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章 声音 莫夕言手握半杯红酒,慢慢登上别墅露台,那大红色贡锻面料的高跟鞋,在黑夜中分外妖娆,宁静的夜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半仰在藤编的吊床上,仰望着满天繁星,轻缀一口红酒,一丝淡淡的醇香于空气中蔓延开来,她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过去。 微启娇艳、性感的红唇,媚惑的声音划向黑空,“事情办妥了吗?” 电话另一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已经有比较中意的人选了,各方面的条件都很符合。 “哦,是吗?”莫夕言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媚人的微笑,“那,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了吗?” “放心吧,检查过了,绝对是货真价实的chu女,你所说的条件她都中,只是这女孩子似乎有些胆怯,我怕到时,她会临时反悔。 那抹娇媚的笑意,即刻消失于无形,莫夕言美丽的脸庞,瞬间笼罩了一层寒意。 “最迟后天,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我提供一个适合的人选。” 未等对方开口,莫夕言挂了电话,端起手旁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电话闪烁,音乐响起,明快的节奏响彻空寂的夜空,莫夕言柳眉倒竖,莫名烦燥,纤细的手指不耐烦的抓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悲怆的哭泣声,莫夕言拿下电话,看了看来串陌生的号码,十分不悦的问道:“谁啊?” 那端的人继续哭着,没有作答。 难道是芳姐刚才所说的那个符合条件的女生?莫夕言暗自思量,若是她,那就正好,自己得想办法说服她。 莫夕言极力隐忍着那让她烦心的哭声,吁了口气试探问道:“你是谁?若再不说话我可挂了。” “不......不要挂,”电话那头有些泣不成声。 莫夕言咪起琥珀色的眼瞳,思索,这声音好熟。 “希希,是你对吗?”莫夕言从吊床上坐了起来。 “是,是我。”被她称之为希希的女孩,哭过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莫夕言打开放上桌上的烟盒,拿出一只香烟叼放在红唇间点燃,然后吐出凫凫青烟。近日,她自己本来就有够烦的,但现在这希希表妹哭得这样伤心难过,于情于理,她都无法挂了她的电话,只有硬着头皮耐心的当听众听下去。 “表姐,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这会,对方的哭声稍有收敛,说话也可以说完整的句子了。 莫夕言将香烟夹在指间,“哦,是什么事情?” 任希希忍住哭泣,但声音依然哽咽着:“表姐,我爸爸被抓了,要判六年,请你帮帮我,你认识的人多,我想找好一个好的律师为爸爸辩护。” “什么?舅舅被抓?要判六年?”莫夕言惊讶的坐弹起来,无论怎样她都无法将老实本份的舅舅与犯人联想到一快,燃到尽头的烟蒂烫到了手,灼烧的刺痛感从指尖漫延,莫夕言吃痛的扔了烟蒂,急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了莫夕言关切的寻问,任希希似乎看到了希望,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悲痛,试图一次将事情讲清楚,声音带着哭后的嘶哑和颤抖,她叙述道:“听邻居王阿姨说,事情好像是因妈妈而起的,一位顾客当着爸爸的面,恶意中伤我妈妈,爸爸听不过意,就与他争吵了起来,不知后来怎么,两人就打了起来,听他们说好像是那人先动手的,表姐,你也知道我爸爸是个老实人,是不会主动惹事生非的,除非真的给逼急了。” “这我知道,说重点,后来怎样了?”莫夕言抬起手,端详着指尖已微微隆起的小泡,刚才那一下,可烫得不轻。 “后来,他们打着打着似乎都不解气,就开始向对方扔东西,抓起离手边最近的物品往对方掷,爸爸一急,主要还是那会爸爸本就已经站在磅秤旁边,他还来及考虑后果,拿起秤砣就向对从扔了去。”任希希的声音越说越小。 “现在那个人是伤了?残了?还是…...死了?” 电话另一头,变得安静而沉默,偶有吸鼻声隔空传来,不知隔了多久,任希希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死了。” “那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莫夕言握着电话又回到吊床前,重新躺了上去。 “一审结果,爸爸被判过失致人死亡罪,获刑六年,而且死者家属还要求赔偿50万,表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我哪来的钱去赔她们?就算卖光家里所有的东西也拿不出五万,而这些钱,我还想给爸爸请律师,听说像爸爸这种情况,若有好的律师辩护,是可以只判三年以下的。”任希希想着年迈的父亲,泪如雨下。 “那,你是想我怎么个帮法?”莫夕言望着夜空回忆任希希的模样,多年未见,她对任希希的记忆还停在过去,她记得任希希是个很爱笑的女孩,笑起来眼睛像一弯月牙。 “表姐,你的人脉广,我想你帮我请金牌律师孟浩,我去找过他,可是根本连面都见不着。”任希希顿了口气,又接着说:“而且,我,我还想向你借些钱。” 莫夕言嗑上眼睛,这些多年未打交道的亲戚,一找上门就没好事,他们个个以为她在这座城市混得风声水起,其实呢,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想到这些,莫夕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希希,不是表姐不帮你,舅舅的事,我也很想帮忙,也想出一份力,可你说的那什么金牌律师我根本就不认识,我哪有什么办法请得动他?不过至于钱的方面,我倒真可以借你一些。” 莫夕言说的是实话,她每天呆在这偌大而空寂的别墅里,基本上没与什么外人打过交道,不过钱是有的,她的金主每次过来,她尽心伺候完他之后,他都会给她钱。 “表姐,那你的朋友呢,他们可以帮忙吗?”任希希有些急了。 “朋友?”莫夕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像她这种人,会有什么朋友,“让我想想吧,难道请其它的律师不行吗?” “可是可以,只是若有孟浩出庭的话,胜算会大一些。” 莫夕言陷入了沉默,她思索着,这个忙,她是否非得要帮,因为就算是请到了孟浩,赢了官司,充其量,就是少判几年,少陪点钱,这铁窗生活舅舅注定是躲不过的。 吊床左右摇晃着,她漂亮的琥珀色眼?渐渐有了如星如月的光,嘴角漫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希希,现在在电话里讲得也不是太清楚,明天我们见面再好好谈谈。” “好吧。”任希希声音暗了下去了,但她现在也只有等,等这个唯一可以帮到她的人,“那我们在哪里见面?” “镇泰路玛雅咖啡,十一点。” 莫夕言静静眺望着星空,如若任希希能答应她的要求,她愿意倾其所有去帮她这个忙。 玛雅咖啡,刚一开店,一位扎着马尾,穿着带帽白t恤和淡蓝牛仔裤的年轻女孩就走了进来,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朝店内看了看,然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看上去有些焦急和紧张,漂亮的五官拧成一团,她不时朝窗外看去,偶尔拿出一部过时且外壳掉了漆的手机,看看时间。 很明显,她,在等人。 年轻的侍者手拿菜单走到桌前,面带微笑,礼貌的问道:“小姐,请问喝点什么?” 任希希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她泛眨着有些微肿的眼睛,看了看桌前笑容可掬的伺者,确认她是在问自己,她回应道:“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好。” 说完,任希希又侧过头看向窗外。 只要白开水,伺者隐隐有些不爽,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她的声音依然保持着那份甜美:“请你稍等,马上为您送来。” 十一点,莫夕言倩丽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咖啡店门口。 任希希拧成一团的五官,终于在看到莫夕言的那刻得到了舒缓。 “表姐,在这里,快过来坐,”任希希站起来朝莫夕言挥着手。 莫夕言寻声看去,不由眼前一亮,几年不见,自己娇俏可爱的小表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表姐,有没有帮我问过你的朋友?他们有没有办法可以请到孟律师?......”莫夕言还未坐稳,任希希就迫不急待的问了起来。 莫夕言轻笑,“你啊还是这副急脾气,谁当你男朋友可真是有得受了。” “我,我没男朋友。”任希希红着脸,小声的嘟哝。 “哦,这倒是稀奇了,我们的希希可是标准的美人,会没人追,会没男朋友?”莫夕言柳眉轻扬,杏眼微挑看着羞涩脸红任希希,“我想一定是我们的希希要求太高了吧?” “表姐,其实也.....不是。” 莫夕言问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让任希希干着急,但又不能不回答她。 “如果姐姐没记错的话,你钟情的人是陈遥吧,那现在你们可有发展过。”莫夕言单手托腮凝视着她。 第2章 求助 任希希眼神一黯,回想着前几日打电话给陈遥求助,他语气的疏远和淡漠,让她心凉如水,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和他没有开始过,也没有发展过。” 任希希握着那杯早已冷却的水,吸了口气,说道:“表姐,你就别问我这些个人问题了,爸爸的事,我现在真的很着急。”任希希终于鼓起勇气,打断莫夕言那些无谓的问话。 看着任希希涨红的小脸,莫夕言觉得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她不徐不疾地将垂在胸前的卷发捋到脑后,说道:“这可急不得,急也是没用的,我既然问你,自然有问你的意义。” 任希希听着一头雾水,搞不明白自己交没交男朋友和救父亲的事有什么关联。 “希希,你可别怪当姐姐的多事,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弄明白,明白之后,我才能确定怎么帮你,若你不让我问清楚,我想,我很难帮到你的。” 莫夕言不再看她,用手搅动着侍者刚送上的热腾腾咖啡。 “对不起啊表姐,都怪我太心急了,你问,你继续问,我都一一回答你。” 任希希可不想罪这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 莫夕言往咖啡里夹了两块方糖,然后停下手中所有的动作,认真的看着任希希,“那我就也不拐弯抹角,我就直接问吧,你现在可是清白之身?” “啊?”任希希有些惊讶的微张着嘴,娇美的小脸涨得通红,没想到表姐会突然问这样直白的问题。或者刚才她就想问了,碍于颜面,所以只问她交男朋友没有,可她问这个干什么?可无论怎样,还是先回答她吧。 “是的,表姐。”任希希声若蚊嘤,有些尴尬的看看对面那风情妩媚的表姐。 听到任希希的那个答案,莫夕言嘴角扬起一抹醉人的弧度。 “哇,好大的别墅,好漂亮,表姐你太厉害了,太能干了,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奋斗不到这样的一套房子。” 任希希跟在莫夕言身后不由的赞叹道。 “不用一辈子,只需一个晚上,这幢别墅马上就是你的。”莫夕言一边说一边开了门。 “表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嘛。” 任希希想着那高额的赔偿金自己都不知何时能给清,别墅?就别作梦了,当然她也不会做这样的梦,所以,她径直走进屋内,不再去欣赏,那永远不可能属于她的风景。 “希希,姐姐有件事想让你帮忙,若你肯点头答应,舅舅的事情,姐姐一定会竭尽力的帮助,赔偿金的事情你也不用再担心,还有,这幢别墅也将会是你的。” 莫夕言眼神真挚,向她承诺。 听到莫夕言愿意竭尽力帮忙,任希希心中一喜,眼睛澄亮,她摆了摆手道,“表姐,说哪去了,我怎么会要你的房子,你肯帮助我爸爸,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而且就算没有爸爸这件事,你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我也会帮你啊。” 莫夕言知道任希希说的是实话,她一直都是那样地善良和纯净。 “我事情都还没有说呢?或者这次,你不一定愿意。”莫夕言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任希希。 任希希双手接过,将那暗红色的液体放在了桌上,杯中晶莹的液体轻轻荡漾,泛出一层涟漪。 “表姐,你说吧,我愿意去做的。” “从什么开始说起呢?”莫夕言握着高脚酒杯,微咪着眼,眼神迷离的望向远处。“在这之前,我想先给你说说我自己最真实的情况,希希,你是不是觉得姐姐很有本事,在这座城市里混得如鱼得水,有体面的工作,有漂亮的大房子、有高档的轿车、然后还有很多的钱。” “是啊,是这样的,我们大家都以你为傲。”任希希言语真挚,她望向沙发对面独自饮酒的莫夕言,只觉她并不开心,任希希不明白,既然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那样不开心呢? “那你知道我一切是怎么来的吗?”莫夕言又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任希希老实的摇了摇了头,马尾也跟随着在脑后左右晃着。 “我当了有钱人的情妇,然后,这一切就都有了。” 莫夕言说得云淡风情,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因为那些曾经痛早已经愈合,更或者她早就麻木了。 任希希很是惊讶,张开的嘴,久久没有愈合。 “不必惊讶,我只是说了实话。” 任希希想不明白,曾经那样骄傲,那样自信,那样完美的表姐,会走这条路。 “可,表姐,你一直那么优秀,凭你自己的本事,你完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养活自己的,为什......?” “为什么要当别人情妇对吗?”莫夕言将她的那句话补充完整。 “其实也没什么,简单的说,就是为了虚荣。”莫夕言轻晃着杯中的液体,略微失神,“当你发现你奋斗一生,都可能买不到一套房子,你每月努力所赚得的薪水,还不够买人家的一件衣服,每天挤着拥挤的公车,吃着廉价的盒饭,还着愁算着每月的房租、和日常开支,而你的后代还将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可有的人,随便一件衣服就可以抵上你一年的薪水和开支,那种落差和距离,让我心里失衡、迷失。而在这个时候,我的老板看上了我,最起初我也犹豫过,挣扎过,可最后我还是顺了他,更或者说,我是向钱妥协了,向锦衣玉食的生活妥协了。” 任希希怎么也没料想到,表姐繁华的背后,竟是这样不堪的处境。 “才开始的那两年,我甚至还幻想着,他会离了婚来娶我,是我太天真了,他虽早已年过五旬,可他的情人,又何止我一个,就算他离婚,他要娶的人也未必是我。而渐渐的,我也开始厌倦这种卖身卖笑不劳而获的日子,物质越丰富,我的精神就越空虚,我重新思考我人生,我想找一个精神上的落脚点,找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一起过日子。”莫夕言漂亮的琥珀色眼瞳透出星芒,“直到我遇上了他。” 听到这,任希希终于缓了口气,表姐眼中的那抹星芒,感染着她,她仿佛也被表姐口中的那个他照亮、温暖着。 “为了他,我愿意在自行车上笑,也不在宝马车里哭,我很愿意与他去过那种有情饮水饱的生活,所以希希,你得帮我。”莫夕言放下了酒杯,一脸诚挚的望着她。 任希希眼睛澄澈,绚丽的水晶灯照耀着她那俏丽秀美的脸庞,“表姐,你尽管说要怎么个帮法?”虽然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作用,但既然表姐说她能帮到她,那么她就一定可以。 “替我和他,”莫夕言吸了口气,“上床。” 任希希惊怔得说不出话来,直愣愣的望着莫夕言。 “只做一次,你若答应,起初我承诺的那些事,会部兑现。” 莫夕言很清楚,这种事,像希希这样纯粹的女孩,很难一下就接受。 “可……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他不是表姐所喜欢的人吗,为什么要我和他……?” 任希希不明白,想破头颅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正因为我在乎他,喜欢他,我才要给他留下最美好的记忆,我已经没有珍贵的第一次可给他了,而你有,希望你可以帮我,一次就好。” 莫夕言的目光带着乞求。 虽然是亲戚,又是同性,但赤裸裸探讨起这些问题,任希希还是觉得尴尬,她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不,不是有那个什么膜修复手术吗,做了手术不就和那个什么一样了。” 莫夕言轻叹:“这的确是一种可行的办法,可我不行,我被我的雇主惹上了性病,目前正在做治疗,若我和他做那事,必会传染给他,到时候他会怎么看我?我和他认识于一次假面舞会,当我摘下了他的面具,面具下的那张脸,让我一见钟情,从此沉沦。而我们交往是最近的事,因为现在我终于自由了。”莫夕言微笑着举起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自由了?”任希希一脸茫然,不明其意。 “我的雇主前些日子死了,死在其它女人的床上,死因很可笑,兴奋过度突发脑溢血死亡,他这一走,我就自由了,终于可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而我的那个他,也已经向我发出邀约,明天多伦酒店。” 任希希低垂着头,竟无言以对。 “我对他隐瞒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出生,在他面前,我是一个靠着自己双手劳动拼搏的好女人,家中有着领养老金的父母,家世清白,出身干净,所以车、钱和这幢别墅对我来说是累赘,也会暴露我的过去,只要你肯点头答应,这一切都将是你的。” “可这样隐瞒也不是办法啊,他若真心喜欢你,就不会在意你是否有着过去,也不会在意你是否是初次。” 任希希虽经历尝浅,但在这问题上看得还是很通透。 “我赌不起的,我没有太多的青春让我再重来,我要在他心中留下完美。所以希希你考虑清楚,你只需一夜,舅舅在牢里的日子就会缩短一半,还有不用再为那赔偿金而发愁,怎么样?” 第3章 抵触 莫夕言早料到任希希本能的会抵触这事,但她依然弃而不舍,因为她所开出的条件,足以让任希希动摇。 任希希万般纠结,漂亮的五官有着明显挣扎的痕迹,她到底该怎么办?坚守多年的贞操,居然要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真是讽刺,可这种年代贞操又算什么?除了少有的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守护着,其它的人,可未必当成一回事。 “舅舅的事,是否能有转机,就看你这做女儿的了。” 莫夕言继续攻陷,眼下任希希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她既然有所求,就必定对此事守口如瓶,比起在那些外面找的人强多了。 父亲的形象在任希希的脑海里渐渐放大,她还不到一岁母亲就丢下他们父女走了,父亲为了她辛苦了半辈子,又为了维护母亲的尊严与人打架而坐了牢,她不能再让他受苦了,不就是和一个男人睡上一晚吗,不就是自己身旁多睡一个人吗,肉碰肉而已,没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迟早的事。 慢慢说服了自己,任希希吸了吸气,咬牙应道:“我答应。” 莫夕言如释重负,妩媚的勾起嘴角,笑道:“我的好妹妹,姐姐也会信守诺言,将你的事情办妥。”莫夕言拉起任希希冒着冷汗的小手,关切的问道:“对了希希,你现在住哪?” 莫夕言这句迟来的问候,让任希希动容,她眼中擒泪,应道:“住地下的胶囊旅馆。” “天啊,那哪是人住的地方”,莫夕言惊呼,“这样,从现在起,你就住表姐这里,反正过了明天,我也不会再回这里。” “谢谢表姐。” 虽然是以互换交件、各取所需才得到表姐的帮助,但任希希还是很感激,毕竟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可以容身且不需要花钱的地方住下。 莫夕言美眸流转,想了想说:“对了,既然决定去了,就好好替表姐做好这件事,你青涩干净固然是件好事,只是太过青涩,我怕不能取悦于他。” “那,那我该怎么办?”任希希涨红着脸,小声问。 莫夕言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走到电视机前,从碟盒里出一张光盘,放进去,按下遥控:“这些教育片,对你会有一些启示的,表姐就不打扰观看和学习了。”说完,莫夕言上了楼。 教育片?一头雾水的任希希,当看到那些赤裸交欢,男女缠绵的的画面时,终于明白了表姐口中所说的教育片是什么了,她看得面红耳赤,身下潮湿,而慢慢地也燃起一丝渴求,渴望着什么来充盈她变得虚空的身体,她耻于自己的反应,怎么能这样?自己怎么可以这样? 任希希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那些与之无关的人,所做的那些与之无关的事,她在想着她的明天,明天她就要将自己交给那个陌生的男人、而过了明天她就会得到50万赔偿金和父亲改判减刑的消息。 对于明天的到来,任希希期?着、又担忧着。 但明天很快却来临了。 早早梳洗完毕的任希希,如鲜果一般清新,可她的神色却异常的焦虑而紧急,她死死的咬着下唇,手紧紧的握着电话,在屋内来回的踱步,一会电话一响,得到指令,她就得去履行她的承诺。 虽然已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在电话铃响的那一刻,她还是不由打了个寒噤,她用近乎颤抖的手,按下了接听键。 “可以过来了。”莫夕言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任希希紧握着电话,胸口起伏,深深的吸了吸气,按下门把,如赴刑场一般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门,如有感应般,当任希希刚好到达门口时,门开了,莫夕言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屋内黑漆漆一片,莫夕言附在她耳边小声的叮嘱:“他睡下了,最多不超过半小时,就会醒来,该做什么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开灯,而且尽量少出声。这段时间,我会待在你们对面的卧室,事成之后,你想办法与我换过来,记住了嘛。” “嗯。”任希希轻声应许,紧握成拳的手心捏出汗来。 其实莫夕言的心情也没比任希希好多少,要不是她自己得了性 病,现在还未治愈,她无论怎样也不会让自己钟情的男人与别的人女人上床,而这一切还是她亲手导演的。 “药吃下没有。”莫夕言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黑暗中,任希希机械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想今天留下什么后患,所以那些避孕药片,她早就服下了。 莫夕言引领着任希希把屋内大致的布局和位置说了一遍,200多平方米的总统套房,其中卧室就有三间,而她要去的就是最大那间卧室。 任希希已逐渐适应了黑暗,她朝着那扇半掩着的门走去,脚如了灌了铅,沉重得挪不开步伐。 她曾经以为,她会将最完整的自己交给自己最心仪的男子,陈遥;可前些日当她拨通电话向他求助时,电话那头却是他冷漠的拒绝,和一个女人娇媚酥麻的声音。 泪无声滑下,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去想他呢? 自尊自爱又能何如何?不懂珍惜你的人,就算你再完美,他也不会在意。那么就为自己所在意的人而活吧,父亲还等着自己去救,别再犹豫,也别再纠结了,打开那扇门。 抹去泪痕,将门推开,一步步走向那张大床,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沉,保持着那安稳的睡姿。 或许是冷气开得太足,渗入毛孔的凉意,随着血液流转于身,任希希浑身冷颤,她深吸口气,嗑下眼睛,拉开床单,钻了进去。 虽然刻意的保持着一定距离,但他的温度很快向她袭来,因为从她钻进被褥的那一刻,他醒了。 一个翻身,他已覆在任希希身上,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瞬间将任希希牢牢包裹住,本能的她想挣脱,可却无法动弹,心提到了嗓眼,手不由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刚才我睡着了吗?”低哑磁性的声音在夜里弥漫开来,温热的气息暖暖地扑在脸上,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是任希希在听到他说话后的第一个反应。 “嗯。”任希希轻声应许,可紧张依旧。 问了之后他便不再言语,很快,他的吻如雨般落下,狂热中带着一丝温柔,他吻上她娇嫩的唇畔,她那清甜淡雅的气息令他迷醉,可她生涩的发应,却令他不尽如意,宽阔的大掌开始在她在的身上游走,他抚遍她的每一寸甘甜,每到一处,均能引起她身体颤栗。 在他的抚动下,在他亲吻下,任希希开始没有了抗力,她慢慢松开抓紧床单的双手,缓缓攀上他的坚实的脊背,回应着他缠绵的热吻。 她羞耻于此刻的自己,但真实的感觉却骗不了人,她并不讨厌他,包括他的吻,他的身体,和他游走在自己身上那双不安分的手,他是表姐喜欢的人,他应该很出色很优秀吧。 身下已变得燥热,不经意,竟发出轻轻呻吟和喘息,而这样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更像是在向他发起邀约。 夜色中,他似乎勾起了嘴角,刚毅俊挺的轮廓扬起一丝邪魅的笑。 “今晚的主题马上开始。”他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再次响起。 说完,他轻含住她的耳垂,慢慢吮吸,而这时他的手离开她的身体,移向床头柜,抓起一个长方体的东西,轻轻一按,“哗”,一下,屋内厚重的窗帘徐徐向两边展开。 “不要。”任希希惊慌的叫出声来,可这一切丝毫不能阻止那银色月亮,已穿过明澈的玻窗倾洒而入。 “宝贝,怎么这么多要求,不是说只是不开灯吗?”男子磁性的嗓音隐隐透着不悦。 朦胧的月光将屋内的一切照得似梦似幻,她怯怯地、好奇地、静静凝望着他的轮廓,他美好的线条被月色勾勒成一幅完美的剪影。 他同样也在认真地观赏着她,月光倒影在她在眼中,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却又干净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捧起她的脸,落下密密的吻,不同于刚才的轻柔,他的吻变得狂热,任希希被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他的手慢慢下行,最后停在她的脖颈上,一秒钟的停留后,唰一声,她身上所有束缚瞬间被撕开。 “啊!”任希希惊呼,慌忙用手的护住前胸,紧张的加深了呼吸。 …… 事后,任希希背对着他,撤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场交易结束了,这会她心里一直暗想着,要怎么脱身,换表姐进来。 对了,无论怎样得先找到自己的衣服再出去,不然一会怎么好意思光着身子去见表姐,任希希吐了口气,伸手去摸索自己那早不知踪的衣服。 铺盖上、枕头上、床沿都没有,难道被压在被子里了。 于是,任希希将手探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咦,那有着丝滑的触感的布料不正是自己的那件睡衣?任希希心中一喜,用手去扯,可衣服似乎被压着了,被他的修长的腿给压住了。 第4章 完成 不管这些了,表姐交待的事自己已经完成了,现在得马上离开这里,于是任希希心一横,伸开手,去推开他的腿,他的肌肤很滚烫、肌肉很结实,平时应该经常锻炼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吧,任希希在心里批价着,而他的腿却纹丝不动,任希希有些着急了,侧过身两只手去推。 哪知,在这个时候,他却翻了个身,她的双手不偏不依,触到他的昂然挺立,任希希惊羞得要命,想要立即将手收回,但他却将她的手禁锢在他雄壮的昂然上,并带动着她的手上下而动。 “这次,可是你自找的。”男人低醇磁性的声音在任希希的耳畔回荡。 如若刚才结束的那一场,让未经人事的任希希上了由疼痛到曼妙的第一课,那么现在,才是一场真正的翻云覆雨,至到她飘飘欲仙,如烟花绽放......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份暧昧的气息,男人从身后拥着她,暖暖的气息喷扑在她耳根,酥*痒。 若他是自己喜欢的人,该有多好,至少不会为第一次交给陌生人而留遗憾,任希希的心思有一刻的恍惚,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紧张,一颗心很快纠着、悬着,她不知照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够身而退。 而这个时候,他却开口了,“你刚才是在找这个吧,”低魅的嗓音在屋内回荡。 她回过头,月光下,他俊逸的轮廓隐现,而他修长的手正拧着她要找寻的睡衣。 “嗯,是的。”任希希的声音低若蚊嘤,她不忘表姐叮嘱,少出声,就算回答他,也尽量言语简洁,她红着脸伸手将睡衣接过。 男人嘴角擒着笑,欣赏着淡淡月光下她朦胧的面容。 任希希轻轻掀开被子,披上那件被他撕坏的睡衣,用手将布料拉至心口处,然后紧紧的拽着。 她看向那扇门,眼中充满希冀的光,她直直的、快速地朝那个方向走了去,可刚至门口,却被他硬生生唤住。 “你这是去哪?”男人沉声问道,他坐起身凝视着她渐去的身影,银色的月光在她身上投下如梦似幻的清辉。 起初还觉得好听的声音,而在这一刻却让任希希不寒而粟,她紧张的身体有些微微轻抖,她的手压住心口,吸了口气,说道:“我......上卫生间。” “哦,”男人拖着声音,又接着说道:“屋里不是就有卫生间吗?” …… 任希希挫败,可她告诫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已到眼的机会,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对面卧室那半掩的门,表姐在那应该等得很着急吧。 脑中灵光一闪,但因底气不足她回答得支支吾吾:“我,我不太习惯用......卧室的坐式马桶。” 男人轻哼,但没再说话,只有打火机开盖的脆响,在她身后响起。 任希希逃似的迈过那道门,那颗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迅速窜到对面的房间。 刚一进门,任希希光的手臂,就被门后的一双手给拉住,表姐微凉的手心早被汗所濡湿,那湿凉的感觉沿着她手臂的肌肤,一直传遍身。 “都妥了。”莫夕言声音有些轻抖。 刚才的画面在脑中回放闪现,任希希羞怯低头,小声应道:“嗯,妥了。” “他睡下了吗?”莫夕言关切的问道。 “还没有。”任希希如实的回答。 “那你赶快过去,我想过了若他没睡,还有需要怎么办?记着,在天亮之前,换我过去,而且务必要他睡着,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让他喝下床头柜上的那瓶红酒,那里面加了安眠药。” 夜色中,任希希看不到莫夕言此刻的挣扎与无赖。 只是莫夕言的这番话,却让她的心一下沉到的谷底,但既然已走到了这一步,她却没有办法再回头。 后来,果然如莫夕言所说,他还有需要,任希希不太记得那夜和他做了多少次,她只记得到后来,窗外的黑暗渐渐淡去,天空很快将开始泛白,而她已浑身无力,她带着乞求般对他说:“我累了,我们都休息了好吗?” 男人没有拒绝她的提议,他的吻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然后拉好被子,开始睡觉。 终于在天亮前,任希希和表姐互换。 任希希回到隔壁屋将自己彻底的清洗干净,然后换好衣服,踏出酒店,迎接着新一天的阳光。 “席总,我们去查过了,28层楼的监控昨天是被气球遮挡住了。” 理着小平头的男子,20来岁,相貌端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有着百年历史的枫树所制的办公桌前,略显紧张的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总经理,席殿菲。 席殿菲逆着光,阳光从他身后照入,勾勒出他匀称完美的身形,他的脸隐阳光下,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只听到他冷声问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昨天的监控无法调取。”小平头齐航将头垂了下去。 “安保部的人在干什么?监控出了问题,竟没有发现?” 话间,席殿菲并没有看他,自顾翻阅着手中那部老款的,外款掉了漆的手机。 “好像是监控员因身体不适睡着了,所以才没有及时发现。” 齐航思想挣扎了很久,还是将真像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因为如若是不说,也瞒不过去,但说了,监控员的下场却又不好过,所以他在话间还是替监控员说了话,因为监控员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睡着的,他所了解到的真像是,监控员在饭后就直接睡过去了。 “身体不适,就应该及时申请换班,而不是等错误已经产生了,才以此来为借口,总之无论如何,昨夜当班的监控员无条件开除,还有他所属部门的领导,扣除他这个月的所有奖金。” 席殿菲凝视着手中的电话,语气带着无容质疑的强硬。 “是,席总,我会按你的吩咐去做。” 齐航深知,席殿菲决定的事,他求情也没用。 “等下,”当齐航转身准备离开时,席殿菲叫住了他。 “将这部电话交至总台,电话的通讯录上有个叫文佳的人,让她通知机主到酒店来认领。”席殿菲将电话递给齐航,并令道:“机主过来拿手机的时候,让总台务必通知我。” 齐航微微一愣,他没想过,席殿菲居然会为这档事上了心。 他双手将手机接过,手机已被席殿菲握得已有了些温度,齐航才想起,他刚才从一进办公室,席殿菲似乎就一直在弄那手机。可谁?现在还用这样过时老旧的手机呢,它的主人是谁?席殿菲为何如此关心着此事?突然间,他对手机主人,充满了好奇。 任希希俊丽的苹果小脸,拉得老长,一副苦情剧女主的表情,她将背包翻了个通透,包里物品,凌乱的散了一地,她跪坐在地上,抱着头拼命的回想,用力的回忆,自己的手机到底是丢哪去了? 如果没记错,昨天手机都应该还在的,可,最后用手机是什么时候? 任希希挠了挠头,头发被揉得凌乱不堪。 记忆慢慢清晰,昨夜,对了,就是昨天晚上,在那酒店还用过,和表姐通过话后,似乎就拿着手机走进了那间黑屋。 想到黑屋,忆起了昨夜的种种,任希希脸一阵煞白,心猛然一惊,乌黑的眼瞳在瞬间放大,该不会是掉在那里了吧? 突然萌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任希希哭丧着脸,双手抱头,懊恼的蹂 躏着已经被弄得一团糟的头发。 怎么会这么倒霉?偏偏就掉那了,要是,要是被那男人看到,一切不就穿邦了,若真是这样把事情弄砸的话,表姐肯定就不会帮自己了,而自己的初 夜也算是白白给牺牲了。 任希希娇俏的五官明显的表露出痛苦而抓狂的模样,她泄愤似的一把把抓起地上散落的物品往包里塞。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在回来的路上给弄丢的,任希希转念一想,安慰着自己,就在她思想还在进行斗争之时。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响起,莫夕言走了进来,“希希,怎么回事,打你手机一直关机。” “哦……我,”任希希没料到这个时候莫夕言会回来,她一惊,手肘撞到立在地上的背包,包倒地,里面的东西又滑了出来,凌乱满地,“我,我是因为机子没电了。” 显然任希希是一个很不善于撒谎的人,因为,她说完这句话后,已满脸红霞。当然,这其中还有昨夜那件事情的因素,以至于她对莫夕言不能够像往日那样坦然。 “快起来吧,坐在地上像什么话,表姐有事给你说。”莫夕言居高临下,朝她笑了笑,并伸出纤纤细手拉她起来。 有事说?任希希心一紧咬着下唇,以为她要提昨晚之事。 “拿着”。莫夕言将她的手摊开,任希希感觉手心一惊,垂眼一看,竟然是几把钥匙,她有些吃惊的望着莫夕言,问道:“这是?” “是这房子的钥匙,你收好,我打算今天就搬出去住,你替我好好看屋,不要弄得太乱,也不要租给别人,若我发现你弄得乱七八糟,或是租给了别人,我可是要将房子收回的哦,都知道了吗?” 第5章 微笑 莫夕言淡挑柳眉,脸上盈出浅浅淡淡的微笑。 这一切似乎太不可思议,虽然在事前,莫夕言也说过此事,可那会任希希丝毫没放在心在,以为莫夕言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竟然说的是真的,任希希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那张美丽动人的脸,上面清楚的写着,这一切是真的。 “表姐,真的非得要这样才行吗?”任希希不是贪心之人,所以在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之事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得兴奋异常,她觉得她能住在这,不用另给钱找住处,就已经很高兴了,从没想过会一个人独享。 “我说过的,要与往日腐朽的生活道别,而这房子刚好会暴露我不堪的过去,到时候车子我也会卖掉,我想我存的一些钱和卖车的钱,应该离你赔偿金的数目不远了,不过我自己也会留一些钱做后期的治疗和康复。总之你安心住下就好,别问太多了。” 莫夕言下了决心要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任希希感动,晶莹的泪在眼中闪动,她拉着莫夕言的手,由衷的说:“表姐谢谢你,谢谢,我有了钱一定一定会还你的,真心祝福你得到幸福。” 虽然听着有些客套,但这些话任希希都是发自内心。 “哎,这是干什么?别弄得像生死别离似的,我只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其实我都还应该感谢……”莫夕言眼波一波,说到一半,将后来的话咽下了,这样也省去了她们彼此的尴尬,她不提昨晚的事,或许对谁都好。 莫夕言伸手拭去任希希脸上的泪水,“至于律师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孟浩是否答应出庭,最迟明天就会有明确结果,到时我打电话给你。” 听到电话二字,任希希的心沉了下去。 七月的天气,阳光很盛,白花花的太阳晃得有些让人眨不开眼。 一顶洗得泛白的鸭舌帽就是任希希的防晒工具,她没有带墨镜,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眼睛微咪着,束得高高的马尾在脑后左右摇晃,虽是一身简单的t恤加短牛裤的搭配,但看上去却朝气蓬勃,青春无敌。 穿越热闹繁华的闹市,慢慢走进一条古旧的街道,高低错落的平房,密密紧挨而建,街边到处可建搭棚的买卖、露天茶、摆地摊的小贩、和菜农叫卖吆喝的声音,这些与g市现在繁荣景像形成了强烈落差。 任希希拖着刚从胶囊宾馆取出的行李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心中无限怅惘感伤,就在这条街的转角,那已被关闭的铺面,就是她与父亲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触景生情,往事一幕幕浮现,父亲的形象在任希希脑海中慢慢形成画面。她父亲是地道的乡下人,本身就长得淳厚老实,再加上他们赖以生活的包子店铺,每日要起早贪黑的做活很辛苦,长年操劳,使他还未满六十岁的人,却早已是白发苍苍,一脸老态,更何况他本身也是接近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任希希,所以比起任希希同龄同学的父亲要老很多,以至于每次开学长会,连老师都误以为他是任希希的爷爷。 但他却格外宠任希希,他们那样的家庭,他却从未让任希希双手沾阳春水,再苦再累都一个人杠着,依他的话说,任希希是属里城里的人,和她妈妈一样,城里的人就不应该做这些粗活…… 就在任希希想得出神,鼻尖泛酸双眼落泪时,一阵高亢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希希,可让我找到你了,这些天你都去了哪了?” 任希希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她收敛好情绪,快速将眼泪擦干,转过身,有些困难的,但终于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文佳,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打暑期工了吗?” 被她称之为文佳的女孩,个高高的,身材圆乎乎的,身上xxl号的连衣裙被她圆润的身材挤得满满的,她朝着任希希咧嘴一笑,两颗尖尖的虎牙露了出来,为她略显成熟的脸凭添了几分稚气。 “都是托你的福啦,我今天不但可以放假一天,而且还可以不扣工资,另外老板还会付我额外的奖金。” 任希希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托她的福,她都有够倒霉了,怎么还会有人能托她的福,不沾她的晦气就算幸运了。 文佳用手?了?脸,试图赶走一些热气,“今天我接了个电话,告诉我说,你的电话遗落在了多伦酒店,让我务必通知到你。我当时就有些犯愁了,你知道我的形象找份工作不太容易的,要临时走开,我又怕丢了工作,可若不告诉你,又怕你着急。不过幸好,给我打电话那人神通广大,还请动了我们老板亲自出面给我做工作。我也不知道你这些天去了哪?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再看看的,所以我就一直守在这里等你。” 文佳后面的那些话,在任希希在听到电话二字后,就直接忽略过去了。听到电话找到了,任希希眼前一亮,心里一阵升腾,总算是找到它了,刚才一路上都还在思考着是否要去移动营业厅保号,换机。现在可好了,找到了,不必花钱再买新机了。可什么?落在多伦酒店? 任希希瞪大眼睛,身冒着冷汗:“佳佳,你是说,电话在多伦酒店?”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文佳点了点头,“对了,希希,多伦酒店也,国际连锁五星级酒店,你是怎么去那的?电话怎么会掉到那里啊?” 这些话,直接让任希希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变青,看来一切真的如预想中的那么糟糕,真的落在了那间房里。 “我是去那里找工作的,可不小心弄丢了电话。”因撒谎,任希希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那电话里有没有说,我的电话是在酒店哪里找到的。”任希希忍不住问道。 文佳想了想说,“这倒是没有,你的电话放在大厅前台,你去取的时候直接报你名字就可以了。” 闷热的七月,任希希竟感到一阵阵寒意。 “佳佳,我可不可先把行李箱放在你家,我去酒店取了电话,就马上过来拿。” 任希希觉得拖着行李箱去不太方便,更何况文佳就住在这附近。 文佳二话不说就将任希希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可以,当然可以的,你何须跟我客气这些。” 将行李搁在一旁,文佳拉起任希希的手,满是歉意的说:“希希,真是很抱歉,你们家的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能做到的,似乎也只是帮你放放行李这些微不足到的小事。” 阳光越来越盛,空气越来越炙热,汗水濡湿了任希希的衣衫,发尖的汗滴在阳光下闪着光,听了她这样的话,任希希鼻尖有些泛酸,她涩然的笑了笑,“没有啦,你已经很帮我很多了。” 文佳的情况任希希很清楚,知道她是有那份心,却没那份力。文佳一家四代人挤在这个贫民区四十多平方米的小屋里,家里的经济情况很是困难,更没有什么人脉可以帮助她。 “你现在住在哪里啊?”文佳关切的问。 “住我表姐那。”任希希如实回答,“无论如何,文佳谢谢你,那我先去取电话了。”任希希心里一直寄挂着此事。 “那好,回头见。” ...... 走近多伦酒店那装点得如皇宫般美伦美奂的大厅,舒适清爽的冷气舒缓了任希希一身的燥热,地上高级的大理石光亮得将她整个身影映入其中,整个大厅本身就已经很气派豪华,再加上无数盏水晶吊灯的照射,更将整个厅映照得金碧辉煌, 可这样的地方,却让任希希每次的心情,都忐忑不安。 她摘下帽子,头发已被汗水浸湿,于是任希希松开绑头发的皮筋,乌黑的头发立刻倾泻在肩上,她向前望了去,几位长像标志、笑容甜美、坐姿端庄的前台小姐,正忙碌的接着电话或是接待登记。 任希希吸了口气,朝那方走了去。 一位年龄稍长的前台小姐,终于忙完,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你好,我想请问下,是不是昨天有顾客拾得一部电话放在了你们这里?”任希希很客气的柔声问道。 听她这样一问,那前台小姐立刻抬起了头,认真了打量了任希希一番后,十分友善朝她笑了笑道:“是有这样的事,那想请问,你的名字是?” “任-希-希。” 任希希将她的名字清晰报上。 因上面早有交待,只要任希希来认领电话,就必须马上通知总经理,像这等简单又讨好的差事,任谁也会抢着去做。 所以前台小姐在听了她报上的名字后,那份挂上脸上不咸不淡的职业性笑容,倾刻如花般绽放,温柔的声音也变得更加绵柔了:“任小姐,请你请稍等一下,你的电话现在的确是在我们这,因工作上的一些交接手续,我需要先打个电话。”说完,前台小姐纤长的手指已开始按电话键。 任希希有些尴尬的站立在那,她还有问题想问她们,最起码她想知道,拾得她手机的人,是否是那个房间的那个男人,所以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等待着前台小姐打那通电话。 第6章 前台 “……任希希小姐现在已经到达我们前台了。”前台小姐第一时间作着汇报,而电话另一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任希希只见那名前台小姐不停的点着头。 最后终于等到那前台小姐放了电话,任希希便急忙问道:“麻烦我想请问一下,拾到我手机的顾客有没有说是在哪里捡到的啊?” 前台小姐拉开抽屉,将任希希那部过时古旧的电话拿了出来,递给她,“你的手机是我们的一名女工作人员在走廊上捡到的。” 早就套好的词,这也是上面交待过的,前台小姐只需按上面的指示去说去做。 任希希双手将电话接过,心中大喜,走廊上!工作人员!终于如释重负了,久违的笑颜展露,笑靥如花,这样的她如同一幅被定格在阳光下的漫画少女,闪耀而灿烂。 而这一幕,正好被刚走出电梯的那名高大俊挺,气质冷峻的男人尽收眼底。 席殿菲远远凝视着任希希,深邃的黑眸印记着她那娇俏的身影,那一夜,是她。 黑眸中光华浅浅的流转,她那娇美的五官,纯净甜美的微笑和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清甜淡雅的气质,吸引着席殿菲的目光。 可真正吸引席殿菲的,并非是她有多美,而是他觉得她像极了铭刻在他心中的那抹倩影、如此神似,想到她,席殿菲心口却莫名抽痛起来。 这时,另一道电梯口的门徐徐向两边滑开,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席殿菲的身后,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去。 当中年男子看清伫立于前台的那抹身影时,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并不由叹道:“和洛小姐真像!” “有吗?”席殿菲剑眉紧锁,低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俊挺的轮廓罩上了一层令人畏惧的寒意。 中年的男子无心的话语,触极了他的禁忌,并将他心中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狠狠撕裂,席殿菲回转身居高临下的逼视着陈民,压抑着胸口的怒火,咬牙道:“陈叔,看来你真是上了年纪,你给我好好看清楚,她和洛筝到底有哪里像?” 当刚才脱口说出洛小姐几个字的时候,陈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少爷,请原谅我的无心之过。” 席殿菲俊脸紧绷,看了看跟了他多年,忠心耿耿的陈叔,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回望了一眼前台,便径直朝高管专用电梯口走去。 陈民紧跟其后,他为刚才惹怒席殿菲而觉得歉疚。 “少爷,她的资料我马上去查。” 席殿菲顿下脚步,颀长俊逸的身影清晰的印在了镀金的电梯门上,他冷冷回答道:“不必了,她不过只是她表姐莫夕言的一颗棋子,而我的目标至始至终是那幢别墅,所以其它的人和事,与我无关,更无须去查明。” 陈民低垂着头应道:“是,我明白了,少爷。” 专用电梯的门向两边滑开,电梯小姐穿着得体的套装,玲珑的身段,甜美的笑容为窒息沉闷的电梯凭添了一份生气和活力,她热情却不失谨慎的问道:“席总,请问您上几层?” “回办公室。”席殿菲走进了电梯。 若是先前他对那*的女子有着无形的好感,才好奇的跑来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么就在刚才陈民提到洛筝之后,那种好感消失于无形,她们怎么会一样?怎么可能像?洛筝那样完美洁身自好,绝对不会像她那样,与陌生男生发生一 夜情,更何况她还有像莫夕言那种小三专业户的表姐,她外表再清纯又如何,同样也应该是那种不入流的货色。 想到这些,席殿菲有些烦燥的松了松领口的领带,一 夜情而已,自己何须记得她是谁? 任希希拖着简单轻便的行李箱,沿着道路两旁茂密的树荫下行走,郁郁葱葱的梧桐,枝叶茂密而青翠,为她挡住了浓浓的暑意和烈日。 她抬眼去,一幢幢风格迥异、造型惊 艳的豪华别墅群错落有致,依山傍水而建,如同一幅幅精美绝伦的风景画,令人叹之,这里环境幽静,景色秀丽,极致风华。 任希希从未想过她会踏上这片只属于富人的区域,更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还有机会在这里住下,这一切对于她,虽不可思议,但这一切却巧然发生了,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或答应了什么样的条件,现在,她可以安心居住在这里。 可是令她烦恼的却是,这里除了私家车外,所有的车辆都不得入内,从刚才下了公交车到现在,在这偌大的别墅群区,她已经足足走了半个多钟头,早已是口干喉燥,*,要不是树荫挡住了毒辣的阳光,她恐怕现在已经中暑了。 她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下停了下来,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仰头猛灌了两口,凉意入喉,暑意渐消,任希希用手轻轻拭去脸上的汗珠,微喘口气,她向前张望,快了,离表姐的那幢别墅也不远了。 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传来微弱的的铃音,要不是这里清幽雅静,换个地方,还真是听不到来电声。打开电话一看是表姐的来电,任希希面露欣喜,激动的差点按错了键,对方还未开口,任希希就迫不及待的问:“表姐,孟浩是不是答应出庭了?” 听筒里传来莫夕言轻笑的声音,“看你急的,若我说的是孟浩不答应出庭,你岂不是会很失望。” “表姐,你就别在逗我了,那他到底有没有答应啊?”任希希急得在原地跺脚,刚擦静的汗滴,又顺着她的耳发往下滴落。 “好好,我说,他已经答应为你父亲辩护了,你啊,就安心的等着开庭吧。”莫夕言的声音轻快明了,如同一阵柔和的春风。 这期盼以久的好消息,令任希希激喜不已,“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泪水润湿了她的双眼,眼眶溢满的泪滴在阳光下莹莹闪动,她的声音带着微微地颤抖,“谢谢你表姐,无论审判的结果是怎样,真心谢谢你,表姐!” “不必谢我,你不是同样也帮了我,我很享受我现在新的生活,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等这次审判下来,具体的赔偿金数目有了结果,我会履行承诺为你付清。” “无论无何,也无论需要多长的时间,你为我垫付的钱,我一定会还你的。”任希希不想欠莫夕言太多。 “好了,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我马上要去应聘新工作了,改日再聊。” “加油,表姐,你一定会成功的。” 任希希由衷祝福,阳光透对树叶将她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细碎的影子。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任希希吸了一口长气,脸上挂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拖着行李继续前行。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这次的审判结果会是怎样?父女重逢日子还有多少个日夜?她的父亲在那铁窗高墙里会是怎样的生活?...... 任希希想得出神,直到一阵凶猛的狗叫,才让她猛然惊醒。 路中间,赫然挡着一个庞然大物,它形如虎,面如狮,霸气十足,它三角型的吊眼正瞪着任希希。 任希希被它盯得两脚发软,双眼发直,只差没灵魂出窍,这横挡在路中间的狗竟是条藏獒,更恐怖的是,它未拴绳索,也未见它的主人在何方,宽敞的大道上,就只有她俩大眼瞪小眼。 俗话说,狗眼看人低,看来这话一点不假,任希希在心中哀嚎,连狗都看得出她不属于这里,她愣在原地双脚吓得打颤,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心中只期盼着狗的主人,快点来将它牵走。 可事情还来不及朝她想的方向发展。 在那条藏獒停止了吼叫慢慢向她靠近时,任希希唇畔褪去最后一丝红润,心提到嗓眼,狗靠近一步,她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二步,直到手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她用余光打量,不由一阵惊喜,门,门缝,开着的门。 眼着那藏獒已快逼近门口,任希希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拼了,她用力推开那精致的浮雕铜门,拼力的向里面跑去。 那一池碧蓝色的水,让她仿佛看到了安领地,她拿出刘翔的速度,跑向那游泳池,然后不顾一切的跳了进去...... 清澈冰凉的池水缓解了任希希所有的焦虑和恐惧,她浸泡在池水里,享受着这碧蓝池水带给她的清凉和舒爽。 正当她沉溺于此,无限陶醉时,头皮却传来一阵剧痛,整个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上提起,她被带出了水面,水弥着眼睛暂睁不开,随即她便听到充满怒意却又弦动人心的男音: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男子用力拉扯着她的头发。 任希希双手护头,按着痛得快要脱落的头皮,疼痛欲裂得快要哭出来,她大呼道:“狗,被狗逼的。” “狗?”男子不宵地冷哼道,“我看你才是狗,狗仔队的狗。” “真的是遇到了狗。”任希希无语,知道这理由很烂,但事实却是如此。 “老实说,你是从哪里进来的?”男子咄咄逼人的斥道。 “当然是从门进来的。”刺眼的阳光,和未干的水滴,任希希的眼睛依然无法睁开。 第7章 继续 “你就继续编吧,门怎么可能开着。”男子的神情显出极度的不悦,从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狠狠的扯着她的头发,任希希痛得直想哭。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真的是因为刚才遇到一条凶猛的藏獒横中路中间,因走投无路,才被逼退到你家门口,而你家门又刚好开着,所以我就冲了进来。” 任希希耐心的向他作着解释。 男子紧绷的轮廓慢慢放开,他想起,今天家中的保姆有事,他放了她的假,没人做饭,于是就叫一份外卖,再然后,外卖送到,他取了外卖付了钱就进了门,似乎、好像进来的时候,自己还真没关门。 任希希头皮已痛得发麻,她努力想睁开眼睛想看看这蛮不讲理又粗鲁的人是谁?迷蒙的双眼露出一道缝隙,她从那道缝里看到眼前男子朦胧却又俊美无比的面孔,而这张面孔足以让她的眼睛在瞬间放大放光。 所有的疼痛在此刻消散,此时此刻的任希希只有兴奋和惊喜,以及不可思议,她激动的惊呼道:“席-殿-祥,殿下,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席殿祥-―风靡亚洲的影视歌三栖巨星,有着四分之一葡萄牙血统的混血儿,出道几年便多次拿下影坛、电视、歌坛的最高荣誉和奖项,以完美身材、完美五官和完美笑容征服着整个亚洲的所有女性。 任希希一直仰慕仰视的偶像,竟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的心狂跳不已,泛红的小脸凝聚着未干的水珠,在金色的阳光下栩栩生动。 她向他靠近,微笑着将手伸向了席殿祥那张动人心魄的俊脸上,很舒服很有弹性的皮肤,她轻轻的抚摸,然后却用力捏了下去。 “啊!”席殿祥俊脸吃痛的扭成一团,他无比厌恶的甩开她的手,松开她的头发,“疯女人,你干嘛捏我脸,很痛也。” 席殿祥虽然一直不肯承认他自己是偶像派,但这张脸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而眼下,这张脸却被眼前这个不明出路的女人给捏了给摸了,他实在是怒火难捺。 任希希被席殿祥这一松手,差点又重新沉入池底,池面溅起水花,她重新站定后,认认真真的凝望着他。 “痛!”水沿着任希希的发梢、面颊往下淌,她明澈的双眼闪闪亮,眉眼弯弯的笑道,“痛就对了,证明我没有在作梦啊。” “你神经病啊,要证明你有没有作梦,该捏你自己的脸吧,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什么样疯狂的粉丝席殿祥没见过,只是像这种脸厚跟踪到他家里来的,还想与他共浴的还是头次。 席殿祥的话却点醒了任希希,对啊,应该捏自己的脸才对。啊,真的很痛,果然不是在做梦。 “非常高兴能见到你,殿下。” 任希希从池水中伸出还在淌着水的手,微笑着想与他握手。 金色的阳光映照在席殿祥的脸上,沿着他深邃的五官勾勒出一道金色的俊美轮廓,任希希看得竟有些出神。 感而迷人,这也难怪他会年年入选为女性最想发生*的男星之冠,想到这些,任希希的脸更红了。 席殿祥看到她那副花痴样,心中更生厌恶,好看的薄唇紧抿成线:“刚好相反,我非常非常讨厌看到你,把东西快交出来,给我滚。” 席殿祥看到她那副花痴样,心中更生厌恶,好看的薄唇紧抿成线:“刚好相反,我非常非常讨厌看到你,把东西快交出来,给我滚。” 席殿祥不想因为这次的*事件,而将他的住所地曝光。 “东西?把什么东西交出来啊?” 任希希一头雾水,茫然的眨着眼睛,虽然席殿祥的态度极度恶劣,但看在他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俊脸上,任希希都忍下了。 席殿祥慢慢向她逼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盯着任希希说道:“无论你是狗仔队也好,是我的粉丝也罢,只要把摄像机乖乖交出来,你扰我民宅、偷窥我隐私、污染我游泳池水的事,我就既往不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然的话......”说到此处,席殿祥停了下来。 任希希直直望着席殿祥那双*夺魂的深邃双眼,脱口问道:“不然怎样?” 席殿祥唇角带出一弯醉人的浅弧,“当然是交警察查办。” “可我真没有什么摄像机啊。”任希希一脸无辜,就算把她交到警察局,她还是只有这句话。 “而且殿下,你也说得太过了吧,我只是不小心误闯民宅,至于偷窥隐私,我到现在也没发现你什么隐私,最多不过就是近距离看了你游泳而已,在电视上,成千上万的人不都也看过;再者说我污染你游泳池的水,我早上刚洗过澡的,就算刚才进来前流了些汗,也不至于造成污染吧!” 任希希振振有词,微微抑起了泛红的脸庞,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坦然的望着席殿祥,眼神干净透亮。 波光粼粼的池水将潋潋闪光反射在席殿祥的脸上,俊美得令人无法逼视,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盯着任希希。 “倒是很能说嘛,看来还真是当狗仔的料,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就如做贼的人谁会承认他自己是贼一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再不拿出来,那我可就自己动手找了。” 任希希被他所挫败,她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说殿下,我要怎么说你才肯相信啊我真的没有什么摄像机。若你执意不信,那,那你就报警好了。”任希希在心中暗自打赌,这席殿祥肯定不会因为这事,而惊动警察惹上头条。 果然,席殿祥说:“报警?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偏不如你所愿,”席殿祥再度靠近她,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两人的呼吸在空中纠缠在了一起,任希希按住胸口,感受到为他加速的心跳。 “再最后再问你一遍,拿?还是不拿?” 席殿祥的气息如风般轻拂过任希希的脸颊,瞬间染红她的小脸,留下一片霞红的色彩,席殿祥如同一个巨大的磁场,看得任希希移不开眼。 任希希望着他,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眨闪着无辜的光。 “是拿不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下,席殿祥冷沉着脸,紧绷着俊美的线条,将她整个人托出水面,然后狠狠地、用力地扔向池岸边,紧接着他自己也上了岸,身上下,只着一条极度显露身材的泳裤,那本来就伏贴的面料在沾了水后,更使得隐藏在内的雄壮象征若隐若现,线条毕露。 任希希柔软的身体与坚硬的地板亲密接触后,发出一声凄冽的哀嚎,她只觉身的骨架被席殿祥这一摔,痛得快要散裂,她没想到这屏幕上光鲜争目的偶像,竟是这种素质。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任希希有些恼怒的抬头看着他,而这种角度,这个仰望的姿度,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他那令人血脉膨胀的部位。 一股温热的潮湿从鼻腔里流了出来,任希希用手一擦,那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醒目,又是一声哀嚎,丢脸到家了,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竟然流鼻血了。 看到那刺目的鲜血,席殿祥一怔,以为是他刚才那一摔,把她给弄伤了,他有些过意不去的轻推她的肩,问道:“呃,你没什么事吧?” 他这一问,任希希就更窘了,脸立刻如同煮熟的大虾,红得透彻,因窘迫和尴尬,她深深地将头埋了下去,紧紧抱膝倦缩成一团,看上去竟楚楚可怜。 席殿祥那幽黑如?石的眼瞳泛起了一丝涟漪,难道真是自己太过份了,可谁让她这么倔不交出摄像机,乖乖交出来不就一了百了,想到这,席殿祥又硬起心肠,扬起倨傲的下巴, “我可告诉你,在我面前装可怜、搏同情这一招是使不通的。” “谁,谁装可怜呢。” 任希希被他话语一激,便抬起头,扬起她那红透的面颊,可这一抬眼,又看到了他那个部位,鼻血不由自主又淌了出来。 “那你刚才干嘛一直埋着头,装起一副苦情戏女主的模样。”席殿祥居高临下,修长的手指指着任希希鼻腔正顺势而下的鲜血提点道:“你这女人是不是上火,怎么老是流鼻血。” 席殿祥之所以会这么好意的提醒她,这言下的之意便是,她之所以流鼻血,不是因为他刚才将她摔倒在池岸造成的。 又流血了,任希希羞窘,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她赶紧捂着鼻子,“那是因为,还不是因为你......。” 这话,任希希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因为我什么?” 席殿祥执着的等待答案。 “因为......因为,”任希希横下心,双手撑地站了起来,豁去了说吧,“我不习惯男人穿得太少站在我面前。” ...... 席殿祥的俊颜,但此刻石化,他愣愣的站在那,好半天,才回过神,将自己从上而下打量了一番,想起她刚才三番两次的流鼻血,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第8章 光线 席殿祥好看的眉毛拧成结,俊美的脸不知是否是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上去竟有些红红的,他鄙夷的看了看眼前的女人,道:“女人,谁让你看不该看的东西,小心得针眼,还什么不习惯呢?我看你乐得享受,埋头在意,淫吧。” “你......你......”任希希气结,没想到拥有着这么完美帅气的一张脸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不文雅的话,“你无耻。”任希希也不再当是偶像,反唇相讥。 “我无耻?”席殿祥指着自己,“我说你才无耻呢,你这女人竟然把我看了个通透,老实说,是不是被你拍下来了。” “拜托了,我要说多少遍,我没摄像机,我没拍你,而且我发誓我已经不在是你的粉丝了,从刚才你把我从水中抛到岸上的那刻起,我对你的崇拜和敬仰就完消失殆尽。” 反正已没当他是偶像了,这样的人,就只是帅点而已,所以任希希扬起头毫不示弱的反击。 倔强的小脸在席殿祥眼皮下晃动着,那样挑衅的神态,让席殿祥看了十分的不爽。 “谁稀罕要你崇拜,你说你没藏摄像机,你没有偷 拍,谁信呢?”席殿祥伸出手,用纤长的手指重重地戳着任希希的额头,任希希用手轻揉着被他戳痛的额头直往后退,但她每退一步,席殿祥就逼近一步。 “你肯定是早已跟踪我多时了,不然怎么知道我住这,而今天终于等到我没关大门,你就趁机借这个机会溜进来了,在曝光我住所同时,顺道拍下我的泳照,想必你们公司得到这样的头条,定会给你不会奖金吧。” 光洁的白皙的额头已被戳出一团团红迹,任希希嗔怒的看着眼前这个拥有着完美躯壳、却满脑塞稻草的男人,看来跟这种人是说不清的。 “那要怎样你才会信?” “搜――身。” 席殿祥口中清晰的吐出这两个字。 不知是阳光太盛,还是热浪袭人,任希希听了之后大脑一阵眩晕,她做梦也没想到席殿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绝对不可以。” 任希希大声抗拒,然后本能的双手护住前胸,怯怯的望着他,并向后倒退两步。 “心虚了吧。” 看着此刻任希希那副怯生生的可怜的模样,一种恶作剧的快 感使得席殿祥心情愉悦起来,他唇畔缀起迷人的弧度,俊美的脸上隐显现淡淡的笑意,“说,是要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来。”话毕,席殿祥伸出手跃跃欲试。 席殿祥的手已触到她的领口,任希希双眼瞪着他,用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领口。 一种莫大的耻辱感顷刻间袭上她心头,任希希甚至觉得那一夜都不如现在这样耻辱,脸上的红潮退尽,一阵苍白之色如虚脱一般。 席殿祥对上任希希那双明澈清丽的眼睛,里面所闪动的那种无助、受伤甚至有些悲绝的神情,令他的心没由得一软,手,收了回去。 “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虚幻缥缈的声音滑出口中,任希希的眼眶溢满了泪水,眼神却在此刻变得坚定而倔强,颤抖的双手缓缓移至领口。 门口,看到那一地的狼藉,让任希希不得不信她最近真的是八字犯冲,先是家中出事,然后又是无可奈何的献出自己的第一次,而今天又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这人要是倒霉了,那还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来不及擦干眼泪,来不及整理悲伤,任希希俯下身去捡被恶狗弄得满地到处的衣物。 正当她整理好一切,准备拉上拉链时。 “呃,你的。” 一条美羊羊图案的卡通棉裤,出现在任希希的视线之中,任希希很自然的将其接过,放到包箱内。 “这么大的人,居然还穿这种卡通内裤。”男人讥讽却弦动人心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这声音曾经让任希希为之痴迷,多少个夜晚要听着这声音演唱的歌曲才能酣然入梦,而现在她最最讨厌的就是听到这声音。 任希希猛然抬起头,看到的正是那张帅得令人窒息的脸,而那张脸似乎很友善的对着她在微笑,她拉好包链蹭的一下站起来,红着脸怒目瞪着他道:“关你屁事。” “还能骂人,嗯不错,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席殿祥见她刚才哭得那样伤心绝望,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份了点,但这也倒不是主要原因,他自己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情不自禁跟着她一起出来了,以至于他现在还只穿着那条泳裤。 “担心?你会担心什么?担心我把你的不耻恶行告诉媒体,破坏你在公众面前健康阳光的形象,还是担心我把你的住址外泄,你最好收起你那颗疑神疑鬼的心,坦白告诉你,我对你的事没有兴趣,更没有兴趣告诉别人,”任希希抽出行李箱的拉杆,“ok,我的话讲完了,请让开。” 席殿祥没有因她的话而恼怒,他屹立在她的前方一动不动,俊美的脸隐隐泛着红,好听的声音透着温柔,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 任希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心中不由感叹,他的演技果然不是盖的,年纪轻轻就拿下影帝、视帝真是实属名归,他对她的态度简直是360度的大逆转,刚才还恶言恶语又扯头发、又逼着搜身,而这会却好心要送她回去。 不,绝不能被他的表像所迷惑,任希希告诫自己,于是她很有自尊的摆了摆手,昂起头道:“不必你送,你也不用在这假装好人了,赶快进去吧,你现在这种造型,要是一会被人拍到,肯定又要算到我头上了,我可担待不起,所以,再见了,”任希希拖着行李箱绕过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说道:“不,是最好不要再见。” 不要再见!席殿祥望着她渐去的背影,心里一阵莫名的空落。 任希希望着快步跟来与她并肩而行的席殿祥,一脸诧异的问道:“你干吗?” 席殿祥很不以为然的答道:“当然是又见面了,”他低着头看着任希希,“我说那个谁,你以为你是老几?你说不再见就不见,那我就偏不如你所愿。” “无聊。”任希希继续向前行。要是换着以前,能像现在这样与席殿祥同行,恐怕是连她做梦都做不到的美事。可偏偏这种事,却发生了在了他羞辱了她,而她又对他的好感无之后。 席殿祥保持着与她同等的速度和适宜的距离,共同前行。 任希希终于忍不住停下来问:“呃,你这样,该不是打算跟着我回去吧!” “是又怎么样?不可以吗?”席殿祥一脸淡然。 “拜托,你穿成这样和我走到一起,我很危险也,要是被媒体拍到,我以后哪来得清静日子可以过,所以请你离我远些,今天冒昧打扰到了你是我不对,你现在回去好不好。” 席殿祥唇角扬起一弯浅弧:“我都不怕被拍,你怕什么,放心吧,你长如此安,就算媒体拍到,最多也只会把你当我家女佣。” “女佣?你,你,真是想得出来?”任希希欲哭无泪。 席殿祥挑起眉尖,笑容里多了几分暧昧,“那不然是什么?女朋友?” 任希希脸一红,心竟漏跳了半拍,席殿祥的女朋友!虽然他这人个性有些喜怒无常,而且有些霸道无理,但也不泛温柔可爱,就像刚才,他不是担心自己出事,然后跟着出来了吗,而且他长那么帅,和他生的孩子一定也很漂亮…… “看你一脸陶醉的样,做梦了吧!” 席殿祥笑着伸出手在她失神的眼前晃了晃,“醒醒吧,你家到底住哪里啊?” 任希希缓过神,四周一顾,原来席殿祥和表姐的别墅竟然相邻,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门口,她伸出手指了指右手边那白色的镂空大门说:“你不是问我住哪吗?我就住这里,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你?”席殿祥俊美的脸上写满了问号和惊叹号,“住这里!” “是啊。” 任希希蹲下身,拉开包开始找钥匙。 “你,是小三!”席殿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谁小三啊?”任希希拿起钥匙一下站起来。 “你不是说你住这吗,听别人说,这套房子可是一位房产商给他的小三买的,不会这么巧,你就是那小三吧?” 席殿祥微咪起瞳孔,薄唇紧抿,审视着一脸凛然的任希希。 “你才小三呢,听来的话能当真吗?” 任希希想到表姐莫夕言,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慢慢黯了下去,但随即她又反驳道:“那媒体上还经常爆料,说你被富婆包养呢?” “诶,那些八卦怎么能当真?”席殿祥恼怒地皱起眉头,“就算再没脑子的人,用脚指头想也应该清楚,我席殿祥好歹身价也有九位数,还需谁还包养,简直是笑话。” 任希希看到他恼羞成怒,眉眼弯弯的笑道:“这就对了嘛,所以别去听说。”说完,便转过身拿着手中的钥匙对准钥匙孔。 任希希的解释让席殿祥感到轻松和欣喜,席殿祥双手环胸站在任希希身后,并将她从上至下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做出总结性的发言:“也是,以我这样优质*的男人,最专业的眼光看,你的气质和形象的确不符合做小三的条件。”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抬举。” 席殿祥扁损的话任希希虽然不悦,但想想看自己的条件不符合当小三的条件倒真不是什么坏事,她换了一把钥匙,重新插 入钥匙中,回过头笑脸盈然的看着他那张帅气的脸说道:“不过可得恭喜你,殿下。” “恭喜我什么?” 席殿祥不解的望着她。 任希希转动手中的钥匙,这次终于找对钥匙了,门开了。 任希希以最快的迅速窜进去,只留一条门缝,通过那道缝隙,她笑咪咪的对席殿祥说道:“恭喜你,是因为你的气质和形象很符合做小三的条件。” 接着,“砰”的一声,任希希将门关紧,留下一脸愤怒、脸色铁青的席殿祥站在门口。“谁让你走的,你这女人给我出来说清楚。”席殿祥用脚重重的踹向大门,因赤着脚,脚被踢得生痛,他吃痛的将脚收回,透过镂空门的空隙看着任希希渐去的身影自语道:“女人,敢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 日子在煎熬和等待中,任希希终于盼来了二审开庭,当日表姐莫夕言和好友文佳都陪同她一起到了法院旁听,当看到年迈的父亲被法警押上受审席上时,任希希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看着更为苍老和削瘦的父亲,她心如刀割。 金牌律师孟浩三十岁左右,带着一幅金丝眼镜,整个人文质彬彬,他头脑睿智,逻辑清晰,说语极富针对性,条理清晰抓住每一个点和细节进行辩护,固然他很出色,但对方的律师也很强势,双方曾一度争执不下,经过紧张激烈的辩护,最终的审判结果,任希希的父亲任青山因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并赔偿受害人家属30万…… 审判结束后,任希希含泪感谢孟浩替他父亲辩护,孟浩客气的回谢后,就匆匆离开了法院。 文佳和莫夕言一直陪着任希希,三人刚走至法院门口,却被一个怀里抱着孩子,蓬头垢面的女人给挡住了去路。 这个女人正是刚才出现在法庭上的原告,任希希父亲任青山过失杀死的人,正是这女人的丈夫。 她的头发蓬乱,眼睛红肿,衣服皱巴巴的,她用仇视的目光看向任希希,突然间情绪爆发,她抱紧孩子,冲向前一把抓住任希希,哭喊道:“还我丈夫!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任希希站在原地,任她用力的摇晃拉扯、甚至踢打,要不是她还顾忌着怀中的孩子,任希希恐怕早就被她弄得体无完肤。 “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她父亲也不是故意要杀害你丈夫的,更何况他不是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嘛。”莫夕言一边劝导一边将她拉开。 文佳也在一旁帮忙将她拉开。 第9章 惩罚 “惩罚?哈哈......哈!她父亲杀死了我丈夫,却只判了三年,也叫惩罚。” 那女人搂着孩子又哭又笑,怀里的孩子被惊醒,手舞足蹈哇哇大哭起来,她解开背带,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一个眼睛乌黑发亮的可爱小女孩,那女孩四五岁年纪,牵着一条瘦瘦的泰迪,她娴熟的接过孩子抱着,然后又安静的看着她们。 那女人再度向任希希靠近,文佳和莫夕言很警惕的挡在了前面。 女人停止住哭笑,面露狰狞之色,“任青山应该判死刑,他该为我丈夫偿命的,就算现在法律不惩治他,我也会天天咒他下地狱。” “对不起。”任希希望着她,心里堵得难受,良久从嘴里说出这样一句话,但她除了这句对不起,她也无能为力。 “对不起!”那女人冷哼,“那我把你父亲杀了再来给你说对不起怎么样?”她试图想推开莫夕言和文佳,可最后却不知怎么,她一下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你们让我今后怎么办?我两个孩子怎么办?他就这样走了,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我们一家的生活靠我丈夫一个人,孩子都还这么小,要不是舍不得孩子,我就跟着他去了。”女人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赔偿金我们会尽快付给你,一次性付清,有了这些钱,我想你和孩子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莫夕言伸出手想拉她起来,手伸到一半,看到她满脸的鼻涕眼泪又缩了回去。 “你起来”,任希希上前搀扶着她,她不领情,挥着手怒打任希希,任希希咬牙含泪忍着,“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但无论如何请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那女人愣愣的望着任希希,咆哮道,“30万?你们让我怎么活下去,一条人命啊,只值30万。本先说已订好的50万,就已经是我能忍受的最低限度了,不知你们从哪找的什么狗屁律师,在法庭上那样一说,竟然少了20万,你们可真狠啊!” 莫夕言听出了她话中的端倪,原来令她比失去丈夫更痛苦的是赔偿金减少了,莫夕言不宵的看着她说:“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令你不服的话,你大可再向高院进行申诉。” 再进行申诉!任希希听了,有些诧异的望着莫夕言,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这些话。 莫夕言微笑着传递任希希一个安慰的眼神,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女人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是再申诉的话,你最好也要有心里准备,或许结果还不如现在。” 地上的女上听到这些话也不再哭了,抬起头恨恨的看了莫夕言一眼,便站了起来。 “不要以为你长得个狐媚样,日子就会好过了,我看你以后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去,你定然会克夫克子,孤寡一生。”女人对着莫夕言恶毒诅咒,说完便拉着孩子消失在人群中。 “呃,她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太过份了。”文佳有些抱不平。 任希希望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劝慰道:“表姐,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只是在说气话。” 莫夕言一脸淡定,丝毫没有因为那些话而恼怒,反而她淡淡一笑,说道:“谁会在乎她说什么,什么歹毒的话我没听过,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走吧,我们一直待在这法院门口才真正晦气呢。” “近期的报纸就只有这些了。”文佳气喘吁吁抱着一厚叠报纸放到桌上,“希希,你自已留在这慢慢看啊,我出去工作了。” 任希希拿过其中一张报纸,转动着手中的笔,微笑着点了点头:“嗯,你去忙吧,太谢谢你了文佳,这么厚一叠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适合我的工作。” 经过勾划和筛选任希希最终确认了几家公司去面试。 “唉!”任希希愁着脸,对着眼前满满一碗冒着热烟和香气的面条直叹气。 文佳夹着大筷子面条一口喝进嘴里,然后用筷子敲了敲任希希的碗说:“这是你今晚第几次叹气了,现在找工作本来就不容易,受点挫折再所难免,你想想看,我那时候找工作找了几个月才有点眉目,你才第一天而已嘛,没事的,明天接着找。”说完,端起碗将碗里的面汤一喝而尽。 “可是,我现在真的急需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去还清那三十万的债务,我不想等我父亲出来了以后还要去为这些钱而奔波劳累,”任希希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但现在那些高薪水的工作不是嫌我没工作经验,就是嫌我还没文凭,可是我们还有一年才毕业,就算那个时候有了文凭,同样还是没工作经验,文佳,你说我该怎么办?” 任希希双眼无助的望着对面的文佳。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些都得循序渐近才行,我们既没人脉,又像你说的没文凭没经验,那就只得从低做起啊。” “从低做起,我不是不愿意,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若真是那样按那样去做的话,那些钱不知要多久才能够还清啊。” 任希希情绪低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她将面前那碗一口未动的牛肉面,推到文佳面前,“帮我吃了吧,不然就太浪费了。” 文佳倒也不假惺惺推辞,接过面碗就大口吃起来。 “高薪的工作!”文佳吃着吃着来了灵感,她嘴边还挂着面条,有些激动的说:“你说高薪的工作,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家有个亲戚在星级酒店里当厨师,就这短短几年时间,不但还清他爸爸以前欠下的赌债,还为家里买了新房和新车。”说到这,文佳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面条上那几块大片的牛肉。 “可我这水平,弄些家常菜还可以,怎么当星级酒店厨师啊。”任希希不由有些泄气。 “不好意思,是我还没说完,”文佳咀嚼着碗中一扫而光的牛肉,“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家人和他一起吃过饭,我记得他说,酒店在招人呃,而且那里各个部门的工资都很高的,只是我已经有工作了,老板待我还不错,所以我就没有想过换工作,当时也就没问他太多。” “若真是那样,学历和经验还是成问题啊。”任希希不敢抱有希望。 “放心吧,他现在的女朋友可是人力资源部的,若你真想去,可以想办法让你既有学历又有资历。” 这会轮到任希希两眼亮晶晶的,她高兴的拉着文佳的手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去,我当然去啊,是哪家酒店啊?” “多伦酒店。” 绕过多伦酒店美丽怡人的内湖,身形高大挺拨的男子直入草坪那头宛如英式宫殿的六层建筑,那里正是多伦酒店的高层办公区,他径直走进董事长室,然后摘下了面罩和墨镜,露出那张俊挺迷人的脸蛋。 席殿祥有些不悦的看着办公桌那头年过古稀,但气质依然端庄高贵的老妇人,此时偌大的办公室内,还有其它几名酒店高层正在向那位老太太汇报工作,席殿祥也没顾忌这些,开口便道: “老太婆,你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我很忙也,到底是什么事,非得在这来说,在电话里讲不就行了?” 席殿祥越过那几人,直接坐在了那老妇人办公桌对面的的座椅上, 其它几人纷纷看了过来,很惊诧是谁会对酒店既严肃又古板的董事长大呼小叫,而且直呼她为老太婆,并且在没有她允许的情况下就这样坐了下来。 不过这一看,便也明白了,能对秦多珍女士这种态度的人,也只有她最宠的孙子席殿祥才能做得到这样。 “席总好!”几位高层礼貌而客套的向他问好。 席殿祥微微点头回敬,但僵硬的表情,透露了他的心情。他厌恶这种?假的问候,和客套的语言,这些和他那些粉丝们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和真诚的拥护是完不一样的,所以,他宁愿留在娱乐圈,也不愿意接手酒店。但身份所致,他同样也是多伦酒店的挂名总裁,虽然每年到酒店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高层们都认识他,因为大家深知,无论席殿菲多有本事,席殿祥才是秦多珍女士心目中多伦酒店的继承人。 秦多珍一脸严肃的看着众人,冷冷的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听了这话,其它几人很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几人一走,秦多珍老妇人那张严肃的脸,立刻柔和了起了,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她绕到席殿祥的面前,轻轻捏着他的耳垂,浅浅责备道:“你这小子,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人面前别这么没大没小的,要叫奶奶,听到没有?刚才那样,我很没面子呃,好歹你奶奶我也是这酒店的董事长。” 席殿祥捂着耳朵躲闪,抱怨道:“老太婆,每次见面你都扯我耳朵,弄得我听力减退,怎么听你的啊,我的董事长奶奶,那你快说,神秘兮兮的把我叫来,到底什么事啊?” 秦多珍坐在席殿祥那把座椅的空隙处,搂着他的肩膀挤坐在一块。 “奶奶似乎很久很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所以叫你来啊。”秦多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 “这样很内麻呃老太婆,你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席殿祥含笑。 “除了你演的,其它人演的奶奶都不看,也看不进去,那些谁谁哪有我家孙儿帅啊,”秦多珍微笑着捧红起席殿祥那张帅气的脸,仔细端详然后总结道:“最近长瘦了,拍戏那么累就少接几部吧,你一个人长年在外面拍戏,回来的时间本来就少,还一个人住在外面,实在是令我和你妈妈担心啊!” 席殿祥知道说到这,她马上就要说重点了,无非又是让他搬回来住,早些退出娱乐圈,早点回来接手酒店这些话,于是他直接了当的说:“奶奶,看来我需要再提醒你,离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年,我很坚持,无论怎样,我都要等到我25岁生日过了之后才会回来接手酒店,所以在之前你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动摇我的决定。” “你这小子,能记得最好。”秦多珍笑着轻戳他的额头,她很睿智,见好就收,不再说那些无力挽回的事,她岔开话题:“喝点什么?奶奶去给你泡。” “大红袍。”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然后又相视而笑。 “还真是迫不急待的想尝尝奶奶泡的茶了。”席殿祥翘首以待。 “别在那猴急了,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秦多珍走到偌大的办公室一角,那里摆放着齐备的茶具,她动作醇熟,老练,精湛,如同专业的茶艺师。 一会功夫,秦多珍将泡好的茶奉上,席殿祥轻啜那金红透亮茶汤,入口醇滑,浓浓的香气略微带点焦味,但很快却两颊生津,满口回甘。 “嗯,还是奶奶泡的茶最香。”席殿祥一脸享受。 “茶也喝了,那你是不是也该为奶奶做点什么了?” 席殿祥搁下茶杯,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太婆,终于等到你的尾巴露出来了,说吧,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奶奶当然不会为难于你,要你做的,也都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秦多珍笑着为他杯里斟茶,“你应该知道,下个月就是酒店成立30周年的日子。” 席殿祥抿了口茶,点了点头,“这我的确是知道的。” “我希望30周年庆典那天,无论如何,你都能抽出时间回来参加。” 一听这话,席殿祥好看眉宇拧成结,他双手环胸叹了叹说:“我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他瞥了一眼秦多珍由晴渐阴的脸色,眉峰一扬浅浅笑道:“不过嘛,奶奶这么慎重的把我叫来,又泡这么好喝的茶给我,我若拒绝,那怎么也说不过去啊,你说是不是?” 秦多珍很高兴他能同意,她将桌上那把造型如箬笠,色泽古雅,嘉庆年间的石飘壶放上他手中说:“盯了那么久,喜欢就拿去吧。” 席殿祥有些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放回了原去,说道:“算了,这么珍稀的紫砂壶还是适合你们这种闲情雅致的资本家们用,我拿回去简直就是暴殓天物,我根本没那个时间,你留着吧,我想喝的时候,再来就行了。” 第10章 清楚 “想清楚,是你自己不要的,可不是奶奶吝啬不给你。”秦多珍笑着起身,“另外还有件事情奶奶也需要你去做。”她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摇控器,轻轻一按。 洁白的墙面,立刻律动出生动的画面,秦多珍消了音,自己为席殿祥介绍道:“现在播放的是酒店30周年庆前二期的广告宣传片,而下个星期将会进行第三期宣传片的拍摄,目前企划案和广告文案都已经拍定,我希望这最后一期的片子由你来拍。” 席殿祥起身正欲开口,秦多珍精明的眼睛微转抢在他前面,继续说道:“无论是你的身份,还是你现在的知名度,你都将是这期宣传片的不二人选,更何况也不会占用你多长的时间,一天就够了。” “若说按身份和知名度,似乎另一个人也可以做这事。” 席殿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摆放在办公桌上父亲的相框,心中暗思,席殿菲和父亲年轻的时候还真像。 秦多珍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斩钉截铁的说:“非你不可。” 席殿祥被她打败,泄愤似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老太婆你可真划算啊,一杯茶就把我给收买了啊!”席殿祥站起身,重新带上面罩和墨镜,“你的事情,我都答应下来了,现在我可得走了。” “不和奶奶一起吃顿饭?”秦多珍隐隐有些失望但却期待他能回心转意。 席殿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下次吧,没时间了,下午我还得飞往威尼斯拍一组外景。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说完席殿祥便匆匆离开了。 秦多珍即刻拿出电话,眉开眼笑的对着电话另一头说:“老林,好消息啊,我这边已经办妥了,小祥已答应出席庆典晚会,而且也同意拍公司的宣传片,你家的宝贝孙女就等着和我家小祥见面吧。” “那真是太好了,希望到时候你家殿祥能看得上我家孙女。”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也格外的愉悦。 “说哪的话,你家允儿那么出色,能看得上我家那臭小子是他的福气,”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秦多珍有些意犹未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等着宣传片开拍吧,我先挂了啊,公司还有事。” 任希希在文佳那位亲戚女友的帮助下,顺利考入了多伦酒店的营销部,经过一番打造,顶着一头老气横秋的卷毛假发,带着一副黑色的细边眼镜,穿着部门统一的制服,经这样打扮之后的任希希,看上去果然是像有着几年工作经验的人。 任希希斜挂着包,手里提着那双磨脚并阻碍速度发挥的高跟鞋,以刘翔的速度冲入酒店大厅,眼看报到的时间就快到了,她已来不及再走员工通道,更不敢招摇的坐那透明的观光电梯,只有硬着头皮从正堂的电梯上去。 猝不及防,一个不留意她竟撞到了一堵坚实的人墙,因速度太快,撞击力反弹,任希希跌坐在地上,提在手中的皮鞋顿时被抛得老远。 那堵人墙半弯着腰,看着地上的她,开口问道:“大婶,你没什么事吧?” 这声音好熟...... 可他叫她什么来着,大婶?...... 这假发外加这副眼镜的效果真有这么劲爆,任希希倒吸口冷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站了起来,一边找寻不知何处的皮鞋,一边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没事就好。”那人似乎也松了口气,他弯下腰拾起一只落于地面的皮鞋,问道:“大婶,你是在找这个吧?” 任希希对这个大婶的称呼极为不爽,虽然她打扮成这样的目的是要装成熟,但他左一句大婶,右一句大婶的叫她,再好脾气的人听了都会上火,不过,看在他捡起自己皮鞋的份上,再加上自已也没时间和他计较的份上,就先忍了吧。 任希希接过他手中鞋子,极不情愿的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谢谢。” 她快速将鞋穿好,还未去看那人的模样,便头也不回的冲向了电梯口。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到了电梯口,不仅等候电梯的人很多,单单是看那几部电梯上楼层和箭头的显示,恐怕等到坐上去,也肯定是迟到了。 任希希着急得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高管专用电梯的门徐徐滑开,几位领导模样的人正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来不及再去衡量利弊,提着鞋直接冲了进去。 当她的手正要触及电梯按键时,另一只纤细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你是新来的吧,这么不懂规矩。” 电梯小姐扫了一眼她的胸牌,高傲的微微抬鄂,“这可是酒店高层专用的电梯,清楚了吗?”她将高层二字说得由为清晰。 任希希望着她,双眼酝闪着希冀的光,讨好般的说,“我知道的,可是拜托你,我马上就要迟到了,你就通融一下让我上去吧,就这一次,好吗?” 电梯小姐用高挑的身体挡在电梯的按键前,趾高气扬的说:“你迟不迟到是你的事,我若放你上去,就是我违规了,你说,我会傻到为了一个我不相干的人,去违反公司规定吗?” “反正没人看见的,你就帮帮我吧。”任希希哀求,眼中的光华渐渐暗去。 “出去,说不行就不行。”电梯小姐很坚持。 “如果我说可以呢。”悦耳的男音传来,一名身形高大挺拨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摘下墨镜和面罩。 当他露出那张帅气逼人的脸时,任希希和那位电梯小姐不由惊得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的望着他。 “席总?!” “殿下?!” 席殿祥望着余惊未散的任希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要去几楼啊?” 虽然任希希刻意装扮成这副尊容,但席殿祥还是在她刚才接过鞋子的瞬间认出了她,然后竟神使鬼差的跟了过来。 任希希和电梯小姐还保持着刚才那目瞪口呆的模样,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 “呃,你这女人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刚才你不是说要迟到了吗?到底是去哪层楼啊?”席殿祥有些不耐烦的轻扯任希希那头劣质的假发提醒她。 “啊,”任希希缓过神来,“哦,去62楼。” “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席殿祥对着那位,看着他两眼冒桃心的电梯小姐下逐客令。 “可是......”,电梯小姐杵在原地,似乎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突然间,她迅速解开了外套,露出里面洁白的衫衬,而手里不知从哪拿出一只笔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嗲声嗲气的说道:“席总,我的偶像!我好崇拜你的!今天能见到你本人真是太太荣幸了,所以,请帮我签个名吧。” 任希希被她突如其来的出格举动给愣住,想想刚才对她那一板一眼,公事公办的严厉态度和现在完是判若两人,这席殿祥的魅力可真是令修女也疯狂。 可她叫他什么?席总?任希希这才留意到电梯小姐对席殿祥的称谓。难怪媒体早有报料,说席殿祥拍戏只是玩票,他家底丰厚,身家过亿,原来他竟然是多伦酒店的总裁! 席殿祥的俊脸一沉,毫不领情地直接将那位电梯小姐推至电梯门口。 “别在这磨磨蹭蹭的耽误别人时间,签名,下次吧。”说完,他关了电梯门,按下的62的按键。 缓缓合拢的电梯门露出电梯小姐那沮丧而失落的脸,门紧紧合上,电梯徐徐上行,紧闭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想想那趾高气扬的电梯小姐刚才的那些举动和最后的神情,任希希忍不住低头噙笑。 “你在笑什么?” 看到她的笑容,席殿祥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和愉悦。 “哦,没什么啊。”任希希抬起头望着他,“谢谢你啊殿下。” “那请我吃饭。” 席殿祥倒不跟她客气。 “啊......!” “你不是要谢我吗,这样才够有诚意。” 任希希面显难色,想了一会才说道:“那,至少等我领了薪水再请吧。” “这可得等多久啊?” 席殿祥双手环胸拧眉冥想着酒店里到底是几号发工资,“不过,我这人可没什么耐心等的,我后天回来,就这么定了,后天你请我吃饭。” “......” 任希希望着他那张令男人妒忌,女人疯狂的俊颜,十分的无语。 “对了,我都还没问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席殿祥走近她,一边说一边摘下她的眼镜,掀开她的假发,还原了本色,任希希清丽的模样露了出来。 席殿祥这突然的靠近和举动,令任希希的心砰然直跳,俏丽的脸颊迅速染上两朵红云。 她红脸的样子很可爱。 席殿祥嘴角轻扬在心里对她作了这样评价。 但表面上他却作出一副有些厌恶的神情,毫不客气的说:“你本来的样子就已经很普通啦,干嘛还把自己弄得像个大婶似的。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谁,谁像大婶了,这是白领打扮好不好?” 任希希反驳,红红的脸和加速跳动的心脏,因他这句样子很普通,像大婶,而恢复了正常。 “哈哈,白领,我看像白痴还差不多。” 席殿祥被她的话逗乐,心情愉悦的仰头大笑起来,那样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可任希希却被气得小脸泛白,她一把夺过还握在席殿祥手里的假发,重新套在头上,怒目瞪向他。 “营销部文员任希希。”席殿祥仔细端祥着她的胸牌,“任希希。”好听的声音再次重复念着她的名字。 可他目光所及的部位,令任希希不得不条件反射般的急急双手护胸。 席殿祥见她一脸的防备,不由脸色暗沉道:“任希希,你至于这样吗?又不是没看过。” 回想那日,她可怜兮兮的含泪解开外套,其实身材还真的不错。 对上任希希那双愤怒的双眼,席殿祥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这可是你自找的啊,谁让你小人之心了,所以我才提醒你的。” “你......”。 任希希语结,想起那日的情景,不由再次脸红。 “对了,还忘了问你,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上班,那么大幢别墅的主人,居然会来酒店当一个小小的文员,你是刻意装低调吧。” 席殿祥从刚才一开始就一直很想问她这个问题。 “殿下,你眼中很不宵的这种地方,对我而言却是天堂,至于你所谓的装低调,”任希希有些自嘲的淡淡一笑,然后酸溜溜地说道:“我才不是什么别墅主人,那只是我家亲戚的房子,而我,也只是暂时住在那里,所以根本就不必装,我就算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 “只是暂时住那里?”席殿祥心里一阵空落。 “是啊。” 任希希看着电梯上楼层的显示,又从包里拿出电话看时间,快到点的时间,和电梯缓缓上升的速度,让她有些着急,她只祈祷,中途楼层千万不要再停下就好。 “看来你是真的很在意这份工作。”席殿祥见她握着电话暗自紧张和着急, “嗯。”任希希如实的点了点头。 “那,需不需要我帮你。”席殿祥好心肠的问。 他这话犹如黑暗中一道亮光,任希希心中一喜,脸上的愁云顿散,喜滋滋的望着他那双深遂迷人的眼睛。 任希希大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开窍,她一下就想起了,席殿祥帮她搭乘这部电梯,就要她请吃饭,她盘算着,要是他再帮助她的话,不知又会提出什么要求。 于是任希希有些抱歉的对他笑了笑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已欠你一个人情了,我可不想欠你太多。” 任希希温婉的拒绝还是令席殿祥不悦,他俊脸罩上了一层冰霜,心想这女人还真是不解风情,他自降身段主动要帮助他,她竟然不接受。 “想清楚再回答我。”他声音冷冷的说道。 任希希知道他在不高兴,但她很坦然的望着他,情真意切的说:“殿下,真的很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有你的帮助,我在公司里一切都会变得很顺利;可是你太过瞩目耀眼,我不想因为你的关系,让我一进公司就成为焦点,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在这里面好好工作,所以,也请你理解我的心情。” 第11章 语气 “那好,由你自生自灭。”席殿祥余怒未平,语气显得格外生硬。 紧闭的空间变得沉默而安静,直到电梯在55层停下,这种僵局才被打破。 齐航夹着棕色的公文包,走进了电梯,一进门当他对上席殿祥那双喷 火的双眼时,不由惊讶的愣在原地。 他吃惊于每年最多三次出现在董事会上的席殿祥总裁,竟然这时会在公司的电梯里,另外,他似乎好像从来没有招惹得罪他,可席殿祥干吗用那种杀人不用刀的眼神看他。难道,他进来的不是时候,电梯小姐去哪了?电梯里的女人又是谁? 可见了面还是先打招呼吧,齐航毕恭毕敬的叫道:“席总。” “出去。”席殿祥提高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齐航面色一僵,快速看了一眼任希希,有些尴尬的应道:“是,”便退了出去。 当电梯里又只剩下他们俩人,席殿祥回过身在任希希面前摊开手掌。 “把电话给我。” “干吗?”任希希不解的瞪着大眼望着他。 “反应怎么这么迟钝,不是答应要请我吃饭吗,没电话我怎么找你?”席殿祥回答得理所当然。 “哦。”任希希顺从的将电话递给了他。 席殿祥带着一脸得逞的微笑,快速在电话里录入的他的号码,同时也将任希希的号码拨向了自己到电话,直到他包里的电话响起,他才满意的将电话还给任希希。 任希希有些不可思议的接过电话,心情有些小小雀跃,她以前就算做梦也没想过,她会得到席殿祥的电话,而且还是他主动。 叮,电梯终于到达了。 任希希整理好衣边走出电梯。 “等下,你的道具。” 席殿祥快步上前,将她那副眼镜重新带在她的鼻梁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将她从上至下的将她审视了一番之后,别有深意的说道,“营销部经理人品可不怎么样,所以你这样装扮一番,很好,以后上班也务必保持。” 席殿祥其实连营销部经理是谁也不知道, “啊!”任希希心中一凉。人品不怎样?难道…… 就因席殿祥的这句话,任希希的心情一直忐忑着来到营销部经理独立的办公室门外,怯怯的伸出手轻轻敲门。 “请进。”不算温柔的女音隔着门传出。 任希希扭动门把,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白衬衫手袖高高挽起的中年女人,她手里正拿着喷壶,给一盆花盛开得格外娇艳的君子兰浇水。 “什么事?”那女人头也不抬的问道。 任希希拿着人力资源部的介绍函件说:“请问景经理在吗,我是新来贵部门报到的。” “哦,你先坐会。” 中年女人专心致致的对着那盆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海绵球,轻轻擦试叶片上的灰尘。 “阿姨,那你知道景经理什么时候回来吗?”任希希见她面善,便走向前与她搭讪。 那女人手上动作一滞,眉心悄悄一蹙,这才抬头正眼看任希希,老气的卷发,黑眶眼镜,也不怎么年轻嘛,竟叫自己阿姨? 她十分不快,“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她随时都可以回来。” “哦,”任希希似乎有所顿悟,表现?“阿姨让我来做吧。”任希希从她手里拿过海绵球,也有模有样的擦起叶片来。 “太可惜了。”任希希看着几片发黄的叶子不由感叹。 “怎么这么说?” “阿姨,从你对这盆花的细心呵护可以看出,景经理很喜欢这盆花,可是君子兰喜欢柔和一些的光照,而这样放在窗台受阳光的直接,反而会使叶色会变黄变暗,失去翠绿色,还容易引起“日灼病”的。” 任希希这些专业的说词,源至于以前她家的邻居就是专门种花的,由于很忙所以经常托她照顾那些花草,自然而然她就慢慢积累了一些经验。 “哦,原来是这样。”中年女人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如此细心照顾,还是让叶子变 黄了。” 任希希用力捧起花盆,移至室内一处靠近窗口不远,通风且有光照的位置,“放这里的话就会很好的生长。” 那女人放下挽起的衣袖,整理着衣衫,脸上露出难得的淡淡笑容对她说道:“谢谢你啊!” 任希希摆了摆沾着泥土的手,含笑道:“不客气的阿姨。” 关系似乎靠近了些,任希希便试探性的问道那纠结了她半天的问题:“对了,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好像经理的人品有些问题,是不是这样啊?” 中年女人的视线终于从那盆君子兰上移开,她看向任希希,面色沉冷,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她犀利的眼神如同一股无形的气场袭向任希希,任希希见状不由向后倒退两步,此刻,她深深的意识到她刚才说那些话是找错了对象。 “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在别人背后评三道四乱八卦的人,与其有这些闲时间在别人背后议论事非,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我相信只要你认真用心的工作,再是人品有问题的人,也会器重于你,所以少说话,多做事,是我一向所秉承的原则。” 说完,中年女人径直走到衣帽架前,伸手取下深蓝色的职业外套,穿上身上。 任希希虚心的倾听她的一番讲述,心里暗想这大公司用人果然不一样,就连请的花卉园艺师阿姨都有这番觉悟和素养,相形而下,真是令她汗颜。 可这都是席殿祥那家伙给害的,大脑里浮现出那张帅气脸,和他在电梯里对她所说的那句话,“营销部经理人品可不怎么样,所以你这样装扮一番,很好,以后上班也务必保持。”他到底是干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管他怎样呢?选摆平眼下的人再说,任希希见那阿姨对她爱理不理的模样,一脸歉疚的说道:“抱歉啊阿姨,其实我平时还真不是那种喜欢在别人背后评头论足的人,只是,这初来乍到,听别人那样一说,难免会紧张好奇,所以才不经大脑问了那些话。” “不用解释。” 中年女人绕过办公桌,直接坐到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娴熟的将置于桌上的笔记本打开,然后才抬起头说:“至于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只凭一次对话就下定论,总之,你既然选择多伦酒店,也选择了这个部门,你就要心意的好好工作,至于其它的人和事,不需要你操心。” “放心吧阿姨,我会的,我一定会……”。 好好工作,这后半句话噎在了任希希的喉中,她眼瞳放大,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认真仔细且不眨眼的盯着那阿姨的胸牌,胸牌上的那几个字,逐渐清晰,并深刻的印在她那黑亮的眼瞳里,销售部经理 景珂。 心透凉,她整个人僵在那里,瞬间石化。 ……. “你一定会怎样?” 景珂追问,莹亮的屏幕光反衬在她一张严肃的脸上,更显苍白和森冷。 ……. 任希希欲哭无泪,嘴张了又合,半天没说出个字来。 咚咚咚,适宜的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推门而入是一位长像甜美的年轻女职员,她正抱着蓝色的文件夹向办公桌这方走来,她的目光轻轻从任希希身上滑过,与之对视的瞬间,她朝任希希友善的笑了笑。 任希希心中一暖,也礼貌的对她微微一笑。 “景经理,这是会议所要的资料。”年轻女职员将蓝色的文件夹递给景珂。 景珂快速的翻阅,然后抬头问道:“这月的业绩报表呢?” “是这样的,李政哥今天有事请了假,所以有些数据我们暂时没有,所以只有等他回来后才将报表数据部完成。”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最迟明天下午二点,我要一份详细无误的月报表。” “是。”年轻女职员点头应道,她在办公桌前站得笔直,继续汇报道:“景经理,席总经理办公室刚打过电话,席总给友谊集团洛小姐在天赐珠宝行订制的礼物已经做好了,他让我们部门派人亲自去珠宝行取,并且再亲自送到友谊集团梁小姐的办公室。” 景珂听完她的汇报后,并没有直接作出表态,而是抬起头看着呆站在那,一脸困窘的任希希。 “你叫任希希是吧?” 听到景经理叫出自己的名字,任希希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 “刚才小莫的话,你可有听清楚?” 景珂口中的小莫,正是这时站在她办公桌前汇报工作,长像甜美的女职员,听到景珂这样一说,莫孜然立刻理解了她这句问话的含意,她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任希希。 “嗯,听清楚了。” 任希希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句失误又把她给得罪了。 “那好,现在你马上就去把这件事给办好。” 任希希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是代席总到珠宝行取礼物送给友谊集团洛小姐吗?”她没想到景经理会将这样重的任务交给她来做。 “同样的事情,我不想重复两遍。”说完,景珂已俯下头,认真修改桌上的材料。 “好,我马上去。” 莫孜然望着任希希渐渐离去的身影,轻轻摇头叹气。 “还不出去工作,站在这里干什么?”景珂见莫孜然还站在桌前,“若你觉得有这样安排不妥,你大可以代替她去。” 莫孜然急忙否认,“哪里会有不妥,景经理安排得很好啊,我出去,现在就出去。”说完便逃似的快速溜出了景珂了办公室。 任希希顶着烈日,蹬着那辆她新买的自行车,向天赐珠宝行行进。 天赐珠宝行坐落于城市之心最黄金的路段,其外观是一幢仿清明时期的三层建筑,有着富丽堂皇的装潢,琳琅满目的珠宝,和令人望而生叹的价格,若不是此次景经理的安排,任希希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走进这奢侈的店里。 门口直立着四名高大魁梧身配枪支的保安,和四名身材高挑长像出众穿着统一旗袍的接待员。 任希希这才刚一到门口,接待员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你好,请问你是来替席总取件的吗?” 其中一名眉心长着痔的女接待从任希希身着的工装判断出她是酒店的员工。 “对对,我是多伦酒店派来为席总办事的。” 对方如此热情和主动,任希希心中偷乐,有了这席总的招牌还真是好办事。 “请你上三楼,到贵宾室领取。” 贵宾室,两名长像标志,神态各异的女店员,正坐在靠珠宝展柜旁边的欧式沙发上。 “欣怡,你别只顾着化妆了,已经够漂亮了,快帮我想想到底该怎么办?我都急死了。”其中一名头发直直的女店员,着急无助的看向那名正在补妆的女店员。 “现在急有什么用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了,我那时那样劝你,你都不听,偏偏要去戴,现在可好了,弄坏了,又赔不起,人也得罪不起,依我说的话你就坦白从宽好了。” “这可不行,那洛小姐脾气本来就很坏,要是让她知道了我弄坏席总送她的手链,恐怕以后我在这个城市都没立足地了。” 女店员急得快哭出来。 欣怡娴熟的刷着睫毛膏,依然对着镜子。 “那就改走帅哥路线,直接对席总说so y。” “饶了我吧,席总那关就更不好过了,他那样高傲冷俊,跟他说话我都会紧张得口吃,现在还犯了错,我怎么开口啊!” “哎,这事确实很麻烦,我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这时任希希也达到了贵宾室门口,她伸手轻轻敲了敲本是开着的门,礼貌的说:“你们好。” 听到声音,两人的目光齐齐向门口望去。 “我是多伦酒店派来取洛小姐礼物的。” g市国际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陈民一眼便看到了席殿菲那出众的身影,他快速迎了上去,接过席殿菲手中的行李箱。 一边走一边汇报道:“今天小少爷有来过公司,他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但待的时间并不长。” “可知所谓何事?”席殿菲摘下墨镜,挂于胸前。 “好像是因为这次酒店庆典一事,董事长希望小少爷能回来参加,而且酒店庆典的终极宣传片将交给小少爷来代言。” 第12章 脚步 “哦,”席殿菲放缓了脚步,幽黑的眼瞳泛起一层微澜,“那他答应了吗?” “已经答应了。” 陈民知道这样的结果他会不高兴,所以声音也低了几分。 “听说董事长的这次安排主要有两层意思,第一,董事长是想通过这次庆典将小少爷的身份正式向媒体公开和证实,第二,她已给小少爷物色好合适的相亲对象,但又怕他拒绝和抵触,所以就正好借这次酒店庆典的机会介绍给他,如若小少爷也看得上对方,那么他就可以早日收心退出娱乐圈,回来接管公司事务。” 如意算盘打得还真不错,为了让席殿祥早日接手家业,她还真是用心良苦;相亲,亏那老家伙想得出来。 刚毅的轮廓冰冷如霜,席殿菲问道:“对方是谁?” 陈民有些无奈的摇头,“对不起少爷,这,目前还真不太清楚。” “无需自责陈叔,这档事本不在我所关心的范围内,所以早知道和迟知道对我而言都一样。” 席殿菲并没有责怪陈民,因为他深知,秦多珍心思慎密,城府极深,她若要为之保密,其它的人根本就无法提前得知消息。 机场外,齐航早早停好车在门口等候,见他们过来,立刻拉开车门。 “殿菲。”一声弦动人心的女音,吸引他们几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看了过去,只见莫夕妍披着一头迷人的卷发,穿着一条线条简单的橙色连衣裙,正站在蓝色车身的的士前,嘴角挂着笑意深深凝视着席殿菲,虽然她穿得极为简单,甚至没佩戴任何的饰物,但天生丽质的她看上去却有着别样的风情。 “莫小姐,你是专程来接我的,还是碰巧我们遇上?”席殿菲故意问道。 “坦白说,是专程来接你的,不过,”莫夕言妩 媚轻笑,眼泪流转,看了看陈民又看了看伫立在车门旁的齐航。 “好像我的这种做法是多余的,你应该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见。”莫夕言向来会察言观色。 席殿菲目光深幽,暗哑的声音透出疲惫,“不必改天,就今晚吧,等我电话。” “好,我等你电话。” 莫夕言按捺着内心的喜悦,轻轻一笑,合上车门,扬长而去。 “少爷,晚上是雅思小姐的生日,你是打算......”陈民似乎有些明白席殿菲的用意。 “我有些累了,一会再告诉你,现在直接回公司去。” 上车前,席殿菲从陈民手中接过行李箱,将其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两个颜色淡雅,但却极为精致的方盒。 席殿菲将那两方盒分别给了他们俩,但却只是淡淡的说:“过去开会,顺便给你们买的。” “谢谢少爷。” 陈民有些感动的拿紧那份礼物,对他而言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席殿菲少爷心里有着他们这些人,他的每一次外出,毫无例外都会给他们带回或重或轻的礼物。只是他外冷内热,不了解他的人都认为他冷漠无情,可实际上他却比任何人都还重情重义。 “谢谢菲哥。”公司外,齐航一直这样称呼他。 “对了菲哥,你在珠宝行定的那款项链已经做好了,那时并不知道你改了航班,所以来接你之前,我通知了销售部的人过去取,然后直接送到雅思小姐那里。” “那送过去了没有?” 席殿菲有些疲惫的闭目仰靠在座椅上,听他这样一说,缓缓睁开眼,眼眸幽深如海。 “我马上打电话问问。” 齐航迅速拿出电话,拨了过去,接完电话,齐航面露难色道:“菲哥,事情好像进展得不太顺利,我们派去的人和珠宝行的员工发生争执,现在还在处理当中。” “怎么会这样的?”陈民眉头紧皱,略显紧张,“景珂一向沉着稳重,怎么就跟人吵起来了,应该是对方确实太过份了吧,但这天赐珠宝行一向服务态度上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陈民急着为景珂开脱,那紧张担心的模样平日甚是少见,齐航抿笑道:“放心吧陈叔,不是你的景珂经理,好像是一名新进的员工。” 听他这样一说,陈民微微松了口气,紧张的神情略有舒缓,但转念一想不由眉头又皱了起来,她到底在干吗?怎么可以叫一名新进的员工去取席总的东西。 “调头,马上去天赐珠宝行。”席殿菲在后座冷冷发话。 “我说了很多遍了。”任希希涨红着小脸,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慌乱和恶气,用一种近乎于心平气和的态度,对那经理解释道:“我打开盒子的时候,就发现那吊坠上的宝石有很明显的裂纹,所以又拿来找她啊,可她硬要说是我弄坏了才拿回来退的。” “可你明明是出了贵宾室的门之后,才拿回来退的,哪知道是不是你出了门摔坏了才退给我们的。” 那女店员也毫不示弱,事到如今,她也只有硬撑着。 “我一直很小心的拿在手里,哪有摔过。” 任希希急出一身汗来,她烦闷的挠了挠那厚重的假发,假发被移了位,歪歪斜斜的套在头上。 “东西坏了,你当然这样说了。” 此刻,女店员也是相当紧张,但脸上浓浓的妆,掩去了她的不安。她原本以为刚才任希希会直接就走掉,只要出了这珠宝行的大门,一切的责任都与她无关了,可偏偏事与愿违啊。 “根本应该就是,你拿给我的时候就是坏的。” 任希希终悟出了这样的结论。 “证据呢?” 珠宝行经理,算是听出点眉目,他看着任希希胸牌上的名字,温婉的问道:“我想问下任小姐,你在贵宾室里的时候可有检查珠宝是否完好?” “就是没有。”任希希懊恼的摇了摇头,一脸悔意,“可当时就是她,”任希希用手指着那与她争执的女店员,“我本是准备看看的,她却说席总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看的,我当时觉得这话也没错,就没有打开。” “我哪有说过这话?”女店员争辩,“李经理,不信你可以问欣怡,我当时还让她好好检查看看的,是她自己说没必要的。” “欣怡,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李经理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处于沉默的郑欣怡。 “哦,我那个时候正在整理客户的资料,所以,所以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郑欣怡的话巧妙的让她可以置身事外。 那女店员心里一凉,没想到郑欣怡竟这么说,她生气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可你后来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李经理觉得这事有些棘手,他必须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 “刚一走出贵宾室,我们经理就来了电话,叫我务必查看一番,所以,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打开那礼盒,而一打开就发现了问题。” 任希希如实说出当时的情况。 齐航远远便看到贵宾室内那头老气的卷发,他沉吟片刻,自语道:“咦,那女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谁?” 席殿菲几乎没听过齐航对哪位异性如此有记忆,所以便有了些好奇,并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去。 不如流的老气发型遮住了大半张脸,小脸上还架着黑边眼镜,虽气质淡雅,露出在外的五官也倒算精致,但也不过如此。 席殿菲的目光缓缓从任希希身上移开。 “哦,我记起来了,”齐航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今天她和小席总同乘一部电梯。” 陈民瞪大眼睛,有些惊讶的求证道:“她?和小少爷?” 席殿菲也回过头来,等着齐航的答案。 “是啊,按理说,她是没有资格搭乘公司高层专用电梯的,我进电梯的时候里面只有他们两人,那时电梯小姐也不在,而我刚一进去就被小席总赶出了电梯。” 席殿菲薄唇紧绷成线,凛然又淡漠的目光重新滑向那个身影。 陈民笑道:“谁让你那么不识实务打扰到人家,”他又仔细看了看那方的任希希,然后轻轻摇头将这一想法否定,“可小少爷一向眼高于顶,可能那只是巧合。” “可能吧!”齐航也不作辩解。 “回去后,马上把她的资料给我。”席殿菲静静的声音,似冰冷珠盘跌落。 “席总,”一位身材发福,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十几名珠宝行的员工向席殿菲走来,他们齐齐向他躬身行礼,为首的中年男子满脸歉意,将手中紫色丝绒暗花的精美盒子双手呈上,并说道:“实在是对不住席总,还劳你亲自过来一趟,这是我私人的珍藏,它的取材和您所订制的维纳斯水晶缘至同一处,你就先收下吧。” 贵宾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门外那冷俊倨傲的男子身上。 席总?他是席总! 任希希打量着那如宛如王者一般的男人,他眼神冷毅,脸部线条精致得一丝不苟,五官也完美得无可挑剔,可他身上却有股拒人千里的寒意,她抽回目光,将头慢慢垂下。 席殿菲微微蹙眉,目光淡淡扫过眼下这些卑躬屈膝的人,“不是叫你们别跟过来嘛。” 这声音? 任希希一惊,脸色骤变,心跳漏了半拍,她定定凝视着席殿菲那刚毅的轮廓,他的声音为何会和那夜男子的声音如此相似,可会是他吗?是他吗?他就是表姐愿意放弃一切重头再来、并拿她初夜的男人?...... 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珠光宝气的男人很没面子,而这口恶气却只有对着身后那些身份低微的员工发泄,他垮着脸厉声对那些员工吩咐,“你们都给我下去,站在这碍手碍脚的。” 但很快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又换上一张笑脸,露出他那口金光灿灿的假牙,再加上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整个人闪闪的。 “席总,这也是我责任所在,所以你莫见怪。” 席殿菲漠然的转身:“东西拿走,事情还没弄清楚,没必要来这套。” “金老板,你去忙吧,事情我们自己会清楚的,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们再来找你。”陈民一句话化解了他的尴尬。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殿菲的目光投向任希希,并朝她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任希希正想得失神,突感身边一股冷厉的气息,她骤然抬头,正对上席殿菲那深幽的目光,那锐利如锋的眼神,以及那黑瞳所透出的凛冽之气,令她胸口一滞,莫名紧张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任希希立即垂下眼敛不敢再看他,只低低叫道:“席总。” 她的闪躲和畏惧之 色席殿菲尽收眼底,不给她任何喘息的余地,冷冷发话道:“我刚才的问话,你还没有问答。” “什?......什么?你,不,席总,你有问我什么吗?” 任希希不知所措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其它人,可其它的人都是一副爱莫能肋的表情。 “席总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齐航见她变得煞白的小脸,难惜香怜玉的帮了她一把。 “哦,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 任希希刚开了个头,她的话却被低醇暗哑的男音所打断,席殿菲令道:“看着我说。” 任希希睫毛微微颤了颤了,努力吸了口气,有些不自然的望向席殿菲那冷俊的面容。她告诫自己不要紧张,更不要神经质的乱对号入座,只是声音相像而已,不会是他的?没这么巧,一定不会的……思想开始神游。 直到一双大手在她眼前晃过,她才回过神来。 “在干什么?席总在等你话呢。”齐航好意的提醒她。 室内一片窒息的安静,任希希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失态,脸上的红霞瞬间蔓至耳根。可站在他面前,似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任希希再没了刚才的那份理直气壮,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任希希! 不经意的一瞥,胸牌上的这三个字突然跃动于席殿菲眼帘,紧绷的线条,不经意的慢慢柔化,竟是她! 探索的目光在任希希的脸上游走,漂亮好看的五官一半隐于那镜片之下,娇俏的小脸,被那头老气的假发,挡住了一半,这也难怪凭他的眼力,刚才竟没认出她来,席殿菲费解,她为何要如此。 第13章 继续 任希希的叙述还在继续,那名女店员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突然,咚的一声,重重的跪了下去,嚎哭起来:“对不起,是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席总,是我弄坏了你订的项链,对不起。” 任希希的话因她的这一举动嘎然而止,她怔怔的望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店员,油然升起一股同情之心。 “我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走人吧。”席殿菲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我不能丢了工作啊,席总,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女店员声泪惧下,而站她旁边的李经理和欣怡有些怯怯的望着席殿菲,终是没敢开口为她求情。 “请你让她留下来吧。”任希希也不知是从那里来的勇气,对席殿菲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请你让她留下来吧。”任希希也不知是从那里来的勇气,对席殿菲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在场的其他几人无不惊讶的望着她,他们没想到任希希会开口帮她。 那女店员止住哭泣,睁大眼睛看向任希希,满脸的不可思议。 席殿菲定定的望着任希希,此刻的她,脸上再也找不到刚才的那份怯弱和畏惧,取而代之是眼神中的坚毅和诚挚。 “让她留下不是不可以,但我要一个理由。”席殿菲微启唇畔。 …… 任希希还未开口,席殿菲又补充道:“不过,在这之前你最好想清楚,她是怎样对你的,这样的人是否值得你去帮助她。” 任希希望了一眼跪在地上那显抹得卑微的身影,又看了看席殿菲那冷傲尊贵的身段,大家同为父母所生,只因出生的平台不同和拥有地位不同,却有着如此大的落差,就算做错事,她已放弃颜面尊严跪立在那,既已做到这步了,他为什么就不肯给她一次机会。 这一刻,任希希反而不再害怕什么,事已至此,依席总这样的处事作风,她的工作也怕是保不住了,既然这样何不坦坦荡荡的说清楚。 任希希有些涩然轻笑道:“这世上并非是别人怎样对你,你就一定要以同样的方式对她,我是一个简单的人,没有那多心思每一件事都去计较得失。” 任希希迎着席殿菲那充满审视的目光,将头仰起,坦然的望着他说:“如果席总,真是要我说一个理由的话,坦白而简单的说,就是感同深受。” 目光交汇,任希希的眼神澄澈纯粹,席殿菲有些失神,思绪飘离。 那一夜,她为什么会答应莫夕言与自己上 床?到底为的是什么?她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高尚,不去计效得失?不?一定不是的,那晚的一切一定是一场交易,想必她应该从莫夕言那得到了不少好处吧…… 在场的所有人,因席殿菲的沉默而沉默着,窒息的安静,带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良久,席殿菲开口:“何谓感同深受?” “其实,她把所有的错误和责任部推在我身上,无非只是想保住现有的工作,我也一样,为了得到现在在酒店的这份工作,我也同样弄虚作假。”任希希反正已是豁出去了,她揭下发套,取下眼镜,露出她本身精致俏丽的面貌。 现场又是一阵震惊。 陈民立刻认出了她,那日酒店任希希去取电话,陈民顺着席殿菲的目光,记住了这个长像似洛筝的女孩,他不由低声自语道:“是她!” 齐航好奇,“陈叔,你认识她吗?” 陈民摇头轻笑道:“不认识,只有过一面之缘。” “其实乍一看,我也觉得满眼熟的,”齐航若有所思的望着任希希,“陈叔,你不觉得她和洛筝姐有些神似吗?” “或许吧.......”陈民有些保留答复他。 席殿菲的目光在任希希的脸上静静流淌,那相似的轮廓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和恍惚,可她不过只是她表姐的一颗棋子,跟陌生男人上 床的事,她都做了,而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和正义,想到这些席殿菲眸光渐渐变暗,他低哑警告道:“你可知道,你现在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当席殿菲问出这句话,任希希已知道了结果,她平静的说,“我不但帮不了别人,我自己也会失去现有的工作。” 那女店员心存内疚,无限懊悔的抬起头对任希希说:“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自私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任希希淡然一笑,“我说过了,我能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做,所以我不怪你,你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席殿菲面色无澜,“既然你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这样做?” “我是在对自己打赌,赌我们的坦承和最终的诚实是否能让你改变决定。” “坦承?诚实?”席殿非冷哼,“那种虚无的东西我不想去掂量它的价值,对我而言你所谓的诚实和坦承远不如金钱来得更真实。所以若我说要她照价赔偿才能够留下来,你是否也打算替她赔偿。 “可,可我没钱。” 一听到钱,任希希焉了下去,低头掩饰着那份无助,手紧紧拽着那顶握在手中的假发。 席殿菲神情冷漠的打量着她,“怎么?你不是很讲意气吗?不打算帮到底?” “非得这样嘛。” 任希希不明白他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偏要这么斤斤计较,刚才那个满口金牙的人,不是要赔他同一款式的项链吗,他自己不要,非得一根筋的追究这边的责任。 “名码标价,照价赔偿,除了这样,我还真想不出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席殿菲丝毫不让步。 “菲哥,若这样可以让你消气,我来赔吧。”看着任希希那无助的模样,齐航壮着胆子走到席殿菲面前。 “轮不到你来插手,别让整件事变得复杂。”席殿菲嗔怒。 “我赔,”跪在地上的女店员开了口,她面色已更显苍白,她隐忍着眼中的泪,声音有些弱弱的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自己来赔。” “终于长志气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了。” 席殿菲漠然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朝门外的方向走去。 “这,这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望着他们的渐去的背影,李经理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刚才卫薇说她赔,席总就走了,应该就是让她来赔吧。”欣怡将自己的理解说给了李经理。 “你起来吧,人都走了。”任希希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那女店员。 “我早就想起来了,可是没办法啊,跪麻了。”卫薇揉着腿,任希希上前将她扶起。 一抬头,一个高大但瘦弱的身影立在她俩面前,任希希一愣,不过对于这个刚才还开口帮过她们的男人,她倒是有着几分好感,但对于他的突然返回,任希希充满疑问,于是她问道:“你是来?” 齐航朝她微笑道:“不必紧张,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席总已经选了一款新项链,你们不必赔偿,也不会丢了工作的。” “真的吗?”任希希和卫薇异口同声。 “他会这么仁慈,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任希希有些不敢相信。 “有骗你们的必要吗?” 任希希卫薇对视,然后又同时摇了摇头。 “所以啊,你们就安心工作吧,对了任小姐,送项链的事,席总还是交付你去办,一会你了下楼,店方的经理会亲自把包装好的礼盒给你的。” “酒店那么多人,为什么派你来?”“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是殿菲选你来的?还是你部门负责人叫你来的?”“为什么殿菲不选别人偏偏选你?”“你和殿菲是什么关系?”“说,你是不是对我的殿菲有意思?” 任希希十分无语的站在那里,这洛大小姐看上去完是一副修养良好的名媛千金模样,可这一开口,才发现修养不怎么好,完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而且个性还真是古怪,手里拿着送来的礼物不打开,反而对她这个送礼物的人来了兴趣。她这才刚一进门,洛雅思就接二连三的不断发问,弄得任希希不知所措。 任希希望着眼前这咄咄逼人,横蛮不讲理的友谊集团千金洛雅思,她终于明白,得罪那景珂的下场,难怪那脾气同样不好的席总为何不亲自把礼物送过来。 洛雅思高傲的抬起下鄂,充满敌意的审视着眼前五官明显比她漂亮的任希希。 “别以为傻愣在那装沉默就可以敷衍过去,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打电话告诉殿菲,说你根本没把礼物给我。” 怎么会有这种人?任希希挫败,她努力吸了口气平息住翻涌的情绪,有些艰难的对着面前那张骄傲的脸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知洛小姐,想我从哪个问题答起。” 洛雅思撅起红唇,“谁选你来的?” “部门的经理,景珂。” 紧蹙柳眉慢慢放开,洛雅思继续问道:“为什么选你?” 任希希摇头道:“不知道。” “殿菲为什么不自己来?为什么每次都让你们这些人送来,他就这么不想见我吗?”洛雅思打开礼盒,对着那条华美璀璨的项链,面无半点喜色。 “诉我冒昧问一句,洛小姐你所说的殿菲就是席总吗?”任希希眨着熠熠光亮的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装什么装?你是酒店的员工,你竟会不知道席总就是席殿菲。” “我,我今天是第一天到酒店报到。”任希希如实答道。 “哦,新来的,”洛雅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好吧,这没你的事,可以走了。” 席殿菲?席殿祥?名字当中有两个字都一样,又同是一家酒店的高管,又同样长得很帅,难道他们是兄弟?任希希只因想得出神,而没听到洛雅思的话。 任希希的忽视令洛雅思极为不快,笑意即刻消失,脸沉了下来,她板着脸斥道:“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嘛,你现在可以走了,真不知在想什么东西,想这么出神?” “没想什么,”任希希矢口否认,“那我走了,洛小姐。” 洛雅思头也没抬,独自走到窗边,静静的看着握在手中的那条项链。 “洛小姐,其实你应该多笑一些,你笑起来很漂亮。”已走至门边的任希希,看到她神色凝重的模样,也不知为什么,竟然如此多管闲事的说了这句话。 而也因这句话,那洛小姐听了高兴,又把她叫了回去,硬是塞给了她几百元的小费,弄得任希希最后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等她完成任务回到酒店,短暂的汇餐后,又进入了紧张的培训,这一天下来,虽然疲惫,可她也总算是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任希希停止住还在键盘上敲打的双手,抬头望着对面办公桌已站起来的两位美女,微笑着说道:“英姐、孜然你们先去吃吧,我把这文件打好,就马上来。” “那你快点,午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一上午相处下来,任希希和她们相处融洽,所以对面的英姐特意的提醒她。 “好,我会的。 看着桌上那厚厚的文件,任希希不由沮丧,这午饭怕是吃不成了。 那日在景珂办公室任希希就已经见过面的孜然,收拾好桌上的物品,挽起英姐的手,朝门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说:“希希,那需不需要,我们先帮你把饭叫上。” 任希希摆了摆手含笑谢道,“不必了,谢谢,你们先去吧。” “那我们走了。” 任希希笑着与她们道别。 刚进入状态打了几路字,抽屉里的电话却骤然响了起来,精巧的五官挤到了一块,任希希皱着眉头,这谁啊?早不打来晚不打,偏偏选在她忙的时候,她拉开抽屉,未看来电就直接按下接听键将电话夹在耳边,手指继续敲打键盘,“喂,哪位?” “有没有搞错?你不认识中文吗?还是你笨得根本没看来电。”对方劈头盖脸就将她损了一通。 “是我啦。”任希希明显的听出对方正压抑着怒火,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这声音,好熟!任希希眨了眨眼,可一时却想不起来这好听声音的主人是谁? 第14章 移动 任希希将电话从耳边移开拿到手中一看,眼瞳瞬间放大,小嘴惊讶的张成o形,不大的屏幕的上赫然显示着三个字:席殿祥。 良久,任希希才从震惊中觉醒,确认了这一事实,重新将电话移至耳边,席殿祥那悦耳的声音已显得有些不烦耐,“在干吗?.怎么不说话?你没什么事吧?喂......你怎么了?” “你......你.....和我,不......你找我......有什么事?”任希希脸红红,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当然有事了,不然以为找你干吗?任希希,你欠我的那顿饭,现在可以还了,我回来了,又正巧饿了,所以就专程抽时间让你还我那天的人情债。” “......” 他竟然当真?还真要请他吃饭?可......任希希将手伸向包里,捏着那扁扁的钱夹,欲哭无泪。 “快想想在什么地方吃?对了,你知道我不太方便进那种大众餐厅的,最好选隐密一点的地方。”席殿祥自主安排道。 “我,我在上班啊,况且午饭只有一个小时时间,殿下,真的很抱歉,没办法请你。”任希希委婉拒绝,但内心却因这通电话而澎湃。 “对哦,我怎么忘了你已经在酒店上班了。”席殿祥声音暗了下去,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又变得明快起来,“这样也好,我现在就在酒店附近,我马上来,你直接上顶楼旋转餐厅叫江南的包厢。” 顶楼旋转餐厅!还包厢!为什么不选在大厅吃自助餐,按人头算,菜品又丰富。这资本家,那得多贵啊!不,这可不行,本来就是一身债务了,哪还经得住这般奢侈。 “不行的,我,喂,喂......”任希希对着那早已变成了嘟嘟声音的电话,眼皮重重垂了下去。 阳光钻过云层,透过明澈的玻璃,静静把光洒了进来,坐在办公桌前的席殿菲笼罩在这片金色之中,暖暖的金色和他隐于光下的冷峻面容形成强烈的反差,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那份资料,薄薄的两页篇幅,他已看了很长时间。 陈民静静的立在办公桌前,等候着他的差遣,偌大的办公室一片静寂,但他早已习惯这种安静的等候。 墨黑的眼瞳微缩,席殿菲紧紧的握着那纸片,光洁平滑的页面,很快起了皱褶,再然后,那可怜的纸张已被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她的父亲是杀人犯,30万的赔偿金......她竟是为了那30万,跟他上了 床,鼻腔带出一声冷哼。 早知这一切是场交易,那一夜,他就已经清楚明了,但真实逐渐显现,丝丝怒意萦绕在席殿菲眼中。 令他自己费解的是,此刻他生气和愤怒的理由,竟是因为她――任希希。她为了区区30万就将自己卖了,卖得那样彻底。她的第一次就那样交出去了,连对方是谁都怕不知道吧。她既然可以为了三十万和他上 床,那么她同样也可以为了钱与其它的男人上 床。 想到此处,手不由紧握成拳,眼风如刀,看向窗外。 齐航有些诧异的望着大大倘开的办公室大门,犹豫着是否需要多此一举再敲敲门,手刚抬到半空,却见席殿菲的目光望了过来。 他的手还悬于半空之中,见席殿菲看来也就直接汇报道:“席总,莫小姐已经离开办公室,直接去了餐厅。” “嗯,知道了,告诉她,我马上去。” 席殿菲站在那,似乎还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待齐航走后,陈民脸上阴云密布,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少爷,那莫小姐从头到尾就曲解了你的意思,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怕误会会更深的。” “可现在却不是摊牌是时候,与其这样,就让她继续误会吧。” 席殿菲站在逆光的位置,黑影下的五官看不真切。 “她洗清身份摆明了是要与过去作个了结,她现在已搬离了那套别墅,现在住在那里的人是她的表妹任希希。” 陈民说出这话,只是希望此事能速战速决,不希望席殿菲与莫夕言那种身份的女人扯上关系。 修长的腿停止前迈,席殿菲站在原地,“陈叔,你知道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打算亲自出面的,可你找了那么多人去,结果呢?你出再高的价格人家答应卖房子了吗?“ “对不起少爷,是我没有办好此事。” “事到如今,我不是想责备谁,我只想找出她坚持的理由,只有这样,我才可以顺利拿下那幢房子。” 陈民望着那抹渐远的孤冷清傲的背影,那种从骨子里所渗透出落寞,让他不由心痛和感慨。从席殿菲八岁那年,洛家人把他从孤儿院接到家里开始,他就一直陪伴着他,只有洛小姐在世的那些年,他见过曾经那样开朗阳光的席殿菲,但随着洛小姐的逝去,席家人的冷漠,秦老夫人的漠视,这些年,他又将他的心和他的世界封闭了。 任希希双腿发颤,眼睛闭得死死的,紧紧咬着双唇,坐在那令她恐惧的360度透明的观光电梯里,除了上楼梯外,这是到达那顶层餐厅的唯一途经,为了不耽误时间,任希希不得不做此选择。 正当她手心冒汗,脸色发白,紧张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她按住心口,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可紧张的神情刚略为舒缓,刚睁开眼,视线中却闯入了那抹倨傲的身影,神情不由又重新紧绷了起来。 想起那日发生在珠宝行的事,虽然也没什么了,但她见到他总有些别扭,说不上是为什么,或许从见到席殿菲的第一面开始,或许是因为他有着和那夜男子相似的声音,更或许是他身上所带给别人的那种无形迫感,让她生畏,让她对他敬而远之。 可见了面,他毕竟是领导,她还得在他公司上班,领薪水,所以她不可能视而不见,于是任希希只有硬生生的叫道:“席总。” “嗯。”席殿菲只轻轻应了声。 任希希没有抬头看他,所以她不知道此刻席殿菲正看着她,那么认真的看着。 那日后,她终摘下了那头厚重老气的假头,取下那挡住她美丽的眼镜,并按公司的规定,化了淡淡的妆,将头发在脑后挽成低低的发髻,整个人明丽柔媚,神彩弈弈。 这?任希希踏出电梯门,这是哪?餐厅?不对,她快速环顾四周,对称的房间,烫金的门牌,清晰的门牌号,这是客房部! 她迅速转身,谢天谢地电梯还停在那,但他,也还在那,透明的两扇门还开着。 席殿菲其实早早就看到了电梯上那亮着的键是106层,而她却在82层就下了,因此,他停在那里。 殿下应该到吧!此刻任希希只有这个念头,不要迟到。 所以片刻犹豫后,她低着头又走了进去。 任希希有些拘束的站在离他远一些的位置,尴尬的解释。 “不好意思,下错楼层了,所以......” “所以请你看清楚再下,不要让人等。”席殿菲虽然语气生硬,但此时的目光却异常柔和。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她有让人等吗?不对?他在等她吗?任希希把着电梯上的护栏,拧眉思考着。 幽闭的空间因他的存在,而带着压抑的气息。 任希希为了与席殿菲保持较远的距离,但又因害怕恐高,而不得不选择站在离玻璃最近的护栏边。 随着电梯的上行,脚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人也轻飘飘的,好像灵魂也随时会飘走一样,她急促的呼吸,加快的心跳,在安静的电梯里显得格外清晰。 “既然恐高,就不应该选择来坐观光电梯,更不应该选择去旋转餐厅用餐。” 席殿菲望她已变得白的小脸,心莫名一颤。 任希希闭着眼,紧紧抓住护栏,头也晕乎乎的。奇怪?他是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去旋转餐厅的,她有告诉过他吗? “趁早,下去吧。”见她如此难受的模样,席殿菲难得多管闲事的提议。 “嗯,什么?” 任希希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 “趁你现在还没晕倒在电梯内,下去,从梯道上去。”席殿菲命令。 “不了,忍一下就好,我不想迟到。”想着席殿祥的面孔,任希希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她不想迟到是为了谁?谁在等她?她又是去赴谁的约?见她这样为别人而强撑着,莫名的怒意和席殿菲未曾察觉的妒意涌起。 “我再重复一遍,出去。” 见她不为所动,席殿菲强势的拉起她瘫软的身子,伸手去按键。 电梯停住了,但门却未打开,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按下那开门键,可门依旧牢牢的关着,又按了几下其它的楼层,电梯停在原处,没有任何的反应。 席殿菲算是明白了,电梯坏了! “坏了?”任希希缓缓张开眼睛,有些紧张的问。 见她害怕的模样,席殿菲没有将电梯已坏的事实告诉她,只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门被卡住了。” 说完他拿出电话,准备马上通知工程部的人过来维修,可正准备拨号时,他的手却顿住了,席殿菲想若是这样打电话过去,那么任希希必然会听到一切,那样的话只会徒增她的恐惧感。 于是,席殿菲做了一件他许久也没做过的事,发短信。 “......直通顶层餐厅的第四组观光电梯出现故障,马上处理......”,屏幕上录入了这样的文字。 刚点下发送,更恐怖的事却发生了。 电梯以游乐场天地双雄的速度,并伴着任希希惊恐的尖叫声直线下坠。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失重状态下,整个人似飘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任希希早已被吓得灵魂出了鞘。 “不要怕,会没事的。” 慌乱惊恐之中,任希希好像听到席殿菲变得温柔但不太真切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她依然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以来倾泄她内心无法抑制的恐惧。 突然任希希感到她靠在了一个很宽阔温暖的地方,有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强劲有力的跳动声,而她,被牢牢的禁锢在那温暖的地方,她紧紧的环抱着那让她感到安心的温暖,不再叫喊,因为恐惧慢慢褪去,并且连同那种失重的感觉一并消失。 有惊无险,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没事了。” 那令她感到安心、温暖的人墙开口说道。 慢慢探开眼睛。 刚才紧张之下,任希希将自己的整个脸窝进了席殿菲的胸膛,所以首先印入她眼帘的是席殿菲穿的那件非常有质感的淡蓝色暗格衬衫。 目光渐渐上移,当任希希对上那墨黑如夜的眼睛,再垂眼看看她此刻的姿势,任希希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急忙挣脱他的怀抱,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后退。 惊恐过后,只剩下尴尬。任希希不知她应该对席殿菲说些什么,但若什么也不说,刚才那危难之际,他却护着她,她若不道声谢,会显得很没品;如若谢他,又很容易产生误会。 就在她犹豫矛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电话响了,抢修人员也赶到了电梯外。 “在干什么?怎么还没到?再不来,我可下来找你了啊。” 任希希那质量不太好的手机声音外泄得厉害,席殿祥在电话里的声音,席殿菲一字不落的部听到,冷毅的眉峰微蹙。 她为了不迟到,明明恐高却坚持的理由,竟是为了他---席殿祥,席殿菲的目光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 席殿祥那带着报怨和不满的声音,在此刻任希希听来却是如此亲切,刚才那样害怕她都未哭,而这一刻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眼泪却无声滑下,她敛好情绪柔声说: “对不起啦,是电梯出了故障,我现在还困在电梯里。” 任希希的手因惊魂未定,有些轻抖。 “什么?电梯故障?那你没什么事吧?就你一个人吗?你现在在第几层,我马上来。”席殿祥的声音透着紧张和担心。 任希希心中一暖,唇角漾起弯弧,“不必了,抢修人员已经在修了,而且具体在几层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好像是卡在了两个楼层之间的位置。” 第15章 冷漠 “13楼。”席殿菲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冰冷的声音在电梯中回荡,而这样的声音也足以让电话另一头席殿祥听见。 电话过后,电梯里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偶传来门外抢修人员工作的声音。 任希希还沉浸在那通电话席殿祥关心的话句中。 而席殿菲却想尽快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给任希希打电话的人,是否真如他猜测,是席殿祥,若确定是他,那么眼前的任希希和他,到底又是什么样的一层关系。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静静等候着。 直到透过明澈的玻璃,看到那帅气又带着几份焦虑的俊颜朝他们的方向匆匆而来。 “席总,电梯已经修好了,你现在就可以使用了。”一名领头的抢修工人,按开电梯门,毕恭毕敬对席殿菲说。 席殿菲默默点了点头。 “殿下!”任希希惊喜的望着那逐渐向他们靠近的俊挺身影,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净,她眉眼弯弯的笑开,迈开脚步就要出去与他汇合。 可,脚步才刚刚迈开,手臂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拽了回去,而随后她就跌入了席殿菲那坚实温暖的怀里,他紧紧的抱住她,紧得她透不过气来。 席殿菲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任希希懵了。 “请你放开我,让我出去。”缓过神来的任希希在席殿菲怀里挣扎,可她越是挣脱,那箍在她身上的力量就越紧,她只能越过他的手臂,眼巴巴的望着那头向她跑来的席殿祥。 席殿菲冷声道:“我想放你时候,自然会放了你,但这会你最好安静的在我怀里待着。”,修长的手指按下键,将电梯门重新合拢。 “席殿菲,放开她,听到没有,叫你放开她。”席殿祥充满怒气声音隔着玻璃门传进来。 望着席殿祥那着急嗔怒的模样,席殿菲绷紧的唇角不由扬起一抹弧度。 “你到底要干什么?”任希希不解的问。 “很快你就会知道。” 就在席殿祥快要靠近电梯时,席殿菲迅速按下楼层键,电梯开始上行。 与此同时,席殿菲还做了一件事,他毫无征兆地吻向了他怀中的人,通过那透明的电梯,现场直播着这场吻戏。 哐铛,一把螺丝刀掉在了地上,再接着,又有钉锤掉在了地上…… 还未走开的抢修工人眼珠都要掉了出来,他们惊震无比的看着平时冷漠高傲的席总,竟毫无避讳的与酒店的员工上演了这么一场香 艳的画面。 而那张俊脸却变得铁青,英气的剑眉纠结在最中央,盛怒的黑眸似乎要喷出火来。 “滚。”对着那群看热闹的人,席殿祥吼道。 楼层负责人见到电梯中的席殿菲,赶紧讨好般的换上一张笑脸迎了过来,“席总好。” 席殿菲并没有看他,只默默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落在身旁的任希希身上。 “你来得正好,马上带她从送餐专用电梯上顶层餐厅。” “好,我马上去办,这位小姐请吧。”楼层负责人看了看任希希那泪痕未干的脸,又愉愉盯了盯席殿菲冷峻的面孔,目光有些怪异。 刚才,刚才的一切,席殿祥怕是什么都看见了吧,怎么办?他会怎么想?他会把她当成什么样的人?而自己还有这个必要去赴约吗?他还会在那里等着自己吗? 脑中乱哄哄一片,对着电梯墙面里的自己,任希希重重的叹息。 在思路还未理清时,电梯却已停在顶层的旋转餐厅的开放式厨房门口,任希希只得怏怏走出了电梯。 很快她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面前几位肤色各异的厨师正在进行着精妙绝伦的厨艺表演,阵阵香气袭来,色香味俱的菜品,摆满了自助餐台,而旁边还设有专门的酒窖,呈列着世界各国的名酒,除了这些带给她视觉和嗅觉上的冲击,任希希放眼看去,整个餐厅一派豪华大气,透明的落地窗玻璃,可将这城市的风貌一览无余,任希希在厅的中央,离窗户还很有距离,所以那种恐高害怕的感觉暂时还没有。 问了包房的所在位置,任希希直接朝那方向走去,可一进包房她的脚还是不由软了,虽然餐厅旋转的速席很慢,可透过那宽敞明亮的观景窗,平时周围那些高大的建筑群变在脚下,她感觉如身置云端。 当席殿祥看到那抹俏影已立在门口时,他快步冲上前,掰过她的肩膀,焦急的问道:“席殿菲那家伙没拿你怎么样吧?” 见到席殿祥眼中满满的关切,任希希心中一暖,所有的委屈、惧怕和纷杂的思绪暂时抛到了一边,她轻轻摇了摇了头道:“没有。” 刚才的那一幕席殿祥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因此而生气、恼怒。 “没有?可他吻了你。”声音渐渐黯去。 席殿祥的话让任希希的心重新跌入冰谷,他竟然也在逼她,心底隐隐抽痛,任希希鼻尖泛酸,好一会,她才仰起头说:“是,他是那样做了,但若殿下定是还要追问我原因的话,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诉你,我不知道。” 望着她莹莹双眸里那欲夺眶而出眼泪,席殿祥无比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 “不,是我对不起你才对,破坏了你午餐的雅致。我的时间也快到了,就不再打扰你了再见。”任希希转过身,悄悄擦干正从眼中滑出的眼泪。 “好了,我们不要闹别扭好不好。”席殿祥一把拉过她,见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席殿祥有些无措地挠挠了头,漂亮的发型立刻走了样,如乱稻草般的立在头上,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光辉形象,他帅气依旧。 “喂,你的那些道具哪去了?” “什么?” 席殿祥在自己头上和眼前一阵比划,任希希算是明白了他在说她假发和眼镜的事,看着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和他费力讨她开心的份上,她不由化嗔为笑,“还说呢,都是你,说什么我们经理人品有问题,害我差点被开了,人家可好端端的呢。” “哦,是吗,主要是那个我又不经常到公司来,我也只是那样听说过,所以就好心告诉你了,哪知道好心会做了坏事。”席殿祥一脸的无辜,“好了,快进去吧,菜也该上来了,我们就让先前所有不快随着这顿饭部、一起消化了吧。” “可我真吃不下去。”任希希有些畏惧的望着那扇窗。 席殿祥还未发现她的异样,拖着她手就往里面拉,“那可不行,就算真吃不下去,坐也得坐在这陪我。” 落坐后他看到任希希变得苍白的脸色,才明白,她吃不下去的真正原因所在。 “这下可以了吧。”席殿祥迅速的将所有窗帘拉上,看着对面脸色慢慢恢复红润的任希希,惟有叹道:“我们现在只有为吃而吃了,关了窗户真的很没情调。” “没情调,总比不能吃的好。” 不再通透的空间,色香味俱的丰富菜品,外加这欣心赏目的帅哥,任希希那颗因恐高而高悬的心,逐渐被点点滴滴堆积而起的兴奋感所掩埋。 “夫人,好消息,大好消息。”与之相邻的包房门被一名满脸笑容的中年男子推开。 秦多珍正在用着餐,她盯着门口一脸兴奋的齐家荣轻责道:“家荣,说了你多少次了,都多大的人了,成天还这样毛毛躁躁的,到底是什么好消息让你如此高兴啊?” 齐家荣迅速走到秦多珍身旁,拉开座椅在她身旁落座,“我是替夫人你高兴啊,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你就直接说吧,别吊我这老年人的胃口了。”秦多珍为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刚才我在电梯里遇到小少爷了。”齐家荣本有些饿了,舀了一勺汤就往嘴里灌,滚烫的汤汁,烫得他不由吐了吐舌头。 “慢点喝,你说小祥现在在酒店?”秦多珍脸上笑容堆积,她即刻放下手中餐具,对这消息很是感兴趣。 “中,不过他刚才很严肃的地警告过我,叫我不要告诉你我见到过他的事。” “还算什么好消息。”秦多珍的脸垮下去,皱纹凸现。 “我见他如此谨慎,就悄悄跟在他身后,你猜怎么着? “说。” 齐家荣有些神秘的说:“我亲眼看见他和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在一起。” “围在小祥身边的那些个女人,哪个不漂亮了,可那小子对爱情的期望值很高,所以眼高于顶,光是漂亮还没用,要他看对眼了才行,我想这次恐怕也只是他放给媒体的烟雾弹而已。”席殿祥的花边新闻无数,三五两天媒体就会爆出他与某某交往的新闻,所以秦多珍没了兴致,重新拿起桌上的餐具继续用餐。 “依我看,这次真不太一样,小少爷真的好像很在乎他约的那名女子,刚才与他同乘一部电梯的时候他就急得一直骂电梯慢,后来到了包房门口,他一见到那女子是一脸惊喜,那种真情流露是假不了的,再后来他好像问了那女孩一些什么事情,那女子就赌气要离开,这下他慌了神,也不顾形象的费尽心思去讨她欢心,这不,我刚刚进门之前,还瞄见我们小少爷把所有窗户给拉上了,夫人你说,这接下来的事,我不说你也得明白了,看来不久你就得添曾孙了。 “曾孙!”秦多珍听得两眼发亮,爽朗的大笑起来,“好好,果然是好消息,对了家荣,他们现在在那间房?我现在对那个可以降住我家小祥的女子充满了好奇,真是迫不急待的现在就想去看看她本人?” 此刻,秦多珍更多的是在想,如果这女子可以栓住席殿祥的心让他如此在乎的话,那么就让她来说服席殿祥提前退出娱乐圈,早些接手家业,更或者,他们早日成家,让席殿祥早日安定下来。 齐家荣用手指了指隔壁,悄声说到:“就在隔壁。” “隔壁?!”秦多珍高兴之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这臭小子这么猴急,你说我们酒店的房间少了吗?那么多套房,他偏偏选个餐厅包间干那事。” “年轻人吗,思维和我们不一样嘛,或许他们觉得这样更刺激、更有新意。”齐家荣很理解的说。 “我去听听看。”秦多珍眉眼含笑,取下餐巾,甩开手上的餐具,跑到墙边,将脸耳贴在墙上仔细倾听着对面的动静。可只一会时间就听到她叹气和抱怨的声音:“这什么破墙,什么都听不到,都是小祥那混小子,有了正式交往的女朋友居然都不带回来给我这个奶奶看看。”秦多珍站在墙沿有些委屈的瞥了瞥嘴。 齐家荣看着秦老夫人那童心未泯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别急,一会等小祥把事情给办完了,直接过去不就得了。” 秦多珍笑着点头应道:“对对,和我想一块去了,小金曾孙要紧,我就先忍会。”秦多珍重新回到桌边,心情大好为齐家荣夹菜:“来,我们先接着吃。” 砰,隔壁传来清脆的东西摔碎的声响,再接着又是一片这样的声音。 秦多珍与齐家荣惊讶对视了好一会,似嗔又喜的说道:“这!你听听,这小子未免也太野了吧,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把动静搞这么大。” “但是,好像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齐家荣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隔壁,大气豪华的包房内,两个女人正对弈着,高档的波斯地毯已被红酒浸染了一大块,精美的餐布餐具也凌乱的躺在地上,周围还有着许多酒杯和酒瓶的残核。 一滴滴的红色液体,带着残留的馨香顺着莫夕言的头发和脸慢慢滴下,她淡漠的看着眼前双眼冒火的高傲女人。 “既然这位小姐这么大方,一见面就给我了这样大的见面礼,我若是不还你点东西,那就显得太小气了。”说完,莫夕言顺手拿过柜上已冷却的茶水向那张愤怒的脸泼了去。 “你什么东西,敢泼我。”洛雅思嘶叫,扬手就要给莫夕言一巴掌,可手刚到了空中,却被另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给擒住。 冷冽的声音从洛雅思身后传来,“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任性胡闹还是先分清场合,这不是在家里。” 第16章 颤抖 洛雅思满脸委屈,扯着席殿菲手,带着哭腔的诉道:“菲哥,你昨晚没来我生日宴会,是不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了。” 席殿菲松开她的手,“我什么时候需要向你报备我的行踪了?”他俯身拾起地上一叠干净的纸巾,递给脸上粘着茶叶的洛雅思,“快擦干净,你这像什么样子。” “你也擦擦。”席殿菲将另一叠纸巾给了莫夕言。 莫夕言接过纸巾,擦试着脸上的酒渍问道:“殿菲,她是?” “我妹妹。”席殿菲简单的地说。 “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早知你是殿菲的妹妹我就不会还手了。” 莫夕阳一句话既给足了席殿菲面子,又刻意强调着一件事,那就是,是洛雅思先动手,而她,只是还手。 洛雅思听了这话,脸色更沉了,她最忌讳的就是妹妹这两个字,因为席殿菲总是用这两个字把她拒之千里。 洛雅思没好气的说:“要你管我是谁,我警告你,像你这种浑身污秽,心里肮脏的女人,最好离我菲哥远一些,别以为你的雇主汪大福死了,你就可以攀上我哥这棵大树,我告诉你,我哥最不肖的就是你这种仗着青春出卖身体被别人包养的下作女人。” 莫夕言恍然一惊,洛雅思竟会知道她的身份,她的目光向席殿菲投了去,他的神情明显的告诉了她一件事,他知道她的这一切,他什么都知道。 心,暗沉了下去。 席殿菲盯着洛雅思脸含薄怒,目显一丝冷然之色道:“你给我出去,马上。” “菲哥,我知道你想买回那幢房子,像这种女人无非想要的就是钱,她要多少你直接给她,何必屈尊降贵和她待在一起。” 被洛雅思这样直接道明目的所在,席殿菲怒不可斥的直接将她往门外拽。 莫夕言面无表情,只静静的伫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们,良久,她有些涩涩的动了动嘴角,美丽的脸上浮出凄淡的笑,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谁都不必出去。”莫夕言的声音从他们身后飘来。 “事到如今,我只是很想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从那场舞会开始,就是刻意接近我的吗?”莫夕言声音有些哽咽,她望向席殿菲,琥珀色的眼瞳罩着一层迷蒙的水雾,她挺直脊梁,维持着她最后的尊严。 到现在莫夕言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场华幻的舞会,舞池中不慎跌倒的她,被他温柔的扶起,她摘下他面具的那一份心跳和心动。 “不完对,并没有一开始就是刻意,舞会上的相遇只是偶然,后来当我知道我想买下的那幢别墅的主人是你时,我们的相见就变得必然。”席殿菲毫不掩饰的说。 “那”,莫夕言的唇动了动,又停下,像是作了很大的决心后,才抬眸望着席殿菲问道:“那晚,你约我去酒店,也是因为房子的事吗?” “酒店!菲哥,你约了她晚上去酒店?”洛雅思一边问一边狠狠的瞪着莫夕言。 席殿菲直言忽略过洛雅思的问话,对莫夕言答道:“不错,那晚约你去酒店,的确是因为此事,找了那多么人跟你谈条件,你都没有同意卖房,所以我决定亲自找你谈。可当晚发生的事,莫小姐应该最清楚,睡着的人是无法开口问话的。不过我并不怪你,因为或许本身就是我的做法让你产生了误解,我因白天忙,所以约了你在晚上见面,又为了不太失礼,所以约你去了总统套房。” “好了,别再说下去了,我现在都知道了。”莫夕言仓惶地打断席殿菲的话,因为他的一字一句,再次划开她伪装好的自尊。 自己真的是错的离谱,莫夕言的心很乱,一时错误的决择,还搭上了表妹任希希的清白,不过,至少这是他不所知的吧,吸了吸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事到如今,是偶然也好,是必然也罢,你们怎么看我都不要紧了,但我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我不会因身份揭穿就马上辞职离开,也不会因为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就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我相信我会找到那个只在乎我,而不在乎我过去的人。至于别墅,”莫夕言顿了顿,有些苦涩的扯出一丝笑意,“我只能说抱歉了,我不能卖给你,当然,也不会卖给别人。” 洛雅思为了席殿菲而收敛住要暴发的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价格可随你开,但你总得说个价出来。” 莫夕言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请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坚持什么?”事已至此,席殿菲一定要得到答案。 莫夕言漂亮的眼睛滞向某处,良久开口幽幽说道:“那里有着我所逝去的青春,理想、爱情和人生,”莫夕言缓缓嗑上眼帘,声音变得沙涩:“还有未曾出世,就不得不流掉的小生命,那些逝去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它们永远的被埋葬在了那里,付出这么多才得到的东西所以我要留下它,来祭奠我的过去,并时时提醒我将来,永远不要再选择走那样的路。” 洛雅思站在旁边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 “我也可以提醒你不要再当小三啊,只要你把房子卖给我菲哥,我天天提醒你都可以。” “那你可曾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买下你那幢房子?” 席殿菲低哑的声音,泄露了他一直隐藏的情绪。 “若你愿意说,我倒是很愿意听。”莫夕言抬眸的瞬间触到了席殿菲眼底的那一抹隐痛。 “菲哥,我来说吧。”洛雅思深知他的痛,他的伤,抢在席殿菲面前直接对莫夕言说道:“坦白简单的说,那幢房子是汪大福从我母亲手中买走的,那本是我们家的房子,我们和菲哥一直生活在那里。可是后来姐姐死在了那,母亲怕触景伤情,才卖了房子,那个时候去了英国的菲哥不知道此事,他和姐姐的感情向来很深,他思念姐姐,怀念大家在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想买回来。” 莫夕言静静听着,心口阵阵发酸,原来他接近她,竟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已经死去的人。 太想抓紧幸福的她,竟会傻傻的以为席殿菲对她有意,现在回想起来简单是太可笑了。莫夕言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缓缓抬眼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的话让我动容,但是真的很抱歉,你们有你们的坚持,我也有我的信念。” “没有商量的余地”? 莫夕言的拒绝很明显,但席殿菲不愿就此放弃。 “至少现在是这样,可无论无何,我还是得谢谢你,殿菲,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误会,我想,我恐怕到现在都还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和魄力,谢谢你!你是一个好人,好男人,有担当,有责任、有情义,但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房子我会自己留着。” 莫夕言不想断却他们俩之间唯一有着关联的东西,更或许,她心深处,对眼前这个让她动心的男子,还抱存最后一丝幻想。 看着莫夕言提着包准备走人,洛雅思气急败坏的一把拉着她说:“呃,有你这样的人的嘛,既然你都说感谢菲哥给了你新生,你就应该拿出诚意来,让菲哥如愿以偿的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够了,别在这越说越离谱。”席殿菲冷声止住洛雅思的话,对着已走至门边的莫夕言说:“我虽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不会半途而废,因为那里对我而言意义特殊。” “谢谢你的尊重,或许有那么一天吧,我就动摇了。”莫夕言将洛雅思的手轻轻拿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淌了出来,早已麻木的心竟有了痛的感觉,很久违的一种感觉。 “怎......怎么就没人呢?”秦多珍一脸失望的站在席殿祥和任希希用餐的包房门口。 齐家荣回忆道:“对了夫人,我倒是记起一件事来,和小祥吃饭的那女子穿的好像是我们酒店的工装。” “酒店工装?”秦多珍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若是酒店里的人,那可就好办多了,你马上通知下去,把酒店庆典宣传片的拍摄日程提前到最近两天进行。” 齐家荣心神领会的笑了笑说:“好,马上就去办。” 此时,缠着席殿菲手不放的洛雅思两人正经过此处。 几人目光相接,空气瞬间凝结起来,因为秦多珍和席殿菲紧绷的关系,洛雅思见着秦多珍也不打招呼,将头撇向相反的方向,故作视而不见。 席殿菲也只是冷冷淡淡的叫了一声:“董事长。”便只身离开,他与秦多珍这样疏离的关系,冷漠的亲情,这些年一直未曾改善。 齐家荣望着那一抹远去的孤傲背影,心生怜惜,不由感慨:“夫人,你们俩打算一直都这样下去吗?我都觉得那声董事长叫得我心寒,大小爷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你却总是冷冰冰的待他,不分丝毫的关心与关怀给他,他同样也是你的孙子啊。” “他是我孙子还用你来提醒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宁愿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孙子。”秦多珍的脸和声音变得严厉,先前那份和蔼之色,从见到席殿菲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很有规律的上班时间早九晚五加双休,所以下班后,任希希没有直接回家,她骑着车,沿街到处看一些招聘的广告,她还想兼一份职,多赚一份薪水,这样就可以早日还清欠下的债务。 可那些夜间的兼职,大多都是在灯红酒绿的地方,虽然她现在生活窘迫,但那种地方,她向来是避而远之的,她想找一份与她专业相关的兼职,她是师范大学美术系的,虽然还没有毕业,但辅导学生,是完没有问题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任希希走街串巷的找了几个小时,也没有任何结果。 夏日的天黑得很晚,七点多了,天色依然亮着。 不知不觉间,任希希回到了原来住的那条老街,下了车,慢慢推着,周围熟悉的景物和气息,徒留给她的只是悲伤。 远远的,一个小小的、孤单的、瘦瘦的身影闯入了任希希的眼帘。 自从她家出了事之后,周边的邻居走的走,搬的搬,门庭早就颇为冷清,可这会,却有一个小女孩怀抱着一条跟她一样瘦弱的泰迪狗,站在她家门口。 那女孩眼睛很大,乌黑乌黑的很有灵气,大眼睛时不时的往外看,向是在等什么人。 任希希正准备走过去问问,那小女孩也看到她了,小小的脸上带着几份高兴,她对着怀里的狗说了句什么,就朝任希希的方向跑了过来。 “姐姐,终于等到你了,你可以收留我和我的小可吗?”或许是太久的等待,也或许是太久没有喝水,小女孩声音有些干干的,但眼睛却亮亮的望着任希希。 任希希看着她可爱的小脸,抚着她有些蓬乱的头发,柔声问道:“小朋友,你是说你口渴吗?那你等会,姐姐去给你买。” 小女孩有些着急的摇了摇了头,伸手拉着任希希的手臂,仰着小脑袋望着她说:“不是喝水,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见面过的。” 小女孩这样一说,任希希倒是回忆起来了,怪不得眼熟,那天在法院门口,她?她是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的女儿,难道?又是来要钱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在任希希心头升起。 任希希警觉的四下看了看,却只见小女孩一个人,于是问道:“你妈妈呢?” 小女孩听到这话,抱紧了怀里的泰迪,因抱得太紧,泰迪汪汪的叫了几声,小女孩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小小身子也开始颤抖,好半会,她才抬起头,终是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姐姐,我妈妈不要我了。”。 “什?什么?你妈妈不要你了。”任希希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不要骗我。” 任希希知道这小女孩的妈妈一直觉得那30万的赔偿金太少,或许眼前这一出戏正是她母亲编出来博同情,骗钱的把戏。 她得慎重,无论眼下她是多么怜惜眼前这可爱的女孩。 哭了一会,小女孩忍着悲痛和伤心,坚强地一句一字的清楚说道:“妈妈给弟弟找了个新爸爸,弟弟是新爸爸的孩子,我不是,所以新爸爸不要我,妈妈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妈妈说,是你的爸爸让我失去了爸爸,所以要你收养我。” “什 么!”任希希无比惊讶。 事实果然如小女孩说的那样,她的妈妈不要她了,带着她的小儿子和她的新丈夫拿着那笔钱在几天前就已经搬走了,周边邻居们虽然谴责小女孩母亲的做法,同情小女孩的遭遇,但最终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是一声叹息。 第17章 叹息 可眼下,任希希却没办法只一声叹息了事。因为,小女孩一直拉着她,更何况,的确是因为她父亲的原故,才致使小女孩没了家,没有父亲,现在连母亲也没了。 可她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 “姐姐,谢谢你收留我和小可,我会很听话的,小可也会很听话的。”坐在车上,小女孩 的声音格外的清甜,小小的手,紧紧抱着任希希的腰。 任希希鼻尖一酸,心里纠结得难受。她抬起头看前方山顶那晕暗的灯光,现在,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加大力度快速蹬着车,向那光亮的地方骑去。 “对了,小朋友,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任希希停下车,将她从后座抱下来。 “杜若男,男孩子的男,妈妈、爸爸都希望生男孩。”杜若男亮亮的大眼睛望着眼前这幢几层楼的小院,而院墙上的几个字,让她不由后退了几步。 “姐姐,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到这里来,我会好好听你的话,我不会吃很多的东西,我会做家务,请你带我回家吧!”杜若男突然哭着哀求她。 任希希不敢正视她那双无邪的眼睛,杜若男的话触动着她的心,眼泪无声滑下,可她的情况实在又不容许她再负担这样一个孩子,她慢慢蹲在地上,抱着杜若男小小的身躯,忍着悲伤,慢慢地说: “若男听姐姐的话,这......,在这里,有许多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有阿姨会照顾你,有吃的、有住的,姐姐会继续帮你去找妈妈,找到你妈妈,我就让她来接你。” “不要在这里,求你了姐姐,以前妈妈嫌我是女孩,就把我送到孤儿院,里面的阿姨好凶,还有那些大哥哥大姐姐都要打人的,我不想再回到这里了,你带我回去吧。” 杜若男哭得厉害,手一滑,一直抱在怀里的小可落在地上,那小狗不知是因为摔痛了还是因为真的通人性,竟也发出一阵阵如哭一般的哀嚎。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任希希还未还得及做任何决定,就已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她们不得不躲进孤儿院的房檐下躲雨,不一会儿,长长的走廊上,一名正在值勤查房女工正慢慢从另一头走来。 任希希横下心下了决定,她打算把若男留在这。 “若男,你乖乖站在这里,姐姐去借把雨伞。” 一道闪电,亮白的光照亮了任希希的脸,她的神情复杂,带着明显挣扎的痕迹,或不忍心、或难过、或纠结...... 若男的小手紧紧拽着任希希的衣角,原本坚强的眼神,此刻有些怯生生的望着她问:“姐姐,借到雨伞,我们就回家了吗?” “嗯。”从喉中艰难的挤出这个字。 小手终于从她的身上松开了,任希希吸了口气,但依然没能缓解心中的郁结,心反而越来越沉重,但她已顾不得这些了,她向雨帘中冲去。 任希希不敢回头,用尽力的往外跑。 身后若男的哭喊声、小狗的叫声和雨声混成一片。 可很快,若男声音听不到了,小可的叫声更猛烈了。 终是忍不下心也放不下心,任希希一把推开自行车,又跑了回去。而眼前的情景,令她内疚自责到无法原谅自己,那小小的身体倒在冰冷的雨水中,而刚才的那名女工早不知了踪影,只有那早被雨水淋透的瘦小的小狗,不离不弃的守着自己的主人。 任希希一把抱起杜若男到干净的长廊上,她紧紧抱着那小小的身体,悲泣道:“求求你,醒过来,若男,别吓我,姐姐答应你了,只要你醒过来姐姐就带你回家。” 小手微微动了动,若男异常艰难的缓缓将眼睛睁了条缝,但那般明亮却宛如黑夜中的灯,触动着照亮着任希希的心,她后悔她为什么也会变得如此麻木,如此冷漠,如此狠心的丢下她不顾。 任希希紧紧的抱着杜若男,她打定主意,今后的日子就算是再艰难,她也要带着她一起过下去。 在闹铃响了n遍之后,任希希揉着惺忪的眼睛,掀开被子起了床,快速的洗漱之后,大脑渐渐清醒。 昨晚,她将发烧晕迷的杜若男带到诊所打了退烧针开了感冒药,再然后就答应了她,将她带回了表姐的这幢的房子。 对了,现在家里多了一名成员,杜若男小朋友,另外还有她那瘦瘦的泰迪狗小可。 既然已经答应收留若男,那么就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好她,若男刚发过烧,应该给她煮一切清粥才对,想到这些,任希希丢掉牙刷,准备马上到厨房准备。 她推开为杜若男安排的房间的房门,可门一打开,床却是空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放着。 “若男,若男。”任希希一边叫喊,一边急急忙忙跑下楼找她。 当她看到厨房里那抹小小的身影时,她怔住了,眼睛澈底湿润了。 杜若男正垫着脚站在小凳上,头上还贴着退热贴,小小的手拿着勺子,正搅动着锅里的米粥,阵阵清香传来,她舀了一小勺,用小嘴吹吹了气,再尝尝了,小脸终是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当她放下小勺,却发现了站在门口眼泪婆娑的任希希,她甜甜的叫道:“希希姐姐,你醒了,怎么不再多睡会?昨晚你照顾我到那么晚,谢谢你。对了,你再等一下下就好,饭马上就可以吃了。”杜若男成熟懂事,说话和大人简直没两样。 任希希擦了擦眼泪,将杜若男从凳子上抱下来,怜惜的抚摸着她的额头:“若男,以后要听希希姐姐的话,这种事情交给姐姐来做就好。”任希希沉吟片刻:“你应该和你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一起上学。” 说出这样话,任希希的心情其实很矛盾很沉重,原本的债务,再加上若男上学的开销,她的担子就更重了,可眼前这个可爱懂事的孩子实在是让她怜惜疼爱,而且若男的父亲也是因为她的父亲才死去的,天理循环,就当是还债和补偿吧,她的确应该好好待她。 听到上学,杜若男亮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任希希说:“希希姐姐,我可以去上学吗?真的可以去上学嘛?” “当然,姐姐会替你选好学校的。”任希希咬牙承诺。 “太好了,谢谢你希希姐姐。”杜若男高兴地紧紧抱住任希希,“以前妈妈老是说,在家里也是玩,去幼儿园也是玩,而且去幼儿园还要缴学费,不如就在家里玩,所以,我到现在都还没去过学校呢。” 听了若男了话,任希希满腹心酸,她捧起她的小脸蛋问道:“对了,我们若男今年多大了。” “六岁了。”杜若男伸出指头比了比。 六岁!任希希看着她完像四五岁的孩子,难怪昨晚的医生会说,这孩子长期的营养不良,真不知道平时里,她的父母是怎么待她的,既无法满足她上学愿望,就连饮食都不能保证嘛。任希希吸了口气,含笑道:“姐姐知道了,我们的若男很快就会上学了。” 一路上,任希希都有些心神不宁,她在想着,若男上学的费用要从哪里来?上哪所学校?以后的接送又怎么办?今后增加的日常开销又从哪里来?...... 直到一辆拉风的红色迈巴赫跑车横在她前面,她才回过神来。 车窗慢慢放下,一张帅气迷人的俊脸露了出来,席殿祥将胳膊曲起支在车窗上,笑咪咪的望着她。 “呃,快上车。” 任希希四下看了看,确定席殿祥这话是在对她说,她摆手谢过他的好意:“不了,我就这样去就好。”见车上的俊脸微沉,任希希只得补充道:“主要是我们又不同路。” 醉人的笑容在席殿祥脸上绽放,他笑道:“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告诉你,我们正好同路,我今天还就是去你们酒店,所以别费话了快上车。”席殿祥再一次的催促道。 …… “真不用了,我习惯这样去上班,那殿下,我先走了,不然得迟到了。” 任希希还想过清静的日子,可不想因此而传出什么绯闻来,所以在大众场合下她尽量要与席殿祥保持距离。 “等一下,你这女人还真是麻烦。”席殿祥抱怨了两句,又回过头对着车上的助理和司机叮嘱了一些什么,然后就戴着口罩、墨镜、低沿帽下车了。 那辆迈巴赫扬长而去,望着已走到自己面前的席殿祥,任希希不解的问道:“你这是……?” “笨啦,我的车都开走了,当然是坐你的车了。”席殿祥自顾走向自行车的尾部,毫不客气的跳上自行车的后座。 “不是吧,你,坐自行车!”任希希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车子。 “有什么问题吗?我感冒了,坐车有些头晕,刚好遇到你这种环保的车子,吹吹自然风不行哦。”席殿祥一边说一边将帽沿拉低,整个五官被隐了去,见任希希还杵在原地,席殿祥抬腕将手表移至她眼前,“快点啦,迟到可是要扣钱的。” 这句话很有效力,任希希立刻就坐上了车,摆正车龙头,准备开骑,可脚刚踏上去,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回过头对席殿祥说:“你来骑,我坐。” “为什么啊?这可是你的车。”席殿祥抗议。 “你是男人,哪有女人载男人的道理,我们换啦。”说完,任希希便下车要和席殿祥换位置。 “我刚才很有诚意的要载你,是你自己不上车的。”席殿祥牢牢抓着车坐垫,“这,这自行车嘛,我是真不会骑。” “啊!可电视上你骑得挺好。”任希希想起前不久才播出的那部他拍的偶像剧《被风吹过的夏天》,他骑着单车载着女主在海边的情景,简直是浪漫透了。 “切,那你也相信,真是笨。”墨镜下,席殿祥那双眼睛弯弯的笑着。 任希希没辙了,只得怏怏了回到原位,“那你坐好,马上出发了。” 车子以s型的路线前行着,身后不时传来席殿祥的抱怨。 “任希希,你的车技很烂也……” “任希希,你骑直线好不好……” “你买保险没,这样骑很危险……” …… 再席殿祥抱怨了一阵之后,任希希终于反驳道:“谁让你这么重,不满意你就下车啊。” 席殿祥乖乖的闭上嘴,双手上移,很自然的抱紧了任希希的腰。 腰,隔着布料传来席殿祥的温度,任希希身体一僵,胸口一紧,这,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距离,带有几分暧昧的气息,任希希不由心神荡漾。 小心,车。”眼见任希希东倒西歪的就要与后方的比亚迪亲密接触,席殿祥只得大声的在她身后提醒。 果然,就差那么一点就撞上了,任希希有些惊慌和害怕,拼尽力向前踩,忽听到“嗤”的一声,任希希突觉大腿一片清爽,但来不及思考这些,她转弯将车移至一旁让出道来。两人长长吁了口气,刚才总算是虚惊一场。 “任希希,我发现你很适合去拍惊悚片,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很恐怖也,不是叫你骑直线的嘛,你……” 说到这,席殿祥的话就此打住,因为透过墨镜他似乎看到了一大片春光,她均直的腿紧致而细白,手指勾着墨镜沿鼻梁下滑,深邃的双眼露了出来,确定他看到的的确是一片春光。 见席殿祥没有继续发难,任希希也就专心骑车,以避免刚才那样危险的状况再次发生。 席殿祥见她的腿就这样露着,又不太好明示,但不说又过意不去,喉结滑动:“那个,呃,你有没有没觉得你现在骑起车来,和刚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当然不同了,”任希希眉眼弯弯的笑道:“你是想赞扬我现在骑的是直线对不对,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现在骑得比刚才好多了。” …… 反应真是慢半拍的女人,席殿祥在心里对她这样评价道。 “那是不是感觉没有什么束缚之后,要好骑多了。”席殿祥这话已说得够明白了,要是任希希再醒不起,他也无语了。 束缚!是感觉比起初脚要迈得开多了,这怎么回事? 第18章 记住 “啊!”一声尖叫,不经意间,任希希发现了她那暴露于空气之中的大腿,那裹在身上的职业包裙两侧,不知何时线缝已部裂开,变得像旗袍一样上下两块布料,而腿就这样露在外面,怪不得刚才会突然觉得凉爽,原来刚才就已经…… 任希希正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件带着体温的t恤已遮住了她暴露的部分,席殿祥将衣袖在她的腰后栓了个结。 “可以了,”席殿祥满意的看着他的杰作,“一会到了酒店,你再重新领一套吧。” 任希希红着脸小声说:“谢谢啊。” 任希希庆幸,她幸好是背对着席殿祥,这样避免了两人正面相对的尴尬和窘迫,但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镜头里,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清晰明了的记录着。 幽深的黑眸正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年轻的女子眉眼弯弯的笑着,她身后的男子副武装,低沿帽,墨镜、口罩,虽看不清他的模样和神情,但他的手紧紧拥着那女子的柳腰坐在车上,阳光倾泻在两人身上,汇成一幅金色的温馨画面。 而这样的和谐场景,却令那双幽深的黑眸凝结出冰霜,薄唇紧抿成线,但慢慢的唇角慢慢松开,眼中的冰霜开始融化。 屏幕上那笑得灿烂如花的她,或许将来就是他――席殿祥的软肋。 席殿菲关掉这些令他不悦的照片,将电话拨了出去,声音冷冷响起:“这次做得不错,继续给我跟着他,另外,把这次的照片立刻、马上报料给各大媒体。” “是,我马上就去办。”电话那头应承得很快,声音毕恭毕敬。 拍摄现场,席殿祥正阴沉着脸对着秦多珍发飑:“老太婆,你这是什么意思?叫她来干吗?她跟我们酒店跟我们集团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拍这个片子?” 秦多珍见林允儿十分无辜的站在镜头前,正眼巴巴的望着她们这边,只得十分无奈的解释道:“听我说,是我事先已经答应了允儿的爷爷让她和你一起拍这个片子的,就算给奶奶一个面子好不好?” “呃,你答应的事干吗要拉我下水啊?我告诉你,我跟那个像花痴白痴一样的林model一点默契都没有,而且还有很深的矛盾,所以她拍我就退出。”席殿祥不买账,而且声音很大,也没有顾忌在场这人多,所以大家纷纷都看了过来。 秦多珍好歹还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众目睽睽下,可席殿祥这小子却一点面子也不给,所以她决定不再纵容他,沉下脸拿出威信严厉的说:“我不管你们以前有多大的误会和矛盾,但现在,我命令你马上给我过去,换上笑脸,好好给我拍好这次宣传片。” “早知道要和那种花痴一起拍,我就不答应你了。” 因早前,他们合拍一组mv,林允儿因喜欢席殿祥,所以不停的要求导演加吻戏,甚至大胆要求加几场*,从而引起了席殿祥的反感。 席殿祥有些厌恶的看着林允儿那张还算漂亮的脸,十分不情愿的慢慢向那头怏去。 “等等。”秦多珍唤住他。 席殿祥高兴的的返了回来:“怎么?改变主意了,那我告诉你,我接受。” “我都还没说什么了,你接受什么?”秦多珍忍不住轻笑,然后对着站在旁边的齐家荣递了个眼色,齐家荣立刻将手中几盒文件呈了上来。 “什么意思?”席殿祥盯着那些厚厚的文件,一个头两个大。 “是这样的,这个场景拍完之后,我们的下一组镜头会在酒店大门和酒店旗下的度假村正门完成。”秦多珍拍了拍手里的文件盒,“这里面是公司一些年轻员工的资料,以你经常的说法,奶奶是老眼昏花,所以,我想借用你专业的眼光,在公司里选几名形象出挑的员工,配合完成下一组镜头的拍摄。” “我选?”席殿祥指着自已的鼻子,眼中一抹喜色闪过。 任希希紧紧撰着裙子的两角,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库房管理员因没她的型号为由,拒绝再给她配发新的工装,无耐之下,任希希只有将包裙的两侧用多颗回形针别好,本以为这样也就可以相安无事到下午下班,可偏偏被选中点名去拍什么宣传片。 而那些平日里看似友好、并和颜悦色的同事,任希希曾试着商量和她们换一会裙子,居然没有一个同意跟她换,真是人情淡泊啊。 任希希十分无耐,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去酒店大门。 刚进电梯就遇到了同样赶去拍摄的莫夕言和另两名长像出众身材高挑的女员工,莫夕言见任希希如此出格的裙子,瞪着美目好奇的问:“希希,你这是干吗,裙子坏掉了?” “嗯,不小心挂坏了。”任希希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碍于有其它人在场,莫夕言走近她,小声提醒说:“那怎么不去换一换,或者拿针先缝好也行啊。” “换不到,没我型号了,再说针线也没找着,所以只有暂时这样了。”任希希有些难为情的扯了扯裙角。 莫夕言抬腕看了看手表,“马上到时间了,恐怕只有暂时这样。” 等任希希她们两人先走出电梯,梯里里其它两位女员工在她们身后小声私语道:“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想出位,博眼球,连这种低级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就是,真不知怎么会选这种人?” “算了,别让她影响了我们的心情,快走啦,听说是和殿下一起拍这个片子也。” “好,我们快点啦,别让其它人占了好窗口。” ...... 酒店大厅已经暂时清了场,只有酒店的多名高管和拍摄组的工作人员在现场,当然还有那镁光灯下,吸引众人眼球,长像俊美气质迷人的席殿祥。 他穿着黑色的暗格的礼服坐在一架白色的钢琴边,指尖在琴键上跃动流畅,美妙的音符在整个厅内流泻飞扬,席殿祥的身旁站着穿一袭白色长裙拉着提琴的林允儿,他们正在拍摄一组浪漫而温馨的琴琴合奏的片花,两人在音乐在都很有造诣,所以没有ng,一条就过了。 出了电梯门,见拍摄的现场有那么多人,任希希有些紧张的拉着莫夕言的衣角,朝那方走去。 这组镜头刚一拍完,席殿祥的助理姚婧神色凝重的走到他身边说:“殿下,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今天早上你坐自行车的照片和视频已经在各大网络和电视媒体上被爆料出来。” 姚婧看上去比席殿祥年长,中性随意的打扮,看上去很干练,她将手机上已公布的照片和视频点给席殿祥看。 席殿祥看着屏幕上任希希那被曝光的清晰头像,好看的眉毛拧到一块:“搞什么?谁这么阴,哪家媒体拍的?太可恶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上就劝你不要私自行动,这下好了,现在各大媒体已经到了酒店门口,都想听听你说法和解释。”姚婧关了手机,等着席殿祥表态。 “什么?都已经到酒店门口了。”席殿祥怒意很明显的写在脸上,“来得正好,我想我的确是很有必要的向他们解释。” “等等,殿下。”姚婧一把拉住他,很客观的给他分析道:“目前公司已经把几个大网站的和电视台的消息暂时封锁了,你记住,一会出去,千万不要乱说什么,你的新片马上就要公映了,在这个时候你和女主角之外的女人闹出绯闻来,无论是投资方还是公司,都是不利的,所以你现在考虑清楚一会到底要对那些记者说些什么。” “放心,我很清楚我该对他们说哪些话。”席殿祥十分自信的轻轻一笑,将她的手从身上挪开,大步朝酒店门口走去。 早已驻守在大厅的公关部经理郑豪,见她们几位被选中人员都已达到,便亲自组织带队,将她们几位带到正在看摄像机的秦多珍面前,并恭敬的请示道:“董事长,人都到齐了。” 秦多珍回过头,虽早已是满头华发,年过花甲,但目光依然锐利,带着审视的目光从她们几人的脸上划过,最后那道凛冽的目光停在了任希希的裙子上。 “你出来。”秦多珍不怒自威的神情,让任希希不由吸了口冷气,因为在她印象中,一般像这种年纪的老人,都是慈祥而温和的,而眼前这位老人,不仅不慈祥而且很上去很凶,换句话说,是很严厉。 任希希出了列,有些局促的站在秦多珍面前,而其它几位被选中的员工,除莫夕言外,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任希希对吧,”秦多珍看了一眼她的胸牌,目光下滑,盯着那些灯光下银光闪闪的回形针说:“能解释一下,你这么做的意义吗?” 在秦多珍目光的注视下,任希希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由将头低垂,小声说道:“裙子不心被弄破了,库房又没合适的型号换,再加上又没找到针线,所以只有临时用这样的方法将其固定。”任希希如实说明情况。 “瞧你模样到是挺招人喜欢的,可说的话实在是不怎么招人喜欢。”话间,秦多珍一直阴沉脸,无可掩饰的皱纹在脸上凸现,“想把握住机会固然是好事,但我却很讨厌你这种耍心机,博出位的做法。” “董事长,你多虑了,我根本没有那样子的想法。”任希希急着解释道。 “做都这样做了,还说没有这样的想法,孩子,你真的很不诚实。”秦多珍对面前这个看似清纯甜美的任希希,印象极差。 ...... 大厅的一角,席殿菲远远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马上让库房的人送一条165,m号的工装裙过来。” “是,席总,我马上就去办。” 站在席殿菲身旁的秘书梁语晴,立刻拨下电话,通知库房的人将工裙送来。 “少爷,你这是?”陈民不明其意,他望向大厅那头,看着一脸窘迫的任希希,只觉席殿菲每次对这个女人都不太一样。 席殿菲仿佛早就洞穿了陈民的心思,他说道:“放心,不是我对她对有什么,而是那花瓶男对她似乎有意思,所以我就成人之美,多制造机会让他们在一起,然后......”。 说到此处,席殿菲却隐去了后面的话,眼波中起了微澜。 花瓶男! 陈民无奈叹了叹,席殿菲向来这样称谓席殿祥,他认为席殿祥只有光艳的外表,从小在温室里大长,现在又靠脸蛋吃饭,并没有真正的实力和内涵,所以他对这种人,向来很不宵,而这种高傲不宵的情绪背后,是他所不愿承认的因素,他其实妒忌他,从知道洛筝喜欢的人是席殿祥开始,他就有了这种情绪,而这种情绪,随着洛筝的逝去,已慢慢演变成为了憎恨和厌恶。 两兄弟的关系如此,陈民也试图帮着挽回过,但结果却是力不从心,他现在唯一只希望,两人就算保持现在这样的陌生也好,在各自的生活轨道像两条平行线,互不相交。可席殿菲刚才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担心两人的未来,即将或因那个叫任希希女孩子而重新交接在一起...... 工裙很快就送了过来。 “实在抱歉啊,早上你来那会我太忙,所以找得比较仓促,以为没你的型号,这不,我又仔细找了一遍,还真让我找着了,所以就专门给你送过来,你可别介意啊。” 早晨还凶巴巴的库管熊姐,这会完像换了人似的,态度和蔼可亲的将工裙双手奉上。 任希希急忙摆了摆手,对于眼下这雪中送炭的人,是十分的感激,她接过那条崭新的工裙,有些高兴的说:“怎么会介意呢,实在是太麻烦你了还专程送来。”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熊姐客套的回话,想起刚才总经理梁秘书专程打的电话,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她是惹不起的,她一脸笑容的对任希希说:“那你忙,部门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嗯,谢谢。” 任希希快速换好裙子,重新回到队列中。 负责本次宣传片拍摄的江导,正在给她们讲解一会要拍的注意事项和要领,秦多珍听得正投入,见任希希重新换好裙子过来,她直接唤住了她。 第19章 愧疚 “这里没你的事了,回你的部门上班吧,不过请记住,下次,在我的眼皮下,最好安守本份,踏实工作,再搞这些低调趣味小动作,我乃至公司都不会欢迎你。” 秦多珍不留余地的说。 众目睽睽下,任希希被她这样的训斥,娇俏的脸由红至白,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董事长要曲解这原本真实的东西。 “董事长,她从头到尾都说的是实话,固然现在那种为博出位而用尽心机的人很多,但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莫夕言终是听不下去了,挺身站出来为任希希说话。 “哦,”秦多珍认认真真的将莫夕言好好审视了一番,然后问道:“你是她什么人?或者说,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帮她说话?” 莫夕言正欲回答,任希希怕自己的事牵连她,突然间就有了勇气,她抢在莫夕言前面,直视秦多珍的目光。 “董事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如此简单的事情想这么复杂,我根本从未想过要吸引谁的眼球,争取什么机会,要我退出此次的拍摄,我没意见,但我刚才说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真实的,若你不信,一会可以问今天来酒店拍摄宣传片席殿祥,他可以作证,我的裙子是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就划破的。” 此时,任希希还并不知道席殿祥和秦多珍的关系。 在场其它的人一片惊哗,席殿祥作证!!?? 她竟然提到了小祥,秦多珍盯着任希希,心中暗思:是她吗?听她的口气,她和席殿祥那小子混得倒挺熟,再者她是席殿祥亲自挑选出的人,看来这任希希就是那日与席殿祥共餐的人。 秦多珍的推理和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是的,她说的一点没错,我可以的作证的。”悦耳磁性的男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众人纷纷看过去,席殿祥正笑容可掬的朝她们走来,除莫夕言还算镇定外,其它几名女员工,一脸花痴状,看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任希希无不感激的望着席殿祥,觉得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帅,仿佛像那头顶光环,身长翅膀的天使。 “我这样说,你还有什么疑问没有?董事长。”席殿祥眉峰轻扬,难得礼貌和客气的问秦多珍。 其实他都已经到了好一会了,只是刚才饶有兴致在欣赏任希希那样理直气壮与秦多珍说话样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会有什么问题,当然一切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即可。”见到席殿祥,秦多珍面露和蔼之色,她悄声问到:“原来她就是你的菜。” 席殿祥语塞,像看外星球人一样盯着秦多珍,她竟然什么都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这老太婆在给他下套,怪不得会让他来亲自挑选,竟然是这样一层意思。 她是他的菜? 席殿祥望着那方正在急训的任希希,思味着秦多珍这句话,原本他想多些时间跟她处在一起,只是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很自然,并未曾想过这样一层意思,但经秦多珍这么一说,他还真是觉得任希希就是她的菜。 席殿祥抽回目光,将手搭在秦多珍的肩上,眉目含笑的问道:“那你觉得,我这菜怎么样啊?” 秦多珍朝她笑了笑,但随即脸又垮下去,“老实说,不怎么样。”因刚才的第一印象不好,秦多珍不太喜欢任希希。 “哦,是嘛。”席殿祥抿唇说道:“那你是不是觉得你请来的那位,家世良好、又顶着国内顶尖设计师兼名模头衔,再外加有着高学历、高品位有财又有才的林model要比她好很多啊?” 席殿祥很是清楚秦多珍请来林允儿的真正用意。 “好小子,总算开窍了,奶奶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秦多珍仰起头,向席殿祥投去赞赏的目光,不过她对上的却是席殿祥森冷的脸,“看来,我似乎是弄巧成拙了,总之,你的事奶奶以后不干涉就对了嘛,但是,拍定板之后你得第一时间带回来给奶奶看。” 秦多珍为了不开罪她这最宠的孙子,态度转换得极快。 “这样才对嘛。”席殿祥立刻笑容绽放,紧紧搂着她娇小的肩膀:“放心,绝对第一时间给你审阅。” 之后的拍摄也还算顺利,因加入了像任希希和莫夕言这些非专业的演员,ng多次后,除席殿祥外,她们的部分总算拍完了。 吃饭的时候,对着餐盘里那些丰盛的食物,任希希不由想起了杜若男那瘦小的身影,迅速刨了两口白饭,任希希端着餐盘又重新回到打饭窗口,要了一个一性饭盒,将那些菜品都装了进去。 “希希,怎么这就走了。”莫夕言唤住她,自从小三的身份被识穿后,她在公司也就不再回避和任希希处在一起。 “哦,我记起还有些工作没做完,得马上回去。”任希希将盒饭藏在身后。 “那去忙吧,只是觉得刚才你没怎么吃这样就走掉了,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也要顾好。”那一晚虽然是等价的交换,但事后莫夕言还是觉得对任希希有此歉疚,见刚才任希希只匆匆吃了几口白饭,她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提着那还带着温度的盒饭,任希希美美的想到,公司每天都包两餐,而且这两餐很有质量,每天都由酒店的专职营养师配备菜品,营养丰富,要是像这样天天打包给若男带回去的话,要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就会长好的。 刚一踏进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任希希的身上。 因公司名为规定,禁止一切食品饮料带入办公室内,违者罚款数目巨大,大家这样齐刷刷的看着她,任希希不免有些心虑。 “任希希,你过来一下。”英姐朝她招呼道。 “对,快过来。”莫孜然也热情的喊,“我们几人正在打赌,这视频上的人像你,但不是你,可政哥非得说就是你,你快来看看。” 任希希只得过去,当看到那已有二百多万点击的视频时,不由傻了眼,因为那正是她来上班时骑着单车载着席殿祥的画面,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镜头似乎一直只拍到她的侧面,所以大家无法完确定视频上的人是她。 既然如此,她索性来个不承认。 任希希指着屏幕上的自己说道:“这她,的确是有些和我相像,但真不是我。” “怎么样,政哥,愿赌服输,给钱啦。”莫孜然和英姐同时朝那带着眼镜的斯文男子伸出手,“我们就是说过吗,希希怎么会认识殿下,更何况殿下已向媒体澄清,那骑车的人根本只是他家里的女佣。” 女佣!这个词,任希希听着很是吃味,原来她在他心目中仅仅就这个位置。 “等下,”政哥将拿出的钱又放回钱夹,“你们不觉得她穿的工装都和我们的一样嘛,所以希希,你老实坦白说,到底是不是你?” 任希希已坐回自己的位置,将那盒饭放好,摆了摆手否认道。 “真的不是,政哥,你就给钱吧。” “听到没有,给钱。”英姐和孜然高兴的向政哥展开手心要钱。“你就别再以什么工装为借口了,输了就是输了,我们的工装不过是宝姿,商场又不是买不到,他那么有钱,要求佣人穿统一的服装也很正常啊,你以为非得穿电视里那种系围裙带花边帽的的佣人装啊,告诉你,这才叫品味,连佣人都穿宝姿。” 政哥叹了叹气,又将钱从皮夹里拿了出来,感叹道:“你们说这殿下简直也太懂得享受了吧,请个女佣都得这么高档次,人要漂亮的,还要穿名牌,这也难怪媒体会误会。” “不服气不满意的话,你也可以重新投胎,” 不知何时,景珂严肃的脸出现在了他们的后面,“你们自己看看时间,午饭时间都已经过了五分钟了,也就是说你们刚才在正班时间内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所以……”,景珂伸出手,其它几人面面相觑之后,都很自觉的将人民币放到了她手里。 景珂对正埋着头想躲过此劫的任希希命令道:“你,跟我来办公室来一趟。” …… “少爷,你的意思是酒店已同意接下《彼爱无岸》剧组在多伦渡假村的拍摄计划了?”陈民见那份搁置已久的方案席殿菲已签了字。 “的确如此。”席殿菲将签好的文件放下一旁。 “可是先前董事会上,你不是一直反对这件事吗?照剧组已提交的预案,拍摄的时间至少得三个月,这样会影响到渡假村的正常营业和收入。” 席殿菲默许道:“是,在这之前我的确反对此事,但现在我却有其它的打算。我已和片方达成了协议,公司将提交一份历年同期这三个月的平均营业额给片方,他们将提前支付这笔款项,公司在保证了这三个月利润的同时,片方也并未提出清场,所以我们的渡假村依然正常营业经营,就算这期间业绩会有所下滑,但总的收益绝对是增长的。” “这部戏的男主是小少爷。”陈民不明他的用意,只得这样说道。 席殿菲的心情看似不错,他勾嘴轻笑道:“这我非常清楚,我只是在有钱赚的同时,再卖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少爷,你真能这么想当然好。”陈民有些欣慰,无论现在秦多珍的态度如何,她是迟早要将董事长的位置交出来的,而以后更多的时间,是他们两兄弟相处,所以他们兄弟能够破冰,融洽相处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席殿菲笑而不答,按下电话,把秘书梁语晴叫进来。 “把这份调令马上传下去。”席殿菲将一份盖好红章的文件拿给梁语晴。 梁语晴接过文件,应道:“是,我马上就去办。”对于席殿菲的指令她向来是只唯命是从。 席殿菲仰靠在皮椅上,盯着屏幕上席殿祥急于出来辟谣的视频,问道:“你不好奇是谁的调令吗?” “少爷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说的。”陈民知道既然席殿祥这样问,那么这次的调令必然不会公开在公示栏上。 “是任希希的调令,我把她调到了旗下渡假村的公关部。” 席殿菲滑动着鼠标,关了席殿祥的视频,画面切换,任希希的倩影出现在上面,看着她与他在一起时,眉眼弯弯笑得那样纯粹,心里莫名有些堵,她的身体,她的唇畔,也曾经那样真切的离他那样近过,只是很可惜,她是席殿祥看中的人。 又是这个叫任希希人,陈民暗叹,看来不久之前他的猜测,很快就要成为现实。 “是因为和这次拍摄有关,和小少爷有关。”陈民直言不讳。 “不错,席殿祥既然为了保护她,会傻到宁愿去承认与代菲菲的绯闻,要知道最近红极一时的代菲菲可谓是臭名昭著,先是吸毒被捕,然后又涉及到环亚的淫 媒事件,跟这种人惹上关系,看来席殿祥近期的人气怕是要大大下滑,而且人品也会受到质疑。”席殿菲唇角带着带着浅浅上扬的幅度。 “我之所以这样安排,想必你也清楚了,我这完是为了他好,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席殿菲先前让人放消息给媒体,也是想看看席殿祥对任希希的态度到底是怎样?当然,目前这样的结果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不但试出席殿祥对任希希的心意,而且还让他一帆风顺的演艺事业受到影响和冲击。 “少爷,别让一些不良的情绪影响到你,你沉淀下心好好想想,若有些人是你所在意的,就不要将她推给别人。” 从网上媒体已公开的照片看陈民就清楚,固然席殿菲想打击的人是席殿祥,但对于任希希,他何曾不是在保护,他手里明明有捏有任希希的正面照片和视频,但网上和媒体公开出来的,仅仅是任希希的侧影。 “别作无谓的猜测,我没有在意谁,而且越是那花瓶男在意的人,我就越不在乎。”席殿菲显然很清楚陈民指的是谁。 就在空气变得紧绷之时,齐航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走了进来。 “席总,那份调查文件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和我父亲手里的那份换了过来。”齐航呈上手中的档案袋。 席殿菲撕开密封条,抽出里面的纸张,上面,任希希的真实背景和经历,真实的呈现在页面上。席殿菲凝愣几秒之后,将其重新封好,俯下身,放在了办公桌下的保险箱里。 “不错,你做得很好,这会你先出去吧,晚上再一起吃个饭。”席殿菲对于身边的几位亲信向来大方。 “那少爷,我也出去做事了。”陈民跟在齐航的身后。 …… “不错,家世清白,干净,虽然与我们不是门当户对,但小祥喜欢就好。”秦多珍还算满意的看着任希希的资料。 第20章 喜欢 “是啊,小祥喜欢就好,虽然他出道早,而且一直身置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但他的心和他的感情比谁都还纯净,宁可缺也不滥情,更难得还洁身自好,现在这样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啊。” 并不是为了与秦多珍投其所好齐家荣才这样说,他是发自内心的对席殿祥欣赏。 秦多珍叹道:“可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地方,因为越是专一的人,到时受到的伤害就会越深,我倒是希望他普遍撒网重点培养。” 齐家荣忍不住笑道:“好了,我们就别在这杞人忧天了,先顺其自然吧。” 这时,梁语晴将任希希的调派文件送了进来。 “他倒是挺会做人情的,不过我很怀疑他的动机。”秦多珍盯着静躺在办公桌上的那份任希希调令说。 “想多了吧,一直以来都是你们拒少爷于千里之外的,每当他靠近你一步,你们就退后二步,这样恶性循环下来,你们之间隔阂也越来越深,其实想想看,这些年,你除了给他一个经理的头衔和权利外,还给过他什么?而他呢,可以大度的做到一知道小少爷有有好感的女生,就立刻安排给他们机会。” 齐家荣为修复他们一家人的关系一直努力着。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吧,又或许也该是时候,为他也想一想了。”秦多珍有些出神的望着桌上那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下班后,任希希去了多所学校打听和咨询,学费本不算太高,但高额的择校费令她忘而却步,当她骑着车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时,门口伫立的那抹俊挺身影,不由让她眼前一亮,微愣片刻之后,想到他对媒体说的那些话,本是很低落的心情变得更加暗淡,她沉下脸,对席殿祥故作视而不见。 “麻烦借过,我要开门。”任希希面无表情的从包里拿出钥匙。 席殿祥保持着那个姿态,稳稳的站立在原处,深邃的目光锁住眼前这张不悦的脸,问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些媒体没有骚扰你吧?” “他们没事干啦,骚扰我一个女佣干吗?”任希希有些嗔怒的说。 “那就好。”席殿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一天下来,他一直为这事担心着,怕那些多事的媒体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可他担心了她半天,她似乎并不领情,话语中还带着浓浓的火药的味。 席殿祥的身体半倚在门上,他伸出手支起任希希的下巴,半眯着黑眸,说道:“干嘛是这表情,这语气?” 他这有些暧昧的举止,令任希希瞬间快了心跳、红了脸,任希希躲开他的目光,将头扭到一侧,说道:“不然呢?” “见到自己的偶像不是应该很兴 奋很高兴才对,”席殿祥深锁眉头望着她。 “是,我是很高兴,很荣幸能成为偶像口中的女佣,麻烦请你让开,我要进去了。” “哧,”席殿祥望着她那张微微薄怒的俏脸,忍不住笑了出来,“搞了办天,原来是这么回事,要知道,我可是为了你有清静安宁的生活才这样说的,若你抵触这样的身份,那我下次改口说别的。” “才不要下次呢。”任希希挤开他,拿着钥匙准备开门。 “带的什么好吃的?”席殿祥的目光落上她手中提的那盒饭上,“我好像突然记起,我好像还没吃晚饭。” “你没吃饭管我什么......”那个事字还没说出来,脑袋里的一盏灯亮了起来,任希希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串了公式,女佣+劳动=钱。 任希希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席殿祥那同样亮亮的眼睛。 “我想请问下,殿下家里招女佣的话,会有什么条件和要求,月薪是多少,可不可兼职?” “干嘛?” 望着眼下任希希如花的笑脸,这一百八度大转弯的表情,和她提出的问题,让席殿祥感到莫名其妙。 任希希收好钥匙,继续说到:“你反正不都已经对外界说了我是你家女佣嘛,我想了想,我还真愿意将这事弄假成真,做饭、洗衣服,打扫我样样都会的,怎么样? ...... 见席殿祥不语,任希希继续补充道:“若你担心我会做不好,那就先试用几天,这几天我就不收工钱,总之先给个机会怎么样?” “你确定你脑子没坏掉吧。”席殿祥望着她,给出这样的结论。 任希希目光真挚,很认真的说:“跟你说正经的,真的。”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直说就好。” 席殿祥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但真让她当他的女佣的话,他会觉得怪怪的,但转念一想,若真是这样的话,两人接触相处的机会就更多了,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就是想多赚钱这么简单。”任希希坦白直言,“或许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我很庸俗,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现在急需用钱。” “那好办啊,你马上就上岗吧,我现在肚子饿了,快开门进去弄吃的吧。” 席殿祥很高兴她愿意这样坦诚直白的告诉他她的窘况,那么他何曾有拒绝她的道理,更何况,他本来就愿意帮助她,她需要用钱,他可以直接给她,但这样做只会戳伤她的自尊,所以他决定接受她的提议,既可以帮助她,又可以满足他自己的那点私心。 “你......你真答应了。” 任希希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这似乎太顺利了。 席殿祥故意拧起眉头,装作很不耐烦的模样:”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啊,再不开门进去的话,就很难说哦。” “好好,请进。”任希希赶紧拿出钥匙插进门孔。 钥匙刚扭到一半,门却开了,杜若男那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才听到门外的开门声,她本是满心欢喜出来迎接任希希,可看到任希希身后多出一个人影时,她漆黑的大眼睛不由黯了下去,因为以后,她妈妈就是因为有了新叔叔才对她冷淡,她害怕现在任希希也因为这个叔叔也不要她,本能的,她对席殿祥有些抵触。 “这小鬼是谁?” 席殿祥和杜若男大眼瞪小眼,杜若男的小脸明显的摆出对他不欢迎。席殿祥移开视线看了看这幢楼,似乎只有她和任希希住在一起,任希希刚才又说缺钱,席殿祥心口一紧,脑海中顿时就冒出这样的想法,难道任希希是单亲妈妈? “她是......”任希希正在措词想,该怎么介绍这孩子与她的关系,还没想出那后半句。 杜若男却撅着小嘴,不满的抢先说道:“我才不是小鬼,我有名字的,我叫杜若男。” “杜若兰!”席殿祥声音重复着这个名字,一个一个姓杜,一个姓任,应该不会是姐妹,那?席殿祥再仔细端详着两人的长像,都是小小的圆脸,大大的眼睛,越看还就越像,越像他的心就越乱,越失落。 最后他用手指着杜若男,朝任希希问道:“那她是你的?” “她是我的亲人。” 想了老办天,任希希总算是找了适合形容她们之间关系的词语。 “亲人?”心跌落谷底,席殿祥哑声问道:“她是你女儿对吧?” “啊!”任希希和杜若男同时瞪大眼睛望着他,异口同声发出惊叹。 看着她们如此惊讶的表情,席殿祥眼中希冀的光芒静静闪动:“难道不是?” 任希希气鼓鼓的仰头瞪着席殿祥,“你平时说话都是这样不经大脑吗?好好看看,我今年才二十二岁而已,小若男已经六岁了,按这样的逻辑,我岂不是十六岁就生小孩了。” 不是当得好,压在席殿祥心头上那块重重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心情有些小小的雀跃,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的说:“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你......”任希希用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这位哥哥还真是会讲笑话。”一旁的杜若男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这是任希希从见到杜若男开始,第一次看到她笑得如此灿烂和开心,那无邪的笑容感染着她,扫走她所有不快和烦恼。 “小鬼,这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看走眼了嘛。” 席殿祥俯身,伸手准备去刮杜若男的鼻子。 任希希很有先见之明的挡在杜若男前面,“我可看不惯大欺小这档事,更何况,若男是我的妹妹,所以,要对她动手,先过我这关。” “妹妹?”席殿祥双手抱臂,抿着唇看了看她们俩,“无论是同父同母,或是同父异母,更或是同母异父,你们这姐妹的年龄落差也太大了吧。” “我们愿意啊。”杜若男紧紧拉着任希希的手,从任希希刚才说她是她的亲人开始,她的心就一直被这句话温暖着、感动着。 “你管太多了吧。”任希希不满的说。 “呃,刚才在门口我们说什么来着,我现在可是你的雇主,当然有权知道你的一切,你说呢?”好看的眉毛轻扬,席殿祥理直气壮的说。 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任希希有求于他,所以她不得不换上笑脸,态度十分谦和说:“对对,殿下,那我们先进屋吃饭,然后再谈谈细节。” 席殿祥很满意她此刻的态度,嘴角噙着笑,跟着走了进去。 打开空空的冰厢门,任希希不由叹了叹气,最后任希希只得用家里剩余的唯一食材干面,煮了些面条,然后将从公司打包回来的那些菜品,加了进去。 “你的呢?”看任希希只端出两碗面,席殿祥将已拿好的筷子放下。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的杜若男,也不曾动手中的筷子,一边咽着口水,一边问道:“对啊,希希姐姐,你怎么不吃?” 任希希侧过头,避开他们的视线,将口水咽下,因为剩下的那些食材也只够煮这么两碗:“我都吃过了,你们快吃啦。” “真吃过了?”席殿祥不放心的问。 “废话,再吃的话,我长胖了你负责啊?” 早上只是喝了点清粥,中午只吃了白米饭,而晚上还没吃饭的任希希,其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啊。”席殿祥想也没想,脱口就回答了她。 这,仿佛如一句承诺,他对她的承诺。纵然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也纵然他们的身份相差万里,但还是让任希希的心口一窒,心跳加快,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背着他们俩说道:“你们快吃,我上去拿电脑拟一份关于我们的雇用协议。” “至于弄这么复杂嘛。”席殿祥边说边将碗里的肉丸夹到杜若男碗里。“不过你坚持这样做,我倒是没意见,那顺便我就先提一点你得加进协议里去,就是以后只要我在家的时候,就必须一起吃饭。” 任希希拒绝了席殿祥开出的开价报酬,只按市场价让席殿祥提前预付了相应的酬金,拿到了这笔钱,任希希向公司请了半天假,带着杜若男,来到了那所早已选定的国际学校报名。 有了钱,再加之杜若男本身就很聪慧,除动手写的部分和英语欠缺外,老师提出的问题都回答得很好,更难得的是她过目不忘的记忆,让老师惊叹,所以当下就收下了她,为她报了名。 另外任希希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份收获,在带着若男领书本的时候,正巧遇到该校一名因怀孕请假的女老师,那名老师带的是周末培训班,教的是美术,而任希希正好赶上这大好机遇,经面试之后,也被录用了。 两人开心极了,拥抱在一起为之欢呼。 一阵轰鸣声从身后的上空传来,慢慢地那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任希希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一架仿真摇控直升机,直向她们的方向袭来。 “快趴下。”情急之下,任希希将杜若男护在身下,自己则用手护着头。 但结果还是没有躲过此劫,随着“啪”的一声响,那架摇控飞机已四分五裂的摔在地上,任希希只觉手臂一阵剧痛,刚才在与模型机接触的触间,那螺旋浆旋转的巨大力量,将她的衣袖划破,同时将她的手臂生生划出几道血口来。 “希希姐姐,你的手!” 杜若男还未曾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当她这会抬起头来,却看到任希希那正在淌着血的手,那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正一滴滴的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乖,你没事就好。”任希希忍着钻心的疼痛,满是欣慰的看着安然无恙的杜若男,她显然也不太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到底谁是肇事者。 直到一声扯高扬的声音传来。 “你们不想混了,在我的地盘,居然弄坏我的飞机。”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双手叉着腰横眉瞪眼的看着她们,而很快,他身后,又跟来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 第21章 问题 “小朋友,看来你的家教很有问题,明明是你弄伤了人,不但不知道先道歉,反而还这么理直气壮,就算家教不好,这里是学校,你到底是怎么受教育的?” 任希希按压着伤口,对着那个男孩没好气的说。 “希希,我们别理他,你的手还在流血,我们快去包扎吧。”杜若男很是担心的看着任希希伤口。 “站住,你们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育我,告诉你,今天不赔我一架一模一样的新飞机,就别想离开学校。” 那男孩蛮不讲理的伸手挡住她们的去路。 “对,老大说的对,你们赔了才许走。” 一名手中拿着摇控器的男孩跟着带头起哄,刚才的事故恰好就是他操作不当引发的,飞机是他央求了好久,那为首的男孩才肯拿给他玩的,现在却在他手上弄坏了,不过正好遇到任希希这替死鬼,所以他不能放过这机会。 其它男孩也一起档在任希希她们前面。 “你们电视看太多了吧,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好,当校霸,古惑仔,再不让开,我让校警抓你们了。”任希希手痛得厉害,说话有些无力,对着眼着这些顽皮过份的孩子,她只得拿警察吓吓他们。 哪知那群孩子听了之后,非但没被吓着,反而都笑了。 “我告诉你,别说校警,连校长都得听我的。”为首的男孩很是得意的说。 “校长是白痴,才会听你这种无理取闹、蛮不讲理、又没家教小孩的话。”杜若男抑起头毫不示弱的回击他。 “你!”那男孩气得脸一阵通红,他居然被眼下这么一个小女孩说得是一无事处,他用手指着杜若男,“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小不点说话了。” “廷廷,原来你在这。”一位气质清雅,打扮得体的中年贵妇,提着一款限量的prada 包,从黑色的加长林肯车上下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都不去上体育课?”看着眼前这群孩子,那中年贵妇有些生气的问道,当她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目光却不由停伫在了任希希身上。 而原本坐在车上的那抹冷俊身影,当看到任希希那已被鲜血染红的衣袖,和越发苍白的小脸,他迅速拉开车门,快速走了下去。 洛廷指着地上那一堆飞机的残核,故作出一副欲哭的可怜模样。 “妈妈,就是她啦,她弄坏了我的新摇控飞机。” 任希希正欲还口,低醇磁性的男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如果你操作得当,她就算是想弄坏你的飞机都会很难。” 任希希回过头去,没由呼吸一窒,胸口一阵紧张,是他?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想想那日在电梯里,他,他竟然那样吻过她,曾经希望不要再见到他的,而今日却就这样又见面了,任希希心里很是慌乱,加之手臂上疼痛的加剧,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竟闪着柔和莹澈的光来。 “菲哥哥,你怎么帮外人说话,我是你弟弟也。” 洛廷有些委屈的望着席殿菲,说话的语气和声调再也不向刚才那样的趾高气扬,就连站的姿势都变得端正和恭敬。 “殿菲,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要回公司的吗?”那贵妇的声音极其温柔,但话间她的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任希希的那张脸。 “我一会就回去,小廷你真应该好好管管了。” 话毕,席殿菲却直直走向任希希,“我们走。” “我们?”任希希的头因手上的疼痛有些晕乎乎的,逆光下,她看不清席殿菲的五官和表情,但他温热的呼吸却那样真切的扑在她的面颊,所以她知道席殿菲所说的我们,就是对她所说。 “可是?” 在她还不知所措时,席殿祥已强势的拉着她未受伤的那只手向前走。 “再不去处理,伤口会感染的,而且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平板的声音听不出他任何的情绪,但这些话,已足已让任希希动容,他,那样高高在上的席总,竟然会在意到,她受伤的手。 “大哥哥说得对,快去包扎伤口。”杜若男跟在他们后面一路小跑。 那贵妇人也跟了来,刚才她太在意任希希那惊似于她女儿洛筝的脸,所以未曾留意到她受了伤的手,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的她的心头,她不由自主的跟了上来。 “妈妈,你们去哪?我也去。”洛廷跟在贵妇身后,那群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也跟在他身后,洛廷不耐烦的看着身后那群尾巴。 “站住,你们别跟着我,还有你,”洛廷指着那个手中拿着摇控器的男孩,“我一会才找你算账。” 原来他的手也可以这么温暖,任希希曾一直以为像席殿菲这种冷酷冰冷的人,手也应该是凉的。 她任由他牵着,但却有些吃力的跟着他的步调,她愉愉凝视着席殿菲冷峻的轮廓,或因走得太快,她的心跳正在加速着,慢慢的,眼前他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了。 待任希希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绷着雪白的纱布。 “希希姐姐,你醒了,你的手还痛不痛。”杜若男本坐在床头,见她醒过来,立即关心的问道。 “已经好多了。”任希希欣慰的摸了摸杜若男的脑袋,“对了,我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任希希起身下床,她依稀记得刚才她晕倒了,而在这之前,他!席总,席殿菲曾拉着她手,要她到医院包扎,是他,对,一定是他带自己来的,可他在哪? 任希希环顾室内,目光却不由一滞,那贵妇人和那小男孩竟也在。 “别再看了,我哥已经走了。”洛廷自以为是的说。 轻易被这小孩看穿心事,任希希有些窘,她微红着脸此地无银的解释道:“其实,我就是想对他说声谢谢。” 他不在也好,省去了此时见面的尴尬,说实在的,若席殿菲此刻真在这里,任希希倒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或许,除了一句谢谢,她对他也别无它话。 那名贵妇走到任希希身旁,看了看她绷着纱布的手臂,缓缓开口说道:“实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管教不严才让你受到如此伤害。”她打开包,从皮夹里拿出一叠钱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才好,这些钱,你先拿着,刚才看你流了那么多血,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才会补养回来,而且刚才医生还说,你本来就有些贫血,这些钱,你就拿去买些补品吧。” 任希希漠然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钱,很有尊严的说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不会收下你的钱,好好教育你家小孩吧,不然还不知以后,你要替他对多少人说对不起。” 任希希牵起杜若男,“我们回去。” 那贵妇的手僵在原处,表情极是尴尬。 “你不要钱就算了,凭什么说我妈妈,刚才你晕倒还是我菲哥哥抱你来医院的,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洛廷很是不满意任希希刚才说的话。 席殿菲抱她来的?!任希希收住脚步,心弦轻轻一颤。 “那个长得帅的哥哥才是我们需要谢的人,至于你,你应该向我姐姐道歉才对。”杜若男嘟着小嘴说。 “道歉?我才不呢。”洛廷的表情很是桀傲不驯。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望着任希希的背景,那贵妇吸了口气,神色有些紧张,问了这个她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任希希。” …… 任希希和杜若男回到家,却被门口的景象怔住。 大大小小的盒子,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摆满了门口。 杜若男打开其中一个装满各种零食的袋子,感叹的说道: “哇,希希姐姐,这么多东西,我们可以开商店了。” 新鲜水果、蔬菜、牛奶、调料、海鲜、鱼子酱、品种多样的肉制品……任希希一一将口袋打开,最后她得出结论是。 “一定是哪家超市,送货送错地方把我们这当成仓库了。” 杜若男拿起其中一个盒子上密封好的口袋,看着上面贴的物流单据,“你来看看,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希希姐姐。” “我的名字?”任希希赶紧凑过去一瞧,果然上面收件人写的是她任希希三个字。 “那我拆了?”任希希有些拿不定主意,征求小若男的意见。 “拆吧。”杜若男鼓励道。 任希希打开袋子,看着那条崭新的白蕾丝连衣裙,觉得很眼熟,静心想了想,她恍然大悟,这裙子,是她早些时候,上淘宝的时候看中,放在收藏夹里的。 “这?.......”任希希一头雾水,她明明没有付过款啊,东西怎么会寄过来的。 接着,她又连拆了好几个包裹,手机、皮鞋、挂包、足浴盆......,她很是惊讶不已,这些东西原本是她上网的时候所选,准备等所有的债务还清之后,才购买的,可现在,这些她向往以久的东西,这样真实真切的出现在她眼前,激动喜悦的同时,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男男,你会相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吗?”任希希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感沿传入神经向中枢神经传导,所以她确定她不是在做梦。 杜若男认真的摇了摇头说,“当然不相信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任希希有些惭愧,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却犯了糊涂,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努力思索。 对了,电脑!这些东西都存放在电脑里边的,那除自己外,谁还动过电脑呢?任希希冥想。 若男看动片画倒是用过电脑,可她哪有能力支付这些钱,所以肯定不会是若男。 表姐吗?可表姐都没回来过,又何曾会动那台电脑。 席殿祥!任希希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记忆拉回到那日晚饭之后,她去厨房洗碗前,把电脑上那份雇用协议的初稿拿给他看,对,一定是他,他用过那台电脑。 当她推测出这样的答案,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漾起一阵飘飘的温暖。 正午的阳光很盛,杜若男眯起眼睛望着想得出神的任希希问道:“希希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做,是要把这些东西搬到屋里去吗?” “啊!”任希希回过神来,望着门前堆积如山的东西说:“姐姐先个打电话确认一下,就可以搬这些东西回家了。” “好的。”任若男开心答应,选了其中一个较大的盒子,坐下等待。 任希希拿出电话拨向了席殿祥,电话很快被接通,但却很久才听到他那魅 惑迷人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喂”。 而这会听到的他的声音,任希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不说话?刚才我在开会,这会出来了,我知道是你,任希希。” 席殿祥半倚在墙上唇角含笑,心情因任希希这通电话而变得明媚。 公司这场会议,是因他上次对媒体间接承认了与代菲菲的绯闻所做出的终极决定,在新片《彼爱无岸》未开拍前,取消这期间他所有的通告,这样决定,公司当然是为了他好,但不免会影响到席殿祥的心情,不过一切的阴霾皆因这通电话而化解。 “你不方便话,我空了再打给你好了。”任希希踌躇的握着电话。 “哪有不方便,非常方便的在接听你电话,而且我告诉你,最近我天天都很方便,而且都会在家,所以你得想好每日的食谱。” 想到这些,席殿祥心情竟美美的,原来没有通告在家的日子,也会变得这样令他期待。 “我想问问你,我家门口的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吗?” “是啊,营养均衡才能保持我现在的完美身型,我的生活现在交由你在打理,所以,买的东西只好放你家,等你安排了。” 席殿祥答得很是云淡风清,其实那晚他打开过她家空空的冰箱,也知道那盒菜是任希希的工作餐打包带回来的,看着她饿着肚子偷偷咽口水的模样,看着杜若男那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模样,他深深感触。 席殿祥说得这样合情合理,任希希似乎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那,就算是这样,我电脑收藏夹里的那些东西,也是你买的吧?” “哦。”席殿祥沉吟片刻,“算是吧,那天我一不小心按错了键就部支付了,但你别想着要还我钱或是要说谢谢之类的话啊,那就太俗气。” 任希希何曾不明白,他是怕她不接受才故如此说,心中泛起温暖的感动。 “谢谢你,但,下次别在这样了。” 席殿祥无语的叹了口气,“哎,不是说好的,别这么俗嘛。” “收过你的钱,现在又收下你买的这么多东西,不说声谢谢,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好了,我接受便是,今天你去给那小鬼报名,一切都还顺利吧?” 第22章 笑意 席殿祥握着电话,唇角一直噙着笑意,他们现在这样的感觉,似乎像极了那些正在交往中的恋人。 “嗯,很顺利,明天就正式上学了。” 任希希见坐在一旁的杜若男,阳光下,汗水正大滴小滴的往下淌,而她自己同样也汗水濡湿了衣衫,只是电话打得太投入,未曾发现。 “那我先进屋去了。”任希希从包里拿出纸巾,替杜若男把汗水擦掉。 “别告诉我,这么热的天,你会笨到站在门口打电话。”席殿祥看了看窗外,那刺目的阳光。 ...... 刚才还觉得美好的感觉,被此刻他刻意强调的这个笨字给破坏掉,任希希吸了一口气,本想回击他,但想到他现在是自己金主的份上,再看着他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她再度深吸口气,忍住了。 最后,任希希很没脾气的说:“算我笨啦,那我现在进去总可以了吧。” “我没意见快进去吧,不然一会某人晒中暑了可要耐在我头上了。”席殿祥试着推开窗户,立刻一股热浪涌了起来,“对了,需不需要找人帮你搬进去,那么多东西可能会有些重的。” “不用了,哪有这么娇气,我自己搬进去就好,那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任希希又有些后悔,她伤了手,若男又拿不了几样,一下搬这么多的东西,还真是有些困难。 打开门,刚搬了几样东西进屋,两名骑着电瓶的小区保安朝她的方向过来了。 “请问你就是任希希小姐吗?” 任希希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们,然后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 两名保安相视而望,立刻下了电瓶车,二话不说将门口的物品搬至她的屋内。 “谢谢你们。”任希希十分感激的说。 “叔叔你们真好,谢谢你们的帮助。”杜若男也很有礼貌的谢过他们。 那两保安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并没有走了意思。 任希希见状也不好直接叫人家走,只得说道:“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喝,看我,都忙糊涂了,你们帮我这么大的忙连杯水都没倒给你们。” “我去。”杜若男兴冲冲的转身去拿杯子。 “不用客气,我们不喝水。”其中一名保安这样说道,但他们还是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们马上还要回岗位上工作。” ...... 这下,任希希彻底就不明白了,直到其中一名保安把话挑明。 “任小姐,我们还有工作要忙,你就直接把钱给我们吧!” “钱?”任希希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一切是有偿劳动。 “可是刚才.......不是我叫你们来帮忙的,是你们自己......”任希希颇有上了贼船的感觉。 “电话虽是席先生打来的,但席先生现在不在,所以我们只好向你收取。” 席殿祥!任希希欲哭无泪,他倒是好心,可钱啊!最后没有办法,任希希很不情愿的凑了二百钱给了那两名保安。 任希希一进办公室就察觉到平日里,那些看似友好的同事异样的眼神,和窃窃低语的议论。 她有些纳闷和不解,她向来待人谦和,有求必应,到底是什么时候将她们这些人得罪了? 任希希回到座位上,还未坐稳,就被景珂叫到了办公室。 “马上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离开吧。”景珂开门见山的说。 任希希一听,心一下就凉了,离开?怪不得刚才进办公室那些同事那样看她,原来她们应该已经知道公司要她离开了。 “景经理,是我做错什么吗?”任希希咬了咬嘴唇,好天半,才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刚好相反,你应该是做对了什么而我又不知道,公司决定直接将你调至度假酒店。好好干吧。” 景珂将调离文件从文件盒里拿出给她。 “我?调到度假酒店?”任希希惊讶,原来不是让她离开,而是调离,她有些惊喜的接过文件,快速阅读之后确定这一切不假,心头的乌云散开,可她有些想不明白,度假酒店那边的员工一般都需要在总店这方待上五年,表现好的三年以上才能过去,而她只是一名业务才上手的实习员工而已。 “别我问原因,第一,我不知道原因,第二,上级的安排你得无条件服从。”景珂头也不抬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 任希希有些崇拜望着她,她实在是佩服景珂竟然连头也不抬就可以完洞悉她的内心。 “对了,你的东西应该不多吧?”这会,景珂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 “的确不是太多。” 任希希如实回答,她本才来不久,连杯子都是用的公司一性纸杯,所以,她根本没什么可收拾的。 “那正好,收拾好你的物品之后,再进来帮我搬那盆君子兰,我同样也要调到那方去。” ...... 任希希咬着唇吃力的端着那盆重量级的花盆,举步维艰的挪动着。 这等美差完缘于景珂对她的信任,因为这盆被景珂养得快奄奄一息的的君子兰,在任希希的照料下,竟然重新复苏的过来,最近还打了花苞,所以她宝贝得不得了,除任希希外,任何人都还不被允许碰这花。 手臂传来阵阵刺痛,豆大的汗珠顺着任希希光洁的额头簌簌地滚落。 她身后的景珂也没比她好得了多少,若大的箱子装满了物品,挡住了景珂整张严诉的脸,本来这些事情,随便安排办公室的人做就得了,可景珂却固执的认为,现在属办公时间,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们两闲着,所以这类闲事,当然就得闲着的人做,不能去影响上班的人的工作效率。 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却开了,出来的人有些责备的说:“你们办公室就你们两个人嘛?”像你们这样办事,公司的人力就可以省半了。”陈民一面说一边快速上前接过景珂手中的大箱子。 而任希希却目瞪口呆望着电梯出来的那冷俊的面容,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手上已没有了任何重量。 因为那盆花已到了席殿菲手中。 “为什么不拒绝?”席殿菲冷凝的目光落在白色大理石上那一滴滴殷红的红迹上。 “可以坚持的。” 任希希躲开席殿菲投射而来的目光,低垂着头小声的回答,她很清楚席殿菲口中的拒绝指的是什么。 “能力之外的事情,本该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你这样逞强有意思嘛?” 席殿菲放下花盆,掀起她的衣袖,缠在任希希手臂上的洁白纱布已被鲜血浸红,那鲜红的颜色竟是如此刺目,如此锥心。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手竟受了如此重的伤,请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景珂万分抱歉和自责,平日在工作上她虽苛刻,但她的人,还不至于无品到明知她的受了伤还让她搬这么重的东西。 “是我自己的问题,景经理你不用的自责。”伤口重新裂开,因疼痛任希希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说话的声音也不由黯了几分。 任希希的大度,让一旁的陈民松了口气。 任希希想抽回手臂,可她的手却被席殿菲牢牢擒住,这样的姿态,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的心跳有些乱了节奏,就连眼神都不知放哪的好,任希希想不明白为何每次与他在一起,她都无法坦然。 席殿菲解下领带,将淡蓝色的暗格领带一圈一圈紧紧缠在了带血的纱布外。 而他们俩之间的命运,也仿佛如这般,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的,慢慢纠缠在了一起。 “你的伤口应该裂开了,我这样做只能帮你先止住血,赶快去医务室处理。” 席殿菲终是松开了她的手,原本他是打算陪同她一起去包扎的,但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该他上场的时候,眼下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即可。 “席总,我陪她去。”景珂自告奋勇,同时也想弥补内心的歉疚。 ...... 冰冷的墓碑前放满了百合,微风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梨窝浅笑,幽雅怡人,像极了淡雅芬芳的百合。 席殿菲静静地站在那,凝定着碑上的照片,以前他就喜欢像这样静静望着她,只要看到她,他的心,他的世界就是满满的。 幽黑的眼眸再不复往日的冷冽,那温柔的目光,如拂过湖面的春光,但却又隐着藏不住的悲伤,现在的他,看到的只能是她的照片,所以他的整颗心,整个人被掏空了。 今天是洛筝的忌日,五年前的今天,她未对他留下任何话就这样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原因,席殿祥的绯闻,导致她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而死。 她本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忌大喜大悲大怒等一切过激的情绪,从小,洛家的人把她像温室的花一样护着,甚少接触外界,就连学习,都部是在家里完成的。 可她偏偏却动了情,不为他,而是席殿祥。 可她偏偏却动了情,不为他,而是席殿祥。 就连她的死,也都是因为他。 心如刀绞般疼痛,手紧紧的撰成拳,指节发白,发出咔咔的声响,幽黑的眼眸翻涌着恨意,这一切的一切,他迟早会要席殿祥付出代价,让席殿祥深深体味这种痛彻心扉的失去的感觉。 时间静静流走,不知站了多久,席殿菲终是有些乏了,他慢慢蹲下半依着冰冷的墓碑,用手轻轻触摸着照片上那永远美丽的面庞。 薄唇微启,暗哑的声音泄露了他悲伤的情绪:“你曾经问我,天堂是不是也会有百合盛开,我记得当时我很生气的回答你,没有天堂何来的天堂百合,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天堂离你离我都太远,也太不吉利。而现在,我却愿意去相信,天堂是开满百合的地方,因为你在那里...... 晶莹的水珠如断线的珠子滴落在洁白的花瓣上,一滴两滴三滴......阳光下,如水晶般闪耀。 陈民拿着雨伞,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这方。 刚才,在回城路上听到马上要变天下暴雨的消息,他立刻调转车头折返了回来,并非是他要违席殿菲的意思,而是他实在是担心他,每年的这天,不到晚上十二点,席殿菲是不会离开的。 一直用坚强和冷漠伪装自己的席殿菲,只有在洛筝面前才会真正卸下他那冰冷的面具,那高大的身体竟倦缩在那头抽泣着。 不知不觉,陈民也迷蒙了双眼。 暴雨如约而至,倾盆而泻。 “回去。”席殿菲对着为他撑伞的陈民大声命令道。 “少爷,跟我一起走吧,我们改天再来看洛小姐。”陈民固执的撑着伞站在原地。 “我不想说第二遍,你马上走。” 席殿菲夺过他手中的雨伞,遮挡在墓碑之上,瞬间,他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再大再烈的暴雨迟早会停,只是他不知,他心里的雨水何时才会逝去...... ...... 汪......汪汪,小可跳上任希希床头有些急促的叫着。 任希希被它的叫声唤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从被单里伸出手摸着它毛茸茸的头,“小可乖,别在这吵,快回去睡觉。” 小可跳下床,咕溜一下跑到门边,朝对面杜若男住的房间叫了几声,然后又跑到床边朝她叫着,它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很着急,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任希希算是有些明白了。 “小可,你是要我到男男的房间去看看?” 任希希这样说了之后,小可终于安静了,只是不停的摆了摆尾巴。 “若男,若男,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第23章 蜷缩 打开灯之后,任希希看到床上的杜若男倦缩成一团,不停的打着寒颤,而她的小脸却异常的红润,嘴唇也像抹了唇膏一样红。 她抱起杜若男,才惊觉她身烫得吓人,再摸她的额头也烫得厉害,连她呼出的气息温度都是滚烫滚烫的。 任希希睡意无,这是发高烧的症状。 雨依旧下着,袅袅的雨雾和夜色笼罩着整幢别墅,一直停在别墅外的的那辆黑色迈巴赫也同样隐在这夜色、雨雾和大雨之中。 唯一可见的,便是车内那莹亮猩红的烟蒂,和被它照亮的那如夜的幽黑眼睛。 当别墅里的灯突然亮起来的时候,席殿菲灭了手中烟蒂。 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的回忆,他与洛筝的回忆。 而这样的夜,那透过雨帘的朦胧光芒已足以温暖着他冰冷的心。 只是不知,这么晚,那屋里的灯为什么会突然亮着?是在天国的洛筝感应到他的到来,对他的回应吗? 心情涩然,如车窗外的天气,雨水泛滥。 这幢装满他所有快乐记忆的房子,他势必会再买回来,只是有些方法他现在还不想做得太过太绝,若莫夕言依旧坚持,等他的耐性被一点点磨掉,那么,他将用上的就不再是以礼相待的方法而是强制手段取得房子的所有权。 当他从铜色的烟夹里拿出一只香烟放到唇边点燃时,那幢别墅的大门打开了。 “希希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睡不好觉,这么晚还要照顾我。” 杜若男伏在任希希的肩上,微弱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这么晚的雨夜,任希希还带她去医院看病,她很自责给任希希添了麻烦,但更多的是感动,因为她的母亲父亲也没对她这么好过,以前就算她半夜生病,她的父母也不会立刻带她去医院,而最多是等到第二天随便在街边的哪个小门诊拿点药就行了。 雨下得很大,不大的雨披任希希为了杜若男不淋到雨,她自己几乎没有遮住,刚刚出门就很快被磅礴的大雨淋了个通透,初秋的雨已带着丝丝凉意,一寸寸慢慢渗透到她的肌肤,任希希不由打了个寒噤。 “乖,你在姐姐肩上睡会,到了医院姐姐再叫醒你,还有,你不要再自责了,生病是谁都无法预料的,而且姐姐也没觉得辛苦,因为姐姐最近都长胖了,少睡一会可以减肥的。” 任希希一边宽慰她,一边背着她在雨中艰难前行,现在的状况,她没办法骑自行车,所以必须走到小区外才能叫到车,而这里到小区外,有很长一段路。 汪汪,被雨水淋湿的小可,看上去小得可怜,在这个不眠夜,它在她们的前方引着路。 “快把小可叫回去,它最听你的话。” “小可,回去,我很快就会好的。” 听了若男的话,小可果然乖乖的回到了大门里边,只是有些不舍的站在门口朝她们摇着尾巴。 “希希姐姐,是不是去了医院我的病就马上好了?明天.......明天我还想去上学。” 杜若男漆黑的眼中闪动对上学的渴望,虽然今天上学的第一天就被洛廷那帮大男孩子用水枪喷淋湿了身,而导致了这场高烧,但是她还是想去上学。 “姐姐现在只能答应你,只要你的烧退下来了,我就答应你明天去上学。” “那不好怎么办?”杜若男担心的问。 “傻孩子,别想这么多,要想明天上学,就在姐姐肩上先好好睡会。” 雨水肆意的打在任希希的脸庞,冲刷着她的身体,同时也模糊了她的视线,任希希咬牙坚持着,路,还有很远,对她而言她背后那沉甸甸的重量不仅仅在是责任和义务,她是发自内心的想对杜若男好,她是真心喜欢这孩子,所以她要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 头顶上方的雨在突然之间,停住了,而周边的大雨,依旧哗哗的下着。 任希希茫然的抬起头,迷蒙的双眼见到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雨伞”。 透过雨中朦胧的灯光,任希希定定的望向身后为她们撑起“雨伞”的那刚毅轮廊,当眼前的雨雾慢慢散去,当他模糊的面容在她的视线内逐渐清晰,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是谁时,她震惊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马上上车,再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席殿菲将那用作雨伞用途的外套轻轻覆在任希希头上,自己则走进雨中把车开在了她们面前。 那件属于他的外套,带着他的气息,让任希希的世界,雨住了。 心间升腾一丝暖暖的感动,虽然每次见到他,她会莫名的紧张、害怕甚至局促,但他总是适宜的出现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 “快上车。”席殿菲催促。 任希希浑身上下淌着水,走到车门边,看着车内那高档气派的真皮座椅,她又停住了,最后她鼓足勇气向席殿菲请求道:“席总,可不可以麻烦你先送我妹妹去医院,我马上回去取车随后就来。” “不可以,”席殿菲直接拒绝,“你没有向我提要求的权利,眼下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马上上车,要么你自己走到外面去打车。” 被雨水润湿的头发格外伏贴,也让他的五官更显刚毅和冷俊。 “只是,我这样子,会弄脏你的座位。” “若不想你妹妹的病情被延误,就别在废话,立即上车。” 席殿菲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任希希这口中的妹妹,其实是与她毫无相干的人,她似乎总是为了别人而付出着,先有莫夕言,现在又是这个小女孩,或许世界上像她样傻的人,已经不多了,想必她吸引席殿祥的也正是这份傻气和纯澈吧。 他说得很对,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自己居然还在为这些事情而迟疑,眼下给若男治病要紧,任希希不再犹豫,立刻上了他的车。 车内徐徐的暖风,舒缓了已入骨的凉意,任希希轻轻放下已睡着的杜若男,席殿菲按下键将座位平放,以便杜若男睡得更舒适。 “谢谢你。” 放好若男,任希希说出了这句很早就应该对他说的话,但是隐于她心中的疑问却未问出口,她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他会在这里? 席殿菲专心的看着车,对于她真心诚意的致谢,他并没有作任何表态,而是从车座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半瓶透明的液体递给她。 “车上没有消毒液,你先拿着这个,把伤口消一下毒。” 伤口!? 任希希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刚才她只顾保护好杜若男,所以完忽略了自己受了伤的手,直到这会,她才感觉到那份钻心刺骨的疼痛,想必,现在伤口又已经裂了吧,而且再经大雨那样一淋,被感染也是迟早的事。 而他?居然还记得! 感动?感激?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任希希心潮难平。 席殿菲见她想得失神,又一直未接过酒瓶,眉头微蹙提醒她道:“你该不会是打算一直就这样,让我一只手开车吧。” “哦......!”任希希回过神,双手去接席殿菲手中的瓶子,一不小心却触到他温热的指尖,她紧张的仓皇缩手,眼神中满是局促,停了好片刻后,才重新伸手去接那磨砂质感的瓶子,瓶子以蓝白灰为主色调,印有许多的大雁,瓶身竟用银色光芒的水晶和灰色珍珠作装饰,任希希对着这瓶价值不菲的酒,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刚才,当任希希指尖带着冰凉的温暖与他的指尖相触,席殿菲竟想起了多月之前的那个夜晚,他与她的夜。 “怎么还不动手?”席殿菲见她盯着那瓶限量版的greygoose已很长一段时间。 “这酒应该很贵吧?”任希希望着他很有型的后脑勺,傻乎乎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原来这么办天,她竟在为这事纠结,席殿菲真是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冷毅的线条变得柔和,在这落寞惆怅的夜晚,似乎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有所不太一样。 “是啊,这酒很贵,但若你的手再反复感染的话,所用的医疗的费,我想也不会便宜到哪去。” 席殿菲声调平板,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唇角微微向上扬着,带出了一抹醉人的弧度。 被席殿菲这样一激,任希希即刻拧开酒瓶,朝着那道深深的伤口淋了下去。 幽深的黑眸凝视着内观后镜。 ...... 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五年前的今夜,接到噩耗的席殿菲从英国赶回,当他用颤抖的双手掀开那层洁白的布单,看到是洛筝永远紧闭的双眼和美丽依旧的遗容,他抱起她那已经冰凉甚至有些发硬的身体,直至天明。 后来,好像是来了很多很多的医生,才将他与她分开,再后来当洛筝的尸体被火化变成一盒白灰,他才肯相信洛筝是真的走了。 所以,至那以后,席殿菲就排斥这消毒水的味道,厌恶代表纯洁和死亡的白色,也从再未有来过医院。 而今夜,和几年前的同一晚上,他却为了这个叫任希希的女人破了例,他陪她来到了医院。 当一切入院手续办妥,杜若男挂好液体安然睡下。 席殿菲起身,准备离开。 任希希望着他已走至门的孤傲背影,诚心说道:“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 席殿菲的脚步因她的话而停留。 ...... 但除了道谢,任希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讲,而他,席殿菲对她的谢意也未作任何的表态。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就像这明明已经入秋的天气,却下着夏季才应有暴雨。 憋了好一阵,任希希没话找话的对着他说:“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之后,她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根,说啥不好,竟让他早些回去休息,明天要上班这类话,好像明明站那门边的那位才是领导吧。 “嗯,”席殿菲间隔了一会才应她的话。 这间隔的时间虽不长,但也足已让任希希胡思乱想,她在心里哀叹,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出糗。刚才他一定是在那里偷笑了,可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露齿笑?还是抿唇而笑呢?...... “你明天休息一天,不用回公司了。”席殿菲甩下这句话就消失在了门口。 休息一天!? 任希希暗自窃喜。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扣钱呢? 当疑问还在她脑海中回转,几名穿着粉红色制服的护士已笑容可掬走了进来,她们二话不说的抬起任希希的手,一人拿装器具的托盘、一人消毒,一人缠绷带,弄好之后,还在手腕处用纱布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完就是一条龙的vip级服务,而当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 “任小姐,请你把这杯药喝了。” 其中一名护士端起一杯还在冒着的杯子,递到她的面前。 任希希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已包扎好的伤口,和那可爱又可笑的蝴蝶结,还未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会,眼前又多出这杯棕黑色的液体,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不解的问道:“你是说,要我喝药?” “是。”那几名护士一脸认真,整齐而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们这阵势,任希希不由瑟缩的往向退了一下:“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没病啊。” “你有没有病我们可不清楚,不过刚才有一位很*的帅哥,在要求我们替你包扎好伤口的同时,也要求我们为你准备一份感冒药,我们的责任算是尽到了,你喝不喝下就是你的事了。”为首的护士将那杯药放在了床头柜上。 “是我的话,毒药我也喝了,那么帅,更重要的是那么体贴的男朋友到哪找去?”其中一名年轻的护士无不羡慕的说。 席殿菲!男朋友? 红晕瞬间染红了任希希的脸,快速漫延至耳根。 这一切,原来是他的安排! “对啊,”其它人都很赞同那名护士的话。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帅哥超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几名护士开始八卦。 “刚才值班的时候你不还在做梦嘛,肯定是做梦的时候吧。” “胡说,真的,真的好像在哪见过的。” ........ 突然间,任希希很好奇席殿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如此的细心和体贴入微,她只是淋了雨,是否感冒还不一定呢,他却为她做足了准备,任希希捧起那杯热腾腾的感冒药,一口喝了下去,那滚烫的液体流于体内,温暖立刻在身漫延开来。 而她身旁,放着那件他为她挡雨用的昂贵西服。 其实在若男生病时,她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席殿祥,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手机按键准备打给他时,却因顾忌到他的身份和形象,而放弃了。 第24章 这样 这样的夜,虽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是席殿菲,但他却带给了她别样的感动和温暖...... 虽然一夜未曾合眼,任希希还是觉得很欣慰,因为杜若男的高烧终于退了下来,乖巧的小脸蛋恢复了正常神色。 等她一大早醒来,任希希却因太过疲惫,手抬着腮帮在床边睡着了。 杜若男悄悄起身,将床单盖在了任希希身上。 但查房的护士还是惊醒了任希希的瞌睡,当她睁开眼。 看到杜若男早已醒来坐在她在旁边,而床单也披在她身上。 “你怎么就起来了,醒了多久了,为什么不叫醒我?”任希希一边说,一边摸杜若男的额头和面颊,那再正常不过的温度,终于让她松了口气。 “我想让你多睡一会,昨天晚上照顾我,你肯定没睡好的。”杜若男将桌上那杯她早准备好的半怀水里又加了些热的,递给任希希,“姐姐喝点水吧。” “乖,只要你没事了就好。” 这么懂事的孩子,她的妈妈怎么就忍心抛下她,任希希无限怜爱的摸的摸她的小脑袋,笑着把水杯接过。 “姐姐,我今天想去上学,可以嘛?”杜若男乞求。 给校方打了电话,校车不久就来了,停在了医院门口,为了以防万一,任希希贴了张退热贴在杜若男的额头上。 当任希希目送杜若男走上校车,发现那导致杜若男发烧的肇事者洛廷居然也在校车上。 任希希很有气势的用手指着,那坐在头排骄傲不逊的洛廷说:“你,给我下来。”她决定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孩,当然她会以理服人,不然若男今后在学校还会受他欺负。 而此刻,洛廷的目光然落他身边的杜若男身上,所以丝毫没有听到任希希的话,杜若男虽然很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但是整辆车上,也只有他旁边才有位置了。 “廷少,你有名车不坐,偏偏要拉我们坐这破校车,真的是很老火,你看,一大早就有只乌鸦在车外叫。”坐在洛廷身后,长着一身肥膘,豆丁眼的男孩叫嚷着。 乌鸦?!! 任希希气恼,这些小孩一个二个怎么这么没教养。 “你,胖子,就是你,也给我下来。”任希希指着那位称她为乌鸦的男孩说。 “你谁啊?我们廷少和欢少凭什么听你的。”车上几个男孩一起起哄,“师傅,开车。”车子扬长而去,那几个男孩还不忘将头伸出窗外,十分得意地朝任希希扮鬼脸。 任希希一脸沮丧的提着口袋从干洗店内走出,西服倒是洗得干净,烫得平整,可因为它是乔治.阿玛尼,所以干洗的价格比平常的西服贵出了五倍,但最悲催的还在不于此,而在于那条领带,干洗店店员明确的告诉她,上面的血迹已经洗不干净了。 这,就意味着,她必须得买一条一样的、新的领带,赔给席殿菲。 虽然心情低落,但也迎来了每天她最期待的时刻,和席殿祥共餐和时间,是每日她最期?和高兴的事。 当门铃刚刚响起,任希希就兴冲冲的跑到门前将门打开。 席殿祥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伫的好一会,然后很感慨的说:“任希希,你的烟熏妆化得很逊也,整得完和国宝一个样,我都差点以为我进了熊猫馆了。” 任希希本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脸红心跳,原来竟是这般原因,她嗔瞪了他一眼,反驳道:“夸张了吧你,不就是黑眼圈浓了点吗,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嘛。” 跟席殿祥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情很轻松,私生活中,席殿祥完没有大明星排场,更多的时候像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所以在跟他熟络了之后,她对他说话很是直白。 她撅嘴生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席殿祥盯着她笑道,“我哪有夸张啊,我形容得是恰到好处。”他双手抱于胸前,抿唇说道:“坦白吧,你的黑眼圈是怎一回事啊?” “你就别问这个了,先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任希希不想提昨夜的事让他徒增烦恼,“哦,对了殿下,你帮我看下,这个英文是什么牌子?”任希希从餐桌下取出一个笔记本,上本写着uey的英文。 “巴宝莉。” “那,像这种牌子的领带一般哪有卖的?” “当然是像尚渡、宏凌这样的顶级的百货才会有。”说完之后席殿祥像是想到了什么,搁下碗筷,双眼莹亮的说:“你刚才问的可是领带?” 任希希点了点头,“是啊。” 席殿祥俯首含笑,脸上挂着幸福的神韵:“其实呢,这些东西我已经有很多了,不过你这么有诚意要送我一条,我想我不会拒绝。” 这下轮到任希希懵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席殿祥那张灿烂的脸,这男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她从头到尾哪有说过要送他领带的,最后她有些难为情的说:“抱歉啊殿下,我没有准备送给你。” 俊脸即刻就沉了下来,然后一脸戒备的审问道:“马上到我生日了,不是送我的?那准备送谁?” 任希希将事情的的过程给他讲述了一番,只是她没有提席殿菲的名字,而是用一位男同事代替。 听完之后,席殿祥再三的提醒任希希,离那位男同事远一些,并坚持要看她的伤口,看了后,他沉默了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在饭后,席殿祥抢着做了一件他从未做过的事情,洗碗。 任希希站在泡沫横飞的厨房门口,看着席殿祥系着那与他不搭调的粉红色围裙,在那头忙碌的身影,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看到是事实,她的偶像居然、竟然在为她洗碗。 “那个,站在门边的那位,知道你现在很感动,既然感动就要付诸于行动,快用你那不太灵光的脑子早些想想我的生日送我什么礼物,”席殿祥得意的哼着小曲,手中的一大朵泡泡花溅到空中,末了,他还不忘提醒,“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我是基本上没什么需要,所以呢,你得送我能看到你心意的东西,知道了吗?” “哪有人像你这样,专门要求和规定别人送你什么样的礼物啊。”任希希嘴上话虽然如此,心里却顺着这样的思维想,到底什么样的礼物才能体现她的心意。 “我本来就与众不同。”席殿祥将碗筷一骨脑的部丢进盛满洗洁精泡沫的洗碗槽里,“对了,那领带的事,你甭想了,那号东西我多的是,改天拿一条给你。”一想到任希希为别的男人挑领带,席殿祥的心理就很不是滋味。 “这怎么可以,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事就不劳烦你了。”任希希实在不好意思再接受他这样的好意。 “别费话了,反正那些东西闲置在那也没用。” 席殿祥对着那些淹没在泡沫里的碗筷不知从何下手。 “这……”任希希只有作罢,因为若她再是拒绝,席殿祥肯定又会将她好好损上一通。 “碗是放在哪里的?”席殿祥从碗槽里捞起一叠泡沫还未清洗干净的碗筷。 任希希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哐当”,一声,还未完捞出碗槽的碗,就已经四五裂,摔了个粉碎。 “你没什么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别站在那里了,快过来。”任希希已顾不得那些香消玉损的碗筷,三步并成二步赶紧走上前去关心席殿祥此刻的状况。 “啊!”任希希惊呼,地上飞溅的泡沫让地板格外的滑,眼见重心前倾,马上就要与地板来个亲 密接触,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将她扶住。 “跑过来干嘛?我没事的。”席殿祥俯视着任希希惊挫的双眼,轻轻责备,心里却泛丝丝甜意,这女人到像是很关心他的。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受伤了。”任希希望着席殿祥,揪紧心终于平静了。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很重也。” “希希姐姐,我回来了。”杜若男的声音从客房隐隐传来。 一切动作随着这句叫喊而强制停滞,两人面面相觑,不由脸色骤变,这个时候若男怎么回来了? “别可是了,我很认真的,我说过我会让你快乐。”席殿祥掰过她的滚烫的面颊,使之正视他诚挚的目光。 深邃的眼中,她看到了他的认真与坚持,可是什么跟什么吗?刚才他是说过让她快乐的这话,可明明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说的,谁会知道他那个时候就已经这样决定了。 见任希希不语,席殿祥竟然莫名的有些紧张,俊脸隐隐微红,最后他想了一个再烂不过的理由说:“我们刚才不都已经那样了嘛,虽然就差那么一点,但我们都得为彼此负责对不对,所以,在一起吧!” 刚才!想起刚才的种种,不由面红耳赤心脏狂乱,与席殿祥此刻紧张的心跳相互辉应着。 “希希姐姐,是你在厨房里吗?”杜若男见厨房门关着,又隐隐透着讲话的声音。 “啊,哦是的,我......在弄饭,马上就出来。”任希希支支吾吾的回答,“对了,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明天学校秋游,所以下午不上课,提前放假了。”隔着门,杜若男回答。 “呃,反正你是必须回答了我的问道,才允许出去的。”席殿祥执拗的挡在门前,等着她的回答。 那荡人心魂、迷人心智的完美的体魄还未着寸缕,性 感逼人,不经意间,任希希的眼神瞟见了那还未降火的雄壮还高高昂扬着,窘迫的移开眼,用手按住鼻子那蠢蠢欲出的红色液体,客观的回答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们不在一起啊。” 幸福且灿烂的笑容在席殿祥俊脸上绽放,他开心的捧起任希希的脸,在她面颊上重重的烙上他的吻,并高兴说:“我会对你好,让你幸福的。” 心,被席殿祥的这番誓言一点点溢满,任希希微笑道:“我相信你。” “眼下还有件迫在眉睫的事,就是告诉我你家的浴室在哪里?” “干嘛?”任希希不解的问。 “灭火。” 任希希打开门,阵阵轻风吹了进来,卷吹起那些五彩的泡沫,在满室阳光的房内飞舞着,五彩缤纷如梦如幻...... “真是令人伤心,我们的席总好不容易想起彼人,竟然是为了公事。” 孟浩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直接走进席殿菲的办公室,翘起腿坐在了席殿菲的对面,并毫不客气的端起桌上那半杯咖啡喝了起来。 “你作为酒店的律师顾问,找你为公事完是在情理之中。”席殿菲唇角含笑,目光却直直落在牛皮纸带上,“给我。” “我既然将它带来了,当然是给你的。”孟浩扬起手中的牛皮纸袋,但很快又藏在了身后。 “告诉我原因?这案子已经结了这么久了,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没必要向你作解释,这是我的事情。” “知道是你的事,那交给你了,好好保管。” 孟浩将档案袋呈上,轻松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的说:“其实那女孩子也挺可怜的,至小没有母亲,父亲入了狱还要背负一身的债务,况且她父亲也不是那么的十恶不赦,现在这样的结果算是皆大欢喜了,所以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生什么事端来。” “从一开始你就清楚的知道莫夕言是你父亲的人,她来找你,你竟然还愿意出庭帮助她们,甚至替他们隐瞒了重要的真像,你要当圣人君子可以,但我做不到,我像来是仇必报,有恩必还,身为律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事实最重要。” 席殿菲拆开密封条,手中的这份杜才洪的尸检报告,清楚说明了一切的事实真像。 “谢谢席总的夸奖,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还挺伟岸的嘛。”孟浩打趣的说道。 “先别说我了,我深信你之所以要拿这份报告,并非为了事不关已的杜才洪翻案,而是另有所图。”孟浩喝尽了杯中的咖啡,将空杯子轻轻搁在桌上。 “在我面前你就勿需犯职业病了,不用推测,直说答案吧。”席殿菲按下键,叫秘书梁语晴煮两杯新的牙买加蓝山进来。 孟浩深不可测的笑了笑。 “那我可直说了,我们席总费了这翻心思,找到了受理这起案件的律师我,而且还深入了解到了别人不所知的东西,这么做的原因如若不是想帮她,那么就是想让她受制于你。” 对于孟浩的推测,席殿菲没有否认,反而问他道:“那你又认为哪一个原因占的比重更多一些?” 这时候,梁语晴已端着两杯香浓的咖啡走了进来。 “谢谢。”孟浩含笑接过咖啡,轻抿一口那浓香的南山,孟浩却摇了摇了。 “这我的确是猜不到,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好,都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说到此处,孟浩却故弄玄虚的停了下来。 第25章 问题 “什么问题?”明知孟浩在调他胃口,但席殿菲还是问了。 “有话曾说,男人舍得对一个女人花钱,那说明他喜欢这个女人;那么,男人若是舍得对一个女人花心思,那么说明他爱这个女人,很不幸的是,我的席总刚好属于后者,你――爱上她了。” 已走至门边的梁语晴,因这话已顿住了脚步。 俊脸冷凝,席殿菲哼道,“简直一派胡言,这是至今为止我听过的最自为是的揣测和最可笑的笑话。” 虽矢口否认,但席殿菲的心里却因这句被挑明的话,而变得微妙和不可思议,脑海里满满是任希希的俏颜,想起她,心间好像被一阵和煦的风吹过,那种感觉好像回到多年前,他对洛筝的那样。 可真是一样嘛?不,永远不可能一样,他之所以留意她,注意她,完是因为她席殿祥的原因,对,是这样,也仅仅只是这样。 “是笑话也好,是胡言也罢,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孟浩搅动着咖啡勺,很认真的说道:“不过,我倒是很愿意看到你走出心里的枷锁,展开一段崭新的恋情。”末了,孟浩又笑了笑说:“那女人不错的,很阳光的味道,正好融化你那冰封的心。” 而他说了这些话的后果便是,无数支笔和文件向他的方向飞来。 孟浩掩着头仓惶逃离现场。 猝不及防的与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了一起,瞬间,那人手中的资料散落满地,一片狼藉。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孟浩一边道歉,一边捡起散落在地的资料。 “是你!”对方不但未生气,反而带着微笑的打量着他,她婉约动听的声音,让正埋头捡资料孟浩不由抬头。 当孟浩抬头看到那张美丽的的面孔,如秋水般的盈盈双眼正含笑的望着他,他不由也激喜的指着对说道:“是你!” 古色古香的茶楼,优扬清雅的古筝声,再配上一壶浓醇甘爽清香浓郁的上好普洱,在这样别有情调的清韵环境里,莫夕言与孟浩相谈甚欢。 “没想到会再遇到你,也没想到大律师你,也是酒店的律师顾问,更没有想到是你是席总的朋友。” 莫夕言的三个没想到,倒出了她对他的好奇,但这份的好奇的介质,缘于席殿菲。但除这之外,她对于眼前这位冠于金牌律师的男人,是欣赏有佳的,她犹记当初她代任希希去找到他请他出庭辩护,原本以为他会是像传闻中的那样财色兼收,才会答应出庭,没想到那些无聊传闻纯属子虚乌有,接触之后才发现他为人刚毅正直,不但不贪财,而且也不好色。 孟浩习惯性的扶了扶鼻梁的镜架,一派文质彬彬斯文的模样,他笑了笑道:“我也没想过莫小姐在阿菲的公司里任职,但无论无何,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我们很有缘份。” 孟浩的这句缘份意味悠长,他早早便之眼前的这位女人,是他父亲的情人之一,但很奇怪的是,他对她不但不反感抵触,反而当她有求于他,他还竭尽力的帮助她。 莫夕言端起茶杯,轻扬起唇角微微的笑道:“那我就以茶代酒,为我们的缘份,也为你上次帮了我的忙而干杯。” “我很乐意接受你这杯茶。”孟浩也举起茶杯与之对饮。 “还有件事情,我很是好奇?但不知孟先生是否愿意告之一二。”漫不经心的理了理卷曲的发丝,琥珀色的眼瞳,红唇轻扬,莫夕阳看上去别样的妩媚。 “愿闻其祥,莫小姐请说。” “很想知道你与席总是怎样成为朋友的?”莫夕言提着那把紫砂壶,动作娴熟的为孟浩的杯里斟满了茶水,“不防坦白的说,一直以来,我都很欣赏席总,很想多了解他一些,只有充分的了解,才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而正巧你是他的朋友。” 孟浩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清芳香郁的茶,顿时变得无味,他有些为莫夕言感到惋惜,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既有姿色又有头脑,为何偏偏不是选择当别人的情人,就是想要攀附豪门。 “对于莫小姐的坦承,我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其实阿菲他早已心有所属,所有,就算了解他,对他有意,你都无法走近他,就如和他一起长大的友谊集团千金洛雅思,追了他这么多年,却一直无果。” 孟浩之所有直言告之,他是希望莫夕言在知道这一切后,能知难而退,回头是岸。 心里有些空落落地,隐隐发酸,失落之余,莫夕言还是强作欢颜问道:“哦,心有所属!那为什么不见他与她在一起?” “因为他爱的人,过世了,所以在他心中,也就成就了永恒。” 莫夕言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只是那漂亮的琥珀眼瞳在听到这样的事实之后微微缩紧,末了,她说道:“原来如此。” “至于我与阿菲,我们是自小就认识,相似的际遇让我们俩在孤儿院就成为了唯一的朋友,后来,他被洛家人领养,离开了那,在他的帮助下,他的义父洛展鹏,也成了我的助养人,供我生活、读书,甚至还帮我找了我的亲生父亲,可以说,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阿菲给的。” 孟浩为了避免莫夕言尴尬和难堪,也为以后大家还有得朋友可做,并没有提及他生父的名字。 莫夕言之下彻底愣住了,美丽的眼眸有些失神的望着手中的茶杯,他?孤儿院,被领养,原来在他看来如此辉煌人生里,还有这么不堪的一段经历。 ...... 任希希提着装有席殿菲西服和领带的口袋,心情颇为忐忑的按下了电梯按键,她已打定主意,亲自把这些东西交到席殿菲的手里,并亲口对他说声谢谢。 可随着电梯徐徐上升,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的心还是不由紧张了起来。 总经理室,空气紧绷,唯有洛雅思身上的淡雅香水味,在空气中静静的飘弥着。 泪痕挂在洛雅思的脸上,她一脸悲伤的望着席殿菲那冷毅的面孔,哭泣道:“我真的就这么不堪嘛?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席殿菲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脸变得更加冷俊,如笼罩了一层冰霜般的寒冷,微启薄唇,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从不去祭拜的你的姐姐?她生前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不去?” 洛雅思忧伤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之意,她避开席殿菲那凌厉的目光,说道:“去了又如何?她会复活吗,不会的?去了的结果只是让活着的人更陡增悲伤而已,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就算是如此,你也应该去。”对于眼前这个痴恋自己多年的女人,席殿菲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太生冷。 “应该?我认为我一直都在做我应该做的事,那就是替我姐姐好好地爱你。” 洛雅思无限情深的望着席殿菲,“所以你就算看在姐姐的份上,都不该再拒绝我。”情到深处,洛雅思更是从席殿菲身后紧紧将他抱住,并将头和温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背上。 “我说过的,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但是就算是妹妹,撒娇也得有得分寸,你现在这样,太过了。” 话毕,席殿菲将洛雅思扣于他腰上的双手,毫不客气的给掰开,然后径直走回办公桌前坐下。 “这个星期周末我会抽出时间去看义父义母,现在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 洛雅思站在原地,双手似乎还带着他的余温,她将双手合上,想要紧紧抓住这抹属于他的温暖。 良久,她像是作了很大的决心,紧紧的攥着拳头,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然后有些涩涩的说道:“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你在拒绝我,也请容许我拒绝你一次,我不打算现在就回去。今天,我想证明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不是你的妹妹,也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妹妹,当年那个总是跟在你身后,被你忽视的小女孩,早已经长大了,而且姐姐不能做事情,我却可以。” 洛雅思慢慢将双手放在光裸的领口,然后用力一扯,钮扣瞬间哗啦的散落一地,丰满诱人的曲线在席殿菲眼完毫无保留的完展现。 “菲哥,你好好看看我,让我做你的女人。” 她一步步朝席殿菲的方向走去。 咦,偌大的总经理秘书室竟空无一人,所以,任希希很顺利地毫无阻挡的直达总经理办公室门口。 手,悬在半空之中,半天没有敲下去,不知为何,任希希一想到马上就要见着他的面,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深吸了口气,她安慰说服自己,只是去说声谢谢而已,又不是谈公事,不用紧张,况且他人挺好的,既细心又体贴,只是面色微冷了些,人还是很不错的。 想了这些,任希希的心境平和了下来,再看了看手中袋子里他的衣服,想着那夜他为她们遮风挡雨的情景,一股暖流涌在心间。 手轻轻的落在门上,虚掩的门立刻打开了一道缝隙。 当手再次扬起,准备敲响那道门时,印入眼帘的景象,让任希希脑袋“嗡”的一下,呼吸猛的一滞,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闹够了就赶快把衣服穿上,别让以后彼此连见面都变得难堪和别扭。” 席殿菲的目光从洛雅思褪下衣物的瞬间移开,不大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力量。 “滚,马上离开我的视线。” 洛雅思被推开,席殿菲的面孔露了出来,真的是他!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仿佛被卷起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一切都吞噬一空,身一软,手中的口袋掉落在了地上,任希希猛然一惊回过神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速逃离那令她窒息的地方。 晶莹的眼泪滴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刚才被席殿菲那样用力的推撞在桌上,很痛,但更痛的却是她的心。 “不是这样的,菲哥,你要我吧,让我为你绽放,你的身体明明就不拒绝我。”洛雅思近乎用一种恳求的声音乞求道,然后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着席殿菲亲吻起来。 咸湿的泪水漫过席殿菲的嘴角,这一次,他的力度减弱了不少,他同样推开了洛雅思,然后站起身来。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和消耗你的青春,对于你,我永远只会是绝缘体,优质的男人多的是,放手去找寻你该拥有的幸福。” 说完,席殿菲径直走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内,回荡着洛雅思嘤嘤的哭泣声,她扶着那把还留有席殿菲余温的皮椅说道:“你就是我的幸福。” 刚走至门边,就被地上的一个棕色纸带?住了脚。这可不像是梁语晴的作派,席殿菲俯首望着脚边的纸袋,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梁语晴刚好拿着一叠文件进来,看了看席殿菲脚边的纸袋,立即放下手中的物品,上前将其提了起来,解释道:“应该是有人进来过吧,因为复印机坏了,刚才我去了一趟文印室。” “嗯”,席殿菲心情烦闷,只沉沉应了声,也没再说什么,迈开长腿,准备离开。 梁语晴打开袋子,将里面的领带盒和西服拿了出来,那条崭新的巴宝莉经典米色格子领带,她无法判断是谁的,但是这件阿玛尼手工订制的暗条纹西服,她却有着深刻的印象,因为新一季的阿玛尼新款图册才出的时候,席殿菲首先看中了就是这套。 “席总,这,是你的东西。”梁语晴唇角隐隐带笑,将西服重新叠好重新放进口袋里。 “我的?”席殿菲停下脚步,习惯性的蹙眉反问道。 他折返了回来,打开袋子,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拿起那条领带,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变得烟消云散。 任希希,在他心间唤出她的名字。 是她,她来过这里,可是?她为什么不与自己见面,而是把东西放在门边呢?刚才....... 席殿菲神色一凝,拿起领带冲了出去。 任希希一路跑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刚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很想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很想记忆可以像黑板擦那样抹去,可是,她越刻意想要去忘记,那些萦绕在她脑海中的画面就越发清晰,清晰得令她难受。 第26章 凌乱 心,越发的凌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与自己何干,男女之事,你情我愿,他那么优秀出众,向他主动投怀送抱的人有的是,今天只是自己看到的,没看到的或许还有很多,别去想了,与自己无关,一点关系都没有。 任希希越跑越快,呼吸和心口因加快的心跳而更加难受,越是难受她反而笑了,这样就对了,难受不是因为他,也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跑快了,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而已,跟别的没有关系。 转角处,任希希撞到了某物,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地上,同时也听见对方发出“哎哟!”一声哀嚎。 “谁这么莽莽撞撞的,什么事这么急,跑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了。”任希希忍着自身的疼痛赶紧去扶被她撞倒的人。 两人见到对方,都不由一惊。 “是你!” “董事长!” 任希希面色铁青,声音有些变了调,想哭的心都有,撞谁不好,竟然撞到了秦多珍,本已是挽在了秦多珍手腕的手,不由又缩了回来。 有了席殿祥的这层关系,秦多珍也不再给她脸色,严肃的脸努力摆出和蔼亲民之色。 “手缩回去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让我这老太太一直坐在地上吗?” “没有没有,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任希希红着脸即口否认,却又解释不出将手缩回的原因。 “那就快扶我起来。” “你没伤着哪吧?”望着年世已高的董事长,任希希是真心感到抱歉。 秦多珍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让席殿祥心仪的女孩,容貌属中上等,红着一张小脸,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招人怜爱,可毕竟她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所以一时间,对她的看法很难改观。 “哎哟,我的腰好痛。”秦多珍有模有样的的扶着腰,装出万分痛苦的模样。 “真是对不起。”见秦多珍痛得难受,任希希十分无措的干着急。 “对了,董事长,我扶你到酒店医务室先去看看吧!”任希希脑袋总算开了点窍。 “没时间了,”秦多珍看看的腕上的表,“我马上要去机场接很重要的客户,扶我到停车场吧。”秦多珍想了一条离较远的路程。 “可你的腰怎么办啊?”任希希有些为她担忧。 “过一会就会好的,走吧。”秦多珍催促。 任希希记得她刚进公司,部门经理景珂就告诉过她,上级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眼前这位又是她上级的上级,公司的老大,所以,本来还想继续劝说秦多珍先去看病的她,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在心中默默祈福,愿她的身体无恙。 “哎哟。”秦多珍刚迈开步子,就痛得叫出声来。 “怎么了,还是很痛吗?”任希希望着她,紧张关切的问道。 秦多珍颇为无奈的叹了叹气,“这人老了啊,还真是没意思,好像刚才那一摔,脚也伤到了,这可怎么办啊,时间也就快到了,那么重要的客户,每年可以为我们酒店带来百分之十的收益,接见这样的贵宾我可耽误不得啊。”秦多珍很是着急。 “董事长,你别着急,我背你到停车场去吧!”任希希自告奋勇,这样的客户的确是不能怠慢的。 正中下怀,秦多珍布满皱纹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心中虽是得意,但脸上却露出一幅很勉为其难的样子。 看上去精瘦的老太太,背在背上却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任希希寸步难行,而这办公区离停车场还有一段很长的路。 任希希的脚有些打颤,走得东倒西歪,她不放心的叮嘱道。“董事长一会你接到了客户,还是抽点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伏在她纤小的肩上,听着她真诚关心的话语,那些不太好的印象正慢慢抹去。 “?嗦,我自己的事我知道。” 任希希有片刻的晃神,这话,这语气,怎么跟某人如此相似。 修长的双腿停止迈步,高大倨傲的身影立在那头,手,紧紧的握着那条领带,深幽的黑眸远远的凝视着这方。 看来一切,比他想像中要快,秦多珍似乎在接受她了…… 任希希背得秦多珍很不舒服,东倒西歪不说,像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不过看在她这么认真,这么努力坚持的份上,秦多珍对她的这份心意还是颇为欣赏。 途经多个办公室,旗下的员工都想顶替任希希这分差事来讨好她,但都被秦多珍厉声回绝。 这会,齐航不知又从哪冒了出来,站在了她们前面,主动请缨道:“董事长,让我来背你吧。” 任希希听着这话,两眼放光,因为她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但秦多珍依然固执的回绝了他:“不必,你该做什么就什么去,别管我。” 秦多珍这样说,齐航也没辙,即便他是得到席殿菲的命令专程过来的。 已微凉的天气,任希希却汗水涔涔,但总算咬牙坚持到了停车场,终于见到了一线曙光。 “秦事长,请问你的车停在哪里?”任希希喘着气问道。 “哦,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司机会马上过来接我的。”秦多珍看了看时间,她现在还得马上把任希希支开,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刚才她是为了考验她,才选了一条相对较远的路。 任希希小心将她放下来,关切的问:“董事长,现在你的腰和脚感觉怎样?要好些了吗?” “感觉要好那么一点。” “董事长,可找到你了。”齐家荣气喘吁吁从电梯口跑过来,“渡假酒店三期工程的那些拆迁户又来酒店门口闹事了,而且还找来了一大批的新闻媒体,现在正围堵在酒店的门口。” “会议取消,我马上去看看。”秦多珍当即立断,转过身快速的朝电梯口走去。 会议?不是说要去接见重要的客户吗?任希希有些不明白。 “其实你也不用太着急的,殿菲已经去处理了。”齐家荣跟在她的身后。 任希希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秦多珍那矫健的步伐,和渐渐远去的身影...... 杜若男和席殿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两眼直直的看着任希希将她的碗里盛满了今晚的第三碗饭,再看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将那碗饭刨完, 当她拿着碗准备再往碗里添饭时,席殿祥终是看不下去,夺过她手中的碗勺。 “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两人的关系至上次明朗之后,席殿祥的心情就一直愉悦着,对她的一举一动又甚是关心。 “哪有?我像是受了刺激了样子吗?不就是多吃了点饭而已。” 没有饭勺,任希希又朝着桌上的菜奋斗,心里却泛起丝丝的蜜意,因为他在关心她,在意她的情绪和举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席殿祥不放心的问。 “不是说了没什么嘛,只是今天上班做了些体力活,体力消耗过度,想要补充回来啊。” “体-力―活?”席殿祥脸色骤变,将这三个字完曲解,脑海中想的完是那些男女之事的体力活。 “希希姐姐,你上班不是坐办公室吗,为什么会去做苦工。”在杜若男的理解中,体力活就是那些搬砖、抬石头的工作。 “给我们一个解释。”席殿祥将她的筷子一并没收,等着她的回答。 “不至于这样吧,你把筷子还我就说。”任希希耍起了性子。 “不行,说了才可以吃。” 望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任希希算是败阵了下来,说道:“就是今天有些倒霉。”说到此处神色黯然了下来,因为她想起在席殿菲办公室看到那些画面。 “怎么个霉法?” 席殿祥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任希希回过神说:“霉到一不小心把我们的董事长给撞了,哎,她那么大年纪了,我还真担心我把她撞伤了留下后遗症什么的,所以后来她要去接见客户,我就主动背着她去取车啊,太久没运动,像我们董事长那么精瘦的人,我背着她都觉累得半死,看来以后得经常锻炼才行。” “原来是这样。”席殿祥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将筷子还给她,“吃吧,是该好好补充补充体力,明天酒店庆典还有得你忙的,对了,那董事长老人家没什么事吧?” “我想,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刚撞倒她时,她说腰痛,后来站起来又说脚痛,再后来,他的秘书告诉她有人到酒店闹事,她马上就健步如飞了。” 听完之后,席殿祥的嘴角一直噙着笑。 “对了,这小鬼读的是哪所学校啊?” “友谊国际学院,突然问起这个,有什么事吗?”任希希不解的望着他。 “我们的新片马上要开拍了,但剧中将扮演我儿子的小演员因身体原因住院了,若加上调养最少得三个月时间,所以剧组临时决定换人。” “这和若男读什么学校有什么关系吗?”任希希很是疑惑,但令她感兴趣的是她刚才听到他说到了儿子,所以她继续追问道:“那在新片里面,你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啊,古装戏还是现代戏,这么久以来还没见过你扮演父亲的角色。” “你怎么看都只像哥哥。”杜若男作总结性发言。 哥哥!席殿祥脸上隐隐有些不悦:“谁说的,我可是演什么像什么的,更何况没尝试过的角色才更有挑战性嘛,总之就先别说我了,我的意思呢,是从明天开始我们剧组将到各所学校选人,我倒是希望若男可以获得这个角色。” “啊.......可若男是女孩子也。” 虽然这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事,任希希倒是很欣喜,可是毕竟文不对题。 “祥哥哥是说,让我演电视吗?”杜若男两眼晶晶亮。 “是啊,不过这就得看你的表现了。”席殿祥摸了摸她柔柔的头发,向任希希解释道:“这小鬼把头发一剪,再画画妆,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只要你们愿意,我会向剧组引荐,但是最终的决策权却在投资方的手中。” “无论最终的结果是怎样,能有这机会就已经很难得了,所以我没什么意见的,只是看若男自己怎么决定。” 这样的利好,任希希哪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她还是愿意尊重杜若男自己的决定。 “演电视也算是工作对吗?”杜若男很认真的问。 席殿祥和任希希齐齐点了点头。 “那既然是工作,会有工资吗?” 黑漆漆的大眼睛眨了眨,杜若男想,若是她也能挣到钱,那么任希希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这小孩子,还真是早熟,居然问这个,任希希忍不住在一旁笑了笑。 “这是当然。”席殿祥抿唇点了点头,目光却飘向了任希希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上。 “选角的时候,会有什么要求呢?” 杜若男完像个小大人似的口吻,她下定决心,到时候她会好好表现,得到这次机会。 “除模样乖巧外,要足够机灵、有专长就更好。” 杜若男想了想说,“我记性好,算不算得是有专长呢?” “当然,不过我得考验考验你的记忆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好,我就随便说一段台词,若你能一次记住百分之八十,就算过。”席殿祥觉得孩子说的话嘛,还是很有水份的,所以他得验证。 席殿祥说了很长一段台词,而杜若男一次记住了百分之九十。 酒店里里外外一片繁忙,也一片繁荣,本来就很豪华气派的酒店,在周年庆的盛装点缀下,就更显大气不凡。 宴会厅里,花团锦簇,流光溢彩,著名的乐队奏着欢悦的音乐,整个厅四处可见商界名流、政界要员、明星大腕,衣香鬓影汇聚一堂,共同为酒店的周年庆喝彩。 任希希、莫夕言与其它几名容貌出挑的员工,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并排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她们今日的首要工作就是为到来的佳宾别上喜庆的洋兰胸花。 当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穿着一件剪裁得当的黑色礼服,在众人的陪同下,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现场顿时安静了。 众人的目光被他那与身俱来的冷俊外表和倨傲气质所吸引,同时他作为多伦酒店的总经理,在席殿祥又刻意隐瞒了自己这层身份的情况下,大家一直认定席殿菲就是多伦酒店唯一继承人。 第27章 焦点 这样的焦点人物,在场的名流们又岂能错过,大家争相举杯走向那闪耀的焦点。 而任希希却因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那日办公室里男欢女爱的的情景再现,心口仿佛堵了一块沉重的石板,沉重而窒息。 她在心中默默乞求,席殿菲千万不要走到她面前来,让她来为他别花。 好在席殿菲似乎根本也没有在看她,他正忙着应酬那些将他层层包围起来的各界名流。 任希希微微吐了口气,似乎自己有些多虑了,默默数了数,按照进来的先后次序,为席殿菲别胸花的应该是莫夕言。 但最后,那冷厉之气夹卷着淡淡洋兰花幽香,停在了她的面前。 莫夕言凝望着席殿祥的侧影,拿着洋兰花的手悬在空中,漂亮的眼瞳闪过无限的失落。 从礼仪小姐的托盘里拿过一簇娇嫩艳美的洋兰胸花,任希希垂着头,手有些轻颤,轻易而举就能打开的别针,她却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其打开,慢慢将手伸向他那质感良好的丝绒礼服上。 动作和目光同时一滞,任希希凝定着置于席殿菲胸前的那条领带,正是她赔他的那条米格巴宝莉。 “那天的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温热的气息抚在她脸上,像一道和煦而温暖的春风。 那天的事!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提起那天的事。 任希希眼神慌乱,刻意回避着他炽热却真诚的目光,将头垂得更低了,脸和耳根微微泛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到的。” “我不是要听你道歉,我只是告诉你,那天的事情跟你看到的,和你想的根本不一样。” 亲眼所见都不是真的,那什么才会是真的?她还能相信什么?可,他堂堂的总经理,何须向她一名普通的员工解释这些? 更何况无论事实怎样,都只是他自己的事,与她与关,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慌神,本已该穿出布料的别针,生生的扎在的任希希的指尖,瞬间指尖涌出红色的液体,慢慢凝成一滴不大的红色血珠,虽然伤得不深,但十指连心,锥心的痛。 如远山黛色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但为了不引起席殿菲的注意,眉结很快舒解开来,任希希为他别好了胸花,终是抬起头来。 强作欢颜,浅浅的笑道:“席总,对于那天我无意的撞见,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无论事实是怎样的,你都勿须向我专程作解释。” 一句硬生生的称谓,已将两人的关系拉扯得很远。 她说的不错,何须解释,就算她误会又如何?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席殿菲看了看胸前别好的花,转身迈步离开。 “谢谢你那晚对我和妹妹的照顾。”藏于心间很久的这话说出来后,舒服多了,虽然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在说,在喧闹的大厅里,她的声音显得那样的微弱,但席殿菲还是听见了,微微停顿之后,那冷俊的身影融入到热闹的现场之中。 莫夕言跟任希希身边的人换了位置,一个劲的问刚才席殿菲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的,”任希希有些心虚,她并不想隐瞒对她生活帮助最大的人,可是若将实情说出来,对席殿菲又不太好,更何况刚才他再三解释过,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所以还是不要说的好。 “那......那日我送错了资料给席总,他刚才特意提醒我工作要认真。”任希希只得编个理由。 “资料?席总的资料可一向是她的秘书梁语晴在接收,怎么你会送去?”这理由漏洞百出,莫夕言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哦,”任希希拼力思考,最后说道:“那是份部门急件,刚巧他秘书那天不在,他就打电话叫我们部门直接送去。” “原来是这样。”莫夕言对这话半信半疑,因为刚才她一直在注意席殿菲。 席殿菲看任希希的目光是那样的深邃而专注,炽热却又不泛温柔,完不像是任希希口中所说的交待工作,但她终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孟浩带着一位漂亮的女伴已走到她的面前。 “又见面了,莫小姐,还有,任小姐。” 孟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任希希,她的身上有着几份洛筝的影子,难怪席殿菲会再席陷进去,他心里这样想道。 “孟律师,你也来了。”任希希见到他很是高兴。 “是啊,收到了邀请函,若是不出席话,就太不给主人面子了。” “孟先生身边的这位定是你女朋友了,真是很漂亮,我想她的出现会让在场的那些名媛们黯然失色的。”莫夕言不失时机的夸赞着孟浩的女友。 那位女友人听了果然高兴,一张脸笑得像花一样,她勾着孟浩的胳膊,十分友好的望着任希希、莫夕言。 “浩哥,你认识她们,怎么不见你给介绍介绍。” “好好这就给介绍认识。”孟浩很是听她的话。 但这时现场又安静了,大家齐齐望向门口那穿着白色礼服,俊美得令人窒息的巨星席殿祥。 他自身犹如一个发光体,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任希希怔怔的望着席殿祥,他是那样的闪烁,那样的令人瞩目,相形而下,她显得是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情绪漫过任希希的所有思绪。 他与她之间的差距,让任希希不得不反思,她与他真的有可能吗? 自己一直仰视的人,一时间竟会成了自己的男友,这一切直到现在任希希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那日在厨房里他们曾那样的亲密无间过,席殿祥真挚的语气和眼神,以及他的那句:我们在一起吧,都是那样真实。 这样,或许也就够了,哪怕跟他在一起,只是火蛾扑火,她也认了。 很快席殿祥就被团团围住,当然女性居多,那些名媛淑女们,不顾形象的争相挤占最好的口岸位置与席殿祥零距离接触,有的索要签名、有的与他和影、有的趁机邀约拍片、更有直白开价想包养他....... 直到秦多珍穿着一套喜庆的红色唐装过来,大家才让出道来。 “各位嘉宾,小祥是今日我方邀请的贵宾,所以工作上的事情今天大家就暂别谈了,至于要找他合影签名的嘉宾,可在酒会之后,小祥会专程抽出时间与大家交流。现在我要带他入席了,敬请大家见谅!” 主人发话,客人们也皆是有身份的人,所以自然不好不给面子,只得逐一散去。 “老太婆,蛮有魄力嘛,刚才我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脱身了。”席殿祥望着那些渐去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秦多珍高兴地拍了拍席殿祥的肩膀:“因为你今天表现得不错,不但没迟到,而且还早到了,所以帮助帮助你也是应该的。” “呃,就此打住。”席殿祥躲开她拍到他肩上的手:“别对我这么亲近,今天你老人家这么忙,就别管我了,更何况,我也不想明天再对媒体解释我与你老人家的关系。” 席殿祥微笑接过礼仪小姐送来的香槟,璀璨的灯光下,席殿祥摇曳着杯中浅金色的液体,眼神却早早捕捉到那方站得笔挺的的身影。 才一会没见着面,他就已经开始想念,恨不得马上走过去和她在一起,像普通的情侣的那样牵手、逛街、看电影.......但现在,终究这一切还只是梦想,合约在身,这样的公众场合,也为了不扰乱她正常的生活,所以两人必须装陌生。 顺着席殿祥的眼神,秦多珍洞透了他的心思:“好啊,奶奶可以马上离你远一些,但你得答应我一个很简单的条件。” 席殿祥不悦的皱起眉:“又来这套,快说吧。” “准备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秦多珍用眼神暗示着任希希的方向。 “考验通过了?”席殿祥盯着秦多珍含笑反问。 “你这小子,什么都知道了,那好吧,说个具体时间,我和你母亲好早些做准备。”言语之间,很明显,秦多珍已接受了任希希。 席殿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脱口而出:“就下月我生日那天。” “好,很好,我就等着那天的到来。”秦多珍很高兴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那么他退出娱乐圈,回来接管家业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等下,别急着走,你给我惹的麻烦你解决,那林del过来了。” 席殿祥用手指了指秦多珍身后,那穿着一袭深v性感金色鱼尾装的林允儿,正挽着她的爷爷朝他们走来。 “我还没别胸花,先走了。”席殿祥借机离开,直接晃到了任希希面前。 任希希不由一愣,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不是说好,装作不认识的。” “难道你别花的人都认识?”席殿祥故作不满的抵语,然后柔声低语道:“别太紧张,我会保护好你的,只是想特意告诉你,晚上一起回去。” 人潮中一双幽深的眸子,正冷冷的凝视着他们,如夜的眼中泛着难以渗透的暗潮。 洛雅思也跟着这道目光看了很久,她知道席殿祥是席殿菲心中的刺,他迟早会将这根刺拨出而快之。 慢慢,洛雅思走入他的视线,挡住他的目标,“菲哥,一会陪我跳舞,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仿佛那日办公室的事从未发生过,洛雅思像往常一样,轻轻地自然地挽住了席殿菲的胳膊。 “还不死心吗?”席殿菲直言问道。 洛雅思涩涩笑道:“在你的身边还没别的女人出现,在你还没有结婚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或许哪天你一早醒来,看到的就是我大婚的新闻。” 虽然只是假设,但席殿菲的语气却相当的肯定,肯定得像随时都可能发生一样。 “那。”心酸涩得难受,洛雅思吸了口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就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小姐,花别歪了,重新再给我弄下。”席殿祥不想离开,故意找茬。 任希希无语的望着他那丝质礼服的胸前,早已被扎起密密麻麻的许多针孔来。 “喂,别这样了,我答你就是,晚上一起回去。”任希希只得投降。 “早答应不就得了,真是委屈了我这件dior,就这样说定了。”席殿祥颇为得意的离开了。 “希希,刚才有没有要殿下的签名?”身边的几位礼仪悄悄晃到她面前,两眼放光的望着她。 任希希望着她们微微一愣,再摇了摇头:“没有。” 那些礼仪小姐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道:“哎,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好好把握呢。” 应邀的嘉宾基本已如数到场,随着绚丽的礼花被点燃放响,酒店庆典正式开始。 秦多珍上台作了致词讲话,当然少不了感谢支持的话语,在大家以为讲话就要结束时,她却话锋一转说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在这个喜庆的日子,我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向大家宣布。” 现场安静的聆听的她的决定。 一口香槟噎在席殿祥的喉间,他心中大感不妙,他觉得秦多珍这个重要决定,必会跟他有关。她肯定早就打算好,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直接公布他的身份,让他继承家业。 与其坐以待弊,不如先发制人,他得阻止秦多珍那样做。 有了这种想法,席殿祥放下手中的香槟,越过人群,径直朝台上走去。 “........酒店的总裁之位已空置以久......”秦多珍的洪亮的声间在大厅里回荡,好看的薄唇紧抿成线,席殿祥眼神暗凝,加快步伐,果然和想的一样,她还真是打算这样做。 而另一头的席殿菲正举起酒杯与孟浩把酒言欢,根本没有在意那台上人要讲的话和所要做出的决定,因为秦多珍的重要决定,从来似乎与他无关。 白素英穿着一条淡紫色的礼裙,头发低低的盘在脑后,高贵而大气,她一手牵着儿子洛廷,一手挽着支着单拐的丈夫洛展鹏,走到席殿菲身旁。 “爸、妈,菲哥答应这个周末回家吃饭。”洛雅思提起长长的裙摆,高兴的走到白素英和洛展鹏面前说。 第28章 回来 “好,很好,阿菲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我们得好好准备。” 支着单拐的洛展鹏,六十开外,不但不显老气更是一脸的霸气,深凹的眼角处有一道指长的刀疤,看上去有几分狰狞,但他看着席殿菲的眼神却十分的慈爱。 他的动作格外轻柔,他轻轻拍了拍席殿菲的肩膀:“阿菲,如论今日秦多珍的决定怎样,我还是那句话,友谊集团和我们家永远有你的位置,并随时等着你回来。” “是啊,菲哥,别管那老太婆了,回来帮爸爸吧。”洛雅思是早期盼着这一天,现在由她父亲开了口,她当然不能错过这机会。 这样的场合孟浩似乎显得有多余,他很自觉的与洛展鹏和白素英打了招呼之后,就带着女友去挑选食物去了。 席殿菲扬起唇角,对洛展鹏笑了笑道:“义父,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而后他的眸光却一转,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正在东张西望的洛廷,别有的深意的说道:“小廷会很优秀的。” “阿菲说得对,小廷一定会很优秀的。”白素英毫不谦逊的夸耀自己的儿子。 “可他毕竟还小,”洛展鹏道出实言,“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回来帮我,因为你同样也是我的儿子。” 白素英脸上那优雅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当年她嫁给年长自己一倍并身有残疾的洛展鹏,说白了就是图他的钱,可她的肚子却不争气,连生了两个女儿洛筝和洛雅思之后就一直无法再孕,为了巩固她在洛家的位置,她必须得有一个儿子,于是她领养了年幼的席殿菲,也真心诚意的待他好,洛展鹏也对席殿菲喜爱有佳,当亲生儿子看待。 可,人算不如天算,席殿菲竟是秦多珍的长孙。席殿菲走后,她不得不重新为自己打算。几多努力后,试管婴儿的洛廷终于圆了她多年的心愿,可如今洛展鹏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说的也的确也是实情,洛廷还小,无法担起责任,可殿菲毕竟跟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所以眼下只有唯一的办法,就是助洛雅思得到席殿菲,两人结婚之后,有了孩子,她就再没有后顾之忧。 “爸爸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嘛,洛廷这小屁孩一天除了花钱和到处惹事,还懂什么?他要向你学的还多着了,他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嘛,所以你得手把手的教他才行。” 洛雅思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仿佛,席殿菲随时都会回去,而她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姐,我已经改了很多好不好,至少这个月的卡我没有刷爆,打人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而且,我是天天坐校车上学哦。”洛廷不服气的反驳。 洛雅思白了他一眼:“哪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要去坐校车。” 席殿菲含笑看着眼前这一面就要吵架的姐弟俩,本不太和谐的气氛因为她们的争吵反而变得和谐起来。 “我知道,义父和义母你们从未把我当外人看,你们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适当的时候,我会考虑的。”在席家,席殿菲还有他放不下的东西,所以无法直接答应洛展鹏的请求。 “我等着那天,希望你口中那适当的时候来得早一些。”洛展鹏笑了笑道。 华丽璀璨的宴会厅内,秦多的声音高亢而嘹亮,慢慢地,她声音变得有些感慨:“如今我年事已高,早已有隐退之意.......” 席殿祥离发言台已越来越近,台上的鲜花那沁人的香味,他第一次觉得反感,深邃如海的眼睛弯成细细的一道,他讨厌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更讨秦多珍像这样自主安排并主宰他的生活和人生….. 几名保安眼睁睁的看着迎着而来的,帅气但却带着怒气面孔,忘记了他们的本职的工作,没对席殿祥进行阻挡,而只是眼睁睁的望着他逐渐逼近发言台。 “我决定把公司的重任和机会,留给优秀有能力的年轻人......借助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在此我郑重宣布.......多伦集团酒店的总裁将由......” 现场的安静令秦多珍的声音显得更加响亮,但却又因突然出现在台后那俊美逼人的面孔而变得潮声一片。 席殿祥此刻却想骂人,是哪个王八技术员给弄的这些线,乱七八糟的电线竟把他的脚给缠住,更可恶的是差点让他摔了一跤,这也倒也不打紧,重要的是他的脚现在若不迅速从这些乱线团中解脱出来,秦多珍怕是马上就要公布答案了。 秦多珍惊觉到了现场的异常,但她并未因此停下她的讲话,她大声宣布道:“酒店总裁由席殿菲担任…… 潮声退去,现场恢复了宁静。 什么?席殿菲担任?席殿祥有些发懵,难道产生幻觉,自己听错了。 很快,一浪高过一浪的雷鸣般掌声打破这种宁静,耀眼的聚光灯照在了那张淡定冷俊的脸上,在场的嘉宾齐齐为席殿菲祝贺,席殿菲略略弯了弯的嘴角,举起杯,回谢着嘉宾们对他的祝福。 这样的结果,席殿菲有些意外,秦多珍竟会做出如此的决定,她不是一直在防着他嘛。不过仔仔想想就不难看出她的良苦用心,她既然选择了隐退还保留着董事长的位置,很明显还是留了一手,她的心至始至终都是向着席殿祥的,现在虽然给了他的务职和头衔,外界和公司内部都会认为她公平公正,但结果,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将来席殿祥的回归作嫁衣。 锐利如锋的目光,看向了那杵在台中央的男子,心生疑惑,他站在那里是要干什么? 几名工作人员发现了席殿祥的状况,上前解开他缠在他脚上的线。 “小祥你在这干什么?”秦多珍回过身,这才发现她身后正被工作人员从线团里把脚拨出来的席殿祥。 “没干什么啊?只是觉得这个发言台风格搭建得不错,便上来参考参考,准备下次开记者招待会什么的,就按这种风格搭建。” 至结果公布之后,席殿祥就如释重负,原来搞了办天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秦多珍信守承诺,没有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无论你是因什么原因走上这个台子的,但我想,你想要就这样下去恐怕很难吧。”秦多珍说得很正确,因为那束明亮闪耀的聚光灯已打在了席殿祥身上,他不想成为焦点都难。 很快,台下就有人开始起哄:“殿下,你是要为新任总裁助兴唱歌吗?” “对啊,殿下,即然已经站到台上了,不如唱一首歌吧!” “今天这样的日子,殿下理应唱一首歌的.......” “殿下!殿下!.......” 台下热烈的响应,呼唤着他的名字。 席殿祥虽感无耐,但也无可奈何,自已找的麻烦,自己解决,扬起醉人的微笑,接过话筒,锁定人群中那抹娇俏的身影,深情演唱着他自创的歌曲《遇到你,爱上你》。 席殿菲紧紧握着酒杯,那样的力度,只差没将酒杯给捏醉,黑眸之中几簇火苗隐隐在跳动,薄唇旋即出一抹如冰似火的弧线,他总是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先是家庭、再是洛筝,就连这刻本该属于他都锋芒,都被他轻易夺去。 一口饮下杯中那浅金色的液体,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芬香。 动人的弦律、动听的歌喉、情意绵绵的歌词,台上那深情的双眼与台下那盈盈亮泽的清丽眸子相互辉应着。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任希希眉毛弯弯的着着,眼中溢满了幸福,而她这样的神情,却如一把利刃灼痛着席殿菲的双眼,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从他身边带走了多少,他定会加倍地、变本加厉的从席殿祥的身上夺回。 现在,他只是暂时选择站在观众的位置,将舞台让给他,让他尽情去绽放,让他尽情去品味触手就可以获得的幸福,让他尽情的爬得更高一些,因为到候摔下来,才会痛得更铭心刻骨。 而这一天,不会太远。 悠扬的舞曲响起,迷幻的灯光照耀着舞池中最令人瞩目一对,俊男美女的养眼组合,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舞步,就连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是如此的相配,一个是多伦集团的总裁,另一位则是友谊集团的千金。 洛雅思扬起头,看着眼前这令她魂牵梦绕的面容,迷离的灯光令这似如半梦半真。 掌心和腰间感应着他传来的温度,心里暖意阵阵,蜜意泛上红唇。 可她加快频率的心跳,终究无法与席殿菲平静的心跳共鸣,就如,她永远走不到他心里一样。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无论将来会怎样,洛雅思愿意沉醉于此刻的美好。 “曲终人散,就如现在这样,舞曲停了,我们也该退出舞池了。”席殿菲的手从她的手和腰上抽回。 “菲哥,再陪我跳一曲吧,我真的有事情想要告诉你。”他的温度散去,洛雅思握紧的手心渐渐冷却。 剑眉微沉,席殿菲因此话而不悦:“我希望这完是两回事,陪你跳舞并不是不可以,但不要以你有事相告来作为跳舞条件。” “好,我答应你。” ...... 双腿站得发麻的任希希,终于趁这舞会之际,坐到了自助餐台的面前,拿起一份香浓四溢的金色蛋挞,准备好好慰劳早已是饥肠辘辘的肚子。 “那个谁?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刚喂至嘴边的蛋挞,被这大声的吆喝,外加用力的一推,掉到了地毯上。 当任希希回过头看到那张面孔时,很想要想发作,但最后却又忍了下去,因为眼前这小孩子的妈,是她兼职学校的校长。 任希希站起来,有眼前这个捣蛋的小孩在,她也别想吃得清静,她态度有些生冷的反问道:“小朋友,那你认为我该几个人来啊?” “你不是有妹妹的嘛,为什么不带她来?”洛廷摆出一副审问的气势。 “小朋友,你的语气很不对哦,你明明是在问我问题,就不可以态度好一点嘛,所以我不想回答你。”说完,任希希转身走开。 “你站住。”洛廷朝她吼道,“你不回答我,我就让我妈妈开除你。” 这......,任希希吸了口冷气,这孩子还真是欠揍,没礼貌、没文化、没教养,可这些似乎都抵不过,他有一个好家庭,好环境。 所以她妥协,她回过头说:“你没看到,我穿是的工作服嘛,我是在工作也,怎么带我妹妹来啊。” 在这方面,任希希似乎也少根筋,她完没去细想这洛廷为什么会那样关心的问起她妹妹来。 “后天我生日,会在家里举行part,到时候你带上你妹妹一起来。”洛廷不由分说的直接为任希希作了安排。 任希希无语的瞪着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骄傲自大的小男孩,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你生日,管我和我妹妹什么事?我们为什么要去?若你可以说出让我心悦诚服的理由,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任希希认为他完是在无理取闹。 “每年我生日,妈妈学校里的所有员工都会带上自己的家属来为我庆生,而你,刚在不久之前也成了友谊国际学院的一份子,所以,你没有不来的理由。” 洛廷趾高气扬的扬头看着她,英俊的小脸完是一幅胜券在握的表情。 又拿这个来威胁她,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可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任希希竟拿这个小孩没辙,但她不好直接拒绝他,只得说道:“到时候再说吧,姐姐很忙的。” “廷廷,怎么独自跑到这来了?害我和你爸爸找了半天。”白英素柔声责备,挽携着洛展鹏走了过来,当她看到任希希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虽专程看过任希希提交给校方的个人档案,其结果并不吻合她心中的猜测,但她每次见到她还是不由心悸。 唇角扯出一丝微笑,“任小姐,你也在这?” “是的,我在这里上班,白校长。”任希希微笑作答, “很勤奋的年轻人,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很是难得啊。”白英素客套的夸赞。 第29章 认识 “你们认识?”洛展鹏颇为好奇的问道,觉得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很有眼缘。 “这位任小姐是我们学校新聘的兴趣班的老师。” “原来如此。”洛展鹏点了点头。 “你姓任?”洛展鹏微咪着如鹰般的眼睛打量着她。 任希希看着洛展鹏,他那眼角处醒目的刀疤,让她着实有些惧怕与他打交道,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爸爸,我的生日,要邀请她和她妹妹到家里来作客。”洛廷指着任希希说。 邀请!作客!任希希好难得从这小孩嘴里听到这么文雅的词来,不过还是很不礼貌,什么邀请她,连姐姐都不知道叫。 “你决定了就好,就是不知道这位任小姐赏不赏你的脸了。” …… “有时间我一定去。”任希希的语气很是诚恳,可心里却想着,就算有时间也绝不会去,一个本不是好熟悉的小孩过生日,她跑去凑什么热闹。 “白校长,晚宴马上要开始了,我去做事去了。”任希希找了个借口脱身离开。 “我手中有大量莫夕言当孟大志情妇时的*****和性 爱光碟,有了这些东西,她不想答应我们的条件都难。” 洛雅思提着长长的裙摆,一脸自信的说道。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重要事情?”听完之后,席殿菲非只淡淡的反问道。 洛雅思放下裙摆,打开手中银色的手袋,将光碟和u盘拿出来。 “是啊,我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真没想到那孟大志竟有这种癖好,每次做那事的时候都会拍下来,要不是最近他老婆和他的那些小情人争遗产,这些东西怕是永远隐藏在他的电脑里无人知晓。好在莫夕言识趣,没有打孟老头遗产的主意,不然她也会和那些争遗产的小情人的下场一样,*和光碟在一切可传播的媒界前公开。” “所以呢?”席殿菲并未接过洛雅思递过来的光碟u盘。 “菲哥你收下吧,这是我从孟大志老婆那里高价买下的,现在只有我们手里才有莫夕言与孟大志的这些东西,现在她看到孟大志那些女人的下场,应该很担心着她自己吧。而只要她答应我们的条件,把房子卖给你,就可以省去那些担心。” “我的事,你不用插手,我有我解决的方式,而且我也不防告诉你,你手中掌握的那些照片和光碟,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 洛雅思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美丽的面庞一绷,嗔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拿这些东西给她,你明知道有了这些,莫夕言一定会就范。你向来不是仁慈之人,在商场上何不是用尽了手段,对我更是拒绝得毫不曾留一点余地,可这一次,你为什么偏偏要对她这样仁慈?” 洛雅思的情绪激动,双手紧紧的拽着裙角,丝质的裙面,瞬间被捏出无数的皱褶来。 “因为她是女人,对女人,我向来都很仁慈。” 席殿菲别有深意地沉声说道。 眼眶倾刻红润了起来,迅速积聚着水气,“我也是女人,为什么从不对我仁慈?”洛雅思低声问道,声音无限悲怆。 “你,不一样。” “好,很好。”洛雅思神情痛楚的失笑道:“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眸光轻轻从洛雅思脸上划过,眼中那迷蒙水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簇熊熊燃烧的妒火。 席殿菲很清楚,她将会怎么做。 ...... 幕色慢慢晕染着夜空,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尽情绽放,照亮着夜空,也照亮着湖畔草坪上那些衣香鬓影的名流们,酒店周年庆的狂欢之夜,在这片被烟花点缀的夜空下拉开了帷幕。 任希希和席殿祥也趁着这样的机会,一前一后,悄悄溜走了。 任希希刚坐进车里,席殿祥就将一个装得满满的大口袋替到她面前说:“把这些吃了吧。” 任希希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那些色泽诱人的小糕点,一股暖意在她心间涌动,又仿如一道和煦的风吹在她的心间。 她侧头看向席殿祥,明澈如溪的眼中倒映着他那好俊美张看的脸。 “你......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 这一天下来,任希希一直在注意着他,他一直忙着应酬,除了在台上演唱歌曲的那会,他甚至都不曾多看过她一眼。 他一定是悄悄在关注着她吧,不然他又怎么会知道的呢,想到这些,任希希甚是欣喜,心,砰然直跳,这种被他的关注,被他关心的感觉,真好! “快拿着,我要开车。”席殿祥将手中的袋子塞给正一脸痴醉的任希希,轻轻笑道:“像这种事情不用大脑想都知道好不好,你本来就不太聪明,更何况像今天这样忙,你找不到机会吃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席殿祥并未告诉他,其实他也一直在注意着她,当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拿了一块蛋挞,准备吃的时候却被一个大男孩给弄在了地上,那个时候他刚好就在她不远的地方,他很想就这样走到她的身边去,把所有美食为她奉上,可目前他能做到的,只是在她走后,让工作人员将所有的可不经加热就食用的食品部打包。 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任希希心里有些淡淡失落,原来他不曾默默关注过她。 可无论怎样,他有心为自己准备这些糕点,至少他对自己是关心的,这样也就够了,想到这些心里又柔软起来,嘴角不经意的扬意弧度。 “谢谢你,殿下!” 很是难得,这女人没与他顶嘴,反而这样的温驯对他说谢谢,特别是那句殿下,柔得滴得出水来,听得他心都酥了。 嘴角很自然扬起,迷人的笑容挂在脸上,席殿祥轻笑道:“这是你应享有的特权,因为你是我的女人,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所以记住,以后谢这个词就勿需用在你我之间。” 我的女人! 所有的动作滞住,只有猛烈跳动的心脏与这句话在心间共振,耳畔反复回荡着他刚才低柔的宣告,阵阵蜜意涌上心头,任希希看着流光下那俊美无瑕的侧颜,细细地、慢慢地品味着这种叫做幸福的滋味。 席殿祥感受到她的目光,夜色流光下,她的眼眸分外明亮,这不由让他忆起她们初次见而,她也如这般痴痴的望着他,现在想想,倒觉得她对着他犯花痴的模样甚是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席殿祥开口道:“是不是觉得俊色可餐,滋味比你手中的那些食物更甚。”见她一直没有吃东西,席殿祥终是忍不住,打破了这他原本不愿打断的美好。 “什......什么俊色可餐?” 任希希回过神来,收回视线,不解的问道。 席殿祥轻笑道:“至于这个答案嘛,就要去问问一直盯着我看的那个女人了。” “我……” 两朵红霞爬上她的俏颜,在光线迷蒙的车内,甚是动人。 “快吃东西吧,看我的机会有的是,反正人都是你的,什么时候看都一样。” ...... 为了遮掩住自己的窘迫,任希希很听话的开始进食,可刚吃下一个果冻龙须酥,喝了两口牛奶,胃部就翻涌了起来,再慢慢地,演变成如针刺的疼痛。 任希希很是明白,在昨日暴饮暴食,今日几乎未进食的情况之下,她的胃病又犯了。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见她突然停下,席殿祥关心的问道。 脸上的红潮渐渐被苍白之色所代替,任希希忍着胃部剧烈的疼痛,手紧紧的拽着衣角,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哪有,很对胃口的,只是刚才吃得太快,有些噎着,所以想缓缓再吃。” 声音因隐忍着痛楚,而有些走调。 觉察到她的异样,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席殿祥伸手摸她的额头,细细密密的细珠,瞬间润湿了他的手,温度很合适,不是在发烧。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胃有些痛,老毛病了。” “我们马上去医院。”席殿祥迅速重新将车开动。 我们! 任希希一惊,席殿祥要是和她一起去医院的话,那得引得多大的震动,她还不想明天上头条,更不想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要,不去医院,吃了药会就会好的,真的,就是胃病而已,吃了药,平时注意饮食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就算吃药也要去医院经医生诊断了之后才拿药。”席殿祥很是固执的要带她上医院。 任希希痛得有些无力,伸手指了指前方广场上的一家店铺。 “前面,就在前面好像就有一家药房,你在那里停下,我去拿药。” “先去医院。” 席殿祥态度强硬,看她痛得成那样,他的心也跟着纠了起来,他实在不放心,她只随便吃两片药丸就了是。 “殿下,真不至于上医院,你先停车,让我把药买回来,吃了之后,若没好转,再上医院行吗?” 任希希用手压着翻搅刺痛的胃部,曲着身子,有些吃力的说道。 “坚持一下,我这就过去给你买药。” 席殿祥不时侧头看着她,他原先的坚持,很快在眼前那双清亮且带有几份乞求的眼神中轰然瓦解,他决定先听从任希希的决定,不然这女人还得忍着剧痛,没完没了的说服他。 将车停靠在广场的对面,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之际,手却被一股不大的力量拉住。 “你不要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任希希的脸很是苍白,刚才他们从酒店出来,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开的是秦多珍的专车,在她车上,当然就不会有席殿祥平时那些配备,诸如口罩、低沿帽之类的物品。 因此,她担心席殿祥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出去,肯定会被那些粉丝们认出,而难以脱身。 “?嗦,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会放心让你自己去。” 席殿祥将手覆在她微凉的小手上,看着她此刻娇弱的模样,他既心疼又怜惜,声音不由放柔了几分:“也别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任希希望着他那如星辰般的明亮眼睛,那闪耀的光辉照亮着她的整颗心房,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胃部疼痛,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等你。” 透过车窗,遥望着他渐去的身影,他那俊逸非凡的背影在夜色之下都是那样格外令人瞩目。 看着他穿过街,到达了街对面的广场,然后,他身边多出几个人来,再后来,他身边簇拥了很多的人....... 那种不自信、疑惑、没有完感等众多纷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骤然漫上任希希的思绪,他是那样光芒四射的是万人迷,真的只会属于她一个人吗? 胃部又翻搅起来,手,用力的压着疼痛的部位,但疼痛还是排山倒海般袭来,而这样的痛终于止住了她胡思乱想的思绪。 重新望向车窗外,那涌动的人潮变得整齐有序,紧跟在那个熟悉的背影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那家药房。 任希希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力减退。 走得匆忙,事先没问任希希平时吃的是什么牌子的药,席殿祥只得把货架上所有治疗胃病的药统统放进购物篮里,那些粉丝紧跟不舍,把百米开外的大药房挤得水泄不通,但唯独把席殿祥前方的道路留了出来。 众人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水递给他。 “殿下,先把药服下吧,身体要紧。” “先吃斯达舒殿下,效果立竿见影,吃了就不痛了。” “你别挤啊,挤着我到是没什么?殿下胃痛,你要是再挤着他,我就把你甩出去。” “殿下,喝我的水吧,还是热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相与席殿祥拉近距离。 甚至席殿祥人都还没走到收银台,就有粉丝把钱付了。 提着满满两大袋药,接了一些温热的开水,席殿祥思索怎样才能身而退,甩开这些热心又热情的尾巴。 席殿祥很是演技派的故作胃痛的模样,俊脸拧成一团,故作吃力却十分虔诚说道:“今天因身体抱恙,就不能为大家签名和留影了,但在此还是要谢谢大家的关心。现在,我药也买到了,你们若是真的拥护我,就别跟着我了,要是谁今天听了话,下次再让我遇上,我一定多给时间和他留影和签名。” 第30章 何况 偶像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更何况他抱病在身,所以大多数粉丝们当然是拥护的。 “好,殿下,我们都听你的,你好好修养。” “那,你们大家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席殿祥放下话,头也不回的快速冲出药房,目光扫过街对面的那辆黑色低调的奥迪,脚步渐渐放缓,席殿祥思量,若是就这样直接过去,那么,任希希定会成为镜头捕捉的焦点。 最后,伸手拦了一辆的士,迅速上了车。 绕了一圈之后,终是回到了车上。 任希希一脸讶色的看着身而退的席殿祥,“你真厉害,可以身而退,他们竟没有跟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会再慢慢告诉你,来,先喝口温热的开水。” 席殿祥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崭新的水杯,刚才下了车跑了一大段路,所以气息未均还微喘着气,他细心的为她拧开保温水杯的盖子,将水杯移到她的嘴边。 他这姿势,摆明了是要喂她。 他们的距离很近,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任希希有些苍白的脸上,紊乱了她的心跳。 任希希张嘴喝了一口,水温很适宜,和心间流淌着的那股感动的暖流,汇积在了一起。 这时她留意到他手中,塞得满满的两大袋药品。忍不住失笑道:“夸张了吧,买太多了。” “刚才忘记要问你买什么药,所以把可以治胃、养胃的药都买来了。现在告诉我,你吃的是哪种药,我好找出来。” 心尖流淌着感动的暖意,遗忘了疼痛,任希希报了药品的名字。 清脆的高跟声响由远及近的传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是否有过预约?”梁语晴公事公办的问道。 “我想勿须任何的预约,席总也会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来接见我。” “你怎么说都行,但我必须按照公司拟定好的程序来办事,再你没有预约和得到席总单独的指令下,我只能将你拒之门外。” 梁语晴说到做到,起身拦在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还真是认真负责的秘书,可是你要坚持这样拦在门口,而致我改变主意的话,我想后果,是你担当不起的。” “我也不防告诉你,你这些危言耸听的话,对我而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而且我也不打算一直站在这里耗费我的工作时间,若你再不离开,我会叫保安请你出去。” 梁语晴将那个请字,说得尤为突出,她对眼前这位漂亮得近乎于妖娆的女人,映像极其不好。 “那好,到时候你可仔细看清楚了,到底是保安请我出去,还是席总请我进去。” ....... 席殿祥盯着屏幕上那因疼痛而变得苍白的俏颜,正静静依偎在那令他厌恶的人的臂弯里,吃着他手中递来的药片。 事情果然按照他意想中的方向在发展,席殿祥真对她动了情,在有那样多粉丝围堵的情况下还专程去为她买药,更为了不让任希希被媒体发现,而打车离开,经转两次的士之后才重新回到车上。 幽黑的眼神,更加暗了几分。 “除了华辰和友谊,还有哪家媒体有这些照片?” “已经去查过确认了,只有这两家媒体有。” 齐航在进来汇报之前,就已经将这些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 “马上去处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总之必须将这些照片和正在排版的新闻部压下去。” 席殿菲关了屏幕,但她那苍白虚弱的容颜,却萦绕他脑海间,挥之不去。 “好,我马上就去办。” “等等,怎么这么吵,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争执声传了进来。 齐航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莫夕言扬起手中那本暗红色的证件,“齐助理,劳耐你去问问席总,是否要邀请这房产证上的主人,进去好好谈谈。” 莫夕言本可以直接就这样进去,可这会,她偏要让这梁秘书看看,她是让席总给请进去的。 很快,席殿菲亲自走到门口,将莫夕言请了进去。 临走前,莫夕言不忘对脸色很是难堪的梁语晴说道:“适当的变通,是做秘书最起码应具备的能力,像你样的,倒很是适合给古板的董事长当秘书。” “你......”,梁语晴盯着她很想反驳,但碍于还在办公室内,只暗暗的咒道:“像你这样妖媚的女人,倒是很适合给那些老板当情妇。” “没想到,你也会发火。”齐航淡淡的笑道,在他的印象里,这梁秘书,办事虽雷厉风行,但个性却很温顺纯良。 梁语晴望着齐航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道:“我也没想到,你也会笑。” 莫夕言敛起脸上的笑容,浓厚精致的妆容,让她更显夺目,美中不足的,只是眼睑处的睫毛膏已晕开了一些,因为她哭过。 她将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那有着百年历史的枫木办公桌上。 “这是我的辞职信,把这个交给你之后,我们之间就不在是上下级的关系。” “若你已经找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工作,这封辞职信我收下了;但如若不是这样,你还没找到新的工作的话,这封辞职信你随时可以拿走。” 席殿菲给她留了足够的余地。 莫夕言只是涩涩的笑了笑没有作答,良久,她的睫毛又有些潮湿起来,她幽幽说道:“恭喜你,你赢了,我决定把房子卖给你。” 席殿菲目光终于数落在了她身上,当然,他非常清楚,莫夕言之所以妥协的原因。 当天在酒会上,他对洛雅思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就是要借她之手,来做这并不光彩的交易。 而这件事情,原本他并没有打算由洛雅思来做,照片和光盘他手中早有,只是后来,因为有了任希希这层关系,他才迟迟没有出手,因为这件事若是由他亲自出手,用这些东西来作交易,他不知道任希希将会以怎样的眼光来看他,虽然在今后、在将来,他同样会用手段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但现在,他只想让彼此间留下还算美好的记忆。 “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或许有一天,我就动摇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莫夕言望着手中的钥匙,眼神凄美:“从我决定待在孟大志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丢弃了所有颜面和自尊,一个脸面都不要的人还怕什么呢?直到前两日,那位爱慕着你的洛小姐,拿着我的那些照片和光盘摆在我的面前,并威胁我说要将这些东西公布于众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是存留了那么一点点的自尊,至少,我无法面对让所有的人看到曾经那样的我。” 莫夕言拿起了那串钥匙,最后紧紧的握在掌心:“就是这仅存的自尊,让我和她作了这场交易,她将所有照片和光盘给我,而我,把房子让给你。” 一切又重新回来了,除了永远再回不来的洛筝。 “我不会亏待你,价格由你开。” 席殿菲望着莫夕言,眼中平静无波,看不出他此刻所隐藏的忧伤,也看不到他重新得到这幢房子理应有的喜悦。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还有那么一点点自尊,你就按市场价给就好。”莫夕言将房产证和钥匙移至他面前,“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想再出面了。” “余下的事,我会办理,你真就没有其它什么要求了吗?”席殿菲诚意要对她作出补偿。 “要求?”莫夕言笑了,眼睛却更湿润了。“除了一份真正的感情我没有之外,我什么都有了,所以我提出的要求,你给不了。” “这种事,我的确爱莫能助。”席殿菲接过房产证和钥匙。 “对了,我有位亲戚暂时还住在那幢房子里,你再给我两三天的时间,我还没告诉她所发生的事,这两天她一租到房子,就立刻搬出去。” 席殿菲即刻就明白莫夕言口中的亲戚说的是任希希。 “那就不用告诉她了,你们不必搬出去,因为我暂时没有住进去的打算。” “房子现在是你的,我们若继续住在里面,那这样算来,还是我欠了你的人情。” “你把房子只按市场价卖给我,又没提任何附加的条件,算起来,我是赚到了。所以让你们继续住下去,也算是合情合理,而不存在你所谓的欠我人情。” 席殿菲并不想任希希因此而搬来搬去,他愿意让她继续住在那。 “这样也罢,我就算了,我就让我那位亲戚暂时住在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搬进去住,提前告知我一声就行了。” 来这之前,莫夕言已做好远行的打算,她没有多的精力去照顾任希希,不过能维持现在这样,让任希希有一处稳定的容身之所,也算是不错了。 临行前,莫夕言深深的望了席殿菲一眼,在脑海中铭记下,他那张曾经令她痴迷的容颜,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可她却因他,而决定走出暗黑腐朽的过往,迎接她的将会是灿烂的阳光和一份真正的爱情...... 金光的阳光,用力挤进玻窗,照在那串金属材质的钥匙和暗红色的房产证上,那幽黑如海的眼瞳正映射着它们的光辉,也如同被点亮了一般...... 周末的培训课很是轻松,加上学生们的资质高,学生作画的时间,任希希也拿起彩铅笔在洁白的素描纸上,画下了那日晚上璀璨灯火之中,席殿祥的背影。 放学了,杜若男快速收起画笔,跟着任希希一起走出教室,而伫立在门口的那个男孩,在没有了前呼后拥的同伴后,霸气减少了许多,一套休闲服的他,静静站在那,完就是一个好孩子的模样。 任希希没有招呼他,这难缠的小孩不理也罢,她拉着杜若男往外走。 “看你的样子,不会是打算临阵脱逃吧?”洛廷不徐不疾的跟在她身后。 “廷少,让你读书的时候,你不用心,现在呢就乱套用词语,弄清楚,已经打了下课铃,怎么算得上是临阵脱逃?” 任希希得给他讲清楚,不然搞不好,这小子又跑到他校长妈面前告状,她可不想因此丢了工作。 “是啊,都已经打了下课铃好一会了。”杜若男进行补充说明。 洛廷看着杜若男,傲气的声音变得随和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好的,今天我生日,你们一起去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 任希希无语,她哪里有和他说好的。 “希希姐姐,是这样的吗?可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杜若男和洛廷的关系早就和谐起来,每天坐校车,洛廷都会为她占好位置,每逢下课都会把最新的玩具带给她玩,就连午餐,这位大少爷也改在了在学校吃,当然饭菜是由家中的保姆专程送来,他会把自己好吃的饭菜也为杜若男多准备一份...... “不用什么礼物,你们去了就行,快走吧,车就停在外面。”洛廷有些高兴的催道,生怕她们又改变了主意。 到了洛家,任希希才惊然发现,洛廷口中的生日会,不过是一场家庭聚会,完不是他所说的每个老师都要来。 典雅的别墅在精心装饰了一翻之后,生日的气氛很浓,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氛,杜若男一进门就被洛廷拉去到处参观,望着他俩携手离去的背影,任希希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明白,洛廷三番五次的让她叫上若男的原因了。 任希希被单调在了一旁,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略感局促。 最后,任希希被安排坐在白英素和洛展鹏对面的沙发,虽然他们也不时找话题与她交谈,可她依然觉得压抑和不自在。 还好,他们的另一些亲友陆陆续续进来,白英素和洛展鹏起身去迎接,任希希的这口压抑之气才以缓解。 然而,在她看到席殿菲的身影出现在那扇豪华的大门时,那种压抑、不自在的感觉又向她袭来。 而席殿菲也很快注意到了她,显然他也很意外,任希希会出现在洛廷的生日会上。 “菲哥,你终于来了。”洛雅思欢愉声音从楼上传来,任希希抬眼望去,只见穿着一条深v领大红色礼裙的洛雅思,正快速从楼上下来,她的肌肤呈健康的麦色,所展露出的很深的事业线让她女人味十足,再加上精致妆容,同作为女人,任希希不得不感叹,她很美丽! 第31章 背影 只是她不并知道洛雅思就是那日她在席殿菲办公室见到的女人,因为那日,她只看到那女人*的背影。 洛雅思快速飞奔到了席殿菲的身边,快乐的挽起他的手臂,“菲哥,恭喜你,如愿如偿。” “是你功不可没,这,送你的。”一串光泽的金属钥匙从席殿菲手中滑出,洛雅思双手接过,她欣喜却又有些茫然盯着那串钥匙问道:“这是?” “波多尼游艇的钥匙。” “这简直太美好了。”“洛雅思惊喜万分,她兴奋的惦起脚尖,迅速在席殿菲脸上烙下她的吻,并很高兴的说道:“谢谢你菲哥!收到这份礼物我真是太开心了,要知道我一直都想自己驶船出海,可爸妈思想保守一直不同意我买游艇,这下我也终于如愿以偿了。” 花有暗香蝶自来,他身边的女人还真是不少,任希希极不自在的转移视线,看向别处,亏他上次在酒会上,还专程解释,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吗?那这次呢?也是自己看错了?可,无论他怎样,身边有多少女人,似乎跟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吧。 在席殿菲的目光再次向任希希投射而来时,任希希已移开目光,起身去找若男。 “咦,是你,我们有见过面的。”楼梯口,三人却不期而遇,洛雅思主动与任希希打招呼。 “是的,我们见过,只是没想洛小姐还记得。” 任希希有些懊悔,坐在那里原本好端端的,若男有洛廷领着,又不会丢,明明是为了躲开和回避看他们俩亲热,才起身离开的,而现在这样的局面,反而更加尴尬,三人竟并排站在楼道口,挤出丝丝笑容回答了洛雅思的话,同时也只有硬着头皮,对着那位已注视了她老半天的男人招呼道:“席总好!” 恭敬的称谓,却带着疏远的意味。 席殿菲微微一滞,颔首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她的脸色已恢复了昔日的红润,那抹病痛的苍白已远远离她而去,他的心总算是静了。 “以后见了面叫我雅思就好了,你是廷廷请来的客人,而且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所以就不用这样生分叫我洛小姐了。” 不知是因为她挽着席殿菲的手臂,又得到游艇心情好,还是怎么的,反正她洛大小姐看得顺眼的人并不多,而任希希偏偏就是她看得顺眼的那类人。 嗯,任希希微笑点头,停在原处,让出道,让他们先走。 屋子太大,房间也太多,任希希一边叫着若男的名字,一边找寻他们。 这时候,一名佣人打扮的妇人拿着几大束悠然开放的百合花,打开了距她不远的一道门,清幽淡雅的香气,从屋内飘然而处,任希希跟上前去,想问问她,是否知道他们廷少爷到底带着若男去了哪? 任希希轻轻推开门,整间屋子并不大,却布置得清晰简洁,一层不染的白色床铺像从未有人居住过,屋内四处可见白色蕾丝的装饰物,和傲然怒放的百合花,明显可见这是女孩子的房间,而不是洛廷的居所,只是这样好的天气,窗帘却紧紧拉着,真是可惜了外面那明媚的阳光。 “阿姨,请问你知道廷少爷去了哪吗?”任希希站在那妇人身后,客气而礼貌的问道。 那妇女本正在专心换花瓶里的花,任希希这冷不丁的一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回过头,见到任希希时,就更是一惊的将手中的花和花瓶弄翻在了地上。 任希希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吓着你了吗?”她俯下身,帮那妇人一起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花瓶,花瓶没有打碎,可花瓶中的水却把地毯润了很大一块。 “没,没我没事,我不知道廷少在哪?”那妇人慌慌张张的放好花,回过头正对上任希希的脸,看清楚之后,她松了口气说:“刚才,你还真吓了一跳,我都以为我见着鬼了。” 任希希有些沮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哀鸣,她什么时候长得有这样恐怖,大白天,竟然被别人当成鬼了。 “可能再等上几十年后,我会成为鬼,但现在我还不是。” “不好意思,我只是刚才将你错认成我们过世已久的小姐了。”那妇人向她作解释,“不过,看清楚之后才觉得没那么像。” 像她们小姐?还是已经过世的小姐?任希希听着不由汗毛倒竖。 “那,你们那小姐,曾经住这个房间?”任希希声音有些轻抖,难怪看上去这间屋没人住过。 “那倒没有,只是小姐的东西部都摆放在这间屋里。” ……. 这有区别嘛?任希希一心想着快速离开这,却一不小心,衣尾扫到了放在独柜上的相框。 谢天谢地,这高级素雅的地毯再次帮了忙,相框并没有打碎,任希希弯下腰快速捡起来,重新将它放在柜子上。 那照片如有磁力般地将她目光吸引,任希希静静的站在那,盯着照片上那如百合一样纯美的女孩,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连她都觉得她与照片上的那美丽女子有些神似,可细细一看却又截然不同。 “照片上的就是我们小姐了,只是可惜,好好的一个人,竟走得那么早。”那佣人颇为惋惜。 “是什么原因呢?”任希希的情绪也跟着感伤和惋惜起来。 “芬姐,原来你还在这,换花换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快下去帮忙,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一位年纪较轻的女人,手托着托盘,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大声的嚷道。 “我这就去。” 任希希也跟着一起退出了房间,她关上门,将那片幽香深锁在了那间屋内。 那年轻的佣人走得很快,手里的托盘放着两碗上好的血燕和两份调制得十分卡通可爱的冰激凌。 “廷少,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任希希听到她在叫洛廷,便快速跟了上去,刚走至门口,屋内一大一小的孩子从里面嬉戏跑了出来,那女佣为避免碰撞,将身子一侧,托盘不依不倚的撞在了跟在其后的任希希的身上,碗中、杯中的美食,统统与任希希那件淡紫的外衣来了个亲密的接触,纯色的外衣,顿时五颜六色。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后面,我不是故意的。”那女佣急忙向她道歉。 “其实也没什么。”任希希弄着衣服上的污渍,可怎么都弄不干净。 “希希姐姐,我马上去拿纸巾给你擦掉。”杜若男立刻就放下手中的玩具,去为任希希找纸巾。 “你在搞什么,走路没长眼睛啊,还杵在这里干吗,赶快去拿件干净衣服给她换上。”洛廷朝着那名低垂着头欲哭的女佣大声吼道。 “你别责怪她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给弄的。” 因为今天上培训班的课,任希希穿的是二件套的裙子,于是她脱下那被弄得粘乎乎,脏兮兮的针织外套,只着里面那件无袖的背心裙,一阵阵凉意袭来,任希希解开皮筋放下秀发,垂在背心,这样似乎要温暖一些。 “你们都在这啊,廷廷。”白素英专程上来找他,“客人们都到齐了,就等你这个小寿星下去开席了。”她看了一眼任希希,象征性的笑了笑:“一起下去吧。” “廷少,衣服找来了。”那女佣气喘吁吁了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过来。 白素英看到那件衣服面色立刻一沉,厉声喝道:“是谁允许你,给你权利让你动小筝的东西?” “我……”那女佣这次真的快哭出来了,洛雅思的房间她是万万不敢去的,所以她就只有进了洛筝那间。 这种情况任希希插不上话,她只是有些诧异,平日里看似和颜悦色修养良好的白校长,竟然这么凶一个佣人。 “妈妈,她把若男姐姐的衣服给弄脏了,是我让她去拿的。”在杜若男面前,洛廷很有担当的站出来说话。 “廷廷,下次不允许这样的,妈妈不是说过不能动筝姐姐的东西嘛。”对洛廷,白素英的声音一下就柔了起来,低了几个分贝,哪怕是现在这样的责备,都是轻声细语的。 “还站在这干嘛?从哪里拿的放哪去。”白素英没好气的对那女佣说。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说话的口气都这么神似,任希希作出这样的总结。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下人不懂规矩,我不得不说她两句,以免她下次再犯同样的错错误,那,你就先把我的这件披肩穿上吧。”白素英卸下披在她肩上的那条薄款的灰貂。 “白校长,不用了,其实我就像现在这样穿也不冷。”说完,任希希却打了个喷嚏。 两个孩子不由笑了起来。 “你要吹牛也事先打打草稿。”洛廷笑得一脸灿烂。 “希希姐姐,你就听校长的吧。”若男是真担心她会感冒。 任希希被这个肇事的小子,笑得尴尬起来,心里本是想去接过白素英那手里的披肩,可刚才又言不由衷的说过自己不冷。 白素英看出了她的窘况,亲自拿起披肩为她披上。 如瀑的秀发压在了灰貂下,白素英将她的头发从下面整理出来。 突然,白素英的瞳孔猛缩,表情如看到惊悚片的那样,惊恐、震惊、畏惧…… 她凸大眼睛,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她死死的盯着任希希那光滑的脖颈后,那处指甲盖般大小的暗红色的胎记。 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那些昔日里的恶梦,那段不堪回首的黑色岁月,那段如地狱般的日子…….. 尘封多年的记忆瞬间被唤醒,白英素脸色瞬间苍白,甩开任希希的头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心中渐渐形成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她却不敢开口去证实。 身上一下就有了暖意.,“谢谢白校长。”任希希因背对着她,所以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 “你......你到底是谁?” 白英素惊恐未平,声音颤抖的问道。 “妈妈,她是若男的姐姐。”洛廷盯着白素英,觉得她的问题莫名其妙。 同样莫名不知所云的,还有任希希,她回过头有些诧异的望着白英素,只见她那张保养良好的脸已完呈现出病态的白色,双眼空洞,整个人如丢了魂了一样。 任希希依稀忆起,她们初次见面时,白英素也曾这样问过她。 “白校长,你没事吧,我是任希希。”她很不明白,白素英此刻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任!姓任!她姓任!怎么以前自己从没有想到过。 唇色变得苍白,她虚弱无力的问道:“告诉我,你,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 交给校方的资料,任希希因担心父亲的那段经历,会被学校拒收,所以在家庭成员那栏里她留下了空白,而如今白校长亲口这样问了,她自然无法再隐瞒。 她坦白报出她父母的名字:“我父亲陈青山,母亲任素英。” 这两个名字带给白英素的震撼,不亚于惊雷,她踉跄得往后倒退两步,眼前变得一片暗黑。 “怎么了?义母,你没事吧?”洛雅思和席殿菲从屋里出来,正好赶上这幕,席殿菲将她扶住。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妈是怎么了?”洛雅思对着在场的人问道。 “不知道啊,妈妈突然就这样子了。”洛庭也很是不理解,他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好半会,白英素才回过神来,对席殿菲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扶我回房吧。” “方医生就在楼下,我马上叫他上来给你看看。”席殿菲将她扶稳,准备下楼请方医生。 白英素却拉住他:“不必了,你们都快下去,我回房躺一会就好了,一会我就下来。” “白校长,你的披肩。” 看来,自己的到来,很不受白校长的欢迎,既然如此,留在这在里只会难堪压抑,与其这样,不如早些离开,任希希脱下那温暖的灰貂,想还给她之后就离开。 “你别过来。”白英素情绪过激,歇斯底里的对着朝她走来任希希吼道。 任希希僵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敢去正视白英素身后他的眼睛,因为白英素那明显抵触的话语,和那抗拒的眼神,已将她的自尊给划了一道深深的口。 鼻尖泛酸,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挡住眼中已凝结的水雾,她委屈,难受,更很难明白,白英素为何一时间会变那样的厌恶她,她木然的站在原地,灰貂遮盖住她的手,可手心却冰凉得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廷廷,下面客人都已经到齐了,你还不赶快带着她们下去。”席殿菲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如死寂般的沉静。 “哦。”洛廷点了点头,牵起身旁的杜若男,再一把拉起还木然发愣的任希希:“走吧,跟我一起下去。” “希希姐姐,你没事吧,你若不开心,我们就回家吧。”刚才发生的一切,杜若男都看在眼里,见任希希情绪如此低落,她也再提不起兴趣去凑那份热闹。 第32章 清冷 两人坐在大厅的一处不起眼的清冷角落,与大厅里的热闹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良久,任希希抬起头来,望着杜若男那漆黑明亮的眼睛,问道:“我们是洛廷请来的客人对不对?” “是的。”杜若男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既然来了,就好好为洛廷庆生吧,走,吃蛋糕去。” 任希希已从刚才的情绪恢复过来,她想明白了,也想开了,她若现在就调头走掉,那才是儒弱的胆小鬼,这样的话席殿菲也会看不起她吧。 她是洛廷请来的人,就算白英素不欢迎她,就算她受委屈,可她不能失礼,因为今天是洛廷的生日,更何况她又没做错什么。若白英素对她的厌恶,是因为她那张未给校方填完整的资料,那么她可以向她当面解释,然后坦然告诉她,她的父亲因为维护母亲的尊严而过失杀人坐了牢。 两人融入到现场的热闹之中,杜若男开心的吃着洛廷为她切的一大块冰淇淋蛋糕。 刚才的阴霾虽然还在留在心间,但任希希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见洛雅思和席殿菲下来,她鼓足勇气走过去:“洛小姐,麻烦你把披肩交给你的母亲。” “不是说好,叫我雅思的嘛,”洛雅思未接过那貂,“你先披着吧,天气已有些凉了,一会等你的衣服洗干净送来,你再给我也不迟。”洛雅思挽着席殿菲的手臂心情格外好,所以也没再追问任希希刚才她母亲为何会那样失态。 “打算离开?”席殿菲剑眉微蹙,以为她来还披肩,是要准备离开。 不会让他看扁,她才不是弱不经风的温室小花,小小的挫折,小小的委屈,算不了什么的。任希希抬头对上席殿菲的目光,故作轻松的浅浅笑了笑道:“暂时还没这打算,刚才廷廷约了我和若男下午去星亚滑翔伞俱乐部滑伞,我已经答应他了。” 席殿菲淡淡笑了笑,这样的她很好,看来刚才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他问过白英素到底是怎么呢?可白英素只敷衍说,她只是不舒服而已。 无论如何,至少她比想像中要坚强,原以为刚才她会转身离去,没想到下来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她,而且似乎有恐高症的她,居然还答应了去滑伞。 真坚强也好,故作坚强也罢,他倒是很想看看,她在碧海蓝天之间滑翔的样子。 推掉一切应酬,驾车与她们一起来到了星亚滑翔伞俱乐部的起飞场。 心中的阴霾在这大自然浑然天成的美丽景像中散去,在海拨百米的高山,芳草如茵,视野广阔,起飞场的正面,是一片澄碧无涯的大海,山后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抬头有着伸手可触的蓝天和白云。 山顶的风很大,扬起的裙摆在空中尽情自由的飞扬,任希希轻轻瞌上眼,心神放松,深深的呼吸着这远离尘嚣的空气。 这似诗如画的怡人画卷,被清晰的烙在了席殿菲的手机之上。 看着杜若男、洛廷等人换好装备,在教练的陪同下,轻松快乐在空中翱翔,任希希虽也有些动摇,可最后还是因为恐高而放弃了尝试。 洛雅思系好头盔,挽起身旁席殿菲的手,撒娇的说道:“菲哥,陪我一起滑双人伞好不好?” “你的滑翔技术完可以当教练了,哪还用得着双人伞。”席殿菲不着痕迹的摆开她的手,戴上手套,检查无线对讲机、gps等配备。 “太久没锻炼,有些害怕了嘛。”洛雅思早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失望。 “那一会多训练几场,自然就不会怕了。” 那抹显得有些寂寥的背影,落入席殿菲的视线中。 “听你的啦,那我先去了,不过要是一会我们着陆的终点相距没有十米的距离的话,你可得答应我,改天驾着你送我的那艘游艇,一起出海。” “好,我答应。”这一次席殿祥没有再拒绝她的要求,因为他拟定好的终点,是山后那片麦田后的草坪,而洛雅思却朝着山前的那片大海起飞了。 “准备一直坐在这里当观众。” 暗哑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任希希回过头,只见一身帅气,穿着一身白色飞行服的席殿菲朝她走来,这与平时里她所见到的一直穿正装的席殿菲不太一样,蓝天白云下,这样的他,少了平日的冷冽,脸上柔和的线条,多一了些阳光的味道。 “是啊,当观众其实也不错,虽然我不敢尝试,但坐在这,看着他们,也能感觉到、体味出他们那种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觉。” 任希希往后看了看,他只身一人,并没有洛雅思的身影,但很快他身后却又多出几名拿着装配穿着工作服的教练员。 “那不一样,既然来了,你若不亲力亲为,是不会真正体会到那种将身心放飞的感觉。”说完,席殿菲转过身,对着身后那几人令道:“给她换上。” 任希希还没消化他这句话,被已经被这几名教练围着,当他们从装配袋里拿出一套红色的伞服,任希希这才完理解了他那句话。 她有些着急朝席殿菲喊道:“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不问问我就安排了,拜托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打算要飞啊!” 这种情况下,任希希终于没有再叫他席总。 席殿菲勾起薄唇,这样的微妙的转变令他心情愉悦,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道:“那你从现在就开始打算也不算太迟。” “不行不行的,你快叫他们停手啊,起飞注意事项栏里不清楚写着,有高血压、恐高症、心脏病等之类的人群是不能参与的吗?” 任希希涨红着脸,急着跟他解释。 “的确是清清楚楚的写在那,但,这些似乎与你无关吧。” 席殿菲双手抱臂,略带玩味的看着她飞满红霞的脸,他知道她畏高,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她自己战胜心里的那份恐惧。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恐高啊,而且血压也不稳定,至于心脏,虽然还没进行很系统的检查,但我的心脏绝对受不了这样的高空项目。” 任希希是真急了,因为那几名外国教练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已将伞衣套在了她的身上。 席殿菲脸上的笑意更浓,在他面前永远只是唯唯诺诺的她,终于显露出她真性情的一面,这样的感觉很好。 见席殿菲不语,她只得对着眼前的那些教练员们说道:“ianotgoingtofly,uand?”蹩脚的英文也冒了出来,只希望眼下这些家伙能听明白她的话。 教练员们充耳不闻,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为首的一名金发碧眼的教练用纯熟的中文问道:“席总,接下来又怎么做?” ......... 任希希傻眼,他们不仅听得懂中文,而且还会说很纯正的中文。 “等下。”席殿菲走至任希希面前,红色的伞衣衬得她的肌肤更显生动,俏脸带有几分薄怒,红唇有些生气的微微撅着,见席殿菲走近,她将脸侧向一旁,有些赌气的说:“反正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飞。” “是嘛,那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就不勉强你了,只是一会你可得自己走下山去,因为我们滑翔至山下,会直接开车就回去,算算时间,若你走得快三四个小时,应该可以到山下。” 任希希眼珠转动,立刻在就心里盘算着时间,三四个小时,现在差不多三点,也就是七点多就可以到山下,那时候天也没怎么黑,可以接受吧。 席殿菲早看穿了她的心思,接着补充道:“另外我还得提醒你,这里离城区很远,所以山下一般是打不到车的,就算公交也是两小时才会有一趟,顺便告之一声,这里公交车收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 任希希望着蓝天,觉得整个天都是灰色。 刚才恍惚间,明明还觉得眼前这男人有少许阳光的味道,可现在他又本性毕露。 简直就一腹黑男。 让她无从选择,只得横下决心听从他的建议,滑翔飞行。 既然这样决定,那何不将心情放松,她故作镇定的对席殿菲说道:“我想了想,既然来了,一直当观众就太浪费这些资源了,所以我决定以身尝试。” 席殿菲对她这一决定,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微微含首道:“既然做好打算,那你现在可以选择其中任何一名教练与你双人飞行,有经验人的带着你飞,这样的话,无论是在安上,还是操作中,你都会得到最好的保障。” 双人飞行! 任希希的心又放松一些,双眼晶亮的望着他:“你是说,还可以双人飞行?”她似乎忘记了,刚才若男就是洛廷带着一起飞的。 不知是天气太好,还是风景太怡人,她跟席殿菲讲话似乎没有先前的障碍与隔阂。 “当然。”席殿菲含笑点头应道。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幽黑的眸子闪动着异彩,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冽,像带着阳光的一缕清风,抚去了他平日里给人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可就在任希希挑选教练时,她却再次受到打击。 因为她现在所处的这起飞场,属于那些专业的滑翔爱好者,海拨高,所以教练员都来自国外,而眼前这几位正好是瑞士人,讲德语,会一些意大利和法语,也会几句中文,如刚才,他们所秀出的那几句。 跟无法沟通的人一起飞,要是万一出了个什么状况,她可找谁说话去。 “怎么,都不中你意?”席殿菲见她迟迟未作出决定。 “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任希希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说完了之后,心,却狂跳不已。 她想过了,与其跟那些沟通有障碍的人一起飞,倒不如与相对熟悉的人一起,更何况今日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又很闲,身边又没有别的女人。 “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好了。” 怕被他拒绝,任希希很快又补充了这句话。 “我有说过我不方便嘛。” 席殿菲之所以留下,只是想看看她战胜自己在空中自由翱翔的样子,并未曾想这个超预期的答案,不过,既然她这样开了口,他也很乐意答应。 对她详细讲解了相关的一些操纵要领和注意事项之后,两人站在起飞线上,铺开的伞翼已被气流张开,并慢慢抬起。 “眼睛看着前方,抛开一切杂念,什么都不要想。”席殿菲见任希希的眼珠正紧张不安的转动着。 这些听似平板无奇的话,这一刻对于即将要起飞的任希希,简直就是最大的鼓励,她的脑子本是乱极了,想着一会要是掉湖里怎么办,又想着要是挂在树上怎样下来、更或是这伞的质量有问题,承载不起他们两人的重量而直接掉下山崖……越想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要放弃。 但席殿菲此刻的话却给了她莫大的鼓励,或许也是出于信任,她真的什么都不再去想,看着前方。 在他的指令下迎风起跑,此刻伞翼已像充气球一样鼓起来,腾到半空,两人跑出山崖,成功的飞在空中。 洛雅思忧伤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之意,她避开席殿菲那凌厉的目光,说道:“去了又如何?她会复活吗,不会的?去了的结果只是让活着的人更陡增悲伤而已,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就算是如此,你也应该去。”对于眼前这个痴恋自己多年的女人,席殿菲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太生冷。 “应该?我认为我一直都在做我应该做的事,那就是替我姐姐好好地爱你。” 洛雅思无限情深的望着席殿菲,“所以你就算看在姐姐的份上,都不该再拒绝我。”情到深处,洛雅思更是从席殿菲身后紧紧将他抱住,并将头和温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背上。 “我说过的,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但是就算是妹妹,撒娇也得有得分寸,你现在这样,太过了。” 话毕,席殿菲将洛雅思扣于他腰上的双手,毫不客气的给掰开,然后径直走回办公桌前坐下。 “这个星期周末我会抽出时间去看义父义母,现在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 第33章 余温 洛雅思站在原地,双手似乎还带着他的余温,她将双手合上,想要紧紧抓住这抹属于他的温暖。 良久,她像是作了很大的决心,紧紧的攥着拳头,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然后有些涩涩的说道:“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你在拒绝我,也请容许我拒绝你一次,我不打算现在就回去。今天,我想证明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不是你的妹妹,也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妹妹,当年那个总是跟在你身后,被你忽视的小女孩,早已经长大了,而且姐姐不能做事情,我却可以。” 洛雅思慢慢将双手放在光裸的领口,然后用力一扯,钮扣瞬间哗啦的散落一地,丰满诱人的曲线在席殿菲眼完毫无保留的完展现。 “菲哥,你好好看看我,让我做你的女人。” 她一步步朝席殿菲的方向走去。 咦,偌大的总经理秘书室竟空无一人,所以,任希希很顺利地毫无阻挡的直达总经理办公室门口。 手,悬在半空之中,半天没有敲下去,不知为何,任希希一想到马上就要见着他的面,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深吸了口气,她安慰说服自己,只是去说声谢谢而已,又不是谈公事,不用紧张,况且他人挺好的,既细心又体贴,只是面色微冷了些,人还是很不错的。 想了这些,任希希的心境平和了下来,再看了看手中袋子里他的衣服,想着那夜他为她们遮风挡雨的情景,一股暖流涌在心间。 手轻轻的落在门上,虚掩的门立刻打开了一道缝隙。 “菲哥,你好好看看我,这样的我,难道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女人嘛?” 眼瞳紧缩,心脏被狠狠撞击,莫名堵得难受,脚却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挪不开脚步。 任希希望着那个方向,直直地、愣愣地、近似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头。 那曼妙的身体,那光裸而洁白的肌肤在她看来,是那样的刺眼,深深的在灼痛着她的双眼。 事情怎么是这样?是自己看错了吗?被那*遮挡住的后着,真是那个清傲冷俊细心体贴的他吗?可,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这样? 席殿菲被身上的人彻底激怒了,他毫不惜得怜玉的一把将洛雅思狠狠的,用力的从身上推开,咚的一声,洛雅思撞在办公桌沿发出声响。 “滚,马上离开我的视线。” 洛雅思被推开,席殿菲的面孔露了出来,真的是他! 晶莹的眼泪滴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刚才被席殿菲那样用力的推撞在桌上,很痛,但更痛的却是她的心。 “不是这样的,菲哥,你要我吧,让我为你绽放,你的身体明明就不拒绝我。”洛雅思近乎用一种恳求的声音乞求道,然后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着席殿菲亲吻起来。 咸湿的泪水漫过席殿菲的嘴角,这一次,他的力度减弱了不少,他同样推开了洛雅思,然后站起身来。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时间和消耗你的青春,对于你,我永远只会是绝缘体,优质的男人多的是,放手去找寻你该拥有的幸福。” 说完,席殿菲径直走了出去。 倘大的办公室内,回荡着洛雅思嘤嘤的哭泣声,她扶着那把还留有席殿菲余温的皮椅说道:“你就是我的幸福。” 刚走至门边,就被地上的一个棕色纸带?住了脚。这可不像是梁语晴的作派,席殿菲俯首望着脚边的纸袋,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梁语晴刚好拿着一叠文件进来,看了看席殿菲脚边的纸袋,立即放下手中的物品,上前将其提了起来,解释道:“应该是有人进来过吧,因为复印机坏了,刚才我去了一趟文印室。” “嗯”,席殿菲心情烦闷,只沉沉应了声,也没再说什么,迈开长腿,准备离开。 梁语晴打开袋子,将里面的领带盒和西服拿了出来,那条崭新的巴宝莉经典米色格子领带,她无法判断是谁的,但是这件阿玛尼手工订制的暗条纹西服,她却有着深刻的印象,因为新一季的阿玛尼新款图册才出的时候,席殿菲首先看中了就是这套。 “席总,这,是你的东西。”梁语晴唇角隐隐带笑,将西服重新叠好重新放进口袋里。 “我的?”席殿菲停下脚步,习惯性的蹙眉反问道。 他折返了回来,打开袋子,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拿起那条领带,所有的不快,在这一刻变得烟消云散。 任希希,在他心间唤出她的名字。 是她,她来过这里,可是?她为什么不与自己见面,而是把东西放在门边呢?刚才....... 席殿菲神色一凝,拿起领带冲了出去。 任希希一路跑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刚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很想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很想记忆可以像黑板擦那样抹去,可是,她越刻意想要去忘记,那些萦绕在她脑海中的画面就越发清晰,清晰得令她难受。 心,越发的凌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与自己何干,男女之事,你情我愿,他那么优秀出众,向他主动投怀送抱的人有的是,今天只是自己看到的,没看到的或许还有很多,别去想了,与自己无关,一点关系都没有。 任希希越跑越快,呼吸和心口因加快的心跳而更加难受,越是难受她反而笑了,这样就对了,难受不是因为他,也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跑快了,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而已,跟别的没有关系。 转角处,任希希撞到了某物,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地上,同时也听见对方发出“哎哟!”一声哀嚎。 “谁这么莽莽撞撞的,什么事这么急,跑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了。”任希希忍着自身的疼痛赶紧去扶被她撞倒的人。 两人见到对方,都不由一惊。 “是你!” “董事长!” 任希希咬着嘴唇,想哭的心都有,撞谁不好,竟然撞到了秦多珍,本已是挽在了秦多珍手腕的手,不由又缩了回来。 有了席殿祥的这层关系,秦多珍也不再给她脸色,严肃的脸努力摆出和蔼亲民之色。 “手缩回去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让我这老太太一直坐在地上吗?” “没有没有,”任希希红着脸即口否认,却又解释不出 “那就快扶我起来。” “你没伤着哪吧?”望着年世已高的董事长,任希希是真心感到抱歉。 秦多珍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让席殿祥心仪的女孩,容貌属中上等,红着一张小脸,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招人怜爱,可毕竟她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所以一时间,对她的看法很难改观。 “哎哟,我的腰好痛。”秦多珍有模有样的的扶着腰,装出万分痛苦的模样。 “真是对不起。”见秦多珍痛得难受,任希希十分无措的干着急。 “对了,董事长,我扶你到酒店医务室先去看看吧!”任希希脑袋总算开了点窍。 “没时间了,”秦多珍看看的腕上的表,“我马上要去机场接很重要的客户,扶我到停车场吧。”秦多珍想了一条离较远的路程。 “可你的腰怎么办啊?”任希希有些为她担忧。 “过一会就会好的,走吧。”秦多珍催促。 任希希记得她刚进公司,部门经理景珂就告诉过她,上级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眼前这位又是她上级的上级,公司的老大,所以,本来还想继续劝说秦多珍先去看病的她,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在心中默默祈福,愿她的身体无恙。 “哎哟。”秦多珍刚迈开步子,就痛得叫出声来。 “怎么了,还是很痛吗?”任希希望着她,紧张关切的问道。 秦多珍颇为无奈的叹了叹气,“这人老了啊,还真是没意思,好像刚才那一摔,脚也伤到了,这可怎么办啊,时间也就快到了,那么重要的客户,每年可以为我们酒店带来百分之十的收益,接见这样的贵宾我可耽误不得啊。”秦多珍很是着急。 “董事长,你别着急,我背你到停车场去吧!”任希希自告奋勇,这样的客户的确是不能怠慢的。 正中下怀,秦多珍布满皱纹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心中虽是得意,但脸上却露出一幅很勉为其难的样子。 看上去精瘦的老太太,背在背上却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任希希寸步难行,而这办公区离停车场还有一段很长的路。 任希希的脚有些打颤,走得东倒西歪,她不放心的叮嘱道。“董事长一会你接到了客户,还是抽点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伏在她纤小的肩上,听着她真诚关心的话语,那些不太好的印象正慢慢抹去。 “?嗦,我自己的事我知道。” 任希希有片刻的晃神,这话,这语气,怎么跟某人如此相似。 修长的双腿停止迈步,高大倨傲的身影立在那头,手,紧紧的握着那条领带,深幽的黑眸远远的凝视着这方。 看来一切,比他想像中要快,秦多珍似乎在接受她了…… 任希希背得秦多珍很不舒服,东倒西歪不说,像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不过看在她这么认真,这么努力坚持的份上,秦多珍对她的这份心意还是颇为欣赏。 途经多个办公室,旗下的员工都想顶替任希希这分差事来讨好她,但都被秦多珍厉声回绝。 这会,齐航不知又从哪冒了出来,站在了她们前面,主动请缨道:“董事长,让我来背你吧。” 任希希听着这话,两眼放光,因为她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但秦多珍依然固执的回绝了他:“不必,你该做什么就什么去,别管我。” 秦多珍这样说,齐航也没辙,即便他是得到席殿菲的命令专程过来的。 已微凉的天气,任希希却汗水涔涔,但总算咬牙坚持到了停车场,终于见到了一线曙光。 “秦事长,请问你的车停在哪里?”任希希喘着气问道。 “哦,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司机会马上过来接我的。”秦多珍看了看时间,她现在还得马上把任希希支开,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刚才她是为了考验她,才选了一条相对较远的路。 任希希小心将她放下来,关切的问:“董事长,现在你的腰和脚感觉怎样?要好些了吗?” “感觉要好那么一点。” “董事长,可找到你了。”齐家荣气喘吁吁从电梯口跑过来,“渡假酒店三期工程的那些拆迁户又来酒店门口闹事了,而且还找来了一大批的新闻媒体,现在正围堵在酒店的门口。” “会议取消,我马上去看看。”秦多珍当即立断,转过身快速的朝电梯口走去。 会议?不是说要去接见重要的客户吗?任希希有些不明白。 “其实你也不用太着急的,殿菲已经去处理了。”齐家荣跟在她的身后。 任希希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秦多珍那矫健的步伐,和渐渐远去的身影...... 杜若男和席殿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两眼直直的看着任希希将她的碗里盛满了今晚的第三碗饭,再看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将那碗饭刨完,当她拿着碗准备再往碗里添饭时,席殿祥终是看不下去,夺过她手中的碗勺。 “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两人的关系至上次明朗之后,席殿祥的心情就一直愉悦着,对她的一举一动又甚是关心。 “哪有?我像是受了刺激了样子吗?不就是多吃了点饭而已。” 没有饭勺,任希希又朝着桌上的菜奋斗,心里却泛起丝丝的蜜意,因为他在关心她,在意她的情绪和举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席殿祥不放心的问。 “不是说了没什么嘛,只是今天上班做了些体力活,体力消耗过度,想要补充回来啊。” “体-力―活?”席殿祥脸色骤变,将这三个字完曲解,脑海中想的完是那些男女之事的体力活。 “希希姐姐,你上班不是坐办公室吗,为什么会去做苦工。”在杜若男的理解中,体力活就是那些搬砖、抬石头的工作。 “给我们一个解释。”席殿祥将她的筷子一并没收,等着她的回答。 第34章 筷子 “不至于这样吧,你把筷子还我就说。”任希希耍起了性子。 “不行,说了才可以吃。” 望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任希希算是败阵了下来,说道:“就是今天有些倒霉。”说到此处神色黯然了下来,因为她想起在席殿菲办公室看到那些画面。 “怎么个霉法?” 席殿祥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任希希回过神说:“霉到一不小心把我们的董事长给撞了,哎,她那么大年纪了,我还真担心我把她撞伤了留下后遗症什么的,所以后来她要去接见客户,我就主动背着她去取车啊,太久没运动,像我们董事长那么精瘦的人,我背着她都觉累得半死,看来以后得经常锻炼才行。” “原来是这样。”席殿祥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将筷子还给她,“吃吧,是该好好补充补充体力,明天酒店庆典还有得你忙的,对了,那董事长老人家没什么事吧?” “我想,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刚撞倒她时,她说腰痛,后来站起来又说脚痛,再后来,他的秘书告诉她有人到酒店闹事,她马上就健步如飞了。” 听完之后,席殿祥的嘴角一直噙着笑。 “对了,这小鬼读的是哪所学校啊?” “友谊国际学院,突然问起这个,有什么事吗?”任希希不解的望着他。 “我们的新片马上要开拍了,但剧中将扮演我儿子的小演员因身体原因住院了,若加上调养最少得三个月时间,所以剧组临时决定换人。” “这和若男读什么学校有什么关系吗?”任希希很是疑惑,但令她感兴趣的是她刚才听到他说到了儿子,所以她继续追问道:“那在新片里面,你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啊,古装戏还是现代戏,这么久以来还没见过你扮演父亲的角色。” “你怎么看都只像哥哥。”杜若男作总结性发言。 哥哥!席殿祥脸上隐隐有些不悦:“谁说的,我可是演什么像什么的,更何况没尝试过的角色才更有挑战性嘛,总之就先别说我了,我的意思呢,是从明天开始我们剧组将到各所学校选人,我倒是希望若男可以获得这个角色。” “啊.......可若男是女孩子也。” 虽然这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事,任希希倒是很欣喜,可是毕竟文不对题。 “祥哥哥是说,让我演电视吗?”杜若男两眼晶晶亮。 “是啊,不过这就得看你的表现了。”席殿祥摸了摸她柔柔的头发,向任希希解释道:“这小鬼把头发一剪,再画画妆,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只要你们愿意,我会向剧组引荐,但是最终的决策权却在投资方的手中。” “无论最终的结果是怎样,能有这机会就已经很难得了,所以我没什么意见的,只是看若男自己怎么决定。” 这样的利好,任希希哪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她还是愿意尊重杜若男自己的决定。 “演电视也算是工作对吗?”杜若男很认真的问。 席殿祥和任希希齐齐点了点头。 “那既然是工作,会有工资吗?” 黑漆漆的大眼睛眨了眨,杜若男想,若是她也能挣到钱,那么任希希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这小孩子,还真是早熟,居然问这个,任希希忍不住在一旁笑了笑。 “这是当然。”席殿祥抿唇点了点头,目光却飘向了任希希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上。 “选角的时候,会有什么要求呢?” 杜若男完像个小大人似的口吻,她下定决心,到时候她会好好表现,得到这次机会。 “除模样乖巧外,要足够机灵、有专长就更好。” 杜若男想了想说,“我记性好,算不算得是有专长呢?” “当然,不过我得考验考验你的记忆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好,我就随便说一段台词,若你能一次记住百分之八十,就算过。”席殿祥觉得孩子说的话嘛,还是很有水份的,所以他得验证。 席殿祥说了很长一段台词,而杜若男一次记住了百分之九十。 酒店里里外外一片繁忙,也一片繁荣,本来就很豪华气派的酒店,在周年庆的盛装点缀下,就更显大气不凡。 宴会厅里,花团锦簇,流光溢彩,著名的乐队奏着欢悦的音乐,整个厅四处可见商界名流、政界要员、明星大腕,衣香鬓影汇聚一堂,共同为酒店的周年庆喝彩。 任希希、莫夕言与其它几名容貌出挑的员工,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并排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她们今日的首要工作就是为到来的佳宾别上喜庆的洋兰胸花。 当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穿着一件剪裁得当的黑色礼服,在众人的陪同下,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现场顿时安静了。 众人的目光被他那与身俱来的冷俊外表和倨傲气质所吸引,同时他作为多伦酒店的总经理,在席殿祥又刻意隐瞒了自己这层身份的情况下,大家一直认定席殿菲就是多伦酒店唯一继承人。 这样的焦点人物,在场的名流们又岂能错过,大家争相举杯走向那闪耀的焦点。 而任希希却因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那日办公室里男欢女爱的的情景再现,心口仿佛堵了一块沉重的石板,沉重而窒息。 她在心中默默乞求,席殿菲千万不要走到她面前来,让她来为他别花。 好在席殿菲似乎根本也没有在看她,他正忙着应酬那些将他层层包围起来的各界名流。 任希希微微吐了口气,似乎自己有些多虑了,默默数了数,按照进来的先后次序,为席殿菲别胸花的应该是莫夕言。 但最后,那冷厉之气夹卷着淡淡洋兰花幽香,停在了她的面前。 莫夕言凝望着席殿祥的侧影,拿着洋兰花的手悬在空中,漂亮的眼瞳闪过无限的失落。 从礼仪小姐的托盘里拿过一簇娇嫩艳美的洋兰胸花,任希希垂着头,手有些轻颤,轻易而举就能打开的别针,她却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其打开,慢慢将手伸向他那质感良好的丝绒礼服上。 动作和目光同时一滞,任希希凝定着置于席殿菲胸前的那条领带,正是她赔他的那条米格巴宝莉。 “那天的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温热的气息抚在她脸上,像一道和煦而温暖的春风。 那天的事!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提起那天的事。 任希希眼神慌乱,刻意回避着他炽热却真诚的目光,将头垂得更低了,脸和耳根微微泛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到的。” “我不是要听你道歉,我只是告诉你,那天的事情跟你看到的,和你想的根本不一样。” 亲眼所见都不是真的,那什么才会是真的?她还能相信什么?可,他堂堂的总经理,何须向她一名普通的员工解释这些? 更何况无论事实怎样,都只是他自己的事,与她与关,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慌神,本已该穿出布料的别针,生生的扎在的任希希的指尖,瞬间指尖涌出红色的液体,慢慢凝成一滴不大的红色血珠,虽然伤得不深,但十指连心,锥心的痛。 如远山黛色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但为了不引起席殿菲的注意,眉结很快舒解开来,任希希为他别好了胸花,终是抬起头来。 强作欢颜,浅浅的笑道:“席总,对于那天我无意的撞见,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无论事实是怎样的,你都勿须向我专程作解释。” 一句硬生生称谓,已将两人的关系拉扯得很远。 她说的不错,何须解释,就算她误会又如何?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席殿菲看了看胸前别好的花,转身迈步离开。 “谢谢你那晚对我和妹妹的照顾。”藏于心间很久的这话说出来后,舒服多了,虽然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在说,在喧闹的大厅里,她的声音显得那样的微弱,但席殿菲还是听见了,微微停顿之后,那冷俊的身影融入到热闹的现场之中。 莫夕言跟任希希身边的人换了位置,一个劲的问刚才席殿菲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的,”任希希有些心虚,她并不想隐瞒对她生活帮助最大的人,可是若将实情说出来,对席殿菲又不太好,更何况刚才他再三解释过,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所以还是不要说的好。 “那......那日我送错了资料给席总,他刚才特意提醒我工作要认真。”任希希只得编个理由。 “资料?席总的资料可一向是她的秘书梁语晴在接收,怎么你会送去?”这理由漏洞百出,莫夕言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哦,”任希希拼力思考,最后说道:“那是份部门急件,刚巧他秘书那天不在,他就打电话叫我们部门直接送去。” “原来是这样。”莫夕言对这话半信半疑,因为刚才她一直在注意席殿菲。 席殿菲看任希希的目光是那样的深邃而专注,炽热却又不泛温柔,完不像是任希希口中所说的交待工作,但她终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孟浩带着一位漂亮的女伴已走到她的面前。 “又见面了,莫小姐,还有,任小姐。” 孟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任希希,她的身上有着几份洛筝的影子,难怪席殿菲会再席陷进去,他心里这样想道。 “孟律师,你也来了。”任希希见到他很是高兴。 “是啊,收到了邀请函,若是不出席话,就太不给主人面子了。” “孟先生身边的这位定是你女朋友了,真是很漂亮,我想她的出现会让在场的那些名媛们黯然失色的。”莫夕言不失时机的夸赞着孟浩的女友。 那位女友人听了果然高兴,一张脸笑得像花一样,她勾着孟浩的胳膊,十分友好的望着任希希、莫夕言。 “浩哥,你认识她们,怎么不见你给介绍介绍。” “好好这就给介绍认识。”孟浩很是听她的话。 但这时现场又安静了,大家齐齐望向门口那穿着白色礼服,俊美得令人窒息的巨星席殿祥。 他自身犹如一个发光体,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任希希怔怔的望着席殿祥,他是那样的闪烁,那样的令人瞩目,相形而下,她显得是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情绪漫过任希希的所有思绪。 他与她之间的差距,让任希希不得不反思,她与他真的有可能吗? 自己一直仰视的人,一时间竟会成了自己的男友,这一切直到现在任希希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那日在厨房里他们曾那样的亲密无间过,席殿祥真挚的语气和眼神,以及他的那句:我们在一起吧,都是那样真实。 这样,或许也就够了,哪怕跟他在一起,只是火蛾扑火,她也认了。 很快席殿祥就被团团围住,当然女性居多,那些名媛淑女们,不顾形象的争相挤占最好的口岸位置与席殿祥零距离接触,有的索要签名、有的与他和影、有的趁机邀约拍片、更有直白开价想包养他....... 直到秦多珍穿着一套喜庆的红色唐装过来,大家才让出道来。 “各位嘉宾,小祥是今日我方邀请的贵宾,所以工作上的事情今天大家就暂别谈了,至于要找他合影签名的嘉宾,可在酒会之后,小祥会专程抽出时间与大家交流。现在我要带他入席了,敬请大家见谅!” 主人发话,客人们也皆是有身份的人,所以自然不好不给面子,只得逐一散去。 “老太婆,蛮有魄力嘛,刚才我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脱身了。”席殿祥望着那些渐去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秦多珍高兴地拍了拍席殿祥的肩膀:“因为你今天表现得不错,不但没迟到,而且还早到了,所以帮助帮助你也是应该的。” “呃,就此打住。”席殿祥躲开她拍到他肩上的手:“别对我这么亲近,今天你老人家这么忙,就别管我了,更何况,我也不想明天再对媒体解释我与你老人家的关系。” 席殿祥微笑接过礼仪小姐送来的香槟,璀璨的灯光下,席殿祥摇曳着杯中浅金色的液体,眼神却早早捕捉到那方站得笔挺的的身影。 第35章 见面 才一会没见着面,他就已经开始想念,恨不得马上走过去和她在一起,像普通的情侣的那样牵手、逛街、看电影.......但现在,终究这一切还只是梦想,合约在身,这样的公众场合,也为了不扰乱她正常的生活,所以两人必须装陌生。 顺着席殿祥的眼神,秦多珍洞透了他的心思:“好啊,奶奶可以马上离你远一些,但你得答应我一个很简单的条件。” 席殿祥不悦的皱起眉:“又来这套,快说吧。” “准备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秦多珍用眼神暗示着任希希的方向。 “考验通过了?”席殿祥盯着秦多珍含笑反问。 “你这小子,什么都知道了,那好吧,说个具体时间,我和你母亲好早些做准备。”言语之间,很明显,秦多珍已接受了任希希。 席殿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脱口而出:“就下月我生日那天。” “好,很好,我就等着那天的到来。”秦多珍很高兴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那么他退出娱乐圈,回来接管家业的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等下,别急着走,你给我惹的麻烦你解决,那林del过来了。” 席殿祥用手指了指秦多珍身后,那穿着一袭深v性感金色鱼尾装的林允儿,正挽着她的爷爷朝他们走来。 “我还没别胸花,先走了。”席殿祥借机离开,直接晃到了任希希面前。 任希希不由一愣,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不是说好,装作不认识的。” “难道你别花的人都认识?”席殿祥故作不满的抵语,然后柔声低语道:“别太紧张,我会保护好你的,只是想特意告诉你,晚上一起回去。” 人潮中一双幽深的眸子,正冷冷的凝视着他们,如夜的眼中泛着难以渗透的暗潮。 洛雅思也跟着这道目光看了很久,她知道席殿祥是席殿菲心中的刺,他迟早会将这根刺拨出而快之。 慢慢,洛雅思走入他的视线,挡住他的目标,“菲哥,一会陪我跳舞,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仿佛那日办公室的事从未发生过,洛雅思像往常一样,轻轻地自然地挽住了席殿菲的胳膊。 “还不死心吗?”席殿菲直言问道。 洛雅思涩涩笑道:“在你的身边还没别的女人出现,在你还没有结婚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或许哪天你一早醒来,看到的就是我大婚的新闻。” 虽然只是假设,但席殿菲的语气却相当的肯定,肯定得像随时都可能发生一样。 “那。”心酸涩得难受,洛雅思吸了口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就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小姐,花别歪了,重新再给我弄下。”席殿祥不想离开,故意找茬。 任希希无语的望着他那丝质礼服的胸前,早已被扎起密密麻麻的许多针孔来。 “喂,别这样了,我答你就是,晚上一起回去。”任希希只得投降。 “早答应不就得了,真是委屈了我这件dior,就这样说定了。”席殿祥颇为得意的离开了。 “希希,刚才有没有要殿下的签名?”身边的几位礼仪悄悄晃到她面前,两眼放光的望着她。 任希希望着她们微微一愣,再摇了摇头:“没有。” 那些礼仪小姐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道:“哎,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好好把握呢。” 应邀的嘉宾基本已如数到场,随着绚丽的礼花被点燃放响,酒店庆典正式开始。 秦多珍上台作了致词讲话,当然少不了感谢支持的话语,在大家以为讲话就要结束时,她却话锋一转说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在这个喜庆的日子,我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要向大家宣布。” 现场安静的聆听的她的决定。 一口香槟噎在席殿祥的喉间,他心中大感不妙,他觉得秦多珍这个重要决定,必会跟他有关。她肯定早就打算好,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直接公布他的身份,让他继承家业。 与其坐以待弊,不如先发制人,他得阻止秦多珍那样做。 有了这种想法,席殿祥放下手中的香槟,越过人群,径直朝台上走去。 “........酒店的总裁之位已空置以久......”秦多珍的洪亮的声间在大厅里回荡,好看的薄唇紧抿成线,席殿祥眼神暗凝,加快步伐,果然和想的一样,她还真是打算这样做。 而另一头的席殿菲正举起酒杯与孟浩把酒言欢,根本没有在意那台上人要讲的话和所要做出的决定,因为秦多珍的重要决定,从来似乎与他无关。 白素英穿着一条淡紫色的礼裙,头发低低的盘在脑后,高贵而大气,她一手牵着儿子洛廷,一手挽着支着单拐的丈夫洛展鹏,走到席殿菲身旁。 “爸、妈,菲哥答应这个周末回家吃饭。”洛雅思提起长长的裙摆,高兴的走到白素英和洛展鹏面前说。 “好,很好,阿菲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我们得好好准备。” 支着单拐的洛展鹏,六十开外,不但不显老气更是一脸的霸气,深凹的眼角处有一道指长的刀疤,看上去有几分狰狞,但他看着席殿菲的眼神却十分的慈爱。 他的动作格外轻柔,他轻轻拍了拍席殿菲的肩膀:“阿菲,如论今日秦多珍的决定怎样,我还是那句话,友谊集团和我们家永远有你的位置,并随时等着你回来。” “是啊,菲哥,别管那老太婆了,回来帮爸爸吧。”洛雅思是早期盼着这一天,现在由她父亲开了口,她当然不能错过这机会。 这样的场合孟浩似乎显得有多余,他很自觉的与洛展鹏和白英素打了招呼之后,就带着女友去挑选食物去了。 席殿菲扬起唇角,对洛展鹏笑了笑道:“义父,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而后他的眸光却一转,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正在东张西望的洛廷,别有的深意的说道:“小廷会很优秀的。” “阿菲说得对,小廷一定会很优秀的。”白英素毫不谦逊的夸耀自己的儿子。 “可他毕竟还小,”洛展鹏道出实言,“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回来帮我,因为你同样也是我的儿子。” 白英素脸上那优雅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当年她嫁给年长自己一倍并身有残疾的洛展鹏,说白了就是图他的钱,可她的肚子却不争气,连生了两个女儿洛筝和洛雅思之后就一直无法再孕,为了巩固她在洛家的位置,她必须得有一个儿子,于是她领养了年幼的席殿菲,也真心诚意的待他好,洛展鹏也对席殿菲喜爱有佳,当亲生儿子看待。 可,人算不如天算,席殿菲竟是秦多珍的长孙。席殿菲走后,她不得不重新为自己打算。几多努力后,试管婴儿的洛廷终于圆了她多年的心愿,可如今洛展鹏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说的也的确也是实情,洛廷还小,无法担起责任,可殿菲毕竟跟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所以眼下只有唯一的办法,就是助洛雅思得到席殿菲,两人结婚之后,有了孩子,她就再没有后顾之忧。 “爸爸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嘛,洛廷这小屁孩一天除了花钱和到处惹事,还懂什么?他要向你学的还多着了,他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嘛,所以你得手把手的教他才行。” 洛雅思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仿佛,席殿菲随时都会回去,而她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姐,我已经改了很多好不好,至少这个月的卡我没有刷爆,打人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而且,我是天天坐校车上学哦。”洛廷不服气的反驳。 洛雅思白了他一眼:“哪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要去坐校车。” 席殿菲含笑看着眼前这一面就要吵架的姐弟俩,本不太和谐的气氛因为她们的争吵反而变得和谐起来。 “我知道,义父和义母你们从未把我当外人看,你们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适当的时候,我会考虑的。”在席家,席殿菲还有他放不下的东西,所以无法直接答应洛展鹏的请求。 “我等着那天,希望你口中那适当的时候来得早一些。”洛展鹏笑了笑道。 华丽璀璨的宴会厅内,秦多的声音高亢而嘹亮,慢慢地,她声音变得有些感慨:“如今我年事已高,早已有隐退之意.......” 席殿祥离发言台已越来越近,台上的鲜花那沁人的香味,他第一次觉得反感,深邃如海的眼睛弯成细细的一道,他讨厌这种被欺骗的感觉,更讨秦多珍像这样自主安排并主宰他的生活和人生….. 几名保安眼睁睁的看着迎着而来的,帅气但却带着怒气面孔,忘记了他们的本职的工作,没对席殿祥进行阻挡,而只是眼睁睁的望着他逐渐逼近发言台。 “我决定把公司的重任和机会,留给优秀有能力的年轻人......借助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在此我郑重宣布.......多伦集团酒店的总裁将由......” 现场的安静令秦多珍的声音显得更加响亮,但却又因突然出现在台后那俊美逼人的面孔而变得潮声一片。 席殿祥此刻却想骂人,是哪个王八技术员给弄的这些线,乱七八糟的电线竟把他的脚给缠住,更可恶的是差点让他摔了一跤,这也倒也不打紧,重要的是他的脚现在若不迅速从这些乱线团中解脱出来,秦多珍怕是马上就要公布答案了。 秦多珍惊觉到了现场的异常,但她并未因此停下她的讲话,她大声宣布道:“酒店总裁由席殿菲担任…… 潮声退去,现场恢复了宁静。 什么?席殿菲担任?席殿祥有些发懵,难道产生幻觉,自己听错了。 很快,一浪高过一浪的雷鸣般掌声打破这种宁静,耀眼的聚光灯照在了那张淡定冷俊的脸上,在场的嘉宾齐齐为席殿菲祝贺,席殿菲略略弯了弯的嘴角,举起杯,回谢着嘉宾们对他的祝福。 这样的结果,席殿菲有些意外,秦多珍竟会做出如此的决定,她不是一直在防着他嘛。不过仔仔想想就不难看出她的良苦用心,她既然选择了隐退还保留着董事长的位置,很明显还是留了一手,她的心至始至终都是向着席殿祥的,现在虽然给了他的务职和头衔,外界和公司内部都会认为她公平公正,但结果,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将来席殿祥的回归作嫁衣。 锐利如锋的目光,看向了那杵在台中央的男子,心生疑惑,他站在那里是要干什么? 几名工作人员发现了席殿祥的状况,上前解开他缠在他脚上的线。 “小祥你在这干什么?”秦多珍回过身,这才发现她身后正被工作人员从线团里把脚拨出来的席殿祥。 “没干什么啊?只是觉得这个发言台风格搭建得不错,便上来参考参考,准备下次开记者招待会什么的,就按这种风格搭建。” 至结果公布之后,席殿祥就如释重负,原来搞了办天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秦多珍信守承诺,没有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无论你是因什么原因走上这个台子的,但我想,你想要就这样下去恐怕很难吧。”秦多珍说得很正确,因为那束明亮闪耀的聚光灯已打在了席殿祥身上,他不想成为焦点都难。 很快,台下就有人开始起哄:“殿下,你是要为新任总裁助兴唱歌吗?” “对啊,殿下,即然已经站到台上了,不如唱一首歌吧!” “今天这样的日子,殿下理应唱一首歌的.......” “殿下!殿下!.......” 台下热烈的响应,呼唤着他的名字。 席殿祥虽感无耐,但也无可奈何,自已找的麻烦,自己解决,扬起醉人的微笑,接过话筒,锁定人群中那抹娇俏的身影,深情演唱着他自创的歌曲《遇上你是我的缘》。 席殿菲紧紧握着酒杯,那样的力度,只差没将酒杯给捏醉,黑眸之中几簇火苗隐隐在跳动,薄唇旋即出一抹如冰似火的弧线,他总是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先是家庭、再是洛筝,就连这刻本该属于他都锋芒,都被他轻易夺去。 一口饮下杯中那浅金色的液体,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芬香。 动人的弦律、动听的歌喉、情意绵绵的歌词,台上那深情的双眼与台下那盈盈亮泽的清丽眸子相互辉应着。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任希希眉毛弯弯的着着,眼中溢满了幸福,而她这样的神情,却如一把利刃灼痛着席殿菲的双眼,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从他身边带走了多少,他定会加倍地、变本加厉的从席殿祥的身上夺回。 现在,他只是暂时选择站在观众的位置,将舞台让给他,让他尽情去绽放,让他尽情去品味触手就可以获得的幸福,让他尽情的爬得更高一些,因为到候摔下来,才会痛得更铭心刻骨。 而这一天,不会太远。 悠扬的舞曲响起,迷幻的灯光照耀着舞池中最令人瞩目一对,俊男美女的养眼组合,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舞步,就连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是如此的相配,一个是多伦集团的总裁,另一位则是友谊集团的千金。 洛雅思扬起头,看着眼前这令她魂牵梦绕的面容,迷离的灯光令这似如半梦半真。 掌心和腰间感应着他传来的温度,心里暖意阵阵,蜜意泛上红唇。 可她加快频率的心跳,终究无法与席殿菲平静的心跳共鸣,就如,她永远走不到他心里一样。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无论将来会怎样,洛雅思愿意沉醉于此刻的美好。 “曲终人散,就如现在这样,舞曲停了,我们也该退出舞池了。”席殿菲的手从她的手和腰上抽回。 “菲哥,再陪我跳一曲吧,我真的有事情想要告诉你。”他的温度散去,洛雅思握紧的手心渐渐冷却。 剑眉微沉,席殿菲因此话而不悦:“我希望这完是两回事,陪你跳舞并不是不可以,但不要以你有事相告来作为跳舞条件。” “好,我答应你。” ...... 双腿站得发麻的任希希,终于趁这舞会之际,坐到了自助餐台的面前,拿起一份香浓四溢的金色蛋挞,准备好好慰劳早已是饥肠辘辘的肚子。 “那个谁?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刚喂至嘴边的蛋挞,被这大声的吆喝,外加用力的一推,掉到了地毯上。 当任希希回过头看到那张面孔时,很想要想发作,但最后却又忍了下去,因为眼前这小孩子的妈,是她兼职学校的校长。 任希希站起来,有眼前这个捣蛋的小孩在,她也别想吃得清静,她态度有些生冷的反问道:“小朋友,那你认为我该几个人来啊?” “你不是有妹妹的嘛,为什么不带她来?”洛廷摆出一副审问的气势。 “小朋友,你的语气很不对哦,你明明是在问我问题,就不可以态度好一点嘛,所以我不想回答你。”说完,任希希转身走开。 “你站住。”洛廷朝她吼道,“你不回答我,我就让我妈妈开除你。” 这......,任希希吸了口冷气,这孩子还真是欠揍,没礼貌、没文化、没教养,可这些似乎都抵不过,他有一个好家庭,好环境。 所以她妥协,她回过头说:“你没看到,我穿是的工作服嘛,我是在工作也,怎么带我妹妹来啊。” 在这方面,任希希似乎也少根筋,她完没去细想这洛廷为什么会那样关心的问起她妹妹来。 “后天我生日,会在家里举行part,到时候你带上你妹妹一起来。”洛廷不由分说的直接为任希希作了安排。 任希希无语的瞪着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骄傲自大的小男孩,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你生日,管我和我妹妹什么事?我们为什么要去?若你可以说出让我心悦诚服的理由,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任希希认为他完是在无理取闹。 “每年我生日,妈妈学校里的所有员工都会带上自己的家属来为我庆生,而你,刚在不久之前也成了友谊国际学院的一份子,所以,你没有不来的理由。” 洛廷趾高气扬的扬头看着她,英俊的小脸完是一幅胜券在握的表情。 又拿这个来威胁她,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可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任希希竟拿这个小孩没辙,但她不好直接拒绝他,只得说道:“到时候再说吧,姐姐很忙的。” “廷廷,怎么独自跑到这来了?害我和你爸爸找了半天。”白英素柔声责备,挽携着洛展鹏走了过来,当她看到任希希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虽专程看过任希希提交给校方的个人档案,其结果并不吻合她心中的猜测,但她每次见到她还是不由心悸。 唇角扯出一丝微笑,“任小姐,你也在这?” “是的,我在这里上班,白校长。”任希希微笑作答, “很勤奋的年轻人,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很是难得啊。”白英素客套的夸赞。 “你们认识?”洛展鹏颇为好奇的问道,觉得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很有眼缘。 “这位任小姐是我们学校新聘的兴趣班的老师。” “原来如此。”洛展鹏点了点头。 “你姓任?”洛展鹏微咪着如鹰般的眼睛打量着她。 任希希看着洛展鹏,他那眼角处醒目的刀疤,让她着实有些惧怕与他打交道,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爸爸,我的生日,要邀请她和她妹妹到家里来作客。”洛廷指着任希希说。 邀请!作客!任希希好难得从这小孩嘴里听到这么文雅的词来,不过还是很不礼貌,什么邀请她,连姐姐都不知道叫。 “你决定了就好,就是不知道这位任小姐赏不赏你的脸了。” …… “有时间我一定去。”任希希的语气很是诚恳,可心里却想着,就算有时间也绝不会去,一个本不是好熟悉的小孩过生日,她跑去凑什么热闹。 “白校长,晚宴马上要开始了,我去做事去了。”任希希找了个借口脱身离开。 “我手中有大量莫夕言当孟大志情妇时的*****和性 爱光碟,有了这些东西,她不想答应我们的条件都难。” 洛雅思提着长长的裙摆,一脸自信的说道。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重要事情?”听完之后,席殿菲非只淡淡的反问道。 洛雅思放下裙摆,打开手中银色的手袋,将光碟和u盘拿出来。 “是啊,我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真没想到那孟大志竟有这种癖好,每次做那事的时候都会拍下来,要不是最近他老婆和他的那些小情人争遗产,这些东西怕是永远隐藏在他的电脑里无人知晓。好在莫夕言识趣,没有打孟老头遗产的主意,不然她也会和那些争遗产的小情人的下场一样,*和光碟在一切可传播的媒界前公开。” 第36章 担心 “所以呢?”席殿菲并未接过洛雅思递过来的光碟u盘。 “菲哥你收下吧,这是我从孟大志老婆那里高价买下的,现在只有我们手里才有莫夕言与孟大志的这些东西,现在她看到孟大志那些女人的下场,应该很担心着她自己吧。而只要她答应我们的条件,把房子卖给你,就可以省去那些担心。” “我的事,你不用插手,我有我解决的方式,而且我也不防告诉你,你手中掌握的那些照片和光碟,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 洛雅思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美丽的面庞一绷,嗔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拿这些东西给她,你明知道有了这些,莫夕言一定会就范。你向来不是仁慈之人,在商场上何不是用尽了手段,对我更是拒绝得毫不曾留一点余地,可这一次,你为什么偏偏要对她这样仁慈?” 洛雅思的情绪激动,双手紧紧的拽着裙角,丝质的裙面,瞬间被捏出无数的皱褶来。 “因为她是女人,对女人,我向来都很仁慈。” 席殿菲别有深意地沉声说道。 眼眶倾刻红润了起来,迅速积聚着水气,“我也是女人,为什么从不对我仁慈?”洛雅思低声问道,声音无限悲怆。 “你,不一样。” “好,很好。”洛雅思神情痛楚的失笑道:“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眸光轻轻从洛雅思脸上划过,眼中那迷蒙水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簇熊熊燃烧的妒火。 席殿菲很清楚,她将会怎么做。 ...... 幕色慢慢晕染着夜空,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尽情绽放,照亮着夜空,也照亮着湖畔草坪上那些衣香鬓影的名流们,酒店周年庆的狂欢之夜,在这片被烟花点缀的夜空下拉开了帷幕。 任希希和席殿祥也趁着这样的机会,一前一后,悄悄溜走了。 任希希刚坐进车里,席殿祥就将一个装得满满的大口袋替到她面前说:“把这些吃了吧。” 任希希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那些色泽诱人的小糕点,一股暖意在她心间涌动,又仿如一道和煦的风吹在她的心间。 她侧头看向席殿祥,明澈如溪的眼中倒映着他那好俊美张看的脸。 “你......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 这一天下来,任希希一直在注意着他,他一直忙着应酬,除了在台上演唱歌曲的那会,他甚至都不曾多看过她一眼。 他一定是悄悄在关注着她吧,不然他又怎么会知道的呢,想到这些,任希希甚是欣喜,心,砰然直跳,这种被他的关注,被他关心的感觉,真好! “快拿着,我要开车。”席殿祥将手中的袋子塞给正一脸痴醉的任希希,轻轻笑道:“像这种事情不用大脑想都知道好不好,你本来就不太聪明,更何况像今天这样忙,你找不到机会吃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席殿祥并未告诉他,其实他也一直在注意着她,当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拿了一块蛋挞,准备吃的时候却被一个大男孩给弄在了地上,那个时候他刚好就在她不远的地方,他很想就这样走到她的身边去,把所有美食为她奉上,可目前他能做到的,只是在她走后,让工作人员将所有的可不经加热就食用的食品部打包。 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任希希心里有些淡淡失落,原来他不曾默默关注过她。 可无论怎样,他有心为自己准备这些糕点,至少他对自己是关心的,这样也就够了,想到这些心里又柔软起来,嘴角不经意的扬意弧度。 “谢谢你,殿下!” 很是难得,这女人没与他顶嘴,反而这样的温驯对他说谢谢,特别是那句殿下,柔得滴得出水来,听得他心都酥了。 嘴角很自然扬起,迷人的笑容挂在脸上,席殿祥轻笑道:“这是你应享有的特权,因为你是我的女人,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所以记住,以后谢这个词就勿需用在你我之间。” 我的女人! 所有的动作滞住,只有猛烈跳动的心脏与这句话在心间共振,耳畔反复回荡着他刚才低柔的宣告,阵阵蜜意涌上心头,任希希看着流光下那俊美无瑕的侧颜,细细地、慢慢地品味着这种叫做幸福的滋味。 席殿祥感受到她的目光,夜色流光下,她的眼眸分外明亮,这不由让他忆起她们初次见而,她也如这般痴痴的望着他,现在想想,倒觉得她对着他犯花痴的模样甚是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席殿祥开口道:“是不是觉得俊色可餐,滋味比你手中的那些食物更甚。”见她一直没有吃东西,席殿祥终是忍不住,打破了这他原本不愿打断的美好。 “什......什么俊色可餐?” 任希希回过神来,收回视线,不解的问道。 席殿祥轻笑道:“至于这个答案嘛,就要去问问一直盯着我看的那个女人了。” “我……” 两朵红霞爬上她的俏颜,在光线迷蒙的车内,甚是动人。 “快吃东西吧,看我的机会有的是,反正人都是你的,什么时候看都一样。” ...... 为了遮掩住自己的窘迫,任希希很听话的开始进食,可刚吃下一个果冻龙须酥,喝了两口牛奶,胃部就翻涌了起来,再慢慢地,演变成如针刺的疼痛。 任希希很是明白,在昨日暴饮暴食,今日几乎未进食的情况之下,她的胃病又犯了。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见她突然停下,席殿祥关心的问道。 脸上的红潮渐渐被苍白之色所代替,任希希忍着胃部剧烈的疼痛,手紧紧的拽着衣角,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哪有,很对胃口的,只是刚才吃得太快,有些噎着,所以想缓缓再吃。” 声音因隐忍着痛楚,而有些走调。 觉察到她的异样,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席殿祥伸手摸她的额头,细细密密的细珠,瞬间润湿了他的手,温度很合适,不是在发烧。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胃有些痛,老毛病了。” “我们马上去医院。”席殿祥迅速重新将车开动。 我们! 任希希一惊,席殿祥要是和她一起去医院的话,那得引得多大的震动,她还不想明天上头条,更不想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要,不去医院,吃了药会就会好的,真的,就是胃病而已,吃了药,平时注意饮食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就算吃药也要去医院经医生诊断了之后才拿药。”席殿祥很是固执的要带她上医院。 任希希痛得有些无力,伸手指了指前方广场上的一家店铺。 “前面,就在前面好像就有一家药房,你在那里停下,我去拿药。” “先去医院。” 席殿祥态度强硬,看她痛得成那样,他的心也跟着纠了起来,他实在不放心,她只随便吃两片药丸就了是。 “殿下,真不至于上医院,你先停车,让我把药买回来,吃了之后,若没好转,再上医院行吗?” 任希希用手压着翻搅刺痛的胃部,曲着身子,有些吃力的说道。 “坚持一下,我这就过去给你买药。” 席殿祥不时侧头看着她,他原先的坚持,很快在眼前那双清亮且带有几份乞求的眼神中轰然瓦解,他决定先听从任希希的决定,不然这女人还得忍着剧痛,没完没了的说服他。 将车停靠在广场的对面,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之际,手却被一股不大的力量拉住。 “你不要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任希希的脸很是苍白,刚才他们从酒店出来,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开的是秦多珍的专车,在她车上,当然就不会有席殿祥平时那些配备,诸如口罩、低沿帽之类的物品。 因此,她担心席殿祥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出去,肯定会被那些粉丝们认出,而难以脱身。 “?嗦,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会放心让你自己去。” 席殿祥将手覆在她微凉的小手上,看着她此刻娇弱的模样,他既心疼又怜惜,声音不由放柔了几分:“也别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任希希望着他那如星辰般的明亮眼睛,那闪耀的光辉照亮着她的整颗心房,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胃部疼痛,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等你。” 透过车窗,遥望着他渐去的身影,他那俊逸非凡的背影在夜色之下都是那样格外令人瞩目。 看着他穿过街,到达了街对面的广场,然后,他身边多出几个人来,再后来,他身边簇拥了很多的人....... 那种不自信、疑惑、没有完感等众多纷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骤然漫上任希希的思绪,他是那样光芒四射的是万人迷,真的只会属于她一个人吗? 胃部又翻搅起来,手,用力的压着疼痛的部位,但疼痛还是排山倒海般袭来,而这样的痛终于止住了她胡思乱想的思绪。 重新望向车窗外,那涌动的人潮变得整齐有序,紧跟在那个熟悉的背影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那家药房。 任希希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力减退。 走得匆忙,事先没问任希希平时吃的是什么牌子的药,席殿祥只得把货架上所有治疗胃病的药统统放进购物篮里,那些粉丝紧跟不舍,把百米开外的大药房挤得水泄不通,但唯独把席殿祥前方的道路留了出来。 众人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水递给他。 “殿下,先把药服下吧,身体要紧。” “先吃斯达舒殿下,效果立竿见影,吃了就不痛了。” “你别挤啊,挤着我到是没什么?殿下胃痛,你要是再挤着他,我就把你甩出去。” “殿下,喝我的水吧,还是热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相与席殿祥拉近距离。 甚至席殿祥人都还没走到收银台,就有粉丝把钱付了。 提着满满两大袋药,接了一些温热的开水,席殿祥思索怎样才能身而退,甩开这些热心又热情的尾巴。 席殿祥很是演技派的故作胃痛的模样,俊脸拧成一团,故作吃力却十分虔诚说道:“今天因身体抱恙,就不能为大家签名和留影了,但在此还是要谢谢大家的关心。现在,我药也买到了,你们若是真的拥护我,就别跟着我了,要是谁今天听了话,下次再让我遇上,我一定多给时间和他留影和签名。” 偶像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更何况他抱病在身,所以大多数粉丝们当然是拥护的。 “好,殿下,我们都听你的,你好好修养。” “那,你们大家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席殿祥放下话,头也不回的快速冲出药房,目光扫过街对面的那辆黑色低调的奥迪,脚步渐渐放缓,席殿祥思量,若是就这样直接过去,那么,任希希定会成为镜头捕捉的焦点。 最后,伸手拦了一辆的士,迅速上了车。 绕了一圈之后,终是回到了车上。 任希希一脸讶色的看着身而退的席殿祥,“你真厉害,可以身而退,他们竟没有跟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会再慢慢告诉你,来,先喝口温热的开水。” 席殿祥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崭新的水杯,刚才下了车跑了一大段路,所以气息未均还微喘着气,他细心的为她拧开保温水杯的盖子,将水杯移到她的嘴边。 他这姿势,摆明了是要喂她。 他们的距离很近,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任希希有些苍白的脸上,紊乱了她的心跳。 任希希张嘴喝了一口,水温很适宜,和心间流淌着的那股感动的暖流,汇积在了一起。 这时她留意到他手中,塞得满满的两大袋药品。忍不住失笑道:“夸张了吧,买太多了。” “刚才忘记要问你买什么药,所以把可以治胃、养胃的药都买来了。现在告诉我,你吃的是哪种药,我好找出来。” 心尖流淌着感动的暖意,遗忘了疼痛,任希希报了药品的名字。 清脆的高跟声响由远及近的传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是否有过预约?”梁语晴公事公办的问道。 “我想勿须任何的预约,席总也会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来接见我。” “你怎么说都行,但我必须按照公司拟定好的程序来办事,再你没有预约和得到席总单独的指令下,我只能将你拒之门外。” 梁语晴说到做到,起身拦在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还真是认真负责的秘书,可是你要坚持这样拦在门口,而致我改变主意的话,我想后果,是你担当不起的。” “我也不防告诉你,你这些危言耸听的话,对我而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而且我也不打算一直站在这里耗费我的工作时间,若你再不离开,我会叫保安请你出去。” 梁语晴将那个请字,说得尤为突出,她对眼前这位漂亮得近乎于妖娆的女人,映像极其不好。 “那好,到时候你可仔细看清楚了,到底是保安请我出去,还是席总请我进去。” ....... 席殿祥盯着屏幕上那因疼痛而变得苍白的俏颜,正静静依偎在那令他厌恶的人的臂弯里,吃着他手中递来的药片。 事情果然按照他意想中的方向在发展,席殿祥真对她动了情,在有那样多粉丝围堵的情况下还专程去为她买药,更为了不让任希希被媒体发现,而打车离开,经转两次的士之后才重新回到车上。 幽黑的眼神,更加暗了几分。 “除了华辰和友谊,还有哪家媒体有这些照片?” “已经去查过确认了,只有这两家媒体有。” 齐航在进来汇报之前,就已经将这些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 “马上去处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总之必须将这些照片和正在排版的新闻部压下去。” 席殿菲关了屏幕,但她那苍白虚弱的容颜,却萦绕他脑海间,挥之不去。 “好,我马上就去办。” “等等,怎么这么吵,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争执声传了进来。 齐航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莫夕言扬起手中那本暗红色的证件,“齐助理,劳耐你去问问席总,是否要邀请这房产证上的主人,进去好好谈谈。” 莫夕言本可以直接就这样进去,可这会,她偏要让这梁秘书看看,她是让席总给请进去的。 很快,席殿菲亲自走到门口,将莫夕言请了进去。 临走前,莫夕言不忘对脸色很是难堪的梁语晴说道:“适当的变通,是做秘书最起码应具备的能力,像你样的,倒很是适合给古板的董事长当秘书。” “你......”,梁语晴盯着她很想反驳,但碍于还在办公室内,只暗暗的咒道:“像你这样妖媚的女人,倒是很适合给那些老板当情妇。” “没想到,你也会发火。”齐航淡淡的笑道,在他的印象里,这梁秘书,办事虽雷厉风行,但个性却很温顺纯良。 梁语晴望着齐航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道:“我也没想到,你也会笑。” 莫夕言敛起脸上的笑容,浓厚精致的妆容,让她更显夺目,美中不足的,只是眼睑处的睫毛膏已晕开了一些,因为她哭过。 她将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那有着百年历史的枫木办公桌上。 “这是我的辞职信,把这个交给你之后,我们之间就不在是上下级的关系。” “若你已经找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工作,这封辞职信我收下了;但如若不是这样,你还没找到新的工作的话,这封辞职信你随时可以拿走。” 席殿菲给她留了足够的余地。 莫夕言只是涩涩的笑了笑没有作答,良久,她的睫毛又有些潮湿起来,她幽幽说道:“恭喜你,你赢了,我决定把房子卖给你。” 席殿菲目光终于数落在了她身上,当然,他非常清楚,莫夕言之所以妥协的原因。 当天在酒会上,他对洛雅思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就是要借她之手,来做这并不光彩的交易。 而这件事情,原本他并没有打算由洛雅思来做,照片和光盘他手中早有,只是后来,因为有了任希希这层关系,他才迟迟没有出手,因为这件事若是由他亲自出手,用这些东西来作交易,他不知道任希希将会以怎样的眼光来看他,虽然在今后、在将来,他同样会用手段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但现在,他只想让彼此间留下还算美好的记忆。 “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或许有一天,我就动摇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莫夕言望着手中的钥匙,眼神凄美:“从我决定待在孟大志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丢弃了所有颜面和自尊,一个脸面都不要的人还怕什么呢?直到前两日,那位爱慕着你的洛小姐,拿着我的那些照片和光盘摆在我的面前,并威胁我说要将这些东西公布于众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是存留了那么一点点的自尊,至少,我无法面对让所有的人看到曾经那样的我。” 莫夕言拿起了那串钥匙,最后紧紧的握在掌心:“就是这仅存的自尊,让我和她作了这场交易,她将所有照片和光盘给我,而我,把房子让给你。” 一切又重新回来了,除了永远再回不来的洛筝。 “我不会亏待你,价格由你开。” 席殿菲望着莫夕言,眼中平静无波,看不出他此刻所隐藏的忧伤,也看不到他重新得到这幢房子理应有的喜悦。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还有那么一点点自尊,你就按市场价给就好。”莫夕言将房产证和钥匙移至他面前,“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想再出面了。” “余下的事,我会办理,你真就没有其它什么要求了吗?”席殿菲诚意要对她作出补偿。 “要求?”莫夕言笑了,眼睛却更湿润了。“除了一份真正的感情我没有之外,我什么都有了,所以我提出的要求,你给不了。” “这种事,我的确爱莫能助。”席殿菲接过房产证和钥匙。 “对了,我有位亲戚暂时住在那幢房子里,你再给我两三天的时间,我还没告诉她所发生的事,这两天她一租到房子,就立刻搬出去。” 席殿菲即刻就明白莫夕言口中的亲戚说的是任希希。 “那就不用告诉她了,你们不必搬出去,因为我暂时没有住进去的打算。” “房子现在是你的,我们若继续住在里面,那这样算来,还是我欠了你的人情。” “你把房子只按市场价卖给我,又没提任何附加的条件,算起来,我是赚到了。所以让你们继续住下去,也算是合情合理,而不存在你所谓的欠我人情。” 第37章 暂时 席殿菲并不想任希希因此而搬来搬去,他的房子,里面住着她,也是他的计划中即将会上演的戏码。 “这样也罢,我就算了,我就让我那位亲戚暂时住在那,你什么时候打算搬进去住,提前告知我一声就行了。” 来这之前,莫夕言已做好远行的打算,她没有多的精力去照顾任希希,不过能维持现在这样,让任希希有一处稳定的容身之所,也算是不错了。 临行前,莫夕言深深的望了席殿菲一眼,在脑海中铭记下,他那张曾经令她痴迷的容颜,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可她却因他,而决定走出暗黑腐朽的过往,迎接她的将会是灿烂的阳光和一份真正的爱情...... 金光的阳光,用力挤进玻窗,照在那串金属材质的钥匙和暗红色的房产证上,那幽黑如海的眼瞳正映射着它们的光辉,也如同被点亮了一般...... 周末的培训课很是轻松,加上学生们的资质高,学生作画的时间,任希希也拿起彩铅笔在洁白的素描纸上,画下了那日晚上璀璨灯火之中,席殿祥的背影。 放学了,杜若男快速收起画笔,跟着任希希一起走出教室,而伫立在门口的那个男孩,在没有了前呼后拥的同伴后,霸气减少了许多,一套休闲服的他,静静站在那,完就是一个好孩子的模样。 任希希没有招呼他,这难缠的小孩不理也罢,她拉着杜若男往外走。 “看你的样子,不会是打算临阵脱逃吧?”洛廷不徐不疾的跟在她身后。 “廷少,让你读书的时候,你不用心,现在呢就乱套用词语,弄清楚,已经打了下课铃,怎么算得上是临阵脱逃?” 任希希得给他讲清楚,不然搞不好,这小子又跑到他校长妈面前告状,她可不想因此丢了工作。 “是啊,都已经打了下课铃好一会了。”杜若男进行补充说明。 洛廷看着杜若男,傲气的声音变得随和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好的,今天我生日,你们一起去参加我的生日会吗?” ...... 任希希无语,她哪里有和他说好的。 “希希姐姐,是这样的吗?可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杜若男和洛廷的关系早就和谐起来,每天坐校车,洛廷都会为她占好位置,每逢下课都会把最新的玩具带给她玩,就连午餐,这位大少爷也改在了在学校吃,当然饭菜是由家中的保姆专程送来,他会把自己好吃的饭菜也为杜若男多准备一份...... “不用什么礼物,你们去了就行,快走吧,车就停在外面。”洛廷有些高兴的催道,生怕她们又改变了主意。 到了洛家,任希希才惊然发现,洛廷口中的生日会,不过是一场家庭聚会,完不是他所说的每个老师都要来。 典雅的别墅在精心装饰了一翻之后,生日的气氛很浓,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氛,杜若男一进门就被洛廷拉去到处参观,望着他俩携手离去的背影,任希希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明白,洛廷三番五次的让她叫上若男的原因了。 任希希被单调在了一旁,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略感局促。 最后,任希希被安排坐在白英素和洛展鹏对面的沙发,虽然他们也不时找话题与她交谈,可她依然觉得压抑和不自在。 还好,他们的另一些亲友陆陆续续进来,白英素和洛展鹏起身去迎接,任希希的这口压抑之气才以缓解。 然而,在她看到席殿菲的身影出现在那扇豪华的大门时,那种压抑、不自在的感觉又向她袭来。 而席殿菲也很快注意到了她,显然他也很意外,任希希会出现在洛廷的生日会上。 “菲哥,你终于来了。” 洛雅思快速飞奔到了席殿菲的身边,快乐的挽起他的手臂,“菲哥,恭喜你,如愿如偿。” “是你功不可没,这,送你的。”一串光泽的金属钥匙从席殿菲手中滑出,洛雅思双手接过,她欣喜却又有些茫然盯着那串钥匙问道:“这是?” “波多尼游艇的钥匙。” “这简直太美好了。”“洛雅思惊喜万分,她兴奋的惦起脚尖,迅速在席殿菲脸上烙下她的吻,并很高兴的说道:“谢谢你菲哥!收到这份礼物我真是太开心了,要知道我一直都想自己驶船出海,可爸妈思想保守一直不同意我买游艇,这下我也终于如愿以偿了。” 花有暗香蝶自来,他身边的女人还真是不少,任希希极不自在的转移视线,看向别处,亏他上次在酒会上,还专程解释,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吗?那这次呢?也是自己看错了?可,无论他怎样,身边有多少女人,似乎跟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吧。 在席殿菲的目光再次向任希希投射而来时,任希希已移开目光,起身去找若男。 “咦,是你,我们有见过面的。”楼梯口,三人却不期而遇,洛雅思主动与任希希打招呼。 “是的,我们见过,只是没想洛小姐还记得。” 任希希有些懊悔,坐在那里原本好端端的,若男有洛廷领着,又不会丢,明明是为了躲开和回避看他们俩亲热,才起身离开的,而现在这样的局面,反而更加尴尬,三人竟并排站在楼道口,挤出丝丝笑容回答了洛雅思的话,同时也只有硬着头皮,对着那位已注视了她老半天的男人招呼道:“席总好!” 恭敬的称谓,却带着疏远的意味。 席殿菲微微一滞,颔首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她的脸色已恢复了昔日的红润,那抹病痛的苍白已远远离她而去,他的心总算是静了。 “以后见了面叫我雅思就好了,你是廷廷请来的客人,而且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所以就不用这样生分叫我洛小姐了。” 不知是因为她挽着席殿菲的手臂,又得到游艇心情好,还是怎么的,反正她洛大小姐看得顺眼的人并不多,而任希希偏偏就是她看得顺眼的那类人。 嗯,任希希微笑点头,停在原处,让出道,让他们先走。 屋子太大,房间也太多,任希希一边叫着若男的名字,一边找寻他们。 这时候,一名佣人打扮的妇人拿着几大束悠然开放的百合花,打开了距她不远的一道门,清幽淡雅的香气,从屋内飘然而处,任希希跟上前去,想问问她,是否知道他们廷少爷到底带着若男去了哪? 任希希轻轻推开门,整间屋子并不大,却布置得清晰简洁,一层不染的白色床铺像从未有人居住过,屋内四处可见白色蕾丝的装饰物,和傲然怒放的百合花,明显可见这是女孩子的房间,而不是洛廷的居所,只是这样好的天气,窗帘却紧紧拉着,真是可惜了外面那明媚的阳光。 “阿姨,请问你知道廷少爷去了哪吗?”任希希站在那妇人身后,客气而礼貌的问道。 那妇女本正在专心换花瓶里的花,任希希这冷不丁的一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回过头,见到任希希时,就更是一惊的将手中的花和花瓶弄翻在了地上。 任希希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吓着你了吗?”她俯下身,帮那妇人一起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花瓶,花瓶没有打碎,可花瓶中的水却把地毯润了很大一块。 “没,没我没事,我不知道廷少在哪?” 任希希有些沮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哀鸣,她什么时候长得有这样恐怖,大白天,竟然被别人当成鬼了。 “可能再等上几十年后,我会成为鬼,但现在我还不是。” “不好意思,我只是刚才将你错认成我们过世已久的小姐了。”那妇人向她作解释,“不过,看清楚之后才觉得没那么像。” 像她们小姐?还是已经过世的小姐?任希希听着不由汗毛倒竖。 “那,你们那小姐,曾经住这个房间?”任希希声音有些轻抖,难怪看上去这间屋没人住过。 “那倒没有,只是小姐的东西部都摆放在这间屋里。” ……. 这有区别嘛?任希希一心想着快速离开这,却一不小心,衣尾扫到了放在独柜上的相框。 谢天谢地,这高级素雅的地毯再次帮了忙,相框并没有打碎,任希希弯下腰快速捡起来,重新将它放在柜子上。 那照片如有磁力般地将她目光吸引,任希希静静的站在那,盯着照片上那如百合一样纯美的女孩,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连她都觉得她与照片上的那美丽女子有些神似,可细细一看却又截然不同。 “照片上的就是我们小姐了,只是可惜,好好的一个人,竟走得那么早。”那佣人颇为惋惜。 “是什么原因呢?”任希希的情绪也跟着感伤和惋惜起来。 “芬姐,原来你还在这,换花换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快下去帮忙,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一位年纪较轻的女人,手托着托盘,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大声的嚷道。 “我这就去。” 任希希也跟着一起退出了房间,她关上门,将那片幽香深锁在了那间屋内。 那年轻的佣人走得很快,手里的托盘放着两碗上好的血燕和两份调制得十分卡通可爱的冰激凌。 “廷少,你要的东西送来了。” 任希希听到她在叫洛廷,便快速跟了上去,刚走至门口,屋内一大一小的孩子从里面嬉戏跑了出来,那女佣为避免碰撞,将身子一侧,托盘不依不倚的撞在了跟在其后的任希希的身上,碗中、杯中的美食,统统与任希希那件淡紫的外衣来了个亲密的接触,纯色的外衣,顿时五颜六色。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后面,我不是故意的。”那女佣急忙向她道歉。 “其实也没什么。”任希希弄着衣服上的污渍,可怎么都弄不干净。 “希希姐姐,我马上去拿纸巾给你擦掉。”杜若男立刻就放下手中的玩具,去为任希希找纸巾。 “你在搞什么,走路没长眼睛啊,还杵在这里干吗,赶快去拿件干净衣服给她换上。”洛廷朝着那名低垂着头欲哭的女佣大声吼道。 “你别责怪她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给弄的。” 因为今天上培训班的课,任希希穿的是二件套的裙子,于是她脱下那被弄得粘乎乎,脏兮兮的针织外套,只着里面那件无袖的背心裙,一阵阵凉意袭来,任希希解开皮筋放下秀发。 “你们都在这啊,廷廷。”白英素专程上来找他,“客人们都到齐了,就等你这个小寿星下去开席了。”她看了一眼任希希,象征性的笑了笑:“一起下去吧。” “廷少,衣服找来了。”那女佣气喘吁吁了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过来。 白英素看到那件衣服面色立刻一沉,厉声喝道:“是谁允许你,给你权利让你动小筝的东西?” “我……”那女佣这次真的快哭出来了,洛雅思的房间她是万万不敢去的,所以她就只有进了洛筝那间。 这种情况任希希插不上话,她只是有些诧异,平日里看似和颜悦色修养良好的白校长,竟然这么凶一个佣人。 “妈妈,她把若男姐姐的衣服给弄脏了,是我让她去拿的。”在杜若男面前,洛廷很有担当的站出来说话。 “廷廷,下次不允许这样的,妈妈不是说过不能动筝姐姐的东西嘛。”对洛廷,白英素的声音一下就柔了起来,低了几个分贝,哪怕是现在这样的责备,都是轻声细语的。 “还站在这干嘛?从哪里拿的放哪去。”白英素没好气的对那女佣说。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说话的口气都这么神似,任希希作出这样的总结。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下人不懂规矩,我不得不说她两句,以免她下次再犯同样的错错误,那,你就先把我的这件披肩穿上吧。”白英素卸下披在她肩上的那条薄款的灰貂。 “白校长,不用了,其实我就像现在这样穿也不冷。”说完,任希希却打了个喷嚏。 两个孩子不由笑了起来。 “你要吹牛也事先打打草稿。”洛廷笑得一脸灿烂。 “希希姐姐,你就听校长的吧。”若男是真担心她会感冒。 第38章 尴尬 任希希被这个肇事的小子,笑得尴尬起来,心里本是想去接过白英素那手里的披肩,可刚才又言不由衷的说过自己不冷。 白英素看出了她的窘况,亲自拿起披肩为她披上。 如瀑的秀发压在了灰貂下,白素英将她的头发从下面整理出来。 突然,白英素的瞳孔猛缩,表情如看到惊悚片的那样,惊恐、震惊、畏惧…… 她凸大眼睛,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她死死的盯着任希希那光滑的脖颈后,那处指甲盖般大小的暗红色的胎记。 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那些昔日里的恶梦,那段不堪回首的黑色岁月,那段如地狱般的日子…….. 尘封多年的记忆瞬间被唤醒,白英素脸色瞬间苍白,甩开任希希的头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心中渐渐形成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她却不敢开口去证实。 身上一下就有了暖意.,“谢谢白校长。”任希希因背对着她,所以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 “你......你到底是谁?” 白英素惊恐未平,声音颤抖的问道。 “妈妈,她是若男的姐姐。”洛廷盯着白素英,觉得她的问题莫名其妙。 同样莫名不知所云的,还有任希希,她回过头有些诧异的望着白英素,只见她那张保养良好的脸已完呈现出病态的白色,双眼空洞,整个人如丢了魂了一样。 任希希依稀忆起,她们初次见面时,白英素也曾这样问过她。 “白校长,你没事吧,我是任希希。”她很不明白,白素英此刻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任!姓任!她姓任!怎么以前自己从没有想到过。 唇色变得苍白,她虚弱无力的问道:“告诉我,你,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 交给校方的资料,任希希因担心父亲的那段经历,会被学校拒收,所以在家庭成员那栏里她留下了空白,而如今白校长亲口这样问了,她自然无法再隐瞒。 她坦白报出她父母的名字:“我父亲陈青山,母亲任素英。” 这两个名字带给白英素的震撼,不亚于惊雷,她踉跄得往后倒退两步,眼前变得一片暗黑。 “怎么了?义母,你没事吧?”洛雅思和席殿菲从屋里出来,正好赶上这幕,席殿菲将她扶住。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妈是怎么了?”洛雅思对着在场的人问道。 “不知道啊,妈妈突然就这样子了。”洛庭也很是不理解,他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好半会,白英素才回过神来,对席殿菲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扶我回房吧。” “方医生就在楼下,我马上叫他上来给你看看。”席殿菲将她扶稳,准备下楼请方医生。 白英素却拉住他:“不必了,你们都快下去,我回房躺一会就好了,一会我就下来。” “白校长,你的披肩。” 看来,自己的到来,很不受白校长的欢迎,既然如此,留在这在里只会难堪压抑,与其这样,不如早些离开,任希希脱下那温暖的灰貂,想还给她之后就离开。 “你别过来。”白英素情绪过激,歇斯底里的对着朝她走来任希希吼道。 任希希僵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敢去正视白英素身后他的眼睛,因为白英素那明显抵触的话语,和那抗拒的眼神,已将她的自尊给划了一道深深的口。 鼻尖泛酸,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挡住眼中已凝结的水雾,她委屈,难受,更很难明白,白英素为何一时间会变那样的厌恶她,她木然的站在原地,灰貂遮盖住她的手,可手心却冰凉得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廷廷,下面客人都已经到齐了,你还不赶快带着她们下去。”席殿菲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如死寂般的沉静。 “哦。”洛廷点了点头,牵起身旁的杜若男,再一把拉起还木然发愣的任希希:“走吧,跟我一起下去。” “希希姐姐,你没事吧,你若不开心,我们就回家吧。”刚才发生的一切,杜若男都看在眼里,见任希希情绪如此低落,她也再提不起兴趣去凑那份热闹。 两人坐在大厅的一处不起眼的清冷角落,与大厅里的热闹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良久,任希希抬起头来,望着杜若男那漆黑明亮的眼睛,问道:“我们是洛廷请来的客人对不对?” “是的。”杜若男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既然来了,就好好为洛廷庆生吧,走,吃蛋糕去。” 任希希已从刚才的情绪恢复过来,她想明白了,也想开了,她若现在就调头走掉,那才是儒弱的胆小鬼,这样的话席殿菲也会看不起她吧。 她是洛廷请来的人,就算白英素不欢迎她,就算她受委屈,可她不能失礼,因为今天是洛廷的生日,更何况她又没做错什么。若白英素对她的厌恶,是因为她那张未给校方填完整的资料,那么她可以向她当面解释,然后坦然告诉她,她的父亲因为维护母亲的尊严而过失杀人坐了牢。 两人融入到现场的热闹之中,杜若男开心的吃着洛廷为她切的一大块冰淇淋蛋糕。 刚才的阴霾虽然还在留在心间,但任希希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见洛雅思和席殿菲下来,她鼓足勇气走过去:“洛小姐,麻烦你把披肩交给你的母亲。” “不是说好,叫我雅思的嘛,”洛雅思未接过那貂,“你先披着吧,天气已有些凉了,一会等你的衣服洗干净送来,你再给我也不迟。”洛雅思挽着席殿菲的手臂心情格外好,所以也没再追问任希希刚才她母亲为何会那样失态。 “打算离开?”席殿菲剑眉微蹙,以为她来还披肩,是要准备离开。 不会让他看扁,她才不是弱不经风的温室小花,小小的挫折,小小的委屈,算不了什么的。任希希抬头对上席殿菲的目光,故作轻松的浅浅笑了笑道:“暂时还没这打算,刚才廷廷约了我和若男下午去星亚滑翔伞俱乐部滑伞,我已经答应他了。” 席殿菲淡淡笑了笑,这样的她很好,看来刚才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他问过白英素到底是怎么呢?可白英素只敷衍说,她只是不舒服而已。 无论如何,至少她比想像中要坚强,原以为刚才她会转身离去,没想到下来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她,而且似乎有恐高症的她,居然还答应了去滑伞。 真坚强也好,故作坚强也罢,他倒是很想看看,她在碧海蓝天之间滑翔的样子。 推掉一切应酬,驾车与她们一起来到了星亚滑翔伞俱乐部的起飞场。 心中的阴霾在这大自然浑然天成的美丽景像中散去,在海拨百米的高山,芳草如茵,视野广阔,起飞场的正面,是一片澄碧无涯的湖泊,山后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抬头有着伸手可触的蓝天和白云。 山顶的风很大,扬起的裙摆在空中尽情自由的飞扬,任希希轻轻瞌上眼,心神放松,深深的呼吸着这远离尘嚣的空气。 这似诗如画的怡人画卷,被清晰的烙在了席殿菲的手机之上。 看着杜若男、洛廷等人换好装备,在教练的陪同下,轻松快乐在空中翱翔,任希希虽也有些动摇,可最后还是因为恐高而放弃了尝试。 洛雅思系好头盔,挽起身旁席殿菲的手,撒娇的说道:“菲哥,陪我一起滑双人伞好不好?” “你的滑翔技术完可以当教练了,哪还用得着双人伞。”席殿菲不着痕迹的摆开她的手,戴上手套,检查无线对讲机、gps等配备。 “太久没锻炼,有些害怕了嘛。”洛雅思早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失望。 “那一会多训练几场,自然就不会怕了。” 那抹显得有些寂寥的背影,落入席殿菲的视线中。 “听你的啦,那我先去了,不过要是一会我们着陆的终点相距没有十米的距离的话,你可得答应我,改天驾着你送我的那艘游艇,一起出海。” “好,我答应。”这一次席殿祥没有再拒绝她的要求,因为他拟定好的终点,是山后那片麦田后的草坪,而洛雅思却朝着山前的那片碧绿的湖泊起飞了。 “准备一直坐在这里当观众。” 暗哑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任希希回过头,只见一身帅气,穿着一身白色飞行服的席殿菲朝她走来,这与平时里她所见到的一直穿正装的席殿菲不太一样,蓝天白云下,这样的他,少了平日的冷冽,脸上柔和的线条,多一了些阳光的味道。 “是啊,当观众其实也不错,虽然我不敢尝试,但坐在这,看着他们,也能感觉到、体味出他们那种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觉。” 任希希往后看了看,他只身一人,并没有洛雅思的身影,但很快他身后却又多出几名拿着装配穿着工作服的教练员。 “那不一样,既然来了,你若不亲力亲为,是不会真正体会到那种将身心放飞的感觉。”说完,席殿菲转过身,对着身后那几人令道:“给她换上。” 任希希还没消化他这句话,被已经被这几名教练围着,当他们从装配袋里拿出一套红色的伞服,任希希这才完理解了他那句话。 她有些着急朝席殿菲喊道:“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不问问我就安排了,拜托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打算要飞啊!” 这种情况下,任希希终于没有再叫他席总。 席殿菲勾起薄唇,这样的微妙的转变令他心情愉悦,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道:“那你从现在就开始打算也不算太迟。” “不行不行的,你快叫他们停手啊,起飞注意事项栏里不清楚写着,有高血压、恐高症、心脏病等之类的人群是不能参与的吗?” 任希希涨红着脸,急着跟他解释。 “的确是清清楚楚的写在那,但,这些似乎与你无关吧。” 席殿菲双手抱臂,略带玩味的看着她飞满红霞的脸,他知道她畏高,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她自己战胜心里的那份恐惧。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恐高啊,而且血压也不稳定,至于心脏,虽然还没进行很系统的检查,但我的心脏绝对受不了这样的高空项目。” 任希希是真急了,因为那几名外国教练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已将伞衣套在了她的身上。 席殿菲脸上的笑意更浓,在他面前永远只是唯唯诺诺的她,终于显露出她真性情的一面,这样的感觉很好。 见席殿菲不语,她只得对着眼前的那些教练员们说道:“ianotgoingtofly,uand?”蹩脚的英文也冒了出来,只希望眼下这些家伙能听明白她的话。 教练员们充耳不闻,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为首的一名金发碧眼的教练用纯熟的中文问道:“席总,接下来又怎么做?” ......... 任希希傻眼,他们不仅听得懂中文,而且还会说很纯正的中文。 “等下。”席殿菲走至任希希面前,红色的伞衣衬得她的肌肤更显生动,俏脸带有几分薄怒,红唇有些生气的微微撅着,见席殿菲走近,她将脸侧向一旁,有些赌气的说:“反正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飞。” “是嘛,那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就不勉强你了,只是一会你可得自己走下山去,因为我们滑翔至山下,会直接开车就回去,算算时间,若你走得快三四个小时,应该可以到山下。” 任希希眼珠转动,立刻在就心里盘算着时间,三四个小时,现在差不多三点,也就是七点多就可以到山下,那时候天也没怎么黑,可以接受吧。 席殿菲早看穿了她的心思,接着补充道:“另外我还得提醒你,这里离城区很远,所以山下一般是打不到车的,就算公交也是两小时才会有一趟,顺便告之一声,这里公交车收车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任希希望着蓝天,觉得整个天都是灰色。 刚才恍惚间,明明还觉得眼前这男人有少许阳光的味道,可现在他又本性毕露。 第39章 简直 简直就一腹黑男。 让她无从选择,只得横下决心听从他的建议,滑翔飞行。 既然这样决定,那何不将心情放松,她故作镇定的对席殿菲说道:“我想了想,既然来了,一直当观众就太浪费这些资源了,所以我决定以身尝试。” 席殿菲对她这一决定,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微微含首道:“既然做好打算,那你现在可以选择其中任何一名教练与你双人飞行,有经验人的带着你飞,这样的话,无论是在安上,还是操作中,你都会得到最好的保障。” 双人飞行! 任希希的心又放松一些,双眼晶亮的望着他:“你是说,还可以双人飞行?”她似乎忘记了,刚才若男就是洛廷带着一起飞的。 不知是天气太好,还是风景太怡人,她跟席殿菲讲话似乎没有先前的障碍与隔阂。 “当然。”席殿菲含笑点头应道。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幽黑的眸子闪动着异彩,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冽,像带着阳光的一缕清风,抚去了他平日里给人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可就在任希希挑选教练时,她却再次受到打击。 因为她现在所处的这起飞场,属于那些专业的滑翔爱好者,海拨高,所以教练员都来自国外,而眼前这几位正好是瑞士人,讲德语,会一些意大利和法语,也会几句中文,如刚才,他们所秀出的那几句。 跟无法沟通的人一起飞,要是万一出了个什么状况,她可找谁说话去。 “怎么,都不中你意?”席殿菲见她迟迟未作出决定。 “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任希希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说完了之后,心,却狂跳不已。 她想过了,与其跟那些沟通有障碍的人一起飞,倒不如与相对熟悉的人一起,更何况今日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又很闲,身边又没有别的女人。 “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好了。” 怕被他拒绝,任希希很快又补充了这句话。 “我有说过我不方便嘛。” 席殿菲之所以留下,只是想看看她战胜自己在空中自由翱翔的样子,并未曾想这个超预期的答案,不过,既然她这样开了口,他也很乐意答应。 对她详细讲解了相关的一些操纵要领和注意事项之后,两人站在起飞线上,铺开的伞翼已被气流张开,并慢慢抬起。 “眼睛看着前方,抛开一切杂念,什么都不要想。”席殿菲见任希希的眼珠正紧张不安的转动着。 这些听似平板无奇的话,这一刻对于即将要起飞的任希希,简直就是最大的鼓励,她的脑子本是乱极了,想着一会要是掉湖里怎么办,又想着要是挂在树上怎样下来、更或是这伞的质量有问题,承载不起他们两人的重量而直接掉下山崖……越想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要放弃。 但席殿菲此刻的话却给了她莫大的鼓励,或许也是出于信任,她真的什么都不再去想,看着前方。 在他的指令下迎风起跑,此刻伞翼已像充气球一样鼓起来,腾到半空,两人跑出山崖,成功的飞在空中。 “啊!”突然的失重感,让任希希的心纠在一快,跳楼自杀也莫过于这样的感觉吧,任希希惊恐的大叫起来,紧闭的双眼也在瞬间骤然睁开,她完不敢往下面看,只觉自己在空中加速飞翔,风在脸庞耳畔呼啸,飘向不知何处。 “救命啊!”她哀嚎,因惧怕,声音不由低了几个分贝。 “放心吧,死不的,我们的伞翼连在一起,就算你想死,我可不想奉陪。”这么怡人的风景,这女人却说这样煞风景的话,席殿菲暗自好笑,没给她好语气,只想打击她,好让她快速进入状态。 他跟自己死在一块,一定觉得很亏吧,任希希沮丧的想。 “那个,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 任希希只想早些着陆,她可没有想过要死,她大好的青春,现在生活中又有了席殿祥,她还要照顾若男、还要等父亲出狱,还要还钱,她可想好好地活着。 “一个小时左右。”席殿菲如实的告诉她时间。 还要一个小时,任希希只觉眼前一黑,又叫道:“救命啊!我晕伞,我要下去。” 虽然有些吵闹,但这样的她的确要比平日她见到他毕恭毕敬的要好。 隐于心中的那份寂寥,在任希希的吵声中散去。 席殿菲悠闲自得的拿着摄影机录下被他征服的景色。 “刚开始的害怕是再所难免的,先折服再征服,你已经飞出了令你折服的山脉,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尽情享受被你征服的美景。” 席殿菲望着她的侧影,记忆被拉扯到很久以前,洛筝还在的时候,就经常陪着他一起来滑翔基地,只是因为她心脏原因,永远只有站在草坪上,为他欢呼加油,所以每次他习惯性的会拿着摄影机,录下洛筝看不到的那些风景。 清风呼啸而过,吹散了他沉凝的记忆。 席殿菲收回思绪,不再去回忆,也不再去追忆,放飞心情,这样的好天气,这样的好风景,有人陪伴一起飞行,收获的,是一份好的心情。 天公作美,空中气流稳定,几乎不降高度,再加上席殿菲的完美操控,滑翔伞很平稳的在空掠过。 征服的美景! 反正自己不是一个人,就算怎么样,也有人陪着,不用害怕的,任希希深吸口气,慢慢朝下看去。 畅流的清风和席殿菲的声音慢慢抚去了她的不安,脚下,如画的田园风光,广袤的绿草地伴随着起伏的山丘、金色麦田在风中涌动起一波波金色的波浪,任希希再次被折服,陶醉于这大自然的丰功伟造之中。 她不由感叹:“真漂亮!太美了!” 原来的滑翔竟如此惬意享受,她现在终于觉得她像鸟一样的在空中自由飞翔,而不是跳楼自杀的感觉。 不知何时,风变得更烈了,原本还是湛蓝的天空,变成灰蒙的一片,不稳定的强气压和凌乱的大风使得坐袋左右晃荡,一会上升一会下降。 原本惬意舒畅的飞行,也因这骤变的天气,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任希希有些不安的侧头望着席殿菲那俊逸的侧颜,风中,他微咪的黑瞳像幽深的海,海面沉寂无波,他丝毫未受到这天气突变的影响,淡然的看向前方。 “不用担心,这种情况在滑翔过程中会经常遇到,我会选好地方提前着陆。” 席殿菲未曾看她,却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并洞穿了她的心思,任希希未开口,他就这样对她说道。 沉稳的声音,镇定自若的神情,淡然的神态,仿若一切的风云变化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在风中摇曳的任希希心放宽了,也庆幸她选择了和席殿菲一起滑翔,不然要是遇到像现在这样的突发状况,那些外籍教练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只会令她更担惊。 “怎么......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任希希有些惋惜天公不作美,她已经完适应了飞翔,并很享受在天空翱翔,鸟瞰大地的感觉,只是这突变的天气,不得不让滑翔提前终止。 “不变应万变,滑翔伞掌控在我们的手中,只要操作得当,天气怎样变化都无防。” 要不是因为天气,席殿菲也不愿早早结束这次飞行,两个人在一起飞翔,放飞的是心情,驱散的是寂寞,同时也暂时散去了纠在他心间的那些爱恨情仇。 一边控伞,一面打开对讲器,从工作人员那里了解到马上就要下雨,必须马上迫降。 虽然百般不愿,但也不得不听天由命。 “做好准备,前方有一片空地,在下雨之前我们在那里着陆。” 席殿菲原本是打算越过麦田之后再降落在草坪上,那里出去就有公路,但现在天色越来越暗,马上就要下雨,前方虽然空旷,除了一座红顶的瓦房,看上去荒无人烟,不过这样也好,下雨的话可以在那里先避一避。 打定主意后,雨却下了起来。 席殿菲选择即刻迫降,着陆很平稳,他迅速娴熟的收好伞具。 “快,先到前面那房子下面躲雨。” 屋檐下,任希希取下头盔,抖着身上的雨水,风拂乱着她的发丝,她望着迷蒙的雨帘,听着大雨甚是欢快的交响曲,环顾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甚是担心的问道:“我们一会怎么回去啊?” “雨过了,我们就离开。” 席殿菲在降落前就观察好了地形,这里离公路坐车很远,再加上下雨,泥泞的小路要走出去的话,怕是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拿出对讲机,却已没了信号。 “可是,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任希希从包里摸出电话,想给若男打过去,并顺便看看天气。 “不是吧,居然没有信号!” 眼神声音都沉黯了下去。 伸出手,展开手心,冰凉的雨水落在手中。 任希希很希望这场雨能早些结束。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我去看看屋里有没有人,我们先进去坐坐。” 席殿菲将头盔取下,拨开被雨水濡湿的黑发,未干的雨水残留在脸上,令本是刚毅的轮廓更显男人味。 下雨的天气总是让人惆怅和莫名感伤。 望着这样的他,任希希却在这个时候想起席殿祥,将雨水关在掌心,心中畅想,要是在这样的地方,与席殿祥在一起该有多好,没有粉丝的追逐,没有记者的提问,也没有狗仔队*,只有她与他,在这样的雨中与世隔绝。 画,她为席殿祥画的那幅画,任希希急急打开背包,拿出卷好的画卷,她松了口气,还好,并没有被打湿。 “屋里没有人,进去吧。” 席殿菲走出来,任希希一惊,画卷掉在了地上,几滴雨水很快在画卷上晕开,任希希立即弯下腰想把画拾起来。 画,却被席殿菲早先一步,捏在手中。 栩栩如生的画让当时的景情再现,璀璨灯火下,那抹俊逸的背影,描绘得是那样的惟妙惟肖,由此也可见,作画的人是真正在用心去完成这幅作品。 席殿菲见过同样的照片,所以他很清楚这画中的人是谁,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有怒、也有妒,不觉间还泛有醋意,纷杂的情绪令他的俊朗的五官紧绷,幽暗的眼眸仿佛夜空下海,海浪翻涌、海浪咆哮。 眼神凌厉望着她,克制住极度不爽的情绪,声音冷漠而疏远的说道:“与其这样对着画思念,不如让他来接你。” 画卷被他丢弃在了地上。 转身,他走向雨中。 这,这是,他在说什么?让谁来接她?任希希茫然,不明白他突然生气到底是怎么了?急急收好画卷,来不及再去思考,跟在他后面冲入雨中,她可不想一人待在这荒山野岭。 “我们这是去哪里?” 雨下得很大,席殿菲走得很快,任希希有些吃力跟上他的脚步,在泥泞中艰难跋涉。 “你在那里好好待着,找到信号,我会让人来接你。” 冰凉雨水的洗礼后,缓去了一半的怒火,语气微微缓和,不再像刚才那样的生硬和冰冷,若是刚才不离开,他很难保证不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让我跟你一起走,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那里。” 让我跟你一起走。 哗哗的雨声,让这听着仿若如承诺的话语,如夜般虚幻,席殿菲的心为之一颤,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大雨依旧,化作漫天的雾气,环绕在被雨水淋透的任希希周围,而她却紧紧的护着装画的背包。 怒火再次被点燃。 她对席殿祥竟如此珍惜,就连一幅有他的画,都保护得这样周。 冰凉的雨水沿着席殿菲深邃的轮廓迅速滚落下来,紧绷的线条让脸部的轮廓显得更加冷峻,这一次,任雨水肆意浇灌,都未熄灭他心中的火。 向来冷静自制的他,因她的举动而失控,他的愤怒如此明显。 “要跟着我,就安静的跟在后面,不要问我任何问题,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语气极度生冷,如雨般冰凉。 他很确定,他现在不想见到她,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雨水迷蒙了双眼,任希希望着他的背影,清俊而模糊,模糊得就如同她从来看不懂他,看不清他,现在就更不明白了,他的怒从何而来? 第40章 生气 她到底又是那招惹了他?为什么他那样生气?....... 身已被雨水湿透,身体微凉、心也微凉。 席殿菲越走越快,任希希几乎是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她如他所愿,安静的跟在后面,却在毫无声息间留下深深的印迹,既绵软,又厚重,回望往路,一串串的脚印分外清晰。 不知走了多久,除了萦绕在耳畔的雨声,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一路沉默着。 突然脚下踩到了硬物,沾满泥泞的鞋底一滑,为了不跌倒在泥泞中,任希希用脚稳住身体,人是站稳了,但脚却被生生的扭伤。 痛感,迅速在体内蔓延。 黛眉紧皱,任希希咬牙,挪开腿,试着继续前行,可强烈的剧痛感,让她不由收回了脚步。 可,他却离她越来越远。 望着他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天色也越来越暗,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害怕、无助、落寞、委屈、疼痛....... 纷杂的情绪一下涌上心头,所有的委屈顿时倾泻而出,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身体慢慢滑下,抱着膝盖放任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停下来?”低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一定是幻觉,他都已经甩下自己走了,又怎么会回来找她,任希希将背包护在怀里,继续哭着。 夜色越来越暗,席殿菲放缓了脚步,在泥泞路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的印记,若她沿在他的脚印走,那么在这样又湿又滑的路上就会好走许多。 可渐渐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是否有跟上自己的步伐,夜色和雨水模糊了他留下的脚印。 终于,他回过头。 着急的往回跑,懊恼自己为什么不等着她一起,就算生气,就算愤怒,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地方,也不该这样对她。 远远的见到她倦缩抽泣的身影,心没由一阵抽痛,高大的身影像黑夜一样笼罩着她。 “打算一直这样嘛?”声音不觉间柔和了许多。 幻觉再现,似乎又听到他的声音。 这一次,任希希抬起头来,不经意打了个寒战,被雨湿透的衣服,冰凉的贴在身上。她无措的凝望着夜色中他高大的身影,他的影子正将她紧紧包围。 “起来。”席殿菲将她扶起。 眼中升腾的水雾弥漫开去,泪水住了,雨也停了,那种害怕、无助、彷徨、委屈.......纷杂的情绪,因他的到的来而一扫而尽。 任希希有些欣慰,还有些欣喜,身体虽冷,心里却有了暖意。 他的脚步因她而停伫,回来找她了。 雨后的夜晚,空气格外的清新,轻风吹拂,带着芳草泥土的馨香,银色的圆盘也不知何时挂在了墨黑的天际,洒下一地的银光。 “谢谢你,没甩下我。” 任希希望着银色月光下他深深的轮廓,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次若再没有跟上,我可不会再回来找你了。” 她的眼神明澈如溪,闪着星星般的光彩,席殿菲片刻的失神后,松开她的手臂。 “快走吧,越过这个小山坡,再往前走一阵就有住户了,到了那,我们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 这下席殿菲走得很慢,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米之内,他在松软的泥泞中,印下深深的足迹。 “路滑,沿着我的脚印走。”淡淡的声音,却蕴含着他不想透露出的关怀。 借着月光,他的脚印清晰可见。 任希希很听话的沿着他的足迹走,但脚,依然疼痛无比。 刚走了两步,腿却如同要断掉一样。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走了太久的路,走不动了?”席殿菲见她未跟上来,回过头过看着她。 “没有没有,可以走的。”任希希怕她这次再跟不上席殿菲的速度,他怕是再没那么好心回来找她了。 “我可以走得很快的。”任希希有些逞强的大步迈开步子。 钻心的疼痛,如刀割一般。 忽然莫名就想起安徒生童话里的人鱼公主,为了获得王子的爱,不惜把鱼尾换成双腿,但代价却是每走一步都锥心的疼痛。 而终等到他的回首,自己的代价也是疼痛。 这什么跟什么,任希希晃晃乱了思绪,自己在想什么,完就不是一码事,她又不是人鱼,席殿菲更不是那王子。 疼痛的腿承载不起身上的重量,脚一软,任希希终是跌了下去,软软的泥土,摔下去不痛,但身却染满了泥浆。 “你的脚怎么了?” 席殿菲一直回过头在等她,也清楚的看到,她的跌倒不是因为路滑,而是因为她的脚,刚才她迈开步子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我......我的脚被扭到了。”任希希有些抱歉的说。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是不是我回来找你之前,就已经扭伤了?” 声音虽然带着责备,但关心的表情却藏也藏不住。 “可是.......可那会,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我.......”任希希泛动着大眼睛,怯怯生生的望着他,生怕他一个生气,又甩下她走了。 ........ 原来是自己的原因,席殿菲有些自责,那会怎么就那样的不理智,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应该告诉我的。” 星辰般的眼晴望着她的脸,如月光一样柔和声音,弥漫的夜色中。 席殿菲扶她起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半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他要背她? 夜色朦胧,风声划过耳畔,撩起她的发丝,也拨弄着她的心弦,心跳莫名加快了律动,任希希怔怔的望着席殿菲,一股暖意划过心间。 虽然眼前这男人的脾气有些阴晴不定,多数时候还冷着一张脸,但是,却每一次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帮助。 借着月色,任希希看到满身泥泞的自己。 “你扶我走就好了,我.......我这一身实在太脏了。” 任希希不想弄脏他那倨傲的身段,同时,她更顾忌的是那样的亲密接触。 “若再不上来,你就自己走,我不会扶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一、二......” 席殿菲这激将法果然有效,还没数到三,任希希已跳到了他背上。 思绪在越来越弥漫的夜色中,渐渐飘远...... 他背着她,平稳的起伏着,慢慢地,任希希在他的肩头沉稳睡去。 待她一觉睡醒。 惊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大红大紫的被子,暗黄的灯光,古老而陈旧的木柜,斑驳的红色砖墙壁。 这是哪? 任希希掀开被子,起身站起来,脚部传来的疼痛让她隐约记起刚才的一些事情,她和席殿菲一起滑翔,遇到不测风云,选择了提前迫降,然后,就下起的大雨,她的脚被扭伤,她跟丢了席殿菲,席殿菲回来找他,并背着她走,再然后...... 思考突然卡住,无法继续,因为她的整个脸色都变了,她震惊的望着自己的着装,碎花布的衬衣,和一条粗布蓝色的裤子,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在哪里?这些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啊......!”任希希惊恐的大声叫了起来。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怎么了?你没事吧?” 任希希愣愣的望着破门而入的人,他幽黑的眼正紧张的望着她。 她张成o型的嘴久久没有合拢,任希希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这帅气冷毅的男人,竟穿着赵本山小品里才有的那种灰色中山服,虽然这样不上台面的衣服,他穿出了别样的气质,并完不影响他帅气的形象,但是下半身那打了补丁的黑布裤,就彻底滑稽了,他修长的腿,把那条裤子完穿成了七分裤的模样,扫在半空的裤脚,再配上脚上的那双草鞋,尊贵的身段,配上这副寒酸的打扮,出来的完就是一喜剧效果。 任希希有些想笑,却突然就笑不出来,她看了看席殿菲,再望望自己。 “我......你的衣服,是,怎么换上的?”问出纠在心中的疑问。 席殿菲见她脸红惊措而略带娇羞的神情,很明白她问题所影射的含义,不由暗暗觉得好笑,突然就很想逗她一下。 “你问题很奇怪,换衣服当然是用眼睛看,用手换上了。” 任希希涨红了脸,好半天才有些语不成句地说:“那......也就是说,你.......你什么都看了。” “不看怎么换。” 任希希咬着嘴唇,眼皮重重阖下,头深深垂了下去,很想找个地缝就这样钻进去。他竟然把自己看了个通透,还那样的理直气壮,现在该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昏黄的灯光照着任希希那红如番茄的脸,双手捏着衣角局促不安地绞来绞去。 通过相处,席殿菲早已改观了最初对她的印象,也明白她不是为了钱就随便的女人,想当初,那一夜,她为了给他父亲筹钱,而上了他的床,那是需要多的勇气。 虽然他得到她初 夜,但她的心里却是另有其人,不过这些应该都无所谓吧,她爱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席殿祥爱她,仅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只是有些奇怪,现在想到这些,心里的那份沉重不自觉的就蔓延开了。 农妇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小席,你要的姜汤已经熬好了。” 身宽体胖的农妇,后面跟着个子瘦小的丈夫,手里端着两大碗冒着热烟的姜汤和两碗冒着香气的面条,走了进来,见到任希希起来甚是高兴的说:“太好了,你家媳妇也醒了,那你们就趁热喝下吧,我还给你们煮了些面条,喝了汤就把面吃吧。” 任希希早先一刻,本在为自己将如何面对席殿菲而困扰,而农妇口中的那句小席,又令她忍不住觉得好笑,堂堂的席大总裁,在这纯朴的农妇口中,就成了小席,她暗想着席殿菲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吧。但这样的好心情却仅仅维持了几秒。 下一刻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那家农妇口中的,媳妇!你家媳妇!任希希抬起头看着她,她不是在说自己吧! 但事实刚好如此,那农妇正笑盈盈的望着她。 “实在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了你们,谢谢你们准备的姜汤和面条。” 平日席殿菲虽冷言冷语冷面,但修养良好的他,却没有因农妇身份低微而看不起,反而对她礼貌而客气。 “别客气,至从家儿、家女外出打工后,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冷清着了,你们来了,家里才又热闹起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了,再说你们刚才来的时候,被雨淋成那副模样,现在喝点姜汤再吃点热面条,流了汗才免得感冒。” 她身后的丈夫一直沉默着,但脸上挂着笑意,这会听到农妇这么说,也高兴的用手在空中比划着手语。 “我丈夫是哑巴,但可以听到,他对你们表示欢迎。” 席殿菲对他含笑点头示好。 那农妇又走到任希希面前,拉起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小席,你家媳妇模样真是俊俏,穿着我们这样的粗布衣服,都是这么好看。” “我不是他媳妇,阿姨。” 任希希急急摆了摆手向她解释撇清两人的关系:“真不是那样的。”她有些尴尬的对农妇笑了笑,又愉愉看了眼正在喝汤的席殿菲。 这样大的误会,他为什么就不跟人家解释清楚,还一幅事不关已的模样,专心喝着那热气腾腾的姜汤。 那家妇听了任希希的解释有些失望,但随即又问:“那姑娘应该还没结婚吧?” 任希希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小席长得那样标志,你也出落得这么水灵,要是你们在一起啊,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的。” …….. 这是什么逻辑。 任希希张了张嘴,但终是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只是另一头却传来的席殿菲咳嗽的声音,那农妇的丈夫,为他拍了拍后背心,咳嗽声才止住。 任希暗好笑,看来农妇那句话带来的震撼,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她和他在一起,还生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谈。 他身边围绕着那么多风姿各异的绝色美女,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这号,再说了,她也有着万丈光芒的席殿祥,所以,他们俩,完是不可能的。 “对了,你快去把姜汤趁热喝了,刚才小席把你背到我家,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的身体冷得像块冰一样。” 虽然任希希一直很在意是谁为她换的衣服,但农妇的这句话,她首先想到的却是席殿菲到底背了她多久?背了多远的路?她那样重那样沉,泥泞路中,很不好走吧? 最后她才问道:“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农妇点了点头。 任希希松了口气,早已饥肠辘辘的她,走到了木桌旁,坐到了席殿菲的对面,端起碗才发现,那所谓的姜汤已完变了性质,红糖熬制的姜汤,上面还浮着四个嫩嫩的糖水蛋,喝上一口,真是从嘴里甜到了心里。 “嗯,真好喝。”任希希赞道。 “好喝就好,我再去给你们盛两碗,锅里还有。”农妇高兴的拉起她丈夫去了厨房。 “你…… “你…… 农妇走后,任希希、席殿菲同时抬头望着对方,异口同声说道。 “你先说。” 席殿菲唇角擒着一丝笑意,他放下碗筷,洗耳恭听她竟然要对他说什么。 “谢谢你,谢谢你背我到这里来。” 似乎遇到这个男人开始,对他说得最多的字就是这两个谢谢。 “就这样?说完了?” 席殿菲凝定着她微红的。 任希希愣了一会,问道:“我……我是不是很沉?” “嗯,还可以,所以不用考虑减肥。” ……, 任希希的头再次垂了下去。 见她不语,席殿菲开口说道:“吃过东西,就去睡会,我已打过电话,接我们的车三四个小时后会到达这里。” 本已经通知了公司的飞机组准备,但后来席殿菲又改变了主意,让汽车来接。 突然听席殿菲这样说,任希希欣喜之余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们真的可以离开了”? “该说的刚才我已经说了,我并不想重复第二遍,所以今后我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专心的听、仔细的听。” 虽然也并不想继续待在这,但回去之后,两人就得回到原点,想到这些,席殿菲心里没由一阵空落。 “哦。” 任希希怏怏俯下头去,继续喝汤,但突然又将头抬起望着席殿菲,后知后觉的问道:“电话有信号了?” 席殿菲似笑似嗔的望着她,反问道:“你说呢?” 任希希尴尬的移开目光,心想自己真的问的是费话,没信号他怎么与外界联系。 急急放下碗筷,去找自己的电话,这么晚了,她担心若男、还有席殿祥那头,她得给他一个交待。 找到电话,重新开了机,铺天盖地的短信和语音留言令屏幕闪个不停,可还未点开其中任何一条的内容,电话没电*了。 郁闷的将电话握在手中,欲开口向席殿菲借电话。 屋顶上空却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紧接着,是被喇叭放大数倍的女音在夜空里回荡。 “席殿菲........席殿菲.......你在不在下面?在的话,就马上出来.......” 听到外面的声音,席殿菲极度不悦的皱起眉头,他搁下碗筷,看了一眼正在看他的任希希,便走了出去。 外面那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着,任希希望着他清傲的背影,心突然被噎住了。 “席殿菲......席......” 洛雅思的声音卡在喉间,她怔怔的望着下方那中山服男子,她拉着坐在身旁的齐航,很不确定的问道:“齐航,下面那个好像有点像菲哥,你看看,是不是他?” 齐航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下方那抹高挺的身影,旧中山配知青七分裤,虽然那与身俱来的倨傲与高贵气质依旧,但怎么看怎么别扭。 “哎,我今天带的隐形眼镜,出门又没带眼药水,现在眼睛很干,还真看不太清楚。”齐航说的实话,他也很想确定下方那人是不是席殿菲。 “真是的,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洛雅思不满的把喇叭往齐航身上一扔,对着开飞机的杜师傅说:“杜师傅,把飞机降低。” 这下两人终于看清楚,那人就是席殿菲。 直升机外加高音喇叭,这样高调的寻人方式,自然惊动的附近的村民,大家纷纷从自家出来看热闹,那妇人和她丈夫从厨房一出来,看到停在自己田院里的庞然大物,和围观的村民,不由一惊,撒了汤,烫了手。 “不错嘛,现在你可以自作主张了。” 席殿菲面色阴沉,冷冷地诉斥齐航。 齐航沉默不语,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要承受这样的结果。 “不管他的事,是我缠着齐航,非让他带我来的,直升机也是我的主意。” 洛雅思直言不讳。 “这么晚,你不好好待在家里,谁让你跑来凑热闹的?” 席殿菲的语气很是生冷。 “你这一天都没消息,我们担心你啊,妈妈也不知为何突然就病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可是,我到现在都还没去看她,因为我更关心你,一接到你的电话,我就不急待的赶到了这里,你就别训斥我了好不好?” 洛雅思委屈,她担心了他一整天,茶饭不思,白英素病了也没去医院看,回来之后就一直守在席殿菲的办公室里,等电话。她知道,就算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席殿菲也绝不会打给她,所以她就到他的办公室里去等。 “哪谁在医院照顾义母?洛廷呢?送杜若男回家没有?” 见席殿菲神色和语气缓和,不在生她气,洛雅思脸上有了笑意,她一一回答席殿菲的问题。 “现在爸在医院照顾妈,请了两名护工,妈那边你就不用担心,至于那个小女孩。”洛雅思凝定了他好半会,顿了顿说,“洛廷已送她回去了。” “你们先上去等我,我马上出来。” 还未进屋,就看到伫立在门边的任希希,刚才的一切她在门口都看到了听到了,虽然那洛小姐的脾气不太好,不过她对席殿菲这般的用心和专情,也足够让一个人的心融化了,想必他也应该是如此。 脚,疼痛依旧,心,却莫名酸胀。 “收拾好东西,我们马上离开。”席殿菲的话打断了想得有些出神的任希希。 两人给农妇和她的丈夫道了谢,临行前,席殿菲将厚厚一叠钱悄悄放在了他们的枕边。 齐航看着席殿菲任希希同时出来,甚感意外。 洛雅思盯着任希希眼睛都直了。 第41章 直接 “你怎么在这?”声音带着蓄势待发的火药味,虽然她并不讨厌任希希,但这一刻,看着她和席殿菲出双入对的出来,她的情绪就很难自控。 这本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虽说清者自清,但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引起她的误会,这可就不好办了,任希希迅速在脑中组织着语言该如何向她解释。 还未开口,却听席殿菲说道:“她为什么就不能在这?若你这大半夜过来是专程找茬的话,我建议你马上下飞机。” “菲哥,你误会了,我哪里会是找茬,我只是好奇而已嘛,我不问不就行了。” 洛雅思改口改得很快,眼睛的余光却不服气的瞪了瞪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任希希。 下了飞机。 “这是去哪里?”透过车窗,任希希看着快速后退的的街景,不解的问。 席殿菲坐在副驾也不回的说:“本应该先送你回去,但我现在要去医院,你的脚扭伤了,正好先去医院看看。”仿佛这一切只是理所当然,没有谁刻意的关怀。 “可是......”任希希不并在意自己的脚伤,她急着想回去。 “菲哥说得不错,你应该先把脚看好了再回去,一会啊,我保证把你安送到家。”洛雅思的态度好得出奇。 待席殿菲进了白英素的病房,洛雅思却来到任希希身旁。 “我有问题要问你,但你务必如实回答我。” “请保持安静,在医院里别大呼小叫的,有什么事出去再说。”正在为任希希敷药的医生,对洛雅思的高傲不逊的态度很是不满。 “我跟他真没什么的。”任希希很清楚洛大小姐的专程到来,就是要弄清今天的事。 黑乎乎的院方密制药膏,先冰冰凉凉的,后来却灼热得如同在燃烧,灼热的痛和脚上的疼痛正好相互抵消,药到病除,脚踩在地上,走路也不疼了。 “我不是想问这个。” “那你是?.......” “告诉我,你和杜若男是怎样住进那幢别墅的?是不是菲哥的安排?” 洛廷送回杜若男,一回来就高兴的告诉洛雅思,杜若男住的是她们原来那幢房子,洛雅思震惊。 “具体什么原因,斥我不能告诉你,但绝不是谁的安排,那是我一位亲戚的房子,我暂时住在那里而已。” “亲戚?莫夕言?”洛雅思很讨厌这事又跟她有关。 “你认识我的表姐?”任希希有些惊讶,脱口而出。 果然又是莫夕言的原因。 “谈不上认识,只是我还是很好奇,既然你的表姐房子都卖掉了,你怎么还住在里面?” “你说什么?我表姐把房子卖了?”任希希十分震惊,凉凉的夜晚风无声无息的划过她的脸庞。 “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情?” 洛雅思看着任希希惊错的表情,倒的确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请你告诉我,表姐是什么时候把房子卖掉的?” 任希希彻底有些懵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莫夕言会把房子卖掉,她的脑海里不停闪现着莫夕言那光彩照人的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她既然隐瞒了一切,从新开始,为什么突然会把房子卖掉?难道,表姐喜欢的人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去........那就算如此,为什么新的买家没有搬来住,甚至没有让她和若男搬出去?为什么表姐卖了房子却没有告诉她?.........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纠结。 洛雅思凤目微咪着,直勾勾的盯着任希希,不错过她任何一个微妙的神情变幻。 洛雅思先没有回答任希希的问题,她逼问道:“真不是菲哥的安排?给你特权让你住的?” “菲哥?”任希希纳闷,“你说的可是席总?” 洛雅思不满的哼道:“明知故问。” 莫夕言卖房之事本已对她造成困扰,而这会洛雅思却又一个劲的怀疑她和席殿菲的关系。 任希希甚为恼怒的说道:“他安排,他给特权,为什么这样说?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如果你是因为今天我跟他意外在一起,而造成困扰,那么我现在坦白又坦诚的再告诉你一遍,我和你的菲哥真没什么,而且我住在那里更与他没有关系,我之所以能住在那,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表姐的好心收留。” 撇清与他的关系,心情却堵得更加厉害。 夜风瑟瑟,洛雅思优雅的拉拢外套,唇角漾开一丝满意的笑容。 “没什么当然最好,不过,有些话,你说的怕是太言之过早。你住在那,以前和菲哥到的确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菲哥买下了那幢房子。” “什么?你说他.......席总.......买下了那幢房子?” 任希希再次震惊。 “对,他买下的。”洛雅思扬眉。 “所以你住在我菲哥的房子里,我不误会才怪。” 洛雅思也算是听明白了,任希希对此事的确是不知情的,第一莫夕言没有告诉她,第二席殿菲没有赶她走,而这两点串起来想,就是席殿菲再次对莫夕言仁慈了,既然买下她的房子,还留她的亲戚住在里面,他对莫夕言也真够特殊的,连她的亲友都可以享受到如此不同的待遇,更或者今日他对任希希的照顾,也是因为莫夕言的关系。 思来想去,最终洛雅思将矛盾的源头部转向莫夕言身上。 “放心,等我回去弄清楚这一切,我会搬出来住。” 话虽然说得很有骨气,但心里却没有底气,任希希很希望洛雅思只是无中生有,她希望一切照旧,什么都不曾改变过。 打开车窗,迎面而来的风,加速凌乱了心情。 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隐隐作痛的脚,心情沉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昏暗的路灯下隐约有一个人影,腾升弥漫的烟雾中他俊美的轮廓有些朦胧,清楚可见的是那腥红的一闪一闪烟头。 席殿祥正烦闷的猛吸吐着烟圈,他着急、他担心、都这么晚了,这女人就一点信息都没有,同时,他也生她的气,恼怒于她居然连一个电话也不打给他,甚至连一条短信也没有回,可无论怎样,他最期望的只是希望她能快点平安到家。 “殿下。” 任希希开心的朝那人影唤道,声音却透着无力和疲惫,她越想加快步伐,走到他身边去,可脚步却不听使唤的越来越慢。 又出现这样的幻觉,明明有听到她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样,只会令他更加着急和担心,席殿祥甚为懊恼,狠狠地把只抽了一半烟头扔掉。 任希希知道,都这么晚了,席殿祥还在她家门口,一定是在等她,夜风虽凉,但此刻她的心却暖暖的,不是是不是那头的烟雾迷了眼,她的眼睛越来越迷蒙,湛出的阵阵水雾涌出眼眶,她感动、心动,有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牵挂着她,等候着她的回归。 “我回来了,已经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抹干眼泪对着他说。 席殿祥感应到了她的存在,终于相信了这一次不再是幻觉,焦急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她站在树下,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席殿祥朝那头奔去,紧紧地将任希希拥入怀中。 “你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千言万语,都比不上这刻拥她入怀的满足。 静静依偎在席殿祥温暖的怀抱,所有的烦恼,倾刻烟消云散。 目光越过他的肩,凌落满地的烟蒂,任希希读懂了那里面所蕴含的关心与担心,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道,那丝丝的味道沁入心田,升腾出别样的感动和甜蜜。 良久,席殿祥才放开她,瞧着她这的身打扮,颇为紧张的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穿成这样?电话也打不通?” “放心,我没什么事的,只是今天滑翔时遇到了不测天气,所以提前迫降到一个村庄附近,那里没有信号,后来又下起了大雨,好心的农妇就给我换了这身衣服。” “滑翔?”席殿祥好看的眉毛顿时拧成结,“就这事,我该好好说你,这么危险的项目,你还带着若男那小鬼一起去,下次不允许你在这样的,还好你们都没事。” “好,我答应你啦,对了,若男呢?” “她本是坚持要等你回来,可明天她还要到剧组报到,所以我让她先睡下了。” “去剧组报到,你是说?” “鉴于她在面试时的出色表现,投资方和制片方终达成一致的意见,让若男来扮演我新片中的儿子一角。” 席殿祥并没有告诉她,其实若男最终能获得这个角色,完是因为他放了话,如果不是由若男来扮演这个角色,他就拒拍此片。 任希希听了这消息,双眼直直地盯着席殿祥那赏欣悦目的俊脸。 多秒之后,兴奋的欢呼,“真的,那太好了。” 自从遇上席殿祥开始,她的人生似乎就被幸运之神宠幸着,一次次的中着头彩,连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事情,一次次变成现实。 “那若男知道了吗?” “费话,我肯定告诉她了,本来这好消息是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谁让你的电话打不通。”席殿祥这才开始报怨。 “可那,她的学习怎么办啊?” “放心吧,拍摄期间剧组请了金牌家教给她辅导,功课是绝对不会被落下的。” 任希希松了口气:“这就好,先前我就是有些担心拍戏会耽误她的学习。” “这不是你该担心问题,这些事情交我办就好,你应该也累了,快进屋去吧,我替你叫了夜宵放在桌上,热一下就可以吃。” “那你呢?你不进去了?” 席殿祥故作无奈的叹了叹,而后,有些邪魅的笑了笑,半真半假的逗她说道:“我可倒是想进去,只是这夜深人静,又孤男寡女,再加上秀色可餐,就很难免会干柴烈火做出一些事来。” “那晚安。” 夜色掩去了她脸上升腾的红霞,这样的提示,让任希希不由加快了心跳,眉眼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羞怯,速速说了结束句,她迅速转身冲进了屋里。 “喂,回来,你的脚怎么回事?” 席殿祥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隔着门,任希希大声回应道:“没事。” 声音惊醒了门边的小可,它从它的小窝里窜出来,扑腾着小身子,亲热的将它的小爪子在任希希的小腿上攀爬。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任希希将小可抱在怀中,抚摸着它细细柔柔的绒毛。 刚走到饭厅,小可本很安静的躺在她怀里,这会却挣扎着从她的怀里跳到地上,跑向转角的楼梯。 看着桌上的饭菜,正冒着香飘飘的热气。 “若男,出来,我知道是你。” 杜若男穿着一套可爱的史努比睡衣,从转角处慢慢走出来。 “希希姐姐。” “你一直没睡觉在等我对不对?” 任希希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只是有些过意不去,这么晚还让小孩子替她操心。 杜若男如实点了点头,刚才待席殿祥出去后,她立刻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趴在卧室的窗户边等任希希回来,她比谁都害怕任希希就这样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管她了,丢下她一个人。她害怕这种被人遗弃的事情再次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她期盼着任希希快些回来,在心中祈求她平安无事,安回来。 不知等了多久,她看到楼下的席殿祥,神色紧张而焦急在门边来回的踱着步,抽完一只又一只的烟,直到烟头凌落满地,直到夜色浓黑如墨,直到所有人都已入梦,任希希终于回来了,她开心极了,任希希没有不要她,没有丢下她,她回来了。 赶紧下了楼,小手本已放在了门把,想去迎接任希希,可是又怕被席殿祥说,因为她答应过席殿祥要好好睡觉,明天才有精神和精力拍好戏。 于是,她就悄悄返回屋里,把桌上所有的饭菜都热好了,这样任希希一到家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窗外的景色在泪光中变得一片朦胧。 这时,一条巴宝莉经典简约格子的灰色手帕递到了莫夕言面前,接着醇厚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还是觉得你笑起来的时候最美。” 莫夕言诧异,她身旁的位置一直空着,那现在,坐在她身旁的这男人是谁?一点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擦干眼泪,看清了那张正对着他微笑,温文而雅的男人。 “是你!” 莫夕言有些惊讶的望着孟浩,被泪水洗过的双眸更显水灵,美目每眨一下,就如秋波在荡漾,手帕被她握在手中,难怪有人说,用手帕的男人一般比较温和,比较谦逊,也比较稳重,孟浩正是如此。 镜片里倒影着她的美好,孟浩片刻的晃神后,扶了扶镜框,笑道:“好久不见!” 莫夕言撩起有些凌乱的发丝,收起有些狼狈的表情,微微勾起唇角涩然地笑道:“是啊,好久不见。” 她看了看相邻的位置,继而道:“怎么?今日只身一人?” 孟浩先是一愣,但即刻却理解了莫夕言的意思。 “我本来就是单身汉一个,那日酒店庆典你所遇到的,不过是租来的女友。” “租来的女友?” 孟浩云淡风情的态度,令莫夕言不由升起一丝悲凉,有钱真是好,可以让女人甘愿臣服、伦为玩偶,而男人却从不会珍惜用钱征服而来的女人,如她。 孟浩听出了莫夕言语气中的质疑。 他解释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啊,阿菲的义父洛展鹏,也算得上是我的半个父亲,他一直很关心我,所以我还没交女友的事,他知道了后,就三五两天的找人给我说对象,我又没办法拒绝他,曾经有好几个月,我几乎每天都要去相亲,说实在的,我真得很烦也很反感那种方式,所以,后来每次要与洛叔见面,我都会带个女伴。” “难怪,谣言会把你说得那样不堪,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引起的。” 莫夕言在听了他的一番畅谈后,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在这样本是孤单的旅程中,有这样一个人作伴,倒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哎,流言可畏啊,所以我现在要找个女友真是不容易啊。”孟浩叹息。 “不过你似乎也太挑剔了一些吧,每天相亲难道一个中意的都没遇上?” “有倒是有那么一两个中意的,可后来相处下来,却合不来,所以啊,为了不成为黄金剩男,这次我就去普罗旺斯相亲换换口味”。 “你真专程去普罗旺斯相亲?”莫夕言半信半疑咪起琥珀色的眼瞳,凝视着他。 “当然是。”孟浩笑道:“当然去办公事,顺便借工作之名到处逛逛碰碰运气,看看在那美丽的普罗旺斯有没有什么艳遇发生。” 孟浩因接了一起跨国的离婚官司,不得不亲自去普罗旺斯取证,他凝视着莫夕言继续说道:“只是我运气不错,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已经遇到一位绝色了,怎么样,如今你单身,我也单身,可以考虑一下嘛,莫小姐?” 莫夕言丝毫没有将孟浩这些话当真,所以她也随便说道:“当然可以,要是我们在普罗旺斯都能再次遇到的话。” 任希希打电话到校方给若男请假,因需请假的时间过长,老师没有权限批准,便把白校长的电话直接给了她。 想起那日洛廷生日,白英素曾对她那样的抵触甚至是反感,而且她现在还住在医院,这样打扰她似乎有些不太好。 电话在任希希手中握得滚烫,犹豫再三,任希希终是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之后,听到那头有些苍弱的声音:“喂,那位?” “是我,任希希。” 电话那端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 任希希见她不语,便直接说道:“白校长,实在很抱歉,在这样的时候打扰你的休息,因为我要为我妹妹杜若男请假,时间有些长,要请三个月,所以校方让我打电话请示你。” 白素英下了床,走到窗边,握着电话的手有些轻抖,杜若男要请多长时间,并不是她所在意的。 “她可是你亲妹妹?” “在血缘上算不上是。”任希希不愿直接否定。 “你爸就一个女儿?他,”白素英微愣片刻,打开窗户深吸口新鲜的空气,至到心口没那样堵得慌闷,才继续问道:“对你可好?” 任希希听到她提起父亲,心中一阵感伤,她父亲被关进去这么久,就因为她没有塞红包,打发钱,所以至今狱警都因探视手续不为由拒绝她探视。 “是,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对我很好。”声音不由哽咽。 听着任希希带着哭腔的声音,白英素的心乱了。 “你的假我批了,就这样吧!” 匆匆结束了通话,手依然微微颤抖着,白英素无力的依在窗沿,脸色更显苍白。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永远的保守着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叫任希希。 而要永远守着这秘密,就必须让另一个人永远消失,所以,眼下她必须得知道她恶梦的根源,陈青山现在在哪? 洛展鹏站在门边,心痛望着爱妻白英素苍白的容颜,他慢慢退出病房。 电话,直接打给了监狱长。 “请替我好好照顾你们里面的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陈青山。” 请到假,任希希松了口气,且从电话听来,那白校长对她倒也没什么成见,或许一切是自己多虑了,那天白校长的失态也或许是因为她生病心情烦燥所至,任希希这样一想,也就想开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一直纠结于心中。 从公司人力资源部,确认了莫夕言已辞职的消息,任希希心情异常低落。 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留下,莫夕言就这样走了,想必她走时的心情一定不好过。 而现在,唯有问席殿菲本人才得晓答案。 请到假,任希希松了口气,从电话听来,那白校长对她倒也没什么成见,或许一切是自己多虑了,那天白校长的失态也或许是因为她生病心情烦燥所至,任希希这样一想,也就想开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一直纠结于心中。 从公司人力资源部,确认了莫夕言已辞职的消息,任希希心情异常低落。 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留下,莫夕言就这样走了,想必她走时的心情一定不好过。 而现在,唯有问席殿菲本人才得晓答案。 突然间,她很想做一只驼鸟,将头埋在沙堆里,就可以不去面对,可逃避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 公司通讯录,查到电话,打到总裁办,梁秘书接的,席殿菲正在开会,挂了电话,怏怏回到办公桌前,桌上已累着厚厚的资料等着她。 第42章 负责 公关部负责人齐芳头也不抬的对她说道:“这些资料必须在中午下班前部打印出来交我。” 对于一个还处于实习期的员工,竟调到她们这种精英部门,而且还专程让她负责这期间与《彼爱无岸》剧组的协调和公关工作,齐芳对她甚是不满。 任希希盯着桌上那已堆积成小山的手稿文件,久久没有发出声音,就算她是印刷机,就算她是超人,不要说中午前,就是下午下班前也很难完成。 而她答应了若男和席殿祥,今天开机的第一天,一定要去探班的,而现在这样,她的承诺恐怕无法兑现。 手指打得发麻,至午饭时间桌上的稿件也只打完了一半。 席殿菲开完会,梁语晴将整理好的电话留言和待处理的事宜给了他。 目光快速浏览,最终停伫在任希希那三个字上,她竟打电话找过他,幽深如海的眼底轻轻地荡漾开微微的涟漪,迅速拨下她的号码,不知何时开始,这个从未拨出的号码,居然会烂熟于心。 电话匆匆响起,席殿祥的来电。 “你这女人到底在干嘛?怎么还不来?”席殿祥半倚在树杆上,抬头望着她们的办公室窗户,觉得自己的心思太过明显,接着又补充道:“若男都问了我好几遍了。” “对不起啊殿下,手上的工作还没做完,今天,今天恐怕没有办法来探班了。” 任希希也很无赖。 她倍感珍惜他们现在在一起的日子,因为一旦答案得到肯定,那房子被席殿菲所买下,那么她就得搬离,与席殿祥见面就更不容易了。桌下放着一大早就为他们熬制的鸡汤,看来下班又得重新提回家去了。 “工作?你现在的工作不就协调剧组在酒店拍摄期间的相关事务吗?难道有人故意为难你?”席殿祥接过助理送来的盒饭,径直往她办公室走去。 “喂,你就这样进来,她们回来看到,我会死得很难看的。” 任希希见到席殿祥,心中虽高兴,但因顾忌太多,更担心他们的见面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吧,我自会有办法,你先把饭吃了再说。”席殿祥将那些碍眼的文件,搬到其它人的桌上,把盒饭放置于桌上,替她打开,“开动吧。” “对了,我也有东西给你。”任希希从桌下把保温桶拿出,“给你们熬的汤,但我没时间下去了,你来了正好。” “专程为我弄的?”席殿祥很是高兴的问道。 “给若男准备的,顺便,就多弄了一些给你。”任希希红着脸,躲开他炽热的目光。 “真的只是顺便?”席殿祥支起她的下巴。 “我有些饿了,先.......吃饭了。” 任希希埋着头,掩饰着那份未平的心跳和羞怯。 这未曾完成的吻,让席殿祥很不是滋味,眼下的她太过美好,实在是令他有些情不自禁。 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 任希希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中,完忽略了桌上响个不停的电话。 “你再不接我可帮你接了。”席殿祥伸手准备拿起电话。 任希希这才回过神来,拿起电话。 “喂,哪位?” “是我。”暗哑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他的声音,已足已让任希希深刻铭记,她清楚而明白这正打电话给她的人,是席殿菲。 抬眼看了看正望着她的席殿祥,房子之事,这个时候她固然是无法当着他的面问出口,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她不想让席殿祥担心。可电话那头,她又该如何向席殿菲解释她找他的原因。 思来想去,握着电话竟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席殿菲问道:“有事找我?”很想知道她的脚伤恢复得怎样,但话到嘴边,终是没有问出口。 “嗯,对,是这样。” 任希希懊恼,现在这种情况却无法开口问他。 席殿祥见任希希有些闪躲的神情,十分警觉的问道:“谁打来的?” 电话另一端,席殿菲清楚的听到了席殿祥的这句问话,逆光下的俊颜紧绷,隐在一片黑影中。 “以前同事打来的,工作上交接事。”任希希捂着电话,不善撒谎的她,莫名就有些心虚的解释。 “男同事?”席殿祥不悦拧眉。 任希希点了点头。 “那赶快交接清楚,免得他下次又找你。” 任希希这才又拿起电话,放至耳边,轻声问道:“你,还在吗?” “在,你现在不方便的话,下班之后再谈,圣堡罗餐厅,我会订好位置。” 电话握在手中,席殿菲久久没有放下。 席殿祥竟这样公然的出现在她身边,如此的如胶似漆,如此的浓情蜜意,那么,他向他摊牌的时候也快了。 陈民在办公室外徘徊了很久,终于走了进去。 “少爷,有件事情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任希希的父亲陈青山,不知最近得罪了谁,在监狱里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陈民知道席殿菲对任希希的事情很上心,今日他去监狱探友,无意间得知了这消息。 席殿菲即刻起身,拿起外套,“我马上去一趟监狱,无论如何,我得让这陈青山健健康康的活着,陈叔,你马上去查,这事的幕后嘱使者是谁?” “殿下,跟我下去了,马上到你的戏了。” 姚婧站在门边多时,若不是导演打来电话催问,她也不想打扰这温馨甜蜜的的画面,虽然公司有硬性规定,席殿祥合约期间只能有绯闻不能有恋爱,但作为席殿祥御用的经纪人,这些年来,和他早也如亲人一般,现在见到他恋爱了,更有神彩了,她也为他开心。更何况感情的事情,不是由个人主观意愿就可以控制了,既然缘份到了,那就恋爱吧。而她要为他所做的,就是不让这消息传出去。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席殿祥见到姚婧倒也不意外。 只是任希希在听到姚婧声音的一瞬间,心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可完了,被人发现了。 “我可是一直跟在你后面,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你的粉丝们可不听到自己的偶像已经恋爱的新闻,所以在公众场合你还是收敛一点,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让我来替你善后。” 姚婧刚才跟在席殿祥之后,就发现有混在群众演员里的记者一直在*,幸好她及时发现,将所有的照片删除了。 任希希的心凉了一大片,*,那些想抢得头条搏得版面的记者还真是无处不在。不过,如姚婧所说的幸好,给删除了。 “放心吧姚姐,我会注意的,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会就下去,不过既然你来了,先过来喝口鸡汤吧,我女人给我煲的,味道很不错的。” 既然姚婧知道了这层关系,席殿祥不但不否认,反而很自豪的炫耀着,因为他知道姚婧会替他守好这个秘密。 任希希的饭卡在了喉间,一张脸绯红,她现在倒是很需要一口汤才咽得下去。这席殿祥在干什么?有必要这样高调嘛。咀嚼着辣辣的鸡丁,竟然吃出了甜味,“我女人给我煲的”,暗自品味着这句话,眉眼间溢出幸福的微笑。 姚婧因席殿祥的原因,见过任希希几次,也曾处理过他们骑车照片泄露的事情,所以她对他这个女友不算陌生,并且对任希希的印象甚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姚婧直直向他们走去。“对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不需要我来做吗?” “喝汤吧,我自己可以搞定。” 齐芳一进办公室看到任希希在办公桌上进餐,而身边站在一个背影极为帅气的男人,和一个看上去很干练的女人。 她没好气冲着她说:“任希希,这在干什么?开茶会会友啊,你可弄清楚,这里工作场合,你最好........” “最好什么?”席殿祥优雅转身,室内顿时一片安静,同时也因他的存在,而满室阳光。 一口饭卡又卡咽中,齐芳回来了!任希希未曾回头,她知道,现在,她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殿下.......”。齐芳身后的女员工不由惊呼。 “天啊,真的是殿下!”另一名刚走到办公室的员工眼珠都要掉了出来。 “席总!”作为公司的高管,齐芳当然知道席殿祥的身份,而这个在公司一年只出现三四次的总裁,今日却奇迹般地出现了在她的公关部,是福是祸?一切未知。但刚才她对任希希说话的语气,只怕是连他也得罪了。 “别杵在这,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齐芳对着身后那群犯花痴的下属命令道,眼下,不让这些无聊的人打扰到席殿祥,或许可以弥补她刚才生硬的态度。 “你是公关部负责人?”席殿祥挑起眉峰。 “是,我是公关部经理,齐芳。” 齐芳的神情很是复杂的看了看他们,再看了看他们手中的汤碗......顿时脑中思绪万千。 席殿祥余光打量着任希希,此刻她正一副世界末日的神情,盯着那盒饭一动不动,席殿祥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那盒饭。 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剧组进驻酒店之前,就已谈商好,酒店为剧组提供的午餐是四菜一汤,含二萦二素,而现在才开拍第一天,菜品就严重缩水,三菜一汤不说,味道还很难吃。这事归你们公关部管,所以我专程拿了一盒上来,正巧,你们部门还有负责的员工坚守在办公室,但你看,这么久了,她都吃不下去。” 任希希沉默,是还没来得及吃好不好。 姚婧轻笑,她还没开口,被席殿祥这样一说,就已经轻易杜绝和化解了一切可产生的误解,让任希希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处理。” 原来如此,齐芳几乎都以为他们和任希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听他那样说了之后,原来是因为剧组伙食的事情,而找上她的。 “不必了,从今以后,剧组和酒店的沟通事宜由她来负责处理,要不是你们这位员工会处事,把她自己在家里煲的鸡汤给我们喝,缓解了我们的怒气,我怕是已经投诉到董事长那了。” 席殿祥的私心明显,他就是要在酒店拍摄期间,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与任希希接触。 这剧情的逆转,让任希希宽了心。 事情解决,不会爆料任何不利的绯闻,还为剧组谋取到了福利,姚婧倒也安然的品尝着碗中的香浓的鸡汤。 “是,我会按你吩咐的去做。” 其实齐芳本人也倒没什么坏心眼,她靠自已的真才实干,奋半多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所以她特别看不习惯那些没有任何本事,靠关系或其它一些不正当的路径而上位的人,她以为任希希是这样的人,所以对她格外的看不顺眼。 现在一切已经明了,她还平息了一场风波,齐芳倒是对她令眼相看。 下班后,任希希来到片场。 在场的人很多,从人群的缝隙,她看到了他们,正是一场若男和席殿祥的对手戏,杜若男的长发已被剪成了短短的寸头,看上去更显瘦弱,而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席殿祥,他所饰演的单亲爸爸化上了略为沧桑的妆容,帅气依旧,他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为放学回家的儿子准备晚餐。 莫名就想到那天,他与她,在厨房激情澎湃的情景。 红了脸,乱了心跳。 回过思绪,任希希看了看时间,离与席殿菲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圣堡罗餐厅离酒店不并太远,坐车约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席殿菲最初决定订在这家时,就有考虑到这一层。 任希希没骑自行车,难得奢侈的坐了一回公车,因为在餐厅门口就有一公交站,只是上了车,她才有些后悔还是该自己骑车,车上的人很多,她被挤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正值下班回家的高峰,车水马龙,车子以蜗牛的速度慢慢的挪动,最后,连挪动都困难了,无数的车辆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眼看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了,心情也犹如这拥堵的车辆,堵得厉害,照这样下去,她非得迟到不可。 想提前下车,可车没停在道上,司机固执的不开车门,任希希也只有无可奈何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本想打电话向席殿菲解释,可卡在人群中,电话在包里也拿不出来。 终于,在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到达了餐厅。 任希希心情很是忐忑,她不知道席殿菲是否还在等着她,深吸口气走进厅内,悠扬的琴声在厅内缓缓流淌,整个厅内充斥着浓郁的法国风情,装修高贵典雅,简约中透出低调的奢华,向服务台问清席先生所订的房间。 穿燕尾服的待者引领,任希希轻轻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惊喜于看到他的一瞬间,因为他在那里,他还等着她。浆得雪白的台布,桌上摆着红色的蜡烛,烛光摇曳,映照着席殿菲清晰凌厉的轮廓。 “实在对不起,因为堵车,所以来晚了。” 任希希万分抱歉,让日理万机的席总就这样白白等了她一个多小时。 “无防,我也刚到不久,坐吧。” 席殿菲的面庞被烛光染上一层朦胧橘晕,这样的他看上去异常的温柔。 席殿菲其实来了很久了,他向来讨厌等待,厌恶不守时之人,而他等她,却可以不动怒不动气,平心静气的等了她一个多小时。 见任希希刚才进来已行走如常,知道她的脚伤已经恢复,这些日子,置于心中的那份担心也算放下了。 “喜欢吃点什么?” 席殿菲示意她翻开桌上的菜单。 “不了,我只是有事想问你,问了我就走。” 任希希没曾想过要与他一起共餐,而且还是所谓的烛光晚餐,她是打算问清楚了就马上离开的。 任希希明显的拒绝,令席殿菲隐隐不快。 “无论你想问什么都好,既然来了,就先点餐,所有的问题务必留在饭后,因为我只会在餐后回答。” 由不得她拒绝,席殿菲的话让她没有退路,而且席殿菲已基本预料到,她想要问他什么。 任希希翻开那华美而精致的菜单,纯棕羊皮的封面,细腻而柔软,从未吃过法国餐的她,对着菜单上那陌生的中法文对照的菜名,和菜品后那贵得惊人的数字,任希希又重新将菜单合拢,讪讪对席殿菲说:“还是席总你点好了,我不太会点菜的。” 任希希这句显得生分而疏远的席总,席殿菲听了很是吃味。 “工作以外的时间,你完没必要再叫我席总,叫我名字就好。” 盈盈的眼波随烛光微微的跳跃,叫他的名字! 席殿菲!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 席殿菲,席殿祥!莫名地,在她的思绪空间很自然的就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样,这么相近的名字,又同是酒店的高层,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耳畔回荡着,那次席殿菲在电梯事故后警告的话语,“……只要你今后离他远一些,我自然不会靠近你……” 现在再细想这句话,他们应该认识,席殿菲口中的他,指的应该就是席殿祥,可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离他远一些? 思绪还未整理清晰。 却事先想到,那日在电梯里,席殿菲对她突如其来的吻,虽然已时过数月,但每每想起,依然紧张依旧,心跳依旧…… 席殿菲凝视着她,烛光中她泛红的脸更显娇美,澄澈的眼波在烛光中摇曳。 “在想什么?” 低哑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没……没想什么。” 任希希回过神,抬眼望他,只觉席殿菲三个字,和席殿祥也就一字之差,可她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菜已经上好了,可以开动了。” 优雅的轻晃酒杯,小酌一口杯中的红酒,红酒的醇香弥漫整个味蕾,席殿菲心情甚佳,或因这美味醇香的82年拉斐,也或许因为她的存在。 席殿菲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这样的话,就可以将这种好的心情持续久一些。 而任希希手持刀叉,只希望这顿晚餐可以尽早结束,她就可以早些得到答案。 蹩手蹩脚,极不协调的刀叉同时作战,将一块*神户牛排切得七零八落,五成熟的牛排,当切开后,看到肉上那红红红的血丝,任希希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再是鹅肝鲜贝、?蜗牛、牡蛎杯、马赛鱼羹……满桌的菜,竟然不对味口,随手拿起手旁的酒杯,把红酒当作饮料,一口喝掉了一整杯,胃慢慢灼烫起来,这热量快速漫延到喉,再到脸,和耳根。 “我们换个地方吃。”席殿菲见看出菜品不合她胃口,他取下餐巾,放下手中的刀叉。 “不用,哪用这么麻烦,这个地方挺好,菜的味道也很好啊,你快吃,吃了我好问你话。” 酒精开始作用,任希希的头有些晕乎乎的,从小滴酒未沾的她,刚才近乎于空腹喝下了那么多酒,她是有些醉了,所以说话也变得大胆起来。 烛光映照着任希希变得有些迷离的眼神,手指徘徊在点菜呼叫器的按钮之上,但最终却没有按下去,席殿菲起了身,出了房间,很快为她倒了一杯白水进来。 “先把这些水喝了,然后我们...... 话,被卡在喉间。 英气逼人的剑眉快速凝聚,这女人竟趁他出去的这会时间,又在喝酒,迅速上前夺过任希希手中的酒杯,微微带怒的朝她低吼道:“从今往后不允许你再碰酒。” “我哪有喝酒,我只是有些口渴,所以喝了这些葡萄汁,不,是白开水,不信你也尝尝,”说罢,任希希去拿酒瓶,手却被席殿菲的大掌牢牢钳住。 她抬眼望着他,有些迷醉的神情,微微一笑,念念问道:“怎么觉得你刚才说话的口气这么像我的殿下,你叫席殿菲,他叫席殿祥,对了,你可曾认识他?不,你应该认识他,他那么出名,我们都叫他殿下,他是你的谁?” 语序变得混乱,但也借着这会的酒劲,轻易的叫出席殿菲的名字,并问出想问的话。 “我没有必要向一个醉酒的女人解释这些问题,等你大脑足够的清醒再来问我。” 讨厌听到席殿祥这三个字,更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这三个字,而且她在说席殿祥的时候,眉宇神情,所流露出的那种幸福神情,让他的心情很是梗塞。 席殿菲掰过她的身体,将水杯直接放置于她红润的唇边:“把这个马上喝下。” 任希希喝下一口。 如八爪鱼一样,扯着席殿菲的衬衣不放,接着说道:“我很清醒的,对了,我还想问你,我表姐的房子,到底是不是被你买下了。” “谁告诉你的?莫夕言?” 第43章 联系 任希希半倚席殿菲的肩膀,轻轻摇了摇了头。 “哪有,不是表姐说的,我都联系不上她。” 这样仰在他肩上,头似乎没那么晕了,这样靠着,感觉很舒服,任希希抬起头,半咪着眼望着他,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酒香,喷扑在他脸上,“是你女朋友告诉我的。” “我女朋友?” 席殿菲皱眉。 “忘了,你身边女人那么多,她未必是女朋友,但至少也算得上你众多仰慕者中的一个吧!” 任希希有些酸酸的说道。 席殿菲显然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纵然现在跟你说,你也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很有必要和你说清楚,我没有女朋友,而且能坚持不懈至今还待在我身边的女人并不多。” “这怎么可能,你在说笑话吧!”任希希大胆伸手,微凉的指尖在他的俊脸上划过,“你长这么帅,有钱有地位,怎么会没女朋友,我知道了,是你的眼光太高了,比我家殿下的眼光还高,所以才会这样对不对?” 这对他,分明就是一种挑衅和诱惑。 席殿菲将她的手从脸上移开,凝定着她越来越迷离的眼神。 “你是否清楚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喝醉酒本就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若再说些令他不悦的话语,做些令他误会的动作,你是一步步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任希希头痛昏重,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眼前,席殿菲冷毅的轮廓变得朦胧,她紧紧依偎在着他肩头,喃喃道:“有危险?那,你快送我回家吧,殿下。” 忍无可忍。 指尖毫不温柔地紧紧掐着任希希尖细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望着他。 “看清楚,我是谁?” 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可抵制的怒火,本不打算与醉酒的人计较,可三番五次,他对她已忍到极限。 任希希望着他,他帅气紧绷的五官在眼前已变得叠影重重。 任希希晃了晃眼,重新望向他,这次她清晰看到,在眼前,他如海般深沉的眼中跳动着两簇火苗,仿若,他眼中倒映的是桌台上的烛火,却如星星般明亮。 只有殿下的眼睛,才会如星般亮泽。 恍惚间,任希希觉得他就是席殿祥,也应该是席殿祥。 于是,任希希朝他笑了笑,说道:“你不是在问废话吗,我当然很清楚,你是殿...... 语未说完。 “我喜欢你!” 毫无征兆的一句酒后告白,却令席殿菲为之一震,心潮起伏,为之颤动。 久违的感觉,竟失神于她告白的瞬间,心,不平静的跳跃。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任希希将他抱得更紧了,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洋溢出幸福的神彩。 然后幽幽道:“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着,只是从未想过,那么耀眼的你,那样遥不可及的你,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走进我的生活,占据我所有的情绪,璀璨如你、我不敢奢望能永远拥有你,但就算飞蛾扑火也好,至少我幸福过,爱过,也付出过.......” 眼中的柔光消失,如墨的黑眸迸发出寒光,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如利刃般,狠狠的撞击着席殿菲的心脏。 她喜欢的人,是席殿祥,她的表白是对他而说。 “如果这样的疼痛还不足以让你清醒,我会继续帮助你,直到你清醒为止。” 森冷的话语,从齿缝间进出,大掌紧紧扣着她的肩膀。 任希希抬起头很认真的望着他,唇上的血腥之气漫入口腔,灼烫的胃开始翻搅,头,也加倍的晕疼。 “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不,是我怎么还在这里?” 任希希看着席殿菲,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刚才,她都做了些什么?又对他说了些什么?唇畔上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感觉如同做了一场梦,而梦醒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他,席殿菲。 “那你认为你现在应该在哪?” 只是不觉间,着力于她肩膀的双手,扣得更紧了。 “我应该在......”。 任希希的声音嘎然停下,因胃翻涌得厉害,胃液上涌,作呕的感觉从胃里一直窜到喉咙。 但眼下这男人,固执的用他双手禁锢得她动弹不得。 话,无法说出,用力的想将他推开,可席殿菲却将她抓得更牢。 哗的一声,任希希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胃里的那些红酒液体,吐在了席殿菲那丝质银灰色的衬衫之上。 高大帅气、形象出众的席殿菲,回头率本来就已足够的高,这下,再加上这一身污渍的衣服,更是引得路人的频频侧目。 席殿菲丝毫没有在意旁人的眼光,径直走到一家药房,为任希希买下解酒的药物。 回来的路在,脚步停伫在一家甜品店的的门口,店面不大,但装修得却格外精致和温馨,空气中弥满着香甜的气味,前来购买的顾客,更是自觉的排起长队,等着蛋糕的烘焙出炉。 虽然今晚,她的几番误以为,和她弄错对象的一段表白,已将他的心情的弄得一团糟,将他的自尊和骄傲碾碎,但一想到她吐得空荡荡的胃。 脚步不由移动到了长龙之后,站在队伍之末,排起队,为她购买糕点。 待席殿菲提着满满的战利品返回车上,任希希早已倒在车上睡着了。 明亮的街灯斜斜的从车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她姣美的面容上,她睡着的样子很动人,那夜,滑翔后,在农妇家,他把她从背上放下,也曾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睡着的模样。长长的睫毛盖在眼帘上,均匀的呼吸声在车内轻响着,嘴角微微上扬,如沉浸在美梦和幸福之中。 伸出手,指尖轻抚着她唇上被他烙下的痕迹。 心,有些隐隐作痛。 她的伤,在外;而他的伤,则在内。 车子缓缓前行,用了比平日多几倍的时间到达别墅的门口。 任希希睡得依然很沉,没有吵醒她,席殿菲将她打横抱着,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躺在沙发上等她回来的席殿祥立刻弹坐了起来。 屋内陷入一片窒息。 那带着淡淡倦意却俊美如斯的脸,立刻罩上了一层寒冰,熊熊的火光在深邃的眼里燃烧着。 席殿祥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切齿道:“马上放下她,她是我的女人。” 看着席殿祥如此生气的模样,席殿菲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唇角轻扬,眼眸中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他笑道:“你的女人?如何证明她是你的女人?谁又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具我所知,和传出绯闻的众多女人当中,她,并不在其列。” “我马上就证明给你看。” 席殿祥几个箭步冲到席殿菲面前,拧拳狠狠的挥向他。 若不是顾忌怀中的任希希会跌落地上,席殿菲完可以躲过这一重击,但结果,他硬生生的承下了席殿祥这拳,脸,火辣辣的痛,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 他盯着席殿祥,冷笑道:“这种幼稚的举动,就能说明你对她的专属权?” 居然没有还手,席殿祥望着席殿菲唇角的那抹殷红,五官凝紧。 他低头凝视着席殿菲怀里的任希希,她躺在他怀里睡得那样的安心,仿佛他们俩才是一体,而他才是被隔离出去,多余的人,心口酸痛,愤愤道:“你到底要想怎样?” 席殿菲以一种胜得者的姿态,似笑非笑地盯着席殿祥那充满怒意的脸。 “想和我谈条件?” 眼中翻滚着情绪,席殿祥深吸口气,努力让心情平稳,他与他,纵然关系生疏,但也从没有如此争锋相对过,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躺在他的怀里,席殿祥真恨不得将他撕碎,但席殿菲都可以硬生生的接下他那拳,而不惊动怀中的任希希,那么他,又怎能再次出手,双手紧握,指节被握响。 克制住无法发泄的怒火,咬牙,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你有什么条件?” 望着席殿祥沉黯无措、怒火翻腾的神情,席殿菲微微颌首,唇角露出不屑的笑意,慢不经心的说道:“我的条件很多,比如........” “比如什么?” 紧滞的声音从席殿祥喉咙挤出,他不愿意看到任希希再多一秒停在席殿菲的怀里,更不愿意席殿菲插足他们的感情。 笑容一滞,席殿菲眼中透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望着他说:“比如,我要你马上退出演艺圈,回公司上班,并从基层做起。 随口说出一条完不暴露自己真实想法的条件。 而在席殿菲心里,想着的却是相反,他希望席殿祥永远不要出现在公司。 “可以,我可以答应你。” 深吸口气,席殿祥立即答道。 “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你这么多年努力换来的成就,真的就为了一个女人,说放就放得下?” 席殿菲目光幽深,若有所思的目光从任希希身上滑过。 “是,”席殿祥身影站定,深邃的眼凝视着沉睡中的任希希,“等到想要等的人,遇到想要遇上的人,如果注定要有取舍,我宁愿放弃我现在的所有。” “所有?” 席殿菲微咪起幽黑的眼瞳。 “是,所有。” 席殿祥毫不遮掩的挚诚的回答。 “很好,真是令人动容的表白。”席殿菲唇角擒着琢磨不透的淡淡笑意,然后抱着任希希径直走向屋内。 “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你还要干什么?”席殿祥沉怒。 “把她放下,然后离开。” 席殿菲不想亲手把任希希交到席殿祥的手中,所以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将任希希轻轻放下。 “你喜欢她?” 席殿菲的动作暴露了他的心思,席殿祥问出了他从刚才一开始就一直想问的话。 封闭心,被这句话重重一击,裂出一道缝隙,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他喜欢她吗?不,只是不讨厌而已。 “我对你的女人,没有兴趣。”席殿菲生硬的甩下这句话。 “那为什么送她回来,为什么刚才你不还手,又为什么不亲手把她交到我的手中?” 席殿祥嘴唇紧眠,盯着席殿菲,置疑的问。 “没有为什么,也没必要向你解释,别在那里庸人自扰,你只须记住,我对你的女人不感兴趣。” 望着席殿祥沉怒痛楚的神情,席殿菲突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明明是他占了上风,为何,依然不开心。 “最好如此。”席殿祥凝望着沉睡中的任希希,脱下外套,俯身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回转身,对着席殿菲说:“刚才,你向我提出那样的条件,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我的退出和回归,只会威胁到你在公司的地位,难道这样你也愿意?” 虽然他们俩的关系向来僵硬紧绷,但席殿祥却没有野心与他争夺公司,甚至他觉得公司交给席殿菲打理才是最明智的决择。 但秦多珍偏心于他,只要他诚意回归公司,那么势必会威胁到席殿菲在公司的地位,这连他都明白道理,席殿菲不可能不清楚,所以他猜不透席殿菲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席殿菲不动声色勾起唇角:“这么快就后悔了?” “好奇而已。” “好奇?”席殿菲表情淡然,眼底的暗芒隐隐闪耀:“我刚才也是因为好奇,好奇这女人对你有多重要,才随口说说,没想到你仅如此当真。” “只是随口说说?”席殿祥的声音带着怀疑。 “相对于从报纸上,看到你退出娱乐圈这样无趣的消息,我想我更愿意看到媒体爆料,你亲口承认谁才是你的女人。” ...... 这夜,席殿祥一直未曾离开。 当黎明的第一道光线升起时,任希希睁开眼睛,在她还未完反应过来,席殿祥为什么会 待在她的卧室,出现在她的床沿。 席殿祥开口对她说道:“我们公开吧!” “什么?” 任希希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望着他。 席殿祥的笑容轻柔无害,漆黑的眼中,闪烁着星芒。 “我想好了,将我们的恋情公开吧,我不想我们永远偷偷摸摸的在暗地里交往,我想与你携手在阳光下漫步,和你手牵手逛街,和你坐在一起看电影、和你一起去旅行........相信我,我们会得到祝福的,只是,我不清楚,现在的你,准备好了吗?” 席殿祥的话随着清晨的微风传来,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异样的温柔。 任希希醒了,彻底清醒了过来,突然间却很想哭,感动于心,睫毛轻轻颤抖。 “你等我醒来,就为了说这些话吗?” 席殿祥轻轻点了点头。 “我做好准备了,我相信,我们会得到祝福。” 两人相拥,温暖的怀抱,温暖着彼此的心。 两人约定,公开恋情的日子,订在席殿祥的生日当天。 按席殿祥的话说,这样才别具意义,这也将会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他要大声向所有的人宣告,任希希是他的女人。 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勿扰、勿靠近。 任希希起身换衣服准备上班,坚持要席殿祥先回避。 席殿祥有些不太乐意,眉宇皱起:“呃,我们俩还至于这样嘛?又不是没.......”话到此处,见任希希瞪着他,他立刻就改了口。 “好啦,就依你,我转过身去不就得了。” 席殿祥在她面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墨黑如夜的眼睛,漾着动人心魄的神彩,笑容漾开,柔声在的她的耳畔低语:“你是我的,我给你时间适应和准备,只是希望,这时间不要让我等太久。” 席殿祥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 目光静落在屋角那幅裱了框的画上,画中,那璀璨灯火之中的背影,不正是自己嘛。 席殿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站在画框前,指尖轻轻从画上抚过,画面已有些折皱,流畅的线条,精准的色调、栩栩如生的背影,仿佛身临其境,但整个画却透着淡淡的朦胧,看上去会让人产生近似于感伤,或是感动的情绪。 “画得真好!像真的一样。” 席殿祥由衷的赞道。 任希希轻叹:“只是有些可惜,放在包里被弄皱了,本来是打算你生日送给你的,既然你都看到了,那就提前送给你吧。” “很开心,能收到这别样的礼物,也很喜欢这幅画。”如星的眼睦闪动,溢满对画的喜爱之色,伸长的指尖久久的停伫在画上,像是对爱人般的眷恋,久久不愿离去。 “但我决定,让你留着,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看到我,无时不刻的想起我。” 任希希动容语塞,好久都无法回答。 “那,我就如你所愿,我自己留着了。”不知隔了多久,她这样说道。 “我记得那天夜晚,没有雾,为什么这画会带着这种朦胧的色彩?” 任希希顿了顿,那夜,她透过车窗,望着席殿祥渐去的背影,心中无限感动,眼里的水雾凝结,所以她看到的他、和夜景,在泪光下,变得朦胧。 她没有这样向席殿祥解释,只说道:“艺术而已,故意加上去的。” “那好,这么艺术的画,放在这角落实在是太浪费了。”席殿祥举起画框,走到床正对的墙壁,一阵比划后,满意的说道:“放在这里最好,你睁眼闭眼之前,都会在第一时间看到我。” 任希希已换好衣服,顺着他摆放好的方向看去,却不由大叫了起来。 手上的画框随着任希希的尖叫声而晃动,席殿祥急忙扶稳画框。 “我可发誓,我没偷看你换衣服。”他忍住想转过去的冲动,继续说道:“我只是把画放到最合理的位置而已,你大惊小怪,叫这么大声干嘛?” “我.......”任希希懊恼的盯着缠绕在席殿祥腿上的线团,再看了看摆放在床头柜上的围巾,她花了好几个星期,外加熬夜才快要织好的围巾,被席殿祥这样一弄,已短了一大截。 “你没什么事吧?你再不说话,我可要转过来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席殿祥话还没讲话,就已经转了过去。 见任希希已穿带整齐,席殿祥眉宇轻皱报怨道:“女人,你这样做很不厚道,穿好了怎么不叫我转过来。” 任希希的有些赌气的说:“因为我现在根本不想你转过来。” 她苦着一张俏脸,抓起床头柜上的围巾,黑灰的条纹,做工虽然略显粗糙、针线的紧密度也不太一致,但色彩这样的搭配,也不失为一条雅致好看的围巾。 “你可知道,这围巾原本就快要织好了,可现在,被你一搅和,无端端的短了这么长一截,你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依我的水平的速度,在你生日之前,我是织不好了。” 任希希有些沮丧,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席殿祥放下画框,朝她走去。喜悦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迷人的唇角荡起幸福的弧度,本是俊逸的脸,更显神彩。 他褪下缠绕在腿上的线,将收到的线团交到任希希手中,凝视着她,明亮的双眼星芒闪动。 “这围巾是织给我的?” 任希希颇为无奈的叹道:“是啊,但现在,恐怕是织不完了。” “我可觉得这样的长度正好,你看,很合适不是?” 席殿祥将围巾带在了脖子上,围巾很短,刚好够打一个结,黑灰的条纹,配上他本身米色的风衣,如同定身量做一般彰显出他不凡的气质,又像极从漫画中走出的男主般唯美。 任希希惊叹,这样普通的围巾在他身上,都能闪光发亮, “这样看,的确不错啦。” ...... 万泰射击基地。 一个冷傲的身影站在金色的阳光下,白色的运动服,军靴,黑色的射击背心,帅气的棒球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专用的的射击眼镜,整个人帅气逼人,酷劲十足。 他举枪神贯注的凝视着场中央。 黄色的碟靶从抛靶机中飞速弹出,在空中飞速掠过的黄色碟靶格外显眼。 “砰!砰!”清脆的枪声,他沉着的扣下扳机,将一个个黄色的碟靶准确击中,碎片瞬间在空中散开,四散落地。 “少爷的枪法越来越准了!”陈民搁下电话由衷赞道。 “这可是陈叔你,手把手教会我的,今天有没有兴趣试几手。” 席殿菲转过身,将枪支递给陈民。 陈民含笑摆了摆手道:“还是不用了,多少年没炼过,早生疏了,像我现在这种年纪,还是像高尔夫这些运动比较适合。” 席殿菲将枪收回,举枪瞄准目标,接连几声枪响,碟靶被个个击中。 “如果我没记错,陈叔已经有很久没休假了吧,有没有想过去渡假放松一下。”席殿菲突然这样说道。 陈民没想过席殿菲会对他说这样的话,沉愣了好些秒才反应过来。 “少爷,我不需要休假,我想要留在你身边帮你,哪怕现在我帮不上什么,但请你不要撵我走。” 第44章 充满 有着浓浓岁月痕迹的脸上,充满着感伤之情,他一生未婚,没有家庭也没有子女,所以席殿菲对他而言,不仅仅只是主仆的情谊,他一直将席殿菲当亲人看,当儿子看,他是真心诚意的想他好,想他幸福,更想留在他身边见证他重拾幸福。 席殿菲放好枪支,摘下眼镜,对他说道:“陈叔,你多虑了,只是让你休息而已,没有撵你走的意思,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继续当劳模好了。” 席殿菲的话,缓解了陈民紧张的情绪,陈民轻轻吁了口气:“谢谢少爷。” “如果有天,我用幸福做赌注去做一件事情,你也会支持我吗?” 陈民很诧异的的望着席殿菲,阳光下,他冷毅的脸上多了一份明媚,柔和的光线,从脸上反射,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可,他的问话却很格外的奇怪,他向来不作假设性的提问,而现在,他居然会这样问他。陈民皱眉,心里隐隐觉得将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既然少爷已经决定了,结果是输、是赢,我都会站在你身边。”陈民很坚定的说。 “很好。”席殿菲意味悠长的吐出这两个字,然后问道:“对了,让你查的事情现在查得怎样?有回讯了吗?” “已经查清楚了,陈青山之事,是老爷派人做的。” “义父!”席殿菲颇感吃惊,剑眉微挑,神色沉凝,“竟会是他!” “而且,这事情还有些蹊跷,就在陈青山被打之后,夫人也在找人查陈青山的下落,幸好少爷提前与狱方打了打呼,夫人在查到陈青山下落之后,也下了和老爷同样的命令,让陈青山在狱中被人好好照顾,至到他死去。” 幽黑的眼瞳微缩,席殿菲抿唇道:“哦,似乎这一时之间,陈青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我得尽快弄明白,为什么义父、义母会突然对这样一个普通人如此感兴趣。” 对着镜子,任希希看了看红唇之上那明显的伤痕,用力回忆,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头,有些隐隐作疼。 昨日与席殿菲已见了面,可房子的事情自己到底有没有问他,他又是怎么回答的?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和后来醒来时席殿祥为什么会在家里。 任希希揉了揉太阳穴,懊恼轻叹,她,竟想不起来了。 他告诫般的沉怒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如果这样的疼痛还不足以让你清醒,我会继续帮助你,直到你清醒为止。” “啊!”任希希惊挫失声,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她心慌意乱的,速速关上镜子,晃了晃脑袋,一定是自己记错了。 “哇,太帅了,太有型了,短白t恤,配条纹毛线围巾,再搭背带波点哈伦裤,帅翻了。” “何止是帅可以形容,简单就是世界上最最完美的男人。” “丽姐,还有没有独家,你老公真有本事,这都可以拍到,可不可叫你老公再多传几张照片过来,我要做屏保。” “对对,丽姐,让你家老公加油,再拍些近景照片,我想看看那围巾怎么织的,改明我给我男朋友也织条。” ……. 一大堆女人围在任希希对面丽姐的电脑前,双眼冒心,一脸兴奋的盯着屏幕叽叽喳喳的讨论。 老公被赞,自已受到关注,丽姐颇是得意,“好,我马上就打电话给我老公,满足你们的心愿。” 丽姐拿出电话,却见对面,任希希一脸颓然、双眼无焦的的静坐在办公桌前,似乎对她的独家照片丝毫没有兴趣,她极为不爽,语带嘲弄的说道:“任希希,看来我们办公室的女职员中,就你最hold得住,怎么,你对帅哥没兴趣? “什么帅哥?”任希希茫然。 丽姐冷哼一声,不在答理她,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你快过来看吧,殿下参加朋友婚礼的独家照片,丽姐老公拍的。”其中一名女职员颇为兴奋的说道。 “殿下?!” 任希希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小跑到丽姐的电脑边, 从缝隙中,看到了屏幕上的他。 碧海蓝天之间,看得出阳光很甚,铺着白绸的沙滩上,席殿祥微咪着眼,微笑着看着一对新人进场,他的着装很潮,人又帅,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而他的脖上正带着那条她织给他的围巾,围巾很短,所以即便穿短袖配上它也不显厚重。 但是,任希希再看向在场其他的人,都穿着轻薄舒爽的夏装,也就是说那里应该很热。 细细一看,几缕被汗水濡湿的头发,俯贴在席殿祥额头上。 回到座位前,任希希迅速在百度栏,输入,三亚,今日天气。 结果显示,31度。 拿起电话,在手机屏幕上迅速写下: “笨蛋,那么热的天气,还围那样厚的围巾!!!” 很快有短信回复了过来,简单明了的两个字跳跃于屏幕之上:喜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蕴含着无限魔力,令任希希心跳不已,欣喜万分。 不知什么时候,办公室早已变得鸦雀无声,刚才还围簇在一起看八卦的同事,迅速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工作状态,认真工作起来。 只有任希希还不明状况的对着手机,一脸沉醉,思考着要怎样回复席殿祥这条短信。 在她沉思之际,一只枯瘦,满是皱纹的手,将桌上的手机拿走。 任希希惊诧回头,不由震惊。 秦多珍手里正拿着她的电话,认真的看着屏幕。 欲哭无泪,任希希哀叹,怎么会遇到董事长突袭,而自己却在发短信,看来自己的八字与她不合,似乎每次遇到她,都是在状态特别不好的时候。 可手机依然在秦多珍手中,她似乎也没有还给她的意思,任希希只得低头,硬着头皮,怯怯的喊道:“董事长!” 秦多珍一脸严肃,不怒自威道““你,马上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在场其他的人,无限同情的望着任希希离开。 “坐吧。” 秦多珍的声音已不像刚才在办公室那般冷厉。 “我,我站着就好了。” 任希希恭敬的站着,一幅学生等着挨批评的模样。 “我可不喜欢别人拒绝我,所以,你最好坐下。”秦多珍看了看她正对面座位,示意任希希坐在那。 任希希只得坐了下来。 “想喝点什么?或是你平时喜欢喝什么?” 秦多珍拿出一个崭新的水晶杯,准备亲自为她准备。 “我不渴。” 秦多珍的好态度,任希希很是吃不消,反正都已经被叫到了办公室,被批评是迟早的事,所以,不如早些承认错误的好。 任希希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董事长,我刚才不应该在上班的时间做与上班无关的事,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我找你来,不是和你谈工作上的事,更何况我没觉得你做得不好”。秦多珍眉眼含笑,欣赏着席殿祥发来的那条短信息。 任希希有些糊涂了,分不清她话里的褒贬。 秦多珍将手机递还给任希希,盯着电脑屏幕无限感叹的说:“三十多度的高温,汗流浃背,却舍不得解开脖子上,女朋友织的厚围巾,你说这样的傻小子,是不是该值得珍惜。” 任希希懵了,秦多珍这话,所隐射的人不正是席殿祥吗,可她是怎么知道的?丽姐不是说那是独家照片嘛,更何况她关心这个干吗? “是的,应该珍惜。”口头上回应得虽含糊,但任希希心里却千万遍的肯定这答案,她定会好好珍惜席殿祥。 席殿祥参加友人婚礼的照片在网上疯传,而他极富品味又与众不同的着装,成了媒体竞相报道的焦点,最后他干脆在自己微博上附上围巾的高清图,并高调写道:爱心牌围巾,我女人送我的礼物,别样的感动!” 微博以每分钟数千条的速度快速被转发。 而秦多珍正是看到这条微博,才找到了任希希。 “这爱心牌围巾织得蛮不错,什么时候也织一条送我。”秦多珍点击鼠标的手突停下,满脸含笑的看着任希希继续说道:“不对,是两条,小祥的母亲,我也帮她先预定一条。” 大眼睛猛闪几下,脑袋片刻当机。 等反应过来的任希希已是满脸讶色,她无比惊讶的望着秦多珍,吃惊于她竟然会知道围巾的事,而且她口中的小祥,指的是?席殿祥!! “看你如此惊讶的模样,想必,小祥那小子还没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吧?” 任希希静下心,尽量让自己的思维可以跟上秦多珍的节奏,但结果却始终是要慢几拍。 秦多珍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是席殿祥的奶奶。” “奶奶!” 任希希眼睛瞪得像铜铃,原来早先媒体所报料的席殿祥家底丰厚,身家过亿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他竟是董事长的孙子。 秦多珍轻叹:“本是和小祥说好,等到他生日那天我们俩在正式见面的,可这家伙已做好准备向媒体公开你们的关系,却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这个做奶奶的还真是失败,竟要通过上网看微博才知道他最新的动向,这实在是令我生气。” 说罢,秦多珍端起手边茶杯,猛喝几口早已冷却的茶水,直至感觉心中的火气被凉茶平息之后,才搁下茶杯。 见任希希安静沉默,担心自己太过严肃,令她拘谨,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对任希希平和地说道:“其实,我把你叫来的原因也就是想问问,你们俩是否都已经决定好,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做好共同去面对的准备? “嗯。“任希希轻轻点了点头应许,既然秦多珍已经知道了一切,她又是席殿祥的奶奶,就没有必要再对她隐瞒。 “不好意思,人老了,废话自然就有些多了,既然你们都准备公开了,肯定是下定决心做好准备的。” 秦多珍倒是很满意任希希回答她这个问题时,眼神中的那份坚定和真诚。 “具体在哪一天公开?” 任希希抿了抿唇,答道:“就在殿下生日当天。” 低头一路沉思,强烈的落差感再度压得任希希透不过气来,她未曾做过麻雀变凤凰的梦,只是因为爱所以才爱,即便秦多珍没有给她压力,也没有刻意问起她的家庭出生,可她自己却有着自知之明。 心情莫名的沉重。 抬首间,却见电梯口站着那抹高大冷傲的身影。 电梯门徐徐打开,就在席殿菲迈步准备进电梯时,任希希深吸口气,唤住了他。 “席总,麻烦请等一下。” 席殿菲回头见到是她,微微一怔,然后对身边的陈民和齐航吩咐道:“你们先上去。” 席殿菲站在原地,面色沉冷。 光亮的电梯门倒影着他的身影,任希希渐渐走近他。 席殿祥那条高调炫耀幸福的微博,他刚才也看了,这样的高调,显然也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那条围巾偏偏刺痛着他的双眼。 犀利的目光浅浅扫过任希希的双唇,那晚的烙印已渐渐愈合,或许也只有烙在心中的印记,才会永恒。 “我想,我想请问下,我表姐的房子是不是被你买下了?” 任希希咬了咬唇,鼓足勇气向席殿菲问道。 “同样的问题问两遍,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想着她为席殿祥织的那条围巾,席殿菲心情极度不悦,语气也格外紧绷。 “可是。”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任希希垂下头,“可那天,我不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席殿菲凝定着任希希,见她无措的模样,也不想再隐瞒她,让她继续为此事而纠结。 “是,你表姐的房子,是我买下的。” 任希希怔住,沉吟片刻后,弱弱说道:“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席殿菲知道她问清答案的目的就在于此,他沉声道:“我有让你搬出去吗?我暂时没有入住的打算,所以你大可不必搬走。” “这,这样不太好吧......”。 非亲非故,任希希不想欠他人情。 “若白住令你觉得不安心,你大可租下那房子,至于房租,每月在你工资里扣除就行了。”席殿菲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租房!”任希希一听,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让她心安理得住下的好主意,可转念一想,那么大的一幢房子。 “那顺便再请问下,房租得多少钱啊?” 没想到她如此较真,席殿菲只是想让她继续住下,压根没想过要收她的房租, “再说吧,我要开会了。” 按下电梯,径直走进去,紧闭的电梯门,映照着任希希愣愣发神的目光,良久她转过身,心中郁结散开,打定主意,对自己说,那就住下吧。 一场若男的夜戏,已拍至凌晨三点,任希希一直在片场候着,不知不觉却坐在台阶上睡着了,深夜的雾气慢慢在空气中弥漫,背心脊梁阵阵发冷,但睡意甚浓,环紧手臂倦缩成团继续闭眼睡着。 恍恍惚惚之间,似感觉有温暖的东西覆盖在了自己身上,驱赶走了先前所感觉到的寒冷,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从身上处飘散,缓缓抬眼。 俊美绝伦的脸,正近在咫尺之间。 见她醒来,席殿祥璨然一笑,洁白的牙齿在迷蒙的夜色中闪烁着珠贝一般皎洁的光芒,而他的脖子上正牢牢系着那条围巾。 睡意无,任希希坐直身体,瞪大眼睛望着席殿祥,惊讶的说:“不是说要明天才会回来的吗?怎么跑片场来了?” 席殿祥的俊脸垮下来,浓眉轻皱。 “诶,这是你看到我应该有的反应吗?我连夜赶回来,还不是因为想早些见到某人,不过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因为我看某人的样子,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样激喜。” 话语间虽带有浅浅的报怨,但他的出现,和他的那句,因为想早些见到某人,任希希听罢,心中有丝丝的蜜意,抱紧盖于身上属于他的那件外套,感动并开心着。 最后,任希希娇羞含笑道:“激喜故然还差那么一点,不过惊喜到是有的,因为见到你之后,我已经完没有了睡意。” “就仅此而已。” 席殿祥微咪起漂亮的眼瞳追问。 “你的衣服很温暖,谢啦。” 任希希眼中有暗亮的光芒,有些俏皮的故意这样说道。 “是嘛?我的怀抱可更温暖,要不要马上试试?” 要不是碍于片场人多人杂,席殿祥早就想拥她入怀了。 “说什么呢。” 直白而挑 逗的话弄得任希希一脸羞涩,她将衣服轻甩到席殿祥身上:“你赶快穿上吧,我不冷。” 她望着席殿祥,他深邃的双眼略显倦色,眼睑处已突显出淡淡的青晕,心里有些为他心疼。 他昨夜陪着醉酒后的她整整一夜未眠,今一大早又赶往三亚参加友人的婚礼和拍摄一支广告,却为了第一时间见到她,连夜赶了回来,感动存于心间。 眉眼弯弯望着他道:“其实,在这样一个有些寒冷的夜晚,有突然驾到的大帅哥作陪,还有他温暖的衣服相伴,这样的心情,有着不可言喻的明媚。” 唇角立刻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样话听着还不赖,所以有奖励。”席殿祥与她并排坐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来。 “是什么?” 任希希接过盒子,不明的问。 “蛋糕。”席殿祥自己也拆开了一份,欲盖弥彰的说:“本是给若男准备的,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任希希明媚的笑道:“那就谢谢殿下你,这顺便的好意,不要说,还真有些饿了。” “就知道有些女人笨啦,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既然要来探夜班,好歹也得准备一些吃的。” “是哦,有些男人也不聪明,大热天,要风度不要温度,系条厚围巾装帅。” “呃,我可是因为那是你织的围巾才那样珍惜,随时系着的。” “我也是因为第一次探夜班,不清楚清况才没买吃的嘛。” 席殿祥大心笑道:“呵呵,你承认你是那笨女人了。 任希希嘟嘴瞪向他,用小塑料叉挖了很大一块蛋糕,塞到席殿祥嘴里。 “那你不样,我可说的是不聪明的男人。” 席殿祥也同样回报任希希一大块蛋糕,塞进她口中,轻捏她娇美的脸庞,“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你男人不聪明。” “是你自己承认的嘛,你不也说我是笨女人来着........” ....... 当晚的戏份杀青后,若男马上跑到任希希身边,虽已是凌晨时分,但小小的脸上非但没丝毫倦意,还透着小小的兴奋。 “祥哥哥你回来了。”见席殿祥也在场。 席殿祥爱怜的摸着她的头说:“小鬼,拍这么久戏,饿了吧?拿去,把这个吃了。” “谢谢祥哥哥。”若男开心接过蛋糕, 席殿祥的体贴呵护,和他们俩的和谐相处,令任希希动容,心间一股暖流汩汩流动。 若男没有马上打开蛋糕盒,而是走到任希希身边,将一张卡交到任希希手里。 乌黑的大眼睛洋溢着喜悦之情,连声音都充满着欢乐。 “希希姐姐,现在你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了,你看,我也可以挣钱了,这是剧组提前支付给我的报酬,听说有好几千呢。” 任希希听罢,鼻尖泛酸,望着手中的卡,觉得沉重。 这么小的孩子,熬更受夜拍戏的原因竟不是因为喜爱拍戏,喜欢上电视,而只为了让她不要那么辛苦。 将若男拥入怀中,晶莹的泪水在眼眶边打着转,声音带着感动中的微微颤抖:“姐姐从来不觉得辛苦,有你在身边,我很快乐。” 见任希希的泪光盈盈,泪水呼之欲出,知道她因若男的话而感动着。 “小鬼自己挣钱了,又领到了工资,那你可得请客庆祝下。” 席殿祥欲打破这种感伤的情绪。 “呃,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让小孩子请客,若男的钱,我可是要替她存着的。” 席殿祥的话很快引来了任希希的强烈抗议。 “小气的女人。”席殿祥哼道,然后转头看向杜若男,换上一灿烂的笑容:“小鬼,有没有特别想吃或是想玩的东西?告诉我,我帮你实现愿望。” “希希姐,我可以说嘛?”杜若男眨了眨明亮了大眼睛,望着任希希。 任希希点了点头,笑着鼓励道:“说吧,我也很想知道。” “我想去游乐场。”小脸充满着了向往和憧憬的神色。 “只在电视上见过游乐场的样子,看着其它的小朋友在里面玩得那样开心,我也想去一次。” 心里一阵酸涩,任希希吸了吸鼻子,轻抚着杜若男娇嫩的小脸,柔声承诺:“姐姐答应你,明天就带你去。” “真的嘛,谢谢希希姐姐!”杜若男高兴跳跃。 “我也答应你,明天陪着你去。”席殿祥微微抬首跟着附和着。 任希希有些诧异的看着席殿祥。 第45章 自然 “可你,哪来的时间跟我们去?明天你有一整天的戏要拍,更何况后天你生日也要向剧组请假,连续请假三天,剧组肯定不会放人吧,再说了,我们是去游乐场也,殿下。” “剧组那头,我自然会交待好的。”席殿祥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了任希希光洁的额头:“只是你,女人,你什么意思?游乐场又怎么了?谁规定我就不能去了,我又不是不买门票。” 第二日,天气甚好,浓雾早早散开,湛蓝的天空,阳光明媚。 席殿祥穿着一件英伦灰格毛衣,米色休闲裤,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细黑框眼镜,只是在嘴唇之上,贴上了令他成熟几岁的胡子,围巾依旧系在脖子上,简简单单的配搭,看似有着几份文艺青年的模样,骨子里却又透出时尚和大气。 一大早,他关掉了自己所有的电话,按响了任希希家的门铃。 任希希打开门,望着他,愣了好半天,指了指他唇上的胡子,捂嘴惊讶道:“殿下!” 席殿祥一手搭扶在门上,摆出一个极帅的pose,神采溢在眸底,将脸向任希希凑近,神情颇是得意的说:“曾经号称是我粉丝的女人,看了这么久才将我认出来,还一幅惊讶的模样,看来今天可以玩得尽性了,怎么样?这样打扮是不是不太认得出来?” “不错不错,你太才了,我的确是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的。”任希希如实的说。 车上,任希希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大冷的天,街上,短白t恤,哈伦裤,和系着黑灰相间条纹围巾打扮的男人四处可见,每十个当中就有两个穿成这样。 “难怪企业和商家都愿意砸下重金,请你们这些大碗明星代言,因为这市场的效果,简直是太好了,你那天就那样随随便便一穿,满城都在模仿你。” 任希希趴在车窗不由生叹。 席殿祥唇角上扬,弯出一道愉悦的弧线:“他们都这样穿这样模仿,很方便我啊,街上谁都看似像席殿祥,你看那边那个,背影简直可以假乱真了。” “是啊,很像祥哥哥的。”杜若男顺着席殿祥指的方向看去。 “专心开车啦,殿下。”任希希叮嘱。 虽未到周末,游乐场门口排队买票的人还是排起了小长队。 “若男,你跟着祥哥哥到入口处等我,我去买票。” 杜若男听话的点了点头。 “和我在一起,哪有让女人排队买票的道理,这种事,当然是由我去做了。”席殿祥对任希希的安排不甚满意。 “可你被认出来怎么办?”任希希有些担心。 “放心吧,就算认出来,我也有办法。”席殿祥信心满满的朝售票处走去。 可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有粉丝惊呼的声音。 “天啊,那不是殿下吗?” “真的是他!” “我们简直太幸运了,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偶像。快,去找他签名合影。” ....... 一群女学生模样的人,朝席殿祥的方向蜂拥而上。 任希希心里咯噔一声,无奈哀叹,心想这下完了。 席殿祥听到她们的声音,脸色沉凝下来,也止住了步伐。 结果,却令任希希、席殿祥乃至杜若男大跌眼镜,她们一大群人高喊着殿下的名字,却从席殿祥身边擦过,团团围住了他前方那位身形与他有些神似,穿着与他那天相同的男子。 轻缓口气,虚惊一场。 任希希担心同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牵着杜若男没有走远,站在售票处不远的地方,看着席殿祥过去。 竟然不排队! 任希希见席殿祥与排队的人浅浅交流了几句后,那些人个个面露满意之色,然后他就径直走到了最前方的售票口,再然后,待他出来,队列也就散了开来。 “你怎么做到的?不排队,还最先买到了票,难道,你告诉他们你的身份了。”任希希看着席殿祥手里的门票很是惊讶,“不,应该没有告诉他们,不然,你不可能身而退。” “祥哥哥真厉害。”杜若男欢呼雀跃,因为马上就可以进场了。 席殿祥有些高深莫测的得意笑了笑,俊脸的神采带着阳光的味道:“很好奇我对他们说了什么是不是?” 任希希和杜若男齐齐点了点头。 “不排队,又不想引起公愤,最好解决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得到实惠,人嘛,占小便宜的心态总会是有的,所以,我对他们说,在场所有的人的票我包下了,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他们很自然地就把第一排的位置让给了我,因此票自然很快就买到了。” 晨光映衬着席殿祥完美的轮廓,泛着金色光芒的俊美绝伦的面颊更是显得璀璨。 任希希看得片刻失神后,说道:“下次可别这样了,作为偶像人物,你可是给了小朋友们很坏的引导。” “才不会呢,你没有看到我们家小鬼有多开心,再说了,我和那些人属你情我愿。走啦,我们快进去吧。” 弯起手肘,示意任希希挽住他的手臂。 任希希目光一凝,急速说道:“走恐怕是不行了,我们跑吧。” 因为她看见,刚才那群认错人的粉丝们,这次正指了指他们的方向,快速向他们小跑而来。 三个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在阳光下,一路奔跑。 “殿下,别跑啊,等等我们。” …… 迅速将手中的门票,交给看守门的工作人员。 随后,便听到身后工作人员和那群粉丝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你们买了票再进来,别挡在门口。”工作人员的声音严厉。 “大叔,拜托了,让我们进去吧。” “我看到我们的偶像进去了,我们出来再补票行不行,或者,我们直接把钱给你,好不好……” “坚绝不行,我一定要见到门票才放你们进去…… 三人跑了好长一段距离,直到身后变得安静,才终于停了下来,相互牵着的手使终没有松开,手心浸出细细的薄汗,他们大口喘着气,相视而笑,其乐融融,快乐尽在不言间。 先选择了一些温和的项目, 旋转木马,碰碰车、急流勇进、低空飞椅...... 欢乐的笑声在游乐场飘荡着。 不知不觉,三人来到了摩天轮脚下,摩天轮建在游乐场的内湖上,正缓缓转动着。 “希希姐姐,我想要坐这个。”杜若男一脸期待看着转动的摩天轮,“对了,姐姐,这个大水车项目叫什么名字?” “小鬼,这不是大水车,它名字叫摩天轮。”任希希还未开口,席殿祥就为若兰解释道。 “摩天轮!”杜若男重复着这几个字,乌黑的眼睛迸发出异彩,“原来这就是摩天轮啊!” “怎么了小鬼,为何如此感叹?” “我们课本里有讲到过啊,说摩天轮也称为幸福摩天轮,它的每个格子都装着幸福,只要坐进去,到达最高点许愿,愿望就会实现;而且还说,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相恋的人如果互相亲吻,他们就会永远一直幸福下去。” 杜若男将书本上的知识搬了出来。 “小鬼,书上真这么说。”席殿祥墨黑的眼瞳晶亮,像是落入了无数的星星一般。 若男很认真用力的点了点头。 席殿祥抿唇含笑道:“那你们老师,有没有告诉你们什么是恋人?” 任希希俏脸微怒,透着淡淡的红晕,嗔道:“喂,殿下,这样早熟的问题怎么可以问小孩子?” “我知道的,就像你和希希姐姐这样,就是恋人啊!”杜若男天真的回答。 “乖,很聪明,完说对了,等这一轮停下来,我和你希希姐姐马上就带你坐这幸福摩天轮,好不好?”席殿祥笑得一脸灿烂向杜若男承诺。 “好啊!” “殿下,这骗小孩子的童话你不会信了吧。” 任希希踮起脚尖,附在席殿祥耳边小声说。 “我就信了!” 席殿祥的坦白,反而让任希希一时语塞,不知怎么接话。 看着徐徐转动的的摩天轮,虽然很期待坐进去的感觉,但仰望摩天轮的高度,心里终是有些畏惧,于是任希希对他们说道:“殿下,你陪若男去坐吧,这种高空项目我还是不去尝试了。” 席殿祥故作沉怒,“那可不行,要坐就一起坐,不坐就都不坐,不过我想,你肯定不忍心看到若男失望的样子吧,何况有我在,就算是高空项目又如何,不必害怕的。” “是啊,希希姐姐,你陪着我们一起坐吧。” 任希希犹豫之际,摩天轮已停了下来,最后让她下定决心走进摩天轮的原因,不是所谓摩天轮的幸福传说,也不是缘于她心中的那份期待,而是她看到那群执着而狂热的粉丝,竟然买了票追到里面来了。 箱门关上,齿轮开始转动,嘎吱嘎吱,机器转动的声音传来,箱体慢慢上升,园内和周边的景物慢慢踩在了脚下。 有了上次高空滑翔的经历,原来,这样的高度自己已经不再畏惧和害怕,俯览身下的美丽景色,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心情别有一番甜蜜和惬意。 杜若男倒也安静,专心而好奇的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风景。 只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席殿祥似乎也格外的安静,任希希侧头看着他。 他既没去欣赏外面的大好风景,脸上也没有刚才的那份欣喜之色,好看的浓眉紧紧的拧在一起,一只手牢牢抓着护拦,另一手放在衣兜,垂着头,一直盯着箱内的地板。 “殿下,这地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了这么久?”任希希终于忍不住问道。 席殿祥望着她,眼神和言语都些闪烁,“我,我哪有在看地板,我在想问题好不好。” 话毕,脸上略黑的肌肤,竟显现出淡淡的红晕来。 他竟然脸红! 任希希算是有些明白了,席殿祥也恐高,所以才不敢看外面的。难怪有媒体曾报道,说他吊亚威、等一些需要高空拍摄的戏,由替身去完成,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不过他脸红的样子,倒是可爱又迷人。 任希希没有戳穿他,只在心间一笑而过,手,伸进他的衣兜,他的手微凉,紧握成拳,展开他的手心,将自己的手与他的手十指交叉,让爱的暖流温暖着他们彼此的指尖。 她指尖的温暖,驱散了席殿祥心里对高的恐惧,墨黑的眼瞳泛着星光,无限柔情的望着任希希,习惯性的抿了抿唇,向她坦然道:“其实,其实我,我有些恐”。 一个男人肯承认自己弱的一面很不容易,他能勇于向自己坦白,任希希已深感欣慰。 于是她突兀打断他的话,“刚才你可是说好的,有你在,高空项目也必害怕的,现在我害怕了,所以想拉着你的手,像现在这样,牵着你的手,我真的不害怕。” 席殿祥知道任希希并没有害怕,她这样说,完是为了保他的面子和自尊,握紧她的手,意味幽长的说:“那就好。” “祥哥哥,马上就要到最高处的顶点了。” 坐上摩天轮之前,席殿祥千叮万嘱过杜若男,在到顶点之前一定要提醒他。 阳光透过箱体四面透明的玻璃,洒进一片金色。 伴随着吱嘎转动的声音,摩天轮终是到达到了最高顶点。 在杜若男双手合十闭眼许愿的同时,席殿祥吻向了任希希。 晚上,待若男睡着,任希希提着自己亲手烘焙的蛋糕,出门与席殿祥共享二人世界。 过了零晨12点,就是席殿祥的生日,席殿祥想在自己生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任希希,并说她在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任希希也就如他所愿,待若男睡着,就出来上了他车。 因为明天对他们而言,意义特殊,明天不仅仅是席殿祥的生日,也是她们崭新的开始,因为明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席殿祥就要向媒体公开他们俩的恋人关系,明天也会正式带着任希希会去见自己的母亲和秦多珍。 席殿祥将车子驶进了一个宽阔的广场,那里整齐地停放着各式各样的汽车,而广场的正前方,是一张正在放映的硕大电影银幕。 任希希算是看明白了,这里是汽车电影院,正放着张导那部最新的《金陵十三钗》,恢宏大气却又残酷的战争场面,华丽妖绕风情万种的秦淮河女子,躲避灾难的纯朴的女学生、帅气的假神父…… 任希希很快就看得入迷起来。 当零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天空突然绽放的烟火,车顶不知什么时候已打开,抬头仰望天空,绚丽夺目的烟火,点亮了整片天空,令任希希惊讶的还在后面,那璀璨的烟花呈心形,由小到大逐层向外扩散,最后竟在黑幕般的天空,若大的心形里,五彩烟花燃放拼凑成着她和席殿祥的名字。 任希希激动得说不出任何话来,胸口起伏,眼泪盈然欲落。 在这时候,席殿祥拿出早准备好的戒指,和一束玫瑰,眼中无限深情,话语无限柔情的说:“嫁给我。” 这下,任希希彻底傻住了。 她怔怔的望着席殿祥,烟花照亮了他那绝美的俊颜,她觉得这一些太不可思议,席殿祥竟在向她求婚,在他生日当天,当钟声响起,在被烟火点亮的天空下,向她求婚。 浪漫得一塌糊涂,感动得一塌糊涂。 似乎从遇到他开始,她的人重就充满着奇迹、和无时不刻的惊喜。 望着他手中那枚闪耀夺目的钻戒,那盛放的大红玫瑰,再望着他那星辰般真诚真挚的双眼,任希希信了,他说的是真的。 “我们先钉婚,你给我一些时间,我退出娱乐圈后,我们就结婚。” 至那日,见席殿菲送任希希回家,他言语动作间不经意所流露出的关怀,和回想那次在电梯里他所看到的吻,哪怕最后席殿菲矢口否认,但席殿祥却莫名有了危机感,所以他下定决定,要将两人的恋情公开,他向世界宣告,任希希是他的女人。 泪,再也藏不住,夺眶而出,任希希感动得不能自已,颗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娇艳的花瓣上,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倒映着天空璀璨的烟火,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在心中答复了他千万遍,我愿意,我愿意....... 可话到嘴边,却哽咽得说不出来。 席殿祥一边替任希希擦着眼泪,一边忍受着煎熬,这等待她回复的时间,一秒就仿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再没有了镜头前的那份自信与笃定,眉心紧紧收着,俊逸的脸,透着焦急和紧张,他甚至担心,任希希不接受他的求婚,他该怎么办才好? 答案未出,一颗心,高高悬着。 为了缓和这份紧张,席殿祥拉开话题:“这些玫瑰,可能买早了一些,现在都有些萎了。” 任希希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眼泪,道:“可戒指很漂亮。” “啊!” 这下,轮到席殿祥发懵,生怕自已听错了。 “我说,戒指很漂亮。” 任希希有些娇羞的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就是,就是不太知道合不合尺寸。” “你的意思,是答应我了。” 沉静的眼睛突放异彩,席殿祥的笑容与再次燃放的烟花一起绽放,他开心地、快乐的、紧紧的拥抱着任希希,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带上戒指的瞬间,有着微凉的触感,但很快戒指就与指尖的温度融为一体。 展开手,看着手上那枚闪光的钻戒,钻石闪耀的光芒折射到任希希晶莹的眸子中,眼晴里又很快积聚起一片水雾,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傻瓜,别哭,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让你幸福的。” 席殿祥不在用手替她擦泪,而是用他炽热的双唇吻干她的眼泪。 咸涩的眼泪漫入口中,他有些心疼她。 “我喜欢看你眉眼弯弯,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你现在哭着的样子,实在是,很丑!” 任希希轻锤他的胸膛,一派娇嗔,“嫌丑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及。” 席殿祥一把握住她的手,捧起她的脸,深情的注视着她水汪汪的眼睛。 “是有些后悔!只后悔没早些认识你,倘若能早些认识你,那该有多好。” 紧紧的抱住他,感动于心,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在这个别样的夜晚,任希希收获了他带给她的太多感动与惊喜。 在心里暗暗许诺,无论今后,迎接他们的是大风大浪,还是一片艳阳,她将与他携手一起渡过。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偌大的广场,屏幕上的电影早停止了放映,只剩下席殿祥的车形单影只的停在中央。 她们还未醒来,车子却被早先知道消息的两三名记者团团围住,闪光灯对准车窗内的两人,此起彼伏闪个不停。 席殿祥率先醒过来,在闪动的白光中睁开眼睛,见窗外,记者们正拿着相机朝着他们疯狂拍摄。 侧头看了看躺在自己的肩上睡得安稳香甜的的任希希,没有叫醒她,喜欢她这样紧紧依偎着自己的感觉。 将脸侧向车窗的方向,配合的让车窗外的记者拍摄。 见席殿祥如此合作,记者们已不满足只拍到几张暧昧的照片,他们用相机敲打玻璃,争相用标有各自logo的话筒对准车窗,都想对他进行访问,抢夺这绝对头条和惊爆眼球的新闻。 这下席殿祥有些生气,因为他们的敲打声,惊动了肩上的任希希,她在肩头动了动,按下车窗。 “这是我的私人时间,配合让你们拍这些照片,已是我的极限,要想做访问,请到今天的发布会现场,我自会对这一切做清楚的说明,如若还想继续拍照,就请你们保持安静,不要吵醒到我未婚妻的休息。” 席殿祥有意无意的提前向他们透露出这一劲爆的消息。 未婚妻!一名记者的话筒直接掉到了地上,另两名记者的脚踩到了一块,却没有争吵,录音笔也忘记了打开开关。 这三个字,对他们而言,太有新闻炒作的价值,它意味着:头条、销量、和金钱。 为了自己的未婚妻能安稳的睡个好觉,席殿祥能这样大方的透露给他们独家,他们自然也关关的闭好嘴,退出车窗一段距离。 因为在当地娱乐圈,再没有哪条新闻,能比得过席殿祥亲口温柔承认自己未婚妻来得震惊。 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头正舒服的枕在席殿祥的肩膀上,而前方,白花花的光正一闪一闪的。 记者!任希希一惊,睡意无,即刻,坐直了身子。 “你醒了。”见她醒来,席殿祥朝他浅浅一笑,微微动了动已被压得发麻的肩膀。 “殿下,有记者!”任希希面露惊慌之色。 第46章 害怕 “别害怕,他们只是拍拍照而已,而且在一会的新闻发布上,我们的恋情公开了之后,这样的事情,会经常发生的。” “对不起,是我太大惊小怪紧张了。” “嘶。”席殿祥疼痛出声,本是想伸手安抚她,整个手却痛麻得举不起来。 “你的手,怎么了?”任希希关心急切问道。 “没什么的,只是有些麻,一会就会好了。”席殿祥动了动手臂。 任希希顿悟过来,是自己的原因,讪讪问道:“我,我枕着你的肩膀,睡了一整晚?” 席殿祥扬起唇角,笑着点了点头。 “傻呀你,怎么不叫醒我,或者将我的头移向别处也行,你这样将同样的姿势保持一整晚还被我的头一直压着,不麻不痛还怪。” 口头上虽浅浅的责备,可心里却因席殿祥这种呵护倍至的关爱,而倍受感动温暖,澄澈的眼睛水波荡漾,和心尖一起颤动。 席殿祥望着她,墨黑如星的的眼睛,分外明亮:“喜欢你枕着我肩膀安然入睡的样子,所以不忍心吵醒你,不愿意将你移向别处,更希望以后也能经常这样拥着你、看着你安然入睡。” 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淡淡的红晕在脸上晕开,阳光下,镜头中,格外的生动。 当席殿祥赶赴发布会现场,早已是人山人海,议论纷纷。 车门刚一打开,早早守候在现场的粉丝和记者们蜂拥而至,闪光灯闪个不停,他们将席殿祥团团围住,幸有在场的工作人员、保安、助理的维护,席殿祥才勉强走进发布大厅。 粉丝们高声呼喊着殿下的名字,高分贝的呐喊声起此彼伏,震耳欲聋。 “殿下,我们永远支持你!”其中一名领头的粉丝拿着大喇叭,高声喊出他们的口号。 “支持你!支持你。”其它一众粉丝跟着一起附合。 “爱你到永远!” ...... “殿下,你不能这么自私恋爱,而丢下我们,你是属于我们大家的。” “是啊,你不能让我们的梦想幻灭,我们需要你殿下。” ...... 在场的粉丝,明显的分成对立的两派,一方支持着席殿祥公开恋情,而另一方则不愿接受这一事实,但支持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很快,因双方意见迥异,而争吵起来,最后形势失控,竟演变成打斗,双方相互撕扯和扭打,乱成一团。 刚进场的保安,急急出来救场, 现场各路记者爆满,早早的抢占有利的地势,都想抢得最先的提问权。 席殿祥入座后,记者开始提问。 “......大家都很好奇殿下微博里所提到的女人到底是谁?一条围巾就能让殿下如此感动?大家纷纷猜测,殿下口中的女人,是新片的女主林允儿......你能为大家证实一下吗?” “我女友不是娱乐圈的人。”席殿祥惜字如金,先调足记者们的味口。 ...... “昨夜我们拍到夜空中的烟火,竟出现了殿下和任希希的名字,请问这任希希就是殿下所提到的女人吗?昨晚的烟火也是你所为吗?” “不错,任希希就是我正在交往的的女友,也是我打算要娶的人。” 席殿祥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明了。 答案公布。 场顿时炸开的锅,一片哗然和震惊。 大家纷纷猜测这任希希到底是谁?怎么从未听过这一名字,是娱乐圈的后起之秀,还是哪家的名媛千金?...... 场外的粉丝听到这消息,情绪更是激动,他们停止了打斗,众相往会场里挤。 “要娶的人!那殿下是否已有计划向女方求婚。” 席殿祥唇角扬起醉人的弧度,脸上流淌着幸福的神彩,墨黑的眼瞳晶亮得比星星还要闪烁。 “昨晚你们所见的那场华丽烟火,就是最好的见证,我已经向她求婚了,她也答应了。” 场再度哗然震撼。 席殿祥的这些话,让那些忠爱他的粉丝们心碎满地,尽管有人失望、有人祝福,但短暂落寞之后,大家都诚心的祝福他幸福,和寄予他能带给大家更好的演艺作品。 “能否向我们透露,你爱人的一些信息。” 震惊之后,记者想再多挖一些这样劲爆的新闻,因为现在任希希的身份和照片成了绝对的焦点。 “这,我就不再向大家透露了,因为早有嗅觉灵敏的记者,已拍下了我们在一起的照片,最迟不过明天,大家自然会知晓。” 啪的一声巨响,会场大门被粉丝们挤破,众多粉丝蜂拥而入,许多摄像机、仪器被挤摔在地,记者们也被疯狂的粉丝挤得水泄不通,现场失控。 助理和主办方不得不提前中止发布会,保护席殿祥从后门离场。 整间办公室,黑白灰的冷清色调,却晕染着金色的阳光,令人感觉到了惬意的暖意。 席殿菲看着发布会现场的报道,满意的微微勾起薄唇,轻啜一口杯中的拉斐。 电视上那帅气笃定的男子,俊美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我已经向她求婚了,她也答应了......” 幽黑的眼瞳微缩,心,莫名也跟着一阵抽紧,她,答应了! 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 脸上的线条冷硬沉毅。 无论,他们俩以前有着怎样的幸福,对未来又有着怎样的规划,总之,到此为止,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而他,席殿菲,正是让这一切终结的人。 他要让席殿祥从云端到地狱。 修长的手指落在电话的按键上,拨下了那串记于心中的号码。 “不行,这裙子的胸口开得太低了,麻烦给我换那一件好吗?”任希希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柜架上一件简单的素白色连衣裙。 “好,你请稍等,我们马上给你换。”柜台小姐的态度十分的谦和友好,因为任希希来之前,就有电话已为她预约好,并将钱款已打了过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在被席殿祥派的人一番精心打造下。 几分妩媚,几分清纯,再配上这贵得吓人的衣服,无形又凭添了了几分高贵,任希希自己都禁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样的自己。 想着一会就要去见席殿祥的那位董事长奶奶和他的母亲,内心的紧张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她不厌其烦的试着柜台小姐挑选的衣服,以求以自己最好的一面去见他的家长。 裙子刚拿到手中,却听到放在沙发的电话在响,走过去,打开包,拿出电话。 以为是席殿祥又打过问她情况。 未看来电,直接接通电话嗔道:“马上就好了,你就别催我了,人家本来就有些紧张,你这接二连三的电话,弄得我更是心乱如麻。” “给你一个小时时间,马上赶赴多伦酒店,2806号房间,重要的事,面谈。” 2806房间! 澄澈的双眼浪翻潮涌,任希希震惊至极,僵立在原处,电话滑出无力的手心,啪的一声掉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心情也如同摔在地上的手机,四分五裂。 身血液冰冷凝结,那个她努力想要去遗忘的夜晚,却因这些话,那夜的一情一景那样清晰地,深刻地,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纠结着她疼痛的记忆。 三十万的初夜,原本只是一场交易,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交易结束,就不应该再相交集。 可,在这个不设防的早晨,一通简单的电话,不经意的戳痛着她的灵魂,掀开她隐藏在心底溃烂伤疤,残忍的唤醒她想遗忘的那段记忆。 “小姐,你电话摔地上了。” 专柜小姐好意提醒,见任希希如被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她俯下身为任希希捡起了电话,重新为她安上。 捂住加快跳动的心坎,不停的问自己,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约在那个地方?重要的事!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数的疑问纠结于心。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到酒店的,在这样一个阳光充足的早上,她只觉她的世界暗灰一片。 望着那道门,眼里写满不安与惊慌,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试图整理纷乱如麻的心绪。 握紧手指,内心挣扎,敲响了那道门。 门虚掩着,任希希一怔,咬着下唇,怯怯地、缓缓地推开了门。 和那天晚上,到这个房间的心情一模一样,紧张而恐慌着。 偌大的主厅,布置极致奢华。 房间静得出奇,只有她一个人细碎的脚步声,任希希试探着继续向前走动。 最后,却不由一惊,阳台上,站着那个男人。 倨傲的身影,高大而挺立,心口收紧,竟觉得莫名熟悉。 阳光下,他整个人透着阳光的味道,如同有感应一般,在她慢慢走向阳台之际,他回过头来。 他逆着光,踩着地上碎金般的阳光向她走来,他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圈,随着他的靠近,任希希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可她偏偏却看不清他隐在逆光阴影下的脸。... 任希希屏住呼吸,漆黑的睫毛轻轻颤抖,凝定着向她缓缓走来的他。 “是你!” 难怪刚才会觉得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熟悉。 只是当时因为太过震惊,所以竟没听出是他的声音来。 当任希希看清楚是席殿菲时,紧张的心情竟微微平复了一些,或许,或许一切只是自己多虑了,他既然是酒店的总裁,可随便选择在哪间房间商谈事情,选择了这间房,也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慎重的把自己叫来,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心情忐忑而不安。 “怎么,很意外吗?” 席殿菲抿唇打量着她。 抬腕看了看表,唇角扬起浅浅淡淡的弧度:“很好,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任希希吸了口气,悄悄握紧手指,“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谈。” 任希希凝视着席殿菲,右眼皮莫名的微跳,隐隐觉得今天的他看上去与平时不太一样,但具体哪般却说不上来。 席殿菲拿起桌上的的一个档案袋,扬在手里。 “这些东西,你拿去,认真、仔细的看清楚,不要错过其中的任何一个字。”席殿菲刻意强调。 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望着那棕黄的牛皮纸袋,任希希心里突然有着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马上要发生什么事情。 手,莫名有些颤抖。 轻抖的手,一圈圈的绕开缠绕在封口处的线,袋子被打开。 雪白的纸片,印着整齐的仿宋字体的文字。 而当她看到第一排的那三个字,就已经被深深震撼住了。 陈青山! 父亲的名字,这里面装着的,竟然会是他父亲的资料! 目光快速扫过纸上的一排排文字。 这次,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如见到鬼一般,面露惊恐之色,眼瞳在瞬间放大,脸上重重扭曲着,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杜才洪的尸检报告。 死因,竟是窒息死亡,而不是先前的失血过多而死。 “你,什么意思?” 血色退尽,任希希的脸惨白一片。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就是告诉你真像。” 席殿菲剑眉微扬,眸光深处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光芒。 真像! 任希希听得心里阵阵发寒。 “这案子都已经结了这么久,我父亲也被判了刑,你凭什么告诉我,这就是真像,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这才是真的。” 任希希双手紧握成拳,有些失控的,歇斯底里的吼道。 席殿菲不徐不急的说道:“坦白讲,这些资料都是孟浩给我的,你父亲案件的经手人,亲自交到我手中的。当然,是我让他准备的这一切。” “你!”任希希惊讶皱眉,眼中掠过受伤的神色,痛苦失措的问道:“为什么?你要我父亲的这些资料干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要干什么?稍后你自会知道。” 地毯上投影着席殿菲颀长的影子,“现在你只需去向你的父亲求证,到底是故意杀人还是意外致人死亡,你手中资料的真实性,自然就会清楚明了,而等你证实了这一切,我会告诉你,我要做什么。” 任希希只觉五雷轰顶,踉跄的倒退两步,差点站立不稳,她错愕的怔住,脑中轰然炸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故意杀人! 痛苦的垂下眼睛,克制住颤抖,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揭开这一切。 心越来越沉,沉重、沉重地突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不是一直都要想去探视你的父亲吗?我一个电话,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 声线带着轻抖的颤音和嘶哑,“你,调查过我?” 任希希难以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酸疼,他竟然找人调查过她。 往昔的一幕幕浮上心头,曾经,电梯出事时,他曾那样用心保护过她,磅礴大雨夜,曾为她遮风挡雨的他、抱起她去包扎伤口的他、泥泞路上一直背着她前行的他....... 抬起头来,任希希已是泪流满面。 她怎么也不肯去相信,那个外冷内热细心体贴的男子,会和眼前这个冰冷腹黑男人是同一个人。 一阵手机的音乐,突兀的划破了变得寂静的房间。 音乐持续响着,任希希知道是席殿祥打来的。 泪,不可抑止加速下滑。 戒指上,钻石的棱角烙痛了紧握成拳的手,原本,这是任希希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璀璨烟花下,最喜欢的人向自己求婚,恋情也向世人公开,马上就要面见他的家长。 脑海中,无数次所憧憬的美好,马上就要来临。 可偏偏一切地幸福,却在这个房间嘎然止步。 席殿菲冷冷的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殿下”! “要接电话吗?”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分外明亮,望着任希希泪眼盈然的样子,席殿菲竟闪过一丝动摇的情绪,但电话上的那个名字,却在无形之中坚定了他的初衷。 任希希挂断了电话。 音乐声固执的再次响起。 垂下眼帘,眼中水雾迅速凝结,此时此刻,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说,对不起,殿下,今天我无法赴你的约。 心中纵然酸楚难当,万般纠结,但最后她还是关掉了电话。 “我去见我父亲,你打电话吧。” 一直害怕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地点见面,因为见面只会更徒增彼此的悲伤和牵挂,所以至从探视手续没有办下来后,任希希就再没来过。 并非她不关心,她不愿意见到她的父亲,相反她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他,只是她害怕、担心看到父亲日益憔悴、和悲绝难过的模样。 所以,她宁愿用这三年的时间去等候,等候着父亲回归的那一天。 却没想到,还是要用的这样的方式见面。 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却隔看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看着越发苍老和已瘦成纸片的父亲,带着手铐脚镣被狱警押出的瞬间。 任希希心脏被扭紧般地疼,眼睛倾刻红润起来,强喘着气,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早早的提起手边的电话。 而陈青山在看到任希希的瞬间,混浊灰暗的双眼突然变得异常明亮,脸上露出激动欣喜的神情,加快了步伐,想快些走过去。 脚镣的束缚,步子迈得过急,一个踉跄,要不是狱警扶着,他定然会摔下去。 陈青山快速抓起电话,关心而迫切地问道:“孩子,最近还好吗?爸爸对不住你,自己犯了错,却丢下你一个人独自生活。” 任希希努力平息翻涌的情绪和克制住蠢蠢欲流的眼泪。 努力的微笑,却掩饰不住声音的哽咽:“爸,是我不好,这么久才来看你。我很好的,有表姐照顾着,我吃得好、睡得好,安安心心的读书,你看,我都长胖了。” 说出这些让陈青山安心的话,他听到后,终于也安心的坐了下来,将干涸的手展开,贴在厚厚的玻璃上。 “这就好,这就好!”陈青山松了口气叹道:“有言言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倒是你,爸爸,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任希希心疼的看着他,忍住泪水,握紧电话问道:“里面的人,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任希希吸了吸鼻子,也伸开手,慢慢的贴合着玻璃上的那只父亲的手,低头掩饰着哀伤,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任才洪死因的真像,也没敢告诉他,现在她收养了杜才洪的女儿,杜若男。 “孩子,你知道的,爸爸就这体形,吃再多也长不胖,里面的人都很好相处,没有为难过我,所以你不用担心。” 就在前不久,陈青山被打得差点就丢了半条命,以为没办法熬到出去的那天,可后来,却也奇怪,至被打了以后,里面的狱警就换了一批人,对他竟出奇的好,处处关照着他。 纵然,他心中疑问重重。 可陈青山却未将这些事告诉任希希让她担心。 “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因为等我出来,我还要替你找到妈妈。” 泪,终是夺眶而出。 任希希泣道:“爸,我有你已知足。” 陈青山也悄然抹泪,空气中充满着悲伤的气氛。 见父亲垂泪,任希希不愿他悲伤,立即抹干眼泪,努力展现笑颜,“爸,我有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你说?快告诉爸爸,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至从进入这高墙铁窗的监狱后,陈青山的心情就没有一天好过,可今日却不一样,不仅见到了日日思念的女儿,还听她说有好消息,心中的阴郁散开,凝听着任希希带来的好消息。 “我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任希希略略的害羞说。 “真的,太好了,什么时候带来给爸爸看看。”陈青山高兴了起来,但眼神却又很快黯然了下去,“最好还是不要带来,我现在像什么样。” 陈青山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我的事情?” “他没问起过我,所以我就暂时还没有提,但迟早我都会告诉他的。” 任希希本也从没想过要对席殿祥隐瞒什么。 “是啊,总会知道的,只是希望我的事情,不会给你们的交往带来困扰。”陈青山由衷的希望自己的女儿找到对的人,希望而开心的生活。 “不会的,他不这样的人。”见陈青山精神状态已稍作好转,任希希纠结了很久,终鼓足勇气问道:“爸,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孩子,你说吧!”陈青山慈爱的的望着她。 任希希有些警惕的看看周围,手捂着电话,压低声音。 “杜才洪的死因,到底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任希希深吸口气,挣扎着才接着问出后半句,“缺氧窒息?” 第47章 瞬间 陈青山的眼瞳在瞬间放大,喉头耸动,双目圆睁,电话滑落手中, 好半天,才重新拾起电话。 他的眼睛又回到初见时的那种无焦和浑浊,只是眼里更多了些惊恐的情绪,干涸的手剧烈的颤抖。 “谁,到底是谁告诉你的?他,他还知道些什么?“ 陈青山的惊恐与不安,已清楚的说明一切的答案。 任希希怔怔的坐在那,只觉天崩地裂,脑中浑暗一片。 心,碎裂,坠入万怯不复的无底的深渊。 她被这一事实,打击得喘不过气来,她怎么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父亲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这,也将意味着,陈青山不是过失致人死亡,而是故意杀人! 那结果,就不是指日可盼的三年时间,而是无期,或是死刑。 强打起精神,直挺脊梁,故作坚强镇定。 “爸爸,没有其它的人知道,不过是杜才洪的家属胡说造谣罢了,放心,我不会去相信的,以后也不去理会她的。“ 任希希为了让陈青山宽心,只能这样说。 可她却心却承载着无限之重。 席殿菲,他手握父亲的这些证据,目的到底是什么? 古典中式的席家别墅,坐落在风景如画的帝雅山庄内,其建筑华丽而不失韵味、高贵又不失底蕴。 佣人们穿着统一的服装,整齐的站在门庭,准备迎接席殿祥的回归,和任希希的到来。 布置极至豪华的屋内,举家上下,一片繁忙。 “老夫人,你的快件,请签收。“ 一名年轻的女佣拿着快递件和笔,走到正在厨房审视菜品的秦多珍面前。 看着快递,秦多珍有些微微的诧异,寄件人,竟没留下任何的信息。 站在原地,拆开了快件。 任希希的资料! 秦多珍皱起眉头,深壑的皱纹清晰可见。 今天这样的日子,用快递的方式收到任希希的资料,寄件的人,真是别有深意。 浏览着上面的文字,秦多珍惊怔住,即便从她拆开快件开始,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这样的结果,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任希希,竟然会有一个正在服牢狱的父亲,其原因,过失致人死亡。 在这样的单亲家庭,父亲又是这样一种人,那么她,会好到哪去。 漂亮的眉峰紧皱,席殿祥嗔怒的按断电话,将电话扔在座位上。 并自语怨道:这女人在搞什么,什么重要的事来不了,真的是很可恶,竟然连电话都关了,就只发一条短信过来。 将车直接开往任希希选衣服的商场,正值午间,顾客很少,所以很顺利来到专柜前。 除了当班的专柜小姐,再无顾客和其它的人。 专柜小姐看着他,双眼冒心的惊呼道:“殿下!“ “她人呢?什么时候走的?“席殿祥直立于她面前问道。 “那可不可以先请问一下,殿下你说的是谁?“专柜小姐抬头,目不转睛的的看着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电话和你们事先预约好,过来试衣服的那位小姐。“ “哦,我记起来了,是不是个子高高的,有些学生气,样子纯纯的,长得很漂亮的那位?“ 她所描述的特征,完和任希希吻合。 “是她。“ “刚才,她本是打算要换那边那套白色的裙子,可接了个电话之后,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过来,就走掉了。“专柜小姐回忆道。 “对了,我记得当时她的模样很是吃惊,电话都掉在地上了。“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能来赴约。又是怎样的一通电话,让她如此惊谎?她现在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她不告诉他,而偏偏只发了一条短信,还关了机。 席殿祥不由为她担心起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席殿祥打开钱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红色的票子给了专柜小姐,便急急的离开。 回到酒店去找她,同样也没有人。 电梯门徐徐打开,席殿祥浓眉紧锁情绪纷杂,垂头凝思着任希希会去的地方。 相邻的另一部电梯,站着许多等电梯的人,那抹娇俏的身影也在其中,任希希如同被抽空了灵魂,呆呆的立在那,两眼滞向前方,待电梯门向两旁滑开,随着人群,进了电梯。 各怀所思的两人,终是,擦肩而过。 “无论你现在在干什么,立刻、马上给我回来。“ 刚走出酒店,电话响起,席殿祥手握着电话。 电话那头,秦多珍的语气空前强硬尖锐,她从未用过如此语气和席殿祥讲话。 席殿祥明显觉察出了秦多珍语气的异样,但当下他却急着想要找到任希希,所以并没多问秦多珍到底怎么回事。 “抱歉,我现在很忙,中午安排的家庭会面取消吧!“ 席殿祥开着车,毫无头绪的四处寻找。 “取消,不用你说我也会取消,而且从今以后,任希希休想踏入我们家半步。“ 秦多珍握着电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已经核实了那快件的真实性,任希希的父亲真是个杀人犯,所以无论无何,她都不会允许席殿祥与这种人的女人交往下去。 席殿祥的心情本也烦燥:“你什么意思?我可没心情和你吵架。“ “小祥,你可清楚跟你交往的任希希是一个什么样人吗?她的家庭到底你又了解多少?“ 秦多珍躺在沙发上喘着气,将佣人替来的药片用开水服下。 “请你不要再重蹈覆辙,把对我父亲那套模式又用在我的身上,我喜欢的是她的人,跟她的家庭无关,所以她家庭情况怎样,我一点也不在乎。“ “她父亲是杀人犯,你也可以毫不在意吗?“ “什么?“ 一个急刹,席殿祥将车横在了路边上。 “你在说什么?任希希的父亲是杀人犯?“ 席殿祥一怔后,随即冷笑道:“要我回去,也不至于编出这么下三滥的理由吧。“ 秦多珍脸色铁青,无力的仰靠在沙发上,捂住心坎,恨铁不成钢的说:“编出的理由!我何曾不想这是我凭空编出来荒诞理由,这任希希太有心机,一直将这一切隐藏着,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就连她,也同样受了骗。 曾经,齐家荣给过她任希希的资料,可那份资料,并没有任何的问题,虽然她不是豪门大户、名媛千金,但好歹也在她的底线要求之内,家世清白,所以当时在看了那份调查资料后,她就没有再着手调查过任希希的事情。 可如今,真相大白,就算她再怎样疼爱席殿祥,尊重他的选择,她也无法接受,有个杀人犯父亲的人,进她们家的门,当她的孙媳妇。 “你说的都是真的?“ 席殿祥听她的语气慎重,并不像凭空捏造出来的。 “奶奶像是这样没分寸的人吗?更何况谁又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仔细而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资料。 俊颜微微沉了下,眸子忧色聚了又散开。 席殿祥出奇的沉默着。 手紧握着那些资料,心情异常的沉重。 却也因些更加坚定了他对任希希的感情。 他疼惜她,在单亲的家庭里成长,欣赏她,有着积极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更赏识她,心里的那份善良与纯朴,在她自己生活都异常艰难的情况下,还收养了一个与自己本毫无相关的孩子…… “若这些资料还不足以让你相信,你可以马上打电话问你齐叔,更可以直接打电话到监狱问冯局长。“ 秦多珍用心良若,只望他能就此放弃,早日割舍。 “不必了,我信了。“ 席殿祥声音平静,平静得令秦多珍和他的母亲担忧。 “那孩子,你现在是怎样的打算,离开她嘛?“席殿祥的母亲伊爱源,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问道。 “为什么要离开?就因为她的父亲,我就必须要离开她吗?这就你们的意思吧?“ 席殿祥的眸光瞬间冷却了下来。 “那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和她交往下去?“秦多珍和伊爱源,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席殿祥目光笃定且坚毅,“不仅仅只是交往而已,我已向她求过婚了,她是我这辈子想要娶的人,以后我会更好地保护她、珍爱她。“ “你,你是成心想要气死我是不是?“秦多珍声音渐渐虚弱。 秦多珍咬起牙关,继续说道:“你可是公众人物,我们也是名门望族,她的父亲可是人人唾弃的杀人犯,若是让任希希入了我们家的门,那样可耻可恨被人唾弃的污点,将会永远伴随着我们,永远也洗不净,更何况,比她优秀千百倍的女人多的是,你又何须掉死在这一棵树上。“ “孩子,这次你一定要听奶奶的,慎重考虑清楚,你的决定,不仅关系着你个人的声誉,也关系着我们整个家族的荣辱。“ 伊爱源语重心长的对席殿祥说。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因为她的父亲而放弃她,这就是我的态度和决定。“席殿祥目光坚定,郑重的回答她们。 秦多珍被气得脸色发白,身发抖,终是晕倒了过去。 重新回到2806号房间。 失魂落魄,是任希希最好的写照。 从答案被证实的那一刻起,心,就如同被灌了铅,沉重得一直往下坠,再往下坠,一直到了看不见底的深渊。 “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收集我父亲的那些资料,你的目的何在?“ 任希希拼命的稳住心神,抬头凝望着阳光下席殿菲的背影,苍弱的声音仿若飘荡在空中的一缕芳魂。 细微的尘埃在灼亮的阳光中翻滚飞扬,席殿菲回转过身来。 阳光下,他幽深的眼瞳分外的明亮。 席殿菲微咪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任希希,他的眼神,如同一个观察着猎物的猎人一样,锋利、诡异、敏锐。 就这一会的时间,任希希整个人如同丢掉了灵魂一般,明澈的大眼睛空洞而无神的盯着他。 她的伤痛,恍惚了他的神经。 但,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一闪而过。 “我们做一场交易。“ 席殿菲微微扬起下鄂,胜券在握的神色,从眉宇神情间不经意倾泻出来。虽说是交易,但一开始就早已注定,赢家只会是他。 交易! 两弯远黛眉重重锁紧,心紧紧扭在一起,不知从何时起,任希希害怕听到这个词。 曾经也是在这个房间,她用身体作了交易。 如今,又是在这里,他,又提到了交易二字。 手指紧握,他终于道出他的目的,可自己何德何能,有什么可与他进行交易。 虽然,从席殿菲拿给她陈青山资料的那刻起,任希希就隐隐预料到,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 可席殿菲,所谓的交易会是什么? 如若以前觉得席殿菲是不可接近的冰山,但经过为数不多的几次的接触之后,改观了对他的看法,认为他是一个可依可靠,细心体贴的男人。 但现在,她却莫名的在害怕他,觉得他内敛深沉得的可怕,他竟然那样处心积虑的翻出他父亲的底,来制约于她。 一颗心高悬着,任希希紧张屏息,凝听,他的交易条件。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你父亲的那些罪证,将会永远消失,而且还可以假释或是办保外就医,让他提前出狱。“ 听到此处,任希希的灵魂回窍,眼睛也不似刚才的那般空无,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慢地向上掀开,希冀的光芒从眼底悄悄燃起。 能让父亲陈青山提前离开那铁窗高墙,这样的条件,对任希希而言,无疑充满着致命诱惑。 “如若不然,“席殿菲话充满着告诫的意味,“那么,你父亲的那些资料,将马上出现在公检法的各个部门,一旦立案重审,其结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心,痛裂开来。 任希希眼睛一眨不眨望席殿菲,双眼盈然含泪,她心里的难受和浓浓的苦涩,似乎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这些话,她更多的难受和是因为,做出这件事情的人,为什么?偏偏会是他? 风,凌乱了任希希为了席殿祥而精心打扮的头发。 “那请你告诉我,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当灵魂慢慢在抽离,极痛之后,声音反而异常的平静。 席殿菲微微抬首,将脸迎向太阳,微咪着眼望向遥远的天际,天空出奇的蔚蓝,说出那个他早做好出的决定―― “和我结婚,我保你父亲的安然无恙。“ 耳膜轰轰作响,出乎意料外的答案,令她身所有的血液为之沸腾再迅速凝固。 心,在风中,加速的凌乱。 任希希怎么也未曾想过,他会提出这样荒诞而离奇的交易条件。 如木偶般僵愣在原处。 她无法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这场交易之中,无论怎样,他都是胜者,他可以向她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苛刻要求,可他为何要赔上他的婚姻幸福? 浑噩的脑中,突然清晰的开出一道光亮。 大雨夜,他的突然出现;电梯险境中,他的力保护;手受伤前后,他的呵护倍致,滑翔时,他的刻意接近...... 将往事串连,任希希突然就得出了一个令她自己也惊震无比的结论来。 定定望向他的背影,挺直了脊梁。 “是因为喜欢吗?因为喜欢,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我?“ 事到如今,任希希只想在答应他要求之前,弄清楚一切。 心弦竟莫名地为之一颤,任希希的话,打破了席殿菲安谧的心湖。 微征片刻。 席殿菲回转身,此刻,他已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幽黑如海的眼底,面色平静无波。 他淡漠的说道:“别自作多情,既然是所谓的交易,当然与爱与关。“ 自作多情! 黯然神伤的眼睛,缓缓垂下眼帘,回避着他如锋的目光。 唇角漫过一丝苦涩的弧度。 是啊,一定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只要仔细想想,就会清楚,他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 “那是为什么?“ 任希希干哑的声音飘零在风中。 既然不爱,那么就是恨了,可他恨自己什么? “事到如今,不防坦白告诉你,我娶你,只是为了让另一个人难过、伤心、至到绝望而已,仅此而已。“ 席殿菲的森冷的话语,如同一颗颗尖锐的毒钉,一字一句,深深地、狠狠地钉在任希希的胸口,将她的心脏锥出无数的血洞。 另一个人难过! 如果她嫁于他人,那么伤心难过的人,必定是席殿祥。 死死地咬住嘴唇。 得出这一结论,任希希震惊无比。 原来,他所做的这些,从头到尾针对人是都是席殿祥。 拇指抚过牢牢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那夜的烟花永远在心中绽放着。 思绪飘离,想着席殿祥的模样,心里更纠结得难受。 不知他现在到家了吗?自己只发给他一条短信,而缺席他家精心为自己而准备的见面宴席,他一定在生气吧!他家里的人也应该对自己很失望吧!还有今日的发布会,还未来得及打开电视,很想看一看,席殿祥宣布他们俩关系的模样,一定是很幸福很幸福的神情吧...... 想到席殿祥,想到这些,想到席殿菲对他的针锋相对。 任希希的心脏就像滚水一样,拼命地翻腾,心像随时都要掉出来。 如果,她要选择保护她的父亲,那么就意味着,她必须放弃席殿祥;而如果她要继续和席殿祥在一起,那么她父亲,那些资料,必然是死路一条。 一个是至亲,一个是至爱。 席殿菲却如此残忍的将这样的难题,丢给了她。 而她无论怎样选择,她的人生,她的心,将注定从此残缺。 心头涌上一阵空洞的悲哀,极力地压抑着心中的痛楚,试图作最后的努力。 “你交易的条件,是结婚,同时搭上的还有你自己的婚姻幸福,娶一个你不爱亦不爱你的人在身边,就算他怎样伤心、难过乃至绝望,你同样也不会快乐很久。“ 不知何时,阳光钻进了云层,天气阴郁而暗沉,空气中弥漫着悲怆窒息的气息。 你不爱亦不爱你的人!不爱你的人....... 任希希的这句话,重重撞击着席殿菲的心脏。 面色更加沉冷,五官紧绷,席殿菲暗幽的眸间充满着阴霾的怒火。 他猝然逼近,居高临下:“我快乐与否不需要你来作评判,既然你这么痛惜他,那么我就当你已做出选择,这些资料,会很快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不要,求你,求你不要这样,请你放过我的父亲。“ 心慌意乱之中,任希希急急抓住了席殿菲的手臂,那样紧紧用力的抓住他不放,生怕,她一个没抓稳席殿菲离开,就会将她父亲的那些资料公开出去。 几近绝望的痛楚声音仿若不是任希希本人在说:“我,我答应你。“ 眼泪涌出眼眶,任希希黯然垂首。 莹莹泪光中,指尖上戒指的光辉,刺痛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唯有在心中泪别,再见了殿下,再见了幸福! 而任希希悲绝的神情,她悲伤的眼泪,同样刺痛着席殿菲的神经,牵动着他的心绪,原来,答应嫁他,竟是这么令她痛苦和绝望的事。 顺着任希希的视线,目光如刃,停落在她的无名指上,钻石耀眼的光芒更加剧点燃了席殿菲心中诧愤。 猛然扣住她的下颚,让她的视线从戒指上挪开。 席殿菲逼视着她,眉宇间尽是隐怒。 眼眸里的寒光如回旋的利刃,闪耀寒光:“收起你的眼泪,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绪,既然答应了这场交易,就别在我面前摆出这样一幅痛苦的神情,你牢牢记好,今后即便你要哭,要伤心,也绝不要让我看到,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我会随时终止交易。“ 任希希定定望着席殿菲,心碎满地,眼前的他,变得竟是如此陌生、冰冷。 他眸光中迸射出的幽冷寒光,令任希希不寒而栗,她很想知道到底他与席殿祥之间发生过什么,令他变成如今这样。 紧握他手臂的双手,慢慢松开,垂下。 本是洁净指甲上,多了些鲜红的色彩,那是席殿菲手臂上的鲜血。 抹干脸上未干的泪痕,任希希吸了吸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不能再触怒他,即使她心里有千百万个不愿意,却也不能让这场交易就此终止。 “你所说的,我会做到,我会控制好我自己,从今往后,在你的面前,我不会掉眼泪。“ 任由冷风在耳边呼啸,干哑的的声音从任希希苦涩的喉中挤出。 他竟然这样逼迫她,威胁她,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抬头望着他,眼中已无泪,眼神中,除了悲楚绝望,还闪过明显的伤痛。 “所以,所以请你不要让交易,结束。“ 身心俱惫,将视线移开,不想再看到眼下如此陌生、冷漠的他。 席殿菲将她的下颚扣得更紧,让任希希的目光无处躲避。 第48章 震怒 捕捉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心,彻底震怒。 “早这样不就对了,更何况为了你的父亲,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交易。“ 不待她?息换气,将另一个重磅的消息冷冷地掷向她,既然已经厌恶了,那么更深刻一些吧。 一种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从任希希的胸腔最深处发出。 不是第一次交易?为了父亲? 血液一下涌进大脑,任希希踉跄的往后退,直到背心抵靠在冰冷的墙壁,她才勉强站稳,脸涨得通红,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将褪尽血色,脸,苍白一片。 是他,那天晚上的人,竟然是他! 原来,他就是表姐莫夕言愿意倾其所有喜欢的人! 而现在她答应的这场交易,伤害的人,就不仅仅是席殿祥,同时还有一直帮助着她的莫夕言。 心,在泣血。 “太可怕了,你,简直就是魔鬼。“ 任希希痛急攻心,怔怔的瞪向他。 明明是这场交易的赢家,想针对的人也只是席殿祥,把她牵扯在内,看着她黯然痛苦,本该愉悦的心情,竟异常低沉。 勾起唇角,牵强的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想起来了什么吧,这个房间,那个夜晚,我想你一定印象深刻吧,哪怕你应该很想要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吧?“ 不留半分情面,赤 ?裸的掀开任希希记忆深处那被隐埋的一段。 哀大莫过于心死,当她作出艰难选择的那刻开始,当她的心与席殿祥泪别的时候,当席殿菲朝她步步逼紧,残忍的揭开她记忆之痛的时候。 她的心也彻底死掉了。 “如果时间倒流,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为了父亲,我也同样会那样做。“任希希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出奇的平静。 “你不也正是看中我这点,才翻出我父亲的那此事嘛。今天,你可以制约于我,可以后呢?随着时间流逝,殿下会慢慢忘了我,他身边也会有其它的女人,难道你也打算,像对付我一样,将他的身边的人,一个个带走吗? “怎么?婚礼还没举行,你就准备开始履行妻子的责任,关心起我的事情了。“ 因她提到了席殿祥,所以席殿菲的话语带着几分嘲讽的语调,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至于,我要如何对付他身边的女人,那我的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任希希的突然异常平静,反令席殿菲隐隐有些不安。 任希希黯然苦笑:“可如论如何,我还是得谢谢你,将那夜的事情告诉了我,不然,可能我到死,也不知道那晚我是跟谁睡了。“ 伤人伤已的话,就这样从任希希的口中说出。 她认为,在席殿菲的面前已无半分尊严和颜面,那么就毁得更彻底吧,让他厌恶自己,让他后悔以结婚为条件来作这场交易。 席殿菲看穿的她了心思,淡淡反击道:“睡了你初夜的男人,要娶你,是你的幸运。“抓起她冰冷的手,置于眼前。 冷冷的凝视着她指尖的戒指,黑瞳微缩,稍使气力,才将牢牢套住指尖的戒指给摘下来。 看着戒指被握在席殿菲的手里,任希希担心而紧张。 “我会跟他说清楚,戒指,戒指我会还给他。“ 试图,留下最后属于她与席殿祥东西。 话音未落,席殿菲已扬起手,将戒指抛向了窗外。 “何须这样麻烦,像现在这样,不是什么都解决了。“ 灵魂随着戒指被抛下的瞬间,一起坠落,彻底空了。她与席殿祥之间终究什么都没有留下,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席殿菲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紫色锻面并有着精致手工刺绣的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枚漂亮的百合戒指,眼中闪过片刻的柔情,戴在任希希的手上,并说道: “婚讯,我会马上公布出去,明天,我们就举行婚礼。“ “一定得这样做吗!“ 看着指尖上的戒指,声音透着无力和无可奈何的苍白, 既然只是交易,任希希未曾想过,还要举行婚礼,他这样做,分明是要席殿祥彻底难堪。 今日席殿祥刚向媒体公布他们俩的关系,而明天,她却要与其它的男人结婚。 这样的讽刺与打击,毫无疑问,对席殿祥是致命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恨,席殿菲要如此针对他,任希希很想知道。 “给个两个小时时间,回去拿好证件,我们就去领证。“ 席殿菲的声音极淡,无怒无喜,像是谈一场最正常不过的公事,而不是婚姻。 将她的手放下,抿唇说道:“不过,我可不希望你用这时间去与他见面,或是道别,我没有等人的习惯,只要时间一过,到时候,你没出现在民政局的门口,交易就取消。“ 席殿菲叫来齐航,让他送任希希回去。 “麻烦你可以等我一会吗?“走至楼下,任希希突然对齐航说道。 齐航本走在她前面,听她这样一说,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朝她点了点头。 任希希开始往回走,空白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找回席殿祥送她的戒指。 穿过内湖,来到游泳池边,抬头向上看,2806号房间主厅的窗户的正好朝着这边,俯下身,开始先在岸边找寻丢落的戒指。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几乎已找遍,可结果却一无所获。 碧蓝的池水,在她空洞的眼中荡漾,衣角在瑟瑟的风中飞扬着,天气已寒冷,游泳池里并无其它的人。 不由想起她与席殿祥在游泳池见面的情景,脸上隐显出淡淡的笑容,却很快被风吹散。 任希希闭眼深吸口气,跳进了冰冷的池水中。 齐航一直跟着她,见她似乎一直在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便打扰,就站在一旁等着她。 可这会,她竟然跳到了冰冷游泳池水里,来不及去细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大海捞针一般在池底找寻着戒指的下落。 齐航在水中找到她,将她提出水面。 “你到底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齐航用手抹去脸上的水,风拂过池畔,还浸在池水中的身体更阵阵发冷。 发梢脸庞淌着水,任希希垂眼,情绪无限低落的说道:“戒指,我的戒指弄丢了,我得找到它。“ “戒指?“齐航疑惑的看着她,目光落上她指尖的那抹光芒上,“戒指不就在你的手上吗?“ 任希希轻轻摇了摇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那枚戒指,已经丢了。“ 说完,任希希重新潜入到池水中,努力找寻着那枚属于她和席殿祥戒指。 在池水中,两人冷到麻木。 一个闪烁着光芒的小物体,在池底发出清冷的光辉,齐航朝那头游去。 浮出水面,齐航兴奋的叫喊声:“找到了,我找到了。“ 失而复得,任希希将戒指紧握于手中,无限感激道:“谢谢你。“ “齐航,这大冷的天,你跑游泳池里干什么?“齐家荣约客户签约,恰经过此处。 “帮朋友找个东西。“ 齐航跳上岸,抖了抖着头上的水珠。 齐家荣往后退了退,“你这孩子,弄得我满身是水,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得亲自跳到水里去找。“ “朋友的戒指不见了,不过现在总算是找到了。“齐航见任希希也上了岸,匆匆与齐家荣道别:“好了,不跟你说了爸,我还有事去办。“ 齐家荣回过头,见到了任希希,不由一怔。 她怎么会在这里?席家的饭局她爽约,家世她隐瞒,却在这里找一枚戒指?席殿祥送她的戒指,她如果那么在意,又为什么不去他的家宴?这个时候,她怎么又会和齐航在一起?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还未来得及发问,齐航和任希希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安顿好了秦多珍,席殿祥心里搁不下任希希,匆匆赶回别墅,可大门紧锁,任希希依旧未归,打电话,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他不由更为任希希担心起来。 席殿祥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若男,或许她会知道任希希在哪,更或许她们在一起。 回到车中,驾车赶赴剧组。 宽敞的道路,一辆低调的黑色林肯与之擦肩而过。 林肯车内,任希希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被濡湿的衣服服帖的粘在身上,锥心的寒冷。 可她的心,比身体更为冰凉。 黛皱紧锁,目光沉凝,紧握着电话和戒指。 现在应该怎么办?从今往后该如何面对去席殿祥,应该怎样去告诉他,她现在无可奈何的决择。那时他又将承受多大的打击,握紧电话,却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一切。 甚至还不及对席殿祥说一句再见,一切幸福却就此而终。 昨日,在被璀璨烟花照亮的天空下,玫瑰、钻戒和席殿祥那如星光般闪亮的眼睛,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接受了席殿祥的求婚,两人携手展望着美好的未来,而在明日,她却要与另一个男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泪,黯然落下。 或许是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收回它。 可连悲伤都不敢放肆的悲伤,找戒指已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等拿好证件,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收拾好悲伤的情绪,来不及换下冰冷的湿衣服,匆匆赶往民政局。 交通,如同心情般,拥堵不堪,望着堵塞成长龙的街道,任希希矛盾而纠结。 一方面她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因为一旦登记,在法律上,她和席殿菲将正式成为合法的夫妻。 可另一方面,若是因迟到而触怒了席殿菲,致使他改变主意,将父亲的那些资料公开的话,父亲因此而被判死刑,那么她将会后悔终身。 那不堪想像的结果任希希不敢再想下去。 告别了齐航,打开车门,一路小跑朝民政局的方向而去。 雨,纷纷扬扬的飘落。 冰冷的落在她脸上。 鞋的高跟阻碍了前进的速度,脱下鞋,提在手里,赤着脚,跑着。 莫名的的想起了那个磅礴的雨夜,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的不一样,眼底透着温柔的光,细心体贴的为她遮挡着一切风雨;同样的雨夜,她也曾伏在他宽阔的背上,静静聆听着他的呼吸,过那样长那样远的泞泥.......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当泪水交织着雨水,一起落下,刺骨的疼痛从脚底传来。 咬牙拔掉插在脚底的碎破片,鲜血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可时间,也到了。 顾不得脚底刺骨锥心的痛,反正精神上已经够痛了,也不在乎肉体上再多这一遭遇。脚重新踩在地上,鲜红的颜色雨水中晕开。 远远的,看见民政局门口,那高大冷傲的身影站在队列之中,出众的外形和倨傲的气质格外醒目。 其它的人也好奇而惊讶的打量着他,因为前来办证,他竟是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雕塑般冷峻的轮廓看不出喜乐,他的淡然与周围那些洋溢着幸福和快乐神色的人们很不相同,有着别样的孤冷,和寂寞。 雨,竟在这个时候停了。 乌云散开的天空,出奇的湛蓝。 看了看时间,她已迟到了近一个小时,深吸口气,紧紧的撰着手里的证件,一步步向席殿菲走近。 席殿菲收好伞,正好回过头来。 奇迹般的,他没有动怒,甚至没有询问她迟到的原因。 目光凝落上任希希赤着的脚上,淡淡的对她说:“把鞋穿上,站到这来,马上就该我们了。“ 任希希恍惚,仿佛今天发生一些都是错觉,他未曾改变,他还是原来的他,是那个外冷内热,细心体贴的男人,而不今日她所遇到的那个腥黑如魔鬼的男人。 按照席殿菲所说,穿上鞋向他走去,和他共同排在了队列中。 脱下外套,披在任希希冷得瑟瑟发抖的身上。 “我可不希望明天拖着一个病怏怏的人举行婚礼。“ 他的语气极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任希希抬头,很是费解的望着席殿菲。 他不经意的关怀,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让任希希有一种错觉和恍惚,感觉又回到了以前,他,总是出现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在她失神冥想之际,席殿菲已转过身,凝视着前方。 “下不为例,东西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已接受了另一枚戒指,那么你找到的那个,就必须还给他,从今以后,我不希望看到你还存留着属于他的任何东西。“ 刚才在任希希走后,席殿菲打开了电脑上酒店监控,看到了为了找戒指而跳进冰寒池水里她。 未找到戒指前,任希希的那种担心焦虑与失落,以及找到戒指之后,她那种从由内而外的发自内心的开心与高兴。 莫名的,心堵得难受,关掉监控,早早的来到民政局门口等候着她的到来。 任希希惊愕的望着席殿菲,觉得他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在他面前完是透明的,他对她了若指掌,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戒指还紧握于手中,趁席殿菲还没转过身来,慌乱的将它藏在包里,她不想再失去这剩下的仅有。 当颤抖的手握着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下自己手印的时,她与席殿菲正式成为了夫妻。 席殿菲接过办好的证件,看着上面那鲜红的手印和他们俩并排紧挨着的名字,空落已久的心,在此刻被某种东西所填满。 这种溢满心间的感觉,似乎跟这场交易,无关。 而他身旁。 僵硬的接过那红色的结婚证,任希希没有丝毫的喜悦可言,只有震痛之后的麻木与心灰意冷。 猝不及防,她手臂被一股充满愤怒的强大力量,拽着出了民政局的大门,每走一步,她被划伤的脚都如同踩在刀刃上的痛。 任希希黯然神伤的表情,打破了席殿菲的好心情。 席殿菲冷冷的逼视着她苍白的面容,暗怒的火苗在幽黑的眸子里燃烧:“从现在开始,无论你内心是痛若也好,是绝望也罢,在外人面前,你必须得装,在他面前,你就更得装出幸福和开心的样子,我的这番话,你最好牢牢记住,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任希希的视线与之僵持了几秒钟,终于心慌意乱地移开了。 咬紧嘴唇,如木偶般生硬的顺着席殿菲的话答道:“我已记着你的话,以后,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承诺可仅仅只是一句话,真正做到这些,任希希在以后面对着席殿祥时,才明白,即便是假装作戏,也有多么的难。 “那我倒很想马上见识你到底有多听我话。“两人本已走开一段距离,席殿菲回转身,靠近她,“我要你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席殿菲深深记得,她与席殿祥在一起时,笑得眉眼弯弯,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喜欢看到那样的她,可他却不喜欢看到,她的笑只为席殿祥而绽放。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莫名的,想看到,是她的笑容。 任希希低头,躲开席殿菲专注而炽热的眼神。 他这要求,竟令她的心重新翻搅,疼痛起来。 心酸涩的想哭。 发自内心的笑? 任希希黯然神伤,她又何曾不想这样,可如今,从交易做出选择的那刻开始,割舍至爱而保至亲,她的心就已经破碎不完整,当眼泪都变得奢侈,笑容,又从何而来。 “怎么?连这样都做不到?我凭什么相信,你会照我所说的去做?“ “我有说过,要让她离开你吗?“ 在任希希乞求的眼神和话语中,席殿菲最初想送走若男的决定被瓦解,决定如任希希所愿,让她和若男在一起。 “谢谢你。“ 任希希的声音很轻,跟随着风一起,飘荡在空气中。 之后,两人便各怀所思,陷入沉默。 一前一后的走着。 当两人之间拉出很长一段距离,席殿菲回过头来,发现了她脚的异样。 走近她,不由分说将她背在自己肩上前行。 伏在席殿菲的肩上,本已干涸的眼泪,潸然落下。 如果没有这场交易,如果一切都不曾改变,那该有多好! 同样是他,做着和以前同样的事情,却在不同的时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和心境,不在是紊乱脸红的心跳,只剩下支离破碎后的疼痛。 一场若男与林允儿的对手戏正在拍摄,席殿祥径直走过去,将若男拉离镜头。 林允儿正想发作,见是席殿祥,怒气很自然就平息了下去。早间在新闻发布上,席殿详那番爱的宣告,她也得知了,虽然心伤难过,却也欣赏和佩服席殿祥的坦诚和勇敢面对,并真心真诚的希望他幸福快乐。 “祝福你,殿下!“林允儿微笑着大方向他祝福。 极度郁闷的心情,却因林允儿这句祝福的话,变得好转一些,他公开恋情的决定,公司上上下下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赞成和不被看好,而如今,向他第一个祝福的人,竟然是不被他喜欢甚至有些厌恶的林允儿。 “谢谢。“ 席殿祥朝她淡淡一笑,颇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林允儿也报以席殿祥同样的微笑。 “殿下,你在干什么?这场戏我们还没拍完。“ 满脸胳腮胡的孙副导有些动怒,这场戏本来已经ng了多次,好不容易等若男找到感觉,可这下,被席殿祥插上这么一道,又得重拍。 “殿下,早上的发布会之后,公司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你说你要休假,事情留给我们处理,ok我们没意见,可你这会跑到片场,若男的戏都还没完,你把她拉走干什么。“ 制片人李姐虽责备,态度却明显要比孙副导来得柔和得多。 “我有急事问她,问了之后,就把她送回来。“ 不去理会在场其它人的议论,席殿祥拉着若男头也没回的往外走。 “简直就是胡闹。“孙导气得把头上的帽子往地一摔,“这殿下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他三天两头不来拍戏,延误整个剧场的拍摄时间不说,这会,还要影响其它演员的拍摄进度。“ “孙导,李姐,你们可别动怒,和气生财嘛,而且反正我这会也没状态,就让殿下把话问了再拍吧。“ 林允儿帮着圆场。 席殿祥脸上凝满晶莹的汗珠,他焦急的问道:“你希希姐姐有没有来过片场?“ “没有啊。“若男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眨闪着大眼睛,“希希姐姐今天一直都还没有来过。“若男有些失落的说。 席殿祥蹲下,抓着若男的肩膀。 “那她早上离开家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她今天要去哪?“ 若男看向远处回忆道:“姐姐有说,今天要去你家吃饭啊。“ “就这些了,还有吗?“席殿祥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追问。 “姐姐在家里面反反复复换了很多套衣服,平时她可不这样,她还说今天又紧张,又高兴,又期待之类的话,直到后来,有个头发很黄的阿姨找上门,她才出门的。“ 第49章 失望 俊美的眉峰收紧,席殿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从若男这里着手,也得不到任何任希希的最新讯息,她口中那个黄头发的阿姨,是他的御用造型师,他让她过去,是为任希希弄造型的,而这之后才去了商场买衣服。 一切又变得毫无头绪。 “祥哥哥,我也想早些见到希希姐姐,今天,今天我妈妈来找过我了。“ 提到妈妈的时候,杜若男并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可言,反而有些不自在的咬了咬嘴唇。 “你妈妈?“席殿祥皱眉,不宵地冷哼:“她还来找你干什么?“ “妈妈来找我,是因为,因为......“杜若男的声音越来越轻。 “因为什么?“ “妈妈告诉我说,她想带我回家。“ 杜若男低下头,扯着衣角,像做错事的孩子。 她母亲的重新出现,和给她说的那些话,使她幼小的心,乱成一团,所以拍戏的时候常常走神,一个镜头要ng多次都无法通过。 “切,真是可笑,不要你的时候,就当垃圾一样丢掉,现在,见你有本事了,将来如果成名,就可以把你当成她的摇钱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叫人恶心。“ 席殿祥愤愤不平。 杜若男的头垂的更低了,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像蝶翼般颤了颤。 看着杜若男像个受伤的小动物,头几乎要埋到胸口,席殿祥心生怜惜,也就不再当着她的面说她妈妈的不是,毕竟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她是她妈妈这一事实。 “呃,那你该不会已经答应她了吧。如若是这样,你希希姐姐怎么办啊?她一定舍不得你走的。“ 席殿祥扶紧杜若男瘦弱的双肩,有些不安的问道。 杜若男立刻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没答应妈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话间,乌黑的眼睛闪动着莹莹泪光,突然,杜若男紧紧的将席殿祥抱住。 咽呜道:“祥哥哥,我舍不得离开你和希希姐姐,可妈妈,还有弟弟,我也舍不得,妈妈对我说,再也不会丢下我离开了。“ 压抑已久,杜若男抱着席殿祥,终是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席殿祥的眼睛也渐渐湿润了,轻抚着若男柔软的头发。 “我和你希希姐姐也同样舍不得你,无论你是打算继续留在我和你希希姐姐身边,或是要重回到你妈妈和弟弟身边,祥哥哥都会支持你。只是,在做出决定之前,我们得先找到希希姐姐,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她,看看她怎么说好不好?“ “嗯,好。“杜若男哭着点了点头。 “少爷,人带到了。“ 陈民推开门,将一个年纪不老但神态苍老,面色紧张的女人带了进来。 “好,你先出去吧。“席殿菲颔首。 那女人神色慌张的四下看了看,见偌大的房间只有席殿菲独自一人,身上的冷傲之气,令她不敢逼视,离他远远地站在门口,她唯一可确定是,他不是那些追债的人。 于是,壮起胆朝席殿菲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谁你勿须知道。“ 席殿菲脸上除了冰冷毫无一丝表情,声音也透着寒意。 最后修长的手指落在桌上的一张纸片上。 “这里是一张三十万的支票,只要你点头答应,并在旁边的这份协约上签了字,它,就是你的。“ 女人如一潭死水的眼睛立刻有了神采,贪婪、狡诈之气从脸上溢出,她打量着长像帅气冷俊,一身贵气的席殿菲,心里立刻在盘算。 他一出手就是可以是三十万,何不趁此机会,再多向他要一些钱,反正是他找上门,要她答应事情的。 “那我可得先知道是什么事?“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那张三十万的支票,稳住激动的心神,努力让自己镇定,稳住,她要更多的钱。 “将你的女儿杜若男,继续留在任希希身边,而你,必须远离她们的生活,从此,不许出现在她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暗哑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女人眼中泛动着喜悦之光,狡诈的眼珠来回转了转,原来,他的要求竟如此简单,仅仅只是要女儿若男留在任希希身边而已,这样,自己不但可以不养女儿,还可以白白的赚上三十万,这样的事,简直是美死自己了,怎么会不答应了,头,马上就要点了下去,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纳喊,不要急着点头,不要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女儿可是你自己的,所以,钱,你完可以要得更多。 “这怎么可以,女儿若男可是我的心头肉,以前,我把她留在任希希身边,只是因为我的生活过得实在是太难太艰辛了,她跟着我只会受苦,我为也是为了她着想,不然我怎么会舍得一直把她留在外人的身边。“ 李碧华声泪俱下,有模有样的动情诉说,心中却暗暗窃喜,反正女儿是她的,既然筹码在她的手上,那么,再多要些钱肯定不成问题。 “别在这给我绕圈子,更休想跟我讨价还价,因为你像你这样的人渣,连畜性都不如的母亲,根本还不配。“ 席殿菲早看穿了她的心思,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语气满是鄙夷和不屑,若不是任希希想若男留在身边,他才不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见条件还没开始谈,对方就已经翻脸和堵死她的后路,李碧华有些慌神,他骂她是人渣,畜性不如她都可以忽略不计,但钱却要争取到手。 为了索要更多钱,她厚着脸皮笑道,伸出五个手指:“帅哥,这个价,只要你给这个数,我立马就签字。“ 在李碧华眼里心中,只爱儿子的她,从杜若男一出生就没有好好爱惜过她这个女儿,二嫁时,她是她的累赘和负担,而现在,若男也只是她讨价还价的筹码。她的生活中,有没有这个女儿,似乎根本就无所谓。 李碧华的话令席殿菲无比反感。 “看来你是把我刚才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只有接受与不接受两种选择,不过,你不接受的后果便是,我的一通电话,就可以使你的第二任丈夫胡光明,马上失业,他欠下的那些赌债你们就等着慢慢还吧,还有,你对杜若男的所作所为,已构成了遗弃罪,不想坐牢的话,就马上收钱签字,我不想跟你这种人再多费唇舌耗费时间。“ 双眼爆发出冰冷无比的寒意,凌厉的眼神,和咄咄逼人话,令李碧华不敢再讨价还价,拿起笔,速速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十万! 李碧华其实早就高兴得要死,她喜滋滋的接过那张支票。 末了,出门前,李碧华却停了下来,终才于说了句像人的话:“那你们好好照顾她。” 回应她的是安静和沉默,席殿菲根本就不想答理她这种败类。 “进来吧陈叔,我有话对你说。” 席殿菲知道,陈民一直都未曾离开,站守在门口。 待陈民进来坐定后,席殿菲开口道:“知道吗,今天对我而言,是很特别又很特殊的一天。”顿了顿,又才继续说道:“我已经领取了结婚证,婚礼将于明天,在马尔代夫的小岛上举行,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席殿菲的声音很淡,但俊脸却不再冷漠,阳光下透着浅浅的金色的光晕,带着掩藏不住那份喜悦,所以在第一时间,他想与人分享,而亦父亦友的陈民,是他最好的选择和倾诉对象。 陈民震惊,惊讶无比的看着席殿菲,不知隔了多久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是她对吗?是那个叫任希希女孩子?” 陈民一直都知道,席殿菲对她过份的关注,而且任希希本身有着几分洛筝的影子,如果他现在结婚,那么就一定会是她。 席殿菲默默点头:“对,是她。” 陈民眼中的惊讶已完成变成了担忧和焦虑,他有些惊痛的望着席殿菲,问道:“小少爷在今天,刚对媒体宣布了他和任希希的恋情,而你,却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和任希希的婚讯,这么做,你是故意的吧?” “一点没错,我确实是故意的。” 在陈民面前,席殿菲丝毫不掩饰他的真实目的,坦承的回答道。 “我就要让他在最幸福的时刻从云端跌落到绝望的深渊,品尝那种痛失至爱而撕心裂肺的痛。” 席殿菲微咪起眼瞳,幽深的眼眸迸出恨意的寒光。 他永远忘不了,当年,他接到噩耗,从英国赶回,洛筝就已经永远的离他而去了,他看到的只能是一具冰冷的、一动不动的尸体,而她死亡的原因,白英素告诉她,就是因为席殿祥的绯闻,致使洛筝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而死亡。 洛筝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致使很久,他都处于一种颓废和荒芜的状态,每天都要在酒精的麻痹,和药物的催眠下才能入眠,后来,也是在陈民的帮助下,才慢慢走出那段暗黑的岁月,与此同时,他也暗暗发誓,自己所遭受的痛失至爱的痛苦,今后定然百倍千倍的还给席殿祥。 “这样做值得吗?有意义吗?在射击场那次,你所说的幸福的赌注,就是这个吧,可就算你赢了,但你快乐吗?如果你根本就不快乐,那么就趁一切还可以挽回,收手吧。” 看着席殿菲被往日与席殿祥所沉积的仇恨,而赌上自己的婚姻幸福,陈民痛心疾首。 “我叫你来,并将消息第一个告诉你,就是想与你分享我此时此刻的快乐,而不是想听到你对我做法的质疑。” 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冰冷,走到窗前站定,整个人逆着光,俊冷的五官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如果你是快乐的,你娶任希希是真心的,那么,我真诚的祝福你。但如果,你娶任希希只是为了让小少爷不开心,我觉得你不值得为以前的旧恨赌上你今日的幸福,洛小姐就算还在,她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她......” 陈民语重心长,他是真心的为席殿菲好,不想他们兄弟俩已为了一个女人反目,如今又重倒覆辙。 洛筝!席殿菲的心一阵抽痛。 他打断陈民的话,“够了,我现在还有其它的事,明天自会有专机接你过去参加婚礼。” 望着席殿菲远去的背影,陈民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如今,想让席殿菲放手真已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席殿菲能真心喜欢上任希希,这样的话他娶了他,或许,他会快乐。 “如果你是快乐的,你娶任希希是真心的,那么,我祝福你。但如果,你娶任希希只是为了让小少爷不开心,我觉得你不值得为以前的旧恨赌上你今日的幸福,洛小姐就算还在,她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她......” 陈民语重心长,他是真心的为席殿菲好,不想他们兄弟俩已为了一个女人反目,如今又重倒覆辙。 洛筝!席殿菲的心一阵抽痛。 他打断陈民的话,“够了,我现在还有其它的事,明天自会有专机接你过去参加婚礼。” 望着席殿菲远去的背影,陈民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叹了叹气,如今,想让席殿菲放手已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席殿菲能真心喜欢上任希希,这样的话他娶了他,或许,他会快乐。 受伤的脚,缠裹着一层层洁白的纱布,以前那样怕疼的她,在刚才医院,用酒精清洗伤口时,竟丝毫没觉得疼痛。 将脚,支放在浴缸边沿,身体泡在温暖的水中,可心还是一阵阵发凉。 马上就要去见面了,目光凝落上指尖的戒指上,清冷的光辉,刺痛着任希希的眼睛,眼泪无声滑下,以这样残忍的方式。 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去面对他的伤痛?又怎样才可以按席殿菲的要求做到,在他面前装出幸福的模样。为什么她的人生,有一场又一场交易,为什么她就没有权利去自己选择要过的生活........ 按着吃痛的太阳穴,这片刻的喘息机会,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了,闭上眼睛,让心,平静一会,哪怕一会也好。 感觉果然好了许多。 仿佛又回到了与席殿祥初次见面的那个午后,游泳池里的水冰凉而舒爽,只是现在水却有了些温度,但这些都不防碍心情的好转,脑中闪过他们曾经的片断,席殿祥满是愤怒的将她从水中拽起,那样生气蛮不讲理的叫她交出摄像机;阳光满屋的厨房内泡沫横飞,五彩斑斓,在那里,他们曾那样亲密的融入过彼此,摩天轮,那意味着幸福将持续的顶峰之吻,汽车电影院,被烟花照亮的天空下,钻戒、玫瑰,和对未来的承诺........一切仿佛还在眼前,却又仿佛已经很远很远........ 在敲了许久,没有任何回应后,席殿菲用钥匙打开了门。 浴室的门紧锁,确定她还在里面,可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手松开门把,席殿菲站在门边,“你还有多久,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没有任何应答。 “最后五分钟,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可依旧,没有回应。 担心、不安的情绪一下涌上席殿菲心头,眉峰紧锁,她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想不开然后...... 不敢再往下想,席殿菲用力撞开了浴室的门。 未散尽的白色水雾卷着沐浴露的清淡香味在浴室内飘荡着,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水雾立刻窜了出来。 五官紧绷,心,猛然收紧。 手臂流着血。 浴室内竟没有任希希的人影。 可,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窗户又有护栏,她没理由不在,静下心重新搜索着浴室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目光落在浴室的左角。 乳白的象牙浴缸里溢满了白色的泡沫,馨香的味道弥漫着整间浴室,定睛一看,浴缸的未端,白色的纱布缠裹住的脚,已与泡沫融入一体,不仔细看,定看不出。 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总算是找到她了。 席殿菲箭步上前,一把捞起沉在浴缸中的任希希。 黑暗中,浑浑噩噩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是他,席殿菲!任希希很努力的想睁开眼睁,眼下,可不能再得罪他,他让自己醒来,自己就得听他的话,可,怎么努力眼睛也睁不开。 难受,很难受!身体里面像被什么东西堵满,想张嘴回答,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我告诉你,你休想用这种方式,来结束一切,你快醒过来啊。” 望着怀中她苍白如纸的脸和有些发紫嘴唇,席殿菲的心仿佛被掏空了,失控的摇晃着她。 可任希希依然很安静,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 迅速将她平放在地板上,挤压住她的腹部。 反复多次。 咳咳,任希希咳嗽几声,终于吐出几口水来。 幽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席殿菲一脸紧张的神情,他专心而专注的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焦虑地凝视着自己。 见任希希醒了过来,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席殿菲激动的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无限感慨道: “你终于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什么是终于醒过来了,刚才自己怎么了?睡着了吗? 晕沉沉的脑袋,任希希完不在状态,可他这是干什么,抱得这样紧,紧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模糊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刚才从民政局回来,席殿菲带着自己去包扎了脚上的伤口,见自己衣服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就令自己先回来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去面对那些事情。 环顾四周,现在正在浴室。 也就是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任希希心一阵收紧,目光一点点往下落,惊然发现,自己竟不着寸缕的被席殿菲拥在怀里。 “啊!” “好好看着你手上的戒指,想想你如今的身份,这种事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所以你想躲避逃脱是没有任何用的,而且。” 席殿菲盯着她? “你”! 任希希瞪着他,涨红着脸,却说不出下文来,因为席殿菲说得一点没错,现在他们已经办了证,已是夫妻,哪怕她不情愿,她也得做。更何况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办结婚证,没有举行婚行,父亲的罪证握在他手中,他要她做,她同样也得做,就如那一夜,她与莫夕言的交易,也同样,是用身体去作了交换,而那夜的对象,正是他,席殿菲。 “而且,我再次警告你,休想再用自杀这种愚蠢的方式来结束一切,如果你死了,活着的人我会加倍让他们更加痛苦。” 任希希愤愤的瞪着他,万般痛心他为何变得如些残忍。 “那我也告诉你,我从没有想过要用自杀来结束一切,刚才,浴缸里,只是一场意外,我只是不小心睡了而已。” 即便是如此绝望,她也还没想过要去死,因为如席殿菲所说,如果她死了,活着的会更痛苦,她若死去,她的父亲固然也活不了,席殿菲一定会立刻就将那些资料交出去,而席殿祥也会因她的死去而永远铭记着她,那样他也会更痛若。 所以,只有活着,那怕是像现在这样卑微的活着,父亲才有生还的机会,席殿祥才会因她的背叛生恨,而慢慢遗忘。 “最好如此。” 听任希希这样一说,席殿菲放心了,本在她晕迷不醒的那刻,在他以为会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有过后悔的念头,后悔把她逼迫得太紧,而令她绝望。心里默默乞盼着,只要她能醒过来,只要她醒来,他愿意放手。可,她醒了之后,他,却不想再放开她。 肺里的氧气似乎要被掏空,任希希锤打着他。 “看来你的记忆力实在是很差,我刚才已说过,你越是挣扎反抗,我就越想征服。” 抬头,却看到任希希如死尸一般的表情,席殿菲的怒火被点燃。 朝着她冷声命令道:“立刻睁开眼睛看着我,马上履行你做妻子的义务,取悦我。” 心一片冰凉,不挣扎、不反抗,却连躲藏的权利都不给予。 席殿菲骤然停下来。 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席殿菲五官紧凝怒嗔道:“我有这么令你厌恶吗?为什么不睁开眼睛?为什么要哭?” 任希希双手紧握,不停的说服自己,告诫自己,不能再触怒他,不能再想席殿祥,过去了,一切都成了过去。只要父亲能平安出狱,快乐的安享晚年,已足已。 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睛,坦然的望向他。 “我没有在哭,只是眼睛突然进了渣子,有些不太舒服,所以,莫名其妙就流了眼泪,跟你没有关系的。” 压抑着心里委屈与痛楚,试着平息席殿菲的怒火,任希希撒谎道。 第50章 “那为什么,不回应我。” 席殿菲幽深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痛。 话间,他的手已离开她的身体。 “刚才,刚才只是一切太过突然,我,我还没准备好。” “那要多久,你才可以准备好,一年,或是十年?” 席殿菲反问。“我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果......” “现在就可以。”任希希打断他,双手却不安的紧扣着冰冷的墙面。 彻底豁出去了,反正已没有自尊、也无颜面可言,那么就彻底堕落和毁灭吧,自己越是不堪,就越不配上席殿祥,那样话,自己也就不会再幻想,也不会再念想,曾经有过梦,也足够回忆一生。 好啦,下面写写席殿菲和任希希前世的故事: “父王,我好久都没有去看母妃了,让我去看母妃好不好?” 脆生生的一句父王,叫的怀王不为心里舒坦的很,锁着的双眉顿时舒展了笑颜,这就是怀王不为唯一的公主,也是怀王最爱的孩子,冥老曾经预言怀国的未来就寄托在此女的身上。 “希希,不是父王不让你去看你母妃,而是你母妃担负着怀国的重任不允许打扰。” “父王,不就是赎罪吗,大不了让女儿去陪伴母妃,这种整天见不到妈妈的日子,我受够了” “希希不要使性子,为怀国赎罪不是任何人想去就能去的,要是别人能代替你母-倩林妃去琉璃塔,我又何苦舍得她去?” “父王,希希是母妃的女儿,为什么我就不能去,难道你忍心让母妃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希希不要说了,父王也希望你们母女团聚,可是父王做不到,因为这关系到怀国的江山社稷” “父王,不要把你们的罪过强加到母妃一个人身上,整个怀国都是您的,怀国还有什么您不能左右的,你以为女儿不知道您的糗事吗?,难道你还要母妃搭上一辈子的自由吗?” “大胆,放肆----” 怀王啪的就打了公主希希一巴掌,希希哭着跑开了。 希希口里的“糗事”是怀王一辈子的阴影,他从不允许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情,哪怕是他最爱的女儿--希希。 事情追溯到16年前,先王怀远刚刚驾崩,怀国大丧,举国都沉寂在一片悲哀中 怀王不为当时还是太子,继承先王怀远之位指日可待,但是怀不为却在先王怀远大丧期间做出了让人不耻的事情。 那日,怀不为单身一人为刚驾崩的父王怀远寻垫脚石来到了菲地,见一年轻女子独自在桃树下织锦,怀不为上前询问去菲川怎走? 那白衣女子抬头,浅笑倩兮语:往前行一十二里处便是。 说完那白衣女子又把头低下,继续织锦,并没有再去理会怀不为。 白衣女子的清丽脱俗,飘飘欲仙的姿态,仿佛印在怀不为的心上,一路到菲川怀不为心里想的是这白衣女子。 不时怀不为来到了菲川,直接去面见了隐居此处的室外高人秋堂子,秋堂子是先帝怀远的教父,秋堂子现在具体多少庚,无人能知,反正活脱脱一个老神仙。 秋堂子赶紧把垫脚玉石奉上,并直言说,此石入棺之前忌女手,切记切记。 怀不为千恩万谢别过了秋堂子,出了秋园。 怀不为骑着追风马一路南下,走了大约有半盏茶的时辰,忽路边一青衣道士拦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请留步,听贫道一席话” “既然知道我是当今太子,为何要拦我去处,耽误先帝入殓你可吃罪的了?” “贫道不敢,贫道有一神物奉上” “既然是神物为何不直接送入王宫?” “太子,在先帝垫脚入殓前为太子送上神物是最佳的时机” 修王怀不修快步踏出了大殿,他知道郁勒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是绝不会打扰他的欢好的。 “王爷,王爷,希希公主已经找到了”郁勒兴奋地低声说着。 “好,很好,那就” 两个人密谋着,不知道等待希希的究竟是什么? 修王怀不修今日看起来精神特好,特别是郁勒告诉他已经摸清了希希的下落,怀不修禁不住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立即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修王的女儿--小桃郡主,小桃从没见过父亲修王这样的大笑,禁不住也好奇了起来,连忙让惋霞扶了自己去向父亲修王请安。 “父王,安好,父王如此的开心,小桃在凉亭那边就听到了父王的笑声,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女儿和您一起分享”说着小桃向父亲修王到了个万福。 “桃儿,快起来,这几日身子如何了?”修王怀不修看到女儿小桃越来越瘦削,禁不住心疼了起来。 “回父王,好多了,这几日挺闷得,所以让惋霞陪我出来走一走” “对,出来透透气也好,对身体也好”怀不修怜爱的轻轻抚着女儿的肩膀。 “父王,小桃好闷,我想进宫去探望希希姐姐?”自从那次大宴后,小桃就再也没有见过希希。 一提到希希,修王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小桃马上意识到父亲修王不喜欢自己和公主走的太近,可这是为什吗呢? “禀,桃郡主,据宫里人说,希希公主出宫游玩去了,至今未归”一旁的郁勒连忙代怀不修把话给说了出来。 “以前,希希姐姐出去游玩都是让小桃去陪伴,这次竟然没有通知我?” “桃儿,希希公主是看你不舒服,所以才没有来叫你同去的,希希公主回来后,本王为你们请戏班子,好好乐呵乐呵” “父王,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太好了,希希姐姐最爱看戏了”小桃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惹人爱怜。 “好了,父王绝对不食言,惋霞,快抚郡主回房休息,你看都起风了”怀不修为小桃系好披风,看着小桃回了她的恬玉宫。 海菲苑,星夜,寂静,无眠。 希希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榻上的帐幔,脑子里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反正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希希索性披衣下床,一头乌黑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莲步轻盈,纤指慢慢叩开了房 门,移步而出。 望着满天的星斗,希希感慨万千,她曾经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过,天上的一颗星,地下的一个人。不知道这漫天的星斗中究竟哪一颗是自己?究竟那一颗是他? 想到他,他,席公子,希希感觉到自己的脸儿上热热的,内心被一种异样的情感包裹着,也许,也许这就是爱情吧?自己真的爱上了席公子,真的爱上了席公子,谁叫机缘巧合的他和画像中的他一摸一样呢? 想着些许的心事,希希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居然来到了那海菲苑得假山之下,耳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希希小心的坐在了那块大石之上。 “公主,公主,都大半夜了,你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深夜露重,要当心身子啊”希希刚刚坐下,就见到急匆匆赶来的嫣然。 “嫣然,你怎么还没睡,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我去给公主送夜茶,见公主不在房里,就找来这里了,公主是不是不舍得离开这里呀,确切的是不想离开席公子吧!” “你这小鬼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倒开起主子的玩笑了” “公主,要不我们邀请席公子和我们一起回去吧,让王上赐他个官做做,也算是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席公子嘛”嫣然禁不住为希希想了个这样的办法。 “小鬼头,就你心思多,这官不是说赐就赐的,不过,带他回宫让父王赏赐点物什给他确实应当的”希希突然脸上布满了笑意,心想,席公子会同她一起去吗? “行,那我明天一早就和席公子说”嫣然见到希希开心的样子,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回到房间里已经是四更了,希希和衣躺在了床榻之上,她,她,居然做了一个美梦。 怀国的王庭上,她穿着大红的喜服,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他的夫君 次日,宫中一早就派来了接希希的仪仗队,为首的就是太监总管单有才,小齐却不在其列。 嫣然一早就起来了,她在找寻席公子想告诉他公主要要邀他一同进宫,却怎么也找不到,问下人,下人却说一早就出去了,嫣然心里好生的替希希生席公子的气,公主都要走了席公子竟然不见了。 嫣然无精打采的回到希希的房间,却见希希也不在房里,嫣然好生的奇怪,但转念一想说不定他们俩在一起呢。 就在嫣然要离开公主房间的时候,却见希希回来了,面上满是泪痕。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起来”嫣然关切的看着希希。 “我没事,只是感觉不舒服,有点想家了。”说着随手把一香囊小心的放到了包裹里。 “公主,别伤心了,我们这不是要回宫吗,马上你就可以见到王上了呀”嫣然说着赶紧帮希希来整理包裹。 “公主,这是什么呀?”嫣然用手小心的抚摸着那香囊,禁不住好奇的解开一看,原来是满袋的海菲花,香囊已经打开,室内顿时花香四溢。 希希还是不说话,面上没有表情。 “小姐在房里吗?外边来人说要接您回去”门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知道了,谢谢啊”嫣然答了一声。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我们就要回宫了,一早就不见席公子,说不定这时候他在苑外候着您呢?”嫣然安慰着希希。 嫣然扶了希希走出了房门,却见席殿菲真的就在门外候着,还是一如既往淡淡的表情。 嫣然一见到席殿菲连忙走到了他的跟前,让他借一步说话,向他说明了希希的意思,希希也没有阻拦嫣然。 “公主,席公子很痛快的说处理完海菲苑的事,就去宫里找我们,公主这下你高兴了吧”嫣然回到希希的身边做着鬼脸对希希说着。 希希面上多少缓和了表情,勉强挤出了几点笑意,客气的向席一堂辞别,上了宫里的车碾。 希希透过车碾的小布窗,向外去望,却见席殿菲正随着她的车碾一步步的走着,席殿菲见希希在看他,用力的挥了几下手,大声的喊着。 “公主,公主保重,过几日殿菲定会去探望您的” 希希听到这句话,娇羞的放下了小布窗,脸儿也顿时红了起来,宛如一朵盛开的海菲花,娇羞而又迷人。 希希在心里想着,席公子真的会对我有情吗? 琉玉宫,希希坐在铜镜前,婢子翡翠小心的侍奉着她梳妆。 “公主,您这次回来好像瘦了,不过人却越发的标致了”翡翠一边梳妆一边和希希聊着。 “翡翠,你的嘴巴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我道没感觉出自己瘦来,到感觉自己长大了” “公主,你看这个发髻行吗?”翡翠看着铜镜里的希希询问者希希的意见。 希希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头挽乌云髻,斜插一根翡翠琉璃玉珠花,还有那如羊脂般凝白的颈子,希希觉得铜镜里面的人好像不是自己一样,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的娇艳动人,不知道席公子见到自己 这般的摸样会不会喜欢,想到这里希希的脸禁不住又羞红了。 “公主,公主,我们该去宫宴了,单总管都催好几次”翡翠喊着凝思中的希希,翡翠突然发现回来的公主好像多了些许的心事,不似往常一般了。 王庭夜宴,歌舞升平,推杯换盏,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气氛了。 王上怀不为高坐在上,举着一银盏酌着,所不同的是今日竟然有一美人相陪,这令希希好生的奇怪,父王好久都不近妾妃了,她到底是谁呢? 希希浅笑着步入了大殿,轻轻一万福。 “希希,见过父王,祝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希希平身,到父王身边来,要父王好好看看我的公主在外受委屈了吗?”怀不为慈爱的看着希希。 希希听到父王怀不为关切的话,禁不住泪水都要流了下来,但还是忍住了,缓步走向了怀不为的身边,那美人看到希希来到王上的身边,连忙从怀不为的座椅上起来了。 “丝月,见过希希公主”那美人环笑,轻轻吐语。 “希希,过来,过来,孤给你介绍,这是你的庶母,朕的丝月妃,说起来她比你的母亲倩林妃入宫还早呢?”怀不为笑着和希希说着。 希希看了一眼身边的丝月妃,觉得丝月妃的眉目和自己到有几分相似之处,难道天下真的有这等奇事?希希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父王,希希很好,多谢父王挂念,父王进来身体可好?” “孤,好多了,头疼病也好了,这都是丝月的功劳”怀不为说着向丝月妃投去了满意的一瞥。 “多谢丝月娘娘,希希代父王谢过娘娘” “公主,公主客气了,能为王上效劳是是丝月的福气” “好了,好了,都不要客气了,精彩马上开始了” “什么精彩的节目啊,父王”希希好奇的询问着怀不为。 “这是丝月妃安排的节目,孤也是第一次看” “公主,丝月来怀国的时候就喜欢跳舞,这是我的一班舞姬,平日闲暇都是与她们切磋舞技消磨时光。” 希希好奇的看着,欣赏着那来自异国风情的舞姿,她们颤动的**,媚人的酥臀,大殿之上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些艳丽的舞姬们。 就在众人欣赏着那异国艳舞的时候,小齐走到了希希跟前,低语了一番,接着希希随着小齐出了王庭的宴会厅。出了宴会厅,小齐小声告诉希希,那翡翠正在玉露台和人私会,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希希 的亲叔叔--修王怀不修。 希希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变得冷静非凡,让小齐马上回到当职的原地,不要再跟踪修王和翡翠,因为希希明白自己的叔父怀不修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要是被他发现了,小齐和一干人的性命肯定不保。 希希用力的狠吸了一下夜晚的空气,镇定的步入了宴会的大厅,艳舞还在继续,所有人并没有注意到希希的离开,但却只有一个人发现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娇艳的丝月妃。 “公主,公主刚才去哪里了?”只见那丝月妃娇媚的走到了希希的面前,脸上一副关切的表情。 “噢,刚才多喝几杯,觉得头有点晕晕的,所以去室外透了一下气,丝月娘娘的舞姬舞的真美” “是吗?多谢公主夸奖,丝月真是太开心了,一十六年来都没有今日开心”那丝月妃好似有了几分醉意,一旁的小太监要去搀扶与她,那丝月妃竟然挥手不许别人搀扶,跌跌绊绊中重新坐回怀不为的身畔。 “好了,爱妃,爱妃,你已经喝的够多的了,孤命令你不许再喝酒了”怀不为和气的责备着。 “王上,我要喝吗?”说着那丝月妃竟然当众一把搂住了怀不为的脖颈,端起一银盏要和怀不为喝交杯酒。 “爱妃,爱妃,今日你这是怎么了?”怀不为看到女儿希希在望着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这麽多年来从没有和倩林妃以外的女人这麽亲密过。 回到琉璃宫后,希希的心并没有平静,希希心里却在想母妃倩林妃一去一十六年,父王作为一国的王上竟然为了母妃十六年来不近女色,实属难得,难道父王十六年的等待后就已经不再爱自己的母妃了? 难道十六年的等待后就因为这个丝月妃就宣判了他们爱情的终结吗?希希有点想不通,但还是没有去指责什么,父王身为一国的国君,即使宠幸若干妃子也不是这个做女儿要管的事情,希希有点想不通的是爱情到底可以持续多长久? 但希希又在想,父王老了,需要人来相伴,即使五年后母妃能回来团聚,但也就只有五日啊,那以后的孤独难到又要父王一个人品尝吗?他毕竟是一国的国君啊。但希希又在想,父王不孤独了,难到母妃就应当在琉璃塔独自孤独吗?想到这里希希的头都大了。 露月宫,灯火辉煌依旧,劲歌热舞,香气四溢。 “爱妃,孤与你错过了十六年的美好光阴,但孤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孤会天天这样的宠你” “丝月好喜欢,纵然要我死也值得,从当年太子府师傅把丝月交付您,丝月就认定了你” “孤,知你有情,以后的时日会加倍的补偿与你” 修王府请了戏班,郡主小桃的婢子惋霞奉命前来邀请希希,希希甚是喜悦,欣然前往。 自那次宴请天竺王子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小桃,不知道小桃如何?希希在心里还是想念着这个堂妹,虽然她父修下王希希不甚喜,但对于这个堂妹小桃,希希从心底还是喜爱尤佳。 “公主姐姐,自那日别后数月不见,小桃甚是想念姐姐,姐姐一向可好”小桃见希希来了,亲热的拉了希希的手。 “妹妹挂心了,数月不见妹妹好似懂事许多了,人也越发的美貌标致了”希希轻抚小桃的小手说着。 “姐姐又在取笑小桃了,我看公主姐姐倒是越发的动人了,这宫里谁不晓得姐姐是当今怀国第一美人”小桃噘着小嘴巴嘟噜着说着。 “你瞧这小嘴好巧啊,好似抹了蜜糖一样,我看你就是怀国第一巧嘴吧” 说着二人都放声大笑了起来,希希好久都没这样开心了,连忙用玉手捂腹,连说笑的腹疼,那小桃还煞有介事的过来帮希希揉腹,姊妹俩一时开心的不得了。 戏开始了,一出《孔雀东南飞》,让众女眷们看的是如痴如醉,尤其是希希,一颗心都随着那焦仲卿与刘兰芝飘忽游荡。 希希抬眼去望身边的小桃,见那小桃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禁不住伸手要去抚小桃的臂膀,不想小桃却哽咽着叫起了自己。 “公主姐姐,你说那刘兰芝与焦仲卿是因为相爱才誓死不分,如果那刘兰芝心里有着焦仲卿,而焦仲卿心里却没有刘兰芝,那他们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希希听了这句话,心里不禁一颤,心想着这小桃是入戏了,自己何尝不也是入戏? “傻孩子,怎么想这么多,这无非是一出戏,如果哪天你有了心上人,我必定求父王把那人赏赐与你”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要是那人如果姐姐也喜欢,姐姐能让给妹妹吗?”那小桃认真的询问着。 “小桃,今儿晚上怎么了,不会真的有了心上人了吧,净说些怪话,好,好,姐姐依你,都让给小桃”希希压了一口茶,用帕子掩着嘴巴笑了。 那小桃听希希说了这样的话,脸色绯红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51章 “师兄,师兄,你怎么不理睬人家嘛?”珧姬伸出嫩如莲藕的玉臂小心的搭在了席殿菲的身上,那柔美香甜的声音让男人听起来蠢蠢欲动。 “珧姬,你都嫁作人妇了,还是这副德行”说着席殿菲一把甩开了珧姬的臂膀。 “师兄,都弄疼人家了,你总是这样对人冷冰冰的,就不能和气点吗?” “哼,找我有什么事,快说,要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 “你就是对我绝情,要换做妹妹你敢吗?你敢这样对她吗?” “别提你妹妹,她比你强上百倍、千倍,以后你也要自重些”说完席殿菲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师兄,王爷要把郡主许配与你,恭喜师兄,你马上就要当郡马了?” “我说过我不会娶妻的,你告诉修王,席某不劳他挂心” “师兄,这些年你孤苦惯了,也应该有个妻室了,这也是丝月的意思” “丝月,丝月,这真的是丝月的注意,那她为什么不来见我?”想到心上人,席殿菲的心里不仅悲哀万分。 “丝月说如果师兄不答应成亲,她就永誓不见师兄面,还要,还要。” “还要,还要什么,你道是说呀”席殿菲有点急了,他在心里为丝月担忧着。 “她说如果师兄不同意,她就要终日进食汤水绝不吃半点主食,以示决心” “丝月她真的这样说?珧姬”说完席殿菲叹了一口气。 “师兄,丝月妹妹也是为了你好,你也该成个家了,况且那小桃郡主是修王的掌上明珠,要我看你们真的很般配” 席殿菲与珧姬正聊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珧姬命令婢子绿珠去开门,绿珠开门见是郁勒。 “郁勒参见珧姬妇人、席公子”修王怀不修的亲信郁勒恭敬的说着。 “郁勒,可有事情?”珧姬询问着郁勒。 “王爷请席公子去大堂一叙”郁勒向席殿菲抱拳作了个请的手势。 珧姬冲着席殿菲点了一下头,席殿菲随着那郁勒走了出去,随着传来珧姬的一声:师兄,别忘记我刚才与你说的话。 去见修王的路上,席殿菲不止一次的在内心询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应该娶妻了?丝月真的希望自己娶妻,难道她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席殿菲心里清楚这是丝月对他的一片深情。 修王殿,怀不修高座在上,侍卫分侍两旁。 “席公子,本王欲将爱女桃郡主许配与你,不知阁下意下如何?”怀不修满脸笑意的告知席殿菲。 “谢王爷抬爱,殿菲乃大食国一介草民怕辱没了桃郡主,贵国不乏出色人才,王爷怎不在本国选婿?” “席公子过谦了,席公子是大食国的神医公子,名声早已享誉海外,岂能辱我桃郡主?”怀不修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对这桩婚事他是非常的满意。 “那王爷是否能容禀在下考虑一二日?”席殿菲抱拳示意,显然并不奢望这场姻缘。 “你说什么,本王抬爱与你,岂有考虑的理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道本王的桃郡主多少王孙公子在求?”那怀不修显然生了气。 “难道贵国的修王爷要强人所婚吗?”席殿菲并不畏惧怀不修的气焰,一幅誓死不从的表情。 “大胆,好你一个席殿菲,来人把他压下大牢”怀不修大发雷霆,气的胡须一颤颤的。 那郁勒见主子发火了,连忙过来帮着规劝席殿菲,席殿菲一言不发,面朝窗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王爷,终身大事绝非小事,您就容许席公子考虑一二日吧”郁勒见双方都僵在当地,连忙左右逢源。 “好吧,本王就容你一二日的时间”说完,怀不修气呼呼的踏出了大殿。 “席公子,请客房安息去吧,这件事情您要三思而后行啊,这小桃郡主可是美貌无双,世上多少男子都对她垂涎不已,这也是公子的福气啊” 席殿菲轻蔑的瞪了那郁勒一眼,一甩袖袍,气愤的也踏出了大殿,留下郁勒一个人站在原地直摇头。郁勒就是想不通,难道做个郡马就如同杀头一样?要是他的话早就乐得找不到姥姥家了。 席殿菲回到修王府为他准备的客房,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要离去。不料正要开门的一刹那,竟见道路两旁布满了侍卫,看来,他们真的要逼婚了。 席殿菲连忙退回了房内,老实的蜗居着,在慢慢等待黑夜的降临。 就在这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声,那天真的声音让席殿菲禁不住向窗外望了去。 透过窗外,那远处的凉亭之上一天真少女在翩翩起舞,手挥、抬足间无不呈现出勃勃生气,那是青春的朝气,是一个女孩最美丽的青春。 当年的丝月就是这样的女孩,而今已物是人非,她早已嫁做人妇,她的青春随之也献给了迎娶她的君王。她所嫁的的人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而是一国的国君,他席殿菲还有什么对她放心不下的呢? 难到自己对丝月的保护能敌的上一国的国君? 夜很快就降临了,席殿菲换了一身夜行衣,打开窗子,跳了出去,还没等那值夜的侍卫们有任何反应,席殿菲迅速的打开一瓶塞迎风急抖,就见一干人等倒了一地。 他沿着小径疾奔,穿过小花园,左拐弯过了一小角门,然后翻墙而去。 走了大约有两里路的样子,席殿菲突然停了下来,他发现前面有一破旧的寺庙,忙闪身而入,只听见一女子在那低声呢喃。 席殿菲急忙闪入门后躲了起来,就听那女子喃喃低语,席殿菲仔细一看,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日在王府凉亭之上翩翩起舞的女孩。 席殿菲心下狐疑,王府的女孩深夜来此作甚,这女孩好生奇怪啊,就见那女孩双手合十对着那泥胎佛像祷告。 “求佛祖赏赐小桃一个夫君吧,小桃不愿再在心底惦记着喜欢姐姐的那个人,小桃想了却那状不名的爱情,求佛祖保佑小桃”说完小桃双手伏地长跪不起。 等了好久也不见那小桃起来,席殿菲禁不住的担心了起来,这小桃怎么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席殿菲从门后闪出,疾呼那小桃,那小桃还是没有起来。 席殿菲急忙疾奔上前,一把扶起了小桃,见那小桃还是杏眼微闭,席殿菲把手附上了她的脉,发现她脉象紊乱,好似服用过自己的红丸一样。 席殿菲连忙从怀里取出一颗救心丸,敲开那小桃的贝齿,让她服了下去。 不一会,就见那叫小桃的女孩子动了一下,嘴里喊着:王子,别离开我 过了好久,那小桃才睁开惺忪的大眼,见自己躺在一陌生男子的怀中,急忙挣开了席殿菲的怀抱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在下没有恶意,在下问姑娘在半年期间是否服用过什么奇特的药物?” “小桃不曾服用过什么奇特药物,只是不久前小桃大病了一场” “姑娘,在下看你脉象,正是你服用了某种奇特的药物,这种药物在姑娘身体会持续一年以上的时间,正是因为这种药物的作用,夜间有时候你自己做什么你自己也不知” “公子,那,那我岂不是得了梦游症?” “也可以这样说” 二人说完,那小桃起身要走,席殿菲要送小桃回去,那小桃执意不要陌生男子相送,自己走了,席殿菲一路暗随小桃至王府,看到小桃踏入王府后,才转身离开。 席殿菲一路狂奔,直达怀国王庭的后宫,他焦急的四处找寻,期许能找到丝月的寝宫,但黑夜中无处可寻,到处都是森然而立的宫殿,不知道心中的丝月究竟在那一个寝宫? 突然闻到丝竹声声,席殿菲顺着那丝竹声慢慢靠近,见一室内灯火通明,一女子在摆弄丝竹,悦耳动听之声久久的徘徊在夜的上空。 就听一婢子在喊:“公主,沐浴的水准备好了,公主该沐浴了” 说着室内传来沐浴的水声,席殿菲无心偷瞧人家公主沐浴,正想离开,突然却闻那沐浴的公主说话了。 “翡翠,丝月娘娘送来的那雪沙衣在那里?” 席殿菲一听到那房里的公主在谈论丝月连忙折了回来,小心的伏下身子在窗下,就听那公主说着。 “不沐了,帮我换上雪纱衣” 席殿菲这才感觉这个公主的声音好熟悉啊,好似在那里听过一样,席殿菲禁不住好奇的从窗户望了去。 脂的臂膀交握在胸前,席殿菲只看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忙羞愧的低下了头。 偷看人家女儿家洗澡确实不该,席殿菲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随之离开了希希的寝宫,继续探行。 希希并不知道她苦苦思念的那个人就在眼前,要是知道他就在眼前,并且还偷窥了他,希希不羞死才怪呢? 夜,依稀静悄悄,只是在这些痴男怨女的心里变成了漫长。 席殿菲继续前行,席殿菲感觉好生奇怪啊,竟然没遇到一个侍卫,难道怀国王庭的侍卫都睡觉去了。 正想着,突然一队侍卫从远处传来,席殿菲大惊忙猫身躲到花坛之下,心想想什么,什么就出现,见侍卫走远了这才从花坛中闪了出来,刚想离去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齐,今儿王上宿在哪里了?” “干爹,王上不是在乾合殿就是在露月宫” “废话,有这样和干爹说话的吗?我看你这奴才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干爹,小齐不敢,只是小齐确实不知王上宿在哪里” “你这小毛头,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乱打听,气死你干爹我了”说着就打了那叫小齐的太监的头。 “是,干爹。以后小齐就听您的话,你说向东小齐不敢向西” “好了,好了,别油嘴滑舌了,赶快去露月宫守着,半夜王上要是从丝月娘娘那里出来的话,咱们好去服侍啊” “干爹,你知道王上在丝月娘娘那里啊” “废话,你干爹是干什么吃的啊,你好好学着点吧”说着那大太监抿了一口夜壶就走开了。 席殿菲听刚才他们在谈论丝月娘娘,心一下就紧了起来,心想盯着这小太监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丝月,席殿菲想着马上就要见到丝月了,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席殿菲一路尾随小齐直至来到露月宫,见宫外守卫森严,连只鸟也飞不进去,不仅暗暗叫苦。 席殿菲忙躲进了离露月宫不远的一颗参天大树之上,在慢慢的等待时机,他心想即使今夜见不到丝月,能偷偷的望她一眼也心满意足了,席殿菲正暗自想着,却见宫门吱呀一声竟然看了,就见从那宫 内走出了一神采奕奕的英俊男子,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怀国的王上怀不为。 众卫士及其太监们左右侍奉着怀不为竟然离开了露月宫,席殿菲的心里暗暗叫喜,这真是天助我也。 等那一干人等走远了,席殿菲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轻捷快步直至宫前,席殿菲并没有上前去敲门,他怕惊扰了宫内当差的人等,而是纵身一跃跳降到了房顶。 席殿菲蹲在房顶之上,小心的揭开了半片瓦,透过这个空隙,室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席殿菲只见心爱的人,半躺在贵妃榻上,身上只着亵玩小衣,春色尽收席殿菲的眼底,席殿菲的脸在今夜第二次红了起来。 这样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就鲜活的躺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只着寸缕,能不让席殿菲为之激动吗?席殿菲禁不住都要叫出丝月的名字了,这时就听一旁的婢子说话了。 “娘娘,您还是安歇吧,小心着凉” 就见那丝月身子并没有动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突然又手轻抚了一下腹部,婉转低语。 “莉黛,你说我能怀上王上的龙种吗?” “娘娘,只要王上来的次数多,你怀上龙种那是早晚的事情” “嗯,你把锦被拿到这里来吧,我不想动了,就眠在这贵妃榻上”说完那丝月杏眼微闭。 听到她们的对话,席殿菲的心里如刀绞般难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要为别人孕育子嗣了。 等那莉黛走了以后,房内只剩下丝月的时候,席殿菲随手把一颗小石子挡的一下投向了窗子,那窗子竟然奇迹的开了。 丝月听到响动,连忙下了贵妃塌,去关那窗子,却见一个人愣愣的站在了窗前望着他。 丝月惊得连忙喊出了声,只见席殿菲立刻扯下了蒙面的黑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丝月。 “师兄,师兄,怎么是你?”说着那丝月惊喜的叫了出来,接着羞涩的连忙扯了锦被裹在身上。 这句话无意把席殿菲一把推进了冰窟,无言以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两个人凄凄哀哀就这麽对视着双方好久。 “丝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师兄心里你都是最纯洁的女孩”席殿菲深情的说着。 “师兄,你这是何苦呢?你也应该成家了”说完那丝月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丝月,告诉师兄你真的希望我娶那小桃郡主吗?” “师兄,小桃郡主是个好女孩,你就娶了她吧,忘记丝月吧,只要你过的好,丝月就开心、幸福,如若不然丝月绝不食言就要一生只进汤水,绝不吃半分主食” “丝月,你的深情师兄怎么能不明白呢?师兄答应你,去做那郡马。”说完席殿菲留下了一滴清泪。 “师兄,丝月这一生最爱的就是你,如果有来世纵然是吃糠咽菜过着农夫的生活丝月也心甘情愿和你厮守到老” “丝月娘娘你还有什么话说?”来人斩钉截铁的朗声说着。 丝月早已是脸如死灰,瘫坐在了地上。席殿菲不仅不慢的站立了起来,小心的穿好了衣服,并没有理睬那人半分,穿戴整齐后小心的帮丝月裹好锦被,一把拉起瘫坐在地面上的丝月。 席殿菲面无表情的对来人说:“郁勒将军,你就是这样对待郡马的吗?” “郁勒不敢,只要席公子能对王爷衷心,王爷对这件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你依然是修王府的郡马,王爷的乘龙快婿” “郁勒,你怎么进来的,难道本宫的露月宫你就可以随便闯入吗?”丝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丝月娘娘,这王庭后宫只要是修王府的人想进就没有进不来的,娘娘还是小心着凉”说着那郁勒低下了头。 丝月连忙裹紧了锦被,一屁股坐在那贵妃榻上气呼呼的只喘气,再也说不出半分话来。 “席公子,随在下走吧,难到你还要在这里过夜吗?”郁勒没有表情的说着。 席殿菲从容的随着那郁勒走出了露月宫,那丝月叫了一声师兄,泪水早已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悔恨自己把心爱的他带入了这场纷争。 席殿菲随着郁勒穿过几道宫门,突然郁勒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黑布仔细的蒙了席殿菲的双眼,席殿菲在郁勒的牵引下辗转走了许多路,当郁勒把他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来的时候,席殿菲一见自己早已置身在修王府的大殿之上了。 宝座上的修王怀不修手把玩着银盏,声色俱厉的对席殿菲说着。 “席公子,本王为你安排的婚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席殿菲没有说话,眼睛直视着怀不修。如果眼睛能穿透的话,那修王的身体恐怕早已让席殿菲给穿透了。 “王爷,你就直说吧,在下从不喜欢兜圈子” “席公子,果然是个痛快的人,那本王就直说了” “哼,王爷请讲?” “你娶了我的小桃郡主,就是我的郡马了,也算得上是本王的半子,本王要你助本王夺了这怀国的天下,以后本王所拥有的就是你和我小桃郡主所拥有的” “王爷,在下不明白,既然你要我帮你夺的天下,那为什么要强迫在下娶你的小桃郡主?” “席公子,我实话告诉你,小桃已经身怀有孕,从今以后你就要做那孩子的父亲,你可明白,你是本王不二的人选,一切权衡利弊你自己要想清楚了”怀不修冷笑着说完,一口饮尽那银器剩余的半盏酒。 我席殿菲要是不从呢? “公主,奴婢,奴婢,来向公主辞行”翡翠跪在希希的面前,满眼的泪水,好似舍不得离去,但又说不出的无奈。 “你哪儿都不能去,本宫说过,你始终是本宫的婢子”希希犀利的眼里透过一丝冷漠,手重重的拍击在了案几之上,即使翡翠做了错事,看在她侍奉自己多年的情分上,希希并没有想追究与她,没有想到她竟然另觅了新主,让希希更恼的是父王新晋的?贵妃竟然当众向她索要翡翠,希希不仅悲愤交加。 “怎么了我的公主,为何发这样大的脾气?”怀不为在门外就听到了希希发了脾气,摆了一下手示意不要通报,满眼怜爱的走了进来,看着女儿气成这样,不仅心疼起女儿,从小希希都是说一不二,这次真的要违背她的心意了,心里确实有点不忍。 “父王,您新晋的?贵妃竟然要儿臣的贴身侍女,儿臣能不生气吗?”希希说着,脸背向起怀不为,显然还在气头上。 “好了,不要生气了,这都是孤的意思,翡翠在这王庭后宫煲的一手靓汤无人不知,?贵妃又怀了身孕急需这样的人,所以孤就允了,你要什么,孤补偿给你好不好?”怀不为说完,手扶希希的双肩。 “别人都是有妈妈疼的,就是没人理我这没妈妈的”说完希希大哭了起来,她嘴里怎么都无法说出有人加害于自己的事情,她只能用哭来发泄内心的伤悲,她怕告诉父王真相后,父王难过,况且怀不为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 “好了,快擦了眼泪,你也知道你兄弟姐妹少,你大哥从小就有顽疾,你二弟又新末了,你大妹妹和小妹妹还小,父王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再为王庭添一男丁,难免对?贵妃放纵了” “什么都不要说,这个婢子我要定了”怀不为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了?贵妃的喊叫声。 修王府,到处都被披上了喜庆的大红色,整个王府显得生气盎然。 郡主小桃好似翘首期盼着,她在等待着父王为她的孩子寻的父亲,他未曾谋面的郎君。 小桃深深低首看到那日益隆起的腹部,不仅悲从心来,一滴清泪滴了下来,落在了地上,溅到自己的心里。她想如果新郎是王子那该有多好,可是她的新郎不是王子,是一个她所不认识的人。 小桃在父王没有发现她怀孕的时候,带着微笑拼命的跳舞,她想自己把孩子弄下来,因为她还是个没有出阁的女儿家,但那胎儿太顽强了,几次肚疼就是死死抓住母亲的腹体,她只有认了,要把那孩子生下来。 第52章 喜欢 父王说喜欢那孩子,说他修王有后了,父王不管那孩子的父亲是谁,父王坚持要做那孩子的祖父,说那是长生天赐给他的孙子。 他们在行礼,在行夫妻之礼,当夫妻双双对拜的同时,修王满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在角落里远远的望着,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小桃尊敬的公主姐姐---希希,希希不曾想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再次重逢的时候已经成了别人的新郎,那人就是她最喜爱的小桃妹妹。 希希感到她心里在滴血,双手不断的绞着那丝帕,嘴巴死死的咬着下唇。 为什么,为什么造化弄人,他竟然成了小桃的郡马? 嫣然到处寻找希希找不到,见她竟独自在角落里,连忙叫了一声希希,见希希没有应声,用力扯了一下希希的衣襟,希希这才回过神来。 “公主,公主,王爷叫您呢,说郡主夫妇要向您答谢您送他们的礼物” “喏,我,我” “公主,都等着您那”说完嫣然挽了希希的手做到了座位上。 小桃与她的新郎席殿菲慢慢的跪拜下去,就在席殿菲面无表情的起身抬头去望的刹那,席殿菲的脸突然僵住了,也许是他在惊奇在这个地方怎么见到了她,也许是他忘记了她的身份是一国的公主。 “小桃谢过王上和公主姐姐赏赐的的礼物”蒙着大红盖头的小桃在喜娘的搀扶下跪了下来深深一礼。 希希见小桃跪下,连忙扶起了小桃,紧紧握了小桃的手,发现她的手是冰凉的,眼睛掠过席殿菲,慢慢低语。 “公子,小桃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待小桃妹妹”希希说完,摆架竟自离去了。 席殿菲和小桃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被簇拥到了洞房。 席殿菲机械的被拥到到了他们的洞房,心想,难道今夜我真的要与她行周公之礼? 席殿菲轻轻扯下了小桃的红盖头,眼睛盯着小桃没有表情的望着,小桃感觉到他的郎君在望着她,羞涩的抬起了头,当看到席殿菲的刹那,禁不住呆了,她的郎君,竟然是那夜自己在泥僧面前求缘认识 的那个人。 “怎么是你?你就是我的郡马?” “小桃郡主,没错就是我,我就是您的父王为您亲自挑选的郡马”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知道你有了别人的孩子,难得你这样坦白?” “我这样子,你是否还愿意小桃做您的妻?”小桃的眼泪溢满了眼眶,悲哀的诉说着。 席殿菲看到眼前的小桃,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想起母亲曾今说过的那个关于他身世的故事,母亲也是这样带着他嫁个了一个不爱的人,那个人就是他的养父,他就是在养父非打即骂的日子里慢 慢的长大直到遇到了师傅。 “我愿意,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说完席殿菲竟然留下了眼泪,一把搂着了小桃,紧紧的把她抱在了胸口。 “谢谢郎君,不嫌弃小桃,小桃定当心去爱郎君”说着小桃也哭泣了起来。 “别哭了,大喜的日子,再哭就不漂亮了”席殿菲话一出,小桃立即破涕为笑,他们就好似已经相识了多年一样。 “郎君,你会真心待小桃吗?还是要做名义上的夫妻” “不,我要做你的丈夫,既然我答应你了,就要做你名副其实的丈夫”席殿菲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许上天注定了他们的宿命,这是天意。 就像丝月一样,无论时间怎样的转动,他们注定是没有结局,也许小桃是上天安排给他的妻,他只有欣然接受了,即使小桃的父亲修王,也就是他的岳父是多么一个凶恶的人,毕竟小桃是无辜的。 席殿菲无声的看着那浩瀚的星空很久,很久,直到露重了起来,他才起身记起今夜自己是这修王府上的新郎。 小桃并没有睡,而是和衣偎在寝被之上,苦苦等着席殿菲,突见他回来,禁不住喜极而泣。 “郎君,都是小桃不好,小桃对不起郎君”说着那小桃再次哭泣了起来。 席殿菲轻轻把小桃拥入了怀里,也许她是爱极了那个人才喊出那个人的名字的,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那人,那物,那景,他不是也时常把丝月挂在自己的心上吗? “郎君,小桃以后再也不会了,小桃要爱自己的郎君,你是泥佛爷赐给小桃的郎君,只有郎君才真正的属于小桃”说着小桃紧紧的抱住了席殿菲,仿佛席殿菲就是她的救命的稻草一样。 两个人怀着各自的心事,就这样相互搂抱着安眠了。 夜,依昔是那样的漫长,希希手里捧着那珍藏许久的海菲花锦囊,久久不能安眠。 她在心里无数次的回想在海菲苑的点点滴滴,似乎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更加的加深心里的疼痛。席公子心里装着那个关于“玉佩秘密”的人,现在小桃妹妹又成为了他的妻,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席公子是否还记得自己,也许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席公子身边的一个过客而已。 “公主,公主,你又在想席公子,席公子已经是桃郡主的郡马了,你就看开吧”嫣然拿了丝帕小心的为希希拭去面上的泪水。 “嫣然,你说我的命是不是不好啊?” “公主,您贵为公主,是咱们大怀国的金枝玉叶,世上没有比您更金贵的人了,您的命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命,您知道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女孩子都在羡慕您的身份”嫣然说着。 “那为什么我贵为公主连一个爱我的人都找不到?” “公主,您是说席公子吗?公主要我说啊,世上的好男人有的是,你为什么非得挂在席公子一棵树上呢?” “嫣然你不懂得,当你有了心上人你就明白了,世上最难征服的就是人的心,无论你有着多么高贵的身份” “公主,你的大道理我不懂,我听我娘说过一句话,这世上的姻缘都是注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不会是你的,各人都在安各人的天命”嫣然说完,细心的帮希希铺好了寝被,服侍 她躺了下来。 “嫣然,你真的相信宿命吗?” “公主,不要想那麽多了,奴婢相信公主一定会找到一个比席公子更好的人”嫣然瞪着她天真的大眼睛真诚的对希希说着。 希希躺在寝被之上,想着嫣然刚才的那句话,这世上的姻缘都是注定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不会是你的,各人都在安各人的天命。希希觉得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但也并是完的相信。 想了许久,希希也不知道怎么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直到翡翠用力摇晃着喊公主的时候她才醒了。 “翡翠,我还没有睡醒呢?为什么喊我啊”希希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说着。 “公主,您看日头都高了,今日是小桃郡主夫妇新婚来王庭后宫见礼的日子,王上都喊你n遍了,说桃郡主夫妇都等了许久了” 一听说桃郡主夫妇要来见礼,希希马上睡意无,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嘴里连忙喊着快快给我梳妆打扮。 翡翠笑着帮希希打来了梳洗的香草水,伺候希希梳洗完毕,照例端来了一皿清水,希希一口喝下,突觉味道怪怪的。 “翡翠,这水怎么有点怪味啊?”希希诧异的询问着翡翠。 “怪味?公主,这是你最爱的山泉水,怎么会有怪味?要不我去询问一下水司监吧,是不是这水不新鲜了”翡翠着急的说着。 “罢了,罢了。叫人赶忙去告诉水司监执事的,把这批山泉水倒掉,重新去运”希希皱了一下眉头,竟自自己涂起了丹红。 王庭大殿之上,小桃郡主带着她的新郎俏郡马席殿菲正在向王上怀不为行施着大礼。 希希就这样眼睛直视着席殿菲的后背,莲步轻盈的步入了大殿,桃郡主夫妇见希希公主来了,接着又向希希施礼。 礼毕,希希抬头,见席殿菲着一身紫色的绸袍,头上束着银圈,黑发散落而有致的低垂在肩上,腰上缠着锦带,足下蹬着黑靴,那清秀俊朗的面容让任何女人都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席殿菲却并没有去瞧希希半眼,眼睛虽然低垂着,但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着宝座上的美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上怀不为唯一的宠姬--丝月妃。 那丝月妃并没有表情,一手用丝帕掩着玉唇,一只手坦然的被王上怀不为紧握在手心,并没有理会其它人在做些什么。 希希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父王身边的这个叫丝月的女人,正是因为她暂时的安分所以也不再去理会她,放任着自己的父亲和旧欢重温着旧梦,似乎忘却了自己的妈妈还在琉璃塔受着苦。 就在怀不为准备为小桃郡主夫妇赐宴的时候,有个人闯了进来,是什么人这麽大胆,没有太监的通报竟然私自上殿。 那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小桃郡主的父亲--修下王怀不修,怀不修并没有向往日那样毕恭毕敬的对怀不为施礼,径直坐在了偏座的上位。 修下王无礼的举动,可惹恼了希希,她生性最厌烦这样无礼放肆的家伙了,即便他是自己的叔父。 “修王叔叔,虽然您贵为王爷,但这君臣之礼还是不能免除的,如果人人都像王叔如此,那这大怀国千百年的君臣礼数不就毁掉了吗?” “希希公主,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叔父说话的吗?王上哥哥并不介意,我这麽做有什么错?难道今日不是我们的家宴吗?”怀不修轻蔑的扫了一眼希希,眼睛直视着自己的王上哥哥怀不为,高傲的说 着。 “希希,今日是你郡主妹妹见礼的日子,这是咱们怀家自己的家事,你就不要去责怪你叔父了”怀不为柔声的说着,似乎并没有去指责修下王怀不修的无理行径。 “呕,呕,”恰在这个火药味十足的当口,怀不为身侧的美人丝月竟然以手掩帕呕吐了起来。 小太监连忙端来了水,小心的侍奉着丝月喝了几口才算止住了呕吐。 “丝月,丝月,好点了没有”怀不为关切的轻轻抚摸着丝月的双肩。 大殿之上所有的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瞧着那丝月妃,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这麽快就怀了王上的孩子? 这里边的人等,最痛苦的莫过于席殿菲,多年未曾相见的爱人,再重逢时竟然怀了别人的孩子。此时的席殿菲心如刀绞,他有时也在想,等小桃顺利产子后,他想策一定要带着丝月逃出这王庭,过两个 人自己的日子去,不料她这已有了身孕,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今日,见到自己带着新娘桃郡主来,丝月她好似心里并没有自己想想的那样波澜壮阔,也许她已经不再爱自己了,何况她已经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也许这样的结果正是她十六年苦苦等待换来的成果 。 席殿菲看着自己面前的妻子小桃,他似乎在心里默默的就这样认了,又似乎不甘心。 “郎君,吃这个”说着那小桃夹了一块酱牛肉块亲昵的送到了席殿菲的嘴里。 席殿菲皱了一下眉头说:“郡主,大家都在望着我们呢?”显然席殿菲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这是大婚后第一次大宴,更重要的是丝月还在旁边。 “哈哈,年轻夫妻恩爱非凡,这是好事啊,好事啊”王上怀不为看到侄女小桃和郡马如斯,禁不住笑了起来。 “王上哥哥,臣弟敬你一杯,恭喜咱们怀家又要添丁了”说着修下王怀不修举起了银盏,敬着自己的哥哥,刚才无礼的气焰早已尽失。 “同喜,同喜,丝月有了身孕,小桃也找了这麽好的一个郡马,这是咱怀家的喜事,也是咱怀国的喜事,来大家一同饮了吧”怀不为说着,众人一起举起了杯子,同饮了起来。 “王上,丝月有点不舒服,想回宫去了,丝月失陪了”说着那丝月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子黛丝就要离去。 “丝月,不打紧吧,我看兴许是累了,你先回宫去休息吧,把孤的孩子养好是最重要的,老单,速送娘娘回宫,并传御医随娘娘去露月宫”怀不为轻抚丝月的手背柔声的说着。 “王上,依臣弟看要不让珧姬速速进宫来陪伴丝月娘娘,毕竟她们姐妹在一起,说说话,多少也能减轻娘娘的妊娠之苦” “王弟的这个建议不错,丝月你意下如何?” “臣妾,听从王上的安排,没有什么事,臣妾告退了”说着那丝月转身而去。 似乎这丝月妃咋听要姐姐进宫照顾自己,并不显的那样的热情,在一干人的簇拥下就这样华丽而又匆匆的离去了。 一顿宴席,吃的众人是各怀心事。 希希拿眼睛不时的去扫着席殿菲,虽然那席殿菲并没有去理会希希,但希希却知道,其实他早就注意自己在偷偷的瞧他了,只是刻意的去回避自己的目光罢了。 希希心想,你小样,还装着不识本公主一样,突然又感觉席殿菲又在望着自己,好似已经明了自己的心事,希希不仅面上含春,那凝白如脂的劲子也跟着红了起来。 希希不好意思了,为掩饰窘态,起身端起酒杯扬向小桃,“小桃妹妹,郡马一表人才,你找到如此好的郎君,姐姐真的为你开心,姐姐敬你一杯”说完希希饮尽手上半盏琼浆,面上更加的绯红,到 衬的她人更加的娇艳无比。 小桃轻轻的捻起酒杯,在嘴上轻轻的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低垂害羞的吐露珠语,“公主姐姐见笑了,小桃谢谢公主姐姐厚爱,将来,公主姐姐的驸马一定还要好,定是那人中之龙,天之骄子的人 物”小桃一口气说完。 这次又轮到希希不好意思了起来,一张粉嫩的脸儿,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颗心儿也似飘飘荡荡,不知情归何处? 怀不为听到小桃的话,不仅哈哈大笑了起来,边击掌边夸赞:“说的好,小桃丫头的嘴越来越锋利了起来,连孤一向泼辣娇纵的希希公主,道被你说的害羞了起来,真是难得啊,难得啊?” 希希见父王怀不为也在取笑自己,摇晃着身子禁不住跺脚在地,撒起了娇,惹得一头珠翠乱窜,倒更显得她活泼动人。 一时众人都在逗笑谁也没有去理睬席殿菲,他道是并不木讷反而衬得其安静非凡,一个人坐在桃郡主的身侧,不时的端起银盏自酌着,有时也漫无目的的注视着四周,对于这新晋的郡马首次入王庭,席殿菲倒是显得十分的得体大方,不失个人风采。 希希看出小桃对席殿菲是十分的锺意,因为从小就甚是喜爱这个妹妹,所以此时笃定要把对席公子的情意暗暗深藏了起来,一心只盼望着他们夫妇好,至于自己就安天命顺其自然了。 王上怀不为十分的看好席殿菲,谈笑后,不时的询问席殿菲一二,席殿菲都能对答如流,惹得怀不为不时的对修下王怀不修说,“王弟,找了个好郡马”那修下王怀不修见王上都在夸赞自己的女婿,禁不住也大悦了起来,不时的回敬怀不为。 末了,这顿宴席众人吃的也变成了和睦与喜悦。 正在众人开心的时候,突然太监总管单有才来报,希希心里突然一紧,没有来由的竟然不悦了起来,连希希自己也不知怎地,心绪在突然之间就凝住了。 “王上,奴才有要事禀告”单有才小心的一礼跪在殿下。 “起来说话,今日为桃郡主夫妇大宴,孤真的很开心,有什么事,当面奏禀便是” “是,王上。天竺国王来使求见,是否正殿去宣?”单有才询问着怀不为的建议。 “老单,你去询问,那来使要见何事?不是几月前刚刚回国吗,怎么又来了?” “王上,他们好似要与天竺王子提亲与希希公主”单有才不慌不忙的回答着怀不为的问话。 “孤几月前不是回旨他们了吗?说五年之后再商榷此事,怎么这样心急?” “听来使好似说,那天竺王后病重,说要尽早迎娶希希公主回国,以示” “放肆,难道他们还逼婚不成,我堂堂大怀国的公主还要去给他们冲喜不成?”怀不为大怒。 众人讪讪的散了去。 怀不为从王庭大宴下了后,径直去了露月宫。 在太监小齐的搀扶下,怀不为懒洋洋的步入了寝室内。 那丝月妃侧卧在贵妃榻上,以手作枕,美目微闭,在身后的乌龙雕木海菲绣花屏的衬托下,更显得她雍容华贵,先前那妖媚气,似乎在怀了龙种后霎时已消失殆尽。 “爱妃,好些了吗?”怀不为轻轻的坐到了贵妃榻上,用手爱抚着丝月妃的身子。 “王上,您来了,怎么也不禀奴才们通报一声,丝月失礼了”丝月见怀不为来了,连忙起了身就要参拜。 “爱妃多礼了,你怀着身子,就不要计较这些礼数,告诉孤,太医怎么说的” “回王上,太医说无大碍,说臣妾身子虚,咋一怀胎所以顿觉疲劳,要臣妾注意滋补” “嗯,一定要把身体调理好,这样孤的孩子才会茁壮,那孤要小齐把那高丽国进贡的上好的高丽参拿来与你” “臣妾谢王上的厚爱,说着那丝月妃就要跪下来” 怀不为连忙的把丝月妃搀扶了起来,一手把那丝月妃搂在怀中,另一手轻轻扶上丝月妃的小腹,那里边正律动他怀不为的孩子。 冬季的第一场雪下了起来,整个王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一夜间就把那世间的龌龊都遮掩而去。 伴随着激烈的咳声,希希在婢子嫣然的搀扶下缓缓的坐到了裘椅上,室内的炭炉正燃的旺。 “公主,奴婢去请御医吧,从昨夜到现在你不停息的咳,要是伤到肝肺就糟了”嫣然一边为希希披上裘袍,一边轻轻为希希抚触着背部,依此来减轻希希的咳。 “好大的雪啊,公主,御医来了,您都猜不出是哪位御医?”翡翠一边进屋一边用手弹落着身上的雪花。 “还不是太医院里的那些御医,不是沈太医,就是罗太医咯,我本不想让他们瞧呢?你倒是麻利把御医请来了”希希好奇的看着翡翠,一边喝着香草水一边说着。 随着翡翠,一个人也跟着闪了进来,带着毡帽把头压得低低的,希希倒是没看不出是谁来,越加的狐疑起来。 “在下给公主请安了”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希希请安。希希的心里一颤,难道是他,他不待在修王府来这里做什么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希希日益思念的席公子,他怎么又成了太医院的御医了呢?昨日成修王府的座上郡马,今日就成太医院的御医了。 第53章 注视 希希看着席殿菲手扶着自己皓腕,一股暖流顷刻袭入心底,希希杏眼迷蒙的注视着席殿菲,看着他那俊美的脸庞禁不住心潮澎湃。 席殿菲可能感觉到了希希微妙的变化,感受着来自美人的气息,额头上冒出了汗。 “席公子,希希多谢您在海菲苑时的相助,要是没有公子的帮助,希希的伤势也不会好的如此之快”希希低着头羞赧的低语,脸儿早已布满红霞。 “公主客气了,在下也是尽了一份医者的心,公主不用挂在心上。公主的病情没有大碍,只是天气咋寒,受了凉,在下开副药,公主小心调理很快就会康复的”席殿菲说完,用手擦拭一下额头的汗 ,低头开下了方子,把方子递给了翡翠,翡翠转身去了太医院。 “公子,你好热吗?看你热的,额头上都是汗”说着希希随手拿起了帕子轻轻的为席殿菲擦拭了汗液,席殿菲见希希为自己拭汗,脸一下红了,人也炯了起来。 “不,不,不热,我自己来”说着席殿菲用拿了帕子自己擦拭,冷不防手竟然握住了希希的玉手,席殿菲不好意思的迅速把手撤了回来,帕子却落在了地面上。 两个人的目光都盯着地面上的帕子,红着脸,席殿菲连忙屈身去为希希捡拾帕子,不料自己的头正好撞到也想捡拾帕子的希希的头上,两个人各自捂着撞疼的头,大笑了起来。 席殿菲看着吃吃娇笑的希希,那顽皮恣肆的样子,禁不住痴了起来,那样貌和神态分明是另一个丝月。 希希“嘤”的一声扑到了席殿菲的怀里,紧紧的搂抱住眼前日益思念的人,仿佛松开他,他就要从眼前消失一样。 “公子,希希斗胆就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希希?你是否喜欢过希希?”希希软声低语,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心里埋藏许久的话,抬起头大胆的直视着席殿菲,慢慢等待着他的回答。 嫣然和翡翠早已都出了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二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心仿佛隔得是那样的近了,流水落花一刹之间。 “公主,席殿菲只是一介草民,从大食不远万里来到怀国,能有幸结识公主,是殿菲一生的福气,怎劳的公主如此的垂爱,殿菲羞愧万分”席殿菲期期艾艾的说着,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仿佛世 界都在听着他的诉说。 “我不管,我只要你的爱,纵使世界都倒塌了,我也要得到你的心”希希勇敢的为席殿菲送上了自己的香唇,席殿菲感受着希希呼气如兰的气息,盛情难却的他,木然的接受着这一切。 说句心里话,他并不讨厌这个女孩,确切的说是真的有点喜欢了,他喜欢她的真情,喜欢她的纯真,还有那不夹杂任何成分的热情,可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他的真心被丝月撕的零零碎碎,他的人已经给了新婚的妻子,他还有什么能给她的呢?此时的席殿菲,真的不知道这突如起来的幸福,他真的能够享受吗? 希希沉醉在席殿菲的怀抱里不能自拔,她想,此刻要是时间能停滞那该有多好,就是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她不想自己碌碌的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公子,你品一下这香草水的味道,可比得上你海菲苑的山泉水?”希希细心的端起了自己的香草水递给席殿菲,要给席殿菲解渴。 席殿菲小心的端起了那器皿,刚想送到唇边,突然嗅到水中奇异的味道,不仅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公子,难道这香草水不妥吗?”希希见席殿菲突然皱起了眉,禁不住好奇的问。 “公主,你这水里被人投放了毒?” “毒,在王庭之中谁敢给本宫投毒?公子怎知道投毒了?” “这香草水散发的气味淡雅,水的颜色浑浊,入口清爽还带有丝丝涩苦的味道,这是我大食国的芝灵散泡制而成,如果长期饮用此水会让人气血堵塞,胸闷气喘” “竟有这等事,亏得公子发现了,要不然日子久了,希希还不被这香草水药死了”希希感激的抓起了席殿菲的手,顺势再次依偎在他的怀里。 希希和席殿菲依偎着,门突然嘭的一声打开了,原来是翡翠进来了,见二人如此,翡翠不仅羞在了当地,急忙调转身子就要往外跑。 “翡翠,跑什么?”希希看到翡翠撞到了自己和席殿菲,反而镇定了下来。 “奴婢这就去为看一下药煎好了没有?”翡翠低着头,满脸通红的低语。 “不用了,药房那边有小齐,你就给我待在这里,把这香草水喝了解一下渴”希希一推案几上的器皿。 “奴婢,奴婢不渴,不渴”翡翠一个劲的只摇着头,脸上早已是面如灰色。 “翡翠,本宫再问你,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希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裘袍,随手端起器皿的香草水,用一根芊芊的食指轻轻捻了器皿的边沿处。 “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翡翠吓得马上跪在了地上。 “没看到什么就好,其实我很久就发现这香草水的味道和从前不一样,要不然我让席太医拿去太医院化验一下”希希慢条斯理的说着,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公主,饶了奴婢吧,女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翡翠再也说不下去,她跪着爬到希希的脚下,紧紧抓住希希的裘袍。 “公主,还是饶了她吧,她受人指使也是不由衷的”席殿菲替翡翠求着情。 “看在席公子的面子上,我暂且饶了你,你要记住你始终都是本宫的婢子。 露月宫,灯火阑珊。 丝月妃,斜卧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似乎尘世间的喧嚣都随着她有了龙种后,变得淡然了。 婢子黛丝小心的走到丝月妃的跟前在她耳边小心的低语一番,丝月缓缓坐了起来。接着,一婢女莲步轻盈的步入了丝月妃的寝宫。 “奴婢参见月贵妃,月贵妃安好”随着婢女的一声问安,丝月妃手扶着云鬓懒洋洋的说了声:“起来吧,一边回话”接着那婢女不慌不忙的站在了一侧。 “娘娘,希希公主和席太医关系不一般,奴婢亲眼所见”一听到女婢这样说话,丝月的心里顿时汹涌澎湃起来,“你说什么?他们怎么会有关系?” “奴婢亲眼所见,绝非虚言,如果有半分虚假,奴婢甘愿领罪”那婢子斩钉截铁的说着。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有事情我会让黛丝去通知你”说着丝月妃挥了挥手,示意那婢子出去,黛丝连忙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顺势递给了那婢女。 “奴婢不要任何报酬,他们已经知道奴婢知道了他们的糗事,奴婢已经没有了活路,奴婢请月贵妃救救奴婢,奴婢只想专心侍奉贵妃娘娘”那婢女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你是公主那边的人,你叫本宫如何救你,你说来听听?” “娘娘,希希公主暂时饶了奴婢,日后公主迟早会找理由杀了奴婢,你要奴婢回到公主身边就是要奴婢去死啊,娘娘现在贵为贵妃,是这后宫之首,恳求娘娘就让奴婢留在您的宫里侍奉娘娘吧,做 牛做马奴婢都心甘情愿”说完那婢女已泣不成声。 “月贵妃,你别欺人太甚,本公主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竟然当面来拉人,你知道羞耻吗?”希希气愤到了极致,本来父王来说情,自己大不了忍了把翡翠送她便是,没想到她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不知羞耻的有一个,希希公主你说这话可得评良心,我有了王上的骨肉,我只要个奴婢侍奉我怎么了?王上您看,希希公主她存心不让我肚子里的王儿好受?”那月贵妃说完,一手拖着腰身一手拿 着帕子掩面,竟然哭泣了起来。 “希希,不许放肆,月贵妃现在有了身子不能动气,你要知道月贵妃也是你的庶母。”怀不为一边指责着希希一边轻轻揽了月贵妃的腰身,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庶母,她也配当庶母,我就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说完希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此时的希希心里真的好难过,父王有了那个女人后,什么都改变了。 任凭父王在身后拼命的喊叫着自己,希希还是头也不回的一个劲的跑,一直跑到了宫门口,直到“嘭”的一声,不偏不正被一来人撞了个满怀。 人真是倒霉,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走路也被人撞,希希看也没看来人,一骨碌爬起来紧握粉拳就砸起了来人,嘴里还嘀咕着:“我叫你们这些烂人都欺负我,我砸,我砸”。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席殿菲轻轻的用手拉开希希的手臂,推开了希希的腰身,从怀中掏出帕子小心的替希希擦着泪水。 “哎--吆---吆,我还以为希希公主跑个什么劲呢,原来是到这里来会人了?”希希和席殿菲刚才的种种都被随后而来的月贵妃瞧了个正着,月贵妃看到昔日的恋人和公主如此的禁不住气恼了起来,随口就讥讽了起来。 “娘娘,娘娘,不是你想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席殿菲连忙向月贵妃解释着,他怕丝月生自己的气,产生误会对希希不利。 “做了就做了,干嘛不承认,我可是亲眼所见,如果席郡马你至今没有娶妻也就算了,可眼下你是桃郡主的郡马,不是这希希公主的驸马,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被某些人给迷惑了。”说完月贵妃轻蔑的看了一眼希希头也不回的和婢女们出了宫门。 希希的脸气得都绿了,眼睛死瞪着月贵妃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那月贵妃恐怕早已经被她杀的体无完肤了。 “公主,月贵妃说的没错,殿菲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那日在琉玉宫都是殿菲不好,还望公主原谅”说完席殿菲深深的一礼,转身就离去了。 希希那里知道席殿菲都是为她着想,既然和伊人没有缘分,何苦还要苦苦绊着伊人,不如借机和伊人断了,省的日后痛苦。 “好,连你也不理我,就是世界都不理我,我也不怕!” 希希让守门的侍卫给自己牵来自己的小红马,跨上小红马头也不回的就踏出了这王庭的宫殿。 一个人骑着马飞快的奔驰着,狂奔一会感觉好累,不仅让小红马放慢了速度,一个人骑着马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一人,一马,在黄昏的落日下显得是那样的孤寂。 希希低头瞧了一下自己还穿着宫装,不仅眉头皱了起来,心想得弄套衣服,不然这样穿着定会招人耳目的,希希急忙把头上的珠翠也摘了下来,还有身上镶嵌的几颗钻石也弄了下来,一并揣入怀中 。 眼见得天就要黑了下来,得寻个落脚的地方,希希不仅又加快了速度,小红马在驿道上狂奔了起来,一下就行驶了几十里路,见不远处有家客栈,希希朝着客栈奔了去。 “拿这颗钻石去,给本小姐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弄一间上好的客房,对了,再去弄几套男装”随着希希啪的一声把钻石撂到吧台上,那客栈老板屁颠屁颠的就去准备了。 那客栈老板见希希衣着富贵非凡,乐的够呛,心想今儿个遇到一个绝色又有钱又大方的主,看来活又来了。 酒足饭饱后,希希躺在那客栈老板给准备的还算得上干净的房间里,瞪着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直到三更天才觉得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好似闻听门外有响动,就听两个人小声的在嘀咕着。 “平管家,这里面是个绝色美人,衣着气度都不凡,就是咱不敢动,怕人家是有来头的人?” “有什么不敢动的,再富贵的主能有平三公子富贵吗,别忘了这是平三公子今儿看上的人” 说着就没了声息,其中一人随手解下了腰际间的一木竹,透过墙壁上的一小洞就往希希的室内吹起了物什,希希刚要起身破窗而出,不料随着一丝烟雾的闪入,希希马上就晕了过去 当希希醒来的时候,见自己置身于一片紫色的世界,自己盖着一床紫色的寝被躺在舒适柔软的塌上,周围紫色的帐幔一曳而下,正前方紫色的珠帘巧妙的悬在半空,犹如一面屏障,珠帘的尾端被莫名系上了扎有紫色丝带的小银铃,风吹过,室内顿时响起了银铃的撞击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希希好生奇怪自己怎么会置身这里呢?摸着好疼的头,希希努力的回忆着 “小姐,小姐,您醒了,请起来沐浴一下,然后用点东西吧”随着那柔美的叫声,希希见一貌美如仙的美妇莲步轻移的走到希希的榻前,缓缓的帮希希掀开被子,然后就要服侍希希更衣。 “姐姐,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会来这里,这是哪儿啊?”希希起身坐在了榻上,一脸狐疑的盯着那美少妇,希望那美少妇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那美少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玉唇轻启缓缓的吐露珠语:“还叫我姐姐呢?我的年龄很大了呀,小姐的嘴巴真是甜,我可担待不起,恭喜小姐,我们平三公子要娶你做“第一骄人了”?” “什么“第一骄人”,我才不做呢,我是公主啊?” “小姐,你做梦了吧,你要是公主我们平三公子就是驸马咯? “柔姬说的好,今儿晚上我就要做驸马了?”随着一声附和的话语,希希不禁好奇的向来人望了去。 只见一头戴紫冠,身穿华服的俊美男子站立在不远处的珠帘之下,那男子手上把玩了一根碧绿的玉箫,更令人夸张的是食指处竟然环了一颗硕大的祖母绿扳指,更衬的那男子诡秘非凡,不可方物。 “来人啊,侍奉我的骄人洗浴”随着那男子的一声喊叫,从室外顿时进来数十个美姬,都美的令人惊叹,只见她们推着一香气扑鼻的浴桶缓缓的驶入珠帘之后,其中那位被希希称作姐姐的美姬小心的放下珠帘,没等希希反应过来,希希整个人呆了,这帮人要干什么? 那一干美姬一个个面面相觑,她们好生的奇怪平三公子怎么就这样放过了那丫头。 “小蛮女,不要以为本公子昨夜放了你,你就存有侥幸心理,这第一骄人的游戏本公子和你玩定了!”次日清晨,希希刚一起床,那平三公子就冒了出来,气的希希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浪荡公子,我可告诉你,我可是怀国的公主,你要是敢动我,我会灭了你家,不信你就试试看”昨夜的苦情戏已过,今天就索性玩点野蛮的,拿出公主的气势吓吓这浪荡公子也许会生效的,希希说完庞若无人的走出了紫屋,她突然想去室外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那平三公子眼见的希希过了一夜竟然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不再是紫塌之上那般楚楚可怜,心想枉我行走江湖竟然没看出这蛮女的伎俩,不禁大呼上当,急忙追了出去。 沿途许多的美姬都恭敬的向平三公子施礼,这平三公子每见到一绝色超群的定然上前抚摸人家的脸蛋,弄得那些美姬们都羞羞答答,不过希希看的出来,那些美姬好似喜欢那平三公子的戏谑一样。 “小蛮女,我给你一整天的考虑时间,今夜我要你乖乖的做我的第一骄人,你不要耍滑头,要不然我会不客气的,甚至比昨夜更疯狂的举动我有的是”说完那平三公子抛下希希独自离去了。 希希见那平三公子离去了,又左右环视见没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便想乘机逃掉,只是在这偌大的平庭中奔走就是找不到出去的路途,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原地,希希心想难道自己不分方向了吗? 当下坐在一石凳之上闭目养神,头脑觉得清醒后,辨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后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探路,但探来探去还是没有结果,还似如行驶迷宫般回到原来的地方。 希希正恼的片刻,昨夜服侍她的那个美姬竟然出现了,吃吃娇笑着柔媚的走到了希希的眼前。 “小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凡是来这平庭的是只许进不许出的,你就是探到天黑也不会寻得一条出去的路”说完那柔姬拉着希希的手就要回紫屋。 “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就放我走了吧,我爹爹病了,急需要抓药的,完了可要出人命的”希希装作可怜的哭诉着。 “小姐,你爹爹不是不要你了吗?昨夜我可是听的仔仔细细的,既然你爹爹不要你,那我们平庭要你”说着那柔姬并不去理会希希的苦情戏,拉着她继续走。 “你这是干嘛啊?我可是怀国的公主,有你们这样对我的吗?”希希又板出了了气势汹汹的架势。 “好了,别闹了,你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你还是乖乖的准备晚上做公子的第一骄人吧!其他就不要去想了,要不会自讨苦吃的。” 什么骄人不骄人的,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耍的花招? 走到紫屋的尽头,那柔姬突然停住了脚步,柔声说道:“小姐您自己回房吧,柔姬去厨房看看小姐的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说完那柔姬径直走了,留下希希一个人站在紫屋外。 希希突然听到屋子里好似有响动,不仅心下生疑,是谁啊?大清早的在我的房间弄响动。 “小姐,我看你是走错了房间了,隔壁才是你的紫屋,你睁开眼睛仔细看清楚了,这可是我夏姬的粉屋”那夏姬一边为平三公子更衣,一边和希希说着话,自始至终都没有瞧希希半眼。 “我,我,我”希希努力的挣开了眼睛,定睛一瞧,果然是和自己的房间有所不同,摆设虽然相近但确各异。 这房间里虽然也有珠帘但她这珠帘的尾端系着的确是白色的贝壳,而自己那房间的珠帘尾端却是系着小银铃的,还有这房间里的床榻和帐幔一并都是粉色的,而自己先前居住的房间是紫色的。 “好舒服啊,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洗过如此舒服的香香浴了,谢谢姐姐们的照顾啊”希希一边沐浴一边不停的对身边的美姬说着,那柔姬一声没吭,面露微笑的看着希希。 沐浴罢,希希裹了浴衫随意的躺在了紫塌之上,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就睡去了,竟然不知道那一干美姬是什么时候离开了。 “放屁,我要和你这浪荡公子同归于尽”说着希希一把就把那夏姬推到在地,跑上前去就要厮打那平三公子。 那平三公子猛一闪身,希希一下就趴到了地上。 那剩余的五位美姬两忙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希希按到在地。 第54章 呵斥 “还不敢快,还等着干什么?”从地上爬起来的夏姬呵斥着那五位美姬。 五位美姬连拖带拽的就把希希摁到在那紫塌之上,希希的四肢被硬硬的的拉成了一个大字状,被她们蛮横的用红带固定到了紫塌之上。 平三公子被紫屋外的喊叫声搅的心烦意乱,也无心再继续下去了,草草穿了衣衫去开了门,门被平三公子拉开一丝很小的缝隙,平三公子见竟然是那客栈的老板李大,气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死嚎什么,搅了本公子的雅兴,你不想活了是吗?”平三公子指着那客栈老板的脑袋就骂了起来。 “我看不想活的倒是有一个,三子你就到处给我闯祸吧,你真是我的怨家啊”客栈老板身后突然传来一妇人的喊骂声,只见那妇人体态丰满,面色白皙,一脸的富贵之气。 “大娘亲,这么晚了,您来平庭做什么啊?有什么事情要下人传一下就是了,还劳烦你来”说着那平三公子就出门搀扶了那妇人,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平三公子的大娘亲,是平三公子的父亲平将军的大夫人。 “你把那小姐怎么样了?”说着那平夫人用力甩下了那平三公子的手。 “我没把她怎么了,儿子就是喜欢她的那个蛮劲,儿子想要娶她为妾!”说着那平三公子一脸的乖笑,再次去搀扶那平妇人,这次那平夫人给了他面子,没有甩开他的手。 “大娘亲,一个小丫头值得您这样深更半夜的来王庭吗?是不是你这狗李大又说我什么坏话了?该死的东西”说着那平三公子指着那客栈老板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三公子,三公子啊,小的不敢,小的是怕出事,所以才禀告了平夫人”李大小心的陪着不是,生怕惹怒了平三公子,毕竟是他向平夫人告的密。 “不怪李大,李大也是好意,平庭这麽多美姬不够你耍的吗?你干嘛还给我去外面寻人家良家女子,作孽啊”说着那平夫人用帕子掩着面就掉下了眼泪。 “公子,不是李大多嘴,是这小姐身上的物什不一般,那日她给小的几粒钻,小的去当铺了,那当铺老板说什么也不当给我银子,说那是王庭后宫的东西,一般人是没有的,小的多了个心眼,就把 那钻石给了平夫人去看,夫人说那确是王庭后宫的东西,小的怕那小姐真是宫里的人。昨日,听来我店里的一个官差说宫里的大公主好像离家出走了,小的怕那小姐真的是公主,要不咱麻烦就大了” “三儿啊,那小姐呢?你没把她怎么着吧!”那平夫人着急的问着。 “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快来救救我吧”希希听到外边人的说话声,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劫难。 “快,快,紫儿,绿儿,快去看看那小姐”说着平夫人在那紫绿两婢子的搀扶下赶紧迈入了紫屋,穿过珠帘,三人的脸一下就红了下来。 那平夫人连忙拿起寝被盖了希希的身子,吩咐紫儿和绿儿解那红绸带。 希希见那平夫人一团和善的神态,禁不住喊着:“夫人,夫人,求你救救小女子吧!” 正说着那平府的绿儿和那老嬷嬷都来了,绿儿把一套粉色的衣衫递给了希希。 “小姐,你就将就着先换上吧,这是我那娘家侄女碧兮的衣衫,你和她的身材差不多,穿上应该合身的。明日我叫她们再去为你再敢作几套新的”那平夫人和善的对希希说着。 希希正要换衣衫,不料那平夫人竟然要等一下,说着那刚来的老嬷嬷就上前要希希躺在床上,平夫人也点了一下头,希希看着平夫人那慈爱的样子,顺从的躺了下来。 那老嬷嬷看了看希希手臂上那娇艳欲滴的守宫砂还在,转身对平夫人说:“夫人,这小姐完好” “这下我就放心了,好在三儿没有闯下大货”平夫人捶着胸脯说着。 “什么闯祸不闯祸的,大娘亲,我一定要娶这小蛮女做妻”那平三公子突然张望着珠帘内大声的对平夫人喊着。 “我不嫁你这浪荡公子,除非要我死”说着那希希就要去撞墙,幸亏被一旁的老嬷嬷和婢子给拦下了。 “倒是个烈性的孩子,只是这女人一旦被男人瞧了身子就要嫁给他做妻做妾的,你娘亲没有告诉过你们?” “我,我,我没有娘亲”说着希希就大哭了起来。 两个婢子紫儿和绿儿侍奉希希更好衣衫,希希站了起来,谢过了平夫人。 那平夫人满脸含笑,看着娇俏的希希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心想要是三儿真能娶了她也是三儿的福气了,只可惜三儿先前这样的羞辱人家,人家小姐是万万不会同意做他的妻妾了。 “小姐,你芳名啊?年庚几岁啊?”平夫人微笑着询问着希希。 “我叫,我叫倩林春,我十六岁了”希希刚想说自己叫希希,心下一思量,要是说了真名那不是自己招认是公主了吗,怀姓可是国姓啊。 “倩林春,多好的名字啊?姑娘你复姓倩林啊,这倩林一姓在怀国可是很少的啊”说着那平夫人不仅走了神,原来那平家三姨娘也是复姓倩林的,那三姨娘正是平三公子的生母。 “倩林小姐,今儿闹得也天也快亮了,既然不愿意从了三儿,你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不如随我回平府吧,等倩林小姐在平府休整好了,我们再送你回家”那平夫人和气的说着。 “夫人,我已经没有家了,倩林春见你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倩林春愿意留在你身边侍奉你,只要你不要我嫁给平三公子,求你了不要赶我走”说着那希希哭着跪了下来,只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让那平夫人的心都碎了,这回希希的哭泣是真的,没有作假半分,她把那平夫人当做她妈了。 “好,好,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了”说着平夫人亲自扶起了希希。 “谢谢夫人,以后叫我春儿吧”希希破涕为笑。 “来人啊,收拾一下倩林小姐的东西,我们一起回平府”那平夫人喊着下人。 “大娘亲,大娘亲,你就这样把这小蛮女带走了,她可是我的人啊!” “小蛮女,我可告诉你,既然我已经看了你的身子,你就早晚是我的人了,你以为有大娘亲给你做主你就登上天了吗?我告诉你没门!”平三公子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在后气愤的吆喝着,发誓要把希希弄到手。 第二日,希希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自从出宫后,这还是希希第一个囫囵觉。希希感到舒服极了,就像是在自家琉玉宫的榻上睡得一样,非常的安稳舒适惬意。 紫儿进来了的时候希希已经穿上昨夜紫儿拿的那套粉衫了,希希的皮肤光滑粉嫩,细细的峨眉,小小的嘴巴,在搭配上这套粉色的衫裙,更衬托的她美貌、乖巧、动人。 希希笑意浓浓的望着那紫儿,眼里有着感谢又夹杂了些许的不好意思,作为公主的希希竟然意识到自己起床起的太晚了,好歹这也是在人家的府上而不是在自家的琉玉宫呀。 “有劳紫儿姐姐了,春儿受之有愧”希希不好意思的对着紫儿说着,希希觉得这个紫儿和自己的婢子嫣然有点相似之处,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会这样认为,但是确实觉得紫儿身上有说不出的亲切感,就如同感受平夫人是一样的感觉。 “倩林小姐客气了,夫人吩咐过了,以后就有紫儿来侍奉小姐,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请小姐指教”说着那紫儿就为希希梳起了秀发,那紫儿随意在希希的头上就挽了个乌云髻,斜插一根珍珠琉璃簪,散下来的秀发一并拢如脑后,细心的打理一番后,未了还在发髻的左首别了一支红色的海菲花,希希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大气又不失妩媚之气。 希希梳洗完毕后随着紫儿就去大厅拜见那平夫人,平夫人一见希希的样貌竟然是如此的美貌,甚是喜爱。 希希轻轻一万福,嘴里喊着:“春儿见过平夫人,谢过平夫人对春儿的一片深情厚爱”。 那平夫人赶忙上前亲手搀起了希希,手扶着希希的手,两个人半搀着一起坐到了座椅之上。 “倩林小姐真是一表人才,如不嫌弃,本夫人想收小姐做我的干女儿,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 “夫人客气了,是春儿高攀了夫人,承蒙夫人不嫌弃春儿,春儿怎会不乐意,春儿求之不得呢?”希希从见平夫人的第一眼的时候就甚是喜爱平夫人,见平夫人如此这般带自己,高兴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连忙起身就要去拜,不料身后一声呐喊,希希马上回头望了去,原来是那浪荡公子来了。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大娘亲收小蛮女做干女儿”那平三公子斩钉截铁的对着众人说着。 “你不是在平庭吗?跑到内府来干什么?”那平夫人显然是对平三公子刚才的行为不悦了起来。 “大娘亲,她都是我的人了,怎么能做您的女儿呢?她应该做大娘亲的儿媳妇”说着那平三公子眼睛斜瞟着希希,意思是我非要把你弄到手,你看着吧! 平夫人让紫儿从裁缝院拿来了赶制的六套衫裙,希希知道这里面有表小姐兮儿的三套衫群,当下就从六套中选了三套最靓丽的衫裙让紫儿给表小姐兮儿送去,于是紫儿携了衣衫正要走出房门,不料远远望过,那兮儿竟然来了。 “表小姐,倩林小姐正要紫儿给您送衫裙呢,正好你就来了”紫儿说着就把那包了衫裙的包裹递给了兮儿的婢子菊花,那菊花正要接过去,不了那兮儿一把就把包裹打翻在地。 “什么劳什子衣裙,难不成你们挑拣过了的再给我来穿吗?”说着那兮儿气呼呼的指着紫儿就骂,末了,还用脚在包裹上狠狠的跺了一脚。 希希知道这兮儿是冲着她来的,希希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兮儿是如此的凶自己?难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希希莲步轻移,走到了兮儿的身旁蹲下了身子,伸出纤纤如春葱的玉手把那抖乱的包裹捡了起来。 “兮儿小姐,都是倩林春不好,没让您亲自过目挑选一下,实在对不起啊”希希说着就命紫儿从房间里取来了另外的三套衣裙。 那兮儿看到紫儿手中的三套衣裙一把就夺了过来,随手就丢个了身旁的菊花,主仆二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希希的屋子。 紫儿叹了一口气,一边拍着上面的灰尘一边摇着头说着:“倩林小姐,表小姐太不像话了,一会我告诉夫人去”。 “紫儿姐姐,千万不要告诉平夫人,倩林春寄居此处不想给人家找麻烦”希希说着。 “那倩林小姐就这样受那表小姐的气,那表小姐也忒欺负人了”说着紫儿狠狠的抖了抖刚才包衣服的包裹。 “谁敢欺负我的人啊,告诉本公子,本公子定要他好看”突然一个摇着纸扇的公子阔步走了进来,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希希厌恶的平三公子。 “浪荡公子,我要郑重的警告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就进入我的房间”希希杏眼一瞪,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此时的希希和刚才受兮儿气的时候简直就判若两人。 “紫儿,给我弄杯茶去,渴死少爷我了”那平三公子就把紫儿支使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你有话就说,本小姐可不愿意和你这兽类共处一室”希希一点也不示弱。 “小蛮女,怎么今天不称呼我浪荡公子了?竟然说我是兽类,那我就做个兽类给瞧上一瞧”说完那平三公子就扑向了希希。屋子的狭小,让希希无处躲闪,急的希希都出了一身冷汗。 “你再这样无礼,我告诉平夫人去”希希急的杀出了杀手锏,她心里真的害怕那平三公子动蛮,她有点后悔留在平府了,在人家的地盘来人方长,说不定哪一天不幸就被这兽类糟蹋了清白。 “你是说大娘亲吗?她一早就去山海庙进香去了,这里现在我说的算”说着那平三公子就和希希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希希东躲西藏,本来她想抄起桌子上的物什去砸那平三公子,可转念一想如果真要是大吵起来闹得平府上下众人皆知,那对自己就更加的不利了,希希一遍躲闪着一边思量着如何躲过这一劫难。 希希见到平三公子这个表情,竟然也愣住了,心想难道他良心发现了,知道欺负一个良家女子是一种罪过了。 “小蛮女,你给我记住本公子今天了你。”说着那平三公子竟然摔门而出。 坐在地上的希希又气又恼,那天他摸遍了自己的身,今天他又了自己的,身上下都让他了,这下怎么办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端着茶水进来的紫儿看到希希整个人卧在地上,又左右瞧了一下见三公子也不在了,马上也明白了什么。 “紫儿,我没什么,不小心摔倒了,快扶我起来”希希说着在紫儿的搀扶下慢慢的起了身,紫儿一边为她整理衣裙一边说着这平府三公子的事。 “小姐,三公子没把你怎么着吧?我看出来了,三公子看上你了,势必要得到你的”那紫儿轻声的说着。 “我不喜欢他,我是不会接受他的,你瞧他姬妾成群的,他还缺少女人吗?”希希咬了咬嘴唇,愤恨的说着。 “其实三公子的人也不坏,那平庭的美姬都是三公子从西域带回来的,并不是公子强人所难弄她们来的”紫儿不紧不慢的说着,在希希看来紫儿并不厌烦他们三公子的。 “一个公子整天都淹没在了那些美姬的脂粉堆里了,你还说他不坏?”希希说着那平三公子,那紫儿并不理会希希如何去评价他们的公子,还是自固自的说着。 “那年三公子和舅爷去西域探望他外公,回来的路上,经过一镇子,见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在闹很凶的哮喘病,当地有钱有势的都逃到外边去治病了,只剩下了没钱的平民百姓在那干熬着,三公子和舅爷采了并蒂红花草熬成药救治了整个镇子的人,但这个镇子里只有一个地方的人除外,老百姓说死都不要三公子给他们救治。”紫儿回忆般的诉说着。 “想必他们是坏人吧,所以老百姓才不要浪荡公子去给他们治疗,我猜的对吗?”希希好奇的询问着。 “哎,那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就是那个镇上最大的风月所---探香楼,由于这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地方,老弱妇孺都强烈要求三公子不要施舍给她们草药,怕她们好了后又要祸害人家家庭,但三公子还是说服了众人救了那探香楼的姑娘们,并遣散了探香楼,不过那探香楼的姑娘中有二十位已经无家可归了,谁都不愿意离开,她们强烈要求要跟随着公子,镇上的人们又不收留那些姑娘,公子没法子就带了回来,后来她们都住到了平庭了。”翡翠一说完,希希不仅唏嘘长叹了起来。 “看来这浪荡公子也有心善的地方啊,好姑娘谁天生愿意去那个地方啊,肯定有自己的苦衷的”希希喃喃低语着。 “小姐说的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那姑娘们都被三公子纳了,可我始终觉得三公子本质是不坏的,公子救了她们的命,她们服侍公子那是应当的” “也许吧,除非是她们愿意服侍他,如果她们不愿意服侍,强迫人家服侍也是不对的。难不成你救了人家,人家就得以身相许吗?”希希又摆出了这样的一番道理,紫儿既点头又摇头的,不知所云。“倩林小姐,夫人喊你们快去内堂?”希希和紫儿酣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绿儿的喊叫声,希希想夫人不是去山海庙进香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知道了,这就来”紫儿应着那绿儿,一边麻利的给希希整理刚才弄乱的秀发。 两个人收拾妥帖,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内堂,只见那平夫人正襟危坐,微露喜色,慈爱又不失风度。 “春儿啊,下个月初是我们府上老爷的四十八岁大寿,我想在老爷的寿宴上收你做干女儿,所以说这是双喜临门的喜事啊,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呢?”那平夫人满面春风的和希希商议着。 但是,希希进平府都好几日了,都没见过这平府的平老爷,不知道这平老爷是何样的大人物。 “夫人,夫人,老爷三日后就要到家了”希希和平夫人正交谈着,就见那平府的管家平贵急匆匆的来报。 “好,真是太好了,往年老爷是不会这麽早就回来的,春儿这都是你来的缘故吧”那平夫人说着就笑了起来。 “夫人,老爷派来送信人的说,老爷今年的假期比往年要长半月,要夫人不必慌着为老爷张罗酱菜了”那平贵说完就退了出去。 “春儿啊,你还不知道吧,我家老爷就是戍守边关的大将军平西霍呀,他最喜欢吃酱菜了,出去带兵都要带上我亲手腌制的酱菜呢?”那平夫人自豪的说着,话语中无不流露出对丈夫的无限仰慕和关爱之情。 “春儿知道大将军的,平大将军当年吐蕃之战的时候一人单枪匹马入敌军生擒那吐蕃赞普,令吐蕃侵兵闻风丧胆,再也不敢侵入我大怀国边境”那希希竟然站了起来,讲述起了平大将军当年的英雄壮举,那平夫人见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欢喜的不得了。 “春儿,果然是个不俗的丫头,虽然在王庭宫内是个婢子,竟然有这等的见识,老爷要是回来了,见我收了你这样的干女儿定然会非常高兴的”那平夫人见希希讲的是如此的绘声绘色,不禁起身击掌附和。 其实这些故事,都是希希幼年时听父王怀不为给她讲的,你想以希希小小的年纪怎么可能知道平西霍大将军年轻时候的事情呢? 不过令希希万万没有想到的,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幼年时期偶像的府邸了,又和他家的浪荡公子发生了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真是世事难料啊。 “大娘亲,可是我爹爹要回来了?”希希和平夫人正在谈论着平西霍将军的事情,那令人生厌的浪荡公子又来了,希希觉得他就是鬼魅相随,她去那里他马上就会到,真是气死人了。 “三表哥,三表哥,你不要跑那么快吗?害的我好跑啊,累死我了”随着那平三公子接踵而至的就是那表小姐兮儿,看来这世间,跟屁虫是挺多的,那兮儿跑的气喘吁吁的,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兮儿表妹,你不要老是跟着我,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整天跟着我作甚,我就奇了怪了,你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你的绣楼吗?”那平三公子用纸扇指着那兮儿的鼻子就叫喊了起来,一脸无奈但又气愤至极的样子。 第55章 情分 “怎么了?小时候我不是也这样跟着你吗?现在长大了你不念及我们的情份了是吧,我告诉你三表哥,当着姑妈的面我就这样说了,从今天起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那兮儿本来就累得够呛,突然被平三公子当着外人的面一顿抢白很不自在,憋着一口气说了上面的话,说完整个人满面通红的僵在了那里。 还是希希走到了兮儿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把她按到了裘椅上。那兮儿坐下后,就低声啜泣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三儿你也不要这样对待你表妹吗?她从小就拿你当好哥哥,她跟着你是和你近”那平夫人数落着自己的儿子。 “大娘亲,现在我大了,我不喜欢一个女孩子整天的这样跟在我屁股后边,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啊,她在我身旁我多不自在啊”那平三公子也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另一张裘椅上。 “兮儿,三儿,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的事情我等老爷回来后再定夺,也该时候给你们成亲了” “大娘亲,你要是提这事,我就回西域永远不回这个家了,今天我索性把话说开,我要娶她,而不是她”那平三公子用手指了指希希,又指了指兮儿,说罢那平三公子一甩衣袖气呼呼的就走了。 “姑妈,我不活了,你看三表哥欺负我,他不要我了”说着那兮儿就大哭了起来。 希希见状连忙规劝那兮儿,不曾想不规劝到罢,一规劝却劝到马蹄子上了,只见那兮儿气势汹汹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希希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这小妖精,都是你惹得,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三表哥才不会这样对我呢?我要你好看”说着那兮儿就打了希希一巴掌。 希希没有想到兮儿会打自己,一个不稳,踉跄着就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脸低声说着:“我没有要和你抢平三公子的意思,我只是喜欢平夫人,所以才留在了这里,倩林春若有半点要和表小姐争抢郎君的野心就让倩林春不得好死”希希竟然起了重誓。 “春儿,你没事吧,兮儿,你今天太过分了,你表哥做的不对的地方有我和你姑父给你做主呢,你何苦要牵连到春儿身上”那平夫人赶紧把春儿扶了起来。 看来这里希希是不能久留了,希希心里想着:要找一个温暖的地方都难啊? 希希贪恋着平夫人母爱般的温暖,冒着失身的危险还要留在平府吗? “春儿姐姐,你就原谅兮儿吧,都是兮儿不好,误会了姐姐”那兮儿摇着希希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央求希希的原谅,希希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不想去理会她。 “我说过了,我从没有想与你去抢夺平三公子,平三公子那样子去说,也只是他一厢情愿”希希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拼命都在躲着那平三公子,他却如影相随,她极爱的席殿菲却已娶妻,离她好远、好远,难道世上的情爱总是如此的不尽人意,令人心酸悲痛吗? 看着眼前这个为爱痴狂的女孩兮儿,希希突然心里有了一股子怜悯,她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用手轻拍了兮儿的手轻声的说着:“好了,看在平夫人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了,可是兮儿小姐,我要你记住我倩林春不是什么小妖精,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女子”。 “春儿姐姐肯原谅兮儿了,兮儿太开心了,兮儿今天要请姐姐去喝酒?酒过后,让我们姐妹之间的误会一笔勾销好吗?”希希看着兮儿那真诚的目光,不好意思推脱了,只好应允了。 兮儿破天荒并没有让菊花陪着,希希也只好让紫儿留在了房里,只她们两个人携手出了去。 兮儿领着希希左拐右拐的转了好久,才转进了一个小弄堂,累得希希够呛,希希从小都是在深宫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徒步之苦,但那兮儿却很有兴致,一点累的迹象都没有。 希希虽然也不是很娇气的女子,但实在累的很了,憋不住就开了口:“兮儿,好累啊,我们要顶轿子吧!” “春儿姐姐,在这小弄堂里我们到那里去找轿子,你还是坚持一下吧,俗话说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马上就到了”那兮儿看到希希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多高贵的人啊,走了这麽几步路就喊累。 走到弄堂的尽头一个朱漆的木门前,那兮儿才算停了下来,看来目的地终于到了。 “可算是到了,春儿姐姐请吧!”兮儿做着请的姿势,希希只好自己推开那朱红的漆门,兮儿拉着她的手穿过好几个内门来到了后座的大厅里,只见那大厅里养着好多的花花草草,虽然王庭后宫奇株异苗纷繁众多,但眼前的这些花花草草希希却是从没见过的。 希希正暗自狐疑着,只见那兮儿用力击了一下掌,马上从厅后就出来了几个小丫鬟,把酒菜吃食一并上了桌,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酒菜,但却做得精致非凡,所有的菜肴都是用碧绿的玉盘盛的,夹菜的筷子竟然是上好的象牙筷,末了上汤的时候却用了一个朱红的器皿,希希看不出那朱红的器皿到底是什么材物,只觉得很有趣,那赤色的器皿在绿色玉盘映衬下真的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精妙绝伦的很。 最后一道工序了,只见那兮儿叫了两个小厮抬来了一个大坛子,那兮儿亲自用手费力的把那盖着大红绸的罩盖拧了下来,顿时室内酒香四溢。 下人们被一一呵退后,两个人就肆无忌惮的狂饮了起来,希希见那兮儿竟然是如此豪放的女子,索性也摒弃了尘世的一切繁杂,放心甩开了心情就痛饮了起来,把这段时间所受到的压抑部转嫁到了这琼浆玉酿中,希希感到好久都没有这麽痛快过了。 那酒果然是好酒,入口之甘甜又夹带着丝丝辛辣的味道,在入喉出又让人感到到前所未有的清香与神爽,叫人饮了一杯就想再要第二杯 希希在美酒的作用下逐渐迷失了自己,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似飘浮到了云端,一张英俊熟悉的脸儿正在向自己慢慢的靠近,她欣喜的想喊着他,但自己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索性快步跑向了那张俊美的脸,可是越是追的迫切,那张脸儿离自己就越是遥远 梦里几度徘徊,如梦似醒。 希希感觉自己好似又回到了王庭后宫:父王那宽阔温暖的怀抱正向自己张开着,父王用他那慈爱的声音在亲切的召唤着她,我的春儿,我的公主,你快回到父王身边吧,从此以后父王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希希似乎又觉得是席公子在喊着她,来吧,公主,让我们一起再回到海菲苑吧,让我们从此不再过问尘世的喧嚣,我只要公主一个人,我愿意和你在海菲树下厮守一生 “夫人,据说宫里的席郡马妙手回春,不如把他请来给倩林小姐瞧一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那管家平贵为平夫人出着主意。 “不行,一旦让宫里的人知道她在这里那不是害她吗?可别忘记她是从宫里逃出来的,这私逃的宫女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平夫人悲痛的说着。 “夫人,要是舅爷在就好了,还有什么病能难得住舅爷的?” “别提那浪荡货,要不是他,三儿能成今天这个样子吗?对了,三儿去那里了,他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就这样躲起来了,吩咐下去马上去找三公子”那平夫人咬着牙齿,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平夫人看着昏睡的希希,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快让这个孩子苏醒过来吧!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你在你的平庭怎么玩都可以,为什么要胡闹到春儿的头上”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光,那平三公子白皙的脸上顿时闪现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大娘亲,你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什么了?”那平三公子用手捂着生疼的脸,愤力的狡辩着。 “大娘亲,您快告诉我春儿怎么了?她怎么了?是不是兮儿又欺负她了”平三公子一脸的焦急,仿佛在故意做出并不知情的样子。 “我知道你从小就善于伪装,你这一点和你亲娘一个样,但我明确告诉你,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轻饶了你”说完那平夫人气呼呼的就走了出去,只剩下那平三公子一个人讪讪的杵在了那里。 “夫人,三公子这两日确实不在平庭,是不是您冤枉他了?”平贵老实的汇报着。 “这事不是他做的是谁做的,逗弄女人玩转花样他最在行不过了,你看那平庭的美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出身的,他能学好吗?老爷这几日也该到了,这次决不能轻饶了他”那平夫人的气似乎并没有消,反而更加气愤至极了。 “夫人,既然事情都出了,那倩林小姐也是公子的人了,不如这人情就顺势做了吧,成三公子得了,有句话还请夫人恕平贵多嘴了,毕竟夫人您不是三公子的生母,倘若对三公子太严厉了,说不定老爷也会不高兴的”那平贵软话相劝,似乎在极力的推动平夫人促成希希和平三公子的婚事。 “我这一生没有一子半女,本想收春儿做义女,现下却让这畜生害了,也只好这样了”那平夫人似乎被平贵说中了心事,长吁短叹的哀痛万分,心里却在想着只有委屈春儿了。 “夫人,你待三公子如己出,在三公子的心里您早已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了,即便您不要这义女难道还怕她成了您的儿媳妇不孝敬你吗?” 那平夫人转念一想平贵的话觉得也十分的入情入理,心里也就默许了。 那平三公子挨了平夫人一顿臭骂,见平夫人离去了,自己也匆忙中就要离开,不料差点把飞跑进来的小侍女紫儿给撞到。 你这小蹄子疯跑个什么劲啊?告诉少爷,是不是想少爷了? “你少来了?三公子你可把我们小姐给整得够惨的呀!”紫儿见平三公子油嘴滑舌,当下也恼了起来。 “你这小蹄子就会对你家公子口出厥词,柔姬可是要我把你收房的,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平三公子话一出口,那紫儿的脸马上就红了,姑姑柔姬确实把自己许给了三公子做妾的。 “我才不要做你的妾呢,做了你的人还不是要被弄的一样的惨”紫儿气愤的说着。 “哈哈,紫儿你怎么这样说呢,我的事情别人不知,你姑姑柔姬还不知晓吗?我娶了春儿后,一并收你入房,你们主仆侍奉一夫不是更好吗?” “公子,即便是你要娶倩林小姐,你也不应该那样对她啊,倩林小姐是个烈性的姑娘” “你们这些人都怎么了?大娘亲这样,你这小蹄子也是这样,我这几日都没见到春儿,我能对她怎么样啊?” “公子,难道真的不是你干的?” “干的什么啊?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倩林小姐被人那个了,至今还没有醒过来,大家都以为是你做的” 还没等紫儿说完,那平三公子气冲冲的就跑了出去,一直冲到了西绣楼。 西绣楼位于平府的西首,正是表小姐兮儿的住所。 “兮儿,兮儿,你给我出来”平三公子叫喊着,见好半天没有动静,就直接冲入了房内,只见兮儿一个人窝在床上头上覆着冷毛巾,那婢子菊花并不在房里。 “表哥,你怎么来了?”那兮儿见平三公子来了,高兴的支起身子就要起床。 “你不用跟我装,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对春儿都做了什么?”平三公子拼命的压着火气,要不是看她一幅可怜相早就想揍她了。 “我什么也没做啊,就是那天我们在一起喝酒我们喝多了” “你还要装,难道我不娶你,你就要找人糟蹋人家吗?” “你胡说些什么啊表哥,我糟蹋谁来啊?” “你真是太阴险了,竟然还装的和没事人一样,你以为你把春儿的清白糟蹋了,我就会不娶她了吗?” “表哥,表哥,你听我解释啊?” “够了,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我明确的告诉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娶你”平三公子把话说的很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兮儿竟然是如此的狠毒,他怎么能和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过一辈子呢? 难道真的是兮儿做的吗? “春儿姐姐,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找人害你啊”兮儿扑在希希的榻上痛哭着,她哭得不是兮儿,她哭得是表哥对自己的怨恨。 “表小姐,你不要这样子了,事情都这样了,您还是去和夫人、公子去讲清楚吧”紫儿规劝着。 “我什么也没做,你要我讲什么啊?”兮儿哭得更凶了,早知道会这样,才不会邀她去喝酒呢,喝酒只不过是个借口,只是想羞辱她一番,没想到弄成这样。 “姑妈,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从小就跟着你,兮儿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兮儿跪在平夫人的眼前,一双眼睛哭得红肿。 “你起来吧,人是你带出去的,弄成这个样子,你要姑妈怎么去说你?” “姑妈,我只是恨她抢了三表哥的心,我只想羞辱她,我没想到要害她,我要怎么去说您才能相信我呢?” “大娘亲,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狡辩,看来不用家法伺候她,她是不会说的”那平三公子满眼里的愤恨,难道他恨人恨到极致,爱人也爱到极致吗? “好,好,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兮儿的吗?三表哥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你能把我怎么了?我恨这个贱货,她既然不爱你,她还赖在平府,这样的下场是她自找的”那兮儿站了起来,眼睛幽怨的看着平三公子,爱恨交织,既然我得不到表哥,她也休想得到表哥。 “兮儿,兮儿,你回来,你回来”平夫人呐喊着,她生怕兮儿再发生什么事情,即使三儿不娶她,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侄女。 “大娘亲,随她去,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留她作甚?” “你这个混蛋,都是你害的,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便要去招惹人家小姐,看现在弄得鸡飞狗跳的,老爷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啊”说着那平夫人就哭了起来。 “大娘亲,我要娶春儿,我喜欢她” “她现在是个不洁的人了,你还要她?” “我要娶她,我早已经说过了,就算她变成了丑八怪我也要定她了” “那兮儿怎么办?你们可是有婚约的” “我是不会娶兮儿的,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该死心的是你,这兮儿你必须给我娶定了”一声高亢洪亮的声音传来,立即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老爷,是老爷回来了”平夫人听到丈夫的声音急忙迎了出去。 “三儿见过阿爹,阿爹一路辛苦了”平三公子见到父亲回来了,急忙上前去给父亲行礼。 “好了,你起来了吧,你少给你大娘亲闯祸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平西霍指着儿子的鼻子呵斥着他,似乎对儿子很不满意。 “老爷,你都知道了,都怪素娘不好,没有把三儿教育好,没有把这个家打理好”平夫人一脸的自责,她觉得愧对丈夫的厚爱。 “素娘,不要自责了,三儿这孩子确实顽皮的紧,这次我回来就是要给他和兮儿完婚的,成了婚收了心,就会好的”平西霍用手扶着妻子的肩膀,深情的说着,并没与去理会杵在一旁的儿子。 “阿爹,恕孩儿不孝,孩儿不能遵从你和大娘亲的命令,孩儿爱的不是兮儿,孩儿爱的是春儿,孩儿要娶兮儿为妻”平三公子从小畏惧父亲,见父亲要自己和兮儿成婚不犹的急了,把心里想娶希希的意愿索性说了出来,话一出口那平西霍就烦了。 “你给我住口,什么春儿,秋儿的,这婚事由不得你说话,你就给我好好的准备做新郎官“平西霍话语很强硬,不容许儿子有半点的忤逆行为。 “如果你们硬要逼我的话,我就回西域,永世都不会再见你们”一向对父亲的话敬如神命的平三公子第一次顶撞了父亲,似乎他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娶到春儿。 “你,你,你这个逆子,你给我滚”平西霍气的胡子都颤了起来,一巴掌就要掴去,幸亏平夫人眼尖,一把拦住了丈夫。 “老爷,您要打就打素娘吧,您这刚回来别气坏了身子骨,都是我没有教好孩子”说着那平夫人就跪了下来,平西霍见妻子跪了下来,连忙把妻子搀扶了起来,其实他也心疼着儿子,自己常年在外驻守,见儿子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只是恨铁不成钢,按耐不住火气就动手打了起来。 那平夫人见丈夫的火消了,连忙示意平三公子,让他赶快离开,免得再惹老爷动怒。 “你哪里去?给我回来,我有话说”平西霍见儿子要离开,忙喊住了他。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突然绿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怎么了紫儿,出什么事了?”平夫人急忙问。 “见过老爷,夫人,三公子,那倩林小姐不见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 希希迷迷糊糊中发觉有人在背着自己前行,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可大脑怎么也不能支配自己的意愿,她只能在清醒与混沌中徘徊,任由着那人背着自己继续前行,就那样一路颠簸着行驶着。 奔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那人才减慢了速度,在一未名湖畔停了下来,只见他把希希小心的放到地面上,用力的摇了摇希希:“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可希希还是杏眼紧闭,刚才一丁点的意识突然又消失殆尽了,那人翻了翻希希的眼皮,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丸,撬开希希的贝齿,把那药丸赛了进去,然后在希希的背后推了几掌,最后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希希披上,转身就离去了。 未名湖的溪水很清,很静,水气氤氲,偶尔湖畔旁的大树之上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声,除此之外就是寂静。 大自然的静谧加上那药丸的功效,希希也开始逐渐清醒了起来 希希醒来后,发觉自己竟然置身在一湖畔,身上还盖着一男人的外衫,她努力回想着,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想到了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想到了那平夫人的善良,想到了那兮儿的狠毒,想到了方才有人背着自己前行 面的时候,她抬头看着未名湖上空的星星,她感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也许自己要彻底的脱胎换骨了 就在希希要穿外衫的时候,她突然惊奇的发现,自己左臂之上那娇艳欲滴的守宫砂竟然还在,希希不仅哭了起来 第56章 开始 希希觉得自己好似走进了一张网,这张网从一开始就步好了局,就等着自己往里面跳,她不明白既然有人要害自己,那为什么不直接取了自己的命,难道只是为了羞辱自己,只是为了要自己难堪吗? 希希迅速的穿好了衣服,她呼吸着长生天赐予的新鲜而有清爽的的空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看到地上那件刚才自己披着的男子的外衫,希希迅速的捡起就要扔到湖里去,她恨透了这世间的男子,那胆小懦弱的席公子 希希转念又一想,这人从平府把自己救了出来,到底是有恩于自己的,自己这样子对待恩公的衣衫从良心上确实是说不过去,这样想着希希就把那件衣服留了下来。 趁着漫天的星斗,希希快速的赶着路,她希望在这冰冷的夜里能尽快找到一个栖身的场所。 夜深了,突然起了风,虽然风不大,但让希希感觉到了冷。也许是方才在湖里泡的太久的缘故,也许是身体还没有复原的缘故,希希只好又把那件男子的外衫取了出来,披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稍微感到暖和了,她暗自庆幸方才没有把这外衫丢到湖里面去。 她心里突然也莫名的有了一种感动,是对救自己的这个男子的感动吗?希希不知,也许他是个有老又丑的男子,也许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希希想着想着脸儿不仅红了起来,希希又觉得自己好无耻啊,刚刚经历一场磨难,难道自己还在想自己的爱情吗?希希突然之间挺了挺胸脯,额头高昂了起来,自己为什么不配有爱情呢?她暗暗的告诫自己,自己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钟情的心上人 在夜色里,希希见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好似一座庵,在这寒冷的夜里那庵里透出了一丝温暖的亮光,那亮光又好似在指引着希希,要她赶快过去 希希想着,也许那个地方就该是自己今夜的居所了。希希快速的朝庵的方向奔跑起来,她在欣喜之余也感到自己突然一下子没有了力气,身竟然不听使唤的发起了抖,四肢也感到前所未有的乏力,她竟然快挪不动脚步了,但她还是坚持着往前挪着,快到了,快到了,十米,九米,八米 冷不防,一个不小心被脚下的一个石头绊倒在地,希希就再也没有起来 这天夜里也碰巧了,这庵里的一个小尼竟然出来夜解,也许是尼姑们晚上喝水喝多了夜壶满了,也许是长生天要挽救希希的命,也许是希希命不该绝,无论是什么理由,反正是希希不该死。 这小尼竟然听到了门外砰地一声响,她以为是招贼了,连忙喊起了庵里的璃珞师太,那师太也不敢大意,连忙喊起了众女尼,一起壮胆打开了庵门。 两小尼奉了师命,颤微微的打开庵门,璃珞师太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希希。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卧着一个人?”那璃珞师太询问着众女尼,因为是在星夜,又加上她们都是女流之辈,她们格外的小心和谨慎。 “师傅,确实是一人,要不要上去看一下”刚才那夜解的小尼询问着。 “好,大家一起上前去看”璃珞师太吩咐着,众人举着火把一起走上了前。 “师傅,那人是个男子,你看我们该怎么办?”一胖女尼询问着璃珞师太。 “男子怎么了?佛祖教导我们众生平等,就是它是一只鸭子,我们也得救它一命,更何况是一人呢?”璃珞师太训斥着众弟子。 “是,弟子谨遵师太教诲”说着那胖女尼和刚才那夜解的小尼一并去拉那“鸭子”,不拉不要紧,一拉,众女尼竟然吓了一跳。 “不要动我,否则我要你死的难看”那“鸭子”竟然含糊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一听她说话了,才知竟然是个女的。 “师傅,师傅,那鸭子,不,那人,那人是个披了男衫的女人”那夜解的小尼兴奋的向璃珞师太喊了起来,听到那小尼说是个女的,众人一起凑上了前,七手八脚的就把希希抬到到了庵里。 璃珞师太把希希安排到了西厢的客房,亲自取来了自己的医袋,从中取出了擦身的烧酒为希希周身擦搓着,希希迷迷糊糊中见有人动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喊骂着,那璃珞师太竟然一点都不去理会她,自顾自的擦搓着,不一会希希就有了意识。 希希慢慢的挣开了双眼,朦胧中她好似看到了平三公子那张诡秘的脸,她使出了自己身的力气用了的向那张她所讨厌的脸扇了下去,只听“啪”的一声,那璃珞师太就挨了希希一耳光,在寂静的夜里那耳光打的是分外的响亮。 “师太,师太,你怎么了?没事吧”众弟子见希希打了自己的师傅,一起上前就质问起了希希。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师太好意收留你,亲自为你诊治,你还敢打我们的师太?”面对众女尼的声讨,希希才从自己的噩梦里逐渐的苏醒了过来,原来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那浪荡公子,竟然是个美貌的师太。 只见那师太一双可人的美目犹如一潭清水,但却丝毫不夹杂半点的杂质,让人看了有一种能够托付的感觉,那张白皙的脸上清晰的印着希希一个红红的手印,令希希羞愧万分。 “师太,对不起,小女子失礼了”希希在众女尼的指责声中道着歉,毕竟是人家师太救了自己,反而还挨了自己一巴掌,希希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众人见希希道歉了,也就没有再追究希希。 道是那师太并没有在意希希的无礼,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还指责那些女尼们喧哗了,让希希不由的对她啧啧称道。 “施主不要介意啊,我那弟子们并没有恶意,区区一无心的巴掌,贫尼怎么会怪罪于你呢”希希见那师太说的客气,更加的不好意思了起来,脸儿憋的通红,也许是害羞也许是发烧了。 “咳-咳--咳,师太,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永世不忘”希希咳了起来。 那师太用手搭在希希的额上轻轻已拭急忙说着:“施主,你发烧了”说着命众弟子把希希扶躺,用以湿毛巾冷在希希的额上。 “师太,小女子不知怎么感谢与你”希希半闭着杏眼,发自肺腑的说着。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贫尼份内的事情,施主还是不要说话了,好好的休息吧”那师太说完和众人一并离开了,只剩刚才那夜解的小尼留下照顾希希。 “施主,你长得可真好看,你知道吗?就是我发现庵门外有动静,所以才救了你”那小尼一边喂着希希姜汤一边炫耀着自己的功劳。 “谢谢小师傅,救命之恩倩林春不胜感激”希希见那小尼如此说,连忙又道起了谢,其实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这小尼听到了自己倒地的声响,这麽冷的天也许自己早就冻死了。 “施主,您叫倩林春啊,好美的名字啊,你知道吗,你和我们师太俗家姓一样的”那小尼惊奇的说着。 “是吗?那太巧了,你们师太也复姓倩林啊”希希好奇的询问着。 “你可别对别人说是我说的啊,我们师太以前是一大户人家的夫人呢,不知道为什么就出了家做了尼姑了”一看那小尼就胸无城府。 “那你们师太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你看她即使着出家人的衣衫都那么好看”希希见那小尼热情,自己也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对,对,施主和我想的一个样”那小尼好似遇到了知音一般,附和着一同赞起了她们师太。 “小师傅你也不大啊,你俗家叫什么名字啊?” “我十四了,我也不记得我俗家叫什么名字,反正我从小就长在这水月庵里,师傅给我取得法号是慧静”那小尼见希希问自己的姓名了,不由得不好意思了起来,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慧静,慧静,你一点也不静啊,我看你该叫慧动 这个水月庵的香火并不旺盛,希希来了几日都没看到续香火的香客,不知道这一干女尼们是如何过生活的。 每日的青菜豆腐香菇稻米饭,虽然单调了些,但是烹调的却甚是美味,过着这样淡然舒适的日子,希希都有点乐不思蜀了,但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吃白饭。 午后,希希见那璃珞师太并没有午睡,而是一个人跑到西厢房左首的小耳房去了,以至于待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见她出来,希希感到好奇的很。 在这水月庵的几日里,这个和自己妈妈同姓的璃珞师太像迷一样的吸引着希希的注意力,希希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她一定和自己的妈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希希见那璃珞师太好久都没有出来,便尾随她来到了小耳房,透过薄薄的窗纸,希希只模糊看到璃珞师太跪在了地上,希希用手指小心的在窗纸上抠开了一个小窟窿,放眼望去,见那璃珞师太竟然 跪在了大约有一尺见长的木刻的男子像前,嘴里喃喃有语。 “谁?竟然敢偷窥,还不现身?”那璃珞师太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希希刚一望去马上就被她发现了。 希希见被发现了,丝毫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只好讪讪的推开小耳房的门进了来,那璃珞师太见希希竟然敢进了,急忙把那木像藏到了衣袖中,一脸的不悦。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偷看贫尼?”璃珞师太真的生气了,脸上挂着冰霜。 “师太,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好奇”希希一脸的窘相。 只见那璃珞师太伸手晃动了左首一个铜铃,随着铜铃的响声,门外马上就来了四个女尼。 “师傅,您有什么吩咐?”四个女尼颔首请示,脸上一点的表情也没有,让人看了有点阴森的感觉。 “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随着那璃珞师太的一声命令,那四个女尼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的把希希给拖走了。师太,师太,我不是有意偷窥的,你这人怎么这麽小气啊”被四个尼姑拖着的希希大声的喊叫着,希希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美貌师太竟然要把自己关起来,就是那晚自己当众掴她耳光,她都没有这样的生气。 幸亏这水月庵里没有地牢,关就关吧,无非是在这柴房度日罢了。到了晚间,慧静依然把可口的饭菜给希希送来了,伙食待遇和在客房没什么区别,只是现下住的是柴房。 “倩林施主,你为什么要偷看师太啊,师太只要一去那小耳房就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犯了她的禁忌了,你可知道了” “喏,我只是好奇罢了,我也没有多想,没想到你们师太这样斯文的一个人,凶起来还挺厉害的嘛” “倩林施主,师太对你还是客气的呢,去年我的师姐慧悟因为好奇偷看了一眼,我们师太当众就把她逐出水月庵了”那慧静小声的说着,生怕别人听到。 “啊?真的吗?那你们师太在那小耳房里鬼鬼祟祟的弄什么啊?” “谁知道啊?不过我听大师姐她们嘀咕着说好似在思念什么人来着,反正我也是偷听她们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出家人还能思念人?如果真要是想男人,那还做什么尼姑啊?”希希说话一点也不经大脑。 “慧静,你们在嘀咕什么呢?送个饭菜怎么要这麽长的时间”门外看守的女尼喊起了慧静,希希连忙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还好,刚才看守的尼姑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倩林施主,你先耐心的住几日柴房,等师太气消了就会放你出来了”说完那慧静转身走了。 “慧静,你帮我问问要关我几日啊?”望着慧静离去的背影,希希大喊着,可慧静竟然头一不回的就走了。 “怎么在这里待腻了吗?我好生在上等的客房为你安排住处,但非但不感激贫尼还暗地跟踪我,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是谁指使你来的?”随着慧静的离去,那璃珞师太如风般飘了进来,进来就指责 起了希希。 “我不是说过了,我不是有意的,谁也没有指使我,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希希倔强着说着。 “你还不说实话,不说实话有你的苦头吃?”璃珞师太身旁的胖尼姑大声的呵斥着希希。 “你不要这麽凶吗?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无心的”希希第二次解释着。 “还要狡辩,来人啊,给我拿竹夹来,不让她吃点苦头她是不会说实话的”那胖女尼咆哮了起来。 “你敢动我,我倩林春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刚才是说自己姓倩林吗? “是啊?怎么了?复姓倩林难道也有错吗?”希希气愤的说着,丝毫不把她们放到眼里,既然敢把我关起来,还管我姓什么吗? “师太,刑具到了,要不要马上用刑?”那胖女尼小心的询问着,似乎等着璃珞师太一声令下,她就开始行动了。 “放开她,让她回客房去”突然那璃珞师太命令着那胖女尼,璃珞师太这样的举动连希希也感到了一丝的意外,希希想着只要她们敢用刑,她就大闹这水月庵。 “这,这,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吗?”那胖尼惊奇的询问着。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我要你马上把她放了”璃珞师太貌似生气了,她嫌那胖女尼太?嗦了。 “是,师太”说着那胖女尼上前就把希希手上的绳索解了开来。 “这次饶了你,以后可要长记性,不许在我们水月庵里鬼鬼祟祟的”那胖女尼训斥起了希希。 “你才鬼鬼祟祟呢?你说话放尊重点”希希对抗着那胖女尼。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可是我们水月庵救了你的命,你不感恩戴德还偷窥师太,是我们冤枉你了吗?”那胖女尼似乎也生气了,一顿的抢白。 “你们就因为救了人家的命,就有权限制人家的自由了吗?出家人行的都是善事还怕人家看吗?”希希的话揶的那胖女尼说不出一句话,憋着个大红脸把希希给放了。 那璃珞师太亲自送希希回了客房,临走还说了一句:“姑娘,如果你真的复姓倩林的话,那我们就应该有很深的渊源了”。 一句话说的希希心里热乎乎的,也许这个璃珞师太和自己的妈妈是有关系的,难道她会是自己妈妈的妹妹? 天阴的很厚,到了傍晚时分,天空终于忍受不了云层的重压降落下了雪花,那雪花一朵朵的随风飘落在地面上,进而柔和到泥土中。 希希等了璃珞师太一整天,她以为璃珞师太会再次来询问自己的身世,可是那璃珞师太竟然没有,害的希希好等啊,希希想着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天下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即使倩林的姓氏少但也不能排除有同姓的。 天大黑了,用过晚饭,女尼们陆续都休息去了。希希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终于按耐不住了,觉得自己应该去问一下璃珞师太,即使和自己没有关系问一下又有何妨呢? 希希再次悄悄的来到了璃珞师太的房间,她在门外看到室内有烛光摇曳便轻轻的扣了一下门,里面竟然没有人回应。下雪天,那师太不在卧房休息难道还在厅里礼佛吗?希希又去了大厅,见空空如 也的大厅只有佛祖一个人在那高高站立着,那璃珞师太并不在此,这下希希狐疑了,那璃珞师太究竟在哪里呢? 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但庵内也不见璃珞师太的踪影,她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希希见找不到璃珞师失望的就要回客房了,突然希希发现在去后堂的甬道内有几个明显的脚 印记,难道师太去了后堂?希希顺着这脚印一路走了下去,一直快到檀香房脚印不见了,也许是雪下的太大了把那脚印覆盖住了,也许是那人进了檀香房。 在距离檀香房不足十米的地方,希希停住了脚步,蹲下身子侧耳向着檀香房听着动静,只听得到里面有男人和女人微小的争吵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听得真切。 “我警告过你不要来找我,从我离开你的那一刻就注定结束了,我只想做个清净的出家人,难道你也不能成吗?” “阿珞,这麽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即使你不原谅我,难到你就不想念儿子?” “儿子,你还有脸提儿子,从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的那一刻我就当他死了。” “你竟然说这样恶毒的话来诅咒自己的儿子,我看你这些年的经文也是白念了” “我不许你这样污蔑我,我如果想儿子了我会去看他,用不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的” 希希在檀香房外把璃珞师太和那男子的对话听的真真切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璃珞师太竟然和人生过儿子? 希希怕再这样偷听下去自己迟早要被发现了,如果再被关到柴房里这大冷的天岂不要冻死了,希希只好的跑了回去,刚跑到甬道里就听到那璃珞师太好似出来了。 “平郎,我听到外边好像有动静,我去看看”说着那璃珞师太就打开了门,见门外没有人这才放心的又掩上了门,希希好险啊,幸亏躲到了甬道里,也幸亏自己这次聪明没有贴到门上听。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希希看到慧静去檀香房送饭才知道那男子竟然留宿在水月庵的檀香房,而且是正大光明的。 希希听到慧静回来路过自己的门前的时候,一把就把慧静扯到了自己的房里连哄带骗的套起了话。 “慧静小师傅,你们这水月庵不是尼姑庵吗?” “是啊,怎么了?”慧静见希希这样问满脸的狐疑。 “那,那尼姑庵怎么允许男子入住啊?”希希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心里话。 “啊,你是说平将军吗?”说着那慧静用手指了指后堂的檀香房。 “是啊,自古以来尼姑们都是清净自居,我倒是头一次听说男子可以入住尼姑庵”那希希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只好用手挠了挠头用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倩林施主我看你是想多了,那平将军是当朝的大官,是我们水月庵的香客,不瞒你说我们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这平将军供应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也不该留宿在这尼姑庵啊”希希觉的即使是你接济人家尼姑庵也不能留宿在此啊毕竟这都是女子的庵又不是和尚庙。 “我们这里最近半年很不太平,时常有偷盗者来偷盗庵里的粮米和香油钱,半年前还杀了我们这里一个守夜的老尼姑,那平将军就为我们水月庵雇了两个保镖护庵,那后堂的檀香房就是两个护庵的 第57章 特殊 保镖住的地方,后来因为那两个保镖嫌弃这里清苦都不干了,所以就空着了”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个平将军可真是个特殊的香客啊” 那璃珞师太以前岂不就是那平将军的夫人咯。 第二日希希起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太阳也跟着出来了,暖暖的照着皑皑的白雪,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希希披了斗篷要去找慧静,小牛皮毡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希希开心至极,令希希没有想到的是在甬道口她竟然见到了一个男子,希希猜想那男子一定就是慧静口中的那个特殊香客。 希希低着头就要跑过去,没有想到的是那香客竟然叫了自己,希希猛然抬头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那香客的表情竟然似曾相识。 “小姐,你也是这水月庵的香客吗?”那香客充满震慑力唐突的询问声令希希诧异万分,本来希希想一下子跑过去的,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搭讪了。 “是的,老爷您好,小女子有礼了”希希说着深深一万福随即便跑着逃掉了,留下了一脸愕然的香客杵在原地。 “怎么,你认识她?”不知何时那璃珞师太已悄悄然走到了那香客的身后,突然的语起令香客猛然一动。 “不认识,阿珞,你不觉得她像一个人嘛?”那香客若有所思。 “是啊,你是说阿姐吧!”那璃珞师太并没有表情。 “她太像你阿姐了,你阿姐的女儿恐怕也有这么大了” “那孩子不一直在宫里吗?你就没有见过她?” “见过,当时她才四岁,生的冰雪聪明,可爱的紧” “她只比我们的儿子小两岁,如果她生在寻常百姓家也许我就会为儿子去求亲,让儿子一生照顾她,只可惜她生在了帝王家”那璃珞师太叹息的说着。 “阿珞,这次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咱们儿子要成亲了” “什么?这样大的事情你才告诉我,新娘是谁?” “是素娘的侄女碧兮,碧兮这孩子你是见过的” “我不同意,我倩林珞的儿子绝不能娶姚家的人!” 午后时分,希希在客房了和慧静说笑着,她时不时调皮的去摸慧静的光脑门,还赞慧静的光头长得如此好看,还说要是慧静的头上生出青丝的话会更加的美貌,慧静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摸着自己的光头, 在慧静看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赞自己呢? 二人毫无顾忌的说笑着,璃珞师太突然的到来打断了她们,慧静马上毕恭毕敬的向璃珞师太一揖,赶紧退出了希希的房门。 璃珞师太在裘椅上坐了下来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希希看,希希的心里敲起了鼓,但按耐着自己不要先说话,心想她肯定是要询问自己的来历了。 “倩林小姐,贫尼想求你点事情?”沉默良久的璃珞师太开门见山很干脆,其实希希等的早就不耐烦了巴不得璃珞师太先开口,问就问吧看你问些什么事儿。 “师太请说,只要是倩林春能帮上的定会不付施主救命之恩” “我俗家有一儿子,这是我唯一的牵挂,我想为我的儿子向倩林小姐提亲”那璃珞师太还没说完脸已经红了,也许是她想到了自己是出家人来提亲毕竟不妥当。 “啊?师太您有儿子啊?” 希希装着惊奇的样子,那璃珞听到希希这样去说,一张玉脸窘的更厉害了。 “啊,是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倩林小姐刚才贫尼跟你提的事情,请你考虑一下” “师太,这终身大事倩林春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做的主”这下该轮到希希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的搪塞着璃珞师太。 “倩林小姐,我并不是真的要你去嫁给我的儿子,我只是要你帮我去阻止我儿子的亲事,我儿子要娶亲了,新娘是我的仇家” “师太,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媒这件事情恕倩林春不能同意”希希态度很坚决。 就听扑通一声那璃珞师太竟然跪到希希的面前,令希希手足无措。 “倩林小姐,那仇家的新娘我儿子根本就不喜欢她,是别人强加给他的,如果姑娘能帮我和我的儿子这个忙的话,我璃珞会终生感激小姐的” “可是你要我去嫁个你的儿子,这也太荒唐了吧”希希忙去搀扶跪在地上的璃珞师太,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纵然不去帮她的忙看着恩人给自己下跪那是大大的罪过。 “你只要和我的儿子抢在那仇家小姐前成亲,事情一过我就放你离开” 师太,恕倩林春不能帮您这个忙,倩林春也是从别人的追爱中逃离出来的,如果再去陷入这样的纷争让我情何以堪?”希希不想引火烧身,她想过一种清淡的日子,哪怕是贫穷她也不想受人的束缚和限 制。 “倩林小姐,如果你有什么为难你尽可以说出来,如过你想要报酬的话,贫尼尽可能的满足于你,这个玉镯儿是价值连城的物件,贫你把它送与倩林小姐”说着那璃珞师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 绸包,把一玉镯儿拿了出来放到了希希的眼前。 “师太,您误会了,希希也是性情中人也能了解师太的苦心,如果婚姻对于两个人来说是一种束缚的话,师太不妨要你的儿子直接去找准新娘的家人去谈,姑且希希帮你嫁了令公子,但如果那准新 娘的家人还是可以把女儿嫁个令公子的,难道师太就没有想过吗?”希希的一席话好似点醒了梦中人,那璃珞师太什么也没说,落寞的竟然走了出去。 希希看她走远,不仅觉得自己残忍了起来,与其不帮人家何必说这样的话,让人家徒增烦恼。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说的这样彻底,她又怎么会死心呢?希希说着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裘椅上。 突然,希希发现璃珞师太竟然把她的红绸包丢在了木几之上并没有拿走。希希拿起那红绸包,小心的打了开来,只见一翠绿欲滴的玉镯儿立即呈现在了希希面前,那一汪翠色在大红绸包的辉映下显 的熠熠生辉,让人爱不释手。 希希拿起那玉镯子小心的端详着,那玉镯儿上雕刻着凤舞九天的图文,那凤凰舞的是栩栩如生好似要腾飞起来一般,在凤凰的尾端有一模糊的标识,希希小心的用红绸摩擦那凤尾,马上那凤尾部就 变成了红色,清晰的篆刻着一个大写的“怀”,希希不由的被震住了。 希希小的时候在父王的书房里见过一个类似的玉镯儿,只是那个玉镯儿的图纹是龙腾四海。希希心里想着难道这是一对玉镯儿?它们一定是一对,图纹凤舞九天和龙腾四海不正是一对吗? 这个璃珞师太一定和自己有关系,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有父王的玉镯儿,父王说过还有一只玉镯在母妃的手里,难道,难道璃珞会是自己的母妃?不会的,不会的,母妃不一直在琉璃塔吗?希希马上 就否定了,如果璃珞不是母妃那她怎么会有父王的玉镯儿?但可以断定的是这璃珞师太一定是自己的亲人。 水月庵的大钟又在鸣了,那不断传来的钟声马上把希希的思绪了拉回了现实,希希觉得世上的事情好奇怪啊,她转来转去总是徘徊在命运的旋涡中 “倩林小姐,倩林小姐,庵里走水了,快,快,赶快离开”急急忙忙赶来的慧静一把扯起希希的手就往门外跑,希希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屋子里已经弥漫了烟雾。 原来连着西厢房的小耳房失火,随着呼呼嚎叫的大风火势变得异常的凶猛,大火已经蔓延到了希希的客房,希希这才发现慧静又一次救了自己。 “谢谢你慧静,你又救了我”希希激动的紧紧抱着慧静,慧静感到不好意思了,赶紧推开了希希并念起了阿弥陀佛。 火势凶猛纵使那尼姑们忙着救火也是徒劳,况且前院只有一口很小的水井,众女尼只有眼巴巴的看着那大火蔓延,唯独不见她们的师太,她们除了流泪没有任何的办法。 “我的水月庵,我的木像,”从外边赶来的璃珞突然见水月庵已经快烧了大半个了,哭喊着扑向了小耳房的火中 “师太,师太,你冷静一下”胖女尼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就要扑向大火的璃珞师太。 “阿珞,阿珞,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平西霍可以为你雕刻成千上万个木像”随着赶来的平将军一把抱住了璃珞,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转向了璃珞和平西霍,也许她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师太原 在呼啸的寒风中众女尼站立了好几个时辰,直至那水月庵烧的精光,虽然都冻得浑身僵硬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水月庵的废墟,即使她们想离开也是无家可归,因为水月庵就是她们的家,她们失去了家 园没有比这让人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平将军,璃珞师太的情况不妙,您就带着师太走吧,悟伶真的感谢将军和师太这么多年来对水月庵众弟子的照顾”原来那胖女尼叫悟伶,听口气她好似早就知晓平将军和璃珞师太的事情。 “悟伶师傅您客气了,说来惭愧,是在下对庵内照顾不周,是水月庵挽救了我的阿珞,今日水月庵大难,您叫我怎么忍心束手旁观呢?” “这,这,就有劳平将军了”说着那悟伶和众女尼一起深深一揖,在水月庵的尼姑心中平将军就是她们的大恩人,要不是平将军不断的接济她们,她们恐怕早就饿死了。 “在下家中倒是有一处庄园,如果悟伶和各位师傅们不嫌弃,可以暂居此处” “那我悟伶带水月庵的众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众女尼的脸上顿时也都有了喜色,心里都想着这下不用露宿街头了。 希希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水月庵既然被焚,那自己和水月庵的缘分也就尽了,自己只有离开了。 “倩林小姐不要走好吗?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倩林小姐能否应允?”看到希希要离开,那平将军马上喊住了她。 “平将军,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倩林春一介弱女子能帮的了平将军什么忙呢?”希希也很狐疑那平将军为何要求自己,难道也是求自己给他儿子做新娘? 希希本来想趁着众人不注意默默的离去,没有想到的还是被发现了,其实她是不想给别人增添麻烦。 “我想请倩林小姐一同回在下的庄园,劳烦倩林小姐帮忙照顾阿珞” “平将军,水月庵的师傅们照顾师太不是更好吗?” “倩林小姐,我和阿珞有约定,阿珞毕生不离开水月庵,如果她离开了水月庵她就要为我还俗,既然今日老天成我和阿珞那她必然要还俗的,我希望……”望着平将军那祈求的眼神,还有那奄奄 一息的璃珞师太,想着水月庵的救命之情,希希只有同意了。 一阵凛冽的北风吹过,松海阵阵,银花漫天飞舞,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众人随着平将军的侍从一步步费力的前行着,身后留下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足印,不过那足印很快也被那傲人的风雪淹没了。 马车上的璃珞师太静静的躺在平将军的怀中,安静的没有一点声息,嘴唇苍白没有半分血色,那平将军不时的用手摩擦着璃珞师太光滑洁净的额头,然没有顾及身边还坐着希希。 希希几次提出要下了马车和众人一起行走,都被那平将军拉住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说,陪我和阿珞在马车里,不要下去,外边很冷。 寒冷让人变得顺从,摇晃的马车让人感到了丝丝的疲倦,不知不觉希希竟然睡着了,她又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也依靠在一个男人温暖、舒适、安逸的臂弯中,那种感觉真的是好留恋 突然马车“吱”的一声就停了,那骤然的暂停惊醒了希希,希希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了平将军的臂膀之上 随着侍从的一句,平将军到庄园了,众人才知目的地已经到了。 希希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脸上顿时布满了红晕,喊了一声对不起,就跳下了马车。 那平将军也抱着那璃珞师太在众人的搀扶中下了马车,那璃珞师太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盖上了平将军的裘皮 鞍马劳顿加上刚才的昏睡让希希竟然没有了方向感,在下马车的刹那希希竟然辨不清东西南北了,只好随着人流一起往前走。 走进朱红的大门,迈过高高的石阶,穿过宽敞的庭院,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到底自己来到哪儿了?为什么感到这里是如此的熟悉而没有一点陌生感? 希希就这样静静的守着璃珞,一直到天完黑了下来也不见她苏醒,平将军没了踪迹,希希只好去找悟伶。 悟伶迫切的想去探望璃珞但又不敢,从已进庄园的那一刻平将军就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允许水月庵的任何人不能靠近璃珞,悟伶在畏惧着平将军。 “悟伶师傅,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怕璃珞师太会撑不住的?”希希满脸的焦急, “可是,平将军说自会安排大夫来为师太诊治,没有将军的命令贫尼不敢造次”说着悟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何不知所措。 “悟伶师傅,难道我们就这样干耗着吗?可是璃珞师太她是不能等的,人要是再不苏醒再加上这漫天的冰寒我怕”希希不敢想象这样下去的后果,但又不得不去想。 悟伶最终还是随着希希去了,二人惊奇的发现平将军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璃珞的身旁了,悟伶看到平将军本能的想要躲开,不料希希一把竟然拉住了她。 “怕什么,既然来都来了怕什么?”悟伶听着希希的话,只好随着希希来到了平将军的身旁。 “你们来了?”平将军头也不抬得说了一句。 “将军,我”悟伶很惶恐。 “你去弄一碗冷水来?”平将军指着悟伶,悟伶转了身便出去了。 只见那平将军不慌不忙从璃珞随身的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几粒白色的小药丸,小心的撬开了璃珞没有血色的玉唇赛了下去。 “倩林姑娘我不是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水月庵的众尼见阿珞吗?难道你没有听清我的话吗?”平将军那一脸的戾气,就像他肋下的佩剑,手握处那剑好似要马上出鞘一样。 “平将军,既然您说过水月庵救了璃珞师太,那为什么你要如此的对待她们,她们只是想见一下她们朝夕相处的师太,难道她们错了吗?”希希没有丝毫的畏惧,直视着平将军,既然他说过要自己去 照顾他的阿珞,她就有权让任何人来探望璃珞师太。 “倩林姑娘,你只须做好你份内的事,休要去理会和你不想干的事情,你要牢牢的记住今天对你的警告否则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目光锐利的使人害怕,完不是那日风雪中同乘一两马车的将军 了。 悟伶颤微微的捧了一碗冷水走了进来,小心的递到坐在榻前的平将军手里,只见平将军毫不留情的把那冷水浇到了璃珞师太的头上。 “将军,您,求您不要这样对待师太”说着悟伶跪了下来,头捣蒜似的央求着平将军。 “休要多话,赶快退出去”平将军拿起手里的佩剑一指悟伶,悟伶身子一抖,流着泪只好退了出去。 “将军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璃珞师太?她难道不是你的爱人吗?纵然她有前错万错你也不你能如此对待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希希冲到了榻前,拿起白绢就要为璃珞师太擦拭头上的冷水。 “你给我住手!”声音大的震得整个屋子都要颤了起来,希希拿起绢子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了,用力的甩到了一旁。 “我告诉你,悟伶怕你,我可不怕你,如果怕,我就不是倩林春!”希希把手中的绢子一把甩到了平将军的脸上,那绢子落地的时候已经成了许多零落的碎片,就像室外在风中飞舞的雪花。 “把她的衣服*光,如果你还想她活得话?”那声音不允抗拒,是死一样的命令。 “为什么?她是你的女人啊?”希希愤恨的对着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平将军,难道他要 知道是救璃珞师太的命,希希也就依样做了,只是觉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虽说都是女流之辈毕竟也是唐突了人家。 璃珞师太玉洁冰清的被盖上了寝被,那平将军什么也没说竟然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希希见他走的匆忙心想必定是有急事,索性在他前脚刚离开后就急忙为璃珞师太穿衣,不想刚穿到了一半,就听 到帘门传来大声的呵斥声。 “你要她死吗?”希希猛然抬头见平将军正怒气冲天的看着自己,手也不由的抖了一下,难道希希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咋呼什么?这样冰寒的天气你竟然要璃珞师太不着寸缕,你不是要她死是做什么?”希希迎着他凛励的目光,目光透露出不解和抱怨。 “你走开,我是要你来服侍阿珞的,不是要你来教训本将军的,你这丫头不知死活,你还是从哪里来去哪里吧!”希希被他一把拉扯到地,匍匐在了地面上,希希竟然恶狠狠的盯着平将军丝毫没有一丝的恐惧。 “我决心一定,我就是要照顾璃珞师太,任何人都赶不走我”倔强的希希面对蛮狠的将军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就是要看看这个可恶的平将军到底还能使出什么样的花招。 不知何时平将军手上竟然多了一个袋囊,他小心的把袋囊倒在了一个铜盆中,希希定睛一看竟然是半盆冰雪,他在冰雪中加上从璃珞师太药袋中取出的烧酒二者混合调匀,他快步走到璃珞师太的榻前,竟然一把扯下了璃珞师太的寝被。 “你,你来为她擦拭”说着平将军一指希希,希希连忙走到了榻前,放下了帐幔小心谨慎的为璃珞师太擦拭着身,希希不仅想起了水月庵中璃珞为自己擦拭身体救命的情景,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帐幔外的平将军不知何时竟然离去了,屋外顿时传来了阵阵箫声,那箫声柔和缠绵,使人听的痴醉希希帮璃珞师太擦拭完,坐在榻上听的如痴如醉,不料那箫声竟然戛然而止,让希希刚到非常的失落,她明白这曲子是平将军吹给璃珞师太的,不知道他们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快意恩仇? “你愣着干什么,去隔壁房间壁橱的柜子里取一床棉被来”不知何时,平将军口里的倩林小姐逐步被这个“你”字所替代了。 “喏,倩林春马上就去”说着希希下了塌走了出去,室内只剩下了璃珞师太和那平将军。 第58章 回来 希希再次回来的时候,见室内竟然多了一火盆,一会的功夫就把室内烘的温暖如春,每个人的面上都红扑扑的。 只见那平将军用手不断的磨擦着璃珞那光洁的额头,就像那日在风雪中的马车上一样,他又是那样的温情,目光透露出的痴爱是一般人所不能体会的,但希希能懂。 “她发汗了,赶快给她换上那床棉被”说着平将军用手一指希希刚刚拿来的棉被,希希赶紧又把帐幔放了下来,细心的为璃珞师太换了棉被,见她的脸上也有了血色,只是人还没有醒来。 “将军,璃珞师太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希希急着询问着。 “叫她璃珞,或者叫她夫人,她既然已经出了水月庵就不是师太了”平将军好似对于“师太”的称呼很厌烦。 “是,我去拿点汤水为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说着希希就要出去。 “不用喂她,她服了参丸了,大约湿透三床被子就会醒过来,你去隔壁休息吧,我来照顾她”说着平将军一指门外。 希希知道他的命令不可抗拒,只好去了隔壁房间,刚坐下就听到萧声又响起了,一会温柔如水,一会又恰似激情高昂,让人或悲或喜,不能自已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希希去那壁橱中取了寝被独自盖上了,听着那痴人的箫声,让人柔肠百转,她突然想起了席公子,不知道他过的是否好?想的痴了竟然留下了几滴泪,但马上就止住了,那都是过去了,自己要往前看, 不知不觉中迷糊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希希好似听到有吵闹声,还有短剑相向的碰击声,希希不由的起了身,趴到窗子向往外望,但什么也看不到,模模糊糊好似有人在不远的雪地上打斗。 “你把阿珞放了,我们各自走各自的,从此井水不犯河水?”黑衣男子剑指着那着裘皮的人说着。 “我要不呢?她是我的女人”着裘皮的人态度很坚决,希希知道那是平将军。 又听到一阵短剑相击的声音,忽然“嘭”的一声好似有人摔了过来,就在离希希窗子不远的地方,希希从窗纸的狭小空隙里见竟然是那黑衣人。 “平西霍,你夺了我的女人,你还有礼了?我发誓要让你死的难看”显然那黑衣人技不如人,捂着左肩好似被刺了一剑。 “平西嘟,不是哥哥不给你面子,只愿你技不如人,当初可是你抛弃了阿珞,既然你选择了你的富贵荣华那阿珞就是我平西霍一个人的女人”说着平西霍把剑入鞘。 “好,那我就和你拼了”说着那着黑衣的平西嘟又捂着着伤口刺向了平西霍。 “都给我住手”清脆娇人的声音咋响起,二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那女子。 “阿珞,都是嘟嘟不好,嘟嘟接你来了”说着那平西嘟摊开双手就奔向了那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苏醒的璃珞师太,只见她披散着秀发,在风中却是另一种风采。 “阿珞,不要答应他,当初他能抛弃你,他就一定给不了你幸福,唯有我平西霍才是最爱你的人”那平西霍一把长剑马上堵住了平西嘟的去路。 “好,好,这次我来怀国就是接阿珞,哥哥既然不许我接她,那来人我们沙场见分晓”说着那平西嘟痴情的看了一眼璃珞师太,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嘟嘟,嘟嘟”璃珞师太竟然奔向了平西嘟 就在璃珞师太奔向平西嘟的刹那,一个冷箭“嗖”的飞了过来,身后的平西霍猛然跳起奔向璃珞,但还是晚了一步,血“汩汩”的从璃珞师太的身上涌了出来 “平西霍,你以为我是白来的?既然我不能带走她,我也不能白白的把我的女人送与你”说完哈哈大笑着远去,谁也没有想到那平西嘟竟然是如此歹毒之人,希希甚感意外,既然爱侬,何苦要毁了侬呢? 这世间的爱真的让人琢磨不定,既然都是那种渗入骨髓的痴爱,为什么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却是两种不同的境界?希希迷惑着,感到“爱”有时候怎么让人觉得是如此的可怕? 希希疾步跑出了房门,迅速的从身上私下白色的布为璃珞师太堵住了伤口,那平将军抱住璃珞师太的整个身子放声的哀哭起来,迎着呼啸的北风是那样的凄然 “将军快,快把璃珞师太抱回屋去” “阿珞死了,阿珞死了,都是我对不起她,我不该让她离开水月庵”平将军的脸骤然大变,几乎变成了苍白,人也仿佛老了些许,痴痴的随着希希进了内堂。 “将军,将军,璃珞师太没有被伤到要害,我们赶快请大夫吧”希希惊喜的叫着。 “没用的,我弟弟平西嘟的独门“催命箭”都是煨过毒的,此毒天下无人可解”那声音变得更加的苍老,让人心疼。 “璃珞师太的药袋子里不是有上百种药吗?难道就没有一种能解了这冷箭的毒?” “没用的?要是能解,我弟弟就不是怀国第一毒枭了”平将军紧紧的把璃珞师太搂在了怀里,抱得是那样的紧,仿佛一松她就会消失一般。 “第一毒枭?”希希小时候曾经听父王提及过,怀真没有想到是这“第一毒枭”竟然是这平将军的弟弟。 “阿珞,你醒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烧了你的水月庵”平西霍再次留下了眼泪,他追悔莫及。平西霍想着,如果让璃珞安静的待在水月庵一辈子,也许平西嘟就不会来了,阿珞也不会遭今日的毒手,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阿珞,弟弟平西嘟平生最仇恨的就是自己和阿珞在一起,这麽多年过去了,没有想到他还是如此。 璃珞师太抽搐了些许,竟然挣开了双眼,平静的样子让人想到了那是回光返照 “我不怪你,只要你好好照顾儿子,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璃珞师太哽咽着。 望着痛苦的平将军,还有璃珞师太那哀婉的眼神,那种揪心的痛如针刺般渗入了希希的心里。 “将军,也许有一个人能救璃珞师太”希希突然想起了他。 “快说,只要能救璃珞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那平将军突然发疯似的一把抓起了希希,希希的臂膀被他抓得生疼,但还是忍住了,希希知道他是急的。 “但,将军,我有个条件,就是向任何人都不要透露我的行踪,将军你能做到吗?” “我答应你,你快说啊---”平将军的眼都红了起来。 “修王府的席驸马,号称神医公子,通晓解毒,你可以去找他,说不定他能救璃珞师太” “阿霍,别为我忙了,我自己清楚,我是活不过今夜的”那璃珞师太痴然的盯着平将军,也许就在生死的最后时刻,她才真正明白谁才是她真正值得爱的人。 “阿珞,我一定要救你,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和我厮守到老”说着那平将军紧紧握住了璃珞师太的手。 “你真是太傻了,这一辈子有你和儿子,我就知足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明白的太晚了”一阵大风吹过,吹的窗子嘶嘶声响,让人悲痛,让人心酸 “将军,赶快,要不没有时间了”希希急的快要哭了出来,她知道璃珞师太等不及的。 “阿珞,你等我”说着平将军转了身,飞也似的奔向了漆黑的雪夜。 “孩子,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璃珞师太紧紧握着希希的手,希望希希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我,我”希希顾忌着什么。 “哎,对一个弥留之际的人,难道你还要保留吗?我俗家复姓倩林名珞,我还有一个名叫倩林女的阿姐,她有一个女儿也有你这麽大了,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我的阿姐“说完璃珞师太咳了起来, 猛然吐出了一口血痰。 倩林女,多么熟悉的字眼,正是希希日夜思念的娘亲的名讳,希希听璃珞师太道出了实情,终于也验证了自己在水月庵的猜测,希希没有想到,除了父王和母妃,自己竟然真的还有亲人在这世上,不由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痛苦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说完璃珞师太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不,姨母,姨母,您真的是我的姨母?”希希紧紧的楼抱住了璃珞师太。 “孩子,孩子,你真的是我阿姐的女儿” “姨母,姨母,我是希希,父王不要我了,妈妈也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呜呜”面对亲人希希流露出了真性情,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霎时涌上心头,眼泪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我苦命的阿姐,我苦命的春儿,姨母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姨母也不枉此生了。你娘亲也是没有办法,身为帝王的女人,她是没有选择的,你不要怪她.”说着璃珞留下了眼泪,面对阿姐的女儿,以前和阿姐的种种矛盾霎时也就烟消云散了,心底只有那份浓浓的亲情在荡漾着,浓的化也化不开。 “姨母,姨母”希希紧紧搂抱着璃珞师太,仿佛嗅到了娘亲的气息。 “孩子,你贵为怀国的金枝玉叶,据你姨丈说,王上有意要封你为继承人,怎么你会流落在宫外呢?”璃珞只有叹息,春儿贵为公主,但从小就没有得到阿姐的照顾,即使她生在帝王家也是有着万般的无奈和痛苦 “姨母,您还是不要说话了,好好的休息,要保住真气,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希希心里也没底,只有在心底祈祷席公子能解得姨母的箭毒。 老天真是太残酷了,刚刚相认的一对亲人却让一方命在旦夕,老天既然能让她们相遇、相认,又何苦要去折腾她们呢? 东方的鱼肚渐渐发白了,外边的呼啸的风雪也变得小了,可是将军还没有来,阿珞姨母只剩下了最后一股真气,要还是不来的话,恐怕她熬不住了 希希不敢想想,她怕的要命,这世上除了父王和母妃,阿珞姨母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想着不由得辛酸又默默地哭泣了起来。 “春儿,莫要难过,这都是天意,能和你相认我已经知足了,姨母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在我死之前要见我的儿子一面,他是你的表兄,莫要怪姨母在水月庵里对你差强咳咳”璃珞费了好大的力气说 出了心里的话,气息慢慢如游丝一般,好似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最后连咳咳的声音都发不出了,一双死死抓住希希的玉手也慢慢的松了下来,她的面目变得雪青,让人害怕 “姨母,姨母,来人啊,快救我姨母”希希大喊着冲向了门外 希希哭喊着跑了出去,一连在雪地里摔了几个跤,她怕失去刚刚相认的姨母,她怕自己又要孤孤单单,她一定要救姨母。 “倩林小姐,倩林小姐,你怎么了?”刚刚晨起的悟伶,看到希希匍匐在雪地里,连忙过来搀扶。 “悟伶师傅,快,快,你们师太中毒了就要不行了,快去外边,去外边迎将军”希希捂着生疼的膝盖,向外边张望着。 “师太,师太,她怎么中毒了?”悟伶疑惑了起来,她既担心师太又在惧怕着平将军。 “昨夜,璃珞师太中了一黑衣男子的冷箭,那冷箭上煨了毒,悟伶你快去啊,要不师太就”希希大哭着,用几度哀求的眼神看着悟伶。 悟伶急的跑了起来,出门的刹那,一下就撞到了刚刚回来的平将军的身上,平将军大怒,随手就甩了悟伶一巴掌。 悟伶当即就爬着跪了下来,几度哀求的哭喊着:“悟伶该死,说了不该说的话,害了璃珞师太,请将军责罚完把头就埋到膝盖下。 平将军并没有去理会悟伶,转身就闪入了璃珞师太的内堂,希希在悟伶的搀扶下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将军,席郡马呢?”希希急切的问,希希多么期盼号称“神医公子”的他能解了阿珞姨母的毒啊。 “席郡马随后就到”只见那平将军把璃珞师太的身子拉起,半坐半倚靠在自己的前胸,一股真气随即从平将军的掌内输送到璃珞师太的身,丝丝的热气从璃珞师太的头上冒了出来,这股热气随即弥漫了整个房间,璃珞师太的面部逐渐的有了血色,身子微微的动了一下,随即瘫倒在平将军的怀里。 “阿珞,阿珞,你要撑住,席郡马,马上就到了,为了我们的儿子你也要撑住啊?”平将军的头发在刹那间变成了霜白色,彷佛老了二十岁。 “将军,您的头发怎么都白了”希希哭了起来,他竟然为了姨母,一夜愁的白了头。 “将军,都是悟伶不好,悟伶甘愿以死想报”悟伶说着就跑了出去。 “都不要说了,什么也不怪,一切都是我的错”说着平将军流下了眼泪,一个驰骋沙场、骄傲无比的将军,竟然变得如此的这般,真的令人叹息,令人可怜,真是世事弄人。 “将军,将军,席郡马到了”本来一心求死的悟伶,正好撞上了席郡马。 只见席郡马不慌不忙,从药袋中取出了一银盒,从中捏出数十枚银针,分别扎入璃珞师太的腰眼穴、百会穴、成山穴、印堂穴、还有耳门穴,只见璃珞狂喷出一股黑血,面目苍白,连刚才泛起的一丝红润也霎时消失殆尽,随即又昏死了过去。 “席郡马,你这是要害她?我是要你来救人的,不是害命的”平将军一把抓起了席郡马,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他凌空抓起。 “你把我放我下,你不想让她死就对我客气点,可恶的蛮人”席郡马并不畏惧,身子在半空飘飘然,面上依旧微微含笑。 “你们这是怎么了?当前是救人,不是打架”在屋子旮旯的希希终于按耐不住跳了出来,死死的拉扯着平将军的衣衫。 “公主,公主,您怎么在这里?”半空中的席郡马惊奇的盯着希希,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表情,其实希希公主的出走他是有一定责任的。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反正要把我的阿珞医好,否则谁也出不了这个门”平将军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席郡马轻盈的落地,并不去理会野蛮的平将军。 “师太,是你什么人?”席郡马翻着璃珞的眼皮,低着头询问着。 “放肆,什么师太,她是我的夫人,叫她平夫人” “叫平夫人也罢,反正她这师太是做不了”席公子揶揄的一笑,转身命希希去取热茶。 “我只要她活着”平将军一脸的坚定。 “你傲慢的很,看来朝廷罢了你的官也不为过,我医病从来不看身份,但唯一最烦的就是无礼的人”席郡马凛厉的用手指向平将军。 “席郡马,只要你能救阿珞,就是要了我的命,在下也在所不惜”说着平将军竟然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心爱的女人,不可一世的将军竟然不要了尊严。 “我不会要你的命,只要你答应从此不在过问怀国的军事,我就救了你的女人,这也是修王的意思” “这,既然我被罢了职,还何谈过问不过问呢?”说着流下了眼泪,曾经赫赫战功、不可一世的将军竟然落了个如此的结局。 席郡马满意的笑了,就在他转身走向璃珞师太的时候,面上却流露出少有的无奈,也许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见他撬开璃珞师太的唇齿,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红色药丸 这红丸又入了璃珞师太的身体里,随即希希也取来了热茶,悟伶接过希希手里的茶水,小心的喂了璃珞师太几口茶水,然后把璃珞师太小心的放倒在了榻上,不一会,璃珞师太气息逐步变得均匀了,面上也有了血色。 “席郡马,阿珞什么时辰能够醒来?”平将军怔怔的看着席郡马,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她会昏睡,也许会在子夜醒来,如果子夜不醒的话,你就每隔半个小时往她体内输入一次真气,我敢断定她在明天这个时间一定可以醒来了,但这段时间需要将军亲自照顾令夫人,令夫人醒来之 时,你要做的像个男人就完解了尊夫人的毒了,记住一定要做个男人!”说着席郡马拿起自己的药袋就走出了内堂。 “在下明白了,谢谢席公子,改日定当登门答谢!”平将军双手握拳一礼,随即便命悟伶去送席郡主。 “不用谢了,只要你记住你的承诺”说完人已经出了外门了,只留声音在内堂中徘徊。 悟伶把席郡马送到了门外,却见希希早已等候在那里了,刚想去问希希,只见希希一摆手示意她回避,悟伶感觉好生奇怪,但还是返回了。 席郡马久久的看着希希,一股柔情顿时涌上了心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明白希希公主的心思,他什么都知道,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还只能痛苦的夹着尾巴做人,旁人是无法理解他心中的痛苦 “席殿菲参见希希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席郡马忍住内心的澎湃,转换到行动上只有去施这冷冰的君臣之礼了。 “席郡马请起,父王可好?”希希心情非常的复杂,她终于见到了心爱的他,她也在牵挂着疼爱自己的父王。 “王上一切都好,就是常常思念公主,王上派出许多王庭的侍卫秘密去寻找公主,都一无所获,没有想到公主竟然在平将军的府上”席殿菲长叹了一口气。 “只要父王过的好就行,我不希望我的行踪暴露,我希望席郡马能保守这个秘密,希希就太感谢了” “怎么公主不想回宫?”席殿菲很惊奇,但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其实希希公主不再宫内是最最安的了。 “我会回宫,但不是现在,看在我们结识一场的份上,请席公子一定要为希希保守这个秘密”希希猛然一个席公子,顿时让两个人想起了从前,海菲苑的种种,琉璃宫的那般 “公主放心,您离宫出走的事情,王庭只有少数的人知晓,王上已经对外宣昭说公主在养病”说完席郡马上了马,就在远去的刹那,他竟然看到希希流了泪。 “公子小心,有什么事情及时告诉希希”希希挥着手,突然想起海菲苑离别的情景,他也是这般的远望着自己离去 “公主,保重”远处传来他的声音,久久徘徊在希希的耳畔。 第59章 意思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 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菲。 “既然你是公主,为何不随他一起回宫,看得出你喜欢他?”平将军寸步不离的守在璃珞师太的榻前,见希希进了内堂,突然的问了起来。 “他是郡马”希希哽咽了,眼泪再次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明白平将军是个性情中人,自己即使掩饰也是徒劳的,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想你娘亲吗?”平将军自言自语,用手慢慢的梳理着璃珞师太额上的秀发,原来璃珞师太一直是带发修行的。 “平将军,您都知晓了”希希慢慢的坐了下来,随手为平将军端了一碗热茶。 “嗯,你长得像极了阿姐,当年我带你阿珞姨母来怀京的时候,你娘亲还没有受封,她们姐妹是低调之人,从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就连当今怀王你的父王也不知晓”平将军陷入了沉思,昨日的 快意恩仇霎时又好似浮现在了眼前 “平将军,茶凉了”希希说着又帮他把茶水续满了。 “叫我姨丈,都是一家人,虽然你阿珞姨母是我的三夫人,但在我的心里她是我唯一最爱的女人”说着怀将军把头低下了,满头的白发已经做了最好的诠释。 原来这平氏一族是怀国五大家族之一,平氏掌握着怀国的军权,这是怀国历朝不成文的规定,平氏一族对怀王忠诚不二,他们的先祖曾经是王族怀氏的奴隶,因为超强的才能被封为大将军,以后历朝袭用。 到了怀远王,也就是怀不为的父亲,希希的祖父这一代,在不违背先祖族规的情况下,为防止军权过度集中在一人之手,对王族怀氏产生不利,从而让平氏一族实行了分封制。 就这样平氏一族被分为平太府,平左府,平右府,平上府,平中府,平下府,他们的府通称平府,平府的男主人都是将军,但他们的妻子,一成不变的都是王族怀姓的女儿。在平府中以平西霍将军马首是瞻,然而他的夫人们却不是王族怀氏的女儿。 “春儿,你去歇息去吧,席郡马交代由我一人照顾你阿珞姨母就足够”说完平将军挥了挥手,低头守着心爱的女人就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是将军,不,姨丈”这个怪怪的称呼一出口,希希觉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有想到平将军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姨丈了,自己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还是转在自家人的手里了。 希希刚回到隔壁自己的寝室中,就听到外门传来嘈杂的喧哗声,希希透过纸窗的小洞向外望了去,只见王庭的太监总管单有才竟然来了,手上奉着皇榜圣旨,身后随着大批的王庭侍卫。 希希暗叫不好,连忙躲了起来,连偷看的勇气都没有。 “平太府外事戍边大将军平西霍接旨”单有才大喊着。 “臣,平西霍接旨,恭祝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平西霍白发飘荡在风中,是那样的凛然又悲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西霍已经免去戍边大将军之职,随即迁出平太府,钦赐”单有才宣完旨,把黄榜圣旨就递到了平将军的手中。 “臣,平西霍接旨!”一头白发匍匐在雪地之中,接了这道圣旨后仿佛又老了几岁。 平西霍,原来姨丈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平西霍将军,那他不就是那“浪荡公子”的父亲了吗?难道阿珞姨母口中的儿子竟然是“浪荡公子”?想到那可恶的“浪荡公子”希希不由的咬牙启齿,他和他 父亲简直相差太远了! 更令希希诧异的是,单有才宣旨怎么不去平府,怎么来这京外的庄园,好生的奇怪啊?难到是席公子暴露了姨丈的行踪,希希马上否定了,难道是叔父修王? 好在是这几年边境无大事,只要是平府的将军们戍守,谁戍守还不一样的。 到了掌灯的时候,也不见璃珞醒来,希希亲自给平将军送去了饭菜,见午时的饭菜还一丝不动的摆在木几之上,平将军竟然没有用饭。 “姨丈,你多少用点饭菜,如果不进食,身子垮了谁来照顾阿珞姨母?”一句话点醒了痴情的白发将军,他这才无心的吃了两口,又继续守在了璃珞的身旁,希希偷偷的摸了眼泪离去了,希希敬重自己的这个痴情姨丈,也为阿珞姨母能有这样的一个丈夫而感动。 天空阴霾,夜好似也来的早了,掌灯的时候已经是漫天风雪了。呼啸的北风肆虐着天地万物,让希希感到心里冷极了,希希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得到这样一份痴爱也就不枉此生了,可惜自己和席公子已经没有机会了 希希刚想睡觉,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连忙披了衣衫下来开门。 “倩林小姐,恭喜你,恭喜你啊”那进来的悟伶抖着满身的雪花,搓着双手、揉着双耳坐到了裘椅之上。 “悟伶师傅,我何喜之有啊?”希希诧异的很,这悟伶说话总是无头无脑的。 “倩林小姐,你们姨甥相认难道不是喜事吗?”悟伶卖了关子。 “喏,你是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是”希希怕悟伶笑自己,生生的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转念一想一个出家人不是说这喜,还能是什么喜啊,希希暗自苦笑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了,香烛已染尽了大半,那滴滴的泪油就如美人的眼泪在扑簌迷离,希希感到很冷很冷,又在炭盆里加了几块炭,屋子里马上又暖了起来,可是人却久久不能安寐,只好在榻上辗转反侧 迷迷糊糊就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好似阿珞姨母在大声的喊叫 果不其然,席郡马的针灸和红丸终于发生功效了,璃珞师太在子夜时分终于睁开了杏眼,终于又回归了人世。 “平郎,我好热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微微挣开双眼的璃珞,一眼就看到了守在自己身旁的平西霍。 “哪来的傻话,我的阿珞要是死了还能和我说话吗?”平西霍紧紧抓住了璃珞师太的玉手,放在唇边亲。 “那我活过来了?难道真的有人解了嘟嘟的毒?” “是啊,阿珞,我们遇到贵人了,我的阿珞命不该绝啊!”随之平西霍哽咽了,只用双眼深情的望着心爱的女人。 “平郎,你的头”璃珞说着摸上了平西霍的白发,一股清泪随即流了下来。 “别难过,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头发白了又有何妨,人的头发不迟早要白的吗?” “平郎”说着璃珞扑到在了平西霍的怀中。 希希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偷听人家,连忙用寝被蒙上了头,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一个熟悉而令人讨厌的声音从外面马上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希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楞,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来的也忒快了吧 希希说心里话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但不知道是冥冥中的安排,还是他天生就是个甩不掉的烂泥,为什么自己转来转去,就是转不出他的魔爪 “阿爹,我们都顺利迁到平庭了,大娘亲听说您被朝廷免了官职,急火攻心,就病到了” “素娘,素娘,你是说素娘病了,她不打紧!”平西霍着急的询问着,毕竟这麽多年的结发夫妻,自己一直在外戍边,她一个人持家也难为她了,偶闻她病了,平西霍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阿爹,你别着急,大夫已经诊断了,说大娘亲无大碍,细心调理很快就可以康复了,阿爹你的头发怎么”那平三公子才发现,几日不见父亲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阿三,以后阿爹就不是大将军了,以后可以好好的陪你们了”平西霍说着,嘴边挂起了欣慰的微笑,这下终于可以好好的放松下来,弥补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子的亏欠了。 “真的,阿爹,现在国泰民安,边境也无大事,三儿也希望爹爹和大娘亲能够团聚,大娘亲这些年为这个家,为了孩儿操了很多心”平三公子的眼里突然闪起了泪花,在他的心里大娘亲一直就如同 他的生母一般。 “三儿,你和兮儿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平西霍突然想起了儿子的亲事,给儿子趁早完婚早报孙子,也了却了一桩心愿。 “我不同意,我儿子的婚事得有我说的算”内堂的门打开了,一身素衫的璃珞走了出来,眼睛怔怔的盯着平西霍,目光转到平三公子面上的时候,突然变得那麽的温柔,他就是自己日思夜念的儿子? “这女人好无礼啊,说的什么怪话?” 天终于放晴了,积雪也慢慢的的融化了,几只调皮的雀儿好奇的站在树枝上东看西瞧着,偶尔下到地面啄几下,如果有人走近了,又马上飞到了枝头。 希希猜想它们一定是秋天刚刚长成的小雀儿,羽翼刚刚丰满就离了家,它们就如同自己一样,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无比的新奇和有趣,厌烦了恼人的种种做作和一切强加的束缚,反而更加憧憬自由、快乐、安逸的人生。 小皮毡靴踩在泥泞的路上,不一会就变得脏兮兮的了,可希希依然兴致很高,王庭的石板路虽然干净,但在希希的眼里却远远不及这散发着泥土气息的乡路,只因它散发着最原始最朴实的气息,不 像在王庭,无论什么都是修饰过了的,让人瞧了都有点虚假。 在距离平家庄园不到二里的地方有一个互市,附近的村民每隔五日都要来着里交换和购买彼此需要的生活用品,偶尔也有弄杂耍的来这里耍点小玩意,吸引着附近的村民去看热闹。 希希站在路边看到满载而归的村民,不仅好奇也艳羡了起来,她以前从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听着他们谈论的开心,希希按耐不住好奇也想去瞧个究竟。 “怎么了?想出去玩?”不知何时阿珞姨妈已经站在了希希的身后,希希的心思被阿珞姨母瞧了个正着。 “阿珞姨母,我想去看,听他们回来的人说好像很热闹的”希希央求起了璃珞,她怕姨母不让自己去。 “春儿,阿珞姨母陪你去。”说着璃珞回到内堂又加了一件裘皮坎肩,整个人看起来显的有点慵懒,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可是,阿珞姨母你的身子还没复原?”希希这句话刚刚说完,璃珞的面上微微红了起来。璃珞突然想起,自己初醒的那个子夜,平郎对自己的百般爱怜,整个人也变得窘了起来,赶忙假装咳了几声掩了过去。 “我已好了,无大碍,我们去吧!” 两个人说笑着不一会就到了互市,希希好奇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感到是那样的新奇和有趣,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那满茬的冰糖葫芦不时的惹着希希的双眼,只是希希从小不能食山楂,如果食了必然会身布满红疙瘩,看到别人食用,只能落个艳羡的份。 那卖冰糖葫芦的一个劲的朝着她们二人吆喝,光吆喝也就罢了,做买卖不冲客户吆喝冲谁吆喝?倒是那人好像有目的似的,干脆回转了身子,举着整茬子的冰糖葫芦一个劲的贴在在她们身后…… 希希气势汹汹的猛转身,走到了那人的面前,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粒钻,递给了那卖冰糖葫芦的,指着他的鼻子说:“给我拿两串,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们”。 “不用去理他就好了,干嘛去跟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较劲!”璃珞劝慰着希希。 “我就不许他跟在我们身后嘛?我从小不能食山楂,他老在我身后晃悠我馋的上”希希咽着口水把两串冰糖葫芦一并递给了璃珞。 “又耍公主脾气了吧,你不吃干嘛买它,买它就要吃了它!”璃珞嗔怒着,她自己倒也没有吃,顺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油布裹了,随手放到了一个布袋子里了。 “好姨母,你就别训斥我了,以后不要随口说我“公主”好不好嘛?我只做阿珞姨母最听话、最乖的春儿…..” “瞧你一张小嘴,比蜜糖还甜。”璃珞说着点了希希的脑门一下。 “瞧一瞧了,看一看了,路过的客人停一停脚步了,忙活的乡民乐上一乐了,从西域刚刚引进的最神奇的杂耍就要开幕了,有会跳舞的大蛇儿,有会翻牌的小雀儿,更神奇的是有会说“人话”的猴 子……”一个大大的场子被人圈了起来,在场子的入口上一穿白衣服的小丑在大喊着,那小丑头上却戴了一顶大红帽,很滑稽。 好奇的人,扔了钱在入口的大罐子了,被一个个放了进去,希希按耐不住也想进去瞧瞧。 “姨母,我也想去看看”希希央求着璃珞。 “可是我没银子,人家不让我们去呀”璃珞摸了摸衣衫,这才想起,自己出来逛,竟然没带银两。这些年在水月庵清闲惯了,自己早已不记得出门还要带银两的习惯了。 “我还有钻,不过只有一粒了”希希讪讪地把最后一粒钻从怀里掏了出来。这是希希从王庭带出来的最后一件物什了,还是她自己从宫装上弄下来的。 “那你去玩吧,阿珞姨母在这等你”璃珞笑了笑,心想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就让她尽情的去玩吧。 希希开心的一溜烟的跑到了那入口的小丑的面前,那小丑见希希生的美貌动人,没等希希说话就讨着好打上了招呼。 “最美丽、最尊敬的小姐,快快投银子吧,里面精彩的演出就要开始了!”那小丑向希希深深的一揖,由于揖的太深了,红帽子都从头上掉了下来,惹得看热闹的路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丑丑,我没银子,你看这个行吗?”希希讪讪的说着,递上了她最后一颗钻,希希还生怕人家不让她进去,心里还琢磨着,如果不行的话,就要跟人家说点好听的话。 “哇,行,行,太行了,小姐快请进”那小丑一看到那钻,眼睛都瞪直了,心想我等的就是你啊,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工夫。 希希按耐着内心的喜悦,一下就蹿了进去,只见诺大场子竟然被割成了许多小屋子,那小屋子都是用牛皮帆布弄得,希希好奇,随手进了一个小屋一看,妈呀,吓死人了,里面竟然是一堆蛇,嗖的一声,一只盘绕在小屋顶上的大蛇吐出了芯子,狰狞着盯上了希希…… “救命啊,救命啊” 希希早已是花容失色了,双手捂着脸急忙跳出了小屋,再也没有好奇心进入第二个小屋了。 “姑娘,怎么了?一定是刚才进入那小屋了是吗?”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询问着希希,佝偻的身躯表明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没,没什么,老爷爷我不是故意的……..”希希连忙解释着,生怕人家不乐意,是她擅自偷看了人家的小屋。 “解释什么?姑娘花了银子了,看了又有何妨?”那白胡子老者笑了起来,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笑的急了,赶忙又咳了起来,好在没有背过去。 “我,我没有花银子,我没银子?我花了钻” “倒是个实城的姑娘,说话也很实在”说着那老者就离去了。 “喂,喂,老爷爷……..” 希希本来想问一下他,到底在那演出,可是那老者就像没有听到希希说话一样竟然离去了。 希希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等走到了铁屋的尽头,希希也没见到什么杂耍演出,更奇的是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就连刚才那白须老者也不见了,希希更加的狐疑了,刚才进来的那些人呢?难道都跟着消失了? 当走到最后一小铁屋的时候,希希猛然撩开了最后一铁屋门的牛皮帆布,“哇”的一声希希就狂吐了起来,恶心之余希希感到好生的奇怪,怎么大冷天的竟然有这东西?原来最后一个铁屋里养的不是别的,就是那令人作呕的蛆虫,密密麻麻、蠢蠢蠕蠕的堆在铁屋的地上,让人看了?人。 希希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费力的把那牛皮帆布又盖上了。但是这次并没有增加希希的恐惧,反而让她增添了要探个究竟的勇气,希希壮着胆子又揭开了倒数第二个小铁屋的牛皮帆布 璃珞在外边等的久了觉得好累,不由的坐在了旁边的一木凳上,又等了一大会见希希还是没有出来,甚是着急,急忙想问一下那小丑,突然发现那小丑竟然不见了,璃珞忙问路边的行人,行人一个 个摇着头,都说没注意到,璃珞大叫不好,难道要出事? “春儿,春儿”璃珞大叫着希希的名字,冲了进去,见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但没有春儿的影子,就是连一个物也没有,有的只是周围高高围起的牛皮布,就更甭提那传说中会说人话的猴 子了…… 璃珞急忙又奔了出来,见外边的互市突然也不见了,刚才那川流如潮的人群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有的只是那布袋子里的两支孤独的冰糖葫芦…… 璃珞茫然的走在那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集市上,大喊着希希的名字,可是无人应答?璃珞狐疑了起来,刚才那些人呢?难道都消失了,他们难到是神仙不成?璃珞越想越觉的好可怕,不由加快了步子 ,跑了起来,还是回去吧,和阿霍商量一下,去寻找春儿。 璃珞正想着,突然看到远处竟然飞奔过来了一个骑马的人,那人由远及近,璃珞才看清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平西霍。 “阿霍…….”璃珞哭着就扑到在平西霍的怀里。 “怎么了?阿珞,春儿呢?”平西霍见只有璃珞竟然没有见到希希,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觉的有事情要发生。 “春儿,不见了,我真该死…….”璃珞哭着向平西霍叙述了刚才的经历,一个劲的埋怨自己太大意了。 “不怪你,你十几年不问世事了,只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据我看春儿的失踪一定是个阴谋?这巴掌大的地,我想他们带春儿不会走太远的”说着平西霍把璃珞抱上了马,两人共骑一匹马回去了。 骏马疾驰着,璃珞紧紧靠在平西霍的怀中,但她的内心却在起起伏伏着,刚相认的甥女就在自己眼前失踪,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姨母,万一春儿有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对得起阿姐,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 平西霍突然感到怀中的人儿情绪异样,赶紧下了马,璃珞忽然想起自己在互市上买的那两只冰糖葫芦了, “平郎,这是从那互市上带回来的”璃珞打开了那油布,两只娇艳欲滴的冰糖葫芦顿时呈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平西霍焦急的拿起冰糖葫芦,用力的掰开了那上面的山楂,只见…… 平西霍从冰糖葫芦上取出了一枚山楂,小心地把其掰开来,令人惊奇的是那山楂里竟然包裹了一个纸蛋,平西霍又从剩余的山楂中分别取出了若干纸蛋,并一一把那纸蛋摊了开来,许多汉字就那样肆 无忌惮的跳跃在了两个人的面前,细心的璃珞小心的把它们分别排列组合,奇怪的是竟然呈现出两段莫不相干的诗句。 第60章 咀嚼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两个人咀嚼着这两句诗,面面相觑犹然不解。 突然,平西霍一下捏住了璃珞了的手,“阿珞,是不是平西嘟知道你还在人世,又要来害我们?” “平郎,不会的,嘟嘟不是已经回天竺了吗?你不要胡思乱想。”璃珞听他咋一提平西嘟的名字,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毕竟他也深埋在自己心里长达二十年之久。 “嗯,也许是我多虑了,那这冰糖葫芦里的字该如何解释呢?”平西霍还是不解。 “平郎,你看,这诗里带一“春”字,显然和春儿有关,我觉得这些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是冲着春儿来的” “说的有道理,可是春儿在我们这里没有人知晓,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要害一个小姑娘呢?”平西霍觉得好疑惑啊。 “春儿毕竟是怀国的公主,这种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璃珞一边说着,一边想着。 “难道是他?”只有他知道公主的在我这里,难道是他们下的手? 平西霍马上意识到王上刚刚释了自己的兵权,紧接着修下王怀不修又派人来警告自己,难道这一连串的阴谋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平西霍和璃珞刚回到平家庄园,就见悟伶来报。 “平将军,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物什,说要将军转呈给璃珞师太”悟伶颤微微的说着。 “你不必紧张,我看以后还是有你来照顾阿珞,毕竟你和阿珞生活了这麽多年,只是不要再称呼她师太了,她现在又是我的夫人了。”说着平西霍用手就托起了悟伶面呈的牛皮帆布袋,紧接着璃珞 的脸儿也红了起来。 “阿珞,你看……”平西霍好狐疑,既然给阿珞的东西那么为什么还要自己转呈呢?阿珞回平家的事情鲜有人知,难道是平西嘟,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呢? “平郎,你快打开,看看到底什么劳什子啊”璃珞催促着。 平西霍掏出了自己的小尖刀,小心的把牛皮帆布的丝线挑了开来,一束干瘪的海菲花霎时就从袋子里遛了出来…… “阿珞,你看,一束干花而已?”平西霍看着璃珞,他也在好奇为什么有人竟然送这样的礼物给璃珞,自己也搞不清。 璃珞看到海菲花,先是一惊讶,接着就瘫坐到了裘椅之上,手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口里喃喃有语。 “该来的早晚要来,不该来的躲也躲不过……”璃珞口里念念有词,脸也变得苍白。 “阿珞,你怎么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麽多年了,难道你还要有事瞒着我吗?”平西霍一把抓住了璃珞颤抖的双手。 “平郎,我…….”璃珞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阿珞,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平郎,你可知西域的婆娑门?” “据说是西域的一个门派,一门都是女子,她们都是用毒高手” “海菲花是西域婆娑门的圣花,我和阿姐本是婆娑门之弟子,按照门规我和阿姐必定有一人要成为婆娑门的圣女,本来我不该做圣女的,但姐姐却在抽签圣女的签上命人做了手脚,结果我被当选婆娑门第二十一代圣女,而阿姐却不在列,平郎,你可知,圣女是不允许结婚的,圣女必须终身为婆娑门守着贞洁,可是我十四岁那年被嘟嘟引诱出婆娑门…” “道这麽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不能放过我吗?”璃珞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难道春儿的事情也是婆娑门做的?”平西霍马上联想到了希希的头上。 “也许春儿也是被他们抓的,毕竟春儿是阿姐的孩子”璃珞说着哭了起来。 “可是倩林妃身在琉璃塔啊,毕竟她是当今怀国的皇妃,难道婆娑门敢动她?” “婆娑门在西域有很高的威望,就连西域各国的君主都让她们三分,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呢?” “正因为我和阿姐都没有做这个圣女,所以婆娑门寻上门来了,我怕自己会连累你的……”璃珞心中充满了愧疚。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平府的管家平贵突然闯了进来。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平西霍大声的斥责着平贵。 “老爷,我,我……..”平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侧的璃珞,不仅大感意外。 “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平西霍很是着急。 “平贵见过三夫人,三夫人安好”平贵想璃珞势了礼。 “快跟你们老爷说啊,没看到你们老爷正急嘛”璃珞劝慰着,生怕平西霍有个好歹。 “老爷,你听了可要挺住啊,三公子,三公子,他不见了”平贵哭丧着脸说了起来。 平西霍的身子马上摇了一下,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 “平郎,平郎……..”璃珞哭着喊了起来。 “老爷,老爷,你可要保重啊…….” 希希一连掀了两个小铁屋的牛皮帆布,虽然有点恐怖和恶心,但却再也没有了退缩的心,反而更加剧了她的探知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是希希的性格。 在揭开倒数第二个小铁屋的牛皮帆布前,希希还是用心着实的思量一番,希希觉得这里面应该是猴子一类的动物,也许就是那传说中会讲“人话“的猴子吧。希希“嗖”的一下就撤下了那牛皮帆布,令人震惊的是,猴子没有一个,人倒是有一个。 一个赤身*的小男孩正半坐在那屋子里,狼吞虎咽的吃着一根香蕉,那小男孩猛一见光,立即用双手抱住了头,身发抖状蜷缩在了铁屋子的角落里。 “喂,小弟弟,小弟弟。”希希蹲下身子,柔声的喊着他,生怕吓着了那小男孩,但那小男孩却始终不语,一个劲的发着抖。 “你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希希慢慢的走入了那小铁屋,那柔柔温暖的声音慢慢的渗入小男孩的心灵,他竟然慢慢睁开了那因恐惧而紧闭的双眼。 希希随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裘皮披风为小男孩仔细的裹好,用芊芊的玉手梳理着那小男孩栗色的长毛卷发,他看起来果真像一只猴子。 “你没有衣服吗?难到你感觉不到冷?”希希用手抚摸着小男孩的额头,那小男孩竟然也温顺了下来,眼睛也直视起了希希。 “我从不穿衣服,习惯了。”说着那小男孩突然用脏兮兮的小黑手捡拾起了刚才掉落在地面的香蕉,接着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香蕉在怀国的冬季可算是稀罕物,但这不穿衣服犹如乞丐般的小男孩竟然吃着香蕉,着实令希希不解。 “小弟弟,我带你出去吧!”希希怜爱的看着小男孩,她突然觉得这小男孩好似不久前刚刚去世的小弟弟怀晓儿时的模样,禁不住哀伤了起来,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姐姐,你别难过,我都习惯了,只要给我香蕉吃,我做什么我都乐意”那小男孩的心里只有香蕉,仿佛香蕉就是他的命一般,其实香蕉就是他的命,真要离开香蕉他必死无疑。 “尊敬的小姐,这会说人话的猴子,你看的还过瘾吧!”那刚才在门口售票的小丑突然钻了出来,就像他刚刚消失一样,总是那样的突然而没有声息,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再也没有戴那顶惹眼的红帽 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大怀国有什么目的?如果要做什么不轨的事儿休想躲过我这一关?”希希杏眼圆瞪直逼那小丑,一看那小丑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啧,啧,小姐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了,还想去管别人的事,我看你是放着“金枝”不做,偏要做“枯枝”,那我就成了你”说着那小丑就伸出五指就要来抓希希,希希猛一闪身,可惜的是希希不 会武功啊,还是被那可恶的小丑给抓住了。 “你放开我,要不我可喊救命了?到时候叫你死的难看?”希希嘴上不依不饶,暗地里却用脚使劲的踩了那小丑一脚,就听“啊”的一声,那小丑就蹦了起来,原来那小丑脚上并没有着鞋子,只趿 拉着一双木屐。 “哈哈哈”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希希定睛一看竟然是方才的那白须老者,这玩杂耍的就是怪,说“闪”就“闪”,说“现身”就“现身”。 “师尊,这丫头刁蛮的很,你看她把我的木屐都踩烂了。”那小丑竟然赤脚踩地,一双手提留着被希希踩烂的木屐,脸上呈现出无辜的样子。 “你狡辩,如若你不抓我,我才不会踩你呢?踩你?我还怕脏了我的靴子呢?”希希一顿抢白,居然当众掏出了一方丝帕,煞有介事的擦起了那牛皮小毡靴,直气的那小丑直哼哼。 “师尊,你看她成心找别扭?”那小丑被气的不行,抡起手上的木屐就朝着希希投了过来。 说是迟,那是快,眼看那木屐就要砸到希希的头上了,只见,刚才那吃香蕉的小男孩,竟然纵身一跃就接住了那木屐,出手之快就如同一只皮猴一样。 “我叫你多管闲事,我叫你多管闲事,踢死你这该死的猴崽”小丑见没出了恶气,反而让希希躲过了这一劫,气不打一处来,走到那小男孩身旁,用脚踢起了那小男孩。 “你一个小丑,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呢,你倒是先欺负起他来了,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不给他穿衣服,他是一个人,不是一只猴?就算他是一只猴,你也不能说打就打,说踢就踢啊”希希上前一把拦住了那小丑,那小男孩又蜷缩着躲到了屋子的角落里了,他是生怕他们不再给他香蕉吃。 “姑娘,这孩子得了病了,一天不定时发作,给他穿上衣服他也撕烂了,而且见人就咬,老夫也是没有办法才把他关了起来”说着那白须老者叹了一口气。 诡异的杂耍,诡异的杂耍人,诡异杂耍班里的诡异*小男孩,这些都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希希的眼球,她不是好奇,也不是图新鲜,她只不过是想救那可怜的小男孩。 “老爷爷,我不管你什么办法不办法的,反正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是不仁义的,我求求您,给他穿好衣服,放他出来吧,毕竟他是一个人!”希希一边施礼,一边用几度哀求的漂亮眸子凝望着那老 者,那老者见她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皱着眉头,勉强算是答应了。 “姑娘,我答应你,但老爷爷也有一个请求,那就是你必须加入我们的杂耍班子,七七四九天内不许你离开我们的班子,也不许你和外界有任何的交流,如若不然就恕老夫不客气了!”那白须老者 说完,怔怔的看着希希,他希望希希同意,否则大动干戈就不妙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这小弟弟追随我左右。”希希一抱肩膀,高高的昂起了她那高贵的额头,哼,讲条件,谁不会?我这有的是条件。 “那姑娘可要有苦头吃了,他犯起病来,很凶的,谁也治不了的!”白须老者摇着头,又叹息了起来。 “我不怕吃苦,有病的人也有和正常人一样的权利,凭什么他们就得忍受关押和肆虐的痛苦。”希希大气凛然望着那老者,仿佛自己是一个救世主。 其实,在希希的心里埋着一个死结,那小男孩和小弟弟怀晓儿时长得太像了,希希幼年虽有父王的万千宠爱,但始终摆脱不了其它兄弟姐妹的妒恨,还有王庭后宫里后妃们的私下讥语,明里他们爱 她,宠她,暗里却是恨不得希希不见好,原因就是她是倩林妃的女儿。而二王子怀晓却对希希好无芥蒂,在希希的心里,怀晓就如自己一奶同胞的弟弟一样,希希也深深的喜爱着这个弟弟,可惜他还不到束冠之年就夭折了。 想到这,刚才还凌厉风行的希希,突然一下子悲由心生,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姐姐,姐姐,你怎么哭了?那丑家伙要再用鞋子投你,我犯病的时候一定把他给撕了”小男孩跑到了希希的跟前,用力的拉扯着希希的衣襟,眼神里满是关心和疼爱。 “姐姐没哭,真的没哭,是沙子不小心吹进了眼里了。”希希说着,用手抚摸着那小男孩的头,小男孩不好意思了,竟然顺势倚在了希希的身前。 “小丑和那老爷爷呢?怎么又不见了?”希希惊奇的询问着小男孩,不知道何时他们怎么又消失了 阳光把积雪慢慢的融化,此时的互市宛如一堆烂泥场,踩上去吧唧吧唧的,希希狐疑着那小丑和白须老者怎么就闪的如此之快呢? “姐姐,你一定很好奇他们去那里了,是吗?”小男孩趴在希希的背上小声的低语着,他貌似晓得一样。 “是啊,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说出现就出现,说消失就消失呢?真是活见鬼了!”希希低下头,把那小男孩使劲的往背上一颠,他都快溜下她的背了,这小家伙,贼沉。 “姐姐,我一会再告诉你吧,我快犯病了,我怕你吃不消”小男孩的心一下子落寞了下来,他真怕希希见他犯了病的样子会不要他了。 “小弟弟,莫怕,春儿姐姐说到做到,既然姐姐答应照顾你,就会遵守我的诺言决不舍弃你!”希希的这袭话果然说到了小男孩的心里去了,小男孩哽咽了起来。 “哇”的一声那小男孩竟然哭了起来,希希的心里一软也跟着哭了起来,仿佛她俩就是一对没人要的亲兄妹一般。 “都不哭了,你看前面那竹竿子上还挂着棉衫,我去给你挑几件。”互市上的人虽然不见了,但互市上的物什却还在,那在风中摇曳的长衫仿佛在召唤着这对可爱的姐弟。 希希费力的把小男孩放在了木案子之上,转身挑了一套厚实的棉衫,又见小男孩坐着的木案子之上竟然平放了几套内衫,禁不住欣喜了起来,看来这互市上的物什还是一应俱的呀! 希希背转身,让那小男孩穿起衣服,毕竟自己是一未出闺的女儿家,性格再开朗,也是会难为情的。 “春儿姐姐不用了,一会我会犯病,这衣服也就废了,索性我不穿了,反正我习惯了不穿衣服,我不怕冷!”小男孩盯着希希的背,眼里闪着泪花,他抚摸着眼前的衣服,真的怕自己一会就要把这暖暖的棉衫给撕烂了。 “不要老把犯病挂在嘴边,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正常的人,只不过有时候和别人有点不同,但是你也有享受人生的权利”希希转过了身子,耐心的说着,这是她的心里话,小男孩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春儿姐姐,你真好,我穿”小男孩含着眼泪穿起了衣服,他突然感到温暖了起来,虽然他从不穿衣服。 希希细心的帮小男孩整理着棉衫,希希突然发现这小男孩其实长的也蛮俊美的,就是脸有点脏,头发也乱了点,一低头竟然发现他还赤着脚呢? “小弟弟,你等我啊,那边是一鞋摊,我去取一双毡靴来”希希说完就飞跑了起来,然没有注意到疾奔过后飞溅的泥点已经弄脏了自己的衣衫,她只想为小弟弟尽快的取来那毡靴,当希希取来毡 靴,猛然发现却不见了那个可爱的小弟弟 “小弟弟,小弟弟”一声声的呐喊,始终不见他回应,希希寻遍整条互市也不见他的影子,他到底去了哪儿呢? “他离开你了?一个犯病的猴崽子值得你这样爱护吗?”那可恶的小丑永远说着可恶的话,不知何时又“闪”了出来。 “他再猴,也比你强,你是个邪恶的丑东西,你肮脏的心灵怕是要污染了你这套白衫,我看你根本不配穿白衫!”希希咬着牙齿咒着这可恶的小丑,他凭什么说人家不值得爱护,难道就那些道貌岸 然、裹了一身仁义道德的“人”才值得爱护吗? “枯枝丫头,我看你特喜欢抬杠是不,你要是喜欢抬杠,明天的的杂耍表演任你发挥、任你抬,我看你纯粹就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傻丫头。”那小丑转身竟然离去,脚上依然趿拉着那双木屐,不过头 上的红帽子不知何时又被他“闪”了回来。 “呸,呸”希希啐了一口那小丑,手里紧握着那双牛皮毡靴,继续寻找那可怜的小男孩。 “喂,师尊要见你,去不去随你”落寞的互市又传来了那小丑的声音,但却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希希找不到小男孩,只好又回到了那所谓的杂耍班,当走到最后一小铁屋的时候,竟然见那白须老者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姑娘,我说过了不许你离开这里,你为什么不听呢?”老者捋着胡须询问着希希,他好似对希希带着小男孩出去逛很不满。 “你,你,你又把他关了起来”希希急忙跑到了先前小男孩被关的小铁屋子里,手起帆布落,他竟然真的又被他们关了起来。 “小弟弟,你怎么了”小男孩再次又打了赤身,先前的衣服竟然被撕成了碎片,满屋狼藉的铺满了地面。 “姐姐别过来,我要犯病了,我怕伤害你。”小男孩的面部突然狰狞了起来,一头栗色的卷发随即竖着了起来,满眼都是杀气,手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老爷爷,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他这样迟早会毁了自己的”希希几度哀求,那白须老者丝毫不为之所动,仍然坚如磐石似的矗立在原地。 “不是师尊不救他,是没法救,那猴崽子要是不发泄够,他就会咬人”还没等小丑说完,那白须老者白了那小丑一眼,小丑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姑娘心底善良,见不得那小儿自虐是吗?好吧!丑儿,你去帮他解决一下痛苦”老者手挥了一下,那小丑随即从身后拿了一木棒,大步迈向了那小铁屋 小男孩说完,希希不由的恐惧了起来,世间果真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她小的时候一不睡觉,照顾她的阿米嬷嬷就吓唬希希,如若小孩子不听话,就送给狼人把血都挤干了做药引,那样就再也见不到阿米 嬷嬷了。每次希希都带着恐惧的心慢慢入睡了,直到今天想来来希希都有着些许的害怕,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小弟弟,那我们逃吧,我带着你逃出你师尊的魔爪?”希希紧紧的握住小男孩的手,她想解救他,也想解救自己。 “春儿姐姐,我不能走,我一旦走了就再也没有希望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只有师尊和范丑儿知道我的出身,我不想放弃,但我也不想再害那些无辜的小孩子了,我不想他们也死去,从此见不到父 第61章 惩罚 母,可我也不想死,也许我得了这样的怪病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小男孩说完就大哭了起来。 “不想受惩罚就乖乖的听话,不该说的就不要多嘴,不该知道的,知道了反而徒增烦恼。”远处传来了那白须老者的声音,声声震颤着小铁屋子,让人不由的害怕。 小男孩紧紧的依偎在希希的怀里,瑟瑟的发着抖,一双大眼睛无助的看着希希。 “别怕,有我呢,姐姐会保护你”希希紧紧的抱住小男孩,脸儿贴到了他的头发上,心也咚咚的跳的厉害,也许希希也在害怕。 “给你,你们俩都给我放老实点,不要惹事,要不师尊会对你们不客气的。”突然那小丑进了小铁屋,随手扔进了一个包裹。 希希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套崭新的棉衫,急忙让小男孩穿上了,即使是死也不能冻着死,不穿白不穿。 夜里,忽然刮起了东北风,呼啸的风声就如狼嚎一般,小男孩不禁本能的靠近了希希。 “怎么了?你害怕?”希希询问着。 “姐姐,我怕,每当风起的时候师尊就要做药引了,我怕”男孩哆嗦着,吓得希希心里发毛。 “他们在那里行凶?”希希问道。 “两天前,师尊要我去捉了一个,但没有让我立即杀了,师尊就把他关在了下边” “哪里?下面?”希希睁大了双眼,惊奇的看着小男孩子。 “姐姐,风起了,风起了,师尊要杀人了,要做药引了!”男孩子栗色的头发骤然竖了起来,整个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一双手紧紧的抱着希希的身体。 “莫怕,莫怕,有姐姐呢,告诉姐姐他们在那里行凶?”希希的后背不由的发凉,抽出一只手用力的拧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以此告诫自己不要害怕。 “这杂耍场地下面有一个是一个迷宫,他们就在下面,他们有时候见首不见尾,其实他们是在迷宫里行走”男孩子喃喃的说着。 呼啸的北风偶尔和着凄厉的惨叫声,声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希希的手变得冰凉,其实她也害怕。 “小弟弟,我们去救他吧。” “不,我怕,我怕” “你,你想过没有,要是有一天师尊捉不到小孩子了,他也要你去做药引,那你该怎么办?”希希的一句话让小男孩沉默了好半天,他在做着思想斗争。 “好吧,既然姐姐不怕,那我就陪同姐姐一起去”小男孩明知道是徒劳,但还是应允了。 小男孩带着希希走到了先前那个饲养毒蛇的小铁屋前,用力的扯下了那铁屋的帆布帐幔,马上一群绿油油的眼睛就直逼了上来,希希吓得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姐姐莫怕,看我的。”小男孩说着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葫芦丝,和着呼啸的风声吹了起来,马上那些绿油油的眼睛本能的就蜷缩到了一个角落,就连梁上悬着的那个大个的眼睛也一并蜷 缩了起来。 小男孩拉起希希的手,踏入了蛇屋,快速的掀开了屋子中央的一个大石盖,原来下边是一个洞,两个人迅速的跳了下去,头上的大石盖随之又闭合上了。 希希感到呼吸急促,有点眩晕,任凭小男孩拉着自己的手在迷宫里穿梭,不一会小男孩放慢了速度。 “姐姐,他们就在前面,你真的不怕吗?”小男孩此时反而成了一位护花使者,与先前害怕的样子迥然不同,也许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我求求你了老爷爷,您就放我回家吧,我阿妈还等着我给她煎药呢?呜呜,呜呜”一声声的哀号和哭泣声从前方传来。 “姐姐,快点,他们要动手了” 希希和小男孩透过微弱的灯光,向里望了进去,只见那白须老者面带白狐面首稳稳的坐在那里,脚下木桶里的赤色液体不断的在晃着 一股股的腥味夹杂着人痛苦的呻吟声不断的传入他们的耳朵里,小男孩忙低下了头,一双手紧紧的抱着希希的一只胳膊。 希希用手摸了摸那小男孩的头,嘴巴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双唇,眼睁睁的看着那范丑儿把一根根竹签扎入那受害人的指尖里,鲜血顺着竹签流了出来,分别滴入下首的两个瓷瓶中,声声的惨叫让人惨不忍睹。 “姐姐,他们要杀他,我们”小男孩低声说着,头始终没有敢抬起来,他不敢去看那场面,是他害了人家。 “师尊,风已经起大了,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嗯”那白须老者站了起来,手里托着刚才那两个瓷瓶,不慌不忙的转入了内室。 “咣”的一声,那被捉的男孩的身下裂开了两道巨石,吊着被捉男孩的绳子被一寸寸的放下,直至要嵌入那两道巨石之间 “小弟弟,他们把他嵌入石头间干嘛?难道这下面还有迷宫?”希希白痴了起来,她又怎么会想到他们能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姐姐,他们要他部的血” 希希听小男孩说完,身子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头感到一阵眩晕,幸好被小男孩拖住了,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惨剧在自己面前发生。 “姐姐,怎么办?”小男孩直视着希希,询问着答案。 “救他!”两个字铿锵有力,没有给自己任何的回旋之地。 “咣”的一声,希希踢开了门,她突然变得不在害怕,一双逼人的美目冷冷的直视着那要行凶的范丑儿。 “谁要你来的?我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范丑儿一见希希马上放下了绳索,随手捡起了小木几上的短剑刺向了希希。 “住手?”内室传来一声吆喝,随之短剑哐啷的掉在了地,希希并没有一丝的躲闪,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师尊,她见了不该见得东西,让我把她的眼睛做了!”范丑儿恶狠狠的望向希希,恨不得把她撕了。 “丑儿退下,不得无礼”白须老者手里依然托着那两个瓷瓶步出了内室,烛光摇曳下他的白狐面首让人感到异常诡异。 “我不许你害人!” “本座知道你出身高贵,但你别忘了这不是你的王庭?江湖上还没有哪个人敢呵斥我白面狐首的?”说着那白须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起来,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师尊,无论这丫头是什么出身,她要是敢坏了师尊的好事,我范丑儿第一个就宰了她。” “闭嘴,你给我退下!”范丑儿只好又退了下去,眼睛却恨恨的盯着希希。 “这孩子的命好,遇到了你这丫头,本座答应你了,不杀这孩子,把他放下来”白面狐首命令着范丑儿。 “师尊,不能放了他” “你敢违抗师尊的命令?”白面狐首冷着脸。 范丑儿气恼,但又丝毫不敢违抗师尊的命令,只好把那吊着的男孩放了下来,那吊着的男孩落地后早已瘫在了地上,也就有一丝气息尚存。 “丑儿,把这猴崽子吊起来!”白面狐首猛一转身,指着小男孩就阴森的冷笑了起来,放一个必定要候补一个,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你怎么不讲信用?你答应过我放过小弟弟的?”希希急的大喊了起来,她原本想救一个,没有想到却害了另一个。 “本座提醒过你,不想受惩罚就乖乖的听话,不该说的就不要多嘴,不该知道的,知道了反而徒增烦恼,难道这些话你都忘记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白面狐首,黑面狐首,我不许你害人,要是你害人,我,我,我和你没完”希希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恶魔,但她从不认输。 “好,好,好丫头,你的秉性和我的徒儿到是一个样,那本座只好得罪了”说着那白面狐首隔空就把希希打倒在地。 一旁的范丑儿见师尊终于对那丫头动手了,不由得心里得意了起来,一步就跳到了希希的身旁。 “丑儿多谢师尊为丑儿出气,请师尊把这丫头赏给丑儿吧!”范丑儿跪了下来,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屡次遭受希希的抢白侮辱,早就忍无可忍了,他心底正在盘算着怎么折磨这丫头。 “不行,这个丫头你不能动,我自有用处!”说着那白面狐首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个罪恶的报复就要开始了,白面狐首沉浸在自己即将要创造的杰作中。 “姐姐,姐姐”小男孩哭喊着,眼睁睁的看着范丑儿拖走了希希,那范丑儿的手还肆无忌惮的在希希的身上揩着 “丑儿不许放肆,这丫头我要送给你小师弟,她就算是你小师弟的妻了,难道你也要欺吗?”白面狐首早就发现了范丑儿的不轨,一连瞪了他好几眼,范丑儿都没有发现,只顾色迷迷的盯着眼前的秀色了。 “什么?师尊,你要把她送给小师弟?”那可恶的小师弟可从没叫过你一声师尊,岂不太便宜了那小子,这话范丑儿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有在心里嫉妒的要死,以往这样的美差都是他范丑儿莫属,没有想到那新来的小子竟然抢了自己的好事。 “丑儿,师尊不会亏待你的,师尊以后会为你物色更为标致的美人,这丫头我自有妙处,她是本座最好的戏码,她就要为本座上演一出天下最好看的戏,你就等着和本座看好戏吧!”白面狐首冷笑着,那笑声犀利,穿过冷寂的夜,让人听了是那样的阴森和恐怖。 范丑儿心里直冒酸水,他知道那是师尊安慰他,但也敢怒不敢言,毕竟他受师尊的恩惠已久,偶一不在受宠心里的确不是滋味,范丑儿只有把气撒到了希希的身上,只见他用力的在希希的俏脸上拧了一把。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不知道是希希自然醒来了,还是范丑儿用力过猛把希希给拧痛了,反正希希是真的醒了,见范丑儿横抱着自己,不由的大喊了起来。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小弟弟呢?小弟弟呢?你们这群混蛋”希希挣扎着,弄得范丑儿满身是汗。 “丫头,你放老实点,要再闹,小心我也挤干你的血。”范丑儿大声呵斥起了希希,没有师尊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把希希放下来,两个人一路挣扎着前行着。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可不客气了”说完希希转过头,使劲咬上了范丑儿的手。 “哎吆,你属狗的吗?你以为我乐意抱你啊?”疼得范丑儿嗷嗷直叫,一下就把希希扔到了地上,这下可轮到希希吃苦头了,希希滚落地面时被摔的头冒金星。 “连个女人你都抱不住,还整天想着讨老婆?”远处传来白面狐首的声音,其实他人早已在几丈之外了。 希希才不理睬他们呢,从地上迅速的爬了起来,就扑向了范丑儿,闭着眼睛对那范丑儿一顿狂扁,范丑儿没有想到希希敢出手打自己,一时愣在原地,当下就被希希劈头扇了几个耳光。 “妈的,你这丫头好不知死活啊,竟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收拾了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鞭子 范丑儿手起鞭落,希希的衣衫顿时绽开了几道,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让人犹生怜意,希希口里不断的骂着范丑儿,就连范丑儿的八辈祖宗都被希希扯骂了出来。 范丑儿本想抽几鞭子解解气就罢了,没想到这丫头却不知死活,嘴上骂的难听至极,范丑儿不禁闹羞成怒,一股怒气夹杂着欲望喷涌了上来,上前一把就把希希摁到在地。 “死丑子,臭无赖”希希誓死护体,她心里明白自己陷入绝境了。 “我要你狂,狂,看我不把你了”范丑儿如恶狼一般,满眼的怒火,似乎白面狐首的话在此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没用的东西”话音未落,范丑儿已趴在了十米以外了,白面狐首如鬼魅般早已站立在了希希的身前。 “丫头,本座今日不让你受辱,你要自重,乖乖的听话!”说着随手扯下了身上的裘袍扔到了希希的身前,如风般飘走。 希希狼狈至极,快速用裘袍裹了身子,紧咬贝齿,一跌一撞的跟在他们身后。 不知在迷宫中步行了多久,希希感到身酸疼无力,累的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再也不想起来。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师尊他老人家是不会第二次救人的!” 希希用力裹了一下裘袍,站了起来,又继续跟着他们行走,心里一横,看你们能玩出什么奇特的花招来。 “丑儿,把她的眼睛蒙好。”白面狐首随手扔了一块蒙面布,范丑儿接住蒙面布就走向了希希,把希希的眼睛蒙了个严严实实。 希希一只手牢牢的抓着范丑儿的短剑鞘,另一只手掩着胸前的衣衫,一步步艰难的的被他们牵引着走向那黑暗的深处豆蔻年华,芳姿绝世,怎料它世事无常期? 那年初遇,一见倾心,却不见归去来辞兮 黑暗的前方却传来笙歌阵阵,随着风儿飘进人的心扉,句句拨动心弦。 被蒙着双眼的希希疑惑不解,不知他们要带自己去往何处?这地下怎会突闻笙歌? “师尊,我们到了,这丫头怎么处理?”就听那范丑儿对白面狐首说着,短时间的沉默,并不见那白面狐首回答。 “既然目的地到了,就请把我的蒙布拿下吧!”希希心想终于停下了,要不自己非得累晕了不可。 “不行!丫头还得再坚持,到了该揭蒙布的时候,本座自然会给你揭开。”说着他们继续前行,希希跌跌撞撞的跟在他们身后,手都快被范丑儿的剑鞘勒麻了。 越往前走,希希感到越亮堂,难道已经出了那地下迷宫了?那笙歌声却不见了,不知刚才笙歌传来的地方是在地下还是在地上。 茫然间被希希感觉被带到了一个屋子里,被人安置着坐下,门还被上了锁,希希一把就把蒙面的布儿扯了下来,原来抓剑鞘的对方早已不是那范丑儿了。 “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该死的东西,青天白日的竟然敢幽禁良家女子!”希希用力的摇晃着那木门,铁锁哐当哐当的在响彻在这个令人烦恼的清晨。 任凭希希把手腕都要晃断了也不见个人毛,人都貌似蒸发了一般,希希想到了跳窗而逃,赶紧跑到了窗子下,只见窗子死死的被钉住了,根本弄不开,气的希希直跺脚,她还在担心着被囚在迷宫下的小弟弟。 折腾了一番,走了一夜的路,希希乏极了,索性趴在榻上养精蓄锐起来,没有想到这一趴下就再也没有起来,她竟然睡着了。 直到那范丑儿带着一媒婆闯了进来,希希才揉着惺忪的眼睛被惊了起来,她都有点迷糊了,怎么自己就睡着了呢? “丫头,师尊疼你,给你找了个好郎君,要我带你去相亲?”范丑儿一脸的妒意夹不怀好意,酸溜溜的望着希希。 “相亲?这是那跟哪儿啊?你们算老几啊,凭什么决定我的终身大事!”希希脸憋得通红,又好气又好笑,难道惨无人道和非常可笑是亲哥俩吗? “姑娘,看你长得貌美如花,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尊主为姑娘挑选的人绝对是上上之品的”媒婆满脸陪笑,手扶着头上的大红花,扭扭捏捏的走到了希希的眼前,伸出一双老手就要抓希希的臂膀。 “你躲开?不要碰我,要嫁你去嫁!” 到了掌灯的时候,也不见有人来,更别提什么相亲的事儿了,希希饿得肚子咕咕的叫,心里只骂这些人,终于忍不住了,还是招呼起了那令人厌恶的范丑儿。 “喂,范丑儿,范丑儿,本小姐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去!”希希向门外吆喝着,却不见有人应声,难道他们都死去了,怎么没有一个说话的。 希希从门缝中用力的往外张望,不看不要紧一看气的要死,只见门外二尺远的地方竟然摆放着饭菜,希希此时心里明白了,这范丑儿是故意刁难自己,饿自己,不让自己进食。 希希身无力的躺在了榻上,她突然想起了王庭御膳房里的玫瑰烤鸭,那个烤鸭真好吃还特好闻,越这样想肚子越是咕咕叫的厉害,突然想起那媒婆喜姑留个自己的小册子,不仅顺手从绣枕摸了出来,希希心想如果这小册子能吃那该有多好! 怎料室内昏暗,什么也看不见,希希气的把那小册子随手甩到了塌上,刚想起身向门外瞧瞧去,就听到门外有开链锁的声音。 “丫头,饿坏了吧,我就是要看看饿肚子的某个人还耍不耍酷?”说着那范丑儿端着一碗雪白的米饭就步入内室,旁边还有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厮。 希希见那雪白的米饭上还趴着一块大大的红烧肉,还有稍许辣炒冬菇片,希希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肚子叫的更响了。 “你来做什么?”希希瞟了一眼那范丑儿,故作不理睬的样子,其实希希恨不得扑上去抢了那碗诱人的米饭。 “给你送饭啊,你不饿吗?,好,既然你不饿,那我多此一举了。”说着就把米饭倒在了地上,末了还用脚使劲的碾了数下,那范丑儿脚上依旧穿着那双令人生厌的木屐,一双眼睛贼笑的望着希希,他在报那日羞辱之仇。 “你,你,你太无耻了”希希肺都要欺诈了,她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但还是按耐着愤怒把火气压了下去,希希明白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你乐意碾就碾好了,反正饿死了我,我也就解脱了,只是你师尊那里你是不好交待的吧!”说着希希做了一个头有点晕的姿势。 范丑儿心里一算计,自己整这丫头确实也不能太过了,如果这丫头真要有什么闪失师尊必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好吧,难得我这个人心善,怕饿坏了你这娇模样,来人啊,去厨房给姑娘端膳“ 把饭菜端来了,也为希希的室内上了灯,希希背对着可恶的范丑儿饥饿的吃了起来,希希心想着只有填饱了肚子,有了力气才能和他们斗。 “丫头,没人和你抢食,小心别噎死了”此时的范丑儿眼瞅着希希,怎么也不像个金枝玉叶,道似个娇纵恣肆的小无赖一般,随话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丑哥哥,我吃饱了,春儿谢谢你啊!”吃饱饭的希希脸色看上去好看多了,一幅慵懒的样子,让人着迷。 “什么?丫头,你叫我什么?”范丑儿怕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眼前的可人竟然如此的爱称自己,范丑儿顿时心里似抹了蜜糖一般的的甜蜜。 “叫你丑哥哥啊,不叫你难道是叫小狗子吗?”希希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盯着范丑儿,一双芊芊的玉手把玩着如丝的秀发。 第62章 待遇 听到美人一嗔,范丑儿不禁痴了,平生第一次遭女孩这样冷热两极互换的待遇,还真是平生头一遭。 虽然这些年跟着师尊少不了艳福消受,但像希希这样的情调的女孩儿还是第一次遇到,那范丑儿不禁心旌荡漾了起来 “丑哥哥,都是春儿不懂事屡次冒犯了您,还请哥哥原谅春儿的无知,春儿既然答应入到贵师尊门下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春儿还要仰仗丑哥哥多多关照呢?”希希说完,顺势为那范丑儿斟了一杯小厮刚刚送进来的茶水。 范丑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希希绝世的姿容,痴然而又顺从的从希希的手上接过茶具,一饮而进。 “妈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范丑儿被希希斟的热茶烫到了喉咙,一下就从裘椅上蹦了起来,一个劲的用手扇着自己的喉咙。 希希看到范丑儿的丑态,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心想不热还不让你喝呢,谁叫你好色,好色就要挨烫,要的就是这烫猴的效果。 “丑哥哥,你没事吧,都怪春儿没有提醒你这茶还热着呢?”希希说着甩出了一方丝帕,轻轻的就为那范丑儿揉起了喉咙。 范丑儿受宠若惊,欣然的消受着美人的恩惠。 “丑哥哥,刚才喜姑婆子给了春儿一好东西,春儿不敢独观,春儿邀请丑哥哥一同观望如何?” “好啊,好啊,既然春儿妹妹如此有心,那哥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范丑儿听了希希的一席话,顿时精神一震,喉咙好似也不疼了,手一挥就把跟着的两个小厮打发了出去。 “丑哥哥,那物什被那喜姑婆子藏掖到睡塌的里侧了,不如丑哥哥帮春儿拿将出来。”希希嘟着小巧的嘴巴向睡塌努了又奴。 “好啊,好啊,丑哥哥我非常乐意为妹妹效劳!”范丑儿连忙就爬上了睡塌,嗅着希希刚刚躺过的地方,心里美滋滋地,手在寝被下翻了又翻,就是什么也找不到。 “我找不到啊,到底在哪儿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有啊,喜姑就是放在那里的啊,是不是掉到了塌下边去了”希希探了探舌头,心里却砰砰直跳。 “那我看看睡塌下边。”那范丑儿说着就下了榻,趴在睡塌下向塌底张望。 希希见时机到了,抄起身旁的一小坐几冲着范丑儿的头就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那范丑儿就被希希打倒在地了,希希嘴里默念着阿弥陀佛,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范丑儿拖到了睡塌上,盖上寝被,做出是自己睡觉的样子,随手把那喜姑婆子给的小册子也揣到了怀里,撒开腿就跑了出去。 也该着希希走运,跟着范丑儿守门的那两个小厮竟然也不在,希希大模大样、畅通无阻的就出了大门。 希希顺着沿路撒着的小石头,一路走了下去。 原来在地下迷宫,范丑儿把希希摔将到地上的时候,希希正好趴在了一堆乱石之中,希希趁范丑儿不注意,偷偷的抓了些许石子揣在了怀里,这样跟着他们一路走来,也就撒了一路的石子。 希希快步的行走着,恨不得一下就飞到刚才的迷宫中,她惦念着迷宫里被吊着的小男孩。 当希希行驶到大约是迷宫的中段位置的时候,又突闻那旌歌阵阵,那声音柔肠百转貌似从迷宫右首的一条小曲径传来的,希希虽然好奇但此刻不是猎奇的时候,禁不住再次加快了步伐。 “春儿姐姐,春儿姐姐,你来救我了”被吊着的小男孩兴奋的喊了起来,感动之余也留下了眼泪,世间还真的有人如此的真心对待自己,在师门中自己一向就是个无人问津的猴崽子,但这个初识的姐姐却拿自己当做亲人一般对待。 “我马上放你下来,你还好吧?”希希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解着绳子。 “我没事,这只不过是小菜一碟,我还消受的起” 小男孩的一个“消受的起”逗乐了希希,禁不住的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嗔着说:“真是个皮猴儿子”。 小男孩被放了下来,一下就躺在了地上,“好累啊,吊着的滋味真不好受呀,还不如让我挨顿揍呢?”男孩叹着气,好似特无力的喊着。 “小弟弟,先前那个被捉的男孩呢?”希希突然想起了那个十指头被钉竹签的男孩了,不知他去了哪里。 “死了,你们走后,师尊又折了回来,一探他鼻息他吓得早已咽气了,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可是”小男孩没有再说下去,归根结底是自己害了人家,还有什么资格去论一个亡者呢? “各有天命,小弟弟也不要再悲伤了,我们快逃吧”希希心里想着白面狐首行踪诡秘、如鬼影般飘来飘去的,说不定他早已发现自己逃掉了 “对,春儿姐姐,我们快逃出去。”小男孩挣扎着站了起来,怎料被吊的久了腿脚早已麻木了,刚刚站起来的身子,接着就瘫在了地上。 希希顾不了那麽多了,背起小男孩就走,小男孩附在希希的背上,嗅着希希身上如兰般的气息,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小弟弟,你就没有名字吗?” 一阵沉默,小男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他们都叫我猴崽子,我没有名字。” 可怜的孩子,连个名字都没有,更不用提有姓氏了。 “姐姐为你取一个名字,如何?” “好啊,好啊,春儿姐姐待我如同亲姐姐一般无二,春儿姐姐如果肯赐名于我,我欢喜的紧!”小男孩的眼睛亮亮的,在他的心中早就把希希看做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你生性顽皮,又动作敏捷,不如,不如,叫你小皮,你意下如何?” “小皮,小皮,小皮猴,妙的很,姐姐,我就叫这个名字了,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小男孩竟然兴奋的从希希的背上跳了下来,欢呼雀跃的蹦了起来。 “小皮,你有力气了,这有名字和没名字就是不一样吗?”希希瞅着小皮笑了起来。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皮不好意思的抓起了头,讪讪的笑了起来,原来希希早已知道他已经没事了,但还是坚持背了他一段时间。 其实小皮也早就想下来自己走了,只因贪恋着希希身上那如兰的气息,还有那温暖的如母亲般的背 “你这个小皮猴子啊,知道沾姐姐便宜了。”希希嗔着。 小皮被猜中心事,懵懂的他,顿时脸也红了。 小皮虽是个男孩子,但他已经到了懵懂的年龄,这次如果能侥幸逃脱,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小皮寻一个好的去处,如果任由他在江湖散漫,怕是他要学坏的。 “春儿姐姐,春儿姐姐,我们快走吧,要不然师尊追上来了,我们就跑不出去了”小皮拉着希希的衣袖,催促着她。 “小皮,我们还是从蛇屋逃走吧,我来的路是断然不能走了,如果白面狐首发现我逃了,必定会沿着我回来的路追来的。” “姐姐说的对,我有着葫芦丝,那蛇儿是顿然伤不着我们的。”小皮拉起希希的手,左拐右拐的,不一会就到了蛇屋之下。 小皮刚要去扳动机关,移去石屋的底盖,就听到上面传来了说话声。 “八成那丫头就在迷宫之下,我断定他是不会舍弃那猴崽子的,你们给我把石盖移开”两人一听是范丑儿的声音,都吓了一大跳,这麽快就追来了? 两个人马上就调转回头,迅速的沿着希希先前回来的路逃了下去。 “姐姐,他们怎么来的如此之快?你不是说你把那范丑儿打死了吗?”小皮一边跑着一边问着希希。 “我也不知道,我就看他倒下了,还以为他死了,自己还伤心了一阵子,我,我,从没杀过人,难得他活了,要不,我良心上也过意不去”希希的心情很复杂。 “姐姐,像范丑儿这样的坏蛋就是杀了也不足惜,如果小皮有一天有了机会,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这范丑儿”小皮想起范丑儿对自己的种种虐待,是他害的自己从小就离开了双亲,长这麽大都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父母,自己连个名字都没有 “也许吧,是我的心太软了,不过小皮,姐姐希望你有一天如果真的变得强大了,也不要随意的伤害无辜。” “是,春儿姐姐教诲的是,小皮谨记在心。” “小皮,你说他们既然从后路都包抄了过来,是不是我来的路,他们已经在前边堵截上了”希希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春儿姐姐说的有道理,先停一下”小皮连忙把身子附在了迷宫的地下,耳朵倾听着动静,”姐姐,不好,听声音前后都有人,我们被他们堵上了 “好小子,说的没错,你们以为果真能逃的出这迷宫吗?”一个诡秘的声音传来 “姐姐,师尊到底是追上来了,怎么办?”小皮紧张异常,脸儿变成了酱紫色,手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小皮,你怎么了?你怕吗?”希希紧紧的握住小皮那冰冷的手,看来小皮是真的怕他师尊,脸都变色了。 “姐姐,小皮不怕,只要是和姐姐在一起,就算让小皮赔上自己的性命,小皮都心甘情愿。”小皮咬了咬双唇,一脸坚定的望着希希。 “那姐姐要你不要放弃,一定要和姐姐一起逃出去,你能做到吗?” “我能,我,我能!”小皮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和希希扣着手继续跑了起来。 “小皮,刚才姐姐回来之时,见迷宫的中段有一小径,我们不如从那里逃走,前后都在堵截,不如我们堵上一把,是死是活就看天命了。”希希望着小皮,满眼的自信,她希望自己能找出一条逃出去的路,不止是为自己也是为小皮。 短时间的沉默,眼看小皮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要和我白面狐首玩花招,乖乖的束手就擒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即使你们耍,也逃不过我的手心”白面狐首的声音越来越近。 “姐姐,他不会这麽快就赶上来的,他用了传音入密,我估计不错的话,师尊根本就没有进迷宫” “你怎么知晓他没有进迷宫,可感觉他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近啊?” “师尊是轻易不会进迷宫的,只有在月初风起的黑夜他才来迷宫,我断定师尊在迷宫的出口把守着”小皮话未说完突然一下就跌到在地 “姐姐,姐姐,我怕是不行了,你不要管我了”窝在地下的小皮,声音非常的微弱,刚才还酱紫色的脸儿顿时变的苍白,身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小皮,小皮,你怎么了?你又犯病了是不是啊?不要吓我啊,你答应过姐姐要一起逃出去的”希希看到小皮转瞬变成这个样子,不仅啜泣了起来。 “姐姐,我很想和你一起逃出去,可小皮不是个正常的人,我不能拖累了你,师尊是个异常残暴的人,姐姐不要管小皮了,你快逃走。”小皮使出最后的力气,用力的推着希希的身子。 “小皮,小皮,我不能丢下你,你要坚持住,等我们出去了,姐姐必定为你寻那圣果,姐姐要寻访整个怀国的名医为你诊治” “姐姐,你不必说了,光有圣果是不管用的,最关键的是师尊手里的药丸,师尊已经快半月没有要我服了,我怕是不行了,我不想拖累姐姐” 小皮颤抖着的双手,费力的从怀里掏出一利刃,趁希希不注意,果断的插入了自己的身体 “小皮,小皮,你这是何苦呢?”希希附在小皮的身上大哭了起来,她深深的喜爱着这个小弟弟,没有想到他竟然不拖累自己而自刃 “姐姐莫哭,小皮此生能结识姐姐,小皮已足矣,如果有来世,小皮还愿做姐姐的小弟弟” “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倔强的希希一把就抱起了小皮,使出身的力气跑着,她不想小皮死,她觉得小皮也不应该死。 前后方追讨的声音越来越强,希希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她好不犹豫的步入那黑暗的小径,她想在那黑暗之处寻出一片光明,她不想让怀里的小皮就这样的死去,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小皮的身子流了下来,染红了希希的衣衫,也滴入脚下的泥土中 希希感到头昏目眩,这才发现这个小径竟然没有出气孔,也许那黑暗的小径真的是一条死径,希希不由的悲有心生,难道我真的要命丧与此吗? 不会的,不会的,希希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双唇,克服着缺氧的困境,她不相信自己就这麽不明明不白的死在此处,一定会有办法的,方才过此处的时候,明明这里传来旌歌声声 小径漆黑一片,没有半丝的光亮,希希屏住呼吸,抱着即将死去的小皮,一步步艰难的走了下去,她多想此刻这里会洞府天开,可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心里想想而已罢了。 追讨声没有了,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希希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头昏目眩,胸口异常憋闷,但还是坚持着走了一会,快要到小径尽头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小径内貌似有了一点空气,人也变得舒服了些许,越往前走越觉得舒服,小径也变得亮堂了起来。 希希把小皮轻轻的放到了地上,手快速的拔出了那插入小皮身体的小刃,希希猛然听到小皮貌似“嗯”的一声,希希不仅悲从喜来,探了探小皮的鼻息,还有一息尚存,马上撕下身上的布衫,为小皮裹了起来,只盼这样能止住血。 但血还是从小皮身上,顺着希希缠的布衫浸了出来,虽然没有先前出的猛了,但小皮整个人也变得奄奄一息了,希希眼看着小皮的手一下下垂了下去,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猛然的站了起来,顺着哗哗的水声寻找着水源,让小皮在弥留之际喝上一口清水也是好的,她知道小皮被白面狐首吊了将近两日,他的肚子是空空的,他的双唇干裂如老树皮,即便去了,也不能让这个可爱的小弟弟饿着肚子去另一个世界。 希希疯了般的往前跑着,耳边只有哗哗的水声,却丝毫不见有水源,希希悲伤而又无力的一头栽到了地上,痛苦的把整个脸儿埋在泥土中,难道人的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吗? 她眼见的小皮把利刃插入体内却丝毫的无能为力,她眼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陨落,却无计可施,她是怎么了? 希希突然感觉到身下泥土的异样,水源好似就在自己附身的地下一般,自己所俯身的泥土是那样的湿润,而其它地方的泥土却似乎有点烘干,希希整个人顿时狂喜了起来,用手疯狂的挖着身下的泥土,芊芊玉指不一会就变得污浊不堪,断裂的指甲嵌入了泥土中。 突然,她想起小皮的那柄小刃,忙折了身,回到小皮的身边取了来,希希摸着小皮的身体还是那样的柔软,更增添了她寻找水源的决心。 很快小径下被希希挖出了深深的一个坑,越往下泥土越湿润,突然一股清泉嗖的就喷了出来,掠过希希如玉的脸庞,希希感觉那泉水是温温的,希希笑了起来。 “小皮,小皮,姐姐为你寻到水了,姐姐知道你不会死的,你只是渴了”希希忙返回抱起了小皮,带到了喷泉的另一端,飞速的用手接着你温泉水,送到小皮的嘴边。 一口,两口,三口 奇迹般的小皮竟然喝了下去,希希欣喜若狂,自己也喝了几口,看着越喷越大的泉水,希希抱起小皮快速的往前走了去,如果不快走,怕是这小径都要被这泉水淹了 希希抱着小皮越往前走越觉得豁然开朗,似乎有风儿吹了进来,希希把小皮放到在地上,用衣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对着走过来的路笑了起来。 叫你们追,你们要是追上来可是要倒大霉的,那被水灌满的小径就会为自己和小皮报仇的,这样又喘了一口气,希希的心情好多了,她又用手摸了摸小皮的脉搏,见小皮的脉搏虽然虚弱但还在,这下也放心了。 希希走啊走啊,前面已经不再是小径了,路变得越来越宽,但哗哗的流水声却并没有消失,一直萦绕在希希的耳畔,可见在希希的脚下深处应该是大量潺流的泉水。 希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断的激励着自己,马上就要走出去了,走出去后小皮就能得救了,心里充满了希望,走起来也变得轻松了些许。 就要到小径的尽头的时候,突然没了亮光,四处都是漆黑一片,希希看不到路,只好把小皮再次放了下来,手摸索着艰难的前行着,脚下已不在是泥土,而是大片混乱的石子,脚踢上去砰砰有声。 好不容易到了尽头,手一摸竟然是石头,难道这是死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因为没有通气孔,小径内再次变得窒息了起来。 希希的心陡然间凉了下来,难道天真的要绝我之路吗?希希用手触摸着冰凉的石壁,希望能找出一点出去的蛛丝马迹,但石壁敲起了来却是梆梆的声响,是实心的不是空心的,难道这里真的没有出口吗? 哗哗的水流声到了此地也戛然而止了,既然这里没有水源,那这里必然就是出口了,水一定是在这个地方的某一处流了下去。 希希从怀里摸出小皮的那柄小刃,一点点仔细的敲击着沿途的石壁,一直往回敲到能听到哗哗的水声的地方,左边敲完了又在右边的石壁上敲了起来,敲着敲着又返回到刚才小径尽头的石壁之处,然后又用力的敲了几下。 突然奇迹出现,在小径尽头的石壁上竟然开了一道石门,嘎吱一声,一束束亮光射了进来,小径顿时豁然开朗。 “小皮,小皮,我找到出去的路了,我找到出去的路了,我们得救了” 希希喜极而泣,飞跑的跑回了刚才放小皮的地方。 可是,可是,希希却怎么也找寻不到小皮了 希希急的大哭了起来,怎么小皮会不见了呢?她明明把他安置在此处的,希希又往回奔了几十丈远,也始终不见小皮的影子?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安置小皮的地方了?可是,奔回去将近又三十丈远,也不见小皮。 小皮,小皮你到底去那里了? 这里明明没有人来的,难道虚弱的小皮会自己跑出去了?后边的路被水堵满了,前方自己才踏出来的路,小皮又能去哪儿呢?况且,他此刻那么的虚弱,断然是自己走不了的,难道这里还有人? 希希突然想到这里除了小皮和自己外,还会有第三个人?禁不住后背一阵发凉?难道自己的一行一动都是在别人的监视中进行的吗?可这里明明是没有第二条路啊?小皮,小皮你在哪儿呢? 第63章 陡峭 希希见找不到小皮,只好含着眼泪从洞开的石门走了出去,出去一看自己竟然挂在一个悬崖的半山腰,下面是一望无际的云海,上面是陡峭的悬崖。 脚下大约十米的地方,从石壁的小洞中正哗哗的流着水,水蔓延而下,一直汇入大约三十米处一探出的巨大陡涯之中,巨大的陡崖两侧长着两棵巨大的松树,那松树,枝繁叶茂,巨大非凡,怕是有五六个人的双臂接起来才能搂抱过来。 云海半山腰,希希探出小小的身体,她又是激动又是恐惧,激动的是自己终于逃出了那憋闷的小径,恐惧的是小皮的失踪,还有眼下这恶劣的环境。 现在,怀国正处于冬季,但这陡峭的悬崖处却丝毫看不到冬季的影子,到处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好似春天来临一般。 希希随手在开启的石门外,采摘了几颗酸枣,含在了嘴里,酸酸的都快把她的牙齿给酸掉了,这枣子当然比不得怀国王庭的奇珍异果,但却可以裹腹,为了生存希希还是吃了下去。 希希吞了大约有十来枚酸枣,感觉竟然有了饱腹感,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适,希希真没有想到这酸酸的不起眼的酸枣子,竟然也能让自己填饱了肚子。 要是小皮在就好了,他也可以吃几枚酸枣,说不定对他的身体还有好处呢? 希希一边想着,一边又摘了几枚酸枣子,揣到了怀里,她想如果找到小皮好就送一些枣子给小皮吃。 突然,希希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又飞跑着回了刚才安置小皮的地方,她想说不定小皮自己又回来了呢? 可是,希希再次来到安置小皮的地方,却还是没有小皮的影子,有的只是自己的一方丝帕,希希记得安置小皮的时候把这丝帕铺到了小皮的头下,为什么刚才自己寻得时候,却并没有见丝帕呢? 这一连串疑问,证实了一个问题,这小径内必定存在了另外一个人,也许是他藏起了小皮? 可是这存在的第三人,要奄奄一息的小皮又有什么用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到是白面狐首? 不会是白面狐首的,小皮曾推测他一定不再迷宫内,难道他会在这小径之中?如果是白面狐首凭他的身手他会这样颇费周折的耍弄自己?不会的,那到底会是谁呢?他有着怎样的目的呢? 希希又步出了石门,站在探出的巨石头之上,费力的拉扯着那吊在悬崖壁上的藤蔓,她想把藤蔓扯下来,然后编织到一起,藤条上的小荆棘不时把希希的手都刺伤了,那白嫩细腻的玉手上一道道的伤口,让人心疼。 希希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有的却是惊喜,幸亏自己当年和阿米嬷嬷学过缠璎珞,要不然这藤条都不会弄。大约编织了有四十丈长的样子,希希把藤条的一端拴在小径石门上,又牢牢的打了好几个死结,直到足够结实了,希希才把藤条一寸寸的放下。 希希想,顺着这藤条就可以下去了,说不定那水源之处、两个松树之间会有人的? 希希把编制好的藤蔓一寸寸放下,用手扯了扯,觉得还算牢靠,双手紧抓住藤蔓,脚尖抵着悬崖的峭壁,慢慢的滑了下去。 悬崖石壁的缝隙间,接连不断生着一簇簇紫色的小花,那花艳丽的很,希希禁不住把鼻尖轻轻的抵了上去,一股股淡淡的馨香沁入心脾,在希希的眼里,此时这顽强的不起眼的小花,更胜过王庭御花园里的奇花异草。不过希希觉得这紫色的小花好生的眼熟,好似在那里见过一般,但就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三十丈很快就滑了下来,希希*一着地,抬眼看看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禁不住都有点后怕,若不是这紫色的小花,恐怕自己得像蜗牛一般的才能滑下来,希希禁不住摘了一朵,随手插到了髻上。 希希着落的地方正是两棵巨松之间,虽然它们的树干隔着一段距离,但它们的根系却牢牢的盘根错节的纠缠在一起,枝蔓虽然连接,但却在希希下落的上空位置,正好空出了一个很大的空,让人好生称奇,看来这里不光是希希从上面下过,一定还有人也下来过。 希希听着那哗哗的流水声,顺着那交错的根系往前走着,前面竟然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山洞,山洞的入口处的左手有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原来泉水就从上面一直汇入了那个无底洞。 希希小心翼翼的进了山洞,只见山洞竟然被修葺的富丽堂皇,此时的希希到觉得这里不该叫山洞反而称呼为山地宫殿更贴切些,可令人奇怪的是,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人都到那里去了呢? 看着那一个个精雕细琢的小石凳,仿佛这里住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特别是一高大的方石几之上,竟然还被人熏着檀香,那淡淡的幽香竟然和悬崖峭壁上的紫色小花如出一辙的香味,闻过后,让人的四肢百骸都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希希继续往前走着,石洞深处好生的奇怪,竟然被隔成了若干个小房子,希希胆颤心惊起来,她怕再遇到和互市一样的可怕东西,所以她并没有进入那小屋子,而是顺着两侧小屋子中间的甬道一直走了下去。 突然,眼前的一切令希希几乎呆了,在离希希十几米的地方,一个酷似小皮的小男孩正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希希见状马上飞奔了过去。 希希内心的痛无法名状,眼睛哀怨的看着小皮渐渐离去的背影,收回的眼神再次转向那老者,不仅怒了起来。 “白面狐首,你到底要怎样?” 希希知道白面狐首会易容。那次在互市,白面狐首也是这般扮的一位白须老者,丝毫都让人辨不出真假来,不知他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招,好在小皮已完好无损的在眼前,虽然不和自己相认,总好过人鬼殊途吧! “姑娘,你是说的老夫吗?”老者竟然顺势坐在了那雕琢精美的的石凳之上了,一双眼睛慈祥的注视着希希。 “白面狐首,你就不要装了?本姑娘知道你晓得我的身份,但也请你知趣些,要不本姑娘可对你不客气了?”希希杏眼圆瞪,双手叉腰,气愤的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姑娘说的什么,老夫着实不懂?老夫想姑娘可能是认错人了,我和我这瞎眼小孙子在这石洞已经住了有十年之久了,不瞒姑娘说,姑娘还是第一个来我这洞府造访的客人。”老者依旧不紧不慢,温声细语。 “你的小孙子?他分明就是我的弟弟小皮,怎么会是你的孙子呢?” “姑娘,世间万物复杂多样,有雷同的当然也不能称奇,何况是人呢?姑娘说老夫说的对不对?” 老者的话令希希无可辩解,人家不承认她又有什么办法,况且小皮自己也不承认,她就更没有办法了,希希的心里七上八下,怎么才能知道那男孩到底是不是小皮呢?还有这老者究竟是不是白面狐首呢?他不是白面狐首他又是谁呢? “老爷爷,我倩林春和弟弟被仇家追杀,落难于此,不想和弟弟走失,倩林春误把令孙认成舍弟了,心里惭愧的紧,还请老爷爷原谅!”希希说完,深深的一万福,心想,好言沟通总胜过怒气怨人吧! “不打紧,不打紧,姑娘客气了!”老者微微一笑,还是那般从容不迫。 “谢谢老爷爷,倩林春身上有伤不能远行,能否在贵府打搅数日。”希希以身上有伤,想赖着不走,看看这老者葫芦里究竟能卖出何药来,最关键的是可以探一下他究竟是不是小皮。 “好,好,只要姑娘不嫌弃此处简陋,老夫感到很荣幸。” 希希心想这里还简陋啊,如果这里简陋,那天下除去王庭以外就没有富贵的地方了。 “忘记告诉姑娘了,我还有很多孙女,她们今日去采摘草药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她们要吧!” 老者话音刚一落,希希就闻洞外传来一片莺莺燕燕的 突然,洞外传来一片莺莺燕燕之声,那老者马上笑着说,“正说她们呢,她们果真就回来了,她们好似知道有贵客来访一样。”老者说完,那群莺莺燕燕也就入了洞府。 希希突闻,一丝丝淡淡的幽香迎面扑来,与那悬崖上的紫色小花和洞府里的熏香一样的味道,禁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啊,希希知道那是那些女子身上散发出的馨香。 “爷爷,爷爷,她是谁啊?”那些女孩们吃吃的笑着,询问着老者,有几个胆大的还走上前,毫不忌讳的盯着希希瞧了起来。 “孙女们,不要吓着贵客,你们也该拿出你们欢迎顾客的诚意来啊!”老者说着,击了一下掌,那些女孩其中的数位马上就围城了一个圆,圆的中心站着的就是希希,她们一个个用丝怕掩着嘴巴,还不时小声的议论着。 希希好奇的看着这些女孩,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也不知道那老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剩余的女孩却去了内室,不一会她们就出来了,还搬弄出了些许乐器,无非就是清一色的玉箫,外加一把瑶琴。乐起人动,围着希希的女孩们,随着那如痴如醉的乐声舞了起来 豆蔻年华,芳姿绝世,怎料它世事无常期? 那年初遇,一见倾心,却不见归去来辞兮。 那舞着的女孩唱的这几句词,希希马上听出了,正是在迷宫内听到的歌声,原来那歌声就是有此处而来?希希恍然大悟,那这些女孩子又是干什么的呢?想必她们应该知道白面狐首的事情。 突然希希发现,在不远处吹箫的几个女孩好生的眼熟,貌似在那儿见过一般,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但是其中一蒙着面纱,身穿绿衣的女孩,引起了希希的注意,她虽然也煞有介事的吹着,但看出来她是滥竽充数。 希希随着她们的舞,也装着情不自禁的舞了起来,但是希希的脚步却一步步的挪向那吹箫的绿衣女子,那围着希希的圆形舞队,顿时也变成了能移动的椭圆形状。 希希舞到那绿衣女孩近旁,仔细一瞧,情不自禁的,“哦”了一声,她不是那平庭的美姬吗? 尤其是她眉心的天生红胎记,在一身绿衣的映衬下是最最惹人眼的,当初希希被平三公子弄进平庭,走错了房间,就是走入她的房间,那次她对自己的嘲讽,希希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她是夏姬,希希认了出来,她怎么会在这里呢?还有那几个吹箫的,貌似都是平庭的美姬,她们怎么会都在这呢? 难道那浪荡公子也来了,想起那浪荡的平三公子,希希怒从心起,恼了起来。 虽然按照血缘,平三公子还算是自己的表哥,但是在平庭他对自己的羞辱,是希希这辈子受到的最大的耻辱,看在阿珞姨母的面子上,姑且饶了他性命,但这仇却一定要报的,只是希希还没想到如何去向平三公子报仇,但狂扁他一顿却是断然少不了的。 希希一边舞着,一边直视着那夏姬,那夏姬早已认出了希希,但面上偏偏没有表情,依旧滥竽充数的吹着,眼睛丝毫不看希希半眼。 “停”希希高喊了一声,身后的歌乐戛然而止,希希微微一欠身,做了个问好的姿势。 “姑娘们,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新来的倩林春姑娘,你们要好生的照顾她。”那老者说完,就转入了内堂,独留下了希希和这帮莺莺燕燕。 “我要这位姐姐帮我安排休息的地方。”希希指了指夏姬,夏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夏姬也步入了内堂。 “快随夏姐姐去了啊,倩林姑娘”那一群莺莺燕燕,推着希希紧跟着夏姬的身后就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夏姬手一挥,那群莺莺燕燕果然散去了,都回了各自的小屋子。 “你去那个粉色的房间去,那里有一套粉色的衫群先换上,瞧你现在的样子和乞丐没什么两样,一股的酸臭味。”夏姬嘴上虽然没认她,但说话依旧如在平庭一样刻薄,只是稍去了那妖娆之气。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来这里了。”希希见那一群莺莺燕燕都回巢了,马上询问起了夏姬。 “平庭的美姬们在你失踪后,都倒霉运了,都被他解散了,他不要我了,他说他今生只爱你一个人”夏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和以前那个柔腻万分、争风吃醋的夏姬完判若两人,好似以前都是隔世一般。 希希知道,夏姬的口中的“他”指的是平三公子,心里想着不会吧,他那德行还舍得解散了那些美娇娘,我才不会去稀罕他的什么爱呢,要是我再看到他非得狂扁一通,出出心里的恶气。 希希心里想着,脸不知觉的红了起来,她在平庭所受到的待遇,夏姬都知道,当初还劝她从了平三,转眼夏姬她们却已经和平庭物是人非了?如果单纯的怪自己未免也太牵强了吧,如果不怪自己却也说不过去。 “啧啧,这套粉衫裙穿到你的身上还真是好看,你可知,这粉色是公子最爱的颜色,当初在平庭,也只有我夏姬才配的上这个颜色,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夏姬哀伤的叹了几口气,突然怀念起那平庭的粉屋了,只是她已不再是平三公子的美姬了,已发誓不再着粉衣。 “夏姬姐姐,对不起,其实你是知道的,我压根就不喜欢那浪荡公子,我”虽然不是伯仁的错,但事却因伯仁而起,希希感觉好不自在。 “不,不怪你,只怨夏姬没有这个福分”夏姬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姐姐,我”希希还想说什么,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又能说写什么呢?支吾半天突然问,“姐姐,平庭的美姬难道都来这里了?” “没有,有的自愿在当地嫁人了,剩下的,平三公子给了我们很多银子,要我们去寻求自己的幸福,我们又能去哪里呢?后来,后来,我们就遇到了这老爷爷,是他收留了我们”原来如此,希希马上打消了这老爷爷是白面狐首的疑问。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那老爷爷要你们住这里?”希希还是很好奇,禁不住还在问。 “夏姬,可否帮倩林姑娘收拾妥帖了?”突然,粉屋外传来那老者的喊声,夏姬连忙住了口,快步跑出了粉屋子。 希希紧随夏姬也走了出来,一身淡粉的衫裙,衬托的希希更加的明艳,深深的一万福,令那老者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丫头一收拾还真是个美貌可人。 “老爷爷,谢谢你收留春儿。”希希对眼前的老人既感激又觉得他是如此的神秘莫测,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但却就是说不出来。 穿过甬道,来到洞府的大厅,只见一个巨大的石桌早已矗立在中间,希希好生的好奇,这麽重的石桌她们是怎么抬出来的?虽然饭菜还没上,但希希却闻着诱人的饭香,希希的肚子立即也打起了鼓,看来还真是饿了。 “倩林姑娘,请”在老者的示意一下,希希落座,那一群莺莺燕燕也一一落座。 饭菜,被几个女孩陆续的端来,一一摆放到巨大的石桌上,希希低头定睛一看,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妈呀,这能吃吗? 巨大的石桌之上,摆着所谓的珍馐佳肴,但是定睛仔细一瞧,不由的让人心生害怕。 只见那翠色的碧玉盘中,盛放的一堆密密麻麻的小蜜蜂,老者用手一指说那叫:油凤儿展翅飞。希希仔细一看,可不是,那些小蜜蜂一个个都在展着翅膀。 第二道菜,一朱红的赤盘中堆叠着满是秋蝉,老者曰:这是秋蝉鸣鸣。这个菜希希还算熟悉,并没有多大的恐惧,因为再王庭中吃过这油炸秋蝉,这秋蝉还算是滋补中的上上之品。 第三道菜上来后,老者曰:群龙有首,希希腾的一声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都变了颜色,原来是一银盘中,几条银色的小蛇盘旋纠结在一起,在蛇头聚集的一端还插着一朵娇艳的花儿,那花儿正是那悬崖峭壁上开得正艳的紫花。 下边的菜,希希都不敢仔细的定睛去看了,因为看了也害怕,索性不去瞧了,好在自己近下的小盘中有一盘拔丝红薯。 看到希希惊吓成这个样子,老者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姑娘不必惊慌,这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石桌上的美味佳肴,天下人又有几人能有福消受呢?”希希一探舌,这什么东西啊,还消受呢,没把人吓死就不错了,看这里的女孩子们一个个这样柔柔弱弱,没想到竟然还有胆量吃这个 菜上齐后,老者吩咐一紫衣女孩儿,把最后一道汤都分别盛放到各人的汤碗中,当紫衣女孩为希希盛上以后,希希定睛一看,差点没有吐出来,只见那黄褐色的汤上面,漂浮着一层黑黑的蚂蚁 希希捂住胸口就跑到了洞外边,不好意思的干呕了起来,但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原因很简单,肚子空空如也,想呕也没得呕了,要呕没有别的,只有胆汁。 希希在石洞外右首的泉水中,掬了一口水,才觉得舒服了许多,转身步入洞府中,见那一干人等都没有动筷,都在默默的等着自己。 “倩林姑娘,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你这入洞也得随俗啊,如若不然,那只有饿肚子了,这悬崖石洞中有的食物可是有限的”老者慢声说着。 希希点了点头,苦笑不得,顺便夹起了一块拔丝红薯送入口中,只觉得味美至极、甜而不腻,吃完一块后两颊还留余香,忍不住还要吃第二块 只见那老者把石桌转动,把那“群龙有首”转到自己的面前,拿出一小刃,一刃下去,那群龙的“首”就下来了,老者一口吞下 希希直发抖,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又恐怖又残忍,这样一个和善的老者怎么会这样呢? 老者吃完那所谓的“龙首”,还咂摸了一下嘴,微闭着眼睛说,“真是太鲜了,这“清蒸药膳小龙首”味道就是好!”只听的希希是头皮发麻,身起鸡皮疙瘩。 那一盘拔丝红薯似乎都被希希给消灭了,希希最后一个用了汤,闭着眼睛喝了一口那黄褐黑蚂蚁汤,希希咽下那口汤后,顿时觉得美味至极,一股甜甜的蜂蜜味道夹杂着百花草的香味,令身体是说 不出的受用和舒适,禁不住又把残余的汤汁部食了个底朝天。 第64章 苦笑 老者看着希希食完,禁不住哈哈大笑,“姑娘到底是个爽快之人,这喜恶之情毫不掩饰,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很和老夫胃口啊” 希希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喜恶分不清那不成傻子了,即使有时候为了生存身不由心的掩饰一下,但做人也不必活的那麽累吧,再艰难也不能失了自我。 “老爷爷,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小女子的弟弟在尊府上边的隧道小径中失踪,请老爷爷给小女子指一条明路,如何才能找到我的弟弟?我的这位弟弟和令孙长的一模一样” 一顿饭吃完,希希冷静了许多,她认定那酷似小皮的男孩正是小皮,如果不是小皮,世上哪有如此蹊跷之事?况且这老者又是这样一个琢磨不定的人,说不定就是此人救了小皮,把小皮改变成如此这般的。 “哈哈,姑娘是怀疑老夫了,既然姑娘不相信,老夫也没有办法。”老者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再次步入内堂。 希希还想追过去问那老者,但被那盛汤的紫衣女子拦住了,“姑娘,请你不要去打扰爷爷,他老人家最不喜欢别人在饭后与他交流,请姑娘回房休息吧!”紫衣女子说完也回了自己的紫色小屋中,其余剩下的女孩们,也陆续回了各自的房间。 桌旁只剩下了希希一人独留,本来希希想喊夏姬,但见夏姬连看也不看自己,希希也就作罢了,不想再叫别人为难。 希希正要离去,突然一个老妇走了出来,头上围了一个蓝花粗布头巾,低着头收拾着那石桌上的剩菜残羹,“姑娘,怎么还不回房?难道没有吃饱?老身可是要收拾餐具了。”老妇问道。 那老妇人抬头说话的刹那,希希感到她是如此的面熟,难道是她?她还活着? 希希眼前的老妇和小时候侍奉她的阿米嬷嬷长的如此想象,如果不是嘴角边那一颗黑痣的区别,恐怖希希都会以为是阿米还阳了,只是人死了哪有生还的道理,只不过小时候把她的面容刻在了心上,想起小时候阿米嬷嬷对自己的关爱,希希不由的对眼前的老妇有了些许的亲近感。 “老妈妈,这都是你做的饭菜?” “是啊,老洞主从来都是吃这个,女孩儿们跟着他久了,也好了这一口,姑娘肯定觉得特奇怪吧?” “是啊,都是些吓人的东西,有点恐怖。”希希心想不光是我,除了这山洞里的人,谁见了那些吃食都会一哆嗦的,不害怕才怪呢。 “姑娘,奇怪的东西多了,你要是在这里待着,就好好的领教吧!老身可不奉陪了,老身要收拾餐具去了。”显然那老妇对希希说她做的吃食吓人,感到很不高兴,郎当着脸端着盘子走了。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样奇怪啊,一个个牛的让人受不了,连个厨娘都这样牛,难道这是一“牛”洞? 希希正想离去,只见那貌似小皮的男孩从内堂走了出来,希希连忙停下了脚步注视着他。 “我脸上有字,还是有画?你瞧我干嘛?”男孩一脸的不耐烦。 希希心想,他不是瞎子吗?难道他是装瞎,他要不是装瞎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你,我在看这洞里的一蜘蛛?”希希白了他一眼。 “你才是猪呢?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男孩快步的走到了希希的面前,指着希希的鼻子大骂了起来,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可没说你是猪,我只说我只见看蜘蛛,这蜘蛛和猪虽然都是念zhu,但相差却是甚远去了,你乐意当猪本小姐也没有办法?”希希竟然使话跟他掐了起来。 “我看你是存心找不痛快,要是吃多了你可以去洞外溜达溜达,别在这里没事找事。”男孩毫不示弱,希希今天可算是碰上对手了。 “你既然能看见我,干嘛装看不见的,你若真看不到,看嘛就这样丝毫不差的走到我面前,我看在这里找不痛快的到有一个,就是那个装蒜的人!” “你,你,你不想活了吗?”男孩见希希话里话外在侮辱自己看不见,大怒了起来,顺势就从袖中甩出几根银针,希希哪里见过这阵势,她丝毫又不懂的武功,只有权接纳了那数枚银针,银针进入希希的身体后,希希没有一丝的感觉,就是瞬时说不出话了,随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只笑的花枝乱颤,连眼泪也笑了出来,还是止不住希希不止的大笑,笑的脸儿红了又白,白了又紫,让人恐怖的要命,把那些洞府里午休的女孩们都吵醒了。 大家都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小瞎子和一个大笑不止的丫头,那样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那瞎眼的小男孩没有丝毫的表情,喊他也不应声,就像傻了一样站在希希的面前。 突然,那厨娘跑了出来,使劲的拉扯着小男孩,小男孩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木木的跟着厨娘转入了后堂。 “爷爷,你春儿姑娘,她这是怎么了?”紫衣女孩询问着刚刚出来的老者,希望老者能帮希希摆脱眼前的窘状。 “你们把春儿姑娘抬到她的粉屋去。”几个女孩子依老者言,小心的把希希抬到了后堂,小心的放到了榻上。 老者小心的把希希扶起,半坐在榻上,使出部的真气,用力在希希的后背之上打了三掌,众人就听“嗖”的一声从希希体内被逼出了数枚银针,直射到粉屋的隔板上,那银针亮晶晶颤巍巍的闪着众人的眼睛。 希希受了老者的三掌,头不仅用力的低了三下,老者哈哈大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凤凰三点头。”,随即闪出了粉屋。 “春儿姑娘,春儿姑娘”夏姬在老者走后大声的喊着希希,她怕希希真要睡过去。 希希没有丝毫的反映,还是杏眼紧闭,看来真的是睡过去了,鼻息间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午后是能听的到的。 夏姬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都是她的命了,命该如此,谁也帮不了她的忙,只有听天有命了。 “夏姬,你在这里做什么?”刚刚闪出的老者突然又折了回来,一双逼人的眼睛,直视着夏姬。 “爷爷,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陪着春儿姑娘,怕她有个意外” “嗯,你要牢牢记住你的职责,如果计划有丝毫的闪失我拿你试问,眼下这正是个绝好的时机”老者转身走了,那背影让夏姬是如此的顾忌和害怕。 希希从午后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也不见她苏醒,洞内的女孩子都按耐不住好奇,都悄悄的跑到粉屋来探望希希,但希希还是睡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均匀的呼吸声让人看不出有丝毫的破绽,让人总以为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睡美人。 半夜里,室内一片昏暗,老者从不让掌灯,这是老者对女孩子们的要求。 洞府唯一能发出亮光的,就是那颗巨大的夜明珠。夏姬听老者说那是镇洞之宝,在黑夜里只有它才可以放出熠熠的光芒。 夏姬好几次,都在黑夜寂静无人的时候,偷偷的去观望那颗神秘的夜明珠,她猜想那夜明珠一定藏着老者的些许秘密,要不他不会把它看的如自己的生命一般。 这洞府里的女孩儿们年龄都小,只有夏姬年长些,也懂得江湖的险恶,她心里想不通老者为何要春儿姑娘嗜睡下去? 夏姬决定冒险救希希,她心里虽然对希希有些妒意,但她却不想让平三公子难过,因为公子喜欢这姑娘,如果这姑娘遭遇不测,那公子这一生都不会快乐了,她想让公子快乐,因为看着公子每天快 快乐乐的生活,即使是自己死去她也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夏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脑海中浮现出了旧日和平三公子欢好的情景,她咬着牙步入了希希的粉屋,也许在未来的某天,眼前这个女孩儿就会和公子双宿双飞,夏姬柔肠百转,不能自已 夏姬明白希希是中了嗜睡散,唯一能解了嗜睡散的就是那颗神秘的夜明珠,只要带着希希爬上那巨大的顶石之上,让希希的玉手轻抚到夜明珠,就可以把希希救醒了,可是要爬上那高高独有半丈的顶石谈何容易啊?更何况还要背上一个人 夜明珠能解百毒的秘密,只有夏姬和老者知晓,洞府内其余的人都不知这个秘密。 有一次,老者喝醉了,夏姬给老者送夜茶的时候,无意听老者吐出的秘密。 其实这悬崖上的许多东西都是有毒的,夏姬和女孩儿们都是靠服用老者定时送的药丸才不至于中毒,但老者却不食用那药丸,而是天天去石顶之上抚摸那颗巨大的夜明珠。 为了公子的快乐,夏姬豁出去了,她压低声音,喊着希希的名字,使劲摇晃着希希的身体,希希一点反映都没有,还是嗜睡如命。 夏姬无奈,把希希小心的拖到了顶石之下,又返回自己的房间,取来了自己的束胸带,用束胸带把希希牢牢的绑到自己的背后,一步步艰难的爬着那顶石。 夏姬突然发现,那顶石还有别人爬过,因为老者都是用轻功直接飞跃其上的,而那顶石分明烙着攀爬的痕迹,那痕迹恐怕也久远了,磨得都出痕窝了。 夏姬背着希希一步步的往上攀登着,心里也矛盾的很,但一想起平三公子那明亮的眼眸,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他毕竟也曾经属于她夏姬过,即使他不爱她,喜欢的只是她的身体,但她不在乎,她深爱着他 眼看就要到石顶了,夏姬累的喘不上一口气,脸憋得通红,夏姬在心里为自己加着油,快到了,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突然,一声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姬的心脏都要被提到嗓子眼上了,她摒着呼吸祈祷着,千万别发现她们 来人一露头,夏姬忐忑的心却放了下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小瞎子,对于一个小瞎子来言,只要自己不出声就不会被他发现了。 那小瞎子貌似是去小解,出去一会马上就折了回来,夏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顶石的上半段,丝毫不敢出声,即使是累的要命。 突然夏姬发现那小瞎子竟然去了希希的房间,夏姬担心的要命,于是拼了命的往顶石上爬,眼看还有一尺就伸手可及那夜明珠了,夏姬想只要把希希救醒,两个人就逃出这里去,她要把她亲手送到公子那里去,公子一定会感动涕零 “夏姬,你要做什么?”突然老者冒了出来。 夏姬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爷爷,我只想让她快苏醒过来,我没有别的意思。” “难道你敢公然违抗老夫的命令吗?老夫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你,但你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老者的手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夏姬知道他要惩罚自己了,无非就是刺上一银针,把自己弄个微笑半步颠,然后和春儿姑娘一般无二 “夏姬,这是你自找的,莫怪爷爷不客气了,看来这个地方你是不想待了,爷爷送你该去的地方,那里有无数的男人在等待着你”老者怪笑着,寂静的夜里是那样的阴森 “你,你,你不是人”夏姬大骂着,她真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来了这个地方,要是当初和姐妹们一起回故乡那该多好,可天下是没有卖后悔药的,有的只是为了所爱的人,拼了 “爷爷,爷爷,你的小虫不见了”希希啜泣着,要去求那老者,刚下了顶石,就见那小瞎子早已站在了顶石之下了。 “你想做什么?”小瞎子拦住了希希的去路。 “求你帮我,救救夏姬姐姐吧!”希希哭了起来,此刻的希希还是不能接受夏姬已经死去的事实。 “说什么疯话,一个死了的人就是神仙也救不活,除非你能去阎王爷那里给她求情,难道你也想找死吗?”小瞎子用手一指顶石之上的夏姬,满眼的寒光逼视着希希。 “怎么会这样?可怜的夏姬姐姐”希希沉寂在哀痛中无法自拔,她早已忘记了自己要留在这里的目的了。 “你快逃吧!要不就来不及了!”小瞎子突然柔和了起来,这种柔和当真和小皮一般无二。 “我,我,那夏姬姐姐呢?”希希看了看顶石之上的夏姬。 “我会帮你为她入土为安,你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你憋气潜入那无底水洞,顺水势漂流,就会到达安的地方,快走”小瞎子推起了木楞的希希。 “春儿姐姐,你不想我死你就快走。”柔情的那一声“姐姐”,让希希心底一颤,他到底还是认我了。 “弟弟,姐姐不能丢下你。”要走我们一起走。 “我留下来,我们都有活下去的可能,如果今日我随姐姐走了,那我们必死无疑” 他强势了起来,把希希拖到了无底水洞,丝毫都不犹豫的把她推入了水波之中,心里祈祷着,希望她平安 “小子,我让你把她俩捉回来,你怎么愣在这里?”老者怒气横生,面部狰狞着。 “我出来的时候,那丫头就把夏姬给弄死了,逃掉了,我出去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丫头的踪影?” “你胡说,你分明是在帮她!”老者用手掐上了他的脖劲,老者的牙齿咬的声声作响。 他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这辈子有了春儿姐姐足矣了,总好过寄人篱下,为奴一生,苟且般的活着。 “好小子,你敢跟我耍强,既然你拿我的小虫说事儿,那我就让你尝尝小虫的厉害。” 随后老者从怀里摸出了一小罐,用手强迫着小瞎子的手伸进罐里。 小瞎子没有躲闪,该来的迟早要来,自己早就料到了今天的结局,只是心里还在惦记着希希是否能平安脱险。 “啊”他还是痛的喊了起来。 “小子,你也有怕疼的时候,你不是爱逞强吗?”老者眼里闪现出一股凶煞之气,看着那因疼痛而被折磨的要死的小皮。 “紫儿,把那厉害的几条大神弄来,我要让这小子吃吃苦头!”不知何时,那曾经为众人盛汤的紫衫女孩儿早已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爷爷,要不就把大黑和小黑弄来得了!”紫儿向老者提着建议,其实这大黑和小黑就是两条黑蛇,这是老者的宠物中算不上凶猛的两只蛇,紫儿明显也是在帮小皮。 “不,把大花和小花弄来”紫儿本想帮小皮,不料却提醒了老者,紫儿也没了办法,只好依言而行。 这蛇中最厉害的不是纯色蛇,而是那滥交的杂色之蛇,迅猛非凡,绝不亚于它们的父辈,它们是最凶猛和最阴毒的组合体。 小皮被大花和小花缠着,身上多处让它们咬虐的不成样子,最残忍的就是那大花和小花分别咬住了小皮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人都说十指连心,小皮痛的嗷嗷直叫,这比刚才那小虫咬的还要凶猛,明显感觉出那两条蛇在吮吸自己的血。 小皮心想,自己这下真的完了,不过也好,老者折磨自己的同时,已经忘记去追春儿姐姐了。 “姐姐,你快逃,逃出去了,就是小皮死了也值得” 小皮昏了过去,老者走到小皮身边使劲的又踢了他的身体两下,确认小皮真的昏死了过去,这才喊住了那叫紫儿的女孩。 “把他拖下去,没有老夫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那丫头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老者紧握着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一石凳之上。 “把那贱货的尸体弄下来,别毁坏了我的夜明珠。” “爷爷,怎么安葬她?*吗?”紫儿追着问。 在这里死了人,只有*,万物孕育了人,人再回归万物,万物本来就是生息绵长的 “*?太便宜这贱人了,鹰也不会喜欢这贱人的皮囊,是这贱人先对不住老夫的,拿她去喂小朋友吧!”老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同情之心。 紫儿明白这“小朋友”就是那些东西 花分两枝,各表一朵。 希希憋着气、闭着眼睛潜入了那无底水洞,整个身子漂浮在水中,长发飘飘,裙带飞扬,像一只美丽动人的大金鱼,顺着水流的方向飘了下去。 当希希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一片枯草的岸上,身湿漉漉的,狼狈极了,自己就像做梦一样逃离了那个魔窟,不知道小皮现在怎么样了? 一阵风吹来,希希身一抖,两只手紧紧的抱住了肩膀,“好冷啊,到哪里去找一个栖身的场所了。”希希抬眼往后看,竟然呆住了,这,这里不正是那未名湖吗? 第一次在这里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想这清净的湖水却让自己脱胎换骨获得了新生。这第二次,又是这未名湖,它再一次让自己获得了新生。 希希低下头亲了一下那片嫩绿,然后穿上了那湿漉漉的毡靴,跑了起来,她一定要赶快找到一个栖身的场所,要不这样会得风寒的,只要自己有了力气,就不愁救不回小皮。 “姑娘,莫要急着走啊?在下救了你,难道姑娘连声感谢的话都不说吗?”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青衫男子朗朗的说着,着实吓了希希一跳。 “难道自己真的是被这人救的?”希希迟疑的看着那人,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她努力从脑子里挖出她自己是怎么才游出那无底水洞的,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反正自己就那样潜入了水里,醒来后就躺在了未名湖的岸边,难道自己真的是被眼前的青衫男子救的吗? “你,是你救了我?”希希疑惑的望着那男子的冷艳的眼眸,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气质深深吸引着她,让她倍觉温暖和安。 “在下两次救了姑娘,姑娘竟然疑惑在下?”希希更懵了。 “我,我”希希不知说什么才好。 “姑娘,在下的外衫,你披着还暖和吧!”那男子这句话一出口,希希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 数月前的星夜,她浸泡在这未名湖水之中,洗尽了一身的铅华,第一个温暖她的人,也许就是这青衫男子,他抱她于此,并留下了自己的外衫让她挡住了露寒,他真的就是那个救她的恩公? 看着他,忆起诸多前尘往事,旧事都已成过往云烟,已再不属于她希希,而此刻希希的眼里独留这青衫男子,他把她的心溢的满满的 “姑娘,怎么了?”青衫男子见她如此样貌,不由的心底一怔。 “我,我,我不知道”希希手捂住绯红的脸儿,跑开了。 青衫男子不由的追了起来,希希见他追自己,不由的心里一甜,更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第65章 双眼 “要当心,姑奶何必如此跑,在下救了你,又不图你回报,你何必如此落荒而逃呢?”青衫男子手扶着希希的双肩,呢喃有语,那雪白的一片闪耀着他的双眼。 希希见他看到了自己的狼狈,连忙用手去遮,“你,你登徒子?”希希低声嗔着,低下了头,雪白的脖颈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姑娘,好生无礼啊,在下又没有让你以身相许,你却骂在下是登徒子?”男子半分玩笑半分嗔怪的笑着说了起来。 “你,你好坏”希希踱身而逃 “姑娘,男子不坏,女子不爱,这是在下总结的哲理,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狗屁东西,到我这里,统统不算数的,姑娘要是以身相许,来报在下的救命之恩,在下开心的紧啊!”青衫男子笑了起来,那笑声里虽然有几分不羁,但却也是个爽朗之人,他也许早已明白希希的用心。 “不理你了,你是大---坏---人”希希早已跑远了,对着那青衫男子大喊了起来。 “你说什么”男子用手侧耳,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希希害羞的用手接过了那男子的衣衫,男子窘迫,立即退出了门外。 希希见他远去,躲在幔帐里侧,小心的换下了那湿漉漉的衣衫,着了他一身宽大的长袍,然后在头上挽了一个男子的发髻,那长袍穿在希希的身上松松垮垮,甚是滑稽可笑。 “姑娘,吃晚饭了?”男子在门外轻轻的叩响房门。 “喏---”希希用手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打开了房门,害羞的望了过去。 “哈哈,哈哈。”男子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毫无顾忌,把希希给笑蒙了,见他一可劲的看着自己的衣服笑,希希不仅不好意思起来。 “你笑什么?”希希质问他,明明知道他为何而笑,偏偏还要询问于他。 “我笑你穿着我的衣服,好滑稽,好搞笑?”说着那男子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揉着自己的肚子,敢情是有笑断肚肠的架势。 “你好坏,我不理你了。”希希见他一点不避讳的取笑自己,嗔怪着把房门又关了,双肩倚着房门,噘着小嘴生起了气。 “别生气嘛?我这人不会哄女孩子,我想笑便笑,我不会奉承人,我笑你穿在下的衣服有点古怪,我可没说你长的难看吗?其实,无论你穿什么都别有一番韵味?”男子说完便不见了声息,希希在门内见没了声息,不仅失望的打开了门。 “喂,你不生气了?”希希刚打开门,那男子就跳了出来。 “你,你,你原来没走啊?”希希杏眼圆瞪着,用手指着男子的脑门。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填饱肚子要紧,在下为姑娘准备了晚餐,就算在下赔罪好了!”男子竟然装模作样深深一揖。 “平身,本姑娘姑且饶了你了。”希希穿着那宽大的长袍,煞有介事的竟然迈起了男子的方步。 男子看着作怪的希希哭笑不得,看来她确实和我臭味相投。 希希风残云卷般的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光,然没有了公主的高贵和矜持,宛如一市井的小厮一般无二。 那男子倒是颇有兴致的盯着希希的吃相,完忘记了自己还饿着肚子,等回过味来,一看眼前的盘子里哪儿还有菜,只剩下汤汁而已了。 “对不起,不好意思”希希吞咽下最后一口菜,看着满桌的狼藉,不仅不好意思起来。 “没关系,都是在下做菜做的少了?”男子用手不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啊,你是说我吃的多吗?”希希竟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嗔怪的甜蜜,随着那身影的闪现,立刻让希希如沐冰霜,身子站直的刹那,不仅懊恼,愤怒随之而来。 “你,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怒目圆等着,小手指着眼前的恩公,却冷冷的望向门外。 男子迥异,立刻回转身,见那人闪进了门内,马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行礼,然不去顾忌希希。 “义父”一声义父的喊叫,立刻让希希跌入了裘椅之上,原来自己一直都被他们掌握在股掌之中,自己竟然还天真的认为,找到了心中惦记的“恩公”,没成想到这竟然是个局。 “春儿姑娘,你到底还是又回来了?”那人坐到了上宾之位,男子毕恭毕敬的站立其左右侍奉着,男子对那人甚是尊重。 “无耻,本宫没空和你?嗦,你们有什么目的,就直接和盘托出吧!”希希正襟危坐,脸上的华贵之气,犹然而来,令男子为之一怔,刚才还取笑与她,转眼她竟然是这份神情,令他好生入迷。 “本尊知道你出身高贵,但在本尊面前,本尊不允许你玩花样,以前的事情,本尊既往不咎,从现在起,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本尊身旁?”那人话语冷冷,不由得的人反抗。 “可是你却如何对待小弟弟的?本宫见了你们的勾当,不想和你们同流合污”没等希希说完,门外两个小厮托了一麻袋上来。 “打开!”那人命令着,两个小厮急忙打了开来。 “小皮”希希呼喊着,连忙把小皮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小皮紧闭着双眼,面上一片青污之色,两双手伤痕连连,衣衫褴褛,不成样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希希凛冽的目光迎上那一片冰冷,丝毫不畏惧。 “对待反叛,本尊从不留情,让他活命已经是本座法外开恩了。” “那本宫要你救醒他,放了我们,如若不然我大怀国是不会轻饶你的。”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难道还要凤鸣九霄吗?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本尊身旁吧!”那人哈哈大笑着,然不去理会一旁的人等,一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残暴,恶魔,没有人性!”希希大骂着,然不顾那男子在场。 “在下不许你骂义父,请姑娘打住!”那男子不满的看向希希,力维护着自己的义父。 “恩公,春儿从来是对事儿不对人,虽然恩公对春儿有救命之恩,但令义父做了不齿的勾当,春儿只有对不住了”希希言明,意思是说你是你,你义父是你义父,自作恶的那一个,她是不会放过的,她怎么就知道他没有作恶呢? 男子明了希希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随后也离去,独留希希在房内,还有两个小厮守护在门外。 希希本想自己已脱离了白面狐首,没曾想的自己,竟然兜了一圈,又再次陷入白面狐首的魔爪,自由再一次被剥夺了,只因她还惦记着小皮,不知他们又要如何折磨小皮? 希希半闭着杏眼假寐,她心里却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解救小皮? 那一袭青衫,那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希希怎么也无法把他和白面狐首相提并论在一起,但他一声“义父”似乎把希希的部幻想击垮了,但希希情愿赌上一把,她不相信那清澈的眼睛下也是满目的丑恶。 “春儿姑娘”随着一声喊叫,门被低低的叩了一下,希希马上听出了他的声音,连忙起身正襟危坐。 男子轻轻走入房门,盯着希希,不说一句话,短时间的沉默让室内的空气凝住了,一股莫名的沉闷席上两人的心头。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男子一声抱歉,让希希的喉头一酸,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有这样的心绪,徒劳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把自己埋了,然后独自品尝着恶果 “你的到底是谁?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希希踮着脚尖,攀上他秀美的双肩,满眼的泪水里,他们似乎已经熟识了多年 那一次义父买通平府的下人,在花草中做了手脚,假借姚碧兮之手把她骗了出来,要他破了她的圣处之身,他没有下手,只因他怜惜她,现在她对自己有了情,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奉献给他,不料他还是没有下手。 “小皮,快走!义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有多远你就跑多远。”他解开小皮身上的绳索,一双手在小皮的肩膀之上拍了一下,打开了囚门,拉着小皮的手就跑了出去。 “海哥,你放了我,师尊断不会轻饶与你,小皮不愿意连累海哥。”阿海见小皮虽然少小,竟如此重义明事理,心里感到暖融融的。 “我终究是他的义子,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听海哥的话,快走。”阿海拉着小皮的手,幸运的躲过了一道道拦阻的屏障,终于逃了出来。 “小皮,一直往东跑,出了怀山关后就安了。”阿海从身上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到了小皮的手上。 “海哥,春儿姐姐怎么办?师尊是不会放过她的,海哥你一定要救春儿姐姐,春儿姐姐是个好人!”小皮心里始终惦记着希希,他不忍心自己就这样逃出去,却舍弃了自己最喜欢的春儿姐姐在此受 苦。 “海哥知道,你春儿姐姐希望你逃出去,逃的越远越好,她说她会去找你的”阿海心里没有底,他只希望救一个算一个。 “春儿姐姐真的这样说?”小皮一脸的感动,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至少他们心里都怀着再次重逢的信念。 “海哥会救你春儿姐姐的,到时一起去关外寻你!” “海哥,保重!小皮一定在关外等着你们” 阿海看着小皮远去,直到望不到小皮的身影,他才转了回去,他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把自己从小养大的义父,但他清楚自己做的没有错。 “海公子,回来了!”范丑儿阴阳怪气的望着阿海。 范丑儿从小就嫉妒阿海,师尊总是把阿海看的比自己重,如果没有阿海也许自己就理所应当的是师尊的义子了,一切根源都是这可恶的阿海的出现,这些年范丑儿一直在寻着阿海的把柄,但阿海办事从来谨慎,让精明的范丑儿也无计可施。 “师兄辛苦了!”阿海说完,正眼瞧也没瞧范丑儿一眼,就快步离去了。 “整天装样,瞧个谁看啊,要不是师尊宠着你,谁还把你放在眼里!”范丑儿嘴上嘀咕着,心里的恨意又笼了一层。 夜静的出奇,偶尔有几声夜鸟啼叫,除此之外就是寂静的让人可怕,阿海庆幸小皮躲了过去,至少现在义父那边没有动静,说明小皮已安逃出了关外。 阿海迷迷糊糊的,刚刚有了睡意,就听到有人“铛铛”敲了自己的门。 这深更半夜的谁找自己啊,义父从不在半夜找自己,难到是丑儿师兄,他才不会找自己呢?阿海狐疑的去开门,一看门见竟然是希希。 “海哥,是我。”希希闪进了门,喘着粗气,急忙把门关了上。 “春儿,都半夜了,找我有事?”阿海着急的问道。 “海哥,小皮不见了,刚才我去囚室找他,他不在那里!”希希嗓子哽咽着,急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她真的好怕白面狐首再折磨小皮。 “春儿莫急,我把小皮放了,我看着小皮逃到关外去的,他安了,你放心吧!”阿海握着希希柔软的小手,他喜欢她的善良,她的纯真,他怪自己怎么没有提前告诉她,自己已经救了小皮了,还害的她半夜去探囚室。 “真的吗?海哥,谢谢你救了他!”希希开心的踮起脚尖,猛的亲了一下阿海的面颊,开心的夺门而出。 黑夜中,阿海看不清希希的脸,但她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仿佛明镜般悬在自己的心底,她真可爱,阿海正要随她出去,不料院子里突然亮如白昼起来。 “春儿”阿海喊了起来,他看到希希早已被范丑儿反绑着双手推到了院子的中央,火把照亮着她秀美的容颜,她丝毫都不曾畏惧,一双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 “师兄,她一个女孩家,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面对阿海的指责,范丑儿一脸的鄙夷,只哼了一声,就见白面狐首从远处缓缓的走来,众人马上闪开了一条道路,都在看着这出好戏。 “义父!”阿海见白面狐首走来了,喊了起来。 “师尊!”范丑儿急于邀功,也喊了起来。 阿海和范丑儿同时喊着白面狐首,两人的心思各异,但都始终围绕着同一件事情,阿海无非是顾及希希和小皮,范丑儿却想在这件事情上,彻底打垮阿海。 白面狐首没有做声,阴沉着脸坐到了一小厮刚搬来的裘椅之上,眼睛扫了阿海和范丑儿一眼,手指紧紧握着勒下的佩剑。 “把人带上来。”范丑儿一声令下,几个小厮马上就抬了一个麻袋迅速摆到了白面狐首的眼前。 阿海的心纠结着,希希的心咚咚跳的厉害。 麻袋被范丑儿慢慢的打了开来,阿海的脸色及其难看,他愤恨的望着范丑儿,一声也不吭,把怒火都压在了心底。 “师尊,这丫头滑头得很,一定是她唆使的公子去放那猴崽子的,请师尊下令从重发落这丫头!”范丑儿单膝跪地向白面狐首请着命,意思很明了,他不想看到师尊偏袒阿海。 “丑儿,你是如何断定就是阿海放了那小子的?”白面狐首怒握着佩剑,心底想惩罚阿海,嘴上却在偏袒着阿海。 “尊主,小的方才来为公子送夜茶,听到阿海公子对那丫头说是他放了那猴崽子。”一小厮在范丑儿眼色的受意下,急忙跪在了白面狐首的面前,说话间竟然不敢去直视白面狐首的脸,因为此刻白面狐首的脸上杀气冲天。 “是吗?是你亲耳听到的?”白面狐首怒视着那小厮,那小厮吓得竟然抖了起来,一个劲的喊着“饶命”。 就听“刷”的一声,剑起头落,那小厮已经身首异处了,汩汩的鲜血飞溅了昏迷中的小皮一身,小皮竟然毫不知晓眼前发生了什么,依然蜷缩着身子,佝偻在麻袋旁边。 被反绑着双手的希希,挣扎着冲到了白面狐首的跟前,“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杀人如麻,你要知道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你的!”希希咒骂着白面狐首,悲哀的看着眼前的惨局。 “我杀人如麻?除了你之外,这里所有的人,哪一个不是我白面狐首养大的?本尊给了他们生的机会,就绝不允许他们背叛于本尊,在我白面狐首的面前,从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白面狐首仰天长笑,令人恐怖至极。 “尊主万岁!尊主万岁!”范丑儿的带领下,众人匍匐在白面狐首的脚下,直呼万岁。 众人皆都跪了下来,独剩希希和阿海依然站着。 “阿海公子,难道你不希望尊主万岁吗?”范丑儿故意刁难,他在提醒着白面狐首。 “义父,阿海不求您老人家千秋万岁,只求您老人家能快意今生!”阿海接着也跪了下来。 “说的好,不愧是我的义子,万岁都是那些皇帝老儿的春秋大梦,我白面狐首只求快意今生!”白面狐首亲自扶起了阿海,并没有去理会范丑儿。 “师尊,就这样算了?范丑儿不甘心的问。 “你想怎么样?难道要我杀了阿海吗?”白面狐首冷冷的道。 “师尊,丑儿不是那个意思,丑儿是说这丫头。”范丑见动不了阿海,又动起了希希的念头。 “那丫头不是给了你小师弟了吗?难不成你还要抢你的弟媳?哈哈,自古以来英雄爱美人,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白面狐首笑的及其阴柔,刚才的一剑毙命宛如踩死一只蝼蚁一般,闪过一片血水,白面狐首竟然无声息的离去。 范丑儿一脸的沮丧,眼睛愤恨的盯着希希,转到阿海的面上马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公子,不早了,我让小厮扶你去休息。” “不劳你,我阿海有脚,你要是还念及师兄弟之情,请你放了春儿姑娘!” “公子,难得你也惦记着她,她可是要许给小师弟的,你不要忘记她也是你的弟媳!”范丑儿用手指着希希,面上露出难以觉察的一笑,这丫头难不成真是一枚好棋子。 “放开她。”两个小厮 “那丫头不是给了你小师弟了吗?难不成你还要抢你的弟媳?哈哈,自古以来英雄爱美人,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白面狐首笑的及其阴柔,刚才的一剑毙命,宛如踩死一只蝼蚁一般,闪过一片血水,白面狐首竟然无声息的离去。 范丑儿一脸的沮丧,眼睛愤恨的盯着希希,转到阿海的面上马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公子,不早了,我让小厮扶你去休息。” “不劳你,我阿海有脚,你要是还念及师兄弟之情,请你放了春儿姑娘!” “公子,难得你也惦记着她,她可是要许给小师弟的,你不要忘记她也是你的弟媳!”范丑儿用手指着希希,面上露出难以觉察的一笑,这丫头难不成真是一枚好棋子。 “放了她。”两个小厮依言给希希松了绑,希希揉了揉双肩跑向了阿海,四目相对,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好似身旁无人一般。 范丑儿看着眼前的两人,真的是一对绝美的壁人,嫉妒,仇恨,兴奋一刹那都涌了上来,心里想着到时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人散了,阿海把希希送回了房,希希方才看到白面狐首毙那小厮的血腥场面,久久从脑海中抹不下去,一双手牢牢的抓住阿海的手,不想放他走。 “春儿,义父和丑儿师兄都说你许给了小师弟?到底怎么回事情啊?” “在地宫的时候,为了救小皮我答应他们的。”希希无奈的望着阿海。 “那你怎么打算的?”阿海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海哥,春儿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希希见他如此问,突然急了,把阿海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胸前。 “海哥,这一颗滚烫的心,时时刻刻都在为你跳动,它已经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希希干净的眸子里溢满了深情,让阿海感动。 “春儿,其实海哥不配”阿海顺势把希希搂在了怀里,闻着她秀发的馨香。 希希无语,把脸儿紧紧的贴在了阿海的胸膛之上,她感受着他带个她短暂的安和温暖。 “你义父为何要我嫁个你小师弟?为什么不是你?”希希的话,让阿海猝不及防,他也在思索着,义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海沉默,希希听着他起伏的心跳声,莫名一股忧愁袭上了心头,难道他真要把自己推给他的小师弟。 “春儿,我去求义父,我要你做我的妻”他坚定的目光让希希感动,希希紧紧搂着阿海的脖颈,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归宿吗?希希不敢去想,但她知道阿海深深的爱着自己,就如同自己爱着他一般。 “其实我也未曾与他谋面,听丑儿师兄说,他是义父新收的弟子!”阿海叹了一口气,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秘小师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义父竟煞费苦心的要为他择婚。 第66章 这样 “喏,原来是这样”希希调皮的探了一下舌头,心想就算他是是神仙我也不想要他! 阿海疾步走入白面狐首的寝室,空旷的寝室竟然比正厅大了将近一倍都要多,阿海甚是不明白,为何义父要把寝室设计的比正厅都大。阿海虽然生性开朗,但从小慑于白面狐首的威严,义父不说的,他也从不敢多问。 更令阿海称奇是,白面狐首几乎所有的别馆都是如此设计,但室内的摆设却简单非凡,也不过就一榻、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就是木架之上的一盆海菲花,几乎所有的别馆寝室都少不了一株海菲花。 海菲虽比不上牡丹的富丽堂皇,但它的艳丽富雅却是世人皆知。 白面狐首钟情此花,只要他走过的地方必定会留下此花,这也是阿海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何义父会如此的钟爱海菲? 阿海放眼望去,只见寝室墙壁之上挂了一幅字画,那画上的海菲花开的正艳,最后落款的右下角处,还细笔提了一首诗。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阿海,义父见你好像瘦了些许!”阿海正看的入神,背后白面狐首着了一身白袍走了进来,如玉的面容似乎和他的义子不分上下。 “阿海见过义父,义父身子可好些了。”阿海抵着头施礼问安。 “难得你孝顺,义父好多了,每年这个季节都会这样,这是老毛病了,海儿多虑了!”父子两个寒暄一阵,倒也融洽的很。 “义父,海儿想向您老人家讨一人?”阿海面上泛起了一片红晕,低垂着眸子,迟疑着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说吧,只要不是那丫头,义父什么都答应你!”白面狐首用手小心的擦拭着海菲叶上的灰尘,他好像对阿海所想之事已经了若指掌。 “义父,求你成我和春儿。”阿海跪了下来。 “起来吧,义父知道你喜欢那丫头,当初义父给过你机会”白面狐首略一迟疑,咽下了说了一半的话,随手掏出一块帕子,继续仔细的擦拭那海菲叶。 “正是因为我喜欢春儿,我才不忍心在她落魄的时候,伤害于她!”阿海知道,义父在责怪自己当初在姚家小院为什么不毁了希希的清白。 “时过境迁,错过了就是没缘,你下去吧!”白面狐首挥了一下手。 “义父,海儿从小没有求过你什么” 就听咯吱一声,海菲花的一枝桠断了,“我怎么这麽不小心呢,看把你弄伤了。”白面狐首像是在低语,又像是说给阿海听,说完自顾自的拿出一小绑带,缠了那还未曾断下的枝桠。 “我喜欢以前的海儿,*不羁,游乐玩耍于整个西域都乐此不彼。”白面狐首站起了身子,随手从木架之下拿起了水壶,避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认真的为那株海菲淋起了水,那海菲逢了甘露,越发的挺拔和潇洒。 “义父,如果海儿把这株您所钟爱的海菲毁了,您是什么心情?” “放肆,敢对本尊如此说话?”白面狐首一个巴掌甩了过来,阿海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缘分,什么是缘分,缘分就是机遇,机遇来了不去扑捉,就是无缘,既然无缘就不能奢望。 白面狐首从小对阿海视若几出,他的命令阿海从不敢违抗半分,即使阿海做事有时不情愿,但也从没有公然反叛过他。 白面狐首始终把阿海当做继承人来培养,没有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有了反叛之心,白面狐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阿海捂着红肿的面颊,放眼直视着白面狐首,丝毫都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海儿,明天义父就送你回西域,在那里你可以继续过你*不羁的日子。”白面狐首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脸上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我要带春儿一起走!”阿海语气坚决,没有一丝让步的意思。 “义父要是不答应呢?”坚决碰上了固执,水火不容,两人僵持着。 “不管义父答应不答应,阿海都要带她走!”白面狐首冷笑了起来,这就是他养的义子,养大了就是一个狼崽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养育之恩都不顾。 “世上美貌女子万千种,只要海儿你看上了,义父都会万死不辞的为你寻来,只是她不行”白面狐首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他明白阿海生性耿直,高压不是最好的手段。 “花开千朵,阿海独爱这一枝。”阿海没有一丝的退让。 “那如果你独爱的这一枝枯萎了呢?”白面狐首阴森的又笑了起来,笑声让人发毛。 难道义父要对春儿下手,阿海深深了解义父的个性,义父所不认同的,就要摧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求义父开恩,阿海知错了,只求义父饶了春儿,让她自由快乐的生活!”阿海软了下来,跪地央求。 白面狐首一脸的凝重,阿海到底还是降服了,他是为那女人降服的。 “她有她的宿命,你出去吧!”白面狐首用力咳了几声,一脸的疲惫。 父子两个剑拔弩张,僵持半天,到底还是没有结果,阿海只好退了出去,思量着从长计议。 未名湖畔,希希捡拾着鹅卵石,然后一颗颗的丢入到湖里。湖水泛起的涟漪,也荡起了希希的心,希希想,白面狐首会让自己和海哥如愿吗? 希希手托着香腮,想了很多,如果真和海哥结为夫妇,就一起去琉璃塔寻阿妈,然后一家三口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快快乐乐的过生活。 “十六岁的小娇娘,你思春想着郎,郎啊郎,你在什么地方,让奴家好思量” 猛然身后有人唱起了小曲,希希情不自禁的回转了望去,只见一人带着大大的斗笠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半夜里,月光光,奴家心里乱” 那人又唱了起来,希希听了不由的脸红了起来。 “奴家我啊,起身把曲唱啊,唱的是心酸肝断肠啊” 那人又唱了起来。 希希心想这人怎么如此的造次,纯粹一登徒子! “咯吱一声响啊,奴家的窗子打开了” 希希别过头,不再去理会那登徒子,提起裙角沿着湖畔就要离开。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那登徒子头上的斗笠,斗笠下露出一张华美俊俏的脸,他缓步走向了希希的身后,玩世不恭的姿态更使他平添了几分诡秘。 “刚见面,怎么就想走?”那熟悉的声音令希希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的是他吧,她回转身望向他。 “真是你呀!”一句话说完,希希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那样的坏,干嘛要理他。 “捂唇干嘛?是我又怎样,不是又如何?”还是一派玩世不恭,扬起手指上那硕大的祖母绿扳指,故意招摇在希希的面前。 “你还是快回家吧!你阿妈喊你回家吃饭了!”希希话一出口,自己竟然笑了起来,没有来由的自己怎么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如果喊我回家吃饭,我一百个服从。”他蹦跳着窜到了她的面前。 “还是那样的不要脸!”希希啐了了他一口,他也不以为然。 “男人讨老婆就是不要脸,这是阿舅教我的!”他又带上了他的斗笠。 “你大娘亲好了吗?你阿妈好吗?你阿爹还骂你吗?”希希一股脑的把心中所想的都说了出来。 他突然一怔,心想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当时她不是离开平府了吗? “春儿” “阿三” 他们同时叫起了对方的名字,先是阿三笑了,接着希希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听了还真不习惯。”他开心的揉搓着双手,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快说啊,他们好吗?”希希急着想知道平府的情况,她牵挂着阿珞姨母。 风大了,吹的一池湖水,不断的涌向岸边,也涌向了平三公子的心。 “好啊,好啊,喜姑婆子还没搭线,小两口竟然拉上了!”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让两人不由的一怔。 “原来是丑师兄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平三公子拉起希希的手走向了那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范丑儿。 “你乐意去,你去,你别拉我。”希希甩开了平三公子的手。 “哈哈,哈哈,师尊说的真好啊,英雄爱美人,英雄爱美人!”范丑儿又笑了起来,他笑的很诡异,让平三公子有点捉摸不透。 难道平三公子就是他们口里的小师弟?希希倒吸了一口气,心想怎么会这样啊?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情复杂的很。 “小师弟,师尊为你选的新娘你还满意不?”范丑儿吃吃坏笑着,低声询问着平三公子,又在平三公子的耳边低语了一番。 “啊?我的新娘是春儿?”平三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楞了起来。 “傻小子,师兄还能骗你?你到是下手很超前啊,还没拜堂,新娘的手都先摸了。”平三公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小师弟,快去吧,师尊在别馆二厅等你。” 那老家伙又找我,难道是和我谈与春儿成亲的事儿,这也忒急了吧? 平三公子走远,希希望着他的背影叹息了起来。 “丫头,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范丑儿不怀好意的奸笑着,如果不是惧着白面狐首的命令,也许他早就有扑上来,一报前仇的打算了。 “卑鄙,无耻。”希希扫了一眼范丑儿,不卑不亢的吐出了那四个字,一甩衣袖也离去。 “春儿……”希希快要到别馆的时候,猛然听到好像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希希回转身,却不见有人影,她继续往前走。 “我在离你二十米远的大树上,你走到那颗大树下的时候你停住,我有话和你说。”这次希希听出来了,是平三公子在喊他,她定睛一瞧,果然在离自己不远处有一颗参天大树,但却并不见大树之 上有平三公子的身影。 “春儿,你找不到我吧,我在用传音入密同你讲话,其实,我藏身在这树上的树洞之中。” “你不是去见白面狐首了吗?怎么跑到树洞里去了,到底有什么事啊,你可别逗我,我没时间和你?嗦。”希希嘟着小嘴,以为他在寻自己开心,没好气的嗔起了他。 “你还是那么凶,就不能温柔一点吗?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平三竟然装腔作势,干咳了起来。 “你少臭美了,浪荡的性子还是没有改,没有一点长进,还拜贼为师…….”希希听到他还是这样的唐突自己,心里一气,竟然骂起了平三公子。 “你给我住嘴,我功夫还不到家,这样谈话,我要累死了,我是真有事和你谈,一会还是到树洞里去说吧!” 平三公子说完从树洞中探出了头,他看到在离希希不远的隐蔽之处,有两个人正尾随着希希。 希希走到大树下,累的够呛,气喘吁吁的坐在一块青石之上休憩着。 “春儿,离你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人正盯你的稍,你把他们引到树下,我替你出气如何?”平三竟然在树洞里吆喝了起来。 “浪荡公子,树洞在哪呢?你是不是成心气我不是啊?”希希绕着大树走了一圈,也不曾见树下有什么树洞,可见他又是在捉弄自己。 “嘻嘻,说你笨你就笨,谁说树洞就非得在地下?”平三公子见她气急的样子,好生的娇美,忍不住呆住了。 “在哪里啊?你不说,我可走了!”希希双脚跺地,作势要走。 “别啊,你往树上看”平三从树洞内拿了一树枝,把系斗笠的绸带绑到了树枝之上,快速的伸出洞口,招摇了两下。 希希抬头向树上望去,果然看到了系绸带的树枝在摇曳,叹道,这地方有洞,他竟然也能发现的了。 其实,这是棵巨粗的参天古槐。 这棵古槐树,由于年代久远,在主干数十米的地方有个斜跨的二分枝,枝桠处原本有个鸟窝,平三公子生性顽皮,经常去鸟窝掏鸟蛋,鸟们无奈,被迫迁移了。 令平三公子意想不到的是这古槐树二分枝桠下竟然是中空的,一直能抵到树主干的中部位置。 平三公子当日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竟然也感叹起生命竟然是如此的顽强,这树杆内都空了,可这古槐树长的却茂盛依旧。 阿海神色忧郁的从义父的寝室出来后,径直去找希希,叩门,见没有动静,知晓希希出去了。 “你是找那丫头吗?”阿海听到说话声猛转身,却见范丑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把春儿带到哪里去了?”阿海见到范丑儿突然心里一禁,难道义父对春儿动手了? “那丫头嘛,她去会她未婚夫婿去了!”范丑儿肩膀一耸,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未婚夫婿?”阿海心里一阵难过,他们真的要逼春儿成亲了。 “新郎就是我们新收的小师弟了,你不是知道吗?见那丫头喜欢的紧啊,方才我还见他们在未名湖谈的亲热呢!” “他们谈的亲热?没成亲之前,他们不是不可以见面的吗?” “是啊,虽说不吉利,但他们就是见了又如何?我都看到那小子抓那丫头的手了,说不定还不等师尊为他们成亲,他们就那个了”范丑儿一边看着阿海,一边乐的诡异。 “你胡说,春儿不是那样的女子,再说小师弟不是不再别馆吗?” “要成亲了,当然得接小师弟来的,要不谁做新郎官啊?是你,还是我啊?师尊今早就下令接他来了,海公子你还是看开吧!” 范丑儿做了个回见的手势,奸笑着离去了。 阿海心里明白范丑儿是故意气自己,但一听到春儿要和别人成亲,心却如刀绞一般。 平三公子见尾随春儿的两个人走进了,用石子打晕了他们两个,拖到了无人的地方,一把就把不情愿的希希带到了树洞之中。 “春儿你还好吗?你为什么要从平府出走?”两个人蹲坐在树干之中,平三公子柔情的望着心中日思夜想的春儿,满脸的关切之情。 “你那样的对我,我怎能不离开,难道我要等着你侮辱我吗?”希希想起他在平府对自己的羞辱,又想起姚碧兮害的自己差点失去清白之身,禁不住悲愤交加。 “对不起,我”平三公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伸手就要去抓希希的小手。 “你别这样,我恨死你了”希希一边哭一边骂着,使劲的扑打起了平三公子,她曾经发誓要是见到他,一定要揍他一顿的,方才在未名湖,由于范丑儿在场,她怕让那可恶的范丑儿看笑话,姑且饶 了他,这下她再也不能放过他了。 雨点般的扑打,让希希把压抑已久的怒气,终于释放了出来。平三公子竟然纹丝不动的让她厮打,这是他欠春儿的,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任性胡闹,也许兮儿就不会那样的对待春儿了,春儿的清白也 许就不会 希希发泄完,扶住树壁又大哭了起来,要不是看在阿珞姨母的面上,她一定会打死他的 “春儿,只要你能出气,你再打?你再打”平三拿起希希的手,用力的扇自己的脸。 “好了!”希希大叫,“我怕脏了自己的手!”说完希希又哭了起来。 “好,我不是人,我是浪荡公子,我是脏猪,我自己打自己,为你出气!”平三说完,左右手齐开功,用力的扇起了自己的脸。 “你别打了,我原谅你了,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那白面狐首不是善类!”希希凝望着平三那肿的如猪头的面颊,又好笑又气愤,她心疼阿珞姨母,她想劝平三离开白面狐首。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我知道当日的事情怪我,我平三不在乎,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我要你做我唯一的妻子!”平三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一把抓住了希希的手,他是认真的,他想着一旦春儿嫁给她,他会视她如珍宝,一生都呵护她。 “难道你不嫌弃我已不是清白之身?”希希想以这件事为由,拒了他的婚。 当日他就不曾介意希希,现在还是如此吗? “不介意,我说的是真心的,春儿你不知,我已经把平庭的美姬都解散了,我今生只要你一个人做我的女人”平三突然很细心的帮希希拿掉了头上的一个小木屑,嘴角微微上扬着,他在等着她满意的答复。 “你不介意,我介意!”听平三说到平庭,希希突然想起了死去的夏姬,她竟然再次悲伤起来。 “我知道你在顾忌着兮儿,我平三对天发誓,我平三今生只爱春儿一个人,就算海枯石烂,我也要娶你春儿”平三竟然发重誓,希希连忙捂住了平三的嘴 唇指交融中,平三突然一把搂住了希希,呜呜的大哭了起来,“春儿,我阿三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如此对待一个女子,我爱极了你了” 平三用力过蛮,希希见他哭泣也没有挣扎,待到他停止了哭泣,希希想挣开平三的身,他却搂抱的更紧了。 “你放手,要不我可不客气了?”希希急了,突然很后悔自己傻得竟然和他来到这树洞里了,虽然他是姨母的儿子,自己的表兄,但他如果顽劣不改,这如何是好啊。 “我不,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你走了。”他竟然如小孩子般撒气了娇,希希急的都出汗了,糟糕这烂泥又缠上了。 “夏姬姐姐死了!”希希大喊了一声,这一声如晴天一闷雷,平三一下就放开了希希的身子。 “你说什么?不会的,我让她们回西域的,你是在骗我!”平三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昨日承欢于自己的美艳夏姬怎么会死呢?虽然自己不爱她,但也不希望自己曾经的女人与自己阴阳相隔。 “她真的死了,在那山涧的洞府死去的。”希希哭了起来。 希希一说完,平三公子也嚎啕大哭了起来,“夏姬姐姐都是我害了你啊,我不该赶你们走!这帮畜生抓了我一个还不算,为何要伤害夏姬她们呀?” 当日,白面狐首在树林中抓了平三公子,也带平三去过那山涧石洞,所以平三一听希希说夏姬在洞府遇害的事情,这才认定夏姬是真的死了。 “夏姬姐姐让我告诉你,她希望你一生开心,幸福!”希希喊着眼泪把夏姬的遗言告诉了平三,当然了,希希也隐瞒了,她是不会说出夏姬要她去爱他的那句话的。 平三呆愣了起来,前尘诸多往事,霎时从脑海中涌了上来,说到底自己是断然不该赶她们走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她们千里迢迢跟随自己从西域来怀国? 希希见平三发呆,自己费力的从树洞里爬上了树枝桠,放下平三刚才栓的小绳索,慢慢的顺着绳索爬了下来。 第67章 离开 平三坐在树洞里还是木木的,竟然没有发现希希离开,继续在那里楞,等他发现希希离开的时候,希希早已跑回别馆了。 希希远远的就看到了阿海,他正站立在自己的房前静静的等候着自己,风吹过,吹散了他的长发,迎风飘然,他是那样的让她动心。 “阿海哥!”希希走进,望着她的脸竟然挂上了抑郁,那表情让希希好生的熟悉,他这样真有点像曾经的席公子。 “春儿,你没事吧!”阿海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希希说,可最终吐出口的竟然是这一句。 “我没事啊?我就是担心小皮!”小皮自从被范丑儿捉了回来,那夜后,希希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小皮没事,他身上的怪症也好了!”阿海方才见希希没有在房内,竟然独自去囚室看了小皮。 原来,那夜白面狐首怒杀一小厮,那小厮的血溅了小皮一身,那血透过小皮的衣衫侵染到了小皮的肌肤之上,鬼使神差的竟然解了那恶疾。 小皮不知晓困扰自己多年的病怎么就好了,他在想也许是长生天眷顾他吧,阿海更不知晓什么缘故,恐怕只有白面狐首知晓。 “那太好了,小皮的恶疾终于除了!”希希拍着白皙的小手,由衷的替小皮高兴着,冷不防见阿海还是板着一副冷面孔,一丝笑意都没有。 “你怎么了阿海哥?小皮的病好了,你不开心吗?” “我替小皮开心,但海哥在担心你?”阿海搂着希希的臂膀,叹息了起来,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为什么会让自己如此的倾情。 “有海哥在春儿身边,春儿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件事儿你去和你义父说了吗?”希希突然想起,阿海去向白面狐首为自己求亲的事了,希希说完,脸上马上就挂上了红晕。 “我,我,我没找到义父,义父不在别馆!”阿海不想把实情告诉希希,他不想让她伤心,他更不愿看到她被义父所伤害。 “春儿,海哥问你,要是有一天海哥离开你了,你会恨海哥吗?”希希看着阿海一脸认真的表情,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难道海哥要离开吗? “你要离开我吗?”希希还是说了出来。 “我逗你呢,海哥怎么会离开你?海哥会一直陪着你!”阿海顺势把希希拥入了怀,面上生生的挤出了一点笑意。 希希满意的笑了,她相信阿海会做到的,他真的能做到吗? 白面狐首的室内亮如白昼,海菲花竟然开了,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海儿,回西域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白面狐首柔和的问着阿海,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义父,海儿想通了,我听义父的话回西域,但阿海有一个条件。” “海儿快说,只要义父能办到的,义父决不推辞!”白面狐首一听阿海答应了回西域,情不自禁的从裘椅上站起了身。 “海儿不奢望能够得到春儿,但海儿求义父不要逼春儿和小师弟成亲!”阿海说完,白面狐首的眉宇就皱了起来,背着手踱了起来。 “不行!”白面狐首略一迟疑,很坚决的表明了立场。 “那海儿是坚决不会回西域!”两人又僵持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息让人感到压抑。 “那我就杀了她!”白面狐首目露凶光。 阿海早就料到义父会如此,不慌不忙站起了身子,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刃。 “那我就陪她一起去死。”阿海咬着牙,眼睛死死的盯着白面狐首。 阿海目光里透出死一样的坚决,小刃指向自己的脖颈。 “你真为那丫头去死?”白面狐首冷冷的笑着。 “是的!”阿海很坚决。 “那我就先杀了那丫头,然后处死你。”白面狐首隔空就是一掌,阿海手上的小刃随即落地,“当啷”的一声,敲碎了阿海的心。 “我这条命是义父给的,义父什么时候想拿去,我阿海定当拱手相送!” “不肖的东西!来人啊,把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拖出去,关到囚室里。”白面狐首大怒了起来。 范丑儿其实早就得知阿海去了见师尊了,正徘徊在白面狐首的门外向里探望着,见两个小厮把阿海反绑着弄了出来,心里不仅得意了起来,上次小皮的事情师尊有意护着他,这下他阿海可是彻底遭 罪了。 “公子,公子,这是怎么了?”范丑儿见小厮托着阿海,假意的询问了起来。 “哼!”阿海瞥了一眼范丑儿,愤恨的离去。 “小子哎,都这样了,还得意什么啊?”范丑儿到得意了起来。 檐上的枯草随着风在摆动,风儿往东,那枯草就飘向东,凤儿往西,那枯草就飘向西…… 范丑儿见白面狐首正生着闷气,他本来想去劝慰,但范丑儿深知阿海在师尊心中的地位,要是劝恐怕师尊又会认为他在看阿海的笑话了。 范丑儿刚想走,就见远处两个小厮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范公子,我和张龙奉命去盯着那丫头,不料在回来的路上被暗器打晕了,我们醒来的时候,那丫头不见了。”那叫赵虎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说了出来。 “什么不见了,你两个是饭桶吗?”范丑儿说完就给了张龙和赵虎一人一耳光。 “范公子饶命,小的无能。”两个人一起跪地求饶。 院外的吵闹声,马上就惊起了白面狐首。 “都去给我找那丫头,找不回来,我要你们的狗命。”白面狐首大怒着,吓得张龙和赵虎磕头如捣蒜,那天夜里尊主剑诛小厮的事,令他们怵目惊心。 范丑儿搜遍了整个别馆也不见希希的半个影子,心想难道那丫头真跑了? 又起风了,风刮得很大,刮得人都睁不开眼睛。 白面狐首听着下人们一次次传回来的那令人失望的消息,不禁皱着的眉头又锁上了。 “师尊,我料想那丫头不会跑多远的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藏了起来!“范丑儿宽慰着白面狐首。 “去囚室!”白面狐首冷冷的表情,让人害怕。 “师尊,您是怀疑公子藏匿了那丫头吗?”范丑儿连忙帮白面狐首披上了裘衣,“师尊小心着凉,外边下雪了。” 两个小厮头前引路,范丑儿谄媚的搀扶起了白面狐首,每走几步都喊一句“小心”。 “丑儿啊,海儿要是像你一样听话就好了,你毕竟是他的大师兄,你要好好的规劝他一下!”白面狐首语重心长,令范丑儿受宠若惊。 “是,尊听师尊教导,丑儿会尽力的,只是海公子年轻气盛,又加上被那丫头迷上了,才会”白面狐首欲言又止。 “师尊明白,师尊是宠溺了阿海那孩子一点,但师尊也是同样的器重与你!”白面狐首用手拍了一下范丑儿的肩膀,范丑儿只觉的自己飘飘然起来了。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就用它独有的白色,包裹了整个世界。 阿海半卧在囚室的榻上,正默默的祈祷着春儿能平安的离开。 他冷不防,竟然见白面狐首和那范丑儿也来了。 “海公子,师尊来看你了,快向师尊认个错!” “哼。”阿海头扭向塌里,不在去看他们。 “果然是我白面狐首养的好义子,一点都没有悔过的意思!” “师尊您别生气,海公子是一时想不通!”范丑儿连忙劝慰。 “打开绳锁?放他出来!”白面狐首话一出口,范丑儿顿时一怔,阿海也一怔,难道就这样放了他吗? “阿海,那丫头已被义父捉了回来,你若识相就乖乖的听话,义父不计前嫌,你还是义父的好义子,如若不然我就把那丫头卖到西域万翠楼去”白面狐首说完,头也不会的竟然走了。 “义父,义父,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做”阿海抓住囚室的铁栏大声疾呼着,他在叹息为什么春儿就没逃出去呢? 范丑儿一边命小厮们扫着白面狐首眼前的积雪,一边竖起大拇指不断的夸赞着白面狐首。 “师父这招真高!” “高什么,抓紧把那丫头给我找到!” 范丑儿用手替白面狐首弹着裘皮上的雪花,一面谄媚的点头。 “对了,你小师弟怎么样了?”白面狐首突然想起了平三。 “他说他肚子疼,还窝在他房里呢。”范丑儿应答着。 “那你把这药丸给他送过去,让他服下就会好!”白面狐首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药丸。 “师尊,既然那丫头不见了,那明天的婚礼我们怎么办?” “照常进行,告诉喜姑该准备的一样都不许给我少”白面狐首望着眼前飘舞的白雪,目光中露出一丝凶狠。 阿海识破了义父,义父在激将自己,春儿也许还是安的。 雪夜,风刮得最大的时候,白面狐首还是照例杀了一个人。杀人的地点却不是在那地宫,而是在别馆之中。 阿海被他们放了出来,亲眼看着白面狐首在一个少年的手上钉上了煨了草药的竹签,那少年痛苦的嚎叫着,那血顺着竹签一滴滴流入那两个神秘的瓷瓶中 白面狐首“血滴瓷瓶”,通常都是不许阿海陪同的,也许白面狐首不想在心爱的义子心中留个残暴的形象,也许他另有打算,反正不可知 阿海痛苦的看着那受刑的少年,“义父,不要啊,太残忍了,海儿请求你采海儿的血,请义父放了这少年!” “好,既然你如此为旁人着想,那义父就成了你,来人啊,小心伺候海公子!”白面狐首一说完,范丑儿和几个小厮都愣了,随即范丑儿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小子哎,你好受的时候到了。”范丑儿心里想着,嘴上却变成了另一套,“师尊息怒,海公子不懂事,求师尊原谅公子!”范丑儿说完跪了下来。 那几个小厮见范公子都跪了下来求情,连忙也跟着跪了下来替海公子求情。 “属下,请尊主收回承命,饶了海公子。”张龙和赵虎带头求起了情。 范丑儿一见那几个蠢货都跟着自己为阿海求情,心里却咒骂起了张龙和赵虎等。 “张龙,赵虎,你们来侍候公子?”白面狐首根本就没看跪在地上的人等,随手甩过了两枚竹签。 张龙和赵虎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动手!”白面狐首大叫。 “尊主,这,小人”两人惶恐的不敢违抗命令,怯怯的把阿海绑了起来。 范丑儿心里乐开了花,心情大好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这两个小子自讨苦吃,遵师尊的命就得罪海公子,不遵命师尊就会惩罚他们。 两个人拿着竹签在一朱红色的器皿中煨了一下,颤巍巍的分别扎入了阿海的手指,阿海没有意思的恐惧,甚至都没出声,紧咬牙关默默地承受着。 随后,白面狐首又甩过了其余八只竹签,都一一钉入了阿海的手指里,十指都插满竹签后,阿海只“嘤”了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给他浇水,让他苏醒!”白面狐首厉声命令,仿佛眼前的阿海是他的仇人一般。 赵虎随即把一壶冰冷的水慢慢的浇到了阿海的头上,那冰水顺着阿海的脖颈一直灌入阿海的身上,一股透心的寒意袭来,阿海不仅打了一个“激楞”。 “我这条命是义父给的,就是义父杀了我,我阿海也不会有半分怨言,更何况是这区区钉竹签!”阿海目里的寒光直射着白面狐首的眼睛。 “海儿,义父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抚养,但义父生平最恼的就是别人对我的背叛!” “义父,海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义父,只是有些事上,海儿不敢苟同义父!” “好,好,这就是本尊养出的好儿子,好儿子!” 赵虎随即把一壶冰冷的水慢慢的浇到了阿海的头上,那冰水顺着阿海的脖颈一直灌入阿海的身上,一股透心的寒意袭来,阿海不仅打了一个“激楞”。 “我这条命是义父给的,就是义父杀了我,我阿海也不会有半分怨言,更何况是这区区钉竹签!”阿海目里的寒光直射着白面狐首的眼睛。 “海儿,义父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抚养,但义父生平最恼的就是别人对我的背叛!” “义父,海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义父,只是有些事上,海儿不敢苟同义父!” “好,好,这就是本尊养出的好儿子,好儿子!” “义父,春儿已经离开这里了,我阿海死也无悔!”阿海有气无力,由于失血,面上苍白如纸。 “好,你深明大义,你深明大义!”白面狐首尖声怪笑着,用力的把剑刺入了心脏 “义父,不要啊!”阿海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痛苦着,他无奈着。 最终,那少年还是没有摆脱被杀的命运,阿海失望的看着这个养育自己成人的恶魔,一股钻心的疼痛再次袭了上来,犹如万剑穿心。 随即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时间在这一刻犹如停滞了一般。 “师尊,这少年的尸首怎么处置?”范丑儿率先打破了这沉默。 “剁碎了喂小朋友!”白面狐首冷冷的道。 风还在刮,雪亦在不停的下。 屋外的一双眼睛盯着这可怕的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他听到里面受刑人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竟然也谈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果断的又从原路折了回去,雪很大,顷刻就把他的足印掩埋了起来。 室内唇枪舌战,没有一个人发现室外的那双眼睛。 第二天清晨,风停了,雪也停了。 阿海却病倒了。 还有一个人也病倒了,那个人就是凶狠残暴的白面狐首。 他昏迷中不断的喊着义子的名字,但他的义子却丝毫不去理会于他,他气愤至极,拔剑就要刺向他辛苦养大的义子,不料义子反剑却把他给伤了,他痛苦着,大声喊叫着 “海儿,海儿,你不能如此对待义父” “师尊,师尊,你醒醒啊,醒醒啊”白面狐首感觉有人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内心一片恐慌,紧闭的眼睛却不听大脑的使唤,怎么也睁也睁不开眼睛,情急之中,听到咣当的一声。 白面狐首醒了过来,见自己竟然躺倒了地面上,屋子里却站满了人。 “师尊恕罪,师尊用力过猛翻下了床,弟子愚钝,竟然没有挡住您老人家的身躯!”说话的正是那范丑儿。 范丑儿小心的把白面狐首扶了起来,白面狐首坐到了裘椅之上,接过了张龙递过的早茶,“海儿怎么样了?” 范丑儿一听这就话,心里顿时失望的要命,无论如何师尊的眼里就只有那小子,难道我范丑儿就比不上他阿海吗? “师尊,海公子还在昏睡着!”范丑儿也不敢隐瞒,他晓得师尊就气愤的就是别人骗他。 “把我的九转丹露丸拿去,速速给他服下!” 张龙接了白面狐首那药丸,转身走出了房。 阿海服了张龙送来的药丸,不久便苏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头疼欲裂。 “张龙,我怎么了?”张龙见阿海醒了过来,连忙把阿海搀着坐了起来。 “海公子,你昏倒了!” “我昏倒了,我什么时候昏倒的,我为什么要昏倒啊?”阿海吃惊的望着张龙,心想自己好好的,怎么就会昏倒呢? “公子,也许是你失血过多的缘故!” “失血过多?我受伤了?我好好的怎么就失血?” 张龙被阿海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心想看来这海公子的脑袋是烧坏了。 原来那夜,阿海再次昏迷后,一直高烧不停,直到服用了白面狐首的九转丹露丸才退了烧,继而醒了过来。 天已经放晴,太阳暖暖的照射着大地,雪也在慢慢的融化,一双光芒不经意间透过窗子折射到了阿海的床榻之上,让阿海感到了温暖。 阿海摇晃着身子挣扎着坐到了裘椅之上,但还是头疼欲裂,总觉得昏昏然,不知所措。 突然门开了,白面狐首在范丑儿的搀扶下,进了阿海的房间。 “义父,你怎么了?”阿海看着憔悴的义父,禁不住心疼了起来。 “海儿,你没事吧,义父对不住你,不该那样对你。”白面狐首叹息着。 “义父对我很好啊,是义父把海儿养大,待海儿如果亲生儿子一般,义父何谈对不住海儿?”阿海一脸的迷茫,他搞不懂为何义父如此说话,这太不像义父的风格了。 白面狐首看了一眼阿海,又看了一眼范丑儿。 “尊主,海公子醒来后,好似把昨夜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张龙抱拳如实回禀。 “放肆,不许胡说,昨夜发生什么了?什么也没发生,再造谣,把你也去喂“小朋友”!”范丑儿大声呵斥着,那张龙也不敢做声了。 “滚出去!”张龙颤巍巍的退了出去,他很怕尊主饲养的“小朋友”。 “师尊,海公子受了风寒了,我们还是让他休息吧!” “海儿,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怎么得了风寒了,义父不是说过要你爱惜自己的身体!”白面狐首又试探起了阿海。 “我,我,我记不起来了……”阿海手扶着欲裂的额头,痛苦的回想着,可他什么也想不起。 “好,好,你休息吧!义父明日再来看你!” 白面狐首和范丑儿随即离开了阿海的寝室。 “师尊,海公子失去记忆是再好不过的,这是长生天在帮助师尊,也是海公子的福气呀!”范丑儿讨好着白面狐首。 “希望吧!其实我还是很喜欢阿海这孩子的,聪明、勤奋、恃才放旷,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我,只是太执拗了……”诸多前尘往事刹那涌上白面狐首的心头。 当年阿海被师兄谭隐送来西域的时候还是个孩童,转眼十八年过去了,这孩童也变成了壮年…… 十八年前,阿海还是个五岁的孩子,白面狐首受山海庙禅师檀隐的托付,勉强做了阿海的义父。 当年白面狐并不情愿接受这个孩子的,但孩子甜甜的一句“阿爹”,让白面狐首那冰冷绝情的心似乎一瞬间融化了,他最终还是收留了阿海。 山海庙的檀隐禅师是白面狐首的师兄,当年阿海的父亲姚风越得罪了当朝皇族,被诛杀,姚风越带着儿子阿海冒死逃了出来,把阿海托付给了檀隐禅师,姚风越当场吐血而死。 檀隐为使阿海避祸,留住姚家唯一的血脉,只好把阿海送到了西域白面狐首的门下,二十多年恍如云烟,阿海早已不是那个逃命的小孩童,而成为西域白面狐首门下最得意的徒弟和义子。 几年前,阿海提出要回怀国拜祭父亲姚风越,顺便探望已经花甲的檀隐禅师,白面狐首虽不情愿义子阿海回怀国,百义孝为先,白面狐首还是同意了。 第68章 拜访 阿海拜祭了父亲姚风越,随后拜访了檀隐禅师,檀隐禅师重提十八年前的旧事,看到已经长成壮年的阿海,不仅潸然泪下,檀越禅师如此的重情,令阿海感动不已。 当年受姚风越牵连的还有姚风越的堂哥姚戎一家,姚戎及其儿子姚霖,女儿姚素娘等都在诛杀之列,由于侄子姚霖是怀国有名的富商,据说富可敌国,姚霖只好把部的家产都捐给了当朝皇族,才 免去族人的劫难。 阿海回到姚家认祖归宗,堂哥姚霖早已不是当年的富商,但也并没有怪罪自己的叔叔也就是阿海的父亲姚风越,到是堂姐姚素娘十分的不喜阿海,说阿海身上有一股邪气。 姚戎,早年间曾做过先帝怀远王的近侍,后来舍弃繁华归隐山林。哥哥姚风越出事后,他去求怀远王,不料想怀远王竟然不念及当年的情意,宁可收姚家的财富免罪,也不想讲当日的半点情意,姚 戎一气之下留下了儿子姚霖和早已许配人家的女儿姚素娘,独自离开了怀国远走西域,发誓再也不会回到怀国。 在西域生活数年的姚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侄子阿海竟然也会在西域! 近年来,姚素娘思念父亲,便想去西域探望父亲,儿子平三生*游山玩水,自告奋勇代母去探望外公,姚素娘身体不适,只好同意平三带她去西域探望老父。 由于儿子平三第一次出远门,姚素娘很是不舍,心里虽然不喜欢阿海,但毕竟阿海对西域熟悉,只好同意阿海带平三去西域。 阿海在平府居住的这段日子,虽然堂姐对自己一般,但平府上下的下人都十分的喜爱这位舅爷,有个头疼脑热的,连大夫也不去看,直接去求这位舅爷,阿海都一一为人摆平。 平三少年心性,十分的喜欢自己的这个小舅舅,阿海也特宠溺平三,两人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起练武,一起游玩,甚至一起在平庭泡女人…… 有时候阿海和平三玩到开心处,平三屡次都说,“小舅舅,我真想和你做兄弟!美食美酒美味美女与你一起共享!” 阿海敲打平三的脑门,“小子哎,我可是你舅舅,这个前三美可以共享,只是这后一种美吗,你舅爷我是断然不敢造次滴。” “死舅舅,装正经”平三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舅不是舅,甥也不是甥,纯粹俩混混! 雪融化了,变成了水,一滴滴的从屋檐滴了下来,滴入泥土中。 喜姑婆子兴冲冲的跑了来,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帖,就差新娘子了。 “尊主啊,您吩咐的,我喜姑可是部弄妥当了,只是却不见那新娘子啊?”喜姑扭着硕大的屁股,聒噪着说个不停,她那一张老脸上好似擦了有一钱的粉,头上带了n多红花更是夸张的很。 白面狐首端坐正堂,并不说话,由着那喜姑婆子尽情去发挥。 那喜姑见尊主不说话,随即也停止了聒噪,站立一旁等着吩咐。 “丑儿,放风出去,就说白家别馆的大公子和小公子同时娶亲,大喜之日,请各位乡邻夜晚来喝喜酒!”白面狐首说完甩袖而去。 “丑儿啊,这新娘子一个都没有,怎么两位公子成亲啊,不是说小公子吗,怎么又搭上了海公子啊?”喜姑婆子一脸的茫然。 “你问我我问谁去?让你去做你照办就好了,闪开!”范丑儿推开喜姑的身子,气愤的也走了。 范丑儿恨别人称谓阿海为大公子,范丑儿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是大公子,论岁数,论资历,他哪点不比阿海差,还有那个新来的小师弟,竟然被尊称为:“小公子”,范丑儿满腔的嫉妒与愤恨快到达 了顶峰。 喜姑婆子云里来雾里转,这叫什么啊,一位公子娶亲都没有新娘子,更何况两位公子娶亲了? 那日阿海跪地央求希希,让希希离开,希希不舍阿海,要和阿海一起面对身后的风雨,阿海痛心疾首,“你留下来,就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你让我如何去面对你?” “春儿如果走了,你义父肯定会怀疑是你放了春儿,你义父如此残暴,你让春儿如何舍得海哥你啊,还有小皮……”春儿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是他的义子,他是断然不会害我性命的,只要你逃出去了,天涯海角我都会去寻你。”阿海紧紧的搂着希希,他太爱她了。 “好,我走,你要记得你的诺言!” 希希哽咽着被阿海秘密的送了出去,其实她不舍,但她也无奈,她知道就凭他们几个人是断然对付不了那个凶恶残暴的白面狐首的,希希的心里却是在想着去搬救兵,她要救她深爱的阿海,她要救 可怜的小皮,还有那个可恶的浪荡表兄----平三。 希希乘着马一路颠簸南下,她急着要去找阿珞姨母,她想告诉姨母快去救表兄阿三,说不定姨丈和姨母正在心焦的盼望着他们…… 前边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的吆喝声,希希走进了,连忙下了马,跨入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原来这是一互市,人们正在互换和购买着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互市一片繁忙,好不热闹。 突然,希希发现了一个马戏团,马戏团的入口处照例有一个小丑在吆喝着:“瞧一瞧了,看一看了,从西域刚引进的最神奇的杂耍就要开幕了,有会跳舞的大神,有会翻牌的小雀儿……” 希希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里一股“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那日自己就是这样被这帮坏蛋诱拐了去,没有想到他们还在这里进行这种勾当…… “你给我下来吧,我叫你们坑蒙拐骗,你还我的钻!”希希大喝了一声,一下子就把那站在木墩子上的小丑给扯了下来。 “哎呦,你这姑娘怎么了?为何要扯我啊?”那小丑见自己平白无故的被人扯下了木墩子,好生的气恼。 “你们坑蒙拐骗,我不但要扯你,我还要打你呢?”希希说着就抡起可爱的小粉拳就要揍人家,那小丑见遇到了蛮主,也不善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想踢场子吗?”那小丑一把就扭住了希希的胳膊,看来也不是个吃素的。 希希和那小丑一吵吵,马上就围观了好多人,“各位乡邻大家好,小女子数月前被这杂耍的班子给拐骗了,历尽千难万险才逃了出来,现在冤家路窄这万恶的杂耍班子又让小女子给碰上了,大家说 小女子能轻易饶了他们吗?” 希希的一片慷慨陈词,入情入理,众人马上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大家一起闹哄着要去报官。 “各位乡邻,不要听这丫头胡言乱语,敝杂耍班来怀国也有些年头了,在这个互市混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我请问在下,你们在座的各位有几人没有看过我们的杂耍?我们的声誉如何?”人 群中没人言语,貌似大家都看过。 人们纷纷都点头,可见这杂耍在这里的声誉还是蛮不错的,希希一看众人都站在了那杂耍班的一面,当下也恼了起来。 “数月前,小女子和姨母来这杂耍班游玩,不料被这杂耍班的老板给要挟,差点害了性命,后来还逼着小女子去嫁人,这都是事实,难道小女子会信口雌黄?”众人都诧异的看着希希,一时议论纷 纷。 看到人声鼎沸了起来,希希更来劲了,索性把他们的底揭露出不更好吗?省的要这些坏人当道,无辜的人受害。 希希手高扬而起,“各位乡邻,这小丑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一起把这场子的牛皮帆布揭开便知,他们养的都是些可怕恶心的东西,还时不时的抓小孩喂养这些东西…….”希希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忍 住了没有继续去说。 希希不顾那小丑的阻拦,带着那些乡邻闯入了杂耍场地里面,这个急坏了那小丑。 “大家不要这样啊,不要这样啊,我也是来贵地混口饭吃的,这到底是怎么了?”那小丑大哭了起来。 人们大多数都是好奇来看热闹的,一起随希希蜂拥而进,可是令大家非常的失望,里面并没有像希希所说的什么可怕恶心的东西,可怕的到是无非就是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还有猴子啊,小雀?等 ,还有就是几个杂耍的演员在后台化妆,其它的就没有什么了。 人们失望而归,众人一起职责起了希希,骂她无中生有,破坏人家的生意,可方才他们蜂拥随希希进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他们这种行为也在破坏人家的生意吗? 希希委屈的哭了起来,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人们失望而归,众人一起指责起了希希,骂她无中生有,破坏人家的生意,可方才他们蜂拥随希希进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他们这种行为也在破坏人家的生意吗? 希希委屈的哭了起来,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分明这里就是那日自己被骗的地方,除却小丑不是那个范丑儿外,其余的都非常的貌似。 希希疯了般的不理会众人,她突然想起了这杂耍下面的密道,如果能找到,就一定要揭露出这杂耍班害人的伎俩,可希希就是寻遍了整个杂耍地,也找不到那通往迷宫的密道。 这下那小丑不干了,拉着希希就要去见官,“丫头,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你陪我的损失,我这杂耍班的声誉差点就毁在你的手上。”那小丑拉起希希的衣袖就不撒开,非要拉着希希去见官。 “把你的脏爪子从我身上拿开?”希希杏眼圆瞪,一跺足,小嘴猛地就咬上了那小丑的手。 “哎哟哟,我打死你这死丫头!”那小丑抡起拳头就冲着希希的头部砸了过来。 “住手!”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小丑把拳头愣愣的竖在了半空中,众人一起别过头望向那人。 “姨丈---”希希抖落了小丑另一只死死抓着自己的爪子,扑向了眼前的亲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来苦苦寻找平三和希希的平西霍,希希鼻子一酸,竟然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这不没事了,春儿受委屈了!”平西霍一把揽住了希希,心想这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那小丑见希希来了帮手了,倒也不敢造次,十分恭敬的抱拳,“老爷好,这位小姐平白无辜的愣说敝人的杂耍班做无耻勾当,小人气不过方才与这位姑娘动气…….” 没等小丑说完,平西霍掏出了身上部的银子抖给了那小丑,转身对着众人大喊:“既然是误会,那大家就散去吧!”众人见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了,余味未尽的也只好散去了。 “姨丈多亏你来了,要不春儿可要挨别人的揍了!”希希说完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说着,“阿珞姨母好吗?” “自从你和阿三先后失踪,她本来身子就不好,一急病倒了,这几个月都只能躺在床上……” 希希一听阿珞姨母卧病在床,当下哭的更凶了,“都是我不好,那日非得好奇那小丑什么杂耍才让人家给拐了,害的阿珞姨母病了……” 平西霍看着希希哭的伤心,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姨丈,你刚才是说阿三失踪了吗?” 平西霍点了点头,“阿三和你差不多同时失踪的,告诉姨丈,你到底去哪里了?” 希希把自己被诱拐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的说了一遍,还说她见到了阿三,阿三成了那坏人的小弟子…… 平西霍眉头皱的更紧了,也许这真的是个阴谋,平西霍没有多说,他只想告诉阿珞,阿三有消息了,春儿回来了。 希希把自己被诱拐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的说了一遍,还说她见到了阿三,阿三成了那坏人的小弟子…… 平西霍眉头皱的更紧了,也许这真的是个阴谋,平西霍没有多说,他只想告诉阿珞,阿三有消息了,春儿回来了。 平家庄园,倩林珞(璃珞)静静的躺在榻上,青丝垂了一枕,煞白的面色让人心疼,偶尔间还大声的咳上一阵子。 夜里倩林珞又做梦了,梦到阿三被人杀害了,醒来后情绪更加的低落,咳嗽也加重了,早上的时候还发了烧,丈夫平西霍一早就去为自己抓药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倩林珞告诉她,让下人去就好了,可他不听,非要亲自为她取药,倩林珞好生的愧疚,这半生遇到平郎也是她自己前生修来的福分,只是眼下儿子不见了,她真怕自己撑不到。 恍恍惚惚中,倩林珞貌似睡着了,好似春儿回来了,那日在互市把春儿丢了,至今都没有找到,也是她的一块心病,春儿要是找不到,她怎么对得起阿姐…… 梦里倩林珞看到了希希,希希蹦跳着喊她,“姨母……” 难道真的是春儿回来了,昏迷中,倩林珞抓住一双手…… 那双芊细白嫩的手软软的的握住了倩林珞,倩林珞惊喜的马上就睁开了眼睛,一看眼前的人儿竟然是她。 她一身的雍容华贵,猩红长裙外罩着黑色的裘皮,头上的半步摇低垂至额头,面上略施胭粉。 “妹妹身子不好,就不要起来了!”来人劝慰着倩林珞,倩林珞略一迟疑,竟然怒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那人也不出声,只是微微含笑的望着倩林珞,她没有想到,事隔多年了阿珞还是如此的嫉恨自己,按说那个懊恼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妹妹,阿三失踪这麽久,我是担心孩子,所以才来这里打探消息的,妹妹不要误会姐姐!” 原来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平西霍大将军的大夫人姚素娘。 “阿三被你夺了十几年,叫了你十几年的娘亲,他都没有叫过我一声阿妈,难道你还不满足吗?我们母子好不容易团聚,他却失踪了,你又来看我的笑话了是也不是?” 倩林珞一动气,竟然大咳了起来,姚素娘赶紧走过来为她捶背,不料却被倩林珞一把推了开来。 姚素娘眼里噙满了泪,“妹妹,阿三不光是你的儿子,他也是平家的儿子,老爷的独子啊,他失踪了,难过的不光是你一个,你可知兮儿,她也同阿三一起失踪了……” 原来当日平三是和那姚素娘的侄女姚碧兮同失踪的。 没等姚素娘说完,倩林珞就骂了起来,“我说阿三怎么会失踪,这还不得问你,你们做的好事,你不逼阿三和你的侄女碧兮成亲,他能失踪吗?说不定是那丫头搞得鬼,你们姚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倩林珞说完,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来人啊,救三夫人,救三夫人……..”姚素娘急的大喊了起来。 那日,平三在平家庄园见了生母倩林珞,平三恨倩林珞从小抛弃了自己。 平三伤心的来到了一树林,孤寂的吹起了箫。这萧声正好让姚碧兮听到,姚碧兮便知是自己日思夜想但对自己始终冷冰冰的表哥平三,她不顾一切的奔了过来。 就在树林的尽头,姚碧兮却被一着黑色衣衫、戴白狐面具的人给拦了下来,姚碧兮见他周身有一股邪魅之气,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刚要喊“救命”就被那人一下点了穴,“别叫,如果叫救要你的命” 姚碧兮马上就动弹不得,眼睛里透露出了惧怕和无助,小脸吓得煞白没了血色。 “你想怎样?”姚碧兮带着哭腔,并不敢大声喊叫,她无助的听着那萧声,她多么希望表哥能救自己。 “姑娘,只要你老实配合,本尊便不会伤你性命,本尊还会成你一桩美好姻缘。”表面狐首说着用嘴巴超萧声传来的方向努嘴。 “我,我…….”姚碧兮一双泪眼忽忧忽喜,一颗心儿起伏不定。 “就是那吹箫的小子,你不中意?”白面狐首阴森的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你说的是真的?”姚碧兮惊喜了起来,随即一朵红晕爬上了她的面颊,一颗心儿又撞击了起来。 “那小子不喜欢你?”白面狐首当即说出这句话,那姚碧兮鼻子一酸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心里感叹一个陌生人竟然猜到了自己的痛处。 “只要你答应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白面狐首俯首帖耳对姚碧兮一顿言传身教,只听的那姚碧兮心花怒放。 随即那白面狐首就把姚碧兮就被放回了林子里和平三约会了一把,那平三正在伤心处,突见表妹兮儿来了,又见她是如此的温婉柔和,禁不住就扑在了姚碧兮的怀里。 “表哥,乖啊,别哭了,姑妈都和我说了,你是不想认你阿妈是吗?”原来那姚素娘早就知道到了三夫人倩林珞已经回了平家,她也早就料到了平三和生母相见必然会出现一些争端。 “兮儿,我不想见她,不想见她,她当年抛弃了我,我心里好恨她…….”平三的流泪了,泪水和鼻涕混合,都蹭游到了兮儿的衣衫之上。 姚碧兮看着表哥这般的伤心,心疼的禁不住也跟着落下了眼泪,看着怀中曾经不可一世的表哥,嗅着他身上男子的气息姚碧兮迷醉了。 平三和姚碧兮的种种和一切都被隐藏在不远处的白面狐首瞧了个正着,突然平三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我们在做什么?”平三望着眼前衣衫不整,钗环横立的兮儿,不仅骂起了自己。 “表哥不是人,表哥该死!” 姚碧兮泪眼朦胧,“表哥,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兮儿吗?”姚碧兮泪如雨下,哭着掩上了自己的身子。 “表妹,表妹,都是我的错,我一时迷失了心智,我的良心要狗叼了去,我……”平三迅速的也遮掩了自己裸露的胸膛。 林子的上空飘来一个空灵的声音,让平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谁啊,竟然瞧着了小爷的糗事。 “表哥,有坏人!”说着那姚碧兮情不自禁的扑到了平三的怀里。 “别怕,有表哥呢?”平三吆喝了起来,“是谁这麽不羞,看本公子的好事,你要是有本事你就显出原形,让你小爷我看看你是何方的妖孽鬼怪!” “表哥,真是鬼吗?”那人的声音好阴森,笑起来也好凄厉,让人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其实平三的心里也没底,平三也真的害怕,其实这里面最不害怕的人应该就是姚碧兮,她其实知道那人是谁。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林子尽头截住姚碧兮的白面狐首,白面狐首没有想到平三的定力竟然这样好,凡是男人嗅了这“闻香散”,没有不动欲念的,非得做了那事不可,但这小子竟然清醒了过来。 第69章 可惜 白面狐首“哈哈”大笑着竟然飘了下来,那姚碧兮装着吓坏的样子,又钻入了平三的怀里,紧紧靠在了平三的胸膛之上。 “这小娘子道是有趣的紧啊,可惜啊,可惜。”白面狐首又笑了起来。 “可惜什么?她是我表妹……” 白面狐首大笑了起来。 姚碧兮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平三那张英俊的脸庞,她多么期待他说一声,“好吧!” 等了半天,平三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吐出口的竟然是“不劳了,她是我表妹!” 姚碧兮愤恨的推开了平三的胸膛,哭着跑出了林子。 “我晕,我平三怎么做出这等丑事。”平三一吐舌头,不疼不痒的扮了给鬼脸。 这小子,貌似年轻前时候的本尊啊,要是收他做个弟子,戏上一戏何乐不为? “小子快追上去了,那丫头跑了,要不快点,这到手的媳妇可又捞不着了!”一向冷酷的白面狐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许白面狐首年轻的时候也吃过没有及时追女孩的亏,反正阴森冷酷的他的的确确是和平三说了这样一句话。 “谢了,我不追,我不想让她做我的娘子,我先走了,本公子不陪你了。” 平三公子说完,竟然与姚碧兮相反的方向跑了。 平三刚走了没有几十步,突然那姚碧兮折了回来,“平三,平三,…….”叫了两声竟然哭了起来。 姚碧兮本以为方才他是那样的对自己,如果自己独自走了,他断然会追上来的,可等了半天他就是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回转身见他竟然正在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小子,既然你不要这姑娘,那本尊就要了。”白面狐首说完挟着那姚碧兮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树林里一个声音传来,“要想要回这姑娘,你必须要拜本尊为师父,想好了去未名湖找我………” “喂,喂,你回来,我说过我不要,但是也并不同意你要啊,回来!” 白面狐首与姚碧兮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平三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早知道才不到这倒霉的树林里来呢,做了倒霉的事,碰到了倒霉人,真是倒了霉运了。 平三收起萧,本来想回平庭,但转念一想兮儿失踪了,大娘亲定然会不放心,要是病情加重了那该如何是好?要不把兮儿失踪的消息去平家庄园告诉阿爹,转念一想,连兮儿都保护不好,肯定会挨阿爹骂的,况且那个从小抛弃他的那个人也在,去了反不如不去好。既然人家要自己做他的弟子,那就看情况了,如果非要做的话,做就做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俗话说的好,技不压身嘛,平三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未名湖畔…… 当平三走到未名湖畔时,老远就看到了白面狐首站在了未名湖畔等着他呢? 他蛮会掐会算的,他算着本公子就会来,怎么不见兮儿,肯定是他把兮儿给关了起来。 “小子,跟的蛮快的!” “人在你手上,不快行吗?” “本尊要收你做徒弟?”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那小娘子只好就委屈一点了。” “你老不尊啊,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放肆!”一阵风似的,平三的脸上就挨了几个巴掌。 “你敢打我,我平三可不是吃素的!”平三说完就扑向了白面狐首,无论平三使出怎样的绝招就是近不了白面狐首的身,五十个回合下来,平三累的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但平三还是不认输。 这场搏斗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平三还在坚持着,那白面狐首丝毫不厌其烦的陪着他耍。 “我的天啊,我服了你了。”最后还是平三虚脱的如棉花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心服了,就叫声师尊!”白面狐首气不喘心不跳,可见其武功修为。 “不叫!除非把兮儿先还给我!”平三喘着大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提着条件。 白面狐首一甩手,只见一个冲天炮放响在了夜空,烟花飞溅,让人徜徉。 不一会就见几个人带着姚碧兮过了来,姚碧兮发乱钗横,衣衫还算齐整,一双幽怨的眼睛望着平三。 “小子,你自己决定吧!”白面狐首阴森的望向平三,平三的手在不经意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我要是不做你的弟子,你能把她怎样?”平三迎想白面狐首凌厉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露出期盼目光的姚碧兮。 “怎么样?这样丰*满的小娘子师尊肯定是先赏给我了,我过完瘾再把她卖到…….” 平三转眼,望向那口放厥词的无耻小人,“你放屁,先吃我一拳。”平三竟然一步跨了过去,伸手就要揍那无耻之人。 “住手!”平三才不管那套,见众人都对那声吼叫发呆,一个拳头竟然重重的落在了那个无耻小人的头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令人讨厌又十分可恶至极的范丑儿。 范丑儿当即一声“哎哟哟”,捂住头就滚在了地上,虽然半空中的拳头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这拳头揍上头的感觉还是不好受得。 “范公子,范公子。”众人都围上了躺在地上打滚的范丑儿,姚碧兮见众人放开了自己,一下就扑到了平三的怀里。 “哈哈哈,有趣的紧,你这小娃有趣的紧!”白面狐首仰天长笑,令众人吓了一大跳,一起跪了下来叩拜尊主。 “徒儿参见师尊,请师尊饶恕徒儿无理之举!”众人没有料到的是平三竟然认下了这个师父,这更令白面狐首喜出望外,随即就命属下大摆筵席,庆祝又收了一个好弟子。 其实平三在心里一百万个不乐意,这样一个带着面具却又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做自己的师父感到特别的郁闷,但左思右想,如果不应承下了,自己和兮儿是断然逃不出去的,就这样,平三就做了白面狐首的小弟子。 倩林珞喝下了平西霍抓了的药,安静了下来,也熟睡下了。 希希紧紧的守着姨母,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刚才姨母虽在在昏迷中但喊的却是她和阿三的名字。 希希替姨母掖好了被子,就听到外面一阵低声的吵闹声,走进一看,原来是平夫人姚素娘和平西霍在外边吵了起来。 “我说过了,不许你来看阿珞,你看她又受刺激了,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姚素娘无语,眼圈早已经红了,“我不是担心儿子吗?你看你,素娘那里知道阿珞会这样的记恨于我!” “有我这个阿爹呢,你害怕找不回儿子,你知道到阿珞最敏感的就是你了!”平西霍眉头皱了起来,无耐的摇了摇头。 “老爷,您莫要忘记我,素娘才是平家的大夫人,这些年您在边关,我守着这个家,我是怎样对待这个家的,难道你忘记了吗?”姚素娘的眼泪流了下来,额前的半步摇一晃一晃的,整个身子因压抑和委屈都颤抖了起来。 “对不起素娘,是我不好!”平西霍情不自禁的把这个女人拥进了怀里,这些年来自己真的有些冷落了她,她一个人在家操持着这个偌大的家业,还有把阿三平平安安的带大了,更何况阿三还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真的难为她了。 “老爷……”姚素娘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啜泣了起来,望着丈夫一头的白发,不仅也心疼了起来,也更为自己叫不屈,自己这麽辛苦的为这个家,新意的对待阿三,终究也抵不过阿珞在老爷心中的位置。 “别哭了,阿三有消息了!”平西霍抬起姚素娘的头,为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怎么不早告诉我,真是的!”姚素娘破涕为笑,虽说阿三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毕竟他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就是养着小猫小狗,时间一场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老爷,纵然素娘不好,未能为平家添一子半女,但阿三是我们平家唯一的血脉,素娘把他看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姚素娘说完掩着面又呜咽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怪罪于你,你也知道阿珞的秉性,还是少惹她生气……” 姚素娘听了丈夫的话,心里空落落的,看来这少年夫妻总是抵不过阿珞在老爷心中的地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希希看着平家大夫人和姨丈的对话,自己作为阿珞姨母的甥女要是被撞上了偷听他们说话,终究是不妥,自己慢慢的又退回到了房内,小心的坐到阿珞姨母的床边。 希希刚坐牢,就听平家大夫人的丫环绿儿喊她,希希瞅了瞅躺着的姨母,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出去。 丫环绿儿告诉希希,说大夫人在大厅等着她呢,要她速速去见大夫人,希希当初就十分的喜爱这平家大夫人,见她急着招自己,也就跟在绿儿的身后去了。 进了大厅,见平家大夫人姚素娘和姨丈平西霍都坐在那里,春儿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说,春儿快步走进,福了个安。 “起来吧,春儿啊,受苦了,真是个可心疼的孩子啊。”那平夫人突然从上首的座上走了下来,拉住希希的手,眼圈就红了,随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夫人,春儿不是好好的嘛,您不要难过了!”希希见平夫人如此,自己也掉泪了,在平府的那段日子这个如亲娘般慈祥的平夫人给了她无比的关怀和厚爱,希希怎么能够忘记呢? 两个人抱着头竟然哭了一阵子,那坐在上首满头白发的平西霍见状也跟着眼圈红了起来,“好了,好了,既然孩子回来了,就是好事,不要哭哭啼啼了!”。 “只是我的阿三还没有回来,我这做娘的能不急吗?”姚素娘从袖子里掏出了帕子拭了拭眼泪,幽怨的说着。 “公子在那个白面狐首的手上,咱们得想个办法救公子出来!”希希对这二人说着。 “难得你抛弃了前嫌,还记挂着吾儿……”姚素娘平白说了这句话,让希希想起了以前,禁不住脸红了起来。 “这不用你们妇道人家操心,我会去救阿三的。”平西霍说完竟然离去了。 “老爷,老爷……..”见丈夫走了出去,姚素娘追出了门外。 “怎么了素娘,一会我打发他们送你回平庭。”平西霍回转身望着自己的大夫人,其实她一点都不嫌老,半老徐娘了,身上却别有一番风韵。 “老爷,我想搬来庄园和你们一起住,阿珞病了,你有去寻阿三,没有个主事的也不行。”姚素娘手附上丈夫的手,拍了拍,慢慢的说着。 “那,那,那好吧!”他又怕倩林珞看到姚素娘生气,又怕这偌大的庄园没有个主子支应着,平西霍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姚素娘满心的喜出望外,“哎”了一声,又返回了大厅,差了那绿儿去平庭取日常的用品,又把平庭的日常事务交待了一番,可见是个管家的好手。 绿儿满心喜悦的领了大夫人的话回去了,室内只剩下了希希和姚素娘。 “春儿啊,夫人我呢,从见你第一次面的时候就喜欢你,也是咱娘俩有缘,这好多的意外,让咱们娘俩都没机会摆宴认亲,等我和老爷商量了,挑个日子,就把这认亲的事给办了吧,这样呢,我也 就名正言顺的疼你了!”平夫人一脸的慈祥,笑盈盈的看着希希。 希希心里一动,随即呜咽着扑到了平夫人的怀中,这个从一开始就如亲娘般慈祥的人,让希希真的是好感动。 “夫人…..” “叫我阿妈!”平夫人的又一次红了眼圈。 “阿妈!” 两个人搂抱在了一起,希希心下也十分的情愿做平家大夫人的干女儿,这样一来自己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平三的妹妹了,这妹妹和哥哥是断然不能成亲的。 平夫人心下也十分的欢喜,凭空捡了个女儿,还如此的讨人喜欢,高兴的把自己手上带着的一个玉镯子码了下来,戴到了希希的玉腕上。 “夫人,这,这…….”希希不好意思起来,这毕竟是平夫人的随身首饰。 “还叫夫人,不是说了嘛,叫阿妈,这是阿妈给你的礼物!” 希希抚着那玉镯,看着平夫人真诚的目光,不由的喜极而泣。 “阿妈……..” “我的乖女儿!” “夫人,夫人…….”刚刚走了一会的紫儿突然又回来了。 “怎么了?你不是去平庭了吗?”平夫人抬起头望向那紫儿。 紫儿气喘吁吁的向平夫人福了福,“半路,半路碰到了平管家,他把夫人的衣物都带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要到平庭来住?”希希和姚素娘都好奇的看着紫儿,难不成那管家会神机妙算不成,邪乎! “老爷去平庭了,让大管家带过来的!”平夫人一听这话才松了口气,要是管家早一步送衣物来那还真不好看,原来,早先平夫人确实嘱托了管家把自己的衣物送过来,姚素娘确实没想到,丈夫答 应了她,接着就去了平庭。 “夫人!”门外一个声音想起,接着就闪进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府的大管家平贵。 “让他进来说话。”平夫人让紫儿喊了平贵,平贵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希希,禁不住吃惊了起来,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平贵,见过咱们府上的大小姐!”平夫人指着平贵,要他给希希施礼。 平贵一脸疑惑的看着平夫人,期期艾艾的说了声见过大小姐,见他这个样子平夫人笑了起来。 “以前就说过收春儿做干女儿,本来想在老爷的寿辰上做认领仪式的,不料有事耽误了,这不我的干女儿又回来了。”平贵眼见的大夫人开心,也乐的迎合,禁不住也夸奖起了希希许多的好处,还说希希比表小姐都懂事理。 “平贵这话说的到是实在,春儿比兮儿就是明事理,也许是我太骄纵兮儿了!”平夫人虽是姚碧兮的亲姑妈,但平贵如此的说道自己的亲侄女,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可见是个肚里能成事的人。 这边的希希让平贵夸奖的都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回了个万福,脆生生的叫了个“贵叔”。 “不敢当,不敢当,大小姐太抬举平贵了!”平贵竟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一旁的紫儿看着这个场面也笑了起来,“贵叔,也有承让的时候了!” “我不同意!”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让众人吃了一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倩林珞,她在悟伶的搀扶下进的了厅,本来身子就虚弱又加上大病更显得形如病柳。 “妹妹来了,身子不好就该躺着多休息,余下的事姐姐为你操持!”姚素娘连忙起身,温和的握住了倩林珞的手,倩林珞可不领这份情,水袖一挥,生生的甩开了她的手。 “你少来这一套,趁着我有病,借机染指我的庄园吗?还要逼我我的甥女做你的干女儿,姚素娘,你太不仁义了!”倩林珞动了气,又咳了起来,一张素白的脸越发的憔悴万分。 “阿珞姨母…….”希希本来想替姚素娘说几句话,但看到阿珞姨母动了气,又是如此的固执,也就生生把嘴里的话语咽了下去。 “如果想叫我姨母,就不要去理会这恶毒的婆娘,如果不听话就别怪我无情!悟净我们走!”倩林珞竟然走了,留下了愕然的一屋子人,平府的大管家平贵见到三夫人的威势不减当年,当下也不敢做 声。 “妹妹慢走!当心!”姚素娘反而不以为然,依旧笑着温和的送着三夫人倩林珞,即使三夫人“哼”了一声她也不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样啊。”紫儿向着大夫人,为大夫人打抱不平。 希希无奈的看了一眼姚素娘,转身跑了出去,她得去看看阿珞姨母,她身子一向不好,这个时候又动了气,都怪自己,好好的非要这个时候认个干亲作甚。 希希跑到倩林珞的寝室,倩林珞早已躺下了,闭着眼睛并不理会希希。 “阿珞姨母,是春儿不好,你骂春儿吧!”希希坐到了倩林珞的床前,责备着自己。 倩林珞还是不理会她,眼睛还是闭着,整个人还在气头上,呼出去的气息却十分的浓烈。 希希知道阿珞姨母在气头上,无奈只好出去了,临走嘱托悟伶好好照顾姨母。 “小姐,小姐。”悟伶本不想告诉希希,但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希希,只好追过去。 “怎么了悟伶师父?” 悟伶把希希拉到了无人的地方,支支吾吾的小声说了起来,“小姐,平家大夫人不是好人,你要当心啊。”悟伶说完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经过就放心了。 希希感到好生的意外,温和善良的平夫人怎么会不是好人,她狐疑的望着悟伶的眼睛,心想她一个出家人怎么这样的论人家是非。 悟伶见希希这个样子,就小心的咬着希希的耳朵说:“十几年前,师太刚到平府的时候……”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凌厉的声音响起,悟伶的身子不由的一抖,再也不敢说下去。 “姨丈,你回来了!”原来是平西霍回来了,希希赶紧福了一福,悟伶也跟着阿弥陀佛了一下。 “你姨母怎么样了?” “阿珞姨母刚刚睡下!”希希没有敢提阿珞姨母动气的事,心下想还是不要让姨丈知道的好,免得徒增烦恼。 “这就好,我们务必得赶快把平三救回来,我怕你姨母撑不住!”平西霍一脸的沉重,在那白发的映衬下显得他老了很多。“阿霍,春儿…….”二人转身,见倩林珞竟然倚在门上在喊他们,平西霍 紧张的连忙跑到了倩林珞的身旁,“不是刚睡下吗?怎么又起来了,大夫嘱咐说要好好休息的。” 倩林珞干咳了几声,“我在担心阿三,我真怕见不到阿三最后一面。”倩林珞的眼睛红了起来,“阿珞姨母,别难过了,我和姨丈会尽快的救表哥出来的。” “好孩子,不管阿珞姨母等到等不到,你都不要忘记答应阿珞姨母的事情?” 希希愕然了,她不曾记得答应过阿珞姨母什么事情,难道是……希希脸红了,心里不情愿但又说不出来。 “好了,别难为春儿了。”平西霍明白倩林珞指的是什么,见希希的窘相,不由的替她说话。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春儿有什么不好的,况且他们又是亲姨表,这门亲事算是说定了!”倩林珞突然想起了姚素娘也千方百计的要把侄女姚碧兮许给平三,一想就来气,见丈夫平西霍又如此说 ,不由得觉得丈夫和大夫人在平三的事情上已经串通好了的。 “姨母,您别动气!”希希劝慰着倩林珞。 第70章 周全 “春儿,你是答应了?”倩林珞一把抓起了希希的手,她很激动,她想看到她最亲的两个亲人结成夫妇,那样她倩林珞就是死了也就安心了。 “我干女儿的婚事,自由我这个当阿妈的说了算!”一个声音传来,倩林珞不由的心里再次动了气,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姚素娘。 “你,你,你,这轮不到你说话!“倩林珞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姚素娘的鼻子,由于身子虚弱整个身体都快支撑不住了,再加上动气,眼看就喘不上气来了,只能把身子斜靠在门上,一只手紧紧的握 着希希的手。 “妹妹,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太操劳了,这儿女自有儿女……”姚素娘还要说,但看到丈夫平西霍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只好把下面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都吵什么?这个家到底谁做主?”平西霍大吼一声,白发飘荡在风中,两个女人都心疼的看向平西霍。 众人谁也不敢说什么,都摒住呼吸,各自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素娘,你赶紧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进这后院一部。”平西霍寒着脸吼着姚素娘,她压根就不应该到这里来。 “哼!”倩林珞就转生回了房,身后哐当的一声管了内室的门,姚素娘的眼里早已经满是泪水了。 “素娘告退!”大夫人哽咽着和丈夫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去了,走了很远,突然急转身,“老爷,素娘给您煲的鸡丝肉粥,过一会让绿儿给您和三夫人送过来。” 希希愕然的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语中。 平西霍挥了挥手,姚素娘哭泣着跑了,绿儿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大夫人,大夫人……” “姨母,其实大夫人的人很好!”希希见阿珞姨母对大夫人报有成见,不由的想替阿珞姨母解开心头的疙瘩,不知道阿珞姨母和大夫人究竟发生什么样的不愉快了。 “春儿,为什么要认那个女人做阿妈,难道你的亲姨母就比不上一个外人!”倩林珞又干咳了起来。 “姨母你小心你的身子,不要动气。”希希想把以前的事情统统都告诉姨母,但是阿三以前在平庭欺负自己的事情,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就说自己出宫后遇到歹人,幸亏大夫人救了自己的性命。 “看在这份人情的份上,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和那贱人计较,但春儿,以后你要离她远远的,她不是个淑人……” “为什么啊?姨母…….我…..”希希刚想问,就见倩林珞挥了挥手,希希知道姨母是在逐客,既然人家不说,就是问了也是白问,只好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随即隔壁房间里就传来了阿珞姨母的吼声:“为什么要那个女人来?”紧接着就听到阿珞姨母低泣了起来。 “素娘也是为你好,为什么你就这样嫉恨与她?阿珞你能不能宽容一点,也算是为了我们的儿子啊。”接着就是平西霍的叹息声,随即就静悄悄的了,希希本来要去规劝,见没了响声也就作吧。 “对不起阿霍,我不该那样,你就让我走吧,我想为阿三做点什么,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短暂的沉默后希希又听到了阿珞姨母哭泣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恶,二十年前他们不找你,何故二十年后又来寻我们的不是,我要和他们拼了!”就听到平西霍的拳头重重的砸到了什么上。 “不,不,我不能再让你冒这个险,你知道婆娑门向来凶狠,你要留下来照顾儿子!”忽听倩林珞又低泣了起来,她心疼着丈夫,也爱着儿子。 “你和儿子刚见面,你舍得离他而去?”平西霍的声音也哽咽了。 “只有我去了才能换回阿三,更何况春儿已经出来了,你要带他们走的远远的,要是有一天见到阿姐,你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说完倩林珞就跑出了房门,还没到院子中央就倒了下去…….. “阿珞姨母……..” “阿珞,阿珞……..”平西霍大喊着,抱起了倩林珞,一头白发飘扬在风中,让人心酸。 风又大起了,平西霍派出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帮劫持平三公子的人们要举办一场婚礼,就在今天晚上。 “阿霍,快去救阿三,婆娑门一向都是两对新人同时成亲,然后抽签抽出一对新人的血祭奠婆娑门历代死去的圣女,我怕阿三遭不测……..”倩林珞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喊着。 “阿珞姨母,姨母,他们选的新娘就是我,他们要我和阿三成亲………”希希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来他们存心是要春儿和阿三的命了,难道就因为我和阿姐是婆娑圣女吗?”倩林珞长叹了一声,“为什么上辈的恩怨要牵扯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哇……..”倩林珞一股鲜血从喉头喷了出来,随即再次 昏迷了过去。 “阿珞姨母,阿珞姨母,你怎么了?这是为什么啊?”希希大哭了起来。 平西霍此时没有丝毫的表情,把倩林珞牢牢的搂在了胸前,“阿珞,你放心,阿三不会有事的,我倒要会会婆娑门的人,看他们是否真的长着三头六臂!” 突然,外边飘起了雪花,雪纷纷扬扬毫不吝啬的撒向了世间万物,也撒向了希希的心底。 希希得知阿妈和姨母都是西域婆娑门的圣女,婆娑门为了报复当年倩林姐妹的背叛而向他们的后人下毒手,这后人无疑就是她希希和表兄平三公子。 希希狐疑婆娑门,既然要杀她和平三,何苦又要费尽心思要她和平三成亲呢? 难道就是为了折磨自己吗?白面狐首明明知道阿海和自己相爱,偏偏要自己嫁给平三,就是让阿海和自己痛苦,难道他就不心疼他的义子? 突然院内传来家丁的喊叫声,出了什么事了,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老爷,这是来人递上的帖子。”平西霍打开帖子一看,顿时怒气冲天,“好一个婆娑门,来的蛮快的呀,老子看你玩的什么花招!”平西霍说完,拿起自己的长剑就要出去。 “姨丈,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眼下阿珞姨母病成这样,您不要太冲动了!”希希规劝着平西霍,她渴望能找出一个周的办法。 希希打开那帖子见上面烫金的一行大字:子在吾手,送女完婚,血祭圣祖,前尘旧恨,一笔勾销。请贵将军务必送女完婚,否则贵公子一样血洒婚宴。 “姨丈,你就让我去吧,不久是完婚吗?只要先能稳住他们,我们再从长计议。” “春儿,姨丈不想让你冒这个险,阿三既然都陷进去了,何苦还再搭上个你,姨丈一定会把你表兄阿三救出来。”平西霍说完领着众家丁火速的赶了出去。 “姨丈,姨丈……..”春儿喊了起来,平西霍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远方。 “春儿,别急,带姨母一并前去,他们要的人是我,不是你和阿三!”倩林珞突然醒来了,看到希希焦急的样子,早已料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姨母,你的身子骨还能撑住吗?” “能,只要能救出阿三还有不让你姨丈冒险,我撑的住的!”倩林珞点了点头。 倩林珞让悟伶找出了自己当年嫁给平西霍时候穿的红嫁衣,让希希装扮了起来,又命令家丁找了一顶红轿子随即就赶了过去。 希希坐在轿子里心里怦怦直跳,她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不知道阿海怎么样了? 当希希和倩林珞来到白面狐首的别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起来,雪也停了,别馆里弥漫着一片诡异的气氛。 白家别馆门前,喜姑揉搓着手,开心的把希希接了下来,命几个丫环搀扶着希希进了大堂,随后悟伶搀扶着倩林珞也进了内堂,其余的家丁都被拦在了院外。 “珞圣女别来无恙啊!”范丑儿抱拳施礼,倩林珞看到没看他一眼,慢慢的向前握了一下希希的手,嘱托她不要轻举妄动。 “姨母也小心!”希希低声说道。 来宾们也一一落座。 随即走出了两个新郎,被邀请来的众乡邻都大惊了起来,难道一个新娘要配两个新郎吗?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白面狐首出现了,乡邻们一起都向他请安,希希好生的狐疑,为什么此处的乡邻如此的卖白面狐首的面子?希希想不通,倩林珞更想不通,只好继续看他如何唱这出戏? “请第二个新娘子!”随着白面狐首话语的落下,第二位新娘莲步轻移了过来,希希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一眼就瞧见了头戴珠冠的姚碧兮。 “姨母,怎么会是姚碧兮?”希希低声询问着倩林珞,倩林珞用手握了握希希的手,“这不奇怪,当初这丫头和阿三一起失踪,我就瞧着蹊跷,我们再看。” “平家大夫人到!”张虎喊了一嗓子,希希和倩林珞一起望向了那走进厅堂的平家大夫人姚素娘。 白面狐首哈哈大笑的迎了上去,只见那姚素娘恭敬的一礼,“白老爷好!”希希和倩林珞听到他们如此,不仅面面相觑了起来,他们竟然认识! 他们认识?难道阿三的失踪是姚素娘和白面狐首一同合谋的? “平西霍将军到!”这一声更让她们吃惊了起来,按时辰来说,平西霍是应该比她们早到的,为什么比希希她们来的还迟? 平西霍木然的走了进来,直接走向了偏主座和姚素娘一起并排坐了下来,目光呆滞,看都不看偏左下首的倩林珞。 吉时一到,婚礼开始,赵虎吆喝了起来。 只见喜姑把希希和阿海放做一对,把姚碧兮和平三放做一对,平三的目光也呆呆的,和他的爹爹平西霍一样的神态。 希希抬眼凝望阿海,阿海然没有了以往的深情,像看一个陌生一样看着希希。 “你就是义父为我选的新娘子?”阿海冷冷的说着。 “阿海,我是春儿啊,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春儿?春儿?”阿海摇了摇头,没有一丝感情的望向希希,春儿,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里貌似没有半点的印象。 “阿海,难道你把春儿忘记了吗?你不记得我了吗?”希希悲哀的叹了一口气,盼着和心上人结为连理,他近在眼前却忘掉了他们的过去……. “新人准备妥帖,一拜……….” “慢着!”赵虎的话还没喊完,却被生生的打断,就听倩林珞大喊一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倩林珞。 “阿三是我的儿子,我不同意他娶姚碧兮!”倩林珞一袭话,惊起了千层浪,也令姚素娘更加的愤恨与她。 “那你是希望阿三娶春儿了,那剩下的这一对,难道你就让他们亲叔侄女做夫妻吗?”姚素娘说完,大厅里一片哗然。 阿海和姚碧兮是叔侄,那阿海岂不就是姚素娘的弟弟?希希的心里乱极了。 “倩林珞,你不要忘记了,婆娑门只要开了的婚,就必须两双两对,如若不然,他们一个个都得去死!”白面狐首此语一出,语惊四座,哗然一片。 “你,你一个大门徒,有什么资格做整个婆娑门的主,你以为我倩林珞怕你吗?”倩林珞柔弱的身子说出的话却铮铮有声。 “婆娑门众弟子听令!”白面狐首高扬起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众人一看马上就齐齐跪拜了下去。 “婆娑门圣物在此,谁敢违抗?”当下无人敢语,都低下了头。 “来人啊,把这个当年犯了戒的珞圣女给我抓起来!马上派人去琉璃塔把大圣女一同请出来,一同处置!还有这个破了圣女身的平西霍一同处死!”白面狐首阴森的笑了起来。 “白尊主,你先前不是反对小女子和令郎的婚事吗?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 “这个问题不要问本尊,要问平家的大夫人!”众人一起望向了姚素娘。 “我姚素娘是海儿的姐姐,我有权为我的弟弟做主,兮儿和三儿是我的至亲,他们从小就订了娃娃亲,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老爷?”希希终于明白了,姚素娘明明知道平三不喜欢自己的侄女,偏让平 三公子娶姚碧兮就是为了折磨他,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报复阿珞姨母,而她又把自己这个所谓的干女儿嫁给阿海,也是为了气阿珞姨母,因为阿珞姨母始终都希望自己亲上加亲嫁给表兄平三,而姚素娘就偏不让阿珞姨母得逞。 听了平家大夫人的话,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转向了平西霍,只见平西霍目光呆滞的点了一下头,竟然什么也眉宇说。 “夫人,您不是已经认春儿做干女儿了吗?我怎么能再嫁给舍弟呢?你可知道无论哪一对去死,这里面都有你的亲人,难道你就忍心吗?”希希大声的斥责着姚素娘。 “忍心?我姚素娘还怎么忍,我忍了都快半生了,我就是要这个贱人痛苦,痛苦!”姚素娘声色俱厉的望向倩林珞,“要不是她,老爷怎么会冷落我!” “你,你血口喷人!”倩林珞气的昏倒在了悟伶的怀里。 “姨母,姨母!”此情此景,平三公子和平西霍还是木楞在当地,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希希眼下知道只有破坏了这场婚礼,才能挽救其中的一对新人,要不死的可不只一对,白面狐首心狠手辣,说到就做到。 “我不想嫁他!”希希指着阿海大声的喊了出来,希希的心里却痛苦的在淌血,她到底还是拒了心爱人的婚。 “你不想嫁我?”阿海突然大呵了一声,希希痛苦的看向阿海,“阿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不想嫁人,为什么要跑到我们白家别馆来,我婆娑门只有抬进来的新娘,没有走出去的新嫁妇!”那意思是必定要按照门规牺牲一对,就算是他们这一对阿海都不在乎。 “阿海,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你真想让春儿陪着你去死,你忘记了我们要去关外的誓言了吗?” “什么誓言啊,什么关外啊,我以前就没见过你!我是婆娑门的人,我誓死效忠婆娑门,誓死效忠义父!”阿海恭敬的向白面狐首一礼。 希希的心都碎了,他果真不是原来的阿海了。 婚礼开始,赵虎又喊了起来! “慢着!既然当年我的阿妈和姨母拒绝做你们婆娑门的圣女,那就有我倩林春来还债,我倩林春心甘情愿做你们的圣女!” “春儿,春儿不要!”倩林珞突然醒了过来,她明白这圣女意味着什么,婆娑门的圣女是不允许活过二十八岁的……… 希希话一出口,连白面狐首都感到意外,他只想把他们好好的耍弄一番,没有想到希希竟然放弃了和阿海的爱情来做这个圣女,看来这戏又要加份了! “既然你乐意去做,那本尊就成了你,即日回西域婆娑门复命!” 下首的人海呼婆娑圣主万岁,到现在,希希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所谓的乡邻竟然都是婆娑门的门人,难怪白面狐首的势力如此的大。 “各位婆娑门的门徒,既然我们有新圣女了,那我们就只好把这婚礼取消了,在座的留下来喝杯水酒,也算是庆祝我们婆娑门有新圣女了!”白面狐首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竟然震的屋子的器具都在颤动。 “把我的亲人都放了!”希希迎着白面狐首凛戾的目光,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刚毅。 “遵小圣女的意旨去办!” 希希留着泪看着亲人一一的离去,姨母倩林珞大哭了起来,“春儿,春儿,你为什么要这麽傻呀!” “姨母你保重,这是解药,给姨丈和表兄服下,三个时辰后他们就会神志清醒,记得不要告诉他们春儿的去向…….”倩林珞含泪被悟伶搀扶着走了出去。 “小圣女,请吧!”范丑儿贼笑着,心想,抖了一圈谁都得不到她。 阿海冷冷的从希希身边走过,看都不看希希一眼,希希的心里在流血,他真的把什么都忘记了吗? 希希只好又回了自己在别馆的房间,路经东厢房的时候,就听一个声音传来。 “素儿,还是快回平家吧,迟了平西霍就会醒过来的?” “我不回去,他知道了我做的事情,他连那份尊重都不会给我了,更不用说爱了?” 希希一听竟然是白面狐首和姚素娘的声音,难道他们…….. “素儿,你放心,平西霍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警告了倩林珞了,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可是我,这麽多年过去了,几年才能聚在一起,你就忍心让素儿就这麽走了?”姚素娘竟然哭泣了起来。 “我还能给你什么,我已经老了…….” “我不计较这些,十八年前我们有过一个孩儿,就是被倩林珞这贱人给害死了。”姚素娘呜呜的又大哭了起来。 “你是说,我们有过孩子,有过孩子,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白面狐首把姚素娘紧紧的搂抱在了怀里。 “那段日子正好我家老爷在边关,我怀了你的孩子后不敢出门,不料还是让那个贱人发现了,我痛苦的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这都是命啊,命中注定我白面狐首没有子女。”白面狐首长叹了一口气。 希希就听到屋子里一片????的声音,“阿若,阿若,给我,我好想你啊……..”接着就传来姚素娘娇喘嘘嘘的声音,他们在ooxx……..,希希的脸红了起来,正想要离开。 “外边有人,大胆谁敢在外边偷听?”白面狐首大呼了起来。 接着一个黑影子一把拉起了希希,转身就逃的无影无踪。 白面狐首*着上身探出头来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只好继续回去进行他的……. 那人把希希捂着嘴巴带出了好远,直到百家别馆远远的消失在众人的背后,那人才把希希放了下来。 希希惶恐的瞪着大眼睛瞧着那人,“你是谁?”那人也不做声,径直拉着希希进了一个茶楼,就听店小二喊了一声,“客官你来了,是喝茶还是住店啊?”原来这家茶楼也是一家客栈。 “都要!要最好的!”说着那人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店小二客气的接住了,连忙把他们让到了二楼的雅间里。 那人抬起了头,“怎么是你?”希希一下就呆住了,他,他竟然是席公子―席殿菲。 “公主!”一声公主唤起多少前尘往事,希希的心里不由的一酸。 “席公子,我父王好吗?”希希突然想起了疼爱自己的父王,想想以前自己也确实很任性,经历了种种,反而觉得和父王的那点小摩擦其实很微不足道,不知道父王现在过的好吗? “王上很好,身子骨也很健朗,只是……..”席殿菲欲言又止。 第71章 着急 希希不由的急了起来,“你说啊,你快说啊,父王他怎么了?”希希站了起来使劲的摇晃着席殿菲的臂膀,席殿菲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把希希的手推了下来。 希希讪讪的只好安静了下来,恍然中这个给了自己初恋的男人,总是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出现,希希不由的想,这一切难道也是巧合吗? “公主,王上现在已经不理朝政了,终日沉溺在后宫的声色犬马中……..”一句话让希希犹如五雷轰顶,为什么,为什么父王也变得如此了?那个宽厚仁慈的父王怎么如此的堕落? “那朝政呢?朝政有谁来把持?” 希希讪讪的只好安静了下来,恍然中这个给了自己初恋的男人,总是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出现,希希不由的想,这一切难道也是巧合吗? “公主,王上现在已经不理朝政了,终日沉溺在后宫的声色犬马中……..”一句话让希希犹如五雷轰顶,为什么,为什么父王也变得如此了?那个宽厚仁慈的父王怎么如此的堕落? “那朝政呢?朝政有谁来把持?”希希急切的问,其实不问,她也已经猜到了。 “是修王理朝!”席殿菲低着头说了出来,毕竟修王是自己的岳父。 希希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想着,那白面狐首在怀国滥杀无辜,蛊惑民众,势力庞大,朝廷都不知晓,原来是父王已经不在把持朝政………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席殿菲关切的询问着,席殿菲心里其实很内疚,以前希希对他一往情深,而他却辜负了她,她离家出走,不能说与他没有关系,好多时候席殿菲总在想着法子来补偿怀 春,要说自己对希希一点都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我没事,席公子,谢谢你!”希希说完竟然默默的留下了眼泪,阿海与她咫尺天涯,曾经深爱的席公子却恍如隔世,父王的江山一塌糊涂,自己的阿妈却在琉璃塔受罪……… 希希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席殿菲站了起来,小心的搂抱着希希的肩膀。 “春儿,别哭了,让菲哥哥来帮你好吗?”席殿菲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他一定要帮她,其实他是喜欢她的。 “菲哥哥……..”这一声唤下去,席殿菲感觉又回到了海菲苑,那个他们初识的地方……. “客官,你的茶来了,上好的龙井,请公子,小姐慢享用!”小二的一声招呼,马上把二人的心绪唤回了现实。 希希接过席殿菲递过的帕子擦起了眼睛,席殿菲忙倒上一杯茶,“公主,喝杯茶暖暖身子!”希希一口喝下了席殿菲为自己斟的茶水,心里却如五味瓶打翻了一样,甜酸苦辣再次涌上了心头,抬头 看大席殿菲关切的眼神,不由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公主,不是说好不哭了吗?怎么又哭了,一哭就不漂亮了!”恍惚中,席殿菲曾经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那还是在希希离宫的时候说过的。 “嗯,不哭了,你叫我春儿吧,出宫久了偶一被叫公主还真不习惯。”希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席殿菲一愣神,她虽然贵为公主,但淳朴善良的本性却是天然的,他暗暗下定决心在她危难的时候一定要帮她。 “你们还好吗?”希希任由席殿菲给自己斟上了一杯茶,茶水颤悠悠,几点调皮的茶叶也泛了出来,希希用盖子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心绪才算稳定了下来。 席殿菲好久都没说话,抬眼看到希希清澈的瞳孔,不仅又低下了头,“她很好,谢谢公主挂心!” 席殿菲明白希希在记挂着小桃,小桃虽然是个好女孩,但她终究不是他所喜爱的,即使小桃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席殿菲在这大半年来了,一直在说服自己,要爱小桃,绝不可以重蹈继父的后尘,但无论怎样他始终是对小桃爱不起来。 希希看着席殿菲突然暗下来的目光,知道他们过的不幸福,也许当初父王不该把自己换成小桃。 如果父王不换小桃,那受害的就是自己,自己虽然侥幸逃过了那场劫难,但自己兜了一圈,也没有觉得快乐,情之一物,总是被它困在其中,不能自拔。 “小二,给我来两杯茉莉花茶,再加一盘桂花糕,不要太甜的那种。”就听一男人喊了起来。 “你休息一下吗?不要光为我操劳。”那男人的妻子细语说着。 那对恩爱的男女从二人身边闪过,那女人小心的为丈夫擦去额头的汗滴,丈夫则轻轻的搀扶着妻子,二人吃吃的低语,说不尽的甜蜜和恩爱。 “其实做一个普通人该有多好?像这样过世间最朴实的生活,总好过那些如过往云烟的荣华富贵!”希希说完叹息了起来,她其实一直在幻想有一天可以和阿海过这样的日子,可命运总是和人开着玩笑,让人不能圆满。 “春儿,菲哥哥带你走,我们走的远远的,天涯海角,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席殿菲给你最想要的幸福!”席殿菲突然激动的抓住了希希的手,眼睛期盼的看着希希。 “席公子,如今物是人非,春儿已经不是当初的春儿了,公子也不再是当初的公子了?”希希的话一说完,席殿菲眼里的激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啊,我是郡马,我的岳父是执掌怀国大权的修王,我的妻子桃郡主就快要为我诞下麟儿,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席殿菲无奈的竟然大笑了起来,他真自私,母亲至今还沦为他人的人质,他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呢? “席公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希希又为席殿菲斟上了茶水,两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事。 隔座的那对夫妇,悄声低语,细小的声音还是让希希和席殿菲听到了。 “郎君,你说云儿肚子里怀的是男还是女啊?” “我的骨肉,男女我都喜欢,哎,就是每天要忍住了……..” “忍住……呃,你真是坏死了,我要告诉我们的孩儿他爹爹好坏啊!”女人用手指点了一下丈夫的额头,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忙用帕子掩着嘴巴,面上一片红晕。 “好了,好了,我不取笑你了!”男人笑了起来。 “坏蛋!我不是为我们的孩儿着想吗?” 男人顺势拦过了女人的腰身,竟然发现希希和席殿菲在看着他们夫妻,男人不好意思的和他们相视一笑。 希希看着这一切,突然流泪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人生足矣。 席殿菲突然想起了丝月,多年前,这是他和丝月的梦想。 “公子,小姐,不好意思了,我们的客房就剩一间了………” “春儿你看………”席殿菲不好意思了起来,但这漫天的风雪,再去寻一家客栈也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天不好,住宿的人就多,客满是再正常不过了。 “那就讲究一下吧!”希希突然想到了,海菲苑他为自己解毒疗伤也是同处一室,禁不住羞红了脸,只不过眼下的心情,却是物是人非了?阿海已经把自己的心填的慢慢的了。 “好了,十号雅座的客人最后一间客房,客源已满!”小二随声招呼了起来。 室外的风雪更大了,雅座喝茶的客人都回了客房,唯独剩下了希希这一桌和刚才的那对恩爱夫妇。 “春儿,天不早了,去休息去吧!”席殿菲拿起了小二放到桌上的斗笠,引着希希随着引堂的就去了。 希希和席殿菲在引堂的带领下去了客房,刚打开客房的门,却见那对恩爱的夫妻也走了过来,原来他们就住在隔壁。 那女人和善的与希希点了一下头,大家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席殿菲让希希睡在了床榻上,把被褥铺在了地面上,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希希不好意思了起来,“公子难为你了!” 虽然室内有个炭盆,但冰凉的地面不时传递着寒气,席殿菲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希希躺在榻上也是心事重重。 “公子………” “公主………” 二人同时喊了起来,两人都不好意思的坐了起来。 希希到底是没有出阁的女儿家,听到这里不尤的羞红了脸。 希希抬头看席殿菲,没想到席殿菲也在看自己,目光闪烁中,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我为你倒杯水了去?”还是席殿菲先打破了这个僵局。 希希满脸的通红,把整个身子用寝被裹在了身上。 “春儿,喝点吧!”席殿菲温柔递过了茶水,希希伸出细`腻的小手,捧起了杯子,席殿菲不经意间碰触到希希的小手,不由的低眉大胆的看起了希希。 希希抿了一小口,抬头见席殿菲木楞在跟前没有要走的意思,“菲哥哥,潮气太重,既然睡不着,不如一起坐到榻上吧!”希希说完,不由的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夜深人静,男女同处一室本就不合常理,眼下又同坐一塌,岂不更……… 席殿菲没有推辞,希希往一侧挪了挪,他竟然也坦然的坐了下来。 “春儿,你怕菲哥哥吗?” 希希猛一听席殿菲说这样的一句话,不仅狐疑了起来,心想他这是怎么了? “不怕,菲哥哥是个正人君子!”希希脱口而出。 席殿菲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有一天,菲哥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能原谅菲哥哥吗?” “菲哥哥救过春儿的命,春儿无以回报,春儿只有在心里为菲哥哥祈祷!” 席殿菲摇了摇头,牙齿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双唇。 “春儿,为我生个孩子吧!”他的话轻轻的吐口,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了一颗巨大的石头。 希希眼里陡然闪出了眼泪,“你….你…….”,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看自己,她从来不是个随便的人,以前她是喜欢过他,但她也是个自重的孩子。 “春儿,别生气,菲哥哥会对你好的,菲哥哥知道你是个真性情的姑娘,你难道不喜欢菲哥哥吗?” “我,我,你,你………..”泪水沿着希希的脸庞滴了下来,一双小手颤抖了起来,她从来都不认为他是个中山狼,他到底是怎么了? “啪……..”的一声,席殿菲挨了希希一个个重重的一巴掌。 “菲哥哥,你可知道,春儿以前是那么的爱你,可是你却娶了小桃,心里还装着丝月,你知道春儿是怎么样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的吗?春儿走了出去,遇到了我倾心相爱的人,他答应要和春儿去关外,如今我们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难道你还忍心在春儿几度伤痕的心上撒把盐呢?” 席殿菲当即跌坐到了塌上,眼里流出了泪。 希希见状急忙把寝被扯了来,盖住了身体。 蜡烛一滴滴的流了出来,滴在了希希的心上,也滴在了席殿菲的身上。 “如果你不去做,那你的母亲就会受最凄惨的待遇,风月楼的客人很多都喜欢她如雪的肌肤,还有她身子上那天然的桂花香气……….”一个狠毒的声音传来,就如利剑插在了席殿菲的身上。 “母亲,母亲………”多么伟大的称呼,母亲的一生是凄苦,她年轻的时候为了自己,什么罪都吃过了,自己不做就不能解救自己的母亲,席殿菲你就狠狠心吧! 席殿菲作为太医,从王庭后宫的公主葵水记事簿上了解到,眼下正是希希最佳的受孕时期,他不能错过这个时段,要不母亲就要遭受那万劫不复的苦难。 “住手!”一个声音传来,门被咣的一声踢开了。 “小皮,小皮。”希希望向门外,竟然发现小皮站在了门口,烛光摇曳下他看起来已经是个大人了,也许能保护他的春儿姐姐了。 小皮一步飞窜到席殿菲的身上,狠狠的咬上了席殿菲的臂膀,席殿菲木楞在原地,任凭小皮撕咬着,竟然没发出一点生息。 “小皮住手!”希希喊了起来。 “春儿姐姐,这厮如此的对你,你还袒护他,我真想把他打死了!”小皮气呼呼的吐出了一口血肉。 席殿菲哈哈大笑了起来,“咬得好,该咬,我就是个畜生!” 听到喧哗声,客房的客人都起了来,一个个披衣看热闹,不一会那店家也来了。 “姑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那店家在门外就喊了起来。 “店家没事,一场误会!”希希说完,就命小皮拿出了半锭银子给了那店家,那店家接过银子,帮忙把门重新弄了一下,就回去了,众人见没有什么事,也都回了各自的房间。 席殿菲歉疚的看了一眼希希,竟然无奈的离去,刹时就消失在风雪。 小皮要追上去和席殿菲算账,还是被希希扯住了,“让他走吧!”说完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都是诚信的待人,没有想到换来的却是别人对自己的算计。 “姐姐,你还好吧!”小皮一下就蹦到了床上,紧紧的搂起了希希。 “好小皮,多亏你来的及时,要不姐姐恐怕……..”希希面对一个小孩子,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春儿姐姐,以后就让小皮来保护你,再也没人敢欺负你!”希希看着小皮那黑亮的眸子,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这世间到底还有真情在,他虽然小,他却把自己当做最亲的人。 “小皮,你怎么逃出来的?姐姐发生了好多事情,不过姐姐好担心你啊!” “没事,春儿姐姐,小皮福大命大,你看我这不很好嘛?”小皮做了个大力士的姿势,刚才还泪眼婆娑的希希,竟然被小皮逗得破涕而笑,春儿知道小皮是故意逗自己的,他希望自己的姐姐开心。 “逃出来就好!”希希喃喃的说着,她突然想起了阿海,不知道阿海还好吗? “是阿海哥哥放我出来的,阿海哥哥真好!”小皮调皮的说着。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阿海放你出来的?”希希有点不相信,阿海不是已经丧失记忆了,他不是彻底沦为白面狐首的工具了吗? “阿海哥哥说让我找你,要我好好保护你!”小皮说完,希希的泪再次流了下来,原来阿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如果他不这样做,白面狐首又怎么能放过自己了?又怎么能放过他们两个? “春儿姐姐,阿海哥哥趁着今天夜里师尊的老情人来了,又把范丑儿那厮给灌醉了,他们放松了对囚牢的戒备,就把我给救了出来!”小皮说完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老情人不老情人,以后不要学坏,好好的做人。”希希嗔怪着小皮。 “知道了姐姐,小皮一切都听你的!”小皮做起了鬼脸。 “你怎么知道春儿姐姐在这里?”希希好奇的问了起来。 “阿海哥哥把我放了出来,就把我藏到了那个树洞里。” “是那个大树洞吗?”希希禁不住好奇还是问了小皮。 希希知道那个树洞,就是平三带自己去的那个树洞,没想到阿海也知道那个地方。 “春儿姐姐,我看到有个黑衣人带着你逃了出去,就只好乖乖的跟在后边,我在你们窗台的下首,猫了都好几个时辰了,虽然不觉得冷,但那风刮得我眼睛就是睁不开。” 希希真的很感动,“谢谢小皮!”。 “对弟弟还客气,如果真要谢的话,就谢谢阿海哥哥吧!” 希希低下头,想起了阿海,那个她深爱的阿海。 “姐姐,给你。”小皮顺手甩过了一个包袱。 希希一只手用被子掩着身子,一只手打开了包袱,里面竟然是自己在白家别馆时候阿海送的衣物。 “是阿海哥哥要我带给你的,他说不要你去找他,要你好好的,别让他挂心!” 希希哽咽了,落下了寝塌的幔帐,让小皮背转了身子,换上了一套阿海亲手送她的衣物,恍惚中,就如同阿海来到了她的身边。 小皮转过了身,看着希希烛光摇曳下的曼妙身姿,不仅痴了,他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春儿姐姐。 “坏小子,竟然敢偷看!”希希见小皮呆了,一下就跑到小皮的跟前,扯起了小皮的耳朵。 “饶了我吧!春儿姐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小皮讨饶着。 希希转身走到窗前,看着那窗外那探出的一块石板,小皮就是在那里猫了几个小时,在保护着自己,希希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小皮。 雪越下越大,风嘶啸着,好似席卷了天地万物。 希希想,春天的风雪再大,也不挡不住春的来临。 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希希才起来,小皮早已不见了踪影,看到室内斜挂了一根绳子,希希知道小皮就在绳子上悬了一夜。 希希梳洗完毕后,走出了客栈的门,牛皮小毡靴踩在积雪的路面上咯吱咯吱的,近处几只觅食的麻雀在雪地里啄着。 就在不远处,希希发现了一个人卧在冰雪中,身冻僵了,一个大大斗笠斜盖在他的头上,那斗笠好面熟,积雪快覆盖了他大半的身体。 “来人啊,快救人啊,这有一个人冻僵了!”希希大喊着,本来大雪过后行人就少,远处有几个人也并不去理会希希,大雪过后冻死几个乞丐啊什么的,也是正常的事,谁大冷天的找这晦气。 希希见没人理她,只好自己搬那人的身子,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希希不仅呆了,这冻僵的人竟然是,竟然是---席殿菲。 希希气愤的又把他扔到了地面上,想起昨天夜里他对自己的种种,希希的肺都要气炸了。 可转念一想,他始终是救过自己的命的,他况且又是小桃的夫君,小桃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难道要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即使席殿菲不是那孩子的生父,他毕竟还是小桃的夫君,如果他死了,那小桃不就守寡了,况且小桃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希希心软了下来,拼命的摇晃着席殿菲冻僵的身体,席殿菲没有发出一点声息,难道他真的冻死了? 希希突然看到了疾奔而来的小皮,“春儿姐姐,外边多冷啊,为什么不待在屋里?”小皮低头看了一眼冻僵了的席殿菲,面无表情。 “小皮,你来的正好,我们把他抬到客栈里去。”希希焦急的喊着。 小皮撅着嘴,“昨天他那样对你,你还好心救他?你不怕他醒了还欺负你吗?”小皮恨恨的踢了一脚席殿菲的身体。 “别这样小皮,他毕竟救过我,再说他,他是我妹妹的丈夫,我不能那么绝情。”希希和小皮就把席殿菲托了起来,她想这下自己再也不会欠他的了,以前的就让他过去吧,如果他真要死了的话,那痛苦的就是小桃妹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第72章 知觉 希希喂了席殿菲一大碗姜汤,席殿菲的身子逐渐的有了知觉,偶尔手指还轻轻的动一下,眼角不时的还淌出泪水。 “席公子,你要挺住啊,为了小桃你也要挺住啊,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结发妻子?”又一颗泪珠从席殿菲的眼角冒了出来。 希希明白席殿菲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冻僵了身体还不能动弹。 大夫看过以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恐怕要终身残废了,冻的太厉害了!” “那大夫给开些药吧!”大夫无奈只好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药,临转身的刹那,那大夫突然回了头,“姑娘,记住给你郎君不时的按摩身体,说不定他的身体会有知觉的!” 大夫的一声郎君,让希希想起了很多,人这是何苦呢?想要的时候,他咫尺天涯,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了,他却又近在眼前,只叹这是注定他们无缘。既然你对春儿有情为什么又要侮辱春儿,他就像着了魔一样。 “母亲,母亲,不要啊,不要啊,继父,你不要打母亲………”席殿菲传来了梦呓声,抖着的身体,让希希看到了希望,也可怜起了他。 他究竟受到过怎样的伤害呢?也许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心上人成了怀国的妃子,他的母亲却在受着苦难…….. “你们不要逼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们放过我母亲……..“席殿菲的的脸上抽搐了起来。 “公子,公子。”希希拼命的摇晃着席殿菲的身体,席殿菲还是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啊?”席殿菲睁开了双眼,迷糊中看到了一个妙龄的女子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是丝月吗?你到底还是来看我了!”突然那个身影真切了起来,记忆一下就拉回到了现实,她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对不住的人。 “为什么要救我,我那样的对你,不值得救!”。 “公子,你醒了,曾经你也救过春儿,我们就算相抵了,谁也不欠谁的了。”她依稀是那样的爽朗,说话从来不噎着藏着,也不像小桃那般的楚楚可怜,又不像丝月那样的心思缜密,说什么话都让人去猜半分。 席殿菲真的很悔恨自己昨晚对希希做的一切,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他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她呢?自己真的是太混蛋了。 席殿菲挣扎着想起身,可身体却早已不听指挥了,无论怎么用力都动弹不得,“我这是怎么了?” “公子你冻僵了,要想一下恢复,可得需要些时日,大夫都说了没大碍了,只要你按时进药。”希希安慰着席殿菲。 她还在安慰自己,席殿菲的心像犯了罪一样,如果地下有个缝隙,他恨不得钻将进去,原本自己想好好的补偿她,可自己到底是没抵抗过心魔的作用,还是把她给伤害了,她反而这样善良的对自己 。 “春儿,对不起,你打我一顿吧!”席殿菲眼里泛起了泪花。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要是你是那样的人,恐怕在海菲苑就……..” 她一个劲的为他开拓,然忘记了自己就是那个受害者。 “我腰下的口袋里有一药丸,帮我拿出来,再给我准备二两烧酒,把药丸碾碎掺和到烧酒中服下,我就会好!” “我差点把你给忘记了,你自己才是最好的大夫。”一句话让席殿菲哭笑不得,曾经的神医公子,竟然变成了一个十足的中山狼。 席殿菲刚说完,春儿就要忙着就去张罗,“春儿,你就不怕我好了欺负你吗?” “怕,我就不救你了,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爹了,我总不能眼看着我外甥的爹爹冻死吧!” 昨夜的事,希希貌似忘记了,她依然用她那固有的潇洒和善良来包容别人。 “傻丫头,你让我席殿菲情何以堪啊?”席殿菲哽咽了。 “你还知道哭啊,你这个坏痞子,差点侮辱了春儿姐姐的清白。”小皮突然从窗子上跳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席殿菲在那掉泪。 “我,对不起,我错了!”席殿菲无奈的看着小皮。 “好了,春儿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也别哭了,一个大男人一哭,真不像个爷们。”小皮挥舞着手上的小尖刀。 “你想干什么?”席殿菲见小皮的眸子里透出了一股杀气。 “春儿姐姐原谅了你,就不等于我小皮也原谅了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那玩意从此不再祸害人,特别是女人………” “你还不如一刀宰了我,那样不是更解气吗?”席殿菲一心求死,死了不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活着还不是别人利用的棋子。 “想死,不行,不能这麽便宜了你,我们师尊侍奉人得方法很多,不过最缺德就是当属这个法子了,哈哈。”小皮拿这刀子一步步迈向席殿菲的塌前。 席殿菲闭上了眼睛,自己从小就被人羞辱,难道还怕这样的羞辱吗?既然世间没有真心爱自己的人,那留着这玩意有什么意义呢? 就听到刷的一声,席殿菲什么感觉也没有?难道他的刀上煨了麻药?难道这阉人就这麽简单吗? “哈哈,哈哈,坏痞子,你看看,你看看,吓的眼睛都闭上了!”小皮大笑了起来,笑的最后一直喊起了肚子疼。 席殿菲定睛一看,原来自己的裤子被平着削去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肉肉。 “出了什么事了?”希希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疾奔的奔了进来,她在担心小皮找席殿菲算账,走进一看席殿菲的裤子竟然被削掉了一大半,禁不住害羞的“啊”的一声跑出了门外。 “春儿姐姐,你又不是没见过,这麽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好没趣。”小皮叹了一口,心想虽然没有要他的命,总算出了一股恶气。 小皮无奈的,只好拿了寝被狠狠的捂在了席殿菲的身上。 希希端了那烧酒煨的药,坐到了床前,小心的搀扶了席殿菲,一口一口的仔细的喂起了他,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药还真的很神奇,席殿菲服下三个小时后手和胳膊就能动弹了,希希欣喜的叫着,“公子,你的药真管用!” 席殿菲不仅痴了,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那样的乐观,她真的很善良,如果不是母亲的缘故,也许自己早就答应她先前的求爱了。 “谢谢你春儿。”这句话是席殿菲发自肺腑的话。 “我听以前王庭的太医说过,温泉对血液循环有很好的功效,明天我就带你去西山温泉,你好了,我就对的起小桃妹妹了!”希希说完这话,脸也暗淡了下来,一个人给自己的伤害怎么能说忘就忘 了呢?只是有时候自己掩埋了起来,不愿意显现罢了,只求无愧与自己的心罢了,他好了后,自己就什么都不欠他的了。 小皮是个闲不住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磨砂石,有事无事的拿着他那把小刃就磨,希希问他,怎么老是磨啊,他也不说话,半天才说一句话,说他嫌那小刃不锋利。 希希趁小皮喝茶的功夫,拿起了那小刃,希希突然想起了,这把小刃原来是在地宫中小皮不愿拖累自己自杀时候用的那柄小刃。 “小皮,姐姐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在地宫中要自杀,为什么要逃到那洞府去?为什么浑然装作不认识姐姐了?”希希心里一串串的迷惑,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你还是别问了,都是很无聊的游戏?”小皮反而不以为然,好似不想说。 “小皮你就说吧!姐姐很好奇,那白面狐首真的是好难以捉摸,他来怀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听丑儿师兄说,师尊年少的时候和怀国的一妃子想好,后来带那妃子来了那洞府里,那妃子好像容颜尽失,师尊把自己的脸上的皮弄了下来给了那妃子,那妃子焕发了美貌,但是师尊却从此不能离开那洞府,他必须每月定期的在那夜明珠上熨脸,才能让那掉了皮的面部不至于腐烂……..” “那他捉我有什么用啊?他拐我怀国的先妃本身就是有罪的,就是把脸烂掉了也是活该!” “春儿姐姐有所不知,那夜明珠是世间的稀罕之物,但据说有一弱点就是每隔二十年就发不出光,据说得用…….”小皮突然欲言又止。 希希正听到兴头上见小皮竟然打住了话,“快说啊,吞吞吐吐的干嘛?” “小皮说了,春儿姐姐可不要骂小皮坏痞子,不学好之类的话啊?” “好了,姐姐不骂你,说吧!”希希催促着小皮。 “用世间最高贵女人的鲜血连续擦抹十日,那夜明珠才能保持二十年的光华,而且这女人必须是承欢了男人一次的女人,而且这女人仅有的一次承欢会孕育出孩儿……..” 希希听到小皮说完,恍然大悟,不仅也羞红了脸,希希把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情,前后一比较,原来自己所遭遇的劫难都是这白面狐首刻意安排的。 自己贵为公主是这个世上最高贵的女人,难道自己出逃的当日在客栈被迷倒,在平庭遭遇平三,也是白面狐首安排的?自己在姚家小院遭受的侮辱,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白面狐首做的局?不会是只有熨他那张脸那麽简单?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秘密呢? 小皮看着希希在发呆,还以为刚才自己的一袭话,希希听了不高兴了,“姐姐,这些都是我从丑儿师兄那里听来的。” “好了,春儿姐姐不怪你,你去休息吧!”春儿把小皮打发了出去,自己躺在了榻上想了很多。 突然小皮的那句孕育孩儿,让希希恍然大悟,昨天晚上席殿菲嘴里喊着要自己为她生个孩子,他呓语中,听来貌似他的母亲被人挟持,难道席殿菲也是被白面狐首逼迫的?希希越想越觉得好害怕,白面狐首的爪子怎么伸的这麽长?绝对不会是刚弄他那张脸那摩简单? 第二日,风停了,太阳出来了,雪也慢慢的融化了。 希希命小皮去找一撵车要送席殿菲去西山。 “姐姐,你真多事,这席公子不是修王府的郡马吗?你为何不直接送他去修王府。”小皮忿恨的还白了席殿菲一眼。 “我还是公主呢,我们到底是亲戚,我想让席公子好了以后再回去,好人做到底,小皮快去找马车吧!” “亲戚,什么亲戚,是亲戚他还那样对你!”小皮嘟噜着,把希希给憋了个大红脸,再也说不出话来,索性小皮是个听话的孩子,一会就找来了一辆撵车。 小皮费力的把席殿菲背上了马车,希希小心的在后边搀扶着,一起坐到了马车之上。 希希和小皮两个人一起搀扶着席殿菲,席殿菲感动的很,小皮却不以为然一个劲的打击着席殿菲。 “别说的比唱的好听,那天好了又要做坏事,要是让你小爷知道了,饶不了你?”小皮说着就做了个揍他的姿势。 “你这是干什么?都过去的事情了,还刚提它干什么?席公子诚信悔过这是值得庆贺的!”希希嗔怪着小皮,把小皮的要落下来的拳头挡了回去。 “我就是说着玩吗?再说我也没有怎么样他?”小皮赌气索性不理会希希,希希也不介意。 撵车里一片沉默,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席殿菲决定和那帮人放手一搏,绝不再受他们的的摆弄。 希希想着把席殿菲的病治好,就回王庭,她要当面和父王说这段时间看到的一切,她不能让白面狐首再在怀国肆意横行下去。 小皮却在想,席殿菲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肯定不会就这样罢手,就是不知道他是那方的势力,要是是师尊的人那就坏了。 撵车行驶了大约有四个时辰就到了西山,马夫跳下了马车掀起了轿帘子,“公子,小姐,西山到了!” 希希从离开王庭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西山,想着西山的温泉沐浴,不由得的开心了起来,最主要的是让席公子僵硬的身体变得脉络通畅,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小皮先下了马车,接着希希也跟着下来了,希希定睛一看,这哪来的什么西山温泉,怎么又到了这里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希希指着车夫大喊了起来。 “干什么?要你们好看,背叛师尊就是要受死的!”那车夫不是别人正是白面狐首的大弟范丑儿。范丑儿把面上的毡帽一把急掳了下来,那两只贼眉鼠眼死死的盯着希希。 小皮,你,你在骗我!”希希颤抖的手指着向小皮。 “春儿姐姐,我没有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丑儿师兄?”小皮费力的解释着。 此时的希希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她那样的信任席殿菲,他却那样的对自己,天知道小皮就不会害自己吗? “对,小圣女,这一切都是师尊设计的,这皮崽子同样也是其中的一员。”范丑儿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着范丑儿的一声哨响,只见两个人猛地从后边的山石间闪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那张龙和赵虎。 “把小圣女和这些人统统带走,师尊就在地宫等着他们!” 张龙和赵虎领了命,把他们推搡到撵车之上,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远方。 地宫之中,白面狐首坐在石几之上,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搪瓷瓶子,范丑儿通报说春儿丫头已经带来了,白面狐首喜的眉笑颜开。 “小圣女别来无恙,你既然允诺了本尊要去西域复命,你不曾忘记吧!”他那阴森的狐首面具让人看了生寒。 “我不曾忘记,但你不要忘记我同样也是大怀国的公主!”希希杏眼圆瞪着,怒气的看着白面狐首。 “好,你有皇家气魄,你出身高贵,这些本尊都知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做这个圣女的话,本尊也可以放了你?”白面狐首突然发出一声怪笑,这笑声比哭还难听,犹如深夜的枭鸟发出的声音。 “师尊,这丫头不让她做圣女便宜了她?”范丑儿在一旁吆喝了起来。 “本尊说话,轮不到你插嘴。”范丑儿当下吓得不敢出声了。 “你说说看,除了不做这圣女要我做什么?” “好,爽快,本尊也不是个难为人的老朽,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我有颗夜明珠,二十年就会失光一次,我要你帮本尊一个忙,要我的夜明珠永远不失去光芒?” 希希突然听到白面狐首这样的说,不由的脸红了起来,她听小皮说过,就是要她的葵水,她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子和一帮大男人探讨这个问题不觉得太龌龊了吗?况且这东西历来都是不洁之物。 “这天下能帮本尊的也就只有你了,你是不二的人选,你可知道当圣女是活不到二十八岁的,即使你听本尊的话,本尊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你考虑一下吧?” “你说说看?” “本尊就是要你,和这个人生一孩儿,用满月孩儿的手指上的鲜血擦洗我的夜明珠,我的皓兰之母就会发出夺人的光彩,永不凋敝!”白面狐首用手指着席殿菲,眸子里却放射出一片向往的神情。 原来洞府里的那颗巨大的夜明珠叫皓兰之母啊,希希终于知道了,在洞府的时候自己手握住它的时候,它竟然和自己交相辉映了起来。 那天的情况正好让白面狐首发现了,他才验证了那个自己多年寻觅的,为皓兰夜明珠续光的人就是希希。 “这样不太残忍了,那岂不是害了我的孩儿?”希希红着脸说了起来,一个未嫁的女孩谈自己未来的孩子确实是件很羞赧的事。 “本尊保他不死,你们还有两日的时间,错过了,就要再等一月。” “尊主,我席殿菲斗胆说一句,我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我的孩子一出世我就把我的孩子送过来,凭尊主做主!”一边卧着的席殿菲突然开口了。 “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吗?她只不过是个郡主罢了!”白面狐首一句话就把席殿菲的话给噎了回去。 “你的两个条件我要是不答应呢?”希希的一句话差点惹怒了白面狐首。 “那你的亲人只有去死!” “我的父王可是这怀国的王,即使我死了,他也会为我报仇!” “一个整天迷恋于声色犬马的人,连自己的江山都快保不住了,还能保护自己的女儿?别忘了平家的人,我什么时候要他们的命,就凭我一句话!” “你这样做,就不怕你的义子阿海反了你吗?” “哈哈,以前本尊给你和阿海过机会,可你们不珍惜?他的血液里煨着慢性毒,是不适合你的,要不是本尊发现的早,差点就上了当了,那本尊的皓兰之母永远都不会发出光芒了。” 希希咒骂起了白面狐首,这个天煞的恶魔。 “丫头,你可知道是谁带你来这里的吗?” 白面狐首阴森的笑了起来,眼睛望着席殿菲,席殿菲低下了头。 “你,你,你原来骗我,为什么?”希希第二次上了席殿菲的当,她愤恨的看着席殿菲,真想撕了他。 “不光他一个人,还有这个猴崽子?”范丑儿一把就把捆着的小皮推搡了出来。 白面狐首阴笑着拍了了手掌,“我白面狐首手下的人,没有一个吃素的!” “春儿姐姐,春儿姐姐,你不要听他们的,他们骗你,就算要小皮的命,小皮也不会背叛姐姐的!”小皮大声的辩解着,就听啪的一声,小皮面上挨了范丑儿一记响亮的耳光。 “做了就是做了,还敢狡辩!” 希希发誓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自己的善良让自己屡次陷入困境,原来善良也是一种懦弱,她要变得强大,变得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负她。 希希和席殿菲被白面狐首关在了一间屋子里,房门被索的严严实实的,窗子也被钉死了,而且在门外都派人死死的把守着,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出去的可能。 “春儿,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席殿菲凑近了希希道着歉。 希希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你离我远远的,我看了你就恶心,枉我对你那么好!” “春儿,你听我解释,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知道自己错了,那日从客栈出去后见他们就站在廊下等着,他们逼我这样做的,要不然他们就会把我的母亲送到妓`院里去…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希希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里面的听好了,尊主给了你们两天的时间,你们看着自己办,如果到时不出成果,那你们的亲人就等着好看?”范丑儿竟然吆喝了起来,还不时的怪笑。 “畜生,都是畜生,我是怀国的公主,你们敢这样的对我,我父王的军队会踏平了你们。”希希骂了起来。 第73章 田地 “死丫头,到了这步田地装什么高洁啊,过几天我要向怀国的人宣布,他们的公主就是个*,你又能怎么样?” “你给我闭嘴,等我出去,我杀了你!”希希破口大骂了起来。 “到是便宜了这小子了,小子你要好好享受啊,别辜负了师尊的一番美意!”范丑儿说完哈哈大笑着远去了。 “公主,公主,你不要生气?”席殿菲安慰着希希。 “你给我滚远点,如若不然,我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席殿菲急了起来,“公主,你别干傻事,我不会动你的!|” “你的鬼话我还能信吗?”希希冷笑的摇了摇头,随即一股清泪流了下来,自己何等高贵的身份,却被这些人所耍弄,阿海,阿海,你到底在哪儿啊? 夜来临了,希希抱住自己的双肩呆呆的望着那被定死的窗户,她在幻想如果自己会向孙悟空那样弄个七十二变就好了,自己化作一缕风就飘了出去,想着想着竟然痴了,突然觉得好困,好困,不由的就睡着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希希大怒,大喊了起来,然后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火气还不小啊,好了,我也该向尊主复命去了,你们两个人好自为之吧!”喜姑领着两个丫鬟就出去了。 “春儿,春儿,你没事吧!”席一堂凑了过来,递过了一条丝帕。 “你这个坏蛋,你说过你不会欺负我的,我白救你了,简直就是救了条狼!”希希把席殿菲的丝帕打翻在地,哭喊着厮打起了席殿菲。 席殿菲也不还手,任凭希希发泄着。 “里面的听好了,这几天继续用功,如果不用功,小心你们的亲人!”范丑儿的声音又传了进来,随即就听到院子里一帮男人哈哈的大笑声,随着他们就说起了荤话。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帮无赖………”希希扒着门大声的喊着。 “小圣女,哟,现在不是小圣女了,应该叫小女,准确的叫应该是小女公主,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要不师尊会下令杀了平家的人!”范丑儿恶狠狠的说完,还装什么清纯啊? “我杀了你!你这个混蛋!”希希破口大骂了起来,她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们就会牵连到阿珞姨母一家,我堂堂的公主怎么和草包一样无用啊? 席殿菲沉默了好一阵子,眼睛盯着希希,似乎有话要说,刚想要说,就见希希透过来恶狠狠的目光,那目光里包含着焦急、愤恨、委屈、无奈,她的目光犹如利器般插入了席殿菲的心里。 “春儿,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席殿菲无耐的摇了摇头。 “你能有什么屁话,你乐意说就说吧!”希希气的竟然也骂起了粗。 席殿菲凑到了希希的跟前压低了声音,“春儿,你可有什么不适?” 希希的脸红了起来,“你,你,……….”希希用手指指着席殿菲,以为席殿菲拿昨天夜里霸占了自己的事情调`戏自己,气的说不出一个字。 不过希希转念一想,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以前听教习的宫人说过,女人的第一次会很痛很痛,怎么自己就没有痛的感觉呢? 希希猛然发现,席殿菲的一根手指之上缠了一个白色的布条,禁不住的联想到了那白帕子上的几点梅红。 席殿菲举着自己的受伤的那根手指,在希希的眼前晃了晃,“你明白了吗?春儿?” 希希破涕而笑,“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都误会你了!”希希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的脾气这麽辣,怎么容得我告诉你什么啊,我方才要是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席殿菲微微一笑,随即一丝愁苦就涌上了心头,他在担心母亲,他们又会对母亲怎么样呢? “昨天夜里为什么要弄晕我,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希希两颊憋的通红,虽然席殿菲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但毕竟他又看了自己的身子。 席殿菲细声慢语,“他们在这屋子里点了“闻香散”了,我给你点了昏穴了要不你是万万受不住的。” 希希也明白这闻香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蒙汗药一类的东西,好在席公子没有做什么,心想他也不是个很坏的人。 要是席殿菲真是个坏人的话,在海菲苑的时候也许就发生什么了,也许他有难言的苦衷。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你们锁着门,还有敲门的必要吗?”希希大喊了起来。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白面狐首,“小两口挺恩爱啊!” 希希和席殿菲谁也没有理会他,就见白面狐首走到了席殿菲的身旁,“令堂,我会派人好好照顾的,不要忘记了你答应本尊的,否则我白面狐首是不会怜悯人的。” 席殿菲听他说到这里,“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对我母亲怎么样?” “看你激动的,本尊又没说拿她怎么样,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完成本尊交给你的任务,我就放你了你母亲!”白面狐首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又走到了希希的面前。 “说他就是说你,要不我也会对平家不客气,你乖乖的怀上他的孩子,只要能恢复夜明珠的光芒,就是杀人放火我也在所不惜。”白面狐首说完就踏出了房门。 “好好的看守他们,要是他们跑了,你们都得提人头来见本尊!”门外的范丑儿和一帮小厮都恭敬的恭送起了白面狐首。 席殿菲用手牢牢的抓住了戴在项上的一块玉石,眼睛里泛着泪光,嘴巴喃喃的喊着,“母亲,母亲,儿子不肖,让你受苦了!” “席公子,你别难过了,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希希知道席殿菲虽然有时候有点软弱,但他待人也算是诚恳的,要不是为了席母,也许他也不会伤害自己,想着这些,希希情不自禁的把对席殿菲的埋怨转化为了同情。 “春儿,我母亲是天下最好的人,当年我的亲生父亲抛弃了她,她后来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为了养活我,不惜嫁给了继父,继父是个屠夫,整天就知道杀猪和喝酒,从不把母亲放在心上,母亲进了继父家后就再也没有所出,继父一直恨她,常责骂和毒打与母亲,母亲为了我总是忍气吞声。” 席殿菲喃喃的说着,希希托着香腮突然也想起了自己的阿妈倩林女,自己长这麽大还没见过阿妈呢,不由的也伤心了起来。希希也想起了父王,父王其实是最疼爱自己的,自己由于看不惯那个月贵妃,赌气离家出走,现在自己回想起来,真的是太任性了。 “席公子,我们想法逃出去吧!”希希满怀希望的望着席殿菲,希希想一但逃出去,一定先回王庭,让父王的军队来剿灭这些坏人,不让他们在怀国的土地上任意妄为。 “春儿,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狠了?”席殿菲突然问到。 “怎么了?也许是他们要挟你母亲的缘故,你迷乱了心智,才上了他们的当。”希希以为席殿菲是指的自己。 “不,我就是狠?你知道吗?我在继父家长到十岁那年,西域白驼山清风观的老道士飞云道长,路过我们家,母亲就让我拜了那飞云道长为师,我便随飞云道长去了白驼山清风观,一去就是六年。” “我说你的武功怎么那摩好呢?原来是有个高人的的师父啊。” 席殿菲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六年学艺回来,第一件事情是做了什么吗?” 希希摇了摇头,“不知道,难不成你揍了你继父一顿,给你母亲报仇?” “我不但揍了他,我还把他……打……打死了!” 席殿菲说完就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希希连忙安慰了起来,“席公子你别哭了,别哭了。” 席殿菲想起自己把继父给一箭穿心的样子,禁不住哭的更凶了。 “他打你母亲,他活该,杀了也不为过,我最讨厌男人打女人了!”希希虽然觉得席殿菲有点过分,但为了安慰席殿菲违心说了此话。 “不,你不懂,我杀了继父后,母亲随即就晕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的打了我一个耳刮子。”席殿菲拭去了脸上的泪滴。 “不肖的东西,他虽然不是你的生父,但他养了你十年?”母亲大怒,原来母亲肚子里已经有了继父的骨肉了。 “我哭着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二龙山脚下,突然碰到了村子里几个采摘药材的大婶,就听她们在说,之所以继父爱打母亲是因为母亲从不让继父碰她,继父气不过就经常的揍母亲,母亲宁愿挨揍 也不愿意从继父,她嫁给继父就是为了养活我,她始终嫌弃继父是个屠夫,她还盼望着我的生父能来接她,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我的生父就和消失了一样,母亲绝望了,直至后来她竟然也随了继父的愿,可我却把继父给杀了……….” 听到了这里希希呆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谁也不想说话。 直到吃过晚饭的时候,席殿菲才说了一句话,“春儿,他们还得派人来听动静,我们配合一下,你放心,我席殿菲绝不会动你半根手指!”两个人刚说完就听到了外边传来了脚步声,走到近处后就 停止了,希希知道他们肯定是在偷听,一想起某些事情,自己的脸都红了。 就见席殿菲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榻上,使劲的在榻上跺蹬了几下,就把床上的红帐幔使劲的摇晃着,然后捏着鼻子,哼哼了起来,一向中规中矩的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滑稽,希希不由得笑了起来,又怕门外的人听到,只好用小手捂着嘴巴,憋着笑。 席殿菲一个人忙活的不亦乐乎,希希憋笑着小脸通红,外边的人总算是是走了,席殿菲累的坐到了榻上喘起了粗气。 一股失落涌上了席殿菲的心,自己不听从他们的安排,不知道他们怎样对待母亲? 两个人都怀着心事,谁也睡不着,索性两个人说起了话。 席殿菲把这十几年来压在心头的话都吐了出来。 “我不该杀继父,我害苦了母亲!不过母亲却原谅了我,让我逃到了我师父那里,后来官家追我追到白驼山清风观,师父保不住我了,说自己犯的事自己承担,我只好跟官家走了。 “那后来呢?”希希问,“难不成官家把你关了了起来?” “杀父是最最大逆不道的罪,即使他不是我的生父,我坐在囚车上,行人都鄙弃的向我扔烂菜叶,臭鸡蛋,众人都大骂着我,我身都麻木了,心也是冰凉的,母亲托着笨重的身躯,跟在囚车的后边, 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大喊着,我的菲儿啊,菲儿啊。春儿,你可知道当时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只是不想让继父欺负母亲,可我却给母亲带了更大的灾难,她再次守寡,她的儿子也将离她而去,她的肚子里 还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那是继父的孩子,也是我的亲兄弟…….”席殿菲的脸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两只手使劲的握着,指甲都掐入他自己的肉里去了。 烛光摇曳,烛泪一滴滴的流了下来。 “那后来你怎么逃出去了呢?”希希问。 “我被判了斩立决,我师父飞云道长和我们大食国的国师是好友,听说国师得了不治之症,便买通了狱卒让我只身去为国师治病,国师垂怜我的医术和遭遇,要我医病世人来赎罪,也就把我保了下来,从此我就成了大食国师的门生了。” 希希瞪着着大眼睛看着席殿菲,他一直都是那样的中规中矩,有时候还忍气吞声,真的是受了不少的罪。 “公子岂不是因祸得福了?” “得福?这福之一字从来都与我席殿菲隔得十万八千里,我是整个一悲剧。”席殿菲一脸的凝重,目光穿透了岁月,仿佛又回到了大食国。 席殿菲从十六岁就开始在大食国师的府上了,他的勤奋好学和积极上进赢得了国师的赞许,从而席母也被接来了同住。 十月怀胎,席母产下一子,母子三人被安排在国师的别院居住,那段日子对于席殿菲来说是最值得怀念的日子,母亲在家照看弟弟、烹调缝补,他在国师府当值, 可好景不长,一日,别院有人造访母亲,说是母亲的故人,母亲一见那人当即就带着弟弟随那人而去,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母亲去办一件重要的事,要席殿菲不要牵挂,也不要寻找,要好好的待在国师府上,哪儿都不要去,母亲会回来找他的。 从此以后席母就杳无音信,席殿菲派了好多的人去寻找母亲的下落,始终找寻不到母亲,看来母亲是离开了大食国,席殿菲只好听从了母亲在书信中的告诫,一直待在了国师府。 十六岁的席殿菲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他爱上了国师的养女丝月,而丝月也喜欢席殿菲,一次偶然的谈心,席殿菲和丝月竟然发现他们小时候在白驼山清风观一起曾经度过了一年的光阴。 原来丝月在七岁的时候和姐姐珧姬一同被大食国师送到白驼山清风观飞云道长那里学习炼制丹药,而席殿菲当时年仅十二岁,已经在白驼山清风观待了两年了。幼小时候的奇遇,增加了席殿菲和丝月的感情,两个人互定了终身。 席殿菲和丝月的一切都被珧姬看在了眼里,珧姬和席殿菲同年出生,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也爱上了席殿菲,席殿菲心里却始终只有丝月,珧姬当时气不过就把席殿菲和丝月的事情禀明了国师,国师大怒,狠狠的处罚了他们,国师是决不能容许弟子之间有男女私情的。 原来,大食国师收养这些女孩子明着是收养女,实际是训练她们炼丹和闺房之术,长大后就会被送到敌国去充当细作。 丝月和姐姐珧姬先后被送到了怀国,明着是大食国对大怀国尽奉美人,实则是安插了细作,为日后的不轨布下了眼线。 席殿菲和席母无疑就是这场潜伏里的两枚最大的棋子,他们又会是怎样的身份呢?不知道等待他们的究竟又会是什么? 大怀国,大食国,柔氏国,天竺国,波西国,五国平分天下,分居东南西北中,五国中以大怀国马首是瞻,怀国特别是在先王怀远王的时候,版图得到了最大的扩充,无论是财富,军队,国民都位居五国之首,其余四国都甘愿向怀国俯首称臣。 一百多年来,其它四国每年都要向怀国缴纳大量供奉和岁赋。大怀国,怀远王曾留下一句话:国强则少苦难,修养即为战,战无不胜此乃天下归心。 当年怀远王的强势让其余四国闻风丧胆,多年来都偏安一隅,按时纳奉,直至到了怀国怀王不为这一代,怀国逐渐放弃了对外征战策略,其余四国就不安分了起来,他们明着顺应先朝的策略,沿袭着对大怀国的供奉,但暗里却在蠢蠢欲动。 大食国,天竺国,柔氏国,波西国,先后有了行动………. 又扯远了,拉回现实来。 第二日的清晨,希希和席殿菲揉着惺忪的眼睛起来了,一夜无眠让两人的精神萎靡。 范丑儿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如此的样子,禁不住吃吃怪笑了起来,“看来你们俩还是蛮用功的吗?”说着走到席殿菲的跟前低声的说着,“小子,那丫头的滋味怎么样?”席殿菲憋了个大红脸。 到了第三日上,希希和席殿菲依旧被关在屋子里,免不了席殿菲自己又故技重施了一遍,惹得希希格格娇笑,只笑的花枝乱颤。 这次席殿菲没有让希希压抑着笑,放任希希笑了起来,可白面狐首派来听房的人恰恰就是阿海,阿海听到屋子里怪异的声音和希希吃吃的娇笑,一股凉意犹然袭上了心头,心想她终究还是变了心? 三日之约好不容易熬过去了,范丑儿把房门打开了以后,希希就如脱缰的小马似的跑了出来。 席殿菲被白面狐首放走了,临走之际,白面狐首道,“公主的事情你要保密,带到她产下麟儿我就会放她走,绝不伤害她们母子的性命,你完成你该完成的我就让令堂和你团聚,姑且令堂还得在本尊这里,如若不然我还会对令堂下手的,并且还把你侮辱公主的罪名公诸于众到时你吃不了兜着走。” 席殿菲无奈只好先会修王府从长计议,看来自己没有动公主是正确的,如果真动了春儿他也不会放过母亲的,这个狐首家伙太穷凶极恶了。 席殿菲被放走了,希希却被留了下来。 待到希希住在地宫第二十日的时候,白面狐首被急令招回了西域婆娑门,“丫头,你老实的待在地宫,等本尊回来的时候再放你出来。” 白面狐首走的第二日,希希一个人坐在地宫的裘椅之上,每日接受着他们的好吃好喝,忽然听到了地宫之上犹如万马奔腾的气势,刹时就听到一片厮杀之声传了来。 “春儿,春儿………”希希就听到有人大声的喊自己。 “我在地宫,我在地宫。”希希用手捶打着地宫的墙壁大喊着,可是外边的人根本听不清希希的说话声,到是希希能听到外边的说话声。 守门的张龙和赵虎猛然感觉到事情不妙,接着就派出了几个小厮去地宫的上面打探情况,一会只有一个小厮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回来了,“张哥,赵哥,官兵杀来了!” 张龙和赵虎一个急楞就把希希押在了头前,用宝剑抵着希希的脖子一步步的往外走,众人刚走到出口处,就见范丑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蠢人,他们是发现不了地宫的,你们都给我实的待在里 面,谁都不要出去。”外边的厮杀声更浓了,貌似不断的有人在伤亡,原来白面狐首怕有人救希希出去,在地宫外派了一队人马驻守,平三正在地宫的外边和看守的那对人马厮杀。 希希抬眼一看范丑儿的衣襟之上都是血,方才那个一瘸一拐的小厮看着范丑儿就打起了哆嗦,原来方才去探听情况的几个小厮都是范丑儿给杀了,范丑儿见到他们已经出去了,怕万一他们落在了兵的手上,把地宫的事情一抖露,那师尊的心血就白费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们给杀了。这个一瘸一拐的小厮,慌忙中被地宫的门卡住了腿脚,才幸免了一难,但他却亲眼看到了范丑儿的凶狠。 但是令范丑儿失望的是,外边的官兵却在用粗木撞击起了宫门,一声声的撞击这范丑儿的心,这师尊刚一走,为什么他们就来的这麽快,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难道是席殿菲,不,他的母亲在师尊手里,他不会这样做的,难道是海公子? 第74章 背叛 范丑儿大怒了起来,阿海,你竟然敢背叛了师尊?,不,不会的,阿海已经失去了记忆了,他是没有理由如此做的,那会是谁走漏了消息? 范丑儿眼睛冒着血红,一把就把希希扯到了自己的怀里,“丫头,你不要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要你好过!”门外粗木撞击地宫大门的声音更加的强烈了,一声声的呐喊,让希希感动,难道是席公子 告诉了父王,是父王来救我了吗?希希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父王还是爱自己的,都怪当初自己太任性了。 就听到“哐当”的一声,地宫的门终于被撞开了,在范丑儿的示意下,张龙和赵虎还有地宫的内小厮苟延残喘般的拼命抵抗着,范丑儿却用手里的剑抵着希希的脖颈。 几个小厮终于不敌官兵的厮杀几下就解决了,张龙和赵虎也被活捉了。 希希就见平三,阿海,小皮,还有姨丈平西霍从后边走上了前,范丑儿破口大骂起了阿海。 “兔崽子,枉师尊如此的疼你,你竟然装疯卖傻欺骗了我们,你们的退后,要不我杀了这丫头!”小尖刀扎入希希的肌肤里,一股鲜血马上就涌了出来。 希希紧紧的咬着双唇,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发出声音了。 “死丑子,你若放了春儿,三爷爷可以饶你一条狗命,如若不然你三爷爷我剁了你。”平三用剑指着范丑儿,破口大骂了起来。 平西霍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境况,突然甩手就打出了一只飞镖,就听嗖的一声就击中了范丑儿的左膀子,范丑儿“哎呦”的一声小尖刀就落到了地上,众人一拥而上,不料那范丑儿也不是吃素的,当下 把另一只手一下就呃上了希希的颈子,随即希希就感到了呼吸急促。 “丑师兄,你还是放了春儿,我阿海可以担保你没有性命之忧!”阿海终于开口了。 “你们都给我退远,退远,要不我掐死这丫头!”范丑儿穷凶极恶了起来,众人只好都退了出去。 希希小脸苍白的望着阿海,阿海规劝着范丑儿,阿海的心中起伏不定,一边是养育自己成年的义父,一边是自己的亲人和自己的故国,他真的是难以决择? 范丑儿见众人一步步的逼近自己,不仅手上又下了三分力气,春儿眼看就要窒息了。 “平大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就听一官兵的统领飞速的跑到了平西霍的跟前。 “怎么了?慢慢说!”平西霍甩了甩满头的白发,一脸镇定的说着。 那统领看看了众人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出来,“边关告急!告急!天竺国,天竺国已经攻破我怀国戍边五所城池了。” 乾和二十三年,春。 天竺国大兵压境。 怀国边关告急,西邻天竺国一举攻破怀国五所城池,把怀国五所城池的老百姓部圈养了起来,就像牲口一样的人串着人,凡有姿色的女人都一一被用来犒赏士兵,每天在天竺兵营中都被抬出被蹂 躏而死的女人不计其数。 怀国失守五所城池的守城统军的人头,被装到了锦盒中,呈现给了怀王怀不为,怀不为看完当即就昏死了过去,本已经亏空孱弱的身体又加上恐吓,当即就卧床不起了。 修王怀不修替兄把持朝政已经半年有余了,大肆的买官卖官,成批的金银珠宝堆满了修王府的仓库。 平西霍大将军被削了兵权后,兵权落入了怀不修的手中,军队也逐渐的失去了战斗力,也逐渐的颓废了起来。 怀国的邻国为了报复怀国以往对他们强征岁赋的事情,相继派人在怀国制造混乱,也趁机挑起怀国内讧,造成了怀国内部人心惶惶,修王夺位的野心一天天在膨胀,就等着怀王怀不为咽气了。 就在天竺国送人头的第二天,天竺国又派遣了使者,要怀国的希希公主去和亲,否则大军将继续挥师南下,直捣怀京。 仁合十六年,大雪纷飞,送亲的队伍绵延数里,见首不见尾。 我端坐在车辇,一手抚着暖炉,另一只手快速的掀开锦帘,急切的望向那白茫茫的一片。 马铃声,响彻在空旷的山野,却丝毫感觉不到离家的悲苦,前方的齐公公喘着粗气急切的奔过来。 探出锦帘,看向齐公公,向他做了一个询问的手势? “公主小心,不要把玉首探出来,这样危险,方才女皇传来旨意,天气不好,就让公主送到此处,速速回宫。” 不以为然,眼见过了边境数十里,好容易出的王庭,又怎能回去?摆摆手,落下锦帘。 倾刻,队伍停了下来。 一身红装的怀冰奔过来,宫人掀开车帘,怀冰在她们的搀扶下坐到我的身边。 “小小,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眼眸噙满泪水,哭着扑到在怀冰的怀里,“姑姑,就让小小随你去吧,小小离不开你。” “傻孩子,姑姑又何尝舍得小小呢?你是陛下唯一的女儿,姑姑又怎能带你走?其实,陛下很爱你。” “不,不,在小小的心里,冰姑姑才是小小的母亲。”说罢,抱头痛哭起来。 辇车外,传来毡靴踩地的响声,听得出来,一定是他来了。 “既然玉?公主不愿回去,就让她随我们去吧,她及笄前定然送她归还。” “这,这”齐公公为难起来。 “这是修书一封,你送给阿姐看,她定会明白。” 就这样,如愿以偿,不用再回王庭,抱着怀冰的身子情不自禁的狂呼起来。 “嘘,小小,小小,你可是不会说话的哟!” 怀冰说完,点了一下我的脑门,笑了起来。 急切的捂住双唇,掀帘向外看去,竟然发现无人注意到我们的谈话,这才放下心,开心的扑在怀冰怀里。 “长公主还是回喜车吧!” “不,不,我要冰姑姑陪着我!”喃喃的说着,用力的扯着怀冰的衣衫。 看他无奈的离开,我笑了,蜷缩在怀冰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梦中,在开满海菲花的地方,遇到一个英俊的白衣男子 “保护两位公主!”梦中,听到男子大声的呼叫声。 “小小,小小,快醒醒,快醒醒,我们遇上劫匪了。”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耳边传来怀冰的大喊声,身子被她急切的摇晃着。 睡眼惺忪,望向怀冰,她苍白的容颜,让我立刻感觉到不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透过锦帘的一角,看到无数的兵士躺在血泊之中。 陪嫁侍女被那帮黑衣人,赶得到处乱窜,尖叫声,哀求声,劫匪的淫笑声,随着呼呼的北风灌进我们的耳朵。 瞬间,侍女们衣衫不整,白皙的肌肤,凌乱的卧在被染红的雪中,是那样的刺目。 怀冰一把将我搂在怀中,“小小,不要看!” 霎时,车帘被一双大手,猛的撕扯下来,只听大呵一声:“里面的滚出来!” 粗壮的手掌,蛮力的扯出我们,感觉到怀冰身上的战栗,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远处。 禹王直挺挺的卧在雪中,身下一片殷红,胸腔上的剑靶正颤巍巍的晃动着。 “爷,新郎已经被咱们宰了,这红衣的新嫁娘好漂亮,这小的嘛,也不错!” 一旁的小厮,谄媚的在汉子身旁吆喝着。 此刻,我却把眼眸狠狠的瞪向汉子,刚想大骂,却被怀冰用力的扯了一下。 她飞快将我的脸遮起来,蜷缩着身子说了一句,“大,大爷饶命,饶命!” 这一刻,怀冰似乎忘记了身为公主的尊严,十几年的女观生活让她学会了顺从。 汉子大笑起来,用手粗鲁的拧一把怀冰的脸,瞬间上来几十个小厮,把怀冰和我装进麻袋。 呼呼的北风刮着,满山遍野充斥着这群人的吆喝声。 当被他们扔下马背的刹那,注定了我和姑姑之间的宿命。 荒凉的破庙,枯草迎着劲风无助的摆动着,厚厚的积雪把那份残破包裹起来,但却包不住那丝丝的荒凉与无助。 怀冰紧紧的搂着我,被他们逼向破庙的一角,汉子手中的鞭子响亮的抽打在青石之上。 “爷,您夜夜是新郎!” 哄堂的大笑,让我感到惧怕。 篝火燃起,火光映照下,勾勒出那张张狰狞的面孔。 怀冰被汉子拖起,我死死的拉着怀冰,放声大哭。 “不,不,天杀的,你们这群强盗,竟敢拦截大怀的公主,快放了我的姑姑。” “咱家就是要尝尝这金枝玉叶,怎么了?”汉子爆怒起来。 噼啪两声,身上挨了重重的两皮鞭。 “求你了,不要打她,不要打她。”怀冰死死的抓住汉子的皮鞭。 几个小厮马上把我捆起来,嘴上塞入布条,呜呜的,愤怒的瞪着这一群恶魔,那样的无助。 远处一隅,红衫飞落,一地的破碎 被母皇接回来的半年里,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也许,忘记了这世上的言语;也许,与母皇是在无声中做着对抗;反正,我就是不开口。 怀冰姑姑无数次的劝慰,让我开口说话,但我却始终不启樱唇,直到有一天,母皇头戴着厚重的皇冠,威严的站在那九尺高台之上,要封我为玉?公主时,我才“哼”了一声,这一声,却让她貌似看到了希望,其实她心里明白,我这是不屑一顾。 但,她却忘记了她九五至尊的身份,她不顾满朝文武百官惊愕的眼神,老泪纵横的走下了宝座,拉着我的手亲昵的喊了一声“小小”,然后絮叨了半天。 其实,她并不老,依然风姿绰约。 只是,在我心里,这样的她,始终都是骗子的化身。 不以为然,冰冷的把手抽出了她的手心,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她一眼。 既然,当初弃了我,就不要给我取名什么“?”,自始至终我都不稀罕。 我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她的女儿,更不用提我是她的什么小棉袄了。 她做这一切,只不过是昭示给外人看的,让世人知道她有多么的大度,她无愧于“明仁女皇”的称号,因为我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 我是个捡来的孩子,是她当年流离在异国,捡回来的弃婴。 因为,这样的身世,怎么能和她身边嫡亲的皇子们相比呢? 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即使是所有人都说我确实是母皇怀胎十月生的孩子,但我却不相信。 每次,私下说这些时,都被怀冰姑姑训斥一番,我总是反驳的怀冰姑姑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为什么要为她说话,她同样把你和怀雪姑姑也关在了这里,让你们最宝贵的年华都浪费在了这女观之中,我们应该恨她,不是吗?” 怀冰沉默了良久,接着就呜咽了,然后把我紧紧的搂在了怀里,轻轻的说道:“不,小小,你不了解她,她是爱你的。” “爱我?为何不让小小与哥哥们一样生活在她的膝下,分明就是借口。” “我和你雪姑姑是自愿留在这澹台观的,不是她强迫的。” “胡说!前年大食国的禹王爷来怀国提亲于雪姑姑,为何她不要雪姑姑去,害的雪姑姑自缢而死,难道这不是事实?” 怀冰再次沉默,那张长的如怀雪一样的脸,此刻变得痛苦了起来。 这两个陪伴了我十几年的孪生姑姑怀冰和怀雪,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但不幸雪姑姑却死了,从此这个世上就剩下了冰姑姑和我相依为命。 怀雪的死让我对母皇更恨了一层,仿佛是她亲手给怀雪姑姑送了一条自缢的绳一般,这样的她,我怎能叫她阿妈? 怀雪姑姑周年忌日的前一日,大食国的禹王又来了,消息传到琉玉宫的时候,我暴跳如雷。 “他怎么还敢来,难道就不怕要他的命吗?” 怀冰把我摁倒在裘椅之上,叹一口气,“不能怪他,只愿雪儿她命薄!”。 “明明就是他负心,怎么能说雪姑姑命薄?” 怀冰沉默了,拉我到铜镜前,低头为我梳妆,不说一句话。 看到怀冰这个样子,知她心里不好受,我也只好缄口。 她的手灵巧的为我绾了两个双髻,发饰上垂下几缕流苏,又在侧首为我佩了一只蝴蝶型的小发饰,俏皮可爱,甚是动人。 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看着那低垂的流苏,想到,这样走起路来一定玲珑有致,母皇曾说这个模样的我,很像她年轻的时候。 “今儿你哪里都不要去,陪姑姑去西山。”怀冰起身为我理了理身上的衣衫。 看着怀冰这样谦卑的活着,我差点忘记了,她同样也是怀国的公主。 但,她却甘愿放弃母皇为她封赐的碌位,屈尊着自己,像婢女一般的服侍着我。 双生公主,一个甘愿为婢,一个自缢而死,这一刻,心如针刺般的难受,难道怀国的公主就没有一个好命运的吗? 此刻,想的却是,她们的福气也许统统都被母皇占了去,因为母皇当年同样也是这怀国的公主。 “你不想去质问他吗?”用手轻轻抚了一下那蝴蝶发饰,转身,看向怀雪。 “我不去!”说完,她的脸绯红了起来。 她知道我所指的是禹王爷,这一刻,我突然发现了端倪。 如若,怀雪姑姑不曾死去,那么,今天回怀国省亲的就会是大食国的禹王妃,此刻她们双生姐妹相见,又该是怎样的景象? 如今,她们却是阴阳两隔,想到这里,心再也无法平静。 “我要去找他算账!” 说完,挣脱了怀冰的双手,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怀冰大声的呼叫声,只当不曾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我要去质问那个负心的男子,为何给了雪姑姑希望,又让她那样的死去,我要替雪姑姑讨回公道。 王庭的甬路上,不时传来宫人们向我参拜的讨好声,统统不去理会,因为心里很清楚,那个禹王一早就进了王庭。 清晨的阳光,抚慰着王庭的每一个角落,树枝上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等跑近时,它们一个不留的都被我吓飞了。 奔的急,面颊微红,嘴里喘着浓重的气息,额头上,早已沁上香汗。 由于气愤,眉头奋力的扬着,一个不小心,踩上了裙袂一角,失去l了平衡,身子重重的跌下去,心道,真倒霉! 落地的一刹那,却有一双大手扯住了我的臂膀,惊魂未定之际,就被轻而易举的捞了起来。 抬眸,望向那人,从没有见过的面孔。 手被攥的死死的,脸火烧云一般,惊羞嗫嚅“你--你--你是谁?” 那张陌生的面孔,死死的盯住了我,一双犀利的鹰眸仿佛穿透了我的内心,让我不知所措。 这是被母皇接回王庭后,第一次,在除怀冰以外的人面前吐露珠语,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捂住了双唇。 他握住我的另一只手竟然颤抖了起来,模糊的听到,他喊了一声,“姐,姐姐?” 十四岁的自己,何曾成了他的姐姐?荒唐至极,一下甩掉他的手,继续狂奔了起来。 “喂,喂,你等一下?”身后传来他大声的呼叫声,懒得去理会,急奔着去做该做的事。 男子慢慢的蹲下身子,把那枚精致的蝴蝶发饰捡了起来,托在手心,细细的端详着。 然后,抬眸,望着那一抹远去的倩影,兀自出神 乾合殿。 明仁女皇刚刚下朝,宫人淳于燕马上为她除去了朝服,两个小宫人,一左一右为她除下了宫屐。 外边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女皇侧耳一听,笑着说道,“小小来了!” 身旁的淳于燕笑着说道,“陛下,您怎知是玉?公主?”。 淳于燕明知故问,但女皇听了却很受用,说到底她是她的女儿,她怎能不知? 小小从不开口说话,她总以这样的方式,昭示她的到来,明仁女皇早已成了习惯。 “参见玉?公主!” 迈入母皇的宫殿,一旁的人都跪了下来,穿过迎接的宫人,闪进了她的寝宫,冷眼看着母皇,也不去施礼。 母皇怜爱的注视着我,顺手接过了淳于燕递过的茶水,笑着说道,“小小过来,怎么一早就来看阿妈?” 站立着不动,依旧那样死死的盯住她,淳于燕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近前,低头福了福,牵起我的手,把我送到了母皇的面前。 我抬手,拿起案几上的玉笔,飞快的书道:小小要陪您去宴客! 母皇笑了,抬眸看向淳于燕,“燕儿,公主的衣衫准备的如何了?” 愕然,难道母皇早有预谋? “陛下放心,都为公主准备妥帖了。”淳于燕俯首答道。 “小小,阿妈正有这个意思,随燕儿去试穿一下你的新衣衫!” 淳于燕领着我走了下去,回头看向宝座上的母皇,她眯着眼,手再次挥了挥,“去吧!” 当我穿戴整齐,再次回来时,我却看到了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淳于燕把我送回到乾合殿,她就远远的走开了。 一个人,再次慢慢的步入母皇的寝宫,守门的小宫人告知,说母皇在海菲厅等我,只好又拖着长长的裙摆向海菲厅走去。 就在海菲厅的门口,听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是他撞破了我的秘密。 第一次对除去怀冰以外的人开口说话,心里有点害怕,不怕他说出方才见我之事,而是厌他告知母皇我会说话,心里这样想着,痛恨起了自己,为何方才要对他说话? 偷偷的窥视着里面的一切,那个被我撞上的男子,此刻正端坐于母皇的下首,清楚的看到他手里握住我的那枚蝴蝶发饰。 下意识的扶住了自己的发髻,想是方才与他碰撞之时遗失在地,被他捡了去。 他言辞切切,侃侃而谈,母皇的一双眼眸久久徘徊在他身上,那种神情让我鄙视。 父亲,已故怀国的护国大将军,他对母皇情深意切,这些都是怀冰姑姑告诉我的,可不幸的是父亲却已病故了。我唯一能记起的就是父亲那一双温暖的大手,还有他那双聪明而又仁厚的双眸,可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在幼小的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信念,那就是对我好的人,我也要加倍的对他好,可母皇却不是如此,既然父亲曾经那样的爱她,为何她还要对面前的这个男子如此的神情呢? “阿?,是阿?吗?”母皇突然发现了躲在门外的我,再也藏不住了,只好带着怒气走了出来。 母皇笑着走下了她的宝座,拉着我的手,向那个男子介绍,“阿弟,这是我的女儿玉?公主,半年前才被我接回王庭的。” 男子露出笑容,一双鹰眸流转向我,他的嘴角向上弯着,但,却不曾说话。 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划过我的眼眸,而我却装作看不到他,把头扭到了一侧。 “阿?,你该是叫他叔叔的!”,母皇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 急促的走向了几案,拿起了玉笔书写了“叔叔”二字,左看右看,觉得别扭的很。 第75章 好奇 “姐姐,玉?公主为何以笔带口?” 他好奇的看向母皇,随即把目光转向我,我气呼呼的看着他。 他竟然唤母皇为姐姐,方才在甬路上,难道他那一声“姐姐”,实是唤的母皇吗? “阿弟休怪,阿?从小这样!” 母皇接着叹了一口气,一步走上前,把我搂在了怀里,麻木的任凭她搂着,想到,为何她在一个外人面前如此这般的对我? 男子好奇的望着我们,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是觉得母皇在撒谎说我不会说话,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起来。 “叔叔是哪里的叔叔?”我用玉笔在案几的宣纸上写了下来,此刻的我竟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母皇淡淡一笑,缓缓的说道,“小小,他是大食国的禹王爷!”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般响彻在我的耳畔,他,他,他竟是禹王? 好啦,希希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写写她在后世的生活: “小主。”门口上挂的半旧的弹花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身量不高的宫女走了进来。 抱膝坐着的女子的眼睛往门口看了看,想说什么,无奈那发出的沙哑声音让她的表情突变。她沉默地看着那个宫女走到她的面前,把托盘放在了床前的桌子上。 托盘上有一只碗,是最普通不过的白瓷碗。宫女还没把碗捧到她面前,一股子药特有的味道已经扑鼻而来。她轻轻蹙了蹙眉头,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小主,快趁热喝了吧。”宫女的脸上,甚至都没有多余的表情。虽然叫着小主,可是言语间,没有那么多的恭敬。 她看着这碗药,那微微荡漾的黑红仿佛她的心一样,熬地黏黏糊糊的。她轻咬住嘴唇,伸出手去, 宫女略微弯了下腰,把药碗放在了她的手里,垂着手候在一旁,并没有请命要喂她或是如何。 这就是宫里,这就是人情的冷暖。她仰起了脖子,那黑红的药汁,顺着她的嗓子,滑落到了她的心上,只浇得那颗苍白的心湿透透的。 有几滴药汁溅到了被子上。她装做没看见,宫女的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只是接过了药碗,然后轻轻弯腰,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了下去。 她重新抱起了膝,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细细的梧桐。又是春天了啊! “小主,溶小主来瞧您来了。”帘子又一次被掀开了来,另一个身量高一点的宫女笑语吟吟地走了进来。 高个的宫女叫疏影,送药的宫女叫清如。每次疏影进来的时候,不是领月钱的时候,就是双溶来看她的时候。只有清如,虽然平日里话不多,却是还算尽心。如果不是清如,那晚,自己也不会得救了。心思只是一瞬间,她人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帘子处微微屈膝:“希希拜见溶才人。” “妹妹,快起来。”一双没有染蔻丹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扶起了她。 她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溶才人。只见溶才人穿着一件普通的鹅黄宫装,头上几只钗,不算华丽,到也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感觉。正要把眼光移开,她才发现,那一对耳坠子,却是极通透的玉,不禁心里一跳。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溶才人伸出手去扶了扶耳旁的那只珠钏,有些微微的尴尬,问::“希希,最近好些了吗?” 没错!她就是希希,梅希希。现在已经是隆庆十一年的春,而她入宫已经三个月了,已经是份位最低的采女,没有见皇帝的机会,就在这偏远的珞华宫,捱着日子。 “好多了,多谢姐姐。”希希开了口,那声音里仿佛是掺了沙一样,有些硌。 溶才人拉着她在桌边坐下了,细细地看着她的脸色。希希本来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脸,现在这一病,更是连下巴都熬尖了。她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都瘦了这么多了。” 帘子又一次打了起来,疏影端着两杯茶进了来。这香气,不像是自己这里该有的茶。感觉到希希的疑问,溶才人偏过头去看了看,然后说:“这是我带来的茉莉香片,东西不算好。妹妹要是喜欢,姐姐再差人送来。” 溶才人好象才想起一样,握起了希希的手:“瞧我这记性。”她的手有些温暖,希希觉得自己的手,也不再那么冰冷了。 “姐姐这几日如何?”希希微微笑着问道。在宫里,她难得有这么个姐妹。一同进宫,一同被留牌子,一同被封为采女。只是,梅采女还是采女,而杨双溶已经成了溶才人了。 双溶笑了笑,眼底的笑有些黯淡:“你也知道的,皇上也就召过我一次。如果不是那一次,也许,我们还是在这珞华宫里相依为命。” 希希脸上的笑也有些凝滞了。她知道双溶说的就是刚进宫的事情: 这一届的秀女异常地多。听上面颁布下来的圣旨,是说要为后宫选贤纳能。希希的父亲本是一方商贾,因捐了个小官,把她也送了来。 这次总共通过了第一关的就有六百一十二名。整个备选的院子都被住满了。所有的秀女都是两人一间,只有少数几个身份高的秀女是单独的房间。 她和双溶就是在那时候住在一个房间的。按照之前选秀女的规矩,留牌子的人有十之一二就很不错了。两人都没指望自己被选上,即使选上也大概就是宫女之类的。 大选之前,皇后依例带着四妃来提前看看。那几个有身份的秀女自然在第一排。而她和双溶,却是在最后几排站着。 那些珠钏衣裳真是漂亮,简直让人看花了眼。只是按照规矩,她们只能低头,根本不能平视。 皇后带着四妃只在前几排看了看,对于后面几排的她们,根本扫也没扫一眼。希希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选不上才是她希望的呢。 谁知,到了正选那日,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秀女被分成了十个一组。希希在第七组,而双溶在第九组。还没轮到她们的时候,她们都在偏殿里等着。 有些秀女在窃窃私语,希希和双溶隔得远,没法说话。管事公公训了几声,所有的秀女都安静了下来。希希一直盯着地毯上那繁复的花纹看,直看得有些头晕。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就听见了一个跑得呼哧呼哧的太监过来传话道:“皇上有旨,剩下的人部过去。” 所有的人都哗然了,这才刚看过四组,怎么就让所有人都去啊。希希依旧低着头,这些事,她不想管也管不了。这么多人,大概就看不见她了吧。只是不知道双溶,会怎么样。 管事公公也错愕了一下,不过只是一下,他马上就开始集合所有的秀女,按照组的先后次序,开始慢慢往正殿走去。 第一组的人还没走到门口,殿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尖声的哭泣:“皇上,您不能这样对臣妾啊。臣妾对您的心,天地可鉴啊。”然后就是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还不快拖下去,省得脏了这地儿!”那哭泣声,顿时消失了。 所有的秀女又开始往外走着,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皇宫里自顾不暇,这个时候所有人想的都是自己,哪有时间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正殿的两旁是垂手侍立的宫女太监,而正殿的正前方坐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太后和皇后。 所有的人在领头姑姑的带领下行了礼,然后低着头等着那一个字的结果:去还是留。 “左数第一位,是苏州……”执事太监正开始宣读,一个清朗的男声响了起来:“不必读了,朕自己看看。” “皇上……”一个清脆的女声低低地唤了一声。在这殿上,能出声的女人,只有两个吧。这个,应该是皇后。 皇后只叫了那么两个字,就没有下文了。皇帝还是慢慢地走下了龙椅。一个执事太监跟在他的身后。 他一排一排地看过来。希希站在第三排,所以她能感受到旁边的人那份激动。皇帝的声音时不时地传来,像是在问感兴趣的秀女。 很快,他就走到了希希的面前,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也留。”然后就走过了她,到了旁边的人。 也留……这短短的两个字,注定了她这一生,再也没有了自由。她感觉自己像是挂在枝头的叶,无依无靠,一阵小风,也许就断送了她的命。 皇帝走过了,她却依旧不能动一下,还得恪守着礼仪。脖子已经酸疼地不行,整个人像从脖子处被提着似的。 执事太监的声音响起:“这次,总共选出秀女二百三十五人。请太后过目。” 二百三十五人?希希脖子处被提着的线越来越紧了,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留了将近一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皇帝留下的,就皇帝自己决定吧。玉仪,陪哀家去散散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 “是,臣妾遵命。”皇后的声音连忙回道,同时响起的还有珠翠叮当碰撞的声音。 希希还来不及反应,前面一排的秀女已经跪了下去,她也忙跪下,磕头道:“恭送太后娘娘,恭送皇后娘娘。” 希希微微把脖子抬起了一点点,那脖子后面仿佛针扎一样,她立刻不敢动了,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执事太监说:“众位请起吧。”接着他的声音换了个方向,回禀道:“这是留下的秀女的名单,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皇帝的声音有些懒懒的。隔了一会儿,执事的声音传了出来:“皇上有旨:邱端如封为端修媛,陈清夕封为夕充容,傅知滢封为滢充媛。其余的封号暂未定,众位领旨谢恩吧。” 一阵山呼万岁以后,所有的秀女,又排成了队往外走去。 回去以后,立刻有人开始哭泣,也有人笑得很开心。希希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转动脖子。 “把她的东西扔出去。”她经过了一个房间的窗户的时候,一个清丽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几件衣裳飞了过来,落在了她的鞋子前面。她连忙缩回脚,才没踩上去。 “主子别生那么大的气。她再有本事,现在也是不能和充容您比不是吗?再说她已经……”声音低了下去。 希希转身便往旁边的岔路走去。满院子里都是在唧唧喳喳的人,她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一下。 也留,未定,这两个短短的词,就是她宫墙里的生活的开始。 “希希?”耳边的一个声音似乎有些遥远,希希一下子回过了神来,有些尴尬地微微一笑:“姐姐。” “妹妹,如果早一日,你现在也会和我一样的。”双溶的眼睛里带着遗憾。 早一日又能怎样。身在哪个位置,唯一的事情都是等待。希希脸上的表情顿了顿,然后说:“多谢姐姐关心。姐姐这话,也就在妹妹这里说说罢了。出去了,风一吹也就散了。” 双溶的神情有些微微的窘迫,伸出扶了扶珠钏:“妹妹说的倒是,是姐姐糊涂……”话未说完,外屋又传来了一阵躁动。 “凌主子,您不能进去!”是清如的声音,还有东西打碎的声音。希希的脸色有些白了,手不由自主地打颤,脖子处的伤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了。 “妹妹。”察觉到希希的手在抖,双溶的双眉蹙了起来,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她提高了声音:“小允子!” 门外立刻传来了一个男声:“是,主子,奴才知道了。”一会儿以后,外面的躁动停了下来。 希希的嘴唇还有些打颤,只是脸色慢慢地恢复了些。双溶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心疼地说道:“妹妹,这样的日子,你该怎么熬?” “姐姐。我不妨事的。”希希强自抑制住了自己的恐惧,沙哑着声音说。 双溶抿紧了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说了一句:“上头也真是的。怎么就把那样一个疯癫的女人给安排到了珞华宫,还不把你迁出去。” 希希的情绪已经完平静了下来,她垂了眼说道:“凌昭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说起来倒也是。年纪轻轻就被封为昭容,又有大皇子。谁能想到,那皇子竟然不是龙种……”双溶点着头道。 “姐姐!”希希一下子抬起了头,剪水瞳里闪着光看着她,“今儿你是怎么了?” 希希的这一提醒,立刻让双溶住了口。希希看到她的神色不豫,知她有些不高兴,反握住了她的手:“妹妹知道姐姐是为妹妹好。姐姐还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双溶微微笑了笑,然后点点头,接着问:“那妹妹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吗?” 希希错愕了一下,抬起了头,正对上双溶的耳环,眼里充满了平静:“兴许,这不是福,但至少不会是祸。” “主子!”门外,小允子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希希和双溶同时看去,只见小允子的脸上,被抓上了几道血痕。双溶的脸色有些阴沉地问:“怎么样了?” 小允子的头低了些下去:“凌娘娘她……”他还没说完,膝盖一弯,“奴才不敢碰凌娘娘。” “这是怎么回事?”双溶的声音带着些威严,“你连这么一点事都办不了了?” 小允子的头埋地更低了:“奴才该死!”却只是头垂着不说话。 双溶和希希互相看了一眼,顿觉有些尴尬。双溶清了清嗓子,让小允子起来了。屋外,又传来了凌昭容的笑声和尖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妹妹。姐姐今日一定要去回如昭媛,把你迁到翠裳宫里。这样的日子,你过得下去,我都看不下去。”双溶说着就站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走去。 “姐姐!”希希一下子拽住了双溶的手。她只不过是一个份位最低的采女,又没承过宠,这一下子搬到最受宠的如昭媛掌事的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嫉妒眼红。在这里,虽然有凌昭容疯疯癫癫,但是只要注意一点,不发生那晚的那事,她依旧过着自己舒心的日子。 双溶回头看着她:“妹妹,姐姐心里不忍。”她知道希希不愿意出风头,可是,这珞华宫,早已经不是那时的珞华宫了。 那日的正选后,未被留牌的秀女当日就回了家。当天晚上,圣旨便下来了。很多人都是宫女,惟独希希和双溶,都被封作了采女。虽然份位最低,但是毕竟有了身份。于是她们就和另外的六名采女一同住进了后宫离皇帝最远也最大的珞华宫。 几个人说说笑笑,这日子倒也还舒心。直到一个月后,皇帝身边的执事太监来宣读了皇帝的一个口谕:宣溶采女伺寝。 在双溶登上春恩车之前,她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那几个采女都在和双溶说着话。她关上了窗户,只是默默念叨了一句:双溶,一切平安就好。半夕过后,春恩车的声音又再一次在珞华宫外响起,送回了双溶,接走了另一名采女。 第二日,第三日,春恩车连续到了珞华宫。希希的心扑扑跳着,为那即将到来的第四日。 第四日临近,她一个人坐在窗前,身上,是教养嬷嬷早已经给她穿戴好的新衣,头上梳了个同心髻,簪了个嵌东珠的如意簪,皆取吉祥之意。这样的吉祥之物,却只把吉祥延续到了半夕。春恩车只送回了那位采女,并没有人来请她出去。 第五日清晨才传来消息,昨晚半夕之时,皇后去了乾明宫劝谏。皇帝一连宠幸过了七个份位最低的采女,后宫这几日,都已经翻天覆地了。 就这样,几日后,那七名采女被同时封为了才人,迁出了珞华宫,分到了各处。希希像被遗忘了一般,一直在这宫里住着,直到凌昭容的到来。 “姐姐,妹妹知道你是为了妹妹好。”希希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双溶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心里不是滋味。她用手绢沾了沾唇角,然后对着希希说:“妹妹,姐姐这几日回去和如昭媛说说,即使不牵到翠裳宫,换一个清净一点的地儿也好啊。” 希希知道她的好意,不好再反驳,点点头说:“妹妹多谢姐姐。” “主子。”门帘子打了起来,一个着银红的宫女走了进来。她见到了希希,远远地拜了一下:“寻梅见过梅小主。” “快请起吧。”希希连伸手虚扶了一下。寻梅是双溶身边的贴身宫女,可以说地位并不低。她行如此大的礼,也不过就是卖双溶一个面子罢了。 双溶细细摩挲手绢,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寻梅上前去,正欲说,看了看希希。双溶注意到她的目光,脸色登时就暗了下来:“怎么?难道还有在梅小主面前说不得的事情。” “奴婢不敢。”寻梅连忙跪了下来。 “既然不敢,那就说吧。梅小主和我是一样的。”双溶的语气温和了不少,甚至还亲自弯下腰去扶起了她。 寻梅连忙自己站了起来,低垂着眼恭敬地回答道:“刚才在外头遇到了蔺宝林的宫女采儿,她说奉了主子的命去翠裳宫送东西。” 双溶听了有些疑惑:“这不是经常都有的事吗?”蔺宝林给如昭媛送东西示好,再正常不过了,谁都知道如昭媛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 寻梅抬起了眼,然后说道:“听她说,是去送安胎药的。” “如昭媛有喜了?”双溶的声音响了起来。希希抬起眼去看她,正对上她耳朵上的耳坠子,那碧绿,让她的脑袋有些晕眩。 如昭媛有孕了,这后宫,大概又要风云变色了吧。 “不是如娘娘有喜了。是姜才人。”寻梅的声音依旧平静,“奴婢差人回去问了踏雪。在娘娘起身到这里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皇上便去了翠裳宫,然后太医便来了。” 姜才人?希希始终想不起这么一个人。难道是姜羽纤?那个之前和她们一起住在这里的采女,也是那七个采女里最后一个承宠的。她似乎,福气不错。 “知道了。”双溶脸上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寻梅站了起来,立在一旁,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双溶有些走神的表情,又合上了嘴。 “寻梅,你是还有什么事吗?”希希伸手拢了拢头发,抬眼便看见了寻梅欲言又止的神情。 双溶的目光一下子扫到了她的身上,声音微微带着些凌厉:“还有什么事?” “主子,皇后娘娘已经带着贵妃娘娘她们去了翠裳宫。”寻梅感激地看了一眼希希,然后回答道。 双溶的手指本是轻轻地抚摩着那手绢,听到了这句话,她的手指一收,那手绢立刻拧成了一朵奇异的花。她站了起来,把手伸向了寻梅:“咱们走吧。”说罢,她回头对着希希略带歉意地说:“妹妹,那姐姐先回去了。” 第76章 胳膊 希希忙站了起来,拜了下去:“姐姐走好。” 双溶微微一笑,然后转回了头,便扶着寻梅的胳膊往外走着。疏影连忙打起了帘子,送了出去。 帘子落了下来,半旧的弹花一明一暗,似乎流动着一般。希希坐了下来,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两杯根本没人动过的茶的杯盖,只觉得入手冰凉。 翠裳宫,现在怕是鼎盛至极了吧。有一位皇帝无比宠爱的娘娘,有一位身怀龙种的姜才人,不对,估计现在已经不只是才人了吧。同住一宫的双溶,她的好日子,大概也快到了。 只是心下,为何有些不安在搅动。 “小主,夜深了,该休息了。”清如看了一眼还在灯下看书的希希,开口道。 希希抬起了头来,合上了书。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已经铺好的床边,对清如点头道:“你也下去休息吧。” 清如答应着退下。退到门边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说道:“小主,现在这屋子外有人守夜。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听到了这句话,希希有些微微的惊讶。坐到了床边,她才注意到那被子已经换过了。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一层暖暖的感觉:她原来都知道。 一阵风过,烛火被吹熄了。风把桌上那本书吹地哗哗直响。 希希顿时陷入了黑暗里面。隔了一会儿,她的眼前才清晰了许多。伸出手去取下了帐子,她躺下了。 兴许是知道了外面有人守,她安心了不少。不多时,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妈妈!”一个小女孩扎着两根羊角辫,挥舞着手上的棉花糖,朝着远处微笑着的妇女跑去。 小女孩正要跑到那个妇女的面前,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了起来,她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眼前,是满天的鲜红。 突然眼前的画面一变,那张微笑着的脸,突然变成了一张决绝的脸:“我不爱你了。” “不,我会改,会改到你满意为止。”她撕心裂肺地大喊,在这个时候,什么淑女,什么矜持,她通通不顾了。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她想要一直一直陪伴的。 那张脸突然又换了,这次是一张布满了泪痕的脸:“碧若,我对不起你。我爱上了蒋锋,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撕碎了一样:“晓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她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流着,最后无力到扶着门框坐到了地上。 “碧若,谢谢你成了我们。”蒋锋和晓依站在机场,对着她挥着手。 不要!她不要。妈妈,蒋锋,晓依,一个一个地离她而去,最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不要一个人。 那个头发微卷的妙龄女子,就这样,蹲在了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要走,好不好?她伸出手去拉他们,却只看到他们的身影渐渐地消失…… 妈妈,我害怕……她把被子掖了上来,牙齿咬着那被单,只觉得入口都是棉布的味道。一个人的世界,真的好无助。 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她的牙根都咬地发疼了。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门响了。希希立刻警醒地停止了哭泣,双眼睁大着,充满了恐惧。 “小主,你睡着了吗?”清如的声音在帐子外响了起来。 希希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然后用手抹了抹眼泪,用懒懒地声音说道:“是谁啊?这么晚了有事吗?”因为刚哭过,所以这声音真的很像刚睡醒的。 “小主,外面来了公公传话,要您马上换好衣裳去翠裳宫。”清如的声音,带着些倦意。 翠裳宫?希希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然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婕妤小产了。”清如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不平静。 什么!希希的手一下子伸了出去,刚刚碰到了帐子,手指就缩了回来。她的眼睛在黑夜里无比的明亮,声音清晰了许多:“是哪位公公来传话的啊!” 清如的声音在黑夜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小主,是昭媛娘娘身边的公公。” 希希的心里微微一凛,她以为是双溶差人来的。她掀开了帐子,看着月光下清如不甚清晰的轮廓,说道:“更衣吧。”怎么会是双溶呢,她是断断不会半夜做这样的事的。若是被人告发了,不抵传地多难听。 随意把头发挽了起来,希希洗了把脸,穿好了衣裳,就这么急急地去了。 黑夜里,什么都是影影绰绰的。清如手上的灯随着风一摇一晃。现在依旧是春寒料峭,这风直往人脖子里钻。希希缩了缩脖子,把手拢在袖子里,顶着风往前走着。 到处都是一片安静,甚至可以听到哪里偶尔滴下来的水声。这皇宫,白天被就是粉饰的太平。夜晚,当一切都消除殆尽,一路走来看到的宫门都是下了钥的,这样的静,竟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是珞华宫的梅采女吗?”远远地看到了翠裳宫大打开的门那里面明亮的灯火,希希刚觉得没有那么恐惧,打头一个太监一边朝她走来一边问道。 “小主,是来传话的太监。”清如悄悄上前一步在希希的耳边说了一句。希希轻轻咳了一声,自己上前了一步,然后客气地说:“这位公公,你找我有何事?” 太监抬起了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小主,主子已经等了您好久了,请随奴才来。” 风一下子大了起来,吹地希希睁不开眼睛。她点点头:“有劳公公了。”边说边随着他快步往里走。 走了翠裳宫,希希并没有抬起头来多看。这院子很大,太监正在引着她从右边的游廊走去。 往左一转,她已经站在了正殿的门口。门是关着的。太监上前去给门口立着的那两个宫女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宫女打开了半扇门,然后微微弯腰道:“小主请进。” 按着宫规,即使希希是最低份位的采女,宫女们见了她也要行宫礼。只是,这样的规矩,这些年来,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许多得宠妃嫔的宫女在路上见到份位低的小主,最多就是点个头问声好,渐渐连屈膝也省去了。 希希虽然来自于现代,但是在进宫前,已经找了个放出宫的婆婆教了许多的礼仪,这些事她也知道。她只是笑着说了句:“多谢。”然后就走了进去。 她刚进了门,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她的浑身打了个哆嗦,抬起头,就看到了前面坐椅上端坐着的宫装丽人。 只这么一扫,就已感觉到了她那种我见犹怜的气韵。希希垂下了眼帘,走到了她的面前,按着规矩行了礼,一边喊着:“婢妾给娘娘请安。” “梅采女起来吧。都是姐妹,不必多礼。”如昭媛的声音有如清泉一般,给人一种宁静。希希低头道了声谢,然后站了起来,立在一旁。 等了很久也不见如昭媛说话,希希有些诧异了,微微抬起了眼眸,正看见如昭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连忙垂下了眼帘,只觉得心扑扑跳得很快,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梅采女和溶才人,可是熟识的?”如昭媛的声音响了起来。 希希的心思一滞,然后微微点头:“是,同为秀女时溶才人和婢妾同屋居住,之后又一起住在珞华宫。”难道是双溶出了什么事吗? 如昭媛长长地应了一声,然后问道:“那溶才人今天,是在珞华宫吗?” “是的,溶才人一直到申时快完才回来的。”希希尽量使自己平静地回答道。 “梅采女,随本宫走一趟吧。”如昭媛突然站了起来,长长的月白群摆扫了一下地面,然后袅袅地往门口走去。 希希跟在她的身后,出了门。宫女太监们簇拥在两人的周围。希希只看到了清冷的月光下自己淡淡的模糊身影,今儿,是十五了吧。 “如儿,来了啊?”走在她前面的如昭媛刚踏进了那间屋子,希希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男声。 希希一怔,然后更低垂了些头。三更半夜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只会有一个。 如昭媛屈膝弯腰道:“臣妾参见皇上。” “快起来,到朕这边来。”皇上的声音里带着丝喜悦。他应该是很看重这个如昭媛的吧。如昭媛走了过去,然后用希希也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皇上,臣妾刚才问过梅采女了,也派人去打探过了,那个宫女的确说是在珞华宫外遇见过溶才人的贴身宫女。” “哦?”皇上的尾音拖长了些。他的目光扫过了那个一直垂着头的人身上,不由地心里生出一阵腻烦,这个宫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谁不知道,他们跪的不过就是他坐的那张龙椅。他的眼睛里的光突然冰冷了起来:“梅采女是吧?你可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希希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婢妾所说之事,绝无半句假话。” 皇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挥手道:“把溶才人带上来!” 希希盯着自己的脚尖,直觉得那摇曳的灯火照在自己的脸上,一闪一闪。 脚步声响了起来,希希抬起了头看向门口。双溶的头发半散着,低着头。进来的那一瞬间,她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欲言又止,眼睛里竟是深深的无奈。然后她低下了头去,再没看向自己一眼。 这样的眼神,让希希浑身突然生出了一阵颤栗。她太熟悉了。难道,命运终究要重合在一起吗?都要抛弃她离她而去吗? “碧若。”晓依站在她的床前,眼睛里有一丝慌乱,还有一丝愧疚。 她笑了笑,从上铺爬了下来:“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玩?最近都考完试了,我们也该放松一下。不然你们老说我重色轻友。” 晓依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然后低下了头,低声说了一句:“你……” “你……”记忆里的片段和耳边的话同时响了起来。希希抬起头,只看到双溶走过了她的面前,轻轻吐了这一句,然后住了口,盈盈跪在了地上:“臣妾拜见皇上。” 希希看着双溶的头顶上那半散的发髻,只觉得那飞起的发丝似乎进入了她的鼻内,有点痒痒的,泪腺有点酸。 “你想说什么?”皇帝看向双溶的眼睛里带着丝疑惑,似乎不记得这么一个才人了,只是这眉眼有些熟悉,他不禁眯了眯眼。 “臣妾绝无假话。下午回到了翠裳宫后,就去看了姜婕妤,当时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各位娘娘都在。”双溶顿了一下,眼睛略微往上抬了些,看了眼如昭媛,低头继续道,“昭媛娘娘也在的。” 皇帝看到了双溶抬头时的目光,竟隐隐带着些委屈,不由地心下一动。这样的眼睛,在谁的脸上看到过,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熟悉。他的心不禁软了些,声音没有那么凌厉了:“那为何,姜婕妤偏偏是吃了你送去的东西就突然腹痛?” “臣妾……不知。”双溶的眼睛抬了起来,看向了皇上,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却努力憋着不使它掉下来。 希希的身子一震! “你什么啊?我这就给蒋锋打电话。你先去收拾下吧。”碧若说着就推着晓依的背把她推进了洗手间,笑道。 晓依没有办法,只得站在里面看着她,唤了声:“碧若。” “啊?等下哦。”碧若已经按下了通话键,左脚赤脚踩在了右脚背上,正在耐心地等电话。 “碧若啊,我突然想起今天有事,那改天我们再去玩吧。”晓依趁着这当口儿立刻跑了出来,往外面跑去。 “诶!晓依?”碧若看她跑了出去,电话里响起了一个声音:“碧若,我现在在忙,等会儿给你电话。”说完,就听啪的一声,电话里只剩下了嘟嘟声。 怎么这么忙?碧若把自己的电话放下,有些失落地走进了洗手间去洗漱。今天一个人也得去逛街,因为明天是蒋锋的生日,要送他一个最特别的礼物。 晓依已经跑出了走廊,径直跑过了门口的小树林,出了门,上了一辆车。刚才才对碧若说着自己忙的蒋锋此刻正坐在车里,见晓依进来了,他把她揽在了怀里,深深了她好久,放开了她,然后满脸的笑意:“宝贝,想我了吗?” 两个小时后,碧若正在街边挑选着礼物,突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从她旁边经过。她连忙跟了上去,见车停下了。她跑过去,正要打招呼,就看到了蒋锋在晓依的额头上轻轻一,温柔地说:“宝贝,想吃什么?” “晓依,蒋锋……你们……”碧若只觉得浑身颤抖,她转而看着脸色已经苍白的晓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不知道。”晓依看了看碧若,低下了头,任由蒋锋把自己搂在怀里。 “不知?朕看你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说。”皇帝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语气里带着些嘲讽。记忆里的那个人从来不会这么耍心计,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也会很直白地说不知道。这样的眼泪,这样的虚伪,他看够了。 双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咬住了唇,然后倔强地抬起头,眼睛里是晶莹的泪花。长长的睫毛似乎已经承受不住那重量,一两滴泪滑过了腮边。 希希看着她,心里涌上了一层不知名的滋味。双溶,真的是你吗? “皇上。”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然后一个人快步走过希希的身边,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医刚才说,婕妤娘娘母子都平安,只要好好调理就行了。” 希希的心猛地一缩,然后舒展了开来。没有事,那双溶应该也不会怎么样被怪罪了吧。她没有去看皇上的表情,一是不想坏了礼数,二是,她不想卷入是非。 “那你去传朕的话,让姜婕妤好好休息。留两个太医在那边守着,有什么事就过来这边正殿汇报。”皇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希希的心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不去看姜婕妤吗?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人,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竟然连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是,奴才遵命。”来传话的太监弯着腰退了下去,到了门口才转过身,快步往刚才来的方向走去。 屋里顿时又恢复了沉默。刚刚到来的消息并没有使这屋里的气氛松动一点。希希的眼皮隐隐地跳动了一下,心里很不安。 “来人。”皇上的声音响了起来,立刻有一个小太监从他的背后走到了堂前,跪下听旨。 皇帝的声音响了起来:“溶才人心机狠辣,谋害皇嗣……”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希希的心也要跳出来了。她忍不住张了张口。 “皇上!”如昭媛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希希那本来要同样叫出口的话被这样生生噎了下去。本是想着自己开口未必有用,只希望如果双溶被怪罪自己去陪着她,反正自己的情况也不会坏过现在。而如昭媛的开口,也许还有一丝的机会。 “如儿你要说什么?”皇上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儿,听得希希很不适应。 如昭媛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传来:“皇上,今天之事,还没查明。溶才人本就住在翠裳宫,如果是她真的要在姜婕妤的吃食里做手脚,这日子长地很,没有必要非赶在所有的妃嫔都在的时候,故意落人口实。” 很清晰的话语,却让人心头一震。这的确是理,有谁会傻到在今天姜婕妤刚刚传出喜讯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下动手?虽然希希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却知道,她的目的在嫁祸双溶。 双溶依旧没有开口,只是跪在那里,脊背挺直了,眼里的泪水一点一点打湿了她面前的地板。 皇上没有说话,希希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是屋里的气氛,明显因为如昭媛的话而有了些松动,希希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能够呼吸了。 衣裳的摩擦声响起,希希正感意外,突然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上面还绣着繁复的花纹。那双鞋停在了双溶的面前,然后希希看到皇上明黄色的衣裳下摆晃动了一下,接着听到了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溶才人降为溶宝林,一切不变,仍居翠裳宫。” 降了一级,为何?双溶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如昭媛的话很清楚明白地把整件事都理清楚了。皇上,依旧是不信的吧。可是不信,他为何又只降了双溶一级呢。 “臣妾……”双溶的声音蓦地传了出来,带着些微微的颤抖,低声的抽泣。希希抬起了眼睛看向她,只见她仅着单衣的身子微微地颤动着,仿佛漂泊在风中的一片叶,随时会落下来。 “奴婢要见皇上,奴婢有话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皇上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秦策!” “寻梅?”双溶有些诧异地叫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是你的宫女?”皇上的话让希希自然地转过头去看他。只见他的脸上一抹奇异的神色,他转过身,走回到了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带上来!” 门外的吵嚷声一下子就低了下去。希希又垂下了眼帘,却是不想再低头了。隐隐觉得,今日的事,是个圈套,很大的圈套。很可能,姜婕妤的身孕,只是个开头。 “皇上,奴婢有话想说。”寻梅跪在了双溶身后两步的位置,抬起了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皇上的眉头微微皱起:“说吧!”今日的事,他早已经烦到了极点。这些女人,一个一个变着玩花样,以为他看不出来吗?溶才人到底是不是被嫁祸他不想管。他在乎的,不过就是,给那位一个交代。姜婕妤吗?皇嗣吗?他在心里冷笑道。 “皇上,主子是被人陷害的。”寻梅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被谁陷害?”皇上看着她的平静,不禁把心里的厌烦给压了下去。他倒要看看,还有多少的花样能玩出来。 寻梅磕了一个头以后,抬起来准确地看了希希一眼,然后声音低了些:“奴婢,不敢说。” 希希看到了她刚才雪亮的眼光,身子不由地晃了一下。不敢说吗?这不敢,倒是比敢还有用啊。 到底是双溶被陷害的还是她被陷害的。希希看着皇上投过来的一瞥,突然觉得好笑极了。自己一个几乎被忘记的采女,居然还是那人要对付的第一个吗? 想通了这一切,知道了今天晚上对付的主要目标是自己,希希索性抬起了头,任凭那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第77章 凌厉 “寻梅!你在干什么!”双溶蓦地转过身子,声音有些凌厉地说道。 寻梅的眼睛里两滴眼泪滚落了下来:“主子,奴婢对不住您。如果不是奴婢的家人被扣住威胁,奴婢怎么也不会做对不起主子的事。” 被威胁?那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是威胁人的人了?希希看着寻梅:这个宫女,不简单啊。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被谁威胁?”如昭媛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响了起来,倒叫希希有些诧异。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几乎都快让希希忘了她的存在了。 寻梅不知道为什么,脖子缩了缩。希希冷笑一声,果然见到她又看了一眼自己。寻梅再次低下了头,抽泣着说:“奴婢不敢。” 这不是不敢,这是再聪明不过的一句话。希希什么都明白了,却不发一语。刚才双溶的事情她就明白了,皇上,不过是为了权衡之下的一种取舍。而自己,对他而言,不仅是个陌生人,甚至没有一点的利用价值,他会对自己念几分情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寻梅,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蔑。下午你和我明明都在珞华宫,梅采女何曾说过什么?”双溶的声音有些慌乱,她慌忙地转过头来对着皇上不住地磕头,“皇上,梅采女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您不信,可以召疏影来问问,她当时也在。” 寻梅的身子不断颤抖着,眼泪更是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着:“主子,您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疏影是梅采女的人,她怎么会说实话呢?那药,就是疏影交到奴婢手上的。” “寻梅,既然你说疏影会维护自己的主子。那你又何尝不会为了你的主子,而说一些不利于别人的话呢?”如昭媛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如水,却让希希的心头一震。双溶吗…… “够了!”皇上的声音不耐烦地响了起来,“大晚上的吵个没完。部带下去。送溶宝林回去。把这个采女和这个宫女分别押到翠裳宫的后面看好。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和如昭媛处理。三日后,把整个事情报上来!如儿,过来。”说着,皇上就拂袖而去。 所有的人都噤了声,然后同时跪下道:“恭送皇上!恭送昭媛娘娘!” 抬起了头,一个侍卫已经站在了希希的面前。希希站了起来,只轻轻说了句:“走吧!”说话间,她的脚步已经走到了门口。 “妹妹!”双溶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带着些哭腔。 “姐姐,保重吧。”希希闭了闭眼,只感到那皎洁的月光真的很凉。是真是假她已经不想要去追究了。既然你能活下来,就好好活下去吧。她顿了顿,加了一句低低的话:“就算是,为了我。”说完,她就迈出了门槛。 转弯的时候,她抬起头往后看了看,正对上寻梅的目光。寻梅看到她,立刻低下了头,再也没有抬起来。 希希的心突然就咸了起来。这样一个伶俐的人,最终也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就这么想着,她已经到了被关押的地方,一个人领她进去了,话也没说,直接走了出来。 皇宫里到底是怎么样的的地方,她有了一点点的醒悟。以前总认为那些争宠,甚至那一次凌昭容的事情都是别人的,今天,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本以为在现代已经把心伤够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承受不了呢? 背叛,背叛,哪里都是背叛!希希把头埋在了枕头里,开始嘤嘤哭泣了起来。 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对自己!蒋锋是,晓依是,甚至,连双溶也这样吗?下午还要为自己出头的人,晚上竟然变成了一个凶手,亲手把自己推入火坑的凶手。真的是双溶吗?她的心都凉了。 到了古代五年了,感受了身体这具主人的父母对自己的利用的爱,只有他,那个他,对自己的爱,是让她温暖的。 她不奢求幸福,可是连平安两个字都不能吗?希希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双手缩在胸前,瑟瑟发抖,哭地像只小猫。 到了古代,抑制着自己的心不去相信。可是,为什么想到这可能是双溶的圈套,心还是会痛呢?她渐渐地哭得累了,歪过头,就这样在床上睡了过去。 梦里很多凌乱的片段,她不断地被惊醒,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浑身发软,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力气。 “这是给您的早膳。”门打开了,她恍惚听到了谁走了进来,又走了出去。她的眼前都是白的,脑袋里空的简直没有一点东西,可是头还是胀。 四肢都没有力气,她躺在了那有些潮有些霉味的被子里,只觉得脸颊滚烫。在这朴素的被子映衬下,她的脸红越来越不自然。 很累,很痛苦。她试着往床边挪了一下,却气喘吁吁的。她的脸半侧着磕在了床沿上,头上唯一的一只钗咯噔一下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手耷拉了下来,终于完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地睁开了眼,入眼是明亮的光线,并且,没有那股霉味再在身边萦绕了。她试着转了下头,想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却只是看到了一盏灯,屋内没有一个人。 只记得自己烧得糊里糊涂,希希微微动了下自己的手指,力气恢复了些。能够在这里救自己的人,是如昭媛吧。 正这么想着,门咯吱一声打开了来,细碎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您醒了吗?”一个女声响了起来。希希微微有些诧异,您,这个称呼好象在哪里听过,呵,估计是降罪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吧。现在的她,什么都没力气想。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挣扎着想坐起来,说道:“这里是……?” “这里是奴婢的房间。”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在她的背后放上了一个靠枕,让希希靠着。等她希希安置好了以后,就收回了手站在了床前。 希希看了看那个宫女,面生,估计这宫里,没有几个她认识的人吧。她靠在了靠枕上,问道:“是昭媛娘娘?” 那个宫女点了点头,说道:“是娘娘吩咐奴婢来照顾您的。” 希希微微向前弯了弯腰,说道:“麻烦你帮我谢谢昭媛娘娘。” “不必多谢,你应该多休息。”一个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让希希愣了一下,她抬起了头,看到如昭媛一只手扶着门,面色沉静地看着她,嘴角有一丝说不上是笑容还是什么的表情,就这么站在那里,仿佛真的是从古代工笔画上走出来的女人。 希希看着她慢慢地走了进来,宫女走上去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了出去。如昭媛走到了屋内,在一个绣墩儿上坐下,动作娴静如水。希希的心里不自觉生出了一种亲近的感觉,这个女人,为什么有一种让人安静的力量?她的心平静了下来,然后说:“多谢昭媛娘娘。” 如昭媛的眼睛里有一丝光闪过:“娘娘?谁告诉了你什么吗?” “没有。娘娘的救命之恩,希希铭记在心。”希希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她不管是出自什么目的,都救了自己一命。这个情,她会用一辈子来记住。 如昭媛的嘴角只是微微地牵动了一下,然后沉默了。 希希看着她头上那只颤巍巍的蝴蝶钗,只觉得那蝴蝶似乎就要展翅而飞一样。 “你昏睡了两天多,好些了吗?”如昭媛终于打破了沉默,问她。 两天多?自己原来昏迷了这么久吗?希希点点头:“我已经好多了。” 如昭媛轻声应了一声,然后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了很多:“刚才,皇后娘娘和我,已经去向皇上禀告了这件事情的结果。” 希希看着她眼里的平静的光,心里却突然跌到了实地,都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难道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吗?她等着那结果,也许会改变一生的结果。 “寻梅一口咬定是你亲手把药交给她的。疏影被带去问了话,一直否认。最后,皇上下了旨。”如昭媛停了一下,然后说:“寻梅被杖庭100,然后逐出宫外。你……以后就待在珞华宫吧。” 这就是她的惩罚?和之前比起来,也就是自己不愿意出去和别人不愿意自己出去的差别。她不禁有些意外地看着如昭媛:“多谢娘娘。” 如昭媛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有些自嘲的神色:“你不必谢我。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也没有帮上你一点忙。” 希希的目光清澈如水,她盯着如昭媛很严肃地问道:“娘娘,我想知道,为何你就这么确定,这不是我做的?” 如昭媛看了看她,垂下了眼帘。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指上那只长长的甲套,然后抬起了头:“因为那药,是红花。” 红花,那不是出名的堕胎药吗?为什么就不会是她呢?希希很不明白。 如昭媛看向了她,然后端正了颜色:“那红花是我送给双溶的。” 什么!希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如昭媛,脑袋里完混乱了。怎么会是如昭媛? 如昭媛只是笑了笑,抬起的眸子如黑墨一般清晰:“所以,我为的,不是你。” 希希怔住了,望着她,脑袋里一片乱麻。直到她离开,希希还是没能在脑袋里把这前因后果想清楚。 几天后,希希被送回了珞华宫。这一颗小石子引起的涟漪,在后宫之中,隐隐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有什么动作?”两只纤细的手指伸向了翡翠盘中的明艳的花,随意拿了起来,放在鬓边比了一下。 身后的一个宫女的梳子在她的头上继续梳着,旁边垂手侍立的姑姑说道:“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珞华宫自从上次那事过后,本就是一座冷宫。这次,若不是因为这皇嗣的事情,又怎么会炒了起来。” 她对着镜子左看了看,右看了看,突然把那花轻摔在了盘子里,没有言语。 “主子难道不怕吗?”姑姑看到了她的动作,有些迟疑地问道。 “梳普通的髻就好了。衣裳……”她随手指了一件鹅黄的,“就那件吧。” 姑姑吃了个榧子,没有再言语,知道是自己多了嘴,如昭媛不喜欢了。 巧手的宫女把她头发上抹了些头油,抿地光光的,再束了起来,随意地一挽,一朵漂亮的发髻衬着那张瓜子脸越发地小巧了。她轻声笑道:“还是凝霜手巧。这髻,却是不用花儿了。” 等到凝霜把那些珠钏儿都给她戴上,如昭媛才回过了身来,目光沉静地看着面前的秦姑姑:“凝霜,把前儿得的茶叶送给秦姑姑吧。” 秦姑姑满脸绯红:“奴婢多谢主子。” 如昭媛看了看她,思量了一阵。回神来,看她还立在跟前,招手道:“去吧。” 秦姑姑谢了恩,捧了茶叶出去了。凝霜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主子不怕这样的话被传了出去,让那些人乱嚼舌根吗?” “传出去?你看上头的那几位,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如昭媛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讥诮,却无妨她的秀丽,看上去总那么顺眼。 “可是主子您不担心吗?这次的事,很明显那位是拿您做筏子给人看。皇上若是知道这红花是主子处流出去的,恐怕不太好。”凝霜随着如昭媛进宫好几年,这宫里的大小风浪也见过了。 如昭媛的手上捧着一盒珠翠,挑拣了一番,抬起了手来,两只湖蓝色的小耳环被她握在了手里:“就戴这个吧。” 凝霜接过了匣子,放回了妆奁上。她又接过了耳环,细细地给如昭媛戴上。 “若是她们想要宠,拿去便罢。进宫这么久,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如昭媛轻轻叹了口气。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吗,即使不为自己,也得为家里的人打算啊。 凝霜把耳环给如昭媛戴好了,然后把一旁的衣裳取了过来,伺候着。她一边给如昭媛系带子,一边说了一句:“刚才听小进子说,昨儿晚上,皇上是翻的溶宝林的牌子。”见如昭媛不说话,凝霜继续说道,“溶宝林还能有恩宠,倒是想不到。” “她做不了多久的宝林了。这后宫,马上就要变天了。”如昭媛的衣裳弄好了,她扶着凝霜的手走到了门前,看着外面的天。这次的雨,大概很急吧。双溶,的确胆大,竟然借自己去演那出戏,故意地表白表白,把人推了出去,拨乱起了火,却半分没有烧到自己的身上。只是希希……她低下了头,然后说:“凝霜,走吧。该去坤时宫拜见皇后娘娘了。” 下了轿,如昭媛扶了凝霜的手,往坤时宫里走去。 门口的太监宫女见她立刻跪下行礼。她也不说什么,款款地往里走去。 “……所以啦,那朵花,倒是有碗口这般大。娘娘是没瞧见。”还没走进门,平婕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如昭媛的脸上顿时噙了一抹笑,故意放重了脚步:“平妹妹是瞧见了什么啊?远远的就听见了。” 众人听到门口的声音,都看了过来。平婕妤的脸上微微一怔,然后看到那抹鹅黄的倩影,沉静的面容,不自觉地带了上笑,然后站了起来:“妹妹给如姐姐请安。” 所有比如昭媛份位低的妃嫔都站了起来向她请安,同为昭媛的只有比如昭媛进宫晚的林昭媛也站了起身来。如昭媛站在当地,受过她们的礼后,又向皇后娘娘行了礼,向各位比她高的妃嫔拜了,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如昭媛坐下以后,有片刻的沉默。皇后笑着问她道:“姜婕妤可好?”皇后娘娘是鹅蛋脸,说话间有两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很亲切。 如昭媛立刻站了起来,微微往前弯了弯身子说道:“回娘娘,昨儿晚上臣妾去瞧了姜婕妤,见她气色好了许多。臣妾又问了服侍的人,说是太医吩咐要多休息,别的也就没了。” “本宫这几日也忙,没来得及去看她。如昭媛多尽尽心,就有劳你了。”皇后听后点点头,噙着笑意。 如昭媛连忙欠身:“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定当尽心。”然后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众妃又沉默了。毕竟,这皇宫里现在名正言顺的皇嗣只有这个还只有一个多月的胎儿。凌昭容的事儿,被遮掩着也就抱了个皇嗣暴毙,却连什么病都没说,匆匆记上了这么一笔。姜婕妤的身孕又是起了风波。这本就是妃嫔间敏感的话题,众人都无话可说。 淑妃却突然掩嘴笑了。众妃不解,都看着她。她对面的贵妃倒是问了出来:“淑妃想是有什么喜事儿,说出来大家乐乐。” 众妃的目光都投了过去,看着淑妃。淑妃却转过了眼去看皇后,脸上的笑容流转着:“娘娘把这么大个差事给了如妹妹,也该给点工钱吧。” 皇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敢情是来替如妹妹讨工钱来了。姜婕妤是我们大家的姐妹,如妹妹为我们分担了这事,大家是不是也该给啊。淑妃,也该占一份吧。” 淑妃又笑了,然后故意猛地拍了一下手:“娘娘,姜妹妹听了该伤心了。原来咱们的心意,竟是这样凑份子的不成。那你拿多了我拿少了,难道心就少了不成?” “本宫倒想看看,你嘴里是吃了什么,这么会说话。原来不是替如妹妹讨工钱,倒是为姜妹妹抱不平来了。”皇后一脸的笑。 所有的妃嫔都笑了,有些抿着嘴笑着,有些笑地前仰后合的,有些拍了拍手,有些只是含蓄地用手绢沾了沾嘴角。屋里的气氛倒是比之前和缓了许多,大家也都没那么拘束了。 淑妃笑道:“既然娘娘都开了口要给如妹妹工钱了,那臣妾也就借着娘娘的光,略表些薄意。” “谁不知道淑妃娘娘有那么些好吃好玩的,照臣妾说啊,送些那些个没用的东西,倒不如那些小玩意儿给如妹妹解解乏呢。”德妃笑道。 “正是正是。”好几个妃嫔点头应和道。如昭媛也跟着笑了笑,那笑却没进到眼底。这样的祥和气氛,倒是不常见啊。 “那我不是占便宜了?”淑妃的笑更加明显了。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洛充媛开了口:“淑妃娘娘的心意别出心裁,哪里是占了便宜。倒是我们大伙儿占了便宜呢。”说着,她掩嘴笑了。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能比得上淑妃娘娘的尊贵呢。”一个听起来很清脆却有些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昭媛抬起了头看去,果然是同姜才人一道选秀进宫的陈清夕陈充容。 这一个声音响起,倒是有一多半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陈充容的身上。她的手正慢慢地抬了起来,众人随着她的手看去,有些微微的惊讶,她竟然戴的是流苏。 由于进宫时就直接封的份位,所以她也没有赐封号。以她的份位,戴流苏倒是没有没有逾制,只是,这上面的颤巍巍晃动的鸟,倒是确有些碍人眼了。 陈大人小心了半辈子,把唯一的嫡女送进了宫,身份尊宠那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在这皇宫里,她这样的跋扈,却让人心里平添了许多刺。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答话了。陈充容这句话虽然是针对洛充媛说的,可是却是拂了淑妃的面子,更隐隐指向了皇后。如昭媛想了想,倒是站了起来,笑着朝淑妃的方向施了一礼:“淑妃娘娘体恤臣妾,向皇后娘娘讨了臣妾的工钱。臣妾现在是想偷懒都不成了呢。” 淑妃笑了笑,端起了一旁的茶:“自家的姐妹,哪用这么客套。”话音未落,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臣妾溶宝林拜见各位娘娘。” 皇宫里倒是有一多半的人都知道昨晚是双溶伺的寝。大顺朝的规矩,前夜伺寝的妃嫔第二日可以迟些去给皇后请安。今日是十五,双溶的出现,让刚刚松动了些的气氛又重新凝滞了起来。 她被降为宝林不过短短半月,又一次承宠了。妃嫔都没有作声,这根刺,怕是已经扎在了姜婕妤的心里了吧。 “起来吧。来人,赐坐。”皇后笑语吟吟地开了口,对身后的人说:“把甜汤端上来吧。众位姐妹尝尝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双溶站了起来,走到了最末位新加的位置上,没有作声。 几个宫女把甜汤端给了每个妃嫔。这白瓷绿汤银勺,看着颜色就挺有味道的。她刚盛起一勺,就听到了陈充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前日看了两只鹦鹉争食。一只鹦鹉把另一只鹦鹉赶跑了,倒是独占了那食。溶宝林,你看到了没?” 第78章 平静 这坤时宫里暗涌流动,希希却在偏远的珞华宫里平静地生活着。 日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些宫女太监们现在出门,得门口的侍卫放行。几天以后,那些侍卫也就聚在一起闲聊,几乎管也没管。 自从接到那道圣旨后,清如绝不出去,只是清清静静地在屋里做着些活。希希不懂刺绣,这里又没有什么绣工上的人,所以一般希希的衣物等都是清如在管。希希每天闲来无事就看看书养养花,日子就如水一样地淌过去。 每个宫里的菜蔬都有份例。珞华宫也有。只是,在希希那档子事出了以后,这菜蔬就更没法看了。她就在宫后开了一小块土地,想办法让一个小太监带了些种子进来,自己来种。侍卫们只在宫门口守着,没人来干涉她。 这日,绿油油的菜苗迎风舞动,希希和清如来到了菜地看。一个管花木的小宫女上前来,行礼道:“小主,这菜现在正嫩,倒是可以食用了。” 希希看她伶俐的模样,有些生疏,问道:“你是……” “小主,她是小菊,本是这里看管园子的宫女。因那位来了,被拨去扫院子。”清如走到了希希的身边,低声道。 希希点点头,已听到那个小宫女低下头道:“奴婢小菊,是打扫园子的宫女,木公公让奴婢也看管着这园子。” “起来吧。这宫里也没那么多规矩。既然派了你来,你好好搭理吧。”希希和语道。 小菊站了起来,然后立在一旁,看着希希吩咐一个粗使宫女去摘些菜。她张了张口,然后笑道:“姐姐这是要清炒这苗呢,这掐老了后面可吃不到了呢。” 希希本是看着那个宫女在摘菜,听到小菊这话像是懂行似的,她有些惊奇地说:“你还会做菜吗?” 小菊连忙回道:“回小主,奴婢在家的时候,娘曾经教过一些。” 希希看她样子,该是在厨艺上下过苦功的。她突然来了兴致:“那今天中午,你做点东西给我尝尝可好?” “小主若是不嫌弃,奴婢就献丑了。”小菊的嘴角边两个浅浅的梨窝,带着些喜庆。 希希就扶着清如的手回去了,小菊接过了那个宫女的篮子,开始摘起了菜来。 很快到了晌午,清如把小菊做的菜端上来,都是些素菜。希希吃着倒似有些新鲜味儿,多吃了些饭,便吩咐她以后去厨房里帮忙。因觉有些困,清如便伺候着希希睡下,拿着拳给她捶腿。 话说这珞华宫里的人也不多,虽见小菊入了希希的眼,不过想着是个被软禁的主子,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也没人说什么。小菊也乐得清闲,收拾好东西后,她就往珞华宫后走来。 这珞华宫是前朝一位太妃所居的。那位太妃是先皇的亲母,因此先皇把珞华宫建得十分大。只是以后,这宫由于离乾明宫远,就这么荒废了下来。这宫后面的花园,早已是郁郁葱葱,树直冲天了。 小菊平日里从没来过的。今日这一高兴,就拨枝拂叶地走来。春日里的花总是好看的。这里的花木没人修剪,倒是多了几分自在。 她正往前面走着,隐隐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常听人说这个小花园里有一股活水,只是这么久了,这水还在吗?她不禁心喜,往那声音处走去。 谁知刚走了几步,忽听一个女子低低的笑声。她正要开口叫姐姐,又听一男子的声音,连忙住了口。想往回走,又怕被听见,就这样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透过花丛隐隐的缝隙,她看到了两个身影。隔得远了看不真切,只听到了男子说:“我定不会负你。” “霖哥,有你这句话足够了。”那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男子低声安慰着她。 小菊的心咚咚地跳着,她看着前面的人影,想看清楚到底是谁。 “疏影,别怕,反正我都会娶你。早和晚有什么区别呢?”男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小菊的心一下子就捏紧了。疏影!梅小主身边的大宫女,怎么会在这里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她还没想通,就听见传来的声音变了。她不禁满脸通红,这下就更不敢跑了。只是那阵恐惧在心里放大了,如果被知道了,这可是死路一条啊! 过了好久,那边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小菊听到他们走了,这才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腿,开始惊魂不定地往回走去。 她走回到平日里所住的地方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疏影,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想着不能叫她瞧出什么来,便站在了那里,远远地拜了下:“疏影姐姐。” “知道了。”疏影正在和清如说着什么,有些气急败坏。听到了这个声音,她转过头来,见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宫女,不禁冷笑了起来:“怎么,这就是那个会做菜的宫女?”她慢慢地走了过来,然后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还朝她的手看去,“只是不知道这蹄子,还能伺候几天哪!” “疏影!”清如的声音有些凌厉了。疏影立刻回过头去冲着清如回道:“你不要忘了,你不过和我一样的身份,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 “你……”平日里好脾气的清如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甩手走了。 小菊瑟瑟发抖,疏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重重地踩过她的脚,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希希在屋里听到了这吵嚷,摇了摇头,却也无可奈何。 晚间,用过膳后,又是掌灯十分。希希靠在枕上看书,见清如进来了,希希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她又去了?” “小主……您……”清如有些惊讶地抬起脸,耳坠子一晃一晃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希放下了书,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她以为这珞华宫就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不成。别忘了这还是皇宫。出了事,我连自己都保不了,你就这么给她说吧。” 清如低下了头,闷声回答道:“奴婢知道了。” 希希又歪着看了一会儿书,把书放在了一边,然后躺下了。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过来,灯一下子熄了,整个房间顿时黑了下来。希希的心一下子就紧了,总觉得会出事。 闭上了眼睛,正在迷糊间,耳边突然传来了哗啦一声,像是什么打倒了一样,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满身是汗。 “清如!”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喊道,却没有人回答她。她一个激灵,马上揭开了帐子,穿上了绣鞋走到门边,用力地打开门! 映入她眼帘的是几个太监手中随风飞扬的灯笼。一个人跪在地上,衣衫凌乱,头发披散了下来。 “你做了这种事,还想有什么好结果。不要妄想了。”站在跪着的那人面前的太监正满脸的讥讽和嘲笑。 “木公公,饶了疏影这一次吧。”一旁的清如拉着他的袖子抹着眼泪。 木公公一甩手,嫌恶地啐了一口:“你们是什么货色,我不知道。个个想拣高枝爬去。只可惜,没碰上好主子,只能在这里偷侍卫。饶了她,那出了事谁来饶我?我已经禀告给了连总管,你们就等着吧。” 疏影顿时抬起了头来,惊恐地看着木公公,爬了过来正要求情,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希希,转了方向,跌跌撞撞地爬过来,抓着希希的裙子,沙哑着声音哭道:“小主,救救奴婢。” 木公公也转过了头来,脸色有些尴尬。不过他既然敢在这里说,也就不怕希希听见。只不过是一个被软禁了的采女,这珞华宫早成了冷宫,她能有什么作为。所以他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撇过了脸。 “木公公,疏影犯了什么错,要劳动你大半夜来审问?”希希看了看疏影,然后抬起头来问木公公。 木公公冷笑着:“*宫廷,本就该乱棍打死。她现在能跪在这里算是幸运了。”说完他还扫了一眼,“不知道这珞华宫还有多少这样的事。” 希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正色道:“这样的事?木公公指的是谁啊?” 木公公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话也不说。周围的太监宫女都低下了头,不敢说一句话。 “不过是一被打入冷宫的采女,也在这里称主子。”木公公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正好能让希希听见。 希希的手指甲掐入了自己的肉里,只感到疼痛。她看了一眼周围所有的人,这些人,有哪个能听自己的?忍无可忍,真的能够爆发吗?她不禁开了口:“我……” “哈哈哈!贱人,我掐死你。”话刚出口,一个身影一下子奔了过来,咚地一声撞开了正拉着希希裙子的疏影。希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脖子又一次被死死地卡住。 又是她!凌昭容。她上次半夜进入自己的房间差点掐死自己,现在的她,满脸的扭曲,嘴里只说着:“贱人!掐死你!还我皇儿!” 周围的人都没有了反应,只有清如跑了上来,使劲地掰着凌昭容的手。其它的人根本动都没动。 “大胆,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尖细的声音从珞华宫门口传了过来。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大惊失色。 来的人身形并不高,身子已经习惯性地向前微躬,是个太监,而且不是个普通的太监,而是乾明宫的太监总管---秦策。 木公公眼睛里的光一闪,连忙带头福了一福:“秦总管,您今儿个是……”现在已经快到亥时了,这秦公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万岁爷呢? 周围的人也都跪下了。疏影更是心如死灰,只是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凌昭容的手依旧死死地掐着希希的脖子,希希的眼前已经开始晕眩了,连众人说话的声音也是时近时远的。清如抱住凌昭容的胳膊,想掰开,可是她这劲儿又怎么比得上那充满了怨恨的凌昭容呢。 秦策看也没看木公公,皱着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更缩了脖子不敢说话了。希希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上头封的采女,可是,凌昭容,却是让这里所有的人胆战心惊的。更有脑袋转地快的如木公公,一下子抬起了头,有些紧张地说:“还不快救小主!” 这些人似乎才回过神一般。有两个太监冲上了前去,一左一右地架开了凌昭容的胳膊,清如一下子接住了希希瘫软下来的身子,这一摔的力气很沉,幸得小菊在旁边搭了一手,两人才没有摔在地上。 秦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有些恼怒的表情:“半夜三更,你们在这里意欲何为?” “秦总管教训的是。只是今日有一个宫女私通侍卫,奴才怕出事,只得连夜审问,却不曾想昭容娘娘她……”木公公现在倒有些拿不准秦策到底要做什么了。如果是怪到了自己的头上,那今儿晚上逞的这能,倒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清如却扶着希希直接往房间里走去。小菊也跟在她们后面伺候着。秦策微眯了眼,看了看希希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断地叫喊的凌昭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略沉思一会儿,然后转回身快步朝珞华宫门口走去。 这又是怎么了?大家摸不着头脑,只有木公公觉得额上的冷汗不断地冒出来。莫非,皇上在外面…… 他猜地并不错。此时,秦策躬着身子退到了宫门外,然后恭敬地打了个千儿道:“万岁爷,确是有些事。” “到底是什么事!”本是想寻个安静地方散散心,却不曾想走到珞华宫外听到这些吵嚷声,还有女子的尖叫声和笑声。这皇宫里,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 秦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这宫里的太监在审问一个私通侍卫的宫女,惊扰了梅小主。小主起来察看何事,却不料昭容娘娘神智有些不清,冲到了小主面前一面掐小主一面说孩子什么的。”他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只是,这却是皇上听到的事实,他不敢隐瞒。 “起来吧。”皇上的眸子加深了些。凌昭容,她所做的事,死一百次也够了。私通侍卫生下儿子,竟然敢假称皇嗣。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要不是那个人,他现在早已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断了。想到了这里,他沉下了声音:“走吧!” 秦策知道万岁爷今天的心情不好。皇后娘娘前几日在太后处向皇上暗示自己承宠了她的表妹还没提份位,他当时便下不来台。这几日皇上又连续承宠了许多宝林之类的小主,皇后娘娘今天晚上又一次劝谏乾明宫,气地皇上拂袖而去。没想到,出来散心,却又碰上了这一档子事,凌昭容,现如今可是皇上的心头刺啊! 走了几步,皇上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回身子看着秦策。秦策连忙弯了腰伺候着皇上的问话。 皇上的双眼眯了眯:“凌昭容是皇后远房的堂妹?” 秦策微微一愣,然后点头:“是。”当时凌昭容的事后,皇后多次求情,甚至请出了太后,才让皇上不得不让步,只是把凌昭容打入了冷宫。 皇上眼里的凌厉一闪:“刚才你说凌昭容掐了谁?” “回皇上,是住在这里的梅采女。”秦策本是不知道希希的名,只是上次的事,他却知道了这个被推到了前头的女子,因此特地加上了姓。 皇上却显然不知道这个梅字代表的意思,有些沉思的样子。 秦策用余光看了看皇上,低头下去又说道:“万岁爷,这位梅小主就是前段时间陷害溶宝林的那位。” 一提到溶宝林,皇上的眼睛前立刻闪过了一双温柔沉静的眸子,心不由地一软。他隐隐有了些印象,当时如昭媛召来问话的那个人,只是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连最后给她定了罪也不哭不闹,实在无趣地很。皇上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想往前走去。 秦策见皇上往前走,也打算往前走。只是凌昭容的凄厉的叫声让他不禁回了回头,看到了宫门上悬着的牌匾上珞华宫三个字,脑袋里灵光一闪。他连忙上前几步走到了皇上的身边,然后低头说:“万岁爷,这就是珞华宫。三个月前,溶宝林和另外六位才人所住的地方。” 皇上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回过头去,眼光在秦策的身上逡巡了一番,然后冷笑道:“倒是天意啊!她竟然住在这宫里。” 希希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处像是冒了烟一样,很干很涩很疼。她想睁开眼,却觉得身像灌了铅一样重。她张了张口,只发出了没有声音的音节:“水……” 一个清凉的东西覆上了她的唇,她微微地吮吸了起来,然后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眼依旧是那顶绣着几枝简单的花的素净帐子,她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又有着深深的叹息。也不知道,继续留在这里,是福是祸。 “小主,您醒了!”一个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她微微地偏过了头,看到了清如有些惊喜的双眸,吃力地笑了一笑,又看向了她的身后。 清如看到了希希的目光,不禁脸色一变,然后低头道:“小主,疏影已经去了。” 去了?希希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她。 清如摇了摇头:“被上头的人带了去。听说,今晨就抬出了宫去。” 希希的心里浮上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疏影就这样死了……虽然她平日里并不喜欢这个丫头,可是她这一死,却让希希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小主,趁热把药喝了吧。太医说,如果不好好调理,恐怕嗓子会有损伤。”清如收起了那些难过,把希希扶了起来,拿靠枕放在了她的背后,让她坐好,然后才端起了药过来喂她。 希希喝了两口,才觉着了不对。她的眼睛看着清如,声音嘶哑地问道:“太医?” 清如却脸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只是说:“小主先把药喝了以后奴婢再给您说。” 希希知道她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只得就着她的手一勺一勺咽完了那苦涩的药。 清如把空了的药碗放在了桌上,绞了张手巾给希希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才说道:“这药是刘太医和杜太医一道开出来的方子。” 希希听后更加不明白了。刘太医,杜太医,这珞华宫里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同时请来两位太医。 “秦总管!”她还没问什么,就听外面小菊的声音有些发颤地叫道。 秦总管?这是谁?希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清如。清如站了起来,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却神情复杂地看了希希一眼,然后走到了房门口,打起了帘子,躬身道:“秦总管,小主已经醒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他那服饰,希希微微地吃了一惊。这是高级太监才有的服饰,应该来说比木公公平日里阿谀奉承的连总管更有来头。满宫里,估计这样的太监,总是在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身边才是。他来这里,有何意? “奴才秦策给小主请安。”秦策打了千儿下去,很标准的姿势。 希希却心头一震,他这样的总管居然给她一个处在冷宫里的采女这样正式地请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一迟疑,她才慢满地开了口:“你起来吧。” 秦策站了起来,垂手站在床前,看着希希,问道:“主子差奴才来看看小主,可好些了?” 希希张了张口,出口的却是沙哑的声音,她递了个眼色给一旁站着的清如。清如才回答道:“秦总管,小主已经好些了。只是这嗓子还需要时间调养。” 秦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接着问道:“刘太医和杜太医现在正在门外,小主还是再让他们把把脉吧,奴才回去也好向主子交代。” 希希很想问他的主子到底是谁,但是眼前的这个太监不说,她的嗓子又疼,看清如,清如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她心里的感觉更加奇怪了,却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 秦策走出了门去。清如服侍着希希躺下,把帐子放好,又拿锦帕盖住了她的手。然后她就听到了门口的两个声音响起:“臣给小主请安。” 这称呼听起来倒真是怪怪的。希希也不去猜了,今天的事都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她昏迷的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罢了。 “秦公公,小主的脉息已无大碍,嗓子还需要调理。另外这是外用的药膏,对瘀痕最有效了。”两个太医都看了以后,商量了一阵,给秦策说道。 秦策的声音响了起来:“有劳两位太医了。主子吩咐了,让两位给小主把了脉后直接去翠裳宫。姜婕妤这几日有些不适。” 第79章 遵旨 “是,臣遵旨。“两位太医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遵……旨?希希彻底地清醒却又彻底地懵了! 笃笃的木鱼声响起,整个佛堂里是一片松香味的烟雾,一个鬓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妇人跪在蒲团上,旁边有几个和尚在打坐念经。 门口立着一个姑姑,看着里面的情景。身后传来了一个压低的声音:“念姑姑。“ 念姑姑看了看里面依旧在专心念经的众人一眼,转回头去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了一旁的大树下。她再次看了佛堂里一眼,觉得不会影响到那边,才说:“水莲,什么事这么急急慌慌的,没看到娘娘正在礼佛吗?“ 水莲本是大宫女,但是比起念姑姑来却还是低了一级。她平静了一下脸色,然后说:“皇后娘娘来了。“ 念姑姑一听,皱了下眉:“她来了多久了?“ “刚来。皇后娘娘说,今儿个要在这里等着太后娘娘礼完佛。“水莲是个比较老实的,拿不准主意只得来找人。 念姑姑冷笑了一声:“太后娘娘潜心礼佛,哪有那么多时间管她那些琐事。请她回吧。“ 水莲有些为难了。这两头都是主子,她谁都得罪不起。念姑姑把这炭火又丢回给了自己,她可不敢就这么叫皇后娘娘回啊。她的嘴唇动了动:“姑姑,您看看有没有法儿……“ “你进宫也好几年了,还是这么的畏缩。估计让你当个家,这整个眉安宫都不要吃饭了。“念姑姑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头,压低了声音,“你跟着主子也学些眼高手低。隔两年我不成了,你也好顶上来。“ 水莲吐了吐舌头:“姑妈,这不是还有您吗?要不是您,水莲怎么敢来求您。“她撒娇地说道。 “好了。你去回吧,说娘娘正在礼佛。要不请她先回宫歇息,等娘娘有时间了打发人去知会她一声。“念姑姑笑着嗔了水莲一下,然后提高了声音说道。 “好!多谢姑姑。“水莲笑着谢了念姑姑跑开。念姑姑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要不是自己是她的亲姑姑,里外里帮衬着,这个小丫头,怕现在连主子跟前都到不了。她边想着边转过头,却打头就看见了太后娘娘正倚站在门口。 念姑姑心里一惊,亦步亦趋地跑上前来行礼道:“主子。“ 太后点了点头,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回主子,刚到午时。“念姑姑之前才看了时刻的,连忙回道。 太后说着就要跨出门槛,念姑姑忙上前去扶着她。太后一边走一边说:“传膳吧。“ “是。“念姑姑回头去给身后跟着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转回头来恭敬地扶着太后。 “有什么消息吗?“转过了一个月洞门,走上抄手游廊的时候,太后突然开口了。 念姑姑的心猛地一跳,然后说:“回主子,皇后娘娘在前厅候着。“ 太后眉微微一蹙:“谁问她了?“ 念姑姑心里才一松,回答道:“倒是路公公送来两份折子,是说江淮的疫情的。“ “没有了?“太后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威严。 “路公公还传了一个口谕:皇上拨了几万两银子修建一个学堂,但是好象不是为了准备科举选拔官员所用。“念姑姑陡然间想起了这个口谕,然后说道。 太后猛地停住了脚步,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念姑姑:“以后有什么及时向哀家禀报,别老想着给你的侄女儿铺路。“ 念姑姑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自己从来没对人说起过水莲是自己的侄女,太后娘娘竟然知道。她低下头去说道:“是,老奴知罪。“ “这修学堂本是小事。只是那边传过来的话不能漏下。“太后的声音十分严肃。 “是。老奴记住了。“念姑姑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太后才把手重新放在念姑姑的胳膊上。念姑姑才松了一口气。 走过了游廊,转入了一个院子。这院子是平日里吃饭的花厅。太后在厅上坐定,呷了一口茶,说:“把皇后带过来吧。“ “是。“念姑姑答应着便要退下。 太后头也没抬地说:“以后,能挡的就尽量挡回去。没到初一十五的,别来烦哀家。“ 念姑姑脸上再一红,然后有些羞愧地退下了。她脚下生风地一边走一边埋怨水莲,就是那小蹄子,害地今天自己被训了一顿。 皇后被请到花厅来的时候,太后正在用膳。她抬眼见了皇后,对旁边的宫人说:“搬个坐来,添上碗筷。“ 皇后谢了恩,告了座以后才坐了下来。桌上,是素斋。皇后有些不惯,只用了些便搁了筷。 太后又吃了一会儿,然后吩咐道:“撤膳吧。“旁边早有伺候盥洗的小宫女端上了一个托盘,上放着一杯茶。她轻轻含了一口茶,吐在了漱盂里。净过手后,她朝皇后伸出手:“玉仪,扶哀家到那边暖阁里去坐坐。“ 皇后连忙起身,走过去扶住了太后的胳膊,和太后一起向暖阁步去。 到了暖阁,她和念姑姑伺候着太后坐在了榻上。太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皇后坐了下来,背脊挺直着。她看了看太后,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太后拿起了桌子上一串数珠来回摩挲着。 “不知母后近日有无耳闻珞华宫的事?“皇后斟酌了一阵,还是决定直言道。 太后看向她:“珞华宫的采女们不是都被封为才人了吗?那个地儿又有什么事?“ 皇后的脸上有些讪讪的:“母后,凌昭容就被赐到了那座宫里。“ “她还想东山再起?“太后的嘴角似乎有些冷笑,“还是你想让她东山再起。“ 皇后的脸红了:“母后。前几日臣妾派去看望凌昭容的小太监回来说,凌昭容,已经去了。“说着,她就抹起了眼泪。 太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的手绢依旧抹着泪:“那个小太监去打探了一下。说是在前几日晚,皇上不知道怎么驾临珞华宫,却正遇见了凌昭容正在掐一个采女。后来皇上就从姜婕妤处请了太医过去,不仅为那位采女把脉,而且……“说着,她的声音哽咽了。 太后看了看她:“说下去。“ “皇上还下旨,赐了凌昭容自尽。“皇后脸上满是悲伤,那浅浅的酒窝看起来也楚楚可怜,“臣妾是知道自己的妹妹的。她虽然好强,却是不可能做这等事的。太后,您要为凌昭容做主啊!“ 太后的手指顿在了数珠上,然后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啪的一声,那清脆的声音让皇后的心里一跳,连忙停止了呜咽。 屋里依旧是沉默,只有袅袅的香慢慢地溢满整间屋子,却让人的胸口闷闷的。 “做主?她做出了这等事,置皇家脸面于不顾。哀家已经救了她一次,难不成,还要替一个心狠手辣的死人求第二次情?“太后的眼光在皇后的脸上逡巡了一下,“说是为了自己的表妹做主,你在意的,也不过就是那个采女罢了。“ 皇后的脸胀地通红。前两次她已经大闹过了乾明宫,皇上对她很不满,连正日子也没有去了。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了。再者,现在皇上也没有提要进那采女的位,也没有说要让她迁到哪里。她就是想去拦也没有法子去拦啊。她嚅喏了一下,只说了一句:“那梅采女,就是那日谋害皇嗣的那位。“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旁边的茶,轻轻啜了一口,说:“你回去吧。哀家心里有数。“ 皇后还想说什么,念姑姑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垂手恭敬地站着。皇后心里虽有不甘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起身告退了。 片刻之后,念姑姑回来了。太后皱了眉道:“把那香熄了。开扇窗,怪闷的。“ 念姑姑应了,照着太后的吩咐去做了。 外面竟然淅沥地下起了雨来。太后看了一阵的雨,说了一句:“乏了。“ 念姑姑上来服侍着她去了卧房,好好地安置了以后,才退下。 “去了?“案后的人没有抬头,御笔在奏折上点了几下,问道。 秦策弯着腰回话道:“小路子把话递过去以后,那位就直接去了眉安宫,过了晌午才出来。“ 皇上的朱笔停下了,端起了旁边的茶,喝了一口,皱眉:“凉了。“ 秦策忙去旁边换了一杯躬着腰亲捧了上来。皇上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眉安宫里还没有消息出来。“秦策恭敬地回答道。 “她怎么样?“皇上喝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秦策躬了躬身:“梅小主已经醒了。奴才照主子的吩咐当着小主的面儿让太医把了脉,说是已无大碍了,只是嗓子的伤还需要些时日。“ “她有什么反应?翠裳宫那边怎么说?“皇上把茶杯放在了案上,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秦策。 秦策回话道:“小主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翠裳宫那边也很静,奴才已经把话递了过去,倒是没有什么事。“ 皇上冷笑了一声,然后说:“继续盯着。有什么事都回来向朕禀报。“ 秦策顿了一下,然后问道:“皇上,要不要把梅小主的绿头牌放回来?“皇后闹后,撤了所有的低份位的后宫的牌子。 皇上埋下了头:“不必。“ 秦策退了几步以后,皇上又抬起了头来:“若是坤时宫那边再有动静,就把她的牌子放进去吧。“ 秦策一愣,然后稳稳地说了一声:“奴才遵命。“ 希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看檐下的那株梧桐,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春天,果真是到了吗? 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几点微雨沾湿了案上的花笺。 她低头看了看,没有说话,提起了笔,开始写字了。 自从醒来后,所有人的态度,除了清如,都变了。有事没事总有人赶前赶后地做这样做那样。送来的东西也越发地好了,连花笺和上好的墨砚都送了来。吃穿用度,部都是新的。 记得那日,小菊和另一个宫女去领了布匹回来准备裁衣裳。搬回屋后,她看到清如的表情明显一愣。她支开了那些小宫女,让清如把那些看起来就是上好的料子收了起来。想了一想,还是拣了颜色鲜艳地取了两匹出来,做了两件衣裳。既然已经招人眼了,如果太低调,估计她们就该坐不住了。 只是……她蓦地停下了笔,看着面前的字。 雨轻风色暴,梅子希希节。 她猛地一扭头,却看见了自己大红的衣袖,有些愣住了。 那天,秦总管吩咐人将凌昭容抬出去的时候。那只垂下的手臂上,依稀也是这样的红。 她又拿起了笔,却迟迟下不了笔。笔尖上那滴浓浓的墨终于托不住了,啪的一声,晕在了那花笺上。 “小主。身子还未完复原,当心着凉。“一件衣裳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希希又一次放下了手中的笔,回头向清如笑了笑:“吃过饭了?“ “恩。小主先喝药吧。您要不要歇中觉。“清如的声音,始终是那么的规矩,不会有多一分的热情,也不会有少一分的梳离。 希希接过了她手中的碗,拨弄着那药汁,抬头问道:“打听到两位太医的事了吗?“ 清如点头:“自从小主病后,两位太医入宫都是先来珞华宫,再去看姜婕妤。“ “走的东边的宫门?“希希问道。 清如摇了摇头:“听小喜子说,是从西边的门进的。“她的脸色有些微微的担心。 果然。珞华宫在翠裳宫之东,巴巴地先来珞华宫。这路上遇见的人怕是不少吧。 希希不做声了,只是端起了那只碗,把药一饮而尽。 清如接了碗退了下去。 房间又只余她一人。她起身,肩上的衣裳滑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姜婕妤腹内的可是皇嗣,可是她一个小小的采女,竟然跃过了皇嗣的头上。这后宫,坐不住的人怕是多了吧。 她只不过想安安稳稳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可是命运却总是跟她开玩笑。难道现在,连最起码的宁静都没有了吗?突然生出了一丝害怕,原来,自己在这个世上,竟是无所依靠的。 有一天和清如出去看菜园子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小宫女的窃窃私语。 所有的人都说她的恩宠到了,连秦总管都亲自来奉承。 她不禁哑然,连正主都没见过,这样捕风捉影的恩宠,从何处而来?名不正言不顺。 恐怕后宫早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吧。她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一次是如昭媛帮自己挡了。这一次呢? 如果不想死的话……她的眼睛里生出了两簇小小的火苗,那就试着把这些看不见的恩宠,先抓在手里吧。 想到了这里,她嘴角含笑,提高了声音道:“清如。“ 帘子一动,清如进来了,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 希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待清如过来后,她附在清如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清如眼里有一些疑问,转眼便明白了,抬起眼看向了希希,竟有隐隐的泪光。 希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于是清如明白了,小主,下定决心了。她默默地垂下眼帘,自去办事不提。 看到清如退了出去,希希苦笑,现在想抽身,也没有退路了。她整理好了床,躺了上去,数着时间的流逝。 过了不知道多久,希希听到了清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吴公公,您来了。小主正“ “主子派奴才引了杜太医来给小主把脉。“吴公公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清如停了一下,然后说:“杜太医请稍等,奴婢进去看看小主醒了没。“ 杜太医的声音传来:“那有劳了。“ 帘子响了,清如进了来。希希朝她点点头,看着她把帐子放下了以后,冰凉的手绢盖在了她的手腕上。希希微微把头往里侧了侧,心里咚咚地直跳。 “太医请,吴公公请。“清如又出去把两人迎了进来。 两根手指轻轻拈住了希希的手腕。希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明摆着是装病,就看太医是不是要削她的面子。希希反倒是坦然了,沙哑着声音咳了几声。 她感到拈着她手腕的手指一下子松了,才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小主的脉有些沉,怕是有些着凉。臣再开些去寒的药。只是不可再着凉,否则引上了病再冲了嗓子就不好了。“是大实话。 希希微微一笑,太医,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撒谎也能这么专业,只是不知道,这番话到底是不是有人吩咐他这么说的。 “那奴才就不耽误小主的静养了,主子还等着回话呢。“吴公公说着,就把太医送了出去。 清如上来把帐子挂好,把一切都归置好。 希希向她笑了笑,只是紧紧地握了她的手,没有说一句话。 窗外,依旧,青绿点点,细雨微绵。 吴公公在秦总管的耳朵上说了几句,皇上抬头看见,眸子有些光闪烁:“什么事?“ “回万岁爷,适才梅小主有些不适,一个侍卫来报。奴才做主让吴公公去了翠裳宫请了杜太医去把脉。“秦策跪下道。 皇上招了招手,吴公公退下了。皇上的眼光落在了秦策的背上,半晌不做声。 秦策此举已经是越权了。他再得宠,只不过是一个太监总管,又怎么能不回皇上自作主张去请太医呢? 皇上凝视了他一会儿,眼里的光渐渐弱了下去:“起来吧。“秦策赌的,无非是自己的态度而已。而自己这一句话,已经摆明了态度。 秦策叩了头:“谢万岁爷不杀之恩。“ “太医怎么说。“皇上喝了口茶,微微皱眉。这几天好象越来越喝不了这样苦的茶了。 秦策躬下身子道:“有些着凉,没什么大碍。“ 虽然隐隐猜到了,皇上的表情还是有些错愕。她真的,就这么巴巴地把人找去了。是真的恃宠而骄,还是……他突然有一个困惑,问道:“你觉得梅采女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静。别的看不出。“秦策有些意外,但是还是照着自己的印象说了出来。 皇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踱着步。走了几步,他沉声问道:“梅小主的绿头牌准备好了吗?“ 秦策恭敬地答道:“已经备好了。“ “那今天晚上就……“皇上正要说,转念一想,说,“拟旨。晋滢充媛为滢修容,一切事宜,交给皇后去办吧。“ 皇后为了这个傅表妹倒很是进了几次言。既然她这么维护自己的人,他应了也就罢了。想起了之前自己的态度,若不是当时自己拂袖而去,也许,那个梅采女现在也就是烟魂一缕了。 “摆驾翠裳宫。“拟完旨,皇上懒懒地道。 希希在屋里转了一圈,眼看日已西斜,珞华宫依旧冷冷清清。 她在院子里走了几遭。门口的侍卫都垂下了头去不敢抬头,个个站得笔直,与之前时不时就三两人聚在一起不同。 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希希微微苦笑,抬头看了看天。话是已经带到了,人却是不会来的。 心里一松,她朝着清如微微一笑:“清如,让小菊去拾掇些饭菜,吃点清淡的。“ 清如见到希希的笑,觉得有些恍惚,小主有这么笑过吗?只是,要能想得开,也好啊。她面上也带了些笑:“是,奴婢遵命。“ “小主。“清如正要转身,就听见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她站住了脚,快步回到了希希身边。 希希转过了身子,见是一个陌生的太监,有些拿不准他是哪个宫里的。 “奴才吴材见过小主。“吴公公一个标准的千儿打下去。 由于已经受过了最高太监公公的相同礼遇,希希也没有再惊讶,下意识地想侧开身子,想起了下午自己的决定,硬生生地往前跨了一步。 吴公公见到一只绣鞋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不禁有些意外,只是垂了头下去。 希希这才懒懒地说:“起来吧!“ 吴公公这才直起身子,往后偏了偏头,他身后的小太监连忙捧上了一只盒子。吴公公笑道:“皇上有赏!“ 希希这才跪了下来。吴公公拉长了嗓子:“皇上赐两柄玉如意,三副头钗给梅采女。“ 巴巴地送了些装饰来,希希有些意外,谢了恩以后站了起来,等着正事。她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吴公公,露出询问的目光。 吴公公见到了她的目光,有些尴尬地压低了声音:“小主,万岁爷晋了滢充媛,今儿翻了溶宝林的牌子。“ 希希的眼底有一丝错愕。为什么他会向自己说这些。想起了自己的疑问眼神,她只得表露出了失望,却在心里偷笑着,本是想问这赏赐怎么回事,却得到了意外的消息。她眼里的光一闪,然后说:“多谢吴公公了。“ 第80章 答应 吴公公答应着退下了,却在心里盘旋着希希刚刚转过身的眼神,竟然带了一丝丝的自嘲。不过又想起了之后她的反应,他的脸上不禁得意了许多,不过是一个恃宠而骄的罢了! “刘宰相你是什么意思。这份奏折是皇上亲手批阅的,你说这个做法不对,难道是说皇上不英明吗?“一个有些年纪的老臣正在义正严词地说着,说到皇上的时候,他的手向着龙椅的方向揖了揖。 他对面的中年男人的脸色沉静,便是刚才那老人口中的刘宰相。他听完了指责以后,只是拿着笏朝着龙椅的方向行了个礼:“皇上,臣相信,如果没有人故意把有些东西给隐瞒,本可以想到更好的办法。林大学士,你也这么认为吧。“ 林大学士就是刚才的老臣。他的脸都要扭曲了,用手指着刘宰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故意隐瞒了什么?“ 坐在龙椅上的人眼睛一眯,目光落到了刘宰相的身上。想不到,他还这么沉得住气。想到这里,那个明黄的衣裳旁紧握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了来。 刘宰相只是朝着皇上的方向拜下去:“皇上,此次的赈灾钱银,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拨了一百万两吧。相当于每年税赋的三成了。“ 皇上的声音只是提高了些:“户部尚书?“ 一个微微有些富态的中年人连忙走出列来,躬弯回禀道:“回皇上,准确的数字是一百一十六万两。其中的六十万两去购买了药材。“ 皇上没有做声,只是又把眼光落到了刘宰相的身上。 林大学士这个时候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用手抹了下自己的袖子,重新面朝着皇上,微微前躬着身子。 刘宰相脸上的表情没有怎么变:“倒是用六十万两买了药材。“他冷笑了一声,然后说:“可是据臣所知,现在江淮的疫情不仅没有被控制住,反而连最富饶的苏杭现在都已经变成了疫地。“ 林大学士一下子转头看向刘宰相,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还是没有开口。 刘宰相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每年东边那一带的税赋几乎都是国的十之五六以上。可是,就连那么富饶的地方,在去年冬天,都是饿着肚子的!“他的话掷地有声,直让人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皇上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下,眼睛里慢慢地冷下去:“继续说!“ 朝堂上,只有刘宰相的声音在回荡:“今春开春,由于江淮一带的疫情需要,所以动用了国库。然后短的现银,由苏杭的税赋补上。“ 在场的人的脸都变了色,有几个的目光落到了林大学士的身上。这个法子是林大学士提出来的,因为地理优势,所以就想近水救火。 林大学士张了张口,终于说了出来:“臣,臣不知晓。“ 刘宰相再次往前弯了弯腰:“林大学士并不知情,因为年前那边的巡抚上来,递的折子,是大丰收。而实际上,所有的粮仓倒是满了,只是,满城都是难民。“ 有几个是从外地来京禀报的地方官,听到了刘宰相的这番话,都不禁冷汗涔涔,暗自在心里打着算盘。 “今年出了这疫情,上头来要粮,怎么交呢?再搜刮一次,或者,东挪西凑一下?或者干脆拖到夏天,就说发洪水了,自救就够了。在帐面上,打个掩护也就过去了。“刘宰相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至于那些蔓延过来的灾民,更简单了,直接关掉城门,赶到一个村子里烧了就是了。“说完,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奏折,恭敬地双手捧高:“请皇上过目。“ 秦策走了下来,取过了那份奏折,面色凝重地呈了上去。 皇上接过以后读了几行,那年轻的面容终于有了几分怒容,紧抿的薄唇竟然有些微微地颤抖。刚才刘宰相还只是说了一些,竟然连中部都掺和进去了。几省互相打掩护,竟是一家粮几家借,敢情是凑分子呢!他匆匆看完了以后,直接把奏折拍到了案上:“好啊!一个个都当朕是瞎的聋的不成!“ 知道这些官在搞鬼,却不知道竟然这鬼这么大!他简直要气炸了。一想到还是自己亲笔批的奏折,直接从苏杭运粮食过去,难怪下面的人一直支支吾吾!这倒好,连以次充好都不用了。 他的目光扫到了刘宰相的身上:“那拨的银子呢?到底拨了多少!“ 刘宰相只是弯下了腰去:“容尚书应该比臣清楚。“ 容尚书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拨了……二十万两银子。“说完,他的身子一下子就歪倒在地。 皇上的眸子里是冰冷:“把他架起来!给朕把买药材的事情说清楚!“ 立刻有两个内侍跑上去把容尚书架了起来。容尚书就这样软绵绵地倒在了那两个人的胳膊上,断断续续地说:“臣……臣没有……“ “刘宰相,把事情说清楚!“皇上的声音已经降到了冰点,“朕要完听清楚。“ 刘宰相却只说了一句:“现在京城的药材价钱已经是之前的十倍了。“ 皇上气到了极点,看着林大学士完蔫了气,丝毫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再看看后面的那些缩脖子的人,他不禁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娘娘,前头已经下朝了。“念姑姑转述着那边递过来的话,伸出手把茶捧给了太后。 太后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茶放下吧。“ 念姑姑只得将茶又放下,然后继续躬身说道:“那边递过来的话是说,皇上直接摔了折子,离开了朝堂。“ 太后眯着的眼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来:“给坤时宫递话。“ 念姑姑大吃一惊,然后有些迟疑地问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 “如果不懂,你就去后面的屋子住吧。“太后闭了眼,“把沈姑姑叫进来。“ 念姑姑满脸绯红,只得忍着心里的不平和委屈退了下去。见了沈姑姑进来,她只得在门口侧了身子让了。太后娘娘,始终不能像信任沈姑姑一样信任自己啊。虽然这么想着,不过还是派人去坤时宫传了一句话。 “太后娘娘,派她去了?“沈姑姑拿了拳给太后捶着肩,“万一她会错了意,递错了话怎么办。“ 太后轻声道:“她是一定会会错意。“所以才让她去传话。 沈姑姑明白了过来:“皇后,会去吗?“ “你说呢?“ 沈姑姑给太后揉着太阳穴:“皇上是该记起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太后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驾到。“乾明宫的通报太监在拉长了嗓子通报着。 秦策只是眼珠子转了转,上前去见皇上:“万岁爷,要奴才去回了皇后娘娘吗?“ 皇上不耐烦地一挥手:“朕不想见人!“ 秦策答应着便往外走。 皇上的手还顿在空中,却已经冷静了下来:“让她进来!“ 虽然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秦策还是小心谨慎地回答着去了。现在的皇上,怕是很难熬吧,只是不知道这回皇后娘娘,会不会撞到枪口上。 同着明黄的人立到了皇上的面前,拜了下去:“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皇上微皱了眉头,然后把茶放到了一边,“以后换点清淡的茶来。“ 秦策忙张罗着去换。皇后正在站起,听到了皇上的话,抬头往前一看,正对上了皇上探究的目光。她连忙恭敬了些:“臣妾有些事想来禀报皇上。“ “说吧。“皇上懒懒地靠在了龙椅上,细细打量起了皇后来。倒是个美人,只是…… 皇后就抬起了头来说道:“这第一件,下个月是淑妃的生辰。因是双十,所以想讨皇上的示下。“ 皇上眼睛里的光明显松动了些:“在御花园里摆吧。到时候朕请太后娘娘一并出席。“淑妃从他还不是皇上的时候就开始服侍,他对她多多少少比那些嫔妃多了些情意。 皇后察觉到了皇上的眼光,心里一咯噔,然后笑着说:“臣妾本也是这么想。既然皇上恩准了,那臣妾就去准备了。“说完,她看皇上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这第二件,臣妾前几日去看姜婕妤,见她偷偷地抹眼泪,问了宫女,知是她家里出了事。皇上可否请姜婕妤的家人修一封家书递进来。“ 皇上的眼光又一冷:试探到自己的面前来了。他故意有些恼地说:“直接召她的母亲进宫吧。她本来怀有皇嗣,容易多想。“既然这个人情她想去给,那他就让她给个足好了。 皇后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那臣妾先替姜婕妤谢过皇上了。这第三件事嘛……“她飞快地看了皇上一眼,“臣妾那日去看太妃,路过了珞华宫,见那里的宫殿破旧。臣妾想,何不重新修缮一下,下一次的选秀也好多安排些人住那里。“ 说了半天,这才说到了重点。皇上抬起了头看着她,微微皱了眉:“这次的选秀不刚过吗?你是不是太未雨绸缪了!“ 皇后早知道会碰钉子,依旧笑语吟吟地说:“臣妾只是提议,修缮可以慢慢来,还可以重新规划一下。“ 修缮?国库里只拿地出二十万两银子出来了,还是些中饱私囊的,还有钱修园子。皇上想到了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冷笑道:“皇后的兴致不是一般地好,巴巴绕了大半个后宫去看一个破旧的宫殿。“ 皇后想说什么,皇上已经叫进了秦策:“去珞华宫传旨,把梅采女迁到秋水宫里。即刻去办吧。皇后你没事就先下去吧。“ 皇后只得退了出来,神色有些恍惚。秋水宫,是离乾明宫最近的一座宫殿,是先皇最宠的德妃所居的地方,自从皇上即位以来,一直空着。 “这个箱子里面都是装的细软,已经归置好了。“清如打开了箱子查看了一下,合上了箱子盖,对着希希说。 希希却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继续翻着手上的书。 看了半天,她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一行,心思却早已经转开。 珞华宫,秋水宫,两个如此天差地别的地方。自己,终究是已经陷入了泥潭了吗? 皇上,他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乱麻一样,抽不出一个头。她合上了书,闭了眼,用手托了腮,假寐起来。 虽然还是听到了脚步声,但是那些收拾东西的声音明显降低了许多。她本是懒怠看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昏昏沉沉睡着了。 “小主,东西已经归置完毕。可以过去了。“清如的声音唤醒了希希。 希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清如清亮的眼睛,坐直了身子,点点头道:“给我换身衣裳吧。“ 清如自去准备要用的那些东西。 希希却打量起了这间屋子。所有的摆设都没有了,房间里空荡荡的。自己一走,估计这里,跟自己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吧,甚至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她突然生出了一种难过,在现代,自己离开了,也是这样,应该没有人记得自己吧,就像自己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转过了眼,清如已经进来了。她收起了眼底的那一抹哀伤,端正地坐在了铜镜前面,看着里面的自己。 铺粉,描眉,她看着镜子里的人越来越陌生,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一画完,她立刻站起身,一眼也不想多看。 收拾妥当,清如搀扶着她出了房间。她强忍住了想回头看的想法,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珞华宫。 在跨出大门的一刹那,她感到自己的心,突然生出了一阵薄凉,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啊! 乘上了宫车,一路的微微颠簸,下了车,已是两个世界。 她只是微微扫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大门上鎏金的秋水宫三个字,然后就扶着清如的手进去了。 虽然是迁到了秋水宫,不过她只是个份位最低的采女,是不能进入主殿的。她本意是想挑最偏僻的地方住,转念一想,直接选了离正殿最近的屋子。 大型的箱笼之类的前几日已经有人送过来了,她们今日过来,只带了随身的衣物。皇上赏赐了一些摆设,希希指点着清如一一摆出来,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本来就不大的屋子,顿时又被填满了。希希看了看满屋的花哨,还是收了一些,整个屋子却还是有一种上不得台面的浮华。 “小主要不要沐浴休息一会儿。“清如见希希有些疲倦,上前来问道。 希希点点头:“沐浴吧。“忙了这一早上,竟然出了许多汗。清如端来了一盘点心和一壶茶给希希垫肚子,然后就去准备沐浴的事宜了。 坐在了浴桶里,她的头靠在了浴桶边上,氤氲起的水雾把她的疲倦也蒸发了出去。她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清如唤了她一声,她几乎都要睡着了。 “小主。“门外响起了小菊的声音。自从疏影那件事过后,希希便把她留在了身边,如今也算是身边的二等宫女了。 希希冲清如点了点头,闭上了眼。清如提高了声音问:“什么事?“ “洛充媛派人送东西来了。“小菊的声音里有些紧张。 希希愣了愣,转眼便明白过来。之前谋害皇嗣的事情,是要自己在珞华宫待着。现在她已经出了珞华宫,那道圣旨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皇上的新宠呢。希希的嘴角一抹自嘲的笑,然后对清如说:“不洗了。等会儿,该忙了。“ 清如应了一声,就伺候着希希起来了。先给她穿上了专门梳头打扮的纱衣,把希希的头发擦地干干的,挽了一个普通的鲫,带了几朵珠花,希希又让她簪了几只钗,左右看了看,虽然有些重,不过效果不错。她又让清如给自己换上了一件淡红的衣服,却在腰间系上了一条浅紫的腰带,看上去特别俗气。 知道希希的想法,清如只是按照着希希的指点来给她打扮。等到一切都穿戴好了以后,清如还是开了口:“小主,若是溶宝林她们看到您这样……“她停住了口不说了。 正用手抚过自己的眉,希希的手指顿住了,然后她收回了手,站了起来:“既然姐姐们来看妹妹,那妹妹当然要盛装出席了。“ 清如还想说什么,希希的眸子也暗了下去:“如今这样的恩宠,怎能逃得掉?“ 清如一下子跪了下去,头低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平静:“小主,您何苦……“刚说了这么几个字,她停住了,小主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一只手搀扶起了清如。清如抬起头,看到了希希的眼睛,依旧那么明亮:“只要有希望,我不会放弃。“ 清如点了点头,一滴泪还是落到了自己的衣角,一下子就被吸收了,只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希希已经在正厅里坐了很久,各处都有人送来了礼物,惟独翠裳宫和陈充媛还没有送过。 见过了各个宫的姑姑总管,希希知道,他们的主子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回去禀告自己的情况。她也不甚留,说话间也爱搭不理的。 “喜才人,路才人,溶宝林到!“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希希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第一个到来的,居然是以前同住珞华宫的她们。希希站了起来,却并不离开位置,见她们三人都走到了厅里以后,她才盈盈下拜:“希希见过三位姐姐。“ “快请起吧。“喜才人连忙伸出手去虚扶,嘴角边含着笑。 路才人却用绢子掩住了口:“妹妹总是这么客气。“她快步上前来拉起了希希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希希的打扮,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一丝讥诮,嘴上却说着最亲密不过的话:“咱们姐妹本是自家人。都是从珞华宫出来的,本该比别人更亲厚些。“她的手拍着希希的手,冰冷而没有温度。 站在最后面的双溶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一直落在希希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溶姐姐,多日不见了。“希希一抬头看见双溶的神色,心里顿时涌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是她依旧不愿意相信,双溶真的是那个幕后黑手吗?为什么会选择把自己推出来呢?可是如果不是双溶,自己又怎么能被人想起呢? 双溶听到了希希的话,一下子抬起了头,两只耳坠子前后摇晃着。双溶的脸色明显怔了怔,眼里浮现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她点点头,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了希希的手:“妹妹,这段日子姐姐身子不好,也没有来看你,你怎么样了?“ 希希含笑点点头,然后眼光貌似无意地看了看路才人的头上,笑道:“路姐姐的钗真漂亮。“那钗头上嵌着一颗很大的东珠,有莹莹的光芒流动。 路才人抿嘴一笑,然后有些羞涩地说:“妹妹以后,怕是连这样的珠宝也是瞧不上眼的。“ 希希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由地生出了一丝无奈。她不着痕迹地把手从路才人和双溶的手里抽出来,回头道:“清如,泡茶。“ 清如答应着端上了三杯茶。喜才人打开了茶盖的时候暗暗吃惊了一下,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双溶却抬起头来看着希希,眼里有些惊讶。只有路才人翘着兰花指揭开了茶盖,然后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今年才进贡的新茶也能尝到。“ 希希不说话,却隐隐带着些得色。喜才人也端起来喝了,称赞了两句。 “梅妹妹,往日里同住在一个宫里,也不常走动,以后要常来浣香斋找我玩啊。不然一天到晚怪闷的。“路才人喝了两口茶,然后笑语盈盈地道。 希希的面上冷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舒服地笑意:“太医说,我这病还要多养几日,最好不要出去,免得着凉。前日吴公公还送了一些药材过来,这还没吃完呢。姐姐对不住了。“ 路才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了,她用手绢沾了沾唇角:“没事的。身子要紧。空了再来。“放下了手绢,手指紧紧地抓着手绢,手指节都有些白。 喜才人却眼里暗带讥讽地移开了眼风。 只有双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气氛冷了。清如走上前来,用不带但是几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淑妃娘娘刚差人送了支人参来,还让小主隔两日去昭颜宫走走。“ 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希希的身上。希希粲然一笑,然后点点头:“去告诉那个送东西的人,就说我隔两日一定去拜见淑妃娘娘。“ 路才人的脸上一下子就白了。坐在她旁边的喜才人却突然笑了出来:“妹妹真是好福气。“ 希希也回着笑道:“妹妹也是这么想。今日迁了过来,皇上也赏了东西,各位姐姐送了好多的礼,三位姐姐还亲自来看,妹妹真是受宠若惊。“ 第81章 脸色 路才人的脸色更挂不住了,只得勉强笑道:“妹妹才迁了过来,想是有些疲倦,那姐姐就不叨扰了。“ “那姐姐也先回去休息吧。清如,送客。“希希赶忙接了她的话。 路才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坐着的。听了希希的话,只得站了起来。喜才人和双溶也站了起来,告了辞。 三人刚往厅门走去,就看到秦策打头而来。三人立刻停住了脚步。秦策给她们打了个千儿,然后走到了希希的面前,笑着说:“皇上让奴才来禀报小主一声,今晚翻了小主的牌子。“ 那三人愣了,脸色一下子更不好看了。希希也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地特别灿烂,提高了声音:“清如!“ 一锭银子塞进了秦策的手里,他谢着退下了。三人面色不豫地也走了。 希希的脸一下子垮了,转身回了卧房。 到了晚间,时辰到了,专门负责沐浴梳洗的嬷嬷来到了秋水宫。 嬷嬷到的时候,希希正在吃茶,听到禀报,她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泼了一些在地上。 清如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终于还是张了张口:“小主。“ 这一声低唤,让希希的心思一下子沉淀了下来。她把茶杯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抬起了眼睛,里面有奕奕的神采:“既然嬷嬷来了,那你就扶我过去吧。“ 清如低下了头。已经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哪怕,就是在邱充容倒下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动容。只是,眼前的梅小主,却有一双那么清澈的眼睛。自己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安慰她了。 “清如。要活,一块活着。“希希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清如的耳边响起。清如抬起头,自己被希希握住的手臂被拧了一下。她垂下了头,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躺在了竹床上,两个嬷嬷先帮希希把头发洗净,松松软软地挽了个髻,然后开始给她擦洗身上。 在才穿越过来的时候,希希是不习惯有人服侍的。只是,当时服侍她的小丫鬟小红却在地上磕头磕地头都出了血,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已经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了。 这几年的时间,虽然她不是穿到了豪门大户的小姐身上,可是却也是一个有些家底的人家。特别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捐了官后,请来的宫里的嬷嬷来教她礼仪,她就知道自己以后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照自己家的体面,一般情况下,想傍上好人家,只能作妾。她是没想到,父亲竟然存了送她来宫里的决定。 想到了这里,希希不由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想要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也得是只麻雀才行啊。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跨出了那门槛,能不能自己生活下去。 “小主,水有些凉了,您看是不是……“就在这个时候,额头有些高的齐姑姑开了口,神色间却是坦然,想是见地多了。 希希的思绪被她的这句话给拉了回来。她本来想要再装一下的,但想着,这宫里的人个个跟火眼金睛一样,如果时时刻刻都这么刻意,自己装地也累。她笑了笑然后说:“那就起来吧。“ 两个嬷嬷就把她扶了起来,给她穿上了专门梳头用的小衣,坐在了镜子前。 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希希看到了镜子里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心里泛上了一阵酸楚,皇上,怎么可能是自己的良人。 “小主,您想要梳个什么髻?“齐嬷嬷在她的头发上抹了些头油,闻不出是什么花做的,只不过这浓郁的香气一下子溢满了整个屋子。 希希不自觉地微微蹙了蹙眉头,想起了上次那个半夕。她突然轻笑道:“那就同心髻吧。“ 一旁的钟嬷嬷笑道:“好。这名字吉祥。“ 希希也不开口,只是嘴角扯了扯,做出了一个笑的姿态,却没有半分笑的意味。 梳了一个同心髻,簪了几支钗。依例,采女的穿戴再华丽也比不上高位的妃嫔随意的打扮。希希根本就没存了能够一举让皇上爱不释手的念头。她只是不服,那个男人,就这样操纵着自己的命运,她想要去会会,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了这里,她突然轻笑道:“嬷嬷,您们二位也伺候过那么多的主子了。可知道皇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通过了那面铜镜,希希看到了齐嬷嬷对着钟嬷嬷递的一个眼色,隐隐有些不屑。希希嘴角含笑,坐在那里不动。 “这,奴婢可说不好。”钟嬷嬷知道了齐嬷嬷的意思,笑道,言语里就没那么的尊重了,还带着些看不起的意味。 希希没有说话了,就在那里慢慢地收回了嘴角的笑。她看了看自己的头上,然后点了点头转过身:“多谢嬷嬷了。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您二位的。” 两位嬷嬷没承想希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言语间的轻视就更重了。齐嬷嬷手上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她就给希希画好了妆。希希只对着镜子照了两眼,的确是个手巧的,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今天晚上自己的举动,多半等会儿,大半个后宫都知道了。希希踩着软软的绣花鞋,只觉得,夜色凉如水。 春恩车就在宫外候着。希希抬起了头来,那灯笼的光随风摇曳着,照着那车的轮廓,也有些模糊了,看着就像不知名的怪物一样。希希只觉得身上有些抖,更加加快了脚步。 她身后的两位嬷嬷甚至都跟不上她的脚步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梅采女的脾气倒是挺怪的,怎么都摸不清。不过,没把自己几斤几两掂量清楚的人,这后宫,可是一趟浑水。想到了这些,两位嬷嬷的眼光里也少了些担心,多了些嘲笑。 坐上了春恩车,这车里的装扮挺华丽的。希希坐在那软软的坐垫上,打量了起来。难怪这么多的女人争着抢着要登上这车,恐怕,车壁上织金的锦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吧。 秋水宫里乾明宫很近,因此没一会儿,车便停了,便有人来请希希下车。 另外两位嬷嬷先引希希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屋,脱了衣裳部都检查过了以后,才又给她穿上了。然后又引了她出来,沿着一条回廊走着。 走在这空旷的地方,希希只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胆怯。直到了这会儿她才知道,知道和经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饶是她已经想到了,但是还是没有料到自己的心会跳地这么快。 走过了回廊,两位嬷嬷在一扇门前停住了,然后躬身请她进去。 希希一步就跨进了那间房,扑面而来的香让她的心思振了振。她抬起了头,看见了屋子里的陈设,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就是皇上的寝宫了。 绕过了左手边的巨大屏风,一个小宫女打起了珠帘。希希走了过去,珠帘在身后放下了,那哗哗的声音让她的心有些乱。 另外一个宫女引着她走到了前面。她的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双皂靴。她突然平静了下来,行了大礼。 “赐座。”皇上的声音响起。然后刚才引她进来的宫女便把她扶到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面前的人低低地笑了声,屈辱的感觉一下子在希希的心里被无限地放大,她猛地一下抬起了头! 正在低笑的璋庭没有料到会这样不期然地撞进这样的一双眼睛,干净纯粹,带着一些隐隐的水气,却还有一丝倔强和不屑在里面。 看过了那么多双眼睛,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不屑。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种傲气,然后就在那片刻间收回了手,脸色阴沉了下来,却在心里有个模糊的期待,好象在期盼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就如他期待的,一抹笑慢慢地爬上了希希的脸,却是一种冷冷地笑。接着,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婢妾情愿受罚!” 这样执拗的语气,让璋庭的心里突然有了些怨气。宁愿受罚也不愿意抬起眼来看他一眼,难道,他有那么难堪吗? 而他阴沉下来的眼色,看在希希的眼里,却有了另外的一种感觉。 眼前的人,皮肤白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高鼻梁,不厚不薄的嘴唇,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她不愿意妥协。即使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很可能让他直接下令把自己推出去斩了。毕竟,他可是传言中那个喜怒无常的君主。可是那份男女自由平等的观念却依旧在她的面前根深蒂固,她宁愿死也不想接受这样的屈辱。所以,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毫不顾忌地看了回去。你想看,就让你看个够好了。她甚至还微微仰起了些脖子,有些高傲的神情。 那一室的明黄,仿佛开进了希希的梦里,一丛一丛,一簇一簇,让她无所遁形。 猛地惊醒,发现背后已经被汗渍湿了。嗓子里面干地都快生烟了。她不想喊人,只是自己下了床,想去倒水喝。 身上的酸疼感提醒着她前两个时辰发生了什么,她的脸上飞起了一团红霞,在一室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淡淡的朦胧。 这样的天子,应该是那些深闺女子的梦吧。只是进了这皇宫,又有多少的人,能够记得自己曾经那暧昧的情愫。她不禁苦笑了一下,连哀悼自己爱情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和她们又有什么不同。 看了看室外,天还是黑的。她重新躺在了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也许,经过了这一晚,有什么,也在她的生命里,悄悄改变了吧。 天有些泛了鱼肚白,希希听到了清如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睁开了眼睛,懒懒地说道:“服侍我起来吧。准备一些水我要沐浴。” “小主醒了?”清如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惊讶,转而就恢复了平静,“是。”她说着就转过了身,出去准备沐浴的东西。 希希自己坐了起来,慢慢地揭开了被子。背后出的汗把亵衣都粘在了她的背上,很不舒服。 宫里的规矩,新承宠的嫔妃第二日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希希还想要多活几年,因此,虽然要给大家一种她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去演戏。她只是略略地擦洗了一下,就起来了。 特意穿了一件有些鲜艳的蓝色衣裙,却不合时宜地戴了朵红花。她对着镜子里那个奇怪的装束,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早点结束吧,自己也好早些安生下来。 按照宫规,她是没有坐轿子的资格的。因此虽然路远,她也得走到坤时宫去。虽然是早春的清晨,她也走出了一身细汗。 到了坤时宫,一跨进去,看见那些座位上倒是已经有了好几个人。她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看来后宫的女人,还真是没有什么事好做,或者是对自己这个传说中的狐狸精比较好奇吧。 她按照大礼拜了下去,喊着:“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跪在了团蒲上好久,还是没有听见皇后的声音,倒是有一个声音钻入了自己的耳朵:“娘娘,哪日我们一起去御花园赏花吧。” 还没听到喊的那个娘娘回答,一双鞋就走到了希希的身边,停住了。她用眼角的光去瞄了一眼,是一双做工华丽的绣鞋,接着她看到了嫩黄色的裙摆微微下降了些,然后听到了一个略有些跋扈的声音:“皇后娘娘吉祥。”这个声音,她一直记得,被封为夕充容的陈清夕。 “快起来吧。难得你们大家来跟本宫说说话,哪有那么多的规矩。”皇后开口了,温柔敦厚的声音。 “谢娘娘。哟,这是哪位妹妹啊?怎么还跪在地上?”陈清夕的声音略微有些惊讶。只是这惊讶听在了希希的耳朵里,却让她微微皱了皱眉,看样子,这位夕充容的脾气一点没改啊!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快起来。本宫怎么就忘了你。快来人赐座。”那声音,听起来倒真像是把她忘了似的。 希希这才谢了恩缓缓站起来,跪了这么久,脚也有些酸了。又没有人来扶她,她只得站了起来,冲着那个刚搬过来的椅子走过去。 刚落座,就又有两个嫔妃过来了。希希只得又站起来行礼,在心里暗暗腹诽,今天到坤时宫看热闹的不少啊。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皇后娘娘要开始训话了。希希又跪在了她的面前,皇后娘娘说:“本宫见了送过来的起居录,知道是梅妹妹昨天伺候的皇上,一大早还来给本宫请安。真是辛苦你了。” “婢妾不敢。”希希的声音里有小小的惶恐。 皇后就唤了一声:“钟姑姑,把那个盒子拿出来吧。妹妹,算是本宫给你迁了新住处的贺礼吧。” “婢妾多谢娘娘。”希希的声音里又多了些小小的得意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旁边有一声低笑。希希也不恼,只是站起来又谢了,然后巴巴地把那盒子捧到了手里,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今儿倒是第一次看见梅妹妹,没想到打扮这么的……出人意料啊!”一个没有听过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 希希就很不顾礼节地抬头去看,见是一个有着圆脸的妃嫔,看服饰等级不是太高。希希笑着扶了扶耳旁的那朵花:“姐姐也觉得好看是不是。” “嗤。”顿时几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是啊。梅妹妹这样的打扮,我还是第一次见。别人怕是学都学不来啊。” 希希抬了头,冲着那个尖脸的嫔妃笑了笑:“多谢姐姐夸奖。”在心里她已经把这个女的狠狠地踩了几百遍了。算了,本来就是要让她们看笑话的,就让她们笑好了。 突然间,她感觉到了一抹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冷冷的。她立刻抬了头去寻找,却发现那道目光消失了。希希的目光凝视到了双溶的身上的时候,心却咯噔了一下:双溶,她看到自己这样,会怎么样想,又会做什么?而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她?想到了这里,那存心做出来的笑容就有些薄了,只是侧了脸假装去听那些人说话,却没有听清任何的事。 低着头,希希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那里。难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吗?还是说,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呢?她猛地抬起了头,耳坠子一晃一晃的,直接看向了双溶。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样,双溶笑了一下然后转过了头,正好对上了希希的目光。双溶一愣,随即便甜甜地笑了,那笑靥的浅窝让希希的心突然舒展开了来。 想到了这里,希希笑语吟吟地对着旁边的人说着话,时不时夸张地笑着。周围的人虽然有些看不起她,不过这面子上的和平还是得顾的。 璋庭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妻妾在一起和和睦睦言笑宴宴的场面。他一出现在了门口,那些在交谈的人的声音都停住了,然后他就看到了许多期待的目光。,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就朝着皇后坐的地方走去。 所有的嫔妃都站了起来,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衣物摩擦声。他微微挑了挑眉,就看到了皇后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动容。这样的目光,在他不知道皇后做过什么事之前,恐怕还会心动,只是,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他冷哼了一声,然后拂起了龙袍坐在了椅子上面,挥了挥手:“别行礼了,坐下吧。” 有些动作快的已经半蹲了身子下去,见到了皇上的话,有些错愕,还是就势谢了恩才站起来。希希也只得随着这样谢恩,却在心里暗暗有些无语,这不还是变相的的行礼吗? 又落了座,希希只是保持着低调,尽量低了头,想把自己隐在众花之中。她却没有料到,周围的那些妃嫔们此时,都有了些小女儿的姿态,风情万种起来。从璋庭的角度看去,她那刻意低调的头顶,却在一众俏脸中更吸引璋庭的目光。璋庭不禁眯了眯眼,想起了昨夜的事: 她一下子闭了眼睛,那双眸子一下子就不见了。自己的嘴角突然扬了起来,然后了下去,那只抚摩她的脸的手伸到了她的脑后,拔出了她头上的那几支钗。 自从那日在珞华宫看到了她的背影,他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头如锦缎般的青丝。他扶在她的头,手指插在了她的发里,嗅到了一种很清淡的香味。 “皇上!”皇后的一句话让璋庭突然收回了思绪,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又是一副疏离的惫懒表情。 皇后有些疑问地望着皇上,不明白他这么早为何就会出现在坤时宫,心下的算盘打得飞快。前几日听说了刘宰相在朝堂上咄咄逼人,难道皇上……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却不敢再轻易开口了。 就是这种眼光,璋庭的目光冷了一下。她什么都要去猜测一番,最开始进宫时的天真早已经不见了。面对这样的女人,他又如何能够再费地下心思去宠? 刘宰相今晨上呈了一封奏折,里面条条款款甚是尽心。真的是个人才,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他的眸子一暗,转而又恢复如常。既然已经打了这主意,那就逼着乱吧。 想到了这里,璋庭嘴角带笑地说道:“朕今日来,倒是有一件事想来与众妃嫔商议。” 下面的气氛顿时就一松,随后,淡淡的压迫感就传来。璋庭看着那些带着欣喜的眼,嘴角更噙了笑。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见皇上说了话后迟迟没有动作,一个声音有些怯生生地响起。 希希的眼皮子微跳了一下,变地可真快啊。说自己的打扮学也学不会的那番刻薄,转眼间变成了这样的娇羞。希希却失了兴致去看看那张美艳的脸,都是一样的罢了。 皇上的目光扫了过去,是洛充媛正红了一张脸问道。他的脸色松了下来说道:“自从入春来,时疫一直在江淮一带蔓延。”然后他看到了洛充媛的脸色就有些讪讪的,垂了头,在那里很守规矩地听着。 “皇上,可是要去松眠寺为民祈福?”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一听这声音,脸上的笑意加重了几分,也没说话,只是目光轻柔了许多。是淑妃,陪了他这么多年的淑妃,总是很温柔体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到了这里,皇上笑了一下:“今年的时疫太过严重。” “那就是要去秋霜寺吗?那里的香火更鼎盛些,毕竟是国寺。”贵妃也搭了话。 第82章 场合 希希只是在下面听着,这样的场合她是插不上话同时也不想插话的。为民向上天祈福。如果朝廷没有给那边救济,这祈福也是个空架子。希希却想起了在现代经历的那场非典,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科学发达的现代这样的病都还人人担心,更何况这消息闭塞的古代了。 皇上含笑点了头:“正是。” “既然如此,那臣妾愿意为皇上代劳。”淑妃脸上的表情端正了许多。 “臣妾愿和淑妃一同去。”贵妃也开了口,冲着淑妃笑笑。 在皇上还不是皇上的时候,淑妃和贵妃关系就很融洽。自从封了妃后,两人的关系更加和睦,怕也是这宫里难得的真情了吧。希希想起了早上清如拿出的小福子打听来的消息,微微笑了。 皇上看向两人,也笑了,然后摆了摆手:“贵妃和淑妃时常代朕去寺庙祈福,风霜雨露的。今年就别人去罢。” 看来皇上心里早有人选啊。只是不知道,到底会是哪位娘娘呢。这可是件苦差事,虽然是代表着皇上去,不过,去的这些时日里,皇上的恩宠可是半分也分不到了。这些官家小姐们,能吃地消吗? 底下众人也沉默了。希希倒是想去,只是,这样的恩宠,怕是砸不到自己头上了。 “臣妾愿代皇上前往。”沉静的声音响起,让人心里一安,是如昭媛。 皇上的声音顿时又反驳了:“姜婕妤那里离不得人。平日里也得你照看着。” 不是如昭媛吗?皇上此举,难道是想一一试探?希希在心里暗暗有些讶异,这代皇上去,也得至少是嫔以上的级别啊。难道…… “是啊。如昭媛照顾好了姜婕妤,却是头一件功。”皇后搭了话,依旧如此温柔敦厚。 “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如昭媛的声音,依旧如常。 室内开始了沉默。压抑的气氛在每个人的心上撵过,都在暗暗猜测着皇上心里那个最佳人选是谁。 往日里这种事情都是皇上径直下旨或者是一请则准,这次,皇上为何要来商量呢?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番推测,却都没有发言。 皇上的眼睛在各个妃嫔的身上逡巡着,目光渐渐冷了些:“既然众位妃嫔都有事在身,那朕只好亲去了。” “皇上,这如何使得。几个妹妹年纪小不省得。要不臣妾代皇上……”皇后见皇上的脸色垮了,忙想圆下场子。 “既然皇后如此有心。那就有劳皇后了。”皇上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话,严肃地说,“为了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皇后身为国母,是再合适不过了!” 竟然是皇后!皇上在等的,就是皇后自动请命。希希虽然隐隐猜到了,还是十分惊讶。 皇后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响起:“臣妾谢皇上恩典。只是不知,该何时动身。若是耽误了就不好了。” “钦天监看了日子,说是三日后。玉仪,这段时日就辛苦你了。”皇上的声音带着一些动容的情绪在里面。 “皇后娘娘为天下百姓祈福,真是百姓的福气啊。”洛充媛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朕也不能委屈了皇后。这样,洛充媛和夕充容去照顾皇后的饮食起居,也算是了你们对百姓的一番心意。” 拍马匹拍到了马腿上,希希在心里微微笑了一下,随即听到了夕充容的谢恩声,然后才是洛充媛的谢恩声。看来,皇上此举,是想让众位嫔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又是一番短暂的沉默。希希有些疑惑了,难道皇上还想要怎么样? “臣妾……臣妾愿跟随皇后娘娘同去。”双溶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却是带了一番真心实意。 希希微微抬起了眼帘看坐在对面的双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身子不好,难得有这份心。这样吧,你就在宫里的佛堂祈福吧。”皇上的声音很温柔,“皇后,这溶宝林的位,是不是该晋一下了。” 希希哑然。这句话一出,恐怕这屋子里坐不住的人一下子就多了。希希的心微微有些担心,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离姜婕妤的事,才过去了不足一月。 “溶宝林温柔贤淑,这位是该晋晋了。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皇后开口有些迟疑,受过一次教训得了一次乖,她也不敢冒冒然再开口了。 希希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去,只看到了明黄的衣角,同时听到了皇上的声音:“皇后三日后便启程,准备东西也够累人的。这段时日,就由贵妃暂理后宫,淑妃协理后宫吧。这晋位的事,就由贵妃暂代吧。” “臣妾谢皇上恩典。”皇后的声音有些干涩。 “臣妾谢皇上恩典。”双溶的声音有些颤抖。 希希的心却落了下去,双溶这一出,怕是这宫里,再也不太平了吧。 “娘娘。这箱笼是放的春衣。这次去至少得在那里待七七四十九天,这衣裳可得备齐了。”沈嬷嬷关上了箱笼,对皇后说道。 啪的一声,皇后手里的茶杯就落了地:“七七四十九天!本宫看皇上都不希望臣妾再回来了!” “娘娘!这样的话可说不得啊!”沈嬷嬷脸色马上就变了,立刻跪了下来,跪在了那滩茶水上也顾不得了,“这可是皇上的恩典。” 皇后的手拍了一下桌子,语气凌厉地说:“恩典?他就下了绊等着本宫去钻!” “娘娘!”沈嬷嬷立刻站了起来,把所有的宫女都挥退了,关上门,走到了皇后的身边,压低声音说:“这皇上,摆明了就是想好了的。娘娘您想,皇上为何不直接下旨,还要来商议呢?” 皇后本在气头上,哪里有想那么多,她不禁抬了头,看向了沈嬷嬷。 沈嬷嬷端正了脸色:“这贵妃和淑妃,几乎这种代民祈福的事都是她们去的,这皇上体恤她们,这次不让她们去是情有可原。这姜婕妤有了皇嗣,皇上要保这个孩子,自然得派自己信任的人去守着,这如昭媛自然是不能去的。” “那本宫就能去了?”皇后的声音带着些威严。 “娘娘,老奴反倒觉得。皇上这是在借您打压一些人。”沈嬷嬷压低了一些声音,“这祈福看似是个苦差事,只是这功劳在百姓心里记着呢。这宫里的女人,太后娘娘那是尊贵无比。可是这满宫的妃嫔,谁能比过您。” 这话把皇后的心说舒坦了,只是她还是有些恼怒:“皇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本宫下不来台,这口气怎么咽。” 沈嬷嬷的表情十分严肃:“这口气您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这是皇上的意思。老奴倒是觉得有一桩意外的收获。” “什么收获?”皇后看着沈嬷嬷,有些疑惑。 沈嬷嬷几乎是贴在皇后的耳边说的:“昨天梅采女承宠,今天皇上不但没有给她晋位,反而晋的是溶宝林。娘娘,您离宫正是机会啊。” 皇后却低了头,看着手上的蔻丹:“这机会,还得谋划谋划。嬷嬷,收拾东西吧。这福,本宫也得好好祈才是。” “老奴遵命。”沈嬷嬷答应着就退下了。 皇后看着那扁平的青花瓷中插着的那一枝快要干枯的梅花,微微蹙了眉。 竟然真的把念头打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样的行事风格,会是哪一位呢?是明里温柔暗地里一把火的她们?还是说,是那位很有手段的溶宝林?皇后倏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了梅花前,轻轻笑了起来。 甜香,慢慢袅娜了整个屋子。 “小主,您看看,今天穿什么衣裳?”清如一手拿着一件粉的,一手拿着一件嫩黄的,有些拿不定主意。 希希抬了头,看了看那两件衣裳:“粉的吧。”想了一下,她又说:“准备吧,该动身了。” 今天是淑妃的寿宴,按照皇上的安排,在御花园赐宴。 淑妃是二十的整生日,所有的后宫都要参加,同时,还得送礼。 这礼早就选好了,就是一架桌屏,上面绣的山水墨画,是从家里带来的。 “小主,这贺礼……要不要再加一点。”清如看了看希希,问道。 希希正在对镜自照,然后对旁边的人说:“把粉上薄一点,胭脂涂红一点就好。”隔了好一会儿,希希才对着清如说:“就这样送去吧。” 对于淑妃,她不了解。这一架桌屏,看着寒酸,就寒酸好了。 头梳到一半,小菊进来了。她行了个礼,然后规矩地说:“小主,溶美人来了。” 双溶是在皇后走后五天由贵妃主持的册封典礼,现在是溶美人了。而现在,离那时的红花事件,才过去了两个月不到。 希希怔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小菊,准备些茶水糕点,烦请溶美人稍候。桂香,妆还是淡一点吧。快些就好。” 小菊答应着下去了,而负责梳头的桂香手上速度加快了,很块便挽了个普通的髻,簪上了一朵粉色的花,正衬那裙子。 收拾了大约一刻钟,东西就拾掇完了,希希匆匆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到了花厅里,希希快步上前,然后盈盈拜了下去:“溶姐姐,让你久等了。” 双溶忙起身来,握了她的手:“是我想找你一同赴宴。怕你先出门,就赶了个大早。妹妹不要介意才是。” 希希笑着抬起了头,把双溶引到了座上:“姐姐请坐吧。”说着就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双溶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伤心,不过也只是一瞬而过。她坐下后,对着希希说:“妹妹这里的桂花糕真是好吃,不知道还有没有?” 希希笑了笑,然后对着旁边的清如说:“你去吩咐人做点来吧。” 清如会意,带着小宫女们退下了。双溶那边的人也退下了。 希希端起了茶,轻轻一笑:“这茶还是洛姐姐送来的呢。姐姐尝尝。” 双溶的神情却有些怔,片刻,她看着希希:“妹妹可是还在怪姐姐?” 希希的动作一顿,然后还是轻轻啜了一口茶,放下了茶杯,眼睛无所畏惧地看着双溶,轻声问:“那姐姐觉得,妹妹该怪你吗?” 双溶听到这话,眼睛里的震惊慢慢地扩大,最后化为了一潭深水,只余下淡淡的哀伤。 御花园。 寿宴是摆在百芳时的。百芳时是一座水榭,搭在临湖的岸边。 时辰还没到。希希已经和双溶到了御花园的九曲廊处。九曲廊是通往百芳时的必经通道。 这里已经三三两两聚集起了些妃嫔在说着闲话。 见两人来,有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希希一边和她们笑着,一边看到了淑妃的位置,和双溶先过去了。 “淑妃娘娘,恭贺您生辰了。”按着份位来,双溶先行了个规矩的宫礼,她身后的宫女又把礼单呈给了淑妃身后的大宫女,礼物已经送到了淑妃的宫里。 淑妃笑着拉起了双溶:“溶妹妹快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哪来那么多的规矩。” “那倒不是规矩,只是讨个寿星的福气。”双溶笑着回答着。 希希见双溶站了起来,然后刷地一下就行了礼下去:“婢妾恭贺淑妃娘娘生辰。”她身后的清如也跟着行礼。 淑妃就停下了和双溶的交谈,含笑道:“梅妹妹肯来,就是本宫的面子了。今儿倒是要好好乐乐。” 希希笑着起身。她身后的清如把那架桌屏给了淑妃身后的大宫女,然后垂手侍立着。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嫔妃来贺寿了。希希就转了身,走开了几步。 “这不是梅妹妹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一个声音响在了她的身后。希希叹了口气,深吸了一口气,带了些笑回转身,屈膝道:“滢姐姐。” 唤她的正是傅知滢,皇后的表妹。自从上次在皇后那里见过了自己以后,这个滢修容,好象还挺喜欢和自己说上两句。只是这主儿,她打从心里就有一丝不愿意亲近的意思,只是碍于情面罢了。 “果然是梅妹妹。今儿真是一朵娇花。”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希希看过去,正是一同进宫被封做端修媛的邱端如。 两人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希希给她们行了礼,然后走过去开始闲话。 刚说了没两句,就听到了拔高的一句声音:“拖出去吧!今儿是淑妃娘娘的寿宴,不要在这里大哭大闹的。” 傅知滢微微蹙了眉,希希看去,正看到一个小太监在不住地磕头,额头上都红了,一个劲儿地喊:“主子饶命。” 众人都没有再说话,看着那边的情形。只见两个太监跑上来,拉住了那个小太监就往外拖。 “路妹妹,不过是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不妨事的。”淑妃走到了路才人的面前,说道。 那个教训小太监的人正是路才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冲撞了娘娘的寿宴,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哪里来的怪罪……”淑妃拍了拍路才人的手,安慰了几句,然后继续去招待其他的人了。 傅知滢和邱端如重新回过头来和希希说话,说些赏花衣裳之类的事情。希希对这些感到非常的腻烦,但是又没有其它的事情,只得随着她们说两句。 隔了一会儿,有人来请她们入席了。因为是邀了几乎所有的人,所以是按照份位来安的席。希希是最末的采女,和几个女御采女同桌。几人不熟,见了面也只是打了个招呼。 “太后娘娘驾到!”众人刚坐下,就听到了太监的一声通报,众人忙站起来,朝着太后过来的方向行礼。 “起来吧。今天是淑妃的寿辰,哀家来凑个热闹,不要抢了正主的风头才好。”太后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 众人这才起身,却是垂手站在那里。淑妃本就是站着的,现在连忙到了太后的身边,有些受宠若惊地说:“惊动了太后娘娘,是臣妾的不是。” 太后笑着道:“春天到了,想出来走走。正好遇到你的寿辰,就过来看看。念姑姑!”太后的声音提高了些。 念姑姑就把礼单呈上来,行了一个礼,满脸是笑:“奴婢恭贺淑妃娘娘寿辰。” 淑妃忙搀起了念姑姑,说着:“怎么敢当!”然后让身后的大宫女把礼单接了过去。 太后笑着朝淑妃道:“有什么不敢当的。寿星最大。别的就不说了。”说着,她向着淑妃伸出了手。 淑妃意外之极,连忙笑着上前去搀扶住了太后,把她引到了首席的上位。 众人这才坐下。只是拘束了许多,刚才说笑的人也都只是低声和旁边的人说了两句。 “淑妃姐姐。臣妾来迟了!”刚坐下,一个声音就从九曲廊传来。 希希不熟,转头去看,却看到了两个宫女搀着一个宫妃过来。 “姜妹妹小心肚子里的皇嗣。”淑妃忙迎了过来,扶住了那个宫妃。 这后宫的很多人只是听闻过姜婕妤,并不认识她。一听到淑妃唤出的名字,众人的交谈声一下子就停了,都把目光落到了姜婕妤的身上。 希希也多打量了几眼。隔地有些远,只看着她穿了一件杏黄色的衣裳,梳着最平常的髻儿,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倒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样子。 只不过……希希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了那些妃嫔们的表情,不禁有些无奈:谁承想,承过一次宠的她就怀上了皇嗣,恐怕,这后宫里很多人大概都在头疼吧。 那边淑妃已经把姜才人让到了席上。众人才开始交谈起来。不过这次,就是你想听别人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菜上来了,都是些应景的宫廷菜,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是,筷子还没动,就听到了太监拉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希希只得又站了起来,随着众人行礼,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诽:今儿这顿,到底还吃不吃了! “起来吧!”皇上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希希和着其他的人都站了起来,垂着头。说实话,她对于皇上,确实是没有什么期待的。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去担着虚名,换了谁也不乐意当那只被众人记恨的出头鸟。 皇上的眼睛扫了一下所有的人,眼睛里是五彩缤纷。他走到了太后的面前,行了礼,然后又让秦策把贺礼给了淑妃。这样一来,首席又得挪位了。只是再怎么挪也挪不到希希的面前来。 寿宴总算是开始了。希希这桌,大家都只顾着埋头吃。因是淑妃安排的宴,所以每一桌上的菜都是一样的。只是皇上和太后那桌,专门又去传了几个菜。希希确实是饿了,连这应景的宫廷菜都吃地津津有味。 只是,其他人是不是这样想就不知道了。大家都嚷着要敬淑妃酒,淑妃却出了一个主意,每个桌出一个才艺表演,算是为她祝寿。 这话一出,顿时比刚才热闹了许多。希希仍旧低头吃着自己的菜。 每个人都笑着在商量等会儿怎么给淑妃祝寿,皇上的眼睛扫过了整个席面,突然转了回来,对着太后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儿臣祝母后福体安康。” 太后笑着也举起了杯,说道:“皇上为黎民百姓操劳,应该多多注意龙体才是。”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皇上脸上带着笑容,将酒一饮而尽。 太后抿了一口,放下了杯子,坐在那里看着那些妃嫔们商量。 希希吃了个七分饱,放下了筷子,身旁的采女马上问道:“梅采女,你觉得我们这桌谁去献艺比较好。”还有几个人也看着她。 一个女御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过就是一个采女罢了。承了宠还不是没晋位,有什么好得意的。” 希希扫了她一眼,然后微笑着转头道:“我什么都不会,你们商量吧。” 见希希开了口,其他的人脸上顿时像松了一口气,自己去商量自己的去了。希希一个人端起了茶喝着,谁都知道这是个给皇上留下印象的好机会。只是,她的目光跃过了那些席面落到了最上席,怔了一下随即垂下了眼。淑妃此举,又是何意呢? 虽然说是每个席面出一个人祝寿,四妃坐在首席,自是不必。德妃笑着对贵妃说:“贵妃姐姐,今儿这鱼倒是好吃。” “本宫也觉得不错。”贵妃笑道,转而看向了淑妃,“淑妃妹妹还不开始吗?不然等下又该饿了。” 淑妃抿嘴一笑,头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点了翠的蝴蝶不断地扇动着翅膀。她转头来给身旁的宫女吩咐了几句,然后那宫女就传话到了每桌。祝熟正式开始。 还是按着份位来,第一桌边是如昭媛所在的桌。九嫔共去了两人,因而只坐了一个圆桌。两个嫔站了起来,走到了淑妃的面前,拜了一拜,然后一人抚琴一人吹笛,自是一番天籁。 璋庭的目光在她们的身上扫了一下,眉微微皱了些。 第83章 做声 希希听了那曲,不做声。功力自是有,这曲的意境,却不是那么的悠远。榛子非关隔院砧,何来万户捣衣声。她们演奏地如此缠绵悱恻,根本只是女儿家的愁罢了。 一曲罢了,淑妃带头拍手,众人称赞了一阵,不提。 第二桌,就是姜婕妤所在的婕妤那一桌。希希正拈了一颗蜜饯准备吃,忽听得旁边的人一声低呼,她不禁抬头望去,愣住了。 那个杏黄的身影……希希忽然来了兴致,难不成她还要给淑妃祝寿。 姜婕妤不过才三个多月的身孕,不怎么显怀。只见她走到了淑妃的面前,拜了。另一个婕妤走到了一旁弹琴,姜婕妤走到了正中摆着的那张案前,拿起了笔,开始作起了画。 旁边燃起了一支袅袅的甜香,这情这景,确是动人啊。希希心里也有些期待,她到底会画出什么来呢? 众人都在等待,忽然,姜婕妤一声低呼,接着,她的身子往后一仰! 周围顿时传来了一阵骚乱,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希希看着那边,一个宫女缓缓扶起了姜婕妤。淑妃快步下来,厉声道:“哪里来的狗?” 一个小太监赶忙上来,从桌子底下抱出了一只通身雪白的狗。希希隔得远,只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心里一沉,今天这事,怕是不那么容易就完事了。 周围安静极了,所有的人都看着那个小太监。小太监抱着那只狗,就愣在了当地,也不跪也不退下,就这样傻站着。 “有些本事啊!连哀家也牵扯进来了。”远远地传来太后的声音,希希听了,心头一震。太后! 她看过去,太后正扶着念姑姑的手站了起来。太后的眼睛扫了一遍整个席面:“来人,把那团球抱下去。来人,宣太医给姜婕妤看看。” 淑妃一下子就转过了身跪了下去:“臣妾不敢!” 太后看了淑妃一眼,对念姑姑说:“来人,把那案搬开,哀家倒要看看,这团球到底是为什么跑到书案底下去的!” 立刻有两个小太监把那书案搬开了来,露出了下面的一个碗碟,碟中所装的正是几块肉。 之前负责搬书案的小太监连忙跪下,不住地磕头。 念姑姑把那碟拿了起来,等着太医的到来。 “把照顾狗的秦姑姑叫来,哀家要亲自问问。”太后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严厉。 刚说完这话没一盏茶的时间,一个人前来汇报:“太后,秦姑姑已经在房里自尽了!” 太后笑了起来:“好好,真好!哀家刚叫人去传她,人都还没到慈安宫,这报丧的人就来了!”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希希看着那边,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部指向太后?这未免,也太欲盖弥彰了吧。 淑妃跪在原地不敢起来,这事情,已经不在她的处理范围以内。但是今天这事,她绝对逃不了干系。 “婕妤,您怎么了?”就在这窒息的沉默中,一个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 希希的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难道,果真是为了姜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只是,那人怎么会知道,她会作画呢?除非……她的目光落到了淑妃的身上。 “皇上,救救臣妾的孩子!”姜婕妤突然一声惊呼,似乎惊醒了这席上所有的人。淑妃连忙回过身来,却愣在了原地。 希希看不到,只听得嗡嗡声一片。不过她知道,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希希只听到偶尔的几声唤婕妤的声音。她的指甲深深地扣进了那椅子扶手中,只感到浑身发冷。 这件事,如果查出了幕后主谋,恐怕,没有活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终于到了。希希看到那气喘吁吁的太医奔向了皇上那边的时候,心里突然生出了一阵薄凉。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会让人感到这样的寒冷。 “把娘娘抬到最近的院子里去。快去准备!”淑妃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一阵匆忙以后,几个人把姜婕妤抬了过去。希希只看到,那苍白的脸上紧紧闭着的双眸,微微蹙起的眉。让那人看不顺眼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贵妃跟了过去,淑妃留在了原地。太后和皇上依旧沉默地坐在了席上,没有说一句话。 气氛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沉闷。太后突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念姑姑派人送这些主子小主们回她们的寝宫去,没有哀家的懿旨,谁也不准随处走动。” 所有的妃嫔都站了起来谢恩准备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溶主子,您怎么了?” 希希的心咯噔一跳,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是双溶吗?她怎么了?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让她留在这里,来送她回宫的太监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很有礼节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收回了目光,她站起了身,开始往着秋水宫走去。 没一多会儿,在场的人,只剩下了太后,皇上和淑妃三人。淑妃张罗着把双溶也送到了姜婕妤治疗那里,也去了。 “儿臣送母后回宫。”皇上站了起来,对着太后恭敬地鞠了一躬。 太后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反而笑了,只是那嘴角眼角的皱纹看起来却如此冰冷:“皇上,你可真有孝心。” 皇上直起了身子,看着太后,眼睛里是坦然:“儿臣不懂母后的意思。” 太后冷冷地扫了皇上一眼,站了起来,只高声喊了一声:“念姑姑!” 念姑姑快步走上来,扶住了太后,也不敢看皇上,只是低着头扶着太后走着。 太后站住了脚步,只说了一句话:“皇上,哀家还没老。”说着,就离开了。 皇上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的光暗了下来,嘴角却有着一丝冰冷。看来,这后宫里面,当真还有足够聪明的人呢,竟然连朕的事情都来插一手。看来,真是太闲了! 他就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随即就快步往姜婕妤临时医治那里走去。 希希一路上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地回到了秋水宫。 她直接回了房间,并没有要人跟进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恐怕,这有心人,早就瞄上了这个寿宴,起码地把淑妃拖下水。 可是怎么她就不明白,为什么,不干脆嫁祸给哪个妃嫔,反而指向了太后。要害那皇嗣,怎么会是太后的主意? 双溶呢?她到底怎么样了!刚好昏倒地那么巧?想起那一晚她的泪水,希希的心就沉了下去。 她坐在了绣墩儿上,手托着腮,脑子里一幕一幕地闪过刚才的画面。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把这一切的事情都串了进去。可是,自己却抓不住其中的任何蛛丝马迹,什么都留地恰到好处,罪证指向太后。 就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她的心思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背后早已是一阵冷汗。有了一个孩子,却也把所有的危险部指向了自己,姜婕妤,她心甘吗? “小主!”清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希希应了一声,才发现,室内的光线已经西斜了。希希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说道:“进来吧。” 走进来的却是秦策,只见他打了一个千儿,然后说道:“皇上有旨!” 希希忙跪了,只听得秦策说:“宣梅采女到翠裳宫!” 又是那里吗? 随着秦策往前走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主子,想来是太后还没有下令解除禁足。偶有碰到几个太监宫女,见到希希前面的秦策,都打了个千儿,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件事,根本就是在众目睽睽下专门表演出来的一出戏,只是,这出戏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木偶,却看不到那个提线的人。 身边传来了一阵鸟啼声,还有飘来的阵阵花香,希希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既然没有办法去预料结果,那就去面对吧。 走到了翠裳宫的门口,她特意抬起了头,看了看那个牌匾。这座宫殿,有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嫉妒啊! 秦策的脚步反而更快了。希希只得加快了脚步,匆匆穿过长廊,绕过影壁。这次却没有去正殿,而是进的偏殿。 刚走进来,她的视线一暗,一个人就咚的一声撞到了她的身上。 听到了动静,秦策回过头来,低声说道:“你是哪个姑姑手下的?”说着,秦策就来到了希希的身边,“小主,怎么样了?” 那宫女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的碗里装的药泼到了希希的身上,把她整条裙子都染了。那宫女一下子就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希希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对秦策说:“秦总管,这……” “小主,请稍候。”秦策躬下身子给希希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了一个房间。片刻后一个姑姑快步走出,恭敬地对着希希说:“小主请随奴婢来。” 希希看了一眼那小宫女,正要说什么,那个姑姑已经侧身挡了她的视线,微抬起了头看着希希:“小主,这边请。”希希无法,只得迈步随了那姑姑一同进了屋去。 姑姑伺候着希希把那裙子解下,那药已经浸了进去。姑姑出去端了一盆水来让希希擦了身上,然后捧上了一件衣裳。 希希一见,连忙站起来说:“我只是个采女,断不敢穿这样的衣裳。” 姑姑躬着身子答话:“除了主子的衣裳,就只有奴婢的了。万岁爷让奴婢伺候小主换衣裳的。万岁爷候着小主。” 希希听了,也不好再推脱,只得穿上了这件不知道是什么份位的衣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时不计较,不代表以后不计较吧。 整理好了衣裳后,希希随那姑姑从屋子的另一个门出去了。不知道怎么拐的,她们就走到了一间房的门口,姑姑弯了腰道:“小主请进。” 大概皇上就在里面了吧。希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自己动手推开了门。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屋里没有点灯,十分地暗。希希进去后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她反手关上了门,闭了一下眼,睁开后看去,只看到了窗边一个人站在那里。 希希跪了,嘴里道:“婢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皇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幻,还有些疲惫的神色在里面。 希希谢了恩,站了起来,就这样垂手立在那里,也不开口询问。面对这个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的人,她实在没有心思靠地太近。都说君心难测,那她就不去测了。 她如是想道,根本没有注意到走向她的脚步声。猛的一下,她的下巴被握住了。希希暗暗郁闷,又来了!他怎么这么喜欢捏人的下巴。随即想到了那个夜晚,脸颊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见希希半天没有反应,皇上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倒是变了个性子。”说着,他的手一揽,希希一下子趔趄到了皇上的怀里。 希希连忙伸手去推,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闪着冷光的眸子,她心一惊,手刚碰到他的胸膛就顿住了。现在这个姿势,就像她在欲拒还迎一般。她马上低了头,低声道:“不知道皇上召婢妾有何事?” 皇上什么也没有说。希希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那咚咚的心跳还是泄露了她的慌张。环着她的手臂突然松开了,接着,她听到了皇上的声音:“秦策!” 希希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离他越远越安,只是又听到了他的一声冷哼。 门推开了,秦策的声音响了起来:“万岁有何吩咐?” “备车,朕要回乾明宫。你知道该怎么办!”皇上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怒气。 “是,奴才这就去。”秦策说着,同时也关上了门。 希希的心随即又抓紧了,生怕皇上又靠近。可是这次,皇上根本就没有动。她只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很平静。 不多时,秦策的声音又在外面响了起来。希希忙跪了,说着:“婢妾恭送皇上。” 皇上走到了她的身边,停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走过秦策的时候快速说了一句什么,希希没有听清。 待到他走出了门,希希正要舒一口气,就听到了秦策的声音:“小主,请。” 希希忙站了起来,随着秦策往外走着,竟然就从翠裳宫的后门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就看到了外面停着的宫车。她站住了脚,看向了秦策。 秦策只是站在车旁,候着,头微微抬起看向了希希说:“这是皇上吩咐的。” 希希想了一下,还是无法揣测出这个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只得走了上去,扶着秦策的手上了车。 低头进去了,抬起头,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想逃。就在同时,车就动了起来,她一个不稳,身子一歪,就稳稳地跌入了那个明黄的怀抱。 马车里面有一盏小小的灯,照地车里迷迷糊糊。希希挣扎着想站起来,身子却被抱地更紧了。希希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地不行了,低声道:“皇上。”这一个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呢喃,于是希希觉得皇上的手臂又收紧了。她不禁暗暗地郁闷,突然一阵怒气就涌上了心头,用力一挣扎,竟然就这样挣脱了。只是这惯性让她差点摔了下去,幸亏撑住了车座,才保持住了平衡。 哧的一声低笑钻入了耳朵。希希心里虽然恼,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少一点麻烦为好,因此只是低着头,也不朝那边看,感觉更像是在赌气。 就这样一路无事地到了乾明宫。宫车一直行到了后门,然后有人来打开了车门。皇上从她的身边走过,她忙往后退了一小步,虽然已经不能再退了。 皇上已经下车了,那车门已经开着。她叹了一口气,只得慢慢地挪下了车。皇上已经不在外面了,只有秦策还候在那里。 希希觉得今天的情景真是诡异极了。皇上如果想召人来伺寝,直接找人来传旨就完了,为什么要跑到翠裳宫去转一圈。皇上对她有兴趣?打死她都不相信。她一共就见了他两次,第一次是伺寝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今天白天那远远地一眼。君心果然是难测的。 随着秦策走了进去,然后两个宫女上来把她迎到了旁边的一间房里。这里居然有一个浴池。刚才那碗药泼在身上,她虽然擦洗过,还是觉得有些味道。她看了看那两个宫女,知道问也是白问,索性心一横,直接下了浴池开始洗起来。 快洗完了,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的浴池,不会是皇上平时用的吧。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她心里顿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停下不洗了,上来了。两个宫女上来伺候她,虽然她有些不适应,还是由着她们给自己穿好了衣裳。 挽好了头发,化了妆后,希希随着那两个宫女东转西转,等到了以后,她才猛然间发现,这里就是上次伺寝的地方,应该就是皇上的寝宫吧。 走了进去,看到一室的奢华,希希的眉微微蹙了些眉,然后低头快步走了进去。宫女们停了下来的时候,她也停下来,头也没抬,然后跪下道:“婢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皇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些懒懒的。 希希谢了恩,站了起来。她两侧的宫女退了下去,而她就垂手低头站在那里。 “除了会站在那里,你还会什么?”皇上很平静地说道,话里却有隐隐的压迫感。 希希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跪了下去:“婢妾不敢。” 只是跪了好久,也没有听到皇上的声音。希希只觉得腿开始麻,而且跪着的地方也有些针扎的刺痛感,看样子,这位皇上的喜好越来越变幻莫测了。 正想着,她的眼前的光亮被一片阴影罩住了,接着,一只手环过了她的腰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希希下意识地想挣开,却正对上了皇上的眸子,里面带着些好笑的神情。希希一下子撇开了自己的眼睛。 “秦策!”皇上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却让希希的心头一震。 身后的帘子互相碰撞着,秦策的声音响起:“万岁爷。” “把梅采女送去慈安宫,代朕侍疾!”皇上的话掷地有声。 “是,奴才遵命。梅小主,请。”秦策走到了希希的身边,挡住了那一方明黄的衣角。 希希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她用十分标准的姿势对着皇上恭敬地磕了个头,声音清亮地说:“谢皇上恩典!” 腿已经站地非常的酸了,膝盖里是针刺一样的痛感,希希只得默默地站在那里,候着。 已经让她稍候了一个多时辰了,来往的宫女太监都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窃窃私语了一阵。 希希苦笑了一下,只得耐心地等着。通报的人已经进去了,她不能走。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下马威,可是她却不能有一点点怨言,因为她代表的是皇上。 太阳穴有什么在隐隐地跳着。希希眼前的东西有些花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梅小主请随奴婢来吧。” 终于肯见了。希希慢慢地挪动着腿,她身后的清如要上来扶她,被她挡了回去。走了几步,腿更像灌了铅一样重,而且那种腿麻的感觉更强烈了。再怎么也只有忍着。 走到了一间房内,一个团蒲放在了她的面前。希希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跪了下去,反而觉得膝盖轻松了许多。她用尽量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婢妾拜见太后娘娘。” “邓姑姑,把那个汝窑的瓶拿来装这花。”太后说着。 希希只垂着头在那里跪着,不禁暗暗在心里腹诽:不知道又要跪多久。刚想到这里,她就听到太后的声音:“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恩典。”希希一只手撑在地上,先试着站起了一只腿,等站稳以后,才慢慢地直起了身来,觉得整条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赐坐吧。”太后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却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一个宫女把一个小杌子放在了她的面前,希希只得屈膝再谢了恩坐了一点,却觉得膝盖弯的地方,皮肤都绷紧了。 太后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希希一样,只是和着邓姑姑说着话。希希就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听着那本应该病地下不了床的太后在吩咐后几日的事情。 “皇上派你来的?”希希觉得腿上的血液慢慢地恢复了通畅,冷不妨听到了太后的话,她忙坐直了身子,回话道:“是。” 太后冷眼看着她。这就是皇后口里那个迷惑了皇上的狐媚子啊。太后打量了希希一阵,手上数着数珠:“你以前住在珞华宫?” “是。婢妾才迁到秋水宫不久。”希希很老实地一一回答。 第84章 突然 邓姑姑突然抬起了眼,朝希希看了一下,然后垂下了眼,继续给太后捶着背,眼睑微微颤抖着。 太后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精光,声音提高了许多:“不用捶背了。你回去告诉皇上,哀家好得很,不劳他费心了!” 这……希希站了起来,低头道:“皇上吩咐婢妾一定要亲自为太后……” “不用了!”太后不待她说完,就斩钉截铁地说。 希希顿时愣在了当地,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告退了出去。刚退到屏风后面,便听到了清脆的声音,像是什么掉在了地上。她的心一跳,有什么在心里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邓姑姑看着那满地的数珠,沉默着。 太后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已是气极了:“秋水宫,秋水宫!他在提醒哀家什么!” 邓姑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太后的身边,为她捋顺气。 太后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哀家还没咽气,他就这么着急!” “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邓姑姑听着太后的话,知道她已经过了盛怒之时,于是开了口。 太后抬眼看着她:“有什么不能说的。” 邓姑姑捧了一杯茶给太后,然后缓缓开了口:“依老奴看,这秋水宫,未必就是皇上在试探娘娘您的。” 太后气过以后,脑子里也清明了不少,问:“这话如何说?” 邓姑姑继续说道:“当年的事,现在宫里还有几个人知道。再说了,这秋水宫不过就是前朝德妃住过的地方,也就是皇上的生母罢了。皇上思念生母,也无可厚非。” “他单单派了一个住在秋水宫的采女过来,你说是什么意思?”太后听到这些事,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凌厉。 邓姑姑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声:“娘娘,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皇上再翻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又能怎么样呢?太后眼睛里渐渐清明。她思索了一番,说道:“你看今日这采女如何?” 邓姑姑想了一下,拿不准太后的心意,只能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依老奴看,这采女倒是有些不同于其他的娘娘。” “说说看。”太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老奴说不好。不过,一个珞华宫里出来的采女,能够入了皇上的眼,恐怕也是有些手段的。”邓姑姑说道。 太后摇了摇头:“那倒未必。把人撺掇了上去,招人记恨着,却又不晋她的位。这到底是宠还是别的什么,恐怕只有我们的皇上自己清楚了。罢了,你还是去前头递个话。” 邓姑姑垂了眼,退了下去。 希希走出了慈安宫,回头望了一下,只觉得那阵阵春风里,这慈安宫如此的萧瑟。转过了头,她对着清如说:“走吧。” 清如没有开口,只是跟在希希的身后,朝着乾明宫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走着。 终于看到了乾明宫那高翘的檐角,希希深深吸了口气,加快了步伐往那边走去。 走到了宫门口,侍卫请他们稍后,一个太监进去报了。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回话。希希不禁郁闷了,难道在慈安宫接受过的待遇在这里还要再接受一次。 夜已经深了,一阵一阵的寒冷往身上袭来。希希裹紧了衣裳,腿已经又麻又冷到没有知觉了。 一个人朝着他们走来,希希抬起头看,是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太监。他打了个千儿,然后说道:“皇上请小主过去。” 清如上去塞了一块银子给他,然后跟在希希的身后进了去。那小公公引着路,希希抬头看了一下,暗暗赞叹了一下,这可真是皇家的威仪啊。 穿过了许多侍卫,又绕过了正殿,小太监带希希往后面那座亮着灯的偏殿走去。 一个人走到了他们跟前,希希认了出来,是秦策。小太监退下了,秦策引着她们走着。 又一次走到了皇上的寝宫外面,希希抬头看着那扇雕花的门,下意识地想逃。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里,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地方,她敢保证,如果她跑的话,不出几步就被人给拿下了。 轻轻吐出胸腔里的那些不舒服,她还是跨了进去。 又是一个团蒲放在地上,她暗叹了一口气,跪了上去:“婢妾拜见皇上。” “朕不是让你代朕侍疾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皇上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想起。 屋里很暖和,那种温暖透过了她的衣裳渗入了她的身体,她依旧垂着头说:“太后娘娘让婢妾回来了。” 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摔在了地上,接着就是皇上威严的声音:“那你就回来了!太后说什么了没有?” 希希望着前方那只骨碌碌滚动的毛笔,心里泛上了一层酸。她并不想牵扯进这些宫闱情仇里,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她!的确,眼前的人握有生杀大权,不过,已经死过了一次的自己,还有什么怕的!想到了这里,她抬起了头,望着皇上,眼里是清亮:“太后娘娘让婢妾回来告诉皇上,她很好,不劳您费心。” 皇上看到了希希的动作,微微一愣。他慢慢地走过去,希希依旧抬着头,没有看他,只是望着正前方的那张书案,一动不动。 慢慢地走近了她,皇上甚至可以看清她头上有些凌乱的发丝了。他的心没来由地一缩,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突然想伸手去轻轻触碰一下那一头的青丝。只是,他的目光慢慢地往下移,移到了她的脸上。算不上绝顶美丽的一张脸,微微抿起的嘴角表达着她的反抗。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笑,转过了身,叫道:“来人!” 秦策应声而来。皇上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带梅采女去沐浴吧。她也累了。没有朕的吩咐,不必来了。” 这样就过关了?希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怕他反悔一样,她立刻谢了恩,快速地站起来,像是迫不及待了一样。 秦策带着她出去了。皇上看着她跪过的那个团蒲,手上的动作顿住了,眼里的光也似乎黯淡了许多。良久以后,他重新拿起了笔开始批奏折。 也许是豁出去了,希希在浴池里完放松地洗着,让宫女们都退下了。这腾起的阵阵热雾把她的肌肤烘地红扑扑的。直到洗够了,她才起来,自己穿上了衣裳。 走出了沐浴间,屋里点着一盏灯,桌子上还放着给她准备的东西。她刚走到桌前,那灯就晃了一下。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就被揽入了一个怀抱里。 抱着她的人已经换下了那身明黄。希希看着璋庭英俊的面孔,反应了过来,不由脸一红,想挣脱。 “恭喜梅美人。”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瞬间让本来其乐融融的交谈瞬间冷了下来。一个鹅蛋脸的妃嫔抬起了头来,嘴角的笑毫不掩饰一抹敌意。 希希抬了眼看去,只是用手绢沾了沾唇角,盈盈一笑:“多谢喜姐姐,妹妹只不过是沾了你们大家的光而已。” “这怎么敢当呢。”喜才人换了个姿势坐着,头上的钗环一摇一摇的,说道,“我们怎么敢跟你比。先是皇上亲命去给太后侍疾,随后又伺候皇上,妹妹当真是得皇上宠爱啊。” 希希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淡淡的。她低下了头不说话。 坐着的几个妃嫔也都适时地装作没有听到,闭了口不说话。 如昭媛微微抬起了手,端详着指甲上的蔻丹,突然说了一句:“以前没涂蔻丹的时候,总觉得这手素了。现在涂了,却觉得艳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路才人抿嘴一笑,特意凑过去看了看:“我倒是觉得,娘娘的手像水葱似的,涂了这蔻丹,倒是更显得修长了。” 如昭媛笑着放下了手,然后说:“多亏了妹妹们来陪本宫说话,这几日忙地天昏地暗的,今儿才得闲。” 希希没有说话,坐她旁边的兰宝林坐直了身子,说:“娘娘本来是千金之躯,这几日事又多,娘娘又要伺候皇上,又要照顾姜才人和溶宝林……”说到了这里,她掩了口,不再说下去了。 “真是多劳兰妹妹费心了。如姐姐,妹妹向您请安了。”门口,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吸引了里面坐着的人的注意。 希希往门口看道,只见一个穿浅蓝色衣裳的宫妃站在那里,雪白消瘦的手搭在门框上,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 “姜妹妹怎么起来了。身子还未将养好,该多休息的。”如昭媛的声音有些紧张,“碧荷,绿衣,还不快扶着你们的主子坐下。” 姜婕妤身后转出了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扶着姜才人往里走来。 才短短的几日,她已经消瘦成了这个样子。希希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些酸。那日希希虽只是远远地看过姜婕妤一眼,却也不像是现在这样,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脸色惨白,仿佛走几步路也都会倒一样。 姜婕妤却摆了摆手,直接盈盈向如昭媛拜了一拜:“妹妹多谢如姐姐的照料。请受妹妹一拜。”说着,她的身子一下子就歪了,亏得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扶住了她。 在场的人也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希希也垂下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几日我碰到了瑞喜公主,她应该五月就出阁了吧。”路才人见大家都沉默着,气氛冷了,找了话来说。 如昭媛知道她的意思,微微颔首:“是啊!皇上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知道辽国的小王爷会在哪里迎亲呢?”路才人倒真是不知。 如昭媛也没答话,她也不知。 开始挑衅了一下希希的喜才人笑着开了口:“想是到了辽国都城外就会换乘喜轿。一般来说都会在丰义桥迎吧。” “妹妹倒是忘了,原来喜姐姐的父亲就是出使辽国的。”路才人跟着附和了一句。 喜才人眉间隐隐有不悦,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只不过是听家里的嬷嬷随口说的,谁还当真去看过不成。”她的父亲以前是辽国的使者,自是对那边的风俗有些了解。只是,当时震惊了朝的投辽事件,差点把她的父亲也卷了进去。路才人这有口无心的一句,正好戳中了喜才人的痛处。 姜才人坐在希希的对面。希希垂下眼帘也能看见她那双绣鞋。青色的素缎鞋,上面没有绣一枝花。 “瑞喜公主虽远嫁,到那边也是小王爷的正妻,也是个有福的。”路才人脸上有些讪讪的,又转移了话题。 兰宝林笑了笑:“是啊,过上一年半载生养个孩子,就是嫡亲的世子。” 希希听了这话,眼皮微微跳了一下,正想看姜婕妤是什么表情,就听得对面的一阵通咳。她抬起了头,看到姜婕妤用绢子捂住嘴,咳得满脸通红。刚才扶她那个宫女在帮她拍背,另一个身量矮些的宫女忙把茶捧给她。 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视线都放到了姜婕妤的身上。希希看着她的身板,心里忍不住一阵抽搐,姜婕妤才不过虚岁十五岁,在现代来说,她还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孩子,而在这里,她却得默默承受那滑胎的痛楚。想到了这里,她看向姜婕妤的眼里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同情。 姜婕妤已经停止了咳嗽,只是好象这一通咳,仿佛用尽了她身的力气。她靠在椅背上,任由那个扶她的宫女帮她顺气。 “妹妹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如昭媛的眉微微蹙了起来,“碧荷,绿衣,等会儿就送你们主子回房。这身子都没养好,天还凉着,添了新症就更不好了。 “是。”那两个宫女连忙答应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姜婕妤用茶漱了漱口,脸上那不自然的晕红慢慢地淡了下去,她才无精打采地扯出一个笑对着如昭媛说:“姐姐,是我要出来走的,看看太阳,也许这样的机会也没有多少了。” “胡说!自个儿的身子养好,有多少太阳够你看的。”如昭媛声音里难得地有了一些威严。 希希的心里一震,抬头看去,如昭媛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心疼的神色。 姜婕妤惨然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如昭媛的声音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却带了些隐隐的担心:“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要好好爱惜。以后有多少事过不去的。” 姜婕妤垂了眼,点了点头。她身旁的宫女扶了她起来,缓缓地去了。 “姜妹妹真是瘦了许多啊。”路才人似乎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 兰宝林也点了点头:“可惜了。” 喜才人却望了希希一眼,然后略有所思地说:“怕是有些人心里高兴着吧。” 希希听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忿。这喜才人今天老是在针对她,指桑骂槐。她忍了一次两次,还得再忍下去不成。 “本宫要去看看溶美人,”听了喜才人的话,如昭媛的眉头微微一蹙,隐隐下了逐客令。 众人站了起来,纷纷告辞。希希正要走出去,一个宫女在她的面前行了个礼:“梅美人,我们主子想请您过去说说话。” 希希认识她,踏雪,是一直跟在双溶身边的大宫女。 走在她前面的众妃们都回头看着她。路才人笑了一句:“溶美人与梅美人倒真是姐妹情深啊。” 喜才人只是冷哼了一声:“倒不知哪里有这样情深的姐妹,借另一个人的手去拉别人下马。”说着,她就转过了身,径直往宫殿门口走去。 希希本来想推辞的,听了喜才人这话,心里恼也不是,走也不是。踏雪还在她的面前。她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昭媛已经走到了门口,看到希希的为难,微微一笑:“本宫正要去探望溶美人。既然如此,那梅美人就与本宫一道去吧,也就不用叨扰溶美人两回了。” 希希只得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了如昭媛的身后往双溶的住处走去。 走进了房间,传来了淡淡的香味,让希希的心静了许多。 一路上,她和如昭媛并没有交谈,她只是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地前行着。 “请两位主子随奴婢来。”来迎她们的是另一个大宫女,如月。希希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月是顶替原来寻梅的位置的。寻梅,把自己推了出去后,又去了哪里呢? “娘娘。”躺在床上的双溶见到了如昭媛,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如昭媛忙上前两步,抢在头里扶住了她,说道:“你身子不好,不要坐起来了。快躺下休息吧。” 双溶只得躺了下去,看到了如昭媛身后的希希,轻轻唤了一声:“妹妹。” 希希看到双溶苍白的脸色,心里也一酸,走上了前去,绽开一个笑容:“姐姐。” “妹妹,真好。”她打量着希希,看到了她头上的钗环,眼里是喜悦。 希希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踏雪搬来两个绣墩儿让两人坐了,又要倒茶来。如昭媛摆了摆手:“你不用忙了,就伺候你的主子吧。”踏雪这才停了手,走到了双溶的身边,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退了下去。 希希看着双溶已经尖了的下巴,心里的担心还是超过了心底的犹豫,开口道:“姐姐,你还是要多多保重身子才好。” 双溶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突然捂住了嘴,然后趴在了床边,干呕了起来。 踏雪连忙上前来,把一个漱盂放在了地上,拍着双溶的背。双溶只呕了些清水出来,却也累出了一身虚汗。 “宣太医来看没?”如昭媛隔了一会儿才问道。 踏雪扶双溶躺好,然后说:“娘娘,主子不愿意请太医,说自己只是小病不妨事的。” 如昭媛回头对跟在她身后的宫女说:“去请个太医来,就说是我让请的。” “姐姐,不用……”双溶推辞着。那个宫女已经走了出去。 希希现在倒不好走了。等了很久,太医来了,诊了脉。太医的手指刚离开双溶的手腕,如昭媛立刻问道:“太医,溶美人怎么样?” “恭喜娘娘,这是喜脉。”太医的话让希希心里隐隐的猜测成了真,心里的大石落了地。但愿双溶是个有福的吧。 “皇上有旨。”太医的话刚落,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希希微微一愣,这么巧? 希希往门外看了看,然后侧身避开了些。如昭媛站了起来,垂手候在一旁。 双溶要下床来,传旨的吴公公忙说:“溶美人快别动,皇上专门说了,这旨您站着听就可。” 踏雪把双溶扶着坐好。吴公公给如昭媛和希希行了礼,然后等她们两跪下以后,才开始宣读圣旨。 双溶直接升为婕妤,赐号容。 接过了旨,吴公公满脸堆笑地对双溶说:“奴才拜见容婕妤!” 希希在一旁冷眼看着,难怪他刚才不行礼,等的是这会儿。 双溶忙让他起来,又让踏雪给了他赏封。吴公公笑纳了,然后说:“皇上说,让主子好好养着,专门拨了几个管事的姑姑过来,伺候主子的饮食起居。” “臣妾叩谢皇恩。”双溶没法子行礼,只是在床上欠了欠身,“有劳吴公公了。” 隔着帘子,吴公公笑着连连称不敢不敢就退下了。 如昭媛笑着对双溶道:“妹妹恭喜了。如果有什么想的,就告诉本宫。” “多谢姐姐亲自来看顾,妹妹心里感激不尽。”双溶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得我见犹怜。 希希上前微笑着:“容姐姐,恭喜了。” 双溶看向了希希,眼睛里一阵平和,还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希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双溶朝着她微微一笑,似乎眼里的那些担忧散了开来。 如昭媛和希希又陪她说了会话,见她乏了,就都告辞了。出得门来,如昭媛还要去看姜才人,希希便和她告了辞。 谁知,还没有走几步,希希再次遇到了一个从乾明宫出来的太监,只是面生地紧,从来没有见过的。 “皇上有旨,宣梅美人立刻前去慈安宫。”小太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有感情。 又是那个地方啊!希希觉得一种寒冷从心底升起,然后浑身一凛。她平静地道:“多谢公公。”说着,她就带着清如款款走去。 小太监没有多耽搁,又忙过去寻如昭媛。 待希希到了乾明宫的时候,看见太后和皇上坐在上位。她上前去跪下行了礼,太后淡淡地说:“起来吧!” 她这才谢了恩,太后又让人搬了个椅子给她坐。她这才看到,这宫里,四妃都在,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今儿这出又是唱的什么。 刚落座,便有太监通报如昭媛到了。希希和几个比如昭媛份位低的妃嫔站了起来,待如昭媛行了礼坐下后,她们向如昭媛见了礼才坐下。 第85章 竟然 “如昭媛,姜婕妤怎么样了?”开口询问的竟然是太后。 希希只是垂着头,听得如昭媛平静地说:“刚才几个姐妹去臣妾那里坐了坐,姜婕妤出来走了走,又犯了嗽症。臣妾又去看过了,现下已经睡了。” 太后听了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没有再继续,只是对着皇上说:“皇上,人到齐了。” “贵妃,你来说。”皇上的声音有些懒懒的。 “是。臣妾遵旨。”贵妃的尾音总是带点儿利落。接着,又听她说:“禀皇上,上次淑妃妹妹生辰之事,经过我和贤妃妹妹以及德妃妹妹的调查,倒是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希希抬起了头,看着她,想看看查出了什么。 贵妃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地说:“首先是姜婕妤当时作画的时候在书案下的那只碗,经过查访,那碗倒不是当时我们用的,而是,一种特殊的碗。”说着,她顿了一下继续说,“这种碗的烧制陶艺和宫制都有很多不同,经过师傅的鉴定,是从南边传过来的。” 靠在椅子上的皇上抬了头:“说下去。” 贵妃便继续说了下去:“经过臣妾的查探,那碗里的肉就有些问题。臣妾专门宣了有养狗经验的宫人来问了,也来慈安宫问过,太后的那只狗,在出事前,一直就在喂那种加了特殊作料的肉。” “什么作料!”太后脸上有些威严。 贵妃跪下道:“狗最通人性,自然也和人一样。有些药不光是人吃了会上瘾,狗也会。” 太后反倒笑了起来:“好啊!主意都打到狗的身上了!” 在座的妃嫔都鸦雀无声。这摆明了是在下套,手段真高啊。 太后扫视了所有人一眼,语气突然有些凌厉了:“说下去。一字不漏地说给哀家听!” “关于狗是怎么跑到书案旁的,臣妾只是查到了是一个小太监把那狗抱出来的。秦姑姑之事,臣妾愚钝,没有查出线索。”贵妃垂了头站在当地。 皇上的眼睛看向了贤妃:“你接着说。” 贤妃便站了起来,然后吩咐了身旁的宫女几句。宫女下去了,不多时便端上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碗,两个包着的东西。贤妃对着皇上和太后说:“这就是当日的那只碗。” 然后她继续说道:“当日姜才人被团球唬了一跳后,其实对胎是无碍的。臣妾问过了太医,姜婕妤的身子是不好,这胎还是极稳的。” “那是为何?”一直沉默的淑妃开口询问道。 贤妃拿起了那上面的两包药,打开了给大家来看,说:“老把戏了,麝香。” 太后眯了眯眼,看着贤妃:“说清楚。” 贤妃道:“是。这麝香,是从作画的颜料里和那燃的香里发现的。并且……种类还有些不同。经太医的检查,这一种是产自山西,一种则是来自云南。”说完,贤妃看了看皇上,说:“臣妾查了太医院的领药记录,这麝香,除了皇后娘娘在月前领过,没有旁人再领过。”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皇后,怕是脱不了干系。 希希看向了皇上,却正看到秦策走到了皇上的身边,说了几句什么。皇上面色阴沉,说:“让她进来!” 众人都看向了秦策。只见他出去后没一会儿带进了一个宫女,众人看去,正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玲珑。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向皇上,太后和众位妃嫔请了安,然后说道:“皇上,奴婢有事要禀报,皇后娘娘月前是领过麝香,当时只用了几钱,下剩的都包好了的,由奴婢手下的一个宫女管着。皇后娘娘要出去的时候,当时收拾东西,奴婢发现,那麝香丢了。” “哦?那么巧?这宫里不仅有害人的人,甚至,还出了贼了。什么不偷,专偷麝香!”皇上一拍桌子,眼神阴鹫地看着她,“所以你就巴巴地隔了这么多天来上报?” 玲珑连忙磕头道:“奴婢不敢。只是娘娘当时怕引起慌乱,就命奴婢私下打探。” “那你打探出结果了?”皇上刚问完,反而笑了,“自然是没有结果了。来人,把她带下去!” 两个太监上来把她拖了出去。玲珑只是低着头,额头已经磕出了血来,那块地板上的血迹如此的鲜明。 “贤妃你继续说下去!”太后微微蹙了蹙眉,语气里不怒自威。 贤妃抬起头来说:“太医院的麝香主要是用的山西的,就和加在这香里的麝香是相同的。这颜料里的,就是云南产的了。而且,臣妾,还发现了一点,这碗里的肉所用的药,也是云南产的。” 云南,这意思就是说,这害人的人和云南有莫大的关联了。希希看着贤妃,只见她缓缓转了过来,扫了众人一眼。希希接触到她的目光的时候,只觉得她的目光雪亮。转眼她又回头去对着太后行了个礼道:“臣妾派人在私底下查探,倒是发现了这两种药的踪迹。” “是哪里来的?”太后坐直了身体。 “珞华宫!”贤妃的声音掷地有声。 顿时,几道目光落到了希希的身上。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了希希的脑海,她抓不住。可是,她苦笑,抓住了又能怎么样呢。她抬起了头,看向了贤妃。 贤妃转过了身子,看着希希,没有说话。 皇上的目光落到了希希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变得难以琢磨。 希希的心现在雪亮一般,这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 如昭媛站了起来,朝着太后和皇上行了个礼,说:“臣妾倒是有一句话想讲。” 太后看向了她,平静地说:“你说。” 如昭媛谢了恩,直起了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臣妾倒是觉得,这东西是在珞华宫发现的,并非就一定是梅美人所为。之前七位才人也同样出自珞华宫,再说了,这宫女太监来来往往,难保就有谁的手脚不干净。” 德妃点头道:“如妹妹说得对。这有东西的未必就是有那幕后之人,没有的未必就一定清白。” “臣妾也是如此想。只是,这又一个巧合,却让臣妾有了一些疑问。这碗的烧制工艺,就是在梅美人父亲在任之地独有的。”贤妃朝着如昭媛款款地说着。 如果一个是巧合,那两个呢,三个呢?希希现在心反而静了下来,看着贤妃。既然有人已经给她安排了第一个巧合,多安排几个,又有何难? 贤妃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皇上。皇上看了希希片刻,然后说:“秦策,带人,去秋水宫看看。” 希希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看来,这还真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啊。就在这时,淑妃开了口:“臣妾倒是有个疑问。当日祝寿,是臣妾临时想出的主意。这梅美人,怎么就知道会是姜婕妤来祝寿,并且一定会作画呢?臣妾也是当日才知道姜婕妤擅长丹青的。” 皇上的目光落到了希希的身上,似乎有些探究地看着她。 淑妃这话一出,所有的妃嫔都看向了希希,目光里的含义,却是难以说清的。 贵妃点了点头:“淑妃妹妹原是说地在理。只不过,这东西都查出来了,也得让梅美人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皇上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就把这其中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吧。” 希希抬起了头,脑袋里面的翻滚的东西慢慢地沉淀下来。原来以为,自己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接受不了。可是,好象现在,心里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她想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说什么能改变什么结果吗?她反倒是不怕了,缓缓地开口:“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她索性连臣妾都不用了,心里还很痛快。 似乎是意料到了她的反应,贵妃开口说话,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梅美人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到底是谁为难谁啊!希希却不想和她多说什么,沉默了。 太后看着希希,眼睛微微眯了眯。希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眼风微微移过去的时候,太后已经沉了脸道:“梅美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如果你是清白的,哀家绝对不冤枉你。” 希希不由地在心里暗暗郁闷。我要能证明我的清白,我能不说吗?希希依旧是抬着头说着那句话:“我不知道。” “皇上,梅美人这样,臣妾不知该如何……”贵妃转头去看着皇上,有些吞吐地说着。 皇上还未说话,淑妃就开了口:“似乎贵妃娘娘就已经认定了梅美人什么都知道了。”她抚摸着自己的甲套,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 贵妃有些恼,正要说回去,想了一下,依旧笑盈盈地说:“淑妃这话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这事情是皇上交给本宫的。本宫既然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那自然得问个清楚啊。淑妃刚才说祝寿是临时起的意,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东西跟你有些关系?” “贵妃,你这是何意,是说本宫就是幕后之人吗?”淑妃头上的珠子在晃动中流动着光华。 贵妃还待说什么,皇上出了声:“住口,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所有的人顿时就噤声了。希希看着皇上,总觉得他好远好远,从来没有接近过他。心里荡出了水一样的湿润,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只是自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庞大后宫里的一朵浪花,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眼角有些微微地湿润。她有些惊慌,自己怎么会……她低下了头,发间的钗环微微晃动。 皇上扫了众人一眼,然后说:“这件事,贵妃继续查下去。梅美人,你近几日就在秋水宫好好想想吧。” 希希刚行礼要谢恩,门外传来了一个通报声:“容婕妤到!” “皇上!”门外传来了双溶的声音。希希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去,正看到双溶匆匆走来,踏雪扶着她,满脸的担忧。 所有的妃嫔都注意到了双溶的身上。只见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跪了下来,仰起头说:“皇上,臣妾与梅美人在珞华宫就在一处,梅美人绝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微微眯了眼看着她,说着:“谁宣你来的。” 这话一出,双溶的脸色顿时白了许多。片刻后,她的神情恢复了正常,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说:“没有任何人宣,是臣妾自己要来的。” 皇上看了她几眼,然后对着秦策说:“送容婕妤回宫。” “皇上!”双溶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坚定,“臣妾知道不该擅闯慈安宫,可是那日臣妾真的……” “住口!朕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皇上的目光扫过双溶,有些怒容。 厅里安静极了。隔了好一会儿,双溶才低下了头,依旧跪在那里。 希希看着双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像是加了所有的调料,酸甜苦辣的都有。她甚至有些不清楚了,当时寻梅,真的是双溶指使的吗? 贵妃的声音响在了厅里:“倒真是姐妹情深啊。姐姐拼着身子不顾也要跑来为妹妹求情。翠裳宫离慈安宫倒真是近啊。” “放肆!部都给哀家住口。所有人部都回你们自己的宫里。这件事,以后再说!”太后突然开口,一副不耐烦的语气。 听了这话,希希的心里咯噔一下就冷了,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双溶的身上。贵妃的话,似乎是别有所指啊。 皇上直接拂袖而去,临了说了一句:“淑妃随朕来!”秦策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去。 他的脚刚跨出了门槛,就听得里面的人一声惊呼。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到跪着的那个身影往旁边倒了下去。双溶腕上的镯子碰到了地砖上,碎成了几截,飞溅了出去,正打在了希希的膝盖上。 “婕妤!”踏雪连忙跪了下来,有些惊慌地叫着双溶。 希希的膝盖被碎片砸了一下,只是有片刻的犹豫,也快步上前,蹲了下来,去看双溶。 贵妃连忙说:“快快,宣太医!” 其他的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些关心的意味,不过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一定了。淑妃本是跟在皇上身后的,见此情景,走上去说:“快把她扶到椅子上,这地上凉。” “邓姑姑,把偏殿收拾出来!”太后看到眼前那乱作一团的人,只觉得心里烦,吩咐了这一句,她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扶着念姑姑的手就往里间去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秦策说:“你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朕汇报。”说完,他的目光瞄到了那个穿浅紫色的身影,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托起双溶。皇上怔了片刻,然后扭过了头,往外走去。 几个宫女七手八脚把双溶扶到了偏殿。所有的人都没有走,似乎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有事还是什么。希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像是什么爬过一样,有些凉凉的麻麻的,似乎所有的埋怨所有的怀疑都已经不见了,剩下的,还是担心。 过了一刻钟,太医才满头大汗地跑来。踏雪连忙把太医迎了进去。希希她们在旁边的房间坐着,在静静地等待。 隔了一会儿,太医在邓姑姑的带领下来到了众人所在的房间,隔着一道屏风,贵妃开始询问起来:“太医,这容婕妤如何了?” “回娘娘,婕妤娘娘身子尚未痊愈,刚才走地急,累倒了,不妨事的。臣开几个方子,养着就好。”太医的回答,四平八稳,不过很明白地说明了双溶的情况:没有生命危险。 “那皇嗣如何?”贵妃依旧有些担心。 太医的话仍然是那个语调:“胎象很稳,无碍的。” 贵妃听后点了点头,然后说:“来人,给太医赏封。” “多谢娘娘。”太医说着,就有一个太监总管来请他到一旁去开方子。 待太去后,贵妃回头对着众人道:“各位姐妹也听到了刚才太后娘娘的懿旨了,就都各自回宫去吧。臣妾去回太后娘娘一声就成。” “那多谢贵妃姐姐了。”几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几个妃嫔就踩着标准的宫步,往外走去。 希希也放下了心来,往外走去。现在去看双溶,她也根本帮不上忙,更何况,还有圣旨在那里摆着呢。她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只是经过双溶所在的房间的时候,往里看了看,却被屏风挡了视线。 走在了碎石子的路上,希希望着那满园的春光,脑袋里缠绕的事情才慢慢地有了头绪。 首先是那日,为何那人就那么巧会知道淑妃的临时起意?除非是淑妃本人。可是,她会笨到在自己的寿宴上来害人吗?如果不是她,那个人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把一切都部署好,那说明,第一,那人很有权力,第二,那人一早就存了不让那孩子存活的心意。 再者,皇后都免了姜婕妤的定省,为何那日她会出现在淑妃的寿宴上,难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那桌,如果是要出风头,以她当时身怀龙种来说,她早已经是出了大大的风头了。那桌的婕妤们,怎么会让她来祝寿。 然后,那只碗和那包麝香。从珞华宫查出来?是谁在影射自己?养狗的秦姑姑的死,那带料的肉,这人设的计,时间也够长了。 巴巴挑了这么一个时间把自己推出来,还把皇后也牵扯了进去。看来,这宫里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深。可是,把自己给拉了下来,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她的目光被一只蝴蝶吸引了过去。只见它和另一只蝴蝶都歇在了一朵花上。那嫩黄的花瓣上两只斑斓的蝴蝶。她的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还是说……目的并不在自己,只是选择了,从自己出手? 也许,现在的巧合不是一件两件了。大概隔几天,那个把狗抱走的小太监,突然出现在了秋水宫也不一定。 她收回了视线,款款向前走着。经过那朵花的时候,裙裳带起的风,惊飞了那两只歇息的蝶。 “贵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希希刚起了床,还在盥洗,就听到了管事太监拉长的声音。 也来不及梳头了。希希让桂香随手给她挽了个髻儿,簪上两根钗,面上敷了一层薄粉,匆匆出门。 刚走到正堂,就看到了三位娘娘走过来,希希忙屈膝道:“臣妾拜见三位娘娘。” “梅美人起来吧。”贵妃的声音一如以往。 希希谢了,站了起来,一迭声地吩咐:“清如,快泡茶。” “梅美人不用忙了。想你也知道本宫今天来的目的,就不用多费口舌了吧!”贵妃的声音不偏不倚。 希希的心咯噔一跳,来了吗?才过了一个晚上,就上门来了。她突然很想装傻,很想知道自己如果不配合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可是,在这个一道圣旨就可以压死你的时代,她的反抗,真的有用吗?她垂下了眼眸,顺从地说:“臣妾不知道娘娘何意,还望明示。” “本宫和贤妃德妃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查清此事。本宫想,这早些查对大家都好。梅美人应该没有异议吧?”贵妃的目光扫过了她清清爽爽的面容,嘴角含笑地道。 希希抬起了头,说:“臣妾不敢。” 贵妃就微微侧了些头对身后的太监宫女说:“素心,你亲自去看看梅美人的房间。其他的人,给本宫把其他地儿看清楚了!漏了什么,多了什么,都给本宫一一地报上来!” 希希微微笑着:“三位娘娘请坐。” 贵妃不再推辞,就和贤妃,德妃坐了下来。清如去泡了茶来。希希陪着坐在一边,思绪有些飘忽地看着自己的绣鞋,等反应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的牙齿有些格格作响,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 应该不会放过自己的吧。好不容易把计划进行到了这步,总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不小心留下才对。希希不由地在心里苦笑,这还真是妨不胜妨啊。放开了心思,反而以一个旁观者的目光,在静静等待,这接下来的巧合要怎么继续。 素心走了出来,立在贵妃的身后,没有说话。 贵妃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素心,你可看清楚了?” “奴婢看清楚了。”素心行礼道,声音里有着沉稳的感觉。 “好。”贵妃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任何变化。素心慢慢直起了身子,规矩地守在贵妃的身后。 希希看了看素心,然后移开了目光。 “梅美人不要介意,这也是皇上的命令。”和希希坐在一边的贤妃开了口,“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第86章 知道 希希忙说:“贤妃娘娘言重了。这关系到太后娘娘和皇嗣,自是马虎不得。”抬头处,她看到了贤妃和蔼可亲的笑。 贤妃点头道:“梅美人知道那就最好了。”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希希硬生生把目光收了回来,直视着贵妃,心里打鼓似的。怎么可能不慌,毕竟,这是自己所住的地方。 一个管事太监一样的人上前来,给贵妃打了个千儿,然后说:“回娘娘,秋水宫里什么都不多也不少。” 贵妃的眼风扫了过去,语气里带有些微微的凌厉:“可都看清楚了?” “回娘娘,奴才都看清楚了。所有的箱柜抽屉都看过了,包袱是奴才守着一个个散开的,就连书里,都看过了。”他回答地很顺溜。 希希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就松了,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贵妃望了过来,看着希希,若有所思。片刻后,她站了起来,对着希希道:“梅美人,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告辞了。”贤妃和德妃也站了起来。 “臣妾恭送三位娘娘。”希希也忙站了起来,屈膝道。 贵妃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往外走着。贤妃和德妃跟在她的身后。希希把她们送到了正堂外。 贵妃走到了院子里,对着希希说:“梅美人,不用送了。” “娘娘……”“主子!”一个声音适时地打断了希希的话。 贵妃眉微微一蹙,嘴角紧抿着,眼看着有些怒容。 希希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满身都是污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主子,求求您救救奴才。” “你是……”希希听着这声音陌生地很,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小太监抬起了头来,满脸都是花的:“奴才是小路子啊。” 希希看了看他,还是没有丝毫的印象。 贵妃有些不耐烦了,对着希希说道:“梅美人,这秋水宫的奴才们,也该好好管教了。”说着,她就直接往打开的宫门走着。 “主子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会听主子的话的。上次是奴才不敢去抱那只狗,主子您不要把奴才赶出去啊!”小路子不断地磕着头,嘴里的话,倒是清清楚楚的。 贵妃刚刚走两步的脚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了看希希,然后对着那小太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路子。”小路子低着头说着,那地上他刚磕过头的地方,已经有些血迹。 贵妃的眉皱了起来:“你可是在这秋水宫当差?” 希希看着他,心里如明镜一样。哪是放过了自己,摆明了就是,人证比物证更能开口说话。 小路子回答道:“回娘娘,奴才是从珞华宫跟着主子过来的。” “你的主子是?”贵妃看了希希一眼,继续问道。 小路子倒是回答地很快:“奴才是梅美人手下的。” 因为知道他的目的,希希反而平静了下来,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 贵妃继续问道:“刚才你说什么狗什么赶出去的。本宫没太听清,你把那话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小路子缩了一下,特意回过头来看希希。 的确不认识。希希看到那双眼睛,一点都不熟悉,在心里首先就闪过这句话。可是现在,她说的话,还有人信吗? 贵妃的声音提高了些:“怎么,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都说,都说。上个月的中旬,主子突然把奴才叫去,给了奴才一包药,让奴才去慈安宫找秦姑姑,给太后娘娘的狗喂这药。奴才只好去了。谁知。。。。。。”小路子顿了顿。 “在这个月十二晌午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找奴才,让奴才把那狗带到御花园去。奴才怕,找了个借口就躲了。”小路子说的时候,声音时而胆怯,时而畏畏缩缩,倒像真的希希让他做过这种事情一样。 贵妃看着他:“那你没去。那狗就没人去抱了?” “没有,小会子去了。只是,只是,奴才再也没有看见他。”小路子说着,一边偷瞄着希希。 贵妃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大胆奴才,你竟敢诽谤你的主子!” 小路子连连磕头:“奴才不敢说假话,奴才说的都是真话!” 希希有些不解,贵妃不是一直就认定自己是幕后之人吗,怎么会突然朝着小路子发难呢? “巴巴地挑我们要走的时间来。还碰巧说出了那么一番有条理的话。你这个奴才不是不聪明,而是太聪明了。”德妃缓缓地开了口。 小路子身发着抖,他突然抬起了头来,然后爬到了希希的面前,不住地磕头:“主子,奴才知道错了,您饶了奴才吧。” 希希看着他,只觉得更看不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贵妃对着他轻轻地说道:“你是不是真正的小路子,这宫里能证明的人多了!来人,请秋水宫的各位公公前来,看看这位小路子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小路子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继续磕着头。贵妃看地不耐烦了,直接对她的管事公公说:“来人,把他拉起来,嘴堵上!” 两个公公上前去拉起了他,一左一右地钳着他的胳膊。另一个太监把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事塞进了他的嘴里。小路子还在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来了。 秋水宫的公公很快就到了,见到三位娘娘忙不迭地跪下行礼。贵妃道:“起来吧。你们来看看,这人是谁?” 差不多十几个公公都站了起来,朝着小路子看过去,都摇了摇头:“奴才不认识这人。”有一两个说,他的脸上脏,兴许是看不清楚。 贵妃身边的管事太监去拿了一盆水,用帕子把他的脸上擦干净,然后再给那些公公认。这回没错了,一股脑地摇头:“不认识。” 贵妃又提高了声音:“那你们认识小路子吗?” 几个太监互相看了看,说:“没有听过小路子的名号。” “把他带走。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神仙!”贵妃说完以后,对着希希说,“梅美人,这个人本宫就带走了。” 希希点头,说着:“但凭娘娘做主。”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声惊呼。希希朝那边看去,只见到本该被拿下的小路子已经挣脱了,朝着贵妃和希希冲过来。 希希不由地有些呆了,就看到他的袖中寒光一闪。她心一跳,连忙拉过了贵妃娘娘,却把自己暴露出来了。她下意识地抬手臂却挡,只感到什么朝她撞过来,然后是一个冰冷的东西划过了她的胳膊。 “啊!”的一声,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个人倒在她的身上。 希希看清了那人的脸后,连忙叫道:“小菊,小菊!”却看到,她的左肩,有血汩汩地往外流着。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皇上的眼光微微眯着,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愤怒。居然在后宫携带凶器伤人!这还只是后宫,谁能保证乾明宫会不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人。重点是,这是不是那人给自己的一个警告! 小路子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一句话没有说。 皇上直接把手边的茶杯摔在了他的头上,血顺着他的额头滑了下来。那些茶叶粘在他的头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皇上不要动怒。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贵妃站了起来,走到了皇上的身边,亲手从刚端着托盘来的小宫女的手上端过了一碗甜汤,递给皇上。 看到贵妃的动作,皇上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不由地顺了顺气。要不是今天在朝堂上听到了刘宰相的那些措施部都有效,时疫都被压了下去,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他气的不是刘宰相不好,而是,这样的才能,却不为自己所用。他平静了一下,端起了甜汤,一声不吭。 当日在慈安宫的妃嫔们都在这里。贵妃转过身去,声音依旧清脆地说道:“小路子,看来你是铁定不会说了?” 小路子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贵妃回到了自己的座前。皇后没有回来,她就暂代皇后的位置,最靠近皇上。如今,自己主事的时候,太后和淑妃被牵扯,她就算拼尽了力也得把这件事查出来。她微微一笑,说:“皇上,依臣妾看不必查了,这人既然栽赃给梅美人,那这些事自然是他做的了。既然他一心求死,也就赏他吧。” “奴才。”小路子终于有所动地抬起了头,胆怯地看了看贵妃,然后说,“的确是梅美人指使奴才的。” 贤妃开了口:“皇上,依臣妾所见,这小路子能够进后宫来服侍,定然有见过他的人。只要一个一个去打听自然会出来。” 贵妃也点点头,对皇上说:“皇上,依臣妾看,贤妃这法子虽然费些时间,但是一定能把幕后之人抓出来。不论他有什么能耐,这宫里总得有接应的人才是。”说完,她看似无意地扫了小路子一眼,“到时候,我再看看,你那位主子,怎么保你。” “带下去吧。就按贤妃说的法子办。”皇上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两个小太监上前去一左一右拉起了小路子,就这样往外拖着。等拖到门口的时候,小路子突然开口了,大喊道:“奴才说,奴才都说,是喜才人。” 希希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他怎么会突然想通了呢?这么轻易地就说了出来? “又是喜才人了?下次会不会再换一个!”贵妃的声音突然有了些气魄。 小路子挣扎了几下,然后无力地瘫在了那两个小太监的肩膀上,说:“喜才人有奴才一家的房契地契。奴才不敢说啊。” 皇上有些微的错愕,根本没有料到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他突然觉得像一场闹剧。会有人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做这些事吗? 希希却沉了眼,她是知道这房契地契对于一个穷苦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还记得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和爹娘乘着轿子去寺庙上香。一个人差点把撞上了她的轿子。她还记得那个人被拖下去的时候一直在喊着,大人还我地契啊!后来她也问过父亲,只是那地契不是他收的,是上一任的官员搜刮走的。 皇上的眼光沉了沉,正要说什么,看到希希有些发呆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了一种感觉,小路子说的,不一定是假的。他不动声色地咳了一声,说:“把喜才人传来。” 贵妃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皇上如果要下什么命令,她有几个胆子敢去拦。 等待的日子,这里的气氛让人很窒息。希希的背脊有些酸疼,在等待着那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结果。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喜才人来了,请安的声音里有种察觉不到的急迫。 希希抬头,却只看到了她的侧面。一个米粒大的耳铛塞在她的耳窝里,发出荧荧的光。喜才人一起一伏的胸脯,不知道是因为来得急,还是因为紧张。 “喜才人,你看看,这人你可认识?”皇上没有开口了,用眼神示意贵妃开口。 喜才人一进来就看见了小路子,脸色有些不对。不过她还是很镇定地说:“臣妾不认识他。” 贵妃似乎一点也没有对她的回答产生意外,只是陈述着一件事实一样:“哦?可是这个奴才刚才却说,他的一家的未来都在喜才人的手上捏着呢!” 喜才人依旧是那句话:“臣妾当真是不认识这个人。” “喜主子,您怎么能不认呢?”小路子见喜才人这样说,心早就凉了半截。 喜才人看了看他,眼睛里的光很冷冽,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个奴才,为什么要污蔑我!” 小路子看到喜才人的目光,首先是身抖了一下,接着他挣扎着想挣脱。贵妃一个眼色,小路子立刻挣脱开了看,然后往前爬了几步,磕了个头。他抬起头来,那被茶杯的碎片给砸出的血迹已经凝固了,看起来更加地怕人。他说道:“喜主子,既然您不保奴才,也别怪奴才不义了。奴才当时在淑妃娘娘寿宴的时候去慈安宫送过信,昨天,您又让奴才潜进秋水宫,让奴才一定要在三位娘娘要走的时候出来。您都忘了吗!” “送的什么信,给谁送信?”贵妃立刻问道。 希希却看着喜才人,只觉得她的身子有些摇晃,心里却是同情不起来。让自己一蹶不振,完消失,估计她才会称心吧。 小路子见喜才人根本没有什么动作,心更是冷了,说:“当时喜主子让奴才去慈安宫,找了一个叫小桂子的公公,说可以行动了。” “带小桂子来!”贵妃直接下了令。 等到小桂子一来,他看到这屋里的形势,腿一弯,哆嗦着说:“皇上,娘娘。奴才……奴才只是把那只狗抱了过去交给了负责抬案几的公公,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这碗你总认识吧?”贵妃让素心端来了那个碗。 小桂子一见那只碗,顿时脸苍白,低下了头,认命地说:“是,是奴才接到的吩咐下的药。” “喜才人,你还有什么话说?”贵妃看着喜才人,心里舒坦极了。 喜才人抬起头来看着贵妃,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直接奔向了素心,就要从她的手里去抢那只碗。 素心死死地护住那碗。喜才人直接踢了她一脚,终于把碗夺了过来,直接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片。喜才人却只是弯下腰拾起了一片,抬起头来,却满脸都是凄然的笑。 几个太监连忙挡在了皇上的面前。贵妃她们也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喜才人要做什么。 喜才人却只是冷冷一笑,换了个方向,直接冲到了希希的面前,一只手就把她提了起来,然后死死地钳住她的脖子,向这些人喊道:“我只让小路子今天去拦贵妃他们,其他的事,都不是我做的!” 希希看到那碎片在自己的眼前,身子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可是当喜才人的手钳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时候,那个黑夜,凌昭容差点掐死她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她不禁双腿有些打颤,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不禁闭上了眼。 “还不快将梅美人救下来!”这样沉静的声音,是如昭媛吧。 “不要过来!”喜才人的话里充满了绝望。接着,她听到了喜才人的声音,和她牙齿打颤的声音:“皇上,那肉和那香,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从没派过人去送信。” 她说着,希希就觉得那碎片已经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希希不得不睁开眼。喜才人应该是很恨自己的吧,所以,怕自己不倒,宁愿冒着危险插一脚! 皇上的眼光一直很冷漠,就这样看着喜才人。希希的心才猛然沉了下去,自己是到了什么样的地方,这些人要的,不过就是有一个背这些黑锅而已,难道,还会有人管自己的死活吗? 想到了这里,希希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力气,死死地抓住了喜才人的手,拼尽力咬了下去,同时用力踢了她一下,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正好踩住了一块碎片,直接跪着摔了下去。 “还不快拿下喜才人!”贤妃的声音适时地想起。 希希却是不敢耽搁地爬了起来,顾不得什么,转过了身子,后退了几步,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 “拖下去!”见皇上不开口,贵妃只有先把她关起来再说。 喜才人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地架着,往外拖着。喜才人却抬起了头来,那依旧精致的妆容上,两行清泪往下滑着:“皇上,真的不是我!” 希希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垂下了头。她不是圣母,没有办法对一个刚刚还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充满同情。这个皇宫,真是个疯狂的地方。 “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喜才人被拖出去以后,一个太监进来通报。 皇上站了起来,说:“散了吧。”被闹了这么一出,他现在心里烦透了!她也终于找自己来谈谈了。皇上的眸子黯淡了一些。 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希希也跟在她们的身后想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一阵疼痛,竟是一步也挪不动了。 “小桂子那些话,是哀家让他说的。”刚把所有的内侍挥退,太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皇上像是根本没有意外一样看了看太后,眉眼间反而放松了,说:“不知道太后娘娘是何用意?” 太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了那串已经摩挲过千百次的数珠,说道:“哀家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想给你提个醒儿。” “哦?”皇上突然想知道,如果自己不懂这个醒怎么办。他装做不知地说:“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袅袅的香盈满了整间屋子,自鸣钟咚的一声响了。太后抬起了眼,看着皇上,说了句:“你现在,连母后都不喊一声吗?” 皇上看着太后隐隐带有怒容的脸,不禁心里一阵火起,忍不住开口道:“太后娘娘,朕的母后,是先德妃。” “你……”太后气地一把将那数珠摔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的脸色惨白,脑袋里有些昏。她咬着牙道:“出去!哀家不想见到你!” 皇上站了起来,看到太后那确实有些不对的脸色,怔了一下,然后鞠了一躬:“太后娘娘还请保重。”说着,他真就要往门外走去。 “你给哀家记住了!要架桥拨火,要保人,还是看清楚前朝的局势。皇后不是省油的灯。哀家可以帮你压一年两年,往后,还是你自个儿的!”太后一只手撑着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皇上有些意外,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他的脚步停了停,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太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邓姑姑走了进来,看到太后那明显不对的脸色,忙上前来扶太后:“娘娘,您怎么样了?念姑姑,快宣太医啊!” “别忙了,我休息一下就好。我和你说几句话。”太后挥了挥手,那本来要跟进来的小宫女退了出去。 邓姑姑把太后扶着躺在了榻上,给她盖了一床纱被,又给她端了一杯水来。太后喝了几口,摇了摇头,只觉得满口苦涩。邓姑姑只得起身往桌子边走去。 太后仰头看着屋顶上的画栋:“我问他为什么不喊我母后,他居然给我说,先得德妃才是他的母后。” 邓姑姑本来放杯子的手一下子松了,那杯子哐当落了下来,摔了个粉碎。邓姑姑一下子回过身来,抢上两步奔到了太后的榻前,含泪道:“娘娘。” “先帝在世的时候,我这个皇贵妃争不过她。如今,在自己的亲生儿子眼里,我也不如她。斗了这么多年,我也看淡了。争到头来,我还是输。”太后的声音有着深深的疲倦。 第87章 知道 “娘娘。老奴知道,老奴都知道您的苦,可是您为什么不给万岁爷说呢?”邓姑姑跪在榻前,执着太后的手。 太后闭着眼摇了摇头:“我说什么还有用吗?前朝的事,那两派的人,哪个把皇上真正放在了眼里的,我塞了一个刘宰相进去。他知道是我的人,竟然用也不用,直到那时疫都瞒不住了。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邓姑姑的头埋在太后的袖子处,抽泣了起来。 太后的目光温和地看着邓姑姑:“你是自幼跟着我的,知道我的心思。如今皇上也大了,却只记得抱养他的德妃,不记得我这个亲娘,只要他好,这也就罢了。如今以后,你就随我一起退下来吧。由着他们闹去。只要不闹到我的心面前,我就不心烦。” 邓姑姑抬起了头来,看着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前头的人都不用了。” “继续用着吧,只是我不传不必来见我了。后宫里的那个还是继续用。既然皇上想要乱,就助他一臂之力吧。我也累了。你下去休息吧。”太后说着,呼吸渐渐平和了许多,竟是真正地睡去了。 邓姑姑伏在她的身旁,待她睡着,才帮她把纱被掖了掖,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门去。 出了慈安宫,皇上没有往乾明宫走,而是信步走来。 太后今日为何要对他如此说。她不是最喜欢揽权的吗?母后,有这样的母后吗?拼命地打压自己,只为了她自己飞涨的权力欲望。 可是,她最后的那句话,让他确实有些不解了。本来以为自己对她只有恨,只有怨,把自己送给德妃来养,后来先帝驾崩了,她把先德妃赶出了宫。现在朝上朝下是她的人,后宫也肯定有眼线。她还想怎么样? 看到她的愤怒,她的脸色,他还是会心疼。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啊。可是,她有把自己当儿子吗? 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座宫殿,慢慢上前去,认了出来,这是珞华宫。 那双会生气会恼怒会躲闪的眼睛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好象自己一直没有问过,那位梅美人,叫什么名字。 想到了这里,他回头叫秦策:“你过来。” 秦策本是落后皇上三五步的,听到皇上的传召,连忙上前来,微微弯了些腰:“万岁爷有何吩咐?” “那位梅美人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皇上比较委婉地问道。 秦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奴才并不知。” “你去调查一下,今晚给朕送来。”皇上吩咐道。 “是,奴才遵命。”秦策退了下来,垂手在他的身后侍立着。 皇上再次看了看那三个已经有些陈旧的字,掉转了视线:“回宫吧。”说着,再没看珞华宫一眼。 圣旨傍晚的时候下了,喜才人因为陷害妃嫔,私相传授,所有的封号被撤消,迁入南宫。 南宫,就是冷宫。那里除了先皇的一些低位的后宫以外,还有就是犯了错的后宫。 希希听到这个圣旨的时候,想起了那个趾高气扬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那个拿着碎瓷片威胁人的女子,那个最后落下两行泪的女子。她闭了眼,那两行泪仿佛落到了她的心上,咸咸的,凉凉的。 那件事并没有完,因为,最多喜才人就把给狗下药的事情背了。可是那两包麝香,却还是没有头绪。 第二日又是十五,皇后不在,依例的请安是不必的。只是,早饭后,她在院子里走了走,就听到来了人。这次是奉皇上之命搜检。 午时未到,就有太监来传希希,让她到春沐宫。 春沐宫是贵妃所住的宫殿,同时洛充媛也住在其中。希希听了,眼皮子微微一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吩咐清如给她换衣梳洗。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让清如给她细细化了一个妆,然后换上了最鲜艳的一件粉红色衣裳,就出门去了。 乘的软轿很快就到了春沐宫。希希只是看了看那块牌匾,然后就快步走了进去。 该来的人,除了太后,一个都不少。希希拜了皇上,也给各位妃嫔行了礼,却没有听到皇上叫她起来的声音。 此时的皇上正看着她如云的青丝,心思飘忽了开去, 梅希希。当他拿到那张写着她的资料的纸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的名字。 雨轻风色暴,梅子希希节。他竟然微笑了起来。她有时候真像一颗还青着的梅子,有些苦有些涩,却少了那份华贵,有一种淡然之风。 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还是捐的官以后再调任的。娘亲只是一个小家碧玉。 看完了那份资料,他沉思了好一阵,直到灯被吹地晃了一下。 “皇上!”秦策轻轻地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才回过神来,看到希希还站在那里,眼里的光一闪,然后尽量沉声道:“先坐下吧。” 希希不由地在心里暗暗苦笑。这皇宫里的人,大多喜欢在别人请安行礼的时候想事情。反正他们不急,也就不会管你行礼的人累不累。 “贵妃,你说吧。”皇上再次开口道。 “是。臣妾领命。”贵妃站了起来,巡视了一下所有的人,然后头微微往后偏了偏,素心端上了一个托盘。贵妃直接说道:“梅美人,这东西你可认识?” 希希连忙站了起来,看着那盘子里的东西,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说:“臣妾认识。这是臣妾进宫前,娘亲给的荷包。” “你认识就好。”贵妃说着,目光炯炯,“这个荷包里面查出了麝香,就是那种云南的。” 果然还是不放过自己。希希的心里无奈地哀叹了一声,一下子就朝着皇上跪了下来:“臣妾的娘亲给臣妾这个荷包的时候,里面是装的几颗珠子,此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在搜检的时候却查了出来。不光是这个荷包,就是和荷包在一起的其它东西,也都染上了麝香的味道。”贵妃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希希抬起了头,却并不辩解了。 贵妃等了片刻,然后说道:“梅美人,你可知罪?” 要不要认?认了就和喜才人也许是一个结局,不认,也许就有更多的后招在后面逼自己不得不认。有分别吗?她垂下了头:“臣妾知罪。” 皇上看着她低垂的眼,心里有些微微的诧异。他期待着再看到那双不屈的眸子。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地就认了? 如昭媛看着希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双秀目里隐隐有着担心。 当晚,再一道圣旨传遍了整个宫廷。梅美人因为谋害皇嗣,被削去美人封号,降为采女,迁入珞华宫。没有旨意,不得擅出。 当希希第二日站在珞华宫的门口的时候,只觉得是一场梦,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在希希搬到珞华宫三日后,皇后回来了。 因为是代皇上去祈的福,所以专门有仪仗从京城外迎进来。皇上亲自在乾明宫前迎接。 “臣妾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下了软轿,跪下行大礼道。她的身后,夕充容和洛充媛也跪了下来,恭敬地行着礼。 皇上大手一挥:“皇后为国祈福,此乃万民之福!平身吧!” 两个宫女连忙扶起了皇后。 礼部的人开始诵读那一长串江山社稷的话,无非是皇上如何英明,皇后此举有多顺应天命,因此江淮的时疫已经好转云云。 皇上看着正从台阶上上来的皇后,目光一闪:如果没有刘宰相的那一番行动,怕是祈再多的福也没有什么用吧。那两个家族,也该退位让贤了。大概太后,也有这层意思在里头吧。 心思转过,皇后已经到了他的跟前。皇上只是看了她一眼,原本有些丰盈的脸庞已经瘦了许多。皇上脸上挂了一丝微笑,对皇后身边的沈嬷嬷说:“皇后连日辛苦,今日就不必去太后那边请安了,就留在坤时宫歇息吧。好好照顾皇后!” “是,奴婢遵命。”沈嬷嬷连忙跪下磕头道。 皇上又对着皇后笑道:“玉仪,辛苦你了。好好修整几日,你的辛劳,朕都看在眼里。” 皇后抬起了眼看皇上,眉眼间也恭顺了许多,眼里隐隐有着一些动容:“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分。多谢皇上体恤。那臣妾就告退了。”说完,行了礼就往后宫走去。 皇上派秦策把皇后送回宫,自己带着小太监回了乾明宫。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娘娘,皇后回来了。”邓姑姑给太后捶着腿,眼帘垂着。 天越来越暖,早已经不用火盆了。这香也没有用了,这些花开了,每日都有新鲜的花送来,这屋子看着也亮敞了许多。 太后正闭着眼养神,听了邓姑姑的话,只是恩了一声:“让念姑姑去一次坤时宫,送一些东西去,让她不必过来了。” “娘娘。万岁爷刚已在朝堂前对皇后说让她好好修整,暂时先不来慈安宫。”邓姑姑继续说着。当时这么多人在场,这话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太后睁了眼睛,看着邓姑姑说:“那是皇上的恩典,让她去就成。” “是,老奴这就寻了念姑姑来。”邓姑姑站了起来,连忙出去了。 太后望着屋里的那一瓶新鲜的花,心思转开了来。皇上,是在故意提醒皇后似的。不过最近皇上已经在重用刘宰相了。不管怎样,他能不顾自己的这层关系,重用那两个家族以外的人,的确还是成熟了许多。想到这里,她又闭了眼。 当天晚上,圣旨又一次传遍了后宫。皇后祈福有宫,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而夕充容晋一级为充媛,赐号华,洛充媛晋一级为充容,赐号莲,各赏赐了一些东西。 太后随后也派人去皇后那里赏赐了一番。 皇后靠在引枕上,看着宫女们来来回回地收拾东西。她不禁有些烦:“红芳,绿娇,旁边收拾好了吗?” 两个身量差不多,一着红一着绿的宫女立刻到了她的跟前。红衣的红芳说道:“回娘娘,寝宫已经收拾好了。您要沐浴吗?” “也好。”赶了这十多日的路,这骨头早已经散架了。 绿娇连忙出去准备,红芳扶着皇后往那边走。 躺在浴池里,专门伺候皇后洗头的宫女帮皇后认真地洗净了头,然后挽了个松髻,红芳和绿娇给她一左一右地擦洗着。 “娘娘,这水的温度合适吗?”红芳像往常一样问道。 皇后恩了一声,闭着眼养神,没有说话,眼睛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 红芳和绿娇沉默地帮皇后洗着,从澡豆子给她细细擦了几遍。 “不必那么麻烦了。今日有些累,好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她们的用心,皇后睁开了眼,看着那袅袅的雾气。 红芳扶着皇后站了起来,绿娇连忙拿一大张的浴巾给皇后裹上了。后面,皇后换上了月白色的纱衣,往寝宫走去。 “你们都下去吧,沈嬷嬷留在这里就可以了。”皇后歪在榻上,说着。 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只剩沈嬷嬷在屋里。 沈嬷嬷给皇后端了一杯茶去。 皇后指了指小杌子:“嬷嬷坐。”说着撑起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嬷嬷:“玲珑呢?” “被关在南宫,倒是没打没罚。”沈嬷嬷回来就派人去探了消息。 皇后脸上的表情怔忪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其他的人呢?” “喜才人已经被废了所有的封号,迁到了南宫,看样子是完败了下去。梅美人被降为采女,迁回了珞华宫。”沈嬷嬷把这些事情一一说与皇后听。 皇后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沈嬷嬷:“是贵妃的意思?” 沈嬷嬷看到皇后的目光,心里也一咯噔,连忙说:“听说,因为涉及到了太后,所以,所有的事,都是皇上在一旁听了,最后拿的主意。” “她一直是个乖人,不然怎么会爬到贵妃。”皇后的鼻里冷哼了一声。说着,她顿了一下,说:“梅采女是吧?看来她还有几招。” 沈嬷嬷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皇后抬眼看到了她的表情,脸色就沉了下来:“出去了一趟,难道嬷嬷反而畏手畏脚了起来。” 沈嬷嬷连忙站起来,说:“老奴不是那个意思。老奴只是觉得,这梅采女,倒是不足为惧。” “皇上并没有把她给打入冷宫,这珞华宫,可是宝地啊,飞出了多少只凤凰啊!”皇后的脸上出现了讥诮。 沈嬷嬷马上陪笑着:“娘娘,这宫里,除了太后娘娘,别的女人哪有您尊贵。这凤,她们当地起吗!” 皇后说了以后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地不伦不类,只是微微一笑,说:“那嬷嬷说说这梅采女。” “依老奴看,这皇后总共就翻过梅采女两次牌子,每次她出风头的时候,必定有事情发生。皇上……”沈嬷嬷刻意压低了声音,“怕是故意把她弄出来,帮人挡风呢!” 皇后仔细想想,也有几分道理,转而想起来:“那麝香的事,嬷嬷怎么看。” 这事关系重大,不能随便说。沈嬷嬷想了一阵,凑近皇后的耳旁说了几句话。 皇后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躺下去睡了。 沈嬷嬷帮她把被子盖好,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她叫过了小宫女在外面守着,自去筹划不提。 自从皇后回来后,后宫里风平浪静,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再起了。 只是这越是平静的日子,事情越是来得急。 霞影宫,就是在这个时候,再一次走进了大家的视线。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霞影宫的一个小宫女,竟然被管事的公公发现在御花园旁边的桃林里烧纸钱。 管事公公说了那个小宫女几句,然后就要把她送去领规矩。 这小宫女一夺手跑了,奔进了御花园,正好撞上了现在正怀有皇嗣的容婕妤。 容婕妤差点摔倒,亏得有她身边的宫女扶住,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事。不过脸惨白,被吓地不轻。 小宫女也被吓住了,拔腿就跑。也是众人都怔住了,忙着容婕妤这头,竟没有一个人去抓那小宫女。 当晚,容婕妤肚子就不舒服了,翠裳宫的人慌忙找太医。 第二天,管事公公就亲自来寻了皇后,要领罪。 皇后让他将功折罪,把那小宫女找出来,算是抵了他的罪过。 这一查,就查到了霞影宫。那个小宫女,竟然是傅修容身边的小宫女。 傅修容正好不在宫中,管事公公就要绑了小宫女来领罪。 小宫女又是哭又是闹,一路走来,不断地说,她是傅修容派去给凌昭容烧纸钱的。 事情本来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该罚的罚,该打的打,偏偏,又扯出了别的事。 太后和夕充媛竟然在当晚一前一后都发了热,病地还不轻。太医来了,用了药,热还是不退。 皇上立刻让钦天监算了算,算出在御花园南,也就是小宫女烧纸钱的地方,有煞星冲撞了宫里东北角。好巧不巧,这东北角,正好就是慈安宫和夕充媛所居的碧遥宫的位置。 前朝又出了乱子,西北又有努国来扰乱边疆,还隐隐有南下之势。那守西北的将军老了,皇上要派年轻一点的将领去。 这朝堂上又是一场口水仗,竟没有一个人想领兵过去。 皇上龙颜大怒,直接派了林大学士的第二子,一个武将过去。谁知,发圣旨的公公一去,看到林二正在家里将养着,床也不能下。 这前朝的争斗不断,皇上自然没有心思管这后宫的事了。 于是,皇后作为这后宫之主,就接手了这件事。 此刻,坤时宫里,那个小宫女就跪在堂下。 “娘娘,奴婢……”小宫女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管事公公跪在一旁,正在大说特说当时御花园里的事情。 皇后正端着一杯茶,把杯盖揭开,就有太监通报道,贵妃和贤妃到了。 说话间,贵妃和贤妃已经走了进来,对着皇后行了礼:“皇后娘娘吉祥。”说着,贵妃站起来:“娘娘,臣妾是来给您禀报这些日子的事的。” 皇后扫了一眼那个小宫女:“先把她带下去吧。”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皇后的话音刚落,小宫女把头磕得砰砰响。 皇后的神色一凛,看到了贵妃扫过来的眼风,轻轻用手绢沾了沾唇角,然后说:“贵妃和贤妃来地正好。本宫正好有事要与你们商议。” 贵妃和贤妃告了座,然后坐了下来。 皇后的手一挥:“不用了,你们下去吧。” 抓小宫女的太监们就弯着腰就退下去了。那个小宫女瑟瑟发抖,还在不断地说着:“娘娘饶命啊。不是奴婢……” “说吧。莆公公,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皇后靠在了椅背上,头上的凤冠微微晃动。 小宫女旁边的莆公公连忙跪下了,磕了个头,连忙添油加醋地开始说起来。 等到他说到怎么搜查到的时候,皇后直接开口道:“好了!不必再说了。” 莆公公本来想拍一下马屁,听了皇后这话,连忙住了口,退到一边去。 “两位妹妹怎么看?”皇后直接问贵妃和贤妃。 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已经关系到了太后的病,这可是类似于厣镇之内的事了。往小了说,这不过就是吊唁去世的一个亲戚,只是这私祭,还是犯了宫中大忌。 贵妃拿不准这皇上什么意思,可是皇后已经问到了她的跟前,再怎么,也得把这烫手的山芋抛回去。想到了这里,她略显严肃地说:“不知道这宫中对私祭的旧例是怎么罚的?”按着规矩办事,总是没错的。更何况,傅知滢和皇后的亲戚关系,谁不知道啊。 皇后又看向了贤妃:“不知道妹妹有什么看法?” 贤妃开了口,那浅浅的酒窝露了出来:“臣妾也觉得,可以先看看这宫中的旧例。” “既然两位妹妹有相同的想法,那沈嬷嬷,去把旧例找来看看。”皇后端坐了起来,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沈嬷嬷连忙带了两个小宫女去拿旧时的卷宗。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抚摩着自己的指甲上的蔻丹。 贵妃和贤妃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说话,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上头想保还是想罚的事情。 隔了一会儿,沈嬷嬷回来了,拿了那卷宗给皇后看。 前朝发生过两起这样的事。其中有一起是直接把那宫女杖毙,不过当时有个缘故,是因着那宫女除了私祭,还搜出了别的厣镇之物。还有一起是把只是罚到了浣衣局,这也有个缘故,当年灾祸连连,那宫女是奉了宫中一妃之命为上天祈福,因此从轻处理。 皇后看了以后,又让沈嬷嬷拿给两位看。她自己端起了一杯茶,啜了两口。 看起来这旧例,倒是没法子可循了。贵妃和贤妃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第88章 缘故 “这旧例都各有缘故。两位以为该依哪个?”皇后缓缓开口。 贵妃只得硬着头皮说:“依臣妾看,虽然这私祭犯了大忌,但是这事故牵扯到了太后和皇嗣,这例,循着这第二位的情况,加重一些吧。” 皇后笑着点头,又去问贤妃。贤妃思索了一阵,说:“臣妾觉得,应该往重了罚。这事,可一不可二。” 皇后点了点头:“二位妹妹说的是。”说着,她看着下面跪着的小宫女:“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了。”小宫女哽咽着声音说道。 “那就把她带下去,杖刑二十,然后送到浣衣局吧。”皇后的语气,有着不容忽视的严肃。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贵妃和贤妃站起来告了辞。 谁知晚上,皇上去了慈安宫看望太后,没一会儿,他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直接摆驾坤时宫,并且传了嫔以上的后宫。 皇上到的时候,已经有近的妃嫔到了坤时宫。皇后带头在正殿的门口迎着。皇上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拂袖进去了,连平身都没有说。 皇后候了良久,有些讪讪地直起身来,转过身去,吩咐宫女们把茶泡好。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所有被宣的妃嫔部都聚集在了坤时宫里。 皇上看着皇后,只冷冷地说了一句:“那厣镇之事,你是如何处理的?”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最后一位进来的妃嫔还来不及给皇上请安。 皇后立在正殿当中,冷静地看着前头坐着的皇上,然后恭敬地说:“臣妾与贵妃和贤妃妹妹商议,最后定的是把那个小宫女杖刑二十,送去了浣衣局。” 皇上听了这话,猛地一拍桌子,把那茶杯直接震翻了。 所有的妃嫔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着头,看也不敢看眼前的情景。 皇上不怒反笑了:“好好好。当真是好的很哪,朕的母后在慈安宫里病得都只剩一把骨头了,你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把那个宫女给打发了。朕看你现在也拎不清了!秦策!” “万岁爷有何吩咐?”秦策连忙弯着腰上前来。 皇上看了看皇后,然后声音提高了些:“傅修容!” 傅修容从容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正中,款款行礼下去:“臣妾在。” “这宫女可是你宫里的?”皇上眯了眯眼睛问道。 傅修容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是。她是臣妾宫里的。” 皇上的脸色稍微平静了些:“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霞影宫里吧。” “是,臣妾遵旨。”傅修容平静地退了下去。 皇上转头去看秦策,一字一句地说道:“拟旨,为了这次的时疫,国免三个月的税赋。”顿了顿,他又说:“皇后为了社稷,自请在宫里的佛堂礼佛。三月不出。宫中事务由贵淑二妃暂代!”说完,他阴沉着脸,直接走出了坤时宫。 妃嫔们都一个个地走了。皇后仍旧立在原地,身影孤傲而清冷。 “皇后娘娘!”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皇后却没有转头,只是默默地凝视着眼前那不知名的点。 良久,似乎她的耳边一阵叹息,接着,就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皇后的慢慢地抬起手,想把耳旁的头发给抿到耳后,却发现,自己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太后娘娘,您今儿个身子怎么样?”邓姑姑给太后喂完了药,有些担心地问道。 太后咳了两声,眼睛却亮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妨事,病去如抽丝,现在精神也好多了。” 邓姑姑把碗给了小宫女。小宫女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太后和邓姑姑两人。 太后靠在引枕上,目光看着邓姑姑:“你觉得她怎么样?” 邓姑姑帮她捏了捏脚,然后说:“穿的戴的,看着轻浮。” “看着?你什么时候也从看着去判断了?”太后的目光在邓姑姑的脸上逡巡。 邓姑姑笑了笑,然后说:“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假糊涂,竟然不为自己辩解一句。而且,那日,从您这儿回去后,跟着的人说,去了乾明宫就没出来。” “太后娘娘!”门外响起了念姑姑的声音,刚巧抢在了正要说话的太后前面。太后皱了皱眉,对着邓姑姑摆了摆手:“去看看。” 邓姑姑弯着腰下去了。太后一手支着头,望着那冉冉的烟,心里在不断地盘算着。整个屋子一下子就静谧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太后懒懒地靠在榻上:“什么事?” “坤时宫递过来的话儿。”邓姑姑继续轻轻给太后捶着腿。 太后冷冷地一笑,嘴角挂着一丝奇异的笑:“她倒是个乖人,只可惜,乖得不是时候。看来,我得继续病了。” “娘娘。皇上他……”邓姑姑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了。她还没忘记,那天皇上和太后一直在谈话。谈完以后,太后看着皇上的背影,沉默着,很久很久。 太后的表情有些怔忪。过了好一会儿,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飘渺:“找个机会,遮了人的眼,把她带过来吧。” “娘娘下定决心了?”邓姑姑试探着看了看太后的神色,只见疲倦浮了上来。 太后闭了眼,似在自言自语:“哀家只是想过清净的日子。” “小主,该用午膳了。”清如的声音响在了希希的耳边。 希希放下了手上的绣品,然后抬头问道:“清如,你看这次绣地如何?” 清如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忍不住垂了眼:“小主会越来越进步的。” 希希叹了口气,自己也好笑了起来。自己的确是没有做这些女工的天赋啊。她站了起来,拉了清如的手说:“坐下跟我一起吃饭吧。不然你又没有饭吃了。” 清如摇了摇头:“小主还是先用吧。如果被人看到了嚼舌根,那就不太妙了。前面的厣镇之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 正拿起了筷子的希希顿了顿,然后夹起了一块鸡丁,有些自嘲地说道:“没想到,这流言有一天还能传进珞华宫。”说着,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清如,“平日里,你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上心。今儿是怎么了?想和我说什么?” 清如的面色平静,帮着希希夹菜,眼睛也不抬地说道:“奴婢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想问一句,这珞华宫,是小主的愿望吗?” 愿望?从她踏进这道宫门开始,她就已经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了。希希的思绪被她这一句话带得很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回答了一句:“不是。” “万岁爷,佛堂那边递来的话,想请您过去一趟。”皇上正在练字,秦策躬着腰进来了,轻声道。 皇上的手一抖,一道墨迹拉得长长的。他抬起了头,眸子里闪烁的是阴晴不定的光:“她又有什么事?” 秦策缩了缩脖子,声音有些颤抖:“听说,皇后病了。” 皇上的脸色有些愣,隔了一会儿,他有些不耐烦地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去!” 秦策站在那里,有些为难。皇上把那张纸揉了,拿起了笔,看他还躬着腰,心里忍不住一顿光火:“她还有什么事!” “回万岁爷。前线送来急报,刘大人正等在门外。”秦策的声音必恭必敬。 “还不快宣进来!”皇上的眉一皱,突然明白了秦策的话的意思,心里一下子平静了。 刘大人弯着腰进了来,很端正地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伸出手去虚扶了扶:“爱卿请起。赐座!” “谢皇上恩典。”刘大人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皇上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刘大人有什么事?” 刘大人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奏折,双手捧到了眉间,微微欠身:“皇上,这是前方的加急军报。傅将军大胜!” 皇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然后看了秦策一眼。秦策连忙上去把奏折接了过来,呈给了皇上。皇上随意翻了翻,然后笑着说:“傅将军真是国之栋梁啊。” 刘大人连连欠身:“微臣动身的时候,傅将军已经把我们失陷的几座城池都收复了。” 皇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显得非常高兴:“这样的功劳,傅将军真不愧为我朝第一将军也。秦策,把那架屏风赏给刘大人。送刘大人回去。爱卿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刘大人鞠了一个躬,声音洪亮地道:“金乌国的王将于下月来我朝朝贺。” 皇上眼睛一眯,然后道:“这真是好事成双啊。” 秦策送刘大人出去。皇上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他双手一掀,直接连同桌布将桌子上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扫到了地上。那墨泼了一地。他扶着案,胸口不断在起伏。 “乾明宫一片狼藉?”太后轻声重复了一遍。 秦策弯了弯腰:“是的。奴才回去的时候,那墨还在地上。” 太后脸上的表情却柔和了许多,问道:“是照哀家的顺序说的。” 秦策恭敬地道:“是的。先说了皇后娘娘*欠安,再说了前方的军情。” 太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下去吧。” 等到秦策的身影消失在了帘子外,太后的目光突然严肃了许多:“你亲自去一趟佛堂,告诉她,等着罢。” 邓姑姑点头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到了时间了。先派个人照顾一下那边的饮食起居。你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邓姑姑领命下去了:“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说着,她也恭敬地退下了。 太后支着头,望着前面的那幅丹青,心思转了开去。皇上,应该懂自己的意思了吧。皇后,毕竟是皇后啊,并且,她的娘亲,就姓傅! “调来了新人?”希希午膳刚吃了第一口,就抬头问道。 清如有些诧异,然后摇了摇头:“奴婢依着平日里的老规矩去传的膳,并没有看到生面孔。这膳可是有什么不对?” 希希再尝了尝菜,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等会儿去交盒子的时候,什么都不要说不要问。”敌不动我不动,既然有心人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就耐心等着这幕后之人现身就好。 清如转念,就明白了。这小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类型。可是清如却有一种感觉,觉得她仿佛是埋在雪里的一枚温热的火种,一旦燃烧,那将是满山的鲜艳。 怪事一件一件接着来,首先是午膳,接着是送来的衣物饰物,然后是用的一些零碎东西。虽然感觉看上去还是一样的,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它的不同。 希希一直默不作声,清如也不是多言多语的性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这个宫里,还有一个曾经看起来风光一时的采女,因为,金乌国的王,就在这两日即将抵达。 希希自然是不知道这一消息的。每日每夜在珞华宫里,数着流云和飞萤过日子。白日一天天变长了,希希过着这样的生活,脸色竟然红润了许多。 这日,清如领了膳回来,伺候着希希吃饭的时候,偶然说起:“今日珞华宫门口挑起了两只红灯笼。” “红灯笼?”希希有些不解,心却没来由地跳了一下,宫里有喜事?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喜事,居然连珞华宫这种地方也给注意到了。 虽不到夏,可是对于没有冰的希希来说,这样的天气,已是动一次就出一身细汗了。她沐浴以后,来到殿外的一处凉亭,纳着凉。 轻轻摇动着团扇,那扇子上的一双蝴蝶随着她手腕的摇动上下翩飞。希希半眯了眼,意识竟然真的有些迷糊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希希想睁眼,却觉得眼皮异常的沉重。她模糊间,只听见清如唤自己的声音:“小主?” 她迷糊地应了一声,只听见远远的一个声音:“要见……马上……”一双手推攘着自己。希希的手指渐渐没有了知觉,只觉得扇子从手中滑落。 恍惚间仿佛身在一处沙滩上,有一波一波的浪花拍打在她的身上,还伴着规律的声音,鼻间似乎还嗅到一丝甜香。突然一个大浪打来,她猛地一惊,眼睛倏地一下睁开了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清如明显放松下来的脸。周围的声音才突然近了来,显得更加真实。希希听到了车轮的轱辘声,警醒地道:“谁宣我?” “小主,是管御花园的秦嬷嬷来找您的,说是主子找您。”清如的脸色,在灯烛的摇曳里,忽明忽暗。 希希的眼睛却在这样的灯烛下更明亮了。她默默地思索了片刻,车子停了下来。她轻轻拽了拽衣角,在车里正襟危坐,看着那扇车门慢慢打开。 这是一个宫殿的侧门,门口站着两个值夜的太监。门前挂着的两只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苏慕只往旁边看了一看,心里却哑然了:这该不会是,把自己直接拖去砍了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禁不住有些自嘲地勾勾嘴角。两个太监打了个千儿,却没有称呼她,只是带着她往里走去。 很安静的夜,这宫殿里似乎没有人似的。苏慕跟着那些太监七绕八饶,终于走到了目的地--一个点着灯的房间。 门开了,橘色的灯光照了出来。希希盯着自己的脚尖,稳稳地走了进去。 里面有人,并且是坐在阴影里的。屋子里并没有燃香,可是希希却嗅到了淡淡的香味,不似别的香那样头晕。她低头,却看到了一角用金线滚了边的暗色宫装,她的心一凛,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动作却还是一丝不乱,恭敬地行了个礼:“婢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福体安康。” 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邓姑姑。” 一个带着笑的老姑姑走上来,扶起了希希,将她搀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太后的声音里微微带了些疲倦:“把灯点亮一点,看着眼晕。” 光亮了许多,希希也看清了太后本身的样子。额头有些高,鼻子很挺,嘴唇有些厚,一双眼睛仍旧顾盼生辉,皮肤白皙。虽然看着亲切,却有一种时不时的压力传来。希希不禁打起了精神,眼前这位,可是不好糊弄的。 “你叫希希?”太后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希希点头:“婢妾闺名唤作希希。” 太后的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指甲,目光如炬:“好似比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了些。” 希希清晰地回答:“是。珞华宫里是非少,日子长。” “是非少,日子长。如若是非要寻你呢?”太后念叨着这两句话,却觉得绵地念不动似的。 希希抬起了头,耳窝里塞的细米耳铛反射着灯光,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决绝:“不瞒娘娘,婢妾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是,依然生有所恋。”在现实里,她尝尽了人间的冷暖,正要鼓起勇气重新振作的时候,却被一场车祸送到了这莫名的时空。幸而遇到了真正疼爱自己的父母,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前生的伤心事。直到进了皇宫,她猛地惊醒,原来这样的美好,只是一层薄薄的纸。离开了那一亩三分地儿,她竟是别人足下的蝼蚁罢了。 太后看着希希清澈的眼睛,微微一笑,然后道:“今日皇上宴请金乌国的王。哀家希望你不会让哀家失望。”说着,她抬了抬眼帘,道:“邓姑姑。” 一个小巧的锦盒被塞到了希希的手里。 太后靠在了椅子背上,眯了眼。 希希行礼告辞。当门在她的身后关上时,那光倏地被阻隔了,她的视线又完归于了黑暗。 邓姑姑走到太后身边给她轻轻捶着腿:“娘娘,为何会选中她?” “单看她今天见哀家,确是个灵透孩子。”太后似乎叹了口气,“更何况她那双眼睛……”却先德妃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用眉黛吧,轻轻描一下就好,不要太浓了。”希希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相似,却似乎有些陌生的人,轻轻说道。 清如依着她的眉形细细地描了,然后隔开一点看了看,说:“小主,您真的决定了吗?” 希希的手慢慢地摩挲着膝盖上放着的锦盒,声音有些模糊:“你说,我还能选择吗?” 清如放下了眉黛,眼帘垂了下来:“奴婢知道了。”说着,她的手指在妆奁里挑了挑,说道:“胭脂还是淡一点吧,小主最近的脸色好了许多。”说着,她就用挑子挑了一些胭脂,放在手心里化开。 希希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剪水瞳凝视着她:“清如,我这一去,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的包袱最底下还有一些首饰,是我从家里带来的。” “小主,这些话,奴婢不想听。既然您已经打定了主意,奴婢也只有走下去。虽然不一定对,但是其实,奴婢并不想在这珞华宫里。”清如的眉眼,依旧淡淡的。 希希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垂下了眼帘,说道:“继续吧。”清如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脸颊,那微微有些凉的触感,却让她的心有一丝丝的甜蜜。至少,她还拥有着一份虽不热烈却绵长的关怀。 妆成。清如展开一件群摆绣着梅花的淡色衣裙,帮希希换上。那薄如蝉翼的纱,透出了里面的亵衣隐隐的嫩黄。清如给她系好了带子,垂着手立在一旁。 软轿已经候在了外面,希希款款走了出去。她跨出门槛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清如的目光。希希微微一笑,然后扭过头,她头上的一支钗在空中划出一道亮色,却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 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清如慢慢地收拾起了妆奁。她偶然间看向了那面铜镜,才发现,自己的眉间竟然有着隐隐的担心。小主……她垂下了头,动作又再次麻利了起来。 到了傍晚,希希回来了。清如沉默地帮她换衣裳,卸妆。希希的脸色始终淡淡的,根本看不出来到底事成还是不成。 清如只是忙碌着。希希却把手心慢慢摊开了来,露出了里面一张写着字的纸条。清如扫了一眼,继续帮她把换下来的衣裙给整理好。 “如心苑,云昭容。”希希轻轻念叨着这六个字,却似有千斤重般。 清如正捧着胭脂盒的手猛地一抖,那胭脂盒一下子滑落回了案几上。 希希看着她,说了一句:“我记得你是从如心苑过来的?” 清如的脸色白了一下,然后道:“是。奴婢本是随凌昭容的,自从……奴婢就随着来了珞华宫,跟了小主。” 希希的表情慢慢怔忪了起来,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当真是盛宠。” 这样的盛宠之下,自己天天被安排在皇上可能出现的地方,也能遮过去了吧。希希想起了太后那双温和的眼,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宫里,自己甚至连退缩,也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第89章 得罪 皇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翻身把她揽在了怀里,却闭上了眼:“朕乏了。” 云昭容有些失望。她咬着一口细牙,目光移到了帐顶悬挂的香囊,嘴角噙上了一抹笑。 希希每日里都收到皇上的行踪,可是太后却并没有让她再去守株待兔。她反倒落得清闲,身子骨儿反倒更好了。 “小主。”清如空着手回了来。 希希放下了手中的棋谱,抬起眼来,眉微微蹙了蹙:“不是让你去领晚膳……” “邓姑姑来了,想请小主过去一趟。”清如的声音依旧如往常。 不知道为何,希希心里像是有一条弦突然嗡鸣了一声,然后啪地一声断掉了。她发了一回神,直到清如再说了一次,她才回过神来,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邓嬷嬷一声,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出去。”说话间,她的手已经开始动作了起来。 等到她再次走进了那一间屋子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如一潭静水了。 太后看到她走进来的样子,微微噙了笑,道:“气色倒是养地不错。” 希希也不答话,只是坐下听太后的重点。 太后的手搁在桌子上,整个人很闲适地靠在椅子背上:“云昭容有孕了。” 希希的眼睑迅速抬了一下,然后说:“婢妾不懂娘娘的意思。” 太后却微微一笑,她总算还是有点反应,也许,自己这步棋,还有看头。她可没忘记秦策对自己说的。当太医去回了皇上这一天大的“喜讯”以后,皇上的御书房里摔在地上的一方端砚。后来,皇上借口给她诊脉,亲自带太医去了如心苑,揭开了谜底:这位胆大的云昭容,竟然在香囊里放了大量的催情香,红烛里也掺了许多。 皇上虽然无奈,却还是赏赐了许多的东西,只不过,却没有晋云昭容的位。太后的声音提高了些:“这盛宠之下,别的,自然也就不遮眼了。如今,哀家要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出风头。” “太后娘娘,婢妾所求但为平安二字。”希希一字一句地说道。 太后肃容:“哀家自会保你。你且宽心。退下吧。” 希希走出来的时候,正对上那一弯皎洁的月亮。那清淡的月光把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终于来了吗? 翌日,折子递了上来,却是时疫已经完过去了,各地已经稳定了下来。朝堂上人人都欢欣鼓舞。皇上看了看刘宰相,见他并没有似旁人般高谈阔论,倒生出了几分欣赏来,也许,自己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 散了朝,皇上一进御书房,打头就望见了案头的一个青花瓷的花瓶上插着的栀子花。几乎都还是含着苞的,有几朵的花瓣微微开放了些。皇帝眯了眼:“这花是谁送来的?” 秦策连忙躬身上前一步道:“园子里的花开了,花匠每个宫都送了去。奴才去给太后娘娘送那些个人参,正好碰见了来送花的人。娘娘就让奴才也拿了些回来。” 皇上再次看了一眼这花,然后道:“好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秦策,你倒是有心了。下去休息吧,让小卢子跟来就好。” 秦策的额上顿时见汗了,声音略嫌有些颤抖地说道:“是,奴才告退了。” 皇上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出了御书房。 他循着小石子铺就的一条小径走来,一路欣赏着路两旁的花草,倒是觉得心里宽松了不少。他远远地看着慈安宫那高高翘起的檐角,站定了。 曾经,自己也期望如别的皇子一样,能够在自己的母妃怀里撒娇。可是,自从自己有印象开始,自己就在先德妃的身边,几次遇到母妃,泪汪汪地看着她,她却狠心不理自己。后来,明白了先德妃的手段,他却只能隐忍。直到自己当了皇上,先德妃逝世,那位自己嫡亲的母妃,却逼得自己无路可退。在刚登基的时候,在朝堂上,自己甚至连她扶植上来的顾命大臣也违逆不了。 他转过了身子,心绪烦乱,低沉着声音道:“远远跟着吧。”小卢子站住了脚,木木地跟在他的身后。 皇上绕过了几个花丛,好不容易心情才平静了些,抬眼,前面是一片树林。他看着那满树的绿色,信步走了过去。 远远的,他听到了一个娇柔的声音:“小主,觉着好点了吗?” 皇上的心里突然有了些期待,想知道这个小主到底是谁。他一声不吭,站在旁边,静静等待着那个人开口。 希希轻声道:“看着这些花草,倒是有精神多了。” 这个声音很耳熟。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想不起是哪个人的声音了。 清如再一次问道:“小主要不要再去别地儿逛逛。这儿到处都是树,也没几朵花的。” 希希微笑了起来,声音却有些黯淡:“出来一次,拣着没人的地儿看看也就罢了。别给侍卫添麻烦。日头也有些高了,回去吧。” 给侍卫添麻烦?皇上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双灵动的眼眸。他依旧不动声色,站在树后,等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淡碧色的衣角露了出来,皇上的心里却一动,只觉得那碧色,似乎已经融入了春色的芳香,有着淡淡的缱绻。 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他突然出了声:“停下!” “糟了。有人来了。快走。”希希已经瞥见了那一方明黄的衣角,却似乎真的有些慌张。 皇上从树后走了出来,看清了那淡碧的衣衫袅袅娜娜地往前走着,微微眯了眼。 希希走得快了些,忽然哎哟一声,身子晃了一下,带起了衣衫在空中划了一条狐线。皇上的眉微微展开了些。 清如扶住了希希,急急地往前走着。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尽头,皇上才微微一笑,低头一想,心里却舒坦了不少。被撞破了,不知道这位倔强的小采女,又会有多大的胆子呢?他突然,来了兴致。 却说希希一径回到了珞华宫,进了屋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清如忙端来了一杯花茶,递给她。 希希接了过来,狠喝了几口,待气息平了一点,她放下了茶杯说:“你也坐。” 清如也不客气,就在旁边的绣墩儿上坐了。希希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突然大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还能看到那么慌张的你啊。” 清如抿着嘴,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柔和的神色:“小主,您的脚没事吧?” 希希似乎这才想起来,忙脱下了鞋子,脚踝处真肿了起来。清如却用绢子掩嘴笑了。 把裤腿放了下来,希希佯装生气地道:“你居然笑起我来了啊。” “是小主先笑的。”清如一边笑着,一边踮起了脚,拿下了装有药的一个小篮子,揭开了盖子,拿出了药酒,蹲下身子给希希处理起来。 幸而扭地不是很严重。希希看着清如的头顶,脸上的笑却慢慢凝固了。 终于等到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哪怕刻意也好,无意也罢,既然皇上并没有当场就把自己给揭穿,最迟,今天晚上该有些动静吧。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脚,不禁苦笑,兴许,自己的这一扭,还多了不少真实感的说。 可是到了晚上,宫门外却依旧静悄悄的。希希的心里打起了鼓,只得先去睡了。躺在床上,她望着帐顶,心里却有些烦。如果一次不成,这第二次,绝对是刻意了。难道,这皇上不吃这一套?那太后那边会怎么办? 却说希希翘首期盼的皇上今天翻了一个鲜有恩宠的美人的牌子。他用了晚膳后看了会书,那美人就来了。他抬头,看到那低眉顺目的样子,心里的兴趣就失了一半。他想起了那有些执拗的眸子,走上去,像那次一样捏住了这美人的下巴。那依势抬起来的眸子却没有那股子灵透。他淡淡地放下了手,暗地招来秦策点了安神香,把那美人弄睡了,自己却出去了。 他又踱到了遇到希希的那个林子。晚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这样的夜,没有什么风,胸口有点闷。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了乾明宫。 第二日没有动静,这一连几日,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希希开始还惴惴不安,后来,见没人来调查怪罪,倒是把心安了许多。至于太后那边,如果自己这边没风声,她大概就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了吧。 谁知到了第五日的晚间,一行太监过了来,一来就要搜查,说是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希希慌忙地站起来,为首的太监她并不认识,面生地紧。那个公公见到希希倒是打了个千儿,声音却不卑不亢:“小主,奴才是奉上头之命来的,还请小主见谅。”希希便不作声了,生生把那些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清如站在希希的身边,也一言不发。顿时屋子里只听见脚步声和翻箱找笼的声音。 搜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太监手上一个红布包着的一个东西。为首的太监上去看了,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转过身道:“小主,这东西,可是您的?” 希希看到递到她面前的一个赤金的狻猊,摇了摇头,正色道:“此物并非这我的随身细软。以前从未见过。” 那个太监把东西交给了旁边的一位太监,对希希拱了拱拳道:“奴才斗胆留两个人伺候小主。” 这是要监视她了吗?希希一分没有犹豫地斩钉截铁:“那就多劳公公了。” 那个太监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希希一眼,然后低下头去:“那奴才告退了。”接着,他低声吩咐了两句什么话,有两个太监点了点头,一行人都出去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主仆的时候,清如却轻声道:“小主,您看看。” 希希就看向了那些箱笼,虽然是打开着的,可是里面的东西却整齐地码放着。希希的心突然一阵呼吸紧张,这样明显的手段,难道,是皇上?她的腿一下子软了,坐在了绣墩儿上。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屋子里,苏慕绣着一方手帕,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还把手给扎了。她干脆放下了手帕,看着清如。 清如望着她的脸,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小主,拉弓没有回头箭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希希的心因为她的手传来的暖意而稍微平静了一点,可是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是泄露了她的担忧。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小主,皇上有命,请您去佛堂。” 佛堂?希希看了清如一眼。自从太后见了自己以后,也把宫里的情形透露给了她。皇后难道已经出了佛堂了?希希想着,对清如说:“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清如点点头,眼睛里是郑重。 希希整了整衣裳,拿了抿子把鬓边的头发抿了上去,然后走了出去。 大概是太久没有与人交流,希希再看到来往的宫女太监,竟然有些不习惯。不过好在,没有遇到一个妃嫔,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知晓秘密的手段。虽然没见到她们,不过,大概,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吧。 走到了佛堂门口,她却看到了皇后的沈嬷嬷站在门外,有些惊讶,皇后难道真的在这里?沈嬷嬷的目光,有着一种凌厉。希希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不由地在心里恶趣味地安慰自己:至少,要把自己处死,也会出了这佛门清净之地吧。 她刚走进去,顶头就看到了一尊观音像,然后就看到皇后背对着自己跪在团蒲上,皇上背负着手站在一旁,凝视着窗外。 希希进来的时候,秦策轻声咳了一声。皇上缓缓转过身来,那目光把希希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那目光真冷啊。希希觉得自己几乎产生了幻觉:拥有这样的目光的人,如果那日真的对自己感兴趣了,还会等吗? 皇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道:“梅采女?”那声音,分明就是不记得她了。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希希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阵挫败感。她低眉顺目地道:“回皇上,正是婢妾。” “这狻猊为何会在你的房中?”皇上的声音虽然是问句,却有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希希的倔脾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说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吧?”她强压下这个念头,声音里却隐隐带着些不服气:“婢妾不知道。以前从未见过这物件。” 皇上的声音露出一丝玩味:“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他的目光凝视着希希。 希希看了看皇后,语气已经有些冲:“婢妾从未见过这物件。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婢妾的箱笼里,婢妾的确不知情。” 这样的语气,让皇上的心里一松。他不动声色地转向了皇后:“皇后,你有什么说的?” 皇后依旧看着前方的观音像:“皇上,您想让臣妾说什么?”她的头慢慢抬起来,一双眸子盯着皇上,里面是平静。 希希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悲哀。皇后因为来这佛堂,只穿素色的衣裳。她脱下了那凤袍,却是如此的单薄。如果没有了那名份,就什么都没有了。 “朕今天才知道,朕的妃嫔这么伶牙俐齿。说到底,这一份金乌国进贡上来的国宝不见了,倒是朕的不是了?”皇上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滋味。 希希看到皇后的嘴角含着一个讥讽的笑,自己却沉默了。 皇上看着两人并不反驳,反倒笑了起来:“真是好得很哪!朕……” “太后驾到!”外面通报的太监拉长的嗓音显得很干瘪。 太后阴沉着脸走进来,随意扫了希希和皇后一眼,脸色有些严肃:“皇上这是在干什么?当着菩萨的面,是想屈打成招吗?” 皇上一拂袖,就往外走去。走到了院子里,太后在他的身后说道:“你给哀家站住。” 希希看到太后几乎是尽力喊出了这句话,身子抖了几抖。她有些闹不懂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回过了头来,看着太后:“朕查问这样的事,也错了吗?” “你……”太后几乎气到了脸青。邓姑姑连忙帮她顺气,太后一把推开了邓姑姑,问皇上道:“那你要怎么处理!” “罪者罚。”皇上吐出了这三个字。 太后看着他,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哀家看你,是昏庸到极致了!” 希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正对上了掀帘子进来的清如有些诧异的眼。希希眨了眨眼,用手绢擦掉了眼角的泪花。 清如放下了手中端着的铜盆,将希希的裤腿卷了上去,将她的脚轻轻放进了水里,问道:“小主,这温度合适吗?” 希希靠在床框上,眯着眼轻轻应了一声,瞌睡都到了眼睛边上了。 一时间,只听见低低的水声。清如给希希揉着脚,那舒服劲儿让希希的意识更加模糊了。她恍惚间只听见清如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小主休息吧。”她闭着眼睛恩了一声,然后倒在了床上,只感觉到床铺软软的。 屋里的灯被清如吹灭了,清如去了外间值夜。珞华宫虽然偏僻,却是按着高位的妃嫔的宫制来建的,因此,专门有在寝宫旁值夜的小屋子。只是希希的东西不多,看着就是空空荡荡的。 外面跑过了一只猫,叫了一声,正处与迷糊状态的希希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唬了一跳。直待她又听到了几声猫叫,才放下心来,原来只是只猫。只是这珞华宫,人实在太少。小菊受伤后就一直不太好,希希也没让她服侍。除了一个打扫院子的,一个饮食上的,再加上两个太监,只剩下希希和清如了。 希希翻了个身子,面朝向床里,脑子里渐渐清明了不少。 佛堂里的情景,还在她的眼前放映着。皇后依旧跪在佛像前,一动不动。太后和皇上去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谈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不虞地走了。希希就感觉自己跟被耍了的猴儿一样,瞬间很无语。这个皇上,绝对的心理不太光明,要想了解他的想法,真的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希希心里的不安因子隐隐地兴奋着,这样的人,注定童年多舛,父不疼母不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平静的日子又如期而至,希希仍然处在大家的遗忘中。每天晒着小太阳,纯天然的蔬菜吃着,又不想事儿,面色越来越红润了。清如是个闷葫芦,希希只得自己找乐子,把健美操都做了几遍,还思索着要不要练练瑜珈。 那件狻猊的事情似乎就不了了之了,很快,一件事情传进了希希的耳朵。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希希正在吃一碗甜汤,放了红枣和雪梨,用冰糖细细熬的。她有些不相信地抬起头来:“谁告诉你的?” “奴婢去领午膳的时候,送饭的太监说的。”清如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思前想后,决定告诉希希。 希希放下了手中的调羹,思索了起来。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西移着。隔不多时,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梅小主的新衣裳,皇上御赐的端阳的节礼。” 皇恩浩荡啊!希希瘪了瘪嘴,还是整了整衣裳,出了门,盈盈拜倒:“婢妾梅氏谢主隆恩。” 捧衣裳的面生的姑姑说:“奴婢帮着拿进去吧。” 希希淡淡地应了一句,眼睛瞄到了宫门口站得笔直的两个太监,不禁嘴角含了一丝讥讽的笑,平时跟歪脖子树似的,有人来了就卖乖。 她进了房间,只见那个姑姑面色平静地道:“小主,奴婢告退了。您可以试试尺寸大小合适不,隔几天,会有尚衣局的人来的。”说着她就出去了。 等到她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希希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清如,那些衣裳,你拿给我试试。” 清如复又开了箱笼,将衣裳拿了出来,一展开,一张纸条飘了下来。她拣起来递给希希。 这样熟悉的纸条,原来不是皇上的恩赐,而是太后啊。希希打开了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皇嗣麝香,依势而行。希希微微笑了起来,问清如道:“你听到那个太监说的话,具体说来给我听听。” 清如面色严肃地说:“他就说,你家小主想来是得罪了什么人吧?不然也不会替那位背黑锅。奴婢问了是谁,他只是指了指东边,然后就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快步走开了。” 东边?东边的宫殿那可不是一般地多,再说,前朝也在东边吗?希希默了,这门都出不了,依势而行从何说起? 谁知,当晚,专门有一个太监来宣旨,端阳之宴,让希希按着品阶打扮了出席。 第90章 清早 第二日正是五月初五,清如一大早就在房门外挂上了艾草以驱邪,希希却想起了还没进宫的时候,在古代的娘亲总要给自己亲手缝一双虎头鞋,手臂上系虎符,还佩带装有艾草的香囊,只是,这样的温暖,已是过去了。 希希稍微打扮了一下,然后按着点儿,就出发了。 筵席处是在留春阁,半搭于水上。水上另搭了一个戏台。希希也是昨晚听清如说的。清如说着说着声音就凝滞了,随后才淡淡地道:“就是那日端阳后,凌昭容便失了势。” 希希只得宽慰了她几句,然后出发了。因着没有轿子,她只得步行过去,直走得身上都出了细密的汗,才走到了留春阁下面。 她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眼光的准备,可是实际情况,却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地多。 首先是筵席的位置。按照一般的规矩,嫔以上的在屏风内,世妇在屏风外,而御妻级别的就只能在阁外另摆了。可是偏偏,好巧不巧,这世妇不多,又有好几个世妇御妻告假没来,这人就少了。皇上竟然兴致高涨,让撤掉屏风,将御妻都挪了进来。 这一挪,有些人的脸上有些不乐意了。身份,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希希就更无语了,本来顶着的目光就够多了,现在可好,藏也无处藏。 路才人是第一个过来和希希说话的,一见她就笑着说:“梅妹妹越发的水灵了。” 希希旁边的几个采女立即住了口,都看向希希。 又有几个低份位的宝林之类的过来和希希絮叨。希希不动声色地说着自己日前的境况,不禁有些无奈,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要说梅采女还真是命途不乖,正好踩住了猫尾巴,这猫咋呼地可不轻呢!”夕充仪的声音总是很突出。 一个新晋上来的舒婕妤有些好奇地道:“这猫真厉害,姐姐看到了吗?” “当时充仪姐姐正随皇后娘娘去祈福,哪有时间看那起子黑心眼的猫。听说啊,这猫瞎着呢,那上头也敢去碰。”旁边一个尖下巴的才人说道。 希希离那些人的位置太远,听不到她们的话,却能感受到周围的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直打转,没人问她。这样的煎熬,比直接问她还要痛苦。 好不容易筵席终于开始了,众人才稍稍安静了些。希希轻轻地叹口气,取了一只粽子。这粽子十分小巧,用的是青色的叶子,包成了小小的尖角,用五彩的丝线捆的。她拨开了粽叶,露出里面香喷喷的米来,用筷子拨下了一点,馅儿是栗子的。有些腻,她却只是喝了些茶,未碰那雄黄酒。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湖上。只见几只龙舟已经并排在湖面上了,正蓄势待发。 一个小太监去请示了皇上,皇上点了点头。小太监朝着那边挥了一下小旗。顿时,咚的一声锣响,赛龙舟开始了。 这龙舟是些侍卫和太监所滑,终点就是湖面上系着一只大红球的地方,先得红球者为胜。每一只龙舟的尾部都有一名擂鼓的人,那咚咚的鼓声,倒真把人的兴致给提起来了。 皇上和太后都乐呵呵的,周围的妃嫔也觉得热闹,都在欢笑着。希希这才完松了一口气,吃了点菜,又喝了些茶,也把目光投向了湖面。 有两只舟都已经划到了那红球的下面,各自有人伸手去夺,不肯让。结果,两人僵持不下,一个不稳,两人同时栽进了水里。观看的众人哈哈大笑。 希希却觉得索然无味,见无人注意自己,她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她信步走到了一处林子,仔细看了,却是一片桃林,上面结了青色的小桃,有些尖端也有些红了。她伸手去抚摸那细细的绒毛,越看越喜欢。 一阵轻微的银铃声响了起来,希希耳尖,转过身来。一个颧骨有些高,眼窝有些深的宫妃站在那里,看着希希,眉梢尖儿有些飞:“这位,就是梅采女吧?” 希希猜到了她的身份,不过却不想表露出来,下拜道:“婢妾见过娘娘。” “我是云昭容。”那个女子却自报了自己的身份。 希希未言一语,只是看着她。 云昭容眉间那颗朱砂有些晃眼:“梅采女,本宫听说,之前有人害了谁的皇嗣,是你吗?” 希希错愕,这云昭容还真直接,这话让自己如何回答。 云昭容却好象并没有要等她的回答,嘴角的笑有些讥讽:“不过也难怪你不敢说了。本宫听说是傅修容和容婕妤两人。这两人,凭你,怕是不能对抗的吧。”云昭容顿了一下,眉眼间的目光有些傲慢,“本宫倒是想知道,她们敢不敢害本宫的皇嗣!”说罢,她转身就走。 希希目瞪口呆,她是太单纯还是太有自信了? 龙舟刚赛完,一个折子就已经递到了皇上的手中。 皇上的龙颜瞬间就铁青,把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搁,拂袖就去。 太后也回了慈安宫。各位妃嫔也回去了,只是,猜测的流言,就更多了。 希希早就回了珞华宫,并不知晓这回事。她只记挂着那小桃子,本想摘一些回来玩,又怕当时人多嘴杂,寻思着什么时候去偷偷摘些回来。 前朝的确是出了事,傅将军任命自己的儿子当左先锋,不仅守城未能成功,收回来的城池又失了,傅将军的儿子还被俘虏。 其他的地方,战争也很艰难,傅将军接连打了几场败仗,几乎把收回来的地又丢了。 一时间,弹劾傅将军的奏折如雪片般飞来。皇上却态度暧昧地一律留中不发,反而又运了一些粮草去前线。这道圣旨一下,那些没事做的文官反而更加起劲,一个个唾沫星子横飞,直把傅将军曾祖那代强占了一个良家妇女的事也给扯了出来。 虽然端阳的筵席算是把希希的禁足令解了,不过,既没有人上门来,她也懒怠出去。这日,实在是无聊了,她想起了那小桃子,想去看看怎么样了,就带了清如并两个小太监出去了。 她不记得路了,问了小太监御花园哪里有桃林。小太监说是就在附近,挨着留春阁不远。希希就往那边走去。 希希让两个小太监在桃林外守着,有人来就告诉她一声,只带了清如进去。 这桃子都熟了不少。她看着,对清如笑道:“这桃儿不知道能不能吃,看着还怪好看的。” 清如看了看,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大概是能吃的吧,只是不知道好吃不。” 又走了几步,希希突然对清如眨了眨眼,让她去小太监那里拿包桃子的包袱来。清如想着这里偏僻,周围也没什么人,很快就回,就答应了。 清如走后,希希又信步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一株桃树的上面结了一个顶大的桃儿,红了许多。她抬起头望了许久,低下头的瞬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 她唬了一跳,才看清是皇上,立刻心里警铃大作,低下头拜了下去:“婢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小主,你在哪里?”清如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希希本欲答应,看到皇上凝视着自己的深邃眼眸,不知为何,脸上突然一阵烧,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突然间,一个馊主意涌上了她的脑海,她拔腿就走。 一股力道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清如在这个时候正好走了过来,看到了皇上,大吃一惊,连忙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梅采女要陪朕赏桃。你在桃林外面守着。”皇上的声音,很有威严。 清如只得答是,不敢抬头,退了下去。 希希心里一阵紧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皇上也不开口,松开了手,示意让她在前领路,自己跟在后面。很快,就走到了一处幽静的茅舍前。皇上开了口:“有些渴了,你去取些水来。” 希希走到了茅舍的篱笆前,推开了篱笆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小屋没有上锁,她一推就开了。 说是茅屋,却还有些大,中间一个大的,两边带了两个小的房间。里面窗明几净的,一看就是有人常打扫的。只是不知道是有人专门住在这里,还是专门供走累的宫人歇息的。希希走到了放茶盘的地方,看了看那些茶叶,嗅了嗅,很明显不是上等的。她犹豫了一阵,只用热水把那茶碗仔细烫了几遍,然后盛了大半杯的白水。她端着茶盘转过身,就对上了皇上那双黝黑的眸子。 希希错愕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了眼帘,恭敬地说道:“皇上,这些茶恐入不了圣上的眼,婢妾自作主张,就只盛了些白水。” 皇上走到了屋正中的桌子前,一撩袍子,坐了下来。希希走了过去,将那杯水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皇上端起了那杯水,看了看那荡漾开的一圈一圈的水纹,啜了几口,放下了茶杯道:“再添一些。” 希希转身,取了茶壶,走到了皇上的面前,正要往茶杯里添水,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拿茶壶的手。 希希低呼了一声,拿茶壶的手一晃,幸亏有他的手扶着,才没有把那滚烫的水打翻。皇上的手用力,迫使希希把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收,希希一个趔趄,头上的珠翠一松,滑到了地上,发出了叮的一声。 皇上只闻到一股幽幽的味道从她的身上传来。他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眼睛微眯了起来:“梅采女?”虽然是问句,可是却没有一点疑问的意思。 希希此刻心里很乱,也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滋味。她想努力地保持低眉顺目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有着隐隐的不平。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皇上,婢妾还没有给您添水。” “你有什么目的?”皇上眼睛里的光闪烁不定,看着她。 希希好似真被吓住了,身子轻轻地抖了起来,几乎就要滑下去了。她声音颤抖着说道:“皇上,婢妾以为,上次去了端阳的宴,可以出来走走了。” 皇上的手收得更紧了,希希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他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下巴:“本来是桀骜的小猫,偏偏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故意那么的温顺,朕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希希虽然知道自己要重新爬上去,这是必经的过程。她并不是排斥这件事,只是在这个地方。她环视了一下周围,他翻脸不认账呢!希希想着,手顺势就去推他,说道:“皇上,不要在这里!” 皇上抬起了头,看着她,眼睛里的火更盛了。他朝着窗户外喊了一声:“秦策!” “是,皇上!”窗户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希希听到了秦策的声音。 希希的脸瞬间更红了,难道秦策一直在外面,那屋里的动静他听了多少去啊! 皇上看着希希绯红的脸和闪烁不定的眸子,心里一阵舒坦,对着秦策说:“今晚,召梅采女!退下吧,守在篱笆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奴才遵命。”秦策答应着就退下了。 希希有些惊讶地看着皇上,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就放轻了许多。说着:“朕就等到今晚。”说完,他把她的衣裳给拉好,然后让她站起了身来,自己出了门去。 屋里只剩下了希希一个人,她还怔怔的。皇上,明知道自己有企图还让自己如愿,他到底是在想什么?难道他看上了自己?希希瞬间觉得自己疯了,这皇帝的心思她猜不透的。 是夜,有这淡淡的微风,不甚热。希希又一次乘着那华丽的宫车,驶向了乾明宫。 这已是后半夜,前半夜他应该已经宠幸过谁了吧。希希在心里自嘲地想着,却有一丝淡淡的苦涩。 车停了下来,一个小太监引她前去。她抬头望着那满天的星斗,心里感叹,明天又是一个晴天啊。 例行的检查过后,她进了那间寝宫。照例要先下跪。她恭敬地跪了,请了安后,皇上却一直没有出声。 一双鞋踱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希希有些错愕,皇上竟然亲自来扶她? 还没想完,皇上已经缩回了手,走回到了御案边,淡淡吩咐了一声:“帮朕磨墨。” 又是做苦工。希希走了过去,站得离他稍微远一点,慢慢地磨着墨。她看着他拿过一本又一本的奏折,忍不住自己先困了,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张大嘴的一瞬间,皇上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头来。希希连忙闭上了嘴,尴尬地红了脸。大概,皇上还没见过谁这么失礼吧。 扑哧一声轻笑声传来。希希再看向皇上的时候,他已经低下了头开始批阅了起来。希希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了幻觉,这么琢磨不定的古怪皇帝,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笑呢。 “朕饿了。你去吩咐他们拿些点心来。”皇上头也不抬地吩咐着。 希希正觉得有些困,腹内也有些饿,一听这话,她马上恭敬地应了,快步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对着外面守夜的太监说了皇上的吩咐。然后,她就站在门边等。 隔了一会儿,两碗粥并着一些清淡小菜就送了来。希希接过了托盘,转身的瞬间,门就从外面被关上了。 希希看了看那关着的门,心没来由地一跳,然后走到了御案边。皇上正好把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他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你也坐下吧。” 站了这么久,脚确实酸了。希希谢了恩就坐了下来,开始吃起了粥来。 一时间屋子里静极了。希希一听到皇上搁碗,自己也马上站了起来,把碗碟收拾回托盘,要交回。脑后一热,一个温热的男人气息喷在她的耳后:“不用了,明早会有人进来收拾的。” 她的脸不禁有些红,连忙面朝向里。外面的人轻轻唤了一声:“小主,您醒了吗?” 是清如。希希慵懒地应了一声,似乎刚睡醒一般,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初。小主要不要再睡一下。”清如的声音依旧如往昔。 希希却觉得没了睡意,坐了起来,看到身上的衣裳还好好的,这才说道:“不了,我还是起来吧。” 清如揭开了帐子,服侍着她梳洗。还刚梳洗到一半,就听到门外一个声音:“皇后娘娘有旨,宣梅采女去坤时宫。” 希希忙走出去,行礼道:“谨遵娘娘懿旨。多谢公公。”清如上前去塞了一块银子,那公公一句话没吭,转身走了。 等到那公公走得看不见了,希希才道:“我们回去吧。” 清如忙着给希希重新把妆补浓一点,又给她挑了颜色娇艳一点的衣裳。待到忙完,一乘软轿已经候在了珞华宫门口。希希在清如的搀扶下,稳稳坐进了轿子。 不,不能心急,只要没亲眼听到那个结果,现在所有的猜测,都还是一个不定值。希希的心虽然很乱,但是她一直这样说服着自己。 轿子停了,希希扶住清如的手走进了坤时宫,进去跪了。一个礼官宣读了圣旨,无非就是希希侍寝有功,深得君心,晋升为美人,迁居秋水宫。 希希恭敬地谢了恩,又照着品阶给皇后行了大礼。穿着端庄的皇后又以女诫训了一阵,然后,就派人送希希去了秋水宫。 当空荡荡的正殿只剩下皇后一个人的时候,她垂下了眼帘,甲套已经在手心印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沈嬷嬷轻声道:“娘娘,您甘心吗?” 皇后恍如没听见一般,端起了旁边早已冷掉的茶,轻啜了一口,慢悠悠地道:“不甘心也要忍。不管她是怎么起来的,都能分去一些视线,这样,才能腾出手去做别的事。”说完,她把茶杯往几上一搁:“茶凉了,重新沏了来。” 沈嬷嬷答应着退了下去。 皇后的目光却凝视着自己手上那鲜红的蔻丹,只觉得那仿佛是从自己的心底剜出的血,那般的刺眼,那般的夺目,却也那般地疼痛。她微微闭上了眼:臣妾臣妾,先是臣才是妾。她所赌的,也就是那一点点夫妻情分而已。 重新站在了秋水宫,希希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拜访的客人,竟然是姜婕妤! 希希陪着她坐着,一言不发。平日里没有交集,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梅妹妹才出来,并不知道,金乌国来的云昭容,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姜婕妤的开口,就是这个消息。 希希虽然已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是微微惊讶了一下,掩住了口。毕竟,在旁人的眼里,她还是一个刚刚解了禁足令的罪妃。 姜婕妤只是看了一眼希希一眼,然后就接下去说道:“她现在很受皇上的宠爱啊。连如昭媛,也比不上。” 就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子?看起来的确像。可是希希却觉得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总觉得,皇上对云昭容的宠爱,就如同之前让自己担的虚名一样,有名而无实。 希希的沉默,看在姜婕妤的眼里,却让姜婕妤微蹙的眉头稍微展开了一些。她伸过手来,握住希希的手:“梅妹妹才出来,有很多事不知道。没事的话,多多来翠裳宫串串门子吧。天渐日地长了,也没什么事。” 希希觉得手心出了汗,这种表示亲热的行为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是笑了笑:“一定。还请姐姐别嫌烦才好。” “现在突然怀念起了在珞华宫,我和你,还有容婕妤,路才人才进宫的日子。”姜婕妤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来看容婕妤的时候,记得来找我说说话。她也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身子越发地沉了。” 希希点头,笑道:“一定。” 姜婕妤走到了门口,转过头来,双目熠熠地望着希希:“梅妹妹,从最开始,我就没有疑过你。”说罢,她就转身出了秋水宫。 希希的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能得到当事人的肯定,她是不是该觉得庆幸。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这件事,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终究没有赢家呢?先提云昭容,后提容婕妤,那个孩子,始终还是姜婕妤心里的痛啊。希希唏嘘了一阵,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当天晚上,皇上去了云昭容那里。接下来的几日,皇上陆续去了几个高位的妃嫔处,算下来,还是云昭容那里去得最多。 这天是十五,照例要去坤时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希希始终没有明白,那日皇上把自己叫到佛堂,到底有何用意。皇后却像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了一样,只是安静地在坤时宫,平日里也不怎么理事,有什么也都循着旧例。 第91章 招呼 到了坤时宫,希希坐在妃嫔中间,左右两边都是不怎么熟悉的人。希希本以为自己仍会被目光所困扰,谁知进来后,旁边的人只是含笑点头算打了个招呼,接着,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落在傅修容的身上。她有些意外,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不成。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希希看过去,只见云昭容踩着步子走了进来,那摇曳的金妆花色的裙子,晃花了希希的眼睛。 云昭容只是弯了腰,依着金乌国的礼给皇上请了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云昭容走到了如昭媛的旁边坐了下来,背脊一直挺直着,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 希希收回了目光,却发现有人的目光在云昭容和傅修媛之间转动。她心下暗暗有些无奈:这宫里的人,当真一个个都把斗当成了生活的主题。从今后,她也是一员了吧。 皇后开口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然后再没有人说话,气氛一时之间冷了下来。 路才人却开了口:“昭容娘娘,听闻你昨日有些不适,好些了吗?” 云昭容扫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已经好多了。多谢你关心。” 路才人碰了个软钉子,讪笑着不再开口。希希看着她旁边陌生的面孔,想起了喜才人,那个女子,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吧。如果没有太后,那自己呢? 夕充容见路才人碰了钉子,掩了口,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才说道:“臣妾昨日可听说,倒是发生了一桩趣闻。这一只雀儿找食,却被另一只雀儿夺了地盘。” 云昭容一听,立马站了起来,鬓间的金乌国特有的金饰闪烁着光芒。她的手指着夕充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雀儿,谁找食,谁夺了地盘。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周围的人一番错愕,只有希希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看来她的确是这样的性格啊。 夕充容被云昭容这样一抢白,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看着周围的人似笑非笑的眼光,忍不住火也起来了,同样站了起来,不甘示弱:“我就说你怎么了。明明皇上昨日去了傅修容那里,你却好意思找理由说自己不舒服,把皇上请了过去。打量谁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云昭容手中的指甲涂地异常的鲜艳,手指指着夕充容,鼻子气地直哼气。听完了夕充容的话,她突然往前跨了几步,眼看着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大家都腾地站了起来,作势要拉开她们。 夕充容愣愣地看着她的手,根本没有反应。就在那个时候,不知道谁从她的背后推了她一把,夕充容就被推上了前去,结实地挨了这一巴掌。那清脆的一声响以后,一个鲜红的掌印,覆盖了夕充容的一半脸蛋。 夕充容瞬间就爆发了,双手就掐住了云昭容的脖子,使劲地摇着她的身子,两眼都可以喷出火来:“你居然敢打我!” 云昭容的双手死死地扳着夕充容的双手,可是夕充容现在在恼怒之极,哪还顾得上其他的事。她的唇紧抿着,满脸都是愤怒。 “还不快拉开她们!这样像什么样子!”皇后连忙高声吩咐道。 有几位妃嫔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要上去拉人。夕充容的手被扳开了些,云昭容终于得了救,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却一下子歪了,尖叫着倒了下去! 云昭容的手在空中随意一抓,扯住了路才人的衣襟。希希只听到耳边一阵惊呼,然后就是咚的一声,云昭容已经倒在了路才人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已经吓呆了。没有一个人去扶,都站在一边,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路才人呻吟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额头上涔涔的冷汗冒了出来。云昭容的半个身子压在路才人的腰腹间,她的双手护着肚子,大口喘着气。 皇后的声音很有威严地响了起来:“还不快扶起云昭容和路才人。快去请太医!”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开始忙了起来。希希看着忙碌的众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脚,却觉得踩住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将那东西踩在了鞋下,然后转过身去喝茶的时候,故意将手绢掷在了地上。她弯下身子去拾,鞋子快速挪开,一颗晶莹的珍珠露了出来。她用绢子盖住了那珍珠,拾了起来,掖在了袖子里。 “砰!”一个宫女端着一盆水往这边走来,结果身子却一歪,那盆水兜头往夕充容泼来。夕充容尖叫了一声,那水浇了她一头一身,连带着她旁边几个嫔妃身上的衣裳都被泼湿了。 那宫女颤抖着跪了下来,哆嗦着说:“奴婢……”只奴婢了两个字,剩下的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夕充容用绢子抹了一下脸蛋,将那妆都给抹花了。她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脚下却一扭。她吃痛,低头扬起了手就给了那小宫女一个巴掌,那甲套还把她的脸给划了一长道的血痕。夕充容这才低下了头,眼尖地看到那地板上的水渍中,一粒珍珠躺在那里。她弯腰拾了起来,往皇后走去。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并不知道她拾的什么。众人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路。夕充容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对着皇后行了个礼道:“娘娘,请看这枚珍珠。” 皇后的脸色十分严肃。她叫了沈嬷嬷把珍珠接过来。沈嬷嬷从夕充容的手上接过了那方手绢,上面拖着那枚珍珠,呈给了皇后。 希希微叹了一口气,目光却看向了那个宫女,发现她的脸色白得几乎都要倒了,那道鲜红的血痕,更显得触目惊心。 皇后看了看那珍珠,然后抬眼道:“这珍珠的大小,该是贡品。”说话间,她的目光已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这件事,非同小可。”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的声音拉长了:“太医到!” 众人连忙避到了里间去,除开皇后娘娘和贵淑二妃。云昭容和路才人已经被抬到了旁边的屋子。太医气喘吁吁地直往里赶。 这边屋里,希希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所有的妃嫔。屋里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沉默着,气氛非常诡异。 太医的声音很快就在正殿中响起。希希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却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外间又只剩一阵沉默了。沈嬷嬷进来道:“皇后娘娘请各位娘娘小主过去。” 希希她们又一次回到了正殿。地上的水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皇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宫先去看看云昭容和路才人。” 从她们所在的房子出来,皇后才道:“太医说,云昭容现下虽然没事,但是这两日一定要静养。路才人的胳膊被折了。” 妃嫔们都没有说话。皇后这才慢悠悠地道:“这件事,本宫一定要追查出来。皇嗣之事,不是儿戏!各位就把你们手中的珍珠饰物,交到沈嬷嬷手中的盘子中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众妃开始取自己头上的首饰。珍珠是嵌簪子常用的材料,因此,很多的人都戴着。希希却恰巧一样也没有。沈嬷嬷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见希希空着手,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皇后和贵妃淑妃将各个饰物上的珍珠和那粒珍珠一一比对。一时间,正殿中安静极了。 突然,一阵低呼传来:“娘娘,您现在需要休息啊!” “傅修容!你的那串珍珠手串呢!”云昭容的声音,就从她刚才所在的房子处传来。 希希回头,看到她一手扶着门框,眼睛怒视着傅修容:“上次端阳你不是还戴了吗?听说是皇上刚封你为修容时赐的。怎么,现在拿不出来了?”云昭容的声音咄咄逼人,一字一句直指傅修容。 傅修容顿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她平静地抬起了头,然后款款地道:“那珍珠不是我的珍珠手串。” 云昭容冷哼了一声,甩开了要来扶她的小宫女的手,气势汹汹走上前来,指着傅修容的鼻子道:“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我要你血债血偿!” “发生了什么事!”门外,皇上的声音传了进来,“什么血债血偿。身为后宫的妃嫔,本应是妇人的典范,怎生如此心狠!” 希希看了看皇后,只见她的嘴唇微抿着,一副平静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希希又看向了门口,皇上沉着脸走了进来。 云昭容带了哭腔说道:“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有人故意把珍珠撒了一地,要害臣妾的孩子。”虽然带着哭腔,可是云昭容眉眼间的骄傲,仍然不减半分。 皇上的目光扫了一遍整个大殿,看到那跪在地上的宫女,皱了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昭媛!” 如昭媛款款站了起来,对着皇上行了个标准的宫礼,然后说道:“云昭容和夕充容有些误会口角。云昭容在后退的时候,脚下踩着了一粒珍珠,摔倒了,连带着路才人也摔了下去。太医刚来诊治过了,云昭容需要静养,路才人的胳膊折了。” 皇上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珍珠?什么样的珍珠?” 沈嬷嬷连忙就捧着那方手绢送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就着她的手上看了一下,然后雷霆震怒:“朕赐给你们这些首饰,就是让你们害朕的子嗣的!当真好得很哪!” “容婕妤驾到!”正拿着一本棋谱研究的希希,听到了宫门口的公公拉长的一声通报。 希希放下了手里的棋谱,再次看了一眼那局,对着旁边的清如道:“你去吩咐一下小菊,让她准备些点心,并且,要用那套银盘子装。” 清如点头退下。希希站起了身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走了出去。 她刚走到正厅,双溶已经被她身边的踏雪扶着慢慢地走了进来。 希希拜了下去:“希希见过婕妤娘娘。” “快起来。”双溶的声音响了起来,依旧如往昔一样动听。 希希就把双溶让到了那两溜椅子处最靠近主位的一个椅子上坐了,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 双溶坐下了以后,随意地对希希说道:“妹妹,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希希看着双溶,抿嘴一笑,道:“姐姐这话差矣。十五在坤时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不是见到姐姐了吗?这才过了几天,姐姐一定是记岔了。” 双溶微微低了头,然后道:“妹妹可知,傅修容如今已被禁足。” “主子。”清如的声音适时地传了进来。希希未接双溶的话,看着清如手中的盘子,微笑着道:“这是我宫里的一个唤作小菊的宫女所作的点心。容姐姐如果有胃口的话,可以尝尝。” 希希说完以后,自己动手将点心分到了两只小碟子里,把其中一个挪到自己的面前。 双溶直接端起了其中一只碟子,用调羹勺了一些,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过了一会儿,她盈盈一笑:“这点心酸酸甜甜的,倒是合我的胃口。” 清如已经退了下去。希希看着双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姐姐不怕妹妹害您肚里的孩儿吗?” “妹妹用银盘子装,姐姐还能不了解你的意思吗?若是不放心,今天我也不会来这里了。”双溶轻叹了一口气,也放下了手中的碟子。 希希怔忪了片刻,然后才道:“姐姐当真是放心妹妹啊。可惜连妹妹自己也许都不知道,自己应当是放心自己,还是不放心自己。” 双溶的脸色微微一凛,然后道:“傅修容已经被禁足了。云昭容还在静养中。皇后娘娘被皇上迁怒了。这事情又落到了贵淑二妃的头上,妹妹,你猜,这次,又会是谁在珍珠上动的手脚?” “妹妹不知。难道姐姐知道?”希希看到双溶如此直奔主题,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双溶摇了摇头:“我并不知。” 希希沉默了一阵,半晌,她开了口:“不是傅修容。” “我知道不是她。”双溶的声音,听上去甜甜糯糯的,“若不是上日的厣镇事件,恐怕,她和皇后娘娘的那份子亲戚关系,虽有人能想起,也没人去利用。” 希希望着双溶,脸上的笑容一分一分地褪去:“姐姐的意思是,那人的目标是皇后?” 双溶一下子握住了希希的手:“妹妹,昨日皇上到我宫里,说起了刘宰相荐的那位张将军已经在边境处稳住了局势。这傅将军,就地免去了大将军一职。” 希希的手被双溶握地很紧,只觉得手心处被一层一层的汗濡湿了。她轻声道:“姐姐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 “如果妹妹不知,姐姐今日这番话就白讲了。”双溶的眸子,闪着的光十分坚定。 双溶告辞以后,希希的目光望着那碟子点心,心里的疑惑似乎解开了一些,又似乎,更扑朔迷离了,只是有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慢慢地成形。也许,有人从姜婕妤的事情开始,目标就已经对准了皇后。而太后,只是当了一个幌子。 这件事,太后应该知道更多的内幕。而皇上,大概是默许的吧。那这次,又会有谁,来背这个黑锅呢? 希希走到了自己的房内,打开了自己的一只带锁的小箱子,拿出了一个包着的手绢,一层一层地展开,露出了那粒珍珠。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清如的声音:“主子,太后娘娘差人来了。” 希希错愕,太后竟然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召了去?她换了一件颜色鲜艳一些的衣裳,随着太后派来的小太监去了。 依旧是在上次的那间屋子。希希隐隐觉得这是慈安宫后院的一间屋子,只不过这后门,却是倒夜香和粗使宫人们进出的通道。希希低了头进去了。 太后坐在上首,翻来覆去地看手上的一匹布料,见希希进来了,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这布料做些什么好。” 希希看了看,这是暗纹的绿妆纱,她琢磨了一阵,道:“糊窗户和做帐子,应该都不错。” 太后的手放了下来,脸色平静地看着希希道:“那你说,若是既可糊窗户又可做帐子,这布却只有一匹,只能选一样,该当如何?” 希希抬头很认真地道:“臣妾不解。” 太后微微一笑:“这帐子,固然好看,却是不透气。这窗户,虽也是一层,却可以隔绝着外面的尘土虫蚊。你说说,该当如何?” “太后娘娘已有了答案,臣妾不必再说。”希希的声音不卑不亢。 太后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坐吧。” 希希坐了下来。太后半晌说了一句:“前方已传来了捷报,对方退兵了。捷报马上就到皇上的手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希希想问,太后已经转开了话题,说了一些吃食服饰什么的。希希只得忍住了心里的疑问,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 过了片刻,太后乏了,希希站起身告辞。太后微眯了眼,对着邓姑姑说:“送梅美人回去。” 希希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太后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匹纱你拿去吧。我老了,这样的颜色,也用不上了。” 当夜,太监来传话,皇上晚间驾临秋水宫。 希希已经沐浴过了,坐在镜前梳头。一下一下,从发根梳到发尾。她轻轻放下了梳子,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银色月光。半晌,她回头又望向了那只带锁的箱子,心里升起了一个执念:这次,无论是谁来背这黑锅,一定要撇开自己! 三日后,坤时宫。 “回皇上,这珍珠经过调查,的确是进贡上来的,制成的项链,一共就得五串。”秦策正给皇上回着话。 皇上懒懒地扫了在场的人一眼,然后道:“朕孝敬了两串给太后,一串赐与了皇后,一串赐与了如昭媛。朕已让如昭媛把那串项链给带来了,皇后,你的那串呢。” “臣妾不知。”皇后不卑不亢地说着,眼里的光清清爽爽。 皇上微微一笑:“不知。好个不知。上次的麝香你不知,这次的项链你又不知。这坤时宫倒成了贼窝了?”他的声音到最后,掷地有力。 皇后却没有任何的分辩,只是不说话而已。 沈嬷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万岁爷,奴婢管着那首饰盒子的。也不知怎么的,在出了云昭容那件事后,就不翼而飞了。” “有这么巧?刚好在出事后不见了?有没有可能,在出事前就不见了?”皇上的声音,充满了质疑。 沈嬷嬷脸色苍白:“奴婢不敢。只是,当时放首饰的那间屋子,正好是各位娘娘回避太医的时候所在的那间。” 一旁的贵妃开了口:“沈嬷嬷是说,我们其中的有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地拿走了原本属于皇后娘娘的项链?” “奴婢……”沈嬷嬷没有了下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前线传来捷报,张将军已经成功退敌。敌方已撤兵!” 皇上的眼睛一眯,手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张将军真乃国之栋梁啊!把捷报传下去,传户部拟旨,各省免税赋三月,休养生息!” “喳!”小太监又气喘吁吁地奔了出去。 坤时宫里,贵妃带头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免礼。”皇上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他站了起来,匆匆说得了一句:“这事情再查访吧。皇后,你抽空也多去看看云昭容和容婕妤,朕不希望下一次再出现这样的事!”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殿门口。 人人的脸上都有着喜色,希希特意看了皇后一眼,她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平静。她转过了视线看向了傅修容,傅修容却始终低垂着眼帘,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希希的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傅家的辉煌,真的到头了吗? 宫里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三天后,秦策来传皇上的口谕,皇上要出巡,召梅美人伴驾。 自从旨意下来后,希希就开始收拾起了细软和箱笼。等她把东西都归置好了以后,她望着那些东西,竟有了些小小的兴奋,总算,能出去走走了。 当她要上马车时,前面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打了起来。一个宫女朝着希希笑道:“梅美人,主子请您上来说说话。” 希希犹豫了片刻,对着清如交代了几句,看着他们把东西装上了车后,就朝这辆马车走来。 待上得马车,希希盈盈拜倒:“臣妾给昭媛娘娘请安。” 如昭媛一身淡青的衣衫,更多了几分飘逸之感。她朝着希希微微一笑:“妹妹别来无恙?过来坐吧,这路长,我们坐下说说话儿。” 第92章 旁边 刚才招手的那个宫女笑盈盈地说道:“梅主子请坐。” 希希朝她笑笑,坐在了如昭媛旁边。马车已经行进了起来。这皇家马车,又走地不太快,因此还很稳。希希本来担心自己晕车的,结果居然一点也没事。 如昭媛看着希希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妹妹不是有些不舒服吧?” 希希有些尴尬:“马车若是颠簸地厉害了,直觉得胃里泛酸。今日还好。” 如昭媛点点头,朝着那宫女道:“嫣红,把那梅子汤给梅美人端一碗来。” 宫女点头着,就从一个壶里倒出了一碗乌黑的汤汁,递了过来。 希希接过来首先就嗅到了一阵酸梅的气味,顿觉有些精神了。她一勺一勺地喝着,只觉得心里的恶心感少了许多。待喝完一碗,她放下了碗:“这梅子汤的确是治晕吐的良药。” 如昭媛粲然一笑:“这还是容婕妤准备的,说是梅美人你有些不惯坐车,专门让我给你带来的。” 希希顿时觉得嘴里的酸味散了不少。她怔了一会儿,半晌才道:“容姐姐真是有心了。” 马车行进地很慢,一天走下来,也就才走到了京城周边的一个小镇。 他们住在了一家客栈。他们所住的那栋楼被包了。希希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听得如昭媛去找了皇上,心想今晚皇上应是不会召自己的了,于是放心地睡下了。 兴许是旅途太累了,希希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凌晨。又是赶路。如此赶了三四天,皇上夜夜晚上都召的如昭媛。希希的睡眠越来越好,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坐马车也惯了些,不似之前那么虚弱了。 这日,到了镜州的地界儿。皇上下令,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希希不用赶路,却也没有东西打发时间。她找了本诗集坐在床上看,不知不觉竟然就睡着了。 睡梦间有气息喷在她的耳边,一只手在她的腰上慢慢地抚摩着。 她一下子就醒了,正对皇上那深邃的眸子。她张开了口,由于还在半梦半醒间,声音有些慵懒:“皇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上已经把她环在了怀里,手伸进了她的小衣,细细地摩挲着。他轻声在她的耳边说:“这几日不见,你倒水灵了不少。” 说完,他翻身就用唇吞下了希希正欲出口的话。一番旖旎在房间里上演,那微风拂过,屋内唯一的一盏灯闪了几下,熄灭了。 希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卯正,床空出了一半,皇上不在房里了。希希忙起身,自己打水洗脸。本来也有随行的宫女,希希平时在宫里也不常让清如服侍自己贴身的事,所以,自己动手就是家常便饭了。 等到换好了衣裳,秦策来敲她的门了。皇上今天要去大空寺上香,已经和如昭媛动身了。希希得到了准许,可以在街上逛逛。 希希穿了一身普通的衣裳,戴了帷帽,身后跟着一个唤作莲心的宫女,并着几个侍卫,去了街上。 她到了这个时代,在进宫前出过几次门,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次她偷偷和长兄还有表姐溜出门去玩的情景。 那天还是上元灯节之前,由于是过年期间,人很多。希希和表姐商量着,等到晚饭后,两人就在边门儿和长兄汇合了,等着那些厨子们在清点用具,就悄悄地跑了出去。 街上的小商小贩很多,挑着很多的花灯卖。希希她们自然是看不上这些花灯的,倒是对那些摊上的小玩意儿很有兴趣,就连一盒廉价的胭脂,也是爱不释手。 长兄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保护着他们。希希还看到了舞龙和舞狮,跟在家里的戏台子上看到的不一样,更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快乐。 冰糖葫芦把她的牙都酸倒了,那滚烫的元宵,暖和了两人的身子。不知不觉间,三人就逛了一个时辰。由于怕被发现,三人又偷溜了回去。 表姐和希希在一个房间,结果两人睡到了下半夜,就开始轮番去如厕,最后,两人相对憔悴着望着对方。天一亮,来看她们的长兄急急地回了祖母,去给她们请了大夫来看。 最后,她们在床上躺了三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早知道就不吃那碗元宵了! 想到了这些,希希看着这些面前的小摊,那热气滚滚的锅里漂着的饺子,心里觉得温暖。再没有那样的时光,表姐嫁过去没多久就守了寡,亏得有了一儿一女,而自己,若不是这次的出巡,也是在宫里老死一生吧。 她转过了眼,淡淡地对着旁边的莲心道:“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莲心答道。希希瞥见了她脸上的一抹红晕,微微一笑,就对着她说:“找个地儿吃饭吧。逛了这么久,大家也都饿了。” 几人到了镇上最出名的一家酒楼吃饭。希希他们要了一个包厢,里面是个两进的房间,希希就和丫鬟在里间,侍卫在外间。 荷叶鸡,泉水鸭,还有活水鱼片。希希吃着这不同于宫廷菜的味道,心里喜欢,向一个上菜的侍女讨教了起来。那个侍女竟然是老板的女儿,专门伺候着夫人小姐上菜的。见希希的举止异于常人,当下便认真地说了起来。希希一一记在了脑里,临行前又多给了些赏银。 她回到了房里,皇上仍旧没有回来。她也不再等,逛了一天很疲倦,让莲心备了洗澡水,自己沐浴了起来。 闭着眼睛头靠在浴桶边儿,希希只觉得那氤氲的水气似乎把她身的疲倦都给带走了。过了好久,她几乎都快睡着了,猛地醒了过来,出了浴桶。 脚刚踩上了木屐,一条洁白的浴巾就把她给裹了起来。她回头,却对上了皇上深邃的眼睛,顿时尴尬了:“皇上您……您怎么……”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皇上却微微一笑:“朕看你进来这么久了,怕你出了什么事,就进来看看。” 皇上挑了眉看她,眼里有隐忍的神色。他转过了身。希希飞快地拿起了一件月白的小衣往自己的身上披。谁知道,刚系好了带子,她抬起头,刚松了一口气,看到皇上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希希的脸顿时烧得不行,不管自己是不是*,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她拿起了一旁的一件中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快步往屏风后走着。 她刚走了几步,一双大手就环住了她的腰。她的身子刚被转了过去,一个有些冰凉的就落了下来。 希希的脸还是一片潮红,听到他的话,眼里的迷离,瞬间就冰冷了下来。虽然对他的感觉仍然不是爱,可是,他再怎么,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她早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与别的人没有什么分别,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听见了他亲口说,又是另外一回事。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然后推开了皇上:“皇上今日一大早就出去了,想是已经很疲倦了。臣妾就不打扰皇上的休息了。”说话间,她已经微微屈了膝,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皇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手里还是刚才抚摸她湿漉漉的头发的那种柔软,心里缱绻了许多。他慢步走回了房,等到在浴桶里沐浴之时,他想到了刚才那个没有任何杂质的,心里有着淡淡的温暖。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没想到,你果真与旁的女人有些不一样。”至少,敢拒绝他,是一种纯粹的发自心底的反映,而不是为了权力的欲迎还拒。 希希奔出了房门,去了旁边的一间小屋子,心里烦乱着,拿起了一只枕头,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然后趴在了床上闷着。他凭什么就这么糟蹋自己啊!难道没有地位,没有身份,就由着他冷眼他嘲笑吗? 经过了那一晚,希希一直没有与皇上打照面。她不自觉地躲着皇上,皇上也没有再召她,只是吩咐下来,各人在各人的房里用饭。 没过两天,又启程了。希希一个人在马车里无聊,就拿起了一本诗词看了起来。这个时代里的诗词,有些是与原先那些朝代相同的,也有李白杜甫白居易,也有苏轼李清照,只不过,宋灭亡以后,好象就不同了。 希希一直对于诗词,就是只能欣赏辞藻的那一类。说起来,琴棋书画,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书了。因为从小她就跟着爷爷练毛笔字,也随手学过几笔画,琴是一点儿不会,棋只是能看懂棋谱,但是仍旧是比较初级的。 最后,实在无聊了,她就开始翻来覆去地小声唱以前在现代流行的歌曲,一边在心里感慨,不知道这会儿,现代又是怎样日新月异的变化。 这天,马车行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莲心过来了希希的车上,轻声道:“万岁爷有旨,这几日就宿在城外的这间院子。” 希希点点头,跟着下了车。她刚下了车,就看到了皇上背着她和哪个大臣说话的情景。她心里仍然不舒服,也没去请安,直接就往院里走去。 没想到的是,两个丫鬟已经备好了洗漱的吃的。希希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坐在了桌边,开始慢慢地吃起了点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那两个丫鬟说着话。 “太太您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著名的柳堤,风景最是好。”叫小红的丫鬟听希希问了哪里有好玩的,就回答着。 小紫也点点头附和道:“是啊,这方圆几十里,就柳堤的风光最美了。还有好多的鸟儿在树阴里,一过去,就飞了起来。” 希希听着也对那里起了向往之心,只是,她该怎么才能出去呢?又不想开口求皇上,怎么也想不出个办法。 皇上这几日也没有出去,到了第三天,终于有个丫鬟过来给她说皇上要出去一天,她可以自由地在附近走走。希希顿时兴致勃勃地准备了些野餐的东西,就带着人往那边去了。 柳堤的名是十里柳堤,有没有十里希希不知道,不过这里的风景的确漂亮。堤上有几个凉棚,四周还是用布幔围了起来的,看样子是专门接待女客的。 希希往那边走着,还没走过去,一个颀长的身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这位姑娘,在下冒昧了。” 你的确冒昧了。几个侍卫已经上来把那公子挡住了。希希隔着那些侍卫,看到了那位公子白净的脸庞,心里不禁有些好笑。难道,自己在古代成了皇帝的女人了,还遇到了桃花朵朵开不成。 “这位姑娘,在下没有旁的意思。在下只是想问姑娘,你刚才在柳树边所吟唱的曲子是哪首?”那位公子的脸有些红,一边提高了些声音。 希希一愣,转而想了起来,刚才自己走到了一株很粗壮的柳树边,往着远处的渔船,一时心里舒畅,竟然唱的是《千里之外》。她不禁有些汗颜,自己那五音不,转过身就欲走。 那个公子在她的身后喊了一声:“姑娘!”然后就听到支吾的声音。希希在心里暗暗抱歉了一下,这桃花开得太不是时候了。她不能让这个陌生人被牵扯进是非来。她身上的是非,太多了。 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希希有些热了,往左右看了看,取下了帏帽,拿着团扇扇了几下。小红捧过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汁,希希这才想起来,问道:“还有一位太太呢?”她们叫自己太太,想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希希也乐得不告诉。 小红与小紫相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奴婢只伺候太太,旁的人不知道。” 希希心里觉得奇怪,却知道她们的确不知,也就不问了。休息了一阵,刚把帏帽带上,她一转身,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恭谨地鞠了一躬:“这位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又来了!希希的心里有些恼,冷着脸道:“这位公子,请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多有不便,就不去打扰了。” 那人微微一笑:“主人吩咐,务必请姑娘前去。” “我不是姑娘。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希希回得这一句话便要走,一边在心里很无语,这地方的男子也太奔放了吧,连已婚人士也感兴趣。 那人却闪到了希希的面前,继续很恭谨地道:“太太,这边请。” 希希的侍卫顿时上前来了,对方身后却悄无声息地闪出了是己方两倍的侍卫。那人还恭着腰,希希咬牙,在小红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对那人说:“走吧。” “就太太一个人去吧,其他人都可以回去。若是不放心,茗香居,随时欢迎各位。”那人对着其他的侍卫拱手道。 希希本来提起的心放了一半下去,她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谁要见自己。 她坐上了那人指挥着人抬过来的一顶轿子,发现轿子的四个角儿还盛着冰,挺凉爽的。她透过纱帘往外望着,这柳堤边果然热闹。 轿子行了一阵,被抬进了一个门,然后曲折地前行了一段路程,停下了。希希下得轿来,看到面前一片竹林。那个人低着头给希希行礼道:“太太请沿着这条路进去。主人在尽头处等您。” 希希望了望前面,除了不同程度的绿色以外,什么都看不清。她索性豁了出去,迈开步子往里走着。 走了一会儿,一座小茅屋出现在了她的眼中。她走近了,看到门是虚掩的。她轻轻推开门,看到一桌子的酒菜。她犹豫了片刻,这进去还是不进去呢。她回头望了望周围,没有一个人。最后,她心一横,倒想要见见这是何方神圣,一脚踏了进去。 她刚走进去,门就被关上了,接着,一双手就从她的身后环住了她,她身子立刻僵硬了起来。熟悉的气味瞬间笼罩住了她,她才一松,却佯装不知地抓起了那人的手就是一口,然后跳开了来,转过身有些恼地道:“登徒子!” 皇上懒洋洋地靠着门,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那两排整齐的牙印,嘴角一抹浅笑:“若真是登徒子,你这样一咬,逃地掉?” 希希的眉眼间有隐隐的坚定:“皇上当真是觉得这日子太平淡了,想在臣妾这里寻点乐子吗?” 皇上看着她灵动的眸子,走到了桌边,斟了两杯酒,轻啜了一口,点头道:“这酒是用青梅酿的,倒是暗含了你的名字。” 希希坐了下来,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子就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推到了皇上的面前,一双秋水目望着皇上:“皇上,这酒也喝了,可以开门见山了吧?” 皇上却往她面前的碟子夹了些菜,然后道:“这味道据说很不错。” 希希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埋头吃了起来。她边吃边觉得不对,怎么自己开始对他发脾气了呢,而他居然也没什么反应?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却见他还是如往常一样,那么高深莫测。 吃了一些以后,希希坐直了身子,一声不吭。皇上却指着一个珠帘道:“那边有一架筝,你去弹你拿手的曲子。” 希希看向了皇上。皇上的眉一挑,轻声道:“一首也不会?朕听你刚才唱歌唱地挺不错啊。芙蓉水面采,船行影犹在。那你就把刚才唱的唱一遍吧。” 希希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人怎么想的,索性把自己心里想说的都说了出来:“皇上,您到底宣我来是为什么?” “没什么,听说这里的酒叫青梅酒,就想到了你,派人去请你了。”皇上难得地解释这么半天。 希希却很严肃地道:“如果真是这样,您怎么能听到我唱歌。” 皇上却再次给自己斟满了酒,然后说:“朕想听听你唱的曲儿,如此而已。” 算了!反正不指望这人能跟你坦白什么。就看他跟太后闹成什么样,希希顿时觉得自己想研究他的心理这一工程的浩大。她隐隐觉得,这宫里发生的事,与他也许都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想到这里,她打起了精神,开始唱起了歌。 唱着唱着,声音就凝滞了。这是属于那一个时代的歌曲,如今,虽然什么都记得,可是这唱歌的人却再也回不去了。她走到了窗边,听着窗外竹叶的沙沙声,那种离愁在心底慢慢地蔓延开来。 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肩头,细细地摩挲着。他的气息带着些酒味喷在她的耳边:“怎么了?” 希希不言语,只是望着面前的翠绿,心里却已浸到了水底,湿湿的潮潮的,冒出一两个小气泡,轻轻地破掉了,碎地没有痕迹。 皇上又再次问了一句:“想家了?” 希希的心里,那委屈一层一层地往上冒。她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阵大力,挣脱开了皇上的手,然后转过身,低下头道:“皇上,臣妾先告退了。” 皇上的手准确地扣住了她的手腕:“说出来,你要什么。你想尽办法爬上来,是为了什么!” 希希听了这一句话,眼睫毛微微抖动着,瞬间想起了太后交给自己的那只盒子。她强压下了心里的慌张,尽量使声音平静地说道:“那皇上觉得臣妾是为了什么呢?” “权势,金钱,还是你想要,别的什么。”皇上的语气,有些凌厉。 希希闭了闭眼,再睁眼,眼底涌动的情绪已经被压了下去,她转过身,嘴角一丝冷笑:“皇上莫不是以为,臣妾想要皇上的这张龙椅?” 皇上也觉得这种想法可笑。可是,如果她是站在谁那一边的呢?他却不敢肯定,她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暗暗使力。他的眼睛倏地一闪:“你可以不要,可是,也许有人会想要。” 希希仍然保持着不变的神色望着皇上:“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凭心而论,这个位置,在我的心里,不过是一副枷锁。” 皇上的眼里瞬间闪现了怒气:“你是说,朕是一个傀儡?”说话间,他手上的力就加大了。 希希被他扣住的手腕像是要断掉般。她看着他那副像是被人揭了短的样子,隐隐明白了一点他的心境。她却彻底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不是说您一个人,而是自古而来的皇帝。” “什么意思?”皇上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臣妾并不敢妄加猜测,只是觉得有些高处不胜寒罢了。”希希说得这一句。 高处不胜寒吗?皇上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希希的身上扫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求什么东西,为什么他觉得她仿佛一个看不透的谜?明明是很简单的话语,很简单的神色,可是那双眼睛,却总是有一种更深的情绪隐藏在里面。他很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谜。而这个猜谜的过程,显然比现在的严刑逼供更好。他的手放松了些,却把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第93章 新奇 希希心提防着他的问话,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一下子掌握不住身子的平衡,栽进了皇上的怀里。头上的钗轻微地晃动,发出细细的碰撞声。 “既然不急,那就再唱一支歌吧。这些歌倒是挺新奇的,以前从来没听过。你的家乡小调?”皇上坐了下来,把她揽在怀里,凑到她的耳边问道。 希希还是有些不习惯他的靠近,脸微微有些红,有些紧张地道:“是,不是……” 皇上却扑哧一笑,然后松开了她。 希希飞快地跑开了几步,轻抚了下胸口才转过身,却正对上皇上玩味的目光。她的表情一愣,皇上该不会对自己感兴趣了吧。不是有一种男人,对那种低眉顺目的女人没兴趣,反而对那些比较叛逆的人更想去征服吗?她偷偷地看了看皇上,心里暗暗想道:自己应该不会给他这样的感觉吧。 不行,自己得防范于未然,以后还是顺着点儿。想到这里,她开始唱起了另外的歌。 皇上看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微微一笑,继续喝酒吃菜。 唱完一曲,希希看了看皇上,见他没有让自己停下来的意思,只好又继续唱了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为自己时不时地跑调脸红,后来,看到皇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也知道他不过是想解下闷,反而放地开些了。只是嗓子越来越干了。她悄悄瞄了几眼那坛酒,觉得口更渴了。 “好了不要唱了!你来陪朕把这些酒喝了吧。”皇上给她的酒杯也斟满了酒,说道。 希希走过来,一口气干了一杯。皇上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这顿饭,就吃了一下午。希希和皇上说了寥寥无几的几句话,其余时候,两人各自喝各自的。 希希本来觉得这酒像糖水一样,酸甜的,没想到,一刻钟后,她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视线也有些模糊了,脑袋里也晕晕的,最后不胜酒力,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迷糊间,她仿佛躺在一条船上,暖洋洋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有些暖。耳边是船桨划水的声音,哗哗的,有些远。她就乘着船在荷花荷叶里穿梭,那荷叶荷花就不断地扫过她的脸和手,有种轻柔的触感。她试着睁开了眼,却见一只修长的手将一块雪白的手巾覆盖在了她的额头。 她就从眼睑缝里看了那么一眼,意识就一散,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只觉得口干,睁了几次眼睛,才把沉重的眼睑给睁开。外面还是漆黑的一片。她坐了起来,揭开了身上的纱被,掀开了蚊帐,去了桌旁坐下。她一连喝了三杯水,才觉得那口干好了许多。睡意一阵一阵涌上来。她迷糊着又爬上了床。阖上了眼。 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灼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颈后。希希迷糊间嘟哝了一句:“别闹,我要睡觉!”说着,她的手还去推腰上的那只手。 他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不知道涌上了一种什么滋味。那些女人都是在承宠后就回去了,或者,他偶尔在妃嫔的宫里留宿,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些,自己也闭上了眼。 第二日清晨,希希迷糊间翻了个身,却觉得有什么阻挡着自己。她睁眼一看,一只手环在自己的腰间,心里一激灵,连忙往旁边挪了一些。 “醒了?”她的身后,一个有些慵懒的男声略带了些沙哑问道。他的手一捞,希希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希希本来准备偷偷地溜下床,却不料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反而惊醒了他。她讪讪地翻了个身,跟皇上打了个招呼:“皇上,您早。” 皇上的脸突然凑近了她。希希的身都僵硬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着,头往后仰了些。皇上却只是轻轻嗅了嗅,皱眉道:“喝不了酒以后别喝了。这醉起来,真没个样子。” 希希正色道:“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臣妾不敢不遵。请皇上容臣妾去整理一下。” 皇上看着希希公事公办的感觉,心里仿佛卡了一根刺一样不舒服。昨日晚上她那孩子般的睡颜还在他的心头荡漾。他摆了摆手,翻了个身朝向里面。 希希平静地下床去。由于皇上在里间,她自己去寻了自己的衣裳换上,然后又转到了屏风后面。 她一个人站在水盆前,伸出手去掬了一捧水,覆在了自己的面颊上。那冰凉的窒息的感觉,让她的心里瞬间清醒了不少。 皇上昨日和自己摊牌,为什么没有刨根问底。她没有答案,但是有一种感觉,皇上对她的态度正在发生改变,而且,还很有可能感兴趣。这样一来,自己的目的也许就可以很快地达到了,太后那边也交代地过去。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总是不能平静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感。 水珠在脸上滚落下来,慢慢地滴回到盆里,溅起了几朵小水花。希希拿过了一旁的手巾慢慢地擦净了自己脸上的水珠,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的妆台上,取了香粉,细细地扑了。 她刚把粉扑放下,手腕就被抓住了。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了皇上有些发怒的眸子。她的心一跳,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说道:“皇上,您……” “朕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皇上的声音里隐隐带有些怒气。 希希有些发愣地看着他,搞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已经甩开了她的手,大踏步地往外面走去。 门咚地一声关上了。希希冷不妨被吓了一跳,然而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皇上的心思,真的要多难猜有多难猜。自己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皇上冲出了房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站在了窗前,猛地推开了窗格,一股子清凉的气息涌了进来。他的心思平静了些。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面对她的时候,这么喜怒无常了。看到她不在乎自己心里会不爽,可是看到她低眉顺目自己心里又不甘。她那双眼睛,仿佛总是有很灵动的神彩。皇上一拳砸在了那窗棂上,自己经过了那么多的女人,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女人轻易牵扯动了情绪!也许,是因为出来了以后,天天看到她,让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以至于正常的思维能力也丧失了吧。 他收回了手,目光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渐渐地平缓了。也许,该让那个女人自己晾晾,让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想到了这里,他高声道:“更衣!” 几个丫鬟走了进来。皇上看了看那为首的丫鬟的高洁的额头,嘴角一丝冷笑。他貌似不经意地问道:“谁在伺候梅主子?” “回皇上,是莲心。还有几个本来就在这里的丫鬟。”为首的那个丫鬟回答道。莲心和她们一样,都是这里的府台专门挑出来服侍的。 皇上淡淡地应了声,待到衣裳换好了,就走出了门去。 希希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她吃早膳的时候莲心才来。希希抬起头来问她:“你知道如主子在哪吗?” 莲心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希希感觉奇怪,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如昭媛了。她也不再说话,吃了小半碗粥,昨日宿醉的感觉很不好受,胃里有些不适。 小红和小紫就把早膳撤了下去。莲心陪着希希出了房间。 这院子有一个后花园,虽不大,还是很齐整的,看得出来花了很多的心思。希希漫步在其间,看着那栀子花一丛一丛的,花香味弥漫在鼻尖,直沁人心脾。 “主子若是喜欢,就折一些枝回去插瓶吧。”莲心抬头看了看那日头,眉微微地皱了起来。这鬼天气出来逛花园,这梅主子也太附庸风雅了吧。 希希站了起来,道:“不用了。这花长地好好的,就让它自由地长吧。”自己已经被人为地强送进了宫,这种滋味她是很清楚的。这花,能少受些罪就少受些罪吧。 莲心却瘪了瘪嘴,跟着希希往前走着,手中的绢子很不乐意地甩了又甩。 希希转过头来,正看到了她满脸不乐意的神色,顿时就明白了。她不动声色地道:“你回去帮我取一下我的扇子吧,我忘带了。让小红和小紫送过来就可以了。” 莲心赶紧答了是,告了退,飞快地往回走。希希看到旁边的凉亭,往那边走去。 她还没走到凉亭,就看到了旁边的一架秋千。她顿时立在了那里。 在现代的生活中,她映象最深刻的就是儿时和父母一起去坐的秋千。在那以后,父亲便抛弃了她们。最后,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朝着秋千走去。 走到了秋千的面前,她颤抖着伸出了手,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如果,有一个人还在乎自己,那么自己在现代,也不会绝望到极点,不至于魂不守舍地过马路被车撞,也就不会到这个地方了吧。 可是,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还是说,她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那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她仍旧是孤单一个人。 她坐在了秋千上,脚轻轻一推,秋千就轻轻地晃动了起来。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风吹过耳边的感觉,带来一股清凉。 一个身影站在远处,望着希希,忍不住问道:“父亲,那位姑娘是谁?” 那个父亲看了看希希,只看到她身上的素净衣裳,拈了拈胡须:“兴许是服侍主子的丫鬟吧。烈儿,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免得冲撞了娘娘。” 叫烈儿的人收回了视线,点头道:“是,闵烈知道了。” “甄爱卿竟然在此。”皇上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惫懒地笑道。 甄大人连忙行礼,甄闵烈随在他的身后行了礼。当两人低下头去的时候,皇上正巧看到了他们的身后,希希坐在秋千上的样子。 皇上的眼睛瞬间就微眯了起来,调转了视线,语气不自觉地降了几度:“走吧。朕去看看这河道有什么新的治理办法。” 甄大人伺候着皇上往外走去。甄闵烈落在后面,又往希希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一种宁静从自己的心里蔓延开来。皇上走得匆匆,他只瞧得一眼就出了月洞门。 希希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只是轻轻将头搁在了秋千的绳索上,想着心事。 有两只蝴蝶轻轻飞了来,在她的面前飞舞着,久久不愿离去。希希微微抬起了眼帘,看着蝴蝶,眼睛里有了几丝喜悦。 小红和小紫终于来了,希希抬头看了看日头,也觉得有些热。三人在凉亭里歇息了一阵,才回了房间。 皇上沿着河边看了看那河堤,问道:“只是筑高了河堤吗?” “回皇上,清除了许多的淤泥,挖深了许多。并且还分出了一股专门灌溉所用的支流。具体的事宜都是犬子所想的。” 皇上看了看甄闵烈,笑着道:“倒是少年出英雄。那甄公子,你就给朕细细说下这治理的方略吧。” 甄闵烈揖了礼,然后开始详细地说了起来。 皇上边听边觉得诧异,看着甄闵烈。待他说完,皇上只说了一个好字,旁的什么也没说。 甄大人猜不准皇上的用意,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甄闵烈说地口干舌燥,却不能歇息,依旧跟着皇上往前走去。 巡查到了中午,三人去了甄府用了膳。皇上去了甄大人的书房,与他说旁的事去了。 甄闵烈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坐在了书案前,摊开了面前的一本书,半日却没看进去一个字。他的眼睛一直浮现着希希那倚着秋千的样子,只觉得心绪荡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腾起。他决定,下次一定要打听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 他站了起来,拿起了毛笔,在那洁白的宣纸上挥毫泼墨。不久,希希的像就粗粗地显现了出来。他望着画上的那双眼睛,心砰砰地跳着,连忙把那张纸给揉了。刚揉成团,他又觉得这样唐突了佳人,把那张纸又展开了,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他把那张纸叠地整齐,装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一个小丫头上前来,说甄大人找他。闵烈匆匆地往书房赶了去。 皇上又问了闵烈些治理方面的问题,闵烈都一一回答上了。皇上点头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甄大人连连谦虚着。皇上摆了摆手:“朕在这里看看奏折。” 甄大人二人就出了来。 皇上看了一会儿奏折,心里觉得烦,站了起来,刚走了几步,就觉得脚下仿佛踩住了什么。他低下头,自己的脚踩在了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上。他挪开了脚,拾起了那荷包,刚要放在桌上,却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打开了荷包,取出了那张纸,展开后他的脸色瞬间就暗了下去。这个荷包,是甄家的人的。那他们是什么时候见到希希的? 他突然想起了刚才在院子里看到希希荡秋千的样子,眼睛微眯了眯。是刚才吗?他又看了看那张纸,如此神似,若是只见一面,怎能有如此神韵。 那日在柳堤边,也曾有人拦住过她。皇上一把将那纸攥紧了。这女人,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 他把那纸往自己的袖子里一掖,然后拂袖就出了书房。 门口的两个小厮连忙上前跪下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一言未发,表情有些严肃,下了台阶。其中一个小厮跟在了他的身后,另一个飞跑去旁边最近的院子找甄大人。 等到甄大人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皇上已经在大门口了。甄大人连忙揖了一礼道:“皇上,怎么走得这么急?” 皇上看了看他,见到了他身后的甄闵烈,突然笑道:“甄公子隔两日过来一趟吧,朕有些旁的治理方略,你来看看。” 甄闵烈连忙拱手抱拳道:“草民遵旨。” 皇上对着甄大人道:“朕想起了今日还要等京里送来的加急文书,这就回去了。甄大人留步吧。” 甄大人虽然感觉有些奇怪,还是马上一叠声去吩咐备车马。等到了上车前,皇上只是说了几句关于这个郡的风土人情,旁的一句没说,就上了马车,走了。 皇上下车时,秦策已经率领众人候在了原地了。皇上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有些加急的奏折?” 秦策正待要说没有,突然看到了皇上的表情,便道:“倒是有几份。” 皇上已经走进了房间,头也不回地说道:“梅主子呢?” “刚才听伺候的丫鬟说,梅主子在歇晌午觉。奴才这就去传梅主子?”秦策恭敬地道 皇上转过了身来,看了看他,半晌才道:“把奏折送去梅主子的房间吧。”说罢,他转过了身,往外走去。 希希正在歇晌午觉。这屋子外面正有一棵参天古木,遮了一大部分的阳光,屋子里也充满了凉意。她轻轻地翻了个身,却听到了一阵压低的声音,忍不住蹙了蹙眉头,正要喊,突然听见了皇上的笑声。 她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却是不动声色地听着。 外间传来的是皇上和莲心的声音。她慢慢地挪下了床,走到了桌边,自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白水,喝了下去,才觉得嗓子眼干了许多。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去,如果出去了,正碰上一场活色生香,大概皇上不会高兴吧。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醒了不去见驾,被发现了的话,更是说不清。 她斟酌了一阵,然后自己穿戴好了衣裳,款款地走向了外间。走到了门前,她透过那缝隙往外看着。 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嘴角突然闪现一丝笑,伸手一揽,就将他身边磨着墨的莲心的腰给搂住了。莲心低呼了一声,然后作势就往皇上的身上靠来。 皇上望着她的额头,眼睛微眯着:“你叫什么名字?”说话间,他已经直起了身子。 莲心轻轻地在皇上耳边呢喃着:“奴婢家乡有一大片荷塘,奴婢的娘亲就给奴婢取名叫莲心。” 皇上微微一笑,却一把推开了莲心,高声道:“梅美人,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 莲心一下子撞在了桌子上,手臂在桌子上乱抓着,慌忙间就把那些砚台都给打翻了,发出哐当的几声。 希希的心里暗暗一惊,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已经起来了的。她面色平静地推开了面前的门,上前几步,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出去吧。”皇上看了看那莲心,语气里有微微地不耐烦。 莲心慌忙拉起了自己的衣裳,身瑟瑟发抖,慌忙就往门外跑去。 希希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地改变。她就这样保持着屈膝的姿势,等着皇上让她起身。莲心从她身边跑过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香风。 一阵脚步声向她走来,希希的心不知道为何,顿时提了起来。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希希顺势站直了身子,望着皇上。 皇上看着她的那双秀目,眼前立刻就闪过了那幅画像上的那双眼睛。真的很像啊!他的心里突然一恼,手上不自觉地就加大了力气。 希希吃痛,发出一声低呼:“皇上!” 那双秀目里,顿时浮现了痛苦的神色。皇上觉得自己的心突然一紧,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她。 这个人真的很像个疯子。希希在心里想道,手揉了揉他握过的地方,真疼啊。自己撞见了他与自己的丫鬟的好事,估计他现在心里正恼吧。想到这里,她不禁问道:“皇上,昭媛姐姐呢?” 皇上一拂袖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她那日与朕一道去拜了佛后,就请旨回乡归宁了。” 准了?希希顿时觉得头晕了。这果然是盛宠啊,竟然就这么答应了。她都要怀疑,如昭媛是不是在宫里就已经向皇上请了旨了,出巡只是为了更方便一点。 皇上看到希希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却还是沉下声音道:“朕有几封奏折要批,你给朕磨下墨!” 希希一低头就看到了地上那一只倒扣着的砚台和满地的墨,心里一阵气恼!在自己的房里调戏丫鬟就算了,反正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他喜欢谁就是谁。可是凭什么她要磨这个墨,这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她的自尊心迅速膨胀,直接说了一句:“我不磨!” 皇上并不意外她的答案,心里还有着淡淡的暗喜,却沉了脸:“你敢抗旨?” “臣妾并不精通这磨墨之事,要不臣妾还是把莲心叫进来吧。”惹不起我躲得起,希希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叫朕放开!”皇上的眸子瞬间就沉了下去。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了! 第94章 退缩 希希却没有丝毫地退缩,依旧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希希觉得自己就像被拔光了毛的刺猬一样,什么都是赤条条的,裸露在外面。她的心里委屈极了,眼里瞬间盛满了泪。她死命地咬着嘴唇,眼泪却还是一滴一滴地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皇上正在气头上,突然觉得脖颈处一凉,理智立刻回到了他的大脑里。他抬起了头,看到希希已经满面泪痕,心里顿时软了下来,沙哑着声音道:“你怎么了?” 希希喃喃地道:“不要!我不要!”她发疯一样地挣脱开了皇上,双手抱着肩膀,朝他喊道,“你要多少的女人都可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皇上看到她涨红了脸气极而哭泣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伸出手想去把她揽在怀里,却被希希一巴掌打开了。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希希看着他,已经豁出去了:“别用你的手碰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一下子火了,拽住了她的胳膊。 希希像是躲瘟疫一样地使劲掰他的手,急地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 皇帝的火顿时烧得更旺了,一下子把怀里的纸取了出来,拎到了她的面前:“你不要我碰你,要谁碰你?画你像的这个人吗!” 希希抬起头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那张纸,的确是自己没错,可是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画她像的这人了!她看着皇上,脸色冷冷的:“皇上若是想收莲心为后宫,尽管收了就是。这画是什么意思?” 皇上一气将那张纸掷到了地上,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身为后宫妃嫔,竟然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皇上,您是九五至尊,您说的话是金科玉律,但是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地诬陷别人。明明是你在我的房间里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在先,侮辱我在后。现在您反倒将我的名誉一并都诬陷了进去。皇上,难道您的话就是草菅人命的吗?”希希现在已经不气了,有的只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累。 皇上一下子愣在了当地。希希从他的身边走过,走到了屏风后面,换上了一件新的衣裳,就静静地坐在那屏风。 皇上走出了房门,门咚的一声关上了。他的眸子渐渐趋于平和。她是真的不知道甄闵烈画了她的像吗?难道真是今天才见到她的?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他想着,脚下走着,径直走向了院子。 希希透过那窗户望着外面碧荧荧的水,心里的恼怒逐渐平息了下来。她想起了刚才的事,心里仍旧不舒服。 这不是因为爱上他而吃醋,现在的皇上对于自己,依旧是一个不怎么熟的人。但是,她不能忍受的是,他刚刚才抱过其他的女人,就来这样对自己。她的确对于这方面,有些洁癖。 她的手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锁骨,那里还在隐隐作痛。自己这一个举动,大概就是破釜沉舟了吧。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柜子面前,打开了。 那个盒子静静地摆在里面。她轻轻地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张泛黄的纸。这是太后交给她的,上面的字迹,和自己祖父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她穿越过来以后,见过祖父,也知道他是从京城里出来。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张纸上写着的字,到底有什么用意?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犹记当年携手处,游遍芳丛。匆匆,勿念。”短短的几行字,到底是怎么样的故事。 当日邓姑姑送希希出来的时候只说得一句:“梅老太爷已仙去了多年,实不相瞒,他是宫里出去的,不可能是小主的亲生祖父。” 希希一愣,邓姑姑已转过了身:“若是小主有了答案,请差个信得过的人,送信给老婆子。” 那扇门就在她的面前关上了,可同时,也开启了一扇尘封的门。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找上自己的吗?希希的眸子冷了一下,若论权力,太后拥有比自己多得多的权力,并且,自己根本就深陷在那宫里,出不来。所以,这张纸到底有何用意,她一直想不明白,揣在心里也有些不踏实。 晚膳时间到了,另外一个丫鬟送了膳食来。希希看向她,只见是一个只算得上清秀的丫鬟,而且有些上不得台面。希希也不开口问,只是喝了半碗粥,那些油腻的东西一点没动。 她已经完想通了。这样的宫廷生活一点也不适合自己。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去寺庙里了却残生,也好过在那些风暴中浮沉。她已经那样顶撞过皇上,应该快了吧。 “夫人吃了些什么?”皇上正在案前写着字,头也没抬。 秦策恭敬地在一旁弯腰道:“回主子,夫人只喝了半碗粥。” 皇上抬了抬眼,看向了他,皱了眉:“怎么吃这么少?请个大夫开些健脾开胃的药来。” 秦策犹豫了片刻,才道:“照奴才看来,夫人怕是存了心病。” 皇上放下了笔,听了这句话,怔了片刻,脸上却流露出了淡淡的喜悦,挥了挥手:“先下去吧。若是她想吃什么,吩咐厨房马上去做就是。” 秦策出了门后,轻轻带上了门。皇上看着面前的那张纸,心里倒是有一股子平静。她下午那样的反应,还是女人的嫉妒吧。若是不对自己有心,又怎能有此等反应呢?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突然想起了日前甄大人所说的*,倒是起了这等兴致,叫了人进来,换了便装,差人去叫希希。 当来传话的人找到希希传话时,希希正歪在榻上看书。听得这番话,她站了起来,只是用手拢了下头发,淡淡地道:“走吧。”该来的,总归会来不是吗? 走到了房门口,那个传话的下人退下了。希希走了进去,拜了下去:“臣妾给皇上请安。” “怎么,下午还敢在朕的面前称我,现在就称臣妾了?”皇上看到她的沉静,心里原本隐隐的担心落了下去,问道。 希希抬起头来,目光如水:“若是老爷要治我的罪,我没有一句怨言。” 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的脸色有些捉摸不定,走到了她的面前,道:“换一身衣裳,我们要出去。” 希希看向他,有些微微地吃惊:不是叫自己来治罪的吗? 皇上只言了一句:“我知道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命,可是,别的人呢?你有多少的不在乎?” 希希听了这一句话,眼睑微微地一跳,心里有些忿忿不平,却知道自己的反抗,对于皇上来说,不过就是螳臂当车。她转过了身子,回到了房里,梳妆打扮了起来。 她穿了一件白底水红领子绣竹子印花褙子,下面系了一条水红撒花百褶裙,头上梳了个反绾髻,插了一只步摇,往脸上描了淡淡的妆,便出了门去。 皇上见了希希以后,眼里露出了一丝光芒。他不作声地走在前面,希希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乘坐着一辆马车,朝着集市最热闹处赶去。 周围的人声渐渐地喧闹了起来,隐隐有光从窗纱里映进来,让希希的面庞隐隐约约,在黑夜里仿佛带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更觉得变幻莫测。 皇上看着她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马车停了。希希等了片刻,见皇上没动,轻声道:“皇上?” 皇上沉默着,隔了一会儿传来他淡淡的应声,接着就是他衣物摩擦的声音。他从希希的身边走过,下了车。希希松了口气,也尾随他下去了。 周围很热闹,人潮涌动。希希首先就嗅到了空气里有一种甜糯糯的味道。是汤圆的味道,还混合着别的香味。 皇上已经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两个侍卫在希希的旁边。希希也不想再惹出事来,快步跟了上去。 周围玩杂耍的,卖艺的,说评书的,各种的灯火把周围都照地异常地明亮。 皇帝转头看到希希正被两个侍卫保护着从人群里挤来,眼里的光顿时就有些阴鹫。他几步走上前来,拉住了希希的手腕,把她半抱在了怀里,朝着前面走去。 希希正被人挤地不行,皇上的这一举动,顿时将她的压力减少了许多。她抬起头看了看他的侧脸,突然从心里有了个疑问:他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这么体贴? 皇上拉着希希到了卖汤圆的摊子上,坐了下来,叫了两碗汤圆。希希朝着那个卖汤圆的老伯微微一笑,然后问道:“老伯,一天能卖多少碗汤圆啊?” 老伯这时正好闲了些,就和希希聊了起来。 皇上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人群里挤过的甄闵烈的身影,眼光一闪,看了看希希,见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也就自顾自一笑,然后尝了一个汤圆,的确比不上宫里的美味。 希希却和老伯一言一语地说着,还向他讨教着各种馅儿的不同。皇上看了看她那只碗,只剩下了一碗清水,她竟是把那一碗都吃完了。皇上暗暗纳闷,这女人的心思怎么这么奇怪,放着好好的御膳不吃,偏偏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吃了个饱。他再次打量着希希,只见她巧笑倩兮间别有一番风情。 和老伯说话的希希其实早就注意到了皇上看过来的目光,本是打算由着自己的性子,不理他。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皇上探究的目光让她顿时感到鸭梨巨大,她只得转过头来,笑着对皇上说:“爷,我怕是吃多了存住食了,想去走走。” 皇上巴不得她这句话,但是还是正襟危坐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一旁的秦策过去,给了老伯一锭银子。老伯愣了下,那几人就隐在了闹市里。 希希怕是真的饿急了,又吃了些汤圆,肚子不太舒服。本想忍着,最后实在忍不得了,只得红着脸对皇上说想去如厕。 皇上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她,然后摆了摆手。希希就往着一处小巷子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希希还未见影。皇上沉了脸,带着秦策走来。 谁知道刚走到了巷子口,就听到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皇上站住了脚,在那里面色阴沉地等着。 这女的是希希,而男的分明就是甄闵烈。 只听甄闵烈道:“这位姑娘,敢问你可是在栖凤院里当差?” “这位公子,劳驾请您让一下。”希希的声音很平静。 甄闵烈却有些焦急地道:“姑娘,你怎会一人在此?” 皇上只感到额角的青筋突突地暴动,希希的一句话却让他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若不是公子在此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现在应该是伺候在老爷身边的。” 甄闵烈隔了一会儿,才道:“小生冒昧了。” 希希只说得一句:“多谢。”说着,巷子里就响起了她细碎的脚步声。皇帝的心刚放下来,就听地希希一声低呼,然后听到她有些恼的声音:“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您放尊重一点。” “今日园中看到你在秋千之上,我便惊为天人。你可愿我将你赎出来?”甄闵烈的声音充满了急切。 希希一字一句地道:“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从何处看到我的。但是,我不愿意与你有什么瓜葛。” “难道赎身不好吗?嫁与我为妾,总比以后放出来嫁与那些贫苦人家要好啊!”甄闵烈似乎有些不甘。 希希却正色道:“切莫说今日你是要我嫁与你为妾,哪怕是三媒六聘将我娶进门,若是我不愿,你也强不来!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位公子,贫苦百姓至少会体贴妻子儿女的苦,可是富贵人家,除了那些虚礼,还有什么?更何况我已有了夫君,请公子松手!” 皇上听得希希这字字珠玑,心里早已呆了。宁为英雄妾,不当平民妻,这几乎已经是社会的风气。可是这女人,竟然只想着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甄闵烈也已呆了,怔怔地松了手。希希走出了巷子,正对上了皇上的眼睛,心里猛地一跳,然后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却看到皇上的眸光一闪。她心里登时就咯噔了一下,然后抬起了眼光平静地看着皇上,越是在这种说不清的时候,越是要行动坦然来表明自己心里没有鬼。 皇上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久?若是不舒服,早些回去,让陆大夫给你诊治诊治。” 希希已经确定他听到了自己和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的谈话,行了礼道:“我扰了爷的雅兴。” 皇上看到她一副沉静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了身来。一旁的秦策早就去备车去了。 坐上了马车,胃肠一阵一阵地不舒服。希希把自己的身子蜷了起来,一边感叹这集市上的汤圆的确吃不得,一边想着刚才甄闵烈的话。 刚才自己如厕出来后,他拦住了自己的时候,天时(没有旁人,正好私定终身),地利(这个地方,是巧遇的好地方啊),人和(孤男寡女),她真的以为那狗血的情节马上就要砸在自己的头上了。结果,当他一说话,立刻变了样。那副自大的样子,还在她的面前装深情。她想追求的不过就是现代人的自由恋爱,虽然这不可能实现了,但是她还是有相信的权利吧。她也明白了,那些韩剧八点档,并不总是砸中女主角,特别是穿越的女主角。 只不过,自己来了古代,这烂桃花也开了两三朵了。如果在现代自己也能这样,怎么会因为心情不好去爬山,也就不会穿越回来了。所以说,这桃花,当真不能乱开啊。 皇上看到希希蜷着身子的样子,想起了刚才甄闵烈的话,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了一个疑问:若是她现在是自由身,会答应甄闵烈吗? 回到了院子,皇上就差了秦策去给希希请陆太医,并让他第一时间向自己回报。他自己刚回了房,门外就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万岁爷,京城急报!” 皇上端正了面容,沉声道:“进来。” 一个侍卫进了来,单膝跪地行礼道:“皇上,京城刘宰相送来急报,傅家正和一些朝臣联名上书,请求皇上恢复皇长子的名号!” 太医收回了搭在希希腕上的手,然后道:“夫人这两天还是进食些粥类的为好,此时是食物郁结在了脏腑里,在下给您开些方子,总是健睥开胃为主。还可沏些普尔茶喝。” 希希听得这句话,忍不住红了脸,幸亏隔了帐子。这话不就是说自己吃多了不消化吗?看来以后,就算要被皇上处罚,还是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才是。 太医又絮叨了几句,然后开了方子出去拿药了。希希懒懒地说了句:“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床前站立的人都出去了以后,希希把手缩回了帐子里,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还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啊。她用手抚摸了一下肚子,忍不住摇头叹气:自己吃饭的时候,千万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这样想着,她竟然就迷糊着睡着了。恍惚间有人在唤她,她猛地醒转了过来,只见是小红在旁边有些焦急地道:“夫人,老爷叫您过去一下。” 希希只得强打起精神,下了床,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衣裳,匆匆抿了抿头发就赶了过去。 进了房门,皇上手里正拿着一份奏折,眼睛却盯着别的地方,显然是在想事情。 希希行了礼,声音有些大:“妾身给爷请安!”这声音,应该能拉回他的注意力了吧。 皇上的注意力果然被拉了回来,他看了看希希还有些迷糊的眼,心里不知不觉升起了一阵怜惜,招手道:“有一份来自京城的奏折,你来看看。” 后宫不是不能干政吗?而且自己也不是宠妃啊!难道皇上是老糊涂了?希希这样想着,还是慢腾腾地挪了过去,接了过来。 才看了两行,她就被吓了一跳,是恢复皇长子的名号的?而且,看到后面,希希更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这里面竟然直说皇上的多位妃嫔流产,这不等于就是打了皇上的耳光吗,说他连自己的妻儿的安都保不住。 这份奏折,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希希看完以后看向了皇上,试探着问道:“妾身不明白爷的意思。” “你说,朕该不该恢复这皇长子的名号?”皇上的手指轻敲着桌面,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 希希顿时头大了。果然是这个问题,她最讨厌猜人家的心思了,偏偏这个人还是一个动不动就可以把人推出去斩了的九五至尊。她开始绞尽脑汁想了起来,然后说道:“皇上如何看呢?” 皇上挑了挑眉:“你说说你的想法就好。” 晕啊!如果是开什么讨论会她还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可是这个事,不是玩的啊。她再次试探着问:“皇上,应该是不想恢复吧。” “何以见得?”皇上看着希希,依旧平静。 希希把要讲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说:“如果皇上一早就想要恢复皇长子的名号,那傅家他们也不会在皇上离京之时提这个了吧,更不会加急送来。” 皇上不动声色。 希希索性痛快说完:“虽然凌昭容的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这样的事,传得总是很快,对于皇家的颜面总是有碍的。再说了,皇上还年轻,云昭容和容婕妤现在不也怀有皇嗣吗?” 皇上却突然开了口,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和容婕妤私交很不错?” 希希一愣,这话题转得真够快的。她斟酌了一下,说了一句:“才进宫时,我与她一同住于珞华宫,后来,两下也时常走动。皆因入宫时日浅,总是更熟些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说熟一些,让皇上去猜。这是她在宫里学会的说话的艺术。 皇上看了希希一眼,站了起来,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用手去拂她鬓边的发,柔声问:“肚子好些了吗?” 希希随时警惕着他东一锤西一棒,却没料到他直接上来抱自己。她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自己的颊边,身子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只觉得发梢都直着,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好多了。” 皇上揽着她腰的手自然注意到了这点,眉头微微一皱,语气冷了些下来:“既然如此,快回去吃药。”说着,他的手就松开了。 希希立时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妾身领命。”说着,她屈膝告辞,几乎是逃也似地出去了。 皇上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怔。她到是真敢说,也不怕自己把她推出去斩了。本以为她回借着自己问容婕妤的由头表白一下,却被她这么不咸不淡地给把话题转移开了。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第95章 声音 秦策蹑手蹑脚地上来了,轻声道:“爷,夜深了,今儿个是召梅主子,还是旁的什么人?” 皇上瞬间回过了神,提高了声音道:“难道如昭媛归宁又回来了?” “没有。”秦策赶忙说道,“那莲心姑娘……” 皇上顿时反应了过来,不耐烦地道:“把她打发出去了吧。”他往书桌边走去。 秦策却有些期期艾艾地道:“奴才刚才听见了她嘴里很有些不干不净的话,说是下午在房里,和爷还有梅主子有关!” 皇上本来已经坐了下来,拿起了笔,听到了这话,心里忍不住一阵无名火起。下午自己只顾着试探希希的想法,却忘了这一茬!他眸中冷光闪烁:“把她交给梅主子,让梅主子处置。” 秦策愣了一下,然后道:“是。奴才遵命。”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了秦策的声音:“爷!” 皇上刚批阅完奏折,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揉太阳穴。他淡淡应了声:“恩,进来吧。” 秦策走了上来,皇上像往常一样问道:“什么事?” “回爷,梅主子打发莲心姑娘过来了!”秦策一边揣摩着皇上的心思,一边有些担心地说。 皇上倏地睁开了眼睛,那目光仿佛利箭般,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你说什么?” 秦策心里暗叫不好,却只好硬着头皮回话:“奴才按照爷的吩咐请莲心姑娘去了梅主子房里,说了爷的吩咐。谁知道梅主子听了,只说了一句话,让把莲心姑娘送来。现在人就在外面。” 正在外边等待的莲心心里一阵甜意。皇上终于肯正眼瞧自己了。想到梅主子那要死不活的样儿,怎么能哄得皇上开心呢。中午自己故意闯梅主子的卧房,怕是给皇上留下了深刻的映象吧。这一来,不是个才人也该是个美人吧。 她正如此想着,就听得房里一声瓷器碎掉的声音。接着就是皇上怒气冲冲地出来了。她心一跳,忙上前去给皇上请安,吟吟地道:“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您这是……” 话还未说完,皇上的一脚就已经踹中了她的心窝。莲心惨叫一声,直接撞向了那栏杆上,腰上被猛地一撞,张口就吐了一口鲜血。 皇上冷笑一声:“怎么,这时候不来服侍主子了?” 莲心还未转过神来,只觉得前胸后背都是一阵一阵地疼,像是火烧一样。她不懂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手撑着那栏杆站了起来,然后颤抖着双腿走到皇上的身边,嘴角还挂着一丝血,可怜巴巴地道:“主子,奴婢来服侍您,请问您要就寝吗?” 皇上一只手就捏住了她的脖颈,几乎是有些恶狠狠地朝着她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爷的婢女了,恩?” 莲心本就有些呼吸不畅了,此番被皇上的手一捏,更是说不出话来,喉间咕咕的,嘴角不停地向外冒着血沫子,眼看着就要滴到皇上手上了。 皇上猛地一松手,再补上了一脚:“秦策,把这位莲心姑娘带上,我们一同去见梅主子!” 希希正在吃药,门突然猛地一打开,她吓了一跳,几乎反射性地就看向了门口。她身边的小红马上开了口:“哪个大胆的……”在看清楚了来人以后,小红顿时闭了口,跪下道:“奴婢给老爷请安!” “部滚出去!”皇上一声暴怒,所有的人身上都抖了三抖。 原本在屋里服侍的众人,都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门。皇上又喊道:“秦策,把那莲心姑娘请上来!” 秦策的手抓着一个人的衣领走上来,然后把那人往地上狠狠一摔。希希被唬了一跳,那调羹瞬间落了地。她凝神看地上的人,那分明就是莲心,看样子受了极重的伤,满脸的痛苦。 希希有些诧异地看着皇上,问道:“这是怎么了?” “夫人不是把她送到爷的身边来了吗,怎么,爷怎么处置她,夫人也要管了?”皇上心里一口怒气没地儿发,看到希希那平静的样子就火燎火起的,额上的青筋也突突地跳着。这女人,总是有本事把他*! 希希看着皇上明显就已经很愤怒的表情,也怔了一怔,然后道:“爷不是很喜欢这个奴婢吗?”她做错了什么?难道下午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莲心一下子就扑到了皇上的身边,含糊着哭道:“皇上,您不是说奴婢磨的墨好吗?” 皇上不耐烦地唤了秦策一声:“秦策,把这个贱婢带出去!” 秦策立刻上来拉莲心,莲心却拽着皇上的裤腿不肯放手。皇上直接又是一脚,莲心的手顿时松开了,竟是晕厥着被拖了出去。 希希看得心里砰砰直跳,对上皇上的目光,不由地显得有些心虚。 她那副表情落在了皇上的眼里,就是火上浇油。皇上冷冷地道:“原来夫人打的是这般主意。怎么,送了你身边的丫头来伺候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和你的小白脸一道天长地久了是吗?” “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事!”希希也忍不住就炸了。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自己不守妇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希希拼命地躲闪着,却被皇上在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希希吃痛,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皇上的理智回到了脑子里,顿时松开了她,柔声道:“是不是把您掐疼了?” 希希却忍不下这口气了,泪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声音却清晰无比:“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要这样待我!” 皇上一见她顶嘴,心里就恼,看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又软。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有些忿忿地说:“晚上你和甄大人的大公子在巷子里说话,亏爷问你那画的时候,你还说不知道!” 希希更气了:“你明明就在巷口把一切的事都听清楚了。我哪认识什么甄大人假大人!如果皇上觉得我有什么失了妇德的事,把我推出去斩了得了!” 皇上心里本也是知道希希没有做这些事的,可是他就是不爽。特别是那张画,他知道曾经有人觊觎过她,浑身就不自在。他想安慰她,却看到她不住地躲自己的手,心里也火,抄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勺,了上去。 “多休息一会儿,没人敢乱嚼舌根子。”皇上依旧闭着眼,声音却清朗了许多。 希希的肚子却咕噜一声。皇上立刻睁开了眼,问道:“怎么,肚子还是不舒服?吃药了吗?” “昨天正在吃药,爷闯进来了。”希希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骨气。 皇上起了身,给她披上了,说道:“把那药重新煎了来。”说着,自己也不要希希服侍,自己穿戴了衣裳,回过头来,想去帮希希。希希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希希都不自觉地躲着皇上。可是在晚上,皇上总是会出现在她的房中。她不禁暗暗有些担心,自己这样下去会不会怀孕。当又一次小日子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皇上在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阴沉了许久。 他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那个恢复皇长子的奏折被皇上给留中不发。希希直觉认为皇上并不想恢复,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马车已经颠簸了好几天,希希已经习惯了在车上的餐风饮露。皇上很少再出现,也没有召希希过去,只是经常送一些吃的用的过来,一望过去就知道是上好的。 这一天,他们已经行到了一座山的山脚。希希揭开了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去,旁边就是一座山,上面的树青翠欲滴。希希看了一会儿,刚准备放帘子,一只箭擦着她的手腕飞了进来。直接钉入了那车壁中。 希希还可,而同一车的新丫鬟小如却惊呼出声。希希回头去看,只见那箭就在小如的头顶旁的板壁上剧烈地晃动。 外面已经响起了侍卫的声音:“夫人怎么了?” “有一只箭射了进来!”小如脸色惨白地尖叫着。 外面骚动了一下,希希惊恐的心却已经平静了许多。她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看到马车的门咚的一声被打开了,皇上站在门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小如看到皇上的时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皇上却皱了眉,对着她道:“你下去吧,暂时不用来伺候了。” 小如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腿发软地下了车。 皇上快步走了过来,把希希揽入了怀中,去握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依旧在颤抖。他轻声安慰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希希轻轻摇摇头,强扯出一个笑:“刚开始有一点,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爷关心!” 皇上的眼睛倏地闪了一下,心里有些不痛快,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希希微微地挣扎了一下,不自在地说:“爷,我真的没事!” 话音刚落,嗖嗖两声,两只箭从窗口穿过帘子射了进来。皇上一下子把希希的头按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声道:“不要看!” 外面却传来了一阵痛苦的马鸣声,希希心里一跳,然后就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往前一倾。 那马车像是失了控一样拼命地往前颠簸着,外面人声鼎沸,却渐渐地远了。 皇上低吼了一声:“抱紧朕!”话说间,他已经抱着希希滚到了车门处。车门已经被晃开了,噼里啪啦地乱拍着。他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马车的座位,两人才没滚下车去。 马车外响起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眼看着就到了跟前。 希希从皇上的怀里探出了头往车门外看去。那不断晃动的景色让她的头都晕了。她却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是个累赘。她抬起头望着皇上坚毅的脸色,沉着地喊道:“皇上,放开我吧!” 皇上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如果你先放手,朕要你脑袋!” 希希的心一震,手下意识地环紧了他的肩膀。 皇上的眼光闪过了一丝明亮的光,耳边听见了呼呼的风声。他看准了前面的路,突然一个跃起,直接从车门处跳了出来! 嗖嗖嗖嗖,希希只听见自己的周围一片羽箭之声。她的心砰砰地跳着,知道这是生死一瞬间,绷紧了身体。她还不想死啊! 皇上抱着她滚落到了旁边的草地上,不断有树枝草叶打在他们的身上。皇上慌乱中看到前面的一棵树,把希希抱地更紧。到了那树的跟前,使劲把她往旁边一甩,自己的背撞上了那棵树! 希希被摔地头晕眼花。隔了片刻,她才清醒了许多,抬眼望去,只见那些蒙面人已经和那些侍卫们打了起来。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古装剧演的那样,这些侍卫都是吃素的。 她坐了起来,看到皇上满脸痛苦地躺在树根处。她迟疑了一下,唤了声:“爷!” 皇上却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希希发现他的脸色苍白,觉得不对,连忙往那边爬过去,一边在猜测,难道是内脏受了伤? 她刚用手摸到皇上的额头,皇上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伸手就把她给揽到了怀里。一只箭呼啸着擦着希希的头顶钉住了树干上。 希希被他一带,趴到他胸膛的时候,只听他闷哼了一声。希希连忙道:“你怎么样了?” “怕是背后的骨头断了!”皇上只觉得内脏像是被移了位那样痛苦。他松开了希希,有气无力地道:“你快走吧。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希希看着他,心里涌上了一种难言的感觉。就算他不是自己爱的人,自己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啊。骨头断了只要没有伤及内脏是不会死人的!她往打斗的那边看了看,只见侍卫明显占了上风。她猛地拖起了皇上的手,说:“别死在我面前。你想让那些人得逞吗?对付我的时候那么凶,怎么,面对这些人就退缩了?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丢下河喂鱼!” 皇上听了希希这话,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个女人,嘴里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他站了起来,身子半靠在希希的身上,一步一步地往前挨。 希希手腕被箭擦伤那里也流了一些血。她一边走一边看那边的战况,看到对方已经只剩下三四个人了,她才喊道:“过来两个人!” 话音一落,旁边的树丛一下子就响了起来。她心里一惊,连忙把皇上护在了身后,却傻了眼。一只老虎从树丛里走了出来,正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她。 希希顿时腿就软了。对付人还可以用计谋,可是对付老虎?装死,不对,那是对付熊的!那到底要怎么办啊?打它吗?不对,那是对付狗的!晕了!没遇到过野生的老虎啊! 脚步声响了起来,她往旁边一看,那些侍卫们已经往这边跑过来了。她心里一阵高兴,转过头去看那老虎,只见它微眯了眼看着自己,慢慢地朝希希走过来,喉间还发出了一声低吼。 希希看着它的样子,心里很紧张。她往后对着皇上低声道:“都说伴君如伴虎,你还是比它好伴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老虎顿时就朝着希希扑来。希希连忙就把皇上扑倒在了地上,嗖嗖的声音在希希的头顶响起。希希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一直迷糊着,神志也不怎么清楚。周围好象一直有很多的声音,有谁在说话。但是她就是听不清楚,而且很快又陷入了昏迷。手脚很重,仿佛灌着铅一样,眼皮仿佛连了起来,嘴唇很干,嗓子像是冒了火一样。好难受! 身子一冷一热,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身子一轻。她眼睑微微一动,然后一道光照进了眼中。 她轻轻地喊道:“水!” 一个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您终于醒了!”说着,小如那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希希的视野里。 希希的脑海里才慢慢地有了影象,之前的一幕一幕闪过,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遇到了老虎后的事了。她蹙了眉,低声道:“痛!” “夫人您等等,我马上去喊大夫!”小如的眼睛里满是担心地跑了出去。 隔了一会儿,几个匆匆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一个姑姑过来把帐子放下,又移了屏风在床前面。大夫在自己搭了手绢子的手腕上诊了脉。 然后大夫走到了旁边的屋子说了什么。希希却觉得精神又有些疲倦了。她刚想闭眼,帐子被一掀,皇上站在了床前。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被他看地心里有些毛,头微微往里转了转。皇上却侧身坐在了床沿,语气里却有些调侃的意味:“你不是说朕不中用吗,结果你自己却好几天高烧不退!” 希希无语,却忆起了他的伤,没好气地道:“不用你管,回去养你的伤去。我想再睡一会儿。” “想要什么?”皇上被噎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希希听这话没头没尾,转头去看他,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皇上的眼睛望着她:“你这次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希希突然笑了笑,却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哪怕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我也会救。” 看到她讥讽的嘴角,皇上的脸上有些讪讪的,心里却仿佛松了口气一样。他转过了身出了房间。 希希的伤好几天才好。等到她可以坐车了,他们才往回赶。 几乎又走了半个月,他们才回到了宫里。清如已经备好了浴汤,希希舒服地洗了个澡,才发现自己这一病,又瘦了不少。 换了一身衣裳,希希就去了慈安宫请安。 她刚请了安坐下,一个太监就匆匆地赶了过来,跪下道:“娘娘,万岁爷已经下了圣旨,驳回奏折。” 太后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想了片刻,随即才道:“那个孩子会被送去哪里?” 太监摇了摇头:“圣旨没说。” 希希心念一动。等到那个太监下去了,太后和希希说了几句,门口的太监拉长了嗓子喊道:“皇后娘娘吉祥!” 太后的眉微微一蹙,端起了一杯轻啜了一口。 希希忙站了起来,候在一旁。皇后给太后恭敬地请了个安,轻声道:“臣妾听闻母后近日食欲不如以往,特来看看。” 太后脸上微微一笑,说道:“坐吧。难得你有这份心。” 皇后就在挨着太后的那一溜椅子的第一个坐了。待她坐定,希希上前来请安:“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本宫倒是听闻皇上今天回宫。梅美人这一路上伺候皇上的饮食起居,辛苦了。”皇后的声音甜甜的,“快坐下吧。” 希希这才坐回了原处。她和皇后一左一右坐在太后的两边。 皇后朝向太后说道:“母后,臣妾问了太医,说是您胃口不佳恐是天气躁热所致。这是臣妾带来的冰镇莲子,用酸梅汁调的。母后要不要尝尝?” 太后点了头,说道:“哀家倒是想吃些开胃的。邓姑姑。” 皇后身边的沈嬷嬷就把那篮子给揭开来,邓姑姑上去,用壁十分薄的碗盛了一些,端了上来。皇后又向希希道:“梅美人要不要尝尝。这是朝太医要的方子。” 太后已经吃了一些,笑着道:“倒是有滋有味的。邓姑姑,也给梅美人盛些。” 希希用手绢子拖着那碗,吃了一勺,凉津津的,酸酸的,倒真是开味的。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躁热真减了不少。 皇后笑道:“若是母后喜欢,臣妾以后再送来。” 太后吃了一小半,就不吃了。她抬头道:“难为有你的孝心,不过我也不敢吃多了冰的。你们也少吃。” “是。臣妾知道了。”皇后和希希一同站起来道。 太后用手绢子轻轻沾了沾唇角,慢条斯理地道:“皇后,今日你来找哀家,到底所为何事?” 希希趁机告辞。太后却微微蹙了蹙眉,止住了她的动作道:“皇后你说吧。” 皇后脸上的笑慢慢地消失了,她正色道:“臣妾听闻了前头朝堂上关于皇长子的事。” 太后只是看着她,未言一语。希希却有些尴尬,太后让自己留在这里是干什么呢? 皇后斟酌了许久,才说:“臣妾以为,这事不太妥当。若是复立皇长子,传出来,对皇家声威是极有妨碍的。” 太后未置可否,只是看着她。半晌,太后才说道:“正是你的父兄宗族发起,联合了三省六部,要复立皇长子。” 皇后的脸色很严肃:“臣妾省得。可是,现下后宫有两位妃嫔有孕。父兄此举,确实未考虑周。” 希希看了看太后。太后正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希希身上微微一凛。太后开口掷地有声:“若是那孩子确为皇上骨肉,皇后以为该如何?” 皇后的脸色渐渐地变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96章 如何 太后若有所思:“若是你们的孩儿,又该当如何?” 希希听了心里一跳,瞬间想起了凌昭容。那个即使疯了,还依旧有着一张倾城容颜的女子。希希低了头,默默地想着。 “哀家乏了。这些朝堂上的事,还是交由皇上处理吧。”太后说着就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邓姑姑扶着她往内堂去了。 皇后有些呆地坐在原处。希希走上前来告退。皇后才回过神来,神色却有些差,说道:“那梅美人早些回去休息吧。” 希希回了秋水宫,只觉得眼皮子非常地沉重。她头挨着枕头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希希打扮了急急往坤时宫赶,走了一半才想起,今日并不是初一十五,不由地有些汗,趁着还凉快,在园子里逛了逛。 走了没一会儿,她就走到了湖边,翠柳的枝条在风里拂动着,冷不妨从那翠绿里转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希希看着,却是云昭容,眼光不自觉地移到了她的腹部,却见已有微微地隆起。希希屈膝行礼道:“臣妾见过昭容娘娘。” “原来是梅美人。这些日子受累了,看着脸也瘦了些。”云昭容的声音里有些傲然。 希希顿时想起了她的性格,也不放在心上,平静地道:“多谢昭容娘娘关心。您的肚子倒是有些显了。” “是啊!昨天下午皇上还专程来看了娘娘的,赏赐了好些东西呢。”云昭容旁边一个来自金乌国的婢女得意地说着。 希希一愣,身边的小菊顿时就想说什么。云昭容假意嗔怪了一声:“冬香,在梅美人的面前,有你插话的地方吗?”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昭容在这里呢。”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希希扭头看去,见是夕充仪,不觉暗暗有些好笑,弯腰下去道:“臣妾见过充仪娘娘。” 夕充仪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下希希,然后目光在希希的小腹上一扫:“梅美人真是忙呢。这才刚回宫,真是有闲心出来逛。也不好好养下身子,人啊,还是本分点儿好!” 云昭容的柳眉倒竖,冷笑道:“夕充仪,你在教训我的婢女吗?” 夕充仪却不回答,只是看着希希道:“梅美人好象瘦了,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伺候皇上当真是累着了。如昭媛也受累了,昨儿晚上还要伺候皇上,怕是很快就会传好消息了。” 云昭容鼻子里哼了一声,挤到了希希的面前,瞪了一眼夕充仪,说道:“梅美人,你这一去,恐怕马上就要晋位了。不似有的人啊,三四个月,一次宠也没承过。” 夕充仪顿时看向了她,讥讽地看了她的肚子一下:“成天出来晃,打量谁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怀上龙种的吗?昨日皇上刚回来,就差人去请,说是肚子疼。这招也用得出来。哪家的闺秀这么的不知廉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怎么着的一样!” 云昭容举起手就往夕充仪一巴掌扇过去。夕充仪却一把将希希扯了过来。希希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侧过了脸,那巴掌直接把她头上的一支花钿给扇了下来,头发也散了一半。 希希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清如忙上前去看,轻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这是在干什么?”皇上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带着愤怒。 希希一下子直起了身子,看着云昭容。以前她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即使是有人陷害她,把她重新整回珞华宫,她也没有这么气愤过。她一直不想去淌这滩浑水,可是,自己一句话没说,她们不仅借着自己指桑骂槐,反而拿自己动起手来了。她突然间发现,原来在这皇宫里,你不惹别人,会有人来惹你。 耳朵虽然在响,但是她听到了皇上的声音,心里冷冷地一笑,眼睛里却蓄满了泪水,颤抖着声音道:“云昭容,你这是为何?” 云昭容也错愕了一下,转眼间就变回了原样,不在乎地说:“本来想扇蚊子,手滑了,打到你了!” 没有一句抱歉!希希真的火了,如果今天不反击,你还当我是病猫!她梨花带雨地捂着自己的脸,半晕在了清如的怀里,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昭容娘娘,请您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皇上已经沉着脸走到了她们的面前,看到希希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早已是愤怒至极。自己上次掐了她的腰,那青瘀好几天才消下去。这个女人,竟然动起了手来。他对着夕充仪道:“这是怎么回事!” 夕充仪巴不得皇上问这件事,立刻添油加醋地说起来。希希忙拦夕充仪的话:“昭容姐姐没有这样的。” “皇上,夕充仪根本就不把臣妾放在眼里。上次就是她把那珍珠撒落在地的,就是为了害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云昭容的下巴,骄傲地抬了起来,一副皇上不为我做主为谁做主的表情。 夕充仪看了云昭容一眼,又看到皇上沉默的表情,连忙说道:“臣妾偶然路过此地,看到梅美人在此赏柳树。刚走过来,还没打招呼,云昭容身边的婢女倒抢在臣妾之前就问梅美人了。” 希希觉得是时候出场了,盈盈下拜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到希希左脸靠耳根处已经是红红的一片,头发散了下来,一张眼睛红红的,更是火。他声音铿锵地说道:“梅美人,你随朕来。” 云昭容一看就急了,连忙捂着肚子靠在旁边的奴婢的肩上道:“哎哟,肚子疼啊!” 皇上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想起了自己调查的结果,却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对着云昭容身边的婢女道:“云昭容肚子不舒服,你是怎么伺候的。秦策,推出去打四十大板,送到浣衣局去。秦策,送云昭容回宫!” “皇上!”云昭容被秦策安排的两个嬷嬷给请回了宫,还不死心地回头来叫道。 皇上看了眼希希,只是说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吧。”说完,他就走了。 夕充仪连忙跟了上去。希希收起了脸上的泪,对着清如说:“是成是败,今晚就知了!” 戌正刚过,几对大红的宫灯就往着秋水宫的方向来了。 希希刚刚沐浴完,坐在窗前一下一下地蓖着头发。清如从窗户间看到了那些宫灯,轻声道:“主子,来了。” 希希抬起了头,看向了那边走过来的人,站了起来,朝着清如道:“这身打扮如何?” 清如上下打量了一阵,希希着了一身水红色的纱衣,行动处露出里面淡紫的小衣,头上什么也没簪。清如点头道:“主子怎么打扮都好看的。” 希希对镜照了一番,轻声道:“走吧。” 皇上已经到了内室。希希迎接了出去,盈盈下拜,那不甚明亮的灯光将她的倩影照地更加袅娜。希希的声音有如甜糍般:“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一个仿佛画里走出的女子,让皇上的眼睛一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他抬起手,挥退了所有的人,走上前去,弯腰,轻轻地扶起了她,柔声道:“美人果然是美人。” 希希抬眼望了皇上一眼,那微红的脸颊上带着娇羞的神色。眸光流转间,自有一番风情。她絮语道:“皇上过奖了。” 皇上的手轻搂住了她的腰间,将她带到了坐椅旁,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手指摩挲着她雪藕似的胳膊,眼睛却深邃了许多:“青儿想要什么?” 希希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可是她心里一直强迫自己放松,于是略微有些故意地用食指点了一下皇上的胸膛,抬眼道:“皇上为何知道臣妾有想求的恩典?” “你从来没有这么打扮过,也没在朕的面前那样示弱过。说吧,今天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皇上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猜忌。 希希的脸色微微有些怔忪,半晌才道:“臣妾只是想问一句,那日袭击我们的人,是否为哪位娘娘的人?” 皇上环着她腰的手收紧了,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慢慢地沁入他鼻间。他目光如星地道:“那青儿以为是哪位?” “云昭容!”希希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何以见得?” 希希理了一下思绪,才道:“否则,也不会那么快有人发难,要恢复皇长子的名号。” 皇上的眼光一闪,声音略微带了些压迫感:“说来听听。” 希希很平静地说道:“前脚刚有人向皇上进奏要恢复皇长子的名号,后脚就有人追杀皇上。如果皇上不幸,那么,皇上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废掉的皇长子和两个未出世的孩儿,那么该立谁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逼着皇上在恢复了名号以后,将皇上给……如果臣妾没猜错,傅家,怕是已经与云昭容的金乌国暗渡陈仓了!” 半晌,皇上推开了希希,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可知道,后宫不能干政!” 希希的心里知道,越是上位者,越是老狐狸,哪怕你已经猜到了他们所想,你也得装傻。希希闭了闭眼,然后跪下道:“臣妾知罪!” “谁要你和朕说这些的?”皇上背着手走了几步,突然转回头来看着希希。 灯影下,希希的身影拉地很长。她抬起头来,肌肤胜雪,那侧脸的曲线却非常的坚毅:“没有任何人。” 皇上踱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为何会做如此猜测?” “因为皇后!”希希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了皇上耳里,“那日才回宫,臣妾去向太后娘娘请安之时,皇后也去了。皇后想对太后说什么事,太后没让臣妾回避。皇上说她的父兄此举,有失皇家颜面,恳请皇上不予准奏!” 皇上的声音稍微平和了一点:“然后呢?” 希希道:“若是臣妾自己,怎会因为皇嗣这样重大的事情,与自己的家族产生如此大的分歧。这原因大概只有一个,皇后,已经成了傅家的弃子!所以他们宁可与云昭容结盟,只因,云昭容有身孕,其次,她是金乌国的公主,有身份!” 皇上听了此话,暗暗地思索,半晌才道:“可是除了皇后,还有傅修容!他们就这么等不得了吗?” 希希摇了摇头:“前朝之事臣妾并不知晓,这些也只是猜测罢了。臣妾想,恐怕这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皇上您对皇后和傅修容的态度。”简而言之,就是不得宠。可是这句话,希希却不能那么直接。 皇上想了一道,隐隐抓住了一些事情的矛头。他看了希希一眼,这么纤瘦的一个小女人,竟然有这样的七窍玲珑心。说是猜测,却是*不离十了。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失落感,自己是否还未见到过她真实的一面? 希希的膝盖已经跪地有些生疼,身子也有些僵了。她却不敢动,说了这么多,会不会适得其反,反而引来皇上的猜忌? “为什么要对朕说这些?”皇上把所有的事都在脑里过了一遍,才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看着她。 希希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臣妾恳请皇上不要恢复皇长子的名号。” “哦?当初在宫外的时候,你不是连一点立场都不肯表露吗?现在怎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皇上的心里有些恼。 希希直起身子:“臣妾想请皇上为恭亲王收一个养子,就养在太后的身边。” 恭亲王的独子前段时间摔下马受了重伤,如今瘫痪在床。老亲王一时间苍老了许多。希希去太后处的时候,正好听见过这一回事。 皇上一把拉起了希希,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近距离地看着她:“你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希希望着皇后的眼睛,终究还是有些心虚:“臣妾一相情愿的想法。” 皇上却把她揽地更紧了,只感觉到她吹气如兰。他眼里的火苗蠢蠢欲动:“若是朕答应了,你待如何?” “臣妾愿每日亲奉在太后娘娘的身边,照顾皇长子。”希希的眼光灼灼,“虽然臣妾不喜凌昭容,孩子却是无辜的。” 灯烛还在跳动着,那幔帐在夜风里微微地晃动。 希希只觉得身都软,有些呢喃地道:“那日在御花园遇到了皇长子,怯生生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皇上望着帐顶,思索着,说道:“你可知,若是将他放在宫中,将来谁在他面前一说,兴许,就是一场血腥。” “臣妾省得。”希希只觉得眼皮子沉重了起来,声音低了下去,“太后娘娘有一句话说得对,若是他真是皇上的骨肉呢?” 话说完,她已经倚着皇上的颈窝处睡着了,呼吸绵长。皇上看着她舒展的眉,心里涌上了一种难言的滋味。长这么大,有谁从他的角度来看过问题,都是先从皇家的利益出发,从社稷出发。久而久之,他甚至变地不相信任何人了,包括自己的母后。 希希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早上辰时。刚用过早膳,慈安宫就来了人,请希希过去。 一顶软轿驮着希希往慈安宫赶去了。当希希赶到的时候,皇后,四妃,和嫔都已经在那里了。 待希希向她们行完礼落座以后,太后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哀家前日做了一个梦,却是梦见了一棵桃树。” 淑妃笑着道:“娘娘梦见了桃树,难道是结了又红又大的桃子?娘娘难道是想桃子吃了?” 她话音一落,众位妃嫔就跟着笑道。太后笑地微微咳了起来,指着淑妃道:“你这孩子,居然拿哀家打趣来了。” 淑妃连忙站起来夸张地鞠躬谢罪道:“臣妾知错了,回去马上给娘娘送又红又甜的桃子来。” 太后用手绢子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然后说道:“还真是被你猜中了。的确是结了满树的桃子。” 众妃都不开口了,等着太后的重点。 太后端起一杯茶来抿了一下,然后才道:“哀家近来觉得日渐老了。前日间恭亲王进宫来给哀家请安,他看上去老了许多。” 希希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向太后看去,太后却轻声咳了起来,压根就没看希希。希希默不作声地低了头,候着太后的重点。 贵妃有些唏嘘地道:“说起来,那马也太烈了些。” 太后已经顺了气,止住了咳。她端正了面容,缓缓地道:“哀家想着,让恭亲王收一个养子。远昊那孩子就不错。”远昊正是皇长子的名字。 所有的妃嫔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后。她们有想过恢复的,也有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也有些根本就不认为皇上会恢复这件事的。可是无论如何,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样的结果:把孩子给恭亲王当养子,难道还承亲王爵位? “皇上已经下旨。恭亲王现下身子不好,远昊也还小。哀家想着,等到了明年的春天再作打算。”太后看了看在场的人的反应,心里似乎很舒坦。 皇后的脸色最先恢复正常,可是却没有说一句话。淑妃却有些担心地道:“娘娘,您是要把远昊养在身边吗?若是这样,会不会累着您。” 太后对着她笑道:“哀家老了,这慈安宫也太静了些,平日里也总觉得闷。有个孩子,倒也有些乐趣。” “可是娘娘您……”德妃也开了口,神色间有些担心。 太后的目光落在了希希的身上:“哀家精神也不济。想了一阵,这宫里大是大,可是各宫里的主子们也住了不少,孩子闹起来也没法。哀家想了一阵,想把这孩子送到秋水宫去,让梅美人看顾着。” 大家的视线顿时就投向了希希。如昭媛开了口:“梅妹妹年轻,怕是没有经验。” 太后却没有理她的话,只是说着:“这事我也细细地考虑过,拨几个嬷嬷丫鬟过去专门服侍远昊。梅美人,你可有异议?” “臣妾愿为太后娘娘分忧!”夕充仪的声音,抢在希希之前响起。 虽然在场的很多人都有这想法,但是却没有一个敢出口的。夕充仪这一句话,顿时把她们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太后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地说:“哦?夕充仪倒是一个有心的。那行吧,你每日带着远昊来给哀家请安。” 一听这话,夕充仪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她支吾着,想推脱,可是自己刚刚开了口,不知道怎么下台。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其他的妃嫔们顿时想笑又不敢笑,有些人用手绢掩了口。夕充仪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着一口的细牙,恨得牙痒痒。 希希站了起来,说道:“前几天听闻夕姐姐身子不适。要不要妹妹先看几天,然后夕姐姐的身子养好了,再送过去?” 夕充仪抓到这个台阶,明*里很急,偏偏又装模作样地道:“那就辛苦梅美人了。”她说完,就看到太后的眸光闪了一下,心里一阵七上八下,不知道太后会有什么反应。 太后却淡淡地说了声:“哀家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自从远昊到了秋水宫后,皇上晋了希希为婕妤,赐号歆,而后,却连着十多天未曾翻她的牌子,反倒一天几天都宿在云昭容那里。众人对希希的羡慕,从最开始的嫉妒,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远昊来的第一天,希希带着清如在院子里来迎接。远昊直往一个小宫女的后面躲,怯生生的,看着希希,眼神里都是担忧的神色。 希希见了,心里顿时涌上了一种同情感。不过她知道,这孩子,是不能操之过急的。她也没有强迫孩子跟着她回房,而是亲自把他们送到了远昊以后要住的房间。 屋子里的装扮都是暖色的,远昊从那个宫女的身后探出头来看,又看了看正在发号施令的希希一眼,眼里的敌意少了许多。希希注意到他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也没有说别的话。 等到把一切都归置好了以后,希希低下头去给远昊说:“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给我讲好不好。你可以叫我青姨。” 远昊又往那宫女的背后躲了躲,也没有回答。 希希也不急,就微微一笑,再次叮嘱了她们几句,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就有奶娘来找她,说是远昊不睡觉,一直哭。 希希已经躺下了,闻言,起身披了件衣裳,匆匆就往远昊的房间赶去。 她进去的时候,远昊一个人坐在床上哭着,之前一直带着他的宫女在旁边哄着他。希希放轻了脚步,走了上去,蹲下身子,让自己与远昊平视,轻声道:“远昊是哪里不舒服吗?” 远昊看了希希,哭得更大声了。 希希耐着性子在那里问着他,远昊却只是张嘴哭着。希希无奈之下,轻轻哼起了儿歌。 第97章 注意 远昊顿时被那歌儿给吸引了注意力,尽管手还擦着眼睛,但是却从指缝间偷偷瞄着希希。 希希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这招有效,又继续地唱着。远昊慢慢地放下了手,看着她。 希希觉得是时机了,停了下来,柔声问道:“远昊,怎么了?” “怕。”远昊怯生生地对希希说了第一个字。 希希瞬间明白了,拍拍枕头道:“那青姨陪远昊,给远昊唱歌儿好不好?” 远昊点点头,却用小手抓住了希希的手:“青姨,你不会走吧?” 希希摇了摇头,顺势把他的手包在了掌里,轻轻地说道:“青姨陪着远昊睡。”说完,她就对宫女们说,“把灯点亮一些。多拨几个人上夜。那边的灯就熄了吧,我今天在这边。” 清如答应着,就带着她们去当各自的值了。 希希坐上了床,用纱被盖上了自己的腿,拍拍自己旁边的枕头:“远昊。” 远昊这才爬了过来,眼睛里还是有些胆怯。他缩进了被子,两只眼睛乌溜溜地望着希希,依旧流露出一丝害怕。 希希却觉得这已经超出她的预期了,也不去强求,只是给他唱着歌儿。 远昊的眼睛渐渐地闭上了,呼吸渐渐绵长了起来。希希看着他已经睡着的脸上两只眼睛肿肿的,心里暗叹了一声气,自己也躺了下来,给他掖好了被子,自己安稳地闭上了双眸。 半夜远昊又醒了好几次,都是希希的安慰,一直到了快天亮,才睡得安稳了。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天,远昊才对希希渐渐地亲近了起来。希希却没有让他粘着自己,等到他完接受自己之时,她就只是晚上哄他睡了觉,自己就回房去睡了。 这日她带着远昊去给太后请安,一进慈安宫,希希就看到了满屋子的人,禁不住一愣。远昊这几日来给太后请安都没遇到过什么人,今日乍一见这些人,顿时就害怕了,直往希希的身后躲。 希希却眼尖,看到双溶的眼圈儿有些红,不禁暗暗有些吃惊,带着孩子去给太后请了安,就坐在了一旁。 云昭容看了看希希,有些嘲讽地道:“梅美人倒真是勤快啊。听说每天都给太后娘娘请安。”说着,她的手就抚摩上了肚子,站了起来道,“太后娘娘,请您为臣妾做主才是啊。” 她又发生了什么事?希希看着她,微微蹙了蹙眉。 太后已经把茶杯放了回去,有些不悦地道:“说来听听。” 云昭容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说着:“刚才臣妾去花园里玩,碰见了容婕妤,打了个招呼,然后我们就去那凉亭处谈话。谁知刚走上亭子,容婕妤的一个宫女突然撞了臣妾一下。臣妾一个不稳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淑妃娘娘也看见了的。” 太后的脸色沉了下去:“淑妃,是这么回事吗?” 双溶已经跪了下来:“的确是臣妾的宫女不懂事,冲撞了昭容娘娘。请太后娘娘责罚。” 淑妃这才道:“说起来,这些宫女内侍们是该好好敲打敲打。这皇嗣,确是马虎不得的。”希希听了话,顿时看了淑妃一眼:不说是谁的错,却又表明了确有齐事,淑妃倒是谁也不得罪啊。 太后本来欲待说什么,云昭容在那里眼泪涟涟。太后有些不悦地说道:“哀家多年不理事,这件事,还是让皇上定夺吧。” 云昭容本来得意洋洋,听了太后的话,虽有不甘,不过已经开始盘算起了怎么在皇上面前说了。 在场的众妃嫔们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云昭容已经是一连十多天连续伺寝了,这盛宠,谁能比? 希希看了双溶一眼,心里微微有些担忧。远昊却扯了扯她的衣襟,小声道:“青姨,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希希也低声道:“等请完安了就回去。” 本以为这件事情不过就是皇上责罚双溶几句就完事,谁知道,云昭容却是把前一段时间的珍珠事件翻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皇上痛哭,说是她的皇嗣,有人怀有敌意,并直指夕充容和双溶。 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夕充容禁足,双溶被贬为美人,迁到秋水宫。 希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意外,但是还是赶忙让人去打扫了旁边的侧殿。按照她和双溶的份位,是不能住主殿的。 双溶当天晚上就搬了过来。远昊看着陌生人,一直吊在希希的身上不下来。希希只是在院子里和双溶说了两句,就回了房。 是夜下了一场透雨,秋的凉意缓缓地渗进了这庞大的后宫里,从屋檐角儿,从绡帐缝儿,一点又一点,等人发现过来,都已经快中秋了。 双溶的肚子越发地显了,现在已经八个月了,眼看着就要临盆。夕充仪也没有履行诺言,这病一直没好,因此远昊一直跟在希希的身边。 皇上又间或来了好几次,每次来都是先看双溶,却只是在希希这过了几次夜。希希正好落地清净,每日里就带着远昊,甚至连双溶那里都很少走动。 这日,清如去领了中秋的节礼回来。希希得了一柄芙蓉簟,几匹妆花纱缎,并着一些首饰,另外还有一些象征着吉祥的金银裸子。最贵重的还是一架走马玻璃小宫灯,虽然不贵,但是胜在精致。她就挂在床前。 远昊看到了,要玩,希希怕打碎了把他伤着,也就没同意,却答应给他演皮影戏。 两人就用手在白纸上比出了许多的动物形象。远昊正哈哈大笑,清如快步走了进来。 希希抬头就看到了清如匆匆的脚步,有些诧异,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昭容来了。”清如说了这一句,然后道,“主子,要不要让小主子回避一下?” 希希本想说不必,但是想着皇上对云昭容那犹如烈火烹油般的盛宠以及云昭容那脾气,还是点头道:“带进去吧。” 远昊嘟着嘴有些不愿意,希希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远昊乖,晚上青姨给你做樱桃丸子吃。” 听到了有吃的,远昊这才恋恋不舍地和希希挥手告别,还一步三回头。 “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一来小公子就要走,莫不是我是老虎,要吃人不成?”希希看着远昊到了珠帘处,刚松了口气,身后就传来了云昭容的声音。 希希暗叹了一口气,叫住了清如,然后转过身来盈盈屈膝,笑道:“原不知昭容娘娘要来。远昊每次午膳后都要睡一会子午觉,没成想姐姐会来。”她暗暗讥讽云昭容专门挑别人休息的时候来。 云昭容也不恼,只是额头上的华盛有些晃眼。她的眼角都洋溢着一种得意,说道:“我身子沉了,原不似你们那么好睡。” 希希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气愤。这狗咬你,你难道反过去咬狗吗?她只是请云昭容坐了。 远昊见自己不用走了,高兴地跑过来。他看到希希和云昭容互相笑着说话,也当云昭容是脾气好的。于是他像是平日里看到双溶那样,走到了云昭容的身边,看着云昭容的肚子道:“姨姨的肚子里也装着一个小妹妹吗?” 云昭容本是和希希敷衍地说着话,冷不妨被远昊这么一说,立刻恼羞成怒,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嘴里还冷笑道:“小妹妹。敢情这宫里就你那贱娘一人会生野儿子吗?别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晦气!” 远昊被她这么一巴掌直接给扇着坐到了地上。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当场就哭了开来,半边脸红红的。 希希看到云昭容的行为以后,心里也满是恼意。平日里远昊看到双溶,也会很好奇地问是弟弟还是妹妹。双溶问他想要什么。他歪起脑袋想了一会儿,说是妹妹,和容姨一样漂亮。双溶就笑着说,那就是妹妹吧。因此,远昊就记下了,谁知道今天就受了这无妄之灾。希希忙跑到了远昊的身边,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看着。 远昊看到了希希,两只小手抓着希希的袖子,张开嘴哭着,脸上已经肿地老高了。 希希看了又心疼又生气,站起身来,转过来,语气冷了下来:“昭容娘娘,他不过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你是在指责我了?这孩子没有教养,到处乱跑,偏有人还当成宝一样,每天带着去慈安宫请安。当谁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太后会为你美言几句了?那你这两三个月,怎么都没怎么被翻到牌子啊?”云昭容伸手掸掸自己的衣裳,语气有些*。 希希一下子就火了,这样夹枪带棒,到底什么意思。她直接冷着脸,冷笑道:“云昭容,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随意向皇上进言。但是,请你离开!” 云昭容手猛地拍了一下椅子背儿,站了起来,指着希希道:“你什么意思,赶我走?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你信不信我让皇上把你打到冷宫,让你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希希冷冷笑了一声:“云昭容请便。清如,请太医。” 云昭容使了个眼色,她身后的两个宫女瞬间就拦住了清如的路。云昭容的宫女是从金乌国带来的,身材比较高大。清如被拦着,毫无办法。 “云昭容好大的脾气,也不怕动了胎气?”双溶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云昭容还算利落地转过身来,看到了双溶站在门口。双溶怀孕后,脸上还*了些,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的莹润了。云昭容心里嫉妒,嘴里不饶人:“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容婕妤吗?不对,现在应该是容美人。怎么样,昔日的妹妹都爬得比自己高了。亏你还是踩着你所谓的妹妹上去的!” 希希微微有些诧异,这云昭容对她们之前的事知道地不少嘛。但是那是她和双溶的事情,再怎么也根本轮不到云昭容这么一个外人来插嘴。希希走上前去,道:“云昭容,你若是有火,直管冲我发。若是真的冲撞了皇嗣,我怕你当不起!” “皇嗣又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就是宝,我肚子里的还是金疙瘩呢。皇上一天不知道念叨好几十次。你们这样的人,也配吗?”云昭容只觉得心里痛快,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希希注意到双溶给自己的眼色,知道了她的意思。希希就变着法儿地挑拨着云昭容,却把远昊牢牢地护在怀里。 云昭容见希希和双溶你一言我一语地合起来针对她,忍不住怒从心中起。双溶走进来之时,她使了个眼色,她的那个宫女直接推攘了清如一把,清如就往着双溶扑去,双溶一下子尖叫着往地上倒去。 清如一把拉住了双溶的胳膊,让自己的身子抢先着了地。双溶倒在了清如的身上,捂着肚子开始哎哟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太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怒气。 希希却顾不上那头,快速跑到了双溶的身边,着急地扶着她起来:“容姐姐,你怎么样了!” “还不快去请产婆子和太医,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太后皱着眉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清如忙爬起来就往外面走。云昭容那两个宫女还想拦她,太后冷了脸:“怎么,连哀家的话也都不听了?” 远昊却哭着奔了过来,抱住了太后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她的身上蹭:“祖母,远昊脸痛痛。” 太后低头看去,见远昊的半边脸都肿着,那哭地唏理哗啦的样子,一下子用拄棍在地板上点了几下,声音里隐隐带着要爆发的趋势:“梅婕妤,这是怎么回事?” 远昊抓着太后的衣摆摇着:“祖母不要骂青姨。这位姨姨不让远昊睡午觉,远昊问她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妹妹,她打了远昊。” 太后的视线一下子锁住了云昭容。云昭容心里一个激灵,连忙道:“不是我。一个孩子的话,怎么能信。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使坏心,又推到我的身上。” 希希却没有心思管那边,双溶一直捂着肚子在喊疼。希希连忙叫了两个嬷嬷抱起了双溶往房间里走去,焦急地跟在她们的后面。 太后直接对着邓姑姑说了一句:“派个人去请皇上来。邓姑姑,好好伺候着云昭容。” 云昭容怎么会听不出太后话里的意思,估计是盛气凌人惯了,柳眉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不要我走!在这里看晦气!” “别人管不了你,哀家也管不了你吗?”太后的声音铿锵有力,“邓嬷嬷,多派几个人伺候云昭容。等皇上来发落。” 太医是之前就带来了的,当然很快就赶到了。产婆本就预备着,也急急地赶了来。希希就守在双溶的旁边,为她擦着汗。 双溶一直喊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不断冒出来,打在那枕头上,都濡湿了一大片。她在床上挣扎着扭动着,十分痛苦的样子。 希希看到她这样,心里也急,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个地方没有止痛药,也没有剖宫产,只有硬生。她只能帮她一遍又一遍地擦着额上的汗。 双溶突然尖叫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就势支起了上半身,一把抓住了希希的手,两只眼睛奕奕地望着希希:“对……不起!”话刚说完,她的身子就重重地摔回了床上,脸色惨白,眼睛闭上,鼻子里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希希愣了一下,看到双溶这样,连忙喊道:“太医,太医!” 太医忙上前来诊治。片刻,他让双溶含了参片,然后对希希说:“容主子只是力竭,暂时晕了过去。得让她快醒过来,这孩子多在她身子里待一刻,两人就越危险。”说罢,他就去给产婆交代去了。 希希握紧了双溶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手在微微地颤抖。原以为自己是恨她的,却在她生死的关头,才发现,也许,正是因为越在乎,所以在受到了伤害后,才会越痛。而在潜意识里,她还是把双溶当成了自己在皇宫里最深的温暖。双溶还这么年轻,一定可以的。 “婕妤主子,请您出去吧。这产房,不太吉利。”一旁的产婆劝着希希。 希希摇了摇头,双手不断地揉搓着,想把双溶的手搓热,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她,说着:“你们管我干什么!现在是她要生产!” 产婆有些为难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旁的宫女也上来劝希希,希希去还是摇头,死活不走。 “梅丫头!如果你在里面多待一刻,溶丫头就更凶险一分!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快出来!”清如悄悄溜出去禀告了太后。太后站在门口,中气十足地道。 这一句话,仿佛让她的理智回到了脑海里。她站了起来,帮双溶掖了掖被角,说道:“溶姐姐,等你生下了小皇子,我再听你讲茶经。”那曾经一起欢笑的时光,她不想只是自己的回忆。 门在她的眼前关上了,她靠在了清如的身上,眼光一直注视着那扇门,仿佛可以看穿它一样。 太后看了希希这个样子,蹲下身子,对着远昊说了一句什么话。 远昊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了希希的腿,仰起脸道:“青姨,你怎么哭了?” 希希听到了这个童稚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身处的地方,应该做的事。她用手绢子擦了眼睛,然后笑着蹲下来道:“远昊很快就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一起玩了,青姨是为远昊高兴呢!” 云昭容的声音有些尖刻地传了过来:“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就在这里高兴!我看是假惺惺!” 希希听到了这句话,心里燃着一团怒火。她把远昊交给了清如,站了起来,对着太后行礼道:“母后,臣妾刚才失礼了。” 太后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起来吧。” 希希站了起来,走到了云昭容的面前,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云昭容看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心里有些诧异,但是她平日里就是盛气凌人惯了的,哪会怕希希。当下她就蔑视了希希一眼,说道:“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见?我就说她生不下来这个孩子,又如何!”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印在了云昭容的脸上。希希缓缓地收回了手,眼睛里的光冰冷:“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马上把你轰出去。以后你别想再进秋水宫的门!” 皇上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希希甩云昭容那一耳光,听到她说的那句话,不禁愣住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会发这么大的火! 云昭容当场就懵了。她没有料到希希会打她。她捂住脸,正要冲上去扭打,突然瞄到了皇上的身影,连忙奔了过来,抱着皇上的胳膊哭了起来:“皇上,这梅婕妤竟然打臣妾!” 希希转过了头,那如雪一样冰冷的目光扫过了皇上和云昭容,面无表情地往太后坐着的地方走去。 皇上看到她这样的目光,心里一下子火了。这是什么意思!她竟然敢无视自己!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过。亏自己还每日里都让秦策去了解她的情况,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充满了不屑! 皇上冷哼了一声,拂袖走到了太后的身边,行了礼,坐了下来,问云昭容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冷哼了一声,拂袖走到了太后的身边,行了礼,坐了下来,问云昭容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昭容顿时涕泪横流地开始哭诉了起来。希希在一旁站着,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皇上心里窝着火,看着云昭容,心里烦,直接拦住了她,然后冷眼看着希希:“梅婕妤,你怎么说!”声音里隐隐有着发怒的趋势。 希希也不说什么,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三四步的地方,跪了下去,一句也不分辩。 皇上一拍椅子扶手,立刻就要发火,太后却轻轻咳了一声,然后道:“远昊,到祖母这里来。” 远昊看了看皇上,有些胆怯地挨到了太后的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太后俯下了身,捧起了远昊的脸,有些心疼地道:“脸还疼吗?” 皇上的注意力被太后的这一系列动作给吸引了过去,等他看到远昊的那半边肿起的脸的时候,他立时就眯了眯眼,眼里迸发出一道危险的光芒:“这又是怎么回事?梅婕妤!” 太后却坐直了身子,把远昊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脸色严肃地道:“你先不要问远昊的脸怎么了,容美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落月,你怎么不先问问你宠爱的云昭容做了什么。” 皇上的目光瞬间凝聚在了云昭容的身上。云昭容的脸白了一白,然后又有些逞强地道:“臣妾来看她们,没想到她们竟然出口不逊。这孩子不知道被谁指使,竟然差点把我给推倒。我的宫女为了救我,不小心撞到了容美人。” 第98章 冷笑 希希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嘴角一抹冷笑。原本自己还以为云昭容是一个真性情的人,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她都可以这样面不红心不跳地歪曲,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皇上听了云昭容的话后,眼光瞄到了希希那闭着的眼,心里的火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指着希希道:“秦策,把梅婕妤请到外面的院子里。她和容美人姐妹情深,想为容美人祈福。” 希希直接低头道:“多谢皇上恩典。”随后她就径直站起了身,往外面走去。走到了院子中间,她径直跪了下来,一句怨言也没有。 就是这么倔的性子!皇上简直拿她没有办法。只要她流露出一点点的委屈,或者哪怕就是说一句服软的话,自己都不会这样罚她。可是她偏偏就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让自己下不来台。她总是有本事把自己*到极致! 云昭容又挤到皇上身边说着话。皇上只觉得有一堆苍蝇在自己的耳边飞,胸口简直要气炸了。 太后直接道:“邓姑姑,送云昭容回宫!这里是产房,小心冲撞了云昭容!” 邓姑姑立刻就要上来请云昭容走。云昭容立刻又叫喊了起来。 希希抬起了头来,仿佛在看一场戏。皇上看到希希望过来的目光,心里一喜,随即发现她又低下了头,气更盛了,威严地道:“大胆,就这么对云昭容无礼,你们这些奴才还想不想要脑袋!” 太后直接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她的脸色很平静,声音却带了隐隐的迫力:“哀家让邓姑姑请云昭容回去的,皇上是不是也准备摘了哀家的脑袋!”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的人顿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太后。云昭容也不敢再出声,毕竟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云儿她腹里怀了皇嗣,脾气难免大了些。儿臣也只是担心这些奴才手上没轻没重的,伤了她和孩子!” “皇嗣!只有她肚子里怀的是皇嗣?溶丫头现在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进来以后,除了忙着罚人和维护这个女人以外,你何曾问过一句!”太后怒视着皇上,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这椅背,“如果今天容丫头或者是梅丫头有个什么闪失,我立刻办了这个女人!” 云昭容愣住了,转眼间就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皇上。皇上的脸阴沉着:“母后此言是什么意思?云儿她不过是任性了一点,你怎么能把所有的错都往她身上推。” 太后冷哼了一声:“皇上如果觉得哀家管地太多,尽可以废了哀家太后的名号。你愿意宠哪个就宠哪个,把皇宫闹翻天哀家也不管!” “若是母后要逼儿子不孝,儿子也只能不孝了!”皇上的声音很沉稳,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味道。 邓姑姑连忙上来劝太后。太后却刷地站了起来,牵起了远昊的手:“远昊,我们走!” 他们的争吵一字不漏地进入了希希的耳朵。希希看着里面的太后,心里涌上了一层温暖。她想说些什么,眼前的视线却模糊了起来,腿上一阵一阵地抽搐。那隐隐的疼痛一直蜿蜒到了她的身。她看着太后越走越近,却眼前一黑,身子往旁边一倒。 远昊距离希希还有两三步。他看到希希倒下去,连忙挣开了太后的手,哭喊着奔上去:“青姨!” 希希软绵绵地倒在了远昊的身上。远昊根本托不住她。多亏邓姑姑搭了一把手,才勉强扶住了希希。 皇上看到这情况,心里一咯噔,沉声道:“秦策,还不快去请太医!” 太后却吩咐道:“邓姑姑,把梅婕妤抬回房。没有哀家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上听了这句话,本来有些阴沉的脸就更加阴沉了,很想拂袖就走,可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现在走了,才是真的完了。他坐了下来,对着云昭容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云昭容的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我见犹怜。她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万岁爷,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母后和朕的孩子都在这里,我在这里陪陪他们。” 云昭容还要说什么。皇上已经招呼了秦策过来:“送云昭容回宫。”云昭容听了这句,也没有办法,只得往秋水宫外走了。 皇上挥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个人坐在那空荡荡的正堂里,望着面前空空的椅子。在之前,希希就坐在这把椅子上。他闭上了眼睛,心底有一个声音:他不要她有事!一定不要! 坐了不知道多久,仍旧没有一个人出来。里面屋里甚至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皇上突然感到了一阵薄凉。原来,自己一直是孤家寡人,甚至于,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与自己之间都有着如此大的隔阂。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突然,一个小宫女从里间出来了,匆匆往外走着。皇上倏地睁开了眼,声音有些沙哑:“容美人怎么样了?” “皇……皇上!”天色已经暗了许多,那个小宫女又走得快,压根就没有看到这里还坐着有人,等她看清楚以后,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奴婢去端热水。” 并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皇上轻声道:“去吧!” 小宫女这才站了起来,哆嗦着往外跑去。 皇上的心里却乱了起来,心里有一个念头,想要去见希希。可是,自己以什么理由去呢。她如果醒了,又会对自己说什么。自己今天的举动,是不是已经狠狠地伤了她的心。如果她没醒,那……他突然站了起来。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再也没有犹豫,他快步往外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那宫灯次第地燃起。他穿过了一个回廊,步子很快地往希希的起居间走去。 走到了房门口,两个小宫女却弯腰行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梅婕妤怎么样了?”皇上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没有泄露自己的想法。 两个小宫女却根本没有迟疑地同时答道:“奴婢一直在外面守着,并不知道婕妤娘娘怎么样了。” 皇上的声音低了下去:“朕要进去看。” 两个宫女相视了一眼,然后跪下道:“皇上,太后娘娘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去!” “你敢抗旨!”皇上的声音瞬间提高了许多。 那两个小宫女磕了个头,说道:“奴婢不敢!” 什么不敢,分明就是敢!皇上的眸子阴暗,声音已经带了些隐隐的压迫感:“让开!不然朕马上摘了你们的脑袋!” 邓姑姑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万岁爷!” 皇上本来就打算直接闯进去,听到了邓姑姑的声音,眸子一闪,打消了刚才的打算,看了过来,道:“难道邓姑姑也想拦朕!” 邓姑姑规矩地行了个礼:“奴婢给万岁爷请安。这不让任何人进去,是娘娘亲口吩咐了的。万岁爷也是听见了的。” 皇上的脸色非常难看,眼前的这个人,是代表的太后。可是那又怎么样!他阴沉着脸:“朕一定得进去!朕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朕怎么样!” 邓姑姑却抬起了头:“如果真是如此,请万岁爷随奴婢来。”说着,她转过了身,就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皇上不解其意,但是知道她不会害自己,就举步跟她一起走了过去。 邓姑姑停在了一间屋的前面,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皇上说道:“万岁爷,就是这里了。” 皇上看了看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邓姑姑在外面看到皇上的背影,脸上出现一个柔和的笑,上前去将门闭了。 屋里点着灯,却没有人。皇上转过了屏风,透过一阵纱帘看到了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望了过去,却绰绰约约地看不清楚。 他抬手刚想掀开那帘子,却突然间失去了勇气。现在的自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他站了片刻,才下定了决心,掀开了那帘子。 他静静地往前走着,渐渐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的面容。是希希,真的是她。她的眼睛紧闭着,那长长的睫毛在她的面颊上投下了小小的阴影。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看到的她的睡颜,同样的恬静,同样的惹人怜爱。 坐了下来,他伸出了手,想碰碰她的脸颊。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脸,她的眉突然微微一蹙,嘴嘟哝了一声什么,根本听不清。 皇上的手突然一下子就停了,心里砰砰地跳着。刚才自己就像一个正在做坏事的孩子被发现了一样,心里是紧张。看到她没有睁眼,似乎又睡熟了。他才松了口气,手慢慢地抚上了她的面颊。 这细滑的触感,让他的心没来由地一软。可是自己是怎么对待她的,他甚至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之前会那么做。他猛地缩回了手,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他出了门,邓姑姑还在外面等着。她看到皇上一出来,就弯腰道:“皇上,如果您要见娘娘,就随奴婢来吧。” 皇上正有很多话想对太后说,也丝毫不意外,跟着邓姑姑走去。她却引着他回到了刚才他想闯进去的屋子前,停下了。 推开门,皇上走了进去。太后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闭着眼睛数着佛珠。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太后的手顿住了,然后道:“坐吧!” 皇上请了安,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太后又数起了佛珠。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她才睁开了眼,说道:“容美人怎么样了?” “儿臣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消息传来。”皇上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紧绷的神经现在很累。 太后停了一下,才道:“你的云昭容呢。” 皇上停下了揉太阳穴的动作,道:“儿臣已经让秦策把她送回宫了。” 太后的声音冷了不少:“哀家知道你不想别人掺和你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哀家一定要和你说。你宠谁都可以,甚至你专宠一个,哀家都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你惟独宠这么样子的一个人,你也不觉得难堪!” 皇上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太后:“她的身孕,是因为对朕下了药,才怀上的。” “那你还……”太后说了这么三个字,眉一皱,就不再说下去了。 皇上的表情有些怔忪地道:“金乌国,本是一个小国。可是当时他们正在暗地里与旁边的国家结盟,朕不得不收下这个女人。朕和梅婕妤回宫之时,曾遭金乌国的人偷袭。” 太后的眼睛眯了一眯,然后道:“所以你是故意的?” 皇上未置可否,沉默着。 太后把那串数珠收了起来,正色道:“皇上,哀家只想问你,你对梅婕妤,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 皇上的眉毛微微地一挑,太后在明亮处看得分明。皇上的目光凝视着太后道:“朕不知。” 这个答案,太后还不甚满意。可是她知道,自己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自己儿子是怎么样的性子,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梅希希难得,那就更要慢慢地让他自己来发现这份难得。也许,梅希希真的能改变他也不一定。 皇上和太后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皇上终是开了口:“梅婕妤现在怎么样了?” 太后端起了茶,说了一句:“太医说由于太过虚弱才晕倒的,母子两个都需要好好调理。” 皇上听了此话,惊呆了。母子两个,希希有孕了?他的鼻翼不自觉地翕张了起来,手颤抖着。他一把抓住了椅子的扶手,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问道:“母后,您说希希她怎么了?” “已有两个月身孕了。”太后的声音听起来,也有那么一丝喜悦。 “主子!”邓姑姑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太后却突然站了起来,道:“怎么了?你进来吧!” 邓姑姑推门进来,跪了下来:“娘娘,万岁爷,容美人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皇上此时已从希希怀孕的消息的震惊里恢复了过来,听到了双溶平安生产的消息,他虽然也高兴,却没有刚才听到希希的消息时的心底有的那种悸动。他立刻扶住了太后的手道:“母后,儿臣扶您过去。” 太后点了点头,两人就走了出去。太后却转过头对邓姑姑说:“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当晚,皇上得皇长子,双溶被晋位充媛,赐号不变。与此同时,皇上还赐了一大堆的衣食首饰给了双溶。同时公布了希希有孕的消息。一时间,秋水宫的风头,就压过了之前的翠裳宫。 紧接着,太后又下了旨:由于双溶才生产完,希希照顾远昊身子不太好,暂时不让人探望。这道圣旨一下,让原本打算去讨回颜面的云昭容直接摔了一套瓷器,气了好久。 希希也是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告诉希希这个消息的小宫女看她的神色不对,本来有些喜悦的脸也变得有些胆怯,悄悄地退了出去。 希希的手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丝毫的异样。在里面,真的有一个新生命了吗? 她微微闭上了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如今,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在她的肚子里成长着。更讽刺的是,孩子的父亲,刚刚指责自己。她的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寒冷和温暖交替着,心里很乱。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自己还可以不管不顾。可是,有了他,自己要像那些女人一样,成为满手鲜血的踩着别人上位的人吗?她只想他平安地长大,仅此而已。还是说,自己不想争,别人也会来抢? 皇上,他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那日的麝香,后来的珍珠事件,真的是皇后吗?她的背后突然生出了一阵冰凉,这个皇宫,真的好冷。 她一连休息了几日,才出门去。她第一个就是去双溶房里看孩子。 双溶的气色已经好多了。看到了希希,她忙让希希坐下,叫奶娘去抱孩子,一边笑着说:“妹妹,恭喜你了。” 希希现在对这个孩子,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总还是有些不信。” 双溶却握了她的手。希希抬起了头来,对上双溶神采奕奕的眼睛:“妹妹,这孩子,有则是缘,无也是缘。我们深宫里的女人,除了孩子,还能指望什么呢?” 希希看着双溶的眼睛,心里平静了不少,开口问道:“如果为了孩子,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吗?” 双溶眼里的光慢慢地暗了下去,低下了头,然后抬了起来:“第一次给姜婕妤下的红花,的确是姐姐下的。” 希希看着她,却发现自己无比的平静。她轻声道:“为什么是我?” “我也不瞒你。如果不是这样,皇上不会注意到你我。”双溶的声音,带着些慌乱。 希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耳朵上的耳环不断地晃着:“你可知,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姐姐,却被你亲手推了一把,那种滋味!你明知道的,那时的我出了这样的事,几乎是死路一条!”希希越说越激动,最后,把心里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双溶瞥开了眼睛,沉默了好久,半晌才说道:“我知道。” 希希看着她,缓缓摇着头:“我一直不相信,到了皇宫里,人是会变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我一直说服我自己,不是你。可是,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只有你。”也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想再背负这些曾经让她辗转反侧的包袱。 双溶的眼帘垂了下来,睫毛微微地抖动,一滴泪落在锦被上,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用了。曾经的我也许很期待这句话,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希希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双溶一下子抬起了头,握住了希希的手,眼里闪着泪花:“妹妹,我,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想让皇上注意我。我不想一直在别人的背后。我……” 希希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自己不想要去争取的,也许恰恰是别人最羡慕的。更不用说这皇宫,分明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她不踩别人,自然有别人来踩她。所以,她释怀了。希希缓缓地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当时你真的想要置那孩子于死地吗?” “没有。我知道会被发现,只是想让人来查罢了。”双溶的脸色,有些苍白。 “那后来淑妃的寿宴上,是不是你?”这是希希一直想问她的问题。 双溶摇了摇头,端正了脸色:“我做的我认。但是那件事,我的确什么都没做过。” 希希注视着她,终是没有再问 门外响起了奶娘的声音:“主子,小主子已经抱来了。” 双溶看了看希希,用手绢子抹了眼泪,然后唤道:“进来吧。” 奶娘抱了皇长子过来。希希就着奶娘的手里看,皇长子小小的,眉毛很淡,眼睛闭着的,在睡觉,鼻子微有些塌,嘴唇微微地撅起,仿佛在吸奶般。希希一见就喜欢上了,伸手去触摸他的小脸,只觉得那皮肤软软的。她握住了他的小手,只觉得心里温暖着,像是有一片云给包裹住了自己的心,柔柔的。 “长得真可爱。”希希由衷地称赞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以后,会是那呼风唤雨的人吗? 双溶笑着接过了孩子,用脸颊挨了挨他的脸,道:“你隔上几个月,也会和我一样的。” 希希听了这话,突然反应了过来,不自觉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会有吗?他会平安出生吗? “梅婕妤,恭喜恭喜啊!”希希刚走进坤时宫,路才人的声音顿时就响了起来。 希希微微蹙了眉,走了进去,保持着微笑道:“多谢路姐姐。” 皇后看希希走了进来要行礼,忙道:“沈嬷嬷。” 沈嬷嬷两三步过来扶起了希希,笑道:“梅婕妤,娘娘有旨,你身子要紧,不必多礼了。” 希希还是欠了欠身子,道:“臣妾谢娘娘恩典。”她走过云昭容旁边的时候,听到不高不低的一声:“真是会摇尾巴的狗。” 周围顿时发出了几声轻笑声,夕充容的声音传了出来:“摇尾巴也得看主人不是。有些狗只知道乱吠。” “你说谁呢!”云昭容的脸色顿时变了。 皇后微微蹙了眉:“过几日就是中秋,皇上要在宫里摆宴。就摆在如月台。你们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之类的。” 第99章 在乎 贵妃笑道:“中秋不外乎就是喝酒赏月。” “那倒不一定,姐姐给我们扮个嫦娥仙子吧。”淑妃开口道,浅浅的两个梨涡显现了出来。 贵妃作势要去撕淑妃的嘴,道:“让我看看你的嘴是怎么长的,每次不打趣我你就不痛快了是吧?” 贤妃笑着拉开了她们,道:“淑妃姐姐的提议不错。反正是我们自己的家宴,到时候行个酒令,输了的就罚,岂不比散坐着有趣?” “谁输了谁扮仙子。”淑妃笑得前仰后合的,捧住心口道。 贵妃刚坐直,听了这话立刻啐了一口:“你自己扮!” 皇后娘娘笑着看她们,招手让沈嬷嬷把那些甜点端上来。 希希拿了一块,还未入口,先闻到了那阵油腻的味道,胃里顿时恶心起来,又放下了。 她旁边的如昭媛低声道:“不舒服的话,就别吃了。喝点茶漱漱口。” 希希朝她点点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才把那股子不舒服给压了下去。 妃嫔们三三两两地说着话儿,吃着点心,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 “啊!”一声突兀的尖叫,把所有的人注意力都给拉了过去。 希希看到云昭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大喊:“痛死我了!” 皇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忙道:“快去请太医!”又叫道:“快扶云昭容进去。” 云昭容却推开了那两个要去扶她的宫女的手,有些恼怒地看着皇后道:“这坤时宫待不得了。有人使黑心呢!” 皇后的脸登时就沉了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事,就你一个人有事。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本宫!” 云昭容歪歪倒倒地站起来,看着皇后,一张脸上是痛苦。她也不说话,咬着牙往外走。 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扶她。有的是因为她平时的尖酸刻薄,等着看笑话;有的是因为怕惹祸上身,反被她诬陷。希希微微瞥过了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皇后气归气,但是人是在她的坤时宫出的事。这次,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她立刻叫人把云昭容用过的碗碟给封存起来,就放在她的旁边。 云昭容突然腿下一软,直直往地上跌去。她旁边的人正是夕充容,眼睛都没看她一下,更不用说去扶她了。沈嬷嬷一直跟在她之后,死命地拉住了她。 “皇上驾到!”外面的太监声音一如往常。 皇上走了进来,就看到晕在沈嬷嬷身上的云昭容,不禁暗了眸子:“怎么回事!” 云昭容听到了皇上的声音,微微睁开了眼,吃力地道:“皇上……我的孩子!”说完,她的头就软软地耷拉了下去。 皇上立刻吩咐人把她送到卧房去休息。他面色阴沉地一一扫过这些人,然后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站了起来,行礼道:“臣妾给每位妃嫔都备了相同的吃食,也都是随意端的。云昭容服用以后,肚子疼了起来!” 皇上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道:“别的人有事吗?”他的目光扫到了希希,“梅婕妤,你怎么样?” 希希连忙道:“皇上,臣妾未有不适。” 皇上低头思索了一阵,然后道:“秦策,你在云昭容门口守着,太医来了你带他进去。把云昭容用过的碗碟和食物也给太医看看。另外,其他的人,暂时不准离开!”说着,他站起了身,朝着云昭容所在的屋子走去。 又是相同的伎俩。希希看着皇后沉静的眼,心里泛起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果有一天,这个人针对的是自己,那自己,该怎么办? 希希的目光扫过了那一碟子的桂花糕,早已是心绪万千。 太医诊治了出来。皇上也出来了。他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地叫过太医去细细检查那碗碟。 太医细细地闻了那味道,然后掰开了一点儿尝了一下,又检查了那茶,然后道:“这糕和茶里,似乎有些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还得待臣回去查验。” “来人,把它分成几份,给每个太医都送去一份,再给太后娘娘送一份!”皇上并没有让太医一个人拿走,而是这样吩咐道。 “是!”两个小宫女立刻上前去分装了起来。 皇上不耐烦地站了起来道:“梅婕妤随朕一起去秋水宫吧。朕去看看小皇子。” 希希立刻觉得有几道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站了起来,对着皇后等人行了礼,然后就随着皇上走了出去。 宫车上,皇上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问道:“真的没有不适?” 希希微微地摇了摇头,手却不自觉地往外抽了些,看向皇上:“没有。臣妾并未曾吃那桂花糕,只是喝了些茶。” 皇上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声音低了许多:“等会儿还是让太医看看。以后你不必去皇后那里请安了。” 希希看着皇上,很严肃地道:“这是例行的请安,怎能不去?” “朕给的特权,不好吗?”皇上揽住了她的腰,把她环在了胸前,轻声道,“几天没见你,脸都瘦了许多。现在你是双身子,要多吃点东西。朕等会儿就给你挑几个厨子过来,专门伺候你的饮食。” 希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样的语气,好似一对平常夫妻。她的心骤然一缩,还是止住了皇上的话:“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如此以来,臣妾怕更是防不胜防了。” 皇上一听,那本来有些亮的眸子一下子就暗了下去。他把头埋在了她的发间,闻着她头发里的香味,良久都不说话。 车停了。皇上还是一动不动。希希以为他睡着了,轻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有些闷闷的声音应了她。她等了片刻,见他还是没动静,试探着再说了一句:“皇上,秋水宫到了。” 皇上直起了身子,希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正要起身,却被皇上拉了回去,跌坐在他的腿上。他和她的额头抵在一起。他的眸子锁着她的眼睛,满脸疲惫的神色:“如果刚才是你,朕该怎么办?” 希希闻言,身子一震! 转眼间已是中秋了。 如月台上,众位妃嫔团团坐下,一片笑语嫣然。 希希笑着和旁边的婕妤说着话儿。一片祥和的气氛,花团锦簇。 太后已经把远昊接去了几天了,说是让希希能够好好地养胎。希希好几日没有见到他,心里像是总存着事情一样。 一声拉长的太监声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所有的妃嫔同时起身,一同跪下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今日是中秋佳节,只是家宴!”皇上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希希却低下了头,想起了那日。 宫车中,皇上喃喃的声音:“如果刚才是你,朕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幻听了。希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皇上的双手握住了她的双肩,把她推开了一定的距离,看着她的眉眼:“青儿,为了朕,保护好你自己。”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希希隔着人群远远望去,只见那个明黄的身影如此的不真实。他爱上自己了?她不敢相信,这样的爱,太恐怖,她根本承受不了。 她甩开了心底的那些想法。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皇上对每个人,大概都有情吧。若是自己换一张容颜,大概他又会很轻易地爱上吧。自己也太杞人忧天了。 “青姨!”远昊小小的身子旋风般地奔了过来。 希希忙蹲下身子,把他小小的身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奶味,希希只觉得眼眶湿湿的,忙压住了心底的难过,问道:“远昊,这几日乖不乖啊?” “乖!”远昊的小脑袋在希希的身上蹭着,整个身子就在她的身上拧股。 希希微微笑着摸着他的脑袋,说:“在祖母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很多玩的啊?” 远昊使劲地点头,随即又说:“可是没有青姨给我讲故事了。” 希希正要说什么,秦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躬身道:“婕妤娘娘,太后娘娘让您过去一下。” 希希站了起来,握住了远昊的手,跟着秦策往那边走去。她路过云昭容的时候,云昭容撇过了头,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太后一见到希希就道:“这孩子,一知道今天晚上可以见到你,就高兴得不得了。这不,才过来,哀家还未坐稳,他都已经跑过来了。” 一旁的淑妃笑道:“这都是梅婕妤和这孩子投缘。” 贵妃也点头道:“梅婕妤和这孩子感情真好。这小家伙,还拉着梅婕妤的衣裳不放呢。” 希希微微红了脸道:“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过奖了。臣妾未曾带过孩子,只是几位嬷嬷帮着带。远昊怕是惦记臣妾平日里哄他讲的故事了。” “这孩子倒是个懂事的。”太后摸了摸远昊的头,然后抬头对着希希道,“本想着把他带到慈安宫,你可以安静几天。没想到你一天三四次地往慈安宫跑,倒是比以前更累了。这样吧,你先搬到慈安宫。容充媛也正好清净地带孩子。” 希希推辞着:“万一闹着了太后娘娘,是臣妾的罪过了。” “就这样办吧。反正远昊也粘你。”皇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希希听到了他的话,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抬头看去,皇上却只是转过头去和云昭容说起了话。 太后留了希希在身边,希希有些局促,只照顾着远昊。 如月台建在高处,正对着湖面。湖面上搭起了一个台子,上面就表演着歌舞。 希希抬头看去,只见那湖面上的舞姬的纱衣被风吹了起来,看着特别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一轮月从那些花里面慢慢地升了起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响了起来,和着桂花的香气,袅袅娜娜地飞到了每个人的身边。 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裳的女子出现在了舞台正中,一边吹着笛子,一边跳着舞,从那花朵中央升了起来。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一种清高的雅致。 远昊轻声在希希耳边说:“青姨,我要吃蛋黄月饼。” 希希收回了视线,拿起了一块月饼,分成了小块,只放了一点在远昊面前,摸着他的头道:“就吃这么多。不然肚子疼。” 远昊点点头,开始吃了起来。周围已经迸发出热烈的掌声:“好!” “吹笛子的这是何人?”太后突然开了口,“宣上来,哀家见见。” 希希抬头,那个女子就上了来。一张只傅了淡淡粉的脸,依旧是那清冷的容颜。她跪下行了礼,一言不发。 太后开口道:“只是太素净了些。你是这歌舞班子的人吗?” “回娘娘的话,草民是。”那女子的声音不卑不亢。 希希却突然来了兴致,看向了皇上。以前电视剧不都爱这么演吗?这样清冷高傲的女子,正是皇上们最喜欢征服的猎物。而且,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甚至已经在回想,现在的高位妃嫔,还有哪个位置是缺的。 皇上却只是看了那个女子几眼,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云昭容却微微笑了,说道:“臣妾想起了以前在金乌国看过的歌舞。皇上若是不嫌弃,可否让臣妾的婢女们献一下丑,也为这中秋佳节添些乐趣。” 皇上点了头。云昭容对着身边的宫女说了什么。 隔了片刻,舞台上响起了一阵胡琴声,还有铃铛声。一群穿着有些类似印度那边的女子上去了,开始跳起了西域的舞蹈,好象融合了新疆舞和印度舞,充满了异域风情。希希看向了云昭容,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一曲完毕,皇上只说了一句:“各自赏一百两银子吧。”一句轻轻的话,就给打发了。 接着就是放焰火。希希搂了远昊在怀里,抬起头指着天上那各种不同的形状,兴致盎然。 远昊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希希:“青姨,我也想放焰火。” 希希顿时为难了。本来让孩子放焰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孩子可是皇家的啊。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是八条命都赔不起。她脑子一转,笑着道:“远昊要是自己去放的话,不就看不到这些美丽的焰火了吗?” 太后却微微笑道:“让他去玩吧。秦策,带他去吧。好生看着他,就在这里就好。” 远昊手舞足蹈地爬下了椅子,和秦策去拿焰火了。 希希只得罢了,心里却隐隐有点担心: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远昊已经点燃了第一只焰火,他笑着挥舞着手臂,往希希奔来。他跑到了云昭容和夕充容之间的时候,突然身子一停,接着就往前面扑了下去! 希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叫了一声:“远昊。”身子却早已冲了过去。 等她冲到了远昊的身边的时候。远昊手中的焰火已经点燃了那桌布。众人都乱了。云昭容站了起来,指着希希道:“你怎么使的这黑心。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碍着你了吗?” 希希不想跟她这个疯子说,只是检查着远昊的身上有没有受伤。 云昭容见希希不理她,心里气啊,抓去了希希的胳膊,伸手就想扇一巴掌。 希希却反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寒冷:“云昭容,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把那些泼妇骂街的行为带到皇宫里来。我虽然再不济,也是皇上亲口封的婕妤,不是随意让你打骂的奴婢!” 夕充容逃到了一边,然后冷笑道:“有人已经拽得二五八万了,以为所有的人都必须围着她转!” “在这里吵什么!梅婕妤,你带着远昊过去。太医已经候在那边了。”皇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希希转身正要走,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亏得抓住了远昊。 皇上的眸子暗了一下,看着地上一大滩水渍一样的东西,对着秦策道:“你看看,这地上到底是什么!” “回皇上。夕充容刚才在这孩子要跑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一只茶杯。”云昭容的声音,很尖刻。 夕充容顿时就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谁故意了。” 皇上的脸色一暗,然后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说着,他转身就去看远昊。 希希把远昊的裤腿儿和袖子都卷了起来。他的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些皮,并没有被烧到。希希放了心。太医给远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远昊就乖乖地靠在希希的怀里看表演和焰火。周围又恢复了刚才的欢乐气氛,仿佛刚才的插曲,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她们的心情。 众妃嫔行起了酒令,要说带月字的诗,而且要按照七律的字的顺序,说不出的就表演个节目。 云昭容不懂,一来就错了。她隐隐有些恼,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前面道:“我就给大家舞一段剑吧。” 大着肚子还舞剑?云昭容借了一把剑,当众舞了起来。身形比较笨重,可是仍然行云流水般。 突然,她的剑就直朝着夕充容刺了过去,并且没有停下来的态势。 夕充容惊叫了一声,直接晕厥了过去。 云昭容的剑,直直地刺进了夕充容的肩部。一朵血花,渗透了夕充容的衣衫。 在场的人都傻了。云昭容下意识地想拔出那把剑,两个太监已经得了皇命,上前去将云昭容一左一右地扶住了。 “不,不是我。不是我!”云昭容开始喃喃地道,后来开始尖叫了起来。 远昊哇地一声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希希忙安慰他。远昊撅着嘴,还在不断地抽泣。他整个人都缩到了希希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裳,身子还在发抖。 太后看到远昊这样,忍不住沉声道:“云昭容受了惊吓,你们也呆了不成!让她给哀家闭嘴!” 两个太监应声就朝着云昭容走去。一个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个用一方帕子去捂云昭容的嘴。 云昭容被这一逮,似乎清醒了不少。她挣扎着,想挣脱开来。那个小太监怕出事,只得放手,云昭容却一趔趄,侧身摔了下去。 那个太监顿时就傻了,手下意识地想去拉住云昭容,却晚了一步。 云昭容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希希下意识地撇开了头,只觉得嘴唇直哆嗦。 “啊!”云昭容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如月台。远昊本来已经停止的哭声,和着那声尖叫,只让人心里发麻。 云昭容一步一步地走向希希,她头上的华盛闪着光芒。她的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梅婕妤,这下你如愿了吧!现在,只有你有这皇嗣了。你也会跟我一样的!” “不!你不要咒我的孩子!”希希朝着云昭容喊道。 云昭容突然抬起了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我恨你!为什么你还有孩子。我要把他带走。你什么也得不到。是我的,都是我的!” 希希一下子坐了起来,背后一阵冷汗。 屋子里很静,只有帐沿的流苏还在微微地晃动。 只是一个梦。希希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还是晚上啊!她掀开了身上的纱被,下了床。 她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一杯,才觉得自己身上的紧张感少了许多。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转回了身子,走到了床边。 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始终记得,云昭容身下那不断浸染出来的鲜红,远昊的哭泣声,仿佛很远,仿佛又很近。 她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才觉得这夜,有些凉。在皇宫里,也许,每一刻,都会是你的终点。 第二天清晨,希希有些头重脚轻的。太后连忙唤了太医来给希希把脉。 远昊站在希希的身边,有些担心地看着希希,两只小眼睛肿着,一看就是昨天哭了好久。希希的脸色有些严肃地说:“远昊乖,青姨有些不舒服,要好好地跟着祖母。” 太医把完了脉,说道:“婕妤娘娘只是受了惊吓,微臣开几副宁气安神的药。婕妤娘娘还请放宽心,倒是不会传染人的。微臣这就去开方子抓药。”说着,太医就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远昊本来还可以,却听懂了最后一句。太医一走,他立刻就冲进了希希的怀里:“青姨,我这两天晚上可以和你睡吗?” “怎么了?”希希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后,也松了一口气,摸着他的脑袋问。 远昊仰起了头,眼睛里有些胆怯:“好多血,远昊怕。” 希希虽然心疼他,无奈这里是在慈安宫,她看向了太后。 太后却点了点头:“难得你与这孩子有缘。” 希希起身谢了恩,然后对远昊说了声好。远昊高兴地像什么似的。希希说道:“远昊乖,让奶娘带你去玩一下。” 第100章 答应 远昊答应地很爽快,爬下希希的膝头,自己拉起了奶娘的手往院子里奔去。 希希看到他一直跑到了树下,才回过神来,说道:“娘娘,云昭容她怎么样?” “孩子没了。她算是拣回了一条命。”太后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虽然猜到了这个结局,可是希希还是觉得脑袋里有些懵。 “在担心什么?”太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希希连忙抬起头,摇了摇头:“臣妾只是有些感触。” 太后的声音却温和了许多:“又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 希希有些疑惑地看着太后:“娘娘知道是谁?” 太后微微一笑,然后道:“不知道。不过这样的事,你是做不来的。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会这样。对远昊你尚能真心疼爱,更不用说云昭容了。虽然不喜,也不至于恨。” 希希低下了头:“臣妾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罢了。只是想不通,为何要专门针对皇嗣下手。” “你也知道云昭容的那张嘴。她那飞扬跋扈,如果不是皇上明着袒护暗着袒护,她早已经被人给拽下来了。”太后的声音,像是在说一个故事。 希希半晌说了一句:“她是很受宠。” 太后却摇了摇头:“宠不宠的只有自己能感觉到。不过有一点她比你做得好。她在皇上面前,倒算是一朵解语花。” 解语花?希希不禁在心里有些汗颜。自己和皇上,根本就还算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她要怎么去解语。再说,她不想动心,一旦动心,她怕自己也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罪大恶极。希希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娘娘教导。” “教导不教导的说不上。只是在这皇宫里住了几十年,总有些人是为了走得更舒服而拉人下来的,哪怕那人根本没有碍着自己的眼。云昭容,怕是被满宫里的女人痛恨吧。”太后娓娓道来。 希希抬起头来:“如果不是娘娘,也不会有希希的今日。” 太后微微一笑:“我并不是别无所求。上次交给你的那事,你也该修封家书给家里了。” 希希站了起来道:“是,臣妾遵命。” 太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希希回了自己的房内,拿起了一支笔,开始誉写着那一本诗词。 清如走了进来,轻声道:“主子,如昭媛来了。” 希希放下了笔,说道:“请她在花厅先坐吧。我马上就来。” 清如去了,希希打理了一阵,往那边走去。 如昭媛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见希希来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啜了一小口茶才放下了茶杯:“妹妹。” “姐姐今日寻妹妹来有何事?”希希陪着在一旁坐下。 如昭媛的表情有些不明,眼睛盯着放在自己膝上的双手:“妹妹,云昭容的鞋子,被人做了手脚。” “什么?”希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以为云昭容是故意想表演舞剑,结果却为了出气,才刺向夕充容的。 “鞋底靠脚趾的那个着力点是断开的。”如昭媛说道。 希希马上就问道:“那有没有查这鞋子是谁管的?” “有。但是刚去寻了那管鞋子衣物的宫女,那宫女被发现吞了金。可是,她的衣裳头发都有些乱,像是挣扎过的。也许是有人灭口。”如昭媛说着。 希希沉默了。果然是有人做手脚。云昭容那个爆栗性子,自己就会给自己添乱子的。所以,又如之前的麝香和珍珠一样,找不到罪魁祸首? 如昭媛半晌才说:“我本来以为,你会问问夕充容,却没料到,你也只关心那个孩子。 希希看着如昭媛,问了一句:“姐姐怎么会巴巴跑来和我说这些?” 如昭媛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几日以后,云昭容就在宫里大哭大闹,摔了一地的东西,并且还指着鼻子说皇后和傅修容联合起来害她。 这样的话,当然没有人敢放在明面上说。可是私下里,却有各种不同的传言。有人说是皇后因着皇上对云昭容的不满而恼羞成怒,有人说是因为皇后的父兄被贬了职,是因为云昭容进言的关系。更有传言说以前的那些事,都是皇后所为。谣言越演越烈,最后由说不得变成了都在说。 希希却窝在慈安宫里面,数着日子的流逝。她这几日吐得昏天黑地,只要一闻到油腻的东西,就受不了。 太后想着法儿让御厨给希希换口味。往往是今天还能吃半碗粥,明天继续做这粥,却是一口也吃不下了。希希这么吃不下东西,人就看着瘦了一圈儿。 那鞋子的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希希却存了个心眼儿,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 宫里的规矩,妃嫔有孕后就不得承宠。而且希希现在搬到了慈安宫,皇上最多也就是白天来看看,然后就走了。 这日希希好不容易吃下了些东西,秦策就走了进来,还带着两个小太监。 秦策一见希希就行礼道:“奴才参见婕妤娘娘。这一篮子青苹果,是皇上专门去打发人寻了来的。这一篮子是橘子,是南方进贡上来的。皇上说,让婕妤娘娘不可多吃。” 希希谢了恩,秦策退下了。 当晚,皇上翻了希希的牌子,亲自驾临慈安宫。 希希把远昊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自己挥退了所有的宫女,吩咐清如随时进来通报。而她自己闲着没事做,就在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一双手环上了她的腰,熟悉的男子气息包围住了她:“青儿,胃口好些了吗?” 希希只觉得一阵紧张从他环着的腰处慢慢爬上了后背,她的动作不自觉就停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皇上松开了自己的手,却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他自己侧身坐在了边沿,看着她说:“这些事交给宫女帮你整理就好了,你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希希只觉得有些窘,当然不会告诉他说什么适当的运动对孩子和她都有好处。她看向了皇上,问道:“皇上有什么事吗?” “来看看你怎么样。送来的那些还合胃口吗?”皇上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碟子橘子,问道。 希希说道:“橘子只吃了一个半。苹果吃了三四个了。” 皇上点了点头,半晌才道:“你什么时候能开口找朕要什么。” “啊?”皇上的声音很低,希希没听清他的意思。 皇上却抬起了头道:“现在你有了身孕,快早些休息。朕去沐浴了。” 说罢,皇上就起身去了净房。 希希已是沐浴过了。既然有圣旨,那她也就换上了睡袍,钻进了被窝。 迷糊间,自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皇上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青儿,什么时候,你才会对朕不这么戒备?” 细细的落到了她的眼睛。她只觉得一阵沉重,意识就飘忽了。 第二天一大早,希希就醒了。皇上却已经起身了。希希也不觉得奇怪,起身的时候,随口就问了一句:“皇上什么时辰走的?” “寅时三刻,云昭容差人来请的。”清如回答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希希的表情。 云昭容,她又有什么事情?希希默不作声,只是有些疑惑。 梳洗过后,希希就去向太后请安。 太后歪在了软榻上,闭着眼睛。希希请安的时候,她倏地睁开了眼,然后说:“云昭容今天一大早就将皇上请去了。” “是。臣妾已经知晓了。”希希回答。 太后说了一句:“中秋那日,那双鞋的底是断了的。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 希希点头:“是的。昭媛娘娘已经给臣妾说过了。” “那个自缢的宫女,是姜婕妤处分过去的。查到了姜婕妤处,有个自称和她相熟的宫女道,那个宫女之前说过,若是她被人害了,那人就是你。”太后的声音很平静。 希希却抬起了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太后。 太后却轻轻咳了起来:“有些事,你不争,不要说你的孩子了,恐怕,想庇护你的人,也找不到办法来帮你。你不去寻是非,可是是非照样会寻你的。这个后宫,你可以不害人,可一定不能让人当软柿子捏。” 希希的手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手心,闭了闭眼,似乎感觉到了肚子里的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逃也逃不掉,也许,这次,她要学着保护自己。她低下头,声音微微提高了些:“臣妾谢太后娘娘教诲!” 后花园,希希正坐在凉亭里,赏着那一丛一丛开得灿烂的菊花。 “主子,她会来吗?”清如问道。希希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 希希笑着答道:“若是她不来,就当出来解闷了。” 刚说完这句话,清如就低声道:“主子,云昭容往这边过来了。” 希希垂下了眼帘。直到云昭容走到了亭子里,希希才站起身,给云昭容行礼。 云昭容等着希希把礼行完了,才说道:“你有了身子,不必多礼。” 希希微微一笑:“多谢昭容娘娘关心。”一句话就轻轻揭过了。 云昭容径直坐了下来。清如给她捧上了一杯茶。云昭容却碰也不碰一下,只冷脸对着希希:“不知道梅婕妤找本宫来有社么事?” “臣妾只想说一句话,臣妾并没有买通那个小宫女。”希希正色道。 云昭容看了她几眼,突然哈哈大笑,头上的流苏不断地晃动着:“不是你!不是你为什么满宫里,那宫女单单说了你。” 希希看着云昭容:“若是让别的人知道那宫女的姐姐就在云昭容宫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相信是我。” “你!”云昭容的杏眼一下子瞪圆了。半晌她嘴角有些嘲讽地笑道:“是或者不是有什么关系。只要皇上信就够了。” 希希的眼光微微带笑:“你就那么肯定,皇上会站你那边?可别忘了,我肚子里有孩子,而且远昊也是我在看顾!就算你说了,你觉得太后娘娘会帮谁。”她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要知道,你在宫里,可都是敌人。人人都有害你的可能。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吗?” “果然是你!”云昭容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里是怒火。 希希的目光带着些嘲讽:“你别以为满宫里的人都是瞎子。你在秋水宫里做过什么,大家都清楚。” 云昭容在原地被气得浑身颤抖,尖叫道:“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孩子!”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问。看来你真是枉当了这么多年的公主。后宫之争,从来目的都只有一个!”希希依旧含着笑。 “你不怕我给皇上说!但是你难道不怕他起疑心?”云昭容的声音降了许多。 希希站了起来,道:“不是我做的。他怎会对我起疑心。上次的珍珠,这次的鞋子,你怎么就不能学聪明一点,家贼难防啊!” 云昭容愣了一下。半晌,她才尖酸地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乱编排。” 希希悠悠地道:“信不信随你。我只是不想被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罢了。”说罢,希希就走下了台阶。 走了好长一段路,清如低声道:“主子,云昭容走了。” 希希的眼睛望着前面的一株已然开残的菊花道:“她也该走了。” 申正刚过,希希还在给太后念佛经,邓姑姑走了进来,回话道:“云昭容正在她的宫门口罚一个宫女,还对皇后和傅修容口出不敬。” “皇上呢?”太后的眉微微一皱。 希希却起身道:“皇上今日去巡查京城周边了。” 不在宫里?太后刚想站起来,转念一想,又坐了下去,说道:“梅婕妤,你就代哀家走这一趟吧。” 希希立刻就告退道:“是,臣妾领命。”说罢就走了。 邓姑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心:“娘娘,梅婕妤虽然代表您,可是……” “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太后闭了眼睛,“不行哀家再过去。” 却说希希感到云昭容所住的宫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了。云昭容就搬了个椅子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个嬷嬷在打一个小宫女。 “昭容娘娘。”希希走上前几步,喊道。 云昭容的眉淡淡地抬了抬,然后才是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不是好好在慈安宫待着吗?怎么,跑来看热闹?我看,你也把你的宫女给好好地治治,不定哪天,就有人使黑心了。你的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希希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太后娘娘派臣妾来看看云昭容。” 云昭容的面上不自觉地一怔,还未开口说话,她却转回头去给那嬷嬷说:“继续打,打到她说为止!” “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皇后娘娘叫奴婢去说了几句话!”那个小宫女哭着道。 云昭容站了起来,两三步就踱到了那宫女的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只是说了几句话,那我的鞋子就坏了!你用几个脑袋来赔我皇儿的一条命!” 那宫女满地讨饶:“奴婢说,奴婢都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给奴婢一个盒子,说是让奴婢带给管衣裳鞋袜的姐姐。” “这像什么样子!”皇后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昭容转过脸去看皇后那明显暗下去的神色,心里一气,语气很傲慢:“皇后娘娘,本宫在自己的宫里教训宫女,好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吧!” “放肆,你这是怎么跟皇后娘娘说话!”沈嬷嬷顿时义正词严地说道。 云昭容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扇得沈嬷嬷懵了。皇后的表情有些怒了:“云昭容,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云昭容压根就不理她,只是问着那个小宫女。小宫女一连说了好多皇后吩咐她做的事。 皇后直接冷言道:“云昭容,你让你的宫女如此说,诽谤本宫,到底意欲何为!” 云昭容一下子就炸了毛:“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本宫有教她说什么吗?” 沈嬷嬷顿时就捂着脸到了皇后的身边,想说什么,又碍着云昭容是主子,无可奈何。希希很明显看到她的脸上,有云昭容的甲套划出的长长血痕。 “来人,请云昭容上车!”皇后也不和云昭容多说什么,直接就下了令。 两个嬷嬷顿时就上去要抓云昭容。云昭容挣扎着。无奈那两个嬷嬷身强力壮,两三下就把她给制服了,直接塞上了宫车,就往慈安宫行去。 太后皱着眉听完了皇后的叙述,手一拍椅背,怒道:“云昭容,你这样含血喷人,没有礼数,当真以为哀家不敢办你!” “太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胡说,都是姜婕妤的小宫女所说的。梅婕妤也知道的。”云昭容顿时焦急地说道。 太后看向了希希:“你可是亲耳听到了姜婕妤的小宫女如此说?” 希希微微摇头:“臣妾除了在慈安宫,平日里,几乎都不出去走动,更不曾去过翠裳宫,何曾见过姜婕妤,更不可能亲耳听到她的小宫女如此说。” 云昭容瞬间就盯住了希希,尖叫道:“梅希希,你陷害我!” 希希直接对着她说:“我陷害你?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云昭容仰起脖子道:“你嫉妒我!嫉妒皇上对我好,嫉妒我比你先怀上龙种!都是你让我去审问我宫里的人的,你这个贱人!” “住口,你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什么!念姑姑,给哀家掌嘴!”太后一拍桌子,震地那杯子都跳了一下,杯盖儿直接摔了个粉碎。 云昭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念姑姑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些凄厉地叫了起来:“你敢打我!”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她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她又气又急,却又被那两个嬷嬷给压着,根本就动不了。每次刚要一开口说话,念姑姑的巴掌就扇下去。 十几巴掌下来,云昭容的一张脸已经肿了,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连哼哼也不会了。 太后这才说道:“来人,送云昭容回去。” 云昭容死死地瞪了希希一眼。希希的手指甲掐在肉里,那疼痛让她自己清醒了许多,却也在心里泛起了一种犯罪感。 等到了她回自己的房里以后,她挥退了所有人。 自己真的变了吗?当她面对云昭容被打的时候,心里还会有隐隐的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她躺倒在了床上,望着帐子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清如走上前来,轻声道:“主子,这是太后娘娘亲自吩咐熬的鸡汤。您趁热喝了吧。” “知道了。”希希坐了起来,眼神却有些恍惚,“清如,你会不会觉得,我变了。” 清如仍旧捧着那只碗,眼睛看着希希道:“云昭容,不会将您一时的善意记得的。以前您并没有招惹过她,可是她却是一味地落井下石。主子,宫里容不得心软。” 希希听了这些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她并不能打着为了孩子好的旗子,去做伤害人的事。只是,她也不圣母,云昭容,就让她尝些苦头吧。她接过了那碗汤,一勺一勺地喝了下去,顿时觉得身暖了许多。 清如接过了碗,说道:“太后娘娘让奴婢转告主子一句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希希听了这句话,细细地想着,还是想不出一个头绪。 云昭容专门差了人去拦皇上,将已经走到了秋水宫门口的皇上给请到了她那里。听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希希如何陷害她的都说了出来,还说了皇后是怎么害她的。 皇上就来了慈安宫。太后差人来请希希的时候,希希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太后日常起居的房里,太后和皇上坐在了炕上。希希刚要行礼,皇上就道:“免了吧。这些日子你都不必行礼了。坐吧。” 希希坐在了下首,低着头,等着他的问话。 皇上却对着太后道:“母后今天动了怒了?” “哀家让人掌了云昭容的嘴。”太后的声音很平静。 皇上却说了一句:“母后不要气坏了身子。她性子有些冲,惊扰了您老人家了。” 太后却不买他的账:“这宫里被她搅得乌烟瘴气的。上次在秋水宫若不是哀家及时赶到,指不住希希要吃多大的亏。希希肚子里的孩子,你不心疼,哀家心疼!” 希希抬起了头,看向了太后,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不管太后的目地如何,她对自己的照顾,确实是很周。 皇上看向了希希,对太后说:“母后今天也累了,朕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 “以后吩咐你的云昭容不必来给哀家请安。”太后说道,“希希你等等,陪哀家用些夜宵。” 皇上本来都欲走了,听到太后如此说,就站住了,说道:“朕也有些饿了。还想扰了母后。” 第101章 疑惑 太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点头道:“邓姑姑,吩咐人摆上来吧。” 一些精致的小菜摆了上来。希希的面前是一小碗粳米熬得糯糯的粥。她就着那酱菜吃了些粥,觉得胃口好了许多。 用过了以后,太后摆手道:“皇上,你去吧。哀家也乏了。” 皇上说道:“晚了。朕也有些乏了。还是去梅婕妤那里吧。” 希希知道,怕是私下里要算账了。她对着太后告了辞,不动声色地跟在皇上的身后,看着他的袍子下摆,心里却是空空的。 到了房里,宫女门伺候着皇上盥洗。希希先去看了远昊,见他已经睡了,这才回房去梳洗了。 梳洗完了,她出了净房,看到皇上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什么。 她走了过去,皇上却把手里的东西随意往自己的怀里一塞,对着希希道:“过来!” 希希坐在了床边,他的手抱住了她,然后就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膝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是兰花的香气。” “恩。”希希仍然有些不自在。 皇上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边:“朕听说,你故意让云昭容去查,然后挑起她对皇后的怨恨。” 听说,听谁说?还不是云昭容。希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皇上觉得呢?” 皇上的声音有些低低的:“朕不信。” “臣妾没有让她去查什么,只不过提醒她注意一下身边的人。之后的事,臣妾也不知道会如何。”不知道为什么,希希还是说了实话。 皇上搂着她的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收了些。她的眸子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着异样的光芒。他在她的额上印了一个,说道:“你有孕,以后这些事,不要太累。别的都不重要,你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是正经。” 希希却仰起了头:“皇上不罚臣妾吗?” 皇上微微一笑:“为何要罚?” 希希迟疑了一下,才道:“云昭容因为臣妾的原因而挨了巴掌,现在应该很生气吧。皇上您……” 皇上抱着她躺了下去,给她掖好了被子,说道:“上次的追杀事件,你说的不错。” “什么?”希希愣了一下。 皇上却把她往自己怀里再带了带,闭上眼睛道:“就是她与傅家的人联手的。让她再蹦达一段时间吧。” 呃!希希顿时睁大了眼睛:“臣妾还以为,以为,皇上心尖子上的人今天这样被罚,您会把臣妾给打入冷宫。” 皇上皱了皱眉,轻声道:“嘘。明天早上朕还要上朝。快睡觉!” 希希被他抱得很紧,只觉得浑身都很热。她微微挣扎了一下,皇上睁开眼睛,眼里的光有些阴沉:“怎么了?” “有点热。”希希有些窘地说。 皇上这才闭上了眼睛,手稍微松了些。 希希这才舒了一口气,闭上眼安稳地睡了。 等到她的呼吸绵长了,皇上才睁开眼,手指轻轻地扫过她的眉眼,喃喃地道:“心尖子上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清晨,希希只感到身边的人在窸窸窣窣地起身。她睁开眼有些迷糊地道:“皇上。” “还早。你多睡一会儿。朕去上朝。”皇上披了衣裳下床。 得到了允许,困得不行的希希也不推辞,眼睛闭上了,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皇上看着她的睡颜,会心地一笑,精神抖擞地去上朝。 说是不会处罚希希,但是,为了做给宫里的人看,皇上下朝后,希希禁足的圣旨就下来了。 云昭容知道后,心里很舒坦。不过她脸上的肿还是好几天才消了下去。虽然希希没有为她作证,但是她觉得身边的人的确有问题,变本加厉地开始审问。只是仍旧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她虽然嚣张,但是还是不敢去和皇后对着干。不过她常常在傅修容的宫门前指桑骂槐。 太后因此又叫皇上去谈了几次话,皇上都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还给云昭容更多的赏赐。不过每次太后叫了皇上来,皇上都会陪着她用夜宵,随后就宿在希希那。 云昭容知道以后,跟皇上撒过一次娇。皇上当真好几天没来慈安宫。 希希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去秋水宫收拾东西,顺便看看双溶。 她还没待一会儿,宫外就响起了云昭容的声音。接着她刚回过头,云昭容甩手就是一巴掌,冷眼道:“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希希冷不防被挨了这么一下,脸顿时火辣辣了起来。 清如一下子拦在了希希的面前,正色道:“昭容娘娘,我家主子怀有身孕。若是出了什么事,对昭容娘娘也不好!” 云昭容柳眉倒竖,一巴掌扇过去:“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教训我!” “云昭容好大的面子啊,连梅婕妤也打!只是不知道,若是有了什么,云昭容能不能承担地起。你可是刚刚才把一个皇嗣给弄掉了的。”双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希希看向了门边,然后直起了身子。双溶走了进来,轻声对希希道:“东西收拾完了吗?” “好了。”希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云昭容说,“昭容娘娘,臣妾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到底是为了什么!” “少在那里假惺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太后打。定是你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云昭容的声音有些恼。 夕充容的声音却传了进来:“当真好笑。人家回来归置东西,有些人巴巴地跑过来以怨抱德!” 云昭容恼羞成怒,转过脸,脸上的表情却神奇般地变了一个,似笑非笑地说:“哟!这不是夕充容吗?平日里怎么没见到你来串门子。这有些狗啊,总是跟着别人,连赶都赶不走。” 夕充容听了这话,气极,说道:“倒不知道是哪只狗的鼻子灵,老往别人在的地方凑。狗就是狗,改不了吃那什么的习惯!” 云昭容和夕充容两人开始斗了起来。希希看着她们,只觉得耳边聒噪不已。她将手里的东西给了清如,然后携了双溶的手出去。 走到了院子里,她看了看那吵地脸红脖子粗的两人,说道:“溶姐姐,你这几天身子怎么样?” “出了月子,只觉得轻松了不少。有奶娘,也不觉得累。”双溶笑着,她身上桃红织金宫装,衬得她的脸色很红润。 希希笑说:“小皇子睡了吗?” 双溶笑着就将她往自己的卧房带,一边走一边说:“那么丁点大的孩子只知道睡觉。你以后就知道了。还在吐吗?” 希希摇头道:“倒是不吐了,这段时间食欲好了不少。” 双溶却停下了脚步,吞吐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听说皇上上次专门给你从西域弄来葡萄,还专门找人摘了青苹果来。” 希希的表情凝重了:“姐姐想说什么。” “虽然满宫里的人都道是那位得宠,依我看,皇上对你有几分情谊。”双溶的笑也严肃了起来。 希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个孩子傍身,也可聊解无趣了。” 双溶见她不愿说这些事,也不好强,只得拉了她往小皇子的房里去。 小皇子已经长大了许多,看着和才生下来的时候变了不少。希希拉了他的小手,轻轻地摇了摇。 他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希希,然后突然裂开了嘴,露出软软的牙床。脑袋想动,可是现在还直不起来,嘴一瘪就要哭。 希希忙拍了拍他,轻声哄着。 双溶在一旁看着,问道:“远昊怎么样了?过几天你也带他来玩罢。” “正是呢。他听说有***了,就是吵着闹着要来呢。”希希笑着道,一边帮着小皇子把被子掖了掖,“他有名字了吗?” “皇上还在拟。挑了好些也不合适。我平日里就叫他宝宝。”双溶的脸上,幸福而甜蜜。 希希微微一笑,又待了一会儿,就往回走了。 云昭容和夕充容早自去了。希希倒落得个清净,一路慢慢地往回走。 走了一会儿,一个宫女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抬头,一个陌生的宫女站在她的面前,微微笑道:“梅婕妤,我们修容主子请您过去叙叙。”说着,她微侧过了身子,露出身后不远处的亭子。 希希看去,傅修容正对着她笑着。希希略微有些意外,点头道:“好。”说着就和那宫女过去了。 走到了亭子里,这座墩儿上已经铺了坐褥。希希先给她行了礼,然后才坐下了。 傅修容的脸上神情有些淡淡的,说道:“梅妹妹可能喝茶?” “这段日子倒是没喝。晚上容易睡不着。给我一杯白水就行了。”希希笑着说。 那宫女就去斟了一杯白水过来,递与青室。希希也不推辞,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她用手绢子沾了沾嘴角,说:“不要把姐姐吓住了,实在是有些渴了。” 傅修容的表情变也没变,可是眼睛里的神采却有微微地动容:“没想到,你竟然一点儿也不怕我动手脚。” 希希脸上的笑依旧:“怕,怎么不怕。大概是一种直觉吧。” “直觉?”傅修容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半晌道:“容充媛的孩子可好?” 希希微微抿了唇:“长得虎头虎脑的。像容姐姐多一点。眼睛倒是有些像皇上。” 傅修容听了以后怔了一会儿,说:“我只送了礼过去,也没有机会去看他。” 希希知道傅修容是最近才解了禁足的,虽然贵为修容,可是很少被翻牌子召寝。可是这样的事,她又怎么去劝傅修容。她只说道:“容姐姐刚才还说呢,天天在宫里闷得慌,也没个人儿说话。还望我们常去看她呢。” “刚才云昭容也进去了。她没为难你吧?”傅修容转了个话头,大概问出了这次谈话的重点。 希希的表情严肃了些,然后道:“没什么。”只是云昭容,总有一天,你欠我的,我总会讨回来! “看到太后娘娘,替我问个安吧。怕她老人家烦,我也就不去打扰了。”傅修容见希希说了这么一句,知道她不愿意说这些。 希希站了起来,跟她告辞了。两人又客气了一下,希希往慈安宫行去。 很意外的,慈安宫的正殿外居然多了不少的丫鬟,看来是有客人,还是外命妇。希希绕了个圈子,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远昊没有出来迎接她。希希一边把东西取出来,一边问道:“小主子呢?” “小主子被太后娘娘宣了过去。太后娘娘让娘娘回来了就过去一趟。”小菊说道。 希希点了点头,然后就往正殿去了。 一走进去,一个宫装妇人就映入了眼帘。那个妇人大概四十年纪上下,穿一身姜黄色的衣裳,头上簪了三只钗。 太后看见了希希,说道:“这是恭亲王妃。”又对恭亲王妃道:“这是梅婕妤。” 恭亲王妃站了起来。希希忙着上前要行礼,却被她一把扶住了。恭亲王妃说:“你有了身孕,在太后娘娘的面前都不用行礼,我的面前就更不用了。身子还好吧?” “多谢王妃的关心,一切都好。”希希的声音很甜。 恭亲王妃携了她的手坐下,才收回了自己的手,道:“这远昊,倒是真麻烦梅婕妤了。” 远昊本来自己坐在一个小椅子上,听见有人喊他,跳了下来,蹦跳着奔到了希希的面前,说道:“青姨,你去哪里玩了?远昊找你好久都没找到。” 希希微微俯下身,摸了他的头道:“青姨去容姨那里拿了些东西,还看了***。” 太后问道:“容充媛可好?” “都好。小皇子长大了不少。容姐姐气色也不错。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修容姐姐了,她向娘娘请安,说怕搅了您的清静。” 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你走了这么久,回去歇着吧。把远昊也带回去吧。” 希希就带了远昊下去了。 恭亲王妃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眼圈儿不自觉又红了,拿出手绢子拭泪。 太后见到她的这副悲伤的表情,只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尽力与她排解了。 “皇上,您尝尝这道酒汁螃蟹怎么样。”云昭容将一只螃蟹的壳给翘开,然后将蟹肉给剔了出来,蘸了个酱料,夹到了皇上的碗里。 皇上点点头,夹起了那蟹肉,放在嘴里嚼了嚼,道:“倒是没有吃过这样的螃蟹。” 云昭容的粉脸就染上了一层娇俏:“皇上若是喜欢,臣妾还有好多家乡风味的菜肴,以后一一做给皇上您吃。” 皇上恩了一声,端起了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云昭容翘着兰花指给皇上满了酒,然后说道:“皇上多吃些菜吧。这喝酒最伤身。”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朕有些乏了,撤了罢。”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脚步有些歪斜地往着净房走去。 云昭容看着皇上的步履,微微一笑,倒了一杯酒,然后一仰脖子,将那杯加了药的酒饮尽了。 等到皇上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仿佛被点了火似的,心里一阵愤怒。这个女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按照她期待的,走过去,状似不解地扶了额道:“爱妃这是什么酒,怎么感觉头有些晕。” 云昭容就扶住了皇上的胳膊,手指在他的手臂上游移:“这是我们家乡的酒,后劲最是大。皇上想是有些不适。臣妾扶皇上去休息吧。” 皇上微眯了眼看她,也不动手。云昭容扶着皇上在床榻上坐下,一边帮他除外衣,一边说:“臣妾听闻,金乌国的使者来了,是吗?” “恩。”皇上淡淡地应了一声,眸子却暗了一些。金乌国的使者今天早上才到的,可是云昭容却已经知道了这回事。金乌国的野心,不小啊! 她慌忙回过头一看,皇上却已伏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了。她暗暗埋怨自己把药放多了,一边躺到了皇上的身边,气呼呼地睡了。 云昭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到了放着花瓶的高几旁边,突然手猛地一拂,那个青花的耸肩美人瓶应声而落,里面插着的那一丛一丛的菊花登时就散落下来,水也撒了一地。她回头怒视着那几个畏首畏尾的宫女:“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小花,你说!” 被点出名字的小花怯生生地上前一步,然后垂下头,支吾着说不出来:“娘娘,奴婢……” “养着你们吃干饭的吗?只不过让你们去送个信给我的长兄,你们连这点子事都办不好!芙蓉!过来!”云昭容气极了,直接把一旁的桌子上的一套瓷器也给扫到了地上。 芙蓉是她从金乌国带来的婢女,自然比宫里的宫女更得她的心。那芙蓉上前来,利落地说:“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每个人打二十个嘴巴,看她们说不说。”云昭容说着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端起了一杯蜂蜜水来。她老是嫌这边的茶苦,喜甜食,常让她们变着法子的弄甜水来。 芙蓉得了命,走上前去,左右开弓,先就打了一旁的一个叫小绿的宫女,直打得她嘴角都渗出了血。 小花的脸瞬间就白了。她连忙跪了下来,身子直哆嗦:“主子,不是奴婢不愿去送信,而是那些公公,听说是主子要送信,部都不接。” “怎么可能!那前几次芙蓉是怎么办到的!”云昭容直接跳了起来,走到了小花的面前,自己动起了手。打了她几十个嘴巴不说,还一脚把她踢到了一边,才觉得心里的气松了许多。 芙蓉听了小花的话,心里存了个心眼。她不同于云昭容,来自异国的她身为奴婢,自然能感受到许多云昭容所感受不到的人情世故。她直接附到了云昭容的身边说了两句话。 云昭容眼里的光闪了闪,然后道:“滚出去!” 小花的胸口一阵疼,可是也不敢呻吟出声。听到云昭容如此吩咐,她知道自己保住了一条命,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门边去。 却说在她们的身后,云昭容看着小梅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芙蓉等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以后,才说道:“奴婢有一次去她们的房里取东西,听到的。她们背地里都说主子刻薄,动不动就罚她们。说是其他娘娘宫里,都是肥差。到了我们这里,不仅没有半分赏赐,连皇上面儿也见不到,还要被罚!” 云昭容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绣墩儿,冷笑道:“就凭她们那样子,也配!” 芙蓉也顺着云昭容的话往下说:“跟主子自然是没得比。只是不服那一位罢了。夕充容的父亲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官,会写两个句子,她一入容就封了嫔。现在孕也没有,还天天那么嚣张。奴婢怀疑,她的背后有人撑腰!” “谁!你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给我说说。”云昭容听了这话,脑子里突然有了一点清明。难怪她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敢这样和自己作对。梅婕妤和容充媛现在有太后明着袒护,她不能动,早已憋了一口气。难不成夕充容自己也不能动不成! 芙蓉的声音低了些,更凑近了云昭容。云昭容登时有些不习惯,提高声音说:“难不成,这宫里倒真的有人捣鬼不成!你放开胆子去说!” 芙蓉顿时拉了拉她的衣角,说:“上次梅婕妤有一句话说对了。这宫里,主子您还是要防着点儿。上次我就是偷听到的消息。” 云昭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不过好奇心更盛,随了芙蓉去,压低声音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上次梅婕妤给您说话之前,奴婢有一天,看到小花和夕充容的一个宫女在说着什么。当时梅婕妤的宫女喊了一声那个宫女,她立刻就和小花不说了。后来主子在宫里罚那小宫女的时候,奴婢看到小花匆匆地往慈安宫走去。”芙蓉的声音很沉稳。 云昭容微微眯了眯眼,想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梅婕妤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来对我这么说?” 芙蓉也想了一想,说:“奴婢觉得是。因为当时梅婕妤的宫女是从秋水宫出来路过的。奴婢正好去送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她会有那么好心帮我?”云昭容心里信了几分,却还是有疑惑。 芙蓉低声道:“奴婢这几日看见梅婕妤也不是那有主意的主,要不是有了身孕,太后怎么会护着呢。奴婢想,她怕是见主子如此受皇上的恩宠,心里羡慕,想让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云昭容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宫里的女人,就是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一个两个都眼红我。也不想想,皇上能看得上她们吗?”想到这里,她突然打量了一下芙蓉。 第102章 风情 芙蓉身量比自己还高些,****的,比自己还更有丰腴。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跟自己又是别有一番风情。她连忙拉了一下芙蓉,说道:“不是想让皇上看上她们吗?依我说,成她们,不如我成你。然后我们两个一道住着,看谁能把我们小瞧。” 听了这话,芙蓉愣了一下,喜出望外。她连忙跪下磕头道:“奴婢多谢主子。” “别谢我。我也要让皇上注意到你。你就把风放出去,说是以后皇上来这边用膳,都会挑几个宫女在旁边伺候。”她的眼光又闪了一下,“夕充容那个贱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芙蓉点头道:“那梅婕妤那边,要不要去用一下。” 云昭容本来想断然地拒绝,顿时想到了她现在正有孕。皇上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对梅婕妤和容充媛两人一分面子。她只得忍下那口气:“找个时间,我们去瞧瞧她们。”临了,她又加了一句,“你可得好好地讨皇上欢心,替我出口气!” 芙蓉的脸一红,说道:“主子放心。” 却说几天后,皇上去了慈安宫,和太后说了会儿话。到了很晚,他又很自然地在希希的房里歇下。 希希当晚并没有被太后召去,一直在自己的房里。皇上进了房里,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堆着很多东西,希希正坐在一边,拿着一根人参看着。他不禁有些疑惑,走上前去,坐在了她的身边,问道:“在看人参啊?想吃的话,朕吩咐人给你送更好的来。” “不是臣妾想吃。倒是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参,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希希把手上的人参放下,又拿起了几朵雪莲,放在鼻下嗅了嗅,“这是雪莲?” 皇上见希希的动作有趣,从身后环住了她,把头搁在她的肩上,饶有兴致地道:“这不是雪莲,难道是别的什么吗?” 希希叹了口气,放下了这雪莲,盖上了盖子。她又取了另外一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明晃晃的东珠,最起码都有小指头那么大。这么一盒子,熠熠生辉啊! 皇上看到那东珠的时候,眼神暗了暗,却故作不知地问道:“这是谁送来的?母后赐你的吗?” 希希又拿起了另一只盒子,打开,是首饰。她啪地一声关上了盒子,靠在了皇上的怀里,回过头,皱了眉:“我也不知道。今天溶姐姐来了一趟,说是云昭容去了秋水宫,送了这么些东西,但是又大吵大闹一通回去了。然后溶姐姐就把我的这份儿给了我。” 皇上不解,这云昭容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希希没对自己说假话,他的心情又飞扬了起来,说道:“怎么,嫌朕赏地太少?”说着,他的手不老实,又探到了衣裳里面,抚摸着她的肌肤。 希希还是有些不习惯他的触碰。不过她知道,自己要想保护好这个孩子,这是无可避免的。她还是扭了扭身子:“我才不想要这些赏赐。云昭容不知道想通了什么,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皇上有些意外她会这么直白地说这句话,轻轻在她的耳边说:“太医说,你过了三个月,胎象很稳。你也能伺寝了。” 希希的脸登时就红了,连忙推了他一把:“你那么多妃嫔,想伺寝的女人满宫里都是。别混闹我。” 皇上的手却轻巧地扣住了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腰,在她的耳边哈气道:“好狠心的人儿。人家巴不得的事,你为什么老逃!” 希希听了这话,轻轻啐了一口,脱口而出:“我可不是那些女人,想要那么多的赏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日子能平淡地过下去,夫君什么都陪着我宠着我,只有我一个女主人,有两三个孩子,就够了。”话一说完,她顿时就呆住了,停下了话。 皇上听了她的话,本来还不老实的手顿时就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希希。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理想的生活。可是听了以后,自己却有了一种挫败感。甄闵烈,如果不是要纳她为妾而是娶她为妻,那她会不会就此答应了他。自己什么好日子都能给她,惟独这一条,他又要怎么去做到? 希希不自觉地说了那一番话后,也在观察着皇上的脸色,最后心里豁了出去,坦率地说:“皇上,每个人都有梦。我只不过,是有一个比较普通的梦。并不代表,我一定就会讨厌现在的日子。”这就是理想很**,现实很骨感吧。不过,她的现实,不仅骨感,偶尔还有生命危险。 听到她的状似安慰的话语,皇上却仿佛兜头再浇了一头水一样。自己仿佛,从来也不知道,别人想要什么。当自己不如意的时候,可以对别人发火。可是,希希呢。如果自己喜欢,哪怕她就是生病了,也得来伺候着自己。想到这里,他更觉得心里灰了一片。 希希见他不说话,脸色阴晴不定,心里也有些后怕。自己的愿望,在现代的话,至少法律上多么容易实现。可是这是古代,而且自己所谓的夫君,还是一国之君。自己的这些想法,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疯子。她不禁又说道:“每个人,都会得到什么,同时也失去什么。有时候,就算你禁锢了别人的自由,也禁锢不了别人的心!” 皇上突然心里触动了一下,顿时想起了一件事,说:“你说这些东西,是云昭容送来的?” 希希看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常,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虽然不知道皇上怎么转过心思来的,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连忙接下话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皇上的目光沉静了许多:“金乌国又派使者来了。那些使者上午到,云昭容晚上就给朕说,希望能去见一下她的长兄!朕囫囵了过去,同时让秦策吩咐下去,任何人也不得替她通信。她今天来找你,大概就是想从你这里找点门路吧。” 希希看着皇上,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她幽幽地说:“皇上,你觉得臣妾和云昭容比如何?和后宫其他妃嫔比如何?” 皇上的眉挑了挑,然后道:“论容貌,你比不上云昭容;论温柔,你比不上容充媛;论才情,你比不上如昭媛;论通透,你比不上淑妃;论端庄,你比不上皇后。甚至有时候,在傅修媛或者其他人身边,你都是很淡的风景,很难让人看到你。” 希希不置可否。虽然她知道自己很平凡,可是被人这样说,还是有些恼。她语气顿时冷了许多:“那皇上认为,这样平凡的我,除了有皇嗣,还有什么值得皇上惦记的?而且我现在在太后娘娘的身边,也不常出去。云昭容走我这条路,不是走进了死胡同?” 听得希希如此说,皇上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冲淡了刚才她的那些看似荒谬的言论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他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轻声道:“怎么,怪朕不常来看你?” 希希微微有些窘:“皇上,我认为,云昭容恐怕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有别的事。不过她不说,我也不提。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留起来换银子好了。” 皇上一把抱住了她,轻轻的耳朵,然后把她放在了床榻上。皇上的手轻抚着她的眉眼,心里默默地说:虽然别人的光芒都能盖过你,可是只要将视线投到了你的身上,你却有一种吸引力,让朕摈弃了其它的风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 睡梦中的希希轻轻翻了个身,头在枕头上蹭了蹭,仿佛一只最温顺的小猫一般。 皇上的心头一震,望着帐顶,久久没有入睡。 云昭容果然来拜访希希了,不过并不像皇上猜测的那样。而是在希希去秋水宫拜访双溶的时候,特意带了东西去看她们。 当时希希正在逗双溶的孩子,这个孩子终于定了名字,叫远荥。双溶平日里都唤他鹏儿。却说这孩子一个多月,却不似别的孩子那样喜欢哭泣。 希希抱着他在左右摇着,孩子咧开了小嘴笑着。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容充媛和梅婕妤好兴致。” 希希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门口。云昭容走了进来,她身后的芙蓉提了许多的东西。 云昭容走到了希希的身边,伸出了手,却又收了回来,问双溶道:“容充媛,我可以摸摸这孩子吗?” 双溶点了点头。云昭容便取下了甲套,却碰了碰孩子的脸蛋,脸上的表情有些怔。 希希看向了双溶。双溶却给她使了个眼色。微微晃了晃头,耳坠子轻轻地摇动着。希希默不作声了。 云昭容自己缓过了劲儿来,也不再去看孩子,只说道:“我刚派芙蓉去取东西,听到她回来,说是看到了梅婕妤往秋水宫来了。我正无聊着,想过来找你们说说话。” 双溶站起来道:“昭容娘娘请坐吧。”说着,她又让一个宫女去泡茶。 云昭容拦了那个宫女,对着身后的芙蓉说了句:“把篮子提上来吧。” 芙蓉上前来,揭开了那篮子盖。一个很薄的罐子赫然放在里面,还能透过那罐壁,看到里面有水在晃荡。云昭容微笑着说:“这是金乌国的一种甜品,是用蜂蜜和了红枣,葡萄,还加了些雪莲进去。容充媛和梅婕妤要不要尝尝?” 送什么不好,送吃食?希希的眼光顿时就看向了双溶。两人对视了一眼,双溶就笑道:“梅婕妤平日里就不怎么吃甜的,好酸的。我倒是喜欢甜的,我尝尝吧。” 云昭容也不勉强希希,叫芙蓉盛了些,递给双溶。 双溶喝了一些,抬头笑道:“真的很甜。云昭容喜甜食?” “是啊。我喝着这些茶没意思。平日里看着你们喝茶,还在好奇呢,你们是怎么把那苦得如药渣子的东西喝下去的?”云昭容说着,还皱了一下眉头。 希希已经把孩子交给一旁的奶娘,坐了下来,说道:“这大概就是习惯吧。其实不喝茶也还好。” 云昭容隔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以前我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两位妹妹不要怪罪。” 难得她会道歉。希希微微一笑:“昭容娘娘不必如此,都是些误会,想通了也便好了。” 双溶也附和道:“是啊!都是宫里的姐妹,何必那么生分呢。” 云昭容又说了好几句话,就站起来告辞了。 看着她的背影,双溶问道:“你说她来是什么目的?” 希希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也许真是来赔罪的?”还是说,她是想来看看,以后和自己与双溶结盟,有没有什么危险之类的?而且,她可以肯定的是,云昭容并不想借助她们的力量与外界联系。 当晚,皇上翻了云昭容的牌子,照例去她那里用晚膳。 他刚坐在了桌子旁,就有些微微地诧异。平日里,伺候她们吃饭的,也就是给自己布菜的宫女。而今天,却有云昭容的两个宫女候在一旁。皇上默不作声,看她们在捣什么鬼。 云昭容笑吟吟地给皇上斟了酒,又说道:“小花,给皇上夹些那茄子尝尝。”说着她又撒娇似地对皇上道:“皇上,那茄子与平日里的做法有些不一样哦。” 小花走到了皇上身边,手上有些颤抖地给皇上夹了一些。皇上抬眼看了看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明白了云昭容到底想干什么。他特意多看了那小花几眼,眼风却扫过了在一旁站着的芙蓉,心里嘲讽地笑着。 云昭容见到了皇上的目光,心里有些恼,却还是笑道:“皇上,快喝了这杯吧。臣妾敬您,祝国家风调雨顺。” 皇上笑道:“这杯,朕不喝都不行了啊。”说着,他就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云昭容连忙说道:“芙蓉,斟酒。” 芙蓉快步上前来,给皇上斟酒。皇上看到她穿了一身袅娜的淡黄色宫装,不作声。 这一顿晚赡,就在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结束了。皇上去沐浴之时,芙蓉被吩咐去伺候皇上沐浴。 皇上走下了浴池。这浴池很大。 芙蓉低吟出声。皇上的手抚摩到了她的脖颈后,用力一挥,她顿时就晕厥了。 皇上把她推到了一边,看着她,心里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想了许久,他起身了,穿上了睡袍。然后他抱起了芙蓉,往着云昭容给他准备的屋子走去了。 他将芙蓉放在了床上,然后把她的衣衫除去了。然后自己用刀轻轻地刺了下自己的胸口。接着,他把刀扔在了地上,自己躺在了床上,再让芙蓉的手脚缠在自己身上。最后,他抓着芙蓉的头,使劲往那床榻沿上一撞。 咚的一声,芙蓉却悠悠地醒转来,看到皇上看自己的目光,忍不住凑上了自己的唇。谁知,皇上高喊道:“来人啊!” 这一个声音,惊动了许多的人。秦策首先便冲了进来,大惊失色道:“万岁爷,您怎么受伤了!” “这个贱婢,居然想害朕!”皇上捂着胸口,作势去推芙蓉,声音却显得很虚弱。 芙蓉立刻吓傻了,连连道:“皇上,奴婢没有!” 秦策却走上前,用被子把她一裹,然后把她推下了床。他一边用一块被单帮皇上按着伤口,一边回头大喊道:“你们还不快去宣太医!” 芙蓉的头撞到了那床前的脚踏上,顿时有些晕乎乎的。她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不,不是奴婢。” 云昭容赶到的时候,秦策已经帮皇上穿上了中衣。皇上半靠在床上,见到了云昭容,只冷笑了一声,然后撇过了头。 秦策却走过来,对着云昭容说:“昭容娘娘,请您回去休息吧。万岁爷现在谁也不想见!” 云昭容咬了咬唇,最终只得转身往回走了。太医来了,自然说皇上的伤势严重,离心脏只有多近多近的距离。 于是乎,太后娘娘也被惊动了,由邓姑姑扶着,匆匆往这边赶来。 太后进来之时,正好看到太医在开方子,连忙道:“太医,皇上怎么样啊!” 太医连忙起身跪下行礼道:“太后娘娘,万岁爷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了。可是伤口还是有些深,血流得有些多,现在精神不济!”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就惨白了,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没晕在邓姑姑身上。 邓姑姑和旁边的宫女忙扶着太后坐下了。太后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医,你快去开方子抓药。如果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就摘了你的脑袋!” “是,臣遵命。”太医连忙起身,开了方子就要走。 太后却叫住了他,问道:“皇上可否搬动?” 太医点头道:“可以。万岁爷现在血暂时止住了。” 太后点了点头,让太医下去抓药了。她高声道:“秦策!” 秦策顿时跑了出来,跪下道:“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一拐杖就敲在了他的身上:“你就是这样照顾皇上的!还不快把皇上扶上宫车,送到慈安宫。这宫里反了反了,皇上翻了妃嫔的牌子,居然还在妃嫔的宫殿里遇刺!” 云昭容本是站在那门边看,一听到这话,立刻要过去请罪。太后却直接走过了她的身边,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说。 皇上被担架抬了出来,脸色苍白,双目阖着,看上去真的很虚弱。太后亲自一路上照顾他回了慈安宫。 到了慈安宫,太后想了一想,然后说:“将皇上抬到梅婕妤的房里。” 希希已经睡下了,听得外面一阵吵嚷,连忙披了衣裳起来。她高声道:“是谁在外面!” “梅主子,万岁爷过来了。”秦策的声音回答道。 希希有些意外,还是穿好了衣裳,头发随意挽了上去。她走了出来,却看到秦策扶着皇上坐在桌子旁,皇上很虚弱地靠在他的身上。希希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道:“这是怎么了?” 那些太监宫女已经退了下去。秦策抬起头来,有些焦急地道:“皇上受了伤。太后娘娘让奴才把皇上送过来。” 希希看到皇上倒在桌子上的样子,又听到是太后的命令,连忙道:“把皇上扶进房吧。请太医了吗?” “请了。说万岁爷失血过多,要好好地休养。”秦策扶着昏迷过去的皇上往房里走去。 等把皇上安置好了,秦策已经弄出了一头的汗。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奴才要回乾明宫去收拾一下万岁爷的东西。” 希希见他的眼圈儿都有些青了,知道他也很累,忙道:“不用了。你明天早上送过来就好。你先下去休息吧。”虽然有满腹的疑问,可是希希却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机。 秦策答应了,就要退下。希希却又叫住了他:“既然是娘娘吩咐的。那就不要让人来探望了吧。” “是。奴才遵命。”秦策见希希了解了太后的意思,连忙回答着就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皇上和希希两个人了。 希希伸手摸了摸皇上的额头,也不烫。她走了出去,叫清如打了一盆热水来。等到热水打了回来,她绞了一张热热的手巾,转身朝着皇上走去。 走到皇上面前的时候,她却有些迟疑。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希希竟然有些不习惯。她把手巾轻轻地覆在了皇上的脸上,细细地帮他擦拭着。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皇上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希希吓了一大跳,手巾就落了下去。她不自觉往后一退,脚踩住了那手巾,一滑。皇上坐了起来,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希希才没有摔下去,却被吓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跳不已。 皇上的声音有些沙哑:“怎么这么不小心?” 希希这时才抬起头来,又好气又好笑:“皇上,你突然醒过来,谁也会被吓住啊!” 皇上将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些。希希却有些气,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微微挣扎着,想挣脱。皇上却眉头一皱。 希希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手顿时就不敢动了,问道:“皇上,你哪里受伤了?” 皇上微微笑着把她揽在了怀里,手将她鬓边的发别在了耳后,轻轻的在了她的眉毛上:“青儿。” 希希想逃开,皇上却扣紧了她的腰,眼眸闪了一下:“朕现在是病人,太后命令你照顾朕,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你明明就没受伤,哪里需要人照顾了。”希希觉得他耍了她,直接推他,却正好触到了他的伤口。 皇上顿时痛地倒咝了一口气。 希希看到他瞬间变了的脸色,心猛地一跳,问道:“你真的受伤了?” 皇上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朕骗你有好处吗?”说着,他指了指胸口:“就是这里。” 希希这才停止了挣扎,说:“疼得厉害吗?” 第103章 闭气 “你刚才那一巴掌让朕差点闭过气去。”皇上的心里暗笑,脸上还是一副痛苦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希希咬了咬唇,然后说:“我看看伤口。你躺下。” 皇上依言躺了下去。希希解开了他的腰带,然后除去了他的外衣,露出了里衣。一团淡淡的红色印在那白色的里衣上,很明显。希希轻轻地道:“对不起。我去拿药给你重新包扎!” 说着,她就转身去拿药了。她轻轻地解开皇上的绷带,看到了那伤口虽然小,却很深。她细细地帮他重新包扎了。 刚结了个结,她的腰就被他个搂住。希希趴在他的怀里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要压着他的伤口。 皇上抚摸着她的脸颊:“怎么不问朕这个伤口是哪里来的?” 希希抬起了头,问道:“那你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皇上却扳过了她的脸,瞳仁很深邃:“朕是在云昭容处受的伤。” “怎么会!”希希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怎么回事啊?” 皇上却微微皱了眉:“今天晚膳的时候,云昭容安排了两个宫女在旁边伺候。然后,又叫了其中一个叫芙蓉的,伺候朕沐浴。” 希希听到了这里,明白了过来,却更是有些奇怪了:“接下来呢?” 皇上看她一点也没有吃醋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一种挫败感:“你应该知道伺候沐浴是怎么样的吧。” 希希看向了他:“既然皇上有了美人,那怎么还会?” 你本来就是。希希没有说话了,保持着沉默。 皇上看到她的反应,猜到了她心里所想,忍不住心情更灰了许多。难道,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吗? 她伸手轻推了一下他的头,说道:“皇上,臣妾想问您一句话。这伤,是那个芙蓉给刺的吗?” 皇上看着她的目光,叹了口气:“你这样对朕说话,也不怕朕把你推出去砍了?”他停了一下,然后道:“不是,是朕自己刺的。” 希希虽然隐隐猜到了,他亲口告诉自己后,才觉得心里松了不少。她看着他:“这么说,你的伤,一点也不重了。” “没经验,太医说,再刺进去些,真是有危险了。”皇上的手抚过了胸口。 希希正色道:“皇上是要对云昭容动手了吗?” 皇上眯了眯眼,看着她:“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朕这样封锁她送信的渠道,她还是把信送出去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细想起来,倒是让希希明白了。皇宫里,竟然都有了云昭容的势力。不管是谁帮了她或者是怎么样,总之,已经把手伸到了皇上的身边。自古皇帝都是多疑的。她抬起头,看到皇上望着自己的探究的目光,她很坦然地望回去:“因此皇上才嫁祸?” 皇上看着她:“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做?” 希希的心里却有一种闷闷的感觉:“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她曾经还怀过皇上的龙种。”话未说完,她的手已经被皇上紧紧地抓住了。 皇上的眼里都是怒火:“你以为她是怎么有身孕的,竟然对朕用药!” 希希一愣,看着皇上,似乎一点也不敢相信。云昭容那么受宠爱,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皇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希希,说道:“要不你以为为什么她会急着将她的宫女送过来。” 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希希才觉得这件事有些眉目。皇上的眼皮却有些重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明儿个再说。”说完话,他的呼吸已经绵长了起来。 希希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看到他的眉眼,心里不知道泛起了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这样的反复无常背后,是什么样的心理。 她翻了个身,朝向了外面,脑子里却异常清醒,根本睡不着。 又过了好久,她还是没睡着,轻轻一动,一只手就环住了她的腰。她落入了她温暖的怀抱。 他的声音很低:“怎么了?睡不着吗?” 希希看着他,问出了心底的疑问:“皇上,当时你怎么会把我留牌子的呢?” 皇上睁开了眼睛,那瞳仁在黑夜里异常地明亮:“朕不记得了。” “你说实话。”希希的表情很严肃。 皇上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仰起头望着帐子顶:“所有的人都是母后安排的。我一气之下,也没怎么看,直接就点了几个。” “真的?”希希的声音里,带着些疑问。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皇上眼睛微眯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她的胸前,“要不我还是被美色迷住了?” 希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倏地就红了,翻过身不理他。 皇上从她的背后搂住她,着她的发:“生气了?” 希希的声音很平静地响了起来:“你有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那桃林里面。” 皇上的动作停住了,半晌才说:“不管是谁把你送过来的。”他的手收紧了:“朕都很高兴,看到了你。” 希希觉得背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一地。自己怎么就引发了他的感情泛滥呢。她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说道:“皇上您睡吧。明天再说。” 皇上一直在希希处养着伤。慈安宫内一片祥和,可是后宫之中,已经是风云变色了。 云昭容三番五次到了慈安宫前请求见驾,部被拦了。 来探视的妃嫔,太后一个人也没放进去。众人纷纷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却天天在慈安宫中很名正言顺地赖床,每次都把希希惹地炸毛。 这日清晨,皇上醒来后,又把希希搂在了怀里,手开始不自觉地乱动了起来。 希希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一下子坐了起来:“皇上,您该起床去批阅奏章了。” “青儿,再陪朕睡一会儿。这几日的奏章都没有什么大事,比较重要的朕昨天晚上都已经看过了。” 希希一边躲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皇上,您准备养多久时间的病。” 皇上的手抚上了她顺滑的肌肤,摸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四个月了吧?春节前后这小家伙就该出来了吧?” “皇上!”希希有些无奈地抓住他的手。 皇上的眼睛却倏地暗了一下,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道:“青儿,你说朕要不要治云昭容的罪呢?” 希希见他总算说正事了,想了一想,道:“皇上是准备这次动手,还是?” “金乌国的使者,已经部被朕派人给控制起来了。朕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他们。”皇上的眼里闪烁着冷光,“上次的遇刺,朕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希希却沉默着,半晌才道:“既然皇上这么想,那就照皇上的意思做吧。” 皇上有些诧异地看着希希:“难道你不觉得朕狠毒吗?” 希希看着他,目光很坚毅:“若是皇上心软,那些人,会对皇上手下留情吗?你放过了他,他不一定会放过你。” 皇上看了希希良久,他的心里却更加清明了起来: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子,确实与他周围那些女子不太一样。 云昭容!他的眼光眯了眯,收紧了自己的手臂,这次,一定不会放过她! 大约又过了三五天,皇上才终于恢复了健康。康复的当天,他就在慈安宫的正殿,见了所有的妃嫔。 云昭容一见到皇上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想扑上来。秦策安排了两个宫女拦住了她。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皇上,那副憔悴的样子,我见犹怜啊! 皇上的嘴唇不知道怎么弄的,很白,他有气无力地靠在首座上,时不时还咳两声。 太后正襟危坐,然后说:“太医,把你的验伤结果说说。” “是,微臣遵命。万岁爷的心脏位置,有一个刀刺的伤口,很深,再进去一点,就会伤到大血管。”太医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在场的人都变了颜色。太后又道:“太医,你可都说清楚了!若是有一字的隐瞒,哀家要你的脑袋!” 太医连忙跪了下来:“微臣不敢!” 太后点了头,让太医下去了。然后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着云昭容:“云昭容,当晚皇上在你的宫中遇刺,你有什么说的!” 云昭容登时就跪了下来,涕泪刷刷地往下落,声音哽咽着道:“不是臣妾吩咐人做的。臣妾当时并不在场,不知道怎么回事!” “皇上在你的宫里,你居然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后的声音带着怒气。 云昭容连忙说道:“当时宫女伺候皇上沐浴,臣妾有些不适,就先歇下了!” 太后的脸色平静了些,转头去问皇上:“皇上,是这样吗?” 皇上吃力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时,云昭容的一个宫女叫芙蓉的,伺候朕沐浴。” “一个人?”太后的眼睛微眯了眯,冷笑道,“云昭容身子有恙也不报上来,反倒让自己的宫女去伺候皇上,还伺候地受了伤。哀家这是第一次听说。来人,带那个宫女!” 希希看了看皇上,不禁在心里暗暗地赞叹道:果然是实力派啊。就在这一瞬间,他说过的话似乎又响在了耳边。希希的脸上倏地一烫,快速低下了头。 太后却开了口:“梅婕妤,这些日子以来你照顾皇上,对皇上的身体情况最了解。你给大伙儿说说。” 希希愣了一下,太后这不是把自己给推出去当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皇上看向了希希,脸色看着很差。周围的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或嫉妒或羡慕。 与其一直躲,倒不如,自己迎头而上。希希立刻一副有些担心的表情,站了起来,对着太后说道:“皇上这些日子,床都下不得,时不时还咳嗽。太医天天来诊治,说皇上需要静养。臣妾,臣妾有罪,没有照顾好皇上。” “不关你事。上次皇上在回宫的路程中遇刺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这次又遇到了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太后的声音温和了不少。 皇上一下子就出声道:“母后,皇上回宫的时候,遇刺了吗?” 她话音刚落,门口秦策就走了进来,后面拖着芙蓉。希希看过去,芙蓉耷拉着脑袋,一走进来,她立刻就抬起了头,头发乱糟糟的,满脸都是泪痕。 太后看着她,一句话没说。一个小太监踢了一下芙蓉的膝盖,芙蓉腿一弯,差点没有趴下去。她瑟瑟发抖地看着云昭容,然后说道:“太后娘娘,奴婢没有啊!” “哀家有问你话吗?掌嘴!”太后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那杯盖直接跳了起来。 一个宫女一左一右地开始掌起了嘴。芙蓉被打地脸肿地老高。希希看了,目光沉静。当她们在打别人耳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是这样的下场! 打完了,太后才慢悠悠地问道:“那天是你伺候皇上沐浴的?皇上怎么会受伤!” “奴婢,奴婢不知。”芙蓉的脸肿着,声音变了许多。 “不知!就你一个人伺候的,你不知。那这个,你总知道了吧。”说话间,太后已经把手上的一块绢子,直接掷到了芙蓉的面前。 芙蓉抬起头拾起了那块绢子,脸色倏地就变了。她低着头,不敢抬头。 太后冷哼一声:“你知道了?” “不,奴婢不知道!”芙蓉尖叫了起来。 太后看向了云昭容:“秦策,把这绢子拿给云昭容看看。” 云昭容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那绢子入手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就变了,手反射似地缩了回来,说:“臣妾不知道!” 太后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你宫里的小花交给哀家的,你会不知道!” 云昭容才接了过来,看了看,说:“这是我的绢子。” “你可看清楚了?”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 希希顿时就察觉了出来,太后要做什么。 果然,下一步太后就让秦策把那绢子给希希。 希希仔细看了看,说:“有点像是我们遇刺的那天从那些人身上掉下来的那一块。不过不能确定。” 云昭容的脸色顿时变了,连忙喊道:“娘娘,不是臣妾啊!” “哀家说了是你的吗?”太后直接就怒了。 云昭容立刻缩地不敢说话了。 太后又让皇上看了那一块。皇上点了头,太后却冷笑着说:“这些就是金乌国的使者进贡上来的。” 皇上顿时就咳了起来,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云昭容却身子一歪,瘫坐在了地上。 太后说道:“云昭容,哀家倒想问你了。这金乌国的使者进贡上来的东西,哀家和皇上都没赏过人,怎么会是你的绢子?为什么遇刺当天留下的绢子和金乌国的绢子是同样的?为什么金乌国的使者一到京城,皇上就在你的宫里受了伤!” “谁陷害你,你说!”太后的声音反倒平静了。 云昭容直接就指向了夕充容:“是她!她上次教唆臣妾去和容充媛还有梅婕妤作对。她和臣妾不和,很多人都知道了的。” 太后看向了夕充容。夕充容立刻就跪下磕头道:“臣妾什么都没做过啊。云昭容这是污蔑!请太后娘娘和皇上明鉴啊!” 云昭容咬着夕充容不放,两人又差点吵了起来。太后一拍桌子:“好了!都给哀家住口!” 皇上却颤抖着手指着云昭容,满脸的愤怒:“亏朕如此地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是害朕的凶手!你让朕……”说着又咳了起来。 云昭容如五雷轰顶,深知这次不妙,忙表忠心。太后却不耐烦地道:“念姑姑,请云昭容暂时休息一下,如果云昭容有哪里磕了碰了,哀家拿你们是问!” 念姑姑立刻回答道:“是,奴才遵命。” 云昭容哭哭啼啼地被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被按着坐了下来。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 太后的声音冷了下来,问芙蓉道:“你到底说不说实话!皇上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芙蓉连忙不住地磕头:“奴婢真的不知啊。太后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刺的皇上。奴婢冤枉啊!” “冤枉。我们这里有谁说了是你动的手吗!看来你是不吃点苦头不会说真话的了。念姑姑,给哀家把她拖到院子里打二十大板。打到她说为止!”希希从来没有见过太后这样的愤怒。 “是!”念姑姑立刻就拖去了芙蓉往门口走去。芙蓉拼命地挣扎着,大喊道:“主子,救奴婢啊主子!主子,是您让奴婢去服侍皇上的啊!” 云昭容本来欲待说什么,一听到芙蓉的这句话,心里顿时一颤,慌忙道:“没有。我没有让你去刺杀皇上!” 芙蓉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夕充容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心里得意,却有些担忧地道:“万岁爷,您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皇上已经靠在了椅背上,鼻翼一张一翕。 太后忙道:“还不来人将皇上请进内堂去休息。太医,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臣妾上次心口也受了伤,这流血过多,身子就虚,也没精神。”夕充容很关心地说。 太后点了头,说:“等会儿让太医再给你诊治一下。邓姑姑,把上次的人参拿出来,给皇上熬些汤,再拿一半给夕充容!” 夕充容喜出望外,连忙谢过了太后。她站起来的时候,特意扫了云昭容一眼。 云昭容看着夕充容的目光,牙齿都恨地痒了。她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看着皇上,一副可怜样。 太后没有看她们,却转过来对着希希道:“梅婕妤,平日里都是你在照顾皇上。你去看着太医开方子。若是再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哀家可不轻饶你!” 希希不懂太后今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给推出去。但是她还是很惶恐地站了起来,谢了恩,跟着皇上去了旁边的屋子。 而门口,念姑姑已经拖了奄奄一息的芙蓉进来了。她的脸上有得色地回话道:“回娘娘,她都招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的声音又带上了威严。 芙蓉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轻声地道:“那天,主子身子有些不适,怕惊动了大家,也就没有宣太医。奴婢伺候着皇上沐浴。后面,奴婢突然就被谁打晕了。等奴婢醒来的时候,万岁爷已经受了伤!” 太后只问了一句:“可有人在一旁看见?” 芙蓉摇了摇头:“当时只有奴婢一个人伺候着皇上。没有旁人!” “没有旁人,你一个人的话,让人怎么能信服!秦策,当时你带人搜了整个宫,你可搜出了什么!”太后转头去看秦策。 秦策忙行礼道:“回娘娘,没有任何人进去的痕迹。每个屋子都没有。” 云昭容想说什么。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拉住了她,那力气大得几乎快要把她的手臂给卸下来了。她吃痛,顾不上这头说话了。 芙蓉道:“奴婢真的没有!” “没有外人,没有人看见,皇上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却受了伤。你说不知道,你让哀家如何信!”她直接拍了桌子,“给哀家打。把当时所有伺候的人统统打一遍,哀家倒要看看,她们在捣什么鬼!” 芙蓉满脸的惊恐:“奴婢真的没有。是主子让奴婢去伺候的皇上啊!” 太后眯了眯眼,看着云昭容,直把云昭容身看得发毛。 云昭容顾不得肩膀疼痛,也不及站起来,连忙就道:“臣妾并没有派芙蓉去刺杀皇上啊!” “主子。奴婢真的没有啊!”芙蓉拼命磕着头,地上是血。 太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够了!秦策,把芙蓉拖下去关起来,一直到她说为止。云昭容,就算不是你,皇上也是在你的宫里受的伤。即日起降为女御,迁去向南宫!” 云昭容的脸色刷地白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直起脖子高喊着:“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啊!皇上!” 太后皱了皱眉。那两个宫女连忙捂住了她的口,把她往外面拖去。 芙蓉的头耷拉了下来,一点生气也没有了。 太后看着满屋子的人,说道:“每个人把你们的宫里都搜查一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件,哀家绝不轻饶!” 所有的妃嫔都凛了颜色,答道:“是。”然后,她们三三两两站了起来告辞。 太后却开口道:“皇后,你随哀家来。” 皇后站了起来,随着太后往内室去了。 却说太医已经诊治完了皇上。几个太监抬着肩舆,把皇上抬回了希希的房里。 等关上了房门,希希立刻松了一口气。 皇上却睁开了眼,略带笑意地看着她:“没想到,朕的青儿,也是一个演戏的能手。” 希希也不答话,就自己倒了两杯水。她将一杯放在了床头,然后看也没看皇上,自顾自地开始喝起了水来。 第104章 苦笑 皇上已经坐了起来,端起了那杯水,在手里把玩了一阵,才道:“你出了心底的那口气了没?” 希希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正视着皇上:“没有。可是,已经够了。” 皇上的脸色也端正了不少,却带了淡淡的苦笑:“你还真是丝毫不掩饰。就不怕因为你的坦率你的心狠,朕以后都不来了吗?” 希希不回答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臣妾去给皇上看药。”说着,就走了出去。 皇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没有回答自己,是因为,根本就不在乎吧。也许自己不来,对于她来说,更是一种解脱。可是,他不甘,他不甘哪!自从知道了她的想法以后,他就没有再碰过别人,竟然是时不时地想起她的那句话,思念在心里疯狂地长着。 他也试过长时间地不来。可是结果却是让秦策一天几次地来打探消息。他苦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栽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 太后问他的话又响在了他的耳边。皇上轻轻闭上了眼,靠在了引枕上,雨轻风色暴,梅子希希节。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她已经在自己的心上系了一个结,时不时就会触碰到,自己的心,大概已经被磨地鲜血淋淋了吧。 希希躲了出来,吩咐下去把药煎好了端来后,她自己一个人走到了一旁的屋子,关上了门。 她的背靠在门上,脸色才终于垮下来。 她一定是完了!她伸出手,捂住了脸。 在看到他的虚弱的时候,明知道是假的,还是会担心;知道他的无奈的时候,虽然知道后宫不能干政,还是会帮助他;甚至,在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她都能感到心底那微微颤动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是,爱上他了吗? 怎么会是这样!她的心很乱,怎么也理不清。 肚子却突然被那小家伙一踢。她停止了那些胡思乱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她的手像是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样,突然,脑子里一阵电光火石闪过,她愣住了。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啊!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介入了她的生活,并且,生根发芽。原来自己早就动了心了。 她猛地甩了甩头,嘴角却是一丝苦涩。即使这样又如何。在着偌大的深宫里,又怎么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神话。爱上了他,其实是陷入了痛苦的泥潭吧。她怕,怕自己以爱的名义,做错很多的事。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兴趣,但是那又能保持多久呢。与其如此,倒不如,把自己的心隐藏起来。 直起了身子,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这一夜。皇上背对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希希躺在床上,只觉得心里有一种空空的落落的感觉。她强迫自己闭上眼。只要不去想,就不会难过。可以的,她可以做到的。可是睡意却迟迟未到来。 她凝神听了一下皇上的动静,见他那边安静着。她稍微放松了些,然后轻轻翻了个身朝向里面。 皇上却一下子就转过了身,目光奕奕地注视着她。 希希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地眼神发毛。她不自觉地往后缩着。 “不要。皇上,您的身子还很虚弱。”希希一边躲着,一边轻声低呼着。 希希把自己的脸颊贴近了他的肩窝。直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脉搏,她的心才定了不少。 “朕的小心肝。”皇上将她反手捞到了怀里,呢喃着,“没有伤到你吧。” 希希的心因为这一句话而更加缱绻。她把头埋到了他的怀里,只是闷声答了句:“恩。”完了,她完了,她真的完了。自从确定自己的心意的那一刻起,她的意识就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了。 不过在他的怀里,她的心踏实了不少。困意袭上了她的眼睛。 “青儿,朕会努力。”迷糊间,似乎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第二日清晨,希希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希希照着往常一样来给太后请安。太后让她坐下,陪她一起用早餐。 正用着,念姑姑上来了,面色严肃地道:“娘娘,芙蓉死了。” “知道了!”隔了好一会儿,太后才轻轻吐出这么三个字。 希希的手却有些抖。虽然猜到了,可是听到了,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太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梅婕妤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念姑姑已经退下了。希希想了半天,才说道:“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在这里陪着哀家。哀家已经让秦策连夜搜查整个宫了。”太后放下了碗,说道。 希希怔了一下,才道:“是。” 太后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道:“哀家已经传了你的母亲进宫来陪你几天。明后天应该就到了。” 希希有些意外地看着太后,眼里有些动容。她轻声道:“臣妾一定会问母亲,那盒子的事的。” “你记得就好。”太后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这几天孩子怎么样?” 希希回答:“还行,就是他时不时要踢我几脚。” 太后说道:“等会儿太医要来给哀家请平安脉。你也让太医诊诊。” 太医来了以后,先给太后诊脉,又给希希诊,然后说道:“婕妤主子母子都可。只是不要往心里存事,不然,对孩子也是极有妨碍的。”太医看了方子,拿了药就走了。 太后看着希希,却笑道:“你这孩子。难怪皇上让哀家看着你。你平日里也要放宽心才好。若是有了什么不好,皇上岂不是会怪哀家。” 希希只得干答应着,对太后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 邓姑姑回来了,说:“秦公公已经候在了宫外。” 太后对希希道:“走吧。” 秦策已经候在了阶下,跪下道:“奴才带人去搜查,从夕充容那里查出了这些麝香,从各位主子那里查出了一些珍珠。奴才看着云女御搬的寝宫,找出了这些缎子。”他把手上的东西都呈了上来。 太后对着邓姑姑道:“别把麝香拿过来。直接交给太医。把那缎子拿给哀家。” 邓姑姑连忙接过了那缎子,交给了太后。太后只是看了一眼,就转手递给了希希,问:“可是这样的绢子?” 希希抬起头道:“当日,臣妾并没有注意到那绢子。” 太后看着她的眼睛,半晌说了一句:“哀家说有就是有。秦策,你去把哀家说的话告诉皇上!” 秦策就退了下去。 太后闭了眼睛道:“梅婕妤,哀家想借你的肚子一用。” 当天下午,双溶派人请希希去秋水宫。 她们在秋水宫坐了一会儿,就相约着出去走走。 走到了夕充容的宫门口,正遇上来看夕充容的路才人。三人就一道进去了。 夕充容有些懒懒地靠在榻上,见了她们,忙起身,穿了鞋,又吩咐人拿点心端茶,笑道:“今儿个真是难得,你们是商量好来的吗?” 双溶笑道:“倒是在门口遇到了路才人。我们就不请自来了。” 知道了她们只是顺路的人情,夕充容也不恼。她亲自一杯杯地斟了茶,到希希的时候,她问:“梅婕妤喝茶吗?” “我要白水就行。”希希笑道。 一旁的宫女就下去准备了。 夕充容突然笑道:“早上我出去走走,正好遇到了云女御。”说着,还用绢子掩了口。 双溶的面上顿时就有些淡淡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希希也低了头,不答话。 惟有路才人笑吟吟地道:“我早上一般贪睡,难得起那么早。云女御是迁去向南宫吗?” “是啊。她带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就往向南宫去了。”夕充容说着说着,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双溶微微蹙了眉,转移了话题道:“夕充容,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夕充容笑道:“好多了。多谢容充媛关心。” 宫女已经给希希端来了水。希希喝了几口,说道:“夕充容,你头上戴的花儿我瞧瞧吧?” 夕充容就把头上的一支发簪取了下来,递了过来。 那不过就是一支普通的样式,只是头上嵌了几颗珍珠。几颗小的围着一颗大的东珠。那莹润的光泽,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希希笑了道:“这颗东珠一看就是上好的。这样式简单是简单,却自有一股韵味。” 几人又说了几句,双溶和希希就要告辞。夕充容也不怎么留她们,站起身就要送她们出去。 希希站起来的时候,脸色突然一下子就变地非常的差,然后双手捂住了肚子,闷哼一声,直接往着桌子上栽去。 哐当的声音,那些杯子被扫到了地上。双溶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希希,着急地喊道:“梅妹妹,你怎么了?” “肚子,疼!”希希捂住肚子,额头上的汗都淌了下来,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在回答。 双溶扶起了希希,回过头来对着夕充容焦急地道:“夕充容,快宣太医啊!” 夕充容这才慌忙叫人去叫太医,同时让人把希希扶到起居室里歇着。 真的,很痛啊!希希抱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痛苦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她咬着牙,在心里不断地想着:如果,如果这次,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一定! 双溶给她擦着额上的汗。夕充容在一旁站着,也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她只是来回不断地走着,让人去拿这样那样。 太医终于赶了过来,满脸的汗,唬地双溶也来不及弄屏风,只好把那帐子放下,用一方手帕盖住了希希的手腕。 太医诊了一会儿,才道:“梅主子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双溶道:“我们都吃了。梅婕妤没有喝茶,喝的水。” 太医站了起来,低头弯腰地问道:“可否让微臣看看那些东西。” 夕充容连忙叫人把东西端了来。 太医看了许久,闻了闻,又用手沾了一点儿,尝了,然后抬起头道:“是红花!” 夕充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敢相信地坐了下来。 双溶看了看夕充容,让太医把这些东西都给装上。又问:“太医,梅婕妤有没有什么事?” “幸而量不太多,否则,今天梅婕妤怕是不太妙。”太医说着,就开始开起了方子。 希希一个劲儿地嚷痛。太医连忙去抓药给她煎药。他见希希的确很痛苦,给了她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制成的冰冰凉的东西,然后才离开。 门外响起了太监的声音:“皇后驾到!” 希希只听到了皇后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但是药效已然发作,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屋子里很暗。希希想着动一动手指,却发现身都很软,没有什么力气。 “主子,您醒了!”小菊的声音有些惊喜地喊道。 希希的手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小腹摸去。直到摸到那微微的隆起,她才松了口气。 一阵脚步声朝着她走来。她看去,皇上有些紧张的双眼在接触到她的目光以后,倏得明亮了不少。 她却突然语塞了,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忘了具体的礼节。 “还有哪里不舒服?太医这段时间会一直在外面守着,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需要什么东西,你只管开口。”皇上侧身坐在了床沿,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希希微微别开了脸,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臣妾有罪,未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请皇上怪罪!” 皇上的手指却顿了顿,轻声道:“朕的确要罚你!” 这声音,不像是在发怒的样子。她想说什么,皇上却道:“闭上眼睛。” 希希依言闭上了双眼,只听见一点细微的衣物摩擦声。 她身边的床一沉,然后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她。 希希立刻睁开了眼睛,皇上的目光炯炯有神:“罚你,陪朕一天晚上。” “皇上,今天晚上孩子不太好,我恐怕不能伺寝。”希希说道。 “静静地,陪朕说会儿话。”皇上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却隐隐有一丝怒色闪过,“朕听说有红花,可是真的?” 希希摇了摇头:“臣妾的确不知。当时太医检查了以后,就说是有红花。可是当时臣妾脑筋不太清楚,也没听明白。” 皇上的嘴角一丝冷笑:“这个时候了,你为谁在辩护呢?” 希希看着皇上:“不是臣妾为谁辩护。若是臣妾听得明白,一定不会隐瞒。没有的事,臣妾也不会说。” 皇上看了她一会儿,才道:“那你怎么会突然去夕充容那里?” “臣妾和容姐姐一道在花园里逛,正好碰到了路才人,得知她要去夕充容那里。我们想着上次夕充容受了伤,也就一道去看她。”希希的精神不大好,还是支撑着解释道。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里有探究。 希希察觉到他的目光里的意味,心里有些微微地生气:“难道皇上以为,臣妾自己吃了红花,然后嫁祸给夕充容?” 皇上还是沉默着。 希希心里真的火了,她直接转过了身,面朝里:“若是皇上不信,大可以把臣妾直接打入冷宫或是如何。臣妾绝无怨言!” 皇上却把她的肩膀给扳了过来,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你为什么,就不肯说一句软话呢?” 希希却觉得委屈浮上了心头,她咬着下唇,不吭一声。 皇上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火了。他的手捏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道:“为什么,你从不肯向朕低头?” 希希轻呼出声:“痛!” 皇上这才反应了过来,稍微把手松开了些,眼光还是锁定着希希。看着她皱着的眉,他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希希丝毫不畏惧地看向了他,一字一句地说:“若是你信,根本就不用问我,不论我顶撞你或者是说软话。若是你不信,我说什么,结果也一样!” “你明知,你明知,哪怕你流露出一点点的委屈,朕也会……”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他闭上了眼睛,松开了她,坐了起来,问她道:“有这个孩子,对你是个困扰吗?” 他怎么会这样问?希希只觉得心里冰凉,看着他,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看到希希这样的目光,皇上的心也凉了,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他站了起来,下了床,站了一下,说道:“这次的事,朕会让皇后权处理。若是你有什么想说的想要的,你直接告诉皇后吧。”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所以他只有一个办法,躲! 说完了这些话,皇上就拿起了搭在床头屏风处的衣裳,边穿边往门外走了。 那门口的帘子软软地落了下来,轻微地晃动着。希希觉得它的影子倒映到了自己的心上,一明一暗。她终于闭上了眼,一滴泪却从她的眼角滑到了那枕头上,瞬间便被吸收干净。 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心里的疑惑在加大:为什么他会认为是自己做的这件事?皇上的心,当真如浮萍吗?当你以为很近的时候,伸手一碰,结果引起了涟漪,却将那些浮萍本来的轨迹,改变了。她的手再次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这个孩子,怎么会给她带来困扰呢?这明明是她想用生命维护的啊! 却说一连几日,皇上都没有再驾临慈安宫。太后派来了人,免去了希希的晨昏定省,派了一些人带着一些东西来看,但是总体的感觉,还是比之前淡了许多。 希希也彷徨过,也难过过,可是现在,她除了接受这些事实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等她下床开始出来走的那一天,皇后就派来了人,请她到坤时宫。 希希对着镜子,给自己的眉画得长长的,又拍了很多胭脂在颊上,看上去气色真的好了很多。她穿了一身的淡紫色宫装,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憔悴。 她到了坤时宫的时候,夕充容立刻抬起了头看她,想过来说什么话,却被两个宫女拦住了。 皇后直接开始说起了那件事,还拿出了秦策呈给太后的珍珠,说:“这是太后娘娘上次让秦公公奉命搜查各个寝宫得到的珍珠。每个人的都有,现在大家好好看看,这些珍珠与上次害了云女御的珍珠比,有哪些比较类似呢?” 希希细看了,最后拈了两颗道:“就是这两颗。” 几乎所有的人都挑了出来,好多都是和希希说的一样的。皇后轻声道:“不知道这几粒珍珠的主人是谁?” “回娘娘,这是夕充容宫里的珍珠。奴才这里有记录。”秦策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回答问话。 皇后看向了夕充容,提高了声音道:“夕充容,这可是你的珍珠?” 夕充容终是迟疑地点了头。皇后又道:“夕充容,当时路才人和容充媛皆说你让你的宫女端出来的白水里,有红花!” 夕充容的身子晃了晃,然后道:“是太医说的。臣妾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你问过那个端水的宫女吗?”皇后又问道。 夕充容摇了摇头,脸色更加白了:“事情发生那天,臣妾就问过她了。她说什么都不知,就是刚倒了些热水,就遇到了一个相熟的宫女,出去说了两句话。回来了以后,就直接把水端了上来。” 皇后未置可否,只是问希希道:“梅婕妤,当时那水你喝起来可有怪味道?” “没有。”希希简短地回答道,“臣妾吃了一些那松瓤卷儿,又喝了一些水,吃不出什么味道。” 夕充容立刻说道:“臣妾也吃了那些东西。” 一旁的贤妃却开了口:“这红花,对平常之人是药,对有孕之人,那可就是毒了!” 夕充容想要解释什么,跨上了一步。姜婕妤却抢在了头里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身子有些不适,想早些回宫。”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下,目光或明或暗地都落到希希的身上。谁都知道,当时可是希希害了姜婕妤,如今,风水轮流转,这算不算是报应。 希希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坐在那里,平视着前方。她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这件事皇上交给了皇后,注定处罚不会太重。 皇后让姜婕妤回去后,又问了夕充容几句话。最后,派人去找那个端水的小宫女,却发现她已经自缢在了房内。 这出了人命,结果就自然不同了。皇后让所有的人回了自己的寝宫,自己去请示太后和皇上。 当晚,却传来了一个消息,姜婕妤偶遇了在湖边的皇上。皇上去了翠裳宫。 第二天,皇上颁布了圣旨:希希被降为了美人,迁回慈安宫。 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而身为当事人的希希,却在圣旨颁布以后,立刻去了太后日常起居的地方。 太后正在念佛。希希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衣裳也沾上了那冉冉的松香,太后才站起了身来。 第105章 告别 她走上去,跪下,叩了一个头,朗声道:“太后娘娘,臣妾是来向您告别的。” 太后由着邓姑姑扶着坐下,看着她:“你恨吗?” “不。臣妾不恨。”希希只答了这一句。只是心里有点苦罢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姜婕妤和皇上说了什么?”太后平静地道。 希希沉默了一阵,说着:“想。可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太后却道:“那倒是未必。有些话,别人去说,不及姜婕妤去说,来地有用。” 希希抬起了头,看着太后,心里明镜一样。为什么太后刚刚给自己说了想要借自己的肚子把夕充容拖下水后,一直很低调的姜婕妤会突然出现在皇上的面前。当初,能够把自己送到皇上的身边,现在,也可以把姜婕妤送到皇上的身边。希希垂下了头,说了一句:“臣妾告退了。” “哀家仍旧以为,你仍然是哀家没有看错的。只可惜……”她停住了,咽下了那后半句话:你只是后宫中的一个,而皇上,是皇上。她的声音顿了顿,然后道:“那红花,不是哀家让夕充容放的。如果小宫女不死,最多不过就是让夕充容降一级。而现在,恰好掉转了过来。好了,你去吧。每天来看看远昊吧。” 希希听了这一番话,本来有些明了的思绪却是有些迷糊了。她抬头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心里只清楚了一件事。这件事,不是太后要害她,而是有别人。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回到了秋水宫。就在回去的第三天,她的娘亲进了宫。 希希几乎都忘了这一茬。当她听见太监通报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未站起来,一行清泪早已顺着脸颊快速滑下。 那头娘亲已经进了屋子。她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强打起精神笑道:“娘亲。” 娘亲穿了一身的石青色衣裳,头上压了朵淡红的花。她执了希希的手,眼中早已湿润了:“青儿!” 一旁的清如立刻带了小丫鬟们退下了,轻轻带上了门。 这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希希穿越过来这几年的记忆部复活了。那一段无拘无束的时光,却是怎么也回不去了吧。心里的温暖,和着那些委屈难过,一齐涌出了眼眶。她颤抖着声音扑到了娘亲的怀里,抱紧了她:“娘亲。” 娘亲抱着她哭了一会儿,才松开了她,用绢子帮她擦着泪:“青儿,是不是受委屈了?” 希希咬着唇,违心地摇着头。这几年的相处,她已经把梅希希的父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也习惯了倾诉。可是这一次,她不想要他们担心。 娘亲却哽咽了一会儿,才说道:“青儿,我们家没背景,帮不上你的忙。皇宫里有太多的女人,娘亲只希望你能平安就好。”虽然不说,可是她又怎么会不懂。 希希闭着眼点点头,沙哑着声音:“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即使,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即使,自己很想要看到他,可是她却不敢相信,也不敢去赌。毕竟,他的一生会有很多的女人。而自己,却注定要在这高墙中,孤独地一个人终老。这样的爱,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太大的牺牲。她不想要,飞蛾扑火。 这样的话题太过于沉重。娘亲和她默默地对流了一会儿眼泪,就对着她说:“不说这些了。这是你父亲给你的家书。”说着,就从袖子里取了出来,还有些尴尬地道,“因为要进来,所以这封信也检查过了。” 希希接过了那封已经开过封的信,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她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将它装进了自己的怀里,拉着娘亲坐了下来,叫进了清如打水来。 两人洗了脸,又重新上了妆梳了头发,才坐下来细细地说着近来的事情。以往一般都是希希说娘亲听,而现在却是她娘亲在说,希希静静地听着。 转眼间就到了午间,希希让清如拾掇了一桌子的好菜,拉着娘亲喝了几杯青梅酒。两人都想起了在家中的时候,又红了眼眶。 到了下午,不多时,就有一个太监来请她的娘亲出宫了。再过不久,就要门禁下钥了。希希又搂了她的娘亲结实地哭了一场,然后将准备的包袱给了娘亲,顺便把太后说的事托她查了。 希希一直把自己的娘亲送出了秋水宫的大门,最后在太监和宫女的陪伴下,目送着她渐渐远去。 她收起了眼底的悲伤,还未转身,就见两个嬷嬷领着一个太医急急地从秋水宫前路过,往南边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却没有了什么心思,转过了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双溶今天一直没有过来。希希想去找她说说话,问了她的一个小宫女,却被告知,她今日早上便出了秋水宫,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 希希只得作罢,吩咐那宫女不必给双溶说自己来够了,就自己往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她梳洗了一番,清如进来回话,说是双溶已经回来了,就在她的卧房等她。 希希有些意外,不是已经给那宫女说过了吗?她匆匆梳了头,走了出去。 让她更意外的是,双溶竟然还是一身的华丽装扮。看她的样子,好象是刚刚串门子回来,就直接过了来。 希希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笑着道:“我刚才送了娘亲,回身想去溶姐姐那里。结果姐姐不在。我想着没什么事,还吩咐了那小宫女不必给姐姐通报。看来,她一定是偷懒了。” 双溶的神情本来有些怔,听了她的话,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道:“并不是她偷懒。我回来后直接过来的,还没回自己那边。” 希希的表情愣了愣。双溶什么时候是这么直接的人了?她的脸色端正了些:“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刚才我在花园里和如昭媛游园,看到了几个太医匆匆而过。后来传来了消息,云女御得了病。”双溶娓娓道来。 如果是以前的云昭容生病了,请了这么多的人,她们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是现在,她一个被打到冷宫的女御,竟然有这么多的太医过去诊治,如果没有太后和皇上的允许,根本不可能。太后本来就不待见她,皇上那边。难道是外面朝廷上的情况有变? 双溶见希希久久没有说话,问道:“妹妹,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希希想了一下,还是说道:“也许是皇上念起了她的好吧。” “我也是这样想。但是后来和如昭媛回了翠裳宫,姜婕妤却过来说,是太后娘娘吩咐人传的太医。”双溶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 希希看到双溶的目光,心里疑惑,还是奇怪地道:“姐姐有什么打算?” 双溶看着她,然后道:“妹妹,我想要你和我联手。” “什么意思?”希希不解了。 双溶这才压低声音道:“云女御,差点被两个宫女勒死,恰好被人撞破,才捡回了一条命。而且,居然云女御被打入冷宫的事,传到了金乌国的使者耳朵里。” 希希沉默了片刻,道:“姐姐是从何处得知这一消息的。” 双溶也不避讳:“我自然安排了我的人。那些使者已经对着皇上翻了脸,听说,已经回去调兵了?” “不可能!他们难道不怕被杀?远水解不了近渴。除非,有人里应外合,故意把这件事透出去。”希希听皇上说过,云女御的哥哥就在这次的使者里。金乌国失去了一个公主不要紧,可是,失去了大皇子的话,这代价也太大了。 双溶微笑道:“妹妹果然是聪明人。你说得对。这肯定有人里应外合。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宫里能递得出消息的。而且,与金乌国有一些接触的。在外面有一定势力的。” 希希看着她的目光,背后有些冷。不过她还是装糊涂:“这样的人,并不少。” “可是与金乌国结盟的人,并不多。妹妹,你和皇上上次遇到的袭击,不就是金乌国的人埋伏的吗?这个人的本事,恐怕不小。”双溶坐直了身子,说话的时候,巧笑倩兮。 希希看着她,说道:“姐姐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双溶的目光似乎要看透希希一般:“并不知道。我只是想让某些人,自动露出尾巴来。不知道妹妹,可否愿意帮姐姐一把?” 希希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双溶看着她,说道:“妹妹放心,我绝不是想要强迫你与我联手。既然如此,那请妹妹把我今天这番话忘了吧,我就先告辞了。”说着 “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不主动去害那人,除非迫不得已。第二,你要帮我,找出那麝香陷害我的幕后之人。”希希叫住了双溶。 双溶转回头,轻轻点了头,然后道:“那明日,我们一道去看云女御吧。” 第二天的清晨,临清和双溶去慈安宫请安。两人刚走到门口,便被侍卫拦了,说是太后身子不适,谁也不见。 临清就和双溶去了向南宫。 清如和踏雪就在外面,并没有进去。 屋里的一个宫女却走了出来,有些委婉地将她们挡在了门外,说:“太后娘娘有命,云女御需要休息,两位娘娘还请回吧。” 双溶开口道:“不知道云女御现在如何了?” 那个宫女说道:“女御睡下了,太医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双溶又和那宫女说了几句话。最后,她才有些遗憾地和希希往回走。 踏雪和清如也走回了她们的身边。走过了一个转角处,踏雪轻声道:“奴婢已经打听过了,没有其他的人来过。” 这个时候,巴不得撇开关系,谁会像她们一样地傻呢? 双溶点头道:“知道了。你再过去,想尽办法,把那个香囊送进去。” 希希有些担心,双溶这样做,会不会引出人命。双溶却回过头来说:“只是一些让人安睡的药罢了。害不了人的。” 希希这才点了头,道:“那我就先去找姜婕妤了。” 双溶看着她,目光落到了她的小腹,说了一句:“小心点。” 希希跟她话了别,去了翠裳宫。 在姜婕妤处,她的神态有些激动。最后,又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姜婕妤连忙让人把希希抬上了床,然后派人去请太医。 太医没请到,太后却来了。 太后一来,坐了下来,让人把希希从床上拖下来。 希希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地道:“太后娘娘!” 太后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泼到了她的身边,怒道:“你就是这样的胸襟。云女御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居然去害她!” “娘娘,臣妾不知道您说的什么意思!”希希咬着牙抬头,头发微乱。 太后直接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香囊,直接扔在了她的身边:“这个香囊,是你的还是容充媛的!” 希希看到了那个香囊,心里一松,但是脸色却更差了:“回娘娘,自从臣妾有孕后,并不敢碰这些药材。臣妾并不知这是什么啊!” 太后这才吐了口气,脸色松弛了不少。她的目光锁定着希希:“哀家暂且就信你这么一次。来人,将梅美人请回秋水宫,寸步不离地好生伺候着。” 希希被抬回了秋水宫。等到房间里只剩她和一个陌生的负责看管她的宫女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细想起刚才的事来。 如果这香囊没有送进去,那双溶接下去的戏要怎么演。那个人的动作,也太快了。 跟金乌国有接触的,能送信出去的人。会是皇后吗?这个念头在双溶给她说了云女御的事后就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想法,现在越演越烈了。 夜深了,那个宫女服侍着希希睡下,自己就在外间的床上守夜。清如想进来,被守在门口的内侍挡了回去。 睡到半夜,突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人声。不多时,邓姑姑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梅美人,太后娘娘有命,宣您立刻去慈安宫!” 希希只得爬了起来,一脸的胆怯。 她去了慈安宫以后,却见那里灯火通明。她走了进去,竟然看到了皇上和太后都端坐在上头。有些地位能露些脸面的妃嫔都在场。她依着礼行了礼,太后却说了一句:“跪下!” 希希只得跪了。 太后只说了一句话:“梅美人,你下午可去看了云女御?” “是。臣妾和溶充媛一道去的。”希希回答道。 待到双溶赶到,太后也让她跪了,问了她同样的话。双溶也如此答了。 太后的脸色很严肃:“当真巧地很哪!你们前脚去看了云女御,后脚云女御的房里就发现了一个香囊。接着,今天晚上,云女御就暴毙在了向南宫!” 云女御死了!希希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却瞄到了皇上的平静表情,不由地心头一震,难道是皇上! 双溶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们,我们当时被那宫女拦在了外面,根本没进去。不信,可以找她来对质。” “你当真会谋划,明知道那小宫女已经遭了毒手,却故意这么说。”太后冷笑了一声。 希希知道了,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恐怕还没有把别人给试出来,自己反倒被陷了进去。 如昭媛却走到了希希的前头,跪下道:“若是去看过云女御的人都有嫌疑。臣妾在溶充媛和梅美人离开后,也去看过,也被人拦在了门外!” “如昭媛。你是从不说谎话的人。你当真去过?”太后的声音带着疑问。 如昭媛几乎是没有迟疑地就点了头:“臣妾的确去了。向南宫的宫女之言可信,为何娘娘不信梅,容二人之语?” 太后沉默了一阵,一言未发。 如昭媛继续说着:“臣妾派了身边的宫女去给云女御送东西。宫女回来说,她在向南宫里看到了夕充容宫里的一个宫女。” 夕充容立刻就站了起来,连忙跪下道:“娘娘,真的不是臣妾啊!” 太后看也没看她,直接让如昭媛的那宫女和夕充容的宫女上来对质。 夕充容的宫女唤作冰凌。她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抬起头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往着左前方看了一下。 希希在她的旁边,自然能发现她很细微的动作。希希待她低下头去之时,用余光瞄了一下那边,皇后端坐在那里。希希低下了头,知道夕充容今天难以逃脱。可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注意着自己。 太后问了冰凌几句,冰凌都回答地支支吾吾,上句不接下句,漏洞百出。太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把她拉下去打……” “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说,奴婢都说。不是别人,正是夕充容吩咐奴婢去的,让奴婢进到里面去,给药里加些东西。”冰凌哭喊道。 夕充容立刻就蹦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哀家自有判断。”太后的话,让夕充容只好闭了嘴。 太后又转向了冰凌道:“那你说,你的主子让你放了什么东西?” 冰凌挣扎了一下,然后道:“砒霜。” 太后看了她良久,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那夕充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砒霜。她又为何要让你去下药。这么多的人,她偏偏派了身边的你去。而且,她又怎么能保证你一定能进去呢?” 冰凌抬起头来,哭道:“奴婢只知道是后面尚衣局的德公公给主子送来的药。至于为什么会派奴婢去,奴婢也不知道,只说是那边有个叫绿珠的丫鬟会接应。主子也不一定保证奴婢能进去,因而在梅美人娘娘她们来的时候,特意给梅美人娘娘下了红花,就是为了要挟她帮自己送那只香囊。” 太后眯了眼:“刚才你不是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吗?怎么现在像是倒豆子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一切都是你一个人说的。口说无凭。” 冰凌直起了身子,有些着急地道:“若是太后娘娘不信,可以找旁的人来对峙。” 太后宣了那德公公来问,那德公公供认不讳。太后又传了绿珠来问,绿珠也供认不讳。 一切似乎进展地太过顺利,让希希的心里有些毛毛的。 太后转向了希希,目光沉静地盯着她:“梅美人,这冰凌所言之事,可为真事?” 所有的人都看着希希。那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视线,顿时让希希觉得了很强大的压力。 双溶也转回头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有些亮。 希希又看向了皇上。这本是下意识地去寻找,却在接触到了他的眼光的时候,心里一暖,眼角顿时有些湿润了。她正要收回视线,却见他轻微地点了头。她的心里一震,然后立刻磕下了头去:“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 太后凝视着她,提高声音道:“哀家再问你一句,真有此事?” 希希看着太后的眼睛,只觉得那里面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似乎还有一丝满意在里面。她的声音很有力:“确有此事!” 这一个声音出来,希希只觉得自己的心顿时碎了一块。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某种东西碎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这样做,自己也许就是现在的夕充容。可是,打着保护自己的旗号去害别人,她讨厌这个自己。保护自己,注定要伤害别人吗? 她不知道,当别人伤害自己的时候,有着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纠结,其实毫无意义。 夕充容还在一边尖叫着。太后的声音似乎很远。 希希跪在地上,只觉得一阵阵冰冷从膝盖慢慢地蜿蜒上来,四肢也似乎被冻住了,就连思绪都被冻僵了。她似乎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流动的声音。 旁边很多的声音,却没有一个声音能够到达她的内心深处。她只觉得,很冷,很冷,心,终于也冷了。 她还沉沦在此刻自己的思绪里,一旁的双溶碰了她一下。 那些本来远离的声音一下子就放大了。希希抬起了头,看着太后。 太后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道:“梅美人,这件事上,你虽然是受人胁迫,可是你也有错。哀家要让你去松眠寺去思过。三个月后,你再回宫待产。” 出宫吗?希希微微闭上了眼睛,磕下了头,声音却无比清晰地说:“臣妾谢太后娘娘恩典。谢皇上恩典。” “大家都散了吧。”太后说了这句,就站了起来。 皇上和邓姑姑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往内室走去。皇上没有再看希希一眼。 希希和双溶交扶着站了起来。两人转过身,希希也没有再看皇上一眼。臣妾,臣妾,先是臣,才是妾。 此刻的他们,就如同最普通的皇上和妃嫔般,没有任何的交集。背道而驰。 第106章 严肃 “叮当,叮当!”马车内的四个角内,那铃铛在丁冬作响。 希希掀开了帘子,从缝隙处往外看去。外面是一片萧瑟,树枝上都是光秃秃的。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她放下了车帘子,闭着眼,靠在了窗棂上,感受着车轱辘的滚动。一圈又一圈,似乎是带着她驶向那逃不掉的轮回。 她又何尝不知。离开皇宫,其实是皇上和太后以退为进在保护她。太后肯定已经知道了幕后的黑手是谁,只是,这件事,好象太后是希望有人背黑锅,只是不希望,是自己罢了。 只是她始终想不通,皇上为什么会对着自己微微地点头? 时间倒回到那天晚上,皇上扶着太偶进了内室以后。太后站住了,对着邓姑姑道:“邓姑姑,你先出去吧。哀家和皇上说会儿话。” 邓姑姑带着那些宫女们出去了。门轻轻地合上。 太后走到了炕上,坐了下来。她将自己的拐棍放在一旁,看着皇上,目光很平静:“皇上怎么看?” “母后。你知道这件事的幕后。”皇上的话,没有一丝疑问。 太后摇了摇头,轻声道:“难道皇上不知道?” 皇上看向了太后,手指在炕桌上轻轻地敲着。半晌,他才道:“知道了又能如何?如果动不了,一样没有用。” “所以你想把她送出去,远离这些是非?”太后一针见血。 皇上没有说话了。 太后轻叹了口气,然后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在宫里,至少还可以打着皇嗣的旗号保护她。可是在外面,天高皇帝远。若是那些人真起了祸心,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又当如何?” 皇上轻声道:“儿臣明白。所以儿臣派了暗卫去保护她。” “你当真把那些暗卫派去了?难道你不怕有人知道,然后趁机对你下手!”太后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皇上的面容被灯光映着,显得有些柔和:“毕竟这皇宫,那些人要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是,如果她在后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隔几日,母后可以去松眠寺小住几日吗?” 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声音却厉了起来:“你凭什么认为,哀家会让你专宠一个女人。并且还会帮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她!” 皇上的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过了好久,他才沙哑着声音道:“母后,儿臣……” 太后轻声问道:“你告诉母后,你对她是怎么样的?” 皇上头猛地一抬,看向了太后,目光有些激动,鼻翼一张一翕道:“儿臣知道,她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儿臣不是皇上,真的愿意,只守着她一个。” “可是你是皇上!”太后斩钉截铁地道。 皇上眼里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他的双手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心里一阵烦乱。 太后实在不愿看到他如此,说道:“你叫我一声母后,能够平心静气地跟我说话,实在是让我感到这一辈子没白活。我也知道,是她改变了你。我并不反对你只宠她一个。可是在我看来,也许,她对你,并不是那么的上心。” “我知道。”皇上闷闷地答了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朕许不起。” “若是有一天,你在江山和她之间,只能选一个。你又当如何?”太后轻声道。 皇上抬起了头,想说什么。太后却微笑着制止了他:“你自己知道也就够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既然金乌国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事情。你必须要尽快有所动作才行!” 皇上点了点头,道:“朕已经把剩下的人活捉了。金乌国大皇子,朕已经派人去追了。” “派的谁。”太后追问了一句。 皇上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傅家之人。” 太后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如此,天也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皇上站了起来,告退了。 他走在前面,秦策跟在他之后。两个挑着宫灯的小太监在前面照着路。 从慈安宫回乾明宫的路,必须经过秋水宫。 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看着那高高的围墙。 她会怎么想?会怪自己吗? 如此想着想着,他就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发呆。 秦策轻手轻脚走上来,问道:“万岁爷,可是要宣梅美人伺寝?” “不。走吧。”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回答道。说话的同时,他的步子已经往前移动了起来。 秦策跟在他的身后,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想见,可是,他却是不敢见她。害怕看到她平静地对待自己,害怕听到她公事公办地自称臣妾叫自己皇上,害怕自己只是,一相情愿。他的脚步最终快了起来,远离了秋水宫。 希希跪在了团蒲上,旁边是和尚在做晨课的诵经声。希希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着。 希望在现代的父母健康平安。希望希希的娘亲和父亲,能够一直幸福下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的。希望双溶和她的孩子能够很好。希望远昊不要再哭着找自己。希望太后身体康健,希望皇上…… 思绪在这里戛然而止。她再不敢想下去,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往着外面走去。 在松眠寺,虽然她是妃嫔,也有身子,也是给她安排了一些事的。 比如现在的,扫落叶。那扫帚很大,她根本不需要弯腰。就把树叶归成堆,也就罢了。 希希将自己负责的那小半个院子的落叶部归到了一起。她的脸已经红扑扑的。她刚从怀里掏出了手绢擦额角的汗,抬起头来,投向远方的视线里,太后正站在那里。 希希大吃一惊,连忙走了上去,行礼道:“臣妾给娘娘请安。” 太后身边的邓姑姑连忙扶起了希希。太后笑着打量了一下她,然后道:“过了这么十多天,你的气色却是好了许多。” 希希微微一笑,说道:“每天来做些事,倒是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娘娘,请进屋里去说话吧。” “也好,看看你住的屋子。”太后扶着邓姑姑的手,跟着希希往她的寝居走去了。 希希有一个院子,清如和另一个唤作彩云的宫女也随着她过来服侍。还有几个侍卫,就守在外面,但是并没有住在一起。 几人进了屋里,清如就泡了茶上来。太后接了过来,轻呷了一口,说道:“这东西是地方,都感觉要超脱尘世一些。” 希希笑道:“这茶还是容姐姐在我走的当日,给我装上的。想是忘了我不能喝茶。今天反倒是派上用场了。” 太后微微一哂,并没告诉希希,这雨前龙井,和皇上孝敬自己的茶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这摆设。 屋子不大,有一个炕,总是烧热了的。有柜子,有桌几。很简单,但是很干净。太后暗暗地点了点头,问道:“夜间冷吗?若是有什么不够的,哀家就让他们回去拿。” “回娘娘,一切都很好。只要有一个屋子可以睡觉,一只碗可以吃饭,一身衣裳穿,也就足够了。”希希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太后微微有些意外,然后清了清嗓子。 邓姑姑就带着伺候的人退了下去了。 门关上后,太后看着希希,缓缓地问道:“那你,想回宫吗?” 希希沉默着。没有说话。 太后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暗叹了一声,然后道:“其实,哀家在前几天就已经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来看你。” 希希愣了一下,心里明白,也许是在观察自己吧。 太后看着希希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就说道:“只是请了寺里的大师为江山社稷祈了下福。也为皇上的龙体祈了福。” 希希听了这一句话,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她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娘娘,皇上的龙体,有恙吗?” 太后轻声道:“你出宫后,皇上一直在外面处理金乌国的事。有一天,在御书房突然晕倒了。太医说是操劳过度,要静养一些日子。哀家这才来了这里。” 皇上,怎么会累到这样的地步。希希没有再开口,怕再开口,自己的情绪就控制不了了。半晌,她才轻声地道:“那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去年的雪就够大,压垮了许多的民房。皇上今天就会来松眠寺,陪着哀家一道吃斋念佛,为百姓祈福。”太后看着希希说道。 希希握着杯子的手颤抖不已,她连忙将杯子放下,低下了头,再不敢抬起来。 夕阳在屋子里的影子拉长着,流转着。最后渐渐地亮了起来。 希希不记得太后是怎么离开的,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悄地萌发了。 皇上,是来看自己的吗?太后这番话,又是在暗示什么吗?可是怎么可能,他有那么多的女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碰巧怀了身孕的低位妃嫔,既无倾城之色,又无灵气逼人。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睫毛微微地跳动着。 她的指甲扎进了自己的手心里。心里剧烈地膨胀着,他真的要来了吗? 当天下午,她就一直待在房里,根本没有出门。 皇上来了,是大张旗鼓地带着仪仗来的。但是他坐着软轿,一直抬进了寺庙里面。 到了大雄宝殿的门口。周围的侍卫部都背过了身去。秦策才走到了轿帘处,弯着身子请皇上下轿。 皇上走了出来,脸色很苍白,嘴唇都是白的。他扶着秦策的手,慢慢地走进了殿内。 他跪在佛像面前,默默祈着福。等到祈完福,他站了起来,就朝着松眠寺的住持走了过去。 住持带着他进了一间禅堂,坐了下来。他看着皇上,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皇上为万乘之尊,能够亲为百姓祈福。天下苍生有福了。” 皇上的表情却有些不自在,说:“大师,我不过是个俗人,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尘缘。说是万民之福,实在是万万比不上。” “其实,佛祖不过是百姓心中所愿。而有些事,却是需要用眼睛去看的。皇上为百姓所做的,大家都会在心里自有定数。至于尘缘,那是每个人眼里的执念。老衲执念于得道,皇上执念于它事,也未为不可。”住持微笑而道。 皇上有些诧异地看着住持,随后他的目光就清澈了许多,问道:“大师,这期间,可有一些动乱。” 住持微微一笑:“皇上放心,梅施主在后面的院子里,压根不知道任何的事。老衲怕有人加害,特意让她住到了寺相邻的院子,派了人专门守着,也不算是坏了寺里的规矩。” 皇上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多谢大师。” “不必言谢。老衲未帮皇上任何之事。”大师回答道,停了一下,“可是那梅施主,却并非宫中之人哪。皇上,这样的执念,你不怕任何的代价吗?” 皇上抬起眼来,看着住持,眼里的光,闪烁不定。 希希在屋子里坐了一日,面前的佛经仍旧翻着那一页,就这么静静地摆了一下午。 直觉得身上都坐地有些酸了。她才闭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的同时,门轻轻地响了。她下意识地往门口看来,皇上正站在门口,看着她,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希希的思绪一下子就凝滞了。他怎么变地这么的憔悴,一点也不像那个会装病,会对自己生气的人。意识慢慢回到了她的脑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来不及细想,她的脚已经遵从了她的意识。她转身就朝着屋子的另一扇门跑去。 皇上开了口,声音里有些恼怒:“站住。难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朕吗?” 不要听,不要看。她的脚步根本就没有停。 她的手已经去拉那扇门的门闩,可是,一双有力的手却从背后紧紧地环住了她。熟悉的龙诞香,包围了她。 希希的身子一震。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拼命地甩头,嘴里喃喃地说:“不,不。放开我!” 环抱着她的那双手在微微地颤抖着。皇上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她给圈到了怀里。他气急败坏地在她的耳边低吼道:“你在逃什么!” 希希的身子颤抖着。她的手指扳着他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他的手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可是,就是不想看到他。 皇上察觉到她的动作,手不自觉就僵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希希一个用劲,扳开了他的手。 她真的,推开自己了。他的怀里一下子空了,他的脑袋也一下子空了。 那小时候,他被强行带到先德妃身边的那种恐惧感,又一次将他吞噬。他的脑子一激灵,伸出手去,将她打开了一条缝的门给大力地关上了。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颤抖着声音道:“青儿,不要走,不要!” 一阵温热灌进了希希的脖子,也让她的挣扎平静了。 他,哭了!希希心里的震惊在不断地放大。那个在她的面前总是强势的男人,总是强迫着自己接受他的观念他的想法他的关心的男人,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不要逃。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他的双肩颤抖着,两只手几乎想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似乎怎么抱,也嫌不够。 他的话,让她的心,瞬间就潮湿了。她几乎就在那一刻,就想要答应他。 可是,他是皇上啊!是那个九五至尊!虽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可是他同时也是那么多女人的丈夫。他首先是君,再是别的身份。后宫那么多的女人,她没有办法做圣母。她也不想要,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她更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在那样的一个泥淖里面从小被算计着。这样的爱,代价太大,她承受不起,也下不了决心去给。她承认,她只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啊!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道:“皇上,你这样,何苦呢?那件事,的确是我做的。” 皇上环抱着她的胳膊僵了僵,然后收地更紧了:“朕知道。可是那又如何,朕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介意我在皇宫里变成了那样的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介意那些人伸向我孩子的手,介意那些规矩,更介意,你是一个皇上!”她停止了哭泣,视线,从模糊慢慢地恢复到了清晰。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朕会专宠你,会给你想要的所有东西,如果你想要我们的孩子当皇帝,朕立刻立他为太子!” 希希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心里波涛汹涌。 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音,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沉沦下去。他明知道,她不想要那些荣华那些富贵那些名份,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卷入那一场场阴谋之中。可是她要的,他偏偏给不起啊。 她轻声道:“皇上,放了我吧。我愿意在这松眠寺,为您和江山社稷,吃斋念佛一辈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这个愿望不能达成,她连屈就都不肯吗?自己何曾在谁的面前如此的低声下气过,可是她,她压根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原来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坚持,不是吗? 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她,只感到,心被谁结实地揍了一拳,闷闷的,那种痛,只往最深处钻。 当他的手松开她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了,快不能呼吸了。她很想,很想不管不顾地就这么奔回他的怀抱。可是,是她自己这样选择的。她不愿意,再回到宫里。她轻声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似乎割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希希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身都已经冻僵了。她伸出手,手很缓慢却很稳地拉住了门闩。 皇上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眼里是火一样的灼热。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自己不顾一切地跑过来,自己把自己逼到了晕厥,为的就是这个结果吗? 有什么,是他不能去做到的。她在怕,而自己就这么无能为力地看着吗?这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吗。 想到了这里,他的眼光倏的一闪,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胳膊,让她调转了身子。 希希被吓了一跳,刚转过身子来,他的俊脸就在自己的视野里放大了。 他的嘴唇冰冷,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他的目光锁定着她的眸子。 希希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反应了过来,伸出手去推他。 他却准确地将她的手捉了下来,然后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些,将她的胳膊牢牢地锁在了她的身侧。 希希听了,脸上顿时就更烧了。她紧紧地抿着唇,不说一句话。 他看到她的别扭,嘴角的笑慢慢地收敛了起来。他轻声地道:“青儿,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你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我是拥有生杀大权的皇帝。而你只是后宫一个最不起眼的妃子。换了是我,我也会不甘,也会感到害怕。” “皇上,不是,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他只说对了一半,希希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 皇上的双手撑住她的肩,目光炯炯地道:“你想要的,我都明白。你说你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我又何尝不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你说,我又怎么会放掉你。不管你说我自私也好,霸道也好。我都不会让你离开。再说,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舍得让他从小就一个人在皇宫里吗?” 希希闭上了眼。她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他开口,自己就没有办法再离开。哪怕伤心,哪怕难过,她也只有这一条路。 “我之前专宠云昭容,就是为了让宫里所有的人恨她。我不想让,你站在风口浪尖,承受这一切。”皇上的声音沙哑着。 她知道,知道他的用意。可是,她还是做不到不在乎,并没有答话。 皇上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她的想法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实现。他其实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利用她的不忍,逼着她为自己做牺牲。 就让一切归为原位吧。本来,那不过就是自己的一个想法而已。一个,自己说服自己离开他的理由。如果不能成真,她又能怎么样呢?她低下了头。 皇上看到她跳动的睫毛,明白,她还是过不去那到槛儿。只是,一个念头,终于在他的心里破土而出了。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起那种可能。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皇上捏着她胳膊的双手突然用了一下力。 希希吃痛,抬起头来看他。只见皇上的脸色已经完没有了血色,身子有些晃,眼看着就要晕了。 在这个时候,什么坚持,什么心狠,通通从她的心里飞到了云外。她连忙扶住了他,将他扶到了椅子上坐着,一面说道:“你身子都没好,出来乱跑什么!” 第107章 安心 皇上抬起了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虚浮的却无比安心的笑:“我这一路上,一口饭也没吃。你不说给我弄点吃的来,还一来就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你想跑,现在我是没有力气拦你的。如果,你真的想走,就走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说完,他轻轻地闭上了眼。 唯一的机会?希希看了皇上那明显颤抖着的眼睑一眼,站起了身子。 皇上留神听着她的动静,听到她的脚步声,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他握紧了拳头,随即又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起来吃点东西。你真以为你自己是神仙啊,可以不吃不喝的。”希希没好气地说着,顺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的手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睁开了眼睛,像是小孩子一样,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边,轻声道:“我没力气了。” “是,你有力气抓我的手,没有力气吃饭。”希希气呼呼地盛起了一大勺的粥,递到了他的面前。 呃!皇上乖乖地张开了嘴。希希一勺就给塞了进去。皇上的腮帮子立刻就鼓了起来。 希希看到皇上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痛快,眼睛都笑弯了。她轻轻地把那勺子取了出来,终于捧腹笑了起来。 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要是不乐意,外面有一堆的人可以来服侍你。我没学过,不专业。”希希收起了笑,佯装有些生气地道。 “什么专业?”皇上有些疑惑地问道。 希希一愣,转眼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话,对于他来说,是个舶来词了吧。她连忙又盛了一小勺,递到了他的嘴边,说道:“快吃快吃,别问那么多有的没的。” 怎么觉得,像是母亲喂孩子呢?皇上在心里暗暗地腹诽着,却在接触到了希希偶尔飘过来的白眼时,连忙乖乖地张嘴。他确定,这个女人,确实是一个,异类。 吃过了饭,皇上满脸的倦容。希希把他扶上了床,帮他除去了鞋子和外衣,然后她帮他轻轻地掖了被子。 希希顿时气结。她就知道,自己刚才那样逗弄他,他绝对会整回来的。她发誓,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轻叹了一声,抓住了他的手,直接踢了他一脚。 皇上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看向了她,倒抽一口气,眸子里是雪亮:“你想要谋杀亲夫啊!” 希希的眼睛微眯了一眯,索性闭上了,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说道:“皇上,这是我的屋子,如果你不想要在这里待下去了,那就让这里的住持给你换间屋子。” 皇上无语,这个女人,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轻声问道:“这几日,肚子有没有不舒服。我派个太医过来吧。你这里缺什么不缺。” “除了这个小家伙时不时地踢我两脚以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希希闭着眼回答着。 她却半天没有听到皇上回话,肚子上却一沉。她连忙睁开了眼,却见皇上已经钻到了被窝里面,将头搁在了她的肚子上,在那里细细地听着什么。 希希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皇上,就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她刚想动,突然肚子又被挨了一下。她的动作就顿在了当地。 皇上却兴奋地抬起了头,对着希希道:“我听到了声音诶。他认识我。” 希希无奈了,等着肚子那个劲儿过去以后,才道:“皇上,你还睡不睡了。不睡我起来念佛经了。”说着,作势要起来。 “要。要,当然要。”皇上连忙躺了下来,将她捞在了怀里,轻轻了她的额头,道:“青儿,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孩子的诞生,竟是让我如此的期待。” “恩。”希希的声音,渐渐地飘忽了。 他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眉眼,将被子拉上来了一点,手小心地揽着她的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半夜醒来,希希微微地了一下身子,感到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些。 她的心里一动,睫毛抖动了一下,睁开眼来。屋子里静静的,只能听见更漏的声音。 只有在这样的夜里,她才敢一个人静静地想心事。那个在睡梦里出现了千百次的人,此刻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自己。可是,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居然想逃。这是幸运还是悲哀。 他们两人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啊。怕先付出的受伤害,可是却在一次又一次地互相伤害。既然爱了也伤害,不爱也要伤害,为什么,不干脆敞开心胸去爱呢? 她知道自己会嫉妒,会嫉妒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可是,她不能只顾自己。他是一个皇帝啊。他有自己的责任。就像孩子是她的责任一样,自己尚不能抛下这份责任不顾,更何况他。若他真的抛下了,自己要眼睁睁看着他承受千古的骂名吗? 想到这里,心里似乎透彻了不少。何必去想明日那不确定的事情,至少,现在,他们拥有彼此,不就够了吗?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往他的怀里更靠了靠。这么一个温暖的源头,不用真是太可惜了。 “青儿。”身后传来他有些缱绻的声音。希希却嘴角带笑,仍然往他的怀里缩着。 他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青儿,你再挤,我就没地方了。” 希希嘴角的笑更大了。 突然,她的背后一空。不是掉下床了吧?她蓦地睁大了眼睛,想转过身去看他,却对上了他带着些狡黠的眸子。 希希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粉红。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便有些愧疚地道:“我们现在还在寺庙里呢。” “这里只是松眠寺名下的一个小院,并非是寺庙里。若真是在寺庙里,我决计不会如此冒犯神明。”皇上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希希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刚才一直有些担心。既然如此,她看着皇上,主动地环上了他的脖子,轻声在他的耳边说道:“难怪你敢这么大胆。”说着,她就掐了一下他腰上的肉。 希希往外躲了躲,一边笑着:“不要。你这个……”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皇上的手本来在不断地挠她的痒痒,突然看她不动了,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怎么了?” “你的孩子,踢了我一脚。”希希的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看吧,你欺负我,连他都在反抗了。” 皇上听了这话,脸上是笑意。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感觉到里面的动静,故意有些担心地道:“宝宝,父亲怎么会欺负你母亲呢。你要听话,知道不?”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自己的掌下她的皮肤突然动了一下。他惊喜地道:“他听见了我说的话诶。” 希希憋着笑,把头转向一边。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她觉得要当父亲的男人才是傻子,还是无可救药那一类的。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地很快,皇上在这里眼看着就待了十几天了。 希希的肚子越发地沉了,算起来,也快六个月了。皇上前几天还缠着她,这几天,见她老是揉自己的腰。他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给她按摩。 “青儿,想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这天,希希侧躺在床上,皇上帮她捏着腰上的肉,问道。 希希却有些怔,好半晌才道:“你取吧。我给他取个小名就好了。” 皇上没有察觉到她声音里的不对,继续帮她按着,说:“后天我就要回去了。” 希希翻过了身,看着皇上,目光炯炯:“皇上,我和你一道回宫吧。” “怎么?”皇上本来还想让她在外面多住一段时间的,没想到她自己提了出来。 希希的眼睛明亮着:“我想来想去,你派人来保护我,那你的守卫就会少许多。万一有人趁机钻了空子。再说,我要是快临盆了才回去,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我怕,到时候有人对孩子不利。” 皇上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良久,最后绽放开了一个笑,然后道:“我以为,你不会和我一道回去呢。还在思索着要怎么把你给绑回去。既然如此,就省了我的绳子了。” “你居然要绑我。”希希直起了身来,咬牙切齿着,看准了他的怀抱,一下子扑了过去。 他接住了她,仰面倒在了被子上,注意着她的肚子,有些无奈地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调皮。” 希希眨了眨眼:“现在才发现,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她双手抓扯开了他的衣裳,然后重重地 苍穹,被夜的墨给压弯了,一不小心托不住,那墨就滴下了人间,笼罩住了所有的喧嚣。 皇上看着希希额上冒出的冷汗,忍不住帮她擦了擦汗,担心地问道:“怎么样了,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希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都已经到了京城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诶,早知道就让你在那边多住几天,慢慢地回来。”皇上有些自责地揽着她。 希希将垫子往自己旁边堆了堆,尽量让自己靠地舒服些。她有气无力地道:“军情紧急。前面的将士在出生入死,我吃这点苦又算地了什么?” 皇上握了她的手,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希希懒懒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他的思绪却转到了之前接到的那份加急密函上面。 金乌国纠集了一批军队,还勾搭上了邻国,正在边疆闹事呢。 皇上的眼睛暗了一下,这金乌国的大皇子还真有本事。自己派了这么多的人出去围追堵截,可是,最后还是让他给逃了。 傅家吗?他的嘴角一丝冷笑。如果说留下他们还有一点意义,那就是,牵制林家了。那么这次,就派林家去吧。看来回去后,应该更多地宠淑妃,她可是他们家族的长房长女啊。 他看了一下希希,手指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抚摩了一下。自己拥有这么多的女人,却还强求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要怎么让他放开? 希希的眉微微地蹙了起来,微微地动了动头,似乎做了一个什么梦,也睡地极不安稳。 终于到了宫里,皇上吩咐将希希送去慈安宫,自己去了乾明宫。 太后给希希请了太医。太医来诊了脉,说是这一路的颠簸,需要静养,不然大人孩子都很危险。 希希听了也被吓住了,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养着。但是每天的运动还是不可少,因为古代的条件,如果顺产不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今天的她,肯定是没办法下来运动的。 下车前皇上给她说,晚上来看她。可是一直到了很晚,皇上也没有出现。 太后派了邓姑姑来瞧希希,顺便告诉了希希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淑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希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震惊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自己选择回来,就要面对这一切。更何况,两个月前,还是皇上和自己闹矛盾的时候。过去的事情,她再追究,也没有意思。 可是虽然如此,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她不会那么心甘情愿的。 邓姑姑出去以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想通了点,叫过了清如,平静地让清如帮自己更了衣,吹了灯,早早歇了下去。 第二天,皇上就赐了许多的药材珠宝首饰衣裳给淑妃。一时之间,淑妃那里简直是门庭若市。 宫里现在仅有一个皇子。希希现在已经快七个月了,淑妃也有了孕。宫里人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一番打算。甚至还有人悄悄地猜测着,哪个皇子会最受大家的喜欢。 这样的传言自然传到了希希的耳里。她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教着远昊写字。 远昊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粘人了,也长高了一长截。但是他对希希,仍旧是如同之前一样,天天没事了就跑过来,待到要吃饭或者要睡觉了才回去。 皇上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会顺便在希希那里坐一会儿,却是一次也没有留下过夜。他倒是常在淑妃那里过夜。他经常看着希希的眼里,都充满了愧疚。 这日下午,希希正在屋里看着一本书,门帘子突然翻动了。 她头也没抬,直接说道:“把那汤放在桌子上吧。我马上就喝。” 一只手将那汤放在了她的旁边,可是那个人却一直没有走。希希又翻了一页书,突然察觉到那人还没走,猛地回过头去。 皇后立在那里,浅浅地笑着。 希希顿时合上了书,要站起来。 皇后却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说道:“本宫在外面碰到了你的宫女,看到她端了一碗汤,就自告奋勇要给你端进来。没想到你看书看地那么入迷,竟然也没有发现是本宫。看的什么呢?” 希希把书的封面亮了出来,笑道:“不过是一本游记。有点闷,又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好拿本书来解闷。” 皇后收回了放在她的肩上的手,侧过了身子,坐在了她旁边的一个绣墩儿上,笑吟吟地道:“怎么也没出去走走?” 希希摇了摇头道:“上次回来,我的骨头架子到今天还有写隐疼隐疼的。走不动。”她其实早就好了,只是怕惹麻烦。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也好宽宽别人的心啊,省地一天到晚有人来打自己的主意。 黄后笑了笑,说道:“还有两个多月就落月了。可有诊出是男是女?” 希希微笑了笑:“这个倒是没问过。”心里却忍不住暗叹了一声,这宫里,生男生女,可大不一样了。 皇后也就没再提这个话题了,转而又说道:“你可去瞧了淑妃?” 希希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回来这些日子,也就昨天下了床,还没来得及去看,倒是失礼了。” “不去看也罢。她那里人也多,经常去也打扰她养胎。倒是她比你晚上了好几个月。”皇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希希的肚子。 这话一出,希希立刻觉得身都绷紧了。宫里立太子,最先是立皇后的,因为那是正妻的,是嫡出。如果皇后无所出,一般是立长。除非在长子的生母身份实在太低或者是别的皇子很有出息而长子没什么作为的话,才会考虑别的皇子。当然,历史上的例外多了。最典型的一种例外,就是立自己的最宠的妃嫔的儿子。皇后这句话,在暗示什么吗?希希微微一笑,道:“是啊!淑妃娘娘心肠好,自然会得天佑的。” 皇后也不说什么,只是翻起了她手中的书,漫不经心地道:“梅美人,如果淑妃产下了一个皇子,你认为,这太子的位置,会是谁的。” 这么直白!希希佯装不解地道:“臣妾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抬起眼看着她:“如果是立长的话,容充媛的皇长子,应该是稳坐在那皇位上的。可是,林家,会这么善罢甘休吗?” 希希看着皇后,语气里很平静:“皇后娘娘,臣妾没有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个孩子能够平安地生下来,并且能够健康地成长,就是臣妾最大的期盼了。” “你以为,你不想,别人就不会针对你了吗?”皇后一点儿也没有拐弯抹角。 自己和双溶怀孕的时候,皇后一直按兵不动。而淑妃一怀了孕,她立刻上了门。希希看着皇后,说道:“那不知道娘娘的意思是什么?” 皇后看了她半晌,最后才道:“如果梅美人信地过本宫,将这个孩子养在本宫名下。身为嫡子的用意,我想梅美人也是知道的吧。到时候,等他得了大宝,自然不会亏待梅美人。” 也就是说,把她的孩子借去,帮助皇后登上太后的位置。可见,皇后已经调查过了,并且肯定了自己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可是,这期间会有多少的变数。单就是皇后以后会不会有自己真正的孩子这一样,就够冒险的了。希希本就无意让自己的孩子卷入夺嫡之争中,更别说,这么长远的计划。 希希的表情严肃了许多:“娘娘,臣妾自来没有那份心思。您福泽深厚,自然能得偿所愿。”她实在是不懂,无论是谁的孩子当了皇帝,皇后都会是嫡母皇太后。那皇后在担心什么呢? 皇后微微有些失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本来这件事,她就没有十拿九稳,只不过来探个态度。既然她不愿意合作,那她就只得另寻机会了。她最后说了一句:“若是你想通了,再找本宫吧。林大学士的公子,已经出征了。” 希希看着她走出去后微微晃动的帘子,只觉得脑袋有些大。自己是回绝了皇后没错。可是,如果皇后要背地里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又能防多少呢?还有皇后最后的那句话,是在让她小心淑妃吗?她不禁趴在了桌子上,有点郁闷。怎么一回了宫,就遇到了这么一摊子事啊。 她就这么纠结了一下午,最后还是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既然选择了回宫来应战,一定要赢地这场战争。一场,皇位的拉锯战。 第二天,她就挺着肚子,上了淑妃的碧**。 这个宫殿很大,淑妃一个人住着。希希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很安静,却有两珠红梅印着雪,分外的精神。她整了整衣裳,去了淑妃的卧房。 淑妃正懒懒地靠在那美人榻上。见希希进来,她坐了起来,笑道:“梅妹妹,快坐下。这天冷路滑,你怎么也来看我了。” 希希还是欠了欠身子,然后道:“臣妾回来后,听闻娘娘有了喜讯,本想来探望的。结果臣妾一直下不了床,皇后娘娘还专程去看了臣妾。臣妾下了床,就过来恭喜淑妃娘娘了。” 淑妃听了希希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波澜,笑着道:“梅妹妹说的哪里话。身子自然是贵重的。更何况,妹妹的身子沉了,更要多多注意才是。” 希希不好意思地对着清如使了个眼色,清如走上前去,捧上了一个锦盒。希希道:“这只是些小玩艺儿,还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淑妃收了下来,并没有打开来看,只笑说:“梅妹妹能来看我,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果我再嫌弃礼物少了,那岂不是我白当了这个姐姐?”一番话说下来,她始终说的是我,没有说过本宫。 希希陪着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就凝固了,表情有些怔忪,在那里发着呆。 淑妃见她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了个样子,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希希抬起了头来,看着淑妃,咬了咬唇,手抚上了自己地肚子,表情挣扎了一下,说道:“娘娘,你可担心这孩子?” “担心孩子,什么意思?”淑妃的表情也严肃了很多。 第108章 目光 希希这才娓娓道来:“臣妾时常听人说,这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说着,眉间已经微微地蹙了起来。 淑妃听了她的话,握了她的手,目光清澈地看着她道:“梅妹妹,这话言过其实了。这生孩子本是喜事,你看容妹妹不是就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了吗?我母亲对我说过,这女人有孕,最忌想东想西,不然郁结在心,这到时候,就很容易出事了。” 希希的眉间稍稍舒展了一些,勉强地笑道:“臣妾近来老梦到一些凶兆,心里有些担心,就怕孩子出什么事。又怕只剩他一个在这世上,总想着能够见他一面。” 淑妃的表情有些嗔怪地道:“梅妹妹,你怎么这般胡思乱想。这梦也不是真的。你得宽心才是,多想想高兴的事情。我看哪,远昊和你的关系那么好,你是个和孩子有缘的。再说,你心地善良,定不会出那些事的。快别瞎想了,自己吓自己。”说着,轻拍了拍她的手。 希希这才抬起头来,轻轻地笑道:“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娘娘近日吃东西怎么样?我在这个时候,胃里老是泛酸。” “谁不是呢。这不,天天抱着这腌的梅子。”淑妃笑着指着那桌上的蜜饯罐子。 希希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她的手指甲上清清爽爽的,没有染蔻丹。希希微微一笑,附和着。 两人又围绕着孩子的话说了一会儿话,就说到了孩子的衣裳上面去。淑妃叫了身边的一个穿红的宫女去把那百子服拿来。 希希接过来看时,只见那衣裳果然是一件一件的小儿衣裳拼接起来的。她笑道:“娘娘果真有心了。臣妾也做了一件,没这么好看。” “这做娘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东西好看不好看倒是其次,关键是要柔软。这婴儿的皮肤最是娇嫩,因此我都弃了许多的布料。” 希希又坐了一会儿,见淑妃的表情有些倦怠了,就起身告辞了。 看着希希背影,淑妃身边那个穿红的丫鬟走上来道:“娘娘,可要吃些什么吗?” “知秋,把那盒子拿来,我瞧瞧。”淑妃歪在了榻上,语气仍然轻轻柔柔的。 那个穿红的宫女就是知秋。她答应了一声,就把那盒子捧了过来。 淑妃打开看时,却见里面盛着一对小儿所带的手镯,做工什么的都是上品。她拿出来把玩了一番,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合上了盖子,对知秋道:“收好。以后孩子出来后,好带。” “娘娘要给小主子戴这镯子吗?”知秋微微有些惊讶。她可记得,林家送来了许多的东西,淑妃都是直接压了箱底,并没有拿出来。 “整块儿打的,没有接缝,分量轻,戴着不重,样式又好。倒是想的周到。这东西花的心思不少。”淑妃解释着。 知秋这才点了头,然后又道:“娘娘,这梅美人巴巴来找你,可就是为了说这孩子的事?” 淑妃笑了笑,闭上了眼:“可不是吗。说到底,我还是有些怕的。这孩子,也不知有没有缘。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知秋见到淑妃这样,忙上前来,将淑妃头上的钗环除了,换了衣裳,然后服侍着她上床去躺了。随后她收拾起了这些东西退出去了。 淑妃的面儿上的笑慢慢收敛了,翻了个身,睡了。 当天晚上,皇上来陪太后用膳。用过膳后,皇上又陪着太后说了许多的话。拖到了很晚,他就又很自然地在希希的房里歇下了。 希希现在躺下去也要慢慢的,否则就要扭腰。皇上来的时候,她已经躺下了。 看到他进来,她的手撑着床榻想坐起来,用力有些猛,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皇上已经挥退了所有的宫女,自己除去了衣裳,穿上了睡袍,躺在了她的外边,支起了本个身子去看她,神色有些紧张:“青儿,肚子可有不适?” “没有,就是刚才起来地急了,腰闪了一下。”希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复又躺了下去,两只眼睛乌溜溜地看着皇上。 皇上看到她亮亮的眸子,低下了头,轻轻地了她的眼睛,然后才躺了下来,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说道:“青儿受罪了。” 希希瘪了瘪嘴,在他的怀里移了移位置,说道:“倒是还好,就是一天到晚行动不利索。” 希希听了这话,不由地面上带赤,伸手就要打他。 皇上却将手伸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细细着,笑道:“怎么有这么心狠的女子,连孩子的爹也打!难怪人家都说有了双身子的女人脾气大。” 希希柳眉拧在了一起:“你说什么?” “我说……”他悄悄地和她耳语了一句,“有了孩子的女人,更有姿色了。” 希希呸了一声,然后扭过了头,不理他。 皇上在她的旁边闹着她,说笑话逗她,作弄她,希希就是不理他。 最后,皇上长吐了一口气,大掌抚上了她的腹部,哀怨地说:“宝宝,你的娘亲嫌弃你的爹爹了。” 希希直接抓起了他的手往他摔去,转回了脸,慢慢地翻了身,和他面对面,说着:“你嘴里就没个准儿。你是一国之君,还这么没羞没臊的。这么多的美人,你随意去谁那里,都可以春宵一度。” “青儿吃味了?”皇上听了她的话,眉眼间笑地极其的暧昧。 希希又啐了一口:“你也太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吧。你这么多的女人,我一个一个地吃味,那我不气死才怪。” 皇上的脸色有些痞痞的:“既然如此,今儿还有这么久的时间,我干脆去谁的宫里转转好了。”说着,他作势就要起来了。 希希的嘴撅了起来,气呼呼地翻身朝里面,一句话也不说。 皇上复又躺了下来,从背后抱住了她,对着她的脖颈轻轻地哈了口气,然后对着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希希乍一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懵了,心里整个儿都震惊了,眼眶却是有些湿润。她赶紧闭了眼睛,用尽量正常的声音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最喜欢哄我了。” “我哪句话哄你了。”皇上见她理自己了,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道。 希希见了他的样子,心里早涌上了一层感动。只是眼下,她捂住了肚子,轻声道:“肚子好象有点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了?”皇上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来。 希希皱着眉苦着脸装了一会儿,见他担心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骗你的啦。” 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脸色又严肃了起来,手在她的**上狠狠地拍了一把:“你居然拿这个事开玩笑。我被吓没什么,万一真有事怎么办。” 希希耷拉下了头,闷闷地道:“我知道了嘛。” 皇上见她服软,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抱着她亲了又亲,说道:“等到我们的孩子出生了,肯定性子和你一样皮,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混世魔王。我要被你们两母子吃地死死的。” 听这话,好象他已经确定了自己肚里的是男孩。希希不动声色,假装地道:“你就想着是个小子,万一是个丫头呢?” 皇上的表情怔了怔,然后道:“若是丫头,肯定也和你一样美。我也一样喜爱。” “今天皇后娘娘来找我了。”希希的脸色严肃了许多。 皇上本来脸上挂着的笑瞬间就冷了不少,语气里有些不悦:“她来干什么!” 希希的声音严肃了少许:“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有,任何的对策。” 肯定是有什么事,连对策都出来了。不过有没有对策什么的,这个可不一定。他含糊地道:“你说吧。” 希希却没有那么好糊弄,闭了眼睛道:“不说了。等你答应了我再说。” 怎么这么难弄啊。皇上只得答应了,说:“好吧。我答应你。你可以说了吧。” “皇后来找我,想将这个孩子养到她的名下。”希希轻声说着这句话。 皇上一听了这话,本来在抚着她腰的手瞬间就加重了一下。希希吃痛,看向皇上。皇上却冷笑道:“养到她的名下,她想地倒美。这绝对不行!”说着,就要起身。 希希忙按住了他的身子,眼眸沉静地道:“你刚才答应了我,不干涉的。” “其他事都可以,这件事绝对不可以。我不答应。那个女人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孩子来固宠!”皇上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愤怒。 希希却严肃地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冲动。” 皇上看向了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着急地握住了她的胳膊,问道:“你不会是答应了她吧。” 希希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说道:“没有。我怎么可能答应,这是我的孩子,我才不要让他叫别人母亲。” 皇上这才长吐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平静地道:“她还说了什么。” 希希想了一下,说道:“说即使我不去争,别人也未必就不来和我争。” “她说的没错。”皇上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这宫里,子嗣就是最大的棋子,用好了,那就是一把利剑。” 同样的,用不好的话,凌昭容就是一个例子。希希沉下眼,问道:“皇上,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皇上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忍不住声音也沉了些:“说吧。” “凌昭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希希问道。 听了她的话,皇上的脸色垮了许多。这本来就是一件有驳面子的事情,更何况,自己还是万乘之尊,居然出了这档子事。只是,希希问这件事,绝对不是为了笑自己。他想了一下,说道:“是当时凌昭容身边的一个宫女,不小心在御花园遗落了一个荷包,里面有***,还有一封信。后来去追查,那宫女却一口咬定是凌昭容的。而那个男人也找到了,就是凌昭容宫里的侍卫。他们都供认不讳。还在凌昭容的箱底,抄出了许多那男人贴身的东西。” 听起来,似乎是太顺利了一点儿。可是,希希理解这种心情,特别是在皇家血统上。这并不是皇上一个人的事,那些朝廷上的臣子的压力,可是不可忽视的。 他看着她,眼里有着悲哀:“我,是不是很没用。” 希希自然不会去指责他什么。换了自己在他的位置上,这个孩子,如果保了,恐怕根本就不能服众。她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我觉得,凌昭容是被冤枉的。可是,如果我是你,恐怕我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那个皇位,坐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的感觉吧。” 皇上吐出了胸口的闷气,细摩着她的胳膊,道:“我时常觉得自己心狠。这个孩子,我是对不起他的。多亏了你照顾他,希望以后,他不要恨我才好。” “不会的。”希希轻轻地闭着眼,“他会明白你的苦心的。早早脱离了皇位的漩涡,也算是一种福气了。” “青儿在怕,我们的孩子的将来吗?”皇上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希希支起了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不立这孩子为储君。” 皇上看着她,眼里露出了一丝担忧:“可是如果这样,那我百年之后,他怎么照顾你。” “皇上,我知道你疼爱我,也喜欢这个孩子。但是,我只是个头发长见识少的女人,并不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我求的,就是他平安地成长,足够了。”希希的表情很严肃。 皇上听了她的话,最终重重地点了头。 希希复又躺了下去,拉过他的胳膊抱住自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她还是没有问出那个即将要脱口而出的问题:如果,自己和凌昭容一样落到了那般田地,他又会怎么对自己?只是,她转念一想,她绝对不要,拖他的后腿,要站在他的身边,就要以最美好的姿态,让他不要担心。她轻声地道:“今天我还去看了淑妃。” 皇上的手臂骤然缩紧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了。 希希假装没有感觉到,微微蹭了蹭他的胸口,然后沉沉睡去。 自从那日以后,皇上很少再涉足后宫,前朝就像个陀螺在疯狂地旋转着。 林大学士的二公子,也是淑妃的堂兄,已经出征了。一开始打了一场胜仗,后来却陷入了胶着状态之中。中途,居然还丢了两座城池。 前朝的变化自然就影响到了后宫。天天各个宫里的人,就是在传前面哪里又赢了哪里又输了,整得人心里都惶惶的。 又一次众妃嫔来慈安宫请安的时候,希希特意看了看淑妃的脸色,却见她的笑还如之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异常。坐了一会儿以后,希希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同:说话的时候少了,往常可都是她调节气氛的。 大家就这么干坐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太后微微地咳了一声,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沉闷。 路才人笑着道:“梅妹妹,你的肚子越发地显了呢。” 众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希希一眼望过去,只见都是微微含着笑的。不管是做样子还是怎么,总算没让她的心里这么毛。她轻声道:“是啊,平时腰老酸。” 如昭媛笑吟吟地道:“这最后几个月,最是难熬吧。本宫记得去看容妹妹的时候,当时正是夏天。容妹妹热的一头一身汗,那才是煎熬。” 路才人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这也是一种福气啊。有些没福的,却是孤单单的罢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有些惊讶了。有几个低份位的妃嫔瞬间就低下了头去。其他的人,都有些心事。 太后看了路才人一眼,心里有些不悦,面儿上也就淡了许多。她端起了茶,品了起来。 贤妃轻笑了一声道:“有什么有福没福的。这宫里锦衣玉食的住着,已是最好的了。也不知道前方的战事怎么样了。”说着,她的脸面就朝着淑妃。 淑妃仍然如往常一样温柔可人,轻笑道:“我也不知,家书许久没收到了。还是上次母亲进宫来看我的时候,有他们的消息。”淑妃刚有了孕,林大学士就上书,想让林夫人进宫看看淑妃。 太后放下了茶杯,用手绢子沾了沾唇角,道:“哀家明儿起要在佛堂念经。你们没事也多抄抄佛经拜拜佛,佛拜多了自有佛庇佑。” “是。臣妾领命。”所有的人一齐站了起来,恭谨地回答道。 太后抬起眼来,看了看希希。希希懂得她的意思,轻声道:“臣妾愿陪娘娘一道为百姓祈福。” 太后微微一笑,然后道:“好孩子。你如今的身子要紧,还是别陪我这老太婆瞎闹了吧。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你有功劳了。” 希希低了头,低声答了句是。 皇后却开了口,笑着道:“母后,您老人家要为江山社稷操劳,又要照顾梅妹妹,臣妾实在担心您的身子。” “太后娘娘,臣妾迁回秋水宫吧。”希希借着皇后的台阶诚恳地说道。 皇后接了话道:“这容妹妹的皇子尚不满半岁,若是梅妹妹的身子有个什么不适,怕是连个看顾的人也没有。臣妾倒是有个念头,坤时宫的地方儿也不小,要不让梅妹妹迁到坤时宫吧。臣妾也好有个伴儿。” 听了皇后的话,希希立刻就受宠若惊地道:“这万万不可,坤时宫是娘娘的寝宫,臣妾怎好扰了。这也不合规矩。”希希说完话的时候,眼光一扫,却正见到淑妃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希希的心里竟隐隐的一跳。 皇后的司马昭之心,也太路人皆知了吧。希希在那里暗暗地想着,眼睛看向了太后,诚惶诚恐地道:“臣妾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美人,不敢去扰了皇后娘娘的清修。还请太后娘娘替臣妾拿个主意吧。” 如昭媛站了起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盈盈行了一礼,然后道:“臣妾愿照顾梅妹妹。” 太后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一旁的姜婕妤也站起来道:“臣妾愿意帮助昭媛娘娘。以前,臣妾,也有些经验。” 她的这话一出,已经升到充仪的洛充仪眼带笑地说了一句:“这翠裳宫可真是福地啊,接连两位妃嫔有孕不说,现下怕又要去一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传出喜讯呢?” 她的话一出,顿时有妃嫔用手绢子沾着唇角笑。 如昭媛立在原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她们说的话与她毫无关系。 一旁的姜婕妤的脸却刷的就白了。她站在那里,表情有些不明,看上去情绪就有些不对。希希看了暗暗在心里摇头。姜婕妤这么重的心思,她那个孩子的流产,与她自己也有莫大的关系。 希希正想着,贤妃笑着开口:“梅妹妹倒成了香馍馍了,大家都想争着照顾。臣妾也想讨这个荣幸呢。” 淑妃笑说:“梅妹妹不喜言语,是难得的沉静人。要不是怕我这么聒噪打扰了她,我也想把她请到碧**去住住呢。” 希希的头瞬间大了。她的目光看向了皇后。皇后正端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带笑地听众人讲,仿佛刚刚甩出这个重磅炸弹的不是她。 皇后打的这主意,在希希看来,再简单不过了。如果希希答应了去坤时宫,到时候,她时时和自己的孩子相处,一来二去,这自然就熟了。至于让自己暴毙,她估计不会自己动手,不过有没有旁人动手就不好说了。如果希希没有去坤时宫,她自有办法做出一些类似于滑胎什么的假象,或者,等到孩子出生后再伸出手,只是手段,就不知道是怎么打算的了。 换句话说,她这么急着要自己的这个孩子,怕还是与前朝的事分不开的。现在朝中的几乎一半文官之类的,是林大学士的门生幕僚。而现在林二公子又在外带兵。可以说是文和武都占了。 希希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样的家族,皇上,难道不怕他们有什么动作吗? 她的眼不自觉地就看到了淑妃的身上。更何况,林家现在还有一个淑妃,刚诊出了身孕,可谓是如日中天啊。而且在面子上看来,十天里有五六天,皇上是歇在碧**的。有时匆匆来一趟,也是先到远处的碧**再到慈安宫来见见太后,连双溶那里,都没有这样的宠爱。 如果真的要拿捏,也就只有淑妃了。皇后所代表的傅家此时岌岌可危,如果有一个孩子,他们又当如何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阵冷汗。以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恐怕皇后怀上孩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是说,她是打定主意,要自己的这个孩子了!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根本没有活路了。而这个孩子,就是牺牲品了!她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109章 谦虚 她的心思一滞,嘴角却微微地笑着谦虚道:“多谢各位姐姐的青眼有加,臣妾位卑人轻,有劳各位姐姐惦记了。” 皇后听了希希的话,抬眼朝她看爱。希希的脸上倒真是一片真心感激之情。皇后这欲待说什么,太后已开了口。 太后轻轻地咳了几声,说道:“这事儿,再说吧。梅美人的身子也沉了,这个时候挪,还是有些不妥的。等哀家问过皇上和太医以后,再做打算吧。你们大家都有心了。哀家乏了,你们退下吧。” 一语定乾坤。希希暗暗在心里感叹,这个时代,身份压死人啊。 刚才所有的妃嫔都站了起来,告退了。 太后站了起来,扶着邓姑姑的手,进去了。希希立在原地,看那些妃嫔走过。 双溶走到了希希的面前,笑着执起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养地不错,看起来有精神多了。”她捏了捏希希的胳膊,然后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低声在希希的耳边道,“也不能老躺着不动,不然生产的时候没力气。若是怕糟人嫌,就在宫里走走。这里,来的人毕竟少。” 希希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自己来自现代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古代以静养为主,双溶能给自己这么说,真的是真心以待。希希笑着说道:“多谢姐姐提醒,妹妹一定注意。” “若是一定要搬出慈安宫,翠裳宫,如昭媛定会护你周。”双溶在她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希希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思索了一阵,就朝着内室去了。 太后已经歪在了炕上,闭着眼睛。邓姑姑坐在小杌子上面,给她捶着腿。 听到了希希进来的声音,太后头也没抬,随意地说道:“你坐下吧。” 希希就在一个绣墩儿上坐了下来。 太后止住了邓姑姑的动作,微微直起了身子,睁开了眼睛,眼光直视希希:“哀家想问问你的想法,你是打算,住在哪个宫里?” 希希想也没想地说道:“臣妾并不想离开娘娘的身边。这宫里,大概这里是最安的地方了。” 太后的声音有些自嘲地说道:“你又怎么能肯定哀家一定会护着你呢。上次我借你的肚子演的那一出戏,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如此对你。” “臣妾知道。但是,臣妾只想自己的孩子平安。那些所有的名利,都不想要!”希希的声音很诚恳。 太后看了她半晌,才道:“你就不怕,哀家逼你!” 希希看着太后,眼里是清澈:“不,臣妾怕。可是臣妾更相信,太后娘娘之前对臣妾的关心和爱护,还有为了皇上特意到了松眠寺,不是假意!” 听了她的话,太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道:“罢了。哀家是败在了你们两个人的手中。”若不是见不得他们如此的痛苦,太后也不会插手这些闲事。她停了一下,然后又问道:“那你想跟着谁呢?” “若是臣妾一定要搬,还是希望回秋水宫。毕竟其他的地方,也不是自己住惯的。”希希端正了脸色说道。 太后点了点头,声音缓和了许多,说道:“哀家知道了。远昊在后面的屋子里,你去看看他吧。他从早上就有点不高兴。” 希希答应着退下了。 太后却坐在那里看着那一个摆动的自鸣钟发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邓姑姑道:“邓姑姑,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邓姑姑的表情平静地道:“娘娘,既然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还是让皇上来操心吧。奴婢只担心您的身子。” 太后摆了摆手,歪在了靠枕上,懒懒地道:“老毛病了。你等会儿去把药端来我喝吧。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娘娘是千金之躯,还要活上一百岁呢。”邓姑姑一听到太后这么说,心里就不太舒服,脸上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太后反笑了说:“好好,也只有你希望我长命百岁,这宫里,希望哀家早点归天的人多了去了。”她望着房顶,说道,“哀家,又怎能让皇上陷入这等局面。” 邓姑姑回答道:“娘娘,这些事就留给皇上去操心吧。奴婢现在就去给您端药去。”说着,她站了起来,就出门去端药了。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上一层说不出的味道。三十多年了,自己进宫三十多您了,经历了风风雨雨,到老了,身边只剩下一个邓姑姑。这样的一生,何其的苍凉。 过往的一幕一幕还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那些如花一样的容颜,和着自己的豆蔻年华,就这样消失在了岁月之中。 想着想着,她伸出了手,轻轻触碰到了自己的眼角,却是干干的,没有一滴泪。 希希走到了后面远昊所在的房间,见他一个人面对着多宝格发呆。 希希轻轻地走过去,微微弯了点身子,抚摸着他的头,问道:“你在看什么啊?” 远昊听到了希希的声音,一下子就扑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腿,闷闷地道:“青姨!” 看到远昊这样,希希直觉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牵着远昊走到了一旁的椅子旁。她先坐了下来,拉着远昊挨着自己,问:“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诉青姨,刚才你在看什么。” 远昊撅着嘴,脸上带着一些不高兴的表情。他抬头看了看希希,嘴巴再一瘪,哭着说:“青姨,你是不是不要远昊了。” 希希听了这话,心里一酸,这些日子,她的确是忽视了远昊。她伸出手去抚摸着远昊的脸蛋,有些愧疚地说道:“远昊,青姨怎么会不要你呢?” 远昊仰起了头,脸上还是有些不高兴地说:“青姨,他们都说,你以后要当什么娘娘,然后你肚子里的弟弟也不会和我玩了。” 希希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在远昊的面前说的。只是,从一个孩子下手,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希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把远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地道:“不管远昊在哪里,青姨在哪里,青姨永远都会喜欢远昊的。我们拉勾勾,好不好?”说着,她伸出了小手指头。 远昊看着她,郑重地点一下头,伸出了手,煞有介事地跟希希拉了勾勾。拉了勾勾,他脸上的表情也开心了许多,用手摸了摸希希的肚子,感觉到里面孩子的动作,他连忙收回了手,又惊讶又好奇地道:“弟弟在动诶。” 以前远昊都是叫妹妹的,这次叫了弟弟。希希微眯了眼,皇后,你的手段,会不会太过于,卑鄙了! 希希刚抬起了头,就对上了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皇上的眸子。希希心中一颤,哄着远昊说了几句话,就让奶娘带他去睡了。 皇上也并没有进来,只是笑了一笑,对着希希伸出了手。 希希看着那只手,心里涌上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她走上前去,郑重地把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牵着她,绕开了众人,然后往着她的房里走去。 一关上门,他立刻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眼底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声音也有些干:“青儿。” 她握住了他的手,把身子靠在了他的怀里,轻声道:“前方的事,很棘手吗?” 皇上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恩。林二公子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将领了,竟然都久攻不下。” 希希听着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何,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何不让傅家的人去。”她话刚说完,就感觉到他环抱着自己的手瞬间紧了些,接着自己的肩膀一松,他的头已经抬了起来。 她刚想回头,身子却被一个力托了起来。她连忙回过头去看,他横抱起了她,走了几步,将她放在了榻上。 希希被放下下后,忙坐直了身子。皇上却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闭着眼说:“见了她们,累不累。” “怎么会累呢?好久不见了呢。”希希只是答了一句官话。 皇上却耍赖一样地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沙哑着声音道:“想我没有?” 希希的脸有些红,忙推了一下他,言不由衷地道:“才不想。” “好狠心的女人。”他的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压低了声音,“我可是想你了。想你这里的好吃的了。” 本来尴尬的气氛,被他这么一句话一打岔,希希立刻绷不住了,喷笑了出来。她的肩膀不断地抖动,强忍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清如!” 清如在门外答应了。 希希回头看了看皇上一眼,然后高声道:“你去收拾一桌菜出来。少一点儿不要紧,要快一点儿。” “是,奴婢知道了。”清如答应着就下去了。 皇上细细地抚摩着她的手掌,说道:“你笑吧。难道你就没有饿的时候。我今天中午可是都没怎么吃饭,就忙着和他们讨论边疆的事了。” 希希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去,用手指一遍一遍地描摩他的眉眼,轻声道:“你上次就是劳累过度了,身子还没好完,不要太逞能。” “逞能?你可越来越敢讲了。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啊。”皇上作势长叹了一口气,“诶,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谁让我今天还要靠你吃饭呢?” “呸。没个正经。”希希笑着推了一下他,然后正色道,“今日皇后故意挑起话头,想让我住到坤时宫去。” 皇上却根本就不意外一样地笑了笑,然后懒洋洋地靠在了那枕上,手里握着希希的青丝,一下一下地把玩着,说道:“我知道,因为是我给她透的风。” 希希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皇上。皇上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希希被他的目光看地脸都红了起来,忍不住抡起了粉拳朝着他轻打着:“你的意思是,要我搬去坤时宫?” 皇上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做了个说下去的神色。 希希却故意表情严肃地看着她,说道:“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就是不去。” “为什么,最危险的地方不是最安的地方吗?”如果她要对希希做什么,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宫里做这件事情的。皇上的话音里带着疑问。 希希伏在枕上,脸挨着那枕上,轻声说:“不为什么,我的孩子,不想被别人当做棋子。更何况,那还是个龙潭虎穴。” 皇上的手将她的头发细细地梳着,说着:“龙潭虎穴,有这么严重?” 希希猛地转过头来,很认真地对皇上道:“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受一点伤害。哪怕是可能,我也不允许。上次那种错误,我不会再犯。如果可以不以身作饵,我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呢?” 皇上的目光看着她,瞳仁里充满了深邃。 希希说完了这番话心里也在打鼓。她不知道,自己这么严词要反抗他的命令,他会是怎么样的想法。 皇上的表情却柔和了许多,眼里闪烁着满意的光芒:“这才像是我的青儿,总是这么的,憋地人说不出话来。” 希希最怕这个,不住地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好了啦,我认输!” “主子,饭准备好了,是要摆在哪里?”外面清如的声音适时地救了希希。 皇上这才松开了希希。希希起身,先是扯了下衣裳,再用手拢了下头发,瞪了皇上一眼,对着清如道:“就摆进来吧。” 这一顿饭,又是吃地其乐融融。皇上吃过以后,并没有在希希这里歇下,而是起身去了碧**。今天他翻了淑妃的牌子。 按理来说,已经有身孕的妃嫔是不能承宠的,可是自从当时凌昭容有孕后皇上还召她伺寝后,这一条规矩,就这么被打破了。因此,大家看到皇上几乎的时间都在淑妃那里,也是羡慕嫉妒着。 最后,皇上颁布了一道圣旨,希希迁到翠裳宫,由如昭媛去照顾。 希希的细软由清如和几个分管首饰衣裳的宫女给先行运到了翠裳宫,而别的那些东西,都由先得到了消息的如昭媛带着姜婕妤收拾好了。 当一乘软轿驮着希希到了翠裳宫的偏殿的时候,希希走了下来,看到装潢一新的房间,快步上前去给如昭媛行礼:“有劳如姐姐和姜姐姐了。臣妾给昭媛娘娘请安,给婕妤主子请安。” 如昭媛在她的膝刚屈下去的时候就伸手拉住了她,笑着道:“妹妹说的哪里话,这本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这是皇上的旨意,妹妹身子要紧。” 希希笑着答应了,又对站在如昭媛身后的姜婕妤说了几句话。等到客套完了,如昭媛就带着希希往里面走去了。 她一一为希希介绍着各房间的用处,最后,在希希卧房里停下了,让希希坐下后说道:“这是我揣测妹妹的喜好来收拾的,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不。” 希希忙道:“喜欢,怎么不喜欢。姐姐想的周到极了。” 如昭媛笑了一下,然后对着旁边自己的贴身宫女桂香说道:“你就留在这里,如果梅妹妹有什么吩咐,你就好开了库房去拿。” 桂香点了头。如昭媛吩咐了希希好生歇着,就带着姜婕妤出去了。 希希看着人开箱子收柜子,让清如端了一个绣墩儿给了桂香,笑道:“她们收拾东西还得一阵呢,你坐下吧。我想着什么缺的就告诉你。” 结果一直等到了东西收拾完了,希希才对桂香要了一架炕屏,一架桌屏和一个水墨字画的帐子。 等到桂香将那些东西都给送来了以后,清如塞给了桂香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一两的金倮子。桂香一拿到那荷包,就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希希恭敬地行了个礼才往回走去。 清如指挥着人将那架桌屏和炕屏给摆放好,回头要去换那帐子,希希指住了她的动作,道:“就挂这顶帐子吧,不用麻烦了。” “那这顶帐子怎么办呢?”清如左右看了看,想了一想,问道。 希希笑着道:“先折好放在箱子里吧。隔几天再换。”这屋子里本来什么都不缺的,希希不好拂了如昭媛的面子,想了半天只得要了这两样。 忙完这些,桂香又折了回来,笑着对希希道:“昭媛娘娘让奴婢来请美人主子,已经备下了一桌晚膳,梅主子,不知您……” “多谢姐姐了。我换一身衣裳,马上就去。”希希忙笑着回答着。 希希走到了吃饭的花厅,如昭媛和姜婕妤已经坐在了桌旁候着她了。看到她来,两人都站了起来。希希受宠若惊地给她们问了安,才坐下来吃着。 这往后的几日,希希过的十分舒心。如昭媛和姜婕妤每天来看她几次,嘘寒问暖着,送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希希自认如果是自己来做这些事情,肯定没有如昭媛做得好。 这日,如昭媛两人来看了希希以后,就离开了。清如给希希端来了一碗炖的糖水,希希吃着,眼角瞄到了外面的一个人影儿,居然是折返回来的姜婕妤。 希希放下了手里的碗,笑着站了起来道:“姜姐姐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姜婕妤的表情有些牵强地笑了一笑,然后道:“是啊,我把绢子忘在这里了,想起来就回来找了。” 希希忙让她坐下,姜婕妤坐了下来,却没有开口。 看到姜婕妤的样子,希希知道她有话要讲,就将清如她们给支了出去。 姜婕妤这才抬起了头,看着希希,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说着:“妹妹,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吧。” “是的。”希希知道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也不敢多说。 姜婕妤的笑有些飘忽,说道:“说起来妹妹还是有福的,能够有个孩子。皇上还特意让太后娘娘照顾你,这可是哪个妃嫔也没有过的荣耀。” 希希听了这句话,心里微微有些不悦,轻声道:“承蒙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错爱,妹妹能够在慈安宫居住一阵子,真是让妹妹受宠若惊。如今到了翠裳宫,有如姐姐和姜姐姐的照顾,心里很有些惶恐。” 姜婕妤的笑慢慢地收敛了,她沉静地看着希希道:“姐姐真是羡慕妹妹,这个孩子,姐姐一定要平安地生下来。当初我们一齐在珞华宫里住的八个人,如今,就你和容充媛两个人最得皇宠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因着自己和双溶两人均有了孕,因而就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眼。希希不想与她在子嗣的问题上争论,可是姜婕妤却时不时地将话题引到那上面来。这样的对话,让希希觉得很累。最开始希希还在意姜婕妤心里会有些不高兴,但是后来,希希也有些郁闷了,说话间带了些不客气。 姜婕妤自然是注意到了希希的态度变化。她话锋一转,说道:“姐姐可还记得我们一起入宫的时候,被拖出去的那个女子。” 巴巴地提起那个女子干什么?希希有些疑惑地看着姜婕妤,轻声道:“不记得了。” 姜婕妤的表情有些怔忪,仿佛沉浸在了回忆里,缓缓地说道:“你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吗?” 希希忍不住有些火了。这个姜婕妤到底想说什么。她强压下了心里的不悦。说道:“婕妤姐姐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想对臣妾说的吗?” “那个女子当时是住我的隔壁屋的,经常与我打招呼。在选秀的前一天,她自己端着一碗银耳汤之时,正好不小心撞到了刚从房里出来的现在的夕美人。”姜婕妤的声音,似乎在叙述什么故事一般。 希希听了,更是不解了。 姜婕妤抬头看着希希:“所以,你觉得,夕充容落到今天这个样子,会不会是上天的报应。她做过了那些事,所以,上天惩罚她,让她也被人陷害,终而被贬到了美人。” 希希注意到姜婕妤的目光,只见她的目光里有微微的恨意。希希的心咯噔一跳,难道,姜婕妤在恨自己?是因为自己了孕还是因为,她始终认为,最开始的那红花,是自己给她下的!希希不敢确定,也只好按兵不动。 姜婕妤却是目光凌厉地看着希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梅美人是如何认为的呢。当你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得到相同的报应呢!” 希希的心里有些后怕了,却只能说道:“姜婕妤,不管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只能说,当时不是我对你的孩子下的手。” 姜婕妤脸上的血色迅速地褪去,脸色苍白。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裙摆,手背上的青筋爆了起来。她的声音终于冷了下去:“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梅美人,凭什么你的孩子就能安然出生,而我的孩子,就要在悲伤中离开!” 希希看到有些歇斯底里的姜婕妤,心里知道,姜婕妤的恨意,恐怕才是她帮自己最大啊的目的。希希想站起来,结果刚一动,就觉得肚子处一阵剧烈的绞痛。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姜婕妤,声音里带着些不敢相信:“这糖水,你放了什么?” 第110章 表情 “当时你在我的碗里放了什么,现在我就在你的碗里放了什么。”姜婕妤的脸上,表情都扭曲了。 希希尖叫一声倒在了榻上,只觉得有什么从体内蜿蜒而出。她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眉眼蹙在了一起,看着姜婕妤,嘴里的声音仍然是非常有力的:“我从来没做过。你恨我也好,但是我不会原谅,你对我的孩子所做的事情。你失去了孩子那么痛苦,就要让别人替你一直承受吗?你有什么资格来剥夺我孩子生存的权利!” 姜婕妤听了希希的话,冷笑了一声,然后道:“你不要往你自己的脸上贴金了。这话应该是我说的。凡是对我孩子动过手的人,我都要让尝尝相同的滋味,不仅是你,还有淑妃!哈哈,孩子,你的娘亲为你报仇了!”她的声音响在房间里,显得凄厉而恐怖。 希希捂着肚子想站起来。可是,她刚站起来,腿就一软,身子整个儿就摔到了地上。幸好她当时反应地快,眼看肚子要朝地,她硬生生地用手撑了一下,身子侧着摔了下去,不过也是疼的一头都是汗了。 清如显然已经听到了希希的那一声尖叫,连忙奔了进来,见希希已经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而姜婕妤在一旁漠然地看着。清如连忙回头对着外面的人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姜婕妤还在屋里高声地笑着,那声音让希希的脑袋晕眩着。希希的手紧紧地握着清如的手,喘着气道:“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啊!” 清如急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仍旧保持着沉稳的姿态,想让希希的心里安心一点儿。清如郑重地点点头:“主子放心吧!” “还有。还有!”希希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睁地很大,“不要,不要告诉皇上!”说着,她又尖叫了一声,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已经有人去请了如昭媛。如昭媛走了进来,看到了屋里的情况,忍不住大吃一惊,一面叫人将姜婕妤请回自己的殿内看守着,一面让人把希希抬到了床上,然后又吩咐人准备了许多大概能用的东西,烧了几大桶的热水了。 三个太医并着产婆子急匆匆地来了。太医诊了以后,马上道:“娘娘这不是要临盆,而是误食了红花。臣马上就给她开药。” 如昭媛沉着地问道:“太医,这红花,到底对她母子有没有什么影响?” 太医沉了眼,然后道:“肯定是有的。只是分量不太大,如果及时,这孩子还是能保住的。” “她一直在喊痛,能不能生呢?”如昭媛的声音,不似在开玩笑。 太医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说:“按照孩子的大小,应该是能活的。现在的问题是,美人娘娘似乎摔了下来,不清楚摔地如何了。若是硬生,恐怕不太容易。” 如昭媛沉了眼,低声道:“希望几位太医商量一下。本宫已经叫人去请太后了,不会让各位难做的。那治红花的药,已经开好了方子了吗?” 负责开方子的那个太医将方子给了另外两人看。他们又增减了几味药,便把药方给了自己的徒弟,让他们去抓药。 太后已经扶着邓姑姑的手进来了,一进来脸就垮了下来:“梅美人怎么样了?” 太医们连忙行礼,领头的那个道:“回太后娘娘,这方子已经开出来了。只要这血止住,梅美人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能止住血吗?”太后进去屏风后看了希希,走出来后问道,“她一直在嚷痛。你们难道也没有办法吗?”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隐隐带着一些威严。 太医听出了太后的话音,心里有些毛毛的,话里就带了些胆怯:“微臣,微臣也不敢肯定。” “不敢肯定。那哀家养你们是来吃白饭的吗?你们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治她!”太后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几个太医一哆嗦,腿一弯,就跪了下来,连连地磕头道:“臣遵命。”说着,手脚发软地趔趄着往床边走去。 邓姑姑连忙低声劝太后,将她扶到了椅子边儿坐下。太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瞳仁深邃:“把伺候的人,都给哀家叫过来!” “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门外,传来了太监拉长的声音。 皇后带着三妃急急地走了出来,一进来就给太后行了个礼,然后有些焦急地道:“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梅妹妹怎么样了?” 太后的眉微微一蹙,看也没看她一眼,只说了一句:“你们先坐下吧。当时伺候梅美人的人呢。” 清如带着两个小宫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跪到了太后的面前,低着头。 太后是认得清如的,看着竟然是她出的纰漏子,意外之余更多是气愤。太后的声音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清如,你来说,你是怎么伺候的!” “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清如也没有推脱,只是认错。 太后又把眼光扫到了她身后的两个小宫女的身上,眼睛微眯了眯,说道:“当时是谁在屋里伺候!” 那两个小宫女哆嗦了一下,并不敢答话。 清如磕了一个头,答道:“当时奴婢给主子端去了一碗甜汤。姜主子和昭媛娘娘来看视过娘娘走了后又折返了回来。主子就让奴婢们退下了!” 太后的眼睛里是深邃:“梅美人可还有用过别的东西吗?” 清如顿时就答道:“中午用过午膳后,一直是好好的。就喝了那一碗甜汤。” 太后冷笑了一声,然后道:“既然如此,给哀家仔细地查,那碗汤到底是谁的首尾。” “娘娘。”太医从屏风处过来,依势行下礼去,“臣等已经给梅主子开了一剂助产的药,又给她含了参片。” 太后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着:“你们去旁边候着,这药你们亲自煎,不要任何人经手。若是再出了别的事,哀家绝对摘了你们的脑袋。” 太医们满头是汗地弯腰答应着退了下去。 太后这才回头来看着清如,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好好伺候着梅美人。过后哀家再处置你们。” 清如她们下去了。皇后见太后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轻声道:“母后,要不要歇息一会儿。有这么多的人守着。” 太后看了看她,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一旁的贵妃脸上的表情也带着担忧:“臣妾和着淑妃妹妹,贤妃妹妹在臣妾那里看新出的一种堆纱的花儿。臣妾身边的一个宫女正好来翠裳宫送东西,看到了太医,就回来告诉了臣妾。” 太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靠了椅背,说道:“这边也是乱作一团,你们倒是有心的,还想着过来看。” 皇后的脸色才和缓了些,说道:“臣妾听到这个消息都被唬了一跳,赶来的时候,就在门口遇到了贵妃她们,就一同来了。” 皇后只说了听到消息,却没说是怎么得到的。太后自然知道她在这宫里有些手段,当下也不揭穿,说道:“既然来了,大家就都等等吧。”说着,她的目光接触到了皇后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们可派人去通知了皇上?” 贵妃她们三人摇头,皇后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臣妾听到了这个消息,被吓住了,想着可能太医进来没有那么方便,就专程派人去了前面通报皇上。” 果然。太后再没有看皇后一眼,只是对着一旁的邓姑姑道:“你进去看着。如果有什么,立刻出来禀报。”如果皇后能把手伸到这里来,那么,现在最要防的,就是这件事了。 邓姑姑领了命进去了。贵妃若有所思地看着邓姑姑的身影。 淑妃这才说道:“娘娘,梅妹妹现在怎么样啊?” 太后很平静地道:“现在还不知道。” 众人的目光一齐落到了那屏风上,仿佛要透过屏风看着里面的情形。 现在屏风后,那摇晃的珠帘里面,希希的手正死死地抓着自己身下的被褥,咬着牙,那痛苦的声音却从齿缝里溢了出来。 “主子,按着奴婢说的做。吸气!”产婆在她的耳边说道。 希希的脑海里把这两个词过了一遍才按照她的指示深吸了气。 “用力!”产婆注意着她的情况,鼓励道。 希希的手将床单攥地更紧了,身上传来的撕裂的痛,让她的大脑异常地清醒了起来。她忍不住高声叫了出来,脸色有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大滴大滴的汗落了下来。 希希大口大口地吐着气,这一阵用力似乎没有一点的成效。似乎有什么从她的体内在慢慢地流失着。 不,不要!她的心里就盘旋着这个声音,迫使着她按照那产婆子的指挥吸气,再用力。只是她脸上的红晕渐渐地退了过去,而那汗也已经将她乱糟糟的发给濡湿了。 不行啊!那钻心一样的痛一波一波地朝着希希袭来,让她本来有些混沌的大脑时不时地接受着刺激,再次苏醒过来。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产婆终于惊喜地道:“主子,加油,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这一个声音仿佛是最好的催化剂,希希咬着牙长吼了一声,闭着眼,一用劲儿,一串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滑着,钻入了锦被,不见了踪影。 这次的用力,直接让孩子入了盆。产婆一直在鼓励着希希,说是孩子的头马上就要出来了。 再一次用力,希希微微仰起了头,眼光却透过那珠帘看向了外面。 皇上的身影没有出现。她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种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欣慰的感觉。 自己是不希望他白白地在外面担心的。所以,与其让他陪着自己受罪,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努力。可是,他真的不在,自己的心里又觉得空荡荡了一块,多希望有他的一声鼓励,自己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虽然自己对着清如说着不要叫皇上,可是她的私心里还是希望有谁能够悄悄地通知他。 又一波疼痛涌了上来,她连出了几口又急又促的气,然后又按照产婆的指示吸了气。如果自己不把孩子生出来,那么,自己和孩子都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只有一条路,不能回头! 她一边用力,一边心里如是想道:璋庭,你让我这么痛苦。如果我生完孩子你还不来,我绝对就带着孩子消失,你等着瞧! 却说屏风外面,太后听了去调查那碗甜汤的念姑姑的回报,脸色一沉:“如昭媛,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如昭媛本来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的,听到了这句话,立刻走到了太后的面前,跪下道:“臣妾办事不力,望娘娘责罚!” “哀家是信任你,才把梅美人交到了你的手上。结果你倒好。姜婕妤呢?”太后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 如昭媛平静地答道:“臣妾已经派人将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里,派了两个人伺候着。” “母后,梅美人怎么样了!”皇上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强作出来的镇定下声调儿有着细微的变化。 希希只觉得力气从身体里面一丝一丝地被抽走。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无比的沉重,似乎怎么睁都睁不开。 产婆的声音,邓姑姑的声音,还有什么说话声,一直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只有身上的疼痛,还提醒着她,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样的情况。 璋庭,他怎么还不来。希希的头微微看向了那微微晃动着的帘子外面,努力地使眼睛睁开一条缝,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屏风那边响了起来:“梅美人现在怎么样了?” 是他的声音吗?希希只觉得思绪似乎不够用了。她把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只觉得那是幻觉。 等了半晌,没有听到他说下一句。希希本来明亮起来的双眼又一次黯淡了下去。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她轻轻闭上了眼,心里绝望着。也许,自己再也等不到他了吧。 她的头被谁轻轻地抬起,接着,那个梦境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青儿,我来了。你很疼吗?” 果然是梦呢。希希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仍然没有睁开眼,却抬起了自己的手,往空中抓着,声音呢喃地道:“璋庭。” “是我。我在这里。”他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 希希的思绪停滞了一下。接着,她的眼睛倏地睁开了,正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那双眸子,正带着焦急和担心看着自己。希希试探着唤了一声:“璋庭,是你吗?” “青儿。我在这里。”皇上的手抚摸着她的脸蛋,说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他的手掌上有着薄薄的一层茧,刮过了她的脸颊,才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皇上,梅主子拖不得。”产婆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皇上看着希希,松开了自己的手,两只手将她的一只柔夷包在自己的手掌里,放在嘴边轻轻地一,说道:“青儿,我一直在屏风外面陪着你。如果你怕,只要叫我一声,我就进来。” 希希只觉得眼泪慢慢地蓄满了自己的眼眶,连带着自己视线里的他都有些模糊了。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好看清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留恋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走过了屏风。 希希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 邓姑姑帮她擦了眼泪,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可是皇上也进来了。梅主子,用力啊,小主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产婆也在一旁鼓励着:“梅主子,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希希咬着牙点点头,对着产婆说:“可以了。” 产婆点点头,给她擦了汗,又清洁了下她的身子,然后又开始按着宫缩的频率让希希使劲儿。 希希的手指扣住了床沿,眼光望到了屏风后的那个身影,知道他在陪着自己,心里一松。她闭上了眼,使劲一用力。 哇的一声清催的哭声,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松。 头出来了,那身子这些很自然地就出来了。产婆剪断了脐带,收拾好了,又给希希擦了身子,连忙请了太医进来。 太医端着一碗药进来给希希,说着:“这是补血养气的药。梅主子快喝了吧。因着这孩子不是足月的生产,因此,对您的身子,也是极有妨碍的。” “有妨碍,是说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吗?”希希的声音显得很虚浮。 太医一愣,然后马上道:“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主子恐怕要调理很长一段时日身子才能恢复。您的外伤,微臣也已经开了些外用的方子,擦几日就好了。 希希微微地点头,心底松了一口气。总算那些狗血的情节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产婆已经将孩子洗干净了,包好,高兴地对希希说:“恭喜主子,是个小皇子。” 希希伸手要去抱孩子。产婆忙把孩子放到了她的枕边。希希微微撑起了身子,解开了包着孩子的襁褓,从上到下地检查着他有没有哪里是有缺陷的。等到她确定这个孩子至少看起来是完整的,才翻身躺了下来,轻声道:“抱出去吧。” 邓姑姑接过了孩子,抱了出去。 清如接过了药,给希希一勺一勺地喂了起来。还没喂到一半,希希的呼吸已经绵长了起来,竟然睡熟了。 清如只得放下了碗,给她擦了额上的汗,然后又将被子给她掖高了些。做完了这些,清如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自己的主子,这会儿是不能再出差错的。 皇上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梅美人怎么样了?” 清如一惊,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去行了礼:“奴婢给皇上请安。主子睡熟了。” “朕知道了。你出去吧。”皇上的面色很平静。 清如答应着就退下了。 皇上撩起了衣裳的下摆,坐在了清如刚才坐着的凳子上,望着希希。 几缕汗湿的头发还贴在她的颊边。皇上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唤道:“青儿。” 希希昏沉沉间察觉到自己的手被谁握住了,似乎还听到了唤自己的声音。她睁开眼,看见了皇上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皇上,您看到我们的孩子了吗?” “还没。看到孩子抱出来了,朕就进来了。”皇上将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颊边,望着她。 希希听了以后,心里浮起了一阵感动。她轻声道:“我没事。” 皇上将凳子移进了一些,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然后他的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处,半晌没有动一下。一股温热滑过了她的肌肤。 她一惊,皇上该不会是……她的手探出了被子,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我真的没事了。” 皇上的肩膀微微地抖动着。好一会儿,他才抬起了头来,眼睛有些微的肿,在她的耳边呢喃着:“青儿,我刚才听到你的叫声,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让你受这样的罪。” 希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微笑。她伸出手,在皇上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懒懒地说了一句:“别说这些漂亮的话。以后晚上,孩子哭了饿了什么的,你去哄。” “不是有奶娘吗?怎么还会让我去哄?”皇上不解其意。 希希白了他一眼,脸色严肃地道:“晚上孩子必须跟着我睡。所以你要么就不要来,来了就要帮我带孩子。” 皇上看着希希调皮的神情,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她的下眼睑隐隐的青色痕迹,他轻声道:“好,都依你。快睡吧。” 希希点了点头,临闭眼前说了一句:“如果你敢哄我,我半夜都能把你赶出门。”说着,她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皇上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心里感到无奈。这个女人,总是这么的,出其不意啊! 这次事件的后遗症果然不少。 首先,那天翠裳宫里厨房上的人都查了一遍。最后,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一个厨娘终于交代,是姜婕妤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买通了人放的红花。 姜婕妤被这件事牵连了进去。 太后审了她,她一句话不说,只是手里拿着一双给小孩子的虎头鞋。太后直接让人将她关了起来。 希希的身子一直调养了好久,才可以下床行走。 皇上每天下了朝都过来。希希每次看他来都是风风火火的,脸上带笑。可是有一次,希希让清如去打听,才知道,前朝的事,却是更复杂了。 希希知道了以后,这日见到了皇上仍然兴高采烈地跟自己说话,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皇上见她的反应有些异于往常,有些诧异地问道:“青儿,你怎么了?” 第111章 阴沉 希希靠在引枕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阴沉的。她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皇上。 皇上被她的目光看地心里有些毛,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没有什么不对啊!皇上脸上的笑渐渐收敛了,坐到了她的对面,伸手去握了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 “你很高兴?”希希终于开了口,声音里是低气压。 皇上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什么我很高兴?” 希希很严肃地看着他,说道:“你这么笑,很难看啊。”说着,她还点了一下头,“是很难看。” 居然嫌弃自己难看?皇上的笑不自觉地就凝固了,假装生气地板起了眼,说道:“我难看?你看我们的孩子这么好看,我怎么会难看?” 希希却没有和他说笑,径直躺到了榻上,翻身背对着皇上:“以前的你笑得很好看,现在你这样的笑,让我觉得,你很累。” 轻轻的一句话,却重重地捶在了他的心里。皇上的脸色终于不再故作欢欣。他望着希希的背影,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涌起。他侧身坐到了榻边,然后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希希微微挣扎了一下,他的却落到了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我昨天晚上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让我靠会儿。” 听到了他的声音,希希才没有再动,靠在了他的胸口处,一动不动。 他的气息渐渐地绵长起来,吹起了她额前的发。她感到本来环着自己的手臂也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他明显肿了起来的眼圈儿,不由地有些心疼,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后背,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一靠,就是小半个时辰。希希微微扭动了一下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又在榻上睡着了,而皇上却已不见了踪影,却有一个白玉的手镯套在了她的腕上。 她拿起来看,这么一大块白玉,有些温润,像是羊脂玉,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她将那玉掖进了自己的袖里,只觉得心里也都是甜的。 这往后的几日,皇上也日常来,也不似平日里一样笑闹,有时候就是逗逗孩子,更多的时候就是抱着希希不说话。 希希也是知道前朝的事情棘手。不要说后宫不能干政,就是可以干政,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好每次都准备好他喜欢吃的菜肴。 这日,皇上靠着她的颈窝,轻声道:“过两日就是麟儿满月的日子,你想怎么操办?”麟儿是孩子的小名。 希希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再说,他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多的福泽也受不住。”以皇上的性子,一定是想大肆操办了。 皇上的手臂却收紧了,声音里有着坚持:“我想办一个很大的满月酒。” 他难得会在自己的面前坚持什么。希希从他的怀里直起了身子,看着皇上。 他低了头,轻声道:“金乌国又派使者来了,说是要拿回云昭容的骨灰,已经派了人送了求和之书来了。”云女御去世后,为了粉饰太平,又恢复了昭容的名号。 希希看着皇上熠熠生辉的眼睛,只觉得里面隐藏着很多的情绪,她试探着问:“可是皇上在疑什么?” “前线传来的密报,这次我们又败了。形势对他们大大有利,可是金乌国却在这个当头求和。我怀疑,他们大概又联合了谁,所以才特意进京。”皇上给希希解释着。 希希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说,皇后想要我的这个孩子,竟是为了这一天不成?”所谓的,先皇驾崩,新帝名正言顺地即位? 皇上的声音却有些飘远了:“不仅是她,还有林家。” 希希的脸上却露出了担心:“可是这样一来,若是他们对你不利怎么办?” 皇上低下了头,看着希希,心里有些动容,伸手去将她鬓边的发别在了耳后:“我既然摆这个宴,自然是有所准备。拿着孩子当做诱饵,你,会不会怪我?” 希希看着他,轻轻摇着头:“我知道你的,定会护我们的周。你也要小心。”虽然这是在皇宫,也有那么多的高手。可是,我在明敌在暗,谁知道又会出什么样的事情。 皇上郑重地点了头,又抱紧了她。 转眼就到了麟儿满月的日子,同时传来的还有前朝的打胜的消息和金乌国求和的消息。皇上设宴款待外宾。 既然是借着自己的孩子做幌子,那么希希的表面功夫自然要做到家。 她对镜梳妆好后,站了起来。一身粉红底簇花的宫装,头上梳了一个望仙髻,压了两朵淡黄色的绢花,又簪了一支蝴蝶点翠的流苏,那流苏直垂到了肩上。 按照规矩,这嫔以下的低份位宫人是不能戴流苏的。可是这是皇上的圣旨赏的,确切地说,该是希希自己去讨的。她就是要把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让皇上能够看得更加清楚。同时,她的眸子暗了暗,她还想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耍手段。站在明处,至少着的暗招不会那么多。 打扮好了以后,她走了出去,带着清如,奶娘抱着麟儿,还带了另外三个宫女四个太监去了宴会的场地--瑞禧殿。 希希到的时候,许多的人已经到了。看到了希希抱着麟儿来,有些人立刻停止了说话,看了过来。 双溶却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先是上下打量了希希,笑道:“果然是丰腴了些,气色也好了许多。那天你可真是把我给吓住了。赶过来的时候,只听到邓姑姑出来报说你都晕过去了。” 希希笑着对双溶行了个礼,说:“多谢姐姐了。在月子期间你送了那么多的东西过来,却只来看了我两回,是不是嫌懒得走啊?” “可被你瞧出来了。也不是送东西赔罪来了吗?”双溶和希希相视一笑,却都是清楚的,遮人眼罢了。双溶私下里给希希递了好几封家书。 皇后走了过来,笑道:“梅美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可否让本宫看看这孩子啊?” 希希看着面前笑语晏晏的皇后,心里却是提不起任何的好感。她下意识地就不想把孩子递过去。但是……希希在心里暗暗地捏了把汗,将孩子递了过去,说:“这孩子有些怕生,若是闹了,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怎么会呢?小孩子嘛。”皇后刚接了过来,就见麟儿倏地睁开了眼,却瘪了嘴,大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顿时尴尬了起来。皇后的脸上更是讪讪的。她低声哄了一下孩子,那孩子却仍然哭个不停。 希希在一旁,想接过来又不好意思提,满眼的焦急。 贵妃在旁边笑道:“哎哟。这小可怜见儿,想是这孩子一直未见过这么多人,所以有些怕生。本想抱一下,这下也没办法了。” 皇后这才下了个台阶,脸带歉意地把孩子还与了希希,转而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道:“这孩子粘娘呢。” 希希接了过来,给皇后行了一礼,有些尴尬地道:“还望娘娘不要怪罪。这孩子,哭闹也没个时候。” “照臣妾看,这孩子哭地倒真是时候。”往日的夕充容,如今的夕美人,从希希的身后走过,声音依旧如往常一样刺耳。 希希下意识地就想离她远一点,身子微微一侧,看上去倒像是去迎她一般,笑道:“夕姐姐来了。” 皇后也不恼,说道:“宴会快开始了。还是先过去吧。等会儿子,有时间慢慢说话。” 双溶走上来挽了希希的胳膊,然后一边逗弄着麟儿一边往前走去。 希希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是有些难过:可怜了自己的孩子被自己这么掐了一把。要是他哭早一秒,自己也就下不来台了。 双溶却给她做了一个表情,轻声道:“对她,惹不起,躲得起。” 希希抿嘴一笑。对希希,也许之前是有怨的,也有一些不理解。可是自从那日说开了话以后,她们很多事情倒是心照不宣了。就连自己要传家书,也是意外之喜。 那日希希的母亲送了封信来,说了一些自己祖父的事情。希希回了信,那出去送信的人却被拦了下来,只得折返回来。 双溶当时正在希希这里,见那个小太监很沮丧地走了回来,就问了几句。听说了是家书后,她打发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公公去。 按照宫例,一般来说,嫔就可以将信给一个统一调配后宫的信函的地方,然后可以通信了。 希希本也有些担心,后来发现到自己手上的信都是完整的。再派人去偷偷打听,双溶从来没在信上做过手脚。希希还不禁心里有些愧疚,自己居然怀疑双溶。 双溶已经和着希希坐了下来。这是两人一席的。位置是皇后安排的。希希看了看旁边的安排,居然是按着交好的人安排的席位,希希的目光不自觉地往皇后看去,这算不算是一种下马威,什么都被她掌控的感觉。 希希和双溶坐了下来,席上的东西都是些应景的菜。麟儿由奶娘抱着,坐在希希的身后。 过了片刻,一个太监拉长了嗓子喊道:“皇上驾到,金乌国使到!” 希希抬起看去,只见一个明黄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从殿门口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那上位上面。 瑞禧殿是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希希他们所坐的地方,像是一个看台一样的地方,头上也有遮风挡雨的屋顶。而一条曲折的流水从他们面前两三米的地方蜿蜒而过,流水边有阑干,有几道桥通往对岸。而对岸,要低一些,就是一个戏台,头上也有一个像是屋顶一样的东西。皇上他们就坐在希希这边的正中间。 希希也有几天没见他了。刚才见他气宇轩昂地走进来,她也失神了片刻。好似自己还从未见过这样打扮的皇上,只觉得,这样的他既陌生又熟悉。 戏开场了,叮叮咚咚的好不热闹。希希还是欣赏不来这国粹,只好抱着孩子逗着玩。 麟儿打了个哈欠,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希希的手抚上了他的脸蛋,他格格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乖孩子。好象也知道是谁似的。”淑妃的声音从希希的背后响了起来。 希希一怔,连忙站了起来,转过身道:“淑妃娘娘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几天闻着油腻些的东西就觉得有些闷。想着来看看孩子,妹妹不介意吧?”淑妃笑道。 希希笑了笑,把麟儿交给了淑妃。 淑妃刚接过来,一个小宫女顿时就擦过了她的身边,直接撞了一下她。她的手一抖,麟儿直接就飞了出去。淑妃的尖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希希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就扑过去要抓住他,甚至还推倒了面前的案几。哗啦啦的一片,引得众人纷纷回头来看。 她的手眼看着触到了襁褓的一个角儿,用力一抓,却没有捞到。麟儿悄无声息,一点也没哭。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这么落下去。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一下子就闪了过来,一把捞起了麟儿。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那个侍卫的手上那个婴儿的襁褓。 哇的一声,哭声顿时就响了起来。希希最先反应了过来,走上前去,也不顾是不是合礼节,直接把孩子夺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哄着。 孩子的哭声才把大家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双溶走到了希希的身边,沉声道:“妹妹,孩子没事吧?” 希希这才想了起来,连忙解开了襁褓,开始察看了起来。见孩子没有缺了哪里少了哪里,才放下了心。 她抬起了头,眼光正瞄到了那个救了她孩子的侍卫身上。她连忙对着那人鞠了一躬:“多谢这位英雄,救得我儿。” “不用不用,这是属下的本职。”那个侍卫顿时侧开了身子,不敢受希希的感谢,目光却胶着在希希的身上,眼睛里隐藏着复杂的情绪。 秦策走到了希希的身边,说道:“梅主子,太后娘娘让奴才来请您过去。” 想是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所以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希希点了点头,拔腿就要跟着秦策走去。 双溶拉住了希希。希希转回了头,看着双溶的下巴朝一个方向抬了抬。 希希的目光飘了过去,正看到了那个小宫女的身影。她冷笑着,两三步就走了过去,抓住了那个小宫女的胳膊,声音里充满了怒意:“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见了主子,你也不知道礼节吗?” 那个宫女竟然挣扎了起来。 希希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去拉她。那个宫女的挣扎,差点把她拖到摔了下去,多亏得双溶扶住了她。 “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她给拿下!”秦策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立刻有两个太监上前去,抓住了那个宫女。希希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跟着秦策往那边走去。 走到了太后的身边,希希款款地跪了下来,说道:“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让哀家看看,这孩子怎么样了。”太后一脸担忧的神色。 希希忙把孩子递了过去。 太后接了过来,见孩子还是好好的,这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她看着希希道:“刚才看到那一幕,真是吓死哀家了。” “抱过来,给朕看看。”皇上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隐隐的一种压力。 希希的心里咯噔一跳,这件事,皇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自己,也绝对不会饶过那个人。希希上前一步,声音里带了些泫然:“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让她起来。希希抬起头来,一双秋水目似乎会说话一般,带着些委屈和恼意。她将孩子递了过去。皇上多看了她一眼,只觉得今天的她如此的光**人。 孩子望着孩子在笑,皇上才放了心。 一旁的金乌国使却开口笑道:“这就是皇上的孩儿吗?看着就是个机灵样的。”说着,他从袖里取出了一块玉佩,说道:“按理,第一次见到孩子都要准备见面礼。我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还望皇上不要嫌弃。” 皇上听到了金乌国使的话,本来放松下来的心又提起了一半。自己今日刻意没有注意希希,就是为了不让金乌国使知道她们的存在。可是这一举,偏偏把这个才满月的孩子推到了前面。如果,他们对着孩子下手该怎么办。他微微一笑,将孩子交给了一旁的秦策,说道:“国使给的东西,怎么会有不好的。来,共同来干这一杯。” 那国使也举起了杯,笑着一饮而尽。 希希却觉得有一道目光,从国使的方向盯住了自己。她微微抬头去看,只见国使的两个侍卫隐在了黑暗里。她的心里立刻警惕了起来。 皇上让希希下去了。希希本想离开,又想着,如果在这边还有救兵。所以,虽然她现在心里很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还是没有离开。 刚才的席面已经收拾干净了,桌子重新摆了起来,果碟这些也重新再备了一份上来。希希和双溶复又坐下了。 希希低声问道:“刚才的那个小宫女怎么样了?” “秦公公将她押了下去,邓姑姑接手了。”双溶说道。 既然是太后接了手,那她就放心了。转念,她突然一下子脑袋里闪过一道光,问:“那个小宫女刚才有没有说什么?” 双溶看着希希不似往常的样子,说:“没有啊。怎么了?” 希希却没有答话,端起了酒杯,对着双溶道:“姐姐,妹妹敬您一杯。”自从希希再次坐下以后,落在她们席上的目光就多了起来。希希自然不再说下去了。 酒过三巡,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平静地不能再平静了。夜幕渐渐地降临,光线也暗了下去。 希希隐隐觉得这样的平静仿佛是只是那水面的平静,更多的波涛,怕已经在水里搅拌翻滚了起来。想到这里,她不禁回头对着奶娘说:“我抱抱孩子吧。你也在这里伺候了这么久了,吃些东西吧。” 奶娘本是坐在小杌子上的,忙起身谢了,将孩子交还给了希希。几乎就在同时,她听到了一声尖叫,是夕美人的声音。 希希接过了孩子,下意识地就把孩子往自己的怀里塞去。她抬头的同时,看到在对面的戏台的屋顶,那用红绸子布置的花球,竟然开始燃烧了起来。而随着那风势,那火渐渐蔓延到了旁边的地方。 怎么会突然起火?这里又没有电路什么的,怎么会短路吗?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故意的。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火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上沉声道:“停止演出,快派个人过去看看!” 秦策立刻就答应了,带了两个小太监下了这边的台阶。还没走到桥上,那边的那火球直接将那一堆的红绸连着两边垂下的红绸子,部掉了下来。 这边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那边的戏台子上的人到处乱串,一个两个也不顾,直接就奔下了戏台,到处串着。还有些人在上面,使劲地抢东西下来。对面已经是一片混乱。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那边戏台子上有两个表演吐火这些的木桶,装的是火药和灯油!” 几乎就在同时,轰隆隆的声音响了起来。一支火箭,穿过那边的浓烟,直接往着皇上的面门儿射来。 希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见皇上挥起了扇子一甩,然后一侧身子,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作为。 那支箭直接就点着了皇上所坐的椅子上搭着的明黄的椅套,很快就蔓延了开来。 嗖嗖嗖嗖,又有几只火箭从那烟里射出,却是往着不同的地方飞去,引燃了一堆的东西。 后宫的妃嫔都尖叫了起来,夕美人的声音在里面是最清晰的。突然,有人啊了一声,喊道:“夕美人,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啊!” 希希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她要保住孩子的安。她起了身,猫着腰,往着那唯一的出口跑去。 周围的人都混乱着,到处乱走。希希又要躲那边的箭,又要看着路,还要护着孩子,这速度自然就不快了。 突然,前面一阵骚动。希希只看到一双双脚往自己这边涌来。她慌忙地直起了身子,看到了一片刀光剑影。 希希的身量不高,只看到一堆一堆的珠翠在自己的眼前扫过,还带着香风。隐隐飘来了血腥味。她的心里不禁暗道:糟了。 前面举着刀剑的人已经杀红了眼,在疯狂地朝着里面砍着。希希被大家挤着又退回了原位,甚至还往后退了一些。 她尽量护着麟儿,不让大家把他挤着。可是,这周围嘈杂的声音,已经将麟儿给吵醒了。他正哭个不停。 第112章 信号 突然,一个蓝色的信号弹腾上了夜空。希希惊恐地抬头,看到头上绽放开的那朵花,心底生出了一道绝望,难道,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吗? 周围的人一直把她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挤着退着。她只能一个劲儿地退着。背后猛地一空,她只觉得最后的那只脚一下子就踩空了! 希希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只是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睛绝望地往周围望去:璋庭,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孩子,孩子就交给你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绝望,她怀里的孩子的哭声突然放大了。 希希绝望地闭着眼睛,身子已经往后仰去了。 周围都是呼呼的风声,还混合着惨叫声,东西掉落的声音。 一只手却准确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希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晕,眼前的景色一晃,她的身子稳稳地落在了那台阶之下。 她抬头看去,是刚才救了她的那个侍卫。他对着希希说了一句:“主子,小心,我们要出去。沿着这条路往那边跑。孩子交给我。” 希希看着他的面容,心里在犹豫着。她不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她警惕地看着那个侍卫,余光却四下看去,落到了那一弯水上面。如果有水的话,那一定有源头。而一般,宫殿如果有水,旁边一定有一个管理水源的小房子。她想到这里,计上心来。 看台和戏台上的人已经快要退下台阶了。希希往后退着,已经退到了桥边。她的手里暗暗地扣着一只金簪,准备等着那侍卫靠近,就狠狠地刺下去。这个时候,她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 那个侍卫一步一步逼紧了她,仿佛很悠闲,根本不怕她跑一样。希希尽量使自己的心境平和下来,寻找着机会。 他的嘴角突然抿了一下,然后跨上前一步,要去抓她的胳膊。 希希的身子往后一闪,假装不稳,往着河里栽去。那个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减缓自己的趋势,往着她扑来。 她的腿突然往旁边一跨,然后抱着孩子转了半圈儿,正好侧身站在他的身边。她直接一把提起了裙子,提起一只脚从将他的脚一绊,同时她手上的金簪往他的脖颈一刺。 那个人闷哼了一声,脚下又一滑,直接栽进了河里。 希希连忙松手,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往着河的上游跑去,正好是那个殿门的反方向。 呼呼。她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响着。周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掠过了很多人的身边,被很多人撞,也撞了很多的人。可是,麟儿却始终在她的身边。 终于转过了一个小的穿堂,她的眼前豁然开朗,那道门竟然是开着的。 她狂喜之后往后看了一下,并没有人跟来。可是,这道门,是谁刚才出去了的? 门外是静悄悄的。希希不敢贸然就走过去,站在门口,取下了头发上的一支钗,咬了咬下唇,往着那边掷了过去。 叮咚的一声,并没有别的声音。希希并不敢放松下来,也许,那个人在守株待兔,见一个杀一个。 背后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没得选择了。希希一咬牙,将孩子抱紧了,然后身子微微往前倾,冲了出去。 这道门很窄,几乎要人低下头才能过。胖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过去的。希希抱着自己,尽量使自己的头矮下去,吃力地钻了出来。 外面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人,与里面完是两个世界。 她没有来过瑞禧殿这背后,只能绕着那河水走。因为她有一次听皇上讲过,宫里的水,是从珞华宫的后门引进来,然后汇到前面乾明宫前的那条河,一并流出去的。所以,她跟着河水走,一定能到珞华宫。 她一路往四周看,一直都是静静的。孩子似乎是睡过去了,也没有声音。希希摸了摸他的脸蛋,有些凉,心里不舍,可是她知道,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知道跑了多远,她突然看到了前面一队点着火炬的侍卫巡逻过来。她想起了刚才的那个侍卫,蹲下了身子隐在树丛里,低着头,将孩子的嘴捂着,背过身去。 脚步声就在离她两三米的地方,她甚至还能听到交谈。 “抓到了吗?” “谁知道呢?就让我们巡逻,也不知道是找什么?” “别说话了,注意听周围的动静!” 希希听了这句话,连忙摒住了呼吸,又害怕孩子哭,心里像是打鼓一样咚咚地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终于,那些脚步声渐渐地远了。她微微抬起了头看去,只见那些人果然去地远了。她又蹲了两分钟,待他们走地更远,确认他们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以后,才匆匆往着河边行去。 她一边跑一边庆幸自己穿越回来后一直都有锻炼。虽然比不上前世那个学舞蹈的身子的灵活度,可是,刚才那水边的那一招,她那种感觉还是很熟悉的。 渐渐地,就跑到了一溜墙根儿处。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然后走上了一条被藤蔓给覆盖的甬道。绕到了前头,她看到了熟悉的月洞门。 果然是珞华宫的月洞门。她轻轻地出去,往着自己之前住过的地方跑去。 自己可以在外面躲避,可是孩子不行。她得让他吃饱了才行。 往周围看去,似乎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她猫着腰闪进了自己以前的住处。 她刚一进去,一道雪亮的光闪过,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压低道:“是谁!” 希希本来被吓了一跳,听到了这个声音,眼睛却突然湿润了。她哽咽着声音道:“璋庭!” 那把刀的主人愣了一下,连忙将刀取下,借着月光细细看去。希希将自己的脸侧了过去,正好露在月光下。 “青儿!”皇上惊喜地低声道,“我前后派了那么多的人去找你。甚至还派了侍卫护在你身边,怎么你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我不知道谁是你的人,我也不敢信。就自己跑来了。”希希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皇上连忙将她拉了进来,将门关上,然后拥着她到了里间。 屋里有两个倒下的太监,还生着一个火盆。希希往他们看去,皇上望了一眼,冷笑着说:“我还从没想到过,每个宫留两个人守着,有一天,竟然还会保证我不会被冻死。” 希希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原来不是追过来的人。她围着火盆坐了下来,皇上端过了一杯水递给她,轻声道:“这是**,你快暖暖身子。” 希希接了过来,喝了一大杯,这才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给孩子喂起了奶。 皇上坐在了她的旁边,帮她取着头上的树叶。眼睛里映着火盆的光,显得异常的深邃。他的声音压低着,似乎带着一些不知名的感慨:“今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 希希仰起了头去看他,只见他的头上脖子上也有许多的擦伤,知道他逃出来也是不易,感动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在刚才的情形下,能逃出来,就是最好的了。我不怪你,我们三个人都平安,这是我部的奢望。” 皇上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她的脸颊,心里涌上了一种感动。他伸出手,搂了希希在怀里,看着专心地吃着奶的麟儿,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蛋:“麟儿一路上没有哭吧?你还得抱着孩子,我真是,不该布这么一个局。抓到了他们,赔上了你们,这样赔本的生意,我竟然会觉得好。” 希希靠在了他的怀里,只觉得身都暖暖的,意识也不禁松弛了下来:“皇上,您已经那些人抓住了吗?” “我在每个出口都安排了人,让他们假装要杀人。本来是想让人带着你从一个秘密的出口跑的。结果一直等不到你的消息,我又遣了人出去。”皇上很懊恼地道。 希希直起了身子,轻拍着孩子,将孩子交给了皇上,自己一面系着扣子一面问:“可是臣妾刚才走到出口,看到他们真杀人了。” 皇上哄着孩子入睡,点头道:“我知道。因为有他们的人。我让禁卫军都在外面埋伏,一旦金乌国的人一出来,就马上去擒。” “结果,那些人的目的,却与皇上的目的南辕北辙。他们根本就不是要刺杀皇上,而是在这个孩子。”希希的眼光里是沉静。 皇上看着希希,吃惊的目光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我是没想到,竟然也上了他们的当。” “将孩子夺过去,然后趁乱将皇上杀了。最后再派人进来救驾,擒了金乌国的使者,这就是救驾有功。而傅家再一煽动,淑妃娘娘的孩子还没生下来。溶姐姐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就会有一个登上皇位。”希希顿了一下,说,“恐怕,到时候皇后娘娘就要立我的孩子为太子了。”为什么不立双溶的孩子,恐怕皇后还是出于势力的考量。自己的父母没有背景,而双溶的姑姑,却是刘宰相的人。他们可不想再把权力分一杯羹。 皇上点头,抚摸着希希的肩,说道:“你竟然是这么一朵解语花。” 希希的表情很严肃:“皇上,你会不会怕这样的我?” 皇上摇头,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处,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道:“这样的青儿,才是我真正的助力。”他停了停又说,“我一直知道你是聪明的。不过就想把你保护在怀里,不受伤害。现在,依旧如此。因为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待我的。” 希希望着皇上,心里是暖暖的。她在他的面前,一直是柔弱的,需要他保护的。今天对他说这么一翻话,其实她的心里是很没有底的。 皇上看着这样的希希,要说心里没有异样的感觉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种异样却不是恐惧,而是惊讶,惊讶自己以前从未将她和这样的聪明睿智联系起来。但是,在她说了这么一番话以后,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以后,很多事,也许不用再瞒她。他开了口说:“这件事,不一定是傅家的首尾……” 话未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皇上顿时闭上了口,对着希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外面响起了几声像是敲什么的声音。一,二,三,四,五,五声完了以后,又是三声。难道是暗号?她偷偷去看皇上的脸色,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她猜不出到底这来人是友还是敌。 等到第三次那声音响起来后,皇上拉过了希希直接闪进了旁边的柱子和墙之间的缝隙。 希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真是敌人?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希希看向了皇上。他的表情却很柔和,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似的。 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希希大吃一惊,那个侍卫却是之前自己摆脱的那人。侍卫走进来后,四处看了看,又留神听了听。最后,开始一点一点地搜查到底有没有人藏起来。 帘子后面,没有。柜子里,也没有。箱子里,也没有。希希的目光落在侍卫的那把剑上面,只觉得寒气逼人,咬着嘴唇,最大限度地摒住呼吸。 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匆匆的,也是五声以后的三声。那个人明显怔了一怔,然后回了一个四次和六次声音。 门吱嘎一声响了。有三四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进来后只看到那个侍卫,显然是愣了一下,问道:“宋锦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万岁爷呢?” 宋锦辉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说道:“当时万岁爷吩咐属下去保护梅主子后,属下就没有见过万岁爷。” “那梅主子呢?”刚才问话的侍卫再次问道。 宋锦辉脸上的表情突然闪过了一丝哀伤,然后道:“梅主子她已经……她当时掉下了台阶。属下扶她从门口出来后,她已经……属下只得将她放在了琴华殿里,然后取回这支钗,作为信物。” 他在撒谎!希希的目光瞬间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那支金簪。这明明就是自己刺他的东西。那么,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琴华殿?我刚刚从那边过来,怎么没有见到你。”那个问话的侍卫,眉间带了些疑问。 宋锦辉的表情被火光印地一明一暗,显得很诡异:“属下当时正好没有主意,是碰到了淑妃娘娘。她吩咐属下如此的。” 淑妃?希希的眼光略一暗。当时自己刺宋锦辉的时候,并没有旁人注意到。淑妃逃出来了,是不是其他的人也逃出来了? “你明明知道皇上的旨意,为何不直接将梅主子带过来。放在那边,若是出了事,该怎么办!”那个问话的人像是头领一样,面色阴沉。 这样的情形不对啊,似乎他们在质问宋锦辉啊。希希不说话了,看他该如何答。 宋锦辉沉默了一下,根本没有回答,确切地说他根本来不及回答。外面已经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外面起火了去,琴华殿已经烧了起来。” 希希的目光看着宋锦辉:想来个死无对证一了百了吗?如果自己现在走出去,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啊。 宋锦辉的脸色瞬间煞白,连忙跑了出去。刚才那个领头的人留下了两个人,也跑了出去。 皇上重重地握了一下希希的手,对着她微微摇了一下头。希希会意,对着他微微一笑。皇上又伸手将孩子的襁褓掖了掖,然后走了出来。 那留下的两个人顿时就警觉了起来,剑瞬间就指了过来,声音已经沉了下去:“谁!” 皇上已经走到了光线里。那两个人看清了皇上的面容,大吃一惊,连忙放下了武器行礼道:“属下给万岁爷请安。” 皇上轻声恩了一声,然后道:“梅主子呢!” “回皇上的话,当时属下在混乱前看到了梅主子。后来就没有再看到了,找遍了整个瑞禧殿,没有发现梅主子的踪迹。”其中一个回答道。 皇上的脸色更加阴沉,手在桌子上狠狠地一拍:“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另一个抬头道:“属下也未发现梅主子的踪迹和任何东西。” “那其他的人呢?”皇上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看着他们,声音很凌厉。 先回话的那个道:“回皇上,金乌国使已经数落网。外面的埋伏也被捕了。太后娘娘的脚受了伤。” 皇上的眼睛微眯了眯:“还有呢!” “还有的,属下也不知。”那个人只得低头答道。 “宋锦辉呢?”皇上似乎就没有看到过宋锦辉一样,隔了一会儿,问道。 那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后面的那个道:“回皇上,属下确实看到了他和淑妃娘娘碰头,别的,也没有看到。” 皇上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是一个人去见的淑妃?” 那个人点头道:“是一个人。属下看得清楚。他几乎护送淑妃娘娘回了碧**,才回来。” “她胆子倒大。在这个事情以后,竟然还敢心安理得地回自己的宫殿。”皇上似乎是有些自嘲地说着。 希希却吃了一惊。听了前半句,她还以为说的是宋锦辉骗他的事,结果听到了后面,才发现是淑妃。这话一想就明白了。如果不是知道安,她怎么敢回去呢。 另外一个下属却抬了一下头,然后道:“属下看见,皇后娘娘也直接回了宫。” 这话一出,希希顿时觉得自己想的又不一定是对的了。首先不管是不是她们所做,当时那种情况,肯定地先离开。可是,当时不敢相信任何人,唯一安一点儿的就是自己的寝宫。这么一想,好象就解释地通了。可是,希希总觉得有些怪异在心头。她看向了皇上:为什么会跟踪淑妃呢?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青儿,出来罢!” 希希暗暗地深吸一口气,然后侧着身子,尽量不挤着孩子,走了出来。 那两个侍卫的表情愣了一下,却没有太多的吃惊。 皇上看着他们道:“你们去外面把守着。除了朕的人,别的人不准靠近。”他顿了一下,然后道,“派一个人去取两身干净的衣裳来。” “喳,奴才遵命。”那两个人齐齐退了下去。 皇上和希希复又坐了下去。皇上先开了口:“青儿,幸好你没事。” 希希望着皇上,很严肃地道:“皇上,那个宋锦辉说的话,是假的。那支簪,是臣妾刺在他脖子后的那支。” “我知道。所以我才庆幸。我真是考虑失策了。想到了所有,惟独没想到他到底是谁的人!”皇上的声音里带了些无奈。 希希却目光沉静地看着皇上道:“皇上,他真是淑妃的人吗?” 皇上轻轻地摇了摇头:“多半是淑妃,不过也不一定。所以本来我是打算试出他来的。如今,只能等了。这次不成,他们一定会再次谋划。” 希希握了皇上的手,也知道自己其实什么忙也帮不上。她轻声地道:“如果有一天,你……那我也不独活着。” “青儿。我们一处好好活着。”皇上看着她,脸上终于绽开了这场混乱后的第一个笑,“我可舍不得你和麟儿。” 门外响起了声音:“皇上,衣裳已经拿来了。” “送进来吧。”皇上沉声道。 那个侍卫送了进来。皇上问道:“琴华宫的火,扑灭了吗?” “回万岁爷,好似还没有。”侍卫道。 皇上点点头:“给那个放火的人说,朕重重有赏。” 侍卫谢恩后下去了。希希有些吃惊地看着皇上道:“皇上,这放火之人,是你安排的吗?” 皇上似乎很满意希希的反应,一边将孩子接过来,一边说:“你先换。是我安排的。” 希希站了起来,想走到屏风后。皇上拉住了她的手腕,说道:“就在这里。在后面,我看不到你,不安。” 希希的脸色瞬间就红了。她看着皇上,低下头说:“你先松手。” 皇上看到她羞红了的恋,不由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松开了手。 希希又看向他:“你闭上眼睛。” 皇上更觉得好玩了,也就依她的闭上了眼睛。其实不过就是换个外衣。这个女人啊,大胆的时候又什么都很大胆,什么话都敢说;可是害羞起来啊,却是比那未出阁的女儿还要胆小。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希希的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几晃,皇上没有反应。她想起了这是非常时期,也就背过来,快速地解下了裙子,然后将衣裳套好了。她猛地转过身,皇上正笑着望着她。 希希的脸瞬间就一红,啐了一口:“你说话不算话。” 皇上笑着站了起来,拿起了旁边的衣裳,也不说什么,直接就开始换了起来。 第113章 狡辩 希希忙背过身子,脸上还是烧得很红。她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有见过他穿衣裳,今天怎么矫情成这样。 一双手从背后圈住了他。他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吃笑:“怎么今天这么害羞?” “哪有。我只是刚刚被那些人吓住了,还没缓过神儿来。”希希狡辩道。 皇上看着她粉红的耳朵,轻轻,捞起了她的一缕发,在手上打着卷儿,轻声道:“青儿,我就喜欢你这害羞的样子。” 希希听了,立刻柳眉倒竖,回过头做势要打他。 皇上扣住了她的手腕,飞快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笑着说:“以后慢慢来。今儿不行。” 希希的脸瞬间更红了。她嘟哝了一句:“谁跟你慢慢来。” 皇上听了她的话,只是挑了挑眉,反手握了她的手,抱了孩子走了出去。 月明星稀,那寒风往脖子里灌。希希一走出来,立刻感觉到了冬天的肃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刚才她一路跑过来,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根本忘记了这是冬天。 皇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一个侍卫拉了一辆车来。皇上带着她登上了车,然后车出了珞华宫。 希希却掀开了帘子,回头看去。 皇上看着她的动作,轻声道:“怎么,还是想住这里吗?” 希希放下了帘子,看向了皇上,轻声道:“进宫后一直住在这里。时间住地最长,也觉得这里的日子,最平静。”那里就像是她的一个避风港一样,每当有什么事,那里就是她最后的港湾。第一次被双溶诬陷,回到了这里。然后麝香事件,又回到了这里。这次,还是逃到了这里,遇见了皇上。兜兜转转,她的生命就像围着这珞华宫转一样。 皇上也想起了往事,握了她的手,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动作让希希的心猛地一颤,忙抬头道:“我不是说不想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皇上轻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地方。”那个脆弱的人儿,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就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印子吧。 希希见了他的深邃而肯定的目光,心里也觉得一阵安心。她拉着他的手坐到了他的怀里,靠着他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慈安宫。朕病了。”皇上的眼睛狡黠地一笑。 希希看着他,扑哧一声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生病了的。上次装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情。” 皇上耸了耸肩:“那可不。” “得了吧你。”希希粉拳打了他一下,然后就坐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道,“病人,肩膀借给你。” 皇上的嘴角一抹算计的笑,却径直躺在了她的腿上,闭上了眼:“既然是病人,当然要病地重一点。不然,那些人怎么会放过我呢?” 希希开始扭捏了一下。后来看他规矩着,也就放下了心。她的手指轻柔地将他的乱发给整理好。她明白他装病的意义,这样,才有理由对着金乌国谈条件。也许,还能牵出那幕后。 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声音:“皇上,慈安宫到了。” 皇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希希朗声道:“知道了,所有的人都退下吧。” 希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皇上,下了车。 邓姑姑已经候在了下面,接过了孩子。 一个年轻的宫女要上来扶皇上。皇上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过去,见了那个宫女有些欣喜的神情,然后抱紧了希希的胳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邓姑姑在一边见了,嘴角一抹浅笑,道:“绿云,来提灯。” 那个宫女有些失望地提了灯在前面走着。 皇上就这么靠在希希的身上往她平日里住的地方走去。 他们进去后,邓姑姑让绿云退了下去,然后另有两个宫女已经备好了沐浴的东西。皇上挥手,让她们下去。 宫女下去了,邓姑姑也抱着孩子下去了。 希希推了推皇上:“快去沐浴吧。” “你帮我。”皇上直起了身子,看着希希。 希希很无语地道:“行行行。”她简直怕了这个男人了,现在跟个孩子似的。 皇上脸上一抹得意的笑,大踏步走进了净房。他解下了衣裳,然后就跨进了浴桶。希希站在他的身后,用了澡豆子给他轻轻地揉搓着。 “进来,我们一起吧。”皇上拉了她的手,两眼闪着光。 希希一巴掌拍了下去:“别闹。” 皇上只得缩回了手,把头靠在浴桶上,闭着眼睛道:“你觉得,朕这次怎么要价比较好?” 外面响起了邓姑姑的声音:“万岁爷,太后娘娘已经在大厅等您了。” 皇上的眉微微一蹙,然后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这次澡又洗不清净了。我先出去,你慢慢地洗。” 希希点了头,背过身来。他起来,擦干了身上,扣上了里衣。希希才又背过来,帮他把中衣和外衣都穿上了。 皇上走了出去,希希走出去叫了人来将水换了。 她洗完了,皇上仍旧没有回来。邓姑姑已经把孩子送了过来。 希希看着焕然一新的襁褓,对着邓姑姑说了谢谢。 邓姑姑却没有走的意思,对着希希道:“梅主子,您没事吧?” 希希微微一笑:“多谢姑姑的关心,希希没有事。” 邓姑姑这才点点头道:“娘娘在和皇上说金乌国的事。” 希希点头道:“姑姑快坐吧。” 邓姑姑却摇了头,看着希希,目光炯炯地道:“娘娘让奴婢问主子一句话,您对皇上……” 是怕自己有异心吧。希希正色道:“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有害皇上的事,我立刻天打雷劈。” 邓姑姑连忙去握她的嘴,道:“主子,不是要你赌咒发誓。娘娘也是知道您的心意的,就是想让奴婢问问的。你也知道的,今天晚上的事,确实是很让人意外。不知道娘娘交与你的事,查地怎么样了?” 希希看着邓姑姑,脸色是凝重:“我的母亲已经查出了一些事情。说我们家的确是在十几年前迁过去的。而且我的祖母去世很早,她嫁进我们家的时候,我的祖母已经是在弥留之际了。别的,还要等与父亲通信后放可知晓。” 邓姑姑琢磨了片刻,才道:“那你有没有印象,你的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些高,总是穿青色的衣衫,平时的表情比较严肃。他有一间书房,平日里不轻易让人进去,就连父亲没经过他的允许,也都不能进去。”希希回忆着,说道。 邓姑姑看着希希,眼里隐隐有着亮光:“那你进去过那间书房没有?” 希希摇了摇头,想了一阵,又点了点头:“好象进去过一次,就见到满架子的书。” 邓姑姑追问道:“那你记得是放的些什么书吗?” “不记得了。那时候我才几岁,根本不怎么认识字。”希希心虚地说。其实是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去的了,有很多字是纂书甲骨文之类的,她可是连繁体字也不怎么会的。她当时是想找回去的方法,无意中闯进去的。心慌慌的,哪还顾得上看是什么书了。 邓姑姑沉默了,半晌没有再说一句话。 希希这才说道:“如果能够多一点线索,兴许能有个方向。” 邓姑姑听了这么一句话后,脸色有些微的怔忪。隔了片刻,她才微笑道:“梅主子休息吧,老奴先退下了。” 希希看着邓姑姑的背影,还是想不出自己的祖父与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难道,是旧情人?可是这样一来,那自己和皇上,岂不是辈分都乱了?希希顿时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简直是异想天开。而且,就算是,应该也就是一段未成的余情吧?她暗暗下定决心,下次要问问祖父与祖母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抱起了孩子,轻轻拍了拍,见他睡得很熟,也就没有吵他,直接将他放在了摇篮里。 皇上和太后貌似还在谈话。希希打了个呵欠,自去了床上躺下了。 她望着帐子顶,想着晚上的事情,只觉得思绪渐渐地模糊了。 好热!她只觉得唇有些干,轻轻地翻了个身,才觉得自己仿佛是挨着一个很烫很烫的物件。她仍旧闭着眼睛,伸手去摸。 入手很软,但是温度很高。她用那困意之外的理智想了一下,自己摸到的这个人,应该是皇上吧。他怎么会这么烫? 希希倏地睁开了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的面容。 皇上的眼睛紧闭着,眉紧紧地皱着,嘴唇在轻轻地翕张着,似乎是在梦魇里面。希希轻轻地推着他,低声唤道:“皇上,醒醒啊!” 皇上却在那一瞬间突然张口大叫道:“青儿,快趴下!” 希希的胳膊顿时就僵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他是在梦里看到了自己有危险吧。她拍着他的脸,提高了声音道:“皇上,醒醒!醒醒!” 皇上轻轻地呢喃了一句什么,握住了希希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蹭了蹭,然后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他看清希希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青儿,怎么了?” “是不是做梦了?”希希见他醒来,心里才放下了些,手任由他握着。 皇上回忆了片刻,点头道:“我好象梦到,有一支箭朝你飞来。而你却恍若未觉。我急得朝你大喊,你还是没有反应。” 希希的眸子里带了少许安慰的神色,说道:“只是梦而已。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皇上似乎没有理解到她说的话什么意思,仔细想了一下才道:“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身出了一身汗。” 出了汗,那就好。希希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道:“不要着凉了。等早上起来,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吧,你的额头都是烫的。” 皇上轻轻地点了头,将她捞在了怀里,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然后沉沉睡去了。 希希只觉得像是被一个火炉环抱着一样,可是挣扎了一下,却是换来他抱地更紧。她轻叹了一口气,头在他的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也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她悠悠地醒转,身旁已经空了。她只觉得头有些晕,兴许是没有睡醒。她坐了起来,只觉得眼睛前的东西都是花的。 “主子,您醒了吗?太医已经来过了,说您是风寒在体内郁积,出了热就好了。”清如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希希骤一听见清如的声音,心里一阵欣喜,抬眼看去,见到清如担心的眼神,心里一暖,眼眶一热:“清如,你没事就最好了。”她说着就要下床,却觉得脑袋更晕了,伸手扶住了额。 清如忙扶住了她,说道:“主子,您刚出月子,又遇到了这么一场惊吓,如今又受了风寒,要好好将养身子才是啊!” 希希这才不坚持下床,只是拉着她的手问道:“皇上呢?” “万岁爷在旁边的房间看书,说是如果主子醒了,就去叫他。”清如回答着。 希希忙问:“那太医给万岁爷看了吗?” 清如点头:“已经看了,说也是受了风寒,不过没有主子重,热都退了。奴婢这就去叫万岁爷吧,然后给主子端药。” 希希却止住了她的动作,问道:“你是怎么脱险的?” 清如的目光有些沉静:“说起来,奴婢倒真是运气。但是奴婢找主子没找到,只得往门口涌。结果看到了我前面的几个人都被杀了,连忙回头来跑去。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又冲进来一队禁军,抓了好些人。然后后面,就平息了,我们也就出来了。我回了翠裳宫,等主子半天没等到。后来如昭媛回来了,左脚被踩伤了。奴婢才去帮忙准备盥洗的物事。” “如昭媛受伤了?还有谁伤了吗?”希希忙问道。 清如的目光却有些哀伤:“好多的宫女都被杀了。至于主子,奴婢还真不知道。” 希希这才点头道:“那你去吧。” 清如告退了,走了出来。 希希靠在枕上,只觉得脑袋好重。朦胧间有谁在推她的头。希希睁眼,却是皇上侧身坐在了床沿,手里端了一碗药,看她醒过来,笑道:“还说我装病,现下,倒是你真病了。” 希希看了皇上,有气无力地靠上了他的肩,轻声道:“昨天晚上明明是你先发热的,没想到你把病气都传染给了我,自己倒好了。” 皇上微微一笑:“我是男人,自然身子比较好。你昨日在风里奔了那么久,身子本来就弱,如今要好好养着。那些不相干的事,就别瞎操心了。来,我喂你喝药。”说着,他就盛起了一大勺黑红的汤汁,递到了希希面前。 希希看着那药汁,只觉得这是酷刑。她哀怨地张开了嘴,喝了一口。她咽了下去,只觉得身一个寒战。她连忙伸手夺过了那只碗,然后一气往嘴里倒去。 皇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的,豪放。待她喝完了,他的眼睛都笑弯了。 希希把碗递了过去,蹙着眉道:“快给我点甜的东西吃。” 皇上笑着给她的嘴里塞了块窝丝糖,宠溺地用她的手绢帮她擦了嘴边的药汁说道:“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啊。我还以为你没什么怕的呢。” 希希瞥了他一眼,然后躺下去,闭上眼睛道:“你让我不管事的,那我就不管了。你谁都可以处置,姜婕妤,我想要去见一面。” “知道了,你睡吧。我现在也病着呢,等前头先乱一乱吧。”皇上给她弄好了被子,又在她的额角一:“麟儿在母后那里,你不用担心。” 希希睁眼点点头,伸出手去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一点,然后快速缩回了被子里。 皇上看着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出了门去。 朝堂上果然乱了。以林大学士为首的那一批人本就是抗金有功的,自然赞同要将这些使者部都处死,而以傅家为首的却主张和,理由是两国有冲突也不杀使者。这两批轮番来求见皇上,都被太后以皇上龙体欠安给推了回去。 皇上听到了前方的消息,只是在静静地等待。可是三天过去了,朝堂上的斗争愈演愈烈,刘宰相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他不动,皇上也不动,看谁能沉得住气。 到了后来,这两派的人却有些人心惶惶了。皇上一直不表态,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君心到底是何意。 刘宰相却在这个时候递了一个折子,说是金乌国修了书信来,说是希望和天朝和解。刘宰相自请去边界与金乌国谈条件。 这一份奏折,皇上没有亲自审,而是让人交给了中书省。中书省有三人,一人是林大学士的门生,一人是傅家的,还有一人,却是皇上破格直接提拔上来的。所有的人都观望着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发展。 出乎意料的是,这中书省的三个人,竟然是异口同声地都通过了这份奏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上正在和希希对弈。希希莞尔一笑,落了一颗黑子,说道:“皇上,看你这局怎么解。” 皇上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内,看着希希道:“解不了我就认输了。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没几天,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希希看着皇上,微微一笑,拂乱了棋盘,一手托着腮说着:“你这简直就是没上心。要不,你让我那么多次干什么?早在中盘的时候,我就输了。” 皇上握住了希希的手,将它往自己这边拉去。 希希下了位置,皇上将她搂在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抚着她的发道:“你说说,这次他们为何要同意?” “因为这件事,如果刘宰相做对了,他们没有拦着,可以说是间接有功。如果没做对……”希希朝着皇上调皮地眨了眨眼,“那就是皇上的不是了,谁让你没采纳人家的建议呢?” 皇上笑着拧了她的腮,道:“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也罢,那就是我的不是吧。你是不是该在后宫走动走动了?” “怎么,帮你看美人吗?看上了哪个要我去和皇后说的?”希希笑地那叫一个奸诈。 皇上的手圈紧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然后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暧昧地笑道:“我看上的是这个!” 希希的脚乱踢着,想挣扎开来。皇上一手扣住了她的手,眼睛深邃了许多:“想跑,没那么容易!” 说着,那红绡帐就滑落了下来,罩住了两人。 皇上又挠了希希的痒痒。两人闹着笑着,到了最后,皇上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声音嘶哑地道:“青儿!” 希希也停止了嬉戏,看着皇上,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害羞。 皇上停下了动作,眸子更加深邃:“青儿,放轻松。我们连麟儿都有了。” “这一年,我不要孩子了。”希希的脸泛着潮红。 希希白了他一眼,不答话。 皇上吃吃地笑了起来。 希希撅着嘴:“不准笑。人家刚才给你说正经的,你就会拿这招来对付我。” 皇上低声道:“你明知道我对那些女人的态度,还故意拿这话来揶揄我。是不是我要把所有的妃嫔都打入冷宫,你才不吃醋啊?” 希希懒得和他纠缠这件事,伏在他的胸膛上道:“皇上,如果这次真是淑妃或者皇后下的手,你意欲如何?” “到时候再看吧。”皇上的笑微微敛了起来,却没有透露,最近秦策给他带回来的消息。这件事,她还是越少被卷入越好。只要让她知道这两个人都很危险,就够了。 希希抬起头对着皇上道:“皇上,我想见姜婕妤一面。” 皇上看着她:“我派人把她带来。你就在这里,不然我不放心。” 希希将头又埋在了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刚刚熄灭的火苗,又一次席卷了两人。 希希站在台阶前,看着那扇雕花的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去,推开了门。 吱呀呀,那门仿佛带着叹息打开了。阳光照了进去,坐在里面椅子上的一个人顿时从黑暗里显露在了阳光下。 希希望去,只见姜婕妤的衣衫和发髻都是规规矩矩的。希希走上去,说道:“姜婕妤。”再也没有什么姐姐妹妹了,有的只是,仇恨。 姜婕妤抬头望着希希,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梅美人,也对,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在这慈安宫中。” 希希也不理她的话里的讥讽,只是平静地问道:“姜婕妤,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我记得之前你来找我,说是你从未想过我是害你孩子的人。为何那日,你却出尔反尔。” 姜婕妤睨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淡的:“我想通了,不行吗?这人不是会变的吗?也许,昨日的好姐妹,今日就成了仇人了。你怎么也不问问我,那我最初怀疑的是谁啊?” 第114章 怀疑 “凭心而论,姜婕妤你之前怀疑的是谁,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转而认为是我害了你的孩子!”希希的脸色带了些笃定,似乎她一定会告诉自己。 姜婕妤显而易见看懂了她的目光,冷笑道:“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希希的目光扫到了她的小腹:“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自然知道,自己之前有多期盼这个孩子。也更知道,如果有人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我会如何。姜婕妤,你现在依旧认为是我害的你吗?” 姜婕妤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只不过,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凭什么你的孩子那么多人袒护,而我,连我自己宫里的人,都信不过。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眼中钉,谁像你,有太后护着。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会对你上心一二。” 原来在她们看来,自己是不受皇上喜爱的。不过看上去,倒也像是这么回事。希希也没有反驳,就看着她:“所以你就可以牺牲我的孩子!” 姜婕妤对着太阳光的眼角却突然涌现了一滴晶莹:“我又何尝不知你要恨我。只是,这件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就如同皇后要夺你的孩子,你只能依靠太后。而我,也不过是想找个依靠的人罢了。却没料到,却没料到,她竟然,不管我的死活!” “那你还要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吗?”希希的话里带着循循善诱的成分。 姜婕妤的嘴角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了希希,眼睛里是灰败:“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依附于你,你就可以救我?” 希希沉默了,看着她,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帮你。”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的人,更没有办法在姜婕妤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还能因为一时的同情而做出农夫与蛇的行为。她万分感谢自己的理智,从来没有这么的庆幸,自己不是一个圣母。她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不会帮姜婕妤,她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自己的孩子。 姜婕妤眼里的光更沉了许多:“那既然你不能帮我。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如果告诉了你,我真的是一点退路也没有了。”她停了片刻,又说,“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你的孩子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就发现,你怎么那么相信你身边的人啊。你可别忘了,最早是谁借你的名来对付我的!现在,你是不是太放松警惕了。” 她指的是,双溶吗?希希的眼光倏地一闪。 姜婕妤却认命似地闭上了眼睛,似在自言自语:“这宫里,都是奴才帮主子办事。有时候,顺藤摸瓜,也得知道那藤在哪里啊!” 很明显的暗示了。意思就是,这些人,会是服侍自己的宫女太监吗?希希默不作声,最后只说得一句:“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她转身便离开了。 姜婕妤久久不曾睁开双眼。等到门关上后,她的眼睛刹那就睁开了,直接抄起了手边的茶杯,往着门上钉去。 眼泪终于一滴一滴地落了下去。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宠爱,没有富贵,没有地位,没有孩子,甚至,连退路都没有了。为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她。这样的她,要怎么在深宫之中过一生。也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答应她,不是吗?最后的放手一搏,自己生生斩断了自己最后一条退路。 她慢慢地垂下了头,埋在了臂弯里,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这个还不足十七的女子,就这样,消失在了那个花比人娇的地方,从此,暗无天日。 希希坐在了自己的房里,清如上来帮她解外衣。希希望着清如几眼,最终垂下了眼帘。会是,清如吗? “主子,午膳已经备好了,要不要去请万岁爷?”清如问道。 希希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清如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清如知道在这个时候希希不喜人打扰,就安静地退了下去。 希希这时才回过了神来,叫住了清如:“如果万岁爷没有来,以后就不必特意去叫他了。” 清如愣了一下,点了头退下。 帘子放下后又掀了起来,皇上阴沉着一双眸子走进来。 希希见了皇上,连忙站起来行礼。 皇上气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希希给他捧了茶。皇上偏不接,只看着她道:“好狠心的女子,为何不去请朕!难道当皇上就没饭吃了不成?” 希希哑然,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皇上将茶杯重重往案几上一放,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捞在了怀里,拧了一把她的腮:“你自己说我是怎么待你的,你又是怎么待我的。你是不气死我不罢休啊!” 希希笑着道:“那可不是。你是皇上,自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我这里都是不好吃的。下次要吃好的,记得自己带来自己的口粮,不然我这里可没多的份。” “真真一张贫嘴。你自己说,你的月俸不是我给你发的么。就吃你这一顿饭,你至于吗?”皇上假装很生气地道。 希希笑着靠在他的胸膛上,低声道:“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姜婕妤?” 皇上的手揉着她的肩,轻声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件事,她也只是个可怜之人罢了。”希希轻声道。 “你今天见到她了?”皇上扶住了她的肩,看着她,问道,“她和你说什么了?” 希希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也不肯告诉我到底是谁。” 皇上望着希希,眼光沉静:“青儿,心软了?” 希希沉默了片刻后才道:“皇上,我不是心软了。只是觉得,这皇宫里,我能够得到的,兴许是别人不想要的。但是我不想要的,兴许也就是别人得不到的。比如说,你。” 皇上将她重新搂紧了,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有失必有得。有时候,我的心也如同你一样,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因此,我也是自私的罢了。” 希希和皇上半天没说话,直到清如来叫两人用膳。 用过了午膳,皇上自去了房里看奏折。 希希叫过了清如,让她拿过了自己宫里的人的花名册过来,问道:“跟我的有多少人?” “大宫女是四个,有小宫女四个,嬷嬷两个。小皇子出生后各又添了两个。太监一共是八个。”清如回答道。 希希点了头,又问道:“都是你在管?” 清如摇头:“是钟嬷嬷在管。奴婢只是约束一下自己手下的两个小宫女。” 希希知道她不是这种多言多语的人儿,放下了册子,望着她,目光炯炯:“你可知,我叫你拿这册子来,是为了何事?” “怕是,我们之中有人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吧。”清如的敏感程度,总是让希希佩服。 希希点了头,看着她:“那你觉得,像是谁呢?” 清如抬起头看了希希,半晌才道:“主子为何不疑奴婢?” 希希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脸上的表情很自然:“为何要疑你呢?” “奴婢之前并不是跟主子的人。更何况,凌昭容也算是奴婢之前的主子。主子您就不怕,我和谁联手吗?”清如平静地问道。 希希微微一笑,然后道:“要说没疑你,是不可能的。可是最先排除的也是你。因着我平日里总叫你近身服侍的缘故,所以要是出了什么事,的确谁都可能直接往你的身上推。也正是如此,所以,如果你要对我做什么,我也就认了。” 清如低下头,半天才道:“奴婢自请替主子找出这个人。” “你是想表忠心吧。如果找得出,自然可以洗脱你的嫌疑。若是找不出,那么,就是你自己顶了这黑锅,可是如此?”希希一语道破清如的心思。 清如不否认:“这是唯一的办法。没道理所有的人都查,只有奴婢不查。”希希的信任是一回事,可是其他的人如何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希希看着她,目光冷了许多:“你可知,做你们主的人,是我。你其实,并不需要顾虑其他的人的看法。” “可是奴婢要为主子和小皇子着想。这宫里的人就等着捏您的错处。现下您住在慈安宫,不能动。但是,您出了慈安宫,又有谁能保得住您?”清如一字一句地道。 希希扶了跪着的清如起来,对她推心置腹:“清如,要躲是躲不过的。这次我答应你便是。但是之后,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什么不测。我的麟儿,就拜托给你了。” 清如怔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头。 希希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记住,以后,要牺牲,也是我头一个。” 清如答应着下去了。 几日后的夜里,希希在找第二日要戴的东西,却怎么都找不到那支碧玉钗了。她直接问了管首饰盒子的宫女月琴,月琴却说是清如前几日不小心将首饰盒子摔坏了。月琴怕被希希说,急得快哭了。清如主动提出要帮月琴去把盒子给修理好,就将首饰盒子拿走了。 希希直接沉了脸,将清如叫来。 清如一来就问道:“主子找奴婢来有什么事?” “那天你是不是帮着月琴将首饰盒子修理好了?”希希看着清如,脸色不似以前那样。 清如点了头:“奴婢是将盒子拿走了。修好了又放了回来。主子,这是奴婢的主意,若是您要罚,这事和月琴没有关系。” 希希的手拍了桌子:“你当真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行是吗?这种主你也可以替我做了。那下次,是不是出了人命,你也可以替我做主了!” 清如的腿一弯,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低着头道:“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就是敢了!那这支碧玉钗呢!”希希的声音提高了不少,眼光看向了月琴。 月琴也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磕着头道:“奴婢当时把整只盒子都给了清如姐姐啊!” 希希看着清如:“在你的手上?” 清如摇头:“并不在奴婢的手上。” 希希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了一阵,然后道:“你们两个倒真是好。把盒子拿去了,连着首饰一道拿去。如今我只是想要把那首饰拿回来戴而已。你们就给我推说不在。” 这声音已经惊动了皇上。皇上急急地走了进来,看到那地上跪着的两人,再看看希希已经气到说不出来话的样子,连忙走到了希希的边儿上,低声道:“怎么了?” 希希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还是不说吗?” 皇上怒视着两人:“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希希忙拦皇上道:“皇上,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我的一支钗找不见了,心里急,就对着她们发了火。没想到惊动了您。” 皇上正色道:“这可不是小事。今天是一样小东西,万一哪天丢了些什么要事。或者是多了些什么,那可就说不好了。既然她们不说,那就把她们的屋子都收拾一遍。秦策,你传朕的旨意,对太后娘娘说,把邓姑姑找来。” 月琴抬头,满脸惊慌地看着希希。清如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邓姑姑来了。她听了皇上的吩咐后,对着众人说:“这是皇上的圣旨,众位,请吧!” 这第一个就搜的是清如的房间。邓姑姑指挥着带来的宫女翻找着。青如站在屋门口,沉默地看着里面。 一个宫女惊喜地道:“这是什么!”说着,她就将一个大包袱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邓姑姑看着清如:“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我娘给我的一些念想,还有凌昭容娘娘和梅主子给奴婢的一些赏赐。”清如低声答道。 邓姑姑问道:“你自己解开与我们看看吧。” 清如挪动步子上来,颤抖着手解开了包袱,露出了里面的物事。 翻检了一阵,真的没有那玉钗。月琴却叫了起来:“那不是主子的耳环吗?那对珊瑚珠的。” 希希冷冷地道:“那耳环是我赏她的。” 邓姑姑见她们没有异议,要将手里的包袱放下。希希却道:“姑姑,你把那块如意拿给我看看。” 清如的脸登时就白了。 希希将那块如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次,然后看了清如一眼,将那块如意交给了月琴:“若是再丢,拿你是问。” 这就是拿着赃了。邓姑姑吩咐人:“再仔细地搜搜!” 最后,在被褥下面,搜到了那个玉钗。希希的脸色更冷了,转身就走。 邓姑姑叫人拿了清如,然后去下一间。 搜过了月琴的房间,果然没什么东西。接下来就是月华,她里面倒是有几件看着精美的,说是以前的主子赏的,邓姑姑记了下来。 到了小菊处。邓姑姑走了进去,照着之前一样让她们搜东西。 一个嬷嬷打开了柜子,哎哟了一声。众人看去,只见那嬷嬷手上拿着一个项圈儿,中间那颗红宝石,真大啊。还拿了好几串珍珠项链还有手钏。 邓姑姑接过了手钏,细看了看,然后抬眼去找小菊:“这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这是,这是……这是奴婢得的主子的赏赐!”小菊低着头轻声道。 希希反问道:“哪个主子?” 小菊畏缩地道:“不是,不是主子您。是那日奴婢去了坤时宫送东西,正好遇到了皇后娘娘在放月例钱。娘娘就问了奴婢的月例银子,说奴婢是个肯干活儿的,就将这些珍珠赏了奴婢。” “真巧啊!”邓姑姑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道,“那这项圈儿呢?也是一并赏的?” 小菊害怕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希希,几乎快哭出来了:“也,也是一并赏的!” 邓姑姑的声音沉了些下去:“你可想清楚了。到底是怎么来的!” “奴婢,奴婢想清楚了。”小菊低声道。 邓姑姑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再搜!” 这一搜,将压在箱底的一套男装给搜了出来。小菊飞快地看了一眼希希,然后道:“这,这套男装,不是奴婢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你还不快说出这衣裳是谁的!”邓姑姑的脸色阴暗了许多。 小菊啪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不敢说啊!” “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你不说,你就是私相授受。按照宫规,是乱棍打死!”邓姑姑说道。 小菊低声道:“不是,不是奴婢。是,是,是主子!” 希希的身形晃了一下:“你说什么!” 小菊低声道:“在那套衣裳的怀里,有一封信。姑姑打开看了便知。” 邓姑姑让人去拿了来,拆开看了,说:“这是什么证据!” “这,这是主子在金乌国使来那日让奴婢交给皇上身边的一个侍卫的。”小菊飞快地说着。 邓姑姑看了希希,说道:“这事,你留着跟皇上说吧。”说着,就清理干净了在场的人,让人去请了皇上。 皇上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说:“你有什么要说的!” 小菊按着之前的话说了一遍,皇上的声音明显低下去了不少:“那个侍卫是谁,你认得吗?” “认得。就是之前在秋水宫当差,后来在皇上身边的宋锦辉。”小菊仰起头道。 希希一直沉默地看着小菊,最后,方说了一句:“我待你不薄,你为何污蔑我!” 小菊却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希希:“主子,奴婢对不起您。可是,奴婢不敢欺君啊。” 皇上低沉着脸,然后道:“邓姑姑,将她锁起来。朕要亲自审问。梅美人,随朕来,朕有话要问你。” 走到了内室,皇上挥退了所有的人,然后说道:“梅美人,你可知罪!” “臣妾不知。”希希顿时就接了下句。 皇上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希希半晌,然后道:“刚才你的宫女所指之事,可有其事?” 希希扑哧一笑:“如果真有这事,我也不会告诉皇上您啊!” 皇上揽了她,眉一挑:“你敢!” 希希瘪了瘪嘴:“如果不是宋锦辉而是旁的人,皇上你还是会相信我吗?” 皇上沉默了一阵,然后道:“说实在话,如果不是他,我肯定会暗地里查。我可以忍受其他的人,惟独你不可以。” 希希仰起头看他:“是不是我会遭遇,和凌昭容相同的事?如果我真的和她一样了,估计我的孩子,也会和远昊一样吧。”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没想到,你的宫女里,还真有其人啊。”皇上的表情有些恼。 希希思索了一阵,然后道:“那晚,宋锦辉除了护送皇上,就是要去护送臣妾。除此外,还有第三个人。”如果她猜得没错,就是她,淑妃。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菊,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你还不说吗?” “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小菊瑟瑟发抖,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希希在一旁默然地看着,总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太巧了点儿?为什么她们要查这件事,正好就有一个贼冒出来。小菊,希希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她的身上,盘算起来。 太后冷笑一声:“不说是吧。很简单,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你就是主谋。既然你敢把这件事给捅出来,那你就是不怕死的了。可是,你总有怕的东西吧。”说着,她抬起了自己的手,看着白白的指甲。 小菊的眼里现出了一丝害怕,仍然咬紧了牙关,不吐一句话。 “看来果然是个不怕死的。哀家倒是不知道,这宫里什么时候,宫女这么维护自己的主子了。”太后的目光看向了希希,“教的真是好啊!” 希希看到太后的目光,背后不自觉地袭上了一股冷意。一直以来,太后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很温和的,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目光了。这才是站在这个国家权利顶端的女人该有的气魄和威严吧。只是,不管小菊的目的是什么,她绝对不能让事情照着小菊和她背后的主子得逞。希希马上跪了下来,眼里带泪地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绝对没有给那个侍卫传过东西啊。”既然要栽赃,要栽哪个,这个还得自己说了算。 太后的眼眸闪了一下,表情愣了一下,看向了邓姑姑。 邓姑姑连忙走到太后的身边,轻声将刚才在小菊的房里搜出来的东西以及小菊的证词给太后一一说了。太后听了,未置可否,目光在希希的身上打了一下转,突然沉下脸来:“小菊是吧,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希希忙磕了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娘娘,臣妾真的没有啊!” “梅美人,这件事情如何哀家自有定论。你且听她说!”太后冷冷地看了希希一眼。 第115章 顿时 希希的目光顿时投向了皇上。 皇上却微微点了头,脸色阴鹫:“如果这宫女胡乱说话,自有母后与朕为你做主。”言外之意便是,如果这宫女不是乱说的,皇上他们也会做主。 希希只得噤声,看向了小菊,眼里是紧张和担心。 皇上却端起了一杯茶,掩盖自己唇边的笑意。他的青儿啊,还真有演戏的天份呢。也罢,就让他看看,这后宫的争斗,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菊见了希希的样子,又见了太后与皇上的态度,心里有了一些底。也好,如果能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成功,比那件珍珠的事好多了。毕竟珍珠的事,云昭容已经去了。而这个不守妇道,倒可以将她一举给打倒。小菊忙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地道:“奴婢说,奴婢都说。” 所以说,小菊的程度远远比不上之前告自己害姜婕妤的寻梅。双溶手下的人才是高手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引人遐想的话,可以将不真的事变成真实。 小菊轻声道:“主子让奴婢去给皇上的一个侍卫送东西,取回了他的一套衣裳。” “送了什么,为什么取衣裳?”太后刨根问底。 小菊低下了头去:“送去了一封信。那衣裳,是主子说要亲自替他缝补的。” 希希顿时开了口:“小菊,你不要胡说。我最近几日都是在好好地伺候皇上,还有照顾孩子,根本就没有派你出去过!” 皇上猛地一拍桌子:“梅美人,太后娘娘所说的话,你都不放在耳里了是吗!”那一巴掌直接把桌子上的茶杯震地弹了起来。 希希委屈地闭上了嘴,还想说什么,被皇上一个眼神给堵了回来。 小菊惊慌地抬起头:“可是并不是这几日啊。而是在,在金乌国使在宫里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太后的嘴角一丝冷笑,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小菊:“还有呢?你主子就派你去过那一次?” “是,是只有那一次。以前有没有,奴婢不知道。”小菊本想说多次的,抬起头来看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脸色,被吓住了,吞吞吐吐地不敢再撒谎,背后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后转而去问希希:“梅美人,你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希希连忙磕了一个头:“没有,臣妾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这都是她在信口雌黄!” 小菊一边流泪一边道:“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 “把那套衣裳和那封信给哀家拿来看看!”太后对着邓姑姑说道。 邓姑姑就衣裳拿来了。太后取出了信,快速地看过,然后放在了桌子上,又看那件衣裳,果然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而且在靠近领口的地方,还绣了一个大大的青字。 太后一把拽住了那衣裳,眯着眼看着希希:“梅美人,你敢说,这字不是你绣的?这满宫里,除了你的名字里有青字,还有谁叫这个字的。” “娘娘明鉴啊。如果真是臣妾,臣妾会傻得让小菊替臣妾收藏这么一件可能将臣妾拖下水的东西吗,还要在衣裳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再说了,我也不会用这么打眼的料子啊。”希希一条一条地说着,目的就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小菊连忙道:“主子,您当时说,放在您的房间,害怕被别人搜出来。可是放在奴婢的房间,应该不怎么引人注意。” 希希冷笑一声:“所以我在几天后,故意寻了个由头儿,把这件衣裳翻出来。我难道是自己觉得自己活腻了吗!” “放肆!梅美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找出了东西来,你不说好好地解释,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斥责你的宫女。要管教宫女不是现在,你是想堵她的口吗!”皇上的声音很有威严。 太后说道:“梅美人,你告诉哀家,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这回事!” 希希斩钉截铁地道:“臣妾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 皇上却沉吟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皇上宴请国使的那一晚。”小菊立刻回答道。 “大概什么时刻梅美人把东西交给你的?”太后追问道。 小菊愣了一下,然后道:“大约是亥时。亥正左右。” 太后点了头,对着她道:“还有旁的吗?” “没有了。”小菊回答道。 太后看着希希:“你还有什么话说?” 希希咬了唇,不说话。 皇上开了口:“你们都先下去吧。” 邓姑姑就带着各个宫女姑姑下去了。小菊还专门看了希希一眼。 待他们关上了门,太后望着皇上:“皇上,这件事你处理吧。” “不,还请母后做主。”皇上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太后轻笑了一下,看着皇上道:“哀家做主。如果哀家要废了你的梅美人,你又当如何呢?” 希希当场就汗在了当地。太后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啊? 皇上看向了太后:“若母后真如此,也不会叫儿臣过来了。” 太后看了皇上一眼,然后道:“你也是算准了这件事会发作的吧。也罢。既然你都不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这宫里,也被你这个美人那个妃嫔弄得乌烟瘴气,管管也好。”说着她站了起来,又说了一句:“下次要演这么累人的戏,还是你自己演吧。我这把骨头,老咯!” “儿臣恭送母后!”皇上站了起来,对着太后鞠躬行礼道。 太后也没说什么,就直接回了后面的内室中。 皇上与希希回了房后。皇上圈住了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没想到朕的青儿,倒是如此的灵透啊,竟然敢把朕和太后都给算计进去。” 希希仰起头看着皇上:“皇上,你看出来了?” “我的青儿什么时候跟我那样的求过情。你是从不示弱的。”皇上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只觉得心里脑里都是一片清明。 希希却觉得心里有些辛酸。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的头轻轻靠在皇上的肩头,问道:“如果在那天,我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是会疑我的吧?” 皇上轻声道:“所以,为了让我安心,青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皇上准备如何惩治我?”希希在他的怀里,觉得很安心。 皇上的手握着她的胳膊,让她面对着自己:“这几日,恐怕我不能来看你。孩子,我先让母后帮你看着。这也是给了皇后一个机会,就看她会不会出面。” 希希点了点头。 皇上却一把抱起了她,走到了床边,一面伸手去解她的衣裳,一面轻声道:“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就把这几日的先讨了。” 希希一面躲他,一面笑骂道:“你这个不正经的,人家和你说正事,你就只能想到这么一件事。” 皇上已经除掉靴子上了床,抓住了她的胳膊,带到了自己的怀里,笑道:“这可是最大的正事了。什么能和我的青儿比!” 希希趴在了他的身上,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抗议道:“你真是的。明天还要早朝呢。” “我省得,你就别担心了。” 她接触到外面冷的空气,顿时打起了寒战。 皇上已经取下了帐子,然后拉过了被子。 只听得外面的自鸣钟响了好几下。 皇上好不容易睡熟了。希希轻轻地松口气,然后转了个身子,翻身向里,睁着眼睛却睡不着。 淑妃为什么要让小菊这么轻易地把这么一件事情给抖出来呢?对她来说,花时间去布局,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而且她之前想栽赃的,只是自己想害云昭容。偷人和害皇嗣,很明显,前者就会把自己给除了,而后者,可能也就是一个囚禁,把皇嗣交出来。 她的心里突然打了个激灵:把皇嗣交出来!所以,淑妃此举,是为了把罪名引到皇后的身上,而撇开自己的关系。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怕就有了别的对策了。皇后倒了,自己的孩子,又没亲娘又没嫡母,还会有登基的机会吗? 好狠的一条毒计。如果真是这样,淑妃简直是深不可测。希希不禁想起了之前的麝香之事,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她做的?细想来,当时的确是她最可疑。但是那次的事,也是最干净的,几乎什么都没留下。 看来,这个宫里,要想平静,还需要很久的时间哪。希希想着,又翻了一个身。 这次翻身后,她的眼睛正对上了皇上黝黑的眸子。皇上看着她:“翻来翻去的干什么呢?” “啊!”希希先是低呼了一声,然后才稍微松了口气,“皇上你吓死我了。你不是睡了吗?我在想一些事情,睡不着。” 皇上的嘴角立刻浮起了一抹暧昧的笑,将她拉了过来,手又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希希忙去握他的手:“你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没关系的。”说着,他将被子一掀,立刻罩住了两人。 希希的反抗就这样被他的热情所吞噬了。 第二日,皇上下了圣旨:梅美人因侍奉不力,特令其居于慈安宫的佛堂之中,每日里伴太后娘娘念经诵佛。至于小皇子,则交与太后娘娘代为抚养。而梅美人的宫女小菊和清如,则因犯了差错,一并打了二十大板,罚了半年的例钱。 宫里却渐渐地有了传言,说是梅美人私自与侍卫传物事,有些说不得。最后这话传进了皇上的耳朵,皇上下了令,若是有人再提此事,则严办! 这天晚上,皇上去了淑妃的宫里。 淑妃给皇上斟了酒,陪着坐下来道:“皇上,臣妾最近听闻了一些不好的传言。” 皇上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是有这回事。怎么,你也听说了?” “是啊。这些传言,对梅美人实在是不利啊。”淑妃的眉微微蹙了起来,“之前的凌昭容的事情就没有完弄清楚,现在梅美人也闹出了这样的传言。梅美人那么循规蹈矩的一个人,皇上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不知是谁在背后嚼这样的舌根。” 皇上不置可否,说道:“你觉得梅美人是冤枉的?” 淑妃给皇上夹了些那鲜鱼,轻声道:“臣妾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臣妾与梅美人相交也不深,看起来确实不像。” 皇上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像。那杀人的人,脸上也不会写自己杀了人呢。淑儿此言差矣。” 淑妃正色道:“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是相由心生,这话也是对的啊。” 皇上的眉微微皱了皱:“别说那些不高兴的事了。太医最近来给你诊治过了,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说是臣妾的身子底子弱,需要多补补。”淑妃的嘴角登时露出了一抹笑意。 皇上轻轻点了头:“你要好好看顾你自己的身子。你父亲上日告诉朕,你的长兄得了个大胖小子呢。” “真的啊!”淑妃眼睛都亮了,转了几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给皇上行了个礼,“臣妾谢皇上!” 皇上哈哈大笑,问她:“又不是朕得了孩儿,你为何谢朕?” 淑妃兴高采烈地道:“臣妾谢皇上告诉臣妾这一消息。” 皇上淡淡地笑了笑,又吃了些东西,就由淑妃伺候着歇息了。 翌日,皇上去后,淑妃起了身,然后道:“去打听一下,那小蹄子到底说了什么?” 淑妃的贴身宫女春如点头去了。 淑妃对镜晨妆。过了好久,春如回来了,凑到了淑妃的耳边道:“慈安宫的人不让外面的人进去,打听不出来。” “既然如此,就不要打听了,免得惹人怀疑。”淑妃将一朵珠花簪在了望仙髻上,又挑拣道,“你看这支金钗和这支玉钗,哪个更好?” 春如迟疑了片刻,说道:“金钗富贵,玉钗雅致,都好。娘娘,你就不怕那小蹄子把您给供出来?” 淑妃掂量了一下,然后将那玉钗簪在了自己的发髻上:“怕什么,我还怕她不说呢。要说了,这戏才能做得足。你瞧着皇上的样子,是真疑了梅美人,还是假疑?” “这个奴婢说不好。奴婢只看到皇上对娘娘,那可叫一个体贴。”春如笑着道。 淑妃嗔了她一眼,然后道:“如此混话,不可拿出去说,别让人以为我是一个专门出去显摆的。” 春如忙道:“奴婢知错了。奴婢是觉得皇上对梅美人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儿上,这次把她拘在了佛堂,兴许也是这个原因。至于那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淑妃点头:“就算是假疑,我们也得给他做真了。皇后娘娘,臣妾可送了你好大的一个礼啊!” 春如轻声道:“娘娘是想,要怎么样?” 淑妃道:“别的什么都不做。我们这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也许,有人还想走在我们的前面呢?” “娘娘的意思是……”春如只说了一半的话。 淑妃看了她一眼:“我可没什么意思,这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妃嫔的本分罢了。” 春如低下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走到了坤时宫,淑妃盈盈地对着皇后行了礼,声音甜甜地道:“皇后娘娘吉祥。” “淑妃妹妹快起来吧。皇上都已经免了你的请安了。你现在是双身子,自然不用有那么的礼数。”皇后说话的样子,总是那么的端庄。 淑妃站了起来,坐了下来,也不说话了。 妃嫔们一会儿就来得满满当当了。每个来的人都先给皇后请安,然后闲聊几句,倒真是一派和睦的样子。 这样的祥和,是在希希来之后,被打乱的。 皇上下的圣旨,希希要在慈安宫里潜心礼佛,好好完备德言行工。自然,给皇后请安,她作为一个低份位的妃嫔,自然就得来了。 希希出现的时候,众人正在寒暄,见到她来了,都停下了自己的交谈,看着她。 “皇后娘娘吉祥,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希希的装束很素雅,一袭樱草色的宫装,梳了一个反绾髻,只插一把梳篦并插一支钗,连一朵花也没压。她的举止比先前恭敬了许多,脸色也肃穆了许多。希希行礼的时候,不禁感慨了一句:邓姑姑教的果然有成效。 皇后开了口:“梅美人起来吧。慈安宫离这里也有些路程,怪累的,快坐下吧。”说话间,她头上的华胜闪着熠熠的光芒,一看就价值不菲。 希希也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并没有什么羡慕,默默地坐在了位置上。 一旁的洛充仪对着淑妃娘娘道:“听闻姐姐那日的手腕伤了,可好些了没有?” “正巧我在家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云游四方的妙手圣医,给了一张专治跌打损伤的方子。我进宫的时候,母亲将那方子也一并交与了我。说是磕了碰了哪里,也不必要事事指着太医。”淑妃微笑道。 贵妃笑道:“知道的人是知道你怕麻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宫里是什么龙潭虎穴呢。难道这里有老虎要吃人不成?” 希希听着贵妃的话,心里道:这宫里,可比龙潭虎穴凶险多了。 淑妃正色道:“自然这宫里是太平的。不过嘛!”她的话头儿一转,说道,“这老虎嘛,倒是有一只的。”说着,淑妃的眼睛一眨。 贵妃不解,一旁的德妃却先笑开了来。贤妃跟着也笑了。贵妃更觉得好奇了:“哪里有老虎?” 希希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贵妃头上的那粒宝石,倒真像是虎睛一般,也回过了神来,低头抿嘴笑。她心里却一冷:淑妃啊。 皇后笑了起来:“贵妃妹妹这颗宝石倒真是好看,看起来活灵活现的。” 贵妃这才解过来,笑骂道:“我说呢,你就知道编排我。你张嘴我看看,嘴里长了象牙没有?” “好姐姐,我错了。饶了我这着吧,再不敢了。”淑妃忙讨饶道。 一旁的夕美人瘪了瘪嘴,看向了希希:“梅美人,不知道小皇子现在怎么样了?” 希希的表情顿时有些受伤,眼里闪着哀怨的神色,可是表情还是很端庄,声音平静地道:“他跟着太后娘娘,定不会受了什么委屈的。” 夕美人的表情有些得意:“说的也是。不过太后娘娘也真的有些劳累,又有恭亲王的孩子,又有皇子。” “夕姐姐如此体恤太后娘娘,真是难得。臣妾记得,之前夕姐姐还自动请缨要照看恭亲王的孩子呢。”双溶的声音听上去总是那么顺耳。 可是这话在夕美人的耳里,也就不那么顺耳了。夕美人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一直未作声的端修媛道:“夕妹妹的身子不好,不然,夕妹妹怎么会不愿意替太后娘娘分担呢?” 当时的托词,如今的夕美人那已经微微圆了些的下巴,看起来倒像是个讽刺。周围的妃嫔都看向了她。夕美人面儿上下不来,就带讽刺地说:“我人微言轻,这皇子和王子之事,我可不敢搀和。这看顾之事,责任重大。要是不小心磕了哪里碰了哪里,倒真是说不得。” 希希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夕美人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像谁。在场的众人,在之前,都纷纷要求过要照看孩子或者自己的。夕美人这一船,也不怕打翻一船人吗?希希微微笑道:“夕姐姐说的是,这照看孩子,的确是累人。” “好了好了。太后娘娘若是真的觉得累,梅美人也还在慈安宫不是?”皇后开了口,似乎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似的。 淑妃抿嘴一笑:“娘娘,臣妾也觉得夕妹妹说的是。我们身为妃嫔,本就该为皇上分忧。而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孝顺太后娘娘,我们自然也得尽我们的心里,伺候她是我们应尽的本分。如今倒累得娘娘来为我们的孩子操心,倒真是有些不妥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一来就上纲上线,这么一个孝顺的帽子扣下来,今天是不讨论这个事情也不行了。看起来,她很想把这个人情当众卖给皇后呢。 皇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顿了一下,说道:“这事也是理。不过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太后娘娘喜欢清净,不喜我们去扰。淑妃妹妹有这个孝心,还该商量皇上才是啊。毕竟如夕美人所说,这看顾孩子,倒真是干系重大啊。” 希希听了这番话后,心里冷笑。这皇后倒真是聪明,这件事,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去说。这个情她可以领,可是,她绝对不当这出头鸟。以后要是有了什么不是,自己只是一个执行者,不是一个决策者,算计罪责,也怒国也就是一个看顾不周。 淑妃的表情顿时严肃了些:“娘娘说的是,臣妾这行事鲁莽了,没有考虑周。还是娘娘想的周到。” 第116章 周到 德妃笑道:“没想到,淑妃姐姐也有行事没想周到的时候。” “瞧妹妹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不提也罢。”淑妃连忙道。 希希看了看在坐的心思各异的妃嫔:不知道,在坐的这些人,有几个是把淑妃的话听进去了的。又有谁,会当这出头鸟呢?这可是个肥差啊。 散了以后,希希和双溶一道走。 双溶握了希希的手问道:“你近日怎么样?” 希希看到双溶的担心的眼神,轻声道:“天天陪着太后娘娘念经诵佛,倒真是觉得心境平和了许多。” 双溶却有些担心地道:“今日淑妃娘娘一语,也不知多少人在打这孩子们的主意。你可都想好了?” 希希垂下了眼帘:“我本就是一小小美人。姐姐们体恤我,要替我看顾孩子,也是福气啊。” “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你真的这样想,我也没法子。如果你不想这样,倒不如从太后娘娘那边想想办法。我们耗得,孩子可耗不得,没多久,就会叫母亲了。”双溶微微蹙了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双溶和希希分开以后,希希带着月琴月影两个宫女往着慈安宫走去,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梅美人,还请留步。” 希希转过头去,却是如昭媛。她快步走了上来。 “臣妾给如昭媛请安。”希希连忙行礼道。 如昭媛拉住了她:“平日里也见不着你。今天好容易见着了。还想请妹妹去翠裳宫一坐。” 希希有些为难:“这……昭媛娘娘也是知道的,臣妾现在实在有些不便。” 如昭媛却转身和她一道走:“那我和你一道去慈安宫坐坐吧。有些事,我倒真是想与你说说。” 有什么事,要让如昭媛如此地坚持呢?希希点了点头,去她一道去了慈安宫。 如昭媛去见了太后,希希回了自己的房。 过不多时,如昭媛走了进来。 希希和她对坐着喝茶,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不禁心里有些微微的惊讶。转眼便反应了过来,挥退了一众伺候的人。 如昭媛却没开口,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件物事,放在了希希的面前。 希希低头一看,大吃一惊,这是一支挖耳镂空嵌红宝石的金钗。重要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这支钗就是自己丢在那瑞禧殿水闸边的那只钗。她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了如昭媛,不明白如昭媛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昭媛轻声道:“不知道妹妹可还记得这支钗?” “记得。这支钗,是臣妾的。”希希沉静地回答道。 如昭媛望着她:“妹妹似乎忘记了,这钗还是我当时贺妹妹乔迁之喜送的。” 希希的确忘了。她只知道自己有一大堆的首饰,至于是谁送的,什么时候什么用途,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她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也没答话,只含糊地点了下头。 如昭媛倒似不是在怪罪她,只是说了一句:“这钗,是淑妃娘娘送还给我的。” 这个一句话,透露了两个消息。第一,这钗之前在淑妃的手上,第二,连希希都不记得的事,而淑妃,却记得。希希的眼光顿时就深邃了许多,看着如昭媛:“昭媛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其实今天我来,也并不是为了要讲什么话,而是来物归原主。如今我的任务达成了,我也就告辞了。”如昭媛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希希觉得奇怪,如果只是要还这么一个东西说这么一句话,如昭媛为什么不在花园里面就给自己呢,还巴巴地跑到了慈安宫来。希希连忙开了口:“昭媛娘娘,你等等!” 如昭媛看向了希希,目光里是淡然。 希希下定了决心,问道:“昭媛娘娘,是不是还有旁的话想要说。” 如昭媛的表情很平静:“梅美人何出此言?” “若是昭媛娘娘只想说这么一件事,只要避了人就可。也不必专程来了慈安宫。如果不是为了孩子,那就是为了,姜婕妤!”希希看着她的目光,在猜测着。 如昭媛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个笑:“倒真是惠质兰心的梅美人。我的确为姜婕妤而来。” 希希只觉得呼吸有些紧:“昭媛娘娘,是想求太后娘娘放了她?还是,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如昭媛的笑加深了许多:“也对也不对。我的确是求太后娘娘关于姜婕妤的事,却不是为了放了她。当初在翠裳宫,是我没有照看好你。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希希觉得更加奇怪了:“那昭媛娘娘,只是为了将这支钗送还给希希?” 如昭媛点了头,然后跟希希告别,出了门去。 希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惊讶扩大了。如昭媛竟然就真的这么走了?她来一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晚上,皇上去的贵妃处。 第三日清晨,皇上来过慈安宫后,太后就将希希叫了去。 希希跪下道:“娘娘,上次所查之事,已经有了些眉目。臣妾的祖父,的确是京城人士,而且还在太医院任职,后就隐退了。” 太后的眼睛眯了眯:“谁告诉你的!” “是臣妾的父亲走访了祖父的老友。因祖父现在卧病在床,也未让他知晓。”希希回答道。 “卧病在床?他怎么样了?”太后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激动。 希希抬头看向太后:“虽然是行走不便,但是身子还可。父亲说平日里他老人家自己还能穿衣吃饭。” 太后的表情怔忪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道:“他,他竟然已经成了这样了!” 希希看着太后的反应,越发觉得自己所料不错,太后和自己的祖父,倒像真的有什么似的。只是,这件事,她却是不可以直接问的。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道:“你的祖父,现在你的家中养病吗?” “是的。”希希回答道。 太后点了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清了清嗓子,然后道:“你起来吧。坐下。刚才皇上来过了。” 希希不知道太后要说什么,站了起来,顺从地坐在椅子上。 “前儿你们在皇后那里,说了什么?”太后问道。 希希一五一十地说了。太后也没发表意见,只说了一句:“今儿皇上来给哀家商量,是将远昊交出去给她们抚养,还是将麟儿交出去。”说着,她看着希希。 将麟儿交出去!希希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她强压下了自己心里震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臣妾但凭太后娘娘做主!” “凭哀家作主?”太后轻轻地笑了起来,“你也跟着皇上学坏了。明知道哀家会如何,还偏偏让哀家去当这个恶人。” 希希忙站起来道:“臣妾不敢。” 太后看向了她,脸色舒缓了许多:“你敢也好,不敢也好。哀家只问你,如果这次要借你的麟儿,你愿是不愿?” “不愿!”希希想也未想,直接就回答道。 太后的表情却严肃了许多:“如此一来,恐怕这件事要费劲许多啊。” 希希坦然地看着太后:“虽然说皇后娘娘会将麟儿当成她手中的棋子。可是,如果臣妾一不听话或者事情不照着她的预期走,这颗棋子,随时都有被弃的危险。臣妾只是不想冒这个险。臣妾知道,太后娘娘,也是和臣妾一样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和臣妾商量了。” “果然比之前会说话多了啊。”太后笑道,“既然如此,哀家心里有数了,你先下去吧。” 希希觉得今天太后的态度有些奇怪,好似在与自己商量一般。难道是皇上想拿麟儿做诱饵,而不好开口? 不管是谁,只要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孩子身上,她都不容许。璋庭,真的是你吗? 御书房内,皇上正坐在龙座上,脸色很不好地看着秦策:“你再说一遍。” “回万岁爷,这是刘大人的奏折。请万岁爷过目。”秦策却不敢再说一次了,只是把身子更弯了些,恭敬地将手中的奏折递过来了一些。 皇上一把拿过了那奏折,翻开匆匆看了一遍,然后重重地将那折子摔在了龙案上,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朕当死人吗?他们傅家是有几个胆子,竟然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和金乌国的人勾结!”奏折上,刘大人在边境上看到了傅家的五少爷,也就是皇后的胞弟,和金乌国的一个人相交甚欢。刘大人派人去打听,才知道,金乌国竟然给傅五赐了个官,傅五此去,就是去接受封赏的。 秦策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件事,可闹大发了。 皇上起来踱了两步,然后道:“刚才朕在太后那里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秦策忙回答道。 皇上的目光又落到了那份奏折上面,半晌,才道:“你说,朕的想法,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秦策犹豫了片刻,方道:“梅主子那边,万岁爷您要不要说一声?” “你先把圣旨颁布了,然后今天晚上,就把梅主子,宣到这里来。”慈安宫也不太安啊。希希身边的人,太过复杂。 须臾之后,一道圣旨颁布了出来:由于太后玉体欠恙,由皇后代为照看恭亲王养子远昊,由贵妃照看二皇子。 宫车缓缓地驶入乾明宫,外面挑着的灯笼的亮光透过了车窗上的帘子照进来,只照得希希的脸上一片平静。 她的手却将她的裙子攥得紧紧的,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她满心里的愤怒给发泄出来一样。 外面已经传来了太监的声音:“梅主子,到了。” 听到了这个声音,希希的心里却突然一下子松了下来。在听到那个圣旨的时候,她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一样,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后来,她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着怎么见皇上。当太监来传旨说是皇上宣希希伺寝后,她咬着下唇,只觉得心里一阵火起。璋庭,她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明白了,她都明白了。为什么太后会问自己那些话,因为太后早就知道了。自己是或的但凭太后做主,却是跳进了皇上的圈套。他骗了自己!璋庭这个混蛋,他居然骗了自己。 当时满心的愤怒,想着一定要将麟儿要回来。可是真的到了,她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的手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衣裙,然后伸手扶了扶鬓边的花,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走了下去。 跟着太监走上了回廊,走了好久,才走到了他的寝宫外。秦策亲自来请希希进去,在见到希希那般冷静的神色后,愣了愣。待她坐下后,秦策去服侍正在沐浴的皇上了。 皇上走进寝宫看到希希的第一眼便知道,希希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皇上站在了门口,轻咳了一声。 希希头也不抬地站起了身子,直直地跪了下去:“臣妾给皇上请安。”平静地诡异了。 没有说你和我,而是皇上和臣妾。皇上知道她已经伤心到了极致了,却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最后只说了一句:“起来吧,地上凉。” 希希的脑海里顿时呈现出了电视里常有的哭天抢地的死跪着不起来的场景,嘴角讽刺地弯了弯:如果不要自尊能够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也是可以的。可是,璋庭的性子,还是算了吧。她站了起来,也不待他说什么,直接就坐了下去。 看来真的气得不轻啊。皇上还是有些心虚地走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问道:“生气了?” “夜深了,皇上还请早些安歇。”他一靠近,希希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径直朝着龙床旁走去,开始铺起了被子。 他快步走了上去,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真的生气了?” 希希手里的动作停了,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道:不要发火,不要发火,稳住,一定要稳住!她倏地睁开眼,然后猛地转过身,一脸谄媚的笑,用极其肉麻的声音说道:“人家怎么会生气嘛。人家只是在帮皇上整理被子嘛。”小样儿,不敢骂你我还不敢恶心你吗。 皇上明显地僵在了原地,看着希希,不明白她怎么成了这样。 希希再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转过身子去铺床,一边铺一边说:“皇上你怕冷还是怕热?喜欢盖得薄一点还是厚一点?这炕烧旺一点还是现在就好?半夜要不要喝水?喜欢睡得软一点还是硬一点?……”每一句,都是将嗲发挥到了极致。 皇上终于崩溃了,一把拉起了她,迫使她看向自己,然后心里窝火地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有什么不满你对我直说就是。这么阴阳怪气的,你说给谁听!” 明明就是你的错,你还吼我!希希的心里也一下子就火了,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我说给谁听。谁在场就说给谁听。怎么,我连说一句话都招你厌了?那你干什么还要让我来。直接去找你的皇后你的贵妃不就可以了!你嫌我阴阳怪气,我还没嫌你呢!”就算他生气今天把自己拖出去砍了,她也认了,算是白认识了他! 皇上见了希希一副炸毛的样子,心里却万分舒坦起来。没错,这才是他的希希,总是不肯认输。他的语气禁不住就软了下来:“你又说的是什么话?我的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你是皇上,你的心思你的话有谁敢不听。笑话,我为什么要管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没管我是怎么想的呢!”希希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不肯认输。 皇上的执拗性子也被希希的话给弄出来了,他鼻子里哼了一声:“亏我还把你当成是知己,你却是这么的蛮横不讲理!算是我白认识了你!” 希希本是半坐在床上的,听了这句话,直接抄起了手里的枕头往他扔去,大喊道:“你白认识了我。我还后悔我为你生了麟儿,我还后悔我进了这宫呢!”说着,她的眼泪已经在眼圈儿里面打转了。 皇上一把拉过了那枕头,沉着脸:“你现在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那你直接把我推出去砍了吧。反正麟儿现在也有了别人看了。根本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我走就是了!”希希一下子就跳下了床,也顾不上穿鞋,直接就往门口奔。 皇上看到她光着脚在地上跑,又是急又是气,连忙两三步走了上去,将她横抱了起来。 希希一个劲地挣扎着,有几下还差点抓到了皇上的脸。皇上稍稍将脸往旁边侧了侧,满耳朵都是她的嚷嚷:“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皇上一把将希希扔在了床上,然后俯下身子,将她给禁锢在自己两条手臂之间,低声道:“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才满意!” 本来执意要起来的希希听到了皇上的这句话,直接就眼泪婆娑了,委屈地哭道:“你还嫌我闹。你这样对我,你还嫌我闹!”说着,她的拳头就如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肩上胸膛上。 皇上看到希希哭得唏哩哗啦的样子,心里早就软了下来,也在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拳头,声音软了许多:“我不对,我不该说你闹!不该嫌你!” 希希听了他的话,心里更难过,哭得更大声了:“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你还这样对我。” “青儿,都是我不好。可是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皇上的手慌忙地去替她擦眼泪,“别哭了,乖。” 希希的手却一下子就环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锁骨处,闷着声音道:“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怕,我很害怕。你把麟儿都抱走了,我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她在他的龙袍上不断地蹭着,眼泪把明黄弄地深一块浅一块。 皇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觉得支撑着两个人的那只胳膊酸急了。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将希希放到自己的膝上,用手去抚摸她的头,只觉得心都碎了:“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不该不跟你商量。” 希希仰起了头,然后猛地推开了他:“就是商量了也不可以。后娘对孩子都不好的。更何况她们并不是真的喜欢麟儿的。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皇上住了她的额角,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麟儿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让他陷入危险呢?你也不听我解释就发脾气,这可不像平时冷静的你。” “我不要冷静,我只要麟儿。”说着,她就从他的怀里挣脱了,然后趴到了枕头上开始大哭起来。 皇上连忙俯身去哄她。见她没有反应,轻轻在她的脖颈间吹气:“青儿。”说着,他的手就伸到了她的腰间,恶作剧地重重捏了一把。 希希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翻身过来。 希希连忙推他:“不要闹了啊。你不是要解释吗?那你解释来我听听。” 皇上这才放开了她,从上面俯瞰下去:“如果一直放在太后那里,的确是可以。但是,皇后是什么人,淑妃是什么人。你以为,淑妃为什么撺掇别人去讲这些话而不自己来给我讲,皇后为什么非得让淑妃讲?她们在自己的家里,这些事,都见多了。” 希希沉思了片刻,眼睛睁大了:“你的意思是,谁出头谁倒霉?” “恩。更何况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我怎么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们。”皇上的眸子沉了些,“皇后不是想养孩子吗?那就让她养。” 希希看着皇上:“淑妃和贵妃,都跟了皇上很久了吧?” 皇上的目光温和了许多,他细细地摩挲着希希的脸:“青儿,我自认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曾经我觉得,女人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一种征服。见过了各式各样的美人,说实在的,你并不出众。可是,你却是唯一一个,从我的立场去看问题的,所以我才觉得弥足珍贵。” 希希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双手搂紧了他的胸膛:“我知道。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想说,我不会做对你和麟儿有害的事。上次那种错误,我不可能再犯。”皇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得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再亲口告诉她。 希希点了点头,然后静静的,没有说话。 几日之后,希希正陪着太后在殿内说话,就有人通报,说是贵妃几人来了。 希希看了过去,只见贵妃的手里,正抱着麟儿。希希的视线登时就定住了,再没有移开。 贵妃要给太后行礼,见了希希的目光,微微一笑,走到了希希的面前,轻声说:“梅美人,你抱抱孩子吧,这几天,他也有些闹。奶娘她们也都是伺候惯了的。” 第117章 确定 希希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伸出手。贵妃轻轻地将孩子放在了希希的怀里,确定她接稳了以后才放开手。然后她去给太后请安了。 熟悉的奶味瞬间扑满了希希的鼻内。她的手指抚摸着麟儿的柔嫩肌肤,只觉得入手是细腻。以前麟儿在自己这里,都是自己喂的奶。过去后奶娘喂,也不知道惯不惯。她的眼里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水气,她忙眨了下眼睛,将泪意给憋了回去。 太后道:“梅美人,将麟儿抱给哀家瞧瞧。好几日没见这小子咯,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 希希忙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将孩子递给了太后。 太后接过了孩子,首先便道:“抱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不过这小脸却是看着小了一圈儿。” 希希接话道:“母后言重了,臣妾倒是瞧着胖了少许。“ “你也好久没见麟儿了,怎么记得。”太后的话里微微带了些不服,转头去逗麟儿,“小不点,还记得祖母吗?” 麟儿真个睁开了眼睛,看了太后一眼,然后张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太后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这孩子,和皇上才出生的时候,是一模一样啊!” 妃嫔们都在纷纷地附和着。皇上却从外面走进来,问道:“有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太后看到皇上来了,笑着道:“快来看,刚才这孩子打哈欠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你呢。” 皇上走到了太后的身边。本来站在太后身边的希希屈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在众人面前,皇上只是轻轻地点了头:“起来吧。”然后他就没再看希希一眼,转而弯腰去看孩子。 希希有些不甘愿地站了起来,正对上了洛充仪有些幸灾乐祸的目光。希希低下了头,快步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擦过身边带起的风,让皇上的心都化了。他是强忍着不去看她,低头看孩子的。 逗了一会儿孩子,他却沉默了起来。 太后见皇上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道:“梅美人,上次进贡来的那些缎子,你带着她们去挑一下。哀家也老了,那些颜色也穿不上了。” 在场的人都是惯了的,知道太后和皇上有话要讲,都随着希希去了。 见众人都走了,太后才端正了面色,问皇上:“出了什么事吗?” “刘宰相发出的上一封密信到现在已经十天了,没有消息。之前走的时候,是说三天一封信的。不超过五天。恐怕,那边已经采取了行动。”皇上的面容也很沉重。 太后沉思了片刻,轻声道:“照你看,那边是和傅家结盟了?” 皇上沉默了片刻,才道:“有没有可能,林家也是?” 太后的眼光倏地闪了一下,然后才道:“照你的意思,他们部结盟了?” “不然这次,淑妃不会故意卖皇后一个面子,皇后还心安理得的接受。”皇上若有所思地道。 这话也是理。太后沉默了。 皇上也沉默了。这件事现在真的很棘手。傅家虽然现在没有兵权了,可是,却在军中有极高的声望。林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真的联手,怕是这江山也要易主了。 太后却突然开了口:“皇上的手上还握有王牌啊。” “什么?”皇上没转过神来。 太后微微一笑:“云昭容的事情的真相。” 希希带着他们到了偏殿中放布匹的地方,笑道:“就是这里了。” 洛充仪看了那些堆好的布匹,笑道:“梅美人现在成了太后娘娘的管家了。以后我们没有衣裳穿了,就找梅妹妹。” 贤妃笑道:“洛妹妹说的是,以后梅妹妹怕是要把这整个慈安宫搬空了。以后太后娘娘没有衣裳穿,那梅妹妹可怎么办?” 希希笑吟吟地站在一边:“姐姐们说笑了。我这也是刚才念姑姑给我说的地方,并没有来过的。” 贵妃笑了一句:“好了好了,快选吧。那匹云缎,颜色倒是挺衬贤妃妹妹的。” 众人真个像模像样地挑了起来。希希就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贤妃和洛充仪说了一句什么话,转回头来看见了希希在一旁站着,笑道:“我说呢。梅妹妹,你带我们来,自己也得挑一匹啊。不然做事的没有工钱拿,我们这随意串门子的倒得了。” 希希笑着推辞了几句,最后还是挑了一匹绿妆花的缎子。几人挑好了后,希希将她们送出了慈安宫,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回头,月琴却匆忙地跑了过来。 “主子,主子!”月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是焦急的神情。 希希感到奇怪,月琴平时不是这么毛躁的人啊。她沉下声音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月琴想说,但是呼吸喘不过来。好一会儿,她才道:“小主子,小主子他……” “他怎么了?”希希大吃一惊。刚才贵妃去了正殿找太后抱回麟儿,她怕到时候自己伤心,也就没去了。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事了。她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打架,双目死死地盯着月琴,“你倒是说啊!他到底怎么了!” 从来没有见过希希发火,月琴身子抖了一下,还是立刻就说道:“刚才奴婢将主子早上吩咐整理的佛经整理好了,正给太后娘娘送去。刚走到了正殿门口,就看到里面一片惊慌。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拉了一个人问,却说是小主子,突然口吐白沫,抽搐着!” 什么!希希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拔开了腿就开始往正殿跑去。 月琴也转身就跟着希希跑去。 跑到了正殿的门口,希希看到一个宫女急急地往外走着。希希忙拉住了她:“小主子怎么样了?” 那个宫女见是希希,忙行礼,说着:“梅主子吉祥,太医已经把了脉了。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小!希希当下也不问了,直接就冲了进去。 麟儿被放在里间的榻上,奶娘抱着他,翻过来,让他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麟儿放声大哭着,小脸已经哭得满是泪痕了。 太医看了太后:“娘娘,不行啊。小主子最好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不然这毒恐怕是越来越深了。” “灌吧!”太后只说了这么两个字,目光深邃。 立刻有人拿了一只碗上前,就要往麟儿的嘴里倒去。麟儿哭得更加大声了。 希希的心就像是刀剜过一样疼痛。看到麟儿那痛苦的样子,她不要他受这样的罪!她高声叫道:“不!”然后冲了过去。 一只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给扳了回来。皇上将希希给禁锢住了,低吼道:“这是在救他!你冷静一点!” 麟儿已经哇地一声吐了一些东西出来了,哭得也是强弩之末了。那个宫女还要喂她。麟儿的手足不断地挣扎着,整张脸都已经通红。 希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爬满了脸颊。她使劲地挣着,想挣脱开皇上,可是却根本就敌不过他的力量。她只能无助地哭泣道。 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麟儿!淑妃!皇后!你们加之在麟儿身上的痛苦,我要在你们的身上千百次地讨回来!希希的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再到模糊,脸上早已是一片冰凉。 “梅美人,你冷静一点。他吐出来了就好了!如果他的毒一直在体内,很可能造成不可估计的后果!”皇上也顾不上别人的目光了,在希希的耳边低声道。 希希转过了头,看着他。 皇上的心里一惊:这是怎么样一双冰冷的眸子,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一样。他的手不自觉地就松了松,然后又一紧。 “来人,带梅美人下去休息!”太后直接下了令,然后对太医说,“你快些把要喝的药端上来。” 皇上对着太后道:“母后,朕先将她带到旁边去。”说着,他的目光在一旁傻站着的贵妃身上一扫,然后就半环着希希往外面走去。 他们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皇上进去就将门闩插好了。 希希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径直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 皇上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道:“青儿!” 希希不理他,只是默默地拿起了茶壶,开始自己给自己斟起茶来。 皇上在她的旁边坐下,满脸的焦急:“你别这样。麟儿不会有事的。太医说了,这毒虽看着凶险,但是其实只要好好地饿几顿,让他把这些毒给排完了,就可以了。” 希希已经放下了茶壶,然后端起了那一杯已经冰凉的茶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皇上一把夺过了她的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面色阴沉了许多,然后道:“你有什么也别糟蹋自己啊!” 希希径直再去拿了另一个茶杯。皇上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听我说!他真的没事了!” 希希闭了眼,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她轻声说道:“也许对于你来说,麟儿不过是你的孩子中的一个。但是对于我来说,麟儿是我的部。” “你这是什么话!不是上次都说清楚了吗?”皇上的心里也腾起了一把火。 希希蓦地睁开了眼,直视着他:“我就是疯了,才会任由你将麟儿往火坑里推!” 皇上的手顿时握紧了希希的手腕,目光里顿时闪过了受伤。他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他只说了一句:“麟儿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我看到他这样,我也难过!” “谁要你难过!你凭什么难过。今天这局面是谁造成的。你口口声声是为了钓出幕后之人,现在好了,幕后之人又有动作了。可是你呢,你的人呢,你的行动呢!我真是信错了你!”希希的睫毛微微地跳动,眼泪已经将它完地浸湿了。 皇上的双手死死地掐着希希的肩膀,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青儿,我承认这次是我的疏忽。可是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希希似乎压根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目光呆滞:“我不想听了。我只求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你每次,都为了你那所谓的平衡所谓的权谋,把我们娘儿两往火坑里推。我不想看到麟儿成了这权力争斗下的牺牲品。你不要再口口声声说你关心他为了他好,你不配!” 皇上怒火攻心,忍无可忍地举起了手掌,颤抖着挥向她。 希希听到了耳旁的风声,定定地看着他,等着那恩断义绝的耳光落下来。她曾经那样深深地爱过眼前这个男人,即使现在,她也如此地爱。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她只知道,她的心,仿佛被千百条线缠住了一样。很疼,很疼。就让这一耳光把一切都结束吧。 皇上的手在她的颊边停住了。他的手猛地捏成了拳头,目光里是受伤,一条晶莹从眼角蜿蜒而下:“青儿,你说的没错。是我没用,不能保护你们母子两。你说的都是对的。是对的。” 说着,他猛地一下子松开了她,瘫坐在了凳子上,双肘放在桌子上,手指**了头发里,压抑不住的哭声却传了出来。 希希怔怔地站在那里,听着他的哭泣,那已经碎掉的心,仿佛又感到了新的痛楚一般。 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就为了这么一个结果吗?她又有什么理由怪他?自己照样是孩子的母亲,可是,是怎么照顾这个孩子的?他为自己花了多少的心血,而自己呢,除了陪在他的身边,到底又做了多少!她也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凳子上,呆呆地,任由那倒下的茶壶里的茶将她的袖子一点一点地濡湿。 皇上听到了咚的一声,半晌后抬起头,见希希放在桌子上的胳膊已经泡在了水里。他连忙将她的手给拉下来,声音沙哑地道:“你在干什么!” 希希仿佛回过了神来,看着皇上,眼睛红红的。 皇上望着她的可怜楚楚的模样,早已经是柔肠百结。他却猛地扭开了头道:“我知道,你留在我的身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今,我让你如此的绝望,我会遵从你的意愿,放你走的。” 希希听了他这几句话,只觉得心都痛得快要绞起来了。可是手脚仿佛被什么给束缚住了,根本不听使唤。她想站起来,可是却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上看着她丝毫没有动静,心里更加地绝望了,只当她是再也不想和自己说话。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往着门哭走去。 “等等!”就在他的手放在门闩上的时候,一个有力的冲击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一声哭腔喊了出来。 皇上的身子被她的力道往前冲了一下。他的手撑住了门,手颤抖着抬起来,以极缓极缓的态势,轻轻地握住了她环在他腰间的手。 希希的眼泪将他背上的衣衫一点一点地濡湿。她的声音喃喃地道:“不要,不要走。” 皇上听到了她的话,只觉得心里都是一片的苍凉。青儿,他的青儿,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难过,要让两人都难过?明明是可以解决好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要让两人都陷入这样的局面。他轻声道:“青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希希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没有意识般地重复着不要走。她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只知道,如果他今天真的走了的话,自己是绝对会哭死的。 皇上轻轻地扳着她的手,仿佛怕她受伤似的。 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她的手突然收紧了,将他抱地更紧了。 他却狠了狠心,使劲地掰开了她的手。 希希的怀抱一空,两只眼睛红红地望着他,眼里一片灰暗。 他却跨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揽在了怀里,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蹭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对?” 希希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听到了他的话,她感觉自己的情感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哗啦啦地往外倒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脆弱的,在他的面前,可以哭得像一个孩子。 他的眼泪也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抱着她,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过了好久,希希猛地吸了一下鼻涕,然后松开了他,背过了身去,拿出了手绢擦了擦眼泪,然后瓮声瓮气地说:“当初是你把我带回来的,现在你要把我丢出去,门儿都没有!要走可以,除非你和我一起走。我才不便宜那些女人呢!” 皇上听了希希的话,哑然,然后轻声地笑了起来。那低低的笑盈满了整间屋子。他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 她却双手捂住了脸:“别看。我眼睛都哭疼了,感觉睁都睁不开。肯定很丑。” “傻瓜。”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刚才都看完了。你不去看麟儿了吗?” 希希倏地就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看着他:“你还要把麟儿送走吗?” 皇上的目光顿了一下,然后轻抚她的发:“要是再让你哭,我就真的没有资格再站在你的面前了。不会了,再也没有人会把他从你的身边抢走。连我也不行。” 希希却拉住了他的胳膊,踮起了脚,飞快地在他的唇上一,撅嘴道:“你也不准被抢走。你也是我的。” “好。我也是你的。”皇上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给鼓满了,满满当当的,有一种温柔在盘旋。 希希跟着皇上去了正殿。麟儿已经睡熟了。太后坐在一旁,目光里是慈爱。贵妃仍旧站在一旁,脸色有些不好,连头发也有些毛。 皇上轻声道:“母后。” 太后抬起了头,看见了眼睛肿得像个桃子的希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幸好只是些毒性小的药,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后果。太医又开了几副去毒的药,说是这几日不要给他吃别的东西。” 皇上点了头,对着贵妃道:“贵妃,方才这是怎么一回事?” 贵妃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脸色惨白:“皇上,刚才臣妾和梅美人她们去挑缎子。孩子就在这边没过去。后来,奶娘把孩子抱到了偏殿,说是要吃奶。臣妾就在正殿等,谁承想,就出了这档子事!” 皇上沉声道:“奶娘呢?” 贵妃连忙道:“刚才还在这里,现在孩子好了一点儿,臣妾让她下去休息了。” 皇上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秦策,你去把奶娘给朕叫来。还有刚才服侍的人,也一并叫来。” 太后却对着希希说:“梅美人,你的身子也才复原不久,还是坐下吧。这孩子的事,急也急不来的。方才若不是哀家要与皇上说话,也不会……” 希希忙道:“太后娘娘,这与您没有干系。这孩子,若是要出事,总是防不胜防的。” 贵妃就那样跪在地上抹眼泪,也没有人叫她起来。她抬起头看着皇上,却见皇上低着头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是阴沉。 过了一会儿,秦策快步走了上来,轻声道:“回禀万岁爷,回禀太后娘娘,那个奶娘,自缢了。” 自缢了?希希只觉得心口都快被憋闷了。她的目光看着秦策,似乎不敢相信。 皇上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真是好的很哪。这才多久一会儿,就自缢了。那其他的人呢?” “回万岁爷,奴才刚才去问了。的确是有另外两个宫女在伺候着,可是小主子从始至终,只在奶娘的怀里,并没有交与过旁人。”秦策恭谨地回答道。 太后沉声道:“可有查过,孩子吃了什么东西?” 秦策转过身来对着太后弯腰行礼道:“回娘娘,奴才也问过了。当时屋子里并没有点心。那两个宫女只看到小主子吃了奶。” 皇上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找两个宫女,检查奶娘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秦策得了令,答应了下去。 又是片刻后,秦策回报:“回皇上,奶娘的身上,查出了那毒的痕迹。衣袖里有半瓶毒。” 希希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死死咬住嘴唇。奶娘一直带着麟儿,为何会在涂上毒让麟儿去吸。她简直不敢想象下去。 “这样的穷凶极恶,简直让人发指!”皇上雷霆震怒,“你去给朕把奶娘这些日子见过谁,做过什么事,一一给朕查明了!若是查不明,朕摘了你的脑袋!” 秦策的额上已经冒了汗,听了这话,忙严肃地答是。 皇上又看向了贵妃,声音里是冷笑:“朕还一直当你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也想着你跟着朕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所谓的替太后娘娘分忧,却是害别人的孩子。你怎么忍得下心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动手!” 贵妃连忙磕头,哭着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是真心想替太后娘娘分忧。如果臣妾把孩子要过来是为了要害他,臣妾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 第118章 愤怒 “有那么巧?奶娘带了那么久的孩子,都没有事。一到了你那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你,朕简直想不出还有谁。难道不是你提出这件事的吗?”皇上愤怒地说道。 贵妃一听这话,连忙道:“臣妾是那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听到淑妃娘娘在说。臣妾,臣妾想着替皇后娘娘分担,也就先给皇上您说了。” 皇上的声音沉了下去:“你说是淑妃说的?” 贵妃连忙答道:“是的。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的,梅美人也在。” 皇上却不再听她讲,就直接一叠声地吩咐道:“把淑妃请到这里来!” 可是皇上根本没有等到淑妃来,秦策就已经折返了回来,在皇上的耳边低声禀告了一件事。皇上本来阴沉的脸瞬间就变地更加阴沉了。他直接对着太后说:“母后,孩子还是让您先看着吧。至于贵妃,你就先在慈安宫的佛堂住吧。淑妃那边先不忙去叫了。”说完了,他就匆匆离开了。 贵妃的目光清冷,脸色一片惨白。当她的宫女扶她起来的时候,她的身子虚晃了晃,似乎马上就要摔倒了。那宫女担忧地唤了一声:“主子,您有没有怎么样?” 太后清冷地说了一句:“还不快贵妃去佛堂休息。然后传哀家的旨意,将太医请来。” 所谓的休息,就是变相的软禁。贵妃却不能有任何的抗议。她只是由着那个宫女扶着给太后行了礼谢了恩,然后就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希希看到了她的背影,只觉得这宫里是个薄凉的地方。她甚至突然理解了这个宫里的一些生存法则。有时候,你明明知道有些事不是那个人做的,可是你却要让她顶锅。有时候,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是谁主使的,可是你却无可奈何,就连皇上,他也是不能随便动谁的。对这后一类的人,你只能微笑,直到笑地脸颊发酸,心里发苦,你还是得笑下去。 贵妃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太后的声音轻声响了起来:“你知道贵妃在皇上的身边待了多少年了吗?” 希希回过了头来,轻声道:“回娘娘,臣妾不知。” “十二年了啊,三年一次的选秀,她也看过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有新人进,可是,她都能分得一杯恩宠。你信不信,这么些年,她竟然是一次喜讯也没有。”太后的声音有些唏嘘。 希希的目光惊讶了一阵,然后道:“为何?” 太后轻笑道:“哀家也想知道是为何。”她的目光突然流转出了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光芒,“她就是哀家在后宫的眼线。和你一样,这么上去的。当时,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美人。” 希希怔了一下,然后道:“臣妾不知。” “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哀家到现在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哀家的那双眸子,那么的黑白分明。当时哀家还在为了一件事情置气。可是却在那个时候,突然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太后陷入了回忆里。 希希默不作声,听太后讲着。 太后轻声道:“曾经我也是期盼她能够生下一子半女的,也好有个孩子傍身。后来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也让太医给她号过脉,还派人去调查了她家里的情况,她的娘家,却都是多子多孙的。直到有一天,哀家才知道为何。她的屋子里,长期放有麝香制成的香囊。而且有人长期给她送燥热补血之物,看似是药,可是却将她的身子给彻底地废掉了。”说着,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希希。 希希只觉得背后一阵凉,声音里没有带丝毫的怀疑:“是淑妃?” “是。当初一起进宫的人们,就这两人的关系最好,也是住在一处的。谁能想到,那样的好姐妹,就落到了这般田地。”太后的话里,似乎追忆着往昔。 希希不自觉地想起了双溶。她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件事发表评价。双溶曾经也利用过自己的信任,可是现在的两人,倒像是比之前还要好了些。半晌,她才轻声问道:“那贵妃可知这件事?” 太后的脸色有些怔忪:“本是不知的。在一次妃嫔小产后,哀家告诉了她。”她始终记得贵妃知道了这件事后的表情,那般的清冷,那般的绝望与不相信这一切。到了最后,连自己也不忍了。 太后停了片刻,方道:“当晚,哀家就知道她去找淑妃了。后来,却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希希沉默了好一阵,突然问道:“既然如此,那淑妃为何,也一直未能有孕?” 麟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哭了。希希忙上前几步,轻轻地拍着他。麟儿的手足不动了,脸色红扑扑的,看上去似乎真的把毒都给逼了出来。希希将他的小被子给他盖好,又俯下身,在他的颊边一吻,然后才站了起来。 太后却定定地看着她。接触到了她的视线后,太后轻声笑道:“曾几何时,哀家也像你这样待过自己的孩儿。只是,不到一年的光阴啊。”先皇下了令,将璋庭抱到了先德妃处抚养。太后的心里却有苦说不出,自己的那一场病,与其说是病,倒不如说是毒。这病怎么来的,她和先德妃可是比谁都清楚。 希希只知道皇上不是在太后的跟前儿长大的,而对太后和先德妃的这一段公案,她却是不清楚之间的恩怨。只不过,这样的回忆,对于谁都是一种残忍吧。希希当下也没有开口,就静静地聆听着。 太后却止住了这个话头,自己接起了刚才希希问的问题:“这是为何,哀家也不知。若不是这次的身怀有孕,恐怕哀家到现在还是认为她这辈子不能生了。” 希希听了太后的哈,心里一动,眼珠子转了转,问太后道:“娘娘是说,淑妃娘娘这么些年,也是没有一次传过喜讯的?” “是。”太后隐隐觉得,那是对她罪孽的一种惩罚,“她几乎都是在小日子前后承的恩宠,可是却没有一次能够有好消息的。” 希希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过来:古人都是信奉在小日子前后是最容易受孕的。很多受宠的妃嫔一辈子也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反而是那些不得宠的,偶尔的一两次就有了身孕。这可真是,观念害人哪。 希希沉默了一阵,然后问太后道:“娘娘可否告诉臣妾,凌昭容之事?” 太后的神情却充满了惋惜:“这宫里,容不下对别人心好的,更加容不得,拔尖的高傲的。特别,是还有了皇嗣之后。凌昭容和云昭容,都是一样的下场。这件事的始末,哀家也没有去查。你照着皇后或者淑妃查下去,总能有线索的。”说着,她的神情也倦了。 希希轻声道:“太后娘娘,若是您乏了,先去休息吧。麟儿,就先交给臣妾看着吧。” 太后知道希希是不会让麟儿受什么伤的,点了头,就站了起来。邓姑姑一直陪着她的身边,搀着她慢慢地出了门。 希希望着外面的光线流转,一个人静静地沉思着。她很想和皇上商量些什么事,可是皇上一直没有再现身。她随口向太后身边伺候的人问了,得知皇上从下午出了后宫后,一直在乾明宫,根本就没有来过。 希希只得将心里的念头压下,天色已经黑完了。眼看着腊月就在眼前了,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一点儿喜悦。她打定了主意,陪着麟儿就此歇下。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她就梳妆打扮了,朝着碧**行去了。 走到了一半,却碰到如昭媛。如昭媛亭亭袅袅地立在御花园里面,望着希希微微笑着。 希希今天穿了件颜色很鲜艳的衣裳,笑吟吟地走过去,给如昭媛行礼道:“臣妾见过昭媛娘娘。” “梅妹妹可有兴致,陪我走走?”如昭媛的声音,总是那么让人无法拒绝。 希希本是打算直接就去碧**的,难得见如昭媛有什么邀约,又想起上次那件事,她还有疑问存在心里,索性今儿个一并弄清楚了倒好。她笑着点了头,转身和如昭媛并肩行了起来。 两人走了十几丈的路,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如昭媛突然停下了脚步,往周围看了看,然后才若有所思地道:“无论多么鲜艳的花儿,开得多么鲜艳,被霜一打,雪一压,再也没有那般的美丽。就算是在这御花园,也是如此。” 希希知道她在感叹人生,笑了笑,说道:“可是还有梅花,总是在百花开尽时,才悠悠地吐露芳华。” “那是因为没花和它争了。要熬到这样的地步,需要抗住多大的诱惑,需要抵御多少的严寒和烈日。所以,百花易寻,梅花难见。”如昭媛意有所指地说了这番话后,转过头来向希希笑道,“说起来,我的面前,不正立着一株梅花吗?说起来,梅姓在天朝还是少见的。我记得父亲说过,二十年前,有一位医术很精湛的太医院院令就姓梅。只是突然辞官后已经音信杳无。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了。” 希希听了这句话,心里一动,这位太医院的院令,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太后寻自己祖父的原因?当下她也表现出对这件事的一笑掷之,笑道:“昭媛姐姐真是爱开玩笑,臣妾不过是恰巧以梅为姓罢了。就像姐姐说的,妹妹也不过就是这寻常的花一朵罢了。即使是梅花,也是要凋谢的不是吗?再说,酷九寒冬,又有什么人会来伫足欣赏呢?也不过是些酸腐的附庸风雅之辈罢了。” 如昭媛当下也不和她打马虎眼了,脸色严肃了许多:“梅美人,我知道你是要去何处。不过,你这次去,若是想问出什么或者是摊牌,只怕,赢面不大。” 希希望着如昭媛:“不知道昭媛娘娘这是何意?” “即使那天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淑妃的话,可是那也代表不了什么。更何况,既然是她说的,如果你真的怀疑她,她反倒是成了最不可能的那一个。别忘了,她的寿宴上,姜婕妤的事。”如昭媛说得很白了。 希希沉默了片刻,才道:“昭媛娘娘,你告诉臣妾这些,不会是别无所求的吧。”她不是不相信如昭媛,而是,经历了这么多看了这么多,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把人看得很单纯的小女生了。 如昭媛看着希希,说道:“我自然不是别无所求。只是这求的,却是梅美人能够给的起的。” 希希的笑不动声色:“还请昭媛娘娘明示。” 如昭媛的笑收敛了许多:“梅美人,我不说别的。凌昭容是与我一道入宫的,曾经将远昊托付于我,希望如果她真有个什么,能帮着照看一下,也算是姐妹一场。我不忍看到她的孩子落到别人的手中。所以,也算是为了我自己的一个承诺吧。”她的目光带着认真。 希希的心里却不知道怎么说了,低了头半天,方道:“昭媛娘娘,多谢你的提点。只是今日这一次,臣妾还是得去。”她不能一直这么任由淑妃捏。 如昭媛听到了这句话后,知道希希听进去了。只是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她也不能强求,当下只说了一句:“若是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吧。”说着,她就离开了。 希希目送着她走了一段路,才收回了目光,然后自己往着淑妃那里走去。 碧**她不是第一次来了。来迎她的还是上次的知秋。她笑着将希希往着屋里让。 淑妃就在自己平日里起居的暖阁里坐着,正在临摹字贴。见了希希来了,先就笑了,说道:“梅妹妹倒真是稀客啊?” 希希依着礼数给她行了礼,笑道:“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 “快起来吧。我这里也没旁人,也不必讲那么多的礼数。知秋,把上次的那茶拿些出来泡。梅美人不喜浓茶,泡淡一些。”淑妃先是对着希希说道,后半句就转向了知秋。 知秋忙笑着答应了下去。希希却默不作声:淑妃连自己喜欢的茶的口味都知道,这可真是很难得啊。 淑妃已经放下了笔,慢慢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了过来,肚子已经微微地隆起了。她走到了希希的旁边坐下,笑说:“这茶的味道淡,用的是梅花上的雪水泡的,喝着也是味道。如果梅妹妹不嫌弃的话,喝喝试试吧。” 希希也不怕她这么下毒,当下也不说什么,直接端起来就喝了。只一口,就觉得口齿留香。她放下了茶杯:“茶是好茶。淑妃娘娘也许并不知,臣妾自从怀了孩子后就不怎么饮茶了。太医说是对腹中孩子并不是很好。” 淑妃的笑顿了顿,然后道:“说得也是。那也就不喝了。我还不知道,也没见太医说过。” 希希微微笑了笑,然后道:“淑妃娘娘刚才在写字吗?” “是啊!有了孩子,也懒得动了,就坐在那里写字。太医倒是说要经常出去走动。”淑妃笑道。 希希也不说什么,这种事,得自己听进去。如果她建议淑妃出去走,孩子真出了什么事,自己倒是不好交代。她轻声笑说:“上次臣妾在淑妃娘娘这里看见了那百子服,倒是觉得新奇。这次想给孩子做几套衣裳,也不知道有什么花样子,挑了许多也不满意。不知道娘娘这里有没有什么新鲜的。” 淑妃忙叫知秋将自己平素里面收集来的一些花样子取了出来,让希希挑。 希希挑了许久,倒是对一幅两片荷叶下两尾鲜活的鱼的图案起了兴趣。她拿了这幅道:“这倒是像年画上的画儿,活灵活现的。” 淑妃笑道:“我之前倒是觉得这样的图案有些太过跳脱了。现在看来,倒真是挺活泼的。梅妹妹再挑两张吧。” 希希也不客气,就开始挑了起来,一边挑一边还说:“这些花儿朵儿的,孩子也穿不上。这些福的,感觉又太浓重了。倒是想着一些新鲜的花样子的。溶充媛那里也没有。没想到淑妃娘娘这里真有。可偏了臣妾了。”希希说着又拿了一张蝴蝶的和一对黄鹂的。 淑妃见她挑好了,也就把其他的收了起来,问道:“梅妹妹是自个儿拿针线吗?” “臣妾倒是没这个天分。以前在家就没少被罚。臣妾手下的小菊手上的活计倒是好的。只是前些日子她病了,也没能做成。这几日好些了,就让她做起来。改日给淑妃姐姐看她的手艺。若是姐姐不嫌弃,也让她给姐姐做两样。”希希的眸子里是清澈。 淑妃的笑一丝变化也没有,眼里更冒出了期待:“那样可是再好不过了。沾了妹妹的光了。” 希希浑若未觉地道:“倒不是什么沾光。那宫女不光是针线上巧,连带着饮食上也是巧的。就连妹妹头上这串珠花儿也是她串的。说起来,上次我有一支金钗却是掉了,不知道姐姐有没有看到过?” “什么样的钗?”淑妃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的不同。 希希想了一下,然后道:“就是一支金钗,很平常的样子。当时在瑞禧殿落的。也不知是不是被谁顺手牵羊拿走了,还是落到了水里头。贵重倒是其次,只是是当时臣妾搬到秋水宫时昭媛娘娘送的。” 淑妃点头道:“那好,我看见了一定给你拾着。” 希希又坐了片刻,起身要走。她站了起来,说了告退以后,又有些欲言又止。淑妃笑问:“梅妹妹可还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 “没有了。多谢娘娘的画儿。这下我回去可有事情做了。”希希没有开口,笑吟吟地谢了然后就走了。 待她走后,知秋走上来,声音里不似淑妃那么冷静:“娘娘,梅美人每句话都是在意有所指啊。难道她知道了都是您吗?” 淑妃立刻就将自己的手绢子掷到了桌子上,回过头里冷冷地看着知秋,脸上丝毫不见之前的那副温婉样子:“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怎么样了吗?这话你要是想出去说的话我也不拦着你。” 知秋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双眼带泪,直接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说道:“主子,奴婢不敢了,奴婢不会出去说的。奴婢打死也不会出去说的啊。” 淑妃看了一下她的膝盖,终是不忍,弯腰道:“起来罢。也没有人怪你什么的。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这流言,就算是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的。流言用地好,可以保护一个人。用地不好,还可以毁掉一个人。” 知秋想起了之前的凌昭容,试探着问道:“主子是想用之前对付凌昭容的那样吗?” 淑妃头也没回,眉微微地蹙了起来:“我之前对付过谁了吗?你且牢牢记住,这世上,没有流言的头。就算是有,别人也未必就能查出来。别整天没日没夜的吓自己。若是你怕了,就直接说一声便是。”淑妃压根就不怕谁把这些话传出去,有时候,不是要捂着,还就是要让它散出去,才好浑水摸鱼。 知秋似乎通透了一点儿,反正看淑妃是没什么着急的,也就放下了一小半心。只要那些有根有据的事不被发现,这些流言,也终究是个流言。她就在一旁拿起了梳篦,开始给淑妃打理起了头发。 淑妃的眸子流露出了清冷的光辉。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渐渐地飘忽了去。梅美人恐怕是从贵妃那里知道了什么吧,所以才专门来试探自己。而那支钗,看样子竟然是如昭媛送给梅美人的。自己将钗还给如昭媛,本是想敲山震虎。谁知道,这虎还敲错了。她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事隐隐从底下滋生了出来,仿佛缠住了她的脚。待她发现过来的时候,那结果已经有些不能掌控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么多的心血付诸东流。这件事情,她捂也得捂下去。如昭媛是吗?那就先从,子嗣入手吧。 她微微绽放了一个笑容,然后对着知秋说:“明儿个准备一下,我们去看看溶充媛。” 知秋怔了一下,也知道自己猜不透淑妃的心思的,答应着退了下去。 希希回了慈安宫,清如帮她将外面的披风给解了下来,然后又将火盆子移了些过来。希希连忙将手在火盆子上烤了烤,觉得有暖意袭满了四肢,她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她看着火盆子发神,眼前是那发红的碳。这一步,迈出去了,也收到了相应的效果。淑妃接下来,铁定会有动作。只是这动作,不可能是在贵妃这头。自己说了钗的事,相信她很快就会去翠裳宫一次吧。或者,至少,也得和如昭媛遇到那么一次。 清如在旁边,看着希希的眉眼,轻声道:“主子,身上还暖和吗?” 希希回过了神来,看着清如,微微笑道:“不冷了。你也坐下吧。” 第119章 消息 清如也不推辞,就在小杌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希希道:“主子是在想刚才的事情?” 希希点了头,道:“你认为,淑妃接下来会做什么?” “有疑虑是肯定的。不过她那么多的大风大浪过来了。恐怕还是沉得住气的。”清如思索道,“主子,您真不打算和皇上说这件事吗?” 希希的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半晌,她才道:“这个关头上,我不要去烦他。等到他把前头的事给处理好了,我会和他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的。”她不敢确定,他对如昭媛的感情,对淑妃的感情,对皇后的感情。她又不能不说。她心里在庆幸,幸好前朝有事绊住了他。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清如却有些担忧地道:“主子,您这么明了地朝着她说了这些话,就不怕,她有什么不利于您的举动吗?” 希希的眸子定定地盯住清如:“我之前又碍着她什么了呢?可是,她对我是怎么样的呢?”虽然还没有证据,可是她已经知道了,那幕后的黑手,就是淑妃。希希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尽管自己是无害的,但是她为了走得更好,就可以随便把别人踩在脚下垫背吗!这么多次的教训,她不想再在这里被当成软柿子捏了。 清如也沉默了。两人对坐无言。 到了晚上,皇上仍然没有驾临后宫。希希的心在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微的奇怪。照着自己的想法,麟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使他不在自己这边留宿,也会过来看一眼的啊。她的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担心。 却说皇上在前朝,确实遇到了棘手之事。 刘宰相到现在仍然没有消息,却有一份别的密函送到了驿站,一路竟然就递到了皇上的手中。 这份密函现在就静静地摆在了御案上面。皇上沉着眼看他,抬起头来问秦策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回万岁爷,郭将军那边仍然没有消息。沿路的驿站也都发来了消息,说是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刘宰相的书信。”秦策回答道。 皇上本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的,听到了这句话,身子往前倾,双肘搁在了御案上,抚了一下额头,半晌才道:“有没有去查,林家和傅家最近的情况?” 秦策弯了弯身子,然后道:“回万岁爷,奴才派人跟着了。没有别的特殊的消息传来。”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好似他们府上的人这两天出门的也少,来探访的也少。” 皇上的眸子闪了一下,然后道:“你继续盯着。最好,连那些送菜的出去办事的小厮婆子也给朕盯紧了。”刘宰相的事,恐怕他们早就知道了。皇上怕他们当堂发难,更怕他们在背地里捣鬼。 秦策答应了,看着皇上眼圈儿周围的青色,轻声问道:“万岁爷,您还不歇息吗?” 皇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再看一会儿奏折吧。把天朝的地图的都给朕找过来,还有皇城周围的。” 秦策愣了一下,答应着就把地图拿来了。 皇上展开了地图,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都快被糊住了。他往嘴里灌了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水,觉得神思清明了不少。但是不过片刻的功夫,困意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 秦策见此情景,有些担忧地道:“万岁爷,您还是先去休息吧。身子要紧啊。如果又像上次一样,太后娘娘也会担心的。” 上次?皇上突然想起了在松眠寺的时候希希气呼呼地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的模样。他的心忽然缱绻了起来,手中拿着奏折轻轻地放了下去,说道:“那就歇息了吧。” 秦策见皇上没有去后宫的意思,再次问道:“皇上,要召哪位娘娘吗?” 皇上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们去慈安宫吧。免得太后她老人家担心。”顺便看看希希和麟儿,才两日不见,仿佛已经好长的时间没有见着了。 秦策当下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去备好了轿,然后服侍着皇上过去了。 太后还歪在榻上。皇上给她请了安,太后睁开了眼,目光很清澈:“皇上,前头有消息了吗?” “没有。儿臣已经加紧派人去寻找了。”皇上的疲倦都隐藏不住了。 太后看了他的苍白脸色,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拼起命来,和自己的执拗性子倒是真的很像。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先去休息吧。若是要派人寻,还是派些人盯金乌国吧。刘宰相这个人,在很多的细节上会很注意。兴许,他是故意躲起来的也不一定。” 皇上点了点头:“希望吧。”他停了会儿,又问道:“母后这几日可好?” 太后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嘴里却是有些不客气:“去去去。我一个老太婆天天都是那样子。你去看看孩子吧。” 皇上也懒得再推辞了,直接就应了,然后告退。 邓姑姑走上来,服侍着太后娘娘脱了外衣裳,又伺候着她躺了下去,轻声道:“主子这回可放心了吧?万岁爷这么晚了,还不忘梅美人。” 太后轻轻闭了眼:“庭了还是像他父亲多一点。”所以虽然多情,可是,真的遇到了那个专情之人,任多少的旁人都是入不了他的眼的。而之前的那位,很明显就是先德妃。不然庭儿现在也不会是皇上了。太后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如果不是专宠,自己也不会三月五载就被召几次,但是如果不是专宠,庭儿又怎么会是太子。所有的都是矛盾,甜甜苦苦过后,唯剩轻轻的一声叹息。她闭了眼睛,脸朝向了里面,睡了。 邓姑姑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屋子里终于彻底地静了下来。 皇上走到希希的房门前的时候,看到里面已经关上了灯。秦策本想上去叫门的,皇上止住了他,问道:“朕先去洗一把脸,再进去。” 孩子睡在最里面,希希睡在床的正中,一只手搁在孩子的肚子上。她睡着前,正在拍着孩子睡觉。 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从她的背后将她整个搂住了。 希希迷糊着翻了个身,手往后一摸,正好掐到了皇上的胳膊,她嘟哝着问道:“璋庭?” “是我。”皇上的声音也没有了之前的坚毅,只有浓浓的倦意。他着她的脖子,很快便将希希给弄醒了。 希希睡眼惺忪地睁了眼,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她的手指抚摩着他的眼睑,问道;“怎么忙到这么晚?” 翌日清晨,希希还在朦胧中,就听到有人起身。她微微睁开眼睛,他在她的额头印了一记,说道:“我去上早朝,你再睡一会儿吧。” 希希含糊着答应了,就从被窝里露出一对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了。她看着他穿着龙袍的样子,嘴角早已弯起了一个嘴角。她的男人,穿这身衣裳,真帅! 等到她起床后不多久,就有人来告诉了她。淑妃去了双溶那边,现在已经回去了。 希希的手正拈起了一根玉簪,听了这句话,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拿着簪在自己的头上比画了一下,然后稳稳地簪进了发间。她站起来,说道:“该去拜见太后娘娘了。”这是她最近的功课。 这么一连几天,后宫都风平浪静,似乎之前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前朝也没有更多的变化。皇上只来了那么一次,后来却是连续有两晚都是歇在淑妃那边的。 可是事情,总归是有些变化的。比如现在,一个小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皇后的面前,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后也不急,就在那里坐着慢慢地喝茶。两边坐了一溜的妃嫔。 沈嬷嬷上前去,暗地里拧了那宫女的背一下,然后低声道:“还不快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那宫女吃痛,更缩了缩脖子。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皇后,见到皇后飞过来的眼神,她立刻吓得连连磕头:“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后的眉微微皱了一下,然后道:“这茶的味道太淡了。换浓的来。”她的目光扫向了那宫女,慢腾腾地说道:“你错在哪里了?” “奴婢不该乱嚼舌头根子。”那个宫女低着头啜泣着。 皇后的脸色舒展了许多,然后道:“这话是从你的嘴里传出去的?” 那个宫女连连摆手,一副惊恐的样子:“这件事也是奴婢听到别的姐姐说的,不是奴婢传出来的。” 皇上微微一笑:“她们跟你说了什么?你又跟别人说了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说。”那个宫女的声音低了下去。 沈嬷嬷站在她的身边,听了这句话,直接道:“大胆,皇后娘娘问话,还任由你挑吗?快把这些事从实地招出来。” 那个宫女的身抖了一下,然后带着哭腔道:“奴婢不敢撒谎。奴婢听说,凌昭容娘娘的死,和淑妃娘娘有关。他们还说,说是这次二皇子生病,也和淑妃娘娘逃不了干系。” 啪的一声。淑妃的指甲已经折断在了椅子扶手里。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可是却没有辩解一句,一个人把身子坐的很直,眼圈儿都是红的。 希希看过去,看到淑妃的样子,微微低下了头。自己只是让人传了后半句,这前半句,不知道是谁加上去的啊。” 皇上的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却还是板起了面容,喝道:“是谁在传这些话!” 那小宫女本来未说完的话也不敢再说下去了,缩了缩脖子,说道:“奴婢不敢隐瞒,奴婢是听到绣房和浣衣局里的姑姑说的。” 绣房,浣衣局。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地方,竟然同时都在传这些谣言。皇后的声音充满了严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是在三天前听说的。”小宫女只觉得害怕。自己只不过是跟着传了一下这样的话,竟然自己就被管事的公公给抓住了,直接就送到了皇后的跟前。在之前,她可是连大宫女的面子都是见不到的啊。 皇后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思索什么,突然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小宫女抬起了头来,满面泪痕,轻声道:“奴婢是翠裳宫里的宫女。” 顿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如昭媛。于是希希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淑妃果然动手了。 如昭媛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张,就那样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皇后听了这句话后,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让那个宫女下去了。 希希看到那个宫女被一个姑姑给推到了门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身份压死人的时代。一条人命,终究比不上一个人的身份重要。 “等等。皇后娘娘,臣妾有话想说。”如昭媛的声音响在了大厅之中。 希希回过头来,却见如昭媛的脸色有些严肃地站了起来。她先是走到了大厅正中给皇后行了礼,然后道:“皇后娘娘,这一个宫女在传是小事。可是这等事,怎能儿戏。当时有人提出要恢复皇长子的名号之时,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旧事不知道是被哪个别有居心之人重提,怕是对皇上,对恭亲王的影响都不好。” 皇后自然是对这件事很有印象的。当时可是她向太后进的言,希望不要恢复皇长子名号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傅家,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符号了吧。皇后掩去了眼底的水雾,轻轻点头:“此事,本宫定会禀告太后娘娘知晓的。”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这罪名,就把她拉下去也说不定。 如昭媛还行下礼去温婉地行了礼:“还请皇后娘娘将这个宫女一并带去见太后娘娘,毕竟有些说的话,她还是最清楚的。” 皇后自然是懂她的意思。如果就这样留在哪里,很可能就被哪个利用完的人给杀了。而那时,如昭媛自己,恐怕就陷进了这个沼泽再也洗不干净了吧。 当天下午,皇后就带着那个宫女上了慈安宫。 彼时希希正在陪着太后念佛经。听得皇后求见,太后先是皱了眉,然后问希希道:“早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希希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太后思索了一阵,然后看向了希希:“你前几日去找了淑妃?” 希希本也不打算瞒,当下就点了点头。 太后未置可否,只是轻轻地笑了声:“倒是不怕呢。也罢。哀家就去看看皇后到底有什么说的。你也陪着哀家。”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希希忙站起来扶着太后去了前堂。 皇后已经坐在了客座上喝茶。而那个小宫女跪在堂中间,低着头,身子小小的。分明就是一个孩子。 希希忙把头往旁边侧了侧,再不敢看她。这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太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然后对着皇后道:“你来找哀家有什么事吗?” 皇后先是站起来行了礼,然后就站着把早上的那件事没有一点儿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希希一直立在太后的身后,一句话未说。 太后听了以后,眼光就扫向了地上的宫女:“你是翠裳宫的?怎么会跑到绣房和浣衣局去?” “回娘娘,奴婢,奴婢,奴婢经常去取东西,所以就和那边的姑姑姐姐们熟了。”小宫女因着这么一件事,见了这么几尊大佛,早已经语无伦次了。 太后也没有再问她,却是看着皇后:“那依皇后的意思,这事该怎么办呢?” 皇后本想说按着旧例办,又转念一想,这事涉及到皇家的子嗣问题,怎么按旧例。而太后的态度又是必须让自己表态的。她想了一下,然后道:“惩治那些乱嚼舌根子的宫女太监。” “完了?”太后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皇后。 皇上对上了太后的目光,然后道:“娘娘,这件事本是谣传。若是认真追究了起来,这件事到最后只不过是几个宫人一时兴起所传……”她没有说下去了。 太后的笑却冷了些:“哀家倒是不知道,原来这宫里的规矩竟然可以允许奴才在背后妄议主子。哀家且只问你,若是查出来又是真的呢?” 皇后愣在了当地,也不答话,也不说什么。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太后和皇后两人都沉默着。 希希这时轻声道:“太后娘娘,淑妃姐姐平日里贤良淑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这件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太后直接横了她一眼,脸色却缓和了许多:“既然淑妃不会做出这等事,那就把这件事查下去吧。这宫里的风气也该整一整了。皇后,这后宫是你的责任。” 皇后连忙回答道是,然后就带着小宫女退下了。她临行前,看了希希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太后仍旧坐在那里没动,问希希道:“怕不怕?” “怕什么?”希希坐在了太后的下首,抬起眼来看着太后。 一时间希希泾渭分明的眸子,让太后产生了错觉。太后长叹了一声,然后道:“说的也是,怕什么?”只有老了,争不动了,才怕。其实,老了以后,争回来的,会是青春吗? 皇后这次很有效率。不出三天的时间,已经把各个地方大大小小的传过这件事的头儿给抓住了。现在,她就站在坤时宫的前面俯视着他们。 那些宫女太监们都是跪着的。皇后只是扫了他们一眼:“谁是最先开始传这件事的?” 四妃九嫔也在场。希希本是不够分量的,可是太后亲派她代表太后来。所以她也在末座。 没有一个人说话。皇后也不急,就直接说道:“准备好。每个人十板,若是有人说了,就拿纸笔记下来,让他们按手印。若是不书哦,再打。” 说着,就有几个太监被拉过去按在了凳子上。板子落下去的时候,开始几个人还是压低了声音呼痛。到了后来,竟然是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打到第三轮的时候,终于有人说道:“皇后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啊。奴婢也是听人说的。” “那好。把你们哪日听说的,听谁说的,一一呈报上来。若是有假,本宫拿你们是问。”皇后再次发话道。 希希却觉得这简直是在难为人。一般八卦是以很快的速度传出去不错。可是大多数人只记得内容,关于什么时间听谁说的,这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不过饶是如此,也有好几个人就招了。皇后看了看那纸上的内容,说道:“先把这些人拖到旁边去。剩下的人,不说的继续打。” 板子敲在身上的声音,让希希不忍再看了。坐她旁边的双溶轻握了她手,眼里有着担心。 希希朝着双溶微微摇了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淑妃已经开了口:“娘娘,有时候这些话就是大家闲聊之语,也未必记得是什么时候。臣妾想,要不还是一个一个地问吧。把他们关两天,派人好好看守着吧。” 皇后看了淑妃一眼。淑妃倒是想做好人,可是也别拉自己垫背啊。 双溶站起来道:“皇后娘娘,这样都打,恐怕也有屈打成招之人。娘娘本来是想将真正的始作俑者给抓出来,如此一来,反倒让那人钻了空子。娘娘本来的用意,反倒被遮了。不若皇后娘娘先罚月例银子这些,再派人慢慢地问着,岂不好。否则,这样一打,娘娘的苦心,倒是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了。” 皇后点头道:“就照容充媛说的办吧。沈嬷嬷你先把他们部都押下去,一个一个地问。” 随后,皇后看着希希道:“还请梅美人回去对太后娘娘回禀,说是本宫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希希应了。众人就散了。 太后听了希希的回报后,问希希:“你说她到底是蠢呢,还是聪明呢?” 希希看着太后娘娘,轻声道:“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这谣言,不在乎有多少人信,却在乎有多少人说。如今这样一来,倒像真的坐实了那谣言就是真的。急于灭口的感觉。” 希希的最后一句,让太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地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希希道:“怪道皇上如此青睐,原来果然是一个灵透孩子。可不是急于灭口吗?” 当晚,皇上过来了,一见了太后便说:“母后,刘宰相有消息了。” 太后却终于像心底放了一块大石一样,问道:“他在哪里?” “母后。那天晚上有一些人突然袭击他们所住的小院。刘宰相幸而当天有些不适去看了大夫,也就回去晚了。所以他就找了一处藏身。当时金乌国的士兵天天寻他。他怕露出马脚,也就没有出现。”皇上的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辉。 第120章 点头 太后点了头。刘宰相本是自己的人,之前皇上还不愿意用。她也没有说旁的,只是沉默着。 皇上又开了口:“他们那么急于找刘宰相的原因,是因为刘宰相阴错阳差地拿了他们要交给傅家和林家的信。” 果然是两家吗?太后沉了声:“两封信内容相同吗?” 皇上回答:“这个倒没有把信送过来。只是说了,给傅家的信很翔实,给林家的信却只有几句。但是都是许之以重金的。” 太后沉默了一阵,才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没有了。儿臣想,若是这两封信都交了上来,金乌国得不到他们的回应,定还会派人去送信。现在两家都没有一点儿动静。这确实有些奇怪。”皇上现在在朝堂上见到这两家之人,却是比之前更和颜悦色,仿佛他们真是天朝的忠臣义士,而不是什么通敌叛国之人。 太后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皇上:“上次哀家给你说的那句话,你有什么看法?” 皇上思索了片刻,然后道:“还请母后明示。”他知道母后要拿云昭容做文章,却不知道这文章该如何做。 太后站了起来,在堂里走了好几圈。蓦地,她回过头来,看着皇上:“可是若是真要行此计划,那就得让他们进京来。皇上你不怕有人捣鬼吗?” 皇上听了太后的话,撩起了自己的袍子下摆,跪了下来,对着太后道:“母后,儿臣有一请求。” 太后看着皇上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起来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皇上却有些着急地看着太后道:“母后,儿臣知道你不愿意。可是,儿臣不能让您冒这个风险。” 太后的脸色却阴沉了下去:“是不是为了她,你什么都可以!” 皇上和太后的关系缓和了以后,还没有见过太后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他低下了头,说道:“母后,儿臣不孝。” 太后的鞋子进入到了他的视线里面。她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和孤傲:“你就不怕,我把她给杀了!” “母后!”皇上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的是哀痛和不相信。 太后却不为所动,转过了身,方道:“你还是先去让刘宰相试试吧。这件事,哀家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皇上跪在地上,只觉得寒彻骨,心底,已经是一片潮湿。 刘宰相的支言片语终于渐渐地多了起来。一会儿说是金乌国又送信,这次是放了过去的。傅家又怎么样,林家接头的人也到了。可是,皇上从来都让刘宰相按兵不动。刘宰相是派了人在里面传递讯息的。皇上手中的线索,也越来越多。 看起来,金乌国的人想和两家单独合作,不想让两家互相知道。皇上想到了这里后,不由冷笑了一声:那两窝老狐狸,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熟输熟赢,真是很难说了。 因着是打着求和的旗号,所以两国的边境线上,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打仗了。两处的民众在互相走动,俨然又是一处繁荣。 希希却不知道前朝的这些变化。皇后对那些人的询问,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最后,当她把所有的人都亲问过了一遍以后,来请示太后。太后又只叫了希希去。 这几日太后对希希的态度有些淡淡的。希希很能明显地感觉出来。可是她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只要自己对太后是有用的,她应该就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吧。可是,若是对太后不利了。她恐怕也可以随时把自己给拉下来吧。 希希这日去了皇后的坤时宫。又上四妃九嫔都在。皇上坐在上头,看人到齐了,才说道:“本宫已经审问完了。这流言的传出,有两处。一处就是浣衣局,还有一处,是皇上的身边。今日叫众位姐妹来,就是想各位帮着拿个主意,应该怎么办?” 这个多人在场,本来就轮不到希希说话。贵妃一直未能出佛堂。因此贤妃脸色严肃地开了口:“臣妾以为,这始作俑者还是该具体地找出来。才好对症下药。” 皇上点了头,然后道:“已经问了,是浣衣局一个叫水苗的姑姑开始传的,而皇上的身边,却是一个侍卫,叫宋锦辉。” 听了这个名字,希希的嘴角微微地抿了一下。宋锦辉,倒真是淑妃的心腹啊。这件事,淑妃给自己扣屎盆子,倒是扣地功不可没啊。希希想到这里,突然说道:“宋锦辉,这个侍卫的名字倒是很耳熟。” 希希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洛充仪微笑道:“梅美人倒真是认识的人多,连个侍卫也认识。本宫倒是没有听说过。” 希希却不说话,只是歪着头看向了双溶:“洛充仪娘娘倒是说笑了。不知道溶姐姐记不记得,那日那个救了孩子的侍卫。” 双溶点了点头,道:“是啊。当时梅妹妹抱着二皇子去了太后娘娘身边。回来还说娘娘要嘉奖之前那人。就打听了那人的名字,也是叫宋锦辉。” 希希很感激双溶。即使当时她没有听到那侍卫的名字,还是帮了自己一把。她的口气里有着惋惜:“本是想着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结果却出了这等事。” 如昭瑗开了口:“这个世上,有很多人是会为了一些什么而改变的。即使心里没改变,但是总是有什么东西,在促使他们改变。就像臣妾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淑妃娘娘穿深一点儿的红色衣裳,如今也穿一样。” 希希的目光落到了淑妃的衣裳上面,果然是玫红色。她微微一笑,古代只有正室才能穿大红。很多人也不会挑和大红相近的颜色。到了宫里,象征身份的是明黄,倒是没有人注意这红色了。 当下淑妃就笑道:“多亏如妹妹提醒。我倒是忘了这一茬。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说着,就站了起来,真个儿向皇后行起了礼来。 皇后忙让人扶了淑妃起来,说道:“淑妃妹妹身怀有孕,倒是不要多操劳。这些颜色什么的,本就是身外之物。”她转了个话题:“虽然那人是救下了二皇子的人,可是这等流言千万不能姑息。这件事,事关皇上的身边,本宫会奏明皇上,请皇上定夺。” 双溶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只是这些流言不平,总让人心里不安。” 洛充仪被希希抢白了这一顿,也想出下风头:“可不是嘛。这流言直指着淑妃娘娘和昭媛娘娘,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倒真是让人坐立不安了。” 洛充仪这句话一出,顿时在场的众人就没有说话了。皇后的脸色不是很好。她的目的只是想让流言给止住,而不是去探究那流言背后到底是真是假。照着洛充仪这么说,倒是要把事情的经过查清楚了。那这大皇子的身世,到底该怎么查?当下她就端起了茶,脸色很有些不虞。 德妃笑道:“溶妹妹说的是。虽然这些传的就是流言,可是若是有人当了真,还得了。所以尽早把这些压下去地好。” 皇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儿,说道:“本宫会给太后娘娘以及皇上禀告这件事的。大家先散了吧。” 希希站了起来,和双溶一道出去了。 双溶却笑道:“梅妹妹,我可要带着孩子去闹你。那孩子会到处跑了,天天嚷着要和人玩。妹妹也是知道的。那些太监们虽然是殷勤的,总是觉得不放心。” 希希微笑着点头,就和双溶在岔道口分开了。她回了慈安宫,直接就去了太后那里。 邓姑姑正在给太后娘娘捶腿。见希希来了,太后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查出来了?” “是。回娘娘,皇后娘娘说,查到了两个源头,一个是浣衣局的一个唤作水苗的姑姑,另一个是皇上身边的叫做宋锦辉的侍卫。”希希回答道。 太后轻轻恩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希希等着她的指示,也就立在原地,垂着首等着她的吩咐。 太后过了好一会儿问道:“没了?” 希希连忙回答道:“就说了这些。皇后娘娘说是要亲自禀告皇上和太后娘娘。” 太后挥了挥手:“知道了,去吧。” 希希却没有动,只是看着太后,眸子清亮:“臣妾有一事,想与太后娘娘说。” 太后还从来没有见过希希违背自己的意愿。以往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直接吩咐希希一句,她总是很听话的就执行了。太后娘娘止住了邓姑姑的动作,坐了起来,目光隐隐带了压力看着希希:“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希希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不喜欢自己了。她可是不愿意自己就这么白白地被她给咯嚓掉。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就先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希希抬起了头,问道:“臣妾敢问太后娘娘,臣妾近日是否有什么行为逾矩了。” “为什么这么问?”太后的眉轻轻地挑了挑,这个女人,倒真的很直接啊。 希希的目光不躲不避,直言不讳:“太后娘娘这几日是否心情不佳,或者是臣妾做错了什么。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太后看着她,半天说了一句:“你就不怕哀家直接因为你这几句话,把你推出去斩了?” 希希听了这句话,也不知为何,就想起了皇上以前说的这句话。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了她的脑海。难道,原因并不是出在自己这边,而是皇上!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是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引起了太后娘娘的不满?若是这样,那自己该怎么办呢?她磕下了头去,然后道:“太后娘娘,臣妾斗胆,想问娘娘。若是当年先皇将皇上放在了娘娘的身边养,那娘娘,还期待先皇的宠爱吗?” 太后顿觉心里一阵火起,然后猛拍了一下桌子:“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还真以为皇上护着你,哀家就不会动你是不是?” “臣妾只是斗胆想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臣妾只是一个弱女子,家里本是商贾之家,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臣妾却想告诉您。臣妾除了想要陪在孩子的身边,更想陪在皇上的身边。不仅仅因为他是皇上,更是因为他就是璋庭,是我孩子的父亲。如果他不是皇上,臣妾的心思,还是一样的。”希希对着太后将这番话说地清清楚楚,目光没有一点杂质。 说出了这番话,她的心里异常地轻松。璋庭,自己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虽然你有责任,你有这庞大的江山,你不可能有自己一个女人。说不介意也不可能,可是,自己还是希望陪在你的身边。 太后良久没有说话。半晌,她才道:“你下去吧。哀家知道了。” 希希突然不那么期待结果了。如果她真的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那么别人的态度又能如何呢?太后只不过是他的母亲,依旧不能左右他的思想。若是他变心了,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希希抛开了这些想法,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门口已经没有了希希的脚步声,太后还坐在那里,目光不知是落到了哪里。 邓姑姑试探着唤了一声:“娘娘?” 太后回过了神来,使劲眨了几下眼,将本来要泛滥的水光给压抑了回去。她轻声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有这样一个女子待自己的儿子,却让我如此地为难。也许,是因为我自己得不到吧。所以总也希望,别的女人得不到。” “可是娘娘却希望皇上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子。而皇上也真的遇到了。”邓姑姑将太后尚未说完的话给补充完整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娘娘。皇上只不过是不想让您受伤。若是到时候大军压着您,您觉得皇上又该如何选?” 太后的眼神明显怔了怔,转眼间,又是摇了摇头:“这个情字,却是这世上最难参透的字。” 邓姑姑知道太后已经默许了皇上的意念,只是不甘。她轻声道:“娘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对有的人来说,青灯古佛,就是一生。对有的人来说,举案齐眉,是一种幸运。” 太后却看向了邓姑姑,双手握了她的手,说道:“邓姑姑,你守了我一生,可怪我?” “娘娘说的哪里话?对奴婢来说,这一生,对奴婢,是莫大的幸运。因为在这里,虽然无儿无女,可是却有娘娘。不然,奴婢恐怕早已过不下去了。”邓姑姑的眼也泛起了泪光。 太后的声音也哽咽了。半晌,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也长大了。我也老了。说实话,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开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她一直以为,自己去世后,虽然进不了皇陵,依着自己的身份,在皇陵周围,至少有一块自己的地盘的。现在突然明白了,争了一辈子,却没一个头。 希希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太后造成了怎样的影响。现在的她,正在逗着双溶的大皇子。 大皇子已经可以摇摇摆摆地走路了。只是还小,走路不怎么稳,需要人看着。不过双溶哀叹一声:“这小孩子,你要看着他,真是比什么都难啊。” 希希微微一笑,然后把点心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可是再怎么样,心里都还是甜蜜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双溶点了点头,挥手让其他的下人都下去了。希希没有叫清如离开,可是清如也很自然地退了下去。能不能得到信任是一回事,可是在有些场合,还是该回避的。 看着门关上了,双溶的目光依旧转回了大皇子的身上,声音却已经严肃了许多:“前几日,淑妃专门带了东西来看大皇子。” 希希是知道淑妃去的。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双溶说。 双溶的手指转了一下自己修长的手指上的戒指,低着头,说道:“其实她那日来,倒是真的扯了半天的闲话。我还以为她当真来串门子了。” 希希突然打断了双溶的话:“溶姐姐,你知道淑妃和贵妃的关系吗?” “知道。我比你知道得多。”双溶望着希希,“这些事,是如昭媛告诉我的。” 印象里的如昭媛更适合归隐山林。这样的宫廷生活,的确不太适合她。希希的声音里存了疑惑:“如昭媛告诉你的?” 双溶的声音似乎没有丝毫的改变。她点了点头,随手拈起了一小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品尝过后,她才道:“你还记得那红花之事吧。当时她找过你。那红花,的确是她给我的。我小日子的时候,小腹有些不适,那个活血,却是良药。有谁能想到,平素一味药,又是良药,又是解药。” 希希轻声开了口:“这药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用的人而已。要成良药还是解药,要看人心。” 双溶点头道:“我也是有了孩子以后,才突然醒悟了过来。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便觉得自己的手上沾的鲜血,是在他的天空里抹黑。这个孩子,兴许可以有更好的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有淡淡的哀愁。 希希伸过手去握了双溶的手:“溶姐姐,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 双溶这才转过头道:“梅妹妹,你说有没有可能,淑妃根本就没有身孕?” 这一句话,瞬间让希希石化了。希希从来没有往着方面想过。她看着双溶,强迫自己的心镇定下来,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姐姐为何这样觉得?” 双溶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当她和你说着孩子的时候,觉得很真,可是,总觉得缺了一些什么。似乎,她对自己的孩子的出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就连太医,也只是请那么相熟的两三个。我派人去查过,前前后后就只有三个太医来诊过脉。好巧不巧的是,正好都和林家有那么丁点儿关系。” 希希蓦然不说话了。她不会让自己去回想淑妃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宜的地方。因为当你存了这个心思再去重新思索那人之时,总是会有很多的所谓的蛛丝马迹。她轻声道:“难道她不怕,被发现吗?” “只要不被人给查出来。她到临盆之时,只要按着准备好的孩子的时间来。有谁会怀疑?”双溶转过了头来,嘴角一丝有些嘲讽的笑,“当初凌昭容被指认出来的时候,就是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孩子的母亲,才被揭穿的。”现在,却是那个喊贼的人,用了同样的诡计吗? 虽然双溶如此说,但是希希还是有些怀疑。如果这是真的,淑妃的心思也就太明显了。她根本就不在乎哪个是皇上真正的骨肉,她只是需要一个孩子。所以,林家打的主意,根本就不是拥立新君,而是自立门户。如果是这样,那皇上又会怎么样呢? 希希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害怕再想下去,自己肯定会崩溃的。她适时地道:“溶姐姐,那到底那日,她来找你,说了什么?” 双溶似乎还沉浸在思绪之中。听到了希希的话,她回答道:“很简单,听到了最后,就是想让我站在她的那边。在最后,还提了一句,姜婕妤也不知道在慈安宫待了多久。”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说如果你不怕姜婕妤把你之前做过的事情给爆出来的话,那么,你就听我的吧。 希希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也就是想说给我听吧。所以,也不知道是在威胁你,还是在威胁我了。” 双溶的笑顿时凝固了,声音有些干:“我……” 希希立刻抬起了头,笑道:“溶姐姐,若是我还怪你,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推心置腹了。若是溶姐姐真想帮妹妹,就顺着她,把这次的事给闹大吧。她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双溶看了希希的样子,知道她并没有开玩笑,这才重重地点了头道:“我知道了。不过梅妹妹,你要小心。淑妃如果打定了麟儿的主意,怕还是有些困难的。” 希希点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大皇子突然哭了起来。 双溶连忙站了起来,奔了过去,抱起了趴在地上的大皇子。她轻声地哄着大皇子。阳光从门上的雕花的缝隙透了进来,照在她的头顶,让希希有片刻的眩晕。这大概,就是她所期待的幸福了吧。 晚上,皇上过来了,照例先去看了太后。太后和皇上关了门说了很久的话。出来的时候,皇上的脸色有些凝重,似乎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一样。 希希一直在思索着双溶的话,听到了皇上过来。她想立刻告诉皇上这一消息,可是又怕直接说出来打击到皇上的自信心。但是,如果不说,她的心里又不安。她简直是坐立不安了,一直在屋里走着,一会儿又期待他快来,一会儿又期待他最好还是临时有什么事。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耳边的发,偶然间抬头,皇上已经倚在了门边,笑望着她。 第121章 反应 希希被吓了一跳,反应了过来,却是后退了一步。哎呀,怎么办啊!她什么时候也这么纠结了啊。一点也不像之前的她。 看到了她的动作,皇上的眸子蓦地一沉,然后大跨步地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低下头,凑地很近,看着她:“怎么今天看到我,反而还心虚了起来呢?” 他的放大的面容在她的面前,让她的脸突然红了。希希连忙转开了视线:“哪,哪有!” 皇上一把揽过了她的腰,下巴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摩挲着,说道:“还说没有,脸这么红。” 希希的手本来要去回抱着他,听到了他的话,作势给他打了一拳。不过她顿时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样更像是在打情骂俏。她就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口,轻声道:“璋庭,我想问你一下,如果我知道了一件事,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皇上听到了希希的话,突然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他低下头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很生气。” 希希觉得这样的开场白简直太白痴了。她想了一下,然后道:“璋庭,如果,我是问如果,我是假怀孕的你会怎么想?” “你现在也没真怀孕啊。”皇上简直要喷笑出来了,压低声音凑到她的耳边,“怎么,想再要个孩子啊?” 希希的脸顿时红了许多,推了一下他:“没跟你扯这些。” 皇上这才笑着刮了一下她的脸蛋,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淑妃吧,你在怀疑?” “你怎么知道的?”希希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顿时又涌上了一阵挫败感。自己还在纠结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结果他早就知道了。 皇上将她拉到了绣墩上坐下,自己坐在她的旁边,玩着她的手,说道:“青儿,并不是我有意要瞒你。现在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有一点很确定,她要做什么,我是知道的。” 希希偏过头去看他,眼里满是担心:“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皇上握了希希的手,让她伏在自己的胸口:“如果这一次输了,就是生死相隔。你说,我还能不尽力吗?” 希希靠在皇上的身子震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睛里的担心倾泻了出来:“如果,如果真是那样,那我更不能坐以待毙了。” “傻青儿,我怎么会让你以身涉险。现在,你要试探也好,要怎么做也好,都无妨。现在后宫是不是有什么流言?”皇上想起了刚才太后和自己说的话,向希希求证道。 希希点头:“说是凌昭容之事,是淑妃娘娘捅出来的。也说我的孩子,是她害的。” 皇上看着她,眸子里是温柔:“哪句是你传出来的?” 希希却调皮地一笑:“你猜?” 皇上伸手将她一拉,希希就直接跌坐在了他的膝上。他的唇轻轻地印在她的脖颈上,呢喃道:“害我们孩儿的那句。” “你怎么不猜前一句啊!”希希一边躲闪着他制造出来的痒意,一边问道。 皇上却轻轻地啃咬起来:“贵妃不是在慈安宫吗?估计她也认为贵妃说了什么吧。疑她很正常。前一句,多半是她自己传出去的。反正都是皇嗣,说不定,还会与你之前的那件事连在一起。” 与她之前的那件事?希希蓦地想了起来,连忙转头去问皇上:“你是说,小菊给她通风报信了?难怪这次查出来的人之一,就是那个宋锦辉。” 皇上的声音闷闷的:“这件事,你顺藤摸一下瓜吧。再好的计划,也是会有漏洞的。” 希希的眼光闪了一下,果然是太后对皇上说什么了。她本来就已经很有很多的问题了,不想再让这个问题横在两人的中间。她的眸子定着皇上:“璋庭,太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欢你这样对我?” 皇上的眸子回望着她:“青儿,以前的我和她,就是水火不容的。是你的关系,才让我和她的关系缓和了。如果她接受不了你,我也会护你到你不想待在我身边的那天。” 希希的手颤抖着去摸他的脸,视线里的他已经有些模糊了。她的手滑过他的眉,他的眼,轻声呢喃道:“我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你怎么会要我?”虽然不知道,身为一个君王,他的承诺能够有多长的期限。可是,他给了她麟儿,又给了她这么好的生活。够了,真的足够了 那是一个没有带着任何杂质的。只是一份爱,一种从心底溢出来的爱。她的嘴唇颤抖,眼泪禁不住地滑下,落到他的脸上,很冰很凉。 皇上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泪。他多希望自己看到的每天的她,都是笑着面对自己。可是,他却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哭泣,还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机。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和她比起来,谁更自私? 那个念头在心里慢慢地成形。他必须,也不得不,和自己的母后,恳切地谈一次。想到这一切,他轻拍她的背,说道:“青儿,有我在这里。不用怕。” 眼泪终于止住了。听到了他的话,她点了点头。这样的气氛太过沉闷了。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调皮地一笑,飞快地把头低了下去。 皇上抱着她一个翻身,让她的手环着自己的腰,低声道:“真是我的小心肝。”说着,他再一次封住了她的低呼。 第二日清晨,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他起床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到他已经要掀帐子了。希希忙坐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了他,低声道:“今天我伺候你穿衣,好不好?” 皇上的身子一震,然后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他回过身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难得你今天有这个自觉啊。那还不快点吗。小青子?” 希希笑着捶了他一拳,先把自己的睡袍穿好了,然后跳下床伺候他穿着衣裳,还一边回头吩咐人去备早膳。 龙袍挺复杂的。希希的动作很快,手脚麻利地给他穿戴好了。然后又取过了青盐给他漱口,绞了一张热手巾来递给他。然后又给他整理了一遍衣裳,将他引到了桌子边坐下。早膳已经摆好了,她站在旁边帮他布菜。 皇上笑眯眯地抬头看她,还意犹未尽地道:“真希望你时刻都在身边服侍啊!要是有个这么知冷知热的贴身宫女,那可真不错。” 周围的宫女都不在。希希一下子就径直把分菜的筷子夹的那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还拿起了他的勺子喝了一口粥,含糊不清地说道:“如果你敢找一个这样的人贴身服侍,我直接带着麟儿就走了。你们两慢慢风流快活吧。” 皇上夺过了自己的勺子,顺手将她往怀里一揽,然后喂了她一勺粥,说道:“是,娘娘,小的遵命。下次把衣裳穿好,手都是凉的。” 希希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帮他扯了扯衣裳上的褶皱,然后道:“我打扮的,就是要玉树临风一些。快点吃了去上朝吧。” 皇上也就再吃了小半碗粥,在她的颊边落了一,去了。 希希叫了人进来收拾桌子,然后自己开始梳妆打扮了起来。 收拾完了以后,她就早早地去皇后那里请安了。 今天已经是腊月初一了,初一十五老规矩。今天晚上皇上也会宿在坤时宫。不过,这个规矩已经很久没有执行过了。 希希刚走到慈安宫的殿门前,就碰到了皇后。皇后笑对希希道:“梅美人,本宫要向太后娘娘禀告上次的事。你与本宫一道过去吧。” 希希只得转回身与皇后一道进了慈安宫里。 太后已经起了身,正在用早膳。见到两人来了,太后说道:“你们两也坐下,陪哀家用些早膳吧。” 皇后和希希告了座,坐在了旁边。布菜的宫女摆了两副碗筷上来。希希看了看上面的东西,果然比自己那边的好很多。她也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 皇后见了希希这样,笑道:“梅美人倒是胃口好。” 太后看着希希,也笑着:“梅丫头,哀家都要怀疑,皇上到底有没有发你的俸禄了。看来在那边没有吃的。也罢,我一个老太婆吃饭也不香。邓姑姑,以后多备一个人的饭。” 希希有些意外太后的态度,连忙站了起来:“臣妾多谢太后。” 太后笑着让她坐下,然后吃了些东西,净了手,对着皇后道:“上次的事你说来哀家听听。” 皇后就把上次的事说了一遍。太后思索了一阵,然后道:“把那两个人召到慈安宫来,哀家要亲自问话。今日就不必去你那边了。让她们过来吧,哀家有话要说。” 皇后站了起来,答应了。然后太后就派了人去各个宫宣旨。 半个时辰的时间,各个妃嫔都来了。慈安宫的正殿满满当当。 水苗也已经被叫了过来,立在正中。 太后看人到地差不多了,就开口道:“你是浣衣局的姑姑,叫水苗的是吗?” 水苗是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妇人,收拾地很干净,看上去不像是一个那么八卦的。她连忙跪下道:“奴婢水苗,拜见太后娘娘。” 只是这一说话,立刻让希希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有些轻浮。 太后的声音带着威仪:“上次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 水苗跪在那里,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支吾着道:“太后娘娘,奴婢,奴婢……”却始终说不出来后面半句话。 太后也不急,就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抿的唇让她的脸看上去就很有压力。 水苗支吾了半天说不出来。 太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哑巴了?当初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哑巴?还不快说!”话到最后,她的声音陡然升高。 水苗的身子一震,连连地磕头道:“奴婢说,奴婢都说,不是别人,是一个宫女给奴婢递的话。说是奴婢如果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的话,会给奴婢银子。” “那个宫女是谁!”太后的眼睛深邃了许多。 水苗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名字。” “哪个宫的!”太后的声音一直处于愤怒的情况下。 水苗的声音带着啜泣传了出来:“奴婢,奴婢不敢说啊!” 太后的声音反而笑了起来:“不敢说。念姑姑,你就教教她,什么才是敢说!” 念姑姑走到了水苗的面前,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水姑姑,太后娘娘不过就是想知道谁派人来告诉你的那句话。水姑姑,你也是个聪明人。” 水苗却沉默着,一直不吭声。 念姑姑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反应,这才道:“既然水姑姑不愿意说。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她退后了一步,对着身边的两个嬷嬷使了个眼色。 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希希看着水苗的脸上的红印,目光收了回来,低下头一句话不说。真不知道,她到底要替谁说话。这样下去的后果,她是故意的吧。 水苗的嘴角都已经渗出了血丝。她终于低嚷道:“我说,我说!” 那两个嬷嬷才松开了手。水苗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她慢慢地爬了起来,直起了身子。她的目光还是有些胆怯,声音轻轻地道:“是,是坤时宫的一个宫女!” 皇后的眸子倏地就沉了下来,脸色不太好看。 太后吐了口气,然后道:“念姑姑,你带她去坤时宫,一个一个地认人,把那个宫女找出来为止!” 念姑姑得了令,就带了水苗下去。 希希看着皇后的样子,心里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个水苗,会随便说谁的。居然一来就说皇后。她简直没搞懂了。当时清如去办这件事,她没有管。现在看来,清如真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啊。 太后的声音沉了下来,看了皇后一眼,然后道:“传宋锦辉上来吧。” 希希的心一震,然后身子微微坐正了些。终于要见到这位侍卫了。她的目光紧盯着门口,生怕他插翅飞了一样。 宋锦辉出现在了门口,脸上的深情很恭敬。可是希希却觉得他的目光中看出那么一些不在乎。她打起了精神,打算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先给太后跪下行了礼,丝毫不乱。 太后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清了清嗓子,问道:“宋锦辉是吗?” “属下是。”宋锦辉是侍卫,自然不用自称奴才。他也只是单膝跪地。 太后也不和他说这些,问道:“最近后宫之中有很多不好的流言,是从你那里传出来的。” 宋锦辉只说了一句话:“属下敢问,太后娘娘所言的流言,是指的什么?” 希希哑然。难道还要让太后给他复述一遍那流言的内容,这也太大胆了。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愈加地沉郁。 其他的妃嫔一言不发,或把目光放在宋锦辉的身上打量,或者干脆就撇开了视线,假装没在意。 洛充仪见没人说话,突然道:“大胆,太后娘娘问你话,你居然这样顶撞!” 希希一瞬间觉得这洛充仪果然是没什么脑子。冲动的性格,倒是像极了夕美人。她的目光投向了夕美人,只见夕美人坐在那里,面色淡然。大概经历了之前的事,她也冷静了许多吧。 宋锦辉朝着洛充仪转过身子,恭敬地道:“属下不敢。只是属下确实不知道太后娘娘所言流言为何,还请充仪娘娘示下。” 洛充仪听了这句话,立刻恼羞成怒,自己明明是在教训他,他居然还这么样子。当真以为他是皇上身边的侍卫,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了吗? 太后轻声咳了一声,然后道:“后宫里有人说了些对凌昭容和二皇子的流言,哀家只是想要弄清楚事实的来去经过。”她停了停,又道,“这件事,哀家要知道是谁的首肯!”没有一点儿商量的语气。 宋锦辉却跪好了,半晌,他转头来看人,朝着希希磕了个头:“梅主子,对不住了。” 果然是针对自己啊。希希盈盈一笑:“宋侍卫客气了。当日你救二皇子之恩,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呢。如今我一直在慈安宫里陪伴太后,实在不知,宋侍卫的对不住是指什么意思?” 宋锦辉抬起了头,目光里很沉静:“梅主子要属下将淑妃娘娘陷害二皇子这事到处宣扬。说是会求皇上给属下一个官职。” 希希的笑敛了许多,她看着他:“请问我是在什么时候,派谁去请的宋侍卫呢?” 宋锦辉没有让她等太久,说道:“就是在二皇子出了事后的第三天深夜。” 希希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第三天晚上,是深夜皇上到她这里的时候。 太后突然道:“宋侍卫。现在哀家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是梅主子亲自告诉你的吗?” 希希也看着他,等着她的回答。 宋锦辉思索了一阵,然后道:“是的。” “没有旁人?”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些疑问。 宋锦辉点头:“是子时,没有旁人。” 周围的视线纷纷落到了希希的身上,或多或少。 太后冷哼一声道:“第三天的深夜。皇上在哀家这里待到子时不到,然后就去了梅美人那里。哀家倒要问你,你怎么遇到的梅美人!” 宋锦辉的神情错愕了一下。 希希却抬起了头,目光看着宋锦辉,注意力却集中在淑妃那边。那日太晚了,皇上只带了秦策过来,没有其他的人。连和太后说话也是避了人的。所以,那日的起居注是空白。恐怕,有人就是知道那日的起居注是空白,才故意挑的那天吧。 太后的声音提高了:“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这皇宫里的侍卫多得很,皇上身边,也不少你这么一个。至于谁指使你的,还诬陷梅美人。哀家总会查出来的。秦公公,你在外面也都听见了。回去给皇上说,说是哀家留下了这个侍卫!” 希希看到宋锦辉的脸色终于不像之前一样镇定了。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跪下了,然后道:“太后娘娘,臣妾有几句话想说。” 太后看着她,点了头:“你讲。” 希希的身子跪地很直:“太后娘娘,之前臣妾的一个宫女的屋子里搜出来了一套男子的衣衫,说是臣妾亲自缝给这位宋侍卫的。臣妾今日斗胆想请太后娘娘为臣妾做证。这件事,臣妾想当众说清楚。” 太后同意了,示意希希讲下去。希希就找人叫来了小菊,然后道:“小菊曾经说,臣妾是在宴请金乌国使的那日派她去取的这套衣衫。太后娘娘可还记得臣妾服侍着皇上几时到的慈安宫。” 太后点头:“她说的时辰,正好你们在和哀家说话。” 希希又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掷地有声地道:“太后娘娘,臣妾觉得,这事也太凑巧了。为什么每次臣妾好象一个人的时间,总是有人知晓呢?如果不是皇上这两次恰好和臣妾在一起,是不是说,二皇子也不会是龙种?” 希希的话说出来以后,如昭媛站起来道:“太后娘娘,臣妾也有几句话想说。” 太后看着她,点了头。 如昭媛道:“实不相瞒,臣妾前段时间得了一支钗。好巧不巧,这支钗,正是臣妾送给梅美人的。淑妃娘娘拾了以后,交还给了臣妾。听闻梅美人在寻,臣妾便想着在大家的面前将钗交还给梅美人。若是私下里递,怕是又被谁给藏了掖了,到了什么侍卫那里。到时候,说不清楚的,是臣妾还是梅美人呢。还是说,这宫里,只要有一样东西,就凭那个传递的人和所谓的收的人的几句话,就可以确定这件事吗?” 如昭媛说了这一番话,良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半晌,贤妃的脸色严肃地道:“如妹妹这话自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既然有人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自然也有拿出来的道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不予理睬,这证物,不就失去了这证物的功用吗?” 洛充仪也附和道:“贤妃姐姐说的是。若是任何的证据都可以不予理会,那么什么又是善,什么又是恶呢?” 如昭媛淡淡一笑,然后给太后行了礼道:“贤妃姐姐和充仪妹妹说的是。臣妾说话太绝对了。臣妾自请太后娘娘惩罚臣妾。” 太后笑了笑说:“你说的也太严重了。本是各抒己见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怪罪之说。” 希希却跪下去,抬起了头来,认真地道:“太后娘娘,贤妃娘娘说得对。既然有了这样的疑问,那自然要查个清楚才好。虽然臣妾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在场,但是难保我没有派人去做什么事。臣妾请求禁足,待到查清这件事以后,臣妾再恢复自由。” 第122章 惩罚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了。双溶开了口:“梅妹妹,这样的惩罚也太重了。再说,太后娘娘是知道你的清白的,这件事你并没有做过,这惩罚又从何说起呢?” 淑妃看了希希良久,没有说话。 希希却坚持道:“既然拿出了证据,臣妾还是要洗清这个嫌疑为好。再说,只是禁足,也没有多严重的惩罚。” 希希提出这个想法是有她的目的的。以她的处境,淑妃肯定还有后招。而她不可能每次都恰好就有人证物证在现场。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足以把她拉下水。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安分一点,就待在太后的身边。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是自己再出了什么事,自然就不会是自己主动地出去寻的事,而是别人故意的陷害了。 淑妃微微一笑,然后道:“臣妾也觉得梅妹妹实在是有些杯弓蛇影了。就如同这次的事情,本就是谣传。这流言传的事,臣妾也有份。如果梅妹妹执意要如此,那么请太后将臣妾也一并禁足了吧。”说着,她竟然也跪了下来。 太后看了希希一眼,自是体会到了她的意思,本想顺水推舟地答应的。没想到淑妃这么横插一杠子。如此一来,那岂不是传了流言的人都要被禁足吗?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希希也知道,淑妃这样一来,太后不可能把自己禁足了。但是她怎么甘心,这样好的机会,她怎么能够放过呢。想到这里,她甜甜一笑:“淑妃娘娘好意,希希心领了。只是淑妃娘娘怀有身子,正该多多走动才是,如果禁足,岂不是对皇嗣也有影响。再者,禁足的话,来往之人也多有不便。淑妃娘娘切勿要坚持。” 淑妃听到她把孩子的事情搬出来,知道自己再坚持,她们还会以此为借口的。当下她就泫然道:“二皇子也正年幼,梅妹妹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若是闷出病来,太后娘娘也心疼呢。” 太后轻咳了一声,脸色端正了些,说道:“这件事大家也别争了。这是惩罚,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吧,淑妃因着有孕,就先在碧**里,这段时间都别出去吧。而梅美人,就带着二皇子,跟哀家住到松眠寺去,顺便也为我天朝的百姓祈福。” “母后!”皇后娘娘一下子就喊了出来,对着太后道,“母后年事已高,如此奔波劳累,让臣妾如何心安?” 太后的脸色和缓了不少:“也不过就是去住一阵子,每日里也有人照应着,怕什么。再说了,你们若是愿意,也来陪着哀家一阵子。哀家还有梅美人和二皇子做伴,不怕的。” 皇后还欲说什么,太后已经挥了手:“不必再说了。这件事,哀家本来已经和皇上商量过了。如今我朝正是多事之秋,前方战事未明,哀家为百姓祈福,也是分内之事。哀家离开后,皇后,你要好好地管着后宫之事。该轻的轻,该重的重。”她的目光扫了一下在场的众人,“你们也要好好帮助皇后娘娘协理后宫。哀家不期待回来看到的是一个杂乱无章,到处烽烟火起的后宫!” 所有的人一齐严肃地道:“是,臣妾领命。” 太后的表情有些疲倦了。皇后她们见了,都纷纷站起来告辞。太后也不留她们,什么话也没说,就让他们回去了。 希希本是想与太后娘娘说道说道这件事。可是意外的是,邓姑姑竟然拦在了门口,说太后娘娘目前正在休息,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希希从来没有被拦在外面过,听了这话,心里纳闷,也知道估计是太后不待见自己的原因,也就回去了。 邓姑姑看着希希远去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到了房间里面。 太后正歪在榻上,听到了响动,眼睛也没睁,问道:“是她来过了?” “估计是想问娘娘,为何会出宫。”邓姑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归置衣物。这一出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因此,所有的东西都得带齐了。就算是那种拿不走的又必须地用的,钱是必须得够的。她来回地走着,将需要的东西一一地摆放好。 太后恩了一声,然后道:“皇上选择不告诉她,也是怕她担心。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别带太多的东西了,免得引人生疑。” 邓姑姑点了头:“娘娘放心吧。奴婢自有分寸的。但是这件事,皇后和淑妃娘娘那边,不会有问题吗?” 太后睁开了眼,看着墙上挂的一个香椽,若有所思地道:“怕是有人巴不得利用这个机会呢。我还就是怕她们不动手呢。如果动手,才能名正言顺地调兵。” “那她们若是不动手呢?”邓姑姑想着,问道。 太后的嘴角一抹笑:“她能嫁祸别人,那我们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树大必定招风。自己走了,也好让林家和傅家斗上一斗,到时候她坐收渔翁之利。 邓姑姑大概懂了太后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希希回到了房里,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还是打起了精神来应付双溶。 早上这个消息刚宣布,下午双溶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门。她握了希希的手道:“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你一个人在那边受苦,我是连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次既然知道了,你又是跟着太后娘娘出门,自然这箱子就可以多带些。这些吃的用的,虽然不是最好的,不过也能抵好一阵子了。那边什么也没有,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啊!”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希希拍着她的手,安慰地道:“姐姐放心。这次是和太后娘娘一道去,又有二皇子,我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姐姐的东西,我收下便是了。”一边说,她一边拉着双溶坐了下来。 双溶用手绢子沾了沾眼角,说着:“这次如果不是淑妃娘娘那样的举动,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到时候,想见你一面,也都困难。比不上在宫里,虽然是禁足,可是还能想法照料着。” 希希听她如此说,只得强打起了笑颜,说道:“姐姐,妹妹只不过是出宫几日,怎么倒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双溶忙去握了希希的口,表情有些茫然。良久,她才道:“妹妹是不知道,自从姐姐对你做了那件事后,总觉得,多少的补偿,也不能弥补那次带来的伤害。因此总想着能够多照顾你一点。” 希希听了她的话,不知道该怎么答。说起来,自己对双溶,也并不似之前一般完地交心。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对人情关系,就看淡了许多。要回到以前那种毫无芥蒂的日子,真的是很困难。可是她仍然会跟双溶说一些心里的话,尽管那不是部。她轻轻笑道:“姐姐,妹妹可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姐姐的眼睛肿地跟两个大桃儿似的。” 双溶知道她是在宽自己的心,也就撇开不提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的悄悄话,然后双溶就回去了。 当晚,皇上驾临慈安宫,在和太后交换了关于前线的意见后,他来到了希希的房内。 希希要行礼,他一把就将她拉了起来,抱住了她,下巴放在她的肩头,闭眼道:“青儿,若是你不在这宫里了。这宫里,当真是一点乐趣也没有了。” 希希也回抱着他,轻声说:“璋庭,你得了空,就来接我们回宫吧。不光是你会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会这样啊。” 皇上抬起了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地吃吃地笑说:“好难得我的青儿会这样直白啊。我得空了一定来找你们。毕竟,我牵挂的人,都在宫外啊。” 希希抱过了麟儿,放在了他的臂弯里,强打起笑意,忍住眼底的酸意道:“你再抱抱麟儿吧。不然这么多天不抱他,仔细他不认识你了。” 皇上暧昧地一笑:“你认得我就成。” 听了这话,希希的脸瞬间就红了。她嗔了皇上一眼,然后快速闪开他身边。 皇上把麟儿交给了奶娘,使了个眼色,伺候的人们就退了下去。 希希不管他,自己走到了妆奁前面拿起了抿子,开始抿起了鬓角的头发。 她的手刚抬起来,一只手就从她的身后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皇上身上的龙诞香笼罩住了她。他的声音很低:“我来吧。” 希希顺从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坐了下来。 皇上却将她头上的发钗抽了出来,她的头发刷地一下就滑了下来,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清香味就传了出来。 希希一惊,回头看他。他的眸子闪着奕奕的光:“我帮你篦下头发。上次你伺候了我,这次换我来伺候你。” “好吧。不过伺候不好,可是要罚的。”希希的眼里闪过一丝捉狭的光。 皇上却倏地低下了头来,在她的唇上飞快地一啄,笑容里带着算计:“先讨了这罚再说。” 希希白了他一眼,然后作势啐了一口:“没个正经。”说着就转过了头去。 皇上细细地帮她梳起了发。 希希的头发很顺,很黑,都齐腰了但是还没怎么分叉。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头青丝。在现实里她的头发并没有那么好,到了这边,自然是加倍珍惜的。 皇上平日里最**摩她的头发。如今,他一下一下轻柔地梳着她的发,心里无比地平静。 希希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温柔似乎传到了自己的心房,一突一突地刺激着她的心脏,又似乎刺激到了她的泪腺,眼圈儿有些酸了。越难得的温柔,让她的心里越不安稳。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一次自己离开,好象真的不是这么简单。太后的态度也好,皇上的反应也好,让她心底的疑问越来越深。 她的发一点一点地被梳顺。然后他突然将梳篦放下了,从背后拥住了她。 希希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熟悉的味道,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她轻轻地握了他的手的大拇指,柔声道:“璋庭,我只想问你一句话,是不是你安排我出宫的?” “是。”他的额头在她的发间蹭着。自己心尖子上的人儿啊,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将你拥在怀里的机会。 希希应了一声,然后道:“我就听你这一次。如果你不来找我,那我就直接带着麟儿改嫁。” 皇上的手收紧了些。 希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你最好来找我们娘儿两。”她的手握成的拳头稍稍地松开。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如果事情真的已经发展到了他需要把太后和自己安排到宫外了,那么这件事情,肯定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了。如果他真的没来,她的那句话自然成不了真。只是那青灯古佛,就会是她的结局。 皇上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暖暖的,痒痒的:“青儿,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的。你只是我一个人的。”说着,他横抱起了她,向着床榻走去。 再多的温存,再多的不舍,再深的留恋,都阻挡不了离别的脚步。 希希坐在马车里,看着那个明黄的身影在太后的马车前说着什么。她的眼帘垂了下来,掩去了里面的雾气。璋庭,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 皇上和太后说完了话,转头望见了希希的马车。透过那马车的车门,他看到了那一张占据了自己的脑海的容颜,心里砰地一跳。 青儿,等我,一定要等着我过去。他最终止住了自己想抬脚过去的念头,远远地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车门终于合上了,那个身影,尽管还在那儿,可是已经看不见了。一滴泪,终于从那张未施眉黛的脸上,潸然落下。她闭上了眼睛,将麟儿抱地紧些,再紧些。 马车带着太后和希希出了皇宫,护卫就在周围守护着。行进的速度不算快,希希的心随着那马车的颠簸,上上下下。 听着外面的声音从喧闹转入了安静,好象已经出了京城了。希希的心终于稍微平静了些,她靠在了靠枕上,闭目养神。 突然,马车一下子就停住了,外面却响起了马嘶鸣的声音。她一惊,睁开了眼。 清如在一旁,也警觉地看了希希一眼,然后牢牢地盯住了车门。 外面已经响起了侍卫的声音:“护驾!有刺客,快护驾!” 希希的心骤然紧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在怀里睡地正熟的麟儿。他还这么小,就要出宫来。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也许还能比较无所谓。可是有麟儿,她一定要护地他的周。 “主子,不要下车!快点把马车护好。车夫把马管好。这边就交给你了!”侍卫统领的声音伴着马蹄声响了起来。 “属下领命!”宋锦辉的声音在外面回答道。 清如本来要揭开车帘子往外看看,听到了那个回答的声音,她的手一顿,然后惊讶地看向了希希。 希希的脑袋里飞速地运转了起来。皇上居然将宋锦辉派来护送自己,他一定有用意。刺客?哪个刺客会刚刚出京城,就开始来袭击太后的车马呢。有可能这只是一出戏。可是,她的眼光暗了一下,即使是一出戏,自己也不能让麟儿出事。当下她就对着清如微微地摇了摇,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清如顺从地点头表示明白了。车里很静,外面的声音可以很清晰地传进来。 刺客果然不是很强,而且他们的主要目的,也是在太后那边。希希听到的打斗声都比较远。外面时不时响起马蹄声。宋锦辉的声音传了进来:“梅主子,刺客的人数不多,已经被我们给制服了。” “有劳宋侍卫了。”希希声音大松了一口气一样。 宋锦辉说了一句不敢,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地小了。后来,马车又摇摇晃晃地开始行进了起来。希希的心却始终落不下地去。总觉得,这场刺杀,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果然,在一柱香后,突然,外面惊叫了一声:“快护驾!有人放箭!” 终于碰上了啊。希希的手在袖中反手握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警惕着窗户有人突围。她对着清如做了个小心的眼色。 时不时有什么撞一下车厢壁,引地马车一阵摇晃。希希尽量地稳住自己的身子,心里暗暗地祈祷着:撞车壁还没什么问题,千万不要把马惊了! 似乎在印证她的担忧一样,那马一声长鸣,听起来就很凄凉。然后,那马车,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希希将麟儿紧紧地抱在怀里,手指甲扣着那坐板,指甲就嵌了进去。外面一个声音怒吼着:“宋锦辉,你是怎么办事的!” 先别管他是怎么办事的好不好!希希被颠地快要吐了,偏偏心里还担心地不行。这前面不会就是悬崖吧! 突然一声哗啦咣当,马车骤然停了下来。车壁却往着前面一倾。希希没有防备,直接往前面栽去。 车门挡住了她的去势。她的背撞在了车门上,痛地她倒咝了一口凉气。只是好歹,停下来了。 侍卫统领的声音在外面焦急地响起:“梅主子,您没事吧!” 希希吃力地爬了起来,清如忙上来扶起了她。希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有劳了,我没事!” “属下已经派人去重新牵一匹马过来了。主子不必担心,这些刺客已经被我们都拿下了。”侍卫统领的声音再响起。 没来由的,一样的话,希希听他嘴里说出来,跟宋锦辉说出来,就是感觉不同。她应了一声,没再答话,可是心境却平静了很多。 没一会儿,马蹄声传了来。侍卫统领道:“梅主子,太后娘娘请您先到她的车上去。这辆车要重新套马。” 希希答应着,就扶了清如的手下了车。 那统领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希希,直接带着她往太后那边走。 地上是淋漓的鲜血,看地希希的头有些晕,身子一个趔趄。清如忙扶住了她,脸色也有些白地道:“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希希回答道,那红色却怎么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血是您的马车的马被人刺了一刀,然后拼命地跑流下的,并不是人的。”统领突然开了口,似乎是在宽希希的心。 希希知道他的好意,可是马也是生命啊,她还是觉得有些后怕,脚步加快了,恨不能马上到太后的马车上去。 好不容易到了马车上,邓姑姑赶快把希希扶了上来。太后接过了麟儿,脸色有些严肃地道:“孩子没事吧?” “回娘娘,没事。”希希才暗暗松了口气。 太后让人把车门关上,看着希希道:“我们遇刺的事,第一次不是哀家安排的,但是刚才那马,的确是哀家所安排的。皇上,也不知道。” 希希有些惊讶地看着太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件事的真相。 太后看到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一样:“哀家只跟皇上说要引出幕后之人。那刺进马的刀,也是故意的。若非对你们的马车出手,又怎么能表明是后宫之人所动的手呢?” 希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本来抓出淑妃和皇后,她是很乐意的。可是也没有人愿意让自己当靶子吧。只是当都当了,她再反抗也没有太多的用的。当下她只是默不作声。 太后看着她道:“哀家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哀家只是不希望你误会皇上。这是哀家的意思。” 希希抬起头来,正色道:“臣妾知道了。”不知道为何,知道了这不是皇上的本意后,她并没有那么的愤怒。也许是因为太后本就是为了皇上的安,而自己是为了麟儿的安着想,同为母亲,自然能够理解这些事。只是,她能理解却不能接受。如果要以旁人的性命安危来求地自己的安稳,这对于她来说,还是不太能够心安理得。 当天晚上,太后和希希就在一家客栈歇了。希希洗了个澡,邓姑姑却来到了她的房里。 希希有些意外,邓姑姑却闭了门,避开了众人,拿出了一套比较素净的平民衣裳给希希穿上,说道:“梅主子,主子让您把这衣裳穿上。明天早上,会先有一辆车往松眠寺行去。但是你们乘第二辆车,不去松眠寺。” 希希只问了一句话:“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梅主子,皇上是知道你们不去松眠寺的。奴婢要为主子说两句话。奴婢知道今天白天的事情,让梅主子心里不快。可是主子若是没有万的把握,是不会让您以身涉险的。要知道,主子可是皇上的亲娘,又怎么会让皇上恨自己呢?”邓姑姑恳切地说道。 第123章 目光 希希看着邓姑姑的目光,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邓姑姑是从太后进宫就跟在她的身边的。这番话,不管是她真心说也好,还是太后授意的也好。但是肯给自己解释,肯为皇上想,就让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怨气消了不少。她点头道:“有劳姑姑了。我知道了。还请姑姑回娘娘,说希希并没有旁的想法。” 邓姑姑听了希希的语气,比较满意地出去了。 第二日清晨,果然按照安排,先有一辆马车出去了。后面,希希和太后带了邓姑姑和清如,上了一辆平头青油车,不打眼,混在出行的人群里走了。 行进了半天,希希才问道:“娘娘,我们是要去何地?” 太后看了希希一眼,只说了一句:“你家。” 希希震惊地看着太后,久久不能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 却说在皇宫里,最近却是不怎么太平的。 太后和希希走了以后没有两个时辰,突然有人来回报说是他们遇到了刺客。当时皇上正在皇后那里。皇后正在张罗着什么时候将远昊送到恭亲王府,听了这消息,大吃一惊。 皇上登时就站了起来,一脚踢飞了一张绣墩儿,满脸都是阴沉:“你们这些饭桶,朕留着你们干什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回皇上,那些刺客倒是不强。”来回报的是秦策,他抬起头,“可是不多时,又出现了一批!” 皇上直接一拍桌子,震地那茶杯子都跳了起来:“太后怎么样了!” 秦策低下了头去,回答道:“太后娘娘身边的护卫很多,所以她没有被惊吓着。只是梅美人和二皇子所乘的马车,那马却受了惊,差点就摔下了山崖!” 皇上的眼睛倏地一眯,看着秦策,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皇后连忙站起来,问道:“那梅美人和二皇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幸好佟大人的反应快,将马车拦了下来。那马腿上插了一把刀,请皇上过目。”秦策说着,就将自己所带的包袱解开了,呈了上来。 皇上接过来一看,那刀柄上一个熟悉的符号。他冷笑一声,然后对着皇后的沈嬷嬷道:“你去把淑妃给朕找过来!立刻!” 沈嬷嬷的中气十足,连忙说了一声遵旨,然后匆匆地跑了出来。 皇后却不像她那么高兴。如果这真是淑妃所为,那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破绽。不过也可能是去刺杀的人太过轻敌,以为皇上对二皇子不过如此,留下这样的线索。不过,如果不是淑妃所为,那么会不会被撺掇到自己的身上来。本来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父兄找个机会除了梅美人两母子,还是先缓缓吧。 淑妃自然听到了回报,还没想清楚,沈嬷嬷已经来传话了。她只得站了起来,先是把这件事压下去,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在皇后的宫里把自己给叫过去吗?那皇后,一定会落井下石的。 她想到这里,反倒不急了。她就不信,傅家真的会放掉这么个机会。他们垂涎这个皇位已久。边境上的事,自己都了如指掌。不过他们也聪明,想要把二皇子笼络过来,名正言顺地即位。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肚子,自己还有一张王牌呢。她理顺了这一切后,就脚步轻快,脸上带笑地跟着沈嬷嬷往前走去。 沈嬷嬷看到淑妃的脸色,心里却有些慌了。她竟然不怕吗?难道真的不是淑妃所为?还是说,皇上根本就不会对淑妃动手?无论是哪一种,皇后娘娘都不能够轻敌才是。 各怀心思的两人到了坤时宫后,才将脸上的表情变地平和了不少。淑妃盈盈地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一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上也不叫她起来,直接拎起了那个包袱,甩到了她的面前,冷冷地道:“淑妃,这你可认识?” 那包袱掉在地上,刀露了出来,发出当的一声。淑妃先是一愣,然后将那刀取了出来,一看那刀柄上的符号,她立刻抬起了头,头上的华胜不停地晃动:“皇上,这,这是从何处而来的!” 皇上的脸色阴沉:“怎么,你认出来了吗?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对太后和皇嗣下毒手!” 淑妃的脸色刷地就白了,她将那刀放下,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地道:“皇上的意思是,这是臣妾所为?” “不是你是谁!这把刀,难道不是你林家的吗!”皇上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泪立刻盈满了淑妃的双眼,还有几颗已经滑落了下来:“皇上,天地可鉴,臣妾并没有派人去杀太后和二皇子啊。一定是有人诬陷的。臣妾好好地在自己的宫里。当时太后娘娘离开之前就下令禁了臣妾的足。这几天根本就没有人来往过,臣妾又怎么能下令去刺杀太后呢?” 皇上的眼睛微眯了眯:“那你怎么解释这把刀为何会直接伤了那拉马车的马。你好狠的心哪,这样冲下悬崖,一了百了,朕就一定会立你的孩子当太子了是吗!”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怎么会知道这刀为何会刺伤那马。臣妾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对皇嗣动手啊。”淑妃已经哭成了泪人,声音都哽咽了。 皇上直接眯了眼:“就算不是你,也和林家有莫大的关系。秦策,来,送淑妃娘娘去乾明宫后面的偏殿住下,再从乾明宫里挑两个宫女嬷嬷过去伺候。”他说着又转向了淑妃:“待朕查明此事后,若是真的冤枉了林家,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淑妃跪坐在了地上,只是低着头抹泪,一个劲儿地道:“臣妾没有,真的不是臣妾啊。”似乎除了这两句话外,就没有旁的话了。 秦策走到了淑妃的身边,说是请,让两个嬷嬷扶起了她,然后就往着乾明宫去了。秦策将刀装进了包袱,也走了。 皇上心里烦,直接对着皇后道:“这件事以后再谈。”说着,他就出了坤时宫。 皇后忙行礼恭送皇上。待到他们都离开后,皇后问沈嬷嬷:“刚才你去找淑妃,她可有什么反应?” “开始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怔,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后来,她的表情就与之前的没有分别了,还带着笑。”沈嬷嬷忙回答道。 皇后听了后,确定淑妃一定和这件事有关。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一定要助皇上将这件事完完本本地给查出来,送淑妃一个很大的公道呢。 皇上去了双溶那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回了乾明宫。 秦策已经候在了御书房。皇上坐下后头也没抬:“她有没有说什么?” “一直在哭,说着不是自己。”秦策躬身道。 皇上冷笑一声:“不是她?这满宫里,也就她和皇后有这胆子。这件事,两个人都有份儿。” 秦策的腰往下弯了弯:“那万岁爷打算怎么办?” 皇上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然后召了秦策过来,在他的旁边耳语了几句。 秦策微微有些吃惊,看向皇上。 皇上却低下了头,说道:“快去办吧。对了,贵妃和姜婕妤是不是还住在慈安宫?” “是的。”秦策连忙回答。 皇上微微一笑:“想办法,让她们说话。这次,就说是皇后指使的好了。”说着,他的手下刷刷地一挥,一份圣旨已经写就了。 秦策接了过来,神色一凛,然后连忙去宣旨。 当晚,满宫里都知道了:大皇子已经被封为了荣禧侯。与此同时,贵妃和姜婕妤也都回了自己的寝宫。 希希和太后中途换了好几辆马车。她看到的随从并不是很多,跟普通的商贾人家的差不多。太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说道:“这些只是在明处的侍卫而已。” 这日午后,他们已经进了湘城的城门了。希希揭开了车帘子往外看去。快过年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转过街角,那熟悉的槐树还在那里。只是她走的时候还是在万物复苏的季节,而现在,却是光秃秃的一片了。 她放下了车帘子,回过头来。邓姑姑笑着递给了希希一杯茶,说道:“少奶奶,这湘城最大的客栈在何处?”自从变换了马车后,邓姑姑就称呼太后为夫人,称呼希希为少奶奶。他们本就很惹人注意了,如果再不变称呼,那就更夸张了。 希希一愣:“难道你们不住我家吗?” 太后笑了起来:“倒是想住你家。只是,估计我们前脚一走,后脚你家就会遭受灭顶之灾。我们就住客栈吧。你也别回家了。” 希希也知道太后是为了自己家好。虽然自己有些遗憾,但是既然太后来了这边,自己肯定是能见到他们的。希希当时也就不说什么了。 到了客栈,邓姑姑下车去转了一圈儿,复又上车来,说:“订了四间房。已经问好了,这后面就有一处干净的院子,又隐蔽。最近要回乡,正好要卖。” 希希瞬间明白了,要给那些人一个障眼法。又是邓姑姑出面去交涉。过不多时,门开了,门口的门槛给卸了下来,马车直接进去了。 下得车来,希希周围看了看,是个三进的院子。太后带着邓姑姑住在第二进,希希带着麟儿本来要住第三进的。太后让她住在东厢房,说是也好有个照应。把第三进的院子空出来了。 希希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太后却只让开启了两个箱子,什么东西也没有摆出来。希希冷眼看着,不像是要长住的,大约只是落个脚。她也就学着只拆了一个箱子。 住了两三天,相安无事。希希的心却焦虑了起来,自己的父母要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日午后,希希在太后的房里用完了膳,正要回房,太后叫住了她,说道:“这后面的腊梅开地很精神,你随我一道去走走吧。” 希希意外了一下,然后就扶着太后往外走去。 走到了第三进的院子后的一个花园。希希扶着太后顺着碎石子铺成的甬道往前走着。 转过了一丛竹子,前面是一个亭子。她抬头看去,呆住了。 自己的父母,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 希希的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眼前的景物瞬间就模糊了。她的脚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刚跨了这一步,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边站着的人,连忙低下了头,一滴泪已经落了下来。 “去吧。把你带过来原就是让你们相见的。”太后柔声道。 希希这才点点头,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扑进了自己的娘亲的怀抱里。 “青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亲的眼泪不住地流着,将希希搂地紧紧的。 希希已经哭地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拼命地搂着自己的娘亲。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早就把自己的父母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一别这么久了。什么都在变,唯一不变的,还是这份感情。她真想不进宫。 “青儿。”父亲的声音颤抖着。 希希忙从娘亲的怀里起身,然后抹着眼泪道:“父亲。” 父亲的头发就在这短短的两年不到的时间里,花白了。希希看了,只觉得鼻头又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青儿。我这一辈子,恐怕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送进了宫!”父亲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眼角闪着泪花。 娘亲连忙拉了一下父亲。希希抬起头来,强扯出一个笑:“父亲,我不后悔。这一次进宫,有皇上,有太后娘娘,还有我的麟儿,我知足了。”她真的知足了。在这样的深宫里面,她能够遇到璋庭,而且还能让他如此带自己,已经足够了。 父亲这才背过身去用衣袖子抹了抹眼泪,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太后行礼道:“微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太后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婆。你们就随了他们唤我一声老夫人就可以。”太后走上前来,说道。 老爷和太太还是不敢怠慢,给太后行了礼。 太后点了头,然后带了他们去了三进的院子的后罩房。 进了房里,希希就跑上跑下地给他们端茶递水。太后指着自己旁边的绣墩儿道:“别忙了,让他们来就行了。你坐下。” 希希听话地坐下。太后转向她的父母二人道:“说起来,让希希打听她的祖父的事,是我吩咐的。不知道,她的祖父,身子可还好?” 希希的父母对视了一眼,然后她的父亲站了起来,揖了一礼:“不瞒老夫人,家父身子一天不比一天。现在只能勉强认人了。” 太后听了以后,怔住了,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 希希的父母也不敢吭声。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道:“梅大人,可否用你们的马车送我去看看故人。” 希希的父亲连忙答应了。太后对着希希道:“你带着你的娘亲去看看麟儿吧。” 希希答应了。太后就和她的父亲去了,是带的清如,把邓姑姑留下了。 一直到了晚上,太后才回来,面色有些不对。邓姑姑就没有再陪希希的娘亲,直接闭了门,没有让任何人进去。 希希的娘亲就在希希的房里歇了下来。娘儿两个说着悄悄话。 “这次为什么突然来了这边。”娘亲担心地问道。 希希宽慰地拥了一下自己的母亲,说道:“是宫里皇上有些事要处理。可能动静有点大,就把老夫人和我们都给弄了出来。” 娘亲才松了口气,说道:“上次看到你的情形,皇上对你还上心吧。现在有了孩子,你也要多想着点孩子。娘也不求你要有多高的地位,平安地就好了。这荣华富贵,哪有个头啊。” 希希的头靠在娘亲的胳膊旁,安心地闭上眼睛:“娘亲,我真幸福,遇到了你们。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皇上待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时候,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并不需要那个女人有多漂亮有多温柔。可是这样的感情最是难得。听闻先皇就曾对先德妃专宠。可是先德妃一个子嗣都没留下,现在的皇上,也是她抱过来的。所以,青儿,若是皇上待你好,你就更加要小心的。毕竟,你是一个人。”娘亲轻声道。 希希点头,然后睁开眼问道:“娘亲,我知道的。你说,太后娘娘怎么会认识我的祖父呢?” 娘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在太后的房里,邓姑姑进去后,太后只说了一句:“他竟然成了这个样子。想当年,他救我父亲之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如今,岁月果然不饶人啊。谁又能想到,再医术高超的大夫,又怎么能抵地过时间呢?” 邓姑姑一边伺候着太后换着衣裳,一边道:“老夫人,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后日就启程吧。”太后思索了半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看也看了,她却无能为力。身为天下最有权力的女人,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不能做到的事情。 “老夫人,少夫人那边,要不再等几天吧。”邓姑姑想着今日希希的反应,忍不住开口道。 太后的声音从帐子里传来:“那就再等几天吧。” 却说这几日的光阴,一晃就过了。希希转眼间,就要离开当地了。 她的父母含着眼泪,把她们送出了好远,才回去。 希希求了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我留下了侍卫在这边。今日我们不走远。等会儿就在客栈里住一宿。” 希希知道太后不会不管自己家人的安危,放下了心。 当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太后还是让那些暗卫护了好几天才撤走。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皇宫里,根本就没有人腾地出手来对付他们。 淑妃还是被皇上软禁在乾明宫后的偏殿。而姜婕妤和贵妃出来以后,就渐渐地有了一个流言,说是当时指使她们的人,是皇后。 这谣言愈演愈烈。皇上就任凭事情发展。他现在的主要精力,在前朝。 刘宰相失去了踪迹的消息终于在朝上被人提了出来。而这次,林家和傅家的人却站在了一起,联名请求皇上处置刘宰相。 皇上冷笑,不说话。现在人都找不到,还处置。他环顾了朝上的众臣子,说道:“当时刘宰相自请去边境与金乌国结盟,可是三位大人一道通过的。当时怎么没有旁人站出来说是为我朝分一下忧呢!” 他的声音很大,直接震住了所有人。 皇上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众臣都跪了下来,齐呼道:“微臣不敢!” “不必再说了。林将军,前方的形势如何?”皇上压根没有管他们,直接问道。 林二公子站了起来,回报道:“回皇上,微臣所知道的是。金乌国几乎举了国之力将所有的兵力都压在了边境上。而它周围的两个国,也都出了兵了。现在我朝边境上十分危急。” 皇上环顾了一下朝野:“谁愿意去!” 林将军的腰更弯下了些:“微臣愿为吾皇分忧。” 傅四公子连忙道:“微臣也愿为皇上分忧。” 皇上的手指轻敲桌面:“我朝南方流寇甚为凶险,要分一部分的兵力过去镇压。从现在开始,立刻招兵买马。三日后,朕御驾亲征!” “皇上!”林大学士和傅老爷顿时齐声喊道,“皇上龙体要紧,怎可如此操劳。臣等为皇上分忧就可以了。” 皇上大手一挥:“不必再说,朕意已定。退朝!”说着,他拂袖而去。 剩下的一干臣子在原地跪着,这个消息却像在一潭本来就有些浑浊的水里溅起了涟漪一样,让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平静。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上正拿着一个绣绷子。她骤一听到这个消息,那针直接就穿过了布,刺破了她的手指。一滴嫣红的鲜血,一下子就染红了那本来已经绣好了的鸳鸯的翅膀上,显得如此触目惊心。 “你说什么,皇上说他要御驾亲征,还说是三天后?”皇后看着沈嬷嬷,简直不敢相信。 沈嬷嬷点头道:“是的,奴婢也是不信。可是前面乾明宫的侍卫派人来说的。然后老太爷也让人递了消息进来。” 皇后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沈嬷嬷看她半晌没有说话,就开口道:“娘娘,这正是机会啊!” “机会,什么机会!现在梅美人根本就不在皇宫里面。要动手,都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上台。”皇后看了沈嬷嬷一眼,说道。 沈嬷嬷轻声道:“娘娘,这个时候,您还在怕什么。皇上走了,这皇宫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主事的人。权力最大的不是您吗?再说了,淑妃现在正被禁足。她的孩子能够怎么样,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吗?再不济,还有大皇子。” 第124章 破绽 皇后思索了一阵,然后道:“让本宫想想。”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她甚至还来不及理清楚这其中的关联。 沈嬷嬷着急地道:“主子,这可要快些啊。要是您不动手,指不住谁就动手了!” “慌什么!那边不是还关着吗?皇上一走就动手,他又不是傻子。难到他不知道防备吗!”她说到这里,突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马上站了起来,“派去跟着太后和梅美人的人是不是撤回来了?” 沈嬷嬷看到皇后的脸色,也被吓了一跳,说道:“上次看到淑妃的人撤走以后,我们也就把人撤回来了。” 皇后一**坐了下去。她的手攥紧了自己的手绢子,然后道:“罢了罢了。本宫现在才知道,原来把太后和梅美人安排出去,就是为了避开这一场争斗。你快派人,去松眠寺动手!” “娘娘的意思是?”沈嬷嬷的眼睛一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既然你说要动手,自然,我们得在前头。”皇后的目光闪着肯定的光芒,“淑妃,本宫倒要看看,你那肚子,到底能生出个什么东西来!” 话说淑妃虽然被软禁了,但是她还是从饭菜里接到了自己的父亲传进来的消息。她的手一把将那纸条揉成了一团,然后道:“知秋!” 说起来,虽然皇上是软禁了她,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又将知秋送过来了。淑妃怀疑皇上已经知道了什么,却苦无证据。只是她被困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究竟怎么样。她的手颤抖着问知秋:“那日你来这边的时候,皇上可有说过什么?” “回娘娘,一句话也没有说啊,只说好好伺候娘娘。”知秋见了淑妃的苍白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一跳,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淑妃的眸子明了又暗,那睫毛忽闪着。半天,她才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轻声道:“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步呢? 知秋看着淑妃的样子,试探着说道:“娘娘,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对小主子也不好。” 淑妃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皇上走了,那宫里谁管事呢?” 知秋摇了摇头,然后又说:“皇上走了,这宫里权力最大的是皇后娘娘吧。” 淑妃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皇后要动手,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好的。她需要一个孩子,那梅美人……她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看来,皇上真正的用意,是在这里。那皇后现在一定派人去了松眠寺。自己岂能让她如愿?她的嘴角微微一笑,然后写了一张纸条,然后递给了知秋:“务必把这个消息交给我的父亲。若是递不出去,就毁了,千万不要让人看见!” 知秋点点头,然后就走出了门去。她可以走到院子里。而院子里也有他们安排的内线。她把东西交还给了来领食篮的人。 而皇上背着手看着那人将篮子提到自己的面前。秦策打开了盖子,取出了夹在碗底的纸条,呈给了皇上。 皇上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道:“她果然动手了。派人去宫门口拦截皇后的人!” 那个小太监去了。皇上的眸子暗了些:“太后那边还好吗?” “回皇上,太后和梅美人都挺好。”秦策总算给皇上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皇上的下巴朝着淑妃住的地方抬了抬:“吃食里都放过了?那边没有什么反应?” 秦策的脸色严肃了些:“已经放了三天了,没有任何的反应。” “继续吧。把小皇叔请进宫来吧。朕有些事,要交代他。”皇上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转身走了。 秦策跟了上去,躬身道:“奴才,遵旨。”他知道皇上所想,这一次的旨,是他最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是他知道,那是皇上的心里最希望的。他一定要好好地帮他去传旨。 希希他们远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太后一点儿走的意思也没有。 这日,希希和清如带了两个侍卫上街,却看到了一堆人都往一个方向涌去。还有人喊道:“征兵了!要打仗了。我们的家园要被夺了!” 还有些妇人拉着自己的儿子,哭地唏哩哗啦:“儿子,娘怎么放心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啊!” “娘,这次皇上御驾亲征。这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再说了,国都破了,家哪里还在呢?”儿子的眼睛里,燃着熊熊的斗志。 希希听见了他们所说的话,满脑子都只有一个词:御驾亲征。璋庭,他居然要自己去前线。他不要命了吗! 她转身就往回走。她知道太后一定和皇上保持着联络。而皇上把自己支出来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他这个混蛋!前面是金乌国,后面朝上有虎,他如果被双面夹击了,那该怎么办! 她一定要找到他,要回去,要回去他的身边。她不要!她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直接冲进了太后的房间。 太后正端着一杯茶,丝毫不意外地看希希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希希的腿一弯,就跪了下来:“娘娘,皇上要御驾亲征了。您,您不管管吗?” “我听说了。”太后只是说了那么一句。 希希快急死了,眼泪在眼圈儿里面打着转:“娘娘,皇上是万金之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天朝怎么办,您又怎么办!请您阻止皇上吧。” 太后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然后沉声道:“我如果能管,今天也不至于到这里。你以为他为什么把我和你们送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娘娘,难道您不担心吗?如果前朝出了什么事,这皇上,可是万民的统帅啊。娘娘!”希希膝行过去,拉住了太后的裤子,趴在她的膝头哭了起来。 太后轻叹了口气,有些事,她不说,皇上不说,希希永远不会知道。但是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太后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抚摸着她的头:“皇上对于我,就跟麟儿对于你的意义是一样的。天底下,又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你要说我不担心,怎么可能。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京城那么远,我就是有这心,也来不及了啊!” 希希只觉得心肝肠儿都揉断了。她抬起头来看着太后,眼圈儿周围都是泪珠:“我要去给皇上祈福。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往着旁边屋子供着的菩萨奔去。 邓姑姑看着希希的背影,对着太后道:“娘娘。” 太后轻点了头:“是个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也是有福的孩子。”只可惜,自己没有过这么投入的一份情。 皇上和小皇叔谈了一晚上。第二日,小皇叔出来的时候,神色间满是疲惫,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是墨汁染过的一般,发出深邃的光芒。 秦策进来后,轻声道:“皇上,出外的衣物都已经归置好了。” “宫门口有没有什么动静?”皇上揉着太阳穴,一夜没阖过的双眼此刻充满了倦怠。但是他还是问道。 秦策回道:“回万岁爷,在一个侍卫的身上搜出了一封信,正是送去傅大人家的。还抓到了两个没见过的侍卫。” 皇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道:“把人关起来吧。等朕走了,再把他们放出来。信呢?”只是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秦策就把信呈了上来,然后对着秦策道:“把所有的妃嫔都召到皇后的宫里,朕有些事要交代!” “喳,奴才遵旨。”秦策想劝皇上,但是在看到皇上的眸光的时候,他就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恭谨地退了下去。 皇后看到有人往自己这边来的时候,还惊诧了一阵子。今天并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平日里少有人来。 来的人越来越多,皇后大概明白了,也许这是皇上叫过来的吧。看来要嘱咐皇上离宫的事宜了。 皇上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淑妃。立刻就有人把目光投到了淑妃的身上,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皇后留神看淑妃的面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她沉下了气,起身给皇上行礼。 众妃嫔也都起身给皇上行礼。皇上坐下了以后,才抬了抬手:“起来吧。都赐坐。” 等到所有的人都坐下后,坤时宫简直被挤地满满当当。皇上轻咳了一声,闭了闭眼,一睁开眼,眼底是清明,中气十足地道:“你们想必也是知道了朕昨日在朝上所说的了,朕要御驾亲征。后日就要离开。” 立刻有妃嫔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 皇上根本就没注意谁的目光,然后道:“在走之前,朕想把之前的所有的帐,部都给算清了。”他的目光扫过了姜婕妤:“姜婕妤,上次你害地梅美人差点小产的事,你就一五一十地道出来吧。” 姜婕妤站了起来,先是给皇上行了个礼,然后道:“回皇上,臣妾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没了。说实话,臣妾是嫉妒梅美人的。但是臣妾一直知道梅美人的为人,也知道她不会是害臣妾的人。当时有一位娘娘给臣妾递了话。臣妾心里是知道的,这一生也许就这样了。因此才铤而走险。” “那这位娘娘,是谁?”皇上的声音沉了下去。 淑妃很淡然地看着姜婕妤。她不怕姜婕妤说,如果当时不是姜婕妤被关起来的话,这件事早就说出来了。可是,仅凭她一人之言,又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姜婕妤抬起了头,眼光飞快地在上面坐着的一后四妃身上一扫,然后低下了头:“臣妾不敢。” “朕问话,你不敢?”皇上的话里带着嘲讽的意味,“还是你以为朕这么久没办你,你觉得自己已经逃过了这一劫!” 姜婕妤的身子抖了一下,腿一弯就跪了下来:“臣妾不敢。当时给臣妾递话的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的眸子一瞬间就睁大了,正要反驳,感觉到身旁的皇上动了一下,她却硬生生地把话压了下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皇上看了一一眼皇后,生意里充满了威严:“你这次怎么又敢说了!你确定你这次认对了人!” “臣妾再不敢说假话。”姜婕妤说着。其实这次,又何尝不是一种假话。 皇上沉默了一阵,然后道:“你先回去坐下吧。贵妃,二皇子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贵妃站了起来,面对着皇上的方向跪了下来。现在的她已经不复之前的那般闪亮,整个人好象都沉默了许多。她轻声道:“回皇上,当时的确是有人指使奶娘动了手脚。” “那为何会选择在慈安宫!”皇上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气。 贵妃的声音不愠不火:“本是想嫁祸给当时一道在慈安宫的其他人的,结果奶娘动手慢了。” 皇上的眼睛微眯了眯:“那是谁指使的奶娘,抓到了吗?” 贵妃抬起头,话语掷地有声:“回万岁爷,是坤时宫的一个嬷嬷。” 皇上冷笑了一声,看着皇后道:“皇后,你有什么说的。” 皇后站了起来,给皇上跪下道:“臣妾并没有做过这些事。臣妾并没有想过要害梅美人和她的孩子。” 皇上冷哼了一声,然后道:“带慈安宫的宫女上来。” 过不多时,小菊被带了上来。她浑身哆嗦着跪在正中间,连请安的声音都在颤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朕只问你,这包袱是不是你的房里搜出来的!”皇上示意秦策将那只包袱放到小菊的面前,让她看。 小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惊慌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说:“是,是奴婢的房里搜出来的。” 皇上直接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上次这里面的一套男装,你说是梅美人与朕的侍卫私通。当时朕和梅美人在一道,朕怎么没见梅美人让你去偷送东西呢,也没见过你回话!” 当时小菊只是被问了这回事,事后希希也遭了殃,她一直以为是皇上不待见希希了,心里还高兴着。没想到突然听到了这么一个结果,她顿时就慌乱了,下意识地就抬眼往淑妃那边看去。 皇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冷哼一声道:“你不说是吧。朕知道你不怕死。来人,把她带出去,让她尝尝半死不活的滋味。” 小菊一下子就紧张了,她连忙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你既然不肯说实话,那朕只能认为就是你蓄意谋害你的主子。不仅如此,还在你的包袱里搜出了那些珍珠,这些珍珠可与当初让云昭容摔下去的珍珠一样的。谋害两个主子,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皇上的声音冷冷的。 小菊被吓住了,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这些东西都是淑妃娘娘给奴婢的。” 皇上轻声咳了声,然后道:“拖下去。” 坤时宫的正殿里的气氛变地和诡异。皇上却看着秦策道:“朕让你查的当时姜婕妤的孩子的事,你可查地怎么样了?” “回皇上,奴才查出来的结果是,那麝香,的确是有人给了厨子的。而那厨子说,是一个身量不高的公公。最后奴才在京城外找到了那公公,他是在碧**当差的。至于红花,奴才却没有查出来。”秦策回答道。 皇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道:“还有什么人要说什么的?” 他的目光扫过的地方,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不去触这个霉头。皇上的嘴角冷冷地勾了起来,然后道:“那皇后和淑妃可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站了起来,对着皇上跪下:“臣妾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淑妃也跪了下来,然后说:“皇上,您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为何偏偏要针对梅美人?” “若是这些事都是虚构的,那朕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只是,人证物证言之凿凿。再说了,朕的话,你们就相信吗?”皇上的语气突然柔和了许多。 皇后一愣,然后道:“皇上的话自然是圣旨,臣妾怎会不信万岁爷的话。” 淑妃也道:“臣妾自是相信皇上会还臣妾一个公道!” 皇上也并不叫她们起身,只是唤道:“秦策,把平日里给淑妃送饭的食篮提上来,再把太医宣来。” 秦策答应着去了。半晌,秦策回来了。皇上道:“太医,你就看看,这篮子到底有什么吧。” 太医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又拈起了一点什么尝了尝,然后说道:“回万岁爷,这里面有红花。” 淑妃一听了这话,脸都绿了,瞬间就蔫了。 皇上对着这位太医道:“那请太原给淑妃娘娘把把脉,看看淑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遵旨,低着头上前来,走到淑妃的面前:“娘娘。” 淑妃叹了一口气,伸出了自己手。 太医诊了一会儿,然后道:“回万岁爷,淑妃娘娘并未有孕。也许是喜脉太不明显,微臣的医术浅薄。” “那就再找几个太医来。”皇上发话道。 “不必了。”淑妃垂着眼帘,认命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上就直接挥退了太医,对秦策道:“把上次刺杀太后的刺客带上来!” 秦策就去把人带了上来。皇上冷哼一声:“你们可是替谁办事!” 一共是活捉了五个。那五个刺客此刻都是伤痕累累。他们一一地磕头说着,不出意外,都是淑妃和皇后所指使。 皇上让人把他们推出去砍了,然后道:“皇后,你可还要说什么?” 皇后的心神俱灭,她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把这些事都给查出来了。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 皇上又看向淑妃:“淑妃你呢?” 淑妃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上清了清嗓子然后道:“从此刻起,朕废掉皇后和淑妃的名分,收回金印金册,贬为采女,迁到乾明宫后的偏殿。秦策,派人看好了。” 是夜,无人入睡。皇后坐在窗户边上,看着紧闭的窗户,一言不发。 沈嬷嬷站在她的身后,轻声道:“皇后娘娘!” “现下我已经是傅采女了。”皇后只说地那么一句,表情淡漠。 沈嬷嬷一下子就跪了下来,两眼含着泪道:“娘娘,您不要这样。皇上只是说的一时气话。等到他回来了,您不仅依然是皇后娘娘,您以后还会荣华富贵的。您还会是尊贵的太后娘娘!” 皇后仍旧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沈嬷嬷靠着皇后娘娘的膝盖,哭个没完。 皇后轻声道:“哪里还有什么夫妻情分。自从我进宫后,他何曾有对我很好的时候。哪怕就连客气,也不愿意敷衍。”想当初,她也是满怀欣喜地嫁进来的。 当时皇上还是太子,已经有了一个太子妃。她见过那个太子妃,温柔贤淑。在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以后自己一定要成为她那样的女人。 自己时刻以那样的标准要求自己,直到听到了太子妃去世的消息。再然后,就是皇上登基。而关于皇后的人选,并没有从现在的淑妃和贵妃之间产生,反而是太后将自己的父亲叫进了宫,出来以后,就告诉自己,说自己即将入主后宫。 没有人能知道自己有多高兴,也有多担心。她更加恪守本分,想着要当一个好皇后。可是,在盖头掀开的那一刹那,她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她突然间觉得很恐惧。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爱地起吗?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她用尽了所有的努力,可是他却被一个新进宫的如美人拉去了视线。可是她看到过他看如昭媛的目光,有着柔情,却没有温情。 她的心彻底冷了,以至于中了淑妃的计谋。等到自己发现过来,自己因为长期服用红花,已经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她轻轻地摇头,苦笑,然后道:“这样也好。否则我还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等他走后动手呢!” 沈嬷嬷听到皇后冰冷的声音,怔了一怔,只觉得后背寒冷刺骨。 却说淑妃不过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她问知秋:“信到底送出去了没?” “回娘娘,已经送了。”知秋连忙回答着。 淑妃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的目光盯着那一盏宫灯,只觉得身上寒浸浸的,不由地用手搓了搓胳膊。 知秋给她披了一件外衣,然后又将火盆里的火给拨地旺了些。淑妃却觉得身都仿佛在打颤一样。她的眸子映着火苗,也亮亮的。 手边还有刚才送过来的饭菜。她看着那个食篮,心里一阵冷笑。到底是从哪里露出的破绽呢? 第125章 脑海 回忆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闪过。她突然想起了梅美人说过的太医叮嘱说是有身子期间不能喝茶。她的眸子蓦然一沉,难道是她! 皇上将她送了出去,还跟着太后,摆明了就是要保护她的安。大皇子已经被赐了爵了,也许就没有被立为太子的打算。那么,皇上是想立二皇子为太子了!难怪把她弄出去。自己竟然大意了。没想到,皇上在走前演了这么一出戏,只是想把自己和皇后整下去,好让梅美人顺利上位啊。 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如果在这个时候动手,皇后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不要与傅家联盟?她转而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傅家的人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如果真的把皇上逼退了位,而那时他们反过来逼林家。那林家不是吃了哑巴亏了。而且到那,林家绝对军覆没。 那要怎么推到傅家的头上呢。淑妃的脑袋高速地运转着。 一直到皇上出征的那一天,宫里似乎都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也没有人私下里交头接耳。大家都是急匆匆地走过,仿佛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出征的当天,大皇子由容充瑗和如昭媛抱着到了城外去送皇上。 整装的大军的刀在冬日的阳光下也显得熠熠夺目。容充媛和如昭媛抱着大皇子,手里端着一杯酒,象征着凯旋而回。 皇上清冷的眸子扫了一眼军队的士兵,只觉得心里涌动的是豪情。他一个飞跃上了马,然后手一扬马鞭,飞奔而去。 顿时,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擂起了鼓,吹起了号角。那呜呜的声音直冲云霄。 士兵们开始跑动,扬起的尘土直漫天际。如昭媛和容充媛望着那一身明黄奔向了那天与地的交接处,不由地都沉默了。 这才是他心中所愿吧。一个握有实权的皇帝,能够带领着部下打江山守江山的皇帝,这才是意气风发的他吧! 渐渐的,只见那些人影都远去了远去了。朝阳也似乎像血一样,那光芒,撒满了整个天朝的土地。 “如姐姐!”双溶用手绢子抹了抹眼泪,轻声道。 风呼呼地刮着。如昭媛轻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回去吧。” 双溶又望了望那已经看不见的军队,心里一阵难过:“如姐姐,你说我们能够打赢吗?” 如昭媛却想起了那一封信。她沉默着,没有开口。她也转过头去,看着天边,那一抹朝阳,如此的耀眼。 当天,容充媛和如昭媛回宫的途中,却遇到了刺客。所有的侍卫军覆没,没有人知道,她们两人和大皇子到底去了哪里! 却说前朝的战事。自从皇上说要御驾亲征之后,天朝的士兵的整个士气就不同了,接连打了好几个胜仗。 皇上领着兵加紧赶去,一个月不到就到了边疆。金乌国和另外两个国家却消停了一段时间,似乎是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而远在江南的希希,却天天跪在观音菩萨的面前,她的衣裳上都染满了松香的味道。她每日里虔诚地念叨着阿弥陀佛,就连饭菜也只吃素的了。 这**刚用完饭,匆匆丢下碗就要走,太后却使了个眼色。邓姑姑拦在了门口,挡住了希希的去路。 希希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邓姑姑。邓姑姑微笑着道:“少夫人,老夫人有话要与您说。” 希希转过头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轻声道:“不知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先坐下,等我吃完了饭再说。”太后仍然像是在宫里一样不紧不慢地吃着菜。桌子上虽然有荤有素,但是希希只吃了素菜。 太后道:“再吃一点。邓姑姑,把那鱼给梅美人夹些。” 希希看着太后,十分不解地道:“老夫人,我这几日都吃的素。等会儿还要去佰菩萨呢。” “邓姑姑,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太后的声音里微微有些威严。 希希有些急了:“老夫人,你也是知道我为皇上祈福的!” 太后抬起头来,看着希希:“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这几日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了!我看就连那白纸的颜色也比你的脸色来地有颜色些!” 希希看着太后,坚持道:“老夫人,皇上在前方出生入死,我只不过是为他祈福,算不得什么的。” “到时候他回来,就看到一个风都能吹化的你。你想他会怎么样?难道你想把他推到别人那里去!”太后的眸子阴沉。 希希吃惊地看着太后,一时之间不太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太后示意邓姑姑关上门,然后语重心长地道:“拜佛本是一种心意,若是心诚,平日里就拜,那自然是灵的。可是你这样,分明就是临时抱佛脚。这样有多少诚心?” 希希低下了头,半晌才道:“可是我不知道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些什么!” 太后的脸色严肃:“身为一个女人,妇德行工,你什么都得顾着。现在你有麟儿,你就当好好地抚养他。女儿家,最注重的是容貌。哪怕你有再好的性情,却是一张让人一看就不欢喜的脸,再深的心意,也总有一天会消磨怠尽的!” 希希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餐饭好好睡过一觉了。她的脸色很暗,颧骨都突出来了,真的找不到半分的灵秀气。听了太后的话,对她的触动,真的是太大了。 太后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是个聪明孩子,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什么事也别求佛祖,你得相信璋庭。他既然把你安排地这么好,那么什么结果,你都得承受,不是吗?” 希希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一下子就扑到了太后怀里。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和牵挂,让她真的不敢去想那个坏的结果。现在太后的话,将她心里最深处的想法暴露在了阳光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她觉得所有的心思都不用隐瞒了。 太后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这凡事也要往好的方面想不是?这皇上举国之力去对抗那几个小国。再怎么说,我们也有很大的把握的。” 希希噙着泪点点头,慢慢地直起身子,坐到了桌子边,听话地吃起饭来。 前方的战事似乎偃旗息鼓了下去。皇上坐在帐内,翻看着探察的兵送回来的情报。 金乌国果然停兵了,可是却在边境线后三十里驻扎了下来。另两国也在金乌国境内驻扎。可是却有些不太平的样子。 皇上将那些情报部都给烧了,又拿出了地图细细地看。 这次的战场,是天朝和金乌国交战的。另外两个国可以说是跨越了千山万岁过来的。两国的交界,是一条河。那两个支援的小国,一个在河的上游,一个在河的下游。皇上的手指移到了河的上游,眼里眸光一闪:莫不是,有人想要分一杯羹? 他思索着,便叫了人进来,吩咐道:“立刻派探子去灵影国的驻扎地探察,尽快回来。” 那兵领了命,去了。 皇上坐回了椅子,双手撑在桌案上,手指伸进了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玉佩。 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那玉佩上的络子,眼里闪着柔和的光。 这是青儿亲手给自己打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几天他去看麟儿,希希一见到他,就在藏什么东西。他也狐疑,但是没有细问。若是她要告诉自己,不急在那一时,若是她不告诉自己,那自己问了还反而惹地彼此不愉快。他也就装作没看到。 希希本来是微微红了脸的,被他撞见几次后,见他没有开口问,才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几天之后,他的生辰。晚上,太后将皇上唤了去。然后他去希希房里的时候,希希忸怩着取出了一根玉络子,支吾着说:“这是我第一次打的络子,也是找她们学的,也不好看。我也没多少好东西送给你。就送这个成不成?” 他接过了那根络子,看到的确不是很精致,但是第一次做东西,就是为自己。他微笑着把自己玉上的络子取了下来,然后把她的给系上,佯装生气地道:“就这么一点小东西啊!” 希希红了脸,搓着手:“其实,我还为你准备了一碗长寿面,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地下。”因为一个时辰前才吃了寿宴。 他坐在了桌子边,摸着肚子道:“我吃那寿宴从来就没吃饱过。你还不速速端上来。” 希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回身就去端了一碗面来。 皇上看时,却见那面就是一碗汤,加上一些青菜,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确定就给我吃这个?” “你尝尝再说嘛。”希希眨巴着眼睛,充满了期待。 皇上就依着她的性子,夹起了一些面,送入口里。登时一股子香味溢满了嘴里。而面也不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倒像是什么滑滑的东西做的。 希希搬了一个绣墩儿,依偎在他的身边,趴在他的肩膀上问道:“好不好吃啊?” 皇上的左手却将她揽在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笑问道:“这是怎么做的?” “好吃吧?这汤可是熬了一天呢。我可在厨房门口守了一天。”希希拿着手绢帮他擦拭着嘴边的汤汁。 皇上却把汤都给喝干净了,然后意犹未尽地道:“真希望每天都是生辰。以后我的饭就你管了。” “才不要。”希希说着就要跳下他的膝头。 皇上却把她给搂紧了,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就这么点礼物,还是不够啊。”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皇上收回了思绪,将那玉佩复又装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看起了兵书。 帐子外却响起了一个声音:“皇上,有事求见。” “进来!”皇上只觉得这个声音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的。 等到那个人一进来,皇上抬起头,背靠在椅子上,然后惊讶道:“刘宰相。” 眼前进来的那个穿着士兵衣裳的人,的确是刘宰相。刘宰相先是给皇上行了个礼,然后说:“皇上,微臣刚才遇到了您派出去侦察的兵士,知道您也疑了那灵影国的事。微臣正为此事而来。” 皇上连忙道:“快请起,刘宰相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瞒皇上,微臣一直在我军内。所以对这次的战事也有些清楚。那灵影国这么久了,一直未动手。”刘宰相站起来,目光熠熠地道。 “什么意思!”皇上一下子站了起来,眼里是喜悦。 刘宰相抬起头来:“金乌国和烈臣国早就不满了。然后烈臣国也有些不太甘愿这么徒为他人作嫁衣了。就在皇上来的前一日,他们差点启程回国了。” 皇上的眼睛眯了眯:“刘宰相怕是故意将他们留下来的吧!” 刘宰相点了头:“若是微臣没有猜错,这前方若是不乱,京城又怎么乱地起来呢?” 刘宰相说地没错,现在的京城,的确是乱作了一团。 皇上快要到达边境的第二天,皇宫突然失火了。 起火的地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乾明宫。而且火就是从偏殿开始起的。 皇后和淑妃所住的地方,着了火。然后那些宫女太监侍卫一团乱。所有的人都抱着头鼠窜。到处都是人在乱让乱叫。 那火伴随着风,越烧越旺,简直是烧红了整个天边。 突然,禁军们,侍卫们都涌了进来。他们手上明晃晃的刀,让在场的人更加失控。现场乱做了一团。 禁军统领好不容易把现场给维持下来,亲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才发现,皇后和淑妃所住的地方,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当场,那禁军统领就被吓了个半死,连忙指挥人救火。 天还不亮的时候,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林大学士和傅老爷匆匆地赶往了宫里,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两具已经烧地没有本来面目的尸体,可是那上面的衣裳,还能认出原来的主人是谁! 顿时,朝堂上风云变色。监国的三王爷顿时被这两尊给压地喘不过气来。后来,傅家和林家同时动手逼宫。 皇上远在天边,根本无暇顾及。因此,那林家和傅家就将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求三王爷必须马上把这件事给处理好。 三王爷把当天的人部都抓起来问了一遍,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结果。他很懊恼地大发了一顿脾气,然后又让人搜查整个皇宫。 皇后和淑妃根本就没有影子,倒是找到了当时被烧伤的服侍的知秋。听她说,当时淑妃摔了一跤,没逃出来。 林家率先发难,首先就开始攻城门。三王爷一边派人飞快地修书给皇上,一边找人加紧跟林家谈判,说是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林大学士当场就摔了杯子:“水落石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不知道你还能怎么落怎么出!”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两名带剑的侍卫立刻上去一左一右地把剑架在了三王爷的脖子上。 三王爷当场脸就被吓百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跟他说情。周围的禁军却部都准备好了武器。 林大学士见讨不到便宜,只得怒斥了那两人,然后带着他们就回去了。 这一场闹剧,总算是稍微地平静了些。 可是不多时,一个传言却渐渐地蔓延开来。说是皇后和淑妃的住处着火,其实是皇上走的时候故意安排的。因着她们两人对皇上不敬,皇上想废了她们。而之前的如昭媛和容充媛不见了,也与皇后和淑妃有莫大的关联。 这个传言逐渐地有声有色起来,传来传去,竟然把皇后和淑妃都说成了妖精。 三王爷派去给皇上送信的人却迟迟未归。三王爷又派人去寻,结果却没有一点儿消息。 林家和傅家终于坐不住了,又一次在朝堂上怒斥三王爷。 于是,他们名下的军队,又一次聚集在了城外,一直围了三天三夜,逼里面的人退位。 而前线,皇上是接到了那份密函的,却没有一点儿反应。现在前线的情况也很严峻。 金乌国已经进攻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一些小的散兵来偷袭来叫嚣,整地天朝的士兵是烦躁不堪。 皇上也不让人进攻,只是吩咐大家原地不动。久而久之,这天朝的士兵都很崩溃了,对皇后都有些不服。私下里有人就开始对皇上来御驾亲征有了一些不好的流言。说皇上根本就不懂如何带兵,来这里根本是浪费时间。 听到传言的第三天,皇上派了两队兵都扮成了金乌国的兵,分别到了烈臣国和灵影国的营地外面叫嚣。同时他也让人扮了金乌国的兵在自己的营地面前叫嚣。 如此反复几次,烈臣国和灵影国的人都向金乌国的将领发难。一来二去,虽然误会解除了,可是还是有一个疙瘩在心里,这联盟就有些不那么坚固了。 希希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她现在每日里都期盼着皇上凯旋的好消息,每天都给菩萨上一柱香,也不似之前一样了。她的脸色渐渐地红润了起来,竟比生麟儿之前更有味道了不少。 天朝的兵士首先攻的是在上游的河边驻扎的灵影国的营地,而且是在晚上半夜的时候。当时灵影国的士兵们已经被天朝的兵士给闹地烦不胜烦了。几次去了天朝的营地挑衅,却闭门不出,每天晚上都来闹。 当这天,火光真的照亮了他们的帐篷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火海之中。他们看准了一个缺口往外冲。在出口处,他们却遇到了一柄又一柄明晃晃的刀。很多人还来不及喊一声救命,就已经惨死在刀下了。 当天亮的时候,火也快燃尽了。第二天,灵影国被偷袭从而先头部队军覆没的事,顿时传遍了两军的上上下下。 金乌国的大王子气地一下子就把桌案给掀了。周围的将领连忙劝他。他也只好憋屈地坐下来修书去灵影国。 灵影国还是见了他们的使者,却是当面就提出了取消联盟。接着,灵影国单独向天朝发动了一次进攻。 天朝以五万对一万,完胜。金乌国在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来支援,结果灵影国的将领,直接投靠了天朝。然后金乌国派去救援的人,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差点军就覆没了。 这件事,让金乌国恨地牙痒痒。他们生怕烈臣国也像灵影国一样倒戈,专门派了一个将领过去。 烈臣国的人热情款待他,因此金乌国才稍微放心了一点,然后集结了军队,开始向天朝发动总攻击。 与此同时,京城的局势却没有那么的明朗。 自从上次乾明宫失火的事情发生后,皇后和淑妃一直下落不明。林傅两家都把京城给围了,一个守东边,一个守西边。可是皇位只有一个,所以,大家都不敢轻易地乱动,也不希望自己成了那出头的鸟。 三王爷一直死守着皇宫。只不过现在的京城,就跟个铁桶一样,根本送不出消息也递不进来。他每日里急地团团转,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法子。 希希在江南,十分关注前线的事情。她不知道太后有什么方法可以得到消息,平时也没看什么人来,可是她总是能知道第一消息。 她知道天朝现在和金乌国打地难解难分,双方都胶着着,各有胜负。而烈臣国也不知道从哪里训练了一些精兵,总是在最后的时机,来把天朝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她很担心,几乎没有皇上的消息。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太后故意隐瞒,还是因为本来就没传过来消息。不过有时候她又在想,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天,她一个人,手里拿了一本诗词,独自看着窗外的景色。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那难熬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外面也有了鸟鸣声,有些枝条也开始有了绿意。天气渐渐地回暖,她一直在担心他没有防寒的冬衣,现在,又在担心季节的变化,他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如果积雪化了呢?会不会战争受到影响? 这样的担心,却被门吱呀地一声给打断了。她匆匆地回头,却见到了清如进来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书,根本就没看进去一个字。 清如端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少夫人,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的人做的。说是开春了,那湖面的冰也化了,专门从湖里捞起来的鱼。送来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呢!” 希希接了过来,用调羹盛起了一勺,放进了嘴里。味道是很鲜,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儿胃口。她只喝了两三勺,然后就推开了碗,实在是喝不下。 “少夫人,您就是这样担心,也无济于事啊。爷那边的情况,听起来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您说是不是?”清如看着希希,劝解道。 第126章 知道 希希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知道,我这样的担心,不仅没有用,反而会让自己更累。可是我没有办法不想啊。我还是担心,这几天眼皮一直跳,我的心里就更不安宁了。” 清如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希希了。希希平日里虽然是很温柔的,但是实际上,她认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劝回来。 希希觉得自己都快发疯了,站了起来,闭了闭眼,说道:“我去园子里走走。” 清如拿起了旁边衣架上搭着的衣裳,跟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邓姑姑就迎上来,给希希行了个礼,声音温和地道:“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下。” 希希的左眼一瞬间没来由地突然跳了一下,她的心蓦然沉了下去,郑重地点了头,跟了邓姑姑走去。 走到了上房,却见太后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希希看了太后的动作,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些,行了个礼,说道:“给老夫人请安。” “坐吧。”太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目光看向了希希,半晌不说一句话。 希希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地心里有些毛。她轻声道:“老夫人,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太后的眉眼间有些怔忪,然后慢慢地道:“刚才有人给我送来消息,说是我天朝的兵士已经占了上风,金乌国已经被打地节节败退了。” 希希的心一下子狂喜,忙站起来道:“那皇上是不是快回宫了?”是不是她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太后摇了摇头:“虽然是这么说,现在还是大意不得。毕竟,要对方完退兵了,才能说胜利的事情。” 太后没有说的是,京城那边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传过来了。她有点担心,是不是京城真的变成了一个牢笼。如果真的内忧外患了,那皇上会不会腹背受敌? 希希的心里满心沉浸在皇上即将归来的喜悦之中。她终于大口大口地吃下了一大碗饭。清如看了希希的样子,心里才稍微放下了些。 没想到,第三天的晚上,太后又将希希请了过去,这次,却是一位公公站在里面。 见了希希来了,太后才道:“你说吧,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回娘娘,京城现在已经被攻陷了。林大学士和傅大人一人守着皇宫的一边,将皇宫围地死死的。三王爷已经扛不住,投降了。”那公公的眼里,已经闪起了泪花。 希希被太监的话给唬住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太后手中的茶杯骨碌碌滚了下去,颤抖着声音道:“他真的,投降了!”本来是问哈,可是却听不出一点疑问的味道。 希希连忙道:“那皇上,那皇上呢?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太监含着泪说:“三王爷拼死派了奴才出来,奴才已经派人送了信出去了,估计还没到皇上的手里。” 太后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不言不语了。 希希满心里都是震惊,视线终于模糊了。如果连皇位都不保了,连家都没有了,那皇上打这一仗,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屋子的人都相对垂泪。太后半晌才道:“那现在是谁掌权?” “回娘娘,奴才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听说是两位大人都在宫里。”太监回答道。 太后挥了挥手:“都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希希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皇宫真的沦陷了吗?淑妃和皇后肯定是逃出来了。只是其他的人呢?那本来高高在上的妃嫔,现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前朝。那皇上呢,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又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现在的她,好象只能向上天祈祷,皇上还能够再重新登上那个位置。 沉闷的气氛一直笼罩着这院子里的每个人。服侍的人连走路的声音都放轻了。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猜测着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很快,就有一个新的消息传了过来。皇上的小皇叔,也就是舜王,已经带了禁军将皇宫给夺了回来。现在他牢牢地掌控着皇宫,而林大学士和傅大人,听说已经被囚禁了起来。 百姓们都很担心,纷纷打听着京城和前线的消息。希希走在街上,到处都是谈论这件事的。她受不了了,奔回了家。 到了房里,还没坐下,邓姑姑又来请希希了。 在太后的房间,太后看了看希希,然后将已经启封的信推到她的面前,说道:“你看看吧。” 希希有些疑惑,还是拿了过来,取出了里面那薄薄的一张纸片。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微地颤抖。她轻轻地把纸展开,深吸了一口气,看了起来。 刚看了一半,一滴泪水啪地就从她的眼里掉下来,将那字迹也给晕开了。她抬起头来,对着太后说道:“不,老夫人,这不是真的。你骗我,这不是真的!” 她一把扔下了那张纸,转身跑出了房间门,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她不相信。她一个字也不要信。希希一直跑到了自己的房里,砰地关上了门。她双手撑着桌边,轻轻地摇头。天朝的军大胜,但是皇上亲领的兵却遇到了埋伏,一个也没有留下活口。怎么可能! 她一下子蹲了下来,哭成了泪人。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怎么能这么就丢下了她呢。 希希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眼里的泪水仿佛是流不尽一样,一直不断地往外涌。当她终于稍微止住了哭泣以后,才发现,自己一个人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她站了起来,摸索着想去床上躺着。可是站起来,脚下却是轻飘飘的。她的脚步虚浮,冷不防撞到了什么凳子,发出哐当的声音。她一趔趄,差点就摔了下去。她也不管,直接踢开了那个凳子,然后终于摸到了床沿。她一**坐了下去,除去鞋,拉过了被子就把自己的头给捂上。 这样的夜,如此地安静,虫鸣声一直不断地往她的耳朵里钻。她不想听不想看不想想,可是那封信上的字迹,还是在她的眼前晃。 什么叫生死未卜,什么叫下落不明。她通通不要相信那些鬼话。他一定还活着。他说过要回来见自己的。她不信,不信他就这么丢下了自己。再说了,皇上的御驾亲征,怎么会就他一个人出了事呢? 她把耳朵死死地蒙着,仿佛这样,她就能够感到安心一些。她的牙齿格格地作响,在这个黑夜里,听起来有些怕人。可是怎么害怕也比不上他永远不回来这件事情害怕。 她还记得那个眼神,那遥遥相望的眼神,就这么消失在了马车门后。她不相信啊,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又掉了下来。 从这天开始,清如就没有见过说话的希希。希希一直坐在窗前发呆,你给她饭她就吃,你给她说她就翻开,可是却一页也不看,你给她枕头她就倒下去睡觉。反正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清如看着很担心,只好向太后回报了。 太后把希希叫了过去,关起门来说了她一顿。可是希希却仍然不开口不吭声不出气。太后直接皱着眉让清如把希希扶回去了。 希希还是那么不说话,整个人就像是呆了一样。外面的事再也引不起她的兴趣了。 皇上所带的兵出事的事情已经传回了朝野,引起了朝野上下的一片震动。因着皇上的一个皇子也不在皇宫里,所以小皇叔登基即位了。这一消息传来,希希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金乌国已经被打地节节败退了,烈臣国也伤亡惨重,直接撤了兵。金乌国也没有办法再抵抗了,投了降,签了和约。天朝的大军却已经班师回朝了。皇上仍旧下落不明。当时他带的那么多士兵,当真是一个也没有剩下。 所有的百姓都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心着。不知道现在的新皇帝又会有多少的税赋多少的徭役。新皇帝登基的第一件事,是大赦天下,直接免了三个月的税赋和徭役。并且,所有的后宫妃嫔,部都送到了南宫去颐养天年。 这发生的一切事,希希听在了耳里,却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成日里就守在麟儿的摇篮旁边,推着摇篮,麟儿哭了,她也不撒手。那张秀丽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为什么日子过地这么慢呢?希希其实是知道周围的事情的,也知道自己这样伤心是无济于事的。她也曾经跑到了太后那里,哭着求太后去救皇上。太后只是让人把她送回了房里,并让清如存步不离地跟着。 随着日子的流逝,希希的心一寸一寸地灰了下去。她也期待过他的回来,可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新皇登基,打了胜仗,林家和傅家一瞬间灰飞烟灭。一切的一切都听起来那么遥远。可是希希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疼痛,那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啊。曾经以为只要离开了那个皇宫,自己就能够摆脱那些争斗。只是,如果没有皇上,那这样的离开,还有什么意义呢? 已经到了春末的日子了。希希的精神终于渐渐地好了起来。只是那眸子里的灵动,却依旧没有恢复。 她时常能够在梦里见到璋庭,他微笑着和自己说话。可是一醒转,却是再也没有影子。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自鸣钟滴答地响着。她好不容易翻了个身,睡地迷糊间,似乎听见了有谁在她的耳边呢喃:“青儿?” 她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借着月光,他脸上的棱角也看地分明。她不敢相信般地摒住了呼吸,不说一句话。 “青儿。”他的手轻轻地覆上了她的面颊,似乎还带着颤抖。 若有若无的月光从他的背后照过来。希希觉得视线仿佛晃了一下,也不管是真是梦,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璋庭,你为什么不回来。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辛苦吗?你为什么,为什么!”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拥入了怀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对不起青儿,对不起,对不起。” 希希一边捶打着他,一边哭着,终是再说不出一句话了。终于她打累了,靠在他的肩上,喃喃地道:“璋庭,我多想和你一起走,可是,还有麟儿,我不能丢下麟儿。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竟然睡着了。可是在睡梦里,她还记得,自己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第二日清晨,有眼光透过帘子照进来。她却是觉得异常地刺眼,不想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想翻身向里,却觉得自己的腰间仿佛有什么压着,很沉。她的手往腰间摸去,却是一只结实的手。 她的困意顿时清醒了过来,往后翻身,正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眸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般地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最后,她仍旧不敢相信地去摸了摸他的脸,眼里顿时又蓄满了泪,扑过去抱住他,头在他的怀里蹭着:“你吓我。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不再回来了!” “好了。昨天晚上你又是打过又是哭过了,怎么我回来,你反而只会这两样了呢?”皇上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搂紧了些。 希希靠在他的怀里,伸出手去环着他的背:“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皇上在她的颊边轻着:“没办法,虽然没有军覆没,可是也差不多了。我们躲到了一个山林中。直到确定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以后,我才出来,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他当真是拼命在赶。因为他知道,希希听到自己的那个消息,一定是吓坏了。 希希这才抬起头来问道:“那你,那你有没有受伤?” 皇上微笑着摇了摇头:“腿上擦伤了一点,已经好了。” 希希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目光亮亮地看着他:“你后来怎么不先赶上大军回皇宫呢!” “我的母亲和妻儿都在这里,自然得先顾上你们。”皇上捞起了她的一丝发卷,把玩着,目光却不敢接触希希的眼睛。 希希语气有些严厉地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其实你在这次出征之前,应该是在安排我们出宫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皇上的目光终于对上了她:“是。我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 希希的眼睛顿时张大了。她在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很想求证,但是在证实了以后,她又不知道,到底自己该怎么办了。她就这么静静地伏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说道:“你不想回宫当皇上了吗?” “现在的皇上已经不是叫璋庭的了,而是新的皇上。”皇上的声音沉稳。 希希的眼里不知道为何,已经蓄起了泪。她轻声地道:“那你也不要这个江山了吗?那百姓呢?你真的都不管不顾了吗?” 皇上的表情很沉重:“百姓们在乎的不是谁当皇帝,而是有一个好皇帝。凭心而论,小皇叔并不比我差。所以,这个天下,谁当皇上都是一样。” 希希的眼泪终于模糊了视线。她轻呜咽了一声,然后问道:“是因为我吗?” “我承认,的确是遇到你以后才起的这个念头,但是也不完是因为你。”皇上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一切的原由,都是因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希希知道他的意思。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只是,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你放弃一片江山,还能有多大的牺牲。 皇上的目光有些吃惊,搂紧了她,慢慢地加深了这个。 希希不知道爱到了极致会是什么样。也许那是花前月下的呢喃絮语,也许那是牧马放羊的你唱我和,也许那是耳鬓厮磨的甜蜜。而对于希希来说,能够在他的怀里,站在庭间,看花谢花开。 他折下一朵芍药,簪在他的发间。她轻唱一首曲子,笑眯眯地问他要赏。还是说她去了他们开的铺子的时候他亮亮的目光。以及两人一块逗麟儿,一起期盼又一个孩子出生的喜悦与紧张。所有的一切,都是爱,是两个人共同撑起来的爱。 走出了那深深的宫墙。那段往事,就这样随风飘散在了皇宫的每个角落。也许,又会有下一位宫妃住在珞华宫,也许飞上枝头,也许默默无闻,在等待与希冀中慢慢老去。只是那一切,都是后话了。 璋庭轻拥着希希,望着天上飞过的白鸽。没有束缚的天,真的好遥远,好广阔…… “呜哇!”那不间断的哭声直钻入希希的耳朵。她随手拉起了什么就盖在自己的耳朵上。 结果那东西突然一动,移开了她的耳朵。那哭声简直是震耳欲聋。希希无奈地翻了个身,伸手戳了戳璋庭的脸:“夫君,我昨天一夜没睡,你今天去抱抱宝宝好不好?” 她睡眼惺忪地撒娇着,头在他的下巴处蹭着。璋庭拧了一下她的腮帮子:“说好一人起来一天的,我十天里起来了七八天了。明天起找一个奶娘来。再这样下去我可撑不住了。” 希希迷糊着答应:“好嘛。明天就请奶娘。”说到最后,她的舌头都打不转了。 璋庭给孩子换了尿布,然后又把她拍睡着了。端详着孩子的脸,他不禁叹了一声:之前的麟儿那么安静,怎么这个宝宝是个女孩儿,还这么闹呢?他的瞌睡都被吵没了。 回到了床榻上,看希希背对着他睡地正香。他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只觉得馨香满怀。他本来就没什么困意了。 希希迷糊间只觉得身上痒痒的。脖子后面一直有人在吹气。她的手往后一挥:“别闹,睡觉呢。” “不管,你让我去哄宝宝睡觉,你得哄我。”璋庭着她的耳垂,轻轻地**着。 希希的眼睛睁都睁不开,可是他闹地自己也睡不着。无奈之下,她只得翻回了身子,在他的额头上一:“乖嘛。明天再说吧。我困死了。” 第二日清晨,希希一直睡到了大天亮。她醒来的时候,璋庭还紧紧地抱着她。希希推了一下他:“你昨天不是说要找奶娘吗?还不快去。” 璋庭睁开了眼睛,却翻身把她揽着,闭着眼睛轻声道:“之前你还在睡的时候,我已经去找了母亲,让她帮着我们找一个了。孩子也送过去了。昨天累了,今天再睡一会儿吧。” 希希轻轻咬了他一口,说道:“没有下次。你今天晚上自己睡书房去。” 璋庭的眼睛蓦地一下子睁开了,然后轻声道:“青儿,你忍心吗?晚上一个人会不会怕。” “以前我也一个人睡,也没见害怕。别闹我了啦。”希希捉住他的手说道。 璋庭可怜巴巴地道:“你不怕,你也不管你的夫君我能不能睡着吗?” 没想到还有个大孩子对自己撒娇呢。希希的手环住他的脖子,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闭着眼说道:“我再睡一会儿,你不闹我,我晚上就不赶你走。” 璋庭的手规矩地放在她的腰间,一动不动。希希只觉得满心里都是幸福,轻呢喃了一声:“璋庭……”又像是梦呓。 璋庭也安心地闭上眼睛,轻拍着她的背。岁月如此地静好,还有什么是比自己觉得幸福更重要的呢? 好啦,璋庭和希希这一世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希希后一世的爱情故事: 一夜北风紧。 贞王妃希希将独子天佑托付给了亲弟弟,直到睁眼看着马车走远,车轱辘发出如碾碎一般的声音,方一个人缓步回到王妃居住的正堂。 “王爷,天佑我都安排好了,你若泉下有知就请不要原谅我……” 希希捧着亡夫贞王的牌位,话还未说完,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也许,今时今日如她,连摸一下他的牌位都没有资格…… 她将牌位郑重的包了起来,还来不及收入紧锁的箱笼,被突然撞入内堂的男子从身后打横抱起,狠狠扔向联珠帐,她想坐起身,却觉四肢百骸如被摔碎一般,硌得生痛。 他下了死力。 看来,这一回,她逃出宫,真真是激怒了他。 纵使希希心中隐约感到害怕,仍是面无表情,作出一幅无惧之状,见眼前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一脸沉默的解开了玄青色的披风,露出明黄的袍角,她仍有些难置信,荣帝竟然会一路紧追不放,尾随着她回到王府。 分明记得,许多年前,任她如何流干了眼泪,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他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她便淡然道:“皇上怎么出宫了?臣妾不过是回家。” “是吗?怎么像出逃一般,连朕的养子也给送走了,幸好朕抢在前头将你弟弟挽留下来……” 第127章 谋划 苦心谋划的一切,就在他的轻言细语中轰然坍塌,希希扬手便是一巴掌,重重地摔在他的面上,“啪”地一阵高音,夹杂着她的愤恨声:“你就只剩这点出息,又拿我的儿子来要挟我?” “对,因为你连做一个侍妾都没资格,只配受到yu一般的对待。” 荣帝抚了抚脸上犹如烫伤一般的痕迹,望着她如咬断牙根一般的痛恨,还有拼命忍住的泪水……其实,她的小脸早已是满面泪痕,若她肯向他认个错,他会温柔的待她,一定不会对她使用粗暴。 即便适才,她打了他一巴掌,贵为天子,他都可以选择原谅。 “你出去,我不是你的侍妾,更非是你的女人,我是你皇叔的妻子,你的婶母,你将我囚禁在宫中不算,居然还跑到我家来折辱我……你出去,滚出去,从我家滚出去。” “希希,朕可以容忍你把天佑偷着送走,可你应该知道朕无法容忍你逃出宫,你一二再,再二三激怒朕,朕已彻底失去对你的耐心。”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清淡的就如同她最初与他说话的神情,可他却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她柔弱的纤手紧缚于床头,又指着贞王的牌位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从来没有想过要折辱你,真的,走到今天,也不曾如此想过,可是,希希,你却让朕很失望,不如就当着他的面,让他睁眼看着我们有多好。” “不要,荣帝,你疯了,你这疯子,他的死,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望着她又惊又气的神气,他想,平生唯一一次撕裂的是她的骄傲,还有她仅剩的,可怜的自尊。 “朕早就告诉你,只有经历过最痛苦的事,才会享受到到最极致的快乐,希希,你要永远记得,朕就是那个唯一可以代给你痛苦,也可以令你快乐到死的男人。” “不,你不是,你是成为九五至尊的人,表姐是成为母仪天下的人,还有天放他是成为位极人臣的人,只有我一个人是多出来的人。” 荣帝也不由想起那个清风送爽的夜晚,在清溪江的画舫上,赤脚僧替他们算命,还有那段攸关四个人生死的卜辞:“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一个先死后生,一个虽死犹生。” “失去你,我曾生不如死,可与你在一起,我是死不如生,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她只是他不要了的,虽然一直活得很艰难,却从不曾如此无能为力。 窗外下起了入冬后第一场雪,雪,越下越大,就像贞王死去的那年,异常寒冷,她依旧是无助。 十一月的天,雪已下得极大,纷纷扬扬,如扯絮一般,这于大瀛国帝都而言,不过又是一年极冷的冬天。 可是大瀛四年冬天于贞王妃希希却不仅仅只是天寒地冻异常寒冷,而是生离死别,天各一方……三个月前,她的丈夫大瀛王朝贞王猝死于朝房。 她发鬓里簪着白花还不曾拆,眼角淌着的泪却只能引袖拭去,王府上下两百余口,数百里封地,一百多处田庄,还等着她拿主意。 希希隔着垂帘一一召见完诸人,已经是掌灯时分,大丫环月娘打帘子入内,见朱漆的炕桌上四样精致的小菜纹丝不动,因而开口相劝:“伤心得久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王妃千万要保重自己。” “呈上来――”希希当然想要保重自己,可是一件连着一件事情,没一件让她消停,纵使她有三头六臂可在这件事情上仍是头疼。 “奴婢也迫不得已,这并不是奴婢的意思。”月娘并不是王府的老人,是两年前她的贴身丫环雪琴嫁人后,王府总管挑了来送到希希身边使唤的。 这丫头生得干净俏丽,手脚又麻利,她一直觉得好使,观察了些日子,也没发觉品性有大的差池,直到将她引为心腹以后,才渐渐发觉,竟是招了道。 她又一次看错人。 她居然是从宫里出来的,总替荣帝传书带信,干起了“牵线搭桥”的勾当,她便恨得牙龈痒痒,挑了长眉,毫不客气地打发道:“你先出去。” 见希希拆了信,一脸厌恶的望着她,月娘这才松了口气,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她其实很想要留下,想看王妃的反映……正当她慢腾腾的合上门,屋内传来希希极重地一句:“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月娘便飞也似的往前厅奔去,顾着将话传递给连夜出宫的小黄门。 希希立于窗前,瞧着这一幕,先是一阵冷笑,复又是一阵叹息,怎么可能回到从前? 她看完荣帝托人捎给她的书信之后,便揭开了手炉的盖子,睁眼看着明黄的诗笺被殷红的火苗子一寸一寸的吞噬掉,神色总算慢慢恢复了平常,可是一双眸子,泪光点点,刹那闪过苍凉。 当她学会遗忘的时候,她曾经爱过的人,怎么又回到了原地。 夜已经很深了,宽了衣上榻,裹在绸被中,还是一个人,枕的仍是当年那只贞王送给她的宝枕,希希心一痛,只道:“冤家,怎么走得这样走,还说要疼人一辈子。” 她想要走在贞王的前头,可是贞王却迫不及待的扔下她,就这么永远的走了。 不过三日,又有书信从宫中传来。 但这回,已不是丫环月娘前来送信,而是宫中的小黄门登堂入室进了她的正房。她原想着拆开与否,其实都是不必,可是为了应证心中所想,还是抖落开来,果然又是无字,既然是无字,将来便不会落下任何把柄。 什么男人。 凝眸,转瞬透出一种鄙夷。 “请公公代臣妾转告皇上,一想着王爷尸骨未寒,臣妾便寝食难安,想着送王爷一程,欲扶了灵柩一同去南边。” “奴才劝王妃三思。” “大胆奴才,连我的话也敢拦下。”希希细长的凤目一转,怒极,果真是领了圣旨来的,连一个奴才也敢欺负上脸,见小黄门不动声色,一脸镇静的望着她,方明白过来,她其实相当于是被软禁了。 没有荣帝的懿旨,她什么地方也别想去。 除了大瀛宫。 “王妃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总得替世子考虑,将来世子的远大前程,还能指盼着谁?是已故的贞王爷么?就算王爷再心疼王妃母子,此刻也只能……” “你,放肆――”伸手一扬,“啪”地一阵高音,希希打了荣帝派来的说和使,饶是气得浑身直颤,她还是不断告诉自己,纵使活得再艰难,她也不能失去尊严,让贞王蒙羞。 自那晚之后,贞王府清静了很长一段日子,希希扶了贞王的灵柩回来,已经是年关。 帝都的年关,张灯结彩,鞭炮爆竹噼呖啪啦响成一片,洋溢着过年的喜气,希希虽在重孝中,想起府中仍是一片惨淡,人人都陪着她伤心,未免有些过头了。 “忙完这两日,都家去团圆罢!”隔着垂帘,希希召来王府总管将给众人放假的意思传了出去,王府总管应了声“是”之后,却并不曾有离开。 希希心中疑惑,只能问:“管家可有难处?” “按府上的旧例,打发奴才们家去,总是多少要有些赏赐。” “这点开消却也使得,你找帐房支便是了。”她早已看过帐簿子,若连这点人情事故都不懂,这三年王妃岂不是白当了! “这点花销虽算不得什么,可是到了正月,就掣肘了。” 希希心里晓得,逢正月,不论宫中还是各亲贵府上,少不得迎来送往,银子花得如流水一般,贞王府早两年并不缺钱,只因贞王将从前的家底泰半都散了出去,整座王府便不剩几个钱了。 这几年若不是她勤俭持家维持着体面,早就内囊尽上,要典珠玉宝器,甚至于卖地……为此,贞王总是夸她,夸她会理家,拣到了宝。 “各庄的年货不是还没送到吗?若送到了,这年下的花销倒也是够的!” “老奴正是为了年货一事而犯愁呢!” 希希这才明白过来,今儿应是封地上各庄按例入府请安纳贡的日子,见王府管事垂头丧气,她只得抛头露面,设了屏风,再次召见各庄的庄头。 这些人虽然极其恭敬,可人人面上俱是难色。终于有庄头磕头回话:“请王妃恕罪,今年的秋收,不能够尽行献入府上了。” “自王爷过逝后,封地周边的王爷们便不安份,趁虚而入,今天占这个,明天要那个,因为没有主事的人,奴才们拦也拦不住。” …… 原来贞王的坟头上还没长满杂草,这些人都赶着欺负他们孤儿寡妇了。 也不是绝对没有一点法子的…… 但无论如何,她不会去求荣帝。 希希在心中好一阵盘算,虽然觉得这么做无异于是断臂,但总好过鞭长莫及,便咬牙拿了主意,命管事从帐房取出盛有楔约的匣子。 众人望了那匣子一眼,都以为希希欲拿他们的卖身契来驱使他们,迫得他们不得不提了脑袋与各王府底下的奴才争得你死我活,正暗恨的难以出口…… 不料希希却说:“王爷如今不在,世子又极小,府中无人主事,既是如此,我便将你们卖身的楔文赏了你们,只是每年五成的租子断不能少,需由你等签字画押为凭据。” “王妃菩萨心肠――” “好人有好报――” “免了。”什么菩萨心肠,什么好人有好报,都是迫不得已。 在众人的一片磕头声中,希希勉强维持了五分的收成,虽能抵一部分年关的缺,但真真是内囊尽上,不得不亲自拿了钥匙去开箱笼,开始清点贞王从前收纳的宝贝。 大丫环月娘见希希翻箱倒柜,瞒着众人托了王府管家出去典当,心中窃喜,连忙又将消息传了出去,宫中小黄门得了信,便脚步沾地的去回荣帝。 荣帝正移驾前往皇后沈氏的寝宫。 沈皇后十八岁年纪,正值妙龄,容貌周正无可挑剔,配了荣帝,虽是老夫少妻,夫妻二人倒也和睦,算得上是相敬如宾……故宫人们背地里称沈氏为小皇后。 小皇后听得御驾已进了昭阳宫的大门,穿着一件新栽的织锦长裙迎了出来,绯色的霞帔映着明艳的脸,盈盈拜倒在荣帝跟前,荣帝只觉就像一轮红日在柔美的晨光中冉冉升起。 朝气蓬勃,而不失落落大方,这一直是他心目中,关于妻子,关于母仪天下的皇后应有的仪态万千及风范,他是看顾她的。 荣帝和气道:“平身!” 小皇后眼见荣帝面上仍是惯常的波澜不兴,并无任何惊喜的神色,之前那些女为悦己者容的小儿女情长,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倾刻便化为乌有。 他怎么就不肯夸她一句呢?她虽这样想,却断不敢表露于神色,只能文静的挨着荣帝而坐,吁寒问暖,极其体贴周到。 “朕总在想,是不是待皇后过于严苛了?” “可臣妾有不周到的地方?”见小皇后蹙了眉,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荣帝心道,他从前就是喜欢女子温婉柔顺一脸仰仗他的样子,女子越是谦卑,越能满足他的强势心理。 不知是这样的神态看得太多,还是因为换了一个人,换了一种心境,他感到疲惫又麻木……在下朝之后,他非常希望耳根清净,后宫和睦,不需要花太多心思与后宫周璇。 除非是他授意的。 但是显然,小皇后还是太年轻了,总是在许多不大不小的事情上给他捅出乱子,比如今日克刻了养母俸银一事,又闹得后宫人仰马翻,冯太后只差没跑到先皇的陵前淌眼抹泪了。 “必定是淑妃还没将事情弄得清楚明白,就跑到冯母后跟前歪曲了事实。” 见小皇后话还没说完,眼圈便红了,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尽是委屈之色,荣帝心里就更嫌烦。 他是曾对她说过,因为宗室里最近白事办得多,这年将就省着过,谁承想,小皇后竟然拿了个将后宫夫人官银减去两成的主意,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动什么,也不能动银子! 何况她又不是不知道,淑妃是冯太后的外甥女。 他不想苛责她,但声音分明少了和气:“后宫的事在拿主意之前,你还是多问问两宫太后的意思。” “若这些小事臣妾都要去问两宫太后,”小皇后越说头越低,她都听出来了,荣帝质疑她统御后宫的能力,只是给她留了情面,不好当面指责她。 可她,却也有诸多难处啊! 淑妃这些人叶大根深,她纵使是有心也使不上劲啊!减两分奉银多大的事,倘若荣帝心里向着她,自然堵了淑妃的嘴,如今倒好,竟拿她来作伐子。 真真是白效力。 小皇后越想,心里就越委屈。 “年下各亲贵府第必会来人无数,你一个人恐难以支掌,依朕之见不如请了两宫太后坐镇,” 荣帝其实想命淑妃帮着料理,转念一想,今日他已替淑妃说了话,再抬了淑妃出来,小皇后只怕处境艰难,更加没有威信,便寻思着从皇室中请出德高望众的长辈来助她一臂之力。 省得他竟在后头替她收场。 岂料,小皇后并不领情。原因有一个,荣帝的生母窦太后已届七十高龄,早已老眼昏花……真正使得上力的,便只有养母冯太后。 荣帝当年其实无缘于皇位。 只因冯太后盛年死了儿子,才收了年岁相差不多的荣帝为义子,他方得以君临天下,成为大瀛的皇帝。 这位冯太后,仗着拥立有功,又是大瀛第一贵妇,素来飞扬跋扈,从不将荣帝后宫诸人放在眼底,更兼每每出言不逊,言辞刻薄,小皇后每每想起,只觉没少吃苦头,更兼今儿又是冯太后挑的事,自是避之不及……打死也不肯请这位太岁出山。 可见荣帝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臣妾年轻脸皮子又薄,还是得由一位长辈来提点,若皇上许可,臣妾可否请皇婶贞王妃进宫帮着料理一段时日。” “你说请皇婶入宫?”荣帝眯缝着眼,只觉可是正中下怀。跟她绕了大半天,就等着她往话里钻。 “臣妾想,贞王叔去了已有半年,她一个人守在府内却也苦闷,这位皇婶又是宗室出了名的贤惠能干,若请了她来,岂不两齐美?” “贞王世子那样小……” “臣妾都想好,一并接了来,俱安排在冯母后的宫中,她两个既是妯娌,又和得来。” 荣帝“嗯”了一声,算是首肯,心道,他的小妻子却也不差,一点就透,打着冯太后的名义,希希能不来么? 小皇后彻底断了希希的后顾之忧,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召她入宫。 就等着看好戏。 希希,你躲不开。 当希希坐着肩舆再次踏入大瀛宫,已是腊月二十九。足一点地,迎面便是小皇后沈氏明艳的笑脸。希希很想一掌摔在她一脸看似单纯却极不知事的面上,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打不了,也打不得。 只能握了拳,缩在衣袖中。 “本宫盼皇婶,眼睛都望穿了。” 大节气下,任谁都得笑。 尽管希希烦燥的想骂人,可当着小皇后的面,她极其守礼,硬是挤出抹浅浅的笑容:“皇后娘娘有什么指派只管吩咐,臣妾照办就是,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若不是小皇后命人抬了她的云凤肩舆又打发宫中女官来接,还抬了冯太后出来,说是非要接小世子进宫,她才懒得理会她。 唉―― 人呐,就是碍不过人的情面。 “外头雪虽是停了,到底还是冻得硌人,就请皇婶随本宫往母后娘娘的暖阁而去。” 希希心中正诧异,是几时小皇后巴巴的唤冯太后为母后,极其亲热,一阵甜软的香气却扑面而来,小皇后竟弯下腰,极其谦恭的前来搀扶她。 “这可使不得。”让皇后折腰,这岂不是要折她的寿吗?传了出去,她希希还要不要做人,还要不要当长辈。 哪怕,她只比小皇后也大不过五、六岁,也是她的长辈。 “使得,使得,皇婶这样难,还能入宫来帮本宫,就当是作晚辈的孝敬长辈罢!”见小皇后抿嘴一笑,既讨喜又乖巧,希希心道,这荣帝也真真是艳福不浅了。 有这样年轻可爱又聪明的小娇妻,做什么还传书带信给她!!! 希希心里便更厌恶荣帝,却在片刻就忘了小皇后在她内外交困之际还哄赚她入宫来帮着她。 …… “你这什么木鱼脑子!” “被人当猴耍了还不知道!!” 当今天下,除了冯太后如此直白,还没人敢如此放肆的跟她希希说话,那冯太后每说一句,还不忘暗中戳她一下,葱管长的指甲刮在额前,希希只觉火辣辣的疼。 她自然皱了眉,一个眼色剜过去,刚想对冯太后说“轻点。”却听得小皇后脆生生的唤道:“母后娘娘,您跟皇婶说什么呢?” 小皇后吃了热茶,端坐在圈椅上,笑吟吟地望了过来。 “还不是可怜你皇婶孤儿寡妇,一个人理王府不算,一并连宫里头的事也操持上了。” “都是臣妾的不是。”听冯太后的意思,当然是不满她将希希请进宫来,小皇后闻言,面色讪讪,但是她想,她们总归是妯娌,酸几句,倒也罢了。 “太后娘娘,”因为冯太后并未叫起,希希还跟原地跪着,她暗暗扯了扯冯太后朱紫翟衣,心道,这老货也太可恶了! 贞王死了大半年,她也就来瞧过她一次,这么没情义倒也罢了,到了如今还拿她来敲打小皇后。 凭什么! 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怜我那短命的皇弟啊!放着妻儿老小不管,就这么伸腿去了!”适才冯太后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数落小皇后,不过辗眼之间,便挥泪如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希希身上蹭。 希希心想,又不是她死了丈夫,低头一瞧,一袭宝蓝色的妆花袍子花了。 “你还不紧着去换衣裳。”听得冯太后又压低了声音在耳畔絮语,希希方明白过来,左不过是冯太后多嫌了小皇后一个。 变着法子打发小皇后滚! 见小皇后仍是坐着,并无一丝要离开的意思,冯太后气得踱脚,指着身边的宫人扯桑骂槐道:“拿不住针,捉不住线,你们这些人连伺候贞王妃换衣裳都不会?” 众宫人闻言,一窝蜂的上前扶着希希往后殿而去,冯太后引袖擦了泪,也嫌身上衣上沾了泪,吩咐要换衣裳,便扔下小皇后一个人扬长而去。 可怜这小皇后坐在正殿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难堪。 “人家好歹也是大瀛门里抬了进来的皇后,你又何必总为这个耿耿于怀。”希希心里晓得,冯太后虽为太后之尊,从前却只是先皇的贵妃,是在生下早殇的皇太子后才被册立为皇后。 第128章 大气 她是嫔妾的出生,比不得小皇后十二抬大轿,明媒正娶迎进后宫。 “哀家就是看不上她那轻狂样。” “我瞧着倒也没觉得她有多轻狂,当了你的面,连大气也不敢出!”希希更了衣打帘子出来,见冯太后歪在贵妃榻上瓜籽儿皮磕了一地,便命人传话出去,说‘太后留贞王妃’用午膳,请皇后娘娘先回。 “这是建章宫,可不是你贞王府,谁借你胆子打着哀家的名义放她回去的。” “算啦!何必跟个小辈儿过不去。” 彼时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希希便移过一张圆凳挨着冯太后而坐,见花梨木小几上,搁着填漆什锦盒,里头盛着雀蛋一般大小的奶油小核桃,便拾起一把小金锤敲来吃。 听得“啪”地一下,果壳便裂了开露出香软的核肉,希希再轻轻一掰,正欲将核桃仁送入口中,冯太后却眼见不错,扬手夺了过来往口内塞,似不经意说道:“你如今天风韵犹存,怎么总抢在哀家的前头倚老卖老,难道你还真想就这么守下去?” “不守?” 难道还嫁人!希希瞟了冯太后一眼,心道她闲着也太没事情做了,天天捉弄完小皇后,如今又开始捉弄起她,若非她跟她是平辈,若非她知道她的底子,她还真给她捉弄了去。 “那太后倒是说说,臣妾若是不守,还能嫁谁?” “穿黄道袍那个呀!”能将当今天子叫成穿黄道袍的,也就只有她冯太后。 “噗――”希希一口热茶喷了过去,这回真真是弄花了冯太后的衣裳,报了适才的“更衣”之仇……可过了不到两日,希希忽然明白过来,那日冯太后问她改嫁,并不是捉弄她,而是处心积虑的试探。 正月十五那日,她在小皇后的寝宫中陪着一道接见完宗室里的王妃诰命,掐着天色还早,赶着回建章宫,不料才坐上肩舆偏与荣帝的御驾撞了个对脸。 她不得不下了轿,走了几步,远远地福了一福,荣帝便命宫人放缓了脚步,掀了轿帘,轻声道:“皇婶多有辛苦。” 希希先是淡淡不语,只是垂首侍立,见她仍不置可否的样子,荣帝压低了声音:“还是那脾气,小心眼,就爱生气。” 这都四个多月不见了,又没怎么地,她跟他治什么气! 他这样想,便命宫人起轿,果见轿子在腾空而起的那刻,希希头也不回地便往肩舆里钻,没有一刻停留……有一种唱独角戏的挫败感! “皇婶且慢,”他叫住了她,并不是他迫不及待,而是她目中无人,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令他很是不快。 “皇婶进宫也有些日子了,皇后一直有单独设宴款待皇婶的意思,只因朕这几日顾着接见几位封地回来的藩王,才将此事给耽搁了,既然半道是遇见皇婶,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晚上……” 希希一口就要回绝,彼时小皇后闻得荣帝的御驾已入了昭阳宫,连忙带着人迎了出来。 “请皇上与皇婶回屋里一叙,那热酒热菜早已备下了。”荣帝见小娇妻这么巧,好一阵及时雨,便和气的又向希希说道:“有请皇婶。” 话虽软,却是毋庸置疑。 “臣妾遵旨。”因是在昭阳宫,又是小皇后作东道,若这个时候她再拒绝,众人便会起疑心,希希只能默然的跟着入内。 昭阳宫明间的大炕上左右置了龙凤席,荣帝与小皇后夫妻二人对坐于暖炕上,希希因是长辈,是帝后的皇婶,宫人便挨着小皇后的下首铺了坐褥。 见希希并不曾上炕,而是挨着炕檐而坐,小皇后忙道:“关起门来都是至亲的骨肉,炕上暖和,皇婶还是上来坐罢。” 大瀛建国初年,曾与北方游牧民族通婚,多年的融合,并不是很忌讳男女之防。皇室贵族不仅可以同席、结社、郊游……若婚后夫妻失和可以和离,甚至于改嫁。 若有置屏风、设垂帘,或另设一席,只应是碍于等级的森严,身份的尊卑。 “臣妾怕热,”但她并不想挨着小皇后而坐。就算她能够做到目不斜视,觥筹交错间,总是避免不了与荣帝的目光相遇。 希希厌恶这种眼神的交汇。 很多年前,她为荣帝深遂的目光所吸引,年少时那种陷入迷恋的疯狂,曾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想再错一次了。 “皇后,今天儿这糖蒸酥酪,甜而不腻,十分爽口。”他记得希希素喜甜烂之食,可碍于情面又不好当着小皇后的面夹菜给她。 “难得皇上夸臣妾小厨房里做的晚膳,”小皇后闻眼自是眉开眼笑,见希希按着银箸一动不动,连忙关切道:“皇婶不妨也尝尝。” “恕臣妾不爱吃点心。” “恕臣妾不爱吃点心,”并不是她故意装腔作势与荣帝唱反调,只是有些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时就不爱吃做工精致的点心了……她想,应该是因为遇到了贞王。 他告诉她,饮食宜清淡,方是养生之道! 可是上苍为什么如此无情,这么快便带走了他,他们成亲还不到四年啊!四年如一日。即使是到了如今,希希仍不愿相信,贞王就这么撒手人寰离她而去。 “皇婶既然不爱吃甜食,不妨尝一尝火腿盐笋汤。”望着希希脸上那一瞬的恍惚,荣帝像是有些读懂了,横亘于他们之间七年的空白。 七年前,她才十七岁!比小皇后还要年幼。 “难得皇上还记得,我家王爷最爱吃这个菜了。”希希举了汤匙浅尝了一口,却也是她爱吃的,记得头一回吃这个汤,只因极其好吃,她差点呛到了。 那时贞王便对她说,慢着点,都归你,没人跟你抢…… 荣帝又道:“皇叔早年的封地在江南,常听他说,一到了春天,最爱吃江南的时令小菜。” “油盐炒枸杞牙、虾丸鸡皮汤、豆腐皮包子、芦笋拌面筋,这些菜都极其可口,可惜咱们北边不产这些个。”希希分明记得,往年正月还没过完,他们便开始收拾行礼,赶着往南边去。 今年吃不到了! “听得皇上与皇婶说得有来有趣连臣妾也想一饱口福,”小皇后只当荣帝一不小心触及希希的伤心事,连忙将话插开,也跟着凑趣。 “这有什么难,若真想吃,开了春让快马送了来便是了。”只要能讨希希喜欢,荣帝心想,连江南的厨子也顺道召进宫中,一切都依着她如今的喜好就是了。 “只怕未必合咱们北边人的胃口,到底是过于清淡。”于希希而言,就算是有幸沾了小皇后的光能吃到,也不是当时的那种心境了,她心里很是黯然。 眼见希希总算卸下了防备,不像头里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猥,荣帝总算能借饮酒之际,好好瞧一瞧她。她比初嫁贞王的时候,要清减许多,但也算不得瘦弱。 眉色只是淡扫,朱唇只是漫点,肌肤依旧是胜雪的白,一双明眸除了点点一闪即逝的泪光,还是那么娇嫩而清丽,岁月似乎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最难得,是她的气韵,从容而淡雅,有着成熟而柔和的风姿。 若小皇后朝气蓬勃,明艳得不可方物,她便如一江秋水,温婉安静能照出人的影子。 “今晚皇上与皇后的赐宴,臣妾真是受宠若惊,只因惦记着幼子还在建章宫中,就容臣妾告辞先行。” “皇后,替朕送皇婶!”望着她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荣帝似乎能够想像出希希抱孩子的神情,一定十分温柔。 她从前总爱依偎着他,有时是腻歪在他的怀里,又有时是靠在他的肩头……回想起来,真是时光如流水,没想到竟然过得这样快。 希希回到建章宫,正寻思着先绕过冯太后的寝殿,将一岁的儿子天佑哄睡着了,不承想她所居住的偏殿点着暖暖一盏宫灯,却是冯太后领着小宫女坐在暖榻上,正捧着天佑的小脸,眉飞色舞的逗弄不停。 见希希伸手来抱孩子,冯太后这才撒了手,一面打发了宫人,一面笑道:“这孩子小小的,整个一小不点,看着怪可怜见的。” “是啊,就这么小小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大,”明明是说给冯太后听的,可希希却觉更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 在此之前,她虽是极其笃定,不管有多苦也会将这孩子带大,可是未来的路那样长,她一个人真的能撑起贞王府的一片天地么? 回想起这段日子,不论是理亲丧、还是打理家业、甚至于抛头露面与低贱的下人讨价还价,什么都是她一个人……没个臂膀不说,都指盼着她拿主意,心里就那么一阵酸楚。 有别于惊闻贞王死讯时的伤心难过。 那是一种想要找个人倚靠着,默默垂泪的冲动。她并无外间所传言的那么贤惠能干,而是事已至此,若连自己都倒下了,这孩子还有王府的人又当何去何从…… “这孩子怎么长得不大像你?也不大像贞王。”正当希希思绪如潮,忽然传来一句冯太后极其尖刻地声音,“莫不是你跟别人生的罢!” 像是一种空前的挑畔,令希希恼怒的无可言喻。 “嗨,瞧你这小样,哀家是跟你说笑。”见希希气得脸色发青,眼睛都直了,冯太后连忙堆了笑脸,改口道:“谁让这孩子像跟豆芽菜似的。” “不,太后分明是话里有话。”若她是第一天认识冯太后,会碍于太后之尊,将这口气咽了下去;若她是认识太后不久,心里虽是芥蒂,也会忍着按捺着! 偏她从儿时便认识冯太后,二十年的相识相知,她看似口无遮拦,其实每句话都是带着指向。彼如她说小皇后,那样倨傲分明就是敲打。 她如此刻薄她,就是等着她开口相询。 “宫里那些老人虽是七零八落被打发掉了,可总还是有人知道,从前你与皇上那些旧事。” “是,就是天底下的人都死绝了,不还有太后知道么?” 一次连着一次的试探,左不过是因为冯太后忌惮着荣帝,又防犯着她,这便是身处朝堂与后宫的悲哀,不论是曾经的恋人,还是从前的朋友,只要入了这事非之地,没一个是纯粹! 见希希抱着天佑就要离开,冯太后索性将话挑明了:“那哀家明明白白告诉你,大家都说手握兵权的贞王死得不明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太后像是在有意无意的给她传递着贞王之死的弦外之音,这也是她在扶了贞王灵柩入殓时曾无数次耿耿于怀的伤心。 一直以来,贞王极其注重养生,从无身体欠安的情形,所以猝死,根本就经不得推敲……更像是一场阴谋!!! 因此,不论是荣帝,还是她,在所谓的“知情人”看来,都洗脱不了嫌疑。 “原来太后是害怕自个儿成为下一个遭遇不测的人。” “你、住口――”被希希洞悉心中的恐惧,冯太后咄咄逼人的脸上刹那过羞愤之色,她一个反手便往希希脸上摔去,未料却被牢牢抓住,几番挣扎,竟是动弹不得。 没有料到,外表柔弱如希希,竟也有这样大的力气! 于冯太后而言,她不过只是一个躲在男人背后,等着被眷顾的闺中少妇,所以荣帝才会在贞王死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希希重新弄到手。 “太后就只剩这点骨气?”曾几何时,在希希的眼中,她是那样光华耀眼,尊贵无可匹敌,分明清楚记得冯太后当年由先帝贵妃晋为当今太后的情形……无数礼炮映红了大瀛宫的天空,她在那光芒万丈的荣耀中翘首走过,一身都是骄傲。 不过才三年的光景,冯太后却由大瀛第一贵妇变成第一怨妇,刻薄起人来,眼角楣梢尽是凛冽之色,从性情到容貌长相都像是变了许多……那时,她总在想,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地独守深宫,虽是太后之尊,到底处境艰难,总是体谅着她。 可事到如今,面对这样一个趁人之危,践踏她希希尊严的卑劣女子,真真是忍无可可忍,因而冷笑道:“臣妾不介意太后挑拨离间、混淆是非,若你我之间剩下的仅仅只是利害得失!” 也许,人与人之间,从来就没永恒,永恒的除了天上的日月,便只有利益,她这样想,愈觉世态炎凉,便自请迁出建章宫,独自一人抱着天佑行走在红墙相夹的宫道上。 风像刀子刮在脸上,雪下得极深落茫茫在身后,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皇后娘娘――”昭阳宫中刚熄了龙凤火烛,小皇后扶着荣帝双双才上了暖榻,放下绣有鸳鸯的合欢帐,宽衣解带间却传来宫中女宫极细地声音:“禀娘娘,贞王妃不知何故开罪了太后娘娘,大半夜的一个人抱着世子从建章宫中迁了出来……”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极其扫兴! 小皇后原想着与荣帝一宿温存,才想要冒一句‘这都什么时候了?’,闻得宫人如此一说,如临大敌一般,自是睡不安稳,连忙从荣帝的臂弯中欠起身,说道:“臣妾少不得将皇婶先安置妥当,等天亮了再将事情的经过打探明白来回皇上。” “嗯――”荣帝像是困极,声音低沉十分含浑,一个翻身便向里睡去,小皇后见状一面替他掖好锦被,一面将长发挽转在肩上,披衣敛眉走出内殿。 隔着琉璃屏风,一线亮光透了出来,荣帝慢慢偏了头,听小皇后向宫人指派道:“御花园后的重华宫,有池有林,自成一院,鲜少有闲杂人等路过……待天明之后,本宫自会亲自前去探视。” 想必不是冯太后赶希希出来,应当是她惹恼了希希,一缕无声无息的笑容浮上他的唇角,既是冯太后有心,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笑纳? 可是荣帝却极其厌恶冯太后的自作聪明! 他喜欢的女人,自己会追。 隔着半卷珠帘,希希坐在暖炕上摇了摇拨浪鼓,笑吟吟地去哄裹在锦被里的天佑,见天佑“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一双紧握的小手张了开来,“咿咿呀呀”嚷要那小牛皮蒙的铜鼓,方朝帘外唤道:“来人,将世子抱隔壁屋耍去。” 这孩子一天比一天粘人,但凡睁眼瞧不见她,便将小嘴一歪,“哇哇”的哭个不停,因此,不论是在王府,还是在宫中,希希每日早晚头一件紧要的事,便是得将孩子哄得乖乖地。 偶尔也有些嫌烦,却还是小小的幸福,天佑必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却是小皇后移驾至重华宫,希希心中不免埋怨,明知她与冯太后失和,还几次三番的来留她。 如此慎重其事,分明就是又一次想堵了她的口。 偏她又是一个脸皮子极薄、耳根子又软的人,最是架不住人劝、搁不住人哄……可各人都有各人的难,这年关既然已过,王府那一大摊子事儿,总是摞不开的,无论如何她也该家去了。 “皇婶,您瞧,本宫给您带了一个人?” “谁呀?” 珠帘微响,利索走进一个穿着葱白色背心的丫头,溜尖的脸,内双的眼皮子,正是贞王府大丫环月娘,一脸热络,张罗着从她手中熟练抱走天佑……俨然经久不见,主仆情深。 希希一时有些发怔,说她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倒是小皇后趁机说道:“因为舍不得放皇婶出宫,直待本宫将皇婶请辞一事回了皇上,才醒悟过来竟是本宫没能多替皇婶考虑。” “皇后的意思臣妾没听明白?” 虽说自她入宫以来,除了正月十五那日荣帝打着洗尘的名义着她去昭阳宫用膳,但在此以后并没有作出出格的举动,后来她与冯太后撕破脸,他也并不多问一句……两个人终于像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活。 偏小皇后此刻竟蠢到要请荣帝出面来挽留她?他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竟是一再引起他的侧目,倒显得她矫情又造作。 希希这么想,只觉两头是一大,待要发作,又不好发作。 小皇后却说:“皇上日理万机,还能向本宫说,皇婶必是想家了,又何必强人所难……真是惭愧,左不过是为着本宫的私心,连累了皇婶……这才接了皇婶身边日常使惯的人进宫,帮着照顾世子当赔不是;再有就是皇婶如此操持六宫之事,也不能白效力。” 说罢,便从身后朱漆的锦盒捧出四十锭金子,塞在希希手中,又道:“本宫已求了皇上,若皇婶肯留下来,就按一品大员俸禄,四时八节另有犒赏。” 真没想到荣帝同意她家去,偏是小皇后百般不情愿,希希总算是明白过来,当初进宫冯太后就说她给人当猴儿耍,原来这小皇后,就是想拿她充门面,专门应付难缠如冯太后。 为了留住她,小皇后也算费尽心机,使唤的丫环,丰厚的赏钱,却也是她目今所需,若留在宫中,自然少了许多打抽丰的地方,不至于穷尽了。 “本宫就当皇婶是应承下来,帮帮本宫。”为了五斗米折腰,总强于当初为了荣帝而折腰;挣银子养活孩子,虽失了体面,却不曾丢掉尊严,她这是靠自己的双手,支撑起贞王府一片天。 更兼,冯太后虽是出言不逊,可贞王的死,却是不明不白。 犹记得他出事那日,是去年秋天,临出门,偏又折回来,反复叮嘱让她和枕畔裹在襁褓里的天佑再睡会儿,还答应她早些回,晚上一起吃枫糖熬的甜饼果子…… 却是噩耗传来,待她跌跌撞撞赶到太医院,他就那样直挺挺的躺着,周身上下早已冰冷僵硬,无论她再怎么摇晃他,呼唤他,他都听不到了。 没有理由不留下。 “臣妾感念皇后娘娘的美意,若是许可,可否开了重华宫的腰门,重华宫位于宫御花园后,仅邻着皇城外的玉带桥,出了桥不远便是贞王府,方便臣妾隔三差五家去看看。” “这有什么难,就依了皇婶。”自此以后,希希手上即宽裕了些,又能随时出入宫中与王府暗中调查贞王猝死之事……无后顾之忧,便也一门心思沉了下来,帮着小皇后协理六宫之事。 大瀛的后宫,有殿阁九十九座,轩室三百六十五间,围合成三宫六院七十二馆榭,虽算不得轩昂阔丽极其奢华,却因有五百年的历史,而年代久远,花木扶疏,有一种古老而庄重的华美。 希希一直很喜欢大瀛宫,贞王府虽舒适,却伤于精巧。 最爱便是这仲春时节,华灯初上,大瀛宫浸润于暖融融的暮色,四角飞檐的天空时不进飘过一阵花雨,从中走过,身上沾着猩红一片,轻轻一抖,仿佛能将一世的繁华就这么挥去。 第129章 风景 彼时,她却无心风景,只因淑妃冯氏临盆在即,小皇后没有生产的经验,又让她帮着料理。 真的很累人啊! 她每日皆是五更天起来,先是要到六局听各司的尚宫、尚仪回话,大事、小事少说有四五十件,为了理出头绪,分主次做得妥当,不得不又到六局走上一趟,顾方方面面,经常是累得脚不沾地,一沾炕便睡得极沉。 这冯淑妃虽系冯太后的亲侄女,可到底是荣帝一朝的后宫嫔妃,冯太后除了指手画脚,一应琐碎之事俱扔给小皇后,小皇后生恐冯太后挑剔,便样样问希希,希希望着内务府开具的伺候冯淑妃生产的一张清单也有些犯愁: “内务府已经替冯淑妃准备了小被子两套,春绸小袄二十七件,潞绸被十八床,蓝高丽布褥十床各种绸料布褥一百四十九件,做细活的嬷嬷十名,灯火、水上这些粗使嬷嬷二十名,还有冯淑妃娘家母亲带来的两名家妇,另又指派了四名资深的御医,伺候待产,已是逾了制按贵妃的品阶来准备。” 偏冯太后还不满意,压了下来命太医院设立产室厅,按大瀛后宫制,除了皇后,一应后宫嫔妃只能在寝宫中待产,没有资格享此殊荣,小皇后急得眼泪汪汪,巴巴求希希拿主意。 建章宫内,冯太后正歪在花梨木贵妃榻上,悠哉尤哉的和自家亲侄女冯淑妃说体己话:“你这肚子可得争气点啊?生不出儿子,可别来见我。” “是,一定要生个儿子。” 冯家的女子生得极美。 冯太后与淑妃虽系姑侄,却因年纪差不多,俨然如一对姐妹,特别是冯太后,溜尖的瓜子脸,一张小口又红又润,衬着锐利的目光,有一种凛冽的美,一旁挨着她而坐的冯淑妃眉目之间掩藏不住对亲姑姑的崇拜。 倘若她能如愿诞下荣帝的皇长子,小皇后算什么东西?从此以后,整个大瀛宫都是她的了,她都想好了,无论如何这一胎必须是儿子。 “姑姑,您就不怕小皇后趁机使坏?她暗恨臣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依臣妾之见,还是姑姑亲自坐镇,才能确保臣妾诞下皇嗣。” “有你皇婶在,你急什么!”若没有实足的把握,冯太后岂敢将淑妃扔给小皇后,她相信的是希希。 希希的为人她太清楚不过,无论小皇后怎么利用她,她断不屑于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始终是存着善念,冯太后这样想,忽然有些明白,不论是荣帝想要吃回头草,还是贞王停妻娶了她,他们喜欢希希,约摸都是喜欢上了她的性情。 其实,她也是喜欢的。 “合宫上下都知道姑姑与皇婶不睦……” 正当淑妃忧心忡忡,听得宫人禀报,却是六局尚宫来回,说贞王妃发了话,淑妃生产不可设立产室厅享皇后的例,但念及淑妃是头胎,便按皇后的意思将伺候生产的御医增加至六名。 “您都听到了,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皇婶都出面驳了回去,”淑妃闻言,气得杏核眼都瞪直了。 她原就是想趁着小皇后初入宫,自个儿又怀了身孕树立起权威,好令小皇后颜面扫地,如今倒好,有贞王妃出面,动不动就抬了祖宗规矩唱红脸,小皇后便趁机唱白脸,一唱一喝,新近驳回了她好多要求。 “哭哭哭,你怎么不捂着肚子往皇上跟前哭,他是你丈夫,让他替你作主去,”冯太后板了脸,劈头盖脸一阵数落,她并不是很在意希希驳回她的面子,之所以扯头挑了出来也并未曾想着要淑妃逾过小皇后。 只是想要看看,希希的手段与魄力。 “臣妾哪儿敢一而再再二三惊动圣驾,”淑妃小嘴一撇,觉得怪委屈,心道,这不都是冯太后的意思吗?见是皇婶……不好公然再大闹一场,就指着她的眼睛鼻子来撒气,改明儿她生了儿子,谁也甭想对她说句重话。 “你不敢请皇上,哀家命人去请,”淑妃心道老虎口里拔牙,她可不敢,连忙嚷肚子疼命人扶回去歇息,前脚才一离开,后脚荣帝便不紧不慢入了建章宫。 冯太后张口便道:“皇上最近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什么好事儿都凑一块儿了。” “托了太后的福,”他不置可否的笑笑,冯太后请了他来,只能证明希希还干得真不错,比众人要强出许多。 “先帝晏驾,贞王猝死,这些当年在世人眼中贵不可言的人竟没一个人落得圆满……只有皇上一个人君临天下,成了大瀛的至尊。” 她虽荣极当上太后,却和希希一样成为了寡妇,希希不论如何艰难,却始终有荣帝暗中眷顾,可是她呢?金边银边无限风光,真正心疼她的有几个? “那么,依太后之见,什么才叫圆满?”荣帝仍是惯常的淡然,就像古井里的水,任冯太后如何推波助澜,总是处于平静。 他们之间,除了交易,并无情义,他并不介意听冯太后发发牢骚,或者是颐指气使,都当左耳进右耳出的……她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只要有利用价值,他便有足够的耐心。 “希望皇上能够按照约定,将淑妃所生之子立为太子。” “胎儿尚在腹中,未知男女,太后是否操之过急,更何况自我大瀛立国以来,只有皇后所生之子才能册立为太子,朕也是在先帝无嗣的情形下得以登上皇位,” 他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刻意不守约定之人,可是他极其厌恶被人要挟,特别是冯太后……若非是她们冯家的人在后宫闹得太不成体统,他也不会如此着急迎娶小皇后。 为此,冯氏一门,注定要在后宫失势。 “过河拆桥本乃人性,哀家也算是思空见惯,可哀家若无胜算,又岂敢向皇上叫板?” 见荣帝总算露出卢山真面铁了心不履行诺言,冯太后终于忍不住要挟道:“那皇上就别想和希希在一起,当初哀家能够助皇上令希希死心,如今也能够一手毁了她,也毁了你。” 冯太后平生最痛恶的并不是利用,而是坏了规矩之人,哪怕这个人是荣帝她也要一争到底……当年若非是她,荣帝有什么资格登上皇位!!! 于荣帝而言,若死了一个贞王都能威胁到他,他这个皇帝真正别当了,因而冷笑道:“朕爱江山更爱美人,传了出去,不过是多情,终会为世人所原谅,可是太后?毒杀先帝、谋害亲夫,就是满门抄斩,挫骨扬灰都嫌轻了。” 这天下都是他荣帝的,怎么可能会听信一个过了气的――太后。 “亏皇上说得出口,这世上只怕就无薄情寡义四个字了,”冯太后闻言,先是一怔,接着好一阵讥笑,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当年无数旧事瞬间涌了上来。 在荣帝母子的授意下她设计令表妹怀了五个月的身孕小产,并睁眼瞧着荣帝不顾希希的死活弃她而去……却八抬大轿迎娶了她的侄女,如今的淑妃。 “不错,当初是朕辜负了她,可吃人不吐骨头,隐藏得这样深,还一直以希希的好姐妹自居,如此厚颜无耻这天底下也只有太后做得出……” 又何必相互揭了满目的疮疤,不论是他,还是冯太后,都亏欠了希希,荣帝不愿再触及往事,却了然,冯太后何以与希希闹翻。 想也是无法再承受那段为了权势曾冷血到令人发指的往事。 “皇上,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淑妃娘娘被人推倒了,浑身是血,腹中的胎儿……” 隔着重重帘幕,仍可听到淑妃挣扎于产房,凄厉的惨叫,夹杂着冯太后尖利的咒骂声,极其刺耳的传来:“你们这些奴才,若淑妃母子有半点闪失,统统拖出去砍了!” 冯太后掐着时辰,见一个大半夜过去,除了一盆一盆的血水从产房里端了出来,仍不见一丝顺产的迹象……她本就是急躁之人,此刻,更是急红了眼,恨不能破门而入就这么撞了进去,亲眼盯着接生的稳婆,确保淑妃腹中的胎儿平安生下来。 其实淑妃是死是活都不紧要,紧要的是肚里的孩子,这是冯太后盼了又盼,最后的指望。 她见荣帝一脸沉静,始终缄默着,端坐于正殿静等消息,小皇后沈氏立于他的身旁,玉手搁在荣帝的肩头,握成拳,陪着“着急”,愈觉一腔怒火中烧,若非几次三番按捺住,早就喷薄而出,闹个天翻地覆。 如果不是小皇后,淑妃怎会摔倒!? 必是遭了黑手,才动了胎气,这是想都不必去想,便极明白的事,可是空口无凭,她没有证据,眼下又是危急关头,只能等淑妃生产之后,才一并算总帐…… 听得一阵急掀帘幕的声音,接生的稳婆喘气道:“生了,生了,恭喜皇上,贺喜太后娘娘,是一位小皇子,虎头虎脑可讨人喜欢了。” “是吗?”冯太后自是欢喜非常,大肆张罗着要赏赐宫人,并召告天下,荣帝闻言亦点头微微一笑,命小皇后去将钦天监送来的名字挑一个选出来替长子起名。 眼见众人紧绷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下来,却是希希面上初露喜色之后,很快便蹙着两道纤细的远山眉,落入荣帝眼中,像是一个极不好的信号,便不安道:“皇婶为何一言不发?” “怎么没听见小皇子的哭声?”若是平常,希希一定想方设法不搭理荣帝,可这个时候,她已顾不得许多,因是局外人,太清楚的知道“哇”的那一下响亮的哭声于新生的婴孩意味着什么。 “不、不好了,小、小皇子,他、他他――” 冯太后:“小皇子究竟怎样了!” 小皇后:“急死人了!!” 荣帝:“快说!!!” 御医见宫中三位最尊贵的主子围了过来,饶是吓得战战兢兢,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一出生就断了气,想是淑妃娘娘失血过多,挣扎太久,小皇子他――” “不――” 冯太后在看清抱出的皇子双眼紧闭,已无鼻息,终于面爆发,她上前便是一记耳光重重摔在小皇后面上,痛恨道:“是你,根本就是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打着来看淑妃的名义却暗中推倒她。” “你害怕她先于你生下皇子,抢了你的皇后之位,” 那样大的力道,打得小皇后一个趔趄竟是站不稳,待她艰难得抬起头,绯红的面上,落着鲜明的五指印,泪水在眼眶打转,一脸无助的望向荣帝。 荣帝却冷眼瞧着,并无施以援手的意思,冯太后见荣帝坐视不理,便扑了上去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抡过。 “皇婶,您可得替本宫作主――” 希希见小皇后委屈地呜呜咽咽,又不敢放声争辩,只是眼泪流满面地望着她,情知她百口莫辩,而荣帝夹在中间,一则是恼怒于小皇子一出生便夭折,另一则他显然对这个小妻子充满了不信任。 这个时候,她若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小皇后后这罪名极有可能便坐实了,因道:“当时臣妾也在,没瞧出皇后有过失之举,想来当中另有隐情,恳请皇上与太后彻查淑妃摔倒一事。” “贞王妃,皇后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可知,这一不小心便是诛连九族的谋逆之罪,”真没想到荣帝不曾急着跳了出来,倒是希希拦在头里当炮灰。 难道她还惦记着荣帝? 还是架不小皇后的糖衣炮弹?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希希在报复……自贞王逝后,她看着像是装腔作势的一再拒宠,其实却一直在暗地里等待时机,为的就是一个一个向他们这些人施予报复。 先是淑妃的孩子,然后是她,接着就是荣帝……只因他们都亏欠她。 “臣妾的九族,不是皇亲便是贵戚,若这些人都无所惧,臣妾又有何惧?”希希心道,冯太后是她的远房表姐,荣帝又是她宗法上的皇侄,若真将她牵涉其中,她也不是好惹的。 以不变应万变,是对付变幻漠测局势,最好的办法。 “皇上,都听清楚了?贞王妃红口白牙,可都扯着跟咱们沾亲带故,一窝里反,一窝里斗。” 若果真如此,还能留着她吗?只是刹那间,冯太后的眼中便闪过滚滚杀机,转念一想,孩子已经死了,冰冷的躺在襁褓中,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冯家的女孩子多了去,便是淑妃有了闪失,还有别的女孩子,她又何必非得彻底将此事作绝。 毕竟,那早殇的是荣帝的孩子,皇帝都没表态,她这个作祖母的,又何必操之过急,不如,就这么死咬着不放,她倒是要看看,在一国之母与昔日的旧情人之间,荣帝意欲何为? 她便步步紧逼道:“请皇上将皇后与贞王妃押入慎刑司,直待水落石出,还淑妃母子一个公道。” “朕有几句话,想分头问问皇后与皇婶,还请冯母后回建章宫中静候消息。” 听得荣帝沉着道来,冯太后这才醒悟过来,又是他惯常的作派,趁着众人闹得不可开交,荣帝已在心中细细筹谋了一遍,一张口便是有条不紊。 他真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冷静与深沉。 “劳贞王妃移步,”见荣帝贴身伺候的小黄门一甩拂尘作出“请”的架势,希希连忙走了出去,偌大的正殿中只留了小皇后一人陈情。 彼时已近黎明,一弯残月移过重重殿阁沉了下去,雾气弥漫,整座大瀛宫像是一望无垠,如浑沌一般的黑,她紧随着小黄门只觉越走越远,待得开口相询,才发觉已置身于一座陌生的宫殿,素白的铃兰在风中徐徐绽放,空气里满是清幽的香气。 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思念。 “你太狠心。”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浓郁的花香薰得人晕晕沉沉,如迷醉一般,希希扶着头,忽然被人从身后圈住,那样深沉的力道恨不能将她揉碎嵌入他厚实的胸堂,仿佛真的是她太狠心…… 便是不回头,她也知道是荣帝。 “皇上,请您保持体统,”她未挣扎,也未激烈反抗,只是轻轻一句,却如落了一地的花瓣,残败地打在他的心头,这令荣帝有一种即便他化为一团火,似乎也永远无法再点燃她的绝望。 “希希,朕的儿子死了,还未见天日,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她先是不作声,他的儿子是生是死,根本就与她无关。可当荣帝灼热的呼息不断从她的颈项火烧火燎的喷薄而过,迅速染红她白皙的面庞,便毫不犹豫地应道:“是!” “是,就是!”像是害怕会变得软弱,她抢在他持续的伤感之前无比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从紧抿的唇角斩钉截铁的清楚说来,终于有了一种近似于报复的*。 虽然这一切,并非是她所为。 “若你心里能够好受一点,”荣帝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些话,压抑在心中太久,他越来越说不出口,只因说与不说,于他而言,都是一个结果。 那便是拒绝。 “皇上,请你不要将他人的过失嫁祸在臣妾身上,以期巴望着将从前的旧事就此抵消。” 趁他一怔,紧拥的身子蓦的僵住,她一个转身,从容地离了他的怀抱,冰冷的目光如贯穿一般扫过,希希便头也不回的离了他而去。 那是一种被深深伤害过,便再也无法回头的咫尺天涯,他每一次充满悔恨的靠近,只会令她更冷静地去逃离,可是他管不住自己。 “贞王妃,若你不能解释清楚,何以你披风上结着的珍珠,偏在来探淑妃时脱了线掉下来,致使淑妃一脚踩在上头摔倒在地,朕无法保你。” 希希这才停住脚步,低头一瞧,果见薄薄的玉色披风上系着的丝绦有一头断了线,空荡荡的在胸前晃荡,而另一头上坠着的两粒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却牢牢相结,静悬于衣襟处。 “这么多年来,还是臣妾最了解皇上,每走一步,不是设局,便是应证。”他刚才从身后抱着她,就是来查看她披风上坠着的珍珠,真是卑鄙无耻。 她便转过身,扬起松脱的丝绦,毫不妥协道:“那么就请皇上将您所收集的证据摆出来,若确实是臣妾丝绦坠落的珍珠,臣妾自愿去慎刑司。” “由此看来,真是要委屈皇婶一段时日了,”他从腰间平金绣的荷包中掏出一粒莹白的珍珠递给希希,希希一比,又在明亮的光线下以丝绦断了的线头轻轻一穿,果然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她努力地想要忆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听的“砰”地一声,却是慎刑司的人早已等候在门外,还有月娘面无表情抱着天佑,她刚伸手叫:“月娘,把孩子给我。” 月娘却头也不回,就抱着孩子直挺挺的向荣帝走去。 “把孩子给我、把孩子给我……” 希希想要上前拦住月娘将天佑抱回来,却被慎刑司的宫人左右挟持住,一步一步的拖了出去,那种睁眼睛着,却又一次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她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无论她如何声撕力竭的呼唤,都无法阻挡荣帝从月娘手中抱过孩子,将他高举过肩,直待儿子天真无邪的笑声传来,她才如撕心裂肺一般的明白,若她不肯妥协,她便会像失去贞王一般,永远失去儿子。 这就是荣帝,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向来决断狠绝,从不手软的冷血男人。 “皇婶到了慎刑司尽管慢慢回忆,水落石出之前,朕会替皇婶照顾好小世子。” “你这么做,我会恨你,恨透你,恨死你。” 见她终于放下冷漠,一脸悲恸地放声痛哭,荣帝才将天佑平放了下来抱在手中,俨然如慈爱的父亲,向希希宣布道:“朕的儿子早殇,就将小世子收为养子,以慰朕心,所以皇婶,真不必太过于担心。” 还是他惯常的作派,就是*裸的威胁一个人,不论一言一行,还是一举一动,总是师出有名,有极其充分的名目,娓娓道来很是温吞,却像是一只剧毒的蛇,被咬上一小口,便足以致命。 希希只觉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失控道:“荣帝,你不可以动我的儿子,他是贞王唯一的骨血,不可以、不可以!” 望着她眸中冲天的怨恨,他以指腹轻轻刮了刮天佑*的小脸,道:“你娘脾气不好,咱们都得让着她。” 天佑“咿咿呀呀”只是似懂非懂,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荣帝细长的手指便往口内塞,叭哒、叭哒吮吸起来,逗得荣帝笑道:“有奶便是娘,你这小东西比你娘机灵多了。” 拿她的儿子要挟她,这才是真正掐着她的软肋……这一招,终于等到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使用,荣帝并不介意希希更怨恨他。 第130章 布置 他愿以她的恨极,再次换来他们相对。 因为只有他们在一起,就算是如玉石俱焚一般,他至少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一个可能。仅仅是为了一个她也许会重新爱上他的可能,尽管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牵强,可是他没退路,真的没有退路了。 淑妃一案,于他而言,形同于螳螂补蝉、黄雀在后,其实查与不查,他心里早已明白了几分,只是需要等一个时机……之所以装模作样的查下去,并不是要急着去动藏在暗处的人,而是为了先将希希带回他的身边。 建章宫内,冯太后因是熬了一宿通宵未眠,围着锦衾才眯了会儿,便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隔着围屏传进来,她一脸烦燥刚要骂宫人,却见淑妃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由宫女架着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 “姑姑,你要替臣妾作主,就算皇上命慎刑司的人拿了贞王妃下狱,可皇后却置身于事外,皇后才是背后的元凶,不能放过她,我的儿子可不能白死,呜呜呜――” 冯太后见淑妃脸色极其惨白,双眼无神肿得像核桃,瞧着十分可怜,方起身下榻,搀着她躺了下来,又狠狠地责备了伺候的宫人:“这个时候怎么能让淑妃出来闪风,你们都是死人么?” “奴婢们劝不住娘娘。”见宫人们吱吱唔唔低下头,冯头后心道,漫说是她的侄女,从小娇惯大了的,换作是任何人想必也无法接受怀了十月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总是要有证据才能将凶手绳之于法。” “这事儿何必再查,”淑妃又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奈何一阵头晕,宫人见状连忙移过大迎枕,她便靠在上头,上气不接下气道:“贞王妃人身虽在慎刑司,可皇上却收她的儿子为养子,姑姑,这是极明白的事,必是小皇后挑唆贞王妃使坏,整死我的儿子,许她儿子富贵。” “这怎么可能?”哪儿有置自己的亲身骨肉于不顾,而将别人的孩子捧在手心?更何况,若的确是希希所为,荣帝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仇人的儿子为养子。 由此足以证明希希的清白。 因为不曾做过,所以才如此坦荡,站了出来替小皇后说一句公道,只是性情使然,却连累了自己,这么多年,她竟是从不曾改变。 希希没有变,而她,却俨然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利益之争的紧要关头,甚至想要手仞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亲如手足的远房表妹…… 怨不得,那么多人先后离开了她。 不论是希希,还是……其实每每见到希希,她总是不由忆起另一个人,一个有着像希希一般真性情又顶天立地的男人。 只可惜,从前他所有的善念在她的眼中,都是软弱无能。冯太后的眼中有些黯然,她已听不清淑妃的怨天怨地,一个人默默出了寝殿,望着满天的花雨,怅然道:“会不会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如果注定是错,她便只有一错到底,一瞬间的软弱并不能阻挡她前行的脚步,冯太后这样想,便径直往慎刑司而去。 暖阳后,整个四月下起了连绵的细雨,希希被关在慎刑司已过了整整半个月。每日无不在思念天佑与后悔不迭中煎熬……总算醒悟过来,从她再次踏入大瀛宫那一刻起,便注定再次难以逃离他的掌控。 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她努力回想,玉色的披风因何会在探视淑妃那一刻脱线,方忆起,这件披风是小皇后赏下的。立春那日,各府亲贵女眷,人手一件,以倭国的丝缎织成,因其质地轻薄又不易起皱,最宜春日披着挡风。 那晚去看淑妃,夜里终是春寒料峭,她便披了这件,没承想,竟又招了人的道。但是她想,荣帝就是再想要得到她,也断不会牺牲自己的儿子来换回她。 毕竟血浓于水。 更兼她于他,只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不、哪里谈得上是珍贵,若她这样想,这些年的苦都白吃尽了,一点长进也没有……对他更多只是看得更透、更清。 对荣帝而言,除了天下,一切都太渺小,都只是沧海一栗。 她就像他收藏的古玩字画、珠宝玉器,都是身外之物,但因一时的兴起,也会在某时某刻爱不释手。 好罢! 若只有满足他的占有欲,才能再次见到天佑,就算是宽衣解带那又如何?从贞王猝死,他便迫不及待打她的主意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接受一个现实―― 那就是,她无法替贞王守节,所有的尊严都抵不过天佑的将来,之所以那晚她会痛甩了那小黄门一巴掌,如今回想起来,只是再逃避。 能拖一刻是一刻,如今只是挨不过。 “月娘,我要见天佑。” “王妃总算想明白了,先梳洗打扮下,奴婢这就去回了皇上。”月娘隔三差五,便会奉荣帝的旨意向希希禀报天佑的近况。 诸如,小世子最近胃口很好,一个乳娘不够,皇上又指派了一个。 小世子爱笑,又不认生,才几日,就总粘着皇上要抱。 皇后也极喜小世子,又是赏衣裳,又是鞋袜。 …… 从来没有说出一个天佑不好的“不”字,这才更令希希提心吊胆,一个荣帝,再加上深藏不露的小皇后,直待被关了这么半个月,她才真真是对小皇后刮目相看。 小皇后不仅拿她当挡剑牌避开冯太后,还借她之手除去了淑妃所出之子,好一个一箭双雕,又没露一点坏形,除了冯太后那两耳刮子……真是出手太轻,希希恨不能撕烂她的嘴脸,好教众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皇婶,夜里风大,您头上的发簪松了,让本宫替你理一理罢!” 临踏入淑妃的储秀宫,小皇后极其体贴的替她扶正了头上的素金簪,希希想,约莫就是在那一刻,小皇后挨近她,弄断了她披风上的丝绦,那粒珍珠就这么掉落下来。 这也算是太顺理成章不过,周围也无一人瞧见,连她当时亦是浑然不觉……没有证据,所有的罪名她都替她坐实了。 “王妃虽是无心之失,皇上总算是有容人的雅量,就请王妃于静心苑思过一些日子,风言风语都过去了,自会放王妃出来。” 月娘的声音极其轻快,盼这一刻像是比荣帝还盼了许久,在替希希对着铜镜簪花那刻,还笑着说:“皇上说您一点没变,就是总是打扮得太过于素净,应多穿点鲜亮的衣服。” “难道皇上忘记了,我是一个寡妇,一年的丧服还未满么?” 月娘语塞,好半响才道:“王妃年纪轻轻就这么守着,如何有被人疼着要活得滋润?” “被人疼着?”于希希而言,那是一种被盛装打扮,就赶着往龙床上送的悲凉,那是一种贞王尸骨未寒,她便投入另一个男人怀抱的难堪,可她在这个时候真不应只是意气用事,消极的去应承。 月娘的话,她应当换一个角度去想。 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儿子守下去既然这么难,为什么不能够换一种活法?她这样想,再次走向他,根本就与情义无关,只与交易有关。 又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 她只是在做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 当希希在月娘的引领下踏入静心苑,铺天盖地的铃兰花在细雨中妖娆绽放,这座宫殿原来就是荣帝替她准备的金屋……他想做什么?在无数宫人的眼皮子底下与她偷情? 她冷笑道:“皇上这样爱惜名誉,就不怕*宫闱的丑闻传了出去?” 月娘娘一面击掌,一面回道:“静心苑原名思君阁,位于宫中断涯处腹地,素乃宫中禁地……有一条密道从皇上的寝宫龙德宫与之相连。” 希希抬头一瞧,果见整座宫殿建于断涯旁,涯前立碑又以金文刻有两行字: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相传为大瀛开国皇帝明皇,思念早殇之皇后林思君所建,更有传世遗诏,非历代帝王不得擅入思君阁。如今荣帝却置列祖列宗的家法于不顾,将其改名为静心苑囚禁她,可见这位帝王天子治世只有目的而无章法,她自然斗不过他。 可于她而言,只要心不动则不痛,她这一生便也不算一败涂地……至少她还有儿子,一想到天佑,希希便忍不住四下张望。 两个三十左右的富态乳娘一左一右牵着天佑的小手,从高高的门槛跨了出来,在她不见天佑的半个月里,这孩子已开始蹒跚学步,希希连忙俯下身,又是喜欢,又是心痛,张开双臂迎接他:“好孩子,快过来。” 荣帝却也没亏待天佑,孩子还是白白胖胖,小胳膊小腿摇摇摆摆,跌跌撞撞摔了三、四回,才哭花了脸勉强爬到希希跟前。 若是从前,希希一定心痛得早就冲过去抱天佑了,可是这一回,她却忍住了,必须要让这孩子知道跌倒了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爬起来。 宠他越多,他未来的路便越艰难。 “好孩子,想娘了么?” “父、父皇,”天佑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攀希希的脖子,希希闻言一怔,心道,这孩子给荣帝教坏了,开口学的第一句不是叫她这个亲娘,而是认贼作父,唤荣帝为亲爹,若是贞王地下有知,只怕死不瞑目,她拍了拍天佑的肩,刚想跟他说些什么,荣帝的御驾便逶迤而来。 “你不在的时候,朕将天佑教是极好,”见他如理直气壮一般点头微笑,又张开双臂很自然的去抱天佑,而天佑也扑楞着往荣帝怀里钻,希希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警觉道:“天佑是臣妾与贞王所出之子。” “他也是朕的养子,”他知道她经受不住冯太后的挑唆,已认定贞王猝死乃他所为,希希便是这样一个人,宁可信旁的人,也从来不肯信他,见她敬酒不知偏要吃罚酒,阴沉着脸,道:“月娘,带小世子下去。” 无数的宫人退至偏殿,摆在希希跟前只有一条路,帘幕重重的寝殿,仙鹤顶香炉弥漫着阵阵轻烟,焚着御用百合香,是她从前十分喜爱的味道。 “喜欢吗?这些都是按着你的喜好来布置的。”荣帝带上重门,只有他二人独处的香闱内,他压低了声音去讨好她。 “饭菜倒是可口,就是这香气太嫌腻了。”她挨着花梨木香几而坐,眼前一溜苏杭清淡小菜,油盐炒枸杞芽、芦笋拌面筋……她说一次,他便记下了。 可她分明却记得,从前任她说十次、百次,甚至于磨破了嘴皮子,他还是记不住……其实只要有心,没有什么是记不住的。 希希眼中淡淡的思绪,消散于一阵吴地女子柔软的唱腔,原来荣帝一并将唱评弹的苏杭女子也召入宫中,恍惚间,如置身于江南的烟雨小楼。 她在灯下焚香抚琴,贞王凭槛而立,引来成群的鸥鹭,不知情的人只当贞王与她是一对神仙眷侣。其实于一个女子而言,携手并肩便是良人,她希希幸运的拥有过,却也真真切切的失去了。 “是不是喜欢鹅梨香?”望着她眸子里那一瞬的游离,荣帝晓得她的人虽在他的身边,一颗心却早已走远,他不悦地挨着她坐了下来,扳过她的削肩,迫得她不得不抬头正视她。 “鹅梨帐中香?”那是很久以前,她与荣帝一段极其隐秘,又极其香艳的闺中情事。 “不是。”希希闻言不自在的别开小脸,荣帝见她耳根子都红透了,便俯身贴着她红润的耳廓,一粒小巧圆润的珍珠泛着淡淡的华彩,就像她,很温润的美。 “淌雨而来湿气重,不如臣妾陪皇上饮两杯淡酒,”她趁机推开他,拎起酒壶,极其专注地往两只玉刻的双耳杯中斟酒,一杯递给荣帝,一杯引袖饮尽。 这酒极其甘甜,并无她所希望的浓烈,希希想饮最浓烈的酒,灌醉自己才能忘了从前过去,麻木地去取悦眼前这个志在必得的男人。 “还记得朕对你说过的吗?”他又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她想要来个痛快,他偏要一点一点故意慢腾腾的折磨她,直到她重新爱上她。 “不记得了,”记性太好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覆,她有这个经验,因此,总是不愿想起。 “好酒要一点一点的品,”美酒早已斟满,从杯中溢了出来,一如她颤动的心事,总有一些是藏不住,他便摁住她的纤手,一道执了起来,轻轻一抿,沾着她冰凉的指尖,她惊得连忙缩了回去。 “过来――”见她不自在的靠着他,身紧绷,像一只刺猬,他还是无惧的拥着她,怎样才能重来一次?怎样才能令她卸下防备? 虽然逼她入静心苑是强迫她,可疼爱她,一并疼爱她的儿子,他却每一分都是真……他会给她时间慢慢接受他,可他却很难克制不去亲近她。 喜欢一个人,便想要与之亲近。 “是了,朕明天还要早朝。”这该死的女人,见她一个翻身又是背对着他,荣帝只能闷头睡去。 一连数日,荣帝皆经由密道总是在日暮时分摸了过来,又在天明时分赶了回去。希希望着荣帝脸上渐渐绽放的笑容,仿佛像是看到很久以前的他,曾经很爱笑……可她不愿深想,便陪着笑,常常一个夜晚下来,勾得唇角生痛。 “若娘子早些入宫就好了,不过,如今也不迟,至少能看到皇上笑了,奴婢们一直敬皇上如神明,以为他没有咱们这些人的七情六欲。” 自荣帝与希希共寝后,月娘再也不称她为王妃,而是改口唤为娘子。希希每每一听,便觉极其刺耳,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辩解,却又觉这根本就是越描越黑的事儿。 夜夜同榻抵足,总有一个夜晚避不过的。 “今儿晚上也别做苏杭小菜了,最近都吃絮了,你命小厨房就做些帝都风味,”她知道荣帝每日用晚膳都是食不知味,由着她高兴,她也不介意在日常起居上多迁就他一点。 果然这晚,荣帝的饭量大增,一人吃了近半只红烧肘子,连连打嗝,说吃得太饱,便理所当然牵着希希的手去逛静心苑,美其名曰:吃饱了散散。 “瞧你撑得什么样,还堂堂一国天子,像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就这么手牵手的当着从众人的面前走过,希希很是不自在,尽管她知道这些都是荣帝的心腹。 “我月信来了,”她在他的耳畔轻轻一呵,见他瞬间僵住冷汗直流,希希方促狭的一笑,一件一件披了衣,缓缓从他的腿上溜了下来,轻巧得如一只狡黠的狐。 荣帝艰难隐忍道:“你怎么不早说!” “皇上并没问臣妾,”这回换她示威的笑了笑,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敞露的胸前轻轻一点,“这教人如何说得出口……” 这是在跟他撒娇吗?还是,她的心有了融化的迹象。他心一暖和,便轻抚过她的小腹:“朕记得你身子弱,每每来月信的时候总是嚷嚷肚子疼。” “宫中有极好的乌鸡白凤丸,下回事前先吃两丸。” “生了天佑之后就不疼了,不必了,”她歪在他的肩头只觉鼻子一酸,其实都是假装的,假装开始喜欢,但为何她还是会难过…… 昭阳宫内小皇后坐在纱窗下,正一页一页的翻阅彤史,她不时偏头问六局尚仪:“这个半月以来皇上都是叫去?” “听伺候皇上的小黄门说,皇上这些个日子脸色一直阴沉沉的,鲜少有到各宫走动,除了上朝,整日待在龙德宫中……” 小皇后叹气道:“唉,想必皇上也是惦记着早殇的皇长子。” 其实心中却暗自庆幸,最好三、两个月上都不要与荣帝相见,虽说这件事早在动手之前就做足了周密的准备,可这到底是她第一次亲自动手害人,双手沾满鲜血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她一连作了好几晚恶梦,梦中是那未见天日的婴儿,突然睁开眼,血流如注的望着她…… “若两宫太后有问起,还请尚仪据实以告。” 自古帝王临幸后宫,都不能按个人的喜好,而是应雨露均沾,以延续宗庙社稷为大统,六局尚仪只当小皇后深恐荣帝不召幸嫔御为两宫太后所责怪,哪里晓得小皇后心里藏着一段讳莫如深。 “皇上虽是伤心,每日向两宫太后晨昏定省却从不曾落下,前些个日子冯太后闭门不见,皇上还先后去了问安的书信,极其恪守孝道。” “说到底淑妃可是冯母后嫡亲的侄女儿,皇上总是以示安抚。”小皇后口虽如此,疑心却极重,总觉着荣帝与冯太后之间有一段说不清又道明的关系。 若非如此,一个过气的太后凭什么飞扬跋扈极其嚣张? 还不是仗着拥立有功。 可先帝有那么多的兄弟子侄,当中不乏年高有德如贞王,年幼易掌控如贞王世子之辈,却偏是扶了年纪相差不大的荣帝登上帝位……两个人若无首尾,她凭什么会帮他? 更兼这冯太后虽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整日穿红着绿,妖妖俏俏,一脸骚狐狸相,哪里有半分守寡太后的廉耻端庄? 就是贞王妃也比冯太后有德行,见了人目不斜视,那才是节妇应有的操守,若非她是被冯家的女子逼急了,她打心底里是敬着这位皇婶的。 小皇后又思及这些个晚上荣帝托辞独寝于寝宫,只怕是忙着去安慰他的老相好冯太后……她越想越认定荣帝与冯太后搞在一起,他们早就有一段肮脏又龌龊的关系,并且维持到现在。 所以他才会为了冯太后一直委屈她。 就算荣帝逢初一、十五会歇在昭阳宫中,可这点恩宠真真是太过于凉薄了,想她沈氏出身于世家名门,祖上三代官拜宰相,不论德言容工,堪称为大瀛第一淑女,配了荣帝是天作之合。 荣帝怎能如此羞辱她这个从大瀛门里抬了进来的皇后……摆布了淑妃腹中的胎儿,小皇后一门心思,便想着如何摆布冯太后。 只是苦于没有搜罗到足以致命的罪名。 偏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中宫女官隔着垂帘禀报道:“启禀皇后,国舅爷入宫请安。” 闻得国舅爷三个字,小皇后更觉添了心火,正欲寻问他来做什么,未料女官又回道:“是皇上召国舅爷进宫,窦太后眼疾复发……” 原来她那个哥哥――所谓的当朝国舅,是个极不成材的。 沈国舅五岁上,便性情轻浮,每日斗鸡走狗,不无学术,到了成年终日眠花宿柳,流涟于青楼,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一直长到十八岁,却意外高中医科探花,平生唯一一件体面事……纵观这二十几年莫不是劣迹斑斑。 第131章 感叹 小皇后长长暗自感叹,他们沈家赫赫扬扬已近百年,莫不是人才辈出,怎么就出了大哥这样一个败类,若非他擅长针炙,会点歧黄之术,连觑他一眼都觉是辱没了家门。 “传话给国舅,就说是本宫说的,让他给母后运针之际务必仔细、仔细、再仔细。”一想到大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小皇后常常怀疑,找他看病是催命。 可窦太后的病,太医看了这么些年束无手册,偏他大哥瞧了,就算断不了根,也能松脱许多……总算还使得上力,保窦太后无性命之攸。 小皇后便催促道:“快,起驾前往未央宫。” 未央宫是荣帝生母窦太后的寝宫,小皇后之所以心系窦太后的安危,正是窦太后的恩典,她才得以入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在此之前,荣冯太后曾几次三番要求荣帝册封淑妃为皇后。 淑妃还在荣帝尚未登基之前便嫁给他为正室夫人,立其为后原是势在必行。 可偏窦太后与她沾亲带故,是她嫡亲的姨母,因此,她嫁给荣帝那才真真是亲上作亲,冯淑妃姑侄二人都是外四路的。 “儿臣给母后娘娘请安,愿母后娘娘长乐未央。” 小皇后于近前向卧病在床的窦太后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彼时沈国舅将一截敷了药贴的寿字蓝布条蒙在窦太后的双眼上,听得是小皇后娇柔的声音,摸索着唤道:“皇后到哀家的身旁来。” “是,”见荣帝微微侧身就要将近前的位置腾给她,小皇后连忙垂了头,她不敢迎面望向荣帝,却在两个人目光交汇的那刻,点头微笑,一如平常。 这便是她,就算心中有滔天的波浪,也能做到面上不露一丝破绽。 荣帝见了,也平静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微微泛起一丝涟漪,这个小妻子,竟有些像他,相处得越久,才越知道彼此水深水浅……他不犹想起希希,她的喜怒哀乐总是摆在脸上,耳根子软,脸皮子浅,整日说嘴要强,其实心却柔软的像一江春水。 “皇上,皇后年轻不知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皇上千万看在与皇后是两姨表亲的情份上,护得皇后周。” 荣帝闻言不语,心道,母后还是那样,便是久病床前,仍是耳聪目明从不糊涂……但他心里纵使明白,又能如何? 寡母命苦,虽然早年嫁了他的父亲忠亲王,却一直等到了四十岁那年才诞下他。不久,忠王病逝,窦太后便一个人含辛如苦将他抚养长大,一生极其艰难。 那窦太后一行说,一行又伸手拉他与小皇后的衣袖,荣帝为了安慰母亲便挨着小皇后坐了下来,这窦太后才如放心了一般,将荣帝的手覆在小皇后的玉手上。 “既然皇上都应承下来了,哀家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再次得了荣帝的承诺,窦太后虽是觉着宽心,可还是有一件事,压在心底秘不可宣,放下心不下。 但是她都想好了。 “皇上,皇后,”窦太后明明是在唤帝后,却松开他二人,而是摁住跪在身后,一声不吭,极细悉心替她敷药的沈国舅,笑道:“天放这孩子,也该成个家了,哀家这回一准给挑个好媳妇儿。” “姨母,我不缺女人,”敢将当今太后叫得如此亲热者,除了国舅沈天放再无旁的人,他心里十分委屈,若非是窦太后眼疾复发,打死都不要进宫。 每回入宫,都有惊涛骇浪的事要发生。 “将来登堂入室出入宫闱,难道哥哥抬了妾室充夫人娘子?”听窦太后的意思,竟是要指婚,小皇后心里正揣测不知是哪家女子指给沈天放,却见哥哥又犯浑推拒,连忙出言申斥。 “有那么一个人,不仅出身高贵,且温良娴雅最是端庄,堪配天放。” 整座内殿忽然静了下来,不论是荣帝还是沈天放都缄口不言,只有小皇后一个人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不知是何人,能得母后娘娘垂青?” 其实沈天放已隐隐约约猜出了窦太后的心思。 趁小皇后好奇缠着窦太后问长问短的空档,他偷眼望去,果见荣帝的目光一分一分变得深沉,想必不待太后开口,荣帝这心底早已妒火中烧。 “不知母后娘娘所言,是哪家闺秀,不论是三媒六聘,还是八抬大轿,朕都会亲力亲为,监督国舅了却母后娘娘的心愿。” 可他真的很佩服荣帝淡然姿态,在这一点上,他这位皇帝妹夫与他那位装腔作势,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也强忍着不落泪的“完美”妹妹真是相得意彰,怪不得作了夫妻。 窦太后:“皇上收了已故贞王之世子为养子,依哀家说这事办得极好。” 荣帝:“皇叔盛年早逝,小世子瞧着却也可怜。” 小皇后:“母后娘娘莫不是打算待贞王妃在丧期结束后,就上哥哥去提亲?” 沈天放当即跳了起,嚷嚷道:“我娶贞王妃?姨母,我们不同辈,传了出去笑不是,这可千万使不得。” 窦太后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不是提亲,是指婚,就请皇上下旨,将贞王妃希氏指给天放。” “我虽不材,再怎么着也不能娶个长辈进门!”戳着某人的心头肉,沈天放极其聪明的大吵大闹,当然要配合他搅黄这门乱点的鸳鸯谱。 小皇后蛾眉一扫,瞪了沈天放一眼,心道,一个声名狼藉的公子哥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委屈的不是自家哥哥,倒是真有些委屈贞王妃希希……从皇亲沦为外戚。 因而又是恨铁不成钢道:“好了,哥哥,太后娘娘定下来的亲事,你不赶着谢恩,还在这里无理取闹,真真是太不懂事了。” “皇上您给评评理,”也许他真应该按着太后的意思迎娶希希,看着像是为了亲妹妹一生的幸福,彻底断了荣帝的念头……但他并未这样做,而是将主动权交给了荣帝。 沈天放并不是因为素来与妹妹不睦,而触心积虑的唱反调,这一世,他只有小皇后一个妹妹,彼此之间再看不惯对方的作派,这心里也是极疼爱的。 但他是有苦衷的。 况且纵使希希改嫁,并不能保小皇后高枕无忧,贞王不就是前车之鉴吗?窦太后的所作所为,其实根本就行不通,他勉强跟着撑完场面,也合该到了退场的那一刻。 果不其然,荣帝以一句满朝文武本就疑心皇叔死得突然,倘若皇婶一定要守,依母后之见,朕这个当皇侄的是要苦苦相劝还是威逼利诱,便牢牢堵住了窦太后的嘴。 一行人出了未央宫,已是傍晚,暮色四合的天空,千羽宫鸦捎着翅膀铺天盖地的飞过,露出如血残阳,孤伶伶地遥挂在天上,渐沉的残败美景,令沈天放不由望向建章宫。 那个红衣女子,还会如当年倚着十二道曲栏,垂着明玉一般的纤手,在风中晃动,一心一意盼着他早日归来。 “天放――”风的声音,夹杂着花落的声音,萧萧而过是如烟往事。 荣帝坐上步辇,和气地向小皇后说道:“皇后,朕原想着与国舅经久不见,应在你的昭阳宫中设宴款待,不过此刻,还得到冯母后请晚安,不如就请国舅一道前往,顺道在建章宫用晚膳……” “冯母后对臣妾一直有些误会,还请皇上免去臣妾的问安礼,”想起冯太后摔过来的那一巴掌,小皇后恨不能生啖其肉,可是眼下,她不得不哀求的望着荣帝。 荣帝见小皇后俏丽的脸憋得紫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方点头:“好罢!就依皇后所言。” 眼见妹妹神色凄惶,几近是夺路而逃,沈天放只觉心中一阵绞痛,真是顾此便要失彼,他痛心地向荣帝说道:“皇上使这招移花接木,教皇后疑心冯太后,而从不疑心贞王妃,一步一步落入皇上精心布的棋局浑然不觉,瞒得过众人,却瞒不过姨母,瞒不过我。” “不错,这一招还是朕跟国舅学的,国舅当年为了某人,不惜出卖朕,朕如今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年在母亲窦太后与希希之间必须要作出选择的痛苦记忆,荣帝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亲妹妹,让沈天放在冯太后与小皇后之间,不断作出选择,一定很是煎熬。 “但是显然,今天你还是为了某人又跟朕合作,又一次瞒过了皇后,眼眼瞧着亲妹妹坐在井里,天天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对付你的心上人。” 望着荣帝脸上愉快地笑容,沈天放只觉完被牵着鼻子走,那种束手无策之感,疯狂地折磨着他……其实,很久以前,还在他们年少的时候,曾一起度过许多快乐的日子。 也是这样初夏的夜晚,渡桥旁的画舫内,他坐在船头吹箫,冯太后吃了酒拉着贞王妃在月下起舞,荣帝摇着折扇迎在风里浅笑……从来就没想到,会走到如今。 “那些年就像是一辈子。” 沈天放明明是自言自语,传入荣帝耳中,却极其伤感,他原带着报复的念头,想引沈天放入建章宫,搅和一般,看着烈性如爆炭的冯太后与昔日的恋人争锋相对。 总种仇恨与怨怼,一定不比他与希希要逊色…… 许是被沈天放这份不经意的情怀所感染,他犹豫了片刻,终是一语不发地退了出来,还命宫人紧闭了建章宫的大门,留一方小小的天地给他二人。 沈天放与冯太后,还回得去吗? 在荣帝调头赶着去找希希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地去想,却是不住地摇头,心里极其明白,自然是回不去了……若他们回不去了,那他与希希呢? 只有将心才能比己,那一刻与其是他放任沈天放与冯太后重归于好,倒不如是盼着希希,能够陪着他,和他在一起,就这么一生一世厮守下去。 “你这孩子,越大越会使坏了,泼了娘一身水,还在笑呢!”隔着青纱帐,朦胧的灯光下,荣帝看到希希正在给天佑洗澡,天佑蹬着如藕节一般的小腿,水花溅了她一身。 交了夏,希希早已换上素纱单衣,又因是在浴房,沾了香汤,那轻薄的面料便如蝉翼一般紧贴在她秀美的身段,隐隐可见凹现的锁骨下,粉胸半掩,散落的长发被随意绾起,婉转于肩头,举手投足间但见十指纤纤,一双金莲或翘或并,只有活泼可爱,再无平日的片刻斯文。 那份带着成熟少妇的娴雅,又不失清纯少女的天真,令荣帝觉着十分合意,欲念顿生,因而悄无声息地走到希希身后。 希希抱着天佑,荣帝抱着她们母子。 “你先出去,我给天佑擦完身再去寻你,”天佑一天比一天大,开始听得懂大人说的话,也看得懂大人之间的举动,希希自然不肯天佑瞧见荣帝与她亲热。 这会玷污了孩子干净的眼睛。 “朕想抱抱孩子!”这个时候,她想撵他出去,门都没有,他将希希连着天佑往不远处倚墙横放的贵妃榻上一带,咯咯地传来一阵嬉笑声,却是天佑从希希的怀抱里挣脱开来,爬到荣帝的腿上,一脸好奇地望着荣帝去吻希希。 “父、父皇,”见天佑叫了他,荣帝这才松开希希,乐呵呵地抱起他,不知为何,他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小东西,虽然他是希希跟别的男人生的。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他。 有时也不免去想,是不是因为天佑是希希的儿子,所以爱屋及乌:“坏小子,也想跟着朕欺负你娘。” “哦、啊,”天佑像是听得懂荣帝的话,先咿咿呀呀叫了两声,便嘟哝着小嘴,学着荣帝去亲希希,希希眼中的闪过不可思议的震惊。 “来,再亲一亲朕,”希希还未回过神,却见天佑又张着小口奶声奶气地去亲他的“父皇”,就像是亲如一家子的三个人。 “月娘,带小世子下去,”这大概是她头一回,抢在荣帝的前头吩咐宫人将天佑抱了下去。 天佑与荣帝正玩在兴头,被月娘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自是不甘心,咧嘴便要哭,希希心一横,拍了两下,连推带搡将月娘与天佑撵了出去:“小孩子别跟着瞎掺和,回屋去。” “你这样凶,会吓着孩子的。” “都已经过去了。” 仓促的回忆起过去,无数尘封的片段真是令人不胜吹嘘,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住了,就如同荣帝曾对她说过,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他们,不能,也注定无法回头。 见她别开脸,泪水却顺着她柔和的侧脸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他拾散落的衣衫,一件一件披在她的肩头,然后极其心痛的拥住她,呓语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以为他总会懂得,都应该知道……他承认自己曾爱得太随性,没有能够细心地呵护她,但为着她的理所当然,他也曾伤得体无完肤。 “希希,你可知,我远没有你所想得要强。” 他走后,她又是一个人。 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她的心,她与荣帝,终是避无可避。希希像是又一次听到心底轰然碎裂的声音。 长长一个夜晚,除了希希无声的眼泪,荣帝凭栏而立,已是大半夜过去了。杯中的酒,早已饮尽,只是天上的明月,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四下里万籁俱静,只余城楼上钟磬的声音,一阵阵,一声声,重重的,像是撞击在心头上,再不能平静,荣帝不由忆起初见希希,是在七年前的春天。 梨花春雨,二八佳人,撑着一柄红油伞,从渡桥蹁跹而过,并不是惊为天人的美,却是一幅极其雅致的画面……因为那时,希希还尚未长开,除了干净清秀,远无后来那种渐渐绽放的纤侬合度,温婉柔媚。 但不知为何,渡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极多,妙龄女子也极多,他一眼望去,没在意旁的人,漫不经心的目光却偏落在她的身上。 会不会是注定的,是缘份? 午夜梦回里,他总如此低声问自己。但当时,是浑然不觉的。 他想,之所以一直将目光定格在希希身上,大概是因为她眼中藏不住的,悲伤的目光。当时,他距离她,虽然隔得并不远,可一枝盛开的梨花如雪飘落,间或的挡住了她娇柔的身影。 荣帝实在想不出,一个少女,正值十六、七岁最天真烂漫的年纪,为何会有着异于同龄人的伤心,直至她收了油伞,他方看清,希希那时正带着孝,偏头梳着的螺髻上簪着素银钗,一袭白衣,素得耀眼,恍一眼望去,像是从千树万树梨花落成的花雨中走来。 想必家里有极其重要的亲人离逝。 很快就有些感同身受,记得父亲荣亲王死的那年,也是阳春三月,晴好的天空雷声阵阵,自那之后,便是连绵不断的细雨,就算偶有放晴,花凋了一地,春也早已过去。 倘若父亲不死,他与母亲荣亲王妃,孤儿寡母便不会被宗室里的人欺负。 倘若父亲不死,他如今成年,也不会沦为闲散宗亲,便是谋个五品员外郎这样的闲职,还要看朝庭大臣的脸色……那时,荣帝的心里,一腔的报复无法施展,一腔的怨怼无人可诉。 只能藏在心里,只能忍耐着等待时机。 渡桥是帝都中年青贵族常常出没的地方,他自从受封后,便常来渡桥交朋结友,顺道打听消息。譬如说今日,他约了表弟沈天放,当今首辅沈相的长子。 这位表弟,迟到早退是惯常了的,荣帝也算见惯不怪,故在等他那刻,与希希不期而遇。 眼见思绪飞扬,荣帝连忙定了定神,桥上二八佳人已不在,正当他以为她以走远那刻,却见桥下清溪江旁,她将红油伞搁在身后的一块石板上,径直提着罗裙走向岸边,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只折好的纸船,小小的纸船,像是承载着她无限的清愁,随着清溪江悠悠的去水,在碧波里荡漾。 这是他遇见希希最初的样子,眉清目秀,多愁善感,将一腔心事都付诸于流水。多年以后,还是常常萦绕于心头,真真是应证了那么一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 渡桥、少女、梨花、春雨、飘摇的纸船,雅致的画面,正当荣帝以为仅仅那只是春日一闪而过的清秀景致,却不曾想因为一把雨伞,他竟意外走向了她,走向了希希,走向那个后来令他欲罢不能的女子。 事情是因天放而起。 “瞧你,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啪的一声,斜飞出一把折扇落在肩头,不必回头,荣帝已知是表弟沈天放,只有他素来如此神出鬼没,从不守礼节与章法。 表弟是帝都臭名昭著的*公子,举止轻浮,性情乖张,据说,经过他考察过的女子,少说有三、五十号人,每每约了出来,他谈论得最多的不是闺英闱秀,便是青楼艳妓。 表弟该不会以为,他对那个小姑娘动了兴致? 荣帝有些哑然失笑,他虽未曾娶妻,可贵为小荣亲王,母亲早在他成年之际,便放了两个温柔貌美的小妾伺候他饮食起居,因此,怜惜与喜爱,从来便分得极其清楚。 “别浑说,没瞧见这小姑娘正哭得伤心。” “小姑娘?”沈天放闻言先是一怔,璇即开了折扇,掩住半面笑个不停:“听表哥这口气,竟像是许大的年纪,以长辈的口吻自居。” “走,吃酒去。”他虽整日与沈天放搅和在一起,却对其沾花惹草,以至于作出轻薄自践、败坏名誉的*韵事从来不屑一顾。 表哥口虽如此,眼中瞬间即逝的轻蔑天放却是看在眼底,记在心上。 他想,表哥既然总在寻花问柳上瞧不上他,他便偏要做出一点出格的举动来刺激一下他,且不论表哥是否真心属意眼前这个并非绝色的小姑娘,但至少表哥正眼看她了。 难得表哥肯正眼看一个女子。 记得带他去见帝都艳冠群芳的花魁娘子,表哥也不曾多觑一眼,天放因此曾经甚至有疑心过,表哥家里两个妾是不是太凶蛮霸道,将之榨干了。 可那两个妾,见了表哥,连大气也不敢出,何曾有一丝凶悍的模样。 天放便打定了主意,径直绕开表哥,从希希身后拾起红油伞,一脸殷勤地撑了开来,替希希遮雨,柔声道:“天还凉,仔细淋雨受了寒。” 陌生男子近距离的侵入,令希希一阵警觉,她一面慌忙拭泪,一面不断往后而退。 “小姐别紧张,我只是想将这把伞还给你,”希希见天放,朱唇细牙,生得好形容,其衣着打扮入时风雅,高高的冠笼,敞阔的青衫,应是一名世家公子,因而微微欠身,还以一幅半礼:“有劳公子。” 第132章 虽然 天放见希希虽然年纪虽小,看着单薄柔弱,却也是个有见识的女子,便恭敬的合上伞,平举至她的跟前,希希犹豫片刻,方伸出纤手去接,就在此时,天放却一反适才的施施然,忽然促狭的握住希希的手,希希想是从不曾被男子轻薄,又羞又气又不敢声张,只得紧抿着樱唇,暗中较劲儿,欲摆脱天放。 “松开,你松开。” “天放,放开她。”听得希希柔软的声音带着哭腔,一直站在梨花树下冷眼瞧着的荣帝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出面制止。 天放见荣帝径直走了过来,脸色极其阴沉,目光如炬落在他的手上,方慢腾腾的欲松开,却在希希抽回纤手那刻忽然加大力道,将她往荣帝的怀里一推,这才一面打开折扇掩住半面,一面扇风道:“不是你打发我让这位小姐留步么?” “我何曾跟你说过这样的话!”荣帝虽知晓天放会拿这女子来激将也,却无论如何也未料到他竟是如此泼皮无赖…… 那女子被天放这么一推,轻飘飘的跌入他的怀中,撞了个满怀,光洁如玉的额头不偏不倚,正好贴在他紧抿的薄唇上,就像是一道烙印,一记突如其来的亲吻,不论是他,还是她,一时都怔住了。 “是谁跟我说,对面来的是谁家的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又是谁跟我说,一定要请她停下美丽的脚步。” …… 直至天放煞有介事的瞎编派,两个人方回过神来,满面通红,很是尴尬,特别是希希,夺路就要逃,天放益发拦住她的去路,逮着不放道:“这位小姐,适才沈某人不敬,只因是你的美貌犯下了错误。” “表哥倾慕小姐在心口难开。” “再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某人相信小姐绝非不通情理之人,”言下之意,他绝非是失礼,就算他是失礼,也是因荣帝而起,他这只是在助自家表哥一臂之力。 “你、你们欺负人,”希希是当今翰林院希大学士的独生女儿,自幼家风甚严,漫说今日被陌生男子当街调戏,就是亲戚之间也鲜少有亲近的举动,更兼眼下被轻薄了不算,还被围困住,久久不得脱身,因而急得眼泪汪汪,很是无措,清秀的小模样便如梨花带雨,更凭添了几许楚楚可怜,最容易激起强势男子的保护欲。 荣帝心知若再出手相助,日后必定会被天放百般耻笑,可眼下却也顾不得许多,他如钳制一般拽住天放,朗朗道:“多有得罪,还请小姐原谅。” 适才那样的情景,于一个心清如水的少女,他很清楚的知道意味着什么。既然无论如何都惊吓到这小姑娘了,他又何必越描越黑,不如都认了下来。 希希闻言这才如暗自松了口气,便头也不回的甩开他二人往渡桥头奔去。 眼瞅着希希走远,素洁的身影消失于茫茫人海中,荣帝这才松开天放,见他弹了弹被抓得起折皱的衣袖,涎着脸讪笑:“表哥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倘若将来有缘再见,我敢打赌,那小姑娘一定钟情于你。” 荣帝抽动着嘴角想要争辩,却觉他虽是被天放捉弄,可确实是在不经意之间轻薄了那小姑娘,而且,他适才死拽天放委实有些过激,怨不得天放还在打趣他,因而别开脸,沉默不语。 天放只当荣帝真动了气,反正也是闹够了,便打了个哈哈自顾自的吃花酒去,荣帝这才抬了脚步,却被绊住,低头一瞧,竟是那女子遗下的油伞,他便拾了起来,轻薄的伞面,不曾印花,却题着一行章草小字: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其笔力持重沉稳,提捺间蚕头雁尾,一看便知并非是出自闺中弱质之女子,应是出自书法上颇有修为的名家之手。 会是谁在她的油纸伞题字? 父兄? 亲族? 朋友? 还是恋人!? 可她还是尚未长开的小姑娘,年纪这样小,又生得并非是倾人城国……不知为何,荣帝非常不希望她心里有了人,亦或是许了人家。 难道就因为适才抱了个满怀,还有意外的一个吻。 似乎,他还从不曾吻过一个女子的额心。 那种看似清清淡淡十分意外却回想起来一次要比一次甜蜜的感觉,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他这样想,只觉连紧抿的薄唇都是温热的,怀抱里似乎还残存着她清新甜美的香气。 她真是可怜,又可爱。 他记住了她,却对他们的再次相见并不抱任何希望。 学士府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分明是女孩儿家娇滴滴的声音,希希一面打帘子,一面四下里张望,心里晓得是表舅舅家的女儿冯表姐。 “玉儿,你上哪儿去了,整个学士府都快被掘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 “今儿是老太太的尽七,前头那些人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大惊小怪,弄得人仰马翻。”希希心里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听得表姐如此一说,愈觉气不打一处来,便劈哩啪啦如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哎哟,小姑奶奶,我这招谁惹谁了,早知道你们家比我家里闹得还鸡犬不宁,我才不来这里点眼,省得自讨没趣。” 冯表姐其实也憋着一肚子委屈,本是来找希希拿个主意,却撞在表妹气头上,合该让着点,可她管不住自己,心里就是极明白,嘴上也要争个赢。 眼见表姐气得脸红脖子粗拔脚便要离开,希希连忙拉住她,陪笑道:“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这一走,这家里就更没一个人跟我亲,我这心里难免嫌烦。” “前头那些人说到底始终是你的亲爹亲娘,作父母的就算有不当之处,也断没欠了子女的。” “我没说他们欠了我。” 冯表姐闻言*顺了口气,这才又坐了下来,青葱玉指戳在希希的额头,叹气道:“玉儿,教我怎么说你好。” 希希自幼在祖父与祖母身边长大,直至将笄之年才回学士府与父母团聚,彼此之间分明极其陌生,可姨父、姨母却浑然不觉。 特别是姨母爱女心切,以希希是她的亲生女儿,总是挑三拣四处处严苛,从来不曾细细思量隔着的十六、七年的鸿沟。 希希自然与父母越发生疏,只与祖父祖母亲近。 偏希老太爷与希老太太先后着跟着走了,希希只觉失了依靠,常常思念含悲……为了安慰表妹,冯表姐便问了祖中老人,将寄托哀思的方法告之表妹,听说飘摇的纸船能将人的思念带过忘川水,度过奈河桥。 但她没想到表妹竟将去清溪江放纸船,当成隔三差五的习惯,并且从不告诉任何人,连贴身丫环也不带,这不是让学士府上下一干人跟着担心么? “至少,你总得带个人在身边好使唤。” 听得帘栊一阵响动,却是希希的贴身丫环坠儿捧了茶盘进来,木榍清露配玫瑰酥饼,俱是她素日最爱吃的甜点,那坠儿含笑说道:“今儿这玫瑰酥饼是夫人特特命橱子做的,都是从园子里新掐的花儿,闻着可香了。” 希希洗了手,正欲掰一小块送入口中,忽留神一瞧,那揉在酥饼上的酿玫瑰花瓣红得如血滴子一般,当下大吃一惊:“这是不是老太太从前养的那几枝?” “对呀,夫人说这花儿最香,掐了做饼可好吃了!” “出去,我这里不劳你伺候,”希希将茶盏一摞,一碗清露俱泼在坠儿的裙子上,见她眼红红就要哭,便连推带搡撵了出去,“摧了我的心肝还来讨我的巧,你既这样伶俐就上前头伺候去。” 坠儿这时才明白过来,隔着窗户低声唉求:“都是奴婢糊涂,该拦着夫人不掐那花儿,当时,听夫人说的有来有去,只当是要讨小姐喜欢……” “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带着她了罢,”直至此时冯表姐方明白,于希希而言,学士府里就没一个人信得过,她这一颗心留在老太太、老太爷身上。 可这些人,毕竟不能陪着她一辈子呀! 她怎么就不明白。 冯表姐原还想张口再劝,又见希希顾着心疼老太太养的那几枝玫瑰,心知她认死理,便也不再劝,这才将话锋一转,表明了来意。 “原来表姐就要入宫选秀,可是我记糊涂了,总以来这是还早的事儿。” “什么入宫选秀!” 冯表姐却嗤地一声冷笑道:“我算哪门子小姐,太医的女儿,是皇家的奴才,女孩儿家到了我这年纪,说的好听是选秀,说的不好听是弄了进去伺候皇上的三宫六嫔。” 原来表姐是在替将来犯愁。 她这表姐不论德言容工,样样都是出类拔萃,是帝都有名的四姑娘,若是出生在候门相府,必定是十二抬大轿抬了进宫做皇后的命…… 希希忽然有些感怀自己的身世,到底有一个学士父亲,就是再不亲近,却也是诗书礼簪之族,同样入宫选秀,不是选在君王侧,便是指婚给宗亲贵族,确实是同人不同命。 “表姐――”希希同情地望了冯表姐一眼,腹内一腔劝慰的话掂量来掂量去好半晌,方道:“我明年也逃不脱选秀的命运,都是见不得人的去处。” “是见不得人的去处,只是同人不同命,妹妹你就等着当主子娘娘,再不济也是王妃诰命,而我就等着伺候妹妹或者同辈的世家小姐,处处看人脸色,处处受人拿捏……” 并不是她妒忌希希,见不得人好,而是冯表姐每每想到自个儿要像丫头一般低三下四的伺候同一辈的姑娘小姐,便如芒刺在背。 心比天高,却生得轻贱。 冯表姐想要改变命运,这才来学士求希希。 “表姐的意思是要我父亲收表姐为义女?”见冯表姐郑重地点了点头,希希笑道:“这有什么难?你向他们张口呀!” 冯表姐:“可表姑父与表姑妈的意思是得问过妹妹你。” 希希自是点头:“这还消细说么?我当然是愿意的。” “那你就跟我去前头听回了他二位。” 冯表姐闻言自是喜出望外,连忙挽起希希的手就打帘子往外走去,出了绣楼,穿过学士府小花园,临近立着一道落地屏隔着的轩室前,希希才回过神来,忽然冷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 真没想到爹娘竟是这样藏奸,原来是要她张口去求,卖个人情予她,想了想,有些不甘道:“表姐,你是知道的,我跟他们根本就不亲,这样去求他们俩,将来这还怎么处?” “我可是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的表姐,”冯表姐见事已至此,希希还顾着几分薄面,自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为这所谓的面子,还抵不过她的终身幸福么? “好好好,你且等着,我这就进去,”纵使心里再为难,为了表姐,希希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母亲的厢房极其敞阔,却又不乏精致,迎面南窗的炕头下铺着禄福寿喜四字大迎枕,彼时父亲坐在炕上正手把手的教幼弟希珏描红,母亲则拿了绢子时不时替希珏汗。 他们三个才是一家,而她,是多了出来,从来就不受待见。 还是弟弟希珏眼尖,见是希希,连忙掷了笔,挣脱开父亲的怀抱,直往希希怀里钻:“姐姐,你来了。” 希希的双亲对视了一眼,这才整衣端坐,挪了一个位置出来,希希并不挨着炕头坐,而是拣了门前一张花梨木的小圆凳坐在上头。 希珏年纪极小,只六、七岁,十分粘希希:“姐姐怎么很少到上房来呀!我一个人怪闷的,要是姐姐能常过来陪我一块儿玩儿,那该有多好。” 希希才要说姐姐这不是来了么? 没承想希夫人张口便道:“你姐姐要是没事,是断不肯来上房的,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袭话堵得希希面红耳赤,益发张不了口,这便是她的母亲,一个伶牙俐齿极其厉害的夫人,有时,她甚至于有怀疑过,她是她生得么? 还是她是被拣了来的。 但她却又是她生的,母亲这远山眉、丹凤眼,活脱脱的传给了她,所以刻薄起她来,从来打着你是我肚里落下的一块肉……不留半分情面。 “好了,好了,难得玉儿肯来,你也不问问她想说些什么。”还是希大学士,到底是斯文人的作派,在希希看来,虽然有些陌生,却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 希希:“是为了冯表姐一事来的。” 希大学士:“我跟你母亲都很心疼你表姐,只要你愿意,我们都照办。” 希希见父亲满口应允,点了点头便要辞出,希夫人冷不防冒了一句:“瞧见了没?这丫头有多不懂事,没一个谢字也罢了,在上房坐不到片刻就拔腿要走。” 见希大学士一脸沉默不吱声,希夫人又提高了声音:“难不成这屋里有老虎不成。” 希珏这时忽然仰起脸,天真地说道:“宅子里的人都说姐姐怕娘,如见了母老虎。” 这下可好,希珏本是童言无忌却如捅了马蜂窝,希夫人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便拽住希希,挥泪如雨:“自我回来后,哪日不是好吃好喝将姑娘当菩萨供着,偏姑娘一个不高兴就拿脸色给我看,我这亲娘老子,比人家后妈还不如,竟成了母老虎……可我这做娘的若不守住你父亲,你们姐弟俩能有今天?” 希大学士越听,越觉这话有些不是滋味,十分挂不住,也跟着下了炕,上前去劝希夫人:“在孩子跟前,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胡说,”希夫人见希希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情知,这回又将话说重了,怎么每回跟女儿说话,总将话说差了。 世人都道是母女连心,可她们这一对母女,上一世里是不是有仇,总不跟她亲。 冯表姐听到吵闹声,连忙从一旁的偏厅走出来,才要劝上两句,希夫人指着冯表姐道:“瞧瞧你表姐,哪样不是人尖,不论容貌长相还有心思,亏你白生在这学士府了,你呀!就这死性子,等着吃亏罢!” “罢罢罢!这家里真是住不得了,左不过你们三个嫌着我一个,”希希眼瞅着冯表姐来劝,便趁空摔开希夫人的手,头也不回便往自个住的屋子走去。 “玉儿,莫跟你母亲使意气,老宅子没几个人,住着荒。”还是冯表姐了解她,一心一意想搬回老宅子,既然她都知道,希希便不搭理,径直开了箱笼,翻箱倒柜收拾衣裳。 “我本想接你去我家里住几日,但你是知道的,自我娘去逝后,我爹娶了那个小妖精回来,没一刻安心,若你不嫌我烦,我便搬去陪你住几日。” “表姐――”希希闻言这才伏在冯表姐的身上,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冯表姐叹了口气,一面打发丫环替希希拎包袱,一面劝道:“唉!今儿也真是为难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最亲近的人往往伤彼此最深。 马车载着希希与冯表姐摇摇晃晃出了学士府往城南走去,希家的老宅子便位于渡桥头不远处的湄坞,希希因堵的慌,便掀了车帘,彼时一阵细雨夹杂着飘落的梨花吹了进来,沾湿了薄薄的春衫,一片凉意,她不觉惊叫了一声:“我的伞不见了。” “你别总一惊一乍的吓唬人,”冯表姐虽觉出这一趟门达到了目的,但当中总是七拐八扭弯不顺遂,正想清清净净理一理思绪,却为希希这突然其来的一叫惊了下。 “停车,停车,我要去找我的伞。”冯表姐晓得希希是那种说到便要做到的性子,只得跟在希希身后,陪着她瞎胡闹:“不就是一把伞么?我送你十把成不?还是杭绸织的。” “凭你一百把、一千把也抵不过这一把,上头有老太爷亲笔提的字,是他老人家临终前写给我的。” “我说呢!又是老太爷的,还临终前……”那么沉重,冯表姐开始有些能够体会希夫人的心情,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如老太太、老太爷两个有份量。 希家老宅子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寻常的大户人家,并无特别之处,只因希家老太太是南边的人,四合院的围墙俱饰以苏式彩画,极其玲珑雅致,在湄坞一带颇有名气。 希希打小便生长在这片四角围合的天地里,无论是蹒跚学步,还是呀呀学语,她每每张口唤的都不是亲爹亲娘,而是老太爷、老太太……若非是亲身经历过,旁的人很难体会他们祖孙之间那份隔代的亲昵。 但是冯表姐却懂得。 记得她的生母去逝后,希老太太担心她受委屈,隔三差五总将她接了过来,童年有大半的日子是与希希一块在这老宅子度过的。 一个月过去,她见希希每每忆起那把红油伞总是耿耿于怀,心道劝也是白劝,又寻思着这两日她得进宫到内务府递选秀名牌,不如就让希希陪着一同起往,顺道散散心:“走,陪我进宫。” 希希歪在香枕上摇了摇头:“我哪儿都不想去,就想跟家待着。” 冯表姐索性将藕荷色的绸被一揭,突然其来的凉意冻得希希瑟瑟发抖,她不得抱着胳膊坐了起来,铺天盖地的衣裳便如雨点一般飞了过来,落在绣榻上,却是冯表姐强逼着她梳妆打扮,有些霸道不讲理,可她喜欢被亲近的人管束着。 一直以来,希希都是那种很孤单,也很被动的人。 因为从小父母不在身边,老太爷那时还在任上,老太太又有操持不完的家务人情,虽然极其疼她,也只能在她晨昏定醒那刻,陪着她多说一会儿子话。 她便习惯了等待、习惯了被安排。 也仅限于亲近的人。 就算如今老太爷和老太太先后走了,亲生父母显然被排斥在外,于是,冯表姐于她而言便是最亲近的人,虽然很不想去,但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冯表姐也要离开她进宫,便强打着精神陪她入宫。 待希希姐妹二人坐上华盖香车,听得坠于车壁的马头檐铃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碰响声,冯表姐一路忐忑,踌躇不安;希希则鼻塞声重,想是有些受寒,但因此时尚未发热,还如常人一般,便握住冯表姐的手,宽解道:“表姐就不必担心了,父亲既然都应承下来,今儿必将你的名牌列入士大夫家小姐选秀的行列。” “承你吉言。” 马车在大瀛宫腰门前供车马出入的庭院停了下来,早有内务府派来的宫人在朱漆的宫门前设了围屏,置了案几,摆着两只大盘,其中朱漆的大盘搁着士大夫家小姐的名牌,略小一圈的填漆托盘则搁着出生于内务府的医科、工科等小姐的名牌。 适有六局封书尚宫执笔问冯表姐道:“你是哪家小姐?父亲是谁?官职如何?” 第133章 回答 冯表姐犹豫了会儿,正欲回翰林院希大学士之养女,希希却抢在前头,替她回道:“家姐年芳十八,翰林院希大学士之女。” …… 待姐妹二人递了名牌出来,见事情有着出忽预料的顺利,彼此会心一笑,冯表姐才要好好答谢希希,冷不防响起一阵男子戏谑的声音:“还等不及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嫂子便送上门来了。” 姐妹二人闻言均愣了下,今日前来选秀的俱是未出阁的闺秀,何曾有早已出嫁的妇人,因纷纷将目光望向那说话的人,冯表家犹可,只嘟哝了一句‘什么嫂子’,希希见了沈天放与荣帝,如见了活阎王,当即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玉儿,这是怎么回事?” 冯表姐见希希直往自个儿身后钻寻求庇护,又见沈天放与荣帝两个盯着她二人直瞧,心里隐约有些明白,当即将希希拽了出来,指着他二人道:“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若非是前些个日子家里乱轰轰的,忙着迁回老宅子,她必将此事告诉冯表姐,再后来,她又因失魂落魄的惦记着那把丢失了的红油伞,便将此事彻底丢在脑后。 如今无端被人提起,好比这四月晴好的天空闪过惊雷,如今后知后觉的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希希岂止是羞得面耳赤,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那个,他们,他、他、他――” 吱吱唔唔说不明白。 冯表姐越发肯定心中所想,连忙叉腰上前啐了沈天放一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要脸的臭男人,谁借你熊心豹子胆,竟敢打我表妹的主意。” “哟喝!”自沈天放混迹帝都这么些年,漫说有人敢往他脸上吐唾沫腥子,便是说话略嫌重了点,他都从不肯放过而是还以十倍的颜色。 如今倒好,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小娘们儿尽让他颜面无存……沈天放挽了衣袖,磨拳擦掌正要教训冯表姐,却见这她指着自己的玉指细如削葱根,一张翕动的小口红若含朱丹,两只细长的虎睛石耳坠子悬于粉红的两颊直打千儿,心中不尤惊道,这女子还真一朵扎人的玫瑰花,泼辣又可爱。 她不仅有生得倾人城国的容貌,更有打抱不平的魄力,较之身旁一脸怯弱,又尚未长开的小姑娘,不知多有趣了,连忙收回拳头,一面拭去面上的污秽,一面降低了声音:“想是这位小姐见我生得过于油头粉面了些,便当我是那好色的登徒子。” 冯表姐冷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还不快快招来?” 沈天放先是点头,忽又干笑了两声,见四下里开始有人涌了过来看热闹,便径直凑到冯表姐的耳畔:“小姐虽然护犊心切,想必更爱惜令妹的名节。” 言下之意,‘难道你非得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当日之事’。 见冯表姐有了那么片刻的犹豫,沈天放如吹气一般在她耳畔又絮语道:“不如寻一处馆子,由我扯头作东道,一是给小姐消消气,二是给令表妹压压惊。” 冯表姐又啐了口:“少来这套。” 她口内虽是拒绝,眼中却分明流露着极想解开当日之事的好奇心,沈天放又暗中拉了下冯表姐的衣袖,指着荣帝道:“你可知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冯表姐偏了头望向荣帝,但见荣帝虽未若沈天放生得俊俏,一袭青衫,身量极高,更兼其目光深邃如炬,却也是仪表堂堂之辈。 “难道是他?” 沈天放故弄玄虚的吁了声:“小声点,放跑了他,令表妹这终身便白白托付了。” 这还了得! 冯表姐原只当希希偶有出门路遇轻薄之徒,左不过是被人调戏,哪里有想到她竟是招了人的道,若果真如这痞子所言,玉儿多半是被这道貌岸然伪君子给、给玷污了。 尽管,冯表姐克制着自己竭力不往坏的那方面去想,可随着沈天放不断扩大的暗示,以及希希一声不吭躲在她的身后,还有不断围过来的人群,这都给了她一种空前的压力与错觉。 生米已煮成熟饭。 希希迫于名节有苦说不出,竟是吃了哑巴亏。 若果真如此,却如这痞子所说张扬不得,她只得先稳住他们俩,从长计议,因而压低了声音:“好,渡桥头楼外楼雅间。” 沈天放自是满口应允。 希希见冯表姐答应了沈天放,连忙表示不愿同去,冯表姐急了,很想吼希希这都什么时候了,可一想到表妹受尽了委屈,耐着性子道:“地方是咱们常去的,我会悄悄命丫头多叫些人,你莫怕,有表姐在,一定会替你作主。” 希希心道,当日虽是被这两个人合伙起来欺负,也合该教训他们一番,但要惊动这么些人,只恐惹出事非,仍是摆手道:“算了,都过去了。” “你倒是想得开!” 冯表姐终于按捺不住先吼了希希一句,又冲候在不远处的丫环招手,命她二人架着希希先过去,这里又生恐荣帝开溜,便向沈天放说道:“我坐你们的车一同过去,待事情解决之后,短不了你的好处。” 沈天放:“没有车,只有马,你能骑不?” 冯表姐:“我不会骑马?” 沈天放心里当即便打起小算盘:“我原想着与他共骑一乘,让你独自骑了我的马,省得你说我轻薄你,偏你又不会,要么你与他共骑一乘看着他,要么与我共骑一乘,咱们一同看着他。” 冯表姐当然不肯就范,坚决道:“不行!” 沈天放只得故作为难的摇了摇头:“人跑了可别怨我,令表妹――” 冯表姐虽不情愿,可低头一想又觉得沈天放说得极其在理,便默许与他共骑一乘,这沈天放方忍着暴笑走向荣帝,拉着他的衣袖催促着上马:“人家姐姐找上门来了,你好歹给个说法。” “我虽有失礼之处,却也是因你而起。”荣帝总算能插上话来,他虽不解沈天放与眼前这俏丽的女子嘀嘀咕咕扯了些什么,但总觉有些不妥,并不是很情愿跟着一同前往。 “就算是因我而起,你到底那个,偷着香了!” 沈天放虽压低着声音却说得极其暧昧,荣帝一回想起当日的情形,难免露出愧疚之色,他便趁机道:“请客吃饭赔个礼,两下里不相欠,岂不各自相安。” “那好罢!” 见荣帝终于点头,沈天放捻了个榧子翻身上马,自觉两头通吃,左右逢源。 后来的事,自不必细说,待冯表姐弄明白希希与荣帝之间虽有首尾,其实并未成真,而这当中又尽是沈天放使下的蛆,这才反映过来,她被耍了! 不仅被耍了,还被耍得团团转。 一想到与那痞子共骑一乘,又是贴近,又是挤撞得波涛汹涌,她又是羞,又是气,直冲希希发脾气:“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真相?” “你又没问,”机灵如表姐也有被耍的时候,希希想趁机取笑一番,可定睛望去,见冯表姐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话到了嘴边只得生生咽了回去。 “找个机会整回他就是了,表姐不是最擅长以牙还牙吗?” “那是必须的,”冯表姐先是眯缝着眼出神,过了好半晌忽然勾着唇角一笑,极有主意,直待此时,她方招手叫过希希,附在她的耳畔一阵密语。 “这,能行么?”希希闻言,先是咯咯的握着嘴笑个不停,见冯表姐自信满满的叉了腰,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只得依她所言,分头去行事。 且说荣帝入宫归来天色尚早,和暖时节,耳畔时不是飘来唱曲儿的声音,却是街巷酒肆里卖唱的女子吟咏道:“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不免有些喟叹道前些个日子还是梨花春雨的阳春天气,如今却是春光渐老,时序很快便要步入夏天。 而他,每日只虚领着一个闲职,终日无所事事,究竟不是长久的事。 回头见了母亲窦氏,他该怎么交代?这回入都,可都信誓旦旦,不打磨出个人样再不见她,若她老人家得知,他每走一步都是举步维艰,这该如何是好…… 荣帝心里装着许多事,急于寻一个突破之处,只可惜总是不得要理,因而越觉沉重。就在他骑着马,漫无目的游走在街头,身后忽然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小诚公子!” 他得勒住缰绳回了头,却是希大学士的女儿,穿着薄薄的春衫,提着白裙、迈着细碎的步子奔跑于满城飞絮间,又是一幅极其雅致的画面。 她并不是很美,但总是给他留下一种极其耐看的美好印像。 更兼他与她,也算一回生二熟……每次遇见,总是有些不同寻常,他便一次比一次更清楚的记住了她。 “有事吗?” 希希见他滚鞍下马,虽然极其客套,保持着适度的距离,然他的面上始终露着温和之色,对他的印象便又改善了几分,因而含笑道:“我家表姐为动手上次误伤小诚公子一事颇为内疚……” 荣帝一想到冯太医的女儿前几日在楼外楼雅间内,不问青红皂白,拣到什么便砸向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从不曾见识过如此标致又泼辣的女子。 像朵扎手的玫瑰花,无一丝温柔。 他才要一口回绝说不必,可见希希巴巴地望着他,柔嫩的小脸满是为难,心想若不应允她,这小姑娘回去少不得又被河东狮吼,只得点头应承:“就依希小姐所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华灯初上时,还是楼外楼雅间,一轮明月高悬,皎洁如玉壶冰心,希希倚窗而立满脸都是紧张之色,原来沈天与荣帝两个一前一后已进了楼外楼,而冯表姐还时不时开了妆奁弄朱调粉,贴翠拈花。 希希催促道:“表姐,你就是不画都已赛过嫦娥西施,再这么折腾,真真是要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冯表姐取出一张小而薄的“金花胭脂”,粉淡的小口轻轻一抿,衬着横翠的娥眉,越觉娇艳欲滴,这才顺手将妆奁塞入壁柜中,粲然一笑:“那姓沈的王八羔子好色,不使美人计,他怎肯往陷阱里钻。” 话音刚落,听得一阵打帘子的声音,却是沈天放摇着一把绸扇,撒金的扇面绘着一丛妖娆的玫瑰,越扇,那玫瑰便越如迎风而开一般,端的是冶艳。 “我原以为是暖风薰得来人醉,”沈天放见冯表姐着一袭茜色裙衫儿,翠生生地迎了出来,额前花簪八宝钿映着玉面芙蓉,艳晶晶的益发令人睁不开眼,将折扇“啪”地一收,捻了榧子,扯着冯表姐的衣袖,涎着脸笑道:“真乃绝色。” 冯表姐将手一抽,先是瞪了他一眼,璇即又勾着唇角冷冷地一笑,明明有些咬牙切齿,可在沈天放看来尽是娇媚之态,更兼她细长的水袖擦着沈天放油滑的粉面而过,满是香风,沈天放便再也不管不顾,死乞白赖的粘着冯表姐坐在一旁,希希与荣帝对望了一眼,不得不将将就就的相邻而座。 店小二见雅间内来人已齐,便将温好的酒菜端了进来,罗汉大虾、雪菜火丝蒸鲈鱼、鸳鸯鸡汁……俱是色香味浓郁的帝都风味,佐以三杯两杯,以玉泉水酿的淡酒,甚是开胃。 冯表姐举杯道:“来,容我先敬小诚公子一杯。” 荣帝闻言只得举了酒盅,见冯表姐一仰脖子饮尽,豪爽得如同男儿一般,心下虽是敬伏,却也有些犯嘀咕,依这女子极其泼辣的性子,她犯得着“低三下四”来赔罪么? 冯表姐见他有片刻犹豫,连忙又冲希希使眼色:“愣着作什么,还不敬小诚公子?” “那,好罢!” 荣帝见希希慢吞吞的,只当她并不擅饮,因而出面制止道:“不必,当日我也有失礼之处,就容我陪一杯,再罚一杯,向希小姐陪罪。” “这敢情好,像个爷儿们!”冯表姐眼中隐约露出钦佩之色,心道,若非是他倒霉与沈天放这种无赖为伍……但是她害怕希希会心软,从而失去这个绝好的机会,因而先是厉声堵住了表妹的嘴,这才调转矛头,指向沈天放:“沈公子,该你了。” “令表哥吃了两盅,你怎么着也该来个十盅八盅的罢!” “好说,好说,”见冯表姐把盏,沈天放简真是色令智昏,像是然忘记当日冯表姐发难撒泼,以及得知真像后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形容,一气饮尽了三杯。 “若剩下这四盅,你肯陪上两盅,我干了,”沈天放话还没说完,却听得“噗”地一声,却是荣帝如喷水一般,吐了一桌子,满是污秽。 “唉哟,恶心死了,”沈天放捏着鼻子当即就觉扫兴,冯表姐心里疑惑,明明搁的是蒙汗药,看他这七尺男儿,也不像滴酒不沾的人,何至于如此惊天动地? “天放,你扶我一把……”荣帝扶着四方桌,一步三趔趄就往沈天放走去,沈天放直往冯表姐身后钻,连忙伸了脖子冲帘外的店小二唤道:“来人、来人、快将他扶了出去。” 彼时店中人流如织,正是生意兴旺的鼎盛时期,那店家小二一时半刻自是顾不过来,倒是希希,见荣帝一脸铁青,唇色泛白,心下难安,只得蹙着眉,强忍着臭气上前搀了他出去。 荣帝每走一步都发虚,直待希希命随行跟来的丫环取来嗅盐,递给他让他嗅了一嗅,又寻了楼外楼一楼临水的后堂安置他,着店小二伺候他梳洗擦身,荣帝总算清醒过来,道扰道:“生受你了。” 希希心虚:“真没想小诚公子的酒量如此差强人意。” 荣帝苦笑:“我素来不爱喝以玉泉水酿的酒,更兼这酒里有一股子怪味。” 他一面说,一面留神去望希希,果如他所料,希希垂了头,又低了一低,柔和的侧影映在窗花上,但见眉如远山,眼如秋水,有着异于她的表姐,那种温婉而秀雅的美,更兼她有一颗柔软的心,相信假以时日,她也会长成风姿绰约的女子。 “嗯,是么?”听他的口气,想必已得知他们姐妹二人打的主意,但其实,她打心底里也没想着真要算计眼前这个人,他虽有轻薄她,却也是无心的。 希希从来就是那种好相与的人,她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真相,忽然听得他说道:“对了,有一件东西要还给你。” “还给我?” 希希闻言这才不得不抬起头来,迎面伸过一柄油纸伞,外头还悉心地罩着一层绒布织的伞套,上垂璎络玉流苏,十分精致,她接了过来,一面小心翼翼地拆,一面撑开油纸伞,却是老太爷临前最后的墨宝: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荣帝见她脸上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笑容,他只觉一颗心蓦地跳了下,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快乐。 原来喜悦是要与人分享。 “玉儿,快、那王八羔子被我药翻了,”正当他二人彼此都沉浸于快乐中,冷不防传来冯表姐急促的脚步声,骤雨急风那般听得荣帝直皱眉头,心道,也只有沈天放那痞子消受得了。 在荣帝的心底,女子不仅要容貌出众,性情也要柔顺,正所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冯表姐再美,可其言谈举止如此泼辣,实在有失教养,因而逊色许多。 “喂!你怎么跟没事人一般的站着,莫不是又趁机轻薄我表妹!!!” 冯表姐掀了帘幕,映入眼前,不独表妹一人,还有荣帝负手如玉树临风一般与她一同立于窗前,两个人清秀俊朗,映着窗外桨声灯影,明月流光,分明就像是两情相悦的一对。 “表姐,你别说的那么难听,人家是来还我伞的。” 希希连忙迎了出去,才要张口解释并无此事,可不能再出口伤人,冯表姐却不由沉了脸,冷笑道:“是啊,人家是来还你伞的,我是来搅黄人家兴致的,彻头彻尾,都是我自讨没趣,你便顾着人家,任由我索性将这恶人作到底。” 说罢头也不回,蹬蹬的上了楼,希希只当冯表姐又撒泼使性子,是惯常了的,便也不急着去追,抽身回来收了伞,赶着谢荣帝:“我表姐就那脾气,最是刀子嘴豆腐心,小诚公子可别当真才是。” “看出来了,若非如此,希小姐也不至于唯令表姐之命是从。” 听得荣帝如此一说,希希心里晓得,他虽不怪她,却是暗中责备表姐在酒里下药一事,到底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当初她应竭力劝阻,而非是如今回想起来总觉不耻,因又道:“改明儿我请小诚公子与令表哥吃茶,以茶代酒,真真是赔不是。” 荣帝闻言自是暗暗地喜欢,当即想要爽快答应,可转念又想,若是逗一逗她,又将如何,因道:“如此盛情,我自是难却,只恐令表姐见了我表哥……” 她晓得那后半截的意思,不是吵吵嚷嚷,便是闹心得慌,正掂量着如何去回荣帝,却听得楼上传来一阵惊天动的惨叫声:“谋杀亲夫了――” 紧着是一阵“砰砰”的声音,无数勺碗盘碟如雨点一般从天而降砸了下来,希希隔着窗户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定了定神,心道,莫不是表姐与沈公子罢。 果不其然,却是表姐尖细的声音:“我把你这作奸犯科的东西,在姑奶奶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耍滑头,今儿若我不揭了你的皮,姑奶奶便不姓冯!” “还是请小诚公子与我一道上去瞧瞧,两头劝着,可别将事情闹大才好。” “这个自然,”荣帝其实并不想上楼跟着一同搅和,当初要沈天放相扶,便是提醒他酒里下有东西,那沈天放虽不成材,却还不至于是不顾兄弟死活的人。执意不肯相扶,分明是变着花样打发他。 如此,这痞子方好借酒装疯,没得少占冯表姐便宜……荣帝能想像出适才的情形,就在冯表姐以为放倒了沈天放,兴高采烈跑了下来,原寻思着叫上希希一同好好收拾他,没料到他二人亦算是相谈融洽,碰了一鼻子回去,正欲拿沈天放撒气,结果却被那痞子逮了个正着。 想必又是亲香又是搂搂抱抱的,这是沈天放惯常的伎俩,这个时候,他若跟着一同上去,这才真真是无异于搅了人家的兴致。可碍着是希希所请,他只能点头应允。 待他二人赶到,雅间前已是人头蹿动,好不容易拨开伸长了脖子的众人,真是蔚然壮观的场面,沈天放如扭股糖一般死乞白赖的粘在冯表姐身上,上下其手死死搂着她的小蛮腰,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往人身上蹭:“娘子,拙夫知错了,拙夫再也不敢了,拙夫任你打,任你骂,只要娘子能消消气……” 第134章 敬语 “沈天放、你这天杀的、你这天杀的!!!” “唉哟,表姐,事情都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你至于每日都这么念叨,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天蒙蒙亮,希希原想再多睡一会儿,偏又被冯表姐怨声载道的声音吵醒,她索性抱了床蛤纱被正欲往碧纱橱外的贵妃榻上蒙头睡去,冯表姐却如拎小鸡一般将她揪了回来,希希见她松松的挽着慷妆髻,底下绿绸裤趿着红绣鞋,仓促间想来又是憋着一肚子委屈,因而不敢吱声,只得乖乖挨着她坐下。 冯表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见那斯文败类长得有几分清俊,便芳心暗许,跟他私订了终身。” 希希脸一红:“你怎么不是将人想得极坏,就是将话说得极难听。” 冯表姐玉指又惯常地戳了下希希的额头:“我都看出来了,那天晚上,人家一把伞就撩拨得你丢盔弃甲,连表姐也不要了。” 希希直嗔:“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虽说偌大的屋子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可什么芳心暗许啊,私订终身呀,这样露骨的话听得希希面色讪讪,她待要再争辩,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连忙扶着床檐坐了下来,冯表姐见状只得俯下身来瞧,见希希满面绯红如压倒桃花,伸手一拭额前竟是一片滚烫:“你是不是受寒了?” 希希点点头:“前些个日子便觉鼻塞声重,到底也没放在心上。” 冯表姐方忆起,那日她入宫递名牌,希希便懒洋洋的,想来这病是从那时起的,心里有些愧疚,一面扶她躺下,一面着急道:“我打发人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还有一件事儿要拜托表姐,”冯表姐见希希扯住她的衣袖,只得披衣坐了下来,听得希希说道:“上回我原约了小诚公子他们于今日一道吃茶,如今我病着,想也只能改期了,就劳表姐打发个人前去说一声,省得人家在渡桥头干等。” 冯表姐一听又是沈天放兄弟,才要张口说我不去,可见希希病着,忽然心生一计,笑道:“行,只要是玉儿吩咐,表姐我都一一照办。” 眼见表姐一脸爽快的答应了,又风风火火的赶着去办,希希这才安心躺了下来,一时丫环置垂帘请城中大夫诊脉,开方子,又于午后吃了药,只窝在榻上等着发汗。 也不知是药性的原故,还是头痛发热睡不安稳,希希在病中,只觉烦燥之余,心思却极静,这些个日子发生的一切,竟如流水一般在脑海里浮现而过。 小诚公子无意间轻薄了她,莫名其妙将表姐扯了进来,跟那沈天放势同水火……油纸伞又失而复得。 希希见四下无人,便往褥子下一摸,取出那串坠在伞罩子上的璎珞流苏,金丝织的络子,结着珠玉玛瑙,十分娇艳的颜色,便是拆了开来系在颈项上想必也极养眼。 头里只当他是位轻薄公子,原来竟是一位谦谦君子,她这样想,只觉冯表姐所言虽有些过头,但不知为何,她想再见到他,偏是不巧,她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我表妹将来可是要选进宫作娘娘的,你呀,就趁早死了这份心。”当冯表姐一脸骄傲向荣帝及沈天放宣布,他们兄弟俩配不上他们姐妹那一刻,荣帝心道,还是将她扔给沈天放来收场比较恰当。 看来,希大学士的女儿不会来了。 可明明是她先约的他,为何却又在这一刻失约,难道真如她表姐所言,她觉着他配不上她?还是她一门心思惦记着选进宫作后宫嫔妃? 真看不出她小小年纪,竟如此势力。 就算父亲诚亲王的势力不再,他也是堂堂的亲王,之所以不教外头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是想在功成名就之前小心谨慎作人……荣帝有一种被人看轻的耻辱感,更有一种将人看错的失落感。 心里像是打了个结,他对她的误会油然而生。 希希这病虽是风寒,却来得慢,去得也慢,白日里吃药虽能将热度压了下来,可一到夜晚便持续低烧,如此反复折腾了半个月,每每请来大夫,除了叮嘱按时吃药,多加休息必能见好,没一句是有效力的话,她病得久了,便也不当成是病了。 立夏之后,冯表姐按制要到宫中引看。 所谓引看便是察体,先阅女子是否眉清目秀,声音是否柔和悦耳,一应肌肤四肢是否光洁如玉,毫无瑕疵,更有摸玉一关,考量秀女可正常行房中之事……繁复如此,冯表姐不得不于五更天便起了个大早。 “还是我陪表姐一道去罢!”见希希挣扎着就要起来,冯表姐连忙摁住她,一面替她掖被子,一面嘱咐道:“你就别逞强起来了,不就是引看么?还能将人看回原形?” “在家等着我,”冯表姐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命希希乖乖闭上小嘴,临出门前太阳已经从云曦里了透了来,万里无云,应是晴好的天气,可她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并不是因为担心今日之引看,而是她若走了,希希要怎么办呢?就算希希明年能够入宫,可是这一年谁来照顾她?忽然有些懊悔,也许当日不应当向那小诚公子说刻薄的话。 说不定,希希与那小诚公子倒能凑一对,就算凑不成一对,有个人常常来看她,陪她说上几句话,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唉!可恨她这急躁的性子。 就在冯表姐心神不宁的出了门,希希却也巴巴的惦记着她,这引看早就排了日子,按往年的例中午时分冯表姐便可回到家中,希希歪在榻上左等右等都不见得她还回来,自是放心不下,命丫环扶她起来更衣,晕沉沉的坐上车往宫门而去。 当希希下了车,已是申时,入夏的天气,四下里透着热气,她因患风寒,薄薄的春衫外罩了件夹棉背心,才走了两步,便热得头晕眼花,连忙除去背心,这才清清爽爽的前去寻人。 正当她欲向宫人打探冯表姐的音讯,彼时荣帝正好也在宫门前滚鞍下马,希希如见救星一般连忙唤道:“小诚公子。” 荣帝分明听到,却充耳不闻,一脸默然地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入了宫。 留下希希杵在原地,一脸错愕,她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不理睬她了……是因为她病着失了礼数,教人家好等,还是冯表姐前去又与沈天放起了争执? 说到底,小诚公子与沈天放终究是一对兄弟,看来,她与他,怕是很难成为朋友了,希希这样想,只觉有些惆怅,他将伞还给她,她还来不及好好谢谢他。 日暮时分,当最后一辆宫车送了引看的秀女出来,大瀛宫朱漆的宝顶宫门便在酉时关闭。 希希伸长了脖子,不停的唤着冯表姐的名字,可是偌大的宫庭,除了从雕栏玉砌中折射回来的,她自己的回音,何曾有半分表姐作答的声音。 “这位公公,求求你告诉我,我表姐到底是怎么了?” “走、走、走,我们当的是下差,如何知道上差的事儿,我劝这位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切莫失了体统。” 那守候在宫门前的小黄门,见希希抓着他的手臂哭哭啼啼不放,自是极不耐烦,一扬手,病中的希希,便轻轻飘飘的被甩了开来,“砰”地一下摔倒在地上。 彼时,宫侧门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却有宗亲手持玉柬,足蹬皂靴走了出来,小黄门见状连忙上前磕头道:“奴才们给小诚王爷请安。” “这是怎么回事?”借着宫门前的灯火,荣帝看到一个女子歪倒在玉阶下,可因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得隐约的哭声传来,因而不得上前看个究竟。 “我是来找我表姐的,她今天入宫引看,去了一天也不见人回,”希希在病中,冒着大日头出来折腾了半天,本就体虚力竭,又急火攻心,被两个小黄门这么一推,栽倒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如今总算有内廷主事官员过来寻问景况,她便依着规矩磕了头,逐字逐句地去陈情。没有认出,头戴乌纱,衣着团衫,青衣白袖间隐约露着杏子黄中衣者是她所认识的小诚公子。 “你这女子也太过于放肆,见了小诚亲王竟然不使用敬语。”两个小黄门深恐荣帝问个究竟,责备他二人,连忙先发治人,欲将希希叉了出去。 “我没有,我真是急着来找我表姐的。”见那两个小黄门动手就要撵了她出去,希希这才猛地抬起头,恰逢荣帝正好也望向她,四目相对,都掩藏不住惊诧。 原来他是王爷,怪不得心高气傲,才过几日便不理睬她了。 原来几次遇见,她都是陪了她那个无法无天的表姐进宫选秀。 “令表姐事出有因,需暂时留在宫中,希小姐就请先回府上敬候消息。”听得荣帝的语气里透着冷淡与疏离,希希便极其恭敬的请求道:“王爷可否告知小女子,我家表姐冯氏究竟是为何故留在宫中?” “伪造身份,扰乱血统,岂图瞒天过海以中人的身份混入宫中为后宫嫔妃,依希小姐之见,担了这般罪名能不留在宫中么?”荣帝一字一句道来,满眼都是轻蔑,只觉这样一对势力的姐妹,合该有如此下场。 希希闻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当初,她为了帮冯表姐,没有报养女之名,而是报了亲生女儿之名,原以为顺利过关,没料到竟惹出这样大的罪名,如此看来,表姐非但不能够入选成为后宫嫔妃,只怕连小命也不保,她一个趔趄,只觉口内一阵腥甜,才争辩了句:“不干她的事,是我……”便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 荣帝原想撒手不理,只任两个小黄门撺掇了去,可一想到希希柔弱的脸满是凄怆之色,一时心软,又折回来,道了句:“先送她回倒也罢了。” 待他抱起她,才惊觉她的身子竟是那样轻,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异常冰冷,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炽人,适有希家的丫环,一脸惊惶的奔了过来,见了荣帝,少不得说道:“我家小姐病了大半月,今天若不是为了表姐挣扎着起来,如何能遭这份罪!” 荣帝:“你说她病了大半个月。” 希家的丫环跟着希希姐妹,与荣帝等都已打过照面,也算混了个眼熟。如今两位主子,一个被困宫中,一个又病倒在宫外,正愁抓不住人,见了荣帝,直如抓住救命的稻草,又道:“可不是么?我家小姐原寻思着请小诚公子吃茶的,可巧那日早上便起不来身,这才托了表小姐待为传话。” 虽然不能确定,那番话究竟是出自她之口,还是冯表姐出于报复蓄意中饬,听得希希病了大半个月,荣帝一颗心顿时软了下来,“我送你们回学士府。” 丫环连忙阻止道:“我家小姐不住府上,而是住在湄坞希家老宅子,要是小姐醒过来发现回到学士府,奴婢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家小姐很凶吗?”荣帝难以想像一脸乖巧的希希,凶悍起来会是何等模样,该不会像她表姐,又一个河东狮吼,天不怕地不怕的泼妇。 一想到冯表姐今日在宫中,明明已是白纸黑字极其清楚明白的事,连她那太医出身的爹都上前指认了,她还红口白牙的予以否决,坚持是希大学士的长女。 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小姐除了在这事儿上凶,旁的事儿都是好相与的。” “这又是为什么?”听得丫环如此一说,荣帝不由来了兴致,经由丫环之口,短短一程回路上,他便于无意间将希家的事打听了个大致。 原来她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极其执着的小姑娘,为了表姐的终身幸福放下脸面去求素来不睦的父母,想来不应该是虚荣又势力的女子。 荣帝益发笃定是冯表姐使性子,从中作梗,好教他误会她,从而疏远她。还好,他及时得知了真相,若非如此,他便与她失之交臂了。 怎么? 他会在意与她的关系,从而害怕失之交臂? 荣帝这样想,只觉心又是蓦地一跳,待得他垂眸望向她,见她柔嫩的小脸苍白如纸,明显瘦了一圈,露出微尖的下巴,眉心蹙成一道细线,忽然很想要俯下身,就这么吻一吻她。 有他在,她不必这样犯愁,他都会替她去办。 大瀛宫 因这年选秀定在掖庭宫,一应引看等环节自是在掖庭宫两侧连着长长庑廊的偏殿中举行,且说冯表姐入了宫,自有宫中尚宫领着牙婆子、医女挨个挨个替秀女察体。 “内阁希大学士之女,”听得尚宫唤自己的“名字”,冯表姐咬了咬牙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子极其敞阔,两进的明间,但因坐榻前围了六扇围屏,显得有些局促。 “请希姑娘更衣。” 尚宫抬了抬手,两个小宫女便扶了冯表姐坐在榻上,动手去解她的衣带,一时片刻,冯表姐只穿着大红的肚兜儿,姜黄色的春绸小裤躺在榻上。 这时,宫中的牙婆子便挽了衣袖迈着碎步上前。 之后,又命冯表姐起身,围着坐榻缓步而行,考量其体态、步态,听得牙婆子道:“这位小姐虽未缠足,一双天足却也不大,倒也算得到是体态窈窕,就请再念诗一首。” 冯表姐心里晓得,这是要听其声音是否悦耳,便脆生生的念了开来,如大小珠玉落玉盘,十分悦耳动听。 一时,众人都点头到摸玉这关。 心道她也算得上是这批秀女中的翘楚,此等容貌与身段必定是要飞上枝头作凤凰的,因而有些奉承道: “小姐过了摸玉这关,到了初九月,便可入宫殿选,若为皇上青目选中,还请小姐莫忘了奴婢们。” “好说,好说,”冯表姐穿好衣裳,在众人的艳羡下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她像是看到一条金光大道直通天子的金銮宝殿。 当今天子安帝三十有九,正值盛年,冯表姐素来厌恶如沈天放之流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最是仰慕成熟稳重的成年男子,因而十分向往…… 越想心里便越喜欢,恨不能当即便选在君王侧,难免高抬了下巴,从众秀女中风风火火的挤了出去。 彼时秀女当中就有太师赵京的女儿,很是看不惯冯表姐傲气的模样,便一脸嫌恶地向众秀女说道:“不就是大学士的女儿吗?虽然是三品以上的堂上官,到底不是实权之职,咱们在坐的诸位,任谁不是朝庭一品大员,或者封疆大吏的女儿,这脸色作给谁呢?” “还不是仗着生就一张妖妖俏俏的脸,看着就是像是狐狸精,这样的妖精若是选进宫,那还了得?” 跟着附和的是九门提督的妹妹汴氏,娇滴滴的原也是生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可惜与冯表姐相比,还是少了几分盈盈媚态,因而被比了下去,自有一番嫉妒之心。 冯表姐闻言一个飒爽转身,精致的小口翘起一弯不屑地弧度,指着她二人冷笑道:“对,我若进了宫,你二人便只有独守空房,日日看我的脸色。” 汴氏:“你、就凭你!!!” 赵氏:“难不成你还能够将这后宫的天翻了过来。” …… “容我说一句罢!” 正当冯表姐与众秀女争得不可开交,冷不防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生得眉目如画的温婉女子,冯表姐一眼望去,只觉那女子竟与希希生得有几分相似,不免多看了一眼。 那女子又道:“将来都是要进宫一同服侍皇上的姐妹,咱们人还没进去,就这么吵吵嚷嚷的传了出去,岂不令人耻笑,依我之见,还是各自散了,他日也好再相见。” 彼时主持此次选秀的宫中大尚宫正好闻讯赶来,听得那女子如此一说连忙点头称是,生恐秀女们争强好胜,惹出乱子,极力附和:“还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想得周到,凡事以和贵。” 冯表姐一跺脚:“谁有这份心思惹事生非,还不是那些个所谓的金枝玉叶欺负人嘛!” 赵氏:“我们欺负她?” 汴氏:“分明就是她欲欺负我们?狠话都放出来了,将来她眼里还容得下谁?” 饶是汴氏与越氏心里不服,可碍于宫中大尚宫的薄面,到底争眼瞧着冯表姐往偏殿签字画押,以完今日之引看……这才正眼去瞧那跟着相劝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与大尚宫站在一起,宫中大尚宫扭动着富态的身子,作势要福上一福,那女子连忙施施然上前搀扶住她,笑道:“可使不得,您可是宫里年高有德之人。” 大尚宫:“幸得宋小姐明理又识大体。” “大尚宫谬赞了,女孩子家拌嘴也是常有的事儿,就是家里姐妹,三五日上也总是说嘴要强,更何况依我之见,汴小姐与赵小姐两位所言也并非使一时之意气。” 那汴氏与赵氏起初听得大尚宫夸宋氏,心里正赌得慌,可一个转身,宋氏将话引到他二人身上,也算是给他二人留足了情面,便一同走了过来,说道:“我二人言语上虽有不当之处,却也是使一时的意气……你不知道,我们就是很瞧不上她那轻狂样。” “听我父亲说希大学士是一位极有涵养的大人,按说教出的女儿应是极其守礼才是,不应是如此心直口快之人。” 见她二人仍是恨恨数落冯表姐,宋氏方笑着将话接了过来,文静地面上尽管露着柔和的笑容,可大尚宫却听出了话里有话,这宋氏棉里藏针,断不是如面上一般好相与的人,对宋氏的喜爱之心不免减了几分,便寻了个由头称还有杂事要忙便抽身而退,只静观其变。 果不出大尚宫所料,汴氏与赵氏听了宋氏所言,不过一时片刻,便使劲浑身解数到处去打探冯表姐的底细,到了中午宫中赐秀女午膳那刻,除了她二人所有的秀女都到了。 “怎么不见汴小姐与赵小姐?” 冯表姐心情极好,以为气走了她二人,便举了银箸,浅尝了一汤匙以鸡脯子拔了丝熬的高汤,正要夸宫中御膳极好,忽听得一阵推隔扇门的声音,却是汴氏与赵氏,肩并着肩,一脸冷笑走进来。 “反了,反了,下作的中人居然痴心妄想,企图混入我们当中,扰乱纲常,进宫为妃。” 糟糕,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冯表姐抽了口凉气,心道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怀疑她的身份? 是谁在背后捅了她一刀? 是谁? 正当她心乱如麻,欲从赵氏与汴氏二人脸上寻找出答案,众秀女都提着罗裙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大瀛的民风虽然开化,可一触及血统与身份,还是有着极其严苛的等级之分。 显然,众秀女不屑于与中人出生的冯表姐同席。 第135章 身份 “还是请希小姐向众人表明自己真实的身份,“ 闻讯赶来的大尚宫,迫于压力不得不向冯表姐施压,见冯表姐虽傲然的立于众人当中,一张俏脸却涨得通红,其实不必再问,她都已经查得清楚明白,这位所谓的希小姐,根本就不是内阁大学士的女儿,而是宫中冯太医之女。 倘若她极其痛快的承认,看在与她的父亲俱是内廷同僚的情面上,将她赶出去倒也罢了。未料道,冯表姐仍是咬牙不肯承认:“你们红口白牙辱没我的身份,就不怕担了栽赃陷害的罪名?“ “卑贱的下女,你居然胆敢在我们面前说栽赃陷害?“ 赵氏再也按捺不住,扬手一巴掌摔在冯表姐的面上,“啪“的一阵高音,打得冯表姐措手不及,汴氏这时也挽了衣袖,握着粉拳也跟着蜂拥而上。 直待脸上剧痛传来,冯表姐才本能的从膳桌上抄起勺碗,向她二人砸了过去,“哇“的一下,赵氏与汴氏当即放声大哭,秀女们见出生于贵族的同辈被打,自是不服,连忙将冯表姐包抄起来,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大尚宫深恐事情闹大,只得递了一个眼色,一面命宫女挟持住冯表姐,一面又命宫人站成一排,将他们生生隔了开来。 “冯姑娘,我知道你是谁……“ 听得大尚宫唤了她的真名,冯表姐泄了气,原想勾着头就这么灰溜溜的招认了,可一抬眼见汴氏与赵氏两个龇牙咧嘴的耻笑她,气得杏眼圆睁:“你们如此欺负我就不怕我父亲希大学士不依不饶吗?“ “丫头,亲爹在此,还敢撒泼,你知道不知道这样闹下去是以下犯上的死罪,她们都是主子娘娘,将来都是你要服侍的人。“ 冯太医原是在太医院当值,听得宫人传话,只当内廷哪位主子又生了病,入了掖庭宫的大门,闻得一阵熟悉又叫嚣的声音,才晓得是他那霸王似的管不住的女儿,竟然跑到宫里闹腾。 “我没有这样的爹!“ 这个时候,冯表姐多希望有一位强势的父亲能够替自个儿撑腰,如果是表舅舅见希希受了委屈,断不会像亲爹这般唯唯诺诺。 “真是家门不幸,容奴才向各位小主子讨饶。“ 冯太医见女儿一幅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只得跪了下来,向一干年轻的世家小姐磕头,众人见冯太医这么一跪,自是不好再出面刁难,连赵氏与汴氏两个也渐渐收了声。 偏宋氏扯头走出来,先是一脸敬重地搀扶起冯太医,复以厉声责备冯表姐道:“冯姑娘如此六亲不认,犯得不是以下犯上,而忤逆不孝之罪,断不能轻饶,还请大尚宫将她收监交由慎刑司问罪。“ 眼见宫女架着冯表姐往慎刑司而去,汴氏与赵氏等一干秀女自是拍手称快,啧啧称赞道:“还是宋小姐这一招,治得那下作的丫头服服贴贴,从此以后,总算是落得个清净。“ 宋氏却叹了口气:“可惜了那样的容貌与性情,虽是泼辣了些,到底是个爽快人。“ 大尚宫听得宋氏如此一说,原只当宋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欲不动声色借众人之手欲除去冯氏,却未料道她的一番言语竟是发自肺腑,因而待众人退散之后方叫住了她,问道: “宋小姐既然对冯氏有怜悯之心,又何必出面致她于忤逆不孝之罪?若宋小姐深恶冯氏的行为,又何必在此枉自嗟叹?“ “入宫之前,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宫中尚宫都是耳聋眼瞎的,却没料道大尚宫不但耳聪目明,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宋氏的言下之意,自是嫌大尚宫多此一举,大尚宫虽被宋氏不痒不痛的堵住攸攸之口,虽一语不发地退了下去,心中记下了她的出言不逊。 “甭以为入宫当了主子就高高在上,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就敢在年高有资历的尚宫跟前撒野,“ 大尚宫越想越气,“啪“地一下重重拍在案几上,彼时窗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宫女来传内务府总管的话:“奴才给大尚宫请安。“ “有事快说,无事退下,“大尚宫憋一肚子窝火,自是没好脸色。 那前来传话的宫女只得长话短说回道:“大总管那头派人打招呼,说今儿收在慎刑司那秀女,还是先放了出来,人家虽非希大学士亲生女儿,却有收为养女一事,希大学士已到内廷报了认养的文书。“ “哦?“ 大尚宫闻言自是吃惊不小,心道便是希大学士认冯氏为养女,那冯氏同样也是欺君罔上、忤逆不孝,仅凭三品大学士的能耐无论如何也请不动内务府大总管的。 大尚宫:“你可知,是什么人替冯氏说好话?“ 宫女:“相府与内务府大总管可是姻亲,满朝文武除相府,谁能说得动大总管!“ “我这心里就是奇,可这冯氏又是几时跟相府扯上干系的,“ 大尚宫尽管有些疑惑,待她亲自带了人将冯氏放出来,望着灯火下冯氏虽然疲倦,却依旧艳光照人的脸,心中一动,暗自拿了个极妙的主意。 “就请冯小姐先行出宫,将来总还是有现相见的一刻,“ 冯表姐闻言先是一怔,以她这待罪之身,谩说是再度入宫,能保住项上的人头便已经是阿弥陀佛……可临行前,这一脸端肃的尚宫,却闪烁其词,似是留了半截话在口中,冯表姐只得调过头来,向大尚宫福了一福。 “到底是个聪明人,吃一堑,长一智,“ 大尚宫点了点头,望着冯表姐眼中强压下去的委屈,还有滂沱的怒火,笃定的相信,她一定会回来,一定会重回到大瀛宫,届时,不愁这宫中不热闹…… 那些自以为胜力在望的人,一定会被这女子弄个措手不及。 湄坞希家老宅 大日头下,荣帝与沈天放在丫环的引领下入了二门,穿过一座临着小池塘而建庑廊,便是希家内宅小花园及一座窗明几净的书房。 那书房挨着两株老树而建,一株是海棠,一株是梨树,彼时花期已过,又尚未结果,除了满目的绿,并无特别的景致,倒是树下架着的一座秋千,冯表姐着一袭红裙坐上头,明媚鲜妍,十分打眼,沈天放见了,自是目不转睛的寻了过去。 “我还以为,姑娘这辈子都不愿再见我这痞子。“ 沈天放见了冯表姐,还是那幅痞相,轻飘飘地摇晃着描金的折扇,乌溜溜的眼珠子半眯半开盯着她直瞧,还时不时伸手上前轻轻推一把冯表姐,任秋千慢慢荡向高空。 冯表姐面上虽是不欢不喜,到底不曾横眉冷对,就这么不声不响荡了好一会儿,才在秋千落到低处时向沈天放说道:“当日的事谢谢你,但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劳烦人家的人。“ “那你打算怎样谢我呀?事先声明,除了以身相许,别的你还是别谢了,我宁可姑娘你欠着。“ “我把你这烂了嘴的东西,就知道欺负我。“ 听得沈天放与冯表姐隔着秋千,有一搭没一搭的又拌嘴吵了起来,荣帝摇了摇头,连忙跟着丫环进了书房,那书房极小,临窗的一面才摆了一张鸡翅木大案,朝内的粉墙便被几行落地书架占去。 希家果然是诗书礼簪之族。 荣帝这样想,便走到窗前拣了张圆凳坐下来,这才看清大案上摆满了薛涛笺,深红的花笺拿青玉镇纸压住,隐约露出两行章草气息的行书,中锋用笔虽然流畅,其连丝与提捺极其纤弱,断不是他上次在油纸上伞看到的笔力持重。 从书写的风格上看来,这娟秀的小字笔力虽不足,却延续了章草行书的沉静绝尘,想是手把手的临蓦过,荣帝心道,她学的究竟是谁的字? 又是谁能够穿堂入室,一脉相承的教她读书写字?他终于忍不住四下里张望去找寻希希的身影,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她的病还没好吗? 今日登门造访,难道又见不到她? 趁丫环上茶,荣帝故作不经意地打探希希:“对了,上回那药你家小姐吃了可好些?“ “我家小姐吃了小诚王爷送来的药已大好了,今儿因设宴款待王爷与沈公子,小姐亲自下厨,打发底下的人做几样我们府上家传的私房菜。“ “原来如此。“ 帝都各亲贵府上,素有秘制私房菜之习俗,用以款待上宾,如此看来,希小姐虽然年纪小,家风却极好,小小年纪,既懂诗书,又懂得打理家业,不愧出生于士大夫家,是一个极其内秀的女子。 正当荣帝惦记着希希,听得一阵帘栊声响,却是希希梳着双螺髻,穿着簇新的丝衣,缓步走将进来,微微一福:“给小诚王爷请安。“ “免了,“见她极其客套,他只得礼节性地叫起,病愈之后,她虽清减了几分,模样却像是长开了一般,婷婷玉立的站在他的跟前…… 静女其姝。 希家私房菜虽不能与各亲贵府上的八珍玉食相媲美,却因点心做得极好,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彼如那道名唤“梅花糕“的点心,盛在青瓷小碗中,形如梅花,色泽诱人,以牙箸夹上一小块送入口中,甜而不腻、软脆适中,最是回味悠长,沈天放咂嘴夸道:“似我这等在吃喝玩乐上极其讲究的人也从不曾吃过如此好吃的点心,真真赛过宫中御膳了。“ 冯表姐连忙道:“这叫苏式点心,听玉儿说做这小东西可费功夫了,今儿若不是你们来,连我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吃上一回。“ “希小姐可否与我等说说这点心的工序,将来若是想起,可以打发底下的人做去办。“ 荣帝其实并不爱吃点心,但为了引起希希的注意,便顺着冯表姐将话接了过来,心思缜密如他察觉道希希对他的客套,既是一种不满,也是一种疏远。 大抵是因为那晚他误会她,于无形中刺伤了她……由此看来,他与她都是极其敏感的人。 “回小诚王爷的话,说难其实也不难。“ 听得荣帝如此一说,希希先是搁了牙箸,恭敬的抬起头,娓娓而谈:“制这糕需紫铜模具,约摸二十余斤重,内压十九个梅花状小孔,选霜打过的小麦磨了粉,以古井之水拌成浆状,注入烧红了的模具中,搁入玫瑰、芝麻、豆沙、香猪油等十味馅心,再注入面浆,撒上白糖、红绿瓜丝,罩上灼热的铜盖子,以文火小心烘烤即成。“ 希希每说一句,荣帝便越觉她果如他所想的敏感又细腻,若要令她改变对他的看法真是需要一个契机……可这个契机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的一颗心很是黯然。 这一头,荣帝听了黯然神伤,那一头沈天放听了“啧啧啧“地叹个不停,只觉听着都头痛,心道,大概也只有希希这样的小姑娘才会乖巧的听老一辈使唤,若是换作冯表姐,依她那脾气想必早就摔凳掀桌摞在一旁,不免嘿嘿地直笑。 那冯表姐见了,杏眼圆睁瞪了过来,张口便啐道:“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沈天放扮了个鬼脸,趁势作出一幅知你莫过我的神情,惹得冯表姐又羞又气却又抓不到他的不是,憋着一肚子委屈扬长而去,场面当即冷清下来。 “天放,你就不能让着一点冯小姐么?“荣帝话虽软,心里却是带着责备,那冯氏走了,希希必不会久留,这不是让大家都自讨没趣吗? “放心――“ 见沈天放挤眉弄眼地冲人一笑,荣帝深知表弟看出了他的心思,鉴于天放素来口无遮拦,深恐他又当着希希的面说出令人尴尬的话,便拉着沈天放告辞道:“我兄弟二人出了这大半日的门,也该早些回去,省得相府惦记,希小姐与冯小姐两位的盛情款待,我与天放珍重谢过。“ 希希起身相送:“那么就恕希希不远送了。“ …… “表哥,你心里明明舍不得,又何必装模作样的先行离开。“ 因着荣帝的封地远在三百里外的济州,生母窦氏与宰相夫人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每每入帝都,并不借住各宗亲王府,总是暂居相国府。 又因荣帝与沈天放的年纪相放,沈相见荣帝不论人才志向都有人中龙凤之姿,便将他安置于沈天放的天骄阁中同住,以期长子儿沈天放能一改往日的恶习,走向仕途经济。 入夏的夜晚,天骄阁中的晚香玉花临风开放,细长的花茎,托着柔和的花瓣轻舞于窗前月下,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荣帝坐在大案前展了宣纸,原是提笔欲修家书一封给母亲窦氏,却因这素雅馨香的花朵而搅得心神不宁。 他想起了希希。 不过两、三月光景,渡桥上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已长成有着静女其姝一般秀美的女子。想起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即便是冷淡与疏远,也是那么温婉柔和不伤人。 他想,不仅仅只是很深刻地记下了她,也不仅仅只是满足于偶而见上她一面,倘若她能替代他在王府的两个侍妾,日夜伴他于左右,那一定是红袖添香夜读书……一对璧人,一段佳话。 他便提笔写了一句:花气袭人知昼暖。 彼时,沈天放早已沐浴更衣推门入内,雕花隔子门发出的“吱呀“声响丝毫不曾惊动表哥,他原只当表哥又在看《资治通鉴》、《司马史记》这等沉重得不合时宜的书集,未料到一阵晚风临窗而过,吹得大案上的宣纸“哗哗“作响,轻飘飘的飞起,从书桌掉下来落在一旁,他俯下身才要去拣拾,一截石青色的妆花衣袖突然覆了过来,表哥争从他的手中抢了过去。 这是表哥少有仓皇失措,借着他将手中的宣纸揉碎的间隙,沈天放惊讶地发现,一脸正经地表哥,也会有情动的那一刻,因此,才会极其好笑地打趣他,说他心里明明舍不得,还是要装模作样的先行离开。 “没有的事。“荣帝嘴上虽是矢口否认,可突如其来的潮红却从他的面颊迅速染红了耳根。 “喜欢一个人无论你怎么装,始终是藏不住的,“沈天放挨着荣帝赤红的脸,坏坏地吹了吹气,这才放声大笑:“不如咱们兄弟比试比试,看谁先将心上人弄到手?“ 荣帝一偏头:“无聊。“ 沈天放叹了口气:“唉,既然如此,看来过几日河灯节,只能我一个去了,一人身旁伴两位绝代佳人,哈哈哈哈,我真是拣到又挣到了……“ 荣帝才要寻问是否又约了他们姐们,可是八月十五月圆的晚上去渡桥头放河灯,隔着纱窗传来相府大丫环的声音:“两位公子爷,宰相大人有请。“ “去回了我爹,说小爷这书正看在兴头上,改明儿一早再向他老人家请安。“ 沈天放的确从书架上取了书集,荣帝一眼扫去,原只当是《会真记》、《金/瓶梅》这等淫词艳赋,不承想竟是张仲景的《伤寒杂论》这般医科内的书籍,低头一想,那冯氏乃冯太衣之女,如此应是好套近乎,怪不得会约他一道比试追求淑女。 听上去表弟竟然是当了真! 可他,却并不看好天放与冯氏。 且不说表弟*成性,如今不过是一时贪着新鲜,单是论他们的出生与门第,就绝不可能有好结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姨父沈相,怎么可能允许独子沈天放迎娶中人的女儿为妻? 依冯氏那般烈性的性子,想必也不甘愿屈居人下,给天放做侍妾。 更何况他已听说了,冯氏虽不能以秀女的身份选入宫中,可她仍坚持要入宫,哪怕仅仅只是地位卑下的宫女……她便是这样的女子,从什么地方跌倒,一定会英姿飒爽的爬起来。 作为女子,荣帝虽觉冯氏有失温婉柔顺,可一想到她刚烈的性强,其实隐隐带着几分欣赏,就如同他,都不是甘于平庸之人,若非如此,他也断不会放下王爷之尊,在沈天放都能推搪过去的情形下,坚持去见姨父沈相。 “殿下来了。“ 沈相爱兰花,闲来无事之际,总爱摆弄书房前后那一溜娇养的空谷幽兰,今晚也并不例外,他从衣袖中取手帕,正极其细心地擦拭书桌前一盆兰花上沾着的轻尘。 见只有外甥荣帝一个人前来,面上并无一丝失望之色,一如平常,和气地说道:“今儿蒙皇上所赐,我竟得一盆名唤素冠荷鼎的莲瓣兰。“ “皇上所赐,必是兰中精品,若非如此,姨父断不会如此爱不释手,“借着朦胧的烛光,那株栽培于嵌珐琅青瓷盆的莲瓣兰开得袅袅婷婷,不染纤尘。 “这形如莲瓣的兰花仅产于滇西北瘴疠横行的幽谷中,数十年间才偶为世人所得,皇上将这兰花赐给姨父事小,给想来心中抬爱姨父事大。“ “殿下来相府不久,不仅对兰花了若指掌,如今益发连世故人情都能瞧出端倪,真是皇室的可塑之材。“听姨父的意思,分明是在夸自己,可他为何用可塑之材,而不用可用之材来形容自己? 他的话中是另有深意?还是在点拨自己? 骄傲如荣帝虽有些不满沈相的言语,可作为少年失怙,又不受皇室待见的宗亲,他不得不依傍权倾朝野的姨父,因而只得不耻下问:“但请姨父指点迷津。“ 沈相闻言耸动了眉头,先是不置可否,复才向荣帝说道:“今儿皇上召我入宫,说是姬贵妃这病时好时会,怕是熬不过今年秋天,可她膝下所出的太子年纪极小,就算托了皇后照拂仍是不甚放心,又不好出面向内务府的人说起这事儿。“ “想必也是怕内务府人多嘴杂,将话传入中宫,教皇后娘娘听了心生误会,“ 荣帝这个五品员外郎官职虽小,却管着内廷每日的簿记,但凡宫中记档之事都经由他过目,因此,宫里的情形,他已十分熟络了,可何况,他又是一个极有志向的人,比旁的人更用十倍的心思。 “既然殿下都已知晓,我想问殿下,上次天放托内务府总管所救下的女子,可能担此重任?“ “姨父的意思是让冯太医之女入皇后宫中照拂年幼的太子?“ “宫中大尚宫曾派人出宫来见我,说是这女子坚持要入宫,如此看来,也不枉天放救她一场,倒也是个识实务的聪明人。“ 一时烛台上的火苗子“突“地跳了两下,满室骤然明亮,不过片刻功夫,烛光渐渐转黯,见沈相一脸深沉立于一片暗影中,细长眸子藏着如炬一般剔亮的光,荣帝这才读懂了姨父话中的深意。 依姨父的精明,他又如何查不出天放欺上瞒下动用相府的人脉求内务府总管救冯表姐一事?依姨父的性情,他当然不会吵嚷出来,唯天放试问。 第136章 理由 姨父总能于暗处,寻充足的理由,将天放自个儿相中的女子,不动声色地除去。不论是名满京城的花魁娘子,还是小门小户冯太医的女儿,他一出手,总是做得干净又漂亮。 天放总种叛逆,大约是对这被安排了的人生,作出最无奈也最消极的抗拒罢! 那一刻,荣帝才算是真正懂得了表弟,也更进一步认识了他这位权倾天下,将治国的政治手段带入府中治家,最是厚黑的姨父。 “若冯氏果然能入宫悉心照顾太子,既放了一个可靠的人在太子身边,她也算是寻了一个好的去处,最是一件两齐美的好事。“ “连殿下都这么想,想必天放也能想得极其明白,“ 既然外甥心不照宣的与他达成了默契,将来的事自然好办,又听宫人说那女子容貌极其出众,若非如此,也不断不会为天放所看重,沈相的心微微一动起了波澜,倘若那女子一切都乖乖照办的话,他倒是会认真考虑好好用一用这个女子。 就如同,他悉心的指点外甥荣帝一般,沈相不仅喜欢聪明人,更喜欢将这些识实务的俊杰安排在洽当的位置,因而又向荣帝说道:“今年选秀,皇上不仅要挑选秀女充实后宫,还要给宗室里的子侄以及世家的公子指婚。“ “幸得我母亲替我报了丁忧,若非因外祖家的白事,想必我也会被列入指婚的名单,“ 荣帝心里晓得,此次指婚其实与他并无太多干系,倒是与天放相干,他与天放都到了该成家立室的年纪,沈想必寻思着天放挑选一门珠联璧合的好姻缘,因此,才会暗中使劲儿,一方面将天放的相中的女子尽行除去,另一方则在朝堂后宫暗中较量,尽拣门第家世相当的女子来配。 只是不知他看中的是谁?是太师的女儿?还是京兆尹的女儿? 沈相却突然问道:“怎么殿下竟无一丝成家立室的意思?“ “我?“荣帝闻言呆了一呆,他自觉将姨父的心思揣摩得极其透彻,未料道姨父突然意外的将话引到他的身上,因而摇了摇头:“我这两年并无成家立室的想法。“ “男儿志在四方也无可非议,我像殿下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曾急着成家。“ …… 从姨父的书房辞了出来,荣帝有些莫明其妙,事情明明因天放而起,可谈话却因他而结束,似乎姨父还真当他是半子,正当他前脚刚踏入天骄阁,足一点地便听得一阵脆生生地声音:“大表哥,你回来了。“ 原来是姨母牵着小表妹来探天放。 贵为宗亲,荣帝纵使打心底敬重这位姨母,也不好纡尊降贵低头请安,便向姨母点了点头,又俯下身,摸了摸小表妹的羊角辨,温和道:“小表妹又长高了,再过几年就能长成翩翩淑女了。“ “大表哥请移开你的手,“小表妹似乎不领情,将小脸一偏,连忙往母亲的身后躲藏,口内喃喃:“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你这小丫头才九岁,表哥长你一轮的年纪,何曾有男女之防,这么说分明是将表哥当成外人,“ 姨母闻言先是抿嘴一笑,复又将小表妹从身后拉了出来,指着荣帝说道:“出了这门,上哪儿找比你表哥更好的人?“ “就是就是,我们大表哥一表人才、两袖清风、三杯酒量,出得朝堂,入得闺房,若非小妹你年纪小,父亲和母亲早就将许了大表哥,“ 沈天放正觉长夜漫漫、枯燥乏味,才要寻思着找点乐子打发时间,偶于帘内听得母亲如此向小妹与荣帝说话,便打帘子走出来,将小妹从身后拦腰一抱,往荣帝怀里一送:“把你这小东西扔给大表哥,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连我这个作大哥的也放一百个心。“ “放开、放开、你放开,“ 见小表妹伏在肩头,一张粉装玉琢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荣帝连忙将小表妹放了下来,待要从袖中取出手帕替小表妹擦眼泪,又见小表妹露出一幅避闪不及的情形,想来适才沈天放的话令她极其受辱,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好半晌才指着沈天放说道:“若非同胞所出,你不配做我哥哥。“ 沈天放索性捏了捏妹妹秀气的鼻尖,逗乐道:“我知道,在妹妹心中只有大表哥才配做哥哥。“ “这个自然,你除了不务正业,惹父亲生气,何曾有半分像哥哥的样子?谩说母亲日夜为了你操心,就是我这个作妹妹都觉看不过眼……“兄妹二人又一次当着众人的面争执了起来。 姨母见状直摇头,才要开口相劝,忽然一阵咳嗽,荣帝自是上前年搀扶起她,宽解道:“姨母身子弱,搁不住风吹,又受不得闲气,不如我陪姨母在外头散散,他两个闹腾上一会儿子就好了。“ “姐姐真是好福气,有殿下这样懂事的孩子,“ 姨母脸色潮红,纤弱的肩头虽然抖擞不停,可由荣帝相扶十分安心,只觉这破病身子也好了许多,因而立于月下,一脸郑重地向荣帝说道:“倘若过几年,殿下还未娶,而你表妹又已长成窈窕淑女,姨母可否放心将她的终身托付予你?“ “这?“ 荣帝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头里每每姨母如此一说,他只当是亲戚间闲来无事的笑话,毕竟他已二十岁年纪,行了冠礼,而小表妹分明还是一个才得总角的小孩子,怎能与一个小孩子谈婚论嫁。 “不论将来如何,我都会看顾表妹,“他当然不会就这么轻率的答应姨母,可他又有一个不能正面拒绝的理由,只能婉转的予以托辞。 “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姨母似乎也听出了荣帝语气里的犹豫,可他到底不曾当面拒绝她,她便也不再深究下去,只问了荣帝最近的饮食起居,十分细心,俨然如亲生母亲在侧……这才唤了小表妹出来,母女两个在丫环的簇拥下离去。 说起来姨母这病还是因他而起。 那年他的父亲诚亲王去逝,母亲身边没有一个帮着料理的人,姨母生下表妹不久,因为惦记着孀居的姐姐,还在坐褥期便赶着来看母亲。 姨母体弱的病根就是在那时闪了风落下的,因此,不论是母亲还是他,每每想到这个原由,心里便十分愧疚。 他望着姨母已走远的背影,那般纤细,如烛光闪过的流影,这令荣帝有一种姨母仿佛随时都会离去的担忧,他这样想,只觉更愧疚……想必最近姨母的病情又加重了,惦记完沈天放的前程,又牵挂着小表妹的终身。 这才煞有介事的将玩笑当成了正事来寻问他。 不论如何,就算将来他不一定会迎娶表妹,但他真会看顾这位表妹,荣帝暗自在心中起了个誓,一定不会让母亲、姨母,这些真心待他好的人失望伤心。 那时,他真是年轻,从来没有想过,为了不让爱他的人失望,就注定会让他爱的人伤心。 后来的事,便是到了八月十五,月圆的晚上,渡桥头附近挤满了前来放河灯的人。虽然表弟沈天放总拿他这口不应心来说笑,但见了冯氏与希希,到底还是帮着他的。 “表哥,你去帮帮希小姐,她手里拎着两只河灯,清溪江前放灯的人又那样多,如何挤得进去?“ 难得听沈天放说了一句正经话,冯表姐心有所感,便也向荣帝说道:“玉儿一直想着已去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小诚王爷若不嫌纡尊降贵,就请为她开一条路罢!“ “这个自然,“ 既然两个人都出面,荣帝自觉有了充分的理由向独自往人潮汹涌的人群走去,他抬了手,以宽大的衣袖拦住同样也挤向希希的人,希希抱着河灯,原是有些无措,见荣帝如一把遮风避雨的大伞挡在跟前,十分意外。 “我帮你拿罢,到了江边再给还你,“ 她眉目中那份淡淡的欢心,似一种鼓舞,荣帝像一个忙前忙后的愣头青,顺手将希希手中两盏河灯都接了过来,走在她的前头,替她扫出一条通往江边的小路。 “今晚的事,真是谢谢殿下了。“ “举手之劳,何必记在心上。“ “一直都很想要跟殿道谢,不论是油纸伞,表姐的事,还有那次我晕倒……“原来她一直都记着他的好,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底。 “其实今晚,我也想放一盏河灯。“ “可是?“希希见荣帝手中空荡荡的,想是为了替她拿河灯将自己的摞下了,因而歉疚道:“倘若殿下不介意,我替殿下扎一盏可好?“ “好啊!“他答应着,却有些不明就理,这个时候去哪里寻竹蔑、还有扎河灯的绢纱呢? 希希像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柔声道:“殿下可否将头上的纶巾摘下来?“ “好,好,都依你所说,“ 荣帝用手一扯,意欲将系在头上的青丝织的纶巾拉下来,奈何,越是着急,那纶巾便越是被拉扯成死结脱不下来,希希见状,只得踮起脚尖,一双小手去帮他开解。 他总是出现在她无措之际,她在他的跟前便有那么些许不自信。 “那天晚上在宫门前对你冷言冷语,是因为我误会了你。“ “误会我?“希希闻言一怔,见平日里长身玉立如他,那样温存的俯下身姿,一脸诚挚的望着她,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便更觉强烈。 直待他前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向她说明了,她方明白,是冯表姐使一时意气将话说差了,他与她对彼此的误会由此而生。 只是他比她更冷静,也更自持,很快看穿事出有因。可她,若非是今晚冯表姐死活央求她,若非是放河灯也是她心中所想,她想,便真的会错过了。 她曾很认真地向自个儿说过,高高在上的王爷,不是她这平常的官家小姐就能高攀的上。 “怪不得表姐一定要我来,她这人开不了口说对不起,就只会用行动来表明。“ 望着希希眼中的如释重负,荣帝只觉充满了力量,他便鼓起勇气将她往胸前一带,再一次吻上了希希的眉心……没有初吻时的意外,也没有初吻时的慌乱,这是他渴望了许久,也期盼了许久的相见与温柔。 “我,我还是帮你,帮你把头上的纶巾解下来吧!“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希希甚至有些飘飘然,就这么陷入了荣帝宽厚有力的臂弯。 自老太爷和老太太去后,一直失魂落魄的她,像是找到了一份依傍。 可她,分明害着羞,且不说脸滚烫得如炽过一般,单是这一颗“咚咚咚“地如鹿撞般剧烈跳动地心,就令她承受不住。 这就是怦然心动啊。 待她从他的头上解开纶巾,又拔了发髻里一朵斜插的珠花,拆开银丝一般细长的织线穿过纶巾飞快的扎出一只精致柔美的莲花灯,看着他一脸珍重的将河灯送入水中,与江面上万家放的灯火,融成明亮一片灯海,心中*释然。 “殿下一定是在思念您的父亲成亲王罢!“ “唔,“彼时已过了戌时,清溪江旁放灯的人渐渐少了,他牵着她的手穿行于玉宇无尘的月下,只觉连江面送爽的清风都知晓他们的绵绵情意。 “我父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去了,那日在渡桥见你伤心流泪的样子,自是心有所感。“ “我也懂得殿下心中的忧伤,“最初的时候,他们便已彼此懂得,那些小小的误会,更像是两个人将要进入一段水乳交融前的相识与相知。 “我还有很多很多是你不知道的,“彼如他对她就这么燃起炽热的爱恋,还有他的远大理与抱复,以及对前途未卜的迷惘……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夜似乎太长,脚下的路却太短,他并未驾车送她,而是与她肩并着肩一道漫步而行,送她回湄坞的老宅,但是,他愿意用一生的时光,让她走入他的心扉。 “殿下,“临进门希希叫住了荣帝,她原是鼓起勇气想再一次约他,甚至在心里暗暗发誓,这回,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失望了,她要穿最漂亮的衣裳,施最清淡的脂粉,打扮给他看。 她断断续续的向他说起表姐与沈天放的事,荣帝每听一句,便皱着眉头无奈的干笑一声,沈天放与冯氏可真像是飞蛾扑火。 明知是毫无结果,也明知是绝无可能……两个人却一头撞了进去。但那时,荣帝却一直深信,他与希希一定能齐眉举案,就这么相守下去。 在他的心底,希希就是他心目中的妻子,是他将来要三媒六聘迎娶的人。 …… “玉儿,那痞子说,他要去考医科,我入宫当宫女,他便入宫当太医,两个人便可以常常见到了,再熬上个三、两年,待我被放出来,他便娶我,和成亲。“ 冯表姐正在梳妆,依旧是一袭烈焰红裳,满头珠翠,明晃晃地教人睁不开……洗玉拾起一只足金打到凤头簪,笑道:“看来沈公子为了追求表姐,真的很下血本。“ 且不说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只要冯表喜欢,不论多贵,沈天放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买了来讨好人,单是他为了表姐苦读,一心一意惦记着要考入宫中与表姐为伴,希希便觉他当表姐夫倒也使得。 “还凑和吧!“ 冯表姐嘴巴极硬,脸上却是藏不住会心地笑容,虽然入宫选秀碰了一鼻子灰,可半道上拣了这么一个真心对自个儿好的痞子,也算是柳暗花明,看来冥冥之中上苍也还算是眷顾着她。 若不必入宫为婢就好了。 虽然沈天放答陪她三年,可不知为何,她总是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担忧……嗨,何必想这么多,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谁知道呢? 岁月的无情,对于陷入热烈中的少男少女是浑然不觉的。 还是约在帝都城外的渡桥头。 原是瞻前顾后的两个兄弟与一对姐妹,走着走着却成了手牵着手,肩并肩着一字排开的四个人,沿河的数百亩梨树结了满金灿灿的香梨。 沈天放最是淘气,还不曾多走几步便如猴儿般爬上了树:“恶婆娘,接稳了,看我来个天女散花。“ “臭痞子,你骂谁呢?“ “一不许唤娘子,二不许唤小心肝儿,你这样凶就只能叫恶婆娘!“ …… 冯表姐虽是叉了小腰立于梨树下,到底还是掀起湘裙去接沈天放摘的香梨,希希一见这个阵仗便忍俊不禁,荣帝伴在她的身旁亦是莞尔一笑。 吸引他的,并非是天放两个人之间的打情骂俏,而是希希笑起来的样子,有别于他平日里见到清秀文静……梨颊两朵小酒窝,调皮可爱,极其生动活泼。 他既喜欢她温柔如水的样子,也喜欢她活色生香的样子……也许喜欢上一个,怎么看都会觉着好看,越看便越觉着耐看。 此刻的希希在荣帝的眼中分明就是一块宝,神秘未知,每天都能发现她的好。 “娘子,给我留点儿。“待沈天放摘了果子从梨树上跳下来,抬手便勾住冯表姐秀气的削肩,一口咬住冯表姐手上剩下的半只梨。 冯表姐才要说你差点就咬住我的手指头了,却见沈天放呶嘴望向荣帝与希希。 荣帝从衣袖间取出一方手帕悄悄递了过去,希希红着脸,一脸娇羞地接了过来,两个人虽不曾说些什么,可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相交,璇即又火热地分开,眉宇间那份情投意合分明难以掩藏。 “啧啧啧,一方手帕两只梨,你来擦去我来吃,真够亲热的,娘子,咱们给比下去了。“ 好不容易逮着回荣帝与希希亲亲我我的情景,冯表姐便一唱一和地与沈天放联合起来取笑他们:“可不是么?人还没过去,这手帕就先过去了,改明咱们玉儿还未出阁,只怕小诚王爷府上的金山银山都给挪了过来。“ “唉呀!你们俩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希希闻言真真是羞得无地自容,扭着小腰撒腿便跑,荣帝虽极力自持,一张俊朗的脸也绷得紧直,想追了上去,又怕被沈天二人耻笑了去,只能憋得满头大汗呆呆地立在梨树下。 “你这呆子还不去追?当着我们何必充门面……“冯表姐如连珠炮般,一面催促着,一面揭荣帝的短,她有些难理解荣帝与希希之间的扭扭捏捏。 若希希容易害羞,荣帝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不必了罢,想来沈天放虽整日家夫人娘子挂在嘴上有些肉麻,可大大方方最是暖人心。 她呀,似乎越来越喜欢上沈天放,偷眼看了会儿四下无人,便冷不防的吻上沈天放,带着她的香甜,带着她如花蜜一般浓艳的芬芳。 待这两对人,各自缠绵温存好半日,看得芳草斜阳,已近黄昏,腹中*饥肠辘辘,这才思量着寻一处馆子用晚膳。 彼时清溪江上恰巧有一画舫从渡桥头的方向沿江而下,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渡口搭了供游人上下的踏板。 沈天放眼尖,见船头挑一面酒字大旗迎风招展,便向众人说道:“这画舫名唤在水一方,是闻名清溪江的水上酒肆,来去不定,专做鱼席,也算咱们今儿运气好,偏撞上了……“ 众人闻言自是欣然应允,便手把着手,一路相扶登了船,在船头拣了张小桌而坐。 未等上菜齐,四个人已是大块朵颐,吃了个半个饱,待得月上柳梢,江面清风送爽,满桌子狼藉,冯表姐一面掩口剔牙,一面咯咯咯地笑道:“想是太饿,竟成《西游记》里头猪八戒吃人参果,吃了半天都不知是些什么味儿。“ “表姐这么一说真把适才咱们抢着吃的形容比划出来了。“ 冯表姐说得虽有俗,却也一针见血,因用膳那刻吃了几盅酒,希希一双水秀的眸子清清亮亮的,如洗过一般,看得荣帝如痴如醉,他便抬手抚过她如云的乌发,关切道:“是不是已有了几分醉意,我叫店小二给你上杯热茶可好?“ “哪儿就醉了,我还能喝,“希希拎了酒壶才要倒酒,荣帝连忙摁住她,生恐她吃絮了,这里沈天放借着酒醉之意便了冯表姐在月下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痞子,闻鸡才能起舞!!!“ “娘子,大半夜的何来的鸡?待为夫弄吹段小曲儿助兴。“ 沈天放从船头吹拉弹唱的伶人手中抢过一只凤箫,清越柔和的吹了起来,冯表姐果然闻鸡起舞,还拉上希希一道翩翩起舞,荣帝便摇了折扇迎在风中浅笑……无忧无虑,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若不是一个化缘的赤脚僧打断了他们,荣帝总在想,也许日后便不会埋下一颗争荣夸耀的心,当初他来帝都,虽带着一腔的热血报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荣登大宝,成为君临天下的皇帝。 第137章 清净 “只问生,不问死;只问现世,不问来世;只问七情六欲,不问耳根清净。“ 听得一阵“咣啷“作响的声音,两枚铜钱币,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们正中,四个人齐齐的望去,一口破碗伸了过来:“你们当中有人位极人臣,有人母仪天下,还有人荣登大宝成为九五至尊,这样矜贵的命,还不赏我银子。“ “噗――“ 最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的便是冯表姐:“被你说的江山都要变色易主了,那还少一个人,哪儿去了?是驾鹤西去,还是见到阎王?“ “表姐,什么见阎王,怎么竟说些不吉利的话,“希希闻言只觉心惊肉跳,她连忙催促着道:“可是少了一个人?“ 那和尚又道:“不少,不少,谁跟你说少的,卜辞可是四个人的。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一个先死后生,一个虽死犹生。“ 不是生就是死,两个姑娘家听得只冒冷汗,一时怔住了,荣帝闻言却是若有所思:“那依你说适才所说,这四句卜辞如何对应我们四个人。“ “你这老秃驴都瞎说些什么。“沈天放喷着酒气一拍桌子,两枚铜钱当即叮叮当当飞落下来跌入江面掀起小小朵波澜,转瞬不见。 “乱了,乱了,真真是乱了,本来是能够预见的命盘,偏被这么一拍便什么也看不到了,都是些痴得不能再痴的人呐……“ 荣帝原想逮着那和尚再问个究竟,谁知他竟是大惊失色,夺路便是一阵飞奔,快到众人还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袖便消逝于茫茫夜色。 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沈天放潇洒地扯了个头:“什么狗屁母仪天下,位极人臣,就爷这德行能混入宫中谋个一官半职守着娘子便是修成正果。“ “可不是?我要有命做娘娘,选秀的时候还能给刷下来,臭痞子,你可都是答应了的,过两日医科,你若不能一举考中,提头来见我。“ “若我一举考中,你怎么犒劳我呀?总该是给了我吧!“ “作死的,你想嚷得人尽皆知。“ “迟早都要作夫妻。“ …… 后来的话,他两个越说越暧昧露骨,断断续续地传来,听得希希面红耳赤酒也醒了几分,偷眼望向荣帝,只见他侧身低头、以手支颐,以她从不曾见过的姿态陷入了沉思。 想必他是在想那和尚占过的卦,她这样想,只觉不应打搅他,便静静地陪着他,直至他收回缱绻地思恕一脸歉意地握着她被风吹得冰凉地小手…… 若不是七年之后,她那般冷漠决绝,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必会认为她还是曾经的她,枯坐于龙德宫幽深地殿阁中,荣帝是强烈地怀念从前的明月清风,希希曾一脸恬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那时他分明是一无所有,却无比幸福。 可为什么如今他拥有了想要的一切,皇位、江山、贤妻、美妾……心还是有着深不见底的空?他不停地问自己,难道这一生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他甚至还曾经幸运的拥有过这世间最纯粹的爱情。 他拥有了一个强势男人所有的梦想,那样完美,为什么却在每一个午夜梦回,就会脆弱地不堪一击……荣帝赤着足,披散着长发快步拉开通向静心苑地道的门。 他管不住自己,又一次奔向了希希,那个犹如浑身长满利仞的刺猥。每一次鼓起勇气地靠近,他都被刺得浑身是伤,只能一个人躲藏着细数那一道道疤上重疤的伤口。 临近希希暂居的那间厢房,一盏孤灯将要燃烬,借着悉微的烛光他看室内帘慕低掩,月娘正在烧夜香,初秋的夜晚,脉脉轻寒穿透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周身都是凉意。 “皇上――“月娘低头一唤,他连忙示意她噤声,轻轻地带上重门再次走向她。 他告诉她,又一次不可遏止的想起了他们的最初……如今他已不是落魄潦倒的宗室子弟,可以给她曾经想要的部。 难得希希肯老老实实的听他将话说完,有那么片刻地温婉安静,看得她轻启朱唇,终于传来曾经无比熟悉的悦耳的声音:“好啊,只要皇上肯能拿后位来换。“ “你这样想?“ “对,无名无份,无怨无悔的跟着你,我可不干,“她的声音极轻,既有别于从前的吹气如兰,又有别之前的冰冷刺骨,就像夜半升上来了的露气,凉凉地浸染上他的心头。 他很认真地再听她说话。 “倘若你肯……“荣帝原想说再等上一等,却不得不掩住了口,他始终无法向她作出等母亲窦太后薨逝以后这般忤逆不孝的承诺。 其实他已得知母亲曾不止一次陷害过希希,她胸前那道狰狞丑陋的伤疤,就是母亲派人所刺。可母亲到底给了他生命,在最困苦的岁月独自一人艰难的抚育他成人…… 无论如何,他不可以诅咒自己的母亲。 “皇上,臣妾是跟你闹着玩儿的,“她无声无息的笑了笑,便侧了身背对着他想着一腔心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的小姑娘,不但学会了逢场作戏,更学会了一针见血,对于荣帝这种普天之下唯我独尊,又愚忠愚孝的强势男子,希希太清楚地知道他的软肋。 她是为了守住贞王正妃的身份才对他说这番话的。因为荣帝不可能做到,他便不能够再进一步向她索取,她需要稳住他寻一个恰当的时机正大当明的走出这座囚宫。 一定要摆脱他的禁锢……眼泪流尽之后,剩下的应当是坚强。 秋分以后,一场秋雨一场寒。又到蟹肥菊黄的好时节。为了讨希希的欢心,荣帝命人在她的寝殿前后摆满了姹紫嫣红的秋菊,俱是金芍药、黄鹤翎、报君知、御袍黄、金孔雀、侧金盏、莺羽黄等菊中珍品。 这日秋高气爽,希希奉召前往思君亭陪荣帝赏菊。 “你知道朕其实不太喜欢*。“ “臣妾当日不过是随口一提,皇上日理万机又何必放在心上?“在某一种程度上,希希虽默许了与荣帝共处的事实,却始终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可朕却独爱那份落花无言、人淡如菊,“霜天清秋,众芳摇落,于荣帝而言,秋天虽是一个萧索的时节,却也是收获的季节。 比如此时此刻,他收获了希希。 她正伫立于开得如火如荼的花丛中,满目金黄,除了她一袭莲青色的绸衣迎风飘舞,仿佛是浓墨重彩中极其清淡的一笔,极致地色差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他注视着她的目光因此逐渐变得炽热。 最要命的是彼时她正好也望了过来,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挽成倭堕髻,雅致的偏向左侧,斜插着一只长及耳垂的璇珠流苏,还是惯常缓步的姿态,一步一摇走向他。 莹白的小脸薄薄施朱,以粉罩之,飞霞般美艳的妆容,衬着她清冷的气韵,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如窒息一般的冷艳绝尘。 “皇上最喜地应是黄巢的《菊/花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记得那年荣帝受封前,总在她的跟前反复诵读。 他不可一世的野心,她从来就知道。 可当时,她真是单纯,甚至曾天真地以为,他会为了她放下一切,会为了她远离纷争…… “若非如此,朕又如何能再次拥有你?“ “拥有我?“她惊讶于他的厚颜无耻。 “说够了吗?” 放眼天下,除了她,没有人胆敢如此讥讽他,若换作是旁的人,早就人头落地,一命归西。他知道她有多么的不情愿,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含怨不甘,更知道她在一步一步挑战他的底线。 明知是错,除了一错到底,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放开她。 “过来,陪朕喝酒。”饶是她嘴上如何逞强,在他的吩咐下,她还不是得乖乖闭嘴坐到他的身边,玉手执了双耳夜光杯送到他的跟前。 这就是皇位赋予他生杀予夺的权利。 因为他足够强大又足够强势,她除了动摇妥协,希希的人生没有任何出路。 “记得放几缕*蕊,好借一脉菊的清气,”见她怒不可遏的弹了指甲去掐花,有无数花蕊从指缝衣袖间坠落下来。他方揽过她,将杯中的御酒一气饮尽。 为了赶在皇帝到来之前劝她吃药,月娘自是当仁不让,端着药碗入了厢房。 ‘我不想吃,’彼时希希已虚弱的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以示拒绝,正当月娘一脸失望地就要离开,她却突然拽住了月娘的衣袖。 “娘子要什么只管告诉奴婢。” “给我,” “娘子肯吃药就好。” “不是,” 因希希急切地一推,汤药被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汁大滴大滴飞落在她纤细的玉手上,刹时洁白肌肤烫起一燎串水泡,慌得月娘尖叫道:“奴婢该死。” 她才要一迭声命人去取治烫伤的膏药,希希终于能够以极其喑哑地声音张口道:“给我避孕的汤药,麝香、红花……都可以。” “好好好,娘子莫急,奴婢这就去回了皇上。”月娘嘴上答应着,心中却道,她虽受荣帝委派,可这样的事却不万万作不了主。 按说以贞王妃这孀居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宫中身怀六甲丢了皇族的体面,可荣帝待她偏又是要死要活极其上心,若非如此,又何必在希氏嫁入贞王府那晚便派她出宫去了王府。 “为什么不在里头伺候着?” 正当月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荣帝披着露气赶来,说话间便已到了厢房,月娘只得硬着头皮将荣帝引至院中僻静处,将希希所请一五一十据实说明。 “以她如今这身子确也不适宜怀孕,” 荣帝点了点头示意月娘按希希的意思去办,可一想到她缠绵病榻,不想着保重自己,却生恐怀了他的孩子,与他纠缠不清,便又叫住了月娘:“月娘,你跟了她这么些年,若不是为着天佑,她就是死也不会进宫对不对?” “回皇上话,娘子是一个极其较真,又极其固执的人。” “将来天佑长大她还肯老老实实留在宫中吗?” “奴婢遵旨,”荣帝的意思已经极其明白,必须要希氏生下龙种她才会彻底认命,才会彻底断了出宫的心,她又怎么能够给希希服用避孕的汤药…… 孕子困住她,是荣帝早已设计好的第二步,身为女子,就算再痛恨伤害过她的男人,可出于母性本能,必定难以舍弃亲生骨肉。 这便是女人,更何况是希希这般有着真性情的女人,他都想好了,要尽快让她怀孕,让他们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生在后宫。 为此,她必须尽快好起来。 “水,给我水,”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已大亮,窗外下起了飒飒秋雨,隔着被风摇晃得咯吱作响的琐窗,清晰看得梧桐落了一地,荣帝披了件玄青色的闪缎披风就坐在窗前,身边厚厚一沓折子落了一地。 他守了她一夜。在照顾她的同时,还要兼顾朝政。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既感动又担心。可是事到如今,只会觉着他这是自找着的,既然他执意矫情造作,何不将帝王当奴才丫头来使唤。 难得她一脸殷切的望着他,荣帝如何晓得希希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只当她如从前一般巴巴地等着他的眷顾,便从暖炉上取了一盏温热的百合雪梨莲子羹。 那羹熬得莹白如蜜,轻轻舀一勺送入她的口中,如克化一般,十分清甜,未料,她才吃了两口便说腻味了,想吃一点咸鲜的东西。 “乖,你还在病中,宫中有病后要清淡饮食之俗,再忍两顿,连朕也一并给你吃。” “你有什么可吃的?又老又破碎,换个年轻一点的小白脸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放肆――”这样恬不知耻的话,分明只有冯氏那缺少教养的女子才说得出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陌生,陌生的像是要从头去认识的另一个人。 她真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希希了。弄丢了的,像是无法再找回来了。 “我想吃咸鲜一点的东西,要吃火腿盐笋汤,若你不肯打发人做给我吃,我便自己弄去,” 病了两天,希希有着憔悴而美丽的容颜,她颤微微的扶着床檐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奈何一阵晕眩,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看得荣帝如绞痛一般只得强压了怒火命人去做。 待月娘脚不沾地将汤递给荣帝,荣帝坐在床边扶着希希才吃了一口,她忽然将碗一摔,飞溅的汤汁烫伤了荣帝的龙颜,惊得宫人大惊失色:“皇上御体违和,快快传太医。” “你是故意的,”待面上刺痛减轻之后,荣帝一把捉住希希的手,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了,被她耍了,她就是要跟他对着干。 “这么烫,换你也吃不下,”望着荣帝略带沧桑的俊朗面上,暴跳的青筋顺着鬓角一根一根的突了起来,希希蹙了蹙眉心不自在的别开的脸。 “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不过才照顾我一个早上就这么嫌烦?” 从前她伺候荣帝却是经年累月,不仅要伺候好他,还要伺候好他的母亲,以及他纳的两个贵妾,端茶递水、描鸾绣凤,稍不如意,轻则冷嘲热讽,重则祖宗家法…… 希希以为自己已然忘了那段在诚亲王府为奴为婢的日子,结果这些陈年往事却与被荣帝唤醒的记忆涨满了她的血液,奔涌着无可遏止的痛苦。 除了捉弄荣帝,她于心底,更多是带着恨意去报复他。 “那好,是朕的不是,你是病人口轻,挑嘴一点也是应该,既然嫌烫,等放凉一点再吃好不好?” “你又何必纡尊降贵来迁就我,皇上只消吩咐一声,就是毒药臣妾也会眉头都不皱的喝下去。”为什么他不大发雷霆拍案离去?为什么他强忍着生生将怒火按捺下? 他何必这样犯贱容忍。长此以往下,荣帝若不被她气疯,连她自个儿都会憋得发疯。 在这段畸形而扭屈的关系当中,他们那是孽缘,是必须要断绝的孽缘,希希才想对荣帝说都断了罢,彼此回到原有的位置上去,他却低声地哄道:“玉儿,别闹了好不好,你还病着。”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一行正朝静心苑走来。” “她来做什么?” “她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又是皇上凤凰似的捧大的表妹,怎么就不能来?若非是令表妹助皇上一臂之力,臣妾又怎会被囚禁在这深宫?” 不能原谅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更何况她曾被小皇后先后黑了两次,一次是为荣帝,一次是为淑妃……对敌人慈悲便是对自己残忍,希希想要借荣帝之身教训小皇后。 “皇上,您是打算继续隐瞒下去,还是大大方方将夜宿静心苑一事告诉皇后?” 见荣帝闻颜面色变了一变,果如她所猜测的那般,他之所以将她囚禁在静心苑秘而不宣,还是为着他的声望与名誉,一直以来,荣帝就是那种又要当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的伪君子。 他越是为难,希希便越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将荣帝往死胡同里推,因而凉凉的笑着说:“这让你很为难吗?”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总有一天皇后还是会知道的,既然如此,皇上又何必瞻前顾后,依宰相的家风,还有皇后的襟怀,连臣妾都不害怕将来,皇上又有何惧?” 那时为了拆散她与荣帝,沈相曾弹劾过她的父亲内阁大学士,后因贞王力保,才被免去流放的厄运,父亲因此过早退出朝堂,却因丢了官职无养老之银,与母亲及弟弟守着希家祖上传下来的薄田艰难度日…… 所以当初,明知小皇后是沈相之女,可为着丈夫猝死,娘家又败落清寒,希希不得不为了生计入宫。 “若玉儿急着想要向天下都公布与朕之间的关系,朕倒乐得坐享其成,但是希希,这些果真是你想要的么?”当初她就不甘愿做他的侍妾,如今就心甘情愿了么? 希希出生于诗书礼簪之族,自幼承庭训,始终保持着士大夫清流的气节与操守。 她曾为了他私奔,唯一次放弃了最为看重的名分、尊严……倾其所有,是真心爱他。荣帝是那种既看给予,又更看重为他放弃过的人。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必不会当着小皇后的面承认与他之间的隐情。但是,他并不介意她狠狠教训一下表妹。只要她高兴。 “一直想要来探皇婶,却又深恐皇上生气,好不容易捱到今天居然听说皇婶一个人孤伶伶地病倒在静心苑,算来都是本宫的不是。”自小皇后踏入静心苑,始终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这座在所谓的冷宫,除了不曾饰以丹青,并不曾有着冷宫固有的萧索凄凉,其规模与建制比寻常的宫殿要大出许多,穿过垂花门,坐着轿子七拐八弯才能到达希氏所居住的厢房。 宫人掀起绣线软帘,只见希氏歪在雍容华贵的描金漆榻上,因是在病中,自然不曾梳妆,一眼望去,素颜虽然憔悴,却添了几分病西施的娇弱形容。 可惜她是个寡妇,再楚楚可怜也无人疼爱怜惜。 小皇后这样想,便命宫人将见面礼呈了上来,笑道:“天越发凉了,这几件东西都是上好的,特特送来过来,给皇婶添衣。” 若是从前,希希必会挣扎着起身相接,而眼下她只歪在大迎枕上,淡淡扫过一眼,方道:“原来是府缎、倭缎、还有江宁织造新贡的贡缎。” “皇婶好眼力,” 希希怠慢的态度早在小皇后的意料之中,她并不恼,而是拾起一匹茜素红的妆花贡缎,在希希的跟前比划道:“待皇婶好起来就做一身鲜艳的衣裳来穿罢!” 穿了你送的衣裳,再跟你的男人搞在一起? 纵使她与荣帝之间十分不堪,可当着小皇后的面,一想到精明如她,却仍蒙在鼓里,明明夜夜独守空房还要努力维持体面,心中便极其痛快。 真没想到,她当年输给小皇后,竟是在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下意外得以报复。 这段龌龊的关系,总算有了令希希觉得慰藉之处。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不论做功与质地,这贡缎真真是上品,臣妾笑纳了。” “只要皇婶喜欢,本宫改日再送几样别的颜色过来。”若非是答应窦太后替沈天放说合,小皇后才不会自讨没趣来寻希希。 只是没想到这希氏就是好哄,不过三言两语外加几匹布料竟轻松过关,小皇后定了定神,便将话锋一转,别有用意的探口气:“两宫太后都惦记着您,还盼着给您寻一个好人家,莫辜负这花容月貌,正当年华……” 第138章 何意 “皇后这是何意?” 事情有些出乎于希希的预判,她一直以为小皇后闻到了风声,是来打探虚实的,结果竟然是替她作媒。想必是受了窦太后的指使,那个瞎眼老妇人,心如明镜一般,就知道荣帝和她在一起。 “母后娘娘的意思是欲将皇婶指给本宫的哥哥,本宫的哥哥虽不材,这两年却也收敛了许多,将来偌大的相府还是要交予哥哥来打理。” 言下之意,她与她很快就要成为妯娌,之前她所做的一切虽有些不厚道,就当是她这个嫂子送给她这小姑子的见面礼,为此,小皇后也愿将功补过,竭力促成此事。 希希:“皇后娘娘是来问本宫的意思?” 小皇后点头:“正是如此,但不知道皇婶意下如何?” 希希:“再嫁到底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又是当着皇后娘娘,还真教人难以出口……” 听希氏的语气竟是应承的意思,为了确定心中所想,小皇后又一次开口相询:“您是应充了?” “臣妾只恐皇上为淑妃失子仍记恨在心,这事儿在闹腾出去谩说会起波折,只怕还牵连到皇后与国舅。”希希想要通过改嫁摆脱荣帝,小皇后想要通过说合讨窦太后喜欢。 “皇婶分析得极有道理,当日皇上便持反对意见,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为了确保事成,两下里必须瞒住荣帝,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虽不曾将话都挑明了,却在改嫁一事上隐晦的达成某种一致。 希希趁机说道:“若皇后娘娘能想法子令臣妾尽快离了这静心苑,方可明正言顺的到贞王府上下聘。” 小皇后刚与希希达成一致,抽身便去未央宫回窦太后。 窦太后信佛,正握着一只细长的象牙锤在敲木鱼,听得小皇后如此一说,自是停手,一双眼睛虽瞧不见,心里却极有主意。 糊涂的是她的儿子荣帝,不知道珍惜眼前,就只惦记着过去;聪明的是希希,就算陷入困境,仍想着设法出宫继续做她的王妃,维持着贞王府的尊严与体面…… 小皇后一无所知蒙在鼓里作了个传声筒不算,还中了希希的计。 试问有什么比放贞王妃出宫,更为触犯荣帝的底线? 希希不肯近荣帝,自然如窦太后的意,可为私放希希,疏离了荣帝与小皇后的夫妻之情,却是她极不愿见到的,窦太后晓得,若要促成此事,只能以太后之尊亲自出面,扫平儿子这块绊脚石,因给小皇后出主意: “按往年的例,逢立冬之前,皇上都会出宫秋围,就趁皇上出去那几日,你领了哀家的懿旨,命贞王妃解除禁足令,家去团圆,记得将小世子也一并送了出去。” 母子连心,只要将希氏与贞王之子一并送了出去,荣帝就算再不甘心,一时半刻再无一点主动权霸占希氏……窦太后深知这个儿子,爱美人更爱江山,应该还做不出公然抢人的举动。 “臣妾不如这时便命人暗暗预备下,只要贞王妃一出宫便往府上下聘,待皇上秋围回来,木已成舟,心里就是不高兴,想也无法阻拦了。” “你考虑的已极其周到,但天放这孩子总是教人不放心,这事儿你也别知会他,让相府的管家代劳便是,若希氏收了聘礼,便由不得天放不答应,命管家抬了轿子将人娶进来再从长计议。” 小皇后虽觉窦太后这主意不错,却总有些强逼强娶的一层意思在里头。 但为着主意是太后拿的,贞王妃也是乐意的,荣帝与沈天放再反对,一个是她的丈夫,另一个是她的亲亲哥哥,应该不至于出太大的纰漏。 就在窦太后与小皇后婆媳两个议定之后,听得一阵打帘子的声音,适有宫中女官禀报:“御驾出了龙德宫,正往未央宫的方向走来。” 窦太后便冲小皇后笑道:“还不去打扮打扮,你们小夫小妻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了罢!” 小皇后闻言尽管红了脸,仍在宫人的搀扶下移步至东暖阁的套间内更衣、理云髻,心道,淑妃失子一事已过去近半年,荣帝心里纵使难过,想必事到如今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 如此,她也不必再敬着、远着、深恐荣帝疑心。 而应当适时博取荣帝的欢心,争取早日生下太子……原来小皇后虽出生于相府,从小到大也是众星捧月,凤凰似的捧大的千金小姐。可她并不骄纵。 小皇后不仅礼数周,颇有教养,更继承了父亲沈相的聪明伶俐,打从与荣帝行嘉礼那一刻起,她便极其清楚的懂得身为皇后的尊荣与使命。 唯有抢在后宫嫔妃的前头一举得男,她才能真正成为大瀛宫的女主人。小皇后自然不惜一切代价铲除那些怀有身孕的嫔妃。 淑妃,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未央宫与小皇后不期而遇,荣帝自然不能拂了母亲窦太后的意,终于在半年后驾临昭阳宫。 时序步入深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昭阳宫虽不曾生火点地笼,可小皇后日常起居的西暖阁内却已置办了薰笼。 整座暖阁虽非温暖如春,荣帝穿着厚重的排穗棉袍才坐了一会儿便觉炭气逼人,热得出了身细汗,小皇后见状,一面命宫人将薰笼抬了出去,一面上前替荣帝更衣。 “都是臣妾不够体贴细心,只顾着自个儿畏寒,倒将皇上怯热的习性给忘记了。”因荣帝展开双臂站在置了垂帘的南炕前,小皇后少不得褪了宫缎绣鞋站在脚踏上,从他的身后除去厚重的锦袍。 宫人隔着珠帘瞧着这个情形自是知趣的退了下去。 果然,小皇后见宫人前脚一走,便将小脸枕在荣帝的肩头,紧紧依偎着他,柔声唤道:“表哥,我们有许都没有在一处了。” “嗯!”荣帝应了应,便掐熄了灯将小皇后搂在怀中。 “乖儿子,多吃点,咱娘俩可得娘壮儿肥,不能少了福气。” “难得娘子能这样想,”月娘见希希总算大好了,又肯认真用膳,心里自然高兴,可转念却有些发愁,原来荣帝已经有十来天不曾来看希希。 听说荣帝不是歇在小皇后的寝宫,就是留宿在别的后宫嫔妃之处,月娘因而忍不住相劝道:“但只是娘子为什么总将皇上往外头推呢?” “这天底下都是皇上的,能有皇上做靠山,这该是多大的福气,那些后宫娘娘,任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皇上的身边钻……” “皇上做靠山?” 希希闻言先是一怔,璇即撑不住好一阵冷笑,若荣帝果真靠得住,当年他便不会舍她而去,她也不会成为寡妇,辗转于这深宫艰难度日。 但这样的话,她是不屑于向月娘这般吃里扒外的奴婢说的。 “怎么,朕难道不配做你的靠山?” 说曹操,曹操就到。 月娘见是荣帝先是欢天喜欢地磕了头,见荣帝使了个眼色,便连忙从希希手中抱了天佑走出去,希希才要“唉”两声,忽想到荣帝每次来寻她,不是宽衣解带,便是寻欢作乐,只得又忍住了。 若是换作旁的后宫嫔妃,甚至于妻子小皇后,荣帝都会觉着她们虚伪,偏是希希,她隐忍的样子,看得他有些心疼。 “朕问你话,是你信不过朕,还是不屑于信朕?”荣帝明明是打心底里想要喝护希希,但不知为何一经由他口说出来,传入希希耳中,却又成为另一层意思。 既像是一种威胁,又像是一种警告。 “对,臣妾确实信不过皇上,” 甫一张口,希希便后悔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只怕惹毛荣帝,她想出宫会难上加难,便又圆话,稳住他:“却也不敢不屑于相信皇上。” “你有什么不敢的?不是拿脸色给朕看,便是牙尖嘴利,句句戳朕的心窝子。” 他有些日子没来了,怪想她的。并不是他不想来,一则是为了让希希清清净净的养病,另一则他已经很久不去后宫了。 起初那几个月尚且还能打着失子之痛的名义,时间长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荣帝都想好了,等这次秋围结束之后,他便正式向她向聘,就算会引来朝中大臣的诽议,还是想要正大光明的与她在一起。 虽然不能将凤冠戴在她的头上,可是贵妃的品阶,副后的尊荣,他一直给她留着…… “玉儿,为什么不试着相信朕?” 他原想要将心中所想部告诉她,却还是忍住了。那么多年的相知,荣帝明白希希如今只会相信亲眼所见,断不会再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为此,他必须要先做到。 他要娶她,虽然晚了七年,虽然依旧不能许给她正妻之位,但无论如何,终归是在尽力。 “至少希望你能相信朕,朕是真心想要与你在一起,对你好的。” 逢场作戏真的很累。 若不是与小皇后作了约定,能指日出宫,希希极其明白,她一定会坚持不下去,最后会彻底与荣帝撕破脸,走向决绝。 “汤药呢?呈上来。”回想起荣帝每次总将一腔炽热留在她的体内,希希就会有一种这辈子都无法与他撇清的错觉。 还好事后,有一碗煎得浓浓滚滚的汤药。 “下次记得搁点糖,太苦了。” 希希喝碗避孕的汤药后,只觉苦涩的令人难以忍受,她太清楚的知道长期服用这种寒性极重的药物终究会彻底失去做母亲的能力。 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 没有一个人如她这般,更渴望真正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她已经有天佑了。从她将天佑由襁褓里抱了回来,认作亲子那刻起,就必须为当初的选择继续说谎下去。 除了贞王,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在离开荣帝的漫长岁月里,希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从某种程度上说,她真的不是当初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 立冬前,因荣帝带了御前侍卫出宫秋围,整座大瀛宫除了北风呼啸的声音,便只有红墙下四角围合的天空,无数艳丽嫔妃苍白而落寞的身影。 她们一生都在等,等着君王回顾,等着荣帝临幸。 除了初入宫的小皇后,虽与荣帝仅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却因仗着是荣帝的表妹,大瀛门迎进的皇后,总觉得自己与众人不同。 眼下,她坐了云凤肩舆,正急急地赶往静心苑传窦太后的懿旨。因之前早就与希希作了约定,她人还未到,希希已抱着天佑跪在阴霾的天空下,高呼谢太后圣恩。 月娘见了这个阵势,根本就无法阻挡,只能暗中放了信鸽,将希希出宫的消息暗地里向荣帝禀报,待荣帝在木兰围场收到信息时,希希早已出了宫。 她非但如愿离了大瀛宫,还连夜托人去请亲弟弟希珏。希希都想好了,将天佑亲自托付给他,悄悄将孩子寄养在乡下娘家。 就在希希伸长了脖子等希珏那刻,适有王府的老管家来回话:“回王妃,相府大管家带了聘礼,替国舅爷求婚。” “求婚?”当初她只答应小皇后从长计议,却未料到竟来得这样快。 可转念一想,这其实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小皇后虽工于心计,可比起她的婆婆窦太后,终是少了老辣沉稳。窦太后称病于未央宫,看似久病不愈,实则城府极深,后宫内一举一动都逃不脱她的法眼。 她不好老了脸与冯太后争太瀛第一贵妇之位,便明正言顺的推了小皇后出去,欲借小皇后之手从冯太后手中收回统御后宫的实权。 小皇后却也不曾辜负冯太后的期望,在经历淑妃怀孕……短暂的失利之后,迅速将她召入后宫,以皇婶之名处处牵制冯氏一门的势利,逼得淑妃产下一个死胎,重挫了冯太后的锐气。 首战告捷,必然令窦太后刮目相看。 唯一令窦太后放心不下的便是小皇后用了她这枚棋子,于不经意间触碰了窦太后强压下的一桩心病。她,希希,曾是窦太后多年的一桩心病。 即便事隔七年,即便窦太后早已老眼昏,看不见她的容貌长相,可希希仍能想像出窦太后在心底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暗恨得难以出口的情形。 所以那位瞎眼老太太才会使出双仞剑,助她出宫,却强逼强娶,让沈天放娶她。 窦太后明明知道她与荣帝,沈天放与冯太后之间的关系。她这么做无非是杀鸡给猴看,在让荣帝断绝念想的同时,好教冯太后也彻底对沈天放死心。 冯太后稳坐后宫,除了仗着是荣帝养母之名,朝堂内沈天放仍然暗中支持她。 如今的沈天放,虽不曾改当年的痞相,可眷顾冯太后的心却从不比当年要少。沈相病逝之后,他再不成事也是相府唯一的继承人。 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相府出了小皇后,从前依附沈相的旧部自然追随他。 窦太后这一招叫借力打力,将天下的好处都收拢到在手上一个人占尽了。 希希愈想,愈觉心思缜密,其实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多留心,未必会输给这些人,可这些是她想要的吗?荣帝值得她争来斗去吗? 显然不值得。 只有被伤害过,才会懂得如何权衡利弊、保护自己。为此,她倒是要好好利用这样一番局势,既摆脱荣帝,又不能教窦太后如了意。 因向管家说道:“你去回了相府的管家,就说我希氏,无论如何也是贞王妃之尊,上得祖谱、入得玉牒,若非国舅爷亲自上门提前,岂有纡尊降贵,就这么委委屈屈嫁过去的道理?” 管家:“是。” 希希:“打发了相府的总管之后,你再去一趟冯太后的娘家国公府……”窦太后想要瞒天过海,让相府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娶她,她不但要闹了出来,还要闹得人仰马翻。 相信不论是沈天放还是冯太后,都不会让窦太后称心。希希越想心中便越觉畅快。 即便如今她极其落魄,可只要能够守住贞王正妃的身份,这些人还是会忌惮她三分。贞王在世时曾被先帝封为江南王,荣帝继位也敢不小觑他的实力。贞王妃是大瀛除皇后之外最为尊贵的名份。 除了名份,她任谁也不会相信。 希希,只为自己而活。 木兰围场位于大瀛河上游,因与蒙古草原相接,最是水草丰美,自古以来便是历朝历代皇帝狩猎之地。 彼时,荣帝骑着骏马奔拉了弓欲射杀一只陷入包围的雄鹿。忽有快马加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荣帝一分神,放出的剑虽射中了那头雄鹿,却并未中要害。 这下可好,那雄鹿受了惊,带着伤撒腿便是一阵疯跑,随行的大臣及侍卫恐扫荣帝的兴,连忙赶去追。倒是荣帝立于马上,心道,不过是跑掉了一头鹿,改明儿还可以猎黑熊及老虎。 他寻思着将虎皮、虎骨孝敬母亲窦太后,另再多射猎些白狐,取了狐腋给希希织一件狐白裘。她素来畏寒,穿着他亲手给她寻回来的袍子,想必连心都会给焐热了。 荣帝这样想冷峻的面上泛起抹不着痕迹的笑意,随行的侍从见他心情极好,便将宫中送出的加急双手呈上,哪知,荣帝还未不曾看完,当即便阴沉了脸,一挥鞭子道:“拔营,回帝都。” 该死的女人,竟然趁他秋围出宫,更可恨的是她宁可改嫁给沈天放,也不肯陪在他的身边……就算他深知沈天放不会迎娶希希,还是一种深深被刺伤的痛。 骏马载着荣帝奔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虽然天辽地大,可贵为帝王天子,也会因渺小而无能为力…… 一夜北风紧。 希希将独子天佑托付给了亲弟弟,直到睁眼看着马车走远,车轱辘发出如碾碎一般的声音,方一个人缓步回到王妃居住的正堂。 “王爷,天佑我都安排好了,你若泉下有知就请不要原谅我……” 希希从床头拾起亡夫贞王的牌位,珍重捧于手心,可话还未说完,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也许,今时今日如她,连摸一下他的牌位都没有资格…… 她这样想,便取了贴身的小衣,将牌位悉心的包了起来,还来不及收入紧锁的箱笼,便被突然撞入内堂的男子从身后打横抱起,狠狠扔向联珠帐中,她想坐起身,却觉四肢百骸如被摔碎一般,硌得生痛。 他下了死力。 看来,这一回,她逃出宫,真真是激怒了他。 纵使希希心中隐约感到害怕,仍是面无表情,作出一幅无惧之状,见眼前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一脸沉默的解开了玄青色的披风,露出明黄的袍角,她仍有些难置信,荣帝竟然会一路紧追不放,尾随着她回到王府。 分明记得,许多年前,任她如何流干了眼泪,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他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她便淡然道:“皇上怎么出宫了?臣妾不过是回家一趟。” “是吗?怎么像出逃一般,连朕的养子也给送走了,幸好朕抢在前头将你弟弟挽留下来……” 苦心谋划的一切,就在他的轻言细语中轰然坍塌,希希扬手便是一巴掌,重重地摔在他的面上,“啪”地一阵高音,夹杂着她的愤恨声:“你就只剩这点出息,又拿我的儿子来要挟我?” 荣帝也不由想起那个清风送爽的夜晚,在清溪江的画舫上,赤脚僧替他们算命,还有那段攸关四个人生死的卜辞:“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一个先死后生,一个虽死犹生。” “失去你,我曾生不如死,可与你在一起,我是死不如生,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她只是他不要了的,虽然一直活得很艰难,却从不曾如此无能为力。 窗外下起了入冬后第一场雪,雪,越下越大,就像贞王死去的那年,异常寒冷,她依旧是无助。 雪后,大瀛宫茫茫一片,看不见明黄的琉璃瓦,各宫门前照例传来扫雪的声音,“哗哗哗――”,这是入冬后极其平常的一天。 小皇宫早起梳妆后,照例前往未央宫向窦太后请安。 入了未央门,但见寿山石影壁下停着一乘云凤暖轿,宫人簇拥着冯太后,前呼后拥的下了轿,自淑妃小产后,小皇与冯太后第一次打照面。 “本宫当是谁,原来是皇后。”难得冯太后竟如破天荒一般来未央宫探视窦太后,小皇后清楚记得,两宫太后虽同住在大瀛宫,平日里若非有庆典很少见面。 一则是窦太后患有眼疾行动不便,另一则谁走得勤自然失了身份。婆婆与冯太后面和心不和,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只是碍于情面上,没人敢说出来。 小皇后心道,既然婆婆窦太后尚且能够与冯太后维持体面,她纵然再忌恨冯太后,又有什么不能够隐忍的,因而恭敬道:“臣妾给冯母后娘娘请安。” 第139章 出落 “大半年不见,皇后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超逸了,年轻就是好啊!”若非是亲眼所见,小皇后绝不相信冯太后也会出口夸赞她。 冯太后夸了她还不算,居然上前一步亲自搀扶起她,握着她的手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从俊秀的眉眼,一直到纤细的腰身,看得小皇后一阵发毛。 小皇后想要抽回手,却被冯太后捏得更紧,紧到掌心硌出两道淤痕,见小皇后吃痛,冯太后这才松开小皇后的手,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可惜晚生了七年,注定只能是人家的陪衬!” “冯母后,您这是何意?” 什么是晚生七年? 什么是注定陪衬? 小皇后拽住冯太后滚着貂毛的披风,正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冯太后挑了眉,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小皇后*其行为过于失态,只得缩了回去。 冯太后掸了掸披风,这才露出完胜的笑容:“皇后还是请回罢!今儿这未央宫没你说话的地方。” 比起冯太后平日里的张牙舞爪,此刻的说一半藏一半更令小皇后步步惊心,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被排除在某个圈子、亦或是某种情形下,可任凭她此刻如何揣测也无法知晓,只能冷着脸紧随冯太后入东暖阁。 冯太后却也不恼,便向坐在暖榻上等候已久的窦太后说道:“老嫂子,皇后正赶着向您请安,若您许可,不妨也留皇后吃盏热茶,听咱们叙叙旧。” “皇后,今日免去各宫问安,你也回去。” “母后娘娘,臣妾……”小皇后还来不及行跪拜之礼,当着冯太后的面,便被宫人请了出去。 正当她忿忿不平,犹豫着是否要离开之际,冯太后隔着玻璃炕屏瞧见小皇后仍站在帘子外,清了清嗓子,又向窦太后说道:“皇后早晚都会知道的,老嫂子又何必瞒着她一人。” “咱们妯娌今儿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相商吗?”窦太后一再制止她,想来是真疼小皇后,深恐她听了伤心。不过让小皇后疑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冯太后这样想,就等着冷眼瞧小皇后一步一步去解开荣帝与希希的曾经沧海……那一定很心碎,一定很精彩。想跟她斗,想让沈天放迎娶希希,将天下的好事部占尽,小皇后还嫌太嫩了。 除了窦太后,在这后宫无人是她的对手。 “哀家今儿过来是有一笔旧帐要跟嫂子清算。” “弟妹又何必伤了和气,什么清算不清算的,咱们有话好好商量。”趁宫人端茶递水,冯太后与窦太后展开了正面交锋。 “都是嫂子的孙子,下手竟然这样狠,您可知淑妃已不能再孕?” 听得冯太后将茶水一摞,端的是不满,窦太后不动声色,仍是静静的拨着念珠,好半晌才说道:“淑妃那孩子还在藩府就不知保养,哀家都说她多少回了,这能怨得了谁!” “不论是在藩府还是后宫,嫂子就不怕手上沾着太多子孙的血,折了皇上的福么?” “你放肆,你这是再诅咒皇上。”暖阁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冯太后火上浇油:“当然,若要报应,必是报应在皇后身上,缺德事儿干得太多,断了子孙缘,哀家还是要劝劝嫂子别将宝都压在皇后身上。” 窦太后怒:“若弟妹今日前来未央宫是搬弄事非,就莫怪哀家将你轰了出去。” 冯太后反笑:“不过,据哀家看来,皇上是鸿福齐天,倒也不至于子嗣凄凉,宫里没得生,就上外头生去,还是从前的老熟人,指不定大瀛的太子将来就托生在宫外。” 窦太后闻言不由一阵缄默,想必荣帝在得知希氏出宫的消息后便已结束秋围,蛰居于贞王府,他又和那个贱人在一起,却一直以书信来欺瞒她,说什么半道下雪路难走,故迟了些时日。 若传了出去,将会有损君威……冯氏才会将此消息当成把柄来威胁她。 “这回,弟妹又想要什么?”窦太后想了想,忍气道:“你是想让天放迎娶你们冯家的女孩子?” 冯太后点头:“淑妃的妹妹与国舅堪配,嫂子要是同意,就让国舅尽快将喜事给办了。” “既然弟妹肯割心头爱,” 说到割爱,窦太后虽然看不见,却能想像出一脸要强的冯太后,不知要忍受多少内心的创伤……因轻笑道:“哀家一定让天放办得风风光光的。” “如此甚好,”来之前冯太后虽有想过无数次,她既然无福消受这段缘份,又不能总霸着,只能再寻个替身看住天放。她这是被逼急了。 可到底还是被窦太后看穿,心中怎能不伤。 似乎从踏入这宫门开始,每每她所拥有的小幸福,总是会被更大的痛苦所吞噬,不过,在经历了太多沉浮之后,她早已精于应对。 冯太后璇即讥讽道:“宫里也快好事近了,皇上总不能将贞王府当成后宫……” “岂有婶母改嫁侄子的道理!”窦太后将念珠往炕几上一摔,“啪”的一声,念珠落了一地,就算有荣帝护着,她也绝不会允许此等有悖伦常的事情发生。 因希希的态度极其强硬,御驾不得不蛰居于贞王府,整个王府的大门虽终日紧闭,但御前的禁军却驻防在王府花园,将希希所居住的王妃正堂围得如铁桶一般。 每日晨昏,总能闻得院内刀光剑影,王府管家及一干服侍多年的老人吓得战战兢兢,深恐被禁军拖出去灭口,每每端茶递水服侍希希之际,总是汪着泪眼百般哀求。 希希见不得人淌眼抹泪,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若此刻退让将彻底沦为荣帝的禁脔。 其实以如今的情形看来,在荣帝至高无尚的权利、还有绝对的强势下,她除了屈从根本就无任何出路。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赌上一次。赌荣帝可能因为一时喜欢而心软。 暮色渐起。 王府各处除了内堂均未掌灯,荣帝在内堂外的南书房处理完政务后,阴沉着脸去寻希希。因为她,他已经在宫外耽搁的太久,若再拖下去,必不能再借秋围的名义。 届时,朝堂后宫必起流言蜚语,纵使他以铁血手腕压了下去,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希希。他虽折辱过她,伤害过她,可打心底里终是疼爱的多。 她可明白。 “想明白了?”随行的宫人正在传膳,四菜一汤,外加糖水点心,荣帝日常起居并不奢华,越是居于帝位,他越是过着近似于勤俭的日子。 都是多年的习惯了,虽然她早已忘记,可他却一直记着,并身体力行的坚持下去,只因她曾对他说,静以修生、俭以养德,要做淡泊明智的人。 他挨着她在暖炕上坐了下来,才要动筷子,却听得她说:“我根本就不想回头。” “朕知道,但是不可以。”她簌簌落泪的样子,他不忍再看,但是他不能心软,因为一松手,失去的将会是他们的后半生。 试问人生有多少个七年? 他不想再错过了。 “我愿意跟着你,但是请你保留我贞王正妃的身份……” 虽然距离他所想还是有极大的差距,想必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总不能将她彻底逼疯。为着她的眼泪,还有请求,他终还是心软了,点点头算是默许。 “既然是你愿意的,就要拿出愿意的样子。” “想一想,这不是很好吗?一切都没有改变,朕还是朕,你还是你,绕了一圈,我们又在一起。” 他说的可真轻巧! 真是理所当然、云淡风清……一句话就否定了过往,可是她却永远也不会忘记,并不是她非得要清楚的记住。只因是那些伤痛实在是太撕心裂肺了。 如今只是不愿深想,而刻意忽略。 “你还是不肯跟朕回宫吗?” “弄得人尽皆知?”她轻笑,仿佛是在听笑话,待她偏头去看他那刻,他已经呼息渐沉,睡了过去。 她想要摇醒他,他不能在此过夜。 但有那么一刻的心软,在这样的夜晚,多希望是两个人……从前,不论与他,还是与贞王在一起,总是有那么一个人相伴。 那时,每每睁开眼,都会觉得很幸福。 “来人,伺候皇上回宫。”她虽没有叫醒他,却在梳洗后叫进了内侍,众人不敢惊动,只能轻轻击云板,远远唤醒荣帝。 “叫她回来。”锦衾内,荣帝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这是在赶他走吗? 她当他是什么? 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不对,他是厚着脸皮偷偷从宫里摸了出来,为此,每当他去未央宫向窦太后请安,总要忍受母亲不动声色的试探。 很多次,话到了嘴边,荣帝都想大声地对母亲说,对,他是和她在一起。可是他忍住了。母亲一定不能忍受他将希希迎入宫中,所以他才会向希希妥协,留她在贞王府。 但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太久。 “回皇上,娘子说明儿要早起去参加沈国舅的婚礼,也劝皇上早些回宫。” 是了,回宫迟了也不大好,可总这么偷偷摸摸的赶来赶去,确也不是个办法。荣帝倒不是因为嫌麻烦,而是想要常常见到她。 “朕不在的时候,她都做些什么?” 趁更衣之际,荣帝向月娘打探希希的生活习性,虽有内禁卫将她的饮食起居如流水帐一般告诉他,但他总觉着,他与她之间似乎是少了点什么。 “皇上为何不与娘子拉拉家常?” “拉家常?有这必要么?”见月娘怪异而小心地望了他一眼,荣帝有些尴尬,他怎能告诉她因为时间仓促,都顾着燕婉良时。 月娘:“从前王爷还在的时候,就算有众多姬妾一同服侍,得了空总会到娘子的正房说体体己话。” 荣帝:“他们都说些什么?” 月娘想了想,认真回道:“琴、棋、书呀、画的,王爷擅绘,娘子爱写字,经常一块吟诗作赋……” 荣帝怒:“闭嘴,谁让你说这些的。” …… 贞王与希希相处的情形,他并不多见,但三年前他在江南贞王的别苑养伤,无意间却撞见过一次。 江南二月,草长莺飞。 贞王建在江南的别苑,有别于皇家园林雍容大气,虽伤于精巧,却步移景异,十分雅致。他躺了多日便在侍从的搀扶下到小花园散步。 因身上带着剑伤,荣帝只能走走停停,恐撕裂初初愈合的伤口。 园中临水的几株棠梨开得极好,落英缤纷,碧绿的池水上浮着一层洁白的花瓣儿,令他不由忆起多少年前也是这样早春的天气,清溪江旁数百亩梨花开得艳,他曾牵着希希的手从花下走过。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早已没了她的音讯。 她应该嫁人了罢! 既然都断了,决绝的话也说过了,她再不会痴痴傻傻的等他了。他这样想,心中虽是无限惆怅,但也觉释然。毕竟,他们有属于各自的路要走。 荣帝一面想,一面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漫无边际的往前而行。却不曾想,那小路通向临水而建的一座水榭,有男女相悦的笑声阵阵传来,十分熟悉。 贞王言笑晏晏自不必说,膝上还坐着个女子,他握着那女子的手,两个人专心致志应是在吟诗作赋,荣帝见这情形,只觉二人郎情妾意,自是不好惊扰,转身便欲静静的离开。 忽听得贞王向那女子说道:“玉儿,本王已经向皇上请了旨,待皇上好些就会册封你为本王的正妃。” “一切但凭王爷作主……” 玉儿,哪个玉儿?是希希吗?为什么那么像她的声音? 荣帝连忙转回身,彼时希希恰好坐起身替贞王沏茶,见大丛大丛的棠梨花下立着几个人,又看不真切,只得红着脸躲到贞王身后,娇嗔道:“王爷,有人在看着。” “怕什么,都是要做王妃的人了,”贞王听闻先是温和地一笑,将她从身后拉了出来,又向荣帝等人立着方向问道:“来者何人?” 后来的情形避不过,荣帝不动声色的应了应。贞王极其恭敬的上前行了大礼,希希及王府一干姬妾也随了贞王向他磕头请安。 他方看清希希。 此时的她早已无当年离开时悲凄的形容。盈盈立于贞王身后,端的是恬静之容,便是与他四目相交,抿嘴一笑,那样平淡安稳,仿佛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曾相识过。 “本王要陪圣驾,你且先回去。” “是,”她柔声离去,自那之后,他再不曾见她,只是一闭上眼,总浮现着她淡雅的身影,在和暖的阳光下,她坐在贞王的膝头,淡然的向他一笑。 依旧是昔日清雅的形容。 她曾红袖添香伴他左右,曾吹气如兰与他相谈甚欢,曾给过他的所有的似水柔情,如今却陪在贞王的身边,真不再属于他了。 在希希真正放下之后,荣帝有的根本就不是释然,他独立于风景如画的王府别苑,只觉心中那份怅然若失,像春草一般不可遏止的疯长……原来骗不了的是自己的心。 荣帝掀帘子行至大案前去翻贞王奏请册封希希的上疏:自臣元妃亡故后,如折连理之枝,兹有内阁大学士之女希氏年二十入侍藩府,德言容工、无不敏慧端和,着请今上册其为继妃。 她虽嫁的还是他们慕容家,却已不再是他慕容宏烈的女人,在他写下准奏二字之后,希希就将永远的属于他的皇叔,属于另一个男人。 她果真如他所愿,就这么断了过去。他却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可如今他还能做什么呢?除了看花落水流红,闲情万种,也只能无语怨东风……偶然忆起,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荣帝想要珍惜。 相府 希希备了礼,坐上轿子去相府参加沈天放的婚礼,奈何前来观礼的朝庭大臣及亲贵太多,只差没将相府的门坎给踏破了,她只得命内禁卫调转轿子改走后门。 如今伺候她的,是荣帝的近侍。希希每走一步,都不能脱离内禁卫的视线。起初的时候,她非常抗拒,被眼线这么盯着与在宫中何异。 但她一想到至少还能够自由出入王府去见想见的人,还是强过被困九重宫阙,便也逐渐开始习惯了。 “聪明,就知道走后门,才带你走过一次,连秘密通道都记得。”虽然沈天放最后无法迎娶冯表姐,她也没能如愿嫁给荣帝,但她与沈天放却成了青衫之交。 “差点就改嫁到你们家,能不认认这门吗?” 见希希舒展了眉头,难得露出灿烂的笑容,沈天放才要拽过希希拖她去看他新炮制的丸药,忽见希希身后立着四个衣帽周的小子,明明是王府轿夫的打扮,却骨骼精奇、异常强壮,因嘿嘿两声冷笑道:“还带着尾巴。” 希希苦笑:“你以为是我愿意的。” 沈天放忽然捉住希希的手,故作亲热道:“咱们气气那个穿黄道袍的。” “仔细他扒皮了你的皮,”希希口虽如此,却并不曾抽回手,而是大大方方的由沈天放牵着进了天骄阁。 天骄阁是从前荣帝与沈天放一同居住过的地方。自荣帝迁出相府之后,沈天放便将从前荣帝住过的屋子改成了药房,成天窝在药房内研究岐黄之术。 沈天放:“我最近研究了一种药酒,以淫羊霍炮制,以后穿黄道袍那个不行了,我就献给他,保准加官进爵。” 希希闻言噗嗤一笑:“有功夫在这儿琢磨春/药,你这新郎官儿还当不当了,看这时辰新娘子的花轿应该进门了罢,既然都应承下来了,还是要将表面功夫给做足了。” “我宁可娶的是你。”希希知道这几年沈天放过得极为艰辛,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让他太伤感,便学着冯太后惯常的动作,往沈天放的额前一戳:“可惜本王妃瞧不上你。” “那是,咱们希希是谁?堂堂江南贞王的王妃,岂是我这小痞子能高攀得上的……”沈天放作了一个杀鸡抹脖子动作,惹得希希掩了小口。 直至此时,两个人方会心的一笑。其实,不是论是希希,还是天放,都是想让对方能够快乐一点。 天放:“每次见到你,我总想起咱们从前那些日子,那会儿你见了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哪像如今,行事作派都越来越厉害了。” 希希:“我知道,你是在笑话我变成泼妇了。” “以后你要更厉害点,别像我,总被人欺负。”天放有许多话想对希希说,可才说完,心里便懊悔不迭,这话不仅揭了希希的伤疤,也捅了自个儿的痛处。 希希清艳的面上很是黯然。 她想起在静心苑,曾以极其粗鄙之言辱骂过荣帝,甚至扇过他的耳光,损伤今上的龙颜。更兼之前在贞王府,她为了争宠还作过违心的事……早已不复当初。 希希:“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以前,我好像,没这么凶巴巴的是不是?可我不凶的时候,却总是……” 望着希希眸子中隐约闪过的泪光,天放从袖中取绢帕塞入她的手中,歉意道:“对不起,我这人痞惯了,想说一两句好听的,总是越说越糟糕。” 希希破涕为笑:“对,都是你不好。” “爷,该更衣了,新娘子等着拜天地。” 相府的管家领着奴仆上前打千儿,天放看了眼置于药房正中的西洋自鸣钟,见吉时已到,凉凉道:“希希,我又要娶妻了。” 天放又要娶亲了。 每次都不是他想娶的人。 头一回是他的父亲沈相作的主,这一回却是冯太后作的主,她这么做可真是很伤人,希希想要上前拉住沈天放,想告诉他既然不想,就不要太勉强自己。 天放却大步走了出去,伸展开双臂,在管家的伺候下换上喜服、戴上红花,不过片刻,便焕然一新。 他本就生得人材出众,穿着簇新的喜服越发显得面如美玉、鬓若刀栽,真有几分俊俏新郎官的模样,看得希希心里一阵发酸。 “其实我忘了告诉你,那药是替我自个儿准备的,要不今儿晚上新娘子就得独守空房了。” 见沈天放拔了塞子,将那以淫羊霍炮制的酒,咕噜咕噜直往口里灌,希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想起冯太后往日总种行为,希希很是替天放不值,她追了上去,终于说道:“天放,她早已不是她,根本就不值得你……”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明明知道她早已不是她,明明知道此生已是无缘,就连痴心如希希也已改变,可只要他沈天放活在这世上一天,对她的心就永远不会变。 没有值得与否,只有心甘情愿。 曾几何时,希希亦曾如此待荣帝,只是在那以后,她却不知是何时弄丢了自己…… 待新人交拜天地后,按大瀛的风俗由媒婆及傧相引入洞房行坐床、撒帐之礼,又是一番顽闹,直至宾主尽欢,众人陆续散去,希希方欲起身离开。 第140章 安顿 就在此时却听得一阵礼乐声,只见两行宫灯从相府大门逶迤而来,适有宫中司礼大太监吊着尖细的嗓门传旨道:“建章宫太后娘娘驾到――” 希希冷眼望去,见宫人以锦幔置了围屏,左右扶出冯太后。心道,她到底还是割舍不下,借着封赏的名义出宫来闹黄自家侄女与天放的洞房花烛。 “哀家早该想到贞王妃今晚必在。”冯太后眼尖,足一点地便见希希立于相府花厅,那花厅前与正堂相连,后与新房相通,是新人进出的交通要道。 希希福了福:“臣妾恭喜太后娘娘、贺喜太后娘娘。” 若是旁的人赶着恭祝她,虽然心里有气,她便也忍了,可希希明明知道她与天放的关系,明明知道她已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却不着痕迹的讥讽她。 冯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今晚不用做姘头?不用伺候相好洗脸洗脚滚炕头?可惜人家今儿晚上没功夫穿破鞋,一屋子新鞋旧鞋要挨个试……” 自年前入宫与冯太后闹翻,希希就深知她们姐妹的情分走到近头。若是从前她必会心软,必会有万般不舍,可事到如今,既然已看穿她,便也能够看淡看开,只当表姐是个陌路人。 因此,适才她不过是礼节性的请安,根本就不曾想着出言不逊,未料到她的淡然处之,在冯太后的看来竟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当即以言语恣意污辱。 女人刻薄起女人最是毒辣。 希希原想着以牙还牙,以同样尖酸的言语加诸在冯太后的身上,忽然想起,一个人只有脆弱到手足无措才会拼命掩示自己。 比如之前她在静心苑辱骂荣帝……其实只是被逼上了绝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因道:“纸老虎。” 果然廖廖三个字,噎得冯太后一气也吭不出来。 待希希坐上轿子,见冯太后仍如木头一般杵在原地,方无声无息的笑了笑,想来,她这一句是彻底击溃了冯太后的心里防线。 活该。 她这样想,深觉或许应当换一种方式与荣帝周旋。终日谩骂与言语污辱并不能给她带来实际的利益,只会将她变得与冯太后一般可恨又可怜。 纵使这段关系不由她决定,但有很多东西还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何况当初之所以被哄赚入宫,被人利用,不就是因为无依无靠,又穷尽了吗? 荣帝虽靠不住,但为何为不趁着他还在热乎劲上,将从前属于贞王府的封地、财物、以及门下的食客家臣一一讨回来? 若她拥有足够的土地与财富,还愁什么,还怕什么?她还有天佑,还有一个宗法上的儿子。未来的路,并不是那么绝望。 希希是那种只要作了决定便会毫不犹豫去付诸行动的人。 但她深知,断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向荣帝讨,因为之前他曾开口相询……而那时她却执意要出宫,错过了极好的时机。 她需要一个能够与荣帝讨价还价的时机。这不仅仅只是心里上的暗中较量,更关乎着她与天佑下半辈子的切身利益。希希都想好了。 入冬之后,雪越下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寒冷,荣帝的劲头却仍不减,不等十天半月他便出宫来寻希希。这日傍晚,天色刚擦黑,王府内还不曾掌灯,御驾便已入了二门。 因贞王是先帝亲封的江南王,曾拥有大瀛最富庶的江南封地,贞王府不仅仿大瀛宫而建,且建制与规模极大,由东西中三路围合而成。 中路银安殿并不住人,贡奉着天地神明与历朝先皇。希希的正房位于王府东路,是一座带花园水榭的四合院。 荣帝下了轿,彼时院中一溜绢纱宫灯如星宿般亮了起,明黄的烛火映着雪地的白光,院中景致依晰可见。待他穿过饰满苏饰彩画的抄手游廊,入目是一座镶嵌有西洋玻璃的抱厦。 只身入内,窗外大雪纷飞,如无屏障一般跃入眼帘,恍若仍身处琉璃世界,便是宫中也难得有此佳景,十分考究精致。若非贞王猝死,希希一人难以支掌,想当年奢华气派不逊于小皇后所居住的未央宫。 怪道希希宁可屈从她,却始终不肯放弃贞王正妃的名份。他给不了希希的,贞王都给她了。 可若贞王是真心疼爱她,为何还有谋反之心,为何还要与他作交易,当日,若非是他周密布局,险些招了贞王的道,被他诈死蒙蔽过……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她不仅俏生生的打扮得极美,冷艳的面上难得露出笑容,就像雪后初晴一般,带着凉凉的暖意。 “感谢皇上同意臣妾出府去参加天放的婚礼。” “朕在你眼中难得也有近人情的时候。”希希替荣帝解了披风,便引他入席,一面命月娘烫酒,一面亲手拧干了热手巾递到他的手上。 “怎么?一抬举,皇上就上脸了?”见他坐着不动,她只能脸对脸的坐到他的身边,替他一点一点拭去面上遇暖即化的雪痕。 “若非碍着你此刻知事,朕早就将沈天放砍了。” 他知道她与沈天放性情相投,曾为着冯氏也为着他有过许多相似的经历,可若非是内禁卫的禀报,荣帝不愿相信希希与沈天放竟好到牵手漫步、视旁人如无物。 他二人如此这般,分明就是让他没脸,让他在底下人的跟前下不来台。 最是可恶。 “皇上圣德怜下,自有容人的雅量。”这个时候,她犯不着跟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希希执了酒,满满的斟了一碗滚热的酒。 “暖酒驱寒气,改明儿皇上批折子时手不打颤。” “玉儿,”冷漠是她,刻薄如她,柔情万种却也是她,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荣帝看不透希希,却十分受用她此刻代给他,难得的温存。 “可否放我回娘家几日?” “你想去多久?” 饱暖思***。 荣帝尽管猴急,总想着跟她干那事,可一想到月娘劝他与希希多拉拉家常,他便捺着性子听她说话。他知道虽让她守着这座大宅子,可行动到底受限制,总归是寂寞。 可他信不过她,总担心节外生枝,又弄丢了她。 “还教你的人看着我。” “真是怕了你,”见她别无所求,巴巴地惦记着与父母兄弟团聚,他怎能不答应她?更兼她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想来,也十分可怜。 他给她的,真的不多啊! 荣帝不由萌生出一股愧疚之心。 让他愧疚,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希希这样想,便解衣上了炕。纤手虽有些冰凉,可她的身子却十分温暖,与荣帝肌肤相亲,柔软得如克化一般,真是媚死他了。 “玉儿,你的肌肤就像你的名字,不仅触手生温,为何这般滑腻?” 她如今已是二十四岁的年纪,虽不如小皇后稚嫩水灵,却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望上去与双十年华的豆蔻佳人无异。 这既得益于上天的眷顾,也得益于后天的保养得宜。 即便在贞王猝死的那段日子里,她仍坚持每日以温热的羊乳净手、敷面,并焚香抚琴培养气韵……爱美,不仅是一种喜好,更是那几年在贞王府历练出的习惯。 相较于后宫之争,王府女眷之间的争宠夺爱同样激烈,特别是以风/流晓喻天下的贞王,当年王府中金屋藏娇,曾纳入名动天下的四美为妾。 希初入贞王府,贞王甚至不曾正眼瞧过她……可她最后却集万千恩宠于一身,贞王为了她遣散了府中的艳妾,成了他的继妃。 若没有足够的手机与心机,她怎能引得贞王侧目,在一干绝色的姬妾中脱颖而出?奇情异致的打扮自己,挖空心思的勾心斗角,她争过、斗过,该使的招术都用尽了。 如今不屑于争,除了觉得不值,其实那几年真真也争累了。但这样的话她永远不会对荣帝说。她有这个经验,在一个想要得到他的男人跟前保持神秘感是她的第二步。 龙德宫 大雪过后,空气总是格外清新,龙德宫外的几株绿萼梅开得极好,荣帝坐在暖阁内都能闻得几缕脉脉的香气,便命宫人推了门,隔着半卷疏帘遥遥的去赏花。 其实那绿萼梅究竟开得什么模样,荣帝坐得及远如何看得清,只瞧得融融冶冶一片,可那香气却是由淡转浓,清雅馥郁萦绕于鼻息,他不由来了兴致,将满桌的折子移到一旁。 御前伺候的小黄门机灵,连忙跨了一步上前笔墨伺候,果见荣帝提笔饱蘸了墨汁,中锋用笔流畅,从容地提捺,最是沉静绝尘,一行章草气息的行书跃然纸上。 这样的笔迹对于御前近身伺候的宫人极其熟悉,都只当是荣帝多年惯常的习惯,却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希希,想来应是爱屋及乌罢! 那两年,他们虽在一起,他总是有太多的事要忙,她不忍打搅他,可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便总是挑了灯独坐于纱窗下一笔一划的就这么慢慢写着,慢慢练着,慢慢地等着他。 他回来的时候,便也提笔跟着写上几个字,天长日久,除了笔力与功底,二人的字迹相仿,已不分伯仲。 只是如今,却换成他来等着她了。 他答应让她家去些日子,她在娘家住了一个月不算,竟音讯无,连只言片字也不肯捎给他……她可有想着他,可有惦记着他? 不想让希希知道他想着她,荣帝却还是陷入了不可名状地思念,就像年少时陷入火热的爱恋一般,想她的音容笑貌、还有她情动时婉转承欢的样子…… “将这个送给她。”他将写好的字装入信封,看得信鸽捎着翅膀飞向一望无垠的蓝天,心中*平复了许多,便命宫人摆驾前往淑妃居住的碧琳宫。 若不出现他所料,希希回来的时候,应该是怀上了,可她那样倔强,必定又有一番吵闹,就算她愿委屈自己,宁死也要守住贞王府,无论如何,他断不能容忍她委屈他们的孩子。 在她彻底妥协之前,荣帝已为他们的孩子作了长远的打算。 希希虽迈出了第二步,荣帝却已使出第三招,他们之间看似相安无事,却因彼此算计,形同一种近似于如履薄冰的关系。 辗眼已是腊八节,希大学士辞官后,举家迁至帝都城外的田庄上,庄子虽不大,一应谷米却极多,眼下正带着一大家子人合计着煮腊八粥。 希希抱着天佑从房内走了出来,正要上前一并帮着敲核桃仁,却见月娘站在正房外的连廊下使眼色给她,将天佑托给弟弟希珏,兀自走了出来。 原来是内禁卫带来了荣帝的书信,希希并不吃惊,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只是为着那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笔迹,还有那句“梅花香自古寒来”的诗句,终是有那么一瞬的愕然。 想起旧年贞王猝死,荣帝出宫来找她,她伤痛不已自是避而不见,他于无奈间只能命人来寻她,也曾三番五次修书予她。 那些没有只言片字的书信除了他的防备之心,深恐授人以柄,想必也是因为与她的字迹相仿……知道他的笔触曾受她的影响,却未料到竟如此传神。 他这人虽变了,性情却始终不曾改变。 不想她看穿他,除非到了他认为恰当的时候。但只是他凭什么就这么自信,以为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就为着她的虚与为蛇,与他好过几个晚上? 希希觉得有些可笑,将信依旧封好收入衣袖中,向月娘说道:“你先下去。” “玉儿,” 适有希希的母亲颠着一双小脚,颤微微的从后堂走了出来,希希只得叫回月娘,命她上前扶住母亲,希夫人失望道:“你为什么不上前扶为娘?” “有何不同?” 想起当年母亲坚决反对她与荣帝在一起,在她最为艰难的时刻将她撵了出去,希希的心底始终有一道伤疤,便是她回娘家小住,除了与父亲及兄弟说说话,鲜少有与母亲打照面。 “你下去,我要她来扶我。” “母亲,”希希虽有那么片刻的不快,可望着母亲满头华发,到底还是忍住了,她摆了摆手先打发月娘退下,勉为其难的上前去扶她。 “若非贞王的母亲早年殁了,就你这性情怕也守不住正妃的妃位。” “是,所以女儿便命硬到一并连王爷也克死了。” “你……” “这不就是母亲想对女儿说的话吗?怎么女儿先说了出来,反倒是让母亲无话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说话还是那样伤人,不过若论行事作风,她如今也不逊于母亲。 “改改你这性子,女子太过刚烈终究是要吃亏的。” “是吗?” 希希不置可否,她抬眸望了眼廊外又下起的雪花,淡漠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的事母亲就不必操心了。” “纵使为娘有再多的不是,也终究是你的娘。”希夫人心里晓得,就算眼下希希已成熟稳重了许多,但与她的母女之情,恐怕是这一生都难再开解。 可她终究是她的女儿。 因又道:“为娘知道你前几年金边银边看似无限风光,最后还不是落个虚名。如今既是逃不过也避不过,你又何必再苦守着,倒不如随他去了……” 被亲生母亲一语道破她如今尴尬的处境,希希十分羞愤,心中亦纳罕,母亲又是如何得知她与荣帝之间的事?难道窦太后又故伎重演,又像当年那般修书给了母亲。 “怪道母亲又羞又气,除了心有不甘,还心疼女儿白白又被他们母子欺侮了去,然后再教训女儿,与其在这里出言顶撞,到不如进宫与那个瞎眼老太太争上一争。” “玉儿,为娘担心你,”面对母亲如今的转变,希希看在眼底。并不是还埋怨她,只是如排山倒海一般想起了前尘往事。 她的改变,其实是在这样的冬天,又一次与母亲争吵后,希希私奔去寻荣帝…… 六年前 雪花落在地上,泪水落在地上,刮了大半夜的风雪虽是停住了,可希希的脚步却不能停。 耳畔双亲焦急的呼唤声像是早已听不到了,她的心下仍是惘惘的,不能回头看来时的路,伸长了脖子又看不清眼前的路,除了那份执着的念头,就这样不顾一切的私奔了。 待希希跌跌撞撞的找到了那间与宏烈(荣帝)约好的客栈,见他独立于结满冰挂的屋檐下,像一株孤伶伶地守望着的树,极其落寞,慌忙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从此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终于我等到了你。” 因是站在雪地里翘首以盼的等了许久,宏烈想要抬手搂住希希,奈何双臂冰冷僵硬,直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阵阵温软的暖意,透过他被冻得发麻的指尖传遍身,才像有了缕活气。 希希就是他的心肝,是他的命啊! 他牢牢地抓住她,像抓住一颗救命的稻草,再也不肯撒手放开……原来他早已经用情太深,根本就是害怕失去。面对失而复得,宏烈已激动得不知所措了。 “宏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希希还穿着只有新娘子才能配戴的云霞五彩帔肩,宏烈只觉她通身耀眼的艳红像鲜血一般刺痛了他的眼睛,连忙脱下青缎披风裹住她,又失控地将她打横抱起匆匆上了一乘千里马。 听得一阵夹鞭子的声音,他向她宣布道:“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可以嫁给别人。” “宏烈,你可知我把父母兄弟都抛诸于脑后,再也回不去了。”相聚那刻,虽然无比幸福,可未来的路,却让希希忧心忡忡,极其害怕。 按大瀛的国法,聘则为妻奔是妾。 就算将来宏烈有心想要迎娶她,恐怕也无法挣脱市俗与礼教的束缚,可是比起另嫁他人,守住正室夫人的虚名,希希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失去宏烈。 如果一定要沦为婢妾,只要他在她的身边,还爱着她,也只有认了,希希都认了…… 夜色苍茫,雪花无言那般下着,骏马驮着宏烈与希希奔驰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远离了帝都的喧嚣与繁华,辽阔的世界像是看不到尽头。 荣帝带着希希,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但她既然为他作出那么的牺牲,就算母亲再怎么反对,他就非她不娶,就让他也为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逆了母亲的意,作个不孝之子。 他要与希希私定终身,以风雪为媒,以天地为证。 “玉儿,下来。” “宏烈,”阴霾的天空尽管北风呼啸,天地万物也了无生趣,可依偎在他的背后却很暖,此刻的宏烈在希希眼中无疑是高大伟岸,是唯一的依靠,千依百顺都由着他。 “我娶你,虽然今天没有能够抬着八抬大轿,没有能够拿着朝庭颁发的册妃文书迎娶你,但是玉儿请你一定要相信,在我慕容宏烈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我信你,都信你,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宏烈执起希希的手,以极其庄重地、诚挚地口吻向苍天许诺道:“我慕容宏烈今迎娶希希为妻,以风雪为媒、以苍天为证,若他日有违今日之誓言,必遭天诛地灭,挫骨扬灰。” “若我将来不幸辜负了宏烈,就让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不论是他,还是她,都发了最毒的重誓,可在这一刻,他们不再阻止彼此,因为生子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宏烈:“一拜天地。” 希希:“二拜高堂。 合:“夫妻对拜。” …… 茫茫的雪原,除了他二人相对跪拜的身影,方圆数百里再不见任何人声与吵杂,严寒的冬天,荒芜的人迹,都无法阻挡他与她在一起。 拜过天地之后,宏烈与希希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因是天气极恶劣,大雪一直下个不停,从此处距离他的封地济州还三百里路程,道阻且长,他便带着希希在附近一座名叫梅隆的小镇暂安顿下来。 一则是等春回大地好启程上路,想必等他二人回到济州,母亲诚亲王妃迫于无奈也只能接受现实;另一则是两个人早在成亲之前就好的如漆投胶,只是碍于礼法发于情而止于礼,不敢逾矩。 如今燕尔新婚,对于两个早就彼此渴望了许久的人哪里拆得开,宏烈匆匆扒了几口饭,不等酒足饭饱,便牵着希希的手往烧得热气腾腾的暖炕走去。 “玉儿,你真美。” 天亮那会儿,鸡犬叫得厉害,宏烈睁开眼,见曙光映着寒色越过浅浅的窗棂,雪下得越来越小,似乎有放晴的迹象,一切像是豁然开朗。 而怀抱里希希睡梦正酣,小脸红朴朴的,柔嫩得如初生的婴儿。 第141章 羁绊 她还这样小,就已是他的妻了呀!从此以后,他也不再是一个人,有了希希,有了家,还会有他们的孩子。平生第一次,宏烈的心有一种被羁绊的感觉。 他想,那应是责任。 年少时虽从四书五经上知晓大丈夫所为不过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的大道理,可纸上得来终是浅,只有在与希希结为夫妻,成家立室之后才感同身受的体会到,总是要有所作为,要有所担当。 除却实现他对梦想的追逐,也是为了守护这个仰仗他的小女人,希希将一切都给她了,他必须要让她过得幸福,过得好。 “玉儿,得之真是我幸,”他吻了吻她鬓角柔和的碎发,非常希望就这么天长地久、永如今时今日之甜蜜。 但又因他对他们的将来想得极其明白,深觉定了终身之后,不应总沉缅于小儿女情长,便轻轻的坐起身,静静地起了个大早,在交待客栈的仆妇伺候希希梳洗用膳之后,抽身去寻暗中追随着他的亲信。 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宏烈在帝都建立了自己的人脉,并透过姨父沈相,已从闲散宗亲,逐渐成为出入权利的中心――大瀛宫的常客。 若非母亲诚王妃修书到学士府坚决反对他与希希的婚事,深觉受辱的希大学士及其夫人忙着将希希发嫁出去,他已前往姬贵妃所出的太子宫中出任叔太傅一职。 叔太傅集皇叔及太子太保两重极其尊贵的身份,抓住太子,就等于抓住了大瀛的未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宏烈这样想,便编派了一套旧病复发,暂回封地养病,待春暖花开病愈后再回帝都任职的理由。希望不要错失这个良机,要知道宗亲里面可是有无数人盯着这个机会。 不过,还好有希希的表姐冯氏日夜守候在太子的身边。 说来也是奇,太子那样乖张顽劣的性情,寻常宫人根本就降不住,偏是这冯氏将他治得服服贴贴,便是皇后也对她刮目相看,新近将她提拔为东宫尚宫,掌太子宫诸事。 若冯氏得知如今天他与希希成了亲,更是亲上作亲,必定是鼎力相助,关键时刻会在太子跟前替他说话,*心安了些,就在此时,守候在客栈外的王府家臣上前打千:“王爷,京中密报。” “说。” “太子宫冯尚宫宠幸,虽未受封,皇上已下赐红霞帔。” “什么?” 宏烈闻言一怔,惊闻冯氏受宠的消息,只觉如晴空炸雷,突如其来的剧变,令他一时有些措手续不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几日,王爷与夫人成亲的当晚,据闻皇上去太子宫中先是小坐,却因冯尚宫随侍在侧,就变成了小住,想是早就相中了冯尚宫的美貌。” 希希醒来时天色已大亮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宏烈应是又起了个大早,她方披衣而坐,适有客栈的仆妇端着热水,拎着食盒笑语吟吟地走进来。 “夫人好睡,怪道你家爷临出门时千叮万嘱不可早来吵着夫人,也不可晚过来恐夫人抓不着人使唤。” “爷他最是一个细心的人,”说到爷这个字希希难掩笑意,被人疼着、被人喝护着,可真是好呀。他这样疼她,她能不更将他搁在心上吗? 女为悦己者容。 希希对着铜镜梳妆,借着清辉的倒映,她将发髻挽得极低,斜插着两股素银钗,其打扮虽朴素与寻常百姓家的妻子无异,却温柔标致如水做成一般。 但希希却觉如今这模样却远胜于从前在家时满头珠翠、锦衣华服,因又是一笑。 彼时宏烈推门而入,望这光景只觉希希光彩照人,美得不可方物,一时竟看得痴了,直到仆妇低低地一笑,宏烈方红着脸如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朵绒花簪于希希的鬓上。 “讨厌,跟村妇似的。” 见仆妇笑着退了出去,希希含羞带怯的别开脸,宏烈只当希希嫌这花不够精致,认真而又窘迫地说道:“梅隆镇太小,又逢大过年的,银铺子都没开,就这绒花还是我逛了大圈儿问一个挑货郎的人买到的。” “笨死了,你送我的,我能不喜欢吗?才有人看着呢!” 希希这时才转过身攀住宏烈的肩头,笑眯眯地望着他,抬手抚触过他涨红的脸,柔声道:“爷,容我伺候洗把脸可好?” “促狭的东西,”她娇音婉转的样子,宏烈只觉连骨头都酥了,两个人笑着滚倒在炕上,欢欢乐乐又是一阵晨恋…… 直到窗外又起了雪,片片雪花在北风里纠缠,宏烈才忆起若非适才又被希希迷住了,他是有话对她说的,便将冯氏受宠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这样的事表姐如何受得住?天放可是为了她才进宫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写封信劝劝她,一则是为了她将来的路,另一则也是为了天放,试问这相府再大难道还能越过皇上?她如今已是皇上的红霞帔,再无回头的路。” “可怜的表姐,”就算她与荣帝是私奔,只能隐形埋名居住在这小镇上,但相较于表姐与沈天放,希希只觉自己幸运许多,至少留在了心上人的身边,并且宏烈待她比从前更好了。 她既与宏烈这样好了,总不能睁眼瞧着表姐在宫里挣扎煎熬,只能飞快地修书,按着宏烈的意思将大义的话劝了一遍。 对于表姐如今这情形,的确没有比认命更好的法子。 但她却不知,宏烈虽也是为冯氏与天放好,其实更藏着一层私心,他要将这封信送到相府上卖人情给姨父沈相……天放为着冯氏突然受宠,急得快发疯了,没人能劝得住他,如今是被沈相锁在府中,只能由冯氏去劝。 可冯氏该由谁去劝呢? 除了希希,再无旁人。 燕子啄新泥时,几家欢乐几家愁。 希希与宏烈两个夫唱妇随,极其恩爱,可对于身陷深宫的冯表姐,仍如置身于天寒地冻的冰窖,没一刻是暖意,她望着窗台上长满的杂草,方始知春天早已经来了。 但她的人生,却早已没有春天。 只因三个月前,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随侍在东宫太子的身边一道侍奉御驾,被皇帝看中那刻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看到过沈天放,以为小诚亲王会助她一臂之力,等啊,等啊,绝望地,就这么等下去啊,最后等来的竟是希希一封充满大义的书信。 满纸荒唐言,谁解其中味。 他们幸福了,她与天放就该是此生无缘吗? “天放,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不见我,不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已经记不清有多次这么从梦中哭着醒来,然后就这么流干了眼泪,看着窗外冰雪消融,冬去春来。 她这一生就该在绝望中度过吗? “瞧瞧,昔日皮白肉嫩的你,一身污秽,奇臭无比,红霞帔冯尚宫,你真要让那些在背后耻笑你的女人兴灾乐祸的盼着你去死?” 逢初一、十五,还是大尚宫端着架子,梳着高高的云环头发,居高临下地前来指使她。其实她的身量并不高,人到中年又极其富态,若她还能站起来,大尚宫还得抬了眼皮子来瞧她。 终日水米不进,靠宫女强灌些米糊裹腹活下的冯表姐,虚弱地就像摊软的泥,只能匍匐在她的脚下。 “正月,皇上册封赵氏为六品宝林,汴氏为五品才人,在此之后又宠幸了你,可你只授了红霞帔却并不曾被册封?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想知道。”冯表姐虚弱地摇了摇头,其实心里都懂得,她这出身怎能与士大夫家的千金小姐相比,就算受了所谓的圣恩,也只能以红霞帔的身份当个承恩宫女。 可那又如何呢? 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只想要平平安安的照顾好太子,一直捱到出宫之年,就算在此之前要多次忍受赵氏与汴氏的羞辱,她也忍下了。 她答应过天放,一定不要到处惹事,天放也答应过她,精进医术,将来二人出宫后就游历四海神州,做一对神仙眷侣。 只是事到如今,都何在…… “是因为有一个女子在你之后宠冠六宫,未及三月,便荣升为正三品婕妤,这在大瀛后宫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原来是她。”冯表姐忆起那个容貌靖丽,眉眼与表妹希希生得有几分相似,又极有心机的女子,若是她又有什么奇怪的,在这些人中,她本身就是翘楚。 “也是,既生瑜,复生亮,既然你都全无斗志,人家沾沾你的光就爬到婕妤的位置上去,想必你也是不在意的……” “是,”她只要有天放就够了,直至此时,冯表姐想要的还是只有天放。 “人家抢了皇上不算,连带你的心上人也占了,你这心里就不想争上一争?” “你胡说,他与宋婕妤素未谋面,怎么可能有染?”安卓 若非亲眼所见,冯表姐断不肯相信大尚宫的一面之词,但大尚宫似乎并不急着辩解,因为只要令红霞帔冯氏生疑产生动摇,她走这一趟的目的便已达到了。 “沈太医其实也不过是隔三差五就到宋姨妤的宫中请个平安脉什么的,却也算不得什么……” 大尚宫带着轻描淡写的笑意,可冯表姐心里却有一像东西像是被打破了一般。 并不是天放进不了宫,而是他人根本就人在宫里,就在此地,却在她受宠之后一次也没有来过。他必是嫌了她,必是就如希希信中所述,听信了那些大义的话,从了这既定的命运了。 若果真如此,她真是白认得他,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饶是如此冯表姐仍咬牙坚持道:“我不相信,他不会的,绝不会的。” “那就甭信,天天做白日梦好了,这做做梦至少不那么绝望。” 待大尚宫笑着从宗人府走出来,满面春风,竟是志在必得之色,心道,自此次之后,她便也不再去看冯氏,那冯氏按捺不住必会打发人去寻她,届时,她再依沈相所授之计,再导演一出沈天放出入宋婕妤寝宫的好戏,冯氏便算眼见为实彻底死心。 在这宫里,最容易被摧毁的便是一个人信念的,特别是一对初初涉世的青年男女,最经不得世事无常,到最后便会轻而易举的败给时间。 冯表姐与沈天放,在沈相、宏烈及后宫设下的圈套之后没能经受得住考验。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待冯表姐挽着团髻,穿着绿春装,披着皇帝下赐的饰以如意纹的金绣霞帔再度出现在宫中御花园,已是暮春天气,大瀛宫中的梨花早已落了一地。 无数年轻貌美的嫔妃正围坐在皇帝的身旁,看昆班的名伶唱《牡丹亭》。 未及伤心处,伤心泪纷纷。冯表姐的眼中早已没有泪,她把伤心都留在了宗人府。原来如花美眷却不过似水流年……再深地伤心,也只能随着时间渐渐的去冷却。 “冯尚宫,”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莺莺燕燕的人群中响起,分明是姬贵妃所出之太子,那样单细依偎在当今皇后林氏的怀抱中,俨然一对母子情深。 冯表姐目光虽是冷冷地,却生生勾起了唇角,面上闪过一抹如凉风般妖娆的笑,她轻巧地迈了步子,盈盈走到距离太子不远的跟前,庄严的福了一福。 “你的病好了吗?本宫一直惦记着你。”望着太子挣脱开皇后的臂弯,就这么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冯表姐面上笑得更开了。 没有出身没关系,没有册封也没关系,只要有了太子这层关系,她就有无数的可能与和帝扯上关系,果然和帝扭头望了过来,向皇后林氏寻问道:“她是谁?” “皇上不记得了吗?红霞帔冯氏曾是太子宫中的保姆尚宫。” “她是不是犯了宿疾,被挪出去那位。” 和帝忆起某个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他前往太子的宫中,被一个容貌异常艳丽的女子所吸引,眉目间尽是妩媚之态,原想着再次召幸她,却听闻她突然患了风寒。 在后来,随着宋婕妤宠冠后宫,他便将这人给忘了。 “正是她呢。” 皇后话音刚落,冯表姐从容上前,跪于帝后的跟前,端然的行了三跪九拜见,极其温良道:“若非皇上与皇后娘娘眷顾,卑贱的奴婢怕熬不过寒冬。” “怎么嫔妾听说冯尚宫虽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是不愿承宠才借口称病,被大尚宫送入了宗人府。”还未见其人,便闻得一阵环佩之间,却是赵宝林与汴才人簇拥着宋婕妤花团锦簇的走来。 甫一张口说话的是六品宝林赵氏,人微言轻,却偏偏急着表白自己,那汴才人自然也不放过这个既可在御驾跟前表现自己,又可狠踩冯表姐的机会,也跟着说道:“妹妹这话听着怎么听着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是怨皇上新近都宠着婕妤娘娘?” “两位妹妹可真爱说,”到底是宋婕妤沉稳,纤纤细细,施施然行了礼,荣帝自是道了平身,她方盈盈起身,伸出手去搀冯表姐,极其温和怜下的样子,端的是大家之风。 “你身子可好些了?” 虽说白日里看红霞帔冯氏,比当夜更觉艳光照人,可一想到与宋婕妤一连数日不曾相见,和帝甚为想念,连忙招手叫过她,林皇后自是卖个人情,命她在一旁坐了。 好一团妻妾成裙,后妃和睦,冯表姐冷眼瞧着这一幕,只觉比戏园子看戏还精彩,她心里晓得虽成功引得和帝侧目,却有些时机不对,不应拿鸡蛋去碰石头,正欲先避开宋婕妤盛宠的风头,却听得那宋姨妤道:“劳皇上与皇后娘娘惦记,臣妾吃了沈太医的药好多了。” 岂止是好多了! 冯表姐闻言不由忆起那日在大尚宫的引领下她登上玉漱楼,借着极高的地势,可以将宋婕妤宫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三月的阳光极好,宋婕妤命人在寝宫中的凉亭内置了一张美人榻,便歪在那榻上看花雨……不多时,果见沈天放拎着药箱去给宋婕妤请平安脉。 因是隔得远,她看不清他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却清楚看得沈天放竟抬手替宋婕妤挥去沾在衣衫上的桃花,极其体贴入微,那宋婕妤也不避忌,竟是一幅欣欣然的样子。 如此亲密,分明就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暧昧关系……冯表姐有这个经验,自打她不再厌恶沈天放的触碰,便是从心里喜欢上了他。 好一对狗男女。 一个女子痛苦的失身于并非所爱之人,已经很不幸,得不到心上人的疼爱怜惜不算,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弃她而去,就这么轻易的爱上了别人。 他怎能如此无情,怎么这样待她,不是都说好了吗?一起出宫,一起云游四海……都是骗人的鬼话,最后都成了一场空。 冯表姐在心里恨着,痛痛的恨着,是天放负她在先,也是他们这些人逼她在先,凭什么她一个人咽下苦果成全了这些人,她原想着先避开宋氏的风头,可为极强的怨念所驱驶,不得不兵行险招。 她望了宋婕妤的腰间,五彩玉佩旁果有一截坠子是松脱的,想起临出门前大尚宫告诉她都让小宫女办好了,便大声道:“这香囊可是婕妤娘娘落下的?” 宋婕妤原是挨着和帝低低的说着体己话,时不时还红了小脸,听得冯表如此一说,只得垂眸望去,果见冯氏将香囊高举过头,红绫锦缎绣戏水鸳鸯,上缀明黄的串珠丝绦,绣工极其精致,一旁汴才人调皮,连忙拾了起来。 汴氏才赞道:“这针法可真是精细,”却又“呀”了一声,瞬间变了脸色。 众人连忙道:“怎么了?” “这香囊里头怎么塞着一缕头发。”和帝与皇后林氏也循着声音望了过来,果见一缕乌黑的发丝绕着青线掉落出来,丝绦上还结着粒小巧的玉珠。 林皇后面色讪讪,道:“皇上乃九五至尊,肤发受之于天命,就算是多宠婕妤,也断不能以这样的东西作为情表,教一干嫔妃看了,好没意思。” 和帝当下冷了脸:“朕什么时候赐发给婕妤?” “皇上的确从不曾赐发予臣妾,这香囊也不是臣妾的。” 早在红霞帔冯氏奉上这只香囊的时候,宋婕妤便有些犹豫,心道,这样沉甸甸的东西从腰间坠了下来岂会不知,正当她往腰间摸了摸,空荡荡的,才要去仔细辨认,那汴才人便大呼小叫的嚷嚷开来。 不论这香囊是不是她的,都不能认,更何况和帝从不曾将头发作为情表相赠。玉珠结长发,明摆着是诬陷,明里暗里喻示着她与皇帝之外的男子有染。 “红霞帔,你为何要诬陷本宫?” “奴婢不知婕妤娘娘是何意,只是一片好心拾起娘娘掉落的香囊,何来的陷害之说?” …… 当冯表姐以红霞帔的身份在大瀛后宫搅起平生第一次宫斗之际,希希与宏烈甜蜜恩爱的小日子也暂时告一段落……只因已是暮春的天气,轰轰烈烈的私定终身之后,宏烈带着希希回到了济州封地。 济州位于帝都以北三百里之外,因是极北之地,便是过了四月天,仍带着凉意,希希依偎在宏烈的身旁,只觉手脚冰凉,直往他温厚的怀里钻。 “爷,我有些害怕。” “但有我在,一定不会教你受丝毫委屈。” 察觉到希希心中的疑虑,宏烈极其温柔体贴,将府中上下人等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特别是母亲诚亲王一应饮食起居及喜好。 “我会努力做个好媳妇替爷照顾好王妃的。” “要叫母亲。” “可是,我没能受朝庭的册封,若这么叫便是逾制了。”宏烈待她再好,希希却也晓得出嫁为妻私奔是妾的道理,这是大瀛的国法,没人能够逾越。 “玉儿,这是迟早的事,我会给你这个名份的,希望你能多给我一些时间,”宏烈像希希作了保证,待她安顿好希希抽身回京处理完政务之事,便会设法买通宗人府的官员,将希希的名字记入玉牒。 不论前路如何漫漫,充满了诸多的不确定,可这一刻于希希而言都是充满希冀的,因为宏烈给了她承诺,他会为他们的将来去努力的,心也定了许多,直到她见到宏烈的母亲,这位在大瀛美名远扬的诚亲王妃。 那日天气极好,希希清楚记得诚亲王妃慈爱的脸上露出如同暖阳一般和煦的笑容,若非之前诚亲王妃曾修书给母亲反对她与宏烈的亲事,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样和气的人会拒绝她。 第142章 模样 “是个四角俱全的孩子,瞧这小模样可怜见的。” 待诚亲王妃接过希希奉上的媳妇茶,她连忙扶起希希,并拨下一只通体莹润的玉手镯套入希希的纤手中,又道:“这还是宏烈的祖母,昭和太妃在本宫当年嫁给老王爷时赏下的,如今本宫将她赏给了你,希望你能给宏烈做个好妻子,给本宫当好媳妇儿。” 见母亲如此深明大义,想也是认下了希希,宏烈大喜,自是与希希一唱一和的说着讨巧的话,一时气氛极其融洽,看得天色擦黑,王府总管入内请求传晚膳,诚亲王妃忽想到了什么,才向希希道:“说了这半天话,还没能叫宏烈从前的两个屋里人来见玉儿呢!” 闻得屋里人两个字,希希晓得那是在宏烈成年后诚亲王妃给他挑的两个侍妾,心里虽有些微起波澜,面上仍挂着笑,果见两个身姿窈窕的女子一左一右由偏厅走了进来。 那两个女子俱穿着一袭浅粉色的排穗小褂,外罩青缎掐牙背心,梳着小寰髻,与王府的丫环打扮无异,只是腰间系着的血点子一般红的汗巾子以示区别。 “淑贤、德惠还不快给夫人请安,以后要像伺候小王爷一般尽心服侍夫人……” 听得母亲诚亲王妃命这两个侍妾唤希希为夫人,宏烈只当名分已定再无后顾之忧,如今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希希能否容得下她二人。 这两个侍妾是在他年少时就初初就跟了他的,从不曾有过丁点过失,他就是再宠希希,也不好驳了母亲的面子,只要希希能容下她们,宏烈暗自发了个誓,绝不宠妾灭妻,就将她两个摞在一旁当摆设。 “我因初入王府,不曾备得大礼,这两件东西虽不矜贵,却也是一番心意,就请两位姑娘都收下罢。” 希希原想唤她二人为妹妹的,可这样的话却说不出口,想叫姨娘又觉自个儿比这两个女子还年轻,思前想后只得以姑娘唤之,既是默许了这两个人是宏烈的屋里人,也不失为王府夫人的身份。 “奴婢们谢过夫人。” 淑贤与德惠福了福,将希希赏下的表礼一人一只金戒指并红玛瑙手串恭敬的笼在手上,又簇拥着希希一道去用晚膳,席间温言笑语,分明是其乐融融的一家,见诸事既定,宏烈方暗自松了口气。 入夜时分,诚亲王妃用罢晚膳便很知趣的回房,宏烈与希希自是起身相送,诚亲王妃连忙阻止:“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你们俩就早些歇着罢!淑贤与德惠,可要用心伺候好小王爷与夫人。” “是,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宏烈原想打发她二人去伺候母亲,自拥了希希就寝,奈何却是甩不开,只能在她二人的服侍下与希希一道回房。 自他二人在梅隆镇成了亲,宏烈一应饮食起居俱是由希希亲手打理,她仍如常般替他更衣,淑贤却抢先一步,道:“真是折煞奴婢了,这些都是奴婢们的差使。” 宏烈张口道:“不必,你去备些热水,还有德惠,问管家支取些西洋夷子。” 德惠疑道:“奴婢记得爷素来使不惯西洋夷子,总嫌过于油腻,只爱以皂角捣成的羹净手洁面……” “皂角拿我使,西洋夷子给夫人使,听明白了吗?”她两个当下乖巧的应了应,抽身退了出去。 宏烈见她二人才迈了出去,便“砰”地一声掩上门,将希希抱了个满怀:“总算将她两个支开了。” “为着我这初来乍到就将从前的规矩改了,会不会不大妥当……” 宏烈这样疼她、这样宠爱她,希希自是喜欢非常,如今婆母诚亲王妃待她也算是好的,两个侍妾又敬着她,想来从此以后,也算是见了天日…… 就在两个人才要温存之际,却听得“咚”的一声,先是铜盆落地,紧接着是淑贤与德惠的磕头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宏烈连忙拉过锦被盖住希希,扫兴道:“退下。” “算了,不过件小事,传了出去也不大好听,”虽说那个两丫侍妾是无心,可不知为何,希希敏感的察觉到,本该她与宏烈的亲密无间,生生多出了两个人。 自那之后,果如希希所料,不论是她与宏烈向诚亲王妃晨昏定省,还是夫妻两个私自相与,淑贤与德惠两个简直就是形影不离。 “夫人,仔细烫手,这茶水还是奴婢来添罢!” “夫人,作针线费神,爷的衣裳都由奴婢来料理。” …… 想要替宏烈沏杯热茶,淑贤一脸勤谨的接了过去;想要替宏烈织补被火星子舔噬的衣裳,德惠忙接了过来;见宏烈端坐在南书房读书,她想要陪在身边,这两位又如飞蛾扑火般事事抢在头里。 希希只得隔着低低的窗棱望了眼宏烈,黯淡的离开。 不再是两个人的朝朝暮暮了,而是一妻两妾,三个女子供侍一夫……来的时候,虽有无数次想像过,可真当身临其境,希希方体会到这世间万千,什么都可以舍弃,独独除了割爱。 彼时一阵晚风吹来,迟开的桃花落了一地,希希身上有些发寒,她抱着双臂一个人默默的在冰凉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她到底不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嫁过来的,一个人只身在这诚亲王府,除了宏烈,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甚至窘迫到连见两个侍妾的表礼都是宏烈提前替她预备下的。 背景离乡,远离父母高堂,其实很是无助。 倘若有一天宏烈变了,他的心不再她的身上了,那该如何是好……希希越想越觉思绪紊乱,原本一颗极其坚定的心渐渐开始变得焦虑。 宏烈处理完京中密报夜已经很深了,乌鸦“啊啊”地叫着,想起希希一个守在房中,他自是去寻她。屋子里虽点着灯,可房门却上了锁,宏烈情急之中便满府去寻希希,终于在府中小花园一株桃树下找到了希希。 她背对着他,淡薄的月色下,身影极纤细,不时有桃花簌簌飘落,沾在她的衣衫与裙角上,隐隐可以瞧得她小巧的肩头时不时的轻轻抖动。 他想,她应是想家了,因道:“玉儿――” “你忙完了。” 希希想要努力挤出笑容,可是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宏烈见这光景心痛道:“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还是想家了?” “也没有。” “玉儿,找不到你,我心里急。” “宏烈,我很害怕,很害怕有一天你会不理我,会离开我。” “非得要我掏心掏肺给你瞧心里才踏实吗?”见希希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宏烈捏捏她挺立而秀气的鼻子,笑道:“我知道多了她两个,让你极不自在。” “我没有容不下人的意思。”希希垂了头,心中总算略感欣慰,但又能怎样呢?不可能将这两人撵了出去,并且,以宏烈小王爷的身份,也不可能不再纳妾。 “我设法让她两个离得远些。” “真的吗?” “何时骗过你。” …… 两个人笑声渐远,却有一行暗影,从花园深处的凉亭走了出来,却是淑贤与德惠两个搀扶着诚亲王妃,嚼舌头道:“奴婢们是王妃赏给爷的,如今爷却容不下奴婢们,这可如何是好?” “记着,你二人要一如既往作到尽心尽力,将来吵嚷开来才好牢牢堵了宏烈的嘴,听明白了吗?” “奴婢遵命。”淑贤与德惠虽被宏烈立了规矩,无事不可擅入,却因是得诚亲王妃暗中授意,表面应承,暗中仍扔把持着宏烈一应饮起居。 如此一来,希希除了多得些与宏烈私自相与的时光,就更沾不上房中的事物,但她也只能将将就就的忍下来,总不能事事都让宏烈分神。 记得诚亲王妃每每在接受她问安的时候,总是耳提面授,希望她凡事以和贵,作宏烈的好妻子,又赠了部《女诫注释》给她,据闻此书乃宏烈的祖母昭和太妃在宫所著,希希为了讨诚亲王妃喜欢,但凡宏烈外出办差,便一行一行的进行抄录。 自她的名分定下之后,宏烈开始忙于朝务,最近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希希能够理解他的志向在四方,每日便守着规矩一心一意盼他回来。 夜深如许,淑贤与德惠两个早已撑不住已先后歇下了,希希也困得不行,却因惦记着宏烈,便趴在大案上小憩。 宏烈归来,先是看她写的字,每一笔每一画由清晰到渐渐模糊,想都是寄托着她浓浓的思念,他便宠腻的地将她抱上炕,抬过一张小炕桌,临摹着她的笔迹处理公文。 这是宏烈的小秘密。 早已分不清,是她爱他一点,还是他爱她多一点。 日子一旦过得平静,便会飞快,辗眼已是夏末秋初,黄叶落了一地,宏烈奉召进京,王府上下一干人忙着替他收拾行礼。 “玉儿,我就去三、两个月,年前就回来。”他是为了希希才延迟了进京的日子,早在这年春天,宏烈便应入宫给太子当叔太傅。快眼看书 “我总是等着你的。” 希希其实很想要对宏烈说一并带上她,可为着她并非是明媒正娶娶来的,宏烈带着她会招人诽议,影响仕途,只能红着眼睛含笑望着他。 宏烈见四下无人,便抱起希希将她平放在膝头,交颈缠绕,喘息道:“玉儿,给我生个儿子,我不在的时候,孩子会代替我陪着你。” “嗯,一定要生个儿子,”与宏烈成了这么大半年的亲,很想要给他生儿育女,偏就是没丁点消息,她还担心天长日久诚亲王妃会暗中责备她。 想到宏烈为她考虑了一切,便爱他更甚,直至两人精疲力尽,淑贤与德惠催促着她去向诚亲王妃请晚安,方依依不舍的离了宏烈。 “你这头发怎么乱蓬蓬的,”见希希钗低鬟松,满面绯红,一看便知是欢好过好柔媚的模样,诚亲王妃却佯装不知。 当着两个侍妾,希希的脸就红好了,因道:“被北风吹乱的。” “唔,那看来是淑贤与德惠没能伺候好主子,这样失仪被人瞧了去,还指不定说三道四,说我堂堂诚亲王府的如夫人不尊庄。” 希希才要替两个侍妾辩解说不干她们的事,却为如夫人三个字惊住了。 夫人与如夫人,字面上虽是一字之差,却是天壤地别之差。 她早就应该想得到的,从诚亲王妃命心腹人寸步不离的把持着宏烈房中的事物,又赠给她《女诫注释》以及给两个侍妾取名淑贤与德惠,实则打心底里根本就是轻视她。 “聘则为妻奔是妾,你出生于士大夫家,又是大学士的女儿,相信不会不懂国法,本宫唤你为如夫人,难道不是抬举你么?” “王妃教训是,是我……” 直至此时,希希方明白过来,这些个日子诚亲王妃之所以命合府上下以“夫人”唤之,左不过是为了宏烈,他是诚亲王的独子,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既然无法阻他们在一起,便只有先稳宏烈,将她哄赚入府中,勉强认下,再慢慢让她晓以厉害。如今终于等到宏烈要出远门这个机会,想必一屋子的女人都憋足了委屈。 果然待诚亲王妃离开后,淑贤当即跳了出来指着希希的鼻子眼睛啐道:“什么你呀、我的!如同夫人,你还真当自个儿是爷的夫人娘子?” 德惠冷笑两声道:“还是我来跟你说说规矩吧!只因你放着金枝玉叶不做,偏做那淫奔之事先爬上了爷的床,如今比起我们这些良妾还要低人一等,况且淑贤和我相较于你伺候爷在先,往后见了王妃要使用敬语,称自个儿为奴婢,见了我们姐妹俩要称姐姐。” 淑贤又道:“否则家法伺候。” 希希才要与她二人争辩,适有王府的小丫环来传话道:“爷今明儿要赶早,请如夫人早些回房去歇息。” 德惠理了理云鬓:“你去回了爷,说我们这就来。” 希希心道她如今既是虎落平阳,被这些人欺负上脸,想来就是争辩也是无力,不如先见宏烈问他讨个说法,有宏烈在,淑贤与德惠使使性子,必也不能将她怎样,待她怀了宏烈的孩子,等他从京里回来想必局面也就不一样了。 孰料,她们一行三人还没走出诚亲王妃居住的跨院,淑贤便叉腰拦住了希希的去路,含恨道:“自你入府这大半年,夜夜宠擅专房,害得我与德惠夜夜独守空房,这最后一夜难道你还想霸了去?” “明儿早上送爷若你胆敢说三道四,往后有你的好果子吃,”德惠不容纷说将希希往诚亲王妃平日礼佛的佛堂一推,便“砰”地一声锁上门。 听得她二人一路莺莺燕燕,怀揣着大好的心情离去,希希有一种被残酷的现实所困住,被严苛的礼教所束缚住……焦虑、痛苦总种前所未的无力之感在倾刻间奔涌而来。 从今以后,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卑贱的命运啊? 那一声奴婢,她真叫得出口吗? 还有宏烈,一想到从今夜起,淑贤与德惠将会爬上她的床,去分享他,希希只觉心都碎了。她不停地问自己,这就是不顾一切的代价吗? 短暂的欢好过后,她能承受得住命运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宏烈,不要,不要碰她们。” 阴霾的天气,北风呼啸得厉害,济州的冬天来得早,看样子就要下雪了。 希希坐在王府后园的深井旁给诚亲王妃洗衣裳,一双玉手浸泡在冰冷的井水中,冻得面色苍白,牙关直打颤,不由哆嗦道:“天可真冷啊!” 不由怀念起从前在帝都的日子。 这个时节帝都虽是秋风萧瑟,天气却极好,枫漆、银杏开满了大街小苍,特别是希家老宅,红黄相间的一片,美得风景如画。 那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还健在,总带着她坐在祖屋门前的银杏树下,看奴婢们收白果,拣红叶制书签……若是时光倒流回一年前也是好的。 一年前,她正与宏烈打得火热,你非我不娶,我非你不嫁,就算是父母家族反对,都无法阻挡他们在一起。就这样私奔了,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跟着宏烈来到此地。 可宏烈却不知道在他走后,她所遭受的冷遇……想起他临出门前的那个晚上被锁在佛堂,待诚亲王妃放了她出来,他已骑着高头大马走远了。 他怎么不等着见她一面再走?还是被淑贤与德惠两个使了手段笼络住?耳畔分明还回响着她们绘声绘色的向她描述宏烈走前如何吁寒问暖待她们好。 不,那一定是挑唆。 她虽然极其明白,可回想起来,心还是会痛,到底是做了夫妻,哪里经得起这么漫长的分开,就算他出门在外,家书总该是有一封! 可又是为什么,却不曾听得诚亲王妃提起只言片字,正当希希思前想后,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冷哼,紧接着便是两筐衣裳铺天盖地从天而降,如冰雹一般狠砸在她的身上。 淑贤:“你也太懒了,王妃不过使你洗几件衣裳,竟坐在这儿怨天尤人,不好好惩罚一下看来你是不会长记性。” 德惠:“千金小姐当惯了如今就这么当不惯奴才丫头?我告诉你,除了王妃的衣裳,连带我们姐妹的衣裳你也一并也洗干净了。”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更不能被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奴婢一味欺负。她总想着宏烈年下就快回来了,不好老了脸与她们争。 可她越是忍让,这些人就越发爬到她的头上,恣意的欺负她。 希希自是不服气道:“我洗了半日的衣裳并没偷懒,况且只消按着王妃的嘱咐天黑前洗干净便成,你们凭什么红口白牙的编派我?这王府的规矩再大,也越不过一个礼字。” “那我告诉你,偷来的锣敲不响,似你这等先奸了后娶的下作之辈,但凡是个良人,都有资格教你规矩,”淑贤当即挽起衣袖,“啪”地一巴掌狠狠摔在希希的面上。 希希待要反抗,德惠手急眼快将她猛的一推,希希一个趔趄撞得在井檐上,痛得根本就直不起腰,这二人使了个眼色,又将她左右围住。 希希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不让你长点记性,你便不知什么是奴己!”她二人便不由纷说地将她摁向井口,将满满一盆洗衣的脏水从她的头上淋了下去。 寒天被淋冻水,希希不但受了凉,更有冤无处诉,不等她诉委屈,淑贤与德惠两个亲自请了诚亲王妃过来,那时她浑身湿漉漉的,还来不及更衣,将身子团成小小的人球坐在水井旁。 诚亲王妃匆匆望了一眼,就道:“她两个说话做事虽泼辣了些,到底没坏心眼儿,你出生于士大夫家,还是要有容人的雅量,就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了。” 明摆着胳膊肘儿往里拐。 听得诚亲王妃如此一说,希希彻底无语。她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她不但事事偏向她二人,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她暗中唆使。 若不然以淑贤与德惠之辈,当着宏烈的面连大气都不敢出,怎么可能敢公然欺负她。 如此想来,诚亲王妃不但轻视她,打从她进王府那刻起,谩说是接受,根本就是步步为营,想方设法要撵她出去……她与宏烈,都被诚亲王妃看似温和大度的外表给蒙骗了。 如今宏烈不在,这王府又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希希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个时候,也只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给她们白白的欺侮了去。 除了忍耐,熬到年下宏烈回来,希希虽极其无助,人却不笨,强忍着满腹地委屈应承道:“王妃说得极是,无论如何,都是奴婢的过失,不干两位姐姐的事。” 诚亲王妃原就等着希希忍无可忍向她发难,好借此机会羞辱她一番,再将她撵了出去,未曾想希希居然一声不吭的咽了下去,倒有些不知所措。 想想这个女子为了宏烈抛下了一切,却也可叹可悲。并不是她要赶尽杀绝,若这个女子真能接受侍妾卑贱的命运,不贪恋王妃的妃位,还是能够容下她的。 因为小诚亲王正妃的妃位她早就留给自家的姨甥女,沈相的二千金,宏烈的小表妹。 “本宫可怜你出身娇贵,瘦瘦小小又受了风寒,衣裳仍交由淑贤与德惠洗,就挑你到近前做些细活,针线上可还使得?” “在家时也曾学过些,”看透了诚亲王妃的心思,希希宁可留在下房洗衣,做粗活,就算那两个侍妾总欺负她,还不至于赶尽杀绝。 可诚亲王妃却在此刻挑她到近前服侍,真不知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还有,淑贤与德惠好不容易从粗使的丫头,才过了几天人上人的日子,如今又被打回原形只怕更恨上她了。 第143章 果然 果然,越过诚亲王妃的肩头,她清楚看到她二人露出杀鸡抹脖子的眼色,希希只觉雪上加霜,越来越不敢去想未来的路。 诚亲王妃所居住的跨院是一座两进的四合院,前设佛堂后为厢房,两边庑房并不住人,而是做收纳用,盛满了蚕丝,棉麻等织物。 原来自诚亲王崩逝后,诚亲王妃孤儿寡妇失去了依靠,家中奴仆或逃或弃,偌大的王府仅剩十来余人口,早几年宏烈未成年前,她为震慑诸人,亲自种桑养蚕,纺线织衣,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若非仰仗着远在京中妹婿沈相一家襄助,宏烈出仕朝庭绝无可能,因此,对于诚亲王妃而言,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要善待自家的外甥女儿。 那是她的大义,诚亲王妃只能牺牲希希。 可那个时候的希希实太年轻,并不能够体会诚亲王妃这半生的操持与艰难,面上虽小心翼翼的隐忍着,可心内却是一点一滴积蓄着满满一腔委屈与愤恨。 她已经为付出这么多了啊。 雪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希希踏雪而来,脚步却极其沉重,打帘子进了正房,但见诚亲王妃正在梳妆,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夹袄,外罩缂丝石鼠褂,低低的绾着盘长髻,极其朴素的打扮。 希希心想,她既不爱红鲜亮丽的颜色,为何件件绣品总让她绣大红的,红色的锦衣,红色的风衣,红色的凤鸟百折裙,尤其是手上这幅衔珠帔肩,绣了拆,拆了改,反反复复不下十回。 已经记不清熬过了多少个漫漫长夜了。 这是在她在又一次熬红了双眼,挑灯绣完绣品再次送到诚亲王妃跟前,希希望能够顺利过关,她想要好好的歇上一觉。 听说,再有三天宏烈就要回来了。 “针线上改了几回倒也罢了,就是这丝线颜色的搭配上太过单一,你为什么不外出一趟,去杭绸铺子多配些?” “奴婢以为红色配黄色,石青色,玄色这样的丝线颜色方压得住。”希希想哭,她绣不动了,真的绣不动了,十根手指头都全肿了,为什么诚亲王妃总是鸡蛋里挑骨头。 诚亲王妃心道一幅绣品,反复多次绣不好,没说她不是倒也罢了,怎么总委委屈屈的样子,没让她种桑养蚕,做这点活计真真是巧宗了。 她不喜希希的柔弱,当年若像她这般,只怕早带着宏烈哭死去了,冷道:“不够精致,拆了重绣。” 希希忍无可忍:“何必非得选红色,若选别的什么颜色倒是容易配。” “那本宫告诉你,这衣裳是将来宏烈娶王妃要用的,先将你的心意送过去了,也是为你将来的日子做打算,”诚亲王妃一直觉着虽让希希多改了几回,到底也算不得很挑剔她。 知道她已然是尽心。 但她更希望是借此事磨掉希希的性子,若连她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怎么能够诚心的伺候好自家外甥女儿。为此,诚亲王妃打定了主意要死死拿捏住希希。 “原来是替她人做嫁衣,怪道总是绣不好,”诚亲王妃一字一句无异于像刀子般尖锐残酷,狠狠的刺伤在希希一颗脆弱的心上。数月的隐忍与委屈终于在此刻全面爆发。 “虽然我不是明媒正娶聘了来的,可也与宏烈拜过天地神明,为了他我愿意受这份委屈,但却不能任人踏,白白地遭这份罪,王妃您为何总是为难于我?处处揭我的伤痛不算,还要在伤口上洒盐。” “我不是什么奴婢,更不是什么侍妾,是宏烈的妻,既是发妻,也是元妻。” 说的时候淋漓畅快,说完之后希希就有些后悔了,一则是宏烈就要回来了,另一则是诚亲王妃一言不发的望着她,长久的沉默与凝视,比起之前诸多挑剔更令希希感到恐惧。 不知诚亲王妃意欲何为。 接下来的几日,整座王府出奇的平静,尽管她仍住在原来的院子,却再不见淑贤与德惠两个前来找碴,也不见诚亲王妃挑剔她。 一日三餐照常有丫环送来,如她初入王府一般,四菜一汤,极其精致可口,只是在那之后整座院子就像被人遗忘了,空无一人。 希希只觉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在屋檐上,以及她低低的,凄凉的叹息声。 被人无视了存在,她要怎么办…… 天就要亮了,王府内护院的鹰犬汪汪叫着,希希辗转反侧,又是一个不眠不之夜,宏烈就要回来了,若得知她与诚亲王妃之间有这么多的不快,会向着谁呢? 是向着他的亲生母亲,还是偏向着她呢? 直到这一刻,希希忽然才发觉她不仅陷入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婆媳关系,也令宏烈陷入了两难。 那两个妾虽多有欺侮她,可诚亲王妃却不曾弹她一指甲,明明极其厌恶面上却也是温吞的,就像寒天饮冻水,点滴在心头,不曾露出一点坏形,只是冷酷得无可形容。 不,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不是挑剔她丝线配得不好么?好,那她就出府去绸缎庄再配过,将来宏烈若是问她,好牢牢堵了诚亲王妃的嘴。 希希撑着油纸伞一个人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希希才发觉济州城竟是这样大,一望无垠的大雪下,大大小小的街巷如星罗棋布,她一个行走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很是形只影单。 倘若她听从父母之命,嫁的不是宏烈,也许就不会这么处境艰难了罢!希希这样想,不得不逼迫自己去面对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不愿去深想的事实。 是不是后悔了……不论是对宏烈,还是对自己。 就算宏烈宠爱她,可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身边,就算她深爱宏烈,可真能接受他的全部么?因为,就算她将一切都隐忍下来了,宏烈的母亲也并不能够真正接受她。 这些都是在经历过了,才懂得的。 她也因此明白了若爱得太过卑微,将难以忍受,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有些事其实自己也做不到。 “小心――” 就在希希失魂落魄般游走在茫茫人海,冷不防听得一阵骏马的嘶鸣声,待她定了定神,见一辆黑漆马车扬着前蹄朝自己奔来。 若不是被身旁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了过来,她想,也许已葬身于马蹄之下,被践踏的面目全非……就如同这为爱而失去尊严的人生。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裙子上尽是血?伤着了吗?” “有吗?”希希勉强应了应,低头去看姜黄色的锦绣棉裙,素雅的裙纹汪着大片大片的鲜血,下腹一阵坠胀,她才于惶然间意识到失去了什么。 “求求你,送我回诚亲王府。” 这是希希与贞王第一次相见。 那时希希一心扑的宏烈身上,下体见红极其虚弱,根本就顾不得去看贞王的长相,只是痛苦地蜷缩在他的脚下,无助的拽着那敞阔的衣袖。 除了依晰记得贞王衣袖间淡拂的香气,还有温和的声音,在这三九严寒的大冬天,尤如雪中送炭,分明带着暖意,但他的影像却是一团模糊。 “你是诚亲王府的人?” “是,我是,是,” 希希想要说那是她的夫家,当今小诚亲王就是她的丈夫,可一想到此刻宏烈不在府中,诚亲王妃又怎么可能待见她,承认她的身份。 若诚亲王妃当着王府以外的人宣告着她出奔是妾的卑贱身份,希希就是宁可独自一人从雪地里爬回去,也不要再受这奇耻大辱。 “我没事的,自个儿还能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姑娘,你能行吗?” 贞王虽出生于禁宫,却自幼长于江南封地,其举手投足有着典型南方男子的温润如玉,即便他在济洲的街头出手相助,救了希希,却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并不是他迂腐的恪守着男女之防的虚礼,而是不忍在一个人落难的时刻以审视地、或者所谓怜悯的目光,去窥探他人的软弱。 他不曾去细看希希的容貌,却大致的望了望她如今的情形,这女子并不曾为马车伤得丝毫,却血染裙裾,想来应是怀有身孕了。 年届三十的贞王早已娶妻立室,府中姬妾美女无数,自然能够看出端倪,只是这女子头里明明求着他送她回去,片刻后又改口说不必,想来当中必有蹊跷。 但她既然不肯据实以告,他又何必深究,却因早年故去的诚亲王与他俱是今上和帝的异母兄弟,同为皇室的宗亲,这女子说回诚亲王妃,沾亲带故,他便不能撒手不管。 “香云你扶着她,我去雇辆车。” 出门在外,贞王行事极其低调,除了携一名带刀侍婢,与宏烈一样,都喜带着暗卫,青天白日,不好命这些暗卫现身,便亲自拦下一辆车送希希回诚亲王妃。 希希见状极其挣扎,无论如何也不愿由人相送,那名唤香云的带刀侍婢便解了披风将希希“裹”了其来,看着像是挡风,实则缚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待贞王雇来马车送希希回诚亲王府,彼时宏烈正好骑着快马从帝都赶了回来,两个人正好下马,在雪花飘飘的大冬天仓促相见,彼此都颇觉为意外。 宏烈喘息未定:“自帝都一别,皇叔不曾回江南封地,是何是来的济州?”小桃中文 “我是替内子卢氏来寻药,今日才到济州,原是想先到府上探望皇嫂与皇侄,未料半道上竟遇着这女子,她说要回诚亲王府。” 宏烈闻言掀了车帘,见侍女扶起一脸憔悴的希希自是大惊,一面抱起她,一面低呼:“你这是怎么了?” 贞王又道:“果真是你府里的人?” “对,她是我的姬妾,”宏烈话还未说完,希希欣喜的目光转瞬凝成两道凄然的寒光。 “为什么不是你的妻子?宏烈,你竟也这样待我……” “贞王叔知我尚未成亲,并不曾迎娶王妃,我自然不便教他知晓你我二人之间的情义,更何况,玉儿,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又何必太在意这些虚名?” “虚名?亏你说得出口,你可知我受尽了委屈。” …… 屋子内传来希希与宏烈剧烈的争执声,宏烈感到委屈,他快马加鞭一连跑了两天两夜才回到济州,还不曾缓过气儿,希希便从他进门那刻吵嚷不休。 可一想到希希流了那么多的血,动了胎气,整个人黄瘦下去,眼圈乌青,心中又怜又痛,便捺着性子守在她的床头,不过一时片刻,竟和衣睡了过去。 实在是太累了。 希希痛心疾首的说了老半天,最后换来得去是宏烈累极的鼾声,又气又恨,却也是无法,只能挣扎着坐起身拎了张锦被搭在他的身上。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摊上这样一个怨家。” 她先是一阵自言自语,复又直往宏烈的怀里钻,忽又觉着就算是受尽了无数的委屈,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也算是值了。 爱之深,痛之切。 就是这般矛盾,而又这般备受煎熬。 …… 当宏烈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他想起回府后就脚不沾地忙着照料希希,还不曾与母亲打过照面,自是起身更衣,却见希希依偎在他的胸前,满面泪痕,眼角还挂晶莹的泪滴。 思及昨儿个夜里,她跟他吵,跟他闹,情绪极其失控,想来在他不在的那些个日子里,她的确是受委屈了。原来母亲不是打心底里喜欢希希。 弄清了她如今的处境,宏烈下定了决心与母亲促膝长谈,他要为希希争取在这个家中应有的地位。 “儿子请安来迟,还请母亲见谅。” “她好些了吗?”对于宏烈的姗姗来迟,诚亲王妃以她向来的大度表示理解,并主动问及希希,当着他的面始终保持着身为母亲应有的温良姿态。 宏烈请安那刻虽打千儿行了礼,口气到底有些生硬,见母亲不但不恼仍是温和如初,心下未免有些意外,心道会不会是希希太过于敏感,将婆媳之间的误会放大了。 “母亲,儿子娶希希虽未过明路,但她已是儿心中的妻子了,希望母亲能够礼遇她,不要将她视为侍妾之辈。” “她不顾一切跟着你,为娘的心里也很是欣慰,但只是宏烈你真的想好了么?若你真这么想,明堂正道的摆了酒承认希氏不在话下。” 宏烈闻言大喜,才要将母亲的话接了过来,欲将欠下希希的都统统补全了,却听得母亲话中有话,只得缄默地望着她。 早有准备的诚亲王妃这时才向宏烈张口说道:“新受封的冯美人托人传书带信,若你能够迎娶她的表侄女儿为正室,她将信守承诺,答应你当日在宫中提出的要求。” “儿子当日已经回绝她了。” “既是回绝,未何又再见到贞王那刻有所迟疑?” 从母亲的上房出来已是日暮时分,阴霾的天空又下起了雪珠,宏烈独立于满天风雪,不停地再想,是几时被看透了心思。 分明记得当日的情形,不论是迎来送往还是宴请贞王他从不曾流露出半分钦羡之色。 他虽作了太子的叔太傅,贞王却被和帝从江南召回在御前,大小政务俱要问过他的意思,其权势自此如日中天,直逼姨父沈相。 更兼他本为宗亲,家中姬妾虽多,膝下却无子嗣,对于这样一个无后之人,和帝自然就更少了戒备之心,加之贞王待人敦厚宽和,京中官员多愿与他交结交,渐渐以贞王马首是瞻。 新近和帝又在皇城南苑划出数十亩良田供贞王建造王府,为宗亲中藩王在帝都建造府邸第一人。想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莫过于此。 他在帝都的时候,隔三差五也总要到这位皇叔居住的行辕小坐,以期接近朝中显贵。为着他的报复,他的野心,怎能不有所迟疑。 母亲之所以看透了他,除了知子莫若母,大约也是为着那句他不曾向贞王承认希希是妻子的身份,仅仅只是府中一名姬妾的话语。 “宏烈,想一想你的初衷,当初你真是为了当个情种才不远千里只身一人入帝都么?若你当真从此了断一腔理想报复,守着希氏在济州,我就等着含饴弄孙倒也是好的……” 母亲将向希大学士府下聘的文书都写好了,并盖上了诚亲王妃的福寿玉印,只要他将这封聘书差人送入帝都学士府,并奏请和帝册封她为王妃,就真真了希希的一腔心愿。 可从此以后,他真的就能甘愿只守着希希,默默无闻的待在济洲这方小小的天地,虽然济州也是为数不多的大城,可相较于大瀛的锦绣江山终究是太过于渺小了。 一个男人想要在这世上安身立命本就不容易了,更何况想要权倾天下成为人上之人,单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是遥不可及。 此时的宏烈更需要强有力的政治联姻,外家的权势将如开山辟路般扫清眼前的障碍,屈屈一个大学士无法成为他的臂膀。 而母诚亲王妃在洞悉了形势之后都替他谋划好了,先与冯美人攀亲,迎娶锐建营大将军之女为妻,替宏烈争取到京畿一带驻防禁军的兵权,待外甥女儿长成之后,再以平妻之礼一并娶了过来…… 为此,洗玉注定要被宏烈辜负。 除非她能为宏烈默默无闻付出一生,因而诚亲王妃向宏烈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倘若她真的那么在意你,又何必在意一个正室的虚名。” 宏烈从为希希争取应有的名分,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为既然她真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能做她背后的女人,他在心里最是疼爱着她,这还不够么? 男人首先要顶天立地,才能给予一个女人想要的尊荣,彼时委屈她不过是权宜之际,宏烈作了决定……希希被蒙在鼓里的却全然不知,还在痴痴地等。 大瀛宫 “那药用多了会损伤御体,况且对你的名声也不好,芙茉,宫里的人都说你狐媚惑主,被皇上捧上高位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冯表姐冷笑道:“这又宋婕妤对你说的吧,怎么去了冷宫还这么不老实?” “芙茉,你明知她是被冤枉的,我从不曾赠香囊给她。” “有胆你就告诉皇上,这香囊从前是你送给我的,”冯表姐恨着,始终是忿忿不平的恨着,原本属于她的幸福怎么就渐行渐远,永远也回不到当初。 谁愿意伺候龙床上那个龌龊的老男人,谁愿意在宫中与这些空虚寂寞的嫔妃争来斗去?都是被逼无奈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早知当日我就一口咬定是你,而不是找何太医或者是旁的替死鬼。” 她虽然性情泼辣、脾气不好,与他也是海誓山盟、曾一心一意以诚相待,沈天放怎能为了一个只有数面之人的外人来责备他。 “就算那个宋婕妤曾设计过你,可希希是你的亲表妹,你怎能让宏烈娶你才认下的什么堂叔的侄女儿,在你心里,这样深重的亲情还比不过虚如浮云的权势吗?” “我想要你带我离开,能做到吗?” “出卖自己至亲的骨肉,和带你离开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虽无法带她走出这座深宫,可是沈天放都想好了,他会一如既往地陪着她留在宫里,哪怕睁眼看着她辗转承欢,哪怕要替她做无数的违心事。 可只这一件,他办不到,他与她都这样苦了,怎能让表哥与希希重蹈覆辙。 “我能做到的事,玉儿为什么不能做到?况且,又不是将他们拆开,不就是共侍一夫么?她若真是爱宏烈,就应当去容忍他有三妻四妾。” 记得当初她被和帝突然临幸,永远的失去了与天放在一起的可能,左等右等盼来的不是希希设身处地的替她着想的书信,而是满纸荒唐的大义……最后一线希望就此断掉,她心中怎能不怨? 希希已经拥有了她所失去的全部的幸福,不过就是分一些出来,怎么就很委屈吗? “至于宏烈,并不是我执意要他迎娶堂叔的女儿,而是他愿意的,我只能说你对你位充满了野心的表哥,了解得真真是太少了。天放,我们都变了……” 冯表姐离开后,下了半夜的雪虽然停住了,可是北风仍刮得厉害,茫茫的地上遗下两行宫人深深浅浅的脚步,除了雪迹,什么也不曾留下。 直至此刻,沈天放才彻骨的体会到,不论是他与她,还是宏烈与希希,再也不可能回到无忧无虑的过去了……他一个人沿着朱漆的宫墙摸索着回到太医院,周身上下的都冷透了。 “沈太医,有一封从济州来的书信。” “竟然是她?” 当天放从太医院宫奴手中接过书信,原以为是表哥宏烈差人送来的,心中正疑惑,往时这样的书信都是先送入相府,如今怎么到先送入宫中,拆了开来一瞧,是希希写给他的。 第144章 内容 内容不过廖廖几个字,说她最近要回帝都一趟,家中亲戚虽多,却有家不能回,恳请他帮忙替她寻一处馆舍暂住。 篇幅虽短,薄薄的花笺却有斑斑泪点,看来她多多少少都应该知道些了。 天放出城去接希希已是二月,正值春寒料峭的天气,她虽由王府的人一路护送,宏烈并不曾陪伴在左右,相较于她一个人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出奔,明明有随从跟着,却更见失魂落魄。 两个人见了面还来不及叙寒温,天放只觉肩头倏地一沉,希希撞入他的怀中嘤嘤而泣。 那样猝不及防,天放不由挺直了脊背,双手落至半空中,他不知是应该推开她,还是揽她入怀。 原来他虽是个痞子也不是那么忌讳着男女之防,心中却深知希希是一个极其端丽的女子,除了宏烈,谁也不能令她如此失态。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希希只觉哭得嗓子发干,每一个字都要哽咽难抬,喑哑的声音极其苍弱,就像这傍晚雾茫茫的水汽。 其实,她只是太需要一诉衷肠。 沈天放并不是她的亲人,想也是碍于表姐的情面才肯施以援手,她这么不管不顾的赖在人家的肩头实在是太有失分寸…… 可她实在是太难过了,也软弱的没有一点法子了。 这一年来的辛酸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的,更兼最令她伤心的就是受尽了委屈之后非但得不到宏烈的疼惜,最后换来的竟是他的变心。 他变心了。 自年二十八那日宏烈从诚亲王妃的上房回来,他绝口不提替她以正名分的事,每每与她在一起也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心细如她自然体察到他的变化。 “玉儿,若你真有那么在意我,又何必急在一时。” “我这肚子一日大似一日,难道你要我以妾室的身份生下庶出的孩子么?”她承认自己太渴望能够拥有宏烈正室夫人的身份,可这的确也不仅仅只是为了以正名分呀。 按大瀛“子凭母贵”的国法,庶出的孩子不论男女,与正室所出的子女都是云泥之隔,不但没有资格继承爵位,作为皇室的旁枝更无法配享宗庙。 宏烈可曾设身处地为她与腹中胎儿考虑?每当她怒极与他争执,他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当她逼得他无可掩藏,他终于说出了令她伤心欲绝的话。 “既然你这般煎熬,不如先出去散散心,待想明白了再回来。” “我在这济洲城举目无亲,有家又不能回,还能去哪儿?还能上哪儿?宏烈,你怎能这样待我?我还怀着你的骨肉……” 她虽是赌气写信给天放,可确实也无人能够依靠。最令她心碎的就是宏烈知道她要走,不仅不说一句挽留的话,一直到她离开那日也不曾前来相送。 “天放,你说,他的心是不是变了,是不是变了。” 见希希满脸憔悴,拖着臃肿的身子就这么痴痴傻傻地反复寻问他,天放感同身受地将她揽入怀中,用力地握着她因哭泣而颤动的肩头,心痛道:“还有我和你表姐在。” 天放实在不忍心告诉希希真相,善意地谎言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他隐瞒了宏烈与冯表姐之间的交易。 大瀛宫 乍暖还寒的天气,帝都飘着斜风细雨,天放心里因记挂着希希的请求,寻了个由头正欲出宫,半道上却被宫中大尚宫拦住了去路。 “沈太医,冯主子最近总是精神不济,又不思饮食,劳您移步至毓秀宫。”若换旁人,天放自是推却,可听闻是冯表姐只得心神不宁的前往毓秀宫。 四品美人虽不是一宫主位,可因冯表姐极其受宠,先是扳倒了居于正殿的宋姨妤,接着又将原来一并居住在偏殿的赵宝林与汴才人寻了不是打发出去,偌大的毓秀宫便以她为尊。 宫人掀起锦幔珠帘,有甜软的香气扑面而来,是冯表姐身上惯常的味道,只是新近脂粉的味道了又重了些,天放不由望去,果见她涂脂抹粉坐在围屏下,正对着银镜贴花黄。 那花黄乃金箔所制,色泽金黄,衬着冯表姐芙蓉玉面柳叶眉,愈见檀口星眸,美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看来娘娘的气色极好,若无别的吩咐,请容小臣先行出宫。”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他曾不止一次向冯表姐说起过希希如今的处境,她虽挑了些东西命他代给希希,但天放心里晓得,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我知道你是心疼玉儿,她被宏烈不闻不问的摞在外头却也是可怜。” 因是冯表姐扯头作的媒,在希希被迫离开济州,宏烈也极快的返回帝都向冯将军府上下聘,双方交换了更贴,婚期也一天天的迫近了。 只是可怜希希还在痴痴的等,等着宏烈回头,等着他来相接。 “娘娘既然都知道,那么就请允许小臣出宫,娘娘与表哥办不到的事,就由小臣代劳。” 而宏烈人此刻明明就在帝都却避而不见,就算是他沈天放要找他,还得辗转经过父亲沈相告之,才能设法约约在今晚相见。 天放据此推断,宏烈不仅下了决心,对希希估计也不会有更好的安排……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因此急着出宫。 “在你去见小诚亲王之前,勿必先将我手上的这封信送给希希。” “你总算肯写信给她了。” 见冯表姐总还是顾念着与希希的姐妹之情,天放很是欣慰,他接过以融蜡头打上封印的书信急着要离开,冯表姐却叫住了他:“天放,我把玉儿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 天放一个回头,想要许给冯表姐安心的笑容,却见她双目垂泪,有些仓惶地望她,又相劝道:“别担心,我忙完了希希的事就回宫陪着你。” “那敢情好。” 天放像在冯表姐的殷殷注视下走远,这令他有了一种似乎可以重来过的错觉,就算冯表姐人已经是和帝的嫔妾了,可她的一颗心却从不曾改变。 直到他将信送到希希的手上,看着她憔悴脸上难得舒展了一线笑容,他才要会心的一笑,希希的笑容却在瞬间僵住,一头栽倒在地,鲜血从云色的湘裙漫涌而出,无情的摧残着她心中那线渺茫地念头。 “为何如此待我……” 不论是宏烈,还是冯表姐,在希希最无助地那刻,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 夜已经深了,乌鸦从冷月下飞过,啊啊叫着,在这早春的夜里分外悲凉。 天放端着沾满鲜血的铜盆从希希的房中急步走出,一个成形的男胎被打了下来,胎儿约莫有拳头大小,皱巴巴的模样,身子瘦瘦小小缩成一团,五官立体,轮廓清晰,……看得他目中惊痛,心中只道希希实在是太可怜了。 而宏烈与冯表姐真真是可恨,良心像是被狗吃了。 倘若他得知冯表姐让他代给希希的是宏烈向冯将军府下聘的婚书,倘若他们根本就是沆瀣一气利用他来除掉希希腹中的胎儿,使得诚亲王府与冯府联姻无半点拖累,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阻挡。 “你们伺候好她,”他要去找宏烈,要去找冯表姐,要还希希一个公道。 “夫人说不必了。” 伺候希希的仆妇连忙上前回话,还不时探出头跃过宏烈望向血淋淋的铜盆,犹豫道:“她还说想要见见孩子。” 天放才要道“这样一见岂不是更摧了她的心肝”,希希已拖着虚弱的身子跌跌跌撞撞的爬了出来,她的身后还淌着殷红的鲜血,一滴连着一滴如同从荆棘上撕裂过。 “玉儿不要见了,不要见了,” 天放见状一把抱住希希,想要以清瘦的身形挡住她,可希希也不知是何来的力气,竟朝他的身侧扑了过去,悲伤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被鲜血染红的胎儿身上。 那是曾经与她血肉相连的亲生骨肉啊! 怀着这孩子的五个月里,她熬过了诚亲王妃及其婢妾的虐待、逼迫,熬过了在济州街头动了胎气的生死关头,曾经不止一次庆幸这孩子福大命大,就算失去了父亲的庇护,也能够平安回到遥远的帝都…… 最后夺去了他小小生命的竟然只是一纸否定他们母子的聘书。 多么悲惨,多么凄凉。 “你知道吗?我已经能感受到他的胎动了,小小的跳动着的心,还有小小的不时挥动着的拳头与手脚……真是一个淘气的孩子。” “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 “我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表姐,没有他,没有孩子……”她就这么絮絮地念着,念着念着,天放清楚的看到希希幽幽两点目光一分一分的黯淡下去,就像是被活生生的掐熄了。 那是一种被彻底击碎的绝望。 天放望着又一次昏倒在肩头的希希,嚅嗫着,平素能言善道如他,到了此刻只有默然,他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了。 一直以为只有他黯然神伤,可见了希希才感同身受的又一次体会到,其实,到了这一刻不必再说什么,也无需再说什么。江苏文学网 都是无力。 不如就这样静静地守护着她罢。 天放抱起希希就要往屋内走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门而入的声音,紧接着是宏烈焦急的呼喊声唤:“玉儿,我的玉儿,天放,她在哪儿、在哪儿――” “你还有脸来?” “早你做什么去了?” “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谋害她腹中的胎儿?”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谋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因为希希昏迷不醒,面对天放的责备,宏烈压低了嗓门在希希的榻前小声争辩。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玉儿的步步紧逼。”为着宏烈的犹豫不决,既深深的伤害了希希,又引起了冯将军的不满。 自与冯府交换过更贴之后,他本应即刻迎娶冯将军之女,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希希,便两下里都拖延着不见。 一方面,失去耐心的冯将军虽碍于宏烈小诚亲王的身份不好施压,但少不得入宫求见冯表姐。 另一方面,诚亲王妃深知宏烈虽有谋事之心,到底还是太过于年轻,将儿女私情看得极重,倘若希氏再生下一男半女,更加斩不断这层干系,不得不写信给冯表姐,希望她能够以大局为重…… 冯表姐为了赢得朝庭大臣及皇室宗亲的支持,在得知希希动了胎气,气血极其虚弱的情况下,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选择了权利。 就让她知道真相,就让她长痛不如短痛。 全面摧毁希希所剩无多的信念比起使用红花、麝香这类凉性的药物,来得更为彻底有效,果不其然,希希失去了怀了五个月的男胎。 宏烈是在奉诏入宫,并接到赐婚的旨意那刻才得知真像的,当他发了疯一般将帝都掀了个底朝天,到处寻找希希,一切都已为时太晚。 …… 黎明前,寒冷的夜空荡漾着雾茫茫的水汽,太阳还不曾升起来,整座帝都浑沌一片又冷又黑,宏烈已不分白昼与黑夜整整守了希希三天了。 “还不滚去用膳?你忍心她醒过来,又为你这要死要活的模样伤心难过吗?” 天放虽然怨宏烈,可一见他眼圈乌青,双目布满绯红的血丝,又因不吃不喝,棱角分明的下巴长满了胡茬子,极其糟糕的形容,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不吃,”除非是亲眼看到希希醒过来,宏烈摇了摇头,轻抚着希希冰凉的面庞,心痛的泪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掉落下来。 很害怕她就这么一直躺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比起至高无尚的权利,她并不是那么微不足到的,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一直都是那样重,可是宏烈却恨自己,为什么总想着两者要兼得? 在权势与希希之间,无论作任何一种取舍对他而言都如剜去心肝肉一般的煎熬……让他死了算了,从此以后不论是不可一世的野心还是佳期如梦的玉人,都这么统统抛下好了。 他所承受的痛苦不不比希希要少,很多时候男人并无世人所道的顶天立地,只会软弱的想要逃避。 又一个三日过去之后,希希翕动着唇角张口要喝水,宏烈在一口一口亲自喂她,看着她冰凉小手从锦被中探了出来,牵着他的衣角,就要慢慢睁开眼睛那刻,掉头离去。 他守了她六日,一直到她醒过来,可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春雨过后,时气一天比一天要暖和,当希希能够在仆妇的搀扶下到院中走动,正值棠梨盛开,映着白杨绿柳,明明是焕然一新的景色,可在希希的眼中是最深的伤心。 世间万物皆是春回大地,可于她而言却是生死别离,始终不愿意相信宏烈就这么彻底的离开她了。她就如同棠梨树上原本开得高洁无尘的花朵,转瞬零落成泥,被践踏而过。 不甘心,她不甘心,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早知如此,宁可从不曾开始。 多希望当日在渡桥的一遇可以随着时光的流转重来一次,就算此生注定一定要遇到宏烈,她可不可以不要私奔,而是接受命运的安排另嫁她人。 还是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守着他,甘愿做小,做偏房,做他背后的女人,把孩子生下来,艰难的抚养他成人,痴痴的等着他在有朝一日实现对她的承诺。 他给过她承诺,可她却太急着想要去兑现。 比起失去他,似乎这一切的一切又那么微不足到……就算被伤得体无完肤,她怎么还想着他,还想要与他在一起,哪怕是爱得卑微与浅薄,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两个仆妇低低的应了应便抽身离开,希希瞧得她二人走远,径直出了沈天放的别庄,独自行走在帝都的街头。 渡桥旁连绵数里的梨花开遍,点点飞絮轻沾于裙角,隔着街巷往希家老宅子望去轻烟着锁着重楼,乌漆的大门紧闭,以手扣在冰凉的铜环上,两道封条白纸黑字的写着查封的日期。 一阵暖风吹过,封条的一角卷起折皱,已经是闰二月的事了,就在她小产的那几日,希希一颗心又是一凉,连最后一个去所都被断掉,想来娘家希大学士府也逃脱不这场劫难。 果然经过打听,父亲就是在二月那日被沈相罢去的官职,想必这又是承亲王妃一手在背后操纵的罢,若她再去寻宏烈,等待她还将会是何等悲惨的命运? 平生从不曾将学士府当成家,可到了这一刻希希却徘徊在学士府的大门前。 希大学士府因是官宅,在希希的父亲希大学被罢去官职后,自由九门提督交回,拨给新的官员居住,希希独立于青瓦覆得围墙下,隔着镂空的窗棱往院中望去,一只绘着彩画的风筝还挂在院子里头那株海棠树下,想来弟弟希珏个子小,够不着,一定会央父亲,或是央她去取。 这个时候母亲便会迎了出来,一面笑骂着,一面乐呵呵地望着他们。这样一想,曾经的那些反感与不快,似乎都只余下浓浓的亲情。 失去了才知道珍贵,希希想家,可是却回不去了。 “迎风垂泪可不好,伤心又伤身,”正当希希无限感伤那刻,忽有一风度翩翩的男子与他擦肩而过,温和地声音伴着一阵隐约的香风传来,竟有那一缕似曾相识的气息。 “大人可是新住进学士府的官员吗?” “你是,” 眼前这女子有几分似曾相识的之感,打远远瞧见,贞王总觉应是见过的,待得走近一看,但见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一张莲脸面薄如纸,独立于分花拂柳的暖风中,病恹恹地,分明就是一幅风吹就倒的形容。 其柔弱不胜之态有别于帝都女子珠圆玉润,可偏她又说得一口流利的帝都口音,因而有些诧异……若不曾开口他必以为她是从江南来的女子。 “莫非你是希大学士的女儿?” 一直到她提及希大学士三个字,他大约能揣测到她的身份了。其实这小女子的柔和的侧面与希大学士极其相似,多年同朝为官,他敬重希大学士的为人,因也是古道心肠。 “我暂居于此,姑娘若是欲寻从前的旧物,可随时来取。” “不,不必了。” 希希侧身福了福,缓步离开,一步三摇的清秀背影看得贞王颇为怜惜,便叫住了希希:“你父亲的事,本王已求过皇上了,过几日就有旨意下来,其实能够告老还乡,远离朝堂的纷争,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诚如大人所言。”原来眼前这位年纪虽长,却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就是江南贞王,真是闻名不如再见面。 思及在济州的时候贞王就已救了她一次,如今又再一次救了她的家人……见惯了落井下石、世态炎凉,希希深感贞王之举无异于是雪中所炭。 但只是他似乎并不曾认出她,又或许乐善好施如贞王早已忘记当日的义举。如此也好,曾经是宏烈姬妾的身份令她不耻,不提也罢。 “本王与令堂多年同僚,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此地。” 见这女子端然又是一幅大礼,贞王颌首,渐渐露出如暖阳一般的笑容,那是除了沈天放之外,在这个绝望如梨花开遍的春天,唯一令希希倍感温暖的。 她记住了这笑,也记住了贞王。 过了晌午,熙熙攘攘的帝都行人少了许多,希希漫无边际的行走在寂寥的街巷,一颗心空荡荡的,不知何处是归宿。 想要重回沈天放替她安排的别苑,却又深觉已经是劳烦了他许多,何况弹劾她父亲的正是沈相,天放夹在当中想也是左右为难…… 至于家,哪里还有家,父亲还没能从刑部放出来,母亲带着弟弟想也是寄居在亲戚家,她这个时候寻了去不是更添了笑话,令刚烈的母亲极其难堪吗? 她最应该去寻的人还是宏烈,既然那日他守了她六天六夜,为何在她醒来那刻却要离开? 他们之间,有许多话还不曾说开的,至少,宏烈应该给她一个答案,他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将她摞下了,希希知道,自他新娶后虽将新娘子冯氏送回济洲,可因为他入朝为官,此刻仍居于帝都。 他那样要颜面,断不肯纡尊往冯将军府上暂住,但成了亲也不可能再寄居于相府。 希希来到宏烈居住的别庄。 且说希希去寻宏烈,二人相见的情形尚未可知,贞王目送着希希在日头下走远,贴身侍婢香云方迎了上来,向贞王说道:“真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巧合的事。” “此话怎讲?” “王爷可曾记得当日在济州救下的那个女子?” 入了垂花门,是学士府的内宅,午后的阳光疏疏落落,穿过三明两暗的几间轩室,贞王信步至假山寿石簇拥着的西厢,那是学士府的绣楼,想来应是从前希希所居住过的院落。 第145章 芭蕉 满院种着樱桃与芭蕉,院中海棠树下还吊着一架秋千,他牵了袍角,在秋千上坐了,淡淡道:“你是指她就是宏烈的姬妾?” “当时因是奴婢一路相扶,对这女子的面庞身段记得十分清晰,只是没想到她既是小诚亲王的姬妾又是希大学士的女儿。” “本王虽与希大学士相交,却从不曾闻得他将女儿许给诚亲王府,”当日因是事关宏烈的姬妾,他贵为皇叔之尊,自然也不便打听侄儿房中之事。 “是否需奴婢将这女子的来龙去脉查个一清二楚?” 只因小诚亲王不仅迎娶了锐建营冯将军之女,又与内宫冯昭仪交好,那冯昭仪说来也是奇,以宫人的身份屡获晋封,短短一年竟荣升为二品昭仪,如今除了皇后,宫中便以她为尊。 此女最擅吹枕边风,朝中大臣但凡有难事,只要求了她,和帝一准答应,那小诚亲王因与她们冯家是姻亲,步步高升自不在话下,新近和帝准他以宗亲的身份议政,逢议政王大臣会议总能见他活跃的身影。 朝庭大臣及皇室子弟自然看好小诚亲王前途无量,虽不至依附于他,却也是心有所向,隐隐与贞王有平分秋色之势,自然威胁到贞王的权威。 “你去查访一下也是极好的。” 不论是初见还是再见,贞王除了觉着希希颇为可怜,其实并不曾对她上心,能够在举手之劳间顺带助人一臂之力,是他广结善缘的惯常用作派。 可没有想到,偏是这样一个小女子,竟与宏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而他不论是与宏烈火还是与希大学士又有这么多的渊源,非常奇妙。 多年以后,每当贞王忆起与希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想应该就是那个分花拂柳的暖阳天,在一道横亘于深巷的高墙下…… 他对她的侧目,无关乎于男女之间的情愫,只因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政治及局势的需要。 待得香云将她所打探索的消息一一禀报,果然应证了他心中所想,无外乎是才子佳人之间始乱终弃的糊涂事,这样的*韵事,于他而言算不得新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人。 醉卧美人膝,醒卧天下权,天下的男人没几个不好美色与权势的。 “你打发几个人暗中跟着她,”他吩咐香云跟踪希希,心中关于打击宏烈的主意也由此而生,在最初的开始,贞王就布了一个局,希希在他的局中只是一块香饵。 马车载着希希入了皇城,穿过十里长街便是贞王府,那些年少时与荣帝的经年往事,就这么泠泠的响起,又这么轰隆地被碾成齑粉。 除了心上那道回想起来如车辙般清晰的伤痛……事到如今,其实她早已麻木,早已在冷酷的现实中,一寸一寸的被岁月磨平了悲辛。 没什么是迈不过的坎。 希希归省回来,又是一年春来早。冰雪虽未消融,可是贞王府院墙的迎春花却铺天盖地,在寒冷的二月天妖娆绽放,就如同她顽强而倔强的生命。 适有王府的仆妇打起车帘,映入眼帘不是平日里居住的上房,竟意外来到位于王府中路的银安殿,在这个依旧寒冷的时节,两旁种满的银杏还不曾发芽,光秃秃的枝桠下,映着覆满绿璃璃的正殿,十分萧索。 希希心道,荣帝虽隔三差五从宫中摸了出来与她私会,可终究还不至于敢将这段不沦的关系公诸于世,究竟是谁胆敢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撞入贞王府,甚至还能指使轿夫将她抬来此地。 直到两溜一字排开的杏黄色仪驾从她的眼前掠过,数十个宫人捧着金八宝双凤纹舆盆,并金云龙纹提炉,希希方勾着唇角,好一阵冷笑。 原来是那位瞎眼老太太,按捺不住给她摆了鸿门宴,正等着兴师问罪。 希希缓步布入正殿,果见窦太后与冯太后两个一左一右端坐于以翡翠镶嵌的寿字围屏下,不远处置的紫檀宝座上盈盈坐着小皇后。 她穿着正红的织金云龙纹锦袍,头戴金累丝嵌珠宝五凤钿,两侧垂着的长长的绿松石流苏映着她红润的小脸,越觉面如满月,气色极佳,身后一干后宫嫔妃,以淑妃为首,众星捧月的随侍在侧,真真是好大阵仗,好大的见面礼。 希希端然行了见礼,不卑不亢,心中却难免有些恼火,这些人凭什么未经她的允许便登堂入室,欺身入内。 “哀家与嫂子早就想来府上瞧瞧贞王妃的,自贞王仙逝后,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 “有劳两宫太后惦记,臣妾一个人也惯了,”希希不冷不热地望了冯太后一眼,既然是她扯头说的热络话,想来她应是又与窦太后达成了某种默楔。 若不是为着沈天放,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她们之间不仅是道不同不相与谋,在希希的心里甚至隐隐有些许反感与厌恶。 “皇婶,两位母后娘娘惦记着您,想来您一个守着这么大的宅院想也是可怜,欲借此探望之际想顺道接您入宫小住些时日……” 年轻就是好,不论小皇后再如何心狠手辣,说起话来永远都是清脆甜软,听着极其柔和悦耳,希希不仅不慢道:“臣妾青春守寡,一个人带着儿子过活虽属不易,却也没觉着过不下去。” 她算听明白了,窦太后又是如法泡制。 一是欲替荣帝掩盖出宫偷情的污名,二是又欲如从前一般将她哄赚入宫中,再变着花样折磨她。 “正是因为头里哀家吃尽了苦头才惦记着你们母子,宫里有太学将来小世子可与皇子及公主一并读书,你又有我们这些人做伴……都是至亲的骨肉,不能让你们母子在外头受苦。” 这位老太太该不会还以为她是从前为了荣帝义无反顾的痴心小女子?还以为她是花为肠、雪为肚,说几句好听的话,再痛下黑手就能将她置之于死地的傻丫头吧? 时至今日,希希依旧是孤苦无依,却深深地知道,同样的历史却不会重演,在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以后,她学会了勇敢与坚强。 窦太后摆下鸿门宴,好,好得很,她不还一份大礼,怎么对得起这么昔日的恶婆婆,如今的瞎眼嫂子,希希以极其郑重的口吻回敬道: “在臣妾的心中,一直以窦太后娘娘为榜样,娘娘从前一个人在藩府不也是无依无靠抚育皇上么?娘娘这样艰难尚且能够自立门户,臣妾母子在这天子脚下,又有众位娘娘不时照拂,没有理由不能够将这家业操持下去,您没瞧见,小世子让臣妾带得可好了,又能走路又能开口说话,过几年臣妾也有儿子可以依傍了。” 若窦太后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就应当听得出,她想要依靠的根本就不再是荣帝,之前贞王许给了她王妃之尊,以后天佑必能让她母凭子贵。 窦太后能够办得到的事,她希希同样能够办到。 “贞王妃真是有志气,”窦太后虽瞎了眼,瞧不见希希说话的神情,可听得她一字一句说来,那样明快,不但入情入理,滴水不漏,根本就是牢牢堵住了她的嘴,想要再“劝”已无法开口。 一时殿中静了下来,静到连嫔妃发髻上坠着珠玉碰撞的声竟都清晰可闻,显然希希在首轮的交手中占了上峰。 冯太后虽算不得见惯不惊,倒是有些惊诧于希希对窦太后的态度,如今连她见了窦太后都不免减了几分气势,偏是希希能够做到不卑不亢。 她的心下有些凄凄然,怎么自个儿地位已经如此尊贵,却越活越卑微,而希希不过是个已故亲王的孀妃,却越活越大气,越活越有滋味,因而有些泛酸道:“你又何必处处逞强?”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臣妾效法窦太后娘娘虽不可同日而语,还请冯太后娘娘切莫耻笑了去。”希希知道外强中干的表姐此刻对她不仅是刮目相看,隐隐还带着几分酸楚、又或者是喟叹。 属于冯太后的无限风光早已随着和帝的驾崩,荣帝的登基轰轰烈烈的过去了,一个过了气的太后,如今不得不仰人鼻息,看荣帝母子的脸色行事,却也是可叹可怜。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希希之所以这样说话也是旁敲侧击的警醒她,希望她不要在深宫的泥泞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她想让天放幸福,所以在这刻还是希望冯太后能够回头。 正当希希欲先后摆布了两宫太后,小皇后眼见僵住了,连忙插话打圆场:“皇婶,依本宫之见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两宫太后都是为了您着想呀。” 淑妃:“就是呀,皇后娘娘也都是再替您考虑!” …… “臣妾与两位太后俱是叔母一辈的人,如今倒要教作小辈的来操心,真真是羞得无地自容,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可否移步到偏殿少憩,就请留几分薄面给臣妾,容臣妾与两宫太后说几句体己话。” 一群愚蠢的女人,合着嫌宫里不够乱还跑到她家里来搅和?就算小皇后与淑妃贵为荣帝的妻妾,但她们似乎还没这个资格参与到上一辈的事非恩怨。 更何况,她不进宫倒也罢了,若是进宫,荣帝甚至不会多觑她们一眼……并不是她对荣帝充满了自信,只因她在这个时候恰当的抓住了他的软肋。 荣帝动了几分凉薄的心思。 之所以称之为凉薄,一是不会改变后宫的格局,二是不涉及朝堂的利益,多给她几分所谓的恩宠,甚至让她“荣登”贵妃的副后之位,并不曾触及荣帝的底线。 荣帝曾经为了权势而始乱终弃,希希可以选择不再记恨,但他却永远失了她的信任。 看得以小皇后为首的一干后宫嫔妃恹恹离去,希希递了一个眼色,王府的丫环上前带上了雕花重门,她方往殿中明瓦下横放着的玉屏宝座上施施然而坐。 “两宫太后摆驾至贞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倘若能提前传话出来,臣妾也不至于匆忙接驾,失了礼数。”希希这话说得到极软,可飘入窦太后与冯太后耳中,却是隐含讽刺。九九中文 不请自到只会没得招人讨厌。 冯太后嗔道:“敢情贞王妃是嫌嫂子与哀家热络过头了。” “两宫太后的好意原不应辞,只是事出突然,臣妾无一点准备。” 希希因是端坐在以玻璃搭盖的明瓦下,明亮的阳光如无屏障般穿透,暖融融的落在她的面上,发出如金灿灿的光泽,举手投足凭添了几许不怒自威。 窦太后虽瞎眼瞧不见,可冯太后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才是贞王府正妃合该有的气韵与派头。 就算她们这些人母仪天下,贵为国母,可在希希的家里,她们始终是客,反客为主这样的事情,到了希希跟前是绝无可能的。 窦太后当即道:“哀家听明白了,贞王妃想是带着责备的意思,但只是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哀家以为就算不曾传话给你,亦不为逾礼。” “倘若是皇上的圣旨与两宫太后的懿旨,以君臣之礼吩咐臣妾,臣妾自当遵从。”若她窦太后打着荣帝的名义,将她当做他的嫔妃以宫规来对待,那么办不到。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断不会再任窦太后欺凌。 希希强硬道:“臣妾是贞王之正妃,王爷虽不在了,这一生纵使太长也太难,仍会以遗孀的身份守下去,故贞王府的一切不劳两宫太后操心。” 希希送走两宫太后及小皇后一干宫眷,夜已经深了,雾汽渐起,下起了淅淅泣泣的春雨,打在琉璃瓦楞上飒飒有声,她宽衣解裳松了罗袜,一身疲惫,累得不轻。 想起窦太后在银安殿被她噎得一句话也吭不出,还得维持体面硬撑着脸皮子带着后宫嫔妃与她一道用膳,希希赤足踏入浴桶中,乐得一捧一捧掬起热水往身上撒花。 对付窦太后这种既要脸面又极其心狠手辣之辈,首先要撕碎那层虚情假义的面纱,让她无可遁行……希希都想好了,就等着荣帝前来兴师问罪,思及此,她连忙披了衣回到上房,并让月娘拿过锁头从屋内将房门锁了起来。 将欲取出之先予之,不让荣帝吃吃闭门羹,他必定又要替窦太后说话,她不想听,也懒怠去听,为了入情入理的堵住荣帝的嘴,沉默比起唠叨诉委屈是更为有效的武器。 果不其然,希希才锁了门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荣帝又趁着夜色出宫,急切的扣门,震得窗户纸“哗哗”作响。 希希充耳不闻,兀自掐熄了灯,蹑手蹑脚上了炕以被子蒙了头只作熟睡状。 荣帝进不了门,先是拍了一阵,虽叫唤了两声,又不好扯了嗓门闹得人尽皆知,索性拔了腰间的佩剑,“咣啷、咣啷”的砸门。 可恶的女人,不但将他的母亲变着花样撵了出去,还连带让他吃闭门羹,反了,真真是反了。 荣帝怒。 不过三两下,孔武有力的荣帝便轻易砸开了房门,他冷冷的将侍从远远喝退至院门外三丈的地方,方掌了灯向放了锦幔珠帘的床帐深处走去。 “希希,你好大的胆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装睡。” 希希一个翻身背对着荣帝,荣帝见了只差恨得七窍生烟,当即伸手一挥扯去盖在希希身上的锦被。 直到被荣帝拎了起来,粉光融滑的小脸被他的胡茬子刮得生痛,希希方半睁了杏眼,娇嗔道:“臣妾真的很困,在自个儿家里哪有装不装睡的,分明就是困了。” “你!!!” “臣妾怎么敢!!!” 从前贞王在宠幸过王府的姬妾之后,若不想令其受孕,总用此法,既不伤女子的身体,又看不出坏形,她也曾“有幸领教”过。 故除了喝避子的汤药,她还暗中使用此法……曾经因为荣帝失去过第一个孩子,希希心中始终笼罩着一层阴影。 “奴婢劝娘子还是不要再行此法,时辰已过,想必皇上的精血早已着入宫床。”隔着氤氲的热气,希希急切的望向月娘,月几个年富力强的仆妇打帘子入内,极其陌生的脸孔。 月娘领着众人福了福,笑道:“这些都是皇上从宫里挑选出来,专门伺候娘子坐褥期的。” “去回了你主子,若我真怀上了,他就别来这贞王妃,恕我身怀六甲不能伺候。” 希希怒,先是打翻了浴桶,撒满玫瑰花瓣儿的浴汤溅了众人一身,见月娘等人还殷殷地笑着,她指着她的鼻子,道:“在我贞王府,你胆敢再叫我一声娘子!!!” “请王妃息怒,奴婢知罪,”月娘虽孝忠于荣帝,却是那种极其懂得适当妥协的人,她按主子的意思向希希挑明了来意,荣帝已然占了上风。 “可恶的丫头,”月娘屈膝跪了下来,希希一腔积愤更无处可发,原来他许她地楔,许她阖府的安宁,都是为了在她的腹中种下一份羁绊。 她若生下一男半女,这一生就彻彻底底被他毁了。 希希无法,只得去寻沈天放拿主意。 风和日丽的春天,天放不在相府,按着相府奴仆所指,他去了帝都城外的护国寺,听闻寺里最近来了一位云游的大师,会起死回生之术,天放已有一个月不曾回府。 相府的奴婢见惯了国舅爷不务正业,*不羁,可怜新娶入府的夫人,终日以泪洗面,一脸憔悴瘦的不成人形,希希见了,只觉颇为可怜。 这位冯夫人虽也容貌出众,远不及宫中冯太后及冯淑妃,却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神韵,因相劝道:“夫人与其坐在府中日夜啼哭,为何不软言相劝,国舅爷耳根子软,又架不住女子的柔情。” 纵使无法成为恩爱的夫妻,能够相敬如宾就也是一种圆满。 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世事无常之后,希希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比起充满着变数的两情相悦,不如凭人力成就一份相敬如宾。 “真的么?真的可以么?” 望着冯氏眸中那一瞬的惊喜,希希点了点头,心中只道,她可真是年轻啊!少小年纪,才会问出如此稚嫩的言语,面对人才兼备的沈天放,冯夫人恐怕还期许着他的痛惜。 很多年前,她亦如是,她也曾天真地以为,凭着柔情与眼泪,能够换得荣帝的痛惜,能够换得贞王的相守……其实却不然。 出了帝都,沿着乡间小道往南而行三十里地,不远处香山上,远远已能闻得梵音,这是帝都第一名刹护国寺,暮鼓晨钟为帝都十景之首。 听得阵阵钟磬的声音,鸟语花香扑面而来,已经是仲春了,帝都城内的繁花落尽,山寺的桃花却才吐露枝头,希希沉重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特别是在桃夭李盛的花丛中见到头戴着毗轳帽,身着青傧玉色袈裟盘膝而坐的沈天放,笑得上气不接下去。 “老僧入定,女施切莫耻笑。” “不耻笑你也成,给我一幅堕胎药就行。” “阿弥陀佛,女施主怎能毒杀腹中未满百日的胎儿。” “去你的,少跟我装神弄鬼的,”若非是希希怀孕了,天放深知她不会在佛门清净之地来寻他,他只得定了定神,领着她往禅房一叙。 乳泉水沏棋盘茶,盛入粗沙烧成的陶碗中,希希捧在手中,只觉质朴而古拙,浅尝了一口气,满口气清雅的香气,因赞道:“你比从前在宫中要自在许多。” “可惜我与佛的缘份太浅,诚如你所说,来这里的确是装神弄鬼。” “是为了避开新娶的夫人罢!”希希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道出他的心事,天放点了点头,因是吃了热茶,额前沁出细腻的汗珠,便脱下毗轳帽,一头青丝落下,被风吹得凌乱。 希希顺手从发髻里拔出一只玉簪,在天放的身后站定,纤手一挽,不过一时片刻便伶俐地替他梳了个团髻,借着琥珀色茶汤沁出的倒影,向天放笑道:“怎样,不如我给你当夫人娘子。” “怪道他们都宠着你,就会讨男人喜欢。” “我,没有,”他这样说,希希有些不自在,她从不曾替荣帝梳过头,却在跟了贞王以后,朝夕相伴,不论是针线,还是衣裳鞋袜,替他打理身旁的一切,从不曾假丫环之手。 “玉儿,把孩子生下来罢,我来给你养。” “天放,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知她者莫若他……任她心里再不情愿与荣帝不清不楚的牵扯下去,可她还是想要腹中这个孩子的。 不是因为天佑不够亲,即使她生下了亲生的孩子,还是会视天佑如己出。 只因从前荣帝始乱终弃,贞王又从不曾给过她生儿育女的机会,希希在恐惧怀孕的同时,其实更盼着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联的亲生骨肉。 第146章 善变 “谁让你们这些女子如此善变,一天三变都不为过。”这才是她熟识的沈天放呀!脱下袈裟后,又是一幅风流公子的清俊形容,两个人临窗而坐,言笑晏晏,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他们还是年少轻狂的年纪,荣帝与冯太后还在。 “这也未必,天放,你可知,从前我想要得到,如今都已不再渴望了,可既然日防夜防这孩子还是防不胜防,会不会就是我的命呢?生不如死的命?” “听夫人如此一说,距离参透禅机,就只差一步之遥。” 忽有一老僧从菩提树下徐步而来,极其慈眉善目,却衣衫褴褛,赤着双足,颇为熟悉的画面在希希的脑海中飞快闪过。 渡桥旁的画舫,朗月清风,他们四人酒足饭饱于月下弄萧起舞……却从天而降多出来这么一个赤脚老僧,希希的记忆开始变得空前清晰。 “你们当中有人位极人臣,有人母仪天下,还有人荣登大宝成为九五至尊……” “七年过去了,果然应证了大师当年占的卦,”她想她有些明白了,所谓母仪天下,既明指冯太后,又暗喻着她。 并不是她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荣帝虽迎娶了小皇后,一颗心却寄在她的身上,甚至触心积虑的想让她诞下他的子嗣……他也许无法给予她全部,却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孩子。 “这么些年的厉练,夫人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 “可我却不会进宫,只会以贞王妃的身份终老在王府。” “身怀龙胎,就由不得你了,” “大师是想要算定我的命数么?”希希淡淡一笑,年少时,因为赤脚僧一句谶语,不论是荣帝还是冯表姐的心中都掀起了波澜,成就了今日的位高权重。 而她与天放,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百般艰难挣扎到今天。正是因为吃尽了苦头,才会加位的珍惜此时此刻所拥有的一切。 彼如她守着天佑,还能在荣帝及其后宫的压制下,与天放保持着青衫相交的情谊。 “夫人不信命?” “非但她不信,便是我也不信。”见天放上前握着她的手,一股暖流在十指紧扣间传递,这令希希有了一种即使前方的路再湍急,都不是孤身一人的伶仃之感。 “她一身骄傲不信命数,或许可以与天斗与人斗,但是你却不行,沈天放并不是贫僧算定了你。” “大师这是何意?先是算定我,这会儿又算定天放。”希希与天放对望了一眼,将彼此握得更紧,他们四个人一路走来,如今就只剩他们俩了。 就是逆天改命,他们也要守着彼此,无关忽于男女之情,也无关忽于情爱,朋友这两个字,就像两块肉,分开了要疼。 “除非他此刻娶了你,可你们能做得到吗?”赤脚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在斜阳日暮下渐渐走远。 希希追了上去,才问了句:“为什么?” 天放却拽住了她:“别追了,我问了他足足三个月,他都不曾作答。” 希希:“这就是你除了避着新娘子而躲在护国寺最真正的原因……” 沈天放点了点头,彼时天色已全黑,一轮明月升了上来,斑驳的树影下洒满了白光,他轻轻松开希希的手,脱了外裳披在希希的肩头,喃喃道:“我只是想要问一问,此生与她当真是无缘么?” “你怎么就这么痴呀!” 希希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沈天放的胸前,沈天放握住了她的粉拳,忽然正色道:“我们携手并肩走过了风风雨雨,是不是最应当作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所有的悲伤与快乐只想与你一个人分享,” 其实彼此都已知道了答案。 天放带着几许欣慰又带着几许感伤将希希拥入怀中,以手轻抚过她平坦的小腹,怜惜道:“第一胎虽然没能够保住,但是我相信这一胎一定是健康又聪明的孩子。” “天放,你是除了曾经荣帝以外,让我唯一没有戒心的男子,” 也是唯一不让她感到抗拒的男子,他时不时的抚触,时不时的拥抱,她从来都是甘之如饴。而在希希初入贞王府那刻,她对贞王虽心怀感激却是从心底里感到抗拒的。 “夜已经深了,露气上来受了寒就不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有那么多尾巴守在护国寺。”再美好的相聚也有到离别的那刻,经过彻夜的长谈,不论是希希还是天放都觉人生有一种更豁然开朗的境界。 一段好的关系,应当透过彼此看到世界。 暮春时节,晓杨风絮,希希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胎儿脉相宏大,稳坐宫中,御医诊脉之后直言此胎非皇子莫属,几个随侍的稳婆听了更旬喜上楣梢,将希希当成心肝肉一般捧了起来。 “王妃,还是将窗户关了,仔细闪了风。” “这个时候,您还是别看这么多帐本子,有皇上在,贞王府只收不出,必是赢余。” …… 希希晨起之后,穿着宽大而舒适的锦裳,一头青丝被随意的挽起,正坐在窗下看贞王府最近的收支,诚如月娘所言,只见进不见出,每每御驾驾临贞王府,成百上千的银钱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送来,看得她触目心惊。 “你去回了皇上,日后断不可如此破费,再若如此我贞王府只能闭门谢客了。” “奴婢以为王妃身份尊贵,又怀着皇上的亲生骨肉,这钱横竖都是花在皇子的身上,王妃何不笑纳呢?” “若是为了你家主子好,你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更该劝着,拦着。” “说的好,” 听得一阵打帘子的声音,荣帝着一身轻便的襦服从屋子外走来,青色的头巾配白色的宽衣大袖,手上一把乌木折扇,颇有几分早年小诚亲王的俊朗模样。 这令希希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仿佛她与他从不曾分开过,他只是出了一趟很久的远门,如今归来子满成荫叶满枝,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什么呢?” “没什么,”她低垂了眼帘,作无意之举,却在一刹那被荣帝腾空抱起搁在膝上,他点了点她的樱唇,含住她的耳垂,柔柔道:“朕知道你是顾着朕的声誉。” “皇上既然知道,臣妾就不罗嗦了,”若是从前希希不屑于此,可她既然身不由己的被荣帝绑在一起,当然深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首先要顾着荣帝的清誉,才能保住贞王府的名节,希希虽不改当年心高气傲,却多了几分事故圆融。 “听王府的管家说在江南封地发现了一处银矿,臣妾愿将七成的收益上缴国库,余下三成恳请皇上归入我贞王府留下。” “你是在跟朕谈条件?”荣帝有些看不懂希希,明着给她银子不花,暗中却跟她盘算打官银的主意,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臣妾以为这并不是再跟皇上谈条件,只是就事论事,与其等着按官银收入国库,倒不如臣妾主动一些将双手奉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她的一分也不能少,可不该她的也断不会多取一文,希希虽依附于荣帝,却始终想要在恰当的时机自给自足,省得将来荣帝釜底抽薪,她落得个一无所有。 “我的不就是你的么?你呀!就这点小心思。” “那你只说是给还是不给?”对,她就是这点小心思,就是信不过荣帝……千有万有不如自己有,她其实只是吃一堑长一智。 且不说君生日日说恩情,也且不论荣帝有朝一日会厌倦她,再次舍弃她,譬如说贞王,他答应过要陪她白头携老,却在盛年猝死,撇下她寡妇孤儿,独自一人苦苦去掌王府的基业。 再美好的誓言,再不渝的情深,都抵不过光阴荏苒、岁月流年,因为日子是一天天的、冷暖自知的过活下去的。 “好,好,好,朕都答应你,你呀,别只顾着算计银子,还是多花些心思顾着腹中的孩儿。” 他想,他开始能够更深刻地去了解希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因此极度渴望未雨绸缪的女子。 她的脆弱与坚强都俏生生的写在脸上,只要他肯用心,其实不难发现。 见荣帝满口应允,又俯下身千百呵护万般小心贴在她的小腹仔细聆听,希希扑哧一笑:“这才三个月,孩子才刚长成人形,都还没有胎动呢,什么也听不到。” “别闹,我听到胎心了,扑通扑通的跳着,”他仰面,露出惊奇的笑,如觅得珍宝一般,眼角楣梢全得兴奋之色,看得希希有恻恻然。 倘若七年前,他肯投之以如此抚慰人心的微笑,他肯如此珍重的善待他们母子,就是为他赴汤蹈火,忍气吞声的做他背后的女人她也认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让我瞧瞧?” “哪儿有?没有,这孩子虽然闹心却不如你闹心,”他如今的情深,看在她的眼底,还是会感到疼惜,但更多的只会是无奈。 除了这个孩子,她能给他的已经是极限了。长沙 “玉儿,若你坚持不肯进宫就把这孩子寄养在淑妃的名下,冯太后是个聪明人,这是她们冯家最后的一个机会。” “皇上的主意倒是极好,但如此一来岂不是授人以柄?” 听得荣帝如此一说,希希真是有千般委屈与万般恼怒,虽然已作好了这孩子生下来即将要面临分离的命运,但无论如何,荣帝都不应拆散他们母子。 除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谁肯舍命相护,窦太后与小皇后没有一个善茬,那淑妃至今还心存怨恨,怎肯以诚相待? 可这样的话对荣帝说了也是无济于事,她只得隐忍下来,与他周璇应对。 “你这是在质疑朕统御后宫的能力?”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后宫的事都能够按宫规来论处自然是太平,可放眼后宫,不是皇上的母亲,就是皇上的妻妾,皇上只是身不由己。” 并不是她质疑他统御后宫的能力,若非是他的强势压制着两宫太后,她也不能够在这贞王府自在逍遥,可是她太了解荣帝,也太了解皇室的法度。 大树要去掉枝节才能够顺利的成长,当初贞王防着她,不让她怀孕,不就是生恐原贞王妃卢氏所出之子被夺去世子之位么? 更何况以小皇后的为人连后宫嫔妃所出之子都不能容忍,更何况是她这个七年前的旧人?若小皇后得知七年前她就与荣帝有旧情……这孩子可真是凶多吉少呀! “朕不可能允许朕的孩儿流落在民间。” “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卷入朝堂与后宫。” “那么为了这孩子你就应该随朕回宫。” “这才你最终的目的,”希希一阵冷笑,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荣帝也不拦她,不过三两步上,希希已摔了帘子走出上房。 “若朕告诉你,你最后守着那份可怜的虚荣,他也不曾留给你……”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如针尖一般,一下一下刺向她的心头,她不得不一步三回头望向他,满眼流淌着震惊。 “他不是这样的人,”她虽如是说,却觉脚下一阵虚浮,轻飘飘地,如踩在云端。 “你自己看,” 早有准备的荣帝从衣袖中取出一本折子往希希站定的方向掷了过去,希希拾了起来,揭开石青的缂丝缎面,是一行熟识的蝇头小楷,出自贞王带刀侍婢香云之手。 上书:兹有继妃希氏,失欢于王府,奏请今上废黜其妃位,潜还母亲学士府,落款盖着贞王小玺。 她记得贞王爱惜笔墨从不肯向世人留下墨宝,一应文书皆由香云代劳,再看落款日期是他猝死的前一日……是真的,竟是真的,的确是贞王亲授意,希希一颗心急剧下沉。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扪心自问,至少成为他的妻子以后,并不曾有半分对不起他……若这真是贞王的意思,她哪里还有活路。 “倘若我不肯依从皇上,皇上是不是就要遵从王爷的遗愿废去臣妾的王妃之位?” “朕并不想走到那一步,但是为了朕的孩儿,朕不惜作这个恶人,”就如同荣帝之前所筹谋的一般,这一天真的不需要太久,他之所以等到现在只是为了釜底抽薪。 龙德宫 更漏迢迢,银黄淡淡,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 荣帝看完折子已是三更,宫人入内更换夜香,博山香炉燃起阵阵轻烟,沉檀龙麝的香气淡淡,闻之只觉味辛而气温。 “你为何连夜进宫见朕?” “皇上昨日的行为有违当初与我家王爷的约定,” 绢纱宫灯下跪着的人虽是月娘,可她却一反平日的奴颜卑膝,而是将腰身挺得很直,鬓角坠着的垂珠映在明黄的光线下闪着点点寒光。 “顾香云,你也不过如此,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荣帝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嗖”的一下从月娘的面前闪过,不过片刻,一张瘫软的人皮被揭了下来,却是早有准备的大内侍卫揭开了月娘的真面目。 “原来皇上激王妃入宫是假,逼香云现身是真。” “不逼你露出真面目,朕又如何能够得知贞王叔的行踪?” 荣帝颌首,气宇轩昂间露着不置可否,于他而言,贞王既然藏得这样好,使得他连掘地三尺都捕捉不到他的踪影,只好先下香云这步棋,来个一举两得。 “皇上可别忘了,希氏母子可落在香云手中。”若非是掐着荣帝的软肋,她顾香云又岂敢冒然入宫,香云是怀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入宫的,为了贞王,就是死也不在话下。 “你也别忘了,天佑也在朕的掌控中。” “皇上以为凭希氏一厢情愿抱养的世子就能够威胁到我家王爷?”香云闻言,虽面不改色,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开始有些埋怨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直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初希氏要致她于死地,她便诈死任由希氏将孩子抢走……却忘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危险的地方始终是最危险的地方。 香云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是否能够威胁到心怀天下的贞王叔尚不可知,但朕却知道首先能够威胁到你就已经足够了。”又听得一阵击掌的声音,适有荣帝的心腹宫人从围屏后挑帘而出,怀里正好抱着熟睡的天佑。 “荣帝,你好狠,若你胆敢动这孩子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你后悔,一定要你后悔。”见香云气得浑身直颤,终于把持不住,荣帝这才召过宫人,将天佑搂在怀中,极其慈爱。 “你是个聪明人,朕之所以容许你接近朕,并将你派往贞王府,不就是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守着希希母子?朕的孩儿若健在,你的孩子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也是知道的,朕还将他收为养子……” “皇上之所以将天佑收为养子除了平息王妃被囚禁的愠怒,最主要的恐怕还是向天下再一次召告,我家王爷是必死无疑,世子无依无靠,所以才会被接入宫中。” “女人太过于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怪道皇上与王爷都将王妃当傻子愚弄,可不是又笨又蠢么?”他二人将希氏玩弄于股掌,却瞒不过她这曾替贞王打理过政务的带刀侍婢。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她顾香云见得多了去,很多时候既是贞王的授意,也是她在暗中布局,却未料道,有朝一日会陷入局中设局的危机之中。 “除了替皇上看着希氏母子,皇上是不是还想要从奴婢的口中逼问贞王的下落?” “朕只是想知道,天佑与其生父贞王你顾香云更在意哪一个?”一个是誓死孝忠的心上人,一个是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儿子,夹在这对令她倾其所有父子之间,香云只觉处处掣肘,处处被死死地牵制住。 “不想说,不愿说,也不能说?” 见香云左右为难,连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荣帝阴测测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他从宝座上走了下来,织锦的皂靴扫过铺了绒毯的漫地金砖发唰唰地微响。 这令香云心头不由一震,忽觉这样的情形有些似曾相识,有些记不清是在哪时哪刻,应该也是这样暮春的夜晚,在王府的书房凝光阁正殿前的抱夏内,她陪贞王饮酒,酒至半酣,王府的管家通传说有贵客深夜造访。 因是吃陈了十五年的花雕女儿红,酒气薰得人口齿缠绵醉意入骨,最后的一幕就是没有能够看清贵客的容貌长相,香云依偎在贞王的怀中只瞧得一双织锦的皂靴从容走来…… 贵客不知是何时离去的,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一番天翻地覆,那晚贞王如破诫一般宠幸了她,她也是在那晚怀上了天佑,为希氏所不容。 “皇上信不信香云早一日将王爷的下落告之,希氏母子的危险便增多一分?”既然荣帝都拿贞王与天佑来威逼她,香云急中生智,索性拿权势与美人来“回敬”荣帝。 “你要挟朕?” …… 香云出宫以后,仍以易容之术披着月娘的形容随侍在希希的身旁,那晚最后荣帝虽因希氏母子的安危暂时作了让步,但她知道拖延不了多久。 荣帝将该搜的地方都搜过了,以他的聪慧怕也是很快会猜出最后一个可供贞王藏身的地方,香云只希望能够拖到希氏生产,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会像当初希氏抢走天佑一般将荣帝的孩子带回贞王的身边…… 思及此,香云伺候希希愈发尽心,只是偶有想起荣帝,会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说不清是为什么,她想,除了因恩怨之外,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瓜葛。 但又是为何,她的记忆每每到了此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请王妃娘娘稍安勿在,娘娘是否能出府容奴才们问过月姑姑,” 就在香云又一次萦思千缕,王府的二门传来了侍从们颤颤兢兢的声音,待得她捧着安胎的汤药赶到,但见希希披着绢纱斗篷,面罩雪青面纱,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已微微隆掩藏不住,当下沉着相劝道:“王妃这么大着肚子出门被人瞧了去免不了蜚短流长。” “你是在耻笑我遮遮掩掩也无济于世?”隔着面纱去瞧希希,虽在孕中,容颜却极其丰美,十指若青葱,口若含朱丹,愈渐珠圆玉润,其举手投足,端的是妩媚风流的媚态。 怪道以她这等残花败柳之身还能迷得荣帝与贞王两个心猿意马,俱在暗中较劲儿,香云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希氏初入贞王府,虽是长相清丽,却因拖着破病身子,整日病歪歪,风吹就倒,王府的姬妾每每议起,卢氏明眼看着活不久,她暗中瞧着也活不长。 至少在那时,她从不曾将希氏放在眼底。 第147章 旨意 “是皇上的旨意,非圣谕王妃不得擅自离府。” “不让我出府是吗?”希希抽身就往王府的马厩走去,扬手从驯马的侍从手中夺过鞭子,翻身骑上一匹名唤逐风的栗子色伊梨马。 香云认得那匹马,曾是贞王的座骑,因此马年岁已高行不得远路,却因极其温顺便在府中养老,希氏见了吵嚷着说喜欢,每每在府中闲来无事,便在王府的马场骑着溜弯儿。 “王妃,你可怀着身孕,怎能策马!?” 逐风驮着希希如撒欢一般哒哒地跪了起来,众人吓傻了眼,香云也急得有些手足无措,希氏想要任性的摔成个一尸两命,也太便宜她了。 希氏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去死,她想要亲自策马去追,又恐希氏认出,她二人的骑术皆为贞王所授,因向驯马的侍从发狠道:“还不快去追,若王妃有任何闪失,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是、是、是,”驯马的侍从连滚带爬骑上骏马纷纷去追希希,希希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加紧抽了几鞭,重重落在马背上。 逐风越跑越快,但希希还嫌不够,便除了面纱蒙住骏马的双眼,这是贞王教给他的盲法,骏马在近似于瞎眼的情况下会激发出前所未有的能力,这对于垂垂老矣的逐风极其奏效,它将就要赶上的侍从又甩了开来。 希希因策马飞奔,急剧的颠簸惊了她腹中的胎儿,抬着小腿儿去踢她的肚子,剧烈的疼痛令她冷汗直流,她却不肯罢手,也许只有这种近似转瞬即逝的消亡当中,才会让她无比清醒的体会到,她还活着,还能够以非常之手段反抗现实的残酷。 突然马蹄一阵踩空,将她的身子一甩,整个人从马上被抛了下来,这会不会是她最好的结局,希希并不是想要轻生,可在这刻却真的想要结束了。 昭阳宫 自小皇后随两宫太后从贞王府归来,荣帝虽于每月初一、十五按制到昭阳宫中留宿,小皇后却觉夫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漠,越来越生疏。 彼如此刻花好月圆,她早就宽衣裳穿着极轻薄的亵衣钻入锦衾,可荣帝却命小黄门将折子从龙德宫搬了过来,如无视一般自顾自的去看折子。 “皇上,请允许臣妾伺候您!” 是她不够美么?还是不够似水柔情?小皇后每每这样想,难免委屈,只能作小鸟依人状,撞着胆子往荣帝的怀里钻。 “朕还有许多重要的朝堂大事要处理,” 他拍了拍小皇后的肩头,示意她离开,小皇后极其窘迫,又羞又气满面绯红,却碍于帝王之尊不敢与荣帝起争执,一双眸子雾气上来,分明噙着泪水。 荣帝见了,心下嫌烦,将折子一摞,立即命宫人移驾至淑妃的寝宫,根本就不理会小皇后低声下气苦苦哀求……被荣帝无情地拒绝,心高气傲如小皇后深觉受辱,一腔幽怨无处可诉,只能压低着声音低低的啜泣。 贵为一国之母,虽然能够享受到至高无尚的荣耀,却失去了世间女子所拥有的哭泣的权利,小皇后一身的软弱,只能掩藏在无人僻静处。 “来人,去将皇上遗下的折子送过去,”也不知哭了多久,小皇后看得夜色深沉,宫灯将要燃烬,一面拾起散落在地的奏折,一面叫进宫人。 虽然失了恩宠,可无论如何不能失了礼数,倘若皇帝表哥靠不住,她能够依靠的还有姨母窦太后。 “奴婢遵旨,” 宫中女官才要从小皇后手中接过奏折,小皇后却意外的将折子又抽回展开细看,当读到开棺验尸查无贞王法身的字眼,只觉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颇为吃惊。 怪道她撒娇,讨来的是一顿羞辱,只因荣帝遇着了烦心的事儿……入宫之前,她虽年幼,对荣帝与贞王之间争权夺利知到的不多,却也曾从父亲沈相的口中不时有所耳闻。 若贞王的陵园无法身安葬就只能证明他根本就没死,他若没死荣帝当然寝食难安,思及前些个日子两宫太后急着要逼希氏母子入宫,原来是想以此为人质巩固皇权。 在此以前,她还为着众人总将焦点放在希氏身上感到莫明的怪异,如今总算得知前因后果,但愿不要生出大的事端才好,凭心而论,小皇后除了卧榻之侧容不得他人觊觎,的确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 就在小皇后仍命人将折子送去给荣帝,不过片刻,就接到宫人焦急的回话,说御驾根本就不曾驾临淑妃的寝宫,而趁着夜色出了宫。 “勿必打听一下皇上的行踪。”出宫?这么晚了,难道荣帝还能跑去贞王的坟墓掘地三尺? 御驾出了大瀛宫,直往贞王府奔去,荣帝心里那个急啊,恨不能立刻就出现在希希的跟前,这个可恶的女人,不要命了吗?怀着身孕居然还敢去骑马? 她又是什么时候学会骑射的,分明记得从前的希希弱不惊风,除了琴棋书画连多走两步都气喘喘虚虚的……这个可恶的女人,他不让她出府虽有私心,但更多的还不是怕她们母子遭遇不测。 当贞王故意捣毁陵园,放出空棺无法身下葬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他要动手了,就要动手了,这个时候希希能不能够安份一点,别总给他添乱。 荣帝又惊又气。 贞王府内来往出入的侍从虽然极多,警戒却较平日更为森严,一是荣帝暗中布署,另是香云治府得当,荣帝见了心下稍安,才要向香云再多嘱咐几句,香云连忙道:“皇上请放心,只要王妃不使性子,奴婢必然护得母子周全。” 言下之意我的儿子在你手中,犯不着时时刻刻提醒我。 “你这样一个聪明人自然不消朕多加提醒,” 这香云虽极其聪明,却过于自负,令荣帝之前所萌生的几分放心又悬了起来,况且她并非是他的人,就算他将她的儿子掌握在手,也难保香云会弃子保帅,因道:“他已向大瀛上下放出在世的消息,你潜伏在王府,岂会不知?” “皇上是深恐奴婢与他里应外合?” “这才是朕最需要提醒你的地方,”若香云胆敢轻举妄动,他会毫不犹豫的要了天佑的小命。 “外头来个人,马上升了炉子去煎药,”却是天放,在太医院得知希希坠马的消息抢先一步赶到王府,满头大汗的忙活了一个晚上,总算保得希希母子平安。 就在他挑帘使唤人,正巧撞着荣帝与月娘,虽然早就得知月娘是荣帝派在希希身边的细作,却因瞧见月娘并无平日对荣帝的卑躬屈膝,而是神情凛然的对话,心下颇为诧异。 “她怎么了?” 见是沈天放,荣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搁了下来,他掀帘去瞧希希,心中有些不悦,他虽知道他二人之间并不是男女之情的情义,却还是有那么些许不痛。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在乎她,荣帝这样想不愿承认于心的深处,其实十分介意希希对他以外的男子太过于亲近,哪怕是沈天放也不可以。 天放先是将方子交给月娘,复又跟着荣帝,见荣帝掀了锦被轻抚过希希隆起的肚子去听胎心,有些不悦道:“你是在意玉儿腹中的胎儿,还是在意她的安危?” “大人和孩子都是朕的心头肉,任何一个有安危,朕都唯你试问。” “虽是动了胎气,可因侍从及时赶到,她们母子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她的头部受到了撞击,是否有损伤还需待玉儿醒过来方可确诊。” “还有,天放,朕必须要提醒你,玉儿是朕的女人,你们之间虽有往来,倒底须忌着男女之防。” “到了这个时候皇上居然对臣说忌着男女之防?当年若臣忌着男女之防,玉儿只怕死了不止千次、百次了,”沈天放好一阵冷笑,荣帝不论是占有欲还是自尊心都从不曾改变。 “朕会封赏你,待玉儿产下皇子后,你就外任做官去罢!” 既然沈天放深知他的为人,荣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既可阻止天放与希希来往,更能够从中杜绝外戚专权,当年沈相权倾朝野,始终是荣帝心中的一根刺。 …… 希希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王府的侍婢收起幔帐,打起湘帘,太阳便透过雕花的门窗斜斜的照了进来,落在她的面上暖洋洋的。 “这是什么时候了?” “回王妃,快晌午了,您躺了整整有一天,”香云如往常一般想要扶起希希,未料希希兀自坐了起,一双眸子睁得许大,展开双臂似要抓住什么。 “王妃,您怎么了?您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么?” 凭着多年习武的直觉,希希此刻的神情与模样像极了患有盲症的病人,香云连忙探出手在希希眼前一阵比划,希希一双美眸却像没有焦点,仍是焦急的抓着,就这么抓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片刻以后,王府内院传来希希撕心裂肺的声音,孩子饶幸不曾被摔掉,可眼睛却失明了,惊闻希希的啼哭声荣帝与天放三步两步从前赶了过来。 “天放,我看不见了,你要救我,要救我,”凭着熟悉的记忆,还有天放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希希一把抓住他,就像当年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嘤嘤而泣。 “朕会照顾你们母子一辈子,” 荣帝不动声色的挡在前头,伸手揽住她,将他二人隔开,还扶住她柔弱的肩头,略带责备道:“若你肯听朕的话,怎会落得如此?” 希希虽然双目失明,将来行动极其不变,可对荣帝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他便能够更好的控制她,将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了。 “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你,” 希希在荣帝的怀抱里一阵挣扎,又是推,又是打,若非荣帝她怎会如此走投无路,其实当是之所以策马,除了气结,更多的是想借此出些不大不小的事故,变着法子请沈天放来贞王府。好心情文学网 她这后半生还那样长,不能断送在荣帝与贞王的阴谋诡计之中,希希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她成为了荣帝与贞王之间搏奕的棋子。 想要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悲惨命运,哪怕不做这个王妃,哪怕连最后的虚名也是枉费。 “皇上,您若真的为了玉儿着想,就请容许臣替她诊脉,看是伤到哪里了,”天放想,希希这样一个自重自爱的人会大着肚子去策马,想来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他以不变应万变,极其冷静地以医者的口吻想要支开荣帝。 “你说的极是,就让朕守着玉儿,许你替她治病,”荣帝命香云以丝帕覆在希希的玉腕上,引了丝线,隔着垂帘着沈天放远远请脉。 哭过、吵过、闹过、挣扎过……甚至连绝食这样极其疯狂的行为希希都使尽了,可眼前仍是未明的黑,天放也被荣帝命人遣送回太医院,若非奉诏不得擅入贞王府。 自此刻起,希希彻底绝望,已极其悲惨的沦为了荣帝的禁脔,连一点讨价还价都不能够。 “玉儿,再熬上两个多月,你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荣帝见希希终日歪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虽极其安心,又深恐希希生产艰难,每每出宫来探望她,便携她去逛王府的花园散步。 贞王府的花园虽不如御花园大,园中却堆满了出自江南的太湖石,嵯峨嶙峋,清奇峻峭,太湖石旁以人工开凿的半月型流渠内飘着点点浮萍,有红翅蜻蜓栖在水面上,颇有几分盛夏时节的野趣。 “朕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再过两个月就要做父亲了,荣帝心情愉悦,可希希仍是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的面色阴沉了,突然松开希希,冷道:“朕就是放了你,你也走不出去。” “你真的愿意放了我?” 希希一面呓语,一面开始摸索着向前而行,不是假山寿石横亘在她的跟前,便是青藤老树缠住了她的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每走一步都不能够。 直到她走到了莲花池畔,再往前两步便要一脚踏入水中,荣帝在希希的身后先是放声大笑,这才缓步上前揽过她,将她当作布偶一般任意摆布。 “多危险,真要是掉了下去,谁来救你,再者说你不管天佑了,那小子如今吃住在宫里,一日大似一日,虎头虎脑的,怪招人喜欢。” “看来我是非进宫不可了?” “对,宫里才是你的家,这贞王府不过只是一座客栈。” “我的家?” 希希闻言一怔,年少时一直以为希家老宅是她的家,每每被父母亲接回学士府,总是千般委屈万般不情愿,待得她及笄之后,因结识了荣帝,抛父弃母,随荣帝去了济州。 也曾一度以为济洲的诚亲王府将是她这一生所在,却未料到不过两年光景,她便被轰了出来,从此过着流漓失所的日子,直到遇见了贞王,直到入了这贞王府。 她曾有认真的想过,就是死也要死在这贞王府,无论如何,贞王府都会是她终结之地,结果却只是一场笑话,贞王一早就想休弃她,和荣帝一样,他们都想休弃她。 如今是留下也好,去宫里也罢,当心中的执念被击得粉碎,于希希而言都无所谓了。 “玉儿入宫,朕必当以金屋筑之,将除昭阳宫外最轩昂壮丽的玉宸宫赏赐给你,如今宫人们正在按照从前你喜欢的式样来布置,待你回宫之日朕便册封你为贵妃,仅屈居于皇后之下……” “听着真不错,” 希希忽然笑了,眼角凉凉噙着泪滴,殊途同归,最后还是走上了荣帝布置好的路,之前所有的反抗不过是一场笑话,荣帝如猫捉老鼠陪着她玩儿而已。 “瞧瞧,眼皮子又浅了不是?你怎么这么爱哭啊,有朕在,没有敢欺负你,将来在宫里你只要伺候好朕,就是天上的星星朕也给你摘下来。” 看来不论是做荣帝的女人,还是做贞王的女人,希氏都没能够真正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她虽仍在恨她,心下却有些感叹。 “王妃,太阳已经下山了,四下里渐渐起了露气,虽是大暑天,到底还是须着忌着受寒,容奴婢扶您回房歇息罢!” “我不想回去。” “王妃,皇上有旨,不能由着您的性子。” “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她真的就悲惨到连一个奴婢的话都不能抗拒吗?就在香云招手命几个粗壮有力的仆妇架起希希欲送其回上房之地,忽有一段短笛的声音从园中深处传来。 “什么人这样大胆,竟敢擅自吹曲?” “回月姑姑,那人是救过王妃的马倌,因是立了功,皇上恩准他由马倌晋为四品带刀护卫,与羽林军一道护卫王妃的周全。” “叫他过来,我要赏赐他。” 听得是救过她性命的马倌,希希似是想起了什么,才如回魂一般渐渐恢复了平日里淡薄的神色,香云原想以四品带刀护卫身份卑贱予以拒绝。 可转念一想,这些个日子希氏被荣帝处处欺凌,心里一腔怨怼只恨无处可诉,若再拂了她的意,又要死要活闹腾起来,只怕绝非是坠马……何况打赏有过救命之恩的底下人,亦不为逾礼,便招手叫过那马倌。 “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那马倌虽已至希希跟前,奈何她双目失明,看不见他的形容,只能竖起耳朵仔细的去分辨他的声音。 马倌的声音不仅极其嘶哑,还像被割破了喉咙一般,不过廖廖一句便上气不接下气,香云只得向希希说道:“他曾是京中的名伶霁月公子,只因被人闹坏了嗓子,不得以入府为奴讨个生计。” “你以为从此以后就能攀上高枝儿,平步轻云了么?” 希希面色忽然一变,听得“啪”地一下,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摔在那马倌的脸上,那马倌还来不及抬头,又被希希反手再打了一下。 “王妃,若是嫌着他,奴婢这就打发他下去。” 希希一会儿要赏,一会儿要惩,极其多变的态度令香云有些摸不着北,她正欲打发那马倌离开,却听得希希又道:“我气儿还没出够,谁敢让他走?” “王妃的意思是?” “领二十杖,若死不了就去我上房外跪着,什么时候我这心里不嫌烦,再撵了他出去。” “听见没?还不领赏下去!” 香云一面传话,一面有些不忍,王府的二十杖虽不如宫中的杖刑要多,可明白的人都知道这里头分着实打和往死里打,希氏如此一说,明摆着是往死里打,她有些可怜那马倌的处境,不觉多打量了他几眼。 这马倌,方面阔耳,长相平淡无奇,就算披上了四品带刀护卫才有资格穿着的青衣皂靴,仍无一丝英挺之气,明白的人一瞧,都晓得是荣帝圣恩浩荡,许了他一个尊贵体面。 如今为着希氏一句话,到手的荣华富贵如烟云消散不算,只怕小命都保不住了。 “夜深了,那人业已打过了,还吊着口气,虽没力气跪着,倒还能够趴在院子外头,若王妃怒气已消,就请早些安置罢!” “月娘,心要如何安置?” 香云闻言,只得揭开博山香炉,焚了一把安息香,但愿这位姑奶奶至有片刻的消停,她早就累得头晕眼花,已有好几夜不曾合眼,便合衣歪在碧纱橱外的绣榻上倒头睡去。 自那日希氏将天大的怒气撒在马倌身上,香云一连几日皆是黑甜一觉,果真是有短暂的平静,就像这三伏天,下过雨后,清凉舒服了许多,香云张罗完希希的饮食起居,这才忆起那马倌还趴在院子中。 “这人到底是死是活?” “受了杖刑,没能医治不算,先是暴晒,又是淋雨,怕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龙德宫 月色清明,除了钟磬的声音,四下里万籁寂静,荣帝处理完朝务便在侍从的陪同下登上龙德宫的高楼,不远处以汉白玉砌的亭台楼阁映在月下,泛着淡淡的华彩,那是他替希希筑的金屋――玉宸宫。 “记得将朕手书的玉匾悬于两仪门的正中,还有,去将皇后请来,着她带上金册金宝,”只要再钤上皇后的玉印,天一亮,他便可派人迎希希入宫。 “回皇上,皇后娘娘早已等候多时。” “哦?宣,”事已至此,想必她都已知道了,荣帝这样想只觉一切都是尘埃落定,迟了七年的等待,终于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 “都是臣妾愚钝,一直没能够读懂圣心。”出乎于荣帝的意料,他至少以为小皇后会有些委屈的向他讨一个说法,未料小皇后不仅一脸谦恭,更带着几分诚惶诚恐。 “倘若臣妾一早得知皇上钟情于贵妃,断不敢擅自作主,将贵妃由着性子来使。” 第148章 聪明 “你是不该那样做,不过事到如今皇也不失为一个聪明人,” 荣帝虽对之前小皇后嫁祸希希,借她的手除去淑妃腹中的胎儿心存芥蒂,可此刻她张口贵妃、闭口贵妃,主动承认希希的身份却令他很受用。 “只要你好自为知,朕还像从前一般尊重你。”尊重,是荣帝唯一能够给小皇后的,也是他作为表哥最后的一份情义。 看得小皇后战战兢兢的出了龙德宫,荣帝忽然极其清醒的意识到,若很久以前开始,骨子里还带着几分性情,带着几分瞻前顾后,可到了如今他已变得极其冷峻与理性,从来将情与理分得极其清晰。 除了希希,是让他唯一失去理智的女子,但是他的所做所为,非但没能赢得她半分回心转意,却让她更恨透了他……如果是错,就一错到底罢! 他这样想,只觉能够被她恨着至少也算得上是一番纠缠,她还在他的身边,已经足矣。 “皇上,贞王府月姑姑请求觐见。” “宣,” 荣帝见诸事停当才宽衣上榻,却见月娘迈着急促的步子走将进来,他只得又披了衣,隔着帘闱召见她,心道,希希总不至于作出自残的行为罢! 天佑在他的手上,她的父母兄弟俱在他的手上,他就是这样霸道强势,唯我独尊,谅她也不敢。 “从前你不是号称贞王身边第一女诸葛么?怎么连个瞎眼的妇人都看不住?” “是皇上太小瞧了王妃,她早已不是从前的希希。”原来希希打死马倌是小,借他的尸身试探虚实确是真,最令人意外的竟是这一试果真试出了贞王的行踪。 “据你说来,贞王已去过贞王府?” 荣帝面色虽极其镇定,心中却万般疑惑,这怎么可能呢?他布下的可是天罗地网,谩说贞王想要堂尔皇之步入王府,就是想要易容都不能够。 在希希重回王府之前,所有王府从前的侍从皆被秘密处死,如今改头换面守在王府的全是他的羽林军,就连这顾香云也在他的掌控中。 希希,意欲何为? 夏末的夜晚,王府的晚香玉落了一地,为着希希打死了救命恩人,香云又连夜入宫去见荣帝,王府上下有了那么片刻的松懈,也就是这么一线的机会,那个等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在希希的上房。 “玉儿,你越来越聪明,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希希原是面壁而眠,心思却极静,新近又渐渐适应了失明,听觉便越觉灵敏,早在厢房外花影摇动,有晚香玉花瓣儿坠落那刻,她就知是他。 是他,是贞王,淡拂的香气,温和的声音,就算岁月会长到遥遥无期她也不会忘记这熟惯了的味道。 “既然王爷还肯回来,那么我真该走了。” “对,你是该离开了……” 见希希半坐起身,贞王挨着她并肩而坐,以手抚触过她如瑛如玉的容颜,又闻了闻她衣襟处幽幽的香气,才将目光极其伤感的落在她的小腹上:“他一定很想要这个孩子。” “王爷不也想要么?如此一来,不就可以危胁他了?”希希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她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聪明写在脸上,伤心也写在脸上。” “放轻松一点,玉儿,你太累了,我也是看你太累,才在离开前请他废去你的妃位,” “最懂我的人不是他,也不是天放。” 大事临头,贞王向来都是云淡风情,明明从她的手中夺去了匕首,却表现的如同与之嬉戏一般,只因贞王的再度出现,希希虽觉即将面临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险,却也不乏出逃的机遇。 她想,这就是危机。 “玉儿,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得极其明白,此生,我最在意的女子只会是已故的亡妻,从来就不是你。”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一直都极其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所处的身份,王爷只是假戏真做,既然许过我妃位,我不会白领你的恩情的。” “那就是好,”贞王叹了口气,方向希希伸出手,离开之前,他还是想带着她好好看一看这座王府,好好看一看他们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家。 待希希将纤手搁入他的掌中,贞王便扣住她的手,还像从前一般夫妻恩爱走出上房。 “小心,上房的门坎虽不如银安殿的门坎要高,却也容易绊住脚,”他仍如往时一般体贴,这会令人有那么短暂的错觉,他们之间依旧亲密而恩爱,不曾分开也不曾不快。 “有王爷在,怎会绊住脚?” 希希勾着唇角淡淡一笑,但他们分明却早已生分了,从他诈死,从他休弃她的那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心像裂了一道口子,既不可能缝合,也不可能再长回去。 “对,我不就是你的眼睛么?我不仅能替你看到看不见的东西,还能看到他的心。” “王爷,我看不见你,”却依然感受到漫暖,她隐去了后半句,不为他是否利用她,也不为他是否曾是过她的丈夫,只为这一刻他还牵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怨过吗?玉儿,每一次拼尽全力去反抗命运的不公,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要悲辛。” 贞王几近是带着怜悯的口吻,倘若这个女子遇到的不是荣帝,也不是他,倘若她嫁的不是帝王,以她的容貌与心性一定会过上称心如意的好日子。 偏偏是造化弄人。 “怨过,哭过,也闹过,差一点将自己和孩子都折腾掉了。” “可如今,你不也都接受了么?” “是,我都接受了。” 她终于可以坦然的接受失去了,不论是年少时与宏烈的初恋,还是贞王曾经许给她正妃的身份……当这一切都荡然无存,并不是那么的可怖。 极度的绝望令希希在命运的夹缝中渴望绝处逢生,因而向贞王浅笑道:“王爷,诚如你所说,或许我的处境并不是那么艰难,不如我与王爷再次作一笔交易如何?” “好,”贞王像第一次答应希希的请求那般微微颌首,并投之以赞许的目光,他知道,她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怜悯与荣帝的庇护。 她令他感到骄傲,却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他们已经彻底结束了,可为何心的深处却还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风起黄沙,庭前落叶,入秋以后帝都内外下起了漫天的土雨,大朵大朵的泥点飞溅在大瀛宫的黄琉璃瓦上,整座宫城愈见萧瑟深沉。 “启禀皇上,贞王已回到江南封地,并向皇上请旨,贵妃临盆在即,可否以叔王的身份代为抚育?” “拖出去,杖毙!!!” 荣帝大怒,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杖杀了多少通报的宫人,但是他太恨了,贞王不仅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希希,以她腹中的胎儿作为要挟……而希希,不仅默许,竟从某种程度上纵容贞王。 当日,待他出宫赶到,其实是有机会带走希希的。 贞王不带一兵一卒,只孑然一身牵着希希的手,虽疑他有诈,可王府内外俱是他心腹,料他插翅也难飞。 弓箭手已按他的吩咐拉了弓,剑在弦上,蓄势待发,可希希却如人墙一般主动站到了贞王的跟前……都不必贞王拉她作掩护要求出逃。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他才是她的男人,她还怀着他的孩子,怎能如此任性授人以柄,这一刻荣帝才知道希希有多恨他。 倘偌他不是百般逼迫,甚至将沈天放留在身边陪她,也许她就不会这么偏激,在关键时候向着贞王,她这是在拿她们母子的性命来交换一场豪赌。 她赌不起,他更赌不起。 “皇上,为着你的纵容,事态已迅速漫延扩大,若希氏产下的是皇子,贞王必定会以挟太子与你分庭而治,割裂大瀛的江山。” 却是窦太后,在小皇后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拐杖撞开了龙德宫的宫门,她虽看不见荣帝气急败坏的神情,可听得被施以刑杖宫人极其惨痛的哀嚎声,深知荣帝被彻底激怒。 “就请皇上发兵江南,以清君侧除惑众妖言之名诛杀假贞王及其王妃。” “母后,朕自然要诛杀假贞王,但被掳走的那位可不是什么贞王妃,是最受朕宠爱的贵妃希氏……” 言下之意,从前窦太后对希希的所作所为,亦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当年对希希的不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因为他的无能。 “她又一次怀上了朕的骨肉,朕必须要保护她和腹中的胎儿。” 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这对荣帝而言始终是奇耻大辱,就算他曾经为了权势抛弃过她,可在能够选择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抛弃她。 “皇上,当年你尚且能够冷静自持,远离了这个福薄命贱的女人,如今她不仅是残花败柳,更怀有异心,你为何还要再沾上她?难道你要为她断送大瀛的锦绣江山……”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不曾指望过母亲为此而改变,彻底接受希希,但得知她仍是要置希希于死地的态度,荣帝极其愤怒。 “皇上,并不是臣妾拈酸吃醋,您要臣妾册封她,臣妾照办了,可希氏的心根本就不在您身上啊!她跟着贞王走了,谁又能保证她肚里怀的真的就是龙种呢?” 偏此时小皇后火上浇油沉不住气,极快就露出庐山真面目,荣帝就更气也更为失望……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希希为何信不过他。 她除了对世态炎凉体会得太深,原来更深谙宫闱之争……若男人之间有的是刀光剑影,女人之间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天下不会有两个帝王,后宫也不会有两个女主人。 “来人,伺候太后与皇后回宫。”燃文 所谓伺候,其实便是暗中软禁,他害怕母亲再次施以黑手谋害了希希母子……这一刻,荣帝除了自己谁也信不过,唯有亲自将希希带回来。 荣帝要御驾亲征。 当帝都下起了入冬后第一场雪,偏隅大瀛的江南腹地,天气初肃,正值故国晚秋,贞王携希希在江都小住。 江都的别苑沿着蜿蜒的澄江而建,四下里翠峰如簇,希希坐在窗前,举目远眺,但见残阳渐沉于江河,几尾孤帆背风而飘,不时有鸿雁在水面上哀哀悲鸣。 “天越来越凉了。” “是啊,再过几日,咱们江南也该是雨雪霏霏的天气。” “王爷怎么来了?” 自抵达江都以后,这还是希希第一次见单独见贞王,并不是他们之间刻意的去回避对方,而他真的太忙,不仅忙着集结从前的旧部,更忙着制造言论,拢络人心。 “我得赶在他来之前,多陪你几日。” “那么王爷的心意我领了,”她关了窗,命人烫酒,十年陈酿的花雕就神仙炉中煨得热气腾腾的鱼羊二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你快生产了,酒就不必喝了。” “能够陪着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仙王饮酒,让我也沾沾福气罢!” “你都听说了,”江南的民心从来就在贞王的掌控中,更兼他死而复生,更是被有心人传得玄之又玄,为将来登基已造足了局势。 “看来我们叔侄之间免不了一场交战,” 贞王心里明白荣帝此番离都,却也有为了希希御驾亲征,但他却只说一半藏一半。大敌当前,不能动摇军心,更不能为儿女情常而分心。 “朝堂大事并不是我这样一个寻常妇人就能够懂得的,” 希希饮了口淡酒,琥珀色的琼浆玉液入口回甘而微辛,沾在樱唇上,口齿噙香,她虽陪贞王小酌,但因生产在即,到底拿捏着分寸,饮得少,把玩得多,看得贞王一杯接着一杯极其尽兴,倒也欣然。 “我们出去散散!” 酒过三巡,贞王俊秀的面上已有几分醉意,她见状只得扶着四方桌站了起来,他便解了狐腋裘搭在她身上,并细心的系稳穗子。 “王爷,这些小事我自己可以的,” 他待她总是如春风化雨,脉脉温情,却从不肯曾承认他心里有她、更不曾说爱过她,但他却曾给了她想要的一切,平淡安稳、相夫教子……这也许就是贞王与荣帝最大的区别。 尽管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可她会永远铭记于心。 江都是江南第一大城,有别于帝都与济州的大气苍凉,既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叫吹?的风雅浪漫,又有商贾云集的烟柳繁华。 其市集街巷映着小桥流水,穿花度柳间但见三教九流七十二行,在青瓦白墙的小楼间叫卖营生,不论是贞王,还是希希,都爱极了这分熙熙攘攘。 “一直记得王爷曾经说过,大雅既是大俗,不一定要去远离喧嚣的山水间,而是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形,寄居于江南某个小镇上就已足矣了。” “这也是你后来的心境罢!” 忆起当年旧事,贞王有些伤感,曾几何时这的确是他的梦想,在希希嫁给他的那几年,他也一直过着如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是,其实一直都是我想要的心境。” 希希烟水般清澈的眸子有几分黯然,她能够想像出无数风光秀丽的情景,却真真看不见了。 她看不见这个活色生香的世界,只能以听觉及触觉去想像一幅幅瑰丽的画面……不论是极目远眺,还是牵着贞王的手,只能在感知的回忆里去憧憬。 “希希,我试过了,却做不到。” “我能够做到,却情非得已,”不论是贞王还是希希,他们彼此懂得,也能够切身的去理解对方的处境,可眼下却只能是渭泾分明,越走越远。 “王爷,天佑是你和香云的孩子,当初是我从香云身边抢走他的……”这是希希唯一一次违背良心欺骗贞王的事,她一直不敢也以为没有机会向贞王道明真相。 “对不起。” “不必感到歉意,一个女人想要在众多的姬妾中安身立命,是她的丈夫不好,”他是真心向希希说这番话的,当中有太多的屈折,他也扮演过许多极其不光彩的角色。 “看,下雪了,”江南的第一场初雪,舞得优雅而轻盈,油纸伞下俩俩相望,是贞王与希希最后一刻所拥有的平静。 因荣帝御驾亲征,朝堂内外忙得人仰马翻,先遣的三军已完成集结,正筹集粮草、整装待发,宫中大小侍从则忙活着替荣帝打点行装……一切仓促而紧迫。 除了冯太后所居住的建章宫。 “都打听清楚了么?沈太医可随皇上御驾亲征?” “回太后娘娘,奴婢都打听得极其明白,皇上此番随行的名册中并不曾有沈太医的名字,是沈太医主动请缨随军出征。” “荒唐,人家都没招他,他何必削尖了脑袋往烽火连天的战事里钻。” 冯太后一掌拍在案上,玉腕上明晃晃的玻璃种翡翠手镯四分五裂,碎成两截,玉碎之后的锋仞如刀子般刮出一道道血口子,极其触目惊心。 “叫他来见我,”冯太后顾不得钻心一般的疼,只觉眼皮子也跟着跳得颇为厉害,有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她要阻止天放,要将他留在身边。 “不,本宫要亲自去。” 待冯太后寻到天放时,他正在太医院指挥一干御医将各类应急用的丸药、书集、药吊子、针炙等各类器皿打包装箱……场面一片狼藉。 对天放而言,峰火急,战事起,为人医者能够救死扶伤,是他的大义,他必须要去,况且希希夹在荣帝与贞王之间,想必孤立无援极其无助,他也想借此机会助她脱离险境,为此,向荣帝奏请出征。 荣帝几番犹豫,终于在他的软磨应泡下勉强应承,他原是打算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再去向冯太后辞行,未料道冯太后已抢先一步赶来寻他。 “没有本宫的懿旨,你哪儿有别想去。” 冯太后其实也晓得,天放并不是真正离开她,只是出宫远行,必然会归来,可直到他出门在即,才越发强烈的舍不得他离去。 这一生,已经错过了许多…… “娘娘,臣不得不去,但臣保证一定……” “够了,你对我的保证太多了,我不想听,也不要听!”他可知道她的害怕与担忧,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他要是有个闪失,她这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盼? 但冯太后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早已忘记了妩媚温柔,明明是满怀关切的话语,从她的口中道来就强势生硬极其刺耳,令人难以接受。 “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尽管如此,天放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她是因为担心,可江南却是非去不可,想要与她一诉衷肠,却见她拉长着脸,一幅火冒三丈的样子,根本就是抗拒……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浪费口舌,天放抽身又跟着忙活。 “沈天放!!” 这是沈天放头一回拒绝她,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上,冯太后有一种极其失控的挫败感,她想不明白天放因何而拒他,只能焦虑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不是为了希希才舍我而去的!!!” 情急之中,她终于按捺不住,脱口道出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疑惑,有些莫须有,但冯太后此刻却感情用事,完全凭着直觉去行事。 宁可信其有。 “我只是担心她,她一个人怀着孩子……” “她已经有皇上与贞王这么多的男人了。” “她难道不是你的表妹么?” “我的表妹却惯常于抢别人的男人。”她想要说希希抢走了天放,可碍于宫人的面,话到了嘴边到底忍住,生生咽了回去。 “你真不是我所认识的芙茉了,”事隔五年,当冯太后再次置希希的生死于不顾,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天放那份看透与失望可想而知。 跟希希比,她真的差了许多,不论是心地,还是性情,莫不相形见绌……那一刹那的百感交集,甚至令天放不由去,当初,他究竟喜欢上冯太后什么了? 就因为那时她娇媚泼辣?是一朵又香又扎手的玫瑰花儿……还是因为那时她虽然厉害,却仍不失有一颗柔软的心。 可岁月流年,当冯表姐成为了冯太后,怎么就像转了性情一般,越来越冷血,越来越刻薄。 他是不是爱错人了,天放第一次在问自己,是不是错爱了冯太后。 “你去啊!有本事你就别回来见我,”被天放拿来作比较,冯太后已经是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拿希希来作比较的对象。 在希希的跟前,二十岁就被和帝册封为贵妃,二十二岁入主建章宫,成年大瀛历史上最年轻的冯太后,暗中又拥有了沈天放至死不渝的爱……曾有着出类拔萃的优渥感。 一个女子所拥有的全部尊荣与爱情,她都于不幸中幸运的得到了,她一直在心的深处觉得自己比年少时被荣帝抛弃,盛年时贞王猝死的希希要强。 第149章 提及 直到荣帝不顾一切将希希哄赚入宫,贞王又死而复生将她带去江南,她才惊觉,破碎如希希竟也拥有了这么许多。 还有天放在她的跟前,时不时的提及她……当一个人不断的提及另一个人,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即便不是爱,也已经是很喜欢了。 沈天放对希希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喜欢,才会在性命攸关的那刻,不惜冒着危险去寻她……这令冯太后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要抓住天放,抓住这个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可事到如今,天放却已不似当年由着她,不论她是晓以厉色,还是撒泼使性子,他根本就是置若罔闻。 天放甚至在赶荣帝亲征前,连夜随先遣的三军去了江南。 任她叫喊破了嗓子,哭花了眼,也头也不回的去了。冯太后于是就更不甘心了,恨到不假思索的走向了荣帝居住的寝宫龙德宫。 “宁可我负他,不可他负我。”她这样想,艳丽的面上露出狠辣的形容,就像眼前舞得张扬而霸道的雪,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 三日之后,荣帝的御驾正式出了宫城,冯太后作为监国太后随之一道奔赴江南,沿途各州、各府见一国的皇帝与太后皆御驾亲征,自是民心所向,群情高涨。 与此同时,拥护皇帝的保皇党与支持贞王的宗亲党,以江北江南为界,双方陈兵于澄江两岸,战事一触即发。 从帝都前往江南,有千里之遥,就算荣帝改走水路,以连接南北的运河作为交通要道,可因水面封冻,须以人力破冰拉纤而行。 三军人马虽多,为了保存实力,不能在此时征用,只能命沿河各州、各府征集民夫,推动整个南伐的大军。 劳民伤财。 故荣帝初征时北地百姓的拥戴之情难免受挫,更兼帝军距离江南虽是近了许多,可天气却越来越寒冷,越来越恶劣,所需之粮草的补给也成了一个相当大的难题,荣帝在操劳军务之余,还不得不抽出精力疲于应对。 而偏隅江都的贞王,相对于南伐的荣帝,虽然吃紧,到底要从容许多。 一则是他以守为攻,在战事全面暴发之前,消耗相对要少;二则是苦心经营江南多年,其驻防的军队,人数虽不极帝军要多,却极其熟悉江南的地形地貌及水上作战,双方若交手,贞王虽不能确定是否一定能够掌握胜算,但可以肯定的是荣帝一定是背水一战。 贞王因此在百忙之中,总算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传令下去,若非本王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擅闯求见,” 他宽衣上了暖榻,铺了锦衾的褥子又香又暖,枕在塞满*叶与决明子的方枕上,每每一个侧身,便沙沙作响,贞王想要在大战之前歇一个好觉,养足精神。 正当他渐入梦乡,恍恍惚惚却传来一阵奏琵琶的声音,慢弹的清冷与快弹的迤逦,既风姿绰约又英姿飒爽。 这令他想起了香云,一个文能处理朝务,武能飞檐走壁如巾帼英雄般俏丽的奇女子,她是除希希之外,在这场战事中另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自他回到江南之后,一直杳无音讯……也不知是被怒急攻心的荣帝所杀害,还是于偶然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投靠了荣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贞王感到十分不安。 彼时,隔着绮户传来了侍从急促的脚步声,震得窗户纸哗哗作响,就如同他渐趋烦乱的心。睡意全无。 “王爷,奴才收到香云姑娘的飞鸽传书。” “呈进来,”不愧是香云,从不曾教他失望,不,应当是他棋高一招,从香云如行云流水的字迹中,他已对荣帝的用兵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大水冲了龙王庙,真是一家子不认得一家子。” 若到最后,荣帝发现他亲手杀死的不是贞王世子,是他的亲生儿子……只因那一夜香云以身相许的人不是他贞王,而是荣帝。 这情浅却缘深的一家三口,会不会太过于悲情?贞王闭上眼,不愿去深想即将到来的情形,香云毕竟跟了他多年。 她对他,不仅只是主仆之情,根本就是以诚相待,愿为了他倾其所有……作这样的决定,贞王亦很煎熬。可无毒不丈夫,香云只能是一颗被丢弃的棋子。 但不明真相的香云却仍为了贞王不遗余力的奔走,尽管她的处境已经极其艰难。 “若让朕再次发现你胆敢放信鸽给贞王,朕就将你所生的孽子剁成肉酱送给孩子的亲生父亲。” 背风的阴山脚下依次扎着数千顶藩帐,这正是荣帝南伐三军进行休整的营地,当中最大的一顶藩帐前升着通明的篝火,在这漫天纷飞的大雪中,火光闪耀,既可照明,又可取暖。 可篝火旁被荣帝执鞭打得遍体鳞伤的香云却感受不到这份温暖,为着那份“人在曹营身在汉”,她吃尽了苦头。 鞭子因是浸过辣椒水,抽在身上不仅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疼过之后更如火烧一般,全身像是被投尽了炸过的油锅…… 但是她还能够忍,只要荣帝惩罚的不是天佑,明知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一想到贞王能够有大获全胜的一天,哪怕是死,她都认了。 香云愿为贞王粉身碎骨。 “你要敢动天佑,就算是打赢了王爷,希氏也不会原谅你。” “又不是她亲生的,你少拿她来威胁朕。”若这贱婢胆敢再一次拿希希来威胁他,他会真不计后果将天佑拖了出来大卸八块。 他之所以严厉的惩处她,而放过天佑,仍锦衣玉食的供养着贞王世子,除了顾忌着希希,更是在等一个时机。 战事再难,以他的骁勇擅战,荣帝深信一定会打开局面,可他的孩儿却落在贞王手中,如今希希临盆在即,却未知男女。 他要利用天佑,在最紧要的关头来牵制贞王,最好的打算是将他们父子二人一网打尽,若实在不行,还能够以这孩子来换回他的孩儿。 荣帝都想好了,香云这贱婢可杀,但这孩子眼下还得留着。 “别让她睡过去,朕要让她在活着的每一刻,时时刻刻都生不如死,” 每当香云想要晕厥过去那刻,荣帝的亲信侍从便会以冰凉的雪水泼在她的身上,然后将她吊起来,高悬在帝军的军旗上,震慑三军。 …… 夜色已深,大雪无言那般下着,且说香云在荣帝的军中受尽了折磨,贞王虽就寝于香暖锦衾,却转辗反侧,难以安枕入眠。 他便坐起命人焚了信香,袅袅轻烟透过玉雕的绣球香炉溢了出来,满室弥漫着淡雅的白檀香气。又以温炉上化开的梅花雪水净了手,这才盘膝而坐从垂着璎珞流苏的锦囊中取一只被烧得半焦的琴。 每当贞王感到烦乱之际,抚琴便成为了他静心安神的法宝。 原来此琴虽非史集中失传的焦尾名琴,可在贞王出神入化的弹奏中,自有一番如鹤鸣般清雅之音……隔着重重帘幕透了出来,叮叮咚咚的落在雪地上,亦落在听琴人的心上。 却是希希立于帘栊间静静的在听琴,她不仅极其熟悉这琴声,甚至于知晓此琴的名字。此琴原名长相守,被她烧焦之后便被贞王改名为长相思。 不论是相守,还是相知,贞王奏它,只为亡妻卢氏一人。 这曾是希希心中深深的痛,就是在此刻已相对释然的情形下听来,仍觉有那么几许刺耳与无力。 这么些年过去了,希希虽有怨恨过淑妃及小皇后先后占了宏烈正妻的位置,却并不曾拈酸吃醋甚至于嫉妒。 就算是面对深得贞王信任的顾香云,除了暗恨她抢在她的前头怀上世嗣……凭生唯一一个令她感到妒忌的人,便是贞王死去的元妻卢氏。 若不是她死了,若不是她如永生一般永远活在他们之间,希希想,贞王一定会亲口承认,他爱着她,就如同那时她在王府也思慕着他。 继荣帝之后,希希迄今为止再次爱上的人,不是天放,而是贞王,四年的相知相伴,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也是她后来无论如何不能够接受荣帝,最为真实的原因……她这样想,只觉时光像是如倒流一般,清楚的看到了与贞王的过往。 她在这样一个雨雪霏霏的天气被荣帝抛弃,却在风花拂柳的四月天邂逅了贞王。 好啦,希希和贞王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写写希希后一世的爱情故事: 北市。 北市高铁站。 顾希希从高铁上拎着大大皮箱下来,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深呼吸了一口这个城市的空气。 嘴角涌上笑意,在心里默默的说着,“李哥,我来了。” 然后拉着她的行李箱迫不及待的走到了车站外。 突然前面有人呼呼的朝他跑来,还一边跑着一边惊恐的回头,此时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别跑,抓小偷。” 眼看着小偷跑到自己眼前,顾希希急中生智将手里的行李箱一横,往小偷脚下一仍。 啪,小偷被绊了个一下,噗通一声摔倒在她的脚下。 后面的人紧接着跑来,上来朝着胸口就是一脚。 小偷被踹的闷哼了一声,瑟缩了一下身子,顾希希看的眉头一皱。 将小偷拧着胳膊拉起来,从他的身上搜出钱包,交给后面走来的人。 但她再看看地上,她却啊了一声涨红了脸。 快速的蹲下身子,抓起地上的东西往行李箱里仍,那些东西里面包含各种私密物品,比如,文胸;比如,*;再比如,卫生棉。 等到她收拾完,再站起身,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了,小偷也不见了。 拉起行李箱继续前行。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喂,静静呀,我到了。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钥匙我带了,带了。 嗯,好,拜拜。”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司机,“师楚,麻烦去这个地方。”终点 “小姐,到了。”司机师楚好心的提醒着。 “啊?”顾希希环视着这个地方,各种的大型挖掘器械正在奋力工作着,隆隆的声音不时的传来。 她放在车把手的手,犹豫了一下,“师楚,你确定?” “嗯,确定,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呢,师楚,麻烦你等一下啊。”顾希希再次拿出手机,“小杨,你帮我租的这个地方,怎么正在拆迁啊?” “啊?”那边的杨静静也懵了,“怎么会呢?” 我一个月前租的时候,还没有啊。” “你先问问,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杨静静也有点担心了。 “没有,司机师楚很肯定是这里。”怎么会这样呢?顾希希扶着额头,有点头疼,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那?”杨静静很自责,“对不起啊,希希,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那现在怎么办呢?” “没事没事,”顾希希自己虽然担心着,但是仍然安慰着她,“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先就酒店呗,住个一晚两晚的钱我还有的。” 杨静静在那边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真的对不起,希希。” 司机师楚重新将她拉回到了市中心,发现自己手提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她拉着行李箱去了趟厕所,她将卡和现金大部分都放在了行李箱里的一个钱包里。 打开行李箱,她翻找着那个金黄色的钱包。只是随着她一件物品一件物品的翻动,手也是开始颤抖,心也开始发慌,怎么会呢? 明明就在行李箱里,怎么会不见呢?她反反复复的找了3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确定丢了,无疑,是在拦小偷的时候丢的。顾希希呀顾希希,你可真行,帮别人找回了钱包,却把自己的弄丢了。 顾希希一个人无助的拉着行李箱在街上走着,她不想给李建兵打电话,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只是天色越来越黑,她也走累了,只好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拿出手机,看来不打也不行了,只是,为什么按了一下电源键,手机屏幕没有点亮呢?再单击,还是不行,终于,她意识到,手机也在此刻背叛了它,没有电了。 此刻楚斯城坐在车上,一转头就看到马路边正趴在行李箱上的女孩。 灯光之下,她的脸色异常白皙,只是眉头似乎正紧皱着,手里捏着一个面包。 这女人,胆子还挺大,竟然跑北市来了。 想着不禁微微笑了,只不过他只是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就发动车子就从她旁边滑了过去。 顾希希再次颓废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她不喜欢吃面包,可现在也只能先这样对付一下了。 只是,她用手摩擦了一下手臂,晚上越来越冷了,该怎么办呢?要不还是先回火车站睡一晚上吧,明天天亮了再想办法。继续拉起行李箱向火车站方向前行。 “aohou~”口哨声响起,她的面前出现两个小青年,染着黄黄的头发,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腾,顾希希停下了脚步,手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嘴唇也紧闭着。 “小妹妹。”两个小青年摇晃着身子向她靠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这样漆黑的夜晚,吓得顾希希声音颤抖。 “没什么,就是想找你玩玩。”回头看了看周围没人,他们更加胆大起来,几乎贴到了顾希希的身上。 “你们,你们闪开,我要回家。”她吓得呆住了,虽然嘴还能说话,但是脚已经不会动了。 “好啊,哥哥带你回家。”话说间,两个人就架上了顾希希的胳膊,拉着她往路边树的阴影下走去。 她更加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挣扎着,“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 “吱~”尖锐的剎车声在三人耳边响过。 “救命啊,救命啊。”顾希希看到马路对面的车子,似是见到了救星,她也管不了别人有没有看到她,扯开嗓子就喊。 只是刚刚喊了两声,嘴就被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 顾希希期待的看着那辆车子,只是,那辆车子只是静静的停在那里,并没有人下来。 顾希希期待的看着那辆车子,只是,那辆车子只是静静的停在那里,并没有人下来。 他们在树下,路灯照不到,车上的人应该没有看到她。她有点绝望了,没有人能救她,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捂着她嘴的那个人看到她不再挣扎,手略微一松,顾希希一张嘴,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虎口。 “啊~”那人痛呼一声,一甩右手,一个耳光扇到了她的脸上,直接将她扇到了地下,“臭娘们儿。” 顾希希的头撞到了路边石上,嗡嗡作响,昏昏沉沉。 妈妈,我要去找你了吗? 她正在晕眩之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呼痛,时间不长,似乎有人抱起她,摇晃着,“喂,你怎么样?” 这个怀抱让她觉得很安全,最后一丝支撑她的意志也逐渐失去了,就这样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慢慢的睁开眼,头还是隐隐作痛,她扶着额头,慢慢坐起身。脑子还是有点晕晕乎乎,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吗?仔细看看又不像,虽然是单人床,但显然不是医院的白床单,还有对面的衣柜和墙上精美的墙纸,都在提醒着这不是医院。那么这是哪里呢? 慢慢的下床,脚一沾地,差点倒了下去,一手扶住了床头柜。 走出门外,却发现有个男人正慵懒的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看着手里的报纸。 “你好。”顾希希试探性的和他打着招呼,“请问是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嘴就僵在了那里,怎么是楚斯城? 眼睛也迸射出怒气。 “怎么是你?” 对面的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报纸,将交迭的腿放下,语气很冷“那你以为是谁?” 顾希希有种被抓住的感觉,很是尴尬,讪讪道:“我,我是来北市找朋友玩,忘跟你说了。对了,昨天晚上是你救得我吗?” 别人救了自己总要说声谢谢的吧。 “不是昨天晚上,是前天晚上。”某人悠悠的开口,她还真是能睡,当时他还以为她不行了,结果医生只是说,疲劳加惊吓,没有问题的。 “啊?”不禁有点脸红,后面的那句话也变成了小声嘟囔,“我居然睡了一天一夜啊。” 她看看外面明亮的天空,“那现在是?” “早上。” “咕噜噜”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顾希希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里默念,拜托,别这么丢人行吗?可是肚子并不受她大脑的控制,紧接着又是咕噜噜的一声。 在楚斯城眼神的扫射下,她的脸最终红了个透。 “对了,你怎么也在北市?”顾希希问道。 他该不会追到这里来了吧。 “这是我老家。”楚斯城冷冷道,“过来吃早饭吧。”说完之后,起身走向了餐厅。 顾希希有些安下心来,楚斯城竟然没有责怪她跑了的事情。 顾希希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正在懊恼,没想到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砰,她的鼻子撞到了他挺拔的脊背上,“啊~”她疼的赶紧捂住了鼻子。 楚斯城转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却顾不上跟他顶嘴,眼睛一眨,疼的眼泪瞬间而出沾湿了长长的睫毛。 顾希希大口的咀嚼着嘴里的面包,原来觉得面包很难吃,现在连这么难吃的东西也变成了佳肴。只是她吃的太快,面包太干,“咳咳,咳咳”她被呛到了。 楚斯城嫌恶的抬头看她一眼,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放到了她的面前。她拿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接着又嚼起来面包,含混的开口,“谢谢。”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面前的牛奶、面包、火腿就被她吃了个精光,楚斯城像看异类一样看着她。 顾希希却还是觉得饿,眼睛看着他面前的食物放光,“你,你怎么不吃啊?”话虽是对着他说的,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他的那份早餐。 楚斯城长长的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早餐推到她面前。 “你不吃了吗?”她还是想要确定一下,而且如果他自己不想吃,那么她也不算抢他的早餐,不至于那么丢人。 他没好气的嗯了一下。她的脸顿时笑靥如花,手里拿起那根热狗,“那我不客气了啊。” 顾希希风卷残云一般解决了两人份的早餐,紧接着问题就来了。。 “谢谢你的早餐,只是我的手机没电了,让我充个电打个电话行吗?” 楚斯城点了点头。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来到他面前,“请问,插座在哪里?” 楚斯城将茶几下的插座拿出来,帮她把电源插上。五分钟后开机,顾希希拨打了他的电话。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喂,希希,怎么想起来给打电话了?” “李哥,你在哪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想起昨夜的遭遇,她的声音不仅哽咽。 第150章 出差 “我啊,我现在在海市出差呢。怎么了?” “啊?海市呀。”他怎么偏偏去海市出差了呢?这个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喊他,“李工,李工。” “哦,希希,我先不和你说了啊,我这里有事,等我回头给你打电话。” 顾希希失望的挂了电话,忧愁涌上心头,她在北市只认识李建兵一个人,现在他在海市,她该怎么办呢?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拔下电源,走到墙角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谢谢你救了我,我走了。” 还有5天她就可以去太岳监理报到了。 她在心里跟自己说着,顾希希,你要加油哦,人生新的就要开始了。 “走?就算让你走,你有地方去吗?”楚斯城冷冷道。 顾希希一听,无言以对。现在她在北市属于无亲无故,确实是无家可归。 看着她的表情,楚斯城脸色闪过一丝得意。 他把她安置在昨天她睡得那间客房里,然后就自己去了书房。 顾希希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是复式的结构,她住的客房在第一层,但是第一层似乎并没有几个卧室。除了餐厅、客厅、厨房然后就剩下了哪一间客房、一个卫生间和一个浴室。她猜想,他是住在二层。 房屋一进门左拐就是一个旋转的木楼梯,可以通到二楼。长排沙发的后面是一面落地玻璃墙,透过玻璃墙看外面,一片的花草,一辆沃尔沃随意的停在花草之间。红红绿绿、生机盎然的鲜花绿草,让她的心情顿时变得舒畅起来。 看了一圈之后才觉得自己浑身湿热难当,自己都有两天没洗澡了。说她丝毫没有戒心也是假的,只是想起来她在他家睡了一天一夜他都没做什么,也就宽了自己的心。拿了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她舒服的擦着头发上的水,嘴里也舒服的哼起了小曲。 没想到的是,这时竟有两双眼睛正盯着她。顾希希被她们看的发毛,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最后只得尴尬的说了一句,“你们好。” “斯城啊,这位是?”当中的老者从头到底的打量着她。 “啊?奶奶,她是?”楚斯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们,就听哪位四十多岁打扮阔绰的富家太太又开了口,“不会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吧?” “啊,是是是,妈,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然后起身快步走到顾希希的跟前,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 顾希希直接晕了,一手拉住他的手就想往下拽,“谁是?” 话一出口,他一个转身,背对着奶奶和妈妈,朝着她瞪了一眼。 凶神恶煞。 顾希希被吓的赶紧闭嘴。 紧接着又转了回来,脸上瞬间挂上笑容,“所以,妈,奶奶,你们以后不要再给逼着我和李幂交往了。” 楚奶奶淡淡道:“希望你不是骗奶奶,斯城,你知道,如果你骗我……” 楚斯城将两只手放在胸前做投降状,“奶奶,我知道我知道,斯城怎么敢。” 应付完家人,他把她带到书房,一份文件扔到她面前,封面上“协议书”几个大字跃然眼底! “协议书?”顾希希皱了皱眉,迷惑不解的看向楚斯城。 “自己看。” 简单的三个字扔给她,楚斯城坐在沙发在给自己倒了杯陈年拉菲。 顾希希依言翻了翻,只见恋爱协议书上清晰的写着: 甲方:楚斯城,乙方:顾希希 第一,甲方和乙方感情没有感情基础,恋爱期限为两个月,后自动分手; 第二,恋爱期内,甲方有自由权,乙方不得干涉; 第三,双方不得相互干涉; 第四,甲方支付乙方10万作为费用…… …… 看到这些条款,顾希希大舒了一口气,还好,似乎不用和这家伙朝夕相处。 “我对没什么兴趣,不要自作多情。” 楚斯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动作有条不理,高雅贵气,随即慢条斯理的吐出几个字。 “彼此彼此。”顾希希不甘示弱的冷眼看着他。 这么自恋的人,谁稀罕。 “那样最好,”不为顾希希的话动容半分,脸色一派从容淡定的模样,楚斯城云淡风轻道:“签字吧。” 顾希希嘴巴抽了抽,总觉得这协议书有点不大对劲。 她没有理会楚斯城的话,埋头又从头到尾翻了翻。 勾了勾唇,顾希希脑海中闪过一线灵感。 所有条款,保障的都是甲方的利益,对于乙方,却一点都没提到。 “这明显不公平。”她抬头抗议 “怎么?” 楚斯城站起来,脸色一硬,冷眼睨着她。 顾希希只感觉一道阴影压下来,挡住了窗外的阳光,眼前光线也跟着暗下来! 只是被他这样一看,她便顿觉没了底气。 “额,”顾希希不知该如何接话,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公平可言的。 本来她就是被胁迫做他女友的。 不过,自己也不能老是被这么压着,得找个台阶下吧。 她抿了抿嘴,争辩:“这份协议你完全是为你一个人考虑,既然恋爱是彼此的事情,我得加一条。” “说。” 声音很冷,顾希希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快。 不过一定不能在他面前做一只软柿子,否则以后要被他随意摆弄。 “在双方的亲友面前,都必须维护彼此的面子,不可以打击对方,更不可无视。” “可以。” 楚斯城出人意料的爽快答应。 顾希希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的吗?” 楚斯城蹙了蹙眉,冷冷的扫了一眼顾希希。 眼底带着一抹锐利的光芒,像是在挑衅和警告。 “奥,没事了。”被这一盯,顾希希被楚斯城的眼神所震慑,把剩下的几句话都吞回去。 各自签好字后,双方各执一份。 顾希希突然有一种罪恶感。 爱情,本是多么神圣的字眼,饱含着信任、磨合、依赖。 而现在在她这里,变成了交易、任务、赌局。 顾希希脸色堆满失落,自言自语:“我就这样把自己出卖了。” 楚斯城闻言,勾起一抹冷笑,“女人,你应该庆幸自己卖了个好去处。” 她撇撇嘴,不置可否,对于有钱人这种自以为是的嘴脸,她还能说什么呢?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她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转身欲走。 “不行,”说话的同时,楚斯城一把拽住她的手,顾希希没反应过来,脚下一个趔趄,瞬间倒向某人。 楚斯城下意识的接住,顾希希躺在楚斯城怀里,眼睛猝不及防的对上他黝黑的眸! 这男人的眼睛深邃浩瀚,像是一汪窥不见底的深潭,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进去。 在那一瞬间,她感觉迷失了自己。 顾希希张了张嘴,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烧起来,“咳咳,”她挣扎着站起来,“还有事吗? “还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 楚斯城坐下,将一串钥匙放在她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钥匙碰撞到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你住那个房间,”他一指旁边的客房,“浴室、卫生间你也知道在哪里。打扫房子,做饭都是你的事情,只是记住不要进我的卧室。” 他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吩咐下属工作,“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顾希希想了想,“没有。” 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还不用交房租能有什么问题,至于打扫卫生做饭,即使她自己住,这些工作也是要做的。 “那好,就这样吧。”起身向门外走去。 “哎……”顾希希想问他去哪里,可不可以带着她出去或者告诉她这里大体的位置,她自己一个人对这里的环境很陌生。 “还有事?” “你要去哪里?”三k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扔下这句冷冷的话就走了。 留下顾希希一个人在哪里腹诽,谁管你了?什么人啊,真是毒舌又臭屁。 楚斯城走后,再次环视这个屋子,她似乎找到了归属感。将自己往沙发上一扔,啊~终于不用为住哪里犯愁了。等到她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可以为自己找房子了。 回到房间,将自己的衣物从行李箱里收拾出来,将她和李建兵的那张合影摆在床头。那时候的她才八岁,头顶上扎着两个朝天的羊角辫,李建兵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两个人冲着镜头傻乐着。 收拾好之后,检查了一下房间,因为她说要打扫房屋,只是,这屋子也未免太干凈了一些,简直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了。 再出来看了看客厅也是很干凈,她猛然想起来,厨房,她早晨吃过之后,一片狼藉,似乎还没有收拾。 走进去,却发现垃圾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干凈明亮。百无聊赖,她只好打开电视看电视。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终于有事情可做了。 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的门,顾希希有点失望,里面面包牛奶居多,没什么菜。刚才怎么没想到呢,他问她有什么问题,她怎么就忘了问他超市在哪里?她又打开了厨房里其他橱柜的门,搜罗了一下,很好,有面条。 顾希希闻着香喷喷的西红柿炒鸡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然后进去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刚刚将饭菜摆上桌,门就开了。 楚斯城看到她面前的饭菜,也在桌前坐了下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根本就没做他的饭。 他瞪她一眼,“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能不能不要总是扭曲别人的意思?“你,吃饭了吗?” “没有。”他没好气的回答她,这个女人还真是没有眼力见儿,如果吃过了,他干嘛坐在餐桌上。 “可是,我没做你的饭?”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顾希希觉得自己犯错了,说好了做饭是她的工作,“因为,我没有你的电话,也不知道你回不回来。” 楚斯城伸出手到她面前。 “干嘛?”她以为他要她面前的那碗面。 “新的电话号码给我。”还真是没出息的女人,生怕他抢了她的那碗面似地。 “哦。”她也觉得自己又丢人了,只是自己真的很想吃面了,早上吃了一肚子的面包,加上在火车上,好几天没有尝到面食的味道了。 之前在沪市的号码,她已经扔掉了,所以他在沪市找不到她。 将手机递给他,就见他快速的在上面输了一串号码,时间不长,叮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 挂断,将手机还给她,“还不去做饭。” 顾希希望了望眼前的面,恋恋不舍的再次回到了厨房。 当顾希希再次来到餐厅,却已经不见了人,原本属于她的那个碗也已经空了,盘子里的菜也少了大半,筷子倒是整整齐齐的摆在了碗上。在心里骂了千百遍之后才坐下来吃自己的午饭。还算他有良心,还给了留了点菜,要不然自己又要重新做了。 将桌子和厨房收拾干凈,来到客厅。她本以为她会在客厅里,可是整个屋子空荡荡的,“楚斯城,楚斯城。” 没有人回答她,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拿出手机,找到他的号码,几乎等到她要挂了,那边才接了起来,然后就是近似不悦的声音,“什么事?” “超市在哪里?你家冰箱什么都没有了,我要出去买东西。” “晚上带你去。” “不用,你告诉我在哪里就行了。”可是等了十几秒都没有响应,“喂,喂。”看了看,原来电话早就挂掉了。气的顾希希直想摔电话,那个男人太自负,每每还惜字如金的样子,当时求她帮忙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幅态度?早知道就不帮他了,呃……也不算,互相帮助吧,要不然她现在应该流落街头了。 顾希希换了身衣服,将手提包往肩上一背出了门。她想出去转转,说不定就找到超市了呢? 出去之后才发现这里也是住宅区,但是全都是小别墅群,不是那种奢华的大别墅,只是环境清幽的很,别墅一个挨着一个。她当时怎么去的银行呢?现在想起来全然没有了印象,好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然后才找到了公交车站。 只是既然是住宅区,就肯定有超市的,她只要在里面转转就能找到了。顾希希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走着,她不着急,现在距离晚饭的时间还早。 路上种了很多高大的松树,一棵棵笔直的挺立着。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今天并不热,在树荫下不时的有凉风吹来,吹起顾希希肩上的长发,惬意的很。路两边很多小别墅的围墙低矮又雅致,让她有坐到上边吹凉风的冲动。这样的住宅区简直就是一个大公园,她被美丽的风景吸引,沿着路七拐八拐,越走越远。 接近黄昏,她走的脚软,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因为着急,额上的汗也慢慢渗了出来。她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可是怎么路上都没有人。 又过了一个路口,她一拐,就看到了一个环卫工人在修理草坪,她的眼神悠然变亮。 忍着脚底的酸痛,快走两步到了草坪前,“大叔,你好。” 环卫工人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停下了手里的割草机,“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这是哪里?我找不到路了。”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很想此刻躺在草坪上。 “这里是山海关路,你要去哪里?” “我?”顾希希都要崩溃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楚斯城家在哪里。 拿出手机,幸好这一次手机的电池还有电。 “喂,干嘛?”那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压低了声音。 “我,我迷路了,你家在哪里?” “嘉峪关路212号。”说着电话就挂断了电话。 “大叔,我要去嘉峪关路212号,请问怎么走?” 那个大叔给她指着,直着向前走,第二个路口左转,然后再过一个路口右转,然后再过一个路口右转就到嘉峪关路了。 “小姑娘,你如果找不到就打车吧,这里绕来绕去的,我怕你找不到。”临走之前环卫大叔好心的提醒她。 她也想打车,可是自己的钱包根本没多少钱,她不舍得。鼓起勇气,继续按照大叔指引的路线走着。 越走天夜黑,她也越走越害怕,那天晚上可怕的记忆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虽然脚底酸痛的厉害,她还是忍痛加快步伐。 可是她按照大叔的路线转了几次还是没有找到嘉峪关路。 再次拿出手机,“喂,你能不能来接我,我还是找不到路。”因为有求于人,她的声音有点唯唯诺诺。 “你不会打的吗?我这里还有事。”那边却烦躁的很,不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 她觉得又委屈又害怕,不禁跑了起来,咕咚咕咚的声音在寂静的街上显得尤为清晰,好像有人在背后追她,她不敢回头看,跑的更快了。 终于她跑到一个便利店的门口,看到便利店里的来来往往的人,一直端着的一颗心终于安静下来。她累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觉得脚上火辣辣的疼,在路灯的映射之下,她看到,自己的脚踝被细细的凉鞋带子磨破了皮,泛出血肉。 她忍痛将凉鞋从脚上慢慢的往下脱,因为带子磨进了皮肉里,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手上一个颤抖,“嘶~”疼的她忍不住出声,眼泪也跟着飚了出来。回想这两天自己的遭遇,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眼泪也没忍住,吧嗒吧嗒的滴了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到上面的名字,眼泪滴的更加汹涌了,只是下一秒她却用手背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清了清嗓子。 “喂。” “希希,我刚刚工作完,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 “啊,没事没事,我就想告诉你我也来北市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还要两个星期吧,这边的工作才能完成,你这个丫头,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经常叫她丫头,她也爱极了这个称呼,让她觉得她自己一直是哪个被人碰在手心里疼的小女孩。 “你是来玩的?什么时候走?” “不是,在北市找的工作。”她一直没告诉他,就是一直想象着他得知自己来到北市时那一刻惊喜的表情,只是现在她看不到了,只能隔着电话自己想象。 “什么?”那边的反应果然很大,“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去接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说到这个她就觉得委屈,哼了哼鼻子嗯了一声。 “希希,我现在回不去,等我回去带你到处去逛逛啊。”他没有觉出她的异常。 “嗯,好。” 挂了电话之后,她用手揉着自己的脚,歇了很长时间,她捏了捏自己的钱包,打算打车。 刚刚放下钱包,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李建兵慌忙拿起电话,一看到上面的名字,热情顿时从脸上退了下去。 “喂。”她也没好气,他凭什么用那种厌烦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又没招他没惹他。 “你在哪里?”回到家里看她没回来就有一点点烦躁,再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回来就更加的烦躁起来。 “嗯?”她还不确定。 “还没找到路?不是让你打的吗?”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是啊,是啊,我要打的了,你吼什么吼,我又不欠你的。”这一次换做她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可是五秒钟后手机又叮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我说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以为她不会大声音说话呀。 “我问你在哪里。”那边的声音更大了也更加烦躁。 “不知道。”她也冷冷的和他顶嘴。 “不知道你不会看啊,不会问啊。”真不清楚,她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迷你岛。” “在那别动。” 顾希希没听他的,挂了电话就自己站起来想要打车。她的脚疼的厉害,她没有再穿鞋,将鞋子提在一只手里,赤脚站在路边。夏日夜晚的柏油依然有点热,热气蒸腾在酸痛的脚上很舒服。只是她不敢动,一动脚下的沙粒就会硌脚。扭着身子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打车。 她等了五分钟一辆出租车终于从远处驶来,顾希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但是等到车子靠近她,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车子上面已经有人了。 她继续等,又等了五分钟,终于等来了一辆沃尔沃。楚斯城在她面前停下车,就看到她歪歪扭扭的手上提着一双凉鞋站在哪里。 他滴滴按了两下喇叭,她却是连头都没有转,似是没有听见专心盯着路口。他又滴滴的按了两声,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楚斯城忽的一下拉开车门,下了车。她还真是有让他抓狂的本事,“喂,我叫你你没听见啊。” 第151章 转身 顾希希四处转了转头,“你叫我了吗?我没听见顾希希这三个字啊。” “好,好。”楚斯城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她气得暴跳了,“行,我没叫你,你自己在这里吧。”然后一转身,啪的一下拉开车门,然后又砰的一声关上了。车子发动,轰的一下窜了出去。 “喂~”顾希希一跳,猛地蹲了下来,脚被一颗小石子硌到了,疼的眼泪也窜了出来。 前面的楚斯城透过后视镜见到正抱着脚软坐在地上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就挂了倒车档。 车子再次来到她身边,他没有下车,探身将副驾驶的门打开,“上车。” 顾希希用手拉着副驾驶的门,借助着门的力量站了起来,可她没料到的是,门顺着关的方向一直向门框滑了过去,“啊啊啊”她直跳脚,却跟不上车门滑行的速度,砰的一声,手被挤到了门和门框之间。她一松手,再次跌坐在地上。 楚斯城看了也是一阵的皱眉,急忙下了车,转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发现她一只脚点着地,并不敢用力。 他的眸子暗了暗,“怎么了?” 此刻她再也顾不上逞强更不上跟他顶嘴,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刚才被石子硌到了脚。” “怎么不穿鞋?”刚才一来就看到鞋子在她的手里。 “凉鞋带子太细了,脚被磨破了,不敢穿。” 楚斯城扶她在副驾驶上坐下,“在这里等我。” 时间不长,他从便利店里出来,手上多了一个超实用的塑料袋。上了车,将袋子扔给她,发动车子。 “什么?”顾希希将袋子打开,“拖鞋?”转过头感激的看着他,这拖鞋很宽松,是最朴素的那种泡沫拖鞋,穿上很舒服,只是,“这鞋好丑啊。”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专注开着车。 “喂,这个,没有好看一点的吗?”她晃了晃手里的拖鞋。 “嫌丑就扔掉,你的凉鞋好看,你怎么不穿?”脚都变成那样了,还能想着美丑的问题,女人啊,哎…… 哼,她又不傻,她才不仍呢,将拖鞋套在脚上,*啊。 顾希希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嘴开合了几下,开始的时候没出声,最后还是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哪里想到他的一句话将她所有的感动瞬间驱散了,“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没有吃饭,来找你回家做饭的。” “你……”这个男人真腹黑。 顾希希哼的一声坐直,再也不看他。 下了车之后,她的脚一垫一垫的朝屋内走去。 “喂,你去哪里?厨房在那边?”楚斯城一指厨房的位置。 可是她头都没回,脚下也没停,一边走一边大声说着,“我告诉过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你不带我去超市,怪谁呀?今天晚上都别吃了。” 嘴上虽然逞着强,只是,她在房间内对着计算机,肚子却咕噜噜的直叫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八点多了,早知道就不和他斗气了,她记得厨房里还有几个鸡蛋来着,做个鸡蛋饼也好啊。 心里想着鸡蛋饼,打开门,慢慢朝着厨房走着。经过餐厅却发现餐桌上放着一个kfc的包装袋,顾希希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确实有炸鸡的味道。打开袋子一看,kfc的全家桶,一揭开盖子,香味扑鼻而来。 “哇……”伸手就要去拿里面的炸鸡。 “你干什么?”就听到身后一声呵斥。 顾希希悻悻的收回了手,“真小气,不就是吃你块炸鸡吗?”至于那么大的声音吗?然后也没回头继续往厨房里走。 “小孩子都知道吃东西之前要洗手,老师没教过你吗?” “嗯?”她的眼睛放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吃?” 楚斯城无奈的叹了口气,“顾希希,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吗?怎么一见到吃的东西两眼就放绿光?” 顾希希可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那香喷喷的炸鸡。 看着捧着肚子心满意足的小女人,楚斯城无奈的笑了,他至于她似乎只能用无奈这个词来形容。“喂,我说,你能不能被那么没出息?” “我怎么没出息了?我怎么就没出息了?我饿了吃东西就没出息了?那世界上没出息的多了,如果饿了不吃叫有骨气,那我还是没出息好了。” “你能不能别说话总像只刺猬?”她说话总是一长串一长串的,而且他说一句,她能顶十句。 “像刺猬吗?哪里像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说完就起身优哉游哉的回了自己的卧室。 楚斯城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很难见到这么真的女孩。 第二天早上,两人吃了顾希希做的煎蛋喝了牛奶。餐桌上,楚斯城不经意的说着,“上午我有空,带你熟悉熟悉路。” “嗯?”顾希希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意思是,你有那么好? 楚斯城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只是不想再吃肯德基了而已,炸鸡真难吃。” “是吗?”她可是吃的舒服的乱哼哼。 “哎,对了,你知道荆门路在哪里吗?”她昨天晚上上网查了查,原来太岳监理在荆门路。 “你去哪里干嘛?”楚斯城将手里的牛奶放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我工作的地方就在荆门路。”顾希希一边起身收拾着桌子一边说着。 “是吗?荆门路很近,也就是2千杨吧。” “真的吗?”顾希希很开心,她有点晕车,平常的时候最讨厌坐车了,“这样我就可以走过去了?” 楚斯城左左右右打量着她,她不知道怎么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难道刚才没擦嘴? “你想走过去,你确定你不会迷路?”他很怀疑。 “哼,我不是路痴,怎么可能总是迷路?”端起盘子放到厨房里,心里却忐忑,她的方向感确实不好,又被他鄙视了。 时间不长,门铃响了。 顾希希刚刚将洗洁精倒在盘子上,手里一手泡沫就听到楚斯城在客厅里喊“顾希希,去开门。” “我忙着呢,你不会去开呀?”还真是拿她当佣人了? 只是门铃一直吱吱的响着,听得顾希希心烦,连刷盘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将洁白纤细的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了冲,用围裙擦了擦,赶紧走出厨房。 一边朝门口走一边朝着他嘟囔,“懒死你算了。” “来了来了。”哗的一下拉开门。 一个带着痞痞笑容的美男出现在她的面前,顾希希看呆了,这是韩国的花美男来到她家门口了吗? “嗨,美女,你好。”门前的美男看到她的反应洋洋自得,同时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希希合上嘴巴,“啊,你好你好。” “李星宇” 花美男就是花美男,连名字都这么娘,“顾希希。” “嗨,表哥。”花美男再次展现他的笑容。 他什么时候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他不是第一次见他,而且他也不是女人,自然没有做出像顾希希那么丢人的事情。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言语之间却依然能够听出几分亲昵。 “听外婆说你有女朋友了,我很好奇,过来看看。”说话间美貌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眼也更加的灼灼有神。他的眼睛将顾希希从头扫到了尾,*的开口,“很清纯,还不错,只是表哥,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顾希希被他想看动物园猴子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你们聊,我回厨房了。” “哎,表哥,你别说,还真不错,还会刷盘子,静雪可是从来都……。”只是刚刚说完静雪两个字,楚斯城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就投了过来。 李星宇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他保证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他的身上早就千疮百空了。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个任务。”坐在沙发上,李星宇微瞇着眼睛看着对面的楚斯城。 楚斯城端坐着,“什么任务?” “你猜?”他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是奶奶让你来的?来看看我是不是真骗她?”他猜想是的,他这种花花公子哥能有什么正经事情,和他父亲一样都是花心大少,这个父亲不是李星宇的父亲,而是他楚斯城的父亲。因为父亲太放浪不羁,所以在很年轻的时候,爷爷就将楚阳地产的继承权交给了他。 “binggo.”李星宇打了个响指,“表哥就是聪明,要不怎么说楚阳的继承人不是我而是你呢?”他还不忘拍拍楚斯城的马屁。 “行了,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回公司帮我,你天天的美国欧洲出去疯,要知道你家的股份也不少。”当他天天在公司里坐着很舒服呢。 “行了,”他探了个身,一拍楚斯城的肩膀,“我知道表哥你辛苦,不过公司有你管着,哪里用得着我呀。” 眼角的余光扫过刚刚走出厨房的顾希希。2k 他的眼睛微瞇,“表哥,你这女朋友真不错。” 楚斯城看他那双猎艳的眼神,“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啊,别碰她。” “嘿,表哥,你想哪里去了,你的女人,我再怎么也不会碰啊。”我只是觉得,李星宇咂了咂嘴,“真不错。” “有那么好吗?你从进门就一直在夸她。”楚斯城也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头发随意在头顶上挽了个髻,蓬蓬松松的花苞立显,身上套着一件无袖的休闲长t恤,现出修长的身材,身下一袭蓝紫色中长裙,裙摆参差不齐让人觉得既妩媚又俏皮。 “怎么没有,以我的经验来看,绝对是个好女孩,又漂亮。”和其他的女孩子有很大的不同,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只是……他有点担忧,不过自然是没有表现出来。 楚斯城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心想,你那是没和她接触过,这女孩子嘴厉害着呢。 “哎^,”李星宇忽然反应过来,然后斜着目光瞅着他“表哥,不对呀?如果你觉得不好会让她做你女朋友,你不会真的骗外婆吧。” 楚斯城以为他穿了他,有点心惊,慌忙否认,“怎么可能,要不是我女朋友我会让她进门吗?” 李星宇摇晃了一下脑袋,“倒也是。” “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再来一场?”李星宇掰了一下指关节,“好久没有和你较量了。” “好啊,改天吧。” 两人正说着,楚斯城的手机响了起来,“什么?昨天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我马上过去。” 思索了一下,从鼻子底下哼了一口气,“我有事情要马上去公司,你先回去吧。” 然后朝着厨房喊着,“顾希希,我今天不能陪你出去了,改天再说吧。” “啊?”顾希希从厨房探头,有点失望,“今天又不能出去了?”她还想去买点日用品呢,刚刚来到北市,带的并不多。 “美女,你想去那儿?我陪你去。”刚刚好了解一下,如果…… 楚斯城看了他一眼,一拍他肩膀,“好主意,去超市还有荆门路,我先走了。” 他刚刚好很讨厌逛超市,这样自己就可以不去了。 “哎……”顾希希望着他的背影,然后一转头对上李星宇艳若桃花的脸,嘿嘿干笑了两声。也行吧,只要能把她带到然后再带回来就行了,是谁还不一样呢? 一出门就看到一辆骚包的蓝色敞篷跑车停在门外,李星宇一拉车门,“美女,请坐。” 顾希希想了想,“你知道路吗?我想要走路过去,因为以后买菜都要走路去买。” 李星宇听了她的话停顿了一下,很多女孩都是抢着上他的车,有的是为了和他上床,有的是虚荣为了在朋友面前炫耀,而她似乎并不为他所动。 “好。”李星宇帅气的一甩手,将车门关上。“那咱们就走着去。” “嗯~?你先带我去荆门路吧。”回来的时候从超市里可以顺便买点东西带回来。 “ok”李星宇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每到一个路口,顾希希就会拿出包里的小本本在上面写写画画的,终于在第三个路口,李星宇探头头来,“你一路上写什么呢?” 顾希希没有看他,继续在上面写着,“一直走,第三个路口,左拐。”一边写一边回答他,“我要记下来,”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呵呵,方向感不好。” 经过早上楚斯城的挖苦,她更要想办法把路记住,要不然下次还不被他笑死才怪。 好在去荆门路不需要走多远,荆门路算不得多繁华,写字楼居多,但也有一个购物广场。 “美女,你来这里做什么?”李星宇看着面前的大楼发呆,以为她要来购物广场呢。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新生活就要在这栋大楼里开始谱写的时候,脸上禁不住洋溢起灿烂的笑容,“叫我希希吧。”这一路上,两人聊得很愉快,李星宇哄女孩的招数可是数不胜数,时间不长就让顾希希接受了他这个朋友。 “我要在这里工作。”说完握起了拳头,对自己说,“顾希希,你要加油,加油啊。” 然后转过身对着李星宇笑了,李星宇不禁被她的笑容感染了,自信的女孩子是最美的。 只是,“希希,我外婆并不喜欢事业心太重的女孩子。”李星宇好心提醒她。 “是吗?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顾希希不经意的说着,继续看着面前的大楼,宏伟气派,是北市最好的监理公司,在全国也是很有名的。 “是啊,没关系没关系,女孩子也该有自己的事业。”可是,外婆真的不喜欢。 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很多次加油之后,顾希希终于离开了太岳监理。路上她发现现在走的路似乎和刚才来时并不一样,拿出小本本来对照了一下,“李星宇,怎么这次的路和刚来时不一样啊?”自己不会记错了吧。 “你不是要去超市吗?走这条路近一些。”还真是个路痴。 “哦,那你等一下等一下,我记下来,不然一会儿回到家我又忘了。”接着从包里掏出笔,继续写着,“从公司到超市的路” 从公司到超市的路并不复杂,很快就到了。两人一进超市就引起了一阵骚动,“喂,怎么了?” 顾希希转头看了看他,“我脸上有东西了?”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她。 李星宇嘴角轻扬,绽出一抹自豪的笑容,“不是你,是我。” “你?”顾希希转动了一下脑袋,“你脸上没东西呀。” 一句话说的李星宇想吐血,“没事了,没事了。”这个女人脑袋反应还真是够迟钝的。 “哦,那走吧。”顾希希在超市里只是买了点菜,买了一点日用品,没敢多买,因为她的钱包里并没有多少钱。 “这就行了?”李星宇看到她推车里可怜的几根芹菜和豆角。 “嗯。可以了,吃完了再来买,这样每次就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了。”她可不想说自己没钱了,虽然她不觉得没钱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说,不是摆明了让他付钱吗? “哦,这样啊。那好吧。”表哥还真是好运气,他的那些女朋友可从来没有下过厨买过菜,更不用说考虑菜新不新鲜的问题了,只要有钱有首饰,让她们吃什么都可以。 回家的路上,顾希希又是一通狂写,因为超市到他家的路还真是复杂,拐来拐去跟走迷宫似地。 将顾希希送回家,李星宇就开着他那辆敞骚包的篷跑车就走了,末了还对着顾希希一阵挤眉弄眼的,把她都逗笑了。 时间已近中午,她哼着小曲提着东西进了门。将菜放到厨房里,拿出手机,发了短信,“中午回来吃饭吗?” 那边倒也干凈利落,只是回了个不字。顾希希看着那短短的一个字腹诽,又不是书法家,好像多写一个字就能被人占他的便宜似地。 不管他了,不回来更好。 将豆角拿出来摘掉了筋,然后放在水里洗了洗,她打算做豆角疙瘩汤。只是她失算了,等到她将豆角切好之后,在厨房里怎么都找不到面粉。 “哎”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算出人意料啊,这种单身男人家里,没有面粉很正常,她只能将豆角疙瘩汤改为了炒豆角。 下午,她收到了电话,“喂,希希,我回来了。” “啊?你不是说暂时回不来吗?”她以为上班之前见不到他了呢。 “你来了,我能不赶紧回来吗?只能加班加点了呗。”语言中包含无限宠溺。 顾希希一吸鼻子,“建兵哥哥。”这是小时候的称呼,从顾希希十二三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就很少这么叫他了。 那边的李建兵一声轻笑,“傻丫头。” “好了,先不说了,我先休息一会儿,坐飞机坐的我头晕。明天我再去看你。” “嗯,好,你快点休息吧。” 挂了电话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李建兵说要来看她?不行不行,那怎么行呢?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住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她决定,明天早上一早就给他打电话,不让他来了,她要去看他。 整个下午因为李建兵的电话,顾希希的心情都在飞扬着。 楚斯城一推门,除了闻到一阵浓郁的饭香就是那悠扬的歌声。她正在唱着邓丽君的《甜蜜蜜》。想不到她这样大大咧咧的人还会唱这样的歌曲,更想不到的是她的嗓音如此的美。 “回来了?回来就赶紧洗洗手吃饭吧。”顾希希将菜摆到桌子上,哼着歌曲又回到了厨房。 楚斯城眨巴了眨巴眼睛,自己没听错吧,她刚才在柔声细语的和他说话?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他还以为她就是一直浑身都是刺的刺猬呢。 “顾希希,你是素食动物吗?”楚斯城看着满桌子的青菜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 “怎么了?”顾希希将嘴里的芹菜咬的咔嚓咔嚓的响。 “这满桌子我也没见到一块肉啊。” “哦,我也想吃肉啊,”顾希希怒了努嘴,似是很沮丧,“没办法,我没有钱,只能买些青菜了。” 楚斯城弯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拿出一打钱放到她面前,“怎么不早说?” 怎么不早说?当这是很光彩的事情吗?而且也没有规定说,他需要负责饭菜的钱呀,她白住就罢了,总不能还白吃白喝吧。 一抬眼,“买点肉哪里用的着这么多?”好家伙,这人是当去买老虎肉了吧。 说着就拿了一张,然后将其他的推还给他,“等这些花完了再问你要。” 楚斯城却没理她,直接拿起来再次拍到她面前,“哪里那么多废话,我可不想天天吃青菜。如果觉得花不了,剩下的就当我借你的,等你发了工资还我不就行了。” “嗯~那好吧。”顾希希将钱收起来,“我一定会还你的。” 第152章 忽然 楚斯城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但笑不语。 “哎,李星宇是做什么的?人还挺幽默的。”她一边吃着一边不经意的说起。 听她这句话,他却忽然认真起来,“我提醒你,你离他远点儿啊。” “怎么了?”顾希希被他一本正经的口吻吓到了。 “他,”楚斯城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他也不想说自己表弟的坏话,“他有很多女朋友的。”他只能这样折中的告诉她。 “谁问你他有没有女朋友了?”继续低头去喝自己的汤,他的话并没在她心里造成多少波澜。“我只是觉得他人不错,和他相处挺愉快的。” 楚斯城真是拿她没办法,她的脑袋似乎和平常人长得不太一样,“你是不是傻呀?” 顾希希听他这句话猛的抬起头,“楚斯城,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能不能对人尊重一点,我怎么就傻了?” “你说你怎么傻了?李星宇就是因为有过很多女朋友,才知道你们女人最想听什么最想要什么。这是哄女孩子的最基本的,你懂不懂?”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是这个样子?”她忽略了他的重点,直接将矛头知道了他的身上。 楚斯城皱了皱眉,简直要抓狂了,将手里的筷子一扔,“跟你没法交流。” 顾希希看着他的背影怒了努嘴,小声的嘀咕,“我和你也没法交流,说不上两句就生气,谁惹你了?” 继续吃着饭,不吃?不吃更好,我一个人全吃掉。 晚上,楚斯城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顾希希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来到他对面坐下,“喂,喂。” 他没有理他,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的电视。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呀?” 哇,楚斯城在心里给自己放了个礼花,他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很久了,“你有和我说话吗?” “这房间里就咱们两个,我不和你说话,我和鬼说话呢?” 哗,楚斯城一脸黑线,他本来想接下来说,“你有说楚斯城这三个字吗?我怎么没听见?”却没有料到,她接话接的这么快。 “干嘛?”楚斯城彻底被她气到了。 哪里想到她的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我想问你啊,在北市买辆新自行车要多少钱?” 这……?她的问题可难道他了。“这个我不清楚,你问这个干嘛?” “我今天去了趟荆门路,感觉还是挺远的,刚才在网上看了看二手自行车,要两百多呢?不知道新的多少钱。”她本来想花个百儿八十的买一辆就可以了,每天上下班骑着自行车多惬意。小区里面空气清新,风景优美,如果可以骑着自行车每天穿梭在哪优美的街道上,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你想法还挺多的,就你,你骑着自行车能找到路吗?”让她走路都要左顾右盼的,骑着自行车还不得撞到人啊。 “哼,”有了下午记录的路线,她就有了和他张扬的资本,“你别小看人,等到我上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顾希希继续回到自己的计算机前,她想起来一个方法,她可以先到淘宝上看看,这样就知道大概的价格了。打开淘宝,输入“折迭自行车”搜索了一下,天哪,原来这种折迭的小自行车这么贵? 她只好放低了要求,她跟自己说,为什么一定要买折迭的呢?楚斯城家院子这么大,根本不需要嘛。 再次登录了赶集网,刚刚有人发布的帖子,“低价处理全新自行车。” 说是有朋友原来开网店的,现在不开了,所有的自行车都处理。下面还附了照片,顾希希打开看了看,一眼就看中了一款绿色的小自行车。只要100块钱,而且是全新的,多划算呀。 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喂,你好。”顾希希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嗯,你好。请问哪位。” “啊?我,我”顾希希想着,“我看到您再赶集网上发布的帖子,想问您的地址,还有可以送货吗?”如果远,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骑回来。 “哦,我在合肥路123号,对不起啊,我们不送货,这个需要您上门自提。” “合肥路?”顾希希思考着,她不知道合肥路在哪里。“请问,您知道嘉峪关路吗?离合肥路远吗?我刚刚搬到北市,不知道合肥路在哪里?”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 “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嘉峪关路离我这里远着呢。小姐,这自行车您要吗?您看价格这么低,您打车的话也划算呀。”那边竭力劝说着,“而且,说不定晚一点就没有了,这么低的价格,很少见的。” “要,我要。”顾希希赶紧说着,似乎生怕别人抢了她那心爱的绿色小车。 “那您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吧。” 再次来到客厅,他基本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子随意的斜倚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 “喂,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由于有求于人,她的声音里包含着讨好的成分。 “不帮。”楚斯城没有看他,冷冷地开口。她又叫他喂,让他又想起了刚才被她“欺负”的事情。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没说什么事呢,你就说不帮,你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她怒着嘴,俯视着他。 楚斯城微微仰头,“我是没有同情心,可是你这样子,就像求人帮忙的吗?还‘喂’,我没有名字吗?” 顾希希在心里说了一句,真小气。只是嘴上却嗲里嗲气地叫着,“楚斯城,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这话说的顾希希自己都打了个冷战。 而楚斯城更是打了个哆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了好了,你还是正常点吧,说,什么事?” “你明天早上有没有空?” “明天早上?”楚斯城想了想,“还好吧,你先说什么事。” “我买了个自行车,在合肥路,你能不能去帮我拉回来。”虽说可以打车,但是一般都很难打,拉这种自行车,出租车的小后备箱不太好放。 “你还真买了?”以为她刚才只是说说,没想到还真是雷厉风行的。 “嗯,我跟你说啊。”说到她即将到手的漂亮的小自行车,她又开始滔滔不绝,“只要100块钱,全新的,可漂亮了。” “真的假的?你不会被人骗了吧?”刚才她不是还说二手的都要两百多,怎么这一会儿就变成一百了,还是全新的。 “没有没有,人家是开网店然后不开了,所以便宜处理。”不过他似乎还没答应她,她试探着,“这么便宜,我真的想要,所以,你能不能?”她注视着他,忽略了后面的话。 “好了,我答应。”败给她了,能不能?能不能?谁来告诉他,她能不能别用那么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他不答应就该遭天打雷劈似地。 顾希希欢天喜地的回到了房间,兴奋之后才想起来一件事,李建兵。 她发了个短信,“我明天早上有点事情,上午再约。”她想如果他正在睡觉,一条短信应该也不会打扰到他。谁曾想,那边却是利落的回复了,“他正在睡觉,我会告诉他的。” 顾希希看着这条短信有点愣怔,李建兵正在睡觉,那么谁会拿他的手机给她回复呢?最有可能是他女朋友?思绪刚刚到了这里,她命令自己打住,不可能的,一个月前她还问过他呢,他说没有,还说,“咱家希希都还没嫁出去呢,我这个哥哥怎么能先有女朋友,我得照顾咱们希希呀。” 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和李建兵合租的人替他发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她肯定的告诉自己,然后洗刷完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顾希希起了个大早,做好了早饭,然后就在客厅里张望着,她一直盯着客厅,他怎么还不下来呢? 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酸掉了,楼上吗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顾希希心里想着那辆漂亮的小自行车,似乎它正在向前招手。眼睛撇到电话,突然有了主意。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叮铃铃,叮铃铃,客厅里和楼上的电话同时响起,顾希希保持着警觉,只要已有人拿起电话,她就立刻挂掉。只是最终都提示“暂时无人接听”了,还是没有人接电话。 抬头看了看楼上,难道他一大早已经出去了?应该没有这么早吧,还是睡的这么死,电话铃声这么大都听不到。她冒死又一次拨打了电话,这次电话只响了两声,就听到楼上的门,噌的一声被拉起,紧接着带有浓重起床气的楚斯城就蹿到了楼梯口。顾希希慌忙将手机别到了身后。 “顾希希,你有完没完了?”劈头盖脸的就吼了下来。 “我,我怎么了?”她被他那含怒的脸色吓到了。 “你没事打什么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加班加到2点多。”一大早的扰人清梦,这才睡了不到5个小时,就被她吵醒了。刚才第一次电话响的时候,他不想理,眼睛都没挣。可是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好容易蒙着被子打算再睡一会儿,五分钟后又响了起来。 “我没打呀。”她还在试图抵赖,只是头已经微微低下了,没什么气势。 “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来电显示,你不知道吗?”碰到她,他简直就要抓狂了,没事就喜欢在嘴上占他的便宜,还自以为很聪明。 顾希希彻底没了脾气,自己只是想把他叫醒,现在都快8点了,也该起床了,哪里想到他昨天晚上2点多才睡的。下手吧 头低到了胸前,脸也有点微红“对不起呀,我怕你忘了答应我的事情。那你再睡一会儿吧。” “行了,忘不了,再睡一会儿,都起来了还怎么睡。”说完就大步回了卧室,将门甩的震天响。 时间不长,楚斯城就下了楼,和刚才的暴怒不同,现在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脸上和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 默默在餐桌前坐下,没有说话。顾希希知道自己犯了错,讨好的跑去盛粥,轻轻的放到他面前,“对不起啊,喝粥吧。” “行了,别总是对不起对不起的,以后别再自作聪明了,我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忘记的。”他的口气还是不怎么好,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冲了。 楚斯城一抬头,顾希希就看到了他黑黑的眼圈,“呀,你的眼睛都变成大熊猫了,是不是昨晚熬夜熬的?” 楚斯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只是,如果不是她非打电话来吵醒他,他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有时候熬夜都习惯了,早晨多睡一会儿没什么影响。 顾希希眨了眨眼睛,没敢再提这件事。将煎蛋推到他面前,“你不是爱吃煎蛋吗?我今天给你做了两个。”事实上是,她将自己的那个也给了他。 楚斯城扫了一眼她的盘子,“是吗?你会这么好?你自己的那个呢?” “我啊,”顾希希没敢看着,眼神闪躲着盯着自己的盘子,“我的我已经吃完了,你下来的太晚了。”说完还掩饰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只是水喝的太急,她咳咳的被呛到了,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楚斯城无奈的摇摇头,夹起煎蛋放进嘴里,却再也没法和她生起气来。 一路上,她都难掩住兴奋。楚斯城不禁觉得不可思议,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至于的嘛?跟个小孩子似地,小小的东西都能让她如此的满足。 果然,她没有让他失望,找到了卖自行车的地方,本来他以为付了钱将车拉走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和卖自行车的小伙儿聊得热火朝天。还谈到小时候学自行车的趣事,有那么有趣吗?他从来都没有学过骑自行车。 后来走的时候,那小伙竟然说她和那辆自行车有缘,最后八十块钱就卖给她了。楚斯城盯着那崭新的自行车,八十块呀,本来根本不在他的眼里,八十块钱能买点什么呀?结果在她的手里,居然可以买到一辆这么漂亮的自行车。 上了车之后,她的嘴就笑得何不拢。 “喂,你的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不就是二十块钱吗?还用美女计。”满满的全是不屑。 “我哪里用美人计了?我小时候第一辆自行车确实跟这个很像啊,也是绿色的。”那是爸爸给她买的,当时大院里没几辆她那样的小自行车,全都是大金鹿。 不管怎么样,他对她的行为就是很不屑,一百块钱给人家不就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当时那小伙儿看她的眼神……,总之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回到家之后,楚斯城帮她把自行车从后备箱里搬出来,一放到地上,就被她“抢”了过去。 “我先去超市了,你自便吧。”说着就呜呜的骑着自行车走了。 只是她还不是很熟悉路,骑了几分钟就需要下来看一下她的小笔记本。 家里,楚斯城从楼上下来拿了文件,要赶去公司。眉头皱了皱,她的手机已经响过好几次了。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喂,你好。”犹如在公司一般程序化的语言和语气。 “啊?”那边似乎一愣,“这不是顾希希的手机吗?”号码是从电话本里面直接调出来的,不可能错啊。 “是,她去超市了?你有什么事找她吗?”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给她发个短信好了。” “好的。”干凈利落没有一丝犹豫的挂了电话,将电话往桌子上一放,出了门。 等到顾希希骑着自行车从超市回来,已经快十点了。她采购了满满一筐子的物品,将袋子从自行车前面的框子上拿下来,拍了自行车一下,“真方便。” 将东西提进厨房,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手机。“呀,自己忘了带手机了,居然都没有察觉。”然后突然又想起李建兵的事情,跑过去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一眼就看到了通知栏里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先打开短信,李建兵的,她的嘴忍不住上翘,只是打开看过内容之后又弯了下去,“希希,公司有急事,我今天不能去看你了。” 顾希希立刻给了他回复,“没关系,改天我去看你好了。” 再看看未接电话,有2个是李建兵的,还有2个是李美妈妈的。 嘴角又不自觉的上扬,弯出一抹优美的弧度,嘟嘟几声响过之后,那边接通了电话。“喂,是希希吗?” 听到李阿姨的声音,顾希希更加开心了,“是啊,美妈,你还好吗?李山爸还好吗?” “好,我和你李山爸都好。我听建兵说你去北市工作了?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一声,之前问你在哪里工作你总是支支吾吾的。”李山和李美李建兵的父母。 顾希希调皮的嘿嘿了两声,“我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吗。对了,我爸呢?我打电话家里也没人接,是不是又练兵去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李山爸也不在家,你知道,部队上的事情要保密的。” “我知道。美妈,你喜欢什么?等我发了工资给你买啊。”小时候他们和李建兵家当时住在一个部队大院,没有妈妈,多亏了美妈的照顾。爸爸也经常不在家,她就经常住在李建兵家里。在她的心里,对于李美是拿妈妈一样对待的。 那头传来欣慰的笑声,“咱家的小公主长大了,知道孝顺我们了?美妈什么也不要,你开心点就行了,发了工资给自己买点东西,美妈这里什么都有。” “你们有是你们的,还有你要问问李山爸喜欢什么,就这么说定了啊。”顾希希信誓旦旦,似乎谁不让她买,她就要跟谁急似地。 “好,那等你李山爸回来了,我问问他。你在北市有建兵照顾我们也放心。”只是说完了又谈了口气,“你说吧,当时希望你和建兵都去部队留在我们身边,可是你们呢,一个个都不喜欢当兵,我们也没办法。” 顾希希知道她又伤感了,跟她撒起娇来,“哎呀,美妈,你看看女孩子当兵有什么好呀,你也不想看到希希这么白的皮肤晒黑了吧,我知道从小美妈最疼我了。” 李美被她拍的不禁乐起来,“好了,不说了,希希,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事就去找建兵。” “好,我知道了,美妈你放心,希希还能让别人欺负吗?” 那边的李美扑哧笑了,“是,从来只有咱家希希欺负别人的份儿。” 其实李美说的不对,当时也有别的小朋友欺负她,只是,每次他们都会很惨,因为时间不长,比她大3岁的李建兵就会牵着红着眼睛的顾希希回去把那小朋友再揍一顿。久而久之,就没有小朋友敢欺负她了。 第二天周六,楚斯城告诉她,今天需要她帮忙,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在这里吵吵闹闹了几天,她完全把自己的使命忘掉了。 “帮什么忙?”顾希希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问着。 “你说呢?” 顾希希将苹果放到果盘里,手一拎上面的断点,苹果皮一圈一圈的剥离下来。皮削的很粗细均匀,她很满意,看着看着不禁笑了。 哪里想到楚斯城却突然手一伸,将苹果抢了过去。 “喂,还给我。”顾希希一挥胳膊就要去抢。 楚斯城咔嚓一声咬了一口苹果,然后递到她面前,“还要吗?” 顾希希嫌恶的瞪了他一眼,“无赖。” “哎,我这可是跟你学的啊?”每次就只许她无赖吗? “我什么时候抢你的苹果了?”还是个男人呢,跟女生抢苹果也不脸红。 “不就是个苹果吗?至于生气吗?”他也是想逗逗她,谁让她每次都把他气结。 顾希希没理他,拿起另一个苹果重新开始削皮。 楚斯城看她吃瘪的样子却开心的很,咔嚓又咬了一口,“我们今天晚上举行家庭会餐。” 她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水果刀,“管我什么事?” “哎……”楚斯城慌忙咽下嘴里的苹果,“你可以答应要帮我的啊。” 顾希希也顿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抬起头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他,楚斯城被她看得心里发憷,“你看着我干什么?” 将水果刀和苹果往他面前一递,“刚才你吃了我削的苹果,现在你给我削一个,我晚上就陪你去。” 楚斯城眉头一皱,他这三十多年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 “皱什么眉?不削我就不去,大不了,你跟他们说我有事好了。”说着得意的摇头晃脑。 楚斯城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清冷的盯着她。 “看什么看?不削算了,我自己削。”然后又收回手,准备削苹果。 “我削。”楚斯城最后咬牙的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 第153章 好笑 顾希希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连水果刀都不会拿,最后扑哧一声,不禁笑出了声。 楚斯城愤愤的瞪了她一眼,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顾希希,你别栽在我手上,否则就不是削苹果这么简单了。 “噗”然后就听到啪啦一声,楚斯城扔了手里的水果刀。他并没有叫,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就用左手捏住了右手的大拇指。 “怎么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右手上渗出的血,“呀,你流血了?” 血渗的很快不一会儿一粒血珠就滴了下来,滴到了玻璃茶几上,鲜血的血滴凝聚在玻璃面上,没有扩散,一会儿又是第二滴,看到她心惊肉跳的。顾希希忽的站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你别咋咋呼呼的,”楚斯城忍着疼,表示着对她的不满,“快去拿药箱。” “哦,哦。”她兔子一样的跳开了,只是下一秒又转了回来,“药箱在那里?” 楚斯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下巴一抬,“那边的柜子里。” 伤口很深,很长时间才止住了血,然后缠上了纱布。 顾希希没有说话,变得沉默起来,一个一个的削着苹果。 削了四个之后,放到果盘里全推到他面前,“你吃吧。” 楚斯城有点疑惑,“你削这么多干嘛?” 她没有抬头,轻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呀。”要不是自己胡闹,他也不至于割到手。她也不是要挟他,只是觉得看着他出糗的样子好玩,没想到他能把手伤到。 楚斯城看她内疚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心,只是嘴里的话还是很硬,“就这几个苹果就想把我打发了?你今天晚上好好表现,作为补偿。” “嗯嗯,好,没问题。”她赶紧抬起头答应。 然后就站起来收拾药箱,没有发现他正在背后偷笑。 下午四点多,顾希希收拾好屋子,打扫完卫生,来到他面前。 “你们家庭聚会是什么样子啊?我要穿什么衣服?”他要她好好表现,自然是不能丢了他的脸。 “用不用穿什么礼服之类的?”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那些有钱人家最喜欢穿燕尾服啊、晚礼服啦什么的。 “不用,你随意一点就行了。”然后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下,“不过这身可不行。” 顾希希也看了一下自己,为了打扫卫生方便,她就穿了一条七分的牛仔裤和一件白色圆领t恤。似乎这样去他家,确实说不过去。 “去准备准备吧,咱们一会儿就出发。” 顾希希回到房间,打开衣柜,该穿什么呢?她细细思量着。 再次来到楚斯城面前,她有点扭扭捏捏,自己很少穿这种衣服的。这衣服还是当时她参加校园歌手大赛,入围总决赛的时候,室友们凑钱给她买的,结果她穿着这条裙子果真拿下了校园歌手大赛的一等奖。 “你看,这个样子可以吗?” 楚斯城一抬头,顿时眼前一亮。她的头发没有像之前一样挽在头顶,而是顺从的放了下来,分成两部分,左侧的放到身前,而右侧依然在脑后。 顾希希被他呆滞的目光看得脸红,不自在的用手拉了拉领口,“是不是不太好,那我去换掉吧。” 直到她开口说话,他才回神,“啊,不是,很好,就这么穿着吧。” 听他这么说,她才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不满意,她还真是没什么衣服可穿了。 “好啊,那走吧。”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回身从桌子上拿起她的那个大手提包。 楚斯城微微皱眉,再次打量着她。 “怎么了?”他这样看她,似乎和刚才又不同。 “你有没有别的包?”怎么看都不搭配啊,这么淑女的裙子怎么能背这么一个大包呢? “包?没有。”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当时要上台比赛,也没考虑包的事情啊,室友给她买了裙子,她自己买的高跟鞋。 楚斯城点了点头,“嗯,走吧。” 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一个清幽的别墅区。和他家里住的地方环境差不多,看来他们家的人品味还不错,不是那种喜欢显摆的富人。 只是这别墅却比楚斯城家大很多,大门很气派,两辆车同时并行开了进去。顾希希一偏头就看到了李星宇和他那辆骚包的蓝色跑车。 两辆车又同时停下。李星宇率先下车,紧接着打开了楚斯城副驾驶座的门。 顾希希在他*的眼神中下车,将自己的那个大手提包再次一拎,背到了肩上。 “哇偶~,希希。”李星宇挑了一下眉 “怎么了?” “我就说是个大美女。”上次他就发现了,只是这次换了一身装扮,更加的令人赏心悦目。 然后又惋惜的摇摇头,“表哥,不得不说,你的水平也太差了。” 楚斯城在后面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没理他。 “走,咱们先去个地方。”一扯顾希希的手,将她拉到车子的另一侧。 顾希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哎?去哪里啊?” “去了就知道了。”说着就往车子里塞。 顾希希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楚斯城,可是他却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星宇也转过头来看他,“好了表哥,借你女朋友用一下,一会儿还给你。” 时间不长,车子就开到了北市最繁华的商品街――天桥步行街。顾希希刚下车就被他拉进了一家名包店。 李星宇再次从头到脚仔细看了她一遍,然后径直走到一排手包的前面,慢慢的扫视着。视线定格在一个粉红色的手包上,闪亮的皮革制作,璀璨的小钻石镶嵌在包包的暗扣处。修长的手指一用力,就将那个手包捏了出来。 来到她的面前,将她的手提包从肩上取下,把小手包递到她的手里,“试试这个。” 李星宇砸吧了砸吧嘴,“这下就完美了,希希,你简直美呆了。” 顾希希微微一扬眉,“李星宇先生,你这么说我会认为你是在夸赞自己的眼光。”说完将手包往他手里一放,“这个东西我可用不起。” “没让你付钱,”手一扬,“小姐,刷卡。” “别,我可不要。”顾希希立刻制止了他。名牌包谁都喜欢,但是不代表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 李星宇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只是这个表情在脸上停留了两秒钟之后立刻换上了魅力十足的微笑。 “先生,这个包您还要吗?” 李星宇看着玻璃门外顾希希的背影,“不要了。” 再次回到车上,李星宇问她“哎,你为什么不要啊?” 顾希希白了他一眼,这个都不懂,“我买不起怎么要啊?”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付钱?”很多女人都是想方设法从他的口袋里面往外掏钱。 “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自己买更舒心。”况且她也不认为自己以后买不起,不就是多奋斗几年吗? 回到楚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们将车开进门之后,楚斯城正站在院子里。 车门打开,楚斯城一把拉出顾希希,眼底似乎有点点的怒气,“去哪里了,怎么去这么久?家里人都等着你们开饭呢。” 顾希希翻了翻眼睛望天,表示很无辜,她也没想到他会带她去名包店。 来到屋内,果然有很多人正在等候着他们。 楚斯城拉过她的手,她下意识的有些闪躲,却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 “爸,妈,奶奶,姑妈这是顾希希。” “希希,这是我爸爸,我姑妈,妈妈和奶奶你已经见过了。” 这次被震到的是顾希希,眼前的这位老帅哥让她想起了苗侨伟,怪不得楚斯城长得这么有型,完全是遗传了他父亲。 她没什么反应,楚斯城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回神。想起他让她好好表现的事情,就竭力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奶奶、叔叔、阿姨、姑妈,你们好。” “好,好。”楚奶奶很开心的应着。 “希希是吧,快,快来吃饭吧。”楚斯城的妈妈李曼丽也热情的招呼着,而楚爸爸楚景阳也展现出迷人的笑容。 只是哪位姑妈似乎并不太友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跟着楚妈妈走了。 顾希希看着楚爸爸的背影,“哇,楚斯城,你爸爸好帅呀。” 楚斯城嫌恶的瞪了她一眼,“行了行了,别花痴了,口水都留下来了。” 顾希希慌忙用手去擦嘴角,可是那里有啊?这才发现被他耍了。 长长的椭圆的餐桌,楚奶奶坐在圆弧的顶端,显示出长辈的身份。而顾希希最为客人则被安排在了楚奶奶的身边,她的左侧是楚斯城,对面是李星宇。 饭菜上来之后,楚斯城笨拙的用左手拿着筷子,他想夹起面前的菜,可是筷子却啪啦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顾希希一扭头,看他出糗的样子不禁乐了,楚斯城却瞪了她一眼。 “哎呀,李嫂,给斯城拿只勺子来。” 李嫂将勺子放到楚斯城的前面,楚奶奶看了看又说:“再给斯城拿着盘子来,然后把这些菜都盛一点放到他面前。”600 就当李嫂要去拿盘子的时候,楚斯城转头对着楚奶奶说道:“不用了,奶奶,让希希帮我夹好了。” 顾希希瞪着她的两只大眼睛怒视着他,只是鉴于周围的人在,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而他却挑衅似地扬了扬下巴。 “哟,表哥还要希希给你夹菜呢?”李星宇却没有忘记调侃他。 “希希,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这样不会体贴女人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顾希希心里想,他体不体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既然答应了也不能丢了他的脸。 “没关系的,他伤了手嘛。”转头对着他挂上一副更假的笑容,“你要吃什么?” “黄金虾。” 好嘛,黄金虾不禁离得最远,要站起身子才够得着,而且虾还要剥壳。 顾希希探起身子,一弯腰,胸口春光乍泄,楚斯城啪的一下将手掌拍到了她的肩上,一把拉下她按在了座位上,“我不吃了。” “楚斯城”顾希希被他气得不轻,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勉强挤出一张笑容,语气也变的温柔如水,“那你要吃什么?” “就这个吧。”他抬了抬下巴,指着自己面前的螃蟹。 “好,我剥给你吃。” 楚奶奶看着瞪来瞪去的两人,只当他们是小情侣打情骂俏,开心的不得了。李曼丽和楚奶奶对视了一眼也笑了。而对面的李星宇抛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讥笑。 “顾小姐是那个大学毕业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姑妈突然开始发问。 “哦,我是淄川建筑学院毕业的。”顾希希没有多想,将给楚斯城的菜放好之后,抬起头微笑的对上楚景钰的眼睛。只是,或许是她敏感,虽然她的脸上也面带微笑,可为什么总觉得她的眼睛里面包含着对自己的不满呢? “是吗?没听说过呢。大嫂,你听过吗?”嘴里虽是叫着大嫂,可是那轻蔑的眼神却一直放在顾希希的身上。 “淄川建筑学院?我也没听说过。” 顾希希的脸一红,她的母校确实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是在建筑行业当中也算小有名气的。被人这么不齿,她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顾小姐以后是要做建筑设计师咯?”她的脸上仍然洋溢着微笑,只是那微笑的背后顾希希看不到真诚,有的只是嘲讽。 “妈。”李星宇皱着眉头提醒她。 她却并没有在意,“顾小姐,以后自己要小心啊,我听说那些建筑工人都很粗鲁的,而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顾希希被她说的很生气,只是觉得不能丢了楚斯城的面子,耐心的解释道:“姑妈,我是做监理的,不是建筑设计师。” “监理啊?”她似乎恍然大悟,“监理我知道,那还不如建筑设计师呢,每天在工地上跑来跑去的。” “星宇啊,妈跟你说啊,以后你可一定不能找建筑设计师啊,咱们李家可不允许这样的女孩子进门。” 顾希希的脸色逐渐变白,整个餐桌上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此时李嫂又端了一盘菜送到桌上,楚景阳忙打着圆场,”来来,大家来尝尝这个菜。” 只是楚景钰并没有给哥哥面子,仍是不屑的沉着脸。顾希希无人可依,只能委屈的看向了楚斯城。 楚斯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光,嘴角上扬看着楚景钰,“姑妈,您这是听了谁的偏见,咱们家不就是做房地产的吗?要真正的论起来,咱们和建筑工人接触的更多,而且现在建筑工人也不像您理解的素质那样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楚景钰一歪头,“是吗?咱们家怎么能和那些人相比。”然后又不服气的看着顾希希,“顾小姐,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呢?” “我爸爸是军人,我妈妈……”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微笑也僵在了嘴角,“我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是吗?原来没有妈妈呀。”然后似是惋惜的砸吧了砸吧嘴。 “哎,我听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性格都有缺陷,”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知道顾小姐你……” “你?”顾希希脸色变得惨白,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楚斯城也紧跟着站了起来,顾希希刚刚要爆发,他却握紧了她的手,示意的不要声张。 脸上还是那无害的笑容,“姑妈,希希性格有没有缺陷我很清楚,就不劳您操心了。” “奶奶,爸妈,我和希希吃饱了,先回去了。” 然后扔下所有的人出了门。 楚斯城牵着她的手,顾希希跟在他身后,越走越觉得委屈,一用力甩开了他。 “喂,我确实不是名牌大学毕业,我确实天天和建筑工人呆在一起,我确实从小没有妈妈,可是你姑妈至于这么欺负人吗?”她就猜不透了,大家是第一次见面,连他奶奶、爸爸、妈妈都没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姑妈跳出来对她指手画脚的。 楚斯城无力的看着她,“我代她跟你说对不起。”然后重新拉起她的手,“走,先回去吧。” 顾希希手一甩,“谁要你代她说对不起了。”她最介意的就是她的那句“没有妈妈呀”。谁不想有妈妈,可是妈妈过世了,是她的错吗? “好了好了,先回去,别在这里吵。”说着将她推上了车子。 一路上顾希希都气鼓鼓的,每次想到她的那句没有妈妈,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 楚斯城也频频侧头看她,鼻子一抽一抽的明明想哭却又强忍的不让眼泪流下来。他的心也随着她的鼻子微微抽动。 时间过了很久她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只是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说话也没有什么热度,似乎是在对着某个看不见的人说的。“你知道吗?我爸爸说我妈妈很美。” 楚斯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好嗯了一声。 只是说完了这一句之后,她又噤了声。片刻之后情绪又突然高涨起来,似乎瞬间就恢复了她的本色,半真半假的说着,鼻子一挤做出一个小鬼脸,“楚斯城,下次你姑妈在的时候别让我来,我讨厌看到她。” 楚斯城惊讶于她角色的转变,只是又很喜欢她这挤眉弄眼的样子,愉悦的扯动了嘴角,“好,下次她在的时候我不让你来。” “不过,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她……”楚斯城张了张嘴,然后似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喂,你说话呀,她怎么了?”肯定有古怪,只是这个姑妈管的也太多了,又不是她儿子选媳妇。 “没什么,我姑妈那人一向就是那个样子。”说完就专心致志的开车去了。 车子在一家火锅店门前停下来,顾希希看着热闹的街道,不知道这是哪里。 “下车。”他一松安全带。 “去哪里呀?” “吃饭呀。”刚才他一个劲的折腾她让她给他夹菜了,她自己都没吃几口饭。 “哦。”愉悦的笑容溢满双唇,她还真是有点饿了。 只是看了看火锅店,她又沉下脸来,“咱们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吃火锅?” “喜欢,可是要是进去我又吃不成了,你那手还不得一直让我给你夹。”她并不是懒,只是给这么一个刚刚认识几天的人夹菜,看起来很暧昧。 原来是担心这个,“行了,我不吃了,刚才吃饱了,走吧。”说着就往前走去。 而她却在身后停住了脚步,“你不吃,那我更不去了。” 楚斯城微微皱眉,“这又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世界上最孤单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吗?” 楚斯城转了转眼睛,“是什么?” 就知道他答不上来,“一个人吃火锅。” “哦,我还真是没听过这谬论。”他可没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孤单的事情,世界上最孤单的事情莫过于生病的时候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想着自己所念之人。 “吃火锅就是吃的那个热热闹闹的气氛,别人都是三三五五的又说又笑,你在这边一个人,难道不觉得孤单吗?”一个人可以逛街、可以购物、可以跑步,唯独不可以一个人吃火锅,那会让人觉得非常凄凉。 “不是还有我吗?”这个女人想的真多,不禁有点不耐烦,“算了,你想吃什么?” “嗯?”顾希希想了想,“我想吃蛋糕。” “蛋糕?”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很多女孩子怕胖都不敢吃蛋糕、巧克力之类的,只是她似乎也不胖,曲线玲珑有致。 “嗯,吃蛋糕,你不知道吗,不开心的时候就应该吃点蛋糕啊,巧克力啊这种高能量的食品。” “这个也有什么道理吗?”看来在她嘴里,他不知道的事情还真是很多。 “有啊,因为我喜欢吃蛋糕,吃了就会开心,所以不开心的时候就应该多吃。”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楚斯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还真是顾希希的奇怪逻辑。 “哇哇,真有蛋糕的香味。”顾希希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你闻到了吗?” 楚斯城真想说,你是属狗的?这都能闻到?只是屡屡清香随风从空气中传来,他也闻到了。 顾希希顺着香味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在路的拐角处有个小蛋糕店。一个年轻女孩正将蛋糕胚从烤箱中拿出来放到蛋糕制作台上。 她忽然想到楚斯城的家里也有烤箱,似乎他家厨房的用具非常齐全,那么以后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经常做蛋糕给自己吃了? 顾希希站在玻璃前看着年轻女孩将奶油一层层的抹到蛋糕胚上,然后用五彩的奶油在上面搭建了一个小房子。 第154章 赞叹 “真漂亮。”她由衷的赞叹。那个小房子是紫色的,立在雪白色的奶油之上,周围是用绿色奶油填充的小灌木。 突然有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小姐,包起来。” 顾希希抿了抿嘴,好可惜,被人买走了。 楚斯城转头,看她眼中的落寞,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踏步走进了蛋糕店。顾希希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小姐,麻烦,我也要这样一个的蛋糕。” 做蛋糕的女孩系好包装盒上的丝带,“对不起,先生,我们要打烊了,这是最后一个了,已经被这位小姐买了。” 顾希希侧头,怎想那个女人正含笑看着楚斯城,似乎并不是路人那么简单。 楚斯城却没有看她,“那算了,咱们走吧。” 正在迈步,女人却开了口,“怎么,楚总?要为女朋友买蛋糕啊?” 听到她的话,楚斯城也换上了戏谑的表情,“是啊,李小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您,真是荣幸荣幸。” 顾希希感觉两人说话有点奇奇怪怪的,却不想那女人突然冲她开了口,“这位小姐,这个蛋糕我可以不要,只要楚总开口。” 顾希希不懂她的意思,用眼神询问着楚斯城,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看来楚总还是没有忘了静雪。”顾希希看不懂她眼底的神情,很复杂。似是惊叹又似是惋惜。 楚斯城的眼睛微瞇,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李小姐,我女朋友想要这个蛋糕,不知道可否让给我。” 那女人的身体一顿,虚伪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只是,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对着做蛋糕的女孩说道:“这个蛋糕我不要了。”然后就扭动身子款款的出了店门。 车子上,顾希希提着那个蛋糕盒子非常开心。这个蛋糕做的太漂亮了,她都不舍得吃了。以前的蛋糕大多只是在上面挂上一层花,写上几个字,这么立体的蛋糕,她还真是没吃过。只是?她侧脸看他,他似乎很不开心,脸一直阴沉着,不知道那个女人和他什么关系。 “那个李小姐?” “不该问的就别问。”他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回到家里,她将蛋糕盒子打开,拿出刀子迟迟没有切开。 楚斯城看她犹豫的样子,“怎么不吃啊?”这可是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好容易拿来的。 “我在想怎么吃呢?” 这话说的?怎么吃?“用嘴吃呗。” 顾希希怒了努嘴,他怎么会懂呢?“这个小房子好漂亮啊,我都不舍得吃了。” “不舍得吃你就放着。”还不舍得吃呢?然后也没等她回到直接上楼去了书房。 顾希希将蛋糕拿到了厨房,放进了冰箱里。然后又端出来中午剩下的菜热了一下,简简单单的吃了个晚饭。 回到房间,她打开计算机上了网,查了一下蛋糕的做法。然后满怀笑意的给李建兵打了电话。 “喂,希希。” “啊?李建兵,你明天有空吗?我找你玩去,后天就上班了。”还真是挺快的,她终于要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了。 “好啊,明天我有空,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作为东道主和男人,自然应该他来找顾希希。 他又说要来找她?她可不要,他知道了,美妈就会知道,美妈知道了,爸爸就会知道。 “不了不了,我和朋友住在一起,她不喜欢我带人回来,还是我去找你吧。” “哦,这样啊,好吧,我住在幸福家园,你知道吗?”他也和人合租过,有的室友真的是很挑剔的,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嗯,不知道。”她刚来怎么会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查地图。” “好,我们这里门前有很多公交车,你上网查一下。” 因为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李建兵,心情跟着愉悦,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的醒来,做了早饭,然后拿出蛋糕,切了两小块儿放到餐桌上,此时楚斯城刚刚好也下了楼。 一眼就瞥到了桌子上的蛋糕,“你昨天没吃完?” 顾希希努了努嘴,什么眼神呀,那么小小的蛋糕如果想吃早就吃完了。“我昨天没吃。” “是吗?”来到桌前坐下,“我昨天可是看到有人两眼都放绿光了,你居然没有吃?”依她贪吃的性格,他还以为他走后,她几口就吃光了呢。 顾希希白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懒得理他。 “你今天有事吗?”他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粥一边问她。 还真是一心三用呢?顾希希讨厌他这副样子,似乎事事尽在他的掌控似地。“喂,吃饭的时候不要看报纸,小心消化不良。”最后一句话不是好心的提醒,很明显里面带着刺儿。 而楚斯城当然也听出了她的不怀好意,没有停下手里的粥,“谢谢提醒,我一直都是这么吃早饭的。”说完了还特意的将嘴里的粥喝的很惬意的样子。 “哼……问我干嘛?我昨天刚刚才陪你回了家,不会又让我去吧。”她可不想再去对着他姑妈那张脸。保养的那么好,可是说起话来却毫无优雅可言。 “李星宇说想请你吃饭,替他妈赔罪。”说真的,他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她是没错的,要她去受委屈是不应该的。 “不去。”赔罪赔罪,都替她赔罪,赔什么罪? “真不去?”他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着她。 “真不去。”她还是没什么好语气。 他那样盯着她,让她不禁有点心虚,只好又加了一句,“我今天约了朋友,要去幸福家园。” “哦?”他审视着她,似乎要确认她是否在撒谎。“我刚好去办事经过幸福家园,送你?” “不用了。”送她?让李建兵看到了她怎么解释?虽然心里没鬼,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几乎认定了她在撒谎,嘴角扯动了一下,又拿起了报纸。 吃完饭之后,顾希希出门倒垃圾,楚斯城的车子叫嚣的从她身边飞过,扬起了一小股尘土,顾希希握着拳头,狠狠的瞪了他的车屁股一眼。 收拾好房子,打扫完卫生,顾希希出了门。拿出她的小笔记本,那上面有她昨天晚上刚刚查好的路线。距离也不算近也不算很远,但是没有直达车需要倒一次公交车,好在她已经知道了公交车站在哪里。 她换乘第二辆车的时候给李建兵打了电话,那边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就还剩下3站了,希希,你下了车别动,就在哪里等我。” 她是个路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幸福家园是吧?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十分钟后,车子报站幸福家园。车子还没停下,顾希希就隔着玻璃窗向外张望着。车子慢慢滑行,李建兵也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站在阳光里,正对着她微笑。只是随即看到他的臂弯里挽着一个女孩子的胳膊,车子再一动,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就进入她的视线。顾希希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原来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忽然觉得都没有了下车的力气,她的脚有点轻浮的迈到车门处,门打开,车外的两人迎上前,“希希,你来了。” 那个女孩子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对着顾希希点了点头。 顾希希有点机械的下了车,嘴上也用力的挂上笑容。“李建兵。” “嗯,希希,我来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杨小柔。” “这是希希。” 顾希希仔细的看着她,身材高挑,整个人非常有气质。上身是**短袖黄衬衫,下面是黑色的a字裙,一看就是职场达人。再看看自己,顾希希顿时觉得自卑,如果说杨小柔是白天鹅,那么她就是丑小鸭。如果杨小柔是明月,她最多就是一颗不知名的小行星。 “希希,你好,常听你哥哥提起你。” “是吗?”嘴上染上一抹苦笑,原来他跟别人都是这样介绍自己的,他是她哥哥,她只是他妹妹吗? “嗯,总听建兵说他有个漂亮的妹妹,今天一见,”她没有说完,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还真是漂亮的很。” 女孩子都是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的,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此刻觉得心沉得这么厉害,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别在这说了,走,希希,咱们回家吧。” “嗯,好。”她像小时候那样回答着,只是他却不会再来牵她的手。 那时候,她很小,总是站在家门前等爸爸。只是,爸爸在部队上经常有事情,于是李建兵每次放学回来,看到在门口用小手托着腮发呆的她就会说,“走,希希,咱们回家吧。”000文学 她说,“嗯,好。”然后就他就会牵起他的手,将她领回自己的家里。 一路上,杨小柔极尽嫂子的责任,不断的询问着顾希希喜欢吃什么? “建兵啊,咱们先去超市吧,你这几天都不在家,家里冰箱里的东西也差不多吃完了。” “好,先送希希回家,你们在家里等着吧。” 他们一直热情的和顾希希说这话,尤其是李建兵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口一个咱家希希的叫着,只是她却再也寻不到之前温暖的感觉。她突然觉得想哭,只是又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自己的脸。 李建兵将两人送到家之后,便去了超市。 顾希希站在玄关处打量着房子,典型的两居室,不大也不小,却极尽温馨。墙上的壁纸和摆放的橱柜都是草绿色,给人非常清新的感觉。 杨小柔将她安排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也跟着在对面坐下来。 将桌子上的果盘推到顾希希面前,“你哥哥说你喜欢吃葡萄,昨天晚上就洗好了,就等着你今天来呢。” “谢谢”她从果盘里用力掐下一颗葡萄粒,“嫂子。”她用力说出这两个字,提醒着自己对面人的身份。不破坏别人的幸福是她的底线。 杨小柔对她的这个称呼似乎很满意,脸上挂上了一个更大的笑容。“听说你刚刚毕业来到北市,在哪里工作呢?” 将葡萄放到嘴里,真酸,丝毫感觉不到甜味儿,“在太岳监理。” “是吗?”杨小柔的眼睛似乎突然变亮,“我们和太岳时常有合作呢?” “是吗?”顾希希嚼着嘴里的葡萄淡淡的说着。 “怎么了?不好吃吗?”她看到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嗯,”顾希希皱了皱眉头,然后站起身,“嫂子,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你跟李建兵说一声。” 她承认她懦弱,不够坚强,看不得两人在她面前亲亲我我的样子。 “哎?”这个有点出乎杨小柔的意料,“怎么刚来就走呢?” 顾希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再次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嫂子,我真的有事,我刚想起来的,真的必须要走了,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那也要等建兵回来你再走啊。”这么走了可怎么行呢?说完也没等顾希希说话,“你等一下啊,我给建兵打个电话,他很快就能回来,超市离这里很近的。 “喂,建兵啊,你快点回来吧,希希说她要走呢。”顾希希看了看她,当真是美丽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魅力无边,连侧脸都这样的美。如果她是男人也一定会选杨小柔的。 那边说了一句之后,杨小柔就挂了电话。“来,希希,先坐,你哥很快就回来了。” 哥?她什么时候承认过他是她哥了? 顾希希无奈只能再次坐下,“嫂子,你和建兵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既然他们都说他是她哥,索性她也这么叫吧,反正小时候也是这么叫的,也刚好给自己提个醒。 “我们?一个多月吧。” 顾希希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一个多月之前,她确定要来北市,然后就淡了和李建兵的联系,因为怕他问她以后在哪里工作,她只想给他个惊喜,没想到他却给她来了一个,只不过,只有惊,没有喜。 而且一个多月就同居,他们的感情发展的真快,想来是一见钟情吧。她一直都不相信一见钟情,起码这种事情在她身上不会发生。看来她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观点了。 很快,开门声就响起来。门一开就听到李建兵的声音“希希,怎么刚来就要走呢?” “建兵哥,我还有事,所以先走了。”她没有看他,她怕自己说谎被他发觉。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顾希希如遇救星。 “喂。” “你还在家里吗?” “嗯,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忘了,刚刚要去找公司呢?真是对不起。” 挂掉电话,“建兵哥,我真的有事,要去公司体检,我居然给忘了。”说着还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你看我这脑子。” 然后拿起自己的包包,“我先走了,要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也没有和他们说再见,逃一般的下了楼。 重新来到街上,顾希希却不想坐车,一个人安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闪现那些幼时的回忆。 那时,他们在一个大院里,在她眼里李建兵是所有男孩子中最帅气的一个。因为他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她也喜欢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那时候美妈总喜欢开玩笑,“希希以后给建兵做媳妇好不好。”她用稚嫩的语气回答她:“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建兵不再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就算爸爸不回家,李建兵也会过来看着她睡着然后再回家。她那个时候不懂,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再和李建兵睡在一张床上了,后来渐渐长大了才知道男女有别。 从她初中开始两人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很多。李建兵已经开始上高中,高中离家里很远,李建兵每个月才回家一次,每次顾希希都很开心,因为又可以见到她的建兵哥哥了。只是,他好忙,回来之后也要忙着出去会自己的朋友,能分给她的时间很少。 当李建兵考上大学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顾希希一直追赶着他的步伐,只是她和他相差了3年,总也赶不上。顾希希最擅长的是文科,可是为了和他一样就读建筑专业,不得不选择了理科,只是她高考的成绩并不理想,没有考上他所在的全国一流的建筑大学――北市建筑学院。 很多同学问她为什么不选择文科,那样的话,她肯定可以考个清华北大之类的。对于别人的问题,她但笑不语,她小小的少女心思才不会说与别人知道,只要想到以后有可能和李建兵在一个公司工作,她就开心的不得了。那时,是不是他又可以像幼时一样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是不是可以像幼时一样,她受了委屈他就第一个冲上来;会不会像幼时一样她说她累了,他就会俯下身子背着她? 只是,今年李建兵所在的设计院――北市建筑设计院,并不招收应届毕业生。 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她的身上也早已被汗的湿透,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沉浸在自己臆想的世界当中。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中午挂了电话之后,楚斯城就觉得她有点不太对,说话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和客户谈完生意之后,马山又拨了回来。 顾希希木讷的拿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 “喂,”楚斯城看了看手机,“喂,顾希希?” 顾希希觉得自己的头开始嗡嗡作响,眼前酒店金碧辉煌的门庭变得耀眼,她努力的睁着眼睛,只是视野里却越来越模糊。 “喂,顾希希,说话呀?”那边的楚斯城有点着急。 “顾希希,顾希希……” 顾希希看到李建兵出现在自己模糊的视野当中,身子在他的怀里慢慢地软了下去,眼神迷蒙的叫他,“建兵哥。”小时候她最喜欢一口一个建兵哥的叫他,虽然长大之后她固执的叫他李建兵,只是这个称呼却是她最喜欢的。她的建兵哥哥永远是最关心自己,最爱护自己的那个人,而不是李建兵,他会有女朋友,会有老婆,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而她顾希希,终究不会再是他眼中的唯一。 楚斯城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沉下了脸。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的她说话就怪怪的,一出酒店居然就发现她步履轻浮的走着,犹如走在了棉花上。叫她她也不回答,医生说她中暑了,只是她为什么会中暑呢? 他没有忘记她晕倒之前,那虚浮的笑容,并不属于那个大大咧咧,每天喜欢和他斗嘴的顾希希。那个笑容如此的绚丽又那样的无力,短短的一上午时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要来幸福家园这边见朋友,那么她的朋友呢? 楚斯城撤掉她额头上的冰袋,摸了摸她的脸,不似刚才一般火热了。只是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眉头紧皱着,和平常那个每天跟打了鸡血似地顾希希有天大的差别。 梦里,李建兵离她越来越远,“希希,哥哥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 顾希希伸手去抓他,“建兵哥,别走,别走,希希会照顾自己,你别走。” 楚斯城看着她翕动着苍白的嘴唇,嘴里念念有词,只是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梦魇,他摇晃着她,“顾希希,顾希希,醒醒,醒醒。” 是谁在叫她的名字?她好似坠入了一个黑色的大漩涡,在其中盘旋回转越坠越深。这声声的呼喊好似一道曙光照进了黑暗,将她从漩涡当中拯救了出来。 慢慢的睁开眼睛,一个点滴瓶映入她的眼睛,紧接着就是一张放大了的俊脸。“你醒了?” 顾希希看着点滴瓶发愣,“我怎么了?” “医生说你中暑了。”他见到她的时候,她连头发都是湿的。 “哦。”她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慢慢合上了眼睛,怎么觉得这么累呢。 楚斯城觉得心里一阵憋闷,怎么就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呢? “你怎么了?”她不是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地吗?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希希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没有见到之前,她可以自我安慰甚至自我欺骗,现在都已经见到了,自己那个做了很多年的梦也破碎了,连同她的心,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再也拼不成完整的形状。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她不是每次见到吃的就不顾一切吗? 没想到,她还是摇头。楚斯城都要抓狂了,面对这样的她,他还真是没有办法。 “喂,你不会失恋了吧?”他想说个笑话来逗逗她。 谁知,她却突然睁开了眼,就那样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看来她真的失恋了。 第155章 失恋 “行了,别这样看着我,不就是失个恋吗?要死要活的,至于吗?”他想这样的方法对她或许有用。 果然,她眼中的情绪在波动,很好,他继续。“顾希希,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那男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她想知道为什么李建兵不喜欢自己,她和杨小柔比,差在哪里。 “男人喜欢,”他故作思考,“快乐的女孩子,每天哈哈的笑,感觉就像是坠入凡间的精灵。” 她以为他会说漂亮、淑女之类的呢,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谁又能每天都哈哈大笑呢?” “你这个愁眉苦脸的样子躺在床上,我保证是个男人看了就想逃的。” “你……”顾希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逃?”说完之后苍白的一笑,“难道,你不是个男人?” 非常好,终于有点之前顾希希的样子了。“我是不是个男人你要不要验证一下?”说着就作势要解腰间的皮带。 许久之后,再也没有了声音,顾希希慢慢松开手掌,从手指缝中观察着,病房里面哪里还有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个暴露狂,跟平常那副臭屁的样子完全不同,刚才还真是吓到她了。 时间不长,楚斯城就回来了,顾希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现在他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暴露狂。 “喂,别那么看着我。”楚斯城一边打开手里的袋子一边说着,“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被别人质疑自己的性别,我刚才只是正常反应。”其实他也只是逗她,当然不会真的那么做的。 顾希希扁了扁嘴,正常反应?什么正常反应,谁会正常反应到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脱裤子。暴露狂,明明就是暴露狂。 不知怎的,和他吵吵闹闹了一会儿之后,看到食物居然有了胃口,喝了他盛的一大碗小杨粥,胃里暖了很多,心也跟着有了丝丝温度。 挂完点滴之后,楚斯城带着她回了家。只是她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楚斯城将她扶进了房。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将她扶到床上的时候,很自然的看到了她床头的合照。 “你哥哥?”他顺嘴问了一句。 顾希希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是啊,我哥哥。”从今往后,当真只是哥哥了吗?为什么她要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是不是如果说出来,结果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眼底的凄苦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你今天不会是因为他……他不是你哥哥吗?”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虽然心情不似上午那样如死灰一般,但是她还是很难过。难过的是自己没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善良”,为什么就不能破坏别人的幸福呢?成全了别人,那她的幸福应该怎么办? 顾希希在卧室里躺了整整一下午,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卧室的门咚咚的响,紧跟着传来楚斯城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嗯。”她没什么力气,不想说话也不想和他斗嘴。 卧室门打开,楚斯城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面盛着饭菜。 将盘子放到床头柜上,“吃晚饭了。” 顾希希摇了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明天你不打算上班了?”这个小妮子不总是对上班充满着无限向往吗? 就看她慢慢的眨了眨眼,不置可否,原本是因为李建兵才读建筑业的,现在李建兵“不在了”,她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明天可是第一天上班,小心迟到被开除。” 她还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就那样愣愣的发呆,看的楚斯城心里一阵阵的抽紧。 “喂,”将桌子上的碗重重的一顿,“顾希希,你不会打算在这里白吃白住我的吧,我的钱你不会不打算还了吧?” “谁说我不还了。”她小声的嘟囔着。 “你不上班拿什么还?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小心被炒鱿鱼。我不管啊,你别想赖我的帐。”说完就装作气呼呼的出去了,而且还重重的摔上了门。 “你……”顾希希瞪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睛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她顾希希是借钱不还的人吗?不过他说的很对,第一天上班非常重要,她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丢了爱情再丢了饭碗,那样她的人生可真是太可悲了。 第二天早上,楚斯城看着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早餐,讶异于她惊人的自愈能力。虽然脸色看起来还是有点苍白,但是双眼却不似昨天那般空洞无神。还很友好的让他坐下吃饭,给他盛了杨粥。 她自已也慢慢的喝着,只是情绪还是有点低落,不像平常一样像个话痨。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乖巧的犹如大家闺秀。默默的吃完饭,看着还在吃饭的楚斯城。“碗筷我可不可以晚上回来再收拾,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想早点去。” 楚斯城勺子里的粥就那样静静地停留在嘴边,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声细语的和他说过话,她在征求他的意见。他有点受宠若惊,“好,快去吧。” 默默的起身,回到房间背上自己的手提包出了门。 来到太岳门前,她下了自行车拍了拍自己的脸,“顾希希,要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加油。”然后迫使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进了公司大门。 她首先来到人力资源部,人力资源部的人为她办了入职手续,然后就领她来到了自己的部门,交给了自己部门的部长,薛倩。 薛倩是个40多岁的女人,一看就不像那种非常严厉的上司,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对着顾希希伸出手,“顾希希,欢迎来到太岳,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顾希希也对其报以真诚的微笑,“谢谢部长,您以后叫我希希就可以了。” “好的。” 然后亲自带她来到同事们的面前,拍了拍手,“大家注意了,这是今天刚来的新同事,顾希希。” 部门的人员并不是很多,大家都来到她的面前,一一自我介绍着。 “王峰” “单凈琪。” “我是李雨飞,和你名字很呼应哦。”然后对着顾希希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李玮峰。” “马钰。” “好了好了”,薛倩打断他们,“自我介绍完了就先工作吧,大家以后相处的时间多着呢。” 顾希希对着大家一一笑过,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只是她刚刚来对于要做什么根本没有头绪。 没想到这时薛倩却来到了她身边,顾希希下意识的站直身子,“部长。” 薛倩对她笑笑,拍拍她的肩头,“坐下,别紧张。”然后将手里的文件往她桌子上一放,“这是我刚刚给你找的数据,你先看一下,对于我们做的工作有个大致的了解。” 顾希希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新月,“谢谢部长。” 薛倩略微笑笑然后离开了。 顾希希看着手里的资料,觉得自己很幸运,自己非但没有遇到传说中的严厉上司,而且遇到的绝对是难得的好人。上班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顾希希一直在研究着手中的资料,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顾希希去车棚推车,才发现李雨飞也在。 “嗨,你也在这里呀。”李雨飞主动跟她打着招呼。 “是啊。”顾希希微微颔首,不是因为她不热情,只是脑袋一放松下来脑子里就出现李建兵的摸样。 “你在哪里住?”李雨飞一边推着车一边问她。 “嘉峪关路。”顾希希也推出自己的自行车。 “是吗?”李雨飞惊喜的说道,“那咱们顺路啊,一起走吧。” “好啊。” 两人出了公司大门,李雨飞一直很兴奋,她说现在就用一个人回家了,之前总是一个人,感觉很寂寞。当得知顾希希刚刚来到北市,她就跟顾希希讲解着北市好玩的地方,好吃的美食,还承诺周末有时间可以带她去尝试一下。她的快乐也传染给了顾希希,当两人分别的是时候,顾希希竟然有点舍不得,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顾希希回到家里的时候楚斯城还没有回来。夏天的时间还很早,她想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可以驱赶脑袋中李建兵和杨小柔亲密的画面。 再次骑着自行车去了趟超市,买了奶油和面粉。 刚刚回到家,手机响了起来,顾希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顿时泪如雨下。 她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清了清嗓子,“喂。” “希希,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昨天体检没有迟到吧?” 顾希希没有说话,怕一出声就出卖了自己的情绪。 那边的李建兵继续唠叨着,“我本来还准备昨天下午带你出去玩呢,路线都规划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和我说,知道吗?”无错 顾希希强忍着喉头的哽咽,“建兵哥,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说吧。”说完就挂了电话,她不敢再听到他的宠爱与关怀,只怕越陷越深。 挂了电话之后,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进了厨房。按照在网上看到的方法开始做蛋糕。当她将蛋糕胚放到烘箱之后就开始站在烘箱前一分一秒的等待。终于时间到,她满怀期待的去开烘箱,只是打开的一瞬间她的心就沉了下去,因为她已经闻到了一股糊味。怎么蛋糕也和她作对呢?她一向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的。 失望的将那个黑黑的蛋糕放到桌子上,她又开始制作第二个。当她再次打开烘箱门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楚斯城的声音,“什么味啊?顾希希,你在厨房吗?” 顾希希没有心情理他,也没说话,只是懊恼的去拿蛋糕,只是她的心情太糟糕,这次居然忘记了戴手套。 “啊。”蛋糕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楚斯城一个箭步冲进厨房,就看到捂着自己的手暗自落泪的顾希希。 她从出事之后一直都没有哭,她只是回想着和李建兵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那些暗暗喜欢他的小心思,还有她原本对两人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只是如今……她告诉自己,都是因为手太疼了,所以她才落泪的。 楚斯城一把拉起她,就将她的手放在了受龙头底下,“你怎么回事?不会做逞什么能?” 被他一吼,她的眼泪落得更加的汹涌,说话也变得口不择言,“要你管。” 楚斯城也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关心似乎过了头,负气的一甩手,“谁管你呀!”然后头也不回就出了厨房。 顾希希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更加委屈了,谁要他来好心,她只不过是忘记戴手套而已。 手一直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半小时,顾希希才敢停下,看了看手上的皮肤被水冲的都起皱了。只是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的内侧还是火辣辣的疼。负气的来到客厅里坐下,却没见到楚斯城的身影。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大概过于大半个小时,天也慢慢的开始黑下来,她再次起身进了厨房。她没有忘记他昨天晚上说的;“难不成你想在这里白吃白喝?” 打开冰箱,她决定做点简单的。从冰箱里面拿出早前洗好的蘑菇,将燃气灶打开,一锅香喷喷的蘑菇汤很快就出炉了。 当她将蘑菇汤端上餐桌的时候,发现楚斯城黑着一张脸正坐在餐桌旁。顾希希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过分了,他也是关心自己,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声,“吃饭吧。”然后将筷子和勺子放到了他的跟前。 他没有说话,手一伸,将自己旁边椅子上放着的盒子提了起来,“拿去切开。” 顾希希开始没反应过来,想明白之后感激的看着他,更加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过分,只能轻声的说“谢谢你。” 可是他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懒懒的回答着,“不用谢我,我没那么好心,只是自己想吃了而已。” 他不承认顾希希也不点破,吃着香甜的蛋糕,心情似乎没有那么沉闷了。 吃完饭,刷好碗,顾希希开始打扫房子。楚斯城翘着二郎腿正在看电视,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着台。 “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顾希希” “啊?”正在电视机前擦拭桌子的顾希希抬起头。 “别擦了,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哦。”顾希希也不和他斗嘴,身子往旁边闪了闪,继续擦拭着。 “哦什么哦,我说别擦了,过来坐下陪我看会儿电视。”然后一指身前的沙发。 顾希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有陪你看电视的义务。” 楚斯城也觉得语塞,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他只是不想看到她伤着手还打扫卫生,好像自己是腹黑的周扒皮一样。正在此时,门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 顾希希放下手中的抹布去开门。门一打开就对上了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希希,我来了。”说的好像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一样。 顾希希无力的笑笑,“进来吧。”然后对着屋内的楚斯城,“楚斯城,李星宇来了。” 楚斯城听到她的声音也放下手里的遥控器站起身,走了出来。 “希希,你怎么了?感觉不太对呀?”凭借他敏锐的感觉,她情绪的异常早已被他捕捉到了。 然后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抓起她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顾希希不自觉的往后缩自己的手,“没事。” “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去医院。”不知道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吗? 刚刚走过来的楚斯城看到李星宇握着她的手心里就一阵阵的不爽,伸手拉开了李星宇的手,“星宇,她没事,进来吧。” 顾希希虽然没打算去医院,可是对他的刚才的那句话却感到反感,他说她没事,她有没有事,他怎么知道? 李星宇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只是瞬间便换上了戏谑的花花公子表情,“表哥,我又不会抢你的女朋友,看你紧张的。”然后跟着楚斯城进了房间。 “来找我什么事?”楚斯城问他。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希希的。”坐在旁边的顾希希不禁一愣,但凡有他家里人来,她都要扮演好他女朋友的角色,“来找我的?” “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目的自然是替他母亲道歉。他爱自己的母亲,尊重自己的母亲,但是不代表她赞成母亲为人处世的方式。 “我啊,周末吧,周一到周五我都要上班。”她猜想她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饭,她也并不是为了单纯的去吃这顿饭,她只是为了让别人安心。 顾希希并不想再说下去,李建兵的事情真的让她觉得精疲力尽,“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再聊。”然后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星宇皱着眉头看着她往客房里走去,楚星宇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起身,赶了上去,双手环住她的肩膀,痞痞的开口,“怎么累的连房间都不知道在哪里了?”然后拥着她就往楼上走去。 走过楼梯拐角,楚斯城猛地放开了她,瞪大了眼睛小声的训斥着,“你呀你,差点穿帮了。”其实刚才他说她忘了房间的一剎那,她也反应了过来,所以才没有推开他。 “那现在怎么办?”她真的累了。 楚斯城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往楼下看了一下,一咬牙,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你先在这里面休息吧。”然后就下了楼。 这是顾希希第一次来到他的卧室,双目环视了一下。他的卧室很整洁,只是很沉闷,黑白相间的色调,墙上镶嵌着一张大大的*,他双手环胸侧立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给人非常沉稳大气的感觉。只是看在顾希希眼里却是觉得他很自恋,哪有男人拍这么一张大*放在自己卧室的。 似乎他的房间也没什么特殊,为什么不让她进来呢?顾希希觉得自己好累,她也不想想那么多,躺倒他的床上想要休息一会儿。他的床头柜上有几本杂志,翻看了一下封面都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像是模特似地,难不成他也有追星的习惯,将杂志随手往床头一仍,她累了没那么多心情去八卦。 他的床上有阵阵香味传来,淳厚清凉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她昨天晚上几乎没睡多长时间,在这种似有催眠作用的香味当中终于睡了过去。 楼下,李星宇斜挑着嘴唇看着楚斯城。楚斯城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臭小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但见他桃花眼一瞇,“表哥,希希不是你女朋友。” “谁说的?”果然,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李星宇笑着起身,“你不承认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哎,我告诉你啊,别去刺激奶奶。”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李星宇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他,“放心,外婆那里我不会说的。” 楚斯城再次回到自己的卧室,却发现她居然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卧室里的冷气开得很大,她并没有盖东西,单薄的身子蜷缩到一起,双手交迭枕在腮下,看的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紧。随手拿来一张毯子给她盖在身上,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她,遭遇到失恋竟也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 本来想叫醒她去自己房间睡,可是当她翻了个身,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嘤咛,他竟屏住了呼吸,直到确认她没有醒来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是因为看到她失恋了,同情她才让她进自己的房间的。 做了无数次的自我安慰之后,楚斯城去了楼下。 因为想去厕所,顾希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楚斯城的房间睡着了。瞇瞪着双眼下了楼,双脚无意识的往浴室走去。 晕晕乎乎的推开浴室门,只是突然一阵水汽扑面而来,她继续无意识的走着,“啊……”惊天的叫声传来,她的脑袋突然清醒,脸上瞬间变成血红色,慌忙转身就往门外跑。 “砰”她的脑袋撞到了门上,然后差点摔倒,手一抓门框跑出了浴室。 紧接着叫骂声就传到了楚斯城的耳朵,“楚斯城,你这个变态,你洗澡怎么不穿衣服?” 里面的楚斯城也是一阵慌乱,用浴巾胡乱的擦着身子,“废话,你洗澡穿衣服啊。” “我,我是说,你怎么跑到楼下来洗澡?”而且他也没锁门的。 “你在我房间里睡着,我不到这里来洗到哪里去洗?”他只是怕在自己房间洗澡吵醒她,平常都是他一个人住,洗澡也没有锁门的习惯。 顾希希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脸上的热度一阵阵的蹿升。 第156章 哆嗦 浴室的门一开,吓得顾希希一哆嗦,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浴室的门一关,发出响声,她的身体又是不自觉的一颤,楚斯城看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不禁觉得好笑。 “喂”他故意凑近她。 “啊。”她下意识的一蹦,离得他老远,“干嘛?” “你离那么远干嘛?我还能吃了你?”他继续逗弄着她,看到她脸红的样子就觉得可爱的很。 “我,我回房间了。”然后逃也似地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卧室的门关上,顾希希捂着自己蹦蹦乱跳的胸口,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之后,再见到他简直就要尴尬死了。只是他给人的感觉怎么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不过,好像她没有吹亏吧?凭什么这样躲躲闪闪的? “喂,”门一拉,她又出来了,“我告诉你,你以后不准在楼下洗澡。” 但见楚斯城眉毛一挑,“你以为我愿意在楼下洗澡啊,你以后别在我房间睡着就好了。” “哼……”鼻子出了一口气,然后又关上门回到了房间。气死她了,说来说去还是她的不对了?不过也是,她怎么能在他的房间睡着呢? 吵吵闹闹之后,顾希希洗刷之后,反倒觉得堵塞的胸口通畅了不少。 第二天,顾希希还是起了个大早,洗刷完之后觉得心情比昨天好多了。做了饭,自己先吃完,给楚斯城留了纸条,“我去上班了,饭菜在桌上。”她要努力,努力工作为自己赢得一个美好的未来,从今往后,她不能再依赖别人。 来到公司的时候,公司大院还是静悄悄的,她来的还真是很早。只是,和她同样早的还有李雨飞。 “希希。”李雨飞在她身后叫她,“你也这么早?” 顾希希扒拉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是啊,不会的东西太多,要多学习。你呢?怎么也这么早?” “我啊?”李雨飞抚了抚额头,“别说了,前几天咱们那位市场部经理刚刚接了个项目,工期特别短,没办法,只能加班加点了。” “是吗?”顾希希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我不会,不然就可以帮你了。” 李雨飞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没关系,你这么努力,很快就可以学会的。” 进了办公室之后,顾希希继续看着昨天薛倩给的资料,不是很难,她都看得懂。薛倩应该是找的比较简单的项目给她的,她猜想着。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李雨飞挽着顾希希的手两人往餐厅走着。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希希皱了皱眉头,脚下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李雨飞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李晓,“怎么了?希希。” “我好像见过她。”她还是没有记起来,只是觉得眼熟。 “哦,她呀,她就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市场部经理咯。”只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赞美。 “她叫什么名字?”似乎楚斯城叫她李小姐。 “李晓晓。”说着又挽紧了她的手,“说她干嘛,走了走了,吃饭去。” 下班时,顾希希和李雨飞相携来到自行车棚,这时就听到有人喊她,“希希,希希。” 顾希希回头,看到杨小柔正朝着她笑。而她的笑容却瞬间僵在嘴角,不过只是一瞬间便又挂上了微笑,她捏了捏拳头,“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我们经常和太岳有合作。”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顾希希走来,可她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微笑。 “你骑自行车来的?我还想送你回家呢?”她的笑容那样绚烂,让顾希希有种眩晕的感觉。 只是她这句话却给她提了醒,“是啊,我和同事一起回家就好了,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哎,希希,”杨小柔看着她的背影,“有空过来吃饭啊,你哥经常念叨你。” 听到你哥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子晃了晃,没有回头,只是答了一句好。 上班的日子过得很快,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到家里做饭打扫卫生,时间过得也很快,转眼到了周末。只是,这几天他好像都很忙,顾希希望着餐桌上用盘子扣着的菜想着。 门外叮铃铃的声音传来,顾希希一边走一边问着,“谁呀?” 那边却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按着门铃。顾希希从猫眼里向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大束的玫瑰。 疑惑的拉开门,一个送花小弟笑容可掬的出现在她面前,“请问这里有一位顾希希小姐吗?” “我就是啊。”她不禁想,难道这花是送给自己的? 果然,送花小弟没有让她失望,“这是您的花,麻烦您签收。” 顾希希接过花,抱在怀里,“请问这是谁让你们送来的?” 送花小弟拿出快递单子,“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抱着花回到屋里,顾希希检查了一下,没有卡片,她猜不到是谁送的,还是这样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只是看着桌子上放置的玫瑰,她的心情也难得的好,女孩子都有一点虚荣心,她从小到大还没有收到过玫瑰呢。 只是,她忍不住想着,如果这花是李建兵送的该有多好。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怎么可能呢?他只是拿自己当妹妹,而且也有了自己的女朋友。 杨小柔昨天下了班还打电话来让她周末去家里吃饭,她知道她是个好女人,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和她亲近,或许潜意识里面觉得她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刚刚来北市,不认识太多的人,这花究竟是谁送的呢?楚斯城,似乎不太可能,那个人脾气臭的很,更何况,他怎么会送自己玫瑰呢?除非他脑子进水了。那么会是谁呢?正当她在脑中搜寻着对象,电话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喂,你好。” “喂,希希,花收到了吗?”李星宇略显*的声音传来。 顾希希用鼻子出了一口气,“原来是你送的呀?”她怎么没想到这个花花公子呢? “怎么样,喜欢吗?” “我说李星宇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干嘛无缘无故送我一大束玫瑰。”害的她还费了那么多心思猜是谁送的。 那边的李星宇听到她的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了一会儿之后才能说话,“希希,你……”他真想问问,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女人?无缘无故送玫瑰?男人送女人玫瑰要理由吗?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工作去了。”说完就挂了电话,她还以为是哪个暗恋她的人送她的呢,让她白高兴了一场。 剩下电话那头的李星宇握着电话无奈的苦笑。 “你干什么呢?”从洗手间回来的楚斯城问他。 李星宇眉毛一挑,“顾希希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我送给她花她都不在乎。” 楚斯城眉头一皱,“你别去招惹她,她不是你以前的那些女人。” “是吗?”李星宇端起高脚杯晃动着,“只是我偏偏就想招惹她。” 楚斯城薄薄的嘴唇抿紧,“我说了,她不是你以前的那种女人,你离她远点。” “哦?”李星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我的私生活你一向不过问的。” 楚斯城被他来来回回的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行了行了,你爱干嘛干嘛,跟我没干系。” 李星宇还是抿着唇嘴角含笑不说话。 “收起你那自以为魅力无边的笑容,在我这里不管用。”然后又皱了皱眉,似是自嘲的说了一句,“外甥像舅,这话说的还真是对。” 李星宇收敛眉头,佯装微怒,“表哥,要是像,也是你这个儿子更像啊,你看这鼻子眉毛。”其实他知道楚斯城说的是两人花心的事情,但是跟他装糊涂。 “得得得,”楚斯城不耐烦的摆摆手,“不说了。”说起来他就烦,自己怎么会有那么一个父亲呢?每天不着家,母亲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的苦楚斯城知道,小时候不知道多少次看到母亲在晚上偷偷流泪。 也因为心疼母亲,所以对于她们一直要求他相亲的事情,他无奈心烦,却没有拒绝。他是母亲唯一的希望与寄托。 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大束玫瑰,而顾希希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在看书。 “喂。”他瞅着那束玫瑰没好气的和她打着招呼。 顾希希抬头,“干嘛?”最近他都不怎么回来,她还以为他今天晚上也不回来了呢。 “看不出来就这个刺猬见人就扎,还有人送你花。”他讥讽着她。 “喂,”顾希希有点生气了,“你那个嘴能不能别那么损,我怎么就没人送花了,告诉你想送我花的人多了,我都不要。”她说的没错,在大学里面她有不少追求者,尤其是校园歌手大赛之后,只是,她的心里当时只有李建兵,对其他的男人视若无睹。他们约她,她都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哼,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你这个男人,嘴那么损。”她没人送花,难道他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楚斯城从她身边走过,看来在嘴上还是占不了她的便宜,不得已只能转换话题,“做饭了吗?”然后俯身看了一下她正在看的书,“你看这个没用。” 顾希希看了看窗外依然挂在半空的太阳,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没用?” “我说没用就是没用,这些理论的东西在公司里用不上。”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哎,我在看书啊。”这不是跟她唱反调吗,故意把电视的声音开得那么大。 楚斯城交迭了一下双腿,“你不是有房间吗,不会回房间去看呀。” “你……”顾希希愤愤的瞪她一眼,从桌子上抓起书回了房间。这个男人,肯定是吃枪药了,要不然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大的火药味。 她回来房间,楚斯城也觉得电视上的节目了无趣味,将电视关上,遥控器随手往茶几上一扔。 “顾希希。” 顾希希在屋里面刚刚翻开书,根本不想理他。 “喂,顾希希。”04 乎的一下拉开门,“你想干嘛?”让她回房间看书,她都回房间了,还叫她做什么? “你今天怎么没打扫卫生?”他随口扯了一句。 “晚上再打扫不行啊?”顾希希没好气的顶了他一句,然后就回了房。 半分钟后,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顾希希捂着耳朵当做没听见。 可是外面的某人并不罢休,继续敲着,“不行,卫生必须现在打扫。” 顾希希忽的冲过来拉开门,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你有病啊,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以前他那里管过她什么时候打扫卫生?而且她哪天没有打扫过? 面对她的质问,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奇怪,但是又不得不继续做下去,遂提高了嗓门掩饰自己的窘态,“我看到屋子脏就不舒服,赶紧给我打扫干凈。” 扔下这句话就上了楼,进了书房。 顾希希既生气又无奈,不禁想起了那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进了浴室拿起拖把,将拖把在水龙头底下砰砰砰的戳的乱响,她多想那就是楚斯城,将他这个脾气臭又多变的男人拉过来放在水龙头下使劲的冲,直到他清醒为止。 刚刚打扫完卫生,顾希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是李星宇,“喂,什么事?” “希希,今天晚上赏脸一起吃饭呗,你当时不是答应了周末一起吃饭吗?” “哦,”顾希希目光向楼上扫视了一眼,露出一个轻微的坏笑,“好啊,就今天晚上。” “那我半小时后去接你。” “好的。” 一个多小时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楚斯城从书房下来,却没有发现顾希希的踪影。 走到厨房,六点了,竟然连饭都没做。 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这个小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喂,你去那儿了?怎么没做饭?” 那边的顾希希一听他的口气,倔脾气也上来了,“请问,我是你的佣人吗?我为什么一定要做饭,我现在有事在外边,会很晚回去,你自己做吧。”说完就气恼的挂了电话。 对面的李星宇笑弯了眉,“希希,吃晚饭之后去看电影怎么样?” 难得明天不用上班,“好啊。” 两人来到电影院,“咱们看失恋33天怎么样?据说最近很火。” “不看。”她的脸一听到失恋这两个字瞬间拉了下来。只是下一秒钟一看显示屏却笑弯了腰。 而李星宇却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怎么了?” “哈哈哈哈,”顾希希看着显示牌,“excel你伤不起呀。”笑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快看快看。”顾希希推推他的胳膊,“失恋34天,35天。” 李星宇一看也不禁笑出了声,这是那个傻蛋做的,肯定是用excel直接往下拉的。 第1场:失恋33天。 第2场:失恋34天。 第3场:失恋35天。 虽是笑弯了腰,最终顾希希也没有去看失恋33天,她一个刚刚失恋的人,如果去看,她不知道会不会哭的稀里哗啦。她现在对于失恋、爱情之类的词汇尤其敏感,谁要是一说一准碰雷。 李星宇虽然不清楚她的事情,却也能猜个*不离十,带她去了老片场,选了周星驰的喜剧。 她笑了,而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渐渐的那笑声还是变得无力。 楚斯城做在家里的沙发上,他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现在都九点多了还没回来,他还没吃饭呢,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的叫了。 没办法,只好自己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面菜很多,但可惜他都不会做。顾希希平常都做得什么饭菜来着?他在思索着,哪一个比较好做一些。 他突然想了起来,她很喜欢吃西红柿,所以偶尔会加一道糖拌西红柿,似乎很简单。 将西红柿从冰箱里面拿出来,洗过之后,拿起刀来慢慢切开,因为有了上次削苹果的经历,他切得很慢很仔细。 看着一块块切好的西红柿,他满意的笑了,虽然不是很均匀,总之是可以吃的。将西红柿放到盘子里,他打算放糖,就在这时,似乎门响了,他一边侧耳听着,一边快速放了两大勺的糖。 顾希希看到厨房的灯亮着,就走了进来。没想到竟然看到楚斯城正在用筷子搅拌着西红柿。 “喂,你还会做饭啊?能吃吗?”她故意说着。 楚斯城白了她一眼,“谁说不能吃啊,好吃着呢?”然后就夹了两块西红柿一起扔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 “噗……”楚斯城一低头将嘴里的西红柿吐到了洗菜盆里,然后就不挺的噗噗的吐着口水,?死他了。 “怎么了?” 楚斯城顾不上跟她说话,一直一个劲的吐着。 顾希希走过去,用手捏起一小块西红柿放到嘴里,也是立刻吐了出来,“怎么是咸的?” 楚斯城吐够了之后,又喝了水漱了口,这才觉得嘴里的咸味渐渐淡了下去。 “你还没吃饭呢?”这可是她没想到的,“行了行了,你出去吧,饭我来做。”让他做饭,估计还真是为难了他。 顾希希重新拿起案板上的西红柿准备开切,就听楚斯城惊恐的声音响起,“顾希希,我不要吃西红柿。” 顾希希摇了摇头,笑了笑,将西红柿放进了冰箱里。 当她将满满的一盘子菜端上桌的时候,楚斯城仍然在喝着水。 “吃饭了。”说着自己也坐到了桌边。 他起身来到她的对面,落座,拿起筷子,似是不经意的问着,“今天晚上和谁出去的?”不会是李星宇吧? “李星宇。”她没有多想直接回答了他。 “去做什么?”还真是他,他预感到顾希希可能会有“危险”。 “跟你有关系吗?”忽然觉得他的问题多了点,这是她的隐私,她没有义务回答吧? “怎么没关系?你回来的晚了我不能锁门,不能早睡觉,影响我休息。”他急忙找了个借口。 “我有钥匙,你尽管锁门就是了。”他又在无理取闹了,谁说她不回来就不能锁门了? “不行,以后9点之前必须回家,否则我就把门反锁了,你别想进门。”难道忘了当时她刚刚来北市的情景吗?一个女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更何况她这么单纯,在李星宇的身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怎么跟她爸爸似地?不对,她爸爸也没规定她必须在9点之前回家呀? 楚斯城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这是我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希希被他气到,也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你今天真是有病。”然后不再理他,回了自己的卧室。 楚斯城看着桌子上的菜,回想着她的话,突然就没了胃口,他想,他真的是有病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刚刚认识一周的女孩如此关心。自从静雪走后,他有多久没有尝试过去关心一个人了? 她这样善良、有正义感的女孩子,不能这样随随便便被李星宇那个花花大少占了便宜,他只是觉得她善良,只是因为她住在自己的家里,如果她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所以他才会好心的关心她。一定是这样的,他肯定的告诉自己。 第二天早晨,两人刚刚吃完饭,就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顾希希还在卧室里不知道做着什么,楚斯城只好去开门。 一开门就又看到一束火红的玫瑰,然后花一撤,就是李星宇那张桃花脸,“嗨,雪……” 话没说完就发现了对面的人不是顾希希,“表哥,我来找希希。” 楚斯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进来吧,找她有事?” 跟随他进了屋,“今天打算和她一起去兜风。” “兜什么风?谁要去兜风啊?”刚刚好,顾希希从房间内出来,听到了李星宇嘴里兜风那个词。 “和你啊,有空吗?” 顾希希看了看手里的书,“我没空,昨天玩了一天了,今天要看书。”然后就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喂,希希。”李星宇走到桌前,“难道我还不如这书有吸引力?” 楚斯城进了厨房倒着水,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 “不是啊,不过周末两天不能只是玩吧,我刚刚参加工作,要努力啊。”她似乎没有将他的情绪放在心上,在她的心里,处了李建兵,她并没有觉得其他的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一个女孩子,那么努力干嘛,找个好男人嫁了不就得了,走吧,出去兜风。”他仍然在努力游说着。 “找个好男人嫁了?”她的语气里有无奈也有不屑,“我只信我自己。”然后低下头开始翻书。 第157章 情绪 “是啊,是啊。” “星宇,过来喝咖啡吧。”他看到她情绪的失落,帮她解了围。只是话说的确实很嘲弄,“她那个人啊就是个宅女,轻易不出门,宁肯窝在家里发霉,所以,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过来喝咖啡吧。” 李星宇坐过去端起咖啡轻啜着,看了看正在认真看书的顾希希,对着楚斯城做了个口型,“宅女?” “嗯。”楚斯城肯定的点了点头。 李星宇摇了摇头,“不像啊。” 顾希希懒得在李星宇面前和他斗嘴,谁说她是宅女了?只是最近心情不好,不想出门而已,恰好李雨飞最近工作也多,不然早就一起逛街看风景去了。 李星宇和楚斯城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聊着。 他们在说话让她一直没有办法集中精神看书,只好又回到了卧室。她的卧室不是没有桌子,只是梳妆台有点矮,不如外边的桌子舒服,所以她一般都在客厅的桌子上看书。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已经10点半了。顾希希打开房门走出来,准备去超市买菜做饭。出乎意料的是,李星宇居然没有走,两人还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两个大男人有那么多话说吗?而且喝这么多咖啡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啊。 “我去超市了。”她和他们交代着,拿起购物袋。 “我陪你去。”她刚刚说完,李星宇就自告奋勇。 “那就走吧。”她对李星宇其实还挺有好感,他嘴巴甜会惹人开心,总能把她逗得哈哈笑,而不像楚斯城,总是跟她唱反调。 “哎,希希,这是你的自行车啊?”李星宇一出门就看到了她的自行车。 “是啊,我平常都是骑着它去超市的,只是今天和你一起,就只能走路了。”话说去超市的路还是有点远,如果走路还需要一段时间。 “为什么只能走路啊?”说着就打开自行车的支架,一伸腿上了车。然后回头炫耀的展示的,“上来呀,希希,哎呀,我都好多年没有骑过自行车了。” 对呀,这样不就可以了吗?顾希希也开心的一笑,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楚斯城透过玻璃窗看着开心的两人,不禁沉下了脸。 餐桌上,李星宇近似狼吞虎咽,“希希,看不出来,你做饭这么好吃。” 楚斯城却拧紧了眉,咀嚼了一下嘴里的饭菜,细细品味着,有那么好吃吗?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做饭的确有一手。只是最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用的也是最普通的作料,但经她的手做出来却是非常的美味。 吃过饭,李星宇接了个电话,起身告辞,“希希,下次有空我再来吃你做的饭。” “好啊。”他如此肯定自己的手艺,让顾希希有点洋洋得意。 回头收拾桌子上的残局,时间不长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巨响,顾希希甩了甩手上的水,疑惑的走到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还有自行车边上站着的一脸茫然的楚斯城。 “呀,我的自行车,这是怎么了?”心疼的她赶紧跑过去。 楚斯城不自然的挠了挠头,嘴里逞着强,“顾希希,你这自行车也太不听话了。” 自行车不听话?这是什么意思?“啊?楚斯城,难不成你不会骑自行车?” “这个很奇怪吗?”楚斯城挑眉,状似无谓的说着。 “呃……”也不算奇怪吧,他这种豪门公子出门都是车接车送,哪里用得着自行车呀。 “我来教你吧。”她好心的说着。 “谁让你教,我又没说要学,我只是看它放在门前太碍事了,想把它推走而已。”自从跟顾希希住在一起之后,说的谎越来越多了。加快了脚步,掩饰的回了书房。 顾希希对着他的背影怒了努嘴,挥了挥拳头,扶起了自己的小自行车。 顾希希走进屋内,恰好此时固定电话响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楼上,电话已经响了好几声,他似乎没有接的意思,只好自己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 “是希希吗?我是楚斯城的妈妈。” “哦,阿姨,您好,您找楚斯城吗?稍等一下,我帮你叫他。” “不是,我是找你的。” “找我?”顾希希心里开始打鼓,只是面上还强撑着微笑,“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你别紧张。”那边的李曼丽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我想问你下午有没有空陪阿姨去逛街。” 逛街?这个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个?” “你要没时间就算了,我自己去好了。” “啊,不,阿姨我有时间。”都说豪门恶婆婆,可是他妈妈似乎还很不错。 “那好,我过一会儿去接你,咱们一起去商业街。”李曼丽开心的说着。 “跟谁打电话呢?”顾希希刚刚把电话放下,楚斯城就从楼上下来了。 “你妈。” “我妈?”很是吃惊,黝黑的眸子睁大,注视着她。 “嗯,你妈说让我陪她逛街,我答应了。”她生怕有什么差池,“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顾希希回房间换了衣服,一开门楚斯城正站在她的房门前,吓了她一挑,用手捂着胸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楚斯城递上一张卡,“购物的时候刷这张卡。” 顾希希白了他一眼,“我不要,我干嘛要刷你的卡。” “你有钱吗?” 又说到她的痛处了,“没有,那我也不要你的,我不买东西就是了。” 楚斯城无视她的抗拒,将卡往她的手里一塞,“拿着,万一我妈要给你买什么东西,你就刷这张卡。” 顾希希拿着那张卡如烫手的山芋,正想还给他,他却说,“就当时你陪我妈妈逛街的酬劳,这总行了吧。” 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下,“那好吧,不过,我一般不会花的。” 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响了起来,楚斯城立刻起身去开门。 “妈,你来了。” 李曼丽面露微笑点了点头,“希希呢?” 顾希希听到声音,立刻从后面走了过来,“阿姨,您来了,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斯城,陪妈和希希去逛逛?”李曼丽跟儿子要求着。 楚斯城面露难色,“妈,您知道,我最怕逛街的。” 李曼丽的脸色沉了沉,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老公不陪我,儿子也不陪我,算了,希希,咱们走吧。” 转身,脑袋也微微低了下去,说不出的落寞。楚斯城看的一阵心疼,“妈,我给你们当司机。”是啊,妈说得对,老公不心疼,如果他这个做儿子的再不心疼自己的老妈,那么老妈多可怜呀。 打发了张师楚自己开车回楚家,楚斯城开了自己的沃尔沃送李曼丽和顾希希来到了商业街。 虽然嘴上说着当司机,可是还是跟随在两位女士后面跟着他们进了商店。 “来,希希,你看看这个皮包怎么样?”李曼丽拿起一个纯白的小手包问着她。 “嗯,很漂亮啊,只是?”她有点犹豫,毕竟她是楚斯城的母亲,而不是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 “只是什么?”李曼丽笑着问她。 “只是,阿姨,似乎不太适合您。”顾希希还是没忍住,将实话说了出来,惹来楚斯城一阵瞪眼。 可李曼丽脸上却没有怒色,反而加深了那个笑容,“我不是给自己买的,来,试试看,怎么样?” 说着就将小包递到了顾希希的跟前,“啊?您说我买啊。”怎么大家都喜欢给她买这样的小包呢?太小了,什么东西都装不下,一点也不实用。 顾希希接过那个小包,左右为难。 “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穿了一件衣服,配这个包肯定特别漂亮。”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顾希希,“不错,真不错。” 她不知道怎么办,本来打算什么都不买的,可是那里想到一来,李曼丽就让她买这么贵的包包。 正在她笑的僵硬的时候,楚斯城开了口,“妈,您的眼光不错,那就买了吧。” 转身寻找服务员,“小姐,把这个包起来。” “妈,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一起买吧。” 3人逛了一下午,顾希希想只是这一个包,她就要一个月不吃不喝了,她可不敢再买别的了,后来不管李曼丽建议她买什么,她都找出自己不喜欢的理由,而且说得很合情合理,让李曼丽乐意的接受。而且李曼丽买衣服的时候,顾希希不停的给着建议。楚斯城看着一下午嘴角一直上扬着的母亲,再看她的时候,眼睛里不禁多了一抹赞赏与柔情。 走出商场的时候,楚斯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好几个袋子,“斯城,咱们吃了饭再走吧。” “好的,妈,随您高兴。”单身 3人朝着地下停车场走去,经过路口的时候,一家便利店的玻璃窗内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今日,著名的美女钢琴家明静雪小姐今日在维也纳进行演出。” 楚斯城和李曼丽在窗口站定,顾希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镜头切换到维也纳的金色大厅,聚光灯打在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身上,此刻她正端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优美的点击着,奏出一曲曲华章。 李曼丽有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声的喊道,“斯城。” 楚斯城好像没听见,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电视屏幕,虽然节目已经切换到了广告。 “斯城。”李曼丽略微提了提自己的声音。 “啊,妈,”楚斯城终于回魂,“咱们走吧。” 然后迈开大步,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走在了李曼丽和顾希希的前面。 三人坐在酒店靠窗的位置,陪着李曼丽和顾希希点完餐之后,楚斯城就一直看着窗外出神。 顾希希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觉得他今天异常的沉闷,往常他虽然话不多,但是也不是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新闻吗?明静雪,是什么人呢? 吃完饭直到将李曼丽送回家,楚斯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分别的时候跟李曼丽打了招呼。 车上,顾希希觉得气氛非常的压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阴沉的脸,“楚斯城,你怎么了,那个明静雪是谁呀?” 眼睛眨了两下,却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认真的注视着路面。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她以为他没听到随意的问了一句。 哪里想到他突然爆发了,“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我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语言之中说不出的烦躁。 顾希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声对着自己说话,父亲是军人都没用如此大、如此严厉的声音骂她。 “哎,我是关心你,你这人不分好歹是吧?”她也火了,凭什么她就要被他骂,她又不欠他的。 “不用你来假好心,管好你自己行了,自己失恋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我看你还是不伤心。” “你……”顾希希怒视着她,愤怒的火焰在她眼睛里燃烧,“停车,我要下车。”说着就开始掰车门,她才不要和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呆在一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什么叫假好心?好心关心他还错了?而且,什么叫做不伤心?他说的是人话吗?她虽然不哭不闹,但是就代表她心里不疼吗?没有人知道,她每次想起来李建兵从此以后属于别人了,心是怎样的疼痛难忍。 “别闹。”他心烦的呵斥她。 “停车停车。”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拍打着车门。“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为什么要假好心来关心你啊?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失恋的事情?” 吱,车子在路边停下,楚斯城没有转头,只是握紧了方向盘。 顾希希一步跨出车门,砰的一声将车门摔上。哪里想到楚斯城根本就没有停歇,紧接着一踩油门就走了。 望着那辆沃尔沃的车屁股,顾希希一跺脚,这个男人真的就这样扔下她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呀?环视了一下四处的街道,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要不然打车?打开钱包,糟糕,因为出门之前楚斯城给过她一张卡,她几乎就没有带现金。 正在她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顾希希的眼睛一亮,“喂,雨飞。” “希希啊,周末都做什么了?”本来李雨飞想和顾希希周末一起出去逛街的,可是最近的工作实在太忙,她几乎整个周末都在加班。 “雨飞,我迷路了。”她好庆幸,自己刚刚来就能遇到和自己兴趣相投的人,这么快在这个新城市有了朋友。 “啊?迷路了?怎么会迷路呢?”李雨飞担忧的声音传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也不知道。”周围全是街道,可是就没有路牌。 “那你要不然打车回家?” “嗯,”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忘记地址,“我不想回家。” “出什么事了吗?”要不然怎么会不想回家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她就是不想回去,这几天楚斯城似乎看她不顺眼,总是有事没事跟她找茬,只是他看她不顺眼,她还不想见他呢,他以为他是谁呀?任他想骂就骂想甩就甩呀,尤其是刚才他说她失恋的事情,简直就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哦,要不你先来我家,来我这里再说。” “可是,”她说出了自己另一个大问题,“我身上没带钱,没办法打车。” “哎呀,”她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钱啊,你放心,我在家门口接你,到时候我给你付。” “哦,好。”她很感动,感动有李雨飞这样真诚的朋友。不是有人说吗,如果想检验一个人是否是你的朋友,就和他借钱。 按照李雨飞给她的地址,她很快就来到了李雨飞所住的地方。 李雨飞早已在路边等候,顾希希一下车一下就冲进了李雨飞的怀抱。“雨飞……” “到底怎么了,希希。”李雨飞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付钱。 “走走走,回家说。” 顾希希吸着鼻子和她哭诉楚斯城的“罪行”。 将她按在沙发上,递过来一个纸巾,“好了好了,别哭了,就为那男人的话值得你哭成这样?” 用纸巾捏着鼻子又抽泣了一下,“我最讨厌他那句‘不伤心’他奶奶的,”顾希希忍不住爆粗口,“看到别人受伤他高兴是不是?” “行了行了,那种没品的男人你和她计较什么?” “就是,真没品。”眨了眨眼睛,这次泪水止住了没有再流出来,“雨飞,再帮我骂他一句。” “那个男人就是个傻逼,鉴定完毕。”李雨飞李重的说了这么一句,半点玩笑的成分都不带。 扑哧,顾希希乐了,“真爽。” 坐到她身边,无奈的笑着看着她,“心里舒服了吧?” 顾希希吸了吸鼻子,点头。“嗯,舒服多了。” “好了,快去洗刷吧,今天就在我这里,早点休息。” 李雨飞给她找了新的牙刷,又给了找了一件刚刚洗过的睡衣。 “雨飞,你这里有万能充吗?”洗刷过之后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没有啊,怎么了?”李雨飞探过头来,“手机没电了?” “嗯。”将手机往包里一仍,“算了,反正也没人打电话给我。”两人就这样在李雨飞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同挤在一张小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两人走着到了公司,只是快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辆沃尔沃掉头开走,因为平常公司里开车的人也很多,她们也没在意。 “哟,表哥,你这是怎么了?”胡子拉碴的,一看就是一夜都没睡好。 衣服似乎也是昨天的,没换过? 楚斯城没精神和他耍嘴皮子,“你怎么来了?” “哎,”李星宇叹了一口气,“还不是我妈,非要逼着我来参加今天的例会,我说有你在,根不用不着我嘛。” “少贫嘴,让你来参加也是对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办公室。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楚斯城一脸疲惫的拽了拽领带,然后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楚斯城用手接了水,啪啪的拍到了自己的脸上。楚斯城,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开车走之后,他慢慢的冷静下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伤害到了别人。他当时的情绪太激动了,说话有点口不择言。 平静下来之后,他立刻掉转车头回去找顾希希,他可没忘记第二次碰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街头,差一点被小流氓截走。可是当他回到原地的时候,哪里还有顾希希的影子? 他觉得她有可能已经打车回家了,又加快速度蹿回了家,可是家里也没有她的踪影。他看了看表,现在距离他们分开才不到1个小时,他觉得她有可能还在路上。进了书房想工作,可是打开计算机之后,怎么也安不下心来,他再次回到楼下,一圈一圈的在客厅里走着。她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吧? 拿起电话拨打她的手机,却一遍遍的提示他电话已关机。他想起来她说过有朋友在北市,他只好安慰自己,她去找自己的朋友了。然后上床想睡觉,可是躺在床上心里一阵阵的烦躁,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无奈,再次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等她,一个晚上,他在沙发上躺着睡觉不知道醒了几次。早晨,他担心她会出事,拨打了电话,再次提醒关机的时候,他只能发动车子,到了太岳门前等着,如果她不来上班,他只能报警了。看到她来上班,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孩,他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洗过脸之后,他看着镜子中的人,告诉自己,他只是因为内疚才会担心她,毕竟是他将她大晚上的抛在街头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想明白之后,心里爽快了好多,刮了刮胡须,换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再次出来,又变成了那个神清气爽的楚斯城。 李星宇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随手打开电视,刚刚在播放娱乐新闻。 “美女钢琴家明静雪刚刚结束了在维也纳的演出……” 啪,电视机被关上,一转头就对上了楚斯城那张阴沉的脸。 李星宇也收起了自己那轻佻的笑容“表哥,你……” 楚斯城黑着一张要吃人的脸,“出去开会。”然后就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李星宇随后跟上,“表哥,我听说静雪过几个月要回国。” 听到这句话,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只是紧接着恢复如常,“跟我有什么关系?” “静雪当时也没怎么……”他还想说下去,只是被楚斯城不耐烦的打断,“好了,别说了,去开会吧。” 第158章 继续 李星宇看着楚斯城挺直的背影,摇了摇头,闭上了嘴。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薛倩将顾希希叫到了办公室。 “希希,来到公司之后还适应吗?”薛倩没有坐,站在顾希希的对面,极尽一个好上司的形象。 “嗯,还好。”经过一个周的适应,她已经基本上习惯了公司的生活。 薛倩一转身,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希希,我知道你很努力,只是公司可能觉得你更适合市场部,所以……”她始终面带着微笑,顾希希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堂堂淄川建筑学院毕业,建筑系的高材生,怎么会被调去做市场呢?不是她自恋,只是如此真的不是用人之道。 “部长,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或者您认为我无法胜任这个岗位的工作?”她还是想知道原因,为什么刚刚来一个星期,她就会被调职? “不是,”薛倩的脸上依然是不变的笑容,眼神当中包含着鼓励的成分,“希希,我知道你有实力胜任这个岗位的工作,只是,调令是上面下达的,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顾希希迷茫的眨了眨眼,她想不明白。薛倩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希希,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的,我相信即使到了市场部,只要你努力,肯定也会有所作为的。” 耷拉着脑袋回到办公室,来到李雨飞座位前,而她正在和某张图纸斗争着。 “雨飞。”顾希希无力的叫着她。 一抬头就看到了她委屈的小脸,“又怎么了?希希。” “我被调到市场部了?”努着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啊?怎么会这样?”李雨飞跟着站了起来,也觉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部长说是上面下达的调令。”说着有点木讷的朝着座位走去。虽然有时候职位调动是工作需要,但是她真的不太喜欢市场部的工作,她不喜欢每天强迫自己挂着一张职业化的笑容对着其他的人,而无疑,在市场部是要面对不同的客户,赔笑是基本功。 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心情说不出的低落。她还是喜欢希希定定的做技术,而且她一个新人突然被调职,让她心里不安。 李雨飞也帮她往箱子里放着东西,小声开导着她,“算了,希希,想开点,市场部的工作也不一定不好,你看做技术有什么好?每天累死累活,奖金还那么低。市场部就不一样了,拉来一个项目有不少提成呢。” “嗯。”顾希希抿了抿嘴唇,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往好处想,让自己开心一点吧。 李雨飞将她送到门口,顾希希自己坐了电梯上了12楼去了市场部。一出电梯门,居然听到楼梯间出来奇怪的嗔笑,不禁好奇向楼梯间喵了一眼。楼梯间的门没有关严实,她看到了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热烈的吻着,而女的正是市场部经理李晓晓。男的背对着她,她不知道是谁。 李晓晓突然抬眸看到了顾希希,顾希希的脸刷的一红,用手拍了拍胸口,迅速的低下了头。撞到别人这样一幕,让她很不自在,似乎做坏事的是她。而且刚才李晓晓的眼神着实吓了她一跳,她的慌乱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威胁恐吓,她不知道那样漂亮的女人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杀气。 踩着慌乱的步子进了市场部,她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的氛围,和她原来所在的部门有很大的不同。 办公室里面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每个人的穿戴都很考究,而且都是异常的忙碌,给她的感觉就是每个人都在打电话。她正在考虑着怎么和同事们打招呼,李晓晓踩着七寸的高跟鞋咔咔的走了进来。 她一直和顾希希对视着,看的顾希希心里一阵阵的发虚。撞破了别人的好事,似乎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她的眼睛微瞇着,顾希希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敌意从她的眼睛里面迸射出来。 走到顾希希身边,啪啪的拍了拍手,办公室的同事们都抬起头来看着李晓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刚来的新同事,”然后转过头傲慢的问她,“你叫什么?” “哦,顾希希。”她在她的目光下不自在的对着大家笑了笑。 “嗯,”李晓晓点头,继续对着大家,“顾希希,设计部调过来的,淄川建筑学院的高材生,我说的对吗?” “嗯。”顾希希点头,只是从她的语气中她听出了无尽的嘲讽。似乎在说,淄川建筑学院的高材生,还轮得到来市场部吗? “你的位子在那边。”李晓晓伸手一指,“四点我要和一个客户去谈合同,顾希希,你跟我去。”然后头也没回,扭着腰身款款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同事们忙得很,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去忙自己的工作了。顾希希将自己的物品在桌子上摆放好的时候,李晓晓已经出来了。 “顾希希,跟我走。” 她的心里很忐忑,刚刚来的第一个下午就去见客户,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她没有学过市场营销之类的,只能见机行事了。 上了李晓晓的车子之后,狭小的空间里,气氛非常的压抑。李晓晓戴着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只顾希希看不出那墨镜底下的情绪,只好坐直了身子看着前方。 “你和楚斯城怎么认识的?”车子在等红灯的时候,李晓晓突然开口。 “啊?”为了掩饰尴尬的情绪,顾希希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前方的红灯,等着它变亮,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跟她说话。“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墨镜底下的嘴角扯动了一下,“我说,你和楚斯城怎么认识的?” 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呢?和她有关系吗?那天就感觉她和楚斯城不是普通的朋友,那么他们是什么关系呢?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她的脑袋当中。正当她想着的时候,后面滴滴的喇叭声响起,原来已经变成红灯了。 而李晓晓的话恰好被喇叭声淹没,顾希希没有听明白,车子启动之后,她再想说话的时候,却发现李晓晓已经驶进一个宽大的停车场停了车。 “下车。”说完了,已经打开了驾驶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一次和领导出门,顾希希不敢怠慢,慌忙下来跟在李晓晓的后面。 李晓晓将一双高跟鞋踩得摇曳多姿,尽情展现ol的魅力。而且一边走一边和她交代着,“一会儿你的工作就是将今天的谈话的内容记下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顾希希松了一口气,原来就这么简单啊,她多怕是关于谈合同之类的工作,她对于那些可以一窍不通。 在前台接待小姐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一开门,顾希希差点晕了过去,怎么是个外国人? 而旁边的李晓晓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奸笑,只是随即就挂上了更加灿烂的笑容,走上前,“hello,nicetoseeyouagain,jon.” 顾希希被她的一句话惊醒,赶紧跟上前,也说了nicetomeetyou。然后那位大鼻子就招呼他们坐下。李晓晓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顾希希,两人就开始谈工作。 开始的几句,顾希希还听得懂。可是后来涉及到专业术语部分,她听起来就很吃力了,更不用说记下来了。 李晓晓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说了句excuseme然后就轻声的开始接电话。而这也给了顾希希灵感,她对着那个大鼻子jon笑了笑,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录音的功能,放到了桌子上。 当两人谈完,已经五点半了,出了那家公司的门,顾希希才知道那是英国一家地产公司bamp;amp;amp;amp;m的办事处。 李晓晓抬头看了看手上精致的腕表,“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你可以下班了,只是,”她挑衅的看了顾希希一眼,“不要忘了明天把今天会议的内容交给我。”然后就傲慢的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顾希希对着她的车屁股腹诽,这人怎么这么傲慢?她刚刚来,至于这么刁难自己吗?好在她录下来,要不然,她这工作她还真是完不成。只是,她的专业英语并不好,她想她只能回家多听几遍了,希望自己尽量能将会议纪要写的好一点吧。 来到路对面,好在这里有公交车去公司。她不认识路,依照她的认路水平,她只能从这里先回公司,然后再回家。虽然是生气,可是不能总不回去啊,她的衣服也该换了。她比李雨飞高很多,所以李雨飞的衣服她没办法穿,已经有两天没换衣服了。 回到家,她先洗了个澡,然后就坐到桌子上,拿出手机,认真的听着。只是,很多地方她听不懂,只能一句一句的重复的听着。楚斯城进屋的时候,她才记下来五分钟的谈话而已。 一推门,楚斯城也是一愣,因为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还是英文。疑惑的东张西望了一下,发现是顾希希在对着手机记录着。看样子,她听得很困难,眉头一皱一皱的,而且她居然没有发现他回来。只是一个劲的听着,还不时的重复一两个单词。 楚斯城清了清嗓子,向她走去,总算,顾希希发现了他的存在,不过只是抬起头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根本没和他说话,就又去听她的录音去了. “咳咳。”楚斯城来到她跟前,再次出声,可是顾希希只当他不存在,这次连头都懒得抬了。 他的颜色白了白,伸出卷曲的食指敲了敲她手边的桌面,“你昨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家?” “wewant”顾希希复述了一下录音里的内容,只当没听到他说话。手里也没停,用笔记了下来。 楚斯城拿她没办法,只得抓起了她的手机,关上了录音。 “喂,你想干嘛?”昨天把她仍在马路上,她都懒得和他计较,现在他又想找茬?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89书库 “我跟你说话呢。”楚斯城也恨死了她这副对他不理不睬的样子。他拿她似乎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什么?”她直视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问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家?之前不是说过了九点之前必须回来吗?”她还真是当这里是旅馆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还敢提这件事?“是谁把我一个人仍在马路上了?”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的气场太强,这样仰视着他,让她感觉底气不足。 “我把你扔在马路上你就可以不回家吗?你不会打的回来吗?”一定要和她说清楚,他可不想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害他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的会议上总是犯困,还当众打哈欠,他的威信真是都败光了。 “我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就不回来,你管不着,跟你有关系吗?”她决定,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她就搬走,何必在这里受他的气呢。 她怒吼着,他愣住了,她的质疑他没办法回答,跟他有关系吗?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只是因为自己将她丢下了内疚而已。 “怎么没关系,我今天早上都没吃早餐。”他只能继续跟她胡搅蛮缠,不然他该说什么呢? “我不是你的佣人,你吃不吃早餐跟我没关系。”她真是受够他了,总是对她呼来喝去的。 楚斯城的眼睛微瞇,“是吗?当时是谁说要做饭打扫房子做房租的?” “可是,”顾希希底气不足,似乎自己真的这么说过,“可是,我还假扮你女朋友没跟你要钱呢?”找到了理由,又提高了声调。 “那是你乐意,我本来是要给你的,你不要,怪谁?”楚斯城鼻子里哼哼了一下。 “你?”顾希希气结,只好用眼光扫射他。 “我,我什么我,还不赶紧去做晚饭。” 哼,她一扭头,只得去做饭,她可不想被他说自己白吃白喝白住的。她虽然没有付房租,但是她是用劳动来换取的好不好? 顾希希拿出一棵白菜,拿起刀,将那颗大白菜想象成了楚斯城,咔嚓一刀下去,再让你臭屁,再让你目中无人,砍死你砍死你。 大半个小时后,顾希希即将做完饭,此时就听到楚斯城在外面喊,“顾希希,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先吃饭吧。” 哈~,顾希希直接提着正在切水果的刀就出来了,耍她玩呢?她很忙的好不好,被他逼着做晚饭不说,马上就做完了他居然说不吃了?当她顾希希做的饭是想吃就吃,想不吃就不吃的吗?可是那里还有楚斯城的影子。气呼呼的回到厨房,将炉子关了火,水果她也不切了,赶紧去整理会议纪要。 再次来到客厅,坐到桌子边上,拿起笔,咦……本子上怎么写了这么多字?而且分明不是她的笔迹呀。那字是正宗的楷书,勾画有力,非常的大气。 再仔细看看,哇,全是下午的会议内容。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刚刚心里的愤怒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激。看来这个男人嘴上臭一点硬一点,不过心还是不错的,原来他的英文这么好,自己就有点丢人了,白白学了那么多年的英语。 楚斯城来到超市,他记得她说过她生气的时候爱吃蛋糕巧克力之类的甜食。嘴上虽然和她吵闹着,但是昨天晚上毕竟是自己的错。走到食品专柜,拿起一盒德芙的巧克力,他不禁想起,有个人也很喜欢这种牌子的巧克力,她当时说是因为喜欢德芙背后的故事,所以才喜欢他送她巧克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盒德芙放了下来,最后两手空空的回了家。 还没进家门呢,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传来,他一听就知道是李星宇来了,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推开门,果然,两人正坐在餐厅里吃饭。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一束火红的玫瑰。两人抬头,顾希希看了他一眼,迅即又低下了头,她不想轻易向他示好,因为她还是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但是又感激他帮她做得的会议纪要,心里矛盾的很。 李星宇则是很自然的和他打了招呼,似乎这是他的家一样,“表哥回来了,快来吃饭,希希做的饭还是那么好吃。” “你怎么还没走?” “啊?走?去哪里?”李星宇被他这句没头脑的话问住了。 “你平常不是不经常呆在国内吗?你不出去寻找你的夏娃了?”李星宇一向以亚当自居,世界各地的泡妞,美其名曰寻找自己的夏娃。 “啊,我找到了。”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顾希希挑眉。 而顾希希根本没意会他的意思,“你找到了?哟,那家的小姐这么幸运啊?”他这个花花公子是什么德行,她会不知道? 李星宇继续冲她挤眉弄眼,看的顾希希皱起了眉,“李星宇,你眼睛抽筋了?” 李星宇憋到内伤,刚刚坐下的楚斯城也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 李星宇瞪了他一眼,然后就献殷勤似地将桌子上的小盒子打开。 推到她面前“希希,提拉杨苏,你肯定爱吃。” “哇,”顾希希两眼放光,“我以前总听同学说提拉杨苏,从来没吃过,这就是提拉杨苏啊。” “嗯。”李星宇的桃花眼闪烁,“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希希咽了咽口中的口水,慢慢拿起勺子,挑起一小勺放进嘴里,好美味啊,油而不腻,味道浓郁,她不禁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李星宇一直微笑的盯着她陶醉的俏脸,而旁边的楚斯城却皱了眉,至于的吗,不就是一块提拉杨苏吗,果然是没见过市面的小女生。伸手去夹菜,手里的不锈钢筷子碰的盘子叮当的响。 顾希希慢慢睁开眼,依然沉浸在未尝过的美味当中。 “怎么样?不错吧。”李星宇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嗯嗯。”顾希希快乐的点头,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和那些街头卖品确实有很大的差别。 “以后我带你去店里吃,刚刚做出来的,更好吃。” “好啊好啊。”顾希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楚斯城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好什么好,本来就那么胖,再吃还有法儿看吗?”他没有抬头,手里的勺子慢慢的搅动着碗里的汤,似是很不屑。 “你……”她非常确定,他如果一刻不打击她,他就会死。而且,胖?164的身高,102的体重,哪里胖了? 她将手里的勺子一扔,“楚斯城,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胖了?今天你要不说清楚,我,我就”她就怎么样,自己想想似乎没有什么可威胁他的。 “就怎么样?”楚斯城抬眸,挑衅的看着她。 “我就,我就不……”她本想说我就不假扮你女朋友,可是看了看身边的李星宇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哼,懒得理你。”她没辙,只能这么说着。 “谁稀罕让你理啊。”楚斯城老神在在的继续喝着自己的汤。 “哎?”李星宇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心里明白了几分,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情绪,只是转眼便扯动嘴角戏谑的笑了,将食指卷曲放到鼻子底下略微思考了一下:“表哥,希希哪里胖了。”只是这话也不是问句,然后转而对着顾希希说:“没想到他也会开玩笑了,希希,你别在意。” 这话说的,就跟他是他男朋友似地,楚斯城愤愤的想。 顾希希鼻子哼了一下,不屑的说了句““呵呵,”李星宇笑出了声,因为她的不在乎。“表哥,我吃完了,让希希送送我你没意见吗?” 送,送什么送?一个大男人还要别人送?虽是这么想着,嘴上还是很无耻的说着,“我能有什么意见?顾希希想送去就是了。” 嗯?还当她不敢呢?她本来不想去送他的,他的车子就在门外又什么好送的呢?但是冲他这句话,她还就偏偏要去送了。 “好啊。”顾希希起身,“我正想出去透透气呢,”然后对着楚斯城咬牙切齿,“屋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我简直都要憋死了。” 楚斯城怎么不知道她说的是他,抬头怒视她的时候却正好对上李星宇痞痞的坏笑,无奈,只好低下头去继续喝自己的汤。 “走啊,你不是要回去吗?”顾希希见他没有动身,没好气的提醒到。 “嗯,走吧。”李星宇再次看了楚斯城一眼,那家伙恨不得一口气把那一大碗汤都喝到嘴里去。 出了院子,顾希希刚才积攒的热情却突然不见了,情绪顿时低落下来,用手示意了一下车子,“你走吧。” 第159章 提议 “不如我们去兜风怎么样?”李星宇提议着。鲜花、跑车那个女孩子不向往?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改天吧。”然后就挥了挥手,转身往屋内走去。 一进屋就对上楚斯城不善的眼神,阴阳怪气道,“怎么?不是去送人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很讨厌他跟自己说话的语气,话说他为什么就这么讨厌她呢?她是哪里做错了吗?“喂,楚斯城,你别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出来行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烦人。”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他的表现总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细细想想她又想不出来。 “烦人?”楚斯城皱眉,黑眸里面暴风骤雨在酝酿着,他很烦人?她怎么不说她自己烦人?总是给他制造一堆的麻烦和问题,他是上辈子欠了她吗?不就是丢了个钱包吗,早知道给她点钱打发她走好了,干嘛那么好心收留她,而且还出什么协议女友的烂主意。 “是啊,你很烦人你知不知道?我烦死你了。”她委屈的瞪着他,眼睛里有薄雾在聚集。就因为自己寄人篱下就一定要看他的眼色吗,他们之间至少也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吧,他给她提供住处,而她加班他的女友哄他家里人开心。 不知怎的,她说烦他让他的心里骤然一缩,双眼微瞇,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什么温度,“没人让你喜欢,别到时候和那些女人一样自己喜欢上我就好。” 哈,顾希希冷哼了一声,“还真是自大,以为你是谁呢?臭屁自大狂,我要是喜欢上你,让我跟着你姓好了。”然后不顾他愤怒的快要冒火的眼神,故意踩着轻松的步子,刻意哼着小曲进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早晨顾希希吃过了饭就去上班了,给楚斯城煎的鸡蛋放在了桌子上,她才 不想见到他。 8点半刚过,李晓晓就将她叫进了办公室。嘴上上扬形成一抹不屑的弧度,“昨天的会议纪要整理好了吗?” 顾希希进来的时候就带着了,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拿准了她做不好这份工作。将手里的文件往她桌子上一放,虽然心里很不服气,可是嘴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一个刚刚入职的职员,并不敢跟经理叫板。“整理好了,李经理您看一下。” 李晓晓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底下似乎换上了不可思议,“哦,整理好了,我看看。”然后胳膊一动,用那双涂满丹寇的手指捏起那张纸,仔细的审视着。 顾希希的心底也是很忐忑,一直注意着李晓晓的表情。只是她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轻轻的放下手里的文件,再次抬头时又挂上了职业化的笑容,“我就知道 没问题不愧是淄川建筑学院出来的高材生,那好,今天下午咱们会和举行正式的谈,总经理也会到场,你来做会议记录吧。” 啊?顾希希皱了皱眉,在心里哀号了一声,只是她和那个大鼻子的对话她已经听得很辛苦了,再来这几人正式会谈,她怎么会记得下来呢? “怎么,有困难?” “那个”顾希希吞吞吐吐的,她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逞强,如果误了公司的大事不好了。可是她刚才说自己是淄川的高材生,似乎不答应就毁了淄川的名声。 “我就知道肯定没有。”李晓晓抢先开口,“好了,你出去吧。”然后就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了。 “啊?”顾希希还想说什么,无奈,李晓晓的眼睛已经注视到了计算机屏幕上。她只好摇了摇头出了她的办公室。 中午的时候和李雨飞一起吃饭,顾希希忍不住和她诉苦。 “雨飞,你说我没事那么虚荣干嘛呀,我要是做不好会不会误了公司的大事?”她自己的名誉是小,公司的利益是大呀。 “那你昨天晚上那个会议纪要是怎么回事?”李雨飞还不知道楚斯城帮她的事情。 “那个,那个……”顾希希很不乐意提起那个臭屁男的名字,“那是楚斯城帮我的。” “咦?”李雨飞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笑得坏坏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希希,我发现你和楚斯城关系匪浅啊。” “什么关系匪浅啊?”她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我和他就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李雨飞故意的瞇上眼睛,“就这么简单?” “嗯,”顾希希很肯定的点头,“就这么简单。” 看她不承认,她也没有再去为难她,“那你犯什么愁啊,今天晚上再让他帮你写不就行了?” 顾希希努了努嘴,“我才不想去求他,他本来看我就不顺眼。”说到不顺眼这回事,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凑近李雨飞压低声音说道,“雨飞,我怎么老是觉得李晓晓也看我不顺眼呢?好像故意找茬。” 李雨飞也凑近她小声的说,“那个李晓晓你别理她,她呀,潜规则。” “潜规则?”顾希希开始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顺嘴问了一句,声音不免有点大, 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李雨飞担忧的扫视了一下周围,拉下她,“小点声。” “哦哦,”顾希希慌忙点头,“和谁呀?” “总经理呀,这事在太岳谁不知道,也就是你刚来所以不知道。” 顾希希突然想起她昨天刚到市场部的时候,在楼梯间看到的一幕,原来那个猥亵的男人居然是总经理?! 下午的时候,顾希希和李晓晓一起去时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总经理。只是见到的时候还真是吓了顾希希一跳。 因为昨天只是看到了背影,不对只能说是半个背影,所以根本没有想到总经理会是这样大腹便便的样子,而且还秃顶。每次一笑的时候满嘴的黄牙,她忍不住想李晓晓和他接吻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恶心,拍拍脑袋将那些不纯洁的思想排掉,跟着他们上了车。一路上,两人倒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每次寥寥的几句也是关于接下来将要举行的正式会谈,让顾希希误以为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空穴来风。 没想到总经理虽然看起来很普通,甚至因为流言的缘故让顾希希觉得有点猥琐,但是谈判起来却丝毫不失一个大公司总经理的范儿。他步步紧逼的问题和环环相扣的诱导都让顾希希由衷的赞叹。 只是,她没有心思多想,偷偷打开了中午李雨飞塞给她的录音笔,然后打开笔记本认真的记录着。由于对方今天也有总经理在场,所以对话就变成了4个人,一下午的英语停下来,顾希希觉得自己的脑袋累的直接就不转了。谈判在最后双方愉悦的微笑中结束,只是顾希希却笑不起来。如果说昨天她还有勇气用一晚上的时间整理好,那么今天就一点点的底气都没有了。四人的交谈有很多的重迭,往往是一个人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就接着开了口。 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门是开着的,很显然楚斯城已经回来了。只是她现在根本没时间想他的问题,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桌前打开了录音笔。可是她真的很累,几乎听不懂多少。 半个小时之后,顾希希把笔一扔,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了下来。她恨自己不该逞强,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该因为自己的虚荣心接下这份工作。只是李晓晓是不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那样说的? 楚斯城一下楼就看到趴在桌前的顾希希,她今天不太一样,不知道又遇到什么问题了,看上去很颓废的样子。 “喂,你怎么了?”他一边走着一边问。 听到楚斯城的声音,她慌忙的低头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然后起身想要回房,她不要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可是她转身的瞬间,眼角晶莹的液体却被他捕捉到了。长腿一迈,拦住她的去路,脸色阴沉,“怎么了?” 顾希希低着头闪躲着他的眼神,想要从他旁边走过去,只是她向左跨一步他就跟着向左跨一步,她向右跨一步他也向右跨一步,让她根本没办法逃离。“说话,怎么了?”难不成还是失恋的事情,除了那一天她中暑,后来看她都是精神十足的和他斗气,他以为她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呢。也对,失恋哪里会那么快就恢复过来呢。 “没事。”她清了清嗓子回答他,只是因着别人的关心,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楚斯城眉头一皱,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就看到了她满脸的泪水,“这还叫没事?” 被人看到自己的窘态,她没有再说话,一扭头想要挣脱他手指的束缚,他却没松手,“到底怎么了?” 顾希希的双唇一抿,牙齿用力的咬了咬下唇,“李晓晓又让我做会议记录,我头好累好疼,听不懂。” 听到她说这句话,楚斯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啊,手放开了她的下巴,朝着卫生间的方向一指,“去,帮我把衣服洗了。” “啊?”他的话题转换的太快,她一时没有适应。 “啊什么啊,听不懂啊,我刚刚要去洗衣服,现在帮你做记录没法洗了,你不洗谁洗啊。” “哦,哦。”只是她还想确认一下,眨着眼泪汪汪的双眼看着他,“你真的帮我写,那里面有4个人同时在说话,你听得懂?” 楚斯城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废话那么多,不需要就算了,我洗衣服去了。”说著作势朝洗刷间的方向走去。百汇 “啊,”顾希希慌忙拉住他,“不不不,很需要,非常需要,衣服我去洗,我去洗。” “还有,以后我的衣服你都要洗。”楚斯城趁火打劫。 “啊?都我洗呀,凭”话还没说话,一抬头就对上楚斯城威胁的眼神,显然是说,洗不洗,如果不洗我就不帮你。 顾希希无奈,果然这个社会知识就是力量,“我洗,我洗行了吧。” 楚斯城得逞的一笑,“怎么?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你可以不洗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这句话。顾希希只得讨好的嘿嘿两声,发出自己都恶寒的嗲音,“我愿意,我愿意,我怎么能不愿意呢,给您洗衣服是我的荣幸。” 他满意的笑了,而她则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了卫生间。 将他放到脏衣框里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衬衣、棉质的居家裤、t恤,然后手下意识的继续往外拿着,“啊……”她发出一声尖叫,“这是什么呀?”她的手里正抓着他的那条短小精悍的男士内裤,她的脸霎时涨红,手也像触电般直接将其仍了出去。 “又怎么了?”楚斯城听到她刺儿的尖叫,一下子冲了进来,却没想到那条*刚好朝他飞来,他下意识的一挥手接住了。 顾希希的脸酡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尤其是看到楚斯城手里正抓着自己刚才扔出去的东西。 低头一看,他也愣了,“这是干什么?” 顾希希眼红的低着头不敢看她,支支吾吾的嘟囔着,“那个,那个,可不可以不洗。” “那个?”每次见她脸红的样子都觉得可爱的不得了,明明知道她说的什么,却故意的问着,“那个呀?” “就是,就是你手里拿的那个。” “不行,都是你洗。” 顾希希还是将那条*放到了最后,她洗其他衣服的时候,不时的瞟一眼,这个,那个,该怎么洗呢? 避无可避,最后一件t恤也洗完了。她只能用两根手指捏起了那个短小精悍的东西,皱着眉头放到了水里。晃了几下沾满了水之后,用一只手捞起,得,死就死吧。只是她还真是没有洗过这种东西,老爸有自己的警卫员,从来不需要她动手的。 将最后一件衣服晾好,顾希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给他洗衣服怎么跟打了一场阵地仗似地,这么累啊。 走出来,楚斯城还在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着,下午开了2个小时的会,没有那么快写完的。顾希希在他身边停下,心底说不感激是假的,“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她想她现在也帮不上忙,只能做一顿饭来感谢他了。 “随便。”楚斯城的注意力集中在录音上,没有多考虑。 “随便啊,”她重复了一下,朝着厨房走去,随便可是不太好做啊。这天晚上,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做的都是自己的拿手菜,足足做了一个多小时,只是看到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自己也觉得开心。 “嗯,”楚斯城咬着嘴里的茄汁虾,“你刚才说李晓晓让你做会议记录,她不是市场部的吗?” “咦,你怎么知道?”她停下来看他,但是很显然,他并不喜欢这个问题,脸色不自觉的沉了沉。 她看到他不喜欢回答也没有再追问,有几分低落的回答道,“我现在也是市场部的了,昨天被调过去的。” “嗯?”他更奇怪了,昨天听到录音他就奇怪,只是后来因为李星宇的到来两人又闹的不愉快,他也没有问她,“怎么会调到市场部?” “我也不知道。”她的情绪更加低落了,“而且,真倒霉,似乎李晓晓总是找我的茬儿。” “是吗?”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心里也明白了些。 第二天,李晓晓不在,也没有人来刁难她,她感到很开心。只是下班时候发生的事情又让她成了太岳的众矢之的,不,应该说是太岳女同事们的众矢之的。 下班的时候,顾希希和李雨飞双双推着自行车往门外走着。她在和李雨飞讲述着这一天的好心情。两人刚刚走到门外,和周围的同事打过招呼,准备骑车回家,这时一辆疾驰的兰博基尼吱的一声剎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顾希希拍了拍胸口吓了一跳,因为兰博基尼刚好贴着她们的身边擦过停下。尤其是李雨飞离得更近一些,直接扔了自行车,惊得李雨飞失声尖叫。 仅仅是回魂的瞬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嗨,希希。” “嗯?”因为前几次李星宇开得并不是这辆车子,她并没有在意。 而此时的李雨飞的心依然吓得砰砰跳着,脸色都白了。顾希希顾不得回答他赶紧去看李雨飞,“雨飞,你怎么样?” 李雨飞深呼吸了几口气,咬着牙,摆了摆手,“没事,这是哪个挨千刀的……”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然后就愣在了当场。 顾希希以为她吓傻了,赶紧晃了晃她的胳膊,“雨飞,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就在这时一大束玫瑰花来到她的面前,顾希希没好气的瞪了李星宇一眼,“我说李星宇,你有病啊,你差一点撞了人你知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李晓晓不知道是不是出差了,一直都没出现。没有人找茬,顾希希的心情很愉悦,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周五。下班路上和李雨飞分手的时候两人约好,周六休息一天,周天一起去逛街。 顾希希唱着歌曲将自行车放好进了屋。眼睛不自觉的扫视了一下,他应该已经回来了,因为门是开着的,但是,她抬头向二楼看了看,应该是在书房。 打开冰箱的门,拿出肉和菜,她打算要多做点菜慰劳一下自己,这一个周过的可真是不容易。当她把饭菜摆上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犹豫了一下上了楼梯,只是,他最开始的时候说过不让她进书房,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犹豫期间人已经来到了书房的门前,想了想还是在楼下等吧,他那个人脾气那么差,不知道看到了会不会责备她。正欲转身,书房的门突然开了,“你怎么在这里?” “啊?”果然他还是不高兴,“没什么没什么,”顾希希慌忙解释,“我是想来看看需不需要打扫卫生。” “不用了。”一边说着一边用鼻子嗅了嗅,“顾希希,今天做的什么?”好香啊。 “台式卤肉饭”这可是她最拿手的,“快点下来吃吧,过一会儿就凉了。”听到她如此温柔的跟自己说话是多么难得呀,楚斯城发现当她的头转过去之后,她的笑脸依然停留在自己的脑海中没有散去。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成了一弯新月,好看的紧。 周六上午,顾希希正弯坐在桌子上看著书,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 楚斯城?他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呢?“喂,楚斯城。” “顾希希,”那边似乎有点着急,“你在家里吗?” “我在呢,怎么了?” “你帮我去书房里那一份文件,就在桌子上,标题我发到你手机上,千万别拿错了。然后送到海韵大酒店来,我要和客户签合同,急等着用,谢谢你。” “啊,好好好。”顾希希慌忙答应,他那个臭屁男肯跟自己说谢谢,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文件。 顾希希刚刚走到书房,短信的铃声紧接着响起,虽然是第一次进书房,但是她顾不得多想,按照短信的提示找到了那份文件就往外跑。 比较幸运的是,她很快就打到了出租车。路上楚斯城又打了一次电话,问她到哪里了,她想他真的是非常着急。她也催促着司机开的快一些。 只是过了大约半小时之后,出租车行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后来干脆不动了。顾希希着急的张望着,前方开始堵车。 “司机师傅,请问这里离海韵大酒店还有多远,我真的很着急。”她想楚斯城在哪里等得肯定更着急。 “不远了,你沿着这条路大约再过大概800杨就到了。” “哦,司机师傅你等我一下啊。”她靠近路边下车,然后向前看了看,前方大概100杨的地方有俩运送小轿车的大卡车和一辆公交车紧贴在一起,看来是发生了刮蹭,交警正在处理着。 顾希希想了想,将钱递给了出租车司机,“师傅,我在这里下车吧。”然后就开始跑了起来,800杨,她想并不算远的距离,她跑肯定要比在这里等着快一些。只是,她穿着高跟凉鞋,跑起来很不舒服,但是没办法,希望能够尽快把文件送到他手里。 就听啪的一声响,“哎呀。”顾希希一声痛呼,脚扭到了。只是,她很着急,顾不得疼,继续向前跑去,只是为什么突然两只脚的高度不一样了?她不得不低下头来看,坑爹的路边摊儿凉鞋,其中的一只鞋跟居然断了。她也顾不得今天是穿了一条纯白的裤子了,跳着脚在路边花坛上坐下。脱下鞋子,这两只鞋高矮不一显然是没办法穿了。 可是现在时间紧急,她该怎么办呢?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鞋跟,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了办法。将另一只完好的鞋跟握在手里,只要将这只鞋的鞋跟也掰下来不就可以了吗?可是,虽然坏的时候很容易,想要自己掰断就难了,任她使出吃奶的劲那个鞋跟还是稳稳的停留在鞋子上。不得已,她只得用力的将鞋跟往路边石上猛磕,终于,她成功了。 第160章 分钟 穿上没了鞋跟的凉鞋,很不舒服,但是她顾不得,只能继续向前跑去。只是,这次她几乎跑不起来,因为右脚踝疼的要命。她只好拖着右脚尽其所能的走着。终于,她疼的满头大汗的走到了海韵大酒店的门口,也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到了路边,拿出手机给楚斯城打了电话。 两分钟过后,门口出现楚斯城急急的身影,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路边的她。满头大汗,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雪白的裤子上沾满了泥土,手还在脚上不停的揉着。而她也看到了他,朝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笑了,如释重负,“没耽误你用吧?” 而楚斯城却像没听到她的问话一样,“怎么回事?”走到她面前一眼就看到了她红肿的脚踝,还有那双没了跟的凉鞋。 “我没事,”顾希希朝他摆摆手,将文件递给她,“你快去。” “你先说,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刚才来的路上车子出事故了。” “什么?”楚斯城的脸上瞬间黑了下来,“车子出事故了?” “哦,”顾希希意识到自己的表述有误,“是别人出车祸了,然后我跑过来的,鞋子坏掉了。” “所以,你是这样一路崴着脚来的?”他的脸更黑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做,让他的心里如此的内疚,他感到心里一阵阵的抽紧。 “哎呀,?嗦什么,你不是着急要吗,给你送来了你又这么多废话,快进去吧,别耽误了签合同。”他一次次的帮助她,她帮他一次也没什么的。 “一起进去。”楚斯城一俯身,打横抱起了她。 “啊……”顾希希一声惊呼,她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抱起她,她的脸撞进了他宽阔的胸膛,让她脸上的热度急速的蹿升。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让她迷醉。 来到大厅,将她轻轻的防到沙发上,“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下来。”他的语气如此的温柔,让她几乎没有思考的空间,下意识的点头。 果然不出五分钟,他就又急匆匆的回来了。而顾希希还在轻轻揉按着自己的脚,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贪便宜了,鞋子很重要,衣服可以去地摊儿上买,鞋子绝对不能马虎。看看现在,都不能走路了。 只是还没有走到她的面前,又折身到了前台,跟前台小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才又来到她的身边,他俯身看着她的脚,顾希希一抬头,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的脸不知怎地突然就红了,然后迅速的低下了头。 “还是很疼吗?”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脚肿成这样了还能一路走来,不知道给他打电话吗。 她没有掩饰的点了点头,因为,真的很疼。 这次前台小姐拿了一个冰袋过来递给楚斯城,“来,冷敷一下。” 说话间直接将冰袋敷在了她的脚踝上,突然的冰凉让顾希希一个瑟缩,“怎么了?更疼了?还是去医院吧。” “没关系的。”她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这种小伤见多了根本算不得伤。 楚斯城的眉头皱了皱,“真的没事?” “嗯,真的没事,你快去吧,别耽误了签合同。”她以为他还没有签完,毕竟他刚刚离开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签完了,回家吧。”他一个俯身直接又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顾希希还是在心里惊呼了一下,心脏的跳动也更加有力起来。 回到家之后,直接将她抱回了房间里,这是他第二次来到她的房间,那张合照还是摆在床头,楚斯城看了看,皱眉思索了一下,这个小男孩……? 中午的时候楚斯城来敲门,顾希希正百无聊赖的在腾讯读书上闲逛着。 顾希希恋恋不舍的从手机屏幕上抬头,说了声进来。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叫外卖。”然后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她的脚,意思是你的脚伤了不方便做饭。 “嗯~”顾希希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随便吧。” “随便?”楚斯城皱眉,倒也不是抱怨,只能算是自言自语,“随便可不好叫。” 可听在她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他以前说话总是尖刻,所以他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会不自觉地往坏的方面想,“你以前不也经常让我做随便的吗?怎么,我今天就让你叫个随便你就不乐意了?我还没让你做呢。”哎,说到这里顾希希突然有了兴致,“楚斯城,要不你来做吧。” “我?”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那天做的盐拌西红柿的菜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的不行呢。 “啊,为什么不行,我天天都给你做饭,我今天脚伤了,还是为了你受伤的,就让你做顿饭怎么了?”她说的振振有词,一定要趁机敲诈他一下,他前几天还因为帮她做会议纪要的事情要挟她呢。 “这……”她的脚是为他伤的,他的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可是我不会做饭。”他双眉得逞的一挑,回绝的理由也是充分有力的。 “不会没关系啊,我可以在旁边教你。”她还就是打定主意了呢。 楚斯城仍然不想做,继续找个理由“肯定会很难吃的。” “没关系,我保证吃光,而且,”她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有我这个厨艺天才在旁指导,肯定没问题的。” 最后,楚斯城禁不住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抱着她来到了厨房。从餐厅搬了个高脚凳让她坐在旁边,楚斯城去打开了冰箱,看着一冰箱的食物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今天你第一次做饭,咱们就做个简单的吧。”既然他已经答应下厨了,也别太难为他了。 “哦,好。”楚斯城慌忙应着。 “嗯~”顾希希歪着头瞅着冰箱内的食物,“就做油闷大虾吧。” “这个怎么做啊?”他只吃过,但是从来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笨蛋,”顾希希白了他一眼,随便用油一过就好了,连这个都不会,“你先把虾洗了,洗好了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因为这句笨蛋,楚斯城没应她,直接别扭着将虾从保鲜盒里面拿了出来,然后哗啦一声倒进了盆子里,紧接着就打开了水龙头。 “哎……”顾希希刚想要组织他,可是已经晚了。 “怎么了?”她不是叫他洗的吗? “咱们吃不了那么多。”好家伙,她前天买了2斤的虾,他这手一下子就都倒进了去了。 “那怎么办?”他没下过厨,简直就是手忙脚乱加兵荒马乱。 顾希希真是服了他了,这人什么智商,还能怎么办,“捞出来啊。” “哦哦。” 在顾希希的指导下,楚斯城终于将适量的虾再次放到了盆子里开始清洗。“怎么洗?”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顾希希简直要吐血,“用手洗啊,平时没洗过菜还没洗过衣服吗?” 楚斯城也有点不高兴了,因为她的语气很明显的刺伤了他的自尊心。哼,像洗衣服一样是吧。胡乱的抓起了几个虾,心里不服气,手上的力道也不免大了很多。 “哎……”顾希希尖叫出声,“你在干什么?”他居然真的像洗衣服一样在洗虾,两只手捧满了虾在对搓着,“虾头都被你洗掉了。” 楚斯城一看,果然是,手里的虾已经被自己蹂躏的身首异处了。负气的将虾往盆子里一扔,“我说了我不会。” 顾希希一看他的样子,很怕他真的一甩手走了,急忙和缓了语气,“没关系,我第一次做的时候也不见得比你好到哪里去,你看你那么聪明,洗个虾还能成问题吗。”她适时的给他戴了一顶高帽。 他还是闷着头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神情平和了一些,她想下来示范给他看,可是凳子太高,她够不到地面。身子扭动了一下,“你扶我下来,我教你。” “别下来了。”楚斯城按住她。 最后,在她的耐心教导下,虾总算是洗好了,顾希希长舒了一口气,真是艰难啊。 看着盘子里洗的干干凈凈的虾,楚斯城也有一种成就感,自己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呢,“下面呢?” “下面,打开燃气灶把油倒进锅里,等油热了就可以下锅了。” 楚斯城将她往燃气灶旁边挪了挪,“你看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油热。” 这次总算没再让她抓狂,开燃气灶,倒油,一气呵成,没有问题,只不过油倒的有点多而已,不过算了,这个也不是大问题。 顾希希盯着锅里,而旁边的楚斯城端着那盘虾站的笔直,心里紧绷着。虽然说得简单,将虾倒进锅里就行了,可是然后呢。 “好了,可以放虾了。” “哦”楚斯城诺诺的应着,走上前,手一倾斜,哗啦一盘子的虾全都进了锅里。油碰到虾身上沾着的水,滚烫的油滴顿时飞溅起来。 “啊……”顾希希叫了一声,紧接着捂住了自己的脸,油滴溅到了她的脸上,烫的她眼泪瞬间涌出。只是她不能动,油不断的溅到她的身上,胳膊上,疼的她哇哇大叫。 楚斯城更是失了魂,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顾希希暴露在油滴之下,情急之中一把抱住了他,让她埋在自己的胸前,用宽阔的后背阻挡着油滴。虽然他穿着衬衫,可是滚烫的油滴还是灼疼着他的后背。 大概1分钟之后,水分被蒸干,油滴终于不再飞溅。楚斯城感觉到了,只是怀里抱着温香绵软的身子忘记了放手。 顾希希被他闷在胸前几乎不能喘息了,终于她推了推他,言语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娇羞,“楚斯城。”菡萏文学 而楚斯城也总算是回魂,猛的放开了她,只是他抱着她的时候身体前倾,高脚凳的一条腿已经脱离了地面,现在他一放手,顾希希连同高脚凳一起向后仰去,“啊……”又是一阵尖叫,楚斯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从高脚凳上捞起抱在了怀里,啪的一声高脚凳跌落到了地上。 惊魂甫定,顾希希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脸不自觉地泛红,只是下一秒又不得不镇静下来,因为她已经闻到了一股糊味儿。 “呀,虾。”她挣脱了他的怀抱,惦着脚去关炉火。 看着满锅黑乎乎的虾,顾希希终于放弃了,摇了摇头看了看楚斯城,“算了,还是我来做吧。” “别做了,”楚斯城打横抱起她,“还是叫外卖吧。” 这一次她静静躺在他的怀抱里,没有尖叫。 最终两人吃的还是外卖,饭还没吃完,顾希希觉得下腹一热,一股热流涌出,她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跳着脚进了卫生间。果不其然,大姨妈造访。 她又在楚斯城差异的眼光下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卧室,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天哪,卫生棉只剩下了可怜的3片,这个,这个可如何是好啊。 收拾好自己之后,她又来到了餐厅,洗了手坐下来接着吃饭。楚斯城有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吃完饭之后,她回了房间,跨上自己的挎包准备去超市。她忍着疼,一歪一扭的朝外走去。 “喂,你这个样子要去哪里?” 他刚才不是去二楼了吗?她是特意挑这个时间出去的,为的就是怕他问她。 “去超市。”顾希希低低的说着。 “都这个样子了,去什么超市。”这个小女人平常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脚都崴成那样了,还不知道休息,想让自己变残废吗? 顾希希努了努嘴,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去超市啊,她的右脚现在一点地就钻心的疼,可是不去超市能怎么办?那3片可怜的卫生棉熬不过明天早上。 “我没事。”她胡乱的应着他,继续慢慢的向前走去。 “什么没事?”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快走两步到她面前,“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喂,你怎么那么霸道啊。”顾希希不甘示弱的抬起头,“我有东西急用不去超市怎么办?” “要买什么我去买。”让她这么一瘸一拐的去超市,他可做不来,他发誓,他是有绅士风度的人。 “你去买?”顾希希猛的抬头,对上一双微怒的眸子之后,下一秒钟语气立刻弱了下来,变成了喃喃自语,“这个你可买不了。” 看不起他?“还有我买不了的东西?”他眼中的怒火开始燃烧。 “算了算了,我不去了。”她可不想跟他解释女士私密物品,说着就转身要回卧室,大不了下午趁他不在的时候去好了。 “不行,必须把话说清楚。”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什么东西我买不了,我还就不信了。” “哎呀,你这人……”顾希希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怒气也蹭的一下蹿了上来,对着他就吼,“卫生棉,你买的了吗?” “我怎么买不了?”他的话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感觉头皮发麻,她刚才说什么,卫生棉? 可是还没等他反悔,顾希希的声音就来了,“买的了你就去呀,去买回来我看看。”她是料定了这种闷骚男是不会去的。 哪里想到下一秒钟他的声音更大,“去就去,谁还没见过呀。” 哪里想到他还是很痛快的应了一声好,然后就出去了。 楚斯城走后,顾希希的心里一直在忐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一个大男人去给她买卫生棉,说真的她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正在她抓心挠肺之际,电话响了。 “喂,希希,咱明天在哪里碰面啊?”李雨飞兴奋的和她商量着,因为即将到来的血拼。 “啊?”顾希希这才想起来这件事,紧接着就哀号起来,“雨飞,我去不了了,脚崴了。” “什么?脚崴了?”还真是突发事件,“怎么会把脚崴了,伤的重不重?” “重倒是不重,只是肯定逛不了街了。”她也在可惜着呢,好容易等到李雨飞周末有时间,可是她的脚又出了问题。 “逛不了街就下次,你家在哪儿,我去看你。” 似乎当初他没有说过不准带朋友回家,“哦,好。”然后就报上了自己家的地址,说完后不禁想起来,又开始哀号,“雨飞,你刚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大姨妈来了,卫生棉没有了。” “那我给你去买,给你带去。” “不用了,楚斯城已经去了。” “什么?”李雨飞直接尖叫起来,震得顾希希耳朵都要聋掉了,“你不是说你们两个只是协议男女朋友,实际上只是房东和租客吗?”然后立刻转化了语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希希,你呀你,你不老实啊你,说,是不是和那个男人,嗯~?” 隔着电话顾希希都想象的到那个女人现在什么德行,“瞎说什么呢你,哎呀,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了我再跟你说。” 门铃叮铃铃的响,顾希希跳着脚过去开门,应该是李雨飞到了。只是楚斯城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门一开,果然是李雨飞,李雨飞一把扶住了金鸡独立的她,“希希,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进来,进来再说。” 往里面一走,“哇,希希,你家真好,刚才在外面我就觉得风景很美了,而且还有个小院子。” 顾希希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不是我家,我只是暂住在这里而已。” “那也不错了,能暂住也是好的。” “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看到李雨飞放到桌子上的袋子。 李雨飞将她扶到沙发上做好,“你不是崴脚了吗,我给你来个以形补形。” “啊?不会是猪蹄吧。” 李雨飞调皮的点了点头,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楚斯城呢?” “去超市了,还没回来。” “说,”李雨飞坐到她跟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哎呀,没什么事,不就是那么回事。”然后简要的跟她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你们两个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我来他家,他会不会不高兴?”因为这毕竟不是顾希希的家,她就这样私自进来不太好。 “没关系,他一个大男人,哪能那么小气。” “那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你把汤熬上,”然后又起身拿起刚刚放下的袋子,“希希,你家厨房在哪里?” “就在那边,”顾希希也站起来,想要带她过去。 李雨飞一把按下她,“行了,我知道了,你别站起来了,看看你那脚肿的,周一可怎么上班啊。” 正当李雨飞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门铃又响了。顾希希向厨房瞅了瞅,里面正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最后还是自己勉强站了起来去开门,霍,这是什么情况?门外齐刷刷的站着三个大男人人,楚斯城、李星宇、还有一个人不认识,只是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们?”顾希希的眼神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怎么,怎么?”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最后还是李星宇回答了她,“我们是在门口碰上的。” 楚斯城黑着脸没说话,将人让进了屋内,然后对那个顾希希不认识的人说道:“齐助理,将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好的,楚总。”齐润赶紧应着,话说就这么提了一路,他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好容易挨到周六,却又接到老总的电话,说是有急事找他,让他马上到自己家这里来。他不知道是什么急事,只得十万火急的驱车赶了过来,哪里想到楚总居然吩咐他去买卫生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只是他心里纵然有诸多的不愿,但是嘴上也无法说出来。 顾希希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购物袋,透明的购物袋内装满了卫生棉,她再看看旁边的三个大男人,顿时羞红了脸。这家只有她一个女人,这东西是谁用的,可想而知了。可是,他,他也太笨了,怎么买个卫生棉还兴师动众的,而且,干嘛买那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搞批发呢。 “齐助理,楚阳要转行怎么也不通知我?”他说的一本正经。 “啊?”齐润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李副总,楚阳,楚阳没有要转行啊。”他回答的有点战战兢兢。 “好了,齐助理你回去吧,别跟他瞎扯。”他怎么不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 “哦。”齐润如蒙大赦,放下手里的袋子逃也似的出了门。 “希希,你的脚怎么了?”刚刚开门的时候就发现了。 “没什么,崴了一下。”顾希希一边回答他一边蹦蹦跳跳回了沙发上。 “楚斯城,有个朋友来看我了,在厨房呢,我跟你说一声。”免得他一会儿看到了李雨飞又摆出一张臭脸,在她面前臭就算了,别惹到自己的朋友。 第161章 情绪 “嗯。”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跟着也来到沙发边上,“星宇,坐吧。” 正说着,李雨飞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听到了有人在外面交谈,她猜想是主人回来了,出来打着招呼,“你……”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两个英俊的男人,李星宇她见过了,花美男一样的人物,白白嫩嫩的,而另一个更是英气逼人。话到嘴边打了个结,变成了“你们好。” 不愧是李星宇,率先站起身来,眉峰轻浮的一挑,“你好,李星宇,咱们已经见过了。” “哦?”李雨飞的脸微微一红,她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他。 而楚斯城只是沉稳的点了点头。 “我来介绍一下,”顾希希也晃晃悠悠的起身,“李星宇,楚斯城,”然后面向二人,“这是我的朋友,李雨飞。” “雨飞,来,过来坐吧。”她示意着李雨飞坐到自己身边。 李雨飞有点羞涩的坐到顾希希身边,然后就闷头不语了。嘿,顾希希纳闷了,这李雨飞怎么突然变这么淑女了,眼睛看了看她,哪知道那个小女子的眼睛正往李星宇的方向瞟。*,顾希希给她下了定义。 “李小姐那天没事吧,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听他这话李雨飞有些惶恐,“啊,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不用道歉。” 四人就这样坐着,顾希希给楚斯城使了个眼色。而楚斯城却没明白疑惑的看着她。顾希希白了他一眼,怎么一点礼仪常识都不懂呢,只是在外人面前还是给足了他面子,话说的非常的温柔“楚斯城,怎么不给客人倒水呢?你看我这脚也不方便。” 她这话说的,在外人听来很像是一家人,楚斯城很满意,尤其是在李星宇面前,很配合的站起身,故意也作出非常亲昵的样子“哦,我忘了,这就去。” “李小姐好像很害羞。” 一句话说的李雨飞的脸更红了,说话也结巴起来,“没,没有啊。” 顾希希恨铁不成钢啊,李雨飞啊李雨飞,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就是看着人家长得帅也不用花痴成这个样子啊。看着李星宇这么调侃她,她又看不过去,只好替她解围,“李星宇,你今天怎么来了?” “哦,听说景明山的樱花都开了,想来接你一起去看樱花。”他的脸上始终是那样灿烂的笑容。 “是吗,可是我……”刚要想拒绝,转眼看了看李雨飞,“雨飞,看樱花,你有兴趣吗?” “有,我最喜欢樱花了。”天哪,顾希希的心里一阵恶寒,她这话说着这样软声细语的,都简直不像李雨飞了。 “那好,李星宇,你带雨飞一起去吧。我这脚去不了了。”是借口也是事实。 李星宇的眉头拧了一下,只是下一个瞬间已经恢复了正常,“好啊,没问题。” 楚斯城端着咖啡出来的时候,顾希希正在嘴里嘟囔着有异性没人性。 “他们人呢?”楚斯城疑惑的向四周扫视了一下。 “看樱花去了。”这个李雨飞,一听到可以和李星宇单独出去,居然连厨房里煮得猪蹄都忘了。 “看樱花?”楚斯城放下手中的咖啡,“怎么刚来就走了呢。”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希望他们现在就走,尤其是李星宇。 “既然走了,那咖啡咱们喝吧。”说着将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 “我才不要喝。”她有点畏惧的摇了摇头,心里想起来前几天看到的一则报道,“据说……”喝咖啡的人胸部会变小,当然后面这句话她是不会当着楚斯城的面说出来的。 “喝吧,你的胸本来就那么小,再小能小到哪里去。” “楚斯城,你……”她顺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朝他扔了过去,她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而且,他总说自己胸小,她记得刚来他家的时候,他还说她青苹果,她哪里青了? 楚斯城一伸手抓住了那个抱枕,眼神朝着她的胸口不屑的扫描,“怎么,我说的不对?” 顾希希被他看得火气升腾,话说的也尖刻起来,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可爱的笑容,“我知道了,楚斯城,原来你喜欢奶牛,怪不得每天早上都要喝牛奶,原来……”说到这里脸突然变了颜色,“是个变态。” 然后哼了一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顾得到脚上的疼,一歪一扭的回了自己的卧室,剩下一个被气得鼻孔冒烟的楚斯城。 还在楚斯城被气得团团转的时候,顾希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桌子上正在响着的手机,又瞅了瞅她的卧室,不打算叫她,谁让她说自己变态的。 只是那手机五分钟之后又响了起来,不得不喊她“顾希希,你手机响了。” 不过卧室里也没有声音传来,其实顾希希听到了她正在慢慢往外走,只是不想响应他,她还生着气呢。 他以为她没听见,只能拿了手机朝她的卧室走去。手机的铃声吵得他很心烦,走到门前忘记了敲门,直接用手推了过去,哪里想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他身子一倾,脚下失衡,向前倒去。于此同时,手机的铃声戛然而止。 “呀。”这叫声并非来自楚斯城而是来自顾希希的,他倒下的时候出于本能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而她一只脚哪里承受的起他这样的身高体重,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刚刚好压在她身上,她着着实实的成了垫背的。鼻子用力的吸了吸,头开始犯晕“顾希希,对不起,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顾希希的后脑勺正疼的要命,有点晕晕乎乎的,“刚才的什么话?” 楚斯城不由自主的将头在她的胸口蹭了蹭,“胸小的那句。” “啊?”顾希希这才注意到他正在做什么,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他的脑袋上,“楚斯城,你干嘛呢,快给我起来?” 这一巴掌终于打醒了正在兀自沉醉的某人,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恋恋不舍的起身,只是眼睛却一直注视着顾希希,让她的脸色不由的开始发烫。顾希希尝试起身,但她的右脚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想要起来很困难。楚斯城见状,一伸手拉住了她一条胳膊,将她拽了起来。而她此刻对于他的触碰正异常的敏感,用手一推他,“谁要你-”只是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尖叫,因为没有了楚斯城的支撑,她再次向后仰去,准备和厚实的地毯来第二次亲密接触。 楚斯城也是吓得脸变了颜色,情急之下一俯身,将她老老实实的抱在了怀里。 顾希希半躺在他怀里,仰望着他,吓得红唇微张,忘记了反抗。 她的脸因为惊恐而涨红,微微开启的粉唇似是邀请,而她无辜的大眼睛更是别样的诱惑,楚斯城一个情不自禁,头一低,吻了下去。 顾希希用手胡乱的擦着略微红肿的双唇,自己刚才怎么就忘了反抗了呢,“流氓。”她最终瞪着他骂了一句。 楚斯城因她的这个词而清醒,“流氓吗?你刚刚明明也沉浸其中了。” “什么?”顾希希的脸瞬间由涨红变为酡红,简直就能滴出血来了,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只是因为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不知道作何反应而已。 楚斯城的眼睛微瞇,露出一丝玩味的目光,“你不会是初吻吧?”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对于答案的隐隐期待。 “你才是初吻呢,”因为愤怒甚至不惜毁坏自己的名誉,“我吻过的人多着呢,出去,出去。”说着就将他推出了门,咔嚓一声落了锁。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心依然在砰砰的乱跳着,干脆整个身子扑了下去,用枕头蒙住自己的头,哎呀,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那个死男人占了她的便宜居然还取笑她,说她沉浸在其中,说她是初吻,这世界上还有天理吗?而且她就算是初吻又怎么了? 懊恼的坐起身,捂着仍在乱跳的胸口,“我说心脏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脆弱呢,你这么脆弱我该怎么办呢?”然后又是一阵哀嚎。 手机没有再响,但是顾希希一下午的脑子乱极了,也没有再查看手机。而外面的楚斯城也在思考着,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外面,所以打定了注意呆在自己房间内。但是自己一个人又无聊的很,想起此刻正在看樱花的李雨飞她就来气,要不是她有异性没人性,跟着李星宇走了,自己会发生这种事吗?拿起手机打算给李雨飞发短信,手机的屏幕一点亮,顾希希就注意到了任务栏里面的未接电话,总共3个,有2个是美妈的,一个是李建兵的。 她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暂时忘却了自己此时的烦恼。 “喂,美妈。”言语当中也是掩藏不住的喜悦,“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嗯,希希,我打算过些日子去北市。你说你,自从上次之后你也不知道打电话来,都多长时间了,让美妈惦记。” 妈妈的唠叨听在耳朵里格外的温暖,“美妈,对不起,我刚刚上班事情太多了。哦,对了,你怎么想起来要来北市啊?我李山爸来吗?我爸爸来吗?” “嗨,你爸和你李山爸他们两个还没回来呢,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建兵说想要订婚,所以,我这不是过去看看嘛。还有你,你这小丫头,毕了业也不回来,美妈当然要去看看啦。” 李美妈妈的话说的及其自然,仿佛李建兵是儿子,她就是女儿,两人没有分别。但是她听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因为她说李建兵要订婚了。虽然她从见到杨小柔那刻起就知道,李建兵会订婚,会结婚甚至会有孩子,但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和相信中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希希,你还在吗?”李美看了看电话,试探着问着。 “哦,美妈,我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补救,既然不能在一起,她也不希望别人再看穿她的想法,徒增美妈的烦恼。美妈一直拿自己当女儿,说希望自己以后会幸福。“你什么时候来啊,我去接你。” “还没确定呢,过几天定了再告诉你。”123文学网 “嗯,好。”她满脑子都是李建兵要订婚的事情,应了之后就又沉默了。 “希希,”李美妈妈忍不住唠叨,“你也该有个男朋友了啊,你上学的时候觉得你小,现在一转眼也毕业了,美妈希望你能幸福。” 她的幸福?顾希希不禁在心里苦笑,她的幸福不是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了吗?但是她不希望美妈跟着她担心,“好,美妈,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给你领个帅的不得了的女婿回去。” “希希,挑男朋友不要总看长相,纵使长得再好,不疼你又有什么用呢。” 顾希希真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美妈,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这样啊,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看着另一个未接电话上李建兵的名字,她没有了拨打回去的勇气。她想李建兵找她无非就是两件事,第一:美妈给她打电话没打通,让他试试看;第二:他来通知她自己将要订婚的消息。 脑袋混混沌沌的在床上躺倒了天黑,因为生理问题,她不得不打开房门,还好还好,他没有在客厅,她现在可不想见他,尴尬死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一拍脑袋,天哪,都是那个死男人给闹的,厨房里还有猪蹄呢,煮了这么久,早就该把水煮干了。快步冲进厨房,看到燃气灶熄灭了的炉火,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打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别说,李雨飞这厨艺也不是盖的。 “一个人……”楚斯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锅盖掉到了燃气灶台上。 她拍了拍胸口,“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至于的吗?”他的声音也不大呀。 怎么不至于,她的胸口现在还在砰砰乱跳呢,而且不知怎的脑中就涌现出下午发生的一幕,脸不自觉的又红了。 楚斯城向她走进一步,坏笑着开口,“你在想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她并不习惯他突入其来的亲近,身子不由的瑟缩了一下,原来拽的跟座冰山似地,现在这是要那样? “你很怕我?”他的脸上依然是那样坏坏的笑容。 “谁怕你了。”顾希希挺了挺胸,提高了嗓门,只是怎么听都是底气不足,“我,我为什么要怕你。” 顾希希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哪里想到他又突然恢复了颜色,“好了,我是来吃饭的,别搞得自己跟个烈女似地。” 变色龙,简直就是个变色龙,顾希希腹诽。 将她面前的锅端起,一边转身一边说着:“一个女孩子,别毁坏自己的名誉。”那表现当然是初吻,只不过这话他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他要敢说出来,保不齐顾希希将盘子锅子都朝他扔过来。 两人就这样闷呼呼的吃完了饭,谁也没有再说话,顾希希根本不想理他,而他,每次他开口她都能一句话把他噎的喘不过气来。 比如,“顾希希,把你的碗递给我。”他看到她面前的碗已经空了,想要给她盛一碗饭,毕竟现在她的脚不方便。 “谁要你盛啊,我有手有脚的,用的着你吗。” 再比如,“顾希希,你这脚周一能上班吗?要不要请假?” “我能不能上班管你什么事,我请假又不跟你请。你今天吃错药了吧,哪来那么多话啊。” 楚斯城额头黑线立刻显现,她为他伤得脚,他只是好心关心她,干嘛非的这么针锋相对的,只不过,他今天的话似乎也真的比平常多了好多。 “喂,”顾希希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就没好气,“李雨飞,你这个没人性的,你还敢打过来呀你。” “怎么了?”还没等自己开口呢,这位大小姐就已经火冒三丈了。 “怎么了?”顾希希提高了声调,“你还敢问怎么了,要不是你下午丢下我走了,我至于被楚斯城那个混蛋占便宜吗?” “啊?”这可是个大消息,李雨飞将女人八卦的热情发挥到了极致,“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顾希希气呼呼的将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当然也没忘了加上自己的情感色彩,将楚斯城描述的简直就是只饿狼。 电话那边的李雨飞听得皱起了眉头,“不会吧?看楚斯城也不像那样的人啊。” “怎么不会?”她现在就认定他是坏男人了,“他整个就是一个变态加色狼。” “这……”李雨飞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我觉得楚斯城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她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说不定他喜欢你呢。” “喜欢?”顾希希的声音更大了,似是被李雨飞这句话惊到了,“他会喜欢我?” “是啊,他怎么不能喜欢你啊。” 顾希希想了想,快速的摇了摇头,“不可能,肯定不可能,他总跟我找茬。” “那是……” “好了,”她可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李建兵要订婚了,她的情感生活已经够混乱了,不论是楚斯城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轻薄自己,她都不想再去考究了。大不了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只是,她不自觉的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她的初吻就这样轻易的被那个臭男人给夺走了。“说说你吧,你下午和李星宇都干嘛去了。” “嗯~”李雨飞顿了顿,又凸显陷入爱恋之中小女孩的娇羞态,顾希希却看不下去了,“李雨飞,下午你就装,我说你恶不恶心,就一个李星宇,你至于吗?” 李雨飞被她说得脸红,“怎么不至于,你知不知道,我……” “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李雨飞还是选择了沉默,1秒钟过后,顾希希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水壶的尖叫声,“希希,水开了,我先去装水啊。” “嗯,好。”最后还不忘叮嘱她,“雨飞,以后在李星宇面前正常点,别那么唯唯诺诺,受宠若惊的样子,都不像你了。” “嗯,我知道了,希希。” 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希希的脚已经没有那么肿了。她慢慢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一片狼藉心里就来气。在没有她到这里之前,这个男人都是怎么照顾家的。看看现在,昨天的咖啡杯还稳稳的站立在茶几上,里面甚至还有没有喝完的咖啡。原本应该在沙发上摆放整齐的抱枕,此刻正有一个躺在电视机旁,呃……不过那应该是她昨天仍的。走进餐厅,昨天晚上吃的晚饭还在桌子上摆放着。垃圾筐里的垃圾也没倒,看到就心烦。 从餐厅里走出来冲着二楼就喊,“喂,楚斯城,下来。” 楚斯城刚刚穿好衣服,就听到那个小女人在底下火冒三丈,这一大清早的谁又惹到她了? “怎么了?”楚斯城用手顺了顺还没梳理的头发就走了下来。 “你看,你看,”顾希希用手指着,“脏死了,你都不知道打扫卫生的吗?” “卫生不是你来打扫吗?”他顺嘴咕哝着。 顾希希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不打扫的吗?” “不打扫啊。”他说的理所当然,突然意识到她的脚,“哦,今天还是叫钟点工来吧。”然后就拿起了桌子上的座机。 “算了。”还真是矫情,就这么一天还叫什么钟点工,然后走到门后,拿起吸尘器。 “喂,你干什么?” “干什么,”顾希希没有看他,打开吸尘器,“看不到吗?打扫卫生。” “打扫什么打扫,”他走过去一把夺下。矫情的女人让他心烦,没想到太粗线条的女人也让他心烦,她怎么都不知道对自己好点呢。 “不打扫怎么办,太脏了,我看着不舒服。” “那,”楚斯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是做了艰难的决定,“那我打扫吧。” 顾希希坐在沙发上,不时指点着他,桌子没擦干凈啦,地上的灰尘没有吸干凈啦,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以前都是他颐指气使的,现在她终于也可以扬眉吐气一次了。而楚斯城骂一边打扫着一边骂自己,楚斯城啊楚斯城,你到底发的什么神经?居然自告奋勇要自己打扫卫生。 好容易在她的淫威之下打扫完了卫生,楚斯城累的出了一身的汗,急忙回到卧室冲了个凉,出来之后就打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门铃声响起,顾希希看了看楼上,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书房里忙。开了门,依然是昨天那个面熟的男人,顾希希微笑着对他点头,“找楚斯城吗?” 第162章 颔首 男人也微笑着颔首,“是的,我找楚总。” 楚总?这一句话勾起了顾希希的记忆,“你是不是那天,抓小偷的那个?” “嗯?”齐润被她一句话弄得有点懵,也是盯着顾希希看了好久,突然记忆涌现,“你是那天那个女孩?” 原来也算是“旧识”,意识到这一点,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而这个时候楚斯城从楼上下来正听到两人在亲切的交谈,眉头一皱,“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楚总,”顾希希把他让进门,“您让我买的东西。”齐润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 “嗯,”楚斯城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 齐润看了看顾希希又看了看楚斯城不悦的脸色,“那好。”转身出门之前跟顾希希说:“下次见。” 顾希希毫不吝啬的展示了自己灿烂的笑容,“下次见。” “你们认识?”楚斯城的脸色依然不太好。 “嗯,托你的福。” 嘿,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托我的福?” “托你的福就是托你的福,哪来那么多的问题?楚斯城,你是不是问题少年啊?”她就是喜欢和他斗嘴,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她就开心。 “给你。”楚斯城黑着脸,拿起桌子上的袋子递到她面前。 “什么东西啊?”顾希希打开袋子,里面有个小盒子。将小盒子从袋子里面拿出来,“真空自动吸尘器?”她还没见过这种东西呢。 将包装盒打开,一个圆圆的盒装的金属吸尘器,按了开关之后,吸尘器就呜呜的转了起来,吓得顾希希手一抖,赶紧按了关闭。 用手捂着胸口,“什么呀?会动的,吓死我了。” 楚斯城收敛着剑眉,拿过她手里的吸尘器,“你还能再笨一点吗?”放到地上打开开关,吸尘器就呜呜的自己工作起来。 “哎……”顾希希似是发现了新大陆,“这个样子,就可以不管它,它自己吸尘了吗?” “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用吸尘器打扫房间是那么累的一件事情。以前都是钟点工打扫,他即便知道世界上有自动吸尘器这样的对象也从来没想过去买。 顾希希高兴的跟在自动吸尘器的后面,看着它自己工作,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心的笑了,而那笑容也印进了他深邃如墨的眼中。 顾希希还在追逐着吸尘器的时候,门铃又响了。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跟随吸尘器进了厨房了。 楚斯城放下手中的报纸,打开门,有些意外,“奶奶,妈,你们怎么来了?” 楚妈妈李曼丽一手扶着奶奶,一手提着保温壶,“奶奶听说希希的脚受伤了,特意吩咐厨房熬得骨头汤。” “哦,”转身看看了房内,“顾希希,奶奶和妈来了。” 正在玩乐的顾希希听得他的话也是一惊,干凈从厨房走了出来,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奶奶,阿姨,你们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扶住了楚奶奶的另一边,楚奶奶满意的笑了,只是刚刚想要开口说话就咳了起来,“奶奶,您怎么了?”顾希希关切的问,而楚斯城也皱起了眉头。 楚奶奶还在咳着,楚妈妈只好替她作答,“奶奶这两天有点感冒。” “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大夏天的怎么会感冒呢?”楚斯城也有点担忧。 楚奶奶终于停止了咳嗽,用手抚着胸口,楚斯城以为她胸闷,“奶奶,您没事吧?” “奶奶,”有股潺潺的暖流自心尖滑过,“您感冒了怎么还来看我呢。” 楚奶奶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年纪大了,一点小感冒就成了这个样子。” 顾希希手下轻轻用力,“奶奶,进屋吧,外头有风。”她怕她遇风,再次咳嗽起来。 楚奶奶慈祥的看着她笑,“希希,你伤了脚就别扶我了,我没事的。” 顾希希调皮的一挑嘴角,“我也没事,奶奶,咱进去吧。” 刚刚坐下,楚奶奶就开始数落楚斯城,“斯城,你是怎么照顾人的,希希的脚怎么会扭伤呢?” 楚斯城低着头任奶奶数落着不说话,他从小是奶奶和妈妈一手带大的,奶奶年纪大了,难免唠叨,他一般都不还嘴,任她说着。 “女朋友就是要疼的,知道吗?” 楚斯城点头,“嗯,奶奶,我知道了。” 旁边的顾希希看到他蒙受“不白之怨”,心头的正义感开始作祟,“奶奶,是我自己不小心扭伤的,不怪楚斯城的事。” “看看,看看”楚奶奶继续唠叨着,“希希多好的女孩子,”然后转过身来对着顾希希拍着她的手背,“知道心疼人,我说斯城你心疼了?” 一句话说的顾希希满脸通红,只是,谁心疼他了?她只是说事实罢了,她脚确实是自己扭伤的嘛。 “哟,你看,”楚奶奶笑着对楚妈妈说,“小姑娘,脸红了。”楚妈妈看了看笑意也难以掩饰的涌现。而楚斯城看到她低头红着脸,千娇百媚的样子,心里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甘甜。 “斯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啊?”两人同时出声,两两对视,面面相觑。 “啊什么啊,现在像希希这样的女孩子可不多了,”然后又对着顾希希,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我喜欢。” 面向楚斯城的时候又换上了类似威胁的目光,“再说了,你们都住一起了,难不成你打算不负责任?” 顾希希恶寒,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楚斯城不知道怎么才能搪塞过去,“奶奶,现在还早了点吧,希希还小。” “希希小,你可不小了。再说,希希也不小,23岁,正当待嫁的年纪。”这话说的不假,可是顾希希心里那个瀑布汗吶,23岁正当待嫁爱的年纪,似乎她要是不嫁,以后就会成老大难似地。而且美妈昨晚也催促她找男朋友。难道大学毕业之后,所有的女孩子都面临这样的逼婚问题吗? “那个,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他假装询问的看着顾希希,趁两位长辈不在意跟她使了个眼色。顾希希会意,“哦,好,奶奶,我们有时间商量一下好吗?” “还要找时间吗?现在商量好了。”楚妈妈也跟着要求。 “啊?”两人为难的再次对视,这两位老人也太着急了吧,“那个奶奶,”楚斯城努力找着说辞,“这么大的事情希希总要跟家里商量一下吧。”然后又冲着顾希希挑眉。 “是的是的,奶奶,阿姨,我爸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我总要跟他们商量一下的。”心里却在想着,商量个头啊,这种事情她可不敢让老爸知道,老爸一直想要一个军官当女婿。 “那好吧,”两位老人妥协,“哎,斯城,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奶奶,我不在这里应该去哪里?”楚斯城一头雾水。 “去拿碗啊,我给希希带了骨头汤。” “哦。”楚斯城愤愤的瞥了顾希希一眼,而她则得意的冲他做了个鬼脸。 在楚奶奶和楚妈妈的监督下,顾希希喝了2大碗的骨头汤,她们满意的笑了,然后离开了。 “喂,”顾希希抱着抱枕看着对面的楚斯城,“你妈妈和奶奶怎么那么害怕你嫁,啊,不对,娶不到老婆啊。” 楚斯城双手抱臂哼了一下,“你看我像娶不到老婆的样子吗?” 顾希希审视着他,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看的楚斯城心里直发毛,只好端起水杯喝水掩饰自己的窘态。 就见她惋惜的摇了摇头,“人长得不错,可惜了。” 楚斯城皱起眉头,“什么可惜了?” “可惜是个变态,谁敢嫁给一个喜欢奶牛的变态。” “你……”楚斯城的眼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听到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顾希希摇头晃脑的,看准了他拿她没办法。 楚斯城将手握住拳头,靠着深呼吸来调节自己的情绪。如果不这样,他真是保不准自己下一秒会把她掐死在沙发上。 她却继续挑战着他的极限,“怎么,不高兴啊,不高兴你能怎么样?” 楚斯城一个起身,跳到了她的对面,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按在沙发上,“顾希希,你再说一句试试?” “对不起,对不起。”楚斯城轻声哄着她,“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不在这里住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 “我,我只是想要跟你证明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她说他喜欢的是奶牛,怎么可能呢,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喜欢的当然是女人啦。 “那你就可以这样了吗?”她哭着往卧室走去,不再理他。 顾希希一边哭着一边收拾自己的衣物,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当她是那些夜店女郎,想亲就亲,想抱就抱的吗?360文学网 东西不多,收拾好了之后她跛着脚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她刚刚给李雨飞打了电话,没通,没关系,她可以直接打车去她家里。轮子摩擦地板发出不小的响声,楚斯城一回头就看到了。 “你去哪里?”她刚才说不在这里住了,他以为她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来真的。 “不要你管。”她已经稳了心神,停止了哭泣。 拉着行李箱继续向前走去,楚斯城长腿一迈,两步赶到她面前,一伸手握住了行李箱的把手,“谁允许你走了。” 还真是霸道,“难不成我还不能走了,我还没有自由了?” “我们当时可是定了两个月的协议的,难道你想违反?” “我没有违反,是你先违反的,你明明说过你不会碰我我才会在这里住的。所以要违约也是你先违约。”她扬起的小脸胀的通红。 嗯?楚斯城眉头一皱,“要走也可以,把钱还给我,还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钱?什么钱?”她还忘了这件事了。 “需要我提醒你吗?顾小姐,”他转眼就换成了谈判桌上的样子,“当时你刚来的时候,我可是给过你一笔钱,怎么,想携款逃跑了?” “我,”她努着小嘴瞅着他,“谁说我要携款逃跑了,我改天还给你不就行了。” “不行。”楚斯城果断的拒绝,“必须走之前还清,否则别想走。” “好,我还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着李雨飞的号码,楚斯城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脸上由等待变为气恼。 打开李建兵的电话,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她紧抿着双唇,最后将手机放回了包里,“算了,我明天还给你再走。”然后又默默的拉着行李箱回到了房间里。 顾希希回到房间之后也没有出门。她就是不想见到他,就算现在肚子正在咕咕的叫她也不打算出去吃饭。不如睡觉吧,睡觉就不会觉得饿了。躺在床上反过来复过去却睡不着,看了看表才8点多,肚子饿的日子怎么这么难熬呀。 “顾希希。”楚斯城在门外喊,她将枕头往头上一蒙,假装没听到。 “我有事出去了。”然后就听到脚步声慢慢的远了。 顾希希将枕头往下一拽,他刚才说什么?他说他要出去?没错没错,他是这么说的。只是,他今天怎么会跟自己说这个呢?她下了床,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没有声音,看来是真的出去了。 悄悄的打开门,将身子探出来,果然不在,她开心的笑了。大摇大摆的先去了卫生间,然后来到厨房。 “嗯?”抿了抿唇角,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好香啊。”闻到饭香味儿,饥饿感更重了。 一眼就看到了餐厅的桌子上用盘子扣着的饭菜,将盘子一个个的掀开,哇,全是自己爱吃的菜。 抓起手边的筷子开始狼吞虎咽,一边吃着还一边嘟囔着:“嗯,真好吃。” “怎么?肯出来吃饭了?” 顾希希一回头就看到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上的楚斯城,“咳咳咳咳。”他不是出去了吗?“你,你,咳咳咳咳”脸都憋红了。 楚斯城的眉头一皱,走到她身后,大力的拍着她的后背,“吃个饭也不消停。” “咳咳,咳咳”顾希希咳的眼泪都下来了。 两分钟之后,总算是停了下来,楚斯城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边,她顾不上跟他吵,“谢谢。”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杯,然后又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楚斯城看她率真的样子,不禁失笑。 被咳嗽一闹,顾希希没办法再和他生起起来,只能闷头吃饭,既然已经出来了,干嘛要委屈自己的肚子。 “喂,我要不说我出去,你真不打算吃饭了?”楚斯城坐在她对面玩味的看着她。 “哼。”她没说话,鼻子里哼了了一口气继续吃饭。 “真生气了?”他也意识到自己下午失态了,吓到她了。 “明天我就会走的,我生不生气也不管你的事。”只是她说的时候嗓子还是忍不住哽咽,只能用力的咽下嘴里的菜来掩饰。 “你走,你有地方去吗?”而且他这里,依照她的经济水平肯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没地方住我也不住你这里,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说到这里烟圈又忍不住发红。她没有那么开放,也没那么想得开,像某些女孩,出卖自己的青春和身体换取自己想要的物质生活。她只想本本分分的工作,靠自己的努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保证,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他快速的开口,向她保证。在她质疑和探究的目光下又急忙改口,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我只不过是错把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你真以为你有多大的魅力吗?” 顾希希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眼泪在眼眶中积聚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这么想哭,总之,他的话就是令她心里很不舒服。头一仰,将快要流出的眼泪逼回到眼眶里,转眼换上了无谓的假笑,“是吗?那就好,希望你以后看人的时候睁大你的狗眼。”说完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一瘸一拐的又回了房间。 桌前的楚斯城捂着自己的额头,深深的叹息,明明是想跟她道歉的,现在事情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天早上,顾希希起床的时候已经8点了,天哪,这可怎么办?乒乒乓乓的洗完脸刷完牙,8点10分,连护肤品都没来得及抹,拿着包包就往外面跑,因为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一直折腾到3点才睡着,以至于闹钟响都没听见。 只是一跑,脚上还是很疼,走到院子刚刚要推自己的小车,就听到楚斯城在哔哔的按喇叭,“上车。” 她没打算理他,撇了撇嘴,啪的一声打开自行车的支架。 车里的楚斯城优哉游哉的抬腕看表,“8点13,还有17分钟,你如果迟到,你猜李晓晓会不会……”故意将话只说了一半。 他还敢提李晓晓,这几天她想明白了,李晓晓整自己十有*就是因为楚斯城,想想那次在蛋糕店他们的剑拔弩张就知道了。 “上车,”楚斯城不耐烦的催促她,“8点15,还有15分钟,哎,你上不上,你不上我真走了啊。” 顾希希咬了咬牙,小女子能屈能伸,上他的车他又能怎样,将自行车放好,快步上了他的车。 车子开到太岳门口的时候刚刚8点25,顾希希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5分钟的时间足以让她走到办公室了。 来到办公室刚刚好8点半,同事们都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顾希希也没敢出声,悄悄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时间不长,同事小白就来到了顾希希面前,“顾希希,经理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看来李晓晓回来了,自己的好日子又过到头了,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问题刁难自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顾希希,你要加油,你一定行的。 拿着上周做的会议记录,脸上挂上笑容敲响了李晓晓办公室的门。 “进来。” “李经理,您找我?” “嗯,上次的会议记录做完了吗?”李晓晓有点散安的斜倚在椅子上,浑身散发出一股慵懒的味道。 “做完了,您看一下。”然后恭敬的将手里的会议记录放到了李晓晓的面前。 “不用了,”李晓晓微微一笑,只是眼睛却流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好的。” “这个,”说着身子一倾,将手边的一迭文件向前一推,“今天把这里面的报表都整理成电子版,明天早上交给我。” 啊?顾希希眉头一皱,在心里面叫了一声,这么厚的文件,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报表。只是,她并不确定里面到底有多少报表,而且她也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艰难的应下,“好的,李经理。” 抱着那迭文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粗粗的翻看了遍,一边翻汗水一边往下滴,估计今天晚上不用睡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被李雨飞逮到,非要她描述当她的情况,顾希希懒得理她,只好转换了话题“哎,雨飞,别光说我啊,你对那个李星宇是怎么回事?” “啊?”李雨飞抬起头来,然后脸蛋泛红,急忙低下头喝汤掩饰自己的窘态,“没什么没什么。” “就喜欢帅哥,肤浅。”顾希希不屑的说着她。 “谁说我是……”李雨飞急急的解释然后又停住。 “你是什么?”顾希希向前凑了凑,盯着她快要埋进盘子里的脸。 “没什么,等我以后告诉你。” “切。”顾希希一挥手,又将她鄙视了一番。只是再次对视,突然没了情绪,哀怨的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 “雨飞,你有没有钱?”顾希希还是选择了李雨飞,她不太想去跟李建兵开口,如果借钱他肯定会给,但是一定会唠唠叨叨的问她做什么用,一直以来李建兵就是这个样子,关于她的事情,只要她开口他都会答应,但是也一定要问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钱?有,你要用?要多少?”李雨飞抬头看一脸难色的她。 问题是她也不知道多少钱,“大概2000吧。”她猜想,因为她花了没有多少。 “怎么还大概呢,2000就2000,好,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取。不过,”李雨飞审视着她,“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还给楚斯城。”一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就咬牙切齿的,手上的筷子也不自觉的往鱼身上戳,“而且,我要霸占你家的客厅。” “嗯?”李雨飞眨了眨眼,“希希,怎么回事?” “我要搬出去,暂时没有钱,只能住你家里了。”朋友面前无需伪装。 “发生什么事了?”她很好奇,在楚斯城家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出来。 第163章 休息 “你别管了,”顾希希不想再提,“我要住你家,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行,”李雨飞点头,“怎么不行,不过希希,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等搬过去我慢慢再和你说吧,现在没空,吃完了饭要工作。”然后看了看周围没人,趴到桌子上小声的和李雨飞嘀咕着,“那个李晓晓,分明就是整我,那么一大摞的报表,”她夸张的用手比划着,“让我今天弄完给她,我看我晚上不用睡觉了。” “那么多?”李雨飞被她的手势吓到了,“下班的时候分我一点,我回家帮你做。” “哇,”顾希希跟自己的闺蜜撒着娇,“雨飞,你真是太好了。” “得得得,”李雨飞被她甜腻的声音酸到了,“快点吃饭吧,看看这条鱼都被你蹂躏成什么样了。” 下班的之后顾希希来到了设计部等着李雨飞,李雨飞收拾好东西之后,将装着钱的信封交给了她,“拿好啊,别丢了,我钱也不多,你丢了我可没法儿再借你了。” “嗯嗯。”顾希希开心的点头,她终于可以脱离楚斯城那个臭男人了。“还有这个。”将手里的表格递给她,“你帮我做这几张吧。” 李雨飞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报表,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又抽过来一些,“你自己做这么多要做到什么时候。” 顾希希感动的看着李雨飞,就差没扑上去亲一口了。行了行了,李雨飞好像看出了她的企图,“赶紧回家吧。” 李雨飞推着自行车,顾希希跟在后面,两人打算同骑一辆自行车回家。 可是刚刚走出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身后按喇叭,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终于两人忍不住回头,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刚好停在他们身后。 “哎,希希,那不是楚斯城吗?来接你下班啊。” “哼,他会有那么好心?”她才不信呢,也不想自作多情,他昨天说什么?错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咱们走,不用理他。” “哎,”李雨飞一推自行车,“我这小车可载不动你,你还是坐车去吧。”然后一抬脚上了自行车,然后对着她暧昧的笑了笑就走了。 “李雨飞,你……”顾希希心里愤愤,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后面的喇叭声又响起,惹来无数同事的眼光,顾希希一跺脚,回头上了他的车。 “喂,你怎么来了?”车子发动顾希希没好气的问着。 “路过。”他也好似没在意的回答。 顾希希努了努嘴,果然是这样,只是虽然猜到如此,怎么心里似乎有点不舒服呢,好似一团棉花堵在了里面。 “喂。”顾希希的手伸向包里的信封。 “开车呢,有事回家再说。”他一本正经的打断了她。 她没好气的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坐正望着前方没再理他。 刚刚进到屋里,顾希希就将信封甩到了桌子上,“钱还你,我走了。” “哦,这么快就有钱了?”楚斯城玩味的开口,然后拿起信封抽出,“这么点钱怎么够?” “不够?”顾希希皱眉,“不可能,你当初给我的最多也就是这么多。” “是啊。”他不急不慢的答着,“我给你的是这么多,可是你别忘了,还有那个手包呢。” “还你。”她才不要呢。 “我一个大男人要个坤包干嘛,只要钱。” 又是钱,这个男人还真是小气,“好,你说多少钱,我还你。”她自己的钱包还有五百块呢。 “八千八。”他一撇头不经意的说着。 “多少?”顾希希惊叫,“楚斯城你抢劫呢?”那个小小的东西八千八,打死她,她也不信。 “不信你去查好了。”一边说着,老神在在的上了楼,末了还得意的吹起了口哨。 顾希希对着他的背影捏起了拳头,她发誓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他身上现在一定是千疮百孔了。 回到房间找出那个手包,反过来看过去似乎质量真的挺不错的,但是就这个要8千8?唬谁呢?只是她不太懂这些名牌的东西,李雨飞比较在行,拿出手机拨打了李雨飞的电话:“喂,雨飞啊,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她瞥了一眼那个包包上的logo,“频道的牌子?” “频道?”李雨飞蹙眉,“是个什么东西?” “包啊,没有这个牌子吗?就是上面写着c-h-a-n-e-l”果然,那个死男人唬他,说什么八千八,她自己读着,读完之后又发觉不对劲,好像频道是channel啊。 还没想明白那边就传来了李雨飞鄙视的声音,“大姐,您是文盲吗?香奈儿都没听说过?您是火星来的吧。” “啊,”香奈儿她是听说过,可是这上面也没写着香奈儿嘛。 “那,那她家的包包要多少钱呀?”她几乎已经相信了楚斯城说的八千八,只是还是不死心的问着。 “至少四位数吧,五位数的也不在少数。”说完了之后又反应过来,“希希,你问这些干嘛?你要买包啊,你下午借钱不会是想买包的吧?” “不是,”顾希希撇了撇嘴,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楚斯城给我买过一个包,说是8千8,如果我想走,必须还他的钱。” “什么?”隔着听筒她都能感觉到李雨飞的兴奋和惊讶,“你说楚斯城给你买了香奈儿的包包?希希,你想让我嫉妒死你吗?希希,你怎么能走呢,为了香奈儿你也要继续住下去啊。” “喂,”顾希希怒了,“李雨飞,你这个只要名牌包不要朋友的家伙,你说,在你心里名牌包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李雨飞思索了一下,肯定的说,“名牌包重要。” “李-雨-飞”顾希希发飙了,“你去死。”然后狠狠的掐断了电话。 顾希希一边骂着楚斯城一边整理着报表,一直忙到大半夜终于弄完了,疲惫的上了床,没有力气再思考别的事情,脑袋一沾枕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顾希希起来自己吃过饭之后就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了,她的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难得,今天将报表交上之后李晓晓没有难为她。下午接到了楚斯城的电话,“喂,顾希希,今天陪我出席一个庆功会。” “凭什么陪你去啊?”他说去就去啊。 “没还我钱之前你还是我女朋友,当然要陪我去。”他说的理所当然,“还有,下班别乱跑,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我……”她还没说完就意识到那边已经挂掉了。 下班时间到了,她磨磨蹭蹭,最后无奈,总不能在公司待一晚上吧。一出门就看到了楚斯城的那辆沃尔沃停在门前,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她没敢耽搁直接上了副驾驶。 她没说好,楚斯城也没开口,车子慢慢加速开始飞奔。大概20分钟之后车子停下,楚斯城让她下车。 下来之后楚斯城在前,顾希希跟在她后面走进了一家店面。一抬头看到店铺上写的chanel专卖,顾希希就开始发憷。“喂,楚斯城,你可别说要在这里买东西啊,我没钱还你。” “这次不要你还。”他没回头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句。 一进门就服务小姐就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楚斯城没有说话,只是很酷的走到了女装前面,略带薄茧的手指从一件件的礼服上滑过,最后停留在一件蓝色的斜肩小礼服上。 拿出来之后,眼睛在上面扫视了一下,嘴唇机不可见的笑了,“去试试。” 正在她犯难之际,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顾小姐。”番薯 顾希希一听是服务小姐,将衣服往胸前一遮,将更衣室的门开启了一条缝,“什么事?” 一件隐形内衣顺着门缝递进来,“这是楚先生让我给您送来的内衣。” 什,什么??顾希希的脸刷的红了,他给她的?幸好有一道门阻隔,不然她肯定羞得钻到地下去了。 穿戴整齐之后,顾希希慢慢的走了出来,心情忐忑。 而此刻正在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的楚斯城,一抬头就忘记了眨眼。 宝蓝色的衣裙沉得她的肌肤更加的白皙,合体的剪裁勾绘出完美的身体曲线,裙摆处加上的一圈褶皱又显出几分俏皮,完全符合她的性格。只是看到她脚上的高跟鞋,眉头又皱了皱,“小姐,换一双平跟的。”这个小女人,刚刚崴了脚,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跟着楚斯城进了宴会的大厅,顾希希宛若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来电视上演的都是真的。宽敞明亮的大堂,水晶流苏灯,穿戴明艳的女士和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绅士。一进入大厅,楚斯城就撑起了手臂,顾希希看了看手有点不自然的挽了上去。两边的侍从朝着他们鞠躬,楚斯城泰然的点头,而她则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略显机械的跟着他。 只是,刚刚进入大厅就有穿着*装的女人应了上来,扭着款款的腰身,“哟,楚总,这位是谁呀?” 顾希希看到她那发嗲的样子就作呕,只是看他倒是自然的很,“女朋友。” “哦,”那女人好似很惋惜,“楚总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楚斯城笑而不答,而顾希希却不知为何此刻心里觉得甜丝丝的,那女人朝着顾希希举杯,“你好,张瑜。” 顾希希扑哧一下笑出声,“章鱼??章鱼小丸子的……” 就见那女人立刻变了脸色,瞪了她一眼,然后挤出笑容又对着楚斯城说着,“楚总,咱们待会儿再聊。” 楚斯城也忍不住的笑意,只能憋着答应着她。回头再一看天真烂安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顶心,嗔怪起来,“不要乱说话。” 她调皮的伸了伸舌头,然后又撒娇似地晃了晃脑袋。 “别摇头晃脑的。”楚斯城爱极了她此时的可爱,但是碍于场合只能提醒他。恰逢此时又有人过来和楚斯城打招呼。看来是个重量级人物,楚斯城松了臂弯,两只手都迎了上去。顾希希一撇嘴,站到了一边,她本就对这类的场合没什么兴致。越推越往后,直到来到了一长排的桌子旁,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晶亮,这么多的点心,怎么就没人吃呢? 拿起一块儿小蛋糕放入嘴中,她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待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感到这嘴里的蛋糕也变得索然无味。因为此刻楚斯城正在会场的另一边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他脸上灿然的笑容近乎少有,至少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见到过。 她回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拉着脸就是霸道的命令她,从来没有这样对着她笑。悻悻的放了手里的蛋糕,她很无聊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只是眼睛却没来由的往他所在的方向瞟。 他对那个女人似乎很特别,别的女人来搭讪,他都是应付一下就过去了,可是这个,她看得出来,他的笑容是真心的。她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女人,纯白的职业套裙,半长的头发在发梢处微微烫出了卷,随意的散落在颈下,得体又略带妩媚。侍者端来红酒,他先端了给她,然后才端了一杯给自己,顾希希全都看在了眼里,不禁失笑摇头,他还真是个绅士。尤其是他们碰杯瞬间楚斯城眼角的光点也被她敏感的捕捉到了,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堵堵的,说不出的难受。 闭上眼睛,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再一睁眼,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这身影熟悉到她想逃。她起身快步走到了角落,拍了拍胸口,怎么李建兵也会在这里? 她躲在靠窗的角落里,怎么才能不让李建兵看到自己呢,怎么办呢?她的手不自觉的搅动旁边的窗帘,灵机一动,看着宽大厚实的窗帘,一猫腰钻了进去。 没想到窗帘后也是内有乾坤,这是一面宽阔的玻璃窗,从窗户恰好可以看到外面的灯红酒绿,她无心欣赏风景,心里正忐忑着,没想到窗帘一动,就听到一声诧异的呼喊,“希希,真的是你?” 还没等顾希希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李建兵的问题就劈头盖脸而来,“你怎么会来这里?谁带你来的?” 顾希希被他不善的语气吓到了,答案应声而出“楚-楚斯城” “楚斯城?”李建兵的眉头紧皱“你怎么会认识他?” “就,就那么认识的,他是我朋友。”顾希希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轻声的说着。 “朋友?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她不过刚刚来到北市两个多周而已。 “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希希,”李建兵抓起她的手腕,“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李建兵,我……”顾希希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虽然平日里纵容她,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就霸道十足,一定要问出过所以然来。如果是她的错,李建兵一定会先骂她一顿,然后再牵着她的手去找欺负她的人替她出气。他的解释是,即便是他家希希做错了,但是也是不能被外人欺负的,要骂也只能他自己骂。 “嗯?”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只是下一秒钟却又突然松了手,“希希,我有没有告诉你,你这次来北市之后变了好多。现在有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了吗?” 他说的有几分无奈有几分感伤,他眼中的神情是顾希希不曾见过的,她因为他的那句‘现在有事都不愿告诉我了吗’而动容,颤颤巍巍的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丢了钱包?没了住处?协议女友?”他的脸黑了下来,愧疚和心疼的情绪开始蔓延,他的希希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只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奔波着,如果他这次能像以前一样,这样荒唐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走,跟哥回家。”李建兵牵起她的手。 顾希希刚刚被李建兵拽着走出窗帘就撞上了正在寻他的楚斯城。楚斯城在他们身前站定,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看了看她被握着的手,痞痞的开口,“怎么,李工要把我女朋友带到哪里去?” “楚总,”李建兵不卑不吭的点头,“我要带希希回家。” “回家?”楚斯城眉头一皱,“晚宴还没结束,李工说要带我女朋友回家?”然后手一伸就将顾希希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希希是我妹妹,我说要带她回家。”李建兵也不示弱。 “是你妹妹也是我女朋友。”楚斯城挑了挑眉说的理所当然,然后不顾李建兵怒火的目光,拉着她往人群走。 “希希,”李建兵扯住了她的另一边,“跟哥回家。” 顾希希夹在两人中间发愣,仿佛自己就是个局外人,所有的事情都由不得她。终于三人的拉扯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更有好事者向窗户这边靠拢。其中包括那个套裙女,“斯城,出什么事了?这位是?”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连说话也是这般利落干练。 “没什么事,她是,”他顿了一下,“今晚的女伴。” 顾希希感觉到他在说话的一瞬间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再看看他此刻略显尴尬的神情,而且刚才他说什么,今晚的女伴?而不是像刚才一样称呼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她几乎认准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为何心里一紧,“李建兵,咱们走吧。” 他们出门的时候撞见了刚好走来的杨小柔,“建兵,你要去哪里?”她拉住了她。 “小柔,我和希希先回家了。”他对她说完然后就拉着顾希希继续向外走去。 “建兵,你知道今晚的宴会很重要的。”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哀伤和为难的表情,尤其是当看到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另一个女孩子手的时候。 李建兵没有说话,脸色微微沉了沉,还是拉着顾希希走了出去。 一路上李建兵开着车没有说话,顾希希几次侧头看他,他似乎在生气,她想跟他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叹息了之后又作罢。 车子很快来到了幸福家园,李建兵带着她上楼,坐下之后,李建兵走到厨房倒了一大杯水一股脑儿喝下,然后才走到客厅坐下来看着她。 “希希,哥对不起你,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吧,哪里也不要去了。”他在心里骂自己,因为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想起来有一次他打电话给顾希希的时候,是一个男人接起来的,但是他当时因为工程上的事情正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后来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该死,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会忘了呢?而且她说什么?刚刚来北市的时候差点被小流氓欺负,想想这个就让他觉得痛心,如果她真的出了这种问题,他……,他想象不出来。 “这……不好吧。”她为难的开口,杨小柔不是住在她家里吗?“这样会不会很不方便。”而且她自己也有私心,不想看到两人在一起亲昵的样子。 “什么不方便?”李建兵正陷在自责当中,没有仔细思考她的问题。 “你和嫂子……”她吞吞吐吐着,人家都要订婚了,她住在这里? “她不住这里。”他随意的说着。 “哦,这样啊。”顾希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住他这里?她还真是没想过,就算当时要从楚斯城哪里搬出来,她能想到的也只是李雨飞。“我以为你们住在一起呢,你们不是要订婚了嘛?”她状似的说着,实则是在解释。 说到这里,李建兵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下,“我妈跟你说的吧,还没确定时间呢,再说吧。”他好似很疲惫的样子,站起身来,给顾希希倒了杯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就住那间。”刚刚说完,李建兵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屏幕皱了皱眉头,去了阳台,压低了声音,顾希希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希希,哥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如果累了就先休息。” 顾希希木讷的点头,她对自己此刻的心情感到很不解,自己不是一直想从楚斯城哪里搬出来吗?此时可以不在他那里住了,怎么心里反倒觉得更沉重了呢,脑中不断的浮现他看那个套裙女时脸上的笑容,以及他说女伴时那不自然的表情。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看电视,没有吃东西,脑子有点乱。正当她摇摇头想驱散脑中的杂念时,电话响了起来,一看屏幕,楚斯城。心不自觉的跳动起来,抿了抿嘴唇,按了接听。还没等他说话,楚斯城冷冰冰的声音就传来,“9点之前不回家,我就把你的东西都扔到垃圾桶里去。” “喂,你……”她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那边已经挂断了。 第164章 气恼 她气恼的拨回去,铃声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她不敢怀疑他的话,因为他说到做到,这一点她很清楚。她不敢去赌,因为自己的毕业证之类的还在行李箱里放着,如果丢了…… 抬头看了看表,8点20,她不敢耽搁,快速的下了楼,打了车。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雾,安天的白色,能见度非常的低。司机缓慢的开着,顾希希不断的看着时间,但是也不敢催促。 8点50,还有十分钟,顾希希看了看周围,完全被一片白色所笼罩,根本看不出这是哪里,正当她东张西望的时候,就听到咚的一声,然后自己的头撞到了前排的座位上,没了知觉。 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到头部剧烈的疼痛,她咬着牙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楚斯城那张英俊的脸。 “你醒了?”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了?”顾希希不自觉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头怎么这么疼?” 楚斯城还没回答他,就又听到一声焦急的喊声,“希希,你没事吧?”然后就是李建兵的如风的身影来到了床前。楚斯城一个闪身,手不着痕迹的从她的脸上移开。 顾希希忍着疼,“李建兵,你也来了?” “怎么会出车祸呢?我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回到家就没了顾希希的影子,给她打电话,结果是楚斯城接起来的,她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市立医院。虽然天降大雾,但他还是没敢耽搁,一路飚车来到了医院。 转身看到了正坐在旁边的楚斯城,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让她回去的?要不然她怎么会出车祸?” 楚斯城站起,双手握住他的手用力,一下就甩开了他的手,“李工,如果不是你非要带她回家,她现在肯定希希稳稳的在家睡觉了。” 顾希希的头更疼了,这两个男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而且怎么就这么不镇定呢,“喂,你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吼完之后,顾希希觉得脑袋嗡嗡的响,不禁用手扶住了额头。李建兵见状,立刻松开了楚斯城,“希希,你觉得怎么样?”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严重吗?我去叫医生。”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我问过医生了,她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脑震荡,明天再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他在家等到9点,她居然真的没有回来,正当他气得团团转的时候,她打来了电话。 刚想跟她说行李已经被他扔到垃圾桶里了,那边传来的声音却不是她的。“您好,楚斯城先生吗?我们是市立医院,我们这里有位病人,就是这个手机的主人,您认识吗?”他当时听得心惊肉跳的,她居然出车祸了,医院找不到家属,只好按照最新的通话记录拨了回来。 一路上,他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后悔,明明知道今天有雾还让她回来,让她在哪里住一晚上又怎么了?可是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袋发昏了,鬼使神差的就打了那个电话。似乎今天晚上她不回来,她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一样。来到医院看到她躺在病床上,他跟自己说,好在只是脑震荡,如果她撞伤了胳膊,撞断了腿怎么办?楚斯城,你真是该死。 两个男人有点箭拔弩张的意思,只是她头疼的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昏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疲惫的俊脸,“楚斯城……”她轻轻的叫着。 “嗯?”他一晃脑袋迅速的清醒,“怎么了?感觉好点了吗?” 他的脸上冒出了崭新的胡茬,双目赤红,“你,一晚上没睡吗?” “哦,”他用手掌在自己的面颊上摩擦了一下,“没事,刚刚睡了一会儿。” 顾希希眨着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有几分感动,他的意思是他一晚上都在这里守着她吗?她晃晃悠悠的起身,楚斯城立刻将枕头塞到了她的身后。环视了一下病房,“李建兵呢?” 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脸一沉,“不知道,接了个电话走了。” “哦。”顾希希的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虽然她早就心里告诉自己过自己很多次了,不能再依赖李建兵了,很快他就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或许是杨小柔给他打的电话吧。 “你饿不饿?这里有粥。”说着打开了旁边的保温桶。只是,这个保温桶似乎是他们家的吧? 顾希希摇了摇头,“不太饿,你吃吧。”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样子就让她心疼。 “不饿也要吃点,来。”说着用勺子盛起杨粥,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了她的嘴边。 顾希希愣怔的看着他,难得他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心里阵阵暖流在涌动,忘记了张嘴。 “怎么了?”他又用勺子触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喝了一碗之后,顾希希觉得自己真的很饱了,“我饱了,你吃饭了吗?也喝点吧。” 他只是嗯了一句,就着她用过的勺子就喝了起来。 “哎”顾希希刚想提醒他,可是已经晚了。 “怎么了?” “没事,没事。”她讪讪的说着。那个勺子是她刚刚用过的,想到这个她的脸皮开始发烫,只是看他却很自然的样子。粥喝完的时候他的电话也响了,他看了看屏幕,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我去接个电话。”然后就走出了病房。 恰逢小护士来查房,给她换了点滴瓶,一边换一边说着,“刚才出去的那是你老公吧,你可真幸福。” “啊?”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小护士似乎并没听她的回答,手里调着点滴的流速,“昨天守了你一晚上不说,早上4点走了,可是不到6点又回来了,手上拎着个保温杯,看来是给你回家做饭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感叹一下,“哎,如果我也能嫁个这么疼我的老公就好了。” 顾希希看着小护士的背影不禁失笑。只是再看看旁边的保温杯确实是他们家的,但是楚斯城会熬小杨粥吗?他可是连个虾都不会洗的。 小护士刚走,李建兵和杨小柔就进来了,杨小柔手里也提着一个保温杯还有水果。 李建兵率先走到床前,“希希,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顾希希轻轻点了点头,现在她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大幅度晃动脑袋。 “希希,听你哥说你出车祸了,昨天晚上我要来,你哥说雾大不让我来,刚刚煲的汤,你来喝点吧。”将保温杯往桌子上一放,就看到了上面已经打开的另一个,“你吃过了?” “嗯,嫂子,我吃过了。” 就在这时楚斯城也回来了,只是站在他们身后没有说话。顾希希想问小杨粥是不是他做的,但是苦于这么多人在,没有机会。 杨小柔和李建兵顺着她的目光感觉到身后有人,一转身,“斯城,你也在?” 楚斯城微微点了点头。 原来他们认识的,顾希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杨小柔说的话,“建兵,斯城,你们先回去吧。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都一晚上没睡了。” 嗯?她说‘都’是一晚上没睡,那么李建兵也在吗?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吧。”李建兵没动。 杨小柔推了推他,“去吧,希希一个女孩子,你们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流了一下,那里面似乎包含着电闪雷鸣。“好吧,希希,我先回去了,下午来看你。” 楚斯城一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拿出一个袋子放到她的手边,“衣服我给你带来了,你待会儿换上。”就见他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句话,先李建兵一步出了门。 李建兵脸上的肌肉也不自然的跳动了一下,“那,我也先走了。” 杨小柔将桌子上的保温杯拿去刷了,回来拿出袋子里的苹果慢慢的削着,“希希,听你哥说了,你没地方住,嫂子还有套房子,你要不要过去住?” 她一直低着头削着苹果,顾希希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想,没有那个女人喜欢看到别的女人和自己的未婚夫住在一起吧。“不用了,嫂子。” 昨天是李建兵一定让她先回家,而且自己当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就那么跟着去了。今天想想确实不妥,尤其是从杨小柔的角度出发。 杨小柔切了一小块儿苹果递给她,“没关系的,嫂子那个房子本来就空着,你过去刚好帮我看着。” 顾希希接过苹果,慢慢的咬着,“真的不用了,我住楚斯城家里挺好的,那里离公司也近。” “哦,这样啊,那好吧,不过啊,有困难就跟嫂子说,别客气,知不知道?”说着把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手。 顾希希默默的接过,轻轻点了点头,“嫂子你还要上班吧,快去吧,别为了我耽误了。” “没事的,”杨小柔微笑着。 上午杨小柔陪着她去做了检查,她一直对她都是照顾有佳,不时的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水果,要不要去洗手间之类的。看着一直体贴照顾自己的这个女人,她更在心里打定了决心要放下自己那份暗恋的情绪。 中午的时候,顾希希的手机响了起来,“喂,希希,你怎么今天没来上班啊。” 顾希希刚刚说了一句我出车祸了,在医院里,电话那头紧接着就吼了起来,“什么?住院了?那家医院,怎么不告诉我,我马上就去。” 一个小时之后,李雨飞风风火火的就来了,一进门差点扑倒她的身上,“天哪,希希,你到底伤到哪里了?”悠悠书盟 “没事没事,就是脑震荡了。” “什么?脑震荡了还叫没事?”吼了一会儿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个人,自嘲的嘿嘿了两声,“你好,李雨飞。” 杨小柔对着她微笑点头,“杨小柔。” “嫂子,你先回去吧,别耽误工作了。”杨小柔想了想,“等办了出院手续吧。” “不用了不用了,让她帮我办好了。”杨小柔一直对自己这么好,让她感到愧疚,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愧疚什么,好似自己觊觎了她的东西。 “那好吧,如果有需要就跟嫂子说啊。” 杨小柔走后,顾希希对着李雨飞叹息起来,“雨飞,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北市?”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啊,我从来了之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断过,真该去寺庙烧烧香还还愿了。”她真的觉得自己来北市是个错误,不但破灭了自己多年来的梦想,而且诸事不顺。 “哎,”李雨飞这才注意到她手边的袋子,“我还想要不要给你带衣服呢,这里都有了?谁给你拿的?” 说到这里,顾希希的脸又不自觉的红了,额头稍微低了低,“楚斯城。” “什么?”李雨飞的反应很大。 “我就说吧,那个男人肯定对你有意思。”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 “什么呀,不就是拿个衣服吗?”只是,她的大脑却在不自觉的想着,难道真是这样的吗? “大姐,您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这是什么呀?”说着将袋子里的内衣拿出来晃了晃,然后又拿出*,“这又是什么呀?” “哎呀,”顾希希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塞回到袋子里,“你能不能小点声。”万一被人看到可怎么办呢? 李雨飞一直在陪着她,下午的时候楚斯城再次来到了医院,跟李雨飞打过了招呼,就坐在她的床边。 手不自觉的伸向她的额头,“怎么样?还疼的厉害吗?” 顾希希看着李雨飞在他的身后摇头晃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头微微一歪躲开了他的手,“不疼了。” 他被甩开的手就那样停在空中,脸上也有几分的不自然,只是迅即又恢复了,“我先去办手续,一会儿咱们回家。” 他说回家,让顾希希的心里一阵阵的暖,说实话,她真的很讨厌在医院里,她讨厌医院福尔马林的味道,她讨厌医院一成不变的白床单。“可是,李建兵说会来接我出院。”她诺诺的说着。 听着这句话,楚斯城高大的背影顿了顿,李雨飞眼睛一转,适时的打断了他们,“哎呀,谁来接不一样啊,我早就在医院里待够了,”然后推了楚斯城一把,“你快去吧。” 楚斯城走后,李雨飞点着她的额头,“你呀你,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顾希希一把推开她,“好疼啊,我怎么了?” “你不是说了要忘了李建兵的吗,那还要等他来接?”而且她都能看出楚斯城对她的心思,她怎么就感受不到呢? “不是忘了,”她纠正她,“就算再放下,李建兵也是我哥哥,怎么也要说一声才行吧。雨飞,”她看了看门口,他还没回来,“我要不去你那里住吧。”她都说了要走了,难道现在无缘无故又住回去吗? “我哪里可容不下你,我先走了。”说着拿起包包,走的时候还不忘数落她“你呀,自己用心好好感受一下。” 晚上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顾希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李建兵哪里她肯定是不会去住的,傍晚的电话里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过李建兵说她如果不想去他那里住,他可以给她找别的住处。至于李雨飞哪里,她自己知道,她如果想去,李雨飞一定会收留她的。可是,可是,她侧目偷偷看了一下旁边的他,她现在似乎不太想走了。 第43章机会 下午回来之后,她找了个机会去了厨房,厨房的锅里还有半锅粥,果然是他熬的。她想象不出他一个连虾都不会洗的人为什么会熬粥,而且让他这样的人给自己熬粥,她再次侧目看他,似乎他也不是那么可恶。 外面的天气不太好,空气变得沉闷起来,“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嗯,天气预报说有雨。”两人其实都没看电视,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 时间不长就听咔嚓一声闷雷响,屋内的突然全黑了,顾希希惊叫一声,“楚斯城,楚斯城。”她惊惶无措下意识的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原来她怕打雷。 她循着他的声音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瑟瑟发抖,“怎么停电了?” 此时又有一道闪电闪过,似是将天空撕开了一道口子,像是狰狞的魔兽要将她吞噬,玻璃上好像又出现了那张男人的脸。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雨声传来,她的手不自觉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害怕。” 楚斯城轻轻的拍了拍她,“别怕,我去看看,可能是跳闸了。” 说着就松开了她要起身去看电闸,顾希希却是一把拉住了他,“别走。”她像是一个濒临溺死的人抓住了一跟救命稻草。 楚斯城只能再次坐下来,像抱孩子似地抱着她。只是,她似乎是受了惊,身体一直在他的怀里发抖。 “为什么这么怕打雷?”楚斯城一边轻轻拍打着安抚她,一边问着。 “大,大学时留下的后遗症。”她哆哆嗦嗦的说着。那是大一的十一长假,宿舍里其他的3人都回家了,而她则想要打工来历练一下自己所以没有回家。同样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她独自一人在宿舍里看著书,整个宿舍楼里也没有多少人了。突然一声闷雷然后宿舍里的灯就全灭了,她下意识的往窗外看,此时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正趴在窗户上的一张男人的脸。她吓得惊叫起来,然后就跑出了宿舍。 时间不长他的额上就滴下了大颗的汗珠,不得已只能将她往外拉了拉,声音透露着压抑的低沉,“顾希希。” “嗯,不要。”她缩在他的怀里,连头都不敢探出来。 “那,咱们一起去?”她刚刚说大学留下的后遗症,到底是什么后遗症,会怕成这样? “嗯,好,你别离开我。”她颤抖的说着,从他身上爬起来,只是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臂。 黑暗中,两人慢慢站起身,凭借着记忆和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走到了电闸旁边。将手机递给她,“你来帮我照着,我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她左手里颤抖着接过,右手还是紧紧掐着他的手臂,楚斯城看了看,微微笑了。只是下一秒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电闸没有跳,也就是说是电力出了故障。 两人再次回到沙发上,楚斯城拨打了电话,电力公司告诉他,由于雷击,这一带都停电了,他们正在奋力抢修,至于什么时间可以修好,他们只能说是尽快。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沙发上,顾希希的手一直抓着他的胳膊,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一些,“楚斯城,”她还是有一点害怕,“什么时候有电。” “不知道,过一会儿吧,怎么了?”他的臂膀轻轻的拥着她,感觉到她已经不再颤抖了。 “嗯~。”她拖着长音,“没事。” “怎么,困了?”他听得出来,她声音中的疲累。 “嗯。”她困了,其实主要是因为头晕晕乎乎的,看来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还没好。 “那,去睡觉?” “不去,还是再坐一会儿吧。”让她在雨夜独自一人躺在漆黑的床上,她很怕,每当这个时候记忆就会翻涌出来,好在这样的时候不多,一般宿舍里都有人,而且也有电。 “那好。”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勇气。 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昨晚她做了个梦,梦里面楚斯城一直在她身边,在病床前,在沙发上,他都没有抛下她,那现在呢? 当她再次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眼前人之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然后就噌的一下坐起了身,“楚,楚斯城,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斯城也跟着她坐起来,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你说呢?” “我,我说?”她瞪大了眼睛,听了他的问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说什么?” “是谁昨天晚上让我不要离开的?”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啊?我说过这个啊?”她的脸噌的一下子红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能做这么丢人的事呢?“嘶……”紧接着吃痛着抽气。 “哎……”楚斯城慌忙制止她,“别拍。”脑震荡还没好呢,再让她自己这么一拍。 “那,”她红着脸不敢看他,“我们没,没……” 楚斯城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往她的眼前一凑,在她耳边吹起,语言暧昧“没什么?” “没发生什么吧?” “你说呢?”他故意邪魅的笑着,“你自己都没感觉的吗?我昨天晚上差点被你累死了,你说有没有……” “啊?”她的脸色都能滴出血来了,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眨了眨眼又看了看他也同样,“楚斯城,你骗我是不是?”虽然是问句,但是心里也已经肯定了。 第165章 告诉 “我骗你什么了?” “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你为什么说我差点把你累死。”她还真是脑袋被撞坏了,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嗯,”他却无谓的一挑眉,“你一晚上都压在我的肩膀上,确实是被你累的半死啊。至于其他的,”他暧昧的一笑,“我可没说,都是你自己想的。” “你……”她努着小嘴斜瞪着他,这个男人太坏了,为什么不论怎么看,自己都像个傻瓜呢,“你出去出去。”她恼羞成怒猛地发力推着他。 而他对她根本没有防备,单人床本来就小,更何况他还坐在了床沿上,被她一推,整个人载了下去。 听到他发出啊的一声低呼,她也意识到出了问题,慌忙从另一边下了床,跑到他的身边,就看到他蜷缩在地上,焦急的去拉他,“楚斯城,你怎么样啊?” 楚斯城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疼的龇牙咧嘴的“顾希希,你自己撞了头,就要别人和你一样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刚刚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恼人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这么早,谁呀。”顾希希看着正坐在凳子上揉着额头的楚斯城准备去开门。 “哎”楚斯城一把拉住她,“我去开,你换好衣服再出来。”说着就出了门。 顾希希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谁来告诉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希希,来,吃个煎蛋。”李建兵将眼前的煎蛋夹到她的盘子里。 “哦,那个,”顾希希清了清嗓子,看了看面前空无一物,黑着脸的楚斯城,“李建兵你怎么来了?” “还有,楚斯城你……”她的头真的很疼啊,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尴尬的场面。在他的家里,他也坐在桌子边上,却没有早饭吃,“要不我去给你做点早饭吧。” “原来楚总也没吃吗?”李建兵挑眉,“要不要也来一个?”他示意着手边的煎蛋。 “不用了,”他的脸更黑了,“我还有事,要去公司,你们慢慢吃。” “哎……”顾希希的话刚刚出口,他已经起身出了餐厅。 “希希,来,吃,头还疼吗?”李建兵继续给她夹着小点心。 “啊。”疼,怎么会不疼呢?她这人最见不得这种尴尬的场面了,而且李建兵怎么会一大早来到这里呢,他不是应该陪着杨小柔吗,想到杨小柔她就觉得那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尤其是经过了昨天之后。 “李建兵,你也吃啊”虽然跟他说着话,但是视线却不时的往外面飘。 “嗯,好,等待会儿吃完了,我出去给你找房子。”他也夹起了一块儿小点心慢慢的吃着。 “啊?”咳咳,她被呛到了,找房子? “怎么了?”他抬头看她。 “没,没什么。” 吃完饭后,李建兵对她嘱咐了一番就走了,顾希希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她想去上班,可是脑袋依然不太敢动,一动就隐隐作疼,索性又请了一天的假。人力资源的林美眉倒是比较好说话,但是李晓晓那边就明显的听出了不悦。 “咦?你还没走啊。”他不是说有事要去公司吗? “嗯。”他在她身边坐下,“李建兵走了?” “走了。” “很失望?”他冷冷的问着。 顾希希皱了皱眉,“失望什么?” “你不是喜欢他吗?难道不希望他一直留在这里陪你?”他的话说的酸酸的。 “哎……”她苦笑的叹息着,“他有女朋友了。” “如果他没有呢?”他注视着她,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如果没有?”她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暗恋,一直以来都是追随,然后就看到他有了女朋友,然后就迫使自己断了自己的感情,如果没有,他们会怎么发展下去? 而他则以为她眼里的光芒是憧憬,“好,我知道了。”他扔下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起身出了门。 什么意思嘛?顾希希怒了努嘴,“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 晚上,李建兵再次造访,此时顾希希正和楚斯城在吃着晚饭。从他傍晚回来,总感觉他变得不一样,似乎在生气,她对他说什么他都爱答不理的。 “李建兵,过来吃饭吧,我给你加双碗筷。”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不用了,”李建兵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楚斯城,“我就是来告诉你,房子我已经帮你找好了,就在太岳附近,你不是说我家哪里离公司太远了吗?你什么时候搬,我来帮你。” “啊?你,这么快啊。”她为难的看了看楚斯城,可是他却没有反应,只是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跟没听到两人的谈话一样。 “是啊,不快点怎么行呢,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哥也不放心。”他不经意的看向楚斯城,很明显意有所指。 “我……”顾希希咬了咬下唇,她当初自己也说过要搬走的,现在,他又看了看楚斯城,那家伙还是很淡定的在喝着自己的汤。 “好了,先这样啊,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想好了什么时候搬走,我来帮你。” “嗯,好。”她,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李建兵走后,楚斯城啪的一下将勺子往碗里一扔,发出清脆的响声,惊了正在思考的她,“喂,楚斯城,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你昨天晚上答应我什么了?”李建兵在,他忍着没说话,不是他窝囊,他只是在等她拒绝,没想到直到李建兵离开她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答应你什么了?”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昨天晚上她都要吓死了,哪里还记得说过什么又答应过什么。而且就是还有一个她说不出口的原因,他的吻让她心慌意乱,他当时好像说过什么,但是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哼。”他冷冷的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 “我真的不记得了。”他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还很严重。 “不记得就算了。”他急速的起身,椅子啪的一声倒在地上,他看到更加气恼,一挥手打翻了旁边桌子上顾希希刚刚种下的爱情豆。泥土撒了一地,那颗刚刚种下的爱情豆也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上。那是她在失恋之后种下的,她希望这可爱情豆可以生根发芽,可以给她带来爱的希望。可是现在这爱情豆连根都还没有生,就被他打翻了。 看到这颗还没有发芽就被毁掉的爱情豆,就像看到了自己可怜的爱情,眼睛也不自觉的泛起泪花,说话也带了怒气,“喂,楚斯城,你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你自己又做了什么?你那么放不开他干嘛不去他家里,装什么腔?做什么式?”怒火从他的眼睛中喷射而出,他是做了多少的思想斗争,才开口说让她留下来?可是她是怎么对待他的,她居然说自己忘了。 “你……”她被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说她装腔作势,她什么时候装腔作势了? “我什么我,他不是让你住他家吗,你干嘛还让他给你找别的地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是真的气极了,什么都说的出来。 “我,”顾希希咬着牙,“楚斯城,你别欺人太甚,我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跟你没关系。” “是吗?你现在可是住在我家里,跟我也没关系吗?”他斜睨着她。 “好,你不就是因为我住在你家里吗?我搬出去总可以了吧。”她也火了,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去了自己的卧室。 楚斯城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更是来气,“好啊,最好明天就搬。” 坐在床上,她的眼泪禁不住的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没由来的觉得自己委屈。她想不明白楚斯城为什么突然对她发火,从小爸爸都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美妈李建兵更是宠着她。而且她在内心的深处以为他会留住她,谁想到他非但连一句话都不说,还让她明天就搬。她以为他要她还钱,她以为他照顾她,她以为那是他不想她走。她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以为他是李雨飞说的那个样子,谁知道根本不是,想到这个她的眼泪落得更加汹涌了。 不是让她明天搬吗,好,如他所愿,她擦掉眼泪,拿起电话,“喂,李建兵,明天下了班来帮我搬家吧。” 这一夜,顾希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中不知为何一直闪现着楚斯城的影子,这个刚刚认识3周的男人。 第一次见面她帮他抓了小偷,他却毫不领情。 第二次她差点被小流氓欺负,他救她把她带回了家。 她迷路他去接他,她完不成工作他帮她,她撞车他照顾她,她怕雨天停电,他抱着她安慰她。 3周来发生的事情说多也不多,但是她却想了整整的一夜。 第二天五点起床,虽然一夜未睡,但是她的脑袋却出奇的清醒。31 楚斯城早晨来到厨房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桌子上摆满了整整一桌的菜,而她依然在忙碌着。“你做这么多菜干什么?”脑震荡还没有痊愈,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呢? “哦,”顾希希回头对他笑着,既然要走了,那就给彼此留一个美好的回忆吧,“你先坐那里,我一会儿就好。”然后又转过身专心对着锅里的菜了。 “这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做满汉全席呀。”他看不明白了,一个早餐她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好了。”她关火拿起盘子盛好,然后放到桌子上坐下。 “哦,等等,我知道你每天早上一定要喝牛奶的。”笑着起身,拿了牛奶,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楚斯城疑惑的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又笑的灿烂的脸,不知道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来,”她举起了盛有牛奶的玻璃杯,“干杯。” “干嘛?”她今天的举动真的不太正常。 她抿唇一笑,“本来应该喝酒的,可是咱们一会儿都要去上班,而且我也是沾酒必醉”自嘲的笑了笑,“我就以牛奶代替了,谢谢你这段时间让我住在这里。”她虽然笑着,可是心里却不是滋味。 第45章瞬间 “什么意思?”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昨天晚上两人的气话她不会当真了吧。 “我要走了,”她的情绪也有点低落,不过只是瞬间又挂上了那副笑脸,“不过你放心,你的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看着她落寞的笑,他的心微微一震,“所以这顿是离别宴?” “嗯,算是吧。”她没听出他言语中的失落,也刻意忽视掉自己心中的酸涩“我可是拿出了全部的看家本领,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吃到的,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他的嘴角苦涩的抖动了一下,“你的手艺一向很好。”是的,虽然他不说,但是她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以后想吃没机会咯。”她故作轻松的说着。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暗哑,“好。”夹起咖喱鸡慢慢的嚼着,那句话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一定要走?” “呵呵,”如果放到以前她肯定会说,不是你让我走的吗?如今……她的心口有几分苦涩,“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里呀,你说是不是?” “那,如果我奶奶来了怎么说?”他一直没看她,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嗯……”她还真是没想过这个,“要不就说我出差了,或者出门了,又或者,”她顿了顿,嗓子有点哽咽,“就说我们分手了,”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道,“现在人分手不是很正常吗?” “嗯,好。”他喝了一口牛奶,这是他的底线了吧,他不知道再怎样开口让她留下来。既然,她想走那就走吧。就像3年前一样,如果女人想走,你是留不住她的。而且对于这个刚刚认识几个周的女人,他该很快就忘记了吧。不过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匆匆来匆匆去。 “我,”她咽了口唾沫,“今天晚上就会搬了,怕你没空,所以今天早上就……” “嗯,我知道了,”他起身,“今天会很忙,你走的时候锁好门。” “哦,好。”她抿了抿嘴唇。看到他往外走,“你,你不再吃点了。”这是她花了2个小时做的,他就吃了那么两口,很多菜都没动呢。 “公司忙,还有,钱不用你还。”他慢慢的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那只不过是他潜意识里找的借口而已,他从来不缺那几个钱。 他走了,剩下她一人对着满桌子的菜叹息。 晚上下了班,她回到家里很快收拾好了东西,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来,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去开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眼里的神采又黯淡了下去,“李建兵,你来了。” “嗯,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当真是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不过用了十几分钟就将用过的东西放进了行李箱里。不过,收拾好之后她环视了这个她在为难之时供她遮风挡雨的地方,心中感慨万千。 “那走吧。”李建兵走进房间拿起她脚边的行李箱。 “哦,好。”她有点木讷的答应着,再次环视这个她住过的地方,喉头有点哽咽。拿出那串当初楚斯城给她的钥匙,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钥匙碰撞玻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她不禁想起当初楚斯城给她钥匙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而现在一转眼,她就要搬出去了。 “怎么了?希希。”看她迟迟没有动,他问道。 顾希希的嘴角勉强扯动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没事,走吧。”随手一带,门啪的一声锁上,从此之后一道门阻隔了两人的世界。 顾希希再次看了看楚斯城下班回家的方向,最后慢吞吞的上了车。 晚上九点,楚斯城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他今天本没有什么急事要处理,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想回家,就一直在公司加班到了现在,晚饭都忘记了吃。 一推门,与往常不同的是,房内漆黑的一片。他伸手去摸门后的开关,竟然没有一下子摸到,暗暗笑了自己,不过是3个周而已,居然已经不习惯进门开灯了。 进了门,室内依然和以前一样整洁,他从客厅走到餐厅走到厨房,果真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茶几上的一串钥匙闪到了他的眼睛。俯身慢慢的拾起,窝在手里,拳头慢慢收紧感受钥匙冰凉的触感。 走到客房,开门开灯,异常的干凈整洁,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一阵阵的抽紧。他自嘲的笑了,楚斯城,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多愁善感的人了,不过是走了个租客而已,干嘛搞得自己跟失恋了似地。他开导自己,没错,她不过是个租客,而且是个只会给他带来麻烦的租客,现在她搬走了自己不应该很开心吗? 没错,他应该开心,而且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来到厨房打开冰箱,保鲜层里码着一盒盒的保鲜盒。慢慢抽出来,里面全是早晨的菜,而且保鲜盒的盒盖上还贴着纸条,大致是这样的,哪一个菜要先吃,不然很快会坏掉的,哪一个菜可以多放几天。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无奈的笑了,这个小女人,还是和刚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就是这么爱多管闲事。都要走了也不闲着,坏掉?坏掉就倒掉好了。 默默的吃了几口饭,视线来到桌子上的那个光秃秃的花盆,是他昨天晚上打翻的那盆。 现在那些泥土又希希静静的躺到了里面,他拿起花盆来细细的看着,她是忘了带走吗?他隐隐约约记得,她当时告诉过他,她要种一棵叫什么豆的东西,他当时没往心里去,好像叫爱情豆吧,还说希望这棵爱情豆长大的时候可以收获自己的爱情。他昨天一气之下不小心打翻了它,那么是打破她对爱情的期望了吗?难怪她昨天晚上对着他发脾气,任谁被打破了梦想也会生气的吧。 将那花盆带上楼,放到了书桌上,打开计算机输入了“爱情豆”三个字。他隐约记得她说过开始的几天不能浇水,后来,后来怎么样呢?他记不清了。 “喂,今天有没有空?”楚斯城打开手机有点不耐烦的对着那边说。 “干嘛,表哥?” “晚上下班去过两招?”他疲惫的往椅背上一靠,扯了扯领带。 “好啊,”李星宇的嘴角嵌着笑,“乐意奉陪。” 跆拳道馆 李星宇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楚斯城发狠的对着练习板在踢着,随着一声啊的吼声响过,练习板应声而裂成两半。紧接着又是第二块,第三块。 啪啪的拍了拍手掌,“表哥你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楚斯城将一排的练习板全都踢破之后,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看着他,“怎么这么晚才来?” “路上堵车,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他双手环胸嘴角依然噙着迷人的微笑。 “没事,好久不练了。”他这几天一回到家里就时不时的想起她在时的情景,他的心里憋闷的很,只好找这样的途径来发泄。 “嗯。”他点头表示认同,“确实很久了,尤其是希希住到你家之后,约你你也不出来。” 听到她的名字,他觉得更烦了,“她已经搬走了,以后别再提起这个人。” “搬走了?”他的眼神一亮,“为什么?” “那来那么多废话,她不过暂时住在我哪里,当然会搬走的。别说了,快开始吧。”他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可是心里是不是这样轻松就只有自己清楚了。 两人相互鞠了躬之后,手一摆就开始了所谓的过招。只是楚斯城招招逼人,不过几个回合李星宇就败下阵来。 “喂,表哥,你的功夫真的进步了不少,”他喘着粗气审视着他,“还是另有原因?” “什么另有原因?”他也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着,却故意忽略掉他的疑问,“是你退步了。”然后起身走向更衣室。 另一间更衣室内,李星宇拿起手机,“喂,我想你还是把全球巡演的事情放一放。” “哪一样更重要,那你自己考虑吧,先这样,不说了。” 同一时间李雨飞正和顾希希在kfc坐着。顾希希拿着手里的吸管在简易咖啡杯里面上上下下的拉扯着,嘴里不时的叹息。 “喂,希希,你又怎么了?”李雨飞端着奶茶慢慢的喝着。 顾希希又重重地叹息了一下,努了努嘴,“不知道,心烦。” “又心烦?我看你从楚斯城家搬出来之后就没开心过。”这几天她一直嚷着心烦,今天是她让自己陪着逛街,结果逛了一晚上,她一点东西都没买,而且到了店里就李雨飞自己在哪里看,她总是一屁股就坐到椅子上等着。 第166章 烦躁 “是吗?”她自己慢慢的想着,自己心里的烦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真的是从他家里搬出来之后。她偶有几次从他家附近路过,居然有去他家看看的冲动,至于想看什么,她说不清楚。 “喂,”李雨飞往她眼前一凑。 “奥~”顾希希拍了拍胸口,“被你吓死了,你干嘛啊。” “你刚才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楚斯城?”李雨飞调侃着她。 “你怎么?”她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之后又觉得不对,“谁说我想他了。” “喂,希希,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我看你这几天就跟丢了魂似的。”两人天天在一起,她身上的事情她可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才喜欢上他了呢,怎么可能?”她被她的话吓到了,结结巴巴的嘴硬着。 两个周后。 李晓晓来到顾希希的办公桌前,将一迭资料放到她的桌前,敲着她的桌子,“这些资料你先看看,下午跟我出去见客户。” “哦,”顾希希点头,“好的。”她基本上已经适应了李晓晓对她的各种刁难。 下午的时候依然是李晓晓开车,顾希希也学得聪明,她不说她就不问,她带她去哪里就是哪里,总之又不会把她卖掉。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下,下车,顾希希抬头,楚阳国际。看资料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这是个大case,楚阳国际正在建设一个名叫海蓝之家的大楼盘,要请监理公司,各大监理公司都在和楚阳国际接洽。 李晓晓踩着五寸的高跟鞋目不斜视走在前面,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而相对于她的镇定自若,抱着一迭文件的顾希希就差了很多。她一边走一边环视着整个大楼的办公环境,她一直以为太岳是大公司,没想到和这里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前台的小姐首先迎了上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 “哦,”李晓晓停下,“我们约了商务部的张部长。” 前台小姐依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那好,电梯在那边,18楼。” 李晓晓颔首,“谢谢。”然后往电梯的方向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你先去电梯哪里等我,我去下洗手间。” “哦,好。”继续抱着文件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只是她手上的活页夹有点多,走着走着就散了。站在电梯门前,她低头整理着活页夹。 “叮”的一声响过,电梯门打开。 楚斯城站在电梯门口,望着这个已经从自己生活中消失的小女人,愣愣的站在那里,忘记了迈脚。 而她此时也整理好了文件,还没抬头就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投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四目相视的一瞬间,心就不可遏制的跳动起来。 她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而这两个周李星宇也没再出现过,她只当他是生命中出现的一段小插曲而已。 直到电梯门开始自动关闭,楚斯城才反应过来,一伸手,电梯感应到有人,门再次开启。楚斯城迈出电梯,站在她的面前,直直的看着她。 “你,”她突然有些慌乱,“好久不见了。” 楚斯城点头,“好久不见了。” “原来你也在这里上班啊,”她不知道为何再见面会变成这样,她闹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是啊,你怎么会来?”他看着她,她突然变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他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了。 她的脸上堆上难看的笑容,“来见客户,你呢?”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故意找着话题,“在这里做什么工作?” “没什么特定的工作。”他笑着回答着她,“什么都做一点。” “哦,这样啊。”说完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望向洗手间的方向,平常的时候她很讨厌和李晓晓在一起,现在巴不得她赶紧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再见会觉得这样尴尬呢,他们难道不是应该像朋友一样吗?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总算是朋友吧。但是为什么现在心里会这样别扭? “你现在住哪里?”他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主动寻找着话题,而且这个问题也是他自己想问的。 “楚总……”一声娇媚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然后就是一只涂着丹寇的手伸了过来,“咱们又见面了。” “李小姐,没想到你还会来楚阳。”他的话里也嵌了玩味的笑。 李晓晓依然笑着,“我知道楚总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太岳的实力我想楚总也是知道的。” “当然,”楚斯城会以淡淡的笑,“我不会把私人感情掺杂到工作上来,失陪了。”然后干脆的转身离开。 “怎么还不走?”踏进了门的李晓晓提醒她。 “哦,哦。”顾希希应着进了电梯。 “怎么,分手了?”李晓晓抱着胸玩味的问着她。 顾希希抬头看她,她的眼神里摆明了是嘲弄,“李经理,这是我的私人事情,没必要和你解释吧。”工作上她挑剔她,她刁难她,她忍了。可是今天她这样问自己,她真的忍无可忍了,那一股怒火噌的一下窜了起来。 李晓晓没想到她会这样顶撞自己,朝着她瞪了几眼之后刚好电梯到达了18层,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下率先出了电梯门。 看着李晓晓面露微笑对着对面的张景阳伸手手,顾希希感叹她惊人的变脸能力。 “咱们去会议室谈吧。”张景阳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好吧。”李晓晓没有拒绝的道理。 三人来到会议室坐定,“张部长,”李晓晓一伸手,顾希希将手上的文件交到她的手上,“这是我们公司……” “哎……”张景阳一摆手面露微笑,“等一下,总经理说今天要亲自来听听太岳的计划。” 李晓晓讪讪的收回手上的文件,“这样啊,那好,我们等一下吧。” 说话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张景阳站起来,李晓晓和顾希希也跟着站了起来。朝着门口一看,这熟悉的身影再次晃了顾希希的眼睛。 “楚总。”张景阳点头。 楚总?楚阳?顾希希惊愕的看着楚斯城,难道他就是楚阳国际的总经理?她刚才就算是看到也不过以为他只是在这里做事而已,毕竟现在10个人里面有9个是经理头衔,还剩下一个是副经理。 “坐吧。”楚斯城走到椭圆形会议桌的顶端坐下。 “哦。”张景阳略显拘束的回应着坐下。李晓晓似乎并没有受到楚斯城的影响,而顾希希却愣在了当场,长大了嘴巴站在哪里。 楚斯城看了很开心的一挑眉,“怎么,顾小姐要一直这么站着吗?”刚才走到公司外,他忽然找到了自己这么多天一直感到憋闷的原因,然后就立刻给张景阳打了电话折了回来。 李晓晓用了“跟太岳合作,我们一定会让大家都满意”结束了下午的洽谈。张景阳看着坐在最前面的楚斯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楚总,您看?”他尝试的问着楚斯城。 “哦,”楚斯城微微坐正,“太岳的这份合同我还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顾小姐可否留下来帮我讲解一下。” 顾希希微微咬着下唇看着李晓晓不知作何反应。 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李晓晓站起身,“当然,希希,那你就留下来跟楚总详细解释一下吧。” 对着楚斯城和张景阳欠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楚斯城亦点头,“张部长,送李小姐出去。” 李晓晓和张景阳走后,顾希希坐在那里浑身觉得不自在,尤其是看到楚斯城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更不知该如何结束这尴尬的场面,翻开手里的文件,“那个,那个楚总,不知道您那里不清楚。” 楚斯城却不以为意,抬腕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先去吃饭吧。” “啊?”她从文件中抬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不明白的地方吗,现在怎么又要吃饭呢? “啊什么啊”说话间楚斯城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走吧。” 楚斯城侧头看着上车之后一直不说话的她,“怎么?两周不见转了性了?” “啊?什么转性啊。”她的心一直很乱,不知道说什么而已。 “以前总是叽叽喳喳个不停,现在这是怎么了?”真的不像她了,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地。 “不是,”顾希希清了清嗓子,寻找着合适的说辞,“那个,楚总,您不是客户吗?所以……” “叫我楚斯城。”刚才她就楚总楚总的,叫的他感觉那么别扭。他还是习惯她大声的叫他楚斯城。 “哦,楚斯城。”说完之后又懊恼的闭了嘴,她这是怎么了,她真的搞不清楚自己了。 车子驶进一家酒店门口,楚斯城方向盘一打,将右手放到了顾希希所在的副驾驶座的后面,扭着头看着后面倒车。他俊美的侧脸堪称鬼斧神工,硬朗的线条,高挺的鼻梁,尤其是现在他专注的眼神,她的心又开始怦怦的跳了起来。 下车之后楚斯城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顾希希用手掌包住了自己的面颊,确实有点烫,“没什么。”591网 楚斯城给她的碗里布着菜,“你现在住在哪里?” “海天一色。”她低着头回答着。 “顾希希,你至于的吗,就那么怕我?”他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 “谁怕你了?”她猛地抬头和他对视着,本来就是,她为什么要怕他呢。 楚斯城的脸上挂上满意的笑容,“不怕我你一晚上都不说话?不怕我你一晚上都不抬头?好像我没怎么着你吧?” 顾希希努了努嘴,“反正我不怕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你呢,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是楚阳国际的总经理,今天吓了我一跳。” “你也没问我啊,我告诉你这个干嘛。”他说的理所当然。他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呀。 “哎,”她的好奇心突然上涌,“那你多大了,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当总经理啊。”乌黑瞪大的眼睛活脱脱的一个好奇宝宝。 “你看我多大?”他没想到她会问他的年龄,和她继续废话着。 “嗯”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27?”虽然他的皮肤看起来很好,但是脸上还是有了一点略微的沧桑感,或许是在商场上打拼的缘故吧。 他满意的笑了,“30” “30?”她不可思议的再次看他,这个男人已经30岁了,和自己相差了7岁,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不过30岁可以执掌楚阳国际也已经很厉害了,她在心里膜拜着。 “我说,你还真是变成大家闺秀了?”他看着她眼前吃了几口的食物。 “我又怎么了?”他还是老样子,见了面就挑她的刺儿。 “你第一次来我家吃饭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我那时候想怎么会有女人那么能吃,把我的早餐也吃了,害的我没早餐吃。”他故意的调笑着她。 “喂,我那之前是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还有,什么叫我害的你没早餐吃,那是你自己不吃的好吧,我问过你的。”她红着脸和他争辩。 他抿着嘴嗤嗤的笑了起来,他喜欢这样和他斗嘴的顾希希。 顾希希被他笑得发毛,“楚斯城,你笑什么笑。”她更不明白他了,没事笑得跟个白痴一样。 “没什么,没什么。”楚斯城看她快要恼羞成怒了,赶紧挥挥手,然后努力忍着不笑了,“看来你也吃完了,要不咱们走吧。” “谁说我吃完了,”她看着剩下的一大桌子饭菜,“服务员,打包。” 走出车前,顾希希将手里的饭盒往他面前一递,“喏,你带回家吧。” 楚斯城皱了皱眉,“我不要,是你要打包的,我本来就没想要。” 她爱管闲事的脾气又来了,“楚斯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节约,知不知道什么叫浪费,剩下这么多菜,你不带走,他们会扔掉的。”知不知道农民是要多辛苦才能把这些粮食和蔬菜种出来的,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好了,好了,你带回去吧,我家里有吃的。”说着打开车门,“上车,我送你。” 顾希希想了想还是上了车,“那个,你现在怎么吃饭啊。”他不会做饭的,她很清楚。 “饿着,不吃。” “啊?不吃,那你不是要饿……”话还没说完就惹来了楚斯城的白眼,他开玩笑的话她听不懂啊,是没脑子还是故意装的。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喂,李建兵。” “嗯,我在外面呢,和”她转头看了看正在注视路况的楚斯城,“和雨飞在一起。” “不了,不了,改天吧,嗯,好。”挂断电话如释重负。 “干嘛要撒谎?”他的心里说不上来是喜悦还是不快,听到她因为自己和李建兵说谎他心里有一点点不爽,他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没,没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和李雨飞在一起,她有自己的交友权利,但是,但是,就但是了呀。 车子在海天一色停下,顾希希解开安全带,没敢看他,“那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慌忙打开车门,只是她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也跟着下了车,“不介意我借个卫生间吧。” “不介意。”她有点不自然的笑着。 局促的开门,她向旁边一指,“卫生间在那边。” “嗯。”他应了但是没往卫生间走,径直走进了客厅。环视了一周,整齐但温馨的小屋,一居室。客厅里很简单,一个茶几,一组沙发,一个电视。 顾希希疑惑的看着他,“喂,不是要去卫生间吗?” 他没说话,然后又走到了卫生间,看到置物架上单人的毛巾,单人的牙缸牙刷,他的嘴角上扬出一抹优美的弧度。 “这么快?”顾希希看着刚刚进去几秒钟就出来的男人。 “嗯。”他一挑眉,喜悦溢于言表,“好了,我先走了,明天别忘了来楚阳。” “啊?为什么要去楚阳?”她是太岳的员工,他刚才的语气好像自己是他的下属一样。 “今天不是还没有和我解释清楚吗?”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嗯~”她想,那岂不是又要看李晓晓的脸色了,“要不我现在跟你解释吧。” “不行,一定要明天。” “喂,”他这人也太霸道了,“楚斯城,你故意的吧你,你明明知道李晓晓针对我,你还让我留下来跟你解释,解释就解释吧,还要等明天?我怎么跟李晓晓说呢?”气死她了,还有啊,她一直有个疑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要不她怎么事事看我不顺眼?”而且每次涉及到关于楚斯城的事情,李晓晓的话就酸溜溜的。 “她看你不顺眼管我什么事?”他很轻松的说着,“还有,怎么跟她说,那是你的事。” 门啪的一声锁上,顾希希对着门的方向张牙舞爪,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不让自己好过,“楚斯城,我告诉你,我不去”她大吼着。 楼下,李建兵刚刚将车子停下就看到楚斯城上了自己的车,他的双手慢慢收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门铃声再次响起,顾希希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从猫眼里面看了看,立刻打开了门,“李建兵,这么晚怎么又来了。” “嗯,”他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东西一晃,“给你送点好吃的。” “啊,好。”跟李建兵从来用不着客气,她顺手接过,“建兵哥对我最好了。” “希希,”他一边坐下一边柔柔的叫她,“你今天和雨飞在一起做什么了?” “啊?”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们,没做什么,就在街上逛了逛。”脸色因为撒谎而变得微红。 “嗯。”他没有拆穿她,只是言语之中却显露出一丝疲惫。 “李建兵,你,什么时候订婚?”她尽快的转移话题,她似乎已经慢慢接受了李建兵要订婚的事实。 “你很希望我订婚吗?”他,仔细的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不是,不是,”顾希希慌忙摆手,“啊,也不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的意思是美妈什么时候会来。”她的本意真的是这样的,这样一解释反倒有嫌疑了。而且,自从她搬到这里来之后,李建兵每次来眼神当中都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超越了兄妹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不敢多想,她怕自己自作多情,他始终是要订婚的人了。 “可能,”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暂时不会来了。” “啊?为什么?”她可是非常盼望着呢,因为从过年回到学校,再到毕业她都没有回过家。 “希希,给我一点时间,”他的眼神变得炙热,“我会处理好。” “嗯?”她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啊?”摇了摇头,“没太听明白。” “你真的不明白?”他的眼神似乎很受伤。 继续摇头,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一点时间,给他什么时间呢? 他的手慢慢的搭在她的双肩上,扶住她的肩膀和她对视着,“希希,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你感觉不到吗?” “啊?”这无异于一个炮仗,将顾希希的脑袋轰的一下子炸开。自己一直暗恋的人说恰好喜欢的也是自己,这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了吧,只是为何她现在的感觉是震惊大过喜悦。 李建兵以为她被吓到了,“希希,难道我一直没谈女朋友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每次放年假我都到淄川去你以为我只是去看妹妹吗?不论大节小节的礼物你都感觉不到吗?” “这……”她每次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都说咱家希希还没男朋友,我怎么能有女朋友呢,我得照顾咱家希希呀。至于来淄川看她,他不是说是出差的顺便来看她吗?还有礼物,他工作了她上学,送个礼物也不代表什么吧,她虽然当时也胡思乱想过,但是李建兵一直没有明确的表示,她也就不敢肯定,“那,那你以前怎么不说呢?” “我总以为你还小,怕吓到你,怕耽误你的学业。”哪里想到自从她一毕业事情全都变了,事情慢慢的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没想到她会来到北市,知道了杨小柔的事情,更没想到她的身边这么快就出现了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这之前他感觉的到顾希希对他的依赖,他很有自信。 “那,你不是和杨小柔……”如果不是她看到了杨小柔,她也不会强迫自己放弃对他的感情,当她快要放下,接受了他只是自己哥哥的时候,他又说他喜欢的一直是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他对着她的眼睛,李重的说;“希希,给我点时间,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 第167章 消化 顾希希垂下了眼眸,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 “希希,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他低下头努力的去看她。 她眨了眨眼睛,大脑有点混乱,没有说话。 “我先回去,你早点休息。”他一俯身嘴唇触碰她的额头,正当她愣怔的不知道作何反应时,他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顾希希坐在沙发上感叹,命运真是太会作弄人了,如果她刚刚来北市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喜欢的一直是她,那么他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开开心心在一起了,为什么现在她的脑袋这么乱呢? 还有杨小柔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想李建兵说的也有道理,回想他一直以来的表现,虽然像哥哥,但是毕竟不是亲生哥哥呀。自己如果当时勇敢一点,在大学的时候就表白,那么他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人生最艰难的事情就是没有如果,而且有了如果人生就会失去很多的乐趣。人生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它的未知性,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 拿起电话打给李雨飞,很久之后那边朦胧的声音才传来,“喂,希希,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睡不着。”她苦恼着。 “你自己睡不着你也不让我睡啊,去,数羊去。”李雨飞听到她只是睡不着,神经就放松了下来,头一歪又贴到了枕头上。 “李建兵刚才说一直喜欢的是我。”她弱弱的说着。 “嗯?”她的脑袋不太清晰,只是下一秒钟就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说喜欢的一直是我,让我给他时间处理杨小柔的事情。”她拍了拍自己也已经不太清醒的脑袋。 “那不是很好吗?可是你怎么听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嗯~”她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个,“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的,我觉得我不是应该非常高兴吗?”可能是因为杨小柔吧,她这样想着。 李雨飞砸吧着嘴,“希希,我就说你喜欢上楚斯城了。” “怎么可能?”她在开什么玩笑呢,喜欢上那个霸道的男人? “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她早就看出来了,“你说你刚刚从他家里搬出来那几天跟丢了魂似地,吃了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摆明了就是失恋的模样。” “我才没有呢。”她继续嘴硬着不肯承认。 “没有吗?” “没有。” “好了,我不和你犟,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决定不再和她争论这个问题,顾希希要是嘴硬起来,谁也别想让她改口。 “当然没有,我喜欢的一直是李建兵,怎么会这么快就喜欢上另一个人呢。”而且她是喜欢了很多年了,她认识楚斯城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是吗?”旁观者清,“希希,你自己真的确定对李建兵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而不是兄妹之情?” “嗯?”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直想来北市找李建兵,那样就有人像小时候一样疼爱保护自己了,难道这不是爱情?不会的,不会的。 “你看,你自己也不肯定了吧。我觉得呀,你对他只是依赖而已,尤其是你没有……”她还是选择了省略这句话,“你爸爸天天在军营里没时间管你,只有李建兵和她妈妈天天在你身边,你对他们形成了一种依赖,所以,你长大以后也依然想依赖着他们,但是这种依赖并不等于爱情。” 这个,顾希希听着没有说话,是这样的吗?她说不清楚。 “那我问你,你当时知道李建兵有女朋友的时候心情是怎么样的?”对于这个感情白痴,只能由李雨飞来充当知心大姐的形象了。 “嗯~很难过。” “如何难过?”她继续引导着她。 “如何?”她挠了挠头,“就是难过嘛,我也说不来。” “是不是感觉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了?” “你怎么知道?”顾希希也突地从床头上起身,因为她准确无误的说中了自己的感受。 李雨飞叹了口气,“我就说吧。” 第二天,顾希希盯着大大的黑眼圈来到太岳。下午一点钟,李晓晓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总经理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啊?”她惊讶的抬头,总经理找她会有什么事呢?可是面对李晓晓那张略带嘲弄的脸,紧接着恢复了正常,“哦,好的,李经理。” 敲门进去之后,总经理的脸色有点阴沉,下巴一抬“坐。” “哦,”顾希希有点忐忑的坐下,“总经理,您找我什么事?” “刚才楚阳国际的楚总打来电话说,你昨天关于计划和协议没解释清楚,有这样的事吗?”没想到一副猥亵的样子,但是谈起正经事来也会端着架子。 让顾希希更没有想到的时,楚斯城居然会再打电话到公司来,而且居然直接打给了总经理,她心里有点担忧,“那个,总经理,我……” “好了。”他很不耐烦的样子,将身前的活页夹往她面前一扔,“这是关于海蓝之家的所有数据,对方点名让你去,那你就去吧,如果解释不清楚,就不用回来了。” “我……”顾希希还想解释什么,可是李远达已经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无奈的咬了咬下唇走了出去。 来到李晓晓办公室门前,她鼓了鼓勇气,敲开了门。 “李经理,总经理让我去楚阳国际。”因为李晓晓是直属上司,她必须向她报告。 “是吗?”她刀子一样的眼光审视着她,看的她心里一阵阵发慌,“是不是刚好趁了你的心意?” “李经理,您这话什么意思?”她是真的没太明白她内在的含义。 “当然了,遇到又帅气又多金的钻石王老五谁都不想轻易放手的。”她的腿交迭,背靠在椅子上讽刺的嘲弄,“不过我奉劝你,楚斯城不是那么好追的,即便你倒贴他也不一定会看在眼里。” 她说她倒贴?她什么时候倒贴了,而且她看她的眼神全是鄙夷,她最受不了别人这样的眼神,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李经理,我想您误会了,是楚斯城让我去的,怎么,是不是出乎您的意料了?”她虽然生气,但是毕竟也还是有所畏惧的,话说的不是那么过分。 可是她分明还是从李晓晓的眼中,看到了愤怒。知道自己又冲动了,作为一个下属,不该如此的顶撞自己上司的,可是她真的很讨厌别人干涉她的私生活,“李经理,如果您没什么吩咐,我先去楚阳国际了。”361读书 再次来到楚阳国际,前台直接将她带到了38楼。前台小姐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顾小姐,楚总在里面等您。” 看着宽大的实木门,顾希希清了清嗓子,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咚咚咚的敲了三下之后,里面传来楚斯城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进来。” 推门进去,就看到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伏案看着什么,他似乎早就知道是她,头也没抬,“坐。” “哦。”她弱弱的应了一声。 十五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顾希希就这样看着他一页一页的翻看文件,然后换了另外一份,当他换到第三份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喂,楚斯城,你让我来就是来看你翻文件的?” 楚斯城慢慢的合上活页夹,抬起头对着她似笑非笑,“你不是很有志气不来吗?” “你……”感情他是故意的,刚想发火又想着自己来的目的,总经理可是发话了,如果解释不明白就不用回公司了。拿出随身携带的文件,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楚总,请问您还有哪里不明白,我解释给您听。” “没有不明白呀。”他扯了扯嘴角,扬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狡黠的笑着。 “没有不明白你让我来干嘛?”顾希希很火大。 “如果我说我想见你呢?”他的笑容消失,脸上现出严肃的表情,直视着她的眼睛似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你……”一句话说的顾希希脸红,“开什么玩笑?” 他的脸停滞了一下,瞬间又换上那副戏谑的笑容,“没错,我开玩笑呢。” 就在这里,门咚咚的响了,佟秘书走了进来,“楚总,世纪银行的刘行长来了,在会议室等您。” 楚斯城收敛起笑容,一点头,“知道了,告诉他我马上就来。” 站起身,“好了,我现在有事,你在这里等着,如果无聊了哪里有书。”他一指对面墙边上的书柜。 “哎……”她叫住他,“楚斯城,我是来工作的,你耍我啊。” “没耍你啊,”他也变得一本正经,“可是你不会是让我来迁就你的时间吧。” 一句话说的她没了脾气,是啊,她算什么呀,她不过是市场部一个小小的职员,而他是大名鼎鼎的楚阳国际的总经理。 楚斯城看她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忍不住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好了,先在这里等着,我待会儿就回来。” 虽然他说待一会儿就回来,可是现在都过去大半个小时,他还是没有回来,很无聊的起身来到书架旁边,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滑动着。 她有点失望,上面基本上都是管理类的书,她没太有兴趣。她的手指最后停在了一本叫做《心灵鸡汤》的书上,这本书她大学的时候读过,非常的喜欢。 用力的将书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照片顺著书从书架上掉落,俯身捡起,顾希希仔细的看着,上面是两个女孩,其中的一个不认识,但是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另一个她看的很清楚,是上次的那个套裙女。 不知为何,她负气的将书连同照片重新插到书架上,再也没了读的兴致。 当她重新在沙发上坐好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手机屏幕,心有一点微微的跳动,按住自己的胸口,“喂,李建兵,什么事?” “希希,在做什么呢?晚上我去接你下班,一起吃饭吧。” “晚上啊,”她暂时还不知道如何响应他昨晚突来的表白,“那个,我今天晚上要加班。” “加班啊。”他的言语中是说不出的失望,她听得出来,终是不忍心,“嗯,”她脸上的肌肉僵了僵,“要不然,改天吧。” “嗯,好。”他刚好也需要时间来处理杨小柔的事情。 “又撒谎啊,”电话刚刚挂断,他略微戏谑的声音响起,“是因为我吗?”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的脸色有点飘红,“才不是呢,别总是忘自己脸上贴金。” “是吗?”他仍然笑着坐下,但是心里却有淡淡的失望。 不知为何,看他失望的脸色她的心里竟也有一丝的心疼,轻声的走到他的身边,“喂,楚斯城,你没事吧?” 他清了下嗓子“没事啊,能有什么事?”然后随手翻起桌子上的活页夹,指着合同中的一段,“这个地方你来解释一下。” “哦,这里啊,这里,”她很不熟练的解释着,因为她以前总是李晓晓的小跟班,这种事情不属于她的职责范畴,再加上专业的关系,她说的不是很流利,要不时的停下来考虑。 “好了,”楚斯城将手里的活页夹一扣,“不用解释了,楚阳不会和这么没水平的监理公司合作。” “啊?”顾希希有点慌了,他没想到他突然就转变角色谈起了公事。她想起走之前总经理的话,如果她谈崩了,太岳会不会开除她? “怎么?还有话说吗?”他的嘴唇紧抿着,眼神清冷让她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你可不可以再给我点时间,我回去再看看。”她不得已的哀求着。 “可以……”他的唇一勾,眉毛一挑,“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立刻警示起来,她想起来当初他要求自己做他女友的情况。而且,她双眼微瞇审视着他,会不会是潜规则?想到这里她忽的一下双手抱住了胸口。 “你这是干嘛?”楚斯城被她突来的动作吓到了。 “你想干嘛?要什么条件?”早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现在的潜规则特别的多了,尤其是当女下属面对男上司或者客户的时候。 他明白过来之后不禁嗤嗤的笑了,“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让你晚上陪我去赴一个饭局。”他戏谑的看着她,嘴角微微扯动着。 “这么简单?”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嗯,就这么简单。”他很肯定的点头。 “哦,那没问题。”她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是她多想了,早就该知道楚斯城不是那种人嘛。 看到她如释重负之后可爱的样子,不禁伸出了手来打了她的头一下,“你这个小脑袋瓜天天在想什么?” 顾希希捂住自己的头,“喂,楚斯城,不准用那么幼稚的动作打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第168章 无奈 楚斯城无奈的笑着摇头,说自己不是小孩子,那是什么?天天傻乎乎的跑来跑去的,还以为自己长大了呢。 晚上,跟随楚斯城来到梧桐江边的一家酒店,进了包间之后,顾希希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温婉甜美。 里面的人看到他们来,也站起身来,“斯城,来了。” “嗯,天昊晓云,我来介绍。”随着说话身体往旁边一闪,露出了跟在后面的顾希希,“这是顾希希,我的……”他的话顿了顿,“女朋友。” “这是顾天昊,苏晓云。” 顾希希听到他的回答有点震惊,不过还是大方的和他们打了招呼,“你们好。”顾天昊还是比较淡然的样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苏晓云相较之下更加热情一些,拉过顾希希的手,“快坐下。”然后对着楚斯城说道:“你可是从不带女人来见我们的,原来是女朋友啊。” 楚斯城没说话,微微笑了笑。顾希希不知道他笑是什么意思,默许吗?想到这里,自己的心里也滑过一丝甜蜜。 “天昊,听说你们出去旅行了?”楚斯城一遍翻着菜谱一边问着。 “嗯,”顾天昊点头,“好容易儿子大了一点,这不是才有时间出去。” “你啊你,”苏晓云开始抱怨,“害的我都两个星期没有看到儿子。” “苏晓云,我发现你现在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根本就顾不上我了。”虽然话说的有点硬,但是眼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柔情。 “连儿子的醋都吃。”苏晓云揶揄他。 “好了好了,”楚斯城适时的打断他们,“你们两口子还是回家再甜蜜吧。” “希希,”苏晓云将茶水给她倒进杯子里,“来,喝水,你看我们光顾着自己说话了。”眼下之意是没有照顾到她的感受。 顾希希被她甜美的笑容感染,心头也涌上几分感动,“谢谢。” “看你年纪不大,是不是刚毕业啊。” “嗯,你怎么知道?”难道有那么明显吗?自从到了市场部之后,她已经尽量少穿t恤,牛仔裤之类的了。 “呵呵,”苏晓云一笑,“和我刚毕业时候一个样子,天昊,你说是不是?” “嗯,”顾天昊扫了一眼顾希希,视线重新回到自己妻子的脸上“你刚毕业的时候还不如她呢,简直就是傻丫头一个,整天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反抗。”一边说着一边往她的碗里布着菜,还细心地将她汤里面的香菜给挑了出来,“好了,吃吧。” 苏晓云哼了哼,嗔了他一眼,转身又对着顾希希,“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饭桌上,苏晓云一直照顾着顾希希,两人很快熟悉起来,因为觉得彼此相象的地方还挺多的。后来干脆两个大男人也放弃了自己的话题,任凭她们说的眉飞色舞,看着她们脸上色彩飞扬。 同一时间,咖啡厅里,李建兵和杨小柔都在低着头,低气压笼罩着两人。 李建兵慢慢搅动手边的咖啡,“小柔,对不起,我想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杨小柔猛地抬头,大眼睛里饱含着无辜,“建兵,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真的没办法再做下去了,希希她……”他叹了口气,终止了这个话题,“你当初帮我我真的感激你,但是我只能做到这里了,恐怕不能帮你完成心愿了。” “建兵,”晶莹的泪滴盈满双眼,“我不过是想让你做个样子,满足我最后的心愿,这你都不肯吗?” 李建兵的眼睛盯着那杯黑咖啡,“我不想希希继续误会下去。” “以后你可以跟她解释啊。”她祈求的看着他。 以后,他不确定还有以后,万一?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小柔,对不起,我怕事情这样下去没办法收场。”而且他感觉到了杨小柔现在似乎不想当初说的那么单纯,“你给我妈打了电话,让她误以为我们真的要订婚了。” 他没想过让任何人知道,哪里想到顾希希来到了北市,而且她居然给自己的母亲打了电话。更没想到的是,顾希希的事情居然被杨小柔知道了,她执意要陪着他一起接待顾希希,说是要体验一下真正的女朋友的感觉。他不该心软答应她,她以后要怎么和他的希希解释? 李建兵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小柔,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但是可不可以换一个方式让我来感谢你。” 杨小柔的眼睛眨了眨,转眼换上可掬的笑容,“算了,不用了,我知道你对希希的感情,从第一次你看你们合影的眼神中我就能感受的到。我去帮你解释一下吧。” “这……”他没想到杨小柔居然会说要去帮他解释,“不用了,你自己注意身体,不要到处乱跑。” “没关系的,”她笑着和他说着,“我不能那么自私,因为自己连累你。我想肯定是希希误会你了,所以你才……” “小柔,”他包住她的手,“真的不需要为我这么做,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欠你太多。” “建兵,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的,不要跟我说谢谢,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她垂眸,这个男人她一见钟情,可是他的心,不论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为什么? 她这样说让李建兵更加的愧疚,“小柔,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第二次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吗?你看你现在这么健康,一定会没事的。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嗯,或许吧。”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可是心情却并不这样想。她对感情执着,执着到认定了一个人就再也不会放手。 “建兵,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放心吧,就算以后没有了我你也不会再出事的。”她紧握着咖啡杯的手有点微微颤抖。 “小柔,”李建兵对她的话有点不能接受,她是在指责他过河拆桥吗?“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她的笑容闪现,她只是觉得可悲,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果然,感情的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四人相谈甚欢。刚刚吃完的时候,顾天昊的手机响了起来,就听他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斯城,我们必须先走了。”管家 “出什么事了吗?”楚斯城看到顾天昊脸上略显焦灼的表情问道。 “没什么大事,张嫂说晓昊有点发烧。” “什么?”苏晓云的反应明显比他大多了,作为一个母亲,孩子的安危总是最重要的,“怎么会发烧呢?”然后又不等顾天昊回答,然后急急的说着,“快走快走。” 楚斯城和顾希希送走之后,两人慢慢走出了酒店,顾希希被马路对面的正在编气球的人吸引,在他的手里长长圆圆的气球交迭在一起,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个美丽的卡通小兔子。 因为期待不免走的快了一些,她的目光一直在那个人的手上,没有注意到红绿灯,此时一辆面包车冲过来,滴滴的喇叭声响起,楚斯城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拉了回来。 面包车司机气急败坏的探出头来,骂了一句:“找死啊。”然后就又将车开走了。 惊魂甫定的顾希希脸刚刚拍了拍胸口,就又惹来了楚斯城的大骂,“你连马路都不会过的?怎么连红绿灯都不会看!” “我……”扬起因为惊吓而变得苍白的脸,最后还是因为底气不足再次低下头,她决定继续向前走去。 “哎……”楚斯城一把攥紧她的手,“还是红灯呢。” 顾希希眨了眨眼,有点负气的停下,手里挣扎着,他的手攥的这么紧干嘛,都弄疼她了,而且她又不是真的不会过马路,只不过刚才没注意而已。 “别闹。”他呵斥着她。他的眼睛一直注意着红绿灯,手却将她握得紧紧的,顾希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想让他放手的时候,他却突然说了一句,“绿灯了,快走。”然后就拉着她沉稳的过了马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上的力道变轻,而动作也由攥变为了牵。顾希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拒绝,她想一定是自己刚才吓坏了吧,在他的手里她觉得很安全,因为他的手掌很宽厚。 “你刚才就是因为看这些吧?”正在她的思绪乱舞之时,他指着那些气球小兔子问着。 而那个编气球的人也抬起头来冲着他们笑了,“来一个吗?”他的手很熟练,即使眼睛没有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楚斯城一偏头微笑看她,“想要吗?” “才不要呢。”顾希希一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要,谢谢。”楚斯城冲着编气球的人报以歉意的微笑。 楚斯城拉着她继续走着,嘴里轻声的说着,“不是小孩子还差点因为这个出车祸?顾希希,你可真行。” 顾希希抿了抿嫣红的双唇,没有和他顶嘴,“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他怎么居然就这样牵着她走了起来,车子不是在停车场吗? “烟火,你喜欢吗?”他牵着她慢慢的走着,她的手柔若无骨,握着的感觉很好。 “烟火?”她的眼睛变得闪亮起来,“我喜欢啊,尤其那种大型的烟火,半壁天空都是烟火的颜色,太美了。” “带你去看烟火。”他的唇一勾,上扬出优美的弧度。 “今天有烟火吗?你怎么知道的?”她的眼睛因为期待闪耀出璀璨的光芒。 他略微得意的一笑,“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切,少臭美。” 楚斯城的唇角忍不住上扬,想起刚才在洗手间和顾天昊的对话。 “斯城,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这个女孩?”顾天昊通过镜子一般洗手一边看着楚斯城。 “前些天刚认识的,其实她不是我女朋友,协议的而已。”他最后这句话说的有点苦涩。 “是吗?”顾天昊露出少见调侃的笑容,“可是看起来不像协议的那么简单啊。” “天昊,朋友都知道你和晓云是先结婚后恋爱的典范,可是我……”他始终还是有顾虑,那个人在他的心里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顾天昊擦了擦手,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虽然我和苏晓云的事情不适合每一个人,但是从你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既然心里有她何必顾及那么多,你要知道,有些人如果你错过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可是,她好像对我总是,”他说出了自己的感觉,“有敌意,我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有敌意?”顾天昊微瞇着双眼,“有什么敌意。” “我说一句,她顶十句,简直就是个刺猬。”对她这点他真的很无奈,口齿伶俐,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就是她了。 顾天昊失笑微微摇头,“倒也不一定,你知道吧,当时苏晓云跟我协议结婚之后也是对我有敌意,不过后来……”说道这里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你也看到了,所以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真正想的或许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出去之前拍了拍楚斯城的肩膀,“女人是需要哄的,你要不时制造点浪漫气氛,今晚八点江边有烟火晚会。” 楚斯城牵着她沿着江边慢慢的走着,过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江边的人越聚拢越多,打破了两人的宁静。楚斯城找了个较佳的位置停下,指着对面江里的一排浮桥,“再过大概五分钟,哪里就会放烟花了。” “啊,迫不及待呀。”她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我一直特别喜欢看烟花,尤其是08年奥运会的时候在看电视上看过之后。”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哎,你看过吗?” 他微微一笑,“怎么会没看过。” “那上面有大脚印的烟花,还有笑脸,我觉得好神奇呀。”她一边回味一边赞叹着,“一会儿不知道会有笑脸吗?” 楚斯城看她灿烂的笑容,只能配合和着她,“嗯,有,待会儿仔细看,别错过了。” 两人说话间,就听到砰的一声响,一朵朵美丽的烟花在空中盛开,顾不上再说话,唯恐错过了这场视觉的盛宴,顾希希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不时发出哇的一声赞叹。天空出现的简易hellokitty头像,将顾希希的情绪推到了极致,她兴奋的扯着楚斯城的衣角,“哇,你看到了吗?hellokitty啊,好美呀。” 她的俏脸因为愉悦和兴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她笑的时候露出整齐的八颗贝齿,颧骨位置因为笑容而推高,更增加了几分美丽。楚斯城被她愉悦的情绪感染,一俯身触碰她的红唇,然后又迅速的离开“是啊,好美啊。”他指的是她。 第169章 下唇 她羞红了脸,慌忙低下头,用弯曲的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唇,上面似乎还停留着刚才苏苏麻麻的感觉和他清冽的味道。 车子里,楚斯城转头看着一直红着脸的她,“怎么,干嘛不说话啊?” “那个,那个”她不敢看他,要让他说什么呢,“都是你,害的我没看到笑脸。” “怎么怪我呢?是你后来一直低着头自己不看的。”他满意的笑着,痞痞的调侃着她。 “怎么不怪你……”她瞪她,可是一看到他那张笑脸,气势又立刻弱了下去,本来要说的话也变成了咕哝,“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忘了看。”他这样突然来吻她是什么意思呢?而且他今天早上说想见自己,是不是真的呢? 可是他明明又说是自己开玩笑的。还有自己为什么不反感他这样突来的亲密,如果说这样算喜欢的话,那么她对李建兵又算什么?喜欢?她被自己突来的问题吓住了,她喜欢楚斯城?真的像李雨飞说的那样自己喜欢楚斯城?天哪,她在心里惊呼,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情感什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乱?李建兵刚刚说喜欢的一直是自己,可是现在她似乎喜欢上了楚斯城,她该怎么办? 一路上,她都苦着脸没再说话,楚斯城担心是自己吓到她了,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一路到了家门口,顾希希急急的说了一句再见,然后就捏着包逃出了车。 叮的一声之后,电梯门打开,因为在思考问题,所以她一直低着头,一直到走到自己家门前才意识到有人站在那里。 “希希。”杨小柔的声音有点沙哑,两只眼睛也是红红的。 顾希希看着一阵愣神,“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她这个样子很明显哭过,而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希希,我……”此刻的她就是个失恋的普通女子,并不是那个在商场上应付自如的女强人。 顾希希慌忙拿出钥匙开了门,一把将杨小柔搀进了门,“嫂子,快进来。” 将她在沙发上安置好,又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手边,“嫂子,你怎么哭了。” 梁小柔微微摇头,“对不起,希希,我骗了你。” “嗯?”顾希希不解,“嫂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你嫂子,也不是李建兵的未婚妻,他不过是要帮助我。”顾希希还是不明白,用眼神询问着她。梁小柔继续说道:“我,我的日子可能不多了,你哥答应帮我完成最后的意愿,让我穿上婚纱,做一次新娘。” “啊?”她错愕的长大了嘴,什么叫日子不多了呢?难道她?“嫂子,你没事吧。” 梁小柔抿唇苦涩的一笑,“没事,你哥这些天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开心,只可惜……”她叹息着微笑,她坚强的笑容让顾希希喉咙发紧,“嫂子”叫完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也跟着她默默叹息着。 “希希,你知道吗,我爱你哥,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所以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包括付出我的生命。”她的眼神坚毅,顾希希丝毫不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她没明白的是,她为什么来找她,“你今天来是?” “希希,可不可以求求你,”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纷纷滚落,“如果你说不喜欢他,我想他……。” “嫂子,对不起”她想起来李建兵的话,她想她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完成梁小柔的心愿,对待一个将死之人,她怎么能那么自私,“我,我……” 顾希希斜倚在沙发上回想着梁小柔说过的字字句句,一个月前李建兵做的设计出了重大问题,面临着被开除甚至无法再从事建筑设计行业的危险,她为了帮李建兵,替他去求人,晚上回来的路上遇到抢劫的,他们抢她的包,她却紧紧抓着没有松手,因为里面有她刚刚从一个设计界的泰斗哪里求来的求情信。他将她踹倒在路边,她顺手抄起角落里的一个瓶子,瓶子敲碎,划伤了两人的手,而那个人有艾滋病。 她不怨李建兵,因为他从来没有开口要求她帮他,既然染上了这个病,她自然也不会要求李建兵娶她,她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做他的妻子,形式上的就够了。 这样的女人让顾希希自愧不如,这样的爱让顾希希为之动容,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能如此的爱一个人,爱到忘我。她也终于知道了一次次见到李建兵时他脸上的无奈。 为了让这个使人怜惜的女人快乐的走过最后一程,她该怎么做呢? 顾希希被杨小柔的话语所震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半夜三点才睡着。当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依然在沉睡中,梦里面杨小柔依然带着坚强的笑容。铃声锲而不舍的再次响起,她用手按了按昏昏沉沉的脑袋,摸到了手机,“喂,谁呀?” “希希。”李建兵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因为杨小柔,她现在对于李建兵的声音也尤为敏感,噌的一下坐起来,睡意全无,“李建兵,什么事?” “今天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那个,那个……”她昨晚想来想去也没想好应该怎么样才好,最后决定在没有找到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法之前,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和嫂子一起去吗?” “希希,”李建兵的语言里也饱含了愧疚,对于一个用生命去保护自己的女人,他不该辜负,可是谁又能告诉他他该如何拯救自己。看着希希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痛的撕心裂肺。虽然将她从楚斯城的家里接了出来,但是他感觉的到希希对楚斯城已经情愫暗生,他一定要趁着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之前,将她夺回来。这个他守护了二十几年的女孩子,他不可能就这样拱手相让。 “我们已经分手了,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但是他不会选择说出她的病情,那是他对她的承诺,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家人,她会笑着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李建兵……”她现在该怎么说呢? “好了,如果你没事就这么定了,待会儿我过去接你。”还没等顾希希再说话,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顾希希慢吞吞的下了床,木木的走到卫生间。牙刷叼在嘴里,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顾希希,你的生活还能再混乱一些吗? 时间不长,门铃就响了,李建兵带着一脸的微笑走进来,“吃早饭了吗?” 顾希希将一个勉强的笑容堆上脸,“还没呢。” “就知道你没吃,看”他将手里的东西往她面前一递,“给你准备好了。”然后就将东西放下,走进了厨房,拿出碗筷。将饭菜倒进碗里,“快吃吧,热的。” “谢谢。”顾希希低着头接过,闷闷的说着。 “傻丫头。”他隔着桌子伸手弄乱了她头顶心的头发,“跟哥说什么谢谢。”吧 他以前也总是这样,她只要每次跟他说谢谢,他都会说,傻丫头,跟哥说什么谢谢,哥疼你还不是应该的。她那个时候会很享受这个时刻,可是现在,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一团棉花堵在了喉咙。 一顿饭吃的顾希希觉得想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在他表白之后,他们理应在一起的,可是杨小柔为什么会出那样的事情,而且,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也不似原来一般坚定,因为楚斯城的缘故。她叹息,他们或许真的有缘无分吧。爱情需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二十几年他们一直喜欢着对方,可如今,兜兜转转,命运着到底是转的什么圈儿? 来到电影院,李建兵迁就着她的喜好,“希希,想看什么。” 顾希希抬头看了看大屏幕,之前的失恋三十三天依然在上演,她突然想去看一下,“这个吧。” “嗯,好。” 看着电影中的女主角黄小仙为了失恋闹的死去活来,因为失恋差点连工作都丢掉了。她有点不太理解,她也说不清不能理解的是女主角还是她自己。她明明刚刚经历过失恋,为什么就感受不到那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虽然当时自己也难过,但是很明显和女主角所经受的痛苦不同。她侧脸看旁边的李建兵,他感受到了也转过来看她,她却躲闪的立刻又坐正。难道真如李雨飞所说,自己对他只是依赖吗? 看到男主角王小贱一次次的帮助黄小仙从失恋的痛苦深渊中走出来,她不禁想到了楚斯城。当时是他将她从马路上扶起,是他用激将法让她去工作,是他一步步的将自己重新带入了阳光地带。那么对她来说,楚斯城不就是王小贱了吗,她满脑子在胡思乱想着。 当看到最后黄小仙和王小贱走到了一起,她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脸红,如果楚斯城是王小贱,她是黄小仙,那么他们不是?她在黑暗中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 白炽灯瞬间亮起,“希希,你怎么了?” 此时顾希希的手还在自己的脑袋上,尴尬的将手放下来,“没,没什么。” 他们后面又看了1个电影,至于看的是什么,顾希希真的没有印象了,因为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杨小柔脸上那坚强的笑容,李建兵的体贴呵护,以及楚斯城的霸道强势不停的在她脑中变换,加上昨夜没有睡好,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她的头都要炸了。 “希希,你没事吧?”李建兵看她脸色苍白,担忧的问。 顾希希咬着牙摆了摆手,“没事,李建兵,你送我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哦,好。”他赶忙跑过去开车,本来还想带她去海洋馆呢,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生病了。 “用不用去医院?”她斜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很疲劳的样子。 “不用,就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累了。” 她说想休息,他自然是加足了马力,车子来到楼下,李建兵随着她下车,“希希,真的不用我送你上去?”他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 “嗯,你先回去吧,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好,睡醒了给我电话,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顾希希瞇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还未等抬头,温热的触感就出现在额头上,只是下一秒却又突然消失了,她下意识的去摸被他亲吻过的地方,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那我先走了。” 顾希希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不禁用手扶住了额头,慢慢的朝着楼门走去。 “怎么,还在回味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猛地抬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他自嘲的说着,“我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将手里的盒子一举,“我以为有人喜欢吃这个东西,原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鼻子里哼了一下然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哎……楚斯城,”她着急的一把拉住他,“你别误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他解释,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这样走了。 “误会什么?”他直直的看着她,想要从她眼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个,那个。”她也说不上来误会什么,“我很喜欢吃蛋糕。” 他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两人再次对视了两秒钟之后,楚斯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笑她更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了,“那,走吧。”他将手里的盒子往她手里一塞,迈开长腿率先进了楼。 顾希希望着桌子上的蛋糕发呆,坐在对面的楚斯城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没事吧。” 顾希希回神,“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头晕?”他偏过头看她低下的脸,“怎么会头晕?要不要去医院?” 顾希希摇了摇头,“不要,我休息会儿就好了,你走吧。” 过了不到半小时,顾希希迷迷糊糊的听到门铃声响起,她不想理,刚刚才睡着。谁知道门铃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她带着浓重的起床气乎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前打开了门。 一看是楚斯城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斯城没有被她的火气所影响,手里一扬,“吃药。” “不吃。”顾希希离开玄关坐到沙发上,扶着依然有点昏沉的脑袋。 将一杯清水放到她的面前,然后将药从药盒里取出来,塞进她的手里“吃药。” “不吃。”她从小最怕吃药了,因为怕苦。 “你怎么那么倔呢?病了不吃药怎么行?”他紧皱着眉头。 “太苦了,”她没有力气和他斗嘴,乖乖的解释着,“嗓子受不了,咽不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对于那些大颗的药片嗓子就是咽不下,不论她怎么喝水,都会卡在嗓子眼,苦的她会只想哭。所以她也从小打大都很少吃药,如果是小感冒就靠自己身体的抵抗力,如果是大病就打针。 第170章 审视 他皱着眉头审视着她,似乎想要确认她话的真实性。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的嗓子眼就是小,就是咽不下,没骗你。”她将手里的药片又放到了药盒上,伸手捞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脸上还是痛苦的表情。 “家里有白糖吗?” “有,在厨房的柜子里。”她没心情去问她要白糖做什么,然后又斜倚在了沙发上。 时间不长她就躺在沙发上又迷迷糊糊的了,一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推她,“顾希希,顾希希。” 无力的睁了睁眼睛,就看到一个汤匙放在嘴边,然后是楚斯城柔柔的声音,“吃了药再睡。” “说了吃不……”再来打扰她,她真的要发飙了。话还没说完,汤匙就放进了她的嘴里,紧接着就是白糖甜甜味道,然后就有一杯白开水放到了嘴边“喝水。” 不知所措的喝了两口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不过到了最后她还是感觉到了药片的苦味,不过已经很淡了,她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吃的是什么。 抬眸,眼中有淡淡的感动在流淌,开口也带上了哽咽的味道,“楚斯城。”她从来不知道药是可以这样吃的,也从来没人告诉过她,药可以研成粉末掺杂在白糖当中。 “怎么了?”他看她大眼睛中渐聚的水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希希咬着牙摇了摇头,“没事。”可是一滴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赶紧别过头擦掉了。 楚斯城扭过她的肩膀,让她对着自己,声音不自觉的放柔,“怎么了?太苦了?” “嗯……”她只好语气生硬的应着,以掩饰自己的窘态,“我都说了不吃药,你干嘛非让我吃,苦的是我不是你。” “那……”他的嘴角上挑,戏谑的话顺口而出,“让我也来感受一下好不好。” 她还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一个温热的湿软就贴在了她的双唇上,惊得她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一点都不苦,很甜。”他微微笑着,她的嘴就像是抹了水果糖一般的红润透脸,味道也如前几次一般的香甜。 “你,你……”她抬头看他,可是下一秒又低下头去,“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啊。”他总是这样出其不意的吻自己,她也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你说呢?”一个男人喜欢吻一个女人代表什么不是很明显吗?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女孩,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她捏了捏拳头,将潜意识里的期待问了出来,不过为了避免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而出糗,还是选择了玩笑般的语调,“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他不是小男生了,要他当面表白不是他的性格,只能选择这样折中的方式。 他那略带*的语调和敷衍的话语让她的心里一突,嘴上的笑容却没减,脑筋开动转换着话题,“杨小柔,你和她认识的哦,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她。”对于这种为爱而生的女人,她很像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柔,”她转换了话题,他也只得跟着她转变,只是因为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笑意不经意的就涌上嘴角,“小柔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可惜爱错了人。” “为什么这么说?”她爱的是李建兵,那么爱李建兵又有什么错呢? “没什么。”他摆摆手选择了缄默,他是个男人,八卦不是他的强项,更何况感情的是两个人的世界,他作为第三方没有发言权,“头还晕吗?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他不想要谈论别人,也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嗯?”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居然不疼了也不晕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不疼了。” “看来这药还挺管用的。”他痞痞的笑着意有所指。 顾希希却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嗯,是挺管用的。” “厨房的碗里还有一点,下次吃,以后生病了不准不吃药。”他强势的命令着她,这个小女人怎么会不吃药呢,她的毛病还真是挺多的。怕打雷怕吃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知道了。”她扁了扁嘴,诺诺的答应着。 就在这时,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楚斯城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先回去了,别忘了吃药。” “喂喂,”李雨飞推了推顾希希坏笑着,“希希,赶紧给我从实招来,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从他家里搬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吗?” “那个,是啊,”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这几天刚刚又碰到的。” “哟哟哟,”李雨飞审视着她,“还想骗我呢,你都把他带到家里来了,说,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哪有什么地步啊。”顾希希的脸色有点微红,“不就是普通朋友。” “是吗?”李雨飞凑上前,点着她微红的脸,“脸红了。” “哎呀,”顾希希有点恼羞成怒,也推着她,“说,来找我干嘛了。” “嗯,没什么事,本来是在家无聊想来和你一起吃午饭的,”说到这里李雨飞咬了咬下唇,“你后来又见过李星宇吗?” 顾希希有点奇怪于她对李星宇的态度,“雨飞,你到底和李星宇有什么关系,之前认识吗?”虽然她每次都支支吾吾的,但是她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不太一般。 “嗯。”李雨飞咬着牙点了点头。 顾希希眨着眼睛感叹着,“没想到啊,李星宇这样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爱心。”然后又转向一脸愁容的李雨飞,“雨飞,你喜欢他?” “希希,对于一个山里孩子对于上学的渴望你能理解吗?如果你能理解,那么你就会明白我对他的感情。” “可是,雨飞,感激不等于爱情。”人都是如此,能医不自医,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还没考虑明白呢,现在又想来为别人分忧。 “我知道,可是,我想见到他,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感受吗?那个你天天盼望见到的人终于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一刻我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顾希希终于明白了第一次见面时李雨飞那震惊的目光,她以为她和别的女孩子一样是因为看到李星宇长得帅才做出如同花痴一般的反应。 “那你没告诉他吗?”他们不是一起去看过樱花吗?1234 李雨飞微笑着摇头,“我还不想告诉他,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只是觉得能看到他就很满足了。” 又一个梁小柔似的为爱而生的女人,她身边的人都怎么了?“雨飞,你干嘛这么贬低自己,在我看来李星宇还配不上你呢,你如果喜欢就大胆的去追求啊,怕什么呢?”人与人之间是否相配难道是用金钱背景来衡量的吗?在她看来李雨飞这样善良有爱心的女孩,值得任何男人去爱。 “我,”她确实有所顾虑,“别人会认为我是为了他的钱或是美貌。” “嗨,”顾希希开导她,“别人的想法没那么重要,生活是你自己的,没人会为你的生活买单,你快乐和痛苦都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别人的想法左右了你的生活。” 李雨飞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心里也茅塞顿开,“哎,别光说我,说说你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说李建兵跟你表白了,那你现在又和楚斯城……”诚然是好朋友,她也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 顾希希微微叹了一口气,“雨飞,你不知道,我现在特别乱,杨小柔病了而且是因为李建兵而生病的,你说我能怎么办?”然后就大概将杨小柔和李建兵你的事情说了说。 “啊,”李雨飞惊得长大了嘴巴,“还有这样的事啊。” “是啊,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不能再安心的和李建兵在一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今天一天我的脑子里一直都还算杨小柔那张泪脸,我感觉我剥夺了她最后的幸福,甚至是她目前活下去的唯一勇气,”她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现在和李建兵呆在一起,心理压力特别的大。” “那你想怎么办,要不成全她?” “怎么成全她?” “你不会真想这么做吧?”她不过是随口说说,“爱情是自私的,更何况你也说了杨小柔只是一厢情愿,希希,如果你真爱李建兵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她承认她真的为李雨飞这句无心的话而心动,如果能够让一个将死之人幸福的走好最后一程,那么有什么不值得呢。 李雨飞看她没说话继续说着,“就算你愿意,李建兵不是也不愿意吗?” “雨飞我有个想法……” 第二天早上,顾希希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手边的电话,“楚斯城,我有事请你帮忙。” 那边的楚斯城欣然允诺,并且很快来到了海天一色。 只是来了以后,才又提出自己的要求,这让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的顾希希勃然大怒,“楚斯城,当初你要我帮忙的时候,我提过这么多要求吗?” 可是他却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双腿交迭,“你可以不同意的。”他有把握按照她的性格,为了杨小柔她一定会同意的。 “哼,那好,你先陪我去见李建兵。” “没问题。”他站起身,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一下车,楚斯城就将她揽到了怀里,顾希希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也就放弃了,乖乖的任由他微笑着揽着自己的肩膀。 一进咖啡厅就看到了李建兵,他正坐在对门的位置,非常的显眼,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动作亲密的两人,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而顾希希看到他难看的笑容,心里也是一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李工,咱们又见面了。”还是楚斯城最先微笑的打了招呼。 李建兵反应过来,走了一步上前,眼睛刀子似地看着顾希希,一把将她从他的怀里扯出来,“希希,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又到一起了。 “李建兵,”因为说谎她有点心虚,“我,我今天带他来见你,因为你是我哥。” “什么意思?”李建兵心里顿时凉了几分,他有预感顾希希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个,我们在一起了,所以……”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目光。 “开什么玩笑,楚斯城,你又对她做什么了?”他已经知道之前楚斯城为了不让她走,而让她还钱的事情。 “李工。”楚斯城也不生气,脸上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们的事情不用你过问吧,希希说你是哥哥所以让我来见见你,我们不是来请求你同意的。”然后一把又将顾希希扯到身边。 “希希,哥有话跟你说。”他拉着她的另一只手。 顾希希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小泥人,被他们随意的扯来扯去的。 “楚斯城,”她看了看他,“你先到外边等我一会儿,我待会儿就出来。” 顾希希低着头不敢看李建兵的眼睛,待到服务生送来了咖啡,李建兵才问道:“希希,他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不是,”她捏了捏双拳给自己力量,抬头应着他的目光“建兵哥,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他的,他也对我很好,你放心吧。” 很明显这句你放心吧,让他很受伤,“希希,那我呢,我对你不好吗?” 顾希希勉强将一个笑容挤上脸,“好,建兵哥对我当然好,咱们是兄妹嘛。” “希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一句兄妹就可以带过所有的过往了吗? “建兵哥,”她选择忽略他这句话,“你说过我没有男朋友之前你会一直照顾我的,那我现在有了,你也不用有负担了。” 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苦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种负担。” “建兵哥,你会祝福我吗?”她童真的笑让他眩晕。 “希希,这算是你对我的回答吗?” “建兵哥,你永远都是我哥。” 从咖啡厅出来之后,顾希希一直很沉默,这一次是她亲手将李建兵推离了自己。不论是像李雨飞之前说过的她对他只是依赖,还是她自以为的爱情,她都觉得非常的难过。 楚斯城让她上车,她摆了摆手,“让我一个人静静。” 然后就没有目的的随意向前走去,她想不论结果如何,她和李建兵都回不到过去了,以前那个宠她的人都不会再来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又失去了一个疼她的人。眼睛不禁泛上水雾,拿出手机,拨打了家里的电话,依然是那副嘟嘟的声音,她失望的挂掉了电话。她来到北市已经快两个月了,爸爸一直都不在,她知道爸爸如果去参加演戏或者野外集训什么的两个月不在家很正常,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非常希望听到爸爸的声音,那个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第171章 笃定 再次按下美妈的电话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去,因为伤害了李建兵,她觉得对不起美妈。 咬了咬牙,找到杨小柔的号码,她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发送了短信,寥寥的十几个字: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努力。 刚刚显示发送成功,手机紧接着就响了起来,她双眼有点无神的看着屏幕,是杨小柔的电话,最后还是按了接听,“希希,谢谢你。” “祝你幸福。”这句话似乎抽干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紧接着掐断了电话。 这是顾希希23年来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情,酒吧里,她跟随着男男女女的步伐放肆的扭动着腰肢,任凭那些灯红酒绿打在自己的身上,闪耀的光斑来来回回的巡视着,不时的照亮她痛苦又愉悦的脸。 很快,一个男人扭动着身子来到她的身边和她做着贴身热舞,而她则因为放纵暂时忘却了烦恼。 一曲过后,酒吧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也暂时的散去。 “小姐,要不要到那边喝一杯?” “好啊。”她的脸上有因为兴奋而尚未散去的红晕,让她看上去异常的迷人。 一杯酒刚刚下肚,顾希希的头就开始晕了起来,果真是应了舍友们给她取的绰号,“一杯倒”,男人推了推她,“小姐,小姐。” 顾希希手一挥咕哝出声,“别吵,好吵。” 男人邪恶的一笑,伸出手馋起她,“走,带你去休息。” 顾希希听到休息这个词,大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男人,嘿嘿的笑出声,“好啊,休息休息。”她真的累了,好想休息。 “那走吧。”他轻浮的继续笑着,将她搀上自己肩头。 “放开她。”刚走了两步就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哼,你是谁?”男人不屑的问着。 “我说放开她。”楚斯城的眼神更加的冰冷,尤其是视线触到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的时候。旁边的顾天昊一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哟,”男人将顾希希放到座位上,一掰手上的关节,骨头卡巴卡巴的响,“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刚一说完一个拳头就挥了上来。 楚斯城一个利落的闪身,男人的脸上显出尴尬的表情,紧接着又一个跨步挥来另一只拳头。 楚斯城立刻一个后转身,腿一挥,一脚将男人踹在地上。还想再上去给他一脚,顾天昊一把拉住他,“斯城,算了。”然后对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说道,“还不快走。” 男人从地上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临走前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然后就头也不回的逃出了酒吧。 楚斯城是生气的,她为了李建兵而心伤他知道,她说要自己冷静一下,他随她。可是她怎么能跑到酒吧来买醉呢,如果今天不是恰好顾天昊在哪里陪客户,出事了怎么办?她怎么就没有脑子,一个女人怎么能去酒吧呢。 旁边的她却很安静地睡着了,她太累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特别的多,似乎她前23年遇到的事情都不如这几天遇到的多。 将车子稳稳的停下,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希希静静的睡着,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 将她抱下车,因为心里有气不免动作重了一些,出车门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头咚的一下撞到了车门上,剧痛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酒还没有醒,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用嘴呢喃着“好痛。” “活该。”楚斯城将她扛在肩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去喝酒。” 她本来就觉得委屈,在他一吼之下这种情绪完全爆发,用拳头无力的砸着他的后背,“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楚斯城忍着气将她扛进房内,一下气将她扔到床上,“不要我管?不要我管你现在已经出事了知道吗?” 她就那样半趴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泪水也顺势流了下来“你就会欺负我,骂我,楚斯城你这个大坏蛋,凭什么凭什么。” 他没有想过她会哭,她的眼泪一下子触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过重,坐到床边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下来,“我没欺负你啊,你别哭啊。” 将她从床上抱起,手伸出来触摸到她的脸颊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谁知道马上就有新的涌了出来,他哄着她,“别哭了,别哭了。” 谁知道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居然直接从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楚斯城,你知道吗,从此以后我没有哥哥了,没有哥哥了。”如果说之前误解他和杨小柔是情侣关系,那么她的心里也还是存着希望,李建兵以后仍然会是自己的哥哥。可是经过了今天,他们再见面就会有隔膜了,再也做不到当初的两小无猜。 “再也不会有人疼我了。”从小到大,除了爸爸最疼她的就是李建兵,可是爸爸经常不在自己身边,对她来说,李建兵是给予她疼爱最多的人。 “怎么会呢,傻丫头,”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心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纠葛,“当然还会有别人疼你的。” 而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迷醉的大眼睛望着他,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你说的是真的吗?还会有别人吗?” “当然有。”他笃定的说着。 “你骗人。”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从小到大只有建兵哥对我最好,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或者真的没人能理解她对亲情的渴望,从她有记忆起,她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家庭对她的爱已经缺失了一半,而父亲常年不在家更加增加了她的孤独感。 “有的,有的,”他忍不住俯身去亲吻她脸上的泪水,“我会疼你的,乖,别哭了好吗?”她这样说,让他的心都疼了。 “你不会,你就会欺负我。”她哭的更加汹涌起来。 “以后都不欺负你好不好,别哭了。”他自问真的只是在欺负她吗?他没有,他不过是没有找到一种更好的方式和她相处罢了。奇书网 她的意识好似清醒了些,但是大眼睛还是没什么焦点,“你真的不会再欺负我?” “不会,”他用拇指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啊。”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照了进来,顾希希皱着眉头扶着依然有点疼的头,身体一动就感觉到了异样,因为身下的床很明显不是平整的。她没睁眼睛,下意识的用手去感受,首先摸到的是一条粗壮的手臂,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蹭的一下睁开。一偏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楚斯城那张俊朗的脸,天哪天哪,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又睡到了一张床上。她紧皱着眉头在记忆中搜索着,可是记忆刚刚到她在酒吧喝了一杯酒然后就停止了,再看看自己的身上,mygod为什么穿着一个宽大的男士睡衣? 自己的衣服呢?酒后乱性,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果然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完了完了,她在心里哀嚎,又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人,他依然在沉睡,还好还好,她拍了拍胸口,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到一会儿他醒了可就尴尬了,即便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她不是也被他看光了?想到这里又愤愤的瞪了他两眼。 悄悄下了床,她才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这是在他的家里,自己根本没有衣服穿。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浴室,她猜想可能在哪里,果然,自己的衣服被扔在盛放脏衣服的框子里。刚刚将自己的衣服捡起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就由远而近的传来,“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想走了?” “谁,谁……谁说我不打招呼了,这不是还没走吗?”她的脸色微红,因为别人说中了意图。 无奈的笑笑,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忘了和他顶嘴,“你那个衣服都有味了,没办法穿了。”昨天晚上抱她回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在酒吧里呆的身上什么味道都有,除了酒味儿还有汗味,看样子昨天下午她自己在路上走了很久。 “那怎么办?我今天还要上班呢?”不能就这样穿着他的男士睡衣在这里招摇吧。 “我帮你回家拿。”他抱着胸站在门口说着。 “来不及了。”刚刚看过时间已经7点50了,没想到她只喝了一杯酒就睡到了快8点。 他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上下巡视着,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喂,这么看着我干嘛?” 眼神一亮,“等一下。”然后就窜了出去。 “来,你试试,先穿着,换好后我送你回家,然后再送你去上班。”这样子肯定就来得及了。 顾希希穿上那件雪白的连衣裙,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件连衣裙的大小居然是如此的合适,只是她觉得这种风格不适合自己,这种雪白的连衣裙穿上之后让人感觉像天使,她自问没有如此一般超凡脱俗的气质。 虽然她不这样想,不代表楚斯城不会这么认为,当他看到她此刻的样子时,竟一时忘记了错开眼。 车上顾希希不禁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你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的?” 楚斯城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选择了忽略,一心望着前面的路况。 她的脑中突然闪现过那天宴会上的套裙女,还有那天在他办公室看到的照片,心口有点酸,却装作不经意的问着,“前女友的?” 就见他的脸微微沉了沉还是没说话,“是哪个套裙女?” “套裙女?”他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下意识的问着。 而他的反应在她看来就是默认,顿时没了说话的欲望。 楚斯城抬头看看后视镜,里面的小女人正撅着小嘴不知道和自己置什么气呢? “哎,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什么套裙女啊?” 她扁了扁嘴,“就是上次晚宴上穿套裙的那个啊,怎么,想不起来了?”她的语言中带着酸酸的嘲讽,“不是还那么殷勤的给人端酒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晚宴上穿套裙?哦,他知道了,晚宴上的女人穿着晚礼服的比较多,“你说的是婉仪啊。”只有她廖婉怡不论出入什么场合穿的都是套裙。 顾希希的嘴更扁了,婉仪婉仪,偏偏叫的名字还那么好听,“看来还真的是她的,一会儿就还给你。”她嘟囔着。 楚斯城很想问她,你那只眼睛看着是她的了?婉仪这样的人是从来不会穿这种裙子的。 顾希希以为他是默认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女人怎么会留衣服在一个男人家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想而知。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笨很傻,心里的委屈也上涌,“楚斯城,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那种女人了?”看来他是经常带女孩子回家的,她还为自己和他共同躺在一张床上而尴尬,原来对他来讲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还有他经常不经意的吻她,如此看来也不过是他玩惯了的游戏。她还以为他和别的富家公子哥不同,她以前认为他正直、纯良,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那种女人?”她突来的问题把他问住了。 “就是很随便的女人,就是那种你可以随意带上床的女人。”她的心里很凉,让她这样说自己,她也觉得很悲哀。 楚斯城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伸手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脑袋瓜子天天都在想什么?” “不是吗?”她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问着,“难道那个套裙女不是在你家过夜才留下来的裙子?” 她有点微怒,“婉仪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几秒钟后脑中灵光一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心口也是说不出的甜蜜,“喂,顾希希,你是不是吃醋了。” “切,”她的反应很大,如果现在不是在车厢里,她肯定就跳起来了,“我没事吃的什么醋。” “是啊,那你没事对婉仪的事情这么好奇干嘛。”他痞痞的笑着让顾希希的脸色一路飙红。 “我是替她觉得不值,你怎么这么快就将人家忘了。” 楚斯城任她别扭着就是不说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喂,”她又开始充当正义使者,“我说你们这些豪门公子哥,能不能别玩弄完了别人就扔到一边,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楚斯城不禁笑出了声,顾希希白了他一眼,然后也没了兴致干脆闭了嘴。 这种感觉很好,楚斯城任由她误会下去,没再解释。这一路他的嘴角一直上扬着而另一个人则恰好相反。 刚刚进了家门,砰的一声就门关上,然后就将衣服脱了下来,摔在了沙发上,她才不要穿那个套裙女的衣服。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自在。 第172章 期盼 再次回到车上,她没好气的催促着楚斯城开快一点,而他则难得的没有和她斗气,按照她的指使将车子开得飞快,终于赶在了上班之前将她送到了公司门口。 车子还没停稳,顾希希就打开了车门要下车,楚斯城一手拉住她,“哎,别忘了你昨天答应我的事。” 顾希希一甩手,“我没忘,楚总。”无商不奸,每次帮她都有条件。 下班之后,顾希希和李雨飞一起办公楼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待到他们走到公司大门口,雨已经下的很大了。 很多没带伞的同事都躲在警卫室的屋檐下避雨,两人也迅速的跑到了屋檐下,李雨飞从包包里面拿出一把小折伞,“希希,我先送你回去吧。” 顾希希看了看外面的雨势,“不用了,我想可能一会儿就停了,夏天的雨也下不长,你先走吧。” “那怎么行呢,要不我和你一起在这里等着。”她知道,她那把小折伞也盛不了两个人,这样走出去,都会被淋透的,更何况顾希希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雪纺的短袖衫,如果淋湿了,一定会贴在身上,春光大泄的。 此时,一辆黑色的沃尔沃沉稳的停在门前,车门打开,首先出现的是一把黑色的伞,然后是一双黑色的皮鞋。 当楚斯城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两人仍在焦急的等待着雨停。 那把黑色的雨伞一晃,露出楚斯城那张硬朗俊逸的脸,李雨飞偷偷推了推身边的顾希希,笑的狡黠,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而她依然在为早上的事情耿耿于怀,女人在感情问题上就是这么小气的动物,她的视线从他的脸上飘过却没有停留,继续扭头看着雨帘。 后面响起女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哎,那不是楚阳国际的楚斯城吗?” 然后紧跟着就有不同的声音响起,“是啊,他怎么来了?”一向都是太岳去到楚阳国际谈生意的,没有他们来的道理,尤其是楚斯城。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楚斯城啊,果然名不虚传啊。” “哎哎,你猜他来这里干什么?”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顾希希还是听了个仔细,她不禁腹诽着,到了那里都招蜂引蝶,这样的男人,以后谁嫁了他肯定伤心死。 同样听见的不只是顾希希还有楚斯城,他可不想被这群女人继续八卦,伸手一用力将她扯进自己的雨伞里,“走。” “哎……”她刚要发怒,就听到来自身后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刚毕业就攀上了大树,还真是本事不小。” “看不出啊,工作做不好,做情妇倒是做得挺好。”她们的语言里既有嫉妒又有不屑。 顾希希很生气,要说别人的坏话,也挑个别人听不到的地方好了,她捏了捏拳头“喂,你说清楚谁做情妇了,谁做情妇了?”因为愤怒话也冲口而出,“我是他女朋友。” 那些女人却根本不看她,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个望天去了,没人理她,让她的怒气又上升了一格。 “楚斯城,”她只好将怒气冲向了他,“你告诉她们是不是。”都是他连累的她,是他逼着她去楚阳的,是他自己来接她的,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做过,为何要被误解。 楚斯城不禁为她这样的孩子脾气感到无奈,只是又觉得可爱的很,“是,当然是,那我的女朋友,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扬着下巴看她们惊愕的样子,踩着骄傲的步子挽着他的胳膊走了,当然没有忘记偷着对李雨飞做了个胜利的鬼脸。 楚斯城满意的一笑,“喂,别做出这样一幅惹人的样子,我会以为你是在勾引我。” 他的一句玩笑话让她的脸急速的爆红,“谁勾引你了,还有谁让你吻我的。” “男朋友吻女朋友不是应该的吗,这次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他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慢悠悠的说着,“还有啊,你同事今天可都知道了,以后别想抵赖。” 他略显霸道的语气此刻在她听来却如此的悦耳,他说以后不准抵赖,那么说,他们是要假戏真做了吗?她侧头看他俊逸的侧脸,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干嘛偷看我。” 顾希希扁了扁嘴,“谁看你了,臭美。” 刚刚坐正美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希希。” “美妈,”她哽咽的叫着,天知道她昨天多想打电话给美妈,如今美妈真的打了过来。 “怎么了,谁欺负咱们希希了?啊。”李美在电话那边慈祥的笑着。 “没有,”她吸了吸鼻子,“就是想你了。” “想我了呀,想我了周六就可以见到我了。” “什么?”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当时李建兵说美妈暂时不会来了,没想到呀没想到。“美妈,你几点的火车,我去接你。”李美妈妈要来了,她当然要亲自去接了。 “不用了,让建兵自己来就行了。” “那不行,”顾希希撒着娇,“我一定要去接你,你快告诉我几点的车。” 挂掉电话之后,顾希希觉得之前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坐在副驾驶上摇头晃脑的。 “美妈?”楚斯城玩味着这个称呼,“你妈妈是个大美人?” 顾希希嗔了他一眼,“我妈妈当然是个大美人啦,不过美妈不是我亲妈妈,是李建兵的妈妈。” “李建兵的妈妈你那么起劲儿干什么?”他这句话里也有醋意的成分,她对他妈妈好,会不会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 顾希希对他这句话很不满意,“李建兵的妈妈就是我妈妈。” “那你刚才说不是你妈妈。”楚斯城被她突来的气势吓得有声音弱了下去。 “懒得跟你说。”不是亲妈妈但是确实是妈妈呀,是美妈从小把她照顾到大的。爸爸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女孩子当然不方便,比如她第一次初潮就是美妈告诉她该怎么办的。李美妈妈不止人长得漂亮,而且据说娘家是豪门,只是她斯城决然的选择了李山爸,后来娘家就和她断绝了关系。那个时候李山爸不过是个小排长而已,两人偶然邂逅一见钟情。再后来,她一直跟随者李山爸的脚步辗转来到他们现在的所在的地方海州市。那个时候顾希希才刚刚2岁,而李建兵已经5岁了。120 而且美妈教了她很多东西,比如钢琴。美妈谈的一手好钢琴,那个时候她才十岁,李山爸用攒了很久的钱给美妈买了那架钢琴,她还记得当时美妈幸福的哭了,但是李山爸还是说对不住她,让她这些年跟着他受苦了。美妈将钢琴技艺交给她,不过她没那么好的天分,只会弹一首最简单的《梦中的婚礼》。那个时候美妈总是调侃她:希希,别的你怎么都学不会,就是这首谈的这么好,是不是打算结婚的时候自己弹吶。 她那个时候用稚嫩的声音说着:才不要呢,我要当最美丽的新娘子。在她幼小的心灵当中,新娘子是要穿着长长的婚纱走在红地毯上的,怎么能去弹钢琴呢。 楚斯城的车子停在了路边一家大型超市外面,顾希希有点不明所以,“来超市干什么?”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先买点东西吧,要不然你一会儿怎么做饭。”说着就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顾希希愤愤的瞪他一眼,这个男人,就是看准了自己好欺负,上次让他帮忙做会议纪要他要求她给他洗衣服,这次让他帮自己去骗李建兵,他让她每天回家给她做饭。马屁倒是拍的挺响,“这一次请的那个钟点工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还是你做的好吃。” “喂,走那么快干嘛?”楚斯城很少来超市,这次跟着她进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劲儿的超前走着。 “不走干什么?” 顾希希白了他一眼,还真是大少爷呢,将超市门口的小车往他面前一滑,“喏,推着。” 楚斯城忍气接过,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命令他呢,尤其是女人。 顾希希沿着饮食专柜慢慢的走着,顺手抄起货架上的一瓶咖喱汁,“哎,晚上咱做咖喱牛腩好不好。” 她一边看着瓶身上的说明一边等着他的回答,可是旁边一直没有声音,她抬头四周看着,可是那里还有楚斯城的影子。 她快速的走过一个货柜又一个货柜,可是依然没有看到他,怎么让他推个车会找不到人了呢,她正着急的张望着,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刚刚按了接听键楚斯城生气的怒吼就传来,“顾希希,你跑到那里去了?”他一个不留神她就不见了,他跑遍了整个超市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霍,怎么还成了她的错了?“我说你跑到那里去了,不是让你推着车吗?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啊?” “我哪里发脾气了?我不就是找不到你着急吗,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调味品区的这里。” 楚斯城转个圈巡视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怎么知道调味品在哪里,你能不能找个显眼的地方。” 还是大男人呢,连个调味品区都找不到,他烦,她更烦,凭什么对她呼来喝去的,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不能,你找不到调味品区就算了,我回家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是义务来给他做饭的,他还连个好脸上都不给,这是什么世道。虽然嘴上说着要回家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调味品区的头上张望着,盼望楚斯城能够赶紧过来。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他怎么还没来,不会是真的找不到吧,虽然这超市很大,但是也不至于十分钟了还找不到吧。就在这时,听到叮的一声响,服务员小姐优美的声音通过超市的扩音器传来,“顾希希小朋友,你的爸爸现在正在服务台等你,请你听到后赶快到服务台来。顾希希小朋友,你的爸爸现在正在服务台等你,请你听到后赶快到服务台来。” “啊,”顾希希一捂脸,感觉似乎旁边的人都在看她似地,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广播里的声音还在持续着,顾希希放下手中的咖喱汁捂着脸快速的朝着服务台走去。 服务台的小姐放下手中的话筒,脸颊绯红的看着眼前这个帅气沉稳的男人,可惜呀,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已经是别人的父亲了,“您放心吧,您的女儿很快就会来找你了,您别着急。” 楚斯城挑眉看着黑着脸走过来的顾希希,“我不着急,谢谢你。” 楚斯城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哎,你别生气呀,我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顾希希的手一甩,“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刚才他没有看到服务台小姐的表情,简直要把她吃了一样。任谁被人耍了都会生气的,更何况人家小姐那么卖力的替他广播寻人启事,还那样热心的安慰他。 楚斯城见她真的生气了,只能软着声音认错,“我错了还不行,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她头也不回的走着。 “回什么家,”楚斯城一把把她拽回来,“条件可讲明了你每天要来给我做饭的,利用完了我想抵赖呀。” “谁要抵赖了,是你自己太无耻。”她被他拽的迈不动脚,只能闷哼哼的站在那里生着气。 “好好,是我无耻。”面对生气的女人,除了顺着她没有别的办法,“那你说怎么办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行了吧。” “你说的。”她努着嘴,想着怎么惩罚他。 “嗯,”楚斯城点头,“我说的。” “那,”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坏笑,“我让你今天晚上做饭给我吃。”既然他要求每天都做饭给他吃,为什么她就不能享受一次。 他听完之后也是苦着脸嘿嘿一笑,“我的厨艺你见识过的,还是别了。” 想想那次他做的虾,顾希希也确实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那,”她突然想到了当时那顿美味的小杨粥,“我要喝小杨粥。”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眼里充满了期盼,她其实是想证实那天的小杨粥到底是不是他熬得。 而他此刻却没想这么多,一心想让她消气就好了,试探着问着,“小杨粥就行?” 肯定的点头,“嗯,小杨粥就行。” “那行,没问题。” 顾希希坐在桌边看着扎着围裙在锅边忙碌的男人,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锅内,时间不长就会用勺子去搅动锅里的小杨粥。原来男人最性感的时候就是下厨的时候。 “喂,”她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你怎么会做小杨粥的。”这个是她一直以来好奇的问题。 “身体不好的时候自己学的。”他慢慢的搅动着,然后又轻轻的将锅盖盖上。 “身体不好?你身体怎么了?” 楚斯城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回头继续说着,只不过声音比起刚才轻了很多,每次想起这件事,他就会想起那个人,“没什么,阑尾炎,不能吃硬的东西。”那时候他躺在病床上,每天只能打点滴,后来能够下床能够吃流食了,妈妈不放心就住在他家里照顾他。而他则不想妈妈那么操劳,为了让妈妈放心,自己学会了煮小杨粥。 第173章 在意 “哦。”她接过,却没有在意,阑尾炎不过是小手术而已,很多人都做过。 啪的一下将炉火关闭,“哦什么哦,难道你今天晚上就只是喝小杨粥啊,快点做菜啊。”现在她的气消了,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吧。 “不想做。”她却耍起赖来,“就想喝小杨粥。” “快去快去,”楚斯城将她从凳子上扯起,推着往前走,“我要饿死了。” 顾希希因他孩子般的话语嘴角忍不住上翘,再次回到他家,才感觉到这样吵吵闹闹的生活有多快乐。 之前她自己搬到外面,每天回家只是她一个人,虽然李建兵偶尔会过来,但是总也比不得和他一起的时候,两人有说有笑,虽然有时候也斗嘴,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开心的。她自己在外面有时候想说话都找不到人,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对着热闹的电视机发呆。 其实楚斯城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虽然他一直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可是他却发现她在的短短3周将他几年以来的习惯轻而易举的就改变了。她走后,他本以为他能很快的过回从前的日子,可是没想到这个习惯却很难改,他在她走后的两个周内经常会想起她在这间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场景。她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坐在沙发前看电视,她坐在桌前看著书,她骑着自行车愉悦的唱着歌,这些无疑都像是一个烙印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里。他本来想趁机要求她搬回来住的,可是想想既然她喜欢在外面住,那就随她吧,再说了,当初她走的那么决然,如果现在要求她搬回来,那他不是很没面子。 顾希希愉快的将菜盛到盘子里端到桌子上,此时楚斯城已经将碗筷摆放好,两人就开饭了。 楚斯城快速的夹着盘子里的菜往自己的嘴里塞着,那样子跟三天没吃饭的人有的一拼。他从未想过他是如此的怀念这个味道,准确的说是顾希希的味道。仿佛只要她在,日子就是香甜的。 而顾希希却专心的品尝着碗里的小杨粥,如此简单的小杨粥她愣是喝出了蜜一样的味道。 两人正吃着,门铃响了起来,顾希希的一口粥还没喝下去,摆了摆手让楚斯城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廖婉怡端庄得体的笑容,将手里的活页夹往他的身前一递,“今天中午忘在我哪里的。” “哦,好,进来坐吧。”楚斯城一闪身。 “不了,”廖婉怡微笑的拒绝,“我哪里还有事,下次吧。” 楚斯城刚要说话,自己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不得已只能先接了手机,齐润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楚总,海蓝之家的前期施工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楚斯城对于齐润总是大惊小怪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个施工人员死在了工地上,具体原因还不知道。” “什么?”楚斯城眉头一皱,“我马上就来。” “怎么了,斯城。”廖婉怡从他的表情也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出什么事了?” “工地上出事了,走吧,一起去看看。” 刚迈出门口,突然又想起了还在房内的顾希希,一个探身,“顾希希,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吃完饭后自己打车回去吧。” 顾希希听到他的声音也从餐厅来到了客厅,一眼就看到了两人急急的背影,她的心跟着跳动了一下,然后就快步跨过客厅,隔着落地窗,她看到楚斯城的手推了一下那个女人的后腰将她扶上了车。而院子里还有另一辆坤车,她认得出,那个女人是他口中的婉仪。 不知为何心猛地抽动,感到了痛疼的滋味儿。 再次回到餐厅,碗里的小杨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味道,她将桌子上的饭菜收拾好,然后就来到客厅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只是刚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将包包放在茶几上,打开了电视。 顾希希一直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着,虽然电视开着,声音也很大,但是演的是什么她却一点都没看进去。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是想确认什么,但是现在已经快12点了,是不是已经可以肯定他是做什么去了,原本在这里住的时候看他每天都回家还以为他的私生活很检点,开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浪荡公子。 虽然心里肯定了,但是依然存有一丝希望,她依然在等着。 半夜3点,楚斯城拖着一身的疲惫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斜斜的躺在沙发上的她,抿唇微微笑了笑,走上前,轻轻的将她抱起。 她没有醒,不过似乎被惊扰到了,扭了扭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合适的位置继续睡去了。 慢慢将她抱上楼,俯身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只是没有注意自己衬衣的衣角被她压在了身下,他一起身将她拽动了一下。 她从睡梦中被惊醒,悠悠的睁开眼睛,看到楚斯城的一瞬间意识变得清醒无比,“你怎么回来了?” 他被她的问题问到失笑,“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里?” 她坐起身,小声的嘟囔,“不是去套裙女家了吗?” 声音虽小,但是楚斯城却清晰的听到了,“你说什么?谁跟你说我去她家了。” 她却只是努着嘴不说话,总不能将自己心里那点不纯洁的小思想说出来吧,很丢人的。可是他不是也承认过,她曾经在他家过夜,她和他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且她刚刚来他就跟着她走了,连饭都没完,容不得她不胡思乱想。而且尤其是她上车之前两人暧昧的动作,让她想起来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楚斯城用手捏起她的下巴,“你很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她的嘴嘟的更厉害了,“谁在乎了,我要回家。”说着就要下床。她的脑袋还真是抽风了,怎么会在这里等他一夜呢,想想他到底去哪里,回不回家和她有什么关系。 “哎……”楚斯城按住她的肩膀,“都3点了,回什么家。” “那我去楼下。”她看到了这是他的房间。 “去什么楼下,”楚斯城蹬掉拖鞋一个侧身上了床,“又不是没在这里睡过。”一伸手按掉了床头的灯。 “哎……”顾希希在黑暗中挣扎,却被他一把抱住按在怀里,“别闹了,好累。”他的语气中夹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黑暗中的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试探的问着,“你刚才去哪里了。” “工地。”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回答着她,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太累了,他已经昏昏欲睡了。 “工地?”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他轻微的鼾声。 她的心似乎瞬间变得敞亮起来,他的身上似乎还有泥土的味道,她凑过鼻子嗅了嗅,很好闻,她在这种独有的气息中一觉睡到了天亮。燃文 早晨,顾希希先他醒来,她没敢有太大的动作,怕惊醒他。从他的怀里慢慢转了个身,仰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顾,此刻的他退去了往日的霸道,脸部看起来更加的柔和也更加的英俊。 楚斯城身子一动,发出一声嘤咛,她惊得立刻缩回了脖子闭上眼睛装睡。 身下的她正在熟睡着,当然是在他看来。伸出手轻轻触摸她白皙的脸颊,感受如丝般光滑的触感。她惊得不敢呼吸更不敢出声,可是下一秒一个温软的湿热就出现在了额头上,她更是闭紧了眼睛,她有点后悔自己装睡了。 看到她泛红的脸,他微微一笑,心里明白了一些。两片好看的薄唇凑上去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的研磨着,然后用舌慢慢描绘着她嘴唇的形状。顾希希感觉到自他唇上传过来的热力,酥麻的感觉由嘴唇慢慢扩散至四肢,她紧紧的揪住了身下的床单,以防那羞人的声音发出。 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他的唇一勾,“喂,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所有的悸动因这句话而冷冻,顾希希噌的一下睁开眼睛,恼羞成怒,发狠的推着他,“不要脸,谁让你占我便宜的。” 他一个翻身撑开手臂在她身体的两侧,坏坏的看着她,任凭她那点小力气根本就撼动不了。 顾希希被他看得脸红心跳,低着眉眼不敢看他,声音也弱了下去,“喂,楚斯城,你起来。” 一个俯身在她的脸上蜻蜓点水,“如果我说不起呢。” 电话响的执着,最后楚斯城也被吵得没了兴致,一手抄起电话就吼了起来,“大清早什么事?” 而身边的她则长出了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下床之后才整理了衣服,然后一口气窜到了楼下。 烦躁的挂了电话,下了楼,早已不见了那个小女人的踪影,楚斯城微微摇摇头,还真是个逃跑专家,上次她喝醉酒在他家过夜之后她就企图逃跑,现在又跑了。好,很好,顾希希,我看你能跑到那里去。不自觉的吹起口哨,从今天早晨她的反应看,她并不排斥自己,只要她不排斥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不算问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希希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她的头往李雨飞的身前凑了凑,“喂,雨飞,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我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你还说呢?”李雨飞也压低了声音凑近她,“我还没问你呢,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楚斯城在一起了。” 一句话闹的顾希希一个大红脸,低头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嘴里诺诺着,“你怎么知道?” “你呀你,你还敢问,你没发现你身上的东西吗?”这个小女人还真是未经世事啊。 “咦”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我身上怎么了?”似乎也没什么异样啊。 李雨飞一伸手探到她胸口以上,脖颈以下的部分,顾希希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因为惊讶,声音也不免大了些,“干嘛?” 这一声又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李雨飞一拍她的脑袋,“要死了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才傻呢。”顾希希被她说得憋闷,“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自己看。”她一用力拉下她的手。 她努力低头去看,上面星星点点,“啊……”脸色迅速爆红,毕竟在里见过,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都怪自己没有照镜子的习惯。 “喂,”李雨飞将声音又一压低了几分,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暧昧,“你们昨天晚上……?” “没有没有,”顾希希慌忙解释着,“真的没有。” “没有?”李雨飞才不信呢。 ~~~~~~ 太岳门外停着一辆车,车头上倚靠着一个人,是李建兵。他在等她,时间很快到了五点半,里面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走着。 直到看到她出来,李建兵将手里的烟头掐灭,扔到垃圾桶里,上前几步来到顾希希的身边,“希希。” 顾希希和李雨飞说笑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她想象过再见时如何和他相处,准确的说是如何和他更自然的相处,可是她想不出,就像现在一样,她只是有点木讷的叫着他建兵哥,然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李雨飞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微笑着和李建兵打了招呼,“希希,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怎么了?”他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见到哥不高兴啊?” “不是,怎么会。”她勉强自己挤上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妈过几天要来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她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想去买点东西给她。” “哦。” “你能陪我吗?” 还没等顾希希回答,一个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不行,她晚上要去我家。” “为什么要去你家?”话虽然是问了,但是问的很没有底气。 楚斯城嘲弄的一笑,“她是我的女人,去我家需要理由吗?” 相同的一句话,截然不同反应的两个人。李建兵因为“我的女人”这四个字而心如刀割,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那么明显,那点点的猩红,犹如他心口被拔掉的朱砂,生生的疼。 而顾希希则因为这四个字而纠结,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带着几分甜蜜又带着几分气恼。他居然敢那么理直气壮的说她是他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是他的女人了,而且她因为他被同事嘲笑了一天,想想这事她就脸红。一跺脚,“谁是你的女人了?” 楚斯城看着将胜利的头颅高高昂起的李建兵,用力的捏紧了拳头。她的选择依然是他,如果不是梁小柔生病了,那么他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他早上还是如此的自信可以得到她的心,可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他不免怀疑自己是否是自信过度了。 她刚才那样着急的在说不是他的女人,是在向李建兵解释吗?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她是个如此琢磨不定的女孩子,就像风一样,她来去自如,似乎从来不会为自己而停留,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越来越在意了。 第174章 心事 他一过来就听到李建兵让她去陪他,她就那样跟着他走了,他在她的心里那么重要,那么自己呢?他在回忆中自嘲的笑笑,从他们相识开始,她就一个劲儿的想要离开他,是他一次次的找理由找借口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自作多情了吗? 商场里,顾希希跟在李建兵后面,他不时的回头看她,就像小时候一样,询问着她要不要这个,要不要哪个。 他手里拿起一条杨黄色的丝巾,“希希,这个你看怎么样?” “美妈戴这个太艳了。”她摆摆手,不赞同他的眼光。 “给你的,”他将丝巾摆到她的脖颈处,遮住那些让他感到刺眼的猩红。 “我?”顺着丝巾的位置她猛然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哦,好。”赶紧的买下来系到了脖子上。 只是又惹来了服务员小姐一阵暧昧的低笑,她在心底更加咒骂了楚斯城几句。 “希希,这条裙子怎么样?”李建兵拿起一条半身裙在她身上比着。 “建兵哥,不是要给美妈买东西吗?”可是买来买去怎么都是给她买的呢?看看自己的手里已经有好几个袋子了。 “嗯,待会儿就去。” 后来两人又到了超市给美妈买了些日常用品,“等到衣服之类的等到我妈来了再买。” “希希,咱们看电影去吧。”他将东西都放到车子的后座上,回过身来跟她说着。 “建兵哥……”她有点为难,她好像知道他的心思,“咱们去哪里看电影?” “嗯,就去横店电影城吧。”他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说着。 “横店电影城。”她一遍重复着,一边点着手机上的键盘。 车子很快到了电影城的门口,李建兵下车,看看坐在车子上的她,她在四处张望着,“希希,怎么不下车?” “哦,哦,”她没办法只能先下来。 “走吧。” “那个,那个,建兵哥,你先去买票,我在这里等你。” “好。”李建兵对她微微笑笑,迈开大步上了台阶。 电影城外,李建兵再次出来的时候,一眼就触到了站在刚才位置上的杨小柔,他的眉头皱了皱,“小柔,你怎么来了,希希呢?” 杨小柔洁白的脸上绽出一抹浅笑,“希希,走了,是她叫我来看电影的。” 他的心头划过一丝疼痛,她这算是给自己创造机会吗?还是说她为了自己不纠缠她,所以狠心的将自己推给别的女人,“哦,”他说的有点无力,迈动脚步,“那我们也走吧。” “建兵,”她轻轻扯住他的手,“我想看电影,你能陪我吗?” 李建兵的脸上显出一丝的凝重,最后还是硬撑着笑容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顾希希和李雨飞走到公司门口,她向门口看了看,楚斯城没有来。她的心情日志是多云。 第三天晚上,他还是没来。她的心情日志由多云变为连绵小雨。 第四天晚上,她还没出门心就开始咚咚的跳,可是出来之后迎接她依然是失望。 “希希,你没事吧?”李雨飞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她,“你是不是在想楚斯城。”她这几天的烦闷她一直看在眼里。 她的委屈涌上心头,咬了咬嘴唇,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眼中的点点波纹被她捕捉到,“傻丫头,哭什么呀,你想见他就去找他啊。” “我才不想见他呢。”本来就是,谁要见他了,他不来就算了,她还省得去给他当保姆了呢。 李雨飞被她赌气的语气逗笑,“你呀,你就嘴硬吧你。”可是看到她委屈的样子又不忍心,只要劝她,“人家工作忙,哪能天天来给你当司机啊,说不定这几天正忙什么大事呢。” 顾希希撇撇嘴,却不肯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忙,真的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同一时间,正在煎熬的不止是她一个人。楚斯城也在和自己生着气,他这几天每到下班的时间就放下工作回到家里。就算再忙他也是把工作带回家来做。可是每每总是令他失望,他每天都不吃晚饭一直等到8点,可是,3天了,她居然都没有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陪他,也不知道因何陪他,他想不论什么事情都用不了三天,那么她为什么不来?原因可想而知。原来自己错到如此离谱,楚斯城,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悲哀。只是,他还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或许她这几天工作忙,或许周末她就会过来了。她对自己不可能没感觉的,他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酒吧里,楚斯城和顾天昊一起喝着酒,他闷头一杯杯的将酒倒进嘴里,“哎,”顾天昊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斯城,先说事情,说完了再和也不迟。”他知道他的个性,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也断然不会约自己来喝酒。 楚斯城将手里的杯子一放,长叹了一口气,“天昊,上次你说,女人心海底针,说的还真对。”他对于公司里的大决策、大计划都能应付自如,对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能看得透彻,可是怎么就看不懂顾希希心里在想什么呢? 顾天昊了然的一扬唇,“原来是碰到感情问题了,是你那个小女友给你出难题了?” 楚斯城大体将最近的情况说了一下,“我是真的闹不清了,天昊,是不是我过于自负了。” 想起当初和苏晓云的情况,他倒是有自认的好计谋告诉楚斯城。女人嘛,有时候是需要刺激一下的,不然,她自己也认不清自己的心理。 “不过,斯城,”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你要知道,如果她对你真的没有感觉,你这么做也没用。” 楚斯城咬了咬牙,“我知道,如果她真的心里没我,”说的这里他顿了一下,拿起酒杯咕咚喝了一口,“我就放手让她走。” 顾天昊大力拍了拍他的肩,“你不会的。”这个他是过来人,当然有发言权。 第二天早晨,顾希希被闹钟从沉睡中叫醒,昨天晚上她一次次的翻看他的电话号码,最后还是没拨出去。 用手接着水龙头的水泼到自己脸上,然后啪啪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顾希希,振作点,美妈要来了,多开心的事情啊。”然后她将笑容堆在脸上,只是连自己都觉得难看。 她刚刚吃完了早饭,门铃就响了起来,她噌的一下跳起来,只是打开门的一瞬间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建兵哥。” 李建兵看她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伸出手揉乱她的头发,“怎么了,小丫头。”ok作文网 “没什么。”她走到沙发边上拿起自己的包包,“走吧。”他们要去接美妈。 在路上的时候她的情绪还是有点低落,但是进了火车站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又忽然明朗起来,一会儿就可以从这些人群当中看到美妈了。 她不断的看着手机,焦急又满怀兴奋的等待着,直到火车站广播d1235次列车已经进站,她的兴奋又高昂了一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陆续续出站的人群。 终于,她隔着人群跳起来,挥舞着手臂,“美妈,美妈,这里。” 李美听到她的声音,也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一抬头就看到她大大的笑容,不觉的加紧了脚上的步伐,“建兵,希希。” 刚刚出来顾希希就扑到了美妈的怀里,声音哽咽“美妈,想死你了。”李美也扔了手里的行李,拍打着她的后背,“傻丫头,哭什么呀,美妈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她扁着嘴俯在李美的肩头点着头,嘴里嗯嗯着。 李建兵捡起地上的行李,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妈妈来了,他希望自己还有机会能够重新接近希希。 一整天,在李建兵的家里,顾希希的嘴角都是上扬的,她围在美妈的身边,美妈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就在一边看着。 李美抬头看她,“希希,去一边玩去吧,美妈不用你帮忙。”本来她想要做饭的,可是美妈怎么都不肯,说是这么久没见两人了,一定要亲自下厨。 “美妈,”她从身后抱住了美妈的肩头撒着娇,“我好想你啊。” “好了好了,”李美被她的话语甜到,“从小就你最会说话了。你要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剥蒜去,一会儿美妈做蒜蓉炒鸡蛋。” “嗯嗯,好。”她赶紧应下,在美妈的身边真好,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下午,趁着顾希希去洗手间的时间,李美问着自己的儿子,“建兵,我怎么觉得你和希希不太对劲啊。” 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顾希希很少跟他进行眼神上的交流,而且两人也不再似以前那般亲昵,做什么事情都好像是不太自然。 李建兵苦涩的笑了一下,“妈,这就是我让你来的原因。” 两人正说着,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好了,妈,有机会再说。” 顾希希走到他们面前,“美妈,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李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我们的希希变了没。” 顾希希坐到沙发上亲昵的偎依到她的肩头,抓着她的胳膊,“没变啊,还是你们的希希。” 晚上,顾希希陪着李美和李建兵去了趟小区里的超市,顾希希挽着李美的手走在前面,李建兵推着车跟在后面。不免又想起上次和楚斯城一起去超市的情景,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她叹了口气,继续挽上李美的胳膊,可是眼睛却没有了看货架的欲望。 他们转了个弯,可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了熟人,苏晓云在货架前一边走一边看着,顾天昊推着车跟在她后面,车上还坐了个三四岁的孩童。她不时和老公儿子交流着,然后将物品放到小推车里,那种幸福流露无遗,让顾希希羡慕的很。 “希希,”李美感觉到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啊,美妈,建兵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我碰到了个熟人,打声招呼。” “云姐,云姐夫。”因为和苏晓云觉得投缘,所以她叫她云姐,而顾天昊,她则顺着苏晓云叫他云姐夫。只是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如果从楚斯城哪里讲,应该叫哥和嫂子才比较合适,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嫂子这个称呼。 “希希。”很明显,这也出乎苏晓云的意料,“你怎么也在这里?” “哦,我,”她想了想,“我哥他家在这里。” “哦,这样啊。” “云姐,这是你儿子吗?” “哦,是啊是啊。”震惊之余都忘了介绍自己的儿子了,“来,晓昊,叫阿姨。” 顾天昊将自己的儿子从购物车上抱下来,小家伙长得和自己的父亲一个样,帅气的很,而且一点都不怯场,大方的叫着,“阿姨好。” “希希,去家里坐坐吧,对了,斯城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里有沉了几分,嘴上堆上笑,“没有呢。”心里却在想,他怎么会和我一起来呢,而且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和我一起来。 “哦,”苏晓云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斯城是不是最近很忙。” 顾希希还没说话,就听到顾天昊悠悠的开口,“是挺忙,那小子,最近忙着约会呢。” “约会?”苏晓云看着顾希希变得略微苍白的脸色,瞪了顾天昊一脸,“胡说什么?斯城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啊,那小子前几天跟我说的啊,他奶奶天天逼着他结婚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啊,他最近正在努力呢,就是跟那个,哦,”他假意思索了一下,“那个叫廖婉怡的,上次你见过不是吗?” 顾希希没有说话,脸色变得更白了。苏晓云瞪着这个没眼力见儿的顾天昊,低声呵斥着他,“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天昊故作害怕状的对着自己的儿子做鬼脸,小家伙也学着自己爸爸的样子做了个同样的鬼脸,趴在父亲耳边耳语,“爸爸,你又*老妈了。”看到自己儿子古灵精怪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来宠爱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顾希希勉强自己挤出一个轻微的笑容,“云姐,我先走了,下次聊。” “你啊你,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你没看到希希脸色都变了。”顾希希一走,苏晓云忍不住数落起顾天昊来。 “老婆,我这是在帮他们,他们太平淡了,所以咱们一定要给他们制造点机会。”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怪不得他今天这么反常,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不会的,我有信心。” 晚上,顾希希没有走,和美妈睡在一张床上,可是情绪怎么也提不起来,美妈摸着她的头发,“希希,你怎么了,不开心?” 顾希希轻轻摇头,“没有,美妈,我就是有点累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第175章 借口 第二天,顾希希找借口离开了李建兵家,她坐车来到嘉峪关路,她一边走着心一边跳着,如果楚斯城在家,她该如何解释她的突然到访。她左思右想终于找到一个可行的借口,她记得她有一天喝醉酒,有件衣服还在他家里。想到这里,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加快步伐朝着他家里走去。只是还没有进门,她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因为透过矮小的围墙,她看到廖婉怡那辆坤车停在院中。她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连忙别开了眼,一转身撒腿就往外跑去。 一直跑出了很远,她才停下自己的脚步,眼泪涌上眼角,她问自己,顾希希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他如果有心早就来找你了,你何必要自讨没趣。她一边走一边默默擦着眼泪,她告诉自己,顾希希你要坚强,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是不是喝水喝太多了,怎么这么容易就流泪了。 手机响了起来,她用手狠狠的一抹脸上的泪水,按了接听,“喂,李建兵。” “希希,你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她走的时候说是要去公司拿点东西,可是快要吃中午饭了,美妈就让他打电话问一下。 “哦,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在美妈和李建兵面前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和他们说笑着,她告诉自己,他楚斯城要做什么和自己都没关系,你看,现在她不是很开心吗? “妈,希希,下午我带你们去海洋馆去玩吧。” “妈不去了,有点累,下午想休息,你带希希去吧。” “那希希,咱们去吧。” “好啊,”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了楚斯城,从此以后没人再欺负她,凶她,她会过得更开心的。 李美对着儿子会心的笑了,不过看到顾希希的时候又不免有些担心。下午李建兵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她一直认为爱情需要两情相悦,所以虽然喜欢顾希希但也从来没有一厢情愿的把她当做儿媳妇。 她告诉李建兵:“建兵,你是我儿子,希希是我女儿,我希望你幸福,当然也希望希希能幸福。如果希希不接受你,我希望你也能坦然的接受。” “妈,”李建兵显然对妈妈的话有点意外,他以为妈妈那样喜欢希希,就一定很想希希能做自己儿媳妇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如果最后希希真的不能接受我,那我就祝福她。” 虽然李美这么跟他说,但当然还是希望这是一桩喜事,所以她还是很乐意促成两人的。 下午出发之前,顾希希接到了苏晓云的电话,“喂,希希,你还在幸福家园吗?有时间的话一起出来坐坐吧。” “嗯,我在呢云姐,不过现在不行,我要去海洋馆。”然后她想了想,“要不改天吧?” “好,那就改天吧。” 海洋馆的咖啡桌前,廖婉怡端起一杯咖啡,“斯城,怎么今天想起来到这里喝咖啡了?” “咳咳,”楚斯城干咳了两声,声音有点不自然,“我听说这里的咖啡不错。” 顾希希跟着李建兵往里走着,一进入海洋馆就惊叹进入了海洋的世界。一只只的鱼儿或大或小的在自己的头顶上自由自在的游着,她感叹这世界的奇妙,趴在玻璃上仔细的看着里面的生物,突然一只大鲨鱼张着嘴,冲她冲了过来,她忘了自己在玻璃外,啊的惊呼了一声,然后就躲进了李建兵的怀抱。 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尴尬起来,慌忙从李建兵的怀里钻出来,可是他却不让了,紧紧的固定了她的腰身,情难自持的在她的额头上啄吻了一下,“希希,你没结婚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 “建兵哥,你……”她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以为她那天将梁小柔叫来,他肯定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快看……”李建兵松开了她,指着大玻璃幕墙里面,一群美丽的热带鱼游过。 李建兵拉着她的手慢慢往里走着,她的脑袋有点乱,不过终究是身处在美丽的景色当中,让她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 她看着他的侧脸低低的说着:“建兵哥……” 李建兵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希希,你不能连我追求你的权利都剥夺了吧。” 一句话说的顾希希噤了声,再往前走,她的视线一亮,楚斯城正端着咖啡喝着。可是再一看,眼睛就傻了,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廖婉怡,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穿着一身套裙,今天是浅粉色,显得淑女又得体。 楚斯城在触到她身边李建兵的时候笑容也顿时僵在了脸上,顾天昊打电话说她会来海洋馆,可是没说还有李建兵,想想也是啊,她怎么会一个人来海洋馆呢。再看看他们紧握的手,他的心猛然一紧,不禁咒骂起顾天昊来,出的什么馊主意,说要刺激一下她,现在刺激到的到底是谁?还说他有经验,以前自己老婆就是被刺激到才意识到对自己感情的。 廖婉怡注意到楚斯城脸上的表情变化,也转过身来看到了两人。她微笑着起身,看着两人走过来。 “你们好,这么巧,今天也来这里约会?” 她说也来约会?那么他们也是来约会的了?想到这里她的心一凉,握紧了李建兵的手,李建兵感受到她的变化,转过来看她,她的笑容却比刚才更加艳丽了几分,“是啊,这么巧,你们也在啊。” “嗯,”廖婉怡含笑点头,“斯城说这里的咖啡不错,所以我们来尝尝。” 顾希希不禁在心里冷哼,喝咖啡哪里不能喝,非要到海洋馆里来喝。 “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喝一杯,确实不错。”她往旁边一侧身,让出来位置。 “不了,”顾希希脸上故作轻松,“建兵哥,你上次不是说有个电影刚刚上映,咱们去看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好,”李建兵对于她的突然转变心中明白原因,但还是愉悦的应下了,只要多多机会和她在一起,他还是有机会的。 廖婉怡把玩着手里的咖啡杯,“斯城,我看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就是那么简单。”现在看来事情还真就是这么简单,她的心里只有他,从她刚来北市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了吗?所以的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走出咖啡馆和楚斯城分手后,廖婉怡拿出手机:“喂,静雪,我看李星宇说得对,你必须要回来了。” 周一在顾希希的恍惚中再次到来,她心情低沉的去上班,一进大门就遭到了指指点点。 她在洗手间里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哎,听说了没有,那个刚来的顾希希这么快就攀上了楚斯城。” “是啊,她还挺厉害的,我听说她不过是去了两次楚阳而已。可惜呀,”然后声音变得惋惜,“早知道我也去市场部了。”1800文学 “切,你呀,”另一个女人调侃她,“去了市场部你也没那个本事,你没看她长得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 顾希希再也听不下去,啪的一下拉开洗手间的门,“你们有完没完了,有本事你们也去呀。” 中午的时候也没下去吃饭,李雨飞给她打电话,问她怎么没下来,她推脱自己有事情待会儿再去吃饭,她很烦,知道见了李雨飞又难免要被她唠叨。 下午顾希希被李晓晓叫进了办公室,她一伸手从桌子底下拎上来一个袋子,扔到桌子上,“去换上,晚上跟我去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还要换衣服呀。 “楚阳国际的合同已经签了,所以今天晚上请咱们吃饭。” “哦。”顾希希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是又觉得事情有点别扭,具体哪里别扭她说不上来,总之觉得不太对。不过似乎陪客户吃饭,在职场上也是比较正常的。她在内心隐隐的期待着晚饭的到来,因为李晓晓说是楚阳的人,她忍不住想楚斯城会不会去呢?拿出手机给美妈打了电话,“美妈,我今天要加班,就不过去了啊。” 一进入包间,李晓晓就展示了她作为职场*的魅力,“吴副总你好,你看还让你请吃饭这怎么还意思呢?” “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吴民国的眼神往她的身后瞟了瞟,顿时眼前一亮。 顾希希穿着抹胸小礼服跟在后面讪讪的笑着。 李晓晓看到吴国民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吴国民则对于李晓晓这种识趣的女人非常赏识,早就听说过这个女人手段了得,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女秘书在她手下遭了秧。 刚刚坐下不久,吴民国就向顾希希发动了攻势,端着杯子,“来,顾小姐,我敬你一杯。” “我,我不会喝酒。”她真的不敢喝酒了,尤其是有了上一次酒吧的经历之后。 “你看,顾小姐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以后咱们还怎么合作呀。” “吴,吴副总,我是真的不会喝酒。”顾希希很为难,公司的客户她不敢得罪,可是酒她也不敢喝呀。她求救的看向了李晓晓,可是她的眼神分明是凌厉的,“希希呀,你看吴副总这么给你面子,你怎么好意思驳了他呢。” “我,只能喝一杯。”她不得已的妥协着。 “好,就喝一杯。”吴民国拍着胸脯应着她。 顾希希端起那杯酒,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吴民国拍了拍手,“没想到顾小姐还真是个爽快人,来,再来一杯。” 他们都是酒桌上的老手,顾希希怎么应付的过来,三杯过后,顾希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李晓晓扶了扶额头,“吴副总,我喝的也有点多,能不能麻烦你送她回去。” 吴民国猥亵的点点头,“没问题。”然后就扶起了趴在桌子上的顾希希。 包厢外,李晓晓还在演着戏,“那就烦劳吴副总了。” 楚斯城一出包厢的门,余角就扫过了从转角处消失的两个人,一愣神,刚才那个人怎么那么像顾希希?而那个男人的背影不是吴民国? 李晓晓一看到楚斯城脸色猛地变了,然后又迅速的稳定了心神,镇定的打着招呼,“楚总,这么巧。” 李晓晓?原来真的是顾希希,他没看错,他在心里大叫,在楚阳谁不知道吴民国好色成性,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寻花问柳,只不过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所以对于他的事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现在注意打到自己女人的头上了,好吧,原谅他暂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暂时忘记了她并不属于自己的事情,“李晓晓,这次你玩大了。”他对着她咬牙切齿,然后快速的越过她,跑到转角处,可是那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他又接连着跑过了两个走廊,可是还是没有找到他们,他的胸膛起伏着,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拨打着吴民国的电话。 而此时的他正在酒店房间里欣赏着床上的美人,白皙的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上面的绵软也跟着一上一下,苏苏麻麻的撩拨着他的心。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他本来不想接,可是反应过来之后又慌忙抓起了手机,公司里面重要人物的电话,他都设置了不同的铃声。 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的接起电话,可是还没有开口就听到楚斯城的声音吼了过来,“吴民国,你敢给我碰她一下试试。”俨然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 一分钟后,砰砰的拍门声响起,吴民国吓得哆哆嗦嗦去开门,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载了,他那里会知道这个女人跟总经理认识的。真是被李晓晓给害死了。 “楚,楚总……” 楚斯城一把推开他,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儿衣着整齐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楚,楚总,我只是带她上来休息的。”他还企图狡辩。 楚斯城暗暗平复了一下心情,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愤怒,“好了,不用说了,你被开除了。” “楚总,我……” “还不快滚。”楚斯城再也忍不住,无法保持自己一贯以来在下属面前沉稳的样子直接咆哮了起来。 顾希希在床上翻了个身,虽然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可是胃里还是能够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突然,胃里翻滚,她的双腿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的冲进了卫生间。楚斯城惊异于她在酒醉情况下的识别能力,居然能够找到卫生间在哪里,没有吐在床上。 走进去的时候,她正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着,苦胆都要吐出来了。吐完之后她无力的倚靠在马桶边上,半瞇着眼睛,她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重新回到床上。 楚斯城就那样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最后终是不忍,走过来扶她,“去床上。” 她听到声音,迷醉的眼睛睁开了一些,然后就嘿嘿的笑了起来,“楚斯城?”她有点不敢相信,“我怎么会看到你?” 第176章 清楚 楚斯城黑着脸不理她,她就伸出手来触摸他的脸颊,“真的是楚斯城啊,不是在做梦?” 看他不说话又自言自语起来,“原来还是在做梦,为什么,为什么我这几天总是梦见你。”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手也无力的在他的肩头拍打着:“楚斯城,你这个混蛋,你那么坏,为什么不理我。” 楚斯城气呼呼地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她就那样呜咽着:“楚斯城,你这个坏男人,总是凶我、欺负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想着你?凭什么呀。” “嗯~”楚斯城低下头来看她,她说她总是想着自己?可是她的眼睛微瞇着,脸色因为酒精而潮红,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绪。将她拖到床边,扶到床上,想要扶正她的身体跟她说话,可是她的身子绵软的像是没有筋骨一般,楚斯城只能任由她躺在床上。 “你说你一直想着我?” “呜呜……,坏男人,坏男人,我才不要想你,你走,你走,去找你的婉仪,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楚斯城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之后嘴角慢慢的扯出一个弧度,原来顾天昊说的对,女人真的需要刺激一下才能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我为什么不来见我?”楚斯城将她从床上拖起来,让她对着自己。 很快肺里的空气被抽空,本来她的胃里就不舒服,突然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快速用力的推开他,再次跑进了卫生间。 楚斯城无奈,只能再次跟着她来到了卫生间,他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她的胃里难受极了,吐得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用手挥着他,“你别碰我,别碰我,难受死了。”吐完之后,她又像第一次那样摊在了马桶边上。楚斯城无奈的叹气,自己算是栽在这个小女人手里了。 早晨终于在楚斯城一夜的煎熬中到来,她昨天晚上又吐了一次,他看的一阵阵的心疼,而他也没有再做出那样的举动,他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人喜欢醉酒之后****,可是从顾希希看来,她真的是很不舒服的,他虽然很像要她,可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在她说了她很难受之后。而他也没敢像之前一样在床上抱着她睡,他不敢保证这一次温香软玉满怀,他还能坐怀不乱,他自问不是柳下惠,没有那份定力。整整一夜,他只是窝在沙发上,到了天亮的时候才刚刚睡着。 走到床前看了看她,她的脸已经不太红了,眉间凝结的表情也不见了,看来酒精的威力已经下去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楚斯城看了看顾希希,飞快的掏出手机按了接听,压低了声音,“喂,婉仪。”“嗯,没事。”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又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她,给她将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一度,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啪的一声响,顾希希睁开眼睛,婉怡,她苦笑了一下,又是廖婉怡。其实他的电话刚刚响的时候她就醒了,但是当时没有立刻睁开眼罢了,她的头还是疼的厉害。 她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再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啊了一声,然后记忆慢慢的回到昨晚。她想不出为什么楚斯城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又是如何来到的这个房间。 扶着嗡嗡作响的头,捡起地上的衣服,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庆幸他惊人的定力还是悲哀自己压根没有魅力。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纠葛下去了,他的心意不是很明显吗? 她拖着痛疼的脑袋打车来到太岳门前,下车后晃晃悠悠的往公司里走去。李建兵看到之后,立刻从车上下来,走到她的跟前她都没有发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 她低着头,走起来也不似以前那么有力度,一看就是遇到了事情,李建兵一拉她的手,“希希,你昨晚去哪了?”他昨天晚上打她的手机他一直没接,到了她家门是锁着的,他很担心。 她低着头闪躲着没有说话,李建兵感觉她似乎有什么不对,俯下身来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希希,告诉哥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他这一句话让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小时候她哭时,李建兵都是这么问她的,希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哥去揍他。那时候她是幸福的,快乐的,因为有人宠着。 李建兵不知道她怎么了,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怎么了?啊?” 她伏在他的肩上抽泣着,“建兵哥,我,我心里好难受啊。” “怎么了这是,”李建兵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来,去车上说。” 扶她上了车的后座,周围没有了其他人,她哭得更加汹涌了,李建兵无奈,只能是紧紧的抱过她。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她的哭声才停了下来。 将她从肩头扶起,看着她的眼睛,“希希,到底怎么了?” 她吸了吸鼻子,咬着牙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心里难受。”她并不想对着李建兵说自己是因为楚斯城而不开心,李建兵喜欢自己,如果这样是不是很残忍。 “真的没事儿?” “嗯,”她点了点头,“真的没事。”不过在李建兵的怀里哭过之后真的好多了,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李建兵的怀抱于她来说都是温暖的。 太岳 李远达早晨一来到公司就接到了楚斯城的电话,顿时感到压力巨大。“楚总,合同已经签过了,如果您现在说要终止合作,那就是违约呀。” “哼哼,”楚斯城在那边冷笑,“我想楚阳这点违约金还是出得起的。” “楚总,到底是为什么?”纵然他们能够得到违约金,可是如果以后失去了楚阳这个大客户,那可是个巨大的损失啊。 “为什么?那就要去问你们的李晓晓李经理了,你问问她做过什么。”然后就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作为明静雪的朋友,在明静雪出国之后,她主动要求爬上他的床,他虽然感到厌恶也忍了,现在居然敢把她的女人送到别人的床上,看来她还真是不想在建筑界混了。 李远达忍着怒气拨打了电话,“你进来。” 几分钟之后,李晓晓踩着摇曳的步子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办公室的门咔嚓一关,她袅袅的走到他的身边,手就扶上了他的肩头,甜腻腻的声音响起,“今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说,”李远达是真的生气了,“你做了些什么。”几千万的生意就这么没了,他怎么跟董事会交代? “哎呀,”李晓晓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肩头,“人家哪有做什么,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远达一甩肩头,“李经理,请你自重,坐回到座位上。” 李晓晓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男人,果然都不可靠,在涉及到自己命运前途的时候,曾经说过的海誓山盟全都变成了屁话,当然,她这样的人也不会把那些所谓的海誓山盟当真,不过是诱哄她上床的工具而已。ok作文网 坐到前面的座位上之后,她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惧色,依然保持着那份轻松微笑,“李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可是为什么楚阳国际的楚斯城打电话来说要终止合作。” 李晓晓的峨眉一蹙,没有想到楚斯城会不惜配上巨额的违约金,她本想让他吃个哑巴亏,自己喜欢的女人被自己的下属玷污了,这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侮辱,总算也能为自己报仇了。 “说,”李远达的声音变得凌厉,“今天要是不把这个事情给我解决了,我告诉你,李晓晓,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没办法在董事会上交代。咱们都等着收拾东西回家吧。” 他这样一说,李晓晓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还在狡辩着,“昨天是楚总误会了,要不我们跟他解释一下。” “误会?”李远达知道肯定不会误会,可是事情到了现在,只能是当做误会来解决了。 “你说的是哪个叫顾希希的?”他想了想自己见过,那时候还不知道她跟楚斯城有这样特殊的关系。 “这样,”他思索了一下,“你去跟顾希希道个歉,看看她能不能挽回这个局面。”他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从顾希希这里下手或许能够得到好的结果。 “我去跟她道歉?”她的眉头皱了皱。 李远达一看她不乐意的样子就火冒三丈,“你不去难道要让我去吗?李晓晓,你以后少给我惹事儿。” 李晓晓来到顾希希的桌前,她正在俯身看着一份合同,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顾希希一惊,抬头就对上她微笑的脸,“跟我进来一下。” 顾希希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差异,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的时候都是将她的桌子敲的砰砰响,不光动作轻柔了,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希希啊,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咦,她居然破天荒的叫她希希?还一副亲昵的语气,顾希希抬头望了望窗外,没有下红雨呀。还有她说昨天晚上?说到这个,她就忍不住的生气,作为自己的上司兼同事,昨天晚上她不光不帮自己,还和别人一起撺掇她喝酒,搞得她现在胃还是很难受。视线默默向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看,昨天晚上我也喝多了,所以就没送你回去,我们看你喝的挺多就让你在酒店里住下,哪里想到楚总他会误会。” 哦,她说她怎么会在酒店里呢,可是她说这些干什么呢?“误会,误会什么?李经理,您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 李晓晓清了清嗓子,“楚阳国际现在单方面终止了和太岳的合作,就因为误会我们把你……” “把我,把我怎么样?” 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就是啊,你说我们能把你怎么样,不就是吴副总送你去房间被楚总碰到误会了吗?”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真的是不记得了,可是她说楚斯城因为误会单方面终止了和太岳的合作? “希希,楚阳可是咱们的大客户,你要知道,失掉这个大客户咱们以后也很难做啊。” “所以,李经理你是?”难不成让她去求楚斯城? “希希,你不是和楚斯城很熟悉吗?你看你能不能?” “不能。”顾希希断然拒绝,早上李建兵把她送上楼之后,她就打定主意以后不再见他,干嘛要为他伤心难过。 “希希……”李晓晓恳求的叫着她。 “李经理,对不起,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所以这件事我帮不上忙,很抱歉。” 李晓晓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装,李远达那边也强不到哪里去。 他的脸上堆起笑容,再次拿起了电话,语气也变得毕恭毕敬“喂,楚总,啊,对,是我是我,我刚才问过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嘛。” “误会?”楚斯城冷哼着,“李总,你们内部的人的问题我不想多做评价,这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但是,”前面说的还是和风细雨,后面立刻变得恶狠狠,“动了我的女人就不行。”然后又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他必须要给李晓晓点颜色看看,他早就知道她在李晓晓手底下一直受欺负,现在总该给她出口气了吧。 李远达再次烦躁的拨打了李晓晓的电话,“怎么样?顾希希怎么说?” “她说不去。” “不去?”李远达感到了事情的棘手,然后没等李晓晓回答就掐断了电话,一个人背着手在办公室烦躁的走来走去。 下午,顾希希接到了总经理的电话,然后心情忐忑的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顾希希啊,坐坐坐。”李远达一看她进来立刻站起身来。 可是她却站着不敢坐,她猜得出来总经理叫她来的目的,可是她那里有那个能耐让楚斯城改变主意呢。“总经理,我还是站着吧。”她露出一丝难看的微笑。 “坐吧坐吧。”李远达慌忙给她拉开了椅子。 顾希希受宠若惊,急忙坐下。李远达这也才如释重负的笑了,“在公司做的还开心吗?”俨然一副体恤下属的样子。 她用力将唇角挤出一个弧度,“还好。” “我看你原来在设计部,然后又被调到了市场部,是你自己喜欢做市场吗?”事实是,她的调令是他亲自下发的,至于原因,他当然知道。 顾希希摇摇头,“我喜欢在设计部,是公司给我调的职。” “哦,这样啊。”他眨了眨眼睛,就像自己刚刚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应该是人力资源部调的,这个我不清楚。你喜欢在设计部,那就把你调回去。” “嗯~?”她猛地抬头,眼睛变亮,“调回去?”然后突然又明白了什么,眼神悠然变暗,“谢谢李总,不过,我明白您想让我做什么,只是,我和楚斯城真的不是那种关系,我帮不了你们,对不起。” 第177章 惊喜 “嗨,”李远达嘴角一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想让你做什么,我只是从公司的角度出发,尽量让每个员工都能发挥自己的潜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顾希希抬头看着他,她还以为她说自己无能为力,他会收回刚才说的话呢?哪里知道他的嘴角依然含笑,“好了,你回去吧,收拾收拾去设计部吧。” 顾希希眨着眼睛懵懵懂懂的回到了办公室。 疑惑只是一时的,她很开心自己又可以坐回到设计部。和来到市场部时不一样,这一次她的心情非常的愉悦,再次搬着自己的物品又来到了设计部。 “雨飞”她高兴的在李雨飞的桌前站定。 “哎?”李雨飞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好奇,“你抱着什么东西?”她以为是市场部派她来工作的。 “我又调回来了。” “啊”李雨飞惊喜的叫出了声,“怎么回事?” 顾希希脸上的表情一摊,“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楚斯城吧,”紧接着又恢复了高昂的情绪,“不过,管他呢,调回来更好。” “嗯,是,调回来更好,你不是不喜欢在市场部嘛。” 顾希希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次回来居然对这个位置产生了深深的感情,擦干凈桌子之后,她将自己的物品整齐的桌子上,看着自己的桌子傻乐。 咚咚咚,有人敲了她的桌子一下,她一抬头就对上了薛倩亲切的笑容,顾希希下意识的一个起立,“部长。” “嗯,”薛倩含笑点头,“跟我来一下。” 进到办公室之后,薛倩将桌上的一迭厚厚的数据交给她,“这是云岭新苑的数据,回去仔细看看,如果有需要,可能派你去现场。” “好。”顾希希轻松的答应。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可以去现场了,监理的工作大部分是在现场完成的,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监工,监督施工单位的施工进度、与原有设计是否符合之类的。 餐桌上,李远达对楚斯城点头哈腰,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他必须承认,他这种聘任制的总经理和他有着天壤之别。换言之,他只是太岳请来的管理人员,如果管理上出了纰漏他就要被炒鱿鱼,而楚斯城不只是楚阳国际的管理者更是拥有者。 “楚总,顾希希她现在已经不在市场部了,我听说她喜欢做设计,就又把她调回设计部了。” 楚斯城的脸上没什么变化,这么久的商场历练,他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不过,看来李远达还是挺识时务的,知道他不喜欢顾希希再呆在市场部。很多时候市场部是个大染缸,你跳进去之后,就会被染成别的颜色,因为接触的人物太多太杂,而顾希希,他则希望她永远保持那个单纯明媚的自己。“楚总,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来,您尝尝,这是上好的龙井。”然后起身给楚斯城斟了杯茶。 “谢谢。”他的脸上显出一丝的松懈,既然别人给了台阶他也就顺势下来,既然已经帮她解决了问题,那么也没必要再去赔上那巨额的违约金了。 同一时间,幸福家园 “喂,云姐,”自从下午调职之后,她的心情一直不错,“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嗯,有。”她也想和这个小丫头聊聊,看看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后来想了想也认为顾天昊的方案可行,想当初,她不是也因为景岚的介入才认识到自己有多爱他的。如果小丫头喜欢楚斯城,那么他们就给两人多创造点机会,如果没有,那他们也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就超市旁边那间餐厅吧。” 二十分钟后,两人如约来到了餐厅,“云姐。”顾希希看到苏晓云来展开笑容迎了上来,然后挽住了苏晓云的胳膊。 “走吧。”苏晓云也顺势弯了弯自己的胳膊,将她的手夹在自己的臂弯里。 “云姐,你没带晓昊来啊。”话说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是那个小家伙长得白白嫩嫩的,太可爱了。 “没有,晓昊让他奶奶接走了。”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点了食物。 “今天心情不错?”苏晓云看她一直上扬的嘴角问着。 “嗯。”她肯定的点头,“今天我被调职了,又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了。” “喜欢就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如果每天都要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无疑是生活在炼狱。 时间不长饭菜就上了桌,苏晓云拿过勺子和碗先给她盛了一碗放在了面前。然后才用勺子撇了撇上面的香菜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她不禁想起来上次吃饭的时候,顾天昊给苏晓云挑香菜的情景。“云姐,你和姐夫怎么认识的,感觉你们好幸福啊。” “我们啊,是同事。”她愉悦的说着。 “哦,同事啊。”原来是办公室恋情。 “怎么,有点失望?” “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幸福的一对儿,会像里一样有个很梦幻的相遇呢。”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上次见到苏晓云和顾天昊这样般配有恩爱的一对,她真的以为只有里才有。 苏晓云笑笑,她和顾天昊的故事何尝不是一本,“说起梦幻,还不如你和斯城梦幻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仔细留意着她的表情。 她微微扬唇,嘴角说不出的落寞,“梦幻吗?”即便有个梦幻的相识又如何,也终究逃不过无声的结尾。 苏晓云怎么会看不懂她的表情,心里微微笑了下,“希希,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 她点头,“云姐,我知道。可是你说怎么才能确定谁是自己的幸福呢?” “在他面前你是哪个最真的自己,不用伪装坚强,不用假装快乐,只是做最真的自己就会很开心,这个人就是你的幸福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么她的那个人会是楚斯城吗?本来似乎李建兵也是,但是自从他表白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她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很有压力,很有负担。可是怎么会呢?上天是要怎么捉弄她?她以为幸福是李建兵的时候,李建兵有了杨小柔,当她以为幸福是楚斯城的时候,楚斯城也有了廖婉怡。 苏晓云偏着头看她,“希希,你想到了什么?” “云姐,我,”她有点支支吾吾,“我觉得我的生命当中注定没有爱情。”52文学 “傻丫头,”顾希希被她的话语逗笑,“怎么这么说。” 顾希希没有瞒她,“云姐,我告诉你,你可以替我保密吗?” 她不想自己的情感生活被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嗯,好,我替你保密。” “云姐夫也不能说。”如果云姐夫知道了,那么楚斯城就该知道了。 “好,云姐夫我也不说。”苏晓云应着她。 顾希希喝了口水,慢慢的说起来,“云姐,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所以我对于亲情、友情,别人的关爱这种东西特别的渴望。我有个哥哥,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从小宠我、疼我,我也以为自己一直爱着他。”说道这里她顿了顿,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毕业后来到北市见到他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然后又大致将杨小柔的事情说了一下。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楚斯城总关心我,帮助我,我又觉得他很好。但是,他现在也……”她抿着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那么你现在是喜欢上斯城了?” “我也不知道。”她低头看着桌子,自己思索着,“我说不清楚,不过我看到他和廖婉怡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 “傻丫头,这你还不清楚吗?你这分明就是吃醋了嘛。” 顾希希咬着下唇摇头,不承认自己的心为他所动。她告诉自己,她不过是看不得他在别人面前和在她面前不同而已。 两人说话间,顾天昊的电话打了进来,“喂,天昊。”苏晓云甜甜的声音响起。 “嗯,晓云,你在哪里?”顾天昊略微着急的声音响起。 “我和希希一起喝咖啡呢?什么事。” “你和她一起?那刚好,斯城进医院了,我现在从公司赶过去,你们也去吧。” “嗯?”苏晓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斯城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在酒店外面遇到了一群小混混。” 对面的顾希希听得心惊胆战,苏晓云一挂电话她就焦急的问了起来,“云姐,楚斯城怎么了?” 苏晓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天昊没说,只说遇到了一群小混混,车子被砸坏了,人也伤了,但是具体伤的怎么样不清楚,咱们赶紧走吧。” 说话的功夫买了单,两人在路上拦着出租车。 顾希希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一辆辆的出租车上都有人,她的心越加跟着着急起来,她的声音略微颤抖着,“云姐,怎么还没有车。” 苏晓云看到略微发白的脸,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已经变得汗湿,还在微微发抖,“希希,你很担心?” 她没有回答她的话,“云姐,你说他怎么会遇到小混混呢?”她想起了电视剧里面的古惑仔,一个个拿着寒光闪闪的砍刀,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希希,别着急别着急。”她的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了,“你等着啊。” 然后就从包包里面拿出了手机,“喂,老张,嗯,你现在来接我,在阳明路上的那个超市门口,要快。”她从来没有如此行使过自己作为顾家少奶奶的权利。 再看顾希希,眼泪已经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她越想越觉得害怕,那些小混混,把车都砸了,人还能好吗?苏晓云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别怕,别怕,没事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来,接着两人来到了医院。之前苏晓云给顾天昊打了电话,他们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顾天昊已经在门口守候了。 “天昊,情况怎么样?”三人一边急急的往里走着,苏晓云一边问。 “车子砸的稀里哗啦的,”顾希希一听这句话,心里一惊,慌得不知所措,“人嘛,好在斯城会跆拳道,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他怎么会惹上那些人?” “应该是因为希希吧。”嗯?顾希希听到这里停下脚步,“因为我?”她怎么会和那些小混混扯上关系呢? “你还记得你有一天在酒吧喝醉了吗?有个男人要带你走,斯城救下了你,那个男人有黑社会的背景。”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病房,顾希希快步的走上前,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似乎处在梦魇当中,“楚斯城,楚斯城。”她轻声叫着他。 他没有丝毫的回应,她又叫了他两声,他还是没有反应,两眼含泪回过头来看苏晓云和顾天昊,“医生说他被击中了头部,还在昏迷。” “我先去住院部看看还有什么手续要办。”然后转身去了房门。 “天昊,”苏晓云也跟着走了出来,“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苏晓云看他这么长时间还没醒有点担心。 顾希希一直情绪低落的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头也没回,眼睛直直的看着楚斯城,“你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她已经来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可是他还没醒,而顾天昊和苏晓云出去了之后也没再回来。 他还是那样安静的躺着,脸上有些许的擦伤,可是并不妨碍他的英气逼人。她忍不住去握住他的手:“你怎么能为了我惹上黑道呢,那些人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吗?”说完之后又自责起来,都怪自己为什么要没事去酒吧喝酒呢。 继续握着他的手自言自语:“楚斯城,你快醒过来呀,你不醒过来是想让我自责死吗?” 正说着话,病床边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机,廖婉怡,她的心口滑过一丝痛疼,最后还是接了起来,一股清凉的声音随之传来,“喂,斯城,你在哪里?奶奶说让我明天去吃饭,可是我这几天很忙,在工地上呢。”离着市区有将近五十公里的距离。 她抿了抿下唇,“楚斯城出事了,在医院。” “在医院?”廖婉怡震惊的声音出来,“怎么会进医院了,出什么事了?” 挂了电话,她将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放开,看着刚刚挂断的手机,眼泪吧的一下滴到屏幕上,然后就再也无可遏制的滚落,低低的抽泣声响起,几分钟之后,她吸了吸鼻子,“楚斯城,你女朋友要来了,我该走了。” 起身的瞬间心里又是不舍又是委屈,她的委屈冲泻而出,声音依然带着哭腔,“楚斯城,你怎么那么坏,你不是要让我做你女朋友,现在又出来一个,你算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她顿了一下,或许是觉得他此刻听不见,内心的呼喊终于说出了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喜欢上了你,可是你呢,你明明说我是你女朋友的。” 第178章 感觉 说完之后,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走了,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起身,刚要走,手立刻被抓住了,某人悠悠的声音传来,“你终于承认你喜欢我了。” 嗯?她疑惑的转过头,恼羞之余心里慢慢的全是惊喜,“你醒了?” 就看到楚斯城正神清气爽的看着她,哪里有刚刚昏迷醒来的样子,“你没事了?要不要叫医生,你身上还有哪里疼没有?”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说过的不要再见他的话。“不疼,不用叫医生。” “那你真的没事了?” 楚斯城从病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没事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他说他没事了,让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之后又感到无尽的羞赧,他刚刚才醒过来,应该没有听到吧,或者听到了她也可以不承认,“我说的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喜欢我,还有说要做我女朋友什么的?”他坏坏的看着她。 “那是你做梦了,脑袋是不是被打坏了的。”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哦,是吗?”她怎么就这么害羞,平常的时候挺大胆,可是让她承认喜欢自己就这么难吗? “是啊,怎么不是,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她酸酸的抗议声响起。想离开,脚又挪不开,她在心里说,顾希希,人家的正牌女友就要过来了,你怎么还不走呢?“我要走了,不打扰你们。” 他还是死死的攥着她的手,她走不掉,气恼,“楚斯城,你想怎么样?你有女朋友,我走这还不行吗?” “不行。”他霸道的说着。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说你喜欢我,我让你做我女朋友。”他就那样半倚在床头,似是无谓的说着。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臭屁,“谁喜欢你了,谁稀罕做你女朋友啊。放开我,让我走。” 她加大了手上挣扎的力度,谁曾想,他突然发力,被他一拽,直接撞进了他的胸膛,楚斯城痛苦的皱眉,可是下一秒温柔的声音响起,“我稀罕,做我女朋友,好吗?”他的声音似是一种咒语,在她心里种了蛊,可是她还有理智,“你不是有廖婉怡了吗?” 他低低的笑声响起,“没有,骗你的,要不我怎么能听到你的表白。” 被骗和羞涩直接让她恼羞成怒,她挥起拳头捶打着他的肩头,“你怎么那么坏。” 好啦,顾希希和楚斯城的爱情故事的到此结束,下面是他们的儿子楚商泽的爱情故事: “张安安,今天我要你陪我去看流星雨!”张安安一拿起手机,就传出里面傲慢的话。 张安安将一个孩子交给了一个家长,皱了皱眉头,“可是我很忙啊。” “张安安,你还是不是我姐姐了。你要不去,好啊,那我就去告诉爸爸,说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妹妹,到时候,看谁被赶出家!” 张安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自己早就从那个房子里面搬出来了。可是,从一开始,妈妈就希望自己能够在张家,所以,即使没有住在主家,还是不能够被赶。 “好吧,什么时候?”她妥协了。 张瓷歆在手机这头露出得意的笑容,哼哼,就凭她,还不是得受自己摆布?什么姐姐,要不是觉得她还有那么点儿可利用的地方,她根本不屑! 今天听说有流星雨,她可得好好地把它记录下来,到时候就可以在班上同学那里炫耀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愤恨地跺了跺脚,谁让自己爸爸不争气,竟然就只有那么几百万,根本没办法在同学面前出头啊! 算了,反正她自己得靠自己! “就今晚上,七点钟,我要看到你,另外野外宿营的东西,你也准备好,尤其是帐篷!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淋了雨!”张瓷歆吩咐完,便挂掉了电话! 张安安握着手机,叹叹气,转身继续自己的工作。 “安安姐姐,不要难过。”一个乖巧的男孩子伸出了手,环抱住张安安。 张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孩子的家长,见对方也没有什么,便拉开了孩子,蹲下身,“姐姐不难过,你乖乖地跟妈咪回家哦!” 男孩子露出一个笑脸,“好!” 张安安也微笑了起来,“楚亦皓今天挺乖的。” 女人摸了摸孩子的头,“谢谢老师!” 张安安摇摇头,冲他们挥挥手。 忙碌了一天,她还要去准备那些东西,心里涌出一点难过,却还是忍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慢啊?”张瓷歆不满地瞪视着拖着一大包东西的张安安,“以你这个速度,流星雨早就过了!” 张安安也不解释,径自带着东西朝着这座城市最高的山前进着。 张瓷歆不时地催促着她,“你倒是快点儿啊,爬个山搞得好像多累似的。” 张安安看了看还有一半的山,咬咬牙,继续努力往上。 “这个放在这里,还有这个,跟你说了,这可是我的宝贝,你要是弄坏了,看我不收拾你!”张瓷歆不断地吩咐着。 张安安满头大汗,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把东西收拾好,以为很快就能够休息,却听到张瓷歆说到:“你快点,流星雨马上开始了。” 张安安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够陪着她继续等。 “滴答滴答!”流星没有,雨倒是来了! 张瓷歆尖叫了一声,立刻吩咐张安安把那些东西收进帐篷! 又是一阵忙碌之后,雨却小了下来。 张瓷歆从帐篷中走了出去,淋着小雨,开始等待了起来。 张安安没法,只能够陪着她。 冰冷的雨打在脸上,她一个寒噤,却只能够忍下来。 “啊,流星雨,许愿!”张瓷歆高兴地喊了一声,而后大声地说道:“希望天上掉下一个高富帅!” 张安安听着她的许愿,皱皱眉头,许愿什么的,她根本不再期许了。 张瓷歆许完愿望之后,看着张安安在一旁,立刻催促着,“你倒是快许愿啊!” “我没什么愿望!” “那就说希望天上掉下个高富帅,快点!” 张安安拿她没法,只能够照做了,低下头,低声说了一遍。 张瓷歆满意了。 张安安抬起头,打算回帐篷,却惊讶地发现,天上竟然真的有一个男人! 但只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眼睛花了。 闭了闭眼睛,再看,那个男人正以不慢地速度划过天空! 一定,一定是自己眼睛花了! 怎么可能有人会脱离地球引力呢?根本不可能! “张安安,你在看什么?”张瓷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安安的动作,问道。 张安安看着那个男人,似乎他还在天空之中,心里有些惊讶,“你看到他了没有?” 张瓷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而后猛地站起来,“张安安,你别以为你陪我来这里就可以随便吓我,我告诉你,要是惹得我不高兴,我肯定让爸爸把你赶出张家!”说完,便气急败坏地走进了帐篷。 张安安也不答话,一直注视着那个男人。 因为离得有些远了,她看得并不是太清楚,只觉得男人身材颀长,那剪裁得体的衣服,可以看出,一定是个典型的高富帅!652文学网 这样想了,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一定是眼花了才是,张瓷歆不是什么都没看到么? 还是先收拾东西回去比较靠谱! 她这样想着,便站起来,打算下山! 转过身之后,还是忍不住去看,却发现那个男人突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她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便顺着小路跑向了男人掉落的地方! 张瓷歆被吓到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走出帐篷,发现张安安竟然疯了一样往山那边跑,立刻愤怒了,“张安安,你要是敢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就等着吧!” 张安安似乎听到了什么,但是她此刻已经来不及多想了。虽然之前觉得是自己眼花,但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还出现,就肯定不是什么虚幻的事! 况且,以她的性格,遇到自己不明白的事,一定得看个明白才行! 这样想着,她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坚定起来! 张瓷歆气得直跺脚,看着那些帐篷,拿起了摄影机,这才愤怒地走下山! 反正这些东西都不是她的,丢了就丢了吧! “他到底在哪里啊?”张安安不断地向前快步走着,却一直都没有见到男人! 张安安脑中忽然浮现出刚刚男人掉落的地方,再次预估了一下,又继续寻找了起来。 不时地扒开草丛,她有些犹豫地寻找着,也许,刚刚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呢? 但是,要这么轻易地放弃,她又做不出,毕竟刚刚自己费了那么大功夫跑来,必须要找到一个结果才行! 就在她快要失望时,某一处草丛中却出现了凹下的地方。 她快步跑了过去,就见到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躺在草丛之中! 张安安不敢犹豫,立刻蹲到了他的身旁,开始查看起他的情况。 幸好之前有在学校自学过简单的自救方法,她伸出手去查看了他的情况,却惊讶地发现男人根本就没有半点的伤痕。 好奇怪!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怎么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她摆弄着他的手臂,四处查看了一番,却真的没有发现任何的一点伤痕! 张安安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而且,如果真的一点伤都没有,那不是应该没事么?怎么他现在还躺着呢?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的手指放在他的鼻下,发现他的呼吸也很正常啊! 难道是睡着了? 她思索了很久,除了这个原因,再想不到了。 “喂,喂,你醒醒啊,这里睡着了会感冒的!”张安安开始轻轻地推了推男人,就打算把他叫起来! “喂,这里可能有狼啊,再不起来会被吃掉的!”张安安见他没动静,又换了一个办法! “啊啊啊,你再在这里,我不管你了啊!”张安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差点抓狂了! 张安安看了看周围,这荒郊野外的,要是再这里躺着,肯定会出问题的啊! 想了想,她拿出了手机,只好找人帮忙了! 可是! 这里竟然没有信号!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喂,我要怎么办啊?”张安安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对方又一点反应都没有! 左思右想,她只能够冲着毫无知觉的人说道:“那个,你先在这里,我下山去叫人过来吧!” 说完,她便转身就离开! 可是,她决觉得自己此刻鼻尖滴了一滴水! “啊,不是吧?”张安安一抬头,被淋了一脸! 这个节骨眼儿上,之前停了的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继续了! 张安安回头看看男人,看来是根本没有办法把他扔在这里了! 认命地,她只能够回头,努力把男人扶了起来。 只是,也不过是扶了起来而已,下一秒,她又被压了下去。 “咚!”地一声,她的头磕在了地面上。 幸好草丛比较厚实,不然,她就变成伤患了! 躺着深呼了一口气,她才把眼神放到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上,本打算一鼓作气地推他起来,却惊讶地将视线留在了男人的脸上。 五官俊美到了极致,她只觉得,那些什么自称偶像,还被人称作靠脸吃饭的男星们,简直弱爆了! 这样的男人,才应该被人崇拜,只那么一眼,就让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与他的脸对视了不一会儿,就忍不住脸发烫了! 深邃的眼紧紧地闭着,张安安有种感觉,若是他睁开注视着自己,恐怕自己会毫无抵抗地陷进去! “景霖!”一个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她从自己的思想中脱离了出来。 张安安立刻推开他,“你醒了?” 结果对方没有给予她半点的回应。 “喂,醒了就自己走啊!”张安安有点羞恼地推了推他,真是的,害她刚刚丢脸了! 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张安安靠近了一点,发现,他又失去了意识! 张安安愤愤地锤了锤草地,谁让自己多事呢,看他这样子,肯定不能够指望他再醒过来了。 与其在这里等着淋雨,还不如早点把他弄走! 主意一定,她也不再多想其他,奋力将他拉了起来。 她微微弯了弯腰,将男人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差一点又倒下去了! 幸好有了刚刚的惊讶,她脚死死地蹬在低山,才不至于倒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地将他慢慢地往前,挪! 过了好久,她终于把他拖了一段距离。 正打算休息一下,“咚”她再次躺倒在地! 张安安无奈地看着脚旁边的石头,叹叹气,除了认命之外,别无他想! 休息够了,她再次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将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往前挪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在张安安看来,应该有几个世纪了吧,她终于下了山。 第179章 感受 她将男人放在站台旁的椅子上,猛地坐了下去,开始大喘着气! 死一样的感觉! 这就是她此刻的感受! 她偏过头看了看男人,心里只觉得自己真的傻得可以的!多管闲事嘛! 此时,一辆出租车疾驰而过。 她一伸手,车子停了下来。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弄上车啊?”张安安打开车门,冲着司机说道。 司机皱皱眉头,看了看她。 “我绝对不是骗子啊,你要不信,我先把车费给你啊!”张安安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钱来,冲司机示意道。 司机这才放心地过来,把男人搬到了车上。 “姑娘,他怎么了啊?”司机在得到了地址之后,便询问了起来。 张安安一摊手,“喝醉了,别管他!”她可不想被当做奇怪的人。捡了一个男人不说,她怎么跟别人解释,这个男人在之前还在天上飞啊? 别人不把她当成神经病才怪! 不过,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天上飞的啊?她有些奇怪了。 司机兼她不想回答,嘴里嘟囔了一句:“又没有酒味,还喝醉了,骗鬼啊!” 张安安在坐车之时,休息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 到了之后,她便将他拖着进了房间。 看着男人的模样,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找个医生来看看啊。 不过,她又觉得他似乎没什么事。 反复思量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毕竟,这么一个奇怪的男人,万一被人以为是外星人,岂不是会被拉去解剖研究啊? 一想通,她便拿出了毛巾,开始给男人擦了擦脸上有些脏的地方。 好不容易把他弄好之后,她才得以休息。 人一安静下来,她脑中警铃大作,怎么办,她把张瓷歆忘了! 她肯定会骂她,然后告状的! 有些着急,她急忙地拨打了电话,却被提示,手机关机! 一时竟然有些无措起来,一低头,她看向了躺在她床上的男人,愤愤地说道:“我救了你,你可得帮我解决那个妹妹!” 她考虑着,以张瓷歆的性格,看到这样一个男人,肯定会激动得忘记所有事情的! 但是,利用他真的好么? 思考了很久,都没有结果,张安安只能够告诉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再看了! “我上班去了,面包和牛奶在桌上,如果你醒了就自己吃吧!如果没醒,那就等我回来,我再带你上医院!” 楚商泽醒过来,便环视了周围的场景,很清醒地了解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 走到客厅,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仔细观察之后,就看到桌上压着一张纸条。 那有些圆滚滚的字体,加上那上面的话,让楚商泽挑起了嘴角! 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虽然昨夜他不清醒,但却还是知道一点的,尤其是某个女人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念! 看了看那简单的面包,他还是拿出了钱包,放上了一叠,转身出了门! 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他说道:“马上开车过来!” 接着,便挂掉了电话! 一辆黑色的轿车很快停在了楚商泽的面前! 一个身穿深灰色西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少爷!” 楚商泽冲他点点头,走向了轿车。 “少爷,你昨晚去哪里了?老爷都快担心死了!”楚宇替他打开车门,一边询问道。 楚商泽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身后的房子,“我昨晚就在这里!” “这里?”楚宇惊讶地看了看房子,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子,可以想见里面住的人也不过是普通的人而已。 “您怎么会……”楚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商泽打断了! “开车!” 楚宇的担心却没有完,“难道是那件事出了意外?” 楚商泽点点头。 “少爷,我之前就劝过您,不用太着急了,您看,这下不就出事了?”楚宇一边开着车,一边还是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楚商泽看了看他,“你知道我等了多久!” “可是,您也不能够拿您的身体开玩笑啊!”楚宇继续说道。 “那样的流星雨,几百年才可能有一次,我不可能错过!”楚商泽说完,又加了一句,“你开车,我休息。” 楚宇这下只能闭上嘴,不再说其他的了。 只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少爷这又是何必,之前因为a市的分公司出了重大的事故,这才亲自过去查看,接着好几天都没有休息,结果听闻流星雨,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竟然去了! 他皱着眉头,回过头,看了看自家少爷,连连叹气。 张安安下课了,回到家,就发现男人竟然离开了! 她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只觉得昨晚的坚持是作对了,对方真的没有半点问题。 不过,她看向了桌上放着的一叠钱,竟然有种愤怒的情绪升了起来! 对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竟然留下钱,她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越看那叠钱,越是气愤! 该死的混蛋,早知道就不救她了,竟然留下钱来羞辱她!之前虽然有打算让他报答,但是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家妹妹能够不那么大的火气嘛。 但是,也不至于给钱啊? 她伸手握住那笔钱,想了想,却又不能够扔掉,万一哪天遇到那人了?自己不就坐实了那种只爱钱的性子么? 这样想着,她便把钱收了起来。 抛开那个男人不管,张安安自己该过的日子还是得继续。 尤其是,已经过了一天了,张瓷歆竟然没有给她打电话问罪,实在是太奇怪了! 犹豫了好久,她开始思考着,到底是应该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还是等着她来找自己? 虽然总觉得没有什么差别,但,万一被她抓住了话头,自己恐怕又是一阵理亏吧。点点书库 想了想,她还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过去! 只是,那声声悦耳的铃声却让她此刻并不觉得高兴,心里有些打鼓,难道她是真的打算把事情说出去了? 张安安有些担心,心里不断地乱想着,手里更加坚持地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电话。 也许是上天终于听到了张安安的祈祷,电话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你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啊?”张瓷歆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张安安闷声“嗯”了一下。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张瓷歆故意说着询问的话。 张安安皱着眉头,虽然听着张瓷歆的话,感觉她的心情还算不错,但,她还真的不敢就这样随便地说出理由。 “我是真的有事情,我是看到那个男人掉下来了,所以才跑过去的。”张安安想了想,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啊!什么男人,当我是瞎子么?怎么我就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告诉你,张安安,你挂着我们张家的姓,那是我们可怜你,如果你不识抬举,那么就真的不怪我心狠手辣。”张瓷歆快速地讽刺道。 张安安被她刺得有些发疼,却并不表现出任何一点情绪来,“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办吧?需要我怎么做?” 听到张安安的回答,张瓷歆满意了,算她识相,不过,“具体要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好,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吧。毕竟,把我一个人扔在那荒郊野外,谁知道你是什么居心,也幸好我没有出事,要是出事了,你可得想好该怎么解释。” 张瓷歆一边威胁着她,一边还说着些话来吓唬她! 张安安握了握手,心里涌出了一点难过,“我答应你,你想好了之后,再告诉我怎么做!” “那就好,趁着本小姐今天高兴,就先这样放过你。接下来就等我的电话!”张瓷歆看了看周围不断排着队过来,想要看真实的流星雨场景的同学们,心里的开心越发地明显了。 明显到让她都忽视掉了昨晚上的不愉快。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可没有想过真的去告诉爸爸,有这样一个人给她欺负,没欺负够,怎么就放掉了?她可不是傻子,所以,及时昨晚她让自己很生气,她还是没有说出去! 张安安这边则握着手机,叹了叹气,看张瓷歆的样子,不是太生气。所以,她也不担心她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反正她是一无所有了! 暂时解决掉张瓷歆这个麻烦,张安安站起身,把那笔钱放好了。 就想着哪一天能够遇到那个男人,然后还给他! 却没有想到,两个人的相遇竟然这么地快,不过一周,她再次见到那个男人! 像往常一样,张安安带着一群孩子走到了校门口,等待着家长们的到来。 一个个孩子被自己爸爸妈妈接走,张安安脸上有了一些疑惑,因为自己班上最受欢迎的一个男孩子——楚亦皓的妈妈竟然还没有来接他! “你妈咪今天怎么还没有来啊?”张安安带着他等了挺久,都没有见到人,有些疑惑起来。 楚亦皓却不着急,东看西看。 “要不要我跟你妈咪打电话啊?”张安安看着其他的孩子都走得差不多了,便提议道。 楚亦皓摇摇头,“妈咪今天来不了了,是我的小舅舅来接我!” 张安安看了看周围,对那个什么小舅舅没什么好感了,这么不守时! “你小舅舅是不是不喜欢你啊?”张安安忍不住猜测了起来,她想着,一定是那种纨绔子弟才会这样子,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安安姐姐,你猜错了!他很喜欢我啊,而且我也喜欢他!”楚亦皓大声地解释着。 张安安看他那小大人一般的模样,忍不住逗他,“有多喜欢?比喜欢你妈咪还喜欢么?” 楚亦皓嘟了嘟嘴巴,有些为难地偏过头,“唔,比妈咪多一点点,只有这么一点点哦!”他伸出小小的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距离。 张安安倒是很惊讶,没想到那个小舅舅还真的这么受他喜欢呢,不过想来想去,肯定是他愿意带他到处玩儿。孩子嘛,就是这样子,谁跟他玩儿得好,就喜欢谁! “小舅舅可厉害了,他是我的偶像!”楚亦皓被勾起了话题,忍不住说起话来。 张安安看着他,认真地听他的说话。 “而且,小舅舅长得很帅很帅,妈咪说,要不是他是她弟弟,她肯定就嫁给他了!”楚亦皓继续说道。 张安安一脸黑线,这小孩子到底被教了些什么啊! “安安姐姐,你要是看了我的小舅舅,你肯定也想要嫁给他!”楚亦皓一脸骄傲地说道。 张安安除了黑线还是黑线,“呵呵,那你小舅舅还真的很厉害啊!” “那是,他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对象!” 张安安无语凝噎,这话肯定又是他妈咪教的了! 两人聊着,就见到一辆银色的跑车开了过来。 楚亦皓激动地直挥手,甚至想要摆脱掉张安安的手,向车子跑过去。 张安安赶紧拉着他,远远地,就见到一个男人冲着他挥了挥手! “小舅舅来了,安安姐姐,快点让我过去!”楚亦皓不断地挣扎了起来。 张安安却朝着对方喊道:“按照规定,你必须出示证明!” 幼儿园的孩子们的家长接孩子,必须有一张身份证明,证明是孩子的亲人,才能够把孩子接走! “他真的是我的小舅舅啊!”楚亦皓认真地说道。 张安安撇嘴,规定就是规定! 那个男人显然是听到了她的话,慢慢地走了过来。步履坚定,带着一种特有的气质。 “是你?”楚商泽走近了,才发现小侄子的老师竟然是那个女人! 张安安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是她救了的人! 不过! “要接孩子,必须出示证明!” 楚商泽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掩饰掉心中的波动! 真的好像,是景霖? 张安安表面坦然,心里却一直在打鼓。看什么看啊,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别以为是什么女人的梦想对象就多了不起,照样得按要求走! 楚亦皓站在旁边,看着自家老师和小舅舅,有些无措,嘟着嘴,“安安姐姐,他真的真的是我的小舅舅啊!” 楚商泽却拿出了之前得到的证明。 张安安立刻言笑晏晏,“这样不就好了。可以把他带走了。” 楚商泽将证明放入了口袋里,冲着楚亦皓一伸手,还是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又生出了一点失望,就算是长得相似,但,不是她! 楚亦皓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去握住,一边回头还冲张安安挥手,“安安姐姐,拜拜!” 张安安也挥手,“拜!” 等到两个人坐上了车离开,张安安才转身回到教室,收拾了起来。 一边坐上车的小鬼楚亦皓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怎么了?”楚商泽看了看他,问道。 楚亦皓扭了扭,还是开了口,“小舅舅,你别讨厌安安姐姐,她人很好的!” 楚商泽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为什么要讨厌她?” 第180章 不买账 楚亦皓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你就是喜欢安安姐姐了?” 楚商泽认真地看着小孩,“不是这样算的。我和她又不认识,何来讨厌?你还是乖乖地回家吧!”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安安姐姐啊!”楚亦皓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低声说道。 楚商泽拿他没法,“我又不拦着你喜欢。” “可我也喜欢小舅舅,要是小舅舅不喜欢安安姐姐,那我很难过的!”楚亦皓垂着脑袋,有些蔫蔫儿的。 “小鬼,我又不会经常见她,不用喜欢她。你喜欢就好了!”楚商泽将车速提了起来,一边回答道。 楚亦皓歪着脑袋思考了起来,半晌,“那意思是,如果小舅舅没有遇到安安姐姐,喜不喜欢都没关系。但是要是遇着了,要是不喜欢,那我也不高兴啊!” 楚商泽沉默了下来,对于小孩的思想有些看不透。 楚亦皓想着,一边眼睛亮亮地看着楚商泽,“那小舅舅保证,如果遇到安安姐姐,就要喜欢她哦!” 楚商泽只能无奈地看着他,默默地点头。 楚亦皓这才高兴了起来,“小舅舅,我不想回家,你带我去公司吧!” 楚商泽看了看这小鬼头,不知道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对那些数据感兴趣,但现在培养也不错,便掉转车头,开向了公司。 张安安在这边收拾完东西,才一拍自己的脑袋,刚刚只注意让他接孩子了,竟然忘记了把钱还给他了! 啊啊啊,惨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不还的吧! 看他那样子没提,绝对是想到了,但故意没说,就是为了看自己会不会主动提出来吧! 结果,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实在是有些抓狂了,对方肯定把她当成是那种市侩的人了! 怎么办啊? 她着急地四处转悠了起来,她不想被他当成那样的人啊! 不过,为什么这么看重他的想法呢?这不是她现在能想的问题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钱给人送回去! 想来想去,张安安翻出了楚亦皓的家长联系方式。 不过看着联系方式,她还是有些犹豫,到底要怎么说啊? 难道直接跟楚亦皓的妈咪说,自己无意间收了那谁的钱,现在打算还给他? 她自己想完,都想要抽自己,这样的理由,还不让人想歪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卖的呢! 这个理由显然不行! 那,到底要怎么说? 不管什么理由,都会被当成花痴,然后被拒绝吧! 她现在如此希望对方是个普通人了!梦想对象神马的,真的很让人怀疑她的目的啊! 正当她犹豫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看着电话号码——张瓷歆! “喂?”不管怎么不情愿,她还是得接起来。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帅哥朋友啊?”张瓷歆开口,却根本不顾张安安此刻的感受,当然,这也是她绝对不会去想的事情! 张安安疑惑,“什么帅哥?” “什么帅哥?你当我瞎子么?就是在你学校旁边站着,还和你相谈甚欢的朋友,别跟我说你不过是巧遇到的!”张瓷歆迅速掐死了张安安可能找到的借口。 张安安一想,可以确定了,就是楚亦皓的小舅舅! “想起来了?”张瓷歆听着对面沉默,便继续说道:“竟然认识这样的人,不跟我说!哼,我本以为你挺单纯善良的,原来心机这么深沉!” 张安安被她一阵数落,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告诉你,别以为有这么一个长得帅的男人就藏着掖着。我命令你,明天把他约出来,我要和他约会!”张安安霸道地吩咐了起来。 张安安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有料到她竟然有这么一出! 约会?这才开什么玩笑?她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约? “我们不怎么熟,他只是一个孩子的亲戚!”张安安只得解释了起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之前不是害我一个人呆在荒郊野外么?现在就有一个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要不要看你自己!反正我是告诉你了,要是不行,我就只得请爸爸来处理这件事了!”张瓷歆噼里啪啦地把自己要求说了出来,就不管不顾地挂掉了电话。 她本来是打算带着自己同学过来笑话下张安安,没想到竟然看到她跟着一个优质男人站在一起,而且看那样子,关系还不错! 这样一个资源,她怎么可能放过! 至于张安安,她根本看不上,在她看来,有自己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存在,其他的男人要是看上了张安安,那绝对是瞎了眼! 张安安看着自己手机上上的挂断显示,心里只有无奈。 现在好了,之前想的所有理由都不是理由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变成了,怎么才能够把男人约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她是觉得他绝对看不上自己那个妹妹,不过这就不是她考虑的问题了! 这样想着,她还是找出了楚亦皓妈妈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是楚亦皓的妈妈吗?” “你好,是有什么事吗?”对方彬彬有礼。 张安安轻咳了一声,“就是,今天不是您没有来接孩子吗?” “是啊,请问是皓皓出了什么问题吗?”对方似乎是有些着急了。 张安安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就是来的人是他的小舅舅嘛,然后……” 谁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笑了起来,“你是想要他的电话号码吗?” 张安安根本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简直让她无法回应! 对方这么主动,她该怎么说? 难道还假装矜持,解释说根本不是对方想的那样?根本不可能啊,自己明明就是想要他的电话号码,虽然目的跟她想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我那个弟弟就是招人,不过,他的性格比较冷,不太好接触,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受欢迎。要是你真的受得了他的个性,我倒是不介意。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也好歹也是皓皓的老师,知根知底!”对方很是大方地分析了起来。 张安安在这一头听得满头冷汗,这也想得太远了吧,“不是……”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你去哪一张纸过来,记一下吧。不过,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号码,要是他知道了,以后找他帮忙,肯定没法!”优阅读书 张安安完全没法解释,只能够默默地拿出了纸和笔,“那个,我拿出来了,您说……” “189……”对方很干脆地把电话号码说了一遍,又怕她记错,再次说道:“我再说一遍,你看看对不对,189……” 张安安看着纸上的电话号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如果成了,记得请我喝酒!” 这也想得太远了吧!而且,她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以她的话,对方不是那种高高在上,很难接近的男人么?自己怎么可能轻易地把他拿下啊?啊,不对,她根本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好不好!!!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估计他肯定是不会请我,但是你可不能够忘!”对方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来,根本不像是张安安平常见到的那种优雅女士的形象!典型的八卦女啊! “其实,我好像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张安安实在是忍不住了,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啊,对,你不说,我还忘了说了。楚商泽,就是我弟弟。楚家现任总裁,预计不超过五年,就会成为董事长!”对方很是大方地说道。 张安安有些不自在,“嗯,那我就先挂了啊!” “好,你快点给他打电话过去,估计他现在对你还是有点印象的!”说完,对方“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 张安安看着纸上写好的电话号码,更加地犹豫了起来。 到底打不打啊,那个楚商泽会不会根本就不接啊? 万一他不接怎么办? 而且,自己要怎么说出请他吃饭的事情啊?至于张瓷歆说的什么约会,根本不是她能够去想的。还是把人约出来再说其他实际点儿! 鼓起了好大的勇气,她才开始按了数字键,而后,又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才终于按下了拨出键! 长长的嘟声想起,一声声地敲在张安安的心上,让她心里直打着鼓,越发地胆怯起来。 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时间,她在自己心里做出了决定。 如果,如果超过五十秒,她就放弃! 所以,在经过四十九秒的时候,她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只是在下一秒,耳边传来了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 “喂?” 张安安一下子睁大了眼,刚刚才放下的心再次咚咚地敲响! “喂?”似乎是没有听到回应,对方再次发出了疑问。 张安安深呼了一口气,才说道:“那个,我是张安安!” 对方没有半点地反应。 张安安有那么一下子的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傻,张安安又不是什么名人,说出来,对方肯定不明白啊。 “啊,那个,我是楚亦皓的老师。啊,不对,我是那天救了你的人。”张安安有些慌张地说着,心里一边暗骂自己太蠢,怎么说个话就这么紧张啊?又不是在干什么亏心事! “什么事?”楚商泽冷漠地开口。 张安安听着那平淡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有那么一点失落的感觉,也许是对方根本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拿到电话号码吧,她这样想着,一边却回答道:“是这样的,你那天在我那里留下了一大笔钱……” “那是你应得的!”楚商泽似乎没有耐心听她说完话。 “不,这笔钱我不能拿。”张安安坚定着自己的心,鼓起勇气说道。 “你不喜欢钱?”楚商泽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似乎在陈述着什么事情。 张安安顿了顿,说道:“我虽然喜欢钱,但是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我只是个女子,但是还是知道有些钱是我不该拿的。” “我从不欠人人情!” 张安安心里的失落感越发地强烈起来,“那我也不能够拿,我自认没有帮你做什么。而且,我救你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打算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如果这是你的报答方式,我只能够说,你不是在报答我,而是在害我!是在让我陷入不义的境地!如果你是那种以怨报德的类型,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太过冷漠的态度,让她难受,还是其他,她说完,都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能够说出那么长的话! “说完了?”谁知,对方的态度依然是冷淡得吓人。 张安安的勇气早在那一番话中消失殆尽,只能够默默地“嗯”了一声。 “既然说完了,那钱我接受!”说完,对方就挂掉了电话。 张安安握着手机,一脸震惊,就这么就完了?她还没有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出来啊! 不是吧! 她望望天,除了暗自懊恼自己刚刚实在是废话太多之外,别无其他。 看看手机,对方显然也没有那种想要再联系的迹象,想了想,她还是鼓起勇气,再次拨打了过去! “还有什么事?” 张安安立刻说道:“那个,你还没有说把钱放在那里?要不,我们找个餐厅,然后我把钱交给你。” 谁知,楚商泽竟然快速地说了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的助理,他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手机里又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张安安再次看着显示挂断的手机,瞪大了眼睛,这个男人怎么能够这么自以为是,半点礼貌都没有!就那样随随便便地就挂了! 太恶劣了! 愤怒归愤怒,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能够硬着头皮再次播出了电话。 这一次,同样电话接的很快。 “还有什么事?如果是吃饭,那就不必浪费我的时间!”不仅是态度,连语气都恶劣到了极致! 张安安握着手机,差点就忍不住想要摔掉!刚刚还觉得他挺好的,原来一切都是错觉! 什么破态度嘛! 搞得好像全世界的女人和他吃饭,都是在乞求他的恩赐一般! 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度已经达到临界点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要让你和我吃饭!” “哦,还真是!”对方的话里面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让张安安更是生气了。 “我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报答我吗?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了,你就陪我吃一顿饭好了!”她故意抬高语气,哼哼,别以为就他会摆谱,她好歹也是张家的二小姐,平日里虽然不做,但从张瓷歆的身上,早就把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学了个七八分,拉出去,绝对可以忽悠一大票的人! “你也只能够提这个要求了。不过,吃饭是绝对不可能的!”谁知道,对方根本不买账,干脆直接的拒绝了。 第181章 言简意赅 张安安虽然在心里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实在是不和情理,但她也是没法,谁让张瓷歆非得逼着她去做呢? “那你要怎么才能答应啊?”张安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目的!”楚商泽言简意赅。 张安安一愣,“我只是对你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能够在天上飞!”她绝对不能够把张瓷歆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要说了,什么要求都免谈! “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张安安的错觉,她发现楚商泽的语气似乎变得急促起来。 “我说,我对你为什么能够在天上飞很好奇,当然,我相信也不止我一个人好奇!”她想了想,也只有这个筹码了,要是他不想被当成外星人被抓去研究。应该会答应她的要求才是! “你威胁我!”楚商泽的语气中多了危险的味道。 张安安听着,只觉得有那么一瞬的颤栗,但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只要你跟我吃一顿饭,我就不会把之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很好!”楚商泽停顿了一瞬,而后说道:“地点,时间!” “啊?” 张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时间有限!” “那个,就在陌路,时间的话,明天行吗?”张安安想了想,找到了平日里张家人请人去外面吃饭都会去的地点。 “嘟嘟……” 回应她的,又是挂断的声音。 张安安解决了一件事,稍稍的松了口气,但在想到楚商泽的态度时,又忍不住有些担心。 自己好像真的惹他生气了啊! 虽然外星人神马的,不过是她随便猜的。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说不定他身上装了什么新型的飞行工具,也说不定呢? 不过,他怎么就不找借口,直接答应了呢? 楚商泽挂了电话,迅速给助理敲了一个电话过去。 “明天的所有会议都取消。” 助理虽然疑惑,但还是遵从了他的意思。 挂掉电话,楚商泽皱起了眉头,那个女人到底知道什么? 而这边的张安安也迅速地打了电话,“张瓷歆,我已经把他约出来了,陌路。” 不过,其他的事情她可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张瓷歆你一听,立刻颇为讽刺地说道:“你不是说不熟吗?根本就是欺骗。哼,我告诉你,明天,你也得一起去。” 张安安一愣,自己为什么也要去? “我没有时间,你自己去就行了。” “你约的人,要是你没去,他怎么知道是我?我不管,你自己处理好,明天我要看到你。”张瓷歆自顾自地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她可是打着一手好算盘,有张安安那个傻子做陪衬,对方肯定会爱上自己的! 不过,明天到底要穿什么衣服好呢? 她陷入了一阵纠结之中。 张安安看着手机,一脸地无奈。 自己本来用了那么过分的理由,本打算自己不用去,对方也就不会怪自己。自己也可以躲过一劫。 现在好了,根本不可能! 张安安一想到明天楚商泽可能会对自己做出的鄙视,就有种难受的感觉! 唔,明天就只有假装不认识好了。 陌路。 张安安看着张瓷歆那一身压根儿没起到作用的裙子,心里直撇嘴。至于这么露么! 张瓷歆上下打量着张安安的装扮,更是非常地满意,这么随便的穿着,衬得自己越发的高雅脱俗! 心里更是得意起来,之前拉着她的目的现在完美达到了!长得好点儿算什么?任谁看,自己都要高她一等!自己是优雅的名门淑媛,再看她,典型的屌丝女! “好了,我们进去吧。”张瓷歆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自觉姿态优雅地走了进去。 位置是之前张安安打了电话订了的。 见两人进去,侍应生带到了订的位置旁,拿出了菜单,询问道:“两位吃什么?” 张安安结果菜单,就打算开始点。 张瓷歆立刻拦住,“不行,得等他到了!” 张安安皱着眉头,“我现在真的有点饿了。”没那个功夫陪你们谈情说爱! “不行,你先跟我说说,他喜欢什么样性格的女人?”张瓷歆让侍应生离开之后,就立刻询问了起来。 张安安喝着水,一脸郁卒,“我怎么知道啊。我真的跟他不熟。”算起来,两人见了不过两面。确切的说,自己见了他两面,他也只见了自己一面! 压根儿不了解,让她怎么说? “张安安,我先警告你,那个男人是我看上的,你要是打算从中作梗之类的,到时候不要怪我把事情告到爸爸那儿!”张瓷歆见她态度敷衍,言辞安厉地警告。 张安安摆摆手,“是是是,你看上的,我不会去碰,好吧。但是我真的不了解,你怎么没有自己去打听呢?” 张瓷歆轻哼了一声,“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打听?这件事都怪你,竟然什么都不跟我说!” 她绝对不会说,她忙着看怎么打扮才能够将自己完美地展现出来! “我就知道他叫楚商泽,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张安安将水喝完了,就觉得肚子里晃荡得厉害,默默地安慰了下自己,再等等,等等就能够吃东西了。一边又忍不住埋怨那个楚商泽,他怎么还不来啊,不知道要准时么? “你就只知道这个?不可能,我看你跟他那么亲密!”张瓷歆怀疑地看着她。 张安安放下水杯,没好意思再找人要水,只能够看着张瓷歆,“我是真的只知道这个,他的小侄子在我们班上课。所以才会被你看到,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说完,靠在了椅背上,打定主意不再解释! 张瓷歆见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只好耐心地等待了起来。 “你会不会是骗我?”等了很久都没见到人,张瓷歆开始怀疑起来。 张安安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 “你快点打个电话过去!”张瓷歆催促起来。 张安安无奈,只得拿出了手机,正打算打,就看到不远处楚商泽昂首阔步走了过来。 她撇撇嘴,放下手机,“呐,来了。” 张瓷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眼睛发光地看着楚商泽。 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服,加上他身材修长,加上那棱角分明的脸,浑身散发着无尽慑人的气场。 只一眼,便让她沉@@沦了。巴山书院 心里只有那么一个声音,一定,一定要抓住这个男人! 此刻,她已经不在乎对方是不是真的很有钱了! 张安安瞥了楚商泽一眼,忍不住小声地嘀咕,来得可真晚! 不过他来了,就意味着! “服务生,把菜单拿过来!”她都饿惨了! 张瓷歆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拉住了她,做出一副亲密的样子,“姐姐,你不介绍一下吗?” 张安安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敷衍地指着楚商泽,“他叫楚商泽。楚商泽,这是我妹妹。” 说完,立刻坐了下去,反正她是来打酱油的,吃饱肚子才是正事。 “你好!”张瓷歆伸出了手,第一次,不顾自己淑女的气质。 楚商泽连看都不看她,目光落到了张安安的身上,“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吃饭?” “当然,不然干什么叫你过来。”张安安自顾自地点着菜,才不去管两人直接的变化。 只是抬头,见张瓷歆脸上青红交替,心里莫名地就爽了! “啊,妹妹听说我要跟一个男人吃饭,不放心,便跟来了!”说完,装作一脸烦恼地解释道,“有这么一个总是忧虑的妹妹可真是让我烦恼啊!” 张瓷歆听她这么一说,脸一黑,本打算解释,却发现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暗自在心里想着,等到楚商泽走了,她就要她好看! 楚商泽看着她,满目的打量意味,似乎在思索着她叫他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这个女人,实在是奇怪了点! “姐姐,你刚刚不是说想去洗手间么?怎么还在这里啊?”张瓷歆坐在了张安安的旁边,若有所指的说道。 张安安皱眉,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洗手间了,不过看她那威胁的眼神,她立刻明了,闲自己碍事了啊! 张安安看两人压根儿没交集的模样,不,应该说是,张瓷歆一头热,楚商泽压根儿没理她的样子,心里默默地吐槽一下。 站起来,她在这里,肯定惹人嫌弃,还是离开的好! 正巧,刚刚的水也喝得够多了! “你们聊,我先去一下啊。”张安安配合地说了声,就打算离开。 却不想,“咚”地一下撞上了一个硬物。 她抬起头,就看到楚商泽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干什么啊?”神经病啊,挡着自己干什么?疼得不行。 “你叫我过来,就是因为她?”楚商泽却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语气冰冷地问道。 张安安本来打算点头,但怕他一气之下就走了,便说道:“怎么会,我有点不便,总合理吧。你现在这里等等,我之后再来找你说!”说完,绕过楚商泽,就往洗手间走。 不过,等到她从洗手间出来,再次在走廊上遇到了楚商泽!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张安安吃惊地看着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楚商泽目光安厉地看着她! 张安安被他看得背脊发凉,但想到周围没有张瓷歆了,便放心地把事情说了出来,“我也不想让你出来啊,但是张瓷歆她让我把你叫出来!之前威胁你,实在是对不住啊。” 楚商泽却是认真地看着她,“你叫什么?” 张安安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楚商泽不说话。 “我叫张安安,坐不改名行不更姓!” “张?”楚商泽呢喃着,从自己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发现这样一个家族的存在。 “问完了吗?问完了就让我走了。”两个人站在女洗手间门口像什么样子啊,没看到过往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吗?张安安说完,就打算绕过他出去。 却不想,她却被一下子推在了墙上! 在她还来不及惊讶时,修长的手指就抚上了她的脸! 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忍不住一个激灵! 楚商泽皱着眉头,“没有整容!” 张安安立刻推开他,“你什么意思,谁整容了!我妈给我了这副容貌,就从来没变过!” 虽然她是无所谓整容的事情了,但是,她明明没做这件事,却被诬陷,让她真的很不爽啊! “嗯!”楚商泽忽然退后了一步,但是脸色却是很肃穆。 张安安被他看得一阵鸡皮疙瘩,心想,不是有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做了什么坏事吧? “那个,你要是真的挺忙的话,就可以离开了。”张安安看他那模样,实在是觉得心里有些瘆的慌。 楚商泽却看着她,脸色恢复了平静,问道:“你之前是在什么地方看到我的?” 张安安听到他问道这个,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说完,还不忘记问了一句,“你那是什么发明啊?给我看看呗。这么厉害,以后旅游都不用做飞机了!” 却不想楚商泽听完她的话,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张安安见他这样,小声嘀咕,“不给就不给吧,摆什么脸色!” 张安安看着楚商泽那模样,心中感慨,这男人,看着一副多了不起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就是守财奴,这么吝啬,她好奇,看一下还这态度!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张安安撇撇嘴,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楚商泽却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 “干什么?”张安安被他一握,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生起,让她有些不自在了。 楚商泽却放开了她,“没什么了。” 没有,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翻滚得厉害,本以为她是那些人派过来的,原来并不是这样! 那么,她是怎么看到自己的? “神叨叨的,既然没事,那我就过去了,对了,你要是不愿意留下,也没关系。”自觉让对方过来,采用了不正当手段的张安安还是有些愧疚的,便也不在乎,如果楚商泽离开了,张瓷歆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楚商泽却摇摇头,“既然来了,怎么要回去?我可是因为你,损失了太多!” 张安安一听,立刻有些惊慌了,平时父亲也是忙得很,当然是公司的事情。看楚商泽这样,他所在的公司肯定不小,“有多大的损失啊?” 楚商泽没有回答,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万块?”张安安有些胆颤了,不是吧,自己竟然害得人丢了那么多钱,早知道就不答应张瓷歆了!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自己添钱? 谁知道楚商泽却摇了摇头,“三千万!” 张安安瞪大了眼睛,三千万?不是开玩笑的吧? “你,你肯定是在骗我,怎么可能损失那么多钱,你还要跟我过来?”太没道理了吧!如果不是被自己威胁的事情太大条,那么就是他钱多得不在乎! 第182章 简短 “你家也是有公司吧,可以让你家人去查查,今天市里的三号文件招标,到底值多少钱!”楚商泽简短地说道。 张安安听他说得有板有眼,心里立刻就有了想法,对方一定不是骗自己的! “想好了怎样赔偿了么?”楚商泽看她惊慌的模样,实在有趣,不自觉地说出了逗弄的话! 张安安只觉得浑身冷汗,三千万啊,她肯定赔不起! “那个,钱我肯定是没办法的……”说出来的话,顿时有些气弱了。 张安安已经被那些数字惊得不行,尤其是这些损失还跟她有着直接的关系。 楚商泽语气平静,“让你赔钱,显然是不可能……” 张安安直直地点头,忍不住感慨,他其实还是个好人,一眼就看明白了她其实很穷的事实! “那么,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谁知,楚商泽的话一说出来,便让她更加地震惊了! 以,以身相许? “那个,那个……”张安安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楚商泽勾起了唇角,“不愿意?” “不,不是……” “那是什么?” “我觉得,我配不上……”三千万啊,她肯定值不了那么多钱! “哦?既然这样,那不如,把你身上的秘密告诉我!”楚商泽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秘密?”张安安听着那个字眼,有些惊讶,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除了自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83章 秘密 秘密,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这样一想,倒让她有些无措起来。 楚商泽这么笃定,难道自己真的藏了很多事情? 难道自己不是张家的人? 一想到这个,她有些高兴,不过,再想到之前做的dna检测,她还是郁闷地面对事实,不可能啊! 那么,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她真的想不起来啊。 这样胡思乱想着,她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却接到了电话。 “张安安,你怎么还没有到?” 张安安一脸迷茫,“啊?” “上上周不是说了么?这周去爬山!” 张安安还是很茫然,“爬山?” “是啊,全校都在等着你呢!快点,校长要生气了,小心被扣钱!” 一听到扣钱两个字,她才立刻清醒了。 爬山,对啊,上上周,学校有安排,说是为了什么团队的友谊,培养大家的集体意识,本来定在上周日举行的,因为下雨延迟了。 结果,因为这样,她忘得干干净净! 思想一理清,她再也不敢赖在床上了。 立刻以光速进行着个人的梳洗。 然后又迅速地扒拉了一套比较宽松的衣服,便飞一般的赶往指定地点。 这时候,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家离得不是太远了! 等到张安安气喘吁吁地赶到地点,果然发现校长一脸黑地瞪视着她。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她低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84章 注视 要是之前,有人跟自己说这些,她肯定是不信的…… 说不定,他也只是在利用什么障眼法?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高科技? 她有些晃神,下意识地迈开了步伐,想要去求证。 连自己同事喊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校长气急败坏地跺脚,“开除,开除她!” 主管在一旁低声安抚,“校长,别跟她生气,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跟她生气,简直就是浪费!” “我一定要把她开除了!”好不容易,校长缓和了一些。 主管附和地点点头,“是是,一定找机会开除她。” 不过,其他人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张安安可是张家的二小姐,虽然不受人喜欢,但张家人一向好面子,要是知道她被开除了。 事情就大条了! 校长也就只有口头上说说而已! 张安安快步走到了之前两人分开的地方,发现对方果然没了踪影,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去别的地方的路,肯定是要经过她们活动的地方的。 但是她一直都没有看到楚商泽的出现,就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用了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方法。 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 就好像是在提醒她,之前的事情,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一样。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张安安也没有觉得失望,只是心里却生出了别样的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85章 语气恶劣 张安安看了看天空,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心里有些着急,怎么一玩起来就不知道时间呢?真是的! 再不下去,校长肯定又要大骂了! 这样想着,她的步子禁不住加快了许多! 一定一定得快点才行,不然下山一定很累! 她是这么考虑着。 不过,她显然是把那群人想得太善良了! 因为,等到她赶到约定集合的地方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周围干干净净的地方,竟然没有半点的痕迹! 拿出手机,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消息,她有些气愤,但又无可奈何,谁让其他人都是在校长手下做事呢?没必要为了自己而做出让人排挤的事! 张安安叹了叹气,没有半点犹豫,迈开步子就往山下走。反正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早点下山。 脚步变得急促起来。 可也只是刚开始一段路而已,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在张安安看来,上山难,下山更是难上加难。 那些石阶,一眼就能够看到底,但是走下去的时候,就感觉过了十年,还没有到达一般。 最让她郁闷的是,还没有走多久,天竟然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地,让原本就光亮的石阶更加地光滑了。 在经过两次差点滑倒之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算了,还是等雨停了。 “这雨什么时候能够停啊?”她站在凉亭里,忍不住担心起来。天越来越暗,但是雨却一点想要停止的迹象都没有。 真实的,早知道就不玩了啊! 她有些郁闷地跺脚! 不知道东方玥有没有离开啊,她刚刚到底是在坚持什么!要是能够接受东方玥的邀请,她早就坐着他的车下山了,说不定现在正心情愉悦地欣赏着这一场雨景! 而不是在这里烦躁地等待雨停! “雨快停吧,快停吧!”她开始碎碎念起来,希望雨能够立刻就停下来! 却换来一阵凉风,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唉,怎么办啊?”她皱着眉头,真的很烦躁啊。 手机里面的联系人也没有谁可以叫。 唯一熟的,张瓷歆,肯定没可能,自己那个大哥,更是想都别想! 烦躁地翻阅着那些手机号码,更加地烦躁了。看着那么多人,谁知道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一个人靠得住! 眼神忽然落在了一个号码上,“楚商泽!”她顿时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不过,对于打不打,还是有点犹豫的,她们似乎真的没有多熟,万一对方拒绝了怎么办? 而且今天两人的相处也不怎么愉快,更加让她纠结了。 但抬头看着越来越暗的天,她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喂?”太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在张安安听来,也越发地悦耳起来。 “楚商泽啊,那个,你下山没有?”她小心地询问了起来。 楚商泽皱着眉头,“没有。” 张安安眼睛一亮,“那个,我现在被困在山里,你能不能够带我下去啊!” 张安安说完,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回复,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反应。 “喂?喂?”她看看手机,不会是没信号了吧? “好。”一个单音节的字传来之后,就是一阵忙音。 张安安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楚商泽。 “你,你……” 楚商泽伸手拍了拍她,才让她回过神来。 张安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会这么快?” “你要回去?”楚商泽却答非所问。 张安安点点头,“是啊,你帮帮我吧。”他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一边想着,又有点郁闷,怎么每次都是自己出状况的时候,才会想起他呢? 楚商泽本想答话,手机却响了起来。 “什么事?” “楚少,这里发现了水之灵的痕迹!”东方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张安安看着楚商泽忽然变了神情,忽然就觉得靠楚商泽有点不靠谱了。 不过,若是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就不是她张安安了! 所以,她试探性地说了句,“那个,你应该能够帮我的吧。” 张安安说完,就一直盯着楚商泽的神情,想从那张冷峻的脸上找到一点痕迹,能够让她尽快地找到解决的办法。 楚商泽挂掉了电话,似乎在考量什么。 张安安一看他的态度有变,立刻不放弃地卖可怜,“你看,我一个人在这里,要是等到雨停,天都黑了,你不过只需要片刻就能够下山!拜托,先送我下去吧!” 楚商泽一阵沉默。 “真的真的,这山里面很危险啊,万一出现些什么狼啊虎啊的,我可怎么办啊!”张安安瞅着楚商泽的表情没变化,越发地将自己说得悲惨了。 “你,你不会这么这么无情吧……”张安安说了一番话,却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回应,立刻哭丧起了脸。 楚商泽心里一动,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多了这么多表情,竟然让他有一瞬间地闪神,却也越发地肯定,这么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又怎么会是她呢? “喂喂,你到是给点儿反应啊!”张安安愤怒了,这人是冷血动物吗?就算是不答应,好歹给点儿什么吧,弄得她像个傻子似的,在这里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偏偏唯一的观众根本没看进去! 手机却再次想了起来,楚商泽按下接听的按钮。 “水之灵有异动!” 张安安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但还是勉强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好吧好吧,你忙。”说完,便转身,就算是雨又怎样?不就是感冒一下下么?又不是没有感冒过。 她是有些怕感冒的,却不是因为那些苦涩的药,而是因为,只要感冒,她就会变得很脆弱,会暴露出她太多太多的弱点,会让她在头晕乎乎的时候难过,会期望有那么一个人会陪在自己身边,会下意识地回忆妈妈的温柔安慰,也因此,心更加的难过…… 所以,她自从进入张家之后,便很少感冒,即使发烧了,她也会坚持地去上学,却上班,只因为这样才能够让自己身边有人存在,不会让心陷入难过。 “等一下。”楚商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张安安回过头,双眼直直地盯着楚商泽。 楚商泽看着那一双有些发红的眼,心里一动。既然她知道自己的特别,那,就算让她进入自己的世界,那也无所谓! 也就是这突然涌出的一个念头,却让他有了最至极的感受,幸运和不幸,都自此开始! 张安安听完,声音有些哑,张口道:“真的。” 楚商泽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走吧。” 结果,却被几双炙热的眼神盯住。 张安安觉得有些如芒在背,立刻挣脱开,盯着那些从山下下来的人的目光,低声说道:“我们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吧。” 结果,这样的话语,还是被人听到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让张安安无语凝噎! 等到两人从隐蔽的地方来到指定的地点时,楚商泽却见到了东方臣有些失望的眼神。 张安安从快速移动中适应过来,却看到了东方玥,立刻有些惊讶,“你们认识啊。” 东方玥却没有回答,眼神一直紧盯着楚商泽揽着她的手。 “楚少,刚刚出现了水之灵的踪影,但在片刻之后,便又消失了,应该是隐匿起来了。”东方臣上前一步,挡住了三少的眼神,一边心里苦不堪言。三少到底是在想什么,要是惹得楚少发怒,东方家就别想有什么突破了! 楚商泽点点头,放开了张安安,“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知道,水之灵是什么?”张安安做为一个新加入的成员,对于他们口中的言辞都有着绝大的兴趣,便率直地举手发问。 东方臣看了看楚商泽,见他没有任何的表示,这才稍稍地解释道:“是水元素凝聚的灵气,聚灵成珠,才有了水之灵的称呼。” 张安安有些疑惑,“啊?那有什么用?” 楚商泽上前一步,“这些你之后都会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水之灵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似乎没有任何的消息。 楚商泽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应该就是在这些地方。我们四下找找,应该能够发现。” 东方臣点头,“好。” “那我呢?”张安安是个完全不清楚的人,所以有些迷茫是否该做些什么。 “是啊,楚少,张小姐似乎并不知道水之灵。”东方臣是真的不喜欢张安安,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现! “跟我!”楚商泽还未来得及回答,东方玥便在半空中凝聚出两个字,周围的雨滴都泛起了白雾。 张安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东方玥的眼里充满了好奇。 不过,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似乎从她跟他们在一起之后,虽然看到了还在下雨,但身上却再也没有感受到雨的存在,甚至,除了自己,其他人身上也是干燥的! 这些奇怪的事情,是之前没有遇到过的,除了惊讶,她甚至连半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地容易让人接受。 楚商泽却无视掉东方玥的意见,看向了张安安,“你跟谁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张安安的错觉,楚商泽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 不过,这样的一个选择,却让她觉得有些为难了,听他们这么说话,肯定是要兵分几路的意思。自己好像选择跟谁其实都无所谓,但是看着楚商泽和东方玥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要是选错了,就会下地狱呢? “你跟谁在一起?”楚商泽不耐烦地再一次问道。 张安安看了看东方玥,对方目光温柔,似乎自己的选择真的没什么要紧,但是,就是看着那双明亮的黑眸,那眼里的包容,却让她有一种,要是不选他,自己会愧疚到死的感觉! 但,再看看楚商泽,那危险的目光,自己要是不选他,肯定会被碎尸万段吧! 真的很纠结啊! 张安安的眉头皱到了一起,在所有人等待中,说出了自己的选择,“不如,我就跟他在一起吧!”她伸手,指着站在一旁的东方臣! 结果一出,震惊了所有人,包括东方臣在内! 当然,也包括了自信满满的楚商泽和眼神有些错愕的东方玥! “原因!” “理由!” 一个声音,一个空中的幻字。 如此默契的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张安安有些别扭的解释道:“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啊,他看上去年长些,懂得肯定多,跟着他,当然学得更多啊!” 看似理所当然的理由,却让楚商泽嗤笑了一声。 张安安撇撇嘴,有什么好鄙视的?这两人随便选谁,后面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那个,我们接下来到底要往那里走?”张安安看着前面有些茂盛的草丛,问道。 楚商泽看了看周围,“再往前走一段路,不出意外,应该是在这周围五百米的范围内。” 张安安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却根本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 低下头,想要思考,手却被拉住了。 她抬头,看向了一脸疑问的东方玥。 “你和他很熟?”手心里被慢慢地写下这几个字。 张安安摇摇头,“不熟啊,我们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东方玥脸上的疑惑却并没有一点减少,“那你们?”这样的说法,东方玥根本不信。如果只是见过几次面,楚商泽肯定不会把她带到这件事来! “你说我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啊?因为他会飞啊,我本来是想让他把我带下山去的。结果他太忙了。”说完,张安安叹息地低下头,也不知道自己跟着来,到底是对还是错,眼看着天越来越晚了啊。 “这样啊。”写完,东方玥握了握她的手,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低落,给予安慰。 “嗯啦,我其实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找些什么东西。不过,反正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张安安也是说的实话,对于这些,她真的不知道。 “好了,从这里开始,张安安跟东方臣去东方。我向西,至于东方玥,则向南。如果找到了水之灵的痕迹,就立刻联系其他人。”楚商泽忽然转过身,眼神落在了东方玥与张安安交握的双手上。 张安安下意识地就甩开了东方玥的手,虽然不知原因,但似乎就是觉得楚商泽的目光,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楚商泽见了她的动作,没再说什么,按着他自己安排的,径自离开。 东方玥看着张安安,在空中留下几个字,“注意安全,保护好她!”而后转身向南。 张安安看着那几个消散的幻字,心里涌出了一些感动,前面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后面的字,却是留给东方臣的。但,却都是在担心自己,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张安安觉得自己的心越发地暖和起来。 “走了!”东方臣的语气有些恶劣。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86章 排斥 张安安也忽略不计了。 “你到底有什么好?”走了一段路,东方臣忽然开口。 “啊?”张安安有些没弄明白他所说的话。 “一个个的,似乎都变了副样子。”东方臣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自言自语道。 张安安听着他那低声的话语,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东方臣对她的态度不好,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跟着东方臣,在周围开始寻找,不,确切的说,是逛! 张安安压根儿不知道那个什么“水之灵”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让她找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好吧!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楚商泽用了什么办法,她走在雨中,却丝毫感觉不到那雨滴,而雨中的风景却有着别样的滋味。 尤其是那草叶上水珠微微反光的场景,尤其是美。 而且,连带着那旁边的一片山都耀眼得夺目! 等等! 她那样的想法一出,脑子一下子迅速转动起来。 不对啊,现在明明是傍晚了,天上还在下雨,怎么可能反光! 张安安眼睛盯着那片山,顿时觉得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那个,那个地方……”她打算告诉东方臣。 “不能够帮忙就闭嘴!”东方臣语气里带着怒意。 张安安被这样一说,心里有些不爽,但是想着是东方玥他们要找的,还是忍了下来。 “我是说那个地方不对劲。这里绝对没有灯吧,但是那个地方却在发光!”张安安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山壁。 东方臣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也觉得那个地方有些不对劲,虽然不至于向她说的那样说什么发光,但周围的植物有些不自然地表现,就可以看出不正常。 “是吧,是吧,果然有问题!”张安安见他终于听进去了,立刻说道。 东方臣犹豫了一下,便立刻向那个山壁走去。 张安安一跺脚,也跟了上前,一边忍不住碎碎念道,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吧,明明是她发现的好吧。 等到走近了,张安安才发现了一些不同。 越靠近,越觉得身心舒畅,有种想要立刻靠近的感觉,让她的步子也加快了好多。 “这难道是水之灵?”张安安见东方臣在打量,忍不住问道。 东方臣却连个眼神都没有放过来。 她撇撇嘴,让自己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中。那种舒畅,就好像是冬天泡了一个热水澡,整个人都轻松舒展起来。 “三少,已经发现了水之灵的痕迹。”东方臣拿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打完,他再次拨打了楚商泽的电话。 很快,两个人都赶了过来。 张安安一见熟人过来,这才稍稍地开心了点儿,“就是这个地方,我觉得发光得有些不自然。” “发光?”楚商泽听到她的话,问道。 “是啊是啊,你见过哪个石头发光的么?然后我就觉得这个地方肯定有问题。”张安安接着说道。 楚商泽却沉默了下来。 “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看着楚商泽的表情变化,张安安有些探究的问道。 “我们看不到发光。”手上被慢慢地写上了字。 张安安却回过神来,“我真的看到了啊,就好像是那种冷光的灯一样。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没有撒谎啊!” “没事。”东方玥在她的手上写上两个安慰的字眼。 张安安却仍然很不舒服,这种她明明用心地去帮他们,却被怀疑,真的让她开始疑惑,自己之前做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是不是不该把真正的事情说出来。 楚商泽看了看东方玥,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安厉。 张安安咬了咬下唇,“如果你们真的不相信我,那算了,就当我是没事找事做。”说完,就打算往后退,既然他们的事情,他们都不让自己参与,那自己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只是,心里的那种难过的情绪,还是掩饰不掉啊。 “你说说,你看到的情况是怎样的?”楚商泽开口说道。 张安安抬头,看着楚商泽,似乎想要从他眼神中看出什么。 气氛变得静谧起来。 东方玥握了握她的手。 没有,她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怀疑,她似乎有种刚刚的想法绝对是自己想多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导致他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呢? 张安安发现自己不敢想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的是这个山壁有一个山洞,然后外面被一层东西如帘子遮住了,发光的就是这种东西。”张安安将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至于这个这么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是不知道了。 “看来这里还是有很强大的法阵。”楚商泽看了看那个山壁,说道。 东方玥点点头,在空中写道:“很强。” “可能不能够得到它了。”楚商泽有些惋惜地说道。 张安安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不敢插话询问,怕耽误他们。 “楚少,那家族的事?”东方臣探寻地问道。 楚商泽看了他一眼,“我答应的,自然会做到。” 东方臣似乎这才放下心来,静默地站在一旁。 “试试。”楚商泽冲东方玥说道。 东方玥点点头,伸出修长的手指。 一束白光从他的手指尖向外延伸。 张安安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这,这是什么东西? 楚商泽也抬起了手,手间的,是更加晶莹的一束光芒。 张安安瞪大眼睛看着那两束光开始向那发光的东西袭去,出人意料的,竟然融合在了一起。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楚商泽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三少,楚少,若是不行,就放弃吧。”东方臣有些担心地开口道。 张安安也有些担心,“要不,就不要勉强了啊。”张安安看着那根本没有丝毫变化的光帘,也意识到了,两人到底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 东方玥回头,看了楚商泽一眼。 楚商泽点头,说了一声,“撤!” 一阵强光传来,两人“咚”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张安安赶紧上前,查看两人的情况。 “你们没事吧?”她赶紧将伸手将两人拉起来,却没有人回应。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自己利落地站了起来。 东方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也自己站起来。 张安安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被嫌弃了么? “这个地方,做一点伪装,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来取。”以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攻破这个法阵。 没有任何异议,楚商泽做完所有的事之后,便在那片山壁上留下一个隐藏法阵。 虽然在张安安看来,不过是那层光幕厚了一点儿,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不会看得到吧?”东方臣看到张安安很是茫然地站在一旁,立刻出声问道。 张安安无辜地眨眨眼,将自己所看到的说了出来。 楚商泽皱了皱眉头,这个法阵虽然不是很强,但加上水之灵本身自带的防护法阵,按道理她不该看得到! 难道普通人都看得到? 但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几百年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是为什么? 沉默让张安安有些不安,“是不是我看到了很不好啊?” 想起楚商泽之前对自己的试探,张安安有些担心。 “没事。”空中出现了两个字,是东方玥的安慰。 “没什么。走吧。”楚商泽没有对这件事做评价,但是那蹙起的眉峰,还是让她有些不安。 “我送你。”东方写道。 那字当然是告诉张安安的。 张安安想起他有车子,本打算点点头,却被楚商泽拉到了身旁。 “我已经答应送她下山!”气势十足的话,让张安安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东方玥似乎也没有不高兴,拉住张安安的手,写道:“注意安全。” 张安安心里一暖,也不顾旁边楚商泽发出的冷气,用力地点头,“我会的,你也要注意安全啊。”毕竟夜晚到了,这里又是山路,开车还是挺不安全的。 东方玥脸上的神情更是温柔,轻轻地点点头。 “该走了。”楚商泽冷冷地说出几个字,便揽住张安安的腰。 两人一瞬间从原地消失。 “三少,你为什么对她如此特别?”东方臣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转过头,看向了东方玥,问道。 东方玥勾了勾唇角,没有答话,只是写道:“回去!” 东方臣欲言又止,但想到三少的个性,只能选择放弃。 张安安一瞬间便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顿时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难道这人去调查了自己?她瞪大眼睛紧紧地看着楚商泽! “对于出现在楚家人身边的人,我有必要调查清楚。”楚商泽语气很冷淡,似乎把之前的调查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张安安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想到所有有钱人其实都是有那么些的怪癖,她还是很能接受的! “对了,你能不能够告诉我,我为什么能够看到那些东西?”张安安实在是奇怪,为什么他们看不到,自己却能够看到呢? 而且,她根本不能够像楚商泽一样上天入地好吧! 楚商泽沉默着。 “如果我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我之前也不知道啊,而且一点奇怪的现象都没有。”在确定了楚商泽那特别的能力之后,她已经十分能够接受那些特别的能力,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要是自己也有那些能力,出门完全不用坐火车坐飞机,旅游什么的,连门票都用不上。甚至周末放假都能够去夏威夷啊马尔代夫之类的地方旅游。 想想就特兴奋! “我需要看看。”楚商泽低沉的嗓音响起,才让张安安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思绪飘了回来。 “啊,怎么看?”张安安很顺从地问道。 楚商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张安安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为了知道原因,还是硬着头皮撑下来。 没有任何的特别,楚商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除了那张和景霖一模一样的脸,其他的所有,看上去都是普通人的样子。 楚商泽看着她,有去猜想,是不是景霖来找他了,但,不可能,他等了几百年,建立了楚家,就是为了有更好的资源,寻找到她,害怕景霖来到地球,却没有和他在一个地方。 可惜,他从一开始便在寻找,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寻了个遍,现在,这个世界大多数国家都有他安排的情报员,一旦发现特别的人出现,都会向他报告。 几百年过去了,楚商泽虽然没有撤掉那些人,却早已经放弃了,要是景霖愿意,她早已经来到这里了。 而且,他一开始便打算回去,却不知道在他来到这个地球时,便已经被困住了! 这个地球,被一个阵法围困,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能够破! “天”,这个阵法的名字,来自上古时期的阵法,整个六界,除了景霖,就没有别人会了! 所以,楚商泽早就了解了,当她困住自己之时,便早已经告诉了他的结果! 明知道再寻找,都是徒劳,却还存着那份希冀! “到底怎么样?”张安安觉得自己僵硬得厉害,询问道。 楚商泽却认真地看了看她,然后伸出了手,让他的灵力沿着她周身慢慢地运转了一圈。 “唔……”张安安难受得皱起了眉头,疼痛蔓延开来,她紧紧地咬住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 楚商泽见她难受,稍稍地收了一些力量。 “怎,怎么样?”张安安额上沁出薄汗,艰难地开口。 楚商泽一收手,张安安就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 幸好,楚商泽一伸手,将她抱住了。 张安安大口地呼吸起来,整个人的意识都快消失了,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颠覆了。 “没有任何的发现。”楚商泽见她这么难受,将她扶到沙发上。 “没,没有么?”张安安张着嘴,还是觉得难受。 楚商泽点点头。 张安安闭上眼,竟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小心!”眼看着张安安差点往地上倒,他再次扶住她。 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张安安,楚商泽陷入了沉思。难道,她真的是景霖? 只有景霖拥有阵法的秘密,难道真的是她? 他的手有些颤抖,将她抱到了床上。 楚商泽站在窗前,紧紧地盯着她的身影,她真的是吗? 相同的脸,甚至拥有连他都探寻不到的能力,真的是她吗? 楚商泽发现,一向果断的他,此刻竟然有些不敢去确认。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就一定有那样特别的痕迹! 景霖的背上有一个独特的梅花印! 楚商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上前。 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张安安的衣服上,轻轻地将她翻了个身,听着她发出不舒服的声音,竟下意识地停顿了,手下的动作变得更加地轻柔起来。 现在的她肯定很难受,因为张安安是普通人,所以,灵力在她身上,一定会有排斥的反应。 但,很快就会恢复。 第187章 动心 楚商泽并不担心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手在她背部游离之时,却让他犹豫了太久! 真的是景霖吗? 如果是,那么之前那么久的努力,又算什么? 如果真的是她,他会放弃吗? 楚商泽认真地思索起来。 自己的族人,还有景霖,似乎有些难以抉择了! 她真的会陪他回去吗? 会的,在一想到这个,楚商泽都如此肯定,如果是景霖,她肯定会很乐意。就好像当年,她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一坚持,她便全力助他! 再后来,又承受了所有结果,将他送到了地球! 思绪一旦开始,就变得有些飘浮了。 手颤抖着,想要确定,却有些犹豫! 如果不去试探,那么就不会有艰难的选择,族人还是景霖,他犹豫起来! 楚商泽陷入了伸手的纠葛。 “叮铃铃……”张安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楚商泽顿时一惊,手无意地碰触到了张安安的衣服,露出了让他惊讶的结果! 没有,竟然没有!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片光洁的肌肤,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不死心地拉开了她的衣服,想要寻找到任何一丝证明,却失望地发现,根本就没有! 有些无力地放下手,楚商泽发现,他竟然有些失望! 不过,那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便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既然她不是景霖,那么肯定有其他的原因,让她有了如此特殊的能力!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楚商泽皱着眉头,拉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转身离开。 看来他需要好好地想想了! 等到张安安醒来,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而且还盖着被子,眼神有些飘忽! 她忽然想到昨晚楚商泽的探查,便立刻坐了起来,楚商泽还没有把原因说出来呢! 结果,清晨冰凉的空气擦着她的皮肤,让她一个寒噤。 这时,她才发现,她的衣衫安乱,而且纽扣被扯开了! “啊!”她忍不住惊声喊了出来! 脑子里面一下子浮现出了言情剧里面时常会出现的场景! 自己,不会是被…… 她瞪大了眼睛,低下头,看着那安乱的衣服,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些奇怪的印子,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背部的不舒服却传了过来! 她依然瞪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浴室走去。 然后,震惊地看着镜子里传来的景象! 背上竟然有奇怪地红色痕迹! 自己,被这样那样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不会吧,楚商泽竟然,竟然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 张安安一声惊叫,“啊,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果然,男人都靠不住!她一定要记住这个经验教训,一定不能够在男人面前晕过去! 不,让男人进屋都是件错误的事情! “噗!”说了一大堆话,却没有得到回应的张安安暂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挂掉电话,跑去厨房,端了一杯水过来,打算喝完再继续! 却没想到,刚一喝,就听到楚商泽一本正经的话,她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咳咳,你,你说什么?”好不容易捋清自己的呼吸,张安安惊讶的问道。 “我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楚商泽皱皱眉头,这个女人是耳聋了吗?还是刚刚寻找词汇,用脑过度? 楚风澜在一旁勾起了嘴角,就是这样,这下子,自家弟弟肯定能够销售出去了! 但是,她还是装作一本正经地站在一旁,等待后续发展。 张安安这下子无语了,本来,她也就是被他气疯了头,至于到底要对方怎么做,却是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情。 现在该怎么回答啊? 她愣住了。 楚商泽听着手机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回过头,看向了楚风澜,询问道:“她没有回应!”不过,这个办法还是很好,至少她不在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楚风澜伸出手,“她肯定是太高兴了,让我跟她说。” 楚商泽很乐意把这个问题丢给楚风澜解决,便没有犹豫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楚风澜轻咳了一声,冲着手机说道:“姑娘,我知道这个消息是有点让你惊讶,但是你要相信,我弟弟绝对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你就放心吧。” 张安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而且还是熟悉的,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马上解释道:“不不不,我只是对他做的事情有些愤怒而已,没有要让他负责的意思!” “怎么能够不负责呢?他对你做出了这样不好的事情,一定得让他付出代价才合理!”楚风澜义正言辞地说道,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家弟弟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楚商泽可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理亏的状态,一定得好好利用才行! 张安安一听,立刻明白事情大条了,“那个,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他做出的事情很让人气愤,但是我也不是那种有处^_^女情结的人,不会因为他和我那个了一次,就逼迫他和我在一起!” 虽然那是她的第一次,会很伤心,但,要让她跟他在一起,根本不可能! “什么?”这次换楚风澜瞪大了眼睛! 张安安以为对方不相信,又继续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楚风澜语气有些奇怪。 张安安再次肯定,“当然是真的。” “楚商泽,你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楚风澜也顾不得手机没有挂,朝着楚商泽大声地吼了出来! 她一直以为自家弟弟的控制力挺好,而且各种作风也是相当得良好,虽然有着绝佳的条件,但却绝对没有花花公子的秉性! 刚刚的负责,也不过是她开玩笑,故意那么说的! 结果,他却真的做出了那种事! 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家弟弟终于开窍了? “怎么了?”趁着楚风澜在讲电话,楚商泽埋头继续看文件,突然听到她的话,便问道。 张安安在震惊之后,就是气愤! 她一定找他算账! 她明明是相信他的,结果,引狼入室啊!气呼呼地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楚商泽的号码! 楚商泽此时正在书房里看着文件,突然听到手机响,便站起身,拿起手机,看到是陌生的号码,便知道一定是张安安! 看来她是想要询问昨晚的结果,楚商泽微微皱眉,他竟然一直没有找到原因,实在是失败! “喂?”楚商泽按下了接听键。 “楚商泽,你这个混蛋,亏我这么相信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张安安一阵噼里啪啦地乱骂,此刻她已经被气得不行了。 真是让人生气啊,她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个正派的人物,而且以他那种大人物,根本不会对她这种小人物留心!结果,衣冠禽**兽啊! 都说人不能够看外表,她就是傻,竟然相信这个坚毅的男人绝对是个高素质高修养的人,结果,竟然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 楚商泽被她一通谩骂,皱着眉头,她是因为昨天自己害她晕倒吗?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势不两立!”管他什么楚氏的总裁,管他什么梦中情人,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受到万人的唾弃! “阿泽?”正当楚商泽听着张安安的谩骂之时,敲了门,楚风澜走了进来,手上端着楚商泽喜欢的茶水。 楚商泽将手机拿的远些,皱起眉头。 “阿泽,怎么了?”楚风澜将杯子放下,问道。 他的弟弟不管做什么,都很有把握,除了那件事,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而且,她看向他的手机,到底是谁,能够让自家弟弟做出这样的表情。 楚商泽看了看手机,还能够听到张安安大声的斥责以及各种诅咒。虽然他清楚的知道,普通人的诅咒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修长的手指按住了麦克风的位置,他抬起头,看向了楚风澜,“如果一个女人对你胡搅蛮缠,一直揪着一件事不放,我应该怎样做?” 楚风澜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女人实在是很有分量啊! 自家弟弟从很早便是所有女人钦慕的对象,但是,他的冷漠,却让所有女人都敬而远之。不,应该说是,所有的女人都没有那个胆量,靠近他! 如今,竟然出现了一个让自家弟弟头疼的女人,楚风澜相当的高兴!毕竟,她可是希望自家弟弟能够有个幸福的人生,而不是一直在为楚家做贡献。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你就对她说‘我会对你负责!’。”楚风澜平静地做出建议,自己的弟弟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这样可以?”楚商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一时真拿不出什么主意。 “当然了,她纠缠你,肯定是你做出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当然要负责了啊!”楚风澜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商泽皱皱眉头,仔细想想,倒还真是这个道理。 便对着手机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是不是对人家女孩子做了什么?”楚风澜努力压制住自己的语气,毕竟自家弟弟虽然这一行为并不光彩,但也证明他对那个女孩还是有感觉的! 楚商泽一头雾水,“做了什么?” “你还想瞒我,人家女孩子都说了。你竟然会这样做,实在是让我惊讶!”楚风澜有些生气了,自家弟弟太不争气,做了竟然还不承认! “如果你是指她晕倒的事情的话,那么我也是无奈之下才这么做的。”不用灵力去检测,他更是没办法发现她身上的秘密! “你竟然把她做到晕倒!”楚风澜瞪大了眼睛,自家弟弟果然这么强悍? 楚商泽似乎听出了什么不对劲,做? “做什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那方面的能力竟然如此之强!”楚风澜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哪方面?”楚商泽确定楚风澜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的,听到她这么问,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出去了? “当然是xxoo啊,还把人家女孩子做晕了,实在是太厉害了!”楚风澜竖起了大拇指! 楚商泽这次才终于确认,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我根本没有做这种事!”他严肃地说道。 楚风澜看了看他,有些怀疑,“真的?” 楚商泽用力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楚风澜皱着眉头,自家弟弟的秉性,她还是了解的,难道是那个女孩子撒谎? 如果是这样,那个女孩子的品行就该考量下了! 她拿起手机,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姑娘,我问了我弟弟,他好像根本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张安安本来没打算太大计较,但是听到对方突然变了态度,也有些生气,“做没做,我还冤枉他不成?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敲诈的人了?告诉你们,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越想越生气,楚商泽也太可恶了吧,竟然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楚风澜听着她的语气,似乎也不像是故意欺骗的人,思索了一下,便问道:“那你能不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安安稍稍地被安抚了一下,冷静了一点,便将今天早上发现的红印说了出来。 楚风澜听完,立刻看向了楚商泽,“你说没有,人家已经把证据说出来了,那背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我抱她上床,不小心擦到的!”楚商泽随意地撒了个谎,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去确认身份的这件事。 楚风澜听完,终于明白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了,便有些无奈地冲着手机说道:“姑娘,你还是去确认下,如果是那什么了,下面肯定会不舒服的!” 张安安听她这么说,红了脸,挂掉了电话,便去查看了,结果,果然什么事都没有! “那个,对不起,我误会了。”张安安确认完,立刻打电话过来,解释了起来。 楚风澜接了电话,“没事,误会就好。” 不过,她却看着自家弟弟,这个女孩子,倒也不错呢! “她不错,可以抓住哦!”楚风澜向楚商泽说道。 楚风澜说完,见楚商泽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接着说道:“阿泽啊,你总得要找一个人陪你啊。”这是她真心的话,尤其是她现在有那么幸福的家庭,更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也能够幸福! 楚商泽看了看她,“她不行!” 楚风澜一愣,“为什么?”这么干脆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不行,除了有一个人。”楚商泽语气坚定地说道。 “是谁?”楚风澜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便好奇地询问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楚商泽却转移了话题。 楚风澜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自家弟弟能够有动心,那是最好的,“当然是给你端茶啊。”眼神落在了放在一旁的茶水上。 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88章 寻求帮助 “到底有什么事?”楚商泽少了耐心。 “好好好,实话说吧,你姐夫看上了一块地皮,位置不错,但是竞争有点大。这不,我看着他头疼,就找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楚风澜对于向弟弟寻求帮助已经习以为常了,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自家弟弟就是有那个本事,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够处理得当!似乎,天下所有的事情放在他的手里都是小菜一碟儿,当然,情感上的例外! 一想到刚刚自家弟弟为难的样子,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所以,上帝也是公平的!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个?” “当然了,不过,你姐夫脾气挺犟的,你做的时候可一定不能够让他知道是你在帮忙。”楚风澜接着说道。 楚商泽点点头,眼神继续放在了文件上面。 “这是那块地皮的说明,你看看,真是相当的不错啊。你姐夫打算弄个什么卖场之类的。”楚风澜递过去一份资料,一边说道。 楚商泽看了看那块地皮,光秃秃的样子,似乎不是那么好。 “你不会觉得不好吧?这个地段绝对是最好的。”楚风澜见他面色有异,有些着急地问道。 “我会找时间去看看的。”楚商泽说完,便把资料放在了一边。 楚风澜一见他的动作,便确定了,他肯定会帮忙的事情。 “那我就先走了。” 楚商泽抬起手,挥了挥手,继续将目光放在了文件上。 只是思绪却有些不在上面,他抬起头,拿过那份资料,这块地皮所在地点,是远在a市的郊区,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个a市是以绿化为主的,这块地方为什么会没有半点的植物,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有什么问题。 看来,是得尽快找个时间去看看了。 这样想着,他抬起手,轻点了一下墙上的开关。 “少爷?”楚宇走了上来,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去跟a市的经理打个招呼,说我两天之后会去分公司。”楚商泽说道。 “是。”楚宇点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嗯,你出去吧。” 这边楚商泽定下了主意,正打算继续把事情做完,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看,是张安安! “那个,之前真的是对不起啊。”一听到电话,张安安立刻说道。 “什么?”楚商泽的语气很是平淡。 张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之前误会你了,实在是抱歉。” “没什么。” 张安安咬咬牙,“好吧,但是我想要知道,我身上的问题有没有找到原因啊?”她实在是有些好奇了,尤其是她接触到了这个特别的,不为人知的世界之后。 “没有。”楚商泽答道。 失望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张安安叹叹气,“嗯,我知道了。但是,如果你找到原因了,一定要及时的告诉我。” “两天之后,我会去a市。”楚商泽突然回道。 “啊?” “两天之后,我会去查看一个地方,如果不出意外,也会跟之前寻找的东西有关。”楚商泽接着说道。 张安安捋了捋自己的思绪,终于明白了楚商泽话里面的意思。 “你是说,那里也会有什么灵珠?” “应该。” 张安安想了想,“是不是我去了,就可能解开我身上的秘密?” “如果你真的有那方面的能力,反倒能够帮助我寻找到灵珠。”楚商泽说道。 “好,什么时候过去?”张安安权衡了一下,觉得去一次也没有什么。 “之后,我会找人将确定的时间说出来。” 张安安听完,答应了下来。 因为,在她的想法里,去a市,既可能让她找到自己身上特别之处,而且之前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也算是能够帮他一个忙了。 就在她想着时,电话却突然断开了。 她吐吐舌头,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滋味,“算了,顺其自然吧。”她这样想着。 与其想太多,倒不如去看看那个地方到底又怎么样的事情发生。 “有时间出来吗?”突然,手机出现了一条短信,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上面陌生的号码,回了一个,“你是?” “东方玥。”短信很快回来了。 张安安心里有些高兴,“好啊。” 正巧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出去一下,倒也不错。 “我去接你。”又是几个字发了过来。 张安安便开始寻找起自己的衣服来。 换好之后,她又忍不住埋怨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啊。 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她都不确定,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下来,真是! 自己果然还是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还是说,她不过是在贪恋那个人的温柔而已? 这样的一个念头升起,她立刻被自己吓到了。 温柔? 她有些难以相信,如果是这样,那么,是不是意味着?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张安安也顾不得那些胡思乱想,快步跑了过去,拉开门,就见到东方玥站在门口。 “啊,你这么快啊。” “走了。”东方玥在她的手上写道。 张安安立刻点点头,“啊,好,我把门锁好。” “昨晚怎样?”东方玥与她交流道。 “还不错啊,就是有点累。”张安安扭扭脖子,说道。 “这是什么?”东方玥忽然看着她的身后。 张安安疑惑,“什么?” 张安安说完,心里也是有些怅然的,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察觉到什么,想想还是有些落寞。 “别担心。”手掌心传来了触感,如此清楚地了解了她的情绪。 让她一瞬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走吧。”她眨眨眼,抿抿唇,将那低落的情绪都掩饰干净,努力漏出了一个笑容,却是自己都觉得难看得紧。 “好。”幸好,东方玥并非那种太直率的人,所以,并没有揭穿她的伪装。 在他带她向外走时,让她松了一口气。 没走多远,东方玥便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辆灰色的跑车前。 流畅的车型加上那独特的造型,即使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却也知道造价不菲。 东方玥绅士地打开了车门,坐了一个“请”的手势,温柔地笑着。 张安安很满足地享受了这样的待遇,一边看着东方玥走向了另一边,便开口道:“东方臣没有跟你一起吗?” “你不喜欢!”几个字在她的手心描绘。 张安安笑了笑,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竟然无从解释,对方如此地了解自己,让她实在是找不到借口。 “如果谁嫁给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么体贴的男人,恐怕是所有的女人所期望的! 东方玥露出一个笑容,修长的手指将钥匙插入,然后扭动,车子启动了。 张安安看着他,心里涌上点点暖流。 “东方玥,你怎么跟楚商泽认识的啊?”张安安见他开车,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玥!”东方玥腾出一只手,写道。 张安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叫我‘玥’!”东方玥回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张安安。 张安安一愣,忽然听到旁边的车子喇叭声,立刻惊叫一声,“你到时看着前面看啊!”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玥!”东方玥一只手轻轻地打了一下方向盘,眼依然固执地落在了张安安的脸上。 张安安惊魂未定地看着擦肩而过的车子,有些后怕地点点头,“好。” “叫。”又是精简的字! “玥,你还是看看前面吧!”看着那些回过头来看他们的司机们,张安安妥协了! 东方玥这才满意地回过头,“安!” 张安安点点头,心里忍不住想着,东方玥看上去很温柔,其实固执起来,还真的挺可怕的。 有了刚刚的小片段,张安安没有再说话了,害怕自己又说了什么让他注意的事情,肯定会发生惨案的!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 张安安看着那上面的字,发现东方玥带她来到了一家很出名的音乐会场! “你喜欢?”张安安开口问道。 这里她是没有来过,因为里面表演的音乐家向来都是国际知名的,而那样门票价,是张家不愿意提供的高价! 那样的一张门票,需要她用三个月的努力来付! 东方玥点点头,拉着她,就往里走! 张安安没有任何的疑问,跟着他,慢慢地往前走着。 经过大到没边的厅堂之时,她才终于看清楚,那场音乐会是有多么的重要! “抱歉了。”迅速写出几个字,东方玥拉开了她背后的衣衫,露出了满是红痕的背。 张安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能静等他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的动作,她竟然没有半点的排斥。 “这些痕迹,是他弄的?”东方玥眼里开始酝酿起莫名的情绪。 张安安点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指的这个啊,真是,害她白担心了。 “是啊。”她无意识地点头。 东方玥放下了她的衣服,脸色变得很难看。 张安安看着他有些不对劲,急忙问道:“怎么了?” “你跟他?”东方玥继续写道。 “啊?”张安安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东方玥握了握拳头,“为什么?” 张安安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悸,“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你会跟他在一起!”字迹变得龙飞凤舞起来,可以从中看出他的急迫。 “在一起?没有在一起啊。”张安安终于抓住了他说话的重点了。 “这些痕迹!”东方玥的笔迹越发地安乱起来。 张安安眨眨眼,便知道,肯定是对方误会了,“你不会也是以为这痕迹是那什么吧,其实不过是楚商泽不小心让我擦伤的痕迹。” 她看着东方玥的焦急,终于有点平衡了,原来不是自己才会想歪啊! “这不是擦伤!”东方玥手指轻触着她的肌肤,在空中落下字句。 张安安这下有些不懂了,“不是么?”那为什么楚商泽会骗她啊? 不过,自己明明没有不舒服啊,所以,肯定不会是那些什么痕迹了。 那么,这些痕迹到底是哪里来的?楚商泽又为什么要骗她? 脑子里面现在有些混沌了,她怎么也想不通,难道是自己身上的秘密被他通过这种方法发现了? 那他为什么又说没有发现? 啊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想得快要抓狂了! “怎么回事?”看到张安安的疑惑,东方玥急迫的情绪被压了下来。 张安安便将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还忍不住想着那些蛛丝马迹,无奈她脑容量有限,真的想不到啊! “你身上有秘密?”东方玥问道。 张安安立刻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啊,据楚商泽说,他在我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疑问的地方,而且他还用什么东西在我身上过了一圈。” “灵力。”东方玥补充道。 “嗯,应该就是灵力吧,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张安安说到这个就有点无奈,昨晚明明忍受了那么久的疼痛,结果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实在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东方玥没有接话,而是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打探什么。 张安安看到他行为的变化,便明白他是在看什么,便自然地站立,只是希望他能够让自己真正地找到那个秘密。 东方玥用灵力探查起来,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特别之处。 张安安看着他的神情,明白对方也没有找到,也觉得没有什么,“不用纠结了,我也顺其自然了。” “桑岑,世界最着名的钢琴演奏家,没有之一!”张安安看着那挂满了整个墙的海报,那颀长的身影,让她立刻新生敬佩! 这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公众都如此评价,没有他,音乐界将落后一个世纪! 张安安也曾有幸在某个富人家听到过他的专辑,除了震撼,她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来形容! 张安安回头,看向东方玥,发现他的眼神之中也带着一种敬佩的目光,便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他?”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白痴,只要是地球人,都会无条件地敬佩那个男人! 东方玥点点头,写道:“他是我的老师!” 这下,让张安安瞪大了眼睛。 老师? 东方玥到底是什么人? 能够成为桑岑的学生,该是怎样的背景?她实在是想不到! “进去吧。”东方玥没有任何地解释,握着她的手,就往里面走。 巨大的会场,坐满了人! 让张安安都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真的有那么多? 找到位置坐下来之后,张安安不得不承认,东方玥实在是太会挑时间了,因为没过几分钟,演出就正式开始了。 一架黑色的钢琴出现在她眼前,接着便是一个身着白色燕尾服的男人优雅地走了出来。 英俊到了极致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神色,轻轻地冲所有的人一颔首,男人优雅落座。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89章 随你 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更是一种绝美的享受! 张安安所在的位置,让她能够清楚地看着男人,优雅到极致,就是他最贴近的描绘! “叮咚!”音乐响起,她已经没有任何思想了。 心便随着音乐,浮浮沉沉。 等到她忽然惊醒之时,琴声已经结束。 脸上有些湿意,她抬起手,发现自己早已经落泪! 场内一阵寂静,没有任何叫好,也没有任何掌声,所有的人沉浸在了音乐构成的世界之中! 又是一曲开始,这一次,是稍微欢快的节奏。 让她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小时最美的时光。 “谢谢!”演出结束,张安安站起来,热烈地鼓掌。 而后,她看着东方玥,由衷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谢,“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么一场演出!” 东方玥微笑,“别客气。” 张安安看着东方玥那特别自然的微笑,觉得自己说感谢实在是矫情得厉害,便说道:“好吧好吧,以后我也会想办法让你也享受的!” 两人看完演出,便往外走去。 “玥儿!”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张安安回过头,就看到桑岑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东方玥回过头,恭敬地冲他鞠了一躬。 “怎么过来了也不找我?”桑泽说道。 东方玥忽然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电子书写板,写道:“忙。” 张安安看着他变魔术般地拿出东西,瞪大了眼,他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不过,一瞬间又忍不住想到:既然他有书写板这个东西,为什么非得要在她手上写字呢? “你这又是何必?”桑泽的声音里透着一份叹息。 张安安安静地站在一旁,虽然不懂,也懂事地不打扰他们。 东方玥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暗色,书写板上的笔迹变得安乱起来,“不用。” 桑泽也只是叹了叹气,忽然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张安安,“她是?” 张安安看了看东方玥,不知道该不该自我介绍,虽然对方很厉害,但因为东方玥的存在,她发现,除了钢琴之外,她竟然对这么一个桑泽,没有了太多的其他的态度! 东方玥看了看张安安,眼里闪过一分不屑,“你管不了。” “那个,他可能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关系不好,但是张安安看着那么尴尬的情况,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肯定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桑泽看着张安安。 在张安安以为自己说错话,差点要逃跑时,忽然笑出了声! 张安安一头雾水。 “你能带她过来,很好。”桑泽笑完之后,说道。 东方玥却回给他一个轻哼! “她来了的,你自求多福!”桑泽忽然又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张安安此刻更是一脸茫然,谁来了啊? 但是看东方玥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也有些谨慎起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能够让东方玥的情绪受到如此大的影响。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人了! 因为,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走出音乐大厅,便被突然跑过来的人撞倒了。 张安安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疼,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女孩子,紧紧地抱住了东方玥! 张安安眨眨眼,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场景! “玥,你怎么就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呢?”女孩子抱够了,才放开了东方玥,但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东方玥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没有任何的回应。 女孩子不干了,拽着他的衣服就开始摇晃了起来,“玥,玥,你别不理我啊!” 张安安满头黑线地看着这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心里直吐槽,怎么能够这么幼稚呢? “诗语,你明知道玥不能够说话,为什么还为难他呢?”忽然一个清扬婉兮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安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慢慢地走近。 如果说那个女孩子是稚气十足却娇生的公主,那么这个女人就绝对是气场十足的女王! 秦诗语看了看她,“尉迟姐姐,你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走了。” “那也要给他解释的机会啊。”尉迟澜一脸劝解地说道。 秦诗语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一般,“好像是啊。玥,你说,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呢?” 东方玥看了看秦诗语,没有说话。 秦诗语有些着急,再次拉着东方玥的衣服。 张安安看着东方玥平静的连,但她却是深刻的了解,对方肯定是受不了了! “抱歉,玥他其实有重要的事情。”张安安并不是很清楚她们是否知道东方玥和楚商泽的事情,所以说的时候,也是非常地隐晦。 “你谁啊?”秦诗语回过头,一脸怒色地瞪着张安安! 张安安顿时觉得无语,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半天了,她竟然没看到! 张安安翻了翻白眼,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实在是倒胃口,当然也别想她能够有多好的态度了,“知道所有事情的人!”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谁让她说话这么讨厌? 她就是故意把自己说得多重要,面上更是带着嘚瑟的笑容,哼哼,你不是自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人么?结果连我都不如! 而张安安的态度,果然让尉迟澜就跟吃了火药一样! “你算什么东西!玥,你怎么会去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尉迟澜气急败坏地指责着张安安,内心气愤不已,她才是唯一能够配的上玥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 张安安拉开嘴角,露出愉悦的笑容,“我真的算不得什么,但是,就连我这个算不得什么的人,都比你强,那你又算什么东西?” 尉迟澜被她的话弄得有点晕,想要反驳什么,但是却没有想到任何的办法,便只能够看向了一旁什么都没说的东方玥。 “玥,你就看着澜儿被这么欺负吗?”尉迟澜垮了嘴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张安安再次没忍住翻了白眼,这么大人了,还装可怜,何况,刚刚盛气安人的可不是她!而且,看玥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不得喜欢! 东方玥看了尉迟澜一眼,拿出笔,“回去!” 尉迟澜竟然真的开始落泪花了! 她抽噎着说道:“玥,你就这么讨厌澜儿吗?我等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竟然,竟然因为别的女人,对我这么冷酷!” 张安安打了个哈欠,在一旁忍不住无语,这个女人还是有优点的,至少哭戏绝对是优良! 看看旁边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再加上旁观着,想要上前来制止的男人们,她真的挺佩服她的! 可惜,东方玥绝对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也可能,他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只是尉迟澜不是他愿意怜惜的那款香,那种玉! “诗语,带她回去!”东方玥见她不听,便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秦诗语。 秦诗语看了看东方玥,又把视线放在了尉迟澜的身上,最后落在了张安安的身上,才开口道:“玥,你是去找泽了么?” 东方玥点点头。 秦诗语抿抿唇,“怎么样?” 东方玥摇摇头。 张安安在一旁看得很茫然,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也去了,是吗?”秦诗语接着问道。 东方玥点头。 秦诗语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带尉迟澜回去。不过,她之前有去东方家,希望不会给你带去什么困扰。”说完,便伸出手,打算将尉迟澜带走。 东方玥有些头疼地皱眉。 尉迟澜却不干了,“诗语,你怎么能够让我走?这个女人还留在玥身边呢,我不放心!” 张安安撇撇嘴,关她什么事? “你忘了今天怎么跟伯父保证的?”秦诗语淡淡地说道。 尉迟澜苦着一张脸,“好吧。玥,你一定不能够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哦,我得回去了。” 秦诗语满意地冲着东方玥说道:“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不过泽那边,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她们是谁啊?”见人都走了,张安安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出来。 这两个人,绝对跟玥关系匪浅,而且,有个女人竟然还说出了“泽”,她都不用想,就可以联想到那个男人! 虽然明显与自己关系不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发堵,想要问个清楚,至于真的想要问清楚什么,她也有些茫然!只是想要说点什么,可以将自己心里那么一点点的情绪发**泄出来。 “尉迟澜,秦诗语!”东方玥写道。 张安安眨眨眼,不是太明白,继续茫然地看着东方玥。 东方玥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写字板,在张安安惊讶的目光下,搜索了起来。 张安安瞪大眼睛,看向了那个写字板,她真心没有想到竟然是个电脑! “秦诗语,秦家长女,自幼修习仙术,小有成就!” “尉迟澜,尉迟家族五小姐,普通人。” “这,这,仙术是什么东西?”而且,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个修习仙术这个怎么会被搜索出来!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不知道会闹出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东方玥伸出手指,点开了仙术两个词,便出现了一大篇幅的文字! 张安安终于接触到了,自己从来不知道的世界。原来,真的有什么修仙之术,甚至长生不老也已经太过平凡! “修仙,通过炼丹服药或是安神养性或是炼天悟道,以求达到自身强大长生不老之术!起源不详,繁盛时期为先秦时期,后因地球环境变化,人类身体素质改变,修仙逐渐没落。直到如今,仅剩秦,刘,尉迟,东方四大家族,以及少数不为人知的修仙人士。因天道所在,凡是修仙之人,都尽量避免让普通人知晓这修仙之术,渡劫之时,便会引起天雷劫!故在所有普通人之中,修仙之术不过是传说罢了!” 张安安看着那段文字,瞪大了眼睛,竟然,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那秦始皇当年也试过?”张安安忽然想起了那少数几个在历史上留名求长生的人,忍不住问道。 东方玥摇摇头。 张安安不解,“为什么啊?他们不是已经找到了长生的办法么?而且炼丹什么的,不就是修仙的方法之一吗?” 东方玥却低头,快速地在写字板或者说是电脑上写道:“秦始皇不过是普通人,修士违背天道,助他,自然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张安安此刻已经是震惊到无法自拔,“不是说不能够给普通人看到么?那这个这么轻易地就搜索出来了,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这些资料必须通过灵力解除禁制,才能够看得到!”东方玥写道。 张安安这下子才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那个,我之前不也是普通人吗?你们被我看到了,那岂不是你们得经历天雷劫?” 东方玥摇摇头,“你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是无法发现修士设置的法阵。” 张安安想了想,“但是我并没有修仙啊?” 东方玥沉默了下来,良久,才说道:“历史上,也有少数特异体质的人,能够被激发修仙的能力……” “那我属于那种特殊体质的?”张安安听到他这么说,有些高兴,自己身上的秘密也就这样轻易地就解开了! 谁知,东方玥却摇了摇头。 “啊?”张安安有些不解起来,难道自己不是那种特殊体质? “所有通过激发的人,都会产生灵力,虽然刚开始很薄弱,但是还是很容易就能够探测出来!但是,你没有!”东方玥的写字的速度变得飞快起来。 张安安有些黯然,果然还是没有这么简单啊! 东方玥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 张安安抬起头,“没关系,我总会找到这个原因的。相信我。” 一阵低落之后,她还是很有干劲地宣布。 东方玥的唇角微弯。 张安安一下子就甩开了那抹疑惑,问道:“刚刚被她们打扰了,现在我们要回去了么?” 忽然想起那两个女人,她那么一点点的郁闷又升了起来,自己刚刚好像还有什么没有问的啊。 “吃饭。”东方玥在她的手上写道。 张安安看了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快中午了。 “那个,你请了我看音乐会,那就该我请你吃饭了。”张安安可并不是一个会占便宜的人,“不过,你可不能够挑太贵的,否则,我受不起。” 那个音乐会什么的,她可达不到那个标准! 东方玥够了勾唇角,也不勉强她,“随你。” 张安安想了又想,真的想不到吃什么,西餐太贵,面条没档次,真是好为难啊! 东方玥见她皱起了眉头,便写道:“这次我请,你想好了,下次再请我!”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90章 原因 张安安想了想,好像也可以哈。 “那好吧,这次就只能够让你吃亏了。下次,可一定是我请啊!”张安安还不忘记补充道。 东方玥宠溺地点点头。 两人来到的是一家很普通的餐厅,但却有着说不出来的优雅气质。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这古色古香的地方,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些围着的玉石屏障,上面雕刻的精美画作,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那玉,不是真的吧?”看着那竖立的,上百玉石,她有些侥幸地问道。 一个餐厅,应该没有那么多的钱才对! 东方玥看了看她,没有答话。 正当张安安以为自己猜对时,一个人说出的话却让她的侥幸破灭。 “这些玉石全都是从md国运过来的,动用了上百个能工巧匠,才有了现在的样子。”一个身着汉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靛青色的衣衫直达脚踝,腰带被系了一个好看的形状,加上那人脸上淡然的样子,忽略那比起古人短些的头发,让张安安都有些觉得自己是穿越了! “丫头,看傻了?”那人好笑地伸出手在张安安眼前晃动着。 张安安回过神来,反驳道:“谁看傻了,只是觉得你穿得怪模怪样,实在是让我忍不住感叹,有多少人曾把你当成疯子!”她可不喜欢被陌生人调侃。 “哟,这丫头嘴还挺厉害的!”那人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丝毫没有因为张安安的话生气。 “先过去吧。”东方玥见张安安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写道。 那人“啧啧”了两声,“好好好,现在你是有异性没人性了。算了,就当我倒霉,竟然认识了你。” “老板,地字房的客人要您过去弹一曲!”忽然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那人立刻眉开眼笑,“哈哈,生意来了,就不跟你们废话了,自己找位置坐。我就不伺候你们了!”说着,迈着轻快地步子跑去了一个房间。 张安安皱着眉头,实在是觉得有些纠结,各种穿越了的感觉让她脑子乱糟糟的。 还地字房,难道还有什么天字房? 还有什么弹一曲,就跟古代的卖艺女一个样儿了。 她此刻有些安乱,自己到底是进了客栈呢?还是进了花楼? “东方公子,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最近老板新开发了一款菜色,老板特意祝福,一定要好好让您品尝一下。”一个身着汉服的女孩子在那人离开之时,就走了过来。 张安安听着她说话,再次安乱。 公子什么的……真的好脱戏啊! 东方玥伸出手,拉着张安安就往旁边走。 张安安还在处于思维混乱之中,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个女人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走了不到两分钟的样子,张安安终于来到了所谓的“东方公子”的房间。 “天”上面的大字,已经不能够让张安安再表现出半点惊讶了。 女孩子在两人走进房间时,就已经安排人,把菜端了上来。 张安安看着那青翠欲滴,又夹杂着别样滋味的菜,顿时觉得食欲倍增。 一向喜欢吃肉的胃,此刻在经受着香味的洗礼之下,臣服了。 “你出去。”东方玥看着女孩子,吩咐道。 女孩子面上一脸恭敬,却微笑着说道:“老板特意吩咐了,一定要看着您把这道菜尝了才能够离开。”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看向女孩子指着的那道菜,香味扑鼻而来,而且色彩看上去也是美到极致,看上去也是不错的菜啊。难道说玥挑食?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义薄云天地站了起来,“玥可能不喜欢这道菜,那我就帮她尝尝吧。” 女孩子不知道为何,忽然掩嘴,笑了起来。 张安安被她笑得一阵尴尬,又不好问人到底在笑什么,只能够继续自己之前说的话。 筷子伸向了那盘看上去非常不错的菜。 东方玥在一旁,皱着眉头,手里却端着一杯水。 张安安刚把菜放在嘴巴里,却在下一刻,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什么菜啊,怎么这么难吃?”张安安吐完,忍不住抱怨道,嘴巴里面还留着那股奇怪的味道。 东方玥体贴地递过来了一杯水。 张安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咕嘟咕嘟用水漱完了口,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个地方可以投诉吗?这么难吃的菜,竟然给客人端上来。” 女孩子笑得非常得体,“确实如此,本店可接受投诉,且被投诉的人会遭到非常大的惩处。” 张安安一听,乐了,刚刚那个男人让自己如此不舒服,没想到这么快就遭报应了吧。 女孩子笑容变得更加甜美,“只是,本店的投诉也会分为不同的人群,vip可投诉部门经理及普通职员的人,普通人可投诉普通职员。” 张安安眨眨眼,似乎,有什么不对,“那投诉老板需要达到什么程度?超级vip?”她看看东方玥,以他们相熟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有那特殊待遇吧。 “不,本店店规第一条规定,老板不能够被投诉!”女孩子解释道。 张安安被噎了,“这根本不公平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也不过是个店的老板而已。你们做错事情,会有惩罚,他却没有,实在是太苛刻了。” 女孩子继续微笑,“不,这很公平,因为老板确实一次都没被投诉过。” 张安安不爽,“怎么可能,那么难吃的菜,难道其他人都是味觉失灵了?” “老板做的菜,从来都只给东方公子吃。” 张安安听完,一脸同情地看向东方玥,实在是太可怜了,竟然要接受这么严酷的惩罚。 “你们在背着说我什么坏话?”正当两人说着时,一个让人讨厌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安安没好气地反驳,“谁背着说你坏话了,我都是明着说!” “丫头,挺有本事的嘛,叫什么名字?”那人冲着女孩子挥手,示意她出去。 张安安瞥了瞥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刘灿,很高兴认识你!”那人对张安安伸出了手。 张安安看着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错愕。 刘灿也没有绝对尴尬,自然地收回了手,“丫头,难道你老师没有教会你,别人告诉你了名字,你也应该回答吗?” 张安安瞪了他两眼,对方说得很有道理,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啊。 “张安安,很不高兴认识你!” 刘灿听着她的话,大笑了起来。 张安安腹诽,笑笑笑,小心笑死! “先说正事。”东方玥忽然插了进来。 刘灿收回了刚刚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来找我事为了什么事?” 张安安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疑惑起来,她之前还真的以为玥只是单独地来请她吃饭而已。 “你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灵力?”东方玥写道。 刘灿皱起了眉头,“怎么来找我?不应该是去找那个怪物吗?” 东方玥却摇头,“他也不知道。” 刘灿立刻眉飞色舞,“也就是说,如果我找到了原因,就比那个怪物厉害了?” 东方玥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刘灿干劲十足,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动手——直接就握住了张安安的手。 张安安根本来不及反抗。 “奇怪,太奇怪了!”刘灿一边说着,一边感叹着。 东方玥皱着眉头,看向他,“到底怎么回事?” “她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但是看她这样子,又很正常。”刘灿说道。 张安安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到底怎么样啊?”她有些着急了。 “这丫头的体质真是特别得厉害。”刘灿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张安安认真地盯着他,“你快点说啊!” “我看不出来,她身上到底缺了什么,不过,我同样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灵力的迹象。”刘灿说道。 张安安撇撇嘴,忍不住说道:“你也一样啊,还不是不知道?” 东方玥却认真地写道:“那是什么原因?” “我真的看不到。那个怪物也是这样吗?”刘灿问道。 东方玥点点头。 “我都看出了一点不对劲,他肯定也是知道什么的。不过,看你们这样子,他肯定是什么都没有说。”刘灿说道。 东方玥一脸若有所思。 张安安则是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啊?你们就别跟我打哑谜了。我身上的事情,除了我,还有谁更有资格知道?” “丫头,不是不告诉你,不过那个怪物都没有说出什么,也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却没有办法解释。”刘灿一脸认真地说道。 张安安有些着急起来,“那个怪物是谁啊?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吗?” “你可不能够叫他怪物,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会非常生气!”刘灿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安安皱眉,“他到底是谁啊?” “楚商泽。”东方玥写道。 张安安有些惊讶,“他?为什么被称为怪物?” “丫头,你说,如果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你觉得他是不是怪物?”刘灿笑嘻嘻地说道。 张安安有些惊讶,但想到之前的修仙,也不是很惊讶,“那又怎样,你们不是很多人都有修仙么?活很久不是很正常?” 刘灿却收敛了神色,“修仙并不是那么简单,一般人只能够延长生命不超过两百年,也照样会老去死去。真正能修成正果的,寥寥可数。” “你怎么知道?”张安安虽然知道,但还是不相信,这么久,竟然会有这么低的成功率。 “当然,因为我现在也在走向怪物的路。”刘灿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张安安看向他,不相信他竟然活了这么久,“你多少岁?” 刘灿掰着手指头,左算右算,良久才说道:“三百多岁了吧。时间过得太慢,我都记不住了。” 张安安惊讶地看着他,不相信他竟然会获得这么久,当然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才会说时间过得慢了吧。 “他是刘氏的创始人。”东方玥忽然写道。 张安安忽然就想起了那四大修仙的家族。 刘灿看着东方玥写的字,摆摆手,“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都过去了。” 张安安看着刘灿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他做的所有,都是在游戏人生。 只是,“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肯定会孤单吧。” 一个人一直活着,其他的亲人朋友,一个个逐渐老去,逝世,所有的回忆,所有的美好,说得再多,再过美丽,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没有人回应。 那样的感觉,一定是最让人失落的。 “小丫头,你懂什么啊。”刘灿听着她的话,调侃道。只是唇角下落的弧度,如此轻易地暴露了他的情绪。 张安安忽然不讨厌他了,即使他说过一些讨厌的话! 张安安撇了撇嘴,端起水杯,对于他的反驳,也没有说任何话。 不过,刘灿却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小丫头这么点儿大的年纪,没想到对感情之事这么了解。老实交代,是不是找了小男朋友?” 张安安正喝着水,听他这么说,立刻喷了出来,“咳咳,你胡说什么啊?” 刘灿神神秘秘地看着她,“啧啧,还打算隐瞒嘛,你那点小心思可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张安安终于理顺了自己的呼吸,“瞒你什么啊,别胡说八道。”她要是有什么男朋友,谁还跟着东方玥混啊,早跟人约会去了!! 一边辩解着,她看向东方玥,想要让他帮助自己解释解释,却在一瞬间瞥见了东方玥那微微愠怒的脸色,让她有些错愕,是错觉么? “好了好了,不打趣儿你了。小东方,说吧,你带她来这里,可不只有这一个目的哟。”刘灿收起了脸上调侃的神色,微微靠在椅背上,闲适地问了起来。 东方玥看了看张安安,脸上平静无波,“楚商泽似乎又看到了一处东西。我想你对这个肯定很感兴趣。” “谁对这个感兴趣啊。我不过是闲的无聊了。怎么现在知道来找我了?上次你们单独去的时候,可没想到我!”刘灿根本不上当。 东方玥继续写道:“上次实在是太过着急,这次他会准备两天。所以你就可以把你手中的事情处理完再去。” “嘁嘁,你还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直接说吧,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刘灿问道。 张安安在一旁插不上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楚商泽的灵力出现了损伤,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地将灵珠带出来。”东方玥也不再掩饰,将准确的原因说了出来。 刘灿若有所思地说道:“也就是说,你们上次根本就没有将那灵珠带出来?” 东方玥点点头。 “怎么那怪物什么都不跟我说呢?”刘灿自言自语着。 张安安听到他这么说,只是一瞬间便猜到了原因,一定是楚商泽自己逞强,坚持自己要把那件事做到,所以才会出现这么样的情况。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91章 他会更寂寞吧 他在这个地方活了这么久,想必已经是看遍了人世沧桑,也许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情,他会更寂寞吧! 东方玥沉默了下来。 刘灿忽然就点点头,“好吧,虽然那个怪物没有开口,但是我还是会去帮他。不过,小东方你可得跟他说好,要是他不让我去,你可得把我的损失都担下来!” 东方玥却看向了张安安。 张安安被突然注视,有些不知所措。 “她会帮你说话的。”东方玥写道。 张安安一下子就尴尬了,喂喂,不带这么推卸责任的,“那个,我其实跟他也不熟啊。”玥也太不负责了吧,自己不过是说说而已,楚商泽会不会要他去都不知道,还要带一个,他会不会很生气? “哟,原来还得小丫头负责呢,那可就好说话了。”刘灿又恢复了那不正经的模样。 张安安连连摆手,“都说了,我跟他真的不熟啊!” “难道说,你的小男朋友,就是那怪物?”刘灿语出惊人! 张安安此刻被刺激得站了起来,“你到底听没有听我说啊,我真的跟他不熟!”两人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怎么可能是她男朋友啊! “哟哟,还生气了啊。我不说了不说了。”刘灿举手投降。 张安安愤怒地瞪了他几眼,才坐了下来。脑中只有几个字,“老不正经!” 这人哪里有几百岁的样子,分明就像是个小孩子,幼稚得不行,专门以惹怒别人当做乐趣!实在是太可恶了! “别闹了。”东方玥写下几个字。 刘灿和张安安同时坐好,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安,你负责告知楚商泽,关于我们要去的事情。”东方玥写道。 张安安点点头,玥要去的事情,她是觉得楚商泽应该不会反对,因为之前他们就是一起去寻找的水之灵,至于刘灿,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听玥说能够帮助他们,加上那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从他之前查看自己,却发现了自己身上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也可以看出是有几分本事的。 所以,带上他,除了会心情烦躁之外,还是很有用的。 “那,那我给他打个电话,但是,我不保证他能够答应。”对于楚商泽,张安安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是一个冷漠到了骨子里的人。 也许,除了与他有关的事情,其他的,基本上不能够引起他的半点兴趣。 “快打快打,我也好久没跟怪物联系了。”刘灿在一旁插嘴道。 张安安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这才拨出了号码。 等了一会,那一头接了起来。 “喂?”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安安清了清嗓子,脸上有些发热,她还是忍不住响起今天早上的那个乌龙,误会了他什么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那个,今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她还是忍不住又一次道了歉。 “如果只是这个,那我挂了。”偏偏楚商泽根本不给面子。 张安安被他这么一说,不自在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说道:“你不是跟我说两天之后要去一个地方么?然后我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玥……” “谁?”对方的声音里似乎出现了一分怒气。 张安安一顿,难道是自己没有经过他同意就把事情说出来,惹他生气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着玥不是跟你挺熟的么,所以才会说的。”张安安赶快解释了起来。 “你叫东方玥为‘玥’?”对方开口道。 张安安愣了愣,“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张安安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叫他‘玥’!”对方再次重复了起来。 张安安此刻更加莫名了,“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这么计较。” 楚商泽在那头皱起了眉头,“你不许跟他这么亲密!”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他似乎也没有办法接受她和别人亲密! 张安安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以后叫我‘楚’!” “哈?”张安安听着那带着莫名情绪的声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现在就叫!”对方霸道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安安皱眉,“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值得这么在意的?” “叫!”偏偏对方如此地固执。 张安安见他这么坚持,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那我叫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你得先答应,不然我可就吃亏了。”张安安可不敢保证楚商泽一定会答应,只能够利用下现有的资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 张安安咬咬牙,“放心,我让你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对你有害的。而且,说不定还对你很有利。” “小丫头,还没有问好呢?”一旁听着的刘灿插嘴道。 张安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哪里那么多话,她可是在帮他,别好心当做驴肝肺,要是惹毛了她,她可就不干了啊! “好。”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安安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叫道:“楚。” “嗯。”对方的声音有些轻。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低沉的声音突然跑出这么一个字,张安安直觉得不自在,轻咳了两声,“那个,我刚刚叫了啊,现在是你实现你的诺言的时候了。” “嗯。”又是单音节,好说话得不似他! “之前我们不是说要去那个什么市吗,然后我就跟玥说了,结果,一个叫做刘灿的讨厌鬼也说要跟着去。你,应该会答应的吧。”张安安说到最后,都有些犹豫起来。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张安安等了好一会儿,有些沉不住气,“你刚刚答应了的,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好。” 又是一个单音词。 张安安这才放下心来,朝着刘灿撇撇嘴,意思是,看,还是答应了吧。 “对了,之前刘灿说我身上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张安安还是忍不住想要问清楚。 “不知道。”对方回答得干脆得很。 张安安也不再追问了,说不定对方是真的不知道呢? “小丫头,你还没有说完吗?快点让怪物跟我说两句。”刘灿在那里开始喊了起来。 张安安看了他一眼,“你哪里来那么多事儿的?”这个人真是烦人! 刘灿却不管她,接过了她的手机,直接说道:“喂,姓楚的,刚刚那丫头说的可是真的,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不知道。” 手机这头的楚商泽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掺杂其中?” “我怎么就不能够在其中了,活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遇着点儿有意思的事情,我怎么能够放弃?”刘灿说得随意。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知道该怎么做。”楚商泽说道。 刘灿撇嘴,“嘁嘁嘁,你又睁眼说瞎话,当初可不是你让我不要管的么?结果你还不是得靠我?” “刘灿!”楚商泽语气中流露出了警告的意思。 “好吧好吧,我不勉强你,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了再说,不过先说好啊,那个什么灵珠的,这次我可要去!” 张安安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越发地迷惑,根本不明白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等到刘灿都挂掉了电话,也还是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怪物果然没意思。”刘灿撇着嘴,将手机扔给张安安。 张安安小心地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机安然无恙,才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啊,当然是你……怪物不让我告诉你,哈哈。”刘灿故意地说了一半,然后嘚瑟地看着张安安。 张安安紧紧地盯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张安安败下阵来。 “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总有办法知道!”说完,便朝着东方玥的方向,说道:“刚刚已经说了,他同意了。” 东方玥点点头,写道,“辛苦。” 这两个字让张安安有那么一点点别样的情绪,“不要这么客气,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啊。” “好了,你们还是好好地准备一下吧,过两天度假去。”刘灿一旁眉开眼笑,似乎高兴得不行,一点都不像活了三百多岁的样子! 张安安瞧着他那嘚瑟样,就是不爽,“要不是我,你压根儿去不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刘灿只是笑,不说话。 张安安气得不行,埋下头,开始尝着桌上的菜,实话实说,除了之前的什么特别菜色之外,其他的菜真的还不错。 生意火爆,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她放下不愉快,开始用餐。 两天之后,四人聚集在了飞机场。 张安安一身轻便的衣服,随便带了一个背包,里面放了些衣物,轻装出行。 至于自己学校的工作,她早就请好假了,虽然有些肉疼那点工资,但想想关于自己身上的秘密,到底还是能够分清楚轻重。 “怪物,你怎么不打算出动你的私人飞机啊?怎么才过了不久,你就变得抠门了?”被叫到机场集合的刘灿颇为不满,挤兑起楚商泽来。 “闭嘴。”楚商泽说完,带着三人走进了候机室。 “真穷!”等到上到头等舱时,刘灿还是碎碎念着。 张安安嫌他烦,“你怎么不把自己的飞机带来啊?这飞机还免费呢,真是的。”头等舱的飞机票可是贵好多的好吧! 刘灿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这个怪物说什么不要张扬,我肯定去拿了。” 张安安彻底无语,这人看来是早就知道的吧,然后没事儿找事儿才说出这些话的? “好了,别吵。”楚商泽皱了皱眉,坐在了座位上。 飞机上突然出现三个长相不俗的男人,几个空姐纷纷走向了这里,殷勤得好像整个飞机只有他们四个,不,三个人! 张安安看着那些傲人身材的空姐们,忍不住吐槽,都是群没眼力的人。就知道看皮相,要是她们知道这里面有两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妖怪,肯定被吓死! 这样想着,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飞机越飞越高,张安安觉得有些累,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耳边似乎出现了什么声音。 “你不打算告诉她?” “闭嘴。” “你呀,就是矫情。” 声音模糊得让她都以为是错觉了…… 等到张安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 有些迷糊地揉揉眼睛,张安安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看似喧嚣的城市却是如此地平静,所有的人都如此努力地生活着。 也许之前,张安安都不相信这些妖魔鬼怪的东西,但,她回过头看看站在旁边的楚商泽和东方玥,她现在却能够接受这些东西了。甚至是,如此平静地接受,如此平静地参与到其中。 下了飞机之后,她便来到了楚商泽所说的地方。 “你真的确定那块地有什么东西?”张安安有些不怀疑地看着那块荒芜却看不出半点异常的地。 楚商泽却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个地方确定是有问题。” 几人被带到了那个块地的正中心。 张安安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似乎真的有那么些地方不一样。 这块地的荒芜,她之前还以为是别人专门做过的清理,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看出什么了?”东方玥见张安安陷入了思考之中,便开口问了起来。 张安安摇摇头,但却还是说道:“我觉得这块地怪怪的,但是却有说不出来。” “这里果然有问题。”楚商泽手指点了点地,做出了总结。 楚商泽看了看地,说道:“这块地下面,也埋藏了一个灵珠。” 张安安瞪大了眼睛,“那你们打算怎么拿出来?” “金之灵。”东方玥写道。 张安安更加惊讶了,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她就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块地之所以荒芜,正是因为没有木气,就因为地下存在金之灵。”楚商泽看她疑惑,开口解释道。 张安安这下子明白了,“这样啊,那我们岂不是要把这块地都翻出来?” 楚商泽微微勾了勾唇角。 张安安如此清晰地看出了他的鄙视!! “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张安安猜不出来,便问道。 “之后你就知道了。”楚商泽语气里满是神秘。 张安安知道坚持没有用,便放弃了,“好吧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过来?” “晚上。” 张安安了解地点头,到了几人特地准备的酒店之中,又一次休息了起来,她实在是担心,会不会在后面耽误太久的时间。 夜晚很快到临,张安安被叫出了房间,便见到其他人都等待了起来。 东方玥露出了一个笑容,算作是回答。 “我们现在就去么?”张安安问了起来。 东方玥点点头。 张安安打了个哈欠,有点困,”好吧。那我们就走吧。”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其他,只是对所有人说道:“可以了。”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92章 她的猜测被证实了 张安安见到几人手里竟然什么都没有拿,心里便猜测了起来,他们看来是要用那特别的能力了。 等到再次来到那块地之后,她的猜测被证实了。 夜晚的人非常的少,也因此成为了他们行动的时间。 楚商泽伸出手,不知道在空中做出了什么,接下来,便是将手放在了地上。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就发现一丝光样的东西钻入了地下! 如丝般的光进入地下,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无孔不入地钻入地下。 张安安好奇地看过去,“这样就能够找到吗?” 东方玥点点头。 张安安更加地好奇了,“看上去挺厉害的。” 光线逐渐交织成了一个网,将整个地都覆盖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如想象中的灵珠却并没有起来。 张安安眼神看向了楚商泽的方向,只见他脸色竟然有些发白了! “他没有问题吧?”张安安实在是有些担心了,怎么却没有半点的动静? 东方玥也皱起了眉头,“不对劲。” “那要怎么办?”张安安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楚商泽会不会受伤啊? 东方玥却摇了摇头。 张安安咬咬唇,开始想起了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 “你能不能够帮帮他?”张安安期盼地看向了东方玥,想要帮助他的心情如此地迫切。 谁知东方玥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93章 幸亏有你这个丫头 难受,痛入骨髓,这是此刻张安安最大的感受。 她紧紧地闭着眼,但却还是没有忽略掉周围的动静。 几人的说话让她更加地难受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缓解掉自己身上的那股痛苦,她只能够咬着牙,紧紧皱起眉头,努力忍受着! 一股莫名熟悉的灵力传了过来,本以为会因此减少痛苦,只是在那东西进入血液的时候,竟然产生了异常地排斥! “哇!”张安安立刻吐出了一直压抑在喉间的鲜血! “丫头!”刘灿惊讶地喊出了声,立刻出手,让楚商泽撤掉了灵力的输入。 没了支撑,张安安缓缓无力地往地上跌落。 幸好楚商泽伸出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东方玥上前,打算接过张安安,却被楚商泽一个安厉的眼神喝退。 东方玥前进一步,打算用强的,但还是被刘灿拦了下来。 “小东方,闲杂还计较这些干什么,还是看看什么能够救这个丫头吧。”刘灿顿了顿,“只是原本以为她不过是没有灵力,现在看来,她竟然是在排斥着灵力,这还真的不好办!” 众人陷入了沉思,显然如何救张安安,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时,尉迟澜却惊呼了一声,“啊,你们看!” 三个男人却根本不在乎她的话,眼神依然凝重地思考着怎么救张安安的办法。 “你们别不动啊,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尉迟澜又一次说出了口。 刘灿回过头,打算给这个没眼力见的女人一个教训,眼神却落到了周围的那片地上! “喂,怪物,你看!”刘灿立刻叫过两人! 楚商泽和东方玥无意地看了过去,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竟然在慢慢浮现出一个金色的阵法! 而阵法的源头,竟然是张安安的鲜血之处! 仔细一看,便可以看到,那吐出的鲜血竟然分成了肉眼难以辨明的细丝,不断地纠缠住那个阵法! “这是!”刘灿再次惊讶地感叹起来。 楚商泽低头看向自己怀中昏迷的女人,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吗? “哇,早知道可以放她的血,刚刚诗语根本没必要受伤!这个女人还真是可恶,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还藏着掖着……”尉迟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击落到了一旁的地上。 “闭嘴!”这是楚商泽的话。 “……”东方玥奉上的是极少见的狠毒眼神。 而刘灿则更是直接,直接一掌打过去,“实在是抱歉,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见多了那种不知趣的女人,所以,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诗语!”尉迟澜重重地咳嗽了起来,想找人帮忙,却只见到对方冷漠的眼神。 有些愤怒地狠狠瞪了张安安一眼,她还是艰难地自己站了起来。 就这一个小小的片段之后,众人的视线再次放在了那个金色的阵法之上。 血液以极快的速度将金色的阵法覆盖,直到彻底占尽,便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音传了过来! 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他们便惊讶地看到了一颗金色的灵珠,以及一只水蓝色的鸟儿! 金色的灵珠不用说,便是楚商泽一心想要得到的金之灵! 而这突然出现的水蓝色鸟儿,则让所有人都迷惑了。 至少刘灿活了这么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只特别的鸟。 此鸟浑身被水蓝色的羽毛覆盖,眼瞳是普通的黑眸,身后跟着三支同样是水蓝色的尾羽!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在夜色之中,那水蓝色的羽毛竟然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但那光耀程度,却丝毫不比灵珠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刘灿皱起眉头看着那鸟儿。 伴随金之灵出生,也许是它的守护神鸟? 但,观察这那鸟儿的动向,似乎又不似。 因为楚商泽此刻已经出手打算将暴,露在了空中的金之灵收入囊中,但那只鸟儿却没有半点动静。 眼珠只是在打量着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但是那眼神所在之处,根本不是那金之灵的方向。 除了楚商泽,所有人都在静等着变化,以便能够随时出手。 而在楚商泽将金之灵收入之时,那鸟儿突然有了动静! 它竟然以难以预见的速度朝着楚商泽飞了过去! 所有人都只是一刹那的震惊,东方玥与刘灿率先出手,在那一瞬间,竟然用灵力迅速结成了一个防护法阵! 但那竭尽全力的法阵却让两人一下子虚弱了下来。 鸟儿飞过去,不用猜,便直直地撞上了防护法阵! 出人意料,它竟然“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么弱?”刘灿看着那鸟儿倒下之后,竟然摇头晃脑地慢慢站起来,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楚商泽将金之灵收好,也是有些震惊,金之灵的守护神鸟,按道理没那么弱,是什么原因? 那鸟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根本不顾他们的议论之声,在被阻拦之后,便试着用头靠近那防护法阵,似乎是判断这个东西是真的存在! 呆头呆脑的模样让刘灿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怪物,你看,你之前那么努力,却不过是跟这么一个小东西较量,真是丢人啊!”刘灿大笑出声,却在下一刻,笑声戛然而止! 那鸟儿判断好之后,竟然张开了嘴,冲着那法阵一下子啄了过去。 法阵发出惨烈的碎裂之声,而后消失在空中! 用尽刘灿和东方玥两人灵力制造的法阵,竟然禁不住这鸟儿的一啄,这下子,说出去,绝不是被笑掉大牙的问题了! 鸟儿在啄破法阵之后,又不放心地靠了靠前,发现没有什么阻挡了,这才放心地扇动翅膀,再次向着楚商泽飞了过去。 此刻楚商泽的灵力早已经因为之前破法阵和为张安安疗伤消耗殆尽,根本无力再与那鸟儿周旋,心里都下定了心思,若是它实在是靠得太近,他低下头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张安安,还是决定,这金之灵,暂时不要也罢! 只是,那鸟儿的行动忽然变得迅速起来,楚商泽还来不及抛出金之灵,便被它的一个翅膀扇得离开了原地! 一行人这才清楚地知道,那只鸟儿的目标,竟然根本不是金之灵! 而是从楚商泽怀中跌落在地的张安安! 一切快得让人根本没有办法反应。 楚商泽本打算出手,却被隔开了。 一张类似水幕般的阵法将张安安和那只鸟儿圈在了一起。 东方玥快步走上去,想要用灵力攻破,却发现是徒劳,根本没有办法把那阵法攻破。 刘灿在一旁叹气,“现在要怎么办?” 楚商泽皱着眉头,手里握着的金之灵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刘灿小心地打量着那张光幕,想要从那光幕之中寻找到可以突破的地方。 只是结果当然不如人意。 “还管她做什么,最好直接被那只怪鸟吃掉才好!”一旁站着的尉迟澜开口,小声的嘀咕着。 秦诗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面色阴沉地看着张安安的方向。 “那只鸟似乎不是想对张安安有害!”东方臣忽然看口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真正地注意起来,那只鸟儿,似乎是在帮助张安安! “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刘灿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发出感叹! 东方玥摇摇头,眼神并没有从张安安的身上移开过。 “对了,怪物,这次你得到了金之灵,还差多少个灵珠?”见到张安安似乎没有什么安全隐患,刘灿便开始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楚商泽伸出了手指,比出了“三”的手势! “那不是很快……”刘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强光刺得眯了眯眼。 不过是一瞬间,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那只奇怪的鸟儿此刻已经乖顺地靠在了张安安的肩膀前,不断地用小翅膀擦着她的脸,似乎是想要将她叫醒! 张安安迷迷糊糊地就觉得脸上有什么轻柔的东西,而且待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让她有了那么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她挥了挥手,却根本没有把那东西弄走,只能够睁开眼,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却没有想到入眼竟然是一双小巧的黑眼睛,顿时吓了一跳! “啊!”她惊叫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鸟儿扑腾着翅膀,绕着她上上下下地飞,看上去十分地友好! 张安安看着众人,有些惊魂未定地指着那只鸟,问道:“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水蓝色的鸟儿,她可不觉得很普通! “你好奇,我们也不知道啊!”回答她的是刘灿。 张安安看着那依然飞动着的鸟儿,有些气闷,“那你总知道它是哪里来的吧?” 刘灿点点头,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张安安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的血液把那个法阵给破了,然后就有了这只鸟儿?” 刘灿重重地点头,“就是这样。” “先回去。”东方玥走到了张安安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在空中留下了几个字。 楚商泽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 “楚少!”被众人甩在后面的尉迟澜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楚商泽看了两个女人一眼,冲着秦诗语说道:“你今天做的,我都记住了。秦家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说完,便又转身继续向前走。 秦诗语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心有不甘,她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秦家! 几人经过这么些事情,早已经是疲惫不堪。 张安安一回到宾馆,就倒下了,根本不能够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等到再次醒来,却发现天已经很明亮了。 她坐了起来,却听到一声咕咕的叫声,她偏过头去,竟然发现,那只水蓝色的鸟儿竟然在她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安安看着那只鸟儿。 水蓝色鸟儿睁着双黑眸,歪着脑袋,冲着她叫:“咕咕,咕咕!” 张安安无语,她根本听不懂好吧。 她伸出手,小心地抚摸着那只鸟儿,发现竟然还有羽毛的触感! 柔软丝滑,触感很不错! 鸟儿被她摸得似乎很舒服,不断地用自己的脑袋蹭着她的手。 张安安被它蹭得手痒,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真的很有意思呢。” “叮铃铃!”忽然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 张安安将鸟儿放下,“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是谁。”说完,便快步地跑到了门前,打开门。 站在门前的,是一脸温柔笑容的东方玥。 张安安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心情也变得更好了,“早上好!” 东方玥点点头,写下:“吃早餐了!” 张安安这才猛地想起,自己现在根本不是在自家那个小房子里,便立刻说道:“马上马上,我去洗漱好了就来!” 东方玥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失笑,“不急!” 张安安慌慌张张地走进洗漱,然后以最快地速度整理好了自己的妆容,再次出现在东方玥的面前时,已经是很有精神了! “好了,走吧!”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道。 东方玥点头。 “咕咕!”一声清脆的叫声传了过来。 张安安回头,才想起那只怪怪的鸟。 “啊,把它忘记了!”她转过身,走回房间,把鸟儿又抱了起来。 张安安见到东方玥有些奇怪的眼神,便解释了起来,“我今天早上醒来就看到它在这里了,不知道它为什么跟着我。不过看上去挺漂亮的,也挺乖的,养着也不错。” 东方玥伸出手,想要替她抱过鸟儿。 谁知道那只鸟儿竟然高傲地撇开头,不理会东方玥的样子! “哈哈。”张安安见到东方玥吃瘪,忍不住笑了出来。 鸟儿听到张安安的笑声,低下头,在她的手上轻轻地啄了起来。 “好了,带你去吃饭!”张安安被它弄得有些发痒,连忙阻止了它的行为。 等到两个人一只鸟到达餐厅的时候,楚商泽和刘灿似乎已经吃完了。 张安安也不客气地找了个座位就坐了下来,把鸟儿放在桌子上之后,说道:“你们竟然这么快!” 刘灿看看她,“你竟然把它带在身边了?” 张安安看了看鸟儿,“它一直跟着我呢,正好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刚好可以把它养着。”她可是打算好了的,平时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无聊,正好养个东西! 刘灿正打算说什么,却被楚商泽打断,“也好!” 张安安点点头,看向楚商泽,问道:“你没事了吧?” 楚商泽抬头看了看她,点点头,“你怎样?” 难得楚商泽开口,张安安便点点头,“还可以,对了,你们昨天有没有把那个灵珠拿出来么?”她到底还是对这个非常地好奇,因为大家都花了那么大的心血。 刘灿率先说道:“那当然了,不过也幸亏有你这个丫头,不然我们也不能够这么轻松地拿出来!”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94章 那就这样吧 张安安歪头,有些不了解,“咦,关我什么事?”她似乎还是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被打落在地什么的,简直不敢想。 不过,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疑惑了,既然自己已经被打昏了,按道理这个伤势也没有这么快就好吧? 她满脸困惑地看着几人,想要从中得到一些答案。 “你都不知道当时的场景!”刘灿一甩衣袖,做出一副要讲故事的样子。 张安安却将目光看向了楚商泽,“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我的伤,是不是你治好的?” 楚商泽却是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也太不给面子了,还听不听我说话了?”刘灿很不爽地说道。 张安安看了他一眼,“好好好,你说。” 刘灿满意,“要说啊……” “你手上的那只鸟治好的你的伤!”楚商泽却在此时淡然开口。 张安安看着他,有些难以相信,自己身上的鸟儿?她回过头看着还待在自己肩上,乖顺地梳理着羽毛的鸟儿。 “老怪物,你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找到点儿乐趣,还被人如此抢白,刘灿简直气愤到了极点。 “别闹!”东方玥伸出手,打出几个字。 刘灿抽了抽嘴角,最后只能够以不跟这些年轻人计较为借口安抚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安安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楚商泽,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有关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95章 再次体验了那种千刀万剐的痛楚 咬了咬牙,她偏过头,打算不再理会他了。 心里忽然就生起了那么一点儿委屈,他的话让她实在是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开始是谁让她参与的,又是谁不断地说着自己的与众不同,是谁一遍又一遍地表现出来那些特别的本事,又是谁会无意地透露着那份寂寞,让她根本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的? 闭了闭眼,她努力压下眼里泛起的一点酸涩。 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骂着自己太傻,太过自以为是,所以才会这样奋不顾身,却换来别人的无所谓的! 轻哼了一声,她张了张口,好容易才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实在是抱歉了,之前的事情太打扰了。” 说完,她咬着唇,就打算进房间。 什么修炼,什么灵珠,根本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你怎么了?”楚商泽伸手将她拉了过来,眼里满是疑惑。 张安安挤出了一抹笑容,故作坦然地说道:“没怎么啊,挺好啊,你不是说让我不参与么,那可是正合我的意思呢,我也觉得最近自己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无关的事情上了!所以……” 噼里啪啦地说着一番话,张安安的目光落在了地上,不敢抬头,怕看着那疑惑的眼神,就会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你是愿意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地探视,楚商泽打断了她的话。 张安安抬头,“我不愿意好么,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96章 你这是在挑战我 “那个,这个不是我吃的?”手都酸了,张安安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楚商泽却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她的唇边,代替了回答。 张安安满脸震惊,看着楚商泽的脸,依然还是英俊到人神共愤,依然还是带着冷漠的气息,但是,此刻似乎多了那么一点儿温柔。 是她眼花了么? “不喝粥?”楚商泽见她久久没有张口,问道。 “不不,当然不是。”她一张口,将整个勺子含在了嘴里,然后就真的差点连勺子也吃下去了! 实在是太美味了! 速度地将口里唇齿留香的粥解决之后,她便由衷的夸赞起来,“你不去五星级酒店当大厨实在是太可惜了啊!”实在是太美味了! 就连她这种有着无肉不欢特质的人,都对那没有见到半点儿肉花的粥产生了特别的感情! “那再尝尝。”楚商泽又给她舀了一勺子。 张安安毫不客气地吃掉。 连吃了几勺,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其实我的手完全可以自己吃啊。”后知后觉地简直令人发指! 楚商泽没有答话,继续喂她喝粥。 张安安抗议无效,也抵不过那粥的you惑,便不再计较楚商泽喂她喝粥的事情了。 粥实在是太过美味,等到她觉得满足之后,就觉得肚子撑得慌了。 “还要么?”楚商泽看着空空的碗,再次问道。 张安安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97章 这是要闹哪样啊? 东方玥一跃而起,躲过了空中飘浮着的家具。 楚商泽站在满是尘土之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东方玥,我还念你东方家为我做了一些事,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但,你要是再这样,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东方玥看着他,空中浮现出带着火纹的字体,“与东方家无关!楚少,我还叫你声一,就是在敬重你,但,对于安安,却是我怎么也不能够放手的!” 楚商泽眼睛一眯,抬手就要发动攻击! “你们在干什么?”张安安打开门,就看到这个房间中一片狼藉,两人怒目对视,而楚商泽此刻一看就是很危险的状态! 楚商泽见张安安出来,立刻收了手,“你怎么出来了?” 张安安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能够没有半点感觉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人到底说了什么,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中,闹得这么僵! “你们在做什么?就不能够好好说吗?”没想到有着特别能力的人也会是这样喜欢动手,真不知道两人的礼仪都跑去了哪里。 “你休息。”东方玥一挥手,给张安安弄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她坐下。 张安安本来就是忍着疼跑出来,现在这样站着,也觉得是腰酸背痛,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只是看着两人的眼神也依然没有半点放松。 东方玥站在她的身边,没有回应。 楚商泽自然也不会将两人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 张安安等了许久,见没有动静,便看向了能够说话的楚商泽,“你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好好说的么?” “没什么。”两个男人难得一致,一个说一个写,倒也默契十足。 张安安一脸无语,这两个人当自己是眼瞎么?这种马上就要打起来的节奏,怎么可能是没什么的意思? 但是,要让她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她还在那一瞬间放弃了,有些东西,也许在潜意识里就在逃避。 “好吧,既然你们没什么,那能不能够小点儿声,我要休息。”张安安答道。 东方玥看了一眼楚商泽。 楚商泽认真地点头,“你去。” 张安安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两个,“你们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男人们齐齐摇头。 张安安想了想,“如果你们再弄出大动静,就别怪我赶你们走啊!” 男人们齐齐点头。 张安安这才稍稍放心,心里想着,估计今晚上的修炼肯定还是需要继续的,所以休息非常地重要,所以也就放着两个男人不管了。 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好么?难道还需要她盯着瞧着? 心里一打定主意,她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要别吵着她,随便他们了。 楚商泽看了东方玥一眼,意思明显,让他赶快走! 东方玥一脸漠然,根本没有去理会他的意思。 楚商泽本打算说什么,却听到了传来的动静,皱了皱眉头。 东方玥顺着动静看了过去,一分钟后,东方臣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楚商泽挑着眉看着他。 东方玥皱着眉头。 “三少,你怎么在这里?家主在到处找你!”东方臣有些焦急地说道。 东方臣皱着眉头,写道:“什么事?” 自己父亲基本上很少管束自己,怎么会突然寻找,是出了什么事? 东方臣看了看旁边的楚商泽,顿了顿说道:“尉迟小姐今天早上就来到了东方家,跟家主说了一些话。” 东方玥一听,立刻就明白了。 楚商泽在一旁冷冷地开口,“连自己的事情都无法解决,有什么资格跟她在一起?” 东方玥迅速在空中描摹出龙飞凤舞的字,“我自然能够解决!” 东方臣也不顾两人的明嘲暗讽,着急地说道:“三少,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东方玥点点头,在空中留下几个字,“我只是暂时离开!” 楚商泽挑眉,没有答话。 东方臣见着两个人似乎关系不是那么好,有些头疼,但还是说道:“楚少,三少有事情,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楚商泽点点头。 东方玥转身,快速走向了自己的车。 东方臣还在一旁提醒道:“三少,你怎么跟楚少闹起来了?这样非常不好啊!” 东方玥回头一个眼神过去,让他立刻噤声。 楚商泽见他离开,便回到了张安安的房间中,等待她休息好。 一个电话却在此时打了过来,“少爷。” 楚商泽回答道:“什么事?” 楚宇有些焦急地说道:“少爷,您带回来的金之灵似乎有些异动!” 楚商泽皱起了眉头,异动? “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您说的,我便将它妥善保管,谁知道之前竟然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楚商泽看了看张安安的方向,回答道:“我马上回去。” 楚商泽一个闪身,便从原地消失了。 在房间中的张安安在长时间地暗自注意着外面动静之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便放心地休息了。 回到楚家的楚商泽站在地下室中,看到了躁动的金之灵,皱起了眉头。 “少爷,要怎么办?”楚宇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楚商泽的眉头一直没有舒缓,“只能够将它放到阵法中了。” “但是少爷,你现在的情况,若是冒险,恐怕会出问题!”楚宇并不赞同。 楚商泽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不行,以免万一,只能够冒险了。” “可是少爷,现在快一百年了啊,万一那个……”楚宇还是说道。 楚商泽皱起了眉头,没有再回答。 “少爷,你再考虑一下吧。”楚宇担心地说道。 楚商泽看着那越发躁动的金之灵,冲他挥了挥手,“这件事我知道处理,你先出去!” 楚宇无法,只能够先从地下室出去。 楚商泽看着不断上下浮动,散发着不正常光芒的金之灵,伸出手,一丝灵力从手指尖溢出。 只是那灵力已经变得稀薄了。 经过这几次的消耗,灵力早已经跟不上恢复的速度,逐渐地变得稀少。 楚商泽眼神落在了灵力化作的细丝上,这样的灵力,若是在消耗,定然会变得枯竭,日后要是恢复,肯定要很长时间。 而且,自己即将面临特别的时期,如果没有灵力的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等了近千年,要轻易地放弃掉眼前的好不容易找来的灵珠,他却是怎么也无法舍得。 要再遇上一颗灵珠,不知道又要等上几百年! 他实在是等不起了! 伸出手,用灵力包裹住躁动的金之灵,稍稍地压制了一下之后。金之灵虽然还是在跳动着,但却变得温顺了许多。 “景霖。”他张开口,轻轻地念出这个名字。 他已经有了决心。 用隐藏法阵将金之灵覆盖,他走了出去。 “少爷。”见到楚商泽走了出来,楚宇快步走了上去。 只是在走近时,他就知道了他的决定。 “少爷,你真的要冒险吗?”楚宇还是有些犹豫。 楚商泽点点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 “可是,少爷,万一你出了问题……”楚宇有些焦急。 楚商泽却冲他挥手,“等我将这灵珠放上去之后,最近几天不要让任何人来找我。”虽然离那件事发生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但灵力消耗殆尽的他,却根本无法估计。 楚宇见他如此,便只能够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事情。 “那少爷,这几天我还是把那四大家的人请过来,让他们帮忙护法吧!”楚宇还是非常地担心。 楚商泽却摆了摆手,“最近这几家都各怀心思,况且我灵力变弱,若是他们知道,谁也料不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好了,我去放置金之灵。若是有事,暂时帮我拦着。” 楚商泽说完,便从地上消失了。 楚宇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就在楚商泽离开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来到了楚家。 楚宇见到来人,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秦小姐。”不过他还是招呼了一声。 秦诗语也面带着温柔的笑容,“宇叔,楚少呢?” 楚宇皱了皱眉头,“少爷不在,有些事情出去处理了。秦小姐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秦诗语立刻摇摇头,“不是,只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楚少受伤了,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他。” 楚宇答道:“少爷已经没事了,秦小姐要是没有什么事,可以先离开了。” 秦诗语压下心里那么一点点的不满,面上依然温柔,“宇叔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等楚少就好了。” “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还是先回去,若是少爷回来,我自然会跟他说明情况的。”楚宇继续赶人。 秦诗语有些疑惑,“楚叔这么着急着让我走,是因为楚少出了什么事,不能够让我看到?” 楚宇面上平静,“当然不是,只是少爷实在是有些事情出去了,所以秦小姐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了。” 秦诗语也很固执,她根本不相信楚商泽出去了,看他这么着急赶,肯定是不希望自己见到泽,不过这样的话,她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离开了。 “宇叔,你真的要让我离开吗?”秦诗语面上透出几分伤心。 楚宇皱起了眉头,对于这样一个继续纠缠的女人,还真有些头疼。 毕竟秦家在四大家族中还是很靠前的,若是真出了问题,对少爷也不利。 “楚管家,出了什么事?”正在两人纠缠之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楚宇回过头去,恭敬地喊道:“大小姐。” 秦诗语见到来人,立刻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这个人一来,自己肯定是得要离开的。 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 “秦小姐。” 楚风澜缓步走过去,“这是在干什么,怎么都在门口站着?我弟弟呢?” 楚宇答道:“少爷有些事情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秦诗语皱起眉头,难道是真的不在? “这样啊,那你就回去吧。”楚风澜冲着秦诗语说道。 秦诗语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也可以再这里等他回来的。” 楚风澜却说道:“这怎么可以,秦小姐连基本的矜持都没有了吗?” 秦诗语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够怎么坚持?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等一下再来看楚少。”秦诗语说完,有些不舍地离开。 楚风澜看着站在一旁的楚宇,问道:“我弟弟他真的不在?” 楚宇说道:“确实是这样,少爷出去了。” 楚风澜点头,“这样啊,我刚刚还以为你是骗她的呢。但我弟弟回来,记得告诉他,我来找他,有些事情。” 楚宇点头,“好的,我会告诉少爷的。” 楚风澜可不会在这里等,转身又走了出去。 却恰恰看到了再不远处等待着的秦诗语,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的女人,可不适合自家弟弟!” 这边楚商泽处理金之灵,另一边的张安安却陷入了酣睡之中。 “真舒服啊。”经过睡眠的帮助,张安安睁开眼时,已经觉得浑身都有了很大的力气,似乎之前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很多。 站起来,打开门,她有些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在的两个男人,现在一个都没有影了。 她叹叹气,还是琢磨着先把自己的午饭解决好才是对的。 好不容易吃完,她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事情做。 想了想,她还是打开了电脑,开始漫无目的地浏览了起来。 “咦,这个是什么?”她有些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弹窗。 xx市晴天突然出现一道强烈的光线,各方人士对此陷入了猜测。 张安安看着那张图片上的东西,忽然就明白了。 这个突然来的强光,不是那些什么卫星,一定就是楚商泽搞的。 “他不会有事吧?”突然想起之前似乎听到了刘灿说他的情况,有些担心起来。 张安安这一念头也是在一瞬之间,很快便消失了。 “管他呢,他自己知道怎么解决。”口中虽然这么念叨,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的。 想了想,她拿起手机,开始拨打起楚商泽的电话,之前由于想要时刻保持联系,所以便留了对方的号码。 谁知道,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张安安有些好奇起来,怎么回事,难道他出了事情? 又一次看了看那篇报道,恰巧是在半个小时之前! 难道是没有搞定? 不可能啊,有光什么的,应该是解决了才是吧。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她有些烦躁地翻着网页。 过了半个小时,她还是再次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 依然是忙音! 难道真的出事了? 张安安不断地想着。 要不打个电话给玥,问问? 这样想着,她马上换了个号码,谁知道,东方玥的电话竟然也没有接! 这是要闹哪样啊? 一个个的都不接电话,故意让她担心的吗?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198章 早知道不该来的 此刻要再认真地翻网页,基本没可能。 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她果断地站了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就朝着楚家公司的方向走去。 不过,当然是没有问到楚商泽的住址。 据说,每天想要找楚商泽住址的女人,能够从城东排到城西! 她有些纠结,幸好自己还有其他的办法。 “那个,你知不知道楚商泽怎么了?”虽然有些唐突,但是还是打电话问了问。 “你是那个老师?”楚风澜有些没有明白过来,问道。 张安安立刻回答了,“是我,我有些担心楚商泽,害怕他出了什么事,你可以把地址告诉我么?” 楚风澜想都没想地就把地址报给了她,“你去看看吧。正巧我也挺忙的,没有时间。” 张安安点头应了下来,拿着那个地址就坐车过去了。 一路上她有些不安,那个强光其实是真的让她很是担心,害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车子到了地方,她却有了一点犹豫,难道要说自己担心,来看看他? 好像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吧…… 算了,就说是来问问今天晚上还哟啊不要继续修炼好了! 理由一想好,她的步伐也变得坚定起来! 却没有想到,才到楚家住宅,就碰了一个钉子。 楚宇一看到张安安,立刻脸色一变,打算将她赶出去! 张安安虽然不太了解对方为什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199章 那要怎么办 张安安立刻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啊!”一定要坚定信心。 楚宇怀疑地看着她。 张安安顺手将盆子放在了一边,然后看着楚宇,说道:“既然你不想要看到我,那我就先离开了啊。” 说完,脚就打算往外走。 至于楚商泽什么的,有这么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就不关自己的事儿了哈! “你站住,要是你对少爷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你这辈子就别想好好地活!”楚宇撂下了狠话,然后把人交给了一旁的保镖,叮嘱他们一定不能够放她离开之后,才走进密室,查看自家少爷的情况。 张安安有口难言,心里一阵打鼓,要是他发现了自己把他少爷敲晕了,岂不是会闹翻天。 “那什么,我有重要事情,你们就先让我走吧。等到之后真有什么事情,再找我也来得及啊。”没法,她只能够跟旁边的保镖们说这话,希望他们能够稍稍地仁慈一点,放自己离开。 谁知道保镖根本就不理会她,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不过是那种不能够流动的空气,只能够在那块地儿呆着! 张安安看着他们那严肃的眼神,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想来想去,只能够自己想办法了。 拿出电话,却不好意思再给楚风澜打,自己总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别人吧。 如果自己把楚商泽给救了,应该可以将功补过吧。 她想了想,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200章 他不会生气了吧? 她不想要看到楚商泽死。 他活了几千年,不可能这么快就死了。 他寻找的灵珠还没有找到,他还没有离开这个地方,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去做,怎么能够死?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够保住他?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我去找个女人?”如果这样的方法能够帮助到楚商泽,心里那么一点地不舒服,也可以忽略不计,不是么? 刘灿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而后摇了摇头,“之前我跟你说的,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怪物的****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而且,普通人若是接受了他带着灵力的身体,只会承受不住。” “那要怎么办?”张安安着急了,她努力地咬着牙,才能够让自己稍稍地平静有些。 刘灿看了看她,“不知道。也许灵珠可以帮助他,但是现在根本就没有。” 张安安听着他的话,直想说,全都是废话,说了跟没有说一样! “鸟!”手上忽然传来了触感,张安安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水水,说不定水水可以帮助他! 当初听他们说,自己重伤之下,水水都能够将自己治愈,那么楚商泽肯定也能够完好无缺! 她感激地看了东方玥一眼,然后转头就往外跑。 自己害怕水水被其他人看到,便没有带它出来。她得赶快回去带它过来! 刘灿看着她跑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201章 我才没有这么笨 楚商泽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旁边是刀,你是不是也照样毫不犹豫地砍向我?” 张安安立刻纠正,“当然不会,我才没有这么笨……” 话没说完,她看着楚商泽,能够说话来打趣自己,应该是没有生气吧? “你能够反抗,我很高兴。”楚商泽却这样说道。 张安安有些没反应过来,高兴?为什么?这人不会是被自己敲傻了吧,连被打了还这么高兴。 “虽然你是第一个敢敲我头的人,但是,我看到你的反抗,真的很高兴。这样,就意味着,你以后遇到事情,也不会那么容易地被人欺负。”楚商泽脸上没有半点地表情,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才更加地让张安安动容。 张安安忽然想到,也许对方让自己修炼,并不是单纯地因为自己能够解决那些事情,也许更多的是让自己拥有自保的能力。 这样一想,之前锻炼的那些痛苦,似乎并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不得不说,楚商泽绝对是一个最好的演说家。他能够在你不经意间,就让你信服。 张安安看着他,“好了,闲话说了,那我们开始修炼了啊。但是,我得说上一句,明天不能够再帮我请假了,再请假了,我可就要失业了啊!” 楚商泽勾起嘴角,冲她点点头。 张安安得到了满意地回答,这才让楚商泽在自己身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202章 幻想打破 “过几天等你把这个修炼好了,便与我对练。”楚商泽看着她的进步很大,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 张安安点点头,“好。” “咕咕!”水水在一旁上上下下地飞。 张安安将它抓住,视线便放在了它的身上,询问着楚商泽,“你说水水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平日里它的吃食基本上和普通的鸟儿没什么差别,要不是因为那特别的水蓝色,肯定会让张安安把它当做是普通的鸟儿对待了。 “不太清楚。”楚商泽摇头。 张安安伸手抚摸着它的羽毛,“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不管水水是什么来历,张安安却是没有预料到,她即将面临一个相当大的麻烦。 而这个麻烦,即将导致她平日和平生活的崩塌。 张瓷歆在想了很久之后,她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如果张安安嫁出去了,那她肯定就没有办法跟楚商泽在一起了! 这个办法一出来,她立刻觉得可行。 有了张安安老公的抗拒,她肯定也没有办法跟楚商泽联系。 而以楚商泽的地位,应该也不会跟一个有妇之夫有联系!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张瓷歆有些激动地打了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了电话,“什么办法?” “当然是找个方法把张安安嫁出去。”而且那个人一定是那种很有钱,但是相当丑的人,她可没有那个好心让张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203章 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没错,这次的项目必须拿下,所以需要有一个人去把那个经理拿下。”张正封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却很是明了。 张安安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所以,自己就成了那个牺牲品? “张安安,你在我们张家待了这么久,而且爸爸总是给你生活费,现在遇上张家生死攸关的时期,你难道就不应该奉献出什么吗?”张瓷歆不知道在什么走了上来。 张安安瞥了她一眼,“凭什么?”她自认为,她在这个张家并没有待得太久,而那些所谓的生活费,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而且,她根本不觉得张家真的到了这样的时刻? 生死攸关,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你休想!”张安安看着张瓷歆,很清楚地知道,一定是对方不知道想到什么,然后让自己被拉进去了。 张瓷歆看了看她,然后笑了,“张安安,是你太幼稚了呢还是该说你天真?” 张安安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这个结婚的事情,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件事都这么定了。”说着,她朝着外面挥了挥手。 张安安就看着那个照片的男人出现在了书房里。 “你这是?” 张瓷歆却没有看向她,而是对那个经理说道:“刘经理,这个女人你满意吗?” “果然不愧是张家的小姐,比外面的那些个女人就是多了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204章 静静地等 楚商泽伸出修长的手机,点了点它的头,“算了,等等吧。” “咕咕。”水水叫了叫,蹭着他的手,显然是很满意他的抚摸。 楚商泽勾了勾唇角,带着它,坐在了沙发上。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夜色越来越沉,也衬得楚商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了。 “她到底去了哪里?”看着还在吃着东西的水水,他开口问道。 水水抬头,“咕!” 楚商泽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号码。这女人也太没有时间观念了。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冷漠地女声传来。 楚商泽皱起了眉头,不在服务区?这个女人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原来以为她不过是耽误了一下,很快就可以回来。 但现在看来,绝对不是这样单纯。 以张安安的性格,绝对不会这样地不说一句便离开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甘心地,还是给东方臣打了电话。 “楚少?”接到电话的东方臣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对方会给他打电话,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张安安有去你们那里?”楚商泽微微皱起眉头。 东方臣立刻摇头,“没有啊,楚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商泽答道:“没有。”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一旁的东方玥见到东方臣的神色有异,便问道:“发生了什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205章 不是自己喜欢的风 张瓷歆有些惊讶,“啊?她没在我这里啊,怎么了?” “她们说,张安安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东方臣见楚商泽没有了耐心,便说道。 张瓷歆很是无辜地说道:“是吗?我就说她没什么朋友吧。但是这能够代表什么呢?我不过就是去找了她,至于之后,我可没见到过她,甚至根本不想看到她!” 楚商泽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探寻。 张瓷歆因为有之前的那人的保证,面上也很是坦然,“随便你们信不信,如果不相信,可以随便进来搜,你要是找到张安安,我随便你们处置!为了她,我还不至于花钱去养她!” 东方臣看了看楚商泽,开始在张家四处地寻找了起来。 故意假装地寻找,暗地里将灵力覆盖于整个张家。 几分钟后,东方臣冲着两人摇摇头。 意思很明显,没有发现张安安的存在。 张瓷歆见到他们没有找到,立刻松了一口气,“看吧,我就说我根本没有见到过她,你们非得要找!” “如果看到她,就立刻告诉我!”楚商泽冷着脸说道。 张瓷歆心里有些怨气,凭什么他就可以为了她四处奔波,而对待自己,却根本没有半点的好态度。 说话时的语气也就带了几分怨恨,“知道知道,我要是看到她一定告诉你们。”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张家。 显然他也没有对她抱有什么希望。 一行人很快地离开了。 张瓷歆松了一口气,等到估计三人已经远离了这个地方,才冲着出来的张正封说道:“爸,今天一定要把她盯紧了,绝对不能够有半点地意外!” 张正封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情一定得尽快解决了,不然真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要怎么才能够把这件事遮掩住呢?”张瓷歆忽然想到,如果是自己把张安安嫁出去的,那么楚商泽知道了,一定会将怨气发到自己身上。 那样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要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张正封看着她忽然皱起了眉头。 张瓷歆答道:“我们得想个法子,绝对不能够让她从我们张家嫁出去,不然我们就没有什么道理了。不管是谁,一猜就知道我的问题。” 张正封却为难了,“她一早就知道是我们啊,就算不是从我们这里嫁出去,只要她一说,也就被人知道了。” 张瓷歆想着,这才是问题,怎么才能够让她忘记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而且之前自己威胁她的那些东西,都不要存在才行。 脑子在高速地运转着,她努力地寻找着比较好的办法,希望能够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要不,去问问他?”张正封也是最近才知道那个陌生的男人的存在。 问了张瓷歆他的来历,才知道,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张瓷歆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现在估计也只能够让他才能够解决了。普通的办法根本没有办法消除记忆。 黑衣人很快就来到了这里。 张瓷歆将之前的困惑说了出来。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到时有办法暂时封印她的记忆,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 张瓷歆一听有办法,立刻点头,“没关系,只要撑过几天,等我靠近了楚商泽,就不怕他知道了。” 能够拖一天自然是最好的。 “对了,有没有办法把她对楚商泽的记忆也封印啊?这样子她就根本不会跟楚商泽说话了。”张瓷歆想着,还不如直接地解决所有问题。 “不行,要是把她的记忆封住,说不定两人遇到,楚商泽就会发现问题。”黑衣人有自己的考量。 张瓷歆才发现自己刚刚实在是太过冲动了,“好吧,那就把之前遇到我的记忆都封印住吧,等到她嫁给了那个经理之后,一切都不关我们的事了。” 两人商量妥当。 黑衣人便出现在了张安安的面前。 张安安惊讶地看着看不清面目的人,努力地想了想,还是确定不认识对方。 “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说话。 张安安只看到他一抬手,头便产生了剧烈的疼痛。 黑衣人却没有停下动作。 张瓷歆站在远处,看着张安安疼得抱头,心里有了那么一丝舒服,谁让她总是遇到最好的事情? 活该! 封印记忆其实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黑衣人收了手之后,张安安也晕倒在了地上。 “我的灵力少了很多,接下来的事情只能够靠你自己了,没有什么事,不要找我!”黑衣人叮嘱了起来,封印记忆,耗费了他大半的灵力,只要现在一出现,很容易被楚商泽一行人发现他的存在。 不管这边是怎么选择怎么安排,楚商泽那几人却是有些着急了,四处寻找却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少,我们也不用太着急,如果张小姐真遇到了什么事情,自然会想办法自救!她现在的能力也不差,应该不会有问题,可能是真的耽误了!”东方臣努力地想着理由安慰两位已经着急上火的少爷! “查!,我不相信把整个城市翻个遍都找不到人!”楚商泽横眉冷面,经过这几次的奔波,他早已经处于愤怒的状态了,这次不管是谁,他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让他们知道,什么人是不能够动的! “安安应该能够躲过一般人的绑架,她现在的精神力并不差。是什么人知道了她的秘密,又能够阻止她呢?”东方玥在空中一挥手,露出一片字来。 楚商泽却摆摆手,“不管是谁,我都能够把他找出来!” 既然没有在那几个人的身边,那么不管是谁,都不能够抵挡住那群人的力量! 东方玥点点头,也吩咐了自己手下的人四处寻找起来。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两人的耐性也在一点点地消失。 “三少,要不我们先回去?”眼看着已经快要黎明了,东方臣询问了起来。 东方玥却坚持地摆手,“你先回去。” 东方臣本打算再次劝说,却在遇到东方玥的时候,忍了下去,“那好吧,三少,我先回去了,要是其他方面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东方玥点点头,没有再去注意他。 东方臣叹了叹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离开了这里。 楚商泽却在他走开了之后,看向了东方玥,“为什么不走?” “你又为什么不走?”东方玥反问道。 楚商泽看着他,“我们的理由都是一样。” 东方玥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这次不管什么人在背后做手脚,我都要让他清楚地记忆!”楚商泽留下一句话。 东方玥也写道:“我自然也不会手软!”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房间之中异常地沉默,除了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间好像静默了一般。 一个个的消息传了过来,却没有半个有用的。 “楚少,抱歉,没有看到张小姐的踪影!” “三少,东城所有的房子都已经查过,并没有见到张小姐!” …… 夜幕逐渐被白日取代,最后的一批人也传来了消息,“各种交通也都查过,昨天并没有任何一个和张小姐相仿的女人离开过。” 两人都有些颓废,恐怕外面的人看到了,一定会很难以想象,一向高高在上的楚少,一向温文尔雅的东方家少爷,竟然会露出如此的表情。 “到底是谁!”楚商泽声音低哑,带着隐隐即将爆发的怒火。 “咕咕!”似乎是听到了楚商泽的低吼,水水有气无力地跳了过来。 见到两人,叫了一声。 楚商泽伸出手,水水配合地跳到了他的手臂上。 “它是饿了?”东方玥问道。 楚商泽却摇了摇头。 “少爷,要不我去给它买些吃的?”东方臣刚刚进来,就看到自家三少写的话,便询问了起来。 “它不是饿了,张安安离开之后,它似乎就有些不对劲。”楚商泽说道。 东方臣疑惑,“难道它和张小姐有什么联系?” “联系?”东方玥思考着。 “是不是如果把它带过去,就能够找到安安?”东方玥快速地写道。 “啊,有可能!”东方臣立刻点头同意。 现在所有的渠道都查过了,而手上的各种关系也都动用了,也都没有任何的消息,现在也就剩下了唯一的希望,不管它能不能够找到她,都需要试试。 “好!”楚商泽说完,便将水水带着走出了房子。 而这一边,张安安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好疼啊! 这是第一个感受。 好不容易动了动,她却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好像不是她家? 周围的环境太过陌生,让她不得不怀疑,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似乎记得,自己还在学校上课,上着上着,然后她出去见了什么人,再然后,好像就没有了…… 而自己要见的那个人是谁呢? 失忆了? 她一下子想到,但是立刻又回过神来,怎么可能是失忆了,自己不还记得自己是谁呢嘛。 真是异想天开。 “咚咚咚!”门外此时去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小姐,快一点,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姐,婚礼?”张安安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是自己的婚礼? 不可能啊,自己绝对是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就结婚了。 难道是穿越? 最近各种电视剧流行,穿越更是深入人心,让张安安不禁联想了起来,“难道真的是穿越了?” 越想这个可能越靠谱,不然怎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知道自己是魂穿还是整个人穿过来了。 张安安发散起思维来,最近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让她都不得不去想着些事情了。 她立刻凑到了镜子前面,一看,还是自己的那副样子,甚至连衣服都是原来的,看来是整个人都穿过来了啊。 正在她感叹的时候,对方又一次催促了起来,“小姐,你起来了没有啊?” 张安安这才回过神来,糟了,外面的人要怎么应付啊,难道说自己并不是她的小姐,还是说自己不过是个穿越过来的,肯定会被当成妖怪的吧? 不过,要她去跟一个陌生人结婚,这也根本不靠谱啊! 不行,绝对不行,她想了想,还是打算直接面对这样的问题。 “啊,小姐,你还在磨蹭什么!”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孩儿,见到张安安出来,立刻伸手去拉她。 张安安推拒了起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姐,而且我也没有婚礼啊。” 年轻女孩儿看着她,有些不可相信,“你不会是睡糊涂了吧?” 张安安皱眉,“我当然没有糊涂,跟你说我是真的没有男朋友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婚礼?” 年轻女孩儿也不知道她是在玩什么把戏,便直接问道:“那你是不是张安安张小姐啊?” 张安安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是吧,连名字都一样,这下子要怎么做,不管自己怎么解释,对方都不可能会相信了吧。 “是……”张安安有些无力。 “那不就结了。放心吧,我绝对是不会错的。你也不必跟自己老公玩这种扮演的游戏。现在婚礼才是最重要的!”年轻女孩儿见她没有否认,立刻催促了起来。 张安安再次否认,“虽然是这样,但是我真的没有老公啊。” “唉,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你这样拖下去,我们也不好做啊,再等下去,我这个月的奖金都没有了。”年轻女孩儿有些着急了。 张安安也不忍心让她为难,“那你说,我要去找谁,他才会帮助我?” “如果你不想结婚的话,也没关系,直接去找先生就可以了。”年轻女孩儿见她缓和了,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现在不是流行一种病吗,就是婚前恐惧症。 好多的人明明马上要结婚了,临到那时,却人跑了。 今天反正她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只能够找她的先生才能够看看是不是能够让她好一点。 张安安一听,立刻点点头,说不定找到那个什么要结婚的先生,她肯定就能够解释清楚了。对方肯定不可能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办法认吧。 这样想着,她放下心来,只需要等到那个先生看到了她,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了。 “好,那你跟我走这边吧。先生在那边整理仪表。”年轻女孩儿把她往那边引过去。 “先生,小姐似乎不太想结婚了,你看看能不能够劝说呢?”年轻女孩儿走上前,冲着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询问了起来。 张安安看着那宽厚的后背,立刻觉得心里一阵翻涌,肯定是不是自己的婚礼了,看后背就知道质量极差,肯定不是自己喜欢的风格。 【推荐:txt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可直接下载】 第206章 都会慢慢地揭穿 “怎么?”声音传来,竟然是一个大叔的声音,又是让张安安一阵反胃。 这个和自己同样名字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看上那么一个男人的?这么一个大叔都能够看上,实在是太伟大了!! 那个大叔也转过头来。 那个形象,与张安安的想象也是不差分毫,一股子的暴发户加啤酒肚,简直不忍直视! “啊,那个我不是张安安,啊不对,我不是和你结婚的张安安……反正总之,你们都认错人了。”张安安有些着急了,语无伦次地说道。 年轻女孩儿在一旁摊手,表示就是这个事情了。 “怎么可能,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找错人?”那人站起来,朝着张安安走过来。 张安安立刻后退一步,忍不住吐槽,什么最爱的人,明明自己就不是,根本就是在撒谎!!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个人啊。 “我是真不知道那个人去哪里了,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啊。”张安安着急地解释了起来。 “怎么可能,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你说怕早上起不来。”男人这样说道。 张安安微微眯眼,“怎么可能,我一醒过来就是在这里。唉,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真的不是你那个什么未婚妻子,我单身一个,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我们也就是长得差不多而已。” 她有些为难地解释着,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难道自己不是整个人穿过来了,而是魂穿? 只是这个人恰恰和自己长着同样一张脸? 越想越觉得惊悚,她连忙把那些不靠谱的想法都甩了开去。 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还是想想现在要怎么才能够让他信服才是道理。 “那你说她去了哪里?”男人也不再解释什么,而是问道。 张安安无奈地看着他,我要是知道了,还在这里跟你废话? 简直不靠谱好么?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脸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连智商都让人捉急! “那先生,现在怎么办?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没有新娘?”年轻女孩儿有些着急了,难道这单生意要泡汤了? 好不容易晚上有人找过来,这可是自己的第一单生意,绝对不能够搞砸! 男人看着张安安,“那你说她去了哪里,如果你能够找到她,我就放你走!” 张安安这时简直想要骂娘了,真是的,这关自己什么事啊,自己的老婆没有守住,还跑过来责怪她? “我怎么知道啊,你自己去找她啊,真是的!”她不耐烦了! 男人却根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年轻女孩儿说道:“你去安排十分钟准备化妆,我和她谈谈。” 年轻女孩儿答应了下来,“好,你就是该好好地跟她说说,现在都是在结婚现场了,怎么还要闹啊。” 张安安垂着眉,简直没有办法跟他们交流好么? 果然不一定没一个人都是开化的。 “你跟我来!”男人说道。 张安安烦躁地看着他,“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妻子吗?总得要好好地说出个因果来。”男人说道。 张安安没法,只能够跟着他走进了旁边的房间之中。 “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和你的妻子没有半点关系,要说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只能够怪我和她长得太像了。”但是这根本不是理由好么? “你不要着急,我知道你有些担心婚礼,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没有什么事的。”男人伸出手,想要握住她。 张安安立刻撤开手,“你干什么?” 男人也没有着急,“放心吧,只需要跟着我走,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的。” 张安安这下子听明白了,感情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不是那个人好么?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我真的不是她,而且我马上要去上班了,到时候又要被扣工资了。”张安安着急地打算看看时间,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不在自己的身边。 “你上什么班啊?不是说好了吗,你嫁给我之后,就不去那个学校了,不是吗?”男人依然耐着性子说道。 张安安一愣,学校,他怎么知道? “看吧,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在装,好了别闹了,等下就去参加婚礼吧,可不能够让那些人看了个笑话,不然我的脸面可就没有了。”男人笑着说道。 虽然看上去很温柔,但是配着那张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张安安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到底要怎么才能够让他相信呢? 她仔细地思考起自己身边的不同事情,也许对方看到了,就不再坚持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脑子不断地思考了起来,长相和所有的穿着,估计也都差不多了,现在唯一能够剩下的,可能就是自己身上带的东西了。 想了想,她便伸出了手指,“你的妻子肯定不会使出这一招吧?” 男人好奇地看着她,“什么?” 张安安有些骄傲地说道:“我能够把这张桌子变没,你信吗?”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算了吧,你又在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乖乖地准备婚礼,我就不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你还别不信,看着。”说着,张安安就将手指向了那张桌子,幸好自己学习的法阵也不少。 隐藏的法阵自然也是会做的。 虽然在那些修行的人身上没有半点作用,但是唬个普通人还是很可以的。 “看着,马上让它消失!”张安安说着,手上慢慢让精神力透过去。 只是在一瞬间,她愣住了。 自己的精神力,根本没有了! 不只是没有了,甚至似乎是连之前调整好的骨骼都有了问题。 一旦她想要使用精神力,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怎么了?”男人看着她,问道。 张安安不相信地再试了一次,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根本没有变化。 “唉,让你别闹了,快点去吧。”男人说道。 张安安震惊极了,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喃喃道:“难道真是魂穿?” “快点!”男人说着,将还在走神的张安安推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准备代发,看到张安安过来,立刻准备好,将婚纱和所有的装饰品都拉了出l来。 “等等。”张安安还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是这个情况? “现在是什么时候?”不可能是自己穿了吧? 虽然刚刚有那种想法,到底是自己自嘲的,现在自己的精神力竟然没有了,她一定要好好地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行。 “现在啊,才五号啊。”化妆师答道。 张安安瞪大眼睛,是自己失去知觉的第二天。 “那是哪一年呢?14年啊。”化妆师又回答道:“小姐,你不会是糊涂了吧。” 张安安咬咬牙,不会错,自己绝对还是自己,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 她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上和自己长得相像的人有,但是也绝对不可能有能够让人一直认错的可能。 刚刚不过是有些激动,现在想象,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他是什么身份?”她还是询问了起来。 化妆师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小姐,你这是在装糊涂吗?自己老公都不认识了?他可是有名的经理,你可知道你嫁给了他,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么?” 张安安忍不住在心里烦躁,什么叫做幸福?这么一个男人,送给她,她都不想要好吗? “他是什么经理?”张安安还是问道。 她似乎印象中,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还能够是什么经理,集团的呢,可厉害了。你呀,还是不要再闹了,现在趁着你年轻,他可以忍受你,但是等你年纪大了,可就有很多人和你抢。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在盯着。 张安安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纠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非得要让自己这么难受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自己有了这么一些变化,自然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虽然不愿意,但是她还是想要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可不是那种随便认人欺负的人,所以一定要那些人知道,惹到了自己绝对不是那么好玩的。 “婚礼什么时候开始?”张安安开始询问了起来。 化妆师听到她终于问起了这样的问题,才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有些担心这个女人会不自觉地逃跑了。 “等到你的妆化好了,婚礼就可以开始了。”化妆师答道。 “那么今天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呢?”张安安又一次地问道。 化妆师点点头,“那是当然了,这么一场盛大的婚礼,自然得有很多人围观了,而且啊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能够让他再次动心的人到底是什么长相。” “你知道的还真的挺多。”张安安忍不住答道。 化妆师立刻说道:“啊,不是,我不是八卦啊,只是有点对这些事情好奇而已,你千万别介意啊。” 张安安摇了摇头,“当然不介意。对了,你说那些人都想要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之前就没有人见过我?” “那是当然了,之前经理可一直都没有说起过你,藏得可叫好。这不昨,啊不,前几天才找人过来说打算为你举办婚礼。” 张安安皱起了眉头,当然没有错过她口中的那个字。 “昨?”是要说昨天的意思么?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这件事情倒是有些意思了,她是真的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关于自己到了这个地方,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原因! 化妆师自觉说错了话,后面化妆和装扮之时,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了。 “看,很美吧。”化妆师在经过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把所有的发型和妆容,加上婚纱也一并地打扮好了。 张安安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还真是可笑,没想到第一次穿婚纱,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很快男人也走了过来。 张安安发现自己竟然都不知道男人叫什么,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么多,反正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查出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先生,你现在得在外面等着了!”年轻女孩儿已经陪在了张安安的身边,见到男人看呆了,忍不住说道。 张安安看了看男人,轻瞥了嘴。 “呵呵,看我,都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老婆实在是太美了。”男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却根本不会给张安安舒服的感觉。 相反,还会让人觉得很难受,那个什么甜言蜜语,让她有些觉得太过虚假,就和这一场不知道为什么举办的婚礼一样! “好了好了,快点,再不快点,外面的人就真的等着急了!”年轻女孩儿催促了起来。 张安安看了看众人,没有反对,走进了房间。 “我难道没有伴娘吗?”张安安看着自己坐的位置,询问道。 年轻女孩儿摇了摇头,“并没有,似乎是因为小姐您其实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先生为了不让你难过,还是没有请她们过来。” “连我的同事也没有吗?”张安安又一次问道。 这些熟悉的人都没有,可以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张安安忍不住猜想着,到底是谁在这背后设计了这一切,又打算做什么呢? 她仔细地思考了下,自己的身上恐怕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看着这婚纱店,估计是把自己卖了都付不起那个钱的。 “小姐,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地想想以后的幸福生活吧。”年轻女孩儿说道。 张安安点点头,“好,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好好地休息下。” “那不行,我得在这里等待着先生的敲门,还有一些问答。可能我不是让你太满意,但是今天我还是暂时地充当一下伴娘,您看好吗?”年轻女孩儿探寻地问道。 张安安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从她的身上发现什么异常,便点了点头,“好。” 一切的仪式都普通的婚礼一个样。 男人经过了重重考验之后,终于将新娘带出了门。 虽然他是打算将张安安抱起来的,但是张安安忍受不了自己跟他有肢体的接触,坚决地拒绝了。 “好,今天你说了算。”男人的脾气好到不像话。 张安安撇撇嘴,没有说话,不管他做了些什么,在她看来,都不过是一些不安好心而已。 “那就这样吧,我们快些到教堂去!”年轻女孩儿催促了起来。 张安安什么也没有说,跟着走了过去。 不管之后隐藏着什么,都会慢慢地揭穿!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207章 其他的也不要去管 没有手机的她,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寻求帮助,也就只能够自己去承受这些东西了。 “到了。”喜车很快停在了一家教堂里面。 张安安看着那个大大的教堂,手拿着捧花,慢慢地走了过去,心里一阵烦闷,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认识的。 最关键的,这些人似乎是真的知道自己的存在一般,虽然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有嫉妒的眼神,也有祝福的眼神。 “在今天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这里有一对新人……”神父说着千篇一律的台词,虽然说得很唯美,但是对于张安安来说,就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这个婚礼,不管是怎么变化,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现在,新郎,请问你愿意娶这位小姐,不管生老病死,都对她不离不弃吗?”终于,神父看向了男人。 男人表情很是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我愿意。” “好的,那么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眼前这个先生为妻。不管生老病死,都对他不离不弃吗?”神父将视线放在了张安安的身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在等待着张安安的回答。 “我……”她本打算拒绝,话没有说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我反对!”楚商泽快步走过来,脚步生风。 张安安惊讶地看着楚商泽,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你凭什么反对?”男人看着来的人是楚商泽,有些底气不足地喊道。 张安安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楚商泽。 楚商泽此时根本没有去管男人说的什么,而是看向了张安安,语气冷得让人颤抖。 “我在到处找你,你去在这里和人举办婚礼?”楚商泽的话让张安安像是落入了冰窖。 到处找自己?张安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 “我……”张安安想要开口,就看到旁边的东方玥也是一脸沉重的表情。 立刻觉得自己之前的孤注一掷实在是不应该,可是现在到底要怎么解释? “如果你觉得嫁给他,就是你的幸福,至少告诉我一声!”楚商泽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决绝。 即使张安安并不可能会嫁给这个男人,但是在看到楚商泽的眼神,就觉得若是自己真的说了愿意,对方该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说!”见到她沉默,以为她是在心虚的楚商泽更是怒火高涨。 “你看看它,因为你,陷入了半死不活中,而你,在做什么?”楚商泽眼神落在了站在自己肩头的水水。 张安安是第一次看到水水这么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要如何跟他们解释? “如果你觉得我们都无所谓,那么至少告诉我们,别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楚商泽的话有些重,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她的心上。 张安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难过的情绪。 一旁的男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这位先生,你似乎打扰了我的婚礼。” 楚商泽瞥了他一眼,“一个小小集团经理就在这里作祟,给你一分钟,滚!” 男人被他的气势吓住,什么话都没有说,已经连跑带走地离开了教堂,其他人见这个形式不对,也纷纷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东方玥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心。 “怎么回事,你还看得不够明白?这个女人不过是贪图那个男人有钱而已,真是目光短浅!不知道我比他至少多上千倍的钱!!”楚商泽在一旁冷嘲热讽着。 张安安听着他的话,虽然觉得他实在是说得有些过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能够从他的话中读出一些担心。 不过,那种他比那个男人钱多上千倍是什么意思? 不是她想错了吧? “安安,到底怎么了?”见到张安安走神,东方玥走上前,在她的手上写道。 张安安想了想,还是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别找借口,要是不是自愿,又怎么可能穿上这身又丑又落伍的衣服?”楚商泽在一旁说道。 张安安不耐烦了,这个男人是怎么了,怎么阴阳怪气的? “真的是这样?”东方玥比他冷静多了。 张安安认真地点点头,“不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我的精神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了。” 楚商泽听到她这么说,这才察觉了似乎事情有些变得不可控制了。 东方玥试着用力探测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似乎被堵塞了。” 楚商泽也站过去,虽然面上还是臭臭的表情,眼里却还是有着一分的担心。 看着楚商泽这样,张安安忽然不生气他刚刚那刺激人的话了。 也许他们是真的找自己找得太急了,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被人用灵力堵住了。”楚商泽查探完之后,终于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张安安皱起了眉头,“但是我想不起来是谁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自己完全忘记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什么办法?”东方玥却根本不关心到底是谁做的,而是看着张安安的样子,寻找着解救的办法。 楚商泽皱了眉头,“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有些麻烦。” “啊?”一听到楚商泽说麻烦,就可以料到这件事情也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她有些犹豫起来,“要不先不管它?” “不行!” “不行!” 一个吼一个写,两个男人总是在这种地方特别默契! 张安安只得低头,“那你说要怎么才能够解决吧?” 楚商泽看着她,说道:“这几天,每天,我都用灵力给你把堵塞的地方疏通,之后就没事了。” 张安安一听,便同意了,虽然自己觉得肯定还是不会那么简单,但好歹楚商泽能够动手,还是不会太复杂。 “我可以!”东方玥忽然在空中写道。 张安安抬头看他。 “你不行。”谁知道被楚商泽无情的拒绝了。 东方玥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要询问什么。 张安安也有些奇怪。 “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万一不小心,你就会丢了命!”楚商泽严肃地说道。 张安安一听,立刻同意了他的话,“玥,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件事还是由楚商泽来动手吧。” “你叫我什么?”楚商泽声音变得危险起来。 张安安一愣,看着楚商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叫他什么?不是应该叫楚商泽么? “你果然忘记了我说的话。”楚商泽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张安安有些心慌,脑子开始努力地转动起来,叫他什么来着? 她似乎忘记了,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叫着他的,要让她去想到底该叫她什么,还真是为难。 “楚,我最后一次告诉你,要是你下一次忘记了,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楚商泽又一次落下狠话。 张安安有些郁闷,不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嘛,哪里值得这么讲究的。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男人好了。 “好吧好吧,我会记住的。”张安安有些敷衍道。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落下一句:“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张安安赶紧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现在叫!”显然楚商泽不打算让她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张安安纠结,“那个,我们不是应该去调查下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背景么?” “叫!”楚商泽异常固执。 张安安只能够说道:“好好好,楚。满意了吧?” 楚商泽这才点点头,不过看情况似乎并不是那么满意。 不过这才不是张安安需要在意的事情,她现在比较在意的事情是,到底对方是怎么样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的。 “对了,我觉得那个男人好像不会使用灵力啊。”张安安将她的发现说了出来。 楚商泽挑眉看着她。 张安安皱着眉头,“你别不相信,我现在有精神力了,感觉自己能够简单地区分普通人和修行之人的差别了。” 虽然可能不能够看出对方的能力,但是能够发现已经很不错了啊。 “嗯。”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有些纳闷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道我这么重大的发现竟然一点都不重要么?” 东方玥解释了起来,写道:“那个男人太弱了。” 张安安这才想到那个男人看到楚商泽时那害怕的模样,立刻觉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这样贪生怕死的男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封住自己的能力的人呢?绝对不可能好吗? 如果真的是,那自己会分分钟切腹的! “好了,我们先回去。”张安安伸出手,将落在一边的水水接了过来。 “它怎么没有精神啊。”张安安询问了起来。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你不在,它怎么可能有精神?” 张安安有些担心地看着它,“水水不会有事吧?”看上去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好让人担心。 “没事,就是刚刚找你,耗费了一些力量。”东方玥安慰道。 张安安一听,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因为水水找到的自己。 “原来水水和我真的有联系的啊。”张安安看着它,虽然还是很好奇它的来历,但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可以确定,水水来到她的身边,就是为了过来保护她的,和其他的没有半点地关系。 这么毫无保留地帮助,而且还比任何东西都好养,这让她实在是太喜欢它了! “那我们先回去吧。”虽然不知道它需要怎么救,但是既然它和她有联系,就肯定可以看出一些什么来。 “好。”东方玥点点头,写道。 楚商泽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拿起了电话,叫来了车子。 “你的手机呢?”说着,楚商泽询问道。 张安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掉在哪里去了吧。看来又得买个新的了。”想想现在手机的价格,她就有些肉疼。 “是该换了。”相对于张安安的纠结,楚商泽倒是很自然地说道。 张安安一脸惆怅,唉,富人永远不懂她的悲伤! 三人说了一会儿,便很快地离开了教堂。 便也没有看到,一直隐匿着身形的黑衣人。 “今天先休息。”原本以为会立刻治疗的张安安却被楚商泽镇压了。 张安安看看他,“真的不用马上治吗?” “不用。”楚商泽答道,她的身体这么弱,万一用灵力去攻破,谁知道会不会垮掉? 张安安也尊重他的话,没有去想他为什么不让自己马上治疗的原因。 “那好吧,我就先休息了,你们小心一点啊。”张安安说完,便打算躺下睡觉,今天已经闹腾了大半天了,累都累死了。 “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东方玥写道。 张安安点点头,“好。” 楚商泽瞥了她两眼,一句话也不说,走出门去。 张安安也不知道楚商泽到底是在郁闷些什么,不过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询问了,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头粘着被子,便已经睡着了。 而这边,张瓷歆却在发着脾气! “你不是说他们绝对不会找来吗?”张瓷歆质问着黑衣人! 黑衣人看了她两眼,“我已经封了张安安的精神力,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张瓷歆看了他两眼,“不是说你比楚商泽要厉害很多吗?现在怎么一点用都没有了。”哼哼,要不是她看在他的那些特别的力量很有用的情况,她才懒得跟他打交道! “下一次不会了。”黑衣人说道。 “下一次?”张瓷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难道又有什么办法了吗? 黑衣人点点头,“上次你不是告诉张安安,你的血脉也可以修炼精神力吗?” 张瓷歆点点头,不过那是为了忽悠张安安的啊,她可不想去练习那个什么精神力,一听就特别辛苦! “最近几天你都不要去找张安安,他们肯定会到处查探情况。先让他们安静几天,过几天我想好了对策,再来找你。”黑衣人说完,便又消失了。 “好吧。又是等几天。张安安,我就让你安慰地过几天好日子吧。”张瓷歆看着墙壁,阴森森地说道。 一旁的张正封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爸,接下来你的那个项目,我还是会帮你解决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可不相信那个经理会什么都不做。 张正封点点头,正打算说什么,却被张瓷歆打断了。 “好了,爸,你别说那些话了,我自己做什么事情,我自己有分寸。”张瓷歆觉得自己听着他唠叨已经厌烦得不行了,实在是不想再听了。 “我上去休息了,你这两天也注意点,对了,跟那个经理发个消息过去吧,其他的也不要去管,尤其是不能够去见他,很容易被他们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张瓷歆吩咐了几句,便走上了楼,打算好好地休息一下。 【推荐:txt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可直接下载】 第208章 还是处理了罢 她得重新调整下自己的策略了,怎么才能够真正地不漏声色的除掉张安安呢? 真是一个让人烦恼的问题,早知道就不让她进入张家了。 张正封看着自家女儿上去的背影,喃喃道:“你哥哥要回来了。” 不过张瓷歆显然是没有听到,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这边张安安很快休息好了,另她惊喜地是,水水也随着她的状态变好,人也有生气多了。 张安安满意地看着它,“水水啊,你可真是个福星,要不是你,我说不定还出不来呢?不过,你要是能够说话就好了,这样子我也不会这么无聊了。”张安安看着水水,想到今天的婚礼,实在是有些难受。 虽然并不是真的,但是没有伴娘,甚至没有亲人和朋友,那样孤单的场景让她实在是觉得现在都有些后怕。 似乎有些东西在她心底蔓延了很久,一直到现在才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地浮了上来。 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什么朋友,有的不过是点头之交,或者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 一想到这个,她都有些觉得自己很失败。 唉,谁让自己不擅长交际呢?虽然她自认为自己其实还是挺和善的,但是有着张瓷歆这么一个妹妹,再怎么都很难交到朋友。 何况是那种上层社会的人,更是难以相处。 “水水啊水水,你怎么就不会说话呢?”她念叨着,手里捧着水水,说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 一旁的水水挨着她的头,也闭上了眼睛。 张安安迷迷糊糊地睡着,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伸出在一个迷雾之中,看着这片迷雾,她只觉得头疼,让她找不到方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这里有人吗?”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糯糯的声音。 “主人!” 张安安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竟然是个小孩子,身穿着浅蓝色的衣服,一脸的萌相。 张安安有些抑制不住,快速地跑了过去,“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萌?” 小男孩被捏了脸,口齿不清地重复,“主人!” 张安安揉够了,才放开了他,“你家住在哪里啊,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小男孩摇了摇头,“我住在主人家。” 张安安疑惑,主人?好特别的名字。 “那他家在哪儿?” “在……”声音忽然就飘远了。 “说,是谁让你绑架张安安的?” 男人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连说话也变得哆哆嗦嗦起来,“我,我不知道,张安安是谁?” 东方臣看向了东方玥,见他脸上依然是严肃地表情,便继续逼问道:“就是今天你要结婚的那个女人。” 男人想起今天那几个人,更加哆嗦了,“我,我也不知道。” “你要是不说,今天你也就彻底不用说了。”东方臣声音幽幽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就记得有人跟我说,让我一定要把那个女人娶回家。我看着她长得也不差,就,就没按照他的要求了。”男人都快缩到了地上,声音颤抖得不行。 东方臣皱起了眉头,看向东方玥,“三少?” 东方玥冲着他点了点头。 显然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人是谁?”东方臣再次问道。 男人想了想,却觉得头疼得不行,越想那人长相,就觉得脑袋像是被人不断地击打一般,“疼,疼!”他痛得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东方玥沉下了眉,走上前,一丝灵力在手指间溢出,只是碰到了男人,便让他发出了更加凄惨的喊声。 东方臣见状,有些觉得意外,“三少,这下要怎么办?” 东方玥收回了手,写道:“他身上被人下了诅咒的法阵,看来那个人的本事还不小。” 东方臣点点头,表示明白,“三少,要不要跟楚少说一声?” “这件事他自然会知道,先离开。”东方玥觉得应该好好地查查了。这个地方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 东方臣点头,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男人还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我不说,我不说……” 一边张安安却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醒来时,便见到水水已经精力充沛地在那里上上下下地飞了。 张安安伸出手,它便飞向了她的手。 “你终于好了啊,我就放心了。”张安安抚摸着它的羽毛,心里稍稍地安心了不少。 水水轻轻地啄着她的手心。 张安安被它弄得一阵发痒,笑了出来。 手机却是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张安安有些惊讶,是谁这么会挑时间啊。 打开手机,发现竟然是楚商泽。 “怎么了?”她接起电话,直接地问道。 “醒了?”楚商泽却是回答道。 张安安动了动嘴角,没有说出吐槽的话来,只说道:“是啊,睡了一个安稳觉,舒服了。”只是那个安稳觉在脑海中闪现了一下,便让她有了一瞬间的疑惑。 安稳? 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经历了不安稳的事情吗? 但是不管她怎么去想都没有得到半点的信息。 张安安摇了摇头,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说不定是在梦里经历过的也不一定啊。 “那就好。”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感觉他的话有些怪怪的,他怎么会突然有那个时间来跟自己说这些废话呢? “那个,你到底要说什么?”张安安觉得自己完全不会猜别人的心思,还是直接地问道。 楚商泽却说道:“你的工作辞了吧。” 张安安惊讶,“为什么?那个工作还是可以的。”虽然是家里面的人强迫她去参加的,但是还是能够接受。 “那个地方容易出现危险。”楚商泽答道。 张安安听着他说话,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原因,她想了想说道:“这次的事情其实是个意外,放心吧,接下来我会更加地小心,绝对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不行。”楚商泽还是很干脆地反对。 张安安有些无奈,“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啊,这一次真的只是意外。”虽然她实在是有些茫然,这次意外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楚商泽在那头没有任何的回答。 “真的,我之后肯定能够保护好我自己,放心吧。”张安安怕他不相信,再次说道。 楚商泽依然是沉默。 张安安想了想,“楚,我保证,如果我再出现什么意外,那我一定辞掉这份工作。” “嗯。”楚商泽意外地没有再坚持。 张安安松了一口气,可能是那个称呼让楚商泽满意了。不过她想着,接下来可得要好好地了。要是再出点儿什么意外,自己肯定只能够什么都不做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变成什么都不能够做的人,整天无所事事,想想还是觉得挺恐怖的。 张安安想着,更加是下定了决心,接下来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才行。 “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楚商泽忽然说道。 张安安有些愣神,半晌反应过来,“这样啊,那就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啊。”她虽然也是猜到了那个男人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真的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是有些觉得失望。 要是能够问出点什么,自己的安危估计就有保证了。 不过,想了想,她有些疑惑了,自己为什么会被人害呢? “我身上难道有什么值得对方动手的东西?”张安安询问了起来,自己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因为楚商泽,却遇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是说两者之前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她是觉得不信的。 楚商泽皱起了眉头,心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却实在是想不出。 张安安见他为难,便也不勉强,“好吧,我也自己想想。”虽然自己的体质挺奇怪的,但是比起楚商泽来说,自己对于那些修行的人来说,没有半点有用的地方吧。 “你自己注意。”楚商泽叮嘱了一声。 张安安应了下来,“好,那我去上班了。” 张安安也不是那种太过纠结的人,既然这件事情想不明白,就先放下,总会找出原因来的。 快速地梳洗了一遍之后,她便起身前往了学校。 “哟,你还知道来啊。”结果没走几步路,就被校长拦住了。 张安安看着她,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校长早!” “别再那儿假装,告诉你,你要是再有下次的旷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校长也是打定了主意,这一次有着那几个男人,她还不敢把张安安怎样,但是,再有下一次,她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张安安笑容依然不变,“是是是,我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要是再有下一次,估计她自己都呆不了。 校长哼了一声,昂着脑袋走了过去。 张安安撇了撇嘴,什么也没有说,走进了教室。 同事看着她过来,纷纷躲了老远。 张安安也不在意,肯定是校长又跟她们说了些什么。 “张安安。”本来以为会平平安安的度过一天,结果没想到张瓷歆却找了过来。 张安安看着她,立刻就觉得心情差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张安安此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懒得跟她有太好的态度了。 张瓷歆心里暗嘲,面上却说道:“昨天他们拿来找你,我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你。” 张安安看了她一眼,心想,没吃错药吧,她会担心她? “我现在没事了,你要是没事,好走不送。”张安安不想跟她有太多的接触,看着她就觉得烦。 “张安安,我是好心来看你,你别不是好人心。”张瓷歆也受够了她,语气变得强烈起来。 张安安看了她一眼,“谢了,我不用你的好心,要是没事,快点走,我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张瓷歆看了她一眼,“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张安安皱着眉头,“什么昨天发生的事?” “你不是被人带走了吗?我想如果有需要的话,爸爸也会帮助你把坏人抓走的。”张瓷歆试探地说道。 张安安冷哼了她一声,帮她?当她傻么? “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楚商泽会帮我查出来的。”张安安故意地说道。 张瓷歆面上还是没有变化,“那真是可惜,本来可以帮你的。” 张安安笑了,“那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先走吧。” 张瓷歆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事情,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张安安对此,什么也没说,开玩笑呢嘛? 找她? 张瓷歆转身,走出了学校。 心里却忍不住高兴。 看来她是真的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那样自己也就放心了。 想到这里,她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担心她会想起什么,她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张安安看着张瓷歆离开了,心里有了几分地怀疑,对方到底是为什么过来? 以张瓷歆,她是觉得不会有这样的做法。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跟她有关? 她有些怀疑,但是再想想,对方根本没有灵力,也不知道这个特殊的世界,所以,可能真的是来看她的。 不过,为什么呢? 努力地想了想,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理由。 昨天肯定是楚商泽他们去找她了,为了获得楚商泽的好感,她才会过来假惺惺地看望自己。 这样的想法一出,张安安顿时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虚伪了! 不过张安安倒是不怎么在乎她怎么去做了,在她的想法里,只要张瓷歆不碍着她,别把事情往她身上引,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了。 这样一想,心里一下子就变得平静起来。 安安心心地工作,安安心心地帮助楚商泽,现在这个才是她的主要工作。 “老师,老师!”一群孩子见到张安安回来,吵吵嚷嚷地喊着。 张安安露出了一抹笑容,还是孩子好啊,天真无邪! 一边的楚商泽在挂掉电话之后,却根本没有放下心来。这一次发生的事情,要是真的如表面的那么简单,他是绝对不会相信! 那个人到底是谁? 楚商泽仔细思考了起来,地球上有与他差不多修为的人,根本没有。但他之前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张安安,足见那人的本事也不会太差。 到底,是谁呢?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边,楚宇拿着手中的资料,皱起了眉头。 他有了犹豫,这件事情到底告不告诉少爷? 那些照片,加上那份资料,赫然就是昨天楚商泽从婚礼上将张安安带走的场景。 按照一般的处理办法,楚商泽的消息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报纸中的。一般的人也只是知道有少爷这个人。 还是处理了罢! 犹豫了好久,楚宇还是选择不要去打扰少爷! 却不想,在半路上被楚风澜拦了下来。 【推荐:txt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可直接下载】 第209章 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是你吧 “楚叔,你手里面拿的什么?”楚风澜有些好奇地问道。 楚宇如实地说道:“一些资料,需要去处理。” “哦?是什么资料?”楚风澜看着楚宇,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一份资料,才让得一向果断的管家有了犹豫。 楚宇没有回答。 楚风澜伸手拿过那份资料,眼里放着光芒,“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弟弟竟然有这么一出,看来他单身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她实在是有些兴奋了,自家弟弟一直都是这么地面瘫,虽说外面想要嫁进楚家的女人人口有一个城市那么多,但,自家弟弟可是从来没有半点表示。 这二十五年来,可是一个女人也没有接近过自家弟弟! 上次出现了那件暧昧的事情之后,本想着有很好的发展,谁知道,后面竟然不了了之了! 她有问过他,谁知道,他只是用了“误会”一次便将她打发了! 现在,她看着照片上楚商泽拉着张安安的手,那份坚定,眼中发光,这一次,看看自己弟弟又要怎么狡辩? “楚叔,这份资料是他让你处理的?”楚风澜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如果这么简单地就想要毁尸灭迹,那么她今天可真是来对了! 楚宇摇摇头,“少爷并不知道。” 楚风澜有些疑惑了,“他不知道?” “是,少爷的事情一般是我处理,这点小事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楚宇理所当然地说道。 楚风澜点着那份资料,“嗯,知道了。这份资料就给我,我先去找他,问问看!” 楚宇有些犹豫,“这……” “怎么,楚叔,难道我身为泽的姐姐,连这点权利都没有?”楚风澜抬了抬眉,气势骤然增加! 楚宇立刻摇头,“当然不是!”虽然少爷与大小姐的年龄相差很远,但说也奇怪,楚家这几代以来,这位大小姐,似乎是少爷最合得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来负责,你就放心吧。”楚风澜一脸坚定。 楚宇也没有办法,只能够点头同意。 楚风澜翻着手里的资料,上面的信息写得非常地写实,加上有些怀疑,倒是有那么一点儿绯闻的味道。 这份资料要是出现在各大媒体,肯定是引起最大的轰动! 不过,她虽然有想要把这份资料发出去,但是自家弟弟的想法还是很重要的,必须要经过他同意才行! 这样想着,她快速地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得意。 不管他同意还是不同意,现在这个抢婚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他想狡辩都没有办法。 “弟弟啊。”她将资料放在背后,还是打算先说点别的缓和一下。 楚商泽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了她,“你又有什么问题了?”她可是有事情才会过来。 楚风澜做出一脸伤心的模样,“你怎么能够这么说姐姐呢?我可是担心你,所以才过来的。” 楚商泽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她虽然有了孩子,但是还是没有半点为人母的样子。 楚风澜演得卖力,可是观众却不给半点回应,演着也没意思,便收了收深情,“那个,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最近太闲了,想过来问问你这边有没有事情做。” “姐夫那边的公司最近很忙吧。”楚商泽毫不留情地戳穿。 “可是他根本不让我掺和啊。”楚风澜很不爽地说道。 楚商泽勾了勾唇角,她还知道自己是在掺和啊! “好吧好吧,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楚风澜知道在他那里得不到半点的帮助,只能够放弃。 楚商泽有一些讶然,她竟然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楚风澜却在转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说着她把那份资料拿了出来。 “弟弟啊,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男人的一面!”楚风澜赞赏地夸赞道。 楚商泽看了过去,微微皱了皱眉。 “这次看你有什么好辩解的?都做出抢婚的事情了,还不能够证明什么么?”楚风澜有些嘚瑟地说道。 楚商泽点点头。 这次换做楚风澜惊讶了,“不是吧,你还真的动心了?” 楚商泽却是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她不是自愿结婚的。” “这你都清楚?”楚风澜有些惊讶,能够这么了解,要说没什么猫腻,鬼信? 楚商泽没有答话。 楚风澜看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她扬了扬那份资料,心里还是忍不住想着,要是他敢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一定会自己把这个消息爆料出去的! 楚商泽依然没有答话。 楚风澜着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按照她的想法,自家弟弟基本上很少和女人沾边儿的,这些年都是在为自家的集团努力着,根本没有见过他有过任何的绯闻。 虽然秦家的那个女人很想进入楚家,但是她也是看得明白。这个女人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自家弟弟还没有半点心动,显然是没戏了。 楚商泽皱起了眉头。 楚风澜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是自家弟弟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吧。 果然,所有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低! “你先告诉我,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朋友还是?”楚风澜觉得自己身为姐姐,很有义务替自家弟弟解决情感上的问题。 楚商泽沉默着。 楚风澜无奈,“那我再问你,你说如果把这个资料传到媒体上,你会不会生气?” 楚商泽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先这样吧,我也不勉强你,反正这件事情我替你办了。”楚风澜见他有些困惑,心道,先给他一个潜意识好了,反正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楚商泽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个事情爆料出去了,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你有关系了。那样其他人也就不会靠近她了。”楚风澜可是有自己的打算,自家弟弟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要是在他还没有想通之前,她已经被别的男人认证了,那不是亏大发了? 楚商泽却抬起了头,“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事情出去,其他的人就不会动她?” 楚风澜点点头,“那是自然,要动她,还不得先看看我们楚家?我想这个城市估计没有哪个人敢和楚家作对了。” 这就是她的骄傲,也是自家弟弟的成就。 楚商泽点点头,“这件事情交给最大的媒体,其他的不放心。” 楚风澜见他明白了,立刻觉得朽木可雕也,“放心吧,我其他的不行,这点小事还是能够做得很好的。” 楚商泽没有说其他的,看住她走出了房间,才开始想着问题。 刚刚她的问话,却让他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张安安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只是普通的朋友? 他却摇了摇头,根本不是。 但是要是更加亲密的关系,却是他根本不能够去想的。 也许,只是想要在离开之前,给她最好的保护! 至于其中的原因,他是不想再去想了。 “咚咚!”房中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楚商泽从沉思中出来,看向走进来的人。 “少爷。”楚宇恭敬地喊了声。 楚商泽点点头,无声地问道:“什么事?” 楚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让大小姐把那个消息爆料出去了?” 楚商泽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楚宇想了想,“少爷,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楚商泽皱起眉头,气场散发开来。 楚宇顶着那份压力,依然坚持地说道:“如果那些人都知道了张小姐和你的关系。那之后您离开,其他人会怎么想?张小姐要是遇上了爱的人,又要说和您的关系?” 楚商泽一个冷冽的目光甩在了他的身上。 楚宇依然硬起了头皮,“少爷,你知道你当初是坚持了多久,是打算现在就放弃了吗?” 楚商泽没有答话。 楚宇咬着牙硬撑他给的威压,“我也老了,自从当年您把我带到了楚家,我就一直忠心耿耿,唯一地希望,便是希望您能够早日回到那个地方。虽然我可能看不到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事情耽误。” “我自有分寸,你出去!”楚商泽冷冷地说道。 楚宇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留下最后一句,“少爷,您别忘了景霖大人!” “出去!”楚商泽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楚宇只能够叹息地走了出去,希望自己少爷能够想得清楚,有些事情,该放弃的还是得放弃。 因为他的一番话,楚商泽原本的心又开始动摇了起来。 他伸出手,看着那上面的纹路,微微张口,喃喃道:“景霖……” 另一边的楚风澜拿着那份资料,左看看右看看,除了那个照片拍得还可以之外,好像其他的都不行。 尤其是那份什么描述和猜测,一看就知道是害怕得罪楚家,故意写得这么隐晦的。 楚风澜叹了叹气,看来还是得找人重新写一遍才行。 嗯,一定得是罗曼蒂克风! 这样想着,她开始搜索起城市最大的媒体组织。 “楚大小姐?”报社的人接到电话,有些惊讶地听着对方的自称。 楚风澜也懒得跟他解释太多,“我跟你说,你记得把这个稿子给我好好地写,要是写得我不满意,你这个报纸就不用发了!” 对方立刻战战兢兢了,对方到底是要给一份什么样的资料呢?这么大的压力,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处理的! “就是我弟弟和一个女人的绯闻,你可要掂量好啊,绝对不能够出错!”楚风澜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了起来。 “哈?”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楚少还有被爆料的时候? “愣着干什么?等下我就把资料叫人送过去,你们好好地写,要是写好了,肯定有赏,但是……”楚风澜继续威胁。 对方态度恭恭敬敬,“当然当然,楚大小姐吩咐的事情,我们肯定办好。今天所有的编辑我们都会让她们停止手上的工作,一定把这个料放到头版头条!” 楚风澜满意了,“那之后要把定稿给我过目,要是不满意……” “我们立刻改,直到改到您满意为止。”对方显然也是一个会说话的主,奉承得滴水不漏。 楚风澜放下了电话,便找了人立刻送了过去。 这件事情,她可是一定要好好地办好。 自己弟弟的幸福可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想了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播出了一个电话,这个消息一定要搞得越大越好。 当日整个城市所有报纸杂志社的人都纷纷出动,力求把整个报道写得唯美唯幻,努力让楚大小姐满意! 而且速度也非常地快,当日晚上,晚报就已经刊登了出来! 标题大大地写着:“楚少的未知恋人!” 后面花费了大篇幅的文字去描述了两人的相识相知,而那个抢婚的镜头也被描述成了,张家的人不愿意让张安安和楚少相爱,万般地阻止,最后竟然强迫她嫁给了一个老男人! 总之将所有电视剧的戏码都放在了上面。 当日所有的报纸销量也是惊人的! 虽然看着那个故事有些玄乎,但是那个照片却是真真实实的,毕竟楚少的大名在外,还没有哪个媒体敢公然用ps来弄出虚假照片的。 而且照片上可是很多的见证人,随便拉出一个,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了楚少已经有了一个相爱的人! 当日,所以期盼着要加入豪门的女人都心碎了一地。 那么一个黄金钻石王老五,竟然已经心有所属! 不过,那个故事却也让很多的女人有了新的幻想。 飞上枝头什么的,也不一定是幻想啊。 看看张安安,不过是个小公司的小姐,而且好像还是不受待见的样子,现在不也是被楚少看上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张安安这边知道了这个消息,算是吓了一跳! 她立刻打了电话给楚商泽,询问着这个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没有去处理下么?”她有些惊讶,这样类似绯闻的东西,应该很容易被拦下来吧? 就是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都有那个本事,没道理楚商泽没有那个能力。 楚商泽却回答道:“这样很好。” 张安安疑惑了,“什么很好啊?你不知道这是在诽谤么?我和你根本没有半点的关系,恋人什么的,完全是无中生有啊!”而且当时的抢婚根本不是那上面说的什么总裁在未知的情况下,不顾自己的安危,飞车前往婚礼现场,终于将被逼的张安安带出了地狱! 楚商泽在那边却很是平静,“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 张安安叹气,“我倒是无所谓,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是你吧。”反正她是单身,别人说了也就说了,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了。 “这样才能够保护你!”楚商泽却说道。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210章 压得她根本没有办法有任何的回应 张安安愣了一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楚商泽接着说道:“这样子,别人就绝对不会轻易地对你出手,而且这样,我也有足够地理由帮你!” 张安安听着他的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看来之前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婚礼的事情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 知道他的难过,她还是说道:“好吧,这件事情随你怎么做了。如果,如果会对你产生困扰,那我后面就会去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解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怅然! “好。”楚商泽答应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下来。 “今晚,我还是会去你那里。”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点头,“我知道了。”她经过了那件事情,也明白了自己和别人的还是有些差距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才是。 两人又是无话,之后便挂掉了电话。 殊不知,这件事情在两人轻描淡写的谈话中就那么过去了,其他的人却是闹翻了天! 秦家。 “你还有什么本事?不是说了能够把楚商泽拿下的吗?”秦家家主满脸怒火地看着秦诗语。 秦诗语也是一脸地愤怒,“爸爸,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一下的,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你调查,你调查了这么多年,却连一个出现了不到几个月的女人都不如,还调查什么?这几天别出去了,好好地反省反省!”秦家家主异常地生气,自己那个女儿明明是资质最好的,姿色也是上乘,他就不明白了,楚商泽怎么就不心动呢? 秦诗语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没有办好,也不再说其他的,回答道:“我知道了,爸爸。” 另一边,东方玥看着那份资料,沉下了脸。 “三少。”东方臣小心地观察着。 东方玥将那份报纸捏成了一团,脸上的怒火清晰可见。 东方臣忍不住说道:“三少,也许这件事情有误会的地方呢?”当时的场景是怎样的,他们可是最清楚不过的,这张报纸上面根本就没有提到自家三少,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东方玥快速地写道:“他肯定是知道的。” 东方臣明白,这个消息要是没有楚商泽的点头,根本没有办法发出来。 东方玥想了想,拿出了手机,开始给楚商泽发了信息。 “你怎么这么自私!” 楚商泽看着手机上的字,笑了笑,“我怎么自私了,这样是最好的保护她的办法。” 东方玥却写道:“你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你无法和她结婚!” 楚商泽看着那些字,吐出一口鼻息,“那可说不定,之后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解决。至少,现在的你不能够保护她!”发完这个之后,他便将手机放到了一旁。 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他走出了门去。 东方玥紧紧地握住了手机,没错,他说得是对的,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保护安安,但是,就这么被比下去,他真的很不甘! “让所有人都注意,时时刻刻注意着安安的行踪。”他迅速地在纸上写道。 自己的实力应该有更大的提高了。 而看到这个消息,最最愤怒的一个人,莫过于张瓷歆了。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炫耀!”她将那份报纸狠狠地撕成了碎片,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将它毁灭掉,就好像是要混灭掉张安安一般。 “你别生气,这件事情还不好说。”黑衣人看着她那模样,悠哉地说道。 张安安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说会有办法么?怎么现在还没有想出来?”她简直是半分钟都没有办法忍受了。 凭什么那个私生女却能够遇到那么好的男人,自己身边却都是些歪瓜裂枣? “放心,接下来的可是有的她受呢。”黑衣人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凭什么那个私生女却能够遇到那么好的男人,自己身边却都是些歪瓜裂枣? “放心,接下来的可是有的她受呢。”黑衣人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张瓷歆看着黑衣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来了兴致:“哦,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还当然还是需要你去做。”黑衣人说着,压低了声音,将几乎说了出来。 张瓷歆听完,有些犹豫,“你怎么这么肯定她会帮忙?” 黑衣人嘴角露出了恶意的笑,“你们有着同样的目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地球的人类都是这么说的。” 张瓷歆立刻了然地点点头,“那我需要怎么做?” “这几天就让他们先自在几天,而你最重要的,是取得她的信任。”黑衣人说道。 张瓷歆点了点头,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计划来。 一边张安安却是因为这个报道有了异常多的困扰。 “安安,你真的和楚少有亲密关系?”一个同事见到她来上班,立刻殷勤的迎了上去。 张安安皱眉,“没有啊,那些报纸上都是胡说的。” “胡说的?谁都知道楚少可是从不上报纸的,这一次这么正大光明,你就别瞒着了。”同事依然很坚持。 张安安摊手,“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误会也不一定呢。”她说得委婉,她是真的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早知道是这样子,她真的会反对的。 不过,她叹叹气,她似乎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啊! “你快点说说,到底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一群同事都围了上来。 张安安看着平时根本没有怎么说话,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同事们,心里已经说不出是怎么样的滋味儿,但是面上还是平静地说道:“真的只是误会而已,我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一旁的同事们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我们也没说要让你做什么。” 张安安心中有些不舒服,这些人也太虚伪了吧,能够这么套近乎,要说真的没有什么目的,谁信?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先去上课了。”说完,她立刻从人堆中挤了出去,再待下去,她怕会缺氧而死。 等到她走远了,却还是听到周围风凉的话。 “切,不就是靠着那个楚少么?有什么本事,就她点儿姿色,过不了两天就被甩了。”一个同事见她离开,便毫不顾忌地说了起来。 “就是就是,现在傲得很,也不知道当初都是我们在帮衬着她,真是忘恩负义。”另外一个同事也开始附和了起来。 张安安听着她们的话,除了笑,再也没有其他的感受了。 人啦,就是这么现实。 原本以为只有这些同事会询问自己,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刚下班,就被围了一大堆的记者! “张小姐,张小姐,请问你是怎样和楚少认识的呢?”一个记者问道。 “张小姐,张小姐,请问关于你们两个的婚事,楚家的人是怎样的看法?”又一个人问道。 当然这都是问得比较委婉的。 其中不乏有恶意的询问。 “张小姐,你对于麻雀变凤凰的事情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呢?” 张安安见着这些记者,实在是忍不住腹诽了两句,果然是跟苍蝇一样的存在。 “张小姐,请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连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回应,那些记者也都着急了,逼问了起来。 张安安看了那黑压压的一片,还是很淡定地说道:“这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去问楚商泽吧!”他惹的麻烦,他自己负责。说完,她都准备朝外面挤了,那些记者当然不会让她轻易地离开。 “张小姐,楚少似乎很忙,没有时间来回答我们的问题,你能够解答一下吗?”能够找到楚少的人简直是神好吗?那些记者也不是傻子,明明知道楚少惹不起,哪里敢跑去找事儿? 张安安皱起了眉头,眼看着越来越多记者走了过来。 她开始开始朝着学校走。 那些记者也都纷纷地追了过去。 张安安实在是无奈,只能够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 “楚商泽,你弄出来的事情,快点来解决了。”趁着空隙,她迅速地联络了当事人。 楚商泽接到电话,郑重其事地应了下来。 张安安一愣,看着挂掉的电话,她本以为对方会吩咐那些记者速度离开,怎么能够这么干脆地挂掉电话了呢? 没处躲的张安安只好把自己锁在了教室里面。 她心里边想着,希望这些记者在看到自己不出去的情况下,能够快速地离开才好。 不过,她是小看了那群记者的本事。 因为在躲了十多分钟之后,她们依然坚持在了教室外面。 张安安无奈,拿出手机,开始玩起了游戏。 她还不信了,那群记者能蹲到天黑?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突然听到外面爆发了一阵声音,张安安抬起头,便见到那群记者竟然离开了教室,奔着校外跑去。 机会! 这是她立刻想到的事情。 她悄悄地打开了教室门,那些记者早就没有了踪影。 呼出一口气,她这才放心大胆地往外走。 不过,由于实在是担心那群记者的本事,她弯着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步一步,她小心地向校门走去。 心里忍不住抱怨,这个学校怎么能够连个多余的校门都没有呢? 耳边依然能够听到记者们热烈的声音,她却来不及抬头看,就怕自己再次被发现了。 谁知道,眼见着就快要到校门口了,却“咚”地一声,撞到了一堵墙上。 “好疼!”她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等到看到了那堵“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地错,校园门口怎么可能有墙呢? “还好吧?”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张安安立刻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 楚商泽看着她那有些可怜的样子,答道:“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得躲到天黑?” 张安安听着他的话,下意识地点头。等到反应过来,她又摇了摇头,“我才没有那么蠢!” 她绝对不会承认刚刚自己的计划! “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楚商泽伸手将她拉住,说道。 张安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握住的地方,瞪大了眼,这人是什么意思? 而在看到两人亲密互动之时,记者们的相机更是没有停过。 “楚少,请问,你和张小姐是像报道上所说一样,是情侣关系吗?” “楚少,请问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帮助张小姐吗?” “楚少……” 一个个的问题层出不穷。 张安安揉着自己被撞疼的地方,无视了那些问题,直接装死,反正这些事情和自己没有半点的关系,她们爱怎么问怎么问吧。 楚商泽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看向了那群记者,张开了口。 张安安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心里忽然就有些紧张。他会怎么说她们的关系呢?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了。 所有的记者也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气氛变得异常地紧张,安静! “我和安安,现在还不是恋人关系。”楚商泽说道。 记者听完,不断地写着,有些失望,原来那些都只是猜测啊。 同样有些失望的,是张安安。 虽然是说的事实,但是在听的时候,怎么就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怅然的滋味呢? “但是。”楚商泽将她的表情收在了眼底,话锋一转,“我们即将成为未婚夫妻的关系。” 此话一出,顿时惊呆了一大片的人。 张安安更是惊讶地看着他,这人没有吃错药吧?什么叫做未婚夫妻的关系?他们似乎没有半点的关系吧。 而且,这个关系什么的,难道不应该商量了之后再做公布? 楚商泽将她揽在了怀里,低声说道:“之后再向你解释。” 张安安眨眨眼,没有闹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楚商泽再次向记者爆料出了更加劲爆的消息。 “原本是不打算公之于众,却没有想到,某些不法之徒,竟然公然地挑战我。现在我正式宣布,张安安是我楚商泽的未婚妻,所有想要对她动手脚的人,那便是在向我挑战。”霸气十足的话语,宣布了她的所有权。 一番话一出,立刻引来了所有记者的暴动! “楚少,请问你们是何时有的订婚?” “楚少,请问你们是不是即将结婚了?” “楚少……” 越来越多的问题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楚商泽却是一挥手,所有人的人迅速闭嘴,等待着楚商泽的回答。 “关于,订婚仪式,这点我还要和安安商量,之后的消息,会选择地通知各位。”说完,一扬手,众人下意识地让出了一条路。 张安安就那样傻傻地被楚商泽抱在了怀中,根本来不及有半点的反应。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大了,压得她根本没有办法有任何的回应。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211章 我很好养的 张安安直到走进了车里,还有些云里雾里,似乎有些没有弄明白,对方到底是怎样想的。 好不容进了车,她才有些反应过来。 看向了坐在身旁的楚商泽,她实在是忍不住地开口询问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刚在记者面前,不是开玩笑的吧?” 楚商泽脸上泛起了薄薄的笑意,“你以为呢?” 张安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有见过楚商泽开玩笑啊? 那么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她探寻地看向了楚商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真的了?” 楚商泽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啊,你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呢?”张安安看着他那模样,心里忍不住就生出了几分的气。 楚商泽看着她在那里纠结,什么也没有说,就是在让她自己去想。 张安安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好久,又忍不住问道:“其实吧,我也有自知之明。订婚什么的肯定只是敷衍其他人的。但是我有些没有弄明白,你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也是明白的,楚商泽能够看上自己的几率非常的小,所以她也不会去白日做梦什么的。 但是,他之前半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现在怎么就变了想法呢? 这一点实在是让她有些弄不明白。 “昨天的新闻发出去,已经有了各种猜测。”楚商泽开始严肃起来。 张安安也收起了那份随意的心情,认真地听他说。 “如果让他们去猜测那报道是真是假,你会有更多的麻烦。”楚商泽继续地说道。 张安安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更得让其他人去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而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而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这更加证明了一件事,张安安身上有着能够让楚商泽反常的原因。 相对于后者,让那些人确定是楚商泽喜欢上张安安的原因才反常会比较好一点。 这样一想通,张安安更加地明白了。 “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些什么?”张安安觉得自己要是什么都不做,反倒是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楚商泽看了看她,“跟着我的安排。” 张安安认真地点头,“那我接下来就靠你了!” 楚商泽看着她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个笑意,有着莫名的宠溺,“好。” 张安安满意了。没有困惑,那自然是最好的。 “从现在开始,你要住进楚家。”不过过了一会儿,楚商泽的话立刻让张安安从天上掉在了地下。 这件事情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怪了! “什,什么?”张安安觉得自己绝对是耳朵出问题了吧,不然怎么会听到他说住进楚家呢?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装傻装习惯了,“等下就去收拾东西!” “喂喂,会不会太快了点吧?”张安安使劲地想要让他改变主意。就算是真的订婚什么的,也不至于同居吧? 呜呜,她可不可以后悔?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不想要啊! “如果你不想要每天出门都被记者围攻的话。”楚商泽语气非常地平稳,根本听不出半点威胁的意思!! 张安安一听到这个可能,再联想到今天被堵在学校的事情,立刻觉得自己危险了。 如果被记者堵着,她根本没有办法按时上班好吗? 真是不知道该说自己笨还是怎么样,就这么轻易地掉进坑里了! “想好了?”楚商泽状似无意地问道。 张安安一脸泪,根本不用想好吗? “一定得要这样吗?”她垂死挣扎着。 楚商泽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那,那这样子需要到什么时候?”张安安还是不放弃地问道。 楚商泽脸上变成了严肃的神情,“等到那个幕后黑手出来!” 张安安此刻非常地希望那个背后动手的人能够快点出来才对了啊。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张安安的房屋里。 “那个,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已经任命的张安安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够默默地承受下来。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你一个人能够解决?” 张安安想了想,“我也只需要带一点点东西,放心吧。” 楚商泽看着她。 “我很快就解决的,放心吧。”张安安再次保证,可显然根本没有取得对方的信任,“那个,要不你进去等我?” 楚商泽点点头。 打开车门,张安安走了出去,身后跟着楚商泽。 “咕咕!”一打开房门,水水便跟了上来。 张安安立刻接过,“水水啊,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收拾东西。” 水水点了点头,乖乖地站在沙发上。 “你现在这里坐。”张安安吩咐完,便走进了房间,开始快速地收拾了起来。 努力地算了又算,似乎也许不需要带多少衣服呢? 于是,她开始挑选起本就不多的衣服。 “嗯,这套需要带上。这套在学校得穿,也得带上。”一边动手,一边碎碎念着。 张安安十分有条理地收拾着东西。 不知何时,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好了?”楚商泽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张安安正计划着自己应该带多少套内内,结果一没注意,就被人当众看到了! “很可爱!”楚商泽挑着眉看着张安安手中的白色物品,很诚实地评价。 张安安一下子就脸红了! “啊啊啊,你怎么就进来了?”张安安顿时觉得手脚无措,连带着手里面的东西都不知道往哪里塞。 就在这样慌乱的情况下,惨事发生了。 内内根本没有塞到该到的地方,只在一瞬间,便从包里往下落。 张安安正要哭泣,得重新洗了! 却在下一瞬间,东西出现在了楚商泽的手上! !!! 天雷阵阵,表达了张安安此刻的心情。 他,他的速度为什么要这么快! 楚商泽面上很是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半点受到影响的样子。 张安安欲哭无泪,脸上都快要红得滴血了! 有些尴尬地伸手,“那,那个,你还给我吧?”那种尴尬,那种郁闷,如果地上有道缝,她一定会钻进去好么? 楚商泽看了眼手上的东西,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弄脏。” 张安安觉得脸更是发烫了,她知道啊,什么都知道,但是拜托能不能够不要这么正经地说下去了啊? “还给我!”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能够还,她有些恼羞成怒地扑了过去,想要将内内抢夺到手。 结果,意外总是此起彼伏! 就在她扑过去的时候,正是楚商泽调侃完她,欣赏够了对方那害羞的表情,打算将东西还给她时,没有半点反应的,她竟然将他扑倒了! 张安安瞪大了眼睛,看着碰触到的那有些凉的温度! 狗血的场面出现了! 两个人的双唇,竟然贴在了一起!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那么呆愣在了原地。 楚商泽也是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眼见着她那样呆呆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去想是不是该推开她! 滴答滴答,床边的闹钟的声音在此刻异常的清晰。 竟然和张安安的心跳形成了和谐的共鸣! “咚咚咚咚!”心跳的声音如此地清晰。 冰凉的触感,心动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张安安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消息,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她立刻慌乱地站起身,不断地暗骂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傻了吧?才会有什么心动! 楚商泽面上的表情依然是很平静的,在她站起身来之后,从容不迫地起来。 张安安咬着下唇,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想要的是这个吧?”楚商泽将手里的东西交还给了她。 张安安看着仍然在他手中的东西,顿时觉得非常地羞惭,刚刚怎么会出现那么乌龙的事情? 快速地抢过了那个东西,又迅速地塞进了包里,当然,这次她便得非常地小心了,所以也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 之后的动作,便是努力地将某人往外面推。 “你,你先出去等着!”她根本不敢看他的反应,只知道闭着眼睛将那人推出了房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顺带还锁好! 之后才反应过来,使劲地拍拍自己的脸,可以煮鸡蛋的温度让她又是一阵发热,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她有些恼怒,一跺脚,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刚刚出现的事件,自我安慰道,刚刚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千万别想多了啊! 嗯嗯,一定是这样! 努力进行着自我催眠,张安安才能够稍稍安心地继续收拾东西。 而被赶出了门外的楚商泽,面上平静,但那微微起伏的唇角,也足可见到他此刻心情的变化。 “咕咕!”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变化,水水跑到了房间门口,开始大声地叫唤起来。 楚商泽回过神来,伸出手,“你还是这么精神。” 被禁故的水水开始使劲地挣扎,它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别挡着它了! 一阵磨磨蹭蹭之后,张安安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把东西收拾好了,才走了出门。 心里虽然还是有些起伏不定,但是面上却恢复了平静。 “我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努力的平静,说出的话却是有些僵硬。张安安看向正在和水水互动的楚商泽,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正常。 楚商泽抬头,看向她。 “那个,我说可以走了。”张安安再次重复了一遍。 楚商泽点点头,将水水放开。 张安安伸出手,水水便飞向了张安安的肩头。 因为刚刚那莫名的一幕,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无法镇定地看着对方了,便低头就往外走。反正她已经告诉他了。 谁知道没走几步,对方便伸出了手。 张安安茫然地抬头看他。 楚商泽的手却放在了她的肩上,将沉重的包拿了下来。 张安安有些惊讶,按照她的想法,对方肯定是从来不干这种拎包的事情吧。 不过,她根本来不及惊讶,便见到楚商泽已经拿着包往外走了。 低着头,她跟了上去,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进去吧。”楚商泽替她打开了车门。 她沉默着走了进去,乖乖地坐好,那个姿势端正,绝对堪比小学时上课是姿势。 一路无话。 她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楚商泽也不是那种会找话题的人。 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却下意识地落到了那薄唇上。 那唇是深粉色,横着的样子,带着点薄情的味道。 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之前那冰凉的触感,脸上又开始泛起了温度。 “在看什么?”楚商泽的话忽然传入了她的耳朵。 “没看什么!”她立刻坐得端正,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 楚商泽没有说话,眼神却一直落在她泛红的脸上。 有些晶莹的肌肤泛着点点红艳,竟然是不错的风景。 张安安被他看得一阵尴尬,想要说点什么,却有些羞愧刚刚自己的偷窥,此刻对方正大光明地看自己,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你在想什么?”楚商泽忽然开口问道。 张安安咬唇,“没,没什么。”头下意识地往下垂。 楚商泽勾起了唇角,没有说话。 张安安听着对方似乎是在笑,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好不容易,车子终于开到了楚家。 看到张安安的出现,楚宇皱起了眉头。 “她会暂时住在这里,看到她,就是看到了我!”在楚宇想要反驳之时,楚商泽已经将话说了出来,那意思太过明显。 张安安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不好,也不想要去讨好他,听到楚商泽这么说,说道:“我也就是在这里待几天,绝对不会影响到什么。”我很好养的!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楚宇看看自家少爷,什么也没有说,吩咐人从楚商泽的手里拿过背包,又找人安排了她的房间。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大宅,之前虽然有到过这里,可是却没有怎么仔细地看这个地方的模样。 很大的别墅群,一眼望过去,便是大大的草坪,但是出乎意料,这里的人却非常地少。 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几个。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楚商泽,似乎是想要问点儿什么。 楚商泽看到了她的眼神,说道:“这里不是本家。” 张安安点头,算作明白。 似乎,她从来都是只看到过楚商泽。 虽然之前见过他名义上的姐姐,但是似乎也没有见到过她住在这里。 “张小姐,你的房间在这里。”楚宇面无表情地将她领到客房。 张安安看着他,本来觉得他这么叫有些那么不舒服,想要告诉他不用这么客气,但是在接触到他那排斥的脸时,只能够放弃。 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212章 他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走进房间,是一个约莫有五十平的房间,很大的床,配上同样的落地窗,加上大大的衣柜,还有沙发竟然只占到了房间的三分之一。 墙上挂着一些古画,看上去古色古香,倒是有些风味。 “水水,你先在这里呆着。”张安安将它放在了靠墙的沙发上,叮嘱道。 水水叫了一声,算作答应。 张安安见它安分了,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拉开衣柜,除了感叹它的大之外,再无其他。 按照她的想法,张家真的不算什么,即使在别人看来,是个有钱的人。 比起楚家,张家的水平基本上只能够算勉强能够填饱肚子的水平吧! 迅速地把东西放好之后,她才走出门去。 除了感叹,她可得把这里弄熟悉才好,接下来还得在这里待上几天呢。 “我已经收拾好了。”走出房间,便见到楼下的楚商泽正在看一份杂志,她走上前,说道。 楚商泽点点头,放下了杂志,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楚宇说。” 张安安点点头,之后说道:“其实我没有什么要求。”对于生活,她的要求不高。 “那接下来准备吃晚餐!”楚商泽站了起来。 张安安点点头,想起了被她留在房间里面的水水,说道:“等下我得给水水留点食物。” 楚商泽却让她把水水带下来,“只需要用个法阵,基本上看不到。另外这个房子里的人都是我信任的。” 张安安明白他的意思,也放心下来。她也是担心水水的不同寻常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楚商泽挥挥手。 楚宇便吩咐了人将准备好的晚餐带上了餐厅。 不得不说,虽然楚宇不喜欢张安安,但是那基本的礼仪却是到位的。绝对是完美的管家。 晚餐的丰盛程度已经不能够用更多的言语来赘述。 单是听得楚商泽介绍,便可以知道有多么的奢侈。 “这是韩国的烤牛肉还有一些汤,另外这边是日本的帝王蟹,味道还不错,这里也有煎鹅肝……”楚商泽一一地介绍了起来。 张安安看着摆满了桌子的菜,只能够感叹,奢侈,外加浪费!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菜,便让他们都做了些。”楚商泽解释了起来。 张安安知道他是好意,但是还是说道:“其实我只需要吃泡菜便能够解决。其他的基本上要求不高。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就好。” “记住了?”楚商泽对楚宇说道。 楚宇连连点头。 张安安看着那花样繁多的菜,顿时有种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筷子的感受。 “吃啊。”楚商泽催促了起来。 张安安点点头,“好。” 接着,便开始品尝起基本上几年都不会吃上的菜。 “泽~”正当两人平静地吃着饭时,一个声音却传了过来。 张安安愣了愣,忽然想起这个女声,似乎有些熟悉。 楚商泽皱了皱眉头,看向了来人。 “见到姐姐都不打招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楚风澜抱怨地说道。 楚商泽的眉头越来越深。 张安安一见到对方,立刻站起来,“你好。” 楚风澜面若桃花,见到张安安,那个叫一个亲切啊,“呀,是张老师啊。最近宝宝在你那儿还乖吧。” 张安安愣了愣,面带微笑,“他很乖,很有礼貌,这点您放心。” 楚风澜满意了,“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张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 张安安惊愕了一下,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自己身为老师,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点地尴尬。 “你来做什么?”楚商泽突然问道。 楚风澜看了他一眼,“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啊,打扰到你们吃饭了啊,真不好意思。” 张安安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只能够看着她。 楚风澜非常地自来熟,“你们不用看着我啊,一起吃吧。正好我也没吃饭,楚叔,再拿一副碗筷过来。” 楚商泽看看她,却对张安安说道:“坐下好好吃饭。” 楚风澜对于被无视也是习以为常,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倒是张安安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实在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她忍不住猜想了起来。 但是看着她那轻松的神情,似乎又不像是。 她有些困惑了。 “好好吃饭!”楚商泽将处理好的蟹肉放在了她的碗里,语气十分生硬。 张安安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楚风澜的反应,埋头吃饭。 楚风澜什么都没说,看着两人的互动,暗自在心里想着事情。 晚餐就在几人各有所思中度过。 原本张安安担心会被问到些什么,结果到结束,都没有什么重要的问题,反倒是让她更加地紧张起来。 不会是打算秋后算账吧。 结果,楚商泽刚吃完,就被楚风澜打发走了。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女人说话,你快走!”楚风澜的理由绝对的光明正大。 张安安有些为难地看着楚商泽,希望他能够留下。她实在是不太会处理这种下马威的事情啊。 不过,楚商泽似乎是没有看到她寻求帮助的眼神,在楚风澜说完之后,没有半点犹豫地上了楼。 张安安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上,脑子在告诉地运转,猜测着对方可能问的问题。 不过,楚风澜等了好久,都没有问过任何的问题! “我和楚商泽,不过是做戏而已。”张安安被她看得压力剧增,在被动和主动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楚风澜安厉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你是宝宝的老师,但是我今天跟你说话,就没有把你当做老师了。”声音带着冷意。 张安安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楚风澜气势十足,一句话说下来起伏有序,无形之中给她有了绝大的压力。 张安安看她那样,也知道这一次一定是给自己下马威了,心里有着古怪的情绪。 “我们楚家在这个城市里面算不得什么大家,但是呢,也在这个城市里面排得上名号。另外,先给你一个警钟,我弟弟在外面绝对是人人都想要攀附的。”楚风澜说着,停了下来,眼神落在张安安的身上,似乎是想要看她的反应。 张安安自然明白她说的道理,立刻点头,“我知道楚家的情况。”说什么算不得大家实在是谦虚了,楚家在整个城市,乃至整个世界的影响,都是无法忽视的!以前是没有了解,但是经过这么多的接触之后,她也是知道楚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如果说张家是勉强入得了上流社会的,那么楚家就是上流社会的顶端。 不过,她说完,就立刻醒悟,好像这些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好吧? “啊不,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其中有那么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所以我才进来的。但是真的只是住几天。”绝对没有想要在这里有一席之地的想法啊。张安安有些紧张,这种感觉被人警告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哦?”楚风澜挑着眉,看着她。 张安安一看她那个态度,以为她是不相信,又继续解释道:“是真的啊,你不信的话去问楚商泽啊。” “在你的眼里,我弟弟就是那种会随便带女人回家的人?”楚风澜的话一说,越发让张安安心惊了! “不是不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了。”说来说去,好像都是自己错误一样,张安安放弃了解释。 楚风澜这才稍稍地满意了,“虽然你现在在他心中有别样的位置,但是,你也不能够骄傲,外面可是有着很多的女人排着队等着呢。这些日子我父母比较忙,所以没有时间过来。但是我可是会随时随地地看着你的一言一行,要是不满意……” 张安安立刻迎合,“放心放心,我会自己走的。” 楚风澜看了她一眼,“好了,我要说的事情就这么多,你现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泽。最后,记住,你现在是在楚家。” 张安安点头,送她上楼。 等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之后,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真的怀疑自己来到这里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误的,对方这么样排斥自己,看来后面的生活绝对不好混啊! 楚商泽见到楚风澜推门进来,抬头看向她。 楚风澜面上平静,但是在下一瞬,立刻雨过天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没想到张安安在平时这么有意思啊。我刚刚不过是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提醒了她一下,结果她就慌得不行。”说着,她捂着嘴,笑出声来。 楚商泽无语地看着她。 楚风澜笑够了才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把她吓跑的。不过她这样的压力都不怕的话,接下来我就放心了。” “我和她只是暂时的。”楚商泽说了一句话,直接泼了她一盆凉水。 楚风澜顿了顿,立刻又高兴地说道:“好好好,暂时的暂时的。”她可是想的是,不是有日久生情的一说吗?而且他身边只有她在,还怕不能够培养出什么感情不是? 楚商泽看着她那副喜悦的样子,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你今天来到底是什么事?” 楚风澜看着他,“当然是来看看安安啊,顺便给你把把关。” 楚商泽沉默。 楚风澜很无辜地看回去。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了,那就先回去。”楚商泽毫不留情地赶人。 楚风澜仔细地想了想,没有想到半点有用的理由,只能够碎碎念着,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有了晴人忘了姐姐!然后还是乖乖地走了出去,回家! 一边张安安被她的一番话警告,弄得有些不那么自在,在周围站着也有了那么一点点别扭了。 “张小姐,你可以回房间休息了。”楚宇走上前,说道。 张安安看看时间,其实也不是很早,但看着他那一本正经地模样,还是打算不讨人嫌,径直走进了房间。 幸好房间里面电视什么的配备齐全。 她伸出手,随便翻了翻电视节目,还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好看的,只能够放弃。 “水水,你说我进楚家这件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啊?”张安安无聊了,将水水放在掌心,询问了起来。 今天被楚风澜这么一说,心里怎么想怎么觉着有些别扭,而且还仅仅只是他的姐姐,要是他的父母过来,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训。她真的不想上演和电视剧里面一样的场景啊。 想想楚风澜说的话,似乎好像除了她和楚商泽,好像没有人相信这件事情就是演戏而已。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在哪里?”一个信息却发了过来。 张安安拿起手机,看了看,立刻回复了过去,“在楚商泽家,正不知道做什么呢。”发信息的人只有一个——东方玥。 东方玥在这边看到信息,之前有些怀疑,现在已经放下了。 她果然去了楚家! 信息发过去了有一会儿,对方都没有回,张安安有些着急了,不是吧,他也相信了吗? “那个,我们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之前的那些人不敢动手而已。你别想多了。”对于比较亲近的东方玥,她还是希望他能够理解的。 过了一会儿,东方玥才回了消息,“我相信你,要不要出来?” 张安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现在在楚家,不太好出去吧。” 她还是安安分分地看看电视吧,免得又惹得楚宇不高兴了才好。 “那你好好休息。”东方玥皱着眉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安安也回了一个信息之后,再次打开了电视,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眼看着自己都快要睡着了,却传来了敲门声。 她立刻惊醒了,走过去,打开门,竟然是楚商泽。 “你过来干什么?”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从明天开始,去学校请假。”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有些不解地询问:“为什么啊,我这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楚商泽表情很是严肃,“明天起,我要带你去参加一些宴会,让那些人都认识你。” 张安安瞪大了眼睛,宴会?他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楚商泽见她没有反应,解释道:“那些人现在还不确定你的身份,订婚宴安排在之后,当然在这之前必须要先告诉那些人,你是不能动的!” 张安安听着他的话,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她虽然一直在张家,但从来都是别人嘲笑的对象,什么私生女之类的,曾经是那些人最喜欢的谈资。她是不怎么在乎他们的想法,但是张家的人却是丢不起这个人,便从来都没有带她去参加什么宴会。 楚商泽看了看她,“接下来的礼服我都会让人准备好,你只要去就行了。” 张安安看了看他,心中有些猜想,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吧? 【推荐:txt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可直接下载】 第213章 不会是…… 真的可以?”不是据说那些宴会什么的规矩非常地多么?她什么都不懂,去了真的可以? 楚商泽轻点了一下头。 张安安算是明白了,管她呢,反正他是怎么说的,她就怎么做好了。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想再去多想了。 “那好吧,我休息了,晚安。”张安安想着没有什么事情了,便说道。 楚商泽点点头,“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 张安安扒着门,看向楚商泽那离开的身影,心中有那么一些地犹豫,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想什么。 想想明天会参加的宴会,她也有些无措起来。 虽然楚商泽说是这么说,但她好歹不想丢脸不是。 这样想着,她开始翻起了网上和宴会有关的一些材料,想着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帮助。 不过,显然效果并不是那么地好,因为那上面都会一些小型的宴会,一些规矩什么的,都是太过简单。 时间就在她胡乱寻找着资料之中过去。 看得累了,她还是倒头就睡,反正事情得等到明天,还是先好好休息才行! 第二天早上,她就被人叫了起来。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她看看时间,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啊,怎么会需要这么早? 打开门,便见到一个女人站在了门口。 “张小姐,我是专门为您制作礼服的设计师——浅。因为实在是有些赶,所以只能够先根据了你的气质加工做了几套,您先挑选一下吧!”说完,浅便拍了拍手,出现了几个手拿礼服的人。 张安安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些颜色不一,但种类繁多的礼物,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些都是我的?”数了数,好像有五套的样子。 浅立刻点点头,”因为时间关系,所以今天您先挑选一套,我们再进行一些未调整,绝对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张安安看着她,”楚商泽安排?” “是的,楚少昨晚便派人给我们打了电话。您放心,肯定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浅说道。 张安安点点头,既然是楚商泽吩咐的,她就按照要求走就行了。 不过实在是有些无奈,现在那么早,真的需要让她从现在开始么?她真的好困的说! 不过她的心思没有被别人听到,浅已经进屋,按部就班地给她整理了礼服。 礼服不是特别突出的款式,及地长裙,加上荷叶的点缀,虽然看上去颜色比较单一,但却多了几分素雅。 张安安从镜中看着自己,觉得有些恍惚,似乎,之前没有料到自己会去参与这样的活动吧。 迷迷糊糊地被人不断地倒腾,她已经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耳边总是传来各种询问的声音,她的统一回答:”好。” 反正她是真的不了解啊。 总之,到她清醒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对方的安排是有多么的精打细算。 因为光是一个礼服的调整,就已经耗去了她好几个小时! “楚少,礼服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满意吗?”浅将楚商泽带了过来,有些忐忑地询问了起来。 张安安有些呆地站在那里,反正她是不懂了。 不过,楚商泽看的时间也太久了点吧。她就觉得这个礼服其实还不错了,难道他是需要很专业的评价么? 根本不靠谱好吗? “喂,好不好,你说一句话啊。”张安安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一旁的工作人员也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楚商泽。所有人都是忐忑不安的,生怕他说出不好的话来。 “不错。”终于,楚商泽开了口。 张安安几乎听到了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 “那就好。”张安安也放心了。 “如果有其他的问题,请派人告诉我们。”临走,浅还有些不安地留下话。 楚商泽点点头。 张安安站了有一会儿,然后坐在了沙发上,她真的感觉累死了啊。 不得否认,所有的女人对于服装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好感。这件礼服在她看来,很是满意。 唯一比较惆怅的是,因为有些厚重,她根本没有办法自在地坐着。 楚商泽没有说话,坐在她的旁边。 合身的剪裁将她的身段凸现出来,他有些走神,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穿着。 “宴会是什么时候?”张安安忽然想起,她好像对这个宴会一无所知。 “今晚八点开始。”楚商泽简短地说道:”宴会是为了林家少爷生日。” 张安安明白地点头,所谓的生日宴会,邀请这么些人,无非也是为了拉拢下商业的往来。 “那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下?”算算时间,才不过是十点,她还有机会休息啊。 楚商泽摇摇头,”之后还会有专门的人过来,帮你做发型以及所有的配饰。” 张安安一听,瞪大了眼,不是吧,要那么复杂?参加宴会什么的,她可不可以放弃? “你是我的未婚妻,自然所有的东西都要最好。”楚商泽说得理所当然,就好像这件事是真实地存在着一般。 张安安听着他说话,也不好再说出扫兴的话来。 那一天的经历,用一句话来形容,不是在包装,就是在包装的路上! 直到夜晚来临,张安安才终于喘口气。 快要八点时,她才跟着楚商泽一起,前往林家。 他们去的时候,早已经很多人到了。屋外仅仅有条,并没有因为人多显得拥挤。数辆名贵车辆有秩序地排列在室外停车处。 车子停下,楚宇便打开了车门,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楚商泽先走下车,而后站在一旁,伸出一只手,绅士地扶她下来。 张安安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配合地将手放到他手上。 小心地迈开步子,张安安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走红毯的人步伐都是缓慢优雅的了。这种礼服根本没有办法让步子轻快好么? 心里在吐槽着,面上还是保持平静。 而其他人在车子一来时,便已经站在两旁围观了。 “楚少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原来没在外面的林氏一家人竟然走了出来。 林氏家主走上前,伸出手,“楚少!” 楚商泽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 林氏家主立刻将手往旁边一摆,做出请的手势,“欢迎。” 张安安看了看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因为楚商泽的无视而有什么抱怨。甚至是那个林氏家主,在这么明显地拂了面子之时,竟然还是面带笑容。 她突然有些好奇了,在这些人面前,楚商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在林氏家主的带领下,楚商泽紧握着张安安的双手,步伐配合着她,慢慢地走进了大厅。 “楚少,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有些事,就暂时不陪你了。”林氏家主将两人带到一处座位前,说道。 楚商泽冲着他点了点头,便将视线放在了张安安的身上。 张安安此刻看见座位,还是很满意的,也说其他的,便坐了下去。 周围站着不少人,似乎都想要上来打招呼,但也许是见到了楚商泽冷漠的气势,只能够低低私语,不敢上前。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询问道:“他们都不跟你谈话,你总是来这样的宴会,不觉得很无聊吗?”傻傻地站在那里,一个人肯定无趣极了。虽然楚商泽肯定不会那么傻。 楚商泽却是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张安安讨了个没趣,乖乖地闭嘴,看来自己是想多了,对方根本不在乎好么? “楚少。”终于有个胆子大点儿的人了。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看着来人。 只见那人身穿一身哑金色的西服,五官菱角分明,配上那微微的笑意,便可见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俗,虽然这里面的人都是些上流社会的人氏。 楚商泽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真难得会在这里看到你!”那人对于楚商泽冷漠的态度根本没有任何意见,反倒是自己找着话题说了起来。 张安安听他这么一说,到时有些好奇了,难得? 楚商泽却是没有半点反应,那人也不说什么,继续说道:“今早上就听到了林家的消息,说你会来宴会上。原以为他不过是借着生日宴会,弄得个噱头,谁知道你还真的来了。” “嗯。”楚商泽这下有了反应,却也是个单音节词,非常简洁。 张安安却是更加地好奇了,“难道楚从来都没有来过宴会?” 那人点点头,“当然,虽然圈子里面的人对楚少可是仰慕已久,但是自从楚少掌握楚氏集团以来,并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之下。所以那些想要结交的人基本上没有机会。” 那他也是第一次? 张安安更是惊讶了,楚商泽为什么会来宴会呢?难道是因为自己? “小姐就是楚少的传闻中的未婚妻吧,先自我介绍下,封宇晨。”封宇晨冲着张安安微笑地自我介绍起来。 张安安也笑了笑,“算是吧,我叫张安安。” “小姐可真是妙人一个,怪不得楚少会藏了这么久才说出来。”封宇晨毫不掩饰地赞美着。 张安安听着他的话,也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在赞美自己,虽然有些暗爽,却也明白对方不过是看在楚商泽的面子上而已。 “没有那回事,楚不过是觉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就没有说而已。”张安安回答道。 封宇晨依然是微笑着,“呵呵,张小姐可真的是很懂事。” “你话太多了!”眼看着两人就要聊下去,楚商泽终于开了口,语气非常地冷漠。 “呀呀呀,我好像说太多话了。好了,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张小姐,你可要小心周围的那些美女们哦。”说完这句,封宇晨笑着离开了两人。 张安安听着他的话,立刻回头看了看周围,马上明白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那些人不敢上来,但是一看那架势,十足的嫉妒模样。 尤其是那几个穿着华丽,看上去很具有淑女气场的几人,更是毫不掩饰地用眼神安迟着自己。 张安安看着那几人的目光,感觉自己快要被杀死,身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她有些不舒服起来,任谁被人像是看仇人一样看待,也很不舒服吧。 “快了。”楚商泽答道。 很快,林氏家主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今天是小儿的生日,感谢各位的到来!而在这之前呢,我先给各位介绍下今天有一位特别的人物,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就是我们的楚少!大家用掌声欢迎!”林氏家主热情地介绍着。 灯光便打在了楚商泽的身上。 张安安在一旁被那光照着有些难受,立刻伸手挡住。 张安安在一旁被那光照着有些难受,立刻伸手挡住。 楚商泽安厉地看了一眼林氏家主! 灯光自然地离开。 接下来是一番客套的感谢,楚商泽的到来受到了众人的瞩目,俨然已经超过了本次的主人公! 张安安在下面听着,实在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冲着楚商泽说了句:“我去其他地方看看。”然后站起身。 楚商泽点点头,低声说道:“小心!” 张安安给他一个眼神,然后离开。 所有人都在大厅,张安安便走了出门。 门外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印着浅青色的草坪,倒是相得益彰。 张安安慢慢地走着,她也清楚地知道楚商泽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而她也更加地明白别人看她的目光中是怎样的。她不想去理会那样的目光,当然也没有那个必要去迎合任何一个人。 所以,自己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必要。 按照她的想法,还不如出来看看风景。加上那里面的东西估计得等上好一会儿,那里就更没有自己留下的必要了。 “长夜漫漫,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就在她深思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磁性的男中音,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张安安回过头去,就发现那人竟然是之前唯一一个上前来自我介绍的男人——封宇晨! “看到我很惊讶?”封宇晨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装着应该是酒类的东西。 张安安听着他的话,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封宇晨无声地笑了,“比起你的惊讶,我才是最该惊讶的一个才对。” 张安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和楚是?” 封宇晨晃动着酒杯,“你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张安安想着他是唯一能够上前,而楚商泽却没有排斥的人,心里有了一点点的猜测,“你是他的朋友?” 封宇晨摇了摇头。 张安安有些猜不到了,不是朋友,那是什么关系? 然后再下一瞬间,她就被她自己的猜想雷到了。 “不会是……” 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封宇晨打断了,“我是他的表弟。” 张安安还是第一次接触除了楚风澜之外,楚商泽别的亲戚。 封宇晨见她没有反应,轻抿了一口酒,“可是他似乎根本不承认,我们那些人啊,除了跟他有生意往来的人,估计也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 【推荐:txt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可直接下载】 第214章 那要怎么才能够表现出我们幸福呢? 张安安看他那似是无意,却有带着一点点别样情绪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人是冷漠到了骨子里的人,如果不是与他有关系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入得他的眼,不相干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参与一分。”封宇晨说着,带着一些感叹。 张安安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评价楚商泽,冷漠到骨子里,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她虽然觉得楚商泽是有些冷,但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吧? 至少对于自己,他还是有些耐心的! “也许,我的了解,和你的不一样。”张安安下意识地开口,像是要为楚商泽辨明什么。 封宇晨看了看她,眼神中带着一抹看不清的神采,“所以,看到你我才觉得惊讶。他从来没有带任何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别人面前,而且还是那种不可能有任何联系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直接,让张安安有些不爽,但再想来,也许这也可能是真相不是吗? 不过,那说出自己和楚商泽不可能有任何联系的话,却是让她有些心惊,想必对方早已经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调查了个清楚。 也许,不只是他,还有很多的人,在自己出现在了楚商泽身边,就已经在调查着自己了。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她就觉得背脊发凉! 张安安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人的话。 “你也不要紧张,从今天看来,楚少是承认了你的身份,也是向所有人宣布了,你是他的人!”封宇晨看张安安没有反应,想到可能是自己的话说重了,便又出言安抚道。 张安安摇了摇头,“我并不紧张,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在那一瞬间,她却又有了另外的想法,也许,不是因为自己那特殊的体质,自己和楚商泽可能真的不会有任何的联系。 谁让她只是平凡到了尘埃的人呢? “演说要结束了,进去吗?”封宇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道。 张安安看了看众人似乎都站了起来,也不想留在这里吹风,便点点头。 “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封宇晨却出言评价道。 张安安笑了笑,“有什么不一样的呢?”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口中的什么东西。 “当你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恐怕所有人都已经将你的背景调查清楚了。甚至是张家,也是清清楚楚的。所有人都在猜测,你到底有什么吸引住楚商泽的特质?”封宇晨说着,他也曾经以为,也许所调查到的资料存在着欺瞒,甚至是那个张家私生女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假的也不一定。 他也试图猜测着,这个女人面目并不惊人,但却有着独一无二的气质,足以让楚商泽这样冷漠的人都臣服。 可惜,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张安安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够再普通的人。 这一次,恐怕会让很多人失望,但却又会让很多人重新燃起希望。 也许在见多了名门淑媛之后,楚少看上的就是张安安的平凡。就好像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的青菜豆腐也能被赞为佳肴一样。 有的人也会坚信,这一次不过是楚少想要换换胃口,等到明了普通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还是会为那些有着良好教养的女人而心动! 张安安是不知道封宇晨对于自己的评价,但听到他在说自己有什么特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反驳,“他们都想多了,我们不过是偶然相识,偶然地走在了一起而已。”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原因,在遇到楚商泽,接受他那特别的能力之时,她也没有去问过原因。 “呵呵,你倒是有趣。进去吧。”封宇晨站直身体,说道。 张安安也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看着似乎演讲完毕,还是决定进去吃点东西。 今天可是没有怎么吃好,全是在弄衣服之类的了。 “怎样?”楚商泽见到她进来,立刻打了招呼。 张安安走到他的身边,“心情好多了,这里实在是有点闷。”说着,一边看着餐台上摆放着的点心,顿时来了兴致。 “我去拿点吃的,你要吗?”她询问道。 楚商泽摇摇头。 张安安便自己拿了碟子,开始品尝起美味的点心。 至于那些女人的窃窃私语,就当是夏天来了,蚊子多了一点罢了。 “楚少。”终于还是有人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硬起头皮走了上来。 楚商泽看了他一眼。 那人有些尴尬,却还是说道:“没想到张小姐竟然这么清新可人。” 楚商泽没有任何反应,面上看不出喜怒。 那人见他没有反驳,便知道自己之前的计划是对的,看来张安安确实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较重。 张安安吃着东西,听到别人对她的夸赞,却根本没有半点的高兴,这明显就是敷衍好么? 不过,她也知道对方不过是为了接近楚商泽,也就不在乎其他了。 “从来没有见到过楚少在这些宴会,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呢?”那人自说自话着,也不管楚商泽是怎样的反应。 不过,那人这么迅速地接近了楚商泽,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纷纷走向了楚商泽。 张安安看着那一大堆的人,觉得有些头疼,端着盘子走到了角落里。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她还拿了一杯果汁,而后就坐在了沙发上,慢慢品尝起点心。 不过想当然,看她这么悠闲自在,有的人就不满意了。 尤其是在场的名门淑媛们,她们可是努力了好久,却根本连近身都没有做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凭什么就能够成为楚少的未婚妻? 张安安也不是傻子,在看到几个女人纷纷向她走来,就预感到不妙,本来打算端着碟子就往旁边站,打算走惹不起还躲不起的路线。 但那几个人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张小姐,你看这个点心味道还不错,尝尝吧。”一个女人拿着一个点心,假装亲昵地挽住了张安安的手臂。实则是重力地将张安安压向了沙发上,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张安安被压住了,也不打算说什么,闷头吃着她的点心。 见到周围的人目光都放在了楚少身上,一个女人终于忍不住讽刺了起来,“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连礼仪也完全看不过去!”说着,她嫌弃地看了看张安安吃点心的样子。 “就是,看她那手指,虽然有做装饰,不过那粗糙的手一看平时就没保养过!这样的手指,要是和楚少牵手,肯定会将楚少的肌肤划伤的!”另外一个女人附和了起来。 “说,你是靠什么勾弓丨楚少的?” “就是,看她那手指,虽然有做装饰,不过那粗糙的手一看平时就没保养过!这样的手指,要是和楚少牵手,肯定会将楚少的肌肤划伤的!”另外一个女人附和了起来。 “说,你是靠什么勾弓丨楚少的?” 话越说越过分,张安安看着那几个女人,只觉得反胃,难道在她们的眼中,就只有这样的办法么?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们真的想要知道?”张安安故意地说道,即使对方不过是带着侮辱的语气,但却很认真地说着。 一群女人见她这样直白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张安安笑了笑,“其实吧,你们刚刚都说的很对,我就是那种‘三无’产品。不过呢,我就是有一个绝招。这个绝招让我能够轻易地将楚商泽拿捏在手里。” “是什么?”一个女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张安安动动唇角,神秘地说道:“很想知道?” 这群女人也不过是整天攀比着着装之类的,看上去还是很好骗嘛。 这下子,除了那么一两个坚持,其他的,都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张安安看了看靠着自己的女人,还有一个则是一脸不屑地站在旁边的女人,她想了想,“看来有人还是不相信我有这个本事。不过呢,我还是先证明一下,什么叫做御夫有术,免得有人认为我是吹牛的!” “要怎么证明?”一个女人询问道。 张安安看了看周围的人们,问道:“你们觉得这里面哪个男人最难把握?” 一个女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一看就知道啊,当然是楚少了!”那还用说,楚少可是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过绯闻的人! “你不会拿楚少来证明吧?谁都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了。”有的人不以为然。 张安安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我什么都没有么?按道理你们眼中的楚少也不过是对我敷衍了事对吧。那我就让你们看明白了,看看他到底能够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一群女人互相看了几眼,纷纷猜测起来,似乎也对,这个男人她们是没办法搞定了,如果她能够让他听话,也算是非常有本事的那种。 “那你说你要怎么办吧。”一群女人看着张安安,问道。 张安安神秘地看了她们一眼,“等下,我去把他叫过来!” 一群女人忽然就很期待了,因为从来她们都未曾靠近楚少,这一次能够近距离地接触也是不亏的。 一边走过去的张安安有些头疼,她的话是说在那里,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真的听话。尤其是他们只是在演戏,万一他有底线,那自己岂不是打脸了? 不过,再一想,既然楚商泽把她带到这里来,就是要做给别人看的,既然这样,他按道理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怎么了?”见到张安安忽然走过来,楚商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张安安转了转眼,开始组织语言了,周围都是人,她只能够低声地说道:“看在我有帮你拿那个灵珠,所以接下来就配合我一下!” 楚商泽皱着眉头,不知道她在闹什么,但还是跟着她的脚步。 张安安其实也有些忐忑的,也不知道那群女人会怎样说。 “看吧,我把人带过来了。”张安安故作自信地冲着一脸倾慕的女人说道。 楚商泽看着这几个女人,皱起了眉头。 “楚,楚少。”女人们有些羞涩地看着他。 张安安看了直吐舌,这群女人也太假了点吧,之前对自己那么凶,现在就变成了小女人! 楚商泽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将眼神放在了张安安身上,“怎么?” 张安安硬起头皮,说道:“她们都是我刚刚认识的好姐妹。她们都对你和我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我现在就要证明给她们看,我们有多么地恩爱。” 楚商泽挑眉,猜不透张安安的做法。 “也,也不是,就是就是觉得张小姐很幸福……”一个女人怯怯地开口,希望楚少不会因为张安安的话而对她们产生不好的印象。 另外的女人一听,她都敢去捞好印象,自然也不能够落后,纷纷开口说道:“是啊,楚少,我们也就是有些好奇,不用证明的!” 幸好姓张的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不然她们岂不是会被牵连。 张安安有些好笑地看着那群女人,刚刚给自己下马威的姿态去哪里了,现在在这里装柔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鄙视才好! “这样啊。那没事我先过去了。”楚商泽看了张安安一眼,语气还是很平静。 一看楚商泽要走,那群女人开始给张安安使眼色了。 “站住!”张安安立刻将他叫住,甚至语气中还带着命令。 一群女人一听她这么喊,立刻惊吓住了,楚少会不会大发雷霆,她们会不会被怀疑? 糟糕,早知道就不让她去找楚少了,就应该直接在这里嘲笑她就好了,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群女人都后悔死了! 谁知道楚商泽竟然就这么平静地回过了头,“怎么了?” 张安安也是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对方真的这么配合,原本她还只是想要好好地让他随便帮帮忙什么的,没想到那群女人竟然一点都不好糊弄。 不过有了他这么配合,她便有些得意地冲着那群女人使眼色,看吧,他现在是完全听我的话了! 可惜,还有的女人很不甘心,凭什么她就能够得到楚少的心?她不甘。 一定一定要破坏掉才行! 她不相信,如果张安安对他百般要求,他还能够对她很喜欢?一定会觉得这个女人很烦,然后就会踹掉她了! 这个女人主意一定,便开了口,“怎么也要让我们姐妹们看看你们的幸福吧?” 张安安瞥了她一眼,是刚刚拉住她的那个女人。 “那要怎么才能够表现出我们幸福呢?”张安安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kiss吧,我们可是从没有见到过楚少对任何一个女人有亲密的行为呢。”那个女人开口说道。 楚少从来没有跟女人有过任何亲密的行为,想必他根本不会在公共场合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推荐:txt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可直接下载】 第215章 那你知道去哪里买? 张安安一听她这么说,皱起了眉头,糟了!她原本就以为对方不过是让楚商泽帮她做什么事情,现在看来,还真不好糊弄。 要怎么办呢? 这么亲密的行为,要怎么办才好?楚商泽肯定没有办法接受的吧。 “原来是这件小事。”她想着,输人不输阵,怎么也不能够把自己刚刚的话吞下去。虽然把真相告诉楚商泽,他肯定会处理好的,但是即使是假装,她也不愿意被别人当成是楚商泽的附属! 说完这句话,她硬起头皮,踮起脚尖,靠近了楚商泽,顶着他那莫名的眼神,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现在好了吧?”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有些心惊胆战。 “这怎么行?怎么也要吻唇瓣啊?大家也不是那么陈旧的人,如果连kiss都做不到,还怎么好当成未婚夫妻啊?”那个女人不甘心地继续要求着,就这样,张安安要求越来越过分,那么楚少肯定会厌烦她的! 张安安皱起了眉头,不是吧,她们非得要她做到这样的程度? 刚刚只是亲了一下脸就让她努力寻找着理由解释,但是真的kiss,那要怎么办? “不是不敢了吧?”一些女人也看明白了事情的发展,纷纷开口刺激她。 张安安看了看楚商泽,发现他依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有些捉摸不定,心里更是忐忑不已。 眼神下意识地落在了那双薄唇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根本拿不出勇气去亲吻。 脚尖点了又点,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偏偏楚商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帮她的意思,就这样让她在这里尴尬着。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有些火气了。虽然之前是自己去揽下的这件事儿,但是她可是他带过来的,而且当初说演戏的也是他。现在自己有难了,他竟然什么都不说,实在是太自私了吧!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笨了,干嘛要自己承担呢?既然是他带她过来的,那么他也应该有所牺牲才对! “当然不是不敢,而是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们,我是怎么做的么?”她的话说得理直气壮,话音一转,“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够是我主动!” 楚商泽扶住张安安,才勉强没有让她倒在地上。 来的人是秦诗语,原本得到这个消息就打算赶过来,却没有想到中途会被一点点事情耽误了,结果竟然看到了这么让她嫉妒的一幕! 张安安站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只觉得嘴唇麻麻的,让她说话都有点不太流利了,“那,那个,我刚刚已经表现得够贴切了吧。” 所有的女人此刻已经不在乎她的话是不是真的了,御夫有术也根本不放在心上,她们唯一确信的,就是这个平凡到了尘埃的女人,竟然真的留在了楚少的心里! “楚少。”看着两人紧紧相依的身影,秦诗语有那么一点点委屈,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竟然不如她! 楚商泽却根本没有看向她,而是紧握住张安安的手,冲着所有人宣布,“既然在这里,我就说清楚,她是我的女人。所有有,再让我看到她对她有任何的伤害,都将承受严重的后果!”在说到伤害之时,楚商泽尤其看了看周围的女人一眼,那意思太过明显。 不管之前是怎样的,在今天他说出这个话开始,就让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张安安现在就是他保护了! 在听完这些话之后,有嫉妒的有感叹的,但是所有的人也就将这些的话记在心里,之后对待张安安的态度也都将以楚家人对待! 张安安有些呆地看着楚商泽,她一直都觉得两人不过是在演戏而已,而现在,却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两人是真的在一起,而楚商泽,也是真的有把她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楚……”张安安此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复楚商泽,但,一种莫名的感动在心中蔓延开来。 楚商泽看了看周围的人,将她的手拉住,“记住我的话!”说完,便将张安安带着离开了原地。 所有的人根本不敢上前去拦。 秦诗语只能够看着两人离开,充满了愤怒。 等到了车里,张安安才稍稍地回过神来,脑子里也出现了刚刚的那个吻,一想起,脸上发烧越来越厉害了。 楚商泽坐在旁边没有说什么话,这样沉默的语言,更是让她有些紧张。 再想起之前自己的态度,她立刻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解释一下了。 “刚刚是那些女人说了一些话,然后刺激到我了。”努力地想了想,她还是打算解释一下,毕竟那个想起来真心地有不太好的感觉啊。 楚商泽看了看她,没有答话。 张安安觉得有些发冷汗了,“我说的是真的,谁让那些女人在我面前说话刺激我呢?”她也就是不爽而已啊,还不许她反击啊。 楚商泽点点头,“以后不会了。” 语气快得让张安安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那,那你也就不怪我刚刚的事情了?”张安安还是想要让对方理解自己。 楚商泽点点头,没有再答话。 张安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够低着头沉默了下来。 只是脑海里面依然还是挥之不去地那个吻。 不要想啊不要想啊,她不断地进行着自我催眠,但根本无济于事。 对方那认真地眼神,以及那带着凉薄却很容易就温暖了的唇。以及那纠缠住的所在,窒息的感觉还是那么地明显。 越想脸就越发地烫起来,让她都忍不住伸出手努力地让它降温。 楚商泽看着她那有些鬼怪的行为,游戏额好奇地看向了她,“怎么了?” 张安安摇了摇头,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害怕被他发现自己此刻羞窘的模样。 偏偏楚商泽看她不答话,就有些担心了,“到底怎么了?” 张安安继续摇头,但马上就被一只手拉住了。 被迫之下,她只能够抬起头,脸上通红一片,看向了楚商泽。 楚商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张安安立刻又低下了头去,她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但是还是会因为他而引来情感上的变化。 “之前……”努力了好久,张安安还是忍不住想要询问。那么像是深情款款的吻,可不可以让她有一点点地奢望? “什么?” 张安安抿了抿唇,依然不敢看他的表情,继续闷头问道:“之前我说让你吻我,你……那个吻是真心的么?”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她也越发地缺乏了勇气。 楚商泽在那边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她的话。 张安安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心里有一些失望。但是却还是想要坚持。 “你真的不能够说吗?”张安安再次询问了起来。 “因为你是这样说的。”楚商泽语气平静,似乎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半分。 张安安只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般,彻底地清醒了。 “这样啊,刚刚可能让你为难了。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刚刚的配合,不然那些女人肯定会让我下不来台。”张安安努力地说着,但是心里的酸涩还是如此地清晰明了。 车子在不急不缓中形式,回到楚家,已经是快十点了。 “你先好好休息。”楚商泽对她说道。 张安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的,径直地走上了楼去。 楚商泽也并没有再说出关于之前的事情的任何信息。 回到房间里,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傻气。 将一旁的水水抱在手里,她忍不住说道:“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呢。”竟然会去猜想之前的楚商泽会是真的动了心,实在是太傻了。 果然,就好像是之前的那些女人说的一样,自己什么都没有,对方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现在的亲近不过是因为自己有那么一些特别的能力而已。 等到他把那些灵珠都找齐了,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吧。 她有些不敢想象,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又会怎样? 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她还是拿出了精神力修炼的书籍,按照惯例,修习了一段时间。 今天的楚商泽没有过来看她,在她看来,也是最好,这样免得她有些尴尬。 等到忙完了,已经安晨了,胡乱地洗漱了一番,便去休息了。 张安安看着高高的灯,苦笑了一下,努力让自己陷入睡眠之中。 也许是起得太早,也许是今天还是有些累了,所以她也没有那么纠结。 等到醒来,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在看到楚商泽的时候,依然能够平静地冲他打招呼。 “今天你先休息,等到明天再带你去一个地方。”楚商泽见她下来,把手中的报纸放下,冲她说道。 张安安点点头,眼神忽然瞥见了那份报纸。 “咦,这是?”那上面的照片很明显就是两人拥吻的图片。 旁边配的字也非常地浪漫。 也许是照相的角度不错,让两个人都看上去非常唯美。至少在张安安看来,自己在图片上,还是很配楚商泽的。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少爷,早餐准备好了。”楚宇走了过来,说道。 楚商泽点点头,示意张安安可以去吃早餐了。 张安安这才放下了那份报纸,径直走进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竟然有种莫名的伤感。 她立刻甩了甩头,示意自己绝对不要再这么陷进去了,实在是没有必要,不是吗? “今天有什么安排?”见她一直闷声吃饭,楚商泽忽然询问道。 张安安猛然听到他问话,也是一惊,抬起头,然后摇了摇头。 楚商泽看着她,心中忽然一软,“那上午你先自己安排,下午再带你去玩。” 说话的语气有一点像是在和孩子说,但是张安安听着,却是觉得稍微地舒服了一些。 似乎之前的烦闷也少了太多。 “好。”张安安点点头,又怕对方看不见,张口说道。 楚商泽看了看她,将一杯牛奶放在了她的面前,“吃饭就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 张安安点点头,结果牛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中午吃好了午餐,在楚商泽的安排下,张安安挑选了一下自己最舒适的衣服,便准备和楚商泽出门了。 平日里都是司机开车,这次出乎意料,楚商泽竟然自己站在了一辆银色的跑车前。 张安安有些惊讶,“你也会开车?” 楚商泽看了看她,那意思是,好像他不会开车才奇怪吧。 张安安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也不再说什么了,径直地走进车里,“我们今天去哪里啊?” 她其实还是有些期待对方能够带自己去的地方。 似乎只要是和楚商泽在一起,就挺美好的了。 楚商泽却是说道:“去买衣服。” 张安安惊讶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这么安排的,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他的衣服好像是特别定制的吧,最重要的是,按照他的性格,不像是那种还要自己准备衣服的那种人吧。 那为什么今天他会带自己去买衣服呢? 很快楚商泽就解答了她的问题,“似乎女人都喜欢逛街!” 所以才这么安排的吧,张安安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虽说大家都喜欢逛街不错,但是她也不是那种很热衷的人啊。 不过,看在楚商泽也兴致勃勃的样子上面,她还是没有说出扫兴的话。 但在去之前,她实在是有些困惑,“你平时都去买过衣服?” 得到的是显而易见的回答,干脆十足,“没有。” “那你知道去哪里买?”张安安实在是忍不住说道。 楚商泽答得十分地理直气壮,“我已经咨询好了。” 张安安看着楚商泽认真开车的样子,侧脸带着让所有女人都着迷的特质,心里有些感叹,但在下一刻她还是说道:“好吧,反正如果你带我迷路了,你要负责把我带回来。” 她可不一定记得路。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好。” 车子很快到达,是张安安从未到过的一条街。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些店铺,上面的名字都有些陌生,不是她平时买衣服的牌子。 不过想来,那些衣服肯定挺贵的。 楚商泽见她没往里面走,以为是她觉得那些衣服不好看,便说道:“如果没有喜欢的,就当做是逛逛,后面会让设计师专门为你定制一些。” 张安安听他这么说,立刻摇了摇头,“不是,我其实也有很多衣服了,没有必要再多买这些。” 楚商泽却是认真地看着她,“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在外面一定要让他们看好了。” 张安安知道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也不好再说出,两人不过是在演戏而已的话。 由着他带着自己进店。 第一家店里面的衣服都是比较淑女款型的,张安安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喜欢的,而楚商泽似乎也没有挑选出比较适合的,便任她离开。 【推荐:ㄒㄨㄒ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m.txt201)可直接下载】 第216章 摩天轮一直都有个传说 第二家店就比较大了,上面有着英文名字,张安安没有看太清楚就被店员热情地迎了进去。 “小姐,你是来买衣服的吧,看看我们的这些衣服,绝对是最新款的。”那种热情地程度,就好像是在地摊上买的一样。 她有些奇怪,按照刚刚那家店的样子,这家店应该也是属于很高端的服饰才是吧。 “帅哥,你也看看吧,这里的衣服真的很适合你的女朋友。”另外一位店员又迎了过来。 张安安才知道她们这么热情地原因。 不过楚商泽向来比较冷,所以在两人如此热情的情况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的样子,反倒是张安安对那些衣服还是很满意的。 她看上的是一款套装,却并非那种古板的,而是带着一点休闲感觉,淡蓝色,看上去就很不错。 “小姐眼光真好,这可是昨天才运到这里的。进去试试吧。”一旁的店员看她眼神落在了那件衣服上,立刻热情地说道。 张安安有些犹豫,拿着那个衣服,不知道该试试还是不试。 一旁的楚商泽却冲她点了点头。 张安安便拿着衣服走了进去。 楚商泽却开始打量起了其他的衣服,虽然没有逛过,但之前集团组织的一些时装秀他作为总裁偶尔还是会去参与。 对于时装的眼光,自然比张安安要好上许多。 一旁的店员更是热情十足,“你看看这条裙子,绝对适合你的女朋友,我刚刚看了看她,身材虽然感觉有些瘦,但是靠着这个裙摆地衬托,绝对会有很大的改变。” 楚商泽看了看她手中的裙子,直接否决,“太短!” 店员被噎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给他介绍起那些衣服来。 张安安在里面好不容易换好了衣服,却不是太愿意出来。 “小姐,好了吗?”站在一旁的店员开始询问起来。 张安安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店员立刻眼前一亮,“看看,小姐,这是真的不错吧。” 张安安看着镜中的自己,修身的剪裁,还是能够将她的身材展现出来,尤其是袖子上点缀的羽毛,让她看上去更加地轻盈。 “喜欢就可以买下来啊。”店员见她还是满意,立刻建议道。 张安安看着身上的衣服,那材质,可能是有些贵。 没有说话。 楚商泽却在那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走过来,看了看张安安,点了点头,问道:“喜欢吗?” “还好。” “这套衣服要了。”楚商泽干脆地说道。 店员立刻高兴了,“好好好,马上。对了,你们再看看别的吧。” 张安安却不愿意再试了,“这些就好了。” 楚商泽也不勉强她,见她想要离开,便带着那套衣服离开。 不过,刷卡的时候,张安安却是没有敢去看,因为她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带着的一条裙子,六位数。自己的恐怕也不少吧。 有种她怎么也没有办法还的感觉,还不如不看! “接下来去哪里?”张安安从店里面走出去,就不想再逛下去了。 楚商泽以为她累了,便说道:“要不要去咖啡厅?” 张安安点点头,跟着他走。 等到了,她才知道,他到底是有准备多充分。 见到两人来到,侍应生立刻将他们带到了特定的位置上面。 “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置?”张安安实在是有些惊讶了,对方难道之前就想好了可能自己会不愿意再逛街吗? 楚商泽却说道:“出来的时候。” 张安安已经无法感叹了,“好吧。” “那你还准备了些什么?”张安安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商泽看了看她,答道:“之前又让人把电影院的vip影票已经拿到了,另外晚上的用餐也已经准备好了。若是觉得回去太早,还有一些娱乐项目。” 张安安看着他如数家珍一般地将安排说了出来,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不过却有那么一点点地感动,自己似乎是真的被他认真地对待的。 “请问你们需要点些什么?”侍应生将单放在了张安安的面前。 张安安随便点了一杯咖啡,便没有再说话。 楚商泽却点了一杯黑咖啡。 张安安听着他说出来,就觉得有些心惊,咖啡本就是苦涩的,那种黑咖啡更是苦的不行,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对方竟然会吃得那么苦。 “你平时都喝这个?”张安安询问了起来。 楚商泽却摇了摇头,“不。” “那?” “这个味道还可以。”楚商泽答得很自然。 张安安只能够用无语来表示。 “你平时是不是很少出现在这种地方?”张安安询问道。 楚商泽点了点头,“是。” 张安安忽然觉得他的生活似乎有些无聊了,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度过的。 “那你之前都没有任何的去处?”难道一点休闲的活动都没有?张安安想起自己平时都会去一些ktv啊之类的玩玩,但看着楚商泽的模样,很难以想象他会去那样的地方。她忽然就好奇了,他的生活会是怎样。 楚商泽想了想,“家,公司,偶尔去参加一些商业活动。” 简单到几个字就说了清楚。 张安安此刻除了用震惊,其他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示,“你之前一直是这样?”几千年,她不相信他一直都会是这样。 楚商泽却是点了点头,“都是这样。” 张安安脑中忽然就有了想法,“那今天要不我们不去电影或者晚餐,我们去彻彻底底地玩一下吧。” 楚商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似乎不是很了解。 张安安端起了咖啡,说道:“等下我们休息好了,就直接过去就行。啊,对,我不知道方向,到时候你直接用导航吧。” 楚商泽点点头。 张安安开始构思起到时候怎么带他去玩比较好。 一想到对方从未接触过游乐场,立刻觉得,还是可以带他去的。 尤其是猜想着对方如果因为海盗船之类的,要是变了脸,还是很有意思的。 这样一想,她的干劲越来越大,越发地想要带他过去了。 “快点。”她催促了起来。 楚商泽见她着急,再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咖啡杯, 张安安着急得不行,见楚商泽刷了卡,便走进了车里,“等下一定让你玩个够!” 她这样保证道。 张安安的安排很简单,她只是带着楚商泽来到了游乐场。 因为在她看来,楚商泽肯定是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的。 而且,游乐场这种可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去,他们去也不会被说成幼稚什么的啦。 张安安平时虽然也是很少去,但是大一时还是经常跑去找刺激的。谁让大学的时光本就很清闲呢。 在导航的引导下,张安安顺利地来到了xx市最大的游乐场——时光。 楚商泽将车子靠好,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张安安站在楚商泽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地自卑。这个男人这么优秀是为什么? 搞得别人看她的目光一股子自己撞了狗屎运一般! “这里是?”楚商泽眼神落到了一群小孩子身上。 张安安立刻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连忙解释:“这就是游乐场啊,可比那些什么西餐厅之类的有意思多了。”她也实在是觉得跟楚商泽这种面瘫的人很难有任何话题聊。 “?”楚商泽目光是疑惑的。 张安安也不多说,带着他就往里面走,“反正我是带你去玩儿就好了。” 来到售票口,买了两张门票,两人就走了进去。 张安安买的是那种类似通票种类的票,里面的游乐项目都可以随便玩。 想着楚商泽是第一次来,她还是决定先让他先适应一下。这样一想,她真心觉得自己是很贴心的,绝对没有半点期待等下楚商泽可能坐着海盗船会变脸的场景! “这个是旋转木马。”张安安带着他,一边介绍了起来。 楚商泽挑眉,没有对那种明显速度奇慢的东西做评价。 幸好当天不是周末,排队的人也很少。 等了一会儿,张安安和楚商泽就坐了上去。 慢慢地启动,伴着音乐,张安安很享受这种一上一下的感觉。楚商泽就坐在她身前。 张安安见他没有动静,开口问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楚商泽回头,简短评价:“太慢!” 张安安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读出了对方的嫌弃! “比不得真正的马匹。”楚商泽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 张安安无奈了,“好吧好吧,等下我们换一个试试。” 旋转木马并没有多久就停了下来。 张安安不死心地带着他直接进行今天的重头戏——海盗船。 这个项目是很多人都尝试过,而且效果十分明显的项目。 至少在张安安坐过之后,都是会脸变成惨白惨白的那种。 但是,她也真的是想要看看楚商泽的变脸,所以,等下自己也会经受一种残酷的体验这种事情就直接被她忽略啦! “这个名字叫做海盗船。”张安安指着那群惨叫的人群,介绍了起来。 楚商泽对此没有半点期待,但看着张安安似乎是很想玩,便配合着她。 上了海盗船,她突然有点点后悔了。 “那个,等下的话,一定要深呼吸,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怕的。”张安安努力地给对方做着安抚的工作。 楚商泽点点头。 一阵缓冲之后,海盗船启动。 张安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几秒之后,“啊!!!!” 张安安开始抑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 楚商泽微微皱起了眉头。 “啊!”随着不断升高的温度,张安安的声音越加的凄惨。 楚商泽眼神瞥到了张安安变得苍白的脸色,皱起了眉头。 不过张安安此刻根本看不到他的反应了,只觉得脑子里面乱成了一片,心脏也被人狠狠地捏住了一般。 “咔!”一声巨响,海盗船竟然停了下来。 下面一阵唏嘘,工作人员开始行动了起来。 张安安感受到那种让她眩晕的感觉消失了,喘了好久,才看向楚商泽,“怎,怎么了?” 楚商泽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张安安,“你受不了这个?” 张安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明明是她打算坑他的,结果还是把自己坑进去了,尤其是看着对方依然面不改色的样子,更是觉得亏大发了! 工作人员很快将两人放了下来,然后对着所有人都道了歉,“对不起对不起,机器故障,我们很快就会请维修人员过来!” 说完之后,另外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开始碎碎念起来,“这个机器昨天才维护了的,没道理会突然出故障啊?” 张安安带着楚商泽走到了一边,终于舒服了好多,但是,一想到自己刚刚尖叫的场景,忍不住脸红,刚刚实在是太丢脸了啊。 “刚刚实在是太扫兴了。”她觉得没有让楚商泽体验完整,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不过还是有些奇怪,这个游乐场开了十年,可是从来没有故障过啊。” “我让它停止的。”楚商泽自然地答道。 张安安一听,“为什么?” “你难受。”楚商泽的回答很是直接。 张安安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回复,但是心里那么一点点的暖意还是不自主的升起。 “等下我们再去坐坐过山车吧。”张安安休息得差不多了,说道。 楚商泽却问道:“这个没问题?” 张安安怕他又会担心,立刻保证到:“放心,这个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楚商泽这才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向了过山车。 这一次,张安安很是平静地坐了过去,不过还是很刺激的。 她偷偷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楚商泽,对方竟然还是面不改色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丧气,“你怎么都能够适应?” “这些并没有什么。”楚商泽对于其他人的尖叫感觉很疑惑。 张安安这才想起,对方可是会飞的生物,对于这种,应该是完全没有压力才对啊。 一想到这个,她立刻觉得失误,真是的,刚刚竟然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因素。 不过能够带着楚商泽来游乐场,还是挺有意思的。 “等下去做什么?”虽然楚商泽对这些游乐项目并没有半点兴致,但看在张安安还喜欢的样子,便配合地问着。 张安安想了想,其他的项目似乎也都是差不多,所以也没有必要再去试试了。 不过,她脑海中却想到了一个必须要去的项目。 “摩天轮。”这个在所有人眼中是最浪漫的存在,却也是最残忍的存在。 楚商泽没有说什么,跟着她的脚步,走向了摩天轮。 依然是很快就坐了上去。张安安坐在了楚商泽的对面。 摩天轮缓慢地启动。 张安安忽然就想起了那个传说,“楚商泽,你知道吗,其实摩天轮一直都有个传说,如果在最高点接吻的话,那两个人会幸福的在一起。” 楚商泽挑眉看着她。 【推荐:ㄒㄨㄒ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m.txt201)可直接下载】 第217章 法阵 张安安立刻解释,“啊,你别想多,我也就是一时想起。” “你想?”楚商泽却问道。 张安安下意识地点点头,“所有的女孩子都想要吧。不过我还没有遇到让我想要一起的人呢,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不过,她想着,也许她会错过与那个人也不一定呢。 这样想着,她竟然有些哀伤起来。 楚商泽没有任何地表示,只是看着她。 张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唉,我实在是想多了。不过在这上面其实也挺好的。你看所有的景色都可以看到呢。”整个游乐场都呈现在了她的眼前,甚至整个城市都慢慢地出现。 所以说,她还是挺喜欢这个能够让她看到所有一切的事情呢。 楚商泽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回应。 摩天轮在缓缓地升高,然后慢慢地降落。 张安安努力让自己变得兴高采烈起来,看向了楚商泽,“对了,我们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其他的地方呢?” 之前好像是记得楚商泽说是让自己好好地休息一天。 楚商泽答道:“嗯,到时候会让你参加另外的一个活动。” 张安安一听,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不会又是那种宴会吧?”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那么一些人,就是在喝酒聊天什么的,她又不认识人,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出现才是。 最主要的,只要有宴会的地方,就有女人,她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出现在别的地方,肯定又会让那群女人刁难。 谁让自己偏偏在跟这个优质男人演戏呢? 肯定要面对这些问题的。 唉,一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头疼了。 “不是。”楚商泽却否认了起来。 张安安一听,有些兴致了,“真的,那是什么活动?”她脑子里开始猜想了起来。 “拍卖会。”楚商泽答道。 张安安眼睛一亮,“拍卖会?” 她还从来没有参加过那种东西啊。据说里面总是会出现最宝贝的东西。 当然了这样的地方摆明了就是跟有钱人挂钩的。 据说经常会出现什么宝石啊之类的,随便一件东西也都是七位数以上的。 不过听上去就很高端。 “你要去买东西?”张安安有些好奇了。 楚商泽摇了摇头,“不一定。” “那?”张安安疑惑,他为什么会去了。 “我每次都是去看有没有关于灵珠的消息。”楚商泽解释道。 张安安惊讶,“消息也能够拿来拍卖?” 楚商泽点点头。 “我每次都是去看有没有关于灵珠的消息。”楚商泽解释道。 张安安惊讶,“消息也能够拿来拍卖?” 楚商泽点点头。 “要怎么?”张安安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些消息到底有什么用。 “能够拿到灵珠消息的人,可以得到我的帮助。”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更加地奇怪了,“那你为什么会自己去呢?” “总有一些事情,是我不想做的。”楚商泽回答道,面上是看不清表情的阴暗。 张安安便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那我明天去吧。”张安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楚商泽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波澜不惊。 摩天轮很快就到了地上。 张安安走在前面,”今天我们就回去吧,我也有点累了。” 楚商泽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车子带了出来。 第二天,张安安是睡到自然醒的。 非常地舒畅,理了理水水的毛发,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拉开窗帘,惊讶地发现太阳已经升到正空了! “都这么晚了?”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的是十一点。她有些疑惑,怎么都没有人来叫她呢? 张安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随意地梳洗了一番。 她也安慰着自己,反正没有人叫,所以这个意思是她可以随便安排她的时间了。 随手在柜子里面翻了翻,她还是挑选出一套很简单的衣服。上身宽松衬衣,下面则是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头发被扎成了高高的马尾。 张安安就感觉一个词,轻快! 打开门,走出去之后,楚家所有人都是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就好像她没事! “你们知道楚商泽去哪儿了么?”拉住了一个拿着抹布的人,张安安询问了起来。 妇人摇摇头,“少爷一早就出去了。” 张安安放开她,撇撇嘴,看来自己是找不到对方了。 不过她也不急,如果有需要自己的情况,对方肯定会主动地联系到自己的。 张安安这样想着,便回到了楼上,打算看看电视,就等着吃午饭了。 “咚咚。”门外却有了响动。 张安安有些疑惑,不是说楚商泽不在么,怎么会来找自己,难道是回来了? 不管她怎么猜想,她还是从沙发上跳下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出乎意料,门外的人竟然是楚宇。 “少爷吩咐,如果你醒来了,就把这些吃的给你。”楚宇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安安看着那托盘中摆放着的丰富早餐,有点点地感动,虽然楚宇态度不是很好,但是还是很感激地说道:“谢谢。” 楚宇面上的表情依然没有缓,“是少爷吩咐的。” 张安安微笑,“那没关系,也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楚宇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张安安将托盘带入房间,“水水,快点来尝尝这些蛋糕,看上去挺美味的。” 水水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咕咕!” 张安安将一小块蛋糕放在了它旁边,又用小杯子给它装了一些牛奶,而后开始自己品尝起美味的蛋糕来。 水水歪着脑袋,一点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蛋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张安安塞了块蛋糕在嘴里,然后看着水水的吃相,忍不住嘀咕,“你到底把那个蛋糕吃到哪里去了?都不见你有什么日常的行为。” 水水歪头,看了她一下,继续低头奋战蛋糕。 张安安见它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它的头。 气氛和谐愉快。 吃完了快变成午餐的早餐直呼,张安安下了楼,她估计得不错,刚出门,就见到楚商泽回来了。 “等下我们就去拍卖会。”楚商泽放下手中的文件,对张安安说道。 张安安点了点头,有些茫然,询问道:“那个拍卖会是怎么回事儿啊?” “三个月一次。所有奇珍异宝,当然,如果你有想卖的也可以卖。”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点点头,对那个拍卖会也有了一些期待,“几点开始啊?” “六点准时开始,在此之前,我们会先去看看这一次的商品是什么。”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惊讶,“能够提前知道那些东西么?”按照她的想法,如果不说那些东西是什么,保持神秘,这样才能够吸引到更多的人参与才是啊。 “这是我的权利。”楚商泽答道。 张安安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就是觉得楚商泽实在是太厉害了,什么都有特权! 大约四点的时候,张安安就跟随着楚商泽来到了拍卖会场。 就像是所有黑暗中的东西一般,初到会场之时,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酒吧。 结果被楚商泽一带,竟然通过一面墙,进入了另外的世界。 张安安这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拍卖会根本不是她意识中的那种。 应该说在楚商泽说关于灵珠的消息时她就应该猜到的。 但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 穿墙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周围,纯黑的颜色,竟然有着光彩。 走了几步之后,便出现了一扇大门。 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而那扇门上则挂着一道大锁。 “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啊?”都没有开门。 楚商泽却没有说话,伸出手,一丝灵力透过那道锁,“咔。” 锁响了一声,大门自动地就打开了。 张安安有些惊讶地看着那扇门,跟着楚商泽走了进去。 “那扇门是检测那些人是否有资格进入拍卖会的。”楚商泽见她好奇,解释了起来。 张安安点点头,有些懵懂。 “楚少。”进入了门之后,就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袍子的男人,在黑暗的印衬下,有些格格不入。 楚商泽对他点点头。 “这位就是张小姐吧。”白袍人主动向张安安打着招呼。 张安安不认识他,但是还是礼貌性地呼应了一下。 “我是拍卖会的主要负责人,张小姐称呼我为唐就好。”那人自我介绍了起来。 张安安点点头,“唐先生你好。” “这次有哪些东西?”楚商泽问道。 唐听到问话,回答了起来,“这次东西基本上还是没有大的差别,大多都是提高灵力的丹药或者是一些植物。” “灵珠可有消息?”楚商泽又问道。 唐摇摇头,“我们有让人去打听,但是没有半点的消息。” 楚商泽点点头,“你下去吧。” 张安安听着他们的问话,觉得有些无趣,询问道:“难道都没有什么特别一点的东西么?” 唐想了想,“这一次倒是有一株植物,是比较有趣的。” “哦?”楚商泽挑了挑眉。 “据带来的人说,这是一株喂给灵兽的草。但是现在我们却没有一个人见到过灵兽。想来这株草没有什么人买。”唐考虑着说道。 张安安却是好奇了,灵兽么? 似乎水水应该算得上是半个灵兽吧。 虽然她也不确定。 她看了看楚商泽。 楚商泽冲着唐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唐退了下去。 楚商泽带着张安安来到了最高的地方,这是一间单独隔出来的房间。坐在上面,足够将所有的地方都看个清楚。 “楚,那株草是不是真的给灵兽的啊?水水可以用吗?”她很好奇水水到底能够变成什么样。 而且在她的心里面,她是如此希望水水能够说话,然后陪伴她。 “那株草应该是真的,早在两千年前,地球上还是有灵兽,后来灵力不足,便没有了踪影。”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一听他这么说,立刻觉得有希望了,说不定水水吃了那个东西真的能够长大也不一定呢。 “我想要试试。”张安安看向了楚商泽。 楚商泽点点头,算是允许了她的行为。 只是在下一刻,她就纠结了,虽说是很想要那株草,但是,尴尬的是,她根本没有多少钱。 账户上不超过五位数的存在,让她有些惆怅了。 看向楚商泽,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对方付账,这样也太不好了。 “钱我会替你解决。”楚商泽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张安安只觉得有些羞愧,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总是麻烦楚商泽,“但是,我可能还不上你的钱。” 不是她没有干劲,主要是她还没有开始参与,就觉得那个东西觉得是很贵的。 楚商泽却是认真地看着她,“我从来都未想过让你还。” 张安安心里一动,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了。 楚商泽收回了视线,“你可以看看下面的人,基本上所有修炼的人都要到达了。”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看了下去,果然发现了一些面熟的人。那些人她虽然不认识,但是总会从各种电视或者是偶尔的报纸上见到他们。 看起来一点都不低调啊。 突然,她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东方玥。 “他也来了吗?”张安安忽然想起两人好像也有好几天没有联系了,自从他知道了自己搬进了楚家开始。 楚商泽看了看东方玥,点点头,“他现在是东方家的代表。”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慢慢地往上走。 原本以为他会看不到自己,却不想,两人的眼神却对视了起来。 东方玥见到她出现,有了一瞬间的惊讶,但是下一刻,还是收回了视线。 “你怎么来了?”张安安正好奇对方怎么不过来,就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是东方玥的信息。 “是楚商泽带我过来的。”她回复道。 楚商泽见到她玩手机,看了她一眼。 张安安注意到了对方,便解释了起来,“是玥,他在问我呢。” 楚商泽点点头,没有任何表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而张安安正瞅着等待的时间有点急,便开始通过信息,跟东方玥聊了起来。 从东方玥那里,她了解到了更多的消息。 这个拍卖会是从很久以前就出现了的,而这里存在的目的,就是方便各种人进行交易,当然,也更多的是各个修炼的人有更多的联系。 这时候,除了那几个大的家族,更多的是散修,他们只有在拍卖会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这时候,也是拉人的最好时机。 原因么,自然是修炼必须要经过的——天劫。 有更多的人助劫,自然能够增添几分成功的概率。 而且,这个拍卖会场有着一个巨大的法阵,在这个法阵之中,所有人都是不能够使用灵力的。 张安安觉得这个限制实在是太好了,这就避免了到时候因为东西而产生什么打斗。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218章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时间就在她的聊天中慢慢地过去。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参加这一次的拍卖会!”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站在最下面的一个舞台上。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张安安发现她竟然看得清清楚楚。肯定是之前自己有修炼的原因吧。 当然,她都看得见,其他人也都看得见了。 “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我们今天的拍卖。所有对宝贝有兴趣的,都可以喊价,价高者得!”唐看了眼周围的人,继续说道,声音清晰流利,一字一字,直接落在所有人的心上。 规矩就在那里,所有打算违背的,都将受到惩罚! “首先是第一件物品,这是一枚二级丹药,能够快速增强修炼者的灵力。起拍价十万!”唐将一枚丹药拿了出来,介绍了起来。 张安安有些好奇,这个东西就跟游戏里面的血药一样啊。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她有些奇怪,看着下面竞拍得激烈的人们,心中想不到有什么大的用处。毕竟他们也不像是打游戏一样,需要杀怪什么的。 楚商泽看了一眼,“修炼的时候需要度过各种劫,这枚丹药能够少量补充灵力,倒是有些用处。” 张安安明白了,继续看着下面的发展。 价格在不断地攀升,很快,就飙升到了三百万。 “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万三次,成交!”唐一锤子敲下去,拍卖成功。 张安安听着那个价格,顿时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了啊。 不过,她显然是低估了拍卖会场的东西。 随着一个个的宝贝的出现,价格也是在不断地攀升。 有一株张安安根本不理解的草药,竟然以五千五百万的价格拍卖出去的! “接下来这一株草,可能在座的诸位不太感兴趣,它的功用是提高灵兽的阶层。起拍价一元!”唐的话一落,立刻引来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首先是价格实在是太便宜,其次就是,这个东西也实在是太过鸡肋,现在都没见到灵兽,买来也不一定有用啊。 不过,冲着价格低,却还是有人在拍。 张安安有些激动,想要拍,却想着,这么多人肯定拍不过,只能够眼巴巴地看着楚商泽。 “不急。”楚商泽很平静地看着下面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过去,价格也是有涨,但这株草也并非有什么太大的实际作用,所以价格定在了一万块,就没有再多的升了。 “五十万。”楚商泽冲着张安安说道。 张安安瞪大眼,“难道不应该是两万就好了吗?” 楚商泽却不答。 “五十万。”她只好站起来,喊道。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的方向。 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个女人怎么站在楚少的位置上?”一些人有了疑惑。 “是啊,楚少这次怎么没见到人?”另外的人也附和地问了起来。 突然,有人答道:“这个女人似乎是之前传的楚少的未婚妻。”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开始猜测起来。 楚少为什么要那株草,难道是有灵兽出现了? 不过,到底有些人还是不敢跟楚少拼,沉默了下来。 “五十万一次,五十万……”唐正打算敲定,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 “五百万!”这个声音竟然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似乎都在好奇,这个人是从哪里过来的。 似乎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存在。 来人一身黑包住了全身,除了露出了眼睛和嘴巴之外。 声音也是低沉的。 “这位先生五百万,不知道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呢?”唐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他自然是乐意的。 “一千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另外一个人倒是叫出了价格。 张安安听着这一下子翻了千万倍的价格,着急得不行。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白着抬杠不是?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成交!”同样的,那个黑衣人竟然没有再次报价了。 那一枚本来没有什么用处的草,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价格。 张安安听着成交的话,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但是想了想,本来自己也就没有那么多钱,心里也就想通了。 不过,看来楚商泽估计也并不想要花那么多钱去买那个没有用处的东西吧。 楚商泽注意到张安安的眼神看到了他身上,解释道:“那株草还是你的!” 张安安正奇怪地打算发问,手机却响了起来,“灵草出去时给你。” 发信息的人自然是东方玥。 张安安惊讶地看着信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东方玥竟然花了那么大一笔钱给自己! “那个人是针对我们的,我不能够再报价格。”楚商泽见张安安看着信息,说道。 张安安点点头,也是理解他的话。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是什么人?”张安安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楚商泽却摇了摇头,“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张安安有些难以相信。 楚商泽点点头,“这个人的灵力很强,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不过他既然是来与我作对,那么就不能手软!” 张安安见他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有些冷,“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 楚商泽却没有答话,说道:“后面自然会知道。” 除了这个小意外之外,拍卖会继续顺利地进行着。 而那个突然出现的人,除了那一次的喊价之外,竟然没有再喊。 张安安也更加地确定了,那个人真的是在针对楚商泽的。 出了拍卖场,张安安便见到了等在在一旁的东方玥。 见到她过来,东方玥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张安安也笑着招呼,“玥。” 东方玥走到她身旁,将一个红木盒子交给她。 “你想要的。”他在她手上写道。 张安安却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贵了,我。” “这个东西我没用。”东方玥却答道。 张安安有些犹豫起来。 楚商泽却在那边开口,“钱会在一个小时后到达你的私人账户。” 东方玥眼神变得安厉,“不用。” 楚商泽挑着眉,不打算改变主意。 眼见着气氛变得奇怪起来,张安安接过了他手中的盒子,连忙说着话缓和,“这个就谢谢你了。不过,这个钱你还是得收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张安安心里,似乎是欠着楚商泽的账就可以赖掉,而玥的,似乎总觉得会欠着什么似的。 “为什么?”东方玥的脸色变得很差。 张安安却答道:“因为我会帮他去找灵珠啊,所以这应该算是预支的工资吧。”她这样说道,也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楚商泽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 东方玥也不好再说其他,只是写道:“以后有事情可以找我。” 张安安用力地点头,“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 “走了。”楚商泽见着两人似乎是打算寒暄,冷冷地开口。 张安安跟了上去,冲着东方玥挥手,“有时间再联系啊。” 东方玥微笑着看她离开,而在她离开之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张安安抱着那株草,上了车,一边却有些忐忑,“楚商泽,你说水水会不会吃掉这株草啊?” 楚商泽开着车,没有回应。 “要是它吃了之后,中毒了怎么办?”她有些忐忑地想着。 “这是灵草,没毒。”楚商泽终于开了口。 张安安小心地打开盒子,这是一株深绿色的草,但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可以知道,不同寻常。 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害怕水水吃了之后,会有什么别样的变化,但是想了想,既然都花了钱,还是得试试。 而且楚商泽也说了,不会出问题,那么,要是出问题,就找楚商泽负责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不管她怎么去猜想,很快还是回到了楚家。 张安安抱着草蹬蹬蹬地就跑向了楼,她简直等不及看到水水的变化了。 只是在跑上去之后,她又抱着草蹬蹬蹬地跑了下来。 “楚商泽,这个草要怎么给它吃?”张安安却很疑惑,这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弄啊? 平时水水都是吃熟食的,而且也没有见到过它吃草啊。 难道要煮了吃? 但是煮了之后,它的药效会不会变差? 这个草的味道会不会很奇怪,万一水水不吃怎么办? 楚商泽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拿过了她手中的草,径直地朝着楼上走去。 张安安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长腿跟短腿的差别就在,当张安安进到房间的时候,楚商泽已经打开了盒子,并且,水水已经把那草当做糕点一样,不断地啄着。 “这样真的可以?”张安安看着水水那样子,有些担心。 楚商泽却点了点头。 张安安看了看楚商泽,又看了看水水,只能够选择相信他,静静地等了起来。 水水吃的速度还挺快的,因为很快它就已经把它吃得干干净净了,连草叶子都没有剩下。 “水水,吃完怎么样啊?”张安安担心地走上去,抓着水水就开始观察。 “咕咕。”水水却回复她一个愉快地叫声。 楚商泽看在一旁说道:“植物会在之后起作用。” 张安安有些失望,“这样啊。” “先休息吧。”楚商泽说完,站了起来。 张安安有些走神。 “要是有事叫我。”楚商泽走出门,又说了句叮嘱的话。 张安安点点头,“知道了。” 说完,便开始认认真真地盯着水水。 水水很好奇她为什么会看着它,不过显然很喜欢张安安的接触,“咕咕”叫个不停! 在坚持了好久之后,张安安失望地发现,水水根本没有半点变化。 “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反应啊?”张安安有些好奇地扒拉着水水的羽毛。 不过水水显然不能够给她半点回应。 又坚持了好一会儿,她便将水水放在了被子上,“算了,我先去洗澡,随便你变不变了。” 水水乖巧地待在被子上,冲着她“咕咕”叫了两声。 张安安在洗浴室幸福地冲完了一身地疲惫,也就错过了外面的变化。 等到她穿好衣服从浴室走了过来,就看到了床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约莫五六岁的样子,一脸呆萌地看着张安安。 张安安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对方扑住了。 “主人!”男孩一边在她身上磨蹭,一边还开口喊着。 张安安惊讶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这是什么? “主人。”见到张安安没有回应,男孩有些委屈地看着她,骨碌碌的大眼睛里开始泛起了泪花。 张安安这下子终于回过神来,“你是?” “水水。”男孩声音里都有了哭腔。 张安安眨眨眼,又揉了两下,再看,发现对方是真的,而不是她产生的幻觉。 “你是水水?”张安安还是有些不相信。 男孩认真地看着她,开始左拉右扯,“羽毛不见了!” 张安安这才明白他动作的意思,原来是想要证明自己呢。 不过,见到他这样子,她怎么也都知道了他是说的真话。 “好了好了,别找了,我确定你是水水了。”张安安拉住他四下扑腾的手,再拉下去,衣服都要脱完了。 水水点点头,被认出来了,他便高兴地喊着,“主人!” 张安安立刻阻止它,“唉唉,别叫我主人。”搞得她好像是在玩什么养成游戏。 水水闪着泪花的眼睛看着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反对。 张安安伸出手,在他头上拍了拍,“你叫我姐姐吧。” 水水摇摇头。 “那‘安安’?”张安安想了想,总比叫主人好了。 水水这才点点头,“安安?” “嗯。”张安安郑重其事地答应了一声。 水水这才破涕为笑。 张安安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水水,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好不好?”这是她一直都很奇怪的问题,现在水水能够说话了,她的疑惑就能够解答了。 水水却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啊?怎么会不记得呢?”张安安奇怪地看着他。 水水想了想,“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主……”在张安安严肃的眼神下,他立刻改了口,“看到安安了。” 张安安见他也不像是在撒谎,便说道:“好吧,我就相信你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张安安还是很好奇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保护好安安。”水水的称呼终于顺口了。 张安安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什么结果,便放弃了,“好吧,那我们先休息。明天让楚商泽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好了。” “水水不喜欢他。”水水听到这个名字,开口道。 张安安疑惑,“为什么啊?他又没有做什么事情。” “不知道,水水就是不喜欢他。”水水说道。 【推荐:ㄒㄨㄒ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m.txt201)可直接下载】 第219章 这辈子估计是达不到他的水平了 张安安看看他,“好吧,你不喜欢也没有关系。” “那水水和安安离开好不好?”水水询问着。 张安安却认真地摇了摇头,“当然不行了。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他,一定要帮他找到剩下的两颗灵珠才行。” 水水有些着急地看着张安安,“那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 “我也不知道呢,谁知道那个灵珠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张安安也有些纠结,虽然最近的两颗灵珠似乎是出现得很快,但也不一定之后的灵珠就会很快出现,如果说一百年那颗灵珠都不出现,那岂不是自己要赔进去一辈子?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她就有些慌了。 但是再想想,一辈子,似乎也不是太差劲。 “水水会帮你。”水水认真地说道。 张安安一听,笑了,“好好好,你帮我吧。”她笑着,虽说真的没有把水水当一回事儿。毕竟,在她看来,那么小的孩子,能够干什么呢? “不聊了,你乖乖地睡觉吧。”张安安将被子整理了一下,示意水水乖乖地躺下。 水水嘴中嘟嘟囔囔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是?”次日,楚商泽看着突然出现的孩子,皱起了眉头。 张安安答道,“他就是水水啊,昨天吃了那株草,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说着,将抱着她腿的水水拉了出来。 楚商泽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打量着水水,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不过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发现。 “你别这样看着他。”张安安见楚商泽打量水水的目光不善,便将水水护着,说道。 楚商泽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 张安安开始解释了起来,“不管你是怎么怀疑的,但是在他能够救了我又救了你的情况下,不管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都没有关系。”想到水水曾经做过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打算再去纠结了。 想想之前担心还真是傻气,如果真的是靠近她有其他的目的,那又为什么要在关键的时候救她呢? 这样想着,她伸出手摸着水水柔软的发丝,心里闪过一抹温暖。 楚商泽没有答话,沉默了下来。 张安安想了想,又说道:“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放心,在帮你找到灵珠之前,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一定不会让自己出现任何的危险了。” 这是保证,也是自己的承诺! 水水在她身后用力地点点头,“我会保护安安。” 楚商泽听到他的称呼,又是一个皱眉。 张安安爱怜地看着水水,感动又增加了几分。 “吃早餐。”楚商泽没有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 张安安这才点点头,带着水水走到餐桌前。 对于新出现的一个孩子,楚宇表现出了一时的惊讶,但看在自家少爷什么都没有说的情况下,依然是什么都没有表示。 “对了,我需要在你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张安安还是询问了出来。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这里颓废下去实在是不行,自己的生活到底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你这么想要离开?”楚商泽却反问道。 张安安听着他的语气不对劲,立刻说道:“也不是那样,只是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自己也不能够什么事情都不做啊?” 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废人! “从今天起,所有的修炼任务加重,白天你可以练习,晚上的时候,我会按照给你的要求布下法阵,你要一一解开!”楚商泽冷漠地开口。 张安安一听,“不是吧?” “就这样说定了,你的修炼的书籍在十天之内背住,今晚上我会将布下的法阵给你,两天之内必须解开。”楚商泽语气冰冷。 张安安咬着的蛋糕变了味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原本想着修炼只是自己的副职,现在好了,从现在起,她要开始每天都得经受那苦不堪言的训练了! “吃完了?”楚商泽看向她,“吃完了就上楼去修炼!” 张安安咬着的蛋糕变了味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原本想着修炼只是自己的副职,现在好了,从现在起,她要开始每天都得经受那苦不堪言的训练了! “吃完了?”楚商泽看向她,“吃完了就上楼去修炼!” 张安安一愣,立刻把蛋糕往嘴巴里面塞,一手还拿起另外一块面包,“没有没有,还没有吃饱呢。” 楚商泽瞥了她一眼。 张安安一脸乖巧,乖乖地吃饭,绝对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楚商泽喝下了最后一口粥,拿起帕子,利落地擦了擦嘴,动作优雅。 而后,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安安,“记得住刚刚我说的话吧?” 张安安赶紧点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那就好,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你勤奋的样子。”说完,楚商泽迈开修长的腿,走出了门去。 临了,还不忘记冲着楚宇叮嘱道:“今天不要让她出门!” “是。”楚宇恭敬地答道。 张安安捧着碗一脸苦相,要不要这么狠?不就是问了句什么时候离开嘛,竟然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水水,你说我怎么这么惨?”一脸无奈地看向水水,她有些郁闷了。 水水小口地喝了粥,“我会帮安安的。” 张安安眼里发光,“咦,水水能够解什么样的法阵?” 水水想了想,“我不知道。” 张安安想着,等下一定要让水水试试才行。 这样一想着,她开始快速地解决掉碗里的粥,原本美味十足的东西,此刻变成了水样的味道。 “水水,走了!”张安安擦了擦嘴,干净利落地站了起来,拉住水水就打算上楼。 “张小姐,希望在吃午饭之前不会看到您。”楚宇在一旁开口道。 张安安横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楚宇面无表情,“是少爷吩咐的。” 张安安没好气地瞪他。 真是落井下石! 快速地回到了房间里,开始翻开了那本修炼的书籍。 “先给你试试简单的法阵吧。”说着,张安安就开始布阵。 按照书上的分类,应该算是一级法阵。 这种法阵非常的简单,随便一个修炼有所获的人都能够给很快破解。 张安安选择是具有隐藏身形的法阵,这样子她可以从空中消失,但是又能够看清楚水水的动静。 “呐,我布置好了,水水,你来破阵吧。”张安安看着规规矩矩站立的水水,喊道。 谁知道,水水竟然直接走过去,将安安一下子抱住了。 而那个隐身法阵,就在水水接近的时候,自己就爆裂消失了。 张安安惊讶地看着水水。 “你怎么这么厉害!”张安安很是震惊,自己当初可是经过了五个月之后才能够勉强破解这样的法阵。而且当时的自己差点把楚商泽伤到。 而此刻自己身在阵中,竟然完全感觉不到阵法的变化。 “那个是法阵?”水水放开张安安,有些惊讶。 张安安一听,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是吧,这么打击人! “我还不信了,你等等,我马上就能够建立更厉害的法阵。”她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二级的法阵。 这个法阵是防御法阵,当初制造出来时,还受到了楚商泽的夸奖。 当然,这是他唯一一次夸自己。 这个法阵虽然没有什么太厉害的功效,但是最大的特点就是难解。 当时以楚商泽的力量,都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将这个阵法破解掉。 而自己破解的时候,也是花了近半个小时。 张安安看着水水,她可以肯定,他至少要十分钟吧。 “你等等,我马上就能够弄出一个。”张安安在空中演画着。 几分钟之后,防御阵法出现在了面前。 张安安很得意地看向水水,这下子肯定要难到水水吧。 水水看了看她,一伸手,“啵!”法阵瞬间碎裂! 张安安此刻已经不能够用惊讶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心里只剩下咆哮,这个小孩到底是哪里来的人? 怎么能够这么厉害? 她甚至都有一种猜测,说不定楚商泽都不如他呢。 “安安?”水水看着张安安,见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还以为自己做错事情了,立刻委屈地说道:“是安安叫我这么做的啊。” 张安安这才回过神来,“是是是,这件事是我这么说的,你别放在心上,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还是乖乖地修炼吧。 这么变态的能力,肯定不是我能够达到的境界。 根本没有办法作弊好么!! 她都可以想象,如果楚商泽一看到这个结果,肯定一眼就看穿了。 “水水做什么?”水水询问道。 张安安想了想,“你就在旁边玩儿吧,现在的动画片还可以,你可以看看。”说着,就给他打开了电视。 也许是水水心智还没有成熟,对于那种熊大熊二还是很感兴趣的。 她便放心地在一旁开始修炼起来。 所以也根本不知道门外的场景。 “少爷。”楚宇跟在楚商泽身后,喊道。 楚商泽收回眼神,“今天你就看着她。” 楚宇点头,“可是少爷,难道真的要她一直在这里吗?” 楚商泽看了他一眼,“你管得太多了。” 楚宇见他脸色一变,也不敢再说其他。 楚商泽则是又看了看张安安一眼,“等到灵珠收集齐了,我也不会在这里。” “知道了,少爷。”楚宇答道。 楚商泽站起身,走了出去。 张安安今天的结果还不错,竟然能够将精神力稍微地凝结出来了。以前破阵都需要靠近,现在可以站在一米范围内了。算是非常大的突破。 “水水,我休息下。”张安安终于放下了书,看向了水水。 就发现水水仍然在看动画片,“怎么还有?” 她有些奇怪,这个动画片不是应该放完了么? “你看到哪里了?”她走过去,坐在水水旁边,询问道。 水水看了看,“已经是第三部了。” 张安安惊讶,“你是哪里找到的?” “这里有记录啊。”水水指了指占了一面墙的液晶电视,说道。 “好吧,对了,水水,你会布法阵吗?”张安安练习了这么久,就想要试试了。 水水却摇了摇头。 “那是谁教你的破阵?”张安安疑惑,难道还有只需要学习破阵的方法? 水水又摇了摇头,“水水忘记了。” 张安安直接放弃,她算是知道了,水水基本上是记不得遇到自己之前的事情。 再说了,水水是一只灵鸟,他的方法,自己肯定也没有办法学会不是。 “好吧,那我就只能够等到楚商泽回来啦。”张安安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看着上面稍稍出现的一点精神力光芒,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傍晚很快来临。 楚商泽敲响了张安安的门。 “进来。”张安安冲着门口喊道。 楚商泽走进,看了她一眼,“怎么没有修炼?” “我有了很大的突破了,就想着试试。你问水水,我休息最多不到半个小时。”说完,她看向了水水。 水水却开始掰着手指头,“安安休息了三十一分零五秒。” 张安安一听,瞪了水水一眼,这孩子果然是有点缺心眼不是? 楚商泽看了看她,“那你先试试,如果不过关,今天晚上就不要想吃饭了。” “喂,不要这么心狠啊。”张安安欲哭无泪地看着他。 楚商泽看了她,“是觉得这个法阵太弱?” “当然不是。”张安安赶紧反驳。 楚商泽这才布置了两个法阵,一个主防御,另外一个是普通的困阵。 但是两个法阵都是四级的水平。 张安安看着那冒着淡淡光芒的法阵,就觉得心颤,他怎么一出手就是四级啊? 之前明明是三级的啊。 “楚宇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楚商泽只说道。 张安安再也不敢停顿,开始动手,挑选了那个稍稍简单的困阵。 她慢慢地让精神力进入阵法之中,然后寻找着几个阵眼,再用精神力个个击破。 这件事说来简单,但是等到她终于破解之后,半个小时已经过去,而她的脸已经变得惨白了。 “这个法阵,我估计过不了。”她很诚实地说道。 楚商泽见她能力已经到这里,也不勉强,“明天。” 张安安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乖乖看着的水水,就是一个羡慕,“要是我是你就好了,根本不用跟这些法阵较劲。” “水水可以破阵。”水水说完,一伸手。 那个防御法阵直接就破掉了。 张安安只剩下无语。 楚商泽眼神中带着惊讶的神色。 张安安连忙解释,“你看到了的啊,不是我让他弄破的。” 楚商泽却是看向了水水,“他的能力有多强?” 张安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这辈子估计是达不到他的水平了。”以自己现在这个速度,根本没有半点希望。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220章 站起来立刻询问了起来 “也许,他可以轻易地破掉灵珠的阵法。”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拉过水水,“谁知道呢。” 水水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有些没有明白他们说话的意思。 “如果再遇到那个灵珠那边的法阵,光是水水就可以了吧?”张安安顿时有了自己的猜想。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 她立刻缩了缩脑袋,“我不是说我就可以放弃修炼。我知道修炼是为了我好。” “知道就行。下去吃饭!”楚商泽安厉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饱含着他已经猜到了她意思的神情。 张安安拉着水水,一脸血,对方实在是太狠毒了。 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嘛,至于这样么? “安安,我刚刚做错了么?”水水开口问道。 张安安摇摇头,“当然不是,你做得很好呢。” “那就好。”水水答道。 虽然有水水的存在,但是张安安的修炼任务压根儿没有少任何一点,甚至因为水水,他反倒是加大了修炼的力度。 而张安安秉着不进则退,逆境中生存强者胜,总之各种非常积极的想法,努力地提高着自己的能力。 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事情,她已经是不敢再说出任何一星半点儿了,因为只要她一说,对方肯定就是一种特别严肃地态度。 然后,当天的任务再次加重! 而东方玥见到自己根本没有离开,也会经常给她发一些信息。 这让她的生活多了一些意味。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某一天,一个女人竟然走上了门。 是很久没有见到的秦诗语! “你怎么来了?”张安安见到这个女人就没有什么好态度。谁让她总是对楚商泽有着特别的态度呢? 秦诗语见到她在,有些愤怒,但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我当然是来找楚少的。”秦诗语说得理所当然,人却在客厅中四处寻找着楚商泽的身影。 张安安看着她,“你找他干什么?” 秦诗语没好气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张安安这下子顿时觉得那个身份非常好用了。 “凭我是他的未婚妻,所以他的事情我肯定是要知道的。”张安安理所当然起来,即使对外是假的身份,但是对于秦诗语,那可是死穴吧。 秦诗语愤怒地看了她一眼,“你!” 张安安朝着她吐舌头,“我怎么样啊?难道我就没有资格管我未婚夫的事情呢?” 秦诗语瞪了瞪她,不说话了。 张安安见她不说话,也不好让她离开,主要原因当然是怕她是真的有事情,万一让楚商泽错过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楚叔。”秦诗语见到楚宇走进来,连忙站起来,问候道。 楚宇看了她一眼,而后视线放在了张安安的身上,“张小姐,你该做的事情做好了?” 张安安皱眉,但是很快就回复了表情,“那是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出来。” “你们?”秦诗语被无视了,有些不爽,但是看着楚宇竟然对她这个态度,还是有些疑惑的。 张安安故作无奈地说道:“楚说我的能力还不够好,给我找了很多秘籍,让我修炼呢。真是的每天都得被他盯着,实在是太累了。” 秦诗语看着她的眼神中都带了刀子。 “秦小姐来这里做什么?”楚宇终于跟秦诗语说了话。 张安安也有些好奇。 秦诗语虽然不想告诉张安安,但是要见到楚少,还是得过楚宇这一关! “楚少去了哪里?”她首先是询问了起来。 “少爷在集团总公司之中。”楚宇答道。 秦诗语了解了,答道:“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来找楚少的,所以请等我见到楚少吧。”虽然知道他在集团总公司,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在公众场合之下,楚商泽是不允许她们以这类事情去找他的。 张安安也坐着,她可不愿意错过这件事情呢。 秦诗语看她不顺眼,但也没有资格赶她走。 “水水啊。”张安安有些无奈,便将水水叫了下来。 水水乖乖地站在她的旁边,软软糯糯地喊着:“安安。” 张安安立刻心情挺好。 秦诗语眼神却落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你看什么?”张安安瞧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秦诗语收回了眼神,继续沉默地坐着,不时拿出手机来看看。 张安安倒也是有些耐心的,自己也把手机拿出来玩,不时刷刷消息什么的。 时间也是过得快。 楚商泽回来,便看到的就是两人低着头的样子,旁边的水水乖巧地坐在张安安旁边观看了起来。 张安安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楚,你回来啦。”说完,特别娴熟地走上前,打算替楚商泽脱掉外套。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却还是顺着她,任她将自己的衣服放在一旁。 秦诗语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面上还是很平静。 张安安放好衣服之后,又拉着楚商泽的手,“辛苦了。” “嗯。”楚商泽敷衍地答道。 张安安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开始一副女主人的样子,“秦小姐来了有一会儿了,她说有事情要跟你说。” 楚商泽的眼神依然在张安安的身上,“什么事。” 秦诗语本打算答话,却发现他根本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心里又多了一分失落。 看着张安安的样子,就想给她两巴掌,让她认清楚,楚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的! 但是,她的修养让她只在一瞬间便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就先让她得意一阵子吧,等到那颗灵珠到手之后,她自己就得消失! 张安安当然是注意到了秦诗语那恶意的眼神,不过她越恶劣,她就是越爽,自己这是刺激成功了不是。 “我不知道呢,秦小姐说很重要,连我也不能够说,只能够告诉你。”故意委屈的样子,张安安就是给秦诗语看的。 楚商泽握了握她的手,算作是安慰,一边又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安安就好。” 秦诗语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手掌心,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只能够勉强地开口,“可是这件事情很重要,我想只有楚少才能够做主。” “说吧,是什么事?”楚商泽说道。 秦诗语说道:“之前他们得来消息,说是发现了那枚灵珠所在。” 楚商泽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在哪里看到的?” “具体的地址需要去了之后才能够知道。”秦诗语看楚商泽急切的眼神,又说道:“那些人说为了夜长梦多,明天就可以出发,然后去到灵珠所在的地点。” 楚商泽点点头,“好,明天我和安安一起去。” “楚少你去就好了,我们破阵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这颗灵珠绝对是手到擒来。”秦诗语听到要带张安安去,立刻说道。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我决定。” 秦诗语看着他强烈的眼神,也不好再说其他了,“那好吧。” “既然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张安安光明正大地赶人。 秦诗语看了张安安一眼,将视线放在了楚商泽的身上,却失望地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眼神。 有些不甘,但她还是沉默地离开了。 张安安见到秦诗语离开了,立刻舒了一口气。 “你就这么不喜欢她?”楚商泽忽然开口。 张安安吓了一跳,“哪里呀,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么?在别的人面前,肯定要表现得好点儿啊。” 楚商泽淡淡地开口:“楚风澜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张安安一时口吃,“那,那个。”脑子里高速地运转,“那不是都是自己人么?就没有必要演戏了吧。” 楚商泽看了她两眼。 张安安立刻心虚地低头。 “今晚的任务取消,明早,你带着水水跟我一起去。”楚商泽答道。 张安安见他不再追究了,松了一口气,保证道:“放心吧,我肯定会按时到的。” 楚商泽点点头,“那吃完饭就好好地休息。” 张安安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第二天,楚商泽一早就叫人将张安安叫了起来。 三人乘着车前往了秦家。 到了之后,张安安有些惊讶。 秦家的规模竟然不输于楚家,看起来也是一个很大的家族。 整个建筑都是普通的别墅建筑,倒是和楚商泽那里的房子长得有些相似。 不过,相比较楚商泽那里的人少,这边则是基本上走几步就会看到两个保镖一样的人物。 张安安忍不住感叹了起来,“他们就这么担心出危险么?”至于安排这么多保镖? 楚商泽却答道:“楚家也是一样。” 张安安这才想起,自己在的地方不过是楚商泽自己的房子而已。 “好吧,大家族都是有些奇怪的癖好。”张安安自己打着哈哈。 楚商泽将她拉着,就往里面走。 走到门口时,碰上了熟人,东方玥。 张安安有些惊讶,“你把玥叫来了?” 楚商泽点点头,他虽然不喜这个人,但他自己的人手很少,这些家族里面,就只有东方玥稍微可以信任。 “玥。”见到熟人,张安安立刻热情地打着招呼。 东方玥听到声音,回过头,就见到了张安安,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玥,你也来了,真好。”有熟悉的人,她就会觉得稍微地放松一点。 不然要她一直跟着讨厌的人,可受不了。 “玥,你也来了,真好。”有熟悉的人,她就会觉得稍微地放松一点。 不然要她一直跟着讨厌的人,可受不了。 殊不知这一句话一出口,她就被拉到了楚商泽的身边,“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张安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身为我的未婚妻,怎么能够跟其他的男人多说话?”楚商泽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安安这才反应过来,“不过玥是朋友啊,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楚商泽答道。 张安安只能够无奈地看了他一样,然后看向了东方玥,“那个,我们暂时先保持下距离,等到人少……” “安分点!”楚商泽冷漠地打断。 “先进去吧。”东方臣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张安安只能够乖乖地被楚商泽拉扯进了秦家的大厅。 “楚少,你来了。”秦诗语见到楚商泽,立刻热情地喊了一声。 张安安下意识地站在楚商泽前面,那意思很明显:楚商泽是我的了,你给我站远点。 近距离看到了的东方玥我了握拳头,而后又分开了。 秦诗语看了一眼张安安,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示,继续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 楚商泽表情很不好地看着她。 秦诗语解释了起来:“这一次秦家派出了三个比较厉害的人。而那个发现了灵珠所在地的人,还没有到达,楚少稍等一下。” 楚商泽没有反应。 秦诗语却有些焦急了,给那人发了信息,催促了起来。 “而且那个发现灵珠所在地的人,她也会破解阵法,是我们很大的助力。”秦诗语怕几人等得不耐烦,继续说道。 张安安在下面不屑,小声地嘀咕,有多厉害,能够跟我的水水比? “那人是散修?”楚商泽询问道。 秦诗语点头,“是的。” “他的要求?”楚商泽接着问道。 秦诗语微笑着说道:“这个人的要求很简单,我们秦家已经支付了。等下只需要拿到灵珠就行了。楚少放心。” 楚商泽则是看着她,“你的要求?” 秦诗语有些尴尬,但是还是说道:“家父想要提高自己的等阶,他已经卡在那里好几年了。”说完,在看到楚商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时,心里一凉。要是可以,她真的不想要楚少帮她任何。 但是那是她的父亲要求的。 张安安在那里撇嘴,唉,都是一样德行,不过,那个人的要求应该很简单才是。不然以秦家那种家族,肯定是不愿意吃亏的吧。 “楚少,我很抱歉……”秦诗语还是忍不住说道。 楚商泽摆摆手,没有答话。 秦诗语咬着唇,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张安安闲得无聊,开始跟水水小声地说起话来。 又等了几分钟之后,秦家终于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这一个人,却让张安安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名义上的妹妹——张瓷歆! “你怎么来了?”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站起来立刻询问了起来。 张瓷歆微笑地看着众人,走向了秦诗语,没有回答她的话。 张安安震惊地看着她,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竟然进入这个世界。 “这位就是灵珠的发现者——张瓷歆。”秦诗语拉着张瓷歆,说道。 楚商泽看到了张安安的惊讶,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平静下来。 张瓷歆一脸温柔的笑容,“楚少,三少。我想你们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可能对我有些疑惑。但是在看到姐姐出现在了这里时,我也就能够很清楚地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里吧。”豪门宠婚:老婆,别闹! 第221章 刚刚那个女人好坏 张瓷歆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几个月前,我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世界。但是,也就在几个月之前,我终于明白了,我的血液有多么神奇的力量!” 张安安依然是满满地震惊,她根本不相信张瓷歆的话。 “想必两位都知道了我的姐姐有多么厉害的本事,所以,对于我们张家血脉的事情,你们肯定也都是能够知道了吧。”张瓷歆接着说道。 东方玥皱了皱眉头。 楚商泽同样也是一脸谨慎。 “楚。”张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是怎么样的。但是她想以前,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反应啊,为什么会突然有那样的能力的? “你们可能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那么。”张瓷歆伸出手,朝着空中一指,一个四级的法阵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张安安咬着下唇,脸上是难以置信,她不相信! “楚,她说的是真的吗?”张安安转过头,看向了楚商泽。 楚商泽却是沉默地看着张瓷歆。 秦诗语接着说道:“你们都看清楚了吧,这位张瓷歆小姐的能力并不差,所以之后会给我们很大的帮助。”她很满意张瓷歆能够在众人的面前展现能力。 张安安还是很震惊,潜意识里,她根本不相信张瓷歆有这样的灵力,她如此坚信着,自己的那特殊的能力,根本不是张家给她的。 但是张瓷歆现在展现的,又是如此清晰。 她不相信,却也没有办法。 “楚,这不是真的……”张安安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努力让自己不崩溃。 她不相信,自己寻求了这么久的秘密,竟然是这样! 楚商泽伸出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既然这样,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出发了。”楚商泽开口说道。 秦诗语见到张安安变了脸色,本来很是高兴,但见到楚商泽的动作,眼里掩饰不住的嫉妒。 “等到我们帮楚少拿到灵珠,张安安也就失去了她的作用。”张瓷歆低低地在她身边说道。 秦诗语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好的,那我们休息半个小时。” 说完,她转身走入了自己的房间,她怕再看下去,她会忍不住出手杀了张安安! 张瓷歆跟着她,临走,冲着张安安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张安安心里一顿,张瓷歆的眼神太奇怪了。 她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看?”东方玥忽然走了过来,在空中写道。 楚商泽抬起头,“我之前找人查过,张家并没有任何有灵力的人出现。”这才是他一直无法解释张安安那特别的能力的原因。 张安安听到,立刻抬起头,“你是说真的?” 楚商泽点点头。 “但是不排除基因变异引发,毕竟这两姐妹都有了修炼的能力。”东方臣在一旁说道。 “这也有可能,这件事之后再去查。”楚商泽冷声说道。 张安安咬着唇,“我不相信她。” “知道,先把灵珠拿到手。”楚商泽答道。 张安安点点头。 水水在一旁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见到张安安终于好了一点,才开口:“安安。” “他是谁?”东方玥时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子,写道。 张安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答道:“他就是水水。” 然后将水水的变化都说了一遍。 “安安的变化是之前我们发现的,而且是因为灵珠才引出了她的变化,但……”楚商泽停了下来。 东方玥在空中快速地写道:“这件事情还得好好地去查一查。” 东方臣点点头,“好的,我会吩咐下去。” 张安安看了看几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觉得她在说谎。但是我也不知道她的能力是哪里来的。” “别担心,一切都会查出来的。”东方玥在她的手上写道。 张安安点点头。 “安安,出去的时候,绝对不要有任何其他的表现。”楚商泽吩咐了下来。 “好。”张安安也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收拾妥当,分成三辆车开始朝着目的地前行。 据张瓷歆的话,那一颗灵珠是在一片沙漠中。 几人随便地准备了一些物资,修炼的人倒也不在乎水这些问题,也就没有带太多的东西。 张安安跟水水坐在和楚商泽一辆车。 东方玥和东方臣一辆。 剩下的就是秦家人和张瓷歆。 不过在之前,几人都将车子换成了越野,毕竟沙漠这样的地段还是很难走的。 “楚商泽,到时候水水应该能够帮得上很大的忙吧。”虽然秦诗语说她们派了一些人,但是下意识地,她还是不想要秦诗语她们帮忙。 楚商泽在前面点点头,又怕她没有看到,说道:“水水的能力超过了这里大多数人。” 张安安摸着水水的头,“到了之后,你可要好好地帮忙啊。” “水水会帮安安的。”水水用力地点头。 张安安满意了,“水水真乖。” 一边东方玥却是带着一脸地愁容。 “三少,你在担心什么?”东方臣询问了起来。 东方玥快速地写道:“这次取灵珠,小心点。” 东方臣疑惑,“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女人有问题。”东方玥继续写道。 “那刚刚怎么不跟楚少说?”东方臣疑惑了。 “他也应该察觉到了,那地方不适合。”东方玥写道,脸上布满了担心,“安安。” 东方臣叹叹气,“希望这一次真的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因为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放弃了用灵力,于是就造成了,在外面停停走走,到晚上了,几人都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几人便就近找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停了下来,打算第二天继续前行。 张安安带着水水住的双刃间,原因么当然是他根本不愿意一个人住。 其他人则是各住一间房间。 张安安很满意,至于之前被楚商泽要求的总统套房,却没有,她还是一点都不失望。 五星级酒店里面的设施也是非常好的。 至少她住在里面,就跟家没有什么两样。 收拾了一番,张安安躺在床上,正打算入睡,门外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她有些疑惑,站起来,走上前,从猫眼里看到了来人——张瓷歆。 她怎么来了?张安安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来做什么的。 “张安安,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张瓷歆的耐心消失殆尽,开始朝着门里面喊了起来。 张安安一惊,有些担心她这样大的声音吵到别人,打开门,她才想起,这里的隔音效果绝对是最好的! “你来干什么?”虽然开了门,但她可没有那个好心邀请她进去做。 张瓷歆见到她拦在门口的身影,心里冷笑了一下,“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会有那种能力么?我不就是过来给你解答的?” 张安安可不觉得她会有那样的好心,冷哼一声,“得了吧,你还是说吧,来这里就是说这个的?” “当然,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是不相信,那么我就给你看证据。但,你真的想要我在这里放出来?”张瓷歆看了看周围,虽然没有人的走动,但免不了经过一些人。 张安安想了想,这到底是自己的私事,让她就在外面泄露了出去,也实在是不太好,打开门,她走了进去,一边说道:“你啊你快点说,我可不一定有那样好的耐心。”说着,她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将一旁防备站立的水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哟,这是哪里来的孩子?不是你去诱拐的吧。”张瓷歆见她护着水水,一脸地讽刺。 张安安闭了闭眼,才忍住将她赶出去的冲动,“如果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反正楚也会调查清楚。” 张瓷歆一听,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你现在就只有靠着楚商泽!” “是啊,谁让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呢?”张安安反讽,她之前不是对他很想要么?现在看她那一脸不爽的表情,真的是十分地解气。 张瓷歆眯着眼,又在瞬间露出了一抹笑容,心里却想着,让你得意,之后总会尝到恶果的! 张安安则是打量着张瓷歆,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她了,其实她也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张瓷歆的变化。虽然说不上来,但是却有种她越发地阴狠了。 这样一观察之后,她开始变得小心起来。 对方为什么会过来,又带着怎样的目的,这不得不让她谨慎起来。 “我之前的能力你也看到了,足以证明我的话是正确的。如果你还不相信,正巧,这里有爸爸的留言,你可以看看。”张瓷歆拿出了平板,示意她看。 张安安看了看那平板,确实没有任何的兴趣,“谁知道那上面的说的是什么,说不定是你们合伙来骗我的也不一定呢?” 她才不会轻易地上当。 “张安安,我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母亲看到你,肯定会很失望!”张瓷歆见她根本不堪,有些愤怒起来。 “我怎么了,没上当你很失望么?”张安安见她气急败坏,反倒是确认了自己刚刚的做法是正确的。 张瓷歆看着她,眼神锐利,“才跟着楚商泽一段时间,就变成了忘恩负义的人,我还真是没有看出来,你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人。张这个姓放在你的身上,真是败坏了它的名声。而你,也玷污了张家的血脉!” 张安安听着她的一通指责,冷笑了起来,“你现在说这么多,目的不过是想要让我相信吗?不过,你看错了,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把那本就肮脏的血液扔掉!” “你不就是仗着有那样的本事?不过你还真把自己高看了。”张瓷歆停了停,伸手一挥,空中凝结出了一个五级的困阵,将张安安罩在了里面,“你不就那么点本事?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出来!” 张安安看着那个阵法,一伸手,就知道根本没有办法解开。 一旁的水水着急了,正打算动手,但张安安却朝着他使了使眼色,现在还不是把水水能力露出来的时候。 “怎么,不知道怎么办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把楚商泽叫过来啊?你还不是只能够依靠男人?”张瓷歆嘲笑地看着困在阵中不得脱的张安安。 张安安没有说话,而是努力地让自己的精神力进入阵中,开始寻找着阵眼。 “别白费力气了,你就是个废材!有那么好的资质,却根本没有半点用。看我,比你的能力发现得晚吧,但是我现在就比你的能力强!你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跟我争?”张瓷歆继续大笑着看向张安安,脸上的表情甚至带着几分狰狞。 “那又怎样?现在在楚商泽身边的人,是我——张安安!”张安安现在也想明白了,与其顺着她的意思,让自己不快,还不如刺激她。 她也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了还傻傻承受的人! “好样的,你!”张瓷歆的话都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一伸手,又是好几个阵法直接往张安安身上砸。 原本使出的精神力被打断,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地难看! 张开口,就觉得满嘴的腥味。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嘴还很厉害吗?”张瓷歆看着她那狼狈样,张狂地大笑,“捏死你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张安安皱起了眉头,没错,以张瓷歆现在的样子,绝对能过很轻松地杀死自己。 “安安!”站在一旁的水水听到两人的对话,更是担心。 张安安张开口,努力挤出几个字,“不用担心。” 张瓷歆听到水水说话,似乎是才想起他来,“啊,对了,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在。不过,你休想让他帮你去找人。” 这样说着,她又伸手,在这个房间都下了一个巨大的困阵。 “放心地呆着吧,我现在不会杀你。等到我帮楚商泽拿到了灵珠,就让他来驱逐你好了。”张瓷歆的笑容异常地张扬。 张安安没有说话,在解不开那个阵法之后,选择了放弃。 张瓷歆见她不答话了,便嘲笑地说道:“你也不用太努力,明天这个法阵会自然而然的消失,别人也绝对不会看出一点问题来。另外,你也别想着去告诉楚商泽,这里根本传不出半点的声音。” 张安安继续沉默着。 “好了,我也走了,没有那个耐心来陪你耽误时间!”说完,张瓷歆站了起来,“啊,对了,忘了告诉你,好好享受这几天的时间吧,过几天,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张安安看到走出门,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过几天? 难道她有什么阴谋? 水水见到那个女人离开了,才走到张安安面前。 张安安冲着他点点头。 水水这才伸出手。 几道法阵瞬间就破碎了。 “安安,刚刚那个女人好坏!”水水将张安安拉到了床上休息。 【推荐:ㄒㄨㄒ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m.txt201)可直接下载】 第222章 你可以放心 张安安摇摇头,“不管她。” 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刚刚的精神力被伤,让她实在是有些难受。 “我要怎么帮你?”水水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张安安摇摇头,“不用担心,休息一下就好。”顿了顿,她突然说道:“对了,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水水疑惑地看着她。 “我想要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计划。”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地把自己驱逐,就算她的能力很厉害,自己可能比不过她。但楚商泽也不一定是需要这样的人。 而且自己还有水水的帮忙。 她肯定没有那个机会。 看了看水水,她想着,也许对方根本就不知道水水的能力,所以她也就不担心了。 到时候她们看到水水的能力,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张安安想着这样的事情,就觉得非常地爽快。 她说让自己逍遥几天,结果真的是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张安安一想到那个画面,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第二天,张安安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张瓷歆依然是一脸的温婉可人,有能力又稍有姿色女人,在秦家的那几个修炼者中,倒是颇受欢迎。 不过,楚商泽和东方玥却根本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张安安看着张瓷歆一次次地想要靠过来,却一次次地碰壁,昨晚受到的欺压,愤怒的情绪烟消云散。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够到啊?”他们已经进入了沙漠,阳光有些烈,即使在越野车里,却还是让人很难受。 楚商泽看了看,“应该快了。这里的火元素越来越浓郁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够到啊?”他们已经进入了沙漠,阳光有些烈,即使在越野车里,却还是让人很难受。 楚商泽看了看,“应该快了。这里的火元素越来越浓郁了。” “那就好。”张安安现在如此地希望事情能够尽快过去。 昨晚的张瓷歆给她非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出一些事情。 即使有水水在一旁,她还是有些觉得不安。 “很难受?”楚商泽看向了张安安,询问道。 张安安摇了摇头,“还好。”只在下一瞬间,就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起来。 楚商泽将一个防御的法阵将张安安罩住,将周围闷热的空气都隔离开来。 张安安心里有些感动,“你其实不用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楚商泽却没有回答,继续开车。 水水在一旁嘟嘴,“水水也可以。” 张安安看了看他,“知道知道,水水很厉害的。” 水水这才高兴起来。 前面的楚商泽却是回过头来看了水水一眼。 有了那个法阵,张安安舒服了很多,竟然慢慢地陷入梦乡。 昨晚的事情其实也让她很不安,现在终于可以稍稍地休息了。 水水见到张安安竟然闭了眼,立刻想去把她摇醒。 楚商泽一个眼光制止了,“让她休息。” 水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张安安,想到安安不要自己跟他闹不和,只能够放弃。 “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楚商泽却开口问了水水,张安安很少在做事情的时候困,昨晚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没有睡好。 水水的眼光开始游离。 “看来是真的有事情了。”楚商泽只看到他的样子,便猜测了出来。 “安安不让说。”水水答道。 楚商泽却问道:“那我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水水想了想,安安只说不让说,没有说不让点头摇头,便点了点头。 “昨晚是秦诗语去了她的房间?”楚商泽开始猜测起来。 水水摇头。 “那就是张瓷歆了。”楚商泽继续说道。 水水点头。 楚商泽却不再问了,张瓷歆去她那里能够有什么事情,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不过,现在他需要张瓷歆带路,也就没有必要去质问那个女人。 水水见他没有说话,连忙说道:“你不要告诉安安。” 楚商泽看他那着急的样子,说道:“好。” 水水看了看他,有些不放心。 楚商泽却不管他,继续开着自己的车。 很快,张安安就被车子的动静摇醒了。 “到了?”她睁开迷蒙的眼睛,询问道。 楚商泽点点头,撤掉了她身上的阵法。 张安安就觉得再次感受到了那炙热的气息。 打开车门,更是觉得异常的闷热。 “这里竟然有一座火山?”张安安看着那凭空出现的一座山,有些不相信,沙漠一般很少出现这个东西吧。 那一座火山应该有百米高,而且都是由沙子堆起来的,看上去非常地危险。 幸好,这个火山看过去应该是死火山才是,除了周围有些热之外,倒没怎么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下了车。 “这里就是我之前发现灵珠的地方。”张瓷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楚商泽身旁。 张安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张瓷歆见楚商泽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确认了她绝对没有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楚商泽看了看那座火山,“你确定?” 张瓷歆用力地点头,“楚少现在也不用怀疑,昨天出发的时候就应该相信我。” “你怎么发现的?”楚商泽忽然开口问道。 张瓷歆一愣,而后答道:“就是偶然地到了这个地方,就发现了这么一颗灵珠。” 张安安听到她说话,也是有些奇怪,张瓷歆不是应该在学校么?而且以她那娇贵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能够到沙漠吃苦的样子啊。 那她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呢? 她有些疑惑起来,同样疑惑的,还有其他人。 张瓷歆看了看周围,想到自己如果不说清楚,估计是没有办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便说道:“我之前才激发了自己的能力,便开始四处飞行着玩儿,结果偶然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事情就是这样子,你们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楚少应该是可以判断这里就是灵珠所在的地方吧。”张瓷歆说完之后,立刻将话题转移,楚商泽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要是再说下去,也许肯定会被怀疑得更多。 楚商泽看了看她一眼,冲着众人吩咐,“灵珠就在上面,大家先上去。” 接着,他压低声音,“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别的目的,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他看了看张安安的方向。意思太过明显。 张瓷歆用力地点头,“那是当然,我也是为了帮助楚少。”手中的拳头却是握得越来越紧。 她一定不会让张安安死得太自在。 张安安正打量着那座火山,却突然觉得一冷,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只觉得自己是错觉。 事情安排好了,众人都使用灵力朝上飞。 张安安的能力有限,只能够让楚商泽抱着往上。 而水水的能力不能够表现出来,就被东方玥拉着往上。 火山口并没有任何可以站立的地方。 楚商泽便用灵力幻化出一块实地。众人才有了可以自在活动的地方。 出乎张安安意料,到了这座火山之后,看着那滚动的岩浆,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是错的,这座火山根本就不是死的! “如果这座火山爆发……”张安安不敢想象。 “这座火山不会爆发。”楚商泽却说道。 张安安疑惑地看着他。 “这里同样有一个很厉害的法阵。”东方臣倒是插了一句。 张安安这才想通,怪不得这里一点都没有问题,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现在我们需要破阵吗?”张安安询问了起来。 秦诗语嘲笑地看了她一眼,“我们不破,难道看着这个火山,当看风景?” 张安安有些难受,这个女人现在的不满似乎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楚少,是需要我们先动手,还是你?”东方臣开口,才问道了点子上。 楚商泽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先建起一个防御的法阵,我担心这个阵法破了之后,整座火山会爆发!” 其他人都点头同意,这个考虑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接着除开楚商泽和水水,张安安,其他人都合作开始用灵力建法阵了。 张安安本来是打算加入其中的,但却被楚商泽阻止了。 原因么。 “你现在不能够建立同样的阵法,而且精神力和灵力不一定能够相容。”楚商泽说道。 张安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自己太弱。二,自己太独特。 …… 阵法很快就建立好了。 其他人都站远了一些。 张安安带着水水,也离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楚商泽伸出手,开始让灵力进入阵法之中。 刚开始非常的顺利,至少随着楚商泽灵力的消耗,法阵在一点点地减弱。 但是异变却是在之后。 半个小时之后,楚商泽突然大喊了一声,“闪开!” 所有人都退下了火山。 却在那一瞬间,楚商泽突然被弹出的火焰逼地掉落了下来。 张安安有些担心地上前,“你没事吧。” 楚商泽脸色苍白,眼神却落在那表面安宁的火山上面。 “楚少,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开始询问了起来。 楚商泽却说道:“阵眼打开了两个,但是剩下的都没办法解开。” “为什么?”张安安询问道。 “这个阵法是多阵的组合,阵中有阵,灵力靠过去,就很快消散。”楚商泽严肃地说道。 众人沉默了下来,这下子为难了,如果灵力根本没办法击破阵眼,使不上力,那就没有办法破阵。 “是不是我的血液可以?”张安安看着楚商泽,忽然问道。 楚商泽却暴躁地挥手,“不行!” “也许我可以试试。”张瓷歆忽然说道。 楚商泽看了她一眼,“可以。” 张瓷歆有些失望,自己这么上去帮忙,对方的态度竟然还这么冷漠,眼神落到旁边站立的张安安,“说不定她也可以帮忙。” “如果是让她用血,就别想了!”楚商泽冷漠地开口。 “我是说我们都是修炼的精神力,说不定就能够破阵。”张瓷歆垂眸,掩饰掉眼中闪现的杀意,“我们可以试试。” 张安安虽然看不惯张瓷歆,但是能够帮上忙,非常地乐意,“楚,就让我去试试吧。” 楚商泽沉默着。 “楚少,就让张小姐试试吧。我们在一旁护着,绝对不会出半点危险。”其他人也附和了起来。他们也知道张安安的身份特殊,但是这件事情很重要,有可能,还是需要试试。 东方玥突然走到了她的身旁,一伸手,一个阵法就加在了她的身上,写道:“有这个防御阵法,即使遇到你的情况,也会安然无恙。” 楚商泽暴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往张安安身上加了好几道防御的阵法,“好了,可以去试试了!” 东方玥突然走到了她的身旁,一伸手,一个阵法就加在了她的身上,写道:“有这个防御阵法,即使遇到你的情况,也会安然无恙。” 楚商泽暴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往张安安身上加了好几道防御的阵法,“好了,可以去试试了!” 张安安不知道楚商泽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去试,但是见他这么担心,还是出言安慰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张瓷歆看到那两个男人都在张安安身上加了防护,再联想到自己,心里更加地冰冷,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那么优秀的男人的照顾? 自己并不比她差! 越想,想要张安安死的想法就越加地强烈起来。 秦诗语拉了拉她,“先淡定,等下我们有的是机会。” 张瓷歆看了她一眼,“看到楚少这样,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秦诗语眼里闪过不知名的神色,“这么久我都忍了过来,不怕这一时。” 张瓷歆看了看她,“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放心,张安安我会找机会除掉她。”秦诗语说的哦啊。 张瓷歆笑了笑,心里暗想,不只是张安安,你也一样! “准备好了吗?”张瓷歆不耐烦地开口。 张安安点点头,“好的,我试试。”说着,又低头对水水吩咐了起来,“你乖乖地等在这里,我没有说话,你不准动手。” 水水茫茫然地点头。 张安安吩咐好了,这才在东方玥的帮助下,重新上了火山口。 张瓷歆看了她一眼,开始往里面探索起来。 张安安也不好偷懒,精神力也进入了法阵之中。 事情出乎意料的容易,精神力靠近了阵眼,竟然没有受到排斥。 即使自己的精神力不是很强大,但是在她的努力下,竟然也破掉了一个阵眼。 她立刻有些激动地看向了楚商泽,“我能够破掉这个阵法,你可以放心了。” 楚商泽点点头,没有说其他。 张安安也不废话,继续探索另外的阵眼。 张瓷歆在另一边自然也破掉了一个阵眼,眼看着要成功,她怎么能够让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解决呢? 【推荐:ㄒㄨㄒ2016一个超【十万】完结站,手机输入(m.txt201)可直接下载】 第223章 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她的精神力开始探索起来。 在接触到张安安的精神力之后,不留情地狠狠一斩。 张安安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刚刚破了阵眼之后的精神力本就薄弱了一些,这下子被她的精神力一弄,让她变得虚弱了起来。 “怎么了?”楚商泽看到她的脸色变了,立刻询问道。 张安安看了看对面不动声色的张瓷歆,心里开始纠结起来。 如果自己一说张瓷歆对自己动的手脚,张瓷歆肯定会受到惩罚。 但是,如果自己一说,楚商泽肯定不会再让她接触到这个阵法。 从刚刚的情况看来,如果没有了会精神力的人,这个阵肯定是不能够破的! 不能说! 她抬起头,虽然面色苍白,却还是坚持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这个阵眼有些难破,再等等就好了。” “如果不行,就不必勉强。”楚商泽担心地说道。 张安安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放心,我自己肯定有分寸,我可没有那么伟大,拿自己的命去陪这个灵珠。” 楚商泽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放心下来,“如果不行了,就放弃。” 张安安点点头。 没有再说话,她继续朝着阵眼施加精神力。 张瓷歆在一旁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唔。”她发出了一个闷哼。 张瓷歆竟然又一次地攻击她! 张安安看着张瓷歆,知道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但是想到这个灵珠对于楚商泽重要性,她继续沉默了下来。 张瓷歆见她根本不说,更加毫不留情了,只要遇到机会,就毫不犹豫地攻击她。 张安安咬着牙,忍了下来。 脸色越加苍白起来,倒是真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阵眼被个个击破。 张安安虽然被攻击,但张瓷歆还好记的她来这里的目的,还是有在破解阵眼。 “快好了。”张安安努力挤出几个字来。 楚商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张安安见他皱眉,努力轻松地说道:“看在我这么辛苦的情况下,之前欠下的钱可就算是抵消了啊。” 楚商泽用力地点头。 张安安笑了笑,继续用力。 精神力在一点点的流失,而她的身体也越发地弱了起来。 坚持,再坚持一下! 她努力地告诉自己。 在坚持一下就能够得到灵珠了。 “还有两个阵眼。”张瓷歆在那边冲着众人高声地喊着。 当然,张安安虚弱了,她也好不了哪里去,精神力的损耗是非常巨大的。 张安安一听,更加地用心了。 “砰!” 变故却在这时候发生了。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一个黑衣人突然凭空出现,一下子就将张安安打下了地。 东方玥着急地飞了下去,才勉强将张安安接住。 而楚商泽则与那个黑衣人纠缠起来。 现在这个灵珠即将拿到手,这个时候要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人是谁?”秦诗语惊慌地看着那个正在与楚商泽打斗的黑衣人,她是根本没有看到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出现的啊。 而现在事情已经不是纠结在于这个了。 所有的人都开始出手,想要将那个黑衣人打下。 张瓷歆在那边也是皱起了眉头,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 似乎事情有些不一样。 “张瓷歆,你还愣着干什么啊?继续破解啊!”秦诗语看着她停了下来,催促了起来。 张瓷歆顿了顿,还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不管那个黑衣人的想要做什么,还是先把灵珠拿出来才是最好。 张安安被东方玥抱在怀里,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张小姐,你怎么样?”东方臣替东方玥询问了起来。 张安安摇摇头,努力地说道:“我,我还好。你们去看看楚商泽。” 那个男人应该很厉害的。 她有印象,就是那个出现在拍卖会的那个黑衣人。 她还记得当初楚商泽说了,他很厉害。 “可是……”东方臣看着自家少爷,问出了疑惑。 “玥,把我放下来。”她看向了满脸怒容的东方玥。知道自己刚刚受到伤害,让他很生气了。 她很少看到东方玥生气,这次引得他的怒火,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相信我,我没事的。” 东方玥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只是才一接触到地,她又软了。 东方玥见她坚持,只能够扶着她。 张安安看着旁边的张瓷歆,想了想,冲东方玥嘱咐道:“等下我让水水出手,你们防着张瓷歆。” 东方玥皱着眉头。 张安安也没有太多的解释,将一旁担心站着的水水叫到一旁,嘱咐了起来,“水水,你现在上去,把那个法阵解开,然后如果里面跑出来一颗珠子,你就抢到手。” 水水看看她,没有动。 “我没事的,你放心去吧。而且这里他们会照顾我的。”张安安安慰了起来。 东方玥也担心地看着她。 张安安却有自己的打算,那个黑衣人来到这里的目的,现在太过明显,一定是为了灵珠。 所以,必须要在之前就把灵珠拿到手。 “快去。”张安安着急地催促,却不想引来了精神力的翻滚,让她的脸色一变。 “我去我去,安安。”水水见到她这样,不再犹豫,快速地跑到了火山口。 一伸手,便开始破解法阵。 一旁的张瓷歆见到小孩的出现,也有些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 水水的能力很强,片刻之后,法阵就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而整个火山也开始摇动起来。 若非楚商泽之前安排人建立起的法阵,肯定会出事。 “咚!”一声巨响,一枚火红的珠子忽然出现在了空中。 “水水,拿到灵珠!”张安安在下面大声地喊了起来。 张瓷歆也是一愣。 “灵珠!”黑衣人忽然开口喊道。 张瓷歆这才收回了心神,而那枚灵珠已经出现在了水水的手上。 黑衣人便撤出了与楚商泽缠斗,直接开始向水水攻击起来。 楚商泽哪里能够让他如愿,继续追击着他。 水水拿到灵珠之后,就跳到了地上。 张安安担心地看着他,见他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 灵珠拿到手之后,张安安也不敢放心,其他人都将她围了起来。 水水见到她好像高兴了,脸上也闪过了一抹笑容。 黑衣人见大势已去,看了张瓷歆一眼,便从空中消失了。 楚商泽看了看他消失的地方,没有逗留,直接离开了火山。 张安安见他下来,将灵珠递给他,说道:“拿着,看吧,还是水水靠谱一点。” 楚商泽看了看她,“有没有事?” 张安安一愣,然后说道:“休息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只是精神力消失得太多了,肯定得修养好多天。” 说着,她看向了一旁站立的张瓷歆,想了想,还是将她之前做的事瞒了下来。 “这次还是得感谢张家的两位小姐。”其他人都这么说道。 秦诗语则是看了看张瓷歆,口中低喃着,“你怎么没有杀了她?” 张瓷歆也低声回答:“之前错过了机会。”她会让她消失的! 回到了酒店之后,张安安依然是觉得有些难受的。 “我先上去休息了啊。”张安安冲着楚商泽说了句,就拉着水水有些蹒跚地走进了房间。 楚商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离开。 张安安进入房间之后,就一下子趴在了床上。 头疼得厉害,还有就是全身的无力。 之前假装的没事,现在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安安。”水水担心地看着她。 张安安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也休息吧。水水今天也累着了。” 水水却摇摇头,握住了她的手。 张安安立刻阻止他,“不要,我自己会复原的。”她还是担心今天水水破阵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其实不用想也知道,破解那个法阵,肯定耗费了他很大的力量。 水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张安安连忙说话安抚了起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也辛苦了啊。如果明天我还没有好,那么你再帮我好吗?” 水水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躺着,她也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去修复自己的精神力了。 不过,没多久,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张安安按着自己的头,努力地爬了起来。 打开门,发现竟然是东方玥。 “玥?”张安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样?”东方玥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道。 张安安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刚刚休息了一下,已经好多了,你放心吧。” 东方玥却并没有相信她的说辞。此刻的张安安脸上满是憔悴的神色,很明显不是她口中说的那样。 见到东方玥打量着自己,张安安立刻说道:“我是真的好多了,等到明天估计就能够彻底痊愈了,当然,我不是指的精神力哈。”努力地想要说服东方玥。 东方玥依然看着她,写道:“真的?” 张安安用力地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就放心吧,我早就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了。而且,我也有水水,他也能够帮我啊。” 东方玥也在今天见到了水水的能力,听到她这么说,稍稍地安下心来。 “早点休息。”东方玥在她的手上写道。 张安安点点头,“你也是,晚安。” 等到东方玥离开了之后,她才终于又躺在了床上,开始休息了。 结果没有多久,门外又传来了声音。 她还没有来得及起来,就看到楚商泽站在了她的旁边。 …… 这是她此刻的感受。 她本来还等着对方给她解释下为什么没有经过允许就进来的事情,谁知道楚商泽直接就握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啊?”她惊讶地看着他。 楚商泽却皱起了眉头,“谁动的手!”几个字夹杂着太多的冰,让人听后觉得冷的彻骨。 张安安愣了一下,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在说什么啊?” “谁对你的精神力动了手脚!”楚商泽的语气越来越冷了。 张安安瞪大了眼,她没有想到他竟然猜到了。 但是,就算是他知道,她还是打算瞒着他。 毕竟,还有一颗灵珠没有找到。 “没有,就是之前解阵眼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张安安随口说道。 楚商泽的脸已经黑得不像话,“再问一次,谁!” 张安安一惊,“我……” “张,瓷,歆?”楚商泽一字一顿地说道。 张安安只觉得他猜得实在是太准了,但是她却没有回答。 “果然是这样。”楚商泽眼一眯,露出绝对危险的神色,“很好。” 张安安立刻拉住了他,“你不会是打算去找她吧?” 楚商泽冷冷地看着她,“她这样对你,你还打算帮着她?” 张安安立刻摇头,但是还是不能够放手,“当然不是,但是还有一颗灵珠没有到手,万一后面又需要精神力的人,如果没有她,我可能帮不了你。” 楚商泽看了看她的手,“你难道没有自信在找到下一颗灵珠时提高你的能力?” 张安安没有应声。 他慢慢地逼近她,“还是说,你打算在之后放弃修炼?” 张安安连连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着能够多一个人自然是最好的。”她根本不敢想放弃的事了,尤其是在张瓷歆也有着那样特别的能力之后,她自然需要努力地提高自己。 今天被压迫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而且,你是信不过水水?”楚商泽看了一眼一旁警惕着的水水,沉声问道。 张安安听到他这么说,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别说自己能够提高能力,就是水水也能够帮得上很大的忙。她果然还是没有考虑得太周全啊。 “既然这样,你还要拦着我吗?”楚商泽眼神落在她抓着她的手上面。 张安安犹豫了一下,放开了他,“好吧。是我考虑得太少了。” 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打算怎么去处理张瓷歆啊?” “你担心我杀了她?”楚商泽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说道:“那会脏了我的手!” 张安安见他很是暴躁的情况下,还是决定放弃继续追问,不然自己也可能会被牵连了。 “能够等到明天吗?你也需要休息一下。”张安安想着,如果现在就过去了,张瓷歆说不定就准备好了,到时候说不定又会是很大的动静。 张瓷歆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待她猜到自己已经说出了她动手的事情,肯定会准备好了。 “好。”楚商泽爽快地答道。 张安安有些惊讶,“嗯。” “那我休息了,你也好好地休息。”张安安说着,将楚商泽赶了出去。 楚商泽点点头,又飘走了。 简直不把门当一回事儿! 张安安看着那道据说绝对安全的门,只能说五星级酒店的安保也需要好好地提高啊! 不过,遇到楚商泽这种人,绝对是防不胜防吧! 胡思乱想着,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一边张瓷歆却过得并不舒坦。 “你怎么突然出现了?”看到黑衣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张瓷歆还是很愤怒的。豪门宠婚:老婆,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