白蚁聚集的死亡地带,不由得心里再次升起了绝对的警戒,甚至还试探的用标枪戳了戳地上的草皮,草皮底下土质非常结实,不像不多时前的那片死地一般松软,再往里去,土层也没有什么变化,这让我略微的放下了些心。 我的这些举动都被那土著老人看在了眼里,她却没有制止,只是放慢了脚步面带微笑的看着我耍闹,直至走到距离山洞仅仅十几米的位置上,老者突然停下了脚步,同时也示意我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看天,像是在观察太阳的位置,乌云仍然遮蔽着阳光,细雨似乎已经停了下来,山风薇薇,吹得我冷飕飕的,她却似乎对此不太在意,缓缓的弯曲着膝盖,对着太阳的方位跪了下去,双手再次摆出见到我时的模样,合拢在眉心,嘴里不停地在念叨着什么。 我闲站着半天,也没见老土著停下来,她就这样跪着,嘴里的词儿似乎还不重样儿的嘟囔着,我很希望了解她的这种独特的语言,事实上我在语言上极有天赋,记得在军校时,课程要求每人至少掌握两门以上外语,语种儿可以自己挑,英语、意大利语、法语、葡萄牙语、俄罗斯语、日语、马来语,我比较懒,只是挑了自己本来就懂一些的英语和到哪都饿不死的葡萄牙语,而老谭就相对刻苦些,丫硬是用了三年的时间拿下了除了马来语以外的其他所有,有时候半夜我还能看见他在图书馆里蹲着翻外文军事典籍。 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么拼,老谭对我讲了一个“巴别塔”的故事,大体是说原来咱地球上男女老少本来都说这同样的语言、使用同样的文字、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人总是会闲着没事就找事儿的,于是有人就说咱们造个同往上天的梯子呗,爬上桥咱就能踏入天堂去看上帝他老人家,玩儿够了咱再顺着梯子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上帝他老人家一听不干了,眼瞅着这通往天堂的天梯越造越高,于是他将人类分成了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字,让彼此之间无法沟通无法交流,果不其然,这座名叫巴别塔的天梯由于沟通不善,最终垮塌!老谭说,语言可以让任何肤色的人迅速的称为朋友和战友,了解彼此的想法和意图,否则,这将花去你几百倍的时间。 现在,望着眼前老太婆对着太阳叨叨,我彻底的明白了上帝和老天爷的真实用意,让我们这些彼此语言不通的人们在地上死掐,而他们就可以在天上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时间就这样在我肆无忌惮的踱来踱去中度过了一个小时,当然,我也并不是完全在发呆,这一个小时里,我仔细的观察了这座山,发现这座山像是一块刀片一样矗立在岛上,东西跨度我计算不好,但南北厚度也仅仅就是这二百多米,像是一块大石片儿由天上掉下来恰好切在了这座岛上一样,借着高度,我还看了看远处的海,我甚至发现了我停船的那片礁石区,独木船仍然悠闲的停靠在那里,随着海浪上下优哉游哉的浮动着。 转过身再看向老者,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站起了身,躬着腰低着头仍然摆出那副谦卑的模样,由于距离太近,本就有些发呆的我一转回身被她吓了一跳。 她指了指天,指了指山洞,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我,这一串儿的动作让我根本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但估计她也没打算我能明白的样子,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上,便自顾自的走向了山洞,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站在山洞的边缘,便隐隐能够看到洞里的火光闪烁,这令我感到一些紧张,担心洞里是否有什么埋伏,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土著老人如果想弄死我,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周折,在三岔路就能让我死上七八次,何必非要挪到这儿来?如果这洞里有什么他们的图腾野兽,那么她自己干嘛也要置身险地?内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跟在她身后一米处,时时的盯着她,略有什么不对就先发制人也就是了,大不了就跑呗,我绝不相信在这么一片缓坡地,眼前的老太能追得上我。 可再往洞里走,却立刻打消了我刚刚的忧虑,这洞不大,也就三十平米见方,并没有什么摆设,显然拉我进来不是为了让我在这儿居住的,洞里很干燥,四周的洞壁是一种很特殊的米黄色花岗岩,包裹着整个空间,而在最中心处,升着一团火堆,火不旺,但却已经足以将整个山洞照的没有暗角,火光苒苒给人一种整个山洞都在升腾的错觉。 面对着火光,她安静再一次跪了下来,将一旁堆积的一条干木添加到火堆里,那干木很特别,和我在荒岛上留火种的木头有很大不同,颜色深了很多,她像是捧着圣物一样将干木贴在眉心处蹭了蹭,随后小心翼翼的放在火堆里,任由那木头在火里噼啪作响,这过程像是一种仪式,而绝不仅仅是添柴这么简单。 我很想告诉这老太婆用眼睛直盯着火焰会伤眼,但看她虔诚的样子加之我实在没有办法用手语跟她描述这个道理,想想也就做罢了,直到她再次站起身才明白,她始终闭着眼睛,看来也是实践出真知的结果。 在她对着火堆祭拜的时候,我用余光扫视了一眼我跟前的洞壁,发现那米黄色的岩石上似乎用红土之类的颜料涂画着很多“图形”,和岔路口那些树木上的图形不同,这些壁画显然大得多,而且由左至右的像是有着它们的顺序,还没等我看清楚,老太婆却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嘴里念念有词的指了指我的额头,又指了指壁画。 由左至右的顺序上大约涂画着十几副“作品”,虽然它们被涂抹得非常简约,但其中一幅图案迅速的吸引了我的眼球,无数的问号立刻灌进了我的大脑,这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我仿佛看到,那涂在岩壁上的,是一个人,一个手里端着猎枪的人,他在射击! 第二十二章 珊娜的遗书

那幅壁画深深地吸引了我,是的,他确实手中端着枪,但那把枪的类型却与我手中的这把鸟铳截然不同,那更像是一把突击步枪,短短的枪身比我手中的鸟铳要短得多,也更精细的多,但这并不是最让我吃惊的,在下一幅中,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但他的脑袋却被换成了兽头,手扶着枪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俨然变成了一副神灵的模样儿,在他面前,众多光着身子的男女老幼正在向他顶礼膜拜。 大脑中无数个想法在飞快的转动,这个岛看来有人曾经来过,而且是一个与我相同的现代人。但这个岛现在去变成了我所见到的模样,这中间经历过什么样的变故。是我不可而知的。 身边的土著老太婆就这样安静的看着我,一语不发,直到我的目光转到了兽头人身的笔画上,他才微微的点点头并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壁画示意我从头开始看,而我却并未理睬他,只是用手指了指哪个兽头人身的壁画,随后双手一摊,向他示意着这个人在哪儿? 老太婆像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就那样站在原地歪着头想了许久,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一般,匆匆的拉着我跑出了山洞,用手指着太阳的方向大声地喊着珊娜,见我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又伏下身子向着太阳的方向跪拜,双手在眉心处形成一个圆形,口中仍然大声念着珊娜,我听不懂珊娜是什么发音?但仿佛看懂了她的意图。她口中的珊娜,应该是指天上的太阳,随即便像老太婆点了点头。 老太婆恢复了面带微笑的神态,向我也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地站起身行,拉着我一步一摇的走回了山洞。 站在刚刚我们站立的位置上。他又指向那个兽头人身的壁画口中仍然念的念念着珊娜珊娜?她反复的重复着这个像名字一样的读音,我也略微明白了他的想法,壁画中这个兽头人身的人物,应该就是珊娜的本尊,形如她的神灵,而她所指的太阳,应该也就是珊娜的化身。 假如真像壁画所说,那么也就代表着这里曾经有着一个像我一样的现代人光顾过,也就是说这座小岛距离我所熟悉的文明大陆相当接近。事实上,我现在最需要搞清楚的就是壁画里的这个珊娜现在在哪里。 很遗憾,我指着壁画口中也如土著老太婆一样念着“珊娜”“珊娜”,又问“在哪里?”“在哪里?”而她却一脸茫然,似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摇头,不得已,我便又将她拉出了山洞,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各种的图案来表达我的想法,直到连我都数不清画过多少幅图案的时候,土著老太婆才略微明白了我的意思,但看样子,她却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歪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许久,土著老太婆才俯下身。也用树枝画了起来。 他先画了一个很大的人型,随后就像一个孩子一般,在地上画起了一排圆圈儿,圆圈儿非常的多,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直至最后,她才又画了一个更小的人型,用手指了指自己代表的那是她。而那个最大的人型她却口称珊娜。 老太婆似乎对她在地上留下的的杰作感到相当满意,而我却被她搞得一头雾水,对她茫然地摇摇头,老太婆显出了失望的神态,那淡淡的眼光中,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于是便做了另外一个更加让我疑惑的举止。 他把我领回山洞,再次用手指着珊娜,随即竟然闭上了眼睛,用手枕在脸的旁边,俨然一副睡着的样子。突然,她睁开眼睛,却发现他的眼珠在上翻,摆出了一副翻白眼儿的样子,而后指的是天上的太阳,嘴里念叨着一堆稀奇古怪的话语。 珊娜死了? 见到她摆出了这一套动作,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个名叫珊娜的人已经故去。这让我失望至极。本以为我得到了一把回到文明社会的钥匙。可现在这个希望却再次落空。 老太婆见我听懂了她的意思,似乎兴奋异常,却并不知道我内心中的那份失落,她指了指火堆,口中颤抖着念着“珊娜”;紧接着又急忙俯下身,指着我手中握着的长矛标枪的骨制矛尖,也念叨着“珊娜”;他甚至假装手里握着食物放在火上烘烤而后咀嚼的阵阵有声,随后依然念叨着珊娜!仿佛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这个名叫珊娜的人带给的她或者她们。 她的动作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像是在给我叙述着珊娜在她心中的伟大,直至她因气竭咳成一团,才终止了这样的举动。 可当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再次缓缓站起身的时候,双眼却对我散射着惊人的神采,用手指了指我的鸟铳,又指了指我,说道:“珊娜”。看她的神态,似乎是在跟我说,现在我拿着跟壁画上那位同样能冒烟能隔空打人的武器来到这里,于是我也是珊娜的时候,脑子中那种懵逼感可想而知,于是用带着疑问的语气指着自己问道:“我?珊娜?”,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忙不迭的对着她摇了摇头,这不靠谱儿,这事儿要是应了下来,万一他们也给我装个兽头再让我娶几个土著闺女,没几天我就得疯,这是肯定的。 她见我摇头,便拉着我走到了壁画的开始端,一幅一幅的看过来,直到兽头人身,与我刚刚的猜想差不多,大体描述的是她们这些人最初茹毛饮血过着天老大她们老二的悲惨生活,只能靠拿着兽骨做武器围捕猎物的过活,甚至部落内或者部落之间还会有众多的纷争,直至那个叫珊娜的人出现,她们才放下了兽骨改进了长矛,制造了火源供以将生肉变为熟食,她们甚至有了些自己的文字,而再看兽头人身之后的壁画才明白,那所谓的珊娜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来自英文sun,豆大的三个字母就刻在岩壁上,只是由于偏离火堆,我第一眼并没有看到而已,但这些都不是我认为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那一副画在岩壁的最里端,藏在火焰很难照到的角落。 一串非常熟悉的英文单词安静的躺在那里,由于火焰的热量很难蔓延到这里,致使墙壁有些湿润,令这串单词很难被发现。 “help” 第二十三章 我,就是珊娜!

心中反复念叨着这几个熟悉的字母拼合而成的读音,顿时将我已经放下数个小时戒备提了起来,无论那位珊娜同志初于什么样的原因留下这两个词,总归,在他(或她)与面前的这位土著老太太之间,我更加愿意相信一个与我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那个人留下最后的这三个字母,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但无论哪种解释,都预示着让我尽快逃离这里,也就是说,面前这老太婆以及她背后的那些人,包括疤脸在内,绝非善类! 但事实上,help和run这两个英文单词彼此存在着一些矛盾的地方,我也的确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果这个叫做珊娜的人是在求救,那么他又为什么让看到信号的人逃离呢? 也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发现求救无望,才在临死前留下了劝告之言? 脑子在飞快的转动着,而脸上却仍然保持着常态,只是握着长矛的手指攥得更紧,我直起身,走回老巫婆的身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将长矛立在靠近我一端的岩壁处,而后缓缓地拿出火药和铅弹,装填着我的单管鸟铳,我并不担心老巫婆会意识到我是在准备武器,因为她们所见识过的突击步枪子弹和我的这种火药铅弹完全两码事,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在这山洞里像那几个树人一样突然冒出几位石头人,那我才是凶多吉少了!当然,假如真的这样,大不了老子就将塑料布里的火药一股脑的往火堆里一扔,虽然塑料包装的火药不会炸,但烧也能烧死几个身边这种吃人肉的杂碎! 老巫婆见我默不作声的东一包西一包鼓捣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有些狐疑,但面容上却仍然带着些许微笑,此时的她,嘴里依然对着我念叨着“珊娜”“珊娜”,而我越看越觉得她脸上那些沟壑和皱纹中带着无尽的邪恶,向我透露着着未知的凶险。 想想这几年的遭遇,真可以说“不知道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本可以过得衣食无忧,却流落到了个鸟无人烟的荒岛,本以为天随人愿,靠着我“勤劳”的双手终于又过上了自给自足的好日子,却又被老天爷一场大风发配到了这里,发配也就算了,哪怕是给我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岛让我重新来过也好呀,可现在,刚刚一天,就让我惊心动魄的死了两个来回,未来生死未卜,我不由得心生怨气的看了老巫婆一眼,并坚信我的眼神中一定带着无比的恶毒和愤恨。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是珊娜,我就是你们的太阳神又如何,反正我在这儿你们也不会让我好好的过日子,那我就自立为王好了,你们总不会对你们的神做什么的对吗?,无论如何,总不至于把神灵放在火堆上烤着吃了吧? 但,仍有一个疑问在干扰着我,老巫婆虽然告诉我珊娜已经归西翘辫子,这句话的真伪我无从知晓,实际上我也不想知道,现如今让我自救都可能是天方夜谭,也就别再给自己加难度了,但那把枪,那把珊娜手中的突击步枪,在哪里? 我并不是想找到它而后收为己用,而是我担心那把枪在这群杀千刀的土著手里,那才是最致命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收回眼中的厉色,对着壁画指了指那把突击步枪,向老巫婆问道:“在哪里?”。 她却似乎很疑惑,一直的摇头,脸上颇为失望,那眼神中像是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般让人感觉到一丝忧伤和焦急,随后,她又将我拉出山洞,对着地上她画过的那些个圆圈儿和两个人比划了好一阵,那图案依稀可见,但我却仍然不明就里,看来问了也是白问,或者说,没准儿这邪恶的老巫婆压根儿就没说实话! 我想知道的和我能够知道的应该都在这里了,我确定再盘问下去也未必能有什么新的发现,现在我要决定的,仅仅是我要如何才能活下去,最好,我能不用再冒险的返回海上而是在这里定居下来,毕竟再飘向海里先不问老巫婆给不给我机会让我补充淡水,单是我还能不能有运气碰上下一块陆地就是一个让我永远没有答案的谜题,而留在这里我又不想和这些土著生活在一起,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个随时都能爆炸的燃气罐,他们内心中的阴谋可能我永远都不知道,或者可能下一秒就会到来,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既然,留在这个岛上是最佳的选择,那出路无外乎以下几个,一呢就是我现在就摆脱这老巫婆带着枪跑进山里,但放眼望向深山,那里树枝窜动林叶摇摆,显然是有大型野兽出没的,对于我来说,这丝毫不比眼前的这些野人好到哪去;二呢,就是静观其变,跟着老巫婆玩儿,看看她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儿;当然,还有第三,“占山为王”,我就是珊娜,我就是你们新的神灵,当然,这是一种赌博,假如此前的那个珊娜因为当神灵遭受了什么悲惨的命运而不得不警示后人跑路,那么我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加稳妥并且速成的方法吗? 山风略微有些冷意,日头已经划过当空缓缓西沉,远处的一轮圆月已经露出了浅浅的身形,老巫婆双手合拢十指紧握的贴在心口,对着已经西去的太阳念叨这什么,不时的回头指指我嘴上还是那今天听了几十遍上百遍的两个字,我好像突然内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好的选择。 走到老巫婆跟前,将她由地上搀起,用两根手指指了指她的双眼,又指了指我自己,拍拍满是尘土的胸膛,说道:“我,珊娜”! 她似乎对我的举动有些惊疑不定,像呆痴一般的歪着头连续用疑问的挑音问道“珊娜?”。“是的,我,珊娜!”,这一次,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听到了我的回答,像是被电了一样,浑身一震颤抖,但眼神似是出现了一种迷茫,整个人也随后呆住了一般,嘴里一直念叨着那两个字,对着已经只有残影的日头用我已经熟悉的姿势跪拜了下去,而这一次,她没有再站起身。 随着暗灰色的天空中最后一次日光消失在了天际,缓坡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几十人之多正在向这里跑来,看来,这里虽然是土著人的禁地,但很可能只是在太阳存在的时限内禁制才算有效,我听到那声音中掺杂着很多木棒敲击的响动,似乎还有鼓声,不知那是否是他们祭祀的一种仪式,也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境遇。 更令我担心的,眼前的这位老巫婆仍然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让我感觉她像是就此死去了一般,几次我都像俯下身去探探她的鼻息,但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冲动没有动手,只是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把鸟铳! 声音越来越近,远处的人群绕过最后的遮挡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内,只见十几个人像是在阻挡着身后的人群退向我所在的这片开阔地,那木棒敲击的声音实际上是追逐的那批人在用长矛敲打着手中的木盾,而那阻挡的人群中,我依稀看到了那几个树人的身影,他们的肤色特别,极易辨认,但现在,他们的身上似乎沾满了血迹。 忽然,一道人影由我身边掠过,那速度很快,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影就已窜出几米以外,居然是那刚刚还在地上装死的老巫婆! 第二十四章 叛徒的权杖

老巫婆由我身后窜出,那身手却与之前那位步履蹒跚的老者判若两人,她仍然躬着腰,给我的感觉是她的四肢都在奔跑,活像一头母狮子一般,冲向了远处那群人,口中肆喊着什么,但这又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语言范围。 以疤脸为首的那群人似乎觉察到了我这里的异变,木质的长矛不再敲击手里的木盾,转而纷纷刺向那浑身像是血葫芦一般的树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几位忠实的奴仆,我确信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但却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着最初与老巫婆通行的那两女一男,就像是守护着他们的信仰一般宁死不离左右,我是见过他们中其中两个的身手的,那犹如猎豹般的速度令我生畏,但毕竟寡不敌众,后退的途中便又倒下了两个,但却仍然一同阻止着疤脸一众闯入他们的圣地。 原本的距离就不远,加之老巫婆的体能着实让我刮目相看,转眼间她就已经接近人群,在其中一个女人手中接过她的拐杖,我这时才清楚的看明白她那拐杖的样子,那根本不是什么拐杖,杵在地上足有一人多高,拐杖的顶端挂着一颗像是山羊一样动物的头颅,四周围着兽皮做成的伞裙。 她就这样站在当场,两只脚像砌进土里一样一动不动,那坚挺的身子板儿怎么也看不出老态,倒像是个在家说一不二的母老虎一般对着她的族人口中喊着什么,不时的还会用单手捂住胸口向我的方向拘礼,伴随着她口中喊着的“珊娜”。 慢慢的,那群人的鼎沸声逐渐平息了下来,站在最后的几个土著居然撇下手中的长矛向着老巫婆伏地跪拜,再没有之前的凶煞。 这就是他们的文明,原始社会最为简单最容易传承的管理方式,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和钻研万物的悟性,从而创造出这些未开化人类脑海中异想出的神权,就可以成为巫者,将整个部落统一在一个人的手中并将它发扬光大传承万世。 但,这种邪灵式的神权通常掌握在男性的手中,这是由于蛮荒年代,大量原始人类依靠武力解决争端和生存,女性在武力问题上本就是弱势,所以,假如一个部落的巫者是个女人,通常,这个部落还会有一位族长掌控全局,活像是一个团长加个政委的组合。 但眼前的情况却大不相同,很显然疤脸并不是族长,因为族长很明白,神权永远有利于他对部落的控制,而绝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踏入圣地,假如他真的是族长,大可在私下里把老巫婆干掉再换了新人传承也就是了,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就在此时,脑海中似乎灵光一现的出现了另一种脑洞。 这会不会是一个母系氏族部落呢?老巫婆现下的这些举动,显然是这个部落的一切权利的终结者,那么,这种可能非常大,假如真的是这样,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毕竟,这种部落的女人们可是权贵,一辈子的任务就是生,可劲儿的生,跟谁都生,保不齐这疤脸就是老巫婆的儿子都说不定,至少也能混个女婿大侄子什么的血缘关系。 眼前这种紧张的局势里我居然还能如此神游天外,假如放在现代社会,绝对是一朵奇葩,但时下我却不用过于担心,只要老巫婆手中的权利如我所想,那么,疤脸的这一小撮势力就翻不起什么大浪,权利这东西,特别是神权,无论放在我脚下的这座小岛,还是放在我生活过三十年的那个社会,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虽然我不能说凌驾于社会法律,但很多时候,法律也在为这种东西作着细微的变化甚至妥协。 可任何事,都是在你越放松警惕的时候越是会发生惊变。就在我像是看邻居骂街起哄架秧子的时候,疤脸却转过身背对着老巫婆对那些已经伏地乞怜的土著们高呼着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但那慷慨激昂的语调我却再清楚不过,不外乎就是什么“站起来吧,用我们的血肉建设新的美丽岛屿”之类的战歌,突然,他用闪电般的速度抄起身边的一只长矛掷向了自己一方不远处的土著,随着一声惨叫,土著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另一声凄厉的叫声一同传来,只见老巫婆在灰黑的夜色中逐渐弯下了腰、继而跪在了地上,头不自然的垂了下去,原本盘在一起的头发散落一地,将她的脸孔和大半个身体罩在其中,场景十分可怖,而她的身后,竟是站立着一个手中紧握尖石的女人,见老巫婆倒地,她用充满厉色的眼神环视着四周,口中不时的发出“丝丝”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一种威胁,威胁一切敢于反抗的人,当然,也应该包括了我!这个女人我见过,正是初见老巫婆时她身后的那两个女人中略微丰满眼神呆滞的一位。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可以说眨眼之间事态就已经到了另一个拐点,疤脸几个踏步便搂过那个丰满女人并抢过老巫婆尸体手中象征神权的权杖。 整个人群鸦雀无声,整个缓坡仅仅只能听见不远处海浪轻微的拍打着山体岩石的声响,随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狂吼,那丰满女人竟然当着众人,用手奋力的撕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遮盖,赤裸着站在众人身前高举权杖,而权杖的一端竟笔直的指向了站在近十米以外的我,同时,原本伏地的几个土著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扑向正在伏地哭泣的那一男一女,而疤脸则伴随着吼声喘着粗气愤怒的向我奔来,活像一头公牛一般想把我撕碎。 正在我举枪准备干掉这头“野兽”的时候,一个人影由老太婆尸体的位置爬起,吼叫着将疤脸扑倒在了途中,随即扭打一团,正是那个老太婆的男亲随。 在我现在的意识里,这个略显稚嫩的小伙子对我来说应该是敌非友,无论我是一种自救还是一种利用,至少现在,我的敌人应该是疤脸而非他,但两人完全混打在了一起,拳头像不要钱一样向着对方身体致命部位招呼,这让我的鸟铳完全无法施展,就在这时,疤脸似乎在身下不知道哪里摸出一块不大的石头,握在手里猛击那小伙子的头部,这也为我闪开了一个很有利的空间,我没有开枪,而是将枪挎在后背,抄起左手的长矛向疤脸刺去。 他们手中的这些长矛标枪,要么是利用尖骨或者鱼骨做矛头,要么干脆就用锋利的尖石头,我明白我这一刺下去未必能干掉疤脸,但仍然不打算用鸟铳干掉他,毕竟鸟铳只有一发的机会,只要我能刺中他没有骨骼保护的几个部位,让他能丧失战斗力,就已经达成了目的,另外,在我的潜意识里,仍然认为自己并没有权利去剥夺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除非生死之际,可能这也是我选择用长矛而不是鸟铳的原因之一。 距离不远,只一呼一吸间就已经到了疤脸的身后,由于他单腿跪在地上锤砸着那个小伙子,我之后侧过身瞄准了他的肋下小腹没有骨骼保护的地方向上刺去,可谁知就在这一瞬之间,疤脸似乎意识到身后有人一般,边扭过头边用手划拉着可能存在的武器,这让由下向上刺出的长矛经过他手臂的抵挡刚好划过他的肚皮,直直的刺入了他的下颚,矛尖儿透过他的右眼,血粼粼的破眼而出,我被这一幕惊呆在当场,大脑里一片空白。 第二十五章 不死的野人

在长矛捅入疤脸下颚的一瞬间,我明显看到他的面部扭曲在了一起,那份狰狞令我呆立当场,直至他的身躯栽倒在地,剩余的一颗眼珠像是随时都要爆开一样仍然死死的盯着我。 不远处的打斗在丰满女人一声惊呼下愕然而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我这里,随后,人群中像是炸雷一般爆发出了惊人的怒吼声,十几个野人甩掉仅存的两个树人和那个瘦弱女人疯狂的向我扑了过来。 斜肩、解枪、托枪、瞄准、扣扳机,大脑已经麻木,疤脸的死状就像幻灯片一样在我的内心中反复播放,我能感觉到手指在颤抖,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只是机械化的重复着军校时的肌肉记忆,自然,开枪的一刹那的决定也并未经过我的脑子。 “砰”的一声枪响,一阵白烟猛地遮蔽了我的视线,转而边飘向天际,三个野蛮的土著被这一样放倒在地,由于是散弹,加之手有些发抖,显然他们都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但毕竟距离太近了,这一枪一扫就是一片。 身处前排的几个土著被枪声震得瞬间停下了脚步,继而匍匐跪拜于地,口中大声惊呼着“珊娜”,一边跪拜一边一边斜侧着眼睛用余光偷偷的瞟向我,那眼神中埋着深深的仇恨及愤怒,但更多的还是那种冲破极限的恐惧,他们的脚下传来同伴痛苦的哀嚎,受伤的野人在地上扭屈着翻滚着,却没有人敢伸手去照料,直至其他同伴赶到,才将他们稳稳按住,抬向远处。 我深知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换句话说,我虽然仍然坚毅的端着鸟铳对着他们吼叫、对着他们像发疯一般的威压,但,我明白,我根本没有开第二枪的能力,深知自己坚信,只要我把枪口放低,等不及拿出火药重新装填,就会有不要命的一两个野人站起身来将我扑倒,随后便是更多野人一同把我撕成碎片。 但震慑,始终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边骂着,边移动几步,轻轻踢了踢此时刚刚被疤脸爆锤、此时同样跪拜在地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她似乎吓坏了,根本不敢抬头,浑身颤抖着呆若木鸡。 我向他大声的招呼了几句,并俯下身子拉他起来,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些匍匐在地却随时伺机而动的野人,土著小伙子站直身子,身体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被我的枪声吓的,还是刚刚被疤脸砸出了什么后遗症,总之,他连靠近都不敢靠近我,总是作势想抱着我的大腿继续跪下去,这让我头疼不已,但在这节骨眼儿上,根本就不是表达敬意或者谢意的时候啊小哥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么你帮我抵挡一阵让我换枪药;要么干脆你抵挡一阵我先跑路,无论哪一种,都比他现在这副德兴要有意义得多。 语言不通,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我的想法,只得口念阿弥陀佛的蹲下身子捡起地上不知哪个土人遗落的递向身下土著小哥儿的手中,却谁知猛然间身边窜出一个人,我还不及反应,她就在我手中抢过长矛端在怀中,随即便横着长矛护在了我的身前,同时对着那小伙子嘴里念叨着什么,我这才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收住了砸向她后脑的枪托,定了定神一看,正是那个瘦弱的兽皮姑娘。 那小伙子听到她的言语,也在惊魂未定中像是苏醒过来了一样,满嘴的鼻涕嘟囔着什么,拽着我向缓坡的另一端跑去,而那姑娘口中连声放着口哨,护在我身前随着我们一同退了过来,听闻口哨声的树人也在向这个方向移动,但没走两步,便被那赤裸的丰满女人指挥着土著乱矛刺倒在地上。 听到丰满女人远处吼叫的指挥声,原本匍匐于地的野人们也狐疑的缓缓站起身,端着长矛惊瑟瑟的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不敢先迈第一步追击我们,直到那女人高举神杖跑到他们身边对着一个野人踹了一脚,他们才一步一挪的缓缓向我们逼近。 我不知道身后的小伙子想把我带去哪里,只能由身前这瘦弱姑娘的嘴里听出略微急促的催促声,我不敢转身跟他们一起奔跑,只是仍然用自知毫无用处的鸟铳仍然对准着不远处的那些野人,我知道,这是一种精神压迫,而假如自己就这么吊头跑了,对方一定再无顾忌的冲向我们,到那时候再举枪,就已经再无半点用处了。 脚下的海浪声越来越近,我回头看了一眼,小伙子居然把我带到了缓坡贴近大海的一边,这缓坡虽然地处山坡低处,但向下望去离海面也足有四层楼左右的高度,而且这个地方与海面之间的悬崖完全没有坡度,像是被斧子凿过一样垂直于大海,下午我曾在老巫婆跪拜她的太阳神的时候看过这里,依稀记得我甚至还在不远处的礁石区看到了自己的那条独木船。 我知道这不是我瞎琢磨的时候,但仍然在担心,这一男一女不会是认为走投无路拉着我跳海吧?越是这么想就越害怕,四层楼的高度,足足十几米,这要是跳下去,不被海面拍死也会扎到礁石上摔死,我觉得自己还有其他的活路,比如和那赤裸大娘们儿商量商量入伙什么的,总比摔死在海里要来的好啊。 索性小伙子给我们带的新路一扫我的这种忧虑,这是一条密树丛生的小路,紧贴着悬崖的一边,树木由于常年的海风侵袭,都同一个姿势的倾斜向岛的另一个方向,小伙子借着月色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缓缓迈动着,余光骚在他的脸上,看得出他对这条路也不熟,身旁的女人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不停地催促着他,到了后来甚至干脆自己带队向前奔跑,将我拉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干脆我也不再顾忌什么精神压迫,手里拎着鸟铳随他们一同跑了起来。 榕树的盘根错综复杂,而月色由于树木的遮挡有时无法照进这幽绿的森林,我只知道他们带的路始终在贴着悬崖海岸前进,自然加了一万个小心,但,我毕竟不是这里的土著,也不是他们这种每日与野兽为伍、与牲畜同食的野人,几个跨步就被一根足有大腿粗细的树根绊倒在地,肋骨像是受了重创一般令我喘不上气来,慌乱间随手乱抓掉落的鸟铳,手却仿佛摸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大腿,初时我还以为是那小伙子见我摔倒回身救援,谁知一抬头,吓得我浑身汗毛倒竖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头发都在根根直立在头顶炸开了窝! 只见,我的头顶,疤脸正满脸是血盯着我,那被我用长矛扎空的眼窝像是在随时提醒我:“这就是你的杰作!” 第二十六章 跳崖

看着疤脸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孔,一丝丝的鲜血顺着他脸上那长长的伤疤凹槽滚向脖子,又在脖子上的大洞处与其他血液汇聚,一丝丝的砸在我的脑门上,我们就这么对望着,活像一对儿吵了架的情侣,眼神久久不在对方的脸上移开。 其实我是想移开的,只是自己的脖子和腿肚子显得不太听话,恐惧贯穿全身,我明白,也许下一秒,一根长矛就会由我的颈椎刺入,而后在月光中留下浑身抽搐的自己。 猛然间,空气中响起“嗖”的一声尖利物体破空的声音,我条件反射的伏低脑袋,与此同时,“噗”的一声在我身边响起,很显然,那是长矛刺入身体所造成的创伤声,我心头一紧,浑身自然而然的颤抖了一下,却没感觉到哪里被刺穿的疼痛,紧接着双臂被人拉起,抬头一瞧,正是那一男一女两个土著拉起地上趴伏着的我向前拖拽,他们口中在喊着什么,但自己什么也听不清,脑袋里浑酱酱的,像是脱了骨头一样动弹不得。 回头望去,惨淡的月光下,就在我刚刚趴伏的地方旁边,一支长矛不偏不倚的刺穿那疤脸土著的脖子,连带的身体将他活生生的钉在了身前的一棵榕树上,舌头吐出老长,那副惨状把我吓得赶紧回过了头,不敢多瞧一眼。 可谁知紧跟着他们没跑出几步,随着几声“啊咯啊哦”的怪叫和长矛敲击木盾的声响,林子中猛然间窜出五六个土著,手中端着长矛,其中一个还架起了土弓,恶狠狠的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他们的眼神里冒着血光,正是我初次见到疤脸时那副样子,令人不寒而栗,身后的小鬼们簇拥着那丰满大娘们儿也咿呀怪叫着赶了上来,将我们堵在了正中间。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看了看身边的那对儿土著,他们也在看着我,口中始终在颤抖着喊着“珊娜、珊娜”,声音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一股声嘶力竭的呐喊,我的心随着他们的吼叫和身后的海浪声混杂在一起不停地颤抖,自己明白,也就只能到这了,也许这里,就是我的终点。 那土著姑娘赤手空拳的护在了我们两个的身前,机警般左顾右盼的盯着前后两伙儿手持长矛弓箭的野人,口中似乎大声对我俩喊着什么,并一边喊叫一边一步步的把我们两人拱向崖边,我心里嘀咕着:“闺女您到底是哪头儿的啊?你再拿屁股拱我两下老子就掉下去了!”,可那土著姑娘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转头看看那小伙子,他却是一脸惊恐,不停地扭头看身后那一片翻着白沫的海面,见我正满脸写着迷茫的瞧着他,却也不说话,只是哆嗦着用手指了指那个姑娘,又指了指身后的海,随即双手做了一个跳水的动作。 我了个天,土家大妹子,这崖口足有四层楼的这么高,而且咱这位置离我停船的那片礁石区这么近,真跳下去准砸在礁石上,你让我跳?老子宁可套上虎皮腰裙去跟那叛徒大娘们儿混。 一只土弓“嗒”的一声响动划破剑拔弩张的平和,那弓箭没有射到我,是冲着那姑娘去的,她在弓弦响的一刹那就已经滚在了地上躲了过去,再站起身时恰好和我来了个脸对脸心贴心,眼见我没有跳下去的勇气,只对着那小伙子喊了几句什么,随后竟然连助跑都没有的一个健步跳下了悬崖。 我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就见到海面上冒出了一朵水花,土著小伙子已经挡在了我的前面用手里的长矛与近在咫尺的野人对峙着,就在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的时候,平静的海面上冒出了一个人影,正是那姑娘,她在向我招手。 她还活着,我马上意识到,她先跳下去,可能是在为我“打个样儿”?让左右担心的我能明白这么做是安全的? 闺女,您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死也不会跳下去,敢情~,您这土生土长的天天跟老藤树和大礁石打交道,知道哪跳在哪个点上死不了,我这初来乍到,能跟你一样?这么跳下去一准儿拍死! 身后的小哥儿在我碎碎念的时候始终在向野人们愤怒的咆哮,但那咆哮似乎并不是恐吓,而更像是给自己壮胆儿,他越咆哮我越没底气,下定决定向前挪了一步正准备向那赤裸的野人大娘们表露我愿意投诚的心声,却谁想到身前的小哥儿为了躲一只突然刺出的长矛猛地向后一靠,不偏不倚的砸在我的身上,这力道让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个趔趄便重心完全向大海的方向倒了过去。 嘴里骂着娘的赶忙调整重心,却哪还来得及,这时候只要别是背朝大海跌下去就是万幸了,刚刚脑子中想过的几个跳水姿势一个没用上,就这样老头钻被窝的形态钻向了海面。 耳边的风声刺激着我的耳膜,那失重的感觉只曾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心里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只能憋足一口气,绷紧脚面,瞪着眼睛“嘭”的一声钻进海里,脚尖接触海面的那一刹那,就仿佛钉在了一块水泥板上一般,膝盖不自然的弯曲了下去,随后是身体、随后是我的脑袋和双手,皮肤在海水里灼烧,烧得我浑身刺痛,紧接着,头顶处又一声暴响,大片的水花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我头顶的一边,又一个人扎进了水里,正是那个土著小哥儿。 事实上,之前在崖上的担忧完全是多余,我身下的海里,柔顺得连一块石头都没有,海水足有六七米深,我的腿一阵酸麻,但还能机械式的踩水,不消片刻便浮出了海面,许是初于紧张,牙齿在嘴里不停地撞击、手指也有发麻的感觉,自己定了定神,没一会儿,小伙儿也在那土著姑娘的拖拽下浮出了海面。 看了看崖上的那些野人,月光依稀,看得不太清楚,只见人影攒动,像是在忙乎着什么,身边的姑娘游到我的身旁,边吐着唇边的海水边向说着什么,又觉得我听不懂,皱了皱纤细的眉毛,用手指了指我们左手边的方向。 我不知道她指的方向上有什么,但我知道,自己的船就在不远处的礁石区,到了那里,至少暂时是安全的,虽然这姑娘的身手和做事骨子里的那份决绝令我大开眼界,但自家事自家知,不行就分道扬镳各跑各的。 初于这种想法,我在海里边踩着水边用双臂摆出了一副划桨的样子,随即立刻用手指了指我的独木船停靠的方向。 那姑娘侧头瞧了土著小哥儿一眼,再不说话,一缩肩膀猛地向我指的方向游了出去,轻微的海浪划过她的肩膀,那动作优美极了,我学着她也缩了一下肩膀,灌了一口水,便再也不做这么二愣子的举动,紧随着她游向我的自由和领地! 突然,身后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嘭嘭”声,这响动绝不再是刚刚崖上的野人向下扔出来的石头,更像是同我们一样跳下海的野人!,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几条手臂在我们的身后翻飞着,每个野人的口中,都叼着一把“骨刀”!,向我们逼近。 第二十七章 划往天国的独木船

身后紧随的土著扔出手中的长矛,嗖嗖的落在我身边不远的海面上,叫喊声越来越远,回头一看才明白,他们的游泳姿势千奇百怪,蛙泳居多,但论速度,却和我这种练过几年的自由泳有很大的差距,甚至原本游在我前面的那两位,也被我渐渐超了过去。 礁石区涌动的海水将我冲得七扭八歪,索性越接近独木船,海水便越来越浅,翻身滚入船里的一刹那彷如隔世一般,但危险仍然存在,海里的土著追逐着那个姑娘越来越近,离我的船也不过十几米而已,口中仍然在咿咿吖吖的怪叫,而那姑娘和土著小哥儿的体力显然有些不支,眼看是爬不到我身处的这块礁石了。 借着微微的月光,我在船舷的凹槽里翻出那把被我藏起来的手铳,我有点担心它还能不能管用,但肠管鸟铳被我丢在了悬崖上面,现在唯一能救命的东西也就只有这把做工精美但却时灵时不灵的工艺品,略微的检查了火药之后,便一边跳下船解开缠绕在礁石上的缆绳,一边招手对着那姑娘大声的喊了几句,让他们赶紧游过来,两人的速度实在太慢,女人毕竟是女人,无论之前的爆发力有多么的强悍,但体力仍然是致命伤,最后我不得不将缆绳抛向了她,才勉强浮出海面并最终被我拖上了小船。 船桨顶着礁石将船推出了礁滩,这原本是我一个人很难完成的工作,现在,土著小伙子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这让我大喜过望,毕竟,我能腾出双手藏在仓里仅仅的盯着那些野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起来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不停地在向我们的位置投掷着长矛,甚至那个手拿土弓的野人也在其列,这不到十米的距离,让正在努力推船的小伙子胳膊上挂了彩,鲜血顺着他的手臂继而滑落到了船舷上,在今后的日子里,这条小船被我保存了很久很久,而小伙子的血印最后被我烧在了船上成为了这条船的标志。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我明白,假如再不做点什么,嚣张的野人指不定会继而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想到这里,便用手铳瞄准那个弓箭野人脚下的礁石就是一枪,枪声划破深夜的夜空,却又转眼被裹挟在厚重的海浪声中瞬间淹没,尽管是这样,夹杂着浓烈的硫磺味道的硝烟仍然令作势下海追赶的土著们顿时没了声音,我本无意开枪打死那个野人,但却看到他手中的弓箭掉落在了礁石上,身体也一点点的跪了下来,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也许,这就是命,流弹击穿了他的身体,但愿他还活着。”自己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 手提着枪转过身来想装填些火药和铅弹,以防身后那些穷凶极恶的野人狗急了跳墙追赶上来,却发现船慢慢停了下来,原本在摇桨的土著小伙儿拉着那姑娘跪伏在船板上,不时的亲吻着船板,又站起神来走到我的跟前再次跪了下去,用脸紧紧地贴着船板的同时双手捧着我的脚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我想挪开,他却执意的把脚攥得死死的,口中念着什么。 这仿佛是一种仪式,因为我看到那姑娘也跪在那里,双手合拢贴在脑门上口中念着和小伙子同样的话,虽然我听不懂,但我似乎能明白,他们像是在做着一种“认主”的仪式,也就是在向我昭示着今后,他们愿意做我的仆人或者我的努力。 我不敢放下手铳,毕竟人心隔肚皮,他们再怎样也是土著野人,加之那姑娘的身手我是见识过的,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但还是用另一只手将他们扶了起来,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告诉他们我不会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同时比划了几下我手中的鸟铳,又摇了摇手,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只会去打那些对我心存不轨的人,比如身后的那些野人,我用手指了指礁石的方向。 小伙子还想跪下,却被我阻止住,示意他去划桨,又让那个姑娘不要站在船头会增加风阻让船划不快,这才意识到刚刚跳海的时候水面的冲击带走了她身上唯一的兽皮围布,现而今她就这样光着身子看着我,反而让我一阵窘迫,赶忙在内舱找出一件崭新的备用衣服扔给了她,告诉她穿上。 她捧着衣服,歪着头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转瞬又摇了摇头,皱着眉对着衣服发呆,我看了看远处的礁石区,那些野人已经渐渐消失在夜色里不见踪影,便把枪挂在腰上,帮她套上衣服,可谁知衣服刚一沾她的身体,她却又一次跪了下来,学着刚刚小伙子的动作作势要搬我的脚,这一次我实在有些不耐烦,当务之急逃命要紧,谁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他们玩儿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但随后我就明白了这个举动的意思,她可能以为我是想用东西套住她然后杀死她,原因是刚刚她只是跪拜而没有做到小伙子刚刚的那种极致。 正在划桨的男人不停地用眼角看向我们,发现我也看着他便立刻又挪开了眼神,像是很担心我脚下的这位性感的土著姑娘一般,无可奈何下我只能柔声安慰着她,并让她用手摸了摸我身上的衣服,随即才又一次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原本我是用套头的方式,但怕她又反抗,只好用“披”,但,你知道的,纽扣又是个大难题,我实在不好意思对一位未开化的土著女人做这么“贴心”的事情,最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算将一件上衣歪歪扭扭的穿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她,我的内心里总想笑,可能是不习惯身上有东西,衣物在她的身上明显是一种多余的负担,致使她一会儿耸耸肩一会儿扭扭腰,到了后来甚至作势要解纽扣脱下来! 我赶忙拦住了她,向自己的身上比划了几下,让她明白,人需要穿衣服,又指了指那裆部只绑着几大捆藤条的小伙子摇了摇手指头,示意光着身子不行,她又一次歪着头看着我,学着我摇着手指头,嘴里随着我竟然念出了一个“不”字,她的这个举动让我手舞足蹈的高兴了好一阵,才平复心情的再次犯起愁来。 今晚的海面风平浪静,但近海和远海交界处的潮汐海浪仍然是这条小船的致命伤,好在我和土著小伙儿合力摇桨,才摆脱了潮汐的控制,望着一眼无边的海水,下一块陆地在哪里就又成了最令我着急的事情,船舱里只有一大罐淡水,假如向我之前那种消耗速度,一天之内,我们三个就会把罐子喝得底儿掉,到那时,什么“珊娜太阳老天爷“,都逃不开被渴死的命运。 可抬头看看他们俩,却完全不着急的样子,姑娘仍然摆弄着那件新衣服,似乎那件在塑料布里尘封了四年的工作服有无穷的魔法值得她去研究,而小伙子却仍然不停的划着桨,我知道,如果我不告诉他停下来,他一定会一直划下去,直至将我们三个划进天堂。 第二十八章 蛋蛋和虎丫

许是白天下过雨的缘故,海面上一丝风都没有,平静的大海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在月光下能照出自己的影子来。 土著姑娘已经睡着,她头枕着小伙子的脚,穿着我给他的衣服,在柔弱的光线下任意显摆着一副骄人的曲线,她并不像我印象中的土著那么黑,事实上这群土著的肤色即便经历了常年的风吹日晒也似乎显得比我还白净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这姑娘那一脸的麻子和花里胡哨的土著纹身装扮会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淡去,不然,着实对不起老天爷赏给她的这副身子骨儿。 那个小伙子比这姑娘反而更加的眉清目秀得多,他的脸上被留下任何的土著印记,也没有被刺上什么特殊的装饰,如果按照亚洲人的审美观念,算是非常英俊的后生小伙儿。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很高,至少比我高了半头还要多、身材健硕、躯干即挺直又显得无比结实,双肩上的那两块肌肉像是两颗大椰子一样,显得非常健康,虽然刚刚的经历始终让我无法用“男子汉”这几个字来形容他,但黄种人的那种和蔼和一脸的忠诚的模样像是由他骨子里长出来的一样,回想起刚刚的战斗中他的表现,也是一阵苦笑,何况是他呢,我不也两次三番的想投降了事的吗? 他发现我正在瞅着他和他脚下的姑娘傻乐,表情一滞,随即又扔下船桨朝着我趴了下来,发出各种声音和各种各样的手型和古怪的动作,边流着泪边表达着他的忠诚、臣服和感激,最终,仍然像刚登船一样,将我的脚搬上了他的头顶,又亲吻着我的脚尖儿,就这样反复的重复着,这让我很不好意思,拦了他好几次后,最终不得不用强硬的口气命令他以后不要这样,他反而很听话的擦着眼泪坐回去一边抬头看着月亮一边摇起了船桨。 我走到他身边,和声和气的告诉他,我的名字是吴洛因,想让他试着叫我的名字,可他尝试了很多次,却只能发出一个“吴”的音节,这让他沮丧不已,几次都想又跪下来表达他那脆弱的歉意而被我拦住,我又问他的名字,他念了一大串儿......,最终,我叫他“蛋蛋”,他皱着眉念了很多次,幸好,他对这两个音节没有什么发音障碍。(我没有想到的是,自打他掌握了我的语言后,便不知求了我多少次希望能把这名字改了,可直到他死去,他的墓碑上都是这两个字。) 我们的讨论伴随着在我身边消失了多年的笑声,吵醒了他脚下熟睡的姑娘,只见她睁开眼的那一刻便一个激灵的滚到了一边,而后一只手支着船板的半跪在那里,双眼警觉地望向四周,却好像突然意识到这是在海上,才一脸茫然用眼神船头船尾的寻找着我的方向。 看我就坐在她的不远处,急忙俯下身子跪了下去,于是,你知道的,我不得不又将对蛋蛋那一套在他身上又来一遍,可她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的谦恭样子,搞得我也不得不任由她胡闹下去,只是随手又扔给她一条裤子,毕竟一个女人俯下身子露着屁股的样子实在没法看,却没想到这像是触动了她的逆鳞一样死活不从,仿佛那裤子和她有仇一般,临了儿还用牙齿在裤子上咬了几个洞,才算放过,不得以,这裤子归了蛋蛋,尽管他穿上以后如坐针毡,但总归,他穿上了,而那姑娘,幸好身上的工作服上衣很宽大,能把身体上该遮住的都遮住,只要她不再跪伏在地上,就不会让我感觉有什么尴尬。 我给这光着屁股的姑娘起名字叫“大奶妹”,这是我姐家猫的名字,可没过几分钟我就给她换了个名字叫“虎丫”,因为她很想知道大奶妹是什么意思,连着几次用问句问我,我只好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前凸后撅的女人样子,可谁知道这主儿看到后居然混不吝的就地躺在船板上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这让我惊恐不已,而旁边的蛋蛋却仿佛根本没看见一样依然摇着他的船,直到现在,我才完全确定,这群土著绝对是母系氏族文明,女人不仅仅是部落的灵魂,还随时随地准备繁养子孙。 经过了这件事,虎丫再没做过同样的举动,我甚至还警告蛋蛋不要做同样的事,蛋蛋反而心领神会得快的多,我在他们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一点点羞涩,反而是我在示意的时候涨的满脸通红。 给他们两个喝了一点点水,我自己也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整夜之间三个人像是熟络成了一家人,至少我是这么对他们的,而虎丫和蛋蛋却仍然有那种仆从意识,从不会抬头正视,我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远处的海面现出一阵阵的微红,天空也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整夜的时间就这样伴随着我逾越的心情度过,尽管我明白将要面临的这一天可能就是我们的死期,尽管我知道船舱里的淡水将会随着头顶的太阳炙烤而加速消耗,但,这一夜,似乎将我在过去四年里的所有快乐统统打包还给了我,让我重新感觉到一种幸福,一种拥有家人的幸福,虽然我对他们还不是完全放心,腰间的手铳可以随时拎在手中以防不备。 眼看着天已大亮,放眼四周,仍然丝毫看不见陆地的影子,但我却发现独木船每过一会儿就会改变一次行进的方向,似乎实在有目的的向着某个地方行驶,这令我感到非常的奇怪,于是跳下船尾迈进了狭窄的内舱,却发现蛋蛋的胳膊上多出了很多鲜红的血迹,他还不时的将鲜血蘸在舌尖上裸露在空气中,闭着眼睛像是在感受着空气中的什么味道,随后还要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 而他身边的虎丫,却在轻轻的拍打着手掌,那节奏像极了几天前我在海上听到的鼓声,还不止这些,每过一小会儿,她还要跪在地上,显然这次不是为了向我跪拜,而是瞧一眼太阳的位置而后将小拇指垂直在船板上,精心的看着映在船板上的影子,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这让我惊奇万分,难道,用这种方法,真的可以让我们找到陆地? 第二十九章 手指

他们这样的举动,在不过两三个小时候便给了我答案。 海面上略微的飘起了微风,吹得我感觉痒痒的,远处的天空一只海鸥的嘀鸣令我猛地由船尾站直了身子,而虎丫也咋就在船头向四周张望着,显然她也听到了鸥鸣。 有了海鸥就有陆地,这是显而易见的海上真理,现在的我内心即兴奋又紧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在海上就像是有一副海图一样能够找到陆地;而紧张是因为,下一片我将踏上的地表又将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是再一次的野人丛生,还是荆棘遍布? 虎丫手里握着我给她的一大把肉干儿,不时的往蛋蛋嘴里喂上几颗,自己才吃上一粒以做充饥,显得节约无比,我告诉她这东西有的是、多得很,她似乎明白我在说什么,谦恭的摇摇头,并将装肉干的罐子仔仔细细的盖好又放回舱里。 一个小时后,一座小岛便浮现在了大约不到一海里的距离上,四周迷雾漫漫,这也是为什么直至一海里我才发现它的原因,那雾气太浓了,像是障眼法一样令人容易将这里和天空混于一色。 岛很高,有着一座山的模样,虎丫发现它的时间更早,船舱里传来了一阵打骂声,我探头看去,只见船舱里虎丫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在对蛋蛋呵斥着什么,而蛋蛋却一脸沮丧的任由她斥责低着头一语不发。 我跳下船舱,她见我下来,赶忙低下了头,又要跪伏被我拉着了胳膊,对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岛屿。 可谁知她竟然又发起飙来,用责骂的语气跟蛋蛋说着什么,一脸严肃,双手还不时的指着船舱里的给养储备,搞不懂他们的表达,索性充耳不闻也就是了,这一次她只说了几句话就再不发声,片刻的沉寂后,她跪在地上,祈求我拿出船舱里的储水罐子给她,见她小心翼翼的结果后摇了摇罐子像是在观察储量后,居然打开封口递给了我,作势让我喝的样子,我不明就里的喝了几口,她也喝了一大口后递给了蛋蛋并嘱咐着蛋蛋什么。 对于水,我对他们不太放心,但小岛就在眼前,尽管不知道这上面有没有淡水补充,但水坑水洼总是有的,顾虑也就不再那么重。 可越离那小岛越近,我的心就越纠结起来,它的全貌已经被我瞧得一清二楚,那哪里是什么岛,简直就像座城堡矗在海里一般,四周的悬崖峭壁直耸耸的垂直于海面,那岛不大,一眼望去,根本没有海滩的迹象,最主要的,越接近它,就会感觉潮水异常的澎湃,天空中甚至传来雷声,岛的上空也阴云密布,那乌云却不飘走,只是如此盘踞在头顶一般。 我担心潮水会将船推砸在这坚硬的岩壁上,就指挥着蛋蛋摇桨放缓了船速,虎丫始终手提着水罐站在船头望着四周的崖壁,一语不发,直至绕着岛行进岛一处矮一些的崖口,才握紧拳头示意我们慢慢靠过去。 抬头看去,眼前的这处山崖距离海面大约三米多高,尽管比其他地方矮了不少,但也绝不是常人能够攀爬的所在,岩壁表面光滑的像是能照出自己的影子,连个能抓的突石都没有,虎丫皱着眉头,嘴里在向蛋蛋低语着什么,神情异常的凝重。 船下的海里遍布着一种紫绿色的海藻,很奇怪,我从没有见过这种像针叶一样的藻类品种,东海里的海藻,多数是那种宽大的藻叶,这些却不同,每一条藻叶都像一团触角一样随着海水四处飘荡,团团簇簇一眼望不到边,整个海岸都被它映成了紫色。 我想伸手去捞一把放在手心里看看,却被蛋蛋拦住示意这很危险,我只好作罢,也许这东西有毒也说不定,在这样的地方多听土著人的准没错,我内心是这么想的。 就在我低头琢磨海藻的这几分钟,抬头却发现虎丫居然恶习不改的将衣服脱了个精光,她用脱下来的衣服裹着水罐然后将袖子绑在身上,没等我说话,便踩着船头攀爬起了那犹如镜面一样的峭壁。 我这时才发现,虎丫的手指似乎很特别,她右手的手指异于常人,其中的两根出奇的长,甚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那两根手指每一根都有四个指肚儿一样。 她努力的寻找着崖壁上的缝隙,哪怕那缝隙再细小,也会用那两根特别的手指猛的抠进里边,旋即一扣,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完全放在双手的手指上,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向上攀爬着,与其说是攀爬,不如说是在自己制造着一副犹如登天的云梯。 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和不时显现出的痛苦表情,我几次都想把她喊下来,但最终她还是冲了上去,就这样消失在了山崖边,那一刻,一种担心、焦虑、殚精竭虑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自己的家人去冒险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般。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容易与人建立友情的人,这是你我这样的中国人的优点,尽管这两个土著未必也如我一般喜欢彼此在一起。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我才又内心揣揣的坐回到船板上,看着悬崖发呆。 我明白她是去补充淡水的,而且能由她的表情看出,她不打算带我或者蛋蛋同去,说明这悬崖上面应该危险异常,或许我是一个好帮手,但对于我来说,这崖壁是一件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别说是我,换做任何人,都绝不可能像她那样爬上去。 既然她清楚这悬崖上的危险,也就是说,虎丫和蛋蛋最先计划的登陆点应该并不是这里,却阴差阳错的化到了这儿,于是,我似乎懂了为什么虎丫刚刚会那样的口气责骂蛋蛋,尽管我听不懂,但听起来却极其严厉。 自从有了他俩,虽然仅仅一个晚上加一上午的时间,我却发现我省去了好大的力气,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度假一样,什么都不用我操心、凡事他们都承担了下来,这令我欣喜非常,假如,他们能找到真正要去的那片陆地,我绝对会把他们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蛋蛋始终都没有再看到崖口上虎丫的身影出现,这让蛋蛋无比焦急,事实上我的内心里也越来越不安起来,这时间太久了,久得令人心慌。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花粉香气扑进了我的鼻子,那香气很奇特,我发誓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令人如痴如醉,恍惚间我从马上就要合上的眼缝儿中看到,蛋蛋似乎也迷乱般在船舷上手舞足蹈,满脸阴森的笑容。 第三十章 血红色的幽灵

这香气美妙极了,像是令我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烦恼,自己的躯体完全不受控制一般总想往海里扎,去海里寻找这香气的本源。 “致幻毒素!” 这个概念在我脑海中一掠而过,记得几年前的一项科目中专门培训过“抗暖科目”,大致就是如何抵抗快速诱惑之类的,当然,包括“各种”快速型诱惑,这种令人瞬间陶醉的事物对我来说虽然没有听说过,但其效果也算是快速诱惑之一。 但我身体的自身反抗并没有那么拖拉,反而是一瞬之间就自发的做了应激反应,牙齿在舌尖上用力的一咬,那股直透心尖儿的疼痛瞬间将我的头脑变得清醒不少,但身体却麻木得很,甚至连手指都不太听使唤。 可站在内舱里手舞足蹈的蛋蛋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他狞笑着,嘴角和眼角像是勾搭成奸一般拧成了一团,挺帅气的脸上现出了一副淫贱的表情,像是被牵着线的木偶一般,正一步步的向着船舷迈去,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翻进海里。 “蛋蛋!”我对他喊了几声,可他似乎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知道这致幻源到底是什么,但其能量绝对超过罂粟,这也提醒着我不停地轻咬着舌尖,才能保持着清醒。 就在蛋蛋栽进海里的一瞬间,我拼尽全身的力量扑了过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脚,将他拼命了往上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体过于酸麻的缘故,感觉总是使不上力气,无论怎么用力,都还是没法把他拽上来,反而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将他向下拉去。 就在这时,透过略带紫色的海面,我惊讶的发现,海面底下那些针叶海藻现今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正在像一条条触手般卷着蛋蛋向着水下拉扯着而去,那触手越缠越密,甚至有些海藻的触手已经开始向船舷表面蔓延而来,我明白,只要它们缠住的事物,无论是蛋蛋还是这条独木船,都将万劫不复,最终被这种未知生物搞得连个渣儿都不会剩。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绝无善意,也同时明白了这么一座小岛为什么会有几米甚至十几米的陡峭的崖壁,自然法则,适者生存。 我一手拉着蛋蛋的脚脖子,另一手拽出腰里的鸟铳,对着那些已经冒出海面的海藻“啪”的就是一枪,可谁想那些触手一样的海藻像是具有生命一般先是一愣,随即竟然更加迅猛的向船舷的方向涌了过来。 但万幸的是,这一声枪响立即惊醒了仍处于幻境中的蛋蛋,他先是身体一僵,随后在海水里一阵抖动和扑腾,也幸亏他体格结实,腰一用力竟将自己的大半个身体直挺挺的由海里挺回了内舱。 他看起来慌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大头朝下的扎进了海水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发着抖直勾勾的看着我,不消片刻醒过神来,也是感觉浑身发麻动弹不得,只是歪着头盯着已经遍布船舷的海藻发愣,嘴里不停地念着“法库达”,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许,他是认识这种东西的,“法库达”可能就是这东西的名字也说不定。 我拉着蛋蛋离船舷远一点,避免他被海藻缠住脖子,毕竟那是任何哺乳类动物最致命的弱点,马戏团的老虎被调教师傅用棍子指着脖子都会立刻变成听话的大猫,更何况是人呢。 眼瞅着海藻已经由船舷缓缓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内舱蔓延,而且绝没有罢休的态势,恢复知觉的我用手开始清楚着这些肮脏的杂碎,但没用,那太多了,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海藻上的粘液沾在手指上,随即就会有一团血红色海藻缠绕上来,手指表面火辣辣的疼,但我明白,能疼是好事,只要能感觉到疼,就说明这粘液没有致幻致麻的作用,想到这里,立刻脱下衣服套在手上一排一排的向下摘着这些看着就恶心犹如触手般的东西。 蛋蛋似乎也回复了全部的意识和身体的反应,我看他舌尖通红,显然刚刚也自己咬破了舌尖,看来这一招全球通用,不分国籍不分文化程度。 但他并没有学我的样子脱下衣服,事实上他也没有衣服,只有一条裤子,还被他穿反了。 蛋蛋走到我的跟前,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触碰这些海藻,随即,取下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串挂链儿,用上面的一颗兽牙在手心上用力的划了一下,那兽牙非常锋利,看大小像是华南虎之类野生大猫的咬齿,他只划了一下,再用力一挤,顿时手心便布满了鲜血。 只见他走到船舷边,用手轻抚了一下船舷上的海藻,却谁想到他的手触碰到的那些海藻竟然像是碰到了克星一般立刻缩回了海里,随即,他又挤了挤自己的手,让血液更充盈一些,又按向了另一处,同样,那些杂碎一样的海藻再次退避三舍。 但,这些带着一团团粘液蠕动着的海藻实在太多了,尽管只要沾过血液的地方就会再被侵染,但即便是现在目所能及的船舷,就能让蛋蛋把血耗干。 我也想学他的样子划破手心弄点血吓唬吓唬这些恶心东西,但又实在对自己下不去手,同时也觉得自己这体质保不齐适得其反的让海藻迅猛生长也说不定,别到时候弄巧成拙的勾起海里这怪物的食欲,那可惨了!我妈说,我体质不好,小时候背着我爹请的那些算命先生都不愿意给我算,说我容易冲撞些脏东西,现如今,这蠕动着的海藻算不算脏东西的一种呢?我说不准。 就在这时,蛋蛋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却仿佛夹杂着一些请求,他双手指着嘴里船舷念叨着什么,看我实在不懂,干脆竟然将他的那颗兽牙挂链扔给了我,这一下,我懂了,蛋蛋看来也明白自己搞不定了,准备拖我下水! 但,谁又能想到,割开我手掌的那一刻,居然发生了如此奇异的事! 第三十一章 蓝血人

我还是对着我的手掌割了下去,但却没像蛋蛋那么实诚的由手腕剌到手指肚儿,而仅仅是在手掌相对肉厚的地方豁了一个小口子,我还是低估了那兽牙的锋利程度,其实,自己完全不需要用这么大的力气,一股钻心的疼痛将我疼得想就地打滚儿,但形式所迫,我也仅仅是跺着脚转移疼痛的同时尽可能的挤些血出来。 但事与愿违,可能割的地方不太对,手掌肉最厚的地方很难挤出血来,而且还疼得我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攒够了一点点,便被我迅速的涂抹在手心,勉强算是沾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忍受着疼痛,学着蛋蛋的样子艰难的移到船舷边,因为怕触动伤口引来更大的疼痛,我只是让没有伤口的部位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些恶心的海藻,一股钻心的火辣疼痛立刻掩盖了伤口的伤痛,直钻心窝。 可就在我的手接触海藻的那一刹那,耳朵里突然传来“啊”的一声呼喊,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我确定那绝不是虎丫的声音,而且声响来自水里。 与此同时,血红色的海藻像是被人抽干了灵魂一般在我的面前迅速的枯萎,先是我手下的那一片,随后迅速的蔓延至整个船舷,最终,整条船体上的这些恶心触手都逐渐蜕化成了土黄色,再无生机可言。 蛋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直愣愣的看着船舷上的海藻发呆,随机转身向我跪拜,口中不停的喊着“珊娜”,像是在膜拜他的神灵。 而我这假神仙心里完全处于懵圈边缘,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海水下面有东西一阵翻滚,致使水面浮起一阵阵白色的俘沫儿,随即消失不见,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空气中那弥漫的香气,也逐渐的变得稀薄,直至消无。 这玩意儿太邪乎了,我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香气一定是由那奇怪的海藻所发出,并且,它的致幻能力着实超群,我虽然不知道罂粟的水平如何,但一定比海里的这些东西差很多,毕竟,罂粟的气味儿人是可以闻的,那些采摘的南亚人不就是裸露在空气中直接刮油的吗?但海里的这些海藻,别说采集采集它们,即便是路过这里,都会在几秒钟里放翻一船人。 这东西这么邪乎,为什么此前没有人发现过它们呢?或者说,发现过它们的人,都已经再没有机会说话了? 我忍着手上的疼痛,一堆的问题在脑海中环绕,我甚至在想这东西如果被提炼,是否能成为最好的医学麻醉剂,但又想了想眼吧前儿想这种问题实在是脑抽。 翻开自己的手掌,那被我切开的口子有些惊人心魄,皮肉已经外翻,看来得找个方法给自己做一次缝合才行,刚刚被粘液沾过的皮肤仍然传来火辣的刺痛。 我惊奇的发现,被粘液沾过的血液也居然变成了蓝色,一种宝石蓝色,但我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儿,因为这种蓝色我很熟悉,我的皮肤就经常出现这种蓝色,虽然我解释不了原因,但至少,只要我赶紧用海水清洗一下,应该还要不了我的命。 蛋蛋也好不到哪去,这货太实在,口子又大又深,像是被切透了一般,耷拉在船板上不停地发抖,不知道是刚刚失血有些多还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脸上全无血色,一张惊恐的面容直勾勾的盯着我的头顶,连嘴唇都已经有些发白。 这不是中毒了吧?难道那东西真的有毒? 我翻开他的手掌,却发现蛋蛋的血反而没有什么异样,并没有发蓝,血液在他的手掌上有些地方已经干枯成痂,但伤口上仍然在向外渗着血。 我正想试着撕下衣服上的袖子为他包扎一下伤口,可蛋蛋的眼睛始终未离开我的头顶,现在,他更是用另一只手拍拍我的肩膀,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 又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我后背上冒出一颗海藻祖宗?忙不迭的回头张望,眼神迅速的被余光所及的崖顶所吸引,只见一个全身赤条条的土著身后背着一个鼓囔囔的包裹,正一步步的退向崖脚儿,眼看就要踩空最后一步,而她的身前,几只长矛俨然已经顶在了她的胸口,一步步的将她逼向海底深渊。 相信不用说也知道,那正是虎丫,她显然受了伤,后退的脚步一瘸一拐,左腿的小腿已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染得通红,却哼都不哼一声。 我慌忙捡起刚刚被我扔在地上的手铳,用尽可能简练的程序填充着火药和铅弹,慌乱之际火药是填充进去了,但铅弹却因为受伤的手一阵发抖而散落一地,于此同时,耳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像是一块大石头砸进水里一般,抬头一看,虎丫已经跌入海里,手上甚至还死死的攥着一条刺向她的长矛。 不去理会身边同时钻入水里的蛋蛋,随手在船板上拾起几粒弹珠就塞进了铳管儿里,没等起身,一条长矛伴随着破空的声音“哒”的一声钉在了我身边几十厘米的位置上。 这让我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对着崖口的方向就开了一枪,显然我的火药放得有点多,手铳的后坐力将我的手臂连带身体掀翻过去,直直的仰向身后、重重的摔在了船板上,与此同时,另一根标枪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我刚刚蹲着的位置上。 水里传来一阵划水扑腾的声音,我知道蛋蛋一定救起了落水的虎丫正向我游了过来,我绝对信任他,这一天的相处下来,我明白,哪怕是具尸体,他也一定会捞上来,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 但我并不能去施以援手,现在我的任务只有一样,填火药,装铅弹,继续吓唬崖上的那群杂碎,尽管我连他们是什么样子都还没有看清。 但令我意外的是,身边再没有长矛和弓箭落下,甚至附近的水面也没有再传来被攻击的声响,这令正在装火药的我有些纳闷儿,赶忙向着崖上一看,却发现,一个人正在只有五六米的地方同样盯着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称呼那个人是一个“人”,因为,他有颗老虎的脑袋,尖锐的獠牙由嘴里弯出,双手着地,正虎视眈眈的对着我喘着粗气,而他身后的一众小妖也各个举着长矛盯着各式各样的“兽头”死死的盯着我,这场景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看的那部西游记的场景。 但场景如西游,悟空却在哪里? 一只血手突然搭上了船板,那是蛋蛋的那只受伤的手臂,随之而来的是虎丫一副苍白的面孔,但面孔却与之前我所见到的她有些不同。 还没等我回过味儿来,一声凄厉的虎啸由崖顶传来,那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老虎,显然是出自人的声带,但那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愤怒,以及绝对的威胁! 第三十二章 水中惊变

崖顶的那个女人出现,令我恍然有种回到文明社会的感觉,在这几年的“特殊生活”中,我似乎已经忘记了人本该浆洗衣物,并且还要每日沐浴洗漱,直到现在,我才似乎找回了一些“文明社会”该有的特点。 只是,她又不像我所熟悉的现代人,反而更像是一具僵尸般,素条条的站在崖顶,一动不动。 由于距离不远,目视即能看清,这个麻衣女人的眼窝,非常的饱满,几乎整个眼球都被那乌黑明亮的眸子所占据,她长发齐腰,头发很厚的样子,却面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光着双脚,双手垂体,那双眼睛,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一把利剑般,刺激着我的汗毛孔此刻。 我正仔细端详着那令我熟悉又陌生的女性,却感觉身下的独木船突然向一侧猛地一倾,那力道非常大,这才意识到我身边还有个人命关天的大事,蛋蛋此刻正一手按着船舷,用身体的全部重量重重的压在船的一侧,企图将虎丫由水里推到船上,却谁知可能是用力过猛,虎丫是上来了,而他自己的脑袋却猛地被弹起的船舷击中了下巴,顿时失去了知觉,手一松便划入了海里。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我正手毛脚乱的拉扯着半个身子仍在船外的虎姑娘,她嘴里吐着海水,双手却仍然死死的搂着那罐差点令她送命的淡水。等我回过神来望向蛋蛋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一声不吭的沉下去一两米深,只能在海水里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 我转头看了看虎丫,发现挡在她身前的土罐仍有起伏,看来,死是死不了的,但水里的那位可是转瞬就会没命,一想之下,穿着衣服边跳进海里,原本紫红色的海水在那些海藻褪去后已经清亮了很多,我追着蛋蛋的影子摸了过去。 可谁知道刚一入水,在我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烦乱感,同时,我的耳朵似乎若隐若现的听到了歌声。? 那歌声极其凄婉,像是古韵,却又听不出字句和词牌,只是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强忍着心里的感觉,向深水区看了看蛋蛋,就这一眼,便让我差点将海水呛入肺里。? 只见不远处,再不是蛋蛋一人形单影只,尾随在他的身后一同下沉的,居然凭空多出了一个人,而且,同样,也是一个女人,一个长头发女人,一个肌肤洁白如雪的长头发女人,一个并没有穿衣服、裸漏着上身的长头发女人。? 但,很可惜,这个女人却和崖顶上那个麻衣姑娘完全不同,她眼窝深陷,根本没有眼珠,空洞洞的令人毛骨悚然。? 霎时间,我打后脖子处冒出了一阵寒意。? 我想猛划几下水赶在那犹如女鬼一样的东西抓住他之前捞起蛋蛋,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左侧突然出现了一条滑腻光润的胳膊,挨在了我的左肩上,丝丝秀发甚至已经沾上了我的胸膛。? 也就在此刻,刚刚入水时的那若隐若现的歌声突然在脑海中的大盛,与那种烦躁感相对称的是,这歌声,令人心旷神怡。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水下不远处,蛋蛋在缓缓的下沉,而那犹如鬼魅般的东西仍然尾随其后,那么,我身边的这个,又是什么? “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即便是身边的这位打肚子里掏出来一个孩子,并坚决的说这孩子是我的种儿,我也绝不能影响了自己的心智!”?,我在心里这样告诫着我自己。? 但那歌声却像是幽冥索引般,越来越凄美,越来越诱人心魄,不时还会加上一些喘息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只无形的玉手,掰着你的脑袋向自己的身侧看。? 但我很清楚,这歌声,一定是犹如那香气一般的致幻术,没准儿都是同一个源头所发出,甚至这两个勾魂女鬼,都是同出一辙,但无论是什么,一个闪失,都会送了性命。? 我努力的控制着我自己的心神,同时,划水的速度更是提高了很多,希望趁着自己意识清醒,赶紧搭救蛋蛋的命。? 但此时,我仿佛意识到,每每当我的心神占据主动,那诱人的歌声就会淡去很多,但那令人心中烦躁的感觉却又会压过我的心神,让我不得不去向歌声靠近。? 我不敢回头,长这么大,我从没有遇到过什么邪门儿的事情,假如有,那么这就是第一次,而且,这一定是我一生中遇到过的最邪门儿的事,看来,小时候给我算命的那些先生们是对的,我这体质,太容易招惹脏东西。 正在我双手双脚发力向水下猛的扎去的同时,自己内心中忽然一阵荡漾,随之,那种烦躁感突然消失,而那歌声却伴随着不住的喘息,响彻心神。? 我的意识慢慢迷离,脑袋不自主的偏向了我的左侧。? 在我的左侧,滑腻肌肤的主人已经与我并肩而行,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身体动作,但她却能在水中如履平地,而且,两条胳膊也可以自由做着动作。? 她长发披肩,肌肤雪白,由于与我处于平行的位置,反而令我无法看到她那令人恐惧的眼窝,单从那俏丽的侧脸和诱人的身材来说,我回头的一瞬间,神志便已完全迷离。? 也恰恰在这个时候,她的双手则趁机挽住了我的左臂,裸漏的身体贴附在了我的身侧,令人无限遐想。?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人,再不是那个双眼眼窝空洞如妖的妖魅,也不是摄人心魄夺人性命的女鬼,反而仿佛像是我的情人体贴着温存的感情。? 这种感觉令我瞬间痴迷,竟然鬼使神差的与面前的女人拥在了一起。? 闭上双眼,感受着那一丝丝传来的温存,她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我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令我更加迷离。? 就这样,缓缓的,我便已与她一同沉入了深水,那一刻,我已经忘记了我对海水的恐惧,忘记了一切我本该记得的东西。? 她双手搂着我的脖颈,进而捧起我的脸,像是亲吻,像是爱意。 我能感受到我的鼻腔和耳朵里都不时的灌进了咸涩的海水,但我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水流入腔体的感觉。 突然,她的嘴唇贴近了我的脖子。? 随之而来的便是脖子处的一阵刺痛,刺感很深,令我顿时清醒过来。? 放眼四周,我竟然已被拖入了深水,完全失去了光线,头顶上方的日光也只能照射不到一米的距离,而我距海面的距离,我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 与此同时,只听到“啊”的一声,之后,脑中那种诱人的歌声便完全消失殆尽,而那令人烦躁的感觉也没有再找回门来。? 我立刻向声响的位置看了过去,借着幽暗的光线,那个女人面色惊恐的飘在水里,一丝不挂,薄薄的嘴唇已无法遮盖她那一对尖尖的獠牙,空洞的眼窝立刻让我再次恢复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的脖子隐隐作痛,甚至我能感觉到水中的血味。 无论是我精神上的恐惧,还是我肺内的氧气容量,都令我再无法多呆片刻,我迫不及待的踩水向上,突然,我的后背似乎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人,我能肯定,至少那肌肤有着弹性。 借光看去,一对赤裸的男女正相拥在一起,而那男人,正是蛋蛋。 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恢复了生存基础意识,至少有着基本的踩水的动作,双手紧搂着怀里的鬼魅,脑袋不时的晃动着,左拥右亲的模样。? 我憋着最后一口气,游了上去用力的摇了他几下,但眼前的他却根本不为所动。? 我在部队的时候听老兵讲过他在藏区驻边的时候,看到过一种摄魂术,只是不知道眼下的这一切是否也是这般伎俩,还是我真的眼睁睁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回忆起刚刚我和我怀中的那个像女人的东西共同演出的那一幕,似乎我的血液刺激到了它,才让我逃过一劫,或者说,我的鲜血可以刺激或者干扰她们的邪术。? 就在我思量之间,忽然,蛋蛋怀中的妖女双手捧起了蛋蛋的脸,不住的亲吻着他的下颚。? 我知道,无论行或不行,要想保住蛋蛋脖子上的血管,我都得尝试一次。? 对着蛋蛋的胳膊猛地一抓,却谁想他和那鬼魅一样的东西在水中的力量相当之大,根本纹丝没动,反而这一拉却把我自己带到了蛋蛋的后背处,紧贴着他。? 而与此同时,一张美艳却空洞的脸庞也恰巧亲吻着他的脖颈,我们之间几乎鼻子都贴在了一起。? 这一遭可着实吓了我一跳,但立刻控制住了自己向后躲去的身体,右手划水,左手在我的脖子处一抹,顿时一种歃疼的感觉传到了脑中。? 我强忍着这一切,原本就已被割破口子的左手随即便贴向了眼前的妖女。? 不知怎的,丝丝血色飘荡在水中,而那妖女却像见到鬼一样突然张大嘴巴向后退去,獠牙凶露,狰狞无比。? 而此时的蛋蛋,却忽然顺着鼻孔和嘴巴冒出一堆气泡,然后整个人竟然在水中手舞足蹈起来。? 我不敢就这么过去拉扯他,在水里,一个溺水的人那股子扑腾劲儿没准会让我们两个都无法回到水面。? 不及多想,我一个猛子游到他的脚下,用尽全身力气,拖着他的屁股向上一顶,而自己,则也耗光了最后一点氧气,也没法再去计较蛋蛋是否能安然无恙,便迫不及待的向上飘去。? 喘,各种喘,嘴巴张到最大的限度。? 此时的空气就像自己的亲娘一样亲切。? 手把这船舷,身边一顿气泡过后,蛋蛋的脑袋也冒了出来,这让我悬着的心瞬间平稳了许多。? 由于体内氧气的匮乏,加之刚刚剧烈的运动,导致脑部一阵眩晕,身体的各个部件也出现了麻痹的状况,双眼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几秒种后才恢复正常的视觉。 可谁料想,祸不单行,就在我恢复视觉的那一刹那,船上的异变却令我不知所措,愣愣的单臂挂在了船舷上。 只见我那条独木船的正中间,正稳稳的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刚刚还在悬崖上冷冷盯着我的长发麻裙的僵尸女人! 第三十三章 白色幽灵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仰视无法预测的恐惧,与其说刚刚在海水里见识到的那些不明鬼魅可怖的话,那么现在,前方这乳白色的麻衣女人,足矣让我吓得心脏骤停。 假如,船上的虎丫能够在昏迷中苏醒或者蛋蛋仍全须全影的待在船上,也许我还能心安一些, 可现在,虎丫人事不知,而蛋蛋却仍然要靠我的拉扯才勉强浮在海面。 泡在海水里的蛋蛋发现我忽然一动不动,艰难的睁开眼睛傻傻的看了看我,目光略有呆滞,而后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立刻也是一惊,眼神中瞬间恢复了神志,显然他也看到了这有如幽灵般女人的出现。 他目瞪口呆的又看了看我,干嘎巴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惊恐的眼神一惊无法用言语描述,突然,她挣开我的胳膊,拼尽全力的游向船尾,嘴里对我嚷着什么,但我听不懂,或者,他可能希望能通过这种吼叫唤醒仍在昏迷的虎丫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那麻衣女人突然间动了一下,我确定她动了,而且还不是轻微的动作。 她居然轻移了几步走到蛋蛋所处的船尾,缓缓地弯下身,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眼中满是恐惧的他。 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咕咚咕咚的咽了好几口口水,我很想弄清这主儿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隔着十多米的海面由悬崖处衣不沾水的飞到我的船上,除了幽灵或者鬼魅,还有什么能解释这种反自然反重力的现象吗? 但这货不是幽灵,因为,她能走路,幽灵姑娘们都特么是用“飘”的! 我转过头看了看蛋蛋,却发现他并没有向我再瞧一眼,只是皱着眉,直勾勾的看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 哎,也甭管她是什么,两军相逢勇者胜、英闯刀山血去拿,老子有枪,怕她个什么?是鬼就先放一枪再说,要真是个活女人,我就把土著小蛋蛋捐给她! 双脚用力踩水、同时两手一扒船舷,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股脑的滚进了船里,独木船被我折腾的晃来晃去几个回合,摇的我一阵恶心,而那女人却显得若无其事,纹丝没动。 我迅速的抖搂抖搂右手手心的水,又在湿衣服上蹭了蹭,想拔出腰里的手铳,但一想到手铳,才心头一凉,我居然带着它一同跳进了水里,现在,这哪还是什么火枪?手铳沁了水,完全就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呲水玩具!? 但情形似乎不容我犹豫,我下意识的想了想刚刚那些犹如触手般的海藻、又琢磨了琢磨海里那两条不知是何物种的鬼灵,它们似乎都对我的血很是忌惮,假如,这些东西都与几步以外的这麻衣女人有什么牵连,那么,没准儿她也会中招也说不定! 猛对着手心吹了几口气,让它尽量干燥,而后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摸了一把,又努力的将仍然疼痛并略有抽搐的伤口撕裂开,顿时,被海水泡得发白的手掌不少血迹,但量不足,无法沾满手掌,我是真不忍心再拿蛋蛋那枚兽牙再割一次手心,还能不能割出血来是一回事,但那疼痛,我绝不想再来一回!。 反而脖子上的伤口很给力,看来海里那鬼魅般的东西着实在我脖子上下了真力气。 就这么心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嘴上一声喝喊,左手便被我高高的举在了空中,手心直对着那女人的面门。 水里的蛋蛋似乎完全搞不懂我在做什么,呆傻的看着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配合我,于是,他在水中也立刻学起了我,扒着船、踩着水,举起另一只手对着白衣女人的背后也举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我和他这时共同的姿势,像是在欢迎第三帝国元首的莅临欢迎式! 站在我们中间的女人似乎突然一愣,也不知道是真的对这血液有什么忌惮还是干脆被我的“法术”定住了魂魄,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几秒钟的时间毫无反应。 当然,法术这事儿连我自己都不信,但前者却是有可能的,她呆立的这几秒,虽然只是几秒钟,但对我来说却像是几年一样漫长。 她不错眼珠儿的凝视着我,那对儿满满黑眸的大眼睛连眨都没有眨过一下,就这样,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就这样举着手掌,举得我自己胳膊直发麻,嘴里还一直对她说着:“姑奶奶,您回去,我们这就走,今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不再来这儿打扰您和这群爷们儿清修,行吗?” 可自从我被海风吹离荒岛被迫开始这段旅程后,每每发生什么事情,我的期望却永远与结果背道而驰。 就在我马上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白衣女人居然缓缓的低下了头。 突然,她竟将原本垂体的双手缓缓抬起,与身体形成了一个十字。 “啊......”?我的体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躁,随后就是一片“啊”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那种 声音,就像是鬼煞的斯嚎,比起我在荒岛上经常听到的那种咔咔的巨响更加震魂慑魄。 “这她妈的是邪术!” 显然船尾处海里的蛋蛋也跟我有着同样的感受,他被吓得双手一松,再次坠入海里,连着扑腾了好几次,才算稳住身体再次挂在了船舷上。? “蛋蛋,游啊,能游去哪都行”,我看着他那恐惧的表情,自身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冷静,对着他喊了出去,而他却丝毫没有反应,我想,他应该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但毕竟还在水里,尿不尿裤子其实也并不重要。 就在我还想再抹点脖子上的血的时候,而就在我拔匕自残的这片刻之间,那女人便已经移到了离我不足五米的地方。? 我已经完全看清了她的全部。? 如果,她能好好修修她的头发,脸上再带点血色,我敢断定,即便放到现代,她也绝对有资格称为美女。? 在这一抬手之间,心中那股子烦躁便立即消失不见,而白衣女子身后的那些扭捏女人也停住了她们的脚步。? 就在我窃喜找到法门所在的同时,我却看到,那白衣女人突然眉头紧皱,面孔阴森,根本不买账一般的加快了移动的速度,转瞬间便已到了我的眼前。 现在的我,已经一目了然般的将眼前的这位白衣美女收入眼帘。? 她可以称为美女,一副高高的鼻梁,清修而弯长的细眉,偌张的小嘴镶嵌在瓜子型的脸庞上,每一个部件都是那么得体。? 各加令人感觉细微的是,这个白衣女人,她的眼睛很大,眼白和眼珠的比例是那么的匀称,但一眼便能看到,她居然有着一副青绿色的眼珠。? 就这样,在一个近似漆黑的空间里,头顶盘旋着几个淡绿淡青的鬼火,我与这位白衣女人脸贴着脸,彼此注视着。? 但,那绝不是彼此吸引。? 我感觉我自己的头皮发炸,越是看到那张苍白而美艳的脸,就越发炸,同时,一阵暖流顺着裤管飘洒而出,腿肚子也跟着哆嗦起来,甚至僵硬到忽略了踩水的动作。? 就在我即将沉入水中的一瞬间,那白衣女人突然抬起了右手,啪的一声抓住了我的脖颈。? 那力气很大,大到我感觉那根本是一个男人才该有的力气。? 手感冰冷,绝对的“冰冷”。? 我本能的用双手握住她的小臂,用力的掰去,同时,双脚踹向腰部。? 她的胳膊非常滑腻,那绝不是因为沾了河水而造成的,更像她在身体上摸了一层护肤霜。? 或者,那根本就是尸蜡!? 可令我失望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过饭的原因,我的手劲对她的小臂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而我的双脚也像踹到空气一般,没有接触到任何事物,平平的在水里荡了个来回。? 她的手劲越来越大,我已经完全窒息,而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就这么瞪着她,等待着对我的宣判。? 就这么死了?死在一个衣着半透的千年女粽的手里?,我在心里冒出了可能是这一生最后的一个念头。? “大姐,你敢把你的美瞳摘了吗?伤眼角膜”。? 既然打不过,既然要死,那也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在这时,我的脖子处突然冒出一只粗胳膊,一下卡住了我的脖颈处,猛地将我向后带去。? 虽然我出现了失聪的现象,但我还是能隐隐的听见体内一阵胫骨错位的声音,那声音很像韩式松骨时的那种嘎巴嘎巴的声音。? 胖爷,您下手能轻点嘛?? 但就这么一下,那白衣女人的手似乎也滑过了我的脖子,我得到了瞬间的喘息,我能感觉到我前额两侧的青筋濒临爆裂,而自己也在用力的大口喘着气。? 那白衣女人看到我的帮手,突然迅速的抬起右臂,手掌像一把利刃一般对着我的小腹便插了过来。? 我cao,我得跟你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呀,用得着你对我下这么重的狠手。? 蛋蛋仍然稍稍用力的卡着我的脖子,这也让我有了借力点,并接着他向后的力道,我把身体向左侧力转过去,从而避开了她这致命一击,但她的右手仍然撩过了我的右大腿,一股剧痛传遍全身。? 这一下,至少带下来一块大肉。? 就在这时,“嘭”的一下,河底突然泛起一阵青光光晕,瞬间将河道和河底照的通透。 第三十四章 裸奔年代

海风阵阵,却吹的是暖风,尽管这是一个艳阳天。 苏醒过来的我睁开眼睛的第一直觉便是有些热,热得我口干舌燥,浑身的皮肤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脑袋里浑酱酱的,假如不是因为虎丫的那张脸孔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已经忘却了自己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 依着内舱舱板坐直了身子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手掌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显然是自己那备受摧残的手心伤口又被我的动作捩开而产生的疼痛,但这也立刻令我清醒了不少。 虎丫转身在内舱里取出水罐,双手举过头顶交到我的手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我,嘴里像是在祈福般不停的念着什么。 一大串儿的问题涌上了我的脑门儿,迫不及待的想问她是我们怎么获救的?那个幽灵呢?蛋蛋怎么样了?我们的船现在在哪里? 可以想到语言的障碍,还是作罢,纯属浪费口舌,她可能出了“蛋蛋”这两个字之外,其他一概听不懂。 但当我的眼睛慢慢恢复视觉后,一切自然也就有了答案。 第一个被解答的答案是蛋蛋还活着,而且仿佛没事儿人一样仍然坐在内舱里摇着他的船桨,并不时的回头望向我这里,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假如不是他手臂处多出的几条深深的擦痕和手掌裹着的衣物布条,我甚至会怀疑昨天的那一场诡异的恶战会不会是一场梦境。 而第二个问题我也不用再问了,那个幽灵妖女一般的麻衣女人也还活着,但活得不太好。 只见她被我的那种工作服撕成的很多布条缠绕得结结实实,树皮制成的乳白色麻衣被勒得皱成一团,手脚处更是离三层外三层的套了不知道多少圈儿,更甚至,她的眼睛和嘴都被工作服的袖子蒙了个结实,此刻正被扔在船板上一动不动,默不作声,但胸口仍然匀称的起伏,显然还有气。 我看了看虎丫,又看了看妖女,回忆起昨天生死一刻的情景,现在看来,就在妖女准备对我下手的一瞬间发生了异变,很大可能是苏醒过来的虎丫趁其不备下了黑手,这才救了我一命。 事实与我的猜想八九不离十,因为我看到虎丫正咧着嘴,双手举着淡水罐子向着妖女做“砸”的动作,示意她就是这么干的。 我很不明白她那手劲儿为什么没有把妖女一击之下砸死当场,当然,对我来说,任何一条生命都不该因我而死,但只有一种特例,那么就是这条生命威胁到了我的生存,或者,这条生命恰好处在我的食物链的下一层,并且我正需要这款食物,当然,食物不能是“人”,这是法律,这也是我的信仰、我的信条。 我努力的站起身,警惕的走向妖女,手自然而然的摸向腰里的手铳,尽管我知道它已受潮,而且没有火药和铅弹,但只要它在手里,自己就会无比的踏实。 可一摸之下,腰里空空荡荡,别说手铳,就连我的裤子和上衣,都不翼而飞,怪不得醒来时感觉像火烤一般,原来是为了绑住妖女,虎丫竟然扒光了我身上所有的衣物撕成了那些布条,而她自己反而穿着上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令我哭笑不得,几年来头一次过上了裸奔的日子,最关键的是,我的船舱里再没有一件备用衣物。 不得以只能捂着重要器官用脚踢了踢仍在专注划船的蛋蛋,示意他把裤子脱下来,他也立刻照做,而且像是如临大赦一般的迅速完成了这个动作,仿佛那条裤子对他来说就像是累赘甚至枷锁一般令他极不舒服。 我实在不好意思去跟虎丫要衣服,尽管她看到我向蛋蛋要裤子的时候也作势想脱下来给我,但却被我阻拦住。她一脸怨毒的眼神写在脸上,直至现在我才明白,她不是有意只撕烂了我的衣物,而是她不敢在没有我的允许下撕掉自己的那件,这对她来说也许也是信仰,一种命令式的生存信仰。 她注意到了我摸枪的动作,转而向刚刚我坐着的地方一指,原来,那把手铳始终就在我的身侧,只是不知道是它自己掉落,还是虎丫为我解下。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必须用语气或者眼神明确的告诉她和蛋蛋,永远不要触碰我的东西,特别是手里的手铳,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这是在威胁我的安全,也许她会认为这是我自己在维护威严和权利,随她去吧,至少,在我这么做之后,她又一次跪伏在地上,再不抬头。 这反而让我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虎丫已经在鬼门关救活过我两次有余,而我却仍在如此苛刻的对待她? 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面带微笑的蹲下身子,对着她轻声轻语的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管她听得懂听不懂,便又站起来走向了那裹得像个粽子一般的妖女。 听说那些下土干活的土夫子跟僵尸叫“粽子”,看着眼前的妖女,我反而觉得这种叫法很是准确,她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一般,只留下了俩鼻孔裸露在外,一呼一吸间略有张弛。 不得不说,虎丫是个很细心的女人,或者,她也曾经着过这妖女的道儿,所以故意蒙住了她的眼睛和嘴巴,我断定她一定会什么巫术,而那巫术的窍门可能就在那一双宝蓝色的眸子里也说不定。 说也奇怪,为什么这些土著女人的力道都这么大?而且明明身条儿不赖,身手却又如此矫捷并各怀绝技?反观蛋蛋和我,完全就是虎丫的累赘一般,好吧,我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只生活了四年,而在国内那种养尊处优的日子里,我还能保持现在的体能实属不易,是的,与我在荒岛上所过的日子以及付出的辛劳相比,那就是养尊处优,而且绝不夸张。 可蛋蛋不一样啊,他应该是自幼就和这些土著女人一同生存,但无论心智还是能力,却都较他们差了一截,当然,就论昨天他救我时的那手劲儿,比我还是强一些的,但毕竟有限。 我忍着自己的脑洞不再扩大,眼望着茫茫大海,海面有风,但却很微弱,海水平缓的聚合在一起,像棉花一般一坨坨的由远处滚来,却又消失在船的另一侧。 头顶的烈日仍然炙烤着肩头,我注意到虎丫也在补水,却只是淡淡的抿上一口,而蛋蛋却已经嘴唇爆皮双眼通红,这一切都让我有着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我们还有多少淡水?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柔弱的闷哼,急忙转头看去,却发现:“她,醒了”。 第三十五章 月光下的虎丫

抱歉,身体欠佳,休息一天,明天8k连更,对不起各位,诚挚道歉,各位爷和各位姑奶奶们。 《穴居人日记》第三十五章月光下的虎丫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最后一滴淡水

就当我意识到再不能跟野人讲友情讲道义的这一刻,蛋蛋突然由我的身侧扑了过来,一把将虎丫扑倒在地,两人在船板上滚了整整两圈儿,直到蛋蛋为了护住虎丫的脑袋而将后背重重的装在船舷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才算终止。 但事后想想,说是叛乱,可能主要还是我的原因,坦诚的说,我的确不该因为一个麻衣女人而对虎丫动枪,尽管我知道对天放的这一枪即没有装铅弹又没有指向她,根本会不造成伤害,但毕竟虎丫并明白这一切,也许,在她的意识里,我手里的手铳或者之前遗落在土著部落的鸟铳都是神明手中的惩鞭,只要挥舞,便会取走性命也说不定。 看着蛋蛋在船板上因后背撞击而疼痛的弓着腰;看着虎丫平躺在地上犹如死人般再不做声,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漫天星辰,一种巨大的愧疚感直冲我的内心。 她们做错了什么?自从我的出现,她们被部落所抛弃,众叛亲离;那满脸慈祥不知是否她们祖辈的老巫者也在那一场叛乱中陨落,更关键的,她们多次救过我的命,而现在,我却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妖女跟他们俩拔枪相向。 我蹲下身摸了摸虎丫的长发,她一动不动的任由我的摆弄,眼中的血红色逐渐褪去,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而又决绝的土著姑娘。 我将手铳递给她,希望她能明白这枪里根本没有子弹,我只是威慑她一下,却不料想她看到我的举动,像是思维被清零了一样,又回到了我们最初一同登船时的模样,谦恭的跪伏了下去,再不是刚刚那一副血灌瞳仁想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直到我扶着蛋蛋又躺回到干燥点的船板上,对他说着对不起,安抚着他睡去,虎丫都仍然始终低着头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走到她的身边,将手铳平放在她的身下,扣动了扳机,嗒的一声撞针声吓得虎丫连忙蜷作一团,以为我要杀了她,但却发现令她恐惧的白烟并没有出现,才又一次探头探脑的再次跪伏回来,看看枪,又看看我,我再一次扣动扳机,又是“嗒”的一声,这一次她的恐惧像是少了很多,尽管还是惊恐的后退了一点,直到我拿出火药装填进射孔,又将铅弹也一并装填进去,这才吐着舌头翻着白眼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她似乎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但又好像不太明白,只是怯生生的躲在船角,再不抬头,嘴里始终念叨着”珊娜、萨玛“,我不明白sama是什么,也许是宽恕,或者是她原本的名字。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我尝试了很多方法去安慰虎丫,但都没有得逞,她甚至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只是盯着我手里的手铳不停地发抖,最终,借着夜色,我不得不蹲下身像变戏法一样举着手铳作势撇进海里,而另一只手却将它转身藏在一个空的土罐中,只听海水噗通一声。 虎丫听到声音猛地抬头把着船舷看向水里,又看着我双手空空如野,突然像只小猫一样将额头在我的脚尖上蹭来蹭去,这一场闹剧才算作罢。 天一亮,我发现我们的处境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并且越来越糟,直至中午,随着恢复常态的虎丫不停的对着蛋蛋咆哮,也许,她们所计算的陆地并没有出现,或者说,按照他们俩的计算方法,这里本该有块陆地,可现在我们这一望之内却只是浩瀚汪洋而再无其他。 我们的水罐也已经完全见底,最终,我将罐子里仅存的几口水喂给了虎丫一大半,又将另一小部分给了蛋蛋,所剩的几滴存根也用手指蘸着一点点的喂给了仍然蒙着双眼的妖女,这一次,虎丫并没有阻拦,而是站在我一步之内准备随时应对妖女对我的任何不利。 但其实我也很渴,人类有着基本生存的欲望,比如肚子饿得实在忍受不了便会放低择食的标准吃一些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食物,比如我初登荒岛时吃的那些味道像蜡烛一样的椰子肉以及一些草根。但我毕竟是这两个人里唯一具备文明基础的人,“平等”二字至少对我来说很重要,他们俩既然将一切交给了我,那么我做的,就必须平等对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包括我自己,所以,昨天我喝的水多,今天,自然他们就要得到密布,这是我的底线和信条。 妖女用舌头舔了舔残余在嘴唇上的水印,却不再像昨天一样咆哮,显然,由于她和虎丫以及蛋蛋之间语言互通,自然明白了我们现在水尽如甘的局面,而此时她还能得到几滴水喝,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坐回船板上的阴凉处,躲避着头顶直晒的阳光,我决定不再用布块塞住妖女的嘴,她想骂就骂吧、想威胁就威胁吧,反正现在绑的像蚕蛹一样,我还真不担心她能隔空要了我们几个的性命,但既然都是一死,何不让这船上的四个人无论敌友都死的痛快些呢? 反观蛋蛋的眼中饱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把水让给了他们,虎丫对他的咆哮就像重拳打在棉花上一般被他视若浮云,只是尽力的摇着桨,皮肤被火热的日头晒出了一层油脂,显得格外刺眼。 这样的处境我很清楚,在这样的海面上,如果老天爷不能安排一场大雨,那么,不出几个小时,我们就会因为太阳的炙烤而脱水,之后要么喝自己的新陈代谢物,要么就只能用海水饮鸩止渴,海水是不能喝的,相信这个道理即便是眼前这两位土著都明白!只是他们可能不懂海水中的高浓度盐分只会带走体能更多的水分,才会导致越喝越渴越渴越喝的悲剧循环,这就像是人体缺碳,却不能抱着高浓度碳的蜂窝煤啃食是一个道理。 理所当然的,第一个忍受不了的人,自然便是浑身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妖女,日落之前,她的嘴唇已经翻起了层层的白皮,身体在不停的蠕动着,裹着几层布条的脑袋狠狠地撞击着身下的船板,最终,经不住煎熬的她嘴里哼哼了几句话语,那话语中带有颤音,又像是人类中古时期诗人的吟诵,声音很有女人的磁性,像是一种咒语。 我开始后悔怀疑这美妙的声音很可能是一种摄魂术,毕竟她是个有摄魂“前科”的女人,但这次的声音却不走心,而只是令我的耳朵感觉很舒服。 可是,没等妖女几句话,虎丫却“扑棱”一下由船板上站了起来,我本以为她要么会去再对妖女踹上一脚或者干脆结果了她的性命,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出乎意料的一条条的解开了妖女身上的布条! 这让我大惊失色,难道,那动听的语调又是一番咒语,而虎丫正像之前我一样再次着了她的道儿? 我想站起身,但身体已经有些不太灵光,嗓子里像是在冒着烟一样让我连话都说不出来,虎丫的动作又出奇的迅捷,只是十几秒的时间,那女人身上的束缚便以成为过去,甩开身旁的虎丫,颤颤巍巍的想坐起来,却又再次倒下去。 但她那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只是略微的适应了一下光线,便直勾勾的盯着我,眨都不眨一下,像是在宣判我的死期! 第三十七章 世界的尽头

第三十七章正在更新中 《穴居人日记》第三十七章世界的尽头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五个人的奇迹

第三十八章将于12月4日中午12点更新第三十九章将于12月4日晚间21点更新很感谢你们,能赐予我这样一个完整的周末,谢谢~ 《穴居人日记》第三十八章五个人的奇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奇怪的海图纹身

这一声枪响震得我耳膜似乎裂开一般,意识恍惚间却看到天空中两道黑影向我的脑袋上飞砸下来,其中一个不知落在了哪里,而另一个竟不偏不倚贴着我的耳朵砸在了头顶一侧。 老天爷还是睁开了他那仁慈的双眼,刚刚那一哆嗦,竟然鬼使神差般打中了树顶端的椰子,要知道,即便我体能完好如初,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精准命中四五米外的小目标,那也是几枪打出去也未必有结果,这跟我的枪法没关系,这就是燧发枪,白烟过后完全看运气。 更何况,我使用的那种散发铅弹的手铳虽然射击精度很低,而且射击距离也很有限,但铅弹毕竟是铅弹,穿透这种椰子壳还是富富有余,一丝丝透明的液体由嫩绿色的椰子表皮处划过,我的身体也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猛地翻了个身,左手哪还管的上什么疼痛,找准了弹孔便滋遛滋遛的吮吸起来,尽管那弹孔小得可怜,但一丝丝清凉顺着嗓子划进胃里的那种感觉,我永生不忘。 而另一颗椰子却没有给我什么好运气,无论我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它身上的弹孔,只得晃晃荡荡的走到那片乱石区找了块儿尖锐些的石块一点点将它磨开一个小口,这废了我很大力气,但最终,坚硬的椰子壳还是让我放弃了对它的一切念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借着肾上腺素的那一点点余威,我将昏迷中的蛋蛋拖下了船离开沙滩扔在了石头堆旁,因为沙子同样会带走人体水分,随后,便是虎丫。 最终,我才又挪回船上,想看看那妖女是否还有生命迹象,却谁料想她果然还活着,只是活得不是很好,生命体征非常微弱,如果不用力探她的脉搏,甚至都难以探测到它。 我还是把她弄到了阴凉处,但这次不是用拖拽的,而是干脆把她翻滚着弄了过去,实在是太累了,尽管有那三两左右的椰子汁垫底儿,但我还是口渴难忍,几次都险些晕倒在妖女的身上,翻滚中,她那件植物麻织成的简易衣服裸露了几次,这让我意外的看到了她犹如白化病患者般的后背皮肤上,居然刺着很多像是纹身一样的图案,那些图案非常特别,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一张海图,并且其构造及其庞当。 我想仔细的研究研究这张人皮海图,却由于缺水和长时间的疲劳,眼前出现了很多斑点,于是只能把她草草的扔在离虎丫远一点的地方。 虎丫勃颈处悬挂的那块儿兽牙挂件真是一件好东西,这让我脑中忽然想到了那颗无论我怎么鼓捣都打不开的椰子,果不其然,只几下,那颗椰子便献出了它宝贵的**。 这一次我没有独贪,而是先自己喝了一些,又用手指蘸着在他们三个嘴里每人塞了一些,分给妖女的最多,也许是初于我对一个看起来将死的人的同情,但可能更大的原因是我发现在她的手背上有一处新鲜的伤口,尽管已经干涸,但如果跟我嘴角边的血迹关联起来,保不齐这主儿在我昏迷时用她的血救过我的命也说不定,只是不知道当时她的这个行为初于主动还是被动的而已。 手里握着虎丫的这件“圣物”,我知道很多土著人勃颈处佩戴的那些黄金挂件儿、骨头饰物都是他们自己认为的本命圣物,但假如虎丫醒来后发现我却拿着她的虎丫钻椰子,会不会活吃了我。 想想我刚刚倒下的地方这种椰子还有不少,这可是时下最可能救命的东西,哪怕再打下来一颗,没准儿就能多捞回一条人命,尽管他们不是我的同胞,但内心中却非常在乎他们,好吧,至少对蛋蛋和虎丫来说。 想到这里,便拖着虚弱的身体挪回到船上,拿了些火药和铅弹,并装填进手铳当中,想再打下几颗椰子下来帮众人躲过难关。 但手铳这种东西就像我之前所提到的,在三米以外的距离,可就不是你想打中就能打中的,打中了考的是运气,打不中也完全就是这个实力。 我连着尝试了几次,火药越填越多,手越来越抖,最终,自己被后坐力震得脱力,脱手的手铳险些砸在我的脑门儿上而后飞向了我的身后,摇了摇头苦笑了一阵,也就不再尝试,而是乖乖的做坐回到了石头边,努力瞪着眼睛守在他们身边,等待着天亮。 为了不让自己睡死过去,我努力的让脑袋活分起来,开始回忆这次的旅程。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我那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好奇心”,为了这三个字,我三四次险些丢掉了性命,即便是现在,都还仍然生死未卜前途暗淡无光,我原本拥有的、以及老天爷上次给我的一切,都随着这一次出行而付诸东流,我的谷子地、我的伊甸园、我的桃花源记、我的稻草人,一切的一切,哎。 每想到这里,心头都是一揪一揪的疼痛,但所幸的是,老天爷在我面前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又亲手为我打开了一扇窗,不是吗?我多了两个朋友......好吧,目前来看,也许只有蛋蛋能称之为忠实的朋友,而虎丫......我很难忘却她呲着牙红着眼想杀我时的那份狰狞表情,这份回忆也许会让我记忆很久,甚至可能成为我的噩梦根源也说不定,但我的内心仍然想成为她的朋友。 我发誓只是想朋友,你知道的,尽管她是女人,尽管身材不赖,但,我们不是一个人种儿,就像我不可能娶个外国大娘们儿回家见父母一样,但分我真的获救了,带着她回到家里见我那老古董的亲爹,我敢打赌亲爹一定掏出枪来一枪把我打死,至于能不能打得到她,就说不定了。 哎,对,还有个妖女,这主儿......假如虎丫是我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那妖女完全就是邪恶势力手中的黑皮箱,她那种邪术,想想都后怕,尽管我对一切伪科学的命题都不信任,但毕竟我经历过她的手段,而且还险些被她拧断脖子不是吗? 或者,我是不是干脆就趁现在,结果了她? 天上又是一轮满月升起,月光非常皎洁,所不同的是今晚再没有月亮地,所有的月光都被头顶茂密的树枝所遮挡,我担心这个岛上是否有野兽的出没,所以始终靠在石头上恢复体力而不敢就此睡去,我想过往四周走一走看看有没有临近的水源,那会让我们一行四人存货的几率更大一些,但很可惜,我没有这个胆量在如此身手不见五指的密林里穿行而出。 回到船上拿了些火药和铅弹,装填进手铳当中,想再打下几颗椰子下来帮众人躲过难关,但手铳这种枪就是这样,在五米左右的距离意外,可就不是你想打中就能打中的,我连着尝试了几次,自己被后坐力震得脱力,也就不再尝试,而是怪怪的做回了石头边,瞪着眼睛等待着天亮。 第三十九章 容易犯二的灵魂

但我最终并没有对妖女动手,并不是因为自己下不了杀人之心,而是实在没有杀人之力,借着深沉的夜色,我睡了过去,无论我如何坚持的希望能睁着眼坚持到天明,但最终仍然困顿的歪倒在乱石堆里。 这一觉令我有一种睡到了天荒地老的感觉,浑身像是一只被脱了骨的熏鸡一般软弱无力,当我睁开双眼时,却已躺在了一堆细嫩的树枝的上面,这堆树枝的摆放地点距离我昨天睡去的地方并不太远,却干燥得多,而在我的不远处,一身乳白色麻衣的妖女则再一次被捆绑着手脚扔在一颗巨树下面,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透着股子森凉的冷意,幸运的是她的双眼又一次被人遮住,令我搞不清她是醒了还是仍旧昏迷着。 参天的古树群将阳光遮蔽得严严实实,我只能透过几十米外的沙滩处才能看见光亮,代表着这已经是白天,一望之内,周遭的很多树木品种令我泛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它们很像我那“荒岛”上的植物,至少样子很像,只是它们更加高大,看那树龄最少也是几千年的样子,而树下并不是我那荒岛上随处可见的泥地,而是一堆堆乱石铺盖着地表,即便有树叶,也可能早被海风吹进了缝隙伴随着雨水腐烂消融,最终成了肥料。 那些石头很特别,尽管光线非常暗淡,但即便如此,石头的表面也泛着非常明显的磷光,让石头显得更加趋近于银色,这种现象很奇怪,我确信那磷光并不是“磷”,毕竟在这干燥的海岸边,如果是磷,早就被高温引燃而将这参天古树烧得无影无踪。 视野里,蛋蛋不知所踪,而虎丫则正在打磨着一条长矛,此时的她,正穿着那件已经没有了袖子的“工作服”,蹲在地上打磨着矛尖儿,发现我支着身子醒了过来,才拎着长矛、几步走到我的跟前。 我对持有武器的她略有些惧怕,这女娃的性子实在让我摸不着脉,也许是我几天前给她起错了名字所造成的,别人家的闺女都叫个“冬梅”、“冬杏”、“春桃”什么的,现代一点的还能叫个“梓琪”、“梓涵“,可我偏偏给她起了个”虎丫儿“,导致她在海上发飙的时候差点宰了我......不是吗? 可就是这么个女人,却又总是像要改变形象一样对我卑躬屈膝,就如现在这般又一次趴伏在地上高举着我的手铳归还我的样子,我其实特别希望她能够既不摆出一副奴隶姿态,又不用动杀我之心,而是取个中间值,正正常常的多好? 这就是语言的壁垒问题,无论如何,我都要尽早学会与他们沟通,尽早教会他们汉语,至少能保证简单的交流,当然了,后来我才意识到我的这个想法到底是有多愚蠢,他们习惯于土著语交流,并且形成了群体,而我反而不知不觉的学会了不少土著话,最终,我们的交流变得格外奇怪,大量土著语作为日常用语,汉语却变成了只有需要“形容词”“典故成语”或者一些“正式场合”才会被用到,当然了,这些都是几年后的事情。 面对虎丫所表现出来的顺从,我接过了手铳,我能明白她是在向我表明忠诚,表达着她只是在代为保管的意思,我没有多说什么,也确实没力气去说,而是仍旧一只胳膊支着脑袋侧躺在树枝堆上。 可能是刚刚在掰下树枝时过于匆忙,虎丫的手背被划破多处细小的口子,但她却不以为然的趴伏在地上又向长矛摸去,随后又一次举在头顶,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到底是把这长矛交给我还是让我帮她“开个光”,两者都有可能,毕竟,我是她的“珊娜”,就像之前所解读的一样,是他们的太阳。 她就这样一件一件的由树枝堆周围向我一次次的变着戏法儿般拎出了不少部件儿,除了这支她刚刚打磨的长矛,还有一个盛满水的水罐,我看了下,正是昨晚被我装尿救人的那个,我并不渴,显然是在我昏睡中有人曾经喂过我“水”,好吧,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液体”,管它呢,反正现在嘴里没有怪味儿! 我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数个小时之前令我望眼欲穿的淡水现如今顺着我的嘴角淌在了胸口又滑落在那条破裤子上,想想这场经历,恍如隔世。 砸吧砸吧嘴里的味道,却发现罐子里的水有着淡淡的硫磺味道,而且还有些咸,这不是海水的那种咸,盐的成分还远达不到海水的浓度,但这奇怪的淡水却立刻令我脑海中翻出了一个名词:“温泉”,随之而来的则是另一个令我头疼的名词,“火山”。 但站起身翻了翻脚下的石头,石头下却并不是火山岩浆冷却所产生的黑色泥浆层,而且摸了摸地表,也没有感到任何的温度变化,这令我放心不少,其实,想想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还记得昨天上岸时的沙滩吗?有沙滩的地方怎么会有火山? 我狐疑的看了看虎丫,手里比划着询问水的来源,正在拎着水罐走向妖女的虎丫用手指指向林地里面的一个方向,便再不做声,而是用脚踢了一下妖女的胸口,我以为她会蹲下去喂水,却不料这蛮女竟然端着水罐向着妖女的脑袋上直接泼去,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端着长矛东走走西转转,满脸警惕的神情。 我蹲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妖女用舌头尽量的舔干净嘴周边的水痕,算是“喝”水解渴。 要说这世上什么最让人感觉惊心动魄?那一定是“两个女人打架”,更惊心动魄的呢?,无外乎就是“两只母虎拼命”。我一定要把这句警示格言刻在脑门儿上,每日念诵。 对于虎丫和妖女来说,其实这不一定就是两者的私人恩怨,她们来自不同的部落,更甚至,她们也许都是母系氏族部落,那么,在她们的领地里,只允许有一位女领袖拥有诸多权利,而其他的女人则变成了部族的“孕”体,也许,这才是虎丫和妖女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关系。 我俯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些水喂进妖女的嘴里,她起初很意外,但似乎明白过来这是我的善意,居然就此张大了小嘴就这样等着,这举动有点可乐,干脆举起罐子轻轻的倒进她的嘴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微笑,笑容中还透着一些满足,直到她像是喝饱了一样闭上嘴巴对我摇着头,我才停下手里的水罐,水滴顺着她的嘴角留向脖颈进而洒落在长发上,令人动容,脸上的冰霜似乎也被这泉水所融化,不消片刻,她居然再一次张开了嘴,却不再喝水,而是在我几次尝试后才明白,她是为了再让我把食指沾着水放进她的嘴里。 这让我顿时觉得好玩儿了起来,比起虎丫来说,妖女的存在更加贴近于国内的女性,至少她可爱一些,更像个女人。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飘过了我的脑门儿,事实上,在这个想法诞生之前,我已经下意识的动手这么做了。 “我摘去了那裹在她眼睛上的布条!” 老祖宗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眼前的这个土著女人却将这眼眸长得如此淋漓尽致,反而是生存在现代社会的我们,却只会用它翻着各类的白眼儿! 可就在布条落地的一刹那,我就明白,我到底犯下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第四十章 假湖(上)

揭开妖女眼罩的那一刹那,一双绝伦的眸子再次吸引住了我,她的眼睛就像是美杜莎的妖瞳一般,令每一个注视她的男人瞬间石化于当场。 这还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一次妖女的眼睛,却又不是初见她是的那颗宝蓝色偏黑的眼珠儿,而变成了青绿色,这令我倍感意外,的确,我曾在唐宋史书中看到过波斯女人眼珠会变色的记载,可真让我碰到个真人,内心仍然不免打起鼓来。 就在我注视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着那双美丽瞳孔的同时,她却像是初次见到我一般,也在上下入微的打量着我,口中带着疑问的语气念叨着什么,可我听不懂,她的语言和蛋蛋二人的语言非常相似,或者可以说是同出一辙,保不齐他们曾经是一个部落而后在惊变中被彼此剥离出去、形成了两个不同的群体也说不定。 我想问问她有关背后那些刺青纹身的事,这是我现今最关心的,假如,她背后的那刺青真的是张海图,特别是与这座岛屿有关,那么很多我所关心的问题也许就能迎刃而解。比如有关这座岛的信息,或者,她是否知道我的那座“荒岛”在哪里。 当然了,语言仍然是障碍,但虎丫能听懂,在“信任”二字上,我还是更加相信虎丫多一些,但我也明白,这妖女一定比任何人都提前知道这座岛的存在,而且也一定是她在船上指引着我们来到了这里,不然,在船上虎丫绝不会任由她摆布而不吭声。 我正在思考着如何张嘴询问端谜,却猛然间在妖女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异样,她的目光看着我的头顶,我也自然而然的扭过身看了一眼,却发现在我身后,虎丫早已静静的站在那里。她手里握着长矛,神情冰冷的盯着妖女,像是一尊塑像一般时刻提防着她对我的任何不利。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虎丫没有再对她施加暴力,而是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告诫着她什么,这个过程足足用去了几分钟的时间,直到妖女脸上的微笑逐渐露出冰茬儿,继而冷淡,虎丫才终止了这样的训话,而妖女像是同意了什么条件般,微微的对她点了点头。 我无意将妖女后背上的图案告诉虎丫,坦诚的说我不想给自己再惹麻烦,假如这些图案再次引起什么两人间的纷争,最终倒霉的一定还是我,这显而易见,无论是第一次她们见面动手,还是海上的几次交锋,哪一次的结果不是我非晕即伤?何必给自己找这样的不自在,反而提醒着自己千万憋住了,得空单独问她也就是了。 虎丫俯下身,用大拇指用力的搓着妖女的额头,直至搓出一条红印方才罢手,而妖女却自顾自的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显然这是她们之间的某种仪式,可当一切停当,虎丫却做了一件更加大胆的事情,她解开了妖女双脚上的束缚,就在我询问她蛋蛋去向的时候,她这么做了,而后,像栓奴隶一般牵着妖女向林子深处走去,还不时的向我招招手,示意我也跟上。 打心眼儿里不想动窝儿,这树枝和嫩叶夹杂的“简易床”虽然很不舒服,但比起现在让我走路,我还是更加愿意趴在这破床上面休养生息,但虎丫的意思像是根本没想过我会单独留在这里的样子,于是还是挪动这疲惫的身体跟了上去。 说是一片森林,其实这林子浅的很,只是林中光线实在昏暗,才会令人感觉密布丛生的模样。 大概也就一步一晃的挪动了半个小时的模样,林子中的树木突然变矮了许多,高耸的巨树猛地矮了许多,眼前浮现出一片相对开阔的绿地,脚下的石块也变得松软,掺杂着诸多泥泞的草枝,一副湿地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硫磺味道,不多时,开阔地的全貌便展现出来,地盘却是不大,由几个山包和树木围绕而成,令人惊奇的是,在这片开阔地中间,层层雾气笼罩地表,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块块温泉组合而成的小湖。 这太奇妙了,温泉之间互不相连,彼此不规则的分散在四周多个地点,天上盘旋着诸多飞鸟,而温泉中却也有很多鸟类浮游其上,很难想象,温泉水的热度居然是鸟类可以忍受,而且还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蛋蛋懒散的躺在一片泉水里,紧闭着双眼,只有脑袋露出水面,那神情就像是我家门口老大爷下公共浴池泡澡一般惬意。 他是快乐的,至少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容易快乐的一个。 在他的身上使我明白,人不快乐,是因为人虽然可以像猪一样懒惰,却无法像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比如曾经的我,总是感觉活得很累,我姐说我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也许就是无法心安理得懒惰下去的意思。 温泉这种事物,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简直有如梦境,先不说那浑身的籽泥,就是这一身的伤口,温泉也是最好的疗伤方法。 我迫不及待的紧走两步,却不料虎丫推着妖女一猛子扎进了蛋蛋的那口泉水当中,而她自己却拎着长矛站在温泉旁向四周警戒的张望,丝毫没有下水的意思。 也许他们土著之间并不在意男女之分,但我还是不习惯这种日本式的共浴场景,而不得不又多走了几步,才在不远处的一片热泉中俯进了身子,惊走了几只浮在其上的鸥鹭。 远处的山景被山腰处的巨树遮蔽得严严实实,尽管这景色让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但也不免有些失望。地热温泉、湖光粼粼、鸟语花香,假如再有点“云端山景”,那将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泡进泉水里的胳膊和手掌突然传来一阵瘙痒,仔细看去,一片片指甲大的小鱼正在轻啃着我几处伤口上的死肉,这感觉妙极了,尽管这种服务在很多地方都有,但如此原生态的,这还是第一次,而且,我打赌全世界也仅此一地,有着如此自然的温泉附加服务,若不是要躲避天上不时掉下来的鸟粪,这舒服的感觉一定令我转眼间再次昏睡过去。 日头逐渐爬到了头顶,在这样的环境中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暴晒,就在我考虑是不是把裤子脱掉来个裸浴的时候,突然,身下的泉水水位下沉了几公分,随后,温泉像是被注入了冷水般随之一凉,漫天的鸥鹭怪叫着跳出了泉水,有的甚至直接腾空而起,我注意到,在我这块泉水不远处,另一个池塘中几只动作缓慢的小型鸟类突然一沉,鸟身立刻沉入泉水里扑腾不止。 与此同时,我的裤子像是被什么咬住一般,轻微的一抖,随后手肘的伤口一痛,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生生的撕下一块肉去。 我慌忙双肘支着岸边连滚带爬的翻出了水面,就在这一瞬间,远处几乎所有的泉面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水面沸腾,而不远处的蛋蛋也伴随怪叫声拉扯着妖女爬上了岸! 第四十一章 假湖(下)

看着蛋蛋那一面没事儿,令我放心了不少。妖女的双手仍然被绑着,这令她根本没有机会在异变中爬出泉水池,亏了蛋蛋反应迅速,把她像死狗一样拖了出来,即便如此,妖女腿上仍然血粼粼的成了一片,显然是这变故来得太快不及反应,而被水里的东西啃下了几块大肉。 你知道的,虽然说这么多,但这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之间就已经完成,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虎丫就已经窜到了我的身旁,右手向水里嗖的一生掷出木矛,旋即一提,矛头出水的一刹那整片泉水池顿时恬躁成了一片,一条奇怪的鱼在木矛尖上来回摆动,用最后一丝生命奋力挣脱。 那鱼不大,连头带尾也只有六七厘米长,但其状及其狰狞,头部艳红,尾部七彩,浑身却是那种死灰。 鱼的双眼爆出鱼头以外,满嘴的獠牙向前凸起,牙齿及其锋利,木矛只是入水这一瞬间,其上就已经留下了诸多咬痕。 我拉着虎丫又向后退了几米,让身体尽量远离这充满魔鬼的泉水池,可就在这时,泉水池里的水呼噜呼噜的向上冒着气泡,转眼间就向外蔓延开来,将原本被土地分隔的若干出泉眼连成了一片不小的湖泊,不仅仅如此,就在这向上翻滚的泉水中,竟然夹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动物尸骨,鱼类、鸟类、兔类,甚至在我的余光中还看到了人骨一闪而过。 蛋蛋扛着妖女高喊着我们向林中撤去,想想这女人也够可怜,和我们相识不过三天,就被各种折磨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想想她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除了第一次见到她时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之外。 也许,令我们如此对待她的根源在于她的那种“妖术”,可自那次以后,我却在也没见她施展过,不是吗? 原本甜奢的幽静享受瞬间变成了生存炼狱,我开始回想那些啃食皮肤上死皮的小鱼,那根本就是这些幽灵鱼的幼崽,而这片温泉池塘,也完全就是这些杂碎的狩猎场。 姥姥的,活了三十来年,差点被一群鱼算计了。 万幸的是,那湖水蔓延至林边就再不伸展,水面也平息了很多,放眼望去,湖面足有直径足足有一公里之多,难以想象是什么自然条件造就了这样一处杀人地狱,一处假湖。 早已落在树上的飞鸟却再不靠近水面,显然它们比我们更加了解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地带,更清楚什么时候该在其上舒舒服服的沐浴而什么时候应该远离危险。 直到跑回乱世边,蛋蛋才放下满身是血的妖女 (本章未完,明晨待续) 第四十二章 外族入侵

见过煮熟的螃蟹吗? 我把蛋蛋抓来的螃蟹煮熟,和妖女被烧红的脸蛋儿一对比,居然还略逊一筹,这情况已经持续了一夜,我自己内心清楚,假如再这么烧下去,五脏六腑难免会被烧成一团浆糊也说不定,撒点盐保不齐就成了几碗卤煮。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情况才有了转机,虎丫拉着我跑向假湖,却惊奇的发现,那湖水早已褪去,所留下的仍然是一片片的湿地,以及若干块被分隔的泉水池,并且,水质如新。 我似乎明白了这假湖的形成也许与海水涨潮时通过地脉间隙倒灌有关,但这个我不懂,也不太想弄懂,至少,我现在明白了,中午之前,这泉水是老天爷的恩赐,但只要日头到了头顶,这里就是撒旦降临。 这令我又有了干净的淡水以供再次清理伤口和降温,如此折腾了整整三天,连虎丫和蛋蛋都不再向妖女那形如“尸体”般的身子再看一眼的时候,她终于退了烧,脸色也不再时红时白,呼吸也恢复了匀称,甚至又睁开过一次眼睛喝了些水又吃了几粒用水煮过的肉干儿,才又昏昏睡去。 坦诚的说,这次施救,和什么人道主义精神八竿子都打不着,我更关心的,是她后背那张形如海图的刺青。 这一次“理所应当”的把她扒光,令我更加清晰的近距离观察了那张人皮海图,它的图纸构建方法很奇怪,很像是人类早期所使用的”源氏海章“中用到的方法,但却又不一样,我努力的想找到虎丫她们原本居住的那座小岛,再与现在的这座链接起来,从而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定位,往小了说也许我能找到我那座荒岛的位置,往大了说,没准儿我能发现一处大陆的角落从而返回文明社会返回我的家也说不定,但无论如何,我也得先让这烧得像螃蟹一样的女人活下来,活着学会和我交流,活着把我带回到我的生活。 当然,在这三天里,还发生了很多异样的事,其中一些还令我头疼不已,不得不分出一些时间拉着虎丫和蛋蛋教他们如何构筑一片像我在荒岛上那样的防御营地。 这一切的起因完全是一次意外,蛋蛋狩猎途中却发现这林里居然有蟒蛇活动,尽管这不难理解,毕竟是孤山老林,可当他向我惊恐的描述时却发现,他所惊恐的并不是蟒蛇,而是在他逃命途中在另一处海滩发现了几堆篝火。 看着他在地上划的图示,我身上的血都凉了,他比划着告诉我那些就在海滩附近的火堆遗迹非常多,等我真的走到那附近隐藏起来观察时,却发现我所看到的数目远比他形容的还要多上一倍有余,虽然那些火堆早已熄灭而只剩印记,但这个发现还是让我吃惊不小。 最重要的,那些火堆印记中间,还堆积着数十具已经支离破碎的人类骨骇,尽是些头骨和四肢骨骼,虽然经过不知多久的日晒和风干,但骨骇表面仍然存留着大量深红色的血液印记,其状极其可怖。 虎丫和蛋蛋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但对于我来说,这无疑代表着,可能一场新的灾难马上就要来临。 第四十三章 半兽人

由体态特征来看,站在沙滩上的这些野人全都是男性,但他们却与虎丫的部落不同,因为他们懂得穿戴,而不是裸露,即便是这些男性野人,也会用兽皮斜披在上身作为遮挡,下身则会用兽皮围成一圈而不会使其裸露在外,而且,由他们手中的武器来看,其文明进化程度要远高于虎丫部落,至少,我在他们的武器中,看到了用石头捆绑在木棍上而形成的大锤,同时,我还在一个土著小野人的手中,看到了一面画有图腾的战旗。 而那个领头人,也就是那个兽头人,他像是一个没有肩膀的巨人一般,直直的立在沙滩上,他的身高非常非常高,至少像我这种一米八的普通汉子放在他身边,顶多能到肚脐眼儿的位置,目测下来估计有两米三四的样子,而他的肩膀像是经历过什么伤害,导致完全凹陷,无处悬挂的两条手臂则干脆插进了他的胸骨,这使得兽头人的手臂显得奇长无比,手指甚至能摸到地面一般。 他吼叫的声音非常粗,而且很沙哑,像是在对着他的战士训导着什么,不一会儿,这二十几人便朝着那些火堆遗迹的方向走去,临走时我注意到,他们还在船上又抬下来三个人,喔喔喔的吆喝着摇摇晃晃的跟着大队伍向远方走去,看来,此前那些烧烤火堆和狰狞人骨,应该就是这个部落的杰作。 身旁的虎丫始终淡定的观察着一切,像是诸事都在她算好的范畴内一般无二,直到土著野人由船里抬出那三个人,我明显感到虎丫全身一震,像是有一股冲动被她强按了下去,直至那些野人消失在海滩远处,虎丫却仍在遥望着那个方向,丝毫没有与我交流的意思。 看她双眼有些恍惚,我便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回过神来的她双眼似乎在喷发着怒火,眼中的颜色又开始带有那种要吃人的血红色,这让我不禁一凛,我见过她的这个样子,就在十天前,她就是带着这幅神色差点把我弄死! 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料她突然跪伏在我的脚下,嘴里念着珊娜和萨玛等等一堆词语,连说带比划的指向远方。 直至返回营地,我才在蛋蛋的协助下搞明白了虎丫的意思,她是想告诉我,那三个人很可能是她部族的人,由于是夜晚,她看不清,但那声音很熟悉。 也许只有她们这些土人才能分辨出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口音,反正在老子耳朵里,至少虎丫和妖女说的都一样。 蛋蛋不知所措的垂手站在一边,看到虎丫又一次跪伏下去,他也连忙双膝一弯,跟着虎丫又开始嘴里胡说八道的念了起来,她们嘴里的话对我来说就像紧箍咒一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冒险,至少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喜欢冒险,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守在属于我自己的那个破荒岛孤独一生才好,也不想跟着这一男一女两个土著人提心吊胆的见世面! 好吧,确实,最终我还是没能按耐住自己那颗逸动的小心灵,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实救不救人对我来说实在不打紧,但多几个奴隶建设这座新岛屿却是个非常好的选择;其二呢,这兽头人自第一次见面起便外表不善,虽然我不清楚那天在我们昏迷后兽头人是如何眼睁睁看着虎丫带着我们离开的那片海域,但,他一定是敌非友却是真的,所以,只要这群野人发现了我们,那么这一仗就一定会打,既然要打,何不主动一些,还能少吃些亏,又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当然了,还有其三,其实也就是我敢打这一仗的最主要原因,那就是我手中有一张牌,一张可以救我们命的人质牌。 我用最简单的语言和动作询问虎丫和蛋蛋他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完成这次战斗,没想到蛋蛋的回应比虎丫还来得斩钉截铁,像极了抗战老电影里包着白头巾的朴实老乡。 但虎丫却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她对我说的意思是对方人太多,她在地上一个一个的划着圆圈儿,像极了她的那位前辈老巫婆在于我独处时也在地上完成过同样的杰作一般,有一种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却立刻消失,等有了空再想老巫婆的事情吧,眼前的事更着急一些。 我告诉他们两人,我们会杀死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却能吓走他们剩下的那一大部分,这就是我要的战斗结果,我要把我希望留下的留下来,把不希望留下来的让他们滚蛋,而且让他们今生今世都不敢再一次踏足这里。 我让虎丫去取来所有的长矛,又让蛋蛋背起刚刚好转起来的妖女,哎,可怜的妖女,身体刚刚好转的第二天便又被塞住了嘴巴,也好,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省去了不少事儿。 我自己带上手铳,检查了一下铅弹和火药的数量,铅弹所剩不多,主要是撒落在那条独木船上很多,而船的位置对于我们来说有点尴尬,尽管我们把它藏得很隐蔽,但假如由这里去到船上,就非常有可能会被兽人发现而毁了全盘计划。 盘算了一下,铅弹省着点用还是可以的,加之时间紧迫,毕竟等烤熟了再杀过去就一切都晚了,说起大烤活人这种事,的确令我深恶痛绝,我还记得在自己小的时候又一次双手不小心扶在了铁炉子上,瞬间烫起了几个大水泡,更何况是烤活人?人神共愤! 最终,在出发前,我仍然对他们叮嘱了几句,比如什么“服从命令听指挥啊”,什么“党的领导高于一切啊”等等等等,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在刷些存在感,而他们却像是听懂了一般频频向我点头,尤其是蛋蛋,脸上写满了雄赳赳这三个字,看神情,完全是一种跨过鸭绿江、战士保家乡的劲头儿。 但一些细节还是要交代清楚地,我反复的给他们做着同一个动作,代表着我一旦做出这个动作,他们就要投掷长矛,并且无比击杀,之后我会开枪射击并填充弹药,这期间他们负责掩护等等。 在一切准备停当后,我们踏进了树林,虎丫在前,蛋蛋在后彼此相隔二十米鱼贯而行,火堆遗迹处的野人声越传越近,也许是心理作用,我甚至已经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人油烤焦味儿弥漫于空气当中! 第四十四章 这两个莽夫

乱石区到那片火堆遗迹之间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不一会儿的时间,前面负责趟路的虎丫便转回身对着我们做了个蹲下的手势,蛋蛋和我都是一脸懵逼的向前面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也许是过于紧张,我的心跳突突突的跳个没完没了,细想想也对,这是我流落荒岛以来这四年时间里第一次主动找别人的晦气,以往先是兔子和鸟儿欺负我,紧接着海龟也欺负我,再后来就是虎丫他们部落冷不丁的也要我的命,现如今,我有种翻身农奴想唱歌的感觉,终于主动了一回。 但两腿还是有点发软,我安慰自己说“老吴同志,你是勇敢的“,可两条腿还是有些晃,再看看蛋蛋,那情况也丝毫不比我强到哪去,像是满脸写着:”大爷饶命“。 没多久,当我蹭到虎丫的身边扒开挡在身前的草丛看时,一口秽物差点就吐了出来,这群天煞的野人正在火堆上烤着一个活人,而另外两个,则目瞪口呆的愣坐在十几米外的地方,张着嘴巴看着火堆上仍有意识的同伴。 我隐约的听到虎丫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仔细一听才知道这主儿是在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发出的那种嘎嘣嘎嘣的声音,显然,眼前的一切已经令她无法承受。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也是一股血丝往脑门上涌,既然是要火拼,那就赶早不赶晚吧,毕竟,火堆上架着的那位已经完全没戏了,但另外那两个,对虎丫非常重要,当然了,对我也很重要,我还是存了点儿私心的~ 我抬起手臂,握紧拳头,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的蹲在我的身边半举着长矛。 啪的一声巨响,手铳随着白烟在所有人的耳膜旁炸裂,浓密的白眼裹挟着铅弹飞向野人堆儿,瞬间变栽倒两个,但我确定自己没有达到他们的主躯干,我的枪口压得不高,就像行动前说的一样,我不打算打冲锋接敌一战。 (本章未完,周四早继续,近日帝都流感发烧严重,我也中招了,吃了药总犯困,抱歉,等我几小时) 第四十五章 神话里的人物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险些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身体不自然的向后倒退了一步,这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兽头人,转头一看,原本相隔十几米的距离,现如今却只有五六米,你有过那种绝望的感觉吗?犹如厉鬼缠身,前有狼后有虎,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脑袋后面不长出两只眼睛,这样,我的恐惧还能少一些。 这些都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我定了定神,转身往侧面拉开一步,让前后一兽一鬼都能进入我的视野,手里的手铳却始终瞄着兽头人,此刻的他,脑袋上顶着的那顶半虎半兽状的兽头已经完全进入我的视野,一双泛着贼光的眼睛躲在野兽头颅中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我,怀里的虎丫仍然被他掐着脖子挡在身前,看起来力道非常大,虎丫已经满脸青紫,却仍然一声不吭,连挣扎都欠奉。 而另一侧的鬼魅此刻我也看了个明白,那张大白脸哪是什么妖孽,分明就是刚刚退烧苏醒过来的妖女又出来吓人,这孙女儿很奇怪,她走路像是从来不带声响,就像刚刚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走到我的身后,好吧,也许她自己就是那鬼魅、恶神。 我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活她,如果没有她,也许也不会有这么一场灾难。 但,我把身体这么一挪开,原本站在我身后的妖女自然便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她这么突然出现,显然不仅仅只有我吓了一跳,那不远处的兽头人也是为之一怔,脚步也停了下来,眼神也由我的身上飘向了她,动作立刻变得僵硬,像是一种进退两难的样子,就连掐住虎丫脖子的手臂也渐渐垂了下去,就这样愣在了当场,被松开的虎丫像是一片灌了铅的叶子一样飘零的摔在地上,我知道她还活着,至少我这么认为,在我的意识里,被憋死的人是会翻白眼儿吐舌头的,而虎丫的脸上还很安详,只是脸色却像关二爷一样成了重枣色。 我不明白原因兽头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故,事实上也根本轮不到我去思考这个问题,手铳的准星仍然不离开他身体范围,蹲下身一点点的向已经衰落地上奄奄一息的虎丫摸了过去。 可就在我刚刚做出向她挪动动作的同时,那兽头人突然嗓子里发出一声虎啸,就这么嗷的一声,煞是凄厉,着实吓了我一跳,却不想握着手铳的手攥得实在太紧,一个哆嗦,只听砰的一声,枪声令整个海滩平静了下来,再无半点声响,连刚刚被按在地上龇牙咧嘴挣扎的蛋蛋都停下了动作歪着头向我这里望来。 别说是他们,就连我自己也被这一枪声震懵了圈,醒过神儿的第一反应就是双手配合双脚共同蹬地面朝天的往后退,等退出一两步的距离时,我的双眼才开始聚焦到兽头人的身上。 你们见过一个两米四身高的人吗?估计很多人看到过些网上的照片,但你们见到过一个被铅弹打崩了兽头,流下一脸鲜血的巨人吗?也许也能脑补出来这样的画面。 但我敢打赌,你绝对脑补不出我眼前的这位狰狞丑陋的样子,直到现在,我才搞懂他为什么要带兽头,因为这哥们儿实在长得有些“别致”,严重地包天儿的下颚,只是下牙堂根本无法与上牙堂闭合,几棵下齿不得不裸露在外面,而那下面的牙齿还异于常人,那两颗切牙非常大,像是两颗獠牙一样顶着他的上嘴唇,我特别想告诉这位巨灵神一样的兽头人,他这模样儿根本不用带兽头,带兽头完全是在美化自己,他比戴着兽头时显得更加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鼻梁很宽,很像蒙古人的那种,鼻子的两翼像帐篷一样架在了他的面部,而那双眼睛......,等等,他的右眼呢?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的吼叫由他的嘴里发出,震得他脚下的沙子都似乎升腾了一般,我的胸腔明显感觉到了一次共振,就连我身边一直没有动作的妖女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兽头人捂着自己的右眼,鲜血由他的指缝中喷涌而出,却又立刻愕然而至,他用另一只手擦拭着那颗仅存的左眼,弯下腰像是在沙滩上摸索着什么,不消片刻,便由沙地上摸出一样事物,仔细一看,正是那颗血粼粼的眼珠儿,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就这样硬生生的将眼珠往那满是鲜血的眼眶里挤压,连续几次,看得我双手直抖。 趁这功夫儿,我赶忙猫着腰想去拉扯他脚下的虎丫,说实话,我的脑子里浑酱酱的,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在意虎丫的性命,却不想就在我刚刚拉住虎丫胳膊的时候,身前的巨爷也刚好回过头捂着脸上的创口看向脚下。 就这样,我半跪在沙子上,一只手撑着沙地,另一只手拉着虎丫的胳膊,也不知道是该收回手,还是该继续这么拉扯着,反正,我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傻愣愣的抬着头和这位爷对望着,看着他那血粼粼狰狞的面孔,我其实非常想说一声对不起,但估计跟他讲什么叫“枪支走火”他应该也听不明白,所以也就不必费那份口舌。 兽头人所剩的那只独眼像是喷着愤怒的火焰般死勾勾的盯着我,另一只伤眼处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滴着鲜血,不偏不倚的一点点砸在我的脸上,我想躲,却又偏偏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他那像山一般的身躯对我的震撼绝不仅仅存在于我的视觉,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冲击着我的每一寸神经。 他缓缓的低下身,两颗巨大的切齿缓缓张开,鲜血涔涔流入他自己的口腔,一张血盆大口猛的对我怒吼一声,一股口腔中的腥臭瞬间扑面而来,这股味道反而成了我的救命良药,像是瞬间打通了我僵硬的神经一般令我迅速向身后打了个滚儿。 也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却缓缓的由我身上伸足跨过,乳白色的麻衣裙摆令我将衣服里面看了个通透,但这个节骨眼儿上谁还顾得上这些,她跨过我后却不再向前,就这样站在我的身前将我护在身后,同时,双手高举,嘴中振振有词。 第四十六章 生吞

我不明白妖女这是要做什么,但她确确实实挡在了我的前面,让我有一种“她可能是要救我”的错觉,但最终也证明了她的确救了我,但这并不是她的主要目的。 很多事我都想错了,比如这一次,虽然结果都一样,那便是我获救了,但救我的原因却完全不懂,或者说完全初于“捎带”而已。 妖女的两条细腿就这样捍卫着她身后我的身躯,双脚就像焊死在沙地中一般寸步不移,但只有我看得明白,她大病初愈,两条腿仍然在不停的晃动,时而还会伴有些颤抖。 这令我感动极了,有一种“好人终有好报”的感受,谁说的东郭先生救狼就一定被狼吃?谁说的小红帽和狼外婆就不能有个好结果?你看看这妖女?老子还不是用仁心最终感化了她?我甚至觉得,假如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兽头人相处,保不齐这主儿就能变成我身边的头号保镖! 妖女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嗯,或者说,是周遭的呐喊声越来越小,就当她跳出来的那一刻起,四周这二十几号野人的那股煞气便像是遇到了桃花一般立刻消失无踪,甚至几个原本被枪声吓倒至今不敢抬头的野人现如今如鸡啄碎米一般在地上向妖女行着独特的礼仪。 妖女的声音很浑厚,似是有意将声带压低,而且语气悠长,像极了那种女低音歌唱家的声线,但妖女的声音里却还有一种号召力,像是在召唤沉睡中的恶灵般不时还要振臂高呼。 反观那只剩一只眼睛的兽头人,我明显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恐惧的存在,甚至,到了后来,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瞳孔一缩,像是吃了一惊的样子,随即竟然一声凄厉的怒吼径直的扑向了妖女,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俨然就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是令我始料未及的,由骨子里我就没想到妖女会救我,但她确实这么干了,但即便她真的这么做,我也没有想到她会为了救我而跟自己的族人闹僵,更没想到会到了这种以命相搏的地步,当然了,事后证明,我这完全是“自我幻想”或者说“太把自己当事儿”,我甚至还拿这件事儿自嘲了自己很久,因为,妖女现在所做的一切,实际上跟我丝毫关系都没有,假如非要牵扯上一点点关系,“只不过,我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她脚下”。 就在兽头人拖着他那两米半左右的巨躯扑向妖女的时候,只见他脚下突然蹬出了一只脚,那蹬的动作非常快,不偏不倚的恰好蹬在了兽头人向前疾奔的脚踝上,随即便伴随着一阵沙土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而伸脚绊住这位巨灵神的人,恰恰就是刚刚还在他脚下不知死活的虎丫。 兽头人一声大叫,显然虎丫的这个举动令他极其愤怒,或者说,他像是被一群小孩子戏耍一样,令他有些颜面挂不住,正想翻身站起时,一道人影由漆黑的海滩处窜了出来,正正好好的骑在了兽头人的后背上,手中的石斧顺势砸向了他的脑袋,却不料被他灵巧的躲了过去,随后一弯腰,便将那道黑影甩在了脚下,一声惨嚎伴随着胸腔骨头碎裂的声音,兽头人便将那人一脚踩死。 就当我眼睁睁的看着这怪兽一般的家伙再次抬起脚踩向沙滩上的虎丫时,一股悲痛涌了上来,坦诚的说,我不忍看到虎丫就这样遇难,而自己却又束手无策,那种感受,令人生厌。 可就在这时,第二道人影,第三道、第四道~,整个沙滩沸腾起来,那些原本兽头人的手下,现如今却像是着了魔一样纷纷扑向这兽头怪物,有人拉住他的手臂,有人扭住他的脖子,甚至还有七八个人拉住他的双脚,他们吼叫着、撕嚎着,各个血灌瞳仁面目漆红,最后,竟然就在我的眼前,将那犹如巨灵神一般的汉子在我的面前一口肉一口肉的用牙撕扯成了零件儿,这个过程直至天亮方才结束,为这事儿害的我连做了很多天噩梦,特别是当我亲眼看到这群野人撕开兽头人的肚子,拎出他的肠子缠绕着木棍置于火堆上烘烤时,我打赌我一定吐出了自己的胆汁。 在这段我与所有人都无法语言沟通的日子里,我将妖女犹如神明一样供着,说真的,我特别敬畏她的超能力,甚至有段时间自己还特意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试图破解开她是如何控制他人的意识和思想,因为,除了我那次中招之外,我还亲眼看到了妖女施加幻术再次施法,将兽头人的这群小喽啰变成了二十几名厉鬼活吃了他们的主人! 但数月后当我直到真相时,我捂着肚子乐了好了几天才停下对自己的嘲笑之情。 但无论如何,这一场沙滩变故令我的意志力增加了不少,至少,在我目睹了那根儿几十米长的肠子被缠绕着扔进火堆后,再看他们吃手指吃鼻子就不觉得有那么恶心了,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好处是,我所收到的奴隶比原本预想的要多得多! 但前提是我得确保他们不会把我当成奴隶! 天亮后,直至他们的“庆典”结束,我让蛋蛋抱着虎丫回到乱石区休息,她的伤势我已经检视过,有严重脑震荡的现象,但好在颈椎等重要组件儿丝毫未遂,不幸中的万幸了。 反观妖女,这时候却独自一人站在一个相对好些的地段,双手仍然高举着看向天,她的神情非常凝重,双眼似乎还撒着泪花,像是刚哭完一般。 当然了,你知道的,在当时,我的确是以为她是为了我才跟自己部落闹翻而后不得以杀了自己的族长的(事后我才知道真相),难免便想上前安慰几句,却被她用威胁的眼神和那种用舌头发出的“丝丝”警告声逼退了好几步,不得以,我只好认怂的用手势告诉她,那些沙滩上的碎骨头和碎肉必须让她的族人清理干净,并且必须埋起来,不然会招惹瘟神和鼠神,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岛上是否有老鼠,但瘟疫却会在这种腐肉上迅速寄生,特别是人的尸体。 这废了我很大的劲儿才跟她说明白,而事实上她也的确照我说的做了,甚至,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还带着这群小野人搭建了一个 崭新的环形防御工事,那结构很缜密,搭建得非常精巧,令我赞叹不已。 但当我想进入其内仔细观察时,却被野人们用长矛顶着驱赶了出来,这时,我才明白,这工事,是用来防御我的! 第四十七章 拆迁办的通知

我能非常明显的在野人眼神里看出他们对我的敌意和警戒神情,只是不清楚这是否是妖女对他们的交代,毕竟,在我现在的思维里,妖女救了我和蛋蛋,当然,也间接的救了虎丫,可她为什么要如此的防范我呢? 但事情不超过一天就有了可能的答案,这答案其实非常明显。就当我带着虎丫和蛋蛋聚集些乱石区的原石以求搭建个简易窝儿的时候,却发现这群天杀的野人竟然明目张胆将我们刚刚整理好的石头搬运回了自己的营地,这还不够,他们居然还在那些参天古树树根处放火,就这样,没过几天,他们便在原本树木丛生的树林里整理出一大片空地出来,而那些被他们堆积在地上的巨木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也被截成一块儿一块儿,并顺序的填充进了他们的防御工事,就像变戏法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我也才搞明白,他们所搭建的,并不是什么防御工事,随着这些物料的一点点填充,那工事建筑也在逐渐的向外扩张,扩张的速度令人惊叹,由最早的一小圈,几天后便变成了一道长宽都有二十几米的大圈儿,这也让我搞懂了他们要那些木头到底干嘛,这群货居然在搭房子! 当然了,随之遭殃的还有我们脚下的这个乱石区,这里的石头被他们搬得越来越少,甚至连我们睡在身下的几大块平整石头也没有被他们放过,这群聪明人用小圆木垫在地上,就这样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滚回了自己的营地,而后便塞进他们的房子,自此再无踪影。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虽然经历了这次海难,我将好奇心和死神这两种事联在了一起,从而不再会干些出格的事,但虎丫却始终对着那个即将建成堡垒模样的石头房子蠢蠢欲动,终于,在一天的深夜我隐约听到了她的异动,借着月光,我看到她弓着身子悄声的潜入了野人的营地,但没过几分钟就由那个方向传来了呼喊和追逐的声音,显然,野人们不那么好对付。 我眼睁睁的看着虎丫狼狈的睡回到她自己那片乱树枝搭成的“床”上,而清晨醒来一睁眼,就见到她胳膊和腿上多了几条划伤,就连那件工作服坎肩儿也在后背上划出了一条大口子,露出了她十分健美的背部皮肉。 那一天,虎丫似乎在试图对我描述什么,但说着说着她发现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于是便自己主动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带着蛋蛋进山去寻找食物了。 坦诚的说,平静下来的这几天却令我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饿”,这太久违了,自从飘零至我的那座荒岛至今,我从没忍饥挨饿过,哪怕是登岛的最初,也没饿过肚皮,可如今,却不得不跟着虎丫和蛋蛋吃些时有时无的野味儿以充饥,而这几天,她们俩去打猎的时间越来越长,蛋蛋用仇视的眼神告诉我附近的猎物都被那些野人打走了,便说着还便用手揉着肚子,显然他自己也被饿得够呛。 自那天海滩惊变后,我就再没有看到过妖女的出现,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能隔得老远的闻到她的营地传来阵阵肉香和欢歌笑语,几次我都有冲动想走过去找她要些吃的,但一想到那些野人手中的长矛,我就立刻放弃了这种念头。 是的,的确,我手里有手铳,并不惧怕他们的长矛,但你知道的,他们足足有二十多人,我又能一枪放倒几个呢?我保证只要我的枪一响,自己也会被这群不要命的野兽戳出几个甚至十几个血窟窿,而后也会像对付那兽头巨人一样用牙将我撕成碎片,也会把我的肠子拽出来放到火堆里烘焙成他们的美味佳肴。 站在这个角度来说,这群野人没有主动向我们三个动手,显然已经格外开恩了。 但,这种好景没坚持多久,就在我渐渐的习惯了与他们和平相处的模式并逐渐开始参与到三人狩猎过程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那个房屋工程竟逐渐向我所在的营地扩了过来,并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同时,我还发现,伴随着这个建筑的靠近,一种异香也在我们的四周弥漫开来,而且越来越浓。 终于,在一个睡眼朦胧的清晨被熙攘声吵醒,我警觉的摸出压在身下树枝里的手铳并站起了身,却发现四周早已站满了手端木矛的家伙们,虎丫拿着自己的长矛与他们对峙着,嘴里似乎在交流着什么,语气十分激动,而蛋蛋却早已惊慌失措的不停看着我,他的眼神我很熟悉,显然是在让我立刻拿一个主意。 这一次,我不太需要蛋蛋的翻译,就已经弄明白野人们的意图,显然,这群吃人肉的东西希望我们能够自己卷着铺盖卷走人,走得越远越好,他们甚至在我起身之后,用长矛挑翻了我睡的那片乱树枝以示驱赶,这令我一时愤怒不已,但转念想想,这片乱石地带,本就只有巴掌大小,我们又何必为了这么一块烂地而制造危险呢?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放弃,并且没有经过任何的抵抗,我想通了,这看起来确实有些屈辱,但争斗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而且,我们三个必然会留有伤亡,这是我不远看到的,最重要的是,那座“城堡”里逐渐传出的阵阵异香总是令我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才是最令我揪心的,这种未知的危险已经让我犹豫了好几天。 但我们三个的离开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报,好吧,确实,他们“赏赐”了一些猎物给我们,就像是“拆迁办”给予拆迁户的补偿款一样,这令我内心宽慰了不少,但最高兴的莫过于蛋蛋,我甚至能看到他的嘴角咧得像吃了蜂蜜一样,很羡慕他,一个人如果很容易满足,那么,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无论他自身处于何种境地,哪怕是街上乞讨,这种先天优势区别于我和虎丫,所以,我们,不快乐! 自然而然的,这次“拆迁”的补偿全都由蛋蛋扛着,其实那并不多,不过是几只鸟和一头像是大猫一样的动物,野人们还给了我一只大海龟和几条不知道是什么的肉,我没有要,又还给了他们,你知道的,自从几年前那次吃海龟中毒后,我对这东西就有很大的抵触心理,至于那几条肉,说实话,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人肉,尽管蛋蛋看着肉嘴角已经渗出了口水,但我还是拒绝了这些东西,只带走了我认为安全的食物。 但,我们又该去哪里呢? 第四十八章 吞嚼一切的沼泽

在思考我们的去向这个问题上,事实上并没有花去我什么时间,这个决定其实很容易,因为路只有两条,要么我们返回自己的独木船上绕着海岸另寻一处栖身地,要么便是绕着假湖走,走到哪儿算哪儿,杀人温泉的对面不是有几处高山吗?有山的地方就饿不死人,哪怕是让我再花费几年去创造出第二个“洞府”,也不是一件难事,毕竟,我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 相信你也会知道,我的性格不会再选择海上历险,那对我内心来说有着无比的阴影,甚至在今后很久的时间里我都拒绝出海,就是因为那次冒险绕岛航行所致。 几亿年前我们由海里爬上陆地,由爬行动物进化成灵长类动物直至成了人形,这一切都是向陆地演化的结果,这说明,我们的远古祖先们也明白,海水不适合我们生存,我们的两只脚生来就是用来在陆地上过活用的,何必再返祖往海里使劲呢? 不得不说,蛋蛋是一位忠实的奴仆,他用软藤条将那几只死鸟和大猫串成一串、加之虎丫的那十几根长矛一起扛在身上,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哪怕是这重量压得他只能弓着腰走路,也不曾抱怨一句。 穿过林地,临近假湖旁,虎丫望着晨光初升的太阳行了个礼,便皱着眉头望向我,我内心知道,这女人虽然倔强并且极其有主见,但在这种大的决定上,从来都会听从我的安排,尤其是在我将妖女由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之后,这种态度便更加谦恭,虽然她的本性使得她还做不到言听计从,但至少再不会使用极端手段反抗,也没有再呲牙,这令我的内心宽慰不少。 我拍了拍虎丫的肩头,并用手捋了捋她已经团皱在一起的门头,示意她放心,便放眼望去,这无数块杀人温泉所交织而成的假湖的左侧环绕着大片林地,而右侧虽然也是林地,其密度和高度却都比左侧要稀疏得多也矮得多,潜意识里告诉我,右侧也许离海岸更近些,而左侧则伸向内陆,这是常规的自然条件所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这看似很简单的判断对于我们三人将要做出的决定有着很大的影响,换而言之,想一路吃着犹如蜡烛一样的椰子走向远方,那么请右侧通行;但分想吃一点点荤腥,那么,就只有左侧,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不会有什么容易打到的小动物会栖身海岸处,那里只有椰子! 但绕着海岸行走也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那里不会有猛兽!而左侧的林地却完全是个未知数。 坦诚的说,这个决定很难做,却也很简单,最终我选择了左侧的林地边行走,原因只是我担心这杀人假湖一到下午便蔓延开的湖水会瞬间将我们吞嚼在海岸旁,虽然林地里也可能有这种危险,但,老子会爬树! 野人们端着长矛“护送”我们离开了栖息地岸边,尽管我满心的不痛快,但又能怎么样呢? 老人说:“望山跑死马”,这句话一点都没错,这假湖满打满算只有方圆两三公里的见方,可真绕起来,却发现其实寸步难行,我们刚刚走出一百多米,走在前面的虎丫便将握紧的拳头举在了头顶示意我们停下,这个突然的举动身后低头走路的蛋蛋险些一脑门子撞在我的腰上。 快步的走到虎丫的身边,却见她的眉头皱得比刚刚更紧,她用手指了指前方温泉旁的泥地,又用手里的长矛向泥地里探了探,谁知,那毛尖刚刚接触看似紧致的地面,地面便向外吐出一串儿气泡,转而便咕嘟咕嘟翻起浆来,虎丫借势松开手中的长矛,那长矛便自顾自的沉入泥浆之中,转眼间毛尖便陷了进去,随后矛身也伴随着气泡一点点被吞入泥嘴不见踪影。 眼睁睁的目睹了这一切,直至整只长矛完全陷入其中,也不过一分多钟的光景,这比我听说过的任何一处沼泽都要可怖,别忘了,木矛那么细那么轻,假如一个愣头青的活人扎进这种沼泽中,我相信不消几十秒,便会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软泥人间蒸发。 转身看看百多米外的那群野人,他们仍然翘首以盼的“欢送”我们的离去,他们手中的毛尖仍然笔直的对着我们,不曾有丝毫的懈怠,内心里骂便了这群畜生的八辈祖宗,然后便开始怀念那条海岸边的独木船,或者,不知道现在转身和他们商量商量该走海路是不是能行得通。 杀人沼泽严重的影响了我们的路途,甚至,每走一步都变得十分艰难,你知道的,虎丫天性就是个谨慎的人,直至太阳升至高空,我们也只是走了一半的路程,蛋蛋几次提醒我是不是可以进入左侧的林地里建个栖息地过活算了,事实上我也动过这个脑筋,但最终我并没有这么做,那林子太深了,而且非常茂密,我的手里没有砍刀,根本削不出路,在那样的环境里想要栖身,无异于给猛兽送上三具腐肉。 太阳越升越高,虎丫不时的抬头看天,我明白,她在注意时间,别忘了,无论我们如何小心的躲避吞人沼泽,但只要到了正午时分,这杀人温泉就会瞬间泛滥成湖,妖女腿上被那怪鱼撕扯的伤口历历在目,我绝不会再犯一次这样的险,相信虎丫现在跟我想的也是同样的问题。 一种疲惫感涌上心头,伴随着心酸和一阵阵忧伤,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假如不是自己一时兴起搞什么环岛旅游,老子现在一定还抱着兔肉端着茅台大快朵颐,又或者当初不是被那些天杀的领导硬塞进“郑和号”,自己又怎么会由个好好的海军少校成了看老天爷脸色的农民,又怎么会继而处于如此险境。 好吧,我知道,我这个海军少校是冒牌儿的,几年军校的生涯里,就从没有一天正经读过,甚至游泳都是个二把刀,可老天爷总不会拿这么点事儿就把我惩罚到如此地步,在那里,有大把的纨绔子弟比我还放荡,好歹我还在老谭的“细心呵护”下学过一点半点的理论,而那些人,甚至有的连学校都没来过,毕了业不一样是尉衔和校衔? 揣着这样糟糕的心情,便再无心思往前挪半步,与此同时,虎丫也似乎非常善解人意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对我指了指天空,我明白,她在提醒我,杀人温泉的时间,到了。 第四十九章 奇怪的密林

我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虎丫的举动还是打着不少提前量的,但不得不说,她这么做是没错,别忘了,我们还要在左边相隔十几米外的密林中寻一条能深入进去的路而后找地方栖身,而假如这样的条件不具备,那么,很可能,我们三个就要在树上度过这漫长的下午和一整夜。 左手指了指密林示意虎丫改变方向,随后拍了拍身后的蛋蛋告诉他跟上我们,他的脸在阳光下涨得彤红,赤裸的身体腻出一层油脂,显然后背上的负重令他有些吃不消。 我看了看他身后背着的那几只死鸟和那只已经死透像猫一样的野兽,暗自叹了口气,便伸手将它们穿在一起的那根粗藤条拉在手里,借着转身的力道猛地扔进那杀人温泉当中,随后,还不忘擦干手中沾染上的血渍。 蛋蛋看着我的动作爆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便自己用手捂住了嘴,用一阵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我无法跟他解释鸟类死后12小时就会生长寄生虫变为腐肉的原理,甚至我都无法跟他用语言、手势或者一切可能的沟通方式解释明白什么是“寄生虫”,我只能指着那一串儿仍浮在水面上的死鸟对着他比划出一个啃肉的动作,随后立刻吐长舌头假装死人,尽管由他的表情能看出他仍然不明就里,爱谁谁吧,我了解蛋蛋,只要我告诉他这东西不吃了,他就绝不会再跑去温泉把它们捞出来的,但,换做虎丫呢?呵呵,保不齐,只要她认为那么做是对的。 我脚下所处的位置距离虎丫有几米的间隔,这导致虎丫走入林地后瞬间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好吧,我知道你很难理解她是如何“消失”的,事实上也只有当我也双脚踩进这片密林时才搞懂原理。 这里的树木太密了,很难想象这些参天古树是如何在如此密布的条件彼此生存下来的,或者说,这违反了自然规律的“物竞天择”法则,但它们就这么存在着,令人匪夷所思。 这样的密度导致巨树的树冠死死的顶在了一起,丝毫没有缝隙,树林里漆黑如夜,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明暗度才令得虎丫刚刚进入林地时转眼就消失于视野之内,这里的树木树皮很湿润,它们居然能在湖水和海水混在的环境下生存,那树皮十分坚硬,摸起来冰冷得就像石头一般,这样诡异的现象令我十分咋舌。 巨型古树之间夹杂着很多中型灌木,足有一人多高,虎丫在前面提着一条木矛尽力将灌木丛拨开,希望借此能开出一条通往深处的“路”,以躲避稍后的湖水。 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太密了,有时甚至我们拨开灌木以为又能向前几步的时候,却谁知灌木所遮掩的另一侧却仍是一棵树,虽然不如古树那么直入空际,但几棵这样的“小树”立在那里,一个人也休想能就此经过。 一番折腾后,我伸手拉住了虎丫并对她用力的摇了摇头,自从进入这片林地,我们足足用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却也只行进了这五六米的距离,假如按照刚刚在外面的观测估计,湖水涨潮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行进到一个安全区域的,因为,那需要距离假湖边缘足足四五十米才可以。 除此之外,这里太暗了,即便是我瞪圆了眼睛,都很难看清自己的手,三个人的位置完全只能靠耳朵听声辩位,最后,我们不得不同握一只长矛才能避免走散的厄运。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我不敢马虎,那种怪鱼无论如何都是我招惹不起的物种。 不得以,我们只得急忙调头返回林地外,希望借着日光赶紧找到一棵能够跨在树干上栖身过夜的矮树,却不料越长在外面的反而越高大,犹如化石一般的树皮也及其难以攀爬,根本不具备上去的可能。 虎丫红着眼有点着急,蛋蛋却不时的回头看看刚刚我扔掉的那些野味儿,就这样三个人忙不迭的又一次深入密林,终于,在一堆灌木丛身后摸出一棵似乎可以攀爬的矮树,事实上在爬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上面的树杈距离地面有多高,这你敢信?可我们就这么干了,虎丫在上,我在中间,蛋蛋殿后爬了上去,因为,我们已经听到了林外飞鸟惊呼的声音以及头顶成千上万只鸟类掠空而飞的杂乱响动,并且,转眼间林地边便传来翻滚的水声,“慌不择树”,说的就是我们这个样子,谢天谢地,老天爷还算有良心,赐给了我们三个一棵刚好能抱着跑上去的细树。 这棵树远没有我内心中所忧虑的那么复杂,事实上不超过十米,我们就已经到达了树顶,奇怪的是,它并没有树冠,树顶的位置仅仅是分出了两只粗壮的树枝,一左一右的向两侧分开伸出,恰好将我们三个容于其上,躲过了这场灾难。 我抱着树干喘着粗气,旁边的蛋蛋也好不了多少,他累坏了,背后背着的那些长矛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已经扔在树下,就在刚刚,他还用头顶着我的屁股把我往上推,你知道的,论爬树,我这种现代人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像婴儿一般毫无优势可言,但总算,至少现在安全了。 树下的水声越来越大,却转眼又愕然而至转入平息,林子外也再无鸟鸣,一切像是就此趋于平息,太安静了,我甚至能听到水里那种怪鱼翻滚的响动和蛋蛋粗重的呼吸声。 等等,虎丫呢?为什么这呼吸声中,只有我和蛋蛋的鼻息? 第五十章 怪物

就在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这一突如其来的意外令我嘴里“诶呦”一声惊呼,险些坠落到树下喂鱼,那人也是一惊,双手立刻抱紧我的上身,张嘴高声喊了一句“珊娜”,那声音正是虎丫。 “人吓人吓死人”这句话用在眼下这环境里再好不过,人类天生恐惧黑暗,特别是眼下这种把手放在眼前都丝毫看不见的环境里,随便一点点响动就能把我心脏病勾出来,更何况冷不丁的有人在身后搭住肩膀呢? 我不自觉的一只手搂住粗树枝,另一只手扶在了手铳的枪托上,说实话,虎丫不会无缘无故的跟我这么打“招呼”,更何况,很显然,刚刚我的身边根本没有她的呼吸声,那么,她屏住呼吸又突然对我背后“袭击”,是要干嘛? 诸多可能在我的脑子里像闪电一般一道道划过,电光火石间,结论总是越来越糟,难道,虎丫是故意把我引入这片密林而后要对我不利,要知道,在过去的几天里,她始终在独自游荡,根本没有人直到她都去过哪里,又都做过些什么。 紧张的心绪一下子就把我的神经吊了起来,身体不自然的拧巴了几下,却发现虎丫在身后把我抱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甚至,她居然腾出一只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没收了我呼叫的权利。 我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在这时, 就在自己的面前,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好像游过来什么东西,因为,我鼻孔呼出的热气,撞在那东西上,便瞬间反冲到回自己的脸上,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这有点邪门儿了,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蛋蛋靠了过来,但仔细听下去,却发现蛋蛋的呼吸犹在刚刚的位置上没动,不可能是他,况且,即便是他,那这腥臭的味道又由何而来。错觉,我对自己说着,千万稳住心神,这么封闭的一个黑色窨里,恐惧是肯定有的,这只是我的幻觉。 深吸了一口气,却忽然脸上一湿,好像有一条全身冰凉的事物在我面前一抹而过,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我一下子浑身冒起了冷汗,裤子底下立刻泛起了一阵潮湿并伴随着暖意,我决然尿了裤子。 现在,我明白了虎丫为什么刚刚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一定是她率先爬上树干顶端并发现了这种异样,这才对我又抱又禁声,我紧张的扶了扶自己的胸口,心脏疯狂的跳动着,由我的心房顺着气管儿传入耳膜,全身发软,尿虽然止住了,但那东西也在我的面前更快的滑动起来,他娘的这下子没错了,妈的,这里果然多出了第四样东西,而且,绝不是蛋蛋在吓唬我! 我不敢出声,人也缓缓地往后靠,想紧贴身后的虎丫慢慢向后挪,以求远离身前出现的东西,再找机会让蛋蛋也多家提防别着了这东西的道儿,可是我的背一靠到后面,自己马上意识到那并不是本该的虎丫胸前那两块大肉,而好像是一片一片的鳞片......我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凉的鳞片下筋肉在一阵阵的蠕动。 我勒个去,什么情况,背后怎么会有鳞片?假如背后也是这东西,那么,现在仍然仅仅捂着我嘴的手又是谁的?我赶紧闭了闭眼睛,右手紧紧握着手铳,举到自己面前,姥姥的,天上的牛郎配织女,地上的瘸驴配破车,甭管是什么东西,但凡你敢惹老子,一样把你打成筛子,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怕误伤了虎丫和蛋蛋,但内心中那种恐惧却已经到了一种极限,用力推开紧紧搂着我的那只胳膊,冲着身前一划拉,顿时一种滑腻腻的感觉黏在了手上,就像是泥鳅的身体一般,只是,那身体的粗细却足有一个成年男人腰的尺寸,令我毛骨悚然。 我集中精力的对着那黏糊糊的东西扣动了扳机,却不料手里的手铳“噗”的一声,并没有打出散弹,而仅仅是冒出了一阵硫磺硝烟,同时,火药所产生的剧亮瞬间照亮了我的四周。 虽然,那只是一刹那的光明,却令我永远忘记不了眼前的景象,我忽然看见就贴着我的鼻子上,一个巨大的头颅在我面前缓缓昂了起来,它犹如水桶一样的身体盘绕在整个密林当中,我头顶的上空、身后的空间全变成了鳞片的世界,黑中透着亮,那光泽犹如宝石,被我这火药的亮光一惊扰,四周的鳞片瞬间开始搐动起来,身体贴着这密林空间中横七竖八的枝干缓缓摩擦,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嘶声。 尽管火药的光亮仅仅存留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便又恢复到了漆夜,但我还是看清了它的模样,坦诚的说,我形容不好这到底是什么,它很像一条巨蟒,但要比蟒蛇粗的多、更长得多,甚至,就在刚刚,在我的视野范围内,这片林地整个树冠笼罩的空间里慢慢的都是它的身体,它的头颅也不是蟒蛇的样子,而更像是一头嘴上长有须子的牛,因为,我明显看到了它有一对儿犄角向后伸展。 特别是那满眼蠕动的鳞片和这个特殊的“脑袋”,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出这种震撼,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浑身僵硬得犹如一尊雕像一般,因为,我看到了一条龙!就像年画上画的那样,一条活生生的龙! 我竭尽所能的抑制着自己内心中的震撼,这东西太诡异了,事实上,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龙的存在,自己更愿意相信这是一条大蟒蛇,但它的样子久久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同时,它的舌头就这样在我的鼻子前来回伸缩,尽管在漆黑的环境中我不知道它舌头的模样,但我也不敢再造次的伸手去摸,我不知道怎么来和别人说这种震撼,一下子我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浑身僵硬得犹如石头一样。 不远处的蛋蛋在光亮的一瞬间也爆出了一声惊呼,我甚至在光亮的末尾看到这位爷居然一个翻滚便由树杈上翻身顺着这棵小树的主干向下滑去,但我没有听到落水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但,也许是那短暂的时间里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这怪物的身上,导致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虎丫的身影。 第五十一章 黑色的龙

就在这时,蛋蛋的声音由我身下的树干处传来,尽管我听不懂他在喊什么,但我能明显听出那声音中的恐惧和不安。 我也没有心情理会他,只觉得现在身边周遭的这只爬行动物毫无感情的目光在我身上徘徊。本来我所处的这根树杈就不太粗,支撑我们仨的重量都很竭力,现在好了,就剩下我一个人骑在上面,却又冒出来这么一条犹如黑龙一般的怪兽,我连给火铳装填火药和铅弹的空间都难以腾出个空档来,假如这个时候这怪物随便一张嘴巴往我的方向一窜,我敢保证,自己立刻就会去向我们吴家的列祖列宗报道,而后哏儿屁朝凉大海棠,自此消失于这个世界。 我心里闪电一般衡量了一下,坦诚的说,龙这种物种在我看来只出现在神话里,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条蟒蛇或者我从未见过或听闻的蜥蜴,再或者,保不齐脚下的这片陆地或岛屿曾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经历过什么核试验之类的聚变而导致生物变种,要知道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前苏联和咱们自己都曾向海里进行过核爆实验,虽然并不是在咱们的东海海域,但谁又能保证我落难后仍在东海呢?更何况,即便是东海,别忘了那个叫朝鲜的国家,三天两头的往海里放核烟花和爆竹,物种变异也绝有可能。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么眼前的这货,很有可能会是一头巨型蜥蜴也说不定,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把它定义成蛇,因为,我怕蛇...... 蜥蜴或者蟒蛇依靠舌头的探究使得它们对周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还具备红外线探热功能,没道理它看不到我,现在,在我的内心里,仅存了一个希望,就是这怪物对我这款的体形不那么感兴趣,要知道,巨型蜥蜴或者大型蟒蛇是不会捕食体积太小的食物的,也许,我只要安静的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便不会引起它的恐慌或食欲,也保不齐它可能就此放任我不管,毕竟,我这一百四五十斤对于这庞然大物来说,明显不够塞牙缝儿的。 但是,我是说单是,假如这一招儿不管用,那,估计这一次也许就真的成了最后一次了。 我咽了口唾沫,尽量不让自己发抖,巨大的信子在我耳边舔过,留下极其难闻的唾液,但是,幸运的是,我能感觉到这怪物只是抬起头注视了我一下,便转头扭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心情只是一瞬间,却发现了不对劲,身下挂在树干上的蛋蛋突然一声惊呼,嘴里带着哭声的喊叫着,像是那怪物朝他扑了过去。 慌忙之间,我由口袋里掏出那装有火药的塑料口袋,朝着枪槽里就倒进去不少,环境太黑,我只能估量着分量,更何况这时候也不用管计量了,救人要紧,可谁知越是慌乱越出错,就在我装好火药转手掏铅弹的时候,手一抖,本来就所剩无几的铅弹口袋由于太小,顺着我的指缝就掉了下去,恨得我咬着牙真想抽自己俩大耳帖子。 这时候,我听见树干上一阵攀爬和口中喘着粗气的声音,伴随着蛋蛋阵阵的哭喊,他吓坏了,也许是他没有听到我任何挣扎的声音便再无声息,便意识到那怪物并没攻击我,而是转头向他探了过来,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才会有了这样的举动。 之前火药照出的光亮所产生的致盲感逐渐褪去,尽管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却惊奇的发现,一对儿焦黄的眼睛顺着由我所骑着的树枝上缓缓的向着水面的方向探去,那双眼睛足有可乐瓶盖儿大小,看位置,应该恰好与正在向上攀爬的蛋蛋擦身而过。 我大气都不敢喘,那怪物的双眼伴随着荧光,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同时,蛋蛋攀爬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随着身下这棵十几米高的小树连续的晃动几下,我隐约看见这怪物的脑袋轻轻顶了两下树干,突然,那两颗圆眼所在的头颅向上猛地一抬,做了一个攻击的姿态。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电视里眼镜蛇捕食的动作,马上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想,蛋蛋一定是在树干上招惹了这主儿,这时候如果我还不出手,那蛋蛋的命运要么是被这怪兽活吞,亦或者是被它撞下树去死于乱鱼当中,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我自己也再明白不过,眼下这节骨眼儿,片刻的迟疑都会要了蛋蛋的命,本已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伴随着嘴里的一声大叫“闭眼”,就这样击发了出去,尽管手铳里没有铅弹,但仍然希望这突然的光亮能让那龙一样的怪兽停下对蛋蛋的攻击,当然,假如能把它吓跑,就更加万事大吉了。 “噗”的一声,火药伴随着撞针声在空中明亮,我没敢对着蛋蛋的方向打,因为假如不巧他正看向我,那么枪口处瞬间炙亮的光线很可能会令他的双目失明,这一枪我瞄向空中,而我的眼睛却仍然紧盯着蛋蛋所在的方向。 刹那间,整个林地被照的通明,一切的一切都再次映入我的眼帘,蛋蛋的惊恐、怪物瞬间的失神,以及地面仍然潺潺流动的海湖水纹。 这一次我把那怪物看得更加清楚,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它身下的两只细小的爪子,假如这不是龙,那我看到的又是什么,是蜥蜴吗?蜥蜴怎么会有一个牛一样的头颅? 那黑龙似乎被这光亮吓了一跳,嘴里发出鞥鞥的声音,扭头看了看我,随机转过头又盯上了蛋蛋,就在此时,黑龙缩起的脖子犹如子弹一样向蛋蛋所在的树干撞了出去,耳边就听一声闷响,这十几米高的小树瞬间为之一震,震得我险些由树杈上掉落下去,我原以为蛋蛋也会想风筝一样就此被撞飞,甚至我已经看到了蛋蛋恶嚎一声便闭上了眼睛,却不料,他的身体却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突然跃起,一下窜到了另一条树杈上。 我很疑惑他是怎么做到的,直到定了定神向那个方向看去,却见到他的背后有一个人,正是虎丫,也正是她,危机时刻用长矛把他拽了上来。 林地的光线稍有减弱,却不再变回漆黑,我的头顶处不时传来噼啪声,抬头一看,才明白自己造了孽,自己刚刚有枪膛射出的火光不知道点燃了头顶处悬挂的什么,正一点点向周遭蔓延着,虽然现在火星还只是一点点,但我相信,以这种蔓延速度,不超过几分钟,整个林地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我试着站起来去扑那火源,虎丫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异变,看得出来,神情也很紧张,相信无论是谁,在这种头顶灾火、脚下恶鱼、身边还盘着一条不知到底是什么怪物的时候,心中的感受都不会好到哪去。 那黑龙见一击未中,立刻将满是鳞片的身体缠绕在树干上,用前爪用力一扒,整个龙头就立在了虎丫和蛋蛋的面前,那动作非常灵活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笨拙感,而此时的他俩,双眼瞪得巨大,虎丫还知道用手里的长矛指着黑龙的鼻子以作防身,而蛋蛋此时,呆若木鸡,一滴滴液体由他的身体流出,顺着他的大腿砸向底下的水面,全身上下抖个不停。 第五十二章 落水

我原以为他俩这一次算是在劫难逃,这一瞬间,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已凝固,只等待那怪物最后的一击。 可谁知,那黑色龙一般的怪物却就这样昂着脑袋在他们的脸前晃来晃去,嘴里犹如蛇一般的信子不停地舔吸着身边空气中的味道,却始终不做最后的攻击,这种等待死亡宣判的感受我再也不想经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它两颗圆圆的鼻孔向外喷着粗气,吹得两人的头发在空中一荡一荡的,最后,那怪物竟然嘴里又一次发出鞥鞥的怪叫声,鼻孔猛地一喷,一股腥臭味连隔了几米的我都能闻得真切,也不知道它喷出的是不是鼻涕,反正,蛋蛋和虎丫的全身瞬间淋了个通透。 但可喜的是,黑龙将身体盘旋在他俩所在的树杈上,龙头在他们身体周围,环绕了一圈,竟然再不理这跨在树杈上两个犹如石化般的小野人,自顾自的低头再次探向身下的水面。 头顶零星的火星此时已经渐渐形成了一处火焰,黑暗的林地里也逐渐亮了起来,这让我能清楚地看清那火源的来源,在我的意识里,这样潮湿的环境里,火药根本不可能引燃任何事物,哪怕是树叶,也不可能被这一次手铳火药的喷发便着起火来,可这一望之下我才明白,承载火焰的并不是什么干木树枝、也不是枯枝烂叶,而是一层皮,一层长度看不到头儿的皮,它就这样盘绕在错从复杂的枝杈之间,我点燃的,恰好就是这层皮的一段儿。 那火焰加速燃烧着,周围的空气也逐渐炙热起来,就在这时,我的脚下传来一声怪叫,那声音很尖锐,听起来更像鸭子的叫声,但却低沉又有力量,震得我内脏都与之共振。 与此同时,借着火光,我看到那黑色的怪物将头伸向水面,却将上身伴随着脑袋猛地向上一提,伴随着一声惊人的吼叫,地面上的泛滥的湖水竟然就这样隔着一米多的距离被它吸进了口中,刹那间便在水面之上形成了一处一人多粗的水柱,甚至,我能清晰的看到那红色的食人怪鱼亦在这水柱中竭力翻腾,一并被这怪物吸入嘴里。 湖水水面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炸开了锅,无数条脊背漆红的食人怪鱼腾出水面,扑腾不止,,像是遇到天敌一般向着远处夺命而去。 那怪物见如此情景,却也不慌不忙,头向下一低,刚刚被它吸入体内的湖水瞬间被喷发至几米开外,在湖水中砸出一道水墙,紧接着,这条黑色怪物竟然瞬间就将头扎进了水里,那动作快极了,搅得我身下这棵十几米高的小树也左右摇晃不止。 片刻之间,怪物的头颅便又被它那粗壮的身躯卷出水面,如此这般反复几次,这才喘着粗气盘回树干之上,整个头颅遍是水迹,嘴角不时的向外渗出涔涔的鲜血,显然,就这片刻之间,无数怪鱼自此葬身龙腹。 此时的湖水早已被我头顶的大火照得通明,原本潮湿的树木也被火焰烘烤得噼啪作响响声不断,那黑龙微微扭过脖子也观察到了这里的不对,斜斜的看了我一眼,鼻孔中喷出几口粗气,似乎有些愤怒,随即又摇了摇头,再次俯下身子,对着水面又是猛地一吸。 这次的水柱明显比刚刚高出很多,也粗壮了不少,内心感叹老天爷造物真的是千奇百怪芸芸众生,以往在我的概念里,龙这种生物只是出现在神话当中,或者是被几万几千年的岁月所缔造出的幻想,但如今,望着身下不远处的“龙吸水”奇观,我再不否认这世间有龙,因为它就在那里,就在我的十几米外。 就在我思虑之际,却不曾想原本俯身吸水的黑龙带着一阵恶腥的劲风突然仰起头来,眨眼间硕大的龙头带着脖颈直直的升高了足有十米,黑龙嘴边的龙须甚至已经撩拨到了我的肚子,一声犹如鸭子叫的龙啸在我身边激发,它张开大嘴,被它吸入腹中的湖水犹如消防水栓一般猛地被喷向头顶的火焰处。 此时的黑龙双眼爆睁,勃颈处伴随喷出的水柱不停地大幅度蠕动,顷刻间,头顶便再无光亮。 我心里喊着“不好”,双手赶忙去抱胯下的树干,刚一入水,后背就仿佛被大石板猛地拍下来一般砸在背上,这黑龙刚刚吐出的水不偏不倚的向我落了下来,咔吧一声,整个树枝就此压断,而我,也被直直的摔向湖水。 与此同时,我所栖身的那棵树,也随着一震巨大的断裂声而轰然落水,尽管蛋蛋和虎丫与我并不在同一树枝,但却是同一棵树,他们自然也随着树干的断裂而噗通落水。 那水其实不深,只是及腰而已,但晃动的乱流将我在水中搅来搅去,一时间却不能在水中站立,眼前不远处蛋蛋惊声怪叫着,而虎丫却几个跨步便到了我的身边,摸着黑仅凭耳朵便抓住了我的胳膊,迅速把我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者她曾经趁着火光已经找好了备用的树干,我们在水里没几步便摸到了一棵比刚刚稍微粗些的树干,蛋蛋也闻声赶了过来脱离了水面。 说也奇怪,那些食人怪鱼并没有攻击我们,甚至,我在水里没有感觉到任何鱼类与我身体的碰撞,尽管那时候我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你知道的,我怕疼,与其被那怪鱼生生叼下几块肉去、甚至将我一块块吞入腹中,对我来说还不如一刀砍死我来的痛快。 老规矩,我让虎丫爬在前面,这样她到了树杈上还能拉我一把,蛋蛋最后一个摸上树干,脑袋不时的将我向上顶着,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其实也不用感觉,因为,在我屁股下面,那个小野人踹气的声音都略带颤抖,我也甭笑话他,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就在我们爬至树腰上的时候,突然,一股腥臭的鼻息猛地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粗壮的喘息声,黑夜中,黑龙那两颗铃铛大的黄颜色眼珠在我的眼前左右飘荡,它的喉咙处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咯咯声,那声音不小,一时间把我惊呆在树上,四肢死死的抱着笔直的树干,心想:“这回算是完了”。 第五十三章 熟悉的感觉

黑龙那铃铛般的眼睛泛着淡黄色的浅光在我的面前晃动,腥臭的鼻息不时喷在我的脸上,那气味犹如是在脸上糊了一层死了几天的死鱼鳞片,臭不可闻。 他喘着粗气,似乎对我们给他带来的这场活在显得极其愤怒,浅黄色的眼睛时而圆睁、时而又像蛇一般将瞳孔缩成一条缝隙,令人不寒而栗。 身下的蛋蛋同志见我久久不动,开始时还用力的顶了顶我的屁股,当他也发现身边的龙身时亦是呆立当场攀在树上一动不动。 它见我们没有反应,细长的舌头便探出了龙头,继而伸向了我们,与此同时,漆黑的龙身也缓缓的缠绕在我们三人所攀爬的这棵树上,一圈、两圈、三圈,我的小腿被他的身体绕了个正着,却又不敢动,只能乖乖的忍着。 黑龙的身子越勒越紧,它的脑袋却始终不离开我寸毫,就像有意让我尝尝它嘴里的味道一般绕着我的脑袋转圈。 突然,它的瞳孔猛地一细,脑袋连带着脖子剧烈的向后仰去,它太庞大了,致使我根本判断不出这东西到底有多大的个头儿,只感觉它的这个举动犹如一座小山一般立在了离我一米远的地方,漆黑的环境下两颗淡黄色的眼珠儿来回飘逸,给我造成的心里恐惧可想而知。 我明白这肯定是它准备攻击的动作,刚刚它袭击蛋蛋之前不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不是吗? 就在我双脚用力准备用树干把身体和黑龙隔开的同时,忽然,一声剧烈的响动由林地的深处传来,那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就像一颗闷雷炸裂在脚下一般,“咔嚓”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我们所在的树干也随之摇晃不已,本就已肝胆俱裂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魂飞天外,一个跟头便再次栽进水里。 好在,这一次距离水面只有三四米的距离,虽有身体的痛感反而没有刚刚那次落水来得强烈,冰冷的假湖水顿时让我冷静不少,随机腰上用力就在水里站了起来,借着水面向上反射出极淡的光线,我看到不仅仅是我们所在的这颗树干,而是整个林地都在晃动,而那条巨大的身影,也在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中迅速的向林地的深处移动而去,树干上仅剩下蛋蛋牙齿打颤的声响。 那一夜,我们没有再见到那条黑龙或者说是像龙一样的怪物,但这并没有让我们好到哪去。 经过了这么一折腾,原本就闷湿的环境让人感到更加的难受,全身上下每一处衣襟似乎都在向下滴着水,一滴滴的砸在身下的水面上,虎丫干脆将她那件已经被撕扯近乎零碎的“工作坎肩“递给我,却见我没有反应而自己又不得不穿上。 我们就这样在一场饥寒交迫和万分恐惧的环境下度过了那一夜,甚至,几次我似乎扶着树枝睡了过去,都梦见那双淡黄色的眼睛就在我的面前仍然死死的盯着我,但惊醒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反复几次,一种神经病的征兆让我惶惶了好几天。 我睡得很浅,却也最终睡了过去,直至蛋蛋用手轻轻的拍我几次,我才转醒过来。 此时的假湖水已经退去,泥泞的地表湿滑无比,这个岛太奇怪了,这样潮湿的环境如果换做正常的陆地,经过如此日复一日的浸泡,早就变成了大片沼泽,可现在我们所踩的林地,仍然如昨天进来时一样,只是湿滑,却不会把脚陷进去半寸。 林地外仍然只是晨曦,冰冷的日光仅仅还没有完全跨过林地的高度照射进眼前的这片假湖,而只是靠那已恢复原状的泉水折射到我们的眼睛里。 肚子里咕噜咕噜的直叫,我开始有点后悔昨天把那几只死鸟扔进泉水里,保不齐还能吃,何必糟尽了那群野人的“好意”。 虎丫拄着木矛仍然走在前面,但步履已经不像昨天那么矫健,我能猜到她昨夜一定没合过眼,也猜得到她随时准备与黑龙斗个不死不休的决心。 就这样,我们绕着假湖一步步的挪进了早前所看到的山谷,当踏进这里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片死地,这里孕育着无数生灵,原本珍贵的淡水在这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那天造地设的温泉可以让伤口几天内恢复如初,但,这里也是一片杀人死地,无论是下午还是晚上,无论是可以令人瞬间成为白骨的恶鱼还是怒吼着扑向我们的黑龙,一切的一切,一端是天堂,而另一端则是地狱。 我的手铳掉落在了那片黑龙森林里,而腰里掖着的火药也在那一晚掺进了水,我就像一个废人一样变得毫无用处。好在虎丫弄来了猎物,虽然只是水鸟,原因是我不让她向山里走,经过黑龙的教训,我对这假湖周边的林地都有了深深的恐惧感。 蛋蛋弄出了一堆篝火,而身后的温泉则是天然的拔毛圣地,我坚决不让他们生吃兽肉,尽管蛋蛋几次都按耐不住的想拎起一只被我刚刚处理过鸟毛的水鸟咬上一口,仍然被我喝住而不得不吞咽着口水,他饿坏了,我又何尝不是呢,惊心动魄的经历所耗费的体力姑且不论,仅仅是一夜不眠加之没走一步都要在泥泞中拔出双脚所耗费的体能,就已经令我们精疲力尽。 那一天的晚上,我们吃到了两天来的第一顿饭,五只掺着假湖海水当做盐分而烤熟的大海鸟,我无法形容蛋蛋看着向下滴油的海鸟肉时那副表情,口水顺着嘴角漫向脖子、进而滑落到胸口,甚至最终,在我的喝厉声中仍然掰下一只仍带着血色的鸟腿儿吞进了肚子里,我甚至都没有看到他吐出来的骨头。 天光放亮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向山顶走,杀千刀的老天爷在非常不恰当的时间下了一场非常不恰当的雨,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我们赶在雨点掉下来之前便向山上爬去,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也更明白假如不这么做,那么稍后蔓延泛滥的假湖和山上可能下来的山洪就会瞬间吞嚼了我们。 这座山其实并不高,而且虽然假湖四周密林丛生,而这里却稀疏得很,甚至很多地方只有岩石,土壤都十分稀少,那岩石也很怪,向外透着莫名其妙的黑褐色,奇硬无比,表面还像是包着一层油脂一般滑的不得了,这令我们不得不放弃向山顶行进,转而在半山腰一块岩壁处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缓坡修整。 站在半山腰上向假湖的方向望去,由于俯角不大,只能看到不远处的密林犹如地毯一样铺在假湖的四周,绵延不绝,我在想,那条黑龙会不会突然由密林里伸出个脑袋来向我们打招呼? 与此同时,我猛地回忆起来,前晚引走黑龙的那一声巨响,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 第五十四章 疾病

是的,现在想起来,那声音确实非常熟悉,假如能把它的音量缩小几倍的话。 我依稀记得几年前“郑和号”沉没前的那一声“咔嚓“断裂的哀嚎声,那声音令我久久不能忘却。 还记得吗?当我沦落到那座荒岛时,荒岛上也有那奇怪的“咔嚓”声,而且每一次的巨大声响就像在我脑海中炸裂一般。 现今,这座岛怎么也会有同样的声响? 一大圈儿的问号令我久久不能释怀出来,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这声音是不是一种幻象?我甚至想找一个精神科的大夫帮我瞧瞧自己这到底犯的是什么病,当然了,如果我能在现在找到这么个郎中,我会感激不尽。 我们三个在这片秃得像戈壁一样的缓坡暂时住了下来,也许不远处可能还有更好的地方,但我不愿意再去找了。 这场雨稀稀拉拉的下了差不多两天一夜,我们又开始回到了前天那种落魄的样子,雨水浇得蛋蛋活像个水鬼,而我和虎丫则每人顶着一颗小灌木聊以遮雨,但这又有什么用呢?饿了两天的肚子,浑身又冰冷难耐,用“饥寒交迫”形容我们三人现在的处境再贴切不过。 幸好,我知道老天爷的脾气,你发现了没有,他老人家每次折磨我的时候,都不会把我赶尽杀绝,总会给我留口气,然后让我费劲心机的活下来。 但这一次,我只猜中了前半部分,因为他老人家确实在第二天的傍晚就把雨水收了回去,但后半部分却不是我的努力,因为,我不会抓水鸟,而虎丫......她在发烧。 坐在虎丫的身边,蛋蛋用一种祈求的眼神望着我,不时的跪拜下来用手势、地上的涂画和几句我已经能听懂的土人语言祈求我能救救虎丫,我最终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口中不停念叨的“撒魔”实际上是指虎丫发热的病症,而这种病症,在土人眼里等于不治之症。 但我又何尝不是一筹莫展呢?以前在荒岛上,我也发过烧,但我有山洞可以栖身,有兔皮和几层衣物可以遮体,甚至我还有开水帮我带走身上的热量,尽管我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但至少我活了下来,用老百姓最土最原始的方法帮助自己退烧。 按常理说,虎丫这是得了风寒导致的发烧,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保暖,可眼下,哪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取暖? 我绕着这个秃坡儿转了几圈儿,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山洞或者凹陷的栖身处,但我却找到了几根已经枯死的矮树,但他们对我来说还是太粗了,假如再细一些,也许我可以将它们弄断,从而给虎丫搭建个简易窝棚出来。 不得以,我把我身上能脱的衣服全脱了下来并套在了虎丫的身上,她的那件儿坎肩儿工作服已经被撕扯的七零八碎,好歹现在有了一件完整的衣服用以遮住身体,关键的是,我们需要火堆,但蛋蛋试了两个小时,也没能钻出丁点火星,我明白,刚刚下过雨的空气太潮了,而引火用的木坯和碎草也都带着水分,我明白,这是在难为他。 不得以,我只好让蛋蛋找一处刚刚积攒了干净雨水的水坑弄些水给虎丫喂了下去,多多益善,直至她主动小便,我才稍稍放下些心,心想,只要能熬过这一夜,等那假湖的水退下去,温泉就能救虎丫的命,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那一夜,过得很漫长,却也很匆忙,我和蛋蛋轮流照顾着这个曾经救过我很多次命的姑娘,再用我原本装火药的塑料轮流换岗的去找下一处干净的水坑,虽然这个姑娘比我要强大得多,但现在,她是个病人。 苍天不负苦心人,经历了这一夜,直至天明,她的体温都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至少用嘴唇测她的额头,都没有再烫下去,不等落潮,我们就将人背到了假湖边,盯着潮水一寸寸的落下去,直至我亲眼看到第一只水鸟降在了泉水中。 虎丫的脸在温泉的作用下被烧得通红,这让蛋蛋非常紧张,他一会儿跪拜着天上的太阳,一会儿又向我施以大礼,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又该去拜谁?拜老天爷?上帝?还是玛利亚亦或释迦摩尼? 我让蛋蛋不停的往已经迷迷糊糊的虎丫嘴里喂这温泉水,让她能通过自然排汗的方式把体内热量排出体外,但另一个难题我仍然解决不掉,“食物”。 不得以,我只能光着屁股往黑龙藏身那个方向的密林走,内心暗自发誓无论我能找到什么吃的,或者什么也找不到,也绝不会踏入那林子半步,我只想在边上找些草籽和草根。 但这根本没可能,这片食人沼泽夜夜被半咸的海水浸泡,哪里会长得出草来? 但,这一趟行走,让我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总觉得在我的身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可几次回头,却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儿。 我想起前几天还念叨的那句话:“人吓人,吓死人”,其实这不过是我内心恐惧引发的思维退避,给我自己放弃寻找找一个借口而已。 但我还是不敢走得太远,发现沼泽地带和林地边缘没有草丛后,便退回到身后的山丘处,这里还好一些,但也让我走出了不短的距离,两侧的灌木逐渐密了起来,但树木却仍然稀疏,再往前走便是那座秃山,让人看着总是有种绝望的感觉,好在,这些灌木下面藏着一些青草,而草籽和草根,正是我所需要的。 你知道的,由灌木下面的地上薅一把草出来,有没有草籽完全看天意,而草根的量也不够那么一个大活人果腹,更何况这灌木很密,我只能光着屁股扒着灌木栀一点一点的向里挖,任由那些尖锐的枝子刮剌着我的皮肤。 周围太安静了,湿地里的飞鸟都不愿光顾这片秃山,可我的第六感仍然伴随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告诉我,一定有什么在盯着我看,一定有一双眼睛,就在我的周围! 就在我打算给原来装火药的塑料粒装上最后一把嫩草根的时候,那草刚被我拽出地面,突然,一只满是黑毛儿的小手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儿,吓得我啊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第五十五章 奴隶主的诞生

那是一只长满黑毛儿的手,尽管比起常人来说,它很小,但在这灌木丛里猛地伸出来,却吓得我七魂掉去了六个。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里却仍然攥着那包裹草根和草籽的塑料,天娘了,我连回头看清那到底是什么的勇气都没有,风一般的速度在秃山的灌木间穿行,甚至,最开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跑。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那东西似乎紧随其后,其间夹杂着很多杂音,我敢打赌现在的血压一定高的出奇,甚至耳朵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只知道一件事,跑,跑出这片灌木、跑出这片秃山,跑回虎丫和蛋蛋身边,我知道,即便是昏迷不醒的虎丫,也一定会誓死保护我。 万幸的是,如我所愿,我没有迷路,眼下,这比什么都重要,我跑了足足十分钟,但身后的沙沙声却没有就此停止,反而越来越近。 当我一只脚踏出黑色沼泽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应该是得救了,因为我看到蛋蛋已经抄着长矛向我奔来,而他的目标显然是在我身后方向。 有他在身边,心里至少宽慰了不少,正因如此,也让我敢于回头望上一眼,正是这一眼,却似乎注定了今后很久的日子里的诸多变故。 事情往往可笑到让人捧腹,我原以为那会是个什么怪物,至少是只浑身长满黑毛、尖嘴獠牙的黑猩猩,谁成想,那却是个人,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上下、浑身漆黑的孩子,我居然被这么个屁孩子追了足足两公里的山路,别忘了,我是光着屁股,全身上下丁点儿遮掩都没有,但分当时摔一跤,命根子都能在地上锵断!现如今已经脱力的躺在温泉边上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那孩子被蛋蛋抓着脖子提溜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他的手里同样攥着一把草根,像是在学我的样子在地里采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看他那一脸的憨像,并无恶意。 这娃个子很矮,只到蛋蛋胯骨的位置,眼睛不大,额头却很高,嘴唇儿薄得像是两片儿嫩叶子侧着贴在了下巴上,浑身上下毛发浓重,看起来像个野人一般,但仔细一看,其实,大部分并不是毛发,而像是浑身沾满了泥。 我接过他手中的草根,示意蛋蛋询问这孩子的来路,而自己则蹲在另一处温泉边把它们清洗干净,又用温泉水煮了煮,这才嚼烂后一口一口的塞进虎丫的嘴里。 看见蛋蛋和那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也基本让我心里有了个大概,这孩子应该是妖女那个部族的人,因为他们和蛋蛋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到这里,难道是妖女良心发现后邀请我们回去吃肉?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一小半儿,这娃确实是妖女的族人,而且,他也确实是妖女所派,只是,他并不是来邀请我们,而是跟踪和监视。 蛋蛋给我的转述由于语言的障碍我只能理解个大概,这孩子和另外两个族人几天前出发跟踪我们,却不料在当晚就跟丢了,我和蛋蛋对望一眼,是啊,他们一定跟丢,那一晚我们和黑龙睡在一起,差点连我们自己都丢在那片黑龙森林里。 再之后,他们朝着这片秃山方向走,期望能找到我们的足迹,事实上也确实被他们找到了,只是,这一路的沼泽吞嚼了他的两个同伴,那两个人都是成年人,一寸寸的陷入了沼泽之中,直至被食人沼泽吞没头顶。 他也被陷了进去,却自己又爬了出来,这简直就是个奇迹,但他就这是这么做到了。 所以,他浑身黝黑,而其实,那身上的颜色主要因为沾染了沼泽里的污泥。 但,妖女的族人在那一晚的夜斗里我是见过的,虽然人数有二三十人,但却从没有见过有这么个孩子,因为他的特征太明显了,假如那群人里有这么个孩子在战斗,我一定会发现,但我确实没有看到。 蛋蛋又询问了几句,才粗浅的告诉我,妖女在往这座岛上不停地运着自己的族人,他便是第二批被运来的,而且,陆陆续续还有很多,因为,这座岛的物产远比他们那里要丰富,最重要的是,他们杀死了异族人,必须离开原来的驻地到这里避祸。 我费了好大得劲才弄明白他所转述的“异族人”到底是什么,那应该是在说“兽头人”,我原以为他是妖女部族的领袖,后来通过这孩子才知道,兽头人不仅仅不是领袖,而且还是异族人派在他们身边用来掌控他们的傀儡帮凶,怪不得那天晚上妖女振臂一呼,她的族人便全部响应生生将那兽人撕成了碎片,最终还不忘啖其肉饮其血,把肠子还要拉出来放在火上烤了一夜方才罢休。 但这异族人到底是什么人,却是我始终听不懂的,尽管蛋蛋用了很多方式跟我解答,却仍然无法跟我说个明白,最终,伴随着虎丫的一声喘息声,令我们终止了这场交流。 经过了这一段折腾,时间却也快到了正午,我又给虎丫喂了些草籽,看看天色,算计着时间。 再把虎丫背回秃坡的时候,也正赶上假湖泛滥,望着山下盈盈的水光,心想,身边这孩子能走到这里,实数不易,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在我的内心中,便不敢再让他独自走回去,毕竟,他看上去只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就像老谭家我那侄子一样大,这让我怎么忍心把他往死路里推? 但蛋蛋却没哟这份仁慈,你别瞧他对我和虎丫毕恭毕敬憨态苒苒,但对这孩子,他却一丁点善意都没有,双手不时的推搡着他的后背,偶尔还会用脚踹上一下,语言中充满了驱赶的语气,看来,蛋蛋并不欢迎他,并不欢迎这个肤色诡异、浑身长满黑毛的小怪物。 而我知道,那只是多毛症,或者是胎毛茂盛,保不齐,等长大了,就会是个俊俏的后生也说不定。 他挨着蛋蛋的拳打脚踢,却十分坚毅的不肯往回走半步,甚至最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蛋蛋和我让他留下来,蛋蛋问他为什么,那孩子只说珊娜会救人,会驱赶“撒魔”和“疫神”。 我知道这些土人对这种疾病的恐惧,但让我完全相信这个小崽子却也是做不到的,毕竟,他来自妖女部落,来自一个对我们只有敌意完全不懂善良二字的敌方部族。 但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他对蛋蛋发誓,愿意做蛋蛋的贴身奴隶、并且永不背叛,只要我们不驱赶他回去,不驱赶他再回到那个吃人部落,因为,在那里,他可能连奴隶的地位都不如,事后我了解到,我的判断没错,事实也的确如此。 就这样,蛋蛋成了我们三个之中,第一个拥有奴隶的人,第一个拥有特权和享受的奴隶主! 第五十六章 被蹂躏出的决定

这个浑身长满令人恶心的黑毛孩子,令我们三个人窘迫的境遇稍微有了些改变,因为,这东西会逮鸟儿,而且,十分任劳任怨,比之蛋蛋,多了份诚恳,少了份滑头,蛋蛋是那种对我衷心的奴仆,但对别人却总是会偷奸耍滑,比如对这孩子,他会让这孩子上蹿下跳的去找吃的,然后假装是自己找到的交到我手里,希望得到我的夸奖从而多分一份食物给他。 但其实,这只是他的思维惯性,因为,在我这里,食物都是平分的,只要我们还有吃的,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饿着,包括那个孩子。 于是,这毛孩儿很快便融入了我们,至少,他很快融入了我的世界,尽管他是蛋蛋的奴隶,但却是我的朋友,因为,他“穿衣服”!尽管那麻制的衣物已经破败不堪。 于是,很快他就有了一个我送给他的名字,“鱼丸”,因为他浑身的毛发太密了,虽然也许只有我知道,这只是胎毛没褪干净而已,但确实很密,沾上泥以后浑身就看起来黏糊糊的,让人直犯恶心,当然,后来......他改了名字,而且我也同意他改了名字,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但现在,他叫“鱼丸”。 你知道的,“鱼丸”是可以在火锅儿里涮的,人如其名,自从他来了之后,我再也没挨过饿,不仅仅是我,连同蛋蛋和虎丫,再也没有为吃的犯过愁。 这一上午温泉疗法令虎丫的烧褪了不少,但我清楚,发烧这种事儿,下午时间是一定会褪下去,但只要一到晚上和子夜,又会反复,特别是她这种高烧。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她没有再烧起来,意识也在逐渐恢复,我用嘴唇试探她脑门儿的温度,也再没有滚烫的感觉。 假如,我是说假如,在我所生活的那个社会里,一个光着屁股的男人如此亲吻女人的额头,准会被乱棍打死,但在这儿,我相信不会,这些土著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个,他们甚至认定,女人的天职就是交配和繁衍,只有繁衍,才会令部落壮大,这才是这些土人的逻辑,当然了,虎丫除外,这货应该不虚他们部落中的任何一个战士,至少,她是战士中的一位。 在这几天等待虎丫康复的日子里,蛋蛋和鱼丸也并没有闲着,我让他们用那种黑褐色的岩石,互相砸击,直到能砸出几块尖锐的碎片,而后用软藤条捆在粗壮些的木棍上当做简易斧子上山去砍细木头,坦诚的说,我原本对这事儿根本没抱任何希望,只是因为我怕他们闲下来,你知道的,只要他们一闲下来,也许就该算计我了。 同时,我也一再用手势和简单的几句口语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山上的一切,因为自从来到了这座岛上,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冒了出来,层出不穷,无论是哪一样儿,都够我在回到文明世界里吹上半辈子。 我但出乎意料的是,中午出去的他们太阳没落山就回来了,蛋蛋扛着两根小腿粗的枯树,而鱼丸竟也费力的拖回了一颗胳膊粗的小树,上面甚至还拴着一只被他抓住后捆住脚的水鸟。 我拽着已经累脱力的蛋蛋以及仍然活蹦乱跳的鱼丸借着西沉的日头,跑到秃坡的周围又撕又拔的弄来不少针叶和灌木,借着这三根小树搭起了一个简陋的窝棚,却是,那实在是太简陋了,甚至我确定,一阵狂风就能把这窝棚吹散架而后再重重的砸中熟睡的我们,但,我太渴望有个窝儿了,就像我渴望回到我那座荒岛一样。 那一夜,简易窝棚里,虎丫在蛋蛋和我中间睡得很香,我从没看到她正经睡过觉,这一次,是这个奇异的女土人睡得最安生的一次,也许,只有现在,她才会忘记那种捆绑在她身上“保护部族”的使命。 而鱼丸却没有这样的待遇,他似乎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地位,甚至没有向蛋蛋或者我祈求过也睡进来,只是自己离着简易窝棚五六米的地方自己搭了个小草垫儿。 天亮的时候,我却睁着眼睛看着仍然深蓝色的天空,这已经是我们来到这处秃坡的第五天了,而我却一点都没有习惯这里的生活,甚至连一点点建设这里的热情都欠奉,知道我为什么“瞪着眼睛”就能看到“天”吗?,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昨天花了那么久搭建起来的简易窝棚,经过这一晚上就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秃坡四周满哪都是那些针叶和矮灌木,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 姥姥的,我到底是造了些什么孽,咱不论我为什么就上了那破船了,也不论倒霉至极的被遗忘在孤岛上,但至少我这次闯祸之后,处处待人和善,甚至是妖女那样的敌人,我还努力就活了她的命,不是吗?老天爷,你特么能睁睁眼分清个好赖人吗?我都已经这副德行了,你还有必要再这么折腾我吗? 这根本不是我要的居住点!我要山泉!我要洞穴!我要野果子!我还要个和我长得一样肤色一样头发还能说一口京片子味儿的北京大娘们儿!好吧,我也不强求是京片子味儿,说中国话的总行了吧?那也好过身边这群叽里呱啦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的野人!尽管他们的肤色以及眼睛和我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他们和我不是一个种儿,他们是土人! 带着一身的怨气,我隔着虎丫一脚踹醒了仍在鼾睡的蛋蛋,这个举动让不远处比我醒得还早的鱼丸儿咯咯乐个不停。 孩子幼稚的笑声令我顿时气消了不少,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踹蛋蛋,瞅着睡眼稀松却不明就里的他揉着眼睛看着我的眼神,一阵愧疚,反而安慰着抚了抚他的脑袋。 蛋蛋就是这一点好,无论我对他做了什么,只要摸摸脑袋,就会一切烟消云散,土人,也有土人的好处。 但,气虽消了,我还是拉拽起蛋蛋,在这个天还没亮的凌晨,搀着虎丫走向温泉。 但这一次,不再是为虎丫疗养病情,因为她已经好转,只是还有些虚弱而已,这一次,我要登上山顶,为我们找一处真正的安身所在,就算山顶就是龙窝,老子也要上去顺俩龙蛋! 第五十七章 惊途(上)

说实话,这山并不高,抬头目测距离,也就一个小时就能到山顶,因为这座山有个好处,它没有茂密的林子,只有零七八落的一些低矮树群和耐旱的低矮灌木草丛。 可是,当我们真正开始这段行程后,却发现,完全两码事,这座秃山遍布着那种表面呈现黑褐色的巨石,这种石头极其光滑,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显得格外刺眼,重点是,在巨石的缝隙处,还不时的向外涔涔渗着不知哪来的山泉水,我甚至都不该叫那是水,只是一种水雾,但只要一沾上这巨石,水雾就会落在上面,滑得像面镜子一般,我无法形容这给我们的形成造成了多大的阻力,比如,我可以光着屁股坐在巨石上向下滑,丝毫感觉不到什么阻力,而且屁股也没有灼烧感,这样形容能理解吗? 索性,那些低矮的树丛都生长在巨石与巨石的缝隙之间,假若不是这些稍带些绿色的生命存在,我甚至会愿意这座山就是通往地狱的入口,因为它毫无生机,头顶,连鸟都似乎不愿飞上来。 但也幸亏了这些缝隙之间生长的植物,我们还可以手拉脚踩的顺着缝隙向山顶进发,可蛋蛋却因此遭了罪,因为他还要背着元气大损大病初愈的虎丫向上爬,爬这座该死的地狱山。 鱼丸儿在我的授意下负责探路,但我绝不允许他超出我们十米,这次倒不是对他这孩子的底细不放心,而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尽管身形轻盈适合攀爬这种山路,但我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去犯险,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但事实证明我好像有些多虑了,这个小团队里,最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仍然是我。这孩子加入之前就是我,他加入之后情况也依旧,我喘着粗气向着山顶方向行进,鱼丸甚至不时还要停下来坐在草丛上等我们三个,这让我很内疚,感觉是自己拖累了他们,甚至,我感觉自己给团队造成的负担比现在的虎丫还要大。 日头妥妥的照在我们的头顶上,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我们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远离了水源,而且,身边没有任何淡水储备,而这秃山上,除了那种光滑的巨石,连个小水坑都没有。 他们三个还好,而我,在山顶仅在一望之内的地方便再也支撑不住,手撑着一处草丛便一屁股坐了下来,甚至不管我这赤裸的全身到底被扎了多少根草刺,反正,老子走不动了。 身上背着个人的蛋蛋显然也不太好过,见我栽倒,他自己也缓缓将虎丫卸在我的身边,而后便趴在虎丫的脚上喘着粗气,嘴里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好吧,其实即使他说得字正腔圆,我也仍然听不懂,跟这几位混了这小二十天,最初的想法是我来教他们语言,比如汉语,可结果却是,我潜移默化的学会了他们的几句简单用于,比如水、比如救命、再比如饿......不知道这算是他们的进化还是我的退化。 就在我思绪云飞天外的时候,躺在身边的虎丫突然间鼻子动了动,接着的一连串十分迅捷的动作令我疑惑这主儿这几天是不是在装病,她睁开眼后猛地一翻身,随后双腿在这光滑的岩石上一蹬,便像头母豹子一般窜向了坐在十米开外的“鱼丸”。 这一突变让我大惊失色,是的,虎丫在清醒之前没有见过鱼丸儿,也许是她在刚刚才算彻底恢复意识,我也清楚她的性子,她对非我族类的品种向来素有敌意,但也犯不上见着了就势不两立啊? 可还没等我喊出虎丫的名字来喝止她的疯狂,却见她莫名其妙的便一头重重的栽倒在地,紧接着便顺着岩石一寸寸的向我们的下方滑去,她用手脚在岩石上努力的撑了几下,却无奈过于光滑,没能再站起来。 那地势其实并不算陡,我心知虎丫滑下去这几米就会被下面的灌木拦住,所以也根本不担心,反而看着她刚刚这滑稽的一幕逗得笑出了声儿。 是的,假如是你在这儿,你也会如我一般,要知道,她从来没有穿过裤子,刚刚,就在刚才,她双脚在岩石上用力一蹬想扑向鱼丸,却没想到裤裆对她的阻碍,这才重重的拍在那里...... 但,紧接着的情形却让我有点笑不出来了,因为,我能清楚的看到,双手不停在岩石表面抓挠扑腾的虎丫,双眼通红,那对尖锐的虎牙被她呲了出来,她的这种表情我只见过一次,那一次,她差点杀了我。 这让眼下的我很尴尬,笑也不是、立刻向她认怂也不是,心想着这闺女怎么这么开不得玩笑,却发现这货的眼神并没有看向我,而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鱼丸的方向,也就在此时,原本就趴在地上的蛋蛋现今也俯起了身子,如临大敌般双手撑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连刚刚散落在一边的长矛也拽到了手里,死死的盯着我身后的鱼丸。 第五十八章 惊途(中)

他俩那种如临大敌的眼神让我后背直冒冷汗,脑海中浮现出电影《异形》里各种各样的大boss最初娇萌可爱却最终变身成为怪物大boss的场景,心里念叨着特么不会这么邪门儿吧,这鱼丸儿难不成就在刚刚变异了? 心里想着,手脚可没停,我怕惊扰了身后这位鱼丸大怪物,而自己则头都不敢回的向着岩石下面一点点蹭,我心里明白,这个岛太邪门儿,什么都有可能,那浑身长满黑毛儿的小家伙瞬间变成一只恐龙我都不会感到惊讶,但无论如何,我离得越远越好。 直到我蹭到蛋蛋身边,才内心稍稍有些安慰的回头看了一眼,看了一眼这位鱼丸大帝。 可在我的眼前,哪里有什么异形,哪里有什么鱼丸大怪物,哪里又有什么大boss。 鱼丸还是那个鱼丸儿,满身的黑毛和双手的那几嘬白毛儿在刺眼的阳光下格外显眼,只不过,他的手上多了一样儿东西,一只毛茸茸长相萌萌哒像小猫儿一样的小家伙儿。 我不由得心里埋怨身边的蛋蛋和虎丫居然被个小猫儿吓唬成这副德性,即便是在黑龙森林里我也没见他们这样过,与此同时,我也很特别的打量了一下鱼丸怀里那只小猫儿,这小家伙儿给我一种眼熟的感觉,是的,极其眼熟,还记得吗?在我刚刚登上荒岛的那几天,我曾见过它,我还喂过它一粒牛肉干儿! 不对,那不是它,我的内心立刻否定了这个幻想,好吧,我承认在刚刚的一瞬间我曾幻想到这就是它,那么,这也就代表着这座岛就是我的天堂,我的那座孤岛,但细想想,我遇见那只小猫儿已经是四年多前的事情了,那个小家伙儿现如今早成家猫的样子,怎么还会是这么个小猫崽儿。 但,有一丝想法却仍然让我心情澎湃,那就是我见过的那个小猫儿也许的确长大了,而眼下这个,是它的孩子,假如真的是这样,老天爷可算是真的开了眼了。 想到这里,我想站起身来上前接过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儿,要知道,也许它真的是那只小猫儿的后代,也算是我的故友了,一种亲切感充斥着我的内心。 可就当我双手撑地准备起身的时候,身边的蛋蛋却一个翻身把我撞出老远,而他的眼睛,却仍然死死的盯着鱼丸儿,确切的说,是在盯着鱼丸儿的手。 我忍着疼,借着岩石的湿滑向下滑了三米多,整滑到虎丫的身边,她伏低身子,用手拉住我,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这时也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我没见过蛋蛋的身手,但虎丫我是知道的,她是个非常成熟的猎人,难道,她们的这几座岛上没有猫?她们从没见过小猫儿?更或者说,这只小猫儿也是在郑和号上随我而来的外来物种? 但,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证明了我到底是有多么的无知,鱼丸儿似乎也越来越发现不妙,正准备把怀里的小猫儿缓缓的放下时,一声咆哮由一座岩石的后面传来,紧接着,一道草黄色的庞大身形带着一股子骚味儿“蹭”的一下便跃到鱼丸的身后,这一跃的距离,足足有四五米之多。 我被这一瞬间事情的变化吓得赶紧伏低了身子,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那头野兽,它两耳笔直的向上伸展,浑身通体发黄没有半点斑纹,只有耳朵边上和嘴巴的轮廓处有一条细小的黑色条纹。 它的体型却和它的吼声稍微有些不对称,那怒吼的声音比起我所见过关在笼子里的老虎还要震人心魄,可眼前这位,体型不算尾巴却只有两米左右,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可以称之为巨型猫科动物,特别是刚刚它越过来的那一下,无论是敏捷、力量还是速度,都绝对是猫科动物中的顶级掠食者。 我说不好这到底是什么品种,非虎非豹非狮子,而且看体型,也绝不是我所见过或听说过的舍利、美洲虎之流,但它却拥有老虎的力量和豹子的速度,我开始感到不寒而栗,假如,这种野兽真的曾经跟我生活在同一处荒岛,甚至就是搞坏我的“世外桃源”里那些葡萄的真凶,那么,我能活到现在,完全就是个奇迹。 这巨兽低头喘着粗气绕着鱼丸打转,眼睛却不时斜斜的瞄着鱼丸的脖子,见到地上的“小猫儿”......好吧,我改个称呼,“幼崽”安全无恙,那巨兽却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一巴掌把那幼崽掀翻在一边,转过头来却用足有人类手掌大小的前爪对着鱼丸就是一拍,我能看得出来,这一下它并没有发力,但却已经将鱼丸重重的拍在了岩石上,俨然是已经晕了过去,随后,借着岩石的湿滑,隔着小十米的距离哦,缓缓的向我们滑来。 那巨兽像是没想到这么随意的一拍就能把自己的猎物拍晕一般,先是愣了愣神,随后便一个健步跃向已经滑出两米距离的鱼丸,用它那两只大爪子把鱼丸的头翻来覆去,像是在检验它昏厥的程度,见他仍然一动不动,这才喉咙向外喘着粗气的缓缓转过头来,那有如刀子一样的眼神在蛋蛋、虎丫和我的头顶处逐一飘过。 第五十九章 惊途(下)

一种窒息感瞬间弥漫在我的胸口,在这种荒郊野外、连棵大树都欠奉的岩石山上,遇到这么一种猛兽,等于我们三个......好吧,三个半,每人领了一张通往地狱的通行券。 鱼丸仍然侧躺着晕在不远处,而那巨猫却喘着粗气一步步的向着蛋蛋迈去,那犹如模特一样的猫步每一次落地,都将死神推向我们更近一些。 虎丫伏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巨猫,嘴里轻声的像是在向蛋蛋说着什么,闻言后,蛋蛋略显迟疑,随后仍是蜷起身子向我的方向挪动,与此同时,就在我们即将聚拢的时候,那怪猫突然将那两米长的身子猛地立了起来,前爪在半空中挥舞,嘴里伴随着那巨声的咆哮。 大猫的这个举动在我的理解里显然是在向我们炫耀武力,或者说是一种震慑,我曾见过家猫打架时也双足着地、先向对手一阵抓挠,但我估计眼前这野兽对待我们应该不止抓挠而已,保不齐,它可能已经在思考着我们三个够它吃几天的问题了。 那怪猫前爪落地的一瞬间,突然它的后背高高的隆起,我甚至能看见它脖子后的毛发都立了起来,可也就在这时,左边的虎丫和右边的蛋蛋原本伏低的身子却猛的站了起来,这行为和这怪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家伙动作一怔,仰视她二人的眼睛突然不再那么聚神,原本隆起的后背也缓缓的弓了下来,两只前臂甚至突然间弯曲了下去。 就在这时,那只幼崽,那只被大猫掀翻的幼崽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很刺耳,不仅仅是我,连眼前的这怪物也猛地向后看去。 却谁料,在我十米外,那原本应该昏厥的鱼丸,现如今正在双手掐着幼崽的脖子,作势要弄死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爬起来的,但他这么做着实让我大惊失色,心中也不由得敬佩起这位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孩子,装死的套路实在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娘的,我还真以为它被一爪子拍死了呢。 但内心也不由得咎得更紧,刚刚虎丫她们的举动明显已经震慑住了这野兽,但现如今,万一这家伙破罐子破摔来个崽死人亡,我就算是做鬼,也要把这鱼丸先推下油锅炸成糖油饼! 但事情却总是会超出我能想象的范围,这大猫看幼崽受制,眼睛明显大了一圈儿,随后,便绕着鱼丸开始打转,一圈、两圈、三圈,我敢打赌,它这么转,能转到明天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而鱼丸却也老练,始终在拿自己的正面面对着怪兽,他也随着大猫打起转来,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我能听明白其中一句是让我们走,由虎丫的脸色来看我应该是没听错,他在让我们先离开。 心头猛的对鱼丸产生了无限好感,那些英雄先烈的模样开始一个个的浮现在我的脑子里随后又套在了鱼丸的身上,他就这样笔直的站着,丝毫没有畏惧,也没有恐慌,只是掐着那只幼崽,没有后退过半步,也许,在他的心里,已经下了死的决心,而他这么做,却仅仅是因为对我们的愧疚,毕竟,这场祸说来,都是他引起的。 但,他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老子十岁的时候还偷我爹的手榴弹去门口的小卖铺换过冰棍儿呢!哪个特么孩子不犯错? 想到这里,我甩开了虎丫向上拉扯我的手,一个咕噜就站了起来,转身抄起蛋蛋手里的那根长矛,我的这个举动把这两位看得眼睛发直,他们一定以为我是去拿着长矛拼命,老实说,我哪有那本事呢?我只是想上前去试试以前在国内家中时那种撸猫的手艺,看看能不能跟这大猫先生沟通沟通,至于那长矛,是准备待会儿万一“沟通”失败了,直接给自己一个痛快的,免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块肉一块肉的咀嚼。 另外,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护着这孩子,他的确很有义气,但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令我义无反顾的地步不是吗?我是真的觉得,即便我们三个拔腿开溜,应该也跑不过这猫兽,反而临死前彼此落了单儿,何苦来的。 我向后伸手示意身后的那两位不要跟来,而自己则向前用极缓的速度迈了几步、又迈了几步。 开始的时候,那猫兽仍然全神贯注的盯着它的幼崽,直至我离它只有三四米的距离时,它却突然扭头盯向我,那锐利的眼光令我瞬间不寒而栗,而此时的它,原本喉咙里的那种“呜呜”声,此时也停了下来,反而低下头,对我露出了一对粗壮的尖齿。 我无法形容它嘴里的那两颗大牙,那明显区别于我所见过的一切兽牙,包括虎和狼,它的这对牙齿太大了,而且始终藏在嘴里,只有它张开嘴才能看到,那对牙向一对弯刀一般牙尖伸向它自己的嘴里,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些科考人员一定是把剑齿虎的牙齿弄错了,真正的剑齿虎的牙齿根本不是笔直伸向嘴外,而且,这种动物根本没有灭绝,我眼前就特么有一只活蹦乱跳的! 长矛噹的一声在一惊之下掉在了地上,眼下,我哪还有撸猫的神志,还有什么义气千秋,我开始有点后悔刚刚真的应该跟虎丫带着蛋蛋就此远走高飞,谁回头看一眼谁就是隔壁老王家生的,可现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这畜生见我一动不敢动的看着它,竟收起尖牙朝我走了过来,没走一步,都扭头看一眼身后的鱼丸和它的幼崽,我心里叨咕着“虎哥,你要认清阶级敌人啊,咱俩元日吴元近日无仇”,可自己的两条腿就是拉不开栓,更谈不上逃跑的勇气。 它就这样走到我的近前,却没有再呲牙,而是用鼻子在我的身上闻来闻去,就像是在闻一道在它家厨房刚出锅的红烧肉一般,偶然瞥见虎丫和蛋蛋在向我的方向靠过来,却猛地伏低身子呲出尖牙以示警告。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种勇气,反而向打算过来救助的虎丫摇了摇头告诉她不要靠近,同时,我将左手,伸向了那大猫的额头...... 第六十章 牛肉干的碎末

那大猫就这么低着头,向上斜着眼睛盯着我,任凭我的手一点点的向它靠近,可就在我以为撸大猫这事儿可能要成的时候,却谁知这货突然一仰头,两颗在阳光下亮得发光的巨牙顿时犹如利刃一般递到了我的手边,我的手背由于扯得稍微慢些,甚至已经触碰到了那仍然略有温度的尖齿。 我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位爷平时是怎么进食的,这对巨牙足有十多公分,而且伸向它自己的下牙堂,那么,它但分想吃点东西,岂不是要把嘴巴张得老大才行? 可这种想法是多余的,其实想看它到底如何吃东西,很简单,保不齐过不了一时片刻,我就能亲身体验一番...... 我颤颤巍巍的缩回了手,但令我意外的是,这长得像剑齿虎一样的大猫居然并没有向我扑来,反而,却在非常有节奏的它的鼻子在我身上继续东闻闻西嗅嗅,甚至,连我最不该让它闻的地方也没放过。 有一种被猥亵的感觉油然而生,别忘了,为了帮虎丫扛过这场病灾,老子可是身上所有的衣服都给了虎丫,现如今,完全在裸奔。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鱼丸,哎,也怪我,这名字起得不好,早知道这名字会招惹来一只如此大的“猫”,我就应该当初给他起个狗剩子、王钢蛋之类的硬实名儿,现在好了,这一大一小两只猫,准是闻着他名字的腥味儿找了过来,叫什么不好,叫了个“鱼丸儿”。 我看着鱼丸,满脸跑眉毛的示意他把那只幼崽放在地上,我对猫科动物的一些习性有所了解,假如,就在我身边的这只身上足有两米的大猫想弄死我,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温柔对待,也许早就会用它的爪子在我身上乱拍乱挠一气,而后就像玩儿自己的猎物一样将我东拖西拽,哪会像现在这般客气。 不远处的虎丫也趴伏在地上皱着眉头,显然,她是见过这种巨兽的,只是,她现在也搞不懂,为什么这巨兽会对我做出如此举动。 随着那幼崽的一声奶味儿十足的叫声,鱼丸似乎终于看明白了我的意思,将它重新放回了地上,听闻幼崽的呼唤,那巨猫瞬间扭过头去,与其同时,双腿已经蹬地,一个箭步便跃向了它的幼崽,并护在身下,一声低沉的怒吼声向着鱼丸咆哮而去,但却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坚实的守着它的幼崽,再不离开半步,像是生怕站在身后的我再次将它的孩子偷走一般。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但鱼丸却生死旦夕,我还是得重申,我一只猫都没养过,长这么大亲密接触过猫科动物也只有两次,一次是在咖啡馆撸猫,另一次,就是现在。 虎丫和蛋蛋缓缓的蹭到了我的身边,这个举动令巨猫更加警惕,甚至呲出了它的兽牙以示警告,这还不够,片刻之间,它像是闻到了什么一般,再不管离它近在咫尺的鱼丸,转而叼着幼崽向我们三个走来,那气势,似乎完全不把我们可能出现的反抗放在眼里。 我拉住蛋蛋停下去捡长矛的举动,也许我这么做非常愚蠢,但,在我看来,它想弄死我们,易如反掌,或者就在刚刚,一个跳跃可能就足以扑倒我们中的两个,而现在,它如此谨慎的一点点走过来,不像是攻击的架势。 我让身边的两人不要动,任由事态的发展,但我的双腿在打颤,旁边的蛋蛋又何尝不是呢? 巨兽叼着幼崽挪到了我的身边,但这一次,它的目标却不是我,反而是虎丫,我心里念叨着“姑奶奶,您可千万要忍住别犯愣啊,这畜生想弄死你不用这么麻烦,千万别反抗”,转头看向虎丫,却发现,这位祖宗此时早已弓下了身子,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我赶忙用用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用力拽住她,看着她那憋红了的眼睛,我的额头全是虚汗。 事情正如我想象的那样,那猫兽完全没有理会虎丫的表情,或者说,这厮根本不屑于理会眼前的这三个活人,只是走到近前,将幼崽再次放在自己的身下,而它自己,居然仰起头来,渐渐的向虎丫的衣兜凑了过去。 她身上穿着的这身工作服是我这几年始终穿在身上的那件,虽然已经老旧的不像样,但我也不曾换过,人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可在我看来,都是旧的好,特别是在那个荒岛上,穿着旧衣服,格外舒坦,因为那里没有任何人会关注到我,那里,只有我一个人。 它在衣兜的地方闻了很久,转而退了几步,喉咙里散出一阵“呜呜”的声响,眼神在我的身上打量了很久,那目光很难形容,但我却看不出任何危险的味道,就在如此尴尬的时候,这猫兽居然叼着它的幼崽,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我们所在的这处岩石坡,临走时,却在我的小腿和脚背上,“滴了几滴尿”! 直到它的身形完全消失在远处一棵枯树的后面,我才终于连连的长喘了几口气,就像是刚刚的自己紧张得连呼吸都已经忘记,蛋蛋哆嗦着几个跨步就已经扑倒了鱼丸进行了一次肉体教育,而身边的虎牙,却愣愣的看着我,苍白的嘴唇紧紧闭合,一语不发。 我放开仍然仅仅拽着她的衣角,随手伸进了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工作服衣兜,如我所料,那里什么都没有,因为,我在离开荒岛时,什么都不曾揣在这个兜里。 可就在我想坐在地上缓缓心情的时候,一个电光火石般的想法由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想法令我内心中澎湃汹涌,甚至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一跳一跳的向外凸起,血压一定飚的老高。 我一把将虎丫身上披着的一副拽在手里,将那衣兜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那衣兜缝合的接缝儿里,仍然残留了不少碎末,而那碎末儿,恰恰就是几年前我初登荒岛时,由木箱里拿出的那些牛肉干儿的残留! 这只猫兽,难道就是我几年前在荒岛海滩看到的那只小猫?那么,这座岛,又是哪里? 第六十一章 在发疯中癫狂

怀揣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激动心情,我敦促着身边已然愣在当场的三个人随我继续前往山顶,因为,我似乎看到了一种希望,一种回到家的希望。 但那三个人似乎仍然犹如木鸡般呆立在原地,似乎他们仍然不敢相信我就如此这样打发走了不知道曾践踏他们部落多少次的这种兽神。 这也致使,很久之后每当虎丫和她的部族说起这事时,都会以一种神明的角度去加以解释,当然,他的这种说法也为我自己的另一场灾难埋下了很大的祸根。 但眼前的这几位,却仍然没有在惊恐中缓过神来,直到一直那双饱含仰慕目光的大眼睛飘然下跪为之,虎丫率先跪拜下来,随后是蛋蛋,最终,鱼丸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伴随着虎丫一阵低吟,做起了一种古老的仪式。 我特别想告诉他们有关我曾经几年前在这只“大猫”还是幼崽的时候喂养过它,才有了今天的“奇遇”,可这需要大量的语言才能完成,很显然,现在还根本做不到这些。 而我,又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他们的这种“仪式”上,因为经过了刚刚的紧张情绪,我变得更加干渴,尽管这种干渴远不及海上的那一次。 没有路的山永远是那些追求极限的人们所向往的圣地,特别是这种连棵树都欠奉的岩石秃山,但对我们来说,却简直是一种煎熬,因为我们中间有一个累赘,嗯,别误会,不是说仍然大病没有痊愈的虎丫,也不是说那个看起来还不满十岁的鱼丸,而是那个已经在荒岛上生活了四年却仍然生活不能自理的我。 但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比如一次跌足滑到,让自己滑进了岩体另一侧的水坑,那水不太脏,至少能喝。 就这样一步步的往上挪,直到将近日落,我们才终于登上了山顶,遍空的晚霞犹如红灿灿的波浪般一层层的在我们的头顶汹涌,一只只我所叫不上名字的飞鸟肆意的将它那宝贵的粪便倾泻在我们的身上,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我站在山顶的最前沿,你知道的,我怕高,或者说晕高,我知道这和我上过军校、当过兵、还是个小军官的身份十分不相符,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晕高,一站在高的地方就有种要掉下去的感觉,眩目感立刻让周围旋转。 但这一次,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在我的眼前的林林总总,都是那么的熟悉,我曾经在另一个方向看到过这一切,而现在,只是换了个方向、换了个角度而已。 我脚下的,不是别处,正是我阔别将近两个月的荒岛,两个月前,我就在岛的另一端,正式起航。 内心中的那种雀跃无以言表,或者说,你能感受到一个已经被判处死刑的罪犯却在临刑前一天的晚上被告知自己被无罪释放并且赔偿了一笔超巨额补偿金的感受吗?,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我打赌,如果现在刮阵风,我一准儿能飞起来。 我光着屁股与身边的每一个人激情拥抱,完全忽略了男性之间同样赤身裸体肌肤贴紧而产生的恶心感,当然了,我也没在意抱起鱼丸时他那一脸黑毛儿给我脖子带来的不适,反而,只有搂住虎丫时,我的泪水才夺眶而出。 老子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任何人,都休想再让我离开这座岛半步,所有人,想都别想。除非,老天爷刻意作践我,打个天雷把这座岛炸沉。 这样的兴奋持续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在这时间里,身边的三个人就像是看一个神经病一样彼此默不作声,只是看着我发疯的表演,这表演中夹杂着怒吼、夹杂着谩骂、夹杂着歇斯底里的哭嚎、还夹杂着一次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对着老天的撸管儿,尽管那东西连硬都没有硬,但老子就这么干了! 直到那股子兴奋劲儿过去,我才像是脱了力一般坐在了这片山顶的一块岩石上,白天日头烘烤过的岩石仍然带有余温,暖得我的屁股一阵哆嗦,我叼着一株草叶回头看向他们三个,却发现这三位都在各忙其事。 鱼丸在用两块儿那种黑褐色的石头不停地撞击着,权当娱乐; 虎丫则仍然支撑着她那虚弱的身体靠在不远处的岩石边,双眼不离我半步; 而蛋蛋在学着我也在对老天爷撸着,而且看情形...... 娘的! 我没有打断蛋蛋,这是野人的权利,半个小时前,我不也曾经这么干过?更何况,我曾经非常明确的警告过蛋蛋:不能与虎丫交欢!。原因是,我搞不清他们是不是近亲,你知道的,在母系氏族部落中,血缘关系非常容易搭错弦儿,在我没有搞清楚他们的血缘之前,我至少是这么做的。 看来他是憋得够呛,哎,管他呢,老子我不也已经憋了四年多了? 任由蛋蛋在原地吼叫,我的注意力仍然回到了面前山下的那一片丛林当中,是的,在海上回到这座岛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发现过很眼熟的树木种类,而黑龙森林里那“咔咔”巨响不也让我犹疑了很久吗?哎,我可真是个傻子,甚至直到遇到“大猫”,我都仍然不敢相信这里就是我的荒岛,我的王国,直到走到这个山顶,亲眼看到我的全部领地。 按照方位看,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便是荒岛的北岸,那一片被高耸的巨树所阻隔的地方,我曾经不敢对这里涉足半步,原因就是眼前的这片犹如海浪般密布丛生的森林。 它们生长的太密集了,浓密程度根本不亚于前几天我们走进的那片黑龙森林,这让我顿时又犯起难来,放眼望去,北岸距离我那山洞的直线距离足足有五六十公里远,这个距离根本不是我能在密林里走得到的,即便这途中没有野兽,也没有任何瘴气和沼泽,我们也会在各种迷路和密林阻隔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毕竟,五六十公里,相当于我在天安门走到西山去看红叶再走回去并往返三趟! 身后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这是虎丫,因为蛋蛋从不敢对我这么做,只有她,才会不时的提醒我时间或者任何她认为应该提醒我的事情。 我把她由身后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光着屁股在漫天的火烧云下用手指着远方极其模糊的山影说:“看,家,走”! 第六十二章 落魄的国王不如鸡

回家的这个决定几乎没有经过我的大脑思考,是的,当然也不需要跟身边的三个人去商量,但唯一需要沟通的人,仅仅是虎丫。 在我的内心中,其实早已否定了穿越森林的路线方案,在经过手语、简单语言和在地上画图等途径艰难沟通后,虎丫只是对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的意思到底是“此计不可行”还是“完全没听懂”,反正,她摇了头。 那一夜,我们仍然返回了秃坡那处宿营地,尽管已经时至半夜,我们却奇迹般的一个都没有在回去的途中摔死,也没有再遇到那大猫猛兽,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一夜未眠。 次日的虎丫,体能已经几乎恢复如初,但我还是带着三个人泡了最后一次温泉澡,因为我知道,也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足这里,权当告别。 虎丫拎着那根仅存的长矛,而鱼丸尾随着蛋蛋,我们就这样向海边走去,在我的思维里,只要绕着海岸走,总会走回我的家,也就是那个山洞,看到我的谷田,看到我的兔子窝,尽管这可能会花去三倍的时间,但,这却是最为安全也最为稳妥的途径。 可事实证明,回家的路途可不仅仅是远了三倍,而是更多,因为我们发现,绕着海滩走不了多久,就总是会遇到那种遍是恶石的礁石滩,而这种礁石滩却又根本无法涉水通过,只能完全靠人力在海滩旁边的树林里劈出一条人能走的路,从而绕过礁石和断崖,这耗费了我们几乎整整一倍的时间,并且搞得每个人都筋疲力尽,甚至有几次面对涨潮时汹涌袭来的海水,我们几个人不得不又紧急回到树上过夜,才算保住了性命。 索性的是,在海边前行,永远不需要为食物的问题发愁,这里有着丰富的食物种类,虽然它们都仍然来自海里,但无论是螃蟹还是海龟蛋,都是无与伦比的食物,而淡水也不必再去发愁,因为,每走出几百米我们就会弄下来几个椰子补水。 这样的徒步行程假如没有那么多的礁石滩、断崖、密林和每天一次的涨潮,我可能会真的把它描述成一次惬意的旅行,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们每天只能行进差不多三公里的样子,转眼间,这日复一日、平白无奇的旅途竟耗去了我两个月的光景,在这段时间里,也并不是每一天都穷极无聊,至少有三件事值得我记录下来。 首先,嗯,我用尖石头在一块木皮上刻下了这次徒步旅程的线路图,初衷仅仅是想划出岛的北岸到我所居住的东岸之间海岸线的全貌和林地礁滩分布,最初的几天由于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所以由步数测量这方面做的不太好,可能结果会有些差异,但那几天过后,我保证数据相对都是准确的。 其次呢......就有些尴尬了,以前我从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事,那就是当有一天我和蛋蛋去嘘嘘的时候,却发现鱼丸正蹲在地上嗯嗯,是的,我开始的时候确实以为他在嗯嗯,可没想到他很快就站了起来,地上只留下了他自己的小便,我灵机移动的头一次掀起了他的麻衣袍,这才发现,原来鱼丸是个蹲着撒尿的姑娘...... 同样看到这一切的蛋蛋却喜出望外,对着我用手语比划了半天,我没搞懂他想说什么,自己则愣在当场,完全忘记了自己走进林子来到底是为了些什么。 第三件事可能就有些奇葩了,也是最让我烦心的一件事,因为我发现,我的这座荒岛周围的海水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也在慢慢泛着淡淡的紫红色,而且每逢正午,都会飘出一股异香,这香味很熟悉,正是妖女她们原来所居住的那座岛屿的香气,一想起那香气的致幻作用,就令我头皮发麻,不用猜,这一定是妖女部落搞出来的大事情。 自从发现这件事的那一天起,我就总是心里骂着娘想折回头去找妖女理论,但想想这两个月来绕着海滩走过的路和冒过的险,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先返回山洞再说,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毕竟,我曾是这座岛的岛主,唯一的国王,而现在,有人正在试图瓜分它,甚至是占有它,而我呢?则极其狼狈的在往家里逃命。 哦对了,还有件事,还记得“不受欢迎海滩”吗?就是我最早冒险曾经到过的那片孤岛南岸,事实上这海滩的周围物产和风景远比东岸优质得多,甚至我发现了大量栀子树,丰厚的果实令我们几个人足足吃了一天,只是可惜,新鲜的栀子果早已被一些海鸟啃食或糟蹋,我们只是吃了些已经快要腐烂的残果,但即便如此,那也是我至今在这荒岛上吃过的最优质美味。 在这次行程中,我赋予了鱼丸一个特殊的使命,“殿后“,也就是说,只要发现任何可能被跟踪的痕迹,她都要立即向我们示警,而她也的确没有让我们失望,就在我们快要接近”不受欢迎海滩“时,两个尾随我们至今都没有被发现的妖女部落土人被鱼丸发现,并于当夜被虎丫和蛋蛋埋伏放倒,最终,在我的授意下埋进了树林中,我发誓,只要我们四个不说,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 但妖女如此的举动着实令我不厌其烦,这显然没有丝毫的善意,也让我对那妖女在脑海中的印象降到了极点,这美貌女人的内心犹如蛇蝎一般毒辣,假如再结合她那双会变色的眼珠和能够控制人心神的能力,那就简直是神话中的“美杜莎”真人版,虽然我不那么确定她是否真的能够控制人们心神,但,自这一天以后,我都叫她“美杜莎”,而且,这个名字传播得很快,几年后,连她们部落自己,也都称呼她为美杜莎,区别在于,她们可能根本不知道美杜莎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 我叼着跟草棍儿坐在曾经被鸟啄过的那块礁石上,再次面对“不受欢迎海滩”前面汹涌的海浪,实际上,这里距离我海难的那片礁石滩已经不远,我没有再让他们前行,而是决定在这片海滩附近休息一天,因为,这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对我来说,只要走到了这里,回家的路就再不是这漫无边际的细沙和无穷无尽的海浪,而是可以有很多选择,而每一种,对我来说,都熟悉至极。 我的家,我的山洞,我的谷物和兔子们,我,你们的国王,回来了。 第六十三章 权威不容侵犯

我们在“不受欢迎海滩”足足盘恒了三天,是的,整整三天,这三天里,每一天我都会睡到日上正午,而且特别交代过他们,不要来打扰我,这是这四个月以来,过得最惬意的三天,睁开眼睛就有烤熟的螃蟹和拨过皮的橙子摆在我的杂草堆边,闭上眼睛也再听不到蛋蛋那令人厌烦的呼噜声,我让他们的草床安置得离我远一些、再远一些,只要彼此呼唤能听得到就行了,这才换来了这三天的安宁。 直至再次启程,还是老规矩,蛋蛋负责将所有的篝火痕迹掩埋,虎丫负责杂物和吃剩的食物埋入深土,而蛋蛋的那个小奴隶.....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她小女奴了,鱼丸小朋友,仍然负责殿后的工作,坦诚的说,我越来越喜欢这孩子,虽然满脸的黑毛儿,但却非常靠谱儿,而且非常聪明,只是年纪小了些,加之那满脸毛发的长相实在让我不能恭维,不然真想收到身边来当我的贴身女佣。 由这片海滩到“家”的路途对于我来说,格外的轻松,毕竟轻车熟路,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我们又四个人,除了我之外,各个身手了得,再不会像我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出现那种被困住的窘境,甚至,在我们出发的第四天,我就发现了我所饲养的鸽子,它就落在了我暂时栖息的一个树梢上,静静地看着我,像是来探望我一样,它极易辨认,还记得吗?我给每一只饲养的鸽子脚上都系着一块极小的塑料。 这次相遇让我更加的归心似箭,终于,由环岛航行突发海难的那一天起的第四个月零七天,也就是1月31日,我终于再一次的躺回了自己的山洞,自己的窝。 但,很显然,我只能在这个舒适的床榻上沾一下,便不得不再站起来,尽管我是那么的不愿意再动弹,因为,貌似有一大堆的事情等待着我做,比如: 1、洞外那三个人如何安置? 2、他们今后的工作如何分工? 3、鱼丸这个看着像假小子一样的小姑娘是不是绝对可靠? 4、赶紧去看一眼谷子地; 5、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所积攒的那些粮食已经发霉变质,这几个月的食物问题该怎么办?毕竟,距离下一次耕种还有些时日。 6、美杜莎那条蛇蝎女人,是的,也就是妖女部落,我必须尽快搞出来个防御工事,能挖壕沟挖壕沟,最好特么弄出个碉堡来才好,反正,我再也不想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7、是时候思考一下老子到底还有没有机会重返我的文明社会?这都四年了,我那天杀的祖国即便放弃了对我的搜救,可这四年里老天爷您是不是怎么也得安排艘船让我偶遇一下? 8、.....我还没想好第八条该想什么。 日头照在蛋蛋的皮肤上反射的光线让我格外反感,可能这就是男人,在自己的领地上,会非常讨厌一个同性的出现,特别是一个赤身裸体只在裆部绑上几条树皮和根茎的同性,我在那些小箱子里翻出几件崭新的工作服扔给他们。 虎丫见到这些东西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头,好吧,我知道这的确很难为她,也确实很限制她行动的敏捷性和速度,但,她必须得穿上,因为,我已经回到了家,这个家里,又很多对人的神经进行麻痹和催化的物品,比如:“酒”,我可不想在某一天举着瓶茅台跟这野人搞出什么禽兽之事,尽管她的身材和脸蛋儿让我几次都想忘记这种芥蒂,但,不同物种就是不同物种,两码事,我爹也绝不会同意我拉着个野人回家并亲口告诉他这是他儿媳妇,他老人家一准儿能掏出枪当场毙了我。 相反,鱼丸倒是十分顺从的在众目睽睽下换下了麻衣换上了工作服,她甚至还自己亲手系好了纽扣,这让我十分惊讶,很显然,妖女部落对文明的进场和事物的掌握要比虎丫她们进步很多。 我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原本被我视若珍宝的那最后一条“鸟铳”,它崭新的程度甚至能让我闻到枪体里油脂的味道,手铳也只剩一把,我却没有再带在身上,而是放回了那个工艺盒子里,毕竟,鸡蛋如果都装篮子里,万一篮子出了意外,我将再没有枪可用,这对我来说,实在过于危险。 配好了几包火药和铅弹,我忙不迭的带着他们奔向了不远处的谷田,好吧,我承认谷田里的场景的确令我很失望,就像是大热的天我正叼着一根冰棍儿美滋滋的看着街上的大妞儿,却有人在我头顶倒下一盆冷水一般的感受,因为,我的谷田里早已杂草丛生,而我在环岛航行之前所播种的那些种子,却连个芽都没发出来,这让我痛心不已,毕竟,为了播种它们,我耗费了整整十几天,流下过很多汗水。 我考试反思不发芽的原因,思前想后,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座岛的海侵太重,而我所处的东岸正好迎着海风,海风里夹杂着过多的盐分,侵蚀了我翻过土的土壤,加之,在播种后我就离开了这里,从未给它们浇过水,保不齐这几个月也没怎么下雨,才导致了这样的恶果。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幼苗刚刚发芽就被那些天杀的飞鸟和兔子无情的践踏和蹂躏了。 但无论如何,我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祈祷。 祈祷我之前所储存在米仓的那些未脱壳的米粒没有发霉,不然.....可就不是仅仅是用“后果不堪设想”来形容我的处境了。 但,真实的情形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很多,由于我的谷物储备很富足,而且还给它们做好了通风,尽管环境相对潮湿,但却没有腐烂,仍然安详的呆在那里,反而是那些被我炒熟的谷物,娘的,满罐子泛着绿毛儿,早已发霉变质,我一边骂着街,一遍让蛋蛋把这些东西连带着罐子一同埋到山脚下的泥土里,让它们自此 在我的世界里消失,看着就恶心。 蛋蛋和虎丫对我所生产的罐子并不那么好奇,可能,在她们的眼中,在我身上发生的任何稀奇古怪的事物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但鱼丸却总是会东碰碰西摸摸,特别是对这种她从未见过的陶罐十分好奇,坐在地上抱着一个我拿出来的新罐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才一脸懵逼的望着我,眼中满是好奇,继而这种好奇发展到了她身上现在所穿的衣服,甚至,转而到了我那支始终不离身的鸟铳。 这让我立刻产生了极大的反感情绪,我拖着这十岁女娃的衣领把她拉到谷田边上,摘下鸟铳,对着几米开外树上的一只大鸟“嘭”的就是一枪,一阵浓烟过后,那大鸟应声落地。 转而,我就立刻将那黑洞洞的枪口转向了满脸惊恐跪伏于地的“鱼丸”。 第六十四章 食人族的米饭

跪伏在地上的鱼丸,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我能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黑毛儿连带着头发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她搞不懂我是如何在这丝毫没有云朵的天气下招来了这一颗“天雷”,更搞不懂我为什么要把能招来“天雷”的神器突然对准了她。 看着她的眼神,我也是一阵的自责,毕竟,她还只是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正是对一切未知充满好奇的年纪,我为了示威,为了自己的权威,又何必吓唬她呢?,想到这里,心头也是一阵心酸。 还记得“老谭”吗?是的,我的那个大哥,我的那个发小儿,他也有个八岁的儿子,我记得有次省亲回家,到了家就发现自己珍藏多年的“古笛”笛孔儿被人戳破了很多细洞,要知道,这些“古笛”要说值钱,就是因为这些笛子孔上被古人封住的那些保护蜡纸经过前年却仍然透明如初,可现如今,却挂在我的墙上破败不堪。 这令我顿时大发雷霆,发誓要查出真凶,直到我姐抱着老谭家的娃跟着我姐来看我的那一天,我才知道了真相,门缝里我看见,他就是这样想抚摸他心爱的玩具一样抚摸着笛子,而后用嘴放在笛孔上逐一吹拂,他发现,只要是破了蜡纸的笛孔才能吹出声音,而那些有蜡纸的则不行,于是,我的“古笛”就是这样落了难。 我猛地闯进门,对着我这个大侄子就是一顿咆哮,直至他撇着自己的小嘴儿努力不让豆大的眼泪滚出眼眶,自己这才冷静了下来,也正是那一次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省亲,最后一次回到北京,而如今,我真想再抱抱这孩子,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二叔错了”,再给自己所有的房产都卖掉,给他买笛子,让他挨着个儿的戳,一只古笛九个孔,我发誓能让他戳到他自己娶媳妇那天,满意为止! 算了算,这孩子现如今也已经十二岁了,我想他。 哎,说这些干嘛,我忍着心酸,把枪口由鱼丸的头顶移开,伸手像是安抚蛋蛋一般拍了拍鱼丸的头顶,果不其然,什么主子什么奴才,这个动作果然有效,早已滚出泪花的鱼丸瞬间就止住了泪水,却仍然茫然的看着我。 我用手势示意她去把那被我打死的大鸟捡过来,她没需要我再示意第二遍,便非常聪明的领会了我的想法,径直跑了过去,却没有立刻捡起来,而是非常惊讶的把那大鸟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那大鸟胸前已经被铅弹打得十分模糊,骨头都支出好几根儿,而背部却完好无损。 她乖巧的摘下一根大鸟最长的尾羽,插在自己本就乱蓬蓬脏兮兮的头发里,顺势就把大鸟扛在了自己的肩头,我示意她放下,因为我知道,这种鸟肉不好吃,而且由于身中铅弹,清理起来十分麻烦,而对我来说,食物多得是,单说兔肉,就够我们四个吃到天荒地老,我射杀这只鸟,完全是要告诉她,我的东西,她再也不要碰半下。 她十分不解我为什么如此浪费“猎物”,但还是顺从的按照我的指示把大鸟尸体埋在了土里,并在回去的路上一语不发,安静的走在我的身前,就像是个被押送的俘虏。 这路程并没有耗费我多少时间,虎丫和蛋蛋仍然安静的坐在缓坡下面,我知道,没有我的命令,她们绝不会踏入那山洞半步,经过了过往五个月的相处,她们很清楚,什么事情做得,而什么事情做不得,尽管我从没有把他们二人当做自己的奴隶,但他们却始终把自己定位成奴仆,言听计从,当然了,虎丫有时候会独来独往,但那又如何呢,她已经非常努力的在改变自己了。 我把半年前留在洞里的肉干儿全部拿出来,又炒熟不少粮食,就在这个临近傍晚的时间,在那张我曾花费无数心血制作的餐桌上,想让他们饱餐了一顿,甚至,我还拿出了一瓶茅台,以示庆祝这头一次的“家中聚餐”,但很显然,这几位对那谷物粮食根本碰都不碰,只是竭力的用牙撕扯着那已被风干得比石头还硬的肉干儿。 我用自己做的筷子示意给他们看这谷物真的能吃,他们初时的确不信,直到我命令蛋蛋必须抓一把放在他自己的嘴里,是的,我也只能指挥得了蛋蛋,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命令虎丫,保不齐她会对我呲牙,或者甚至自此绝食也说不定。 蛋蛋示范的结果则是喷了我一脸的细米粒儿,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就像是刚刚他的嘴里含过什么让他万分恶心的东西一般,好吧,换位思考,也许就像是有人让我必须叼着一根人的手指头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吧? 看着满脸狼藉的我,虎丫却破天荒的笑出了声,我从未见过她笑,这是第一次,那笑容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却露出了她上颚的两颗虎牙,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看到这对儿虎牙,浑身就总是不寒而栗,就总是会想起她那次在船上红着眼睛呲着牙扑向我的场景,所以,我知道,这闺女,今后尽量别笑,而她,也的确非常配合我,这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活着时候的笑容。 鱼丸更是乐得前仰后合,当然了,惩罚便是我也借机往她的嘴里塞了一把这种像是小米炒饭一样的谷粒儿,她笑着本咧得很大的嘴瞬间就闭合起来,满脸的笑容刹那间就像结了冰一样,豆子大眼泪立刻滚了出来,但,这一切只是片刻而已,因为,没过几秒钟,这孩子便居然咀嚼了起来,是的,就是这样边流着泪边咀嚼了起来,我打赌,吸引她的,绝不是米香,也不是我晾晒而得的那些海盐咸味儿,一定是我炒饭所用的那些兔子肉油! 就这样,鱼丸成了我的首席品尝师,并且,也成了我的首席厨师,因为没过多久,她就将这炒饭的手艺学了去,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居然知道哪种草叶洗干净放在炒饭里会散出清香! 当然,我可没傻到把如何炼制兔肉油的方法教给她,因为,她跟虎丫以及蛋蛋不一样,我们没有经历过生死,尽管她还是个孩子,但,她的来路,不明! 第六十五章 安居才能乐业

那一夜的疯狂所产生的乐趣让我高兴了很久,知道吗?那是一种家的感觉,虎丫和蛋蛋就像我自己的亲人一样,我甚至可以放掉所有的戒心跟他们一起嘿嘿嘿的傻乐,当然,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彼此在交流着什么,但我就是想乐,这种感觉已经告别了我四年半的时间,而现在,我又把它找了回来。 但他们之间的这种交流在第二天便被我扼杀,因为,我实在不想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他们沟通而自己却全然不知内容,其实,扼杀这种交流其实只需要扼杀蛋蛋就够了,丫放在文明社会绝对是个话痨,吧啦吧啦个没完没了,即便虎丫不理他,他也依然会对着那个不得不理他的小奴隶叨叨个没完,这让我开始怀念他在船上的日子了,要知道,那个时候没水,口干舌燥,他才能一语不发。 但这种交流也不是全都是坏处,因为我能在这种交流中学习他们的语言,渐渐的,我发现这些土人同样非常八卦,原本我以为他们的交流仅仅局限于“吃”和“交配”,可谁成想蛋蛋最常说起的往事居然是”原来的部落中谁偷了谁的肉,而被偷的人是如何报复的“,这顿时让我对他们刮目相看。 当然,这是半年多以后的事情,至少,在现在,我还只能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他没日没夜的穷叨叨,尽管这和我最初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原本是想教会他们汉语的,可谁成想,最先被改造的,居然是我,和谁讲理去? 但,眼下,对于我来说,当务之急还有很多,那一夜的狂欢后,他们就那样睡在了山洞外,铺盖仅仅是一些兔皮和杂草,坦诚的说,这让我有些于心不忍,但想了想,这是我的特权,而且,我的确该迅速建立起权威,用行动告诉这些土人王权差异,就这样,我将原来的那个篱笆门又加固了一下,才安心的睡在洞里,任由他们睡在火堆旁。 第二天的清晨,我便端着鸟铳掀开篱笆门冲出了山洞,因为,虎丫又习惯性的在大约五六点钟的时间叫我起床,这是她在回归途中这一路以来养成的习惯。 但现在不同了啊我的姑奶奶,现如今我们衣食无忧、根本不用再那么每天提心吊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了,用得着这么早就起吗? 但最后的结果是,我只能说服我自己,因为,无论我怎么告诫虎丫今后都让我光着屁股睡到大天亮,她仍然会在天空刚刚出现鱼肚白的时候就喊我起床,直至她......,算了,那是以后的事。 当务之急,除了昨天所想到的那些外,最着急的就是我得给他们三个弄出住的地方出来,我曾试探的问过他们在彼此原来的部落都睡在哪里,结果却大相径庭,虎丫部落相对简单,也很原始,就是用些树枝和树叶搭起个三角帐篷在背风的山脚处居住,原本我指望鱼丸他们能好一些,毕竟在我的感觉中,他们穿衣服,会利用些简单工具甚至伪装,结果却发现,他们更加原始,干脆就住在山洞的干草堆里,而且是群居! 好吧,本着万事不求人的教条主义思想,老子亲手在地上画了个图,还记得我的世外桃源吗?对,就是那几间茅草屋,现在所欠缺的,仅仅是这山洞前面我的树丛院墙里面,没有任何一棵树可以借力搭个茅屋而已,况且,我也并不想让他们住在这个缓坡上,要知道,这观海的海景山洞,可不是想找就找得到的,让他们住在这缓坡上,会毁了这道风景。 于是,我让他们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在我的树墙里挑了六棵小树砍断,又一颗一颗的深埋入土,用嵌入结构和隼牟结构一棵钉子都没用的搭起了一套联在一起的三间简房,其实,我很想用钉子,刚刚登岛的时候,我也确实在那个大木箱子上弄下来了一些,但,怪我太大意,没注意保存,都生了锈,尽管它们都是钢的,但在这种岛上,海侵太严重,还是让它们生了锈。 而在他们砍木头的半个月里,我和鱼丸可没闲着,我让鱼丸在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挖出好多黏土,还记得我用来治陶的那种吗?没错,就是这种黏土,用那些小木箱装好后和上水、再加些树叶和大量干草一起弄成泥,在太阳下自己风干,当然,我对这些土坯有规格要求,每块土坯长度要求与鱼丸的小腿一样长,与她的小臂长度一样宽,而高度则恰好是她三个手掌连带手指头的高度。 我给她做了几块儿范例,谁成想这孩子一学就会,而且,这个活儿并不需要什么力气,而是一种简单的重复作业,你知道的,孩子嘛,总是会没什么耐性,刚开始的时候是觉得好玩儿觉得好奇,渐渐的就会消极怠工直至往地上一扔再也不管,但鱼丸却没有这种态度,她非常认真的作着这一切,每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原本满脸的黑毛儿都会被泥巴粘成土黄色,让人看着心疼,哦,是的,我要求她太阳一过头顶就回来,因为我实在没办法用语言跟她形容什么是傍晚,而一旦天黑下来,我就会担心这孩子的安全,毕竟,她还是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她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反看另外那两位,呵呵,简直无语,虎丫和蛋蛋的砍树,不如说是撞树,我不舍得把小斧子借给他们用,只是弄了两块锋利的岩石块儿绑在木棍上砍树用,结果他们怎么都觉得不和手,而是用他们的老办法,放火烧树根,而后再把树撞倒,最终的结果是:蛋蛋负责生火、蛋蛋负责烧树根、蛋蛋负责撞树、蛋蛋负责用岩石块儿修理树枝,全是蛋蛋的,而虎丫呢?每次我去看,虎丫都是趴在一棵高树上目眺远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当然了,他们这种完全没有安全意识的生火行为,也差点引起一次小火灾,幸亏为了给谷地浇水我预备了很多窑罐的困水,不然蛋蛋一定会被活活烧死在那密林墙里。 但,所幸的是,九九八十一难后,他们的房子雏形已经出来了,不是吗?这三间小房的六根柱子和四根横梁已经架在了那里,我们四人又把半山腰上鱼丸晾治的那些土坯壹壹的搬了过来搭起了房墙,土坯间塞上干草又和上黏泥土,我的天,完工的那个傍晚,我欣喜若狂,这的确是人类的杰作,是人类、这种统治地球数千年最高级动物的智慧结晶,看到了吗?老子造出了房子!哦,好吧,这房子的确还有些缺陷,我承认,我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房子弄出顶棚来。 第六十六章 人类智慧的由来

在造房子这件事上,整个过程我都将他们三个分开劳作的,比如虎丫和蛋蛋只负责木头和土坯的搬运,而鱼丸只负责土坯晾治,原因无它,我只是不希望他们会一股脑的把这些东西都学了去,就像我永远都不会教鱼丸如何炼动物油一样,她同样能够做出好吃的炒饭,但,她必须、并且永远都需要我的油。 直至我独自将三间没有“屋顶”的土坯房子所有缝隙填补完工,这才将他们叫至近前观赏我的大作,当然了,房顶仍然是空荡荡的,抬头就能望到天,但那又怎么样呢?蛋蛋和鱼丸仍然手舞足蹈欢歌鹊舞,而虎丫,则是站在房屋的最中心,紧皱着眉头始终看着通透的天空。 好吧,我知道她一定在思考他们的神为什么会给他们造出这么个没有屋顶的房子呢?尽管这房子是如此的舒适、如此的遮蔽潮湿,但,为什么没有屋顶呢? 我十分想告诉他们我真的想不出来如何把屋顶弄出来,或者说,在我设计之初,就忘了屋顶的事儿,但其实,即便我没忘,我也的确不会,因为这里没有水泥,没有钢筋,更没有那些熟练的工匠和一大堆的计算公式,而我华夏老祖宗留下来那些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古建筑,它们的屋顶我只是看见过,但却丝毫没有研究过,谁特么会想到有一天会用上这些?拍着胸脯说,现在的你,在不查网络的情况下,能讲明白故宫那些宫殿的屋顶是怎么造出来的吗? 哎,其实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肯定知道,但我,真的不知道,可这却并没有影响她们三个住进去,不是吗?我甚至还教会了他们如何做一个简易的床,上面再铺上干草,那几天,她们三个在各自屋子里,睡得美滋滋,我甚至看到,鱼丸已经将她辛苦跑到海边拾来的贝壳贴在土坯墙上,用来装饰她的房子~,要知道,这可是集体分房,没跟她们要首付,也没有分期付款就让她们住了进去~ 但好景不长,嗯,发生了三件事,其实事情也不大,但却让我不得不做出些改变。 一呢,在他们住在那个离我只有几百米的半山腰土坯房里的第三天,蛋蛋就垂头丧气的跑了回来,继续睡在我的山洞门口,我最初还以为他的忠诚令他每日守护我的安全,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的呼噜声吵得虎丫对他呲牙,把他赶了回来...... 二呢,是又过了几天,另外那两位也陆续的走了回来,原因是下了一场雨,那雨虽然不大,但也把这俩女人浇得像落汤鸡一样,我强忍着笑,可蛋蛋却忍不住,尽管他在山洞外也被淋得体无完肤,但五十步笑百步的心态令他大感快意。 三呢,好吧,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终于有了放矢之地,她们三个自主研发的又弄了三根木头过去,深埋在了各自屋子中间,以这根木头为圆心,在房顶上斜着搭起了厚厚草棚,又用藤条绑了个结实,等她们完工邀请我去观看的时候,我愣在了原地,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这样被她们解决了,“有需求才能逼得人类智慧攀升”,这是哪位哲人说的话来着? 看着那些细长的草梗和藤叶,我又突发奇想的将剩余下来的一部分纷纷立在了这三间土屋的外墙处,紧贴着墙,这样一来,雨水就不会直接接触土坯,会令屋内更加干燥一些,那一晚,我睡在了原本属于蛋蛋的土屋内,坦诚的说,跟这土屋比起来,我那个山洞简直就是洗澡堂子,潮湿不说,而且随时都感觉会有坍塌的危险,而这土屋,即使坍塌,顶多也就是落自己一身的草! 这诱惑着实不小,但,我还是没有要求换住过去,而是仍然窝在我这个浪不啃狗不叼的破洞里,因为,我在这里住惯了,虽然它面积不大,而且挡不住风,但,我即便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我想找的东西,这就够了。 蛋蛋最终被我安排在了树墙上居住下来,我在树墙那里离地十几米的位置上将几棵树联了起来,为他搭建了一座树屋,离我的山洞只有三十米的距离,当然了,这个树屋我也是精心挑选的位置,因为,它还有个特殊的功能,瞭望哨!而这个哨塔,白天归虎丫观察和发呆,晚上归蛋蛋睡觉打呼噜,一切的问题好像就这样解决了,而完成这些,已经是距离我们返回山洞后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一个多月中,我们再没有发现妖女部落也就是“美杜莎”的人靠近我我们,或者说,我连个人影都没有发现过,这也许要归功于在我们颠沛流离的途中已经干掉了她所派出的所有跟踪人员,当然,鱼丸其实也算作一个,只是,她被我收编了而已。 在一切都收拾停当的时候,我带着蛋蛋回过一次“世外桃源”,你们还记得这里吗?那个风景如画的地方。 当我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它依然美得出奇,原本架起的茅屋依然悬挂在两棵大树之间,不远处的水果熟得已经散着异样的香甜,只是,可惜了我圈养的那些兔子,它们跑得一只都不剩,哎,尽管我在环岛航行前已经为它们铺上了非常充足的嫩草和水,但,也许是因为我走得太久了,那些嫩草上遍布它们的粪便,而嫩草之下,我居然发现了几个洞,直通篱笆墙之外,我这才恍然想起来一句成语:“狡兔三窟”,妈的,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兔子是会打洞的! 哎,跑也就跑了吧,也许,这种生物原本就不适合圈养,我知道人类最早所驯养的牲畜是鹿,而非兔子,但,在这么个荒岛上,我到哪去找两只活蹦乱跳的鹿出来?还必须恰巧得是一公一母! 但最终,我仍然搞起了兔子养殖,也许你会以为我一定又抓了很多野兔子养在了自己山洞附近?嘿嘿,才不是,因为在之后的两个月,当我再来到“世外桃源”时却发现,那些已经跑了的兔子又自己溜了回来,而且就在这个院子里繁殖,它们把这里当成了家,当成了它们自己的伊甸园,而我,索性干脆把那些兔子打的洞就留在那里,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您爱去哪去哪,但只要是回来的兔子,我都有大把的嫩草喂养,就这样,一只公兔子就会经常带着几只野生母兔子回来过夜,说也奇怪,那些野兔来到这里,也都不再走,就这样定居了下来,搞得我不得不把这个兔子圈扩张了三次,而且规模也越来越大,但最初的那几只小兔子,也就是我所定义的种兔,却始终留在那里繁衍它们的后代,不离不弃,当然,这也是以后才发生的事~ 这样美好而且平静的生活简直神仙眷顾,但我早该想到,神仙怎么会让一切都这么太太平平的发展呢,鱼丸所作的一件事,令我大出意料,并且造成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第六十七章 人类的一大步卡住了

这件事情着实是因鱼丸而起。 还记得鱼丸在我们归途中山上所把玩的那两块黑褐色的石块吗?是的,就是遇到大猫的那座山上她捡着玩儿的,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撒过手,当成了自己的玩具。 一天上午,我带着蛋蛋和鱼丸下地为谷地翻土,准备月后将迎来的种植季节,无意间其中的一块石头翻出了她的口袋,那表面光滑的石面将刺眼的日光射进了我的眼睛,令我一阵的不舒服,我本想对鱼丸发顿火,因为不久前我已经要求她将这刺眼的玩意儿扔掉,她却没有服从我的命令,这让我大为恼火。 但当我把这石块捡起来准备扔进山里让她再也找不到时,却发现这东西在我的手里出奇的沉重,一块儿石头却有着两三块儿石头加一起的重量。 这让我顿时好奇心又升了出来,尽管我在上次海上历险并回到荒岛后发誓再不对任何事物好奇,但这石头实在太奇怪了。 它的手感就像玉一样温润,而它的质量却显然高于我所见过的其他石块儿,而那黑褐颜色,更增添了它的一种神秘感。 起初,我认为这很可能是块儿陨石,但想想又不对,因为那座山这种石块遍地都是,或者说,那整座山有可能就是由这种石头材质构成,假如有那么一座山般的陨石在数亿年前撞入地球......呵呵,地球是否还存在都是个大问题。 也许是一种矿物质,这是我的第二个念头,很可惜,我的文化课只念到初中,本该上高中的我就被我爹强送进了军校锻造,导致我的化学知识仅仅停留在极其浅薄的水准上,而更多的知识,则是来自日后生活中的积累。 但有关这种黑褐色的石头到底蕴藏着什么物质,我相信不仅仅是我,相信大多数人也都不会一眼就能看个明白,但我知道,有一种方法,也许能让我获得答案,而且这方法其实并不难,只是,我需要一些小工具,而且,一旦我的实验能够成功,也就是说,我所猜想的这石头中真的存有什么矿物质,那么,对于我和我们四个来说,生活都将有一个质的变化。 比如,我们将不再为镐头、锄头和镰刀这种劳作工具的事儿发愁,甚至,我都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思考着如何打造一把斧子用来看下更多的树为自己搭建一间真正意义的木屋出来,在回山洞的路上,每每一想到这些,我都会在鱼丸那满是黑毛的脑门儿上亲一口,这实在够让我庆祝一番的了。 但实际的结果呢?好吧,虽然我不想提,但终究还是要说一句,“屁结果都没有”! 我的确按照曾经看电视上学来的那些办法把这两块石头放在一块儿破陶片上,而后再放进曾经我搭建起来的那个火窑里烧,还记得吗?这个火窑是我用来烧治陶罐的,可谁知这破石头及其耐烧,我溜溜的烧了一整夜,片刻都不曾离开,不停的往里填木头吹着气,可它却像是孙猴子一样怎么都炼不化,但石头的表面却有些微红,这更加令我确信这石头里却是有着丰富的矿物,只是我这土窑中的炉火温度不够而已。 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假如我有点煤就好了,但,这荒岛上,我到哪去挖一车煤出来呢? 当然,我也试了把这有些略微发红的石头扔在地上,并急忙用山上随便的一块大石头砸向它,期望它能在高温下略有些变形,让我能够利用起来,但很可惜,这杀千刀的破石头却连个齿儿都没掉,其密度非常高,可见一斑。 在经历了几次实验后,我最终放弃了对鱼丸的这两块石头的所有想法,当然了,我的实验也导致了鱼丸见到我就噘嘴,因为我毁了她心爱的“玩具”,尽管我答应会弥补她,但转眼间岛上耕种下种子的季节也就到了,一忙起来,这件事儿便被我扔到了九霄云外,再也没有想起,毕竟,谁会记得对一个小屁孩子的承诺呢,更何况,这小屁孩子还是我的奴隶的奴隶! 可没过几天,我就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孩子的世界永远不是我们这些成年人所能理解的,因为,她失踪了,带着我头天晚上分给她的几块肉干和一些炒饭,消失在了她自己的土屋。 而她所心爱的那些花哨的贝壳和龟壳,她却一个都没带,只是穿着衣服带着吃食,消失在了我们的生活。 这令我的内心感到了很多的不安,在我的分析里,有几种可能产生,比如说,这孩子被我伤了心,于是返回了美杜莎那妖女的部落,当然,这就代表着老子必须立刻加固我们的防御,并且处于战备状态,而且,我们还不得不放弃已经开始了的耕种,这种可能性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因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她顺着哪条路走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还有种可能,当然,前提也是她被我伤了心,于是搬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居住,比如我曾带她也去过的“世外桃源”,小孩子嘛,赌赌气而已,这是我最希望的结果。 其实,在我的心里还有一种隐患,也是我最不愿意去想的,那就是:鱼丸其实本就是美杜莎安插在我们身边的探子,这一次的离开也许是搜集到了什么对她们来说非常重要的情报,于是认为必须离开,不然,我实在想不明白她是如何绕开树上的瞭望哨,在虎丫密切的监视下逃遁而走。 想的越多担心就越多,心里略微有些发慌,都怪我,也许,又是那该死的好奇心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我让虎丫立即多带些肉干儿寻踪追出去,又让蛋蛋去一趟“世外桃源”,看看是否有鱼丸去过或隐藏的痕迹,而自己,则在那个下午躲在山洞里独自喝起了闷酒,边喝着边抽自己大嘴巴,心里念叨:“老吴啊老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第六十八章 天杀的老谭

文前寄语: 人总是会把另一个人想的很坏,或者很好,但最终的结果却通常与自己的判断背道而驰,为什么呢?因为你所作的判断并没有与“利益”二字挂钩,当你认为一个人对你有所企图,在利益的驱使下你应该懂得如何地方和如何萃取,最终,你们可能成了很好的合作伙伴;而相反的是,如果你认为一个人简直就是自己的俞伯牙钟子棋,那么在利益面前,对方便会将你的底线一拉再拉,最终,成为一个你从不想见到的坏人。 所以,这个世上的人,并无好坏,而只是各自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去获取利益,当然,我所谓的这个“利益”,并不一定是金钱,你知道的,这个“利益”二字涵盖很广,比如友情关系、雇佣关系,都是利益的一种,当然,也比如吴洛因对虎丫、蛋蛋和鱼丸的这种无条件的相信与恩情,也是利益。 所以,当利益的受益者鱼丸不告而别的时候,吴洛因才会立刻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正文: 鱼丸的离开,让我闹心了很久,不是吗?距离她不告而别后,已经整整十天过去了,现在可好,除了蛋蛋,就连追踪而去的虎丫也再不见踪影。 而这十天里,我吃不香睡不着,每天还要忙乎农种的事,你知道的,虽然土之前就翻过了,还浇了不少水去润地,可特么到了真正播种的时令却又剩下了我一个人,要知道,老子这回要播种的可是五个大活人的量,为什么是五个呢?因为我发现,蛋蛋一个人就能吃三个人的口粮,而且还总嚷嚷着饿,我想知道,在他跟随我之前,这个食人族到底是如何填饱肚子的?每天啃食一个大活人吗? 当然了,我试着教蛋蛋播种子,但他下种的质量和速度实在不敢恭维,很多种子要么埋的深了要么就浅得躺在泥土之上,根本不可能冒出芽儿来,最终,我也就不用这位爷爷了,而是转而让他去山里逮兔子晚上烤着吃,毕竟,即便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也得填肚子不是? 蛋蛋拎着弓箭立刻恢复了活人的模样,此前每每拉着他下地干活儿,他都一脸死灰,现在让他去打兔子,开心得不得了,你知道的,在我看来,蛋蛋的神志就像个孩子,甚至,在我的感觉里,他的心理年龄可能比那个满脸黑毛的鱼丸还要小上几岁的样子。 但早晨活蹦乱跳出去的蛋蛋却拢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走回了驻地,见到我的时候,他的两手空空,别说兔子,手里就连根儿兔毛儿都没有。 我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头,他用手比划了半天,意思是说,我这个岛上的兔子机警的很,只要他稍微靠近些就连个兔崽子都看不见,而他这弓箭的射程又很差,所以打不到猎物,他边比划着,边一脸的沮丧。 我提起他自己做的那把弓箭,这是一把简易得再无法简易的土制品,硬乔木做的弓身,过了油的藤皮做的弓弦,而那箭身则是用了一根弯弯扭扭的木棍儿,只是尖处顶着一点点森白的硬骨,略有锐利。 借着老天爷余留下来的一点点日光,我在半山坡上捡起了根还像样的木棍带回山洞,借着火光,用我的小斧子一点点的修去边缘的凸起,再把木棍削得笔直仅有小拇指粗细,最重要的是,我把箭身末端留了一个非常狭窄的十字缝隙,又用兔子的软毛一点点塞满,再插上四根鸽子翎毛,向外拔了吧,直到自己感觉插得很紧,又把他的骨制箭尖儿拧在箭头,这才交给了蛋蛋。 接过这根箭的蛋蛋横看看竖看看,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转身边去抄靠在洞边的软弓,却被我一把拦住。 我对这根箭身是有些信心的,或者说,其实我更应该给蛋蛋做个弹弓,那样可能更令他得心应手,但既然现在急需兔肉,那不如先凑合用这弓箭吧,可这大半夜的他一箭射出去,我打赌,箭身最少二三十米的距离都是平飞,再之后呢?鬼才知道这刚费尽力气做出来的好东西会躺在哪个角落里,即便是天亮了,都不一定能寻得回来。 那一夜,两个男人就这样对着篝火啃着炒米,一切的肉腥都已绝断,味如嚼蜡,我开玩笑的举起蛋蛋的大拇指想吃,结果吓他一跳,忙把手缩进上衣里,不消片刻,自己又伸了出来,举着大拇指颤颤巍巍的伸到了我的嘴边。 这就是我的乐趣,而且,对于蛋蛋的这种调戏,我乐此不疲,他自称是我的奴仆,但始终,他都是我的朋友,就连他死去的那一天,他还在问我到底如何看待他和他所作的一切。 天光大亮的时候蛋蛋还是射出了这一箭,而且,不出我意料“嗖”的一声,箭身便自此再也不见,蛋蛋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后来告诉我,当时他吓坏了,因为在他原来的部落里,即便是最勇猛的战士,都不可能射那么远,而他却连力气都没发,就做到了。 当然,结果自然是我们再也没有找到前一晚我刚刚为他精心打磨的那支箭,于是,那一夜,我们又一次捧着那该死的炒米吃了一顿,而这一天,已经是鱼丸和虎丫离开的第十六天。 次日清晨,我看了看刻在长木碑上的日期,便忙不迭的将“老谭二十三像”摆在了洞口,尽管蛋蛋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很怪异,我也懒得跟他解释有关二十三号这一天的由来,毕竟,蛋蛋在一个月前已经见识过一次,那一次我就已经跟他们三个解释了很多,不过,我相信他们肯定没有听懂,哪怕是一个字,都不会懂。 蛋蛋带着他的新弓箭出发了,而我,则把自己泡在了水池中,水很冷,但还能承受,用池边的土搓了搓头发,又冲洗干净,这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等我再走到田边准备播种的时候,却已经日过晌午,而这时,我浑身打颤,身上忽冷忽热,脑袋也昏昏沉沉,我知道,几天来只吃了些油盐炒的谷米,这让早已习惯了与肉为伍的体格有些不能适应,我......可能是发烧了。 第六十九章 乌鸦

我这次生病,躺下就是十多天才算好转,还记得上次我吃了海龟肉中毒闹痢疾吗?那么严重的病我几天不也就好了?而这次大不相同。 病在床上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充斥在我的脑袋,那便是外族病菌,假如,我是说假如,虎丫她们的部落或者鱼丸所在的妖女部落真的是一个从未开化过的族群,那么,他们身上所携带的细菌便足以要了我这个“外来物种”的命,反之亦然,还记得两个月前虎丫的那次发烧吗?在我的感觉上,一个成年人特别是年轻人很难烧到她的那种程度,或者说,她可能就是因为一场雨,免疫力低下而染上了我身上的某种病菌而导致的,这绝对不是妄想。 而现在的我,也许处于与虎丫当时同样的处境,所以,才能在那天中午瞬间就将我这么个在荒岛上生活了四年的“野人”击倒在草床上十几天。 当然了,一切事物都不能往坏的方向去思考,这十几天里,蛋蛋被逼无奈的终于打来了兔子,他发现那种插了鸽子翎毛的弓箭极其好用,自己又做了好几支,你知道的,我养的鸽子就那么四只,妈的,现在每只鸽子都飞不起来了,全靠人工喂食,这个煞笔!无论起点这个网站让不让骂街,反正我骂了,怎样? 与此同时令我兴奋的是,这个杀千刀的蛋蛋终于学会了播种,或者说,丫可能之前就是在跟我耍心眼儿,我病倒后,他还是将那些没有播种完的种子壹壹塞进土里,跟我播种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这让我反感了好几天,内心中对蛋蛋的评价又降了一级,我之前就觉得有时候他会耍些小心眼儿,不如虎丫那么忠诚,也不如那个孩子鱼丸实在。 但每每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却又会把一切拉回到现实,时至今日,仍然陪在我身边,每天用湿毛巾给我冰敷的人,仅剩下他一个,而那俩忠诚的和实在的人,却又去了哪里呢? 我突然想起了我姐,她结过一次婚,丈夫家妯娌三人,她是老大家的,自然伺候的就多,于是出错也就多,最终,婆婆对所有人说老大家的这位不好,最不合婆婆心意,而另外两个从来只动嘴皮子、每周连人影儿都见不着的儿媳妇却成了孝睇顺媳,可能,这是同样的道理。 当然,老姐在我最后一次省亲的时候便离了婚,我那认死理儿的爹极力反对,认为这样做伤了怹老人家的脸面,我记得老姐只说了一句话:“我十二岁被你赶出家门,二十一岁又一次被赶出来,现在三十三了,不怕再多一次”,好吧,话说的硬气,换来的却是我跪在地上呆了一夜,时至今日,我也特别想明白,为什么她闹离婚,我却要跪着受罚?我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说话都不行了?关我什么事啊? 好吧,好像扯得有点远,病人总会把思绪发散到九霄云外而不自知,蛋蛋这十几天来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每天天不亮就要走进洞来伺候,直到弄完了肉食和炒米再擦拭一遍才回到瞭望哨憨憨入睡,他烤的肉,从来特么没熟过,更别说炒米了,幸亏我牙口好,打赌,但分再老十岁,满嘴牙都能咯下来。 但我的病情却在这种每日的碎碎念中不断好转,直至生病以来的第十六天,我才算能晃晃悠悠的下了床走出洞外,掰着手指头算算,这已经是鱼丸出走的第三十一天,而至今,她们两人仍然了无音讯。 洞外一切的一切与我病倒之前全无二样,天还是那么蓝,海水仍然敲击着海岸边的岩石砰砰作响,而蛋蛋,却也似初见到他一般憨态可掬。 我向着老天爷拜了拜,又朝着“老谭二十三”敬了个军礼,它这些天一直摆在我的洞口,因为我不允许蛋蛋动我洞里的任何事物,所以它就摆在那,经过了一次雨水的冲刷,却又格外的亮眼。 再一次抬头望向天,一声鸟鸣引起了我的注意,这鸟鸣声音很大,而且就在参拜老天爷的方向上,所以格外扎眼,一只我在岛上所见过的白色大鸟被一只黑鸟在天空中追逐,扎眼的功夫便被那黑鸟叨了一口并像死了一般迅速跌落海面,那黑鸟则像鱼鹰般迅速坠了下去,双爪牢牢的抓在白鸟脖子处由海里拎了起来飞向岛的深处。 四年来,我从未在这个岛上见过这种黑鸟,这是第一次,或者说,除了那只大猫,我从未在这个岛上见过具备有攻击性的物种,当然,也除了两个月前见到的黑龙,好吧,还要算上周围日益见红的海藻。 这一发现令我吃惊不小,神色陡然一紧,要知道,一种新生物种出现在一座荒岛上,这对于荒岛的食物链和生态将起着决定性的影响,当然,虽然我自己也是“外来物种”,但我知道节制,甚至作为高级生物,我还知道繁养,但这种看似乌鸦、却比乌鸦大一些的东西,只要出现,不出半年,就能让这个岛变成一个再无生机的地狱。 蛋蛋也仰着头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我尝试询问他那种黑鸟的情况,他却皱着眉像是在对我表达这什么,时而张牙舞爪,时而紧张兮兮,最终,我也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自己回到洞里,抄起鸟铳,我下定主意,只要我再见到这种东西,有一只算一只,绝不会让它再飞回去。 但,没过几天,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发生了两件事,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个,都足够我改变所有的计划,甚至,都足以令我将一切的一切推翻了重来。 岛上那种攻击性很强的乌鸦越聚越多,根本不是我能射杀得光的,而且,他们似乎认定了我就是他们的敌人,每天都会趴在我的缓坡上对着我嘶鸣,由早到晚。 其次,嗯,在鱼丸消失的第四十天,虎丫回来了,鱼丸也回来了,但却不是虎丫押送她返回,而且,恰恰相反,是鱼丸吃力的用大芭蕉叶拖着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气在的虎丫返回了我们的驻地。 第七十章 消失的箭尖儿

见到已经累脱力的鱼丸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怪胎一般,她满身泥泞,浑身的衣服被凌厉的矮灌木枝刮得一条一条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真难以想象这孩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要知道,我给她那工作服对她来说本就宽大很多,而现在,一条条的布条配上她浑身的泥泞,呵呵,她和电影里的那些小巫婆之间只差了一把“笤帚”。 她散乱着浓黑的头发,很多头发沾染了泥水糊在鱼丸的脸上,而那张小脸儿血色惨淡,我知道,这可能是长时间饥饿导致的低糖现象,遂让蛋蛋用水煮些谷米出来,再一口一口的喂到她的嘴里,当然,这些都是蛋蛋的事。 我虽不知道这孩子一个多月以来到底去了哪里,但有几件东西似乎给了我答案,那就是她在拖拽虎丫时仍然死命捂着的上衣兜,那里安安静静的藏着几块儿黑褐色的石头,还记得我之前初于好奇拿着鱼丸的玩具矿石去冶炼吗?这孩子一准儿是又跑向了那座山,跑回了杀人沼泽边,去给我寻这东西,哎。 一种愧疚感在内心中升腾,这一路到底有多艰险不用她醒来后描述我都能猜想得到,她能活着回来,简直就是个异数,而我居然还在揣测她的身份! 但,这些都不是我现在所关心的,因为,鱼丸没有受伤,只是低糖,蛋蛋就可以处理,最令我揪心的却是虎丫,因为,她现在奄奄一息,遍体鳞伤,就连瞳孔似乎都有些不太聚焦,我查看了她全身的伤口,多处都是抓伤,但却不像是人手,而是尖锐的爪子。 我顿时想起了那座山上的大猫,但令我惊心动魄的是,我把她翻过身来,却看到她的肩膀锁骨处有处几乎可以致命的外伤,鲜血早已凝结,皮肉向外翻着,我甚至可以透过伤口看到里面一节森森的骨头。 不对,那不是她的骨头,妈的!这是弓箭的骨质箭尖儿! 这一发现,令我顿时确定了凶手,看来我冤枉了大猫,这分明就是人为,在这个岛上,能干出这事儿的人,除了妖女部落的那些杂碎,还能有谁?而那抓痕,很可能是他们豢养的什么兽类。 我一边咬着后槽牙一边想着这一切,甚至,我的脑子里连他们是如何埋伏在山上,又如何撒开豢养的野兽对虎丫进行追逐,最终射出一箭贯穿锁骨的情景就还原了出来!这是仇恨,至少对我来说! 我让虎丫靠在石头床边,又把干草往她后背上堆了堆,这样可以避免血液维护心脏和器官而致使她下肢缺血,看着面无血色的虎丫,一种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我能做些什么呢?我连基本的抗生素都没有,而眼前她的伤口,没有抗生素就等于已经宣告了死亡。 我试着叫回了蛋蛋,想问问他在他们的原始部落中假如受了重伤,是靠什么草类涂抹或者咀嚼的,可这土鳖看了我将近十分钟的手语和描述,似是听懂的样子,随即竟站在火堆与虎丫之间,张牙舞爪的跳起舞来,他的影子投射在虎丫的身上,一隐一现,一明一暗,我自此明白,他们也没有办法,只是象征性的用所谓的“巫术”驱赶她身上的恶魔。 我并没有责备蛋蛋,事实上他看起来并不比我轻松多少,同样焦急,至少,他的眼神里所透露的是渴望,渴望我能救治虎丫,因为在他看来,我无所不能。 但他高估了我,我不是猴子,能下阴曹地府把阎罗真君的阴名册逐一勾勒,也没本事跑去五庄观求镇元大仙给我来俩人参果,对现在的我来说,我只能把虎丫当成是匹死马,任何的一点点进展、一点点向好的迹象,对她都弥足珍贵。 洞外传来阵阵的米香,我知道蛋蛋这一次没有让我失望,至少,水米糊糊鱼丸算是能吃上了,而我自己则忙不迭的跑出洞外,弄了不少以前我治疗脚部划伤是垫在鞋里的那种草,虽然我根本不确定它管不管用,反正那一次我好了,而且,这种草后来还被我用在了治疗妖女的腿上,哎,不提这个了,那女人,我真应该就让她那么死掉! 这次采集回来的还有些蒲公英,我依稀记得这东西好像能消肿,但我不确定,但有总比没有好,既然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那就好的坏的都往虎丫身上招呼吧,大不了她如果真就此挺了尸,老子就新治个小土罐,把所有的火药和铅弹都装进去,趁个半夜端了妖女那小蹄子的老窝! 等我回到山洞时,天色已经渐晚,那些黑色的大乌鸦再一次如约般聚集在我的洞前,但与以往却略有不同,它们很安静,并不像前几天那么恬躁,甚至从它们身边路过,它们也仅仅是稍动一下,似是再给我让路一般。 我没心思研究这群畜生,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直奔洞里,虎丫仍然在壁火的照映下躺在石头床上,她的嘴角有些湿润,显然是蛋蛋给她喂过米汤,但却不知道她吃没吃下。 我将那些草和蒲公英放在嘴里嚼碎,甚至连洗都忘了洗,和着自己的口水便把碎末敷在她诸多的伤口处,直到自己两腮肌肉略有些抽筋儿,这才停了下来略缓一下,口水已经干绝,喝了一小口水便继续着这份看起来像是傻子一样的工作,甚至,连我自己都在告诉我自己,这些都是无用功,她死定了。 直等所有的伤口都敷上草沫儿,我才专心处理她那令人揪心的锁骨创口,肉依旧向外翻着,甚至那肉的颜色比我上午出去时更加惨白了许多,我决定把那箭尖儿挖出来,而后用清水洗净伤口,再用草汁儿试着看能不能消炎,当然,无论能不能达成消炎的目的,我都得弄个骨针出来,至少需要在虎丫外翻的皮肉上戳几个细孔儿,再用头发把伤口缝合起来。 哎,自己还是太懒,不是吗?骨针这东西我在几年前就想做一个,可是呢?时至今日,要用的时候却仍然两手空空,看着双目紧闭的虎丫,我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随着一声脆响,却不料蛋蛋由洞外一闪走了进来,他的动作很奇怪,奇怪到让我感觉他像是在对我隐瞒着什么! 第七十一章 人类的第一台外科手术

蛋蛋苍白这面孔由我的洞前一闪而入,恰好与正要出去的我撞了个满怀,他的眼神有些飘逸,似是不敢直视我的双眼。 这与他平时的性格大相径庭,我的脑海中有一道似是流星般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却说不上那是什么,我试图想起一些事情的枝节能和蛋蛋的这奇怪表现联系到一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拉住他,告诉他我需要鱼丸头上的长头发,再烧一陶罐的沸水出来,他弄懂我的意思后才略微回头、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靠在石床上上的虎丫,这才悻悻而去。 我想找块儿硬鱼骨充当骨针,因为这样就能省去我大把的磨制时间,但我自从登上这座岛后便很少吃鱼,蛋蛋倒是常常背着我吃,因为他只吃生的,以满足他对生肉的渴望,他以为瞒过了我,因为我曾严令不允许生吃任何事物,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但我却从没有看到他处理过鱼骨。 思前想后,我还是找来了他,并说明了我的想法,示意他我并不想责罚他吃生肉的事,至少暂时不会,但我现在需要一颗长鱼刺,我在地上画了几幅图,他刚刚看到我画出一条鱼的时候便跪了下来,而当我示意我需要鱼骨时,反而镇定了许多,转身离开后不消五分钟,便拎着一整个儿鱼骨架跑了回来。 那骨架上沾有很多图,显然蛋蛋吃过后把这东西买埋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不被我发现,但现在,我没有时间去做些责罚他的事,也只好拍了拍他的脑袋而作罢。 我的匕首割下鱼丸的一小嘬儿黑发,虽然我觉得蛋蛋的头发也可以用,但他死都不肯捐献出来,哪怕是一根儿,我突然想起虎丫曾经说过,他们的头发只有自己战败时才允许被战胜者割下,这是他们部落的传统。 沸水里将头发和一根尖锐鱼骨简单消了毒,自己的手也只能在尽可能烫的水里过了一下,象征性的去了去细菌,虎丫的伤口好在创口并不大,但却很深,我给她的嘴里塞了条木棍隔开她的牙齿,但我还是低估了她的昏迷程度,事实上,直到我的指尖抠住了她锁骨附近肉里的骨质箭尖儿,她才只是稍稍皱了皱眉,随即便再无其他反应。 红黑色的静脉血随着箭尖儿的拔出而翻涌不止,这是我此前没有料到的,毕竟,这种类似于手术的勾当我的确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没经验二没专业基础,我甚至活这么大连医院都很少进,现在却让我干这么大的事儿,我敢于把手指头伸进她的肉里,这就已经值得大家赞扬很久了不是吗? 但望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我的确犯起了难,这可咋整?我似乎看过电影里那些“硬汉”遇到这样的场景都是把火药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烟头儿一烫,“呲”的一声火药就能把伤口瞬间治愈,但我知道,那些都是骗人的,我虽然在军校里不学无术,但这个小常识我还懂,火药里的“硝什么什么”、好吧,我确实不学无术,连那化学元素的三个字也只记得其中一个“硝”字,只要这东西一旦进入人类血液,几秒钟就能要了人的命,更何况,火药融血后是无法引燃的。 但境遇就是这么个境遇,我转回头看了看壁炉中已被烧红的木炭,把心一横,虎丫大妹子,你将来要真是因为我今天给你锁骨上留下的这么个“疤痕”而嫁不出去,老子就豁出命去把你娶过门儿!,当然,前提是你得特么能活着挺过眼下这一关! 右手上的匕首哧的一声插进一块已被烧红的木炭,颤颤巍巍的又挪到虎丫的身边,炭火散发的热量瞬间将虎丫的头发凌乱的吹起,而她锁骨处的皮肤也在这热量的驱使下逐渐变红。 我又将她嘴里的那根木棍儿往里塞了塞,把心一横,娘的,横竖就是她了!一只手捏挤着伤口的血肉,红炭便招呼在了虎丫的身上,伴随着两声极其惨烈的惨叫声,木炭和匕首一同落在地上。 虎丫随着惨叫猛的睁开了眼,眼球似乎都要爆裂出来,但转瞬之间,她的脑袋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歪着垂在了胸前,我甚至看到了一个灵魂由她的体内飘了出去,只在我的石床上留下一具死尸。 而另一声惨叫......哎,把木炭怼在她的伤口上时我是闭着眼睛的,事实上我根本看不得这样惊悚的画面,于是,木炭不仅仅烫了她的伤口,连带着我捏着她皮肉的手,左手几根手指瞬间肿的老高,水泡一大溜! 我嘴里吸溜着气往手指头上吹,而眼睛却在观察虎丫,现在的我,甚至连摸摸她脉搏的勇气都没有,而她锁骨上的创口,现如今混着木炭灰黑色的渣滓,一片狼藉,但所幸的是,血止住了。 我忙鼓起所有的勇气去试探着摸她的颈动脉,还在跳,还在跳,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用清水简单的清理伤口,又用鱼骨配合着发丝艰难的将狼藉的皮**合成了一条直线,再摸摸她的脖子...... 人这种生物无愧于动物界的顶级存在,说真的,假如是我养的那些兔子,经过我这么一顿折腾,不死才怪,而虎丫,现如今的脉搏似乎跳得更加健硕,只是,这速度好像有点快。 把剩余的那些草药统统敷在了她的创口处,包上一块经过沸水煮过的布块儿,这才走出了洞外,心中感叹着这一台由非蒙古大夫完成的专业“手术”。 平时一准儿候在洞口的蛋蛋此时应该在照顾着他的小奴隶,我看了看夜空下缓坡前停驻的那些大乌鸦,气就不打一处来,有心抄起鸟铳再干掉几只,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群大乌鸦今天连半声嘀鸣都没有,煞是安静,并且,我自己也觉得用鸟铳打它们纯属浪费火药,它们太多了,停在缓坡上密密麻麻,足有上千只,要知道,我的火药和铅弹现在的数量越来越少,得节约着过日子。 或者蛋蛋的弓箭如果在就好了,再或者,我明天给自己做一套弩机,据说那东西设计好些还能做成连发,只是这弩箭的箭尖儿比较麻烦,或者也可以学蛋蛋,用骨头磨成箭尖儿。 “骨头磨成箭尖儿?”,这个想法的出现,突然就把我拉回到傍晚蛋蛋闪入洞口时那飘逸的眼神上,我终于想起当时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出现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对,虎丫肩头的那一箭,那骨质箭尖儿我似乎见过,很像是蛋蛋的手笔! 第七十二章 惊魂夜

文前寄语: 咱们老百姓有句俗语叫:不见棺材不掉泪,其实,这句话不太准确,或者说,十分的不符合科学规律,因为,人如果提前就已经预知了棺材的形状、材质、长相,那么在真正见到折扣棺材的时候是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的,而是会自己乖乖地躺进去,最可怕的却是,最终终点的模样比想象的那口棺材更可怖、更令人难以接受十倍。 而现在的吴洛因,又将面对什么呢? 正文: 心中揣着对蛋蛋的这种怀疑,我转身走到床边,在地上捡起那枚沾着血迹和土渣的箭头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蛋蛋试射后便从此人间蒸发的那一根箭身前拧着的那一刻,要知道,那是我亲手拧上去的,我熟悉它的手感,而现在的这一枚,手感依稀熟悉。 心中反复的告诫着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能乱猜,要淡定”,可我的双脚还是像装了发条一般自己迈向了洞外,走下了缓坡,走进了我亲手建起的那几排树墙当中。 还记得吗?为了不被外界发现我的这个洞府,这些树墙我栽得十分紧凑,现如今它们枝叶茂盛,在这种环境下,蛋蛋试射的那一箭绝不会穿过这几排树墙而射出林地。 我顺着那天他射出的方向,在这漆黑的深夜里举着火把搜索着,脑中一片混乱,我想不出蛋蛋有什么理由会干这种事情,但,他确确实实曾假装不会耕种而拎着他的弓箭离开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而那一天,正是虎丫追踪鱼丸离开后的第一天,他有足够的作案时间,也有可以完成目的的作案工具,只是,我现在不知道他的作案动机。 当然,我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但如果真的是他,我就绝不会姑息这种事情的存在。 这种漫无目的的搜索足足进行了半小时的时间,越是找不到那根箭身,我就似乎越发的确定虎丫的箭伤是单单是所为,加之他始终给我的那种假老实的印象,便让我对这种想法更加深信不疑,可我却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一种恐惧便在我的心头油然而生。 假如,这一切真的是蛋蛋做下的,那么,我现在举着个火把在他驻地下面这么乱窜,岂不是是在自己找死吗?万一他为了不为人知的目的而想要虎丫的命,难道就不会要了我的小命儿吗? 想到这里,我的头发被吓得似乎都要炸了起来,要知道,这次出来,我可是什么武器都没带,鸟铳还在山洞里,匕首则是跟着那颗火炭被我扔在了地上。 就在我刚要转身返回山洞的时候,我眼中的余光突然发现,火把照应在地上原本只有我自己的身影,而现在,另一个高大的影子,慢慢的、慢慢的显现了出来,先是头颅、再是肩头、最后则是整个身形,那影子的身形我很熟悉,正是那个我现在最怕也最不愿见到的人,不对,那不是他,因为,这个影子,居然有两颗头颅! 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极快,一股寒意由后脖子一直串到了脚后跟,要不是我拼命忍着,保不齐这会儿可能还会有一股暖流由裤裆一起窜向脚后跟,而后冷暖两流在脚后跟胜利会师。 “跑”,这是我的第一意识...... 好吧,我承认,其实这不是我的意识,而是我的两条腿自发的动作,而我自己在稍后的几秒里才有了反应意识,那就是手要抓紧,“千万别把火把撇在地上”。 我黑灯瞎火的树墙里盲目的穿行着,现在,我终于确认了这道树墙为我的领地所提供的安全级别,绝对是最高级,因为,连我自己都把自己绕迷糊了。 “闪转腾挪”了没几下,却发现自己又绕回了刚刚那片区域,而那个双头人,仍然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未动,只是离得很远,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轮廓。 定了定神,心里也在自责:吴洛因啊吴洛因,你跑个什么劲呢?这特么你是自己的地盘儿,你还能跑到哪去? 但双头人给我的震撼还是很大,我冲着那个人影大声了喊了几句”你是谁“,坦诚的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傻缺的问题,好像是在刷着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他仍然一动不动。 见他丝毫没有反应,我试探的向前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直到我感觉再往前走一步可能就不那么安全的时候,双脚猛的向前一蹿,同时将火把端在了我和那个人的中间,娘的,越是怕谁就越来谁,火把火光窜动中,蛋蛋的脸浮现了出来。 他那凌乱的长发和硕大的白眼珠在火光的照映下格外的惊悚,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而更恐怖的是,他的肩头。 他的肩头上赫然落着一只硕大的黑色乌鸦,而这乌鸦那犹如贼光的双眼在漆黑的夜幕中正盯着我的脖子。 第七十三章 邪灵乌鸦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蛋蛋和他肩头那只恐怖的黑乌鸦,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就像是一个小资家庭请了个保姆料理家务而且见天儿的跟人家显摆自己有多么的神奇,可以创造出万物,结果发现这位保姆居然是当代最为著名的科学家隐姓埋名一样,令人费解。 蛋蛋不正是如此吗?每天装作奴仆一样对我毕恭毕敬,可伴随着我的膨胀,丫却私下里弄出来这么一堆会飞的小弟,保守的说,这群家伙如果真的是蛋蛋所圈养,那么,蛋蛋想要我的小命,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因为,就在前几天,在我亲手射杀这群可恶黑家伙的时候,蛋蛋还曾拎起一只被我打死的乌鸦尸体对着我憨笑,假如他是装的,那这演技也太逆天了! 就在我把一切的问号都写在脸上的时候,蛋蛋的身形突然动了动,但他并不是向我挪动,而只是浑身一颤,伴随着颤抖,他的身后居然闪出一个人,一个浑身裹着几百条碎布、满身黑泥、披头散发的人,那个人不高,而且还是个孩子,哪是别人,正是鱼丸。 那只黑乌鸦像是与她通灵一般,见她闪身出来便扑腾几下飞到了她的肩头,庞大的鸟身与鱼丸那弱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我却没有看到鱼丸有任何负担,她仍然站在那里。 但她的这身打扮加之那邪灵般的黑鸟在火把那微弱的光照下显得格外可怖,此时的她,双眼通红,稍低着头,但我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双眼正上翻着死死盯着我,她右手藏在身后,而左手中,此时多了一件东西,我放在山洞里的那把鸟铳! 我这才稍稍明白过来为什么蛋蛋刚刚出先后却一动不动,很可能是鱼丸在背后用鸟铳制住了他,把他由驻地带到了这里并用他为掩护靠近我,但鱼丸拿着匕首,又是这副样子,这是要对我做什么? 我不明白这么个孩子是如何做到让那只邪灵乌鸦对她言听计从,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鱼丸,应该对我绝无善意可言。 但,当我看到鸟铳的时候,内心反而镇定了下来,因为我知道,那鸟铳里只装了火药,但却没有塞铅弹,而山洞里的铅弹,只有我自己知道藏在了哪里。 这是我长期的部队生活养成的习惯,只有需要用枪的时候,才会荷枪实弹,其余时间,枪弹必须是分离的。 我缓缓的仰起头对鱼丸说道:“你做什么?”。 这么简单的四个字,长期的共处,连蛋蛋都能听得懂,更别说聪明的鱼丸了,而之所以要把头养起来,这是这半年多我琢磨明白的一个动作,与土人的沟通,你需要有一种压迫感比较足的举动击发对方的行为意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身份,希望这一次也能管用,尽管这已经是千钧一发的时候。 她仍然保持着头部略低的姿势,只见她脚上一动,猛地踢过来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把我吓了一跳。 忙不迭的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俨然是一具黑乌鸦的尸体,看那尸体已经被折断的翅膀,应该是前不久被我用鸟铳打下来的其中一只。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鱼丸的一句稚嫩吼声“呼啊”,那嗓音很尖利,却也十分震撼,宁静的夜幕下,这声音回荡良久。 伴随着这一声尖吼,只见她肩膀上的那只邪灵般的黑鸦突然展翅腾空而起,只一个盘旋便向着我驻地的方向飞去,而鱼丸自己,进伸出她那短小而有力的两条臂膀,艰难的端起了沉重的鸟铳,而枪口,赫然正对着我的躯干。 她腾出一只手,抬头指了指飞走的邪灵乌鸦,嘴里大声向我喊着“朋友”,又指了指地上这只死的,用更加愤怒的语气说道:“你,杀死”。 这几个简单的词汇她都在努力用我听得懂的语言在描述,我忽然意识到,这群突然出现在岛上的乌鸦应该与眼前的这位与我已经相处半年时间的黑毛儿孩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不仅仅是刚刚飞走的那一只,但,这种关系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就算是打破了头颅,也说不清楚。 不消片刻,这孩子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杀朋友,死!”,那语气中所涵盖的,似乎是无尽的怨念和满腔的仇恨。 她手中的鸟铳对着我,尽管我知道那鸟铳里没子弹,而且我极其确定这孩子根本不知道鸟铳里没子弹是根本打不死人的,顶多就是被火药呲得满脸黑,但仍然还是被吓了一跳,匆忙间对着蛋蛋喊了一声“闭眼”,自己便紧闭着双眼噗通一声卧倒在地,也就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灼眼的强光,鱼丸应声便向后倒飞了出去,那鸟铳的后坐力对我来说微乎其微,但她根本不会拿枪,自然也不知道如何顶住枪托,这一枪火药威力之下,胳膊不折都是个奇迹。 但既然一切都是因为这群乌鸦而起,说到底,这就是一场误会,老子要是知道这群会飞的畜生是她的小宠物,我杀它们干嘛?不仅仅不会杀,而且还得每天投喂好吃好喝的把它们供起来帮我看林护院也说不定,这群黑乌鸦来的时候也根本没跟我打过招呼,反而就在洞口盘旋不已,时不时的还会擒杀这岛上的鸟类,甚至有几次竟对着我养的那几只已经飞不起来的鸽子直扑下去,我怎么可能不打死几只以儆效尤? 可谁又能想到,这些畜生竟会是你这黑毛儿小孩儿的宠物呢? 但我想了想好像又不对,因为,这些乌鸦来到我这儿的时候,鱼丸已经离开去捡她那该死的矿石了,按时间来算,乌鸦最初盘旋在我洞口的那段时间,鱼丸正在拖着虎丫返回的路上,那么,她的这群小宠物又是如何提前跑来我这儿开party的呢? 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此时盘踞在脑子中的问号儿实在太多,不过万幸的是,鱼丸已经醒了,待会儿制住她,跟她解释明白,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甚至包括虎丫身上的伤,也能知道那幕后的真凶! 可就在我想起身去探视鱼丸伤势的时候,头顶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厉鸣,那声音很难听,却也格外的刺耳,这厉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我抬头一看,我的个天,我头顶的这片天空,上百只邪灵乌鸦连带着那些树墙枝叶,已将天上的一切,都遮掩的严严实实,此时的它们,似是想要随时俯冲下来,将我一口啃食成一具枯骨一般,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第七十四章 邪灵们的战术

几十上百只硕大的邪灵乌鸦在我的头顶处不停盘旋,嘴中散发着死亡般的嘀鸣,天空中原本凄美的一轮满月却也被这些不知道哪来的畜生们遮蔽得无影无踪。 同样趴伏在地上的蛋蛋比我眼贼,他只是抬头扫了一眼,见我仍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略带了些慌张的神色,只见他把身子半蹲起来,随即,一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朝我的腰间,还没等我反应,整个身子就已经被他扛在了肩头,径直的朝山洞方向跑了过去。 我从没见过这孙子有着如此的爆发力,要知道,好歹我也是个一百六十斤的汉子,他却像是扛着个枕头一样转瞬间奔出了十米有余。 拼命地挣扎,这倒不是因为他把我勒得太紧,而是,我们落下了一个人,鱼丸仍然不知死活的躺在那里,而她的身边,便是那根被我撇在地上的火把,我相信,假如蛋蛋就这么把我扛回山洞,不消十分钟,这片树墙就会成为几道火墙,而那鱼丸,也就真的成了火锅中的一道配菜了。 拼了命对呼哧呼哧喘粗气的蛋蛋喊着“鱼丸”的名字,可这个货却直到跑出树墙范围二十几米的地方似乎才听到,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我双脚一沾地便迫不及待的重新奔向密林树墙,却被蛋蛋一把扯住。 “鱼丸”!,我歇斯底里的冲着这位刚刚把我救出死地的人大声咆哮着,他先是一愣,似乎在想“为什么我救了他,他却又如此大的愤怒”。 我无法用这电光火石的时间跟他解释什么叫“不抛弃、不放弃”,也没有心情跟他聊什么是“手足情谊”,我只知道,再特么不冲回去救人,鱼丸就得被那火把燃起的枯树枝烧成焦丸! 我眼睁睁的看着一片黑云由树墙上方腾空而起,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我扑来,而林子里的火光已经开始闪闪熠熠,这节骨眼儿上,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我拨开蛋蛋的手,对他嚷嚷了一句:“赶紧回山洞”,于此同时,肺子里憋足了一口气吼叫着便冲回了林地,而那片化作黑云的邪灵乌鸦,则衔着我的屁股一劲儿的追了过来。 鱼丸仍然安静的躺在那些枯叶上,火把所产生的碎火苗儿已经引燃了她身上的几根布条儿,而她却丝毫没有反应,我连滚带爬的翻到她的身边,边抱起这个满脸黑毛、刚刚还想杀了我的孩子,边拍打着她布条衣服上逐渐扩展的火焰和地上的所有碎火苗,一只只黑乌鸦在我的皮肉上撕扯啄啃,剧烈的疼痛感反而让我格外清醒。 好吧,老子是来救这黑崽子的!她可是你们的朋友的!你们比老子多俩翅膀就想弄死我是吗?跟你们说,即便是龙,都没弄死老子,诶呦卧槽! 伴随着我不由自主冒出的一句骂街声,左肩膀像是被刀子剜住一样,与此同时,硕大的黑色翅膀扇腾了过来,遮住了我的视线,一只黑乌鸦不偏不倚用它的利爪勒在了我的肩头,爪子像是已经深入进了我的锁骨。 我慌乱间闭着眼睛猛地抓向那畜生,恰巧擒在了大乌鸦的脖子上,重重的向地上一抡,哪还管它到底和鱼丸是什么关系,就算这畜生是黑毛孩子下的崽儿,老子今晚也豁出去了! 那黑乌鸦在地上扑腾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与此同时,后背又被另一只乌鸦叨了一口,我忍着剧痛,甚至连不远处地上的鸟铳都来不及捡,把鱼丸“披”在后背上,随手抄起了脚下的火把,就往洞里跑,别小看这五十米的距离,平时感觉提口气就能跑过去,可现如今,后背背着个不知死活的小大人,老百姓不是常说“死沉死沉”的?就是这种感觉,这份量根本不像是个孩子应该有的五六十斤,而完全像是个成年人一般,将我死死的压住。 我突然想起了刚刚扛着我的蛋蛋,我这体重在他的肩上却不见他速度有任何的迟缓,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急了,肾上腺素大爆发,才能一口气把我扛出二十几米。 左胳膊紧紧地握住火把在我的头顶处不停的挥舞,避免被这些畜生啄在脑袋上而一击致命,右手则死死地揪住鱼丸的两条胳膊不让她在我的后背上滑下去,一步、两步,任由我的屁股被那群变态的邪灵叨咬,老子忍了,你们千万别让老子进山洞,只要我能进去,把栅栏合上,再给我三分钟,老子就把你们这群畜生一枪三个的全都弄死!什么铅弹稀缺火药不多,老子今儿特么不过了也要跟你们丫死磕! 就在我的脚步越来越迟缓,甚至胳膊连抓住鱼丸的力气都慢慢欠奉的时候,远处洞口的火光已依稀在目,而我还能回得去吗?我甚至能感觉到屁股上和小腿上一道道向下流淌着的血流而给自己皮肤带来的那种流淌感,一注注、一道道。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冲出连根火把,不,冲出的不是火把,而是一个人,只是,这个人高举着两根火把,一边挥舞一边疾奔,嘴里还伴随着不住的叫嚷声,尽管那声音中充满了气馁和恐惧,但他还是冲了出来,冲向了我。 我明白,这是蛋蛋见我步履蹒跚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而点燃了山洞里的火把冲出来救我,他却哪里知道,就在十几分钟前,我还在认定他就是那个弄伤虎丫的凶手,而独自琢磨着要怎么先发制人的弄死他! 出来接应我的蛋蛋几个健步就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不用我张嘴,他便已经将火把往天上一扔,顺势将鱼丸扛在了自己的肩头,并学着我的样子另一只手握着他仅存的火把不停地在头顶挥舞。 卸去了鱼丸的我,瞬间感觉到如释重负,身体像是练了轻功刚刚有所小成一般腾了起来,几步便追上了蛋蛋,护在他的身后,避免他遭受与我刚刚同样被叨屁股的厄运。 洞口越来越近,充其量也只有十米的距离,可就在我俩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山洞内那泛着赤红颜色的壁炉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喝鸣,我挥动着火把捂着脑袋抬头一看,伴随着这一声鸣叫,那些该死的东西中,突然分出了一股,径直的扑上了我的山洞洞口的方向,这群畜生太特么聪明了,它们这么做,居然是想断我俩的后路! 第七十五章 多出的半个人

这被我称作为邪灵的东西显然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畜生,望着那几十只断我归路的黑色幽灵,我奋力对身前的蛋蛋喊了一句:“护住眼睛和脖子,快跑!”。 在我的概念里,这种只是比天上飞的老鹰略小一点点的飞禽无论拥有怎样的智慧,但他们所擅长的攻击能力无外乎那尖如利锥的“喙”和如剃刀般锋利且有力的“两只爪子”,而人类,这种特殊物种的身体正面,却没有明显的致命缺陷,除了我们的眼睛和喉咙,当然了,原本还应该有裆部,但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位置如何跟蛋蛋描述明白,因为,我之前从没有跟他们三个聊起过这个词汇,而假如我跟他喊“保护蛋蛋”,保不齐我身前的这位爷会以为我是在叫他! 我紧赶了几步并肩走在蛋蛋身边,用我手中仅有的那一只火把护住他和我腰部的位置,脑袋努力的下压,尽量不让脖子和眼睛在胳膊的庇佑下暴露在外面,十米,就是这仅剩的十米距离,却犹如天堂和地狱间的远隔。 蛋蛋一声哀嚎,我的余光看到一只黑乌鸦狠狠的“钉”在了他的后腰上,却转手被我拍了下去不知死活,而我这一迟钝,胸前又被一堆黑色的大翅膀掠过几下,那尖锐的利爪在我的胸口上留下了几道血红的印子,好在不是大伤,也正是这一停顿,我瞬间就被几只邪灵怪畜围了起来,巨大的黑色翅膀遮天蔽日,瞬间让我迷失了方向,也跟原本并肩的蛋蛋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慌乱间,我隐约听见一个方向传来蛋蛋的呼喊声,顺着声音扫了一眼,蛋蛋已经冲入了洞口,并掩起了篱笆,只留了一道缝隙,很显然,他在等我,而洞里飞影攒动,一对硕大的翅膀在岩壁上不停的挥舞,像是死神的死者在舞动着那条可怖的镰刀般令人可怖,我知道,在刚刚蛋蛋冲进洞时,一定也有这些畜生跟着蹭了进去,洞里,也未必绝对安全,现在的我,只希望这群杂碎别伤害到还没醒来的虎丫,因为她还没有知觉,而且,垂死边缘。 咬着后槽牙憋足了一股劲,火把都不要了,一手捂着头和眼,一手护住喉咙和后脖子,身体跑出了一条非常妖娆的“s”型曲线,避免被抓住脊椎,几个蹿腾,带着浑身的血腥,扑进了洞穴,扑在了蛋蛋的脚下,在我落地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了“砰砰砰”鸟身撞击木篱笆的声音,那群邪灵像是不要命一般随我而至,却最终落得七晕八素的下场。 蛋蛋用两根粗木棍顶住篱笆栅栏,自己也靠在木棍上把自身的份量压在篱笆门上,那篱笆做的非常结实,别忘了,起初做这道“门”的时候,我可是为了防止大型野兽的侵袭,而这些大乌鸦想冲进来?没戏。 洞内,自从我落地那一刻开始,反而异常的安静,倚着篱笆门的蛋蛋、趴在地上的我、生死不知的鱼丸、一动不动的虎丫,还有一只落在壁炉之上一会儿歪歪头看看我们,少倾又低低头看看鱼丸的黑乌鸦,在壁炉火光的辉映下,只有那尖尖的喙和利爪在向我的眼睛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样的情景组成了一道独特的画面,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很搞笑,一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四个人,居然变成了现在的这副德兴,我的屁股上传来阵阵透骨般的疼痛,而蛋蛋也不时疼得直哼哼,现如今,这个洞里,仍然全须全尾的生物,居然只剩一下一只乌鸦!一只邪灵!而洞外,那些不知死的畜生仍然在拼命般撞击着我们最后的一道防线。 我试着伸出手去捡洞里地上被蛋蛋扔掉的火把,火把上滩出的松油随着火焰被烧得“呲呲”作响,那股难闻的味道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不想在我自己的窝里留下这种味道,就像不想任何一个人随便进入我的“卧室”一样,好吧,尽管现在一下子进来了四个,嗯,对,四个半,假如那畜生也算成半个的话。 可就当我的手伸向火把时,原本站在壁炉上沿的黑畜生突然展开它那近一米宽的翅膀,嘴中并发出刺耳的怪叫声,那叫声极其凄厉,它的眼神中似乎透出了死亡的威胁。 伴随着这一声怪叫,洞外的撞击也更加的密集,不间断的撞击令蛋蛋倚在门上的身体不住的颤动,而他的眼中也透出无比的恐惧,显然,那力道大得出奇,绝不像是仅仅几十只怪鸟轮番撞击的力量。 内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被人威胁的感觉,转瞬间,又觉得自己单纯得有些可笑,这特么是老子的山洞,老子的地盘儿!不是吗?尽管现如今能动弹的只有我一个,虽然我身上也挂了重彩,但怎么也是个大活人啊!还特么能让个鸟儿吓唬住不成? 正当我想站起来跟那尖喙利爪的畜生拼命的时候,却发现那东西突然自己慌乱怪叫起来,那伸展起来足有一米长的左右两只翅膀不停地前后呼扇,旋即,竟在我的洞中一跃而起、左蹿右跳,伴随着它奇怪的举动,我和蛋蛋不约而同的看到,一道火苗由它翅膀的底部一点点攒动,那火苗随着它呼扇出的气流迅速扩散,转眼间便把这邪灵般的躯体包裹成一个一米长的火球,山洞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和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 见此光景我哪还顾得了那么许多,它自己作孽非要在壁炉上沿儿呼扇翅膀,引起了气流共振火苗落在了翅膀上,老子就再送你点火星儿! 我本想抄起火把在黄泉路上再送这畜生一程,却发现它散落的火星居然落得洞里满哪都是,其中几道居然飘向了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虎丫。 这让我大惊失色,当然了,护住虎丫别让这火星点燃她身下的干草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那石床的下面,可还存放着一小袋儿仍未拆包的火药! 十几秒钟,在我的蛋蛋热切期盼的目光中,那团火球重重的拍在了地上,火光中一条已经被烧焦的躯体拧动了两下,便再无反应,空气中飘散着那种难闻的焦臭味儿,刺鼻至极。 我仔细的盘查了虎丫身边,确定再无半点火星后这才挪到那已被烧糊的邪灵身边,对着那尸体狠狠的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力道,径直的将它踢进了我的壁炉里,瞬间,壁炉内火光大盛,不时传来滋滋声。 这一脚踢出去,一扫所有的晦气,那感觉让我心情大悦,俨然已经忘记了洞外仍依稀传来的撞击声,我怀揣着满心的痛快看向蛋蛋,却发现他一脸坏笑的也看着我,那笑容很特别,原以为他也似我一般有种报仇雪恨的怅然,渐渐的,我却发现他的笑容更像是嘲讽,或者是看热闹的样子。 正在我狐疑之间,他却缓缓抬起他那条已经满是血迹的胳膊,指向了我身后! 第七十六章 黑毛孩子

我清楚的看到蛋蛋的笑容中满是讥讽和调笑,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就在他身后的木篱笆外,上百只诡异的怪鸟仍然在无休无止试图攻破我们最后一道防线,那笑容怪极了,而他的手,却清清楚楚的指向我身后的方向。 我的身后有什么?难不成刚刚被我有如足球般踢进那道火门的邪灵又复活继而趴在我的后背上了? 老子不信这个邪,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的社会主义钢铁战士,死而复生这种事就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观里! 我缓缓的看向自己的身后,顺着蛋蛋手指的方向,缓缓的、再缓缓的,转了过去,生怕一点点响动都会惊扰了我身后的这个主儿,人类最大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不可测性,正如我现在这样。 但,我的身后什么都没有,确切的说,是没什么变化。 虎丫仍然躺在石床上一动未动,鱼丸也仍然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原本已经将视线移开的我立刻又望回鱼丸的位置,娘的,这位邪恶鸟类饲养员什么时候特么醒过来的? 就在我一愣神儿的功夫,只见鱼丸在我的床位随手抄起快木牌便冲向了壁炉内那片火堆,宛如不要命一般,我清楚,她的目标可能是那只刚刚被我踢进炉火中的黑鸟,毕竟,那是她所谓的朋友。 诚然,这个孩子的世界观念里,我始终无法理解,对于她来说,那么个畜生却又如何能和我们三个每日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比?但她就这么做了,而且做得我目瞪口呆,我甚至看到炉火燎着了她的头发,而她却仍然红着眼睛义无反顾用木牌向外掏着那具早已烧成灰的乌鸦尸体。 我试着往外拉扯鱼丸,因为我看到就这刹那间,燎着的已经不仅仅使她的头发,连她额头的那些黑毛,都开始有了焦糊弯曲的痕迹,却谁知这孩子在一扯之下居然纹丝没动,像是恨不得把她自己的身体也一并钻进去寻找尸体一般。 一种怒火攻心的感觉涌上脑门,我忍着屁股上的剧痛,两只胳膊抱住这孩子的腰,肩胯一用力,将她像旱地拔萝卜一般硬生生拔离了壁炉,她的身体连带着惯性压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好吧,是我的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地上,着地的那一瞬间,疼得我心头拧了数拧。 全力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再去做傻事,另一只手用力磕掉她手中的那块木牌,这野孩子哪里知道船尾的这块木牌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要知道,还差几个月,我在这个岛上就要呆满五年了,按照海军条例,只要在执行任务期间,满五年就能自动升一格儿!整整的一衔啊!老子就是中校了!,这木板上可是刻着这五年来我所有的工资和任务补助还有很多津贴呢!,要让她就这么给老子烧了,改明儿老子获了救,跟谁算钱去?辛辛苦苦五年下来,算上餐补和奖金,那可是整整七十多万啊,哪能让她这么一把火烧光了! 我一脚将那已经烤得漆黑的木牌斜踢向旁边,鱼丸狠命的拧巴了几下,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反而安静了下来,小胸脯儿急促的起伏着,伴随着她那稚嫩的哭声。 感谢老天爷,这孩子没被那一枪的后坐力震伤,也没被火药的强光晃瞎,其实,这些都源于她根本不知道如何用那把鸟铳,假如像她这种孩子,学着我的样子将枪托儿抵住肩胛骨,我敢保证,整个肩膀最轻也是脱臼。还好她并没有这么做,而只是像拿着烧火棍一般端在身侧,这才逃过一难。 好吧,直至她的哭声停息,也再不挣扎,我才开始思考我应该如何跟这浑身黑毛的野鱼丸解释有关“无意”杀死了她的邪灵朋友们的事情。 这好像确实有些难度,语言障碍还在其次,毕竟,鱼丸很多词都已能听得懂,而他们的话我也明白了不少,但,我却又如何跟她解释在她苏醒过来的那一刻,我将她的邪灵朋友踢进火炉的这件事呢? 难道告诉她在她昏迷的时候她这黑色羽毛的朋友向我俩穷追猛打、夺命噬杀,进了洞后又各种耀武扬威、百般威胁吗?她要是能信,以后她就是我的主人! 我轻轻的推了推仍压在我身上的鱼丸,她也缓缓的坐起了身,但却没有离开我的腰部,而是仍然试图死死的压着我,我心里合计着她这么个女娃的份量对我来说其实很无足轻重,我甚至可以随时一个骨碌把她反制住,这都不是问题。 既然她想胡闹,就任由她闹一会儿,毕竟,这孩子现在对我有意见,而且这种意见很可能仍处于“仇深似海”的阶段,那就让她发泄一会儿吧,毕竟是个孩子,保不齐待会儿咯吱咯吱挠挠痒痒、噗嗤再一乐,这冤仇也就过去了也说不定您说是吧? 我的计划是她转过身来,我躺在地上搂住这孩子,抚摸抚摸脑袋,贴心的拍拍,再哄哄,见效一定快,我曾经见过老谭对付他家那位少爷不就是这么干的?分分钟就服服帖帖。 可特么谁成想,就在她的身子逐渐转向我身体的正面的时候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这孩子双膝突然一用力,猛地砸在了我的肋骨和小腹,巨大的疼痛令我一时间失去了行动力,她继而身子轻盈的由我头顶跃起,一个翻滚便滚到了虎丫头顶那个方向。 一种特别的恐惧感笼罩在我的身后,我心里喊糟,老子似乎忽略了两件事,一是我确实力气比她大,能瞬间制住她,但这孩子比我灵巧、而且这种灵巧是特么野人天生就长在灵魂里与生俱来的!其次,最致命的是,虎丫头顶旁边的地上,那把被我用来插炭火的匕首,我没有收拾,它,应该还陪着那早已冷却的炭火躺在地上,而此时此刻,我甚至能感觉到在我的头顶处,一把冷森森、泛着夺目寒光的匕首,正向我的头顶刺来! 第七十七章 石床上的两具尸体

面临如此的窘境,我眼中的余光扫过蛋蛋,他的面色充满了焦急与愤怒;余光又扫过石床上虎丫的身体,由于角度问题,我看不到她的全貌,但,即便是那双没有血色的腿,也像是在对我宣告着死亡。 一道冷森森的匕首寒光由我眉心上方斜着刺了下来,就像是如约而至一般、毫不出乎我的意料,但我这平躺的姿势,除了双臂的格挡,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能感受到手臂在挡出这这致命一击时外侧彻骨的一寒,随后,一道液体顺着我小臂内侧一滴滴的滴在我的脸上,那液体并不像血液那样暗红,反而更接近蓝色,也许别人会很意外,但这对我来说,并不稀奇,这几年来不是一直这样吗?时好时坏,时红时蓝,就连我自己,都见怪不怪了。 头顶的鱼丸以半跪的姿势全力的将匕首压向我,直到看见这特殊的血液,突然也是一愣,就在这一刹那,黑影由我的头顶掠过,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带着丰盛转着圈儿的砸在鱼丸那孩子的脑袋上,那力道很大,幸好没有砸个正着,只是棍子的一边在她头侧蹭了一下,但也正是这一下,就已经将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黑毛小崽子击晕在地。 那木棍正是蛋蛋原本用来倚住栅栏门的其中一根,我清楚,他这一击所用的力道,足够将一头牛的头骨砸的粉碎,一定是原本只想看热闹的他看到鱼丸动刀要下杀手,迫不得已随手抄起了这根木棍扔了过来,想就此结果了这孩子让我脱离危险。 我捂着胳膊上的伤口感激的看了看鱼丸,对他点了点头,而事实上其实我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因为他根本没有看我,而是手忙脚乱的重新布置那道栅栏门的支撑,两根支撑柱其中的一根被他扔了过来,支撑力自然不稳了很多,现在的他,正焦头烂额的用后背强撑着栅栏门,那些邪灵鸦每撞击一次栅栏,都会伴随着他的一声闷哼,直到我一脚踢开鱼丸身边的那把匕首,又将地上的木棍扔还给他,蛋蛋才算是度过了这几秒钟的窘境。 鱼丸静静地躺在地上,小胸脯略有节奏的上下浮动,额头左侧一大块淤青并伴随着骨质反应鼓起了一个硕大的骨包,我赶紧抱起这孩子,让她挨在虎丫的身边一并靠在墙上。 好吧,确实,我并没有责怪鱼丸的意思,尽管她再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我错在先不是嘛,好在后果不大,胳膊上的刀伤只是表皮伤,毕竟,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力道。 但那表面所淤积的四分红六分蓝奇怪的血液,却令我头痛不止,事实上,自从四年前登岛发现自己身体的这个变化后到现在,我流血的机会并不多,特别是最近的这两年多,即便是半年前遇到虎丫他们的冒险旅程并安全返回这里,我都没受过什么破皮伤,自然也没有看到血液的机会,说实在的,我都以为这个“败血病”早就已经好了,因为我自己每天不都活蹦乱跳的吗?没影响吃没影响睡! 用给虎丫敷伤口的那些嫩草沫盖在我的伤口处,又用工作服的烂布条做了简单包扎,炉火辉映下床上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就像是两具尸体般毫无生机,好吧,我原本还指望鱼丸这孩子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把虎丫伤成了这副德兴,而现如今,连她自己都像是个独角麒麟一般,半死不活的依在那里。 这一夜,昏昏沉沉却又格外清醒,邪灵鸦不死不休的撞击声宛如催眠锣鼓一般有节奏的催促我们入睡,而生死攸关间我和蛋蛋却谁都没有困意,两人甚至彼此都忘记了在过去的一整天里,谁都没有吃过一丁点儿东西,连水,都没喝几口。 直至清晨,许是那些会飞的杂碎们自己把自己撞得七荤八素,至少,那撞击声已由若隐若现逐渐变得平静下来,我甚至开始怀疑它们是不是已经个个儿自残到生命已经枯竭,它们最好枯竭,因为,天亮了,属于我们灵长类的时间,回来了! 天黑时,它们这些飞禽有着夜视的优势和夜色掩饰中的攻击优势,哼哼,现在,天亮了,昨晚叨我屁股的!喙上沾了血的!一只都特么别跑,老子挨着个儿的给你们秃噜毛儿扔烧烤架子上! 当然了,我也只是这么想想,事实上,即便是白天,我也未必有一斗之力,什么玩意都怕多,“个数上百、鸟山鸟海”,呼啦一下子真扑上来,我还真没辙。 但,这也拦不住我内心的碎碎念对吧!打我是打不过了,心里头骂两句痛快痛快你总不能拦着我吧? 我和蛋蛋耐着性子直至天光大亮,我才偷偷地隔着洞口的栅栏门借着缝隙往外仔细看了看,胆小的蛋蛋像掩耳盗铃般手里抄着木棍躲在我的身后看似像是在保护我,但他那哆里哆嗦的手早已暴露了他胆怯的性格,我真害怕这孙子一紧张会不会把那木棍往我脑袋上落,说真的,这种可能绝不是没有,在虎丫、蛋蛋和鱼丸这三位爷身上,没什么事不能发生,那句广告语咋说来着?对,“一切皆有可能”! 缓坡上落了一地黑漆漆的乌黑羽毛,那场景非常可怖,十几只黑灵尸体躺在地上,我知道,其中几只是我和蛋蛋在那一场混战中弄死的,而另外的一些保不齐就是撞门撞得有些不得法,搞的自己脑浆迸裂也说不定。 但,令我感动的是,每只死去的黑灵身边,都会有另一只陪伴,不时还会用脑袋顶一顶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随即,就会传来几声那只同伴凄惨的怪叫声。 我听说过乌鸦这种生物极其恋伴,却没想到这是真的,它们一生只找一个伴侣比翼齐飞嘿咻嘿咻,现在栅栏门外的场景保不齐就是一副生死离别悲伤的场景,好吧,努力的想让自己的感情再丰富一些,最好能挤出几滴眼泪来,以证明我是个文明人,残杀这些小生灵破坏无数小家庭让我很痛心之类的,但憋着憋着反而把我憋乐了,不是吗?这些家伙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至今,我的屁股上还能传来阵阵剧痛,妈的,最可恨的是,我自己还看不到伤口的样子! 内心里怎么也产生不出来那种同情、悲凉的情绪,除了以上的理由之外,还有个更大的原因,那就是:“我饿了,可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出去?” 第七十八章 奴仆们的小秘密

隔着篱笆缝隙看着洞外红黑遍地的一片狼藉,蛋蛋隐隐的吞了几口口水,我明白,这副场景对我来说可能很血腥很恶心,但对他来讲,这无疑是一顿不错的开胃菜,毕竟,这土人不抵触生肉,而且,生来向往之。 哎,可惜了,我的老祖宗没传给我这项技能,要不然,我俩没准儿现在趁着邪灵们“鸟困马乏”先冲出去拎几只大乌鸦回来塞火炉里烤着吃了算了,但,想想还是作罢,但分石床上那位邪乎得没边儿没沿儿的鱼丸万一在我俩给乌鸦秃噜毛儿的时候醒了,哎,想想都头皮疼。 但,现在是咱老祖宗留下的节气里“春至”左右,我掐着手指头装冥思状的算了算,阳历二三月份差不多春至了吧?正是天增岁月人增肉、春满乾坤肉满身的季节,老谭在上、厚土在下,但分能让我挺过这一关,我愿用自己身上的十斤肉,换这座孤岛十年风调雨顺太平纪世。 身后壁炉里的炭火不合时宜猛的爆出了一颗火花儿,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这也让我漫天神游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当中,我还是得走出去,虽然并不情愿,但虎丫需要换药、我们需要填肚子,即便是土罐里的淡水,也仅仅只能再维持我们一天而已,我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搬去自己造的那几件土房子里去居住,而且,这次的邪灵事件也给我提了个醒儿,那就是,今后造房子,必须得给自己留个后门儿,方便必要时跑路。 但,想想门口的那十几只仍然守候着尸体不愿离开的黑畜生我就头疼。 显然,这是一群拥有智慧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很像乌鸦而已,但个头儿绝不是乌鸦能比的,昨晚它们用了断敌归路的战术,而现如今,它们更像是在搞围而不攻让洞里敌人自动授首? 我拍了拍蛋蛋的肩膀而自己站起了身,扭着那阵阵剧痛的屁股挪到石床边,虎丫双目紧闭没有半点反应,事实上我现在很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帮助我,论现在的处境而言,十个蛋蛋都比不过一个虎丫,不是吗?哪怕她现在哼哼两声,让我心里也能踏实些。 我给那被我珍藏在木匣中的最后一把“手铳”轻轻擦拭了枪管中的油渍,又用纤绳把火药一点点揣进里面,最终,填装了一点点铅弹,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铅弹弥足珍贵,得分着用,我甚至想过,今后如果打落了猎物,最好还能由猎物身上把铅弹剜出来洗洗干净重复利用,我也确实那么试过一次,但事实证明,被打出去的铅弹都已经变形,省吃俭用过日子的小媳妇心态根本行不通。 洞里不能没人照顾,可我似乎更需要一个帮手,但大活人除了我之外,只有蛋蛋一个,思前想后,我还是把他带在了身边,毕竟,洞里那俩是死是活总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对的,我就是这么自私,老子又特么不是救世主也不是释迦摩尼,哪来的那么多善心。 这趟外出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得多得多,或者说,我其实原本不用带枪出来都行,因为,门口的那群邪灵鸦见到篱笆门打开,仅仅是哇哇的怪叫几声,对我这个一瘸一拐的大活人却似乎半点兴趣都没有,这让鬼鬼祟祟的我和我身后那哆里哆嗦的蛋蛋瞬间感觉像是重获天日般赶忙躬着身子跑下了缓坡,途中我还不忘捡起树墙里那把躺着的鸟铳。 虎丫和鱼丸原本居住的那三间土屋中应有尽有,别忘了,我除了一些事物、比如肉油的制造和保存、比如土罐的烧制等等工艺之外,其他的从不隐瞒这两个女人,好吧好吧,其中一个还是个孩子,不算女人。 但除此之外,比如谷米、比如土罐,只要她们跟我要,我都会定量的给她们一些,但罐不超三个,米不过一捧,其实,我并不知道她们要我的谷米用来做什么,但由于语言的障碍,我也从不过问。 正是由于这样,我才有了今天的便利,而不用跑到邪灵鸦群中去拿谷仓里的谷米,也不用拎着沉重的罐子跑去潭水边打水,所以,当务之急,显然是先去弄那些我根本叫不上名字也根本不知道起不起作用的嫩草,好嚼碎了去给虎丫“消炎”,说真的,我确实不知道这东西管不管用,但这就像是我的一种心灵寄托一样,像是只要我这么做了,就证明我确实为这事儿很着急,想尽了一切办法了,就像是在虎丫一旦嗝屁朝梁的时候自己能宽慰自己说:“老吴啊,别难过,你丫已经尽力了”的样子,但,连鬼都知道,这纯属自己糊弄自己,因为,那些破草就是我四年多前在这山上随手捡的,现在照方抓药而已,其中可能还有几株能吃的野菜混杂其中! 我还曾想要么趁着天还早,跑一趟世外桃源去收集一些野果子回来,毕竟,那东西中含有大量的维生素,这是现在虎丫最需要的的东西,我不怕路途的艰辛,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麻烦的是时间,那显然不是一天就能赶得回来的。 但,当我和蛋蛋努力描述这个想法希望他单独跑一趟的时候,却发现他对我的要求躲躲闪闪,起初,我以为他是害怕那些邪灵鸦会对落单的他动手,直到这位爷结结巴巴羞羞答答的跟我连说带画的解释明白上次他去“世外桃源”时曾私自带回不少的青橙子并私藏在自己的树屋里,这次鱼丸负伤回来,他还拿出取下不少放在鱼丸的土房子里给她吃,我才恍然大悟。 但也正是这件事,令我此后有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当然,这个决定不仅仅影响了我们几个人的意识形态,甚至,在今后的很多年里,它影响了很多人。 我对着蛋蛋咆哮了几声,并清楚的告诉他,“在咱们四个人中,任何一个人的所得,都归我们四个人共同所有,并且,只有我能有分配的权利”,尽管我知道,他对这句话明白的不太透彻,但他知道我在发火,也知道我愤怒下会对他做什么,这就够了。 当然,这还是我发现蛋蛋秘密的冰山一角,因为,在我们扫荡鱼丸土屋时,还发现了几只海龟蛋,那蛋很大,两只就足够填饱一个人的肚子,我冷冷的看着蛋蛋,而他,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甚至最终跪了下来将头贴在我的脚尖上以祈求我的原谅。 但,我又哪有气可生呢?无论是这青橙,还是这龟蛋,都是现如今我最需要的东西,我甚至觉得我脚底下那孙子简直就特么是个天才,提前就预备下了这一切。 但,凡事都有好有坏,尽管我意外的发现了蛋蛋的私藏,却没能在鱼丸的土屋里找到一粒米,也没在她屋里屋外看到生火的痕迹,我并没有在意这些,那是分给她的,她可以自由支配,只要她没影响到我们几个人,这都不算事情。 但意外就意外在,正当我想拎起屋里的一只罐子去打水带回洞中的时候,突然听到,罐子里传来一阵特别的响动,那声音很轻,但却很刺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罐子里乱抓乱挠一般,吱吱作响声仿佛就像人在用手指甲挠玻璃一般令人不舒服,在这幽静的环境里,我忙不迭的向罐子里看去。 第七十九章 可以杀人吗?

那声音招来了我满心满腹的心烦感,心想:这么个土罐子里,能有什么?带爪子的,总不会是条眼镜蛇对吧?除了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罐子的个头儿属于我烧制的比较大的一种,但说来也并不大,不过是小臂长短的直径,罐子口没有任何遮挡。 我把罐子拎了起来,走到阳光下闭上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往罐子里看去,好吧,我承认,当我看清那东西后,我更希望这罐子里藏的是一条眼镜王蛇,而不是它! 只见阳光下,罐子那黑洞洞的罐体里,一双明亮而又呆萌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一只小爪子不时的还要凑近我的脸庞,就像是在希望出没它的主人一般。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倍,警觉且麻利的由肩膀上卸下那把“鸟铳“环望四周,因为我发现,这罐子里的,不是它物,正是那只在那座孤山上被鱼丸抱起的小猫! 娘的,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这鱼丸简直就是个惹事儿精!我心头骂着,但眼睛却不住的向四周扫视,别怪我一惊一乍的紧张,假如你能知道这小猫长大了以后就特么是一条动如猎豹静如猛虎的尖齿科猛兽,你没准儿就会尿裤子,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担心罐子里这位,我是害怕罐子里这位它妈! 但土屋的四周安静如初,和煦的光线依然洒在青绿色的植被上,四周的木篱笆依然和平的矗立在那,没有任何猛兽的痕迹,我端着枪,一寸一寸的扫视着四周的每一处草丛,自己透过脖颈的动脉似乎能听到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这场独角戏我足足唱了五分钟,而那位体长足有两米、浑身泛着黄毛、嘴上长有两颗巨大且内旋獠牙的配角儿却始终没有出现,蛋蛋想靠近那罐子看个究竟,却被我一枪托砸在地上,他的哼哼声令我非常反感,不是吗?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最怕出来杂声,要知道,那大猫想把我撕成碎片也仅仅是几秒钟的事情,如果它心情不好,也许还会花上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在我还有生命迹象时把我像耗子一样玩弄得死去活来。 蛋蛋终于住了嘴,像是被我砸清醒了一般,端着弓箭垂着头站在身侧,再不出声,我试着用手指**了一下那“小猫”,却只换来“哇”的一声稚嫩的怪叫,那叫声中充满了恐吓和威胁,我知道,它终究是兽,无论它多小,都是兽。 可奇怪的是,还记得那次在山上吗?当我们第一次见到这只“小猫兽”的时候,它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鱼丸的怀里,一动不动,就像躺在它妈肚子上一样安逸,我再一次对鱼丸是否有着一种超乎想象的“沟通”能力保留了一点点怀疑,要知道,我第一次“意外”见到鱼丸时,她可是已经独自闯过了黑龙森林,很难想象,一个队友死光光的孤身小朋友,是怎么能走出黑龙那片地域的,即便是我们三个成年人,不也差点统统被黑龙送去见马克思和列宁吗? 就地弄死算了,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就地弄死,一了百了,也避免以后因为这么个小家伙再生事端,特别是那只大猫,想想都让人后怕,它要是真的找来,死无对证! 但想了想,这么干却有些不太靠谱儿,死无对证这种事是在对方愿意跟我讲理的情况下,那只站起来比姚明还高的大猫兽长得好像不是那么友善,我不确定它是不是愿意跟我摆事实讲道理,还是会一爪子直接把我拍死,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非常高。 更何况,万一这又是鱼丸的宠物怎么办?突然,一个灵机一动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弄死这个小家伙?我特么应该立刻回山洞弄死那个黑毛孩子才是真的!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特么那个小崽子惹出来的吗?我弄死她又怎样呢?的确,我触犯了法律,会被送入军事法庭,涉嫌杀人罪,但被杀者私自藏有并驯养巨大兽禽,严重危害了社会安全及其他公民权益,大不了老子就脱裤子给那些法官看屁股上被邪灵鸦啄出来的伤疤!老子就不信,法官还能向着她一个土人说话?更何况,这特么是外务纠纷,我敢保证,鱼丸这孩子绝对没有我们中国的户籍! 我瞪红着眼睛,用枪托把罐子里的小猫兽拎了出来,它的毛发已经擀毡,很多毛都歪歪扭扭的拢在了一起,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猫科动物形象,而且,它骨瘦如柴,瘦得两只硕大的眼睛几乎占了它脸部的三分之一还要多,而我对这种萌萌哒的东西向来没什么抵抗力,比如我所驯养的那些兔子,表现温顺呆萌的就绝对会终老于我的兔子窝,而那些性格刚烈逮谁咬谁的,就一定被我摆上餐桌,这完全取决于我的喜好,但,这种喜好也间接的造成了另外一个结果,那就是“野生物”被驯化,实际上这是我当时所没有意识到的,而等我看到这种转变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在岛上再也没有找到过最初的那种野生大兔子,当然,这是很久之后的事。 所以,现在眼前看到这小猫这副一脸呆萌的样子,反而勾起了我的慈悲心。 就这样,一只龟蛋被敲开壳儿,便宜了这只小畜生,我内心告诫着自己,就这一只蛋,绝没有第二只,结果,第二只龟蛋也没能幸免。 等一切采取停当回到山洞时,日头已经过了头顶向西飘去,这太阳公公每天日复一日的为我工作,从没请过假,当然,也不是能随叫随到的。 邪灵鸦较之早晨时的数量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它们显得更加没有精力,见我回来,似乎连“呱呱”怪叫的力气都欠奉了,这倒是让我很高兴,举着鸟铳轻轻地挪向山洞,还不忘在它们旁边的谷仓里盛出半罐米带在身上,它们似乎忘了我们之间的仇恨一般,对我不理不睬,让我感觉它们是不是睡着了? 我举着枪提防着邪灵鸦,从而背对着洞口退入山洞,一种奇怪的炙热感立刻笼罩在我身体周围,这温度出奇的诡异,就像是有人把我在洞里积攒的柴火统统扔进了壁炉里烧着了一般。 可当我扭头去探究这奇怪根源时,一副令我震惊的场景令我下巴差点砸在脚背上,顿时呆若木鸡立于当场,甚至,我连关篱笆门这种无比重要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只见几乎我肉眼能看到的所有洞壁,都被满满的壁画所占有,弯弯区区的线条、粗粗细细的形态,满坑满谷的铺满了我肉眼所及的所有空间。 我试着用手抚摸那些壁画,却发现,这些画还没有干,显然是一种特殊的颜料所画制,每处壁画都是先用匕首刻出凹槽,再用这种特殊颜料涂抹,这也就代表着,老子今后即便想清理,都根本不可能清理得下来。 最重要的是:我颜料里,有黑碳灰、有土泥,还有鲜红的血液! 第八十章 人类的一大步

洞内炙热的空气伴随着一种极其难闻的焦臭味儿,让我感觉透不过气来,壁炉中的火很旺,而这满洞的壁画在这炉火辉光的照映下却显得格外扎眼。 我咬着后槽牙推开身前仍然在盯着壁画发愣的蛋蛋,脚下,面色苍白如纸的鱼丸再次昏厥在地上,昨晚被撞击的额头仍然肿的老高,她双眼凹陷、散乱而弯曲的头发糊在那满是血渍的脸上,显得略有些狰狞。 我试探的摸了摸她的鼻息,说实话,我真怕这熊孩子会突然睁开眼睛咬住我的手指头直至咬断,但,索性,她没有这么做,而是实实在在的昏了过去。 我盘算着这满洞壁画所需要耗费的血液量,假如,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那不用问,这孩子不用我动手,自己就已经血尽人亡,但摸她的脖颈动脉,却仍然有力的跳着,丝毫没有缺血的样子。 她双手满是黑红色的血液,胳膊、嘴角、脸上,被她蹭的没有一处好地方,但很奇怪,我在她的身上去找不到任何一处出血点,这些血渍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除非,这些并不是人血,而是洞外那些死去的邪灵。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当抱起这昏厥的孩子准备把她放回石床时,她那破碎的衣角湿涝涝的立刻贴在了我的胳膊上,不仅仅一条,而是她身上很多碎布末端,都蘸有几乎等量的血液。 邪灵鸦血! 我忙不迭的跑出洞外,果不其然,那些原本死在地上的邪灵尸体,现如今却踪迹不见,留在原地的,则是几只双眼无神像是丢了魂魄一般的呆鸟。 甭问,那些尸体一准儿现如今肯定已经在我的壁炉里化成了灰烬,而这满洞的焦臭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这味道太熏人了,让我连关闭洞口篱笆门的勇气都没有。 我反复的检查了几次排烟道,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谢天谢地,这样的燃烧量,幸亏当初做排烟道时留的空间大,不然,这洞里光是一氧化碳,都能要了她们的命。 抬头看看那些壁画,说实话,我欣赏不了他们这“艺术“,因为我似乎根本看不懂她在画什么,线条歪歪扭扭,构图也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我只看明白了其中有一只大眼睛不偏不倚正刻在墙壁中央,而那眼睛四周,却是很多的乱线,三根线条组成一个小个体,假如我没猜错,这些小个体,应该就是指的这些邪灵鸦,但这些壁画仅仅占了总量的不足三分之一,恕我愚钝,其他的完全要靠悟性,而我自小学开始,就没有这东西。 小猫兽似乎感知到了她朋友的气息,在罐子中更加奋力的抓挠,我看了看门外的那些邪灵鸦,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多它一个也不多,就随手把它由罐子里放了出来,谁知,这小家伙四足刚一落地,就扭扭的奔向了石床,但它太小了,还没有蹿跃的能力,最终,蛋蛋成了它的救世主,帮助它回到了鱼丸身边。 坦诚的说,我的内心的确动了杀念,尽管她还是个孩子,但,她眼中影响到了我的生活,甚至是我的生命,这很难容忍,更何况,这一切是在我无数次的警告无效后所发生。 我坐在地上,对着炉火心中生着闷气,留下她、驱逐她还是干脆了结了她,这让我有些纠结。 壁炉中腾腾的火焰不是砰砰的爆响阵阵的火花,邪灵鸦的羽毛早已烧成了碳灰,我甚至连它们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这炭火太旺了,那是我足足一个星期的木材量。 特别是炉火的中间,许是温度过高的原因,炭火中心处,已经不再是那种赤红,而是散发着一种金黄色的感觉。 我揉了揉被炭火烤的发酸的眼睛,眼中自然分泌出的眼泪瞬间模糊住了我的双目,闭目许久,再次望向壁炉中央,的确,那的确与炭火不同,那不是炭,看形状,更像是几块被炭火烧化了的矿石。 脑海中突然想起鱼丸这次冒险出行,为我带回来的那几块黑褐色的石块,我就把它们扔在了洞口的角落里,自她和虎丫回来后就对这几块破石头看都没看过一眼。 我能想象得出刚刚在我们外出时、清醒后的鱼丸是如何心灰意冷的将这些她拼命才找回来的石头扔进火炉,她一定伤心极了,可能,现在的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忘恩负义残杀生灵的坏人、或者是一个始乱终弃任意玩弄她“感情”的陈世美,在这么个孩子的世界观里,她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杀害她的那些“朋友”,也无法理解她千辛万苦为我找回来的“心爱的”石头,我却对它们置之不理。 可现在,那些我曾经怀疑的矿石就躺在壁炉里,而且,不知为何,上一次被我无论怎么烧制都无法炼化的石头,这一次却被烧得通体赤红,我的脑子中猛地想起,是不是因为炭火的温度高于普通木头的火焰呢?特别是在壁炉这种半封闭的空间里? 努力的试图用几片土罐残片、将那数块被烧得赤红的矿石扒拉出来,它们仍然是固态,说明炭火的温度仍然没有达到将它们液化的程度,但,即便是这种赤红固态,也足以让我用锤击的方法强行改变它们的形状,至少,我在那些古装电视剧里就是这么看到的一一赤裸上身的精装汉子轮着锤子叮叮当当的翻出敲砸通红的铁块儿,而后“哧啦”一声放入水中冷却,俗称打铁。 尽管我不确定这矿石是否是“铁”,但在我的概念里,无论这是一种什么矿物,基本的锻造的方式应该八九不离十对吗? 但很可惜,我还是没能把那几块儿已经赤红色的矿石由壁炉中掏出来,尽管已经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可我仍然忍受不了皮肤在高温中的烘烤,太疼了,小臂被炉火燎得通红,甚至不得不将小臂伸入土罐的冷水里才感到一丝痛快。 看来,对这矿物的好奇,只能等到这一炉炭火完全烧尽,才能有个答案了。 我转头看了看仍然静躺着的鱼丸,一种莫名的好感又占据了我心头的高地,她很单纯,单纯的是那么的纯粹,不掺杂一点点杂质,就在刚刚,我还在思考着对她的惩罚到底是放逐还是消灭,但现在,我却希望她能尽快康复起来,让她看到她捡回来的那些石头将造就的一切。 第八十一章 一柄不属于我的刺刀

那一天的夜,是一个充满了期待的夜。 我即期盼着炉火中被烧得赤红的矿石能给我带来无限的惊喜;又期盼着鱼丸能尽快苏醒,从而亲眼看到我将她辛苦带回来的“玩具”摇身一变变成另一个形状并付诸实用;当然,我还期盼着虎丫能尽快好起来,无论恢复到什么程度,总比现在这样每天让我感觉石床上躺着一个死人要来得好。 我的这三个期待,看起来本该第三件事是最渺茫的,却谁知,它却是我第一个完成的愿望。 是的,虎丫醒了,尽管她还仅仅只是知道开口“哼哼”以表达她的痛楚,但,这也算醒了,只要她能恢复自己的潜意识,她的身体机能就可以主动在身体内形成更多的抗体用以抵抗伤口带来的炎症,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而那一堆炉火......哎,我似乎忽略了,假如炭火燃烬,壁炉中的温度自然也就降了下来,但,那些身处壁炉中央的矿石不也就随之冷却了吗? 很不幸,当我意识到这问题的时候,壁炉中只是躺着四块儿仍然滚烫却已恢复黑褐色的呆石头,那赤红的颜色却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鱼丸的境况也严重出乎了我的预料,毕竟,那些壁画的血液并不是她的,但,这孩子却已经连续的昏迷了四天,全身上下只保留了基本的生理反应,比如呼吸和异物吞咽、比如膝跳,当然,还有排泄。 这让照顾虎丫就已焦头烂额的我每天更加疲于奔命。要知道,给谷米地浇水就已经耗去了我大半的精力,一次只能拎两罐水,而且罐子还不大,每天要往返数十次才能把苗儿浇透,这让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今年我下的种子太多了,打出了五个人一年的富余,可不成想,真到干活的时候,她们却伤的伤、晕的晕,当然了,我知道,还有个蛋蛋,但自从他看到了洞里壁画上的那只眼睛后,每天就像丢了魂一样躲在树屋里死都不出来,无奈之下,我便把他发配到了“世外桃源”采集野果和龟蛋,这两样东西对于虎丫极其重要,首先都是流食,其次,那里有丰富的维生素和蛋白质,这是稀米粥比不了的。 你看,我光是说着浇水的事儿就说了这么多,你们却不知道,我还要每天拿出谷仓里的陈谷子去喂养盘踞洞口的邪灵鸦,这让我痛心不已却丝毫没有办法,我不喂它们,它们却也不飞走,而是守在洞口怪叫不止,到了现在,鱼丸昏迷后的第四天,我才搞明白这群畜生的习性,昼伏夜出!所以,假如不让它们吃饱,邪灵们就会在我睡着后用那沙哑如撕裂般的叫声把我活活唤醒,但如第一晚的那种攻击、甚至是撞门强袭的举动,再也没有发生,这让我欣慰不少。 哎,这还只是两件事而已,采那根本不知道管不管用的草药、捡干柴、煮水烧粥......尤其是特么烧粥,哎,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粥,只能叫做米汤,你知道的,我自己做的那种土罐子无法承担太高的温度,所有,罐中的水温其实只有六七十度,根本不是沸水,要想让米能熟,老子就得提前一晚就用土罐煮米煮上一夜,早晨要趁天还没亮就要爬起来给罐子里加水,不然就会米汤也撒了、罐也裂了、火堆也息了。 我像是一个怨妇般,一边给虎丫换着伤口上的草药,一边像是在跟她们俩说话一样抱怨着,我知道她们听不见,无论是有了些本能反应的虎丫还是仍然沉睡昏迷的鱼丸,都不可能听到我的这种叨逼叨,但,我仍然在抱怨着,像是只有这样,我才看起来不像是殡仪馆里为尸体“整容”的工作人员。 为鱼丸的地铺换了最后一次干草后,我才合衣的躺在了这孩子的身边,身体又累又饿,要知道,我已经五天没有正常吃过饭了,米汤根本填不饱我的肚子,自己又拿不出炒米和逮兔子打猎的时间,我轻轻地抚着眼前这孩子额头上的黑色毛发,轻声告诉她:“假如,你不能在今后的三天内醒转过来,我也许会放弃你,因为,我已经受够了因为你的排泄物而导致我每天都要饿着肚子给你找来一大堆的干草打地铺,还要每天饿着肚子给你洗刷身体,最重要的,老子现在看什么都像是她排泄出来的那些稀稀的黄黄的东西,尽管饿,却一丁点食欲都没有!”。 日子就在这种近似于癫狂的劳碌中又度过了整整三天,我开始出奇的思念起了蛋蛋,原因是自己实在厌倦了每天像神经病一样对着两个“活死人”胡言乱语。 当然,最终,我并没有履行我对鱼丸的三天期限惩戒,你知道的,对于这孩子,我下不去手,人是有感情的,尽管我确实在昨晚打过这主意。 照往返的时间算,蛋蛋原本最迟也会在日落前返回山洞,但,他没有,仿佛像是一条出门去捡肉包子的狗般,再无音讯。 怀揣着对肉的渴望和对这种苦逼生活的憎恨,我没有再等蛋蛋,而是守在他的树屋里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这是我计划好的,七天来我没有吃过一顿舒舒服服的饭,也没有啃到过一口滋滋流油的肉食,我决定,今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背着鸟铳走出这片驻地,走到外面去,至少,我也要打一只兔子回来,好吧,哪怕是那种肉不多而且酸得发臭的大鸟,总之,我知道,如果我再不改变什么的话,那么,这座荒岛和那两个活死人,就会改变我。 缓步的走在密林中早已被我踩出的那条小道上,心里盘算着这好像自从逃难回到山洞后,第一次携枪外出,林子仍然如前般安静,飞鸟也许是由于邪灵鸦的缘故较之前少了很多,可能这是我的心理作用亦或是初于对那些会飞畜生的厌恶,总之,我不喜欢有人闯入我的生活、改变我的生活。 正当我怀揣着各种碎碎念路过我亲手打造那条”大船纪念品“的时候,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由一个方向折射进了我的眼睛,那光芒很特别,我确定,这种光芒折射只可能发生在水面附近,而那光芒的源头,却是山顶的方向,那里不可能有水。 但,如果折射物不是源自水,那么,会是什么呢? 我迅速的在一棵粗树边上伏低了身子,向着那折射的源头望去,阳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而那折射的源头却仍然不时的将闪耀的光芒打在我的瞳孔之中。 我轻轻地挪了挪身子,让树叶遮住头顶的阳光,再次向山顶望去,那好像趴着一个人!以我对这座山几年来的熟悉程度判断,那应该的确趴着一个人,而且,这折射的源头,恰恰就是这个人身后所背负、一把步枪上的刺刀! 第八十二章 突袭

我确定那是一个正在匍匐的人,看他的姿势,更像是一个受到过像我一样正规训练的军人,而,假如他背后的刺刀能够将光线折射进我的双眼,说明,他匍匐隐藏所观察的目标,应该不是我,而是与我有一定角度的方向。 但,无论他在观察谁,这都是我来到这里五年来最大的发现,一个人!一个活生生如我一般的现代人! 按捺着内心中那汹涌澎湃的心情,手指使劲捏着自己的腮帮子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冷静!千万不能盲目的走出去对那个人大喊大叫并告诉他我在这儿! 我命令自己伏低着身子,在一个不可能被发现的角落里继续观察着那个匍匐的人,此时,我自己心里其实特别的明白,现在的一切还都是我的揣测,虽然,自己百分百的确定那是一把现代刺刀或者是一面镜子,可,距离太远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是自己脱离现代社会太久、或者是因为太远的缘故,我看错了,那只是一把我所没见过的土人钢刀呢?尽管我这些土人还不可能拥有这种金属物,可万一他们有、而仅仅是我还没有发现呢? 更或者,那的的确确是一个与我一样的文明世界的人,呵呵,我又怎么确定他后背的刺刀不会刺向我? 如果是这样,我便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对着他呐喊。 踩着脚下厚厚的枯叶轻轻挪动,我确信那个人不会发现我,别忘了,在这个岛上,没有人会比我对这片林地更加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坑一洼、哪里能躲避、哪里能撒尿,都是这五年来我亲身经历或者说是我亲手缔造的,我发誓,只要我不现身,他就永远是个瞎子! 半圆形的路线向着山顶的那个目标迂回,目的只有一个,即便那真的是一个能救我出苦海、甚至就是我的搜救队员,主动权也必须在我手里,我可不想被人捆着押回去,那不是我想要的。 风声、树叶沙沙作响,脚下的路越接近林地边缘便越是潮湿泥泞。 嘴里念叨了一句“老谭佑我”,手里擎着鸟铳便冲出了我身边的最后一丝遮挡,将身体完全暴露在旷野之中的山底直向山腰奔爬,我保证,这是我吃奶的力气,这是山顶那个匍匐位置唯一会发现我的角度,我在这里出现的时间越短,暴露的可能就越小,着我心里很明白。 当然,这也代表着,只要自己进入山脊,也将同样失去对他的观察,他将脱离我的视线,所以,我要快,越快的赶到山顶的那个位置,也就可能越快的回到我的家,我真正意义上的家。 山脊中每一处岩石都仍在我熟悉的地方一往如常的躺着,它们中的很多块我都曾经撒过尿,当然,我并不是想留下气味儿,那对我这种高智商生物毫无用处,可能只是路过时尿急、或者是自己逗着自己玩儿而已的小把戏。 而现在,我却不得不再亲手扒着它们一步步的向山顶迈进,曾沾有我尿液的岩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暖和,很舒服,但却一点都没有降低我内心中的那种恶心感。 “今后再也不随地大小便了,无论我被带回去还是仍然留在这里”,自己对自己念叨着。 这山不高,我此前就跟大家说过,的确不高,由山底到山顶,慢慢爬也仅仅一个多小时而已,更何况是我这种轻车熟路闭着眼都能摸上来的人呢? 天空中一缕缕白云,像轻纱一样,那些云就可爱,一朵一朵雕镂着如意纹,或者白得像牛乳,或者青得像湖波,决不叫你想起那就是又潮湿又难闻的水蒸气,它们就浮荡在我的身边,我的头上,遍布了我所在的山顶。 海上飘来的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似乎从未有任何生物上来过的模样仍然我行我素的进行着它们长达亿年的静坐,我端着鸟铳瞄准那个匍匐位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着,尽管那里现在什么都特么没有,但我仍然战术动作的向前挪着,其实,内心很纠结,多么期望那个位置能猛地跳出来一个人,一个同样与我说着家乡话顺便拎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全聚德烤鸭子的人迎接我回家;但同样,我又期望那里什么都没有,而是希望这一切的迎接仪式能顺理成章的进行,比如海面开来一艘船把我接走,而不是现在般让我疑神疑鬼。 是的,那里如我期望的,什么都没有,不仅仅是我看到的那个位置,甚至整个山顶,我花了整整半小时的时间搜索,却连一只特么会爬的臭虫我都没能找出来。 心里瞬间空唠唠的,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淌了出来,原来,我是如此的希望这里能够真的有一个人,就趴在这里,跟我说上几句话,哪怕是骂几句闲街,最好,看在老天爷的情面上,把我从这里带走,带回到老子所熟悉的那个地方,而不是再让我在这里受苦、等死! 五年了,我还有多少个五年!,老子没犯罪,没杀过人、没放过火、没祸害过姑娘、没脏过国家一分钱,凭什么判我五年的徒刑把我困在这儿! 我想把眼泪憋回去,可每当我想到这些,它们就由我的眼里冒出得更多,全然不顾我需要喝多少这大山里的泉水才能把它们补回来。 这一场心酸差不多持续了三分钟便停了下来,我实在受不了眼泪刚出眼眶就被海风吹干的感觉,泪痕处的皮肤经过海风的洗礼会有一种撕裂感,这种感觉只有常在海边出没的孩子才会有,比如现今已混迹海边五年的自己。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狠命的扔向山脚下的密林,那正是自己刚刚在林中所躲避的位置,但距离确实太远了,石子出了手便再无踪迹。 我堆这块儿出手就消失的小石子儿有些耿耿于怀,就像是百无聊赖在野外撒疯的孩子一般,遂又朝着另一块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搬起的大石头摸了过去,臂膀加力,一挺腰...... 石头被我搬了起来,又被我放了回去,一处“奇怪而又反常的地方“迅速将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任由那块石头顺着山坡随意的向下滚去。 第八十三章 追踪

那块大石头带着一溜灰尘滚下了山坡,却没有招来一丝我的注意。此时,我的目光全然聚焦在那片本该有一个大活人趴在那里的“匍匐位”地块儿上,并且,我没有忘记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提在自己的手上。 那片地有些特别,如果不是刚刚搬弄大石时余光扫到,根本不会发现这些微乎其微甚至近似没有痕迹的“小插曲”。 这个匍匐位其实是几处巨石围绕所形成的凹陷,海面上来的风很难吹在这里,所以,这里确实是一个上佳的观察位置,地表的浮土被相对均匀的洒在地块儿上,似乎是为了遮盖其下被人潜伏过的痕迹,但,那浮土太均匀了,均匀得十分不自然,假如,一个普通人,也许不会有丝毫的发现,但,爷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整整五年之久的半个野人! 我用嘴轻轻吹开地表的浮土,曾被太阳长时间照射的地块儿、与被人长时间匍匐遮挡光线的地块儿之间便迅速产生了差异性。 这是一个身高与我大致相当的人,尽管我分不清男女,很可能是男人,因为女人匍匐在这里这么久,上半身那两块肉肯定会令身下的浮土有更多的异样,而男人就不会,这是常识。 我警惕的又看了一眼四周,一切如常,山顶就这么大块儿地方,想躲个人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困难得就像以蛋蛋的身手和能力能在他们土人中娶到媳妇一样有难度。 我又盯着那个被我整理出来的轮廓一点点检查了数遍,直到我确认他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可以被我产生价值方才罢手。 假如,这个人是土人中的一员,或者说,这是妖女部落的人,那么,他一定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猎人,他只有一个瞬间有机会发现我,但他却发现了,不仅如此,他还有时间清理自己曾经留下的线索,而后从容逃遁,在这么一座孤山上成功逃遁,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避开我而逃下去的,要知道,这座山,只有一条可能上来的路,而山的另两个侧面,都是陡峭的悬崖,直面大海,而如果是刚刚石头滚落的那一面,完全在我的视野范围内,一个人潜下去,一定会被发现,更何况,那下面同样是山涧。 但,那个晃我眼睛的反光物,到底是什么?我肯定这里的土人根本没有掌握金属工艺,因为我见过虎丫部落和妖女部落的装备,都特么还是木矛骨棒甚至是没有翎羽的弓箭,也从没有见过他们使用过铁质工具,更何况,那反光的强度,绝对不是铁制品能造成的,而必须是钢,那种经过锻造的铁,才有这种可能。 难不成是“镜子”?但这种想法瞬间就被我排除了,我无法解释一个大活人跑到山顶上背后别着一把镜子乱照会是初于什么心态,除非,他是想警示我,或者是希望引起我的注意?这也是一种无法排出的可能。 我将鸟铳绑回后背,单手提着匕首警惕的向山崖边挪了过去,刚刚的一顿歇斯底里东奔西跑左翻右看的实际上一点意义都没有,假如,那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土人,或者是一个经过训练如我一般的现代人,那么,这个山顶,就会有十几处他能容身的地方,比如悬崖下面峭壁中央的那几棵斜枝丫。 我提着匕首一个角落一处峭壁的向下张望,巨大的眩晕感令我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一般,但,我还是坚持了下去,无论是我脱离这里的心情,还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都逼着我这么做下去,而且不落下任何一个死角。 而结果呢......很可惜,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或者是他跳崖蹦海里去了? 我的脑袋顶上像是冒出了一个灯泡儿一般又开启了“脑洞模式”,娘的,将近百米的悬崖,没等落到海面上他就会被海风呛死! 当然了,脑洞还是有的,比如说我还四下张望了一阵看看山崖底下有没有降落伞出现等等,最终,毫无发现这四个字代表了一切。 这会是谁呢?或者说,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想? 我绕着山腰又查看了巨石滚落的那片山坡,那里没有人到过的痕迹,我很确定,因为,那片山坡常年背阴,满地的泥泞,人如果真的到过那里,就一定会留下点什么,弥补不了。 最终,我绕下了山,来到了山顶悬崖的正下方,这五个多小时的折腾令我的双手划满了口子,脚上的那双草鞋也被甩掉了好几次,但,直到了这里,我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我可以断定这里确实来过一个人了,而且,他也的确是由那近百米高的悬崖上徒手攀爬了下来。 还记得我的厄运礁石区吗?就是那片乱流把我吹进汪洋的礁石边,这里的礁滩是全岛唯一的一处会有海鸥汇集的地方,岛上的海鸥很奇怪,它们胆子非常小,假如受到什么惊吓,它们可能就会四散奔逃而后几天几夜都不会回到这里,因为它们只是把这片礁石滩当做它们自己猎食的驻脚地,但却不在这絮窝或产卵,这是我在这座岛上第三年时所发现的,那一年,我本想就近吃一些海鸥蛋,却一无所获。 而现在,这些海鸥踪迹皆无,和平时这个时间群鸟盘踞互相争鸣的场景大相径庭,而,假如我不是亲身到了这里,站在山顶就一定不会发现这个特征。 更何况,峭壁临近地面三、四米的地方,还存有一处新鲜的血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八十四章 不速之客

那是一处鲜红的血迹,由岩壁上所蹭染的血迹长度来看,这个人很可能是因为力竭而在仅剩几米的地方衰落了下来,许是尖锐的岩石划破了他的手掌,或者是手指因长时间扣抓岩壁指甲脱落而使得鲜血四处流淌,但,无论是哪一样,这个人,受了伤,并且,伤得不轻。 令我气愤的是,他居然活了下来,我很难想象一个由四米处跌落至乱礁石上的人是如何幸存下来的,但,四周的礁滩上没有尸体;更令我气愤的是,海水带走了一切我可能寻找到的痕迹。 最终,我放弃了向更深处寻找的想法,因为,没有最深处,这片礁滩已经被悬崖所阻隔,绕过这片断崖便是那片死亡礁石水域,还记得吗?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乱流从而被冲进深海,无论有多大的诱惑,我都不会再让自己踏进哪里一步。 嘴里叼着根草梗,举着鸟铳守在断崖处足足两个小时,也没见有尸体被冲回来,他就像是插了翅膀飞走了一般,是的,我绝不相信他能幸运到度过死亡礁石海域里的乱流成功逃脱。 顶着头顶如手术灯一般的太阳悻悻的返回营地,螃蟹在我的脚底下穿行而过,心情糟糕透了,甚至我觉得全世界都仿佛在针对我,连太阳,都像是只炙烤着我一个人。 肚子里咕噜咕噜的乱叫,像是在提醒我:“老吴,你特么是出来找肉吃的”,眼看时间到了下午,而自己却仍然两手空空,草鞋还落到礁滩的海里一只,还有比现在更倒霉的时候吗? 恍恍惚惚的又重复着回去的路,路上的两个小时里自己仿佛是一坨行尸走肉一般,脑子里始终在思考这一个问题,那是谁?那折射光线的,到底是什么? 举着鸟铳干翻一只个头儿最大的野兔,其实,原本想用那些山洞里的那些木箱设圈套,毕竟,铅弹的数量已经到了肉眼可以数出的地步,火药倒是还有很多很多,这五年来,我存放火药的那个小山洞被我收拾的非常干燥,甚至可以保证,只要没有大意外,那些火药简直可以存放到天荒地老,等老子临死的那一天,一定把它们堆在这座山的每一座角落,让我的祖国看一场本世纪难得一见的海上烟花! 嗯,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把那十几箱火药现在就一股脑的点了,而后让卫星发现爆炸从而搜索这片海域对吗? 因为,老子还活着,十几箱火药,堆在密闭空间就是炸药,当量足够把我炸的连个渣儿都剩不下,想让我早点儿嗝屁朝梁大海棠的死去或者尽早结束这段奇异的历程,请用舌尖儿舔自己的鼻子,我保证你做不到,就像我无法对炸药自残一样。 太阳西沉的时候,我拎着肥硕的兔子和在山脚采集的“草药”返回山洞,人总是这样,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觉,不是吗?相比我手里的这只死兔子,我现在的处境似乎好得多,脑海中回想起我在那次出海历险时所发下的誓言,再不会对老天爷抱怨半句,只要还能让我回到这座岛上,现如今,我仍然活着,仍然有肉吃,老吴啊老吴,难道还有什么是让你不满足的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心情突然顺畅了很多,是的,比起那次海上的悲惨遭遇,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天堂一般,哪怕是现在这种窘境,我也应该快乐的活着。 左手拎着兔子前后晃动着,嘴里哼起了张学友的老歌儿,“一天天、一年年,云彩衣裳;一年年、一天天,秋梨海棠”。 山洞前的缓坡已经在遥望之内,可就在我进入树墙快要接近山洞前缓坡的时候,突然,一团火焰由缓坡处升腾而起,在这近于黄昏的傍晚,两个人影在火堆周围盘绕欢聚。 今天邪了门儿了,老子是眼花了还是虎丫痊愈了?我揉了揉眼睛,那绝不会是虎丫,这妮子没有一个月根本下不了石床! 昏暗的篝火照映下,两个身披白袍的人,围着篝火盘腿坐在地上,他们靠得很紧,近到让我看起来仿佛就像是一对情侣在篝火下谈情说爱一般,但这段距离足有五六十米,加之树墙的层层格挡,让我无法看清他们的相貌。 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我实在是太大意了,不是吗?堂而皇之的往回走,还敢哼哼曲儿!,一早晨山顶上的那个匍匐观察哨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吗?老吴啊老吴,你这是被人盯上了啊!连老窝儿都被人端了,还特么有闲心逮兔子呢! 我自顾自的在心里抱怨着,沮丧到甚至想抽自己俩大嘴巴方才解气。 轻轻地放下兔子和被我当做草药的野草,摘下挂在后背的鸟铳摸上了一颗小树,我紧张的环望了几遍四周的环境,确认这周围确实没有伏击自己的人后,才又将注意力挪回火堆方向。 那两个人仍然在说着什么,不时还会夹杂着一阵阵笑声,听到笑声,让我的警惕性放下不少,毕竟,如果真是来闯我老窝儿的,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向我挑衅,对吧?除非他们埋伏着大部队在洞里,等我现身后将我一举拿下,不然,单凭这么两个人,我在暗他在明,老子还能怕了你们不成? 想到这里,我又环绕了树墙搜索了几次,再次确认树墙周围确实没有敌人后,才端着鸟铳伏低身子匍匐着向山洞的方向爬去,边爬边想:“老吴,你是不是谨慎得过头了?”,但随即就自己否定了这种想法,谁都不会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距离越接近篝火,那两人的声音便越发的清晰,我现在可以确认,那是两个土人,听声音来看,其中一位应该是个女人,但绝不是虎丫或者鱼丸中的任何一个,那声音比她们两个细得多,绝不是我所认识的人。 火堆正好将那两人与我的视线割开,熊熊的火焰晃得我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样子,只能靠听觉辨识。 但,另一个人,始终没有说话,始终都很安静的坐在火堆的另一端。 第八十五章 人类原始欲望

那团篝火烧得很旺,火焰随着微微的晚风任性的飘逸,而火焰后所隐藏的那两张面孔却像是有意躲避一般,始终让我无法看清。 三十米、二十米,匍匐的姿势令我双膝磨得有些麻木,但索性,那两个入侵者对我的存在一无所知,特别是那个女人,她仍然欢快的笑着,那笑声并不放荡,反而有一种优雅的感觉。 正当我继续隐行向前并仿佛已经隐约听到那篝火木柴噼啪爆裂的声音时,忽然,一阵嘈杂的呱叫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那群该死的邪灵鸦,原本与篝火相安无事,不知是不是我靠近的缘故,猛的怪叫了起来,虽然只是一时,但,我明显看出,火焰后面的那个人,动了。 那从未做声的白袍人显然一惊,像是由地上拿起了什么,猛的向他自己的斜侧方弹了出去,身手十分敏捷,落地悄无声息,最重要的,那姿势异常的流畅,一气呵成。 看着那道人影闪出篝火的遮挡,又玩儿除了这么一套花活,反而把我气得站了起来,不是因为此人的这套动作令我折服,而是这光着屁股身披白袍、俨然一副功夫高手的孙子居然正是那个消失了六天的蛋蛋! 我的枪口笔直的对着蛋蛋的胸口,一步一步的向他挪去,他的手中是那套我给他制作的弓箭,我的出现让原本抖擞的蛋蛋瞬间没有了那份身材,他原地一愣,这就只是这一愣,随机便缓缓的将弓箭放在地上,跪地而伏。 与此同时,另一道白影挪到了蛋蛋的身侧,是的,那是挪,而不是野人常用的蹿腾,我的余光始终都在盯着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或者说,假如她不是挪向蛋蛋,反而是冲向我,可以肯定,我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打碎她的额骨。 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与蛋蛋一样,伏低身子,跪在地上,用一种犹如蚊子一般细细的声音轻颂着”珊娜“。 看着在枪口下贴紧的这一男一女,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冒了出来,只要不是个瞎子,自然都能看出这对儿男女是在谈恋爱,但“恋爱”这俩字我怎么也无法跟土人们联系在一起,他们本应该是独处一隅即以地为床行繁衍大礼的吗?怎么跑出来两个“培养感情”的异类出来? 但,他们还给了我另一种感受,或者说,这种感受,应该是“妒忌”! 我晃了晃脑袋,迅速的摆脱了这种困扰,要知道,枪下的这两位,只是两个土人,与我完全不是一种生物,就像是自己养的猫猫狗狗一般,你可以与它们相处一室互诉衷肠,但它们仍然只是猫猫狗狗,仅此而已。 我的枪口并未离开那个女人,双眼迅速的在缓坡四周扫过,这女人的穿戴给了我一个危险的讯号,直至再次确认,四周的确没有危险,这才缓缓地拍拍蛋蛋的头,示意他站起来。 坦诚的说,他这六天的失踪,严重超过了“世外桃源”的往返时间,假如,他是被这看似身材不错的女人所牵绊,那么,惩罚是一定有的,而且我相信不会太轻,更何况,他还将这个人拉回驻地,就为了满足他的一己肉欲! 蛋蛋用他的平生所学:无论是借着篝火的亮光在地上勾勒线条,还是手舞足蹈的胡乱比划、最终,甚至被逼的用起了他似乎从未学会过的汉语生词,尽管用得驴唇不对马嘴,但,我能看得出他内心的焦急以及对我能领会他想法的渴望,这种沟通一直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模样,甚至,我已放下枪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去拾捣我的野兔肉、喂食邪灵鸦,他仍然追着我变着花样儿的叨咕。 这就是蛋蛋,一个经常耍着小聪明并执着的持续耍下去的大孩子。 听着他喉咙的沙哑却仍然涛涛般的喋喋不休,我咀嚼着已被烤熟的兔肉,眼睛却看着那跪在地上近三个小时头都不敢抬的女人。 那女人很别致,是的,她与虎丫、妖女、鱼丸等等这些女人完全不同,柔顺的长发十分有规律的顺在她自己的肩头和身侧,玲珑而又紧致的身体曲线被那件近于白色的麻布包裹得若隐若现,白皙的手臂与那乌黑的垂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趴伏跪地的姿势无时无刻的在向我彰显着那犹如桃子般的屁股。 一时之间,我的脑袋似乎有些短路,但又自己逼迫着自己醒转了过来,是的,这是人类基本的欲望,兽欲,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得了,而之所以我们是动物界最智慧的生物,原因就是,我们可以自我控制行为,从而让自己保持最理智的判断。 蛋蛋在我身前看着我嘴里的兔肉不停地咽着口水,但,即便是兔肉的诱惑都没能阻止他叨逼叨的讲述这他的想法。他在地上画着五个人,其中一个异常高大,他对那人的形容是“珊娜”。 其实,我早就已经明白他的想法,那希望这女人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就像他刚刚跟我比划着他是如何在“世外桃源”附近用箭尖儿杀死一个男人从而才救出这个拼命挣扎誓死不屈的女人一般生动,这近乎一年来的相处,我对他们的语言已经能够基本掌握,又怎么能搞不懂他的意思呢? 但,这女人身上所穿的,不正是妖女部落的那种麻质披带吗?尽管这只是前后两块拼接麻布遮挡身体,还算不得衣服,但这已经足够告诉我这个女人的来历,我怎么可能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敌人? 更何况,这女土人跟一个男土人能只身跑到“世外桃源”,怎么誓死抵抗、怎么就宁死不从了?别忘了,他们是土人!是一个完全没有开化的野人群体,杂交她们都不怵,更何况是一对一单练!在这些野人部落,女性的唯一用途:“繁殖”。 现在蛋蛋告诉我说这是个新时代的“女野人”,老子宁可相信老子的灵魂神游天外才来到这里渡劫转而飞仙! 我用脚不耐烦的试图将蛋蛋地上的画卷蹭得一干二净,被他拦住,随即清楚地告诉他:“不”“她走”,尽管使用他们的语言还不能成句,但单字儿蹦,我还能做得到。 蛋蛋听到我的话为之一怔,又试图在那四个小人身边画出很多很多更小的人,我知道,他在告诉我“繁衍”的原理,这个老子不用他教,自学成才! 我猛地踢翻蛋蛋,全然不顾他在自己恋人跟前的“面子”和荣光,甚至还不忘在他的那套“繁衍”理论的画卷上踩了几脚才解气,嘴里对他嚷嚷着:“美杜莎”! 蛋蛋跪在地上,眼中含着泪花近似恳求般告诉我让她留下,似乎我所说的美杜莎他全然不理会一般,甚至,到了最后,他居然双手哆里哆嗦的缓缓褪去了那女人的麻衣扔在地上,随即哭着指着那个女人对我说:“珊娜,你的,留下”。 第八十六章 恶作剧(上)

蛋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反而把我搞得不知所措,望着那赤裸着全身的女人,实话实说,好看,真好看,比起部队里的那些专供享乐的女兵来,这女人多了份清甜,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两只眸子虽已梨花带雨,却十分精妙,鼻梁不高不矮的撑起一张稚嫩的脸蛋儿,嘴唇薄薄的却又不失饱满,嘴角天生上弯,配合着一对儿浅浅的酒窝儿强装出哀愁的笑意,这种美丽,是天生的,没有一丝一毫后天的修饰。 一旁的蛋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的一只手握着那个女人的手指,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那件刚由女人身上掳下的白裙。 看着在不停抽泣的他,以及紧紧贴在他身侧的那个土著女,一股子恶作剧的想法由我的心底油然而生,这种景儿......实话实说,千载难逢,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留在身边,不惜将她献出甘为人“奴”,从而换得目的,先不管这土著女的来历和是否安全,但先调戏一下蛋蛋不也是一种乐子吗?还能顺便试探试探这土著女,假如真的为了蛋蛋把她留在这儿,必要的考研还是要做的。 当然了,也不全是为了蛋蛋,老子的部落里却是需要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山洞里现在躺着的那两个活死人,清醒的时候哪一个像女人? 叼着一根兔子腿儿走到那女人跟前,她赤裸的身体丝毫没有让我感到有什么羞涩,难道不是吗?她只是个土人,这才是她们的常态,自我登上这座荒岛以来,五年过去了,连我自己这么一个来自文明世界的漂流者,都对身上的衣服不厌其烦,更何况是这些土生土长的野人呢? 弯腰由蛋蛋手中抽出那件麻质的白裙,亲手给那女人披在身上,恶作剧归恶作剧,孔老夫子和孟夫子的先贤之道还是要讲的,甭管这女人能不能禁得住我的考研,终归男女有别,万一她真的被留了下来,我也能挺直了腰杆子对着蛋蛋嚷嚷:“老子一手指头都没碰过她!”,您瞧,词儿我都想好了, 我摘下背着的鸟铳,指着早已惊慌失措挽住蛋蛋胳膊的土著女,示意他跟我进山洞,她看了看蛋蛋,又抬头死死的盯了我一眼,,原本强装的微笑也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却满是怨恨,眼泪顺着那精美的脸颊不住的下淌,最终,她狠命的咬了咬嘴唇,仿佛那纤薄的嘴唇都已经被咬出了血,而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山洞走去,只留下了跪在地上哭得更凶的蛋蛋。 我屁颠屁颠儿的尾随着夜幕下的那曼妙的白影走回山洞,临动身还不忘在那懦弱的男人身上狠狠的蹬了一脚,事实上,我根本不用看路,就算是瞎子,也可以嗅着她身上那一缕缕甜香跟着她走到目的地。 但,陶醉归特么陶醉,却丝毫没有降低我对着土著女的警惕,这一天以来,无论是那山顶匍匐的隐匿人,还是眼前这冷不丁冒出来的“甜品”,对我来说,都犹如随时能掏我心肝的厉鬼,眼前这精美的皮囊,谁敢保证不是厉鬼所画呢? 体香在空气中飘然而失,那土著女的脚步很快,像是在有意与我拉开距离一般,最终,她的白影由洞口一闪而入,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第八十六章 恶作剧(中)

我的嘴角不自然的向上翘了起来,心想:“看来这土著女的把戏开始了”,同时,我自己也在不断盘恒着,论打斗,她和虎丫完全不是一种类型,虎丫是那种精干型的肌肉类型,而这土著女,白皙瘦弱的皮肤下连脂肪都少得可怜,打她是打不过的。 那么,假如妖女派她来的目的是要我们的命,无外乎就是攻心咯,要么是用这么一个美滋滋的“甜点”离间我和蛋蛋,要么干脆就在我的被窝里把我了解,当然了,尽管我判断不好这群土人的目的或者妖女是否有如此高的谋略手段,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眼前看着那妖女部落的土著女由洞口一闪而入,我便知道,戏份儿应该是来了。 将鸟铳竖在自己的面前,以防止她突然闪出用重物对我的击打,我那个山洞里已经被我收拾的没有任何锐器,还记得鱼丸事件吗?这小崽子不就是用一把刀差点要了老子命吗?自从她再次昏迷后,老子便把这山洞收拾的连个尖石头都找不见。 我轻咳了一声握紧竖在身前的鸟铳十分警惕的走进山洞,为了防止不测,我还有意的躬了些身子,让自己的身形变得矮小一些,但事实上,很显然我这一切都根本没必要。 那土著女真不愧是和蛋蛋一对儿,就在我内心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时,却看到这傻女人正满屋子寻找什么能握在手里的东西,她居然瞄上了被我立在洞里的那根顶梁柱,却发现那柱子太粗了,根本不是她的料,于是把目标转而盯上了我用来记录日期的那个木板。 我的脸上不自然的挂上了一阵冷笑,假如,妖女真的拍她来是为了对我不利,那这土著女绝对是国家一级演员,演技炉火纯青毫无挑剔,演得我都快信了。 那日历板子实际上一点都不轻巧,只是由于被我削成了木板,所以看起来相对轻一些而已,我盯着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抱起那木板护在胸前,就像是抗日时期村子里的大闺女遇着日本鬼子一样的感觉,小胸脯儿紧促的浮动着,美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我,像是在对我说:“再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我就跟你拼了”。 也正是这一瞬间,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蛋蛋会如此被这个土著女所吸引,此刻这个女孩儿脸上显露的那种坚毅和决绝,配合着包括眼睛、鼻子、小嘴儿、下巴、她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节,是那么的美,恐惧中带有坚定、挣扎中还不失一个女孩儿应有的娉婷,这份美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长在她的骨头里,绝不是练几天瑜伽课、报几场健美班就能造就的。 就在我这略一思忖的瞬间,土著女突然尖叫着抱起那根比她身高还高的日历板向我冲了过来,板子的一端笔直对着我的胸口,丝毫不顾及我那黑洞洞的枪口,像是不要命一般。 但那动作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即不迅猛、又丝毫没有力道,虽然看似她已竭尽全力,但碍于木板及长又重,果不其然,没跑出两步,便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木板却连我的脚趾尖儿都没碰到。 我的脸上的笑意更浓,望着这个把美人计演得如此淋漓尽致的女人蹲下了身子,用膝盖压住她的腰部和一条胳膊,让她动弹不得,同时用鸟铳轻轻触动了几下这女人身上的麻裙,冷冷的问道:“妖女派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过于繁杂,对于一个土著人来说,即便跟随了我一年之久的蛋蛋,恐怕也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更何况是这个初次接触的土著女,而且,我估计她更不可能明白“妖女”是什么意思。 但,在我的脑子里也确实想不出有什么简短的“词句“能描述我的想法。 看来,“文“的不成,因为根本没有“交流”的基础,语言都不通,哪来的口供,但,有一种”交流“我知道她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刑讯逼供。 我抽出腰里的那把军用匕首,冷森森的寒芒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随即,经由她的脖颈,慢慢滑向她的胸口,说实话,我不敢把匕首靠近她的重要部位,比如脖子、心口、脸颊,担心万一这真的是个良民,会一失手伤着她,这才把匕首指在了胸口偏下的小腹,这个位置除了几根肠子,没什么重要器官,真要有起意外来,我也有充足的时间把匕首拿开而不会致命。 她惊恐的盯着那把寒如冰霜的刀尖儿由她的面前笔直的滑到她的小腹,眼神很复杂,那里面掺杂着“恐惧、愤怒、憎恨、羞愧”,我说不清,但,我的潜意识里似乎有了一种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的感觉。她 第八十六章 恶作剧(下)

她的眼神很奇怪,夹杂着多种复杂的感情蕴含其中,有“恐惧、愤怒、狂躁、憎恨”,甚至还有一点点羞涩。 伴随着她胸脯的极具起伏,她的双眼泪水犹如倾泻般顺着眼角滴在早已铺满地面的长发上,下唇的一角被她狠命咬在她自己的两颗乳齿之间,眼见着一滴鲜血由嘴唇中鼓出、滑落,随后又是一滴。 我心道不好,这闺女不像是装的,加之刚刚自己滑匕首的”路径“怕不是被她误会成**要对她作祟了吗? 随着我的一句“姑娘,别误会”脱口而出,却被她同时撕心裂肺般的厉声尖叫淹没其中,由于腰部和一条胳膊受制,她只能犹如疯了一般用自己仍能活动的那条手臂抓向我的脸,但却受限于手臂长度,只能在我身前杂乱的挥动着五根白皙如晶莹般的手指,同时,双脚和膝盖不停地卷向我的后背。 这令我顿时吃不消,我确实制住了这土著姑娘,但却没有“杀心”,或者说,我只是想考验或者说是“诈供”,可谁成想这女人像是根本不怕匕首一样跟我这般的玩儿命? 其实,我的内心里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孔老夫子说:“无知者无畏”,这土著闺女根本不认识匕首,她哪来的对匕首的恐惧?娘的,保不齐这闺女以为我拿出来了一个什么情趣物品放在她小肚子上调戏她呢! 来不及我犹豫,匕首自然而然的离开了她的小腹,扯着脖子不停地对她喊着:“冷静、冷静”,如今这情急之下,我根本不知道该喊些什么,毕竟,这种事儿老子无论在哪儿,都特么没遇上过! 她双腿不住向我等踹,导致我身体的重心不住前移,让我想站脱离这种扭斗都站不起来,我张嘴对洞外喊道:“蛋蛋,你他娘的还等什么?管管你媳妇!你死哪去了你?” 却不料,我喊得越大声,她的挣扎反而愈加激烈,这土著姑娘见单手根本对我形不成什么威胁,反而平静下来,但,这份平静极其短暂,可能连两秒钟都不到,这姑娘将那只洁白的手展在她自己的面前,美丽的眸子在乱发的空隙中对着那只手看了看,转而尖叫着抓向她自己的脸颊,只是刚抓上,便被我一把阻止住,但尽管如此,她仍然在自己的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血印。 我努力的将身体压在这看似已经发疯的姑娘身上,嘴里怒吼着蛋蛋的名字,却始终没有看到这孙子出现。 但你知道的,这是蛋蛋媳妇,老子是来试探和考验的,不是来占便宜的!初于此,我的身体就没法完全贴合的压住这土著姑娘,三晃两晃之间,便被她由身上晃了下去,自然也就失去了对她身体的控制。 狠命的抓住手里的鸟铳从而不被这已经发了疯的土著姑娘夺去, 歪着头仍然对着洞外呼喊蛋蛋,双脚也有意识的向着洞外挪动,希望拉开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从而能让她有一点安全感,从而使她能冷静下来,毕竟,我们所争夺的不是烧火棍子,是“枪”,万一走了火儿,在这半幽闭的山洞里,别忘了,床上还躺着两个“活死人”呢! 直等我完全站住身子,用上力气把鸟铳往自己的身后一拽,手握枪管的土著姑娘一个趔趄险些扑倒我的怀里,电光火石间,她对着我的胸口奋力的推了一把,自己也迅速的拉开了她和我的距离。 苒苒的炉火亮光映在四个人的脸上,石床上的虎丫和草堆上的鱼丸仍然紧闭着双目,没有丝毫的反应,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一定沮丧极了,连我自己都开始觉得刚刚这十几分钟里对这姑娘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行禽兽之事,更何况床上和地上还躺着两个看似如花似玉却已被折磨至昏迷的女人,像是在向那姑娘证明:“你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是个善于蹂躏、残暴不堪的**”。 我放下手中的鸟铳,双手下压,示意她冷静,同时,我的双脚缓缓的向洞外撤去,却换来的是她双目中如死一般的回应,“呜呜”的哭泣声越发的浓烈,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只见那姑娘将自己的身体向前倾斜,双腿奋力一蹬,秀发混合着泪水包裹着美丽的脸颊、竟笔直的冲向了那燃烧得通红的壁炉! 第八十七章 邪灵的诅咒(上)

一股浓灰、夹杂着炙热的温度和斑斓的火星,伴随着她把脑袋伸进去而一同喷出,尽管在她冲向壁炉的同时我仅仅只是一愣神的工夫便扑上前阻止,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晚了,“没有什么能阻止一颗必死的心,也没有什么能毁掉她的信念,除了信念本身”,马克思的这句话令我有了全新的理解,令我对这个土著姑娘肃然起敬,无论她是希望毁灭自己,还是希望毁灭那一张令每一个男人都垂涎三尺的皮囊,她成功了。 我保证,她的这张脸在那火炉中连半秒钟都不到,就被扑倒在地,巨大的疼痛刺激令她昏厥了过去,她的头发带着大量的明火和焦糊的气味燃烧着,散乱下的火星飘在她乳白色的白裙上突如斑斑亮点却没有点燃,最可怕的,是她的那张脸,我不忍描述,尽管我扑救及时,她的头只有半面探进了壁炉,也只有那一半受损,但,我仍然不忍说出半个字,用来形容在十几分钟前还倾国倾城的半张面庞。 慌乱间,取过近在手边的土罐,一股脑的将其中其中的半罐泉水扑在她的身上,又将剩余的水缓缓的、慢慢的却又不停的流在她那受损的半张脸颊上。 一股难闻的气味窜进我的鼻孔,但,那又怎样呢?一种愧疚感让我停不下来手里的一切,双手用力将被已水淋湿贴在她身上的白裙撕开,直至远离开头发中仍然时隐时现的火星儿为之,她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我的眼中,竟令我一时呆立于她的身侧。 可以说,这是一副无可挑剔的胴体,但,令我吃惊的是,就在这白皙如羊脂的皮肤上,斑斑若若的留下无数被人吸允、啃咬、抓挠的痕迹,刚刚在洞外,尽管她被蛋蛋褪去了白裙,但我却从未对她的身前看过一眼,人类基本的廉耻我还瑾存,再者,她的跪姿也令这些细节躲过了我的视线,令我错过了这些细节。 伴随着白裙不住的向下褪去,她的腰间、小腹、大腿内侧,几乎每一块皮肉都伴随着青紫、啃咬的痕迹,这姑娘在来到这里之前,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蛋蛋所说的无疑都是真的,这孩子一定承受了非人的折磨。 我咆哮般喊着蛋蛋的名字,但却仍然没有半分回应,清水只剩两罐,我知道,她的脸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清水的浸泡,从而避免最大的损伤,尽管,我知道,损伤是必然的,但,仍然不想她在清醒后看到半张令她自己都恐惧的面庞。 清水不住顺着土罐口向她的脸上淌去,直至两罐水一滴不剩,最终,我干脆把这个给我造成巨大愧疚的女人背到了山泉水旁,将她的脸庞直接放进泉水里浸泡,只露出鼻孔在外呼吸,彻冷的泉水令她似乎慢慢恢复了些知觉,她的双脚开始缓缓的摆动,双臂也下意识的抬了起来,我知道,她现在不能醒,但她还是醒了,睁开了那只她唯一还能睁开的眼睛,借着惨淡的月色看了看早已愧疚至极的我,缓缓的,眼帘又垂了下去。 第八十七章 邪灵的诅咒(中)

清冷的山泉水浸泡两个小时,我全身的皮肤略有水肿,土著女没有再醒过来,仅存的柔顺头发在水中任意飘散,残余的那半张精致的脸颊仍然在皎洁的月光中炫耀着她灿烂般的美丽,只要她侧着身,不让任何人接近她的另一侧犹如灰烬般的面目,她就仍是完美的,仍是那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兰质蕙心的姑娘。 但,她另一侧的脸庞,以及被烧缺的那片头皮,却无时无刻的向我昭示着“恶作剧”所造成的罪行,是的,我承认这是罪行,甚至愿意接受一切我能承担的惩罚,由于我那不成熟的“审讯”,带来了如此恶果,歉疚、愧疚,犹如一杯鸩酒卡在我的咽喉般令我无法面对。 当然,更令我无法直面的,可能还远不仅仅如此,我该如何对蛋蛋解释这一切?告诉他这是一场”审讯“的意外吗?,娘的,老子连”审讯“这个词汇都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明白,更何况,这一切的发生直至现在,更像是一个”色中魁首“施暴不成反而加害对方,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这种解释似乎更加合情合理。 山洞中,她那狰狞的半张脸连着那已无法直视的头皮,在炉火的照映下显得格外恐怖,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将那些草药捣碎,带着汁液和海龟蛋的蛋清混合在一起,涂抹在那半张受损的皮肤上,许是这钻心的剧痛令她无法承受,她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这一刻,我才知道,她醒着,可能一直都醒着,却没有发出过半分声响。 在这群土著人的语言中,没有“对不起”,这令我连道歉的机会都欠奉,那汁液一层层的涂抹、一滴滴的沾染,都让我有一种赎罪感,就像一个孩子因为贪玩儿,而打碎了亲人祖上所流传几十代的青花瓷瓶般。我想把她补回原有的模样,可却连将一地碎渣儿拾起的本事都没有,更连对亲人说一句“对不起”的勇气都无从谈起,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 为了避免感染,我将她的那条麻裙冲洗干净并风干,缠绕在她的脸上,又用这些天来由虎丫伤口处换下的碎布包裹了一层,只留下鼻孔、眼睛和那张纤薄的嘴巴留在外面。 她仍旧没有吭声,双眼紧闭的忍受着剧痛,我甚至能听见她牙齿的阵阵闷响,她就这样忍受着,连我都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种决绝和毅力。 实话实说,我想睡会儿,心神皆疲,那种伤了元神的感觉令我头晕脑胀,但,我又不敢把这土著姑娘就这样扔在石床上与虎丫睡在一起,确切的说,我不知道她目前的精神状态会不会对虎丫和鱼丸做出什么匪夷所思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一句“蛋蛋”由她的口中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是的,我确定她说的就是这两个字:“蛋蛋”,直至她又说了一次,我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看着她微睁的双眼,和被疼痛所牵扯的嘴唇抽搐,一阵悲伤掠过心头,尽管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悲伤源于何处,是源于我的愧疚吗?我觉得不是,因为,愧疚感不会令我有现在这种“伤心的痛楚”,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富有感情的女人,为了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宁可毁去其他男人垂涎若可的容貌和资本,追求着她自己内心中的理想和决绝。 忽然,我意识到,这种悲伤,其实源于我自己的过往,源于那场演习过后自己拖着伤腿被高挂于吊床之上,而那个被我视作一生倚伴的女人,却只是隔着窗口看了看我便自此消失于我的视线,自从来到这个岛上,我不止一次的回避想起这些往事,有时仅仅是想起一点点,便刻意去做些令我精神高度集中的事情,从而摆脱这种悲伤情绪。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令我再次想起这些,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像王八一样趴在床边上瞅着那个被缠绕得像粽子般的脑袋,盘算着离我而去的那个女人现在在杀千刀的帝国主义国家混得如何呢,身边是不是又挎着一个狗曰的大肚子财主,眼睛瞬间迷离,洞内的一切也会变得模糊斑斑。 “蛋蛋”,这是她第三次喊出这个我熟悉的名字,她双手开始向前探出,无意识的摸索着。 我发觉有些不对,她的眼睛明明微睁......,难道,她被烧瞎了?我的手在她眼前轻轻地晃动几下,不料,却被她死死的抓住,再不放开。 “我带你去找蛋蛋”,我对土著姑娘轻轻的、重复的说着。 没瞎就行,你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子也立马去砍木头搭梯子给你摘去,该来的总要面对,的确,是我把他媳妇弄成了这样,但老子没碰过你女人,老子做的仅仅是为了这个部落安全的“问讯”,爱信不信吧,大不了老子剁个手指头赔你媳妇的这张脸,或者,最差的结果,我把“世外桃源”送给你们两口子,让你们双宿双飞天荒地老永结同心,权当是“单位福利分房”外加“终身食物补贴”,老子供养着你们俩,行吗?够赎我的罪吗? 这个姑娘还能走路,这和我见过的战地烧伤很像,巨大的伤痛会致人晕厥,但除了创口外,其他行动如常,但,这个土著姑娘似乎视力受到了损害,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东西一般,由我牵着手颤颤巍巍的跟着走向蛋蛋的树屋。 坦诚的说,我不知道蛋蛋这一夜去了哪里,甚至在四小时前我歇斯底里的呼喊”救命“时,都不见他有丝毫反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特别是当我越接近他的树屋,这种感觉便越强烈,甚至致使我不自觉的在心中默念:“别出事,别出事”。 第八十七章 邪灵的诅咒 (下)

我终究没有在树屋找到蛋蛋的身影,却换来已经支撑不住的土著姑娘再一次的昏厥,直到我把她抱回山洞才发现,她眼睛边上的布条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泪水杀入她脸颊上的伤口,巨大的疼痛令这个女孩儿昏迷了过去,却连吭都没有吭过一声。 人类最大的体感痛楚据说是“女人生孩子时的撕裂感”,我曾对这种理论抱有怀疑,明明一刀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上升到精神理论干什么?但现在,我终于明白,支撑她们忍受这种极限疼痛的,并不是她们的忍耐力,而是她们对感情真谛的理解和向往,正如我眼前这个姑娘一般。 我把她安置在虎丫的身边,对着同样昏迷不醒的鱼丸和虎丫叮嘱了几句:“这是咱们的新同伴,但分你们俩醒了,别祸害她”,便披着月光拎着鸟铳走出了山洞,我知道,当务之急,得找到蛋蛋,因为,这个山洞里,再没有空闲位置容纳多一具“活死人”了,假如蛋蛋还活着。 踏出山洞时,月色的皎洁却早已被拂晓的微白所替代,尽管那颗日头仍然躲藏在遥远的东方海面以下。洞外的篝火已经熄灭,留下那具在篝火之上早已被烧成焦炭的兔子尸体和骨架。 我很疑惑为什么洞外的这群邪灵鸦不去啃食兔肉,它们仍然有序的在洞外守候,甚至连一丝声响都不曾发出,见我出来,也仅仅是扇扇翅膀为我让出一条通往缓坡之下的小路。 人的本性总会是在逆境中将一切的一切都向着最坏的方向去思考,但很多事却出乎你的预料,比如现在,我最担心的,便是蛋蛋会不会以为我霸占了他的女人而去寻了短见,他的懦弱与目共度,为了能够让土著姑娘留在这里,不惜让她成为整个“家族”的”公用品“,我现在最后悔的,便是跟着土著女走进山洞时,还不忘踹在这个懦弱男人身上的那一脚,懊悔不已,假如,我是说假如,他就是因为误会我真的会睡了那女人并辱没了他的自尊,从而寻了短见,那么,在这一对夫妇的事情上,我可能一生都无法原谅我自己,不是吗?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误会吗? 但,事实证明,我并不如我自己想象的那般了解蛋蛋,或者说,我并不了解这群被我称之为“野人”或者“土人”的人类,因为,当我找到蛋蛋时,却发现,他仍然活着,而且,全须全尾的活着,只是情绪有些紧张,像是在担心什么,甚至双眼都不敢与我直视,而找到他的地点,却是那片被我种植了谷物的谷子地。 看着他那种拘谨的神色,反而轮到我不知所措,难道不是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我抹着鼻涕紧张兮兮满脸愧色的对着蛋蛋说:“对不住啊蛋蛋大兄弟,我一时疏忽照顾不周吧啦吧啦”,结果怎么现在这气氛更像是这主儿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一团疑云顿时浮上心头,我盯着蛋蛋,语气缓和的问道:“你在想什么?”,我与他的交流完全停留在单字儿蹦,想要弄懂彼此的意思,靠的不是词汇量,而是时间,你知道的,只要时间够长,很多复杂的语句也能互相搞得懂。 听到我的问话,蛋蛋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那沾满泥土的手,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找来..女人..族..生育,谷田..分配..我”。 他边说着,便用手指指向自己的身后,此时我才发现,在谷田中一个极小范围的地里,多出了一圈儿木栅栏。 说真的,在听到他的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像是断了篇儿一样抽了一下,或者说是被闪电击中了脑门儿,而后让自己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足足有一分钟。 第八十八章 邪灵珊旦的眼睛(上)

听到蛋蛋的话,我愣在了原地,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缓了过来。 用手努力的捏了捏下巴,让心态尽量平复下来,一腔的怒火犹如蠢蠢欲动的岩浆般被我努力的克制着,我不想说话,特别是面对这么一个没有节操没有下限的“野人”,我什么都不想说,心中只是在忏悔自己的过失,同时也在怜惜着现如今仍躺在石床上,忍受着人类最痛苦的疼痛并苦苦守候着自己男人的土著姑娘。 我举起枪,“砰”的一声巨响,这一次扣动扳机我甚至犹豫都没有犹豫,更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浪费珍贵犹如生命的铅弹,巨大的响动令蛋蛋噗通跪在了地上,抬头茫然的看着我,双手连带着那颗看似溜光水滑的脑袋一同摇晃着,嘴中始终喊着:“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甚至到了最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到谷地边上,把他亲手扎下的那一小圈篱笆壹壹拔起,继而再跪回来,嘴里混合着鼻涕的喊着:“都是珊娜的,不是我的”。 我拎着他的衣领,一步一步的挨回了山洞,将他重重的踹到了石床边,用早已没有子弹的枪口顶着他的脑袋,对他胡言乱语的喊了一通,我知道他听不懂,其实连我自己都难以描述都咆哮了些什么,可能大体就是“这个女人为了能不再遭受厄运,宁可自己毁容也要单独守着你,你她娘的居然拿她换谷子!”之类的芸芸,但骂来骂去,我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停了下来,继而转身走出了山洞,坐在那群邪灵鸦的旁边,沉默了下来。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蛋蛋没有错,他是一个土人,他们是部落群体,在那样的群体里,并没有完整的家庭概念,更没有什么一夫一妻制的精神约定,女人的用处,是繁衍和养育,而且,繁衍的是谁的种儿,这完全没有定数,甚至,养育的是谁的孩子都很可能不知道,“混居”决定了这一切。 所以,在蛋蛋的固有思想中,那位,土著姑娘只要被拉进我们这个团队......好吧,我换个名词,换个他常用的名词“族群”,这个姑娘只要被蛋蛋拉进这个族群,那么,她便是归这个族群中所有男人共同所有,共同使用于繁养生息,这就是蛋蛋的想法,特别是当我想到昨晚他在地上画着的五个大人和无数个小孩儿般的人物后,便更加确定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厮守终身,那特么都是老子自己为他杜撰出来的,在他的眼中,这些都是超现实主义,虎丫和鱼丸不具备他所能支配的生育能力,于是,他便自己拉来了这个母体进入族群,以供他繁衍,假如,我不同意,那么,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我也加入到使用母体的繁衍大军当中,这些也就是昨晚所发生的那一幕幕。 所以,蛋蛋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可以说,他做出了一件比普通土著人都已经进化很多的事情,企图“田地私有”。 是那姑娘错了吗?不,她也没有错,追求感情的纯粹是每一个女性本源的想法,就像女人天生喜欢颜色的艳丽,而男人则喜欢颜色的单一般,这是本性,只是,这个土著姑娘将这种本性发挥到了极致,也许她认为希望可以与蛋蛋长相厮守。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她所不为人知的成长经历,还记得吗?她浑身受虐所造成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于是,她拒绝除蛋蛋外其他交欢的异形,这也可以说得通,所以,她同样没有错。 那么,错的,只有我,错误的领会了一个杂碎般土著男人的想法,而后丧尽天良的强加在一个土著姑娘身上,再用错误的手法做了个足够天谴的错误恶作剧,最终导致了这个追悔莫及的错误结果,或者干脆说,我错误的出现在了这个错误的荒岛上,这才是根源。 我坐在地上叼着根草梗儿双眼无神的抱怨着这一切,蛋蛋由我身后悄声无息的走到我身边,安安静静的跪了下来,后背不停地抽泣。 让他哭吧,可能,哭过之后,才知道感情的真挚、才知道爱人的唯一,也许,这样也好,让他能明白那姑娘的用意从而接受她,也免得我费唇舌。 但我却发现跪在地上的蛋蛋有些不对,此时的蛋蛋,不仅仅后背在颤抖、连他的双手和双膝也在不停地打着颤,甚至,脖颈连带着脑袋也没有消停一刻,浑身斗成了一团。 “你怎么了?”,我边问着,边想用手搀扶起他,要知道,平时只需要拍拍他的头,他就会乖乖的自己站起身,可现在,即便是我的双手搀住他的双肩,都不见他站起半寸。 “你特么到底怎么了?”,我咆哮着拎住他的头发,猛地向上一抬,他的脑袋瞬间和我对立,一张满是泥垢的脸展现出来,令我吃惊的,并不是这张面孔,而是,他的双眼不知为何,向外渗着鲜血,虽然不多,但却足够恐怖。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努力的微微张开,挤出了几个字:“珊旦、珊旦的诅咒,洞里”。 第八十八章 邪灵撒旦的眼睛(中)

蛋蛋嘴里努力的挤出这几个字后,额头、鬓角、脖子瞬间渗出了一层汗珠,嘴角也微微溢出了一丝丝口水,眼睛中也有液体分体,所幸那并不是血,只是些眼泪。 中风?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却不见这位爷口歪眼斜,倒是很像被什么东西吓得晕死了过去。 这可真是“事不惊人死不休”,娘的,这邪性的事儿就非得赶在一块儿来吗? 我在洞口犹豫了一阵,说实话,略有点彷徨,在过往的十几分钟里,我一直坐在洞口自己和自己较劲,哪见有什么东西进去过?至于蛋蛋所说的什么诅咒之类的东西,这对于一个无神论者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自从老子漂到这座岛上,心里只有两尊神,一个是那尊木像“老谭”,还有就是那位随时能捏死我而后再造我的老天爷,至于其他的,呵呵,牛鬼蛇神! 嘴里的草梗儿被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临了儿还不忘用脚尖儿在地上对那草梗儿狠狠的捻了几下。抄起枪、拔出匕首,抱起蛋蛋,放在缓坡距离那些邪灵鸦远远的地方,别我前脚儿进了山洞,后脚这位爷就惨遭那群邪灵鸦的毒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拂晓的晨光已渐渐投射入洞内,那光线很温和,总是让人感觉到“希望”这两个字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仍然摆于原位,并没有任何诡异的变化,像是蛋蛋从不曾进来过一般。 虎丫仍然躺在贴紧石壁的地方,满脸黑毛的鱼丸伴随着一身骚臭味儿偎在草堆当中,而那土著姑娘似乎也没有醒来,我看到她的眼皮非常平和的闭着,眼睛周边的神经没有收缩,这是昏迷的表现,不然,以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眼皮不可能没有收缩的褶皱。 小心翼翼的向石床边走了两步、又走了两步,却屁都没有发生,这令我原本哆哆嗦嗦的心态逆转了很多,这些土人就是这幅德行,见着什么自己不明白的东西就会认为这是“神灵”或者是“魔鬼”,老子要是哪一天心血来潮做个什么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保准这群孙子能把我钉在板子上供于祖宗灵堂当中让世人敬仰,当然,他们得先有祖宗灵堂,还得有“钉子”,哦对了,还得老子同意! 说起来也的确很奇怪,尽管洞里肉眼可见的一切都完好如初,但是吧,假如蛋蛋没说什么“诅咒”的事儿还好,他这么一说,你猜怎么着?我反而觉得这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总在盯着我,就是那种被偷窥的忐忑感。 还记得在山脚下死亡沼泽旁的树林里第一次见到鱼丸这黑毛孩子时的那种被跟踪、被偷窥、被凝视的异样感觉吗?没错,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我确定,丝毫不差。 俯下身子蹲在散发着骚臭味道的鱼丸身边,这都怪我,经过昨晚的这一阵折腾,没有来得及为这昏迷的孩子更换衣物和干草,我轻抚了几下她的额头,一切完好如常,其实,这孩子长得很可爱,只是额头的黑色短毛儿令她有些另类而已。 就在我起身想要走向石床看看虎丫的伤情时,一瞬间,是的,就是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山洞的岩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那动作十分细微,微弱到假如不是用余光,根本没法察觉的地步。 我警惕的端起早已没有子弹的鸟铳,心里想了想这东西没子弹就是根棍子,充其量是给自己壮胆儿用而已,索性不如把它倚在壁炉旁,随即将匕首横在胸前。 这一系列的动作并没有让我的视线离开那一整面石壁半寸。 早已被我打磨光滑的石壁经由鱼丸的那一顿“雕琢刻画”歪七扭八,我实在欣赏不了这孩子的“艺术”,简直就是对我的窝儿进行了一次梵高式的装修,斜斜陡刻的线条、零零散散的图案,却只有石壁中央的那只大眼睛最为显眼。 等等,我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是的,就是这只眼睛,娘的,邪了门儿了,无论我挪到这山洞的哪一个角落,那眼睛正中央的眼珠子都仿佛盯准了我一般,跟着我移动。 第八十八章 邪灵撒旦的眼睛(下)

看着那石壁上的硕大眼珠儿,一股子寒意由我的后脊梁“噌”的一下凉到了后脑勺,我心里喊“要糟”,腿上可没闲着,盯着那会动的眼珠子两条腿便急忙向洞口退去。 在我的科学概念中,这根本是一种无法想象的逆科学逻辑,或者说,这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我不明白鱼丸这野孩子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无论是血祭,还是她的咒语,无论是什么,但,这终归只应该存在于那些小说里,而绝不会出现在我这么个大活人的眼吧前儿。 就在我即将闪出洞口的一刹那,洞外的光线恰巧在我面前折射在那副眼镜之上,也就在这时,我清楚的看到,那只眼镜的下面,似乎有着一个面盆大的东西在岩壁中蠕动,晶莹剔透,宛如紫红色的岩浆挂在石壁上一般。 我向前走了一步、又向后退了两步惊奇的发现,只有我站在这个特定的位置上,才能发现如此的一样,前后左右任何一点点偏离,都会让石壁恢复如常。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由缓坡处直吹进洞口,剧烈的恬躁声在身后随之袭来,我回头一看,原本守在缓坡上那些安静的乌黑色邪灵鸦,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竟然猛地怪叫着向我扑了过来,它们层次有致,甚至,我能看到,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竟同样双目流着血泪,尖而锐利的鸟喙在晨光下闪着紫色的寒芒,转眼就已到了近前。 这群畜生根本不念多日来老子对它们的喂养之恩,白白糟尽了我那么多谷米,眼看着这形式,冲我是冲不出去了,忙不迭的反手将栅栏门堵在洞口,又将那根堵门的柱子子枝在栅栏门上,这支撑柱原本是两根,现如今情急之下才发现,另一根却不在门的旁边。 一道道黑影在门外一闪而过,而更多的,则是不知死活的邪灵鸦用它们的血肉死命撞击的恐怖声音。 这一次的撞击,较之此前的那一次要猛烈得多,很难想象几十只破鸟居然有如此的力气,这力量的强大我无法形容,只知道它们中的每一只装在栅栏之上,都会将栅栏撞得吱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乱一般,而扶着支撑木柱的我,也随着这一次次的撞击而震得两臂发麻。 “你在做什么?”,我的身后传来了鱼丸那熟悉的声音,她拍了拍我的胳膊,问道。 “你去把另一根儿柱子搬来,注意别砸着脚”,盯着洞外一道道黑影,我头都没转的对鱼丸说道。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老百姓不是常说“吓了一跳”,现在我用自己亲身的经历告诉大家,人受了惊吓,真特么是会“跳”起来的。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浑身所有的汗毛、甚至是我头顶的头发,在这一瞬间都立了起来,身体也不不受控制的离地窜了起来,我不知道这一跳到底有多高,但我知道,等我落地时,洞口的栅栏门险些被邪灵鸦撞开。 “给你柱子,你是谁?你在做什么?洞外怎么了?”,身后再次传来鱼丸那稚嫩的嗓音,那声音很好听,犹如清澈的铃响,但,此时此刻的我,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双手哆里哆嗦的扶着身下的那根柱子,浑身抖如筛糠。 一大截木柱顶端由我的身体左侧伸了过来,一点点、一点点,直至我看到那双即可以说熟悉、又很陌生的长满黑毛的双手,浑身的汗毛再次炸起,身体一个反转匕首也随之向后抡了出去,划向那声音的方向。 我承认,这并不是我主动的攻击,更应该说,这是我身体机能和神经系统在极端恐惧下的应急反应,完全不受我控制,其实,现在这个节骨眼儿,我浑身上下能受自己控制的,可能只有我竭尽全力的不让自己尿出来。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手腕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那递送过来的木柱之上,匕首险些脱手,于此同时,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鱼丸,的的确确是鱼丸,而且,我确定那不是什么魂魄鬼灵之辈,因为,壁炉中的火光完完整整将这孩子的影子投在了山洞的地面上,更何况,这孩子此时正抱着那只与她如影随形的猫崽子! 但,这又不是鱼丸,虽然她们如此的相似,甚至穿着同样的、已经被撕成一条条泥布条的衣服,可眼前的这个与鱼丸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脸上,却一根胎毛都没有,一双稚气未脱的眸子透着小姑娘的甜萌和纯真,此时此刻的她,正眨着那一对大眼睛,满脸疑惑状的看着我。 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不偏不倚的一屁股坐在了那根支撑柱上,壁炉中的炉火恰合时宜的爆出了“咔啪”一声脆响,在这孱弱的炉火和洞外微弱的拂晓光线下,另一个身形,由石床处坐了起来...... “杀了他,他是恶魔,他把我还成了这样......”,阴森森的声音由石床处传出,凄冷而又怨毒,我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可怖的声响,更或者说,那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更像是调音台调和出的鬼泣,也就在这时,原本躺在石床上的虎丫,缓缓的站了起来,捂着自己的伤口,冷冷的对我说道,与此同时,此前微丝未动的土著姑娘,似乎也缓缓苏醒了过来,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为之一愣,惊恐已经无法描述此时的我,或者说,一种癫狂的情绪在我的心口和脑海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是我把虎丫害成了如今这副样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反复的问着自己,一股腥咸的味道在我的口腔内反复涌动,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蓝色,鼻孔也有也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下意识的用手向鼻子和眼睛摸去,蓝色和红色夹杂的丝丝色彩涂抹于我的手背。 这是我的血,不对,这是幻觉,老吴,这是幻觉,别上当。 自己的内心反复的告诫自己,趁着身体还受控制,我用力的在自己的脸颊上抡了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只知道脸上没有疼痛感,但半边耳朵瞬间已经失去了听觉。 幻觉!疼痛感可以骗人,但耳膜不会!也就在这时,我将牙齿放在了自己的舌尖那一丁点细肉之上,狠命的咬了下去...... 眼前仍然一片蔚蓝,那是我现今血液的颜色,但,周遭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虎丫和那土著姑娘仍然安静得犹如死人般昏迷,而洞外,却一丝响动都不曾传来,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有一处不同,鱼丸! 她仍然站在我的面前,嘟着小嘴儿、眨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额头的黑毛踪迹不见,此时的她,正在对我说:“你是谁?你怎么流血了?“,汉语,我听得懂的语言。 第八十九章 老火锅、新鱼丸

鱼丸的话,说的并不连贯,但,那每一个字都像是深深的锤击着我大脑深处最粗壮的那根神经,我把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直至退到栅栏门的跟前,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我的幻觉看来还没醒,我闭着眼自己嘀咕着,隔着眼皮用力揉了揉眼睛,直揉的满眼都是金星儿,可那孩子,还在那里,纹丝未动。 我又试了几种方法,比如咬胳膊上的肉、咬自己手指头、捏耳垂儿、咬舌尖儿、揪头发,反正,我把我能想的出来的花活一样一样的都试了一遍,甚至,我还忘自己的嘴里猛灌上一口水,带着嘴里的血味儿喷向了石壁上那只早已恢复原貌的巨眼,直至最终,我才筋疲力尽的确定,这不是幻境,那鱼丸,是特么真的醒了。 红灿灿的日头由海平面缓缓的升起,柔和的晨光隔着栅栏门沐浴进了这个尺寸不足十平米的小山洞,但,我浑身丝毫没有感到太阳公公带给我的暖意,有的,仍是恐惧,对一个孩子的恐惧,假如她还是个活着的孩子。 是的,在稍后的不到十分钟里,她便用她的行动告诉了我,她的确还活着,而且,活得还不错! 我用匕首直指着距离我至少五步开外、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十岁女娃,如临大敌,另一只手在身后摸索着打开了栅栏门,轻轻地、轻轻地由一道门缝儿蹭出了门外。 那群该死的邪灵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有的在阳光下啃啄着自己那乌黑发亮的翅膀,还有的,则是低头轻咬着身下的爪子,就是没有一只向我看一眼,仿佛没这个人一样,全然不拿我当个事儿。 蛋蛋仍然趴伏于地,用他极快的速度向着太阳的方向跪拜,磕头如捣米,额头沾满了泥土,甚至已经略微渗出了血色,鼻涕和眼泪混合着脏泥搅和得满脸都是。 我强拖着蛋蛋向一处低洼的水坑走去,那水不脏,但也谈不上有多干净,我按着他的脑袋,和我的头一同扎进了水坑里,水很清凉,扎的我一个激灵,随后便是全身的舒爽,许是我把他的脑袋按得有些狠,此时的蛋蛋,满脸的淤泥,而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睁着一对儿白眼珠子愣愣的看着我,双手手指仍然打颤。 我蹲在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用手比化成一把刀子的形状,对着空气砍了下去,说道:“珊旦,咔嚓,我,杀死了,鱼丸,醒了”。 我知道这是在懵人,但又特么能怎么样呢?难道就此告诉他老子也中了招,而且用匕首捅了自己的嗓子眼儿以赎取自己的罪过?还是告诉他老子比他还窝囊,差点就尿了裤子? 很显然,蛋蛋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最初,他听到“珊旦”俩个字时眼睛瞪得斗大,直至我说完,一口白色如骨的牙齿便呲了出来,满脸的淤泥都被他笑开了花儿,跪在地上对着我的小腿和膝盖一阵亲吻,嘴中时时传来“珊娜”“珊娜”的叫声。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在缓坡上对我所说的那“珊旦“到底是什么,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在他们土人的思想中,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者是某种灵怪、甚至是他们所想拟出来的魔鬼,事实上我在洞里的经历也基本印证我这种猜想,但,它到底是什么,这是我暂时无法用我所知道的阅历所解释的。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半年前,妖女在船上不也曾对我玩儿过妖法?但事后证明,那很可能是致幻海藻的香气造成的后果,很大程度上可以判断,跟妖女其实关系并不大。 总之,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没能要了我的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同时,这也更新了我对这个世界未知领域的新认识,这并不代表着我接受了这种奇幻一般的诡异神通,而仅仅是认为,这同样是某种化学元素对我产生的幻觉控制而已,与那海藻香气同出一辙。 看着蛋蛋在身边憨笑,其实,我的内心中忐忑极了,现而今,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此别过,踏踏实实的跑路,无论是跑向这座岛临近死亡沼泽的最西端,还是干脆带着蛋蛋向妖女要回独木船从而离开这座我生活了五年的岛屿,这都是一条路,一条也许能活命的路。 当然,你知道的,我对这座山洞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眷恋,我不想离开这儿而再一次过上从头再来的日子,五年了,无论我是做了奸还是犯了科,老天爷把我扔在这里已经五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是那么的熟悉,甚至这里能喘气儿的三个人,也都是彼此见过生死的患难同伴,我,割舍不下,更何况,我所有的家当还都特么在洞里! “即便是走,也得把东西都折腾出来,带着虎丫和那土著姑娘一起走”,这是我告诉自己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便咬了咬后槽牙拎着匕首准备回去吞下自己刚刚对蛋蛋吹过的牛逼。 缓坡上,一个灰色的身影不住的晃动,随着那身影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传来一个孩子“嘎嘎咯咯的笑声,天真、无邪、纯粹至极,那笑声瞬间洒满了整个缓坡、甚至这座山,都沉浸在了这欢畅 声音中。 为数不多的邪灵们呱呱的怪叫着,像是在配合着那天籁般的孩子笑语一般,它们闪动着翅膀,不时将柔软的羽毛掠过那女孩子的脸颊,像是在故意给她搔痒一般逗着孩子笑。 我对着这一副“犹如世外”的场景撇了撇嘴,心里头盘算着要不要现在就冲过去对着这女娃捅上几刀一了百了?直至走近她的身旁,我才彻底的由心头摸去了这种对她下手的念头,别误会,我并不是被这不知是人是妖的孩子产生了好感,只是自己突然间醒悟到,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异想天开。 事实上,我做很多事都过于的主观,不是吗?比如现在!其实我应该踏踏实实的进洞收拾行李抬着俩活死人赶紧特么滚蛋,想对这孩子动手之类的完全就是妄想,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或者说,自从这群邪灵来到这里之后,我和鱼丸之间的地位其实就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她有着随时置我于死地的能力,而我对她.......呵呵,未必能要了她的命。 我边自嘲着,边向洞口忐忑的走去,谁知,却被鱼丸一把拉住,结结巴巴不连贯的对我问道:“你是..谁,我..真的..见过..你,我记不得了”。她边说着,边伴随着那一对儿深深的酒窝对我露出一副灿烂至极的孩提笑容。 第九十章 信仰

现在身边的鱼丸,有一种洋娃娃般令人亲近的感觉,但,对我来说,这都是浮云,虽然我不信妖魔鬼怪的那一套,可无论是拂晓时的经历,还是这些邪灵生物、甚至那怪猫对她的态度,我都很难将她与正常的人类划上等号儿,即便是现如今拉着我的小手向我的身体透出阵阵暖意,我也不愿承认她是个人。 头都没回的继续向洞口的方向走着,仿佛身上挂着的那只小手是虚空一般,对那孩子毫不理会,实话实说,心里跳得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扑腾扑腾的已经完全没有了节奏。 可这天下的事儿,就是越怕什么就特么越来什么,千算万算,我还是漏算了一个人,能把任何剧情都搅和成悲剧或者惊险剧的“蛋蛋”。 “鱼丸”?,一个略带疑问的声音由我的身后传来,随后便是叽里呱啦的一顿土语,那张破嘴,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停都停不下来,我斜转身一看,好家伙,这位满脸黑泥的土爷,正在拉着这不知是人是妖小家伙的脑袋东看看西看看,像是在反复的确认着眼前的洋娃娃到底是不是她的那个小奴隶。 “我不认识你”,土语我听不懂,但鱼丸的这句话我却能听得明白,我加紧了脚步,一溜小跑的扎进了洞里,任由鱼丸在我身后哭叫,也任凭那不知死活的蛋蛋往阎王殿递名片,老子惹不起,但老子特么总躲得起! 虎丫、土著姑娘、鸟铳、炒米罐、清水罐、日历木板、杂物木箱,一件件一桩桩的被我由洞里费力的抱了出来,再壹壹的码在缓坡上,别说,五年来,我居然攒下了如此多的家当,尽管我认定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统统扔掉,但,临到要扔的时候,却总是自己说服自己“这东西”对我有多重要、”那东西“我一定用得到,总之,直到我把“老谭雕像”搬到了阳光底下,才算结束了这次搬运工作,而那山洞里,除了一些木柴和壁炉里的碳灰,再无一物。 日头已经高悬于天,这花去了我整整一个上午,在此期间,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向鱼丸和那些邪灵瞧过一眼,就像他们不存在一般,但“欢歌笑语”声却时时的传入我的耳朵,显然,蛋蛋没有惨遭毒手,而那脱胎换骨洋娃娃般的鱼丸,现在似乎也跟他混了个脸熟。 刺眼的强光下,“老谭”的雕像显得格外肃穆,这可能源于我在最初制作这雕像的时候给那块巨木过了油,檀色的雕像矗立在缓坡之上,栩栩如生,是的,这五年来,我亲爹的这位干儿子始终都还陪伴着我,监视着我,一如既往的贯彻着并执行着我那位亲爹给他的任务。 不远处犹如银铃般清澈的欢笑声不时扰乱我的思绪,原本紧张万分的神经也随着这笑声舒缓了不少,我在雕像的身前坐了下来,想到我那远在不知多远的亲爹,哎,一股子难过劲儿又冒了出来,我知道这不合时宜,但,这种情绪却难以控制。 哎,五年,五年来我把这辈子活到现在所有的苦都吃尽了,甚至是现在,我都不知道前途是坑还是鼓。假如,我仍然在爹娘身边,而不是那个叛逆、任性、敢拿手榴弹去小卖铺换冰棍儿的吴洛因,也许,我现在可能已经成了一个短笛乐师,或者是一个诗人.......别笑,我也知道“诗人”这俩字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但假如我十二岁那年没有拿手榴弹去换冰棍儿,也没有跟着同学用砖头拍直升机的前风挡,那我爹也就不会把我十二岁赶出去,更不会在后来撕了我的考试志愿书而把我送到军校,要知道,我的语文成绩是那么的优异,连我那个大奶的班主任都对我赞不绝口!,她可是我性教育的启蒙老师,就是因为她那两块大肉,我才知道了男女有别。 好吧,扯远了,看来,五年的孤岛生涯让我的思维有点混乱,要怪,都特么怪“老谭”,丫一准儿曾经答应了我爹,会在部队照顾我云云,要没他,我爹也不一定把我送过去,要没他,老子没准儿在部队就学会了诸多生存技能,何必跑到这座破岛上来“深造”,哎,当然了,假如他在这座岛上,我一定不会吃这么多苦,是的,绝对不会,甚至,也许现在我早就脱离了苦海,回到家里吹着空调搂着大奶妹过着快乐的日子了。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怀念一个人,但我分不清,我到底是在怀念我那动不动就军皮带沾凉水“教育”我的亲爹、还是在怀念那个让我成了九级生活残废的老谭。 向着那座雕像挪了挪屁股,手抓住自己手腕上的袖子轻拭了几下雕像上的浮灰,“哥,带我走吧,我知道你无所不能,哪次我闯了祸、犯了险,你都能帮我化解,虽然我说过我烦你,说过不少肯定让你伤心的话,但,现在,我承认,我错了,我那些都是在遮蔽着我那脆弱的自尊而已,免得总是让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现在,求求你来救救我,让我离开这儿,带我回家”。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带有体温的液体由眼中涌出,浇灌着早晨时粘在我脸上的泥土,我跪在雕像面前,双手合十,虔诚的对雕像拜了三拜,心中想着:“无论谁能把我救出这苦海,无论是老天爷还是任何我所听说过的神灵,我将一生信奉,永世忠诚”。 思绪间,一阵沙沙声在身后传进我的耳朵,我回头一看,蛋蛋和鱼丸不知何时也学着我的样子跪在那里,面对着雕像行三拜大礼,嘴中似乎念念有词,仔细一听,他们居然在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我将一生信奉,永世忠诚”,那语气、那音调,虽是照猫画虎鹦鹉学舌,但,更仿佛是在念诵咒语一般,始终在我的身后重复着。 第九十一章 鱼丸的梦境(上)

他们这样的举动是我始料未及的,但仔细观察蛋蛋和鱼丸的表情却很容易发现,蛋蛋无比真诚,甚至完全在对着“老谭雕像”膜拜,鱼丸则更多的是在跟着蛋蛋这位新玩伴儿耍闹。 我的脑海中灵光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是的,有关宗教和信仰,在这种原始部落中主要被解读为群体盲从和图腾,不可否认,我的存在,对于蛋蛋和虎丫以及他们那位已故去的巫者老太太来说,的确存在着一定的光环效应,但,这形不成信仰和图腾,因为,我是个大活人,我需要吃喝拉撒,我同样会恐惧和敬畏,我会跑路,而且保证比别人跑得迅捷,更重要的是,我会“失败”,这不是一个信仰核心所应有的表现。 所以,他们对我所称呼的“珊娜”,一定不是我最初所理解的“太阳神”,而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图腾“太阳神”所派遣使者的代称,还记得虎丫她们岛上那个洞穴里的壁画吗?那个疑似拿着枪的人,也许,那只是一个预言,而不是什么记录,预言着他们所谓“太阳神”的使者珊娜降临的方式。 一脸虔诚的鱼丸学着蛋蛋的模样用额头轻触着我的脚尖儿,我壮着胆子哆里哆嗦的在他们两人的头顶抚了抚,代表着我接受这种礼拜,此前,面对无数次蛋蛋和虎丫的这种拜礼,伸手去抚摸他们的脑袋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动作一气呵成,可如今,脚下的这位“鱼丸”姑奶奶,却令那伸出去的手哆里哆嗦的缩回来好几回,直到我用手指轻轻的接触到她的头发,是的,这是她! 她头发的发质和额头由于撞击留下的那个大包我再熟悉不过,数日来,她的一切卫生都是我亲手在打理,包括梳洗头发、脸上的黑毛和洗澡,尽管那不过是把她扒赶紧然后抱进水里擦拭几下,再用浮土充当洗发液和肥皂,但,这也总比浑身长虱子要来得好,不是吗? 我像盲人摸骨一样,看都不敢看这孩子的眼睛,只是在她那圆润的小脸蛋儿上摸索着,直到我断定,这一定是一个人,是一个有体温、有心跳、有淋巴脉冲的大活人后,才轻轻的对着她的脑袋好一阵抚摸,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并不是对她礼拜的回应,而是一种亲切,一种对那个每天开开心心、自娱自乐、乐于分享又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孩子的亲切,每当我想起她甘愿冒险跑回死亡沼泽的边沿去寻找“矿石”,一种心疼和自责就会灌满我的内心。 “你醒了?”,我摸着她那脏兮兮却透着粉红的小脸蛋问道。 “你吓着我了!”,鱼丸指着山洞里结结巴巴的说着,眼里透出些许的惧怕,语气中也略带责备。 这就叫“倒打一耙”,其实我特别的想说,是特么你在吓我们!而且吓得我差点就命丧黄泉,但,这样的责备又怎么能对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说呢? “我好像见过你,可我忘记你是谁了”,小家伙见我楞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抚摸着她额头处由于那次撞击而留下的突起:“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她轻轻的左右摇了摇头,眼睛里像是滴出水一般茫然的看着我。 “你还记得山洞里的那些画吗?”,看到她那茫然的眼神,我迟疑地问道,可换回来的仍然是茫然。 “你是怎么学会我说话的?”,其实,这是我非常关心的一件事,尽管鱼丸比虎丫和蛋蛋学习交流的方式更快,但,在她昏迷前,想达到如今的交流进展,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听到我的话,眼神中多了一份异样,像是在回忆,而后又变回了刚刚一脸萌新的样子。 “我好像睡着了,睡了好久好久,梦里总是有人对我说话,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我本不是这样说话的吗?“,她轻咬着嘴唇,鼻涕泡儿由粉嫩的鼻子里冒出来了一大个,又缓缓的缩了回去。 我思忖着,她所说的这个梦也许就是我每天对着她和虎丫这两个“活死人”没完没了叨逼叨的结果,但也惊讶于她语言学习的能力。 “你还梦到了什么?”,我抓着她的手心儿,又问道。 “我......我还梦见她,她说她很渴,想喝水,就是那个人”,她边说着,边指向躺在不远处人事不省的虎丫。 第九十一章 鱼丸的梦境(下)

听到鱼丸的话,我赶忙拉着她走到虎丫的身边,她仍然犹如死尸一般躺在那里,白静如纸的脸上丝毫不带一点血色,原本淡红的嘴唇如今也已和脸上的皮肤连为了一体。 我知道这是缺血的表现,可我又能怎么样呢?能把她维持着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但,要想让我这个蒙古大夫学会怎么输血,呵呵,别难为我,我情愿亲自为她打造一口上好的棺椁,相比之下难度还小一点。 “火,烧水”,我指了指缓坡下方已经燃烬的篝火堆,对着蛋蛋说道,随即又指了指刚刚被我整理出来的烧水罐。 望着蛋蛋一步三摇离去的背影,我对这位爷的的确确恨得牙根疼,别忘了,虎丫可是现如今蛋蛋唯一的亲人,虽然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存在血缘关系,但,掰着手指头算,在这座荒岛上,只有他们两人来自同一个部落,当然,也许还有两个活着的,还记得吗?在海滩上被我们一同解救的那三个人,其中两个应该是活了下来,解救他们当晚,虎丫的表情很显然是认识他们的,但,自从杀死大个子兽人后,那两个人却在妖女的部落里鸟无音讯再无踪影,也从没有听虎丫提起过他们。 可眼下,蛋蛋的举止却一丝一毫都看不出为虎丫担心的神情,这让我很难过,不是吗?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也如虎丫一般重伤躺在了这里,他会不会也是如此冷漠的对待我呢? 缓坡上的微风吹在我的脸上,让我的思绪略微平静了一会儿,握着鱼丸的小手,让我的心绪又回到了眼前。 “这个人在梦里还对你说什么了吗?”,我蹲着身子双目与鱼丸水平,问道。 “没什么了,她还说有人用火烧她,疼,她伤好后一定会报仇”,鱼丸嘟着小嘴儿结结巴巴的缓声说着。 “嗯”,我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甭问啊,拿火烧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天为了给她的伤口止血,我就用火炭在伤口上伺候了一下,连她带我自己都被烫了个半死,现在手上的水泡痕迹还清晰可见。 娘的,还报仇,我这一年来都养活了些什么人! 我自叹着,心里想想不如现在就拔管子把虎丫抛尸荒野算了,省的这泼妇醒了找后账,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也的确坐在了虎丫身边亲口这么说的,边说着,便给她的伤口又加盖了一层单衣。 这里的风虽然很微弱,但对于虎丫的伤口来说,却太大了,更谈不上就这样抬着她向岛的西岸跑路。 我转身看了看鱼丸,又看了看远处那位正在四处拾薪火的蛋蛋,摇了摇头,我明白他为什么宁可捡柴也不愿进山洞去取那些堆积的干柴,我自己不也是硬着头皮进去收拾的家当吗? 我想让鱼丸进洞里去捡几块干柴帮蛋蛋生火,但想了想,还是止住了这个想法,她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总之,我不想她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变成个其他什么幺蛾子模样吓唬我,说实话,有了昨晚到早晨的经历,我再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特别是不能让她进那个山洞,那将是她终身的禁地,那个山洞,对于她来说,有太多的变数。好吧,我纠正一下,那个山洞,将是我们所有人,终身的禁地。 在鱼丸的帮助下,我缓缓的扶起虎丫的上身,让她的脖颈稍微垂直,蛋蛋的水看来日落之前未必能等得来,怨念的又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半个钟头过去了,丫手里才拎着三个柴火棍子! 一滴滴的清水倒在虎丫紧闭的唇上,她喝不下,以往在山洞里都是撬开嘴才能灌进去一点点,可是现在,熊孩子说虎丫渴,她想喝水,我却只能眼巴巴的瞧着。 “把那个给我”,鱼丸皱着眉头看了看我,指了指我手中的水罐。 给虎丫喂水的水罐不大,实际上最早烧治它的用途本是想做个夜壶,免得大半夜嘘嘘的时候还要摸着黑走出山洞,你知道的,每次都提心吊胆。 但制作出来后却发现,这夜壶烧得有点小了,只能容得半泡尿,好吧,我承认几年前我确实用过它一次,那一次,我只尿了一半,就不得不急忙停下来,又不得不憋着另一半光着屁股跑到洞外解决了。 但,现在用这个给虎丫喂水我也是迫不得已,不是吗?天地良心,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接踵而来,我根本没有一个完整的两天一夜去烧治新罐子,才不得以用的这夜壶,用之前我也是憋足了气在水坑里涮了好久,又在泉水里冲了好几个来回,才入了她的嘴! 现在鱼丸居然要这个夜壶,好吧,我改一下称呼,她要这个小水罐,我有点不明就里,但还是递了过去,看着她轻轻的的往她自己嘴里喂了一小口、旋即皱起的眉头,我心都快到嗓子眼儿了,天知道鱼丸这丫头喝的这口水万一闻出几年前的尿味儿会不会变身,单看她皱起的眉头就知道,那滋味应该不怎么样。 可谁知道她含在嘴里的水并没有咽下去,而是掀着自己的头发俯下身子,嘴对嘴的喂在了虎丫的嘴里,一口、两口、三口,直到第五口,我惊奇的发现,虎丫的双腮开始有了些许变化,她居然开始了有意识的吮吸! 这特么简直就是个奇迹,我把虎丫的上身扶得更直了些,生怕这祖宗呛着,她的眼皮开始有意识的紧皱,呼吸也略有急促,我知道,她终于醒了。 连滚带爬的跑到那尊雕像前面,深深的对着“老谭”做了一个揖,“娘的,你丫还真灵”,我心里念叨着。 “受累,您再努努力,让这海上的那艘船偏离个航线到我这破岛附近转一圈儿,把我带走,怎么样?”,我忙不迭的对这一块木头恳求着。 “好吧,您要是觉得为难,能不能踏踏实实的给个准话儿,让鱼丸那小兔崽子别再吓唬人,让虎丫转转性,变成个贤良淑德、针织女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闺女?你丫先别急,还有,能不能让蛋蛋也变成个娘们儿蹲着撒尿?我总觉得这孙子成天游手好闲心里憋着坏,老谭,求你了!”。我喃喃的嘀咕着。 就在这时,气若游丝的闷哼声由我的身侧传来,那声音不是虎丫,她没有那么娇柔;也不是鱼丸,她没有那么成熟。 是土著女的声音,老谭,你可真行! 第九十二章 围城

文前寄语:此前所读过的《围城》,钱钟书那位老色棍写就了这么一本奇书,是的,“城里的人想冲出去、城外的人却也想冲进来”,几天前,吴洛因还曾骑在虎丫的身上给她换药,并祈祷着两个人赶紧睁开眼睛,可如今,真的到了这个时刻,丫却慌了,茫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故作镇定站在雕像的前面,这就是围城效应,当然,”围城说“也同样适用于婚姻家庭,这并不是指二十郎当岁的小青年,而是说三十五六岁至四十好几的那些胡茬男人和小媳妇们,腥味儿总飘在ta们的鼻子当中,抓心挠肺的瘙痒感此起彼伏,但,真的走出去了,真的成就了一份肮脏的”情事“,其实,也就是那么八宗事儿,思前想后,还特么不如自己家里那个干瘪的男人或者双胸已垂至肚脐的发妻,事业.....同样使然,只是篇幅有限阐述不完,天杀的主编只给了老子每章二百字的篇幅写寄语,现在三百八十字,我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对刺骨的寒光盯着我的后脑勺,你亻 正文: 她醒了,是的,无论是深受重创的虎丫、还是被我把脑袋缠成木乃伊的土著姑娘,她们都醒了,但却和仍然死着并没有什么差别。 直至鱼丸帮着我将两人逐个儿的平抱到那三座土坯屋,虎丫也仅仅是哼哼几声,而土著姑娘,至始至终紧闭着双目,脸部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嘴唇颤抖不止,却强忍着让自己不发出半分声响。 蛋蛋将火堆架在了土屋的外面,当然,这并不是他主动行事,对于他这种不踹一脚就不放屁的土爷来说,咆哮和命令才是他听得懂的语言。 当然,我也曾试图拉着他走进土屋,毕竟,他那位被烧掉半张脸的媳妇还平躺在里面,但却被他拒绝了,犹如见到鬼一半轻轻对我说:“怕,像鬼”,边说着,还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皮。 我知道他是看到那闺女被烧掉的半块头皮、并且那半边一根头发都不曾残余,这还仅仅是头皮,老子还没让他看那半张“狰狞”的脸孔! 端着半生不熟的米汤,用半片残破却清洗得赶紧的窑片一口一口的喂在了那土著姑娘的嘴里,她不似虎丫,至少她有意识和知觉,眼睛虽然像是瞎了,但并不影响她的吞咽。 只能睁开一只半眼的她,柔和的看着我的鼻尖,张开小嘴儿,吞嚼着我喂下的食物,每张一次嘴,牵动的神经都会令他浑身颤抖不止,但她仍然乐此不疲的做着重复的动作,甚至,她拉住我的衣角,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堆话,我听不太懂那些话的意思,索性她说的并不快,我只听得“蛋蛋,你真好”,随即,便又是两道水痕印入她脸前的布片,随之而来的,便是这姑娘面部一阵扭曲的颤抖,索性,这一次她没有再次昏厥,而是强撑了过来。 坦诚的说,我真恨不得端着匕首出门剁了那“土著版陈世美”,但她却没有给我这样的时间,她的手始终拉住我的衣角,一刻不放,直至我把米汤喂完,她仍然张着小嘴儿等在那里,等着她的蛋蛋继续着这亲昵的互动。 好吧,温情的画卷总有掀过去的那一刻,比如说,我给这两位换药,一切一切的亲情、友情,都换成了拳打脚踢各种撕嚎,虎丫算是好的,毕竟长期昏迷身体极度虚弱,尽管知道是我在扯她的伤口,却仅仅是张开嘴对我呲了一下那对虎牙以示反抗,便再不做声,或者说,可能又昏了过去。 土著姑娘则完全不同,这事儿怨我,还记得吗?我把她身上那些麻布条缠在了她的脸上,避免受风发炎,这不过一夜外加一上午的时间,麻布上的植物纤维居然深深烙在了这闺女脸上的肉里,更麻烦的是,这些麻质纤维非常吸水,眼看着她脸部的肉越来越紧凑,拉抻着下巴的皮肤向那片伤口处聚拢。 忍受着胃里张口欲喷的呕吐物,面对着这样一位姑娘,我狠了狠心,一点点揭开了那一小片麻布,坦诚的说,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她脸上的切肤之痛,因为,她的手自我揭开伤口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离开我的胳膊,直至清理完伤口,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我胳膊的肉里,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指痕,行吧,这指痕就算老子还了你的账,我一边对着自己伤口吹着气儿,一边嘀咕着。 龟蛋的数量直至见底的那天,这土著姑娘却已经被我拆开缠布,成了一名优秀的帮手,尽管,她帮助我的范围仅仅限于土屋范围,这源于她视力的确实,但,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她能够摸索着帮我照看虎丫,这就已经能够让我腾出身子做很多事,比如,安置鱼丸...... 这熊孩子自醒来后,完全一脸萌新的模样,还记得以前的那个黑毛儿崽子吗?虽然同是一个人,性格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本好动的性子、现如今却静得出奇,但这种静,是局限于我们这些大人的眼里,她现在每天只是静静的坐在土屋门外篱笆墙的边上,陪伴着周身邪灵鸦的环绕和小猫的嬉闹,再不招惹任何人,除非我的呼唤,她才会带着她那对儿熟悉的小酒窝,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听从着我的想法。 你知道的,她是唯壹壹个在语言方面与我交流没有太多障碍的人,这令我比之蛋蛋的沟通感到舒服很多,我和她聊起过她昏迷之前的情景,聊起过她是如何有义气的将昏迷着的那位姐姐拖回山洞,当然,我隐去了她是如何“睡着”的部分,我对鱼丸还是有些忌惮的,生怕她听后受了刺激会对我做些我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这孩子非常有天赋,她告诉我,现在的木屋不结实,土块儿不够牢固,我承认,这确实是“土屋”的缺陷,还记得吗?我建造这土屋的时候很仓促,或者说,完全是初学乍练,连地基都没做,结果,就在与她聊起着土墙不结实的第三天,土屋的一面墙整整齐齐的倒了下去,索性,那间屋子没住人。 正如你想的,我问过鱼丸:“你是不是梦见了这面墙会倒,才告诉我土墙不结实?”,边问着,浑身边起着鸡皮疙瘩,生怕她给我肯定的答复。 结果是好的,她只是摇了摇头:“是邪灵鸦告诉我的”。 她的答案换回了我一脸的无奈,与其是这个答案,还不如说是她梦到的让我觉得安心! 第九十三章 川妹子

文前寄语: 昨日,文前编辑的一顿瞎嘚嘚,招来站在其身后的主编一记闷棍,文前编辑(猝),故,“文前寄语”环节无限期暂停,直至已经嗝屁朝梁大海棠的文前编辑转世托生为止。 正文: 鱼丸给我的回答完全不在我的科学价值观范围内,我蹲下来拉着她的小手仔细的看着她的表情,却丝毫找不到她胡编乱造忽悠我的痕迹,但细想想,无论真伪,又有什么相干呢?这世上有很多事物不在我能理解范围内,比如中医、比如风水,再比如那些邪乎的巫术。 中医讲求经络,但即便把人解剖成辣条儿,还是找不出到底这经络和学位是如何构成的,没有实物,但一旦人得了病,那几捆破草点着了熏烤穴位,却能让人奇迹般的复原,俗称艾灸,这很神奇不是吗? 我小的时候还见过给小孩儿招魂的,看起来就是拿着家里的饭勺敲击门框,孩子就会停止哭闹、发烧也会褪去,而后安静的沉睡,第二天又活蹦乱跳。说实话,这可是一门精湛的手艺,而且自古家族式传承,传女不传男,甚至连我小的时候,都还曾经见过胡同里有个胖胖的女人,敲击过我家的门框,我娘最后给了她一碗白米作为酬劳。 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这门手艺才渐渐失传,现如今老人们见孙子孙女儿梦惊或者彻夜啼哭,仍然会用这个法子,但却只是抡着饭勺摆摆样子,完全没有精髓,所以才会不灵光而已。 我收回了漫无天际神游的思绪,缓缓放开了鱼丸的手,指着那群邪灵黑鸦轻轻地问道:“小姑奶奶,你是怎么和它们聊天的?”,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招惹了这位小祖宗。 可鱼丸听到我的问话后,只是歪着头吸溜着鼻涕,皱着眉一脸不解的回答道:“难道它们不和你说话吗?”,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蹦蹦跳跳的跑进了鸦群,跟着那只破猫撒欢儿去了。 夏季的风在这个岛上并没有丝毫的干热,反而带着阵阵的潮气,也许这正是我的谷地一年能收两茬作物的原因,在我们移居到土坯屋的这半个多月里,日子似乎逐渐的趋于平淡下来,至少,鱼丸没有再跳大神儿,蛋蛋为了躲那土著姑娘也根本不敢进入土屋、仍然住在他的树屋之内,虎丫仍然半死不活的躺着,身体时不时的会发起高烧、但通常不会持续太久就会退热,至于那个土著姑娘,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川妹子”。 这个名字是我有感而发,或者说,我从来不看她现今的模样,而总是会回忆起我初见到她时的样子,水嫩的皮囊加之其倔强的性格,特别是,在与这位新同伴半个月的相处中,她的“勤恳耐劳“给了我颇深的印象。 记忆中的四川姑娘,无论多么的如花似玉、水灵出众,只要跟了男人,无论是多么糟粕的男人,比如那种下了班就趿拉着皮鞋走向麻将桌的爷们儿,这些四川姑娘仍然会把孩子捆在后背上,捶衣造饭伺候公婆,当然了,也有可能我把四川和湖南搞混了,管它呢,只是个名字而已。 其实,原本起的名字是“幺妹儿”,我记得部队里那些四川兵都是这么称呼好看的姑娘,可惜,这个发音令蛋蛋和土著姑娘自己都无法适应,他们的舌头发不出极度圈舌音,即便是鱼丸,根本搞不定这个儿化音,只能发出“妖媚”的同音。 你知道的,有鱼丸的存在,我十分地处“妖媚”这个字眼儿,这才不得已,叫起了“川妹子”,而她自己,也对这个名字乐此不疲,每每听到我呼唤她的名字,没有损伤的那半边脸总是会露出令人着迷的浅笑,如痴如醉,只可惜,她瞎了,或者说,只是视力受损,看东西十分模糊,不然,她一定会发现,我总是会找着一个特定的角度与她交流,而刻意的回避她的另一半脸庞。 夏收的日子里,为了能够有更好的收成,我告诉蛋蛋和鱼丸,一年中剩余的半年里,各自的粮食会按照他们这次收割的量由我分配,自己收的谷子少,或者谷子壳褪得差,那么,这个人也就只能吃到同样少、质量同样差的谷米,这是我第一次有了按劳分配的想法,毕竟,人多了,老子不是铁打的,这一大片谷子地,谁特么都别想偷懒。 第一天的收割,蛋蛋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德行,站在谷子地里站直了发呆,口称“不会做”,当晚他被我惩罚没有饭吃,我见到他提着弓箭要解月色去打猎物吃,拦住他,指出一个谷仓告诉他,他收集的谷米将会储存在这里,一部分归大家,一部分归他自己,甚至还解释明白了归我的那部分是为了照顾伤员和不具备收割能力的人,比如川妹子,每个人都需要分出一部分粮食给她们后,第二天,这孙子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什么都学会了,而且,比头毛驴还勤快三分,我相信这并不是他理解了什么是“集体利益高于一切”,而只是自私的想多占有些粮食,毕竟,相比之下,谷仓多得是,而谷子地却成了有限的资源。 而经过了第一天的收割,我不得不让鱼丸这熊孩子退出了劳动队伍,娘的,这小东西收割的还不如她那些邪灵鸦朋友们祸害的多,特别是那只“猫”,猫神扎进谷地就再也找不见,等到它探头出来,得,一大片谷穗全都糟蹋得不成样子。 这令我不得不把川妹子带到了田里,她的视力很模糊,模糊到面对面都看不清我的面孔,而我给她的任务也相当简单,无论她抓到什么,由地里拔出来就好,尽管这样会损失掉秋种的天然肥料,但却多了一个劳力,很值得,不是吗? 事情比我想象的进展快得多,起初我搞不清为什么川妹子来了田里后蛋蛋就是上了发条一样闷头儿干活儿,头都不敢抬,直至我发现蛋蛋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才明白了这里的玄机,由他去吧,我相信,在蛋蛋的心里,还是存有愧疚的,但,我不说破,而川妹子,自始至终都认为,我就是那个叫“蛋蛋”的人,而且对她呵护有加无微不至,既然大家都能和平如初一同相处,我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尖锐的石片儿作为收割的工具,两块平整的大石头作为褪壳儿的压板,而山洞前的那片缓坡,也就成了天然的攘谷场,面对着摆在洞口的“老谭”雕像,仅仅五天的时间,我们就完成了所有的收割和储存的工作,要知道,我原本的计划是十五天,还记得吗?几年前,我自己做这一切,用了特么整整一个月!不得不感叹,人多,力量着实大。 不仅如此,给我最大惊喜的,并不是这些已经开始晾晒的谷物,而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川妹子,可以说,这份惊喜,令这里的生活,有了翻天复的变化。 第九十四章 麻奴

不得不说,川妹子干了件令我意想不到同时影响极其深远的事情。 还记得吗?几天前我把她拉近了地里帮忙收成。她视力不好,只能对那些谷物连根薅拽,但,新的问题产生了,我和蛋蛋会将割下来的谷茎对方在一起再用大石头压住,可川妹子那眼神儿却又如何搞得定这个工序?眼瞅着她的劳动成果在其身后被微风吹散,她自己也是一筹莫展。 但,她从不去问那个真正的蛋蛋,而总是会朝着我的方向一脸茫然状,或者,她恰恰把那个蛋蛋认成了致使她扑向火炉的“真凶”,才对他心有忌惮并刻意回避。 每每她回身摸索自己的劳动成果却发现被风吹得不翼而飞时,那半张美丽的脸便立刻泛起愁容,看起来委屈极了,她时不时的还会揉揉自己的眼睛,我明白,她很难过,甚至也许正在自责。 每当这时,我都会走过去,摸着她的额头,示意安慰,当然,你知道的,我一定是摸在了那半边没有受损的部位上,她用脑门儿蹭了蹭我的胸口,这一来一去的两个动作已经成了我和川妹之间的默契,就像是在表达:“没事儿,别难过”,而另一个则说:“嗯,我知道”一般。 但,自那天收割过后,我便没见到她再来到谷地,甚至,她还带走了鱼丸,这一大一小俩神经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失踪了整整一个晌午,直至一种奇怪的响动传入我的耳里。 那声音很特别,像是有人在岩石上捶打着东西,而且距离应该离我不远,像是山泉水的附近,要知道,我严禁蛋蛋、虎丫还有鱼丸靠近那块儿水源,因为那里是我认为这山上唯一可以饮用的生水,砰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的由那里传来,怎么会让我不犹疑呢? 鱼丸静静地蹲在山泉水池旁,极度安静的看着一件稀奇的事物,在鱼丸的身边,身着浅灰色工作服的川妹坐在早已溅满水的水池地上,用一根木棒敲击捶打着什么东西,那件工作服区别于其人的任何一件,川妹用尖锐石头深深的割开工作服衣角,又将左右均已破线的衣角打成了一对儿美丽的结扣儿,这令那件衣服非常紧致的包裹着她的身体,仅仅的贴在皮肤上而不会阻碍自己的行动,我明白,这是因为她的视力问题,不合身的衣服会令她的行动充满阻碍,当然,这也令我很容易辨认出衣服的主人。 我安静的走到鱼丸的身边,也如这孩子一般半蹲了下去,川妹那面如羊脂的半张细嫩脸庞此时已冒出细汗,木棒下非常有节奏的锤击着一种奇怪的植物,其实,那植物本身并不奇怪,是这岛上随处可见的、看似犹如棕榈一样的枝叶,可在她的锤击下,那些竟然不停的向外渗出浅绿色的嫩汁儿,而枝叶本身,则裂成无数根条状纤维,裂而不断,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手艺。 那植物纤维引起了我极大极大的兴趣,却谁知,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不是吗?就在我想问个究竟的时候,川妹带着那小崽子,哦、对、还有小崽子的猫崽子;好吧,还有除了去哺食就见天儿跟随着俩崽子身边的邪灵们一同走回了土屋,我尾随在她们身后,躲避着随时可能砸在脸上的鸦粪,直至看到川妹居然把那些已裂开的棕榈枝叶连水带汁儿的埋在浅土里,又在土上面升起一小堆篝火,我也仍然一脸懵逼的不明就里。 那一夜的土屋外面,挂满了犹如细干草的棕榈纤维,我似乎略有些明白了川妹的意图,看起来,她更像是在做绳子,用来捆绑那些被收割下来的谷茎? 事实与我想的差不多,但,却也严重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这完全是脱了裤子放屁费二遍事,不如就用那些谷茎自己捆自己来得方便。 直到我自己抚摸那些棕榈纤维,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孤陋寡闻,那些纤维经过川妹如此一折腾,韧性极佳而且不会断裂,最重要的,它们结实极了,我试了很多种折断它们的方法后发现,想弄断它,除非是将它拉直后放在石头上磨,才有效果。 你以为惊喜到此为止了吗?呵呵,天真!事实上连我自己都觉得川妹带给我的这种“绑绳”已经足以令我欣喜若狂好一阵,可谁成想,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她居然将身体站在水中,将那一层层一摞摞的细纤维在水里铺开,又一捻一捻的由水中捞起,她虽然看不清,但很显然手上极有分寸。 她将这些刚由水中捞出、顺溜至极的植物纤维,混杂着少许滕树皮一样的细条儿,以滕树皮为中心,将纤维一股股的编织在了一起,每当纤维长度到底时,她还会接上另一股新纤维上去,就这样,一种类似草绳的东西,在眼前一寸一寸的延长开来,但,这种绳子明显比草绳结实得多的多,更像是此前我在家日常生活里用过的“麻绳”。 “麻”绳,是的,那天下午,就是这个“麻”字给了我一种奇怪的灵感,我跑回了田里问蛋蛋“麻”在土语里怎么说,又像是送快递的小哥儿一样马不停蹄的跑回山泉边举着川妹以前的麻衣布条问“麻”,坦诚的说,我尽量减少和川妹的语言交流,生怕我的声音会出卖我,但,这显然很多余,她似乎对声音并没有那么敏感。 她摸了摸自己原来的那件麻袍,皱了皱眉头,嘴里念叨着“库哈米亚”,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于是,快递小哥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去问蛋蛋,得到的结论却是蛋蛋的一顿比划,最终,他在地里拔出一根谷茎,示意只要将”库哈米亚“放进地里,就能长出谷子,我才搞明白这个词,是”种子“。 事后,我曾希望川妹帮我找到“麻”的种子,但她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抵触,甚至不惜流着泪水用脑袋在我的胸口蹭来蹭去以求不要让她做这件事,直等到很久之后的一件事发生我才明白,她之所以不愿帮我寻找麻种,是因为她原本在虎丫部落里的名字译过来,是“麻奴”,而她原本悲惨的命运,也始终与这“麻”有关。 第九十五章 雏形

这一茬夏收的收成很不好,或者说,只是与我原来自己种植时的产量持平有限,但这并不是蛋蛋下种时消极怠工以及接二连三的变故所导致,我把这一切归罪于半年前长时间离开小岛而导致海风对土壤的侵蚀所致,现在,我只能祈祷,通过我精心的浇灌,能使秋种时土壤的酸碱值中和一些。 为此,在这个月的“斋戒日”二十三号,我特别向“老谭”祈祷了这件事,但愿他能灵验,尽管我并不为我们今年的粮食担忧,甚至可以说,几年来的精心储备,足够我们几个人痛痛快快什么都不做的吃上这下半年,但,什么事儿不都得往长远考虑,不是吗? 这次夏收,收获最大的不仅仅是粮食以及绳子,而是让我在脑海中更加清楚了每个人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们乐此不疲的为这个团队贡献点能量。 经过一通分工和讲解,至少鱼丸已经明白了,在我们所居住的周围,可能会有坏蛋在偷偷观察着我们,伺机弄死她那些宝贝儿邪灵和那小猫崽子。自这以后,我便在缓坡和土屋四周很少再看到这孩子,她很自觉的每天爬上缓坡上方的那座山顶,也就是我上次发现有人在匍匐观察我的地方,陪伴着她的“朋友们”欢乐的玩耍,而她的那些邪灵朋友们,还有比它们更是观察放哨的吗?尽管白天的时间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在睡觉,但这并不重要,只要有一只还清醒着,我绝对相信鱼丸不会让任何一个陌生人靠近这里千米之内。 人们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由于这小崽子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山洞顶上的山头处玩耍,为了方便,她自己主动地霸占了那座山洞,尽管我试图组织了很多次,但,她还是住了进去,并且惊奇的是,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我也就不再对这件事那么的耿耿于怀了,只要她不跳大神儿,其他的我丝毫不在乎。 而蛋蛋呢,给他的工作再简单不过,那就是每天往返一次“世外桃源”,取回一只我们所繁养的兔子用于宰杀打牙祭,同时,每天在“不受欢迎海滩”附近寻找些龟蛋和蔬果,自从虎丫卧床不起、以及为了川妹子的脸蛋儿能最大限度的少受些伤害,这些都已经成了我们生活的必需品。 但问题也就应运而生,原本三天的路程,蛋蛋又如何才能一天往返呢? 这要完全归功于川妹子制出的那种结实绳子。其实,耽误行程的,并不是路途本身,而是山下山谷中那参天的大树却苦于无路,每次去“世外桃源”都要东拐西拐绕个不停,甚至每次砍出来的路可能都不一样,但,我把川妹子结出的绳子编成网,又用木根打磨出了一个至少二十公分直径的大滑轮,一头绑在块百多斤的巨石上,而另一端捆在人的身上,滑轮撬动原理利用巨石的重力,可以将我或者蛋蛋轻松的拉拽至山洞上方的山顶处,是的,山顶到缓坡之间的确有三四十米的距离,却是很危险,于是我就将绳子弄出更大的网,在山顶到缓坡之间做了三道拦护,即便真的掉下来,也绝不会直接落在地上,的确,我试验过,即便是我想落在地上,都是件有些难度的事情,别忘了,我可是非常恐高的人。 而由山脊奔向“世外桃源”则会快的多,难度只是到达那里后该如何翻下几处峭壁而已,但,有了这些结实的麻草绳,那几处十几米高的峭壁还算是峭壁吗?不过是一个“沙坑”而已了。 这样的路程我带着蛋蛋走了至少五次,并且告诉他尽量擒杀那些带有野性并有攻击欲望的公兔子,最重要的是,不要在这里宰杀,而是摔晕后带回缓坡,从而避免留下血迹和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龟蛋和蔬果,呵呵,这孙子比我还熟,我猜想,他没准儿背着我来这里偷吃过应该好几次,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至于川妹子,她现如今可能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忙碌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我真庆幸当初蛋蛋把她带了回来。 由于鱼丸的新任务,每天炒米的工作自然落在了川妹子的身上,她仅仅只是需要我帮助她在土炉台下做好火而已,其他的事情,根本根本不用我操心。 假如说,我以前自己做的那种炒米是食物,那么鱼丸后来改良的品种就是料理,而现如今,川妹子出品的炒米简直就特么是天宫御膳!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决然往炒米中加了很多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菜,那绿叶菜尽管有些发苦,但那种清香味儿令人流连忘返,是的,他就是用了一堆破棕榈绳子和一堆破菜叶子成功的融入了我们,并迅速成为了我们中的核心人物,毕竟,什么时候开饭,是她说的算,而好吃不好吃,也是她说的算! 除此之外,晒盐、打扫等等一干杂活儿,川妹子从早忙到晚,但,视力问题始终都是她最大的壁垒,也是我愧疚的痛处,为了她的安全,我用一把新制作的简易弩弓和蛋蛋做了一次交易,交易的核心就是:“由土屋至缓坡、盐台、土窑罐坑、南北树墙作一条能让人摸着走的路”。路要求平整,而且两次必须竖起半人高的篱笆,能让川妹子自己扶着走。 是的,蛋蛋抢过弩箭非常欣喜的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弩箭他视如珍宝、使用并珍藏了很多年,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在乎这玩意,也许我会做一个更加结实的,并且精美一些,现在的这个,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树杈改的绷弓子。 但,你们是知道蛋蛋的,这孙子从来都是转脸就不认账对吧?当我催促他开工的时候,呵呵,丫居然告诉我,他没听明白那个任务到底是什么!姥姥的! 他还是作了,按照我的要求,只是与我的构想有些小出入,路还是路,半人高的篱笆也的确将道路护在中间,区别只是,蛋蛋这孙子由始至终都一只手手握着那把弩箭,而另一只手负责帮助我递送些材料,“整条路”,都特么是老子亲手建起来的! 第九十六章 狼来了

这个小缓坡自我一年前回到这里后迎来了它最为安逸的一个月,再没有伤害、再没有奔逃、再没有异兽的侵袭,鱼丸儿也再没有跳大神,一切都似乎回到了我独处于此时的样子,每天陪伴着我的,是晨光中川妹子的微笑和夕阳下几个人的阵阵嬉闹欢声。 虎丫也已在伤痛中基本苏醒了过来,只是还具备行为能力,一切都需要川妹子的照顾,坦诚的说,我不得不再感谢一次这个新来的女人,她几乎干了所有我曾经极为不愿意干的事,包括打理虎丫的个人卫生,相信你也明白,女人有些事情,不该由男人帮忙。 伴随着蛋蛋轻车熟路的往返于“世外桃源”,我们餐桌上的蔬果也日益丰盛了起来,而再不是以往那种见到就拼命抢的局面,虎丫不就曾为了个快烂的橙子而对着蛋蛋呲牙、吓得后者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吗?他们对这种甜味的蔬果争抢是我能够理解的,这是所有生物的本性、而不仅仅是人类,要知道,在这座岛上,甜味的蔬果假如不能及时的采摘,它们就会立刻被无数种不知名的动物啃食得一个都不剩,这些动物中也包括鸟类,所以,甜品珍惜无比。 事实上这也映射到了咱们这些现代人类的那些光屁股老祖宗们的行为习惯,也许你怕酸味儿、怕辣,但却几乎所有的人都多多少少对甜味充满好感,之所以我们现在仍然如此嗜好,就是因为原始时期的人类为了甜品与自然界的争夺所留下的基因性遗传,就好比我们的手指头遇到水会出现大量的褶皱,知道吗,这是因为咱们的祖先们曾用他们的手抓鱼,是的,就像熊瞎子一样。随着食物丰富,我们才不再和大自然争夺这一切,一些基本的原始特征才慢慢消退,我们才进化成了现今的样子,而手指肚的那些褶皱,也被我们称为“返祖现象”,而对甜品的渴望,事实上也是其中之一。 初于这个原因,我的确规划出了一片地用于种植这些甜品,但很可惜,我始终都没有成功的将“世外桃源”那里的橙子或者其他蔬果移到东岸这面种植,失败的次数连我自己都数不清,反正就是不发芽,而整株的移植对我来说风险实在太大了,万一不成功,我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橙子,我把失败归罪于土壤和东岸的海岸气候,因为在我看来,这五年多的时间里,我已经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种植者,当然,这是我自诩的,但至少,在这方面我比这座岛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得多! 但甜味的蔬果还是走进了我们的日常,这源自于我在山里为虎丫采摘草药的经历,我不止一次的说,采下的的那些青叶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虎丫两个月的调理来看,至少她还活着,这就说明有效果,或者这是一种巧合,管它呢。在一次采集草药的过程里,我无意中掺杂进了一株长得像生菜一样的尖叶草,当我试图把它嚼碎涂抹在虎丫那已经好了大半的创口时,一股辛甜的滋味伴随着我的唾液顺着喉咙滑进了嗓子,尽管这滋味比不得野橙子和那些难得一见的蜂蜜,但也绝对让我回味了很久。 我试着拿这种草去问川妹子或者蛋蛋,但他们似乎对此一无所知,那一天,我把蛋蛋留在了身边,陪着我走进上一次采集药草的地方去找这种甜草,是的,我找到了,但很可惜,只有十几株而已,它们并不是我所见过的那种可以弄出白糖的甜菜,这我很确定,但这究竟是什么,说真的,我不知道,看起来更像是菠菜一类的东西,但嚼在嘴里却清甜无比。它们清一水的只长着六根叶子,叶子的中间包裹着一个穗儿,我知道,这是它的种子。 在现场对这些甜草做了足够多的保护,以防止野兽和鸟类祸害了这些对我来说极其珍贵的东西,或者,这东西在岛上其实很多,但我只发现了这十几株,并把其中的几株连着土移植到了我的谷地边上,精细的栽了下去。而另外的那些,仍然留在那座山上,你知道我的性格,所有的鸡蛋我绝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小心驶得万年船。 相比之下,对工作完成得最不认真的,反而是鱼丸那个小崽子,好吧,我承认,在分配工作之初,之所以我把她安排到山顶去放哨,一是我觉得有邪灵们的陪伴,她能第一时间对我预警;第二则是把她安置的远一些,也免得这位姑奶奶突然哪一天变成大魔王出来吓唬人,可是,我忘了两件事,其一是她终究是个孩子,天性喜好玩耍,所以,看起来她对于预警这个事儿本不那么认真;我第二错,就错在盲目的认为邪灵能够帮助鱼丸预警,至少能第一时间发出警告。是的,我没猜错,这群会飞的畜生的确能做到这件事,可它们并不只是针对入侵的人类,而是任何入侵到缓坡附近的一切生物,哪怕是一只兔子。 于是,我不久便发现山顶处的草堆一刻钟的时间就会被鱼丸点着一次用以示警,而问她敌人在哪,这熊孩子就会摇摇头的告诉我:“是它们说的”,还会一脸无辜的指向邪灵鸦,最终,我不得不撤去了山顶的干草,并且扯着鱼丸的耳朵告诉她:“没见着人,就别示警,老子不缺兔子!”。 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鱼丸还是那个鱼丸,她仍然会负责任的跑下山来拉着我的衣角对我发出警告,无论我在耕种、发呆、或者在拿着屎棍子在拉臭,她都会这么做,最终,我把干草堆又架回了山顶,以求她别没事儿来“探望”我。 于是,一个叫做《狼来了》的寓言故事便这样无声无息的谱写了出来,直至一天,我明明看到了山顶的烽火,甚至看到了鱼丸在山顶对我们挥舞着双臂高喊着什么,我仍然对此无动于衷,认为她和她的那些会飞的朋友们仍然是在对着一只破兔子发神经,但这一次,我可能错得有些离谱儿了。 第九十七章 瘟神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把鱼丸扔在山顶放哨会真的起到什么作用,也许起初的时候存在着一些“万一”的心理,可经过随后不计其数的虚假情报后,我对这孩子和它那些“朋友们”的放哨功能早就已经不抱希望。 但,为此我的确付出了代价,索性代价并不大,可能仅仅只是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情报,但它的影响却极其深远。 一个略有些风浪的下午,延绵起伏的云宛如浮动在海上的山丘一层层叠在一起,这样的天气人感觉舒服极了,既不干燥,又不温热,只可惜这样的天气在岛上通常只是春季和秋季里的十几天时间,索性,其它的时间里,也并没有那些暴晒和严寒,气候十分宜人。 全神贯注对着虎丫瞎扯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周遭的一切变化,其实这种瞎扯已经延续了两个月有余,由虎丫完全昏迷、到现如今已经知道哼哼,她的伤口由鲜红的创伤到泛白的溃烂再到一次次的拆除那些发丝缝合的伤口又像缝衣服一般用新发丝缝合上,一切的一切,我不知耗去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索性,她没有离开我们,而且,浑身的创口大多已经痊愈,只是锁骨那处致命伤仍然有很大的隐患,这令她仍然间歇性高烧,随即又低烧,反反复复,索性她已经知道了用嘴哼哼,当然,还有我换药时对我呲牙,但尽管如此,她仍是不能说话,更无法告诉我,到底是哪家的杂碎把她伤成了这个样子。 “我放了烽火,你为什么不来呢?”,对语言掌握最为熟练的鱼丸的声音由我身后传出,但这是我最不喜欢的,特别是她,我总不习惯她站在我身后,那令我有种特殊的恐惧感。 “你去把它抓来,记住太小的不要,有了崽子的也不要”,我头都没回的对鱼丸说着,眼睛仍然不离开虎丫半寸。 “哦对了,以后点着那些干柴放信号就行了,我能看得到,对了,你洞里壁炉内那几块儿黑褐色的石头你帮我拿来”,我依然没有转头,可我的胳膊却被鱼丸一把拉住,甚至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快看看,真的有人,不是兔子,我真看到了!”,鱼丸一边兴奋地对我喊着,一边把我往土屋的外面拉拽。 对鱼丸的这种紧急万分的态度其实我早就习以为常,不是吗?数天前正当我憋足了劲在悬崖的下的礁石滩拉臭的时候,她不也是气喘吁吁的跑来拉着我就走?害得我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更别说手里的那根打屎棍子和树叶,我明白,她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个小孩子,并且还要证明自己对这个团队有很大的用处,这是小孩子的心态,要不是实在找不出还能让她去做些别的什么工作,可能我早就把她从山顶安置去了其他地方。 我照旧揉捏着虎丫的胳膊和双腿,这是我每天的工作之一,以避免她长时间的卧床导致四肢肌肉萎缩,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总之是个心理安慰。 那只猫崽子不知什么时候由鱼丸的肩头跳到了虎丫的床上,对着我猛地一呲牙,两个月里,这东西长大了不少,两只剑齿也已突出了上牙床,与她那亲娘开始略有了几分神似,这吓了我一跳,再转头看了看鱼丸的表情才知道,孩子这次可能真的没有说谎。 来到缓坡之上其实没有耗去什么时间,毕竟当初建土屋时只是为了能不再受这几个人的打扰而让自己睡个安稳觉,遮着光线向丛林里望去,是的,那里的确有个人,而且就在通往丛林的甬道之内。 但,那个人我很熟悉,川妹子。 我皱着眉头略有怨气的看向鱼丸,她却一脸无奈也看向我说:“不是这儿,是海上!”,边说着,边指向缓坡面向大海的另一端。 海面上的海水借着风势袭来阵阵的海浪,我有切身体会,假如缓坡这里能感受到微风,那么海面的风势就绝对不小,还记得我那次环岛航行吗?不就是这样的微风,结果把我活生生的推进了深海。 顺着鱼丸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白点衬在蓝绿色的海水波纹中间,距离我们足有两三百米,那的确是个人,我甚至在最初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偶尔扬起胳膊拍打海面,但只是几下,便再无动静,整个身体也悬浮在了海水之上。 忙不迭的让鱼丸跑回山顶,将所有干草点燃放出最浓烈的烽烟,这是召回蛋蛋的信号,无论他在哪里,即便已经身处“世外桃源”,他也能看到这里的异变,我试验过,的确可以看到。 借着缓坡悬崖处的绳索,只是几个攀跃,身体就已经处于悬崖底部的礁滩,相比川妹子来之前,这至少节约了半个多小时绕行海滩的时间。 那个白点在我的一望之内漫无目的的漂着,而在他抵达海岸之前,众多的木屑以及几杆木矛却率先漂到了我的脚下,由木矛制作的工艺来看,这个人很可能又来自于妖女部落。 漫长的等待后,我不得不跳进水里才将那个人捞起,只是很可惜,他的肺里已经呛了太多的水,而且,由脸色到身体的虚弱程度来看,这个倒霉的孩子估计在海上已经游荡了很久,直至他的船一猛子扎进了曾经差点令我丧命的那片“乱礁海域”,他能留下个全尸,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得不说,我对救活这个人完全没有兴趣,他是个男人,看起来和蛋蛋差不多的年龄,两腮瘪进了肉里,额头比鼻梁还要高处不少,坦诚的说,我对救活这个人完全没兴趣,或者说,他是个闯入我领地的同性,这让我略有些抵触;其次,最重要的是,我对妖女部落的任何人都已经没有兴趣,而不仅仅是他,同时,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生命迹象已经十分微弱,别说是我,即便是个专业的医生,都未必有回天的能力。 但我还是把这个身上仍然披着白麻单子的男人扛回来缓坡,并在路上还尽力恐了控他肺里的海水,当我把他放在地上时,他已经完全没了生命体征,我知道,他死了,并且,死得有些彻底,却怎么也不像是淹死的,因为他的双目紧闭,而并不是被水呛入肺中的那种双目爆突。 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令我扒去了他身上的那件白麻单,尽管川妹子对我的这个行为极力阻止,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并且翻转那个人的身体,果不其然,一丝丝鲜血和黄白掺杂的秽物由他的两腿中间缓缓淌出。 这特么的,瘟疫! 第九十八章 妖女,蛇蝎

看着那具尸体所残留下的遗留物,没错,这种被我称为瘟疫的东西,正是痢疾,也许这在六年前的基地里,只需要几粒氟哌酸加上阿莫西林就能痊愈的玩意儿,在现今的这座孤岛上十几天就能要了一个壮年男人的性命。 神情严肃的警告所有人远离我和这具尸体,但想了想,这完全是多余的举动,就在刚刚,鱼丸和川妹子还为了不让我残骸她们所认识的这个人而拉扯过我、甚至是那具尸体的衣服。 一套繁杂的命令立刻交代给了鱼丸并转述出去,包括禁止把手沾染食物、也不能碰触嘴边、点柴、烧水以及将这具尸体身下方圆数米的地带画出一道警戒线,任何人暂时都不能路过或者靠近,而我自己,则不得不再将这个已经略有僵挺的死人背回一处我们从不光顾的海滩附近,并在那里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点着了火堆,将其付之一炬,火焰中,我仿佛看到了那具尸体的手动了几下,但那并不重要,无论他死或没死,我都当他已经死了。 好吧,似乎这与一年多前我对生命的态度有了些的转变,也许,那时的我还对“生还”文明社会抱有些许的期望,太多的枷锁牵绊着我的行为,比如军事法庭。而现在,呵呵,我与蛋蛋等诸君又有什么区别?至少在外貌上看,同样的乱发糟胡茬,同样的野人行径。 身后数十米外,鱼丸拉着川妹子驻足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为这个灵魂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火葬礼,这确实很特么盛大,老子为了砍那些柴,胳膊仿佛已经累脱臼的感觉。 拒绝了鱼丸想要拉拽我的手,她喜欢拉着别人的衣角走路,但,现在我身体上的任何一处、哪怕是衣物,什么都碰不得,我无法跟她们解释什么是痢疾,只能用“瘟神”降临来告诉他们这是“老谭”降给妖女部落的灾难,如果我们触怒了“老谭”,那么这种祸害很可能也会降临到我们这个部族。尽管我们不是部族,但,你要知道,只有这个词她能听得懂,而“团队”的概念离她们实在有些遥远。 我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当然,也不用征求她们同意的将川妹子和鱼丸身上那两件衣服也逐一扒了下来扔进了火堆,随着那具尸体一并归了天际。鱼丸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说不清那眼神里有什么,反正不太友善,说实话,就她那件儿已经烂成布条碎渣儿的破衣服,我早就想给她换套新的,借这个机会换了正好,也省得每个满月的晚上她和那些邪灵一起站在缓坡之上吓唬人。 川妹子相比之下就比鱼丸顺从得多,甚至裤子都是她自己褪下来的,根本用不着我操心。 是的,这俩女人身上的每个角落,哪里我没见过?要知道,小崽子昏迷不醒的时候,连拉屎撒尿都是老子伺候,赤身裸体算个屁! 你能想象两个光着屁股的成年人带着一个光着屁溜儿的小朋友一同走在甬道上的情景吗?我坚信,无论是谁看到现在的这个场面,都能笑出声来,所幸的是,蛋蛋还没有回来,他看到烽烟信号后可能正在返回的途中,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看到危险的预警后反而会在“世外桃源”住上一夜,我了解这孙子。 四五十度温水在这样的一个夏天浇在身上的感觉仍然让我感觉浑身一颤,双手混上土泥,任由热水冲洗,而后再是全身,我甚至还用残余的一罐水冲了冲自己那已经垂至肩膀的头发。 给鱼丸的冲洗则像是杀猪一般,是的,自从由老巫婆手里捡来虎丫和蛋蛋这一票土人以来,我从未见过她们洗澡,更别说这些带有温度的热水冲洗,偶然的一次,我只是看到过虎丫曾在溪流的下源处搭理过自己的头发,而且,仅有那一次。我相信她们有自己洗澡的方法,可能只是在刻意的回避我而已。 而对于川妹子,我的手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身体,她便陡然一怔,随即用她那近乎于零的视力回头看了看我,低头不语。最终,我还是放弃了亲手为她冲洗的想法,转而把这件事交给了鱼丸,川妹子成熟的女性特征让我很难克制住自己本能的反应,是的,那是本能。 但,我非常清楚,我必须克制自己对眼前的、以及土屋里躺着那位的一切冲动,因为,假如我将来真的能够获救而返回我的生活,我的的确确无法向我爹解释,为什么带回来了这么一个土人儿媳。 这并不是我有多么高尚或者墨守常规,事实上跟这八竿子都打不着,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是同一种人类,明白吗?甚至,可能都不是同一个物种,这看起来很难理解,不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双腿直立行走的男男女女吗?但,这就犹如“马”和“驴子”之间的差别,看起来大同小异,但,由于染色体的不同和dna的重叠缺失,它们的结合不就是一场悲剧吗? 基于此,即便三更半夜、即便月黑风高、即便独处和我独处一室的有俩大娘们儿加一个小萝莉,我都不敢有所造次,轻则重伤,重则短命,老子宁可踏踏实实的钻小树林儿去回忆那些日本情景剧。 那一天的夜色仿佛比往常来得早了很多,这完全归罪于飘来的这具尸体给我们造成的忙碌氛围,但幸运的是,我们及时的发现了妖女的这次阴谋,谈起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我恨不得将其打晕而后让蛋蛋肆意发泄才算解恨。亡我之心不死,居然弄这么一初“病毒入侵”。 用树叶包裹着炒米送入嘴中,是的,我告诉所有人近几天不要用手直接接触食物,避免残余的病菌会侵入身体。 蛋蛋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么不堪,但也比正常该回来的时间晚了足足几个钟头,理由是“没看见”,这样的回答丝毫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不悦,因为它完全在我的预期之中,甚至他完全可以告诉我“路上尿急,撒了五个小时”,我想我也会信的。 只是,川妹子自下午后,便再没有说过话,神情似乎非常恍惚,总是垂着头,甚至连她自己亲手做的炒米和野菜都未尝一口,更没有像往常一般在我的身边帮我搭理吃食,这让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一时半刻我的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鱼丸,却还是那个鱼丸,咯咯的笑声总是会一扫任何人心中的阴霾,我喜欢她的无忧无虑,喜欢她对一切都充满阳光的天真,她视一切都有灵,哪怕是一颗石子儿,也许她都会捧在手里唠上十几分钟,此刻的她,正在拿着饭碗中本属于她自己的食物,一粒粒的由草叶中捡出来,喂食她的那些邪灵。 只是,今天的邪灵鸦似乎个个儿都有些反常,要放在平时,它们早就围着鱼丸嬉闹起来,搞得满桌子乱毛儿。可今天,它们很安静,而且对我们洒出的陈谷米不理不睬,就像早已吃饱了一般。 我对这群畜生丝毫没有探究的兴趣,正要转身返回土屋看看虎丫的伤势时,突然,鱼丸的一个举动令我顿时停住了脚步,她由邪灵鸦的嘴里随手摘下了一根布条毫不理会的扔在了桌上。 我的双眼死勾勾的看着桌上的事物,那是一根碎布条,一根白色、麻制的碎布条,一根本该穿在那死人身上、随着那杀千刀的大火烧成灰烬的碎布条! 第九十九章 老谭的惩罚

对着桌上的那根布条儿,我气得浑身有些哆嗦,真恨不得找根树枝抽鱼丸这小崽子一顿,千算万算,我都算漏了一件事,这些邪灵鸦无论如何通灵,都特么仍旧是乌鸦,只要是乌鸦,就都吃腐肉! 所有为清洁和预防的工作付出的努力眼看着就这样付之东流,我静了静心并没有责怪她,何必呢,错只错在自己不够谨慎,考虑不周。 就这样,整个缓坡被彻底封闭了起来,连带着鱼丸也被关在了我平时居住的屋子而禁足出门,任由她的那些会飞的破鸟儿在天空鸣叫,甚至还衔着石子丢向屋顶的草棚,随它们去吧,大不了老子就把鱼丸驱逐到“世外桃源”,带着你们这群畜生去祸害那里的生灵,也让我能安安逸逸舒舒服服的过上一段太平日子。 这样的想法绝不是我一时的碎碎念,而是真的思考了一夜,没错,各种权衡利弊,别忘了,“世外桃源”那里可还有我们的兔子窝,还有那么多甘甜的野果,这些我们的必需品短时间根本挪不过来,而我又不舍得让这个小崽子带着那群畜生去任意糟蹋我几年来在那里所积累的一切。 可如果继续留下她,任由她和那些破鸟儿胡来,保不齐会惹出什么更大的祸出来,这次是痢疾,可下次呢? 月光顺着堵门的篱笆照进土屋挥洒在我的身上,事情想得有些头疼,尽管内心中告诉自己: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可却闭着眼睛怎么也不能入睡。 就在自己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似将梦境的时候,忽然,眼皮外的月光一暗,似乎是什么人靠近了我,没错,我甚至能听到到这个人离我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莫不是那个死人?他真的没死? 一股股凉意由我后脖子处直袭脑勺儿,眼睛仍然闭合着,我不敢睁开,以免打草惊蛇。双脚突然卷起向着那呼吸的方向用力一蹬,随后,草枕头下的手铳就被我抄在了手上。 床下的月光洒在一个人身上,她侧躺于地,努力的挣扎了好几下,似乎想站起来,我的瞳孔适应着屋里昏暗的光线,直到她站起身才认出,披散的头发下,正是川妹子那半张被烧得阴侧侧恐怖的脸,此时的她,正直挺挺的看着我,或者说正看着我所在的方向,她是个半瞎子。 赶忙搀扶着这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坐到床边,借机调整了一下自己所站的角度,尽量让她完好如初的半边脸对着我,轻声的问道:“你怎么了?”,语气很温和,由下午开始,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对,我生怕问得生硬了会让这个不能再经受打击的女人接受不了。 “川很难过”,她哽咽的说着土语,只有“川”是汉话,因为那是她的名字。 “你不是他“,她顿了顿说道,边说着,眼里淌下了泪花儿。 这几句简单的土话令我顿时哑口无言,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才让她有所察觉,但,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他...死了...追你的敌人...战斗..死了,他是...战士,懂吗?”,我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用着蹩脚的土语一字一顿的对她说着谎,坦诚的说,慌乱间哪里还有更好的谎话?只有编到哪儿算哪儿,可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违心,蛋蛋那孙子算特么哪门子战士!我敢打赌,真遇到敌人,丫跑得一定比我快。 川妹子的额头贴在了我的胸口,泪水一滴滴的砸在我的腿上,不停的抽泣声仿佛让人听到了她胸腔里一寸寸碎裂的声音。 “你...有我,今后...再无苦难降临到你的身上”,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明天,我带你....去安葬..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蹦出了最后这么一句,许是为了取得信任?还是为了安慰眼前这个孤苦伶仃的女人。 “再无苦难?这是木神告诉你的吗?“,她缓缓的抬起头对我说道。 “是的,这是木神的旨意,他叫老谭......”。 这一夜,阵阵的哭声传来的只是伤感和回忆。 好吧,不得不说,为了圆这个慌,老子拉着鱼丸整整磨了半个小时,才说服她配合我,代价则是立刻、马上解除她的禁闭,放她出门。 而另外的那个男主角儿,呵呵,整整一碗茅台被我腌制在兔肉里,连火都没过,带着血就递给了蛋蛋,我知道他喜好生肉而并不喜欢烤熟,尽管这生肉的味道有点怪,但疑惑的看了看我,继而便转过身去将肉捧在手里啃咬一通,我怕那酒劲儿不够,趁他吞食中又在水碗里兑了几两,直至其把胆汁儿都吐了个干净,哼哼着再不做声,已然睡死了过去。 不得不说,一切都是如此的机缘巧合,我此前说过,蛋蛋刻意的回避川妹子,从不跟她说话,甚至我们定时的晚饭,他也仅仅是端着土钵蹲在角落里,避免当着川妹子与人交流,生怕被认出一样。 但这样的巧合,我没想到会持续很久很久,直至很多年后蛋蛋离世的那一天,他曾想张嘴对川妹子说些什么,可惜,他已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就这样,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把川妹子带到海边,海水会遮蔽蛋蛋的生命迹象,毕竟他不是死人,他还活着。 在海水中我指引着川妹子的手指触碰抚摸着蛋蛋的脸颊,同时随时观察着蛋蛋的反应。一边祈祷丫别被淹死或者呛死,一边祈祷着川妹子同志快点摸,别特么磨磨蹭蹭,毕竟人命关天,最终,不得不拼命拉开已经失声痛哭的女人并按倒在沙滩上,由鱼丸接管,自己则忙不迭的冲进海水里捞起了已经快呛断气儿的蛋蛋,费了一晚上的时间才让他顺过这口气来,但没办法,这是他自找的,对于这件事,老子连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当然,蛋蛋对此事毫不知情,只说自己病了,快要死了。而我给他的解释是:“这就是吃生肉的下场,这是老谭的惩罚”。 但,他还是病倒了,而绝不是装出来给我看的,因为这个病他装不出来,是痢疾,尽管我对此有所提防,甚至告诉鱼丸让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邪灵暂时离岛,但我们还是中了招,只是我没想到,率先倒下的却是那天回归最晚的蛋蛋。 第一百章 恩怨纠葛(上)

蛋蛋的痢疾由初时的一天便几次,直至十几次,整个人眼窝都深凹了进去,我不准他离开崖底的海滩,甚至给他在那里搭建了一个临时草棚,饮食每天由我亲自做好送到他的能看到的地方为止,但所谓的饮食,不过是谷米汤加了些海盐粒儿,一口肉都没有。 他甚至跪下来问我“是不是自此不要蛋蛋了?”,随即就想爬过来抱住我。那一次我闪得很及时,而且,只是告诉他:“你现在病了,而且不能靠近别人,但我保证,你十几天就会好过来,只要你呆在这里而且不要乱吃东西,比如抓鱼生吃!”。 相信我的叮嘱他会严格遵守,因为,我捎带还告诉他,这是“老谭”交给我的方法。 没有什么比神灵更能告诫和安慰这些土人,这也是我找到的唯一方法:“信仰和图腾”。 与此同时的这几天里,我几乎一分钟都没有闲下来过。那具携带病菌的尸体严重警告了我的“懈怠”和“懒惰”,事实上很多次我都想过要再加强一些自己这里的防御工事,比如在必经之路上加设陷阱,再比如几道树墙里分别设置些弓弩,并时刻对着甬道的方向,但每次都是想了想,却没有动手去干,总是在安慰自己:“最近太忙了,等等吧”,或者是:“这里这么远,他们不会来的”等等等等,总之,我总能在睡觉前想到这些,然后在醒来后找到合适的理由放弃工作。 但现在,不动手却也不行,天知道那具带有痢疾病菌的尸体是不是妖女蛇蝎希望我们先自己倒下、从而派出的先头部队,假如真是这样,我相信穿越荒岛准备袭击我们的人,也许只离我们几天的路程,甚至已经潜伏在了我们的周围,直等我们一个个拉得虚脱便开始动手。 去通往这里的林地中铺设陷阱在现在这个时候显然已经不合时宜了,但还是拉着拽着鱼丸对着那三道树墙连着拾捣了三天时间,我把她带在身边是为了她能熟悉我所布设的每一只弓弩的位置,因为一旦有警,她很可能是跑到这里的第一个人。 我把这种由我亲自设计并制作出来东西叫做“弩机”,它区别于博物馆或者书籍中记载的那种古代弓弩,因为那些古物我实在没搞懂为什么要设计得那么繁杂,也许古代弩是为了追求射程和精准,但很显然我并不需要这些,恰恰相反,我所制作的弩机只需要二十几米的平飞射程就足够,但重要的事有三样:一是适合短时间做出十几套甚至几十套;二是初始动能要大,这样才有穿透力;三呢,能快速装填弩箭。 而事实上,最终所做出来的东西很像是一个个四肢被绑在树墙枝干上的蛤蟆,这些东西丝毫不复杂,简单的说,只不过是许多被掏出凹槽的软木和一些木楔所组成,弩弦则采用过油后的麻草绳,结实耐用。 我甚至还在每套弩箭上方绑定了一个可以向下悬露填充弩箭的小匣子,尽管有时会出现弩箭填充脱槽的事情,但几率不太大,而且掉落的空槽会有新弩箭填上去,我们只需要用力挂上弩弦即可,尽管这需要吃奶的劲儿! 说起来确实就是这么简单,而制作的过程却令我头晕眼花,一把匕首对于这么多软木来说,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而那把小斧头我又实在不舍得会在这件事情上,我的心里开始惦记起山洞壁炉里那几块儿矿石,哎,还是归罪于自己的懒惰,假如能勤快一点,保不齐那些矿石已经令我有了一把新斧子也说不定。 完工后的那个下午,甬道的尽头,什么人都没有;次日的上午,仍然踪迹皆无,我和小崽子就这样苦守了几天,连只兔子都不曾路过这里。 这让我不知该闹心还是该高兴,就像是一个刚刚过了路考拿了本儿、却没车可开那种抓耳挠腮感是相同的,鱼丸的感受似乎也比我好不了多少,由最初的兴奋一点点转至发呆,最终,居然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对着棵树踹了一脚,转身回土屋去了,留下人单影只的我。 当然,多日以来的苦守也并不只是我和鱼丸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比如,我也会借着送饭的由头儿、拉着鱼丸跑去礁石海滩那边偷看蛋蛋虚弱的撑着身子、而后光着屁股向着缓坡老谭的方向跪拜;再比如,我们也会拉来仍然沉浸在痛苦中的川妹子陪我们一同苦守,帮她解闷儿。 但实际上,反而是她随口告诉了很多我非常关心的问题,比如在她离开前妖女部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再比如,这海滩的红藻来历?尽管她回答的土话很多我都听不懂,但,八卦心肠促使我仔细的聆听了她的每一句话,甚至,她居然说出了我一直在问虎丫和蛋蛋、却从未得到答案的话题:原来,妖女部落和虎丫的部族,原本是一家人! 第一百零一章 恩怨纠葛(下)

事实上这样的问题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虎丫,在我们海上漂流误闯入妖女部落海域时就已发现了虎丫脸上的异样,更何况她们说着同一种土语,可无论后来我如何追问,她都对妖女部落的情况避而不答。 “你是说原本你们是一起的?”,我坐在树墙内,侧对着川妹子用土语问道。 “我只知道一点点,那是上几代的事情,但我们总会互相打来打去,抓住的俘虏或被吃掉”,川妹子回答着,但却并未停下她手中正在编织的麻草绳,她的淡定几乎可以确认,吃人这事儿她应该也干过, “我听珊满对我们说过,很久以前,我们也住在那座岛上,可她们的珊满勾结了煞灵族,趁夜杀死了族长,并把好多人交给了萨灵充当他们的奴隶,他们好凶,是野兽“,她说到一半,放下手中的麻草绳,神情有些激动,当说到所谓的”萨灵“时,反而神色有些慌张,忙闭上嘴继续鼓捣起手中的东西。 “珊满是什么?是你们的头领吗?”,我看她不再作声,只是自顾自的低头编织,便追问道。 “不,珊满是神藤的使者,是他们的神,你不是经常说她的坏话?就是你说的妖女美杜莎,她叫姬雅。“,川妹子说着说着,撇了撇嘴,显然她对那所谓的神藤、神甚至妖女在内都很是不屑于顾。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白衣妖女居然有这么个破名字,我情愿叫她妖女美杜莎。 “煞灵族是怎么回事?神藤又是什么?“,她简短的几句话勾起了我一堆的问号儿,这些,都是虎丫和蛋蛋从不向我提及的,尽管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隐瞒我。 “煞灵族,凶恶的魔鬼,他们住在太阳照不到很冷的一大片土地上,强壮又特别高大,我们是奴隶,他们的奴隶,他们有好多奴隶,每个岛上都有,可很奇怪,自从来到这座岛,我没有见到过煞灵人,不知道那个煞灵人去了哪里“,她喃喃的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头都没有抬。 “你没见过他们,他们凶极了,不听话的奴隶会被他们驱赶的野兽活活吃掉,不能干活的女人也会被他们拖走,却从没见他们放回来,珊满对我们说她们是被带到那个很冷的地方过好日子,可我知道,她们是被活活折磨死了,我见过那些死人的尸体,就是我们那里住的煞灵人干的“,她说到这儿,我能清楚看到她编织 麻草绳的双手在轻微的发抖。 “煞灵人是那些带着野兽面具的大个子野人吗?”,按照她的描述,我越来越觉得,那个被妖女指挥人杀死并活吃的兽头人,就是她所谓的煞灵人。 谁知,我的话一出口,她浑身一抖“啊”的一声轻叫,草绳随即掉落在地上。 “你见过他们?他们在这座岛上吗?是木神帮助你没有被他们抓住吗?”,川妹子的嘴唇有些哆嗦,土语像水珠一般一连串的砸向了我。 “嗯,我见过,不过那个煞灵人已经被杀死了”,我安抚着她再次坐下,轻轻的对她说道。 她听后,缓缓的将额头贴附在我的膝盖上,轻轻的蹭了蹭,喃喃的对我说:“你说过木神会保佑我再无苦难,我不想再见到煞灵人,也不想再回到珊满身边,她们都不把我当人,我宁可死,求求你”,说完,却不再抬头,片刻后,裤子的膝盖处,便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她的话中隐约透露出她曾经被当成礼品送给煞灵人并惨遭折磨的经历,为了避免她更加伤心,我不得不强忍着将诸如“煞灵族有多少人、你们为什么不反抗“等等问题吞回了肚子里。 “你们的部落有多少人?”,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捡起地上的麻草绳编织起来,平复了很久,才低头对我说:“我们是奴隶,不能叫部落,也许现在算是了吧,我被带离那里时,那边住着有四围人,原本我们有更多,只是由岛上搬来这里时,好多船都没能飘到这儿,那些船再也找不到了,他们死在了海里”。 四围人,也就是四百人,夜间睡觉,一大圈人中间摆放着巨大的篝火用以避免野兽的靠近,这个圈儿,就是一围,差不多就是我们所说的一百。 “你说的神藤是什么?”,我看她想起身回去拿新的材料,忙追问道。 “神藤?那是神,她们把它供奉在石屋里,但我不信它,他们的神只会迷惑人,就是因为它,我几乎受尽折磨,珊满说我生来就是要经历那些苦难,可每当我受苦时,神藤却从不帮助我“。她边说着,人已经踏上甬路,往土屋的方向摸索着挪去。 坦诚的说,我从未想过妖女部落里会有这么多人,四百多号野人,但实际上自弩机造好后,我并不太担心妖女部落的闯入,因为我知道,所谓的四围人里,真正有战力的男人,也许一围都不到,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只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而女人,则集体照料需要照顾的人群,比如孩子。 而这一百多号所谓的“勇士”我又怕个什么呢?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路上就会有一半人掉队,别忘了那食人沼泽和黑龙森林,这是天然的屏障!剩余的几十号,那就只能看运气了。 但有关那兽头人的来历我反而很好奇,按川妹子所说,兽头人、哦、也就是煞灵族实际是居住在北面寒冷的地方,可我掰弯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假如五年多前的“郑和号”海难令我漂流到了这里,这座岛如此暖和,丝毫谈不上个“冷”字,所以,我的北面就一定不是祖国的东三省,而我所在的这片海域,也绝不会是祖国的东海,甚至,我可能连南海海域都不在! 那么,我现在到底、到底特么在哪儿? 第一百零二章 我在哪?

山顶处的鱼丸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这代表着并没有敌人向我们靠近,我和她约好,如果看到任何风吹草动,就将山顶的大石头推下来一块儿,别太大,太大了容易顺着缓坡咕噜下来把我砸死。那山顶的视野非常好,完全可以瞭望到一公里以外人畜必须现形的裸露平滩,那是进入我领地前密林的必经之路,没有第二。 川妹子的一番话令我呆坐在地上,半晌没能缓过神来,是啊,我在哪?这好像是原本五年前我就该深思熟虑的问题,事实上,这五年来我也的确反复思考这件事,但川妹子所给我的煞灵人经常侵袭他们并且这些野人本住在寒冷地带的讯息却给了我一种定位的可能。 我自顾自的用树枝画着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圆圈儿,每个圈儿代表着所熟知的地理海域。 渤海海域北面是辽宁,不可能有什么鬼煞灵人这种野人出没,pass; 黄海的北面是山东半岛,有野人早就被拿去展览了,pass; 东海海域其实是与目前我所处的环境、气候最为贴近的,以至于始终以来我都以为自己身处祖国的东海,但,东海的北部只有一片陆地和一座大岛,陆地叫做朝鲜半岛,岛屿叫做济州,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相信,那里还会有食人族,这太扯淡了,pass; 祖国的南海自然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其实我本想自己凑趣儿的开个玩笑说保不齐那煞灵人其实就是咱们的广东人,被这些土著误认为是野人,毕竟广东人什么都吃,吃个把人应该也不是大问题,但想了想,现下好像不是开脑洞扯淡的时候。 结合川妹子说的话,我掰着手指头算下来,祖国周围的海域都不具备条件,日本海的北端是老毛子的军港,而且那里贸易和军事活动频繁,不可能五年来连个船影都看不见,再往东那就是鄂霍茨克了,那里冷得能见到北极熊,也绝不是我现下这种温暖的气候。 我嘴中叼着根儿树棍儿,把它假想成中华烟在嘴里猛嘬了两口,日头高悬于天,刺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扎入我的眼睛,那滋味不太好受。 赤道附近的一圈儿也可以排除了,比如菲律宾海域和马六甲周围,那里距离寒带气候太远了,如果这煞灵人真的居住在寒冷的地方,他们无论由哪个方向进入菲律宾海域,都会被活活累死。 嘴里的树棍儿被我狠狠的吐在地上,娘的,老子这到底是跑到哪来了! 树棍儿落在我所画海图圈外的另一端,这反而提醒了我,难道,我现在地处的南半球的某个小岛上? 一旦这个假设被确定,那么一切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被解释通了,比如为什么五年来这里连一架飞机一艘轮船都没有经过;再比如这里为什么还会有原始部落和原始生活的食人族;更甚至,也能解释明白为什么五年多来,我的祖国没有开展对我的搜救,要知道,现在的卫星科技可以覆盖到地表五米的距离拍摄图像,五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把东海海域拍全! 娘的,原来我落得了一个和马来西亚那mh370同样的命运,竟然随着洋流飘出来了数千海里?这简直不敢相信,如果这是真的,老子的确可以自此断了还能被救起的念想! 站起身,头有点晕,脑仁儿一胀一胀的难受,这可能是过于激动导致血压升高的结果,全身无力的向土屋的方向走去,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仍处于警戒状态,妖女的那些畜生可能随时都会端着木矛冲到近前。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是对着仍然不能动的虎丫胡扯上几句,也可以让我觉得这不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如果我在南半球,太阳会不会由西边升起来呢?我坐在床边,拉着仍然一动不动的手指对她絮叨着,说实话,这的确像是个白痴一样的问题,可却从来没有思考过。 我把脑袋耽在虎丫床边,忽然觉得心里空唠唠的,以往支撑我努力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便是能再次回到家里,啃着我娘给我做的红烧肉,或者是跟老姐随便蛋逼几句,可现在,一切都似乎成了泡影。 “虎丫,万一我真的回不去了,你说咱们这几个人将来做点什么好?我带着你们种谷米,让咱们这几个人光顾过的每个岛都种上满屯屯的谷米,把南半球变绿,这样天上的那些猪头就能发现咱们,他们如果还是看不见,老子就带着你们约定个时间,一起放火,烧了这些座岛上的谷梗儿,那场面肯定壮观你说是吗?熏死天上那些狗曰的瞎子!”,我对着眼下只知道哼哼的虎丫叨咕着,分不清是在对她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但分如果这浓烟丫挺的也看不到,老子也就认命了,就跟这儿扎根儿跟你们混,直到我老死病死,你看行吗?老子给你们当厨子,我也试试做红烧肉给你们吃,咱们没香料,味道肯定比不了俺娘的手艺,但......“,一时的哽咽令我顿了顿。 “哎,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了,你知道煞灵族吧,以后这些事儿不用瞒着,我即便知道了这些事也没有什么,你大可告诉我。等你好过来,老子给你生擒个煞灵族那种人高马大的爷们儿天天伺候你,咋样?我和蛋蛋这种小鸡子型儿的估计禁不住你折腾“,我说着说着,脑海中觉得这个画面很有意思,已经流淌过河的眼泪和鼻涕被我忙乱的用胳膊抹了抹。 “万一老子真陷在这破岛上,你千万受累将来也给我寻么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嗯,几个也行,数量不限,千万要小家碧玉的,别特么像你这种整天像飞贼一样爬悬崖像跑平地的勇者,老子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将来努力生娃,管那生出来的是什么,管那什么人种什么dna,生,我一定可劲儿的生,老子带他们练拳脚,哎,算了,还是你带他们练这些功夫吧,我带他们去看星斗,让他们认识星座、认识天体、认识一切你们所不知道的事物,娘的,将来要是真的能生出五千娃,老子就造艘大船直攻美帝的珍珠港!”。 我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甚至一巴掌拍在了虎丫的床榻上,刚刚的一句话把我自己说醒了,是啊,迷茫个屁啊,只要等到晚上,我抬头看看星图,如果看到的是北极星,那老子就还在北半球啊,南半球只能看到南极星! 咳咳咳,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嗦,一口浓痰由虎丫的嘴里咳了出来,不偏不倚的砸在我额头之上。 一瞬间的变化令我愣了一愣,双眼直视着虎丫、直视着她已经睁开、正在看向我的那对黑色眼睛,是的,她醒了,这令我立刻扑到了她的头顶把她上身扶住,完全不顾自己额头上正在向下流淌那丝丝令人恶心的浓痰。 第一百零三章 天使与恶魔

“来人,快点来人,把热水端来,快点儿”,我手忙脚乱边扶着虎丫的上身,边用力撑开她的嘴巴,手指伸进喉咙里努力向外扣着残余的痰液。 但,我明白,叫也是白叫,当下这节骨眼儿上,只有川妹子也许会在附近,可她那个眼神儿想走到近前来,黄瓜菜都凉了,即便她真的赶了过来也是没用,她根本没办法取下架在火堆上方的那个少水土罐。 我抖搂着手指头抠出来的粘稠物,顶着她那两颗虎牙,对怀里的女人说道:“虎丫,你听我说,坚强点儿,撑着点儿,可别特么再睡了,喂!喂!睁开眼,再睡你特么就睡死过去了,你睁开眼睛!”。 我对着虎丫乱嚷嚷一通,情急之下喊出来的都是我老祖宗留下来的汉语,自己也明白这女人能听懂的有限。 不停用手拍着她的脸颊,希望她又再次合拢的眼幕能奇迹般的张开,可她仍然再次睡了过去,双眼再无反应,只是最终依旧痛楚般的哼哼着。 “我知道你疼,换做是老子,就这伤口可能早就蹬腿儿翘辫子了,你这么睡过去却是能逃避疼痛,但你不能睡一辈子啊,你越睡,伤口越好不了,这道理你们丫不懂,但我懂,我就算是个蒙古大夫,在你们这儿也是活神仙!“,我一看唤醒无望,那种心急火燎的紧促感反而舒缓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说道。 “哎,你这一睡过去,我连个商量事儿的人都没有,蛋蛋根本就是个大孩子,鱼丸都比丫成熟,可鱼丸好像跟她身边的那些畜生更亲一些,妖女三天两头的穷折腾,眼瞅着就要了咱们的命,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保不齐老子就会提前到阎王殿报道去了!”。 是的,我的语气有点沮丧,自从我派虎丫追踪鱼丸而去直至现在,这么多时日过去,一种深深的无助感伴随着我,这完全不同于我以往独处此岛的生活,那时的我虽然既忙碌又疲惫,但完全无忧无虑,最大的苦楚顶多就是阴雨连绵饿上几天肚子,可现在,人虽然多了,但却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最让我恼火的是,我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思索间,川妹子恰合时宜的走进屋子,摸索着土屋中的支梁凑近到我身边,她用手轻轻的探索到我的肩头,轻轻抚了抚我的后背,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求木神救救她?”。 木神?川妹子的一句话反而提醒了我,但却不是去请求他的庇佑,而是我忽然想到:我为什么遇到事第一反应总是像有个人商量呢? 一个人的影子在我的脑海中飘过,木神的原型:“老谭”,是的,就是这个人给我造就了这样的性格,在海难之前的无数年里,无论遇到什么解不开的事儿,丫都会想尽办法的帮助我挡在前面,这才造就了我这么一个毫无主张的性格。 说来也可笑,我居然还在劝导虎丫不要逃避痛楚,坚强的面对;居然还在嘲讽蛋蛋的懦弱,而我自己,不正是她们的集合体吗?即胆小、又怕事;即不愿面对困苦,又希望安逸。 假如老谭在这儿,他会怎么做呢?但这种假设其实根本不存在,以他的老练,绝不会流落到我这种程度。 或者,他也许会提前数年便在缓坡居所附近遍布陷阱和机关,这是他一定会做的,而面对妖女部落,也许他根本不会守在这里,而是主动的登门去找那女人的晦气,对,这才是他。 我咬了咬牙,停止了这种容易让自己神经错乱的思考,转身将川妹子的手握在了手里,和虎丫的手心连在了一起。 “虎丫,你醒醒,醒过来看看咱们的新成员,她叫川妹子,不会打架、不会爬树、不会攀爬悬崖,但她会洗衣做饭拾捣屋子、会编麻耕种养兔子,你自己瞧瞧这种小家碧玉的是不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我瞅着川妹子那半张美丽的脸庞,轻声的说道。 还没等我转回头,手心处突然传来一阵颤抖,进而几根手指在我的手心上抓挠不止,那是虎丫的手指,她似乎有意识了。 赶忙再次扶直她的上身,让她的脖颈和脑袋靠在我的肩头,用力搓着她的手心。 “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她没你好看?还是想告诉我你也会洗衣做饭拾捣屋子?”,我突然意识到,可能刚刚我的胡说八道似乎对怀里的这个女人产生了什么刺激,难道攀比和妒忌真的是女人的本性?即便是一个半昏迷的女人。 “你睁开眼说句话呀,说什么都行,对了,你先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了这副德兴?”,说到这儿,我突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用只有我和虎丫才能听见的距离在她耳边接着追问了一句:“是蛋蛋干的吗?”。 事实上,我的内心始终对蛋蛋有着这样的怀疑,我了解虎丫,她绝不是几个妖女部落的土人就能设伏致伤的,这样侧上方至下的贯穿伤,绝对是一个她非常熟悉的人冷不丁给了她致命一击,更何况那伤口中被我挖出的骨质箭尖儿,还记得吗?那箭头儿和蛋蛋试射时弄丢的那只一模一样! 虎丫没有对我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她的手指仍然轻轻的抓挠着我的手心,像是想告诉我什么,看了看她的眼睛,眼皮仍然紧闭,但里面的眼球似乎在转动,她已经恢复了所有的意识,只是现在,她还太虚弱,无法做出什么动作。 “你去把鱼丸叫回来,我需要米汤,热米汤”,我对着川妹子说着,可她却像是没听懂一般,一步都没有动,仍然注视着虎丫。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面对伤痛中的人,她总是这么关切。 我又贴紧虎丫的耳朵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蛋蛋”,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 虎丫的手指抓挠的仿佛比最初有力了一些,她的嘴唇微动,像是要张嘴说话。 我将耳朵凑了过去,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由虎丫的口中传出:“她”,与此同时,虎丫上身剧烈的动了几下,无伤的右臂努力挣扎的抬起,手指直指着距离我只有一米不到、半边狰狞脸孔的“川妹子”! 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次审讯

顺着虎丫的手指,我茫然的看着川妹子,她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虎丫所做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模样,我明白,事实上她什么也看不到,尽管她面对着我们,但眼前只是一团团云雾般的模糊。 这种犹如瞎子般的盲视是装不出来的,稳妥起见,我曾验证过她是否真的视力严重受损,比如忽然间将手探到她的眼前,正常人会下意识的双眼合闭并身体后倾,而她却是会用手向前摸索,摸索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一团物体,也许一只手在她的眼中,已经模糊成了巨大一团。 虎丫的胳膊瞬间跌落在石床之上,口水顺着嘴角淌落在我手背上,无论我怎么呼喊,她都再无反应,与先前睡去的姿态毫无二样。 虎丫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在说“她是谁?”,还是在说“她把我弄成现在的样子?”。 一连串而的问号令我不得不按捺着性子缓缓向川妹子走去,一共三步的距离却每步都很沉重。 “你出来一下”,擦过川妹子的肩头瞬间,我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说话中,她的右肘已经被我轻轻握在手中,却刻意与她保持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她好些了吗?”,川妹子用土语问道。 “不太好,可能随时都会死”,我站在她身体侧后方不太利落的回了一句土语,话音未落,我便停住了脚步,腰间的匕首已经被我提到了手中。 “川,你此前见过躺在屋子里那个人吗?”,我双眼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的整个面部,她表情中的任何变化都逃不出我的注视。 “我...我看不清她,只能摸”,川妹子的回答有些哽咽。 “再问你一次,你在遇到蛋蛋之前,见过一个陌生的女战士吗?,或者说,你见过鱼丸吗?”。 鱼丸的失忆令我丢掉了很多本来易如反掌的线索,但,有一件事可以确认,那个晚上,鱼丸是拖着重伤后的虎丫一步步挨回了这里,也就是说,虎丫受伤时,鱼丸很可能在场。 她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张半仙半鬼的脸孔似是在回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不像是在骗人。 事实上,我并不断定川妹子和虎丫的伤情有任何关联,或者说,这位风一刮都可能被吹跑的女人不具备给出致命一击的身体条件,她没有结实的小臂肌肉群,大腿也不够粗壮,这些都代表着她做不到瞬间爆发的能力。 “川,蛋蛋救起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自她烧伤至今,都被我深深封印在了心底,是的,我不想勾起她悲惨的回忆,但现在,为了虎丫,也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一些事必须问个清楚。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显然这样的问题相当于一举打出了两记重拳在这个精神仍然很脆弱的女人身上,蛋蛋的名字被再次提及,相信无数历历在目的往事现在在她脑海中犹如过电影一样被重复着,再重复着。 川妹子的眼中存满了泪花儿,晶莹的顺着那半边美丽的脸颊一寸寸向下流着,她向前探了探身,希望如以往般将额头蹭向我的身体,但这一次,却被我拦住了。 “回答我,现在!”,语气略有些生硬,这让犹在悲伤的川妹子瞬间一呆。 (本章未完,今夜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迷路的小分队

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的川妹子,尽管信息量只是这寥寥的十几句话,但鉴于我那蹩脚的土语听说能力,却已花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然后呢”,我牵着她走到水罐边,把水递给她问道。 接下来的描述有些繁杂,我听得更像是丈二和尚,她说得快极了,显然事情的发展即急促又紧张,能挺明白的是那些黑色大鸟转而攻击这些慌忙跑路的探路者们,迫使他们六个人钻进了黑褐矿山下那片我们没有没有胆量进入的密林。 听完她的话,我真的要感谢虎丫当初绕过密林重回海滩的决定,这些没脑子的土人探路者进入那片犹如杂草般生长的巨树林片刻后,两个同伴便吭都没吭一声的自此人间蒸发,再发现他们时依然成了两坨残破的烂肉碎骨,只能由支离破碎的麻衣分辨二人的身份,那个石疤这才不得不带着剩下的三个人走上了我们回来时的路线,绕行海滩。 “然后你们就顺利的到达了蛋蛋发现你的地方?”,不得不打断她的话,我相信,如果我不出言拦住引导她说我关心的信息,她能把对那巨树林的恐惧说到天黑为止。 “才没有,在巨树林里我们弄丢了所有的食物和水,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多个日起日落后发现我们居然迷了路,始终在绕着一个地方转圈,石疤说这是有人在算计我们四个人,他们都说的确看到了有人影就在我们附近出没,但我什么都没发现,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多希望真的有人能把我救出苦海,可惜,我找不到那个人”,川妹子喝了口水,娓娓的喃声说着。 我心里盘算着这个绕在他们附近的人很可能就是虎丫,忙问道:”后来呢?他们抓住那个人没有?”。 她摇了摇头:“只是在一天夜里他们点着火把吵嚷了很久,也没能找到那个人,他们想偷偷的抓住,可你不知道,我早就把石疤提前准备的那些尖石块儿和新作的弓箭都掉了包,我希望那个人活着,活着的人才有希望救我”。 川妹子把头低下,一大片裸露的、被烧光头发的头皮立刻印入我的眼中,还没等我换个角度看她,她却说:“我当时想,如果真的有神灵,那这个人就一定是神灵安排来搭救我走出这漫无边际的苦海,我甘愿为救我的人为奴为仆,甘愿做任何他喜欢的事,只要不再把我当做器物送给别人享乐,所以,当蛋蛋把石疤的尸体由我身上挪开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宁可毁去自己的脸,毁去自己的生命也要跟在他的身边。但后来我才明白,神灵并不仅仅只派了他一个人来做这件事,还有你,所以你也是好人,你也是蛋蛋,因为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告诉我不会再让我经历苦难,这是你说的话,所以蛋蛋死去我很伤心,但你还活着,神的使者就没有死,这个神一定是你们的木神,只有他才会如此善良,一定是“。 望着川妹子那坚毅又忠贞的表情,恍然间众多的怀疑和顾虑正在我的心中缓缓消失。 “川,你最后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石疤临时制作的弓箭中,有使用骨头做的箭尖儿吗?”,我一字一顿的把我想说的意思完完整整的对她问道,并且确认了几次语句没有错误。 “骨头做的箭尖儿?这怎么可能,我亲手掉的包,换掉了石疤的东西,他的箭尖儿都是尖石,我在每只箭的箭杆上都做了手脚,他们不可能射得到人”,川妹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人齐了

坦诚的说,我对川妹子所说的话丝毫没有一点怀疑,这缓坡周围住着的五个人当中,她最晚进入这个小部族,却是我除虎丫之外最信任的人,她的那种善良、纯真;那种本份和骨子里透出的对任何人的友善与信任,绝不是一个谎言者所能装得出来的,更何况,这近一个小时的谈话中,她的话丝毫没有破绽,逻辑通得足能写一部推理探险小说。 沉默,良久的沉默...... “你怎么了?”,数分钟后,川妹子双手向前摸索着拉住了我的衣角问道。 “没事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呆会儿”,我整理了一下川妹子的衣领、帮她挽好袖子说道。 可话还没说完,川妹子的眼泪就像预先储存好了一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额头贴在了我的胳膊上蹭来蹭去,嘴中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仔细听来却是“我以为我做错了什么事,川会害怕”,每说一遍,额头就会反复的蹭几下。 于是,我猛然发现了川妹子的杀伤性武器,“眼泪”,她制造这玩意儿完全没成本,而且生产迅速、保质保量,每当面对她这种武器的时候,我总是无可奈何的开始想着虎丫的好,同是蹲着撒尿的女人,虎丫就没有这技能也从不做这件事,至少当着我的面一次都没有! 日落西海,站在山顶眺望领地的周围,一切都如五年前刚刚踏足这片荒岛时一般无二,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只是身边鱼丸的嬉闹声在提醒我:这里的“人“,变了。 那一夜,我破天荒的把已经躺了近三个月的虎丫抱出土屋,用茅台和土草药为她再次清理了伤口并延合包扎。恢复了意识她紧锁着眉头强忍剧痛,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混身没有半分力气的躺在我怀里;蛋蛋也被我由痢疾海滩召回了缓坡,蹲在一处角落故意与川妹子拉开足够的距离。 缥缈的篝火光照应在餐桌周围每个人的脸上,坚毅果敢的虎丫、懦弱自私的蛋蛋、温和如玉兔的川妹和精灵古怪的鱼丸,我仔细的端详着他们的每一张脸孔,生怕这一场不知何时爆发的战斗会带走他们中的哪个,当然,或者是带走我自己。这一天,是二十三号,这座岛的“斋戒日”,而我却喝得酩酊大醉,在川妹子整夜的悉心照料下睡得犹如死猪般沉寂。 但,酒精作用的虚幻光阴和对不可预知的逃避总有酒醒的那一天。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可真当危险来临的那一刻,自己内心反而并没有多少恐惧。茅坑蹲久了、臭味儿也就不那么臭,只是我没有算计到,这危险的来临让我们一等就等上了一个多月之久。 无奈间,每天的工作就是盲目加固林地的防御、布设陷阱之类的琐事,最后穷极无聊中,我甚至还往土山顶上弄了几架大号弩机,直瞄由远处海滩进入林地的唯一入口,尽管那距离稍微有点远,但我试过,这种一米见宽的大弩砍断弩机捆绳后,无风的情况下弩箭恰好能平飞射中那一小片裸露地带,箭速极快。可惜,这倒霉东西战斗中只能击发一次,砍断的捆绳必须更换好才能再打一发,而且需要重新测量瞄准,那需要最少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于生与死之间的事,半个小时显然太久了。 不幸,在一次布置陷阱时,我十分不小心被反弹回来的嫩树叶划伤了右手手指,伤口深可见骨却索性没断,这让我难受了足足十几天伤口才算停止了包扎后的发炎症状,但这也提醒了自己,于是这种像柳叶一般大小却又薄又有韧性的小东西连带着树枝被广泛布设在了我所有陷阱周围。 但不幸中也有喜讯,虎丫醒了,而且醒得十分彻底,醒来时恰好土屋里没人,她第一件事便自己咬着牙撕开了包扎伤口的那些布条儿而后便因为发力过猛虚脱又昏厥了过去,直至我发现了她的绑带散乱在地上,才兴奋的意识到她终于平安的由阎王殿跑了一圈儿自己又溜达了回来。可当她自己能下地并歪歪扭扭的走上几步时,第一个倒霉的便是蛋蛋,她揪着蛋蛋的脖子死气白咧的问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第二个倒霉鬼自然是我,虎丫居然对着我呲牙说她梦见我拿着一块炭火烫她的伤口,问我是不是真的这么做了?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没有事实根据的、荡然无存的!我怎么可能去做如此丧尽天良、伤天害理、丧心病狂、惨无人道、暴戾恣睢的事情出来? 可当我问起那次对鱼丸的追踪到底是一场怎样的遭遇以及这一身伤口的始作俑者时,她却只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头都没回的简单回答了两个字:“忘了”,甚至连被问及为什么她刚刚苏醒时用手指着川妹子,她也只说:“忘了”。 起初以为她可能还在为烫伤的事儿跟我纠结跟我犯恶心,可一连问了数次,答案都一样,直至我发现她视川妹子犹如自己同胞姐妹般亲近后,我才终于相信,她也许真的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症,当然,这种“选择”只是选择不告诉我而已!她们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秘密,而对于这个秘密,我可能是唯壹一个不能去探究的人。 在她醒转的当天,妖女部落所在的那片海滩方向升起了高腾的黑烟,像是在祭祀或者烧毁什么东西,引来我们五个人不约而同的驻足观瞧,当然,五个人中也许只有我明白,这也许就是妖女部落对我们下手前的祭拜和誓师。 第一百零七章 入侵(上)

这场战争迫在眉睫之际,却恰好赶上了秋种的时节,我掂量着手里的谷米种子,坐在土屋中皱着眉头足足思量了一整个上午,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令我左右为难,放弃耕种倾巢而出的确能第一时间对敌人做机动反应,可明年的春耕万一赶上个灾年颗粒无收,难不成让老子跟着蛋蛋去吃人肉? 可这一个巴掌正好数得过来的人手,哪怕分出去一个,都让我感觉捉襟见肘,最终我把川妹子留了下来,并把满满两罐谷米种子塞在她怀里,种吧,种成什么杂碎样儿都行,总比荒着强,但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拿着鸟铳以及为数不多的铅弹、带着蛋蛋这个傀儡保镖跑了数趟“世外桃源”,背回来大约四十只正值繁殖期的兔子,尽管我知道我们与妖女部落之间不会出现所谓的持久战,但一切都本着“以防万一”为原则,坦诚的说,这座岛改变了我很多,如果是在五年前,呵呵,能活一天老子就得乐呵一天,哪会想这么多。 秋后的圆月满满如轮挂在高空,在这座与海平面几乎持平的荒岛上看月亮,对于那些小资情怀浓厚的青年男女们也许是一种享受,而对于我来说,这月光太亮了,亮得有些渗人,我更习惯岛上的篝火,或是这里的炭红。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与我所预计的情况略有些小不同,嗯,好吧,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犯了个很2b的错误,因为他们并不是绕着经过我所精心策划、满铺陷阱的海滩窄道进入我们的势力范围,而是乘坐了三条大船,由岛的西南方向逼近了我们。 其实,这还无法彰显我的2b程度,最令我羞愧的是,我们根本不用设置什么瞭望哨,这群野人就是这样敲着节奏性极强的战鼓砰砰砰的由远至近进入了我们视野,像是在告诉我们:“喂,东岸的人听着,我是总督察黄启发,给你们三十分钟缴枪投降......”。 当然,这鼓声也告知了他们的身份,这不是来此搭救我的文明社会船只,而是来要我命的敌人。 他们的船很大,大得令我吃惊,回忆起我自己造的那条差点要我命的小破独木舟,简直就是囫囵个的烧火棒子,更令我诧异的是,那三条大船每条都配备了高桅杆和尾部的矮桅,其中一条像是头船,甚至斜斜的拉起了涂着深红颜料的藤制船帆,正由西向东划着无数船桨缓缓向我们的行驶而来。 妖女部落什么时候搞出来这么多大玩意儿?我脑袋有些发麻,心算着这三条船怎么也能装下百多人,但敌人数量并不是我最头疼的事,毕竟缓坡至山脚只有一条能过人的窄路,而且被树墙严丝合缝的遮挡着,数十把弩弓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能射出足够的弩箭,而那有数侥幸冲入缓坡的敌人,坚信绝敌不过我手中的鸟铳手铳并发。 可现在最令我烦心的是,妖女这群东西是由海上飘来,那么他们的登陆点就完全成了个未知数,要知道,我原本的计划是在他们靠近树墙之前就尽量利用陷阱干掉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从而让我们以逸待劳,可现在来看,此前近乎一个半月的准备可能完全成了无用功。 我咬着后槽牙骂着娘,眼瞅着那三艘大船由近十海里外缓缓飘至五六海里。 虎丫裹着几层衣服走到了我的身后,那条具有色彩的大帆船同样也令她顿时皱起了眉头,直等到船体进入到只有四五海里时,虎丫突然咬了咬下嘴唇对我说了一句:“珊娜,这不是妖女美杜莎,这是煞灵人”。 第一百零八章 入侵(中)

虎丫的一句话,顿时令我疑惑不止,“煞灵人?”,事实上这个名词进入我的耳朵至今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听着那越来越强的隆隆战鼓声,这群野蛮人怎么来了? “你确定是煞灵人?”,我问道,但语气中似乎更希望得到的是否定答案,更希望是因为自己蹩脚的土语听力从而导致的误读。 “美杜莎没有这样的船,只有煞灵人,而且,这战鼓也是煞灵战鼓,每次向我们索要奴隶时,都是这样的鼓声”,虎丫自言自语的说道,眼睛不离远方那三艘船半寸。 是敌非友,这是我的直观感觉,无论是由川妹子嘴中听说的煞灵恶名,还是现下虎丫的表情,都可以印证这一点。 “你赶紧下山叫蛋蛋上来帮我把弩机搬到山下的平滩去,在这里摆着没用了,让鱼丸和川妹子去世外桃源的林子里去躲躲,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直等到我去接她们为止”,我似乎由虎丫的神情中意识到了危险,对她说道。 “你也去,你的伤还没好,留在这儿没用”,我看虎丫没有动窝儿,又追了一句。 却谁知她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一样,片刻后才转过头看向我,露出了一个非常苦涩的笑容说道:“我站在这里比你用处大,你懂这里的水纹吗?”,随后,便不再搭理我再次凝视远方正在飘来的敌人。 她的话反而让我无言以对,心想她说的却也没错儿,只是这沟通的方式令我有些下不来台。 “珊娜,你是太阳神的使者,神让你带着我们走到这里,就绝不会撇下我们,我和蛋蛋始终都是你的奴仆,今后你不用跟我们商量着做事,我们需要的是你的命令”,她没有回头,像是对着空气说话般叨咕着。 虎丫没等我说话,继续说道:“太阳神会保护所以阳光照得到的信徒,你看,他们的船是不是正在飘向你说过的那片危险礁石海域?”。 我手挡着头顶的阳光向远方看去,的确,他们如果仍然按照现在的航线向东漂,不出十分钟,准会被卷进那片死亡海域当中。 “你们所说的煞灵人不熟悉这里的海情吗?”,我对虎丫的判断表示了肯定,随后问道。 “珊娜,你快下山,让她们三个赶快往树墙林地里浇水,树身上也要浇,越多越好,把林地浇湿,你的那树墙怕火,姬雅不会放火烧林,但现在是煞灵人,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快,再晚就来不及了“,虎丫转回头,半跪在了我的身前,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这是自我由老巫婆手里捡到她后,第一次看到她的如此神情,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山顶崖边的粗麻草绳让我转瞬之间便落在了山洞前的缓坡上,此时的蛋蛋正十指紧扣对着“老谭”神像不停地叩拜着,嘴唇略有些颤抖,而鱼丸那孩子却正拉着川妹子,手指指向远方的海面向她描述着什么,不用问,她一定是充当了川妹子的眼睛。 我抚了抚蛋蛋的肩膀,安慰着这个胆小的男人,这才走向鱼丸将虎丫的话向她转述了一遍。坦诚的说,现下缓坡上的这三个人,唯一具备领导能力的,却只有这么个十岁大的孩子,另外那两个,蛋蛋浑身已经抖成了筛糠对着他的神顶礼膜拜,而另外的川妹子,此时没被吓哭就已经万幸。 正当我踹着蛋蛋让他赶紧站起来帮忙取水时,忽然,海面上隆隆的战鼓声悄然停息,紧接着,隐约传来阵阵的号角声,那声音很微弱,不像是对我们所吹出的“冲锋号”,倒更像是他们三艘船之间在沟通着什么。 虎丫仍然是那个姿势站在山顶的原地,就像是自我下山后她一动都未动过一样。 “以往煞灵人也向侵袭过你们吗?”,我再次来到山顶,对虎丫问道。 可我的问题却换回的是良久的沉默。 “哎,煞灵人不会钻进死亡海域了”,虎丫叹息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 遮挡着强烈的日光,我隐约看到那三艘船船速缓慢了许多,而那头船之中,缓缓的向海里放下去一艘小木筏,在海中一高一低的漂浮着,随后,在目光所及的模糊景象中,我似乎看到,几个身穿白袍的野人被驱赶着上了那座筏子,摇着桨向那片“死亡礁石海域”慢慢飘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入侵(下)

望着那条简易筏子以及筏子上慌张无比不时东张西望的数个白袍人,虎丫始终皱着眉头一语不发,而我则是满心的疑虑。 隔着几海里如此远的距离,我只能隐约的看到那些白袍人,是的,实在是太远了,但由那些人的举动以及煞灵人对他们连打带踹的逼迫可以看出,他们似乎更像是一群奴隶或者战俘的身份。 由此推断,船上的煞灵人一定意识到了前方海域里可能的危险,这才威逼白袍奴隶们登上简易筏子为他们探路,由此可见这群煞灵人着实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事实上我很清楚他们前方不远就是暗流非常凶猛的“岬角”地带,也就是我时常提起的“死亡海域”,那里暗礁林立,船不行进到跟前是完全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可如果真的身处那种险境,却又如何脱身呢?只能被潮汐和褪浪向着深海冲去,随后便被砸死在数海里外东西两股激流合流的地方,还记得我此前的那次航行吗?如果不是那股神风将我的独木舟吹出了航道,自己早就葬身鱼腹连根儿骨头都剩不下。 索性我现在还活着,而且还呼吸着空气瞪着眼睛眼瞅着另外的一批人正在去送死。 “虎丫,去,点篝火放狼烟,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过来”,我对虎丫说道。 其实我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搭救那些已经被推下海的白袍奴隶,当然可能也有一点点这方面的因素,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不希望煞灵人的船有机会通过岬角,而更希望他们能返回西侧的航道,从而由原本我所设计的地方登陆,因为,由那里到缓坡必须一步步的踏过所有的埋伏,这才是我让虎丫点火放烟的原因。 虎丫听到我的话后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想法不太理解,当然,如果她知道我们所处的位置东面连一处陷阱都没有、而煞灵人所行驶的方向恰恰是那里的话,我相信她可能早就已经点起篝火放出了浓烟。 “去做,快,我们在东面没陷阱”,我盯着那些白袍奴隶所乘坐的木筏对虎牙说道,话音未落,只见那只木筏在海中突然转起圈儿来,随后伴随着一阵白浪,整条木筏便被海底的暗流和暗礁活生生的撕成了几段,而筏上的数个白袍人,却再也没见他们在海中露出过头。 刺鼻的灰烟味儿由我的身后传来,浓烟瞬间覆盖了整个山顶。 又是一阵号角声由大船的方向传来,声音有长有短、有缓有弱,我看到他们的头船船帆突然被众人移动了角度,而船头也正缓缓的直指向了我们,同时,隆隆的战鼓声再次被敲响,闷声的号角此起彼伏,并且越来越急促,直至最后号角声完全连成了一片。 由心而论,这是在此危局中我最希望看到的局面,至少我们争夺回了一部分主动权,无论是什么样的战斗,谁占有主动,谁代价付出的就会最少。 由山顶返回缓坡的途中,我无数次的与虎丫讲述着我的战术,尽管此前已经与她论证了很多遍,坦诚的说,我心里没底,反而虎丫的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她事儿用手指沾些吐沫测测风向,时而四处的张望一阵,神色的泰然程度完全像是准备拎着弓箭去打一群兔子。 直至缓坡附近的那处夹道,这也是由山脚进入缓坡的唯一通路,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正色的对我说:“珊娜,煞灵人无论去哪一个地方,目的都是征服和奴隶,没有其他的可能”,她说完话,便自顾自的向缓坡走去。 我理解虎丫想说的意思,她是在提醒我,千万不要对煞灵人心怀仁慈和幻想,这一场战斗,只有你死我亡,因为她知道,我绝不会交出任何一个人去充当煞灵人的奴隶。 再一次与每个人交代了彼此的职责,事实上这样的交代在此前的一个半月中已经被实际演练了无数次,如果真说得上“担心”,可能我只会担心蛋蛋的执行能力,他负责着右侧树墙中的弩箭击发,为了有攻击梯次,他击发的顺序排在虎丫之后,这样就会给我负责的左侧弩箭装填工作留下充足的时间。 轻轻拍了拍蛋蛋的肩膀,并看着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告诉蛋蛋: “蛋蛋,你知道我绝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成为奴隶,成为他们驱使的畜物,我知道你非常恐惧、非常担心,担心这群野蛮人会杀死你,但我必须让你们明白,我们与煞灵人之间的这场战争就在这里,而且我们必胜,二十年后,如果你的孙子孙女坐在你的怀里问你在这场战斗中你都做了什么,你是愿意告诉她你是多么的英勇杀敌,还是愿意告诉她你在一个角落里铲屎?,相信我,相信木神,木神会在恰当的时候夺取煞灵人所有的勇气,那时,我会带着你们所有的人去抓属于你们自己的奴隶,我保证,你抓住的奴隶将终身属于你一个人!“。 说完,我用力的拍了拍他肩头,费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对着大海恶嚎一声,直至肺里的空气用尽,此时的蛋蛋双眼通红站在我身边,手中紧握这他的木矛和弓箭,在我刚刚转身准备带着虎丫返回山顶准备战斗时,身后突然传来蛋蛋的怒吼声,那声音比我还要震耳,还要有力。 “你对他说了什么?”,虎丫在靠近山顶时好奇的问我,事实上我并没有带她用麻草绳瞬间吊回山顶,毕竟那麻绳需要十几分钟才能再安排一次,这不利于我的机动战术。 “我?我只是告诉他如果胜利了,他就会有无数煞灵人的女奴隶”,我随口说道。 “对了,如果胜利了,你想要什么?”,我觉得刚刚的回答好像有哪里不妥,随后向虎丫问道。 “我要他们死,所有人”,虎丫一句话头都没回的喃喃出口。 话音未落,只听见远处空中嗖嗖数声划破空气的响动,这种声响我在部队的演习时无数次听到,那是炮弹划空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扑倒虎丫,还没来得及思索这群高大的野人怎么会有炮?只听得山顶处砰砰砰接连数声闷响,抬头望去,只见山顶处插着三根一米多长、足有手臂粗细的木杆,其中一只正巧砸在那堆篝火之上,腾起了猛烈的浓烟。 赶忙拉着虎丫伏低身子跑上山顶向海面望去,他们的大船距离海滩只有两海里,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每条大船的船头都装备着一架巨大的原始弩,他们一定是用某种动物的筋制造成了弩弦,不然不会将这么粗的弩箭射到我们这里,如此有力,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们所射出的强弩,直接击碎了我所有有关“谈判”“互相谦让”的幻想,虎丫说得对,这群野蛮人的眼中,只有征服。 正思索间,只见大船上纷纷杂杂落下众多载人的木筏和小舢板,足有二十几只,人高马大的煞灵人站在舢板中间,指挥着众多白袍人用木浆向海滩划来。 煞灵人终于进攻了。 第一百一十章 沦为奴隶的人

二十几条木筏以极快的速度驶向了山顶西面的海滩,那是我预先设定好的最佳登陆点,只要敌人踏上那里,也就代表着我们将牢牢的把握战场的主动权。 “噔”一声巨响,天空中再次响起“哧”的一声划空响动,煞灵人再次激发了一只巨弩,但这一次我并不担心,我和虎丫早躲在巨石后观察着煞灵人的动静,而蛋蛋也躲进了树墙,随时等候我的命令,至于鱼丸和川妹子,我把她们安置在了缓坡上那个山洞里,别说煞灵人进不去,连老子我自己都不敢踏入那山洞一步,洞里那只巨大的眼睛实在太邪门儿了。 嘈杂的人群熙攘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木筏靠上了岸边,我数了数,三十一条,足足三十一条木筏和舢板,百多人瞬间挤满了那狭窄的滩头,人影攒动中我却发现,其实那些魁梧有力的煞灵人并不多,充其量三十几个,而更多的,居然是那些身披白色麻衣的矮小精壮奴隶,正在被煞灵人用长矛和木盾连打带踢的驱使着聚在一堆。 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躲在巨石后对虎丫问道:“你帮我瞅瞅,那些白袍人怎么像是妖女部落的装扮?”。 虎丫没有做声,她始终盯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她似乎发现了什么诡异的事,使劲拉了拉我,说道:“的确是姬雅的人......哦,对,你叫她妖女美杜莎,你看,挤在白袍人中间没穿衣服的那个人,他叫虫季,是原本我部落的勇者,奇怪,难道姬雅甘愿为奴、和煞灵人又合作了?”。 其实虎丫的答案在我这里已经并不重要,现在自己最担心的是妖女为了铲除我,而特意请了煞灵人帮忙,甘愿出卖她自己的利益,这种局面才是最令我难以接受的。 但回想起刚刚海上煞灵人对白袍们的驱赶举动,又不太像是合作,两个人都满脑袋问号儿的看着拥挤的人群,哎,可惜滩头实在距离山顶的位置太远,不然现在就用山顶布置的巨弩来那么几下,至少能带走几串儿人! “躲起来,他们在找路”,虎丫轻轻的对我说了一句,随即便将身体掩在了巨石的另一次,完完整整的遮蔽住了她自己的身体。 之间煞灵人驱使着白袍们刚刚完成了集合,便分批分拨的散成了几个小队,其中的大部分都缓慢的向着那片滩头与密林之间的狭窄裸露地带走去,而另外的两只小股人群,反而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却自此不知去向。 二十步、十步,望着成群结队的敌人渐渐靠近了裸露地带的埋伏圈儿,我后脖子上的血管儿一涨一涨的向头部输送着血液,屏息凝视中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跳动,我匍匐到那几台弩机的旁边,利用弩机的掩体将自己挡在其后。 五步、四、三、二、一,我在心里默念着时间,突然,山脚下像是预定好了一样“轰”的一声响,片刻后便是众多痛苦哀嚎的声音,刚刚通过裸露地带的十几个人在一处深坑中陷了进去,那深坑我不仅仅铺设了尖锐的木桩,还在坑里铺了一层藤皮编织的织网,只要前面的几个人着了道儿,身后的一群人便会被一并带进坑里,只见几个反应快的白袍人用力推了身前的同伴或者煞灵人、借力跳出了地上的织网范围得以脱险,但更多却还是连滚带爬的跌入深坑中,一时间呼喊声、惨叫声混成了一片。 眼见敌人在第一处陷阱便吃了这记大亏,心里正是痛快时,却听到更多的痛哭声、求饶声由山脚传来,放眼望去,只见刚刚将煞灵人推入深坑的那几个白袍男子刚退向海滩的方向,便被凶狠的煞灵人用尖锐的木矛捅进了心窝,凄厉的痛呼声只是一刹那,十几具尸体便倒在了那片黄泥地上。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他娘的居然比我在陷坑里坑杀的可能还要多!,妖女和煞灵人结盟的想法自此在我脑中一挥而散,他们是奴隶,彻彻底底的奴隶,不是什么盟友,也不是请来的援军,在煞灵人眼中,妖女的人只不过是一群会吃肉的蟑螂,只是不知道,川妹子和虎丫口中的姬雅、也就是妖女本人,现在身处何地、是死是活。 望着两山夹着的这一小块裸露地带聚集的煞灵人越来越多,我掏出匕首割向了离我最近的一条弩绳,那绳子没多粗,是用来锁弩弦的,只要绳子一断,弩机便会击发,此前我试射过很多次,弩箭正好能打中现在人数最多的那片空地,这也是我的安排之一,毕竟,那处陷阱一旦得手,敌人便会暂时后撤几步,这是必然的事情,而此时发射弩机,显然事半功倍。 一只手突然伸出,死死的攥在了我去割开弩绳的手腕上。 “珊娜,不要,那里有我的族人”,虎丫悄然的爬到我的身边,悄声的说道。 我忽然想起,在北岸杀死兽头人的那天夜里,有三个和蛋蛋同样装扮的土著人差点被妖女部落烤着吃掉,虎丫当时的表情很显然认识这三个人,说不定眼下虎牙所指的族人,正是他们。 我看了看似是在哀求的虎丫,又看了看稍纵即逝的战机,轻叹了一口气,将匕首铎在了地上。 “虎丫,你得明白,咱们救不了他们,待会儿他们通过了这片裸露地带,你的同伴一样会死在咱们的陷阱里”,我抚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她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看神情更像是“让他们死吧,只要别死在自己人手里就好”的意思。 狭小的黄泥地没过多久便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阵阵长矛敲击木盾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呼、呼”的战吼声,一个头戴兽头面具,腰缠兽皮的高大男人由煞灵族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那些奴隶喊了一通什么,一瞬间白袍人群像是炸开了锅,却又被长矛威慑住,不多时,只见其中一半的白袍人被安置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而煞灵人则裹挟着另一半白袍奴隶举着弓箭走在后方,显然是要这群奴隶为他们自己趟路,以防再次的陷阱。 “你由麻绳索下山回去,和蛋蛋准备好缓坡前的陷阱,等我的命令”,我向身后的虎丫说道。 良久,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 “快点,你......我靠“,我担心虎丫没有听见、转回头想对她再说一次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虎丫,居然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溃奴

望着身背后空空如也的山顶平地,内心中却是焦急万分,虎丫我的姑奶奶,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出来,最终出错的人,居然会是你!你到底跑哪去了? 放眼山顶的四周,浓烟和被巨弩箭砸中的火堆泛着依稀的火光笼罩着这巴掌大的地方,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就在我的正前方,我的眼睛绝不会错过任何移动的物体,她绝不是由山路走下去的。 匍匐着向后退着身子,直至退至捆绑两根麻绳直通缓坡的地方,却看到缓坡之上空空如也,只有圈里的肥兔子无忧无虑的啃食着早晨喂下的嫩草,哪里却有虎丫的身影? 木矛敲击盾牌的声音向着西南偏移了不少,由方向就能知道,煞灵人行动了。 重新被集结的奴隶们胳膊挽着胳膊小心的向前迈着每一步,而高大的煞灵人裹挟着另一半白袍奴隶紧随其后,甚至连落足都尽量踩在已被踏出的脚印上,他们太小心了,这让我对接下来的几处陷阱有些顾虑。 “虎丫啊二姑奶奶,您可千万别以身犯险的去救那些人”,我心里嘀咕着,可越嘀咕,越觉得她一定会这么做,我了解她,甚至了解她的部落习惯,即便是懦弱的蛋蛋都会在此前虎丫掉入海里时不顾生死的跳海营救,更何况是来自同一个部落却从不知死是何物的虎丫呢。 我不敢离开山顶去寻找虎丫,事实上这里的紧要远比那些陷阱重要得多,如果我擅自离开了这里,那么我们就将变成一群瞎子,一群对敌人动向毫不知情的盲人。 正观望间,一连串刺耳的鸟鸣声由山脚下密林中传出,与此同时,林间突然腾起一团巨大白云,那却不是云,而是无数只白色飞鸟被人由林中哄起,那尖锐的鸟鸣声我也十分笃定的知道是由虎丫所发出,但她在这生死关头到底想做什么?却是我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莫不是打算带着那群白袍奴隶躲入密林里逃脱煞灵人的控制?这简直异想天开,他们虽然是蛮人,但终究不是脑仁儿如松子儿大小的猴子,由那次序有致的队形安排上就能看出,他们当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是成熟的战士。 鸟鸣声再次划破长空,时而尖锐、时而短暂并急促,起初我还以为这是她为了把鸟哄出密林所发出的声响,但看到白袍奴隶当中的几个人听到这声音后身形顿了一顿我才明白,这很可能是她们部落暗地里的沟通方式,只是不知道这鸟鸣声是否只有虎牙部落的那少数的几人听得懂,还是妖女部落也通用,毕竟在最初她们隶属同族。 长长的鸟禽厮鸣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短促无比,“嘤嘤呀呀”的由密林中叫个不停,也正是这时,走在白袍队伍中间光着上身的两个男人开始加速向前走去,直至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挽着彼此的胳膊,竟将队伍带离了第二处陷阱的位置,曲线型的绕了了过去! “虎!丫!,我心里骂着娘,你这是为了那几个族人要害死老子吗?”,我向着山脚下的密林轻轻的骂了一句土话,好吧,我知道她肯定听不到,因为那声音连我自己听着都很费劲,这只是发泄,望着那被绕开的陷坑和林子里本应已经被击发却至今毫无声响的尖锐木排,胸口就有一股说不出的闷气。 突然,一阵“嗷啦嗷啦”的声音再次由一棵树冠里传出,煞灵人也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一小撮魁梧强悍又凶恶无比的壮汉撇开身边的奴隶便向前方的白袍队伍冲去,口中高声叫嚷着什么,手中木盾不住的敲击,像是要让队伍停下来的样子。 可走在最前面的那些白袍人此时却犹如聋子一般,不仅仅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反而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甩开彼此臂膀径直朝着我所在的山顶方向冲来,于此同时,一个灰白色的人影忽然由密林中窜出,那人影敏捷极了,几个蹿腾便由林边的一棵大树上跃下,拉开了与煞灵人之间的距离,踏上了通往山顶的那条窄道。 “我靠,什么特么情况?”,看着眼前的骤变,我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孤身一人挪动着几台弩机的方位尽量瞄准山道,一边低声的咒骂着,心说虎丫啊虎丫,你让他们上山来,的确能避开陷阱免死,可他娘的山顶就这么大个地方,你把他们放上来,不是带着我一起在这里等死吗? 仍不明就里的煞灵人望着山脚下向山顶疾奔的数十奴隶,气得啊啊怪叫,被困在他们身边那些白袍人却成了逃亡者的替罪羔羊,我亲眼看到一个蛮人举起巨石狠狠地砸在身边奴隶的头顶,后者当即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反应。 那些被困住的奴隶在蛮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赤手空拳与煞灵人推搡着,他们虽然矮小、虽然精瘦,但他们人多,一哄之下竟真的被他们逃脱了几个,可更多的白袍人却被死死的钉在了密林中或射死在奔向山顶的路上,鲜血染红了大片林地,每一棵树干上都被浇灌了血红的印记,泥地里四处都是已毫无知觉的尸体,间歇的传来几声低低的哀鸣、却转眼便被煞灵人走上前去补上一矛,便再无声息。 嗤嗤的弓箭声划破长空直击正向山顶奔来的人群,一件件白袍逐个倒在地上后,艰难的爬行几步便再无反应,而更多的奴隶们却像发了疯一样涌进窄山路,他们本就是山地和林地的生存者,这样崎岖又狭窄的山路反而令他们如鱼得水,他们并不说话,更不喊叫,互相拥挤却不见一个人跌落山下。 眼瞅着弓箭落点离我的脚下越来越近,我抄起背后的鸟铳便对那白色的人群喊道:“别往上跑,往山里跑,散开了跑,这里是悬崖,没路了!”,可我的声音早被哀嚎所淹没,淹没得连个渣儿都没剩下,第一道白影儿由我身边掠了过去,甚至还猛地撞了一下我的肩头,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我在他们面前似乎完全是一道空气般。 逃红了眼的溃奴哪还管谁挡在前面,哪还管谁在指挥,他们的眼中只有一件事,“跑”,无论跑向哪里,无论终点长什么样子,似乎多活一秒钟在他们眼里都是天大的便宜。 我终于理解了什么是溃散,终于明白了中华五千年中无数次大溃败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无论是黄河渡口面对八百金国铁骑的南宋十万溃军、还是那场自甲午海战开始长达五十二年的抗日战争,溃败的军人都长成一个德行,没错,就是这些奴隶们的样子,别忘了,半年前就是现在的这群奴隶举着尖利的木矛将我们三个人逼离了他们的驻地,那时的他们,面对我和虎丫蛋蛋这三个手无寸铁遍体鳞伤的人,是多么的高大、多么的不可一世,而现如今,却各个犹如四散游走的驱壳。 嗖!一只箭划破空气擦着我的肩头射向身后,顷刻间便是一声惨叫传来,乳白色的麻衣瘫落地上,他可能直到死,都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也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而活。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闪出了山道的弯角,踉踉跄跄的向我奔来,正是为这群白袍人殿后的虎丫,而其后三十几米处,赫然已有两个高大的煞灵人紧追不舍,灰色的工作服被鲜血阴湿几处,而她背后的箭囊也空空如也,甚至连手中的弓都已不知去向,我的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拉开弓弦,而那箭尖儿正瞄准着步履蹒跚的虎丫。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浴血(上)

千钧一发之际,我却只有站在原地焦急无比看着的份儿,那个手持弓箭准备击发的煞灵人站得离我实在太远了,鸟铳根本打不到那个距离。 “哒”,一台弩机的索绳被我用匕首隔断,拇指粗细的弩箭应声击发而出,但目标却不是那弓箭人,而是笔直的飞向虎丫身后越追越近的煞灵蛮人,几乎与此同时,我腰中的手铳被我拔了出来,对着空中“嘭”的就是一枪,我知道这样做很浪费铅弹,但只有这两件事并做,才足以引开那弓箭人的注意力。 果然,远处的大个子迟疑了一下,手中的弓箭也慢慢恢复了初始形状,三个蛮人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几十步外山顶的我,转瞬间,第四个、第五个也闪出了弯角显露在山道当中,彼此交流着眼神,却不见他们说话。 趁着这一愣神的功夫,我赶忙跑上前去护住虎丫的身体,拉着她返回了山顶,这也让越聚越多的煞灵人由惊雷声中回过了神,眼瞅着我的举动是敌非友,其中的几个顿时哇哇怪叫,站得靠前的一个高个子还大声对他的同伴说了几句什么,能听出他的话很像土语,但又不完全是,其间还夹杂着些生词,搞不清那是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是在商量就此停止攻势返回大船的事。 木盾被四个煞灵人举起,分别护在了他们的头顶和身前,为了救虎丫,我先前已经暴露了弩机的位置,这令我失去了些先机,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样呢?借着拎匕首的节骨眼儿,我扫了一眼虎丫的伤,索性都是皮外伤,她没有中箭、也没有被木矛戳中任何致命部位,这已经是万幸。 “哒”,又一台弓弩弩箭裹挟着刺耳的嗡嗡的破空声刺向了山道,那速度快极了,我断定,只要这弩箭能打中目标,其自有的惯性一定能带走一串儿煞灵人。 可事情的结果却总是无法让我满意,这弩机实在过于笨重,原本他们的摆放是为了远距离射杀滩头夹道处的敌人,这花费了我很长时间的反复瞄准试射工作,可现在却被我挪动了角度还要打如此近的目标,弩箭离机后便绕出了一条不规则的曲线,擦着煞灵人的身边儿飞了出去,连根儿头发都没碰到! “你大爷“,望着不知道飞去哪里的那根弩,我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嘴里爆着粗口。煞灵人也似乎意识到他们就这么站在狭窄的山道上举着木盾、在这拇指粗的弩箭面前是多么的尴尬,前面的那个大个子向山下看了一眼那根弩,立刻嗷的一声举着木盾率先冲了过来,别看他身高足有两米,但却丝毫不显得笨重,紧随其后的是那些手中举长矛或拎木槌的蛮人,一齐嗷嗷叫着向我所在的山顶冲了过来。 “还有能喘气儿的吗?有就特么过来帮忙!”,我对着身后那些白袍人高声怒喊了一句,却发现许是刚刚被手铳枪响的声音吓到,那群奴隶多半已朝着我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不想死在这儿就站起来!”,我来不及再跟他们说第三句话,“哒”的一声第三只弩机已被我击发,裹挟着哧哧响声直直的飞向蛮人人群。 “嘭”,弩箭扎进人群的瞬间,三四个木盾顿时被撇向空中,人群倒了一片,最前面的那个煞灵大个子被弩箭的巨力戳中肚子,被带飞的他又拉倒了几名同伴,甚至其中一个矮些的小胖子被同伴手里的木槌抡到,歪歪扭扭晃了几步便向着山底跌落了下去,但我知道,他死不了,这山不高,而且那一面的山坡也并不陡峭。 “哒”,不等他们缓过神来,第四只弩机索绳再次被我隔断,却不料那根弩却在弩机上歪了歪身子,咣当一声跌在了弩机身前,木质粗的弩身差点砸在我的脚面上。 “去你大爷的”,我用拳头重重砸了一下那台废物,眼神怨毒的瞥向了已挣扎起身的虎丫,她却毫不理会我这犹如怨妇的眼光,而是将那我们所剩最后一台弩机轻轻的挪动了方向,又用眼神瞄了瞄,这才对我点了点头。 “你赶紧让这群废物站起来,能捡到什么就扔什么,别像木头一样跪在那儿,老子还不想死”,我边说着、边观察着蛮人的位置,“哒”,这根弩箭十分的争气,打的方向也非常精准,可惜蛮人毕竟也不是傻子,吃了次亏后的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贴着石壁俯身前行,疾驰的弩箭就这样人畜无害的掠过他们的身边,却恰好打中刚由弯角闪身至山道的另一波煞灵蛮鬼,惊叫哀嚎声顿时响彻空中。 那近十个俯身疾奔的蛮人并未被身后同伴的求救所干扰,甚至他们连回头看一眼的举动都没有,个个儿像是打了鸡血扔掉面对弩机屁用没有的木盾、端举着武器发疯般吼叫着冲来,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三分。 “娘的,人死鸟朝天,老谭万万年”,我嘴里怪叫出了这么一句,“嘭”的一声,鸟铳对着冒着耀眼的强光喷出了它的一腔怒火,这是也是山顶上所有武器中的最后一件,我心里明白,打完这一枪,我就得带着虎丫顺身后悬崖边的麻草绳翻下山顶,至于这些奴隶......老子尽力了,天要收他们,这是他们自找的。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煞灵人立即被放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的脑袋都被打开了花,鲜血混杂着乳白色脑浆整整泼了身后同伴一身,尸体重重摔在地上当时毙命,而另外倒下的那两人,也各自捂着伤口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啊”,我站起身张开嘴对着那群浑身泛油光儿的煞灵蛮人发疯般吼叫着,似乎欲将胸中所有的怒气、怨气统统发泄出去。 就在这时,我的耳中突然传来嗖的一声,一道黑影由空中向我飞来,紧接着只觉右腿突然失去了支撑令我噗通一声单腿跪在了地上,片刻之间一阵急剧的疼痛传来,快由眼眶瞪出去的眼睛看到缓缓散开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腿上的灰服,而一直弓箭,不偏不倚的正戳在了这片鲜血的中间! 第八十五章 浴血(下)

嘭的一声,火苗的猛烈让我乍舌,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窜出的火苗就已到了我的眼前,闭眼的瞬间,我闻到了一股糊味儿,我知道,我的眉毛和一部分头发可能已经牺牲了。 急忙几个撤步,来到胖子跟前,现在的胖子,脸色已经紫红,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 不及多想,我举起枪托就去拍打蛇头,由于蛇头始终是一个向下进攻的角度,我没法用枪对着它的嗓子射击,而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 几个来回,冥蛇便不再袭扰胖子,反而抬起脑袋看着我,似乎很不解的样子。 趁它抬头的一瞬间,我不再迟疑,枪口对准了他的下颚和躯干的连接处就是一枪,枪声震得我顿时失聪,但万幸的是,这一次我没有失手,我看到子弹准确的命中了这畜生的咽喉,一个趔趄就倒飞了出去,拍在了它身后的墙上,而它那卷着胖子的蛇身也缓缓地松开。 胖子满脸憋得发紫,两只眼睛瞪得巨大,像是随时都要爆开一样。 嘴张得幅度很夸张,夸张到我没法形容,以现在的尺寸看下来,放进去两个生鸡蛋应该不成问题。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我立刻跪倒在他身旁,帮他搓手,揉耳朵,反正一切我能想到的促进血液循环的方法都用了一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胖子的脸色慢慢的好转起来,眼睛也有所缓和,手脚开始不自然的有了知觉。 “那东西还没死,快往火堆那里退”,一边的黑眼镜大声的说道。 我听了一惊,抬头一看,果然,那冥蛇受了如此重的伤,但仍然缓缓地收拢着身子,巨大的下颚已被打得耷拉下来,但显然它仍然在准备攻击,让人毛骨悚然。 我狠命的拖拽着胖子移向火坛旁边,而秀秀此时也将黑眼镜搀扶起来跑了过去,我们不知道这火对这种上古神兽是不是起作用,不过,我们别无选择。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了,我们的推断是错误的,这条上古冥蛇根本对火不感冒,反而,在熊熊火焰的映照下,冥蛇那已被打豁的下颚配合着外翻的血肉显得格外狰狞,十步,九步,八部,它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接近着死亡。 “你们走,我缠住这畜生,你们往洞口跑,它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对着秀秀和黑眼镜说道。 “扶着我的这个胖朋友一起走,别让他有闪失,他一会就能缓过来,别放弃他,他能帮你们出去,对你们有用”。我继续说道,随后我举起枪,缓步的向冥蛇走去。 这是我的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无论是对于我的人生,还是对于我的生命,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四个人一起走走不了,那就留下一个拖住这畜生,先走三个,既然这畜生认我的主,没准儿不会伤害我也说不定。 再说,眼下这四个人,除了秀秀这个女人,其他三个就我一个是囫囵的,只有我具备拖住它的能力。 刚刚迈出一步,一把大手掐住了我的脚脖子。 “你她妈还真是天真,你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你看那畜生,绝不会放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别跟娘们儿似的,搞这形式主义,告诉你,胖爷还喘气儿呢!,轮不到你这假娘们儿”。 地上的胖子似乎已经清醒了不少,缓缓地说着。 我不想再耽搁任何时间,我已经能闻到冥蛇那一身的腥气。 “嘭~~~嘭~~~嘭”的身后几声巨响,让我由绝望中缓过神来。 “快看,入口”,秀秀一声惊呼。 我急忙转头瞭了一眼,之间火坛上方的棚顶处一条火线如同火蛇一般在棚顶燃烧着,直通第七层最里面的墙壁处,而火蛇的尽头的棚顶,不知何时居然先露出几节台阶,每个台阶都有一尺多高。 “快上台阶”,我抄起枪举在手上,掺起胖子就往七层的尽头处跑去,边跑边回头看那冥蛇的一举一动。 那冥蛇,虽然受了如此重的伤,移动速度稍缓,但仍然步步紧逼的不肯放弃,眼看就要逼到了眼前。 “扶着胖子先走,待会儿拉我一把”,我冲秀秀和黑眼镜喊着,不看结果便松开了胖子,随即转过身来。 此时的冥蛇已经追到了咫尺之遥,来不及我多想,啪~~~的一声就是一枪。 我悔恨自己平时不常摸这东西,这一枪居然放空。 啪啪,连着两枪出去,其中只有一枪打中了蛇身。 与此同时,冥蛇也终于被激怒,他似乎再也不顾及什么一般,在地上呈s型晃动着向我冲了过来,嗓子处不知道是被我子弹打的,还是什么,不时的发出一声声震吼。 “吴邪哥,快上来”,身后传来秀秀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登上了八层。 而此时的冥蛇蛇头,已经距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 只见这畜生突然把身体横了过来,蛇头面向我,躯干却甩了出来,一下就缠住了我的双脚。 我一个趔趄,脑袋便摔在了地上,一瞬间眼前一黑,啪啪啪啪几声枪响,我无意识的打出了最后的几发子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浴血(下)

直到捂着大腿,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个多混蛋的错误,居然让自己的全身离开了岩体,浑然忘记了那名就在几分钟前还曾试图射杀虎丫的弓箭人。 还没等我忍着剧痛起身,一名萨灵蛮人的木槌便已脱手而出不偏不倚的直飞向我的面门,也就在木槌脱手的那一刹那,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女人犹如母豹子一般突然由我的头顶蹿了过去,将那木槌踢飞,随即她的身体向后退了退,严丝合缝的将我护在了身后。 身后的一众白袍鬼刚刚被虎丫踹得东倒西歪,各个儿哭丧着脸,眼泪和鼻涕混合着泥土沾得满头满脸,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有地上爬起来,回到了跪姿,双手妥妥的将自己脑袋按在地上,即便是哭,都不敢大声的嚎啕,我不明白他们这样的是因为对我“雷术”的敬畏、还是希望能多活上一时片刻,期盼煞灵人能看在他们没有反抗、乖乖顺从的面上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虎丫的身体撞在了我的身上,险些把她绊一个趔趄,透过缝隙我能看到,五米之外,仅存的五个煞灵人拎着各自的武器目露凶光的向虎丫和我走来,其中的一人见虎丫居然是个面向不错的姑娘,缓缓呲出一套早已泛黄的牙齿,眼睛始终不离开虎丫的胸脯儿,一脸狰狞的鬼笑。 “虎丫,往悬崖跑,别管这儿了“,我头都没回的用上全身的力气拖着伤腿往悬崖边半跑半爬的移动着,而我的身后,却一点声响都没有,虎丫仍然站在那里,赤手空拳的护着她身后的一切。 “虎丫,跑!,跑啊!”,我用土语大声的呼喊着,可虎丫却犹如没听见一般,只是举着拳头架好姿势缓步的后退着,向着努力群的方向推了过去。 眼见着一个娘们儿宁死也守在她的同伴身旁,我突然有了一种羞愧的感觉,是的,五年多来,老子好像早已忘却了这种感觉的存在,“羞愧”,这个词貌似已经离开了我的世界,但现如今却又不知道由哪里冒了出来。 我停下了跑向悬崖边准备牵绳子的手,事实上只要我再往前探一步,就会像平常那样借助山另一侧的吊坠石悬挂着滑下山,这一套动作我是那么的熟悉,即便是现如今腿上的重伤,相信也丝毫不会对这一套动作有丝毫的影响,别忘了,那里还有三道阻拦绳,我置信,即便我不拿绳子就这样由山顶跳下去,也会有惊无险的平安回到缓坡之上。 可,如果真的就这么抛下虎丫跳下去,我的后半生将会在一个怎样的挣扎中度过? 后槽牙被我咬得双腮的肌肉都有些抽搐,看着几乎已无路可退的虎丫,我抡起手里的长托鸟铳砸向了离我最近的一个白袍奴隶,忍着腿上的伤对他们喊:“你们它娘的一群杂碎,宁可死都要图个安逸,你们以为卑躬屈膝它们就不杀你吗?就能再多喘几年气儿吗?老子告诉你们,老子的同胞九十年前和你们想的一样,连姿势都他妈一样,三十万!三十多万人连个反抗都没有就被活活杀死,而另外三十万自己的同袍就那样袖手旁观,你们这些畜生,杂碎,站起来,跟他们拼了,睁开你们的腌臜眼睛瞅瞅,他们只有四个人,四个人!“。 我边说着,趴在地上边连打带砸的在几个白袍驱壳身上发泄一顿,可换回来的仍然是安静和哭声,我相信他们基本没听懂,因为我实在无法用有限的土语说出这些话,于是混合了大量汉语。 说话间,虎丫与蛮人中那个对她不怀好意的恶汉动上了手,她身子本来灵巧极了,但现在一没武器二又受了伤,几个来回便被那 恶汉反手抓住了上衣领子,噗通一声摔向了我的脚边,我心里突然又夹杂出了另一种特殊的感觉,“负罪感”,那天杀的工作服是我要求她们随时穿着,她始终执意不肯,甚至为这事儿跟我呲牙拧巴过好几次。 她嘴角向外淌着血,滚在地上直哼哼,挣扎了几次还想再站起来,要知道,以虎丫的个性,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从不吭一声,这次很显然是个例外,受伤绝对不轻。 一时间我的脑袋有些短路,心里明白,也许阎王爷现在正在生死簿上勾勒着我和虎丫的名字,甚至不多时后,蛋蛋、鱼丸、川妹子也会笑呵呵的走去奈何桥与我和虎丫碰面,一股即凄凉又忧伤的情绪灌满了我的脑袋。 假如我没有妇人之仁的听从虎丫的话而在两山间的空旷地带就射杀他们,或者虎丫没有犯浑的去营救这群连畜生都不如的奴隶,更或者我能坚决的在第一时间便死死拉住虎丫跳下山顶借助三道麻绳护网的保护返回缓坡,情况一定不会如现在这么糟。 我艰难的走到虎丫身边,抬头向那煞灵野人点了点头笑了笑,便俯身架住虎丫的腋窝,返身把她背在自己身上,喉咙里像是被一块椰子皮卡住一般变着声儿的用土语嘀咕着:“虎丫头,别害怕,珊娜在,珊娜带你回家”,可话还没说完,屁股上便被人重重的踹了一脚,向前蹈了两步摔了一嘴的土,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几个煞灵恶鬼的讥笑。 瘸子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甚至连爬起来对现在的我来说都像是件挺困难的事儿。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四个高大野人,掸了掸脸上的土,挪着已经毫无知觉的伤腿用尽力气拾起了地上哼哼的虎丫,搀着她的胳膊又一次背在了后背上...... 一根长矛嘣的一声不偏不倚扎在了我伸腿向前的落脚处,我咬紧门牙向右挪了挪身子,向前又挪了一步,有一根长矛扎在了我的身前,鲜血顺着我的裤管一滴滴的淌在地上,我甚至能感受到那道血流的丝丝冰冷,随后,第三根的风声由我的背后响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爆裂开的灵魂

脑子里空空的,空得自己像是幽冥地狱中游荡的鬼火,的确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撇下虎丫自己逃生的念头闪过一下,但那只是个念头,即便撇下她,我也没机会跑到那犹如海市蜃楼般的绳索跟前。 身后木矛的破空声想起,那一刹那我甚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我从没想过在临死前自己会想到过什么,一个人?还是一桩事,但直至我合上眼才发觉,这如光过溪般的瞬间,我所回忆起的却仍是那个令我悲痛很久的女人,尽管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似乎已经淡忘。 身后木矛的破空声带着一股劲道猛击在我的右腿上,我却没有感觉有多疼,鲜红中伴有丝丝蓝色的血液仍旧由伤口向外渗透,我仰面朝天的栽在了地上,而原本还被我结实搂住的虎丫却在我着地的一瞬间随同着那只木矛滚进了奴隶群边,吓得一众白袍奴隶纷纷闭散。 手胡乱的在地上摸索着任何硬物,哪怕是一颗卵石,傻大个子们哈哈笑着向我走了过来,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用木矛调戏一条残狗。 下意识的蹬着地面让自己的身体向后移动,一颗石子卷入我的手中,随即便像女中学生撇铅球一般被我无力的丢向了黄牙蛮人,石子打中了他的胸膛,可却没带上任何力道,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那黄牙用手掸了掸前胸,讥讽的笑容渐渐收起,转而成为一种愤怒,他缓缓的蹲下身子,用他那巨大脑袋贴着我的脸,而他的手却死死的按在了仍插入我腿中的箭矢。 一股钻心的剧痛令我眼前一黑,不可避免的苦叫出声来,他在我面前挥舞着刚刚由腿上拔出的那只箭,上面居然还沾染着我那种独特的血迹和半块儿碎布,剧烈的疼痛让我浑身颤抖不已,双手连带着手肘和肩头晃了几下,我明白,他在折磨我,许是因为就在刚刚我亲手杀死了他们几个族人,或者是因为这孙子最近性生活不太协调,总之,他缓缓的举起手中那只仍在向下滴血的箭矢,箭尖直指向我的脖颈。 就在这时,嗒的一声轻轻响动,一颗石子出其不意的落在了黄牙的脸上,那力道很大,饶是他身强力粗,也还是打得他上半身一个趔趄,就在这黄牙转过头看向石子来源时,啪的一声,有一颗石子袭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眼睛上,我甚至看到了一颗眼珠子由他的眼睛里被挤飞了出来,黑血混杂着体液在那一霎那犹如火山喷发般狂涌而出,黄牙嚎叫着身体向后倒退了几步,手捂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另外三个煞灵人此时才反应过来,一同看向了石子的源头,那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奴隶,我认得他,虎丫的族人,虎丫就是为了他们这几个家伙,才甘愿冒着奇险让我也身犯险境。 煞灵人叽里呱啦怪叫着跑向那几杆刚刚被他们掷出、用来调戏我的木矛,与此同时,第三颗、第四颗石子啪啪的打在他们身上,随后,三个不穿衣服的男人不约而同的由努力群中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积攒了一把大小不一的石子,闪电般的射向煞灵蛮人,只几秒钟的时间,其中一个矮胖的野人忽然身体一晃栽倒地上,后脑向外喷着血,紧接着便是混白色的脑浆。 不等煞灵人拎着木矛转身,三个虎丫族人犹如猴子般几个健步一跃而起,纷纷扑在了煞灵人的身上,手中握着仅存的大石块儿狠命砸向他们的头部,饶是他们人高马大,却在措不及防下很难对付这几个近身的矮瘦奴隶,只能吱哇乱叫着手捂脑袋摇晃着他们的身体,其中一个虎丫族人几下便被他甩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旋即又不要命般的扑了上去...... 瞎了一只眼的黄牙脸上带着一个血窟窿由地上站了起来,不得不说,这群高大畜生的确不是特么人奏的,仿佛如畜生一般不知疼痛,他摇晃着身体、东倒西歪的抄过身边插在地上的木矛,便要向那几个赤身奴隶走去。 我也不知道哪来了一股子蛮力,伤腿的膝盖连弯儿都弯不过来,却凭着一条好腿带着胳膊令我几个挣扎便站了起来,蹦跶了一步恰好捡起那只此前差点砸死我的木槌,双手紧握,无知觉的右腿蹭了一下地面、左腿为支撑嗡的一声抡向了黄牙的后脑。 木槌巨大的惯性伴随着漫天飞舞的血花儿带着我向左扑了出去,还不忘让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一道道白色的身影由我的身上越过,伴随着撕心裂肺、震人心魄的吼叫声,眼看着那三个赤身奴隶不畏死般缠斗,其中一个甚至胳膊都已脱了臼、甩在身侧不由自主地摇晃却仍然用他的单手和牙齿跟那个煞灵人搏命,白袍人群炸开了锅,两个、五个、十个、二十个,他们像野兽般目漏凶光呲着牙跃向了那两个可怜的蛮人,撕咬着他们的躯体、拧断他们的手脚,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早被奴隶们折腾得已成为了两具毫无气息的尸体,他们并不是在拼杀,他们是在报仇,或者说,他们是在泄愤。 嗖的一声,一只箭矢划空飞过,白袍奴隶中的一个应声惨叫,“草拟大爷!”,一句粗口由我嘴里喷了出来,就是这孙子一箭放倒的我! 我憋足了胸中的一口气,一个咕噜站了起来,又抄起地上那只木槌想撇向那二十几米外的狗曰的杂毛儿弓手,可那木槌太沉了,沉的我连蹦跶几步都觉得费劲,索性,我抡圆了这大家伙砸向那 几台已成废物的弩机,咔嚓一声脆响,原本便是榫卯结构的木质弩机被我砸中基点,顿时散乱成了一堆胳膊粗的木柱子。 “这里有武器,跟我宰了这狗曰的”,我用土语大声喊了一嗓子,没等喊完,自己就率先提溜了根地上的木柱子向那杂毛弓手蹦了过去,嘴里喊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啊雷呀啊雷呀”,声音被我一蹿一蹿的蹦跳甩在了身后,脑门充血的我现在的眼中只有那个把我射伤甚至自此成了瘸子的杂毛儿畜生弓箭手,至于我这种瘸子能不能追的上他,老子现在倒是真的丝毫不担心,他就一个人,还能跑到哪去?追不上老子就扔棍子,砸不着老子也会不死不休的追,拼死也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秃子忒贫

正扎堆儿围攻那两具倒霉蛋儿死尸的白袍人此时像是清醒了不少,听到我的喊声纷纷抬头向山道拐角处的弓箭人望了过去,他们纷纷攘攘的喊着什么,只是一瞬间,只见那几个赤身汉子抄起傻大个子蛮人的木矛便跟在我身后冲了过来,他们冲得很快,几个腾跃就已栖在了我身后的位置,口中同样怒嚷着他们也不明白什么意思的“啊雷呀”,而更多的白袍奴隶们,像是被这种嗜血的气氛所传染一般,嗷嗷怪叫着瞪出红眼睛奔向另几台弩机,不绝的咔嚓声传来,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花了一个半月才搭起了的几架大家伙便尽数被他们拆得只剩下根过了油的草绳弩弦。 那杂毛儿弓手见状转身顺着山道就往山下跑,我叫嚷着,追在他的身后,转过一个弯角便在众奴隶的簇拥下一脑门子扎进了那些原本在山下收拾奴隶、现在上山支援的后续煞灵人堆儿里。 这些煞灵人足有将近二十个,他们见到一身是血的我也是一愣,没等提起长矛,我喊着“啊雷呀”便一记木棍劈头盖脸的朝走在最前面顶着兽头的煞灵人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我置信这一击的力道带着我身体的惯性砸了出去,就算他钢筋铁骨,不死也得砸晕过去,果不其然,兽头被这一棍子击飞出去,他的脑袋显露出来,那是一个其丑无比的巨汉,此时却已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 身后的奴隶们借着奔跑下山的惯性怪叫着涌了上来,狭窄的山道顿时被塞得拥挤不堪,煞灵人的长矛和木槌在这种密度下毫无用处,只是不远处的几个弓箭手连同那杂毛纷纷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向我身后急射,他们根本没有瞄准目标,而是向人堆里任意释放着他们的箭矢,我身后不断有人倒下,但却有更多的人不断填上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倒下的几个白袍人,突然感觉到胸中一口气似要耗尽,“人死鸟朝天”,我喊了一句奴隶们听不懂的汉话,又长吸了口气,接茬儿鬼叫着扑在最前面。 最先反抗的那个秃头赤身汉子第一个并肩站在了我身边,把身体挡在了我的前面,他比我高出不少,虽不及煞灵人那么高大,但却严严实实的帮我挡住了一切可能的攻击,可即便如此,我的腮帮子上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仅是这一拳,我的眼前就冒出了斑斑点点几个星星。 就这样,由山顶冲下来的奴隶们犹如下饺子般不断涌了进来,不少白袍人连带着煞灵蛮人被挤下山道,坐着滑梯一样摔出了我的视野,又在山脚下摔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的立刻站起与蛮人扭打拼命。 放弃了手中木矛的煞灵人连带放弃了他们中的几具尸体,沿着山道一步一步的被一群犹如恶鬼的我们所挤压,拥挤的乱斗使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我们也停止了鬼叫,手足并用的用短木棒往他们头上、胸口招呼,而几个矮小些的白袍人甚至钻在人群的空隙中伺机就给煞灵蛮人的裆部来上一记重拳。 此时的我已经不再受腿伤的影响,被夹在乱奴群众被他们任意拉拽拥挤着,脚根本不用着地肆意挥舞着我的木棍和拳头,我转头看了看那秃头汉子:“早特么为什么不动手?”我边抡着棍子便问了一句。 秃头不解地回了一句土话:“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不早点动手杀煞灵人!” 秃头仍然回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们都被挤得气喘吁吁的往下拥着,一边抡棍子,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着蛋。 “你瘸着腿怎么敢喝这么多煞灵人打?”他用敬佩的眼光望着我问道。 我咬了咬牙道:“老子要知道有这么多煞灵人,老子往回蹦了!” 秃头说道:“你怕吗?” “不怕,我就是有点想尿尿”,我没好气儿的轻声回了他一句。 我被挤得连血都快吐了出来,不少白袍人手中的木棍都已脱手丢向不远处的煞灵弓箭手;或是在这种境遇中被挤落在地从此消失不见,我的木棍也早已脱手并正中那杂毛弓手的脑门儿。现如今的战斗,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一大波矮瘦小个子和一小撮儿壮汉之间的相扑比赛,冲下去三米就会被挤回来两米,彼此的拳头像不要钱一样往对方的脸上招呼,惨叫声不绝于耳。那秃子不时的在我身边跟我唠嗑儿,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个没完,居然还一脸善意的微笑,我看我后边的,一个赤身汉子甩着他那条已经脱臼的胳膊逐渐掉了队,而另一个正犹自向我的方向挤了过来,看向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可一扭头的功夫,他便被人群挤下了山道,自此再不见踪影。 秃子扭转过头儿说道:“他死不了,你信不信?我跟你赌两个婆娘”。 “他跳过山涧,那都没死成”,他又补了一句。 我心说这位秃爷居然跟我一北京孩子臭贫,还特么是在这么个你死我活的当口儿,说实话,我一丁点儿臭贫的心思都没有,不然一定能噎得他一句话都回不出来,只好叹气说道:“想办法,赶紧弄死这群狗东西才是正经的”。 “还没到时候,这里太窄了,再往前一点会宽很多,只要到了那里没有更多的煞灵人,这群人就会被我们围住,上山时我已经观察过了”。秃子没看我,而是舞着拳头一拳砸在了刚冒头出来的煞灵人门牙上,随后他自己呜的一声甩了甩手说了一句:“牙真硬”。 他没说错,这样的局面只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又一处拐角过后,我身体突然感觉一松,伤腿瞬间着地,疼得我脑门儿渗出了汗,也几乎与此同时,那秃子突然站在我身边模仿着我的声音喊道:“围住他们,藤神呲牙啦!藤神让吃掉他们...上啊...!”。 一时间白袍群中人声大沸,我身后奴隶们听到秃子的话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呼啦一下有我的身边挤了出去,仅存的几根木棍任意向被围住并挤压在岩石壁上煞灵蛮人脑袋上招呼,我始终在找那个杂毛儿弓手,便被缓缓的挤出奴隶群,而等我再发现那弓手时,他却早已被众人踩折了下颚骨和肋骨,甚至连骨盆都已脱节,整个人分成三段儿的惨死在了一块石头旁。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秃子忒贫

正扎堆儿围攻那两具倒霉蛋儿死尸的白袍人此时像是清醒了不少,听到我的喊声纷纷抬头向山道拐角处的弓箭人望了过去,他们纷纷攘攘的喊着什么,只是一瞬间,只见那几个赤身汉子抄起傻大个子蛮人的木矛便跟在我身后冲了过来,他们冲得很快,几个腾跃就已栖在了我身后的位置,口中同样怒嚷着他们也不明白什么意思的“啊雷呀”,而更多的白袍奴隶们,像是被这种嗜血的气氛所传染一般,嗷嗷怪叫着瞪出红眼睛奔向另几台弩机,不绝的咔嚓声传来,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花了一个半月才搭起了的几架大家伙便尽数被他们拆得只剩下根过了油的草绳弩弦。 那杂毛儿弓手见状转身顺着山道就往山下跑,我叫嚷着,追在他的身后,转过一个弯角便在众奴隶的簇拥下一脑门子扎进了那些原本在山下收拾奴隶、现在上山支援的后续煞灵人堆儿里。 这些煞灵人足有将近二十个,他们见到一身是血的我也是一愣,没等提起长矛,我喊着“啊雷呀”便一记木棍劈头盖脸的朝走在最前面顶着兽头的煞灵人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我置信这一击的力道带着我身体的惯性砸了出去,就算他钢筋铁骨,不死也得砸晕过去,果不其然,兽头被这一棍子击飞出去,他的脑袋显露出来,那是一个其丑无比的巨汉,此时却已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 身后的奴隶们借着奔跑下山的惯性怪叫着涌了上来,狭窄的山道顿时被塞得拥挤不堪,煞灵人的长矛和木槌在这种密度下毫无用处,只是不远处的几个弓箭手连同那杂毛纷纷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向我身后急射,他们根本没有瞄准目标,而是向人堆里任意释放着他们的箭矢,我身后不断有人倒下,但却有更多的人不断填上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倒下的几个白袍人,突然感觉到胸中一口气似要耗尽,“人死鸟朝天”,我喊了一句奴隶们听不懂的汉话,又长吸了口气,接茬儿鬼叫着扑在最前面。 最先反抗的那个秃头赤身汉子第一个并肩站在了我身边,把身体挡在了我的前面,他比我高出不少,虽不及煞灵人那么高大,但却严严实实的帮我挡住了一切可能的攻击,可即便如此,我的腮帮子上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仅是这一拳,我的眼前就冒出了斑斑点点几个星星。 就这样,由山顶冲下来的奴隶们犹如下饺子般不断涌了进来,不少白袍人连带着煞灵蛮人被挤下山道,坐着滑梯一样摔出了我的视野,又在山脚下摔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的立刻站起与蛮人扭打拼命。 放弃了手中木矛的煞灵人连带放弃了他们中的几具尸体,沿着山道一步一步的被一群犹如恶鬼的我们所挤压,拥挤的乱斗使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我们也停止了鬼叫,手足并用的用短木棒往他们头上、胸口招呼,而几个矮小些的白袍人甚至钻在人群的空隙中伺机就给煞灵蛮人的裆部来上一记重拳。 此时的我已经不再受腿伤的影响,被夹在乱奴群众被他们任意拉拽拥挤着,脚根本不用着地肆意挥舞着我的木棍和拳头,我转头看了看那秃头汉子:“早特么为什么不动手?”我边抡着棍子便问了一句。 秃头不解地回了一句土话:“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不早点动手杀煞灵人!” 秃头仍然回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们都被挤得气喘吁吁的往下拥着,一边抡棍子,一边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着蛋。 “你瘸着腿怎么敢喝这么多煞灵人打?”他用敬佩的眼光望着我问道。 我咬了咬牙道:“老子要知道有这么多煞灵人,老子往回蹦了!” 秃头说道:“你怕吗?” “不怕,我就是有点想尿尿”,我没好气儿的轻声回了他一句。 我被挤得连血都快吐了出来,不少白袍人手中的木棍都已脱手丢向不远处的煞灵弓箭手;或是在这种境遇中被挤落在地从此消失不见,我的木棍也早已脱手并正中那杂毛弓手的脑门儿。现如今的战斗,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一大波矮瘦小个子和一小撮儿壮汉之间的相扑比赛,冲下去三米就会被挤回来两米,彼此的拳头像不要钱一样往对方的脸上招呼,惨叫声不绝于耳。那秃子不时的在我身边跟我唠嗑儿,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个没完,居然还一脸善意的微笑,我看我后边的,一个赤身汉子甩着他那条已经脱臼的胳膊逐渐掉了队,而另一个正犹自向我的方向挤了过来,看向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可一扭头的功夫,他便被人群挤下了山道,自此再不见踪影。 秃子扭转过头儿说道:“他死不了,你信不信?我跟你赌两个婆娘”。 “他跳过山涧,那都没死成”,他又补了一句。 我心说这位秃爷居然跟我一北京孩子臭贫,还特么是在这么个你死我活的当口儿,说实话,我一丁点儿臭贫的心思都没有,不然一定能噎得他一句话都回不出来,只好叹气说道:“想办法,赶紧弄死这群狗东西才是正经的”。 “还没到时候,这里太窄了,再往前一点会宽很多,只要到了那里没有更多的煞灵人,这群人就会被我们围住,上山时我已经观察过了”。秃子没看我,而是舞着拳头一拳砸在了刚冒头出来的煞灵人门牙上,随后他自己呜的一声甩了甩手说了一句:“牙真硬”。 他没说错,这样的局面只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又一处拐角过后,我身体突然感觉一松,伤腿瞬间着地,疼得我脑门儿渗出了汗,也几乎与此同时,那秃子突然站在我身边模仿着我的声音喊道:“围住他们,藤神呲牙啦!藤神让吃掉他们...上啊...!”。 一时间白袍群中人声大沸,我身后奴隶们听到秃子的话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呼啦一下有我的身边挤了出去,仅存的几根木棍任意向被围住并挤压在岩石壁上煞灵蛮人脑袋上招呼,我始终在找那个杂毛儿弓手,便被缓缓的挤出奴隶群,而等我再发现那弓手时,他却早已被众人踩折了下颚骨和肋骨,甚至连骨盆都已脱节,整个人分成三段儿的惨死在了一块石头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几十条恶狼

我呼呼喘着粗气捂着伤腿坐在地上,看着那一群一小时前还温顺如玉兔转眼便似猛鬼扮恶狼的白袍奴隶们一棍棍锤击着煞灵的头颅,不,我已经不能再称呼那一堆堆长在脖子上的碎肉为“头颅”,眼前的一幕很容易便被人联想成我妈在厨房剁饺子馅儿,只不过老太太用的是菜刀,而白袍奴隶们则混不吝的什么都用,包括牙齿。 那秃子也没闲着,一会儿跑到鞭尸队伍的左边嚷嚷一句“怎么全是公的?”;一会儿又跑到右边对着还会动的煞灵身躯补上一木矛,临了儿,则像我一样喘着粗气退出人群,揉了揉早已青肿的脸颊,又用手自己盘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这才走向了山道边。 顺着他的眼神向山下望去,那里的战斗仍在继续,刚刚由窄道被挤下山索性没被摔死的、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十几人仍在厮打,五六个粗壮的煞灵每人身上都挂着一两个犹如腊肉般的白袍奴隶,但饶是人多,但地形广阔又没有人数绝对优势的白袍们显然已经吃了亏。 我听不清秃子在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转身走了几步拾起煞灵人那种两端极长弓背笔直的大弓,又在一具白袍尸体上拔出一只箭矢,那动作麻利极了,甚至还不忘在自己膝盖上磕了磕箭头上的血迹和碎肉,弯弓搭弦“嗖”的一声便已击发。 我盯着山脚下的战事心想这二愣子也不怕射死自己人?片刻后却见一个刚刚甩掉白袍奴隶的煞灵人猛地向前一扑中箭倒地,娘的,由衷佩服这种又有嘴皮子又有真本事的人,单说这一手百步穿杨的功夫老子就练不来。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嗖”的第二箭已经由他的方向射出,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山下,心里嘀咕着这回又是哪个倒霉煞灵鬼去见阎王,不料箭矢划破空气精准的射在了一个白袍人的后心,死尸倒地再无反应。 “这破弓不行,弓不好”,我刚一转头,他就已经藏着身子躲到了我身边,偷偷露头看了看山下,又赶紧伏低身子发现我正盯着他,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甩手把那把弓扔在地上,随即一脚踢得远远的。 “你拉我起来”,我又扭头看了看山下的搏命,对秃子说道。 “你要干嘛?”,秃子说。 “我去干你山下的那些胖大爷,你亲大爷,赶紧的”,说完,借着他拉拽的力气,我艰难的站起了身。 “都特么住手!别砸了“,我对着红着眼仍在泄愤的白袍人们大叫着,他们却充耳不闻,没有一个停下他们手里的木棍。 “喂,别再砸了,再砸就没法上火烤了......”,这时,秃子栖到我身边,用我的口气对人群喊道。 说也奇怪,同样的一个要求,他变了个法儿喊出来,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零星还会传出棍棒砸骨的声音,旋即也会被同伴拉住。 看得出来,他们也累极了,每件白袍的前面都早已被血液染得通红,每人的脸上也多多少少的沾染着些许碎肉。 我想对他们说“同志们跟我冲,跟山下的煞灵人拼了”,可这词儿在脑子里掂量了一下还是把秃子拉了过来,把我的意思告诉了他。 他听了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在地上捡起一根没人要的木棍,咣当一声扔在了几个赤手空拳的奴隶身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抡起巴掌就打在那空拳奴隶的脸上,随后更是一巴掌一巴掌的直抽到队尾最后一个才停下了手。 我就这样站也不是蹲也不是的看着他撒疯,他却对正揉着腮帮子的白袍们喊道:“你们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多好的大油,都砸成泥了还怎么吃?看着山下了吗?那里还有几个,谁打死算谁的,跑得慢的连口碎肉都没有啊!” 我仍在原地发愣,秃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我甚至搞不清他到底是在啐我还是在啐敌人,只见他把一根煞灵木矛在手中往上一提,嗷唠一声便第一个“冲”向山下,是的,是“冲”,因为这孙子居然不走山道,而是从山道边上陡峭的、近乎七十度的急坡“冲”了下去,就这样在我们一群呆若木鸡的家伙中间消失在了视线,旋即半山腰传来“啊雷呀啊雷呀”怪叫的冲锋号子,又喊道:“吃肉了啊、抓着女人自己搂啊!” 我还在懵逼,一道略显老态的白色身形由我眼前掠过,随后是第二道矮小很多活像个孩子般的影子也冲了下去,再然后......直至我成为山道上站着的最后一个人...... 我不是不想冲......好吧,那道坡确实有点陡,你知道的,我恐高,而且恐的厉害;当然了,我也可以说是因为我腿上的伤势不容我做这么剧烈的冲刺。 总之,等我由山道一蹦一蹿像兔子一样折腾到山下时,战斗早已结束,仍然活着的煞灵恶汉各个儿捂着裤裆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我向他们的手望去才明白,山上冲下来的那群白色恶鬼居然把活捉的这几个煞灵人纷纷变成了阉割品......后来听秃子说,这么做是为了烤时能入味儿,不会有骚气,但眼前的这副场景.......挺让我无语的。 秃子想带人去追赶逃脱的那两个煞灵却被我拦住,指了指林地的方向:“别去了,那里的陷阱会要了你们的命,他们也不会活着走出去”,我自信的对秃子说道。 “这几个怎么吃?”,秃子指了指地上的几只已被阉割的肥“羊”说道。 “别弄死,他们还有用,抓几把土往他们裤裆头洒洒,先把血止住再说”。 那些白袍似乎对我的话不太感冒,没有人动手,反而是秃子背对着白袍们向我单眼眨了一下,随后一脸诡笑的跪在了我的面前,嘴里喊道:“藤神的使者,是你无私的救了我们,带着藤神的信徒冲锋陷阵,我虔诚的祈求藤神护佑”,随后,这货居然憋着笑意张开双臂扑到我的脚边,对着我那脚上的草鞋就亲了几口。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呲出獠牙

我走在山道中,是的,是“走”的,因为我以藤神的名义命令秃子背着我走回山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以报复这总是脸上挂着诡笑一脑袋损主意的家伙。 身后跟着一个个没了锐气、又恢复成驱壳模样的白袍奴,一路走回山顶,歪歪扭扭、横七竖八、支离破碎的残破肢体散落在这条不足一米宽的狭窄泥路上,恶斗中丝毫没有感觉,可返回头再看到这一切时,胃里突然有股子东西顺着我的嗓子眼儿就要往外喷,但还是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毕竟,我的身下还有个人,那一根毛儿都没有的秃脑袋在我眼前左右的晃动,我实在不忍心吐他一身。 虎丫仍旧躺在那里,但却已恢复了意识,直目瞪眼的看着秃子后背上的我,一丝一毫因擅自行动而令我深陷如此境遇的“愧疚”都看不出来,反而更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一瞬间我的思绪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儿,但总也想不出我到底刚刚做错了什么令她这么瞪着我。 反而是秃子一看虎丫醒了过来,连商量都没商量的就被我像麻袋一般扔在了地上,好不估计我像杀猪般惨叫的声音而扑向了虎丫,跪在地上又是亲吻她的额头、又是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动作亲昵极了。 “你别动她,她可能受了内伤”,望着虎丫由嘴角丝丝渗出的鲜血,我拖着伤腿挪到她身边,故意用胳膊肘把秃子顶到一边说道。 但情况似乎比我想的好很多,虎丫折断了两根肋骨,索性没有伤到器脏,可原本锁骨的伤口再次迸裂,只是由于那次炭火烫烤封闭了周围血管儿,才没有流更多的血,但饶是如此,想恢复如初估计也要几个月的时间。 我捋了捋虎丫的头发,又抚了抚她的脑门儿,轻声在她耳边问道:“这秃子是你男人?”。 虎丫厌恶的看了秃子一眼,摇了摇头,却没说话,脸上恢复了她原本那如霜般的表情,随后挣扎很久似乎用尽力气般在我耳边低语道:“他靠近我,你就杀了他”,随后无论我再问什么,她都紧咬着牙关不再睁开眼睛。 我会意的向秃子笑了笑,心想合着您是两头条子一头热的单相思痴心小青年啊。 他对着我装傻充愣的笑着,仿佛知道虎丫会对我说什么一般道:“她是我婆娘,我专属的!她跟你说的话那是在赌气,她特别喜欢我,像她这样的婆娘我有好多”,秃子边说着,眼里冒着桃花儿的不住向身后看着,看向躺在地上咬着牙握紧拳头的姑娘。 山顶的篝火已经燃烬,狼烟的黑灰散落在山顶的没处角落,仅存的这不到二十个白袍奴隶们站的、躺的、坐的;胳膊脱臼的那赤身虎丫族人刚到山顶就俯身栽倒;还有几个受了轻伤犹在半山腰向这里一步一步挪的,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回忆着眼前这群瘫软的皮囊在几十分钟前是如何变成那群恶鬼凶狼。 团队这个东西的确令人捉摸不透,一群估计几天没吃过东西的矮瘦奴隶,居然就这么将二三十个煞灵恶汉由山顶撞了下去,撞回了海里,最初我只以为这些死掉的煞灵人只是对方的探路者,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几十号人居然就是他们的主力并且各个儿勇猛无比,平时的这些拿着煞灵长矛的战士一个能打七八个瘦弱土著根本不成问题,要知道,就在几天前,这区区几十号傻大个子中的一半便将足有几百人的妖女部落夷为了平地,并一把大火烧却了一切妖女部落所生存过的痕迹,包括被种在石堡中妖女所信奉的那棵神藤。 有命活下来得白袍奴隶们傻呵呵的乐着,尽管他们遍体鳞伤,一小时的时间,我们就把足够轮番践踏我们十几遍的煞灵鬼活生生的拍死在了这座山的周围,白袍奴隶跪在地上哭着对我说,他们由出生开始就是煞灵人的使奴,从没想过会有一天拿起木棍与他们较量,现在他们懂了,他们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儿。 其实我明白,这不是什么胜利的滋味,这是自由,是一种挣脱屈辱而换来的全新生存,用的却是他们早已退化的獠牙。 海滩滩头磕磕绊绊的出现两个身形,狼狈至极的撑起竹筏划回来犹停在一海里外的几条船,我在心中祈祷着:“快点划、快点划,千万别死在海里,我需要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确定那大船上一定还有煞灵人,希望他们得到口讯后能倾巢而出奔袭这里,因为我的所有陷阱都崭新如初的待在那里,同时别忘了,煞灵人可还连原本我为妖女进攻而打造的防御树墙边儿都还没摸到。只要他们人数不多,我仍然有能力也有信心消灭他们。 内心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做成这件事,因为这也许能令我平白无故的获得三条船,三条有桨有帆的大船,有了他们,我也许就能出海,出海去寻找一片文明的陆地,假如我在南半球,那么那里可能是澳大利亚的霍巴特,也可能是新西兰的奥克兰,哪怕是南非的好望角或者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哪里都好。我的腿伤似乎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尽快离开这儿,这里的危险程度完全不适合我的生存! 第一百零八章 这是一个误会

山脚下,虎丫被召唤来的蛋蛋背回了驻地,说也奇怪,本是同族的蛋蛋在初见到秃子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他全身一滞,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和厌恶的神色,甚至全然忘记了再问问我是否还有其他交代,便自顾自的背着虎丫转身离开。 “他们好像都不太欢迎你”,我靠在一个土堆边儿对秃子说道。 秃子傻呵呵模样对我尴尬的笑了笑,学我的样子也叼了根儿草棍儿躺在土堆边。 “这些人的那个珊满姬雅在哪?”,我看着打扫战利品的白袍奴隶们问道。 “你有多少人?”,他没有回答我,同样盯着白袍们问道。 “加上你正好一席,怎么了?”,我看了看他说。 “别算上我,我不是你的人”,他把嘴里的草棍儿吐掉,又换了一根说道。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这主儿的确有招人讨厌的资本。 “藤神哥,你连一席人都没有,怎么就敢半路出来招惹煞灵人?”,他突然转过头来一脸正经的问道。 越来越觉得秃子实在有些古怪,便说:“什么半路出来?不进攻难道坐在山顶等死?”。 忽然,一个很奇怪的念头由我心里冒了出来,忙问道:“你是说海上的那几条煞灵船并不是冲着我来的?”。 他突然把脑袋向后仰了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像是看一个缺心眼儿的傻子,随后自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对着空气甩了一句:“姬雅消失很久了,不然煞灵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抢滩抓住所有人,还有,我们运气是真不错”,秃子边说着边头也不回的往奴隶群中走去。 我实在想不出他所说的“我们”到底指的是他和白袍奴隶们还是在说我和虎丫等一众人,但看着秃子露着半拉屁股吊儿郎当的背影,我越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冒了次傻气,保不齐人家煞灵船真的是敲锣打鼓的欢庆返航回家,结果路过东岸却被我迎头给了当头一棒槌。 缓坡之上,夕阳中三鼎土罐烧水熬着米汤,不间断的炒米被一罐罐的运往坡下树墙外以喂饱每一个白袍奴隶,是的,我并没有允许他们进入我的领地,事实上在我看来,他们也许可以随时摇身一变成为我的敌人。 而至于被俘的那几个煞灵恶鬼,先饿着吧,别忘了,米汤太稀了,这些家伙现在捂着裤裆应该吃不了这么稀的东西。 白袍奴隶们对米汤和炒米十分反感,和最初蛋蛋的反应几乎一样,他们嚷嚷着“肉”,而后便对那些俘虏和死尸流口水,我不得不撒了个谎说这些煞灵人经过了藤神的诅咒,肉中有毒,吃了会死,这才暂时止住了他们对人肉的渴望,当然,这种不着边儿的谎言又招来了秃子的一阵讥笑。 最终,我不得不杀几只兔子弄成碎肉搀在炒米里,才算平息了白袍们的怨气。 夜幕无声无息的洒在了每一寸空气之中,月光代替了篝火用以着凉彼此的眼睛。 秃子领着白袍们守在山顶和山道的几处弯角,我也顺便告诉了他“无论如何不能下山”的意思,即便是煞灵人登岸,也不能下山,各自做好防御即可,事实上这有我自己内心的小九九,不是吗?对于我和虎丫她们身在缓坡上的人来说,现在最需要提防的其实不仅仅是煞灵人,还包括山上的这群白袍奴。 秃子仿佛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诡笑着眨了眨眼睛,突然问了一句:“你留下这些俘虏,想得到什么?”。 他的笑容经过了这大半天的相处,我反而有些习惯了,兹要这主儿一坏笑,其实恰好正是他正经起来的时候。 “我想让海上的船来救人,然后把那三条船弄到手”,我坦诚的说道。 “把船弄到手是不可能了,但想弄沉它们倒是可以琢磨一下”,秃子说完,呵呵的对我笑了笑。 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这么没底气,秃子这一天来给我的感觉始终是那种飘忽不定的性子,但如果他认定一件事,很可能这件事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他断言这事儿成不了,我也就没有再追问。 这一夜,我和蛋蛋始终没有合眼,为了树墙的弓弩防御,我甚至拉着兴奋无比的鱼丸顶替了虎丫的位置,尽管她只有十岁,她甚至为了这场战斗还苦苦央求川妹子给她改了改衣服,所谓的“改”,便是又把一件崭新的工作服撕成了无数碎条儿,只有领子处还连在一起,你知道的,她的这种穿戴是我最烦的样子,尤其是在深夜、尤其是在月光下。 而同样来到树墙防御的川妹子,她的手始终在抖个不停,但却又怕让我分心而不得不藏在离我不远处时不时的探头看看我,最终,我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回了山洞,带回了受伤的虎丫身边,当然,你知道的,我只是送她到了洞口,并没有踏入那个山洞半步。 是夜,连串的陷阱击发声由夹道到密林再到树强之外,惨叫声、哀嚎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在几个小时的紧张气氛中此起彼伏,我仔细的计算着到底有多少煞灵人落了难,其实并不多,毕竟,这些野人各个儿都是做陷阱的行家,只是我做的这些东西并不是想要他们的命,而是希望他们多几个伤员,所以,陷阱的设计很多处都是信手捏来,令人猝不及防。 而真正有能力靠近树墙的敌人,最终只剩下一个,是的,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个女人,她并没有给我实战测验树墙防御能力的机会,因为她自从走出密林开始,便四处嚷嚷着、叫喊着不要杀她,她们只是来传口讯,她的声音很刺耳,而所使用的语言,却是我能听懂的土语。 第一百零九章 少了一个人

“他们在船上还有多少人?”,借着山洞里壁炉火焰的余光,我对着眼前这位年纪足有三十几岁的妖女部落的女奴问道。 她怕极了,手和嘴唇一直在抖,惊慌得说起话来比我还要结巴。 “我不知道”,女人听了我的问题,似是努力回忆了一阵后对我说。 “我们都被蒙着眼睛,只能听,但人好像不少”,她随后又说道。 “他们让你传什么话?”,我递给她一杯温水问道。 她却没有接,而是对着那土窑杯子愣了一会儿,才说:“他们不是派我来传话,而是让那个粗壮的煞灵人,我和十几个奴隶只是他们的工具,趟路的工具”。 这倒是并没有令我意外,事实上自从这女人由密林中跑出来大呼小叫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煞灵人并没有那么傻,他们并没有让自己人以身犯险,倒霉鬼还是这群悲惨的奴隶,说起吃亏,可能我吃的亏更大一些,毕竟精心设计的陷阱估计全喂了这些赶着去投胎的白袍野人。 “负责传话的煞灵人呢,几个人?”,我怕引起女人过度紧张,缓和的问道。 “半席煞灵人,三个,刚进密林就逃跑了一个,被他们的同伴射死在林子里,另一个被陷阱里的恶鬼割去了浑身的皮肉,也死了”,她边回忆着,边害怕的蜷了蜷身子。 “煞灵人有人逃跑?”,我赶忙追问了一句。 “谁见到那副场景谁不跑?那么多死人,那么惨,整个林子都是红色的,我们中的老人有一个被活活的吓死!就在那林子里”。 我心想这女人可能说的是在林子里被煞灵人集体屠杀的另一半没来得及逃上山顶的白袍奴隶。 那场景的确很令人恐惧,即便是白天我看到时,都觉得后背发凉,更何况是在这月光凄惨的深夜,甚至数年后,他们还说那片林地不时仍能听见凄凉的哭声,于是,那片红色的林地后来被称为“鬼泣森林”,成为了刑罚的一部分,用以惩戒那些盗窃、背约以及通奸的人们。 不过这倒是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我是指煞灵人逃跑的这件事,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意志坚定犹如铁铸的一般,他们也是人,也有恐惧,而击碎他们坚韧外壳和心理防线的,正是我们这一众至今对他们还是谜的队伍。 当然了,船上的煞灵人对我来说也是谜,这就像是俩瞎子互相摸,他们不知道我的虚实,而我也同样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但也许眼前的这个女人,能保住我解开一些迷雾。 “剩下的那个煞灵人呢?”,我看了看火光照映下的秃子,他却始终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本来走出林子的只有那个煞灵鬼和我,可不知为什么,就在要离开密林的地方,他却不见了,只剩下我,我怕极了,这才喊出声”,她为唯唯诺诺的说着,说道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一听到这儿,我把嘴里的草梗儿重重的吐在了地上,心想娘的,这么重要的屁为什么不早放?,转头看向秃子正要嘱咐他什么,却见他已经站起了身,说了一声“明白”,便拍了拍裸露的屁股向缓坡下方走去。 “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能不能先说?”,我心里有些恼怒,语气也变得重了一些。 我这一发狠的问不要紧,这年过三张儿的女奴便开始了犹如市井大娘们儿般的叨逼叨,我不得不喊了两声停,才终止了她吐沫星子横飞的扯淡。 “你们部落的人还有多少?”,我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除了我们部落的男人和老人,应该都还在,有一两围,每条船上都有”,她终于端起了温水,喝了一口。 一二百人,而且都是女人和孩子,我心里盘算着妖女部落残存的这点儿遗留。 “妖女也在船上吗,哦,姬雅也在那三条船上吗?”,我问她。 “珊满?她不是......”她正说到这里,神色忽然一变,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她极端恐惧的事情,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回头一望,只见川妹子由洞里扶着石壁缓缓地走了出来,被烧毁的那半张脸恰好对着那女人。 “你别怕,她也是你们部落的可怜人,她是麻奴”,我急忙对那女人说道,边说着,边轻轻的拉着川妹子的手让她坐在我的右侧,这样,她另半张美丽的脸孔便能展现出来。 “麻奴?”,那女人迟钝了一下,双手缓缓的由眼前打开,定睛看了看川妹子。 “你饿吗?”,川拉起那女人的粗手,打断了她的迟疑,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对她说。 那女人听到川的话,浑身一怔,打量了川妹子很久,才说道:“我.....我不饿,出发前煞灵人给了我吃的,我......”,她像是有什么想说,随即又咽了回去。 “你们的珊满在那船上吗?”,我见话题被带偏,生怕这两个同族女人手挽着手就此扯上闲篇儿,忙问道。 “我不知道”,这一次,女人回答的倒是十分迅速。 “哦对了,他们喂我吃食的时候说有关俘虏的事,你们是不是抓住了他们的人,一个头戴兽头的人?“,女人像是恍然间记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随着她的话,我也想起白天的战斗中,山道的一场恶战确实有个兽头人被我猝不及防的一棍子闷倒在地上,但后来我就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也不知他是死是活,现在看来,这个头戴兽头的家伙可能是个什么重要角色也说不定。 “他们还说什么了?”,我问道。 “煞灵鬼好像对那三个人说过,救不出来就杀死“,女人突然回了这么一句。 我的心里突然对这女人起了疑心,要知道,这种话,煞灵人又怎么可能说给她听? “你别这样看我,真的是我听到的,我的耳朵很灵,能听到很多别人听不出的声音”,她端着温水,边说着,边偷偷望向我身边的川妹子。 “如果不是因为我能听到异音,我可能也早就死在了你们的陷阱里”,她发现我在盯着她,突然收回了望向川妹子的眼神,泣声说道。 转头看了看川妹子,她仍然双眼模糊、茫然的看着前方,但这女奴的眼神的确有些古怪。 “你认识她吗?,告诉我,她在你们部落是做什么的”,我指着川妹子对那女奴问道。 第一百一十章 和谈(上)

“告诉我,就现在,你认识她吗?她在你们部落做什么的?”,我指着川妹子对那女奴问道。 女人似乎被我逼问的有些局促,目光不停地向川妹子的眼中打量,但我保证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此时的我,也同样观察着川。 “她叫麻奴,我们身上的白麻都是她种的、也是她制的”,那女人定了定神缓缓说道。 我开始有些后悔刚刚把“麻奴”这个名字告诉这个女人,事实上这个名字本身就已经透露了川妹子的讯息,显然刚刚的问题问了也等于白搭。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你们部落?跟谁离开的?”,我继续追问道。 “麻奴离开好久了,跟着几个探路人走的”,这一次,女人反而回答的很快,丝毫没有犹豫。 我观察着她的眼神,由不安到镇定,虽然只是白驹过隙的一瞬间,但也仍然被我抓在眼睛里。 “你认识她吗?”,我转而向川问道,许是五年来的经历所致,我的戒备心似乎被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浓烈。 “我看不清她,但她的声音很熟悉,是部落的人”,川纹丝未动,只是对着空气点了点头说道。 直至天空略显微白,我也没能再由这女奴身上问出什么,川回了山洞小憩,她倦了,倦得偎在我怀里睡得香甜,而那女奴则始终握着我递给她的土窑杯看着我们,丝毫不在意那杯中连一滴水都没有。 一颗新鲜的头颅被安安稳稳摆在了山顶秃子的脚下,我很好奇他是如何这么短的时间在林中找到并斩杀了这隐匿起来的煞灵鬼,直至我看到他身边不远坐着的另一个同样赤裸上身的虎丫族人便明白了一切,还记得吗?战斗中跌落山道却被秃子断言“跳山涧都死不了”的那位,的确,战斗结束后我确实没有再见过他,也丝毫没有想起来有这么一位爷脱离了队伍。 他近乎于棕色的皮肤,那颜色显然远远深于蛋蛋和秃子,而他发现我就站在他身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递给了我几颗“世外桃源”的野果。 “你看到那里的树屋了吗?”,为了确认他是否真的一夜间在林地里穿行了世外桃源,我向他问道最直接的问题。 而他,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你跑那么远去做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而他,却瞬间对我摆出了无数个手势......,口中吱吱呀呀个不停。 他,居然是个哑巴。 “他是告诉你,还有一只煞灵队伍在这个岛上,人不多,向西岸去了”,秃子恰合时宜的张开了嘴,当起了翻译。 煞灵人昨天登录时的确分出了两只队伍消失在我们的视野,这只去往西岸的,应该就是其中一只。 这哑巴被挤出山道后绕过了山坡下的战场,而是直奔煞灵人在林地的屠宰场,他本想趁乱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便宜,却跟着败逃的煞灵鬼意外的发现了那只向西的队伍,正要回来报信,却又趁夜在林中遇见了摸黑潜行的煞灵送信队伍,直至在林地边缘隐藏的他突然发难击毙了煞灵鬼活着的最后一人。 一切的描述倒是与那女奴的话不谋而合,看来两人都未说谎。 我把几颗果子递还给了哑巴,示意他吃掉,这个举动令哑巴似乎很感激,立刻面对这初升的太阳拜了几拜,随后又在我的脚尖上碰了碰他的额头。 我想我还是会错了意,本以为他递给我的果子是为了与我分享,但很可能他真正的初衷是“交由发落”,而我递还给他,则代表着赏赐。 很快,我便证明了这种判断是正确的,因为秃子的两手空空,这还不够,他居然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哑巴手中的蜜果儿,显然,哑巴此前并没有分享给他。 我开始有些后悔,对于这种部落中的规则,我还是太过稚嫩,假如我能提前想到这一点,也许那几颗蜜果儿我会拿出一些递给秃子,雨露均沾、尸鸠之仁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他们虽是土人,但仍然存在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可能。 山顶之下的缓坡处,川妹子又一次不间断的将新鲜的炒米一罐罐让鱼丸和女奴送了过来,是的,我把那女奴分给了川,而她也似乎对这个决定狂喜不止,哪怕只是在川的身边为奴为仆。 我本想在山头为白袍们搭建几处临时棕榈篷,以供他们有个栖身之所,他们累极了,如果说昨天的一场意外胜利源自于哀兵必胜和出其不意,那么我相信,现在只需要两三个煞灵鬼便能轻易令这二三十口瘦弱的白袍奴轻易降服,于是我打消了搭帐篷的想法,先熬过这几天,熬过去万事大吉,熬不过去......搭起来的帐篷又有何用呢? 事实上我的这种决定是正确的,因为煞灵人根本没有给我们留出更多的休整时间,炙热的阳光刚刚开始烘烤山顶众人的黑色头发海上的大船便有了新的动静,只是这一次的动静显然不是进攻。 伴随着轻微的海浪,中间的那条头船似乎向着滩头方向又前进了少许,随即,一条筏子被吊下了水中,那筏子非常别致,像是特意为什么人做精心打造,甚至其筏头上还高高竖起一面纯白色的旗帜。 这还不是关键,最令我跌掉下巴的是,那条排筏的正中间,几个赤身裸体的煞灵壮汉环绕着一匹像马一样的动物,而一位老态龙钟、模样古怪的煞灵老人,正安稳的端坐马上。 我迅速的将注意力由那匹“马”的身上收了回来,转而隔着海面详细数了数筏子上的煞灵人,却只有四个,这还算上了那个模样古怪的老头儿,显然他们这一次打的不是进攻牌。 这是眼见信使未回,煞灵当家的亲自上阵了吗?我心里嘀咕着,心想是不是趁着机会解决了这煞灵老不死的以绝后患,当然,这个念头没有存活多久,秃子便明确的告诉了我两件事: 一、纯白色的旗帜代表暂时停战,有事儿要商量; 二、那老者的穿戴只是一个普通的巫者,甚至连煞灵珊满都算不上,劝我趁早打消了歪念头。 我犹疑的看着秃子,似乎觉得这个人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可当再问他现在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对我诡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而且任何人都不知道,因为,从没有哪个部落会让煞灵人挂出要休战和谈白旗”。在这件事上,他和我一样,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第一百一十一章 和谈(中)

这一个上午我们很忙碌,是的,为了能展现我们的“军威”,我让秃子在每个白袍人的屁股上都踹了一脚,让这群饿奴抖擞些精神,但在我看来,他们的确竭力的希望能挺直些腰板儿,可当告诉他们咱们要去见煞灵使者时,这群货便又低垂着脑袋各个儿往后退缩。 奴性,他们习惯了自出生开始就已早就的奴役命运。 微风拂过脸颊,天气晴朗得像是一盆清水罩在头顶一般,哪怕是芝麻粒儿大的云彩都欠奉一朵。 由山顶望去,一望之内,佝偻着背的煞灵老人和四名身背响鼓手拿骨棒的煞灵汉子驻足在了那片林子的边沿,他手上摇着根像是拖把样的事物,身体坐在马上纹丝不动,而他身后的四名汉子也各个精神抖擞,连转头向我们张望的举止都不曾有过。 “我要是弄死了这老头儿,会是什么后果?”,我眼瞧着远处林边的五个人,向秃子问道。 可谁知秃子久久没有回话,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许久后才说:“你由哪里来的?”。 他冷不防的问出这么一句,反而把我搞得一愣,言下之意仿佛是“这后果你会不知道?”。 他见我没搭理他,接着说:“杀死巫者会得到煞灵神的诅咒,他们有神力,能控制所有身藏煞气的万灵,到那时候,呵呵,连路过的蚂蚁没准儿都会爬到你身上咬一口”,秃子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说。 “还真没见过有人干掉巫者,听说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他随即又补充了这么一句,还伸手把一根木矛往我手里递了过来。 “你敢跟我去会会这场面吗?”,我没接那根木矛,事实上他也没诚心递,这孙子完全就是在拿我找乐子。 “我如果不去,这山顶加上你那缓坡,还会有第二个人愿意跟你去找煞灵巫者犯浑吗?”,他边说着边咧嘴笑了起来......却浑然不知哑巴此时手持着长矛绕到了我的身后,对着秃子一阵嘲笑,显然,哑巴就是那“第二个人”。 缓坡前的林地并不宽广,熟悉它的人只需几分钟的时间便能走到另一端的边缘,我还是拉上了蛋蛋同行充实一下人数,并嘱咐了鱼丸和川妹子守在虎丫床边,千万不能离开缓坡半步,以防有变,而山顶上,秃子留下了那个胳膊脱臼的赤身汉子“打理”白袍奴。 看着蛋蛋双腿哆嗦着跟在我的身后,搞得我也略有些紧张,反而是秃子一脸轻松地叼着木棍儿不时东张西望,为了调节这种紧张的气氛,我甚至还兴致盎然的向秃子和哑巴介绍了那艘我亲自打造并且永远动不了的“吉祥物”。 “你从哪里来?你还没告诉我”,秃子在路上煞有其事的对我问道。 “他是珊满,太阳神的使者,由太阳上来”,还没等我搭话,身后的蛋蛋却一脸嫌弃的对秃子说道。 沉默....... “喂,太阳神的使者,你那个能招天雷的东西能让我看看吗?”,秃子坏笑着说,显然,他并不相信什么太阳神,就像他根本不相信妖女部落的藤神一样,也许,这就是虎丫和蛋蛋对他充满厌恶的原因。 我忽然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扭头瞥了他一眼说道:“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提起这东西”,语气更像是一次警告。 一阵缓行过后,林中的光亮渐盛,那佝偻身形的煞灵老头儿也在我们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他的确身着黑衣,但那并不是衣服,而更像是由无数根羽毛拼插在了自己身上。 老头儿有着一双犹如猎鹰般锐利的眼神,颧骨高耸,脸颊却消瘦无比,像是被刀刻出来的一般,此时的他,正端坐在马上闭目养神,嘴中不时传来“吼哟嘿哟”的念词。 他的那匹马也非常奇怪,更或者说,我不该叫那生物是一匹马,尽管它们像极了,但这家伙的每个蹄子边居然都长着一根“小指”,像是由马蹄分裂出来的一样,完全独自于马蹄,它的鬃毛也短的很,马尾更不像我所见过的那般蓬松,更像是一整根“尾巴”。 “你们部落间这种谈判会面有什么禁忌吗?”,我向秃子问道。 “我不知道,知道这事儿的人早死光了?要不你对他吐吐沫试试?”,秃子似乎毫不在意刚刚我对他的警告,恍若无事的跟我扯皮。 阳光有些刺眼,走出林地的我们就这样不发一言的与十米外的五个人对视着,好吧,是四个人,那老头儿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睛。 “咚咚咚咚......”,一阵很有节奏的鼓声打破了这种对峙气氛,随即,几个煞灵汉子逐一的扔掉了手中骨锤,居然就这样距我不到十米地方光着屁股对我呲牙咧嘴的跳起了舞,那舞蹈伴随着他们双手在鼓面的敲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战舞,而绝非迎客。 这显然是要给个下马威然后就欺负人啊,我心里嘀咕着,丝毫不迟疑便“嘭”的一声巨响,两名赤身裸体的煞灵汉子应声倒地,身上多出了数个铅弹窟窿。 我从没有想过这场谈判是以如此暴力的方式开局,当然,我身后那三位显然更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干,蛋蛋转身就要往林子里跑,却被哑巴活生生的抱住,而一向嬉皮笑脸的秃子此时也紧锁着眉头。 我并不信什么“万灵报复”这种扯淡的诅咒把戏,事实上假如他们真的有这本事,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在东岸山道上扔下三四十具尸体,对付这种蛮人,武力是他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 煞灵人怪叫着查看地上的同伴,那匹马也随着嘶鸣惊慌的原地腾蹄而起,许久才缓和下来,而那老者此时也由马上慢慢的睁开了眼。 他左手摇晃着那根拖把拂尘,右胳膊在身前画了个圈儿,向自己胸前敲了敲,这姿势我倒不用秃子翻译,很显然是个打招呼的礼节而已,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弯着右臂在左胸上拍了拍(很多年后每每回想起自己曾做过的这个动作,我都觉得自己特别的白痴)。 他看着我的举动皱了皱眉,用尖利的嗓音突然开口说道:“卑微的奴隶们,交出煞灵神的战士“,他的声音细极了,细得令人厌恶,不仅如此,那声音还自带颤音效果,弄出我一身鸡皮疙瘩,但出乎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说煞灵语言,却使用的是我所听得七八的土语。 “嘭”,又是一声枪响,老头儿身后又一名站在原地对我怒目而视的煞灵汉子倒地抽搐,而此时的我,正端着仍冒出白烟的长管鸟铳对着那个老头儿。 “不想死就好好跟我说话!”,我阴沉的对马上的黑皮老人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和谈(下)

对于我威胁的言语,黑皮老头儿却犹如充耳不闻且口中的喃语更盛,他单手安抚着略有受惊的马匹,锐利的目光洒在了我的全身,像是看向一个令他惊奇的事物般一寸寸的在我身上扫过,随后是秃子以及我身边所有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煞灵神族?”,老头儿眯着双眼,冷峻的看向我问道。 说实话,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问题,我想说这是个误会,但事已至此,上百条血肉铺在了数百米外的山边,这哪里还是误会,至少对煞灵人来说,这是血肉般的仇恨。 “释放你们船上所有的俘虏,我归还你的人”,我懒得跟他纠缠有关于我是太阳神珊娜那一堆连我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谈判桌上能信任的只有眼前的实力。 可谁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秃子忽然一个闪身窜到了我的面前,警惕的盯着他周遭的一切动静并背对着我后撤着脚步,把我逼得也不得不逐渐远离了那黑皮老人,他口中低声说了一句:“往回跑,能跑几个算几个”。 我犹疑的看向秃子,却发现他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就在这时,老者的喉咙中似乎冒出了咯咯咯蔑视笑声说道:“煞灵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将为煞灵神所臣服,连同你们,都是奴隶,何来的释放.......”,他的声音很颤,但目光却仍旧如电般射在我的眼中,边说着,黑皮老头儿边高高举起了那杆犹如拖把般的权杖,与此同时,仅存的那个煞灵汉子也瞬间向前移了几步挡在了老头儿马前。 看着他的举动以及秃子更加频繁的催促,一种不祥的预感灌在了我的头顶,心道要糟,这些煞灵人难道有埋伏?我开始后悔刚刚一时兴起想要威慑对方而打光了两杆枪里所有的火药,不然现在至少还能瞬间制住这蛮族老巫。 果不其然,只见那权杖在黑皮手中微微一震,身背后的林中突然噪声大作跃起无数飞鸟,铺天盖地向海的方向掠去,鸟影频现的阻住了我们的退路,也不知道这些鸟是受了他的蛊惑还是我们背后的林地里埋藏敌人,与此同时,林地两边的山上缓缓地冒出二十几个高大人形,各个手持弓箭和长矛威风凛凛。 “你不是说挂白旗就是特么的休战和谈吗?”,这咋还有埋伏呢?“,我埋怨的问向秃子。 而此时的秃子却早已闪到了我的身后,以我做挡箭牌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说是你先动手雷劈了他们的人?”,他没好气儿的轻声回了一句。 这些煞灵人很可能是趁夜偷偷潜入荒岛边缘并就此潜伏的,我甚至开始怀疑那所谓的“送信队伍”完全就是煞灵人故意送死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从而能让眼前的这群蛮人顺利达成埋伏目的。 而真正的戏肉却恰好是眼前这两侧依山、方寸不过百多平米的裸露泥地。 “那个什么神的使者,如果不想被乱鸟啄死,就赶紧再招点神雷,打那两个山头上带兽头的头领,还有救”,秃子急促的对我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货把害怕挂在了脸上,可他哪知道,我这两根“神雷”加一起就特么两发,再装药是需要时间的。 当然,这个向来嬉皮笑脸的人突然的紧张似乎也在向我传递着眼前很可能是一个连他也没办法解开的死局。 蛋蛋和哑巴不适时宜的一左一右把我护在了中间,坦诚的说,蛋蛋如此举动令我内心宽慰不少,毕竟他是那么懦弱的一个人。 “跑特么什么,跟老子往前走!”,我斜撇了一眼秃子,对身边的两个人说道,心里却想着这老杂毛儿又不知道我没子弹,只要把他制住,还怕山上的那些煞灵人不就范吗? 可谁料就在我们动身的同时,两侧山上的煞灵鬼突然一声呼号顺着坡道向我们冲来,连给我开口威胁的时间都欠奉,转瞬就已栖到了二十几米的地方。 “人死鸟朝天”,抓住那黑皮就一切都好办,我狂喊了一声,抄起手中的长管鸟铳当棒子用,劈头盖脸的便朝那挡在马前的煞灵鬼砸去,见我动作,哑巴和蛋蛋的长矛也几乎同时的刺向那煞灵蛮人。 见鸟铳砸来,那站直了比马头还高的蛮人却丝毫不慌,单手硬扛住了我全力的一砸,顺势格挡开了蛋蛋的长矛,而哑巴的那一记刺向其腹部的毛尖却在我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扎入了他的肚囔,噗的一声,鲜血瞬间顺着长矛流淌出来。 黑皮见状,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他的马却打着响鼻嗒嗒嗒的向后退了几步,与我们拉开了更远的距离,而那身中长矛的野人却犹如不知痛般腹部贯穿着长矛向我们三个一步步走来,转瞬间便举着硕大的拳头砸向了愣在原地的哑巴。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山上埋伏的煞灵人就已栖到我们的身前将我们围于当中,长矛纷纷刺来却不见扎向我们的身体,而是一根根的刺在脚下,硬生生将四个人隔离开来。 “别分开,他们是要抓奴”,身后的秃子突然开口说了话。 可这话又如何挡得住煞灵鬼的长矛呢?我们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足有一米有余的时候,随即又是一声低沉的呼号声,四周的蛮人忽然一拥而上,蛋蛋率先遭了秧,他被一个赤身蛮鬼硬生生抱起离地足有一米有余,随后被重重摔在地上,而我也未能幸免,同样的命运却是由至少三五个煞灵鬼共同完成,那一刹那,我的胸腔似乎都要被他们挤裂,这样的凄惨感受足足维持了十几秒,身体便犹如砖头般被其中最粗壮的野人重拍于地,我甚至清楚地听到一声自己颈椎距离撞击的声音,这还不够,我的后背、腰腹又接连挨了几记重击,每一下都令我的五脏六腑翻腾不止,直至一口杂物由嘴中吐了出来方才罢休。 被人拧住双手膝盖顶腰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更何况动手的人是一个足有二百多斤的大个子,我侧趴在地上斜着眼看向那已经下马走到我身前的黑皮老者,他的喉咙里仍然不间断发出咯咯咯蔑视般的笑声,用煞灵语对周围的同伴说了些什么,那语言与土语有些共性,我能听懂几个词,“奴隶”、“救俘”、“杀死”,但也仅此而已。 煞灵鬼们喘着粗气将长矛在地上不停地敲击,随后一个个由我们的头上迈过,甚至不时还有零星的恶心吐沫砸在我们几个的脸上。 就在我觉得后腰立刻就要被身上野人顶断的时候,忽然,四周吵杂的声音骤停,而那黑皮老头儿口中咯咯咯的声响也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犹如银铃般清脆的孩子嘎嘎笑声由我身后的林地里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而闻声望去的黑皮老头儿脸上却犹如被雷劈了一阵阵变色。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谜一样的鱼丸

娃在小学被同桌女娃咬了一口,然后吧我这小心脏就疼了一天一夜,跟各位看官老爷请一天假,明天4000补上,谢谢各位爷~ 《穴居人日记》第一百一十三章谜一样的鱼丸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鱼丸的手段

眼前数米外老不死的黑皮煞白着脸踱着步子,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杂学,许久不曾抬头看向我们,却也没有要全铺盖带我们几个走的样子。 我扭头看向哑巴和蛋蛋,哑巴的情况好得多,自从那被他扎伤的煞灵鬼对他一击之后,他便再无声响的蜷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连个看守都没有,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总归,他没有像我和秃子这样活受罪,而蛋蛋则双手抱头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犹如一头鸵鸟一般,仿佛只要他看不见危险,危险就不会降临到他身上一样。 鱼丸......这个已经熟悉了一年的名字,似乎忽然在我的记忆里陌生了起来,由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以及现在不远处黑皮老巫叫来一个兽头人不停地商量着什么来看,他绝不会是因为爱护儿童才会鱼丸网开一面,这中间一定夹藏着我所不知道的缘由。 我开始拼命在脑海中搜索那一丝残存、初遇鱼丸时的记忆,没错儿,这曾经全身黑毛儿孩崽子是我在一座秃山上偶然发现的,而且当时由于我语言不通,是蛋蛋负责询问她的来历,现在细想下来,我只是由她能与蛋蛋语言交流便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妖女部落的人,尽管蛋蛋向我转述时也确认说她的确来自妖女部落,可蛋蛋那不靠谱的人做的确认能当真吗? 蛋蛋说这娃是和两个成年同伴结伴出行追踪我们而来,可她又是如何通过的黑龙森林呢?据蛋蛋转述,她的两个同伴都死在了食人沼泽,可偏偏这么个十岁大的女娃能安全通过?更何况,妖女又怎么会让这么个小孩子跑出来干如此缜密的事情呢?现在细想想这些问题,当时明显漏洞百出,于逻辑完全不通。 我努力的神脚尖希望能碰到蛋蛋仔细问个清楚,可惜腿太短,甚至我相信即便我能够碰到他,他也未必会把脑袋由土里拔出来看我。 身后的假巨石强森见我又招惹右面的人,一脚踹在了我那条饱受欺凌的残腿上,疼得我全身神经一抽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十几分钟,直至我看到那兽头人像是得了什么旨意一般,领着五六个手持弓箭的煞灵鬼离开队伍藏匿在了一座山的半山腰上,而他自己,则正襟危坐的重新回到马背上,微笑凝视着林地里的动静。 “你大爷老不死的阉货,这是憋着坏要坑我家鱼丸啊!”,见到这群杂碎的举动,我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假装没看见,脸垂在地上喘着粗气,只等孩崽子再来的时候,我怎么也要攒足了力气提前向她示警,现在只能祈祷这黑皮老不死的没有在林子里设伏。 这一等就让我等了足足半个钟头的时间,直至林地里叽叽喳喳的几声零星鸟鸣,才算彻底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宁静,只是但这一次,再没有孩子的笑声。 那鸟鸣声由几只变成了几处,又由几处变成了几片,我心道要糟,林子里果然有黑皮的伏击,霎时间一种忧虑和焦急涌了上来,憋足了力气扭头喊道:“鱼丸,快跑,这群......”,刚冒出六个字,却觉得背后脊椎一沉,随后便是一只大手整个张开、完完整整将我的脸如秃子般按在了地上。 身后林子中鸟鸣更加躁裂,片刻间,无数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忽然由林里传出,嘴里嘎嘎怪叫,那声音大极了,仿佛就是贴着我的脑袋掠向前方一般,我甚至能感觉到无数翅膀乱动所产生的气流变化。 隔着壮汉手指的缝隙我看到,飞鸟奔去的方向正是那五六个煞灵鬼隐匿的地方,果然,不消片刻,鸟类的羽毛、人类的惨叫声顿时由那片山腰小沟里冒了出来,那惨叫声惨绝人寰、摄人心胆,犹如十八层地狱的怨鬼求饶哀叫,直至最终,一大团羽毛沾满血迹的白鸟裹成一团向黑皮老头“走”去。 是的,那是“走”,因为这一团鸟的中间,很显然是一个人,是一个长有双腿的人,而那群鸟散去的一刻,全场人顿时鸦雀无声,甚至那黑皮老头儿也连人带马的向后倒退了数步。 我隔着指缝向那人望去,顿时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只见刚刚众鸟所包裹着的那个人,头上仍然带着原本的兽头,可全身上下居然连一块皮肤都没有,血粼粼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之中,那分明就是一个被群鸟啃去皮、啄去肉的血尸,整个人就像是被从人皮里挤了出来一样,可尽管已经落得这副模样,他竟然还能走动,那真是奇迹。 他兽头血尸摇摇晃晃的捱向黑皮老头儿,嘴里不停惨叫着举起肌肉明显可见的单臂指向老不死的黑皮,却仍旧没有挺过这几步,重重拍在了离我不远的地上,一对儿裸露于空气之中、突出在眉骨之外的大眼珠子直木愣登与我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一股子难闻的酸气顿时扑面而来,那一刻,我的头发似乎都立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后背和腰感到一轻,敢情身后那煞灵恶汉也特么害怕眼前这光景,一个箭步就离开了我的屁股和腰向远处蹿了出去。 伤腿严重耽搁了我逃跑的速度,这是事实,眼见着这林子里几年来连动都不动的傻鸟转瞬之间便成了一林子剥皮匠,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顶上也裂开了条缝儿,转瞬之间自己也要脱皮蹦出去、变成那具血尸的模样,更何况,不仅仅是我,就连原本还算镇定的煞灵族剩下的那十几个人,也有几个嗷嗷惊叫着向海滩方向跑去,留下来的也各个儿双腿哆嗦手持长矛盯着我惊恐的张望。 “你怎么了?”,一个孩子的声音由我的身后传来,听到声音的我被一种莫大的恐惧感迅速激发了肾上腺素以及全身的神经,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蹦起了半人多高,落下时整和一只长着弯乳牙的小猫脸对脸碰了个正着,那破猫我很熟悉,许久以来不知在缓坡上打过多少个照面,而此时的它,正稳稳的站在一个浑身乱布条儿、满头乱发的孩子肩上,那孩子,正是鱼丸....... 第一百一十五章 煞灵鬼的退让

低头望着这个浑身碎布条儿的鱼丸小崽子,我搞不清现在仍怦怦狂跳的心脏是在对她心怀救命的感激还是畏惧,但很可能畏惧居多,因为在我现在的眼中,连眼下正蹲在她肩头的那只小猫兽,都似乎充满了煞厉之气。 “我......你.....”,阳光被头顶密密麻麻的飞鸟所遮盖,我抬头看了看天,却发现自己竟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鱼丸的问题。 就在我被这群始终盘踞在天空中绕圈的鸟群所震慑时,鱼丸却轻轻挽住小臂拉低了我的身子,对我轻声说了一句让任何人都哭笑不得的话:“你挡着我一点,那个老家伙长得好丑,我害怕”。 她的话让我一愣,旋即心中骂着街想着“你还有害怕的时候?娘的现在那老家伙保不齐都已经被你吓得尿了裤子!“。 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定了定神,说实话我是真想一跑了之躲入深山或者密林,当然,假如鱼丸没有出现,也许我真的会这么做,尽管蛋蛋还在煞灵人手里。 而至于秃子和哑巴,我从来没想过他们的死活。 “川不给你们吃的,她说你们是坏人”,背后鱼丸突然闪出身子对着黑皮老头儿羞涩的喊了一句,喊过话后便立即又躲回了我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儿偷偷看着对方。 煞灵人听到这一声稚嫩的嗓音后纷纷看向了黑皮老者,不仅仅是他们,连我都觉得这样的开场白有些摸不着头脑,而那黑皮老头儿闻言,眉头锁得更紧。 “川还对你说了什么?”,我见鱼丸在我背后没了动静,催促的向她问道,心里头却在嘀咕着“我的小姑奶奶,您能不能说点紧要的?比如放咱们平安回家!”。 “哦,还有,川让你们现在就走,再也不准来这里抢吃的”,鱼丸听到我的话,闪身又说道。 我回身看了看鱼丸,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心说这完全就是孩子话,他们的确会走,但你让他们不要再来,对于习惯了侵略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除非你能给他们一次血粼粼的教训。 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令人难以捉摸,正在我想提醒鱼丸趁着现在态势占优,要求煞灵鬼释放所有奴隶的时候,不远处的黑皮老头儿却做了一件让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他闻言后低头缓缓的向前挪着脚步,那步伐对他似乎极端的沉重,每走几步,都要抬头看看我的位置和鱼丸的脸色,随即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着他的“路程”。 戒备心油然而起,单手把小崽子护在身后,尽管我自己也知道这种举动完全没什么卵用,甚至鱼丸的小猫兽都可能比我有作为得多,此时的它已经由鱼丸的肩头跃下,伴随着一种王者之气踱着猫步,稳稳的站在了我的身前。 天空中鸟群尖锐的啼鸣声更盛、盘旋得更低,甚至黑皮的马都在不住打着响鼻。 就在这时,黑皮鬼却缓缓的伏下了身子、弯曲了膝盖,低着头在我们的眼前跪了下去,嘴中念念有词的对着地面说着什么,那是煞灵语,我听不懂,但随着他的话,远处所剩的那是几个煞灵恶汉竟也随着他齐齐跪倒,面朝我们的方向。 重获自由的秃子立即翻起了身,边揉着自己的脑袋边对着刚刚压在他身上的恶汉踹了一脚旋即跑开,而蛋蛋却像是蒙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该跟着煞灵鬼跪下去好还是应该学着秃子模样跑出对方的控制范围。 我开始以为这老不死的是要施展什么神秘法术,或者是要玩儿什么心计,可随后的一个动作竟令我目瞪口呆。 他居然在地上向前跪走了几步,双手像是在表演着一个十分难以描述的仪式,直至距离我们仅三四米有余,他竟趴了下去全身贴附在地上,双手抱头像蛆般一拱一拱的直至鱼丸的脚下,直至额头轻轻的触碰到鱼丸的脚尖为之,吓得鱼丸直往我身上贴,恨不得跳到我的身上。 我心中大惑,按理说这样的举止在土人眼中就是认主,但无论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老头儿对着鱼丸这么干是图点儿什么? 鱼丸一脸担忧的神情看了看我,其实我并不比她镇定多少,眼下的这副场景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跟他说,让他放了所有的奴隶”,我对鱼丸轻声说道,而后者则将我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对方,只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煞灵不是说过不能用卑微的奴语命令族人”,老头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依旧面朝着地,只是嘴中改用土语轻声低喃了这么一句。 我皱了皱眉,没太听懂黑皮这老不死的话,而此时的鱼丸却把我的手拽得更紧,和我一样不知所措。 忽然,一阵轻柔至极、温文而语的声音由我背后传来,那声音所使用的语言我同样听不懂,但仿佛很像是煞灵语。 川妹子,她什么时候摸到了这儿来?要知道我给她打造的盲路只修到了林地中间,更何况这一路过来还有十数个叶片如刃的陷阱。 黑皮闻声也微微抬头向川妹子投去了目光,而等他看清时,细窄的眼睛眯了一眯,随即露出一脸蔑视的神情,口中对川似乎说了什么,可惜用的是煞灵话,我听不懂,但由川妹子的神色来看,她应该没有被这句话所吓倒,而是继续说道:“你把我的话一点点的重复一遍”,显然,川妹子是在对鱼丸说话。 这场交涉就是在如此诡异的过程中完成,伴随着鱼丸吃力的鹦鹉学舌以及我极度懵逼,当然还有煞灵老鬼那张越来越泛白的脸色。 令我意外的是,煞灵人不仅仅甩给了我们一百多号女奴和二十几个童男童女半大孩子,甚至还因为船员不足划不得桨,硬将三条中的两条大船拆去船帆和木浆丢弃在了东岸沙滩旁,我始终无法忘记煞灵老鬼返回船上时对我望的那一眼,那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我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但这一切,都不是现下我所最关心的事,我最关心的是鱼丸,这个令我越来越看不清的孩子,她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身份和过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措不及防

尽管鱼丸的身世令我产生了极大的疑虑,但事情本身似乎并没有给我充足的时间去解决这个重要问题,而是向着一个我完全失控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没错,这是“失控”,因为我这么一个缓坡的小地主阶级突然迎来了一百多张嘴,这是始料未及的,因为我的本意只是解救这群奴隶,而从未想过收留他们以及之后的事,她(他)们是妖女的人,在我的思维逻辑里,这群人跟我八竿子打不着。 可滩头那一百多号女人和孩子就这样堆积在一起,天色已晚,女奴们纷纷把身上的仅存白袍脱下罩在孩子的身上用以抵抗海风,要知道对她们来说她们根本分不清这些孩子中哪个才是自己亲生的,因为自嗷嗷落地后,孩子就会被族中的老太婆们抱走从而集中养育,这是部族维护王权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这就好比是如果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生了个娃,生育后却在一堆长得都一样的娃里翻不出来哪个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她就必须和其他哺乳期的小娇娘(s)共同哺育这些小家伙儿,于是,再没有一个儿子会站出来维护他家庭和亲娘的利益;也再不会有一个子嗣蹦出来为了亲妈受压迫而造反,这看起来的确很残酷,但也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压榨方式。 可面对滩头的这副场景,我却如何做到无视呢?人心都特么是肉长的。 于是便有了“川妹子连夜熬肉谷粥救济灾民”; 于是便有了“我带着蛋蛋和哑巴披星戴月回到滩头安抚赤身裸体小娇娘(s)”; 于是便有了“我低声告诫蛋蛋别特么总盯着一个大娘们儿流口水”; 于是便有了“被低声泣哭所感染的我不得不带着一百多号光屁股大妞儿穿过各处陷阱返回土屋,并将整个土屋驻地腾出来、还在院子中央架起了三台篝火用以取暖”的一众感人肺腑的画面。 当然,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俩大嘴巴,因为,直到光屁股大妞儿们守着篝火吸溜着肉米汤时我才反应过来,地儿让她们占了,今后老子特么住哪儿? 当然,更大的问题是,老子今后特么吃啥??? 一夜之间,盘踞在土屋和院子里的一众大娘们儿以及山顶的那二十几号白袍男奴,便吃去了春耕收成十仓中的一仓,是的,仅仅一夜!要知道当时春耕的份量可是为了我们五个人一年的口粮准备的量,川妹子的加入本来就让我对粮食的事儿皱了几天的眉头,毕竟平白无故多了个人吃饭,可现如今,我的了个老天爷,一百四十多张嘴...... 我心烦意乱的拽住川妹子还要继续熬米汤的举动,随即朝她身边正端着土罐往嘴里灌米汤的那三十来岁老女奴踹了一脚,正蹬在她屁股上,咬着牙对她喊道:“滚蛋,解饿就行了,还真特么打算管饱儿?”,气愤之下,我骂的并不是土语,而是地道的北京腔儿。 突如其来的这一脚吓得那女奴伏地不敢起身,尽管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反而是川妹子瞎着眼摸到了她的身边轻声安慰了几句,继而又轻声的对我说:“我们会还给你的”,边说边伴随着一阵哽咽,“求求你,哪怕让孩子们先吃饱,我们女人可以去吃天树,别饿着部族的幼灵”。 她所谓的天树其实就是枯树皮,我皱着眉头苦着脸,其实刚刚那一时的愤怒早就被川妹子的眼泪驱除得一干二净,但事实摆在眼前,照这么吃下去,不到十天老子就得跟她们一起去啃树叶。 “可以再开一仓专门喂孩子,这是最后一仓,明天天一亮,你让她们和山顶上那些白袍懒鬼们统统下海去捕鱼”,我严肃的对川妹子说道。 “我们从不吃海灵......”,川妹子似乎被我严厉的语气所吓到,继而跪在地上头贴双手的对我哽咽说道。 “靠着大海你们特么不吃海里东西?”,我顿时无语,是的,我从没见过川妹子吃鱼,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这种严肃气氛是自川妹子加入这个小家庭后的第一次,甚至可以说,初于愧疚,我对她从未大呼小叫过,甚至连一句硬话都没对她说过,而这一次,这一次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奴隶跟她嚷嚷。 正当我想弯腰扶起川妹子的时候,忽然一滴液体飘到我的脸上,随后又是一滴,我确定那不是海水花儿,因为缓坡所处的半山腰没有大风大浪根本打不上来浪花儿。 抬头向山顶的断崖望去,夜色中恍惚有一个人正站在崖顶面向缓坡挺直着身子抖了抖,随后消失不见,这个动作是每个男人都非常熟悉的举动,至少我很熟悉,这孙子在特么撒尿! “草你姥姥”,我怒吼着爆出了粗口。 “你,现在去土屋,告诉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咱们的日常生活习惯,哪里撒尿哪里撇粪,哪里是禁区哪里能补淡水,总之,你如何做的就告诉她们如何做,有不听话的,立刻撕碎了炖着给其他人当主食!”,我气急败坏的对川说着,一边说,一边抄出腰间手铳喊过已经打瞌睡的蛋蛋踩着月光冲向了山顶。 当然,最终的结果其实也没什么结果,那个在山顶对着缓坡撒尿的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稚嫩孩子,等我红着眼睛冲上山顶时,他已经吓得堆在了地上,脸颊肿起老高,显然刚刚已经挨过了别人的揍。 “你打的?”,我扭头儿看向秃子问道。 秃子看了看我,一脸坏笑的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我动手,他现在就已经在那底下了”,说完,用下巴点了点山崖底下的乱石滩。 一阵咿咿呀呀的怪叫,哑巴忽然拍着胸脯儿站了出来,一脸气愤的对着那半大小青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甭问,看来是这位爷帮我解了气。 “哑巴,这个人做错了事,他被降为奴隶而不再是我们的战士,以后这个人就你的了”,我指着那在地上全身蜷成一团的白袍小奴说道。 哑巴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却又补充道:“但你必须保证他不被饿死冻死,不能虐待打骂,你能做到吗?”。 这番话我本是为了拉拢人心,并且告诉山顶上所有的人:无论是谁,功劳必赏而过错必罚,因为哑巴同样也是他们这些奴隶中的一个。 可谁知哑巴闻言居然怪叫个不停,手上乱七八糟、重复的比划着一个动作,我茫然的看向秃子,后者咯咯直乐的告诉我:“哑巴是想说,这山顶上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这些人和他自己”,说完,又一脸坏笑的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别算上我,我可一口东西都没吃过你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秃子的秘密

事情最终的处理结果便是哑巴还是哑巴、撒尿娃还是撒尿娃,而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懒得管他们到底拿我当什么珊满还是珊娜,也懒得管他们把我当成国王还是神使,别在我的地盘儿上捣乱、别让我看见不愿看到的恶心东西(比如随处大小便、吃人肉或者偷吃我的粮食),那么一切都可以随他们去,这就是我的底线。 可根本性的问题还是没有被解决:“食物”,我心里清楚,光靠谷仓里的粮食,即便是熬米汤,也绝撑不到年底的收割。 我搞不懂妖女部落的这群土人为什么不吃海里的东西,要知道海产即饱含营养又美味易食,为这事儿我拉着川妹子语重心长的聊了好几回,希望她能够劝说土人们下海抓鱼,可最终得到的答案都是:海灵是藤神的养物,吃不得。 川不信藤神,甚至十分反感,但她却也不吃海鱼海虾,眼看着劝说无望,我打内心里已经放弃了这条曲线救灾的路,直至秃子的一句话提醒了我:“藤神会让海水变色,那海物有毒,所以不能吃”,我才猛的想起初遇妖女时在那座岛周围所遇到的奇异遭遇、以及我这座荒岛周围数月来逐渐变红色海水颜色,的确,这一定与那所谓的什么藤神有关。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断,那么妖女部落的人不吃海物其实不全是对藤神的信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吃了会中毒。 望着眼前荡漾的海水,事实上自从煞灵人火烧了妖女的神藤后,这座岛周围海水的颜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海里的东西现在到底能不能吃,连我也拿不准,还记得吗?老子六年前吃了一只海龟,就跑肚、拉稀、发烧、翘辫子的病了足足半个月,这很可能与毒藤有关,但我曾看见蛋蛋生吃鱼,他却毫无影响,十分匪夷所思。 最终,仍然没有冒险的去海里求吃食,特别是连我自己都认为这附近海里东西不能吃的时候,那么这个念想也就此被斩断。 食物的问题足足困扰了我一个多星期,这期间我眼睁睁的看着谷仓又空了一屯,却毫无办法,我甚至已经开始让那些重新穿上白马袍的女人们到林地边上采摘树叶回来混在肉米汤里,但缓坡上储谷仓仍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随即我又开始打起了林子里那些大鸟的主意,至少这东西混在谷米汤里可以当肉吃,尽管它们的口感即酸骨头又多,但苍蝇再小那总归也是肉,聊胜于无。 是的,山顶的白袍男奴们终于有了事可做,有数儿的几把弓箭仅仅一个下午便弄回来了十几只大鸟,这让我足足高兴了半个多钟头,当然,也仅仅高兴了半个钟头,因为这之后,领头儿去抓鸟的白袍奴就莫名其妙由山顶跌落下了悬崖摔得支离破碎。 秃子对我说“他看得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鱼丸去了一趟山顶看了那个领头人一眼便转身离开,没过多久那倒霉鬼便被一群铺天盖地的巨鸟扑下了悬崖...... 娘的,鱼不能吃!鸟也不让吃!真等老子跟着光屁股大娘们儿们去嚼树叶儿吗?,我越来越沮丧,甚至有了一种把这群难民赶走的冲动,并且这种冲动在我的心里越来越强。 如此糟糕的境遇直至蛋蛋垂头丧气的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分给他奴隶”时才算终止,是的,他就是这么无耻的跟我索要奴隶,因为我曾告诉过他们:和妖女部落的这场战斗中谁抓住俘虏,俘虏就会分给谁做奴隶,而且终身归属他一个人,这是当初我的承诺。 可特么细想想,战斗中蛋蛋这孙子都干了什么?老子和虎丫在山顶差点连小命儿都丢了,他却连个影子都不见,要知道,他在山顶之下的缓坡处不可能听不见厮杀声,答案只有一个:丫又一次怯懦的躲了! 可现在这孙子张嘴跟我要战俘,我竟无言以对,是的,我们的确胜利了,可敌人并不是妖女部落,白袍们现在也已不是奴隶(至少我这么认为),并且,他在整场战斗中没有抓过任何一个俘虏、连一点力气都没出、甚至连面都没露过!,只是最后阶段陪我去了趟泥滩谈判。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毕竟这个即自私又胆小的男人一年多来随我吃了这么多苦,而且谈判过程中也确实吃了些苦头。 我答应他可以去土屋选一个女人,但不是作为奴隶,而是作为伴侣,并且仅此一个下不为例。 看着他屁颠屁颠儿的冲向土屋方向,我还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吃喝得由你自己供养,老子没粮食给你养媳妇”。 实话实说,不得不佩服蛋蛋挑女人的眼光,川妹子就是个例子,没烫伤前绝对算得上“一望之美”,而他这一次犹如拉牲口一般拉回来的姑娘,也没差到哪去,只是满身的污泥和饥饿所引发的面黄削去了几分容貌。 我制止了蛋蛋当天就想拉姑娘回他那树屋的行径,原因只是他粗暴的拉扯令我感觉像是在强迫,除此之外还亲手把那姑娘又送回了土屋驻地,并当着众人的面告诉蛋蛋,挑选伴侣需要经过对方同意,此外还要经过我的同意,最重要的是:必须在老谭木像前举行婚礼才特么能睡在一张床上任由你们自己互相撕咬和翻滚,否则就会被定义为通奸,会受到惩罚。 “婚礼”和“通奸”对于白袍男女们显然是两个即陌生又无法理解的词汇,她(他)们早就习惯了混杂方式,但索性现在饿着肚子懒得思考如此“难以理解”的要求。 “珊娜,我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由土屋回缓坡的路上蛋蛋低头耷拉着脑袋的对我说道。 我没搭理他,甚至是懒得搭理他。 “你为什么不管别人,而只不让我做这做那?”,他憋着眼泪又说道。 “因为别人没做错事”,我说着话,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个秃子,他每天都偷偷的挖埋在地里的肠子吃,他是魔鬼,你怎么不管?我们吃人,却从不吃内脏,只有魔鬼才这么做“,蛋蛋忽然语气愤怒的对我说道。 “肠子?什么肠子?他去挖那些被埋起来的死人吃?”,我吃惊的问道,话刚一出口,一阵恶心便由胃里向上翻,是的,秃子那货自从我认识他以来几天都过去了,却从没见他吃过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食尸鬼的筹码

蛋蛋不似在撒谎,他撒谎的时候总会显得很紧张,这一次所表现出来的却是悲伤和愤怒,他可能是在埋怨我厚此薄彼,或者说是对他不公。 “你在哪看到的?”,我阴沉着脸问蛋蛋。 要知道一周前的那场战斗所造成的所有尸体,我已经亲眼盯着白袍奴们拖去了海滩边,并亲手点燃了火堆焚烧,尽管如此,我仍然不能保证是不是有一两具尸体被遗漏在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现在就必须立刻隔离秃子以及那片血红的密林战场,吃腐尸?那是找死!“瘟疫”这俩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就在那边”,蛋蛋说着用手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 我顺着手指看去,却发现那里根本与“鬼泣森林”完全在两个方向,当然,我不能排除有人私藏了“腐肉”。 “你能跟我讲讲秃子这个人吗?”,我手按了按腰间的手铳,又把后背的鸟铳端在手里,望了望远处山顶的动静,向蛋蛋问道。 他的确叫秃子,而且不仅仅只有我这么叫他,就连虎丫部落的族人也是如此称呼这个总是脸上带有坏笑的男人。 只是,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十分厌恶秃子,因为这主儿总是在饿肚子时偷别人的猎物,这让部族非常反感,甚至没有一个女族人愿意与他交欢,原因很简单,他偷东西,所以他不信奉太阳神,不是神的子民,于是便丧失了遗传的权利。 听到蛋蛋说道这里时我忍不住想笑,回忆起秃子背着我返回山顶时这孙子对我吹过的牛腿:诸如他有很多个婆娘啊、虎丫也是其中之一啊、虎丫特别喜欢和他在一起啊等等等等,说到底,这都是此位爷自己臆想出的脑花儿,其本质不过是一个平日里满嘴跑火车、关键时候有些担当的“老骚棍子”。 我想象着将写有“骚棍子”字样的贴纸按在秃子脑门上的场景,嘴中不禁嘿嘿乐了起来,我把这个乐子告诉了蛋蛋,却换来了对方一阵的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珊娜,他不碰族里的女人,那个人只想和虎丫在一起,他偷的猎物也会分给虎丫一半,只是虎丫会还给被偷的人而已,他从不和部落里的其他女人说话,也不求欢,不然他早就被疤脸活活打死了”,蛋蛋边摇头边说道。 我皱了皱眉,想不到秃子对虎丫还有这么一节故事,怪不得秃子总对我说“他不是我的族人”,合着心里早就有主人了啊! “喂,你碰过几个女人?”,我借着逐渐缓和下来的气氛一脸坏笑着问蛋蛋,心里想着调戏一下眼前这位可能连女人都没碰过的小处男,毕竟他那种无论是装出来、还是其本色出演的窘态很有趣。 “我?”,他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我有两个孩子,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们就跟你来了这儿“,他沮丧的说道。 戏人者人必戏之,现在该轮到我犯蒙了,也分不清蛋蛋所说的是真是假,可他这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可能就成了俩孩子的爹?相比之下,我倒反而成了一个连女人肚子都没搞大过的赝品。 深呼了一口气:“你回去吧,记住,我们刚刚所聊的一切不要对任何人讲”。 我打算找秃子这个疑似“食尸鬼”去问个明白,但却不能带上蛋蛋,他们俩很显然有隔阂,带上他只会把问题激化。 拖着伤腿走在山道上,思考着假如秃子真的做了如此十恶不赦的事情,我到底是应该隔离他还是应该就地解决了这个满嘴跑火车、手脚又不干净,甚至连死人都吃的东西? 说起这腿伤,很奇怪,似乎六年前到了这座岛以后,我所遇到的所有皮肉伤的康复速度都快得出奇,还记得半个月前我那根被锋利树叶差点割断的手指吗?这才过去十几天,而且我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现在却已痊愈得连个伤疤都看不见,甚至眼下原本令我以为会导致残疾的腿伤,也在以每天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着。 这即令我疑惑又令我清醒,但这样漫无目的的思考时间并不多,秃子像是在等我般就那么斜依着一块土堆儿晒着太阳,他的脸色红润极了,完全不像那些饿得面色发青的白袍土人,这种视觉的直观感甚至令我立即断定了这孙子确实吃了腐尸肉。 “你在想什么?”,我走上前去拧断一根草叶叼在嘴上,学着他的样子四仰八叉的也靠在土堆上问道。 “我在想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秃子用手指沾了沾舌头,随后放在空气里,双眼仔细的盯着那个手指头。 我没听清他的话,注意力完全随着他手指变化而被吸引了过去,原本以为他的举动是在测试风向或观察空气中的味道,总之,那一定是某种神秘莫测的土著技能,可谁知,这孙子的手指只是蘸了颗小飞虫! “你刚才说什么?”,我把目光由他的手指挪开,看着一脸不着调的秃子又问了一句。 “你身上的这种东西能给我一件吗?”,他这次没有回答我,反而指着我的灰白色工作服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愿意穿衣服?”,我很好奇的问,因为与他同族的虎丫和蛋蛋是被我强按着才穿上了这似乎对他们是累赘的事物。 “衣服?哦,这叫衣服“。 他顿了顿又说到:”我当然愿意穿,只要你愿意给我,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这种衣服有多珍贵“。 我没太听懂他的话,疑惑的望着他。 “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我又不是那个熬米汤的姑娘“,他一脸诡笑的说道,边说着,边也学着我的样子也在地上拧下一根草叶叼在嘴里,不同的是,他却能用这草叶吹出声音,那音符很悠长,也很凄凉。 我也试着他的样子打算用草叶吹一套“春江花月夜”,却谁知嘴上刚一较劲,叶子就被我喷飞在地上,飘得很远。 “这些天你都吃了什么?“,我看着地上的叶子,再懒得兜圈子,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问我这问题,我足足等了好几天”,秃子忽然侧过身子,脑袋凑了过来一脸坏笑的说道。 原本就有戒备的我忽然看他凑近,手自然而然把腰间的手铳攥得更紧。 “你真的吃了那些被埋起来的尸体?”,我侧过头,一脸严肃的对他说着。 “尸体?你是说腐尸肉?哈哈......”,他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顾一边脸色阴沉的我。 等他笑容渐去,忽然对我说道:“我们来谈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 “一个你不可能拒绝的交易”,秃子缓缓的把头贴近我,双眼对视的旋即轻声说道:“我有吃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们是一类人

“食物”二字此时此刻所给我带来的诱惑远远超过了其他的一切欲望,坦诚的说,现在的食物已经不能单纯的以果腹之物来看待,那一百多张嘴就盘踞在缓坡以下的土屋以及缓坡之上的山顶,请神容易送神难,假如我真的断了白袍男女们粮食而哄他们走,难保会不会引发什么事端,比如反抗和哗变,藤神的神威能否抑制这群饥民的求生欲,这谁特么都说不准。 “什么食物?”,我若无其事的依回了土堆,而内心却澎湃不止,血液催促着脉搏咚咚咚的加速跳个不停。 “当然是能吃的,而且能让他们很长时间都不用打你坡上那些谷米的主意。”,他见我似乎对他的提议没那么上心,只是随口打了个茬儿。 “到底是什么?,天树?虫子?还是什么?”,我甚至差点问出是不是老鼠,但却发现土语里没有这个词,而且,自从我流落到这个岛后从未见过这种肮脏的东西。 “我如果是你,会先问问我的条件”,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远方的树,消瘦却红润的脸颊让我顿时有了一种奸商的感觉。 “好吧,你想得到什么?”,我无可奈何的问了出来,其实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心中也盘算了一下,却发现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能拿来交易,这座破岛又不像家里,至少我还有房产证儿和存款,这破地方“房产证儿”的价值绝不超过一颗烂橙子,在这里,弄些粗树枝加上棕榈叶一天时间就能搭出个小窝棚出来。 “我要一件你们穿戴的这种衣服“,秃子缓缓的说出第一个条件,是的,第一个,因为他的语气很显然还有后续。 “我刚刚已经答应过了”,我点了点头。 “我要一间女奴们住的那种土屋子”,他紧接着开出了第二个。 “好,你不要我也会给你,但得等些时间,现在你得在山顶待着”,我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他没有反对,随后说道:“我要一个奴隶,就是那天被哑巴打的孩子就可以”,他的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 “今后我们没有什么奴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分工,就像原本住在这里的我们一样”,我摇了摇头对他说; “没有奴隶?”,他疑惑的看向我。 “对,没有奴隶,完成工作有吃的,没完成工作饿肚子,超出任务完成工作有多余的食物”,我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叫社会主义优越性,也懒得说什么是多劳多得,只是简单的说了下原则。 沉默......,良久的沉默; “好吧,既然这样,别给我安排事做可以吗?表面上我会对你言听计从,让我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吧,你也不需要给我食物”,他想了很久,说道。 “可以,但如果你恰好没有吃的,可以随时跟我要,绝不能拿别人的”,我点了点头说道。 坦诚的说,我绝对相信即便我不给他食物,他也绝对饿不死,但如果盗窃,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是法律的范畴,我必须跟他说清楚。 又是一阵沉默; “把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分给我吧”,他脸上突然一阵怪笑的说道。 我忍着心中渐盛的笑意,仍然装出那副严肃的模样扭头看向他:“你说的是虎丫吧,不行,你可以自己去追求,我说了,这里没有谁是奴隶,我无权这么做,就像你无权走上那个缓坡禁地一样,她现在受了重伤,就躺在山洞里急需人照顾,你可以找些虎丫用的东西交给那个眼睛看不到东西的姑娘,她叫川妹子”, 秃子似乎并没有因为我反对的答案感到不妥,显然他原本就对这个要求没报什么希望。 “我要一条船,停在海滩边上的那种大船”,他正了正脸色,拍了拍裸露的屁股站起了身。 “你要那东西干嘛?”,我见他认真起来,也站起了身,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鸟铳。 他看了看我要了别着的东西,坏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要来干嘛,也没准儿无聊时会住在里面也说不定”。 这个要求有点让我嘬牙花子犯难,但又想了想,现在人多了,一百多号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绝对可以造出比这两条更好的船只,便说道:“可以,但得我先挑,剩下的才是你的,另外,你需要记住,如果你要出海,必须有我的同意!”,我斩钉截铁的给了他答案。 其实最后一句完全没必要,因为他一个人根本架不得那艘大船,也出不了海,这是我的判断,可很多年后他却真的这么做了,而且也的确消失在了海天一线的连接处,可惜,那时胡须早已花白的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你还要什么?”,我听着这一堆堆的条件有点心烦,但细想想他却根本没要什么实质东西。 “让我试试你那个能召雷的东西呗”,他那脸突然挤出几多花儿,像是女人撒娇一样的口气说道。 我一听这要求,瞬间抄起手铳对着天嘭的就是一枪,冷冷的说:“再敢提一次这事儿我就弄死你,之前的条件都作废了,交易终止”,边嚷嚷着边心疼刚刚被我糟蹋的铅弹,但这一枪是必须要放的,不然,谁知道这孙子还会要出什么来。 “别别别,我提条件你可以不同意嘛,看一下总行了吧,行了,就这些就这些”,他注视着枪口,双眼仿佛要拧成斗鸡眼儿,盯着在他眼前仍冒着白烟的枪管儿,坏笑并未终止,却装出委屈的语气像个娘们儿一样扭捏的对我撒娇说道。 秃子是一个奇怪的人,或者说,他本不该属于任何一个土著群体,无论思维方式还是对利益的角逐、以及这种为了目的毫无底线的方式,更加趋近于我所熟悉的社会人类。 由他开出的这些条件可以看出,他其实什么本质实物都没有要过,除了那条船,但他却也几乎要走了一切,因为他所有的条件都在围绕着两个词:“自由”和“无拘无束”,自由,不就是一个人的一切吗? 所以,此后我时时都愿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因为,这个人是我唯壹壹个交流起来没有障碍的人,大家只关心彼此的利益。 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道:“条件开完了,现在告诉我,食物在哪?”,我并未移开枪口,尽管那里已经没有了子弹,但我身后还有一把鸟铳,随时可以要他的命。 第一百二十章 久违的欢庆

秃子带的路并没有多好走,一层层的密林将前方的景致遮掩得严严实实毫无视线,零星的日光透过树叶间隙打进林中,好似上帝他老人家的福音撒向人间,而那原本遍布密林的飞鸟此时却也只闻其声而不见踪影。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带上了蛋蛋,同时还拉上了哑巴一左一右的伴在身边,正如我说的,我和秃子是一类人,可以为达到目的精心策划一切的人,当然,这种策划的基础不低于自己的道德准则,只是我判断不好秃子这种土人是否也明白什么是道德。 坦诚的说,直到两公里外的密林深处,我才明白蛋蛋对我说的“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其实只是些小树根,只是这林子里夜晚的光线不够充足,加之秃子俯身刨挖这种东西的姿势很是古怪,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在刨尸。 说起这树根,当秃子挖出第一根开始,我就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这东西我此前见过,或者说每次走进密林深处都会见到,那并不稀奇,只是我从未在意也不知道这树根居然能吃,口感说不上好,介于芍药和红薯之间,说是树根,它们却没连在树上,看起来更像是薯类植物,短的有半米、长的则像滕树根茎五六米有余,用手指扣一扣,居然还能刮下一层白色的粉状物, 娘的,可现如今,秃子居然就用这东西换走了老子一条大船,要知道这玩意本就属于我的岛,而且多得数都数不清,这让我瞬间有了种吃瘪的感觉。 好吧,我承认,在我看到秃子投来满意的笑容时,我的确想撕毁合同就此撂爪不认账,但细想想,这事儿还是得怪我自己,但分我能壮着胆子带上蛋蛋先来这里看个究竟,怎么会让他讨了便宜去,哎,索性损失并不大,只是一条船,而这种树根状的东西也确实解开了我的燃眉之急。 “这东西你们平时叫它什么?”,我看着饥饿的哑巴用尖石豁开树根露出白瓤儿就开始啃咬,向秃子问道。 “不知道,那天夜里哑巴就是用这东西砸死的煞灵人,他拿给我,我才知道这东西能吃”,秃子看了看哑巴,后者则边啃咬着假树根边打着嗝的点了点头。 我又看了看蛋蛋,其实多余看他,此时的他正在一脸鄙夷的观瞧着哑巴,像是在说“看你那吃相!”。 我心道这就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知道,这一周以来,缓坡上的人我从没克扣过粮食,甚至连米汤都是稠得犹如干饭。 “叫它嗝根吧”,我看着哑巴不停地打嗝、时而露出被噎到的表情顿时觉得好笑,随口说了一句。 “你带上几个山顶的白袍男人下来挖,记住,每次只挖三天的量,而且,挖的时候不能偷吃!”,我转头向秃子说道,尤其是最后一句,语气格外严厉。 秃子楞了一下,看了看我:“你是说把食物分给那些白袍奴隶?咱们干嘛那么做?有了这东西,那些人永远都会是你的奴隶,你有吃的啊我的珊娜!”,他一脸疑惑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不,我说过了,今后这里没有谁是奴隶,你说的没错,这嗝根确实是最好不过掌控他们的资源,但你要知道,''人’,本身就是资源。 他似乎对我的话不太明白,但却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十分油滑拉长音儿的说道:“好,珊娜,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是你最忠实的信徒......,今后你说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他的话根本不是在回复我,而更像是在说给旁边的蛋蛋和哑巴听,可这事儿没过多久便成了蛋蛋的日常工作,显然这懒惰又自私的“老实人”被秃头那孙子忽悠了。 那天的傍晚,肉米汤的香气伴随着嗝根烤熟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土屋方圆百米之内,三堆篝火着得很旺,甚至由近百米以外的缓坡之上都能看到围绕在篝火四周、女人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和满足,孩子们不再哭闹,久违的笑声回荡在山顶和山腰之间每一寸空气中。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扎进了欢笑的人群,比如山洞里躺着的虎丫,当然,还有照料虎丫的川妹子。 川皱着眉抚摸着“嗝根”良久,并告诉我这东西很像她种植的白麻根茎,但却大得多,甚至她还在天已见黑的时候让哑巴重返了一趟密林,取了几根嗝根的茎和叶,此后便不再言语,默默地低着头走回了那邪灵山洞里。 看着她离开时沉思的表情,我开始怀疑这东西是不是有毒?但想了想秃子那满脸红润的德行,哪像是中毒的模样,旋即便打消了这种顾虑,只是川妹子的神情我略有些猜不透而已。 可事实却证明,这东西确实有些副作用,那就是腹泻,这还是我的过错,哎,挖多了,而且一次性的交给了白袍女人们。 “她们吃了多少?”,秃子狐疑的问我。 “每个人差不多有一棵嗝根吧......”,我边用手比划着长度,边低声答道,却换回了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场排队拉肚子的闹剧维持了整整三天才算平息下来,其间也确实引起了不少白袍女人们的恐慌,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在朝缓坡的方向下拜,祈求同样腹泻的孩子们先好起来。 而平息这一切的人,却是川妹子。 趁我在外一会儿带人看看田里的苗儿、一会走走山顶安抚白袍男人们的情绪,她却用了两个夜晚的时间,在山洞里硬生生将嗝根砸成了木泥,又晾晒了一个整天,再随后将晾晒所得的粉状物犹如此前熬肉米汤一般在土罐中混上些青草烧煮,说也奇怪,如此喝下去,却再也没有引发过任何人腹泻,当然,也有可能这群大娘们儿有了前车之鉴,谁都不再敢多吃。 还不仅仅如此,川妹子还特意摸到了田边找到我,她一路摸来肯定摔了跤,双手被划破数个口子,疼得她不停地将额头在我胸前蹭来蹭去,许久后才告诉我:“木神眷顾这里的所有人,那种嗝根的茎,可以制麻,那些苦难的人有新袍子穿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首领很忙

田里的幼苗长势喜人,战前慌乱间由川妹子“瞎播盲种”的种子居然出芽率极高,甚至比起我自己动手做得都好,这段时间的每个傍晚吃饭时,我都会拉着川妹子的手、看着她那一半优雅的面孔说上好几句“你做什么都让我放心”,她笑起来很美,至少没有被烧焦的这一半张脸很美。 当然了,所有人都没有闲着,哦,除了好几天不见踪影的鱼丸和断了肋骨仍在将养的虎丫。 鱼丸是自己离开的,临走前只是对我说她要去帮小猫兽找妈妈,随即便消失在了缓坡不见踪影,甚至连让我安排个跟班的时间都没留下,也好,鱼丸有本事自己在这座岛上走几个来回,至于跟班儿.......呵呵,无论谁当她的跟班我都会很不放心,别误会,我是不放心那个跟班儿是否能活着回来。 秃子取走了他的“工作服”,崭新的灰白面料瞬间让他抖擞了不少,但这位爷总是能做出些出人意料、方寸之外的事,比如他亲手将衣服的两条袖子扯掉、又将裤子的裤腿儿用尖石裁去了四分之一。 是的,我曾试着问他这又是闹哪初幺蛾子!换回来的却是一脸诡笑,可没过几天,缓坡之上包括蛋蛋、川妹子等几个人都先后扯掉了自己的袖子并裁去了四分之一裤脚,成了地道的八分裤,我这才明白,他们是在有意将他们与我由特征上区分开,也许是为了彰显王权、或者神权。 于是,我也就突然明白了秃子的条件里为什么死气白咧的跟我要灰白色工作服,今后这灰白色衣物也将变成他或者他这个阶层的特殊象征之一,没袖子的灰白纽扣上衣和八分裤,这孙子实在过于狡诈。 但有一件事我却跟秃子强调了很多次,那就是山顶的那些白袍男人,他们无论如何暂时不能下山,更不能接触山腰土屋附近的白袍女人! 之所以这样要求,其实主要因为我心中有件始终拿捏不准并思虑很久的事,那就是血缘和宗亲,其实对我来说,山顶男人和土屋女人之间的交欢,伦常不伦常的倒在其次,毕竟他们此前也并不在意这事儿,但“近亲”关系的结合必须是我现在就严厉禁止的,因为我并不想付出多余的粮食去养活一个甚至更多有缺陷的孩子,尽管这岛上嗝根多得够养活数以千计的人,但这东西就像我给它起的名字一样,吃多了打嗝儿腹泻,吃少了又不顶饿,只能打成粉混在肉谷米中才能食用,说到底,“谷米”才是刚性需求。 唯一解决这个小群体的血缘关系方法只有“婚姻”,是的,一对一的婚姻关系结合,哪怕生出来个残次品,大不了老子就乱棍打鸳鸯拆散了再说,当然,我也想过用滴血认亲的方法先让同血型的人群分离开,事实上不久之后我也的确大动干戈的这么做了,可惜,全岛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血滴在树叶上都特么相融,而且融合得快极了,我想不明白他们到底都是同一个血型的人种、还是滴血认亲这事儿压根儿就不可靠,最终这事儿还是被我放弃了。 这一个月来,也许是我踏上这座岛后最为开心也是最为忙碌的日子,但这种忙碌透着股子充实,我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带着秃子辗转于山顶、谷田、新土屋的修建地和世外桃源。 说起新土屋的修建,还记得我和鱼丸最初搭建的、那已坍塌了侧墙的三座土屋吗?这次老子踏踏实实的吸收了教训,土坯混杂了更多的干草枝,而地面也深挖下去将近一米多这才开始动工,现在人多了,人多的好处就在于我再也不用为了一块儿木料而东奔西跑的忙活一上午,光是夯土这工作就四五个大小伙子轮番锤砸,直至木桩被打得坚实可靠。 当然,这一次我也不再为了节约黏土而让所有屋子连起来,是的,这次的房屋是圆形的,即不用担心东岸吹上来的季风和台风,又能节约木材,当然,节约木材不是为了环保,而是经过了那场战斗,男丁少得只有这二十几号,砍木头这事儿即费时间又不安全。 这大兴土木的事儿却还收到了意外的结果,一众忙碌的男男女女们居然在数日以来的配合中迸发了无数小感情,我亲眼看到蛋蛋那标致媳妇亲手为这个皮肤晒得滚烫的男人喂水擦汗,这彻底打破了白袍大娘们儿中流传数天:“蛋蛋强抢民女“的流言,不仅如此,自另一个矮矬男人拉着个姑娘跑来要求也像蛋蛋二人般举行“婚礼”,这样的事情便开始络绎不绝,我很欣慰看到这一切,因为,“家庭”的建立只会巩固我们这个小群体的发展,而害处却微乎其微。 当然了,我也确实承诺如果两个人建立了家庭,那么就会有一个“独立的”土屋,说白了就是“结婚就特么送房”!而不再需要和另外两个同性混居,由某种意义上说,这可能才是促使白袍男女们迅速选择成亲的直接原因。 但当这种“亲事”要求络绎不绝的找上我时,我却有些厌烦了,谁特么也不想见天儿的站在老谭木像前面,对着两个跪着的人嘴里换着花样的喊咒语,对,必须换花样儿,因为没有人愿意神使给他们的赐福和其他人相同,其实那也不是什么咒语,只是说“愿他们在天比翼鸟,存地连理枝”“百年偕老,永结琴瑟之欢;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但这却是汉语,土人们完全听不懂而已,于是,他们便认定这是神的语言,是赐福和庆贺。 于是,每个月的第二天,便成了这座岛上的吉利日子,因为这一天会有五对儿新人被允许搬入新房撒泼打滚儿,除此之外一概不予接受,原因无他,仅仅是“我(wo)!没(hen)!空n)!”,起初我很担心这些土人会不会由于不明白我的“公历历法”而搞不清到底哪天才是第二天、才能成亲,后来我发现,男男女女们为了等每个月的第二天,居然把历法搞得比我还门儿清,可谓异数。 于是,白袍们自发的为每个月第二天起了一个特殊的称谓:“礼拜日”,这个称谓让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日子过得无比混乱,而不得不强迫自己说每周初的那个礼拜日今后叫周日。 当然,这种情愫之气也着实渲染了我自己,甚至我好几天的早晨起来都在想是不是也找个“暖床大丫头”痛快痛快?,我也确实去找了,可惜,虽说“肉多狼少”,可他娘的蛋蛋下手太快,最好看的被他划拉走了,其他略能入眼的姑娘也被瓜分得七七八八,留下来的......哎,惨不忍睹。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上天令他神存残疾,可这主儿的眼睛却亮于其他所有男人,他找到了一个令我称赞了一辈子的女人,尽管那女人体重足有一百五六十斤,光是一条大腿就比他的腰还粗,但这都不影响我对这女人的一切赞誉,甚至为了他们的结合我破例没有在礼拜日举行仪式,这个有福气的男人,是“哑巴”。 第一百二十二章 首领很苦逼

自从哑巴和他那大胖娘们儿结合后,每日傍晚缓坡之上突然热闹了起来,满嘴臭贫的秃子和天生大嗓门儿的哑巴婆娘将夜色烘托得犹如炙热的白天。 初时我乐于这种喧闹之中,毕竟久违了的欢闹使整个领地焕然一新,但我毕竟是个安静的人,长此以往的数日过去,令我开始厌烦起这两张破嘴的叨逼叨,于是我试图让他们安静、再安静,但可惜,即便是最美味的兔肉,也堵不住这两位你一言我一语的红口白牙。 终于,我找到了一个办法,说也奇怪,这办法其实出奇的简单,我却从未想起过,治疗他们的“破嘴症”的方法是:“我比他们还特么能说”! 当然,这种“说”并不是无节制的胡扯,而是将我所知道的故事、传说、寓言,甚至是看过的小说儿添油加醋一本本儿的跟他们扯,由东郭先生到小红帽;由大闹天宫到灰姑娘,直说得我自己词穷时,干脆就从孙猴子破石而出开始凭着记忆来一套全本儿的《西游记》,很多词汇土语的表达不透彻,比如白袍们一辈子也没见过的“猪”和“猴子”,我不得不少量使用汉语,哪怕是不厌其烦的解释这几个汉语词的意思我也认账,毕竟,只要能让他们俩别再叨叨就好。 可这样的做法却带来了后遗症,是的,一个绝对令我意想不到的后遗症,土人的精神生活十分匮乏,或者说,他们在劳作后除了瞪大眼睛看夜空去思考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外(现代人称这种举止叫哲学),就只剩下男女夫妻躲在土屋里互相推倒互相折腾。 哑巴的那位胖婆娘实在是个“使命必达”的语音快递员,她将缓坡上的故事转述给了土屋群里的大小娘们儿们,这种传播的速度极其惊人,初时人们只是在劳作时听她的转述,直讲到唐长老迈进女儿国时,每日傍晚缓坡之下的林墙周围便会聚集十几到几十个“听众”。 这令我大感头疼却又无可奈何,每天忙碌间隙还不得不可着劲儿回忆幼时看的电视剧,当遇到记忆模糊时便只能掺杂进去些诸如《封神榜》之类的桥段用以应付,有时候安静下来自己会拖着腮帮子思量:“我可能是这个小部落群体所有人之中最苦逼的一个!”。 但这带来的也不全是坏处,它至少推动了两件事,其一是白袍们自发的在缓坡之下、土屋之上为我修建了一处大房子,那房子足有十五根支梁,举架有三米多高,而这并没有占用他们的劳作时间,仅仅是百余口子人傍晚时借着篝火花了半年时间搭建而成,工艺细致得连我自己也瞠目结舌,甚至每根支梁上还有些特殊的图案,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图案中甚至还有个头顶圆圈拎着棒子、尖鼻子却长着尾巴的怪物,那就是他们所想象的孙悟空。 此外,这种说书般的扯淡还推动了另一件事的诞生,那就是土著们的文字丰富,或者说,他们其实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文字,多数都还仅仅是七扭八歪的“画”,直至我不得不在“大屋”之外立起了一块木板,用木炭写上一些白袍们所关心的情节或者名录,他们才算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字”,尽管应用的地方不多,但他们至少认识了“木神”、“礼拜日”、“国诞日”、“二十三号”等等这座岛上的诸多重要或禁忌,当然,还包括这座岛的“规则”。 规则这东西说起来很复杂,但其实却又简单无比,对于我们这些现代人来说这丝毫不用解释,因为只要在“道德”水平线以下的都算违规,但对白袍们却不然,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道德,比如“通奸”,我给这个词的定义就是“一男一女光着屁股独自相处”,无论场合、无论婚配与否,都算“通奸”。 于是,“通奸”和“私吞公物”,就成了所有规则中最重的罪名,要被塞进“鬼泣森林”独自呆上三天并终身降为奴隶;其次包括“械斗”和“偷盗”等等,这两样的惩罚并不重,只是要为每家每户清理一年化粪池用以田边肥料,当然,我并不把这些定义为法律而只是规则,但白袍们遵从这些规则的原因出奇的简单,因为我掌握着他们每个人的生和死,这并不仅仅是神权,还包括粮食和油等等他们每日的必需品。 而当这个部落顺理成章的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时,却已经距离那场战斗整整过去了一年半之久,这,是我在这座荒岛上的第八个年头,这刚刚走过的一年半里,我经历的太多、太多。 有时我会坐在“神谕所”(白袍们为我大屋起的名字)里拖着下巴看向远处越来越广阔的耕田、或者耳闻土屋中两名部落新生儿的哭啼,我分不清自己是该对此高兴还是难过,这里成了我的家园、成了我的乡土,可我真正的亲人们,八年过去了,他们还好吗? 每每想起亲人以及这八年来险象环生的离奇经历,眼中总会被泪水罩得模糊,我会像个孩子一般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拍打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皮肉,八年了,我还是想回去,想回到我的家,而不是每天领着一百多号野人开荒拓土,也不是每日傍晚对着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土著讲道德礼法和胡编乱造的故事,我只想回到家里,躺在那床印有***名字的床单上过完终老,这每个普通人看似极其简单的事,却也许将成为我一生的妄想。 每当陷入这种悲悲戚戚的循环思维时,川妹子都会静静的坐在我身边,用她那安静并美丽的半张脸贴在我的肩头,是的,她已经习惯了用这半张脸与我相处,也明白我为什么跟她说话总是会找好角度,女人是聪明的,特别是川妹子,她清楚如何与我相处,清楚什么时间该出现在我身边儿什么时间该远离我,这就是她,一个身背惊人秘密并一生为我换了四次身份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农耕时代

川妹子是善良的,而且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善良,她会偷偷的拿出分给她的谷米去接济那些仍然孤身一人、没男人领认的白袍女人们,尽管那些人因为川妹子的“奇特”面容而或多或少的有意远离她,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她知道我绝不会让她挨饿,但却不太会关心这些没有援手的白袍女人。 但这种行为总有被发现的一天,当我意识到这件事并及时叫停时,她却告诉我,她并不是在接济,而是因为那些女人手中有她喜欢的东西,比如“色彩艳丽的贝壳”,或者是一颗硕大的“海螺”,甚至还有十几枚小指甲盖大小相仿的海珠。 可每当我要求她现在就拿出这些东西给我看时,她却总是神色慌张的说要等等,她忘记放在哪了,而这种谎言我也并不愿戳破,只是含着笑看着她继续认真的说谎。 当一天正午时分,六七个身着白袍、头发顺直的女人跪在神谕所前,手中真的举着贝壳、海螺甚至一捧海珍珠时,她却慌张的逐个搀扶跪在地上的女人,而且边抹着眼泪边告诉她们自己什么都不要,但最终,我帮她收下了这一切,并且告诉这些女人:“所有的东西都有自己的价值,川妹子给了你们粮食,你们就要用相同价值的东西来交换”,这叫做交易。 于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仅存于人们私下的“交易”便被堂而皇之的公开进行,哑巴的胖媳妇甚至带头在土屋群的正中心搭建了一圈儿像作坊的草篷子用以交换人们劳作或生活所需的必需品,比如“石镐”和“石铲”,要知道,我把土地借给他们种植谷米是收取“定额租子”的,于是更加优质便利的劳作工具会使得劳作事半功倍,毕竟我规定:如果田不够种,可以再向我申请索要,而他们自己绝不能肆意开荒,但他们明白,但多一份田也就多一份租,租金自然也就是他们收割的粮食中的五分之一。 由于这些作坊的收入实在惊人,最终我不得不将其纳入公有,并将一众具有独特手艺的工匠聘为“御用”,而不再是哑巴一家的私产,我知道这是流氓行径,是强占和掠夺,但我就是这么干了,怎样?顶多每周分给哑巴的粮食和兔肉加一倍。为这事儿,哑巴那胖女人三天两头儿的跑来神谕所叨逼叨,掐着那哑巴自己根本双手抱不拢的大肥腰堵着我的大门直嚷嚷,最终我不得不又搭上几件川妹子亲手做的白袍才算将她哄走。 这些收进来的工匠中,有一个人我必须着重的书写一番,他没有名字,年纪比我这快四张儿的半大老头还大上一些,但却比我苍老很多,他打磨的石具很入得眼,是那种又精巧又耐用的品种。 之所以提起这个人,我有我的私心,还记得两年前鱼丸带给我的那几块儿矿石吗?我试着熔炼了多次,最终发现闷炉炭火才能将这东西烤得略软些,可苦于没有成型的模具将已经发软的矿材承装定型,于是这件事儿便被我无限期的搁置下来,直到这石匠的出现。 我要求他将一块已经自然略有风化的花岗岩中央掏出一个形状,那形状是把“匕首”,我还用木炭在岩石表面亲手画出了轮廓,让他把这轮廓里面的石料掏空,交易的代价是五罐谷米,这绝对是一个白袍人难以拒绝的筹码。 而我最终所得到的石槽模具也确实值这个价钱,尽管他根本不知道我要这东西到底干嘛用,但却按照我所画的轮廓用硬尖石一点点抠凿了出来。 我独自守着炙热的炭火闷烧了整整一个夜晚,矿石由黑褐色慢慢转为青色,随即变得彤红,直等我用两块石板将它托到石槽中时,滚热矿石仍旧将周遭的空气炙烤得难以呼吸。 我对如何冶炼这种事儿一窍不通,仅仅曾经在电视上看见一个膀大腰圆赤条条的汉子对着铁器抡着锤子一阵敲击,敲出形状后再将它深入凉水中淬炼,而后再烧红再入水反复多次,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方法是不是能行得通,毕竟我手上这矿石到底是什么材料我都不知道,也许是铁,也许是其他什么,但这并不重要,我要的是工艺,要的是一份作品,也不枉鱼丸和虎丫为了这几块破石头差点搭上性命。 可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儿是能顺顺当当一蹴而就的,直等我把一条胳膊抡得酸麻,那烧红的破矿石也没能完整砸进石槽里,进去三分之一,裸露三分之二,外观看起来更像是穿鞋时所使用的“鞋拔子”,而非匕首。 我拖着腮帮子盯着石槽中已经冷却成黑紫色的“鞋拔子”,心头暗骂着自己“老吴啊老吴,你到底能干点什么?”,随即便灰头土脸的返回了神谕所。 但这事儿并没有就此结束,我又瞧上了一块尺寸小了三号儿的矿石并仍然依照此法重复一遍,不同的是,这回我没那么缺心眼儿的自己当劳力抡胳膊,而是拉上了那上年纪的石匠。 不得不说,“匠人精神”的确值得推崇,这老哥可能自幼时穿上他那身白袍开始便一直与石头手艺为伍,加之此次我所选的矿石尺寸也确实恰到好处,一个上午的时间,这把匕首便被他敲砸得已略有了雏形,当然,也只能叫雏形......因为我们俩始终砸不出匕首柄处的那个小枝护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根锥子...... 这场抡胳膊竞技持续了整整三天,入炉、浸水、再入炉、再浸水,我甚至最后还学着干将莫邪的法子在那根像锥子般的匕首上滴了几滴血,据说这样会有灵性。当然,我怕疼,老石匠也不愿贡献他的血,给多少粮食都不愿意,最终只能弄死只母兔子滴了几滴了事。 盯着这根锥形“匕首”和另一块“鞋拔子”,让我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受,匕首连个手柄都没有,而那个鞋拔子如果当盾牌,简直就是战场上的笑柄,这特么能当武器用?它们足足耗费了我整整一周的时间,对,还搭上了五罐谷米! 但没过几天,当老石匠陆陆续续拎回六罐谷米言辞恳切的希望跟我交易那块“鞋拔子”时,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这东西一定很有用,不然这犹如人精般的老头儿不可能心甘情愿掏出这么多粮食,甚至比我付给他的酬劳还要多。 我细忖了良久:或者,为什么非要把他们当武器?难道这鞋拔子倒过来看,不更像是一块上好的“锄头”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以男人的方式

耕作器具的更新不仅仅令这座岛的每户居民有了更充足的食物,重要的是,我们有了更多可开垦的时间。 自己独自坐在缓坡靠壁的山顶上,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在过去的时间里自己带着这么一群甚至谈不上开化的野人搞出了这么一大滩名堂,缓坡之下一直向北纵深将近两公里范围内,被生生砍伐烧燎出一片平整的原野,犹如岛外的海面般浑厚;同时却是那么温柔和甜奢,每一处耕田的田垄都像海浪般均匀的、连续的荡漾向一望无际的蔚蓝海岸。 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却并不是为了欣赏这份成就,甚至谈不上欣赏,而是“惴惴不安”,没错,当这个部落的每位白袍奴都已习惯了“朝九晚五、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时,我却越发的心里忐忑起来,而且这种不安情绪与日俱增,是的,太安逸了,安逸得让我猛然想起一年多前在山顶,他们跪在煞灵人脚下的“苦难”场景。 “能不能别约在这么高的地方?”,秃子喘着粗气由早已被拓宽的山道爬了上来。 让人把他叫到这来是想聊聊弄几个白袍男人去矿山搬石头的事,可谁想这主儿现在居然爬个山都如此费劲。 我回头看了看身体已略有发福的秃子,他将手中的木矛轻轻的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一脸坏笑的看向我。 “再这么呆下去,我树都爬不上去了”,秃子努力稳着呼吸,单手撑着坐在了离我不远的旁边。 他的脸颊有些红肿,而他坐的位置像是在有意遮挡着脸上的异样不让我看到。 “又被虎丫打了?”,我憋着笑说道,而换回来的却是一脸尴尬。 虎丫的伤早就已经痊愈,可惜,两根肋骨的伤势遇到阴天下雨就会令她疼得脸色发青见谁都呲牙,但却有例外,比如川妹子,虎丫对她却是千依百顺和善以待,这令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缘由。 而她现今所住的地方,也并不像川妹子一般与我共同生活,而是选在土屋群里比较宽敞的一间独处,当然了,这也招来秃子三天两头的“探望”,于是,我便经常见到一个“手捂红肿腮帮”的秃头男人垂头丧气走出土屋群。 “她怎么样了?”,我随口问了一句,显然是在问虎丫的近况,可秃子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不太好,脾气越来越大,现在只要看见我就打,连话都不让我说就打”,他收住了笑容,一脸茫然的说道。 “为什么?你又招惹她了?” 他却没有回我的话,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沮丧的揉捂着肿起老高的腮帮,那神情很好笑,就像是个推着粪球去求婚、反被女方痛扁一顿的屎壳郎。 “秃子,你就非得跟这一棵树上吊死?”,我终于没有忍住内心积郁许久的笑意,边笑边说着。 当然,这犹如嘲笑般的笑声换回来的却是秃子如刀般的眼神。 我以为他没听懂,又说:“我的意思是,那么多没主儿的女人,你就非认准她了?”,我收回些笑意,学着虎丫的模样呲了呲牙。 可这一回,一把土沫却向我飞来,在我面前不远处散开,双眼顿时迷得睁不开。 “你把我叫上来就为了这事儿是吗?就为了她是吗?”,不知为何,秃子忽然暴怒趁我眯眼的刹那扑到了我身上,随即我的左腮帮子就重重挨了一拳。 本能的挣扎中一膝盖正顶在了秃子的裤裆,他瞬间委顿了下去,双手捂着要害在地上打滚儿,直至我双眼恢复正常,这主儿仍然满头冷汗的背对我侧卧着。 “起来,老子没踢那么狠,少特么装”,我没好气的朝着他后背轻轻蹬了一脚,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隆起的后背在急促的收放着。 这孙子居然在哭...... 我也被他弄得一身怨气,内心压抑许久的一股火突然也冒了出来,“哭特么什么哭?不就是个娘们儿?土屋里最少还有六七十个没男人领走的,我说错了吗?”,我冲着他的后脑勺嚷嚷着。 他没有反应,但我看见他的拳头握得很紧。 “起来,像个爷们儿一样,想打是吗?来,爷今儿伺候你一顿”。 话还没说完,地上的秃子忽然一滚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拳头像不要钱一样抡了过来,嘴里时而还喊着“你信仰那块破木头,奴鬼们信仰他们的大滕树,老子却信仰的就是这么个女人”。 他的喊声带着泣腔,声音却很撕心。 “娘的,你自找的,你他娘也可以信神啊,你也住进部落来啊,你也跟奴鬼一起干活啊,你为什么不做?你自己问问自己,为什么不这么做?因为你怕负责人,因为你要自由,你懂什么叫自由吗?你就是怕事儿!所以虎丫才看不上你!”。 我甚至懒得格挡他的拳头,而是你打我一拳我抡你一腮帮子的互相摧残着,嘴上也肆无忌惮的开始互相揭着伤疤。 “你以为他们信你那块破木头吗?他们信的是你!是你!”,秃子喊到这里忽然一记极重的重拳打的我差点坐在地上,两个人的嘴角眼角都已破裂,却谁都没有在乎。 “他们就该信我!老子让他们有吃的,有住的,有穿的!这有错吗?”,这一句喊完,我以最大的力气砸向了秃子的脸。 “告诉老子,有错吗?”,又是一拳...... “有错吗?”,我像发了疯的般将几年来的一切怨气统统砸在了秃子的脸上。 是的,八年了,我被撇在这里八年了!跟这群除了虎丫和蛋蛋以外浑身爬虱子的野人都已足足生活了一年半,期间光是丢命都不知险些丢过多少个来回,现在他们有衣遮体、有食果腹、居有定所,甚至所有的白袍奴鬼都已经听完了《荷塘月色》、《小蝌蚪找妈妈》,可有人想过我的感受吗?有人设身处地的想过我吗? 脑子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秃子啪的一拳正砸在我鼻子上,酸麻加上疼痛让我瞬间眼前一黑,强忍着身体的极限疼痛开始格挡他的拳头。 “不是你说的信仰,我是说信你!信你!你懂吗?”; “她只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我信仰她!她却信仰你!”; “而你呢,你管过她吗?”; 他每喊一句,便是一拳砸在我的头顶,直至最后,他的拳头已经不知道在砸什么,只是在空中乱舞,而我,却已被打得躺在地上,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疯子。 于是,不到半分钟,疯子也倒了下来,但却没有停下他嘴里的叨逼叨。 “现在信你的人多了,都拿你当成了神的真身,你怎么做他们都会跟着,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自打娘胎里生出来就憋着一门心思想的成就自己的愿望,根本不在乎你身后的那些信你跟随你的我们“,秃子向地上吐了口嘴里的血水。 “我们只能像苍蝇一样死掉,你当初把虎丫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死掉!你在这山顶救下我们,也是为了我们死掉,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因为你明白,无论是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你也一样会像我们般死在这座岛上!”。 我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独自头顶的蓝天,嘴里有出气没进气的喘着。 “可你得给我个盼头,更不能一边拿我们当烧火的劈柴、一边还像刚刚一样挖苦我们!”。 我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奋力的侧过身,对他用尽我的力气喊道:”你丫什么时候如此大义过?你当我不明白?少跟我扯上所有人壮声势,你不是只关心虎丫?“,我越说越难听,干脆直接揭伤疤。 “谁说我不在乎?没他们我早死了!没有她我也早死了,你很会活着,而且还会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没人想死,所以那些奴鬼见了你就像苍蝇见着粑粑一样,可你想想,他们原来几百个人,可现如今呢,男人就这么二十几个,都死了,都死了!为什么?你再看看那些没人要的女人,可奴鬼们一句怨言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想过吗?”,秃子也侧过身,跟我一句句的掰扯着。 我突然词穷,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年半前还只围着皮裙的土著人。 “因为你给了他们希望!一个不该有的希望!,你懂吗?你让他们活得有意义了,这不是神能给他们的!你明白吗?,可那些从开始就跟在你屁股后面的人,他们的希望在哪里?他们想回家!回到最初的地方!”,他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一句一顿的对我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逸

山顶上的两个人满脸是血、犹如死尸般躺在地上,面朝着贴在鼻尖上掠过的云朵和无边无际的天空,而身背后不知多少个尖利的小石子儿正顶在我骨头上,硌得生疼,但我们都没有动弹一丝一毫,仿佛像是彼此早已约定好谁动谁就输;或者是两个人都已经再懒得再动一下。 我被秃子的一番话说得愣住,他的话让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白袍人们并没有错”,是的,他们没错,他们追求安逸这一点过错都没有,是天性。 不光是人,任何生物都在追求安逸: 我所圈养的那些兔子为了不用四处奔波寻找嫩草而心甘情愿的钻进我为他们搭建好的兔子窝供我们端上饭桌儿; 非洲的羚羊为了寻求安逸的草地不惜在河道中扔下几具同伴的尸体; 谷米为了寻求安逸的阳光和雨水刻意躲避着高耸的巨树遮盖,哪怕不惜被飞禽叼去,也要寻找更加舒适的环境; 而白袍奴们,为了安逸,他们可以放弃自由,而且他们早已习惯放弃这种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的东西。 安逸几乎与代价划等号! 所以,白袍奴们没有错,虎丫蛋蛋也没有错,秃子也是对的,“错”只错在我的身上,是我给了他们生活下去的本钱,却没有告诉他们吃饱喝足的之后,该去做些什么。 如果在这个角度看待问题,那么,在追去安逸的人,其实是我! “你特么下手就不能轻点儿?”,我嘴里含糊的说道,嘴角破裂的口子顺着下巴流淌着血滴; “还说我?你打得我右边眼睛都看不见东西了!”,他嘴里像是同样含着棉花一样对我嘟囔着; 我努力的抬头看了看他眼睛的伤,随即脑袋又重重的拍在地上。 “老子要是知道你找我来就是要让我离开她,老子就不该把长矛扔在地上才跟你说话”,秃子学着我的口气说道; “少特么胡扯,我什么时候让你离开她了?还有,你懂什么叫老子吗?,以后别学我说话!再学一句我就搬块石头现在砸死你!我说到做到!”,我随手摸起个石子儿,手颤颤巍巍、哆里哆嗦的朝他的方向丢了过去,但那力道连个蚊子都打不着,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老子就学,怎么了?你不是早就看上她了?你凭什么让我离开她你好霸占?跟你说,老子不是哑巴一家子那么好欺负,被你抢了连吭都不吭一声,你敢动虎丫一手指头,老子活埋了你!”,他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心里话。 而我却一脸懵逼的仍旧看着天......,心里突然觉得,如果是为了虎丫,那我这顿打挨得有点怨。 那一天的傍晚,两个衣衫不整、满脸是血、蓬头垢面的男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晃的顺着山道挪下了山顶,两人甚至连意识都相对模糊,嘴里却仍在叨逼叨的说着一堆可能连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 十数分钟的无防守拳击赛令得彼此都有些脑震荡,但也将我内心所有的哀怨统统发泄了出去,现在的我,心里无比畅快,因为,我似乎知道现在到底该干些什么了。 远处传来川妹子焦急的呼喊声,他在喊着我的名字,那语气中充满着无比的心焦和忧虑,更不多时,一串串火把由白袍人的土屋驻地鱼贯出来,朝四个不同的方向搜索了出去。 直至我们看清领头的虎丫举着火把顺着山道朝我们奔来时,秃子忽然甩开我们彼此搀扶的胳膊,像是突然痊愈了一样将脸上的血迹抹了抹、又迅速的整理了整理衣服,这才向已经迫近的虎丫呲牙咧嘴的笑着说:“他摔下山了,我冒死去救他,也摔下去了,嘿嘿”,边咧嘴笑着,边用手指捏着他已经破裂开一个大口子的嘴角。 我被他甩开后重重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这说瞎话都不用打底稿的秃子在虎丫面前显摆着自己如何的大义凛然、如何的义气千秋,为救首领而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生死与共的“扑”下悬崖,才搞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心里却早将他叔叔辈份以上的所有人骂了个遍,因为,“他抢了我的台词!”。 是的,我们像是有默契一般在没有丝毫商量的情况下编着同样的故事,因为我们同时意识到,如果是在这样的伤势下打斗,按照我自己制定的“部落规则”,我们俩需要给每家每户清理一年的化粪池,我甚至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大义凛然的当着众人的面说过:“遵守规则连我自己都不能例外,我如果违规也会与你们一样同罪”。 可这样的谎言却如何瞒得过虎丫的眼睛,她抢先跑到我的身边扶起我,撕开衣服看了看身上的伤势,可身上哪来的伤,所有拳头一点没偏的都落在了彼此脸上。 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秃子,搀着我正作势要往回走的样子,却不料抡起右腿猛的一回身,噗的一声整整踢在正痴然欣赏虎丫背影面露妒忌的秃子下巴,这一脚无论是力道还是精准,都绝对保质保量、童叟无欺,我甚至听见了秃子脖子上传来的一声“咔吧”脆响,紧接着便是他在竭尽全力忍住的闷哼声。 我美滋滋的看着被踢出一米多远、躺在地上歪着脖子揉下巴的秃子,心里犹然生出一阵笑意,嘴角儿随着脸上的笑容和嘴里的笑声被裂的很疼,但我还是想笑,心里在想:瞧见了吗孙贼?我虎丫妹子分得清“里外人”! 汉高祖刘邦的儿子刘安发明了个成语叫“乐极生悲”,妥妥的报应在了我身上......就在我想憋住笑上前搀扶秃子时,脑后面突然传来阵风,随后便是啪的一声脆响,一只脚丫子结结实实的蹬在了我的右脸上,蹬得我几步踉跄也倒在了秃子的身边,“旧伤加新伤”,脸上如烧着了一般火辣辣的疼,这一次,换做了秃子边揉着下巴边捂着肚子开怀的笑。 虎丫带人走了,对,头都没回的走了,甚至连根火把都没给我们留下,而那群每天吃我、喝我、用我的白袍奴们,却像是根本没认出我一般,跟在虎丫的屁股后面鱼贯的离开,同样没有回头。 秃子歪着脑袋偷瞧了我一眼,见我一脸郁闷,捂着下巴坏笑着对我说:“肿啦”; 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悻悻的活动了几下脑袋和脖颈,“这闺女下手可是真够黑的,秃子,我怎么现在觉着现在一嘴牙全是假的呢,待会儿摘下来几颗给你瞧瞧。” 秃子:“活该“; 还没等我还嘴儿,他猛然又叫道:“诶,你快给我瞅瞅,我脑袋和脖子怎么转不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缓坡部落一中全会

十几天后,不出我意外的,海岛东岸这个由一名北京人、五个虎丫部落人、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哦对,还有一匹马以及一百多口子白袍们组成的小群体,突然鸡飞狗跳起来,一大清早几十名白袍便挤在神谕所的门前低声细语乱哄哄个不停。 是的,我明白他们为什么来我这儿,因为昨夜,一个人潜入了部落,并且掳走了一家人代为喂养的所有兔子,以及这一家一年的全部粮食,这还包括要交给我的税负粮,也就是说,经过此事后,这家人就只能穷为奴隶自卖自身才能在部落里待下去。 还不仅如此,这家人中的小媳妇也在昨晚昏睡间光着屁股被一名身材极其高大的男人脱出了房门,幸亏她醒转过来,才避免了一场厄运,那高大男人在尖叫声中消失在了密林深处不见踪影,而光屁股小媳妇却不知是心有余悸呢、还是在埋怨自己醒的太早? 但我对这一切一定点都不意外,因为我知道是谁干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而那个高大的人影,不过是秃子踩上了我给他做的接腿,也就是短高跷。 当然,做这件事之前我也确实嘱咐过他: 一、兔子急了会咬人,千万留神; 二、假事不能真做,别看着个光屁股大娘们儿你就临时改计划! 三、万一光屁股大娘们主动要求你改计划,你也要义无反顾的撒腿就跑! 很显然秃子完成得很顺利,这才换来了白袍们的低声细语,假如他失败被擒,那么现在应该早就已经虎丫就地正法了,绝不会让村民们来闹事。 川门子适时的出现在我的身边:“珊娜......”; 没等她把话说完,手却早已被我拉了起来向神谕所的门外走去。 “你们怎么了?”,我站在木质的台阶上问道; 问得声音很大,却没一个人站出来回答。 我有点觉得好笑,“大早晨的,你们怎么了?”,我加重语气的又问了一遍,却还是没人吱声儿。 众人都低着头,刚刚那种窃窃私语、满脸跑眉毛的神情早已荡然无存,换上的却是一副副默然、无奈的茫然样子,谁都不愿做第一个,他们没有变,他们还是那群奴隶。 我拉着川妹子转身要往回走,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珊满,您的子民昨夜被人抢走了粮食、还杀了人”,这是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是哑巴那胖媳妇。 再次转过身来,虽然我原本就设计了一套吃惊的表情,但这一次却是货真价实的被吓了一跳,“杀了人?秃子这货玩儿大了?”。 可身边另一个女人却赶忙站了出来,低着头说道:“没有杀人,是杀了兔子,还偷走一只”。 我看了看这女人,正是那个前不久伙同她爷们儿一同强占了另一个单身女人田地的蛮娘们儿! 而我之所以让秃子找这家儿动手,也是因为我想让她明白,人在做、神在看。 “什么人?是哪家村民你认得吗?”,我略微放下了心,定了定神问道。 “大黑夜的我没看清,那个人个子特别高,满头的乱发,我吓坏了,没看清楚”,她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心想“满头乱发?”,秃子你这是加了戏啊,憋着笑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是咱们的人吗?”,这才是我要的重点,因为我需要这个否定的答案,结果也确实没让我失望。 为此,我还特意将所有的部落成员都聚在了她家屋子的四周,而我自己则战战兢兢双腿哆嗦着站在她屋顶上,掐着腰手拿长矛对着这个部落所有人喊着: “昨晚,我们的同伴一家遭遇了惨事,那个人抢走了我们的粮食、我们的兔子,还险些......”,我不得不奴隶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因为那女人隐瞒了自己光着屁股差点被那黑影吃了快餐的事实。 “我们为了自由才一同住在了这里,为了能活命才共同繁养着部落,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子民,现在,我需要你们站出来,跟我一起组成民团,守护我们的安宁,守护我们的自由,守护我们的部落中每一个人,现在,进林子抓人,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去?”。 我的语气很激昂慷慨催人尿下,甚至说得我自己都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可话音落地良久,人群仍然那么安静,甚至连“交头接耳互相商量”都成了我对他们的奢望,所有的白袍人的冷漠令我有些心寒,甚至我在想,如果在战场上,以这群人的人性,为了活命他们会不会突然对我倒戈呢? 而最终,能向前一步站在我身边的,还是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是的,只有八个:虎丫、川妹子、秃子、哑巴、胳膊脱臼后始终无法痊愈而导致残疾的瘸子(他并不瘸,而是右胳膊不灵光),而蛋蛋则是被他媳妇推了几把才算勉强站了出来。 至于鱼丸,我根本没把这姑奶奶叫来参加这场誓师大会,因为以她的本事,保不齐会分分钟拆穿我“教唆指使犯罪的恶行”。 我对这样的结果失望透了,面前的六个人每一注淡淡的眼光射过来,我都觉得是在我的脸上泼了一盆冷水,原来,无论我怎么努力,这个部落都还是我们几个人。 我忍住了那句“参加民团的人可以不用交佃租”的宣传语,因为我明白,一个为了不用上交粮食的人参与我所设计的未来计划,丝毫没有用处,我需要他们的,是放弃安逸、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并跟我一同去开拓更多。 如果觉得“开拓”二字太过空旷,那么至少,我要带面前的几个人回家,风风光光的回到他们原本的那个部落! 可现在的一切,似乎离我的预想,越来越远。 “你是怎么弄出头发来的?”,我拍了拍垂头丧气的秃子肩膀,低声问道。 “我裹着脑袋哪来的头发,那是她自己的,搏斗中她搞错了”; “搏斗?”; “废话,不搏斗我能脱身吗?,险些被那女人按在地上,你给我的那俩接在腿上的木棍子太碍事儿了”; “怎么,那娘们儿撕你衣服了?”,我又问道。 “老子哪敢穿衣服去?,下次这种事儿老子绝对忽悠哑巴去动手,我可不敢再干了”,秃子悻悻的说道。 但没过几天,秃子就自己咽回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因为三天后,又一家村民惨遭毒手,而这次,我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纵火杀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类史上第一支野战部队

“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白袍奴加入民团就可以不交粮?,那样这群家伙会立刻跑进你的队伍“; 山顶上的微风中秃子喃喃的对我说道。 “虎丫揍你还是揍的轻,没把你这秃脑袋打明白”; 我叼着根草棍儿看着他那仍然回不直脖子的秃脑袋。 “就非得我去做吗?”,他又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这就已经等于了回答。 那一夜,三户白袍的土屋失火,而三天前曾差点让秃子失手的那户人家,依然在列。 “你就不能换户新人家祸害?逮住只老鸟儿你非得攥出尿来才行啊?”, 我没好气儿的责备着秃子。 “我就点了一间,还提前把人拉出了屋子才放的火,另外那俩我不知道,可能是风刮的吧”,秃子揉着自己的脖子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场事故造成的后果便是三间土屋尽毁,三户人家粮食尽没,那用借口强占了别人土地的蛮横女人被烧倒的支梁砸断了右腿,并由于医疗条件实在无法救治,事实上也就宣布了她的死亡。 但最痛苦的是,这位曾做下恶事的女人,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痛苦和折磨中死去,在我看来,这可能是对一个人最为严厉的惩罚。 但这样的惩罚方式我却丝毫没有愧疚感,因为人非我杀、人非因我而杀、最重要的,我无意杀她,是老天爷或者老谭要了她的命,原因只是她在数月前以“多劳多得”的名义抢走了别人的田地,而我对这样的借口却又无计可施。 当然,这一次的事故所造成的影响不都是悲观的,也有积极的一面,比如我再也不用发动白袍们组成什么“民团”,而是他们自己就已经操持着短棒、石斧甚至还有个手拿碎土罐的跑来神谕所要求除害。 于是在这之后的十几天里,营地四周的密林中总是会突然蹿出几群受了惊吓的大鸟,或者是两三只硕大无比但野性十足的兔子,三十几个白袍男女在林地里犹如疯子般乱窜,他们成就的不仅仅是原本即属于他们的原始野性,还包括那与日俱减的层层赘肉。 “前面有动静”,秃子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随即便握紧了拳头举于空中; 于是,身后的几十口子白袍们像条件反射般伏低身子,立刻自发的形成了一个超乎我想象的三角阵型。 这是我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独特攻击阵型,三个点互为彼此的护卫,三人各自相隔两米,武器配备则必须包含一把弓箭以及一根长矛。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子设计的是平面的,可白袍们却脑洞大开,将平面战术自发的改成了立体型全方位,因为,他们会爬树。 于是一个三角阵型就能瞬间衍生出数个,地上一个三角、再以其中一个支点作为连接与树上的另外两人形成另一个三角,而最终,几乎所有的白袍们会在几秒内形成一个“网”,一个令我看来毫无破绽的网,我甚至可以保证,任何钻进来的生物、哪怕是只兔子,都不可能再有逃生的机会,这便是群体的力量。 而这三十几号人的饮食也由餐桌搬回了野地,由兔油脂肪和谷米变回了林间一切能入嘴的东西,比如苔藓和蘑菇,至于如何分辨是否有毒,他们比我在行的多。 但令我最为欣喜的是,他们懂得了彼此照顾,懂得了“队友”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也是我设计“三角阵型”的初衷之一。 我必须让他们明白,一个拥有两名同伴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他们中任何一个落单儿的白袍,而其后便不用我多做解释,他们懂。 我坐在地上看着一众脸被涂得黝黑身背各自弓箭的人们心里总是想笑,十几天前,他们还曾经是那浑身油腻的朵朵肥肉,真正把他们拴在一起的,实际上是他们自己。 “你特么就不能扎个草帽儿把你那秃脑袋遮上点儿?大夜里的就你那儿最亮堂”; 我抓起一个石子儿压低声音对三四米外的秃子扔了过去,边扔边说。 秃子的脸被一层厚厚的黑泥所遮挡,但他不同于这里所有的人,因为,他的脑袋顶上没有“天然”遮蔽。 “你能别折腾了吗?十几天了,折腾得还不够?”,秃子瞄了一眼四周白袍们的位置,伏着身子溜到了我跟前说道。 我嘬了嘬牙花子:“才十几天?我怎么感觉带着你们在这林子里疯了一年多了呢?”。 “你疯不要紧,能不能别什么事儿都拉上我?你看看我现在,都快被折腾出头发来了!”; 他说着话,有意识的低下头,把那秃脑袋露在我的眼前。 “这才哪到哪儿?等抓住那个捣乱的人,白袍们自然就不跟咱们玩儿了”,我瞅着秃子一脸坏笑的说道。 秃子一怔:“你大爷”; 我把手里的苔藓摔了他一脸,拉长了音说:“你!大!爷!,别特么见天儿的学老子说话”。 我顿了顿,“在他们眼里,你可是这个部落的副首领,就不能表现点毅力给虎丫看看吗?“。 这句话像是瞬间戳中了秃子的前列腺,这孙子顿时来了情绪。 “什么时候你看见这帮白袍连上树睡觉都搂着长矛,咱们就可以进展下一步了”,我捅了捅犹自看着虎丫发呆的秃子说道。 “下一步?你还要做什么?”; “什么人在那?”,我没有回答秃子的问话,而是瞄着一个方向突然喊了一句。 话音未落,三四个白袍端着长矛犹如猎犬已经顺着我眼神的方向冲了出去,而另外一个则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蹿上了一颗小树,双腿夹着树干,而手中的弓弦却已被拉成半圆,一对儿眼珠子时时刻刻注视着前方探路出去的那组三角。 “你大爷,又来!”,秃子将声音压得非常低。 “你!大!爷!再特么学我说话,老子立刻让你成刺猬”,我比划了比划两年前自己亲手设计的连弩,而现如今,它已经被我改进了很多。 “告诉我你计划的下一步是什么?”,他转身要走,走向第一队三角的方向,临行时仍在扭头问我同一个问题。 “等这群孙子睡觉都抱着武器的时候,我头一个儿就告诉你”,边说着,边拎起地上的长矛,一跃冲出了树丛掩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斑纹狼

三十几号人在漫无边际的林地里搜寻着那本就不存在的目标,这样的日子足足用去了一个月之久。 起初很担心其中会有人放弃这种“旅途”而返回土屋群,但事实证明:无论是猴子还是人,与独处比起来,本性中都更愿意过这种每日朝夕相处的群居生活。 当然了,一些特殊的情况除外,比如人类的肉体欲望发作时。 我掐算着时间,观察着他们中每个人的神情神态,当发现绝大多数白袍男人看到虎丫就眼珠发红时,这场“野外拉练”才算告一段落。 是的,我们最终也没能找到那根本不存在的“凶手”,但却各个儿拎着极限重量的野味儿踏上了“回乡”的旅途。 他们本就是难得的猎人,只是这一次,白袍们不再是几个人单独狩猎,所以,我们所获得的,比他们一生中任何一次都要丰盛,同时,这也令我大开了眼界,八年了,我从不知道原来这座岛上有如此多的山珍野味。 比如狼,但那不是狼,因为它的身上长有一圈一圈犹如斑马的纹路,而且犬齿不够长,这导致它可能连大一些的兔子都未必咬得死。 但这种生物跑起来的姿势以及尾巴时长夹在后腿之间的举动让我断定这就是狼的一种,但却从未听它们在夜色中嚎叫,它们从不叫,遇到威胁时只是低沉的吼,注意,这个“吼”字是拟声词,而不是动词,倒是很像一些巨型犬的声音。 遇到这种生物时,我们已经深入那密林约二十几公里,太远了,我甚至在自己用木炭手绘的木板地图上认定,队伍已经踏入了那片死亡森林。 假如我们再向前深入几公里,保不齐会遇到什么畜生,还记得川妹子对我说的话吗?,她们的探路队就是进入了那片死亡森林,几分钟的时间里两名探路者便在众人的身边不翼而飞,寻找到时已经是森森白骨。 于是,为了抓住这种被我称为狼的东西,队伍就在原地撒出了几只野兔子,这东西的骚味儿很重,果不其然,三天的时间里,埋伏圈一共逮住六条斑纹狼,为此,我们也损失野兔十几只。 可等到抵达缓坡时却只剩下五条,其中的一条自己咬断了拴在脖子上的藤索,独自清净享福去了。 我喜欢狼这种畜生,嗯.......好吧,我是说,我更喜欢狗,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驯化他们,这也是我让人把这群尖嘴畜生活着带回来的原因。 “下一次进林地能不能只有咱们几个?” 虎丫坐在神谕所内的饭桌旁低声说着,而我明白,她所指的“咱们”实际上包含了所有人,只是排除了秃子。 我并没有回答虎丫,而是用嫩树枝挑了挑桌案边的油灯; 兔子脂肪炼制的膏油,干燥的嗝根茎叶制成的灯芯。 懒得陷入他们俩之间的往事纠葛中,尽管我连他们为什么纠葛都不知道。 “我......我可以搬到这里住吗?”; 平日里话很少、冰冷面庞的虎丫今天忽然结结巴巴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 “不能”,我说道。 这个答案让她一愣,旋即扭头眼睛看向了别处。 “因为过不了几天,咱们还得带着白袍们出发去密林”,我顿了一顿。 “这一次可能会更久,也可能更危险”,我说道。 “那之后呢?我可以住在这里吗?”,虎丫转回头来,眼睛有些发红。 “还是不能”;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还要做另外一件事,然后,带你回家,带你回你出生的地方,那座岛”。 “什么时候?”,她听到我的话非常激动,扑棱一下站起了身。 “明年谷子地变得金黄的时候,你想回去吗?”,我看着她那双细致的眼睛说道。 这次换成了她的沉默,但虎丫却明显加快了抓饭的速度,只是几下,便将肉谷米统统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嘴里喷着饭粒儿冷冷的对我说了句什么,旋即转身消失。 虎丫是我们中唯壹壹个没有学会用筷子的人,比起筷子,她更愿意手抓,或者干脆守在火堆旁烧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数分钟后,不远处土屋群的中央忽然传来了训练声音,我听得见,领头的虎丫呼喊得最凶。 我无意去打扰蛋蛋,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仍在睡觉,毕竟回来后的这几天他和那标致媳妇就没再下过树屋,而是就在那林墙树屋中没日没夜的咿咿呀呀,也好,这个部族需要男丁,尤其是现在。 于此相仿的还有哑巴,但哑巴的境遇明显和蛋蛋有如天壤之别,我见过他一次,眼圈儿发黑,连腰都站不直,那一次,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了他一个诀窍。 而除此之外的时间里,川妹子始终如影随形的陪在我的身边,野外的行动我并没有带上她,尽管她哭天抹泪的求虎丫、求秃子一定要带她一起出发。 但那一天我们像是有默契一般,纷纷星夜出门,这让她见到我后哭了很久,便蹭着胸口边轻声哭喊着下一次一定要一起走。 她明白,对我来说,她的眼泪就是一种武器,而且非常管用百试不爽。 但结果却是:她仍然被孤零零的留在了缓坡,陪伴她的,仍然是神龙见首不一定还能见着尾的鱼丸、被驯养在六七米深地坑中每天只需要投食的斑纹狼、以及几圈马上要生育的母兔。 出发的时间选在了凌晨,并不是因为我们需要隐蔽,而是我不忍心看到川妹子失望的神情。 行动目标当然还是那个凶手,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将不再一同行动。 三十几人的群体被分成了四队,每队六七人,向四个不同的方向搜索行进。 可新的难题便是:虎丫、秃子、蛋蛋、哑巴和瘸子这五个人中,由谁来带另外的三支队伍!最终,抓阄成了决定一切的最科学方式。 我带着虎丫向北走进了一片从未深入过的林地,而秃子则悻悻的独自带人冲向了斑纹狼密林所在的方向。 这并非我的本意,抓阄时仿佛是天意般秃子抓到了虎丫同行,但这种幸运随着虎丫呲出嘴中的牙齿而宣告破产,我深刻的记得秃子看到虎丫拎起长矛站在我身后时他的表情,无法形容,至少一两个词根本不够形容。 而这一变故令我不得不将原本的四路人马改为了三路,因为: 蛋蛋带队我绝对相信他最远也只会带人跑一趟“世外桃源”,而后便在那里驻扎一个月,随后回来骗我说“绕遍了全岛也没发现凶手踪迹”,别怀疑,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而至于哑巴......他的忠诚令我十分放心把队伍教给他,但他没办法让队伍快速响应,至少无法快速命令,这让我很头疼。 而最终,我把队伍交给了瘸子,并叮嘱他“无论见没见到凶手,你都必须把所有人安安全全的带回来,这就是你的任务”,而方向,则选择在我与秃子队伍之间,西北方。 不久之后,我便十分后悔这样的决定,这种糟糕的决定和妇人之仁差点害死了自己曾数次并肩作战的战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敌袭

我所带的,算上虎丫也不过十口子人,其中还包括了另一个女人。 这倒并不是因为我崇尚什么“女权主义”,而是这个被我叫做“钩子”的女人的的确确空手放倒了两个白袍男人这才加入了队伍,像这样的情况,在另两个小队中也都存在。 之所以叫她“钩子”,是因为她的眼神里总是有那么一丝诱惑,尤为的勾人,像是暗波涌动,又像是有意为之,我判断不好,但部族中却没有一个男人敢要她。 这曾经让我大惑不解,毕竟,凭借她的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勾搭个把男人应该不成问题,至少蛋蛋这路货色是一定会落网的,可结果却大相径庭,蛋蛋连看都不看一眼。 荒岛北部的密林比我们所经历过这座岛的任何地方都要浓密得多,甚至说,这已经不是密林,而是一处由无数巨树而组成的实心球,很多地方我们不得不低着脑袋绕着走,手中的武器根本无法开出一条路来。 我们在林中以习惯了的三角队形前进,能见度越来越差,这迫使他们把三角又改成了纵向四方形,最终不得不被压缩成了一条直线,而直线的最前端,就是我。 虎丫有意无意的触碰了一下我的胳膊,那力道不大,但却像是拽了一下。 下意识的举着拳头蹲下身,回头看向虎丫,而她却仅仅是想让我去队伍的最中间,站在前方这个位置太过危险。 我紧了紧虎丫胸前的工作服软藤条,哦,说起这软藤条,部族所挑选的这三十几人,衣服都明显区别于其它所有人: 原本的工作服被我用软藤皮勒住了胸口,这会让宽大的工作服不会刮到丛林里密布的枝茎,最重要的是跑起来不会兜风,而对于虎丫和钩子这些女人来说,被软藤皮这样勒住会让她们的行动更加自在,你知道的,有些负重不适合战斗,比如女人多出来的肉。 而白袍们的袍子也被我改良了不少,至少他们现在的白袍子已经分得出上下衣,上衣在腰部系紧,而腿部则更像是穿了件大内裤,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更适合野外战斗。 虎丫皱着眉头看着我,却没有阻拦我,直至我停下手她才向“钩子”点了点头,一同窜到了队伍最前面,手拿着我的短匕首绑在长矛的最前面做起了排头兵。 即便对很多现代人来说,这种密林也绝对是一场灾难,没阳光、没水源、没食物还没任何电讯设备,我敢打赌,即便是那些传说中的某某陆战队被扔进这样的林子里,保不齐也就是个尽墨的命运。 于是,荒岛北部这片犹如木疙瘩一样的超密集森林,被我称为了“蟒林”; 这里没有蟒,甚至连条小蛇都没见过,起这样的名字只是因为记录板上用碳灰记录的行进路线,像极了一条正在扭曲攀爬的蟒蛇。 钩子身后的男人被我称之为小三儿,很快这个名字也被整个团队所接受,原因只是他总有意无意的插在虎丫和钩子之间。 当然,代价也就是二女身上的全部六件武器和粮食统统挂在了他的身上,活像一个人形骡子。 天色开始变得暗淡,这只“捕猎”队伍仍在向着本就不存在的目标前行,那个被我杜撰出来的目标令得这里除了我外的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种紧张的气氛,尤其是在这种伸手只能看到五个黑影的参天密林里。 小三儿伸手摘下了一朵看似略带颜色的珠花,插在了钩子的头上,钩子开心极了,像只随风飘舞的蝴蝶,盯着前方的同时还不忘把花插得更紧。 而这种野花并不少见,于是他又摘了一朵打算伺候伺候他虎丫姑奶奶,而后者回敬他的只是一句:”想死你就来“。 我心里“呸呸呸”的连啐了几口,不知为何,几年来我很不喜欢别人说这个“死”字,这就像是一种迷信,至少我杜绝这个。 尤其是现在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那是我的牵挂之一。 林中一种不知名的鸟突然叫出了声音,那声音很长,犹如人的喉咙被撕裂般沙哑,显得尤为刺耳; 突然,虎丫拳头高高握在肩头的位置,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齐刷刷的蹲伏于地,与之相比,我反而是最慢的一个。 “怎么了?”,我探着身子向前走了十几步; 但却没人回答我,虎丫和钩子只是自顾自不停地向四周张望; “地上有坨屎”,小三儿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人的?”,我被小三儿说的一愣,忍着恶心放眼在地上找了半天,太暗了,什么都没看见。 “你再动一点儿就踩上了”,钩子此时一把拽住仍蹲伏在地上的我说道; 而此时的我心里却在核计着“不会是真的吧?所有人里只有我和秃子知道,我们的目标、也就是那个凶手完全出自我的杜撰,这怎么可能真的冒出个大活人出来?”。 钩子俯下身,在那坨我称之为粪便的上面闻了闻,又用地上的树枝挑了挑:“是人的,戒备”。 我看着钩子的动作,突然明白了这闺女为什么没人要,这是有原因的。 “你确定这是人的?”,我疑惑的问向钩子,这怎么可能冒出人来? “我看看,我看看”,小三儿在虎丫的身后站起身,卸下满身的负重刚欲走向我们; 就在这时,只听“嗒”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弩箭破空掠过的声响,一枚弩箭贴着虎丫的头顶,妥妥的在小三儿脖子上犹自留下了一枚小手指粗的孔洞,而他的人,却只是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喔呜”的声音,只蹬了几下腿儿,便瞪着眼睛再不动弹。 “敌袭”,钩子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一个翻滚就已经躲到了树的后面。 “敌袭个屁”,论起弩箭,这几年我也算玩出花儿来了,只是这一听便知道,这是很原始的陷阱弩,并不是有人击发,而只是倒霉的小三儿刚刚猛地一站身触碰了什么机关而已。 “都别动,这里很可能还有陷阱;姑奶奶,您能往后退退吗?”,我低声的叮嘱身后的人,同时召唤这离我足有五六米远的虎丫。 “你进入这片密林后,听到过鸟叫吗?除了刚刚这次”,虎丫低声问道; 而我却摇了摇头,旋即想起这里的光线太弱,又低声说了句“没有”。 “那很可能是个人,声音在那个方向”,虎丫拍了拍我的大腿,用手指指向了队伍的十点钟方向。 “会是什么人?”,我问向虎丫,但实际却是在问我自己。 “是煞灵人”,钩子栖到了近前说道,他们的屎里总是有种酸味儿,刚刚这个也有。 我看着钩子那张认真的脸孔,又看了看她那对儿勾人的眼睛心想:”小姑奶奶,你没男人要,这是有原因的!“。 第一百三十章 新媳妇发现新大陆

一旁的小三儿如今已经死得不能再透,勃颈处的血液淌了足足一平米见方。 我还是让人掩埋了他的尸体,而没有听虎丫的意见把他背回缓坡驻地; 这是我的团队中死亡的第一人,坦诚的我,非常后悔给他起了“小三儿”这样一个倒霉名字,因为在我所熟悉的社会里,小三儿必须死。 但,他的死亡也着实给小队中的每一个人足足的上了一课,在此之后,甚至从此以后的很多年里,这群被我折磨出来的林地精锐,再没一个人敢在营地以外随随便便探头或直立出没。 他们学精了,在诸如这种的血泊中,他们学成了人精。 “走,那个方向”,虎丫指了指刚刚犹如人撕裂声带而发出鸟啼声音的方向。 我一把拽住虎丫,可能力气有些大,上衣被我拽得有些偏,露出了她锁骨处几年前留下的那片惊心烫伤和深凹进去的创口。 我摇了摇头,示意所有人后撤,他们不用我交代,似乎身旁土堆里埋着的那具尸体在轻声告诉着白袍们:蹲着走,别特么站起来。 我们犹如一群鸭子般倒退着撤出了那片古林,尽管我很不死心,但安全是首要,别说虎丫和我自己,即便是那些白袍,我也不忍心死伤任何一个,要知道,两个月,调教他们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样的树你们能爬多高?”,阳光刺入我的眼,却没有造成什么不适,相比林内的死亡气息,这阳光很舒服。 一个白袍没有作答,已经单人匹马如猴子般蹿到了树上,可惜,他选的树太粗了,只五六米便自己出溜了下来。 “你就不能选个细点的?”; 虎丫劈头盖脸的用手拍了一下那傻小子的脑门,作势就要自己上去,却被我一把拽住。 与其让虎丫去犯险,我宁可就此退回缓坡营地。 钩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虎丫,眼神不经意流露出一点笑意,手中的长矛撇给了身旁的白袍,而弓箭则自己挎在了背后,退了几步后“噌”的一下便已跃上另一棵细了很多的古树。 这种树不知道生在这里多少年,表皮都已石化,坚硬无比,和缓坡下方的那种坚木十分相似,不同的是,坚木的硬源自于木质,而这种树,则是应为历经了千年的锤炼。 几分钟的时间,钩子的人便已经骑在了离地足有二十几米高的粗树杈上向我们挥手; 相比与她的神态自若,反而是我自己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很像对她喊一声:“当心”,可想了想刚刚拉住虎丫的举动,这两个字还是被我活生生咽回了肚里。 头顶的树冠离地足有四十米上下,看着钩子整了整她身上的白袍,又向上爬去,我连“目送”的勇气都欠奉,只是静静地盯着脚下一片树叶,神经绷得很紧,仿佛随时都会听到一阵惊呼,随即便是一滩烂泥摔在自己身边。 但这种场景却久久未能出现,虎丫仰着头,手搭在额头上向树冠处眺望,而四周的其他白袍,早已自发的围在四周监视着周遭动静。 “哗啦啦”一阵树叶响动,大片的树叶散落在众人头顶,忙不迭的抬头看去,钩子犹如一只壁虎般顺着树干又返身爬了下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直等她双脚落地,一把把这姑娘抱了起来,当然,这种熊抱区别于男女之间的相拥,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言语能表达我的心情。 钩子在我头顶双手拉着我的耳朵,傻呵呵的笑着,直至我把她放下才发现,她的双手指甲脱落了三四片,血红的肉色翻在空气里,十分扎眼。 “你看到什么了?”,我边撕扯着一件备用白袍包裹她的伤口边对她问道。 而她并没有答我,仍然看着我的眼睛傻乐。 “她是猎族,你抱过了她,今后她就是你的女人”,虎丫站在我和钩子身边,俯下身对我说道。 但怎么听,怎么都感觉这语气中充满着不善。 “滚蛋,你们光着屁股都没事儿,别这时候敲我的竹杠”,我咬牙切齿的对虎丫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下包扎。 “赶紧的,你在上面看见什么了?”,虎丫的话让我有些不自在,这时候细声细语也不是,责问更不对,只好催促的问了一声。 “我就看见你了,就你好看”,钩子再一次回避了我的问题。 扔下手里残余的碎布,盯着钩子那刚刚闻过粑粑的鼻子,一种恶心感险些让我吐出来。 “没工夫跟你们开玩笑,快说!”,语气越发的激动。 “你看看他~“,钩子突然摆出一副撒娇状,看向旁边的虎丫。 而所换回的,却是虎丫阵阵冷笑,如刀子般的眼睛正盯着我的喉咙。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吐沫。 “我自己上去看!”,虎丫踹了蹲在地上摆着手等我包扎的钩子一脚,作势就要上树。 “你大爷,赶紧说,这是队伍的规则,今后再有摆骚弄姿者,就地处决!”,我嚯的站起身,手中的弩机稳稳的对准了钩子的眉心。 “啪”的一声,一根木矛杆儿准确的打中了我的手腕,把手中的短弩砸落在地。 我放眼一看,出手的人正是虎丫,只是不知道,她这一下是想让弩机走火儿自动击发干掉我眼前的小狐狸呢,还是真的想救她一命。 “珊娜,部族以你为首,你制定的规则必须遵从,而猎族的规则你也一样要遵守”,虎丫顿了顿; “等回到营地,我就给你们做亲事”,她一脸诚恳的说道。 我刚要发作,却听她又说到:“好猎女,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钩子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虎丫,那双水汪汪的勾人眼珠子充满了感激的神情。 “那些树冠太密,看的不太清楚,但这些树不像是自己长的,更像是人在它们很小时栽出来的,它们围成了一个大圆圈”,钩子停顿了一下,对着自己的手指头吹了吹...... “最中间的地方,好像有几座石屋”,我看不清,好像是石头的; 我一听顿时来了劲头儿,刚要追问,钩子却伸出那几根受了伤、犹自垂着麻布条的手指、撒娇的对我说道:“你,伤口还没包好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葛霖卿

钩子的话包含了极大的信息量,当然,这也引起了我足够的兴趣。 首先,这像是石屋,而且是几间,这说明居住此内的人很可能并非一个; 其次,这历经千年锤炼的古树如果真如钩子所说,是经人刻意种植在此,那么也就代表着,千年以来这个小部族就居住在此,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此前的数年中我在这荒岛上从未遇见过他们。 第三,最重要的,这圈紧密林地里刚刚发现的那坨粑粑,代表着仍然有人在此居住,而那自射的弩机陷阱,就很可能是这些人安装在此。 我退后了足有五百步,再仔细观察整个地形,那些犹如环形工事般的巨树紧密的集合在一起,人为种植的痕迹格外突出,只是此前我却没有在意。 坦诚的说,这里像极了我的缓坡,同样北靠矮山,同样种植着树墙,我甚至越来越觉得,那石屋是否也与我所能想象出的现代屋脊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呢? 我在木板上画着一条条可能的行进曲线,却又被自己壹壹抹去; 那密林的中心我是必须要去的,这毋庸置疑,所需要考虑的仅仅是如何去和几个人去,才能将安全系数达到最大。 虎丫俯着身子紧随在我的身后,而那猎女钩子几次都想走在我的前面,又被我低声喝退。 论明察秋毫识别猎物,她们都是行家; 但论起如何辨认机关陷阱,在这里,我却是任何人的祖师爷。 一次次的握拳、一次次的起身,整个队伍就是在这样的节奏中一小时的时间缓行了只有三十米的距离。 而陷阱,我却只拆除了一座。 那是一套设计得极其粗糙的陷阱,更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什么陷阱,而仅仅是一根绳子拴住树干,另一端垂着颗几斤重的石头,轻微的触碰就会令石头落地,而与此同时,两块尖锐的锥板便会由密树林中扑将出来,站在中间的任何生物、其命运可想而知。 我发觉我选错了路,或者说,是不是还有比这更干净些的路线,因为在这条路上,遍布着粪便和骚臭气味,令人作呕。 直至穿越密林墙足有五十米的距离,钩子所说的那几间石屋才真切的显露于身前百米的位置。 坦诚的说,这处栖身所的设计,远远超过了我在缓坡所做的一切。 “高大的林墙”、“向下倾斜的坡度”、“耳畔中潺潺的溪水萦绕声”,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这里就像是一处自然形成的屠宰场,一处极佳的防守营地; “你带人冲到最左面的那处石屋需要多久?”,我招了招手问向身后的虎丫。 而与虎丫同时上前的,却不仅仅她一个人,还有钩子,以及残余的所有七八个白袍。 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涂着厚厚的黑泥,像极了原始猩猩。 “六十步,这个坡有点大,而且,怎么会这么陡?”,虎丫伏在我身边说道。 没有回答她,因为此时的我也在为这片飘着死人味儿的陡坡而踌躇着。 “你在等什么?”,虎丫低声问道。 “我..在..等..天..黑”,我一字一顿,声音低得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费劲。 虎丫抬头看了看天,毕竟这里是陡坡之下,再无密林所遮挡:“可现在离天黑还早得很”,她的语气中略有疑问。 “那我也不愿意现在冲上去被弩箭射成刺猬”,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什么是刺猬,但看着虎丫皱着眉头的模样,看来是没见过。 我们沉默着,溪水声很近,仿佛就在那几处石屋的背后,我感叹如此精巧的设计,假如再配合上这密林墙和那石屋的造型,我甚至开始怀疑这里居住的,很可能是与我来自同一社会、却遭受了同样歹运漂流至此的人。 这种犹如潜伏般的观察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知道尿液顺着我的裤管儿向下飘了两次,浑身趴在凉地上仿佛随时都能失去知觉; 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包括两个女人,也如此趴伏、一动不动,我也非常清楚的看到虎丫腰下的地上湿了一大片。 缓坡上的光线渐渐淡去,夜色缓缓的袭在了每一寸草坪之上。 我的手刚刚略微抬起,甚至还没有做出动作,身边就响了一下,虎丫带着两个人弯着腰冲了出去,那速度快极了,快得令我感觉这头母老虎似乎攒了足足四个小时的劲,就为了用她手中的木矛戳死一切可能见到的生物。 如果说平日里追打蛋蛋或者那些白袍的虎丫像是一只灵巧如电的活猎豹,现在的她则更像是一头会辗碎一切的母犀牛! 还没从见一个人这样单手抓着倒提着长矛冲锋,而另一只手却不知从哪弄出了跟腕子粗细的树棒,我清楚的看到她的脚将一根横在路上的短树干活生生的踢成了两端,而她对此却丝毫没有感觉。 “尽量抓活的”,我轻声喊了一句,可谁又能听得见呢? 第二个冲出去的是钩子,这女人纵起身来时结合着她的那张黑脸,分明就是头不折不扣的黑豹,单弓已被抓在手上,嘴上却叼着长矛,很难想象她的嘴能张那么大,而牙齿也有如此强悍的咬合力。 第三个.....我叫不上名字,是那个爬粗树未果的白袍小子,尽管他跳上急坡时几乎绊倒,有碍了勇往直前的观瞻。 我想做第四个,却被人活生生按着肩头借了下力,身体不得不又趴回了那块被我尿过的湿地上,按我的人也是个白袍,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给他起绰号。 而第五个......则是一群,在我看来,他们虽不如前面那几个“生龙”,但也绝对配得上“活虎”。 可夜色中我爬着近20度的急坡气喘吁吁的追上虎丫时,却发现前面的四个人都驻足在同一个地方。 是的,他们在发愣,对着一块乌漆嘛黑的东西发愣。 “散开,踹开每座石屋,不要管里面有没有人,先放箭”,我对虎丫轻声说着。 “做过了,没有人”,钩子挪到我身边,低声说道。 可令我意外的是,其他人仍围在一起纹丝不动,眼睛似乎在盯着一样古怪的东西。 “怎么了?”,我挤开个空隙看去: 那是一块石碑,一块已被埋了半截腰的石碑,犹如灵位一样立在了几座石屋的中间。 但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令我大感意外的是,那石碑上还有字,是汉字,“葛霖卿之墓”。 假如说,只是一座墓碑、或是墓碑上刻有五个汉字就让我头皮发炸的跪了下去,那么这绝对是胡诌,但我确实片刻后就在十几只眼睛的注视下跪倒在了地上,而且浑身发麻、手指不听使唤的颤抖,头皮也犹如裂开一般随时准备释放出我的灵魂。 因为,“葛霖卿”,那是我奶奶的名字,一个只存在于我幼时模糊记忆里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些往事

那墓碑显然镶嵌在土中已不知多久,甚至石碑表面的多处青苔都已石化,俨然成了菌类的化石标本,我对植物学一窍不通,不太清楚青苔石化需要多久,十几年?还是几十年...... 一切都来的有些突然,我做梦也想不到:作为这个小团队的第一次战斗,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而更令我想象不到的是:“葛林卿”,这个即突兀又值得我记忆一生的名字,竟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一个怹老人家绝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是的,我曾经见过怹老人家,那是我很小的时候,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有着怹模糊的影子,当然,这影子也与爷爷家墙上挂着的照片相映衬。 奶奶是一个极其朴素的人,当然,怹也是名军人,而至于番号和军种,却从没有任何人向我提起过,甚至军人身份,我也只是单凭记忆里的那身绿色军装和墙上照片所判断。 这里可能也有惯性思维的成分,因为:就像我此前所说的,在我的家里,包括长辈在内,即便是条宠物狗,也是军犬退役品种。 我对奶奶的最后记忆是这位满面慈祥的老人亲手为了做了一把弹弓。那弹弓精致极了,甚至弹弓木把上连根糙皮都找不出来,通通经过了砂纸的打磨,两枝树杈正好与木把形成了一个毫无瑕疵的“y“形,就连弹弓上的软胶皮与枝杈的集合点,都是用锉打磨了很久的结果,我清楚的记得奶奶那时蹲在身边告诉我说:“这样才能让弹弓皮子耐久些,不会被磨断”; 但是,怹老人家却不知在什么后离开了我,甚至我对此毫无记忆,可能是在四五岁,或者是在小学左右。 那一段的记忆就仿佛被人清洗掉了一般,但我确信,家里从未为这位老人办过任何形式的葬礼,至少作为家中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我没有被爸妈拉着参加过,奶奶对我来说是个极其重要的人,假如怹真的去世举办了葬礼,我绝对会记得,因为我甚至连绑弹弓的事都记忆犹新,更何况是一场悲悲切切、哭天喊地的灵堂。 之所以说奶奶对我是个很重要的人,实际上这并不确切,这种“重要”只存在于精神意义,怹是我幼时记忆里唯壹壹个对我好的人,怹给我吃糖、给我玩具、陪我去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和大象,而这些对于任何一个小朋友来说极其普通的事,在那个军统般的家庭里,却是珍惜以极、甚至只会出现在梦境的向往境界。 每当我问起奶奶的去向时,家中的长辈都会回答我“怹享福去了”,而至于去了哪里享福,答案则是千奇百怪,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会说是去了西北支援建设音讯不明; 但人总会长大,长大后的人总会学会多几处心眼儿,当然,也就学会了诸如“灌酒”、“献媚”等套话的伎俩,于是便有了爷爷的第一份非常规说法,比如:“去世”,甚至把那场葬礼形容得有模有样,再比如满脸肃穆的二叔则会说是死于那场拾年浩劫。 但我知道他们都在说谎,因为葬礼我作为长孙却从没参加过,而浩劫......那是我还没出世!,两个骗子! 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想象奶奶是如何跑来数千公里外南半球的这座岛上,而更离奇的是,我会在这儿看到怹老人家的坟灵? “你们跪在这儿干嘛?警戒!搜索石屋,这里一定最近一定有人居住!找线索,确认身份!”; 这语气似乎有些歇斯底里,因为我惊奇的发现,身后的虎丫等一众人等也都纷纷跪在了我的身后; 我明白她们为什么会驻足于此、也明白她们为什么会陪我而跪,这并不是因为她们清楚葛林卿对我意味着什么,而只是粗浅的以为所有刻有汉字的东西都是神物,就像缓坡之上的那块木板一般,是神赐给她们的器具。 身后稀稀拉拉传来一片搜索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硬,甚至还有些脆物破碎的响动。 我为之一惊:“住手,停!不要碰屋子里的任何东西!”,边喊着边站起身迈向离我最近的一座屋子,心里却想着:假如这真的是奶奶曾住过的地方,那么这就都是怹老人家的遗物。 一把拽过一个堵在石屋门口的白袍,把他拽了一个趔趄,借着微弱的月光却发现,一张由多块石头拼凑出的石床、以及一块巨石搭成的石桌。 “珊满,我只是轻轻的碰了它一下,它就碎了”,那被我拽倒的白袍站在我身边低声说道。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小搓儿灰白色物质堆在了由石头砌成的地面上,这地面上的石头显然是经过了精心挑选才拼凑起来,每一块的拼接都严丝合缝,中间似乎还用什么东西腻过一遍,只是年代久远,生出了诸多杂物,甚至几处都已长出了短短的荒草。 而那白色物质我拿手捏了捏,其中甚至夹杂着很多硌手的硬石。 “这东西从哪掉下来的?”,我转头问向那白袍。 “就在这儿”,白袍指向了石床上的一个缺口儿。 这......这是石头?我手捏着碎石沫儿心里嘀咕着,转手掰下石床缺口处的另一块石头,却谁知可能是用力过大,嘭的一下,那块儿石头也碎成数块儿,散落了一地。 难道是被严重风化了? 石头被我一块接着一块的掰下、散碎、掰下、散碎,直至这张看似“石床”的东西被我完全拆散坍塌,却只留下石床最底层中心处的几块石头还算坚硬。 我心道“不好......”拉着那白袍赶忙奔出了石屋。 “都从屋子里出来,不要呆在屋子里,随时都会塌!”,我对着几座石屋喊了一句,身前的矮山头儿和密林之间会当着我的回音。 “奶奶,你到底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我复又跪在了那座石碑前,喃喃的低语。 此章正在谨慎验证中

您好,各位读者,第一百三十三章 “石碑上的日记”因涉及这本数百万字作品的极重要环节,目前全套大纲核定中,我们最早会在明天上午至中午放出此章。 同时,明天的第一百三十三章将不会影响原计划明天的其他更文频率;今日此通知,只是望数月来早已习惯这个时间守候在此的诸位早些休息,梁某壹揖至地,向各位道谢。 缜密的逻辑,始终是《穴居人日记》的根本所在,明天,咱们跟随老吴一同踏进那个神秘的葛林卿世界。 《穴居人日记》此章正在谨慎验证中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石碑上的日记

对着白袍人堆儿胡乱的踢了几脚,虽没用任何力气,但白袍们连带着钩子自动的四散躲开,为我腾出了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但这些虔诚的人们却并未就此干休,而是又绕回了墓碑的正面虔诚的膜拜。 我无法理解他们的神的这种态度是源自于内心的敬仰还是由于他们接近“神”后为他们生活带来的巨大转变,但由“人是自私的”这句话出发,那么可能“神”会给他们带来收益,这种解释似乎更行得通。 月光下的石碑背面乍一看其实什么都没有,但眼尖的钩子仍旧辨识出了那一排排一列列与缓坡之上的“神旨”相同的字体,是的,那是汉字,却因为太过“紧、密”,故而使得冷不丁一看更像是一块凹凸不平的平面。 我不得不坐在墓碑的旁边、甚至用涂抹一点点擦拭着那一排排歪歪扭扭的小字; 是的,它们太小了,小得会让我错误的认为那是由毛笔篆刻下的蝇头小楷,但那又很大,大到仅仅几个字便令我恨不得钻进这石碑之中。 【「-14未有信源明码有误 -18未有信源暗码有误 -112未有信源暗码有误开始捉虫 -415未有信源所有讯码有误 -816未有信源有误 -1023未误 -4未误 -9未 -43如果你们来到这里希望你们会与我一样 -45我只想有个人能说说话求求你们求求组织派个人来女人 -63救 -你们放弃了我组织也放弃了我可我居然还在这里坚持 -再见 -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回到这里就是告诉你们你们不是放弃了我我被组织和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骗了 -姓葛的如果我这样的人也能有来世我愿用来世换你祖祖辈辈下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 -一切都是假的你们是假的组织也是假的我的爱人是假的连我的女儿都是假的你们所有人只是一个或几个符号我也终于搞懂了那串数字但」】 “来两个人,把这石碑下面的土挖开” 我对身边仍跪伏于地的几个白袍叫喊着...... 厚厚的积泥将石碑没去了一小半,遮挡了后面的文字,尽管我连前面的部分都看不懂,那些字乱极了,除了由上至下一行行能辨认出顺序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欠奉,许是篆刻这石碑的人太懒,当然,我也明白,标点符号实在难用工具锤凿而出。 但有一件事我已清楚的断定: 这座石碑,并不是我奶奶葛林卿的墓碑,而更像是一个的日记,而且,这个人很可能与奶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是对立,因为我发现,那段“姓葛的”一句话,似乎被人用锐物敲砸过很多遍,致使表面的字极其难以辨认。 积土太硬,甚至已经在石碑的四周形成了坚实的固土,我眼睁睁的看着白袍们更换了四五种工具:由长矛到箭矢;由肉手到树枝,直至一个白袍抄起了块儿石头,才最终被我喊停。 我不想那石块被毛手毛脚的抡在石碑上而破坏了这可能蕴藏巨大信息的石碑。 虎丫恰合时宜的接过我手上的匕首在固土上连续的翻插,尽管我知道这种翻插动作几乎宣布了那把我身上唯壹壹件利刃的报销,但,那也值得,而此时的我,则是手忙脚乱的清理着石碑上杂物,有尘土、有淤泥,甚至还有硬得犹如化石般的苔藓。 “警戒,别围在这里”,我跪在虎丫的对面抬头对四周的白袍们压低声带轻吼着,别忘了:这墓碑虽然看似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风雨,但密树墙里的那坨人粑粑却是崭新如初的,这里一定有人,至少近几天有人光顾过。 钩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带着几个白袍和武器分散在了隐秘点,而我的目光,则再次回到了石碑的根基处。 眼前寒光翻飞,虎丫在用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拔插着匕首,看得出来,她很累,额头处的黑泥甚至已被汗水刷出一条白印,而间歇的时间,她却扔掉匕首双手奋力刨着一斤略有松软的浮土块儿。 “能把这石碑拔出来吗?”,我试着推了推那块石碑,纹丝未动。 虎丫也在同时对我摇了摇头。 “这东西到底被种在地里有多深?”,我开始怀疑这东西原本的高度。 但只要不是川妹子那种瞎子就能看得出,虎丫已经向下刨出了一个小土坑,但那石碑却仍然没有看到底座。 “别刨了”,我试着阻止虎丫。 对我来说,我要看的是字,而不是把这石碑当成珍品扛回去收藏。 这个小坑只能粗略的看清下面的两行字,而且我必须采用一种“撅着屁股把脑袋伸进坑里”的姿势,但这又会挡住本就昏暗的月光。 【「-但那还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只有我才是真的 -然吾复至此尔亦居实幸也比之外世此实安旁人乃友实吾孙可笑乎更有可笑者今春遇一人面有奇识其言曰葛霖卿遂诛之是世间名曰葛霖卿者皆当为此」】 “你姥姥!”,下面是否还有文字我不清楚,为什么文风突变改成了文言文我也不明白,甚至这文言文到底是个屁意思我也看得丈二金刚,但当看到葛林卿被杀,那不就是我奶奶死在了此人手里?我骂了一句,站起身来对着石碑就踹了一脚! 石碑纹丝未动,脚很疼...... “挖,给老子接着挖,把这块王八碑给老子刨了,你姥姥的,老子今天非把你这杂种的骨头挖出来削牙签儿!”,我憋红着脸对虎丫喊道。 “口令”,就当我再次蹲下准备清理土渣和碎块时,突然,一处警戒暗哨处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即短暂有急促,显然是暗哨发现了可能的敌人; 为了我们这三个小队不至于迷路后彼此误伤,在出发之前我们便彼此约定了此次的口令。 可这一次,当暗哨询问时,对方却始终没有喊出那句本该有的口令:“谷米真香”。 虎丫的反应比我要快,她仅仅一个后滚翻便已经提着匕首向声音的方向“蹿”了出去。 而我却只有连滚带爬的份儿! 那会是什么人?是篆刻石碑的那个?还是他的后人? 直等我空着手、跟着一拨儿发了疯般的白袍们奔向密林的一处时,战斗仍在进行,但却并不是我所料想的群殴,反而更像是一场约定好了的单挑。 钩子手里拿着一把木质短刃追逐着她的猎物,那短刃虽谈不上锋利,但锐利的刃尖仍然让人恐惧,更何况钝刀子一样能割开皮肉,她的身前,却是一个身材足有两个钩子强壮的男人,我甚至能预想到,下一秒,钩子就会血溅五步死在距离我二十几米的地方。 她们扭在一起,在林子里互相殴打和跌撞着,钩子尽量减少着互相的触碰,而是利用自身的敏捷蹿腾在树木之间,而那壮汉的拳脚及手中的木棒却碍于树木,频频击中粗壮的树干,直至木棒在他一声惊呼中被振飞,他才僵住了身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木棍落在了几米外一群白袍人的脚下。。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钩子就像只猴子般由一棵树干弹向了那个男人,把他撞在了另一棵树上,借着短暂的迟钝,她又做了一次,又一次撞在了壮汉的身上,而每一次撞击,她手中的木刃都斜斜的、稳稳的刺进那男人的腹腔,她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杀人,甚至根本意识不到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把要人命的武器,更没意识到,她的木刃已经有一小节断裂在那壮汉的腹部之内,而钩子自己手上拿着的只是一个短柄。 她发疯似地重复着这一撞一刺的动作,直至她自己随着那壮汉栽倒在地上。 我就这样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一男一女、一生一死、一动一静、一轻盈如浮萍一粗鄙如蛮牛,钩子此时也抬头看了看我,发现我正在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犹如看着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 即便是这种眼神之间的交流,也没有耽误她双手死死的卡着那壮汉的勃颈,是的,那脖子太粗了,她的手仅仅只能用手指深深的卡着对方的喉咙,而对方、那粗壮的男人,只是无力的挣扎,双手无意识的抓挠。 “帮忙啊,都特么死人啊!”,我由她的眼神中抽出了目光,对着几个白袍喊道; 却不料一旁的虎丫突然伸出了手拦住我,对我摇了摇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

虎丫拦住了我,而且我清楚的看到身侧的那些白袍没有一个准备出手相助的神态。 “为什么”,我低声问着虎丫; “她是猎族,猎族对任何猎物的捕杀都是一对一,包括活人,你如果帮她,就宣布了她的失败,而猎物就要归你,她就会与你决斗”,虎丫一口气把话说得非常明白,绝无一句废话。 “什么特么破规矩!老子今后宣布,以后猎族的规矩都由我说的算!必须改”,我心里想:这种规矩完全不适合团队作战; “哦,你马上就是猎族的心上人了,你确实可以改规矩”,虎丫顿了顿; “猎族这么多年,只剩下了她一个,你们成亲,你就是猎族的首领”,虎丫眼神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另一侧,一个我根本看不到她正脸的一侧。 “成亲个屁,我宁可娶川妹子,也不娶你们这种动手就要命的女人”,我看着脚下不远处那连已青紫、四肢只是抽搐的壮汉说道。 是夜,一切都已平静,尸体仍然躺在我们不远处坡下的密林边上,但我却没有让他们掩埋,原因只有一个:为了这个粗鄙的男人,我死了一个战友,他的原名我始终记不住,绰号叫“小三儿”。 天空高挂这一轮极弯的月亮,那月光并不明晰,但仍然招来了两个睡不着的人坐在一起。 “弄清楚那个是什么人了吗?”,我向她问道; “煞灵人,没有人会有这样的体型,可能是之前一次战斗遗落在岛上的煞灵战士”; “她睡着了吗?” “你干嘛不去自己问她?她就躺在溪流那边的草坡上,身边还有我的位置,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换”; “你最近怎么了?”,我问向她; “我是说,你最近总是会悖逆我的想法”,我继续说着,但她似乎没听明白“悖逆”的意思; “你是想告诉我今后什么都听你的吗?”,她转头看我,借着月光、她似乎一脸的委屈,但却强装坚毅; 毕竟,她也是女人。 “不是,我是说你最近总是喜欢跟我对着干,我不懂是为什么”,我对她说道; 沉默......许久的沉默。 “珊娜,天上为什么会有月亮?”; “有一个人叫阿姆斯特朗,他离开我们所站的大地奔向月亮时告诉我们说月亮曾经也是地球的一部分”,我回忆了一下很多年前听到的知识; “那然后呢?他回来了吗?”,那个女人忽然变得很好奇; “是的,他回来了,由月亮上回到了我们所在这个地方,守着自己的老婆过完了一生”; “那女人真幸福”,她缓缓的躺在了草坡上,眼睛仍然望着那轮弯月; “不,她很不幸,因为她可能跟另一个阿姆斯特朗睡了一辈子”,我说道,边说着,边躺在了她身边; “我不太懂”,她忽然侧过身,挨得很近的对我说道; “我有一本书,是讲这个女人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阿姆斯特朗之间的故事,如果能再次拿到这本书,我跟你一起读”,我对她说道; “什么是书?”; “一种把神的旨意刻在木板上、然后摞在一起的东西,这种东西我们叫做书”; 她突然站起身,背对着我向月亮深深的叩拜了下去,露出了她那已脱掉所有遮挡的屁股; 她对此毫不在意,或者说她们对此都没有任何介意; 而我......八年来,我早已习惯; “珊娜,人为什么会死呢?”,她一改往日的模样,像个像姑娘般再次问道; “因为咱们的身体是由很多个小泡泡组成的,但这些小泡泡有自身的缺点,它们会衰老,随着它们衰老,我们也就会老,也就会死”; “像海水里那样的泡泡吗?” “差不多,都会随着它最美丽的一瞬间而灰飞烟灭”,我说道; “可藤神和那些大树为什么不会老?” “因为它们的泡泡会由一个分裂成两个,两个分裂成四个,于是它们会越长越高、越长越大,年龄也比咱们长”; “咱们不能这样吗?”; “不能,而且,神创造我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咱们到底应该活多久,人活得久了,会很累,很辛苦”;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并且张口对她说了出去,因为这并不是我该有的答案; 我似乎本该告诉她:人终有一死、或轻如鸿毛之类的扯淡名句。 “珊娜,人死了会去哪?” “火葬场”; “那是个什么地方?很美吗?”; “不,那里很阴冷,还有很多妖魔鬼怪翻腾死人的尸体,而后放在火里烧,直至烧成一堆白骨”; 沉默.......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有点害怕你说的这些”; “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如果一个人一辈子从没说过谎话,对任何人都很友好,乐于帮助那些生活不如自己的人,并且从没有过杀戮,那么,这个人就会去另外一个地方,一个永远没有痛苦和伤害的地方”; “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因为我杀过人,所以我不太可能去那里,而且我的朋友们应该也去不了那里”,我看着月亮,思考着天堂或极乐; “你说的地方很美,很像川对我说过的地方,但我也不可能去了,因为我也杀过人”,她看起来有些哀伤; “川告诉我,你会一生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是吗?”,她忽然看向我,问道; “嗯,是的,她受到的苦难实在太多,我、你,无论是谁,任何咱们身边的人都应该给予她尽可能的快乐; “她不需要快乐,她在你身边本就已经很快了”,女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不也一样吗?”,我侧过身看向她,看向一个平时面无表情、现在却已经眼泪汪汪的女人; “我?我不一样,我没有她背负的那么多东西,我也没有她那么大的勇气和魄力,我只希望我和我在乎的人都活着,但珊娜,这样真的很累,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说道; “你很了解川?”,我忽然觉得面前的女人似乎有些令我不认识的样子; “你也会了解的,她会亲口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追问道; “因为我不是她,我是我自己,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已忘记,我只知道,我叫虎丫,是你起的名字!” 《穴居人日记》第一卷起源尾 《穴居人日记》第二卷碑文明日持续更新 第一章 伏击

太阳把强烈的光线射进了我的眼睛,旋即又被一朵乌云遮去了它的法力,像变魔术一样,给乌云镶上一圈美丽的金边,云朵一过,它又把光线像孔雀开屏一样,展开了它那金色的光芒四射的翅膀, 当我醒转过来时,原本安静躺在身边的虎丫早已不知去向,潺潺的溪水声掩盖了我脑海中的一切记忆,甚至想不起昨晚半梦半醒间都跟这光着屁股的姑娘聊了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题。 好像有阿姆斯特朗登月; 好像还有地狱和天堂; 有石碑; 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人。 我努力想了想,感觉自己就像被灌醉了一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回忆,因为回忆所获得的收获实在与我为此付出的努力不成正比。 “珊娜,你看看这个”; 一个人影走到了我的身边,遮住了原本刺入我眼帘的所有阳光,是虎丫,而她随即递给了我一样东西,一件很像是“鸟喙”,或者是什么东西的“角”。 “这是什么?”,我问向虎丫; “在那个死了的煞灵人身上找到的,我们此前听到的那种难听鸟啼声,应该就是他口含着这东西发出来的”; 虎丫边说着,边蹲下身子帮我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夜的睡眠使我上衣和裤子很多地方都拧错了位。 “这大妞儿转性了?她以前可从来没为我做过这事”,我看着她的脸默默想着,注意力完全不在手中那奇怪的东西上面; “别看我,我没她们好看,你猜猜你手里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虎丫发现我在盯着她打量,脸色如常的说道; “你不是说这是用来发声音的吗?”,我觉得虎丫这问题有点多余; “珊娜,他发声音是用来干嘛呢?用来告诉野兽他就在这里,快来吃?”,虎丫停止了整理衣物的小动作,向四周警惕的看了一眼,旋即又看回我的脸说道。 我突然被她的话所惊醒,拍着自己的脑袋说:“糊涂了糊涂了,温柔乡呆不得,你是在说他用这东西在向同伴传递信号是吧?”; 虎丫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孙子他娘的不是单蹦儿的一个人!”,我扑棱一下站起了身子; 虎丫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有几个,确定吗?”,可能起的太猛,血压骤升引起了一点眩晕; 谁特么成想当初为了让这些白袍们摆脱奴性、制造危机感而编造出来的谎言,现在却一语成谶,为此我们还搭上了一名队友! 虎丫这一次却摇了摇头; “你清点人数,没归队的四散赶紧去找,咱们准备出发,不能让秃子和瘸子吃了亏”,我对虎丫说着; “已经都清点完了,一个不少,但这么走了,你的那些大石头怎么办?”,虎丫指了指石碑的方向; “能怎么办?放这儿呗,它们又不会长腿儿跑了”,我边说着边看向四周,希望能找到什么天然参照物确定方向,每当这个时候,我都特别怀念“指南针”这种东西,可惜我手里没有。但这还是得怨自己不学无术,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弄出了“司南”,而自己却始终没有搞明白那东西到底是用磁铁怎么造出来的,甚至......我连怎么找到块儿磁铁都不知道。 只有八九个人,但我仍然称呼这中前进叫“行军”,而这种行军的速度,简直就是在龟爬,内心焦急的祈祷着另外两队千万别出意外,但仍不敢放出速度穿梭于密林,这里太危险,于是,我们用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直至天已正午,只是向西前进了不到一公里。; 说真的,看着这密林的周围,假如我真的能腾出几天的时间,一定要带着虎丫和川妹子到眼前的这片密林里闲住上几天,摆脱一切的困扰、什么都不做的呆着,这里适合每一个不孤独的人。 看着这些或亭亭如盖,或如倒挂金钩,或双手迎客的树木,听着这忽而低沉吟咏、忽而欢快高歌、忽而喃喃自语的树林涛声,我甚至开始幻想将来如果真能找到个小家碧玉的媳妇,自己一定要为她在这林中打造一间惬意的小屋,直至终老,这才是我要的生活。 但这种惬意的幻想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越往西走,密林里越是长满了杂乱交错的树木,我们等了好一会儿,眼睛才习惯了黑暗,这黑暗将我们完整的吞嚼进了阴影之中。 “秃子和瘸子的队伍应该就在咱们的正前方二十围步到三十围步的距离上,让队伍成三角形向前搜索,打暗号,别误伤,树顶放观察哨”,我对身边的虎丫轻声说着; 这片林子太密了,而错综的树枝却齐刷刷的长在了天上,于是,我们的身前即无遮挡又无视线,假如有人想伏击,这里无疑便是最佳地点; 头顶刷啦刷啦几声响动,那是白袍爬树安插观察哨的声音,而其他人,则有序的排成了众多连接在一起的三角针型,警戒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口令!”,就在这时,密林中犹如鬼嚎般有人嚷出这么一嗓子,吓得我把刚刚抬头望向树顶观察哨的脑袋旋即低了下去,而那正在向上攀爬的观察哨,也被这一嗓门儿叫得险险跌下树来。 “谷米真香!”,我刚要说话,身前不远处的钩子却抢在了我的前面,而且,她似乎还故意抬高了声音,仿佛怕对方不知道她的位置一般。 “珊娜还是瘸子?”,那声音仍然不知来由,只是听到密林中一种“乌统统”的声音在回荡,就仿佛一个人躲在盖了盖儿的水缸里在吟唱。 “是我,秃子,少特么装神弄鬼,赶紧出来!”,我听出这是秃子的语气,没好气儿的喊了一嗓子。 就在这时,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眼前大约三四米处突然地面上的乱树叶向上拱了拱,随即,又是一处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并且持续下来越来越多,不多时,十个满身漆黑、满头树叶的泥人出现在了我们这只队伍的眼前; 回想起刚刚,假如我没有要求布防,而是继续行进的话,不出半分钟,就会整掉进他们早已布好阵势甚至已经挖好陷坑的陷阱里。 “你们怎么跑到这个方向上来了?”,其中的一个黑泥人突然对我漏出一对白眼珠子和满嘴洁白的牙齿说道; 我狐疑的看着他,良久,才在一堆枯叶之下寻找到了他那光秃秃的脑袋; “你特么吓我一跳,这招儿跟谁学的?”,我走过去用树枝抽了他那秃脑袋一下; “珊娜,你先回答我,这很重要!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方向?按照咱们出发前的位置,你们不是应该在那边吗?”,秃子边说着话,边用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身后。 第二章 秃子的遭遇

客官,今天回来的晚了,跟各位吿个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能保证的是:每天三更,一是用来补齐今天的更文、二是为了弥补今天对各位的歉意,三是明天的正常更新;向大家鞠躬,对不起again; 《穴居人日记》第二章秃子的遭遇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黄泉之眼

随着秃子接下来的叙述,把原本自认脑回路很正常的我,说得也有些惊愕。 再次回到这座矮山的秃子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不得不命令白袍们修整从而等待天明,也正是这一天的夜里,其中的一名白袍突然说自己头晕,没过多时便剧烈的腹泻、直至便血身亡,据秃子所说,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几乎是一堆篝火还没有烧烬,那白袍就已经气绝。 秃子听过我所讲的这样的尸体会引起可以传染的疾病,于是把那具尸体掩埋在了山脚之下的干净所在,那一夜,他们无人合眼,尽管白袍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接二连三的回到同一处矮山沟,总是会令人感到多多少少的不安。 黎明时分、甚至天还没有大亮,秃子便做了一个看似大胆却十分莽撞的决定:跨过矮山向缓坡营地的方向返回,无论发生了什么,先回家再说。 天空被密树遮蔽得泛着浓烈的黑色,几近是绝望的颜色,没有阳光、没有月光和星光,仿佛是乌云遮盖了天幕。 秃子壮着胆子命令白袍举起火把,并尽可能安全的不去触碰任何一处树枝,避免引起大火,但最终他不得不用土掩埋了火把,原因是这密林的树木越走越密,再继续点着火把前行,没等他们走出去、就会被活活的烧死在这片林子当中。 但秃子并没有失忆,几天前当他们由开阔地走进这密林时,只花费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抵达了矮山山脚,而现在,直至他冒着危险爬上巨树,却发现天色早已入夜,队伍却仍然身处密林完全摸不到方向; 这一次他真的由内心中产生了极端的恐惧,甚至趁着次日天明的日光,如我队伍里钩子的动作爬上了四十几米高的树冠; 一幕令他记忆永生的奇异事情发生了,树冠之上,前途哪里有开阔地?身后又哪里有矮山?一望之内只有惟余莽莽、无穷无尽的密林,层层叠叠没有边际。 一惊之下他差点由树冠上掉下来,心里合计着是不是又迷了路?同时树冠过于茂盛而遮蔽了矮山? 这一次他没有再莽撞,而是顺着他们行进的原路往回走,这“原路”很好辨认,因为那密林原本没有路,很多地方都是他们用石斧开凿小树和蒿草踏出来的路; 可顺原路走上不久,秃子便傻了眼,他意识到:自己、以及身边的这八九个人也许真的再也回不到缓坡驻地,他们撞了邪! 眼前再也没有什么矮山,也没了他们昨夜所掩埋同伴留下的坟包儿,他们的眼前竟然是一条峡谷,一条将他们整整包围其内、不可能逾越到对面的峡谷,即便是跃了过去,峡谷的对面也依旧是莽莽丛林; 那峡谷深极了,与之相比,“世外桃源”旁边的那条小峡谷完全就是个矮泥沟儿,秃子尝试了几次,终究还是放弃了越过峡谷的可能,峡谷的底端是一条河,他从没有见过的河,一条不住向上冒着热气的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而令得秃子异常的冷静,他把在过往的几天里所遇到的种种诡异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队伍中的每个人,期望所有人集思广益、找到一条活路; 而他所换回来的却是白袍人迅速扔掉长矛和弓箭、对着四面八方叩拜了下去,彼此的嘴中却异常的整齐,都是在向木神祈祷他们的平安。 秃子不信神,他甚至可能也不信我,他是个只会相信自己的人,当然,也可能会信任虎丫,正像他自己所说,虎丫也是他的信仰。 我听着秃子对着我叨逼叨的叨叨了足足一个多钟头,看他那神情完全不像是自己在胡编、杜撰、蒙骗、隐瞒,却更像真有其事: “那你们怎么就到了这儿的?”,我打断了秃子问道; “别着急,你听我说啊”; 他抄起一个白袍身后的水罐喝了两口:“对了,你们的水还充足吗?几天了,我没敢再打这里的水,喝的都是雨水、露水和尿,你要不要尝尝?” 他仍是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但看着他那早已干裂的嘴唇,此时的我甚至能清楚的闻道他手中水罐里一股骚臭的气味,他没有骗我,那里装的真是排泄物。 我一下警觉了起来,这孙子一定是被逼到了绝境才会这样; “钩子,清点人数,让所有人到我视野范围内集合;虎丫,你把水带过来”,我冲着身后嚷嚷了几句; 秃子一见虎丫,赶紧把手里的尿罐子放下又抹了抹嘴,露出了一副谜一样的笑容,尽管这笑容被厚厚的黑泥所裹挟,但那套小白牙却正好显露出微微上翘的嘴角。 他的笑容仿佛实在告诉我:刚刚这孙子都是在蒙我、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少犯贱,赶紧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老子就顺着那处峡谷边缘绕着走啊!傻子才往回钻死人林子呢,可结果你猜怎么着?”; 秃子顿了一顿,接过虎丫递过来的水罐淡淡的喝了一口清水,他似乎在有意的节约着水量; “你猜怎么着?我们足足走了一天一夜,却又被一大处冒着白烟的水潭拦住了路,这回可好,左右都没路可走,只能往后推”; “大水潭?你们为什么不游过去?”,我忙问道; “游?怎么游?那水潭滚烫滚烫的,而且倾斜着直灌向峡谷下面,水流也很急,我都不知道那水是从哪来的,就像在地里钻出来的一样,好一大片!” “再然后呢?”; “再然后......再然后我们想往回走,结果我被一大块破石头磕伤了脚,亏了他们背着我,不然......”; 他似乎略有伤感的眼神看了看虎丫,那意思仿佛再说“要不是他们,我就见不着你了我的虎小妞儿!” 虎丫没有搭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边; “严重吗?”,我边问着边看向那对同样满是污泥的脚丫子,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不是这儿”,他说着话,用手指了指肿得老高的脚踝:“这儿疼,落地就疼”; 我心说这崴得够严重的,但又觉得不太对,问道:“你这么大的人会看不见块儿大石头?” “你不知道,那大破石头陷在泥地里,脚不趟上去根本看不着!还有,珊娜,你得看看这个,如果没用,我就把它送给.......”;他看了看虎丫; 秃子边说着话,边由白袍身背的一个罐子中拿过了块东西。 那东西很像是块水晶,但却没有水晶的温度,冰凉透体; 那东西又似乎是块宝石,但却没有宝石的清澈,温温如玉; 如果非要去断定这块手掌大小、黑褐色透明的东西是什么,我倒更愿意相信它是一块琥珀! 因为,在这透明东西的里面,隐隐约约藏匿着一块像是被人刻了字的卵石,可惜,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那小石头上字刻的是什么; “你在哪找到的这东西?”,我紧紧的盯着秃子的眼睛,观察他的一切反应; “嘿!你盯着干嘛啊,这玩意儿是那大石头的眼睛,老子好不容易才抠了下来!”,秃子有些不自在; 我又挪了几步,借着密林散落下来的一丝光线看着手里足有巴掌大的透明物体。 随着光线的侵入,那透明物材质反而变了色,由黑褐色转为了血红色,与此同时我发现,里面所藏匿的石头也依稀可见文字: 我努力的瞪着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看清那文字的瞬间,终于,光线突然强了一点点,五个被锐物刻出的小字分成两列闪进了我的眼睛: 你自 由进 这 第四章 引路石碑

三米不见人的浓密森林仿佛是受到惊吓的巨怪张开的大口,而我们只是站在了它的牙缝里,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密林中的我们就这样休整在了一起,二十人挤在方圆不过九平方的地方,当然,这九平方是立体的,树上还有一群。 “你自由进这...”,这特么是什么鬼? “秃子,你跟我说说那块大石头?”,我拉了拉看着虎丫溜哈喇子的秃子说道; “哦,那石头很大个儿,扁的、陷在了泥里,对了,那大石头很像是我和虎丫原来那座岛上、巫者常偷偷带虎丫去看的那块站立神石”,秃子回忆着; 我越听他的描述,越像是昨日我们在山脚下见到的那种石碑,忙不迭的在地上用树枝画了图问道: “这东西?”; “嗯,就这东西,埋的太深了,我们挖了很久,只露出来这么一颗透明石头,我拿回来是送给虎丫的”,秃子见我拿着这块不知什么材质、更像巴掌大巨型琥珀的透明宝贝再不撒手,有点着急的说道; “充公了”,只是一句,便不再理会他,反而看向虎丫:“秃子说捂着常常带你去看这种石碑,你们原来的道上也有,对不对?”,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虎丫,看着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那时跟踪我和巫者...还跟踪到了圣地的人是你?”,虎丫的嘴里突然挤出了几个字,那声音中仿佛充满了巨大的仇恨。 “不是,我没跟踪你们,我是有一天无意撞见的,喂,你别过来”,秃子自知说漏了嘴,忙不迭的解释,甚至他看着虎丫的表情,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发颤。 “够了!”,我大声喝止了已经呲出牙的虎丫,但秃子的脸上还是妥妥的挨了两拳,那两拳重极了,一侧的眼角儿瞬间就被虎丫打得捩开; “你们的岛上也有这种石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至少你有一天一夜可以跟我说这件事”,我心平气和的问向虎丫; 虎丫没有说话,她只是恶狠狠的盯着秃子; “回答我!”,一种因咆哮而声嘶力竭的感觉充斥到了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 “喂...你对她喊什么?有事你冲我来!”,一边的秃子揉着自己的脸对我说道; “啪”,清脆的响声,我的巴掌拍在了他的脖子上:“今后我在说话时,你最好安安静静的听着!”;我的话音刚落,虎丫就已经栖身站在了我的面前,护住了我的身体躯干防止秃子可能的还击。 她仍是那么“忠诚”,但现在看来,这种忠诚似乎有了限度,或者说,她可能还在对另外的一个我看不见摸不着的什么东西忠诚着; “虎丫,告诉我,你们的岛上,是什么?为什么当年老巫者让我看的那副壁画上,也有一个与我相同能够召唤雷劫的人?他的下场是什么?虎丫,你必须告诉我,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一股脑的问题堆给了我身前的姑娘; 她仍然默不作声,仍然扭着头,恶狠狠的看着秃子... “虎丫,为什么那副壁画的隐蔽处,有一块被人用锐物刻出的run?,这个字也许你们不懂,但我明白,这是让人“逃跑”,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你们到底在对我隐瞒着什么秘密?”; 虎丫突然抬起了头看着我,许久后又缓缓垂下缓声说道:“你带我回到那里,我会告诉你,但我有两个条件:你得带上川,另外,你让我亲手宰了他!”; 虎丫的话音刚落,人却已扑向了正支棱着耳朵偷听虎丫说话的秃子; 他见虎丫扑来,脸色瞬间大变,他和我都很清楚,虎丫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她如果动了杀心,那就一定是场不死不休的殊死搏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头犹如母狮子般的虎丫便已经将秃子一个趔趄扑翻在地,腰后面别着我的那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心喊要遭,一个箭步抢了过去,抢在虎丫摸向匕首之前握在了我自己的手中,虎丫抓了个空; 他回头看了看我,一条腿死死的压在秃子命根子之上,疼得秃子呜嗷怪叫,可身体却一点双腿却一点动弹不得; 虎丫一看匕首落空,两只手握着拳头就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猛击,尽管其中的多数都被秃子的双臂格挡,但仍是被打得吱啊怪叫;就在秃子一个恍惚之间,虎丫腾出了一只手在半黑暗的环境里四处摸着一切可能的锐物,片刻,她的手里就多出了根一尺多长的尖木根; 我心里一凉,这要是再不出手,秃子的命估计就得交代在这片蟒林之中; 可虎丫的动作太快了,快得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手中的尖木根就已迅速的落下,直插向秃子的脑袋! “虎丫!”,我惊呼出了声;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虎丫浑身突然一颤,已经落下的尖木根瞬间悬在了空中,整个人斜着扑倒在了秃子身上,复又栽倒于地,手捂着小腹下体,紧闭着双眼表情极其痛苦。 我一下扑倒在她的身边:“你怎么了?”; 其实这话都多余问,光是看虎丫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秃子借着虎丫拿尖木根时重心不稳,偷袭了每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这地方无论男女,只要轻轻一碰,都会立刻丧失战斗能力,更何况是他们俩这种手劲! 豆大的汗珠子由虎丫脑门上冒出,她紧咬着牙,眼皮皱在了一起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着; “你姥姥!”,我站起身对着同样在地上疼痛打滚的秃子踹了几脚!虽都只是踹在了他的腿上,但仍然招来了他强烈的不满: “她先动的手,活活想要我命,老子也受了伤,你怎么光踹我?”,秃子竭力的由嗓子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因为她是我的!你不是!这世上能打她的人,只有老子我!”, 我恶狠狠的说着,临了儿又在这秃鬼的腿上猛踹了几脚,才算略微解气; 虎丫的疼痛直等十几分钟后才算有所好转,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的眼泪,不同的是,两次眼泪却都不是为了哭泣,而仅仅是泪腺的正常收缩反应; “珊娜,把我们带出去,带回那座岛,那里有对你更重要的东西!”,虎丫缓缓的说着; 借口

其实吧……我是实在不知道找啥理由断一天更……肾虚算吗?要是算,那就断一天,五一期间连续加更,咱们一起把荒岛闹个底朝天。 《穴居人日记》借口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多出来一个人

虎丫在我的怀里睡了很久,口水顺着她那顺滑的下巴流了我一肚皮,黏糊糊的满哪都是,而刚刚饱经摧残的秃子却只有眼馋的份儿,几次我都让他过来替我一会儿,这厮却只是避如瘟疫般恐惧的瞪着眼睛躲闪着我的视线。 我明白,他是被打怕了,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打怕了,不是拳头,而是虎丫和我之间的主仆之心。 我们没有动窝儿,仍然在这方圆几平方的小空地就地驻扎,二十几口子人丝毫没觉得拥挤,因为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只有你还能看到身边的同伴时,自己才会觉得安全”。 搂着怀里的虎丫对着秃子眉来眼去的做着一种最为原始的交流,这交流内容很复杂,比如: “你过来搂会儿,我胳膊都麻了” “不去,挨揍,疼!” “刚才那股子虎劲儿呢?” “她差点要了我的命,我那是保命,不是想伤他!” “对了,你打我脖子干嘛?火燎燎的疼!” “废话,下回再较劲就弹丁丁!” 诸如此类,这似乎成了我在这林子里的唯一乐趣。 “你们俩卿卿我我的有完没完?也不看看天色?要不要吃东西了?”; 钩子的声音,她对着已经熬好的谷米汤说着这句话,全然不知她所谓的卿卿我我到底是指我和秃子?还是我与怀里的虎丫... 而我和秃子却意犹未尽,眉来眼去的又“玩”了一会儿,肚子却十分诚实的咕噜了起来,只好暂停; 我捋了捋怀里虎丫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脸蛋儿,这个年纪的女人是她们这种性别一生中最美的年纪,胶原蛋白极大丰富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小脸蛋儿上的肉肉传回手指的感觉甚至让我有一种把手向下挪三十公分的冲动。 只是不巧,虎丫醒了,醒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摸匕首,第二反应是摸身边一切可能用来防身的硬物,第三才是睡眼朦胧的看着一脸错愕的我... 把她拉起来,又拽起了侧卧在地上看着虎丫连声都不敢吭的秃子走到小火堆边,火堆已经被钩子挖出了一圈儿放火保护沟,煞是安全,我们甚至一斤闻到了一股久违的肉香,只是不知道这肉到底是兔肉还是什么,只要不是人肉,对我来说就已经不那么重要。 我判断秃子所谓的“水源问题”很可能是因为他所描述的:这附近存在有冒白烟的池塘(温泉)所造成,而且据他的描述,喝了这里的水眼圈儿会黑得吓人,同时还会出现上吐下泻的反应,在我看来这都与硫铁中毒的描述相似; 于是我让钩子弄来大把的树叶先和水熬在一起,让这些在清水中能呼吸的小家伙儿先滤掉尽可能多的微量元素,往返数次再下米熬汤,眼下却不知是因为自己着实饿得难受,还是钩子做米汤的手艺较之他人有什么独道的法子,总之,我的口水被自己咽下去好几次。 “你这是往里放了什么了?怎么这么香?不怕把野兽招来?”,我挨着正在用大木棍熬煮的钩子坐了下来。 “我只是放了些谷米和兔肉干儿,又加了几条烂树皮里的白虫子,你可能是饿了,待会儿煮熟了先喂你吃”,钩子的眼神仍然那么传情,一双大眼睛犹如扇子一般一眨一眨的向我扇着风。 原以为自己会把苦胆都吐出来的我,吃的却也是最多,笑眯眯的看着虎丫数落钩子并告诉她“那个男人不吃这些蠕动的野味儿”,钩子却用那醉人的眼睛向虎丫传递着:“胡说,你瞅瞅他那副吃相!”。 直至吃完这顿饭二十几分钟,一种想吐的感觉才由我的脖颈向下十公分的位置向上翻涌,而且越是忍着越是强烈,于是,我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就了却了我花了二十分钟才吞下去的东西,甚至还吐出了此前一顿的一点点尾味...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愿意跟着你...你打又不能打,吃又不会吃...”,秃子倚在一颗树旁对身边的我说道,而此时的我正在观察着那块被我称之为“黄泉之眼”的琥珀原石上。 秃子一说到“吃”,我就又幻想出了那种蠕动的白虫子在我眼前咕佑咕佑,转身便又吐了几口,险些吐到那块黄泉之眼上。 “你懂个屁,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假如我哪一天老了,我孙子突然告诉我说:爷爷,你都快死了却没吃过大白虫子!到那时候,我这辈子是不是就白活了?”,我抹了抹嘴角边的残渣,乐呵呵的对他说道; “珊娜,你还记得你跟煞灵人索要来的那匹马吗?”,秃子听完我说的话突然问道; “怎么,你想吃马肉?”; “不是,有一次我看到那个马拉的马粪里好像有很多的草梗儿,我觉得是不是可以把马粪也放进粥里,也许能出来些清香味儿...这样你孙子将来问起...”; “滚蛋!”,我骂了一句,其实我本想说:“你丫死不死?”,但我在提醒着我自己,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不应该说“死”这么不吉利的字眼儿。 “你觉得这么处理过的水真的能喝?”,秃子终于恢复了他那一脸的坏笑,叼起了一根树枝; “嗯,你们喝的那种水很可能与这底下水脉连着,我虽然搞不懂这是个什么情况,但很可能水里充斥着硫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跟你说你也不懂,简单的说就是,马粪或者白虫子吃多了,也会吐!明白了吗?”,我把马粪刻意的着重说了一句; “就这么简单?可那水我们有的人只是抿了一小口,一样上吐下泻”,秃子问道; “不知道,反正我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就是这么说的”; “什么是电视剧?”; “一种能把虎丫装进去的大盒子,虎丫还能在里面脱衣服洗澡!”,我对秃子达打着趣,而秃子却是早已习惯了我和他的这种交流方式,丝毫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愤怒,我知道,他的这种片刻的沉思只是在想用什么样的话回怼而已。 可谁知秃子脸上的坏笑犹在,却突然开口说道:“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人在翻咱们的水罐子?”; 我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转眼望去点头道:“太黑了,好像是吧,谁呀,怎么把白袍脱了?”; 秃子扑棱一下站了起来:“那不是咱们的人!” 第六章 埋伏

听到秃子的一声低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却只说了一声:“跟上我”,旋即猫着腰跑向了那个水罐的位置。 我看了看四周已歪歪扭扭躺下的众人,心说:秃子,我不被你折腾死你是不罢休啊...,随即起身也跟着他跑了过去; 谁知这位秃爷只是用手扒拉了一下那已空的水罐,便随手抄起不远处的一根木矛钻进了另一侧的密林,而我却在黑灯瞎火的环境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只好拿着那把已经磨了刃的匕首,跌跌撞撞的跟在他的后面; 没跑出几步,突然一个黑影横在了我的脚下,噗通一声把我绊了个跟头,正要起身与之搏斗,却听到那人低声说:“看清楚点儿,是我”,正是秃子那厮; 此时的他正在密林的一处小水坑里用木矛搅和着什么,不多时,一把一把的坑泥被他拎出了水坑儿,又不假思索的涂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脸上,以及他那在任何光线下都会反光的脑瓜顶儿。 我看得有点儿发愣,完全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却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也学着他这么干上一遭; “你这是嫌自己死得早?咱俩都涂成泥猴儿,万一走丢了他们找都找不见咱俩!”; 我低声抱怨着,但手却没停下来,同样把那带着臭味儿的你把往自己脸上招呼。 “这黑影跟了我们好几天了,今儿怎么也得抓着他”; 秃子警觉地向四周观察着说道; “你就不能等人齐了一起撒网抓人?”;那淤泥的气味儿让我颇为不爽; “人多屁用没有,那东西机灵着呢,他这是又渴又饿,才不得以跑出来到咱们这里捞油水,平时跟本见不到他在哪”,秃子说道; “你们此前打过照面了?” “没,只有我看到过他的影子,其他人都像瞎子一样!”; 秃子顿了顿,又说到:“他刚刚没捞着几滴水,那罐子是空的,今晚一准儿还会来,咱俩守着,谁都别睡!”; “就咱俩?你带着我还不如带着钩子呢...论埋伏,老子就是个凑数儿的!”; 我并没有骗他,这我有自知之明,相比之下,钩子比我作用大得多,更不用说虎丫~。 秃子听完我的话,转头一脸坏笑的问道:“我还是特么不明白,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为什么都愿意跟在你这么个人身后一起犯疯!”; 他边说着,往脑袋顶儿糊完了最后一块泥巴,居然站起了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把我留在了水坑旁边。 秃子的话反而把我说得愣住了,感觉心里头一阵的不舒服:老子要不是沦落在这儿,鬼才愿意跟着你们一群光屁股的野人混呢!他娘的!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是迁就了我,或者说,他迁就了他自己,因为他也明白,我和他加起来未必就是那黑影的对手,无论那黑影是什么。 他同时也在告诉我: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怕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了,能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只有抓住那个制造问题的人; 我嘴里又骂了一句:“老子也他娘的曾经是个军人!”,边骂着边加快了速度把泥巴往自己身上招呼,望着周围黑漆漆的林地,心里噗通噗通直跳,后背脊嗖嗖的窜着一阵阵的冷意。 我的新“造型”把虎丫吓了一跳,钩子甚至把我脸上的泥巴抠下去一块儿才算认清了真的是我; 秃子警惕的盯着虎丫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把“埋伏”的计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虎丫给出的判断却是:那黑影如果是个人,那么他应该是在我们都睡着的时候再现身出来才对,现在这个时间冒死来偷水和吃的,那只能说明,那个人很可能已经渴得不行了。 “不,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发现我们喝了这里的水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于是他想搞懂这是为什么?”,我认为虎丫说得有道理,突然自己的脑海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虎丫让钩子用罐子里的清水混上些密林里的水、又熬了小半锅肉米汤,一时间肉香四溢,只是这一次钩子应该没有放那种大白虫; 随后几个人似是有默契一般,纷纷装作米汤没喝完剩下的模样,钩子甚至还把水罐摆在了火堆旁边不远处,让那水罐更加的显眼一些; 秃子没理会钩子的细心,反而把水罐放回了暗处:“谁会跑明面来偷东西?”; 是的,他说的有道理。 虎丫和钩子被我拉着也去涂了一层厚泥,机智的钩子甚至不忘抓住我为她涂泥巴的手往她胸脯上按了按,我承认,手感的确超凡脱俗!她又想抓我另一只手...却被虎丫一脚踹倒在了水坑里...... 防火沟中间的火堆逐渐暗淡,密林中仅有的一丝光亮也在渐渐褪去恶,四周的黑暗犹如鬼魅般死死的聚拢在一起,我们趴伏着,用手指头撑着自己的眼皮等待着那个黑影的再次出现; 可我们没有等来黑影,等带来只有秃子的呼噜声,这孙子居然睡着了! 肉米汤已经凉透,火堆也已燃烬,不明就里的白袍们三五成群或坐或卧的围在一起,磨牙的、吧唧嘴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手按着钩子的脑袋仍然屏气凝神的守着,几次想叫醒秃子,但想了想这几天他一定是累坏了,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睡成这副德兴,钩子轻轻挪出胳膊还想抓我的手放在她身下的两块肉上; 我忍住了,尽管那对我来说的确诱惑至极,这种“埋伏”简直无聊至极,根本无法全神贯注于漫无边际的黑暗,我甚至能猜测到自己下身的位置一准儿在地上怼出了一个坑! 浑身的淤泥由粘稠变得逐渐干涸,那滋味儿难受得要命,尤其是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比如我那张“嫩脸”,感觉皮都快被逐渐干枯的泥巴揪成一团!痒得要命,可又不能挠,挠成碎片儿就会干枯得更快! 三个半人就这样一只紧咬着后槽牙瞪着眼珠子坚持着,火堆早已熄灭,四周连个虫子都没有叫唤的,静得令我几次恍惚; 就在这时,忽然身边的钩子动了动,我原以为她又要抓我的手瞎胡闹,却不料她的动作非常轻,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前方的一个方向,一时间我的瞳孔完全无法聚焦到她手指所指的地方,片刻之后,直到我适应了那里极其微弱的光线才发现,那里有个人,一个同样浑身乌黑的人,又密林的一侧轻轻的、缓缓的绕到了另一次,看那身高我敢断定,这一次,绝不是煞灵人! 第七章 黑夜中狩猎

“那不是煞灵人!”我嗓子眼儿痒痒的嘣出几个字,手上同时示意着虎丫和钩子由我的右面包抄,又伸手准备叫醒秃子,却惊讶的发现这孙子不知什么时候把头转向了我,两颗大眼珠子瞪得溜圆,嘴上却仍旧打着呼噜!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吓了我一跳,借着惊吓的石头一个激灵由地上蹦了起来,顺势踢了秃子一脚,心里的念叨着原来这孙子打的呼噜完全就是糊弄鬼的! 身侧两道人影像闪电一样扑向了我们的右翼,那是虎丫和钩子,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秃子翻身蹦起抄着长矛向那道黑影所隐藏的位置扑了出去; 片刻后,我只在黑暗中听到一个土罐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和一声惊讶的叫声,那叫声很细,分不清是男是女,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秃子的怒吼以及虎丫和钩子的“啊雷呀”! 我紧跟在秃子的身后,感觉像是绕着这巴掌大的营地跑了好几圈儿,绕得我自己都有些迷糊,但范围却在明显缩小,不多时,我所在的位置恰好和两个女人形成了一个小的包围圈,把黑影和秃子围在了中间,而此时的秃子却仍犹自与“猎物”搏斗; 树上昏昏欲睡的暗哨和闻声醒来的白袍们此时听到打斗声,也急忙起身赶了过来,火堆甚至也已再次蹿起了火星; 借着微弱的火光向那人看去,是的,那的的确确是一个人,身高与我自己不相上下,头发乱糟糟的披散于肩头,上身包裹着已然被秃子撕扯开口子的兽皮,腰上也有;而它身上所有的裸露地带都已被涂抹着与我们相同的污泥,这让我一时分别不出那人的性别,也看不清具体面貌。 但我肯定,这个人年轻极了,每一个动作都很灵巧,而且似乎对这地方熟得不能再熟。 它的脚上没有鞋,或者说可能是在刚刚的追逐中把鞋丢在了什么地方,总之,此时的它显得十分惊慌,手中一根短矛始终指向我们,一对儿大眼睛不时在我们四人身上扫过。 “你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出言安慰着面前这位泥人儿,用的是我的母语;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人与那些土人不一样,许是它的体型轮廓?或者是举手投足!相比之下,我的潜意识里更希望它就是立下石碑的人,不管它是如何做到活得如此长久,但没准儿我们凑在一起兴许就能解决很多我一个人办不到的事情,比如:“回家”。 泥人儿听到我的话看向了我,还没等话音落下,它突然一个箭步朝我扑了过来,那动作快极了,我完全来不及反应,又不敢伤害它,只是下意识的伸出两条胳膊希望能又侧面抱住这个人,随后再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可谁成想它忽然低头猫腰的身子一矮,顺势斜着?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进了它的怀里,那力道大极了,我甚至感觉整条胳膊都快要由身体上被卸下来一样,旋即“诶呦”一声又被它推回了众人的怀里,它自己却迅速的消失在了黑色的密林之中。 虎丫和钩子也都算是吃过见过的主儿,见我被擒的那一刻便已经动身向着它身后的方向跑去抄它的后路,只是这电光火石之间仍旧是比那泥人儿慢了一步。 秃子抱住我、旋即又推开,嘴里说着:“你跟着埋伏还真就是个凑数儿的!摆块儿石头在这儿都比你有用!”,话还没说完,他的人也向着黑林追了出去; 而此时的我,心里甭提多沮丧,一边追、一边想着对身前的秃子说些什么还个嘴,但片刻后急促的喘息便把我这张嘴占得死死的,其实,即便不喘,我也的确不知道该跟秃子说些什么,他说的没错,自己就特么是个“漏勺”! 五个人就这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林子里穿梭,可想而知这种逃窜与追逐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泥人儿跑在最前面,我这个位置甚至已经看不见它到底在哪,我追的是秃子的秃脑袋瓜子,好在他脑袋能略微反些光亮,才不至于让我迷失在这样的夜色中,在如此的环境下追逐,我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来,不然,前面的四个人只要一闪身就很可能自此消失不见,而我自己能不能找回刚刚宿营的营地都是个大问题! “盯紧了!别让它溜了!啊雷呀、啊雷呀!”,我在队尾的位置向前面喊着土语,也许只有我自己明白这个人到底对我有多重要,只要它是那个立石碑的人,它就能解开我的一切谜团; “别叫唤了,省点力气,一时半会儿追不上”,秃子也在喘,显然也是累的够呛,边喘边说道; 就是这几分钟的追逐时间,原本还跟在我身后的白袍们便已不见了踪影,我本打算回头看一眼,却不料身前的秃子忽然停住了脚步,我的脑门儿妥妥的撞在了他的后脑上,鼻子一时酸得受不了,眼泪和鼻血瞬间淌了一脸。 秃子捂着脑袋狠狠的盯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仇人一般看着我; “你停下干个......”,我捂着鼻子和嘴,吱吱呜呜的向秃子抱怨着,抬眼一看却发现那泥人儿竟然被我们再次围在了中间。 这次我学乖了,让他们围着,我却在秃子的身后问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吗?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语言仍然是汉语,但我不太放心,又用土语说了一遍。 那泥人儿突然尖声说了句什么,我一愣神儿没太听清,却见到那黑泥人儿突然噌的一蹿,双手和两腿紧捣了几下,人就已经爬上了身后那棵树三四米高的位置,那动作利落极了,即便是在林地中更占便宜的钩子,爬起树来都未必会有它这般的身手。 秃子在树下气得怪叫,虎丫却已是闪身跃上了树干紧追着爬了上去,钩子也要上却被我拦了回来,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她心领神会的蹿到了那棵树上,配合着虎丫围捕。 “你能不能以后别说废话?直接扔长矛弄死不行吗?你一说话它就跑!它一跑你就只能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最终还是累我们几个”,秃子抬头张望着树干上的人,声音有些沮丧的跟我叨咕抱怨着。 “你怎么不爬上去追?”,我没搭理他,只是随口问道; “我爬上去?我爬上去了地上就剩你一个人,万一它再跳下来怎么办?跟我来,她们顺着树冠往那边去了”,秃子的语气可以听出,他爬树的功夫完全不如虎丫和钩子,只是嘴硬而已; 可这一次...没等我们追出多远,耳边却传来了水声,虽然很轻,但我还是能听到水浪拍打岸边的声响。 第八章 夜逐

我和秃子犹如不要命般在漆黑中朝着一个方向追赶,弯弯绕绕的巨树将原本笔直的方向搅得七扭八歪,好在我的使命比较简单:“盯住秃子的脑袋”,而有关判断方向,那是他的事; 此前所听到的水声越来越大,当我们绕着密林爬上一处土丘后,身子突然一轻,整个身体向下倾斜过去,亏了秃子及时的拉住了我,耳畔只听到“噗通”、“噗通”前后两声落水的响动; 这是一片水潭,看潭水拍打泥岸的劲头儿,很显然是活水; 水潭被四周的土丘所围住,土丘之后便仍旧是茂密的巨树林,月色是那样的晶明,蓊郁的树是那样的静止,此时我才发现,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月亮”这个东西了。 “她们人呢”,我急喘着粗气对秃子问道; “前面那人跳进水里了,后面跟着一个,不知道是虎丫还是钩子”; 秃子也在喘,而且喘得丝毫不比我轻; 就在这时,虎丫的脑袋由水里浮了上来,她上浮的姿势似乎非常怪异,像是在拖着什么重物; “老谭显灵,可算是抓住了”,我自言自语的低喃了一句,顺势和秃子冲下小山丘一边一个站好,等待着虎丫手中的“猎物”,只要那家伙一露出头,我俩就一人一只胳膊把它按住,绝不能再让它跑了; 可我和秃子直等艰难的把虎丫拖拽上岸,又瞪着眼睛看着水面一点点平静如初,也再没有任何一个生物爬上来,哪怕是只蛤蟆! 我的心直往膀胱里沉,“难不这主儿不会游泳?淹死了?”,我对着秃子使了个眼色; “你咋不去?”,秃子反问道; “老子洗脸都呛!你哪那么多废话!”,我没好气的说道; 水潭中心连续的翻滚出一阵巨大的气泡儿,秃子在水里足足折腾了将近一分钟才把脑袋再次探出来,而他游回岸边,却又用了足足几倍的时间。 我看着脸已憋肿的秃子:“水里有水鬼把你缠住了?”; “这水......”,他只说了一句,便立刻不再作声,把全部的“精力”用在了“呼吸”这件艰难的事情上; “水?”,我回忆着刚刚虎丫上岸时的异状,转身向水里摸去,细滑的水纹没有任何变化,平静的水面因我的手指而翻起层层涟漓; “你别看了,这水底下有个大窟窿,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你站在这儿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只要扎进去,身子就会被那大洞吸进去,刚刚我也险些没能爬出来”,虎丫似乎刚刚喘匀了气儿说道; “那你还让看着他往水里蹦?”; 我一听事态居然有这么严重,一脸不悦的看向虎丫,这分明就是在让自己的队友去送死; “你早就该死!”,虎丫白了我一眼,转回头躺在泥岸上对着月光说道; 我刚想再说她几句,却见到秃子对我摇了摇手,他没有说话,仍然在喘,神情仿佛是刚刚在与水下的吸洞较劲中累脱了力; “就差...就差一点点,老子...老子就见不到你们了”,他翻了个身,气息仍然没有调匀; “你们说的那个窟窿通向哪里的?”,我不错眼珠的盯着水面,生怕稍不留神水里就会像泥鳅一样爬出个人来; “不知道,不过这里肯定还有其他水潭,而且它们都是通着的,这个人对这地方儿比咱们熟,它淹不死!”,虎丫缓了好半天,第一个站了起来。 “钩子呢?”,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光顾着追人和捞人,反而自己这里少了个人; “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虎丫四周看了看,吃惊的说道; “娘的,总在不该犯错的地方出错!”; 我边骂着便立刻爬上了另一边的土丘,直等爬上来才发现,土丘的另一边果然也有一个水潭,和刚刚的那处几乎一模一样,而水潭边上的泥岸稀稀疏疏的落着几个脚印,一直眼神向旁边的密林直至消失不见; 我把匕首顺在手里,屏住气朝着脚印的方向追了下去,只是二十几步,便听到就在我的正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同样在急促的喘着,而且是边喘边移动,浓密的巨树林再次遮挡住了月光,我的眼睛瞬间陷入了黑暗; 内心犹豫了一下,说着的,我有点害怕,先不说那人是否会对我有威胁,光是我自己扎进这密林里,能不能不迷路活着走出来都是个问题,就在这时,虎丫骂着秃子是“废物”的声音由背后传来,顿时让我安心了不少; 两人都是寻踪的高手,轻巧的掠过我的身边时,虎丫甚至不忘把我的匕首拿了过去,转瞬间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随着他们身形的消失,不远处的一众低矮灌木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哗哗声,我却已经辨不清声音的方向; 又是一声惊叫,那叫声任然很细,随即便是更加嘈杂的灌木被折断的声音; 那人在这种密林中简直就是条活泥鳅,溜得虎丫和秃子像遛狗一样满林子转圈儿,我盯着秃子的光脑袋一路追了下去,直至自己的头撞在一颗矮树杈上,脖子狠狠的勒了一下,瞬间说不出话来,眼前金星直冒; 我蹲着喘了好半天,心里嘀咕着“再特么这么追,没等追上人我就得自己先翘辫子!”,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肺子都快被吐了出来,在抬眼望向头顶密集的树冠,心道要遭,巨树的树冠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了一起,犹如块幕布一般将整个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我已完全丢失了方向感,顿时心里窜上来一股火儿; “别特么追了,再追咱们全得死在这儿!”,我对着一个大概齐的方向喊了一句、旋即又喊了一句; 一连几句嚷嚷,却换来的只是矮灌木、横树枝嘁哩喀喳的折断声、刮划声和杂乱的喘息声,而且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仿佛是秃子连带着虎丫姑奶奶追着那个看似像人的不明生物又朝我的位置跑了回来! 我一个扑棱站了起来,甩开腿便向着声音再次追了过去,可刚迈了两步,声音却突然在黑暗中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等我再次手撑着地想蹲下时,矮灌木、横树枝、喘息声便又杂然响起; 我心道“这特么邪了门儿了,你们仨这是商量好了整我的吧?”,便又寻着声音作势往前追; 就在这时!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救救我!” 第九章 小哑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这土语的来源既不属于秃子的口气,也绝不是钩子那种哑嗓子,我甚至可以断定那绝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附近水潭不断侵来的湿气在密林中淤积,形成了一种浅浅的云雾混杂在漆黑的夜色中,致使那声音的方向我什么都看不清,可那声音就是客观存在着,我听得真切极了! “你是谁?”,话音一出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赤手空拳,身边连个能抄在手里的家伙都没有,旋即在地上随手拔起了一条短树根充数儿; 可还没等我站起身,黑暗中又有传来了一声“救救我”; 天空是浓烈的黑,几近是绝望的颜色,头顶浓密的树冠令得这个世界没有月光和星光,仿佛是被块黑布遮盖了天幕。 我试探的向前走了两步,但重心却始终没有离开我的右腿,只要情形不对,老子一准儿甩出手里的家伙拔腿就跑! 可直等我又向前走了五六步的距离,黑暗中却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连半个人影都欠奉; “谁在那?”,我的腿有点哆嗦,又向刚刚那声音的来源问了一句。 可这一次却没人回答; 我紧张极了,随手向黑暗的四周抡着手里的树根,我诅咒人类这种奇怪的生物,我们既没有蜥蜴那种几乎无死角的视觉,又没有犬类那种机敏至数百米外的嗅觉,我们甚至没有蝙蝠这种古老生物的感知能力,可我们却统治了这个世界,凭借的却是我们彼此间的合作; 可现如今,老子这方圆几十米内,我又找谁合作去?在这种环境里,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等死; “秃子...虎丫...”,我扯着脖子向四周喊着,声音略有些颤抖; “救救我~”,那杂碎般的声音又特么响了,而且从方向来看,居然像是换了个角度! 我赶忙把短树根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抡了两下,却什么也没碰到,只是扫掉几片灌木的尖叶; 这孙子一定不是好来头!如果对方真得身遭大难沦落到喊救命的地步,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挪了个方向?而且,最重要的是,听那声音,感觉倒很像是对方在绕着我转圈儿! 但旋即一想,会不会是刚刚那个被我们追逐的人受了重伤...它现在却又不敢现身怕我对它动手? 我边想着边问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懂得汉语、日本語もわかる、n?osabeportuguês、alsounderstandenglish、auchdeutsch”; 情急之下,我把我能说的、会说的、差点就忘记的和已经忘记的语言,无论是汉语、日语、葡萄牙语、英语还是德语一股脑的全扔给了对方,如果他真的是如我判断的现代人、与我同命的沦落在了这里,怎么也能找出一两样可识别的语言出来与我交流; 可是...良久后对方都没有再做声响,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在被人戏弄,莫非是韩国人种?可老子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韩语里“我懂韩语”到底该怎么说!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你特么到底是人还是鬼?是人就走出来,我向老谭发誓绝不伤害你!是鬼...” 还没等我说完,手中抡动着的短树根突然打在了身前的什么东西身上,啪的一声脱手而飞,自己的腕子也随着这剧烈的手部震动弄得像是错了位般疼痛。 从力道上来看,我可能是打在了一颗巨树身上,可我没胆再往前走两步去看个究竟,就在我想转身逃命的时候: “小哑巴?”; 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对方换了个词,可在我听来,却像是瞬间掉入了千米冰窟般瞬间整个人瞬间被冻住; 因为这三个声音所用的语言...是汉语! 这本该已经足够令我吃惊,但与另外一件事比起来,这种吃惊就显得无比微不足道,因为:“小哑巴”这三个字,恰好就是我的乳名; 老娘生我的时候对我爹来说本就是个意外,这我好像八年前说过,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很多记忆模糊了起来,但有一件事我却从未提及,因为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那么说得出口。 好像直至我上小学吧...不对,应该是差不多部队大院儿那种托儿所,对,是托儿所,因为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老谭!如果我入了学...开学第一天他这个高我几个年纪的大个子就已经站在我身边成了我的贴身护卫; 所以,一定是托儿所的尾巴时间,应该是四五岁的年纪;我打出生到这时候,居然还没不会说话!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个什么,爹妈更是带着我满四九城的遍访名医,各种拍片子、花了样儿的吃药,可人家大夫就说我声带没问题、脑垂体和语言组织神经也都完好...甚至有一次我家那位老古董嘴里骂着“兽医大夫”生生砸了一间医院的办公室,后来被我妈和我姐死气白咧的才算拽了出来。 说实话,我那亲爹也够不着调的!他亲生儿子刚被那大夫又戳嗓子眼儿又按在床上一段鼓捣,他就说人家是兽医! 于是,四岁多还不会说话的我,便成了家里的一大块心病,爹娘甚至干脆放弃了对我的治疗,转而是我妈每天眼泪汪汪的对我说:“没事儿,哑巴就哑巴,妈不嫌弃”; 我那时能记到现在的事情不多,但我妈对我说过的这句话反而记得刻骨,因为怹老人家成天对我念叨这一句,实在说过太多次...想不记住都难; 可部队大院那种地方,谁跟谁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家这点儿糟心事儿很容易便成了每家每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于是,我这“小哑巴”的外号就算是坐了个实诚,久而久之,连我那不靠谱儿的亲爹,居然都这么叫我!这外号,便成了我的乳名; 唯一从来不这么称呼我的,只有我的奶奶葛林卿,她每天都会陪着来往托儿所,当邻居这么叫我的时候,她总会蹲下身子看着我说:“我知道你会说话,只是现在还早,孩子,你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事后,正如我奶奶所料,老子会说话了啊!没上小学老子就已经能站在大院门口见谁跟谁背诵“鹅鹅鹅曲颈向天歌”了啊! 又没过多久老子就挨家挨户的去那些见天儿叫我小哑巴的人家里对着他们家窗户骂街了啊! 我爹事后都说:“要是知道我这样儿,还不如哑巴一辈子的好!”; 这一切,我都本当做是一段很不想记忆的事情深埋在心里,所以我才会对缓坡上的那个真哑巴区别对待,把他当成我的心腹、当成我的身边随从! 可特么现如今,就在我身后几米处,居然有个人再次喊出了我也几乎忘却了的乳名!居然用的还是汉语! 这特么到底是谁! 第十章 惊魂泥沼

“你是谁?”,我向后退了几步,收起了脑海中那早已被尘封的回忆,向着那声音的方向问道,虽然我的声音有些激动、有些发抖,但我仍然在竭力的克制着自己一股脑扑上去的冲动; 可对方再一次的陷入了沉寂,对我的问话毫无反应,仿佛时间又调回了一分钟之前; “老谭?”,我的声音越发的颤抖! 能喊得出我乳名的人,多数已经六七十岁、甚至不少已经进了棺材,这么年轻的声音中,除了老谭、老姐和那几个打小儿便摸爬滚打在一起的杂碎们之外,不可能还有别人。 “小哑巴......” 对方似乎又向我靠了几步,刚刚后退的那几步似乎毫无用处; “到底是不是老谭?”,我又向后退了几步,心中五味杂陈,我分不清那到底是恐惧还是兴奋; “你特么是不是聋子,老子在这!”,心中压抑着的那股力量被我倾泻了出来,对着声音的方向怒吼了一声; 突然,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似乎是矮灌木、或者是树枝,总之那是一阵剧烈的抖动,让我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犹能看得清楚,随后便是一阵沙沙声向后急退; 娘的,想跑!我心念了一句,却怎么可能让对方跑了?想再从地上捡起个家伙,却随手一摸只有一堆黏糊糊的东西,像是地面的淤泥。 “别跑,我不会伤害你!”; 我边嚷嚷着边一个猛子、赤手空拳的扑进了那片矮灌木,谁成想,这矮灌木的前面一两米处却又是一个小土丘的急坡; 等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脚底下已经踩了个空,人一个跟头便向着土丘下面栽了出去。 这一跤摔得我七荤八素,主要原因是心里完全没有防备!跟平时在密林里跌倒再爬起来完全是两码事,我甚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连滚带爬的栽倒在了土丘下方不知多高的急坡; 惯性带着我往下滚,慌乱间我的双手胡乱的在身后扒来扒去,期望能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停下来、至少也能减缓些滚落的势头,黑暗中我甚至看不到这土丘底下到底是悬崖还是深渊,这种恐惧的滋味任何人尝过一次都绝不像再来第二次; 可我双手能够触碰到的却全是刚刚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手根本没有个抓靠; 就在这时,脚突然像是蹬到了什么,但等我反应过来想用手捞住那东西时,却发现那是一颗早已枯死的树干贴着我的头皮蹭了过去,整个人瞬间失去了下滑的姿势,转而叽里咕噜的翻滚着倒在土丘底端。 我咬着牙忍着五脏六腑已然错位的感觉,好在这特么土丘不高,加上一路滑下来都是那种黏糊糊的淤泥,但分换上石子坡儿,老子不似也得脱层皮! 一种被刚刚那人算计了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我甚至是觉得那个人仿佛是故意引我过去想活活摔死我的样子! 可我幼时熟悉的人里,又有谁跟我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还能跟我一起沦落到这里来呢? 我随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每处零件儿,幸好都还在,鼻子耳朵脚丫子,没什么伤,就是后背火辣辣的疼,估计是刚刚滑下来淤泥里的烂树枝令我略有挫伤,使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一动可不得了,原来我根本没有滑到坡底,而只是被卡在了又一处水潭的岸边,我明明没有听到水声,可我这一动,整个人瞬间就栽进了水潭里。 虎丫说的没错,这水潭真的很邪门儿,水底像是有魔鬼一样把我顺势向水里撕扯着,看似平静如常的水面下暗流汹涌,一下子就把我扯到了水潭正中心的位置,还没等我浮出水面换上一口气,一股更加可怕的吸流就把整个身体带进了水潭底部; 水有点咸......这是我喝了口水后的第一感悟,像是海水... 我努力的向上扑腾了几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绝望,是的,我并不会水,虽然我曾经吃过海军的皇粮,但我的的确确只能在水里扑腾几下而已。 巨大的吸力将我的身体在水潭中肆意的翻扯,这种感觉很熟悉! 八年前,当郑和号遇难时,我的海中不也是如此这般被巨浪和暗流相互撕拽? 只是这一次似乎略有不同,因为我并没有生出什么绝望感,恐惧是有的,但并不绝望,因为就当我被扯进潭底的时候,一条犹如树洞般的狭窄空间居然把我带进了另一处水潭当中! 水温的变化令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时下我深处的这个水域明显比刚刚暖和得多!最重要的是,水底有众多横支的树蔓供我抓牢,一点点的摆脱着同样暗涌的水流向上挪着身体; 脑袋透出水面的那一刻,我甚至丝毫不顾及仍旧顺着鼻尖往下滴淌的水珠,更不在乎水被吸入肺里会不会引起剧烈的反应!嘴巴、鼻子、汗毛孔,一切能用来呼吸的东西我都没有让它闲着; 全身湿涝涝的站在淤泥里,我不敢再离开岸边,哪怕就在水潭旁似乎对我来说都有种安全感,那邪了门儿的密林我再不敢踏进去一步,无论是谁在喊我的小名儿,我也不愿再去拿命搏这种好奇心;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虎丫......秃子......”,我对着再次见面的月亮向狼一样吼叫着,吼叫着我的队友,那两个杀千刀缺心眼儿把我自己扔在这鬼地方的队友! 我刚刚只是被吸进了一个水潭,旋即便又被临近的另一个水潭被“吐”了出来,我应该仍然离他们不远,如此安静的环境里,我这种杀猪般的叫声他们没理由听不见! 可老天爷就是没睁眼,直等我喊得自己喉咙都有些发哑的时候,我的四周仍然连半个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当然,也幸亏没有出现什么影子,不然,经历了这半天的折腾和刚刚的诡异,以我现在这种萎靡的精神状态,影子一准儿能活活把我吓死。 我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沙哑,心中更是难受极了,心里合计着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特么落我身上了; 我甚至又开始回忆假如自己当初不是因为好奇心架着小船私自出海搞的那次“环岛旅行”,何必时隔多年让自己每天这么惊心动魄的...! 我越想越窝火,想找个什么东西捡在手里往水里砸上几次散散邪火儿,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手里仍旧什么家伙都没有,在如今的这份境遇里,“空着手”绝对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 我在岸边向周身附近摸索着,期望能再摸到根断树根之类能暂时当武器的东西,可这里除了淤泥什么都没有; 淤泥给我带来的滋味实在不怎么舒服,我甚至自己吓自己的感觉脚丫子像是在被淤泥里的什么大虫子啃咬,可把脚拔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完全只是错觉; 但这种错觉却让我更加恐惧,借着月光加紧了几步向眼睛能见的密林方向挪了过去; 就在这时,我的脚突然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不过,像是断树根...... 我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这是老天爷给我预备好了武器让我再进这密林里搏命吗?老子才不会再上这种当!你现在就是给我弄出来个骚狐狸站在林子里冲我招手,也休想再让我离开这头顶的月光地! 可就在我弯腰要捡起脚下的那段硬物时,我的头发瞬间便炸裂开来,眼前的一件东西瞬间令我一屁股坐在了淤泥里; 那是一根森白的白骨,人类的大腿骨,斜楞楞的横在淤泥中! 第十一章 沉尸地

那根森白的腿骨被我踩得就这样支棱着斜伸出淤泥,在这几近绝望的月色里透出它森森的邪气; “诶呦卧槽”,几乎就是我的目光触碰到这节骨头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被吓得后仰了出去,脚下一滑,一个屁墩儿坐在了泥地上; 这儿怎么冒出人骨头来了?可说是人骨头,但这骨头也未免太长了些,我甚至感觉那根大腿骨的长度只是比我整条大腿略短了一点点而已; “煞灵人?”,一个硕大的身躯形象由我的脑海中展开,如果对比他们的身高,那么这根腿骨就一点也感不到出奇; 慌乱间,我在淤泥中乱摸着,仍然希望手里能有个什么家伙防身,越是这时候我就越会很刚刚虎丫抢走我匕首的举动,她回望我的眼神似乎在说,“她先拿走用了,反正我也用不上”; 可这一次手所触碰的淤泥却不是我所之前遇到的顺滑感,反而有些涩、有些缠手,感觉像是缓坡上川妹子做的那种长麻绳,却又比麻绳细得多,一团一团的十分粘手; 我不自觉的向手中望去...... 如果说刚刚的那根腿骨令我一屁股坐在了这里,那么我手中的东西却又让我惊叫着站了回去! 只见手里,一团团黑丝的头裹挟着淤泥缠绕在我的手上,那头发密集了,拢在一起犹如招魂幡般在月色下的空气中来回飘荡! 这还不够,就在我刚刚坐过的地方,一颗人的头骨陷入淤泥之内,看那位置,应该恰好就是刚刚我坐过的地方,如果我没计算错,刚刚一定是一屁股坐在了这颗头骨的脸上! 确切的说,那并不是“头骨”,因为那骨头上还带有很多皮肉,但我却没有闻到一丝腐臭的味道,许是这淤泥地的沉积令这具尸骸失去了散发味道的能力......只是不明白这淤泥是如何让这具尸体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仍然保留有皮肉! 我猛烈的抖了抖刚刚抓过头发的手,那头发上还沾了很多头盖皮,黏糊糊的令人作呕,或者那也是淤泥,只是颜色略有些发白; 经过了数年来的历练以及此前和煞灵人的一场血战,坦诚的说我对尸体或者已经腐尸已经不那么惧怕,但像今天这样、本就九死一生惊弓之鸟的我来说,眼前这种陷在污泥里尸体着实让我心惊胆战! 陷入泥中的那根长腿骨非常重,在我看来那根本不适合做武器,但我也的的确确不愿意跟腐尸去“借”根儿其他骨头,只好把这根腿骨用力的往外拉拽; 就在这时,另一团东西被我扯出了泥面; 我原以为可能也是这腐尸的头发,可定睛一瞧,那团东西上污泥沾染较少的几处赫然有着些野兽皮的痕迹! 随后,我竟然随着腿骨拔出来了这具尸体身边的一把长矛!正是煞灵人的样式,只可惜腐蚀的时间过长,已经不能再用了。 正当我平复了心神摇着头对着那根长矛可惜的时候,突然发现刚刚长矛拔出的那个位置不远处似乎还有一些零星花白的东西; 我借着月光向前看去,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原来我所处的这片淤泥滩中,竟布满了死人,每一条每一个纷纷深陷污泥之中,肢体、骨骼横七竖八的交织在一起! 这场景令瞬间我想起了某种屠杀后沉尸的乱葬岗子,每一具尸体都和刚刚我发现的那具一模一样,略带有皮肉而死状狰狞,而他们的武器,也大同小异的挨在自己身前,显然要么是在死去时手拿着长矛、弓箭并无知觉的睡死了过去,或者......有什么近身的东西对他们造成了攻击,只是他们不得不在自己身上一阵划拉! 这......这就是煞灵人和我们那场战争开始时向西出发随后消失的两支小队中的另外一支?没错,那两支队伍其中的一支很可能于当夜就已经被我们的陷阱和哑巴解决掉,而另一只我一直猜测就是黑袍老巫埋伏在山头的那些人! 我浑身发着抖,看来当时判断错了,那些并不是向西探查的队伍,因为那支真正向西的队伍很可能有一个算一个的死在了这里! 看着这些人的死状,多数骸骨下颚剧烈打开,显然在死去的那一瞬间他们在怒吼或者惊呼,这几乎可以推翻刚刚我的另一条判断,他们绝不是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而是一定遭到了敌人在刹那间的贴身袭击,才会令他们有着这样的表情、甚至武器都向自己身子的方向招呼! 这些纷杂可怖的尸体令我突然一个激灵的想到,莫非刚刚喊我小名儿的那声音并不是什么人在叫我,而是埋在这里的冤魂在向我索命不成?没错,他们的死跟我好像如果硬扯、也能扯上点关系,但我对他们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月光被一处乌云所遮挡,浓墨一样的天上,只能泛出即可点缀的星星,夜已经太深,越是如此的深夜越是沉寂得令人发麻! 腿有些发软,与其说是吓的,倒不如说是因为长途跋涉加之刚刚翻落急坡所产生的肌肉疲劳,当然,这只是我不愿意承认对眼前景象恐惧的借口! 我还是返回了水潭边,至少眼不见为净的道理我是懂的,可手中的那根腿骨却仍然被我拎着,再不敢撒手,心里的那份后悔劲儿就别提了! “我跟来干嘛啊!虽不能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那样的废物,但我这么个人在这丛林里到底能帮虎丫和秃子什么?可我偏偏就像是小孩子显大眼儿般跟了进来,才导致现在的窘境”! 越是这么想,自己心中的那种不安便越强烈,“不对!”,我在心里惊呼一声,这里如果是专门用来沉尸的地方,那么我在这里岂不是很不安全? 边想着,我的腿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向一端的土丘走去,泥泞的土壤并没有因为我的移动而有所好转,我边走着还要边提防会不会由哪里突然冒出个食人沼泽就此把我人间蒸发! 可就在我刚刚踏上土丘脚下的时候,突然!我身后的水潭里噗通一声想是一颗石头落了进去,等我回头望去时,水潭内的涟漓仍在颤动! 我忙不迭的警觉着举起了手中的长骨,脚底下也丝毫不敢停歇,随时准备应付可能的突变,就在这时,水潭里又是“噗通”一声,这一次我反而看得清楚,那是由水潭的另一侧什么人扔进去了一颗石头的样子! 我举着长骨一步步谨慎的挪到了扔出石头那一侧的水岸边,顿时胃里极具的扭动了几下,浑身紧缩的恶心感令我几乎晕了过去! 之间我目光所及的一米多外,足有几千条我叫不上名来的大白肉虫子裹着一个什么东西缠绕在一起; 那肉虫子没有头,头部倒是更像是血滴子一般深陷在它自己的脖子里,而那脖子的入口处,赫然长有几颗半截手指般的牙齿,每条都有二十几厘米长! 浑身的鸡皮疙瘩伴随着已经溢出嘴的呕吐物迫使我集聚的后退,可就在这时,我眼睁睁的看见那团肉虫子的中间,居然伸出来了一条腿!随后......竟然是一颗秃脑袋顶! 我心头一颤.......你大爷的,居然是秃子! 第十二章 虫声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十几步,直至退回到山丘的脚下才趴在了地上; 远远望去,肉虫子之间露出的那条腿和那颗秃脑袋没有丝毫反抗的样子,秃子甚至连动都没动过一下,心底一阵苦意袭来...他死了? 回想起刚刚所看到的那些骸骨和腐尸,我想过无数种他们死去的方式: 比如遇袭,敌人可能是那石碑的始作俑者,或者是一群突然袭来的毒蜂,这在这座岛上都能说得过去; 亦或是他们由于某种原因而自相残杀; 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会是眼前的这种二十公分长、手腕粗细的大白虫子作的祟; “去救吗?”,我心里一直在嘀咕着这件事; “如果那大白虫子里的人是我,秃子会救我吗?”,我问着自己; 也许会,但如果里面的人是虎丫,他一定宁可自己死,也会把虎丫拖出来,但换成我在里面却未必; “如果是虎丫呢?她会去救秃子吗?” 肯定会,即便虎丫很希望秃子嗝屁朝梁大海棠,但她只会让秃子死在自己的手里! 一口浓浓的呕吐物由我的嗓子眼儿呕咳了出来,我分辨不出吐的到底是什么,因为肚子里本该什么都没有才对,钩子做的那顿晚饭里的白虫子已经令我把几天前的饭食都吐了个干净,可晚饭的白虫子和这个相比,简直就只是一堆幼卵...... 剧烈的呕吐令我双眼有些模糊,我不敢跑,因为这个结果眼儿乱跑保不齐也会让我自己遇上这种可怕的东西,它们的脑袋很像是我曾经看到的一种深海生物,没有脑袋,牙齿长向嘴的中心,可我却死也想不起来它到底是什么,但的确恶心至极; 可就当我胡乱的擦干净眼中因呕吐挤出的眼泪,却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正在十几米的地方缓缓的仰起了身子... “救救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令我猛地一醒,那是秃子求助的声音; “他还活着!”,我心头一暖,抬头略看了一眼; “救救我...” 又是一声,那声音很尖,似乎秃子已被这些大白虫子勒得够呛; “他姥姥的,先救了人再说,毕竟是曾经一起出过生入过死的,大不了拎着腿往水潭里蹦,也总比看着他活活被勒死强”; 我嘴上骂了一句,拎着大骨棒子就往前扑了过去,可能起身太猛,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淤泥、草梗糊了自己一脸; “真特么是倒了霉了...”,我咬着舌头发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心里却在嘀咕着“但愿这种虫子没耳朵,听不到我的动静”; 时间过去了足足一分钟,我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响,就在我心头松了口气心想着秃子你再坚持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在我的脑袋顶的地方,哗然传来了一阵阴冷的诡笑声! 我的身体由脑袋顶到脚指头间儿,一寸寸的凉了下去,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都已经冰冷至极; 缓缓抬起头...一只犹如巨型蚯蚓却没有前端的大肉虫子,正扩开它那张腥臭无比的大嘴对着我,我甚至能数得清它嘴上的利齿个数儿...不,那不是利齿,那是他娘的肉芽!一根根犹如触角般的肉芽!排成一圈儿长在它大嘴的周围,不停的向着我的脸上触来; 我的眼睛像是要爆出自己的眼眶,喉咙里都已经没了热气儿!他的触手离我越来越近; 虫子大嘴再次张开,就当我以为它要活吞了我时,却听到它的嘴中突然发出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救救我”... 这声音让我瞬间站了起来,这个动作没有经过我的大脑指令,而是自己的身体自发的、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我愣愣的看着那东西,盯着它已仰视我的大嘴,接着就蒙圈了,甚至几乎觉得刚刚那是在幻听而已,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在我的眼前,不及我多猜,那声音,的的确确就是这像蛆一样的东西所发出! 这条大虫子不及我的膝盖高度,不停地左右摆动着直径足有十公分的嘴巴,像是在打量着我,随即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小哑巴”。 汉语! 这一次的声音比刚刚还要清晰,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这他娘的虫子是成了精了吗?”,我脑袋有点乱,一条能喊我小名儿的虫子精? 本章未完,正在编辑 重要更新提醒

诸位晚好,《穴居人日记》团队经过两天讨论和大纲修订,将于本周五(2018年5月10日)开始由每天一章2000字加更至每天三章6000字,用我们的努力博您手中的收藏和推荐票,老梁拜谢... 《穴居人日记》重要更新提醒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圈套

心里琢磨着我一个大活人居然就是被眼前这么个恶心的大肉虫子一步一步“勾搭”到这里,那个憋屈劲儿就甭提了!这事情但分别别人看到,今后要是还能活着回到缓坡,一辈子都甭想抬起头来! 那高度及我膝盖的肉虫子血嘴一张一合,仿佛是在打量着我,嘴边向中心处生长的无数“肉芽”几乎已经黏在了我的腿上,我甚至问到了他身上那股子腥臭以极的气味,强忍着恶心,心里盘算着无论这东西是如何做到的“说话”,但眼前这玩意儿绝对不会是善类,也绝不是哪个仙女儿下凡错投了“虫”胎打算跟我来一初“天仙配”,我面前的,仍旧是一条可以瞬间招来无数同伴的致命虫。 缓缓的把身体向后挪了一步、又是一步,我想尽量离它远一点,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秃子”到底是怎么中的这些白虫子的招儿!也许只有距离是现下最为稳妥的防御手段,或者身边的水潭......如果能平安跳进水里,没准儿也是一条生路。 可就在向后挪第二步的时候,身体仅仅略微一动,那条恶心东西突然也向我蹿了过来,而且它挪动的速度快极了,也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虫子居然是有腿儿的,只是那两条小腿儿凹在白肉里、而且短极了,此前并没有发现。 它聪明极了,血色大嘴始终瞄向我的脑袋,像是完全清楚我的意图,我向后挪、它就向前靠,而且由彼此的速度来看,我可能还真的未必能跑得过这白虫子......可即便有着这样的迅捷优势,它却没对我有什么攻击的架势,只是这样和我保持着十几公分的距离,“肉芽”触手不时的触碰着我的皮肉,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我在惊悚之余也很好奇,眼前这恶心东西好像有意的让我在它所规划好的一个范围圈里活动,每当我“越界”时它总会轻而易举的闪到我身前把我逼到另一个方向。 可它只是一条虫子,说的严重些也不过是一条看起来二十厘米长的大虫子,难道还真的能生出灵智不成?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开始打心眼儿里后悔被没有把“鱼丸”那熊孩子带在身边,而且我发誓今后无论我去哪都要时刻带上那个浑身黑布条儿的小家伙,也许她那种与邪灵鸦通灵的本事也能用在这种大肉虫子身上也说不定。 正在我犹疑之间,脚下的淤泥里突然冒出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轻轻的叮了我脚踝一下,我不敢低头,眼球仍然死死的瞅着眼前的大白虫子,心道那可能只是根烂树皮,可没过多久便又被叮了一口,那感觉虽然不疼,但却很痒,痒得我不得不立刻抬脚挠上几下。 可这一挠...浑身立刻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我的脚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爬上来了十几条血红色的虫子,这几条虫子的个头儿明显比眼前那条小得多,充其量只有四五厘米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我的小腿爬了上来。 “麻醉”!一个很特殊的字眼儿由我的脑海里炸开了花儿。 刚刚那几下犹如蚊虫般叮咬的感觉,一定就是这些小虫子的麻醉伎俩,它们才好借着我皮肉丧失知觉的瞬间爬上我的皮肤,而那条白虫子此前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想把我逼到脚下的这片泥潭! 可当我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已经晚了,身体在淤泥中摇晃,尽管我竭力的控制着自己,可双脚逐渐的丧失着知觉致使身体无法保持平衡。 起初我还能叫嚷着用手拍打着那些血红色肉虫希望能把它们拍离我的身体,可当我发现他们犹如长了吸盘的水蛭般死死依附在我身体上的时候,我的身体却已经栽倒在这片黑色的淤泥之中。 膝盖刚刚着地的那一刹那我知道...这里可能就是我和秃子的葬身之处... 血红色的肉虫越聚越多,我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意识不让自己迷离过去,耳畔不时的传出那条大白虫子“救救我”的呼喊声,这倒是省了我的事,此时此刻的我最想喊的,也正是它嘴里的这句“救救我”。 就在此时,身边不远处的水潭突然冒起了一连串的气泡,转瞬之间“哗”的一声,一个黑色的人影又潭里冒了出来,那影子只是略一张望便看向了我的位置,继而一翻身便已滚到了我的身边。 我意识有些模糊,看不清那黑色的影子到底是人是鬼,但看刚刚翻滚的动作,应该更像人多一点! 是谁? “虎丫?”“钩子?”,还是那个我们几人始终在追逐的“陌生人”?只有一点能肯定,那肯定不是秃子,此时的秃子如果也曾遭受过我眼下的命运,那么生死判定则是凶多吉少。 眼前的大白虫子在水声泛起的一刹那也突然警觉了起来,口中的“肉芽”触角齐刷刷的指向了那黑影的方向,显然已经发现了黑影的存在,口中一连串的阴笑声急促的传出,仿佛是在召唤它的同伴。 就在这时,我的上衣工作服突然被那黑影一把拽住,那动作快极了,只是翻出水面连续几个滚翻后的结束动作,却让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上衣本就宽松,我又伸着胳膊作势想让黑影拉拽自己一把,黑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反而顺势把我的衣服轻轻松松的拽了下来,直等黑影转身想跑时才发现,我的人...还特么在淤泥里! “哎”,黑影居然轻叹了口气,只是这一声我便知道,那绝不是虎丫或者钩子,因为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眼前的大白虫子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原本手腕粗细的身躯瞬间鼓了起来,与此同时,它身上的白肉也仿佛变色龙般急速的变成了红色,口中“阴笑声”也转变成了剧烈的“咯咯”声,那声音仿佛人的牙齿在上下打颤。 我的手仍然停在空中,比起这条大白虫子的诡异,我更愿意相信眼前捧着我上衣的陌生人会拉我一把。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只是过程稍微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并没有拉我,而是突然抬起右腿,带着一股劲风整踢在我的下颚上,就这么一脚,我便再无意识的栽倒在这距离水潭不远的淤泥里。 第十四章 脱身

这种无意识的昏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历经了多久,恍恍惚惚之间只是听到几声呼喝和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的虫叫声,我仿佛被人扔进了水里、又被人由水中拽了出来,而中间所经历的一切却在我脑海中丝毫没有印象。 秃子安静的躺在我身边,脸上的淤泥似乎早被潭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浑身被藤条绑得像粽子一样,胸口仍有起伏,看起来死是死不成了,但好像离死也不远,显然在那黑影救我的同时,也有人救下了他。 而我其实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虽然身上并没有像秃子那样被人绑起来,但鼻腔和嘴里仍旧向外淌着水、一阵阵的泛着恶心,也不知道这恶心是被水灌的、还是被那些曾爬遍我全身的血虫子吓的,耳朵伴随着吱吱的耳鸣声,在脑袋里与另一种嗡嗡声彼此交织。 我们的身下像是由大量枯萎的树根盘错起来的一片干燥地带,这让我放心不少,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离开了那片淤泥滩,而头顶硕大的太阳照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我又看了看身边的秃子,嘴角缓缓带出了一点点微笑,本想说:“你丫真特么命大”,可嘴一张开便又是一阵呕吐,吐出来的东西又咸又腥,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也正是这一转头呕吐的瞬间我才模糊的看到,在我几米外的一片空地上有团篝火,而篝火的周围赫然有数个人影来回穿梭,其中的一个人个子很高,其他的则每人素白的麻衣,那高个子见我醒来,正咧着嘴扯着脖子对更远处嚷嚷着什么,只是由于失聪、听不见他喊的内容。 几乎就在这大个子闭上嘴巴的一瞬间,远处巨石后突然闪出了两道身形,像是母豹子一样向我扑了过来,随后便有更多的人扔掉手头的事物也转身走向了我。 一时的喜悦险些又一次令我晕了过去,随后便是一个轻巧的女人扑在了我身上,那完全不是眼下的我所能承担的份量,我竭力的想抬起胳膊搂住她,以表达内心中的兴奋,但四肢却像断了电般完全使不上力气,只好咧着嘴对怀里的那个女人笑,拼命的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嘴到底咧没咧开。 那是钩子...仍旧是那个眯着眼睛就能勾男人魂儿、性格却像极度单纯的钩子!而此时的她正用那勾魂儿的大眼睛滴着泪花,一滴一滴的砸在我的鼻尖儿上,嘴里像是在对我喊着什么,那表情完全就是声嘶力竭,使得脖子上的筋都爆了出来; 就在我被压得喘不上气的时候,她身子突然一晃,整个人就翻下了我的胸口,呲牙咧嘴的侧倒在我的身边,但脸上仍旧挂着笑,笑容里伴随着泪花儿! 我看到了一只脚,一只把钩子踹翻在地的脚,那只脚是光着的,足弓很高,第二个脚指头比大脚趾长出一半还要多,这脚丫子很畸形,但我对我来说却再熟悉不过... 我向上翻着白眼儿看着那脚丫子的主人,而她此时却仍旧冷着脸似有蔑视的看着我,随后缓缓的弯下身子蹲在了我的身边,脸上挤出了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至少我感觉她应该是在笑。 那是虎丫,我越来越看不懂的虎丫...... “他们人呢?”; 我的嘴里憋好久才嘣出了几个字,当然,我所指的“他们”包括很多人,比如被遗落在密林中的白袍、再比如失踪多日的哑巴队伍,还包括那石碑的主人、也就是把我从淤泥和白虫子里拖出来的那个人。 虎丫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摸了摸我额头,示意我再睡一会儿,随即她便接过了旁人递过来的一根炭火树枝,树枝的一端已经被烧得通白、零星还有火花溅出,我的意识又一次模糊了起来,随即感觉小腿上一痒,便再次睡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感觉身体明显比白天时好了很多,篝火仍然架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们不知为什么用火堆把我和秃子分隔开; 令人欣喜的是,耳朵似乎好了很多,脑袋中那种轰鸣也减轻了不少,我知道这是溺水后的症状,看来那夜被人拖在水潭里一定喝了不少水... 嘴里仍然又咸又苦; “水”...... 努力说出了醒后的第一个字,花去了我不少气力; “你醒啦?”,身边一声剧烈的喊声吓了我一跳,此时我才发现,钩子赤条条的躺在我身边,纤细的胳膊正搭在我的胸口,一条没有丝毫赘肉、浑圆修长的美腿正横在我的腰上,起伏的胸脯儿隔着两片爆肉传递着丝丝暖意,而清澈的月光下我甚至能看清她翘起的臀瓣。 心头一荡,努力的定了定神:“别特么嚷嚷,老子能听见了”,我忍住了把爪子伸向她胸前的冲动,只是下半身的一些反应有点不受控制,肆意的生长...... 钩子对着我呼扇呼扇的眨了眨眼睛,偷瞄了一眼大腿方向,轻咬着嘴唇儿对着我嘿嘿嘿的傻笑道:“摸一下”,话音刚落,手竟然真的向我大腿摸了过去; “给我水!”,我努力的克制着欲望,心里很明白眼下根本不是纵欲的时候,饶是如此,眼睛仍然在钩子胸前那对儿饱满的小嫩肉上瞄了几眼。 “哦,你等着我”,她边柔声的说着,边用不舍得目光又朝大腿看了一眼,这才披着月光轻巧的走向了火堆的后面,可黑暗中再次返身回来的却不再是那个精美的酮体,而是穿着整齐、略带睡眼的虎丫! 看着虎丫一脸的肃然,刚刚那一色春意转瞬便被我抛得无影无踪,立刻清醒了过来:“钩子呢?”; 虎丫看了看我的脸,目光继而落在了我的腰腿之间,显然也发现了那里的异样,脸色更是冰寒起来,语气却是没什么变化:“珊娜,你现在身体很弱,一些事等脱了险才...才行”; 这氛围尴尬极了,我很想说“这是本能反应”,可想了想又什么也没说; “她去灌些新水,你忍着渴先等等,如果冷了也忍着,她回来了仍旧像刚才那样贴着你,这样会暖和很多,等她冷了再换我”,虎丫顿了顿说道; 我这才明白刚刚钩子赤条条的样子是虎丫有意为之,意在取暖; 同时我也立刻意识到,我们并没有脱离危险地界,在没有多余衣物的情况下,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保持我的体温。 “他怎么样?”,脑子里尽力避开虎丫刚刚说的话,目光看向火堆另一边的秃子轻声问道; “不知道,他不关我事,救过了,能活”;虎丫连看都没看秃子一眼,淡然的说; “谁在给他取暖?”,我有些好奇; “两个白袍......”; “男哒?”,我又追问了一句; “男的......”; 又是一阵沉默,静夜如漆,再无只言片语; “我们现在在哪?”;我看着虎丫的眼睛问道,却不料她只是对着我摇了摇头: “那水潭很邪,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这是个新地方......”,她的声音仍然很淡,却略有一丝的颤抖; 第十五章 孵化

月亮最后升到冷清清的天空,白晃晃一片晶莹,夏夜的天空十分晴朗,满天的星斗,在黛蓝色的天幕上互相拥挤,眨着眼睛,好像在悄悄地议论着人世间刚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段迷失经历。 “不在我们的岛上?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但看虎丫的神情却又不像是在忽悠我; “我也说不清楚,钩子说她见过那种奇怪的水潭,所以当她发现水潭的时候就没从树冠上下来,而是返身寻踪又跑回了驻地”; 虎丫缓缓的蹲在了我的身边,帮我打理了上身的衣物,而有意的回避触碰我的下半身,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我看了看下半身仍然支起的“小帐篷”,自己翻了个白眼儿顿了顿说:“光是这些怎么确定我们已经离开了荒岛?”; “因为这些水潭和白色邪虫我此前见过,就在我们原来居住的那个岛上,连那些煞灵人都不敢踏足水潭半步!”; 夜色飘渺中,钩子拎着水罐再次披上了她的那件短衣、露出一双浑圆大腿走到我的跟前:“珊娜,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由那里活着回来的人”; 她边说着,边蹲下身子咧开嘴捧着罐子咕咚含进了一口水,俯身就要嘴对嘴的往我嘴里喂... “嘭”的一声,虎丫的脚直直的踹在了钩子肩膀上,将后者踹到了我身体的另一端; “他可以自己喝”,虎丫目露寒光的盯着钩子; “可这几天我们不都是这么喂的吗?”,钩子眼神似有不解的看着虎丫; “他现在醒了!”,虎丫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看着钩子说道,森寒的语气让钩子不敢直视虎丫的眼睛,我甚至能听见这犹如母豹子的女人后槽牙咯吱咯吱的响声... “喏,你自己喝吧”,钩子一脸不情愿的把罐子递给了我,随即便在我和虎丫的面前再次扒下身前唯一的麻衫。 听着钩子犹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看着她郇郇狐眼,紧致的、未被开化的胸脯儿和内凹的腰肢瞬间便吸引了我的目光,直至两眼发直,愁怀尽解... “他们都说我生的美,你觉得呢?”,说话间,钩子那在夜色中令任何男人都目为之眩的身体缓缓的贴在了我的身上; 这气氛尴尬极了,我甚至能感受到来自身体右侧那头半蹲着的母豹子眼中凛利的寒芒;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钩子便又挨了一脚,随后母豹子的声音由近及远,夜色中虎丫只是淡淡的飘来一句:“早晚剜了你的眼珠子!”,便再无声响... 钩子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对着虎丫的背影摆了个鬼脸儿,还不忘吐吐舌头,但身体却不自然的离我胸口远了一些,只是挨在了肩膀上,显然虎丫的话对她来说拥有着无比的震慑力。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妖女原来的那个岛上?”,我想转身面对面的贴着钩子,却突然感到双腿仍然没有什么气力,只好平躺回原地; “做我的男人好......”,钩子没有答我的话,反而问了个时下最不该问的问题,却又欲言又止,此时我才意识到,虎丫居然返身回到了我的身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今晚该你了”,虎丫轻声说了一句,看了看我腰腿之间的奇异变化,又看了看脸,轻咬了咬嘴唇,随手把一根顶端烧得半红的木棍扔在钩子一侧,便再不回头转身走开。 “虎丫!”,我低低的声音喊了一句,而换回来的仅仅是“珊娜,你知道现在不能做什么”,身子却已消失在夜色里再无音讯; “这棍子干嘛的?”,烧红顶端的木棍混杂着难闻气味儿瞬间让我警惕起来; 钩子闻言,将脸庞贴在我的嘴边低声说道:“别问,你也别看,一会儿就好,别害怕”,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整个人却已经拾起那根红炭缓缓的爬向了我的小腿和脚踝; “喂,别脱我裤子!老子现在干不了这个!”; 就在钩子转身的刹那,一对儿浑圆的臀瓣竟凑在我的腰边,动作麻利的脱起了我的裤子!我的喊声哪来得及,只是三两下,整条裤子便已经被扔在了我的脸上! “老子下半身还特么没知觉呢,好钩子,等回了缓坡再说行吗?喂,你特么手里拿着炭棍干嘛?”; 我突然意识到她手里那根已烧红的“凶器”,忙不迭的对她嚷嚷着,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淌,天特么知道这连粑粑都吃的女人拿着木炭想对的下半身我做什么! “哇,还真有!”,钩子忽然惊呼一声; “有什么?”,我想抬起身看看钩子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却苦于下半身毫无知觉,连支撑着坐起的力气都欠奉。 “你别动,就这么呆着,别扭腰!”,钩子轻声道;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手在地上乱抓一气,心里却嘀咕着怕不是要断了我吴家的传承? 也就在钩子说话的同时,忽然一股难闻的气味儿飘进了我的鼻孔,味道似有似无,随之而来的便是小腿处直至脚踝的一连串搔痒; “我腿上怎么了?”,我焦急地问道; “好男人你别问了,待会儿让你看!”,紧接着我明显感到自己小腿处的搔痒变得滚烫! 我心叫不好,难不成这骚蹄子要在我腿上烙出一串儿“反清复明?”; 滚烫的感觉越来越深,虽没有过多的烫痛感,可腿上的神经却让我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小腿到脚踝的肉里扭动了几下,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啊啊的叫声由脚步的方向传来,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仔细听来却更像是婴儿的啼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撅着屁股背对着我的虎丫突然猛地俯下身子,月光把那对儿桃臀照得雪白,我瞬间感到脚踝处被滚烫物连戳了数下,烫得我浑身一震抽搐,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自己下半身似乎恢复了些许神经反应! 与此同时,那婴儿的啼哭也更加尖利,紧接着...一团滑腻腻的东西贴着我的皮肉被钩子生生拽了出去,她突然转头对向我,篝火火光的辉映下,黑夜中的钩子嘴上竟叼着一条犹如血色肠子般的东西,那东西还活着,像泥鳅一般在她嘴角处扭动,只是片刻,便被钩子硬生生咬成了两段,这才缓缓平复下来,一泡蓝色的血液由那东西的体内喷出,随即便是一阵阵恶心的腥臭气笼罩在我的周围! “别碰它,它还活着,这儿还有一条”,钩子伸手擦了擦嘴角仍然残留的些许液体,更多的蓝液早已顺着她的嘴角滴在了那对儿小胸脯儿上,并仍然顺着**缓缓滑下; 我盯着地上的那条已然断成两截的血肠子,片刻间另一条腿上又一次传来剧痛,钩子如法炮制的再一次让我见识了什么叫“混不吝”,临了儿还不忘将地上的四截黏糊糊的东西用炭火猛戳几下,瞬间一股焦臭扑面而来,一连串的恶心由腹腔攻击我的嗓子眼儿,好不容易才算平复下去; 钩子仍然在火光照映下对着我嘿嘿憨笑,鼻尖儿、唇边、肩膀、乳韵、小腹、小腿,满满一身星星点点的散落着那些小肉虫子的蓝色血液; 我抹了抹自己鼻尖上渗出的汗,侧头看了看已在地上成为肉泥、恢复白花花模样的幼虫,恰好钩子的脸缓缓的捱到我的脸边,一滴血液轻轻滴在我的左脸上,我甚至能感受到那血液顺着左脸缓缓淌向了自己的耳垂儿,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转瞬便自己坐直了身体,撑在地上干呕起来。 “别怕,这是最后两条...诶?真奇怪,我男人的血为什么是蓝的?”; 钩子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 第十六章 大黑牛

“钩子,这是从我腿里弄出来的?”,我坐直了身子借着月光看着腿,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被火炭烫出了几个圆泡,但要说疼,却远不如想象中的钻心; “珊满以前说这是邪虫,几代人从没有人敢闯进水潭泥沼就是因为这个东西”,钩子顿了顿,用手轻擦了擦胸前的蓝液,凑在鼻尖上闻了闻; “那乱泥滩底下都是这种小虫,无论是什么经过那片泥滩肯定被附上几条在身上,它们会偷偷钻进皮和肉的中间,你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便是用火烤都不会觉得疼,但是等它们长大了...”; 钩子说着话,用舌尖舔了舔鼻头继续道:“等它们在你身体里长大的时候,你就已经成了一副带着皮的骨架,以前我们的人逃出奴隶营被抓了回来,就带了这东西,没过多久就死了,我见过...死得惨极了~”。 我心有余悸的听钩子说下去,脑海中却在回忆着昏迷前这种红血色虫子爬上我小腿的一幕幕,最可怕的是这东西居然能不疼不痒的钻进皮肉里,像是寄生虫一样,却又比水蛭可怕得多,不由得心叫好险。 钩子埋掉幼虫尸体,而我则是重新穿上了裤子,不远处稀稀疏疏的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随后就听到其中一个男人道:“那里也不行,太高了,爬下去一定摔死,只有往水里去的那条路能出得去......”; 这声音很憨很粗犷,好似还有些大舌头,此前在白袍们中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你小点声,他醒了,这事咱们自己解决,明天所有人收拾东西,先回那个临时营地,没准明天地形又变了也说不定!”; 我听得出那是虎丫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很少能听到她会跟人用“商量”的语气。 “虎丫说的地形会变,是怎么回事?”,我向着身旁始终眯着眼睛对我傻乐的钩子问道,可她却像充耳不闻一般根本没理我这茬儿,咧着小嘴儿叼着自己的脏头发,看得我直瘆得慌。 “问你呢,什么叫地形又变了?”,我轻轻推了躺在身边的钩子一把,正推在她的锁骨上; “别推这,要推就再往下一点”,她仍然笑吟吟的表情,一双会说情话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对着我扇风,话音未落,便真就牵着我的手往她胸前放去。 “老子特么问你正经的呢!还有,那天咱们追的黑影人到底抓住没有?是谁由水潭里爬出来救的我?刚刚谁在跟虎丫说话?”,我挣脱了钩子的胡闹,真想学着虎丫的样子猛踹这骚狐狸一脚,可眼下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翻个身都很困难。 “别问她了,这些天她每天守着你,知道的未必比你多”,身后突然传来了虎丫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虎丫打理着自己的辫子,一脸倦意的朝我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漆黑却很魁梧的人,可能是初于仰视的角度,看山去高大极了,正是上次我醒转过来时见到的陌生人。 “就是他救的你、也就是咱们所追的那个黑影子,他是煞灵人”,虎丫毫不停顿的一股脑解答了我的问题; “煞灵人?煞灵人怎么会有这么矮的?”,我向那人扫了一眼说道,可话音刚落,那人的鼻孔突然出发一声闷气,脸色非常难看的盯着我,像是在发怒的神情,双手握着拳头便作势向我冲来; “啪”的一声脆香,虎丫的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那家伙的后脑勺上:“他是我们的珊娜,没有恶意,你老实点”; 说也奇怪,虎丫一巴掌抽过去,那犹如憨牛般的人居然立刻换了一张顺脸,躬着腰弯着背、眼睛冒着桃花儿的看着虎丫,俨然一副追随者的神情; “他是煞灵人和土人的孩子,不要说他矮,也不要说他黑”,虎丫安抚着那人,缓缓对我说道; 原来是个串儿,我心里念叨着冲那人点了点头以表达救命的谢意,这才借着火光仔细的打量起了那个人,却惊奇地发现,这主儿身上的黑居然不是抹的黑泥,或者说他的皮肤本就很黑,几乎与黑泥的颜色接近,满头的乱发被梳成无数个小辫儿,看他的神态,似乎有些心智不完全的样子。 “大个子,你叫什么?”;我单手撑着地对他问道,却谁料这主儿根本没搭理我; “快点,珊娜在问你名字”,虎丫见状,举着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温声说道,很难得见到这头母豹子居然有如此温柔的瞬间; “我......我叫阿哄、答伐古里阿哄”,那憨牛听到虎丫的话,这才很不情愿的说出了一连串名字; 阿哄...你丫又不是带白帽儿的,叫什么阿哄!我心里嘀咕着对虎丫道:“这黑牛你是怎么抓到的?”;话刚说完就有点后悔,生怕这位爷连“黑”字也听不得,当然,他们肯定不知道“牛”是什么东西。 虎丫闻言皱了皱眉:“是我被他抓住了,但他放了我,而且始终跟着我,他愿意加入我们”; “不...不是你们,我只愿意跟着你,我可以是你的奴隶”,黑牛一听虎丫的话,带着那股子憨像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翘着嘴角笑嘻嘻的看了看虎丫、又看了看那头黑牛,心里嘀咕着不会吧...莫非最终降住母豹子的竟会是是他? “你现在能走路吗?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去另一个地方,这里也不太安全”,虎丫没有理会黑牛的话,却俯下身子看了看我的腿问道; 我对着虎丫摇了摇头道:“我们现在到底在哪?你们俩刚刚说的地形会变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钩子说很像她们原来那座妖女岛,可这个地方她也没见过,那些白袍也没见过,他...哦,你叫他黑牛,黑牛说这里每一天都会变,也许今天我们见到的林地和明天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这和那个倒霉鬼之前说的一样”; 虎丫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火堆另一边不知生死的秃子。 “咱们是怎么到的这里?”,我继续问道; “黑牛带着咱们钻了好多水潭,一次次的潜下去再浮上来,只是最后一次钻到了这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下一个出口”,虎丫鄙夷的看了一眼钩子说道; 听着虎丫的话,我的心里有些沮丧,无论是那石碑的主人、还是寻找瘸子和哑巴队伍的行迹,无论我如何的努力,可终究线索还是断了...... 第十七章 狼烟

星星点点的晨光铺洒在钩子的皮肤上,整夜间黑牛的呼噜声吵得我无法入睡,连虎丫也不得不聋拉着脑袋躺在我的身边,也不知她是为了躲噪音、还是为了监视我以防对钩子的身体有什么不轨; 钩子反而睡得很沉,这个没心没肺的猎族姑娘似是永远没有烦恼一样将头贴在我的脑袋边沉沉的睡了一夜,哈喇子顺着她的嘴角丝丝的淌在地上,是不是还会传来几声吧唧嘴的响动。 “由被救到现在我昏迷了多久?”,我转头看了看虎丫,发现她也睁着眼睛看着树冠的方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许是我醒来的响动扰醒了她,也不知这一夜她睡了多久。 “十几天”,虎丫没有看我,只是草草的回了一句; 没有想到会昏迷如此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黑牛信得过吗?他可是煞灵人...”,我轻声的问道; “他救了你,也救了我们所有人”,虎丫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抛出了一个需要我思考的问题; 死一般的沉寂...... “他真的是煞灵人?是那次缓坡战斗走散的煞灵人?他们还有多少人?他和那个同伴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了一年多的?”,我一连串的问了虎丫几个问题,这不仅仅是我所关心的事情,更是确定黑牛没有说谎的重要逻辑。 “他们全死了,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个队友,现在...那个队友也被钩子杀死了,你不要问了,珊娜,他比你诚实得多...”,虎丫边说着,便把身体转向了另一边,被对着我的方向; “你说什么?你怎么了?”,我拍了拍虎丫的肩膀问道,却不料母豹子突然翻身一巴掌打开我的手,向我呲出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呲出的牙齿: “黑牛说他和他的队友从来没有走出过这里,他们由始至终被困在这儿!袭击咱们部落的根本不是他们,或者说,根本没有人袭击过我们,对吗?”,虎丫咬着牙,鼻尖对鼻尖的逼问着我,语气很轻,显然她并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这些; ...... “珊娜,你骗了我,骗了我们!你的战士在这样的骗局里死了四个,失踪了十几个......他们真不值得”,许久后,她的情绪才算平复,继而又躺回了远处。 “我也不想这样!天知道咱们岛上怎么会有如此这样的鬼地方!老子只是想在未知密林里锻炼队伍,才好带你们回家,你以为他们的死我不心疼?我告诉你,没有人比老子更心疼!”; 呼吸很急促,情绪也很激动,但我知道这样的结果我必须负上全部的责任,所以我不敢去触碰虎丫的眼神,尽管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就连他也被你折腾成这副模样,你不知道他来到缓坡后变了多少,我从没有见过他做过那么多事,干过那么多活”,虎丫面朝着秃子说道,语气中有些颤音;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说秃子难得的认可一个人,把一个人当成朋友,却不料自己却被那个人害成了眼下这副模样......听着虎丫的抱怨,我很想凛然的站起身对她喊一句:老子一定能带你们走回缓坡!可时下连我自己都对这句话没什么底气。 “给我点时间...” 天已大亮,林谷中飘散着阵阵轻烟,犹如迷雾令得林地更加缥缈,只是这烟味儿很刺鼻,显然是有人故意在火堆上铺盖了湿木枝。 虎丫已不见身影,钩子却仍不见醒来的迹象,她累极了,不知道此前的十几天里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睡过,我本想喊个人过来问问这烟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又怕惊醒了钩子; 我几乎是用爬的方式才捱到了虎丫的视线之内,出乎意料的是,所有忙碌的人没有一个说话,他们似乎有意识的选择了沉默; “怎么回事?”,我躺在地上看着蹲在身边的虎丫问道;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变位置,我只好在几个重要地方留下人,每天这个时间放狼烟,你看那边,原本那里应该距离我们有几天的路程,可一夜过去...”,虎丫没有再说话; 我们所处的林谷林子并不密,甚至很多地方有着些鼓起的小土包,就像此前各处水潭四周边缘的土丘一样,我被几个白袍搀扶着站在土丘上、顺着虎丫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距离我们不远的一座矮山上赫然也冒着滚滚浓烟。 “那座山...那座矮山不就是咱们发现石碑的地方吗?”,我惊疑的问着; “可那并不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像这样的矮山这些天里我们发现了好几座,黑牛告诉我们这里还有更多,只是探路队还没有发现”,虎丫轻声说道; “于是你每座山上留下个人定时放烟确定位置?”; “嗯”; “你做的很好”,我不自觉的赞赏着身边的这个女人,在密林和这种低谷中,如果没有信号烟的指引那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我们现在身处的是这种绝命地带。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他”,虎丫说着,指了指秃子; “他醒过来了?”,我皱着眉头问道; “他比你醒得早,要不是他由肚子里吐出几条幼虫,我们也不会去翻看你的身体有没有同样的情况,他告诉我们要在路经的开阔地上留人放烟就又昏了过去,我只好选这些山头”; 虎丫看着秃子,尽管两人前不久还殊死搏命,可我眼中的虎丫,她的眼神骗不了我,她仍然很关心那个秃头的男人。 ...... “珊娜,他会不会死?”,虎丫难得露出一副女人神情,没有主意的对我问道; 秃子的呼吸很平稳、脉搏也很有力,翻开眼皮却发现他的眼球有些上翻,瞳孔却很正常。 “看样子不会,我只是担心那种小虫会不会钻进他的脑子”,我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个动作令虎丫露出一闪而过的紧张神情; “别担心,要真的有东西钻进脑袋里...他早就死了,放心吧,会没事的!”, 虎丫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秃子,这才对着身边的白袍们低声说道:“别耽搁了,叫醒钩子和昨天的探路队,也许我们还会遇到那条河,记住!一路上任何人不准说话,直至回到那座小山上!”; 虎丫一脸严肃的指了指离我们最近的浓烟位置,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求“一路禁声”? 第十八章 巨脸

两个白袍用自制的担架抬着我和秃子穿行于密林中,虎丫和黑牛走在队伍的前面,由速度可以看出,她行进得小心翼翼,而看似莽撞的黑牛、此时也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跟在虎丫身侧; 几分钟后我才搞懂,其实我们刚刚的宿营地原本就已是林地边缘,没行出多远,头顶便再无遮挡,刺眼的光线令人很不舒服,大片的沼泽浮现在眼中,在光线的照射下透出一股子死亡的气息。 好在现在是白天,虎丫这种成熟的猎人自然不会犯险的带着我们冲进沼泽,她领着队伍缓缓的前进,沼泽边缘有片水域,这水不像是活水,许是因为被沼泽的缘故、雨水大量汇集在了一起所以十分清澈,我们只需要找水底有石头的地方下脚就一定不会出危险。 “你们寻到这东西的地方也是这样的沼泽吗?”,我拿着那块内有字迹外包琥珀的头名东西、叫过一个秃子的手下问道; “差不多,但水没有这么深,只是浅浅的一层,所以又不太像”,白袍人看了看四周回道; “你看看周围的景致,有没有和捡到这东西的地方相似之处?”,我不甘心的问道; 白袍抬头眯着眼睛又仔仔细细环视了一圈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队伍前方的虎丫冲着我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白袍人忙不迭的离开我的身边返回了队伍中,显然他同样慑于虎丫的淫威! 我仍然在摆弄着这块透明石头,特别是其中所孕刻的五个字: 【 你自 由进 这】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思索间,眼前突然一暗,原来队伍再次深入了另一片密林,只不过地势比之刚刚的那一片要高得多,树群没有规律的“拧”在一起,几个树的树冠甚至彼此相依的在头顶拱出几个小包,犹如几处倒悬的巨大岛屿,脚下的泥沼仍在,看众人呲牙咧嘴行进的样子,水中一定乱石丛生,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沼泽地附近这样的“路况”最为安全。 只是越往林子里走,光线几乎瞬间便暗淡了许多,藤蔓横支着歪七扭八的探在空中,这反而让我们的行进省了很多力气,很多白袍用胳膊架着这些藤蔓往前爬行,免得硌脚,只是苦了负责抬我的两个白袍兄弟,听着他们俩人直哼哼,那感觉愧疚极了! 黑牛和虎丫调换了位置走在前面,他力气很大,稍细些的枝蔓他可以用身体趟断,以开出一条通路,而那些粗壮些的......呵呵,谁都没有办法,选条新路才是正理; 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虎丫要求我们所有人“禁声”,这么密的林子里居然连半点响动都没有,还记得吗...此前我曾问过虎丫为什么这片密林里没有鸟叫,而现在看来,尽管这几处密林一定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却同样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你别看我,我也从没到过这种林子,即便这真是我们原来的岛,邪虫出没的地方我们也从没去过...”,钩子走在我的担架旁有意无意的用手钩一下我的手指、笑嘻嘻的说道,时不时还会皱下眉头,显然是被脚下的石头硌得生疼; “会不会是那种白肉虫子太多,这林子里能喘气儿的都绝种儿了?”,我问道; “你真傻,都死光了那邪虫吃什么?”,钩子咧着嘴噗嗤一乐,她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爱笑的姑娘运气通常不错,但愿她的这种运气能伴着我们回到缓坡、回到安全的地方。 想起那些白肉虫子,连同我在内的几个人都沉默了起来,只是这一路走过来却没见到那邪性东西半个影子,也让我略微放宽了些心。 我歪着头注视着昏暗的密林中一切动静,原本平静的死水被众人趟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一个巨大的水泡儿咕咚一声由水底翻了出来、喷在我的脸上。 钩子咯咯直笑的用粗糙的手掌擦拭着我脸上的水珠儿,担架后面的白袍们也乐呵呵的看着刚刚我被水泡“调戏”的一幕,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了很多; “嗯?”,又走出十几分钟,钩子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轻声的问了一句; “淤泥好像没了,脚底下全是石头,水流也不太对”,钩子边说着,边探下身去由水里抠出一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紧接着便又是一个巨大的水泡儿由水底浮了出来,咕咚一声在我身子下面炸开。 与此同时,担架前方的白袍向后歪着头说道:“往下传:地形奇怪,当心”,转瞬间虎丫的命令便已被一个个白袍传到了队尾; 就在我对这种团队的默契和熟练感到欣喜时,我的身子却突然沉进了水里,又马上被捞了上来,原来是虎丫做了握拳“戒备”的手势,包括抬担架的两个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习惯性蹲下了身子,直至我浸入水中他们才反应了过来... 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前方,身后几个白袍不等命令早已蹿上了周围的树干,弓箭搭在弦上双脚夹住树干警惕的望着周遭的一切。 “怎么了?”; 我侧头问向钩子,她却只是摇了摇头,我正要追问却听到前方一阵急促的踩水声,虎丫向着我的担架招了招手,我整个人便被其中的一个白袍背了起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什么情况?”,我向身前的虎丫问道,她却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巨树,同时示意我禁声; 随着背我的白袍脚步迈动,只是多走了几步绕过那棵巨树,身下的白袍便惊呼了一声,与此同时,我也已经看到了一件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张脸、一张很奇怪的石头大脸,就在距离我们十几米外的水里戳着; 那脸大极了,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差不多有一人多高,像是衙门门前的大石狮子一样一动不动,石脸上满目疮痍便是绿苔,眼大耸鼻,头上被无数藤蔓所覆盖,犹如是它自己长出了头发一般; 尤其是它的那对眼睛,虽然已被青苔几乎遮蔽了眼神,但我仍然能看得出这石像所表达出的深深告诫,眼神中似乎在传递着让我们回头的意味; “噼啪”声音传来,虎丫让人点着了跟火把由黑牛举在手中、向着大脸走去,借着水面的清澈我们能清晰地看到,石脸并不是孤零零的存在,它的下面可能还有身体,只是被乱石埋在了底下,它太大了,一时也挖不出来。 我和虎丫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这是一处险境,我又借着火把的光亮下意识的看了看石像身后的林海,难道说,有人把石像戳在这里的目的,是想告诫我们不要闯入、或者就是干脆不欢迎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吗? 我再次转头看了看石像,又抬手看了看手中的那块刻有字的透明石头,咬了咬牙,对着虎丫点了点头...... 第十九章 地下的秘密

黑牛手中的火把烧得噼啪作响,虎丫让他把火把举得矮些,他太高了,蹿腾的火苗几次都险些引燃他头顶的树枝。 两名白袍架着我走到石脸的旁边,越是临近石脸,脚下的水流就越显得湍急,这显然不是它们本应该有的自然流速,接着火把的亮光向水下望去,石脸的水下部分被几棵榕树的冗杂根茎所缠绕,周遭布满了打着旋的烂叶,而石脸本身则早已被青苔和苔藓所遮盖,这让它看起来尤为的丑陋和怪异,特别是当我离近它后,反而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 我摸索了很久才断定,这石脸完全就是一整块巨石雕磨而成,没有任何拼隙,更奇怪的是,在石脸与水面的结合处,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条围绕在石脸四周的水温螺旋,形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旋涡,而旋涡的中心,正是石脸沉入水中的底部。 我推了推巨石脸,它纹丝未动,而虎丫也发现了这旋涡的异样,结果黑牛手中的火把干脆直接贴在水面上以便我能瞧得清楚; “珊娜,你来看看,这水底下是不是有个洞?”,虎丫指了指石脸的正下方; 水面非常清澈,顺着虎丫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的确确有个模糊的黑影,黑熊缺心眼儿般作势要伸脚往那个黑影里试探,却被虎丫一把拽住: “别冒险,所有人向后退”,虎丫低声嘱咐了一句,说话间白袍们便已经向后退了五六步; 我在水里摸了团烂树叶,洒在了那团黑影的正上方,只片刻之间、烂树叶便随着乱流被吸入进了那团黑影当中; “这石脸下面有通往地下的路...”,我嘬着嘴对虎丫说道; “我觉得这好像不是给人准备的,珊娜你看,这个水洞是单独的,并没有被石脸压住,而且洞这么小,人怎么进得去?”,虎丫摇了摇头说道; 我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难道是有人故意把这些水排到地底下去?”,虎丫把头贴在水面上,注视着水洞说道; 我忽然想起刚刚被溅了一脸水的地方,灵机一动的说道:“也有可能,刚刚咱们趟水的时候那些巨大的水泡儿,很可能就是此前被堵住的排水口被咱们突然踩通造成的,想解开这个谜,咱们往回走看看刚刚冒水泡儿的地方是不是也有水洞就知道了”。 而事实与我所预料的完全吻合,几乎每过一百步,就会均匀的排列着一个水洞,而那位置正是刚刚水泡儿冒出的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排水系统,是这个大小的主人造的”,我晃动着手中的透明石头在虎丫的面前颠了颠说道; “这些水会不会流向那些水潭?也许咱们钻进洞里就能返回来时的水潭也说不定!”,她拧着眉看了看我; 这也是我在想的事,虎丫虽然不懂什么是排水系统,但她说的也是一种可能,假如这真的是排水孔,那这里的地下就一定有着一个非常精米的排水道; 既然有排水道,那它的出口就一定是条大河或者直接入海也说不定,我突然想起秃子此前所说的那条断崖底下、冒着热气的大河,保不齐水就是通向那里; 可问题也就在这儿!根据此前虎丫和秃子所说,这里的水源不能喝,喝了会死人,秃子手下的白袍不就是因为喝了水惨死在矮山边?那么也就是说,这里的活水资源就显得无比珍贵,可那些人又为什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心甘情愿的排往地下呢? 还有,如此奢侈的排水系统显然不可能是一个人所能造就,也就是说,此前在这里居住的人绝不是单独一个人,造出一个排水系统即便是在北上广这样的机械化先进的城市,也同样需要成百上千人利用工具才能铺设而成,难道这些人吃饱了没事儿、挖出个地下坑道专门糟蹋水玩儿? 这里曾经居然住着这么多人...我看着手里的透明石头,心里合计着这块石头上所写的字也许并不是在指引后来人,而是他们之间所标注的记号也说不定; “珊娜,如果这些水真的是流向那些水潭,他们会不会是想把水储存起来呢?”,虎丫见我没说话,又问道; 深挖洞、广积粮?我的脑海里突然嘣出了这么一个词儿,这也是一种可能,那些水潭的水人也许真的能喝,我们穿过了那么多个水潭,那些水一定有意无意的灌进了我们肚子几口,至少我现在还活着,那就说明水潭里的水并没有毒; “你在想什么?”,虎丫见我仍旧不说话,冷冷的问道; “我...我在想他们会不会是想把外人能在地面上看到的安全水全部抽走,储存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只留下那些毒水让外人喝?却不料我们误打误撞的先找到了蓄水用的水潭,并且反向一路到了这里......”; 我越说越觉得这种判断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如果那些水潭被人破坏了,那么造这些的人不一样会被渴死?”,钩子凑了过来看着我问道; “所以才有了那些大白肉虫子,他们就是用这些白肉虫子守着水潭,任何靠近的人...只要不是他们的人,就一定走不出水潭边的淤泥滩”,我笃定的说道; ...... “珊娜,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可能让咱们再找到来路,对吗?”,虎丫问道; “理论上是的,他们不会让外人有机会靠近那些水潭,更不会修好一条路引咱们过去”,我说道; 这是一条有来无回的单行线! “你不是也说你们在我昏迷的时候找了十几天,怎么也找不到最终那个水潭下面的出口吗?”,我对虎丫问道; 虎丫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想了想忽然说:“既然这样,咱们就挖开这些排水洞,顺着排水道游回水潭不就行了?”; “姑奶奶,您千万打消了这念头,你不是鱼!这底下的水路一定很复杂,就算真的是鱼都未必能或者找到出口,更何况万一其中的哪一段儿只有钩子的腰那么细......”; 我对着钩子的小蛮腰瞄了一眼,认真的向虎丫说道,几句话瞬间引得钩子咯咯娇笑,手不自觉的便向我的手伸了过来,却突然看到脸色铁青的虎丫正瞪着她的腰出神,转眼间便又缩了回去; “你们可真麻烦,我刨开这些洞一看不就知道了?”,一直在虎丫身边没出声的黑牛突然憨声说道; “不行!别断了水潭里的水脉,咱们不知道后果,最好别闯祸!”,我立刻阻止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咔咔声,那声音很像是树枝折断的响动,与此同时,我们头顶的树冠和周遭的树群顶端也在不住的颤动,咔咔声连绵不绝,无数落叶随着声音飘落在水中; 自从月余前进了这鬼地方,看到石碑,深入水潭再到了这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林中的响动,现如今突然出现这种异变,十几个人瞬间吓了一跳,转头向身后看去; 树木林立,我们的身后什么都没有,除了空中的落叶和还有些轻微颤动的树冠外,一切都没有变化,石脸还在那里安静的矗立着,渐渐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密林再次回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我对着钩子的小蛮腰瞄了一眼,认真的向虎丫说道,几句话瞬间引得钩子咯咯娇笑,手不自觉的便向我的手伸了过来,却突然看到脸色铁青的虎丫正瞪着她的腰出神,转眼间便又缩了回去; “你们可真麻烦,我刨开这些洞一看不就知道了?”,一直在虎丫身边没出声的黑牛突然憨声说道; “不行!别断了水潭里的水脉,咱们不知道后果,最好别闯祸!”,我立刻阻止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咔咔声,那声音很像是树枝折断的响动,与此同时,我们头顶的树冠和周遭的树群顶端也在不住的颤动,咔咔声连绵不绝,无数落叶随着声音飘落在水中; 自从月余前进了这鬼地方,看到石碑,深入水潭再到了这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林中的响动,现如今突然出现这种异变,十几个人瞬间吓了一跳,转头向身后看去; 树木林立,我们的身后什么都没有,除了空中的落叶和还有些轻微颤动的树冠外,一切都没有变化,石脸还在那里安静的矗立着,渐渐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密林再次回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第二十章 活物儿

被虎丫冷不防这么一问,加之看着茂密树枝后所遮挡的那张不知何时转过身、变了形的巨脸,我的头皮酥的一下麻了个通透,十数人人紧张的心跳声、急促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身后几个白袍作势便要以参拜“老谭”的架势下跪膜拜这新的“石神”、却被虎丫喝住,她嘴里喊着“珊旦”警告着众人这是危险的魔鬼,绝不是庇佑他们的真神。 钩子小脸煞白的咽了口吐沫用土语说道:“我...我刚刚没注意这张石脸的朝向,但我肯定咱们刚刚看到的脸不是现在这张!”; 黑牛见虎丫正看着他,像是想听他的想法,却不料立刻聋拉着耳朵道:“我刚刚没...没看石脸,我...刚刚...刚刚在看...看你”; 黑牛一脸的憨像并没有把虎丫逗乐,她仍然拧着眉,冷着脸继而看向了我道:“珊娜,你得拿个主意...”; “让所有人留在原地别动,小心触发陷阱机关”,我想了想,这是现下最该做的事; “至于这石脸...钩子说得对,朝不朝向的我也说不好,但脸肯定不是这样脸,你们自己看,刚刚那张石脸上满是青苔,你们再看看现在这张...溜光水滑的!”; 我虽然不知道溜光水滑在土语里怎么说,但还是竭尽可能的讲了出来; “这石像会不会是正反双面的?咱们刚刚看的是另一面?”,钩子边说着就要迈腿往石脸背后走... “你别动!要真是双面的那才见了鬼了呢!刚看见这石脸的时候我特别绕着圈儿看过,背面绝对什么都没有!而且,你们自己瞧现在这张脸和刚刚的有什么不同?”; 其实我根本不用提醒,她们每个人都看得明白,眼下的这张石脸和刚刚那张比起来,虽然都是毫无表情,但这张石脸却总让人感觉它透着股子阴寒、怨毒的劲儿,加之周遭遮挡的那些枝叶,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这会不会是木神变成了石神?”,钩子好像有点害怕,往我身边凑了凑问道; “石神个屁!”,我啐了一口,心里琢磨着这节骨眼儿上就别往封建迷信那套上想了,别说石神,就连木神都特么是老子杜撰出来的! “障眼法”,我闷着脸低低的说了三个字; 相信很多人都见过一种玩意儿,不同的角度能看到不一样的画面,随着角度的变化而变化姿势、表情,眼前的这一切如果真的也是如我般文明社会遗留在这荒岛上的人类所创造,那么这种技术保不齐就会用在石脸上。 “珊娜,要不我带着黑牛过去再仔细看看?”,虎丫目不转睛的盯着石脸说道; “别,这东西很邪门儿,咱们犯不上冒这个险,在这里静默一会儿,没有动静咱们就按原计划赶紧离开这儿,嗯?你们谁见到钩子了?”,我正说着,一转头的功夫突然发现原本站在我身边的钩子不见了,忙向架着我的两个白袍人问道; 话音还没落,突然石脸头上的树枝攒动,紧接着、一个人影便由棵树上犹如猴子般蹿到了石脸头顶,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去,正是钩子! “姑奶奶,你要干什么?”,我一见大惊,生怕这平日里粗枝大叶的姑娘触发什么机关把我们这十几条性命葬送在这几万年都不会有人找到骸骨的密林里; 只见钩子的手向后背摸去,反手摸出一只弩箭握在手里,向着石脸的的头顶就刺了出去,咔吧一声传来,弩箭断成了两截,而此时的钩子,却早已一个翻滚由石脸的头顶跃下,溅起了一层水花儿,裤子湿涝涝的趟着水走了回来,咧着嘴挂着笑的说: “你们看,石头的吧...”,她越说嘴咧得越大,那神情让我突然想起了电视剧《潜伏》里演翠屏的那个大嘴妞儿姚晨; 一留神的工夫,“噗通”钩子便坐在了水里,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虎丫; “再私自行动,我就把你头发削光让你去做苦奴!”,虎丫蹲下身子对钩子呲着牙说道,吓得钩子在水里蹬着腿向后退了好几米; 我拍了拍虎丫的肩膀让她站起来,又伸手拉起眼睛里已经转着泪花的钩子,虎丫见她又在用那双会勾人的大眼睛对我施法,再次向钩子呲了呲牙说道:“以后要做什么先告诉我和珊娜,不然不仅仅削头发,还要挖眼睛!”,她那一脸冷漠的神情丝毫看不出这是在吓唬钩子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包公脸; 不得以,我又安慰了几句钩子,但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这地方透着那股子的怪异,搞得我们都神经绷得紧紧的,也多亏了钩子胆子大上去试了试,其实说白了,那不就是块儿大石头?虽然被刻上人脸,但中就还是块石头,还能成了精不成?刚才我们的紧张完全就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正当我犹疑之际,突然石脸方向传来“咯噔”一声闷响,让刚刚平和下来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虎丫瞪了一眼钩子,那神情仿佛在说都是你这小浪蹄子惹的祸...又看了看我说道:“珊娜,你们守在这里谁都别动,我自己过去看看”,虎丫边说着话,边在身后摸出了原本属于我的那把匕首; “我...我跟...跟你一起去”,黑牛结结巴巴的说道,而虎丫闻言只是对着黑牛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黑牛甚至执意举着火把走在虎丫的身前,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石脸迈去; 我知道虎丫的脾气,所以并没有阻拦,她是那种决定了的事就会去做的人,在我看来,她刚刚询问我的意见...只不过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至,我刚要喊一句“你们俩留点神,什么都不要碰”的时候,突然见到黑牛把手里的火把往天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水中,刹那间又被虎丫拉起,随即便转身向我们的方向狂奔而来,边跑边喊: “快跑!活的!那东西是活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火把不偏不倚正掉在石头巨脸的头顶,树油和火苗随着撞击淌在石脸的前额,我借着这攒动的火光看到,那石脸的表情居然正在缓缓的变化,它...它的嘴角似乎在慢慢的上翘、而两只眼睛却在吊翻,在火光的辉映下,那面无表情的脸孔居然透出的是种超乎寻常的狞笑! 第二十一章 来不及说再见

火苗在石脸的头顶狰笑着、攒动着,而此时的我根本顾不上火苗会不会引起更大的火灾,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张狞笑着的石脸上; 我头顶有些发麻,心里念叨着难不成这是见了鬼了?明明是一整块石头,怎么就他娘的活了? 转眼之间虎丫和那煞灵黑牛就已经在水里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看那架势连驻足的意思都没有,对着我身边已经吓傻的白袍大喊道:“架他走,危险,钩子,去前面开路”; 说话间虎丫的人就已经冲到了我的身后,而钩子根本没等虎丫把话说完,人就已经蹿上了就近的一颗矮树,一个腾跃又到了前面的另外一棵; 我被慌忙转身的两个白袍带得一个趔趄,一时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慌中缓过神来,拧着脑袋往后瞧去,却看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那石脸居然伴随着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正在水中不停地上浮,此时的它,已经露出了肩头,冷不防看过去,就像是个石人在水里站起来了一样。 三五个白袍手擎着弓箭犹自站在原地向石像射去,奔跑中的虎丫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死活,领着其他人随着树上的钩子向一个方向掠去; “跑啊,别特么射了,跑!”,我歇斯底里的对着那一小撮儿愣在当场的白袍用土语喊道,他们也不傻,闻声立刻转身便蹿到了我们三人的前面,丝毫没顾及我的死活...令我稍稍欣慰的是,他们虽然慌乱,却没有丢下手中的弓箭,彼此间有意无意的摆出了防御式的三角阵型; 十几个人一语不发的在这密林中穿行,脚下是细石与藤蔓交杂的浅水滩,而头顶密集的树冠犹如一个黑锅盖般把我们一行人稳稳的扣在了这个低洼的锅里,我们无计可施,只能找能走人的缝隙乱窜,只要树上的钩子把握住“别偏离狼烟的方向”这个原则,往哪跑、什么姿势跑,这些都无所谓,先离开这儿再说; 我开始痛恨这些年过得实在安逸,体重明显比头几年重了很多,害得架着我的白袍跑出几十米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前面不远处抬着秃子的那两位也好不到哪去,几次都险些把这位秃爷由担架上晃进水里。 就在这时,头顶处突然“咔嚓”一声巨响,整个密林似乎都在随着这巨响而颤动,树冠处更是晃动不已,顿时给人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那响声大得无法形容,震得我脑袋发胀,刚刚恢复的听觉再次失灵,耳朵里响起了嗡嗡吱吱的耳鸣声; 白袍们吓了一跳,尤其是抬着秃子的那两位,手一哆嗦、秃子就已落在水中,而他二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只是随着众人下意识的抬头向树冠望去; “娘的,终于找着这声音的源头了!”,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巨响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正是伴随了我八年之久、每到夜间就犹如丧钟般时刻敲打我心头的那种怪声!只是眼下正处于巨响的正下方,震颤得自己五脏六腑都仿佛炸裂了一般; “不好,钩子!快从树上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在脑袋里一闪,可话还没有喊完,只见前方几道黑影由树上坠落,稳稳的拍在水里,整个队伍也随着这些黑影的坠落而煞然顿住,连跑在最前面的虎丫也站住了身形; 不祥的感觉更加浓烈,我推开架着我的两个白袍向前跑去,可脚一沾地便咕嗵一声栽在了水里,等白袍再次架起我跑到前方时,可怕的一幕、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已经发生; 浅水滩里躺着一具尸体、一具没有头颅、没有双臂的尸体,只是一条躯干连着双腿平直的躺在水中,而头颅,却掉落在距离尸体五六米的地方,满头的黑发在水中肆意飘散;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刹那间,那个几小时前还蹭在我身边对着我叫“男人”的姑娘、便已被撕搅成现在的模样,连一句道别都没能喊出,或者,一句再见已是永别; 一种莫名的伤感由心头泛起,看着她的头颅混杂着鲜血顺着水流滚到我的脚边,那双大眼睛仍旧看着我,却再没有往昔的神采;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心里很明白,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我们甚至很可能连为这个猎族最后血脉收尸的时间都没有; 虎丫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张大着嘴似乎在对我说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见,两只耳朵满满的都是嗡鸣声,钩子的头颅在我的脚下滚过,水中顺直的头发甚至不忘在我的脚踝处轻掠了几下,这才顺着水流缓缓的飘向远方,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 “别再顺着这条能走人的树洞跑,往山脚靠,这些树洞是别人给咱们留下的陷人路!虎丫你带着人往那些看起来走不了人的地方跑”,我闭着眼睛平复了很久,这才对着虎丫大喊着,由她的反应看来,显然她的听觉也受到了损伤,但还能听到一二; 虎丫又在对我说着什么,她的嘴在动; “老子听不见,耳朵听不见,按我说的,带他们跑,先找山脚,顺着山往狼烟那里靠!”,我怕虎丫听不清,贴着她的耳朵大喊着; 头顶的树冠仍旧在不停地晃动,大地的震颤显然代表着那“咔咔”声并未停歇; 我手指指的方向密林也有间隙,只是不如刚刚所走的路那么规整,间隙也没那么宽,此时的我才反应过来,刚刚的那条路一定是别人精心设计过的断头路; 秃子早已被白袍们捞了出来,浑身湿涝涝的向下滴着水,眉头稍稍微皱,像是经过刚刚那么一折腾有苏醒的迹象,白袍们随着虎丫动了身,秃子的担架在其后,而落在队尾的我也被一个白袍背在后背上猫着腰钻进了细密林; 我再次回头看了看钩子的尸体,鲜血仍然喷涌,空中弥漫着丝丝血色,我看着尸体,说不出一句话,双眼逐渐模糊,那具尸体的主人在我心头燃烧,又在我心头熄灭...... 第二十二章 裂痕

我们一股脑的重新钻进以往所熟悉的密林,遮天蔽日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那感觉再熟悉不过,双手又一次在空气中只能透出一副幽暗的混影,头顶树冠仍在晃动,而脚下的大地也没有闲着,依稀传来震颤感觉。 身下的白袍显然已经体力不支,几次险险连带着后背上的我一同栽进水里,而这一切对现在的我来说却丝毫没有在意,我仍旧盯着前方幽暗中窜行于树木缝隙的那群模糊人影,我希望能看见钩子突然由这堆人影中站出来咧着她的大嘴对我笑、告诉我刚刚那一幕幕都是骗人的; 可那终究没有发生,那个原本爱笑的姑娘现在仍旧静静地躺在我身后百多米外,不出数日便会被水中的微生物分解成一具肤色惨白的腐尸,再过几个月...可能骨头都会被水流冲得支离破碎,再也寻不回半点踪影。 我们被虎丫的前队甩得原来越远,就连秃子的那副担架都已经抛开我们消失在了迷色之中,耳中的轰鸣令我的意识逐渐消沉,迷乱间身下好像换了个驮牛,那牛很高、背也很宽,我伏在他的身上速度明显比刚刚快了很多,头顶的树梢几次砸中我的脑门儿,将我击醒、又将我击晕,双耳间歇性的恢复了些听觉、又仿佛什么也听不见; 我的苏醒很具有喜剧性,可以说是由黑牛的身上一头扎进了土里这才醒转过来,左脸被灰土蹭出几个口子,而黑牛则躺在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个没完,原本黝黑的一张脸隐隐已透出煞白的表色。 伸手拍了拍黑牛的肩膀向他表示我的谢意,眼下的我们正身处一处小山丘的中间,或者说还没有到中间,只是刚刚离开山脚,昏迷中我并不知道他们究竟跑了多远,但由日头的方位来看,至少两个多小时不止; 山丘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山色略显花白,层层叠叠犹如花岗岩般的风化石林立出不少山坳,我对着这矮山皱了皱眉头,心说假如傍晚时赶不到狼烟处,我们岂不是要渴死在这山上? 但我能理解虎丫带的这条路,在那种生与死的境遇中,脱险才是第一主题,至于水源......人活着才能喝的下去水! 我揉着额头上的大包和脸伤的挫伤,两条胳膊被这黑汉勒得已经酸麻,索性腿上似乎已经有了些力气,至少能让我在地上蹭几下坐起身子,不远处、虎丫连同一众白袍们将武器扔了一地,横七竖八的躺在这干松的土壤上急喘着,我敢保证,现在哪怕是蹿出头野猪,想弄死我们也只是哼哼两声的事情; 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脑中的轰鸣声已消失不见,但仍有些耳鸣,我庆幸那“咔嚓”几声巨响没有刺穿我的耳膜,当然,眼下我更庆幸我们离开了川流的水路抑或那随时都会要我们命的潮湿沼泽; 白袍们躺着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悲戚的哭声,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庆幸自己的存活还是在惋惜钩子的惨死,哭声也勾起了我心中的一丝旧怀,看了看山脚下浓雾遮盖的密林,那是钩子躺着的方向,我甚至连她的一缕头发都没能留下; 虎丫晃了晃身子由人堆儿里站了起来、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挣扎了几下才又站起,身形略晃的走到我身边,并不宽广的身躯挡住了刺眼的日头,一时的炫光令我看不清她的脸孔; “你还好吗?”,她的语气仍旧冰冷的低头问道,只是不知她是在问我...还是在问我身边的黑牛; “没...没事,他...他太沉了”,还没等我搭话,黑牛的憨声抢在了我前面回答道; 虎丫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缓缓的低下身,双眼看着我,良久才说: “珊娜,耳朵能听到吗?”; 她的语气较之刚刚温和得多...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钩子的影子突然又闪进了我的脑海,悲戚笼罩在心头,眼神也略有迷离;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或者说她的眼睛不是在“看”,而是“盯”,她盯了我很久,突然对我眼睛恶狠狠的眯了一下; 几年下来,我早已熟识她只要眼睛一眯就是要呲牙的前兆,尽管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又招惹了这位姑奶奶,索性她似乎也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硬生生把情绪憋了回去,随即猛地站起了身: “珊娜,你说的山脚就在这,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她的语气再次恢复了冰冷; 我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她,她的这种逼宫的语气早已令我不胜其烦,眼下更是厌倦到了极点; “起来!都起来!走!狼烟灭了,天黑前必须赶到那里!”,虎丫见我不答话,转身就朝着白袍们走去,十几步的距离上没遇到一个白袍便会在他们的后腰处踹上一脚; “收起你的脚丫子,他们不是奴隶!”,我攒足了气力对着虎丫喊道; 许是我这一嗓子嗓门有些大,虎丫猛地回过神来双手撑地对着我呲出了牙也喊道:“你是在心疼他们还是在心疼刚刚死在水里的人?”; 她的声音声嘶力竭,脖子上的血管儿和青筋绷起老高,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 “都心疼!他们都是我们的同伴!谁特么死了老子都心里剜着疼!”; 我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吼出的声音剌得我嗓子眼儿直疼,心中积郁很久的怒气像是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后背被黑牛猛地踹了一脚,让我噗通一声栽在了地上,随即这厮便挣扎着坐起身,一股脑的扑到我身上作势就要来掐我的脖子,嘴里结结巴巴怒吼着:“你...敢吼她?”; 黑牛话音未落,虎丫却站直了身子抬起右腿朝着黑牛的脑袋猛踹了过去,随即他便如刚刚的一样连滚带爬的在地上骨碌了一个圈,虎丫边踹着边向黑牛吼道:“你敢动他?”; 喘着怒意的粗气,三个人彼此瞪着眼睛谁都不再说话,本就幽静的小山丘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气氛随着“嗤”的一声箭雨响动而打破,一名坐在地上的白袍举着弓向着山丘之下的密林中射了一箭; “敌袭?”,原本刚刚缓和下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起来,忙向那白袍问道,于此同时,虎丫则是一个翻身滚到了地上,冷静的看着山下; “没...没有敌袭...那个白烟...我才射箭”,白袍发现他的举动令整个队伍立刻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没敌袭你放个屁的箭!”,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转头也向山脚下望去; 突然,不知是过于疲劳还是阳光下温度骤升的缘故,一阵阵躁动不安的心悸感仿佛恶灵般缠绕着压在了我的胸口; 放眼望去,原本笼罩在山脚下的密林头上的浓雾,竟不知何时已经席卷了整个山脚,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我们所在的山丘一侧袭来,灰蒙蒙的雾色无边无际,远处的林子已经完全被遮掩,山脚下的林边的几棵怪树已被浓雾所吞嚼,形成了一个个怪异的身影,我在这浓雾中闻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第二十三章 请君入瓮

脚下是烟是雾,我们辨认不清,只见灰濛濛一片,把诺大一片森林连带着我脚下的矮山,前前后后,裹得严严实实,可奇怪的是,矮山的另一边却仍旧清秀,清晰得连草丛里的蚂蚱都依稀可见。 “你们这些天见过这种雾吗?”,我瞄了一眼已经逼近脚下的灰雾对虎丫问道; 虎丫没有作答,略有迷茫的看了看我,转头又看了看黑牛; 我这才意识到这种问题应该第一个问大黑牛这种已经在这生活挣扎一年多的人,而不是虎丫,可转头看去却发现,大黑牛正血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仿佛我把他们家孩子扔进了井里一样。 “珊娜在问你有没有见过这种烟雾?”,虎丫无奈的替我问向黑牛,换来的却也是摇头: “有...有过,但没...没...没这么...这么大”,黑牛听到虎丫的声音,立刻换了一脸贱像、结结巴巴的答道; “这里的雾有毒吗?”,我追问了黑牛一句,这孙子闻言就像变戏法儿一样又对我摆出了一副臭脸; “快说,这雾有毒吗?”,虎丫的话对黑牛来说仿佛是道圣旨垂询; “我们见...见到烟...哦,他说的雾...没...没毒”,黑牛有些着急,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直憋得他满脸通红,愣是把那黝黑的脸色憋得更黑了三分。 “往下传,用水罐里的水弄湿衣服蒙住口鼻以防意外,大家靠拢些,加强戒备雾里敌袭”; 我对着身边的白袍轻声吩咐,随后便是一连串儿的传话声; 原本按照虎丫的估计,我们马不停蹄地向狼烟山头赶路,不出意外再走上两个小时就能与队友会合,可人算不如天算的赶上了这么一场奇怪的大雾,这不得不让我提防; 雾气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便已侵袭了我们所在的小山丘,又在我们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覆盖了身后的另一端,可奇怪的是这雾却只是驻足于小山丘另一端的山脚下,像是被施了法术般没有向那一头儿的密林前进一步! “咱们加快点速度,顺着山走很快就能到狼烟山丘”,虎丫在雾里对我低声说道,饶是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我却只能在雾里看到她一轮模糊的身影; “不行,这太容易出意外,别说在这小山丘上绕来绕去迷路的危险,哪怕是那些几米高的小断口儿摔下去...现在不能再减员了,特别是不能再有伤员,咱们的负担已经很大了”,我对着屋里的影子回到;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已经降到了除了自己,身前的一切都已灰蒙蒙一片的地步,连就在我身边的白袍都消失于雾色之中; 索性这雾气中的水分笼在身上很舒服,吸在鼻子里也没有什么一样,不多片刻我就传命大家摘去蒙在口鼻上的衣物,但仍然叮嘱所有人不能走动,现在这种能见度下,任何移动的物体都将是我们首选的击杀对象,无论那是什么; 我趴在地上,身下时不时传来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心里暗骂刚刚黑牛,他刚刚把我踹得在地上骨碌了一圈儿,肯定又挫伤了哪里; “珊娜,这雾不太对”,虎丫的声音; “怎么?”; “浑身像是被火在烧”;虎丫说道; “你也有这感觉?”,我心说不好,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也就罢了,如果所有人都是这样,那这雾气就一定有毒,可说也奇怪,雾气吸入体内反而没什么感觉,后背也没什么事,只是身下接触地面的皮肤才会有灼烧感; 我一个激灵的由地上坐了起来,忙不迭的向自己的小肚腩上看去,之间腰间裸露于衣服之外的皮肤早已泛起红色,再往刚刚趴伏的地上看去,却发现原本趴过的土地隐隐透出了一种奇异的白色,表面浮着些许粉末状的尘土,我断定!那绝不是土壤! 我突然意识到这雾到底哪里不对! 或者说,原本这中白色的土壤并没有什么大碍,雾也没有毒,可一旦雾里的水气接触了这种白土,便会形成类似于石灰的物质,顿时烧伤皮肤! 怪不得刚刚脸上挫伤的疼痛一个劲儿的往心头钻,敢情是着了道儿; “娘的,这土不对!”,我嚷了一声立刻想爬起身子,却双腿无力的只能双手支撑着跪在地上; “让他们都起来,尽量不要接触地面,往刚刚来时的山脚撤,这山上不能呆了,背水罐的人,不想死就别把水洒出来”,我对着大雾里喊了几声,也顾不得雾里到底有没有敌情,拉过白袍架在身下便往山下奔去; “珊娜,为什么不往山的另一边跑?”,虎丫在身后一边督促着白袍们站起来跟上一边向我喊道; “还看不明白吗?对方是逼着咱们往没雾的地方跑,那里一定比现在更可怕!”; 我颠着身子向身后喊去,边喊着边庆幸自己毕竟比这些土人明白些化学常识,但分认不清是身下的土壤坏了事儿,而一股脑的认为屋里有毒...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退到那片没有雾的林子里去... 心里几乎可以断定,只要我们前脚进了那片没雾的林子,后脚儿就会惨死在里面,这是最简单的请君入瓮把戏; 可尽管我自己心里分析得头头是道儿,但眼前茫茫白雾仍旧令我心里没个底... 万一自己判断失误,十几条性命连带着我自己可能就得交代在这里,随后便会几天内被这种像石灰粉的东西溶成一具具骷髅,森白的骨头彻底融入这片灰白色的旷野。 我开始庆幸许多年来始终没有摒弃掉穿鞋的习惯,尽管这种被我粗制滥造的草鞋又磨脚又不耐穿,但假如刚刚没有它...一颗颗血泡便会被瞬间烧破,转而我们就会在这凶险的地面上“跳舞”; 可就在我和架着我的白袍喘着粗气向山下疾奔时,眼前突然显现出一个黑影,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的一脑袋撞在黑影上,那黑影“熬”的一声,竟然是个人! 第二十四章 瘸子的队伍

我与黑影的交锋由一个回合开始,又在半个回合内结束,我手中那枚被我成为“黄泉之眼”的透明石头贴着对方的额头砸在了地上,生生在他头顶挫出一条血檩,而对方手中的弩箭也已抵住了我的喉咙,哪怕是他反应再快半秒,我的脖子上也一定会多处一个血窟窿。 他...是哑巴,而他的身后不到十米处,赫然站立着我所熟悉的那几个身影,那里有蛋蛋,那里还有耷拉着一条膀子的瘸子,是的,谁都知道他不瘸,只是我们爱这么叫他,他也乐于如此。 我只是记得自己由山坡冲下来、压倒哑巴时彼此声嘶力竭的怒吼,仿佛吼声能彼此震死来犯之敌一般,对我来说那是恐惧作祟,很显然,哑巴也被吓得够呛,他的手一直在哆嗦,直到我的手终于平复了下来、他的手还是在哆嗦; “你们...你们从哪冒出来的?”,其实我是想说: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可想了想还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回了嘴里,随之而出的是双眼一阵模糊,他们还活着...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令我高兴的事吗? 虎丫给我和哑巴每人递过来一条已经几乎没有水分的麻布条,用以擦拭彼此脸上的血迹,尽管我脸上鲜血也是哑巴的,但哑巴还是被他们认为伤害了我、并遭受了几下“不公平待遇”; 但眼前的每一个人都令我心疼不已: 哑巴已经瘦得皮包了骨头; 瘸子一身的孜泥,却仍旧浑然不知的对着我傻笑; 而最让我心疼的蛋蛋...此时已经根根肋骨像是要马上翘出皮囊之外的跪在地上亲吻着我的脚尖儿,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今生今世我再不能撇下他不管。 这就是蛋蛋,我熟悉的那个人,我敢打赌,只要他回到缓坡、回到他那新婚燕尔的大屁股姑娘身边、回到安全地带,丫一准儿立刻就会忘了眼下自己是如何的哀求和如何的可怜,而再次向他的女人吹嘘着自己的英勇和无畏、以及拯救全团队的光辉事迹! 最令我值得欣慰的是,加上瘸子、蛋蛋和哑巴在内、最早分给瘸子的十三名成员,无力例外的都还活着,我感激瘸子,就像他感激我再次能找到他一样; 瘸子是个成熟的领袖,不对,这个“成熟”用的不对,因为根据瘸子的描述来看,这个团队实际上是瘸子、蛋蛋和哑巴共同在带,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也就是自缓坡出发时我交代给瘸子的任务:“无论见没见到凶手、你都必须把所有人安安全全的带回去”; 瘸子做到了,他为能做成这个目的...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当成了所有人的孙子,而他达成这个目的的方法确实...坐在山上等援; 不得不说,瘸子所做的事情是现阶段最明智的做法,或者说,这是最为聪明的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而我此前便是翻了傻,为了一块来自冷冰冰墓碑的秘密,从而让整个队伍不停的在动,并为此交代了好几名战友的生命; “珊娜,你得来一下”,虎丫由我的身后架起了正在与瘸子团队温馨中的我,自从数小时前钩子在我眼前惨死后,我格外的珍惜眼前的每一个人,他们曾与我患难与共; “怎么了?”,我一脸狐疑的问向虎丫; “也没什么”,虎丫顿了一顿:“你叫他秃子的人...刚刚可能跑得太急,不见了”,虎丫一句话停了三次,而且一对冷目却在无时无刻的打量着我; “不见了?”,不是担架抬着的吗?”,我一听、瞬间血压就冲上了脑门儿,忙问道; “抬他的人说在山丘上时秃子还在担架上,只是跑的太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丢下了”,虎丫对我说道,但那语气更像是在陈述意见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个白袍栖近了虎丫的身边,在的耳朵旁嘀咕了两句,而后者闻言顿时一愣,眼中的焦虑一闪而过; “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我一把拉住刚刚与虎丫窃窃私语的白袍追问道; “我...”,白跑被我的野蛮举动吓得愣了愣神; “他告诉我...黑牛也不见了”; -------------- 本章未完,明日上午继续更新; 娃的六一

学校组织熊孩子六一汇报演出,班主任把我抓去当了壮丁、为娃们联络各方面资源搞得像晚会一样……今天白天就要演出这是凌晨刚回来,昨晚没更,特别向各位告昨晚的假条儿,今晚将照常更新……对不起善男信女们,诚挚道歉。 《穴居人日记》娃的六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穴居人日记》 第二十五章 奇怪的缠绕

密林边缘的雾色如同牛奶那么浓、那么白,在我所在的这片密林直至身后的矮山之间徘徊,遮住日光,挂在树冠之上。 我揉着刚刚复原却仍未完全恢复气力的双腿、忍着被土沫儿烧得通红的脚底传来的刺痛,心里焦急的看着虎丫,心道“姑奶奶,这么大的雾,你让我往前靠...最少你也得告诉我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嘛?就这么让我带着人一脑门子撞过去,老子才不干这种傻事!” 虎丫见我一步不动,却也不做声,良久之后竟对我勾了勾手指,看那情形似乎是在让我也如她般爬上树去; 眼前这样的歪脖树其实并不难攀爬,可供手抓脚踩的地方非常多,但却要格外的小心,在这种湿润的雾气中,树皮上的那些绿藻和苔藓所构成的湿泥极其湿滑,一个不稳就很可能由树上摔下来,虽不会致命,但距离地面小十米的距离也足够把我摔个七荤八素。 我还是没敢之身犯险,而是让哑巴先上到第一个落脚点,再让另外两个白袍在树下托着我的屁股,这才磕磕绊绊的爬上了歪脖树的第一根枝杈; 我小心翼翼,几乎是一步一缓的向上挪着,仿佛这树上到处都已布满了地雷一般,饶是有哑巴帮忙,也仍然花了我将近十分钟的时间...这才两条胳膊死死勒住树脖子的爬到了虎牙的身边; 虎丫所在的地方实际并不在树冠的顶端,而是在距离树冠还有一两米的下方枝杈处,那里的林叶相对稀疏,最重要的是眼前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的树枝,雾气也相对淡了很多,头顶的阳光刚好能透过树叶稍稍渗透进这里并带走些水雾,许是这星星点点的光线原因,能见度反而比在地上好得多。 饶是如此,幽黑的林中透出这么几道光线、与这邪门儿的雾色融合在一起,仍然给人一种瘆得发冷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非洲大草原的夜色中,一个人打开了手电...忽然眼前冒出了两颗明亮的眼珠子...你懂得,这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你爬这么高干什么?你忘了钩子是怎么死的了?”; 我提醒着虎丫,数小时前就在眼前的这片密林了,钩子惨死于树冠之上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令我揪心不已。 “别出声,看前面的树”; 虎丫扭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她的嘴虽已贴在了我的耳朵之上,可双眼却仍然死死的瞟向正前方的迷雾之中; “哪儿?你说哪棵?”; 我也学着她的音量轻声的问了一句,随后虎丫指了指方向,并且用手指做了个手势,示意着距离; “十五步的距离,第一根树杈上,要仔细看才能看见!”,她说道; 我揉了揉眼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密林的可见度本就极低,现在又掺杂了如此厚的浓雾,我在那片距离十五步的地带找了半天、一棵树一棵树的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太黑了,雾又这么大,你看见什么了?是那会动的石像吗?”; “不是”; “那特么到底是什么?”,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最烦的这种说话说一半、不说谜底、却又把听众吊在半空的人; “是黑牛和秃子,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动的时候才能看清楚”,虎丫顿了顿; “他们活着?他们在干嘛?”,我又惊又喜的差点由树上掉下去,忙不迭再次搂紧了树干问道; “他们很奇怪,珊娜你带上两个人过去看看”,虎丫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不去?”,我皱了皱眉头问道; “钩子死了,我如果由这里下去,你还能找出来第二个适合做观察哨的人吗?”; 虎丫没有看我,嘴上轻轻的说着; “娘的,你把老子折腾上来、费了吃奶的劲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但却强忍着没说出口,我惹不起这姑奶奶,在这脚上吃不住劲儿的树杈上,她万一脾气上来对我呲牙、不管不顾的给我来一脚...我保证会立刻由这十米高的树上大头朝下的栽下去; 但无论如何,秃子还活着这就比什么都强,至于黑牛...反而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忌惮,那不过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牛而已,而且...呵呵,我们没有共过生死,与秃子比起来,黑牛还远远谈不上是我的战友! “珊娜,你要小心,如果听到我学的鸟叫声,你就必须放弃他俩往回跑,无论他们在干什么!”; 虎丫看我向下挪身子,轻声的追了一句; 我心头顿时一暖,自那一夜被白肉虫子“调戏”后直至今日,虎丫对我的态度始终冷冰冰的,冷得可怕、冰得出奇,现今突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暖心的话,心里十分受用; 俗话说:“上树容易下树难”,我脚下的这棵树虽远不如此前钩子所攀爬的那棵四十几米的参天树耸入云端,却也根本不是我所能应付得了的,刚挪了两步,便扑棱一下脚底一滑,身子呲溜溜的顺着树杈向脚底下的哑巴滑去,索性自己的双臂死死的搂着树干,加之哑巴不顾生死的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脖子,这才跟头把式的再次站稳,饶是如此,浑身仍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与其说我是由树上爬下来、不如说我是“滑”下来更加准确,胸前的扣子早已被树干磨得不知所送,敞开怀的衣襟露出了自己的皮肉,原本被白灰土沫儿烧红的肚子上又被这树干上的突起划出不少口子,索性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疼得令人呲牙; “蛋蛋、哑巴、还有你们三个,我跟我走!”,我用手指了指蛋蛋身后的三个白袍轻声说道; “瘸子,你带两个人留在树底下,随时接应虎丫,其他人警戒,注意听鸟鸣声!”,我刚要动身,想了想还是又吩咐了一句,钩子死了,我不想树上的虎丫再有什么意外; 而之所以把蛋蛋带在我的身边,是因为我了解他的懦弱,我可不想一个“逃兵”瞬间卷走所有的白袍,尤其是在眼下的处境中; 浓雾依旧,松软的土地伴随着我们向林内的深入而逐渐感觉到泥泞,我不喜欢这种泥泞感,那会让我想起钩子惨死时的场景,想起那一声惊叫,想起她那对会说话的眼睛; 十五步并不多,只是战战兢兢的我们每走一步都会向四周看上很久,我让一个白袍身上绕着软藤条,避免有起事来不知道来路,不多时便已到达预定的目标区域,而虎丫所说的“秃子”和“黑牛”也非常快的被我的目光锁定,我分不清那是不是他们,但由雾中显现出的轮廓来看,“很像”!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摆出了一副奇怪的造型,看那情形,秃子像是正趴在黑牛耳边说话,而黑牛却用双臂把秃子犹如“粽子”般缠绕着拴在了自己的怀里。 但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雾色中,他二人的身形正一动不动,而脑袋却齐刷刷的看着同一个方向,仿佛是魂魄被惊出了体外,只留在树上两具无魂的驱壳! 第二十六章 缘来是情敌

顺着他们的目光朝前看去,却只见茫茫的一片白雾,别看只是深入了密林十几步的距离,能见度却根本无法与林地边缘相比,望着他们俩在树上奇怪的样子,我似乎略微明白了为什么虎丫会不远不近的在另一棵树上观察他们而绝不靠前; 这举止实在令人奇怪。 “你们俩干嘛呢?”; 我抬着头向树上二人低声喊道,可二人却犹如石雕般就这样骑在树上一动未动,对我的话更是充耳不闻,直至我放开了嗓子嚷了一句,才看到那犹如巨灵神般的黑牛身子稍稍一晃,随即便在秃子的脚上掳下一只草鞋,没头没脑的向我脑袋砸了过来; 黑牛的动作十分小,仿佛是在有意利用树枝和林叶遮挡着自己的身形,配合着他那庞大的身躯,举止便显得更加诡异; 我拎着秃子的鞋、嘴里的那句“你大爷”已经含在口中随时脱出,却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诡异,先不管秃子为什么会离奇掉队,也不问黑牛为什么也会跟着他跑到了这里,光是他俩现在这“缠绵”的姿势,就够我开眼界的了! 就在这时,一滴红色的液体不偏不倚的滴在了我的鼻尖上,冷不丁、啪的一声在我眼前砸开了花儿,我的眼睛自然而然的闭上又睁开,手立即向鼻梁抹了过去,手与红色液体触碰的那一霎那我心头一秉,娘的,居然是“血”! “你们俩谁伤着了?”,我在树底下仰着脖子焦急地问道,却仍然没有任何答案; 我挪了挪步子试着爬上去看个究竟,可这又湿又滑的树干只是一蹬就呲溜一下险些让我脑袋撞在树上; “哑巴,你们几个托着我上去”,我用手指了指第一节枝丫,看上去这节枝丫比虎丫所在的那棵树要高一点,但也还在我能攀爬的范围; 枝丫之上仍旧遍布苔藓和树泥,越爬越高的我心里开始哆嗦,站在树下的几个人身形逐渐模糊在浓雾之中,我心道:老吴,你可得留神,这地方万一踩不稳当滑一跤,就得一路树杈逐一磕碰个遍、滚着个儿的摔到底! 可直到我清楚地看到黑牛的那张脸时,却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脸上便是血水,面目都已显得扭曲变形,而在树下隐约看到秃子在对黑牛说悄悄话的身形...实际上却是秃子在咬着黑牛的耳朵、甚至是半张脸!并且死咬着不放,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我距离他们大概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只是上面的一小节粗树杈只能容开黑牛一个人的身躯,现如今却挤进了他们两个人,哪里还能容得开我! “秃子,你干什么?”,眼前的光景令我心头一慌,脚底下打滑险些跌落枝头; 黑牛没有回答,隐约间我能听到黑牛喉咙里泛出轻微的哼哼,而秃子却全无声息的默不作声; “你们特么疯了吗?”,我掰下一小节细枝杈作势就要往黑牛和秃子脑袋上抽,却猛然发现黑牛那一个犹如血葫芦般的脑袋整瞪向我,嘴里发出“嘘”的一声; “黑牛,你放开他,我保证他也会松开嘴”,此时我才发现秃子的脸已经憋成了紫茄子色,黑牛两条胳膊绕过秃子的裤裆、缠着秃子的脖颈,正好把这不长毛儿的家伙捆了个结实; “你...你他娘的...别出声,自己...往前瞅,你看看...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秃子面色发紫的稍稍松开了嘴含含糊糊的说了句话,嘴里像是被人塞了什么东西,他的话音刚落、便又对着黑牛的那半张脸猛咬了下去。 也就在同时我才看清,黑牛的一只耳朵居然不翼而飞,只在那耳朵本该在地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不用说也知道,秃子嘴里的东西一定就是那只耳朵! “你们特么作死呢?”,我有点上火,心里似乎明白了个大概,秃子看来是早醒了,只是装作昏迷的样子借机偷袭了这位对虎丫大献殷勤的黑牛!只是瞧这架势......他很可能吃了亏! “你们特么都松开,到树底下去说!”,我抡着手里的树条儿就抽了过去,令一条胳膊却仍旧死死的搂着树脖子; “他...让你..让你看...你就...你就看”,黑牛似乎被我抽急了,结结巴巴没头没脑的居然对我使起了脾气,语气颇为不善; 我原本以为他们是让我少管闲事故意引开我的注意力,可看两人神情、完全就是私人恩怨先继续着,而更大的危险就在前方的意思,眼神不自觉的向着浓雾中的前方看去; 果然,随着瞳孔的聚焦,及远端的一朵树冠的缝隙中隐隐现出一个像是人形的物体,那物体的脑袋在不时的左顾右盼,乍一望去,那人像也在窥探着我们,而身体却也贴在树丫之上,但我能看清那人的脚,脚上缠着几根很长的藤条,远远望去就像是被人特意拴在身上的绳索。 这是谁? 是那个石碑、陷阱,以及这一切想致我们于死地的始作俑者吗? “你们俩松开,等咱们活了命你们俩再掐!”,我抬着头对一米以外的两人轻声低语,可换来的却是两人更加卖力的互相捆咬; 眯着眼睛又朝远端的那个人看了一眼,定了定神... 努力向上头的枝杈上一蹿,只听得树干分叉处传来一声奇怪的响动,却谢天谢地的没被这三人的重量所折断; 我轻手轻脚的凑到黑牛耳朵边上,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秃子是虎丫的故乡人,你把他弄死了...虎丫能饶得不了你,更何况...你被他咬花了,虎丫会看得上你一个丑汉吗?”; 不等黑牛反应,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善意,他的肩膀硬极了,显然是浑身的肌肉都在对秃子较着劲; “喂,秃子,再这么耗着你准吃亏,趁现在咱占了便宜,赶紧松嘴,我跟黑牛说过了,你松嘴他就松手,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战胜者,虎丫那儿我知道该怎么说!”; 我轻言糊弄着两个做生死决斗的傻子,是的,黑牛本就傻! 而那原本比猴儿还精的秃子,只要事情沾上了虎丫,他会瞬间变成一头倔驴; 但万幸的是,这一驴一牛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缓缓离开了对方的控制,再而后便各自用刀子般的眼神彼此望了一眼,只是我看着黑牛那张已经满是鲜血的脸...心头一阵震颤; “别特么打了,先说正事儿,你们怎么发现那个人的”; 我边说着,边用下巴点了点前方不远处林叶缝隙间藏着的那个人问道; 第二十七章 死而复生的钩子

一阵温风掠过树梢,树冠在风中轻轻飘逸了数下后停止了摆动,那一刻我的神经早已绷到了极点,生怕那该死的咔嚓声再次响起,要知道,就在数小时前,这树冠上不知道什么鬼机关刚刚要了钩子的命! “你们怎么发现那个人的?还有...你们跑这鬼树上来干嘛?”,我在树上伏低了身子低声问着身边的秃子和黑牛; “你问那矮子!”,黑牛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这次他反而没有结巴,脸上的血顺着他那张黑脸向下淌,虽达不到泉涌的程度,但看起来也足够触目惊心; “老子宰了你!”,秃子的声音很沙哑,本揉着自己脖颈的手立刻作势就要扑向黑牛,被我一把拽了下来; “都特么老实点儿,想死回去死,这儿不是寻短见的地方!”,我瞪着秃子那张仍然紫青色的脸,心道:虎丫根本没拿您当盘儿菜,你这又是何必呢! 可这话我始终说不出口,对于秃子而言,这句话太过伤人; “这人会不会就是咱们一直在这里转圈儿找的人?”,我低声疑惑的问着秃子,顺势岔开了话题; 他却只顾着揉捏拍打自己的四肢,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别问老子,老子喘会!”; “你特么就不能老实点?打草惊蛇懂吗?”,我压着声音咧着嘴冲秃子低声责怪了一句,后者也的确适时的停止了拍打; “打草惊蛇?什么意思?”,秃子像是恢复了些精气神儿,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 “就是声音会招来浑身布条儿的鱼丸那小崽子,她会放鸟咬你,明白了吗?都小声点儿!”,我有点不耐烦; “浑身..布条..鱼丸?”,黑牛又不适时宜的插了话; “都给老子特么滚远点儿,懒得跟你们说话”; 却谁知话一出口,黑牛的那对满是鲜血的大手爪子便立刻按在了我的脑袋上,力道大极了,显然是对我刚刚骂街的一种回馈,此时此刻我才想起来,这黑爷始终不是我的人,他只属于虎丫; 秃子眯着眼睛俯身朝树下看了看周遭的地形,许是身体的不适,刚刚弯腰的瞬间便猛地再次坐直,用同样满是血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咳嗽了两声,万幸他反应快,那声音不大,借着缝隙向对面张望,显然这声音并没有惊扰到对方,那个人仍躲在密叶之中,不时的东张西望两眼; “你...你们为什么不...不摸过去抓...抓人?”,黑牛晃着那巨大的脑袋用土语混杂着煞灵语结巴的问道,我想想也对,加上树下面的那四个,老子手头有七个人靠在这里,干嘛搞得自己反而像做贼一般紧张? “难,你们往下看,这距离足有二十步,万一对面还有帮手,二十步之内咱们都休想活着回去,你们忘了那种石头人了吗?没准就躲在这雾气和林子里正等着我们呢!”,秃子砸吧着嘴说道; 我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忙瞪着秃子问道:“你特么那是就已经醒了?”; 他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半昏半醒算吗?”; “虎丫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害群之马!”,我没好气儿的向他甩了一句; 他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老子夸你呢!”,我斜楞着眼睛看了看他,低声说道; 说话间,又是一阵微风吹过,迷雾被风吹得飘荡一下,尽管那只是刹那间的波动,却令我隐约看到了有些不对; 努力回忆着刚刚摄入眼中的印象,捕捉着任何一丝一毫的差池,突然,我似乎想明白了到底是个什么古怪; “我眼睛有点花,你们帮我看看,那个人脚底下是不是缠着一根藤条?”,我忙不迭的问向两人; 见两人一脸茫然,我又说道:“仔细看,脚脖子上缠着的,树叶后面”; 秃子眯起了眼睛,而黑牛则是喘着粗气根本没理我这茬儿,仍旧自顾自的嘟囔着下树抓人的事儿; “好像是两根藤条,只是有些短,雾太大了,看不清”,秃子仔细的看了老半天,才说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老天爷像是听到了秃子的话一般,陡然再次吹来一阵风,雾气随着微风凌乱了一下,恰好将那人所在的缝隙裸露了出来,而且较之刚才更加清晰; 与此同时,我和秃子都不自觉的“啊”了一声,尤其是秃子,伴随着惊叫,他的两条腿居然都已踩空,一个咕噜险些跌到下层的树干去,只是用胳膊挂在了粗树杈上,此时的他已然顾不得什么“禁声”,嘴里大喊着:“快拉我一把!”; 一边手忙脚乱的折腾秃子,另一方面心中却在不停地打鼓:他娘的,那根藤条...根本不是什么藤条,我看的清楚极了,那是两条手臂悬在被空中,而其中的一只手上,竟赫然抓着钩子曾经刺向石像而这段的半根断箭! 许是由于钩子的惨死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我对她跃上树前仍抓在手中的那根断箭记忆得尤为清晰,即便是如此的距离,我也绝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而反观秃子的受惊的神情,显然他也看到了那根断箭,并且也明白它的主人; “娘的!”,我恶狠狠的对着对面的树梢骂了一句,假如自己所料不错,对面的其实根本不能说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一具数小时前被机关切成数块儿惨死在密林中、又被水流冲走头颅的尸体! 我忍住了心中的一阵翻腾和绞痛、稳了稳心神对秃子问道:“你怎么看?”; “是那个死在树上的女人...我没看错,我都看着头发了,就是她!”,秃子一句一顿的说道; 秃子的一句话令得我们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黑牛在一旁听得三三两两,但也能听出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本身他头脑简单,并没有如我般思索这背后的原因。 在我的思维中,钩子的的确确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得透透的,前方的那个人绝对只是尸体,绝不会是活人! 那么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只会有一个人,还记得数天前的那个晚上,那种白肉虫子模仿人说话吗? 这是个陷阱,就像那白肉虫子的声音一样,是用来引诱那些钩子同伴的陷阱! 我把这种推测告诉了秃子和黑牛,后者显然听不懂,而前者则迅速的理解了我的话,显然数天前他也很可能就是因为那声音而着了白肉虫子的道儿; 可话说回来,这座岛上的一切都透着那么的邪门儿,太多太多超出我认知的东西在这七八年间不停出现,万一钩子真的死而复生,我们如此一走了之......实在于心不忍; 就在我犹疑不绝的这几秒钟里,突然,前方不远处的浓雾中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很凄惨,像是一个伤重的姑娘在用颤音护眼,这声音并不长,或者说简短极了,可树上的三人闻声,却人人脸色煞白,恨不得立刻便逃下树去,离这片林子越远越好; 那声音正是数日前我所听到的三个字:“救救我......” 第二十八章 尾行

我们伸长了脖子听着那犹如鬼魅的声音,却始终难以辨别那到底是什么在说话,更听不清内容; “你能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吗?”; 我低着头问向站在我身下枝杈上的秃子,而后者只是摇了摇头道: “会不会是鬼灵?”; 他说完话,竟目不转睛的看向了我身边的黑牛,似乎刚刚的话是在问向他一般; 我虽搞不懂鬼灵是个什么玩意,但看秃子和黑牛的神情,那显然不是我所理解的鬼神,而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东西,并且只在黑牛他们煞灵部落里才可能有; “我...我们的鬼...鬼灵不是这样...脑...脑袋掉...掉了也会死”; 黑牛一脸不屑的看了看秃子,反而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而他的话更加令我确认了鬼灵这种东西是煞灵部落里的一种特别物种,根据秃子随后的描述来看,鬼灵应该也是人,只是不知道被施了什么咒语而不畏惧疼痛,冲锋时则是勇往直前; 这东西在我的理解里...要么是像晚清香教中喝了神仙水的傻缺、要么则是被灌了什么麻醉药草的蛮汉,至于什么鬼什么灵的...老子不信! 只是我们所在的这地方...日月无光、妖雾弥漫,林影丛丛,魅气冲天,说实话,这地方特么不闹点鬼,着实有些浪费; “到底去看个究竟还是往回走?”,那犹如鬼魅的声音忽隐忽现,我越听越像是本已死去的钩子在说话; “你能省点心吗?还不走等个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见,在河道时你那女人的脑袋都掉了!”,秃子没好气的嘟囔着; 无意秃子的答案,我的话实际是在问黑牛,因为我知道,这脑仁儿只有松子儿大小的壮汉保不齐会脑袋发热的跟着我冲过去,此时我需要做的、其实是忽悠出来一个同伴; 对,是“忽悠”,而不是“命令”,因为我不想让我的手下去冒险,而黑牛并不是我的手下; 可一反常态的是,黑牛直勾勾盯着前方的眼睛竟然突然眯成了一条缝儿,我的话音刚落,他竟立刻回了一句:“走...听他的,离...离开这”; 我登时语竭,心道:你俩特么的到底有仇没仇啊? 可仔细观察黑牛的神情,却又觉得他似乎哪里不对,这黑大汉甚至三窜两蹦的就消失在了树下的迷雾,看意思完全不是在下树,而是在逃跑! 秃子险些被仓皇离开的黑牛撞了个正着,嘴里骂着街便也离开了树杈,转瞬之间树顶就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悻悻的又看了看钩子所在的那棵树,心里十分不甘却也的确不敢去犯那个险,只好心念着“来世再见”贴着树干蹭到了地面; 黑牛和秃子彼此仍然刻意的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尤其是黑牛,显然有意对秃子提高着警惕,他手里拿着自己被秃子咬下的耳朵、傻乎乎的想放回原位,却不知触碰了伤口,疼得他直咧嘴; 反观秃子却是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在地上捡起根草棍儿叼在了嘴上,径直的随着我返回了身后驻地; 雾气并未散去,我们贴着山脚行进得仍旧缓慢,既不敢再上那石灰山、也不敢踏入林地半寸,还得提防着浓雾中突然窜出的敌人; 虎丫走在我身前,边走边为黑牛处理着伤口,而秃子则形影不离的跟在我的身边,犹如一个贴身卫士一般; 我明白,其实他也明白,他只有在我身边虎丫就不可能要他的命,但假如秃子一个不慎或者是我稍稍走神儿,以虎丫的性子、新仇旧恨叠在一起的虎丫一定会瞬间让秃子命丧黄泉。 “吴,你听没听到林子里的动静正跟着咱们?”,秃子似乎有一搭无一搭的对我说道; “滚蛋,少特么没话找话,你还是留神那姑奶奶手里的匕首吧”,我边说着边拉了拉秃子,示意他站在我身后; “骗你干嘛,我感觉有东西一直在林子里跟着我们走”,他身体稍稍向后退了退低声说道; 而此时我也发现有些异样,因为黑牛和虎丫也在不时的张望我们右侧的林地; “排头兵,加快速度,离林子远点儿”,我对着浓雾里喊道,以现在队列站位,我根本看不见排头兵的位置,只能隔着雾色命令道; 可什么事儿都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命令刚刚发下去不久,队伍竟然缓缓的停了下来,正疑惑间,只见一个白袍突出雾色愣愣的朝我走了过来; “珊满,前面的矮山被密林截住了”,他的话说得似乎有些犹豫; 我嘬着牙花子走到队伍前,秃子则贴在我身侧也走了过来,有意无意的将我隔在他和虎丫之间。 队伍前面出现了一片密林,不知道有多深; 密林与左侧的矮山整形成了一处夹角,林子虽然并没有向山上蔓延多少,却也令我们不得不停止了前进,摆在眼前的:要么犯险穿过林子、要么就像刚才那样把袖子捆在脚上爬上矮山顶绕过这片邪门儿的林地; 但我明白,无论做出哪一种选择,都是危险十分的事情,结合刚刚密林里的异动来看,这绝对是一片上佳的伏击地点; 而最让我揪心的却是:老子连到底是什么在如此折腾我们都还不知道; “队伍成圆形原地休息,不要出声,往后传,让虎丫跟上来,有事商量”,我低声对身边的白袍吩咐道; “我感觉不太对,你们觉得呢?”; 虎丫、哑巴、瘸子、蛋蛋和我围在一起,而黑牛则背对着林子,双眼死死盯着蹲在我身后的秃子; “珊娜,林子里始终有动静”,虎丫抬头看了看秃子,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也选择上山?”,我道; 虎丫并未搭话,显然赞同我的想法; “可咱们谁都不知道山上的情形是不是更糟”,蛋蛋不适时宜的说了句令我意外的话,要知道在此前,蛋蛋始终都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绝不是源于他的冷静,而是他的怯懦和恐惧; 第二十九章 包抄

秃子看向黑牛身后眼神不对的那一刹那,我和周遭所有的人便已明白了险境所在,却只是黑牛坐在原地不动,他做的是对的,尽管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惊恐,但直到我看清他身后的事物才明白,只有他原地不动,也许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雾色中,黑牛身后一棵树下的矮灌木中,突然站起一个人影,只是这个人影区别于普通人,她的脖子很长,披散而凌乱的长发下埋藏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头颅,此时的她、正在离我们三四米的距离上缓缓站起向我们张望,而她的嘴中却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仔细听来,却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这三个字令我耳根子发麻,不仅仅我,连同始终站在我身后的秃子也是同样,还没等我惊呼出来、他便率先低声在我身后道:“这不是钩子,这是虫子,你别犯傻!”;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自己的两条腿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未完全恢复、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所吓的,总之自己的腿肚子随着后退的脚步不停地打哆嗦,反观身边的几个人似乎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才对秃子说道:“现在冒出来的虎丫,你会怎么做?”; “滚蛋,别拿我女人开这种玩笑!”,秃子不知道用手里的什么东西顶了顶我的腰,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你女人?”; “对,早晚是我的!”,他刚嘀咕完,就只见虎丫正瞄了他一眼,吓得秃子立刻闭上了嘴; “老子知道这不是钩子,关键是她是怎么这么快由那片林子追上来的?速度这么快?”; 我像是在问秃子,可事实上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眼前这人如果是群大白肉虫子也就算了,大不了豁出去拼出一条路,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可眼前的却是特么钩子!老天爷,那可是今天一早还光着屁股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女人,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说真的,这让我根本面对不了,甚至有一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好在眼前这玩意仍然囤于无色之中,我们也根本看不清个底细,到底是不是钩子谁也说不准; 虎丫见我犹豫不决,立刻抢上一步想去拉拽仍坐在地上的黑牛,却被秃子按住了手腕,那力道一定很大,直憋得虎丫左手一阵泛白; “别动,好姑娘,千万别轻举妄动,你好好看看四周!”; 我本以为秃子是想借着这节骨眼儿的时间让雾里的黑影帮他除了情敌,甚至我清楚地看到虎丫也皱着眉头死盯着秃子,显然她与我所想的一样; “骗你们干什么?竖着耳朵听!”,秃子十分紧张的催促着虎丫; 看秃子不似在扯闲篇儿,这才聚拢了精神凝听向周围,除了彼此纷乱而又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外,四周的矮树丛里似乎还有些奇异的声音,那声音稀稀疏疏没完没了,却又完全分不清到底是由哪里传来; “还记得那天在水潭边着的道儿吗?吃亏之前老子就是听到了这声音!”; 秃子紧张的看向虎丫说道,边说着手上攥得更紧,直至这姑奶奶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眼神飘向了不远处的黑牛,那眼神很复杂,我解读不好那到底是“冷静,我一定会救你”,还是“自求多福”,总是,虎丫没有动,她乖乖的站在了原地,只是身体摆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姿势,我形容不好那是什么,却的确很古怪; “虎丫,别冲动!秃子说的没错,咱们被那些肉畜生围住了”; 我看着这随时都会血冲脑门儿的女人低声吩咐了一句,她却看看我,嘴巴微张的问道:“快说怎么办,别学哑巴媳妇只知道叨叨”; 她的语气极不恭敬,这是四年来从无仅有的,令我一阵不舒服; “咱们得赌,赌这片林子不深!”; 我顿了一顿又道:“把衣服和白袍都脱下来,用麻袍子引火烧衣服,我喊一声儿你们就每人拿件着火的衣服往前冲,一直冲,别回头!”,我语气急促的说道; “这雾里只能看到几步之外,怎么冲?”,瘸子开口说道; “撞大树上撞死和被白肉虫子弄死,你选哪个?少特么废话,烧衣服!”; 周遭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它们始终在尾随着我们,而现在正是这群肉畜生动手的时刻; 噗噗噗几声火折子响动,白麻在明火的燎烧下就像一捆被倒上汽油的棉布般一触即燃,随后便是那些衣物,看着火势刚好,我便率先拎起一件烧着的工作服对着周围所有的人大叫道:“跑!别管任何人,跟着我,朝我的方向跑!”; 十几秒后我便知道自己的话到底有多愚蠢,在这种林地里,论奔跑我却哪是这些土人的对手,秃子率先超过了我,随后便是瘸子和蛋蛋,就连去伸手搭救黑牛的虎丫也几个健步的蹿到了我的前面,只有哑巴...不离不弃的跟在我的身后,不是用手里的烂衣服和另一只手的长矛向后抡打着; 四周矮灌木里顿时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鸣叫声,可我们却幽若未闻般的在雾色的林中向前狂奔了三十几米,手里的衣物早就烧得只剩些布块儿,我对着身前的人大叫着“扔掉”,顿时十几块仍带着火星儿的布块纷纷拍向了我的脸上,害得自己不得不用胳膊挡住了脑袋,只是苦了身后的哑巴; 这是发疯般的赛跑,每个人只有一条性命而且不存在save/load功能,无论是自己跌上一跤还是奔跑中不幸撞在树上,死神都会瞬间光顾; 锋利的荆棘和盘错的树根卡得我的脚破了几处,可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身前不住的有白袍奴们撞树倒地惨叫的声音,我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躺在路上,随着这叫声离我越来越远我才明白,他们一定是被同伴救起了,而我和哑巴却被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甚至是那些倒地被救起的人,都要比我跑得快的多! 咬着牙狂奔了足足有数百米的距离,眼前的密林才逐渐稀疏起来,若不是秃子忽然喊起了我的名字,恐怕这种狂奔我还会继续下去,直到吐血为止; 秃子随着我的应答找到了我说道:“都跑出来了吧?”; “虎丫她们呢?”; “在前面等咱们”; “你怎么不先过去?”,我问道; “我还不是怕你迷路?这么大的雾,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秃子假模假式一脸义气状说道; “你不如说是不站在我身边就会被虎丫和黑牛联手弄死才是真的!”,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等等,你别说话!”,秃子突然拉了拉我; “怎么?说你心坎儿里去了?有什么不让说的?”,我边喘着粗气向前挪着步子便斜眼对秃子说道; “别说话,你听!怎么周围还有那些肉虫子的声儿?他们跟的这么快?”,秃子的眼神中透出的惊恐,而非戏谑; 看着他的眼睛我心里骂娘,这不灭不散的阴魂们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们这些人出这鬼一样的境界; 可仔细听来,秃子所说却是真的,就在我前方和右侧的林子里,断断续续、稀稀拉拉的再次想起了那犹如鬼魅般的窃窃私语,伴随着这声音,周围的灌木也有着些许晃动,只是晃动的程度较此前微弱了很多; “珊娜,这路不对,我们好像又转回来了”,瘸子的身形在雾色中缓缓显出,随后是虎丫、黑牛、蛋蛋等人,粗看过去,竟无一人掉队; 我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一种我绝不愿承认的想法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瘸子,我们没有绕回去,这些白肉畜生正在包抄我们!”。 第三十章 人心

“包抄?包...包什么抄!你当...当这些肉虫子是...是蛮灵吗?”,站在虎丫身边的黑牛闻言结结巴巴憨声说道; “蛮灵是什么?”,我疑惑的问向黑牛; “蛮灵是煞灵族巫者的手段,据说他们的大巫可以操控众生的灵智,被操控的众生就是他说蛮灵”,虎丫见我茫然,冷冷的答道; “那不就是黑毛儿小崽子的那些邪灵鸦?”; 虎丫的描述让我突然想起了鱼丸豢养的那些黑畜生,如果和这些大白肉虫子比起来,邪灵鸦却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她对我的惊呼毫无反应,双眼淡然的看了看我的眼睛,仿佛在对我说:“傻子,你刚知道?”; “这些白肉虫子会不会也像邪灵鸦一样是被人驱使的?”,我追问道; 黑牛却摇着头说道:“我们的巫...巫者只驱使有...有足的生灵,这才是蛮灵,没有脚的不行,抬头看不到天...天的也不行”; “我打赌这肉虫子的脚比你命根子还长你信不信?”,秃子站在我身后冷不防对着黑牛冒出这么一句,立刻换回黑牛的一双红眼,如若不是眼下的危急,老子真想让他们俩就在这儿掐死一个算了! “你有什么办法?”,虎丫对我问道,这是她少有的不对我叫珊娜便问话; 不过也好,珊娜长珊娜短的俗套听着也烦。 “我连那白肉虫子的底细都不知道,要真是什么东西休成了精倒还好说,大不了咱们凑点儿童男童女献过去也就算了,可现在......你们谁能说明白那到底是特么什么?”,我无奈的说道; “童男童女?”,众人投来了希望的表情,以为这是什么高深的东西; “就是找一对儿干净身子的男女孩子献祭,你们叫这东西是献灵,在我们那儿叫童男童女!”,话音一落,众人立刻低下了头,显然这种原始的祭祀连这些土人都糊弄不过去; 又或者说,他们即便相信这些老套的迷信,眼下却也找不出个干净身子的童男子出来,至少我不是!而秃子......呵呵,没准儿黑牛有可能,但谁又能捆得住这么个黑铁塔? 听着周遭越来越密集的细碎声音,我们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卡了壳儿! “别管怎么着,往山上跑吧,大不了翻过这矮山头儿去山那边的林地,咱们还能被困死在这儿不成?”,蛋蛋晃荡着圆脑袋瞪大着眼睛说道,满脸写满了与黑牛同样的无脑。 他的话刚说完,虎丫却开口说道:“我觉得他说的对,听声音...这肉虫子不知多少,硬拼太危险,咱们不如翻过山去......”; 虎丫少有会说这么多话,尤其是是她顺着蛋蛋的意思...这样的情况更少见; “等等!我觉得你们说的不对!”,我看着蛋蛋和虎丫的神情,突然打断了虎丫的话,换回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我; “你们琢磨琢磨上午的事,钩子死的时候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说死就噗通一声死了个透彻!对吗?”; 众人眼看着我的话没说完,都不插嘴; “你们再想想十几天前我和秃子中招的时候,那些白肉虫子想弄死我俩这样身手的,不过就是转瞬之间的事,对不对?”; 众人仍旧没有说话; “我必须再提醒你们一句,还记得钩子死的时候、树上的那犹如巨雷轰顶的咔嚓巨响吗?老子告诉你们,那巨响在这座岛上原本只有晚上才出现!八年了,这是头一次白天有响动!”; “珊娜,你想说什么?”,秃子一反常态的叫起了珊娜,这让我有些不适应,这称呼本该出自虎丫的嘴; “我是想说,这些肉虫子如果真的想弄死咱们,只需要在刚刚那林子里的矮灌木里躲起来,咱们路过时一人咬上一口咱们就会全身麻痹,何必搞得现在这么麻烦?”; 我见虎丫张嘴要说话,立刻摆了摆手又道:“别忘了,在那石像的林子里,它们有无数的机会能弄死咱们,可除了钩子外,咱们哪一个不是活蹦乱跳的?即便是现在,你们听!它们仍然只是出声!就在咱们十几步的距离,可你们见着一条大肉虫子了吗?”; “所以,它们不是想要咱们的命,它们这是在虚张声势!”; “你说的不对,如果是虚张声势,那钩子为什么会死?”,虎丫突然插嘴说道; “钩子...你们想一想她和咱们中的任何人有什么不同吗?”; “她是猎族的唯一后裔!”,瘸子冷不防的填了一句; “还有吗?”; “她是这几天唯壹壹个跟你亲热过的人”,虎丫冷冷的说道,说得我略有尴尬; “还有吗?”; “她是你说的童女”,蛋蛋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道; “对,我觉得就是这个!跟你们说你们别害怕,在我看来,咱们都太小看这些虫子了,它们的灵智不一定比咱们低!”; “它们要童女干嘛?拉回水潭去配出干净的种儿吗?”,秃子在我身后贴着耳朵低声说道,那语气像是在说我云山雾罩; “不,应该是去祭祀!像咱们一样,用童男女祭祀!”,我边说着、边用眼神在所有人的脸上壹壹看过;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神色一滞:或是惊讶、或是好奇,唯独有两个人,他们面无异色、神色如常; “虎丫、蛋蛋,你们觉得呢?”,我冷冷的问向这二人; 片刻后,蛋蛋向后退了一步道:“我...我不知道”,而他身边的虎丫却根本没有答话的打算,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如果我判断的没错,钩子的尸体之所以会动,就是那些肉虫子打算搬运到什么地方去的对吧?”,我的脸有些僵硬,谜团似乎离我越来越近,可我却什么也摸不到; 虎丫和蛋蛋沉默不语; “如果我判断的没错,这些白肉虫子根本不想弄死我们,而是把我们赶去同样的一个地方,或是献祭、或是屠杀,对吗?”,我的脸色更加冰冷的看着虎丫; 依旧沉默...... “如果老子判断的没错,那个献祭或屠杀的地方,就特么是你们俩说的山的另一边,对吗!你们特么回答我!”,我用尽肺里所有的气力对着虎丫和蛋蛋咆哮着! 第三十一章 叛乱

这种咆哮声转瞬便被浓雾所吞没,换回来的仍旧是此前的寂静和虎丫冰冷的眼神。 “把他们两个拿下”; 我对着朝身后的秃子使了个眼色、同时向白袍们命令道,可命令声过了很久,白袍们却仍旧站于原地,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也就在此时,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令我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的事:这些土人并不是我的族人,甚至可以说他们很可能与我并不是同一个物种也说不定!归根结底、我才是那个“外人”; 虎丫仍旧没有说话,而蛋蛋却瞪圆了眼睛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看看虎丫,满脸写着不知所措的神情; 这种令我尴尬又忐忑的局面足足维持了十数秒钟,虎丫的眼幕才缓缓抬起,她的眼神很复杂,我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是疑惑?是失望?还是决绝...... 但她仍旧没有说话,而是不顾我手中早已抵近她脖子的长矛、竟向着毛尖儿走了一步,足足一副一死了之的架势; 我下意识的将长矛向后撤了几寸,这才避过了她的脖颈,饶是如此,矛锋仍旧在她的锁骨位置上擦了一下; 虎丫皱了皱眉头,眼睛更是不错眼珠的看着我,片刻后,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解开了那禁锢在她身上的灰白色制服; 制服由她的肩头开始脱落,由颈部滑下的曲线,沿肩往两侧顺流而下,那道曲线美得令人窒息,与腰线到骨盆处向外那种圆弧状构图有上下辉映之美,肩颈处微微看到骨骼,露而不显,隐而不现。 寂静中,我听到了身后秃子咽口水的声音,但对我来说,最引我注目的,却是虎丫肩头那一道足有半个手掌大小、表面疮痍斑斑的伤疤; 是的,那便是一年多前差点要了她命的伤口,为了能给她迅速止血并且避免感染,是我,用烧红的炭块儿烙在了她锁骨附近的这处伤口上,这样的伤疤永远不会复原,饶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伤口处仍然令人触目惊心; 我躲避着她的眼神,事实上我又如何不知她解下上衣的意思?她是在用自己身上的满目疮痍告诉我:这些都是跟随我这四年里拜我所赐。而这四年里,我却全须全尾、白白胖胖的毫发无损; 或者说,她是在告诉我:假如她想害我,远比这些大白虫子害得容易、也害得更透彻,而绝不用让自己数次身处绝境、险象环生的跟着我走到现在; 伴随着“嗷”的一声怒吼,黑牛率先扑向了我,却又被虎丫伸腿绊住,庞大的身躯在地上滚了个圈,整好摔在我的脚下; “珊娜,你始终不相信我”,虎丫的声音仍旧冰冷得彻骨; ...... 她的眼睛有些迷离,眼圈有些泛红,却仍旧将那颗即将滚出眼眶的泪水死死的捆在眼中; “你难道忘了...忘了我们为什么会身陷在这里了吗?我们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优秀的战士,可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死,更不明白为什么要死在这里!”,她还是当着众人把积郁很久的话当众问了出来,问的有些哽咽; 而这样一问,反而令我有些手足无措,高举的长矛也缓缓的垂至地面; “我是为了你!为了能让你重新走回你的岛,重回夺回你的家!”;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特别是当着这么多的族人,就不如索性把事情原本的说个明白,尽管眼下根本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在这样的险境里,多呆上片刻都会有生死之忧; “珊娜,我和我的族人很感激你能这么想,但这是真的吗?”; 虎丫的话顿了一顿,指着蛋蛋继续说道:“四年来,你先有我们两个,我们奉你为主,你就是我们的珊娜。而后是鱼丸和川,再然后便是他们”,她边说着,眼睛扫视着周围所有的白袍,当然,也包括我身后的秃子; “珊娜,你变了,你越来越不像一个珊娜、不像一个神的使者,我和蛋蛋、鱼丸还有川死心塌地出生入死的跟在你身边,可你给了我们什么?你甚至愿意相信身后的那个骗子,也不愿相信我和蛋蛋!你宁愿让钩子躺在你的怀里,也不愿跟我多说一句话!”; 她的语速极快,快得令我根本插不上话; “珊娜,你想过这些吗?神把阳光均匀的洒在每一位信奉他的信徒身上,而他的使者却不愿多看他忠实的追随者一眼!四年了,你给过我什么?你给我川什么?你可知道,川为了能让你走到你身边,心甘情愿的毁了自己的脸,原本的她是那么好看,可现在呢?你却宁愿抱着一个只跟随你几十个日落的钩子!”; 虎丫的话越说越激动,四年里,我们从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而可笑的是:之所以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言语的原因,竟然是我以为她并不喜欢说话、我以为她懂我! “你刚刚说川妹子是怎么回事?”,不知是虎丫有意还是无意,她再次提到了川妹子,再次提到了这个似乎对我来说是个秘密的人; “她的事你自己去问她,珊娜,我需要你暂时交出队伍,你并不适合带领我们这些战士”; 虎丫的话突然变得斩钉截铁,似乎在呼吸之间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突然对着白袍们说道:“把他拿下”; 这是令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四个字,那么突然、那么决绝; 可白袍们仍旧未动,就像刚刚我命令他们抓住虎丫时一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悬挂着“迷茫”,当然,这除了黑牛; 黑牛犹如发了疯般由地上猛地跃起,双手直直的抓向我的脖子,浑然不理睬我手中笔直的长矛; 惊变和攻势来得极其突然、突然到令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向后急退; 也就在此时,我的身侧突然伸出一条腿,一条贴着我的腰扫向黑牛的腿,场面转瞬间便又失控变回了寂静,迷雾中只留下了稀稀疏疏的虫声和此时正捂着裤裆的黑牛惨叫声; 第三十二章 另一种可能

文前寄语 吴洛因此时所面临的处境是极其尴尬的,不是吗? 当他认为所有人都是他忠实的追随者时,却意外的发现其实并没有人追随过他,甚至是曾经他认为最忠诚的仆人“哑巴”、此时也仅仅是冷眼旁观着他与虎丫之间的夺权戏; 坦诚的说,这部书并不适合初出茅庐正准备进入社会里打家劫舍的“孩子们”攻读,因为这部书充斥着大量的人性与矛盾,也许这种人性是“光辉”、也很可能是“暗淡”,而之所以现在的吴洛因仍旧混杂其中而无法自拔,也仅仅是因为现在的他本身就是那个“初出茅庐正要进入社会历练的孩子”。 生命本就是一场等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如此,我们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小到这座岛上的居民们每天等待着“嗝根”混杂糙米的喂食、大到等待生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出现; 这座岛上的每个人都在等待,有人在等待救援却不得不苦苦煎熬、有人等待着承诺却屡屡失心;有人等待模糊的爱情却不敢迈出第一步,而有人却在等待心爱的姑娘一个眼神驱赶自己无人理解的孤独; 如此看来,这座岛就像是一个人生的万花筒; 别人的等待在吴洛因看来毫无意义,而吴洛因的等待在别人的眼中却又那么无解和那么可笑; 每个人都抱着一种执念在生活,可除了自己外别人或许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生活;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汝非吾,岂晓吾之求? 但等待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等待的过程,其实就是一种经历的过程; 从大的方面来说,所有人的等待最终结果都是死亡,抛却外在条件,对于普通人而言,从生命本来的角度来说,我们每个人的起点都一样,终点也都一样,不一样的仅仅是中间的过程; 这么来看的话,人生本就是一场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尽情狂欢和努力作死,只不过在这场狂欢中,有人消极悲观,而有人随遇而安; 吴洛因同样是这个过程中的一份子,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初到小岛时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喝下死水潭中的脏水,也早已忘记自己在浩瀚的大海上独自漂泊时所发下的誓言,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对他来说更加重要,是同伴?是权利?是生存?还是现如今仍站在缓坡的崖上苦苦等待他出现的那个女人。 --------------------- 正文 望着地上捂着裤裆痛苦哀嚎的黑牛,秃子缓缓的由我身后闪出了身形,那一脚...正是这秃驴所赐,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私怨; “你们要算账等回了缓坡再算,现在先想想怎么活命才是真的!”; 秃子头看着天说着,尽管我知道他这是故作神态,因为浓浓的雾色中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黑牛再敢靠近我和珊娜,你们就动手杀了他!”; 这是秃子的第二句话,可说也邪门儿,白袍们居然就听从这个脸上始终带着坏笑的家伙的话,话音刚落,袍子早已为了生火而烧成灰烬的赤裸男人中立刻便有两三人向前跨了一步,长矛笔直的指向了地上打滚儿的黑牛; “你要帮他?”,虎丫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显然是对秃子所说; 而正恶狠狠盯着地上黑牛的秃子闻言,立刻脸上堆起了笑容说道:“我哪敢啊...我什么时候拧过你的意思,只是刚刚你们都误会了一件事我的小姑奶奶”; 秃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钩子的死并一定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些原因,还有一种可能,你们难道没人想过吗?”; 我向秃子投去了个憎恨的眼神,他那种口若悬河卖关子式的语气让我十分不舒服; “有屁快放”,我没好气儿的对秃子说道; “诶?老子刚帮你解了围!”,秃子转头低声对我说了一句,临了儿还对我挤了挤眼睛; “吴,你说的童女不童女的老子听都没听过,以前虎丫和那老巫婆......”; 刚说到这里,之间虎丫双目一寒,秃子顿时改口道: “以前部落的巫神献祭也只是拿些吃食,我们从不用活人献祭,煞灵人倒是会用活人,但他们不分什么童男童女,只是用俘虏和奴隶”; 他又继续说道:“所以,钩子的死跟祭祀应该没关系,但是,吴,你说的一件事很对,这些肉虫子很可能比咱们还聪明,钩子的死,没准儿只是因为敌人不希望任何人靠近树顶也说不定,它们第一时间弄死钩子,也许只是希望给咱们一个威慑,让咱们再不敢靠近树冠,对吗?”; 我低头思考着秃子的话,而虎丫也没有出声,显然我们都意识到的确有这种可能; “吴,你再想想,刚刚咱们俩...哦,还有这煞灵蛮牛一起在树上的时候,离树冠那么近,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我在树上没看到什么机关,所以我觉得,钩子不一定死在了什么机关的手里,很可能是被这些肉畜生借着那巨响瞬间斩杀,说到底,就像你说的,它们只是在造势,只是我觉得它们并不是想把咱们往什么地方驱赶,而仅仅是让咱们远离那几棵树冠!”; 我看着秃子的眼睛,听着他一句一句的把话说完,不可否认,秃子是这些土人中思维最活跃的一个,或者说,这主儿的确异于常人; “你的意思是...这些肉畜生其实并不是在跟踪或者包抄咱们,而只是在防范咱们踏入这片林子或者接近那些树冠?”,我问道; “珊娜啊,你还真不适合当我们的领袖,你自己想想,这一路咱们东奔西跑的遇到多少凶险?你再看看瘸子他们,坐着不动反而没事,还不明白吗?无论是水潭还是这片林子,都是咱们闯进来的,白肉虫子可从来没有自己找咱们麻烦”; 秃子越说越自信,吐沫星子挂在嘴角上泛起了一阵白泡儿; 可话音刚落,虎丫却冷不防抢上几步向我冲来,起初我还以为这姑奶奶又要对我呲牙,可直到她抡圆了腿踹在秃子的后腰上时,我才稍稍定了定神; “他不适合当领袖、难道你适合?”,虎丫一脚踹翻秃子,冷冷的对后者说了句连我都有些懵逼的话; “诶?你们俩特么讲不讲理?刚刚不是还势不两立来着?怎么转眼都冲我来了?”,秃子的语气颇为哀怨,但是个人都能听出这种哀怨中更多的却是调侃; 我没有理会秃子,只是眼神扫了一眼虎丫,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彼此间眼神一触即开,我分不清这是彼此心领神会、还是我和虎丫两人都在可以回避着彼此的隔阂,但至少有一件事她说得对,她如果想要我的命...早就拿去了,犯不上跟着我无数次的犯险; 但时至今日我却也早已明白,我对她的信任必须有一个限度,这个限度就是“她的信仰”,我始终不知道那个老女巫和虎丫到底在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就是虎丫的任务,那么我绝对相信在任务需要我死的时候,她便会毫不犹豫、绝无情面的要我的命,这就是她,这就是虎丫; “我也觉得他说的有可能,你拿个主意”,虎丫作势俯身探查黑牛的伤势,口中却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所谓的“拿个主意”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别看我,你们都知道我带不了队伍,要拿主意也只能你拿”,秃子见虎丫独自探视黑牛却不理他,只好自顾自的由地上爬了起来,没好气儿的说道; 我看了看骨瘦如柴的瘸子和哑巴、又看了看虎丫上身那满是疮痍的伤疤,犹豫很久才说:“秃子、哑巴、瘸子,你们三个把所有人的裤子扒下来混上树油跟着我去探探那些树冠,如果那里有猫腻儿,没准儿就是活命的出口!虎丫、蛋蛋和黑牛,你们日落之前不见我们四个回来,就把队伍带去狼烟山顶,不用等我们了”; 我对着众人下了一串儿命令,而所有人却像是没听懂般直愣愣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疯了?我都说了这群白肉虫子只是防范咱们进林子,白肉虫子不想攻击,只是想防御,你非要拉着我们三个进去送死?”,秃子翻了翻白眼儿,对我争辩道; “带上我吧,我对你们有用”,没等我说话,虎丫突然站起了身,缓缓对我说道; “他的伤怎么样?”,我看了看地上满脸是血、仍旧捂着裤裆的黑牛问道,却见虎丫没有答话,这才栖身上去查看黑牛的伤,这一看不要紧,由他缠满藤条的裤裆处遍是浓黄的液体,如果所料不差,这男人算是废了! “你特么下脚怎么这么重?”,我站起身,低声对秃子嘀咕道; “老子还不是为了救你?”,秃子嘴角含着冷笑的瞥了一眼黑牛,大义凛然的对我说道; “真的?”,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公报私仇的秃贼; “嗯,真的”,秃子的回答斩钉截铁,只是话音刚落时,背对着所有人脸上带着坏笑的对我挤了挤眼睛,又道:“如果你也打虎丫的主意,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火把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容易制作,雾气中的水分太大,而我们又不敢过分靠近树林,所能找到的树油实在有限,但也还算将就着点着了四根火把,这足足耗费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 “瘸子,你留下,你胳膊不方便,天黑时如果没见我们回来,你就等雾散了带上所有人赶去狼烟山顶,如果你们将来有机会回到缓坡,把这个交给川,她是你们的新珊满,如有叛乱者,就用这个砸死他”; 我边说着,边把那块内里刻有字迹的透明石头递给了瘸子,而当说到“砸死”时,我的眼神特意看向了蛋蛋,因为我知道,假如我不在,他一定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人; 迷雾中的水气令得火把极尽熄灭,但这并不重要,我要的只是这火焰能在关键时刻能短暂的威慑住对方,能在危险之时让我们有个缓冲的时间; 当然,这种如意算盘直至我们四人再次踏入那林子,才明白到底有多可笑; 第三十三章 警告

是的,我还是带上了虎丫,即便她不自己要求,我也需要带上她,在眼下这个时候,把她留在白袍队伍里给我带来的危险或者比把她带在身边还要大,我不便把这种顾虑说出来,而虎丫似乎也明白我内心的担忧,索性自己提了出来; 秃子、哑巴、虎丫和我,四个人自猫腰潜进密林的那一刻起,心便已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四只火把被我们每人一个举在手中,说真的,直至我们已经无法扔掉火把的时候我才明白“举着火把”这种举动到底有多傻b; 浓雾中的火把就像是一个灯笼般借着雾色向外散着朦胧的光,而在这种昏暗的林中,这朦胧的光就是最大的进攻目标,比一辆马路上停着的坦克还特么显眼,可我们四个就这样猫着身子躲在距离虫声十几米的灌木下面,仿佛是在对大白肉虫子们说:“都别动啊,我们四个是傻b,我们是来偷窥你们母虫子洗澡的”,你现在知道我的感受了吧,十分憋屈;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么我们身前用于遮身的矮灌木实际上就是虫子们的诺曼底防线,它们在坚守,而我们却想进去看个究竟; 浓雾中,火把照不到头顶树冠的样子,甚至连轮廓都难以看清,只能看到树冠与树冠之间一片漆黑,似乎完全连成了一个整体,分不清哪棵是哪棵,我们只是听到那稀稀拉拉的白肉虫子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这里面藏的如果不是虫子怎么办?”; 秃子向我的方向蹭了蹭,用极低的声音对我和虎丫说道,换来的只是我和虎丫对他冷眼一瞥; 秃子说的没错,因为自进入这密林,我们始终没有看到过敌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而只是凭借声音武断的认为这是那些大白虫子所发出,因为我们四个人中的三个都听过这声音,也都着过这些白肉虫子的道儿; 但眼下这种节骨眼儿上,已经根本不是考虑里面到底藏的是什么这种问题,即便是玄冥厉鬼,相信我们四个也有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去打个招呼,至于还能不能活着出去,那完全是运气的事; 至少我在再次钻进这里之前已经对瘸子交代完了后事,虎丫的后事相信蛋蛋也很清楚,哑巴嘛...顶多留个大胖娘们守寡,而秃子的后事无非就是身边的虎丫,从这个角度来说,秃子反而是最了无牵挂的人; 是的,他始终都是一个尽量让自己没有牵挂的人,我曾经把他这种性格归纳为逃避责任,但站在时下这个境遇里来说,他确实最自由、最洒脱的一个; “那些肉虫子真特么淡定,现在还不露个头儿?吓唬吓唬咱们也好啊”,秃子见没人搭理他,强做镇定的在脸上挤出了一点坏笑,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一次却不知道他是在说给谁听,在我看来,他应该是说给自己。 在我脑海里预计的最好情况莫过于,那些白肉虫子见我们四个“头顶冒火”的人突然越出灌木而被吓一大跳,呆立当场而做不出任何反应,从而让我们四个平平安安的由灌木边上溜过去,以虎丫他们三个身手来看,他们绝对可以一个腾身就能翻上巨树,当然,他们也绝对有充足的时间把我也拽上去; 只是我觉得这种想法可能有些过于理想化,或者干脆就是扯淡...虫声越来越真切,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毫不掩饰又难于言表的浮躁感由内心中蒸腾而出,不确定这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的的确确四周已经危机四伏; 我们贴着灌木一寸寸的向着离我们最近的一棵巨树挪去,事实上我们里那棵树已经相当近了,如果真如我此前所料,它们都是高智商生物,直至现在它们都不采取什么行动,显然这些畜生的生性是相当谨慎的; 但这种谨慎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好事,因为我们除了手里的火把和短棒之外什么武器都没有,假如肉虫子真的要对我们致命一击,那显然是轻而易举的,他们越晚进攻越好、越谨慎约好!最好是等我们看清了树冠上的秘密它们再行动才好; 直至距离近到我们彼此都不敢再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在被彼此刻意的压制着,我额头、脖子上的汗一绺一绺的淌了下来,虫声也嘈杂到令我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回头看了看秃子和虎丫,却发现虎丫也在看着我,她用手势示意着让我镇定,但当我转回头的那一刹那却发现,她的脸上也满是汗水; 但互相的鼓励和安慰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是有着神奇的效果的,我壮了壮胆子捅了捅身前的哑巴,示意他快点儿,这“排头兵”也确实加快了速度,我们犹如四个被人操作的驴皮影小人儿一般又向前走了十几米的距离,就在我心中心中生出一种“庆幸”的时候,突然,草丛里、灌木中、密林内、树冠上所有的虫声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场拙劣的音乐会中被人突然拉断了电源一般整齐,顿时密林里一片寂静,只留下了我们四个人彼此的呼吸声; 那一刹那,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僵在了原地,秃子的反应最快,直接朝着潜行在最前面的哑巴屁股踹了一脚,随后我的屁股也挨了一下,我的身体俯冲着向前窜行了几米,秃子用的力量拿捏的非常准确,即没让我摔倒、又能让我疾行,但这一脚的仇我是记下了,因为此时的秃子正拽着虎丫在原地四处张望,显然是拿我和哑巴作了牺牲品,而他却把他心爱的姑娘搂在了原地静观其变; 但这还并不是令我最惊讶的,就在我要爬起来拉着哑巴往回跑的时候,突然,我头顶的树冠一阵抖动,这种抖动的频率我熟悉极了,正是钩子临死前这些巨树的树冠那种剧烈抖动的前兆,我甚至能判断到随后便会有那种“咔嚓”声的巨响传来; 便忙不迭的扔掉手中的火把和长矛、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林子这么静,假如突如其来的爆出那种犹如tnt爆炸的“巨响”,我保证自己会被这巨响震得五脏具裂、吐血而亡; 这种抖动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虽不像数小时前杀死钩子般剧烈,但也足以令人心惊胆战,可意外的是,抖动却没有引发巨响,而只是令脚下的大地轻微的颤抖了几下,随后便又恢复了宁静; 就在我和哑巴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发现秃子和虎丫竟用着一种惊疑的表情看着我头顶树冠的方向; 我下意识的双手松开耳朵、拾起地上的火把下意识的照向树冠,却不料本就孱弱的火把经过刚刚的掉落后已然熄灭,只留下了些许火烬发着浅浅的光亮,但我相信,即便这火把完好如初,我也绝不可能透过浓雾看到任何东西; 可就在我松开耳朵的一瞬间,一个奇怪的、幽幽彻骨的声音由树冠里面传来:“别上来”; 这是人的声音,是土语! 第三十四章 血

树冠上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得我们四个一下全都愣在了原地,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没义气的、刚刚还把我踹出灌木丛以求自保的秃子! 除了哑巴之外三个人彼此迅速的交换了眼神,似乎每个人都在互相询问“什么情况?谁在说话?”; 而哑巴闻声却异常的兴奋,不停地用手在我面前比划着,嘴里甚至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直到看清他的手势才明白,他其实是想说“我们是自己在吓唬自己,这里没大白虫子,听土语是自己人”; 我狠狠的蹬了他一眼,自从数日前密林中被白肉虫子“勾搭”、又被“骗”入水潭后,这林子里无论谁在说话,只要我没看见人,都会首选是白肉虫子又在糊弄老子,这绝不是杯弓蛇影,而是老子经历过的实实在在教训!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同时也用手捂住了哑巴的嘴,让他别再发出任何声音,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他那种咿呀怪叫声比说话更难听,也更容易招来危险。而我的眼睛也始终没有闲着,只几个眼神过去,秃子便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我是让他把手里的火把扔进头顶的树冠里去,无论那树冠里到底是什么在说话,这一招一定管用; 秃子和我之间这种默契还是有的,但默契归默契,眼下这节骨眼儿上让他离开树冠出来冒险...对这个向来单打独斗的秃鬼来说是件很难的事,更何况他刚刚把我踹出灌木丛后,此时正肩膀挨肩膀的贴在虎丫身边,我打赌,即便现在大白肉虫子就趴在他后背上,他都未必肯挪窝儿; 最终解决问题的仍旧是暴力,潜在灌木边的虎丫单脚绊在秃子腿上,胳膊朝着这货脖子上一抡,秃子便像是脱缰的野猪般一股脑的冲出了灌木遮蔽,险些以狗啃屎的姿势着路; 饶是如此,他在我身前缓缓站起身时仍旧满脸尬笑的说:“吴,你看,最后陪着你战斗的还不是我?”; 火把在树冠中“嘭”的一声散下无数火星,转瞬中便在空中成了碳烬; 这突如其来的火把在树冠里一经散裂,树冠顿时便是一抖,紧接着便又传来了那阵幽幽彻骨的声音:“别上...上来”,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却略有不同,不仅仅语调有所变化,甚至不知为什么,说话的人突然变成了结巴! 这声音顿时令我想起了一个人:黑牛!无论是语调、语气、结巴,还是他说话时的那股憨劲儿,这声音都像极了他! 我和秃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由灌木处闪出,三两步便抬腿踩住了树干,那动作麻利极了,脚刚接触树干的同时、双手便借着惯性拉在了树干的背面,黑影不用问也知道,除了虎丫还会有谁; “那不是黑牛,你快下来!”,我没能及时拉住虎丫,又不敢叫嚷,只好在喉咙里用蚊子声挤出几个字; 这林子里的古树树干粗极了,根本不是虎丫这种身段儿能抱得拢的,但她却也没掉下来,而是不停地用膝盖夹住粗木、借着腰力一点点向上蹭,尤是如此速度却也不慢,只十几下的光影便已骑上了古树的歪杈脖子; 虎丫嘴里叼的火把在雾里形成了一个光晕,恰好将头顶的树冠着得明亮了些,就在她骑上歪杈的同时,树冠处又是一阵剧烈抖动,仿佛是有意要将虎丫震下去一般; 这抖动邪门儿极了,力道甚至要比刚刚的那一次还要强烈,吓得我赶忙捂住了耳朵、生怕那“咔嚓”巨响传来时震碎自己的耳膜和心脉,可转念一想...万一树上有起事来,捂起耳朵可就连虎丫的呼救声都听不见了; “老子要是被震死,你们特么也别好好活着!”我心里嘀咕着一把将秃子自己捂住耳朵的手拽了下来; “你特么不上去接应一下?”,我看着只在树杈上停留了片刻的光晕再次向上攀爬,有些着急的对秃子低声说道; “吴,她如果从树上掉下来,你觉得咱俩合力能接得住她吗?”,秃子没有回我的话,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喃喃的抬头说道; “她不会掉下来的,论树上的功夫,除了钩子没人比她强”,我说道; “那你还特么让老子去接应...?小心眼子,不就是刚才踹了你一脚...”,秃子转过头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便又望回了树上; “你不说老子都忘了,没义气的东西!”... 低语之间,虎丫的人随着火把一晃之下便已闪进了树冠之内,火把的光晕顿时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在我原本的预计中,此时的虎丫应该会立即惊叫一声、或是树冠处有一番剧烈的打斗,可一切都没有按我的预计来,树冠一动不动,而周遭的一切却也十分配合的一下子没了动静! 我全身的神经已绷到了极点,血液似乎都瞬间流回了心脏,顿时感觉双手发麻、头皮发紧,因为我知道:以虎丫的性子,无论看到什么、发现什么,她都会第一时间有个反应,至少也会有打斗的声音! 可现如今树冠处如此安静,这反而让我乱了分寸,一种极其压抑的预感令我顿时浑身冰凉:“难道稍后树冠上会再次掉落出几块儿支离破碎的尸首?犹如上午惨死的钩子一般?”; 秃子率先按奈不住性子对着树冠低声喊道:“虎丫,虎丫!”; 可树冠里仍旧声息全无,虎丫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全无了踪影; 秃子有些急了,一把就将手里的木矛塞进了我的手里,作势就要往树上窜,可就在他脚要蹬在树冠的一刹那,这孙子居然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我身边的哑巴说道:“你!上去救人,快!”; 哑巴本就是个厚道人,闻言根本没有二话的作势就要往树上蹬,却被我一把拉了下来; “要上去你特么自己上去,少拿他当垫背的”,我冷冷的对秃子说道; 秃子一改平时的满脸诡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哑巴道:“你们就眼看着她死...?”; 秃子把“死”字尾音拉得老长,语气中充满了对我们二人的憎恨; “少特么装义气!哑巴和老子如果冲上去了,你绝对会站在树底下看着我们仨死!”,我把剩下的一句“我懂你”咽回了肚子里,可即便就是这些,也仿佛瞬间戳中了秃子下怀般气得他对着我翻了好几个白眼儿; ...... 树冠仍旧安静如初,距离虎丫钻进去足足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这让我站在树底下实在有些绷不住劲儿的对两人说道: “哑巴在前,秃子在中,我在后,到了树脖子上记得回头拉我一把,我怕我跟不上...”,我边说着、边低头把手里的两根长矛扔在地上; 突然,只见身边的哑巴身子一晃,等我看向哑巴时,却发现这厮竟要将手里的长矛掷向了树冠! “别犯傻!”,一声惊呼脱口而出,而还哪里来得及,“哧”的一声怪响由耳边响起,长矛笔直的刺向了虎丫刚刚钻进去的那片密叶组成的禁区; 我和秃子下意识的抱着脑袋就要找个安全区域躲起来,生怕那根长矛再由浓雾中冷不丁的掉回来,哑巴却仍旧站在原地向着树冠行注目礼,却被我和秃子合力一把拽到了隐蔽处,秃子一巴掌将哑巴掀翻在地,又朝着他的胸口踹了几脚,这一次我没有阻拦,因为我实在搞不懂哑巴为什么干出如此缺心眼儿的事情,别忘了,虎丫还在上面!这一矛假如刺中虎丫,绝对凶多吉少; 令我意外的是,我们没有听到长矛落地的声音,却彼此冷不防都感觉到脸上一凉,似乎树上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随手一抹,竟然是血,鲜红的人血! 第三十五章 消失的同伴

“你大爷”,秃子看着趴在地上的哑巴瞬间炸了毛,用力蹬了哑巴的脸一脚后返身便往树上窜; 爬上又摔下、爬上又摔下,秃子像是疯了般用人肉指甲卡住树皮几寸几寸的向上挪,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年多来的容养令得他已经怕不上这几人粗的古树,只得一次次的坠地、又一次次的爬起; “你特么滚开,让他上”,我在身边也颇为着急,这种着急是内火,因为我自忖也毫无可能爬的上去,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哑巴; 可哑巴却很激灵,他并没有爬树,而是捡起我们的最后一支火把径直的抛向树冠,这一次不同往回,火把带着参差的火苗嚯的一下、犹如平地一道闪电般将树冠照的通红,一时间整个树冠再次抖动起来,在摇逸的火光中,火把被树冠包裹成了一颗灯笼,我竟然瞬间看到十几甚至几十条虫影,在树冠里骚动; “秃贼,跑,妈的,这是虫子窝!”,我朝着仍在地上挣扎想再次上树的秃子大喊了一句,这时候也丝毫不用估计禁不禁声的事,无数或白或红的虫子顺着树干如电般向地上涌来,直直的扑向地上的秃子。 眼下这节骨眼儿上,我根本无暇估计虎丫,心中只是一酸,凶多吉少这是每个人心里都有的数,刹那间哪还想得许多,只能拉着仍愣在当场的哑巴一同拽起地上直哼哼的秃子向来时的方向狂奔,而我们的身后,如溪流般哗哗的声音簇拥着虫群已经急追而至; 三个人在林中不要命的顺着来路穿梭,几个健步后我便被哑巴和秃子甩在最后,手中的长矛在虫群的前锋处狂抡,可这种对人都未必致命的东西却哪里扫得清络绎的白肉虫子,昏暗中,一条扎眼的红虫令人灼眼,每每追至我身后时便会把匍匐状的身子挺立起来做攻击状,我不要命的把手里的长矛向后脱手抡出,整砸在大红虫子的身上,却也正是这一迟缓的瞬间、才令我得以侥幸脱身; 秃子见我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似乎是在咧着嘴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突然喊了一声:“接着”,便再不回头的独自朝前跑去; 迷雾本就令人模糊,加之林中的昏暗,我只听到“嗡”的一声,原来秃子这货居然是见我手里没了武器,竟将他的长矛甩给了我,矛头贴着我的头皮旋转着飞向了身后,正落在离我最近的虫群之中; 我本能的身形一顿打算接住长矛,可入眼处全是大片白色虫群和星点的红虫,吓得我立刻缩回了接长矛的手,咬着后槽牙奋力向秃子追去。 “你特么还能干点什么?”,秃子的眼睛始终瞄着我的位置,见我没接住他扔过来的家伙不说、反而让自己停顿了片刻,他嘴上骂着街的弯腰在地上捡起条断数根,嘴里喊着“啊雷呀”朝我的方向挪了几步; 秃子的吼叫声大极了,这声音令得虫群顿时一滞,仿佛也如我一般没料到居然会有人敢返身回来抗衡,可这也似乎激起了白肉虫子们的斗志般,只刹那间,虫群中便泛起了巨大的嘶鸣,其中的几只虫子居然把身体弯成了,犹如弹簧般噌的一下抄我的勃颈处跃来,我只觉得后脖子一凉,还没等我看清是什么,秃子反应却是极快,手中的树根不管不顾、自上而下的由我脖子侧面掠过,树根在空中掠出的风声推着我的耳背划了过去,顿时勃颈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可这一迟缓,我和秃子的两翼却已被白色虫群所覆盖,就在这千钧一发、火烧屁股之间,忽然由树上冒出一颗火球,径直的砸在了离我们最近的虫群中央,火球顿时“嘭”的一声四溅开来迸出一道火线,紧接着,火球竟又蠕动了几下,看上去竟是一条比眼前这些虫子大上几倍的巨虫,可此时这畜生却早已没了行动能力,只是几个扭动后,全身上的火光才渐渐失去光芒,巨虫也无声息; 林中昏暗的光线中猛地冒出这种强光令我和秃子的眼睛瞬间致盲,但反观白肉虫子们却也好不了多少,似乎也被这夺目的火光夺了心神却忘了攻击,我的眼前全是星星点点的影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臭的味道;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刚一缓神的功夫,只见一条细些的树干上突然蹿下一个人影,落地时双手在虫群的空地中央用力一撑,一个翻滚便到了秃子和我的身前,转瞬便捂着肩头喊了一声:“快走”; “你没死?”,我和秃子几乎同时发声对那人喊道,正是虎丫,只是在火光的照映下,她却已满身是血,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别问,跑,不跑就死!”,虎丫似乎是攒足了力气对我和秃子喊道,可话没说完,却一个跟斗跌在了地上; 秃子和我忙冲过去把她搭在了肩膀处:“你怎么逃出来的?”; 可她只是挣扎了几下,嘴里像是只有一口气的对我们喘道:“别说话,跑!”; 虎丫的话音刚落,我的余光只看到身后火影中竟然缓缓站起了一个人影,也不知火光照射的缘故还是怎的,那人影煞是高大,竟借着火光斜斜的映在了我们的身前; “别回头,快跑!”,虎丫的声音显然已是烛光已末的境地; 秃子见虎丫如此光景,竟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了我,翻身将虎丫驼在背上,同时向我看了一眼,这种眼神只一接触,彼此便已领会了对方的意图,我是想告诉他“你背着她快走,我殿后,实在不行我再跑路”,而他那少有的坚毅眼神却是在告诉我“你丫在身后照应着,要死也特么死在一起”; 可这林子邪门儿就邪门儿在每当我觉得生死一线的时候,总会发生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自那巨型人影出先后,虫群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反而放慢了追击的速度,而那人影的位置却也丝毫未动,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虫声仍旧刺耳的嘶鸣,每一声鸣叫都犹如刺破耳膜般锥心,惹得脑仁儿直疼,可幸运的是,我们没有跑错方向,经过了这几分钟的冲刺,远端的光亮在昏暗的林中被逐渐放大,眼看着前方便是林地边缘; 身后的虫声在逐渐细小,此时我也仿佛意识到可能真如秃子所言:“白肉虫子也许无意攻击,它们的职责只是守护和防御”; 直至我身子完全迈出最后一缕阴昏时才发现,雾气在光线下退散了不少,我的四肢在不住的颤动,反观林地阴暗处,却不见一只白肉虫子的影子,这种境界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人格分裂的幻感,若不是虎丫满身的鲜血提醒着我,我真的会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境; “逃...逃出来了”,秃子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低喃着,他甚至连把虎丫由背上卸下来的气力都欠奉,只是不住的急喘; 我比秃子也好不到哪去,四肢的脉搏在急促的跳动,身上每一处淋巴都似沸腾了一般急着跃出我的体外; 可终究一路跑出来我的身上没有负重,所有的不适感只是来源于发了疯般的疾驰和要命的紧张所致,相对秃子、我也缓和得快了许多; 虎丫早已被哑巴由秃子背上卸了下来,直至爬到她身边,一阵呕吐感险些涌出嗓子眼儿; 只见虎丫浑身都是口子,像是被什么大家伙在树上或是林地里反复拖拽所造成,好在她身上原本便是伤疤朵朵,加之筋骨上佳,这些伤口倒并不致命,只是凹凸有致的胸脯上、一条斜斜的口子煞是显眼,如若再深些,怕事虎丫这块女人的招牌嫩肉都要被活活切了下来! 哑巴在我身前不住的吱吱呀呀叫唤个不停,秃子跪在地上吐了两口,却也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是干呕了两声,便四脚朝天的躺了下去,嘴巴长得老大的尽力让更多的空气进入体内; “你别叫唤了!我得给她止血!”,我对哑巴吼道,他的叫声很尖利,听得我一阵心烦意乱; 可哑巴就似置若罔闻般仍旧甩开他那尖利的嗓子吱吱啊啊个不停; 就在我看到哑巴那张已经扭曲的脸时,一种诡异的念头突然笼罩在了我的全身,霎时间我便明白了哑巴想对我表达什么; 他娘的,原本应该守在这里的瘸子......他们人呢??? 第三十六章 记号

密林旁临近我们的树木现在躲藏在浓雾之中,犹如几个只穿了打底裤的姑娘般惺惺作姿; 虎丫的伤口被我简单做了处理,伤口不深,只是触目且繁杂,最重的伤来自胸上,这伤口明显却别于身上的其它床上,更像是被什么利爪动物抓挠所致,万幸伤口也不重,鲜血涌出的不多,而处理...我手头没有什么处理伤口的条件,有的仅仅是几块破布条儿和满山满野、像是石灰状的白色粉末; 幸好哑巴还清醒,而秃子也在十几分钟后缓过神来,对于虎丫的伤他也无计可施,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在林地边寻了些像是三叶草状的植物,这种植物的叶子给我的第一直觉是三七,但那叶子却比我见过的三七草大得多,我和秃子一人嚼碎一份抹在虎丫的身上,这草叶子入口的口感就像是嚼了一嘴的干苦瓜,索性躺在地上的虎丫,但凡换做其他任何人,老子也绝不再嚼这种东西; 哑巴在雾里走了回来,看神情有些垂头丧气; “找到他们人了吗?”,我没让他寻太远,而且腰里还绑着一根藤皮编的绳子,用以寻踪后返回; 哑巴只是摇了摇头,连对我打手势的兴趣都没有; “她会死吗?”,秃子处理完虎丫最后一处伤,一屁股倒在了我身边,双眼迷离的看着虎丫; “不会,都是皮外伤,更重的她的受过,这点伤不算什么”,我劝慰着秃子,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什么叫关心则乱,只是和这主儿相处的一年多里,我从没见过他如现在般失神,连习惯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宁可选黑牛跟在身边,也不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冷不丁的问向有些失神的秃子; “知道”,秃子斜靠在虎丫的身边,把我们三人仅剩下的一条裤子脱了下来,盖在了虎丫的上身; 我没有再追问这种男人和女人间的话题,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而无论是侧卧着的秃子还是受伤昏迷的虎丫,我都把他们当成患难与共的朋友,但重点就在于这个“患难与共”,这是一个感情的分级,与“至死不渝”之间还存在着极大的鸿沟; 至少秃子在危难间踹我的那一脚以及虎丫漠视的眼神已经告诉我,生与死的边缘,他们并不会与我互换角色,而是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我这么一个外来人,无论他们称呼我是珊娜还是珊满,结果都会相同; “瘸子他们不见了...”,我坐在地上翻看着四周可能存留下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嗯,我猜到了”,秃子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虎丫说道; “猜到?我明明让瘸子驻守原地直至深夜,你是怎么猜到的?”,我的情绪有些喷张,嗓门儿也明显大了起来; “你小点声,别吵着她”,秃子冷眼瞥了我一下,随后把虎丫身上的那条满是泥污的裤子又好好盖了几下; “难道有人背着我下了别的命令让他们先离开?”,我看了看地上的虎丫,这种事我坚信虎丫能干得出来,自从水潭之后,她已经开始独断独行; “吴,你误会她了”,秃子低声喃了一句,语气中似有哽咽; 哑巴见我们似要争吵,有意无意的把身体向我这边靠了靠; 听着秃子的语气,我心头也是一软,但自己心里很明白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边说道“秃子,你必须明明白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现在到底怎么回事还重要吗?你难道不明白,我们走不出去了,明白吗吴?他们带走了水源!我们只能在这等死!”; 秃子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对我咆哮了出来,似是用上了他全身的气力,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绷起,又缓缓垂落,涨红的脸上血色也渐渐淡去,狠狠的盯了我一眼后,便又坐回了虎丫身边,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秃子的话把我说的一愣,但转瞬便反应过来道:“我们有哑巴,死不了!”; “哑巴?他能有多少尿够咱们四个人喝的?”,秃子回头看了看哑巴,咬牙切齿的说道; “喝个屁!别忘了,哑巴和瘸子带着十几号人在这山上呆了一个月,不也没渴死饿死?”,我拍了拍哑巴说道; 秃子皱着眉头盯着哑巴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看着我说道:“我是猜的,这些树冠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它们只要一动,四周的林地和矮山就会换位置,刚刚咱们在林子里,树冠抖动的时候我就在担心会不会又被换到了别的地方,刚刚在林地边找这种草的时候我便已知道,我猜对了!”; 秃子的语气有些回转,不再那么愤怒,但仍然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你刚刚发现了什么?”,我赶忙问道; 秃子看了看哑巴,凝着眉毛说道:“我看到了很多天前...我和我队伍的十几号人曾经在树上留下的记号!”; ...... 秃子所言非虚,至少两件事足以证明秃子的话没有掺假,他带着我的确找到了那些被用尖石刻出的深痕,而同时我也发现,我们身边的这座矮山也不再是一个小时前那座漫山遍是石灰的小丘,尽管这座小山同样光秃得令人心凉; 脑袋有些麻,我不明白是什么原理能让一片陆地和另一片陆地在不知不觉间转换彼此的方位,甚至这种换位根本没有发出过任何响动; 不!有响动,那种“咔嚓”巨响,莫非便是这种陆地换位所遗留下音讯? 但我几乎不用推断也能知道,假如真的存在什么机关触发陆地换位,那么其所造成的响动绝对会惊天动地,甚至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地震甚至剧烈的地壳运动; 可假如这不是什么机关,陆地也没有彼此换位,我们和瘸子之间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彼此迷失于视野? “秃子,你上一次留下这些记号后发生了什么?”,我脑袋有些发胀的问道; “我们曾经两次留下记号,一次是在清早朝着太阳的方向,但现在看太阳的位置似乎和那时候不太对,身后的山也不一样,那座山上有草”,秃子似是回忆的边打量着周遭环境边说道; “那另一次呢?”,我把嘴里的苦草沫子狠狠的吐在了地上,坐直了身子追问道; “另一次?另一次便是向标记的方向走,越走越湿,那个方向是沼泽,我就是在沼泽捡到的那块透明石头”,秃子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我; 第三十七章 假设

其实,不用秃子现在用如此犹豫的眼神看我,我也明白他想对我说什么; 简单的说,这的确是一个我无法弄明白的机关,只是这机关有些大得离谱,根据一个多月来在这里的经历来看,它就像是一个被套了三圈儿的罗盘,每一个圈儿都在按照自己的规律围绕着一个中心顺时针或者逆时针运行; 如果把它解释成“罗盘”不贴切的话,我们就把它比喻成帝都的各个环路,会更容易理解; 连绵不绝的矮山是便是二环,而由古树密林和灌木交织而成、永无止境且危险重重的林地便是三环,至于那些肉虫繁养的水潭、深不见底的断崖、热气腾腾的温泉、陷人于无形的沼泽,以及那些我们至今还没有遇到过并可能会遇到的险境,则是四环; 我在地上用树枝勾勒出一副大概的图像示意给秃子,哑巴则丈二和尚完全不懂我们在商量着什么,自己识趣的找了根木棍在我们的身边几米外担任起了警戒; a代表刚刚我们逃出的密林,我们以它作为中心; f代表绵延的其他各处林地; m则代表我们遇到过的以及还没有遇到的矮山; ?代表那些最外环的险境; ????????????????????????????????????????????????????? ......f................f.........f...........f....... .............f.........................f............. ...........................a......................... .............m.............m...........m............. .............f.............f...........f............. ......f.............f............f...........f....... ????????????????????????????????????????????????????? 当我用树枝勾画出这副图的时候,不由得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无比绝望; 因为设计这一切的人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有来无回! 二、三、四环的环绕机制我虽然不懂,甚至它们在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环绕我都搞不清楚,但很显然,它们每动一次,深陷其中的人变回面对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矮山是新的、林地是新的、危险是新的,哪怕是侥幸冲到了最外环的问号儿那里,那里绝对是这套机制中最危险的地方! 我甚至可以断定,设计者的原意一定将最危险、最狠辣的手段都用在了最外面的一圈,这样才可以做到令所有闯入者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毫无生还的可能; 也就是说,即便有人幸运的参悟到了设计者的这套机制,明白了矮山、密林之间的搭配原理,对方也绝不会给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你怎么看?”,我指着地上那些连我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的勾画问向秃子; “这是我们?”,秃子指着a的位置问道,而我点了点头、又顺便把每个符号的意思详细的讲解了一遍; “这个不对”,秃子照看了一眼虎丫,又急忙回来坐在我身边; “吴,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么矮山应该会围成一个圈才对,林地也一样,它们都应该围成圈,等这雾散了你就明白了,由山顶往四周看,这座山是直的!我所经历过的每座山都是直的,它们没有围起来”; 秃子说得很急促,甚至因为语速太快,我反复和他确认了几次才搞懂他的意思; “秃子,我知道你不明白什么是广义相对论,简单的说就是假如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足够大,那么你站在围成这个圈儿的矮山上向四周看时,矮山对你来说就是笔直的,而你也永远眺望不到四周其他方向的矮山,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我说道; 我从未见过秃子像现在般陷入沉思,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都是一个玩世不恭、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笑面秃虎,此时的他,却皱着眉低头想了很久,才对我说道:“吴,我好像明白一点,可你说的这种情况需要多大的地方?”; “我不知道,也许需要一个爱尔兰岛那么大的地方才可以......”,我回答得有些含糊,因为我实在找不出其他能形容这面积的形容词; “爱尔兰岛?爱尔兰是你形容大小的词吗?”,秃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嗯,差不多吧,在那座岛由日出的地方走向日落的地方,咱们背着虎丫大约要走上七天”,我的情绪有些沮丧,但沮丧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里的迷局; “七天?那还好,那还好,如果按照你地上的这些圈圈,如果我们就守在这里七天,不停地释放狼烟,不就能找齐所有队友了吗?”; 秃子显然对我的假设没听明白,听到只是七天的时间,反而高兴了起来,那难得的坏笑也挂了一丝回到脸上; “你说的没错,但前提是我们得找到这座岛的中心,才能实现你说的事情”; 我仰头看着天,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一件令我心里发凉的事情; “这座岛的中心?那里什么样?”,秃子仍旧不知疲倦的问道; “老子哪特么知道!”; 干脆不再理会秃子,仰头透过渐渐散去的迷雾抬头看着天空的方向,尽管放眼出去哪里有什么天空?可眼下我却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内心里五味杂陈、酸苦交加;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所推断的这个圆圈机关的理论成立,那么这座岛的面积就会远远超过我原本所处在的那座荒岛,甚至,它的面积几乎会与整个“爱尔兰”相等; 那么,天上的卫星怎么可能会让如此广阔的一片热带或亚热带陆地游离于世界地图之外?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我不在地球......或者也可以理解成“我仍在地球,只是已不再我所熟悉的那个时空!”。 第三十八章 养尸林

我努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此时脑壳里也不知包裹的是脑仁儿还是面团,总之这摇晃没把自己晃清醒,反而更加晕眩。 “吴,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明白”,秃子盯着地上的那些字符和怪圈儿好一会儿,突然说道; “什么?”; “你看老子瞎吗?”,秃子突然表情异样的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想说什么?”; “要走上七天路程的岛,你觉得你那个破岛有这么大?”,秃子在地上叼起一根草梗,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圆圈,夸张的说道; “你又没见过全岛的模样”; “少懵老子!你那个破岛海边的洋流是暖的,所以海龟才回来下蛋!如果破岛真有你说的那么大,海水不会这么暖和,海龟也不会来!”; 秃子瞪着眼睛对我说道,脸上写了满满的“骗子”二字; 秃子说的并没有错,或者说,他用事实和经验诠释了“洋流流向理论”,由于季风和洋流在一日内的不停变换,越大的岛屿气候也会更复杂,海水温度会随着潮汐变换存在着较大温差,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海洋生物繁殖,所以世界上著名的海龟繁殖地主要是在斯里兰卡、马来西亚的几座小岛上而已; 听秃子这么一说,我自己也开始心里打鼓,毕竟,在自己跑到了一个平行世界和自己判断错误这两者之间,我更愿意相信后者,因为那更真实,更加贴近我所知的科学,而至于什么穿越、重生......老子从不信这世上会有那种事发生,在我看来,之所以会有那些善男信女们捧着穿越小说看个没完,原本就是“这辈子没玩儿好,潜意识里建个小号儿胡折腾”的慰藉现象; “你能别叫咱们的岛是破岛吗?”,我斜眼睛看着秃子,对他一口一个“破岛”很是不满,八年来,这座岛不仅仅救了我的命,而且还给了我足够的供给让我活到现在; “别,那是你的破岛,不是老子的,少咱们咱们的套近乎”,秃子歪着嘴一脸不屑的说道; “或许咱们在另外一座岛上,钩子今早活着的时候还说过妖女原来的那座岛上就有这种白肉虫子,她们叫虫子是邪虫!”,我突然想起早晨钩子说过的话,一想起钩子,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邪虫?邪虫哪有这么大个儿的!那最多只有这么大就死了!”; 秃子边说着,边伸出自己的大手指头在我眼前比量了比量,听秃子的描述,钩子所说的“邪虫”倒更像是一种寄生虫而已,且致命性远不如白肉虫子大; “你见过?”,我看秃子那表情自信极了,不像胡诌; “见过?老子还养过呢!那东西能顶饿!”; 秃子越说越不着边儿,我愣在当场,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信眼前这满嘴跑火车的秃子还是信已经死得透透的钩子, “你能正经点吗?”,我正了正面色,严肃的说道; “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儿呢?在这儿跟你闹着玩儿?”; 秃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邪虫可不像这些白肉虫爷爷,它们哪里都能去,你再看看白肉虫子,自咱们逃出林子后,它们追来了吗?”; 我被他说的有些发愣,秃子见状又说到:“吴,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些白肉虫子就是守林的!任何活着的东西走过这林子就必须死在里面,你懂吗?没有什么树上的要死、也没有什么童男童女的说法,而是所有!但只要咱们出了林子,它们就不会出来,你听听它们的声音...听到了吗?只叫唤,却不出来,懂了吗我的珊娜头领!”; 秃子的话快极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他的话乱而有理,事实也的确如此; 同时,他的话也让我想起了老谭很多年前曾对我讲过的、一种有关“养尸林”的奇闻... 那林子的原名我忘了,他说养尸林的时候我就有些头皮发炸,反而忘记了原名; 据老谭所说,这种林子多数在热带雨林或者亚热带靠南的位置,比如亚洲的马来亚或者南美的委内瑞拉境内,林子本就是会让人绕着绕着便头晕眼花的所在,但这种叫养尸林的密林地、树木的生长以及排序都会受到一种独有的自然规律所限制和影响,成型的养尸林极其容易令人迷在其中出不来; 这还不够,在这种林子里,人会频繁受到不知名的声音袭扰,声音花式繁多、种类也五花八门,总之、声音的目的便是拖住林内的生物,于是,这种养尸林就像是一整座巨大的生命体一般,将人困在里面! 老谭当时跟我讲这个养尸林时,愿意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世界无论什么都有生命而且都在不停的进化,他甚至还告诉过我,地球上最高智慧生物绝不是人类,它们的进化程度已经登峰造极,甚至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只生活在空气中的独立生命体,这让我不得不想起了那些幽灵传说... 而有关这种养尸林,老谭做的解释是:咱们人类以为一棵树就是一个独立个体,这种理解很狭隘,事实上一棵树木只是整片树林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可以说是树林的一个细胞,每棵树都在为整个林地供给养料和能源,所以,严格的说真正赋有生命的并不是一棵树,而是这片树林; 那么,所谓的养尸林,说白了不过就是进化得稍微高等并复杂的生命树林,这种树林会将其中所有的外来生物统统认定为食物,将其留在林内、死在林内,而后氧化变质腐烂,成为一坨坨上等的肥料供它每一棵细胞(树木)所吸食; 当时听老谭跟我说这些时,我感觉要么他是神经病、要么我就是神经病,反正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不太正常; 可眼下这林子配合着大白肉虫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正是老谭所描述的智慧现象吗? 不知不觉间,我的脑门儿上渗出了不少的汗珠,而更令我殚精竭虑的是:这一切的一切却又像是人为的雕磨斧凿...这才是最可怕的; “秃子,背上虎牙,咱们走”,我缓缓的站起身,对秃子和远处只能看到背影的哑巴说道; “走?我的吴爷爷,你能安生点吗?瘸子他们一大队人眨眼就不见了,怎么你也得在这等等他们!”,秃子一边摇着脑袋一边说道; “咱们去找你捡到透明石头的那片沼泽,那石头上的几个字一定是一种特殊的暗示,那很可能是唯一的出口”,我对秃子坚定的说道; 是的,这就是我的最终判断; 假如这林地、这矮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为的设计,那么它们存在的意义便是杀人,可偏偏设计者却留下了一串意义模糊的“汉字”,但从现在的形式看来,这串汉字很可能便是出口的指引牌; 而之所以使用汉字书写,完全可以解释成为他在等他的同伴,尽管这个“同伴”一定不是我; 而此时,我的脑海中不停闪烁着那块被我称为“黄泉之眼”的透明石头里刻的五个字: 你自 由进 这 第三十九章 矮山顶

秃子的记忆并没有因为这十几天的时间消退,而此前他和他的队伍所留下的那些符号也有序的排列着,并未打乱; 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我们所经历过的所有错综复杂地形之间并非杂乱无章,我不敢确定是否所有地形、但至少一部分地形之间存在着并列关系,即:林地之间的排序是有序的,而且这种序列是不变的; 秃子此前对于这块黄泉之眼的来历并未对我说谎,至少两天一夜以来,我们所走过的林地、翻过的山丘都与他十几天前的描述相同,当然,这些林地就如秃子此前所走时一样,除了有些绕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危险,如果真的要说危险,便是“瘴气”! 两天前的那场浓雾在当晚便已散去,这让我心安了不少,两天来,我们夜间彼此照顾山顶宿营、白日背着虎丫林间穿梭,我甚至让哑巴夜里升起三堆巨大的篝火,火苗肆意的飘向山下的林地,我却心想:烧吧,烧吧!把这片即碍眼又危险的莽莽森林烧得一干二净才好,保不齐能烧出一条路来; 可想归想,我却非常清楚如果真的着了林火,对我们来说却是立刻便断送了性命的事; 其一便是浓烟:林火如果真的燃起来,最致命的并不是高温,而是烟气。烟这东西可没有灵性,由于热空气上升的缘故,森林一旦着火、四周是几乎没有风的,而无风的状态下,烟会在低处随热空气飘向空中,但到达一定高度后便会立刻向四周扩散,从而笼罩整个森林上空,这种浓烟夹杂着大量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并混杂着由积水、瘴气混合而成的特殊气体,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可能连两个小时都未必能坚持得住便会呕吐直至窒息,当然、除非有强风经过才会另当别论。 其二却是水:我们所经历的所有矮山,除了最早发现的石屋处、其它无一例外的都没有水源,假如我们四人歹命真的起了森林大火,那么这场火在利用浓烟带走我们四人小命儿之前就会首先带走所有的水资源,也就是说,即便我们没有被浓烟呛死,也会在这里被活活渴死,因为你知道的,这矮山上没水! 但这三堆篝火还是烧了起来,只是索性没有火星儿飘到山下而已,我也不知道由于没能烧光这些林子、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惆怅...老天爷连逼我一次的时间都懒得付出! 篝火的火焰直至次日的清晨才算渐逝,而这点温度我们并没有浪费,而是在林地边缘找来诸多干枯的灌木细枝、茎叶十分像芨芨草的枯黄草叶,还有被露水稍稍打湿的干树枝,逐一的堆在了三堆篝火之上; 剧烈的黑烟腾空而起,哪怕我只让他们俩先点燃一堆,也把秃子熏得抱头鼠窜,几个趔趄便拖着虎丫的身体坐在了我身边这个“上风口”的角落里,虽然这里也能闻到狼烟的气味儿,但却不会令人窒息; 可老天爷并不会因为我们如此的卖力寻找失散队友便怜悯我们,那些被秃子叫做“鬼奴”的白袍们仍旧不见身影,无论是虎丫曾经散在几座山头每日与狼烟为伴的队友、还是失踪已经两天一夜的瘸子队伍; 但略有欣慰的事情也并不是一件都没有,至少...虎丫醒了; 而她醒转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抱我...我冷!”; 我能明显感觉到在我听到虎丫这句话时、身背后来自秃子那对儿鹰眼射来的道道寒芒,可我还是抱了,我甚至让哑巴挪去了一处已被烧成灰烬的篝火,而后搂着这个上身赤裸的姑娘躺在其上; 篝火烤过一夜的土壤为其上的一男一女供给着热量,这滋味舒服极了,但我明白,此时我最该做的并不是享受这份暖意,更不能享受身边的这个**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还牵绊着另一个我在意的人---秃子! 最终搂住虎丫的人是秃子,事实上做这样的决定令我权衡了很久,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她)们都是我的朋友,秃子自然不必说,至于虎丫...我从未对她产生过犹如钩子那般浓烈的“兴趣”,对此我也说不上为什么,虎丫总会给我一种“隔着点什么”的感觉,尽管她无数次为我或与我一同出生入死,但这种感觉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反而不如钩子那种一笑起来就能看见后槽牙的单纯姑娘来的安稳、令人踏实; 至于虎丫如果突然醒转发现秃子的“恶行”...别误会,对于这对儿冤家来说,秃子现在把一条胳膊耽在虎丫头下、另一条搂着她的举动...绝对称得上“恶行”; 对于这种恶行,如果虎丫真的发起飙来,我也大可解释成为:秃子一路背着你走到现在,太累了,我们四个人一同昏睡了过去,这种姿势只是偶然等等等等; 总之,他(她)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我丝毫不想参与,也不能参与,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我很在意的人,没有他们...老子早归西了! 这种“美妙”的场景并没有维持多久,其实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心里打鼓,搂着虎丫的那个孙子也同样惴惴不安,看着虎丫再次睡去,这主儿才轻手轻脚犹如做贼般抽出了虎丫枕着的那条胳膊... “痛快了?”,我不怀好意的对他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秃子害羞...那神态扭捏极了; “嗯”,他用一种极难察觉的声音回应了我; “瞧你这点儿出息!是不是现在即便找到了出口你也不想走了?”,我说道; “嗯...”; 秃子仍旧用这样的语气回应着我,让我感到很不适应... 忽然,他缓缓的伸手把我由地上拉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了我很久,又蹲在地上把我身上唯壹壹条裤子整理得毫无褶皱后... 他竟然后退了三步噗通一声面朝着我跪了下去,这一刹那,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泪花儿... “吴,我明白了你对我说过的责任...”; “啥玩意儿?”,我有点发愣的看着眼前这位一贯玩世不恭的秃子... “今后我奉你为珊娜,做你的信徒”,他说得诚恳极了,诚恳得令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秃爷...你咋的了这是?”,我有点丈二和尚... “珊娜,我想今后都能如此抱着她,请你让我们成亲吧...” “滚蛋!”; 我恶骂了一句,刚以为他真的是转了性玩一次“浪子回头”,却不料三句话不到仍旧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四十章 悬停

正午的日头一动不动地高悬在头顶,炙热! 天上一片云彩也没有,太阳烧灼着矮山下的青草。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仿佛整个世界为之凝滞不动,打不破的寂静笼罩着四野,像是万物死尽了一样。 我之所以要求大家正午时分再下山行动,原因无外乎两个字:“瘴气”; 自十几天前秃子对我描述遭遇时有关全队呕吐腹泻并有一名队员在数小时内便血身亡开始,我便对他的这番描述十分留意,尤其是眼下我自己也不得不置身此地时,更是不敢拿着四条命冒任何的风险; 而根据观察,傍晚十分直至次日清晨,秃子所留下记号的这片森林中,低沉浅白色雾气始终笼罩周围,直至正午方才散去,这令我很容易想起瘴气的模样,加之他曾向我描述过他们不敢喝着林地里的水源以及误闻瘴气后的中毒症状,我便先入为主的把林子中这种浅白雾气定义为瘴气,至于到底是不是这种要人命的自然现象......我不敢去试。 但这瘴气也并不是完全的害处,至少有它存在的地方,便不会有那些面目丑陋、行为可憎的大白肉虫子,如果非要在瘴气与肉虫子之间做个选择,我宁可选这出现时间还算有规律的害人气体; 我把裤子脱下来包在自己的头上,以避免体内水分的过度流失; 而秃子却是轻车熟路...也不用我嘱咐便用尿把自己的裤脚弄湿,随后一滴滴的滴进虎丫的嘴里,她仍时醒时昏,这也好!假如这母老虎醒着,发现自己的嘴里多出来的竟是秃子的排泄物...我打赌明年的今天就是这秃孙子的周年! “你喝点吗?”,秃子看我不错眼珠儿的盯着他给虎丫喂“水”的举动问道,那意思仿佛是在告诉我“你要是也喝,我就给你留一口”的样子; “别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你们俩喝独食吧...再者说,老子也有,而且一定比你的干净些”,我不怀好意的看着秃子和虎丫,特别是虎丫的嘴随着液体的渗入竟然破有深意的吮吸了几下,坦诚的说,看到这一幕我差点吐出来,尽管这种液体几年前在海上我也喝过...... 哑巴学着我的样子同样把裤子包在了头上,我与他们不同的是...我没有用藤条包裹裆部的习惯...这条裤子就是我身上的最后遮体物,而这最后的遮体物现今却在我脑袋上顶着; 哑巴还好,他不会对我身上的零件儿做任何的评论;秃子则相反,他笑了,而且的的确确是失声笑了出来...... 笑吧,笑死你丫挺的,你比老子也仅仅多了几根包裆的藤条皮而已,老子这是回归自然、放飞天性,你们这群土人懂这么高深的哲学思想吗?我打赌他们连特么啥是“哲”都不懂! 我催促着哑巴赶紧下山,午后的阳光将更有杀伤力,最紧要的...我们能够行动的时间仅仅只有五六个小时!为了躲避瘴气,傍晚前我们就必须再次爬上新的矮山并找到一处平整的宿“营”地; 哎,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营”,充其量只是三个半活人睡在一起罢了; 下山的路其实很短,我把它称之为山,其实不过只是个地面高度三四十米的小丘,且光秃秃的丝毫没有屏障,夺目阳光晒在几个人的背上,令人有一种仿佛是在蜕皮的感觉; 秃子走在最前,而哑巴则肩负起了“骡子”的功效,他背着虎丫被我和哑巴挤在中间,而我殿后; 不知为何,从山顶下来这一路上,我总是感觉这一行人较之昨天似乎丢了什么东西,可无论我如何翻尽脑汁去回忆,却又觉得根本没丢过什么,是的,毕竟我们只有四个人,所有的行囊又早已交给了瘸子他们,现如今浑身上下所能带的东西就像秃子脑袋上的头发一般寥寥无几,又怎会“丢”? 衣服...烧了; 裤子...只有虎丫一条还在身上,其他人的都在脑袋上; 长矛...只有一根,在哑巴手里握着,这是我亲手为他削的长矛,而且烧了椰油又刻了纹,他曾经用手势告诉过我“即便丢了命也不会丢了这根矛”; 还有什么......? 我们又向林地行进了足足百多米,就在秃子一只脚已经踏进林地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尖叫了一声:“秃子,等等”; 听闻叫声的哑巴立刻直起了背,虎丫犹如一块橡皮糖般由哑巴的背上滑落下去,可哑巴却不管那么多,端着长矛迅速的看向四周,我的叫声令眼前的二人都以为成了“敌袭”; “你们看见虎丫后腰上别着的那把刀了吗”; 是的,我称之为“刀”,因为土语里并没有匕首这个词; “不是早在白肉虫子那就被她丢了?”,秃子皱了皱眉头,将原本紧张的情绪松弛了一下,随即拍了拍仍在警戒姿态的哑巴喃喃道; “昨天我还看见在她腰上别着!”,我说道; “许是掉在路上了,算了吧,赶路要紧”,秃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密林,对我低声说道; 在这件事上秃子终究是佞不过我的,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这把匕首对我来说实在过于重要,这倒不仅仅是由于它的锋利可以令我在这群土人中树立特殊的武力地位,究其原因却是一个人,那个我永不愿提起的女人; 这把匕首可能是我和这个人唯一还算有牵连的事物,那还是在我军校时期,也就是演习负伤之前...... 国内的部队对所有军械都有管控条例,特别是我们这种军校,不到一级戒备状态或者训练演习时部队根本不会配发任何管制武器,当然,这也包括匕首,于是在一次外出时我和她便通过熟人买了把黑市军匕,那一天的一切我都记忆犹新不曾忘却,甚至连军匕的型号都深深的刻在脑仁儿里---99式潜水刀,至于买下它的用途...仅仅是当晚溜出营地跟着她去一个老乡家里吃烤全羊,为了这件事,她还挨了一次记过处分,而我却毫发未损,原因不用想也知道,老谭帮我扛下了所有问询; 于是,这把匕首便成了我最贴身的东西,为了它我还专门请了皮革师傅用软羊皮为我缝了个腿套,把这把潜水刀固定在小腿上; 而这把匕首也着实没有让我失望,自初登小岛到现在、八年来风风雨雨、开路断木,除了没用它杀过人,其他都干过......,其本身也还算锋利,毕竟是配备给国内蛙人部队的物件儿,品质自然没的说!可几年前我却发现它的表面竟有些锈斑,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那黑市商人蒙了,这匕首是把仿制品! 不过饶是如此,我仍然感谢这物件儿的存在,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把利器、同时还是个我的念想! 可当我在半山腰安顿好哑巴和虎丫、带着秃子爬回山顶再次见到这把被遗落的匕首时,奇怪的一幕竟令二人瞠目结舌...... 只见这把浑身锃亮并源源不断向我眼中反射着日光的匕首,正在离地约半米的位置上悬停着、一动不动! 第四十一章 原始司南

一把匕首悬浮在半米高的空中本就难得一见,而更难得一见的却是烈日炎炎下两个犹如傻子一样、浑身赤条条男人蹲在地上像蛤蟆一样四只眼睛盯着这把匕首看了足足十分钟...... “吴,这是你的法术吗?”; 我没理他,双眼仍旧盯着距离我们仍有两三米的那把匕首! 是的,我不敢靠近,同时也拉着秃子不让他靠近,这太邪门儿了,天知道这东西会不会突然一转弯儿嗖的一声奔过来跟我玩儿命; “你能用法术让我也飘起来吗?”; 他问得很正式,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的打哈哈凑趣儿; “老子如果会这法术就先摔死你!”,我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 秃子听出来眼前这景致和我半毛钱关系后,似是早就料定般没再理我,反而自己向着空中那把匕首又凑近了一些; “你特么留神,黑牛已经被你弄成了阉货,老子的部落不需要那么多太监”,我看着他不停地靠近,而匕首所悬停的位置恰好是秃子的裆部; 秃子斜楞着眼睛回头看了看我说:“你们叫切了的人是太监?”; 我实在懒得理这个没正经的货,没有做声,而他的那张嘴又怎么会停下? “那以后别叫那个下贱的煞灵人黑牛了,叫太监吧”; 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转回头去的一刹那脸上居然又泛起了熟悉的坏笑,也就在同时,秃子居然伸出了右手在匕首柄上轻轻一拨,只见那把匕首立刻顺着他手指拨弄的方向缓缓的转动起来,速度不快不慢,却不失速,像只钟表的指针般匀速的旋转着; 我想拉住秃子让他别碰匕首,却哪里还来得及,匕首的旋转令我脑袋里似是瞬间灌进了无数讯息,千丝万缕,一时竟也抓不出个头绪; “磁力”,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难道这座矮山是一块巨大的磁铁? 我捡了脚边的一块石头,用手掂了掂分量后径直的抛向空中,石头却并没有受任何影响的砸回了地上,甚至连速度都没有什么异常; 我又捡起另一块儿小些的石头试了试,并尝试着扔得高了些,谁料想掉下来时险些砸着我自己; 不是磁力,至少这座矮山不是磁场,更何况磁力本身是吸附作用,怎么会把匕首反推到空中? 匕首仍然悬在原处,由于秃子拨弄产生的旋转也不见任何改变,即不变缓也不疾驰,就像是个真空状态下的陀螺! “秃子,你听你部落的人说起过悬在空中的石头吗?”,我问向秃子。 这把匕首的奇异现象令我联想到这里的种种诡异根源。 是的,无论是什么机关原理,动力是必要因素,此前我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地形会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变缓,保不齐就与这种奇异现象有关。 秃子闻言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仿佛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道:“真有这样的石头我们还会怕煞灵人吗?抓着石头我就能在天上飞!”; 我蔑视的瞥了秃子一眼,再不说话,眼光再次回到匕首身上; “吴,再不走,咱们就得被活活渴死在这儿,老子连尿都尿不出来了”,秃子坐在地上拖着下巴似是发呆的说; ...... 本章未完,正在更新 第四十二章 迷失的磁场

匕首由我的手中打着旋的脱落向下坠去; 我置信,自伽利略、惠更斯和牛顿三位老大爷相继发现万有引力后的六百年中,我应该是迄今为止唯壹壹个敢于用实践挑战他们三位理论的人; 但可惜,定律就是定律,那是亘古不变的学说,虽然看起来万有引力定律与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根本就是两个自相矛盾的学问,但至少眼下、匕首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击鸣应声坠地已宣告万有引力定律的胜出,也将我的一颗心牢牢拍在地上; 看着趴地上的匕首,我无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座矮山,那匕首与地面清脆的击鸣声已无情推翻了此前我的诸多假设,磁场并不来自我脚下的全部土地,而仅仅是那座只有几十米高的矮山而已; 可世上的很多事总是会在你期盼的时候给予迎头痛击,当然,也会在绝望中带来无限惊喜; 就在我想弯下腰打算拾起匕首时,惊奇的一幕令我瞠目结舌:只见那把在密林边缘暗淡的光线下、表面已成乌灰的匕首,竟像片树叶浮于水中般缓缓的、缓缓的飘了起来,初时还有些震颤,直至飘于半米左右的空中时,竟再一次纹丝不动的悬浮静止,而那手柄也仍旧笔直的指向东南方向,那里正是我们要前往的沼泽地带; 这样的结果令我欣喜若狂,虽然至今仍无法判断这种磁场到底是不是反作用力的强磁铁场,但至少有件事我能明白,匕首所指向的一定是磁场的核心地带,而那核心地带便很可能是这片陆地重重奇怪现象的根源,或者说:一切的地形变换、重重诡异的自然现象,都很可能是围绕着那里所展开,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找到了那里,就很可能站在了这片陆地的正中心,假如我能在那里放出几股狼烟,便有极大地机会让所有失散的队友看到,更何况...那里还有一块“黄泉之眼”在无时无刻的勾引着我,潜意识在一直告诉我,那透明并内中刻字的石头很可能就是这迷局出口的指路神牌! 内心中压抑着这样的喜悦,我追上了前面已经驻足的秃子和哑巴,他们并不是在等我,而是将昨夜我们滞留在林中、用以制水的一些简易工具轻手轻脚的取了下来,那不过是几百片、大大小小被折叠的树叶,秃子将这些树叶犹如折纸一般折叠成十几个密不透风的“盒子”,并将其埋压在草植之上,我们是幸运的,这一夜没有风,每一个叶瓮的下面都积存了些许水珠儿,那虽不多却绝对安全,瘴气的侵蚀非常小,指望这么一点水解渴是没希望的,但至少能让我们多活几分钟; 我们三人轮流扛负着虎丫,她的情况不太好,尽管每一处伤口都不打紧,可架不住数量太多,这令得她有些低烧,而眼下我却丝毫找不出为她退烧的办法,哪怕是最简单的饮水代谢都做不到; 祸不单行,令我无奈的还不仅仅是虎丫的伤情,秃子用以引路的树刻符号在傍晚时居然消失了,按他的说法:“这些被刻在古树上的符号就像是被凭空抹掉了一样,树似乎还是那些树,可符号却没了!”。 我再三的跟他确认是不是咱们走迷了路,那些符号会不会在咱们周围的其他树上,而由于天色已晚被忽视,可换回的答案却是:他和他的队伍由于数次迷路,所以只把这些符号刻在几十步范围内最高最密的那一棵古树上,这样的树在林地里非常容易辨认,不会出错; 我让哑巴放下虎丫原地休息,避免意外,我只能拉着秃子在哑巴的可视范围内搜索引路符号; “按照你此前那次行进的路程,咱们离那片发现黄泉之眼的沼泽还有多远?”,我皱着眉头问向秃子; “你这问题问得我回答不了,那时候我们吃饱喝足的走得快极了,队伍又都是我亲手打磨的,没有你这样的累赘,按照那时的行进速度,现在早就应该到了!”,秃子似乎有些累,歪坐在了一棵树的旁边说道; “别废话,说正经的!”,我见秃子又拿我说起了风凉话,立刻打断道; 秃子看着我吃瘪的样子,似是苦中作乐般笑了两声道:“如果不出错,原本咱们可以在今天夜里就能赶到,可现在这情况看...对了,你那破刀呢?它不是能指方向?”; 秃子像是突然看到了救星般看向我手里的匕首,可他哪里知道,我对着匕首指向的事儿...本就是猜测,虽然成功率比“扔鞋指路”这种原始方法高一些,但谁又能保证这匕首不会把我们引去一片杀人死局里呢? “娘的,老子但分能活着走出去,一定纠集所有人把这天杀的树林一棵一棵的烧断放倒!断了他们丫的根!”,我边弯着腰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匕首轻轻放回地上,一边咬着后槽牙的骂道; “别,你爱带上谁就带谁来砍树,但别带老子、也别带虎丫,我要是能活着走出去...先到你那个木神神像前跪三天,我保证今后只要看着大树就跪地上磕头、然后躲着它们走!”,秃子没好气儿的嘀咕着,显然这林子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存下阴影何止是他一个人...... 匕首并没有令我失望的再次悬浮了起来,说实话我有些后悔,后悔正午下山时就该让匕首始终飘在空中、而不是握在手里,如果临时有变,保不齐匕首就会第一时间反应,至少这是个预警机制; 但眼下后悔这些已经晚了,嘴上还得装硬、应付着嘴比那四九城儿老大爷还贫的秃孙儿; “来来来,让你丫见识见识号称我华夏四大发明的指路司...”,我本想贫上两句找回场子,可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我我嘴里的那个“南”字还没出口,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将匕首握回手中,旋即又放回地上,重复数次不止......可结果却都是相同! 匕首还是那把匕首、悬停也还是那个位置的悬停,林子也还是那片林子,可那手柄所指的方向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径直的指向了我们身后的方向,可...那个方向却正是我们的来路! 第四十三章 失踪的雷神

身前悬浮的匕首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失望,更多的是一种迷茫; 假如这匕首所指方向真就是那黄泉之眼的沼泽,那岂不是代表着我现在所干的事儿就是在“夸父追日”?沼泽的位置永远在变,无论我有多长的腿,也永远见不到它的阵容; 这样的念头一涌出来、自己便顿生了几分被人当成猴儿一样溜的感觉,而最主要的却是:明明知道自己在被人当猴儿耍、明明自己已经生出了杀心,可却连对手的模样都还没见过,每招每式都似打在棉花上一般,这样的拳头除了能让自己坐个屁墩儿,其他什么也干不了! “秃子,看来咱们得往回走......”,我的声音中带有些无奈,秃子此时也听出了异样,站起身走到我旁边,匕首的诡异自然而然的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彼此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几分钟之多,四周安静得仿佛能听到蚂蚁的吼声,假如这里真的有蚂蚁; “吴,别指望了,咱们找不到水、这么背着虎丫根本回不去”,微弱的光线下秃子的嘴唇有些干裂,他边说着边又返身坐回了那棵巨树下; 我想问他是不是想把虎丫撇在这儿,随即便立刻警告自己千万别在这节骨眼儿上跟他开这种玩笑,人的理智并不随时都清醒,尤其是身处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中,这样的一句玩笑保不齐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我绝对相信秃子不会丢下虎丫,保不齐这位秃爷打心眼儿里巴不得和她死在一起、烂在一起也说不定,而我又何必去做那个坏人? “咱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怎么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在围着咱们转?”,秃子用力的拔出脚底下一株嫩草,连着泥土撇得老远说道; 我想告诉他我的磁场判断,可想了想即便对他说有关磁场的概念,饶是秃子异于那些土人,理解起来也绝无可能,便说道: “你就权当是这些巨树的神灵不想让咱们走出林地、想把咱们当成肥料留给它的子子孙孙吧”; “你是说这世上真的有木神?”,秃子闻言立刻坐直了腰板儿看着我问道; “对神要有敬畏之心,万一有呢?头一个就弯下树腰活吞了你!”,我不怀好意的看着秃子发窘的神态说道; “那木神是不是也像雷神一样专杀恶人?”; 秃子对我的话有些将信将疑,我明白他现在的心情,秃子是个从不信鬼神的人,即便在他与虎丫一起的那座岛上,他宁可每天过着偷鸡摸狗啃树叶的日子,也不去拜那座岛上所供奉的太阳神,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繁衍的权力。 “木神和雷神的确专杀像你这样的恶人,你没见打雷的时候都是先劈死大树底下的人吗?”,我越发觉得秃子这副窘态很可爱,旋即也坐了下来逗他; “我现在如果信了他们的木神,木神会带着咱们走出这林子吗?”,他边说着边扭过头看了看仍旧躺在地上的虎丫; “哟,转性了啊秃子?”,我笑嘻嘻的说道; “只要能活着出去,你让我信你身上搓下来的泥儿我都愿意”,秃子顿了一顿; 人到了这个地步,我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这是一种委曲求全,为了他心爱的女人; “你还不如信雷神呢,雷神不仅仅劈人,有时候连这些做了恶事的巨树也劈”,我抬头看了看遮云蔽日的参天古树,心里合计着:老子自小可没做过什么散德行的事儿,但分天上真有雷神,拜托您老可得劈准点儿...... 秃子听完我的话,啧啧道:“也就是说木神其实就是这里的头领、负责生杀,雷神才是这里的珊满、管着木神的咯?”; 他边说着话边由树边原地打了一个转,学着我每个月拜“老谭”木像的样子、随手捡起两三根细枝随手插在了刚刚用手堆出的一个小土包上并跪了下去:“雷珊满,以前那老太婆说您无所不能,我不信,还对着您撒尿...我眼睛不好,所以不长头发,没认出来您这位尊神,这么着,我先给您奉几根草棍儿,今天咱们就算认识了,以后常走动。”; 我看秃子那庄重的模样不似是开玩笑,可他这敬神的话却怎么听怎么都是个玩笑。 秃子看了看我,又说到:“这点儿木草枝子今天就算个意思,您拿木板板刻上我的账,今后我身后那个人拜他的木神时,我也随手给您点几柱带香味的草枝,也给您洒酒喝,我知道你们做珊满的不好当众收我供奉,没事儿,您让您身边的小妞儿来一趟帮您收着也行 ,我保准让哑巴和瘸子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再回您身边儿,眼吧前儿的您能不能先让这里的木神头领把我们带出去?......”; 秃子的话越说越离谱儿、越说越没边儿,我赶忙打断道:“要真有雷神,现在就打个天雷劈死你这贫嘴的东西!省点儿你的口水,你见过哪个上级单位允许下属赊账的?”; 秃子显然不明白赊账是个什么意思,背对着我说道:“你知道个屁,雷神他老人家没准儿也一大家子族人要养活呢,我这点儿心意没准儿在他们那儿能养活好几口子也说不定,你赶紧的,以后你也别拜那块儿破木头了,跟我一起拜雷神吧!”; 秃子边说着边要起身来拽我和他一起犯二,看来这主儿的神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贫,也许这就是他祈祷的方式... 他的手搭上了我的胳膊往下拽,我边笑着边骂了声:“滚蛋!”,手上一用力把这个货推在地上,不经意间许是力道有些大,竟直直的把秃子推回了那棵巨树旁,后背整蹭树皮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我虽是个无神论者,但对“老谭”神像的敬畏却是忠贞不渝,别忘了“二十三号”,每个月的这一天我过得都是胆战心惊,生怕又闹出什么祸事,只是突然迷失在这里后,我的日历牌就再也没更新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日子,但愿不是二十三; “要真有雷神,也会被你这贼秃子刚才那特么几句话活活气死!”,我话刚说完,突然心念一转的对秃子问道: “诶?秃子,你听到过这里打雷吗?”,我问道; “没有,怎么了?咱们这不是刚开始拜吗?”,秃子边揉着后背的疼痛边说道; “下雨呢?咱们自从石碑石屋那里到这儿,下过雨吗?”,我又问道; 秃子有些茫然,全然不明白我到底想问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道:“只见过雾”; “大风呢?像咱们岛上的那种大风,不是这种不疼不痒的阴风”,我追问了一句; 这次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抬头看着我说道:“我好像连白色的云彩都没见到过!” 我闻言有些惊疑:云彩的颜色我的确没有留过意,但一个海边的岛怎么会近两个月无风无雨? 他见我不说话,用手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借着那么一丁点太阳的余辉透过林叶照射,我突然看到他刚刚用后背蹭过的那棵巨树表面、隐隐现出了几道奇怪的条纹! 第四十四张 刻纹

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秃子背后巨树上的条纹便立刻靠了上去,顺势把横在我和巨树中间仍不明就里的秃子推到了一边; 果不其然,在这种已经风化得犹如化石般坚硬的树皮上的确存在有三五条特别的凹痕,我此前对这些凹痕的判断是错误的,那并不是什么“条纹”,而明显是些被人有意用凿子和斧子开出来的刻痕! “秃子,有救了,找着你之前留下的记号了!”,我很兴奋,就像是徒步于荒漠的干瘪老头儿猛然发现了片绿洲; 秃子本以为我在忽悠他,好半天没动地方,等看清树上的确有痕迹时这才按着我的肩膀一同蹲了下来; 我手抚着那些参差不齐又形状各异的凹槽刻纹问道:“你刻这么多干嘛?还有...这么深的槽儿,你当时是怎么刻上去的?” 哪知秃子闻言,又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看了那些刻纹好几遍,突然一把按着我的脑袋、把我连着他自己,一同趴伏在了地上,随即便用嗓子眼儿挤出来的声音一般招呼着哑巴带上虎丫,也一同赶紧向我们靠拢。 他冷不丁这么怪异的一搅和,反而让我趴在地上愣了一会儿神,但旋即便抬起头再看向那本就刻得不高、眼下就在我们头顶之上的刻纹,随即紧闭上嘴巴; 由秃子的举动不难看出,这纷杂、各异的刻纹根本就不是秃子此前所留下的那些记号,也是我一时疏忽,其实只要想想便知道,一个多月前的秃子根本不具备留下这么深凹槽的能力和工具; 四周很静,静得令我足足听了一分多钟自己的心跳声,可除此之外,却连片树叶都不曾落下,更别提我们始终都在担心的敌人。 我试着装了装胆子抬起了身,跪在巨树的前面用手抚摸着那些刻纹,突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触手可及的这些凹槽刻纹,竟无一例外的与树皮本身有着同样的手感和质感; 换而言之,这些刻纹并不是近期才被刻上去,由其与树皮拥有同样风化、石化的角度去分析,它们很可能已在这巨树之上存在了前年以上也未可知,甚至是在这些巨树还远不如如今参天般高度时便被人用类似凿子一类的硬物生生凿在了树上。 对,那必定是凿子,由每一道刻纹的深度和宽窄均匀上看,这绝不是斧子或者尖石这类工具能完成的! 光线越来越暗,而树皮表面本就湿滑,遍布了大量的苔藓和绿藻,若不是刚刚秃子幸运的一撞,我们很难发现这些埋在苔藓和泥垢下面的刻纹; 一种很怪的念头在我心中盘旋着:这会不会是刻下石碑的那位有意留下的字,用来指示我们该做些什么? 我在地上薅了把草叶、握在手里将那几道刻纹擦拭了擦拭,为了能用仅有的这么一点光源下看清这些刻纹、我恨不得把整张脸贴在树皮上,但最终我却只能又无奈的坐回地上,因为那些刻纹并不是什么字,甚至连图案都算不上,实打实的为了刻而刻。 “别紧张,没事了,这些东西刻在这儿有年头了”,我拍了拍身边的哑巴说道; “多久之前?”,秃子警惕的观察着四周问道; “久到它们刚刚长成树的时候”,土语里没有年,而千年这个数量概念秃子够呛能懂,我只能用他听得懂的方式告诉他; 我边说着、边用手犹如擦窗户似的,在刻纹上方的苔藓上抹了一把,却发现,那里居然也有这种刻槽,再抹一把...就又冒出一条! “嗯?”,疑惑的同时手上擦拭的速度也开始变快,最终甚至拉着秃子和哑巴一同、用草叶、草茎将树皮表面的苔藓纷纷抹去。 眼前的景象令我们每一个人都吃惊不已,只见这棵树上,自一人高头顶的位置向下,居然遍布着这种刻纹,横七竖八歪歪扭扭,局限于“凿子”这种工具的特殊性,这些刻纹也是一头刻的深而另一头刻得明显浅了很多,仿佛浅的一端只是被凿子轻轻带过一样; “哑巴,你别走远,看看这周围的树,是不是都有这样的东西?”,我吩咐道; “秃子,你在裤子上扯几根布条儿,混上树油点个火把出来”,我顿了顿,又说道。 “吴,这到底代表什么?”,秃子并未像哑巴一样听话的去做事,他甚至连起身都没有起身,仍旧问道。 还没等我搭话,哑巴便已经走了回来,他没有用手比划,只是用手指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随即重重的对我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清理了附近十几棵树的树干苔藓,竟发现至少五六棵巨树表面都被刻下了这种凹槽! “这是你在部落里写的那种字吗?”,秃子似乎回忆起了缓坡神谕所外面的那块牌子,上面有诸多我用木炭写下的故事; 我对着他摇了摇头问道:“你们认识吗?”,可目光所及的二人脸上同样挂着茫然; 它们至少不会是刻下他们的人穷极无聊的创作,事实上我心里对这些刻纹的用途有一种答案,但还是对着秃子问道:“你觉得这些刻纹的用途是什么?”; 秃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凹槽说道:“如果这些真的有人刻下的,那么这个人很可能跟我们一样也迷了路,在这个林子里转不出去,这才留下记号”; “不对,他没必要留下这么多!如果只是因为迷路,那刻一条就够了”,我摇了摇头,话像是说给身边的两人,但却是在告诉我自己; “你们看,这些凹槽都是一端粗一端细、一端深一端浅,这说明什么?”,我问向秃子; “他在给自己的同伴指方向?”,秃子似乎有些恍悟; “不,那也同样用不了这么多刻纹!假如秃子你就是他的同伴,看到这么乱套的方向指引,一定更迷!”; 秃子点头无语,而我在树与树之间来回踱着步子,而他们俩则一左一右的贴在身后看着我; “所以,这些刻纹并不是为了方便别人,相反,反而是在给他自己指路,他或者是和我们一样迷了路走不出去,还有一种可能...他似乎是在这周围找一样东西!”。 第四十五章 渴

密林里的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黑暗所吞嚼,四周都是浓烈的黑色,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颜色,没有月光和星光,头顶的树冠犹如乌云遮盖了天空中的一切。 秃子听完我说的话皱了皱眉头问道:“难不成这个人也在找那片沼泽?”; 我看了看秃子道:“这是一种可能,也可能是在找水源,但无论他刻出这些凹槽记录什么路线,我们都可以判断出一件事...”; “什么?”; “最少我们可以知道:曾经被困在这个迷魂阵里的人,不仅仅只有我们一波...!”,我说道; 但这句话一出口,我却仍有些犹疑... 由树上的刻纹来看,那与树皮已经几乎浑然一体的石化质感预示着、这些刻纹最少也是千年万年前的“杰作”,有关这些树群为什么能活到几千年万年甚至更久、我倒是丝毫不意外,桥山轩辕陵前那两棵大柏树距今不也活过了五六千年,且至今仍然枝繁叶茂? 可那个时候的人怎么可能也像我一样霉运的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得笑了出来,是的,这里根本没鸟儿,更谈不上鸟不拉屎! 我又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树上的刻纹说道:“秃子,带上哑巴,用树叶结成叶篷包在四周草上,咱们未必能短时间走出去,到明早咱们得多储备些水”; 一直沉默不做声的哑巴听到我的吩咐忽然咿咿呀呀起来,看他的手语意思是:那才能有多少水?连一捧都不到,我们却有四个人,根本就不够; 与哑巴相比,秃子却咧着他那早已干裂的嘴唇对我苦笑了一下,继而十分冷静跃上了几米外的一棵矮树,寻找他认为可以用来收集水露的叶子; 秃子很了解我的心意,这源于他长年以来独处生活所造成的危机意识,他用大叶脉树叶、里三层外三层包裹成的罩子实用极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居然做出了十几个之多; “吴,帮忙,给点水喝!”,秃子捧着一个树叶罩子由地上爬起来,身体有些摇晃的说道; 自从瘸子队伍失踪、断了补给后,我们已经整整三天没有正常饮水,每天饮水补给量也不过两手捧左右,这还要感激秃子的叶罩子,现在这厮突然跟我要水,我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我身上的确有水,因为今天我还没有撒过尿,...... “再让我想想办法,咱们是人,不是那些会飞的畜生,还没渴到喝那东西的地步,再忍忍,我再想想办法”,我轻拍了拍秃子的肩膀,心中却是一阵唏嘘,一想到自己竟又落到如此田地,不禁心里酸楚,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用在我身上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早晨我已经把自己的分给了哑巴和虎丫,他们俩更需要水,现在只能靠你了!”,秃子看似在打哈哈凑趣,可却将叶罩子径直的向我递来; “相信我,别活回野人的样子,我能带你们找到水,我也一定能带你们走出去,咱们一起走回家!”,我的声音有些颤; “你别一天到晚的扮神使、扮神明了行吗?你不嫌假吗?你补嫌烦吗?要是没老子...谁会拿你当个神!”,秃子嚯的站了起来对我喊道,同时脸对脸的和我对视着; 我被他说得也有些急,喊道:“少特么废话,没老子你们早死在煞灵人手里了,老子说能带你们走出去就一定能!”; “你这才是废话,没有你当初在岛上搅和,老子后来也落不到煞灵人手里,更不会被你骗进这鬼林子!”; 秃子的声音由絮叨变成了叫嚷、又由叫嚷变成了肆喊,而最终,我还是交出了体内储存的那一点点黄色液体,带着体温的被这两个“野人”由舌尖至喉咙灌进了胃里; 有些想吐,但仍然坚持着靠着他俩坐在了虎丫周围: “你这神水味道怎么这么重,嗓子都说不出话了!”,秃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我明白、他也明白,他的话只是为了打破彼此的尴尬; “知足吧,好歹老子还有,现在被你们俩榨干了”,我说道; “说得好像是喝了你的奶一样!” “就是老子的奶!老子裤裆都瘪了!” 哑巴突然眯着眼打来了手势,意思却是说:“让我摸摸看?”; ...... 数十分钟的时间里,我又让秃子做了近十个叶罩子,原因只是由于他的一个“奶”字提醒了我; 我找了几棵表面并未石化的小树,并用那把假冒伪劣的匕首在树上掏了两个窟窿,上面的一个用以固定叶罩子,而下面的一个则将掏空枝肉的树枝管儿插进了小窟窿,很多年前我曾听人说过这种采水的方法,只是这些年一来水源充足、而来也是过于安逸,竟把这机巧忘了个干净。 “树也会出奶吗?”,秃子坏笑挂在脸上看着我问道; “不然怎么养活树顶上那些高枝?”,我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是树脉补给和树干养料供应,而是回了句最浅显的道理; “你快拉着老子摸摸这大树的那两块大肉在哪,老子去嘬两口......”; 秃子还是秃子,贫这是他的本性,但话音刚落,他便扭头看了看仍躺在地上的虎丫,旋即脸上一苦,再不说话; “没事,她只是有点烧,更大的场面她都经历过,你不用担心”,见他神情异样,我安慰道; “虎丫不是你媳妇,你当然不担心!你说要带我们出去的,有办法了吗?”,秃子一脸关切的看着虎丫,小搓儿篝火的照映下他的秃头格外显眼; “她要是清醒着,是先杀了你的可能大...还是先宰了我的可能性大?”,我看着树上的那些刻痕,头都没回的讥讽着秃子,但我相信这位秃贼心里比我清楚地多:他这些天对这个队伍、对虎丫、对黑牛做的事情...虎丫但分醒着,他很可能第一个便惨遭毒手。 “她是我女人,早在她没有跟你逃离部落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我的女人,她醒过来当然是宰了你,谁亲谁进她还是分得清的”; 秃子拾起手边的一根干草梗连着草根上的土一同扔进了篝火堆里,顿时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只是他的语气却透着股子心虚,想必这秃贼也明白他自己的这句话到底真实程度是多少! 他见我笑着不说话,又问道:“想出离开这里的办法了吗?咱们在这儿呆久了早晚便宜那些大白肉虫子!”; “那些杂碎不会来这儿的,要来早来了”,我说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那些肉虫子是你养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主儿由今早睁眼睛开始便在跟我较劲... “因为这里远离水源,你没发现吗?那些肉虫子离不开水!”,我瞥了秃子一眼说道; “咱们要去的沼泽也有水,那里也有白肉虫子和它们的红将军吗?”,秃子似乎想起了在林地里遇到的红白两种虫子,有些后怕的问道; “你倒是不如想想这地方不打雷不下雨的,哪来的这么多水,找方位的事,交给我吧”,我的声音越发的低,由于实在在那些树刻上找不出什么有价值东西,我用树枝完全无意识的在地上勾画了一顿,而勾画的内容却是已被发现的那些树刻彼此所在的方位; 这种勾画其实完全没有意义,那是我的一种发呆举动,因为此时也的确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可当我真正完成这份树刻方位图时,却令自己大吃一惊。 第四十六章 最后的希望

地上的那副图在我最初按被刻树木的排布勾勒时已经具备了些规律,坦诚的说我原以为这会是一副“太极八卦”或是什么“休生伤杜”的奇门遁甲,但当我画至一多半才明白,这些树的排布与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八竿子都打不着。 饶是如此,也绝掩饰不了它的作用。 那更像是一副指引图,只是我们看这幅图的时候需要用的是脑袋、而不是眼睛; 说是图,不如说它像是汉字里的“米”字更为妥当,这标志着刻下它们的人向着八个不同的方向做了搜索,却无一例外的令他被迫回到了原地以保完全,这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无论走向哪里,都找不到他要寻找的东西,无论是走出密林的方法、亦或是水源。 可怪就怪在,这个“米”字向下的那一笔却短得似乎只是一个“点”而不是“竖”,这让我怀疑他并未对往回走的方向做搜索,也有可能是什么突发的事件令他放弃了往回走的念头,总之,他只向那个方向走出去不到十几米便放弃了; 如果结合树上的那些树刻来看,也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一根是标识他向后的路线,这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那么这个人在密林里的最后的结局不难现象:要么渴饿而死年深日久化为了这密林的肥料,要么便是华山只剩一条路,而这条路已经没必要再留下什么树刻...... 如果再综合下午时匕首手柄的指向,我甚至可以断定我们的身后一定有一件值得我们发现的东西,而此前我不敢向着匕首的指向走,完全是因为我对这种“磁场论”本就是猜测,连我自己都在将信将疑; “秃子,让哑巴背上虎丫,咱们出发”,我将手里的树棍儿重重的摔在地上,晃里晃荡的站了起来; “你又要折腾什么?我们三个不死在你面前你就不甘心是吗?”,秃子仍旧坐在地上,连屁股都没有抬,拧着眉头抱怨道; 我不得不将刚刚的发现原原本本告诉二人,秃子还好,他的表情显然是在犹豫,哑巴反而极其配合的已经将虎丫背在了身上,如此一来,秃子想不走都难; “万一还是找不到...咱们可就连水都没的喝了!”,秃子看了看地上的那些叶罩子,担忧的说道; “但如果过了今夜,地形再换一次,我们就不知道又要过多少天才能找到那片沼泽,秃子,不愿试试吗?”; “沼泽没找着,碰见虫子怎么办?还有你说的瘴气,别忘了咱们终究还是在林子里!”,秃子说道; 我被他说得也有些心里打鼓,即便那些大白肉虫子当真如我所料只依水而活,可瘴气却是怎么也逃不开的,尽管目前我们所在的这片林子没有,但谁又能保证我们往回走的路上不会因为地形再次变换而歹命的闯进瘴气林中? 我们终究还是没有冒险,哑巴经过白天的折腾早已睡死过去,秃子原说要守着虎丫,却不消半个钟头便坐着睡在了虎丫身边,而我却只能眼睛都不舍得眨的盯着那把匕首和火堆,生怕一个失神便丢掉什么线索或遭遇什么攻击。 我自认是那种有担当有毅力的人,但终究还是瞌睡了过去,坦诚的说我并不是到自己睡了有多久,清脆的匕首落地声音将我惊醒,火堆已灭,而细微的光线已照进了林中; 惊醒时秃子已经伏在我面前,犹如一只张嘴的王八般趴在地上,看着那把躺在地上的匕首; “你把它弄掉地上的?”,我晃了晃仍晕沉沉的脑袋定了定神,问向秃子; “老子可不敢碰你这宝贝,估计它飘了一整夜也累了吧,自己掉下去的”,秃子对我翻了翻白眼儿说道; “你趴在这儿干嘛?”; “我趴着看你长得好看!”,秃子没好气儿的回道,说完便站起身走到哑巴身边踹了后者一脚,将仍在流口水汉水于地的哑巴踹了一个轱辘; “匕首掉下来之前林子里有什么特殊响动吗?”,我问道; “如果你和哑巴的呼噜声也算特殊响动,那就有”; 他头也没回的念叨了一句,显然匕首坠地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此时的秃子正小心翼翼的将叶罩子壹壹揭开,又将其上附着的露珠精细的汇于一个罩子之内; “诶?吴,你这方法行!一夜就有这么多水?这能喝吗?”,秃子突然指着我布置的那些嫩树取水罩吃惊的说道; 忙不迭的走到那几棵嫩树的身边一看,原本空空如也的叶兜子此时居然已储了半兜水,这个量甚至比秃子那种方法一夜间所有的储备还要多很多; “这些水用来咱们喝,你的那些水用来给虎丫擦伤口和降温,别弄混了”,我看着由树干里淌出的水,那水很浑浊,黄色而且有股怪味儿,生怕这种水会让虎丫伤口发炎,特别交代了一句; ----------------------------------------- 今夜仍有更 成绩很好,履行承诺,白天加更

近期成绩很好,履行承诺,白天加更 《穴居人日记》成绩很好,履行承诺,白天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穴居人日记》 第四十七章 时变

我们在这片林中苦苦挨了五天,每天以树饮和早露为水、野菌和树果为食,那果子只有小指甲大小,很像国内南方的榕果,吃多了闹肚子,吃少了又饿得眼冒金星儿,秃子宁可去啃初芽的嫩根都不愿意吃这东西,他说这种果子连鸟都不会去采食,我将信将疑,但好歹没有被活活饿死。 秃子和我都不是能闲得住的人,是的,我们曾经无数次想抛开匕首的指向、向前或向后冒进,反而我们之中的哑巴最沉得住气,在他的概念里:还能喘气,还有吃的,没被渴死,这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为什么非要走出这林子? 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哑巴,不是吗?两个月以来,他就是用这样的阿q心态救活了他们队伍的十几条人命,往好了说叫“以不变应万变”,但分没有点儿骨气的说法便是“老子是野人,能活着就行,在哪不是活?”。 这也许就是我与这些野人之间的区别所在,换而言之,假如八年半之前流落荒岛的人是哑巴,我坚信他至今仍守在那个山洞里,每天过着日出逮兔、日落撸柱的日子,反观秃子...这孙子也是土人,可他却已经介于我和土人这两种人种之间,我说不好这是进化还是趋同,总之,常年的危机意识造就了他的这种性格。 换而言之,人类的进化难道不都是由于危机中一次次不停的意外推动着社会的前行吗? 这些念头在漫长的等待中被我无数次的翻了出来,是的,这种等待实在无聊,哑巴甚至已经无聊到拨开我头发和胡须、活捉各种须发中的跳蚤和虱虫为乐趣,而其余的三个人,则无一例外的用六双眼睛犹如蛤蟆般每天死勾勾的盯着那把匕首; 哦,对,的确是六双眼睛,虎丫醒了,在一个深夜中,她睁开了眼...... 而她醒过来后的第一反应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她就像是虐待杀父仇人般用拳头、肘、脚、膝盖锤砸着仍沉睡在她身边的那个秃头男人,较之以往相比,这是我第一次冷静的看完虎丫对人施暴、期间还曾无数次的想给这母老虎递过去那把匕首或者是条树根,只是害怕被牵连或者误伤,才不得不躲在几米开外为虎丫摇旗呐喊; 这也是我第一次笑呵呵的看完整场的秃子受虐戏,甚至丝毫不担心他那杀猪般的“惨叫”会否引来白肉虫子或是其他什么敌人,管那么多呢,老子已经很久没这么乐呵了,痛快一时是一时; 不得不说秃子很聪明,为了避免步黑牛的后尘,这孙子自被打醒后的第一意识便是捂裤裆、第二意识才是抱脑袋,嘴里始终嚷嚷着诸如“快来帮忙啊”、“无情无义啊”、“良心都让花斑狼吃了啊”、“我没睡你啊”此类的话,却也不知道他是在向我们求救,还是在向虎丫撒娇。 哑巴终究是个实在人,见秃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便要上去拉架,我一把拽住他裤腰问他:“你打得过虎丫吗?”,他摇了摇头却还要上前;我又问他:“你在缓坡的家里是不是也这样向你那胖婆娘撒娇的?”,这次他点了点头,而后便满眼同情的目光看向秃子、再不做声。 这一场闹剧终以虎丫精神刚刚恢复、加之几处伤口再次捩开疼痛难忍而告终,秃子在地上静躺了半天才又晃晃荡荡的艰难爬起来,犹如斗败了京巴犬一样绕着对其怒目的虎丫一大圈儿,才缓缓的绕到我身边,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瞧,她还是心疼我,根本不舍得对我下狠手!”。 自那天深夜之后,秃子便一如既往的向虎丫处处献殷勤,所有的干净露水都紧着她喝,而我们三个男人只能分饮那些树里流出来的黄咸汤儿!而我与虎丫之间也心照不宣的刻意回避着此前彼此的那些矛盾,或者说至少我在刻意回避,而她,仍旧一脸对世事冷淡至极的神情,除了询问这几天的经过和我的判断之外,不多一语。 但与虎丫之间唯一令我欣慰的是,我仍然刻意照顾她,仍然可以为她打理全身的伤口,而她也从不失敬意,每天早晨秃子战战兢兢端给她的净水、她仍然会低着头高高举给我; 这样的礼遇自虎丫那次重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仿佛瞬间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山洞里,我仍旧满怀心意的照顾着这个女人,而她也对我敬重万分。 可邓丽君的那首歌是怎么唱来着?“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自她那一次重伤痊愈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此前的“她”,再也没有!我们之间自那时起便像是隔了些什么,无论我如何想把这层隔阂修复,她却总是对我敬而远之。 不过眼下看着她也跟我们俩相仿,瞪着眼睛、盯着匕首的神情,却又令我觉得这个叫虎丫的姑娘原来并不是终生那么冷峻,浑身满是疤痕、一脸严肃的外表下也同样怀揣着一颗如小猫般好奇的心。 她用手动了动现今以指向我们斜侧方的匕首手柄问道:“它真的是在指方向?”; “我们不确定,但很可能是这样”,自她醒来后,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带上了“我们”带上秃子和哑巴,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让这四个人自主的拥有团队意识还是为了把秃子捆在身边能令自己稍微有点安全感,毕竟...假如这母老虎真因为我的哪句话又呲了牙,也多个帮手不是? “那为什么还不出发?”,虎丫眼睛没离开匕首,冷冷的问道; “我们在等它恢复最初的指向,其它方向很容易遇敌或者陷进瘴气林”,我犹如她的奴仆般一问一答着,这样的感觉让我很别扭; “瘴气林是什么?”; “一种闻了就会呕吐头晕死翘翘的白烟,你那时在昏迷,哑巴一路背着你绕着瘴气林走到了这儿”,我说道; 虎丫看了看我,眼神中却什么都读不出来,继而又看了看哑巴,旋即竟然对着哑巴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可是在她身上不多见的行为,长久以来,她对这些由她的部落追随而至荒岛的三个人始终不冷不热,虽区别于那些白袍奴,但却也从未有过主动示好的举动,在我看来,她并不把秃子、哑巴、瘸子当成是自己人,而只是当做贴身的工具一般,就像近十天前我与她曾爆发的那次“拼斗”,为了能杀死我,她丝毫不会顾及哑巴等人的感受。 “什么时候这把刀能指回原来的路线?”,虎丫移回了眼神再次盯着匕首问道; “也许就是现在,也许会到明年.......”,我用非常无奈的语气告诉虎丫这个很难被接受的事实,这一切任何人都无力控制,我能做的只是令每一个人都安全。 虎丫闻言有意无意的对我瞟了一眼,我分不清她是在不屑还是在质疑,总之,那绝不是个褒义的眼神。 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秃子问道:“为什么不抓条肉虫子来带路?”; 此言一出,秃子立即捂着他那满是青紫色的腮帮子一脸苦相。 第四十八章 珊旦的杀人地

老祖宗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天地时运、周而复始”,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比如我们四个眼下的霉运; 虎丫并没有真的逼着秃子去逮条白肉虫子来带路,事实上她说完那句话也仅仅是对着秃子翻了个白眼儿,继而几天未发一语; 可我们还是找到了那片沼泽,起因却并不是由于被渴饿得面黄肌瘦、眼珠发蓝的人走出去寻找生机,而是因为: “无聊”! 我实在无法形容这种无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每个人似乎都在紧张的忙碌着,比如秃子用更宽的树叶包裹出更加精致紧密的叶罩子,又或者如我般不错眼珠儿的盯着那把悬空的匕首,更甚者哑巴已经开始去有意的在附近采摘回一些有毒的毒蘑菇,其用意居然是为了教导我让我认识到这样的东西不能吃,吃了会死! 望着铺满一地的叶罩子,那简直就是一堆工艺品,像乌龟壳儿一般扣在地上四处都是,全然不顾那下面到底有没有包裹上青草,就这样放着,我们头顶这十几棵能爬得上去的矮树树冠由于他对树叶的践踏、一日渐一日的成了他那秃的脑袋---越发的秃,可他却仍旧意犹未尽...... 当我发现虎丫连收拾秃子的兴致都已淡漠的时候,那是我们在这里受困的第十三天,我才终于明白,我们并不是在忙碌,而是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证明自己还活着而已。 于是,那一天在这片林子里出现了四个奇怪的人,四个排成一排手拉着手的四个人,在这十三天里,我们所担心的白肉虫子、瘴气以及一切可能闻所未闻的敌人并没有光顾过这片犹如死地般存在的密林,这让我们的胆子大了不少并扩大了探索范围,而搜索的目标却很模糊,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搜索什么,只好劝说着自己我们是在找更多的“树刻”,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以往所没能发现的线索。 与其说这是在搜索,倒不如说这是“散步”更加贴切,可正是这样的散步,却令我们意外的有了收获。 正如我此前的判断,那些树刻的确不是什么奇门遁甲太极八卦玄而又玄的东西,而的的确确是一片路引,事实上当我们围绕着营地向外绕上一阵子便会发现,很多方向的树刻犹如林中蒸发般突然不见,而只有一个方向上却仍旧向外延伸。 坦诚的说,这是我的失误,过往太多失败的回忆和惨痛的教训令我这些年来越发的谨小慎微,而假如我能同意他们壮着胆子早些由营地搜索着绕出来,便不会有如今的窘境。 树刻的指引将我们带到了一片略有坡度的林子,林地比之我们此前所困的地方要稀疏得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儿,这明显区别于我们的营地; 坡林的地面土壤非常松软,犹如踩在硬海绵上相仿,更令我惊奇的是,只要用脚轻轻踩动土壤几下,土里就会渐渐的泛出泥浆,这是典型的“翻浆”现象,也的确令我紧张了半天,在密林中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危险的来临通常都发生在这种地形忽然的转变时刻,可不多时我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因为地形并没有变,我们仍然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来路,甚至四个人又往回走了一两百米,一切都还在原位。 “这是你们上一次走的路吗?”,我问道,这样的问话显然是问向秃子,因为此时的哑巴在警戒; 秃子说道:“不是,上一次的行进路线根本没有路,我们是贴着一处断崖走到了发现那石头的地方”。 “你们没有见到过这片林子?” “没有,或者有吧,那个时候谁还会看这些东西,看见那片沼泽和翻滚的热水,老子当时连怎么死都想好了!”; 我看了看秃子这个和我一样的天生悲观主义者,笑着问道: “哦?当时你想的是怎么个死法?”; “把那些白袍鬼都扔滚水里煮了,死前怎么也要吃饱肚子!”; 是的,他与我在看待事物的初时都具有同样悲观的特性,这明显区别于蛋蛋和哑巴,有人说这叫考虑周全、三思而行,其实都是特么扯淡,不过只是因为亏吃多了“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而已。 由这一点上来看,我很羡慕蛋蛋和哑巴的那种乐天性格,只要有足够的吃食和水,他们宁可在那片方圆周遭不足百多平米的小树林里栖息终老,也不愿冒险的走出去一步,这就像是面对半杯水,我和秃子可能会说“杯子里只有一半水”,而蛋蛋和哑巴却一定会说“杯子里还有半杯水”,好吧...哑巴的确说不出来话。 坡上的树木渐渐稀疏,显露出远处一片白雾弥漫的死寂地带,那白雾很飘,看起来却更像是水汽而非雾,这让我犹豫了起来,而脚底下的“翻浆地”更加加深了我的凝重,令我进退两难,这些泥浆不同于此前在岛上黑龙森林那里的沼泽泥,我甚至能感受到泥浆所带上来的温度,也就是说,这倒霉的浆水和地脉之下,一定是某处巨大的热源。 “珊娜,咱们得暂时回到营地”,虎丫对着坡下的那片死地犹豫了半晌,凝重的说道; “嗯,是得回去,我们需要水、食物、绳索和探路用的长棍子”,我对着虎丫点了点头; “不,不是,珊娜,不是这些,是我闻到了那里有死亡的味道”,虎丫没有看我,低声喃喃着; “死亡的味道是啥味儿?”,我想对虎丫说“这节骨眼儿上你别扯那些太阳神的玩意儿”,可转念回忆着她对我呲牙的表情,当即放弃了这种找死的想法; “巫者曾对我讲过死寂沼泽,那里鸟不掠空、虫不嘀鸣、白雾散漫、滚水沸腾,她告诉过所有的族人,如果有这样的地方,我们不能进入,那是珊旦的杀人地”。 虎丫边说着,边看向秃子和哑巴,她的语气在“鸟不掠空、虫不嘀鸣、白雾散漫、滚水沸腾”几个字上尤为的庄重,声音也低沉得像是在吟唱着中世纪的经文。 秃子还好,头都没回的对着那片死寂泥滩左看看右看看,反观哑巴却是脸色数变,保不齐老巫婆还真的告诉过她的族人如上这些话; “你是说......刻下这些树刻纹的人,是故意把咱们引到这里一锅端的?”; 我面露惊讶的看着虎丫问道,换回的却是虎丫轻轻的点头。 第四十九章 老不死的活化石

“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们可以留在这儿”; 四个人围坐在那个小营地的一棵树旁,这是四个人沉默许久后我说的第一句话。 无论如何,被我称为“黄泉之眼”的那块似是琥珀般的透明石头里那几个汉字很显然与我有着莫大的关联,尽管我判断不好那是福是祸,但我怎么也找不出理由说服自己不去亲眼看看那个地方。 可我的话出口后很久,却没有人接话,每个人都看着地上的嫩草,仿佛那草茎里藏着一把能把我们带出去的钥匙。 “吴,那块石头里的字到底是什么?”,秃子打破了僵局问道; 我皱了皱眉,说道:“我说不好,它被刻下的顺序横着看和竖着看完全两个意思”; -你自 -由进 -这 这是汉字,如果横着念便等同是在告诉我“来去自如”,但如果竖着念却成了只有我可以出入; 但既然这是用汉字所留,或者那个人是希望只让我看出这机关的所在也说不定,而对于他们这些土人或外族来说,即便得到了这块透明石头也丝毫看不清缘由; 我费了些口舌才解释清汉字横竖有别渊源,哑巴不发一言、虎丫的面色更冷,却又是一场沉默; “我明白那地方很可能就是个陷阱,你们没必要跟我去犯这个险......”,我顿了一顿又说到: “可我必须赶在地形变化之前进去那白雾下面的地方一趟,无论那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是老巫者所说的珊旦杀人沼泽,不去试试我不甘心,我也做不到像你们土人一样用树叶子和长了毛儿的鲜蘑菇在这里委屈一辈子”; 我边说着,边想站起身去拿那根哑巴手里的长矛,那是四个人中唯一剩下的武器,除了“匕首”,却被秃子一把拽住,他仍是那张标志性的一脸坏笑说道: “你就这么自己去了...嘿嘿,万一死在里头、身边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我陪你走一趟吧,反正我又不信那老巫婆的鬼话”,秃子的神情仍是那么不羁、那么让人感到不信任,他仍然笑着,叼在嘴边的那根短草枝已快被他嚼出汁儿来,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秃子的话音刚落,虎丫却突然双手撑地抬起右脚狠狠的踹在了秃子腰上,憋红双眼的喊道:“去!去你们个鬼!谁去谁会死在那里!”; 秃子吃了瘪,却对虎丫不敢回应,只是揉着自己的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准会死?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看着虎丫,看着她那一脸确定的表情,仿佛这地方她来过、而且眼睁睁看见过同伴死在里边一样; “珊娜,你要知道,珊旦这个名字并不是只有我们族中所称谓的魔鬼名字”,虎丫看了看秃子后双臂抱着膝盖坐回了原地,她上身毫无遮挡,浑圆的乳型被大腿和身躯压在中间,压得令观者透不过气!可虎丫自己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川...哦,妖女的部落也称呼魔鬼是珊旦,就连煞灵人...他们称呼魔鬼的名字只是稍稍变了变,他们叫萨坦”; “你继续说”,我见她顿了顿,立刻示意她赶快说下去; “珊娜,每一个部族都有着这个魔鬼的传说,煞灵人甚至还有有关他的神话和壁刻,萨坦并不仅仅是他们心目中的魔鬼,更是他们的图腾,因为在煞灵人的神话里,他们的萨坦有一对黑色的翅膀、长着一张动物的脸孔,能驱使狮狼飞鸟成为自己的战士,甚至能呼风唤雨招来天上的神灵为他作战”; “珊娜,你自己想一想,他们信奉的图腾,不就是煞灵人自己吗?但这是谁教会他们的呢?就是他们的神话和壁刻!”; 虎丫说得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说着甚至用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像是生怕我不听她的劝阻而去之身犯险; 我很少看到虎丫会有这样的神情,我也分辨不出她此时的举动到底是源于对我安危的担心还是生怕我拉着他们一同去赴死; “你还不明白吗珊娜?巫者告诉过我们的珊旦杀人地,并不是编造出的神话,而是实实在在对我们的警告!是很多代巫者口口相传下来的警告!”;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嘴里的珊旦并不是像那些什么太阳神、珊娜这种虚无缥缈的象征性神灵,而是在很久之前确有其人?”,我惊疑的对虎丫问道,后者则双眼紧盯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珊旦传说的产生,距离现在有多久?”,我追问着,在我的意识里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线索、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如果这个被称作珊旦的魔鬼真如虎丫描述的那样长着翅膀、挂着兽头、能豢养猛兽和飞鸟、甚至还能呼风唤雨,但这一大堆近乎神灵般的描述在我这么个文明程度远高于她们的人来看,不过就是脸上带着面具、会驯养猛禽并能看云识天气还能背着一对布翼会极限飞行的现代人而已; 可虎丫对我的问题一脸茫然,她似是在求助的看了看秃子、又看了看同样茫然的哑巴,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本不用虎丫给我答案,假如这个与我拥有同样文明意识、被她们各族统称为“珊旦”或“萨坦”的现代人在过去真的存在过,那么我自来到这里后至今所发现的一切他存在过的痕迹已经足以给这个人断代: -老巫者带我走进的那个山洞,那里的壁刻虽然被无数代的修复传承,但根据老巫者和虎丫所说,以她们所知的就有三十几代巫者供奉过那个神洞,维护过哪些壁画,这几乎需要八九百年; -我和秃子为了拉练队伍骗白袍们走进这片密林之初所发现的那块石碑、以及石碑周围的那些石屋,由风化程度来看它们至少存在了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更久,至于久到什么程度我却无从而知,只有一个量我可以参考,那就是石头如果风化成粉状...需要上亿年; -这些树皮上的树刻与树木一同风化,如果要向将树皮风化成现在这般如化石坚硬,那同样需要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 -而假如正像我此前假设的那样:我们脚下的这地形每日变换、危机四伏、由矮山、密林和为外圈险地所组成环环相套的杀人区真的是认为所设计,那么这个设计者便一定也是“他”,先不管他是如何做到这样的鬼斧神工和我解释不明白的机理,光是建造这里,他到底花了多少时间...? 而至于为什么虎丫部落、妖女部落和煞灵部落自这个珊旦存在时便已开始进行文明进化、而至今仍旧“茹毛饮血”,我却不需要给自己什么解释,要知道光是人类进化出钻木取火的这项本事就走过了漫漫上百万年,直到燧人氏的出现才让人类吃上了熟肉,而钻木取火的发现至今又是几十万年前的事儿; 由此说来,他们这些原始部落能进化成如今的模样...甚至已知麻可遮体、木可造舟,这已经是个奇迹,毕竟:把一两千年这样的数字扔在人类进化的旅途中,就像是把土撒进河里,连个水花儿都溅不起来。 可话说回来,林林总总的这一切就摆着我的面前供我判断,可我最想知道的却是: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被称为“珊旦”的杰作,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没影儿的东西? 成就我所看到的这一切,少说也需要几万年...这孙子到底活了多久? 而这么个老不死的活化石,又与我的奶奶“葛林卿”有着什么样的瓜葛? 第五十章 第一次民主

当太多的疑问涌入脑海时,我的选择却很大众化,我选择了回避,回避这些眼下这些即便是把我的脑袋想成秃子那样都未必想得明白的问题; 但有一件事我却逃避不了:黄泉之眼的文字! 那就像是一把勾魂帆般勾走了我的魂魄,令我丝毫找不出不去探求个究竟的理由。 “你们谁都不要动,我自己去看一眼,我保证只是看一眼秃子发现那块透明石头的地方就回来找你们,绝不冒险”,我的态度很坚决,也预示着这并不是商量,而仅仅是告知,几乎话音刚落的同时,哑巴的长矛就已经被我抄在了手里; “吴,你等等”,秃子由沉思中缓缓的抬起了头,他的眼皮褶皱出了三层,一面的疲倦神情; “你信不信她其实特别愿意跟老子我睡觉?”,秃子突然指着虎丫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顿时惹来后者一双怒目; 我摸不清他又想贫什么,只是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这不可能,但你又怎么才能让我们相信你能从那地方回来呢?先不说你能不能活着到那个地方;假如那里真的有逃生的方法,你肯定撇下我们头都不回先跑了!”,秃子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坏笑,侧着头瞟着我说道; 我被秃子的话说得有些气结,冷冷的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撇下我们独自逃生吗?”;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反问他,指了指虎丫说道:“肯定会,但我得带上她!”; “滚你娘的!老子没你那么下作!这里每一个人的命都比你金贵!她们每一个人我都在意!你认识她吗?她叫虎丫!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疤老子都能告诉你来历!哑巴!你认识他吗?他成天被你们欺负,但老子拿他当我自己的家人!我答应过带你们回家、就一定要活着带你们走出去!秃子你狗曰的东西,你特么怎么凭什么这么看我!” 一连串儿的脏口儿被我如喷泉般淋在了秃子头上,这货却像是犹自未闻一样依旧对我眯着眼坏笑着; “珊娜...可他说的是对的”,虎丫顿了一顿,斜着瞥了秃子一眼后又说到: “如果真的是珊旦的杀人地,那太危险了,放下可能会找到的逃生方法不谈,光是你去找那个地方,就已经太过于冒险,更何况你还要再走回来找我们”..... “更何况...你真的有把握回来时沼泽和这片林子的位置不会再次轮换到别处去?到那时...咱们可就真的谁也找不到谁了!”,虎丫走到我身边,淡然地对我说道,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拽住我的手; ...... 相信同我一样经历过文明社会的人都体会过自然的无尽奥妙,也领略过它的娇羞缠绵,感受过它的慷慨凄苦,震惊于它的气势磅礴,也品味过它的万籁俱寂; 周遭的林地潇洒也随意,远方的温泉暴烈也温柔; 山脚下的白雾和水汽似乎触手可及、却又似乎相隔万里; 而林中的四个人却赤膊着上身肆意拉拽着每一根可以用来弯折的软木; 是的,原本的独行侠现在变成了四人同行,同行向那片被虎丫称之为“珊旦杀人地”的地方,这一切还要由刚刚的一场举手表决说起; 我的执念任何人都无法撼动,这显而易见,而最终...秃子却义正言辞的对我说起了有关我始终倡导的“团队民主”:既然是四个人的生死,那到底去不去那片沼泽这件事就应该由四个人一起来决定! 是的,我明白这样的结局自己一定会吃亏,他们三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会跟我去冒险的样子,虎丫甚至明显已经与秃子对过眼神,而哑巴更不用说,他那种“只要活着就行”的安逸样子横看竖看也不会跟着我犯浑! 可事情的发展却大出我的意料! 当秃子喊出同意去沼泽的举手时,空中瞬间便冒出了两条胳膊,秃子甚至把胳膊比我举得还高,他还不忘背对着虎丫坏笑着向我挤了挤眼睛...正当这种2v2的局面僵持不下时,第三条怯懦的胳膊哆里哆嗦的伸出,正是哑巴,他的理由竟是:“他要和家人在一起”,说这话时、他的手指竟笔直的指着我,因为就在刚刚、我也同样骂着秃子并告诉他哑巴是我的家人,我不会抛下你们独自逃生。 这便是整个事情的过程,不得不说,我可能又中了秃子的计,他那一脸的坏笑已经证明了一个小时前的那场投票闹剧是这个王八蛋有意所为,甚至我怀疑他是有意在找那场骂,以逼着我说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以为接下来的投票拉票! 但无论怎么说,结局在向我所期望的方向在走,几乎是在太阳刚刚爬过头顶的时候,我们用去了上百根软木编成了四只球形藤笼,那笼子远谈不上精致,甚至都谈不上是个笼子,但却能利用接触面增大的原理加大压强、以代替我们的双脚走过那片沼泽,而四只笼子又用数根软藤条彼此牵拽,即便有其中的一只笼子陷进了流泥坑,另外三只也会转瞬之间令其脱离危险; 被妖女部落由西岸赶进沼泽的那次经历我很抗拒再去回想,有一种生理上的排斥,所以当我把眼前的这片沼泽与那时的经历关联在一起,就陡然感到一阵恶心,我甚至回想起了那种快要被渴死的感受、以及树丛中突然伸出的那只满是黑毛的“小手”,乌褐色的翻浆泥地加之其上隐约可见的几棵怪树、使得整片沼泽看上去就像是件儿穿在死人身上的腐烂衣服; 足有手指甲大小的蚊子好比爬满腐烂衣物中的尸蛆; 泥沼中四散的滔天气味儿就犹如腐肉的尸臭; 而脚下那种翻浆而造成的油腻就像是尸体腐烂后的尸油! 但这一切与我们这三个月的经历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甚至我连担心的感觉都没有,有的仅仅是一阵阵的恶心; 我确实不用像虎丫她们那般小心翼翼,一是这沼泽范围并不大,我甚至能隐约地看到沼泽另一端滚水所泛出的白色雾气; 而是为了这次跨越沼泽,我们的准备由补给到装备一应俱全,只要没有大变故,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所行进的方向并不是直奔沼泽深处,而是贴着林地边先寻到秃子所说的那片断崖,因为只有先到了那里,秃子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成为我的向导... 我相信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的脚迈进那片真正的沼泽地里! 第五十一章 入口(上)

四个人裹在四个形如木笼般的物体里、用脚踏着木笼的软木向前滚进,看起来这似乎很难掌握,但事实却说明,即便是如哑巴这样的土人,也可以在十几分钟里便学会要领。 由于是贴着林边行进,原本预想的在沼泽内艰难行进、举步维艰却变成了一次彻彻底底的竞速赛,秃子在笼子里玩儿得不亦乐乎,甚至几次都想甩开手里抓着的长藤超到我的前面去,我们就像四发被红夷大炮打出的炮弹,与炮弹所不同的是:我们只需要将炮弹的质量、方向、初始速度和加速度填进牛顿的方程式里,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知道着弹点在哪里,可现在我们像瞎子摸象般、以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教条主义思想盲目的前进着。 当然,牛爷的物体运动定律后来被证实是一种不那么完全正确的理论,这才有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作为补充; 人这种生物最令人生厌的便是自己拥有矫正意识和自我批判思想,比如当我们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行进五六公里后却仍旧一无所获时,我便开始自责,为什么在那片密林下我们不向另一个方向“滚”?或者那里才是通往“断崖”的方向; 这种“欢脱”般的竞速直至我开始隐约听到波涛的轰鸣声才算有了终点,但很可惜,我只是教会了秃子和虎丫他们如何通过踩踏木笼而加速前进,却没有教过这几位如何“刹车”,当然,我承认其实连我自己在此前都没有考虑过有关“刹车”的问题,情急之下只能转过身反向踩踏木笼才能将速度减下来而不至于自己冲出“赛道”飞入崖底; 但这明显是个错误,速度渐缓的木笼随即便被身后“奔跑”而至的秃子木笼撞了个正着,两个人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直至我爬出笼子的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这天杀的笼子到底带着我滚出去了多远,那种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的眩晕和疼痛感令我在接下来很长时间里都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反观哑巴和虎丫却很淡定,哑巴只是在跳“车”时摔在地上脚步蹭破了皮流了点血,虎丫却连根头发都没伤着; 秃子就比较可怜了,他面色苍白、一直在吐,嘴里含含糊糊的像是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每每话还没出口就已被肚子里的秽物生生又憋了回去; 我想这可能是在我服役之初曾经受过翻滚眩晕训练而得来的好处,毕竟一个人在近似原型球体内以人类奔跑每小时十二公里的速度前进,那么也就代表着在我翻滚的那十几秒里,木笼的惯性带着我们滚出去足足五六十米之多,由这么长的惯性距离来看,秃子的人类自然反应便不足为奇,更甚者,我们没有被这场“车祸”而导致摔成残疾这本就是一个奇迹; 耳畔水流的轰鸣不绝于耳,甚至我身下的地表都仿佛由于峡谷之下的巨河奔流而有些颤震,那断崖距离我们笼子停住的地方仅仅一两百米左右,而直等我近距离、在断崖上探出脑袋望向峡谷之下时才发现,自己此前是多么的孤陋寡闻; 这峡谷深得根本判断不出距离,如果真要给出一个判定,那么这个距离大约在一两公里,谷地是一条犹如巨龙奔腾般的滚涌河流,那河水非常急,即便是如此远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其湍急的程度,河面上没有任何裸露的礁石或浅滩,两侧的崖壁犹如被刀切成两半相仿、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凹凸,显然这条河潜在谷地至少几千上万、甚至数万年之多,才能风化成这样; 峡谷左右一眼望不到尽头,却也并非笔直,正如秃子此前所说,这断崖峡谷的确像是把他们包裹了一样有着明显的弧度,这令我无法判断断崖的尽头在哪里,与此同时,星星点点的水珠儿随着四处飘散的硫磺味儿不时的拍在我脸上,那水珠来自于一条倾泻而下的泄洪口; 是的,我的确无法找到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种喷涌而出、又倾泻而下的水柱,那就像是我看到的一些拦河大坝在泄洪时的场景,无比震撼; 这这些飘在我脸上的水滴却令我想起秃子曾告诉我的那些上游的滚水池,依照我判断,那很可能是温度极高的温泉,这才有了谷地巨河表面的那些蒸汽,事实上这样的温泉的确不多见、但却不是没有,据我所知的黄石公园温泉带,那里的温泉水内温度甚至可以达到沸水的水平。 “秃子,咱们还有多远能到你发现透明石头的地方?”; 我趴在悬崖边,恐高的炫目感令我双手有些发颤,甚至问向秃子的话都有些颤音,只是河水巨大的轰鸣声遮盖了我的声音,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秃子的答复; 我又把身子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退,直至距离那断崖足有一二十米才敢放心的站起来走到三人身边,秃子正用脸贴在虎丫的屁股上装死,而虎丫却对此似乎毫无察觉,双眼紧紧的盯着远处一望之内正冒着白烟儿地方,但我明显看到秃子眼皮的眨动和嘴角的抽搐,像是美得不行的感受,哪里是昏迷的样子! “起来,别装了,现在不是你过瘾的时候”,我用脚点了点秃子的小腿说道,而闻言的虎丫也回过头盯着秃子看了半晌,旋即便是她的拳头不偏不倚的砸在这孙子的脑袋边; 我的话似乎扰了秃子的美事,致使他起身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对我怒目而视,我明白他的这种行为,毕竟这样光明正大耍流氓的机会对他来说实在难得; “死了没有?没死赶紧帮我看看咱们离你发现透明石头的地方还有多远?” “不知道!”,秃子没好气儿的对我一字一字的咬牙说道; “秃爷,求求你了,到底在哪?”,我抓住秃子的胳膊晃了晃、收起刚刚的语气撒娇般的说道,竟说出了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不仅仅秃子,连虎丫闻言都转头盯了我半天; “你这样的怎么就成了头领的?”,秃子嘟囔着向四周望去; 这种张望也不知是他的眩晕未愈还是因为刚刚的翻滚导致脑袋有些短路,进足足用去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随即,张望变成了勘探、勘探又变成了俯身摸索,直至他跑回来时,脸上竟已布满汗水; “吴,好像...应该就是这儿!可那绊倒我的石像...没了!”。 第五十二章 入口(中)

我一听秃子的话立刻有些心急,心里嘀咕着莫不是这孙子此前说的话有水分?对那黄泉之眼的来路还有什么隐瞒? 默不作声的观察着秃子的表情,却发现这孙子腮帮上的老肉都已被急得褶皱了起来、跳个不停,本就一根毛儿都没有的脑袋上泛起了一层清油! “秃子,你别着急,你再回忆回忆确切的位置在哪?”,我尽量平缓着语气问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着急了?我向雷神发誓,那次被那石像绊倒的地方就是那附近,你自己去瞅瞅,队伍把我拉出来的痕迹还在泥里,错不了!”,秃子嘴上说的淡定,可任何人都能看得到他双眼已泛起了血丝。 “虎丫,叫上哑巴咱们一起去瞅瞅”,我向脑后的虎丫甩了一句话,人却已经被秃子拉着头也不回的奔向了不远处的一片泥滩; “这她娘的鬼地方,等老子跟雷神混熟了,一定求一道天雷把这座岛连着你那缓坡一起烧了!带着你们回我们部落去,我们那儿再烂再小,也比你这处处都要人命的破地方强!”; 秃子边走着嘴上边嘟囔着,越嘟囔声音就越大,到了后来简直就像是在发泄,脚上也不闲着,见着水泡子就会往水里踢上一脚,但秃子毕竟不傻,他不敢去踢泥潭,因为谁都不知道泥滩底下会不会有一条已经枯死烂掉的树根等着撞击他的脚趾,他只敢去踢那些相对清澈的水泡子,是的,那些小水洼非常清,我甚至能看到里面晃动的水草和蕨根类植物在飘摆; 我转过头看了看身后随时警惕四周的虎丫,却没有看到哑巴,眉头顿时一皱,还没等我的话问出来,身前的秃子突然诶呦一声,他身子一歪,噗通一声半个身子沉进了泥里。 几乎与秃子喊出声的同时,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听人说过,沼泽地里最可怕的并不在沼泽地的深处,而是那些沼泽边缘的泥沼地,泥沼很有伪装性,有的泥沼会在雨季成为大水潭,过了那阵子就慢慢干了,淤泥一年年累积下来,一旦蓄起水,就形成了一个看上去非常自然的陷阱; 最危险的是,由于这种泥潭区别于沼泽,它们赖以形成的元素并不是沼泽中的枯枝烂叶和泥水混合,而是觉大剂量的水源,故而这种泥潭泥地之下很容易形成水流贯通,也就是说,表面上看起来是泥地,而泥之下很可能是一条暗河浆,如果真遇到这样的地方,谁掉进去都难以活命; 可这么个破地方我根本就没见它下过雨,却哪里蓄得这么多水害人! “虎丫,扥住我大腿!秃子,你她娘的不想死就别在泥里扑腾!”,秃子有些慌,虽故作镇定的没有大喊大叫,但一双手却在泥里上下拍打,仿佛是觉得只要像游泳一样摆出姿势就能顺利的由泥里自己划出来一般! 可他越是折腾,身子便陷得越快,我几乎是眼瞅着这孙子被泥裹住腰、沉了胸、淹了脖子,仅仅剩下个脑袋和满是惶恐的眼睛露在外面; 说实话,我其实有些犯坏,因为我手中的长矛完全可以在他刚刚裹进泥里时便把他拽上来,但却又觉得这样实在是便宜了这孙子,故而耽误了片刻,却不料泥潭陷人的速度竟会这么快! “今后还敢跟老天爷叫板吗?”,我美滋滋的看着躺在地上一身黑泥、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的秃子问道; “滚蛋,你自己...自己去试试?感觉就像是被哑巴...哑巴那胖女人搂住一样,想...想换口气都难...”,秃子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脸上再不见那习惯式的坏笑; “哑巴?对了,你们谁特么见着哑巴了?”,我忽然想起刚刚的一幕,虎丫身后空空如也,再没有任何人; 两人的脸上同时泛起了茫然的神情,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坏,忙对着四周喊了几声,声音却立即被断崖下的巨河奔腾声所淹没,哪里听得到回音? 我忙对虎丫说道:“你跟我回去拿藤条,一人拽一头搜索哑巴”,我嚷嚷着,人却已迈着大步往藤条方向奔去,身后只传来秃子的喊声:“别把我自己扔在这儿!”; 不得不说,哑巴是幸运的,他只是陷在了距离我们刚刚歇脚的地方二十几米以外,但他也是不幸的,因为等虎丫发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陷进了沼泽里,只留了一条胳膊仍在泥面上不停地挥动,索性他所陷下的沼泽并不是秃子刚刚犯险时的那种泥滩,而是纯正意义的沼泽,陷落的速度很慢,可如今的他脑袋已经完完整整的被淹进了泥里,即便救上来、还能不能活完全是个未知数,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哑巴在泥浆里呼吸所泛上来的气泡! 搭救过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不知道为什么,哑巴的胳膊在沼泽泥里并没有再下沉半寸,但显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无论我们怎么叫嚷,他都不主动的触碰我们递过去的长矛杆,这让拉拽的过程复杂了很多,我们不得不用藤条拴住他的胳膊,才勉强把他拉拽出来一点; “秃子,去刚刚你陷进去的地方,找那种水泡子弄些清水,快去!”,我对着身后半点忙都帮不上的秃子喊道; 一个圆吞吞、糊满了淤泥的脑袋刚露出泥面、我便已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比我想的最坏结果还要坏,哑巴整个头部都已被泥浆所完全包裹住,他的嘴巴大张,鼻腔和嘴巴里满是淤泥,最重要的是,他的脖颈已经没有伸缩动作,明显已经停止了呼吸; “可这种泥沼里的水不能喝,喝了会死人!”,虎丫边用力拉拽着长矛、边嘴里说着; “死不了,那种水泡子里的水是地下泛出来的活水,和这泥沼的泥浆不一样,你姥姥的快去,再晚哑巴就真没救了!”,我瞪了仍站在原地的秃子一眼喊道; 这种拖拽完全就是拔河,我没有料想到原来沼泽之下会有如此大的吸力,会让我和虎丫费这么大的力气也仅仅是把哑巴的半个身子拖出泥浆,而腰以下的身体仍陷在其中不能动弹; “哑巴,你她娘的别装死!快动动!”,我似是在对泥浆中的人大喊着,而只有我自己明白,那是在给我自己打气,我都手似乎都有些脱力,虎丫似乎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为了能尽快让哑巴脱险,她的双脚一步步的靠近那片泥沼,甚至我眼睁睁的看到恶臭的淤泥吞没了她的脚踝; 就在这时,长矛的尾部突然一轻,一股向后力量由我的背后传来,像是在帮忙拉拽,我心里盘算肯定是不着调的秃子不敢再踏入那片水泡子取水又跑了回来,可正当我回头想骂人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死命拉拽着长矛杆的人,居然正是眼下本该身陷沼泽中的“哑巴”! 第五十三章 入口(下)

我的手仍旧机械的拉拽着长矛,双眼却不错眼珠儿盯着我身后正死命拉拽长矛的哑巴; “你她娘的跑哪去了?”,我怒火中烧的冲着身后哑巴骂道; 他只是一愣,随后便松开长矛咿咿呀呀的比划了一顿,矛杆顿时一沉,虎丫险些栽进沼泽里; 我一把拉住虎丫的裤子把她拽了回来,她脑门上渗出了些许汗水,也不知是刚刚拉拽得用力过猛、还是半条腿踩进泥滩惊魂未定,可当她看清身后的哑巴时,也同样皱了皱眉,转头又看了看泥潭里又在缓缓下沉的那个泥人;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先把这个人拉上来,没准儿是咱们走散的人”,眼下我顾不上责骂哑巴,回忆着这将近三个月里前前后后队伍走散的、山头留驻的,三四十人的队伍就剩下眼巴前的四个人,这种煎熬感和负罪感令我整夜整夜睡不着,如果沼泽里的那个泥人真的是自己人,就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出来; 可当这个“人”真的“躺”在我们脚下的时候,我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个人,或者说,她可能以前是人,可现在,她却是具尸体,一具身材高大、腹部肿胀,并已经趋近于石化的女性尸体; 我们几乎用掉了手边所有的水才勉勉强强看清了她的脸,一张令我看一眼便会记住半辈子的脸; 因为那本不是一张脸,她全身没有皮肤,所有面部的肌肉赤条条的裸露在空气里,眼窝深陷,嘴巴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方式喷咧着,那嘴张得可以轻松放进去我的一个拳头,我实在没胆量用自己的手去做这种实验,我甚至都不敢把仍残存在他嘴里的污泥抠出来,像是生怕只要我一动手,这死人就会突然合上嘴巴一样; 而最奇怪的却是,这个人的身体通体乌黑又坚硬无比,难怪我们刚刚拉拽时会如此费劲,我完全判断不出他到底在这片沼泽里躺了多久,才能让一个人的身体颜色都趋近于这片沼泽的黑泥色并已经出现了玉化现象,他如墨玉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条胳膊拯救维持着刚刚在泥里时的姿势,这让我甚至怀疑眼前的这“黑胎”保不齐本就是一块墨玉,被别人精心雕琢成了如今的模样; 头有些晕,不知道是两小时前那场“翻滚竞赛”导致的后遗症,还是因为这沼泽地里的甲烷浓度过高所导致; 秃子抚摸着现今已冲刷干净的墨玉女尸不住摇头,看那神情就仿佛这孙子仍旧对着女尸的身材抱有什么幻想,尤其是他一对儿眼睛死盯着女尸胸前不放,更令我断定这孙子一定有恋尸情节! “少发春,快看看这是不是当初在泥里绊倒你的那个石人?”,我心有余悸的对秃子问道; “好像是吧”; 我一听就急了:“什么叫好像?这时候你还有心情扯蛋?”; “废话,你现在洗的干干净净谁特么认识?你把泥再糊上让老子看看,没准儿我就是了”; “可你不是说那块里面有字的透明石头是从石像的眼睛上抠出来的吗?”,我问道; “当时脚疼,再加上石像黑乎乎的,谁分得清那是眼睛还是嘴,你自己瞅瞅,她现在这张嘴是不是正好能放得下黄泉之眼?”,秃子一本正经的蹲下身子在女尸嘴上比量了比量又说道: “这嘴型...倒是适合用来...嗯,哈哈”,好不过三秒,秃子的那副坏笑便又挂回了脸上,任由谁都能听出来这孙子此时的龌龊想法; “你要是想变成黑牛那样断子绝孙就不妨按你的想法试试”,我没好气的拽开秃子,眼神不忘向虎丫那里瞟了瞟,生怕自己提到的黑牛会让虎丫发飙,索性她似乎根本不关心我和秃子的臭贫,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尸刚刚待过的沼泽地; “你再好好瞅瞅绊倒你的是不是她...你当时不是说那不是石像、是石碑吗?而且,你当时绊倒的地方也不在沼泽里面啊”,我努力回忆着当初秃子对我的转述,越想越不对劲; “当时她可能是侧躺在泥里,我也没看仔细,但黄泉之眼的的确确是从这嘴里扣出来的,我记得就是这么大个窟窿,至于为什么泥地变成了沼泽,你得自己问问这女尸,我哪知道,是不是她自己长腿儿了?”,秃子边对我说着,边不时的看向虎丫,像是在隐瞒这什么; 我猛地记起秃子曾经说漏过嘴,谈起过他曾经跟踪虎丫和那老女巫到圣地时见过此前石屋那里同样的石碑,难不成她们的圣地里也有这么一个同样的墨玉女尸不成? “虎丫,你们的圣地也有这东西对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着已久不做声的母老虎,生怕一不留神便招来杀身之祸; “没有”,她只冰冷的答了一句; “虎丫,无论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你们圣地的事情,但现在这情形你也知道,生死攸关,能不能提示一些你觉得有用的线索,咱们总不能老死在这里对吗?” “没什么线索,那只是圣地”; 我强压着心头的火说道:“难道你不想去完成你们巫者交待给你的任务了?”,我诈了一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任务; 话一出口,虎丫双眼立刻寒芒一闪,吓得我忙把手伸向后腰去摸那把被我死死绑着的匕首,生怕她突然发难; 可谁料虎丫并没有扑向我,而是死死盯着刚刚女尸待过的那片沼泽惊呼道:“快看!那沼泽泥里好像还有东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泥中仍在不时的向上翻涌着一个个硕大的气泡儿,刚刚我们误以为是哑巴深陷沼泽里呼出的气,可现在看来,那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但从气泡的大小来看,太大了,直径足有十多公分,绝不像是有点像在喘气,尤其是这墨玉女尸在沼泽中浮而不沉,令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那下面很可能有个“通风口”! 我不错眼珠儿的盯着气泡涌出的位置说道:“哑巴,把长矛递给我” 第五十四章 探路者

哑巴的这根长矛还是在一年多前我带着他在硬木林里寻来直木,又亲手为他打磨而成,他视若珍宝,除非我向他要,不然谁都休想让这根沉入铁、硬如钢的木矛离开他左右; 也不知哑巴和他那大胖娘们儿夜里折腾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手握着这根矛,这画面想想都觉得滑稽; 不过眼下却不是伙同秃子一起挤兑哑巴的时候,长矛毛尖儿斜于沼泽之上,贴着沼泥刺破了一个刚刚涌上的气泡,那一瞬间虽无声响,可那破裂的气泡溅起的泥花儿竟喷出两米多远,吓得我赶紧把刚刚因为聚精会神而张大的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生怕让淤泥入嘴,可这分明就是假矫情,近三个月来,比这淤泥更恶心的东西都已经进了我的嘴,哪还在乎这么一点儿土泥巴? 长矛几寸几寸的向下探去,出人意料的毛尖儿在沼泥之下却什么都没有碰到,由于要尽可能让长矛探得更深,我只能颠着脚把胳膊尽量伸远、单手吊握着矛柄,硕重的长矛在沼泽中探得越深,我手腕所承受的力道便越大,直至我自己感觉到手腕在颤,才不得不急忙吆喝着身后众人把我由泥地边缘扯了回来; “可能是方法不对?”,虎丫见我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自然知道结果不好; 我又拿长矛和那石像比了比长度,发现这两米多长的硬木长矛居然比那墨玉女尸还短了半米,无奈的说道:“这矛太短,碰不到底”; “要不咱们今天先回林子?等寻根儿更长的树枝不就全解决了?”,秃子眼神有些飘,左一眼右一眼的看着四周说道; “你在担心什么?”; “吴,你难道忘了?这里到处是水,哪都有泥,你难道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你是说白肉虫子?”; 一提到这种即恶心又邪门儿的东西,四个人便仿佛触了电一般再没人再做声,就连秃子的那张贫嘴都不愿用这东西开任何玩笑; “那就更不能回去,既然黄泉之眼用汉语做了提示,在大白虫子弄死咱们四个之前,我怎么也要弄清楚个缘由”,我摇了摇头说道; 始终盯着不住上涌的气泡默不作声的虎丫突然开口说道:“珊娜,如果我在那里沉下去,你有办法把我救上来吗?”; 尽管我有些拿不准虎丫为什么要替我犯险,但心里仍是暖呼呼的,尤其是她刚刚的声音有些颤,显然是对这片她口中的“珊旦杀人地”仍旧充满了恐惧,这也难怪!也就是她,如果换成蛋蛋,保不齐现在已经扯着我的大腿死活要回林子里平安过一生了; “办法是有的,但你必须留在地面上,只有你的力气能把下面的人拉上来”,我试着如几年前一样抚摸着虎丫的头发,蹲下身低声对她说道; 这一次,她没有躲避,而是转过头用一种我捉摸不透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这一次,她看了很久,随后才将目光移向秃子; 秃子的目光刚刚和虎丫一接触,浑圆的、一根毛儿没有的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 “别...你别瞅我,老子宁可一辈子不沾你、回林子跟哑巴成亲过日子,也不会钻到沼泽里拿小命儿开玩笑”; 四个人中只剩下哑巴,虎丫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却不料这位哑爷闻言居然二话不说就用双手比划着“他下去试试”,立即被我一把拽住; “你们都别动,这事儿只能我来,还记得黄泉之眼里字的意思吗?无论横看还是竖看,我下去才是最保险的”; 顿了一顿又说道: “你们力气比我大,一旦有险,你们俩的力气也能派上用场,总好过其中一个人带着我和秃子要强得多”; 我的话说得慷慨凛然、掷地有声,可谁都不清楚我内心里哆嗦极了,先不说这片几米见方的泥沼到底是不是黄泉之眼所描述的地方,单论这泥沼本身,人下去到底能不能再拉得上来、人在里面能坚持多久、沼泥混在一起对人体的压力是不是能让人瞬间窒息,一大堆我此前根本没有接触到的事物瞬间成了知识盲区; 我迈着步子在三个人眼前走来走去,活像是个大烟瘾犯了的瘾君子:“听好了,把那四根藤条拴我腰上,我左右胳膊各绕两根,右胳膊的交给虎丫,左胳膊的交给哑巴,泥沼没了我头顶后,如果我拉拽左胳膊的藤条、你们就立即把我拽上来,如果我拉拽右胳膊的藤条,你们就稍稍松松手,再往下续一些藤条,听懂了吗?”; “那要是你俩条胳膊藤条一起往下拽呢?”,秃子恰合时宜的开始了他的臭贫,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那种招牌式的坏笑; “俩一起拽...俩藤条要是特么一起拽,你们就挨着个儿的往泥里跳,那说明我找对地方了!”; “你要是哪根藤条都不拽呢......?我们仨是不是就可以回林子了?”,这一次,他的脸上挂上了笑意; “你特么有完没完?老子这是去战斗!你说点儿吉利的!”,我瞪了他一眼说道; “跟谁战斗?跟泥巴?”; “秃子,你如果再特么臭贫,我就带着你一起下去!我没跟你开玩笑”,原本紧张的心情被秃子这一来二去的贫嘴搞得丝毫没了情绪,反而有些心烦,他在一丝一毫的消磨我的意志力和决心。 “他没开玩笑,珊娜,你确实得告诉我们,假如你始终不拉藤条,我们该怎么办!”,虎丫一脸正色的接嘴说道; 是啊...假如我始终没有没拉藤条...那是不是就是说,沼泥淹过头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如果我始终没有拉藤条...你们三个就在这里守到日落,日落前返回那片林子里好好活着”,我顿了一顿,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淡然的说道:“虎丫,你要带着他们俩找到瘸子和蛋蛋的队伍,尽可能返回咱们最初发现石碑的地方等我,如果太阳起落六十次后我仍旧没有带人去救你们,你们也就不用再等了,到那时,队伍交给你,你自己拿主意吧”; 我的脑袋有些木,说了一堆未经脑子处理过的话; “对了,虎丫,无论我们中的谁有幸能活着回到缓坡,去缓坡后山的一个山洞里,那里有很多个装着黑粉末的箱子,不要打开,更不能在那周围点火把,要小心的搬到海边,所有箱子统统扔进海里,千万不能留在身边,记住了吗?”; 我交代着每一件听起来像是遗言般事情,似乎在潜意识里也在告诉着自己,我眼前的这片沼泽,必将是我的坟墓; “部落怎么办?”,虎丫忽然抬头看向我问道,她的话让我一愣,下意识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说把部落交给虎丫,天晓得她会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故意见我拉绳子而不救; “我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跟瘸子说过了,如果我回不去,部落交给川妹子,她一定是个好领袖”,我干脆的说道,甚至连犹豫半分都没有; “川?你难道真不知道她就是...”,虎丫涨得脸通红,皱着眉头想对我说什么; “我知道,这么多事凑在一起,该知道的我早已有数,记住了!我如果拉哑巴手里的绳子,死也要把我拽上来再死,记住了吗?”,我边往身上套藤条边问道,而刻意没有回头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人,就在藤条捆紧的那一刻,我的一只脚...便已经埋入了身前的泥沼之中; 第五十五章 死际

我忘了好像是哪位杂碎伟人说过:人生来普通,只是每个普通人却在演绎着各自别样的人生; 不知道多年后的我在回忆眼下这段人生经历时,会把自己定义为普通呢、还是认作为非凡,但无论这沼泽下等待我的是什么,亦或什么都没有,我仍然相信自己都不会因为那结局而悲伤,甚至会微笑,因为我有幸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吴,等等,大活人的不能因为尿急就跳进尿坑里,你说对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秃子在我的身后一把拉住藤条,看似臭贫、却说得非常急切; “什么办法?老子天天都在想办法,再想下去...脑袋顶就得跟你这秃驴一样!”,我脸上带着笑,内心却十分无奈的对秃子说道; “干脆,咱们一把火烧了这杀人的林子!”,虎丫接话道; 我摇了摇头,仍旧保持微笑的对虎丫说道:“我想过,可这样的石化古树未必能烧得动,即便火烧了起来,没有十几天的时间火头下不去,到那时,咱们四个不被烟熏死,也会被活活饿死在这儿”; “天无绝秃子之路!有老子在,还能让你活活被饿死?”,秃子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我摇了摇头:“这里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设计过的布局,既然是个局,那么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一定会有报复机制,区别只是报复的程度不同罢了,烧林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我相信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万一我真的没上来,你们千万不要作死,按我刚刚说的去做!”; “舒舒坦坦的在这儿活着最终不就是个翻白眼咽气儿死?你机关算尽上天入地不一样也是翻白眼咽气儿死?既然结局都一样,你非要犯这个险干嘛?”; 秃子抓住我的胳膊,他力气用的很大,活像是怕眼前的这个人一时想不开而跳泥沼自尽一般的劝慰着,只是他这种劝慰过于别出心裁,完全不是干居委会的料! “谁特么跟你说我一定会死?我下去就是看看这下面到底有什么!你再到水泡子去弄点净水,多多益善,老子待会儿上来的时候肯定满嘴满身的泥,你负责给老子洗澡”; 我微笑着拍了拍秃子又说道:“总之,别特么留在这儿给哑巴和虎丫捣乱”; 秃子还想说什么,我却一把甩开了他,深吸一口气,双腿蹬地,径直的朝着那气泡冒出来的地方扎了进去; 我本以为在我腾空跳跃的那一瞬间,时间应该是凝固的,我会想很多大哲一样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被激发出很多人生哲理。可我错了,因为那过程实在太快,快到我连在空中想把把腿绷直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这样连屁股带脚丫子噗通一声坐进了泥沼; 这是我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但却不是唯壹壹个,因为第二个错误我很快便体会到了; 泥沼中的温度并不像我此前我在岸上触摸的那样常温,而是越往泥里沉,脚上所感受的温度就越高,索性这温度还没到“烫”的程度,某种程度来说,这温度还让人很舒服; 而第三个错误...我发觉自己沉的似乎比想象中要慢得多,几乎是一寸一寸在往泥里钻,这让岸上的三个人活活瞅了我整整十几分钟; 初时,他们的眼神中还充满了对英雄的憧憬; 而后来,秃子和哑巴甚至不再搭理我、手松开藤条坐在地上用手比划着这沼泽里会不会有鱼可以吃的问题,被我连声喝住后哑巴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已空无一物; 唯有虎丫令我欣慰,她仍旧将藤条搭在手心上,让它随着我的下沉而自然滑出,只是她没有再看我一眼,而是双眼警惕的向四周不住扫视; “老子叫吴洛因!万一回不来,把老子名字刻个木牌供在你们圣地里!” 这是我在淤泥淹过胸口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周遭泥沼裹挟着压力令我有些难受,我强鼓着胸中的一口气,双手在泥里一阵扑腾,这令下沉的速度快了许多,直至我双眼没入淤泥的一瞬间,虎丫突然看向了我,她的眼神很特别,我读不出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潜意识里居然令我在这闷热的泥沼中突然有了一丝寒意! 相信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大活人都没有过将自身完整陷入淤泥中的经历,当然,这也包括我在内,论经验,眼下的我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类,当然了,剩余的那些经验比我丰富者,还能活着向我转述其过程和结果的人...我没有信心还能找出来哪一个; 耳畔充斥着淤泥中的各种古怪声音,有的像是鲸鱼间交流的吱鸣、有的像气泡上涌时的咕嘀,可最让我好奇的却是,在这一片漆黑的泥里,还有一种独特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有个人在我的耳边呼吸! 对,是在喘气! 我努力的令自己镇定并单手捏着鼻子,不让淤泥窜入鼻腔,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尽量让自己沉得快一些,淤泥在我赤身裸体的皮肤上一丝丝的划过,不时还会有各式各样的树枝或是杂藻狠狠地对我切上一“刀”; 耳中的空气阻隔了淤泥,我试着去辨识那“喘气”的声音,才感觉那有不太像喘气,倒更像是有东西在这附近吮吸,可那声音实在过于空灵,完全判断不出来吮吸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自全身没入沼泽后的三四十秒已经过去,我判断着自己下沉的距离,预算着差不多有了一米左右,可越是向下,周遭淤泥对我胸腔的挤压便越是剧烈,我知道这并不是淤泥所造成,而是因为我体内的氧气在逐渐吸收,而呼出的气体正在顺着毛孔逐步排出体外,这导致体内压强越来越小,骨骼受力则越来越大; 我几次都想拉拽藤条通知哑巴救人,可又总是觉得还有一口气在,怎么也要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拦住了那具墨玉女尸,可就在这时,我明显感觉到自己下沉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而那犹如“喘气”般空灵的吮吸声也越来越强; 起初我怀疑是不是所有的沼泽都这样?不然物体怎么可能会在沼泽中下沉呢?可直到这种下沉的速度完全令我恐慌的时候,我才觉醒过来,这绝不是因为重力才会有的自然现象,而是我的脚下真的由什么东西在不住的吸纳。 “姥姥的,不好!”,我心头一紧,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脚底下可能存在着某个吸入孔时,一口气由嘴里喷出,整个人顿时慌了神、乱了分寸,两条胳膊下意识的扑腾了几下,这让我下陷的速度更快,而此时,我才想起此前交代的暗号,用尽力气的奋力在泥沼里扥了扥左胳膊,可淤泥实在太稠,令这样的薅拽实在没有力度,千钧一发的时机,我不得不放开自己的鼻子,探过手去拉拽藤条,这费了我好大的劲,终于,一股很强的力由藤条瞬间传来,那力道大得险些把我的左胳膊拉断; 可我在上面千算万算也还是忽略了另一件事,那便是“力”有平衡性,当我左臂被拉拽上举时,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在泥里打了个旋,空出来的右手忽然在泥中触碰到了一种像藻类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很滑,似乎是在我的手里一带而过; 可随后的几秒钟里,我突然感觉到这种“藻类”犹如有生命的章鱼般将我整个右手吸附住,随后便是右臂,并显而易见的向我肩头和胸口袭来; 一左一右两股力的拉拽令我顿时吃不消,可令我绝望的是,显然右面的拉力更大,我的身体犹如要被马上拆解开一般撕痛,而此时的内心中,我已经心生了绝望; 思绪由崩溃到平和,这可能是每个人在临死前都会有的心态转变; “好吧,老天爷,你终究还是没能放过我”; 这可能是我最后的念头,随即,我便松开了缠绕在左臂和腰上的藤条,任由那藤条一圈圈的离我而去,而自己,却翻滚着被那藻类般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裹住了全身。 第五十六章 得活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笼罩在全身的每一寸皮肤上,这并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而是实打实的窒息,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包成了粽子,这还不够,似乎包住我的东西还在移动,这种移动似乎源自于某种触手般的东西在蠕动,并且带着我的身体漂的速度不慢;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我潜入泥沼后的一分多钟里,肺内所能供给的氧气极尽枯竭,甚至已经能非常清晰的听到自己颈动脉的急速跳动,我明白这是血压达到极限的人体反应,只要裹住我的东西再用些力,我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因窒息而死后到底有多么可怖,因为我根本不用等到窒息,便会浑身毛细血管再到侧动脉注意爆裂而亡。 辩证地说,这更令人恐惧,因为血管爆裂后人不会瞬间死亡,并且会因为血液无需载痒而令人多活上一分多钟,但对我来说,我更愿意现在谁能用万伏高压给我个痛快! 就在我明显感到自己臀部一阵暖流飘出、意识也略有模糊的同时,头上连带身体的裹物突然一松,脸上忽然有星星点点的冰冷感顺着脸颊滑落,我觉得那是水,这是我身体的最后的知觉......随即整个人全身一轻,耳畔响起一声声钟鸣,那钟声闷极了,很像京城潭拓寺清晨的木槌扶铜,头顶侧方一束光晕打在脸上,眼前白茫茫一望无际; 我可能是死了! 说起来,我混到如今的这步田地,纯属自己在作死,但分一会儿到了阴曹地府,我一定得跟阎王爷他老人家好好的叨叨一阵子,以表达我内心的忏悔。 别忘了八年半之前的我经历了那场海难后,幸运的漂到我那座荒岛上,也许在当时我也许无比凄惨,可如果和现在比一比呢? 那简直就是某位神灵赏给我了一整座“海景伊甸园”! 这几个月以来,每每想到这些、我总是会悲伤的认为:“当老天爷带着幸福来敲门时,我恰好不在家”。 老天爷不仅仅给了我容身之所,还赏给我谷物果腹; 老天爷不仅仅给了我侍以终身的奴仆,还凭天掉下来个身材姣好、半边脸也是极致的姑娘享用; 这还不够,他老人家甚至特别有人情味儿的还扔给了我一个粑粑都能吃的“钩子”当二房! 而我呢?我却天真的非要跟秃子,以及那些野人讲民主、搞礼教、树新风、建团队、带着一群光着屁股披白袍的土人满四九城的转悠,哪里有危险就去哪,没危险特么制造危险还要去! 现在想想这一切,我纯粹就是个活在2a和2c之间的人,也许幼儿园对我来说才是那个最好的归属! 是的,我曾幻想过总有一天海面上会有一艘大船路过,将我带回我的祖国;或是猛然间听到天上螺旋桨的声音从而获救回到文明社会,这样的梦我整整做了八年,所以我不敢造次,生怕有幸生还的一天会被人带上军事法庭,或是被街坊四邻在身背后指指点点,可实际呢? 实际却是:八年半后的今天,我对现在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地球都有些含糊,甚至于很多迹象、生物和感官让我觉得自己似乎被夹在了某个历史的断层,哪还有可能回家? ...... 浑身上下的灼烫感令我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思绪中惊醒,醒来后的第一直觉告诉我:没错,这里是地府; 耳畔嗡鸣声铺天盖地,漫天的繁星悬挂在自己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周遭水汽蒸腾,浑身的灼烫感是因为此时我已置身水中,那水温足有四五十度! 不对呀...阎王还没审呢就把我扔油锅里了?我这三十多年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可等自己的瞳孔完全适应了环境才发现,这里更像是一个密闭的山洞,天上的也不是什么繁星,而是数不清的飞鸟; 那鸟儿不大,很像我曾经见过的蜂鸟,区别在于,这鸟通体透明,几只掠空而过的小鸟我甚至能看清它的内脏,而最令我惊奇的却是,这些鸟居然能发光,那光柔和极了,看起来令人格外舒服; 借着飞鸟的光亮能看到,洞顶层罗密布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钟乳石,犹如一根根极长的铁锥般吊在天上,有几根甚至已由洞顶吊进了水里、将天地连成一线,四周的洞壁看起来非常光滑,隐约能看到星斑闪烁,但隔得太远、我看清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这并不重要,即便那是钻石,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毫无意义; 视觉完全恢复后的瞬间,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钻进了我的鼻腔,这让我庆幸不已,至少鼻子没有因为污泥的浸入而造成呼吸道的影响,显而易见,这些都要归功于身下的水,尽管不知道我在这里浸泡了多久,但如果没有它们,我迟早都会肺内感染不治而终; 水并不深,至少我身下的水位只及腰间,也不知道是那些犹如触手般把我裹住的东西有意为之还是的确命大,我被搁置在了一处浅滩,几米外便是一处光滑得已能反光的古岩台面,显然它在此已经被冲刷了不知多少年,岩石表面都已让硫磺沁成了橙黄色; 就在我感叹如此鬼斧神工、天造地设的洞府居然能被我遇见时,一只光鸟突然有我的头顶掠过,借着这一瞬间的强光我吃惊的发现,空中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悬挂在那里,但那强光稍纵即逝,令我一时也不能看清,好像是两根很粗的链子,由数个洞顶的侧沿悬挂到距离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并汇集在了那里; 努力的站起身,四肢都有乏力的症状,口倒是不渴,估计在水里没少喝...也不知道那水有毒没毒,但从饥饿的情况看,我在这里昏迷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直至我晃晃荡荡的走近那黑影最终汇集的地方才明白,原来在这山洞的一处岬角岩壁上,居然有一条漆黑的缝隙,那缝隙很窄,仅有一人宽,由缝隙的周遭来看,明显经过了人工的修筑斧凿,缝隙很深,活像是一个走廊; 令我吃惊的还不仅如此,只见两根足有大腿粗细的石链一上一下的正由这道缝隙穿过走廊,伸向了黑暗之中; 端着用藤皮绑在手腕上的匕首向那缝隙里试探着扎了两下,发现里面深极了,而缝隙的尽头居然有隐隐的亮光闪现,只是不知道那是不是也是萤火之光,但由缝隙的宽度来说,以我的体型也只能算是勉强的挤进去,但挤进去然后呢?如果真有险情,自己想迅速逃出来都费劲; 我用匕首在周围洞壁上刮了不少青苔强忍着塞进嘴里,这东西在如此温热的洞里四处都是,那味道...即酸又苦,却总之可以果腹,一边混杂着唾液努力告诉自己这是红烧肉的同时,我的眼睛却仍旧死死盯着那条一人宽的人工缝隙炯炯放光; 保不齐,这里便是黄泉之眼里文字所告诉我的那个地方!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借口不去冒这个险呢? 可就在这时,几只光鸟恰好由黑暗的缝隙边盘旋片刻,也正是这片刻的光亮让我看到,这裂缝顶部约有五米高,串入其中的石链石环上垂挂着几根石枕,而石枕的正下方,居然是一排排、一片片数不清的瓷瓦罐,直蔓延向尽头; 第五十七章 机关

那些土窑罐子很像是我在缓坡时所做出的那些,但无论是质地还是形状,都要比我的工艺高出了不知多少个台阶,罐子表面呈现出非常质朴的黑色,上面似乎还有很多小孔洞,如此的罐子在我的工艺里是根本无法实现的,一烧准裂。 这个发现令我将匕首瞬间端在胸前,屏住呼吸再次观察着那条缝隙、乃至周遭的一切,八年半来,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文明社会的人,尽管在林中的种种遭遇我早就已经断定这里一定还有一个与我具备同等文明程度的人存在,可当真的发现这些土窑罐和被人为打磨过的石链等“文明产物”的存在的时候,我却慌了神。 借着洞顶鸟儿的发出的光仔细打量那两条石链,发现他们足有四五十米长,我本以为它们是某种固定链条,用以保持这个山洞的某种平衡,而实际却是他们的根部均有两个足有直径一米多的圆洞并延伸到洞外; 我尽可能的驱赶着光鸟靠向那条缝隙以便我能借它们的光看清缝隙里的一切,这样的举动令鸟群有些受惊而四散飞逃,也正因如此才令我借机看清了这洞里的大概; 与其说这是个洞,实际上它更像是个半封闭河道,水流在我所处的平台上缓缓的流向河道的另一端,几棵早已枯得没样儿的古树斜斜的由洞壁根部探向河道中央,这为光鸟提供了不错的栖身之所; 可说也奇怪,无论我怎么轰赶,那些光鸟却没有一只飞近缝隙里,甚至连缝隙的边都愿涉足,其中几只呆头呆脑的小家伙也仅仅是飞到了我身前的岩石平台上,脑袋左一歪右一歪的打量着我,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明物种里的愣头青、一脑门子扎进了它们所开设的“劣质游乐场”; 饶是如此,它们身上暗淡的光线也仍对我有极大的用处; 缝隙最前面的几根石枕已经由顶部脱落了下来,把距离我最近的几排土窑罐砸得碎裂,借着碎裂的断口我赫然看到,一颗颗的人头骨端端正正的摆在里面,空洞的眼眶骨混杂着许是潮湿而附着上的黏糊糊东西,似乎正死死的盯着我; 这一惊非同小可,连退了好几步险些又栽回到水里,好在长期与土人的共同生活加之那一场见血见肉又见骨的殊死搏斗,令我对这人头的畏惧仅仅存在了一时,随即便再次上下打量起这条缝隙并得出了我的第一个判断; 由眼下的情形来看,我由地面上下到沼泽,又被那些触手包裹着送到这么一个特别的地方,这绝不是什么偶然,一切都像是在有机的运转着; “黄泉之眼”上所描述的无论是“你自由进这”或者是“你由这自进”,制造这一切的人很显然并不希望这里是个自由进出的空间,而能够进入这里的人,则必须具备几个必要的条件,比如他至少识得汉字,并且还得有些逻辑判断能力或者是什么。总之,这泥沼和那些触手似乎的确隔绝了绝大多数人对这串文字的探究; 如果再把逻辑延展一些...我在泥沼中挣扎时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随即才被那些触手裹了起来,不知道这与我被扔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我必须得明白,我来到这里,是必然,而绝非偶然; 由此判断,这缝隙里的,包括那些土窑罐、石枕、石链、甚至是那些骷髅头、所有的一切便是下一道考验,这很可能又是一处机关,一处用来识别来者身份的机关; 如果所料不差,那么眼前这密密麻麻罐子里的骷髅头一定存在着什么报复机制,只要我做错什么,头顶上的那些石枕就会脱落下来砸在我的身上,我倒并不担心会砸碎那些罐子,因为那并没什么卵用,难道制造它们的人初衷会是罐子破碎后放出几个骷髅头咬我?我不信这种无厘头的事情; 既然一切都是有安排的把我引到这里,那么他便不会毫无征兆的把我弄死在这条缝隙里,我虽不指望在四周的墙面上能找到什么“按钮”之类的开关,但总应该像此前我所看过那些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我触动什么扳手、石槽或者是什么,随后裂缝就会突然向两边展开,留出一条康庄大道供我行走! 好吧,事实证明我的这种想法很愚蠢,或者是那些电影根本毫无参考价值; 老子几乎尝试了用手去按这四周只要我能够得到的洞壁,又摸索着看看这些洞壁上是不是存在着什么门,老子甚至学着武侠小说里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在裂缝前跪下去磕了好几个头,一处磕完磕另一处,直至我自己觉得这实在有些缺心眼儿! 可裂缝仍旧还是那条裂缝,无论我在意还是不在意,它就在那里; 我还尝试了一下找到那条泥沼的来路,看看是不是有个什么孔洞能让我钻回去、憋足一口气从而重返地面。是的,对我来说即便那很危险,也总好过让我在昏暗里爬过这些土窑罐子,这是未知的危险,而爬回去的艰难至少我能预料得到; 可事情就如此的邪了门儿了,无论我怎么折腾,所能触及的所有洞壁仿佛长死了一般,除了对岸高出的那两条石链的连接口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孔洞。 娘的,下完崽儿就关门?老子是怎么到的这里? 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打消了几次爬上石链钻那连接口的冲动,那石链虽有大腿粗细,但让我骑上它攀行五十多米,自忖我没这本事,又高出摔进那条冒着白烟儿的河道里,想想都知道后果绝对好不了。 平台上聚来的光鸟越来越多,许是它们发现那几只呆头呆脑的小家伙落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借着逐渐变强的光线我心里颤颤巍巍的端着匕首再一次来到缝隙跟前,两只脚下意识的远离那几个已经破碎、搂着人头骨的罐子,向前探着身再次向缝隙里面望去,这次却发现,这仅一人宽的缝隙两侧石壁上,居然有很多凹槽! 那凹槽四四方方,上下排成两排且左右对称,我反复比量了几次,上下分布的距离恰好适合人的手脚放置在每个凹槽里,这绝不是天然而成,显然是通过人工凿掘留在了这里; 我开始懊恼自己眼瞎,这不就是制造这里的人为我留下的“路”? 可转念一想,如果这缝隙真的是一处机关,那么这条供人踩足通行的“凹槽路”被故意留在这里,是不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第五十八章 惊魂

听说这世上有一种茅山道士,可以嘴上念着口诀穿过任何一道他们想穿进去的墙; 只是不知道如果把他们放在我眼下的处境里,他们是不是仍能心淡自若的念诵口诀施法,疑惑施法后穿进石壁里却卡在了中间永生再在其内做木乃伊; 望着深邃、足有六七十米长的缝隙,我将内心中能想得到的方案逐一过滤又逐一摒弃,甚至还心里哆哆嗦嗦的侧着身稍稍钻进了缝隙里,蹑手蹑脚的在边缘捡出了一块儿早已破裂的土窑罐子碎片,才又退了出去; 不得不承认,人家做的这玩意儿比我烧的那些泥罐子不知道精致了多少! 手里的罐片胎质很薄,薄得如同一张纸的厚度,这很像我在京城潘家园见过的一些瓷器,对着灯甚至能显出灯影; 手里的罐片又很轻,轻到需要我仔细感觉它的份量才能有所体会; 它通体黑色,但却不是上的釉,更像是因为人头骨在这些罐子里的长期浸泡而产生的腐蚀并透到罐外,我壮着胆子用手指蘸了蘸那些黏糊糊的液体,起初以为那很可能是尸液,但看那些头骨的钙化程度却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些人头骨“新鲜”程度不太相同,头骨已经不知道被塞进这些罐子里有多少时日,有的已经完全发黑有炭化迹象、还有的却仍然白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头骨是分成不同时间段塞进罐子里的?”,我本能的想象着这些或黑或白的头骨之间的时间跨度,却发现越想越复杂,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再伸着脖子往缝隙里看去,那密密麻麻的土窑罐遍布在六七十米缝隙的每一处地面上,少说也有千多个,这是把一个团的编制统统砍下头颅塞了进去才有的数量啊...... 试着把罐片放在地上用脚轻轻踩了踩,我甚至都不敢用上什么力气,却只听咔嚓一声,那声音脆极了,和陶瓷碎裂的声音如出一辙震颤着我的神经,我嘬了嘬嘴,这土窑罐的机巧设计本身,就是根本没打算让人平平安安、全须全尾的通过这里! 我脑补着假如自己像是个愣头青般脚踩着这些土窑罐一脑门子扎进缝隙里、随即出发什么机关震动头顶那些石枕坠落后的惨死情景,便一个劲儿庆幸自己这些年来养成的谨小慎微好习惯,可庆幸归庆幸,问题还摆在那,我该怎么过去? 这样的机关设计令我瞬间有了一种挫败感,心里开始琢磨着假如虎丫或者哑巴在身边该有多好,猛然发现,这八年半来无数次的身处险境又化险为夷,其实本不是我命大,而是实实在在身边有着像虎丫这样的人用她的满身疮疤帮助我挡住了无数危险,而我却早已对这种保护习以为常,甚至下意识的认为她为我这么做是理所当然。 娘的,秃子说得对,闭眼蹬腿儿是个死、销魂一笑再嗝屁朝梁也是个死,既然横竖都是死,老子也拼上一回,总好过在这里憋屈死来得强些; 但死这件事必须要有技巧性,比如那些明摆着就是陷阱的勾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涉足,比如手脚并用的踩着凹槽踏空过去,亦或是蹑手蹑脚的由罐子上踩过去,这明显都是找死的行为,缝隙入口处的那几条石枕的坠落,保不齐就是哪位冒失鬼着了道,只是不知道这许多年后他的尸骨跑去了哪里,许是伤得不重,自己爬了出去死在了水里; 我试着反过身,用手搭在原本用来踩的那些最底层的凹槽边缘,用手指和脚尖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贴着窑罐悬了起来,这是我能想到的唯壹壹种即不会去触发凹槽深处的某处机关、又不会踩踏或撞裂窑罐的方法,尽管我的这种方法极其考验体力、而令我不得不每行进一两米便要将身子平压在土罐之上稍事休息,但土罐数量众多,把整个身体平压在上面、这样的大面积压强总好过于用脚踩踏来得安全,虽然那也有危险,却是现今的境遇里最保险的选择; 当然,我还需要祈祷自己手脚别滑,随便的一次脱手、都很可能导致自己的身子重重砸在土罐之上,到那时...老子坚信没人会来给我收尸! 我盘算着行进的每一处细节,甚至把时间这种变量都已算在内,对我而言,眼下最不缺的反而是时间,我可以在这条缝隙里慢慢耗,每一两米就停下来休息,直到手指的酸痛感完全消失再往下走,六七十米的距离充其量十几个小时,娘的,大不了老子就趟罐子上舒舒服服睡特么一觉! 事实证明,我这种思维完美主义与行动的矮子着实不太适合这种精密作业,这是一个极端考验指力、腰腹肌肉、背部肌肉、小腿和协调性的姿势,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四脚朝天的蜘蛛,匕首在我的嘴上衔着,只是行进了最初的两米时,手指就像是要在凹槽里折断一般,这源自于我的手不敢过多伸进槽里,生怕里面会突然窜出一条蛇或者是触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坦诚的说,我对于这样的行进完全没把握,尤其是我不得不将身体缓缓降下来,首次用后背和屁股接触那些土窑罐时,那种薄薄的罐片轻微的响动令我连呼吸这种本能都忘了干净,直至我将全身躺在窑罐上的时候,仍旧觉得后背有些发麻,后脊梁嗖嗖的冒着凉风,我开始庆幸自己在这八年多里经过的每场磨难、令我在面对如此险境时懂得如何跳过那些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恐惧”前戏,而直接跳转到把全身机能调动至高度戒备的状态,谢天谢地,罐子没碎,这方法...行得通! “保持体力,老吴,保持体力,急不得,着急准会出事儿”,我心里默念着、警告着自己; 这不是什么技术活儿,或者说,想出这个办法的确需要技术,但真正运作时却变成了一份简单的重复劳作,缝隙入口处、光鸟所照出的光源离我渐行渐远,有几次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快断了时,的确心生转头爬回去的念头,甚至想过我这是折腾个啥,老天爷如果真想收了我,我何不就遂了他老人家愿? 但我还是坚持了过来,入口平台下的水声在这种狭窄缝隙里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竭力的呼吸和因酸楚、疼痛所自发的哼哼,这样的过程是单调的、漫长的,但却绝不影响它的惊心动魄,也就是在这样的节奏中自己居然有惊无险的行进了二十多米...... 可就在我觉得万事大吉时,也不知道是因为我躺在土窑罐上喘得过了头,还是那天杀的罐子本就有裂口,一声本极其细小、但对我却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咔嚓”声由身下传来; 是的,仅仅只是一声,便令我立即屏住了呼吸、脑袋上的头发根根直立,双眼借着微弱的光线死死盯着头顶那些悬挂着的“石枕”,仿佛它会立刻在我的瞳孔里由小变大转瞬之间便砸在我的脸上...... 但此后的一分多钟时间表明,我的这种顾虑似乎有些多余,我仍然全须全尾的活着,每一个零件儿都还长在自己的身上,许是因为罐子没破、只是有了裂痕从而没有触发机关,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心神也放松了不少,心里把这处机关的设计者祖宗十八代一个不落的骂了个透彻; 可什么事儿都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就在我觉感觉身体缓过来不少、告诫自己下回千万别特么像一头发情的公狮子般喘气时,突然,在这幽静的狭窄空间里,一个声音由我后背处的罐子中传来,那声音很空灵、又很幽婉,但仅仅只是一声,便令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犹如炸裂般打开...... “小哑巴......” 第五十九章 验证

“小哑巴?”; 在这极端安静甚至幽闭的缝隙里,突然由身下传来这么一声原汁原味的“京腔话儿”,令我全身的血液急速的冷却,嘴巴张得老大,险些把嘴里那把匕首滑落到自己脖子上,心头仿佛挂了十五个冰桶,七上八下的摇晃个不停; 因为这声音,与几个月前在密林中第一次遇到大白肉虫子时的那场荒诞“对话”如出一辙,就连口音都特么是如假包换的地道京城方言。 身下和周遭隐约浮现出一阵沙沙声,那声音很细微但对我来说绝对震撼; 我突然想起了秃子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这沼泽有水又有泥,你难道不觉得缺点什么吗......”; 是啊,娘的,有水有泥的地方就该有白虫子,地面上没遇到是因为这些腌臜东西全特么聚在地底下了! “小哑巴?”; 我屏住气不敢出声,抬胳膊轻轻将嘴上的匕首握在手里,这狭窄的缝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先发制人的好所在,我甚至连是不是能站起身都心存疑虑,更别说心存甩开膀子跟记忆里的那些半米高的大白虫子干上一场的决心; 周遭的一切由第二声问句后便再不做声,就连那种移动的沙沙声都消失不见,整个缝隙似乎恢复了刚刚的平静,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也就在这时,我猛然发现光鸟所发出的光线在我和头顶悬挂的那些石枕之间突然被什么东西遮挡了一下,须弥之间就看到有团红呼呼的东西由石枕上掉了下来;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自己的脑袋一歪,因为我看的很清楚,那不是石枕,个头儿也并不大,只有手腕粗细,却直奔我的脑袋掉落而来,幸好躲避及时,那家伙整穿破头顶一侧的土窑罐,将那罐子砸得粉碎; 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那居然是一条赤红色的肉虫子,就像此前我和队伍在浓雾密林中所见到的那样,而且最让人揪心的是,它所拍碎的那个罐子里,不知怎的,居然也冒出了两条巨红虫,此时的它们,似乎是在好奇般张着那张腥臭的大嘴看着我,仿佛那嗓子眼儿便是它们的眼睛一般; 此时的我浑身冷汗直淌,却对罐子里冒出这种巨红虫没有过多惊讶,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过于大意,这些罐子里根本装的不是人头,而是实打实的红虫窝,先前我所发现的那些或黑或白的人头骨,不过是这些红虫此前的某顿餐食,随后被这些腌臜东西装进了土窑罐中保存了起来,所以才会有那种黏糊糊的粘液附着在罐子内壁,说白了...那特么是这些红虫虫液! 我眼睛瞪得仿佛眼珠都要脱离眼眶,仔细盯着红虫的一举一动,却发现它们似乎并没有立刻对我攻击的想法,仍然这么看着我,仿佛是埃及游客在欣赏一具完美的木乃伊; “怎么?难道还要做一锅开水把我煮了再吃不成?”,我心里嘀咕着; “小哑巴?”; 又是一声...... 而这一次我和它离得太近,故而看得分明,发声的正是刚刚由石枕掉落在我头顶旁的那条红虫,我分别它是如何制造的声音,只见他那犹如家用垃圾桶般的身躯配合着嘴巴一鼓一张,便说出了这三个明显带有询问口气的字; “正是你爷爷我!”,我被这些虫子戏弄得有些头大,攒足了力气对着红虫嚷了一句; 如果说苹果一生最光辉的时刻就是砸在牛顿头上,那么我的一生牛逼不过于居然能和这些看起来仿佛巨型西伯利亚蠕虫交流; 因为我的话刚刚说完,那三条红虫居然蠕动着向后退了少许,与此同时,身下后脊梁上突然传来一阵痒痛,那疼痛感一闪而过,但我完全能感受到,这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口; “虫卵!”,一断回忆在我的脑海里被翻了出来,我甚至能清晰的记起钩子在我腿上拔出那些白肉虫卵时的可怖景象,只是不知道刚刚这一阵痒痛,会不会也是如先前般注入虫卵的麻醉! “再来一下...再来一下老子就不管这些石枕会不会把我砸死,先弄死你们三个小王八蛋然后趟着这些装着你们这些杂碎的罐子冲出去!你们要老子的命,老子就让你们家破虫亡、自此浪迹天涯!”; 心里发着狠的念叨着,可人本是怯懦的,我明白这只是我为自己没有勇气立即发难而找到的最完美借口; 我用匕首横在自己脸上,把红虫和我的脑袋有意隔开,可谁成想,身下的罐子突然传出一声爆裂,随即“嗡”的一声闷叫由身下传来,又是三五巨虫缓缓出现在了我头顶的另一侧; 随着它们的出现,我的眼前转瞬间便变得明亮至极,新出现的这几条虫子居然与缝隙之外那些光鸟属于同一物种,自身能发出光亮,将我所在的这周围照的通明; 也就在这时我才看得分明,刹那间全身仿佛过了电般一阵麻酥,之间我躺在罐子上的身体周围、脚下、头顶,足有几十条红虫直勾勾的用它们的巨嘴盯着我,此时见到那几条发光虫,它们显然也是一愣; 最诡异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它们居然用巨嘴互相张望了片刻,随即整个身体猛地一涨,全身由红转橙、由橙转绿、由绿转蓝,最终居然也变成了那通体发光的模样,随着它们变色的不仅仅是这些活物,就连摆放在缝隙里的那近千个罐子也此起彼伏的亮出了“灯光”! 这一刹那的变故令我懵了足足半晌,它们这变颜变色的举动到底是要立即向我宣战啊...还是觉得我这一身刚过完泥沼的味儿太大不合老少爷们儿的口味?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头顶和腰身两侧的虫子突然不约而同的趴在地上向我脚下方向移动,直至与原本就在脚底不远处的虫群混合后,才猛地站直了身子,看那架势,活像是卫兵排成一列接受领袖检阅,亦或是刻意的排成一堵虫墙,仿佛是怕我跑回水里一般...... 我哪还敢迟疑,心里合计着你们让开路我要是不跑我就是孙子! 手脚担住底层的凹槽,腰上一用力,想借着腰腹的力量让自己的手扣住上层的那些凹陷,继而快速的走过这里,以防这些要命的家伙变卦; 可谁成想我的手刚刚要做出上探的举动,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身侧光线一闪,一条虫子居然猛窜向了我要去触碰的那处凹槽,生生用它的大嘴啃在了凹陷的边上; “那里有机关!”,这是我本能的第一反应,如此看来,这些红虫变成了发光虫,难道是在救我? 第六十章 这里有过活人

为了验证这虫子的目的,我特意收回了正准备向上攀爬的手,而是将它伸向了另一侧石壁上的凹槽处; 而结果也的确如我所料,同样的蹿跃、同样的阻止、同样的对着我张开大嘴以示恐吓; 一个人和一群巨型诡异蠕虫间的敌友关系就这样潜移默化的转变着,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它们再也没有发起过攻击; 这种和平相处的态度令我心里放送了不少,我甚至为了加快行进、曾想过是不是就此趟着这些土窑罐前进,不再避讳罐子里是否还有机关,但每每警觉地回头看到那些犹自发着光的巨红虫,我都立即打消了这种念头; 这并不是因为我怕毁了它们的土罐豪宅,而是我真的担心自己的鲁莽会不会激起不必要的事端,毕竟“强拆”这种事无论放在哪都会遭到抵制和报复; 每一条巨红虫所发出的都很柔和、甚至可以称之为暗淡,但连里带外几千条虫子聚在这么一处狭窄的缝隙里所发出的光,不仅仅令我炫目,甚至让我有些头晕; 但当我将身体调整回刚刚进入缝隙时的姿势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下我的这种姿势),虫光便恰好背对着我,令我能非常轻易地看清周遭的一切,这让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缝隙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这在缝隙之外是闻不到的,我吊着反爬了很久,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过了多少时间,那腥臭气已经熏得我几近眩晕,直至我自身所处的位置大约到了缝隙距离一半的时候,竟然发现身下土窑罐同一侧、阶段性的会出现一处稍显突兀的空地,那空地很小,最多只有半米见方,空地之上横七竖八的蜷曲着无数虫子的碎壳,遍地都是,这让人瞬间感觉浑身的不舒服; 那些碎壳给我第一眼的感觉是这些巨红虫蜕下来的皮,但仔细看却觉得不对,因为这些壳上没有丁点色彩,而是完完整整的乳白色团成一整团,并且它们似乎并不完整,绝大多数的部分像是被什么生物活生生撕咬了下去,仅剩下虫子的嘴部,活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珠子在地上邪邪瞪着我,实在令人发憷,这令我不得不在内心里告诫自己好几次、那只是虫子尸体不是眼珠子,不是眼珠子! 这种东西的出现令我刻意的回避看向自己右侧空间,甚至在需要后背落在土窑罐上停歇时也尽量避开这种空地,心里不住的暗骂着这里的缔造者; “娘的,你们这群人到底图个什么?一辈子没事儿干就造了这么一个折腾人的地方!”,我咬着后槽牙心里嘀咕着; 可直等我真正挨近这条缝隙的出口时,这种咒骂便又开始变回了恐惧,因为我发现,缝隙出口以外的地方确如我在刚刚进入缝隙时所看到的一样,那里有光,而且那绝不是巨红虫或者光鸟自身所发出的柔光,而是非常明显的“火光”,淡绿色的火光射入我的瞳孔之内,我甚至能看出火光在随着洞里暗风和我脉搏的节奏而肆意的跳动! “有人吗?我是中国人,没有恶意,我没有武器”,在距离出口还有十几米的地方,我把匕首由嘴上拿了下来,扯着脖子对着出口外喊道,这喊声响彻了整条缝隙、振聋发聩,随即转回为此前的安静,甚至那些发着光的巨红虫都有意不再跟来,而是在距离我五六米之外老老实实的呆着; 这寂静足足过去了几分钟...... “anyonehere?i''mchinese,nomalice,ihavenoweapons”,我试着换了种语言; 仍旧的寂静...... “alguém?eusouchinês,semmaldade,eun?otenhoumaarma”,葡萄牙语; 难不成建造这些的是二战时期德意志的遗毒? 我心里默念着千万别被自己猜中,但仍然尝试了一次:“istdajemand?ichbinnichtb?se,ichbinunbewaf”; 缝隙出口依旧悄然无声,这将我带进了一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境地,但那摇曳绿火光已经充分说明,那里一定有人,而且一定是一个或者一群正在等待我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或是他们、手中拿着的到底是武器还是鲜花。 这样的尴尬境遇足足经历了半小时,可当我端着匕首真正站在了这个由缝隙出口延伸出来的半密闭空间时,却发现这里即没有武器,也没有鲜花,甚至连半个长腿儿或没长腿儿的活物儿都欠奉; 由外面看到的缥缈火光,实则是这处半开放洞室四周所点燃的十六盏油灯,其中三盏已经灭掉、油脂已经枯竭,我不知道这样的油灯到底燃烧了多少年,与石壁融为一体的石质灯槽在灯光的辉映下呈现出碧绿的颜色,油棉丝木捻成的灯芯和石壁上细微圆孔所不住灌入的油脂令得油灯长久不衰,将整个洞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照得犹如九幽冥界; 而洞室的正中央,一座分为三层、足有两人高、三米直径的金属质原型怪物稳稳的“坐”在地上,它的个头儿给我的视觉冲击实在过于震撼,就像是三个悬空的、周身带有橄榄球大小齿凸的圆柱形磨盘,中间由一根三四人合拢粗细的立柱贯通衔接,每块诡异的磨盘上均刻有诸多奇异的纹路,似是莲花?却又不像,我形容不好,那纹路不存在于我所认知的世界、无论是宗教传说还是现实世界中所存在的动植物; 由外面经过缝隙悬挂进入洞室的那两根足有大腿粗细的石链,就这样稳稳的缠绕在圆形磨盘的正中央那一层,一上一下挂在那里纹丝不动,直等我走到近处看去才发现,这些石链实际是通过磨盘上很多小些的钩型凸起,才能被牢牢的牵绊在磨盘上,长年的摩擦令得磨盘表面光亮照人却不见有什么磨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金属物质所制成,钩型凸起更是错落有致的分布,每一个都恰好勾住一个石链的孔洞,设计之精妙可谓鬼斧神工; 但如果说震撼,以上我的发现都远不及接下来我所看到的一切; 正当我聚精会神的分辨着磨盘上那些图案、企图寻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时,我突然发现,磨盘中间的圆柱体居然在朝着一个方向旋转,那速度缓慢极了,慢得假如你不聚精会神的去观察纹路,丝毫感觉不出它在动; 而附身其上的三个磨盘中的两个,居然也正随着金属圆柱一上一下的转动,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两块磨盘转动的方向正好相反但速度均匀; 正当我想颠着脚一看究竟时,一根腿粗的石链突然像是被最上层磨盘勾住般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随后,便在我的头顶之上缓缓的、缓缓的,被磨盘渐渐拉拽得笔直! 第六十一章 赤色幽灵

腿粗的石链被那几米直径的绞盘拉拽得笔直,间歇发出噶蹦的响声,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腥风,那味道确实很难闻,犹如一条章鱼在阳光下放得腐臭; 我捂着鼻子提着匕首、身体自然而然的后退着,直至退到石壁边、再无可避,身边油灯中的火苗在腥风中肆意窜动,几次摇逸得只剩下个火头却又不会熄灭,这样的设计令我赞叹不已; 腥味越来越重; 几乎就在我躲在石壁角落的片刻之后,由那如磨盘般巨大绞盘所处的地下隐约传来阵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初时还仅仅犹如帘人吹奏,可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里便已是叮叮铛铛不绝于耳,且非常有规律; 我壮着胆子在远离石链一侧蹑手蹑脚的靠近绞盘发现,借着绞盘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向下方大喊了几声,喊声撕心裂肺、喊的感觉自己肺部都已拧成了一团; 地面与绞盘间的缝隙看似只有毫米间隔,两者的边缘显然经历了日积月累的消磨、从而让彼此都十分平滑; 可那金属撞击声并未因我的吼叫而停歇,而且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让我瞬间打消了这是人为所发出声音的念头,继而再次迅速站起身躲回石壁边; 可就在我转过绞盘的一瞬间,突然!眼角的余光发现,石链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早贴着链条表面蠕动,那蠕动的速度并不快,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团泛着光泽的赤红色头发在缠绕着石链,缓缓爬向绞盘; “这她娘的什么东西?”,一股子悚然之气蔓延到我的身体,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相信无论换成任何人,在这种半幽闭的地下看到如此多犹如赤鬼头发东西朝着自己所在的洞里蠕动,恐怕连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未必存在; 这些年大小阵仗我也算见了不少,甚至生死一念间的时刻小太爷也都有惊无险的趟了过来,但像如今这种境遇,我却是头一次单独身陷其中,毕竟...此前所能威胁到我生命的,无论是疤脸还是妖女,无论是邪灵鸦还是煞灵鬼,除了那些大白肉虫子、都在我的已知世界里存在、或是能够找到存在原型的东西,可眼下我所看到的,却极限碾压了我的想象能力; 悚然一身之下,心里有一种冲动,我很想上前拨开那些黏糊糊的赤色头发从而看个究竟,自己甚至已经将手中匕首直直的指向了那一团团、一簇簇涌动的赤红色头发,事实上我与那石链的距离充其量只有五六步而已,一进一退之间绝用不了三秒钟; 可意识上这么一犹豫,心头那股子底气瞬间泄了下去,行为上也就快不起来,我端着匕首向前一点点挪动着身体,双眼死勾勾的盯着那些数不尽也看不到尽头的赤发; 这样一来也有个好处,至少在这种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些恶心的东西所吸引,反而将那已经敲击得刺耳的鬼声音摆脱出了自己的意识; 直至这些赤红色犹如头发的东西真正映入我瞳孔的时候,我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也几乎与此同时,那些恶心玩意儿似乎有眼睛般的也发现了我,居然分出了一股儿缓缓的贴着石链表面直立了起来; 这东西此前见过,还记得我和虎丫还有蛋蛋在初遇妖女的那个悬崖边遇到的那些红色针叶海藻吗?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那些海里的鬼魅,毕竟这不是在海里,它们也没有散布于水中,但至少由直立起的那一小股看来,两者之间非常相似; 索性它们似乎对我并没有多大兴趣,转瞬间一切便又回到了初时的平复,它们缠绕着石链,继而缠绕着那有如二层小楼般存在的巨大绞盘; 缝隙里的海藻仍旧在向洞室里无边无际的蔓延,这让我非常庆幸,庆幸于自己在最初看到这两根石链时、忍住了那股顺着它爬向洞外的冲动,不然...我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被这千万缕头发包裹最终被勒死的惨状; 地下的金属敲击声仍在继续,但节奏明显有些纷乱; 这种纷乱的情况下,我的脑袋难得的没有懵乱,反而格外的清醒,也许只有我离开了虎丫和秃子等人的庇佑才会有如此清晰的思维,“难不成是瘸子队伍的人在下面?他们在求救?”,我心里想着; 可事情的进展已经由不得我再去做什么判断,血红色的针叶海藻已经将绞盘的最上层包裹得严严实实,说来也奇怪,它们似乎只对那一层感兴趣,而中间和下方的两层上面连一丝红色都找不到; 随着越来越多的红色附着,上层的绞盘像是被上了发条般更加用力的拉扯着石链,于此同时,绞盘底部的敲击声更加响亮,已经打到了我所能承受的分贝极限,脑仁儿似乎都即将要被这声音刺穿; “不好”,我忽然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这群杂碎大爷的,眼巴前儿这王铁锤砸小寡妇的声音老子已经吃不消,看那绞盘和红藻边自转边拉拽石链的方向,保不齐待会儿还有更大的响动; 一边暗骂着设计者的祖宗先人、一边嘴衔着匕首腾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继而将迅速的跑向距离这石洞距离绞盘最远的一处角落,此时跑路的姿势一定很销魂,可我哪顾得了那些...我甚至干脆把手指头塞进了耳朵里,这才稍微减轻些这刺耳的敲击声的冲击; 我几乎是脚底拌蒜、连滚带爬着挨到了那处处于黑暗中的角落,说也奇怪,如此大的噪音由地底发出,可却丝毫感觉不到地面的震颤,我想伏低身子把脑袋和五脏六腑贴在地面上,以减少尖锐的声波对我身体的刺激,可就在这时,我正要伏低的脑袋却惊奇的发现,身边原本平滑的石壁,突然向外凸起了一小截儿,而更令我惊喜的是,这凸起的部分竟然是个凹槽,恰好能将身体躲藏进其内; 可当我真正缩着肚子将身体挤进这由石壁上凸起的凹槽以避声浪时才发现,凹槽之内竟然弯弯曲曲、七扭八拐的还有空间,与洞里石壁恰好形成了一个“弓”字形回廊,回廊之外隐隐有光亮闪动; 这竟然是一道暗门...... 第六十二章 远古信件

这种利用石壁颜色和光影效应而形成的障眼法,显然是为了隐藏这道“弓”型通道有意为之,那处凸起的石缝甚至连光线照射的角度都算计得淋漓尽致。 相信假如再刚刚的那个密室里我无论对其内的摆设做出什么样的变化,其结果都很可能使我发现不了这“弓”型通道其后隐藏的另一间洞室。 不对,我不应该称之为“洞室”; 因为绝不会有任何一个洞能与我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相媲美; 但我也不能称之为是个走廊,的确,这洞室前方有出口,但却也绝不是个走廊。 在经过长达几小时的探究后,我终于咬着后槽牙、揉着太阳穴的给这个地方起名为“wc”(wocao的简写),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把这里改名叫做“混沌”,意为混沌初开的地方; 至于这之间到底经历了有多久,坦诚的说,那时的我早已忘记了确切的时间; 但万幸的是,这里由于“弓”型石质暗门七扭八拐的遮挡,外面刺耳的声音减轻了许多,我甚至需要仔细去听才能依稀听到些响动; 这不能完全归功于那道暗门的作用,究其原因,是因为我深处的这处新洞穴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小坑,这些救命的坑陷很像是矿石在经过高温熔炼后所产生的“熔炼反应”,此起彼伏无穷无尽,从而让整座洞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纳音室,而那些小坑、便是极佳的吸音板;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我震惊...... 洞穴四周并无外室的那种油灯,但却比外室光亮数倍; 这光源在我拐过弓形暗门时便已清楚的看到,它就在洞穴的头顶上,如果我判断的没错,光的来源很可能是岩浆,隔着石料将光照进了这座洞窟; 连带照进来的还有令人感觉燥热的温度和干燥感; 起初的我见此场景吓了一跳,自己甚至能隔着头顶天然的石料看到熔岩中能量的四溢,我坚信这绝不是人工开凿出的洞府,因为没有人能够做到,甚至没有机器能够做到这一切; 但即便是如此的巧夺天工,却仍旧不是我最为惊奇的部分...... 当我向这洞穴昏暗处仅仅走了十几米、稍稍避过头顶最烤的地方时,侧壁突然变得扁平,再不是刚刚那种错综复杂的怪石。 这种扁平令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人工所为,长期的干燥令其表面没有一棵苔藓,我甚至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擦、便抹去了石壁上不知积攒了多久的浮灰; 而浮灰之下,竟然突兀的显现出一串被利器凿击在石壁上的文字,谢天谢地,这是汉语,只是写法与我所熟悉的繁体字略有些不同: 「不要相信你的記憶」; 这串字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每个字都有我拳头大小,毫无遮挡、毫无隐藏的刻在了那里; 身体里那颗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似乎久久跃跃欲试的经由我的嗓子跳出来,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我带着虎丫和蛋蛋重新回到这座岛时算起; 而很快,其上下各处又被我擦拭出足有一两平米的壁刻,尽管它们有的已经破损,而且语言的组织方式与我所熟悉的汉语有很大区别,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欠奉,但大体意思至少还能看懂: ------- 你们写下了这么多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到该怎么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你们把自己说成造物主 说到底不还是一丝不挂的被扔在了这座孤岛上 没有你们那么好运 我在这座岛上孤独的活了快两百多年才偶然发现了这里 也才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活下去 你们写了这么多 还不如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找到的女人来得实在 我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趁葛林卿不在时走进了那个一直锁着的屋子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好奇 ------- ------- 当你看到无数年前我在上面留下的字时 便说明又一个缺心眼的被他们扔到了这里 坦白说 在我再次回到这里时 我特别希望又有一个人在这面墙上刻下他的经历 可惜 什么都没有 我本想用索素契文刻下这些 又怕这种我们通用的文字过去久远的时间后你看不懂 于是我在这片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周围九座岛屿上 留下了多种语言文字来告诉你 不要相信自己的记忆 比如有关葛林卿 不要开发和使用源能 尽管它拥有强大的能量 但这个星体所有的平衡都依靠这东西 它们被造物主特意的分布在每个地方用于平衡 而我的后人却肆意开采搬动和运输 这就是我回到这里的目的 直至这个世界所有物种即将毁灭的时候 我才真正明白了这个洞穴存在的意义并再次回到了这里 祝你好运 祝这个星体好运 -------- -------- 我竭尽全力抑制着自己的惊奇,而每句每字的读完这个人前后两次来到这里所留下来的一切; 我甚至顺着他的话将此前没有注意从而失之交臂的另外几处文字也擦拭了出来; 很可惜,最前面的一些刻画许是日久年深、已完全看不出形状,而另外两大段文字显然要比此人所留的还要长、内容还要多,可惜,那不是我所认识的文字,甚至根本不属于我所知的语系,无论是汉字、希伯来字、埃及字、绯奇字、波斯字还是阿拉伯文字,字形、线条都与那两幅文字大相径庭; 我干脆坐在了那有些温热的地面上,犹如呆嗫般盯着面前的洞壁; 寥寥百多字对我来说,无异于一张宣判书,至少它首先宣判了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家里; 在我的意识里,八年半前的海难使我流落至此。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因为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同样有一个人被流放在了这里,他的处境看起来似乎比我还要惨得多; 而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由文字上看似乎处境不太妙,我甚至可以理解为物种正在灭绝,当然,也一定包含了人类; 这很可能就是他所提到的“源能”变化所引起的后果,而源能给我的第一直觉很可能便是我所知的“核能”; 可如此说来,留下这段壁刻的人,到底来自我所在的公元世纪,还是我所未知的史前文明,比如亚特兰蒂斯? 可这孙子又是怎么写出我所认识的汉字? 第六十三章 老子不信邪

我犹如一堆木雕般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看着那足有七八米宽一人多高的壁刻,尤其是左右侧的这两篇汉字。 我在内心不住的告诫着自己,奶奶葛林卿不会害我,先不用去讨论在我很小时她便已离开了我这个事实,即便是我儿时的记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便已经打消了我对“葛林卿”这三个字的一切顾虑,我是吴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单从这一点去考虑,奶奶也绝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而致使吴家断了香火; 可当自己说服自己此葛林卿非彼葛林卿时,脑海里却始终回荡着丛林中的那些虫子对我喊出的“小哑巴”,那是地道的京腔儿,浓郁得连我都未必会那么标准; 这是一个局! 一个刻意摆在这里从而让我走进去的局! 假如我把这一切定义成骗局,那么他那满篇的文字和所有我疑惑的诸多问题便立刻迎刃而解: 比如他所说的直至到荒岛后的百多年才寻到了这个洞穴难不成他吃了老君的金丹?还是趁七仙女洗澡摘了娘娘的蟠桃? 所有哺乳动物都不具备细胞分裂功能,这也就代表着哺乳动物的寿命具有限定性,两百多岁的年纪还能有力气像我这样作死?这就是他骗局的硬伤; 而此人所提到的物种灭绝,我不排除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我们家那位不着调的三叔对此道极其热衷,曾经详细的跟我聊过他脑子里有关史前文明的斑斑点点,可那实在太久远了,更何况他所跟我提及的东西在几年后都被那些头发稀少的科学家们壹壹证实为只是巧合; 比如三亿年前的三叶虫化石出现人类脚印,再比如那个非洲什么共和国的史前核反应堆,诸如此类... 我宁愿相信外星人也不会信这一套鬼画符,任何物种的进化都只会在某个偶然的阶段爆发偶然的事才会形成,假如真的有什么史前文明,那么他们的人甚至可以不用称之为人,至少绝对不会长成我们的样子,他们可以是袍子、可以是电弧质,甚至他们完全可能进化成我们这些人类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但绝不会是人; 更何况,无论这些史前文明怎么进化,他们也进化不出汉字这种五千多年前才有的东西;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里并不是地球... 但海水是咸的,天空是蓝的,氧气浓度适合老子的呼吸,老子甚至发现了虎丫、蛋蛋、秃子等一干跟老子长得一模一样、一个鼻子俩眼睛的活人,这不是地球又会是哪里? 这一切,都是此人所编造骗局的硬伤,无论我如何说服自己,这些硬伤都无法被解释,也根本不需要去解释; 更何况,他甚至还要编造出在他这个文明的久远之前,还有其他人类,对的,他为了能让骗局更加真实,甚至搞出了很多我根本没见过的文字刻在他前面的墙壁上,并加以做旧,令其表面模糊不清... 这孙子一准儿没想到,老子在军校的那几年就受过两种训,第一就是语言和文字,我绝对敢保证:老子对着八国联军骂街绝对不吃亏! 几个小时间,我就这样斜依在身后的石壁上,找出一切可能找出的借口劝说着自己别上当,家人仍旧安好,自己也还活着,而且还有机会全须全尾的回到那个名叫北京的城市; 我让自己努力忘记眼下所身处的岛屿如此广阔面积却从未被天上的卫星所侦测; 我让自己努力忘记那些穿白袍的、光屁股的、拿木矛的、抡石锤的野人的存在; 我不愿记起那匹被我圈养在缓坡的三叉蹄骏马、地坑下的斑纹狼,还有那天杀的黑毛孩子所驱使的邪灵鸦; 我更不愿记起三个月前我所见到的那一座座已经被严重风化的石砌小屋; 当然,我也不想告诉自己:我已经被遗忘在这不知是哪的孤岛整整八年半的时间,却从来没见过海上有轮船的经过; 我从未感觉到如现在这般孤单,即便是初登小岛的前四年、我孤身一人时都没有觉得孤单原来是一种可以泯灭一个人存在过的所有证据最直接的工具; 也就在这时,我似乎明白了这个人或者几个人为什么要在这本就坚硬的石壁上,费尽力气的刻上那么多无聊的、牢骚满腹的文字...... 因为他的孤单! 他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人,哪怕只是一面坚硬如铁的洞壁; 洞穴外室里的“巨响”不绝于耳,我置信假如自己现今仍在那里原地没动,下场便一定是七窍流血精神错乱致死; 当然,我现在精神就已经错乱得够呛,只是元凶不是那声音而已; 但这壁刻也并非全是坏消息,不是吗? 无论这是不是个骗局,但他所表达的意思至少说明了:他曾经由这里出去过,而且还能再活蹦乱跳的回到这里继续刻下他的叨逼叨; 这对眼下的我来说,无疑便是最大的喜讯; ---------------------(防盗版分隔符,10分钟后更新下方内容) 而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由文字上看似乎处境不太妙,我甚至可以理解为他们的物种正在灭绝,当然,也一定包含了人类; 这很可能就是他所提到的“源能”变化所引起的后果,而源能给我的第一直觉很可能便是我所知的“核能”; 可如此说来,留下这段壁刻的人,到底来自我所在的公元世纪,还是我所未知的史前文明? 可这孙子又是怎么写出我所认识的汉字? 而他......又和我奶奶葛林卿能扯上什么关系? 而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由文字上看似乎处境不太妙,我甚至可以理解为他们的物种正在灭绝,当然,也一定包含了人类; 这很可能就是他所提到的“源能”变化所引起的后果,而源能给我的第一直觉很可能便是我所知的“核能”; 可如此说来,留下这段壁刻的人,到底来自我所在的公元世纪,还是我所未知的史前文明? 可这孙子又是怎么写出我所认识的汉字? 而他......又和我奶奶葛林卿能扯上什么关系? 第六十四章 超速驾驶

怕吗?怕!而且我担保把任何人放在眼下我的这种境遇里,感受应该都不会好到哪去; 但这石洞尽头的黑暗里却空无一物,事实上当真正处于脚下的这片黑暗时却发现,这里仍旧有光线,只是刚刚我所在的位置熔岩投射进来的光过于强烈,巨大的反差令得瞳孔无法适应光暗对比而已; 我回头向着那壁刻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反复思量着要不要返身回到外室里将匕首插进那绞盘地面的缝隙里、卡住这遭天谴的地下机关,但这种念头只在脑海里一掠即过,因为我无法估量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它会不会有报复机制,这些年来的经历令我变得谨小慎微,至少令我明白“有些事,你可以做对一千次,但只要错上一次,就再也没有下一次的机会”。 当然,一同被我忽略的念头还包括在这洞壁上也留下“吴洛因到此一游”诸如此类的文字,原因并不是对这里的恐惧,只是因为心疼手中的匕首,好吧...我承认也可能是因为我懒...... 绕过几乎同样的一道“弓形”暗门,浓烈的硫磺味道扑面而来,这令我对刚刚所身处的石洞惊奇不已,搞不懂在它所存在的无数岁月里是如何做到与这种强腐蚀物质所隔绝,可说也奇怪,那里没有什么味道,并且空气也不浑浊,门里门外犹如被独立隔绝开的两个世界; 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刺鼻硫磺味儿的还有灼热感极高的水气,周遭环境无比昏暗,令我立刻成了一名瞎子,从而不得不心里哆哆嗦嗦再次返回比之相对安全的石洞,握着匕首合上眼睛让自己努力适应了很久,才又一次走了出来; 有时候...一件事可能会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比如我反复的思量那个人到底是如何离开的这鬼斧神工般缔造出的洞府时,其实答案就在眼前,我甚至没有费任何的周折就找到了它...... 只是找到这个答案后我便遇到了一个新问题...... 那其实是一条小船,好吧,等我借着水下不时泛出的怪异光亮真正看清它的模样时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船,而仅仅是一具某种巨大生物的下颚骨,并且这骨头绝不属于任何一种我所知的大型生物,颚骨尾端有着明显的凸起,这令整具骨头形成了一个凹槽,而其长度恰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我置信没有任何一种生物的下颚骨会长成这样,因为这样的下颚骨没有为嗓子留下出口、不具备咀嚼吞咽功能,除非这种动物是用“吸”来解决温饱; 这样的发现本已很怪异,可更诡异的是这条“船”居然始终在绕着我眼前的水面飘荡,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这样的情景立刻令我意识到...水中一定有个小型洪吸型旋涡,时而吸纳并又时而吐出,只是虹吸效应在这种大半封闭的空间里作用并不大; 这样的判断很快就被证实了确凿性,一群群足有半尺长、自身发着光的怪鱼由我脚下石台边游过,这令周遭的光线再次亮了不少,由它们游动的姿势不难看出它们不多时就要挣扎着努力挣脱洞窟中心水域的吸力,但这种挣扎稍纵即逝,转而却又像是被一道水流推向了别的方向; 我没有什么兴趣去分析到底是什么鱼能适应得了如此高的水温,但至少我明白自己绝不能去招惹它们,而且最好离得越远越好,如此高的水温里不可能存在任何水生植物,那么这群能发光的家伙就绝对不会是吃素的! 漫长的等待中我眼睁睁的看着“骨船”在身前绕过至少十几次,但却由于距离太远而令我无法碰到它,它漂得很慢,路径也丝毫谈不上规则,其中距离我最近的一次它就在石台一米半左右的位置上漂了过去,可我实在触碰不到、又不敢冒险涉水,只能犹如目送一个由自己身边漂过的细腰大奶妹般看着它再次漂向了远端; 等我大费周章的爬上这具表层早已有石化痕迹的下颚骨船,时间早已过去了两三个小时,口有些渴但足以忍耐,此时的我才发觉自己的准备工作似乎做得不太充分,在长达近一天的折腾过后,我却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墙上的短毛青苔,而至于这骨船到底会把我带去哪里...怎么带出去、以及用多久的时间把我带出去,这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数; 最关键的是,即便它真的能把我带到什么安全地带却需要耗时很久...到那时我保证自己早已变成了一具腐尸; 但事情的发展证明了这种想法到底有多么的多余,十几分钟后我便在骨船里发现了一颗足有半臂长短的兽牙,并且用它将骨船连带着自己推出了这个受洪吸旋涡控制的水域进入了河道; 周遭的气温立刻降了下来,我试着探出身体在水里捞了一把,那水不咸...能喝,随即又试着捞了一次,娘的...手刚刚沾到水、便看到几条水下的光点迅速朝我触水的地方冲了过来,吓得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骨槽里,再不敢向外探头; 一颗颗巨大的倒悬钟乳石不时由我头顶划过,骨船周围时而会落下几只光鸟,它们好奇的看着我,尤似在为我送行,索性它们没有攻击我,这也许是此次密林经历以来所有不幸中的万幸; 我不敢把脑袋探出骨船之外去看任何前方的情景,生怕那种能发光的怪鱼会突然跃出水面直扑我的面门,头顶的钟乳石越来越密集、水声也越来越大,直等我发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才明白,不是我所看到的钟乳石密了,而是这条骨船在加速;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河道两侧的洞壁已经变得很窄,周围早已没有丝毫的光源,我只能靠洞壁上的那些酷似宝石的东西反射来的微光来判断河道的变化,直至这种反射光伴随着头顶呼啸的风声在我眼前一闪而过的时候,一种由身体自发嚎叫由我的胸腔至咽喉再由口中迸发而出; 而此时的船速却早已令我的耳朵听不清自己嘴里发出的吼声! 第六十五章 耐克弧

文前寄语 今夜七夕,别特么再把自己窝于家里读这部小说,走出去吧亲爱的,我不怕丢您一位读者的收藏,但却怕这世上少了份诚挚姻缘; 正文 骨船在河道里如飞般向前疾驰,有几次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随着骨船一起腾空,却又一同落下了水面,与那些极限漂流里大闺女小汉子们所经历的惊心动魄比起来,我眼下所经历的简直就是一场万丈高楼没背降落伞的跳跃式自杀! 周遭石壁上的光斑在我眼前逐渐放大,我试着想抬起头看看前方的情况,却又被耳畔呼啸的风声吹了回来,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自己脸上的皮肉都要被风掀离自己的骨头,但也就是那一瞬间,骨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圆形光点; 我咬着后槽牙双手竭力的在骨船里寻找一切可能被我拉拽的把手,哪怕是一个着力点能让我固定一下自己的身体也好,前方的小光点我很清楚是什么,那一定是这河道的出口,我所不知道的仅仅是在那之下等待我的到底是百尺悬崖还是尸骨无存; 但天不遂人愿,这骨船凹槽光滑得很,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的一般,没有任何地方能让我借力; 几秒钟的时间里,光线在头顶上方被迅速放大,这样的过程甚至没有为我留出任何考虑后事的时间,便随着一股惊破天地的巨响连船带人的被抛出了昏暗的河道; 腾空的那一瞬间,我将手上的匕首没头没脑的向身后方向扔去,该归凯撒的归凯撒、该还给上帝给上帝,反正眼下这匕首呆在我身边,无异于随时都会要了我命般的铡刀; 我心头告诫着自己要冷静,边惊吼边冷静,我甚至不忘提醒自己要把舌头往后缩、提防稍后的撞击会令自己咬舌自尽,但显然这样的举动是多余的,因为骨船没过上半秒钟便再次落入了另一片湍急的水域; 需要庆幸的是骨船没有落入悬崖或者瀑布,至少我还没有被摔得粉身碎骨,同时还要庆幸就在骨船脱离昏暗河道的一瞬间开始,突然自己的视野自此变得极好,我甚至不用抬起身便能看清骨船前方的一切; 当然,这也就代表着骨船正以一种“大头朝下”的姿势随着河水在向斜下方俯冲,光线已恢复成日光,向天空望去,两岸橙红色高耸的悬壁一眼望不到头,这场景与我们在沼泽边缘看到的那处奔腾河道像极了,我甚至张开大嘴呼喊了几声虎丫的名字,可惜每次嘴刚刚张开,风便会顺着我的嗓子眼儿灌进自己的肚囔; 这种犹如过山车式的激流勇进并不那么平坦,其中的一段漂途我甚至觉得船下并没有水,骨船只是在利用惯性与河床上的碎石摩擦前冲,那一时的颤栗令我感觉要不就死在这儿算了:粉身碎骨是死,用匕首给自己来一下也是死,何必还在要遭这样的罪! 可湍急的河道却没有给我留出过多开脑洞的时间,骨船就犹如一个被人抛向河面的鹅卵石般在向下的抛物线轨迹上跳跃了几次、打了几个华丽的水漂儿,继而在我眼皮子底下再次钻入了一个完全没有光线、甚至连那种反光宝石都欠奉的山洞河道; 耳畔的轰鸣声愈加强烈,我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也无济于事,这轰鸣绝不是风声或者什么重物彼此撞击产生的声音,伴随而来的则是头部一阵眩晕,四周太黑了,我找不到什么参照物来判断自己到底在面临什么处境,但由骨船行进的速度和身体感受来看,它仍在向前、似乎在漂一个极长的上坡水道,而且它似乎很长,远远长过我此前所经历过的一切水域; 这样的感受令我顿时精神了不少,甚至随时都在准备着等待骨船在这样的上坡水道里停驻下来那一刻,可惜随即的问题立即推翻了自己的这种妄想,因为我忽略了一件事:水往低处走,怎么会向高处流? 可它就是流了,我扒着骨船边上的巨牙向后看了看,入洞时的洞口逐渐在我眼中形成了一个细小斑点,而且由位置来看,它绝对在我的斜下方,也就是说...这骨船连带着船下的河水,居然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疾驰着爬坡! 您知道耐克的标志吗? 我感觉自己在刚刚所经历的冲击路径、应该恰好就是一整个耐克的那条诡异弧线,就在我迟疑这条弧线的终点时,突然间的腥气开始弥漫周遭,而且气味愈加强烈; 插在耳洞里的手指似乎已要顶破耳膜直入脑中,可即便这样也并没有减轻多少那轰鸣声对我的冲击,声音犹如千万座古钟同时的撞击,又像是百余辆大马力越野摩托在耳朵边上同时发动; 就在这时,骨船的船头突然向上一翘,那角度左右四五十度,我能感受到前方应该是到了某个极其细小的喷涌口,刹那间身后大量的河水突然灌进了骨船的船体,将船带我一同喷出了这条长度足有几公里的黑暗河道; “要瞎菜”,骨船向上的角度令我与其共同摆出了一副诡异的造型,心头顿时一紧,可接下来的过程却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光景; 耳畔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取代轰鸣的却是一种置身水中的连串叮咚,船身行进的速度也忽然为之一滞,紧接着,我看到了头顶的光,但那光线异常模糊,无数蔚蓝色的气泡在船顶涌动,与船内本就存有的空气形成了一个圆弧形的隔离罩; 骨船犹如一颗子弹般射出了水面,随即在水面高速的与无数离岸流产生了一系列摩擦,一连串“嘭嘭”声由船底敲击着我脆弱的小心脏; 借着船体后仰的角度,我努力的拧着脖子向后看去,却发现身下再不是河道,反而是片无边无际的汪洋,而刚刚骨船射出的那片水域,正是四年多前那次冒险离岸、经过岬角乱流被卷入深海时险些要了我的命的两道激流产生的海面缝隙! 惊叫已经无法表达我内心中的恐惧,但我的双眼却看到了希望; 没错,我的眼前确实是希望,尽管这种希望来得有些诡异,但它就在那里,而且骨船正在带着我向着它的方向急冲而去; 我远远的前方...正是我的荒岛,那是我的家! 第六十六章 获救

骨船在近岸浪流尖上连续跃动了几十次之多,剧烈的颠簸险些将我甩出船窝,浑身上下处处都有酸痛感,甚至一次回潮的离岸流直接将我的身体由骨船内颠起两三米高,随后却又奇迹般的落回了船窝; 这样的冲刺足足经历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每当我闭着眼睛感觉骨船速度有所减缓的时候,正眼看去它却仍旧犹如发疯了一般在浪尖与海面上“砸”行。 尾骨和盆骨像裂开一样疼痛,我不得不继续闭着眼睛侧过身子用自己还算完好的手捂着肋骨承受重力,脑袋像不要钱一样在骨船窝里东撞一下西撞一下,不时还会被颠出船窝“欣赏”一次四周泛白的浪花;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沮丧,就在我认为忍着这样的煎熬怎么也能返回小岛的时候,却发现骨船的前冲速度放缓了许多,直至它完全停了下来并开始缓缓的打旋,我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又被带回了四年多前经历险境的那处岬角乱流区; 我的眉骨和颧骨的极度肿胀令视力受了些影响,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才能看清事物,略一感受便发现我的判断没错,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糟,丧失了前冲惯性的骨船正在效仿我四年前的那一幕,企图打着转的被乱流再次飘回深海; “太远了”,我歪歪扭扭的站起身眺望着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荒岛,这距离至少还有三四海里,即便这里没有风浪、平静得犹如内陆湖,我也不可能游这么远的距离; 但如果让我再跟着骨船一起陷入那两股乱流冲击而产生的海面裂缝...即便是我就此死在这里也绝不愿尝试一次! 情急之下再次用肩膀撞下一颗早已疏松的骨牙,随着它的脱落而一猛子扎进了水里,海面下的乱流并不像近岸岬角处那么凶猛,这在我几年前就已有过体会,可饶是如此,身体也在海水里拧翻了几次,而此时我却还能做什么呢?除了不停地踩水外,却只能死死搂住那颗一臂长、半臂宽的兽骨祈求浮生; 向岸汹涌的潮水和万恶的离岸流将我送向岸边又被扯回原处,脑袋时而还能坚持着抬出海面、却又越来越多的时间浸在海里,我借着上浮的一刹那向荒岛望去、望着那距离我仅仅只有一海里不到的滩头心想:它离我是那么的近,可我怕是这一辈子都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浑噩迷沉中醒来,又在疼痛欲死中昏厥...... 我好像做了很多个梦,梦见到了虎丫披头散发双眼死死的盯着我,梦见秃子嬉皮笑脸的在向我挥手道别,梦见一具无头无臂无腿的女尸告诉我她是钩子; 在这无数个梦之间,我似乎醒来过几次,昏昏沉沉里,隐约感觉有个女人在对我悉心照料,擦拭伤口又喂食肉谷,而当我真正醒转过来时,却发现自己的确已被人救起,并且躺在一张用干草、藤条和麻布铺平的厚草垫上; 屋子里很暗,竭力的睁开眼睛希望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却发现双眼连带着整个面部被白麻包裹得犹如一个包子,浑身上下细碎的麻条缠绕颇多,两条胳膊分别被木棍夹住又做了绑缚缠绕,右腿的膝盖甚至还被树枝绷平; 但屋子里的一样东西我却很熟悉,那是我的部族才会有的罐子,是的,无论是表面的釉色还是形状,我确定那一定出产于缓坡;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活着回到了这里!我想笑,可发现面部的肿胀令我根本无法咧开嘴,哪怕是一个缝隙都会令嘴边的几处肌肉疼痛难忍,当然,站起身这种动作对我来说更是天方夜谭; 屋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我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门口的木门,会是谁?是川妹子?还是鱼丸?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我相信眼下劫后余生的我都会像见到亲人一样热泪盈眶; 而除了她们,自信部族内不可能还会有第三个人敢靠近我,就像没有人敢闯进神谕所一个道理,因为白袍奴们的信仰还在,木神还在; 可当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我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这种陌生绝不是因为时间过久从而令我对部族的人过于生疏,而是那绝不是我部族的人!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身披白袍、及腰长发的女人,样貌很清秀,长发中的一部分被白色麻丝缠上了一个细致的蝴蝶结,白袍遮盖了她的躯体从而令我看不出胖瘦,但由露出的小腿看得出,那绝不是一个臃肿的女人; “你...你醒了?” 这是我能听得懂的土语,只是与虎丫和白袍们的土语之间有着稍微细小的差别; 女人放下手中的土罐,紧走两步挪到了石床草垫边,用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了我很久,不时还用一双小手探探我的额头或捏捏皮肉,旋即说道: “我就知道你能醒过来,两罐谷米的价格果然没有白花”,女人坐在我的身边咯咯咯的笑着,那张笑脸很天真,声音干净得不掺杂一丝妖媚; 可她的话却令我一头雾水,我试着张开嘴想问她是谁,川妹子和鱼丸在哪里,可嘴唇刚刚翘了翘却发现伤势令我根本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你别动,伤口裂开就麻烦了”,女人竖着手指轻轻在我唇边比了比说道; “饿了吧,躺了四天也没好好吃过东西,来......”; 女人边说着、边由她刚刚抱进来的土罐里倒出些细粥,轻轻含了一口在嘴里,继而扭头向我凑来,而此时的我...嘴上除了哼哼外却什么也做不了,脖子后一根笔直的木棍将我的脊椎和脖子绑在一起,甚至连歪歪头的举动都做不到; 我想闭上嘴,避免在这种重伤的情况下口腔细菌的感染,可仅仅试了试后脸部的剧痛感便令我放弃了抵抗,丝滑的细粥伴随着温凉的舌头一股脑的窜进了我的嘴里,那感觉... 八年半,八年半的后的初吻居然毁在了这里...... 第六十七章 男奴委任状

女人精致的脸孔在我的眼前放大又远离,再放大再远离,不知是否因为饥饿的原因,那谷粥很有味道,很香甜......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听得懂就眨眨眼”,女人放下手中椰壳碗问道; 我竭力的眨着眼睛,可眼皮的肿胀令我怎么也翻不出花儿来,我甚至试着把眼睛闭上,却发现睁开眼皮这件事需要耗费我好大的力气...... “哎,原来是蛮族,不过也没什么,等你的伤好了我慢慢教你说话”,姑娘顿了一顿: “我,黄崖女,你,阿呆......”; 她将这样的语句一会用手指着自己一会用手指了指我,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只留下满心问号的我自己泛着嘀咕; 这里应该就是我的缓坡部落,这绝对错不了,无论是这土屋墙体的材质还是那些土罐土碗椰子壳,那都是我传出的工艺,这绝对错不了; 但如果这是我的缓坡,那么这个自称是黄崖女的姑娘,又也么是谁? “我知道你听不懂,但还是得告诉你,阿呆,我用两罐谷米在那胖女人手里买回了你,她们都说你活不了,说我买贵了,还让我趁着你仍活着偷偷把你烤来吃,但我们岐族是会用草木医人的,可能只有我觉得你能活......”; 她的话顿了一顿,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骄傲; “可你活了过来,所以呀...阿呆你听好,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也是我的奴隶,这座岛很奇怪,那个女人不让男女混配的,可岛上又没几个男人,所以你要对我忠诚哟,等你伤好了...你只能听我的话,晚上只能伺候我一个女人,你懂吗?”; 她边说着话、边为我打理着伤口,可她的话音刚落,我心喊“去你大爷的”,整个人便再次晕厥了过去~~~ 刺眼的阳光隔着眼皮扎入我的瞳孔,把我由昏迷中再次弄醒,只是这一次,我不知又沉睡了多久; 是的,这里是缓坡,极远处高耸的树墙就垒在半山腰上,那里我熟悉极了; 不对,这里又不是缓坡,因为我所在的这土屋群比数月前离开时竟然多出了百余座! 映入眼帘的一望之内,前后左右再不是土路或是木栅栏,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挨着一座、前前后后密布的圆形土屋群,土屋之间甚至毫无缝隙,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窄道,这让每个院落都形成了一个非常封闭的独立空间; 可我此前所建的白袍居住区最多只有四五十间,哪里会有如此的规模? “你醒了?是不是刚才给你换药把你弄疼了?”,一个娇柔的声音由我的耳边传来,也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草垫上居然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温凉的身体贴在我的身旁,胸前一对儿紧致的圆肉轻轻的枕在我的臂膀,腰间没有半两虚肉的腰肢配合着那对犹如蜜桃般的臀瓣在阳光下格外引眼,似是一只正处于春季的白孔雀在向我昭示着她的雌性魅力,几缕乌发的发梢被她含在嘴里,水灵灵的一双眸子正看着我的眼睛; 院前密布的树篱恰好将两人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对于她或是白袍这样的土人,不穿衣服对我来说实在习以为常,但如此近距离“景致”,顿时令我想起了月余前惨死的钩子...是的,直到临死前的那天早晨,她还在用同样精致得剔透的身体为我取暖,顿时心头一股悲伤的情绪一抹而过; “岐族的巫者说要让伤者多在太阳神的眼下接受眷顾,我每天把你挪出屋子晒上好久,这要费好大劲......”,姑娘顿了顿; “你......你可真高,好像煞灵人一样,你不会真的是煞灵人吧?”; 姑娘的话顿时让我有了个基础的判断; 首先这个女人一定不是我部落的原住民,因为她没有见过煞灵人,跟那些野蛮人比起来,我的身高完全就是个矮矬,我甚至认为那群畜生的初生婴儿可能都比我高很多; 其次,她口中所说的岐族是我始终没有听说过的新部族,她们甚至有自己的巫者,那么这岐族又是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难道我的部落被其他部落攻陷占领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时便是百爪挠心般的焦急,我想试着张开嘴说话,可脸上的伤情仍旧不支持我的肌肉做如此简单的动作; “男人,等你好了,我每天晚上都陪着你,嗯...白天也行,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但现在还不行,身体的伤受不了”; 女人轻咬着嘴唇看着我,双眼却眯着看向我的下半身,旋即又转回头看向我的双眼,矜笑着说道; 我心头暗骂着我那不争气的小兄弟,又好气又好乐,现如今眼瞅着全身上下没哪儿能动,却唯独它完好无损肆意“生长”,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看到的一句格言:“君子当隐于林而不出势,出势则必为鬼雄”; 可此时我却无心对她淫乐,脑子里灌着太多令我不解、又急需理清的事情,身上那处零件儿的反应完全出自于男人自然本能反应; 事实上自我由wc洞穴看到那些壁刻起,什么三项纪律八项注意、什么军纪军法都已成为往事云烟,自此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军事法庭、再也不用在意什么“反人类罪”,不知道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一种自由新生、还是一种解脱; 总之,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那些曾经束缚我的这些东西便自此一去不复返,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真的还能有回到自己社会的那一天、见到自己的爹娘,大不了我就把这些年所经历的所有一五一十的跟他们讲述,我只要没做出什么道德伦常底线的事情,还怕他们理解不了吗? 女人用舌尖轻轻蘸了蘸我的额头,似是在检查我的体温,旋即枕回我的肩头上方,黑发随着微风擦过我的身体又说到: “哎,你要是能早来些时日就好了,也能像爪毒他们那样上山去抢谷仓,咱们这几天还有些谷米可以吃,但等不到你伤愈,咱们俩就得像那些女人一样进林里去挖嗝根吃了”; 她的话似是在自言自语,眼神中充满了忧郁和迷茫; 可她哪里知道,这简单的两句话却立即让我眼前黑了数次,险险再度晕了过去! “糟糕,老子的粮食!” 第六十八章 爪毒

很早之前我便怀疑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着什么特殊的变化,比如与煞灵人那场战争之前被锐叶割断的手指,只是几天便能复原,可饶是如此,这次险些不治的重伤也让我足足在草垫上躺了十几天的时间; 我内心里打定了主意在这姑娘面前将“说不出话”这件事一装到底,至少在没弄清部落眼下的情况前我还不想表明身份,这并非是有意欺瞒这个救了我命的女人,而是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和我部族的长远;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现如今我连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没搞清楚; 在这十几天里,借着日光浴的机会我仔细观察着部落的每个细小的变化,远远望去,傍晚的缓坡之上再没有往日熙攘和聚众,平日里部落的集市也再听不到哑巴那胖媳妇的粗大嗓门儿,而现在我所掌握的信息却只能来源于那个自称是岐族黄崖女的姑娘口述; 可关键的是,她说的话着实没有边际、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样的性格令我每天能由她嘴里获取的价值信息少之又少,但不可否认,她是个善良的姑娘,至少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无微不至,细心地擦拭和体贴的喂食自然不在话下,可就连每日里大小秽物也是眼都不眨一下的帮我打理,坦诚的说,这的确戳中了我内心中的感动神经; 强忍着内心中无数的忧虑和疑问终于坚持到能下地走路的这一天,却听到由屋外的院子里传来的一声声不知名的小调儿,那调音很清扬,仔细听来却是那姑娘的声音; 是的,她就站在院中的阴萌处,一身素白的麻衣裙被姑娘拉高在腰间,一对浑圆修长的美腿和那犹如蜜桃般的臀瓣在我的面前显露无遗,此时的她正在用土罐里的水擦拭着身体,神态闲适写意,丝丝直发夹杂着水珠垂于胸前,眉目如画; 我扶着土墙、憋着色心欣赏着这一副美丽的画卷良久,直等她擦拭完毕落下裙摆的那一刻我的眼睛仍旧没有离开那条令每个男人都会怦然心动的胴体; 也直到这一刻,黄崖女才发现了我的偷视,张大嘴巴上以眼下一眼的打量了我很久才说道:“你...你能下地了?”,却丝毫没有对我的偷窥行为感到任何的不妥; 两人仍站在原地,我本就一丝不挂,而女人虽披着白麻、可浑身却由于刚刚用水擦拭的缘故,湿水后的身条尽显,和赤身裸露也没什么两样; 她见我近似灼热的目光整落在自己的胸脯上,脸色微微一红,身子却不回避,反而迈出那对修圆的美腿向我走来,直至胸前两团软肉轻触到我的身体方才停下; “想看为什么不看个够?”; 女人边说着边牵起我的两只已经灼热的大手轻放在自己胸前,笑吟吟的看着我说道: “阿呆,你真好看,比此前与我欢好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 我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样的一句话其实并未令我对她有什么反感,她的娇容本就在土人群落中格外惹眼,而这一样的群落组织中,女人的责任除了采摘就是繁养,只是不知道这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人到底经历过多少土货男人而已; 她看着我的神情突然张开小嘴儿一喜说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我心知漏了底,也不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女人急切的问道:“你叫什么?由哪来”; 事已至此,我只好学着哑巴的模样张嘴咿咿呀呀的伪装起来; 她见状神色一黯:“你说不出话?” 我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她缓缓的将一张小脸贴着我的胸膛说道:“哑巴就哑巴吧,木神眷顾我,把这么好看的男人赏赐给我,不知道把你卖给我的那胖女人如果见到你生的如此漂亮,会不会后悔...”; 女人边说着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满足和期待; 我将仍滞留在女人胸脯上的手缓缓移到了她的后背,轻轻拥着怀里的这个每日伺候到极致的姑娘,可就在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却泛出了川妹子的身影,令我赶忙停住了正准备侵袭她臀瓣的大手; 温情满室的一堂春意戛然而止,女人微微抬头疑惑的看向我,她许是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对她如此温柔的男人,这不奇怪,在土人族群中,交欢只不过是一种任务,一种夹杂着粗野、强迫、不分时间也不在乎地点的繁殖,直至女人自报孕事; “身体还没好利索?”;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不奇怪,即便是像爪毒那样的巨汉受了如你般的重伤,也要躺上好久呢”,女人再次伸出她的纤手在我胸口拂动; 我听到她再次提起这个抢了老子谷仓的人名,瞬间正色的凝视着她,嘴里咿咿呀呀的不停; 女人被我的神情吓了一跳,说道:“你是问你躺了多久?”; 我焦急的摇了摇头; “你是问爪毒是谁?” “他是毒部的勇者,他们毒部和我们岐族几乎是一个时间来到了这里,哦对了,你知道吗?这座岛的珊满居然打败了煞灵人,听说那些恶人坏极了,我们的巫者听到这个消息,这才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祈求这里人的保护,毒部的人应该也是因为害怕煞灵人所以才来到这,可谁知道我们刚到这里就听说那个打败了煞灵人的珊满被手下人杀死了”; 我用一种渴望的目光看着她,希望她再多说一点; “毒部的爪毒见这座岛居然没几个男人,于是纠集了几个他们毒部部落的勇者,先是抓了在这座岛上主事的胖女人,把她关了起来,又带人抢了这个部落的米仓,甚至还抓了好多女人吊在他抢来的大院子里供他享乐,他本想也把我抓去,但我部族的勇者都受过我的医治,我是他们的小医仙,才不会让那个爪毒碰我一根手指头呢”; 姑娘撅着小嘴儿一口气说完,临了儿又补了一句: “这个部落还有个女头领,她模样好吓人,半张脸像鬼一样,可她却根本不在乎自己族人的死活,每天只是站在那座山的山顶向远处看,可好多人都说她其实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的,你知道吗?爪毒不给她吃食,她每天只吃天树和草根”; 话一入耳,我顿时心头一紧,那感觉就犹如心头被一把利刃剜了几刀般疼痛,但我明白,现在还不是我报仇的时机。 第六十九章 人不可欺天(加更,答谢dld93)

是夜,月亮在浮云掩映下忽隐忽现,恰似娇羞的新娘,月色出来得很晚,恰似一位正在含羞观瞧人间土屋中、两个紧身而卧的男女即将激起的云雨; 只是这云雨来临得过于缓慢,风雷经历数次、却始终不见雨滴,饶是天上的月仙望眼欲穿,土屋中的这个男人却仍是不肯去怜惜眼前这朵诱人欲滴的柔花; “我生得不美吗?”,月光下女人一双酒窝浅浅的映入我的眼幕,美丽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正注视着我的眼睛,神情中略有娇羞却更多的是疑惑; 我摇了摇头,轻抚着她那一对臀瓣之上的浅窝; “你和任何男人都不同,无论是岐族还是外族的男人,一见到我就会问是否欢好,只有你会如此撩拨,可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是想...”,女人顿了一顿,眼神突然一滞问道: “你是否嫌弃我曾被其他男人欺负过?”; 我再次摇了摇头; “那两人都是岐族的勇者,而且我懂得识草为药,绝没有为他们诞下孩子,可说也奇怪,阿呆...我却想为你生...生好多好多孩子,虽然你是我买来的奴隶”; 女人的神色愈加暗淡,美眸中闪动着泪花; “从没有过一个男人如此疼爱过我,他们只想得到我,得不到便会凌辱欺虐...只有巫者疼我,我们都是女人,每当煞灵人来要奴的时候,她都会早早地把我偷偷藏在远山里,她还传给我草药医人的活命手法,自那以后,那些男人受过我的救治,便不会再欺负我,喔...”; 内心怜意大生,这并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痛苦的过往,事实上身为土人姑娘,她是幸运的,比之绝大多数的土女都幸运得多,可即便如此,她毕竟是救了我命的人,仅此一条,便足以令我对她一切过往的不幸而怜惜; 可越是想到这些,那个身穿白袍、站在山头睁着那对近乎于瞎的双眼的美丽身影便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是的,川妹子,如若困苦,还有哪个女人会比她更加的不幸吗? 更何况还有那三个月前身首异处的钩子,每每看到眼前的岐族女人,我都会想起钩子,想起那个连粑粑都能放在嘴里尝尝、却每天叫着我“好男人”的姑娘; 有时我甚至会怀疑她们这身紧致玲珑的皮囊里,会否装着的是同一个灵魂; 这一夜,终究没有什么艳事发生,无论眼前的女人如何红晕上颊娇息杏喘、亦或是纤手轻抚双峰轻压,总之,老子挺过来了,不仅仅挺了过来,而且那一夜老子睡得格外香甜,因为我明白,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需要我攒足体力并尽快康复; 直等我醒转的一刻,屋外的天空却刚刚灰白,一席月光透过那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门板撒在席边,女人仍旧赤条条的侧卧于边,一双酒窝不时微动,而她的左手却仍旧扶于我下半身未央宫的正中央。 我试着轻轻推开房门活动了活动筋骨,那种浑身的酸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劲力也似乎恢复了大半; “你醒了?”,女人温婉的声音由席上传来; “是不是饿了?还有一点炒米我去弄来吃”,女人稀松着眼睛作势便要起来; 我摇了摇头、用手指扶着女人的唇边让她躺下再睡一会儿; “不能睡了,今天得带着你去林立挖嗝根,不然咱们俩今晚就要饿肚子了呢,别...这一夜还嫌折腾得我不够嘛...”,女人刚要说话,我的手却又在她身上一阵抚捏,顿时换来她轻咬着嘴唇撒着娇般的喘息; 清晨部落的土路上,几十数百的白袍们纷纷低着头在向嗝根树林的方向前行着,偶尔会有人彼此低头细语,却再没有往日的热闹; 我套着一身女人给的白麻袍,那袍子实在过于简小,穿在我身上的感觉就像是一套紧身连衣裙; 为了掩人耳目,我甚至还有意的一脚踩空,将头发连带着整张脸扎进了一处泥坑,乱发夹杂着胡须顿时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对着水坑照了照发现,连我自己都一时辨认不出自己的模样; “你可真不小心”,崖女一边低声埋怨着一边作势要帮我擦拭,却被我拦开; “行行行,不动你的头发,你一个哑巴怎么会是勇者,只有勇者才不让动他的头发”,她牵着我的手,犹如一只小黄鹂般在我身前引路说着; 土路越接近缓坡,路上的行人便愈加多了起来,却无一例外的行色匆匆,仿佛是约定好般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行进; 也就在这时我才明白崖女为什么说我身形高大,所有的行人中偶尔会冒出一两个男人,却也都比自己矮了半头之多,这中鹤立鸡群的感觉过于扎眼,使我不得不搓着腰走路,才少吸引了向我投来的目光; 极远处的耕田似有荒废的迹象,很多早时我亲手开垦的荒地现今已被新修建的土屋所占据,土路也早已没人打理,道路的泥泞使得人群不时有一两个倒霉鬼如我一般栽在水坑里、又艰难的爬起来; 积水的恶臭、随处可见的粪便堆积,甚至不时还会看到一两个死婴陈尸杂草,看得我心头几次刀割; 一阵熙攘的吵闹由缓坡上方传来,随后只听崖女轻挽着我的胳膊似是紧张的对我说道:“咱们快些走,那些就是爪毒的人,咦?这么早他们聚在这里做什么?”; 我精神一振向崖女所示的方向看去,果然有群赤裸上身的杂毛土人正聚在神谕所前的台阶上,或坐或站中似是在对神谕之内嚷着什么,看那神情却不似威胁,反而像是在嬉皮笑脸的恬躁调戏; “咱们快些走,爪毒可能又要闹事”,崖女拉着我的胳膊,低着头加力拉拽着向泥路的另一端逃开; 我余光扫了扫,粗看之下那群人充其量只有五六个而已,手中各自拎着几件或是短棒、或是石斧的简易武器,而其中几个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不时的在向我这里瞄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身后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群女人的呜呜啼哭,我有意低头放慢了脚步,直等那喧闹声走至近前才发现,一个蓬头垢面全身赤露的胖女人、正被两个尖嘴猴腮的土人捆着双手押向神谕所的方向; 那胖女人狼狈至极,甚至每只脚上都被系着麻绳又绑着石料,每行一步都能感觉到她的艰难和痛苦; 可即便如此,却也没能拦住她的那张肥硕的嘴巴: “等我男人回来,我男人一定能回来,他会和珊满一起把你们这群魔鬼剁成肉泥去喂......!” 胖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结实的巴掌整拍在那女人本就已肿胀的肉脸上; 却谁知女人似是早已不知疼痛,仅是对着满路的泥泞吐了口吐沫,随后便又是一路谩骂,而尾随在她的身后的,却正是我所熟悉的女人们,足有二三十人,或哭或泣,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与这个女人一同反抗; 我垂着头站在路边,静听着肥婆的骂声,每一字每一句都似乎在锤砸着我的心肉; 那饱受欺凌的肥婆不是别人,正是我亲手为他们主婚、甚至亲口为他们赐福的哑巴那个胖媳妇,一个让我称赞了一辈子的女人! 第七十章 虐杀(上)

望着缓坡下越聚越多、来自不同部落的白袍们,我开始有些埋怨川妹子,为什么会收留这些野人,还要为他们提供吃食住所,更甚至将每个部分种族部分性别的土人们都披挂上了麻制袍子,要知道这些袍子无一例外都出自于川妹子之手,天知道她花费了多少时日才带着人赶制完这许多的遮体物; 可现如今,这些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还特么穿老子的土驴们,却要么行凶、要么围观,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内心盘算着自己的族人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可战之力,却不禁后悔数月前自己居然连拼带凑将整个部落的男丁几乎全带去了密林深处而一去不还,仅留下石匠等老人留守,论战力......恐怕只有我一个,至于那些白袍女人,我实在不敢指望。 可眼下的形式已经僵持在了这里,我不得不将原本的打算全盘推翻,可又自忖我自己绝非这八九个人的对手,哪怕我潜回神谕所真的取回那把被我藏于木格的手铳和短连弩; “滚开,不长眼睛的东西”; 我的后背猛然被人推了一把,正是刚刚大嘴巴抽哑巴媳妇的那个尖嘴男人; “哟,这不是岐女吗?,他是谁?”,目光扫过崖女,尖嘴土人突然不再理我、转而眯着小眼睛尖着嗓子问向她; “他...他是我男人”,崖女显然被这土货吓了一跳,拽着我的胳膊结巴着说道; “就你?这个岛上所有的女人都是爪毒的,你也敢抢?”,话音刚落便作势抬腿要踹,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悻悻的转回身向哑巴媳妇走去,临走时仍不忘恶狠狠的留下一句“等着,爪毒会跟你算账”; “阿呆,你为什么不走,现在怎么办......”,崖女吓得浑身打着哆嗦,边埋怨边在身后紧紧的抱住了我; 就在这时,身后土路不远处再次传来阵嘈杂声,一个肥头小耳的土人晃着一对膀子朝着缓坡走了过来,一对极厚的嘴唇几乎占据了他那圆脑袋的三分之一,两只死鱼眼睛露出了一副混不吝的神色; 可最令我恨的却是,这狗曰的居然身穿着件“灰白色制服”,我对那衣服太过熟悉,显然便是川妹子身上的那一件,因为只有她将自己的上衣衣摆改成了蝴蝶状,也只有她有这样的手艺和能力; 崖女发现此人后被吓得直往我身后躲,不需她指认我也明白,这狗曰的杂碎应该就是崖女口中的爪毒; 我不敢再去想川妹子现如今的处境,但内心中的怒意却已到了顶点,自打娘胎来出来的那天开始算,长到如今这岁数...老子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放过她们吧,谷米已经被你抢了、恶事你也做了,停手吧,大不了我带着你们回咱们自己的岛,我独自承担月神的惩罚,回岛后把毒部交给你,还不行吗?”; 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由爪毒身后传来,又走了几步才在这土货的身后显出身形,此时的她正拽着爪毒的胳膊拉扯着; “你以为你不把部落交给我行吗?你去问问还有谁听你的?月神?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月神”; 爪毒边说着却突然抬腿,一脚正踹在老女人胸口,顿时几个骨碌滚出老远,而前者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仍旧撇着那张香肠嘴向神谕的方向走去; 那老太婆是幸运的,她并没有死在这一脚之下,可她也是不幸的,当她被另一个比之稍稍年轻的老妇人扶起时,两人已再无神色,木如呆嗫; “阿呆,咱们俩有救了...那是岐族的巫者”; 身后的崖女突然推了推我,示意我看向两个老女人的方向,而似乎不用我太过辨认哪个才是岐族巫者,因为其中那个稍稍年轻的老妇人已经缓步朝我们走来,身后紧随着两名个子不高、却很精壮的勇者; “黄崖......”,老妇人的语气拉得很长,似是在责难,而崖女听到声音却浑身一颤,缓缓的由我身后挪出,站在了老妇人的身旁,那神情仿佛便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他是阿呆...是我的...”,崖女的语气有些结巴,战战兢兢指着我对老妇人说道;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老妇人突然挥手拦住,随即紧皱着眉头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死盯着我,她的脸色愈加的严肃,直至原本看似慈祥的整张脸都略感有些紧绷,却突然间又缓和了下来; 我心头本怒气正盛,可令我料想不到的是,随着她面容缓和的还有她的整个身躯,老妇人就这样在我的眼前缓缓的、缓缓的身体向下,初时我还以为这老太中了暑,直至她的身躯完完整整的跪在了我的面前,并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 “太阳神的使者,岐族的珊娜,岐族永为你忠实的奴仆......”; 我心喊了一声“你大爷”,怒气顿时转为一时的失神,心里嘀咕着难不成川妹子把我的模样画成了海报满大街的贴了寻人启事?这样的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却被自己否定,因为除了这老巫婆外,很显然并没有其他人认识我; 特别是现在的我,满面污垢和和着稀泥的头发,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迅速用余光扫了扫缓坡之上的情况,发现那群土货正拥着爪毒奉承,根本没有人注意这里的情况,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担心着缓坡上那群杂碎发现这里的动静,我在黄崖女一脸错愕、惊讶、恍惚的神情中,伸手轻拍了两下岐族老巫婆的肩膀,虽然不知道这老家伙怎么就搞出了这么个名堂,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并轻轻扶起了这个仍旧跪在地上的老妇人; 随着爪毒的的一阵淫笑,缓坡之上、神谕门前突然缓缓走出一个瘦弱的身形,是的、那个女人太瘦了,瘦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将那个身穿白麻的女人吹走; 可即便隔得如此远,我也能一眼认出那个已似如柴般的身影,因为那个女人在我的心里留下的烙印实在太深,永远不可能被磨灭; “女头领,搬出去吧,今后这里是我爪毒的住处......”,爪毒边撇着嘴蔑视的看向四周边语气不善的说道; “她不搬也行呀,嘿嘿,她不搬出去不就是想每天都能伺候你吗?哈哈哈哈”; 站在爪毒身侧的尖嘴土人突然插嘴,随即九个人脸上纷纷露出诡异的淫笑。 第七十一章 虐杀(中)

听着缓坡之上传来的叫声,心头暗忖着爪毒所谓的“雷神杖”保不齐就是我那把没剩几颗铅弹的手铳,加之那尖嘴土货所说的搜身...由此看来,这群人自登岛后应该并没有翻看过神谕所,也没有对川妹子动什么手脚。 也许是他们忌惮有关我被杀死的消息的真伪,或者是还有什么他们顾忌的事情存在川妹子的身边,比如数月前身赴西岸的鱼丸...... 我缓步后撤着潜入人群,这并没有引起在此围观的众人发觉,仅仅是身侧的老巫婆对我轻轻垂了垂头,坦诚的说我根本不知道她这动作的含义,至少看起来不像是恶意。 “你要去干嘛?”,我的身形刚动,崖女便立即握住我的手腕焦急的问道,眼里急得仿佛要哭了出来; “你别去招惹爪毒,他们那么多人...还有武器!我把咱们的罐子、吃食都给他们,再找些草药也一并送给他们,他们不会伤害我的...”,崖女的声音有些发颤,脸色更是焦急。 我对她的话很感动,至少这是一个愿意为我而付出所有身外物的女人,何况她还曾经救过我的命。 微笑着轻轻的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凝视着她的那双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的眸子说道:“在这里等着我”,随即便不再理会这女人的错愕和惊讶,将她慢条斯理的推到老巫婆的眼前,便弯腰潜出众白袍的人群。 我也许是这世上唯壹壹个知道神谕所还有个后门的人,事实上这个“后门”原本是被我挖掘出来准备危难时候逃遁所用,可自从挖好那条土沟后却从没有派上过用场,最终不得不被我又用松土和杂草挡住。 如果不是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熙攘声,我所处的神谕之内可谓一切如常,木柱上众白袍曾经留下的雕刻依旧如新、过了油的树板亮得仿佛能随时令人滑倒,我甚至看到自己的几件换洗制服板板贴贴的被叠平于榻,经历了足足四个月、其上却没有半点灰尘;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便更加心疼那个现如今正站在神谕之外、身处险境的川妹子,她每天都在打理着一切,每天都在等着我回来。 我庆幸自己当初带着队伍出发时没有带走这把仅存的手铳,它和那几枚铅弹连带着火药仍旧如当初般置于木匣当中,被我藏于暗格。没错,还记得吗?这是我两年前便立下的规矩,部族内不准械斗,族人只有在执行任务之前会被分发武器,除此之外,任何持有武器的人都属反叛,轻则每家每户的掏上一年粪坑,重则打晕后丢进死亡森林。 于是这把太过惹眼的手铳连带着我改造后的短连弩便被我藏了起来,走出神谕所后仅带着那把匕首用以防身,却不料此时的它们才被用作了大用场。 火铳在土贼们反应过来之前只能打响一发; 短连弩矢匣内也只有三枚短箭; 距离神谕门口仅仅十几步的距离里,我的内心模拟了无数次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场景; 可每一次的模拟都可以发现同样的问题,那就是这两样武器没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射杀九个人! 门外传来哑巴媳妇的一声惨叫...... “丑女,再不交出来...你也是她的下场”,神谕之外传来了爪毒那粗劣的嗓门儿; “哟,你看,要是挡住她那半张丑脸,这女人可真漂亮”,又是一个尖声尖气的男音; 由神谕内向外看去,川妹子现如今本就瘦弱的身体被几名土汉推来推去,可她却没有发出半分声响,整个人犹如一具丢了魂般的驱壳...... “爪毒...我帮你找到了雷神杖”; 目睹着如此光景,我强压着内心的愤怒由昏暗的神谕里几步显出了身,对着那肥头小耳的爪毒喊道,但语气却不激烈,我甚至还不忘将短连弩弩身的麻绳拴于小腿,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这几头土驴第一时间对我戒备; 可话音刚落,神谕所门前的瘦弱女人背影突然一颤,但也仅仅只是一颤,便再次恢复了她刚刚那行尸走肉般的背身; 本坐在神谕木阶上的爪毒人虽臃肿,却极其警觉,见我由神谕内走出后立即站起了身,皱着眉头用手中的短棍指着我问道:“你...是谁?”; 我仍旧微笑着:“我是岐女的男人,岐女说只要我能在这大屋子里面偷来这个,你就能放过我们俩”; 边说着、边侧身双手将手铳缓缓的递向爪毒,但我的右手食指却始终未离开过手铳扳机分毫; 谁料这肥头小耳的爪毒却奸猾得很,他盯着我的脸顺势向后退了两步,却不来接,而是微侧着头对其身后那个尖嘴猴腮的土货问道:“你们谁见过他?”; 他的那声音不大,显然是提防我听到; “刚才我看到他们在一起,岐女确实说这是他男人”,尖嘴土人还未搭话,另一个个子不高的土汉却把头凑了过来接着茬儿; “嘭”的一声巨响,我哪会放过如此好的时机,就在两个人头挨头的一刹那,手铳冒着火光泛出一阵白烟,仅存的十几粒铅弹一颗不剩的宣泄而出,爪毒连带身边的一种土汉纷纷倒地; 白烟遮挡了我的视线,也不知道这一枪倒地击中了几个,但我心里明白,绝不会是全部,其中的大多数只是被吓得趴在了地上而已; 借着躲避白烟的下探,短连弩已被抄在了手中,顺势将川妹子护在身后,弯着腰“哒哒哒”的便是三箭,几年来为了对付妖女、为了对付煞灵人的这一套苦练没有白搭,被吓倒后正俯身爬起的几人中顿时又被掀翻两人,可饶是如此,不远处哑巴胖媳妇的身边仍是有四个土汉吱哇乱叫这爬起身向我扑了过来。 我的余光扫过早已躺在地上的爪毒,那张肥脸此时已是血肉模糊,但生命力却超乎想象的顽强,看那脸上一抽一抽的模样,似乎仍还有口气; “你们不怕死吗?”,我举着枪口仍留有余烟的手铳对几米开外晃晃荡荡向我扑来的土奴怒喝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的头顶突然被团影子遮住了日光,随即便是“嗷”的一声尖吼 --------------防盗,五分钟后发布全文 第七十二章 虐杀(下)

漫空的阴霾中突然闪出一道缝隙,一缕晨光恰合时宜的由积云中探出头来,洒在这片已积郁已久的缓坡之上。 “以后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我抚着怀中的川妹子,再不似以往只任由她依靠而自己毫无回应; 川并没有搭话,只是蹭在我胸口的额头稍稍一顿,随即便更加猛烈的抽泣了起来,哽咽的说着: “川不信”;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瞬间便淹没在抽泣声中; “真的、真的,以后老子就算去崖底撇大条,也把你带在身边”; 我微笑着轻轻捋了捋川妹子的头发,由身后掰开她那双死死搂住我的胳膊,长吐了一口几个月来积攒在心头的那股戾气,本想叉着腰挺着肚子对木阶之下正呆着双眼看向我的百多白袍们慷慨激昂一番,却发现自己的确不是干领袖的料,关键时刻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猫兽乖巧的伏在川脚下,不时抬头对着那犹躺在地上哼哼的爪毒喷上一口粗气; 我缓步走下木阶朝哑巴那胖婆娘走去,原本低声细语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众我所认识的、我所见过的或者根本不相识的白袍们纷纷侧身为我让开了一条路,那路并不宽,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接近我的身体; “珊娜,我家哑巴呢?”; 哑巴的胖婆娘肥脸本就肉多,现如今连日来的折磨使她整张脸都已变了形,双眼只能眯出一条细缝紧紧地瞅着我; 可她突如其来的这问题,却当场问得我无可作答; “你说话啊,我家哑巴人呢?”; 她本来就是个大嗓门儿,眼下虽然双手被向后捆在树上、双脚拴挂大石,可仍旧挡不住这胖婆娘的那张破嘴,她见我二问之下仍不做声,突然肥肚一收、大嘴一咧,居然不管不顾的众目睽睽之下如泼妇般“哇”的一声怪叫着嚎啕出来; 我被她那如野猪般的粗嚎声吓了一跳,紧走两步到了跟前: “哭个屁,没死呢”; 我没好气的斜着眼嘟囔了一句,话说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令这往日里部落的顶级泼妇立即收声,两行热泪顺着那犹如猪头般的巨脸淌了下来; 蹲下身子亲手为这女人解下脚上的石料,又绕到树后大费周折的弄开繁乱的麻绳,她的手腕连带着小臂早已被勒肿,青紫色的勒痕遍布四周,显然已被折磨了很久; “等哑巴回来,我给他放一个月的假,让他专门伺候你,一个月的时间咋也得在你肚子里给他种出来个小哑巴!”; 我边说着、边亲手擦去她嘴角的血水,一旁的女族人赶忙过来接住胳膊把她架于肩头,却谁知那女族人顿时身形一晃险些栽倒,立刻又跑出两人才算将她稳稳扶住; “哑巴媳妇,你刚才在路上说等哑巴和我回来后,要把他们剁碎了喂什么来着?”,我特意走到最后倒下的那四人的身边停住脚步,向不远处的胖婆娘问道; “剁成肉泥喂你的斑纹狼!”,哑巴媳妇似是攒足了气力对我喊道,可转瞬之间她却又摇了摇头; “不行,这太便宜他们了,珊娜,咱们部落的女人们被这几个野兽害苦了......”; 我第一次见到哑巴这胖婆娘带着颤音失声说话,话音刚落,身边顿时泛起一声声低啼哭泣,放眼望去,都是我所熟悉的面孔; 时间仿佛凝固,我望着天看了很久; “我部族的男人...活着的还有几个?站出来”; 四个...加上老石匠,三个根根肋骨撑于皮外般的赤裸老家伙,连原本身上的白袍都已不知所踪,只是用树叶遮住了下身; “你们四个,去把那个叫爪毒的吊起来”,我指了指神谕所之前的一棵矮树说道; 对于老石匠几个人来说这并不费什么事,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只是那爪毒身受铅弹,半个腮帮子都已被豁开,只剩半口气而已; “然后呢?”; “用这群杂碎的石斧把他的双脚砍下来,注意,轻点砍,双脚砍下来之前要是弄死了他,老子就砍你们!”,我缓缓的坐在树下几米外的地方嘟囔了一句; 只是一声清脆的骨碎声响后,那原本还抽搐的爪毒便已没了生息,吓得老石匠等人纷纷看向了我; “诶?别停啊,继续砍”,我看着那具犹在空中飘荡的尸体说道; 与其说我眼前的两只连着膝盖骨一同掉落的脚丫子是被这四人砍下来的,倒不如说是被他们生生由膝盖上砸下来更为准确; “首领......”,老石匠提溜着血粼粼的石斧,大气都没喘一下; “累了吗?没累死就去把两只胳膊也砍下来”; “再然后呢?”; “哑巴媳妇不是已经说了吗?都特么剁碎了给老子喂狼!”,我盘腿坐在地上对着老石匠等人怒喊了一句,并眯着眼睛环看了周遭的百多人整整一圈; 人群中顿时爆出一阵呼声,但我听得清楚,那是欢呼; “神部珊满,这些人怎么办?” 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转头看去,正是在缓坡之下所遇到的岐族巫婆身后两名小伙子之一,此时的他正手指着几个被手铳巨响声吓瘫于地、后遭众人擒打的三名土货,仔细由一张张贼脸看去,那尖嘴猴腮的杂碎居然也在其中; “我的部落不是什么神部,我们有自己的名字......”,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老子当了三年的首领,部落居然从来没有过名字; “川妹子,咱们部落叫什么?”,我抬头冲着神谕门前木阶上那瘦弱的身影喊道; “山坡分两半,居上是首,居下是奴,我们的部落叫半坡部族”,川妹子大改往日柔声柔气的模样,双手环于小腹,鼓足了气力大声正色向我说道; “对,半坡部族”,我对着那岐族小伙儿附和一声,随后却发觉这名字听着有点古怪...... “至于这几个人...”,我指了指那些仍有一口气、或倒或押的几个土贼:“他们不知恩义、不念族情、强欺妇孺、擅闯神谕”,和爪毒同罪; 话音一落,只听那尖嘴猴腮的土货带着哭腔的对众人喊道:“首领...首领刚刚不是说过我们放下武器保我们不死吗?”; 他的声音颤极了,下身的白袍已然湿了一片; 我缓缓的走到那尖嘴土货身旁,垂着头瞥了这狗曰的一眼:“老子变卦了,你看可以吗?”; 话音刚落,一众手持土罐的女人早已扑了过来,劈头盖脸的将手中物向地上的八个人砸去,即便是那两三个死的也没有得到任何便宜,几个土罐甚至险险贴着我的脑勺飞了过来,吓得我赶紧退后几步,闪出了人群; 凄厉的惨叫、愤怒的恶骂、嚎啕的痛哭,一时间整个神谕木阶前各种声响滔天般的混杂在一起; “爪毒的手下还有几个今天没来的,跟我走!”,哑巴婆娘似是缓过了精神,胳膊一扬,顿时五六十人抄起地上所能捡到的一切能当武器的事物,便向着缓坡之下冲去; 白色的人流如条巨蟒般在土屋群间涌动,坡下的惨叫声直至正午仍不绝于耳。 第七十三章 家事

头顶的乌云已然尽散,光线和煦的将缓坡上每一片嫩草染成绿色,神谕建筑依旧阒然,经历了清晨时的动荡,原本离离疏影的神谕所前缓缓聚拢了一簇簇的小群落,有的身穿白袍、有的腰裹兽皮、还有的干脆只有几扇树叶以求遮体,人群中女多男少,乍一望去足有三四百人之多; 但除我之外却有四个人并没有在这些土人群中混迹,而是与众不同的分别站在人群之外,各怀心事; 我向着如今已换好整洁衣物的岐族和毒部的两个老巫婆点了点头,但这看上去更像是打了个招呼,因为很明显,现在有另两个人需要我用些心思; 黄崖女仍坐在她已经静坐了足足一个小时的那个地方,双眼无神,甚至没有发觉我走进的脚步,只是呆呆望着地上的一块彩色石头; 我在众目睽睽下脱掉那件浑满泥渣、犹如紧身衣的白袍,将它裹在腰腹以下,并把已全无铅弹、弓矢的手铳和短连弩插进腰里,这才缓缓的蹲下了身子对黄崖女说道: “喂~你是打算在这里一直坐下去,生根发芽吗?”, “你骗我,你不是我的阿呆,你还装成个哑巴骗我”,岐女垂着头、小嘴儿突然一咧,眼泪顺着细长的睫毛噼里啪啦的往她那饱满的小胸脯儿上掉; “可我就是你的阿呆,怎么,你是心疼那两罐谷米,想耍赖退货吗?”,我轻轻捅了捅她的小肩膀; “你是阿呆,那她是谁?”,岐女的手笔直的指向了现今正端着族人送来的米汤果腹的川妹子; “她是川妹子”,我的回答几乎没有考虑过的时间,脱口而出; “是你的女人?”; “原本不是,但今晚便是了”,我抬头看了看双眼模糊、端着土碗看向我的川妹子,心满意足的说道; “你...哦...今晚才是呀,那我比她早,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她只是仆女”,岐女忽然破涕为笑,接着说道: “我的男人是能战胜野蛮煞灵的男人,当然会有很多女人愿意依靠,她可以算一个”,她边抹着嘴上的泪水和鼻涕边眯眼看着我说道; “不对,小丫头,你说反了,应该说她的男人是这世上最强的男人,所以才会有你愿意依靠,她才是我的女人”; 我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又纯真的姑娘,她笑起来很像一个人,死去的钩子,她们是同一种姑娘,都是那种一笑就能看见嗓子的简单人; “她...她是你的女人,那我......”,岐女那原本未干的泪目中再次泛起了浪花儿,小嘴儿颤了数颤; “你是我的主人呀,忘了吗?我可是你两罐谷米买来的呐,贵死了,你舍得不要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胳膊向她那没有半两小肉的腰肢里伸去,几乎没有费什么气力便把这可爱的姑娘扛在了肩上,任由她如何挣扎,如何拍打,我只自顾着朗声笑着朝神谕的木阶上走去; 四个月了,老子四个月没见过下雨、没听过风声、更没如此开怀的笑过! 数百人围成的大圈子顿时人声鼎沸,喧闹声和哄笑声此起彼伏,只有岐族那老巫女面色木然、眉头紧锁; 不明就里的川妹子被这犹如炸雷般的人潮声吓了一跳,赶忙放下碗眯着那模模糊糊的眼睛我的方向摸来,只是两步便险些滑下木阶,吓得我赶忙紧走上前扶住了这个瘦弱的女人; “川,我在这,好好的站在这儿,不信你摸”,我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川妹子,攥着她的小手摸向我的脸和胸口; “川不怕,你在身边,川什么都不怕”,她缓缓将额头贴在我的胸前,感受着我的体温; “川,你带着这个人先进神谕,我有些事要打理,她叫岐女,又叫黄崖,是她救了我,是我的恩人”; 我轻轻撂下肩上的姑娘,把两个女人的手轻轻的叠在了一起,说也奇怪,原本还在我肩头可劲儿扑腾的女人,在川面前却犹如个小猫儿一般,只是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喘上半口; “你真漂亮,我喜欢你”,川妹子闭着眼用手轻轻摸了摸岐女的脸蛋儿,柔声说道,那半张美丽至极的脸庞上一滴似是水晶般的泪花儿顺着脸颊轻轻滑落;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眼泪似是她们的共鸣; 见到川妹子的泪珠儿,岐女的眼泪也似是决了堤般翩然而下; “我看见你每天站在崖顶等他回来,那么苦,我不跟你抢男人了”,岐女紧咬着薄唇、似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边说着边半跪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然不顾在身边极度尴尬的我...... 可出人意料的是,川妹子见状只是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眼泪,随即挽着自己的头发用她那美丽的半张面孔对着身前的姑娘突然弯下身、贴着岐女的耳边仿佛说了句什么,谁知后者闻声先是一愣,片刻间居然自己抹了抹已至唇边的泪水和鼻涕,咧嘴笑了出来; 我呆站在木阶上,望着两人肩并肩、手挽手迈进神谕的背影嗫愣了半晌,这世上如果说有一种东西超出了科学的范畴,那这种东西绝对就是“女人”! 看着已消失在神谕内的两个女人,我长呼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转过身对着人群围成的大圈中心两个老妇人说道: “好了,岐族和毒部巫者,该聊聊咱们之间的正事儿了”; 两个老太婆被我神情的突然转变仿佛一愣,互相对望了一眼,片刻后那稍微年轻些的岐族巫者拄着木杖先开了口: “神族的珊满,我们向太阳神祈祷你能平安的回来,保护我们的部族,带领众族战胜煞灵人”; “停!老子说了先聊咱们之间的正事儿,这些口号不用你来教我!”; 我拎着手里现今一颗铅弹都欠奉、却又被我填充上火药的手铳对那老巫婆厉声喊道; “先告诉老子,你们都是谁,怎么来到这儿的?”,话音刚落,我便对着天扣动了手铳的扳机,随即便是一声惊魂的巨响; 第七十四章 国事

手铳对着天的枪口泛着火光发出一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但我却明白,这丝毫没有危险,因为那里面没有一粒铅弹,别说这里没有...就算翻遍全岛,也再难找出这种极其珍贵的东西; 九年来,所有的铅弹被挥霍一空,我甚至在初登孤岛的前几年用这种现今能够保命的东西去打鸟,可我并不缺食物,目的只是为了解闷儿,对此我后悔至极; 听到这一记炸雷般的响动,神谕之外的人群顿时跪倒了一大片,没跪下的白袍也早已撇下手里的土罐掉头就跑,直至坡下才驻足停下,犹如傻狍子般躬着腰偷看着缓坡上的动静; “我是岐族的珊满,我们来到这里并没有恶意,是为了求得神部的庇佑”,岐族老巫婆比起毒部那老家伙镇定得多,巨响并没有令她后退,老态的身子始终笔直的缓声说道; “你呢!”,我把目光转向了毒部的老女人; “我...咳咳...我是毒部的巫...”; “你不是珊满?”,我厉声向她问道; “毒部与岐族本在一起,是煞灵人掠走了我们,所以我们不能有珊满,不能有图腾”,毒部老女人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心里合计着原来这俩部落原本是一家,这还真是个麻烦,要知道...什么事儿就怕有裙带关系,倘若真的收留了他们,保不齐哪天这俩老东西合起伙来算计我...... 跪地不起的人群连个敢抬头看向我的人都欠奉,每个白袍下的那个驱壳现今纷纷犹如鸵鸟般把头扎在地上、屁股斜对着天; “你们两个,跟我来”,人有脸树有皮,厉声打压这两个首领般的人物只是一个手段,但这种手段只需点到为止,令对方有足够的压力,但做的不能过份、要掌握节奏,毕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坦诚的说,现如今我的部落根本经不起任何一场小规模的叛乱,哪怕是两三个人的动荡相信我也招架不住,这一点我很清楚,同样清楚的是:打完了巴掌我也得给颗甜枣,这是常识,生存的常识; 坐在神谕内面朝门口的木椅上,这椅子还是我初登小岛第三年时做的那把,现如今扶手都已被我用椰子油和体液盘成了乌漆色,看起来相当厚重; 而我的身侧不远处,便是“老谭”雕像,当然,也许现如今只有我会如此称呼这尊木雕,因为早在三年前,它便有了新名字:“木神”; “那是......”,岐族老太婆先张开了嘴,只是她所面朝的方向并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老谭”; “木神”,我低着头说道,目光中没有一丝善意,但也没有什么恶毒,只是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可话音刚落,两个老女人居然不约而同的缓身向着雕像跪下,口中念念有词,可我却一句也听不懂,那不是土语、也不是我所能听得懂的任何一种语言; “你们不是信太阳神的吗?”,我有些疑惑,就在刚刚不久,她们还在说有关太阳神的祷告”; “神族珊满,我们是太阳神忠实的仆人,但雷神带来喜讯、雨神赐予我们生机、木神最终将这一切化为我们生存的能力,是它将能治愈族人、能扑杀野兽的神草和嫩叶赐予了我们”; 岐巫面对老谭雕像的神情格外庄重,不似是在当着我面刻意奉承我族人的信奉,而她们口中的能疗伤的神草倒是不难理解,应该就是基本的草药,毕竟岐女已经在我重伤时显露过手艺,但那能不杀野兽的草叶又是什么? 岐巫见我默不作声,反而开口说道:“神族珊满,我们离开自己的岛部时,其实岛上已经没有了恶灵,三个足历之前,一艘大船将煞灵人连同他们钟意的男奴全部接走,他们这次甚至没有在部落里抓女奴”; 我明白她所说的足历几乎等于大半年,这是土人们的历法,我曾特别的研究过他们的这种东西,是土人们依据海水冲刷海岸的印记所总结的东西; 如果按三个足历来看,时间应该正是我们击退煞灵人前后; “既然男奴都被抓走,那爪毒一伙人和你身后那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我的语气再次变得严厉,原本缓和的态度也瞬间变回了威压; 毒部老巫被我吓了一跳,赶忙伏低身子颤音道:“部落里不能没有男人,我们...是我们把这些人藏进了远山”, “你特么就该让这样的杂碎死在煞灵人的手里”,想起川妹子骨瘦如柴的模样,我义愤填膺转身将木桌上土碗砸在毒部老巫婆的身边; 看着已抖如筛糠的毒部老妇、一旁的岐巫却不卑不亢的直身说道:“神族珊满,毒部的族人所造成的恶果,岐族和毒部会给你足够的补偿,只要你能收留我们、用你的神力保护我们的族人”; 我心里合计着老子哪来的什么神力,现如今那所谓的“神器”由于铅弹告罄,已然成了根烧火棍子只能留在身边吓唬人; “你们拿什么补偿?”,我将手铳轻轻的置于木桌靠边的位置,看似语气和善了许多,但实则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果不其然,岐巫看着桌上那能召唤“神雷”的东西眉头皱了数皱,原本挺直跪地的身板儿也俯下了很多说道: “我们可以...我们可以献出些年轻女人为你的部族男人们提供繁养”,她说的虽然直接,但明显听得出那语气有些颤;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地的同时,我立即回绝:“不需要,老子的部族里有足够多的女族人”; 娘的,老子又不傻,在缓坡这地方,女多男少,男人本来就不够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分的,还要往里填人?更何况,我还得用粮食养着! 最重要的是,听这老东西的话,她似乎要表明的意思根本不是什么“投靠”,而是要和我另立山头,只是在煞灵人来时“共同抵御”,这哪是我能接受得了的? 于此同时,我的心里再一次埋怨起了川妹子,这摆明了是来占便宜的两伙人,你怎么还能分给她们粮食、分发他们麻裙? 岐巫被我的断然拒绝似乎并不感到意外,这也让我在今后对这这东西有了个老狐狸的印象; “一半呢?”; “老子说了,我族的男人不缺女人”,我本想干脆跟丫讲“老子要男人”,可又觉得这话容易有歧义,至于什么“一夫一妻”这套只有我部族才会遵从的规则,对眼前这俩土人来说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尽管她们是见识相对广一些的巫者; “那你要什么?”,岐巫显然没料到这样的条件仍旧没有换来她的期待,要知道,一百多号女族人,用得好了两三年就能变出同等数量的部族血脉,这对于任何一个部落来说都绝对是诱惑至极; “我什么都不要,留下你们所剩下的男族人,其他的由哪来回哪去,今后再登上这座岛,会像对付煞灵人一样对付你们!”,我嚯的站起身,提着手铳对着岐巫又补上一句:“再跟你说一次,我的部落有自己的名字,半坡部族!”; 坦诚的说,我的内心中并没有真的想赶她们走,而且我也坚信如果我强留下了所有部落男丁,这对于任何一个部落来说都等同于灭族! 但我明白,不给她们足够的压力,这群两个老东西绝不会就范; “神...半坡族珊满,可猎族带我们刚到这里时,刚刚那个女首领并不是这样说道,她还让我们亲手烧了所有的坐船,来的海路上死了那么多族人,你怎么能让太阳神的奴仆再回去受煞灵人的恶行?”,岐巫的一双老目中隐隐闪着泪斑,颤声说道; “谁?谁带你们来的?”; “猎族...猎族带我们来的,是他们乘船告诉了我们,神部打败了煞灵,让我们跟猎族一起来这里请求神族的庇佑...”,老巫婆边说着、边用手擦拭着眼眶中的老泪,拐杖早已扔在了一边; 可我那还顾得上这老东西的伤感,娘的,猎族......钩子不是猎族唯一的血脉吗?这怎么又冒出来了猎族? 第七十五章 天下事

岐巫的一席话有两件事我急需弄清楚; 其一便是这猎族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虎丫此前曾对我说过钩子便是猎族唯一的血脉,这在我的理解里便是人都死绝了就剩她一个,但现在看来情况远不是这么简单; 另外我还需要弄清楚的是川妹子为什么会让这群老弱病残孕们登岛即烧船?显然这不该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她那么的温顺良德,要知道烧了她们的船就等于绝了这两族的后路; 如果结合着她后来广散谷米和安置流民的做法来看,很显然川妹子要求两族烧船是有意为之,可她明知道几百号女人和十数男丁对我帮助并不大....... “猎族他们的巫者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的人?”,我收了收心思对岐巫问道; 谁知闻言后本就苦着脸的两个老太婆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面色都有些尴尬; “珊满可能不太清楚大黎四岛的往事,猎族从来都没有巫者,她们自称是黎祖的后人,猎族圣女身上更是流着黎祖的鲜血,只是很久之前这个圣女被煞灵人带走,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 岐巫的土语说得很慢,但很多词我此前并没有接触过,低着头想了半天这些词的含义这才大致明白,而此时我的脑袋里却满满的都是钩子临死前的惨状; “大黎又是什么?”,我皱着眉头再次问道,谁知话一脱口,本已跪坐在地上的两个老太婆居然再次将身体俯了下去; “大黎也是我们的祖先,我们会称呼黎祖,但不能直呼大黎”,岐巫战战兢兢的低着头说着; “你继续说”,我无意打断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老巫婆叨逼叨的用她那一嘴我似懂非懂的土语说了足足半个钟头,我也只弄清了个大概; 按她的说法,现今这八个部族实际在很久之前(到底有多久她也说不清楚)本是一家,她说是居住在一块陆地上,但我的确分不清土语里陆地和大岛这两个词之间的差别; 其后这个庞大的部落分崩离析成了四个小部落,而四个小部落又被煞灵人威逼利诱的反叛分裂成了八个,川妹子不就曾经告诉过我虎丫她们的部落就是这样从妖女那里反叛出去的吗?也就是说,这种分裂应该就是她们近几代的事情; 而现今投奔而来的、包括岐族、猎族在内都属大黎部落原始的血脉,加之我原本就收编了的妖女部落,实际上已得大黎部的四分之三,而那些投靠了煞灵人的叛部,毒部已在我眼前,至于虎丫部落...为了虎丫我也会强行为她出了这个头! 至于其它的...爱谁谁吧,一是老子没那么多粮食养活这么多人,即便教会了他们开垦和耕种,可我这荒岛满打满算可开垦的地方就这么巴掌大,往南便是我刚刚死里得活的诡异地带、往西是野兽横行进去就出不来的死亡森林,北面茫茫大海,而岛最西面倒是辽阔,可那里要么是黑龙盘踞的树林、要么是杀人沼泽,即便是现如今这四百号人,我都觉得地盘捉襟见肘; 更何况眼下还有三十口子人被困在那个我再不愿踏足第二次的地方,等着我去救援; 每每想到他们,我的耳朵就犹如一只蚊子飞进了两个耳窝,连带着整个脑袋嗡嗡直响; 双手不住的揉着太阳穴,跟这俩老太婆叨逼叨了足足一个钟头,却还连根毛儿都没捞到! “猎族现在在哪?”,我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被一个孩子带走了,也是在刚刚登岛时女首领要求的”; 我心里琢磨着川如此安排很可能与钩子的身世有关,只是她这么让猎族跟着鱼丸驻去西岸,这令我对猎族的人暗暗捏了把汗,当然,我倒是并不担心西岸的野兽或者蟒林会威胁到他们,毕竟钩子生前的身手已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真正会威胁到他们的反而正是那黑毛熊孩子鱼丸,她本就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猫兽虽然留给了川妹子防身,可那漫天的邪灵鸦可不是好惹的,倘若猎族哪个混拙猛楞的家伙触了她的眉头... 还记得吗?白袍们与煞灵搏命的那天晚上,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为了果腹而打死了林中的几只鸟,结果当晚就被无数邪灵鸦啄下了山崖活活摔死,那惨状仍历历在目。 越来越多的疑问被指向了一个人,一个我极其信任的女人,川妹子,也许只有她才能回答我此上的诸多疑惑; “岐巫,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今早你我初次见面时,我当时满面污秽跟在黄崖女身后遮挡行迹,你却对我弯身行礼,为什么?”; 岐族老巫婆闻言坐直了身子,缓和了很久才说道:“因为你像极了一个人”; “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我岐族世世代代都在守护着他”; 就在我满心狐疑的以为这岐巫又在跟我耍什么老狐狸心眼儿的时候,她却由自己的身后捧起一个雕过纹的木盒,在她进入神谕之前我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东西,可当她将木盒打开时,便已经注定了岐族被留下的命运; 那是一张面具,这并不奇怪,对于土人来说面具有很多种,无论是木质还是皮质都会往脸上招呼,以求异性对自己的注意或是敌人对自己的畏惧; 可怪就怪在,老家伙小心翼翼由那木盒中所取出的,却是一张金属面具、一张被擦抹得锃亮的全金属面皮,我甚至不用仔细辨认,只是略一看便知,那面具的外形的确与我的脸有着十分的相似,就连我脸上的颧骨后侧、我自幼便留下的一道疤痕都被深深刻在了这套面具之上; 我的眼睛不住的在面具和岐巫的脸上晃动:“你从哪得到的这东西?敢骗我一个字,我让你今天再走不出这神谕所”; “这是岐族世代守护的黎祖圣物,自我跟随上一任巫者起便知道即便丢了命也不能丢了这圣物”,岐巫手捧着面具慨然说道; 还没等我再问,岐巫身旁始终没有做声的毒部老东西盯着面具突然惊呼:“黎祖圣物居然在你这,那煞灵人抢走的是...”; “你们当初交出去的,只不过是我做的仿品,每一代岐巫都会做一个新的仿品,以防你们这样的人惦记”; “怎么,你懂冶炼和制模?”,我突然打断了这两个老东西的唇枪舌剑,站起身迫切的对岐巫问道; 第七十六章 麻醉术

岐巫抬着头迷惑的看着我,似是完全不懂到底什么是冶炼、什么是制模; 这也怪我,情急之下这两个词汇我使用的却是汉语,在土语里根本没有这样的技术词汇,还记得吗?它们的语言里甚至连“对不起”和“谢谢”这些日常用语都没有; 我强压着心头对那张金属面具的好奇和疑惑,再不理岐巫,因为我知道,假如这老女人真的懂如何制造金属物,那么她也绝不会在外人面前阐述工艺,当然了,也许那并不是什么工艺,保不齐仅仅是用活火山的岩浆炼造又打磨的也说不定; 自己内心在劝慰着自己,以避免稍后万一得到的答案与我的语气背道而驰时心理落差不至于太大; 而至于那面具为什么神似我的长相...坦诚的说,自从由那“混沌”溶洞里走过一遭、又由海底冒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些诡异的事情在我这儿都算见怪不怪了! “岐族的事先放一边,你呢?咱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得好好算算?”,我用手指着毒部那老妇人,丝毫没有不含客气的语气说道; 谁知她听我突然话锋转向了她,赶忙把那满是白发的脑袋垂到了地上:“神族珊满,此前毒部作恶的人都已经...都已经被你和你的族人处死了...那可是我毒部所有的男人啊......”; 她的话略带着哭腔儿,隆起的后背颤抖了数次显然对这些人的死相当肉疼; “那是他们应得的,作恶即有恶报,我只砸碎了他们的骨头喂斑纹狼,这已经很便宜他们了,至于你们剩下的人......”; 我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晨时毒部这老妇人对爪毒所说的那些劝解的话我还记得,显然恶不及此人,但就此让我放过她和她的族人,我也的确做不到; “我愿意为部族所有的恶行以命偿还,请你放过毒部剩下的人......”,老妇人坚毅的抬起了头,满脸的皱纹中遍布着泪水,但却丝毫掩盖不住她那以死相抵的决心; “你一条命够吗?”,我冷冷的问道; “为了来这里,毒部三围多人到今天只剩下不到半围,海渊夺去了我多数族人的命,神族珊满,请你看在那些途中死去的族人份上,留下这半围肚中有胎的女人,哪怕现在你就让我去死都可以,只要你能留下她们”; 说到最后,老妇人已然泣不成声,语言表达得非常模糊,但她的一句肚中有胎我却听得格外真切; “这些女人肚子里的是煞灵种吗?”,语气依旧冰冷; “是...不...不是,他们出生后男孩儿都将是神族的战士、女孩儿也会是神族的奴仆,只要你能好心留下我毒部仅存的这一点点血脉,爪毒他们所做的恶,我...我死就是了!”; 这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话还没说完,像是吃错了药一般突然在我面前艰难的站起身,吼叫着径直朝神谕内的一根竖梁撞了过去; 但这一切在发生之前、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的动向,可以说我甚至比她起身还要早,一把拦胸把这半疯的老太婆抱住,返身将她再次按回了地上; 我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枉死,更何况爪毒的事她已竭力劝阻,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为此她还挨了爪毒重重的一脚甚至言语相胁; 但抱住那老太婆的一瞬间,她胸部传回我手上的感觉令我有些疑惑,那两块肉的质感丝毫没有松散,这跟她脸上看起来的年纪完全不相称; 我试着平复着心情说道:“老子问一句,你答一句!你死或不死,不是你说的算,是老子说的算,听明白了吗?” 毒部老妇人眼下已经呜呜无言,跪都跪不得,身体只是无意识的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让我足足等了五六分钟; “先告诉我,你多年纪?”; “我...我四席多一”,毒部老女人抽泣着答道; 四席多一?土人里的算术一席是九,这老家伙岂不是只有三十七岁?可她娘的怎么起来像是七十三呢? 可略一思考也就明白,土人并不懂治盐,他们的盐分主要来自海水涂抹于猎物,而常年单一的野果配合海水浸泡的熟肉饮食,促使这些土人的急速老化; 这和那些漂亮的维族姑娘情况很相似,十七八岁时各个美艳绝丽、吹弹可破,可只要过了三十岁便加速衰老迅速成为家妇,这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饮食不够丰富; 而我眼前的这位,只是将这种情况演绎到了极致而已,当然,这些土人氏族中女人自十一二岁便开始不停地孕事也加速了她们的衰老,这还不包括各类的疾病、哪怕是蛔虫,都会在几年里让一个人老上一二十岁! 但饶是如此,我却怎么也想不到,眼皮子底下这老东西居然年纪比我还小了三岁; 但另一个数字也敲击着我的内心...是啊,到这里已经九年了,连老子都已经是四十的人了! “你们为什么叫毒部?此前你们说可以用叶草猎捕野兽,是怎么回事?”; 毒部女人一阵剧烈的咳嗽、加之刚刚的激动,已没有什么气力回答我,反而是岐巫接口道: “神部珊满,毒部本是岐族的一部分,岐族擅摘草疗伤,他们则懂得识别毒性,用叶草汁液涂抹在诱饵上引诱猎物食吃后便会晕倒,但猎物并不是中毒,猎物的肉还可以吃”; 我心道这很像是轻度麻醉类的草药原理,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毒部的人通常不善捕杀、不会攀爬,毒部人懒惰,他们习惯了等猎物自己送到嘴边,但无论是岐族还是毒部,我们都很善良,也不像血族他们那样吃人肉,我们只吃受木神眷顾、有四只脚并啃草的猎物”; 我懒得理会岐巫所说的什么血族,却对他们不吃人而感到些许欣慰,毕竟这样的族群更加容易驯化,随即问道:“你们的猎物里都有什么?”; 随即这岐巫便变着花样的对我说了一大串儿名词,却都是我从未听过的东西,其中有一种叫“山灵”的玩意儿被她一再提起,在我反复的追问下她却也解释不通那到底是什么,只是说那东西居于崖壁之上,有尾有角、善攀爬跳跃; 最后,她不得不尝试着学那猎物的叫声,但仅是一声,便令我立即恍然大悟并欣喜过望; “咩~......” 娘的,是山羊! 第七十七章 冶炼术

最终,我还是将毒部妇人“请”出了神谕,但她却满怀着喜色,换而言之,她在我这里所得到的,远超过她自己本来的预期; 我答应她毒部现在仅存的这四五十号孕妇将由我亲自出谷米和肉食养着,并且保证每天的新鲜水果供应,至少能够确保她们的温饱; 很显然我并不是一个那么好相与的人,作为交换条件,毒部包括这毒部妇人在内的现存族人将被降为部奴; 但这种部奴的称谓区别于奴隶,她们不是任何人的奴隶,只是不被分配耕种土地,所有部奴将被我亲自分配各自的劳作内容,比如土路护理、肥料培土、引水渠修建等土木小工; 最重要的是,这种责难将只降临在她们这一代毒部族人身上,而她们的下一代、包括现在肚子里的这些孩子,都将是我的子民,与其他白袍无异; 毒部妇人离开神谕时的那种化悲为幸、喜形于色的神情令我立即感觉到自己很可能是吃了亏,但那又怎样呢?我要的是完全的融合,而不是让她们今后再挂着毒部的名头,说白了,今后没有什么毒部,只要是长着腿登上这座岛的,就都特么是老子的! 可这种吃亏的感觉毕竟不是滋味儿,于是在她前脚刚迈出神谕的那一刻我又喊着追加一条:“凡孕期大于四个月又不到八个月的毒部族人仍要参与劳作”,但这丝毫没有令她感到丝毫不爽,反而像是又得了什么恩惠一般老泪纵横的在神谕木阶前俯身倒地,对着我拜了几拜,这才再次返身离去; “神族珊满,我们也愿意成为这样的部奴,只要你肯也像毒部那样留下我们岐族”; 岐巫看着毒部离开的背影,转过身行却见我丝毫没有答理她的意思,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拜倒在地接着说道: “岐族没有那么多现成的孕体,但我的族人愿意为神族繁育后代,我们愿意贡献一半像黄崖这样美丽的族人给你,让珊满你满意”; 可她哪里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的是刚刚追加给毒部的那一条...自己好像有点画蛇添足、又吃了亏,保不齐在土人的眼里,孕不孕的都要劳作,根本不需要什么特殊待遇...... 岐巫见我托着腮帮子仍然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被打动的意思,脸色极是难堪: “你总不能让我的族人变成你们的奴隶,连部奴都不如......”,岐巫边说着,居然边伸手去摸地上的拐杖,看那架势大有不堪其辱、要愤然离开的意思; “停!谁让你们当奴隶了?我们不需要奴隶”,我突然醒过神儿来对着岐巫说道; “那...那你要我们怎么样?难道你...”,她边说着、边上一眼下一眼惊讶的打量着我,仿佛是在说“你这身子板儿难道是要我岐族所有女人?”; 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们既不是奴隶、也不是部奴”,继而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看着老妇人的一双眼睛说道:“我会像对待自己的族人一样对待你们,给予所有的族人以土地耕种、养殖自己的家畜、给你们土屋和新的麻衣”; 我本以为这老狐狸听到我的话也会像毒部妇人一样欢天喜地,却谁知她闻言后眉头居然皱的更紧,在额头之上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你真的是要我岐族所有的女人都归你一人享乐?”; “不,我不需要!相信你已经听说了,这座岛不允许你们原本的那种交欢方式,我只允许族人中单身男女彼此单一结合并,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木神的眷顾和庇佑,否则便是触犯神权,会得到极重的惩罚,这连我也不能例外”; 话一出口,便立即想起神谕后屋居所里的川妹子和岐女,心想自己果然又给自己下了个绊子! 岐巫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我拦住:“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那个面具的替代品,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被我说的一愣,似是如释重负却又立即紧张起来,继而看向身侧的木盒:“我告诉了你,你会收留我们吗?”; 对于她这样的问题我丝毫没有犹豫便点了头,因为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假如我真的能由她这里搞懂了金属冶炼和制造能抗高温的模具制作过程,便会有足够多的金属武器和劳作工具,至于岐族这几百口子人是不是单立山头儿...别忘了中国历史上的羌人和女真人、甚是那个直打到莱茵河的高原民族,也没能逃过被“文化侵袭”后被融合的命运; 说到底,她们将来穿着我部族的衣物、吃着独特的食物、住着舒适的土屋、使用着这座岛独特的文化规则和文字,身边又有手持金属武器的战士保障她们的安全,鬼才会愿意再跟着这老巫婆回去过那种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日子,这就是我的文化侵袭; “这面具是黎祖圣物,为了不出意外,世代岐巫都会制作一个替代品......”; 面前的岐巫足足讲了二十几分钟,那土语太过复杂,太多专有的名词更是此前从未听过,我甚至不得不叫出川妹子帮我解释那些词汇,这才搞懂了个大概; 幸运的是,这的确是一门工艺,而不是借用什么偶然的天然资源,比如火山...... 说到底她只是利用硬木作为模具载体、下层铺沙、底层注水,将一种极难寻到的赤红色石头投至用黏土制造而成、一人高的土炉里高温溶化成液态,再将金属液体注入模具,在金属热流烧灼硬木模具的那一刻,下层的沙子木模上的大量热能导入底层水里,而不断被注入的冷新水又会挤出那滚烫的热水形成简单的冷却原理; 可这说起来简单,在此前我与老石匠的无数次实验中却根本没想过利用如此复杂的工艺,我们甚至都没搞懂该如何将矿石弄成液化从而将那不知名的金属变软,便不得不废弃了那个计划; 直至岐巫用川妹子找来的碳块儿画出整个土炉的样子后我才明白,这就是个原始高炉,是以往我这半吊子文明开化人种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东西; “神族珊满,你答应了我和我的族人留下来对吗?”,岐巫直至我完全弄懂她的话后,不置可否的向我确认道; “是的,今后不分岐族和半坡部族,你们都将是我的族人”,我面色诚恳的看向岐巫,缓缓说道; “你的族人?你刚刚不是说......” “我答应过让你们留下来,但我们要生活在一起,我的族人也是黎祖的后人,他们是姬雅的族人,这你应该知道” 我顿了一顿又说道:“你们有着共同的黎祖,都守着太阳神和木神的庇佑,无论几十代上百代前为什么分崩离析,现在你们再次回到了一起,我不会区别对待,请你放心,更何况,今后你就是这个部落的副首领,拥有着与我同样的权利和地位”; “副首领?”; “对,副首领,这个部落现今唯一的副首领,今后部落里工具的生产你全权处理,你能做到吗?”; ====================防盗版线(内容5分钟后全部更新显示) 第七十八章 史上最糙的求婚

当神谕里两个老不死的用土语对我说出干将、莫邪的时候,我却想起了幼时的一件事; 还记得小时候和爷爷去前门八宝楼老茶馆子听先生说书(非典那年拆了,那之后京城再也没地儿听这东西),《水浒》中有一折是押解林冲发配,那两个差役名叫董超、薛霸; 转回天爷爷又带着我跑去八宝楼,这回换了折子,押解的是卢俊义,可差人还叫董超、薛霸; 这两个人名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们实在是大奸大恶的人,野猪林差点害死林冲,转头又害卢俊义; 爷爷当时看我咬牙切齿的模样告诉我,董超、薛霸不是人名,是行业,这是说书行和梨园行的规矩,三班衙役押解犯人的站班役足,到了说书行里就都叫董超、薛霸; 爷爷见我不信,甚至又让人开着那辆“敞篷”212破吉普带着我屁颠屁颠的奔向长安梨园小场儿,又特意点了一折《包龙图》,果不其然,那里的走卒衙役居然也叫董超、薛霸! 所以,当老石匠和岐巫说出干将和莫邪的那一刻,我反而并没有觉得他们就是锻造那两把雌雄双剑的家伙,而是把他们俩、连同这个部族认为是与我华夏文明有着千丝关联的一部分; 还记得首先提到干将莫邪的书籍是汉末晋初《搜神记》,可那本就是神话,哪里能当得了真? 但是,现如今我眼巴前儿就有一对儿跟“文明”二字完全不搭嘎的两个人,用土语原声清楚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如果再结合着混沌溶洞里的壁刻以及石屋边上的石碑来看,那么这黎祖所创的部落便一定与华夏文明有着极深的渊源,这种渊源或者是一个文明的延续,当然,也很可能是另一个文明的开启,我只是分不清眼前这两个人嘴中的干将莫邪到底是我华夏文明的传承、还是重新树立了“冶铁锻造”行里的祖师爷! 我更愿意他们是前者,至少前者对我所造成的伤害要小一些、至少还能证明我的家还在、父母还在、这个世界也还在,但如果是后者...... 不敢再多想下去,只是草草的哄走了两个老不死的家伙,自己则是揉着脑袋努力回忆着“混沌”溶洞里壁刻上的每一句话,那里提到了我的奶奶葛林卿、提到了这附近的九座岛屿、提到了有关末日崩塌....... 是啊,大黎分裂成四个群体、又被煞灵拆成了八个部族,如果再加上我本就居住的这座孤岛,加在一起可不就是九座岛屿? 脑瓜仁儿犹如裂开一样疼...... “珊娜,你怎么了?是累了吗?”,川妹子的声音在我的背后传来,随后便是一双温凉玉手摸索着探至我的肩膀; “我没事,岐女安置好了吗?”,我左右晃了晃脖子,感觉自己的血压又有点飙; “她住在了我的那间隔屋,我又给她加了几层麻垫”,川妹子的声音仍旧那么温婉; “住在你的屋子?那你住哪?”,我转头看向川,却发现转错了方向,这个方向上恰好面对的是她那张被烧溶了的脸庞,赶忙调回坐姿又转到了另一侧; “我没事,你平时堆放土罐的那间屋子我已经收拾出来了,以后我住在那”,川微笑着,眼睛模糊的看向我,瘦成骨的小手竭力的摸索着我这张粗糙的老脸,似是不愿放过任何一寸皮肤; “她长得真好看,让我想起了我原来的模样,所以我愿意让她住我的屋子,那屋子是神谕里最舒服的地方”,川边说着、边用手指轻轻抚了抚自己的眼睛; 我看着眼前的川妹子,她是那么的善良和贤淑,温和又恬静; “川,你让岐女和你一起把土罐再放回那间屋子”,看着她眼中的晶莹,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随即又道: “今后老子睡哪你就睡哪,你要是愿意,今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老子有个草垛你就跟我钻草垛、老子有天宫你就跟我上天宫,总之,咱们这个家不死不散、不亡不休,你愿意吗?”; 坦诚的说,我从没想过自己的求婚是这么个形式、也从没想过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堆糙得离谱儿的话; “你愿意要我?”,川妹子身形一怔,随即微微颤抖,甚至没等我的话说完、眼泪便已经如珠帘般由眼眶涌出,又滑落而下; 她边说着、边拧转着身子,将整张脸庞、不仅仅是美如婵娟的半张脸,还包括另半张残蜡丑容也一同展现在我眼里; 我轻轻拭去她那半张丑脸上的泪珠儿、把川妹子拥在怀里:“不然呢?我本来想娶哑巴那胖婆娘,可哑巴比我手快,我没抢过他......”; 一句话令得眼前的泪人瞬间微微抿嘴,眼泪顺着嘴角淌进了那张如花蕊般的小嘴儿,半张绝丽的容貌在微笑,而另半张早已干枯的面庞却仍旧在哭泣; “乖,去吧”; “去哪?”; “我房里”; “现在?可我们还没拜过木神,没有成亲......”; “木神这两天忙,没工夫搭理咱们的事儿”, “可你在部族里定的规矩......”; 我本想告诉她“老子就是规矩”,可刚想开口,神谕所外突然传来了哑巴媳妇那粗嗓门儿的声音:“珊娜,谷米抢回来了,能宰的一个都没留下,就剩这些孩子,你看怎么办给拿个主意?”; 我心里骂着娘念叨着“真特么会挑时候,老子裤子都特么脱一半儿了”,可骂归骂,却还是迎着头皮缓和着情绪走出神谕; 哑巴婆娘的那张仍旧肿胀的猪头脸首先映入我的视线,浑身的白袍已几近暗红,显然这娘们儿对毒部的那些杂碎们丝毫没留活路; 她的身后跪着去而复返的毒部妇人,身旁还有五六个赤身裸体的小土人,看年纪最多八九岁,有的甚至还没有鱼丸高,却各个儿神情诡异,他们低垂着头,但血红的眼睛纷纷恶狠狠的盯着我; 而更远端,密密麻麻的白袍足有四五百号,显然哑巴媳妇并没有把话说完整,丫不仅仅带来了毒部,而且还将包括岐族、毒部和原本我部族在内的所有人都带来了这里...... “岐巫,这几个毒部的孩子该如何处置?”,我站在神谕的木阶之上,借着傍晚的余辉对下面的岐巫老妇问道; “今后再无岐族,我们听从珊满...哦不,现在你已是珊娜,我们听从你的神旨”,岐巫拄着拐杖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木阶之下,转过身对着坡下的白袍众人喊道,话一出口,顿时人群沸腾; 我点了点头,直等到白袍们稍稍安静,温和的向毒部妇人问道:“我答应你留下所有孕体,但却不知道还有孩子,你的意思呢?”; “请珊娜留下我们仅有的这几个血脉,他们不是煞灵种,是我大黎人的孩子”,白发苍苍的毒部妇人颤声跪地,祈求般的向我频频哀求; 我走下缓坡,缓缓将毒部妇人扶起,转头看向那几个孩子:“嗯,你们自己呢?愿意将来做我的战士吗?”; 我的话并没有换来任何的肯定,相反,却只看到他们那犹如血泡般赤红的眼睛; “你们不愿意?那你们将来想做什么?”,我的语气仍旧缓和,毕竟他们还是孩子、和鱼丸一样大小的孩子; 谁料我的话刚出口,其中个子最高的小崽子突然对我嚷道:“我们将来要用你的血为毒部的男人们复仇!”,话还没说完,灵巧的身子就已冲到了我的面前,手上不知怎么居然拎着块碎石! “啊”的一声惨叫,小崽子被我一脚抡出五六米远,其他几个也要动手的小东西也早被旁人制住; 我终究还是忽略了一件事,这些半大的孩子在土人的部落里,实际已接近成熟,换而言之,也许再过一两年,他们就已经具备了战士的条件,甚至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交欢权! 所以,他们根本不是孩子,只是拥有着一副孩子般的皮囊; “杀,一个不留,他们见不到毒部的好日子了”,我长叹口气,迈步走回了木阶,只留下身后几声惊嚎、以及毒部妇人痛苦的哭声; 第七十九章 独立日

夕阳初现、月已半空,金色的晚光撒在神谕屋顶以及缓坡的每一处角落; “日历柱还在坚持刻吗?”,我站在木阶之上问向川妹子,她挽着我的胳膊微笑着对着我点了点头; “今天几号?”; “九月二十三日”; 心说怎么会这么巧,这日子恰好就是我遇险后漂落孤岛的整整第九个年头; 高举着手向远端缓坡之下的白袍们招了招,我本部族人无论男女见到我的召唤纷纷挺着胸膛走了过来,而岐族和毒部的白袍们则是战战兢兢互相对望后垂头随行,看那架势就像是一群战败后正在赶赴刑场的囚徒; 我已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四五百人的阵仗,俗话说“人上一千、彻地连天”,神谕所的修建处本就是一个窄口喇叭形,这本是为了便于敌袭时防御,可现在四五百号人如潮水般涌进这个喇叭口,密密麻麻的白色袍群直由神谕木阶之前延伸到缓坡底部; 取出一个小土罐,敲掉罐底权当喇叭按在了嘴上: “晚上好......”,我的语气很平和,甚至这语气也许只能就近的几排能听得清; “大黎部落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有了新的开始”; “无论曾经的恩怨、纠葛、欺瞒或是压迫,无论你们各部之间的血影、斧光、抢掠还是屠杀”; “曾经的大黎部落又重新走到了一起,我们不能再为先人们的分歧而互相消耗,而要为我们共同的利益彼此团结”; “是太阳神和木神的安排,今天恰好九月二十三日,正是我九年前所定下的国诞日,我们共同站在了神谕之前”; “我们站在这里,不再是为了彼此杀伐、互相迫害,而是为了我们的生存,为了我们每个人都有富足的食物、舒适的住所和保护自己的爱人!”;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川妹子的脸上,她的双眼仍旧模糊,但我看得出那模糊之中所透出的却是所有的幸福; “我们是在为生存而走到了这里,也是在为生存的权利走在一起”; “我们不会再将自己的妻女献给煞灵人享乐!” “我们不会再目送自己的兄弟去为煞灵人充当苦奴!” “我们再不会让任何一个神所眷顾的人白白死在煞灵人的手里”; “我们会活下去、顽强的活下去,太阳神和木神将共同为我们带来煞灵人的末日”; “今天,九月二十三日将不再仅仅是半坡部族的国诞假日,我将向太阳神、木神鸣告,九月二十三日将永远属于太阳神和木神所眷顾的子民” “今天,将是所有大黎部族的独立日!” 我挖空了脑子回忆着电影里的台词,语调由平缓到高昂,直至高昂得令我自己胸腔共鸣、声嘶力竭、头晕目眩; 可我所期待的激动人心、人神共举、摇旗呐喊的场面却始终没有出现,只是见到木阶之下延绵的白袍们纷纷低头私语,有几个人的话飘进了我的耳中“珊娜说的是啥意思?”; 托着腮帮子无奈的蹲在木阶上,眼瞅着四五百号原始野人乱哄哄的彼此扯淡,心里的别提是个什么滋味儿...... 川妹子却上前半步,双手握于胸前,头缓缓垂下,用一种腹腔和胸腔共鸣的语气突然说道: “珊娜的族人、太阳神的信徒” “今后我有什么吃的、你们就会有什么食物” “我们再不会被饿死、打死或是被煞灵人虐待致死,我们再不交出任何一个族人给那些野蛮的煞灵” “珊娜将带领我们共同劳作、获得神的赏赐,并一同打败煞灵、就像上次屠杀他们一样” “今天将是我们的节日,太阳神和木神说这个节日叫独立日” “今晚,我们所有人都将拿出最好的食物、点起最明亮的篝火庆祝我们自己的独立日!” 随着川妹子激昂的话语落地,人群中爆发出惊天般的欢呼和吼叫,白袍们高举着双手喊嚷着“珊娜”、喊嚷着“独立日”,连同那些已挺着肚子的毒部女人们都不顾自己的身子与周围的人们蹦跳; 是的,他们所受的欺压太久、太多,甚至这些女人肚中的孩子都是那些野兽的种胎,很难想象她们在受孕时所受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欺凌; 我看着眼前犹如疯子般的白袍人群竟然是如此容易满足,满足于食物、满足于生存、满足于神的庇佑; 所以,他们并不需要我给他们的精神食粮,而是更需要川妹子给他们的“谷米”和“兔肉”、以及彼此的共享; 这一夜,伴随着近百堆篝火的盛宴将所有来自妖女部落、岐族、毒部的所有白袍们联结在了一起,我甚至拿出了神谕所中被我藏于地窖的一部分茅台酒、强灌进每个人的嘴里; 人群中笑声、歌声、鼓点声、巴掌声,男人的豪放声和女人的娇笑声直至午夜时分方才渐渐缓去,而此时的我醉意已至顶点,一个人静静坐在神谕所的大厅中,眼望门外的篝火、聆听远处的欢庆; “阿呆,兔肉汤”,一个曼妙的身影由门外飘进神谕、娇声传至耳畔; “你做的?”,我朦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仍旧穿着白袍的女人; “川说你每次喝了那种叫酒的东西后都会难受口渴,都要喝兔肉汤,让我提前做了一碗端来”,岐女像小猫一样乖巧的跪在地上将土碗高高举在头顶说道; “她人呢?”; “她...她说要侍弄头发擦擦身子...她还让...还让我也这么做”,岐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得也许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岐女,起来,陪我坐一会儿”; 我前倾着身子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岐女,让她挨在我的身边同望向门外的夜空;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下跪,你和川都是我至亲的人,不是奴仆,懂了吗?”,我低沉的对岐女说道; “我不敢,岐巫都要跪你......” “以前你为什么不跪?”;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就是那个打败煞灵族的神族珊满,那时候你只是我买来的阿呆”; “你怕我?”; 我摇晃着身子扭头看着她问道,她却摇了摇头: “猎族的人说你有三个脑袋、六条胳膊,能举起一座山,能召唤雷神为你作战,可我见过你赤条的身子、也见过你温善的样子,你也是人,岐女不怕”; “那你还跪什么,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你还愿意做我的阿呆?”,岐女缓缓抬起头,惊奇的看着我; “当然了,但有个条件” “是什么?” “川的眼睛不好,你今后要时刻陪在她的身边,阿呆答应过川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快乐的女人”,我微笑着看着岐女说道; “连你们交欢时也要当你们的眼睛吗?”,岐女好奇的眼神望着我; 我借着酒意弯起手指头在她那嫩弱的鼻梁上轻轻一划:“不然你还能在哪?”; 远处的熙攘已完全消散,只留下三五十白袍清理着仍有火苗的碳灰、并将它们逐一熄灭; “川妹子,还有酒吗?”,我大着舌头侧头望向身裹白衣已经归来的川; “今晚你喝得好多......”,川妹子从不佞我的意思,轻轻倒了几滴入碗; 我看着碗里那连底儿都没盖住的酒水,干脆抢过了白瓷瓶子,咕咚往嗓子里倒了一小口:“索素契在你们土语里是什么意思?”; 我迷迷糊糊的想起了“混沌”溶洞中壁刻里提到的索素契文字,便随口问了一句,坦诚的说,我根本没指望能在现如今身边两个犹如绵羊般的女人嘴里得到什么答案; “索素契?那是我们的天星,为每一个迷路的族人指出回家的路”,川将头缓缓的靠在了我的肩头说道; “是颗星星?哪个?你指给我看......”; 在二女搀扶下提溜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挪到神谕门口,顺着岐女的手看向东方的天空...... 那里的确有一颗明亮的星星在对我眨着眼睛,可真正吸引我眼球的,却是这颗星之上、倒悬着的七颗星体,它们恰合时宜的排除了一个勺子型,而那勺尖儿,正笔直的指向了那个被二女称为索素契的亮星; 我垂下头呵呵呵的傻乐着,眼泪顺着糙脸划进微咧着的口中,旋即将酒瓶高举猛一仰头,一口热辣感顺着食道划向胃里,这才浑浑噩噩的拉着现今我在这世上仅存的两个亲人走回神谕,轻轻掩上房门; 那颗星,正是我在这孤岛上每晚瞪着眼睛向北方寻找了几年的“北极星”,而它现如今却悬挂在我的正东方; 那一瞬间我仿佛搞懂了很多事......这里还是我所熟悉的地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地球的两极磁极出现了变化,天地也为之转变; 我闭着眼睛犹如过电影般思索着如果地球两极出现变化后可能的后果,却发现没有一个后果是良性的; 陆地版块会出现了漂移甚至重造,海洋将覆盖全世界的绝对面积,绝大多数物种、包括人类都将在短短数月内走向灭亡; 我不愿承认这种科学推理,但我却不得不承认:只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才会令得“北极星”跑到了我头顶的正东方; 我的家人,你们还好吗?那一场郑和号海难后,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第八十章 史上第一人渣

神谕外的夜空中,北斗七星仍旧高悬于孤岛东侧,而其勺尖所笔直指向的北极星也仍旧在东方的夜幕里,指引着这世上所有不知归途的人们回家之路; 可此时此刻的我,却哪里还有家可寻; 九年来,没有救援、没有搜索、没有卫星,甚至没有一艘恰巧路过的轮渡,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我的祖国和家人放弃了我,而很可能是他们已经在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中离开了我所熟悉的世界; 而本遭遇海难的我,反而是这个世界中少有的、甚至是唯一的幸运儿幸存了下来,于是我遇到了这些只稍有开化的野人文明、遇到了我根本闻所未闻过的生物、遇到了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黑龙! 结合天体变化和“混沌”溶洞里的壁刻,我甚至已经可以认定:眼下的我已经不在公元世纪范畴里,很可能处于另一个文明时代的开端,唯一不确定的仅仅是我是如何躲过因地球磁极变化而引发的种种灾难、并成功渡过了由此而必然引发的、历经数百万年甚至更久的冰河时期; 手里的茅台依旧香醇,这令我瞬间欣慰了不少,也让我有了些对“误判”可能的希望,生物可以因为偶然的事件被冷冻并返生,但酒不会、我手里的手铳也不会、火药不会、我的那些红绸子和灰制服也不会! 倘若我真的经历了一场或几场冰河世纪,这些东西早就特么应该变成了尘土,甚至连我自己都应该已经成了菌类的营养田; 这一夜,我再无心情深拥二美、再没心思去完成那场期待已久的三人缠绕,我喝了很多、又吐了很多,直吐得自己再无力气举起那白瓷酒瓶,这才在神谕大堂昏暗油灯下浑浑噩噩的合上了双眼; 可当我再次醒来时人却已躺在内室的地席上,阳光由内室白麻制成的窗席刺透进来; 身旁一左一右还浅睡着两个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赤裸姑娘,可令我惊魂的却是,她们并不是川妹子和岐女; 我扑棱一下由地席上坐了起来,又不得不重重的摔回榻上,眼前天旋地转的同时,浑身感觉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别扭,胃里仍旧翻江倒海、四肢更是软弱无力、脑袋里杂声四陈嗡嗡作响; 我皱着眉头看向身侧犹如玉雕般白皙的两女,瓜子般的精致脸庞绝没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若经刻意雕削,清秀无伦,年龄绝不会超过十六,乌黑的秀发意态慵容的散落脸颊和裸露的胸前,衬托得她们露在被外的玉脸朱唇,粉藕般雪白的手臂更是动人心弦,更令人期魂的是,两女居然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仿,俨然是一对双胞女儿身; 美人儿犹在海棠春睡,俏脸隐见泪,但又是充盈着狂风暴雨後的安宁和甜奢,散发着夺人神魂的艳光。 我皱着眉头心中叫了一声我的天,这特么是个什么情况?昨晚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心中一动,忍不住轻轻掀高白麻薄单; 青春焕发、应高则高、应小则小,峰峦起伏的美景立即呈现眼前,粉嫩腻滑的四条修长玉腿和浑圆美股下的地席处隐见片片落红的遗痕; “禽兽!”,我心头暗骂了自己一声,这才蹑手蹑脚由地席爬了起来,走三步退两步的迷迷糊糊走出卧房; “感谢木神,你终于醒了......”,正在神谕大堂里擦拭地板的岐女看见我向她走来,先是一惊,赶紧捂住白袍衣口,这才说道; “川妹子和你对我干了什么?屋里躺着的那两个是怎么回事?”,我盯着岐女皱着眉头问道,话音刚落,腹中一口秽物再次由食道翻了上来,忙不迭吐在了岐女手中的水罐中; 岐女边在身侧轻巧的拍着我的后脊梁、边噘着嘴抱怨着:“你...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我和川这一夜死去活来的差点被你...被你弄死才是真的”; “啥?”,我刚惊疑的抬起头,瞬间又是一阵眩晕,脑袋便再次趴在了水罐上; “珊娜,以后不能再喝这种东西了,吓死我们了”; “啥?呕......”; “川被你折腾得路都走不了,她本就身子弱,你夜里做的事比煞灵人还煞灵人!”; 岐女重重的在我后背锤了几下,语气上也是满满的怨气; “我怎么不记...不记得对你们...呕....”,又是几口脏污落于水罐; “你去看看我屋里的石床!那么结实都被你弄塌了,我和川实在受不得、不得不躲在外面的林子里过了一夜”,岐女看向我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仅仅是回忆,甚至还有一丝惧怕; “不可能,我明明睡着了”; “哪有!你躺在大堂里,我和川想抬你入榻,你想吐我们就拿土具,可谁知道你吐过后......”,岐女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不愿再说; “难怪你能打败煞灵蛮人,你吐得死去活来的还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话音刚落,岐女精致的小脸上突然噗嗤一笑,浅浅的酒窝映了出来; “屋子里那俩是怎么回事?”,我眼看着她的神情不似作假,更何况我自己这身子骨的反应也昭告着昨晚的经历,忙问道; “她们?昨晚这屋子里的喊声惊动了巡夜人和岐巫,她们是岐巫为我和川找来的神佣和侍奉”,岐女边咯咯笑着、边用刚擦过地板的麻布轻轻擦了几下我脸上的污秽; “啥?那老太婆找来的?这么说族人也知道这事儿了?”,我差异的问道; “何止知道,你那喊杀声像打仗一样、几十个女族人在神谕外整整听了一夜,天明才散去”; “我的勒个去......”,岐女的话令我险些晕过去; “川妹子人呢?我不信你说的!这种事儿我干不出来!”,我环顾四周的找寻川妹子身影; “她?她一大早就被女族人架着去了坡下,她说要重新分配田地,让每个人都有像她一样幸福的日子”,岐女的酒窝更浓,有意遮挡的胸脯儿由麻衣里若隐若现,随之显现的却是胸脯上明显的握痕! 我眼看着此情此景,心想这兽行怎么也不可能是我做得出来的,疑惑的问道:“屋里那俩闺女叫什么?也是你们岐族的?”; 话一出口,岐女却对我翻了翻白眼儿,居然用绕口的汉语说道:“来福、旺财!”; “啥?”,我惊诧的瞪着眼睛看向岐女,心里却想着她怎么会汉语?这又是什么特么破名字!; 可岐女却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久,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说道: “这不是昨晚你给她们起的名吗?你都忘了?”; “这...我靠!” 请一天假,明天一早补上

开学季,跟着我干爹(我娃)一起适应,耽误一天,明天必补,各位看官老爷如果闹心,可在楼下骂街,痛快了为止,反正明天我删帖,哈哈,谢谢诸位捧场,明天一定补文。 《穴居人日记》请一天假,明天一早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穴居人日记》 第八十一章 来福、旺财

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感受,本想撑着又干又紧的身子骨儿去田里指挥分土地的事也不得不搁置下,只好交代岐女替我跑一趟、让她把几个重点转述给川; 土地是最原始的社会资源,也是一切资源的基础,在这件事上,丁点马虎都出不得; 我甚至额外交代岐女,假如她赶到田里时川妹子还没有开始分配,那就立刻把她叫回来、和我商量后再做主意,毕竟,无论我多么不学无术,简单的数学运算还是要比这半瞎的女人强得多; 直至我再次走进自己的卧房打算再小憩一会儿,却不料薄麻单子之下竟已空无一人,原本安睡的两个女人现今却是跪伏在榻上,顺直的长发垂于席幕、雪白的肌肤没有丝毫遮掩; “我......你们......”,一时的尴尬令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抻过榻上的薄麻裹住了下身,又觉得哪里不对,继而又将它罩住跪伏于眼前的两女,可最终还是落在了我自己的身上; 薄麻上的丝丝处子血迹格外扎眼; “昨晚...还疼吗?”,我扶起两女俊俏的下颚,十分体贴的说道; 直至两女下颚上翘,露出两张精致得无可挑剔、一模一样的面孔时,我浑身不禁一颤; 白皙棱明的脸庞、娇挺秀耸的半圆、含羞不禁的絮首、不堪盈握的腰肢,假若不是这人就在我眼巴前儿,打死我都不会信这世上在没有科技手段或整容术辅助的前提下,居然会有如此万选的似仿的晶透姐妹花; 谁知二女只略一抬头,便立即又伏低身子,娇躯纷纷向后退了退惊颤的说道:“主人......”;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下的零件儿再次出现了自然反应,赶忙弯着身子爬上了席榻; “昨晚我酒后糊涂,既然你们已是这神谕里的人,今后不用怕我,昨晚的事再不会发生了”,我依着木墙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对她们说道; “主人...主人要把我们两个苦人送还那岐族老巫吗?”,二女中的其中一个忽的抬起头,秀眉蹙起、眼神似有哀怨的问道; 而此时的另一个,却双臂打颤仍伏于席上; 她的眼神令我一怔,眉眼间的变化令我顿时感到有什么不妥,旋即问道:“你们不是岐族人?”; 二女齐齐的摇了摇头:“我们是月族,自幼便是族里的彩女,十个足历之前岐巫带人掠夺了月族,自那以后我们两个便再也没能回去”; “月族?也是大黎分出去的群落?”; “主人...那是祖神的名字,不能说出来...”; “你们是岐族的奴隶?”,我边问着、边在脑子里回忆岐巫那老东西表面看似和蔼的一张脸和那颗老狐狸的心肠; “很多月族的族人成了奴隶,而我们俩......”,女人说着说着,眼中似是转出了泪花; 我心里合计着昨晚我酒后乱性的恶事看来着实对她们伤害不小,可谁知那抬头女人深吸了口气说道: “我们本是要被岐巫进贡煞灵人的美奴,主人、如果不是你要了我们,我们宁可死在海里,也不愿去煞灵岛被那么多野兽活活弄死”; 她的话说完,情绪非常激动,但脸上的刚毅却尽显无疑; 反而是身边另一个仍旧跪伏的双胞姐妹,却头都不敢抬的呜呜伏地哭泣,直哭得皙肩直颤、美背微隆; 我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该死不死的老狐狸终究还是没拿自己的族人开刀,丫心里一准儿琢磨着“这俩妞儿送谁都是送”; 保不齐将来老子万一实力不济被煞灵禽兽破了岛,这老狐狸没准儿就会跟煞灵人说:“就是他!他抢走了岐族本要供奉给煞灵神的艳奴!” 一想到这儿,我对那老东西再无一丝好感,丫甚至连那个毒部老女人都不如,至少毒部女人为了挽救她的族人宁可自己在我面前一头撞死! 我微微欠了欠身,伸手将仍旧跪着的两个看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姑娘(好吧,已经是女人了)搀了一把,但这只是个举动,实际上我连一丝力气都没用上; “你们再睡一会儿,口渴吗?我去给你们弄点水”,看着那坚毅姑娘略有发干的嘴唇问道; 女人在我手指触碰她的一刹那赤裸的娇躯突然一颤,随后便立即恢复了平和,听到我的话后,忽然茫然的看着我说道:“主人,我们是奴你是主,该是我们服侍主人才对”; 她边说着、边双手撑地想站起身,谁料双腿只是微微轻动便微微“诶哟”一声娇呼,旋即脸上微红,却仍旧作势要爬向屋门; 我拉住她那条触感温润的胳膊,怜爱的问道:“别动了,你站得起来吗?”,随即又拉着另一个仍在跪地抽泣的姑娘一把拽到了身边; “主人...主人可是现在还想要我们?”,看似向是姐妹花中的姐姐哀求般的问道; “求主人可怜,她的身子弱,如果主人想现在要我们,就先让我单独服侍,等她身体好些再......”,坚毅姑娘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此时的她正看着我那一脸的坏笑; “谁都不要,我说过了,昨晚是我酒醉犯下的糊涂,今后你们就是这神谕所里的人”,我的话顿了顿,二女再次满脸哀愁的看着我,仿佛是在担心我会把她们送返岐族; “主人,我们都可以,我们现在就服侍你,求你别把我们送回去”,那原本一直垂头的姑娘突然抬头,泪眼早已模糊的看着我说道,那的声音美极了,似是刚出谷时低声轻语的黄鹂; 她边说着、边拉起我的手向她胸脯上按去,而看似姐姐的坚毅姑娘此时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也学着妹妹的样子赶忙拉起了我的另外一只手; “停!让老子特么说完”,我被她们俩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你们昨晚已经是这座神谕所里的人,今后也是,谁都不会赶你们离开这,明白吗?我不会这么做,川妹子也不会,岐女更不会,听懂了吗?听懂就点点头”; 我爱怜的轻声对身侧犹自茫然的二女说道,本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可谁知她们听后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双摇头; 我有些气结:“这么说吧,今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但不用再像昨晚那样用身体服侍我,你们去帮助川妹子和岐女,正好一人分一个,川妹子就是那个眼睛不太好的女人,你们愿意照顾她们俩吗?”; 我刻意的回避了土语里“服侍”这个词,而是用的“照顾”,显然...我并没有把她们当奴的意思; 两女再次互相对望了一眼,这一次她们再没有半分的犹豫,双双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来福和旺财愿意”; 我被她们俩这句汉话气得险些背过气去,撇着嘴暗骂了自己一顿才柔声说道:“你们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月彩” “云彩” 虽是土语冗长,但译过来却很有诗意; 点了点头:“还用你们的名字,我昨晚起的那名字赶紧特么忘了,今后再也别提”; 话到此处,突然想起她们自称是月族的“彩女”,而名字里也都带着“彩光”的意思,遂问道:“你们月族的彩女是什么?是指长得好看吗?”; 妹妹云霞看了看姐姐,垂着头娇羞的说道,:“月族和岐族没有女人比我们更好看,主人也说我们生得喜欢”; 月霞却只是爱惜的看了妹妹一眼:“主人,月族的彩女是受月神的眷顾,要用干净的身子去照料月神的神赐”; “啥神赐?”,我听她的意思...这月神的神赐很显然不是人,而更像是什么物件儿; “那是一种如月神般皎洁的白虫,喜吃黄荆嫩叶,月神会让它们把皎月神丝吐出来,神丝是我月族巫者的神贡”; 我一字不落的听完月霞的话,心中突然一动,忙问道:“白色的小虫?如果你们不收它们的丝,它们是不是会用丝把自己缠起来、过不多久就会长出翅膀,却不会飞?”; 月霞闻言突然一愣,转而喜道:“主人可也是月神的使者?就是这样,它们虽有翅膀却不能飞,所以是月神的赏赐,不会收回”;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心里却已经高兴不已,这哪是什么月神的赏赐,这是蚕丝! 第八十二章 迫在眉睫的融合

我坐在崖上,手捂着因饮酒过量而极度不适的胃部,眺望着缓坡之下那人头攒动的人群; 我能分得清哪个是川妹子、哪个是哑巴那胖媳妇,我对其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太熟悉不过,算下来她们已经登岛三年,而我...则已是第九个年头; 回忆着那几十号文明未开化的土人与我的第一次相遇,到现如四五百人的规模,我总会默默地问自己:到底是老天爷把他们安排给了我,还是我无意中闯入了他们的世界而造成了这次“民族大融合”; 是的,这是一次民族融合,即便是我华夏文明五千年,也交织并存在着太多次的融合,无论是最早的黄河下游大地湾文明融合、还是古羌汉融合,亦或是蒙元外族与华夏的侵略融合,但至少,文明发展到我最后出现过的公元2017年,华夏民族已经在每一次“打怪升级”中完成了包括“诸子百家、唐诗、宋词、元曲、清调、酒、茶、面条、馒头、米饭、饺子、武术、戏曲、音乐、杂技、中医、儒、道、墨、兵、阴阳、纵横”等等一系列的璀璨硕果; 而此次意外收拢的大黎部落,则为我提供了包括冶炼、蚕桑、草药等多样此前我们所根本不可能掌握的技术; 当然,这些技术离我和我的部族还很遥远,虽然看起来它们就在手边,但实际上我却连如何骗这些土人返回那些岛上去拿种子都还没想好; 我的确没有深入的想过这些事,因为,在我的眼巴前儿明显有另一件事迫在眉睫:“我的林地野战部队现在还特么可能在那片未知世界里绕圈儿!” 对于此前我由海底冒出来才得以活命的那个地方,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我有以下一些结论: 1、那个神秘的林地一定经过人为的精心设计,无论被设计和建造了多久,它就是这么客观存在的,而且其设计者一定与我的遭遇有着莫大关联; 2、所有的地块都会在一个未知的时间点变换位置,这才促使了我们每天睁开眼时会面对一个完全全新的环境; 3、大白肉虫子并不具备攻击性,它们的存在是为了守护,比如初次在水潭淤泥边所遇到的那一群,很显然是为了保护那片水泽,而那个地方非常有可能便是白肉虫子们的繁殖地。至于最后一次遇到它们,是在那奇怪的溶洞夹缝里,而此次它们的职责也是守护,以“血液验证”的方式防止一切不该进入那里的人闯入; 4、按照虎丫和大黑牛对我的转述,我们是经过十几二十层的水潭虹吸口才最终落脚到了那片最终领地,并自此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但最终的却是:我们却在那片最终领地找到了“黄泉之眼”所描述的沼泽; 5、重点就在那片沼泽,别忘了,在最初我的队伍与秃子重遇的时候,他们却正是由那片沼泽地受阻才不得不再次钻林子、这才遇到了我们,换而言之,那片沼泽与我最初所处于的“石屋”地带是贯通的; 6、我把发生这所有诡异现象的地方(也就是自从我们三队人最初进入密林开始所见过的一切)统称为诡异地带,那里没有风雨、没有雷电,没有一切自然现象,却有云和日光,甚至还有一个斗大的太阳每天东起西落; 这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令人费解的地方,别说几个月、就算一个地方三年没刮风、没下雨、没乌云、没闪电这也并不罕见,可怪就怪在最终我是由海底冒出来并返回了这里,这才是最令我费解的地方; 7、如果把4、5、6这三件事融汇到一起,我至少可以推断那个诡异的地方更像是一个独立的海底世界,那里并没有什么四季,但却有着真实存在的自然现象和生物,尽管我并不知道那是如何被造就,但它就在那里; 8、虎丫对我说过有关“珊旦的杀人地”,显然她清楚的知道那里的一切,还记得吗?她曾经在石灰小山的山顶处面对奔袭而来的毒雾、引诱我的队伍向山的另一侧躲避,但假如我们真的那么做了......我便很可能随着那三十号人一同葬身在那里,并死后连个渣儿都剩不下! 许多天来,这些疑问始终在我的脑袋里盘恒,这些问号甚至远超“为什么北极星会跑到我的东面”、“为什么川妹子会让登岛的人把坐船烧沉”来得更令我揪心,毕竟,那里还有小三十号人在那天杀的林子里打转,转眼又是半个多月已过,我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还全须全尾的活着; 特别是有虎丫这样的人存在其中,我曾经是那么的信任她,而现在...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希望我活着、还是希望我在她的“指导”下死在一个特定的地方; 日光由晨曦变为鼎盛、又由恢弘变为夕沉,万物都在以它们本该存在的机理周而复始的存在着,唯独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事物...只有我! “珊娜,你最好去看一下”,一个犹如黄鹂般的清脆声音由我的身后传来,而令我惊讶的是,直至这声音的源头栖在身后,我都始终没有发觉她的存在; 是云彩; “怎么了?”,我回头看向这个身穿薄麻、夕阳下略显通透的姑娘; “刚刚坡下来人告诉珊娜说,毒部的一个孕体女人生不下孩子,请珊娜你去做法,请来太阳神和木神施救”,云彩垂着头,汗珠儿已经浸透了她的薄袍,前胸凸显如真空现世、饱满而又匀称; “岐女呢?生孩子的事儿怎么也找我?”,略一皱眉,人却已站了起来,边拽着云彩下山边问道; “她...她已经在了,是她让人来请珊娜”; 昨晚的云雨令得这姑娘爬上矮崖已是吃力,现如今更是连说话都有些艰难,走路的姿势更是怪异; “还疼吗?”; 我怜爱的放缓了脚步问道,而她却只是藏着那俊俏颚尖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些原始野人的平均寿命超不过四十、绝非一种偶然,而是必然,这不仅仅源于其低下的生育存活率,还包括她们对卫生知识的了解; 撕嚎的叫声自我踏下缓坡的那一瞬间便已入耳; 当我真正被人带进那间土屋看到产妇时,满土屋早已围满了脸戴面具围着孕体蹦跳的五六个老太婆,看着四散的尘土在夕阳下挥飘、这几乎已经宣告即便女人把孩子生了下来,她自己也难逃“产后感染”的厄运; “都特么滚屋外面去,今后再跳这种妖舞,老子让人活吃了你们!”,我恶狠狠的对着众巫婆骂道; 第八十三章 接生中的男稳婆

对于女人生娃的痛嚎、我倒是不太陌生; 别误会,这仅仅说明我只是见过猪跑、但绝没吃过猪肉; 当年老谭那婆娘生孩子时老子也算探过班,亲眼见着那个钢铁汉子因为孩子迟迟下不来而掩面低泣,也是自那以后,我便对生娃这事儿存在有严重的抵触心理; “女人生孩子这种破事儿你叫我个老爷们儿来干嘛?”,我无奈的看着现已满头大汗的岐女; “煞灵胎太大,她生不下来,但怎么也是太阳神的孩子,珊娜神的光辉会庇佑她吗?”,岐女手里拎着些草药,脸上略有稚气的问道; 我心想天上的老营儿哪管得了这事儿?但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是的,我需要更多的婴儿降生在这个部落,特别是煞灵婴; 相比那些已经习惯土人生活的白袍来说,这些自幼便追随我的小家伙们用不了十六年,便会是这个部落全新的中坚,尤其是经历过我的调教与洗脑...... 而煞灵婴对我来说,更是天然的战士材料,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加适合突进与血拼的人吗? 但眼前草垫子上待产的女人情况却不那么乐观; 汗水早已将她的额头连带脖颈打成了水状,剧烈的疼痛将那张本就普通的长相扭曲成了一张牛脸,更可怖的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在每一次尖嚎中都仿佛要爆裂眼眶! “你现在撒出人去,到所有的火堆去找沸水,如果没有就立刻烧,越多越好......”; 我边看着草垫上那赤裸的孕体边向岐女吩咐道,可我的话刚一出口,土屋外却已乱作一团,显然,这样的指令根本不需要岐女转达,屋门口挤满的脑袋早已提前做了行动; 我倒是乐不得见白袍们如此麻利,至少省去了很多口舌; “找两块平整的大石头,让这孕体双脚岔开蹲上面去,再找三个老妈子过来”; 为了避免草垫上的女人紧张,我的语气反而平和了一些; “珊娜,老妈子是什么?”,岐女攒起眉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而土屋门口的人群也毫无声息的等待着我的解释; “就是找仨有劲儿的女人,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把手脸用热水洗洗再特么进来”; “我!”,一个犹如闷雷的嗡鸣声音由屋外传来,我连回头看一眼都欠奉,便知那一定是哑巴那胖婆娘; “你不行,天天宰兔子手上不干净,毒部的也不行,找俩岐族每天摸草药并且生过孩子的,快去!” 人群又是数阵骚动,不多时便是一罐罐温热的净水由屋门传入,可惜这些罐子没法将水煮沸,温度约么着只有五六十度而已; “你感觉怎么样?”,我蹲下身子问向那毒部的孕体,而换回来的仅仅是女人煞白的脸庞和无力的摇头; “你别怕,没事的,太阳神将庇佑你和你的孩子,待会儿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懂了吗?”; 我操持着一嘴早已流利的土语,向女人解释着; “你不要着急,均匀的喘气,每当肚子拧痛的时候立刻使上力气,明白吗?”,我安慰着女人; 坦诚的说,我对眼下所做的事儿丝毫把握都没有,我甚至连电视里接生婆为什么要端热水才能接生都一无所知,但一些基本原理还是懂的,比如宫缩,比如分指; 当然,我也很清楚假如真的出现我不愿见到的情况,破腹取胎这种下作的事,我一样也干得出来,毕竟...在眼巴前这种条件下,不取便是一尸两命,取了至少还能保住一个; “珊娜,流血了...”,岐女焦急的看着我说道; 我向草垫的方向看了看,血量不大且只是一丝,那应该只是羊水破时带出来的小红; “你以前没侍弄过女人生孩子?”,我皱着眉头看向岐女; “没......”,她有些茫然,又有些焦急,随口又道: “我们的人生孩子是要到僻静的地方自己...常有人死在外面,这次是我刚好路过...”; 我被她的表情气得直想乐:“那你跟这儿捣什么乱?去找些治愈伤口的草药来,嘴里吃进去的和敷伤口的都要一些”; “现在?” “对,现在,赶紧去,待会儿很可能用得上”; 话音刚落,两个身着崭新白袍、头发被整齐梳理的老妇人走进了土屋,看面容很显然是刚刚被仔细洗理过的样子,更有四个岐族精壮端着两块平石嘭的一声重重的撂在了地上; “男人都出去,门口的人都散开,别挡通风”; 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别扭...我不也是男人? “两个在背后左右架住她,一个在底下看孩子,露出脑袋就用手沾着热水往外轻轻的拉,不能急,懂吗?”; 我用脚轻轻顶了顶一个仍呆若木鸡站立当场的妇人后腰,亲手把她按在蹲于双石之间的女人裆下; “啊......”,女人完全没有规律的丝毫声震颤着土屋中的灰尘; “不行,肚子拧痛的时候再用力!”; 眼瞅着这位满脸是汗的女人几近虚脱,我赶忙撕下自己的袖子擦拭了几下,随即又塞进了她的嘴里; “咬着它,呼吸,不拧痛时不用力”; 女人露着布满血丝的巨大眼白,犹如吊死鬼般仰着头看向我,那神情仿佛像是在说“这肚子里的东西就是我造的孽”一般无二; 又是一声女人的惨叫...只是这一次她似乎有了些准备,呼吸也相对匀称; “娘的,你省点体力别叫唤,听我的,均匀呼吸,一...二...用力!”,我摸着她那浑圆肚子上的肚脐,略感扭动时便向下推着; 女人很听话,她没有再嚎叫,撕嚎变成了闷哼,全身的气力似乎都用在了两股之间; “姑娘,听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叫个什么,这孩子生出来后老子出粮食养到他六岁,连同你每月也能比别人多分三罐粮食,只要你听我的话...用力!”;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何鼓励眼前这个曾遭受屈辱的女人,或者这些实惠能给她一些生力; 满地的羊水搅和得双脚有种黏糊糊的感觉,那感觉不太好; 假如这事儿放在以往,我绝不会沾惹半分,可真当自己眼巴前儿出现这么一个产妇和一个可能连新鲜空气都没有闻过就要死去的孩子时,我却全然不在乎这满屋的污浊和手上的秽物; 也许...这就是人性,无分善恶; 一声婴啼,划破土屋中本已凝固的空气,那声音清脆极了,清脆得令土屋之外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当这个满身泥血、浑身黑褶的小家伙躺在我手里的那一刹那,一种突如其来的兴奋由心头涌上了头顶; 我甚至不计脏秽的亲手用木刀割开了他的脐带,并转身站在了屋口,面对着屋外黑压压的人群,将这个刚刚闻到人间气味儿的小家伙高高举于空中呐喊道: “欢迎他!这是半坡部族的新战士!” 第227章 答案

给女人接生这件事几乎没到天黑便已传遍了整个部落,甚至我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完手上的污秽便发现,产房以外缓缓聚集的人群几乎便是所有的白袍族人; “那个煞灵胎真的是你们珊满由肚子里挖出来的吗?”; “嘘...昨天没听见岐巫说他是珊娜、不是珊满吗?他是太阳神和木神的使者,当然能把孩子挖出来了”; “那毒部的孕体女人死得真可怜”; “可怜什么!都活着呢,大的小的都活着!”; “这么说...今后咱们再不会有人因为婴种憋死了?”; “那可不,要我看,他根本不是使者,他就是太阳神!”; “对,你们不知道,他那大屋子里就算到了晚上都还有亮光,除了太阳神自己,谁能把阳光带进夜里?”; “昨晚你也去神谕外偷听了?” “嘘...小声点,珊娜的叫声像山崩一样,整整使了一夜呐...”; “你是不是也想?哈哈...” “......”; 屋外的人群嘁嘁喳喳嘀咕着,至于嘀咕什么...已经远远不在我能控制的范畴,别忘了那句古话:“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屋外有整整三百多这样的女人; “你们三个今后就跟着岐女负责部落里的接生,每成功接生一个新婴都会有三罐谷米的奖励,一人一罐,你们愿意吗?”; 我边擦拭着手上的水、边对那三个助产妇人说道,而我的语气却哪容得她们不愿意? “阿呆...我怕自己做不好,还是让她们......”,岐女手握着草药、低头看了看产房内满地的狼藉,似是有些担心的在我耳边嘀咕着; “这事除了你、谁都不行”; 我抚了抚她的头发,心里却想着:自己怎么可能将这种收邀人心的捷径拱手让给外人?旋即指着跪伏于地的三个助产妇厉声说道: “你们三个如果敢对任何人提起这屋里发生的事、或是私自为别人接生,老子就送你们去见珊旦,听懂就点点头!”; 话音未落,三妇哪里还是点头...脑门早已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对这些土人来说,珊旦这种恶神的存在本就是最好的威胁; 走出产房的那一刻,夕阳已飘然南山,霞光万道披洒在产房外数百白袍的身上; 我微笑着面对眼前所经过的每一个人,而他(她)们也极其自然的为我让开了一条窄路,我看得到他们眼中的尊崇与敬畏,我甚至听见身后稀稀疏疏的跪地声音,随即这种如人潮般的伏拜波浪一直延展到我的前方; 神谕所木阶之前,一道熟悉的曼妙玉人身形依旧守候在那里,只是这次有所不同,她的身边多了个两个人,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碧玉姑娘; “川,明天开始,你带上所有能织麻的白袍,什么都别做,专心造麻绳,越多越好”,我拉着玉人的手步入神谕; “珊娜,可是为了那些跟你一同出去至今没回来的人?”,川妹子小心的问道; “但愿他们还活着...”,我抱起川径直走向了卧房,这种夕沉的光线下,她那模糊的双眼几乎就是个瞎子; 女人所独有的清幽体香环绕自身,冷霜的娇躯紧紧的偎在我的怀里; 昏暗的油灯缥缈于壁,在神谕内辉映出四条娇柔的身影; 而我,则连坐着都嫌难受,干脆再次躺在了大堂的木板上; “珊娜是累了吗?”,刚刚和姐妹花煮上肉谷的川妹子挪到了我的身边,随即便被我一把拉在了怀里,双手伸进那薄如纸片的白袍里一阵摸索,由腰侧到腰后、由小腹到璎臀; 川妹子一声娇呼,随即自己捂住了嘴,半张极致的俏脸求饶般的看着我: “还没吃东西...我...我也还没洗身”,她边说着、边用力再次试着推了推; 美腿的温凉顺着手掌传入心里,舒润的感觉令我闭上了双眼: “川,为什么要收留岐族和毒部?又为什么必须让她们登岛后烧掉自己的坐船?”,我的声音并不大,但怀里的女人喘息却立即而止; “珊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为什么让猎族跟着鱼丸离开这儿?”; “珊娜,川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的想法”,我的手仍然环绕着她的腰肢,而另一只手则轻柔的抚顺着女人的脸颊、小耳、鬓发和粉嫩的玉颈; “川不知道,猎族最先登的岛,我们发现他们时...猎族已经在坡下自己搭好了帐篷,连巡夜人都没有发现他们”; 她娇声的说着,并缓缓的将头埋在了我的胸口,缓缓的左右蹭着; “我们吓坏了,以为是敌袭......你把所有的壮年男人都带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女人和老人......”;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猎族的人听说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你、又见我们害怕,便亲手烧了他们自己的武器,还告诉我们岐族和毒部也会登岛的事”; “你为什么收留他们?”,我打断了川妹子的话; “珊娜,当时我怕...我害怕猎族会不会是和岐族串谋,又害怕......” 川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我明白,她是怕我和我带出去的人自此回不来; 而事实也的确与她所担心的差不多,至少眼吧前儿活生生回到这里的只有我自己,而且回来时也仅仅剩下半条命; “所以你就让猎族和岐族分开?”,我心里赞许着川处事的果断; “珊娜,猎族虽然人很少,男人更少得只有三个,可他们无论男女都是成熟的战士,你不在身边,我不可能把他们留在部落里”; “那又为什么烧了岐族坐船?”; 川的身形一滞,额头在我怀里揉蹭得更紧: “如果她们不肯,我便知道她们并不是真心投靠珊娜你,可你不知道,川当时怕极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嘴唇便已封住了她小嘴内外的每寸领地; 所有的问题已经不必再问,尽管我心知肚明如此的心计绝不可能出自我怀中这位自称“麻奴”的女人,但她做的是对的,至少她保全了我的岛、我的部族、我的全部; 唇舌交绕中夹杂着急喘和剧颤,大手由麻裙底滑入、又由领口搀出,柔顺的长发早已摊撒于地,轻吟中的女人紧闭着秀眸再不做任何抵抗; “川,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轻吻着女人的额头,随即绕至她的耳边; 女人的眼睛突然睁开,半晌后才再次合拢,微微摇了摇头; “川,我不怕你骗我,但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知道答案”,我捏起她的小颚,轻咬着她的下唇,另一只手则干净麻利的褪去了那件碍事的白色麻袍; “啊...”,随着一阵细碎轻柔的脚步声由门口及近,转瞬便是两声娇呼; “你们...云彩,你快跑,珊娜肯定又喝酒了......”,月彩的声音; 怀里的女人阵阵娇笑、直笑得娇躯震颤,笑声令此时仍环绕着她的那个男人再无丝毫兴致,只得苦憋着脸、愣愣的看着门口那对搅场姐妹花...... 第228章 钩子的最后遗产

时光仿佛再次回到了半年前我们仍旧盘踞缓坡时的日子,也许唯一还能让我有些压力感的仅仅是米仓里日益见底的谷粮; 包括川妹子在内的周遭人都在我身边刻意演绎着假象,甚至刻意闭口不谈任何与那只队伍有关的人和事,当然,这除了终日在我神谕门前骂街讨要自己男人的哑巴胖婆娘,以及肚子已经稍稍隆起的蛋蛋媳妇,据哑巴婆娘那张破嘴说,蛋蛋媳妇已经三个月没来过月事,不知道将来蛋蛋听到这个消息会是种什么样的表情; 虎丫、蛋蛋、秃子和哑巴,以及那支迷失在从里已达半年的小分队,仍旧犹如一块磐石般死死的压在我的心头,令我终日喘不过气来,尽管我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加紧了救援的准备工作,甚至带着部族一个巴掌便能数得过来的所有男丁亲赴了那片密林外围的边缘,把能用的家伙事儿统统试了一遍,可却连一棵巨树的毛儿都没砍下来; 我甚至设好了防火带、明火执仗的刨地皮烧树根,整整六天的时间!六天的时间里八九个壮汉就这样围着一棵古树转,结果呢?结果却仍旧是无功而返...... 所有的希望似乎只能寄托于川妹子带人正在制造的长麻绳,可她们太慢了,无论白袍们将我的意图进展得多么迅速,我仍然觉得如火焚心、如坐针毡; 这种低迷和盲目直至偶然的一次酒醉、才算令自己找到了些线索,而这一天,已经距离我回到缓坡伊始、整整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自从上次醉酒乱性始,神谕里堆放茅台酒的屋子似乎便与我绝了缘; 别误会,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有节制、或者说守规矩的人,所以我这么做也并非真的害怕酒后再一次乱性; 真正促使这种禁欲现状的正是压在我心头的那块大石头、那岌岌可危的三十几条人命,也是支撑这个部落的中坚骨架; “珊娜,你最近太劳累了,要歇一歇”,川妹子一边向我的土碗里夹着兔肉、边关心的嘱咐着; 而我,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担心她们,可你是部落的......”; “别提这件事了,说点别的!” 我喝止了川妹子的话,女人的这种唠叨除了能让人平添心烦,实际任何作用也起不了; 神谕所中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寂静,川不敢再做声,而我身后的那对姐妹花更是不知所措的互相对望了几眼; “阿呆,你要喝点酒吗?”,岐女的黄鹂声恰合时宜的响起,这令我想起了一个人; 而听到那个“酒”字的姐妹花则非常不自然的各自向后退了半步; 是的,无论神态还是声音,岐女都像极了那个死在密林里的钩子,只是她要比钩子略显雅致,小胸脯也稍鼓一些,骨肉匀婷,文静中更有些婀娜娉婷的风姿,不像钩子...见面就脱衣服那么下作; 钩子......我似乎已经数个月没有再听见过这个名字,但又似乎经常被人提起; 一时间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什么也没抓住; “她是猎族的唯一具有传承的血脉......不对,不是这个......”; “猎族在找她......不对,也不是”; 突然,一段回忆闪进了我的脑海! 钩子出事的那天早晨,还记得吗?她曾经跟我提起过,她曾经在部落的岛上见过那些白肉虫子! 对,就是这个! 起初我认为她所说的部落就是妖女的地盘儿,而经过岐巫那老狐狸的介绍,原来钩子是在不久前才被煞灵人带走,后来被我们解救; 也就是说,了解、甚至见过白肉虫子的不仅仅只有钩子,还包括了猎族的那些残余族人! 岐巫当初对我说猎族的事时,我并没有把思路往这件事上想,现今想起来...怪不得回来后我问了很多妖女部落的白袍人,他们都对我所描述的白肉虫子一无所知...... 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捧着岐女那张小脸猛亲了一口,旋即回头正要作势向姐妹花发难时,她们却早已跪伏在了地上; “川,鱼丸有没有对你说她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 川妹子似乎仍旧沉浸在刚刚被我斥责的伤感中,一问之下竟凝了凝神; “她...她没说,走的时候只是把猫兽留给了我”; “她现在的驻地在哪里?还是假湖边上的那座兽山吗?”,我又问道; “珊娜可是有什么急事找她?” “我需要她立刻带着猎族返回这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孩子走时只是说如果有急事,可以放开猫兽任由它走,自放开后十五个日落内她必然回到这里”; 我皱了皱眉头,赶忙问道:“猫兽呢?我好像很久没见着了?”; 谁知川妹子闻言反而噗嗤一乐,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用额头轻蹭着胸口说道:“就知道你会问起鱼丸那可爱的孩子,岐族和毒部纳降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放出去了”; 她的额头蹭得很轻,语气也不似往日般伤感,要知道她的这个动作通常会配合着泪水才会使用,这两样儿东西凑在一起,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个无法抵抗的“大招”; “刚才是不是对你语气重了?”,我轻轻捏起她的颚尖,柔声的问道; “是川不懂事,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错了话,惹你生气了”; 她说话时并没有抬起仍贴在我胸口的额头,更没有拉开我那双已经捂在她臀瓣上的大手; 月光如画般由大门撒进神谕,洒在饭桌周围的三个人身上; “我还是回屋睡觉去吧,不然早晚被你们俩活活气死”,岐女重重的撂下土碗,撅着小嘴儿起身便拉着云彩作势要走; “都回来,今儿爷高兴,陪我喝点酒”,想通了猎族对当下的谜题可能有所帮助这件事,心里那块大石头仿佛立刻挪开了不少! 这回与刚刚的情况不同,姐妹花听到这个“酒”字由我的嘴里亲口说出来,再不是刚刚的跪伏,而是祈求式的齐齐望向川妹子; 可她们哪里知道,这种光线下,我手里牵着的这个女人,眼神儿几乎等于瞎子...... “放心吧,老子今天不会再犯糊涂”; 我的话顿了一顿,突然扭头坏笑着望向脸上略有安慰的月彩和云彩接着道: “今晚咱们五个一起睡,老子要睡大通铺”; 诺大的神谕里,片刻间便只能听见我开怀到极致的笑声,这笑声对缓坡而言已是久违,我却没料到这笑声也是另一场磨难的开始。 第229章 鱼丸的威压

五人大通铺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刺激,甚至可以说在那张排满赤条条的身体的狭窄房间里,那完全就是一种煎熬,加之孤岛本身所处的维度的闷热与潮湿...... 于是,连我都意想不到的是,那一夜先逃离战场的居然会是我自己...... 鱼丸归族的时间远比我想象得快的多,事实上在大通铺的次日清早,我便已见到了这个已经与我失散了足足大半年的黑毛孩子; 鱼丸还是那个鱼丸,小脑袋瓜儿还是乱糟糟披散着长发,浑身散乱的黑色布条儿连体衫在微风中飘逸得令人有些惊悚,尤其是配上她肩头那只从不离其半步的邪灵巨鸦,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已是她的符号;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后不再是漫天的黑鸟,而是十几个穿戴奇特的男女,她(他)们的装束明显区别于我所见过的所有白袍奴,甚至可以说这个被称作猎族的部落似乎根本与其他几个部族完全不是同一个种群; 这是自我结识虎丫她们这些土人以来,头一次见到有人刻意的打扮自己的头发,也是头一次同一部族的男人和女人服侍有所区别; 猎族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短发,单凭这一点、便和其他的白袍奴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甚至在额头处缠绕上几圈白色麻条,将一根或红或蓝的鸟类长尾翅毛插在鬓角处,整个人显得格外利落; 不仅如此,猎族的男人们甚至懂得将麻袍做简单的裁剪,让本宽松的袍子变得格外紧致,并裁掉一些不必要的遮挡,从而便于他们在林地间穿行; 不得不说,这些人身上与白袍奴的区别,都是为了狩猎而进化,可以说,他们是我的那只林地战队不可多得的好种子; 而从眼前的数量来看,统共十三个人里九女三男、还有一个辨不清性别的混杂其中,那个人同样也是男性的短发,可那耸高的胸脯儿和眉清目秀的长相,令我实在说不好那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单论族群女人的品质,那么猎族无疑会冠绝群芳! 她们的皮肤白极了,这让我有些怀疑这个种族的女人是不是不用去参与狩猎和这劳作; 但这种白皙却又不是那种白化病式的病态,而是真正的细润感,细润得犹如细粉堆积塑造; 她们的装束更令我大开眼界,猎族女人的衣服远不像族中男人般经过裁剪,而是直接用几个巴掌大的长方形布片遮住前胸,这样的装束“剩料”极了,半圆白润的胸脯儿在布片之下若隐若现,就连站在不远处围观的“石奴”老头子都禁不住咽了几次口水; 下半身的遮盖与上身的布片儿如出一辙,显露出每个女人精致且浑圆的两条美腿,这也足以说明她们同样需要参与狩猎,不然不可能造就出如此绝伦的腿型; 而至于她们两腿之间、布片所遮盖的地方是否还有其它什么“安全措施”,我实在不得而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我总不能伏低了身子躬着腰、垂着脑袋去看着究竟吧? 看着她们的样子,与其说我有些脸红,倒不如说猎族的这些女人比我放得开的多,她们毫不避讳男人盯着她们半露的胸脯和环臀“欣赏”,甚至每个女人都会用一种别致的眼神与其中个别伟岸些的男人交流,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 “喂,你怎么不理我?”; 一个稚嫩的孩提音将我的色心拉回了现实,随即引来猎族人堆儿里的一阵浅笑,笑声迅速蔓延到整个神谕木阶前的所有人群中,新加入的白袍们似乎对鱼丸这黑毛孩子并不熟悉,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在笑嘻嘻的看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崽子在对我发难; 当然,这不包括那些我原本的族人,这些鬼机灵的家伙在看到鱼丸的那一刻,便已经悄悄的退出了人群,选择在一个较远的地方站稳了脚; 我刻意的蹲低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身高与鱼丸持平,捏了捏她那肥嘟嘟稚嫩的脸蛋儿说道:“小祖宗,你想我了没有?”; 谁知鱼丸闻言竟然一噘嘴,指着我身后的川妹子说道:“有她想你,我又去想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想要我、也得等我再长大些!”; 她的口气成熟极了,尽管声音还是那么的稚嫩......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不时还有几句议论和嘲弄,惹得鱼丸歪着脑袋紧皱了几次眉头; 我尴尬的笑了笑:“你把猎族带回来的太及时了,我正找他们有事”; “猎族?早就没有猎族了,他们都是你的族人,你随便问好了”,鱼丸眯着她那双无邪的眼睛,天真的对着我呵呵笑着说道; 扭头看了看猎族众人,却发现他们此刻每人的脸上都有一种奇怪的神色,像是愤怒...而更多的却又是恐惧; “小祖宗,你把他们怎么了?”,我赶忙低声问道; 谁知鱼丸愣愣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根本不理我的声音有多低,反而不冷不热的甩了一句:“你自己问他们”,便回复了孩提的模样、头也不回一猛子扑进了川妹子的怀里; 此时的猎族众人表情难看至极,其中那个看不出性别的族人平复了很久用稍能听懂的变种土语突然说道:“我们出发前十九个人,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想打只大鸟,就被这个魔鬼当场弄死了六个,他们都是那么优秀的猎人.....猎族就只剩眼下的这些人了!”; 那声音有些哽咽,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个不知性别的人并没有喉结; 她本想还说些什么,却突然神色一暗,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立刻伏低了身子再不敢出声; 顺着她的眼神方向看去,整看见鱼丸向她的方向瞟来的眼白,那小眼神儿仿佛是在对她说:要你多嘴告我的状?; 木阶前原本还在哄笑的人群听到猎族人的话、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继而便如潮水般各自向后退了数步,尽量拉开了彼此与木阶之间的距离,几乎所有人都犹如看到了一个恶魔般看向同一个人:鱼丸! 第230章 活死人

我乐不得看见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白袍们眼下所流露出的畏惧神情...... 好吧,若说没见过世面,我好像也是在几年前才第一次见识到这世上还有鱼丸这样的人存在! “人要常怀敬畏之心”,这句话用来描述人群中的白袍奴们最恰当不过; 反而那些猎族男女相对淡定得多,其实想想也就明白,他们毕竟与我一样,都遭受过鱼丸小崽子和她的那些或飞或爬的“小朋友们”恐吓、吓唬、惊扰或是折磨; 这种事,只要经历一次,便一辈子都忘不了,也就永世都明白了“头上三尺有神明”的道理! “你们现在谁是头儿?”; 我操持着一嘴土语问向猎族男女,而对方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没个答案; “你便是这个部族的珊娜吗?”; 说话的仍旧是那个短头发姑娘,坦诚的说,我不太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个姑娘,但至少缺失的喉结和那微微隆起的小胸脯告诉我说......“似乎是”; 我向木阶下猎族众人善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们随我进来”; “神族珊娜,有样东西你最好先看一看”,那短发姑娘示意身后众人闪开道缝隙,我这才看到十几人的身后居然并排着六七副形如担架的东西,其上整齐的覆盖着诸多伞叶; “这是什么?”,我迟疑的问向短发女; “是那魔...是圣女让我们提回来的这些东西”; 她边说着、边掀起了第一副担架上的伞叶,日光照耀在担架之上几十块红褐色石头,那石头我熟悉至极,正是我此前梦寐以求的不知名矿石; 短发女显然是想形容鱼丸时魔鬼,又生生把话咽了回了改成了“圣女”...... 怀揣着激动、转身在鱼丸的脑袋上揉搓了几下,后者则是笑嘻嘻的看着我、用她那独有的孩提嗓音道:“还有让你更高兴的呐~”; “更高兴的?”,我眼睁睁瞅着鱼丸对我挤了挤眼睛,仿佛是在暗示我这些担架之间一定有个大彩头一般,随即便迫不及待亲身掀去了第二幅担架上的伞叶; 可那下面还是矿石...... 直至第四幅时,突然周遭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传入了鼻腔,那味道很难形容,感觉更像是树叶在淤泥里腐烂变质后又被掺入了腐肉; 而当我真正掀开其上的伞叶时才明白,我眼前所看到的...远比刚刚闻到的气味要恶心成百上千倍; 那担架上的一团已经模糊的“东西”,竟然是个人! 可这真的还能称之为“人”吗? 我看着那团捐躯的尸体,立刻有了种强烈的呕吐感; 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肉,犹如裂开一般大片大片的塌陷了下去,其上还泛着绿油油的霉毛儿,乍一看就像是一颗由内而外腐烂至极的肉橙子! 可仔细看看那些皮肤就能发现,所有塌陷的皮肉之下,竟然已无嫩肉,完全是一团团体液,使得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那么我所需要做的便是立即吩咐人将他埋了,以防止瘟疫的发生; 他仍然活着...这才是令我大感意外的事情,不仅仅或者,他甚至正在用那双已经深陷入头骨内的一对眼睛正在盯着我,我向左、他的眼球便向左,我向右他也会跟着我偏向右。 “什么特么情况?”,我忍着恶心转回头看向鱼丸问道; “假湖岸边捡来的,起初还好好的、还能说话,没几天就成了这样子了”,鱼丸仿佛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蹦蹦跳跳的跑到那团烂肉旁边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好久,旋即摇了摇头; “这是你们谁的族人?”,我抬头看向毒部妇人和躲得远远的岐族老狐狸问道; “你真的不认识他了?”,鱼丸拉着我的手,再次把我拉到那团烂肉的身边,指着那对眼珠子向我问道; 鱼丸的话立刻勾起了我诸多的疑问,难道是我们自己的人? 按着这样的心思再看向担架上的那双眼睛,脑袋里翻来覆去的回忆着缓坡上每个男人的印象,突然,一个身影在脑海里泛了出来....... 那确实是我的族人,一个站起来只有鸟铳高矮的成年孩子,我曾经把他编进了秃子队伍、随着我们一同进的密林! “还能说话吗?怎么搞成了这样?瘸子他们人呢?”,一连串的问题抛向了那坨烂肉,而我只看到那对眼珠子投射回来的惊恐; “从哪找到的?他都对你们说了什么?”; 眼看问询无望,我继而转头把问题问向了鱼丸; “他说他自己在林子里和队伍走散了,他还把这个交给了我!”; 鱼丸边说着、边由那件碎布条衣服里取出样东西,入手温润,形如黄玉,正是那块“黄泉之眼”! 我手握着这块差点要了我命的诡异石头,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这身体怎么成了这样?”; “不知道,在假湖边上刚发现他的时候还好好的,三天不到就开始发臭,身体里的肉也开始透明成了水,我的邪灵鸦都不愿意靠近他,我就让这些人抬回来了!”; 鱼丸说着指了指猎族男女撇了撇嘴,旋即在地上拾起一条细草棍,轻轻戳了戳那团烂肉的胳膊,塌陷下去的皮肉瞬间破裂,一丝浓黑的体液由里面冒了出来; “他活不过今夜,珊娜你要问什么最好快一点”,说话的却是猎族的那个短发姑娘; 我嘬着牙花子点了点头,这才凑近那个人问道:“你别怕,你是我的族人,我会用最好的医生为你救治,先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那密林的?”; 他那已塌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变化,只是看着我却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茫然; “你问些简单的问题,他说不成话了”,短发女再次凑到了我身边说道; 我扭头看了看这个姑娘,又对担架上的人问道:“瘸子他们都还活着?”; 那团烂肉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难以觉察的力道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又回到了石屋吗?”; 这一次,烂肉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定; 我在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读到,我甚至无法判断他是否还有气力回答我的问题; 脑海里搜肠刮肚的思考着到底哪个问题是我最关心、并且还不难回答的,旋即问道:“虎丫和秃子还有哑巴找到你们了吗?”; 躺在担架上那形如烂肉的人仍旧一动不动,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想放过任何一点他想反馈回来的信息,突然,我似乎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那是一个我似曾相识的神色,似乎以前见过,就在刚刚的一瞬间突然由对方的眼睛里闪了过去; 第231章 宿主

我盯着那坨烂肉的眼睛看了很久,却始终捉摸不透他眼神的内容; 许是绝望,这种感受我能够体会到,事实上在登岛至今的九年里,我也曾无数次的有着他这般将死绝望的感受,相信所有人在他这种境遇下也都不会冒出个神采奕奕的眼神; 可怪就怪在,在他这种垂死的绝望里,我却看到了一种熟悉; “你是瘸子?”,我推翻了此前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半大孩子形象,心想着手里能有“黄泉之眼”的,只会是瘸子,他绝不会将这东西交给别人; 可话一出口,换回来的却是缓缓的摇头和眼神中的焦急; 他的眼中身神色太过熟悉,这不得不让我胡思乱想一通...... “所有族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我揉了揉太阳穴,事关机密,知道这些细节的人越少越好,随即便向着缓坡之上的白袍人群喊道; 稀稀疏疏的人群逐一散去,缓坡之上只剩下了鱼丸和猎族众人,连同川妹子和岐女都被我打发双胞胎一同带下了缓坡各忙各的; “你到底是谁?”; 我眼望着担架上早已烂得不成样的肉坨缓缓问道,那眼神太过熟悉,熟悉得令我感觉他一定是我身边的人,我甚至用伞叶包裹着自己的手拎起了他的胳膊仔细看了几次,他的手犹如已经溃烂了的软橡胶,有种一碰即断的揪心感,但我还是端详了个仔细。 那手不大,不是黑牛,更不可能是秃子...... 内心缓缓松了口气,又搜肠刮肚的在脑海里翻了半天那种眼神的源头,终于想到了一丝回忆; 这是在那小山顶虎丫决心夺权、命令族人将我绑起来时,蛋蛋看向我的眼神! 当时的蛋蛋即想帮助虎丫与我决裂,可又在犹豫我与他之间潜移默化的兄弟感情,他当时的眼里正是眼巴前儿这坨烂肉的神色,写满了对虎丫的不解和对形势的不知所措! 我盯着担架上的活死人,他也不错眼珠的死死盯着我,或者他正在犹豫到底该如何把发生的事告诉我; 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有着什么我把握不住的噩耗随时都要发生,迫不及待的问道: “虎丫叛乱了?”; 话刚一出口,活死人的眼球突然像灌满了气一般瞪得斗大,仿佛要对我说些什么般挣扎着要坐起来; 他那对儿眼珠子仍旧死死的瞅着我不放,几近透明的胸膛加速起伏着,喉咙处不停发出早已不是人声的奇怪喊叫; 包括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被这活死人的举动吃了一惊,眼瞅着这坨烂肉用一种怪异到极致的方式由担架上缓缓坐起,猎族的短发女想扶上一把却无意间戳破了对方身上的几处凹陷,浓黑的体液顺着窟窿向外涌动; 而当这坨烂肉真正站在神谕木阶这十五个人眼前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 他颤抖的站立着,枯腐致使其双腮上的颧骨已经裸露,颈椎和脖颈上的肌肉似是已经无法支撑整个头颅的重量,他的脑袋低垂,但双眼仍旧死勾勾的盯着神谕木阶前的每一个人; 更可怖的是,活死人皮下的每一寸鲜肉都已变得透明,一双手臂犹如被扯断般若有若无的耷拉在躯干的两边,眼睛、鼻子、耳朵,已经身上早已破裂的孔洞中不停地向外冒着浓黑汁液; “珊娜,退后,这是珊旦的鬼差”,猎族短发女在这活死人站起来的那一刻第一时间拽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奋力向后拉去,随即便是众多石块儿由我的头顶掠过,不偏不倚的砸在那坨向我们扑来的烂肉身上; “别打,是自己人!”,我拉长了音儿、怒喝着劈头盖脸抡打着身边的猎族男女,只是可惜...他们手上的准头儿太高,只一眨眼的功夫,木阶下那张扬舞爪的活死人便已脑浆迸裂,本就犹如粘连在一起的四肢更是被他自己抡得飞出老远; 看着神谕所前满地的狼藉,尤其是杂草与树叶混杂着那些已犹如浆糊般的尸骨,我忽然意识到这场景似乎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我明明见过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景象; 这种视觉冲击力对于我来说实在过于强烈,以至于猎族男女们纷纷躲避着尸体喷溅的黑液时,只有我自己呆立在当场; 那些散乱的手脚、腿臂,以及那些乌黑的汁液混合的泥土,不正是我在水潭边遭受那些会说话的白肉虫子攻击时,泥地里惨死的煞灵人惨状吗? 同时,曾经的一段我与钩子的对话也立刻萦绕于耳; 就在出事的那天早晨,她为我揪出腿部的寄生虫卵时曾对我说:那些会说话的大白虫幼虫就藏在泥滩之下,无论什么经过泥滩时,这些虫卵就会像蚊子一样麻醉对方并钻入皮肉,这种麻醉能力相当下作,被害者即便是用火烤那片受伤的皮肉,都丝毫不会有疼痛感; 可就是这些钻入体内的幼虫,会吸取宿主体内的脂肪和养分帮助自己长大,等它们长大后,宿主自己却早已成了一副空皮囊、一副带皮的骨架! 我努力回忆着钩子对我所说的一切,突然警觉地拉住身边想上前一看究竟的猎族短发女人惊呼道: “都别动,别靠近那些地上黑水和烂肉!”; 众人本就惊魂的身体被我的喊叫声吓得犹如冻结一般,纷纷转头看向我; “鱼丸,顺着绳索爬断崖,点山顶的狼烟叫人回来!”; 我的语气紧张极了,周遭的空气似乎也随着我的神色而凝滞,黑毛孩子这一次并没有耍她的小孩性子,只是双眉紧锁的盯着地上那一滩滩的黑水凝视半晌,转身便向缓坡顶端的山洞走去,那里正是蹬崖绳索的方向; 接憧而来的几声脆响后,十几个土窑罐子被我砸成了碎片! “猎族的女人,不要触碰那些烂肉和黑水,每人拿着这些尖碎片,把黑水浸过的土全都挖到罐子里,男人们尽可能找这附近的干柴,咱们...咱们可能要升一堆这世上最雄伟的篝火!”; 我死勾勾的盯着地上那已渐渐浸入土壤的黑水向身边所有的猎族人喊道...... 第232章 合作(国庆爆更,求推荐求收藏)

烈焰与火光裹挟着刺鼻的浓烟足足燃至次日天明,被众人翻挖下去两尺的黑泥连带着那些碎肉和黑水一并、随着这把大火一化为了乌有; 我几乎木然般呆愣愣的看着火光傻坐倒半夜,那坨活死人的临死前的狰狞令我僵持的神经久久不能缓和过来; 岐女递给我的白酒只被我轻轻抿了几口,实话实说,我眼下的这副呆嗫状并非来源于惊吓,当然了...可能也有那么一点...但更多的却是我对现今仍旧在神秘森林里生死不知的小分队的忧心; “你们此前见过如他那样的活死人?”,我转身对猎族众人问道; 她们不错眼珠的看着我,显然不太清楚我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能把他带回来,我很感激,他是我的战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我缓步走回神谕之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早已酸麻,同时也示意他们如我般坐下来,不用拘束; “我们不知道他是珊旦的鬼使,刚刚救起他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猎族短发女惊魂初定的模样说道; “珊旦的鬼使...这么说,你们此前的确也见过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了?”,我把身体向那姑娘凑了凑问道; 可对方闻言却微微皱眉,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摇了摇,说道:“珊满和圣女曾经对我们说过这样的人,可我们从没亲眼见到过,珊满还叮嘱我们决不能闯入岛的北面,她说那是珊旦的杀人地,有迷人魂魄的丛林和遍布毒虫的黑泥,我们进去了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于她口中能说出“珊旦杀人地”,我丝毫不感到意外,这一切早就在“混沌洞窟”里描述得清清楚楚,而这...也是我苦等猎族归来的重要原因; “你们猎族也有珊满?”,我心里嘀咕着她口中的“圣女”一定便是钩子,而不是那个靠威逼恐吓上位的“鱼丸”; “我们当然也有珊满,哪个部落没有?但她死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猎族随后分成了两个族群,为了同一块狩猎地每天争斗......”,短发女越说声音越小,眼神不住的瞟向她身后的一众猎族男女; 这种事情不用说也能猜到,在这种母系氏族社会里,珊满通常即代表着一个部族的所有权利和图腾,但猎族却与其它部族有所不同,他们还有个据说传承了“黎祖”血脉的圣女存在,正因为这样,珊满死后假如圣女并没有非常大的权利欲...部族四分五裂只是朝夕之间; 回想起“钩子”那一副可爱小傻妞儿的中二模样,我实在无法把她与权利两字结合起来,也许这才是猎族现状的根结所在; “珊旦杀人地...你们中间有人进过那片珊旦杀人地吗?”,我突然话锋一转,聊起了我最关心的重点,但语气仍旧平和如初,双眼却不遗漏对面十几个人每人脸上的任何表情; 令我失望的是,猎族男女众人闻言,纷纷脑袋低垂,没有一个人能接我的话儿...... “实不相瞒,我有几十个战友现在还在你们说的那种密林里打转,我想让你们带我进去,再把他们安全的带出来,当然,我不强迫你们这么做,也不会对你们动用神力”; 当“神力”二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我明显看到猎族中的几个人身体不自然的后倾了一下,转瞬间再次恢复如常; 而我强调这种骗人把戏的原因只是因为,老子现在要人没人、要什么没什么,能对这些野人稍有震慑的,除了鱼丸那时灵时不灵的通灵术之外,只有我那根能冒充惊雷、却因为已无铅弹而打不死人的“手铳”; “神族珊娜,我们不会冒犯你的部族,我们只想找回我们的圣女,她此前被煞灵人趁我们内斗时掳走,照理她应该在珊娜你这里,但自我们来到这里后,却没有见过她,这才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猎族短发小妞儿边说着、边将身体向后退了退,继而趴伏于地说道; 我心知肚明她们跟我要的人就是“钩子”,瞬间一股扎心的巨痛缠绕在心口久久不散; “我的确见过你说的那个人,但却不知道她就是你们的圣女,我们叫她钩子,那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短发小妞儿听到我的话双眸顿时一亮,几乎同时,猎族众男女纷纷猛地抬头,精神立即无比矍铄; 我甚至详细的描述了钩子的长相和行为习惯,以及钩子曾告诉我的那些猎族私人比斗或捕猎的规矩,唯独对“我就是钩子所内定的男人一事闭口不谈”; 猎族人堆儿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向我投来期盼的眼神,那眼神根本不用解释,明明就是在问:“她在哪?”; 对于这种期盼的眼神,我反而面无异样的轻轻抿了口酒,实则内心飞速的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我打算对眼巴前这十三个猎族男女撒个谎...撒一个很可能也把他们坑得死无全尸的谎言; “我想...我们得一起进那林子一趟,你们的圣女...哦,也就是我说的钩子,也在那只队伍里”,我语气诚恳的说道,双眼更是恳切的望向众人”; “圣女被你带进了珊旦的杀人地?”,人堆儿中已有一个精壮的男人扑棱一下站了起来,拧眉立目的看着我,那是猎族三个男人中个头儿最高的一个; 随即便是更多人也如他般站立当场,神谕内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粗重的鼻息声充斥在我与面前十几个人之间短短几米的空间里,似乎随便一个小响动、都会瞬间引燃这场无论人数还是能力都极为不对等的群殴; “你们不要吵我睡觉!” 一个稚嫩的嗓音由我的身后传了出来,几乎就在声音出现的同一瞬间,猎族十几个人仿佛被时间封印了一般,顿时呆愣在当场,所有人都惊恐的盯着我身后的方向; 而现如今仍安坐在地上的我,却有恃无恐的继续抿了抿手中的白瓷瓶说道:“我想救回我的队伍,就得靠你们的帮助;而你们想救回你们的圣女,也需要我的协辅,你们谁都不知道那里面的样子,这样的合作,你们愿意吗?”; 我的脸上仍旧是如常的微笑,置信这种微笑里绝不掺杂任何要挟的成分,反而确实满满的诚意; 第233章 瞎子卓灵(国庆爆更,求推荐求收藏)

我满心期待着对面那十三个人的首肯,至少于情于理、这样的合作都是双方目下最佳的选择; 而事实却也与我料想的结果八九不离十,只是出了一点小岔子...... 在短发女的劝说下,几乎所有人都对我的想法点头赞同,可唯独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却闭着双目做沉思状的独自向后退了几步,骤然与猎族众人拉开了段距离; 这是一个我没怎么关注到的人,这么说却也不对,我曾几次打量过这个双目始终紧闭的猎族男人,可惜他的个子实在太矮,仿佛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般大小,但面容却是成年,他特意将身子隐在其他人身侧,这才躲过了此前我的目光; 可现如今却有人唱出了反调,短发女和猎族众人立刻也随着我将目光望了过去,前者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走上前去拉起那人的手轻声问道: “卓灵,你怎么了?”; 矮子没有回答短发女的话,反而向我问道:“神族珊娜,你说的珊旦杀人地,是不是有很多水潭、淤泥,还有一种会说话的虫子?”; 他的双目仍旧紧闭,似是非常惊恐,话音中甚至带出了颤音; “你去过那?”,我一听有门儿,赶忙上前几步问道,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脑袋只到我肚子的矮小男人; 神谕之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能听到的仅仅只有我自己急促的气息声; “咱们不能去,谁去谁会死”,那个被短发女称作卓灵的矮小男人许久后、才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眼下我最不想听到的话; “先别讨论去还是不去,你是怎么进去的?”,我见煮熟的鸭子要飞,急忙问道; “我不想说,也不能说,我答应过珊满”,卓灵的双眼仍旧紧闭,稍垂着头说道; “你这么闭着眼睛是几个意思?”,他的态度令我有些恼怒,自然也略带出了一丝不客气的语气; “神族珊娜,他...他是瞎子...”,短发女身边一个更加窈窕的猎族女人摇了摇我的胳膊,娇声说道,正是日间频频向我部族里的男族人频抛媚眼的那位; “瞎子?”,我本想问:瞎子怎么特么跟着你们打猎...可还是强忍着把话憋了回去; “瞎子就瞎子,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哪些水潭、淤泥滩和虫子的?”,尽管不耐烦,但语气仍旧尽量保持着温和; “我说过了,我不能说......”,他顿了一顿,忽然微微侧着头向神谕所深处的方向伸了伸脖子,像是在努力聆听着什么; “那个躲在隔屋的人,求你不要再让这个孩子放鸟吓唬我们了,我们一路走到这里已经成了现在的模样,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瞎子的话锋一转,突然祈求般张口对我身后神谕深处产生喊道; 随着他的话转头看去,只见鱼丸朝我和猎族众人扮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没好气儿的说道:“川,他的耳朵好灵”; 鱼丸的话音刚落,神谕所深处的一个阴影里,川妹子摸着木墙缓缓走了出来、摸索着拉起了鱼丸的手,呆立了半晌才叹口气说道:“今后咱们部族怕是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咯~”,言罢,便又又在鱼丸的引领下返身进了内屋; 我仔仔细细的再次打量这“奇耳”瞎子良久,才开口说道:“我不逼你,你只要告诉我、怎么才能从那些不断变化的小山以及密林中走出来就行!” 瞎子稍稍沉默,嘟嘟囔囔的说道:“可你知道了也没用”,看那神情,欠抽极了! “你她娘的直截了当告诉我、到底什么方法才能把人救出来能死吗!能死吗!那里头可还有三十几号大活人呢!”,我用力摇晃着瞎子的肩膀,咬着后槽牙尽力忍住自己的愤怒! 瞎子被我的口气吓了一跳,脸上的老皮凝在一起,显然也是十分焦急的对我喊道:“可我也不知道什么方法!人都死干净了,我才自己摸着走出来的!”; 他的话说完,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滑脱我的抓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垂得很低,显然这份回忆在他的内心中充满了焦虑; “你说的是珊满战亡的那一次出行?”,短发女闻言突然发难挤到瞎子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喊道; “你被救起后不是说珊满和那些人的死,是煞灵人干的吗?”,短发女的声音更大,其身后的众人也皱着眉头向瞎子挤去,七嘴八舌的喝问着这个奇耳矮子; “我不那么说行吗?珊满带着我们冒险走进杀人地,去找那异象的源头,可刚一进林子我们便迷了路,她自己更是踩进了泥滩,被泥沼活吞,等我们像再找路走出来的时候,却哪还找得到路,十几个人就在那珊旦杀人地里活活的被烧死、淹死或是被会说话的虫子咬死,最后活下来的...居然只有我这么个瞎子!”; 瞎子起初还垂着头声嘶力竭的对众人呼喊,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珊满死前可说过让谁继任?”,短发女突然推开围在瞎子周围的众人,厉声道; “没有...她除了几声呼救,什么都没喊出来,听见呼救声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等我们找到她时,珊满就只剩下几根手指还在泥面上了,救不起来了啊,你们相信我,救不起来了啊......”; 瞎子的哭泣继而转为嚎啕,捩开的嘴里始终叨咕着什么,却又含糊不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令在场的每个人为之动容; “砰”的一声巨响,手中被重新填满火药的手铳再次被我弄响; 只是为了瞎子的耳朵不受伤害,我特意走到了神谕所之外的草地上才这么做; “吵够了吗?”,闲庭信步般走回神谕之内的我,嘬着牙花子向眼前燕雀无声的十三个人问道; 而她们身后,川和岐女等人也被这巨响吓得走了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独不见鱼丸那小祖宗的影子! 缓坡之下一条火把队伍如龙般向着神谕的方向赶了过来,许也是听见了大响动从而惊动了巡夜人; “你们想救回你们的圣女对吗?如果还想让你们的圣女活着回来,这瞎子就是你们的救星!”,我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与焦急,语气强硬的对短发女问道; 不等她们作答,便又俯下身子拍了拍瞎子的肩膀轻声说道:“瞎子,没事了,她们不会伤害你,而且我向你保证,今后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真的?”,瞎子仍旧抽泣着喃喃的问道; “对,真的!不仅如此,只要咱们能走进那密林里活着把人救出来,今后你就是我的亲随、太阳神和木神使者的亲随!”; 我把话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的队伍里还有个哑巴,他说不出来话,而你只是看不见而已,今后让他给你当眼睛,你给他当嘴巴,我给你们造两间紧挨着的土屋,再给你找一个全部族身材最好、性格最温柔的姑娘做伴侣,你愿意吗?”; 瞎子呆嗫嗫茫然了足足十几秒钟,这十几秒里仿佛整个神谕内的空气都已凝滞不动,随后,他居然用胳膊蹭了蹭脸上鼻涕和泪水的混杂物,咬了咬牙道:“我不要身材好的,我想要个胖女人......”。 第234章 悲催的营救(国庆爆更,求收藏求推荐)

与猎族众人一夜的长谈,似乎给这次的营救带来了莫大的希望,但这样的惊喜并没有让我头脑发热,反而...诸多营救前的准备被我做得更加细致和精细; 尤其是过油的麻绳,参与营救的人数陡然增加了十三个,这也令得麻绳的制造更加具有难度,川妹子对此从未对我抱怨过什么,但每每看到她披星戴月中才返回神谕、双手堆满血泡时,我心里总会泛起一阵怜惜和酸楚; 在此期间值得一提的是,鱼丸胁迫猎族由岛的另一端带回来的那些矿石、终于被我和岐族那老狐狸炼化成了近乎于铁水的半液态; 别误会,我实在不知道这金属叫什么,它冷却后根本不像是铁,颜色较之更深,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为了不让老狐狸完全掌握冶炼技术,我只让她和她的几个精壮族人负责搭建土质熔炉和铸模,这是她的本事,那熔炉费了十几天的时间才算搭建完成,而我又不得不将这辛辛苦苦搞出来的样子货重新推倒,原因是炉子还是太矮、溶温不够高; 最终的成品炉...光是烟囱部分就有两米高度,这还不算那犹如一辆奥拓车大小的熔炉肚,等它最终真正矗立在我眼前的时候,连我这么个文明社会的过来人都不得不感叹人类智慧的无穷应用; 可技术终归是技术,想要得到最终的实物结果却不是一撮而就的,这就像是你已天赋异禀并身怀泡妞儿神技,但见着个漂亮尖果儿时、要想让她心甘情愿的披上婚纱躺你床上...怎么也都要经历一系列和床上哼哼啊啊毫不相干的过程,比如搭讪...... 于是,直到所有用于营救的过油麻绳准备停当,我都没有等来老石匠和老狐狸这对奸夫**各自的最终成果,只得在出发前悻悻的对老石匠甩下句话:“胆敢把锤炼铸造的工艺告诉岐巫,老子回来时就把你剁碎了喂斑纹狼!”; 与其说是出发,可我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只由二十几人组成的营救队伍、更像是在逃难; 每个人的时候都背着两三个大土窑罐子,不时还会嘭嘭两声遂上一两个,这样的负重严重影响了猎族众人原本敏捷的身手,也令我不得不放弃土罐,而是将能带上的给养尽可能多的带在身上; 当然,我也明白,这样的给养配给量最多只能维持我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管她娘的呢,老子可是个连虫子和树叶子都吃过的人! 抛开了负重给我带来最直接的益处便是缩小了队伍规模,原本负责给养的十几个人被我全部撤了出去,只留下鱼丸、猎族十三人和我自己; 当然,尽管川妹子又哭又闹又在我胸口蹭了几个钟头,我还是连哄带骗的把她留在了部落,虽然她也算是半个瞎子,但和猎族的瞎子比起来,她缺了副好耳朵; 同时,把她留下来的更重要原因是,部落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我可不想把这样的权利留给岐巫那老条整日盼着大黎光复的老狐狸! 如潮般的部族人群,直送我们到了那片林地的边缘的巨树下才算停下了脚步,那阵仗像极了村里的老乡们含泪送子弟兵上战场打鬼子...... 可当我要求所有除营救队伍外、不相干的族人返回缓坡时却发现,鱼丸居然也屁颠屁颠的随着一群老娘们儿作势要往回走,等我赶上前去拉住这邪里邪气的黑毛孩子时,她却告诉我:那林子太邪门儿了,她害怕!她不去了...... 望着小崽子的背影以及漫天的邪灵鸦,哦对了,还有那只不时回头看看我是不是追上来的猫兽,我连最后武力解决问题的勇气都欠奉,只能丧目耷拉眼的再次回到林边营地,光天化日下对着猎族众人撒谎说:她还是个孩子,咱们不能让她冒险云云; 我只是忘了...就在半个月前,这看着像孩子的恶魔亲手弄死了猎族六个轻壮族人...这才使得他们现在只剩下了十三个; “瞎子,从哪进去?”,等所有的麻绳被我们各自缠在腰上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给瞎子的耳朵打造出一份安静的环境; “我...我不知道,这不是上次我进去的那片林子”,瞎子有些忧心的说道; “废话,这座岛和你们的岛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只是这林子很相似,你再给好好听听!”; 我心里有些着急,心里想着:老子吃饭喝酒的花了大力气把新娘子弄上了炕,你可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告诉我说你不行!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从哪进去才是安全的,我只听到过出来时的一些声响,进去的时候根本没在意!”; 瞎子那小身子板儿稍稍佝偻着,看样子也是沮丧极了; 我思量了半晌,数月前刚刚进林时、钩子为了看清前方的全貌而貌似攀爬的那棵参天古树就在我的身边,我抬头看了看足有四五十米高的树冠,仿佛像是在期待钩子会突然咧着嘴笑嘻嘻的从那些密叶间窜出来... “路与刀山血去拿!娘的,先进去再说”,将绳子的一端结结实实的拴于树根上后,我骂着娘、头都不回的迈开步子率先向昏暗的林地走了进去,随后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很多次想大声唱上几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来给自己壮胆儿,可不多时我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路还是那条路,至少最初的这一段儿的确一模一样,我甚至发现了几块儿数月前我们所遗留在这里的土罐; 可路又并不是那条路,特别是越往里走、树木便愈加密集,我们上一次绝没有碰到过如此密集的树木,甚至很多地方我们不得不侧着身子才能“挤”过去! 而更深的密林里面,更是深不见底,完全不知道已变成了什么模样! “珊娜,你们上次是飞进去的吗?”,猎族里那个终日媚态的姑娘朝我比画了一下,失笑问我道; 瞪了她一眼,用尽吃奶的劲儿将身子又往这条路线上仅存的树缝里挤进去,才对随后进来的媚姑娘没好气的说道:“少跟老子逗乐子,也丁点儿都特么不可乐”; 我边说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胸口,那早已玉化的树皮仍旧蹭得我生疼; “珊娜,这是怎么回事?”,短发女也随后挤了过来,她身子单薄,加之又是个平胸,反而是最顺利的一个; “路还是那条路,地上有我们上次走过的记号,可她娘的这些树、怎么全挤在一起了?”,我喘着粗气顿了一顿: “瞎子,能听到什么吗?”; “你们在我身边,呼吸声、心跳声,杂声太多了,我听不到”,瞎子的脑袋东凑凑西凑凑,神情呆木的说道; “靠,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得死绝了你才能听得见是吗?”; 我边笑骂着瞎子,边挤到身后一个猎族男人的身边,他是我们当中唯壹壹个身背辎重的人; “点根儿火把,这么摸着黑往前挤,太特么险了!”,我顿了顿: “短发小娇娘,待会儿你拿上火把走前面开路,你身子薄,你能挤进去的地方、后面的人再想办法跟上”,我缓缓的吩咐道; 火石摩擦的咔咔声在这块由巨树围拢的近似密闭空间里响起,周遭的黑暗也随着声响一闪一闪的显出光亮; “啊”,就在我们屏住呼吸等待着火把引燃时,队伍中不知道哪个女人突然一声惊叫; “怎么了?” “那...在那,就在前面那个树缝里...”; 也就在这时,火把被点着的碎麻引燃,整个空间骤然而亮; “我靠!”; 我被眼前的一幕同样也吓了一跳,火光攒动中,前方的树缝里竟然有一双犹如死鱼般的“人眼”,正死勾勾的瞪着我们! 若不是这狭窄如缝的路过于拥挤,我一定会惊吓得坐在地上,身后的短发女顺势扶住我的身子,可她不扶还好,这一扶之下,竟将我和那死鱼人眼的距离又拉近了寸许!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只满是污泥和血污的大手由前方的树缝里探了出来,那动作缓慢极了,但饶是如此,我仍然躲闪不开这只鬼手,身后的人太多了,想往后退却哪里是一时片刻就能做到的事? 我呼叫着让人后退,同时用上吃奶的力气、奋力拍打着已经抓在身上的那只脏手,随着拍打,树缝里却传来了一声若有如无、含糊不清的声音! “别打了,那是你的人!他在说话!”,身后的瞎子被众人挤得东倒西歪的对我喊道; 我闻言原地愣了几秒,喝住众人后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几秒,瞬间意识到这声音非常熟悉,再看看那只大手...娘的,是秃子!这是秃子! 第235章 鬼手(国庆爆更,求收藏求推荐)

十四个人犹如十四条够一般,顿足搓手的趴在一条树缝前苦思该怎么把这条树缝弄宽些; 它太窄了,尽管我们有短发女能挤进去,但自忖却绝没有可能把这几年日渐“丰满”的秃子拖出来! “木刀,用木刀一点点刮树皮!他脚被树根缠住了,我先解决这面的事,你们快点儿!”,依仗着那副平胸身子板儿,挤进树缝内的短发女在对面向我们喊着; 可依言而行的我们却发现,木刀刮在这些树皮上...就犹如用牙咬石头一般,连个印儿都留不下! “娘的,掘坑!挖条沟出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眼瞅着木刀一把把的断裂,我实在憋不住内心中的急躁,站起身率先抄起把木铲子说道; 猎族众人如梦方醒般稀里哗啦的摊开各自的装备,木铲只有两把,索性空间有限,其他人干脆抄起能拿得起来的工具,干起了土夫子向外运土的勾当; 泥土中混杂着股腥臭的气味,不时有星点土渣儿砸在我的脸上,不过一分钟,我便把木铲干脆交给了别人,因为我发现:无论是动作频率还是器具使用的熟练程度,我都仿佛是在给另外两个人帮倒忙; “你们快点儿,这里头好像有点不对劲!”,狭窄树缝的对面传来了短发女的声音; “里面怎么了?”,我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快把火把递进来!”,短发女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似乎吓得连声儿都变了!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们要挖洞挖过去,火把给了你、我们还怎么挖?”,猎族里那个子较高的男人边挥着铲子边喊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短发女喊道; “我说现在没法把火把交给你,你等等,外面的人再给你点一根新的!”,男人把嗓门调得老高,声音几近嘶吼! “没跟你说话,你们外面安静点!”,短发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上前一把捂住还要说话的猎族男人的嘴,示意他抓紧挖掘,同时示意我们身处的这个树缝另一端入口处的人,让他们不要堵住风口,老子可不想让火把烧光空气,活活憋死在这里头; 狭窄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几个人急速的呼吸声已经木铲接触土壤的声音; 我努力的把脑袋往树缝里钻,可试了几次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做法,继而将耳朵贴在树缝上,努力的听里面一切的声音; “他说让你们千万别碰这些树的树根”,短发女还没有反应,一旁的瞎子反而先开了口; 别碰树根? 我坚信眼下奄奄一息的秃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么句话,他如果在这节骨眼儿上说,那么这树根就一定关乎生死! “留神,挖的时候别碰树根”,我吩咐道; “珊娜,这怎么可能,一铲子下去,谁知道土里有什么?”,猎族男人抬起头疑问道; “把铲子扔了,跟老子上手,用手刨土!”,我边说着、便蹲下了身子,可惜我忘记了我们自身也在一条树缝之内,这里的空间过于狭小,根本多蹲不下一个人! 十三个人轮流上手,被替换下来的人继而往外运土,我本意外这坑道至少会花费我们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完成,可我却忘了,这些长相与我差不多的人类,更擅长的是打洞,这是他们的本能,而狩猎只是活命的技巧; 他们甚至没忘记在这个花了两小时建成的坑道左右,用木矛做了几根支撑柱,避免两侧的夯土突然坍塌; 就在坑道马上就要由底部绕到树缝内侧时,短发女突然倚仗着她的平胸脸色煞白的再次挤了出来; “那个人还活着?”,我见她神色异样,赶忙问道; “活...活着”,她边说着话,边用手摸向自己的后背; “你怎么了?”,我见她神色慌张,问道。 谁知话音刚落,这平胸闺女居然一把扯掉自己上半身的衣服、转过身的同时对我说道:“珊娜,你快看看我后背上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姑娘的腰身着实不赖...”; “别看前面...别看腰,我让你看后背!”,她见我不答话,转过头来正瞅见我那对儿色眯眯的眼睛,旋即焦急的跺着脚癫道; “废话,我不得前前后后帮你看仔细了呀”,自知失态,却仍旧在嘴上找回了点场子! 许是常年的狩猎生活,姑娘的骨架并不大,这样的骨骼更便于她灵活的追逐她的猎物,而附着其上的肌肤却丝毫没有被常年户外的狩猎生活所影响,仍旧滑嫩至极; “什么都特么没有”,我对姑娘说道,临了儿还不忘在她后背上挠了挠; 短发女闻言直接转过了身,丝毫不避讳男女有别,可也是,她胸前的“配置”完全不像个女人,甚至可以说和我自己几乎没什么两样,也根本谈不到避讳二字; “你怎么了?”,我见她脸色仍旧惨白,边给她披上衣服边问道; “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想抓住我,吓死我了”; “是什么东西?”,我再次询问; “我哪知道,太暗了,我看不清,好像是个人,可我依着树墙,怎么可能有人......”,她惊魂未定的喝了口水说道; 我心里暗笑,保不齐是秃子的咸猪手,临死前聊以慰藉,就在我瞎捉摸的时候,坑道里突然传来一嗓子:“通了,下来人!”; 还没等我反应,离坑道最近的另一个人便已扎进了浅坑里,稀稀疏疏的响动伴随着坑内两人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显然是在拖秃子出来; “珊娜,怎么办,他好像在里面不想出来!”,没过多久,坑道内的人向外喊道; 没等我回话,里面的那人又喊道:“不对,珊娜,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第236章 逃(国庆爆更,求收藏求推荐)

当我再次看见秃子的那张脸的时候,自己的身子已经爬过坑道,钻进了树缝之内;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转瞬之间扑面而来,我尝试着拉着他的胳膊,试图拖他出来,可的确如猎族男人所说,秃子的身子纹丝未动,像是被里面的什么东西卡住了; 秃子比两个月前我见他的最后一眼时消瘦了不少,印象里的那个浑圆脑袋已经显露出凹腮。 他浑身的泥泞将整个身子滚得漆黑,只露出一对儿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珠子、惨白的睁得死大死大,看那神态仿佛已经嗝屁朝梁了一般; 我的第一反应是用手探了探他的脉门,索性手指传回了对方的脉动,而且跳得还挺特么起劲儿! 等我带着火把、将整个身子钻进树缝之内时,才终究搞明白了这树缝以内的奥秘,这是一个完全幽闭的空间,周遭窄得可怜,除了我们发现他的那条进能让平胸妹挤进来的小缝儿外,就再无其他入口或出口; 难不成秃子是由树冠上爬下来的?,我抬手将火把举得老高,却惊奇的发现头顶处树蔓丛生、职业繁茂,几乎笼罩了上方的所有空间,活脱脱形成了一个罩子,把这个空间完整的罩住; 而致使秃子无论怎么拖拽都纹丝不动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些错综的藤蔓,天知道眼巴前这秃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看架势很可能是逃命中不慎被这些藤条绊倒在这里,其中的几根整死死的钩在他的脚踝处; 我配合着再次由树缝挤进来的短发女,两人七手八脚的将藤条捋顺,又将眼前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的秃子推出了坑道,说也奇怪,这孙子本已饿得有些变形,可还是重得令我无力,幸得外面猎族的人奋力拉扯才算脱险; “秃子,醒醒,其他人呢!”,这是我爬出坑道后问出的第一句话,话还没说完,自己便已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秃子双眼仍旧呆滞,干裂的嘴唇稍稍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可那声音根本听不清,加之我们所处的这道树缝光源全靠火把,根本读不出他的唇语,等我再唤时,秃子居然已无反应...... “你特么醒醒,你刚才说啥?”,想起另外那二三十号人,心头立刻堆上了一排大石宽块儿,旋即重重的对着秃子拍打了两下,希望能把他拍醒; “他只说了个跑,不知道是让咱们跑,还是说你的队伍的人跑了”,瞎子的声音突然传来,那语速不快,人也显得很平静; 我回头看了眼那犹如江湖骗子模样的瞎子,立时觉得秃子的话一定有什么深意,就在这时,坑道里突然有人喊道: “珊娜,拉我一把”,那声音很慌张,仔细一听,竟是短发女的声音; 我举着火把环视了一圈儿发现,这平胸妞儿居然被我落在了树缝里,而我本以为她早就由里面借着树缝挤了出来,却不料把她落在了里面; 短发女的头一露出坑道,脸色已是吓得惨白,双脚在夯土上急蹬了两脚,根本不理会周遭的众人,便一个蹿腾直奔我们眼下所处的这条缝隙的出口,而令我最吃惊的是,她的身体就在闪出出口的那一刹那,嘴里同样喊出了一句:“跑!”; 那声音即短促又激烈,仿佛身后有头恶兽追逐一般; 可眼下根本来不及反应,瞎子非常自觉的抬了抬手,便有一个猎族女人拽着他向着来路蹭了出去,而剩下的几个人更是手忙脚乱的想背起秃子,却发现他浑身即滑又沉,根本抬不起来,干脆两人拉手、一人托腰的把这死沉死沉的货拖着往外走; 与其说是我们四个把秃子拖回了林边的简易营地,倒更不如说是先行逃出来的人将加上秃子在内的五个人一并拖了出来,这全要归功于那条将我们彼此串联起来的油质麻绳; 也正是此刻,我才借着刺眼的光线看清楚了秃子的狼狈德行; 你知道的,秃子本就长得不怎么招人待见,无论是他习惯性的坏笑模样、还是为数不多的正经样子,那张脸都挺招人恨,可现如今,这孙子俨然便像是具刚刚由棺材里拖出来的尸体! 身上用于遮体的叶裙早已烂得只剩下根树条儿,浑身上下的污泥在日光中泛着惨绿色,而最令人揪心的是,当猎族人用清水帮他清理身上的污秽时,显露出的皮肤竟然全是犹如鸽子蛋大的烂疮! “他也被白虫子咬了?”,我凝着眉问向短发女众人,因为只有她们见过此前那个活死人“尸变”的整个过程; 短发女心领神会的答道:“不像,此前的那个人身上没有这东西,他是从里面往外烂的,你快看看这些疮下面的皮肉有没有透明!”; 我用清水再次冲开几处关键位置的皮肤,这才稍微定下神来; 他胸口、脖颈的皮肤以下仍旧完好,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这孙子胸前的起伏,可饶是如此,整个冲洗的过程仍旧令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惊肉跳,秃子的后背直至后心窝,竟满满的都是寸许长的细血口子! 我又将他身上的皮肉冲洗了个大概,尽可能的寻找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伤,却什么也没发现,假如真的有知名伤痕,那很可能便是这些细长的血痕; 这些血口子有深有浅、有旧有新,但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不对,这些口子绝不是树枝刮蹭、或是意外所造成,它们的排布非常精致,更像是一整块儿被烙在他皮肤上烙印,却别仅仅是:烙印是烫伤,而这些血口子明显是抓伤! “你们看看这是你们哪个部族的图腾?”,我转头向短发女问道; “这里也有...”,短发女接过水罐,将剩余的饮用水一股脑的冲到秃子的背上,竟发现他的整个后背、甚至胳膊上也遍是这种细伤口; “像是被尖石头划出来的”,媚姑娘和大个子也凑了过来,伏低身子仔细看了半晌对我说道; “不是石头,你们看,应该用的是这个”,短发女边说着,边举起了秃子已毫无气力的右胳膊,将他的右手高高举在了半空中; 刺眼的阳光的照射进每个人的瞳孔,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每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只见胖子的右手食指上,原本椭圆的指甲已被他咬成尖刺状,只是我们不明白的是,他是如何用指甲划伤了自己的后背! 第237章 人肉地图

部落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上午还信誓旦旦、雄赳赳出发的十四个人,眨么眼儿的功夫便垂头耷拉脑袋的回到了缓坡; 当然,他们也一定惊讶于整个队伍为什么会被搞得如此狼藉; 回到神谕时天色已是傍晚,篝火仍熊,而海上的黑暗正卷如风扑来; “他身上的伤痕一定不是自己刻上去的”,媚姑娘一边揉搓着秃子的大腿一边说道; 我眼瞧着这浑身都带着骚味儿的女人,看着她在眼下已只剩半口气的秃子身上“摸索”的模样,心里却想着:您们猎族女人是不是都这么不择食儿! 但反过头想想秃子,无论这厮为什么把手指头切断而患上兽牙、还是为什么在自己后背上弄出这么一堆花哨伤口,但我明白,秃子虽然有时候犯浑,甚至见天儿的嘴里跑火车,但他是个精细人,更是我们所有人中最不爱出风头惹事的一位,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自己如此作践自己; 借着神谕所内的油灯,光线如缥缈般飘忽不定,我不得不让人在神谕木阶前又架起三道篝火,升腾的火苗顿时把神谕所内照得昼亮,也令所内的十几双眼睛更容易看个分明; “这不是一天内刻出来的......”,大个子的眼睛都快挨到了秃子的后背上,又是看又是闻的折腾半天,起身说道; “最早的伤口在这儿,珊娜你看,这差不多是六七个日落前的伤口,已经没有了血腥味儿!”,他见我没搭话儿,又补充了一句; “这应该是他的同伴干的,可那些人又想用这么副人肉画,表达什么呢?”,短发女又把秃子翻了个身,伏低了身子像看海图一样一寸寸的在秃子身上寻找着什么; “都特么轻点儿,这孙子还有一口气儿呢,他命大没死在林子里、别转眼死你们手里”,我见短发女又要折腾秃子,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 猎族众人这才意识到秃子还是个活人,几个人赶忙起身纷纷往边上让了让,随即飘来的却是股淡淡的女人香; “看你以后还敢不带上我?我可是族里唯一能走得动的医者”,话音未落、众人中飘出的岐女身影已经跪在了秃子身侧; “他还活着?”,岐女惊疑的看向我问道,而我完全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她见我没话,摇了摇头道:“这还有口气儿呢,怎么能让他趴在这儿!还有你,别守在这儿了,他死不了,去睡会儿,川姐姐已经在榻上等你了”; 岐女的对川妹子的称呼是我特别交代过的,可听她如此一说,我却只是干笑了两声...这哪里是二房小妾?这分明就是个正宫娘娘的语气! 岐女见我没动窝儿,转头看了看我的脸色,又回头看了看秃子问道:“他是你们救出来的?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我们也想知道,救出来时他就已经这样了”,媚姑娘没等我说话,抢先说道; 岐女上下打量了几眼猎族这位骚气逼人的女人,没好气儿的说道:“我问你了吗?以后你离我们家阿呆远一点儿”,话说完还不忘重重给了她一个难度很高的白眼儿,吓得那女人赶忙退了一步; 坦诚的说,连我也没想到平日里只会对我撒娇、惹人怜爱的岐女,怎么会当着众人如此严厉,赶忙打圆场说道:“她说的也没什么错,这里面故事有点多,你看还有得救吗?”; 我一个文明社会的人,突然问起岐女这位自称小医仙、实则横看竖看都只是个蒙古大夫的土人这么个问题,连我都觉得有些滑稽; “手指的问题不大,他这是受伤后自己用火炭封住了血口,这兽牙...”,她轻轻拾起秃子的右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一番说道;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许是手恰好触碰了秃子的伤口,突然,原本躺在地上的秃子猛地反抓住了岐女的纤手,那力道大极了; 岐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慌忙往回撤手的同时,嘴里更是惊呼不断! 我起初也被这样的惊变懵了一下,等清醒过来时赶忙上去拽住秃子的胳膊,把他那只脏爪子从岐女的手腕上拉开,这样的姿势恰好令我与秃子的距离挨得最近,慌乱间仿佛听见这贼秃子嘴里含含糊糊的像是在念叨着什么; 我狠命抓住秃子仍在乱抓的手,示意猎族众人和岐女安静下来,自己则俯身下去,冒着耳朵被这秃孙子咬掉的危险、把头贴在他嘴边儿听了很久; 而这一听之下,我仿佛身上所有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直到自己明白了眼前已再次昏厥的秃子大意后,才又再次站直了身子; “他...他说什么?”,岐女显然对半死不死的秃子有些忌惮,再不敢上前,只在我背后问道; “我...我没听清,他说得太含糊了”,我刻意隐瞒着秃子的话,因为他的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假如我把它说出来,眼前的十几个人还是不是能再次随我进那密林救人都是个问题! 可即便我有心隐瞒,却仍旧忽略了在场的一个人...... 正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瞎子的声音突然由角落里传出:“地上那个人说,咱们碰到的那些树,是活物儿!”; 瞎子似乎有意把那个“活物儿”字拉得特别长,像是故意让这种惊悚感传播得更加宽泛! “他还说,那面的人还没死绝,他们在挖地道,想从地底下出来,他背上的图案,就是地道的图”,瞎子似乎意犹未尽般继续念叨着,而我却已是目瞪口呆,因为这些话秃子昏迷间实在说得过于含糊,连我这种曾与其终日鬼混的人都只能听懂个大概,真想不通瞎子是如何译出来的! 饶是如此,当听完瞎子转述完话的那一刻,我浑身忽然泛起了一阵无力的虚脱感; 她娘的,秃子这是豁出命去,把自己当成了副人肉地图送了出来? 不对! 如果队伍知道这条路能出来,还何必只让秃子一个人犯险? 更何况以我对这位秃爷的了解,他惜命得很,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或是实在已经没人可派,他绝不会以身搏命; 他说“人还没死绝”,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们三个已经找到了瘸子和蛋蛋的队伍,并且聚拢在了一处; 那么这个队伍里冒死做人肉地图的人,就绝不会只有他一个...... 我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十几天前,被我在缓坡上、木阶前烧得连个渣儿都不剩的那个“活死人”,难道,他也是“人肉地图”外加“字条”之一吗? 第238章 植物人

我边嘱咐着岐女、这位蒙古大夫,趁夜带着人去为秃子的伤寻找草药,一边让族里的几个老妈子好生伺候秃子,至少不能让这位爷断了气儿! 至于猎族那十三位女多男少、神色各异的大侠,我则是逐一安抚、好话说尽、威逼利诱的让他们就在神谕所大厅的地板上睡去,军心不可动摇,我始终都很担心瞎子的那番话会令众人天不亮就作鸟兽散,从此人间蒸发; 而我自己,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半分睡意都没有......即便川妹子就在我的塌边又是擦身子又是揉胳膊的服侍,我仍旧睡不下去,心里乱得就像千百条细线缠绕在一起; “你困吗?”,我轻声问着; 川妹子却不出声,她仍旧刻意的调整角度侧对着我,将最完美的那半张面庞映在我的瞳孔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在我身上每寸肌肉间弹奏; “你要是不困就跟我去看看秃子,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突然翻过身,将她抚在我身上的纤手抓了起来...... 刚靠近神谕后院的木屋,就听黑暗处两个老妈子似是在嘀咕着什么,篝火映出我们二人的身影时,私语声应声而止; “你们不在里面守着,站这儿嘀咕什么呢?”,我有些没好气儿的问向两个老妇; “珊娜,我们有点害怕”,老妇唯唯诺诺的应道; 我心念不好,赶忙紧迈几步钻进了低矮的木屋; 地上的一个土窑柴盆将木屋内照得微亮,其内不时爆出几声噼啪响动,闪烁的火光映在漆黑的墙面上令人有种邪门儿的感觉; “我们用尽办法了,可这个人就是不睡,你看他眼睛...”,一名始终守在秃子身边的妇人跪地说道; 我看了看被几个妇人扒得赤条条的秃子,一根老枪软趴趴的垂在小腹以下,他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是那对儿险些瞪出眼眶的眼珠子,我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当然,这也很可能是死不瞑目的一种表现; “他又说什么了吗?”,我问道; “什么都没有,他一直都是这样,就这么瞪着眼,我叫他也没反应,可我把眼睛给他合上,他又会立即睁开,有点...有点吓人”; “你出去吧,别走远,明天到川妹子这里多领一罐谷米”,我拍了拍仍就跪于地上的妇人肩膀,轻声说道; 难道是大脑伤着了?我自己问着自己,相信这座岛上的任何人、哪怕是自称小医仙的岐女,都不会比我更具备现代医学的医学知识,尽管我对所谓的医学也仅仅是听说过没见过; 可伤着大脑的人又怎么会像刚刚那样,对我们说出“人还没死绝”的事? 望着眼前的这位犹如植物人的秃子,再次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 三个妇人已经用净水将他擦拭得一干二净,甚至没忘了把他作为男人的象征物,也精细的洗了洗,至少现如今那小东西已经不再毛贴着肉、肉糊着毛儿了。 可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两三遍,秃子身上的所有体征都再正常不过,除了后背上的那些细口子之外,就只是些细小的蹭伤或是刮伤,我坚信这些对他这么一个土人来说绝不致命,伤口也没有发炎症状,体温和脉搏正常得令我好几次怀疑我是不是也在发烧...所以才检查不出他的发热症状; 这孙子没受大伤啊,怎么就成了这副植物人的德行?我心里念叨着,自忖就算我和川妹子或是岐女在榻上云雨一番,都比他现在应该有的体征难看得多! 再看向他后背的那些伤口,心中不免有了万千感叹; 虎丫和瘸子一定是吃了大亏,才发现这些树存在生命体的可能,这才想起挖地道出来的事,而挖地道又不免触碰这些树的树根...... 想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秃子在那树缝里垂死之际还不忘提醒我们“别碰树根”,根节肯定就在这里; 但我又担心了起来......别忘了,我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可是由海底下冒出来的,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在怀疑那个奇怪的珊旦杀人地,会不会是块机缘巧合、或刻意而成的海底世界; 假如虎丫和瘸子他们真的动手开始挖掘,万一刚刚破土就海水四溢...... “他...他是不是被吓着了?”,川妹子摸着秃子的脸、恰合时宜的打断了我的臆想; “可能吧,受了惊吓的人确实是他这副模样”,我瞅着秃子那对儿死瞪着上空的眼珠子说道; “但受了惊吓的人会胡说八道,像精神病一样,他却根本不说话”,我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是精神病?”; 我抬头看了看川妹子,整看见她另外的半张恐怖面容,吓得顿时一缩脖子,心想:你要老是大半夜让我看你这半张脸,早晚被你吓出神经病; 心里瞎琢磨着这些事,川妹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对,突然醒悟般赶忙把身子调转了个方向,像是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拉起川妹子的手,贴在自己心窝上,想安抚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珊...珊娜,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能发脾气...”,她俯下身子,把头也凑过来贴在我的胸口轻言道; 看着她那受损的半张脸,一阵怜惜涌上心头:“我不会对你发脾气的,你的脸本就是我的过失,但我记得你最美的样子,现在也很美”; 谁知川妹子闻言却摇了摇头:“我...我不是要说这事儿......” 她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又说道:“以前在我们族里遇到这这般模样的人,会有巫者请来巫神驱魔,很管用的,可你偏偏又不让咱们部落做这种仪式......” “有多管用?”,我皱了皱眉头; “巫者会用神杖救人,如果巫者请来的巫神愿意这个人活下去,拿他当时就会醒来,如果巫神说他作恶太多,那这个人第二天就会自己死去......”; “巫术!”,这是我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反应,可这东西真的会有川妹子说得那么灵? 第239章 巫术

想起“巫术”这个词儿,我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那些穿着黑袍、满脑袋鸡屁股毛、嘴里还得低吟着“ho~yo~hu~yo”的江湖骗子; 但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巫术都是跳大神儿,甚至据我所知,在民间还真的有一批“跳大神儿”的祖传手艺,还记得此前提到过的吗?我小时候夜晚惊梦、说胡话,我那当时还如花似玉的老娘就曾请来过一个用锅勺敲门梁的老太,她说我是因为年纪小、眼睛太干净,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吓着了,这老太应该便是其中之一; 可说也奇怪,她不过就是用平时给我盛菜的锅勺敲了几下门梁和窗框,嘴里又叨逼叨了几句什么咒语,第二天的天还没亮、我就好转了过来...... 此后,我也曾与一个在京城颇有威望的中医聊到过这门手艺,也不知道这位爷是喝高了、还是的确亲眼所见,据他所说,这跳大神也是巫术一道、自上古炎黄时就已成型,到了商周更是已经成了体系,姜尚和周文王更是将此称为“地诡”,与他们的乾坤六十四卦合成天地万相; 我是真想问那老东西是不是见过姜子牙?怎么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他却告诉我,那十年的动荡毁了不少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比如跳大神这门儿手艺,那可是流传数千年、传女不传男的家族传承,十年的光景,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再也没寻到过踪迹了! 可再细听下去,却发现这位爷所说确实极有章法,甚至为了让我信丫的鬼话,他连《山海经》都搬了出来、以求佐证; 巫术大体有黑巫和白巫之分,黑巫这门手艺在文明社会仍旧存在,比如下“蛊”,这就是典型的黑巫,还有那些给死人找活人成亲、保媒拉纤儿,俗称灵媒,这些都算黑巫,害人的勾当; 而白巫的种类则更多,但归根到底却都向善,比如解咒、祝祭、招魂、驱鬼辟邪等等,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救人、而非害人; 那年我还不到二十岁,正是对什么都很好奇、又神鬼不怵的年纪,军校的生活本就枯燥,偶然间遇上这么个“半仙”之体,当然得把丫肚子里的那点儿货掏个干净; 可谁知也不知道这老不死的到底是酒量有限、还是肚囔中干货不多,等我再追问时,老么咔哧眼的身子骨便已抱着酒瓶儿、堆到桌下去了,而探亲假期转眼就结束,我也就再也没想起来过这老东西的茬儿; 现如今川妹子忽然间跟我说她们部族巫术真的很灵,而我知道,她是个很令人相信的人,绝不是秃子那种满嘴跑火车的碎催,这才又把跳大神儿这段听来的故事又捡了起来; “你是觉得秃子现在的模样是丢了魂儿?”; 这话由我这种无神论者的嘴里说出来,令我自己都感觉别扭,但这半年来的遭遇和经历、让我不得不对一些自己曾否定或是怀疑的事物从新审视; “他现在的样子很像以前我们部落里被巫者招魂的人”,川妹子边说着,又用手摸了摸秃子的脑袋; 我眼瞅着秃子的那对死鱼眼睛被川妹子合上、又自己猛地张开,心中一禀,说道:“咱们这里有谁会这巫术的吗?把她叫来试试?”; “珊娜,你愿意冒这个险吗?”,川妹子闻言问道,显然是在跟我说万一救不回来,第二天秃子就会嗝屁朝梁的事; “跟你们的巫神商量商量呗,虽然这孙子以前偷鸡摸狗、看大闺女洗澡,但现在怎么也算改过自新了不是?等她请神作法的时候让她跟神仙递个话儿,别把这孙子弄死,留口气儿就行了呗”,我叨咕着; “珊娜,你可能没听懂...我是说,你自己愿意冒这个险?”,川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口拙,又问了我一遍;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咱们是要救他!救秃子!”,我被她问得有些丈二和尚,说道; “是救他呀,可这得巫者亲自做法才行,巫者如果控制不好,也是有危险的...”,川有些焦急的说道; “危险就危险呗,大不了老子以后每月多给她分几罐谷米,你直接说吧,咱们部落谁会跳大神儿!”,我也有些急,心想危不危险关我屁事! “可是珊娜,他是咱们部落的人,而咱们部落没有巫者、只有你是太阳神和木神的使者......”,川的语气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啥?”,我闻言一愣,转瞬便明白了川妹子到底想说的是什么,赶忙说道: “别,丫还有一口气呢,我要是干完了这跳大神儿的差事,丫一准儿蹬腿儿死凉凉!”; 我的话刚落地,就见川妹子凝着眉似乎陷入了沉思,我忽然明白了她纠结的地方,赶忙又道: “岐族那老狐狸会不会这手艺?”; 川想了想,却说:“他不是岐族的人,岐巫救不活他的”; “可那老狐狸不已经是咱们的副首领了?”,我继续道; 川这次却没有思考,直接说道:“可她不是咱们部族的巫者”; “那还不容易,老子现在就把老狐狸拎来,让她当巫者!”; “珊娜,你要想好,你这么做...今后连你都要听她的指挥...巫者是一个部族的灵魂!”,川赶忙摸索着拉起我的手焦急的说道; 我闻言一怔,看了看川妹子,又看了看现如今仍躺在草垫子上、瞪着眼睛仍昏迷不醒的秃子,旋即把心一横说道: “你们部族以前的巫者是咋招魂的?教教我!”; 川妹子闻言一喜,说道:“一个火盆,要念咒语,神杖伸入火盆里片刻后,指向他的这里......”; 她脸上喜悦的神色一闪而过,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可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事,只见川妹子突然转过身、瞪着半瞎的眼睛向秃子的下身摸去...... 我心头一急,心想我的好媳妇,你们土人真是男女混不吝,你特么有主儿了,哪能随便摸别人的,瞬间便把川妹子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说道: “在我身上指位置!还有,以后除了老子的,其他男人的身体一概不准碰,懂吗?”; 我的语气很严厉,川贝吓了一跳,话音未落,小嘴儿咧了咧,脑门儿就已经贴在了我的胸口上蹭来蹭去,作势要哭! “好媳妇,这是咱们俩的规矩,这事儿你也得嘱咐岐女、云彩和月彩,懂吗?”; 川不住的在我后背摸索着,片刻后才止住了抽泣,轻轻点了点头; “说吧,你们巫者以前要用神杖指向对方身体的哪里?”,我心道:绝不可能是命根子,那样...就算救了回来,人也废了; “就在...就在他那个东西的下面...”,川声音轻得不行,像是怕再次触怒我; 我捡起根木棍儿,忍着恶心撩起秃子的命根子,又把川妹子的手塞进我的裤子里摸索着位置问道:“这儿?” “对,就是这儿!”,川的语气很肯定; 娘的,会**!蛋蛋和菊花连接的地方!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川妹子说人要么当时就能救回来、要么第二天必死! 拿个大火棍子捅会**,不死才怪! 可就当我握着草棍儿扒拉着秃子那堆杂碎的时候,突然,草垫上的秃子翻了个身,咂么了砸么嘴巴,又伸出那只没伤的左手贴着我手中的木棍挠了挠下裆和屁股,含含糊糊的说道:“虎丫,你快...快把腿分开,我几下...几下就好......”。 第240章 短发平胸妹

眼睁睁的看着秃子缩回去的手,临了儿还不忘把那刚扣完下档的手指头放在鼻前闻了闻! 我一脸呆滞的看了看川妹子,却发现她的神情非常古怪; 两人的动作犹如冻僵般呆立在原地,过了很久,我才皱着眉头把川的手由我裤裆里拎了出来,问道:“你们以前要被做法的人,也像他这样吗?” 川妹子却再也忍不住的噗嗤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便在我眼巴前,用刚刚还在我裤子里的纤手捂住了嘴巴,直笑得躬下了身去; 与此同时,我也才弄明白了现如今仍瞪着眼睛、躺在草垫上的秃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浑身顿觉一松,便一屁股坐在了秃子身侧、随着川妹子咧嘴傻乐! “嘘~,珊娜,你别吵他,让他再睡会儿”,随即川妹子又说道:“他一定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了,才会这样”; 当三个妇人再次被我招进屋内时,她们也搞不懂,我刚刚还愁云满布的脸上、现如今为什么却是喜笑颜开; 我只吩咐三人只需要净守,醒了立即告诉我后,便拉着川妹子摸黑返回了卧房,而这一夜...分外宁静; 当我再次醒来时,川妹子却侧着身,单手支撑着身体,用她的胴体遮挡着户外透进来的光线; 看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我有些心疼的问道:“你一夜没睡?”; “不,我也刚醒”,她微微笑了笑,用她那美丽至极的半张面孔; 我明知她在说谎,只轻轻挽着川妹子的头发让她躺平,这个看似极简单的动作、对川妹子来说却犹如过了电一般,她用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翻了个身,将丑陋的半边脸瞬间压在下面;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她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光线洒在她的身上,令我心头顿时一荡,你知道的,大早晨起来的时候、人身体的某种欲望总是很强...... 我几乎是自己拽着自己的色手走出了卧房,却发现整个神谕所大厅中早已空无一人,昨晚还横七竖八躺在木板上的那些猎族男女们竟已不见踪影; 但此刻我却并没有为他们的去向而忧心,因为我看到了神谕门前木阶上的一个人------短发女; “你们总是起得这么早吗?”,缓坡之下人流早已各司其职、有序的移向各自该去的地方,这令我很欣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川妹子和老狐狸便已把这四五百人的部落打理得井井有序; 短发女似是早已听出了我的脚步声,她并没有回头看向我,而只是双眼默然的看着坡下、淡淡说了句:“你让他们变成了人......”; 我不太明白这平胸妹子话中含义,问道:“他们以前不是这样吗?”; “以前他们像贪婪的野兽,吃垮自己的部落就去啃咬别人”,她的声音有些黯然; “你们也被岐族和毒部啃咬过?”,我语气中有些惊疑,在我的想象中,猎族每个人的身手都好得出奇,根本不像是会被外族入侵的样子; “我们人少...死一个就少一个...”,她的神色更加暗淡,像是勾起了什么尘烦; “你们不互相生育吗?”,短发女的话突然勾起了我的好奇,此时的我也仿佛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猎族只有十几个人,而其他的部族却最少百多号; “猎族的女子除了圣女外,终生只与外族同一个男子交欢,直到为部族剩下第一个男婴后,残生便和这个孩子守护度日”,她的话音刚落,一颗石子突然嗖的一声由她的手中激射而出,不偏不倚的打在树旁唯一的一块石头上; 那石头在地上被小石子打得滚了几滚,而石头身边,这样的小石子竟已有几十块儿! “要是一辈子没生出个男婴、都是闺女呢?”,我心想猎族的条条框框怎么都这么古怪,随口问了一句; 她却没有回答,摊开手心,又寻出了一颗石子,此时我才发现,她的手心里竟藏有几枚大小不齐的石头; 我隐约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像是刺激到了这短发平胸的姑娘,保不齐她的这些体貌特征并不是源于自然,而是自幼便被其母刻意的装扮成了小子!只是不知道这也是他们的族规、还是其母瞒天过海...... “那你们的圣女呢?终身当尼姑?”,我好奇的问道; “尼姑?尼姑是什么?”,短发女第一次转头看向了我; “就是一辈子不能与任何人交欢的女人”,我的话一出口,便再次想起了钩子,心头又是一剜; “族里所有的男人都归圣女享用,她必须要为部族诞下一个女婴、并成为下一个黎祖的血脉圣女......”,短发妹子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我心想...这大黎血脉传了不知道多少辈,始终没断根儿这事儿的确算是异数,但分哪位圣女存在有先天性生育障碍,那这个所谓的“血脉传承”也就算就此了账了! 可现如今,即便没有生育障碍,这份血脉也随着密林里的那声巨响,从此灰飞烟灭...... 又想起了钩子,又想起了这些事,心中便又是一阵苦涩,摊开手心在短发女的身前晃了晃,说道:“让我试一个”; 短发女看了看我的手,却没理会我的话,黯然的说道:“族人说你有六条胳膊、三面的身子,可你却与我们一样,也是普通人”; 气氛突然陷入了尴尬,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这看似自言自语的问题...... “你们猎族的人呢?怎么就你自己?”,我像是在打破宁静的问道; “两个在后面用碳灰抄描你们秃族人背上的画,其他人去寻找猎物了,他们留下我看管营地”,平胸小妹子边说着、一颗石子边再次脱手而出; “营地?哪?” “就这”,她随手向后指了指,正是我的这座神谕所; 我为之气结...却又转瞬释然,突然便明白了这平胸妹子为什么如此郁闷,这可能也是他们猎族的规矩,部族里最弱小的族人只能留下来看守营盘...... 第241章 二次营救

当抄描秃子后背图案的两个猎族女人、携手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时间却已是几近正午; 我很难想象这图案到底有多复杂,两个女人只是用碳灰抄描、就足足花了三个小时! 但说归说,当我看到这份人类文明史上“最原始的拓本”时,那的确很复杂,或者说,复杂得难以想象; 整个图案说起来其实分为三层,最下方很明显描绘的是挖掘地道的行进路线图,如果秃孙子没骗我的话,那么这横七竖八弯弯扭扭的线条,便是地道; 而在地道之上,却是众多林立的竖线,看那形状很像一根根林立的钢筋,错综的竖条几乎布满了地道以上所有的空间; 但更诡异的却在第三层,也就是整个图案最高的地方,那里居然...居然有一个我始终难以描述的事物,它就如此安静的悬在“钢筋”群的正上方,说星星不是星星,倒更像是一块椭圆形的创可贴! 那些矗立的竖线倒是很好理解,那一定是他们所挖掘隧道上方地表的密林树木,可这椭圆形的创可贴个什么创意?是图腾? 可我几乎问遍了所有部族的管事,却没有一个人识得这个图案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 是山峰?可自忖我们隔着密林根本看不到对面的任何事物,却有可能辨别出山峰?更何况...老子也曾经在那鬼地方摸爬滚打了好些时日,自己当然也知道那地方根本没有山,只有无边无际、循环往复的土丘; 我往返数次的将碳灰抄描的木板、与秃子后背的图案做比对,却发现猎族的两个女人抄画的手艺很是精准,也令我当即否定了自己怀疑她们可能画错的想法。 “会不会是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奇怪的标记?”; “也可能是什么咱们没见过的猛兽,会飞的那种”; “不对,没翅膀怎么飞?” “或者不是自己飞,是人把什么东西抛了上去也说不定!”; 包括短发女在内的三个猎族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嘀咕着; “神族珊娜,我们为什么不爬到那些巨树顶端去?” 短发女首先在讨论中冷静了下来说道; “你继续说......”,我毫无打断她的意思,现如今、任何可能的施救方案都有自己的价值; “我们猎族人常年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由一棵巨树树冠再到另一棵,应该不难!”; 她见我没搭话,只是点着头倾听,旋即说道:“直到靠近里面时,向下扔你们的麻绳,这样岂不是简单些?”; 直至一字不落的将她的话听完,我才不得不嘬着牙花子摇了摇头,心里很想说“那树冠上不得,上去了就会像你们猎族的圣女-钩子一样被莫名分尸”,可思前想后、还是把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被困在里面的人也有身手极佳的人,你们的圣女不也在里面?如果能上树,她们早就脱险了,更何况......”; 我顿了一顿又道:“记得秃子说过什么吗?那些树可能根本就不是树,很可能是活物儿,就像凶禽猛兽一般的活物儿!”; 短发女闻言浑身一颤,本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把头低了下去,喃喃地道:“怪不得我在树缝里面时,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当时还在想,我身后就靠在树上......”; 我无意再对施救的事制造什么紧张气氛,这很显然对马上就要展开的二次施救没有任何益处; 岐女恰合时宜的带着两个族人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内,她们的手中不仅仅拿着几捆棘草,甚至还有三只已经烤熟的兔子! “阿呆...不,珊娜,猎族人吃不了咱们的谷米,他们只吃肉食”; 岐女边说着、边命人将熟兔递给了三个女人,而后者面对吃食、则完全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 “吃吧,鱼丸不会管你们吃这个,只要不吃鸟...就不会有性命危险”,我压低了声音对短发妹子说道; “你说的鱼丸...她早晨已经交代过这些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出去打猎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短发女回头看了看神谕内,确定鱼丸并没有在身后,才幽幽的低声念叨着; “神族珊娜,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那些有灵的活树、还有瞎子说的那些会说话的肉虫,它们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而且不仅仅这里,我们原来的岛上、血族的岛上,也都有这种东西”; 猎族的另一个女人仍然沉浸在讨论中; “它们可能是在合力守护着什么东西”,我没有抬头,目光仍望向缓坡以下的远方,那里有一队人正在向缓坡行来,远远望去,那装束很像猎族的其他人; “守护着什么?”; “我不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我刻意的回避着猎族人对那珊旦杀人地的问题,有些事...她们现在还不能知道; 当出去狩猎的猎族人众由远及近的返回神谕时,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纷纷写着哀怨二字; 他们累坏了,甚至几个人只是刚刚通过林道返回坡上、便坐在了地上,而他们此次狩猎的成果...只有一只公兔! “你们...你们哪来的吃食?”,当猎族大个子看到短发女等三女正抱着熟兔肉啃食时,神色立即愕然; “以后你们别听鱼丸的,也不需要再出去狩猎,兔肉族里会暂时给你们足够的供给”; 一道温婉的声音由神谕门口传来,川妹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身后,缓声说道; “不要,猎族人从来只吃自己的辛劳所得”,大个子颇有些气节的说道; “辛劳所得个屁,我打赌你们在这一望之内的周围,什么都打不到!”; 我见他竟敢出言顶撞川,立刻回了一句,又道:“半坡部族的族人只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就会有丰足的食物,不需要自己动手狩猎”; 大个子闻言一滞,皱了皱眉道:“神族珊娜,你打算让我们完成什么工作呢?”; “暂时还没有,我们需要等秃子醒过来再做打算”,我不太想搭理这大个子,心想:这特么还用问?老子养活着你们十三个、难不成是想把你们的女人收入后宫?当然是去卖命的! 可话一出口,短发女却突然打断我道:“珊娜,我们不太可能陪着你一起傻等他醒过来,猎族的圣女还被困在那里面,我们想一会儿就出发,按照这张图的标识挖地道,尽快与你们里面的族人汇合、救回圣女”; “这么着急干什么?你们如果有意外,秃子的千辛万苦带出来的人肉地图不是白费了?”,我闻言一急,生怕这十三个混不吝的土人干出什么鲁莽的事来,毕竟...除了瞎子之外,猎族的其他人对密林里面的情况根本一无所知; 第242章 苏醒过来的秃子

当秃子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猎族众人离开缓坡、驻扎进密林边上破土动工的第二天正午; 是的,我没能够拦住这十二个猎族土人,尽管好话说尽、摆事实讲道理,可她(他)们对找到圣女的那份执着程度完全超过了预期,我甚至不得不开始为“钩子已死、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而担忧起来,天知道这群天生的优质杀手会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对我做出些什么? 万幸的是,瞎子最终没有跟着去犯险,而是被我威逼利诱的留在了缓坡,而猎族众人似乎也对他是否随队没有多大的兴趣,甚至没有人回头看过他一眼; 秃子的醒转...与其说是醒转、倒不如说这孙子只是突然惊梦般坐了起来,挠了挠裤裆,随即终于将那对儿瞪了足足两天两夜的死鱼眼睛合了起来,倒头便再睡死了过去; 据照顾他的那三个妇人说,日落前秃子还醒过两三次,但意识都是那种浑浑噩噩的模糊模样,无论她们怎么召唤,这贼秃都只是傻愣愣的晃晃脑袋,完全没办法沟通; 岐女对秃子现在的状况倒不以为然,她用了一个土语词汇,但我却有点听不明白,搜肠刮肚的思考那句土语的含义良久,才找到这个词汇的相近词:虚弱; 在这种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等待中,我又一次仔细打量了几遍秃子背后的地下通道图,尽管我对秃子后背所刻画的一切都已经了然于胸,但他后背的图案在我每次复查时、都会令我有种触目惊心感; 至少从规模上来说,这地道就已足够令人瞠目结舌,天晓得他们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挖出来如此远; “他们会不会有危险?”,瞎子说道; 他始终蹲在角落里,似乎是随时在等待我的召唤; “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也许会吧,但这不失为个逃生的办法”,我喃喃的回了一句; “我不是问里面,我是问我们猎族自己的人”,瞎子见我会错了意,赶忙说道; “你们的人?一个不会有事,我让他们带去了五六十号人,在外围给他们做后援,又带去了所有的工具和麻绳,能不能在秃子醒过来前挖通地道我是没把握的,但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我耐着性子嘀噜嘟噜的一口气说了一堆,心里却想着:为了这十二个人的安全,老子不顾一切连部落的秋种都搁下了,你还担心个屁,现在最该焦虑的人反而是我,就算所有人都被平安救出,来年开春的粮食也是大问题...人口由一百激增到四五百,米仓里的存粮根本支撑不了六个月! 川妹子为了这事儿反复的提醒了我好几次,她甚至第一次炳然的要求我必须对部落里的每一个人负责,而不仅仅是被困住的那小三十口子大活人! 我知道她说的在理,也明白该如何权衡利弊,甚至我自己也在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为了救人而不顾一切,毕竟眼吧前儿还有好几百口子人每天张着嘴等着喂食儿; 可无论这种想法在我的心里被自己念叨多少遍,脑海里却全是虎丫和蛋蛋他们的影子,这种焦虑感完全无法停下来; 密林那面的进展很大,但又可以说丝毫没有进展,负责报事的人几乎每一个小时就会往返一次密林营地和缓坡之间,将最新的进展和安全情况向我汇报,之所以说进展很大、是说猎族的人掘进工作做得非常顺利,三十几个小时便已经避开树根、深入密林中三十几米的位置; 可这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尽管如此神速、并兵分两路的向密林里挖掘,可他们并没有与里面的人挥师; 这不难理解,影响结果的因素实在太多,比如挖掘的方向、或者是挖掘的土层深度,想在那么广茂的密林之下将里外两条地道联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能遇上、能挖通...那才是出奇了! 但只要猎族冒进的那些人都还安全,这本就已经是好消息了,所以我并没有着急把秃子弄醒,而是就这样在岐女和瞎子的陪伴下、等着丫自然醒过来; 不可否认,这是我头一回见着有人睡醒时是他这副德兴...... 秃子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屋内所有人都扑棱一下站了起来屏住呼吸,而他自己却只是瞪着死鱼眼睛看向屋顶,静静地看着,足足看了十分钟有余,才稍稍又挪了挪眼球儿,转头又看了看我、看了看岐女,随即竟又要闭眼睡过去! 就在我完全按耐不住自己的焦急、打算让月彩和云彩弄一罐凉水浇丫时,秃子竟出乎意料的再次睁开了眼睛,随后开口说了一句:“这回不错,换了个新鲜的女人”; 他边说着,边身后摸向自己的裤裆,开口又道:“我怎么梦见你了?你躲远点儿,让老子先爽一会儿,这些天的梦里全是虎丫,好不容易来了个新鲜的!”,话音刚落,这孙子居然挣扎着想坐起身,受了伤的脏手已伸向了岐女! 我被秃子的举动搞得有些丈二和尚,岐女却“啊”的一声捂住自己胸口的麻衣、躲到了我的身后; “别特么犯二!你丫醒过来了!”,我赶忙一脚踢开秃子的手,许是感到了疼痛的缘故,秃子皱了皱眉,愣愣的看着我; “你...你浑身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岐女在我身后缓缓露出半张粉脸,战战兢兢的问道; 秃子的眼珠在我和岐女的脸上打量了好几次,才翻了翻白眼儿的说道:“有,有个地方很痒,可我估计你是不会帮我挠的”,他边说着,便用手再次挠了挠裤裆,脸上的舒服神态令我几次都想上去抽丫几个大耳贴子! 岐女倒是对这孙子的举动不以为然,只是对他刚刚的冒犯有些心悸,她偷偷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这就是你的朋友?转身便走出了小木屋; 秃子的眼睛嘀哩咕噜转了几圈儿,像是在适应干涩感,说道:“你不是已经淹死在沼泽里了?怎么比我出来得还早?娘的,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老子刚梦见虎丫怀了我的崽子!”; 我盯着秃子,眉头越皱越紧,终于绷不住胸口的怒火、对他嚷嚷道:“你特么能不能正经点儿!冒死从密林里出来就为了特么跟我臭贫是吗?里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只见秃子忽然目光呆愣了数秒,继而才恍然大悟般眼睛一亮的问道: “糊涂了、糊涂了,珊娜,你们救起我到现在,几天了?” 第243章 树精

秃子的神色出奇的专注,我了解他,也非常熟悉他的一举一动,吊儿郎当、一脸坏笑那是他的常态,但这孙子脸色只要一正经,就说明事情可能远比我想象的还麻烦; 三个妇人被我唤进屋里,又用担架把秃子抬到了神谕后院的草地上,他需要透透风,哪怕是夜风; 我大概齐的将把他由密林里拽出来的过程描述了一遍,秃子没有插话,脸上也再无坏笑,他只是抬头看着月亮,仿佛那对死鱼眼睛能看到月宫中正在洗澡的嫦娥; “这么说...我已经离开她九天了...”; 秃子似是感叹般的长出了一口气,旋即问道:“怎么...怎么多出来这么多生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瞎子身上,同时又色眯眯的在三个妇人大胸脯子上扫了扫,咽了口口水问道; “都是咱们的新族人,岐族和毒部还有猎族的人”,我似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回了一句,可现如今我最关心的事哪里是这些,忙问道: “虎丫她们...都还好吗?”; 秃子闻言突然一怔,目光瞬间涣散了许多,旋即竟在眼眶里看到了一丝的湿润,嘬了嘬嘴说道: “我离开的时候她很好,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其他人呢?” “我最后点人数的时候能喘气儿的还有二十一个,其中六个有伤”; “瘸子和蛋蛋他们怎么样了?你们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找到他们?去哪找?你跳进泥里后不久、虎丫手里的藤蔓就断了,哑巴要跳下去救你、差点也被淹死在里面,我们三个在那泥坑儿边上守了三天,直到吃光了所有的吃食”,秃子叼起根草棍儿放进嘴里说道; “她说你许是死了,我们再下去也是无用,可返程的林子里却又遇上了毒雾跑迷了路,也亏得迷了路,这才碰到瘸子的队伍!”;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这孙子的嘴就像挺机关枪一样,把他们在毒雾中的遭遇、再到如何遇上自己人,一众人又如何险象环生的回到最初那座石屋的过程说了一遍; 他本就是个嘴皮子很溜的家伙,描述起来也不知加了多少的调味料,总之,整个过程画面感极强,我甚至都想把哑巴那胖婆娘叫来、跟我一起听听,我保证那胖娘们儿几天里就能完成一部短篇评书!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与短篇评书比起来,我置信她更可能在听了秃子的话后、当场就会跟我翻脸撒泼! 自我跳进泥里生死未卜、哑巴又因为想救我差点也被淹死在沼泽后的第二天,突然整个地面出现了很大的震动,远处林中“咔嚓”声轰天巨响不断,虎丫和秃子想背着哑巴先避一避,可哑巴死活不走,说死也要在沼泽边等我爬出来; 可被饿得五脊六兽的三个人终于选择了返程、返回我们此前在林中的营地,谁成想当他们原路返回时却发现那座矮山包儿早已消失不见,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片片高耸的巨木; 虎丫是个细致人,她不敢犯险,带着两人又沿着巨木群的边上走了一段,可巨木群无边无际,夜色里根本绕不出去; 三个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变故,当然明白眼下的情景唯一的出路便是“坐等”,等着这片被称为“珊旦的杀人地”再次变换地形; 计划就是这么个计划,可变化却来得更加突然,当夜,正当迷迷糊糊之际,哑巴却突然哼哼着唤醒了半睡半醒的秃子,让他看远方的沼泽地! 初时,秃子还对眼前的景象不以为然,毕竟那片沼泽他已经溜溜儿的看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早就对地形地貌了然于胸,可转瞬之间他便明白了为什么哑巴一脸惊恐的神情看着自己...... 他们的位置变了,原本他们宿营的地方是在巨木林边上、沼泽地里面,可现如今,他们却已经置身林内! 而更加令人揪心的却是...虎丫不见了! 当然,虎丫的习惯性失踪通常不会太久,就当二人惊疑未定的时候,虎丫却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上却拿着一样东西...正是我逃命时不慎在河道丢失的那把匕首! 秃子见到这物件儿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我已经死在了泥沼里面,不然这匕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遗弃在这里; 可还没等他问个究竟,虎丫却连忙示意他们一起捂住口鼻,尽量将脑袋贴紧地面,也正是这个时候,一层层的浓雾由巨树缝隙间奔涌而来,直扑三人所在的地方; 秃子想跑、再次跑进“珊旦杀人沼泽”里,可虎丫死死的拉住了他,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你知道的,秃子向来对虎丫言听计从,更何况刚刚虎丫的消失,保不齐便是去探了路,现在冒冒失失的返回沼泽,很可能会比眼下的局势更凶险; 为了躲避浓雾,秃子几乎是将整张脸贴在地面上,却又不敢触碰地上的泥土,他虽然不清楚这浓雾的毒性,但却记得我曾嘱咐过他们雾和土壤接触才会令他们浑身灼痛! 也正是如此的境遇,借着月光他惊奇的发现,眼巴前儿的土壤竟在一呼一吸间缓缓的裂开、又缓缓的合拢,那裂开的幅度小极了,小到如果不是他几乎将自己的鼻子紧贴在地表、根本不可能发觉的程度; 他想把这情况告诉虎丫,却发现虎丫似是早就已了然于胸,只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而虎丫自己、双眼则是死死的盯着周遭的巨树; 四周的密林除了偶尔传来熟悉的噼啪响动外,便是三个人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在这种境遇中差不多熬了个把小时的时间,就在秃子以为凶险已过、雾中无毒时,突然!一个坚硬的东西、轻轻贴在了他本用来支撑身体的脚上; 先是贴住,可那力道却丝毫没有减轻的意思,就像一块石板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向自己挤来! 他为之一惊,抬头看向虎丫,却见虎丫也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和冷静,双眼更加频繁的扫视周围的巨树; 这时候秃子才明白虎丫到底在紧张着什么,在他目光所及的四周,原本还错综交错的若干棵巨树,现如今竟已经逐渐在向他们合拢,刚刚抵住自己双脚的,正是身后的一棵三五人才能抱拢的漆黑古树! 特别进程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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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围那越聚越拢、黑漆漆的巨树,用秃子自己的话讲:“老子被吓得蛋都缩回了肚子里”; 借着肉眼可见的最宽一条树缝,虎丫带头蹿挤着冲了出去,随后是秃子,最后才是哑巴,也饶是哑巴身子偏瘦,等他最后一个挤出去时,胸口已蹭掉一层厚皮! 我见秃子回忆这段经历时脸上仍挂着恐惧,自然明白他并没有添油加醋,没准儿当时的情形比这还要糟很多也说不定; 当他们钻出巨树围拢后不久,林子内噼啪声骤响,而且大有愈响愈厉的趋势,本以为逃出生天的秃子发觉、新的落脚点四周的巨树也不是善类,竟也如刚才般如法炮制,当即和虎丫一起拽着秃子发力狂奔; 当时贼秃的感觉是,这里所有的树木都是有生命的...... 他所指的有生命,并不是活和死的问题,也不是植物学所说的生命体,而是真真正正的“活物儿”,能移动、能吃人、能思考的“活物儿”! 演变到后来,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整个密林都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刻意的改变着地形和方向、用以捉弄他们这三个早已被吓破胆的可怜人; 黑夜中,三人几近跑到绝望,途中无数次被巨树的藤蔓和树根绊倒,爬起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直到天色渐亮、远际的鱼肚白将周遭的一切披上了一层灰色时,他们才真正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 是的,这地方他们很熟悉,甚至地上无数宽叶所织成的水罩仍散落满地,正是此前我们四人在密林中的临时营地; 只是他们当时一脑门子糊涂...跑了一夜的林路,怎么才跑出这么点距离? 秃子的第一直觉是“迷了路”,整夜间她们都在绕着什么在跑,而虎丫却始终一语不发,沉思了良久才对着秃子和哑巴说出了句石破惊天的话; 我被秃子的话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正大气不喘的等着下文,秃子却突然把话头一顿,怔怔的看了我半晌,凝着那需要仔细看才能看清的浅眉毛、压低了声音贴着耳朵说道: “吴,你成天说自己是太阳神和木神的使者,你自己信不信木神?”; 我被他的话问得一怔,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瞎子; “你说呀,这么远...你害怕他听见?”,秃子见我目光飘忽,追问道; 我心说你哪知道这瞎爷耳朵的本事......却不敢回贼秃的话,只是稍稍对他摇了摇头; 他愣愣的看了看我,竟叹了口气说道:“反正老子从没信过什么神,可这回...吴,老子算是信了!”; “你们遇着什么了?赶紧说啊”,我见他在这节骨眼儿上卖关子,恨得牙根直痒痒,抄起颗小石子儿砸在他身边催促道; “这个人信得过吗?”,秃子环顾了四周,三个妇人还在木屋中收拾污秽和炭盆,瞎子则远在五六米开外、若无其事的垂着头,不知所想; “他叫瞎子,猎族人,信得过”,我嘴上说着信得过,可心里却明白,我哪里信得过他?可眼巴前儿我又能把瞎子赶到哪去?就算把他赶到坡下面去,这瞎爷保不齐照样能把我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秃子再次凝着眉看了看瞎子,思忖片刻道:“你猜怎么着,吴,虎丫说咱们以前的那些推测都是错的!”; 他见我无意打断他的话,随即又道:“她说,地形之所以在不停变换,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只是树在变,那些树能带着属于自己的泥土移动!它们是活物儿!”; 我心说这怎么可能?这世上不可能存在可以自己移动的树木!老话儿怎么说来着?“人挪活、树挪死”,大树怎么可能移动? 他看了看我的脸,说道:“你别不信,我们三个就在咱们此前的临时营地里趴了一个白天,补水和休息,结果到了晚上......”; “晚上怎么了?”,我恨透了秃子这种话说一半就停下来的习惯; 见我一脸焦急,秃子的面庞却突然挂上了那种只属于他自己的习惯式坏笑,缓缓说道:“你答应让我看看你那神杖,我就告诉你”; “滚蛋,你特么就没个正经的!都什么时候了?爱说不说,老子不求你,明天就让人抬着你把你扔回密林树缝里”,我咬着后槽牙一顿骂街! “你不也常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不碰你那神杖...你拿着让我瞧瞧,行不?”,他说着、脸上的的坏笑却丝毫未减; “没戏,刚特么说完信了木神、转眼儿就敢敲诈木神的使者?老子明天就送你去见阎王!”,我没好气儿的说道; “阎王?哪个部落的?也是新来的?”; 我被秃子气得憋屈,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拽住:“不看,不看了还不行?”,语气像是在哄个十岁孩子! “赶紧说,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我扭着头问道,身子却还朝向神谕大门的方向; “那一晚...你能免我一年劳作、随时吃部落的谷米吗?”; “滚蛋,不占点便宜你就算吃亏了是吗?打从你来了到现在,干过活吗?老子饿过你吗?”,我被秃子的话气得最终居然笑了出来,一把将秃子推回到担架上; “得,你是珊娜,你最大,你说什么都对”,眼瞅着奸计得逞、占了便宜的秃子,先是得了便宜卖了卖乖,随即便正色起来,说道: “那一晚...吴,你是知道的,咱们那个临时营地从来没有过雾气,也没来过虫子对不对?”; 秃子神色越发凝重的问道,而我只是点了点头,相比之下,那个我们曾经住了半个月的营地的确很安全; “我们那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睡得都很死!可奇了怪了,半夜时就听见周围到处都是木头折断的噼啪声!等我们三个惊醒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我怕这贼秃又提条件,站起身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嚷嚷道:“你特么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第245章 河道下的秘密

川妹子端来的兔肉谷米粥四溢着浓烈的香味儿,饶是从不吃谷米的猎族瞎子,也不住向我和秃子的方向探着鼻子; 可我却将如此诱人的股米粥捧在手里,直至其由温热到透凉! 秃子接下来的叙述,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那一夜,当他们惊醒时却发现,原本绝对安全的临时营地却再次被黑压压的巨树所围拢; 说起来这些本不太出奇,而更可怖的是,那些我们曾经认为是前人留在树体上的“记号”,却不偏不倚的各自整对着虎丫秃子,此刻他们也才恍然明白,那些在树体上似是被生生凿出的凹槽、哪里是什么“标识”,完全是上一次在此遇害的前人挣扎中胡乱敲砸、洞凿、甚至很有可能豁出去血肉模糊的指甲,以求一条生路! 我听着秃子的话、想象着那漆黑的深夜却如此的光景,内心中不寒而栗; 可令我更畏惧也更佩服的事情还在后头; 虎丫和秃子似乎意识到这种险境的突然出现,很可能与我有关,很有可能是我潜入沼泽后触发了什么机关,可情形哪里容得下这三位爷多虑?又是一夜的奔命,四处的怪树、满林的石像,直至他们在幽静的林中乍然听到几声虫叫和潺潺的水声; 这一下他们彻底慌了神,对着三人而言,怪树可以靠奔跑求生存、迷雾可以靠伏地求喘息,可那大白肉虫子...只要闯进这些腌臜秽物的领地,除非命硬,否则实在难求全尸; 有了此前我在时队伍积攒下来的经验,虎丫和秃子几乎不约而同的拽着哑巴跑了下去,但他们跑得很有原则,原则就是顺着河道,很显然,别看白虫子只栖息在有水的地方,我们却从没有人看到过这些杂碎游泳; 可事情哪有那么如愿?虫子不仅仅会游泳、而且还游得相当不错! 按照秃子的描述,它们的姿势说起来也并不是游泳,而是用白肉虫子那标志性的大嘴在水中猛力一吸、身体便猛然膨胀数倍,随后倒转身子用力将水吐出; 而这一吸一吐之间,身形便向他们抵近数米的距离,水越深...这群杂碎抵近得反而越快! 哑巴被两人拽在身后,不停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被吓得仿佛随时都能说出话来一样,而目光所及处,离哑巴最近的白肉虫子几乎已经衔住了哑巴的双脚! 用秃子自己的话说:“当时他所想的是,死一个总好过三个一起死”; 也几乎与此同时,他突感左臂一沉,原来就在他打算松开哑巴任其自生自灭的同时,虎丫却已放开了紧拽哑巴的那条手臂! 我无法形容这是“心有灵犀”呢......还是特么“不厚道”,但细想来,假如换做是我,我也许也会这么做...... 可怪就怪在,被他们甩开的哑巴却没有发出半分惨叫,等二人在河道里又跑出十几米后,借着月光向后看去,却愕然的发现...哑巴居然消失在了河道、踪迹全无! 还没等秃子回过神来,只听咕嗵一声,身边告诉奔跑的虎丫竟然一脚陷进了河道的淤泥里,整个身体瞬间便潜进去了大半截,随即在眨么眼的功夫里,整个人便被什么东西拽进了地下! 这下秃子可是真急红了眼,没命的用手向水下的淤泥里刨去; 突然,水里翻出一阵气泡,转瞬间竟冒出一条胳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攥住胳膊想把地下的那个人拉拽出来,却不料那条手臂突然反手一握,反而死死的抓住了他! 那手臂的气力大极了,不由分说的就将秃子整个人牵进了水里,他甚至来不及憋上一口气,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后、仍露在地面上挣扎的手上一阵剧痛; 我心道秃子手上的伤很可能就是这么来的,随即问道:“你别人救了?”; “废话,不然老子还怎么坐在这?”,秃子吸溜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谷米粥说道; “水底下是什么?谁救的你?”; “水底下?水底下什么都没有!那是条水道,你不是也走过那里?咱们傻了,那水道虽然修得不高、也不宽敞,但足够人穿行,当初就该试着钻进那几处水里冒泡儿的地方,那底下便是这种能走人的水道!”; 我的脑海里飞快的回忆着当时被人抬在担架上的情景,回忆着全须全尾的钩子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内心里不免有些后悔...... 我真该当时当机立断的让队伍停下来,好好探究一下那河道下面的究竟,我甚至已经猜到那条河的下面一定有条排水渠,却武断的认为那不过是将净水回流水潭的把戏! 假如当时我们真的发现了这个秘密,至少...钩子不会死!更不会死得那么惨! “到底是谁救了你?”,我尝试着抛开心里这种悲伤并自责的情绪继续问道; “谁?还能有谁...老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瘸子,身边还有举着火把的蛋蛋,哦对了,还有那个不男不女的货!”,秃子说道最后,语气却突显不屑; “不男不女?谁呀?” “那个煞灵种,煞灵人和土人配的,你叫他黑牛的那个!就是他伸出去胳膊把我绊倒的!”; 我心道黑牛那是救你,到你嘴里反而是人家把你绊倒! “黑牛不是被你踹碎了命蛋?还活着呢?”,我心生好奇,心想着**碎了的人、没有现代医疗手段,怎么可能活上二十几天还没死? “活着呢,她娘的,当初就该踹的再狠点!听说这个货自己用炭棍子烧灼命根子的伤口止血,居然连昏都没昏过去......”,秃子恶狠狠的骂道,语气非常不善,可说道最后,却好像越来越没底气; 我翻了翻白眼儿,感觉自己的裤裆也是一紧,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还好...还在...;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别提了,我自己倒霉,我陷进地下时以为下面一定凶险,这只手就死死的扣住河里的一块石头,谁知道正好大白虫子正好赶到,一口下去就成了这样......”; 秃子说着,在我眼前晃了晃那只剩半截的手指头; 我盯着那已被岐女处理过的手指伤口,说道:“秃子,我头一次觉得你够爷们儿的,还拿兽牙把伤口的血堵上了!”,边说着,边拍了拍秃子的肩膀,语气显而易见的敬佩; 可秃子闻言却双眼一瞪:“滚蛋,是黑牛那杂货趁我不注意,用他自己烫命根子的办法帮我止了血,还...还她娘的把我挂脖子上的兽牙拽下来、生生塞进了我肉里!”; 他说得沮丧极了,似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可这些话在我听来,却格外的好笑,甚至险些挂了笑相! “你真是一条汉子,这可比黑牛那伤疼多了,十指连心啊!”,我强忍着笑意问了一句; “汉子个屁!老子被炭棍子烫的那一下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就这副德行了!”; 秃子的沮丧已化作了眼泪,垂着头犹如斗败的蛤蟆一样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道; 第246章 树灵的屠杀(上)

秃子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给了我一种他像是被黑牛强爆了的感觉; 加之他那一脸委屈的神色,我甚至几乎断定这种事很可能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吴,我现在断了根手指头,后背又被他们刻得乱七八糟,虎丫会不会看不上我了?”,秃子委屈了很久,才缓缓抬头、泪眼迷茫的喃喃说道; 我闻言一滞,心道你丫全须全尾的时候、那母豹子就看得上你? 可看着他那一脸的哀怨,只好忍住笑说道:“断了根手指头,又不是断了命根子,这样儿更有男人气概!”; “气概什么...以后她搂着我的时候后背不能再滑溜溜了......”,说罢,语气竟又带出了哭腔儿! 我一看这孙子竟转瞬间惺惺作态的把话题带偏,立即正色道:“滚,赶紧继续说里面的事,老子没工夫看你跟这儿发春!”; “滚什么滚?你现在是有了女人了、不用手了...你想过怎么办吗?虎丫万一看不上我了,我自己...我现在连手都不完整了!”; 秃子说着、竟真的举起他那断了指头的手端详了起来,看那神色,全然分不清他是在跟我作态装样儿的插科打诨、还是真动了伤感; “你特么能正经点吗?十几号人等不及你醒过来,已经提前到林边破土挖地道去了,你再这么耽搁时间,万一有个闪失...别里面的人救不出来,咱们再搭上十几个......”; 我一脸急色的推了秃子一把,厉色的说道; “什么十几号人?什么挖地道?”; 他顿了一顿,突然也随着我正色起来,双眼吃惊的看着我道:“你派人挖地道去了?”,这孙子双眼瞪得有牛那么大,语气中满满的疑问; 秃子见我一愣,显是被他言中,立刻又问道:“从哪挖的?我的爷,不会是由我出来的地方吧?”; 这一下反而是我有些发慌了,赶忙和他确认道:“不是你出来的时候半昏半醒说,虎丫她们正在往外挖?还说你后背上的就是地道图?”; “挖个屁,那是现成的排水道,我们挖什么?再挖个条大虫子出来!”,秃子边说着话,边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说道: “挖了多少了?” “向里三十几步的距离......”,我的话已经完全没了底气,仿佛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三十几步...我的爷,别愣着了啊,赶紧派人去救人,那些树灵只要动动自己的树根,你的十几号宝贝疙瘩就会全埋在里面!虎丫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愿意跟着你这么个傻子呢?”,秃子晃荡着想爬起来,转瞬又一股脑的翻坐回了担架上,几日的昏睡令他仍有些不适应; 几乎就在同时,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神谕所的大厅径直的奔向了后院! 我心里念叨着“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可这世上的事却总是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还没等我看清来人是谁,就已经听见了哑巴那胖婆娘的大嗓门儿、边哭着边嚷嚷道:“珊娜...珊娜,快去林子边上瞧瞧吧,地道塌了...人都埋住了...”; 我心往下一沉,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 第246章 树灵的屠杀(下)

林地的边缘,十几个草庐帐篷在闪动的火把辉光照映下,显现着异常的死灰色; 那本该是火的颜色,只是配上了周遭此起彼伏的哭声; 各自长达三十几米的两条地道说塌下去、也只是轰隆一声的事情,除了短发妹子和另外两个稍显瘦弱的猎族人外,其他十数人全被活生生的埋在里面,这其中还包括几个岐族负责运土的女族人; 川妹子手心全是汗的紧紧搀扶着我的胳膊,而眼前火把能照耀到的地方,到处是人头攒动; 岐女已经哭得体力不支、被人抬回了缓坡,而岐族那老狐狸现如今只是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两条深凹入地下的坍塌坑道; 而其他人,无论是用毫无保护的肉手、还是用树枝绑成的箩筐,无一例外的在施尽全力救人; “珊娜,快想办法救救这些人...”,川妹子虽眼睛半瞎只能看见个朦胧,但仍是由哭音中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挖,没有别的办法,挖!他们下坑之前一定打了夯土柱,往下挖,还有救!”,我边喊着、边几步迈到了前面,随着众人刨起了土; “吴,你冷静点,必须把最前面已经进密林去挖土的人全叫回来,他们进去一样是送死!你懂吗?”,秃子见我急红了眼,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对我喊道; “懂你大爷!你贫啊!你继续贫啊!早点儿说明白你后背的地图、会闹成现在这样吗?你只关心你自己那点儿破事!神杖、谷米、虎丫!你自私的脑子里还有别的吗?”; 我几乎用上了腹腔里所有的气力,对秃子吼着,直吼得自己眼前发黑; 秃子被我吼得有些下不来台,看了看四周正注视这里的人众、身子晃了几晃道:“爷,我错了行吗?我错了,现在最着急的事儿、不是救这些埋在下面的人,而是得把最前面那些走进密林里挖人的族人叫回来,你清醒点,他们才是眼下处境最危险的!”; 秃子话音刚落,我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几近与耳膜共鸣的低沉嗡鸣,月色里的川妹子正举着她的海螺,对着密林里的方向吹鸣,伴随吹鸣的还有几个女族人口中不停发出的“an~an”,这种特殊的叫声即短促又尖锐,瞬间划破长夜朗空; “珊娜,让他们停下来吧,那些人不在土里面”; 我顺着话音转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瞎子; “你怎么知道?”,话刚脱口,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紧赶几步一把搂住瞎子问道:“你到他们的声音了?”; 瞎子没有答我的话,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在哪?”; 这次瞎子连点头的动作却都没了...只是茫然的垂着头; “快特么说啊,他们人在哪?”说话间,不远处的短发女也由土坑里爬了上来,凑在了我们的身边; 她的几个指甲已脱落,满脸满手的血污,可她却似是浑然不知,双眼直直的盯着瞎子,显然也是在等他给出这个答案; “珊娜...我说出来,你们可千万不能到那里救人......”,瞎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现今烦透了他们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的人,忙道:“赶紧说,救不救人这事儿不归你管!”; “他们...他们在那上面...”,瞎子说着、一只手笔直的指向我头顶的方向;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我们头顶斜侧的树冠,可不知为什么,当我们看清那里时,瞎子竟缓缓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神情更是痛苦万分...... 第247章 报复(上)

由密林外营地直至缓坡间所有的篝火全部点燃,部落里能动的男女老少、纷纷自发的聚集在了这片方圆只有一两平方公里杂草丛生的平原上; 挖掘的工作并没有停滞,而事实上正如瞎子所料,土下面并无半个人影,我实在不知道这该令我庆幸、还是该让我们一起绝望; 秃子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将短发女又拖又拽的安抚在了地上,从而阻止了她蹬树救人的冲动,因为只有我和这贼秃知道,这密林里的树冠,是一条有去无回的阎王殿! 而瞎子那痛苦的表情也明显已经告诉了我,这十几号人悲惨的命运; “川,守好她们仨,不能让人离开她们半步,决不能让她们上树救人”; 我咽回了后半句的“谁去树冠谁会死”,内心里终究还是担心会有人问我为什么我对着树冠有着如此的恐惧; “秃子,你她娘的滚起来”,我对地上的贼秃喊道,眼下的这位秃爷正紧搂着短发女一阵“安抚”,那两双脏爪子上下其手的在姑娘身上扑索,神情胜似以为怜香惜玉的邻家大哥,只是他那对儿紧盯着短发女已裸露胸口的眼神、出卖了他臭流氓的本性; 贼秃的手恋恋不舍的离开姑娘的后背,脸色微变的站起来贴着耳朵轻声道:“吴,说好啊,只要你别让我去爬树救人,你说什么都行”; “不叫爷、又改叫吴了?”,我没好气儿的横了他一眼; “咱俩这么熟...叫啥不都一样?”,他转头扫视了周围人头攒动的几百号人又道:“他们有谁比我跟你还熟的吗?”; “她,她比你特么早多了”,我指着川妹子道; “她也跟你出过生、入过死?”,秃子嬉皮笑脸的又向我凑了凑,还用肩膀撞了撞我,故意显得熟络的样子; “她是我老婆,你是吗?”; “怎么又是你老婆?那晚上我见着的那个大胸脯儿呢?”; “也是!”; “你特么不是说部落里每个男人只能结一次婚、找一个女人的吗?你怎么就可以有俩?”,秃子见我要躲,紧追了两步问道; “你说错了,我有四个”; 我转过身,用下巴对着秃子的贼脸说道,许是转身转的太急,俩人险些撞在一起; “那我也想要俩女人,行吗?”; “现在是问这事情的时候吗?” “我就是一问...你是珊娜,行不行的、还不是你说的算?”; “你帮老子办件事,老子让你也娶四个!”; 我说着话,胳膊却已架在了秃子的后背上: “你带着这两百人,用石铲、石锄,所有你能用得上的工具”; “干嘛?” “挖,掘地三尺,给老子挖出条二十步宽的沟道出来,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我要这沟道能见着树根!”; “然后我就能娶四个了?”; “对!四个!”; 我和秃子你一嘴我一嘴的扯着蛋,但两人却从没有过眼神的交集,我们的眼睛都深望着密林的里面,他明白我在想什么,或者他也很可能在与我想着同样一件事:“报复!”,报复这闻所未闻、见也只是仅见的杀人树灵群! 第247章 报复(中)

“砰”的一声破空巨响,我的手铳在火堆火把的映射下冒出了一阵白烟,人群先是一惊,随即纷纷扭头向我的位置看来; 最倒霉的还是秃子,他离我最近,却全无防备,火药的浓烟笼罩在他的头顶,仿佛升了仙; “半坡部族的族人们,你们有谁见过这种杀人的树灵吗?”; 我用胸肺之力大声的喊着,尽可能让声音传播得更远,良久后,却无一人应答; “相信很多人已经知道,就在今夜,这些树灵又叼走了咱们十几个族人的性命!猎族为此几乎殆尽.....”,我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我脚下的短发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撕心裂肺,随之而来的便是另外两个女人的泣音; “十几天前我曾告诉你们,今后所有人都将是我的子民,所有人都不会再卑微的死去,无论是煞灵人还是你们曾经的叛族,你们将得到太阳神和木神终身的庇佑”,我顿了顿: “可现在,这些违天的树灵亲手夺取了我们十几条人命,而在树群的另一边,还有三十几个人困在其中,他们都是如你们一样、半坡部族的兄弟姐妹,你们愿意放弃他们吗?”; 人群仍旧没有声响; “现在被困在里面,你们愿意外面的人放弃你们吗?”; 人群开始有了骚动; “如果是你们被煞灵人杀死,你们死后希望有人给你们报仇吗?”; “报仇!”,一个破锣嗓音由人群中炸了出来,天太黑,我看不清到底是谁在喊,但声音仿佛有些熟悉; “如果你们被煞灵人抓住,你们希望自己的同伴豁出命去救你们出来吗?”; “报仇!希望~报仇!”; 人群中杂乱的喊点由寥寥无几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直至鼎沸; “砰”的又是一声手铳响声,这次秃子学得很乖,当他看到我由袖子里掏出火药袋的时候,便溜溜的躲出了老远; “我保证过将会护你们周全、我保证过不会再有人带给你们欺凌,回部落取柴取炭火吧,明天晚上前,我们要用如山高的柴堆,烧尽眼前遮挡我门的这群畜生,我们要用火焰、报复这群违背太阳神的树灵!”; 乌央的人群在夜色中消失在了视野,那速度快极了,快得令我分不清她(他)们到底是回去抄家伙、还是在逃跑,只留下寥寥数人仍坐在地上; 我很熟悉这几人的面孔... 目光呆滞的岐族老狐狸、细心呵护短发女等三人的川妹子,还有离我远远的、生怕那根能召唤雷神的“神杖”再响一次的秃子,以及始终捂着耳朵的瞎子; “你愣着干什么?回去挑你熟悉的人,你们今夜就得动手挖坑、必须得是见着树根的坑!”,我对秃子说道; “你就不怕我也死在里面?”,秃子换回了那一脸坏笑,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去,因为他心爱的那个姑娘-虎丫...现如今仍在林子对面的某个地方、等着他。 第247章 报复(下)

我很庆幸猎族仅剩下的这三个女人并不像她们的“圣女”那么虎,至少她们还具备理智,并没有一脑门子扎进树冠里去救人; 当然,这与我拉着川妹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守住”她们三个有关,二十几个妇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这三个姑娘,除非她们生了翅膀、能飞上天,不然怎么也冲不出这样的肉盾包围圈; 有关将要进行的“火烧连营”报复行动,此前这样的冲动在我脑子里已经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而我们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实力,尽管那些天杀的巨树根本无法引燃,但我心里明白,无论它是树精、还是其他什么物种,但它终究是木质,而我所需要的、不过只是堆积量的引燃物而已! 之所以此前我犹豫再犹豫、却始终不敢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我的人还在里面,她(他)们即便不被这场旷世大火烧死,也会分分钟被遍布全岛的浓烟迅速熏死; 但现如今,秃子已经明确的告诉我,这些人躲在地下的排水坑道里,那老子还特么有什么可顾忌的?即便有零星出来打牙祭的,见到火起、他们也能迅速返回排水道! 我拎着秃子的耳朵、将最终确定下来的方案一点一点的向他讲述,甭管用什么方法,烧出一条灰烬路出来,连根烧,只要能迈出这一步,他后背上那些用血和鼻涕化成的通道图才有价值,不然充其量只能算是块“大疤瘌”! “猎族死了的那些人之前挖了多久?”,秃子收敛着坏笑,一本正经的问道; “三天吧,但你们挖的不一样,至少你们不会有危险!”,为了给秃子打气,我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又道: “他们挖的是地道,人得钻进土里;你们不用这么挖,你带上人、用土工作业的方法往前刨坑就可以,我只要一条宽二十步、一人多深的坑,通向里面!”; “你要这么宽的坑干嘛用?你打算让这三四百号族人都进去送死?”,秃子有些不解; “死你个鬼!以后别特么跟老子说这个字儿,赶紧去拉人吧!天一亮,我就得看见你们动工!”,我不耐烦的看了秃子一眼; “用手刨?那得刨好几个月!族里就这么几把石铲,你特么别跟我装傻,没工具你让我怎么......喂,你别走啊!”; 秃子的声音在我身后渐渐微弱,我并没有理会他,更懒得听他习惯性的为难度找借口,这世上就没有轻而易举的事,在女人身体里造个卵出来还得四脖子汗流呢,更何况挖这么一个很可能有去无回的“黄泉坑”! 岐族老巫婆跌跌撞撞的被我拎回了缓坡,满是褶皱的菊花眼上仍旧老泪纵横,而我却无暇顾及她的这些私人感受,是的,无论她心里为死去的几个岐族族人有多难过,眼下都不是吊唁的时候! “今晚需要你用高炉熔炼矿石,我得试着做一次锻造、给你的族人报仇”,我单刀直入的对老狐狸说道; 老巫婆闻言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良久才开口道:“珊娜,你不用提什么报仇,你只是想救你们自己的人出来,至于其他族人是死是活,你其实并不那么关心,不是吗?”; 她的语气十分不善,本就像菊花一样的眼睛更皱在一起,凝视着我; 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给那些族人洗脑的这东西对她完全不适用,保不齐这些花招都是她曾经玩儿剩下的也说不定! “关不关心...只有我自己清楚,时间很紧,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通知你,天亮前我需要尽可能多的液态金属”; 我对老狐狸眼下这种似是看穿一切的神情颇为不满,先不用说我同样对失踪的这十几条人命同样痛心,即便老子就真的是块铁石心肠,但眼巴前儿要做的事、事关更多人生死,哪有闲工夫跟丫扯皮? “假如我不去做呢?”,岐巫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翻着吊死鬼一样的眼白、看着神谕所的房梁说道; “你一定会去的,事关生死”,我缓了缓、俯下身子面对着这老妪又道: “这个生死、不仅仅是你一个的生死,也不仅仅是里面的二三十人,而是整个大黎部落的生与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狐狸一脸不屑的神情,无论她此前是在装、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在她走出神谕门前的刹那留给了我一句话:“我被你骗了,岐族不该来这里,我和我的族人、以及所有身上流着大黎血脉的族人、统统被你骗了!你什么也得不到,至少今晚!”; ...... 这是我第一次射杀自己的族人,当然,老狐狸可能并不算是我的族人,至少她在很多人心里拥有着与我相同的礼遇和地位; 但我的确不能让她走下神谕所的木阶,更不能让她带着这样的言论见到任何一个两条腿走路的族人! 而她死得却很安静,或者说,她很可能知道我会这么做,甚至,她心里可能只是想尽快与那几个刚刚死去的岐族人在黄泉路上汇合! -----------------------------------(下面是防盗版分隔,十分钟后更新下方内容) 人群仍旧没有声响; “现在被困在里面,你们愿意外面的人放弃你们吗?”; 人群开始有了骚动; “如果是你们被煞灵人杀死,你们死后希望有人给你们报仇吗?”; “报仇!”,一个破锣嗓音由人群中炸了出来,天太黑,我看不清到底是谁在喊,但声音仿佛有些熟悉; “如果你们被煞灵人抓住,你们希望自己的同伴豁出命去救你们出来吗?”; “报仇!希望~报仇!”; 人群中杂乱的喊点越来越多,直至鼎沸; “砰”的又是一声手铳响声,这次秃子学得很乖,当他看到我由袖子里掏出火药袋的时候,便溜溜的躲出了老远; “我保证过将会护你们周全、我保证过不会再有人带给你们欺凌,回部落取柴取炭火吧,明天晚上前,我们要用如山高的柴堆,烧尽眼前遮挡我门的这群畜生,我们要用火焰、报复这群违背太阳神的树灵!”; 第248章 技术革命

“鼓风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答:往熔炼高炉里吹气儿的,形如暖水袋,状似手风琴,每座高炉都有七八个进气孔,转为此使用; 可以说,老狐狸的确难为住了我,至少她难为了我好几个小时,直至快天亮的时候、我也没找着她藏起来的鼓风囊; 但她终究还是错了,这源于她对我的不了解...老子的文明超越了他们几千甚至上万年,尽管鼓风囊我不会做,但老子亲眼见过农村灶台边那种抽拉式风箱,绝对算得上半个没吃过猪肉、但听过猪哼哼的人! 最终的结果呢?我原定于次日清晨将得到融化了的金属液体(类似铁水的东西,但那金属肯定不是铁),可现如今太阳已经由海面上露出了脑袋,我却还在为如何把眼前的这些窄木板密封在一起,形成风箱箱体而犯愁; 而糟糕的消息永远都是结伴而行,就在我掐着老石匠的脖子、告诉他中午之前造不出老狐狸说的那种沙子和水混用的模具、老子就去睡他老婆的时候,川妹子却让月彩带来了一个同样令我焦头烂额的消息: “全部落的干木柴拢在一起,也至多够堆起几个满层的柴堆,而这些柴堆还不够填满十步远的坑道!”; 我用手托着腮帮子、耷拉着脑袋坐在神谕木阶上,一整夜的时间我都在盘算着怎么应付族人盘问老狐狸的自尽,却怎么也没想到,至今仍没有人过问这老东西的去向,甚至没有人去偶然发现一下山崖底老狐狸的尸体! 想好的事情没人过问,没想的事却出了一堆的状况...... 当秃子一脸孜泥、满身污秽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仍旧保持着这个造型,活像古希腊的那个“冥想”雕像; “吴,能用上的石镐、石铲我都抡上了,一早晨下来,百多号人才掘进了十步的距离,照着这进度看,天黑前最多四十步”; 贼秃咕咚咕咚捧起水土罐往嘴里猛灌了几口说道,看他眼下的造型,活像令人敬爱的人民生产英雄、王进喜; “不用四十步,你天黑前能挖出第一棵树灵的树根,就立刻停下来”,我无奈的说道; 秃子闻言一愣,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泥,说道: “你担心我们挖进树灵群、也像昨晚那些猎族人一样的下场?”; “不,木柴不够”,我的神情更加的沮丧; “不够?不够就去捡啊!”; 我看着秃子说这话时的模样,深刻的体会到“爱情”的力量,我绝对相信、假如不是因为虎丫被困在里面,这孙子绝不会如此主动而焦急; “捡也不够,我们需要很多...”; “那就去砍!守着一座岛的矮林子,还凑不够这么点儿柴火?”,秃子的话说得斩钉截铁,随后扔下一句“老子去办这事儿,你特么继续蹲在木阶上拉屎,看看你能不能拉出木柴来!”,便头都没回的扬长而去; 对于这些土人,我自然不用嘱咐有关“刚砍下来的树木水分大、点不着的事情”,他们自然有办法处理,我只需要留神这群孙子别打我缓坡之上、密密扎扎的树墙主意就行; 不得不说,秃子的执行力远在我的想象之外,也就是说,这位爷要么屁都不干,要么就能干得惊天动地! 一天的时间,天才刚刚擦黑,在我一望之内的东岸滩头、一片片矮树林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逐一放倒,随后便是南岸...... 直至这种破坏性生产的步伐临近“血色森林”和“嗝根林地”,我才不得不一溜小跑儿的拉住了砍伐的队伍!血色森林是这个部落抵抗外族的信仰纪念,而嗝根林地更是这个部落赖以生存的具体食量! 当然,为了保住如上的两片林子,以及我辛辛苦苦花了若干年、才建起来的“缓坡林墙”,我个人所付出的代价也险些令我昏厥当场...... 就在我想明白了“风箱”密封问题、由冶炼谷返回缓坡时,却发现每一个族人都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做贼心虚的我原以为老狐狸的案子东窗事发了,可仔细看白袍们的神情却又不对,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礼敬,不似是见仇人的样子...... 直至自己亲眼看着一根根眼熟的巨木,由坡上被白袍们用着吃奶力气扛到坡下时,我才隐约觉察到事态不对头,一路小跑的穿过林墙我才明白这群白袍孙子到底哪来的木头! 娘的,他们居然拆了老子的神谕所!老子的家! 我甚至都没顾上安慰受了惊吓的岐女,便揣着手铳、拎着连弩像抓杀父仇人一样满世界的找贼秃子,却发现这孙子居然躲了起来,也正是如此,我也震惊的看到了树灵森林边上、那已经摞成几十间仓库大小的巨型木柴群,不由得感叹人多力量大的真理; 风箱密封的问题、最终被海鱼鳔熬成的鱼胶混合着树胶所解决; 为此我还搭上了几十张上好的兔皮,当经过思量又解决掉进气口和锥形喷气口的同时,一具绝对堪称人类顶级发明的“风箱”,便已投入了炼化生产; 当然,有些技术细节我还是搞不明白...... 比如:我所见过的那种农村灶台风箱,一抽一拉间会产生两次空气输出,而我造的这个...完成抽拉过程却只能输出一次空气,我也只好用瑕不掩瑜来努力的安慰着自己; 当六个人围成的一座高炉流出第一团犹如岩浆般的金属软化物时,我就想看圣水一样看着它一注注的注入老石匠制造成的模具里,直看得我眼睛火辣辣的疼,才意识到这种东西不能用眼直视! 岐巫那老狐狸给我的法子没错,炙热的金属水在厚质硬木模具中瞬间冒出了火团,但转瞬间热量便透过底下的薄沙、渗入进最下方的循环水里,模具中的那根金属块儿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暗红; 没有人会理解我此时内心中的那股子澎湃,我知道,冶炼和锻造这事儿...“八”字终于被我甩出来了一“撇”! 第249章 人类的一大步

人类的众多划时代的发明创造、通常来源于一些意外事件,比如火箭技术、比如原子弹、比如喷气发动机、比如青霉素; 当然,也包括我两天两夜没合眼,死气白咧的拉着老石匠即将得手的金属制物! 对于老石匠这种活了几十年、一辈子都在和工具打交道的人来说,利用软化金属制成工具并非难事; 但把仍泛着高温的金属造出个像模像样的工具是一回事、而最终这工具能不能投入使用则是另外一回事; 在我所存在过的文明里,商周时期、人类即已能使用纯铜、锡或者铅合成出青铜,即便是这种即软由脆、完全不适合农耕或战争的物件儿,都能被我的老祖宗们使用了将近两千年,直至战国时期才慢慢淡出历史; 当然,青铜物件儿原本的材质和光泽、也绝非我们所看到的那些出土文物的样子,事实上,它们绚立极了,新制成的青铜器是一种介乎于金色和银色之间的色泽,庄重又不失华丽; 而现在我和老石匠眼前的这种金属,非铜非铁,倒是有几分像是被扒了皮的兔子成了精! 最终,我还是把它称为了“铁”,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种东西,且其作为金属的强度和韧性、与我所见过的铁质金属非常相似; 但为了与我脑海中传统意义上的“铁”加以区分,我叫它“赤铁”; “叮叮当当”石锤与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冶炼谷里响了整整一个晚上,无数次的烧制、又无数次的入水淬炼,一层层犹如碳灰般的灰烬由赤铁块中被敲击砸出,而铁块儿的颜色则愈发的钢纯,直至老石匠的耳朵已出现了间歇性耳鸣,一把真正意义上的“赤铁锄”才算面世; 论起性能,不得不说这赤铁锄的开荒效率、绝对顶得上三五把同样重量的石锄,且其刃口相当坚硬、韧性也令我满意,我甚至试着用赤铁锄去生磕碎石子,结果锄头屁事没有、四散的小石子则差点把我的小腿骨砸折。 是的,正如你所料,我也的确试着用这种被称为赤铁锄的东西“啃”了一次“树灵”,结果除了自己两臂酸麻、差点把好不容易锻造而成的锄头抡进树灵丛,却只是在树皮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小坑...... 最终,我还是在次日正午前得到了第二具赤铁锄的成品,并要求老石匠必须尽快给我造出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我甚至不忘拎着老石匠的耳朵,百般叮嘱了一遍又一遍的“保密守则”,甚至最后与他约定:这种锻造工艺必须遵从“传儿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原则,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因为没过多久,我就因为另外一个突发事件、而不得不将冶炼和锻造的生产规模扩大了十几倍,甚至还带着人在冶炼谷的旁边、为这些“手艺人”开辟了一片全新土屋专门供他们就近居住; 有时候我很佩服自己的这股子毅力,但我知道,其实我是个意志力极其薄弱的人,由秃子醒来到现在,我已经三夜两天没有合过眼,可说也奇怪,我却丝毫没有困倦的感觉,反而精神异常的矍铄,就仿佛啃了高丽参或是被人打了鸡血一样; 我习惯性的回到了缓坡,这里却格外宁静,直至此时我才想起,自己的老窝儿---神谕所已经被秃子那厮假传圣旨的带着白袍拆了个干净,就为了给他那位假夫妻的虎丫凑点儿点火的劈柴! 可相对拆家这事儿而言,另一件事却始终犹如把利刃悬在我心头肉上...... 老狐狸的尸体! 也不知该是庆幸还是闹心,两天一夜的时间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岐巫那老狐狸,我甚至担心...悬崖下的那具尸体如果再不被人发现,会不会发了白毛儿生出了蛆!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被发现的尸体也绝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化成枯骨; 区别只是,它来得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具有冲击性,甚至没有给这个刚刚聚拢在一起的部落带来任何的悲伤情绪...... 当第一个在崖下发现岐巫尸体的女人、脸色煞白的将情况转述给川妹子时,川竟立即做了个让我颇为佩服的决定:“天葬”; 按照她的说法,岐巫的这种死亡,实际是太阳神和木神希望她能用自己的巫力、陪伴刚刚死去的那十几个人最后一程,所以岐巫选择了跳崖自杀,让自己的灵魂能站在高处,离那十几个亡灵更近一些! 我眼睁睁的看着川妹子在一众白袍面前煞有介事的胡说八道,但看她那神情却又不似胡诌,这种事由她这种人畜无害的人嘴里说出来十分令人信服,反而是我这个真正的凶手有些搞不明白,我到底是真的帮那老狐狸更接近了她的神,还是将来自己死后会背上杀人犯的美名、进入十八层拔舌地狱; 当然,自人类这物种诞生的那天开始,“八卦”便是这个物种的独特属性,不少白袍对川妹子的解释是心存疑虑的,只是她们的方向不对,至少她们没有人质疑这是自杀还是他杀,她们所怀疑的居然是:“岐巫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死在了这场灾难中,心灰意冷才选择了极端”! 妈了个蛋的,我从没想到过这件事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八卦风波,也没想到岐巫身边那两个如影随形的小伙子也死在了那次坑道灾难里,最终甚至不得让不出面严正视听,禁止诸如此类的八卦新闻过度散播; 但最令我意想不到的却是,岐女在整个过程中却没掉过一滴眼泪,甚至连情绪都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让我的内心终日惴惴不安,要知道,干掉老狐狸的那天夜里,岐女当时正在神谕所里休息,我当夜处理过所有痕迹后还曾到她屋里看过一眼,她睡得很沉,不似醒来过的样子; 岐巫的骨灰伴随着十六个衣冠骨盒、最终被我安置在了“英烈祠”,这地方是川妹子在半天的时间里、用土泥坯混杂着粗树枝临时搭建、专门为部落战士们所修建的招魂地方! 她还告诉所有人,如果死后能将骨灰安置在这里,那么死者的亡魂将无限接近太阳神和木神! 英烈祠被修在了孤岛东岸的岸边,几乎就是九年前我刚刚死里逃生、初登小岛的那个地方,可不知道是老狐狸的阴魂不散、还是我自己做贼心虚,当英烈祠被修建起来的第二天,一阵海风伴随着猛涨的潮汐就放倒了这座本该受太阳神庇佑的祠堂! 最终,它被修在了树灵森林边上,祠堂正面面对着树灵群,像是希望这些死者亲眼看着我将如何为他们复仇、也像是在昭示着半坡部族与这些鬼灵附体的巨树森林间、即将发生的一场恶战! 第250章 谜团(上)

当我拎着两把连拉粑粑都不敢离手的赤铁锄找到秃子时,却已是他自苏醒过来后的第三个黎明,我几乎撒开巡夜人队伍遍布每个树林的寻找他的踪迹,却不曾想,他竟然只是躲在了缓坡山洞上方的那处断崖上...... 那是我曾经跟他互抡拳头的地方; 当然,两夜之前,我也正是由这里、将老狐狸的尸体抛了下去! 而我回到这里的原因却并不是为了秃子,而是为了看看作案的那晚、黑灯瞎火之下我有没有遗漏什么蛛丝马迹,也许,这就叫做做贼心虚。 “你不去安抚岐族人,来这干嘛?”,秃子见我坐在他的身边,歪了歪头,随手捡起了放在他身边的赤铁锄,边说着边摆弄了起来 ,随口又问道:“这东西是什么?”。 “赤铁锄,造出来帮你挖坑用的”; 他坐在地上试着抡了抡,看那神情颇为满意,却又摇了摇头道:“要是能再小一点就好了,我就能坐在地上刨土了,你造这么大,我只能站着抡膀子......”。 我心道“懒死你算了”,却没理他茬儿,随手摸了摸腰里的手铳问道:“你特么下令把我家拆了?”。 秃子顿时脸上堆出了媚笑:“别开玩笑,我哪有那个胆子,不是您心系族人安危,为了凑够木柴而拆了自己的神谕所吗?现在全族人都正感念您这位首领的恩情呢”。 “滚蛋!”,我没好气儿的捏起一捧土灰往他脸上撇了去,崖上的乱风瞬间将灰土吹乱,连他带我、两个人一起迷了眼,咳嗽不止。 “拆就拆了,你特么拆之前跟我说一声啊,老子的几个婆娘昨天晚上连个落脚的地方没有,在哑巴那胖媳妇家里凑合了一夜!”。 “那个神谕所算我欠你的,等把虎丫救出来,我带人给你建个新的,比原来那个还高、还大的,就给你建在忠烈祠的边上,让岐巫的亡魂天天看着你和你的婆娘们夜战”。 我闻言也是一惊,忙向他看去,却见秃子的脸上竟泛起了习惯性的坏笑,随即便坐在地上抬起脚、假模假式的蹬了他一下,两人心领神会的笑了两声。 “还有谁知道这事?”,我问道; “不清楚,我也是猜的,这里太矮了,真想自杀...只要挪几步,面对乱石滩那面跳才能死利索”,秃子说着,递给了我一块儿兔肉干,自己也在嘴里咂么了起来。 浪花是海上独有的景致,特别是我们所处的这种孤岛,由远及近、层层叠叠的几道近岸浪涌,仿佛像是一位舞蹈家的精致舞步,能使人短暂的抛开些许烦恼,沉浸其中。 秃子率先打破了这种悠哉恬静的画面,他仍面对大海,却突然问道:“现在的部落里有多少人你能信得过?”。 我不明白他想问什么,但秃子神情的这种突然转变,以我对他的了解,一定有事揣在他心里,便说道:“除了原来咱们的人外,还有那么十几个吧,怎么了?”。 “你查过这些人的底细吗?你确定他们都是岐族和毒部的人?”,秃子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事儿我还真没查过,可转念一想便说:“你直接说,你发现什么了?” 秃子仍然没有看我,只是顿了顿说道:“我什么也没发现,没准儿也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连我都能想明白岐巫的死有莫大的蹊跷,可岐族人为什么这么容易就信了川的话?”。 坦诚的说,秃子的话刚好戳中了我心头的那份疑虑,包括岐女在内,她是由岐巫亲手带大、又亲自传授手艺,显然是当做下一代岐巫培养的,按理说这娘俩应该情深似海,可老狐狸死讯传出时,岐女的那种淡然表现确实令我有些拿不准。 “你的那个岐族的婆娘,信得过吗?”,秃子见我脸色数变,追问道; “原本信得过”,我的话越发的没有了底气; 秃子这才回头看了看我,脸上恢复了坏笑模样道:“反正你也占了便宜了,哈哈,听说你一夜间搞了四个?体格可以啊......” 我见秃子话里有话,心里一个激灵,忙问道:“在你们土人里,有没有一种人吃了就会疯狂求欢的药草?”; 秃子那耗子眼睛瞄了瞄我:“终于开窍了我的大首领哈哈,不巧,这东西正好岐族有,所以他们是所有部落中人数最多的部族”; 沉思......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也是瞎琢磨,你自己多留个神就好”,秃子的眼睛再次望向海面,仿佛像是在对着远方汹涌的浪花自言自语。 我被秃子的一席话搞得心乱如麻,耳边反复回想的都是岐女声声口唤的“阿呆”。 心里越发的忧虑,一时间居然分不清谁敌谁友,再问道:“秃子,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事骗我的?”; 他却转过身来拍了拍我道:“我要想害你早就害了,就算是现在......”,他边说着,边颠了颠手里的赤铁锄,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就算现在想弄死我也绝对有机会; 可我知道这孙子,丫糊弄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远的不说,昨天还特么假传圣旨的把我那“王宫”拆了,弄成劈柴就为了救他那假夫妻! “你特么不害我,不代表你不骗我!”; 他的坏笑略有收敛,嘴里的兔肉干冒着嘎吱嘎吱的响声,显然是嚼到了硬筋。 “吴,你不会明白”,秃子随手指了指缓坡之下人头攒动的白袍们说道:“我不知道你过去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但你和我们不同,你相信身边的每一个人,这很奇怪,对谁都像对自己的血亲,这在我看来...有点傻,坡下面的那些人,我谁都不信”; “包括虎丫?”; “有时候包括吧,人不能明知道死路一条,还要听别人的谎话拿自己脑门去撞石头呀,你说对吗?”,他再次泛起了坏笑; “秃子,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和这次的救援有关系?”; “可能有吧,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我只跟你说了我们找到了底下排水道,可你却不知道我是怎么从排水道里走进的树灵群,嘿嘿,我不想说,这些事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任何人说”; 我看着他的那张秃脸,那上面若隐若无的似是泛出了些许苦涩,有些好奇,但又不好直问,便抛砖引玉的说道:“前段时间,黑毛孩子鱼丸...在假湖那面抬回来了一个活死人,是咱们队伍里的人,刚回到缓坡就死了”。 “死了?”,秃子像是有些吃惊; “对,死了”; 他似乎突然来了兴致,问道:“我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曾活着回到了这里?他说什么了吗?”; 秃子见我良久不作一声,忽的怅然躺在了地上:“ta一定没想到我们会活着走出来,ta本是想我们都死在里面的!”。 我不知道秃子嘴里的“ta”指的是谁,但按此前秃子的表情来看,倒很像是在说虎丫; 就在这时,秃子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吴,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挖条沟、烧条路这么简单,老子必须告诉你,只要咱们前脚儿踏进那树灵林子里,无论你见着谁,都特么不能信,你明白吗?”; “什么意思?你别一惊一乍的,老子也在那鬼地方呆过,你瞎诈唬什么?”; 秃子闻言像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的正色道:“吴,自你由沼泽地里消失后,很多事变了,包括人!” 他看我听得有些愣,沉思片刻,又说道:“无论谁对你说了什么,都特么别信”! 第251章 谜团(下)

我被秃子的一席话说的有点懵,本还想追问两句,他却一骨碌由地上爬了起来,把其中的一把赤铁锄扛在肩上,嘴里哼哼着什么的头也不回走下山,看那神色似乎有些不痛快。 甚至在崖顶到树灵森林边缘的营地、这十来里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过几句话,他揣着他的女人,而我揣着我的心事。 琢磨着秃子刚刚对我说的话,显然在我离开队伍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关乎“信任”,或者关乎“生死”。 而至于有关岐女的事,自己实在有些不敢往坏处想,假如她真的有问题,那么连带着川妹子我便也要提防起来,那一夜,她们在一起!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贼秃子又在故意糊弄我,给我制造点烟雾弹和紧张感,好让我自己主动多带些人手进去救援,可横看竖看他也不像是在忽悠我的模样。 这倒不是说这孙子对我有多么真诚,就像我说的,丫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他来说,忽悠我完全是家常便饭,而他却不知道,我对谎话这东西非常的厌恶。 这也许和我的经历有关,自幼便是家里的三代独苗儿,奶奶更是自我会走路开始便把我武装到了牙齿,所以我打能听懂话的那一天起,便听到的都是善良和真诚,甚至自从小学到军校、再到入伍,杀千刀的老谭也始终不离我左右。 这就直接导致了对我别有用心的人的所有手段、都会先经过我身边人的筛选,甚至成年后,所有我希望靠近的女人、或是想要靠近我的女人,老谭都会像面对阶级份子一样、冷着那张臭脸先过一遍政审。 可这九年来,我却像是个由真空实验室里突然丢出来的鲜肉,再没有了屏障和保护,秃子说得对,我太容易相信任何人,也太容易对任何人掏心掏肺。 一路上回想着崖上他与我的对话,想想实在觉得头大,最终干脆把一切抛到一边儿去,他至少有一句话是真的:丫要想坑我,我在与煞灵人那一战中早就死了,活不到现在。 瞎子坐在营地边,离得老远第一个发现了我们,战战兢兢的摸过来问道:“你们...你们干嘛去了?”; 我见他神色怪异:“我们去弄了些挖坑的工具,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这几天没人给你吃的?我现在就让川给你弄吃的”; “不是...我不饿,那个姑娘这几天一直给我烤兔腿吃,”,瞎子辨别着声音,指了指三四十米外、正在收拢干草的岐女,随即拉住我再次问道:“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我越发的觉得不对,问瞎子道:“你听见什么了?”; “我...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只听见了夜里叮叮当当的声音”,瞎子似乎有话,却又不敢说出来。 我赶忙捂住了他的嘴,扶着他坐在了地上,心里自然明白他为什么吱吱呜呜,要知道,我宰了老狐狸的那天夜里,我虽然不知道这瞎子被川妹子带去了哪里,但假如他能听见冶炼谷锻造金属的声音,那么他就很可能也听到了我作案的响动! 心里有些暗骂自己的百密一疏,见瞎子现下在我面前的模样,赶忙问道:“你这几天夜里听到的事情,有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瞎子闻言一骇,作势就要起身,嘴里直嚷嚷着他什么都没听见,害得我不得不赶忙再次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回答我,有没有和别人说过?”,我避开身边走过的白袍,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我害怕,这几天没和人说过话”,瞎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有没有和给你烤兔腿的那个女人说过你听到的?”,我又问道; “没有,我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如果你想告诉她,你会自己说的”; 瞎子的话让我稍稍稳了稳心神,刚想告诉他今后无论听到什么都要守口如瓶,背后却传来了岐女的声音:“阿呆,你们在说什么?”; 我短暂的闭上眼睛,告诫着自己“不能把秃子的话当回事”,这才缓缓回头站起身,轻轻的摘掉了岐女头上粘着的几棵草梗道:“他说你烤的兔肉好吃,他想以后天天都有你烤的兔腿吃”; 我边说着,眼角瞄了瞄瞎子,也亏了这主儿本就闭着眼睛,不然...就他那木讷的性子,眼神肯定露馅儿! “阿呆,等咱们的新家盖好了,也给他在边上盖一间木屋吧,我每天烤着给你们吃”,岐女原本苦涩的脸上泛出了些许笑容,小手麻利的在我身上掸了掸说道: “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怎么搞得浑身都是土,川姐姐把你那些灰色的衣服都收起来了,一会儿我回去给你取一件来换上,这件我拿回去洗”; 我心道...你让瞎子住的这么近,今后老子哪还有秘密可言......但仍脸上微笑的随口道:“不用洗,这几天都是土活儿,洗了还会脏,这几天你又照顾伤者、又忙乎这里,也累坏了,歇会儿吧”,随即爱怜的用手指头擦了擦她脸上的土灰道; 谁知我的手指刚刚接触到岐女,她却眼圈儿一红:“阿呆,我不会累的,只要你对我好,我即便背叛整个岐族...我也愿意!”; 我盯着她的神情,揣摩着她的话里的含义,良久后才手捧着那张精致的瓜子面庞、柔声的问道:“咱们是夫妇、是两口子、是一家人,你会为了外人而背叛我吗?”; 岐女努力控制着她那双大眼睛里打转的眼泪,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重重点了点头道:“岐女不会,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指望,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阿呆......”; 我被她的话说得有些感动,见她还想哽咽着说些什么,便作势想伸手把岐女拦进怀里,就在这时,身侧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这么多族人都在看着你们呢”,人未到、声先至,话音未落,川妹子的身体便已挤在了我和岐女之间。 此刻,她那半张美丽的脸孔朝向着我,而另半张足以令每个人惊悚的毁脸、却整对着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的岐女。 第252章 原始渔猎

川妹子的突然出现令我有些意外,意外于她是如何用那半瞎眼睛、如此精准的插在了我和岐女之间。 “你不是带人在张罗着秋种?”,我问道,身边的岐女也由愣神中反应了过来,把川让在了木椅上。 “种子已经下了,珊娜,今年的田地不够”,她顿了顿又道: “我来就是告诉你,咱们的谷米就算兑着嗝根省着吃,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月,你知道的,嗝根的份量大...人受不了”,她双眼仍是茫然的看着前方,幽婉的说道。 我轻轻挽起川妹子的手,心情也随之平复了很多,坦诚的说,她真的是一个部落的贤内助,假如没有她,我很难想象这些琐事会把我折磨成什么样。 “世外桃源那面的兔子还有多少?”; “部族里吃得太快,再这么下去,不到一个月就得杀种兔了”; 我闻言嘬了嘬牙花子说道:“世外桃源要让人保护起来,夏收之前不能再让人碰兔子了,其他的你再想想办法,挺过这一段时间”; “珊娜......”; “别说了,我知道很难,但现在我心思和脑子都不在这儿”,我皱着眉头对川说道,突然灵机一动,转身向岐女问道: “你们部落的人平时吃海里的鱼吗?”; 岐女的精神有些恍惚,眼睛始终在地上扫来扫去,却不敢抬头看我们一眼,听我问她,先是“啊”了一声,显然刚刚根本没听我和川的谈话。 “我是问,岐族的人信藤神吗?你们平时吃海里的鱼吗?”,我又重复了一遍; 岐女这才听清,转而说道:“听老人们说,我们很久以前吃,但现在海里的东西有赤毒,吃了会死,就不再吃了”; 我心想只要你们没有对海物存在信仰就好... 说起赤毒,应该就是当初我也见过的、海面上的那种红色毒性海藻,这还是妖女当初造的孽,只是不知道两三年的光景,海里的东西是不是已经有了蜕变,至少我知道蛋蛋以前饿极了时,就曾经偷偷啃过生鱼,而且不仅一次,也没见他毒发过! 可当时没有毒发,并不代表毒素没有在体内存积,所有,海鱼这种事对我来说,只是一种退无可退时才会选的路。 想起妖女......三年了,我始终判断不好川妹子和妖女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当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曾经被我施救、被她的族人称呼为“姬雅”的女人,现如今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她那浑圆的屁股我倒已不再惦记,但背后的那张海图倒是让我记忆犹新。 说到孤岛西北岸、与妖女在一起时的那段经历,忽然一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灵光乍现...... 我想起了杀人温泉,白天时温泉况如天堂,傍晚时却虹吸潮泛滥、涌入大量的食人鱼肆虐生灵! 可它们能从温泉空里涌上来吃我们,老子为什么就不能下网吃它们? 说到底,关键还是赤毒毒性,但想想杀人温泉白天的样子就不难发现,无数海鸟不也捕食温泉里的那些食人鱼幼崽?鸟只要敢下嘴,老子就敢吃! 我把我和虎丫、还有蛋蛋许多年前的这段经历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在场众人,加之自己骨子里的表达天赋,由重回小岛西岸到杀人温泉遇险,由救起妖女到放逐荒野,由黑龙森林再到猫兽山脉,直听得岐女和瞎子张着嘴巴入了神,反而川妹子却格外镇定,她只是牵着我的手,安静的坐在一边,我明白,这一切她同样经历过,只是没有跟我在一起; 对我来说,那段历程是经历,对她来说,那段历程却是苦难,至少她曾经是这么告诉我的,而至于真相...我曾说过,只要她踏踏实实的在我身边安分守己,那么我并不在意她此前对我有过什么样的谎言。 杀人温泉里猎鱼的主意即已打定,我分出岐族近百个女族人、让川去安排后面的事。 是的,只要女族人,因为这事本就只是熟练工种,不需要过大体力。假如混杂进去几个男人...呵呵,我绝对相信:不出三年,猫兽山脉上就会生出一个新的部落出来! 至于猎鱼队伍的带队人选,我却没有用理所应当的岐女,原因很复杂,这主要取决于秃子先前的那番话,最终,我叫来短发女以及猎族仅存的另两个女人,由她们带队,一是她们身手敏捷、捕猎经验丰富,二是她们曾经去过猫兽山脉,对那里的情形非常熟悉。 而最终要的是,我得给这三个人找些重要的事做,让她们明白,即便猎族只剩下了这么几个人,我也仍然对猎族刮目相看。 已身入林地的秃子几次派人来催促加几套“赤铁锄”,按他的说法,这东西即轻便、刃口又好,比起石锄来简直天壤之别; 我只是嘴上应承着秃子,却没有任何行动,因为我明白,冶炼谷那边的七个人,无论我怎么催促,他们的制作进度是固定的,就算我再一次拿老石匠那如花似玉的宝贝小媳妇做要挟,他也没法省下任何一个步骤加以赶工! 而猎鱼的事却不然,甚至可以说是越快越好。 我将渔网的细节一点点和川做着讨论,从渔网的材质到网格密度,再到打结工艺... 川对猎鱼这种事一窍不通,有关渔网细节更是听得云里雾里,搞得我内心反而焦急,结果却是根本不情愿离开这里的短发女在一边不停地安慰着川,就像出事的那天晚上川妹子安慰她的模样一般无二。 最终的结果竟然是短发女受不了我对川妹子的一次焦急语气,而一巴掌把整件事接到了手里,致使我感叹良久,这闺女比秃子那个货爷们儿多了! 当这一切处理停当时,天色却已擦了黑,我阻止了白袍预架起的篝火,毕竟木柴来之不易,转而使用了火把。 老石匠遣人又送来了一把赤铁锄,可还没等我把这东西交到秃子手上,这位爷却垂头耷拉脑袋的自己出现在了我面前...... 第253章 秃子的桃花运(上)

远处正在挖掘的宽坑旁,秃子所带的一众“妇女”们列里歪斜的退出了密林; 我看着已站在我身前、像是被黑牛霸王硬上弓似的秃子,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忙问道:“出事了?”; “你能盼点儿好的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虎丫她们自己从林子里走出来?”,秃子瞥了我一眼,接过岐女递过来的水罐子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但令我欣慰的是,这孙子对我的女人很尊重,没有像对蛋蛋媳妇那样借机揩油。 “得,我端正思想,捧着祖国的新希望迎接黎明到来前的曙光”,我傻呵呵的笑着,秃子说的是对的,这的确是我的性格,凡事都往坏处瞎琢磨,谨小慎微,而忘记了生活所必需的“正能量”。 “珊娜,你让我带人去猎鱼,我想带上他”,一旁的短发女突然插嘴打断了我和秃子习惯性的臭贫。 我看了看秃子此时脸上的错愕表情,本想说“他这种秃流氓,瞧不上你这种没胸没屁股的”,但又觉得跟猎族这位短发姑娘还没熟到随意扯蛋的份上,转念道:“秃子现在是营救队伍的开路小能手,暂时还不能跟你去猫兽山脉”; 秃子以一种标准的男性色目,“上中下”的打量了短发女三眼,毫无兴致的随口道:“秃爷对猎鱼没兴趣,秃爷只对吃鱼还算有点兴趣”; 他咂么着干裂的嘴唇、满头满脸都是尘土又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海里有赤藻,虽然这几年好些了......”; 秃子没有把话说完,但谁都明白他的意思,海里的东西还不能吃,毒性犹在; 我侧着头悄声问短发女:“你为什么想带上他?”; “他肯干活儿,人也朴实,我看过他们在林子里挖坑,就他卖力气”,短发女垂着头,小脸儿通红的喃喃说道; 我被她的话逗得咯咯咯直乐,心想这闺女一定对“朴实”这俩字有什么误解,要说秃子朴实...那这座岛上的所有人,都特么是能为组织、为群众抛头颅洒热血的活**; “那妞儿跟他说什么了?把他乐这样?”,秃子见我前仰后合,反而来了兴致,对一直坐在边角、始终不发生的瞎子问道; “卓娉奇姬...她说你是好人,说你爱干活,我们猎族喜欢这样的男丁”,瞎子歪着脑袋说道; 老流氓闻言瞪着那对儿死鱼眼睛看着短发女,又转头看了看树灵密林的方向,问道: “老吴,一个是看得见摸不着的、一个是立刻就能跟我脱袍子的,太阳神他老人家有啥提示没有?”; 我眼瞅着被瞎子叫做卓娉奇姬的短发女没搭茬儿,反而把一张小红脸藏得更低,心想着贼秃子这是要开桃花运?可再想想虎丫动不动就对人呲牙的神情,忙道:“太阳神他老人家说虎丫和短发妹子你只能挑一个”; “太阳神真这么说?”; “老子糊弄你干嘛?”,我嘴里含着笑的说道; “所以老子就不愿意信你这什么太阳神,我就全要了,怎么着?以后她就是我的二丫!”; 我眼睁睁的看着短发女一脸心甘情愿的样子,赶紧打住道:“姑娘,你不了解他,这个货......”; 谁知短发女却打断了我的话:“猎族女人认准了一个男人,就一辈子再不更改,我会为他生下最好的男嗣,相信我”; 她的语气中竟然掺杂着我说不清的含义,感觉听起来更像是在恳求秃子...... 这也立刻令我回想起猎族的一些规矩,比如此前有人对我说的,猎族的女人一生只与同一个外族男人交欢,直至生下男娃后,便会守护着自己的男娃从此终老。 正琢磨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瞎子突然开口道:“珊娜...卓娉奇姬有着特殊的故事,部落不允许她主动为自己寻找男人,除非外族有人亲口说愿意要她,不然她一生都不能.......”; “我的男人,我能换一个名字吗?二丫...不好听”,短发女没等瞎子说完,自己竟然主动的向秃子凑了凑; 第254章 秃子的桃花运(下)

我看着这皮肤犹如玉娃娃一样的姑娘凑近了那个满脑袋一根儿杂毛都没有的老流氓,心里却想着:这特么太狗血了! 自从喊出“二丫”这个名字后,贼秃子便始终与我一样张着嘴巴看着整件事的发展,显然他自己也没料到短发妹子会把事演绎到了这个份儿上,结结巴巴的看着我道:“珊...珊娜,咋办?” “太阳神改主意了,他老人家说:你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特么得打完!”,言罢,我再也憋不住笑,一个咕噜便翻到了瞎子一边,左手拉着川妹子,右手牵着岐女,心头美滋滋坐看着秃子的大戏; 秃子显然听不懂我的话,愣了愣道:“珊娜,我有事找你,咱俩得单聊”; “少扯淡,先把眼前的事定了”; 秃子有些犯急的道:“真有事得单独说,老子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刚刚!”,我斩钉截铁、半笑着念出了这两个字; 秃子有些骑虎难下,故意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稍稍拉开了他和猎族短发妹子的距离道:“得,那就说眼前的事,这海里的鱼不能吃!”, “这不用你管,你媳妇会搞定的,别忘了,你可是天天只过嘴皮子的瘾,虎丫可从来没答应过你,所以,她才是你媳妇”,我指着短发妹子,随即叼起根草棍儿含在嘴里、笑嘻嘻的说道,就连平时幽婉的川妹子听到我的话都没能憋住强忍的笑容,她笑起来很美,至少那半张脸很美; “珊娜让我带人去岛的西岸,说那里有个叫杀人沼泽的地方,那里的鱼没有毒”,短发女再次有意的向前凑了凑身子,薄薄的麻袍几乎已经贴在了秃子的胳膊上; 秃子毕竟曾在妖女的部落里呆过,经历过西岸的一切,浑然瞪着死鱼眼睛说道:“杀人沼泽?那地方离部落有十五天的路程,猎上来再运回来,就算鱼能吃,也早臭了啊”; “别打岔,老子会告诉你媳妇怎么腌制咸鱼,腌好了放上一年都没事,先特么说你眼皮子下的事儿”,我仍旧憋着坏的看着秃子说道; “眼皮子下什么事?”; “你和她的婚事!”; “吴,不...珊娜爷爷,你特么来真的?”; 我观察秃子的表情,发现这货也没有完全拒绝的意思,倒更像是大老爷们儿要面子的假挣扎,加之短发女那所不为人知的故事,脑袋里想都没想,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太阳神刚刚告诉我,从今天起,你,秃子,就算是特么有了家室的人了,我会带着全部落为你欢呼......”; 话音刚落,秃子的身体一晃,转身居然要跑,于此同时,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猎族人的实力,短发妹子只是蹿了两下,便已横在秃子身前,也不怎么一推一绊的就将身高跟我不相上下、如今也吃得鼓出小肚腩的秃子放倒在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连串儿杀猪般的惨叫,那叫声中掺杂着“虎丫”、掺杂着“珊娜”、掺杂着“你别碰我”...... 夜色中,秃子被有了新名字的短发妹子、犹如杀猪般拖进了临时营地中最不起眼的草篷,秃子消失在夜色中的最后一刹那,仍在对我大喊着:“你特么快去坑边看看,那些树根......”; 随即,便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再没有半分动静。 第255章 天上的钥匙(上)

“咱们部落的男女,在成亲前不是不能交欢吗?”,川妹子侧耳听着草棚里的动静,特意将脸往我肩膀上凑了凑,舒缓的问道; “破例一次吧,你当他真能等到虎丫情窦初开的那一天?”,我嚼着嘴里的草梗,笑呵呵的看着夜色中周遭来往的一切; “可虎丫回来后怎么办?”,川问道; “万一回不来呢?怎么也得给这老流氓留个种儿吧”,我仍然叼着草梗,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我和川所谓的“回来”,其实本体并不一样,她所指的是虎丫,而我所指的是随后便要再次潜入树灵森林的人,当然,这也包括秃子; 川妹子闻言一滞,下嘴唇颤抖了两下,侧过身、脑门儿贴在了我胸口蹭了蹭道:“珊娜,秃子是很好的领头人,他自己带队就够了”; 我当然明白川在说什么,归根结底她还是不希望我再去犯险,而我却心知肚明,烧开一条路后,如果我不进去,秃子的这一队人很可能也是有去无回的命运,可对着川妹子我又能说什么呢?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珊娜,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挖的那条沟?他刚刚不也说树根什么的?”,川不动声色的提醒着我; 纹丝没动的抬头看了看半掩于树灵森林身后的月亮,却没理会川妹子的话,因为我清楚,假如那面真有什么异动,林子边的那些土人早就一窝蜂的往后退了; 不得不说,眼下我们所在的地势有些特殊,不知道是不是低洼的缘故,每次我看向月亮时、都不得不绕开那些高耸的树冠,成群结队的树冠群挡住了绝大多数月光,只零星的透过数片惨淡又不甚光泽的月霞,这还是因为我身处的位置距离树灵群还有段距离,但分我再靠前几步,恐怕一丝月光都难以见到; 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睛,身边的几个人显然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我把头靠在岐女的腹窝上,任由微风吹着自己的衣衫,随手拉过川妹子,让她也躺在我身边,她却摇了摇头,浅笑着将脑袋也耽在我的肚腩上,又让岐女贴在她腿上; 三个人就这样排成了一个内三角,十分惬意。 岐女小腹所传来的阵阵暖意一丝丝的透进了脸腮,这令我很快便睡了过去,但我并不担心自己会一睡便到大天亮,自从由海底窜出来、回到岛上开始,我便很难睡过一个全乎觉,这似乎已经在身体机理上形成了一个生物钟,只要自己在睡前提醒自己千万别睡沉了、起来还有重要的事,那么这一觉就绝不会超过两小时...... 果不其然,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却仍是天黑,月亮已渐渐沉入树精森林一侧,在我目光所及之内,只能看见隐隐的白光; “阿呆,你醒了?”; 我侧了侧头,整瞧见岐女那一张小瓜子的脸庞,清雅的鼻息已然轻抚在我的唇边; “川呢?”; “她见你睡着,说是要连夜带人去世外桃源保护种兔”; “秃子呢?”; 岐女闻言却是抿嘴一笑道:“你不如自己去看看...”,说完,捂着胸口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第256章 天上的钥匙(中)

我无意去打扰现今正在草棚内挥霍着那三十几载“沉年老酿”的秃子,也没兴趣去看已被秃子改名为“二丫”的平胸妹嫩白屁股,他们所在的草棚方向唯一还能让我有些兴趣的仅仅是:这俩货是如何把一个草棚子干塌的? 当然,我还对另外一件事感兴趣:那座已经被他俩折腾塌的草棚子所散落一地的干草、为什么还在有节奏的蠕动着? 但这些都不如我接下来所看到事物能勾起我足够的兴趣。 秃子在树灵森林里所挖掘的这条宽沟,与其说是沟、不如说是一条宽约十米的马路,径直的伸向森林深处、深不见底。 我曾说过让他遇到树灵树根即止,现在看来,要么是这孙子没按照我的想法去做、要么就是这些树灵潜伏得过深,本想拉过一个刚刚参与过挖掘的白袍妇询问细节,却发现这群袍不遮体、披头散发的女人早已横七竖八的睡了一地,显然也是累极了。 “阿呆,你不能进去”,一旁的岐女见我不管不顾的迈腿要往森林里面走,一把把我拉住喊道; “怕什么,这是沟,又不是洞,埋不了我”,我轻声对岐女说到,这样的说法倒并不是我过于轻率,你知道的,我在这座岛上这些年的日子下来,养成的最大优点便是“谨慎”。 但面对眼巴前的宽沟,我反而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一是在我认为这条沟只通到了树灵群的边缘、遇到会动的树根即止,二则是无论由我自己亲自的感受、还是秃子向我的转述来看,这些树灵的动作都相对缓慢,即便有什么意外,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利用土沟的宽度从容跑出来,别忘了,此前被埋在土里的那些猎族人,也是经历了很久后才被这些天杀的树灵吊上了树冠。 “就算进去,也不能就你自己呀,你该带上族里最好的勇士”,岐女越说越着急,声音很大、小脸儿有些涨红,于此同时,沟边不少的白袍也被她吵醒,坐在地上纷纷看向我。 我微笑着拉起岐女的小手、轻声说道:“她们挖沟的时候都不怕,我进去有什么害怕的,你难道觉得我比她们的身手差吗?”; 岐女轻轻的点了点头、看了我的眼睛一眼,随即又摇了摇头道:“阿呆,你怎么也要问问她们里面的情况,你的朋友不是也说树根有异的吗?”; 我心想着能有什么异状?说破天也不过就是每个树灵的根部都与其他根脉连为一体,但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事儿,事实上,许多天以来,我几乎把这个方案可能发生的所有结果都想了个遍,大不了木柴开道、火种随之!老子就是烧,也要活活烧出一条地沟出来! “里面情况怎么样?树群的树根是不是连在一起了?”,我向一个白袍问道,当然,这也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差的结果,但也仅仅是多费心时间的事而已。 那白袍妇闻言一怔,苦着脸说道:“树根?珊娜,哪有什么树根,我们挖了好久,可越向里就越潮湿,直至挖出地浆,我们就再不敢挖了” 第257章 天上的钥匙(下)

这特么树灵没有树根? 我就像是听神话一样在脑子里瞎捉摸着。 尽管这树灵的存在对我来说本就是个神话! 可这树灵没有树根,那些盘在地面上的是什么?难道那么粗的茎脉,也只是它们的藤? 这些高耸几十米的大家伙居然没根?那它们是怎么立着不倒的? 我抱着“一切伪常识都是窗户纸”的思想就要往沟里迈,却又被岐女生生拦了回来,说道: “要进去,你也应该带上秃子一起去,毕竟他开的路,他熟”。 我几乎是像拔河一样,将欲仙欲死的秃子由那堆被他俩干塌的乱草棚子下拖了出来,临出来之际,却仍有一只白嫩的小手死死的抓着秃子胳膊不放,仿佛指甲都已经抠进了他的肉里,直至我对乱草下的二丫喊了一句:老子就问几句话,一会儿就还你,干渴如斯的对方才算松了手。 示意着岐女去给二丫倒点水补给补给,别回头因为发力过猛、口干舌燥的再休克过去,随即又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眼下双眼已呆滞的秃子腰上。 他的眼神,瞬间令我想起了小岛动作片中,那些被欺凌过后的姑娘们。 “你缓缓,一会带我走一趟沟”,我接过岐女的水,递给秃子道; 他的目光仍然无神的看着草地,脑袋歪向了一侧; “喂,不至于吧,咱占了便宜,怎么看着像是吃了亏似的?”,我忍着笑说道; 秃子仍然目光呆滞,目光还定在那,丝毫未动过。 “你要不先跟我说说,那沟里的翻浆是怎么回事,那真的没树根?” 他神色依旧,只是有些淡白的嘴唇轻轻颤了颤,用几乎不能闻的声音念叨了一句:“你不是人”; 嘿,丫占了便宜,反跑我这儿来骂街! 习惯性的用脚蹬了他一下道:“话说明白,媳妇是你认的,便宜是你占的,草棚子也是你俩干塌的,这可不关老子事啊!” “你不是人”,他边说着,居然咧了咧嘴! 我靠,不是吧,看这架势明显是吃了亏了啊! “刚才她霍祸了你多少次?”,我忍着笑,就像平时他嘲讽我时的模样,伸着脖子凑他眼巴前儿问道。 谁知就这么一句话,秃子那对耗子眼睛竟然噼里啪啦的掉出一连串儿的水豆子,秃脑袋埋在两腿之间呜呜着只说了四个字: “我没记住”; 一股子笑意顺着腹腔就蹿上了喉咙,我捂着嘴不敢笑出声,但这片刻的喜感却令我短暂的忘却了身背后的树灵群。 “你特么不是人”,秃子一脸模糊的看着已笑疯癫的我,随手便是一把草土向我抛来,那力道不大,只是意思了一下而已,闪闪身便已躲开,也正是这一刹那光影交替,我惊异的发现这孙子腿上竟一片片的沾染着血迹。 “哟,你今天这是中头彩了?二丫还是第一次?”,我对秃子呵呵着; “那不全是她的血”; 我闻言一怔,心想着这闺女难不成是用一次就解一辈子的渴?还是这两个货玩了什么花活,结果牙齿伤了“命脉”? 可这事儿我又不能点破,只有一搭无一搭的问了句:“你们用的太猛了,口子大吗?用不用我让人给你准备些止血草?” 他抬头看了看我的目光,垂头丧气的说道:“没特么伤着那儿,那地方只是被她用肿了而已” 秃子顿了顿,再次把脑袋埋进了两腿间:“她说按着猎族的规矩,要给我身上留下点记号,证明这是猎族用过的男人...我以后可怎么再见虎丫啊” 边说着,竟然再次哽咽了起来。 我一听,忍俊不禁的心道,原来症结在特么这儿!旋即打量着他的皮肉,发现证明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记号”; 可当我趴着凑到他身后的时候却发现,两坨滚圆的牙印儿深深印在了秃子的屁股上,那压印很深,皮肉都已陷了进去; 这还不止,除了屁股之外,还有一处鲜明的咬痕,正妥妥的镶在了秃子的背上,位置恰好是他后背“刺身”的正中央、此前我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图案的地方。 一丝残血顺着后背浑圆的齿痕流淌而下,笔直的垂入圆形图案正下方、两翼展开般林立的树灵群,直流入底。 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空中被树灵群遮掩的月亮,一个猛子站了起来道:“秃子,你们两口子真特么是天才!” 他迷茫的看着我,脸上仍有污泥。 “你后背的图案不是什么地下通道入口,而是虎丫和咱们约定的会师地!” 第258章 风力的运用(上)

当双腿仍旧发软的秃子带着我潜入那条众人挖掘的壕沟、并真正走到尽头时,我才真切的明白白袍所说的地浆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这比我原本的预想还要麻烦得多。 那并不是什么地浆,水是咸的,是海水的反涌。 这是一种很少见的自然现象,老人们也许知道,海岸线以内几里的陆地打井时,经常会挖两三米便挖出苦水,这是海水顺着地脉反涌的结果,而现在我们所遇到的,便很可能是这种现象。 但如果说秃子挖的这么条一人深的矮沟就能挖通水脉,我的脑子里却是打起了问号。 更何况我借着火把仔仔细细的观察过矮沟两侧的夯土,的的确确没有发现任何一条树根的踪迹。 在我看来,要么是这些天杀的树灵的确没有根,要么...我们挖得不够深。 可归根结底,打算由林子里挖到里面的方案也由于以上这些原因而不得不泡了汤,我们的损失有点大,不仅仅是猎族几乎的全军覆没,还包括诸多人力浪费、耕种的耽搁,当然,也包括那座被拆掉的神谕所,我的家。 短短两天的时间,我便由一个坐拥四名美妾的成功人士变成了无家可归、只能借宿他屋的社会流浪人员,不过还好,白袍们搭建个草棚只是眨个眼的时间,虽然简陋,但至少我能有个暂时的住处,川不在身边,岐女她们则先住在了哑巴家里。 我几乎是用手铳将欲再次和秃子合体的二丫驱赶开,理由是“作战期间战士禁止一切交欢行为”,秃子几乎是颤抖着双腿睡死了过去,我也并不比他好上多少,据岐女说,这一觉我睡了整整一天两夜的时间...... 这倒并不是我打算就此破罐子破摔、不再理会那些被困住的人,而是恰恰相反,我做了一个看似疯狂的决定,以求能将这些我所在乎的人活着救出来。 是的,至少哑巴、瘸子和蛋蛋,他们都是我所谓的在乎的人中的一部分,至于虎丫...我越来越看不懂她,甚至自己拿捏不准,无论是我在林中时她对我的叛变行径,还是据秃子所说的,当我潜入沼泽淤泥以下时她手中的藤条“意外”断裂,我都不需要再对她抱有任何的仁慈。 虎丫也许有自己的苦衷或者任务,但无论是什么,她侵犯到了我,甚至侵犯到了我的自由和利益。 至于我所说的疯狂决定...... 还记得九年前我登岛时,藏在另一座隐蔽山洞里的那些火药吗? 别误会,我不是打算制造炸弹,事实上我也不会这技术。 我只是想烧,仍然是烧,以火药为引燃物...... 但这一次,我却不想再烧那些如钢似铁的树干,也不打算去寻找不知道长在哪的树根,娘的,烧不出路、挖不通坑,老子就从天上下手,是的,烧树冠,烧秃这群树灵杂碎! 我对这个仅存的方案是有信心的,因为那些树冠肉眼可见,无论如此紧密的树冠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东西,我都有绝对信心烧秃它们,是的,比秃子的脑袋还秃! 而下手的地点,便是秃子背后所刻的那些纹路中,两侧树木逐渐像中间凹陷、宛如一双手捧起个月亮的地方。 我知道,他们一定就在那里等我,至于我这样的决定到底会烧死、或者熏死多少里面的人,现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么,眼下我需要解决的疑问只有区区三个: 一、秃子背后刻画的地方在哪; 二、火药还能不能用。 三、我需要造个风筝,大大的风筝...... 第259章 风力的运用(下)

与其他的事情相比,火药反而是最令我省心的一件。 还记得吗?我曾经很担心这个隐蔽的小山洞会不会被其他白袍发现,甚至在自己对瘸子的“遗嘱”中还曾叮嘱过他一定要把找到这个山洞、并把里面的这些箱子丢进海里。 可当我自己返回头来寻找山洞入口时却发现,九年间,洞口方圆几十米内早已挤满半人高的杂草。 野草任意的滋生着,带着荆棘的藤蔓从洞口由下而上、由外而内的攀爬着,如果不是像我这么特意寻找,任由多少人都猜不到,这里会有一个藏着宝贝的地方。 它们仍旧一箱箱的躺在那里,阴凉的环境下,木箱的表面早已生满了青苔,有的甚至长出了不少的菌类,火药却是完好无损,事实上,即便它们返了潮气问题也不大,因为我需要这些火药做的并不是引爆,而是引燃。 风筝的事相对复杂一些,川妹子不在,她必须守护住那些部落最后的种兔群不受打扰,这事事关整个部落的生死。 我并没有召回她,而只是带上平时她的那些女麻奴们,告诉她们我的想法,事实上我所要的并不是一个风筝,而是一个更像滑翔伞的玩意,只有这样,我才能通过过油麻绳控制它的方向,至于这些麻绳的强度和韧性能不能承受来自天上四五十米的风力,听天由命吧。 当然,我也曾想过让人怕上树顶附近,将装有火药的容器丢进树冠群,但你知道的,那树冠并不安全,更何况要想到达树顶,这个人需要攀爬将近三五十米的距离,我不想冒这个险而毁了士气。 毕竟,里面的人是人,外面的这些白袍们的命,也是人命,归根结底,他(她)们都是我的族人,我的子民。 当短发女......好吧,她已经有了秃子这个男人给起的新名字,二丫。 当二丫一身灰色制服、学着秃子模样撕掉袖子、裁掉小腿裤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两件事: 一、我的部族又多了一个凌驾于白袍们之上的中产阶级; 二、秃子这孙子又特么偷我东西! 外出探路的队伍一共由七个人组成。 我和秃子自然不必说,二丫是主动加入的队伍,原因是她男人在哪她就要在哪,看着这平胸姑娘对秃子的那种腻歪劲儿,坦诚的说,天知道这秃贼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但我并不羡慕,因为我身边的岐女在这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也自然出现在了队伍之中,由岐女在,瞎子自然也如影随形的跟在了身后,甚至都没有需要我的动员,你知道的,瞎子很胆小,我从没见过他主动要求去冒险。 而猎族所剩下的另两个女人也被我拉了进来,论身手,她们即便是猎族里最弱的两个,但也绝比我部族的那些老幼男丁强上百倍。 秃子原本还要我再多带些人手,但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人多了屁用都没有,遇着危险,七个人是死,七十个人同样也是死。 至于探路的方向...... 我在这座岛上呆了九年,秃子也已经有两三年的光景,我们从没有在任何的旷野里见到过如同翅膀般向两侧延伸的树群,而我们这些人唯壹壹处从未探索过的地方,只有那片“死亡森林”。 还记得吗?川妹子在初到我这时,不就是跟着妖女部落的寻路人误闯进了那里,分分钟便又几个同伴人间蒸发。 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落在我们的身上,我几乎搜刮走了部落里所有能够战斗的武器,只是可惜,我让老石匠打造的赤铁矛还没有出炉,好吧,事实上是老石匠根本不知道这中又长又细、又要求笔直的东西到底应该怎么制造模具。 我还想过是不是应该带上那几只斑纹狼,毕竟这种畜生经过了这小一年的时间驯养,野性已经退了很多,但当我看见它们在地坑里为了一块鲜鱼,连自己的同伴都撕咬入肉时,我便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驯养这些野兽,根本不是几年、甚至几十年所能完成的事情。 先前所生产的那些金属锄头被派上了用场,它们比起木刀要锋利得多,这令得我们七人在树灵森林外围的密林里,速度倍增,几乎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便已深入到死亡森林腹地几十米的地方。 队伍的短板是岐女和瞎子,另外的五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于是我们遵从了拿破仑曾经说过的话:让文化人和孩子走在队伍的中间。 我还附加了一个命令:无论到什么时候,你们都不能出声,走路时连一根树枝都不能踩出响来。 这倒不是过于谨慎,而是因为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五个人显然也都是这么做的,三年来,猎族那三位自然不必说,而秃子和我,也算是生生死死经历了多少次绝境,相信即便是某帝国主义的海军陆战队,在丛林里都未必有我和他所磨合出的战斗力以及默契。 月色初升时,七个浑身滚着脏泥、满脸碳灰的人匍匐在一道沟壑之下,根据白天的观察,这里与秃子背后的纹身有着诸多相似,当然,差异也存在,比如纹身上向外延伸的“翅膀”要比眼前的曲线大得多。 但我还是决定观察观察晚上的模样,以求个“万一”。 索性经历过树灵森林中的茂密参天,反观原本被我称为茂密的“死亡森林”,却显得有些稀松平常,也许这就是战地里所说的经验,生存的经验。 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这地方的地势的确很特别,而且我已经几乎可以断定,这里并不是纹身所说的地方,因为月亮的位置很显然太靠近树群,而不是在我们的头顶。 也就是说,不出两个小时,它就会将整个身子完全没在林子的另一边,这和我们此前在树灵森林边上看到的场景是一样的。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湿漉漉的东西紧贴着地面、顺着我的腰部滑向大腿,而且感觉很油腻。 我们没有火把,光线完全要靠林间投射出来的隐约月光,我以为是下雨了,可又觉得有些离奇,你知道的,这种海洋气候的岛屿,要么滴雨不下,要下便会是狂风阵阵,而现在,身边根本没有一丝风的迹象。 水是由沟的上面洒下来的,却并不是来自于我的头顶,水珠砸在了我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从而溅射到了我这里。 深处的沟壑与地表将近有五六米的落差,我更加确定了这不是雨,因为雨水不会入注般只向一个地方倾斜。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出声,更没有一个人动弹分毫。 直至一股尿骚味涌入鼻孔时我才反应了过来,这是尿!我们头顶居然特么有人! 第260章 螳螂与黄雀

秃子把一张肥脸在泥土里蹭了蹭,显然是被尿水溅到了嘴上,饶是如此,他却仍旧是一吭未吭,抬头时只向外翻了翻口水。 我打着手势让所有人hold住,实际上,最令我揪心的却是瞎子,他完全看不到我的手势,夜色太黑,也不知此时的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就在这时,瞎子却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弯着手臂向自己的头顶指了指,那动作幅度很大,而且保持了相对久的时间,显然是希望我们能看清他的动作。 就在我和秃子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生怕胆小的瞎子做出什么暴露目标的动作时,他竟然闭着眼睛又将手臂指向了二丫和另外两名猎族女人的方向。 我和秃子彼此对望了一眼,又借着月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二丫,却发现后者同样茫然。 所有人都被这股骚臭味恶心到了极点,最可气的是,沟顶上的人显然还不是一个,连贯的“喷洒”淋得七个人心里直骂娘。 最先忍耐不住的是秃子,随后便是二丫,这对露水夫妻就像两只爬山虎一般、扒着沟壁上的石头就迎了上去。 尽管我不知道秃子到底有多大把握,这孙子向来怕死,可有时候那股子驴劲一上来,也是不管不顾,我只好贴着二丫咬牙跟了上去,随后便是猎族双女,只留下瞎子和岐女没有动窝。 事实证明,跟着秃子这匹夫,就不可能有什么光明的前途! 正当我牟足了劲,身体自沟底向上、贴着陡坡,随时等待秃子一声怒喊发起冲锋时,只觉得头顶的二丫突然一顿,而我的胸口却不偏不倚的挨在了一块土里冒出的尖石上,剧烈的疼痛让我险些哼出声来,俩手死死的抠住土坡里的藤蔓,本来摇晃的双脚却突然感觉吃住了劲,原来是猎族双女,一人一个肩膀供我踩着,这才避免了我跌下去的丢人惨状。 也正是这个时候,又是一股尿由坡上“喷”了下来,这次倒好,不偏不倚的整尿在秃子的那个光头上。 四溅的尿花倾泻而下,但我却全然没有在意这些腌臜的东西,就在这时,另一件让我惊奇的事物吸引走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按时间算,他们早该到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粗,不仔细听很难分辨男女,正思索间,一个似乎耳熟的男声说道: “也不一定,那个人很谨慎”; 这声音让我浑身一颤,我自忖一定见过声音的主人,只是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个头绪。 女人道:“是你们太蠢,本该在那片林子里就解决了他们的,你们非要到那么高的地方埋伏,也不想想,他和他的人爬得上去吗?到头来死的还不是你们自己人?” 另一个声音却说:“你没见过那些树灵,真的很邪门儿,树干光秃秃的连个枝杈都没有,我们只能躲进树冠里,不然早被发现了”; 女人埋怨道:“愚蠢至极,居然还跟猎族的人混杂在一起,害我们白白死了十几个族人” 男人似乎没有接话的意思,女人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巫灵不是说他们一定会进这片林子?”; “这谁说的准,你没跟他相处过,那个珊娜像魔鬼一样精,就算真有人来寻记号,他也未必亲身犯险”; “让所有人都起来,别歇着了,让巫灵定个联系的办法,咱们主动去搜索他们”; 男人的声音有些迟疑道:“那个巫灵靠得住吗?他长得怎么......” 正伸着耳朵听着,突然,女人一声暴喝打断了男人的话:“谁在那,出来!”; 我赶忙屏住呼吸,心想着是谁露了行迹?可等了半天,坡上面却没有任何行动。 男人说道:“你吓我一跳”; 女人浅笑了两声道:“还是小心点好,我总感觉他们就在附近”; 我努力的让自己平复着心情,这个男人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也不算熟悉。 最让我羞愤的是,就在几天前,我还亲手将这声音的主人遗物烧成灰烬,并心存愧疚的摆在了“英烈祠”里。 此人正是那个岐巫身边两个小伙子中的其中一个! 一刹那,我有一种被人涮得团团转的感觉,很为猎族一众人感到惋惜。 于此同时,另一个令我极其不安的念头瞬间涌上了脑门...... 如果说这是刻意的埋伏,而埋伏我们的诱饵,却是秃子身背后的那片“人肉地图纹身?” 不及多想,就在这时,坡上传来了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至少有二三十个,只听其中一个貌似首领的人、温和的对着众人发号施令,我听闻这声音之初也是一愣神,他的声音我似乎非常熟悉,可却根本早脑海里翻不出这么个人来。 一波又一波的脚步向着破上方的左右方向散了出去,我心道要遭,几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将身体紧紧贴在了破壁上。 果不其然,就在距离我们这几个人形成的攀爬纵列的左边五六米处,三五个身穿兽皮的汉子顺着斜坡向坡底滑了下去,人人手中拎着长矛、背后挎着弓箭,只是由于夜色昏暗,而我们浑身又涂满淤泥,自信只要自己人不张嘴露出白牙,那几个人滑下去的位置根本发现不了我。 当然,坡下仍然潜伏的瞎子和岐女仍是令我捏了一把汗,万幸的是,对方滑到坡底的人似乎根本对这附近完全没有戒心,而是一股脑的向着另一侧疾奔而去。 也许正是这种“灯下黑”的理论侥幸救了我们七个。 等坡上再无声响时,秃子示意我们退回坡底的隐蔽处,又趴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秃子却向我挪了挪身子。 我本以为他一定跟我在思考同一件事,只是过来商量一下,可谁知这孙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这尿味儿里有股人肉味,他们白天吃过人!” 在这种危险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当口,不去想这场埋伏和他自己身背后的图案到底有多大渊源,反而去想这些没用的破事! 我凝着眉看了秃子一眼,却没有说话,因为我的眼神足以告诉他我的态度。 “没开玩笑,吴,这是又用的信息,你得知道,所有部落里,吃人的部落只有血族!” 第261章 一个奇怪的人

“血族”这个名字此前我曾听人说过几次,可自己却从来没有探查个究竟,只知道他们也是曾经的大黎族一脉分支。 可现在再让秃子给我补课,显然也是来不及了,只好用嗓子眼挤出的小声问道:“血族”擅长什么? 谁知秃子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老子和虎丫白跟了你这么多年。” “啥意思?” 秃子鄙视的道:“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尿里有人肉味儿的?” 我当时就明白了秃子到底在说什么,他是想告诉我,他也吃过人肉,问道:“你不是说只有血族吃人肉吗?怪不得蛋蛋说你是食尸鬼,你可真什么都吃。” 秃子有些无奈,他垂了垂头,把脸贴在地上道:“虎丫和我原来在的那个部族,就是血族。” 我顿时恍然大悟,问道:“你们不是妖女那个部落分出去的吗?” “统称,统称你懂吗?我就纳了闷儿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当上的珊娜!” 秃子的吐槽让我有些无奈:“你以为老子愿意?现在上面的到底是什么人?我听出有个岐族人在里面。” 秃子并不意外:“不止一个岐族人,他们勾结了血族,待会儿咱们上去看看,老子得先洗洗脑袋,尿味太骚气了”。 我捂着嘴骂道:“吃死人你都不怕,还怕尿?再说,老子亲眼看着你喝都喝了两次了,其中一次还是我尿给你的!” “那不一样,喝和闻是两码事,老子是个干净人!”,他边说着,身子边往岐女的方向退。 秃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抱怨,至少他没有抱怨过我查人不明的事,随便什么人都留在部落里,也没有行过雷霆杀伐的手段,任由这些人与外族勾结。 我正在自责,秃子却不知为何又转身轻轻挪了回来问道:“这几天都有谁见过老子后背上的纹身?” 与我所料不差,这孙子同样在琢磨我所顾忌的事。 “我见过、岐女见过、猎族人见过、给你找的那三个岐族老妈子也见过,哦对了,还有你媳妇二丫。” 我没有提及其他人,因为我知道,还有另外一些人见过他背后的纹身,那些正是亲手刻下这纹身的人,只是虎丫也在其中,我不想提,更不想当着秃子提起这个人。 猎族人除了二丫和另外猎族两女,其他人死了个干净,基本摆脱了勾结血族的嫌疑。 如果把这些人抛开,那么剩下有嫌疑的就只有岐族的四个人,其实是三个,因为岐女现在就在我们的队伍里,假如真是她通风报信协助岐巫那老不死的勾结外族,她大可以在刚刚发出点动静。 只要她这么做,现在的我们很可能已经被烤熟入了血族人的嘴。 秃子闻言闭上了眼睛,也不知他是在回忆遗漏,还是在想着与我同样的判断,良久后才道:“你少算了五个人。” “谁?” 秃子脸色一沉,眼中透出的不是疑惑、而是一种愤怒,但却只是一闪而过:“虎丫和蛋蛋,以及同样和我出来寻路的另外三个人,也都亲眼见过这纹身。” 他不再说话,在他的脸上居然让我看到了少有的沮丧感,但我相信,他和我一样,彼此都极端希望泄露秘密的人是岐族,而不是被林中的某个人所陷害,特别是某个女人。 当秃子和我再次翻出树丛、向坡上爬去时,我坚决不让二丫和其他四人跟来,这只是一次侦查,人多并没有半分卵用。 而我们所选择的路线也不再是刚刚的原路,原因无它,那里太骚气了,不用闻、连想想都觉得恶心。 秃子带着我顺着刚刚坡上血族人滑下来的地方一步步的蹬了上去,他是对的,那个地方虽然没有树丛遮掩,但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特别是在这种极端危险的环境里。 但想法是好的,可当我们真顺着这个坡道向上时却发现,这个坡道竟然横七竖八遍布着带着血肉的白骨,仍然湿润的眼珠子就那么静静的被扔在淤泥和烂叶里,坦诚的说,这要比人尿更令人恶心。 我和秃子心知肚明这些都是什么人,坦诚的说,幸亏没带二丫她们上来,不然保不齐她们看到这些人骨后,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这条坡路越向上越平坦,甚至到了顶端正好能让我和秃子将身体趴下去,只露出半个脑袋,而将身体隐蔽其下。 我指了指秃子的脑袋,示意他脑顶一个杂毛都没有,尽管糊了污泥,但在火把照射下仍然很容易暴露,他对这样的决定毫无意义,事实上还是我说的那样,他比任何人都怕死,尤其是在这种险境,他明白什么才是保全性命的最佳方式。 坡上的情景可能比我想的要糟,本想数数火堆数量就能判断对方人数,却发现营地里并没有升篝火,这不难理解,那样太容易暴露敌人自己的位置,但我仍然有草棚的数量输出了个大概。 十一座草棚。 三十人到四十人的规模。 万幸的是,几个腰上缠着兽裙的土人在营地周围四处张望,而其中一个所站的位置恰好便是此前我们所爬行的路线,假如这一次我和秃子仍然爬那里,保不齐就会被他们发现。 这些土人和我部族的人长得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他们勃颈上都带有一颗尖利兽牙,由这个特征可以看出,他们和虎丫同属一族,也就是秃子所说的血族。 但当其中一个身影偶然的走出草棚时,我的目光便立刻挪了过去,他背对着我,向一个肥胖的大娘们儿说着什么,那语速很快,距离原因我听不清内容,但他的声音,却仍然令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甚至,他的背影也逐渐令我感觉熟悉。 那不是岐族那俩小伙子中的任何人。 这个人我一定见过,而且还一定对他非常熟悉! 但我断定,那不是哑巴,也不是瘸子,他比这两人要高得多,那也不是蛋蛋,月光罩在他的背上,很显然他比蛋蛋要白很多。 还会有谁? 我所熟悉至极的男人里,还有个秃子,但这孙子现在就在我身边,为了不暴露,他连眼珠子都不敢露出来。 一种奇妙的感觉传遍全身,居然让我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那个背对我的男人恰好警惕的看了眼身后,也就在这时,他的脸孔在月光的折射下映入了我的脸孔..... 这让我一愣,或者说,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紧接着,我整个人突然感觉到一阵燥热,就像是浑身的汗毛孔都打开了一样。 我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清了那张脸,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幻视。 那是一张我熟悉至极的脸孔。 那是我的脸。 我居然看到了一个“吴洛因?” 第262章 秃子的回忆

假如不是秃子就在我身边,我甚至会认为自己是在梦中,事实上这样的梦我不是没做过,像正常人一样,我在梦里也无数次的梦到过另一个我自己(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打听到,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或者说,这样的人,其实少之又少)。 只是这一次,太过真实,真实得令我不自觉揉了揉眼睛。 许是这动作有些太惹眼,秃子一把把我脑袋按在了地上,我没吭声,只是用很小的动作指了指那人的方向,秃子这才微微抬了抬头。 脑袋贴着地,秃子手爪子上的热量透过头皮传了进来,这让我缓和了不少,再不是刚才那种紧绷炸毛的模样。 但我明白,这并不是因为秃子给了我安全感,事实上,这孙子很难给任何人倚仗,包括虎丫在内,甚至可能还包括他自己。 这种缓和是源于我对一些事物的无法理解、却潜移默化的认为自己本该能理解,只是究其原因却又说不出个头绪,比如我在那“混沌洞穴”里看到的壁刻文字,比如我自幼总能在梦里看到自己,比如我的奶奶葛林卿,比如几个月来我所经历过的一切。 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如果那只是易容,但为什么连身高、腰围、举止都那么像? 就连说话的声音,我始终觉得那声音我特别熟悉,可翻来覆去却在脑子里想不起到底是谁,废话,因为那声音原本就是我自己! 秃子缓缓伏低了脑袋,却一脸疑惑眯着眼睛看着我,他不敢全睁,过多的眼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其实我想对秃子说,即便你丫把眼睛全睁开,其实那对耗子眼也没多大,暴露的可能性其实不高。 两个人再次顺着来路退回了树丛,其余五个人非常警觉的将矛尖和尖弩对着我们,直至看清身形,才缓缓放下。 “差不多三十几个人,我看到了血族的叛乱者”,秃子低语道。 “你是说那个肥婆?你还看到了什么?”,我问道,事实上那肥婆我也见过,还记得吗?七八年前,在我第一次缺心眼的出海历程中偶遇虎丫部落的那次,正是这肥婆伙同疤脸弄死的血族老巫者。 “没了啊,怎么,里面还有你的老相好?不可能啊,你才在我们那呆了几天?要论熟,老子比你熟多了,他们每家我都偷过”,秃子眯着老鼠眼睛扯起了皮。 “滚,老子没工夫跟你臭贫,你看见什么怪异的人没有?”,我低声低语的问道。 秃子微微点了点头:“怪异是有的。” 我赶忙问道:“你也看到了?” “嗯,装备来看,其中有几把微连弩,他们不应该有这东西”,秃子再次陷入了沉默,或者说,他是在回避一个问题,但很显然这问题回避不开。 这种情况的出现,最轻的也是岐族人盗走了武器山洞里的装备,也就是说,部族里还有其他人是他们的内应。 但如果往重了想...... 假如,我是说假如,很早以前便有人与他们串通,不仅仅将连弩工艺传了出去,甚至还约定了以纹身图案为诱饵引我们中伏,这才是我怕的事,当然,那两个最有可能这么做的人,我不想提起他们,因为我曾经是那么的信任那两个人。 “你看清了那是咱们的那种微弩?”,我问道。 “废话,秃爷我虽然眼睛小,但千步以内的女人掉根头发丝,老子都能看清楚”,秃子顿了顿,看了眼不远处的二丫又道:“信不信,我还能通过一根头发判断出那女人的屁股大不大。” 我的心情哪有兴趣跟他扯淡,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看没看见他们队伍里有一个和咱们部落中长得很像的人?” “没有,你新招来的人我没见过几个,你刚刚看见什么了?”,秃子摇了摇头道。 难道是我过于紧张,看错了?还是秃子看的时候正好那人已经没有了观察角度? 他见我没动静,用胳膊碰了碰我:“你有什么事可别瞒我,秃爷经历过的事多,没准儿你见过的事在我们这并不稀奇。” 秃子的这句话令我猛然想起他前几天在断崖上跟我说的事,特别是那句“只要踏进树灵森林,无论见到谁都不能相信”,保不齐,他这话所指的就是我刚刚所见到的局面。 我拿不定主意,问道:“你刚才瞧没瞧见,瞧没瞧见他们队伍里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 秃子闻言皱起了仅有的几根眉毛,他想了很久,这明显区别于刚刚我们此前的所有交流顺畅程度,随后他才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 我努力的回忆着那个人的装扮道:“不是,是和我一样穿着灰布工作服的人,不是黑色。” 秃子长出口气:“在那鬼地方我的确曾经见过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很像你,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还在营地里睡觉的地方。” “什么意思?” 他皱了皱眉:“一时半会解释不清,简单地说,我可能是去撒尿,见着一个黑衣服的人很像你,我想跟上去,然后我的梦就醒了,醒来时自己还在睡觉的原地。” “所以你觉得那是个梦?”,我问道。 “所以那一定不是梦,你知道的,老子睡觉翻身,怎么可能睡在原地?”,他顿了顿,眯着眼睛又道:“只有一种可能,老子中了别人的招,晕了过去。” 第263章 三人行小分队

但此次冒险,却和上一次有着很大的不同,比如人数,我带上了瞎子,原因是他有着我们所不具备的“超视角”,至少他的耳力可以帮助到我。 当然,我们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为他也有他的缺陷,比如行动不够迅捷,或者根本谈不上迅捷二字,这是后面的事。 秃子始终不赞成我们再上去一次,但他还是跟了上来,这孙子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如果他不去,单凭我和瞎子两个人,无异于是给血族送去了两整条大肉而已,他如果去了,也许是三条,但如果论追踪和潜行,他却自称是此道的祖宗,秃子还为此找到了个例子,比如血族的每户人家他都偷过,从未失手。 我看着秃子现如今那已略微隆起的肚腩、和胳膊上明显已下垂的赘肉,默不作声,或者说,我不想在瞎子面前让他太没面子。 许是目的明确的原因,这一次我们选择了一处更好的观察地点,我们本就是为了观察而来,至于想全歼敌人,那显然不是我们三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血族。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向观察点行进时,秃子始终让瞎子距离我们五六米的地方跟随,秃子甚至明白的告诉瞎子,只要他靠近我们,秃子就会不问理由的干掉他。 我明白秃子从不信任任何人,比如瞎子,甚至是他刚刚啪啪过的二丫。 不过幸运的是,我可能并不在他的不受信行列,至少看起来他大多数时候是相信我的,这也许源于我们曾经无数次的并肩作战、踩着血脚印一起走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我实在人畜无害,见着谁都是亲人,也许第二种可能会多一些,至少几天前他还因为这事跟我明明白白的吵了一架。 林中的矮灌木很茂盛,可说也奇怪,我们至今都没有遇到过川妹子所说的什么怪物,也从没遇到过什么危险,这和她曾经跟我所描绘的死亡森林完全是两码事,是我们运气太好了吗? 秃子和我身上的尿骚味引来了很多蜜虫,爬到脖子里很痒,但秃子却似乎全不在乎,他的注意力全在我们的正前方,有时还会侧侧头瞄一瞄身后的瞎子。 这让我有些摸不透他,或者说,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秃子。 他的性格里有说谎的基因,不对,这样的描述不太准确,我重说! 他说谎的性格里有的时候也会诚实,每天给人的感觉都是吊儿郎当,嘴上从来没有把门儿的,属于天马行空的那种胡闹,他甚至可以以别人的性命为代价,只为博另一个人的短暂欢笑,或者他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无厘头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比如为了攒木柴而拆了我的家,这事只发生在几天前! 但现在我身边的这个秃子,他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感觉他像极了“老谭”,我不错眼珠的看着他的目光,这完全不是过往四年里那个每日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的人。 可就在刚刚,在隐蔽处我们讨论事情的时候,他还没有这样。 这令我顿时有了一种一样的感觉,难道他也在刚刚的侦查中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人?或者是看到了什么更奇怪的事情?而后全然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已防我担心? 不对。 他不是这样的人,至少他的性格不会,他永远都是那个见我紧张、出糗就会乐得要死的玩意儿。 我终于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疑虑,用极低的声音对秃子道:“你特么到底要去哪?观察点早就过了!” 秃子立刻蹲下了身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后才拉着我的胳膊道:“你觉得那个观察点位置最好,对方也会这么觉得你个二货!” 我立刻明白了他在顾虑什么,归根结底,他比我要谨慎。 秃子又道:“看见身后那位了吗?他只要一停下,就说明他听到了什么,咱们就得改方向。” “那你还不信他?”,我拿着大拇哥往后指了指。 “信,谁说我不信,但老子更信我自己”,他顿了顿:“让他离远一点,遇敌逃跑的时候他也能比咱们先跑,哎,老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跟了你了呢!” 坦诚的说,几年来我被这孙子吐槽吐得已经完全免了疫,甚至连走心都懒得走一下,接口道:“那咱们现在是去哪?” “根据他们的行进路线,判断对方的落脚点,提前到那里”,秃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他把我的脑袋往灌木里一按,再不出声。 我的脑袋借着裤裆的缝隙看了看身后的瞎子,却什么也没看到,显然他至少比我机灵得多,早就已经隐藏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的手劲轻了不少,我的脸被灌木里的荆棘划破了好几条口子,忍着痛问道:“你特么就不能提前说一声?老子眼珠子差点戳树枝上。” 秃子咂么咂么嘴:“吴,你带部落的确有一套,你让每个人都有吃的,而且跟你吃的一样,所以每个人都愿意跟你在一起”,他顿了顿:“但你不是个勇士队伍的好首领,敢跟着你出去打仗的勇士,是真的勇士。” 我当然明白他这话绝对不是在夸我,反驳道:“你特么最近是不是找岐女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了?骂街都会转弯了?” 秃子斜楞眼看了看我:“老子在没认识你之前,在部落里那是最逍遥的一个,饿了就道别人家借点吃的,想娘们了就趁着半夜睡上一两个,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本事吗?老子现在是有你这么个废物在身边,不得不帮你多想几步,不然怎么显出来咱俩四年来出生如此的交情?” 他这些废话叨叨了半天,其实我却没听进去几个字,因为他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一个方向,这和过去的几分钟都有不同,很显然,秃子找到了那个他所预料的目的地。 也正在这时,他用手轻轻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你右眉的方向,你说的是那个人吗?” 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瞄了过去,夜色中却什么也看不见,直到一只火把飘然出现在视野时,距离我身前二十几米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了七八个人影。 几乎就在同时,我一眼就在其中锁定了自己想要找的目标,没错,就是他,至少由背影看来,那的确是我的身形。 借着那人转身的瞬间,我突然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这一回,举火把的人刚好由他的身边经过,在这种光照下我意识,刚刚那次侦查并不是幻觉。 那就是我,一模一样的我! 第264章 真假猴王的故事

秃子许是看到了我瞠目结舌的模样,问道:“找着了?” “最右边,火把旁边的那个人,这回你信了吧?”,我边说着,边还用手在暗地里指了指,却发现身边没人搭茬儿。 扭头一看,原本秃子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 心头顿时一凉,赶忙向头顶望去,生怕这时候由树上吊下来个蜘蛛人,谁成想头顶一片寂静,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 “秃子?” 我轻声轻语的向身后叫了一声,秃子虽然没有找着,却见瞎子忽然露出他的一只手,向我的身前指了指。 赶忙又把视线调回了那群人的所在,可目光却又不自觉的看向了另一个我,这完全是不自觉的行为,根本没有受我大脑的控制。 那确实是我,我敢用那俩双胞胎小妞发誓,那个我如假包换,甚至连习惯性发呆的姿势,都跟我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那个人的身后忽然缓缓出现了一个黑影,虽然躲在灌木里如猫科动物般缓缓接近那群人,但在我的角度看,却非常容易发现他。 当然,由于弱光原理,身在光线明亮地方的人反而不容易发现阴影里的事物,比如现在正处于火把光照里的敌人。 我皱着眉头,眼睁睁看见那黑影由最边缘的矮灌木边加快了速度,谁都想不到,他突然一蹿身,胳膊瞬间勒住了另一个我的脖子,好吧,我承认这么称呼那个人的确很麻烦,但一时间我也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他,好在真相也许很快就能揭晓,至少他应该稍后就会有自己的名字,因为我看到,黑影就在我瞠目结舌的功夫,将另一个我拖进了矮树丛。 那黑影我很熟悉,是秃子,因为他走路有些晃,而且晃的幅度很容易辨识,即便是伏击。 出乎我预料的仅仅是,我从没想到过他会这么勇猛,这不像他。 可以说,整个的观察行动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这似乎是一件好事,但对我来说却不然,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又该如何面对另一个我,这根本没法想象,我甚至就像个已坐在花轿上、立刻就要脱了衣服伺候自己爷们上床的新娘子般,对马上要见到的这个人存有窘态,想想都觉得脑袋有两个大。 秃子并没有直接回到我们潜伏的地方,或者说,丫很可能是由于太过激动而在夜色中对方向完全懵了圈,他就那样拖着一具不知死活、一动不动的“尸体”,在我和瞎子所呆的位置绕了个圈,径直绕向了我们的身后,并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我用极其隐蔽的姿势向后退,生怕醒过味儿来的敌人会刹那间发现我这么个外来物种,到时候假的被我们俘虏,反而我这个真的却落入敌手,这她娘的想想都觉得滑稽。 这一路的退避几乎花去了我们二十分钟的时间,我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反而是瞎子在承担着侦查任务,是的,他就是在用耳朵探查着一切可能的暗哨,甚至只身跑到了秃子的前面,我真不敢相信一个盲人是如何做到在林中如履平地的,他根本一棵树都没撞上。 有足足跑出去十几分钟,越过一个小山坳,三个人才一股脑的翻进处坑里,秃子说这地方拢音,即便待会儿那人醒过来大叫,也比其他地方隐蔽些。 火石嗒嗒作响,每迸出一丝火花,都照应出一张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秃子用几块石头垒出个火窝,这样可以让光线尽可能隐蔽,而此时犹如死猪般躺着的那孙子,已经被我们用藤条捆成了个粽子。 我好像不该形容他犹如死猪,在眼巴前的光景下,这样说总会让我感觉那是在说自己。 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我自己”,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对我自己其实一点都不熟,甚至远不如我对秃子那张肥脸来得熟知,不过老实说,火光下的另一个自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模样还不赖。 秃子许是始终拖着个人,负重有点大,眼下正喘着粗气躺在地上。 “小太爷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猛,回去给你丫颁一套锦旗,以资鼓励”,我拍了拍秃子,心里却很感激。 “少...少说没用的,赶紧把他弄醒,血族人没准儿转眼就追上来。”,秃子随即踹了那人一脚又道:“太沉了,你就不能减减肉?”,他的这句话居然是在对我说。 一时间连我自己都觉得,地上躺着的人是我的一个幻化分身。 “别急,英雄,你先喘匀了,下次动手前打个招呼,有起事来也好帮你一把”,我包含着崇敬的目光看着秃子道。 “就你?带上你都不如带只母兔子,他也确实是在找死,那位置太适合我下手了,跟你说,秃爷也就是这几年跟了你吃胖了,要放着以前,秃爷大气都不带喘的”。 一连说了一堆,秃子又咧着嘴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翻到那个神秘人身边,脸对脸的仔细看着。 “吴,你把胳膊伸过来”,秃子忽然不知所以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伸过去胳膊问道:“干嘛?” “诶呦”一声,这孙子竟然在我胳膊上啃了一口才道:“留个记号,避免待会儿他醒了分不出来公母真假。” “你大爷!老子身上又没绑藤条!特么疼死我了”,我边捂着胳膊,边骂道。 秃子没搭理我,对着仍在昏迷的那人道:“亏了你眼尖,不然部落里突然冒出个这来,你和他就不一定谁死了。” 他说完,竟对着我嘿嘿嘿笑了几声,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场景道:“你那几个小媳妇在被窝里能分得出来谁是真的吗?” “滚蛋,不想死就赶紧弄醒他”,我不耐烦的终止了秃子的臭贫。 “醒着呢,只是装晕”,瞎子在一边突然插嘴道。 我心想着怪不得算命的都是瞎子,这些人的确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洞察能力。 瞎子的话刚说完,微亮中,那人竟突然睁开了眼,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笑容,看着我道:“你,到底是谁?” 第265章 要么生、要么死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这张脸是如此的欠揍、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令人生厌。 怪不得这九年多来事事不顺,一步一个坎,从郑和号落难到现在,哪件事不闹心? 现在我才弄明白,原来全怪自己这张脸上的风水和布局。 秃子在边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人,站起来就朝他脸上踩了一脚,虽然不重,但却清楚的在脸上踩出个脚印。 “这样比较容易分清,不然我总感觉是自己眼花了”,秃子恢复了正经的模样又道:“你太怂了,别让他问你,他是俘虏,你该问他!” 我瞅了瞅秃子,心想你特么有这办法区分,何必刚才还咬我一口,转头用手又在那人脸上抠了半天,发现确实没有什么易容的痕迹,这才无奈的问道:“说吧,在我们没动粗之前,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不看我,反而看向秃子,缓缓道:“你跟老子出生如此这么多年,你还打算对我动手吗?” 脚印男(暂时这么称呼吧,我实在不想用“我2”来做代名词)的这句话,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对彼此称呼的把握程度,与我和秃子说话的方寸如出一辙,丝毫没有偏差。 秃子看了看他,呵呵一笑,脸上挂上了习惯性的坏笑,扭头捡起一块尖石头道指了指我,冲着脚印男道:“别懵老子,我跟他四处拼命的时候,你特么还不会爬呢。” 随即又对我说:“老吴,你得想明白,他能扮成这模样,还能这么跟我说话,说明这个人对你、对我都很熟悉,你不狠心在他身上留下点记号,他就什么都不会说,你明白吗?你要真下不去手,就让我敲了这孙子的门牙。” 他说着,拎起石头朝那孙子抡了过去。 “等等”,脚印男突然打断了秃子,也间接的保住了自己的门牙,但其实我知道,秃子完全就是虚张声势,他绝不会那么做,至少在我们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他不会。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 我把秃子手里的石头接了过来,几乎脸贴着脸的说:“孙贼,你的确和我很像,但你说的话带股子土腥味儿,这就是你的破绽,你是土人,说吧,你是谁,不然我把你手指头挨着个的砸成鱼钩!” 那人却冷笑一声,仍然看着秃子:“我是吴洛因,是你们的珊娜,你真的想让这个人伤害我吗?” 我盯着脚印男的表情,发现他在冷笑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很僵硬,就从这一点我就能知道,他绝对脸上被做了什么手脚,只是我一时还找不到窍门去揭穿他。” 手中的石头带着风声砸向对方的手,但那人的动作很快,转瞬间把手藏在了屁股底下。 我狞笑着,手里的石头朝他裤裆比划了比划:“你也知道害怕?把手拿出来吧,不然我就敲了你丫挺的命根子!” 他身子贴地、双脚猛蹬了几下,却发现这里是个坑窝,任由他怎么挣扎,也只能待在原地,立即说:“我真的是吴洛因,九年前落难到这里的吴洛因,秃子,你想想咱们俩的事,想当初和煞灵人的那一仗,咱们俩认识后的每个细节,你随便问一个,不就立刻分出真假?” 秃子的鼻子孔里发出一声冷笑,嘴上说着“不必”,身子却俯了下去,在脚印男的脸上认认真真的撕扯了半天,甚至最终手指头蘸着吐沫又蹭了几下。 “邪了门了,你这脸怎么好像是真的?”,秃子一见无果,瞬间挺直了腰,两只眼睛竟直勾勾看向了我。 一股子寒气塞满了心窝,我瞬间便意识到秃子在想什么,赶忙道:“孙贼,你别瞎琢磨,老子如假包换!” 可哪来得及,秃子已经一脚踢飞了我手里的石头,脸上的犹疑也完全变成了蔑视的怀疑,我的心头瞬间升起一种极端不祥的感觉,也许换成另外一个人对我质疑,我也不会有这么极端的感受,可偏偏怀疑我的人是他。 几天来,自从断崖上的谈话开始,秃子和我今天怀疑这个,明天怀疑那个,时到今日,终于轮到我经受组织考验了吗? “彼此问经历!秃子,问只有咱们俩知道的经历!连问三个,谁先答对谁特么就是真的!”,我的声音几乎有些变形,这令我很不安,生怕秃子以为我的这个声音是因为紧张而露馅儿。 脚印男此时也适时的插嘴:“秃子,你听他的声音还听不明白吗?他是假的!” 秃子的眼神里透出了一种破了案的成就感,举着手里的石头说:“老子谁都不信,我问一句,你们俩回一句,明白吗?回得慢的人,死!” 我对这样类似于决斗的答题丝毫没有准备,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忙喝住秃子:“等等,应该是我们轮流问你才对!” 秃子却颠了颠手里的石头,蔑视的看了我一眼:“老子才是规则,你没资格,说明白些,只能抢着说,说慢的等于错。” 我被这孙子气得说不出话,平时以为丫鬼机灵,现在一看,太特么容易受蛊惑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秃子的第一个问题已经开了口:“说,老子撒尿时用哪只手?” 我被这孙子的问题罩了一头雾水,娘的,这四年来老子就从没正眼看过丫撒尿! 突然,一个令我极其惊悚的声音传来:“你特么撒尿从来不用手扶着。” 那声音即坚定又快速,完全不容置疑的模样,正是脚印男。 秃子回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我,脸上神情分不清是对是错,又问道:“四年前,老吴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是什么?” “衣服、房子、奴隶、川妹子!”,我几乎是瞬间由嘴里秃噜出来了一整段答案,而且丝毫没有犹豫。 谁知话音刚落,脚印男却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不对,你还让老子不要给你安排事做,你忘了吗?” 那一刹那,我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样目瞪口呆,是的,那次他提的条件中的确有这一条,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我竟忘了个干净。 秃子皱着眉头又向我靠了一步说道:“你现在说清楚你是谁,我不杀你,你应该明白,无论你们俩中的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话令我尴尬极了,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自己的赝品,这种思想哲学性辩证性太特么强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如果想活下去,最好答得快一点。”,他的笑容消失,手已经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在血族岛上,你第一次遇见老子时,承诺过老子什么来着?” 我瞬间懵逼,全身的神经和肌肉已经调动起来准备和秃子做最后的搏命,因为,他所说的血族岛,也就是我初于虎丫、蛋蛋和老巫婆的那个岛屿,我并没有见到过秃子! 第266章 反转

秃子两只耗子眼睛就像看着一具尸体一样看着我,刹那间给我的感觉自己像是从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同时,他所问的最后这个问题无疑已经宣判了我的死刑,我没有答案,或者说,在这一瞬间,我甚至自己都认为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与我拥有着同样的意识和思维,他可以随时调取我脑子里的东西,甚至在血族岛上曾经与我共同出现过,只是我从没有发现他而已。 就在这时,不出意料的,地上那人开口道:“在血族岛上,我承诺过你带着你和虎丫还有蛋蛋一起走,只是事情发生时老子没找到你。” 这声音传来的同时,我、这个真正的我甚至已经手脚冰凉的准备以冒牌吴洛因的身份与秃子做最后一搏。 可秃子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我身侧,按在我肩膀上的手也没离开过半寸。 但他的表情却很复杂,可以说很难形容,是惊疑、还是惊喜,我说不好,但至少他并没有向我动手的意思。 过了很久,其实也并不算久,对我来说这样的时间完全是煎熬,所以感觉久了些,而事实上也就一两分钟的样子,还是秃子先开了口,他一张口,却让我顿时愣在当场。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秃子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土堆上问道,他根本没说问谁,但很显然这样的问题不像是在问我。 地上的人闻言一愣,表情数变、非常精彩,我恨自己的那个表情,因为太可恶。 他似乎有些着急,语调也略有变化:“问了这么多我都答上来了,你特么还不信老子?那孙子知道咱俩的秘密吗?” 秃子的脸在苦笑,他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说多了挺伤人的。” 地上的人突然大惊失色道:“难道他在血岛上根本没见过你?当初是你编的?” 秃子仍然在苦笑。 我心里却似乎有了点眉目,原来秃子是在使诈,但转念间一个巨大的问号冒了出来,这个冒充我的人是谁? 按道理说,这个人我一定认识,而且秃子也一定熟悉至极,他之所以能回答出秃子与我的全部经历,很可能是秃子曾对他的讲述,当然,他只是没太摸清秃子那满嘴跑火车的性格,所以才中了最后一个问题的道儿。 而秃子刚刚又问他们是怎么出来的,难道...难道地上这人是林中被困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秃子正看着我,见我也看着他,咧嘴苦笑:“你猜他是谁?” 我哪有心情跟他打哈哈凑趣儿,抡起一脚朝那人踢去,可我的腿犹在半空,人却被秃子扑倒在地。 “你特么扑我干什么?让老子弄死他!”,我愤怒的骂着秃子。 “你别动,再动,你会死。”,秃子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语气中不像是警告,反而更像是一种威胁。 就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恍然知道了地上那人到底是谁,只有一个人,是的,只有她才有可能知道这么多秘密,也只有她能模仿我模仿得惟妙惟肖。 当然,也只有她,才能让秃子不顾一切的施救,我甚至立刻心生了一种悲观的想法,假如真的是她,秃子会不会跟我玩一个假戏真做,把这个假的吴洛因扶正,而把我葬身在这几千几万年都不会有人找的见的地方。 他的眼神告诉我,这种可能绝对大大滴! 想到这里我顿时心头一凉,在地上拧着脑袋喊着:“瞎子,跑,快跑!” 土坑边上瞎子的位置传来一阵窸扰声,显然瞎子早就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听到我的话时转身翻到了坑外,听脚步声非常干练,显然他早已觉得事情不对,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秃子按着我脑袋的手始终没放,另一只手抄起那块石头“嗖”的一声撇了出去,林中瞬间啊的一声惨叫,由声音看来,人已经栽倒在林子里。 几乎就在同时,那个假扮的我似乎蹭到了秃子身边,几下便被解开了藤条,顺手由秃子手里接过了我的脖子。 这个人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双方居然非常同步的彼此朝对方一笑。 忽然,他双脚勾住我的脚,整个人死死的压在了我的身上。 他与秃子刚刚的姿势完全不同,秃子只是为了制住我而扣住我的脖子,但这个人却是让我全身动弹不得,显然绝不仅仅是要制住我这么简单。 我的脖子被他扣得越来越紧,别说讲话、连呼吸都感觉越来越费劲,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那双我熟悉至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这给了我一种错觉,感觉就像是在梦里自己要把自己掐死一样。 “你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我手上,我们中曾经有人告诫过你,不要给我们这些人那么多自由,你该拿我们当奴隶,可你没有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该诅咒你,你真的以为我们愿意听你跟我们讲的那些大道理吗?我们需要的是部族的权利,而不是像只兔子一样被你呼来唤去!” 那人说完,忽然抡起手中的石块,对着我的脑门狠命的砸了一下。 一瞬间,我连疼痛的权利似乎都已经丧失,眼神中有些迷茫,脑袋嗡嗡响着,看什么都已模糊,可还没等我喘口气,脑门就又挨了一下,力道较之刚刚更加狠厉。 “你从来只想着你自己的事,从没想过我们的部族为什么要跟着你,我们想要恢复曾经的荣光,恢复至高无上的的地位,可你只会随口应付,从不为此付出一丝一毫的努力,你宁可信任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也不愿信任追随你的随从,今天,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就在去你说的那个阎王殿里,好好的琢磨琢磨我是谁吧!”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石头带着一阵风生,第三次砸在了我的头上,这一次,我彻底失去了作为一个生命所本该有的意识和知觉。 第三卷《史源》卷明日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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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的浪头砸在我的头上,我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被水呛醒的、还是被犹如斧凿般的海浪敲击而醒。 层层叠叠的浪头卷起的雪白浪花,像顽皮的孩子贪婪地舔着平滑的沙滩;又慢慢地退去,像羞怯的少女轻轻拉动拖地的长裙。 嘴里满是沙泥,每当我向咬着牙往沙滩方向挪动时,牙齿和沙子总会发出一连串令人不舒服的声音,但这些声音比起我身上的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海水的浸泡令我全身有些麻木,但这对我的影响其实并不大,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九年来比这更惨烈的处境我也经历过,自然明白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我努力在海水里揉搓着自己的手脚,舌头反复来回抵住牙床,好让自己的意识尽快复原,可当我真正躺在沙滩上翻看着伤势时,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仍旧全须全尾的活着,无论秃子在我手腕上留下的勒痕、还是那么冒充我的人对我头部的撞击,竟然丝毫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是皮肤以下的血脉再次呈现出那种熟悉的海蓝色,而皮肉也异常的透明。 比这更不对劲的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昨天被打晕时的所在。 你二大爷个孙子的! 心头一阵怒骂,可惜还没有足够的力气把这些话吼出来。 “今天,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就在去你说的那个阎王殿里,好好的琢磨琢磨我是谁吧!” 我的耳畔始终回绕着那个假扮我的人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脑袋有点浑浊,不知道是不是海水喝多了的缘故,是的,我可以不去想这个人到底是谁,或者说,我明明知道那是谁,却不愿想起她。 唯一搞不懂的是,在这个连胶水都没有的原始荒岛上,她是如何做到易容我易容得如此惟妙惟肖。 海边是沙滩,沙子金黄金黄的,趴上去又松又软,就像踩在一套羊毛地毯上,这样的歇息足足维持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自己的嘴角唾液停止了向沙面的垂淌,我才用胳膊努力撑着身体翻了个身。 天蓝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 他们一定以为我是死了,随后把我拖到了某处崖面抛入了海中,这样的毁尸灭迹其实并不高明,假如是我......好吧,我知道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或者说、以前的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不得不说,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命大,那人手中的石头对我的每一击都那么致命,我却没有死,只是暂时的昏厥,这才让他们做了错误的判断。 更重要的是,当我恢复了些许体力检视周围的时候,我却猛然发现自己兜兜转转的竟然又飘回了熟悉的那座岛,是的,没有人比我更对这里熟悉,还记得吗,在九年前我初登这座孤岛时、醒来的我不就是落难到了这片海滩?那几排密叠林里一棵酷似榕树的巨木、曾经让我挨过了孤独的第一个夜晚。 但现在的这些对我来说却绝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几乎在一个激灵之间,身体便已滚翻到一处矮灌木的侧面,冗杂的灌木栀将我的身体包裹得完完整整,是的,我必须这么做,因为这里距离缓坡太近了,尽管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哪怕只是一晚,我也毫不怀疑那个伪装成我的人已经接管了我的部落,甚至现在已经在屠杀包括川妹子和岐女在内的很多人。 一种莫名的悲伤感让心头顿时一酸。 九年,九年所建造出来的一切很可能就这样拱手于人,最令我接受不了的是,企图杀我的人竟会是秃子,而另一个人......我不想回忆那个女人,事实上她说的没错,我的确太心软,早在她在那魔鬼一样的密林中对我显露出第一次叛乱苗头时,我就该亲手宰了她! 我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她是最早跟随我的人,并且,她是个人! 直到我搞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让自己再回到那个文明社会时,我才把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军人原则抛到一边,什么反人类罪、什么国际法公约,什么人人平等,当我知道再不会有任何一个军事法庭会约束自己的时候,我才活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只是有点晚罢了。 双眼死死盯着榕树林里的动静,我很期盼那里能出来个人,也好能让我一袭之下打探出现在部落的情况,但我又确实不太想出现这么个人,因为我的实力未必能neng得过冒出来的活人....... 在灌木里这一蹲、直至天色擦黑我也没见着有人出来,倒是一只寄居蟹拖着它那小房子又灌木前优哉游哉的经过,我很羡慕它,它有家,有个自己想回就能回去的地方。 海上的夜色降得很快,极目千里,海天浑然,阴云在静静疾走,浪在无声奔流,似能感到地球、天体的运动;似能跳到早已消逝在地平线外面的过去年代的人、物。绰绰约约,虚渺飘忽,历历在目。 口渴得厉害,我拎起一棵蕨类根茎就嘬了两口,甘甜的适感由喉头润到了胃里,自己也不免摇着头苦笑。 还记得吗?九年前的我第一天到这座岛时,自己也是同样的境遇,而那时的我全然不懂这些生存的技能,像条狗一样趴在死水坑里吸溜了半天,直接导致腹泻了十五天,险些一命归西。 习惯性的拔出腰间的匕首,切了两片软蕨草塞进了嘴里,这东西不仅仅能解饿,还能提供些我必要的盐分。 突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令自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匕首?” 我下意识的往腰里摸去,一摸之下自己一屁股呆愣愣的坐在了灌木丛里,任由荆棘此刺扎着我的身体。 我的腰上居然缠着一条皮带,皮带之上竟稳稳挂着那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匕首套。 可这些不都在九年前随着潮汐飘向大海了吗? 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当我发现自己穿的并不是灰色工作服,尽管天色暗得看不清衣服的颜色,但由兜的位置判断,这是军装,是九年前我初登小岛时的那身四兜军装! 我闭着眼睛让自己清醒了清醒,随即“啪”的一声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疼! 这不是梦,更加让我确信这不是梦的,是我在裤兜中摸出了那盒九年前就已被我吃完的“中华烟”。 第268章 who am i

精神有点恍惚,恍惚得我有点质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妄想症,可这盒没开包的中华烟借着微弱的月光清晰可见,我对它的印象十分深刻,这还是在郑和号下海的头天晚上老谭塞进了我裤兜的纪念品,当然,我清楚他有多抠门,他从不舍得自己抽这么贵的东西,所以即便隔着塑料包装,里面的“中华”两个字也已经磨得有些脱色。 在灌木丛里的静坐足足耗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的我着实有点搞不清是什么状况,过去的九年难道是我在海上漂泊时的一场梦吗? 可这海滩、以及海滩周围的一切自己却是那么的熟悉。 我拎着匕首像狗一样匍匐着往林子深处爬,假如那真的是一场梦,我便决计不可能知道林子背后的事物,哪怕我昏迷于海滩之际曾经抬头看过这片林子所以留有印象、才会产生诸多幻想,但也却绝不可能知道林子后面的世界。 这几乎成了判断是否梦境的一种标准。 过程是一种煎熬,坦诚的说,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期望过去的九年是梦境还是期待那是一场现实的演绎,我忘不了在这就年里出现在生命中的每一个人,包括我的爱人、我的女人和我的家。 可越往里爬、我的心便越凉,一百多米后我甚至干脆在一片平坦的地面站了起来,随后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那不是梦,因为我看到了不远处的缓坡,甚至借着海上的月色依稀看到了缓坡上隐隐的山洞。 不同的却是:缓坡的周围却没有我曾经搭建的树墙、架设的连弩,缓坡中间也没有我九年来费尽心机、流淌血汗打造出的那些伟迹,甚至那山洞,都仍旧是九年前我第一次找到它时的粗糙模样。 霎时间脑海里出现了无数的古怪想法,比如至尊宝的“月光宝盒”,又或者是某些意淫小说里的穿越重生男主角。 而现实的说,如今我眼前发生的一切不仅仅离奇、甚至完全超出了我所能够理解的范畴。 努力的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毕竟无论为什么让我重回了这里,我还活着,这足以令自己庆幸。 当然,由现在的境遇来看,我很可能已经被那假扮我的人用石头三次锤击而死,才致使自己又回到了登岛时的原点。 我反复的思量,认为只有这一种可能可以解释得通,毕竟我了解秃子的为人,如果他存心想置人于死地,就绝不会给这个人留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所以,我应该是死了,而现在很可能真的是九年前!唯一搞不懂的只是,我到底是怎么又回到了这处原点。 心里惴惴的思考着自己的蓝色血液是不是和这种离奇的事情有关,身体却犹如行尸走肉般四处找了些干柴和木丝、仅用了五分钟便升起一堆篝火,这个过程我是那么的熟练,但也让自己想起了九年前有个叫吴洛因的傻鼻曾登上过这片海滩,就在这片缓坡上为了弄出点火星子、钻着木头足足鼓捣了几个小时。 “匕首”借助着火把的光亮,在山洞洞壁上深深刻下了一道划痕,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对这种离奇的九年回归仍旧抱有一丝的幻想,幻想着是不是川妹子和岐女串通了秃子、掩盖了这个岛一切的生存痕迹来故意戏弄我。 可匕首在石壁上划出了层层火星儿,洞壁却完好如初,黑毛孩子鱼丸曾经留下的那些壁刻和壁画踪影皆无,并没有被人为掩盖或涂抹的痕迹,这也直接击碎了我最后的一点点期望。 微风轻轻地吹着,像是一只看不见的玉手轻抚着我本应四十岁的脸颊,又像丝丝银发飘曳,像根根丝线颤动,裹扎着海水的清凉和泥土的馨香。 安静的坐回了白天时匍匐过的那片海滩上,是的,九年来我始终称呼这里是东岸,九年......每当我想起这九年里我所经历的每件事、每个人,厮磨的泪水滑淌而下。 一整夜间,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眼下我所在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是一个虚幻的次元空间?还是一个类似于电影《源代码》那样的程序里,或者说,我是不是已经在那次海难中遇难,有人取了我的脑细胞做了什么实验? 一系列的猜测伴随着脑洞逐渐蔓延开来,我开始回忆五六年前曾经在断崖那里发现过的怪人,还记得吗?他背后有把疑似刺刀的东西,正是刺刀表面的明亮折射了阳光刺进我的眼里、才让我发现了他的存在,可当我追过去的时候,他却从崖顶消失无踪。 可如果这真的是《源代码》,总也得给我拍个奶大的小妞儿军官告诉我到底要执行什么任务吧?把老子扔在这荒岛上一扔就是九年又算哪门子事儿? 提起代码,令我忽然想起了迷踪森林里的那些墓碑,还记得吗?其中的一块明确写着什么“信源明码有误”之类的专业术语,只不过好像刻下这石碑的人最终也没得到什么善终。 “碑文?”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我心里冒了出来,“葛林卿”,我的奶奶,那碑文中也提到了她,甚至混沌洞穴里的另一个人也提到过这个名字,难道奶奶真的与我现今的处境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关联? “碑文”“混沌空间壁刻”“迷踪森林里的指向”,几个原本毫无关联的东西被我这么忽然的想起,我似乎忽然发现了什么诡异。 是的,那很诡异,如果不是在这海畔的夜空下静思,我还真的很难发现这里的玄机。 那些碑文和壁刻,现如今想起来,越看却越像是出自同一个人的笔迹。 最让我吃惊的却是,这笔记,不正是我自己的那种自幼便被人称为“蜘蛛篆体”的独有笔体吗? 我迅速回忆起岐族老巫婆曾拿在手里、被其称之为“黎祖圣物”的那张金属面具,那面具和我的脸几乎一模一样,这真的是一种巧合?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在不知道多少年前曾经亲手做过的事? 我,就是那个撰写墓碑碑文的人? 我,就是那个刻下混沌壁刻的人? 我,就是黎祖? 第269章 重建(求收藏求推荐)

文前寄语: 佛洛依德将仇恨定义为人类心理学中最为难以理解的事物,笔者却不以为然,仇恨的来源是回忆,仅此而已。 当一件事情发生时,人类的第一反应通常并不是仇恨,而是应急,但当事情过去后,我们才会在意识里形成仇恨两个字,比如现在正在夜空下回忆的吴洛因。 书写到这里,可能很多人会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主角在经历那么多困苦后仍旧相信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曾受到伤害(鱼丸曾举匕首相向、虎丫曾经叛乱未遂),他都没有真的动过杀心? 是懦弱吗?还是这本书的bug? 都不是,就像你和我这种普通人一样,当我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又哪来的置人于死地的勇气?相信笔者,动杀心和杀人之间存在有天壤之别,而后者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容易。 但请别误会,笔者并不是在怂恿各位去做个什么善人、更不会说即便是仇恨也劝您想开点、要大肚一些的这种屁话。 仇恨就是仇恨!有仇而不报,早晚会把自己憋出病来。 比如如今在海滩上静坐冥思了一夜的吴洛因。 正文: 东方的海平面上缓缓升起一轮红日,起初所露出的红边犹如一张笑脸,在嘲笑着正坐在海滩上一副苦瓜脸的我。 这一夜,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也对很多名词做了重新的定义。 比如朋友、比如公平、再比如善良。 严格意义上说,这三样东西其实并不存在,往往都是当事人自己在心里杜撰出来的幻象。 比如我! 那个冒充我的人至少有一句话说得对,白袍们其实并不需要我对他们如何的公平和友善,他们需要的是生存、是欲望的贪婪,只要我能令他们达成这两个条件,那么把这些本就过着奴隶般日子的白袍当做猪狗又如何? 当我想通了这一节,心里突然顺畅了不少,万幸的是我还活着,并且回到了九年前最初的样子,尽管我自己也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我也想过由断崖那里跳下去、摔死在乱石堆里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重生,但这种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相信只有傻鼻才会这么做。 点着颗烟,一缕烟圈儿被喷得老远,又随着海风忽然四散,随即又是一个,而烟圈儿的尽头,便是那片乱石滩海域里搁浅的大货箱,还记得吗?九年前那曾是我的“人间天堂”。 但与九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搬运工作我反而轻松了很多,甚至可以说这一次我没有在海里遗留下任何一个物件儿,哪怕是那个大货箱本身,都被我一颗钉子不剩的拆散了搬回缓坡。 但令我失望的是,曾经离我而去飘回海里的那些木箱中,我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或者说除了酒还是酒,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我在岛上所经历的一切并不一定是被人为策划的,因为我并不是一个酒徒。 而九年前那个始终没有打开过的密码箱这一次我倒是没有手下留情,密码是肯定不知道的,好在自己懂得“大力出奇迹”的原理,可惜,任凭我无数次的锤砸,这东西却只是掉了一层漆,其余连个缝儿都没弄开。 唯一能令我心里舒坦点的是,我再次拥有了两把犹如工艺品的手铳和两把鸟铳、以及无数曾经被我肆意糟蹋得一颗不剩的铅弹,我发誓自己再不会用这种弥足珍贵的东西去狩猎,那简直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铅弹这种东西在我还不会自己制作之前、唯一的用途只有“杀人”。 是的,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如何杀人”这件事上,当然,这种“杀人”是被动的,或者说,任何企图接近这座岛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心理扭曲,但经历了过往的一切后,我的确不太愿意再和任何人接触,这也包括蛋蛋和哑巴此类貌似忠良的仆人。 无数的麻叶被我拧成了过油麻绳,数不清的乔木被我放火烧根、再逐一削平,这花掉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我犹如疯了一样夜以继日的做着同样的劳作,百多把强弩被逐一排在了断崖之上,弩尖直指缓坡西边的滩头。 而东岸的滩头也没有被我放过,千余枚由木箱上拆下来的钢钉被我壹壹砸直,随后浅埋于土层中,你知道的,东岸不招兔子,能踩中这些陷阱的,只有“人”。 而对缓坡的防御可以用“淋漓尽致”来形容,我并没有什么耐心再去嫁接树苗等着它慢慢长大,而是干脆用断崖上的黏土制坯,做成了一道长约百多米、纵深二十几米的“s”型迷宫,周围又用矮灌木和树苗层层叠叠的做了诸多遮蔽,入口只有一个,而七十几把连弩死死的瞄着那里。 但没过几天我又把这些连弩逐一撤了机关,原因是担心哪天由于部件老化把自己射死在这迷魂阵里...... 而对其他生活设施的布置我却没花什么力气,或者说是一种漫不经心,海盐场仍旧被设置在了东岸岸边,那里日光充足,对海盐的晾晒很有利,并且离缓坡距离很近,便于我用藤蔓皮制成的导流管做细盐蒸馏; 谷种采集了不少,尽管九、十月份正是孤岛的栽种季节,可惜老子所有的心思和时间都花在了那些“搏命”的东西上,没心情去开荒。 当然,你知道的,这主要得益于林中取之不尽的嗝根和野兔; 我还在缓坡以北的一小片空地上建了个“窑矿场”,四座两米多高的炭火窑被造的规规矩矩,当然,我暂时没有去野兽山上采集矿石的打算,这处窑矿场眼下的作用仅仅是烧制窑罐。 对世外桃源的开发工作被我无限期的搁置了下来,不可否认的是那里的确很美,而且各种蜜果取之不尽,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不习惯住在那里,东岸边被修得犹如堡垒般的缓坡才是我的家,尽管这个“家”已失去了它原本的生机。 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会是一成不变,引起这种变化的仍旧是我的欲望和贪婪。 第270章 巨石阵的由来

当我把荒岛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时间近乎用掉了两年。 不可否认,我从没见识过如此努力的自己,一层层老茧由手上轧起、又奇异的蜕皮而去,我对此实在已经见怪不怪,或者说,无论是什么原因能让自己的身体始终保持在三十出头的模样,我都不会再去探究,由它去吧。 四座炭火窑夜以继日烧出的泥砖一块不落的被我构筑在了缓坡之上,我的确不能把这座建筑称为“环形工事”,因为它已经远远的超出了防御工事的范畴,或者我可以称呼它为“堡垒”,坚硬的泥砖外还整齐排绑着无数细木,为它结实的骨架外层提供足够的缓冲,尽管它还不够高,事实上两年来无论我多么努力,也只是由地表修出了四米多高的雏形。 你不知道修这东西有多难,我曾经无数次想过放弃,因为光是把地表弄平、加固地基就花掉了我一年的时间。 但我相信,有这座堡垒的存在,别说那些土制弓弩,即便是海上射来的煞灵强弩也休想击垮这个大家伙。 你以为这就是我赖以活命的本钱? 哪有这么简单。 俗话说狡兔有三窟,就在缓坡靠海的一侧,我还修了一条向下三十几米索梯,一旦缓坡失守,我可以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能溜之大吉,沿着谷物田直奔迷失森林的边缘,那里有一处我囤积过盛谷物和装备的隐蔽地洞,只要到了那里、随即往迷失森林里石屋里一躲,随手再触动一下石碑机关......置信千军万马都休想闯的进来。 当然,这绝对是万不得已才会用的玩命自救法,因为我只要进了迷失森林,外面的人的确再难以威胁我,而我自己也一辈子休想从那倒霉地方再走出来,只能一生与无数白肉虫子为伍为伴,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是血粼粼的教训。 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在我骨子里有一种“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精神,而且如果按物理年龄已经快五十岁的自己、内心仍旧保留着这种糟粕。 当我重回这座小岛的第三年过半时,堡垒的修筑已经高达七米有余,顶部被我拆了又修、修了又拆,无论是排风还是排水,我都把这东西修得无懈可击,无数次烈日和台风的洗礼它都安然无恙,甚至当最惨烈的一次飓风袭来时,我自己躲在被堡垒覆盖的山洞里却丝毫感觉不到飓风的威力。 可当我发誓再不会多向上修一米时,却又另外一个问题冒了出来,我修这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防御? 可曾经的经历却告诉我,只要我不去招惹包括虎丫和蛋蛋他们一众血族,谁都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我这座捣上来。 那么,这堡垒到底还能用来干嘛呢? 最重要的是,每到耕种季节,我便不得不拖着原始的锄头前往谷田,并且一呆就要一天的时间,假如此时敌袭、又恰巧敌人中的一小部分能翻过外层的迷宫,那么这座堡垒便不是我的保护伞,而成了他们的避难所,我的手铳和鸟铳根本无法射穿那么厚的砖墙。 想到这些时,一种莫名的沮丧袭心而来,说到底,我又特么造出了一个样子货,就像九年前我造的那艘搁浅在林子里、永远无法入水的大船一样,只能把它当做是个“巨型纪念品”。 这种沮丧让我在缓坡堡垒中醉生梦死了足足三天,直到六瓶茅台和所有储存的兔肉干告罄,我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那并不是什么巨型废物,而是一座巨型的警示标志,时时的警告我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正是那些错误最终要了我的命,这其中包括“无条件的信任”和“无底线的妥协”,以及“太把土人当人看”。 于是,这座用于警示自己的堡垒便和我重新雕刻的老谭神像放在了心里同等的位置,神像被摆放在缓坡距离太阳升起最近的地方,而堡垒内最后的余辉消失处、恰好是堡垒的九十几道立柱里最中间的那一棵。 而为了便于记录日期,老谭神像被我刻除了无数道划痕,每一处都是太阳升起的不同时间,直到其中的一处浅痕再无法被其它超越时我便知道,这一天就是夏至,也就是农历的五月十九。 我用同样的方法记录着堡垒中的那根立柱,当然,冬至日的日期也被我刻于其上,但坦诚的说,在这座根本没有冬季的荒岛上,冬至的日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 无论这座岛屿是不是自己曾经所判断的地处南半球,但精确判定夏至日的日期对我来说意义非常大。 至少自己再不用每到春秋季就去偷看众多公兔和母兔“啪啪啪”的频率、再由此判断大体播种子的时间。 当然,我也从未想到这些东西会被后人移走,移到了不列颠岛或仿制或重造的成了他们的祈福地,而随着老化和遗忘,最终这些东西只剩下光秃秃的石柱,被不列颠人称之为“巨石阵”。 在把缓坡周边修建得足够令自己满意的这四年的时间里,我的的确确动过无数次去野兽山脉采集矿石、回来后熔炼成农种工具和武器的心思,但每当我动一次这样的心思、自己就会告诫式的抽上自己一个耳光。 是的,那里的巨牙猫兽可绝不是闹着玩的,九年前的脱险完全是一时侥幸,但时过境迁,这一次的“重归小岛”,我却没有见到那只小猫兽,也不知道它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会不会再给我一次“侥幸”的机会。 可这样的问题却随着某一天清晨天空中奇怪的叫声而有了答案,你知道、猫是不会飞的,而能飞的东西里最让我忌惮的,只有鱼丸的邪灵鸦。 是的,老子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件事,我忘了这缓坡...原本就是邪灵鸦们的远祖葬尸地,也忘记了九年前它们几乎也是在同样的时节返回了这里,险些要了我和蛋蛋的命。 但最令我头疼的还不是这些会飞的畜生,而是与这些杂碎形影不离的那个人、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黑毛孩子,鱼丸! 第271章 认个灵圣当闺女(强推第二更,求收藏)

在邪灵鸦在城堡上空盘旋的一个月里,我几乎从未走出过缓坡范围,十数只被我圈养起来的种兔成了这次邪灵鸦聚集后的牺牲品,它们被我用来果腹,而淡水则全靠两次老天爷下的大雨。 出乎意料的是,邪灵鸦并没有攻击属于我的任何东西,甚至没有企图飞入那些足够他们钻进来的承包通风口。 可鱼丸还是来了,来得有些突然,当我真正面对这个黑毛孩子时,一个月里所有被我臆想出来的惊讶、惊骇或是激斗却都不存在,她只是静悄悄的站在了堡垒内,光着小身子,一双大眼睛呼扇呼扇的看着我,犹如九年前在野兽山脉边初次见到她时一样。 我搞不懂她是如何绕过缓坡周围复杂的迷宫和暗弩,又是如何不声不响钻进了我煞费苦心雕琢出的城堡。 但总之,她来了,而且开口的第一句话便令我犹如九年前一样惊魂。 “我好像认识你。”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稚嫩,小脸泛出十岁孩子才会有的稚气。 我的双手各执一把手铳,笔直的瞄着离我近在咫尺的小女孩儿,心中无数次的默念: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是魔鬼,不折不扣的魔鬼。 “你手中的东西是你的雷神杖吗,怎么又多了一根?” 鱼丸的小嘴犹若自言自语,她歪着小脑袋,似乎在好奇我为什么不搭理她,而且还对她满脸戒备的神情。 而与她相比,我的好奇心却比她更胜,一种莫名的激动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难道根本没有所谓的轮回重生、难道自己的确是大难不死吗? 可为什么缓坡上的一切似乎都被重置? 为什么自己曾经亲手打造的部落会消失无踪? “你记得我?” “好像记得,你是我的朋友,也是它的朋友。” 小家伙回答着,手却指向了堡垒壁上的一处通风口,那里蹲着一个影子,一只猫科动物的黑影整堵在那个口子上,壁炉的光源照不清它的面貌,只照出它鼻息之下闪烁着的巨赤银光。 我咬着后槽牙把其中的一只手铳挪向了那头巨型猫兽,而另一只手却纹丝未动。 “你是谁?” “我?那些怪人都叫我灵圣,但我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小家伙很委屈的说着。 她所说的“那些怪人”很可能是煞灵人,难得她能说起曾经的事。 “川妹子在哪?部落里的人都去了哪?”我急切地问道,尽管我明白这样的问题很可能并没有答案。 结果也丝毫没有出乎意料,鱼丸对我摇了摇头,许是被我的语气所慑,小丫头居然撅着小嘴伸开小胳膊作势要抱。 这样的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手铳直直的顶在了小家伙的胸口,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亦正亦邪的小家伙,虽然她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可她曾经在我眼巴前做过的事情却足以让我终生难忘,还记得猎族的那些男女吗?仅仅是猎杀了一只大鸟充饥,她就驱使邪灵鸦让那些人瞬间变成了一片白骨。 “你还能记起什么,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冰冷的手铳抵在她的身上,我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冷森森的问道。 谁知话一出口,鱼丸的嘴却一咧,像是个幼儿园受了欺负的孩子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身形晃了晃,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犹如耍赖一样打起了滚。 这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杀人如麻的熊孩子鱼丸? 厉吼声由墙壁处传来,随即便是一道硕大的黑影起落间已到了鱼丸的近前,巨型猫兽伸出血红的舌头精细的舔了舔黑毛孩子纷乱的脏头发,双眼却始终斜斜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它太大了,和我九年前见到它时不相上下,坦诚的说,我并不确定手里的手铳能对它一击致命。 “你是我们的朋友,为什么要用雷神杖吓我。”鱼丸天真的小嗓子哭得有些沙哑,委屈的问道。 于此同时,猫兽的鼻息喘着粗气,也向我挪了一步,看那眼神绝非善意。 刹那间,我的脑海里飞过无数思虑。 一、我没把握一枪之内放倒猫兽,即便能干掉这畜生,漫天的邪灵鸦仍旧是我最大的敌人。 二、鱼丸的脑子里有我想知道的东西; 三、我的确需要她撤去缓坡上空盘旋了月余的那些会飞的畜生; 四、无论是九年前还是现在,她虽视人命如草芥,却从没有伤害到我,或者说,山洞那次曾经伤害未遂的她自那后便改过自新。 手铳仍旧被我握在手里,却将脚下的一个罐子轻轻踢到了熊孩子身边:“里面有炒米,只是不如你做的那种好吃。” 鱼丸脸上含泪的歪着脑袋瓜看着我,缓缓打开木塞,轻捏出几粒含在嘴里,突然眼前一亮,随后一对儿脏爪子就整个塞进了米罐。 猫兽仍旧对我充满敌意,但鼻子也向罐子凑了凑,很显然那气味并不太合它的心意,再不理睬。 我故意也坐在了地上,手铳轻放在膝盖边做好随时应变的准备后和善道:“告诉我,你还能记起什么?” 黑毛孩子满嘴喷着谷米粒儿,漫不经心的说:“我偷偷藏在一个箱子里跟那些怪人出海,他们上了一座岛,我骑在鱼身上游了几个日夜才游到这里。” 我对她的话并不感到惊讶,事实上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问道:“在这期间你见过我?” 熊孩子停止了咀嚼,回忆良久却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你,但就是认识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心道假如自己真的是重获生命,那么她的这种记忆很可能是通灵术在作祟,所以他能被煞灵人称作“灵圣”。 鱼丸见我不说话,问道:“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我的的确确见过你。” 一丝苦涩由眼中掠过,我苦笑着说:“我认识你,你叫鱼丸。” 她却眨着黑眼睛歪头问道:“鱼丸?这是你给我的名字吗?我是你的孩子?我还记得你身边一个瞎着眼的女人,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刹那间,川妹子曾经对我的无数温暖转瞬化为了苦水、倒灌进了心窝,眼睛有些模糊,强压着哽咽道:“是的,你是我们的孩子。” 鱼丸吭吭了两声,边张着小胳膊边朝我走了过来,人还未到、嘴却一咧,嘴里无数的谷米粒如散弹一样喷了我一身。 拢了拢她脏乱的头发并强迫她坐在我的膝盖上:“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做伤害我的事,包括你的这些小朋友。” 我边说着边指了指那只大猫兽。 黑毛孩子没有说话,只是在我的怀里微微点了点头。 我装作爱抚的捏了捏那张黑毛脸蛋:“还有,鱼丸,今后我会保护你,就像你保护你的这些小朋友一样,谁伤害你我就要他死,你懂吗?” “嗯,我懂,我该叫你什么?也是母亲吗?”她在我怀里的声音很微弱,但仍能听清。 我摇了摇头:“我是你的父亲,是我给了你骨血,你的母亲给了你皮肉。” “父亲......” 我怕她岔开话题,赶忙接着前面趁热打铁的问道:“如果有人要伤害我?你会怎么样?” 我满心打算着用这种洗脑式的伦理灌输、能让她立刻义愤填膺的告诉我:谁敢欺负俺爹俺就neng死谁...... 结果却许久不见这熊孩子的动静,仔细一看,小崽子居然特么在我怀里睡着了! “喂~你醒醒!你回答了问题再特么睡能死啊?” 第272章 煞灵人的底细

文前寄语: 根据摩斯坦几何定理,任何图案中的一个点都需要至少两个支撑点,这也包括谎言。 一个谎言就需要至少两个不同的谎言加以佐证才能成真,于是就有了一生二、二生万象。 别误会,这本书不是告诫人们别说谎,因为别人说不说谎笔者并不掉半两肉,但是想跟您说一句:“如果没有足够的逻辑思维,最好别沾谎言的边儿,因为你自己会把自己绕进去”,比如刚刚用谎言成为父亲的吴洛因。 当然,有时候谎言的威力的确巨大而且容易一时成功,比如那位著名的第三帝国领袖就有一句名言:“如果你把一句谎话当着众人面说上一万遍,那么它就不再是谎言。” 正文: 我内心丝毫没有留鱼丸住在城堡的打算,或者说我留下她原本的意义也并不善良,她可以是我的一把保护伞或是了解煞灵人的一种手段,而关键时刻我也需要有足够的手段一举除掉这个亦正亦邪的黑毛孩子。 当然,这些手段中唯一可以致她命的,只有那些被我藏起来的火药,如果真的有我感觉不对的一天,别惊讶,我一定会把她那些会飞的畜生连带着她自己一起骗进座密闭空间活活烧死了事。 我很意外自己会有如此狠辣的想法,甚至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构思了整个过程的画面,最重要的是,我对这些画面竟然丝毫不觉得违和,相比九年前的自己,不知道这是我性格的进化还是人性的沦丧。 不可否认的是,自从鱼丸走回我的生活,缓坡上的确多了很多笑声,小姑娘总会追着我的屁股后问东问西,有时我会耐着性子跟她聊上两句,毕竟我同样有一堆的问号等着她去解答,但有时候她问的问题也的确让我嘬牙花子。 -“爸爸,夜里为什么是黑的?” “因为太阳躲了起来。” “它去哪了?” “它也要去睡觉。” -“爸爸,为什么鱼可以喝海里的水,我喝了会难受?” “因为它习惯了,就像你习惯吃炒米,它吃了也会难受。” -“爸爸,你说是你给了我骨血、母亲给了我皮肉,可我记忆里的母亲除了眼睛看不到、她却很白,我为什么长得这么黑?” “她小时候也黑,长大了变白的。” “我也会变白吗?” “等你长大了、有了心爱的人,你也会变白。” “那多大才算长大?” “比老谭高就算长大了” 于是,在此后的无数个清晨里,总会有个幼小的身形跑到老谭神像边去比身高,我甚至看到她偷偷的把神像下面的土挖松,让它自己沉下去一点。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去了三个月,起初我还让她睡在缓坡下的木屋,可惜,每当次日醒来时这十岁大的小崽子却总会出现在我的被窝里,哈喇子流得我满胳膊都是,间歇性的还会打上几次呼噜。 至于煞灵人的事,在这几个月里我也几乎摸了个清楚,鱼丸并不记得她是怎么进的煞灵部落,或者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进入煞灵群体前的事情。 煞灵人称呼她是灵圣,原因无外乎是她能驱使野兽为煞灵部落所用,我对此根本不意外,不是吗?此次老子能不计前嫌的留下这黑毛孩子,不也留有同样的心思? 而对我而言隐秘至极的煞灵部落,根据鱼丸的描述也逐渐有了些轮廓。 依她所说,煞灵人所居住的地方需要在海里划三十几个日落才能到她偷跑出来的停靠岛屿,而那座岛屿离这里还有几个日落的海程。 这是她给我的描述,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这熊孩子所说的几个日落的海程并不是乘船,而是她娘的趴在大鱼背上。 煞灵部落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按鱼丸的说法,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岛,她豢养的飞鸟从没探知到那片陆地的边,以我的判断,那很可能是片大陆。 至于煞灵人的数量,鱼丸只说那里的人有很多,至于到底多少、她也没有给出个准确答案,但有一点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她说煞灵每天都有死去的战士被运回部落,难道他们在那片陆地上对外还有战争? 可无论再问这熊孩子什么问题,也不知是假装还是无意,她都摇着小脑袋说自己忘了,最终她甚至说在她的记忆里连我的样子都很模糊,我也是生怕勾起这小恶魔对我曾经的记忆,自此把这些话题打住。 鱼丸的到来令我名副其实的成了一名“闲汉”,原本我一个人的时候还饶有兴致的侍弄侍弄野兔、鼓捣鼓捣储备的食物,可自从她进了城堡,那些野兔子便再也不用圈养,各个儿像是着了魔一样跟在她身后蹦跶,这让我不得不再次摘掉缓坡外迷宫里的那些暗弩,以防哪天一个不小心激发了这小恶魔的杀心。 可人总不能闲着,尤其是我,我切身的知道“安逸”会给我带来什么,九年前我就是这么安逸中被人弄死。 为了烧制城堡所用的土砖,断崖上的黏土被我整整挖下去了一米多深,这样也好,那里形成了一个人工阵地,用以隐藏那百多具正朝向南岸海滩入口处的强弩。 我甚至打算再找些黏土把南岸海滩边那两座矮山夹角的入口直接封死,可翻遍了缓坡附近却再也找不出可以用来烧制的土坯,临时找来的黏土修个矮屋还算过得去,但如果是想砌堵高墙却绝没可能。 于是,我骨子里的那种“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中二性格再次发挥了它的光和热,在重回小岛第四年二月二十三号的晚上,我对着同样在城堡里憋得五脊六兽的鱼丸带她去个她没去过的地方玩耍。 此次出行,我原本的打算只是走到世外桃源寻个黏土地层即止,可谁成想,很多事冥冥之中老天爷已早有了安排,我们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迈出城堡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了大黎部落再次繁荣的命运。 第273章 煞女的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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