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的星空》 第1章 有故事的秦人 先秦的星空，群星闪耀，有的光彩夺目，有的黯淡无光，有的恒久悠长，有的一闪即过。 光彩夺目的有秦、晋、楚、齐； 黯淡无光的有纪、邾、陈、焦； 恒久悠长的有宋、鲁、郑、卫； 一闪而过的有向、极、尹、荣； 西周封国几百，能留下点印迹的国家实在不多。 要讲先秦的故事，还得从秦说起。 秦人最早的都城建在一个名叫犬丘的地方。 犬丘，顾名思义有狗的小山丘。难听吧，真不好听。 就这么一个听起来很不爽的名字，先秦时候竟然还有两个，一个在今天的咸阳周边，一个在今天的甘肃天水。 周天子给秦人先祖的封地就在甘肃天水的犬丘，也叫西犬丘。 既然有两个犬丘，为何不把咸阳周边的地方分封给秦人呢？ 嘿嘿---，想多了吧，因为咸阳周边的那个犬丘地方好，不便于给你；天水的那个犬丘地势偏僻，人烟稀少，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周围草场很多。好了，这个地方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给秦人，让他们去养马。 于是秦人的先祖秦非子因为养马有功，被周孝王分封在了秦地。虽然地方是偏了点，但毕竟从这一天起秦人算是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 有了地方就能建立国家吗？还真不一定，因为拥有土地和建立国家是两码事，中间的路还长的很。此时的拥有土地的秦人只能称之为秦人部落。 天下那么大，地方那么多，周天子分封的国家多达几百个，为何就不能给养马有功的秦人一个国家，一块好地方呢？ 问题很复杂，原因很简单。 因为秦人不是周天子自家人。 有的书上记载西周初年天子分封的国家有800多个，到了春秋初年还剩下170多个，战国之初只有几十个了。 800个？数字有些大了，但两三百个应该不成问题，这么多国家中，姬姓国家占了百分之七十。 周天子实在不地道，在建立周朝之初，凡是姓姬的不管是转折亲还是攀远亲，只要你姓姬，我就认你是自己人，立马封给你一个国家，让你去当君主。天下大得很，自家兄弟就这么几个，完全封的过来。 自家兄弟封完了，还有黄帝的后裔、颛顼的后裔、商朝的后裔等等，凡是跟上古先皇沾着边的，周天子都给分封了，而且爵位还相当高。 如此以来，给那些外姓功臣所剩的地方真不多了，大多在边远地区。 想想那些不姓姬的西周功臣，一路跟着周天子打天下，吃苦耐劳，差点连命都丢了，最终却落得个远嫁他乡的结果，想起来就苦的流黄水啊！比如那位为西周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姜太公老人家，功成名就之后便被封在了遥远的齐地。 齐地今天看来还不错，有山有水，有海有盐，但在西周时候，那地方绝对是边境地带，称之为“东夷”。 别以为远离了关中，待在那个天天喝海水、吃鱼虾，动不动还要跟周边原住民打交道、动拳脚的齐地，天子就放心了。 错，实实在在的错了。 “姜子牙这老头，虽然年龄大了点，但人家天天徒步垂钓，牙口倍棒，身体倍好，一顿能吃好几碗鱼生，而且鬼点子多，当年给我父王出了几个点子就拿下了商纣。现在让他待在齐地那么远的地方，消息闭塞，万一哪一天他起了坏心思咋办？予一人实在不放心。不行不行，还是让自家人去看看姜老太公，过问一下他老人家的退休生活。”周天子想到做到。 于是在齐国周边诞生了一个姬姓国家---鲁国。 让自己人看着那些外姓诸侯，周天子终于可以放心的休息了。 功勋卓着的姜太公都是这样的结局，养马的秦人要想在周天子的王朝里翻身就更不容易了。 可是秦人的功劳实在太大了，养了那么多的马，个个膘肥体壮，天子喜欢的不得了。 这孩子也不容易，辛辛苦苦养马好几代人了，总得给点什么吧，不然他们消极怠工咋办？ “王上何不将他们封在秦地？”有大臣给天子建言道。 秦地？ 什么意思？周天子一脸疑惑的望着大臣，“这是为何？” “秦地偏远，山高沟深，草场广大，周围戎狄遍布。非子族人在秦地牧马一点都不用担心草场不够用，而且还能为王室防守西垂；若秦人能在此地立足，等于是为王室开疆拓土；若不能立足被周围的戎狄灭了，也只能怨他们命背，怪不得王室，王上以为如何？” ？？？ 这么阴毒？ 周孝王听罢疑惑的望着大臣，“王室已经有虢国在西边拱卫，为何还要在更远的秦地让非子他们防守戎狄呢？” “这不是双保险吗？再说了虢国是自己人当国，让外姓人在更西边打头阵，挨枪子不是更好吗？” 当初建立虢国的时候，周天子可是费了点心思的，专门把自己的亲叔叔虢仲分封在虢国，还给了最高的爵位公爵，让他替自己防守从西边过来的戎狄。现在还要在更西边安插外姓人防守，如此以来，王室的天下就更安稳了。 “嗯？好是好，但是不是狠了点？予一人于心不忍。”周天子惋惜的说道。 “予一人”是周天子的自称，跟后世皇帝自称“朕”是一个意思，不过多了两个字，读起来更拗口了。 “狠是狠了点，谁让他秦人不姓姬呢？”大臣说道。 这位大臣一定是老姬家的后人，跟天子一样，狠命的防范着所有的外姓诸侯。 “嗯--，你说的很对，予一人绝对不能把好地方分封给外姓人呢。”周天子坚定的说道。 地方是确定下来了，就在遥远的秦地，不过问题还远远没有解决，因为封地的同时还要封国。按照西周初年封国的基本原则，天子分封出去的国家都是有级别的，分别为公、侯、伯、子、男五等。 该给秦人什么样的级别呢？周天子有些为难。 大臣又说话了，“王上，秦人不过一个放马的杂役，咋能直接封国呢？还是先从封地开始吧，封给他们一块地，先看看表现，如果表现好的话，再给他们一个官职，干的好了最后封国也不迟。如果他们做的不好，就让他们作为王室的牧马人一直待在那儿。” 办法是毒了点，但作用还是蛮大的。 活下来就当为王室开疆拓土，死了就当清除异己。 于是从周王室建国之初就跟着天子混饭吃的非子族人便来到了秦地，开始了漫长而又专业的养马生涯！为了抵御周边戎狄的入侵，秦人还修筑了一座属于自己的城池--犬丘。 秦人的前三代君主秦非子、秦侯、秦公伯基本没啥事，老老实实以王室牧马人的身份呆在犬丘城周边放马，时不时跟周边的戎狄打打架，有胜有负，有死有伤。 西周末年的社会大环境就那样了，谁都有死伤。 死几个人，伤几个人，秦人也没当回事，还觉着自己活的挺美。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秦仲继位首领的时候，内外形势都发生了变化，秦人的故事开始变得丰富曲折起来了。 所有的王朝衰落，原因虽然很多，但一定有两个最重要的原因，一个内忧，一个外患，也称之为内因和外因。 内因是秦仲继位的第三年，宗主国周王室发生了着名的“国人暴动”，天子姬胡被赶出了镐京。“国人暴动“虽说是周王室内部的一次斗争，但影响却是很深远的，因为这次暴动动摇了周王室的统治根基，使得原本强大的周王室从此走向衰微。 外因是天子出走，王室衰落，周边戎狄趁机入侵周王室属国，抢夺掳掠，其中秦人周边的戎狄部落进入犬丘周边，接连杀害秦仲族人，就连秦仲的堂兄弟也被杀了。 杀我百姓，我认了；杀我族人，我也认了；但你要杀我自家兄弟，绝对不行。 因为我的兄弟也不多，杀光了，谁来维系秦人的基业呢？ 于是被周围戎狄部落欺压了三代的秦人终于爆发了，开始行动了。 第2章 西北有戎狄 犬丘城。 落日下的城池呈现出一片暗黄，夯土垒成的城墙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土黄色；被西风撕裂的旗子在风中呼啦啦作响。 “咩---”黄昏时分，牧羊人赶着羊群，走进了残败的犬丘城，羊群走过，拉下一路的羊屎。 羊群的身后紧跟着马群，踩踏着、叫唤着，向城内涌进去。牧马人一家，虽然土气、朴实，但脸上依然洋溢着纯朴的笑容。看着自己的马群进了城，牧马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灰头土脸。 灰头土脸？ 这个词用得实在是太准确了，西周末年秦人的犬丘城不但土气，而且惨败、破落。城墙之上到处是塌陷的痕迹，还有的地方因为塌陷的太厉害，刚刚用夯土补齐。 城池？ 这也叫城池？ 对，人家这还真叫城池，犬丘城，一点都没错。 只不过这样的城池没有办法跟中原的城池相提并论罢了。中原的城池高大、厚实，城内的陈设一应俱全，至于那些放羊的，赶马的，甚至还包括种田的，一般是不能进城生活的。 西周时期的城可是有大作用的，生活在城里的人称之为“国人”，生活在城外的人称之为“野人”。国人有参与政治的权利，野人有听从命令的义务。 明白了吧，能在城里生活的都是有身份的，不是什么人想进城就能进城的。由此可见，消除城乡差别的道路实在是太漫长了，几千年过去，差别依然存在。 中原是中原，西垂是西垂。 中原大地是那些跟王室亲近的国家居住的；西垂是秦人居住的。虽然都是王室成员单位，待遇是绝对不一样的。 差距虽然很大，但几百年来秦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倒不是说秦人的精神境界有多高，实在是因为秦人很清楚自己的出身以及今天取得的成就。 不与富比我不贫，不与贵比我不贱。 用这句话来形容当时秦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出身低下的秦人对自己的宗主国周王室那是打心眼里崇拜和尊崇的，能当周天子的臣子秦人是一百个心甘情愿，因为周人的出身实在是太好了。 周人的父系来自姬轩辕(黄帝)，母系来自姜神农(炎帝)后代有邰氏，可以说周人是姬姓与姜姓长期通婚的后裔，标准的炎黄子孙。 可是秦人的出身呢？养马的。 先祖呢？养鸟的。 这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事实。秦人的先祖真是跟鸟兽马匹等动物打交道的，相当于动物园的驯养员。 秦人最早的先祖伯益辅佐舜帝驯服众多鸟兽，舜帝赐其为嬴姓。这一天起，秦人有了姓。 后来伯益后裔造父因平定徐偃王之乱有功，周穆王将赵城赐封给造父，造父的族人以此为氏，称赵氏，即为嬴姓赵氏。这一天起，秦人有了氏。 远祖养鸟的，近祖养马的，这样的出身的秦人能跻身中原国家，成为天子近臣，在富庶的中原大地拥有自己的国家和爵位吗？ 想一想还是算了吧！ 在十分讲究出身的西周年间，秦人很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于是，得到土地的秦人便老老实实的待在陇山以西，呆在这个被中原国家称为西垂的地方。当然了，人家周王室做事还是很讲究技巧的，虽然当初没有直接给秦人封国，也没有给秦人封官，但到了秦仲继位秦人首领的时候还是给了秦人一点小小的恩惠，封秦仲为西垂大夫。毕竟让一个养马替王室守边，周天子的脸上也觉着无光。 西垂大夫？多有意义官职啊！西是西边的意思，垂是边陲的意思，合起来就是守卫西部边境的大夫。 犬丘也罢，西垂也行。 由养马人一下子上升到了王室的官员，秦人还是觉着自己的地位一下子上升了不少。 于是西垂秦人为了表示对周王室的感恩之情，不但每年都要为王室上缴许多的良马作为报答，而且还模仿中原国家的样子，在这里修建了犬丘城，已表示自己世代为王室守边的决心。 毕竟是鹦鹉学舌，学得了样子，未必学得到实质。再加上秦人一边战斗，一边修城，还不能耽搁王室的放马大业。于是修出来的城池就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破是破了点，茅屋虽破却能遮风挡雨。 有了城池的秦人一下子感觉自己跟周边的戎狄不一样了，高出了他们好几十个层级，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大了。 有了城池就有了保护的设施，于是原本在野外放牧的秦人便白天在野外放牧，晚上就将牛羊马匹赶回到城里。 最初，秦人贵族很不乐意百姓们这样的做派，真把犬丘城当成你家羊圈了，啥都往进赶啊？ 但实际情况就这样，你不让人家把牛羊马匹赶进城里也不行啊！此时秦人的主要身份是王室的养马人，总不能让人住在城里，把王室的马匹都扔在野外吧。要是让戎狄抢走了咋办呢？ 要知道，此时秦人周边的戎狄部落是非常多的。什么薰育、熏鬻、昆夷、绵诸、串夷、畎戎、大戎、猃狁等等不胜枚举。 而且戎和狄还不是一回事。 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 北方曰狄，衣羽穴居，有不粒食者矣。 这话其实也不难理解，说的其实是一个道理，不管是戎还是狄都是西北的少数民族，西方的戎人部落，披着头发，穿着兽皮，不吃颗粒状的粮食；北方的狄人部落，穿着鸟兽羽毛做成的衣裳，挖洞而居，也不吃颗粒状的粮食。 不吃颗粒状的粮食，难道他们是喝西北风吗？ 显然不是，人家实际上是食肉部族，吃的是牛羊肉。 不是说他们不愿意吃中原的黍稷稻粱，只是生活条件所限，庄稼有种无收，只能吃肉了。 明白了吧，中原以西的非华夏部落称之为戎，中原以北的非华夏部落称之为狄。 生活在远离中原的秦人，周边可以说是布满了戎和狄。而且此时的秦人还没有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跟周边的戎狄其实也没什么两样，称之为秦人部落。 秦人是部落，戎狄也是部落，虽然都是部落，二者之间还是有差别的，那就是秦人是周王室下辖的部落，戎狄是自己管理的部落。 拥有宗主国的秦人虽然生活在戎狄聚堆的陇西，过着与戎狄不一样的生活，当然会引起戎狄的不满了。 哼---，都是西北养马的，你还想与众不同，真把你当成王室成员了？ 于是秦人的几个邻居丰戎、亳戎、绵诸戎等便联起手来对付秦人。 今天带兵抢你的牛羊马匹，明天带兵抢你的女人，后天还指不定抢什么呢？ 周王室强大的时候，西北的戎狄多少还是有所顾忌的，害怕秦人身后的周王室找他们算账，现在王室衰落了，戎狄就无所顾忌了。 不但抢东西，杀人，而且还发兵进攻秦人的城池，打算将秦人彻底赶出陇西，或者是完全消灭。 第3章 我有一个好孙子 生存或者毁灭，这是一个大问题。 活不成了，一点也活不下去了。整天被人追着打的秦人实在是没法活了，环顾四周，除了敌人还是敌人，除了坏人就是瘪三。 这地方那是人待的啊！ 虽然秦人不怕打仗，但也不能天天打仗。 加之此时的秦人自身能力有限，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也就是三四千人，用这点兵马来保卫犬丘城已经很不错了，远征戎狄基本是梦想。 更何况戎狄是什么，那可是草原上奔跑的野狼，白天在草原上奔跑，晚上在草原上转悠，稍微碰到一点点有用的东西，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能抢的抢走，抢不走的杀掉。 而且人家还特别善于游击战，秦人打过来，他们就跑了；秦人撤走了，他们又来了。 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这样的日子还让人活不？ 原本在西垂生活的挺美的秦人开始怀疑人生了。穷则思变，困则思变，没法活了就要考虑别的出路。在犬丘城呆了近百年的秦人决定召开贵族大会，共同商讨秦人的未来。 犬丘，西垂大夫府。 “哎--，孩子出去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来了。”西垂大夫秦仲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这一年秦仲已经六十多岁了，在位二十多年，虽然在他的手上秦人开始有了官职，有了属于自己的臣子，但岁月沧桑，诸事不顺，让这位周王室的西垂大夫比别人显得更苍老一些。 老人有老人的考虑，但也有老人的经验。毕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老首领，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在召开贵族会议商讨秦人命运之前，秦仲专门安排自己的孙子嬴开带人去了一趟周王室所在的关中。 至于去关中能做什么？秦仲没有在众人面前明说。 前路渺茫，少说为妙。 秦仲一共有五个孩子，长子嬴其、次子嬴不寿、三子嬴照、四子嬴亥、少子嬴康。其中长子嬴其有两个孩子，长孙嬴世父、次孙嬴开。 由于儿孙多，孩子与孩子之间的年龄差距还是蛮大的。比如长孙世父的年龄就比少子嬴康还大。这一年长孙世父已经十八岁了，而少子嬴康才十六岁，次孙嬴开也是十六岁。 十六岁的年龄放在当今社会还是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孩子，但是放在西周末年，已经是当时的“大龄青年”了，如果在这个年龄还没结婚，那就是标准的“剩男”“剩女”。 这些儿孙中，西垂大夫秦仲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二孙子嬴开。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头脑却是这些子孙中最灵活的一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总能想出与众不同的办法来，而且这些办法还非常切合秦人的实际。 相比之下，大孙子世父的头脑就简单的多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就只有一个字“打”，打得过往死里打，打不过让别人往死里打。 人都是有好爱的，嬴开这么聪明，又如此善解人意，秦仲当然喜欢了。于是乎，一些重要的、关键的事情，秦仲便交给嬴开去完成。 美名其曰锻炼。 当下秦人正处在内外交困的关键时刻，秦仲再一次想到了嬴开，并让他带人前往关中为秦人谋求出路。 虽然秦仲没有对别人说自己的真实意图，但对自己的二孙子还是透露了大致的讯息，那就是为面临生死存亡的秦人谋求出路。 谋求出路？ 好沉重的担子啊！ 秦人这么多，困难这么大，要为秦人谋求出路，压力不大才怪呢？ 而且谋求出路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范围过于宽泛，做法无从下手。鉴于此，秦仲对嬴开也就没有交代具体寻求什么样的出路了。 世事无常，谁也无法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当下的秦人已经无路可走了，必须得有所突破。 现在嬴开已经出去快一个月了，按时间也该回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咋还没有回来呢？”说这话的是嬴开的父亲，秦仲的长公子嬴其。 除了秦仲之外，最关心孩子命运的莫过于他的父亲嬴其了，虽然从事养马的秦人骨子里有好战的意识，但作为未来的秦人首领嬴其也喜欢机智勇敢头脑灵活的嬴开。 人都喜欢与笨人交朋友，但都不愿意要一个笨孩子。嬴开这么聪明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呢？ “二位不用担心，我想凭借着嬴开公子的聪明，还有赵伯圉的勇敢，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说这话的是犬丘令赵周。 自从秦仲继位西垂大夫之后，生活在西垂的秦人也开始建立了一整套属于自己的官员体制，什么犬丘令、军司马、千夫长、百夫长等等都有了。 虽然以武职居多，但在强敌林立的西垂也只能这样了。 赵伯圉是赵周的儿子，嬴开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一次秦仲安排嬴开前往关中的时候，嬴开便带上了自己的好友赵伯圉作伴。 秦人嬴姓赵氏，嬴氏和赵氏便成了犬丘城最多的两个姓氏，偶尔出现其他姓氏的人，大家还觉着有些不适应。 “天下竟然还有姓张的、姓王的？他们是哪里来的？祖先是干什么的？” 在犬丘秦人看来姓氏代表着祖先的来源以及他们从事的职业。由于知识文化层次有限，除了嬴氏和赵氏之外的其他姓氏的来源，犬丘秦人知之甚少，甚至不知。 如此低的文化层次，当然不能怪秦人，由于交通不便，许多秦人除了犬丘城之外，从来没有走出过陇西大山。虽说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周王室的臣子和百姓，但几代人过去真正到过关中的秦人还真没几个。 周王室对于众多秦人来说，只是一个传说。 听完赵周的话，秦仲重重的点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越来越黑。原本计划召开的秦人贵族大会因为两个孩子没有回来，只好一次次往后退。 到今天已经推后五次了，再推辞这个月就过去了。 当秦仲等人又一次失望的时候，门外传来禀报声，“禀报大夫，开公子和赵伯圉回来了。” 回来了？ 两个孩子终于回来了。 听到消息的秦仲起身来到门外。 很快嬴开和赵伯圉便来到秦仲等人面前，好长时间不见了，嬴开原本清瘦的脸庞晒得黑多了。赵伯圉原本就壮，这下又黑又壮了。 “嬴开见过祖父，见过诸位大人。”见到秦仲，嬴开拱手说道。 “赵伯圉见过大夫，见过诸位大人。”赵伯圉跟着拱手说道。 虽然是自家人，该有的程序和礼仪还是要有的。要知道西周的立国之本就是礼仪，在当时《周礼》就是治国的根本遵循和行为规范。 秦人既然是周王室的臣子，当然要遵循周礼的各项要求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出去了这么多天，你们也累了，赶紧进屋，我们坐下说。”秦仲像一个温和的长着满脸堆笑对嬴开和赵伯圉说道。 众人一起进屋坐定后，秦仲对嬴开二人道，“这一次前往关中，不知情况如何？” 第4章 说重点 情况如何？ 言语简单，寓意深刻。 嬴开看了看赵伯圉，示意由他来回答。 毕竟是一起去过关中的人，放在犬丘这么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地方，赵伯圉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人了。 于是赵伯圉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夫，诸位大人，关中的之地不但富庶而且太平，一路过去几乎没有见到戎狄的影子。走下陇山，我们才发现整个关中人流如织，来来往往，一点都不为生活发愁，更不用担心戎狄的进攻。还有就是关中随便一块地都能够种植庄稼，气候温和，太适合我们居住了。”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孩子，咋竟说实话呢？ 你以为关中是你家，想去就去，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啊？ 哎---，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想得简单了。 秦仲心想，你以为我不想去关中吗？我也呆在关中，甚至也想过把所有的秦人都带到关中去，可是能行吗？ 秦仲毕竟是秦人的首领，王室的西垂大夫，也是秦人中少有的几个走出犬丘前往关中的人。 见得世面多了，想法就成熟了，遇到事情也就不那样激动了。 秦仲虽然知道赵伯圉的想法很幼稚而单纯，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是自家孩子带出去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人家幼稚，会影响孩子心情的。于是秦仲笑着道：“看来这次前往关中，伯圉的收获不小啊！” 孩子到底是年轻，经的事情也少，秦仲一夸赞，赵伯圉的话更多了，“大夫，各位大人，关中的城池实在是太多了，站在陇山之上能够看到山下的城池林立，每一座城池建设的都很结实，根本就不怕戎狄攻打。” 孩子又说实话了。 关中当然城池众多了，不多能行吗？ 西周诸侯众多，按照爵位分类为公、侯、伯、子、男五个等级，按照地理位置分类为畿内诸侯和畿外诸侯 畿内诸侯也就是靠近国都的地方诸侯，一般都是王室的亲信镇守；畿内诸侯当然是远离国都的诸侯了，一般都是王室要防范的对象。 关中是王室的根基所在，能在这里建国的当然是畿内诸侯了，当时有名有姓有地方的畿内诸侯就有好几十个，其中关中西部就有虢国、散国、矢国、弓鱼国、申国等好多个，一个国家一座城也是好几十个。 如此一来，关中的城池能不多吗？ 关中竟然有那么多的城池？ 这话立即引起了在座诸位的好奇，于是有臣子对赵伯圉说道：“你尽量说的更详细一些。” “诺--”随后赵伯圉便把自己一路上的见闻很是完整的说与在座的秦人贵族。 半个月的见闻实在是太多了，但赵伯圉这孩子心眼实，不管有没有价值，一一说与众人。 天气很短暂，时间也有限，照你这样说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于是当赵伯圉讲到低潮的时候，秦仲转向嬴开大声问道：“开儿，你还有什么补充的？” 之所以大声问嬴开，就是不想再听赵伯圉这么没完没了的说下去了。 孩子，我知道你话多，咱们闲了再聊好不好，今天是秦人的贵族会议，要商量的是秦人未来的大事，别说这些没用的行不？ 赵伯圉虽然话多，但人并不傻，听到秦仲大声问嬴开，便硬是压住了自己内心说话的冲动，转而听嬴开的说辞了。 嬴开想了想道：“伯圉禀报的基本完整，不过在回犬丘的路上，我们遇到了戎狄人的马队，大约有十多人，一路怪叫着向南边而去。” 重点？ 这是绝对的重点。 听到嬴开的话，所有人都不由得竖起来耳朵。 看看，这就是会说话与不会说话之间的差别，会说话的一句话就能够抓住所有人需要听的重点。不会说话的，滔滔不绝的讲了大半天，别人还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戎狄的马队竟然出现在秦人前往关中的路上？ ？？？ 竟有这样的事情？ 在座的秦人贵族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当秦人为自己的未来开始探路的时候，竟然在前往关中的路上碰到了戎狄的马队。 秦人当然要怀疑了，要质问了，要打听清楚了，不弄清楚这个问题，能行吗？ “依你之见，这些戎狄的马队应该是做什么去了？”秦仲问道。 嬴开想都没想的说道，“依我之见，戎狄与我们一样都是前往关中周边打探情况的。诸位有所不知，就在今年年初，周天子曾派名臣尹吉甫帅军征讨北方戎狄；经过尹吉甫的征讨，整个夏秋时节，北方的戎狄的一直不敢南犯，但当下冬季将至，北方寒冷，按照惯例戎狄人应该南下过冬，我们所遇到的戎狄马队应该是南下打探情况的探马。” 虽然嬴开很顺利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能够肯定的是为了说这些话他已经想了好久，也观察了好久。 不然如此入情入理，分析有据的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王室竟然派兵征讨过北方的戎狄？如此重要的消息的秦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秦仲、赵周等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其实也很正常，一则人家王室要派兵征讨谁，不用给你秦人通报，因为你没有知道这些大事的资格；二则王室衰落之后，秦人四周的戎狄不断南下，早就把原本人数不多的秦人困在犬丘方圆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了。 五十里之内的事情秦人或许知道，五十里之外的消息就不一定知道了，更何况几百里之外的消息呢？所以秦人没有知道这些消息的途径。 已经衰落的周王室竟然派兵征讨北方戎狄部落？ 这消息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 听到消息的秦人贵族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犹如黑夜中看到了海市蜃楼，更犹如水中垂死的人抓到了鸡毛一样。 总算是有人替我们出面了，我好兴奋，好高兴啊！ 兴奋时短暂的，失望是经常的。 短暂的兴奋之后，秦人又恢复了理智。 王室年初才派兵征讨了北方的戎狄，还没到年底戎狄的马队又出现在了陇山之上，这说明什么呢？ 充分说明王室的征讨是不彻底的，没有真正从骨子里把戎狄打趴下，也没有从肉体上彻底消灭戎狄的有生力量，也就是说王室的这次征讨并没有真正解决北方的大患。 形式大于内容。 冷静之后的秦仲对王室的这次征讨给出了一个相对公正的评判。 第5章 现实很骨感 王室出兵戎狄了，效果却很有限。 秦仲虽然对自己的宗主国这次出兵戎狄有所不满，但是你秦人满意不满意一点也不也影响不到远在关中的周王室。人家照样改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听的歌曲依然在听。 不过远在西垂的秦人却要遭殃了。 戎狄或许打不过周王室，但打你犬丘秦人却一点也不成问题。今天打一顿，抢点东西；明天再打一顿，杀几个人；后天等秦人做好一切准备了，人家却不来了。 放了一个空炮。 哈哈哈，反正是娱乐，花样越多越好！ 现在当秦人思考如何突破困境的时候，竟然在沿途遇到了戎狄？ 秦人不思考能行吗？牵扯到秦人的命运及前途，不好好思考，显然是不行的。 秦仲想了想道：“这么说，如果戎狄探马沿途没有遇到王室的军队，他们就会再次大举南下过冬？” 南下过冬是北方游牧民族的传统，每年严冬来临，北方游牧民族为了确保牛羊马匹不受到严冬的伤害，会在严冬来临之前大批南迁到相对暖和的南部。 传统习惯不能丢。 虽然今年北方戎狄遭到了周王室的打击，但人家似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传统习惯。在严冬来临之前还做好了南下的准备。 只不过今年比往年小心了一些而已。南下之前还知道派人去探查情况了。 嬴开到底是事情的亲历者，听完秦仲的话，重重的点点头，“爷爷说的很对，戎狄之所以派人南下探查，目的还是为了过冬的事情。一路过去，如果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话，他们是完全有可能再次南下过冬的。” 听完嬴开的话，秦仲沉默了。 沉默是金，许多时候沉默并不是金子，而是无奈的表现。 此时的秦仲之所以沉默，因为他懂得嬴开话里的意思。懂得太多，思想压力就大，压力大了话就少了，话一少整个人就显得成熟了。 秦仲知道，陇山原本就是戎狄人的大本营，由于距离周王室的根基关中太近，所以双方之间经常发生战争。几百年来打了不知多少次，但是谁都没有把对方彻底打趴下。虽然年初尹吉甫发兵将戎狄赶到了陇山以北，但由于陇山之上多为草场，实在荒凉，不适合中原人种植庄稼，也不适合驻军。 所以，打了也就打了，过一段时间，北归的戎狄人又会再次回到陇山之上过冬。 你来我打，你打我走；你走我来，循环往复。 这就是西周末年，周王室与西北戎狄之间的关系。 当秦人准备向东发展，寻求出路的时候戎狄也准备南下过冬，简单的事情明显复杂了，于是秦仲问在座的诸位道：“现在戎狄又一次准备南犯，诸位都说说，我们该当如何？” 听完秦仲的话，长公子嬴其说话了：“父亲，诸位叔伯。多少年来，我犬丘秦人一直窝在这狭窄的陇西山地，百年过去，难以发展。现在王室已经发兵把陇山上的戎狄赶走，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向东迁徙，占领陇山，以图今后向关中发展。如果等到戎狄再次占领陇山之后，我们要想向东迁徙可就难了。” 嬴其毕竟是下一步要当秦人首领以及王室西垂大夫的人，当他的父亲思考陇西秦人未来的时候，他的大脑也一直没有闲着，也在思考着秦人的未来。 当下他所说的思路基本上代表了秦仲已经所有秦人的想法。 果不其然。 听完嬴其的话，秦仲的心中的那颗一直图谋东迁的心思一下子被调动起来，望着在座的秦人贵族道：“嬴其的话，诸位也听到了，你们都说说吧！” “对，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向东迁徙。”随后有人跟着说道。 “对，我们应该东迁，若在不东迁，迟早会被戎狄消灭的。”有人跟着附和道。 起哄和围观是国人的传统，当一种思维成为潮流的时候，大家都会跟着起哄，而且还会说出起哄的各种理由。 “大夫，诸位大人，当下的秦人处在四面包围之中，北边是丰戎和亳戎，西边是绵诸戎，南边是秦岭，只有东面靠近王室。秦人要想有所突破，只有东迁这条路，东迁乃是大势所趋，我也同意长公子的东迁之说。” ...... 很显然，当嬴其说出东迁想法的时候，一下子激起了秦人贵族压抑已久的思想浪潮，犹如板砖扔进了水里，水花四溅；更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不管是海啸还是雷电都挡不住它要喷发的趋势。 听着众人的话，秦仲把目光放在了赵周身上。 你们就喊叫吧，不管你们的喊声多大，我还是要听听老赵的意思。 赵周毕竟年纪大，沉思之后说道：“大夫，诸位，马上就是冬天了，犬丘虽然狭长，但毕竟是河谷地带，相对暖和一些。如果我们此时向东迁徙，肯定要进入陇山之上。诸位有没有想过，冬季的山上那可不是一般的寒冷，不管是牛羊马匹还是百姓都会冻死的。就算我们愿意，犬丘的百姓愿意在山上过冬吗？” 这个？ 刚才光顾着高兴了，实实在在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实际问题。 幼稚，你们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幼稚了。激动是好事，冲动可就要坏事了。 当赵周提出他的思路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还是老的辣，人家老赵一句话犹如倾盆大雨一下子浇灭了所有人人火一般的热情。 确实如此啊！ 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早晚已经冷的要命，要是向东前往陇山之上，那就会更加的寒冷。到时候，就算是人受得了，那马匹、牛羊等等能够受得了吗？ 再说了，待在犬丘多少还有城池的保护，可是一旦离开犬丘城迁往陇山周边，秦人可是要再次回到过去的游牧生活，能挡得住野蛮戎狄的进攻吗？ 看看，问题想简单了吧？ 听完赵周的话，秦仲迟疑了，“犬丘令说的不错，一旦我等离开犬丘就会时失去城池的保护，百姓、牛羊、马匹都会受到威胁。哎---，难啊。” 秦仲一声长叹。 赵周摇摇头，“不是我们不想东迁，实在是形势所迫，我们不得不多想想啊！” 一听东迁又要搁浅，老四嬴亥当下就不愿意了，立即站起身嚷嚷道：“又要搁浅，这秦人一辈子又一辈子的向往着东迁，总是被这样那样的理由湮灭。如果这次东迁再次湮灭，恐怕今生都难以实现东迁的愿望了。我看趁着戎狄还没有回到陇山之前，我们现在就向东前往陇山之上。到时候就算是他戎狄南犯又能如何？大不了继续跟他们打就是了。谁怕谁啊！” “你给我坐下。”见嬴亥大声嚷嚷，秦仲怒斥道。 “哼---”嬴亥很不情愿的坐下了。 第6章 实力是基础 这孩子，咋这么爱说实话呢，你不知道说实话很伤人吗？ 嬴亥虽然坐下了，但他说出的话却发酵起来了，因为在座的秦人贵族都知道这孩子说的是实话。 人生是漫长的，机会是很多的；人生又是短暂的，机会更是稍纵即逝的。 咋说都有理，就看你到底相信哪一个了。 嬴亥这么一说，使得在座的秦人贵族一下子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都觉着今天这次机会或许是秦人最后的东进机会了。 嬴亥说完，老三嬴照也跟着说道：“父亲，诸位叔伯，我倒是觉着老四没有说错，既然王室已经发兵把陇山上的戎狄赶走了，我们何不趁着敌人没有南归之前提前迁往陇山，到时候就算是戎狄南迁了，我们又怕什么呢？大不了跟他们打就是了。打成了我们占据陇山；打败了，我们再次退回犬丘就是了。” 虽然嬴亥、嬴照说的是气话，但是这样的话，也代表了诸多秦人的意思。 “对，我等应该趁着戎狄没有南归之前占领陇山。只有占领了陇山，我等才能够继续向东迁徙，最后落脚在关中周边。”老二嬴不寿说道。 要想前往关中，陇山是一道必须要过的坎，过不了这道坎前往关中绝对是一句空话。 落脚到关中周边。 这是秦人最初的愿望，只要能够在关中周边落下脚，对于只有十来万人的秦人来说已经算是最伟大的愿望。 在众人的吵吵声中，秦仲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但是这个机会同时也是一次很大的冒险。 成了，秦人东迁就迈出了第一步。 一旦失败，或许秦人东迁的道路就会从此戛然而止，至少在他的手中是没有希望了。最后，秦仲的目光落在了嬴开身上，“嬴开，你刚刚从陇山回来，说说你的意见。”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嬴开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东迁，还是不迁？ 对于此时的秦人来说都难。 迁，就意味着要跟南犯的戎狄再次发生战斗。 不迁，那么秦人就要失去一次绝好的机会。 于是嬴开想了想道：“父亲，诸位叔伯，孩儿以为我等应该稳步东迁，逐步东进。” 逐步东进？ 好新颖的提法。 嗯？ 听完嬴开的话，在座的诸位都愣住了，转过头，疑惑的望着他。 逐步东迁？ 你到底是什意思，迁还是不迁？ 在众人的注视下，嬴开起身道：“所谓逐步东迁就是我们在原有的基础上一点一点的向东迁徙。诸位都知道，秦人之所以西陲能够存活几百年的时间，那是因为我们拥有犬丘这座城池，虽然破烂，但至少还能够保护我们的安全，使得周边的戎狄一时之间难以消灭我们。一旦我们失去了犬丘城的保护，那么秦人一定会被周边的戎狄蚕食殆尽。” 犬丘城虽然是破了点，但正是因为有了这座破城才有了秦人的今天，若真的离开了这座破城，秦人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还真要打上一个很大的问号。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正是因为有了这座城池，秦人才得以存活下去。这也正是我不愿意离开犬丘的主要原因。”秦仲听罢说道。 作为秦人首领的秦仲当然知道这座破城对秦人的重要性了。 听完秦仲嬴开继续说道：“父亲大人，百年来，我们在受到犬丘城池保护的同时，也受到了城池的限制。那就是我们只能待在犬丘这个小地方，不能有大的发展。” 凡事有利有弊，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秦人在受到犬丘城保护的同时也确实受到了城池的限制，听完嬴开的话，众人都微微点头。 “多少年来，秦人一直想向东方发展，最为担心害怕就是一旦离开城池的保护而丧命于戎狄的刀剑之下，这也正是几代秦人没有发展的重要原因。再加上一直以来，秦人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实力不济，也没有胆量离开犬丘。今天，陇山之上的戎狄已经被王室赶走，如果我们再次丧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之后，或许秦人就将永远待在这小小的犬丘了。”嬴开继续说道。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绝对不能丧失这次机会。”长公子嬴其说道。 “对，小弟说的对，我们秦人不能丧失这次机会。”嬴照、嬴亥也跟着说道。 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嬴开点头道：“看来不光是我一个人认识到了这次机会，大家都认识到了。但是在如何东迁的方法上，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贸然行动，必须稳扎稳打。” 嬴开知道秦人勇敢，但是勇敢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做事头脑不足，容易莽撞，于是提出了稳扎稳打的建议。 “何谓稳扎稳打？”赵伯圉问道。 “所谓稳扎稳打就是我们以犬丘为中心，逐步向东推进。这么跟诸位说吧，为了稳当起见，我们向东派出兵马，每隔十里设立一座堡垒，派驻兵马的同时用夯土修筑起烽火台。一旦戎狄进攻，我们就燃起烽火，相互告知，得到消息的秦军将士就可以相互支援。老弱病残的秦人可继续留在犬丘帮助我们守城。如此以来不至于让所有的秦人都暴露在戎狄的打击之下。诸位以为如何？” 嗯？ 好有个性的想法？ 听完嬴开的办法，秦人贵族们不由得相互看了看。 随后嬴照道：“嬴开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太慢了。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够越过陇山到达关中周边。” 办法好是好，确实有些慢了。毕竟修筑堡垒和烽火台都是需要时间的。 从犬丘到关中何止百里，这样一路修过去，黄花菜都改发芽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这时赵周发话了：“我倒是觉着少公子的办法可行，毕竟秦人就这么点人口，一旦分散开了，势必会削弱力量，如果被敌人逐步蚕食的话，打光了，我们就会完全覆灭。” 既然一直以来以谨慎着称的赵周都说话了，别人还能说些什么呢？秦仲环视了一圈大家，见大家都不再说什么，于是便说道：“诸位，这是秦人向东发展的重要一步，诸位务必小心谨慎，我认为诸位修建堡垒的时间可以选择在白天进行，天色一晚我们所有修筑的军队和百姓就回到犬丘城中，不要让大家在野外冒险的。” 实力是说话的基础，家底是打仗的基础，在秦人实力不济，家底很薄的情况下，稳步东进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第7章 龟甲不好找 东进。 秦人要东进了。 对于此时的秦人来说，东进意味着冒险，意味着伤亡，意味着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秦人的这一次东进对中国历史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完全可以说是华夏历史上一次重大的决定。 “孩子，爷爷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想问题竟然如此全面。我也认为这个办法可行，那以你之见，看看我们何时开始东迁？”秦仲文嬴开道。 嬴开道：“祖父，事不宜迟，在戎狄没有南归之前，我们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利用这段时间我们至少要向东建设两到三座烽火台，如此一来我们秦人的领地无形之中就向东扩展了三十里以上。” 老虎占领一块地方，每天一定要围着自己的地盘转上一圈，以显示自己在这块领地上的霸权地位；猎狗占领一块地方，一定在这个地方撒上一泡尿，用自己的气味向外宣誓这块地方的主权；猴子占领一个地方，一定会把那里所有的母猴子都纳入自己的麾下，用交配的方式向其他猴子宣誓自己才是这里的霸主。 当然了，这只是动物的占领方式，国家就不一样了，要占领一个地方就一定要占领那个地方最主要的、具有标志性的东西。 对于草原国家来说，草场就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东西，于是草原国家之间的征战，多以占领草场为标志。但中原国家就不一样了，城池才是他们的最重要的，也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东西。 秦人要想在陇西占领更大的地方，当然是占领城池了，但偏偏陇西的戎狄没有修建城池的习惯。秦人又不具备占领草场的优势，于是便想到了修建城池的办法来对付戎狄。 你们不是没有城池吗？ 那好，哥来修建，等将来在整个陇西都修建了城池，进驻了我们的军队和百姓，我看你们这些草原部落去哪里放牧。 果不其然，嬴开的话立即引起来秦人贵族的一致认可。 “嗯---，你说的对，我们一定要赶在戎狄南归之前先修建几座烽火台才是。”秦仲肯定的说道。 要说嬴开这孩子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虽然年龄不大，头脑就是比别人灵活，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比别人要高明那么一点点。 当然了，秦人这么大的家当，如果没有几个智慧稍稍超群的人能行吗，个个就知道闷着头向前黑冲，猛冲猛打，家底迟早是要打光的。 肯定了嬴开的建议之后，秦仲便对几个孩子进行分工了，“嬴其，为父命你带三百将士以犬丘为界向东十里修建第一座烽火台。在修筑烽火台的同时，还应该修建简单的城邑，防止戎狄偷袭。” 嬴其起身道：“诺---，孩儿定不负所望。” 随后，秦仲又对嬴不寿、嬴照、嬴亥等三个儿子依次吩咐道，“你三人各带三百将士，依次向东推进，修建烽火台和简单的城邑，你等可知道？” 少子嬴康由于年龄小，暂时还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秦仲便没有给他安排事情。 嬴不寿等一起答道：“父亲请放心，我等一定不负所望。” 见孩子们回答如此肯定，秦仲露出了笑容道：“孩子们，这是我们秦人向东迁徙的第一步，你等一定要事事谨慎，小心为上，切不可有所闪失啊！” 众人当然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于是都重重的点头。 随后秦仲对赵周和王坤道：“犬丘令，司农令，你二人一定要做好粮草储备，为修筑城邑的将士们准备好粮食和马料，筑城艰苦，一定不能亏待了将士们。” 赵周和司农令王坤都起身道：“大夫放心，此事乃是秦人的百年大计，我等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此事，不负大夫的厚望。” “好---，夜深了，大家都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秦仲对众人说道。 时不我待。 已经在狭窄的犬丘呆了几百年的秦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定下来的事情就必须马上实行，否则一旦时机错过，下一步要想挽回，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按照当时的情况，每当有重大事情开工，一般都是要有仪式的，就好像今天饭店开业要放炮、放花，还要有嘉宾讲话等一系列的议程。 由于那个时候年代久远，还没有礼炮和礼花，讲话的嘉宾也不好找，于是他们只好搞封建迷信活动了。 当然了，西周末年的封建迷信活动和后来的还不一样，因为在那个时候，想念经没和尚，想发神没道士，想跳大神还没有神婆神汉。 既然这些都没有难倒就不开工了吗？ 显然不是，那个时候的开工仪式多以卜卦问天为主。卜卦的形式也很简单，就是拿一块龟甲放在火上烤，等龟甲被烤裂之后，看龟甲上的裂纹，以此来判断开工或者是出师的顺利程度。 简单吧，很简单。 但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情，秦人也做不到，因为龟甲不好找。 龟甲顾名思义乌龟的甲。乌龟是大海里的生物，犬丘那个黄土都能晒出一层皮的干旱内陆地区是很难找到的。 没有龟甲用穿山甲行吗？显然是不行的，因为那样有亵渎神灵之嫌。 哎--，孩子们，没有龟甲没办法卜卦，你们就直接开工吧！ 实际情况就这样了。第二天一早，嬴其、嬴不寿、嬴照、嬴亥等人便带着将士们出城修筑据点和烽火台了。 众人走后，睡了一夜的嬴开，这才懒洋洋的睁开了眼。 毕竟是刚从关中回来，一路过来，也挺辛苦的，秦仲便没有给这个小孙子安排其他的事情，让他自己给自己找点事，给几位叔叔打打下手。 打下手其实也没什么具体事情可做，是一个自由裁量权很大的事情，于是嬴开便多躺了一会，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嬴开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居住条件，泥坯搭建的房子，低矮、土气、丑陋。土坯做成的“炕”上，为了取暖，铺着厚厚的羊皮和茅草。屋子中间有一个用来取暖的火盆，此时燃了一夜的火盆也快要熄灭了，发出一阵阵烟熏火燎的味道。 哎--，痛苦啊！ 这里跟关中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常言道：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还有一句话更解馋，那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原本生活在犬丘这座山间小城里的嬴开自从去了一趟关中之后，立马受到伤害了，他的思想也跟着变了。 第8章 火炕上的幻想 关中真的好啊！ 起身后的嬴开坐在自己的土炕上慢慢的回味这一趟关中之行。 从犬丘出发一路向东便是陇山，相对南边高大巍峨的秦岭而言，陇山就显得低矮多了。正是因为陇山相对低矮，所以这里才成了周王室、北方戎狄以及秦人争夺的对象。 一旦王室占有了陇山，便具有了对北方戎狄作战的主动权；反之，若是戎狄占领了陇山，便拥有了奇袭关中的主动权，而且还会以陇山为界将关中的周王室和陇西的秦人割裂开来。 当然了，如果秦人占领了陇山，就等于打通秦人与关中的生命线。 由此可见，陇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西周强盛的时候，陇山的控制权牢牢地抓在王室手中。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周厉王姬胡真是一个有“出息”的天子啊！原本好端端的西周天下被他上台后几十年的时间就折腾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且这位周天子还是一个造词专家，在他的手里制造出了一个成语和一个重大历史事件，成语是“道路以目”，历史事件是“国人暴动”。 真是一位有担当的好天子啊！能够在自己手中把周王室衰落的重担担下来，那也是要有胆略和气魄的。 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 如此张狂的天子当然是没有好事，在他继位的三十七年，周厉王被镐京百姓赶出了国都，走上了流亡的道路，十四年后一命呜呼了。 都走上流亡道路了，人家周厉王还能再活十四年。 如此看来，周厉王还是一位长寿的天子，在位三十七年，流亡之后又活了十四年，加上此前当孩子，当太子的时间，这位很能折腾的天子活的也够长的。这应该与周王室的长寿基因有很大的关系，而且个个周天子在位的时间都很长。 很能折腾的周厉王终于离开了历史舞台，下面该轮到太子姬静表演了。 说起来周宣王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国人暴动”的那一天，由于他爹周厉王跑得快，早早离开了镐京。愤怒的百姓便转而寻找太子姬静，大臣召穆公将太子静藏了起来，国人围住召穆公家，要召穆公交出太子，召穆公被迫用自己的儿子冒充太子静，国人杀了召穆公之子，太子静得以幸免遇难。 国人平息怒气离去后，空荡荡的周王宫里却没了主人。 天子跑了，西周王室的事情谁来管呢？ 这事咋整呢？ 那就让太子姬静直接登基。 大臣们想了想还是觉着不妥。因为人家周厉王还活的好好的，人死如灯灭，不死别人还真不能把人家的灯给掐灭了。 再说了太子姬静也不愿意，我父王还在外地，我若直接登基，不但有抢班夺权的嫌疑，而且还让人觉着自己政治上不成熟。 如此说来，周厉王的人品还真不行，不但是一个造词专家，而且还不自觉。人都跑了，还占着周王室的天子之位不放，弄得太子和大臣们都很为难。 天子不回来，太子不愿意登基，王室的事情有耽搁不起。于是诸侯便一致推举召穆公、周定公代行天子职务，史称“共和行政“。十四年后，周厉王死于彘地，太子静在召穆公家长大了，召穆公、周定公以及诸侯拥立太子静继位，即周宣王。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 这话用在周宣王和他爹周厉王身上还真是错了。 虽说此时的周王室已经是日薄西山，但上任后的周天子姬静能够励精图治，任用贤臣，使得原本奄奄一息的西周王室硬是苟延残喘了好多年，而且还一度出现了中兴的局面。 吃苦教育真应该从孩子抓起。 在血雨腥风和动荡不安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周天子姬静励精图治多年后，决定讨伐戎狄，以解除对关中的威胁，重振王室，派遣名臣尹吉甫带兵征讨北方戎狄。 毕竟是周王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是名臣统兵，这次征讨北方戎狄的战役竟然胜了，一度扫除了陇山至之上的戎狄部落。 所以当秦人子孙嬴开和好友赵伯圉沿着陇山前往关中的时候，一路过去除了遇到十来个戎狄探马之外，并没有遇到想象中大队的戎狄百姓或者是军队。 嬴开和赵伯圉躲开戎狄探马，终于来到了梦中的关中。 第一次来到关中，西垂少年嬴开和赵伯圉当下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震惊了，甚至是震撼了。 关中真好啊！ 土地肥沃，平平整整，一望不到边啊！渭水像银色的腰带，环绕在关中大地上，滋养着富庶的关中。 已经是秋天了，田野里，百姓们正在辛勤的劳作着，金黄金黄的黍（shu糜子）、禾（小米）、麦子，一望不到边。 秋风吹来，深吸一口气，满鼻子都是庄稼的香味。望着这丰收的景象，一直以来很坚强的赵伯圉眼中竟然噙满了泪水。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你为何哭泣？”嬴开见状不解的问道。 “自古关中富庶太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一想到我们犬丘不但贫瘠而且还战火连连，不仅伤感，我等秦人甚苦。甚苦啊！”赵伯圉伤心的说道。 嬴开知道，秦人生活的犬丘在关中人的眼中是一个贫穷、野蛮、愚昧，与西北的戎狄没有两样的地方，当然没办法跟关中的富庶相提并论的。 看到赵伯圉眼中的泪水，嬴开也深受感动，上前拍拍赵伯圉道：“莫要伤心，爷爷说过了要带领我等秦人离开犬丘前往关中。” 听完嬴开的话，赵伯圉重重的点点头，“我还要关中女子为妻。” “啊？”一听这话，嬴开有些想笑，你一个西陲的穷小子还想娶关中女子为妻，就算是做梦也得有点边际吧！ 但笑到嘴边的时候，他收住了。因为此时的他和赵伯圉一样都处在青春年少的时节，正是做梦的年龄。 那就让我们做一次人生的春秋大梦吧！ 很快两位少年便来到了当时关中很着名的城池虢国的都城虢城。 这座城池原本是周武王给自己的叔叔虢仲的封邑，由于地处关中西部，所以眼前的这座虢城也叫作西虢城，与东边的东虢国一样，都是对王室起着拱卫作用的城邦国家。 周王室之所以建立西虢城的本意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替王室守护着西边的边境。但后来随着秦人在更远的西陲放马，西虢城的拱卫功能降低，加之西虢公大多数时候在周王室的都城镐京担任王室官员，所以这座城池的拱卫作用弱化，交流功能倒是增加了不少。 天色尚早，嬴开与赵伯圉一起下山走进这座关中西部的重要城池---虢城。 第9章 梦中女孩 人生第一次离开故土，走进了西周着名国家的都城，嬴开和赵伯圉的兴奋之情，好奇之心不言而喻。 瞅瞅右看看，两只眼睛简直都不够用了。 虢城的繁华绝非犬丘可比，街道上商铺云集，来来往往的客商叫卖着，吆喝着，不绝于耳。 “嬴开你看，此处竟有我秦人使用的剑。”赵伯圉指着旁边一个卖剑的商铺高兴的说道。 悄悄的，别出声。 嬴开知道只要自己和赵伯圉不出声，街上的人们或许不会知道他们是哪里人，但只要赵伯圉一出声，立即就会露出马脚来。 为什么呢？ 因为从古至今，我们伟大祖国的语言艺术实在是天丰富了，西周时期的关中百姓说的是“雅言”，而犬丘的秦人说的是土话，二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 你不出声，别人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一旦出声，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嬴开拽了拽了赵伯圉的胳膊道：“莫要出声，只管前行。” 赵伯圉立即意识到什么，不再多言，跟着嬴开继续向前走去。 憋着真难受啊！ 这算什么，后面还有更难受的。 “公主到，左右闪开---”一架豪华的马车由东向西驶来，车夫边走边喊，示意两边的人群闪开，但是车驾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减缓的样子。 街道两边的行人见状赶紧避开，嬴开和赵伯圉也不由得向边上靠了靠。车驾快速驶过，在距离嬴开前面不远处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 车夫跳下车，拿出一个板凳放在车后，随后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从里面探出头来。 年轻女子轻盈的走下车后，很随意的向周边看了看。 “哦---，天下竟有如此美人。”赵伯圉憋不住了立即喊出声来。 的确，不远处的这位年轻女子确实很美，肌肤白皙，脸庞清秀，宁静如水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嬴开毕竟是秦人的贵族子弟，犬丘城中的美女也见过不少，戎狄女子也欣赏过无数。但当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美女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 哇--，美女啊！ 你为何忧伤呢？ 就在嬴开还在为女子为何忧伤的时候，不远处的年轻女子轻轻的向这边回头扫了一眼，正好与嬴开的目光接触上了。 “咦---” 在年轻女子的目光与嬴开接触的那一瞬间，女子不由得稍稍吃惊了一下。 嬴开的心也被触碰到了。 西周时期的关中与犬丘虽然只隔着一座陇山，但是这里气候温和，渭水滋润，所以每个人的肤色比起犬丘来说就好的多了。特别是这里的贵族女子由于条件优越，个个更是水灵清秀。绝不像犬丘女子那样红红的脸蛋，粗糙的皮肤，说起话来大声大气，丝毫没有女子的柔美之情。 年轻女子似乎也看到了嬴开的欣喜之情，原本忧伤的眼神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惊喜。 虽然很小很小的惊喜，但嬴开还是扑捉到了。随后，年轻女子微微一笑，走进了府邸。 “咯吱---”府邸的大门关上了。 “哎---，美人已经走了，还看什么呢？”见嬴开迟迟不动，赵伯圉拽了拽他道。 “哦--”嬴开如梦突醒过来，向街边的一位店主问道：“刚才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客官是说刚才那位姑娘，她就是我虢国的公主姬若曦，关中有名的美人。”店主不自觉的赞叹道。 姬若曦？ 姬若曦，我记住你了。 嬴开在心中说道。 “人言关中美人如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嬴开对赵伯圉道。 “那可不是，我早闻听关中美人如云，所以一直都有找关中女子为妻的想法。”赵伯圉随后嘿嘿一笑道：“若能找像刚才那位美女一样的女子为妻。我赵伯圉也不枉来这人世间一趟。” 嗯？ 就你也想去刚才的姑娘为妻？嬴开惊异的望着赵伯圉。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首先得有翅膀不是？ 赵伯圉你连个贵族都不是，还想娶虢国的公主为妻。兄弟想多了吧？ “就你？还想找虢国公主为妻？做梦吧。”嬴开嘲笑道道。 “咋了？我想娶虢国公主为妻，碍着你什么事，莫不是你也想娶她？”赵伯圉见状也不甘示弱的对嬴开说道。 这个？ 我的小心思咋一下子就被你说中呢？ 想想自己十六岁的大龄青年，确实该娶媳妇了。嬴开于是重重的的点点头，“怎样，我真有娶刚才的姑娘为妻的想法，你说可行不？” “哈哈哈，哈哈哈，就你这点小心思，被我言中了！”赵伯圉见状哈哈大笑。 见到这样的美人之后，嬴开再往后走，一点劲头都没有了，个个都是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呢，于是，嬴开笑着对赵伯圉说道，“好了，好了，莫要取笑。你我一起去虢国王宫看看，说不定今后还要来这里。” 赵伯圉回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怪异的一笑：“好---，我等来关中不易，若不去王宫看看，岂不后悔。” 西周时期，各诸侯国都城的道路宽度、城墙高度、城门数量、城邑规模、规划形制等，都有严格的等级规定，不得僭越。以规模而论，诸侯只能建立一个国都，其大小亦依爵位高低而定：周王城方九里，公七里，侯五里，男三里。 由于虢国是公国，这座都城的建筑规模仅仅比王室的都城小一点，放在当时的西周诸侯国中已经是很大的城市了。但也只有方圆七里之地，没法跟今天的城市相提并论。 没走多远，二人便来到了虢国王宫跟前。远远望去，虢公的宫殿矗立在王宫正中位置，宫殿的顶上铺着青色的瓦片。主殿的两边分别是台榭，一座接着一座，能够清楚的看到上面有宫女和内侍走来走去。 “嬴开，你看这宫殿，多气派！哪像我犬丘城里的屋舍，多由茅草和土坯搭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还没走到跟前，赵伯圉便被这虢国的宫殿气派的给震住了。 “嘿---，尔等何人？来此作甚？”没等二人把心中的感叹说完，宫门前的侍卫厉声对二人呵斥道。 “我们是......”嬴开一把拉住赵伯圉，上前对侍卫说道：“我等乃是路过的客商，不小心走到这里，还请见谅，请见谅。” “既是客商，赶紧离开。”侍卫们听说二人是客商并没有太多的刁难，示意他们尽快离开。 “诺，诺---”说罢，嬴开拉着赵伯圉赶紧离开了。 太阳已经西斜。 嬴开知道自己该出城了，再晚点人家就要关城门了。 城门外，人流明显增多，大多是回城的百姓，偶尔夹杂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商贾贵族。或许是临近关门，守卫们也明显加大了巡查力度，来来回回转来转去，注视着来往的人群。 趁着城门还没有关上，嬴开和赵伯圉赶紧离开了虢城。随后一路向北边的山坡快步而去。 走上山坡，嬴开和赵伯圉都不由自主的回过头望着山下的虢城。一片暮色中，虢城犹如一头巨兽矗立在秦岭与渭水之间，此时城门已经关闭，炊烟慢慢升起，这座城池也该休息了。 城池中央那座宏伟的建筑里，那位名叫若曦的虢国公主，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呢？ 第10章 身体是基础 管她呢？ 人家一个公主还让我操心？ 嬴开一骨碌从从床上爬起身，随便吃了点饭。这时赵伯圉牵着马过来了，“嬴开公子，我等一起去看看他们修筑烽火台的进展如何？” “好---”嬴开答应一声，与赵伯圉一起骑马出了犬丘城。 西北地区自古地广人稀，走出犬丘城，陇西高原上一望无垠的辽阔景象让嬴开有一种积压许久的释放。 这种广阔是辽远的，是空旷的，是令人一看就感到非常博大的那种感觉，比起住在城中的压抑和拘束来说，嬴开觉着自己更喜欢这种野外的生活状态。 于是便喊着叫着向东疾驰而去。 “哦哦哦---，我来了---”嬴开高兴的喊道。 “哦哦哦---” 赵伯圉见状也跟着大喊大叫着，一边喊叫，一边在马背上舞动着各种动作，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时而躺在马背上。 二人边跑边玩，很快便来到了犬丘城东十里的地方，这里是长公子嬴其修筑据点的地方。 人还没到，远远地就看见嬴其带领的将士们挖出来的几个大坑。 修筑据点，挖坑做什么呢？ 带着疑问，嬴开二人来到嬴其修筑据点的地方。 见嬴开、赵伯圉到来，嬴其有些愠怒的训斥道：“喊什么喊，我还以为是戎狄人过来了呢？” 见父亲训斥，嬴开笑着对嬴其道：“父亲，我们两个冒着生命危险前往陇山探查情况，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家园，能不好好释放一下吗？” “哼---，就你嘴贫。不就是当了一回斥候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照你这样，那你爷爷为我们秦人一生操劳，还不得经常狂饮，好好释放。秦人命运多舛，还是多注意注意的好。若不及时把据点修筑好，等到戎狄打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想东进，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父亲，你命令将士们修筑据点就修筑据点，为何还要挖这么大的坑呢？”看着地上的大坑，嬴开不解的问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嬴其有些得意的对嬴开道：“戎狄乃多为奇兵，野战是他们的长项，但是攻城却是他的弱项。我们在修筑据点的同时，顺便在据点的周边挖上一圈大坑，也好阻止戎狄入侵啊！深夜看不清方向，他们的骑兵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我挖好的大坑里。” 听完嬴其的解释，嬴开不由赞道，“好---，父亲的办法好，如此以来既解决了修城取土的问题，还能够用大坑阻止戎狄的骑兵，这个办法好啊！” 智慧永远是克敌制胜的第一法宝，只要有了这个法宝，需要看似很难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秦人在修筑烽火台和城邑的同时在周边挖上壕沟，这一点跟后来的修筑护城河起到了异曲同工的效果。 嬴其见状笑着对嬴开道：“好了，你要玩就去别处看看吧，别影响了我的将士修筑据点和烽火台。记着，不要再大喊大叫了，万一把敌人引过来，我们可就要吃大亏了。” 在父亲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就像当下的嬴开已经是十六岁的小剩男了，但在父亲嬴其的心目中孩子还是孩子，该玩就让他去玩吧！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嬴开与赵伯圉上马继续向东而去。 当下的犬丘，有爷爷秦仲，有父亲嬴其、叔父嬴不寿、嬴照、嬴亥、嬴康等人操心，虽然这些喜欢把一些重要任务交给嬴开去办，但毕竟挑重担、担事情的还是这些父辈们。 嬴开和赵伯圉这帮后辈儿孙们也只是多做些事情罢了。 担事情和干事情是不一样的，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责任和工作量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担事情就是你要把这个事情担起来，从策划到实施，从开头到总结都需要你来负责，要操这个心，也就是说这个事情在你的头上，完成好了，功劳你们这个团队的，完成不好责任是你的。 但是干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别人给你安排，你只管去做就行了，相对单纯，相对单一，做得好算你本领高强，做不好上级还有连带责任。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够让他去做呢？”看看，责任还不是自己的。 由于当下的犬丘前辈们众多，资历老、个性强、想干事的叔伯一大堆，所以留给嬴开和赵伯圉的大多是一些具体的事情，担当重任还尚需时日。 这也好，正好让嬴开和赵伯圉两个后生多一些时间游玩，顺便利用这个时间来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越往东走，越是接近陇山，道路也越发的崎岖。 上了一座山梁，前面的山包上出现一星半点的白色。 到底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嬴开和赵伯圉一眼就看出那些白点是羊群。 跑了这么远，能够见到羊群当然该高兴了，但此时的嬴开和赵伯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羊群？ 这里竟然有羊群？ 距离秦人据点如此近的地方竟然出现了羊群。 是谁的羊群呢？ “羊群？谁的羊群呢？是我们的还是戎狄人的？”嬴开问道。 要知道秦人在没有修建城池之前，跟周边的戎狄几乎是没什么两样的，逐水草而居，白天在旷野里放牧，晚上回到帐篷里歇息，由于过的是是游牧生活，所以占据的地盘那是相当大的。 自从修建了城池之后，秦人拥有了城池的保护，但同时也缩小了自己的活动范围。当下的秦人能够占据的地方也就是犬丘城周边不到百里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荡氏戎的地盘，他们距离我们最近，不过双方之间没有多少矛盾，所以也就习惯了。”赵伯圉想了想解释道。 荡氏戎？ 荡氏戎，也叫荡社，乃是西戎中距离秦人最近的一支，实力与秦人不相上下，根本没法与关中周边的犬戎、翟戎、镕戎、亳戎等戎狄大部落相提并论。由于实力所限，所以还基本上能够与秦人相处下去。 身体是打架的基础，实力是外交的基础。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弱国无外交的说法。 由于荡社的实力与秦人基本相当，在戎狄林立的陇西才能够与秦人和平相处。 面对如此众多的戎狄部落，秦人要想东进简直就是层层阻隔，处处围堵啊！ 嬴开不由得神情暗淡下来。 第11章 逗你玩 人一般在兴奋的时候思考问题，想事情都会朝着好的一面去思考，总觉着自己的面前是一片阳光灿烂，百花盛开；神情暗淡的时候，往往思考问题会理性一些。 此时的嬴开突然想到了一个大问题，“伯圉，你说我们现在向东不断的修筑据点，周边的戎狄知道后会怎么想？” 这个？ 秦人在自己身边修筑据点，周边的戎狄知道后会怎样呢？赵伯圉又不是戎狄咋知道呢？ 赵伯圉想了想道：“其实我们向东修筑的也不算是城池，顶多算是个据点罢了，我想不会引起戎狄的注意吧？” 秦人修筑城池也不是第一次了，周边的戎狄知道了想必不会大惊小怪吧。 时移世易，看法变矣。 过去是过去，过去大家都在陇西生活，你苦我也苦，你穷我也穷，而且当时的戎狄还没有把秦人当做死敌，秦人在自己放牧的地方修筑城池，在周边的戎狄部落看来，跟他们在一个地方搭建帐篷没什么两样，无非是多挖了点土而已。 但是今天秦人在犬丘城以东开始修建烽火台就不一样了。百年下来，大家已经习惯了各自的生活放牧方式，而且此时的周边戎狄部落已经视秦人为死敌了，在他们的眼中秦人就是周王室扎在陇西的钉子，除之方能后快。 看法变了一切都变了。 现在秦人在犬丘城东修筑城邑和烽火台，周边的戎狄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摇摇头道：“我不那样认为，我们一旦在东边修筑据点，肯定会引起周边戎狄的重视。” “这是为何？” “因为陇西沟壑纵横，能够生活的地方就这么大点，我们要向东发展，定会影响到戎狄放牧的场地。一旦他们得知消息，趁机来袭击我们，那我们在外修筑据点的将士们可就要遭殃了。” 是啊？ 要真的是这样，秦人还真的就危险了。 一想到这里，赵伯圉道：“那你说刚才我们遇到的戎狄牧民有没有发现我们修筑据点的事情？万一他把我们修筑城邑和烽火台的事情告知他们的大王，我们该如何呢？” 这个？ 嬴开知道虽然这些年，荡社跟秦人之间没有多少矛盾，那也是基于二者之间都没有太大的动作。 现在秦人突然采取如此大的动作，荡社戎还能坐视不管吗？ “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赵伯圉想都没想的说道：“杀之以绝后患。” 杀掉路过的牧民？ 杀？ 好残忍的字眼。 好端端的一个生命，人家有没有招你惹你，咋能说没有就没有呢？嬴开心里有些不忍，“这未免有些残忍了吧。本来秦人与荡社相处的还说的过去，一旦我等杀了他们的牧民，肯定会引起两家之间的战斗。战端一起，对我们修筑据点会更加不利的。” “这？”赵伯圉一听，当下也愣了，按照秦人以往的做派，遇到这种两难的抉择，就只有一个处理办法。 那就是拿起刀剑，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 赢了，一切通吃。 输了，自认倒霉。 现在嬴开如此一分析，倒是让赵伯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赵伯圉问嬴开道。 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嬴开说道：“刚才路过的时候，我稍稍观察一下，刚才放牧的荡社牧民神情平静，不紧不慢；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修筑据点据点的事情，不如我们将他和牛羊向北赶走就行了。只要他们远离我们的修筑点，就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行动了。” 杀与被杀之间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将对方赶走。 “如此也好，就这么办。”赵伯圉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听完嬴开的分析立即说道。 说罢，赵伯圉调转马头，纵马向北边放牧的荡社牧民冲了过去。 这孩子，都十几岁的人了，处理事情咋这么耐不住性子呢，还没等嬴开做好心理准备，赵伯圉已经向对方的羊群开始冲击了，在赵伯圉的冲击下，刚才还安静吃草的羊群四散逃开。 “哦哦哦---” “嗷嗷嗷---” 学着戎狄的样子，赵伯圉一边冲，一边大叫着。 见到有人向自己的羊群冲过来，放牧的荡社牧民气恼的对赵伯圉喊道：“小小秦贼，竟然来这里惹事，你若不赶紧离开，小心我劈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赵伯圉边喊边继续向羊群冲过去。 本来就是逗你玩的，那管你高兴不高兴，面对荡社百姓的威胁，赵伯圉一点也不害怕，继续纵马冲击对方的羊群。让你二两称就以为我不会算账。 小子哎，我也是有脾气的。 荡社牧民乃是父子两人，见赵伯圉不断的纵马冲击自己羊群，原本好好吃草的羊群，被冲的七零八落。当下就怒了，拔出腰间的短刀纵马向赵伯圉冲过来。 好家伙，还真敢动刀啊！ 赵伯圉见状立即调转马头向一边奔去，牧民父子紧追不舍。 都去追了，不要羊群了吗？ 嬴开见戎狄父子向赵伯圉冲过去的时候，原本在一边看热闹的他立即纵马向荡社牧民的羊群冲过去，不断的驱赶着羊群向西北方向逃窜。 “你，找死---”牧民父子一边追赵伯圉，一边对嬴开喊道。 这下荡社牧民有些首尾不能兼顾了，追了好大一会之后，只好放弃了。 在生产力极不发达的西周末年，庄稼乃是中原百姓最重要的财产，羊群乃是北方游牧百姓最重要的财产。 虽然荡社百姓对赵伯圉的行为感到愤怒，但也不能因为泄愤就放弃自己的牛羊。 追了好一阵之后，父子二人终于跑累了，喘着粗气对嬴开和赵伯圉说道，“好好，算你们这两个小子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继续玩啊！”见牧民向北赶着羊群离去，赵伯圉还肯放手，一副嬉笑的样子对牧民父子喊道。 “滚---”荡社牧民气呼呼的对赵伯圉骂了声，“不知死活的小子，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这一点都不好玩。” “咋了，我就玩你了。你来杀我啊！”赵伯圉不甘示弱的对荡社百姓说道。 荡社牧民怒视了一眼赵伯圉，气呼呼的儿子说道：“赶着我们的羊群离开这里。” 牧民不再与赵伯圉等人纠缠，挥动马鞭赶着自己的羊群向更远的北方去了。 第12章 打架靠人多 路上的荡社百姓只是一个插曲。 不过这个插曲让嬴开意识到秦人的此次东进真不是想象那样简单。 赶走了放牧的荡社牧民之后，嬴开与赵伯圉继续向前，再往东就是四叔嬴亥修筑据点的地方了。这里已经距离到了陇山边缘，也是秦人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地方。 “天色尚早，我等何不前往陇山看看。”赵伯圉见天色尚早便对嬴开说道。 或许是受到半路上荡社戎的影响，走到这里，赵伯圉没有提议去嬴亥修筑据点的地方，而是提议去陇山看看。 “也好---”嬴开答应道。 秋天的陇山一派荒凉，除了低矮的杂草，就是漫天的乌云和弥漫的黄沙，苍凉悲壮。 清秀的山水让人颓靡，悲凉的气象让人振奋。 面对如此大气的北国风光，年轻的嬴开面对群山大声喊道：“总有一天，秦人一定会越过陇山前往关中的。” “一定会的。”赵伯圉咬咬牙，坚定的说道。 极目远望，天际就在陇山之巅。 “哦哦哦---，陇山---，我来了---”嬴开不由得放开嗓子大声喊起来。 “哦哦哦---”赵伯圉也学着嬴开的样子放声大喊起来。 “哦哦哦---” “哦哦哦---”二人的回音在陇山之上传的很久很远。 你喊我也喊，谁还不会呼喊乱叫呢？ “哇哇哇---” 就在嬴开与赵伯圉欣赏这无尽的秋色之时，一阵怪叫从远处传过来。 好专业的叫声啊！ 别以为谁都会呼喊乱叫，这叫声也是分专业和非专业的。因为人家的叫声传来，让嬴开和赵伯圉感到了压力和自惭形秽。 嬴开知道自己和赵伯圉的叫声仅仅是一种情绪的发泄，而对方的这种怪叫声却是一种标志和象征。就好像狮子的叫声一样，那是震慑百兽的象征。 从叫声的传播广度来说，差别就更大的去了，自己跟赵伯圉的叫声可以说是业余水平，而对方的叫声则非常专业了。 凄厉而悠远，穿透力极强。 “这是什么声音？”嬴开心中一惊，不自觉的看着赵伯圉。 “莫不是戎狄队伍来了？”赵伯圉下意识的说道。 “不，应该是他们的探马。你听---，马蹄声快捷而急促但并不杂乱。这就说明对方的人并不多，应该是疾驰而过。”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赵伯圉静下来仔细一听，马蹄声的确简单而清晰，这就是说明对方的人数并不是很多。 若是大队伍行进，肯定要杂乱沉闷的多。 敌人来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嬴开心中那个后悔啊！ “这该怎么办？”赵伯圉问道。 嬴开想了想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些人有可能就是那天我们碰到的戎狄探马，此时他们应该已经探听好了关中的消息，准备回去向他们的大王禀报关中的情况了。” “嗯---，你说的很对。一旦他们的大王得知关中周边王室并无驻军，肯定会带着大队人马前往陇山。”赵伯圉说道：“戎狄的大队人马赶来，我们修筑据点的计划不就要失败了吗？” 嬴开点头道，“正是如此。” “我们该如何应对？”赵伯圉问道。 “杀掉戎狄探马，决不能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嬴开坚定的说道。 该杀的时候一定要杀，该留的时候也一定要留下，现在是该动刀的时候了。 “好---”赵伯圉一听二话没说，立即上马，拔出佩剑，准备去应对戎狄的探马。 “等等，你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那么多的戎狄探马？” 这个？ 听嬴开这么一说，赵伯圉愣住了。他很清楚，那天他们见到的戎狄探马至少有十来个人，就自己一个人显然不是对手，“你说，我该如何？” “这里距离四叔嬴亥修筑的据点不远，你过去拦住戎狄探马，把他们引向向据点方向。我这就快马过去告诉四叔，让他带人在半道上埋伏好。一旦戎狄探马过来，我们一起拿下这些探马。” “好---，我听你的。”说罢，赵伯圉纵马向小路上冲过去。 嬴开也调转马头向西边嬴亥方向而去。 嬴亥修筑据点的地方据此不到十里，嬴开纵马疾驰很快就赶到了，“四叔，戎狄探马距此不远，速速带兵随我前来。” “什么，戎狄的探马出现在这里？”听到戎狄的消息，嬴亥立即警惕起来。 “对，戎狄的探马就距此不远，速速带兵随我前来。”嬴开再次说道。 “好的---，众将士随我来。”嬴亥二话没说，扔下手中的工具，立即带领将士们跟随嬴开上了陇山。 “四叔，戎狄探马大约有十人左右，伯圉正过去吸引他们向这边而来。我等可在半道设伏，一举拿下这些探马，不要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路上，嬴开对嬴亥说道。 “好，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昨天夜里，嬴开的一番言论，让嬴亥对嬴开多少有些另眼看待了。 疾驰几里地之后，嬴开指着前面的山坳对嬴亥道：“四叔，前面山坳正好设伏，你带将士们隐藏在山坳两边，等会赵伯圉带着戎狄探马过来之后，我们一起上前，拿下戎狄探马。” “好的---” 说罢，嬴亥便带人向两边的山坳而去。 刚刚藏下没多久，就看见一对戎狄将士紧紧的追着赵伯圉由东向西而来。 “你给我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就射击了。”戎狄探马一边追，一边对赵伯圉喊道。 “你们有种过来啊！”赵伯圉也不是示弱，边跑边喊道。 “驾驾---”戎狄探马仗着人多势众，猛抽几下战马，向前面的赵伯圉冲过来。 秦人的职业是养马，所以养出来的马匹要比中原国家的马好多了。戎狄就更不一样了，他们的生活就是养马，养马已经融进了戎狄的血液里，养出来的马匹比秦人的更优良。 追出一段距离之后，戎狄探马的队伍距离赵伯圉越来越近了。 “看刀---”眼看就要追上了，戎狄探马趁机拔出挂在腰间的佩刀向赵伯圉劈杀过来。 赵伯圉不敢怠慢，立即闪身，躲过了戎狄探马的刀，一刀不中，戎狄探马再次挥刀向赵伯圉砍过去。 赵伯圉见状只好拔剑与戎狄探马打斗在一起。 “好小子，你有种。”见赵伯圉一个人竟然跟自己打斗，戎狄探马大怒，再次挥刀狠狠的向赵伯圉劈过来，一种欲致对方于死地的气势。 打架靠人多，骂仗靠声大。 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戎狄探马当然气盛了。一起冲上前，准备将赵伯圉置于死地。 第13章 少了一个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有人少的优点。 关键看你怎么用。 就在戎狄探马挥刀劈向赵伯圉的时候，赵伯圉向后一倒，再次躲过戎狄劈过来的刀。 这是一个难度很大的动作，一般情况下，当敌人向你挥刀劈过来的时候，常人躲避的方式一般是向前俯身。 但赵伯圉不是常人，人家是马背上玩大的孩子，喜欢在马背上晚一些高难动作，以此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所以当戎狄探马挥刀向他劈过来的时候，赵伯圉没有向前俯身，而是向后倒去。 “唰---”刀锋挥过，从赵伯圉的眼前一闪而过。 “妈呀---，吓死了，再有一寸命就没了。”赵伯圉心中暗暗叫苦道。 由于用力过猛，戎狄探马顺着惯性向前倒去。 哼---，小子哎，扑的快，要你命-- 赵伯圉猛地起身，瞅准时机，挥剑狠狠的刺向戎狄探马的后腰。 “啊---”戎狄探马大叫一声，跌落在地。 掉在地上的戎狄探马并没有立即死去，在地上边滚边叫起来，“啊---，痛死了，痛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哎，试到痛了。”赵伯圉大笑一声，打马继续向前奔去。 见同伙被敌人刺到在地，其余的戎狄探马这下更加愤怒了，纷纷拿出弓箭对准前面奔跑的赵伯圉。 “快---，射死他。”戎狄探马一边追赶一边喊道。 “嗖嗖--” “嗖嗖--” 赵伯圉的身后，戎狄的箭簇纷纷射过来。 性命堪忧，赵伯圉不敢怠慢，紧紧的趴在马背上，时不时左右躲闪着。 “恢恢---”一支箭射在了赵伯圉战马屁股上，战马惊叫着向前奔去。 “嬴开啊嬴开，你在哪里，再晚点我就要丧命这里了。”纵马疾驰的赵伯圉心中暗想道。 “嗖---” 就在赵伯圉快要被敌人追上的时候，路边突然射出一支利箭。 “啊---”冲在前面的一个戎狄探马应声跌落在地。 “有埋伏---，停止追击。”眼看着就要追上赵伯圉，不想却在半道上遭到敌人的伏击，戎狄探马首领立即命令大家停止追击。 停下追击的戎狄人紧张的望着两边的山崖。 “大胆戎狄竟敢在我们的地界杀人，还不赶紧下马投降。”埋伏在山道两边的嬴亥带兵跳出山坳，拦路堵住敌人的退路。 哎呦喂，这谁啊？ 口气咋这么大呢？ 戎狄探马虽然吃惊，但并不害怕。 仔仔细细的大量着对面的嬴亥等人，黑色？嗯---，这些人穿着黑色的衣裳，而且还是中原人的打扮。 不用问，我都知道你们是犬丘的秦人。 秦人尚黑，这是有原因的，一是秦人水德崇尚黑色；另一个就是主要原因就是黑色耐脏，便于隐蔽。 黄色的土地，黑色的衣裳，黑色的脸庞，灰色的草木。好家伙，视力不好，还真看不出草丛中藏着的秦军士兵。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秦人要想在戎狄林立的陇西生活，不改变自己能行吗？ 当然了，此时的嬴亥等人已经站在戎狄跟前，戎狄探马从他们的服饰上，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于是轻蔑的说道，“哼---，小小秦人竟然拦住我等的去路，你们不想要命了。” “小小秦人，口气不小啊！”嬴亥也是不怕死的主，见敌人对自己如此轻慢，于是说道，“死到临头，你等还敢如此轻狂。” 死到临头？ “哈哈哈，哈哈哈，你竟敢说我等死到临头。怕是你们没那个胆量吧！”戎狄探马并不惊慌，盛气凌人的对嬴亥道：“我们乃是丰戎的探马，你们敢动吗？” 丰戎？ 这些家伙竟然是丰戎的探马，怪不得如此狂傲。 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丰戎乃是陇山周边最大的戎狄部落，占领着从陇山到漠北的大片土地，实力远在秦人和其他戎狄之上。 一旦惹下了他们，秦人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当嬴亥听到对方说自己是丰戎部落探马的时候，不仅是嬴开感到吃惊，就连嬴亥手下听罢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算你们是丰戎又能怎样？”眼看着自己的手下有些迟疑，有点害怕，嬴亥不示弱的说道，“信不信爷爷我现在就把你们全部杀掉。” “你敢？”戎狄探马首领挥刀对嬴亥道：“莫要说你小子，就算是秦仲在我的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难道你们不想要命了。秦仲，你们该知道吧，见了我们也得跪地求饶。”很显然，丰戎探马对秦人的情况也很是了解，于是便很狂傲的对嬴亥说道。 张狂？ 还是张狂。 经过这么多年的较量，丰戎根本就不把眼前这几个秦人当回事了。 骂我可以，骂我爹绝对不行。 正所谓：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 爷爷今天豁出命也要给你动家伙了。嬴亥一听丰戎探马竟敢对自己父亲不敬，心中的怒火呼呼的就上来了，“众兄弟，杀光这帮张狂的戎狄狗贼。” 说道这份上了，嬴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挥手示意将士们杀光这帮丰戎探马。 “嗨---” 秦军将士一起拔出佩剑，冲向丰戎探马，双方很快战斗在一起。十来个戎狄探马哪里是数百秦兵将士的对手，没过几个回合，就被斩杀的没剩几个了。 “爷爷让你狗0日的再张狂。”几个回合之后，嬴亥的佩剑顶在了戎狄探马首领的胸前。 “哼---，要杀便杀，何必废话？我就不信你杀了爷爷我之后，你还能活着回去。”探马首领也是刚烈之人，闭上眼睛，等待嬴亥来杀。 “好--，那小爷就给你一个痛快。” “四叔手下留情，留下他还有用。”就在嬴亥挥剑准备杀死探马首领的时候，赶过来的嬴开对他喊道。 嬴亥转身不满的望着嬴开，“留下他有何用？” “他们可是丰戎的探马，一定知道不少的消息。”“嬴开说道，四叔还是留下他，让我带他回犬丘，听候父亲的发落。” “也好，那就让他多活一会。”说罢，嬴亥说罢收起剑，对着探马首领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绑了--” “诺---”众将士上前，绑上了地上的探马首领。 杀死其他的戎狄探马之后，嬴开上前清点地上的戎狄尸体，“一个、两个、三个......，哎呀---，不对啊，好像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 第14章 藏身有技巧 从左到右是八具，从右到左还是八具。 很简单的数学题，不需要太多的知识，更不需要太多智慧。虽然此时的犬丘秦人虽然没有受到专业的知识培训，也没有进行扫盲运动，但十以内的数字还是能够数的过来的。 不然咋给王室养马呢？ 一名秦军士兵点过人数之后，确信是八个无疑，然后来到嬴开跟前禀报道：“公子，小的点过了，确实是八个人。” 十个人追过来，一个被抓，地上应该由九具尸体才是，怎只有八具尸体呢？ “伯圉，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少了一人。”为了确信期间，嬴开叫赵伯圉过来查看。 赵伯圉过来再次数了一遍，“对，连同刚才抓获的那个，确实少了一人。” “怎么了？”嬴亥见状过来问道。 “四叔，少了一个人。”嬴开说道。 “少了一个就少了一个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嬴亥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四叔，少一个麻烦可就大了。你想想，我们在这里杀了丰戎的探马，谁能知道呢？对于丰戎部落来说，就算是这些探马们迟迟回不去，丰王还以为他们在关中出事了，大不了嫁祸给王室，更何况他们也不敢把周王室怎么样。” “嗯---，你说的有道理。”嬴亥点点头。 嬴开继续道：“可是一旦这里一旦有一个敌人逃回去把实情告诉丰戎，让丰戎王知道是我们秦人杀死了他们的探马，那事情可就大了，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也定会发兵来进攻我们秦人，到那时秦人莫要说是东进，恐怕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嬴开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此时的秦人可是陇西一个小部落，根本无法与强大的丰戎、亳戎等戎狄部落相抗衡。 在实力不允许的情况下，只能偷偷摸摸的袭杀丰戎和亳戎的小股势力。 想高调没实力，只好如此了。 “众将士，赶紧去找，一定要找到那个逃跑者的下落。”听完嬴开的分析，嬴亥立即对手下命令道。 “诺---”手下立即向两边找去。 可是左找右找就是没有找到那个逃跑的戎狄探马的踪影。 这就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戎狄探马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呢？难道此人有地遁之术或者是飞天的功能。 不会啊！ 这个戎狄探马嬴开是见过的，长相普通，身材难看，说话粗声野气，一点也不具有仙骨道风的样子，也没有土行孙那样的身高优势，介乎二者之间的普通人，咋说不见就不见呢？ “人呢？难道飞了不成？”嬴亥对手下命令道：“众将士上马，随本将继续搜查。” 就在嬴亥带人向两边寻找的时候，嬴开与赵伯圉也向两边的山沟找去。 “你可记得清楚身后是几个人追过了？”嬴开问赵伯圉道。 “应该是九个，除了那个被我刺伤的之外，其余的几个都应该追上来了。”赵伯圉肯定的答道。 除了被我刺伤的那个？ 这话值得回味了，赵伯圉的话立即引起了嬴开的注意，“这么说，逃走的那个就应该是刚才被你刺伤的那个。” 嬴开看的清楚，所有被杀的戎狄探马中没有见到任何一个瘸腿的，或者是弯腰的。 “应该不错。” “既然受了伤应该跑不远，我们下山看看。”嬴开对身后的将士们道：“你们几个看好这个探马首领，我与伯圉去山下看看。” “诺---” 随后嬴开与赵伯圉向山边的小溪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嬴开就看见小溪里不断有红色的水流过。 “哼哼，他倒是很会找地方啊！”嬴开见状笑道。 “你说什么？”赵伯圉不解的问道。 嬴开指着水中红色道：“看见没？他就藏在前面的石头下面。” 赵伯圉看了看溪水，也微微的笑了笑，提着剑蹑手蹑脚的走向不远处的石头。 受了伤的戎狄探马就藏在石头的后面，紧张的向前望着。当他看见嬴亥带人向远处追去的时候，心中不由得窃喜了一阵，“这帮蠢货，你们慢慢找吧。” 这时一把剑顶在了他的脖子后面。 “嘿，你倒是挺会藏的啊！” 戎狄探马感到了脖子上一阵凉气逼来，扭过头，吃惊的望着赵伯圉，“你？” 原来就在嬴亥带兵围住戎狄探马的时候，落在后面受伤的探马就趁机滚到了山下，藏在了大石头的后面。 本想等秦人走后再逃走，却没想到还没等他逃走，就被人给发现了。 “哎---”戎狄探马一声叹息，只好跟着赵伯圉走上山。 等他们上山，嬴亥已经带领着将士们也回来了，“哎--，兄弟，我带人追出去十多里还是没有见到那个逃跑的影子，这下把事情给惹大了。”见到嬴开，嬴亥叹息道。 “四叔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把那个人找到了。”随后嬴开指着不远处的探马对嬴亥说道。 “嘿---，这家伙藏得不错啊！我还以为把事情给惹下了。”说罢，嬴亥快走几步，“噗嗤”一刀刺进了受伤的戎狄探马的胸口，“叫你跑，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害的爷爷一阵好找。”嬴亥一边擦去剑上的血迹，一边气呼呼的说道。 几百年来，秦人对付戎狄，戎狄对付秦人，都是如此简单的处理办法，除了打就是杀。 不管是秦人还是戎狄，谁的手下都不会留情。 “这？”望着四叔这鲁莽的举动，嬴开很是吃惊，如此处理事情的办法实在是太简单了。“四叔，你也不问一问就直接把他给解决了，这有些不合适吧！”嬴开说道。 “没什么好问的，其实问与不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戎狄准备南下，他们前来打探关中消息这样的事情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嬴亥很是不屑的说道。 未卜先知？ 既然人家是这样看待问题，嬴开还有什么跟他纠缠的呢？于是告辞道：“既然这样，你们继续修筑据点，我和伯圉先带着这个戎狄探马回犬丘了。” 赵伯圉一把将探马的首领抓起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跟着嬴开一路小跑向犬丘而去。 走出去没几步，嬴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调转马头又来到嬴亥跟前对他道：“四叔，一定要命人把这个几个戎狄的尸体处理掉，不要给丰戎留下口实。” 嬴亥望着地上的尸体，“哈哈哈，你也太小心了，过不了今夜，野狼就会把他们吃的干干净净。” “四叔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这遍地的血迹，不好说啊！” 嬴亥一听也对，便对手下士兵道：“你们几个，把这些人都给我扔进河里去。” “诺---” 第15章 武力南迁 犬丘城。 夜幕降临之前，嬴开带着戎狄探马回到了犬丘城中，径直来到秦仲府邸。 见到嬴开和赵伯圉带着一个戎狄打扮的人回来，秦仲甚是吃惊：“开儿，这是怎么回事？” “回祖父的话，此人乃是戎狄的探马。”嬴开禀报道。 “戎狄的探马？”秦仲指着戎狄探马吃惊的问道。 “正是，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前几天我们在陇山上碰到那伙探马。” 啊？ 这孩子，你咋如此厉害呢？竟然把戎狄带到了自己家里。 你你你，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听到消息的秦仲实实在在被吓到了，他没有料到孙子竟然把戎狄探马带到自己城中来了。 难道是担心敌人的探马探查的消息还不够准确，专门带到城里来让人家看咱们的城防吗？ 想到这里，秦仲把嬴开拉到一边对他，小声说道：“开儿，这些年我们与丰戎之间并无太多的纠葛，你把他们的探马带来做什么，如果让丰戎知道了，我们岂不是要遭殃？” “祖父莫要害怕，我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让四叔杀死了其余的探马，顺便把他们的首领带回犬丘来了。” 苍天啊，孩子们竟然把戎狄的其余探马都杀了？ “啊---”一听到老四嬴亥竟然杀死了其余的丰戎探马，秦仲惊得嘴都长大了，“你们竟然杀死了丰戎的探马？这下闯下大祸了，大祸要临头了。” “祖父，只有杀了这帮探马才能够给我们修筑据点赢得更多的时间。”嬴开不以为然的说道。 “此话怎讲？” “祖父试想一下，我们在陇山周边杀死了所有的戎狄探马，谁会知道呢？要知道这些戎狄探马实际上是前往关中探查王室情况的。即便是路上被人杀死，戎狄丰王也会以为他们是被王室军队抓获被杀，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的。” 听完嬴开的解释，秦仲点点头，“这倒也是，但是人家丰戎与我们秦人并无瓜葛，为何要杀死人家的探马呢？” 虽然丰戎可恨，但当下秦人跟丰戎之间还真没有太大的瓜葛。你们杀死人家的探马，这不是摆明了没事找事吗？难道是秦人的太平日子过的太长了，非要给自己找点事不成？ “当下虽然看似没有瓜葛，但是等他们回到丰戎大本营之后就有瓜葛了。毕竟此时的陇山之上，王室并无驻军。一旦丰戎知道陇山之上没有王室军队之后，肯定会大举向南迁徙，回到陇山之上过冬。到那时我们还能够稳稳当当的在陇山周边修筑据点吗？” 这个？ 说的也是啊！ 秦仲听罢疑惑的望着嬴开，“祖父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杀死丰戎探马我们可以嫁祸给王室，让丰戎在一种未知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南迁。如此以来就给我们留出了充足的时间修筑据点。” “孙儿正是此意。” “嗯---，如此也好。”事已至此，秦仲只能这样说了。 该惹的事已经惹下了，该杀的人已经杀了，秦仲就算是有怨言，还能说些什么呢？ 于是，秦仲来到丰戎探马跟前，“我来问你，你们丰戎此次派探马前往关中，所谓何事？” 丰戎探马显然认识秦仲，高傲的把头扭到一边，“哼---，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我放掉，不然的话，我大军一来，定将尔等斩杀殆尽一个不留。” 狂傲。 一个被人抓获的丰戎探马竟然如此的狂傲。看来，陇西戎狄轻视秦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期的轻视，使得戎狄一般人面对秦人首领都不那样尊重了。 嬴开见状拔出佩剑对准丰戎探马，“老老实实回答祖父的问话，不然现在就送你归西天。” 面对刀剑，丰戎探马老实了，回答道：“奉我家大王之命，前去打探陇山上的情况，顺便看看周王室横扫陇山之后的反应。” “打探陇山上的情况，这是为何？”秦仲问道。 “陇山以北实在是太冷了，现在已经进入冬季更是冷的要命，莫要说人，就是牛羊也不好在那边生活，我家大王想带着百姓南迁，回到陇山过冬。”丰戎探马说道。 嬴开听罢问道：“年初王室才发兵将尔等赶出陇山，这还没到年底，你们就敢带兵再次回到陇山，难道不怕王室再次发兵进攻尔等吗？” 丰戎探马听罢，轻蔑的一笑道：“发兵倒是事实，不过，这种发兵进攻我们见得多了，动动皮毛，不伤筋骨，我们的大军并未损失多少。再说了，陇山如此荒凉，白给周王室，人家也不会要的。最终，这陇山之地还是我们丰戎的。” 好直白的回答啊！ 别看这些戎狄没受过任何正规的教育，但人家对事情的看法还是很精准的，一下子就摸准了王室的命脉。 嬴开看了一眼秦仲。 秦仲点点头，对嬴开道：“你说的不错，丰戎确实有回陇山过冬的打算。” “探查结果如何？”嬴开随后又问丰戎探马道。 “哼哼，还能如何？”丰戎探马轻蔑的说道：“跟我们想象中的一模一样，陇山以北没有王室的任何军队，也没有关中任何一个国家的百姓，但是陇山南麓还有王室以及属国的军队。” “嗯--”嬴开听罢重重的点点头。 这个结果跟他探查的几乎一样，于是问丰戎探马道：“如此说来，你们丰戎是打算再次回到陇山了？何时南迁？” 丰戎探马说道：“这个不好说，如果陇山上没有周王室的驻军的话，或许十天半个月就会南迁。但现在陇山南麓还有王室和属国的军队，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大战也有可能。” 听完探马的话，嬴开暗自吃惊，问丰戎探马道，“听你的意思，不管王室在陇山上有没有驻军，你们都准备南迁了？” 探马摇摇头，“那是大王和大臣们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探马咋能说准这事情呢。不过我听说，左贤王和左大将都主张武力南迁。” 武力南迁？ 好大的口气啊！ 敌人能这样说话，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年初王室出兵没有把戎狄打残，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另一种可能就是陇山以北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戎狄宁肯冒死也要回到陇山过冬。 当然了从丰戎探马的嘴里，嬴开还听出了第三种味道，那就是丰戎内部对于是否南迁这事情也没有达成一致。 嬴开听罢，挥挥手，示意手下将丰戎探马带出去。 两名侍卫进来将戎狄探马带了出去。 第16章 这也算筑城 大厅里只剩下嬴开祖孙二人了，嬴开问秦仲道：“祖父听了后有何感想？” 秦仲想了想道：“无非是丰戎南迁的消息罢了，就算是不问，我也知道。” “祖父有没有听出来丰戎内部已经有矛盾了。”嬴开说道。 丰戎内部有矛盾？ 秦仲听罢吃惊的望着嬴开，“此话怎讲？” “刚才探马的话里明确的告诉我们，左贤王与左大将坚持武力南迁。既然这样丰戎为何还会派遣探马前往关中探查王室的情况呢？这就说明，丰王本人并不主张武力南迁，需要在打探好消息之后，才敢南归。” 俗语道：会听的听味道，不会听的听热闹。同样是一句话，不同的人能够听出不同的味道来。 从丰戎探马的话里，嬴开已经听出了其中的味道。 “嗯---，是有这个意思。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无非是他们内部政见不同罢了。”秦仲不以为然的说道。 看看，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在秦仲看来，丰戎君臣之间政见不合也属平常，毕竟人与人之间对事物的看法都是不尽相同的。 但年轻的嬴开却并不这样认为，当嬴开从戎狄的探马的话里听出不同味道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后面的事情，“既然丰王如此谨慎，那就说明一时之间，他们还是不会南迁的。这也就等于给我们创造更多的时间来修筑据点。祖父应加快步伐，由此向东多扩张一些地方出来。” 好孩子，你的头脑里咋就跟我们不一样呢？从简单的政见不合就已经想到了南迁的时间，这一点秦仲还真没想到。 听完嬴开的话，秦仲立即明白过来，“你说的不错，既然丰王如此谨慎，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贸然下令南迁的，我们确实应该加快建设的步伐。我这就命令赵周等人也带兵向东修筑据点，如果时间允许，我们还可以修筑城池，派驻兵马来保护我们的修筑成果。” “祖父所言极是，孩儿也正是这个意思。我们确实应该好好利用这个难得的时机，最好能够在东边修筑一座属于我们的城池。” “来人啦，请犬丘令赵周过来说话。”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诺---” 不一会儿，赵周进来了，“赵周见过大夫，见过公子。” “犬丘令，这几天向东修筑据点的事情进展颇为顺利，我意我们不但要修筑据点，还应该在东边修筑一座属于我们的城邑。如此以来，不但能够保护我们的据点，还能够扩大我们的成果，分解犬丘的压力。你意下如何？” 好大的变化啊！ 从秦仲的话里，赵周能够感到自从嬴开和赵伯圉南下关中打探情况以来，西垂大夫秦仲的思想认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明显有一种急切在里面。 恨不得秦人在一夜之间就能够发生很大的变化。 雅言曰：欲速则不达。 俗语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实际上是一个意思，说的都是凡事要慢慢来，缓缓进行。 赵周望着秦仲，想了想说道：“如此当然再好不过，若能成功，秦人就拥有了两座城池。但是我们大张旗鼓的修筑城池，周边的戎狄会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呢？眼看着冬季来临，戎狄南迁在即，我担心没等我们修好城池，戎狄就会带兵杀到我们身边。” 赵周的意思很简单，秦人就这么点百姓，就这么点兵力，摊子铺的太大，能吃得消吗？更为重要的是眼看着就要冬天了，即将南下的戎狄能给你秦人多少机会呢？ 秦仲想了想道：“这个我也想到了，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戎狄一时半会还不会南迁，至少还能够给我们留出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应该好好利用一下这点时间。” 当然了，这只是秦仲个人的看法。 天下之事瞬息万变，原本今天说好的事情，等到了明天是不是还能够按照今天准备的来实行都是很难说的。不过西垂大夫已经说了，作为属下的赵周只能允诺，“嗯，当下也只能这样了。” 作为秦人的赵周当然知道若能够再有一座城池，对于秦人发展的重要意义。 “好，那你就立即着手调集城中百姓，在嬴亥据点以东找出一处合适的地方修筑城邑，与犬丘形成东西呼应的局势。” 很显然，秦仲再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切，包括城池的规模和选址。 “诺---，我这就去办。”赵周说罢，走出了秦仲的府邸。 此后的一个月里，秦人修筑城池的速度明显加快。不但赵周修筑城邑的速度加快，就连嬴其等几位公子修筑据点的速度也加快了步伐。 在古代的城池中，城一般是指较大的、具有战略意义或者是地区中心位置的城池，多为王室或者公室成员居住；邑多为士大夫所居住，大多数情况下是大城的卫星城。 现在秦人在东边修筑的城邑，基本上就是为犬丘城起到拱卫作用的城池，也是秦人向东延伸的重要据点。 这天，天气晴好，秦仲带着少公子嬴开、属下赵伯圉等人前往赵周的修筑工地。 一个月不见，这里的城墙已经是初具规模。望着已经初具规模的城邑，秦仲高兴的对嬴开道：“开儿，你对这里的建设还满意吧？” 不说则以，一说就满是伤心啊！ 嬴开一看这座新建的城池，心中的热情一下子就凉了半截。没去虢城不知道，一旦去了虢城，这回来再看看秦人的城邑，他当下就觉着双方的差距有多大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嬴开原来的想象中，城池的建设就应该有府邸、街道、店铺等等必须要有的建筑。可是当他看见赵周修筑的城邑时，立即就感到了秦人的落后和粗狂，以及对建筑知识的缺乏。 荒凉的山边，用夯土修筑一道四方四正的城墙，城墙也不高，也不算整齐，有些地方还有没完成的豁口。 这难道就是秦人的城邑？ 怪不得建设的如此之快。 嬴开知道，一般情况下要筑城一座城池，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如果是建设一个国家的都城需要的时间会更长。 如此费时费力的城池建设，秦人竟然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初具规模了。 今天一看，这哪里是在修筑城池？ 这，这，这简直就是在修建羊圈或者是牛圈，用一堵墙把牛羊关在圈里，保证不跑就行了。 第17章 秦邑 城池还是羊圈？ 嬴开心中实在憋得难受。 见识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望着如此简陋的城池，嬴开心中的失望之情难以掩饰，“祖父，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城池吗？” “对啊，这难道不是城池吗？” 说得真好，这不是城池难道是羊圈？ 嬴开无话可说了，转身望着身边的赵伯圉：“你也是去过关中的人呢，你看看这像是一座城池吗？” 赵伯圉当然明白嬴开话里的意思，有些难看说道：“我们秦人原本就是养马出身的部落，与周边戎狄本无两样，最初也是住帐篷的。后来王室封秦人首领为大夫，成为王室的大臣之后，这才学着中原人建造城池，进行定居。所以建设城池的水平当然不能与中原国家相比。能有个遮风挡雨，保护百姓的地方就不错了。” 赵伯圉见过人家虢国的城池建设，心里当然明白，眼下赵周修筑这样的建筑根本不能称之为城池，但这毕竟是自己父亲一手督造的。 心中虽有不满，也没办法说啊！ 话又说回来，嬴开这话问的也有些不地道了，让赵伯圉直接向自己的父亲发难，这不是明摆着给赵伯圉难堪吗？ 秦仲和赵周都看出了嬴开有些不满意，于是说道：“你有什么建议就直接说出来，我也好参考参考。” 参考？ 这是能够参考的吗？ 看来不学习外面的世界，就只能故步自封，闭门造车，什么闭门造车，这纯粹是闭门造城啊！ 哎---，一个人凭想象建造城池，也就只能这样了。嬴开在心中仰天长叹。 没等嬴开说话，赵伯圉先说了，“父亲，我们前些天去陇山探查的时候，去过关中的虢国，见过人家的城池。人家的城里有宫殿、官府的署衙、官员们的府邸，还有街道、店铺、百姓的民房等等；那个城池的繁华景象，你们连见都没见过。再看看我们的城池，除了围墙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城池，就算是我们的兵马驻守进来，在什么地方居住、生活、做饭呢？” 这个？ 秦仲听罢默然。 见儿子说自己，赵周的脸上有些无光，“这有什么，等我们的兵马住进来之后，在城中搭建帐篷就行了，大夫的大帐就搭建在城中最中心的位置，其余人马的帐篷依次围绕在大夫的周边。你看看我们的犬丘城，不就是这样建造起来的吗？” 按照赵周的说法，这也算是一种思路。 就是先把城墙修筑起来，然后再给里面填充百姓和兵马，等人员到位之后，再修建应有的设施。 秦仲知道孙子去过关中，也见过关中的城池建设。 但是关中是关中，西陲是西陲，关中是王室都城所在的地方，西陲是秦人和游牧民族呆的地方，地位不同，身份不同，城池建设的规模和功能便有所不同。 “开儿，我知道你们去过关中，见过关中国家的城池建设。但是我们秦人和关中列国不同。人家关中列国是王室真正意义上的属国，有邦交、有臣子、有公主和太子，也有城中的百姓和商铺，所以人家再修筑城池的时候，考虑的因素很多。” 秦仲继续道：“可是我们秦人不同于关中列国，我们只是王室西陲的一个小小的牧马部落，算不上王室的属国，没有大臣、没有邦交、也没有必要建设店铺和官员的府邸。其实就算是我们建设了也没有什么用，毕竟我们的周边都是戎狄部落，除了打仗，他们什么都不会。所以我们建设城池没必要考虑那么多的因素。我们只需要有必要的城防设施就行了。” 好直接的认识。 听完祖父的话，嬴开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实在是太简单，太过于理想化了。 关中是关中，犬丘是犬丘。 两者针对的对象不一样。如果费时费力的耗费几年时间去建设一座城池，戎狄早就过来把他们给消灭了。 所以犬丘的秦人在修筑城池的时候，只考虑这座城池的基本功能，那就是有了城墙的保护就行了，至于其他更多的功能设施，有没有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嬴开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赵周道：“虽然我们城池建设的速度很快，但我还是觉着这座城池的城墙还要再高一些，一旦戎狄的兵马打过来，我们的防守才有更多的保障。”既然秦仲等人对修筑城池的认识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嬴开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的，只好就事论事了。 嬴开指着不远处的城墙豁口道：“看看那个地方，只有不到一丈高的距离，戎狄的快马一跃就能够翻进城里，这对我们将来很是不利啊！” 听完嬴开的话，赵周刚才执拗的神情稍稍有些缓和。毕竟人家辛辛苦苦的督造城池，你嬴开一个后辈跑过来还要说三道四，他能不生气吗？ “这个豁口，我早就发现了，这就命令百姓加紧填补，天黑之前就能够补好。” 听完赵周的话，秦仲点点头，“如此最好，不知道诸位对这座城邑有没有想好名字。” 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城池还得靠名字来装扮自己。现在城邑已经修筑的差不多了，至少也应该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啊！ 智商是硬伤，犬丘老秦人由于远离中原，难以受到中原文化的熏陶，大多是没念过多少书的人。现在要给一座城池起名字，还真难住了他们，赵伯圉挠了挠头，鼓了半天的劲，还是没有想出来。 “开儿，你去过关中，见识多，你就给咱们这座城池起一个名字吧！”秦仲望着嬴开问道。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行军打仗赵伯圉行，这起名字想办法，嬴开当然有他的长处了。 再说了，你也是去过关中的人，在关中的文化圈子里熏陶了一会，多少也应该沾点文化气息不是。做文章、写诗歌或许不行，但给城池起名字这事情应该还是可以的。 在众人的鼓励下，嬴开开动脑筋狠狠的想了想道：“既然这是秦人建造的城邑，又是犬丘城的拱卫城邑。我看就叫秦邑，祖父以为如何？” 秦邑？ 秦仲想了想，望着赵周。赵周想了想后对秦仲点点头，“我以为可用。” “好，这座城邑就叫做秦邑。如不出意外，三日后，我将正式派兵驻守在这里。”秦仲高兴的说道。 众人点头认可。 就在秦人高高兴兴准备向秦邑补充兵力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18章 秦人休矣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秦人风风火火修筑城池的时候，那位被抓的戎狄探马也没闲着，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逃出秦人的控制，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当然了关了一个多月了，秦人贵族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大神待在自己的城池中。 犬丘城西的一座破败的军营，丰戎的探马首领就关押在这里。 入夜，由于秦邑基本建成，看守的秦军将士也跟着喝酒庆贺去了，虽然留有值夜的士兵。但是其他人去喝酒了，留下他们在这里巡夜，放着是谁心中都有些不舒服，转了几圈，值守的士兵就回房子里睡觉去了。 你喝酒，我睡觉，谁怕谁啊！ 此时，关押了一月有余的丰戎探马睁开眼睛。这是难得的机会，若不利用这个机会逃走，今后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探马起身趴在牢房门前向外看了看，好家伙，偌大的军营一个人都没有。 丰戎探马心中不由得一喜，挪动着身子来到牢房的角落里。由于双手被人从后面绑着。于是探马首领俯下身子，用嘴从靴子里取出一把短刀。 戎狄人身上通常带两把刀，一把用来战斗，另一把用来吃饭。这把吃饭用的短刀平时别在腰间。当初戎狄人被嬴亥围困时，探马首领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后，立即将短刀从腰间拔出，放在了自己的靴子里，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取出短刀后，探马首领背过身，捡起地上的短刀，一点一点的割开手上的绳子。 双手解脱了，人也就轻松了。 西周末年，还没有铁器，加之这里又是军营，所以牢房的门也是用绳子拴着。再说了，谁会想到一个被绑的严严实实，又关在牢里的敌人身上会带着刀呢？ 由此可见，安全检查和人身检查多么重要。 探马首领割开牢房门上的绳子，顺手捡起地上的绳索，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牢房来到军营之外。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看守一个月过后，大家都疲惫了，早就放松了警惕。 探马首领走出军营轻轻的来到西门附近，左右看了看，周边鼾声四起，守城的将士们也睡着了。 他迟疑了一下，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出城的问题。此时若是打开城门，肯定会把那些守城的将士吵醒来。稍稍想了想，丰戎探马轻轻的上了城，沿着城墙来到一座城垛跟前。左左右右看了看，四下里除了星光和由远及近的狗叫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狗是人类很忠实的朋友，当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城里的狗还在继续坚守自己的职责，白天跟着主人看管牛羊马匹，晚上还要出来在街上转转，防止坏人捣乱，认认真真的履行着自己的义务。虽然狗一直在叫喊着，试图以此来唤醒秦军将士的注意，但此时的秦军将士们都喝大了，睡着了，没一个理会这位忠实朋友的喊叫。 哼---，不理我，我也不叫了。 狗回看了一眼城垛上的丰戎探马首领，失望的摇摇头，找了一个屋檐下，也去睡觉了。 夜静了，月朗星稀了，狗都不叫了。 探马将带出来的绳索绑在城垛上，试了试，确信绑紧后，抓紧绳子慢慢的溜下了城墙。 出了城的丰戎探马撒腿向北方跑去。 没跑出多久，丰戎探马就看到一户放牧的秦人，探马一阵窃喜。 虽然大多数秦人牧民能够早出晚归，把自家的牛羊马匹在天黑之前赶回到犬丘城中，但总有一半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喜欢在人群中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比如当所有人都把牛羊马匹赶回城中的时候，就有人在城外住了下来，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胆略和气魄。当然了，今天这些没有把牛羊马匹赶回城中的秦人牧民无意中为秦人埋下了祸端。 现在丰戎探马已经来到秦人牧民的马圈跟前。 秦人牧民的马匹就在帐篷外的栅栏里，丰戎探马俯身钻进栅栏，从里面挑出一匹良马后，用绳索简单做了一个马缰绳，随后翻身上马。 “驾驾---”马匹越过栅栏趁着夜色向北方疾驰而去。 犬丘秦仲府。 天亮了，陇西的天气依然是那样的晴好，太阳跟喝了酒一样通红、通红。 嬴开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祖父的大厅。此时祖父秦仲已经起床，于是便问道：“祖父昨夜是否喝高了？” 秦人地处西北，生性豪爽，凡事有个什么事情就喜欢用饮酒的形式庆祝，所以春秋时期西北的秦酒可是有名的好酒。不管是秦人自己还是周边的戎狄部落以及中原国家的贵族们都喜欢这种又苦又烈的秦酒，以喝秦酒的多少作为锻炼胆识和喝酒能力的体现。 秦仲听罢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祖父可是海量啊！那么一点点酒根本算不了什么？”随后秦仲关切的问道：“开儿，你没有喝多吧！” 嬴开笑了笑，“有祖父这样的好酒量，嬴开喝那么点酒算不了什么。”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秦邑建成，我高兴的很啦！从此秦人又多了一座可以防备城池，这也有利于扩大秦人的地盘，多高兴的事情啊！”秦仲高兴的对嬴开说道。 看着祖父高兴的神情，嬴开当然兴奋不已。 秦邑建成可以说是近年来秦人的一件大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能不高兴吗？ 就在此时，犬丘司马奔了命的跑了进来，“大夫，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何事如此惊慌？”望着犬丘司马紧张的神情，秦仲不解的问道。 “戎狄探马跑了，昨天夜里戎狄探马趁着我等庆贺之机，跑了---” 戎狄探马跑了？ 秦仲疑惑的望着犬丘司马，也许是人年龄大了容易忘事，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已经把当初嬴开逮住的那个丰戎探马给忘了。 “祖父，司马所说的就是上次我们抓住的那个丰戎的探马，昨天夜里他趁着我们喝酒庆贺的机会给跑了。”嬴开对秦仲解释道。 “啊？”秦仲这下全明白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使劲想了想之后，终于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他不是关在军营中吗？怎会跑了？” “此人确实关在军营之中，时间一长将士们疏忽了对他的管理，就在我们庆贺之际，丰戎探马趁乱从西门溜出城了。”犬丘司马答道。 “啊---，秦人休矣，秦人休矣。”秦仲连连说道。 作为秦人的首领，秦仲当然知道，以丰戎的强大，小小的犬丘秦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一旦丰戎发兵攻打，秦人还能不早早就玩完吗。 第19章 战争不可避免 关押的敌人跑了，事态严重了，危险也会随之来临的。 “大夫，怎么办？”犬丘司马问道。 “此事万急，还能怎么办？”秦仲对嬴开道：“速速准备兵马，跟我追---” “诺---” 众人上马，出了北门一路向北方追去。 从犬丘出来，向东北而去便进入了陇山地区。由于陇山是一座大山，山中小山遍地，紫荆山、牧丹山、峰台梁、清凉山、北象山、蟠龙山等等的小山脉星罗棋布。 经过一天一夜的追击，秦仲的马队越过一座又一座的小山，终于来到陇山最北端。一路过去，始终没有见到丰戎探马的踪影。 这贼人你到底到哪儿去了？ 站在这里，秦仲作难了，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因为再往北就是盐池地区，哪里就是丰戎当下的老巢所在地。 “前面就是丰戎的大本营，我们该当如何？”望着不远处，一座又一座的帐篷，秦仲问嬴开道。 “祖父回吧，除了战斗，我们别无选择。”嬴开对秦仲说道。 秦仲一脸愁容的望着远处的天际，没有挪动步子。 “大夫走吧，说不定丰戎此时已近得知消息，正在调集兵马。当此之时，我们应该提前做好战斗的准备，以免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见秦仲没有动，犬丘司马也跟着说道。 “走吧！”秦仲听罢调转马头，无奈的说道。 事已至此，就算他想挽回也没有任何办法了。拼死一战是当下秦人唯一的选择。 回到犬丘，秦仲没敢歇息，立即召集犬丘所有官员前来议事。 不一会儿，犬丘所有的官员都来到了秦仲府上，与此前兴奋的神情相比，此时所有犬丘官员的脸上都写着一个“愁”字。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福与祸之间的转换实在是太快了，昨天夜里大家还高兴的喝酒吃肉，畅谈未来，聊聊理想。但是今天一早，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变得一点都不认识了。 丰戎探马逃走了，敌人应该知道消息了，整个犬丘危险了。 当此之时，什么建城，什么修筑堡垒，什么向东发展等等，等等，都化作泡影了。 还没等坐下，就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了。 “这犬丘司马是怎么搞的，让他看守敌人，怎会让敌人给跑了？” “也就是，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去得罪人家丰戎的探马，看看看这下惹下祸端了吧！” “人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有人偏偏不信，触动老虎的屁股，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 听着这些抱怨的话语，嬴开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言语之中已经对他有些抱怨了。 抱怨是国人的一个“优良传统”，每当事情发生，总有人喜欢抱怨别人，以显示自己的聪明和与众不同。 幸好这是祖父秦仲说话了，“诸位大概已经知道丰戎探马逃走的事情，事情已经发生，大家也都别抱怨了，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吧。” “当此之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准备战斗就行了。”老三嬴照听罢，想都没想的说道。 “战斗？你说的轻巧。秦人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不足五千。你可知道丰戎有多少兵马？”秦仲很是不满的对儿子说道，“人家至少有一万以上的骑兵，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你拿什么跟人家战斗？” “不打又能怎样，难道坐在这里等死吗？”嬴照很不服气的说道。 “我觉着三哥的话没错，既然丰戎要攻打我们，我们只好迎战就是，说的多了也是无用。”老四嬴亥跟着说道。 “好了，都别嚷嚷了。我当然知道战斗不可避免，但是该如何战斗，我们总该想想办法吧！”秦仲说道。 当此之时，打是肯定的了。 但是该怎么打，这事情还有待商议。 许多人就是这样，发泄一下情绪的一个顶三；但是要让他们拿出好的策略来，十个也顶不了一个。 “都说说啊！看看我们如何能够避免这场灾难。”秦仲继续问道。 关键时刻，还得自己人说话，见众人都不说话，犬丘令赵周说道：“大夫，我想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何不向百姓们说明情况，让大家多少先有个准备，以免战争来临，百姓们死伤过重。” “另外我们应立即把犬丘周边放牧的百姓尽快收进城里，慢了我们的牛羊可就要受到重大损失了。”司农令王坤也跟着说道。 事情已经出来了，其中那些在外放牧的秦人百姓起到了非常坏的作用。 试想一下，如果所有的秦人都不在外面放牧，丰戎探马从那里弄马匹呢？没有了马匹，单凭他一双脚又能跑多快。 “好，你们说的都对，现在就派人出城告知周边的百姓们？”听着众人的建议，秦仲一边安排道，“来人啦，立即派人出城告知周边的还在外放牧的百姓速速回城，同时将各自的牛羊转移至安全的地方。” “诺---” 传令官走后，秦仲问道：“下面我们商量一下这仗该如何打才能取胜，或者说如何迎敌我们的伤亡会小一些。” “大夫，历来戎狄作战短刀快马，讲究的是速度，只要我们能够拖延住他们的进军速度，就能够争取到了取胜的先机。”犬丘司马说道。 拖？ 或许是一个办法。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拖延住敌人的进军速度呢？”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司马当下语塞。 时间紧迫，但众人却一时之间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秦仲只好把目光转向嬴开道：“开儿，你自从关中归来之后，总是能够拿出好的建议，说说你的看法。” 嬴开起身，环视了一圈在座的诸位道：“诸位，由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战已经在所难免。为了避免我秦人在这场大战中损伤过重。嬴开这里有三策可供参考。” 三策？ 好吉利的数字啊！ 要知道中国古代最好的数字并不是今天的八八八、发发发，而是三六九，三代表的是“多”的意思，六代表的是“顺”的意思，九代表的是“尊贵”的意思。 “有何三策，快快道来。”秦仲一听，立即来了兴趣。 此时的秦人首领秦仲犹如溺水之人，只要有可以依靠的任何东西他都愿意一试，且不管这个可以依靠的东西是稻草还是巨石。 第20章 三策之要 在众人的注视下，嬴开开始说自己的破敌之策了。 “一是我们应该速速派人前往镐京，请求王室发兵救援。诸位都知道，丰戎的实力远在我秦人之上，单凭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应对即将来犯的敌人，所以我们应该向王室请求发兵救援。毕竟当下我们秦人还是王室的臣子，更为王室驻守西垂边境，一旦秦人被灭，对王室的西部边境不利，我想王室不会坐视不管。” 打架靠人多，打仗靠援军。 只要能够找到更多的帮手来帮助秦人，就算是自己弱小点也没有关系。 “嗯---，你说得不错，我这就修书，请求王室救援。”秦仲说道：“那你以为何人可以出使王室？” “我父乃是最佳人选。” “为何？” “秦人虽是王室的臣子，但也是牧马的西陲部落。如不出意外，祖父之后将由我父继承犬丘大夫的职位。所以，为了重视此事，我们应该派父亲前往镐京，请求王室发兵。” “好---，就派嬴其前往镐京，以显示对王室的重视。”秦仲说道。 “来人啦！准备羊皮。” 手下拿来羊皮，秦仲咬破右手食指，写下血书。写完后秦仲看了又看把他交到长子嬴其手中，“嬴其，秦人生死命悬一线，你一定要带着血书，上奏天子，请求发兵救援秦人。” 血书？ 没到生死关头，睡会用自己的血写书呢？ 当秦仲用自己的血给天子写救援信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秦人即将面临的危险。 嬴其见状跪地，含泪道：“父亲尽管放心，嬴其当不辱使命。” “好了，事情紧急，速速出城，连夜出发，尽快上奏天子。请尽快出兵救秦。晚了，秦人就完了。”说罢，秦仲重重的拍了拍嬴其的肩膀。 “父亲保重，诸位保重。”说罢，嬴其带着血书走出了府邸。 嬴其走后，秦仲望着嬴开道：“说说你的第二个策略。” “我的第二个策略就是分步迎敌。所谓分步迎敌就是指把我们现有的兵力分散开来，分别在陇山山口、秦邑和犬丘城外三个地方设伏，吸引和分散敌人进攻犬丘的兵力。如此以来，就能够减轻丰戎大军压境给犬丘城带来的压力，最终保住犬丘城。祖父、诸位，只要犬丘城在我们手中，秦人就不会灭亡。” 几百年来，地处西垂的秦人之所以没有灭亡，就是因为他们有城池的保护。正所谓：城在人在，城毁人亡。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秦人所能做的就是守住城池，守住自己的家园。 “嗯---，少公子说的有理，只要犬丘在我们手中，秦人就有重新振作起来的机会。我同意少公子的办法。”犬丘令赵周带头赞赏道。 “我也同意嬴开的建议。”老二嬴不寿也跟着说道。 “既然大家都认为可以，那就这么办。只是我军兵马不多，若每队带出一千兵马，我们留下守城的兵马就不足两千。犬丘城危矣。” 办法好是好，可是犬丘就这么点秦人，这么点兵马，一旦分散出去，城池可就危险了。但如果不分散兵力，秦人就有可能陷入被围歼的险地。 “祖父，其实外出的这三路兵马中，任务最重的还是陇山山口的第一路兵马，只要第一路牵制住了丰戎的进攻，那么后面几路兵马的压力就少多了。”嬴开见状建议道。 “嗯---，你说的不错，我看是这样，就由我带一千兵马在山口抵挡丰戎的第一次进攻，嬴不寿带五百兵马在秦邑抵挡，嬴照带五百兵马在城外抵挡，嬴亥和赵大夫带剩下的兵马守城。”秦仲下定决心安排道。 秦仲的安排实际上是把最难啃的骨头留给了自己。 老二嬴不寿听罢，立即提出反对意见：“父亲，当下秦人危急，大哥走后最艰险的任务就应该由孩儿我来。我的意思是由我带兵在山口抵挡，尽可能多的牵制敌人的兵马。另外第二路、第三路都由我们兄弟三人来负责。父亲年事已高，应该与犬丘令负责守城。如此我们才能心安。” “对，二哥说得对，父亲应该留下来守城，我等在城外吸引敌人的进攻。”嬴照和嬴亥都跟着说道。 秦仲听罢，抬手制止了其他人的建议，坚定的说道：“好了，不用说了。事情既这样定了，还是由为父来打第一战。你们几个按照我们的命令执行即可。”随后秦仲神情低沉的说道：“为父老了，若能够为了秦人战死沙场，也算是死有所值。你们都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 “父亲---” “开儿，说说你的第三策。” “祖父，我的第三策实际上是为秦人找退路。” 退路？ 仗还没打，就开始寻找退路了？众人听罢，疑惑的望着嬴开，“公子此言何意？” “诸位都知道当下我们秦人的实力远在丰戎之下，就算是我们的计划再周密，但要想战胜丰戎微乎其微。所以，为了秦人的将来着想，我们还应该想好退路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将城里所有的孩子带出犬丘城，向南迁徙至秦岭山中，那里距离周王室的关中仅仅隔着一道秦岭，一般情况下，戎狄是不敢侵犯的。如果犬丘战败，就带着这些孩子翻过秦岭前往关中。如此以来，就算是犬丘秦人战败，我们也能够为秦人留下最后的希望。” 大战在即，说实情才是最能解决问题的。当嬴开说出这话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不自觉的悲伤不已。 秦人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吗？ 真的到了要离开犬丘，四处流浪的地步吗？ 许久，秦仲抬起头望着嬴开，“孩子，战斗艰险，还是由你带五百将士护送秦人的骨血前往秦岭之中吧！就算将来我们这些人都战死了，至少还有秦人的骨血留在关中，将来也好东山再起。” “祖父，秦人面临如此困境，我怎能离开。还请祖父另寻他人。孩儿还是留在犬丘与诸位一同抵抗强敌的入侵。”嬴开说道。 “不---，就这么决定了。”随后秦仲对嬴开道：“开儿，你足智多谋，若此次大战秦人覆灭，你足以担起秦人再次崛起的重任。所以今后秦人能否再次在犬丘立足全靠你了。还是由你带着我们的骨血离开犬丘城。”秦仲坚定的说道。 “诺---”嬴开只好答道。 “来人啦，端酒上来。” 手下端上酒碗，送到每个人的手中。 “诸位，饮了这碗酒，我们就分头行动。一定要赶在丰戎进攻之前到位。”秦仲端着酒碗对诸位说道。 “嗨---” 随后众人一起喝完碗中的酒，将酒碗狠狠的砸在地上，坚定的走出了秦仲的府邸。 第21章 人要有大格局 陇山以北盐池附近。 丰戎大营。 被周王室赶走的丰戎部落在丰王扎扎的带领下，一路向北逃窜到了这里。 一连几次派出探马前往陇山探查，都没有消息，这令丰戎王扎扎和他的大臣们一筹莫展。 眼看着冬天来临，陇山以北地区更加的寒冷，刺骨的寒风中，丰戎百姓和牛羊已经有不少的被冻死的。 虽然丰戎王扎扎已在给将士们强调要有坚持的毅力和勇气，但在凛冽的寒风中，将士们的勇气和毅力也坚持不了几天的。 槽里无食猪拱猪，分脏不均狗咬狗。 底下人的意见多了，上层也会发生分歧的，就连老成持重的左贤王和一直强硬的左大将终于也忍不住了，一再建议要求南下。 南下？ 你们以为我不想南下吗？ 其实的我的心里比你们还着急，但是南下不安全啊！那里有刀剑伺候我们的。 北边有寒风，南边有刀剑。 丰戎王能不好好权衡吗？ 为了稳妥起见，丰戎王费了好大的劲这才说服左贤王和左大将先派出探马前往陇山查看，条件成熟再带领大军和百姓们南下。 可是已经一个月时间过去，还没有见到探马回来，丰王扎扎和他的大臣们都不仅生疑。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 “大王，都一个月过去了，还不见探马回来，会不会出事了？”左贤王不无担心的问道。 “具体情况本王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再次派出探马前往陇山周边查看一下如何？” “还查看什么，陇山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再次拿回来又有何妨。更何况冬季来临，天气寒冷，周王室是不会再次出兵了。”左贤王老成持重，在丰戎中说话很有分量。 “对，左贤王说的对，这些天我们的牛羊不断的死去，已经有不少的百姓带着自己的牛羊偷偷的向南迁徙了，如果我们再迟迟不行动的话，百姓们就要跑光了。到那时，没有了百姓，我们还带领谁呢？”左贤王说完，左大将跟着说道，“长此以往，我们丰戎还能称霸陇西吗？” 由于左大将在军中威望甚高，而左贤王又是丰戎中地位仅次于丰戎王的关键人物，一旦这两个人一起坚持，丰王扎扎也不好推辞。 见二人再次坚持南下回陇山，丰王也有些心动了，“那你们说我们该当如何？” “我的意思，我们不需要再次派探马前往陇山了，直接派兵先扫清陇山上的其他部落；随后就带着我们的百姓直接南迁。”左大将说道。 不用管周王室的态度，直接向南迁徙？ 丰王听罢，沉思起来。他不是不知道这北方的寒冷程度，风吹过来跟刀割一样，长此以往，百姓牛羊肯定会冻死不少的。 就在芙蓉王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 “报---，大王，我们的探马回来了。”就在丰王扎扎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帐外的一声禀报惊醒了他。 “什么？” “我们的探马回来了。” 什么？探马回来了？ “快快传进来。” 在侍卫的带领下，丰戎探马首领走进了大帐，“小的拜见大王，见过诸位。” “快快请起，说，为何到现在才回来？”丰王扎扎对探马说道。 “大王，我们在犬丘周边遇到了秦人的袭击，秦人杀死我们所有的探马，并把小的带到了犬丘。前天晚上我趁着秦人庆贺之机，这才溜出了犬丘城。” 秦人？ 杀死了丰戎的探马？ 还在庆贺？ 说起来都是新鲜事物啊！ 就在丰戎贵族关心周王室的时候，探马却给他们带来了秦人的消息，而且还都是新鲜的消息。 “什么？你被秦人给掠走了，这是为何？难道小小的秦人也胆敢与丰戎为敌。”左大将一听当下就来了气。 一直以来，窝在陇西跟小鸟一样的秦人竟然舒展开了，煽动翅膀要跟丰戎对抗。 这消息简直跟石头掉进了粪坑里一样，激起了群愤。 “左大将所言极是，秦人确实翅膀硬了，不把我们丰戎放在眼里了。”见左大将生气，探马趁机挑拨道，“他们不但劫持了小的，而且还杀了我们其他的探马，我们所有的探马都死在了秦人手里。” 好家伙，翅膀真的赢了，都敢煽丰戎的老脸了。 “反了他了，大王，给我五千兵马，我这就灭了秦人。”左大将大听罢怒道。 丰王挥挥手，制止了左大将，“你切别发怒，秦人杀我探马，肯定要灭，不过待本王问完情况再说。” “哼---”左大将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随后丰王望着探马道：“秦人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说说你们前往陇山和关中的情况。” 大王就是大王，人家看待问题的想法跟将领们就是不一样，不管是视角还是深度都要比一般人高出一筹来。 “回大王的话，小的带人前往陇山，一路过去，并没有遇到任何一点抵抗，也没有见到周王室的兵马，可以说整个陇山之上连一只鸟都没有。”探马回答道。 丰王点点头，“这么说周王室赶走我们之后，并没有派兵占领陇山。” “大王，陇山荒凉，不适合种植庄稼，尹吉甫之所以发兵赶走我们实在是为了稳定王室周边的安危。并不存在占领陇山的意思，更何况占领陇山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用啊！”左贤王见机说道。 “这么说我们回陇山已经没有后患了。”丰王试探性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右贤王也跟着说道。 “好---”随后丰王再次问探马道：“那你再说说关中的情况。” 问完周王室的情况，人家又问道了关中的情况。还是没有提说秦人杀掉自己探马的事情。 这就是大局观念，这就是领导艺术。 “回大王的话，我们的探马一路向南，赶到了关中周边，关中一切如常，一点也看不出有大战的任何迹象。” 哦---，关中一切如常。 “大王，陇山一切如常，我们可以回去了，百姓们早就等不及了。”左贤王再次说道。 扎扎听罢说道：“嗯---，左贤王说的对，本王决定即刻带人回陇山。这一次我们不但要回到陇山，而且还要占领犬丘，顺便也把犬丘纳入丰戎的范围。” 得知关中的周王室并没有占领的陇山的消息后，丰王扎扎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回陇山了，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宏伟计划。 把整个陇西包括犬丘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 把犬丘纳入丰戎的怀抱，秦人去哪呢？ 第22章 不受待见的西垂马夫 犬丘被灭了，秦人该去哪里？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丰戎来考虑。 “大王英明，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一定要趁此机会拿下犬丘，占领犬丘，灭掉秦人。”左大将见状高兴的说道。 多年以来，丰戎就有灭掉秦人，拿下犬丘的想法，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和发兵的理由。 毕竟相对陇山的荒凉，犬丘这个地方就是很不错的放牧场所了。只可惜那里的秦人多年来与丰戎之间保持着互不干涉的政策，再加上犬丘秦人又是王室的臣子，丰戎有所忌惮，所以才没有对秦人下手。 这一次机会和理由终于来了，丰戎岂能放弃。 “好---，下面大家都说说，我们将如何拿下犬丘，为我所有。”思路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具体的作战思路了。 这就是当大王的智慧。等人家把所有的问题和顾虑都考虑完之后，这才思考对付秦人的事情。 “大王，臣建议我们应该分两路进发，一路由左大将带领五千精兵，前往陇山扫清陇山周边的戎狄部落，把原本属于我们的土地和牧场要回来。随后，由右贤王组织盐池周边的百姓和牛羊开始南迁。”左贤王建议道。 一直以来，左贤王乃是丰戎王扎扎的智囊，每当扎扎想做事情的时候，左贤王总能够想出对策和办法来。现在丰戎已经开始筹划南迁的蓝图了。 “嗯---，你说的不错。”丰王肯定道。 “另一路由大王亲自带领上万精兵，越过陇山突袭秦人，力争一举消灭秦人，占领犬丘。到那时我们的牧场可就要扩大好几倍了，不但能够继续占有陇山之地，还能够扩大到犬丘之地。” 好办法啊！ 如果这思路能够实现的话，周王室横扫北方之后不但没有消灭丰戎，反而扩大了丰戎在陇西的地盘。 “好---，就依左贤王之策。到时候，你随本王一起前往犬丘，好好见识一下我丰戎勇士的神威。看看我们最短能够用几天时间拿下秦人。”丰王扎扎高兴的说道。 在丰戎贵族看来，收拾秦人跟收拾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想打几下打几下；拿下犬丘跟从自家锅里取馒头一样，想拿几个拿几个，只要不怕馒头太热烫着手，其他是不用去管的。 至于秦人的感受，这个是不用考虑的。 秦人吗，要不是他们背后有周王室，早就该灭了。 想到这里，丰戎王扎扎有所担心的说道：“你说说我们发兵犬丘，周王室会不会帮助秦人，打击我们。” 左贤王摇摇头：“应该不会。” “为何？” “因为秦人原本就不是王室的亲儿子，更何况这一次秦人有错在先，我们出兵灭秦，又在情理之中。王室为何要帮助秦人这个不受待见的西陲马夫呢？” 西陲马夫？ 秦人这个不受王室待见的西陲马夫。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西陲马夫。那就让本王替王室灭了这个不受人待见的马夫。”丰王扎扎听罢，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 哈哈哈--- 在丰王扎扎的带领下，整个丰王大帐都发出爽朗的笑声。 “哦哦哦---” “哇哇哇---” “吼吼吼---” ...... 陇山之上，丰戎的怪叫声此起彼伏，从东北一直向着西南边的犬丘而来。 “勇士们，前面就是秦人的老巢犬丘，本王命令你们，拿出我丰戎勇士的精神来，杀光他们，处死他们，抢光他们的女人和牛羊。”山下不远处就是秦人的根基犬丘，丰戎王扎扎指着不远处的犬丘城对手下的将士们命令道。 言简意赅，直达胸臆。 至于本次出征的重要意义、方法步骤等等废话就不用说了，咱都是粗人，来点直接的。 果不其然，听到大王的话之后，原本就信心满满的丰戎勇士情绪一下子更高了。 拿出他们特有的叫声，野兽般的“嗷嗷”叫起来了。 “哦哦---” “哦哦---” “哦哦---” ...... 马叫曰鸣，狼叫曰嚎，虎叫曰啸，这人叫该怎么说呢？ 以丰戎王的智慧，还真想不出好的词语来。 稍稍等待了一会，等大家叫喊的差不多了，扎扎拔出佩刀，指向前方。 “冲---” 丰王一声令下，戎狄将士们犹如脱缰的野马从四面八方向山下的犬丘城冲了过去。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 丰戎的先头队伍刚刚冲下山梁，立即就被埋伏在两边的秦军弓弩手射中。 “啊---” “啊---” 冲在前面的丰戎勇士被射倒了一片。 ？？？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勇士好不容易冲下了山岗，原本以为将士们一定会像大江大河一样滔滔不绝的涌向山谷里的犬丘城，没成想竟然在半山腰给摔倒了，一个个跟中了邪魔一般向前倒去。 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小山包上的丰戎王扎扎愣住了，“大王，前面有埋伏，敌人在山道两边用弓箭射击我们的勇士。”很快探马便弄清楚了情况，向扎扎禀报道。 嗯？ 有埋伏？ 这陇山之上还有人会设伏？ 扎扎好好的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这些邻居，没见过有几个智慧超群的啊，咋能想出如此高深的策略来呢？ 在丰戎王扎扎看来，陇山周边的部落，当然也包括秦人在内，个个都是直来直去的主，打仗凭的是不要命，攻城靠的是蛮力气，抢夺依赖的是坏狠准，什么时候还有人开始使用伏击这种路数了。 我咋就不知道呢？ 你知道不知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丰戎在进攻秦人城池的时候，偏偏就遇到了伏击。 而且当下还不知道这伏击到底来之哪一方面。 “伏击？会是谁的队伍呢？”扎扎望着左贤王问道。 “除了秦人不会有别人。”左贤王肯定的说道。 秦人？ 秦人还有兵力伏击我们？ 扎扎似乎有些不相信，“秦人兵马不多，守城都成问题，怎么会有多余兵力伏击我们呢？” “大王，除了秦人自己之外，绝不会有别人帮助他们。”左贤王坚定的说道。 “这是为何？” “因为，只有秦人知道我们会进攻他们。” 哦--，原来是这样。 扎扎一想也就是啊！秦人杀死丰戎探马进而惹怒丰戎出兵这事情除了秦人自己之外，周王室是不会知道的。 这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谁会主动向家长交代自己的坏事呢？就算周王室想知道，秦人还不一定会主动给他说。 如果连周王室都不知道的话，陇山周边的戎狄部落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人帮助秦人的。 秦人吗？潜藏在陇西的王室小跟班，如果被丰戎打瘸了，或者是打死了，我们到想看看你周王室该怎么办？ 哈哈哈，这下有热闹看了，我们真高兴啊！ 第23章 中刀的秦人首领 王室不知道，周边的戎狄部落看笑话，谁会在这个时候帮助秦人呢？ 进过简单的分析，扎扎也认为除了秦人自己之外，是不会有人在这里设伏的，于是对手下喊道，“左骨都侯，你带人向两边搜，秦人没有多少士兵，你务必将埋伏周边的秦人给我统统杀光。” “诺---，左右随我来。”左骨都侯得令，带领手下将士向山梁两边冲去，很快就发现隐藏在山梁两边的秦军将士。而且丰戎左骨都侯还认出了在这里设伏的人竟然是秦人的首领秦仲。 陇山就这么大，能够居住的部落就这么多，百年过去，谁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是清楚的。甚至包括每个部落贵族的家庭情况和个人简历。 “秦仲，你老不死的，竟敢设伏对付我们，看我不劈死你们。”见到秦仲，丰戎左骨都侯厉声斥责道。 这就是我对你的态度，知道为什么不？ 望着气势汹汹的丰戎左骨都侯，秦仲也没有必要躲藏，带兵现在山路上，对不远处的丰戎王扎扎道：“扎扎，多少年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兴兵伐我秦人？” 哈哈哈，你终于出来了。 望着来到山路中央的秦仲，丰戎王扎扎扬天大笑后，立即变脸对秦仲到：“哼---，老东西，你还有脸问我？明知故问是不？你若不杀我丰戎探马，我又岂能兴兵讨伐。今天的结果乃是你们秦人咎由自取，莫要怪我。你要是识相的话，就立即带着秦人投降我们。不然我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既然事情已经暴露，秦仲也不再隐瞒，“杀你探马确实不假，不过一人做事一人担，既然是我秦人杀死了你们的探马，那就由我一人承担好了。你若肯放过犬丘秦人，我秦仲认杀认剐由你们。你看这样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老东西，你一个老棺材瓤子，杀你有什么用，本王想要的是你们犬丘的土地，还有你们秦人的女人和牛羊，要你有什么用呢？哈哈哈，哈哈哈---” 扎扎说罢，手下的将士们都跟着笑起来。 “哈哈哈---，我要你们的牛羊---” “哈哈哈---，我要你们的城池---” “哈哈哈---，我要秦人所有的女人---” ...... 无耻啊！ 秦仲等秦人将士听罢，个个气的都要冒烟了。 “爷爷休要与他废话，待我射死这个狗贼。”嬴其的长子世父说道。 “嗯---” 就在丰王扎扎和手下的将士们发出淫0荡的笑声时，世父趁机拿出弓箭对准了扎扎。 “嗖---”的一箭过去。 “大王小心。”左骨都侯见状大叫一声。 丰王扎扎头一偏，世父的箭簇射在了扎扎的肩膀上。 ？？？ 望着被世父射中的肩膀，扎扎一脸怒气。 看来此前自己还真是小看这帮秦人，他们不但敢杀自己的探马，还在还敢放箭射自己了。 胆子肥了啊！ “老不死的，看来不把你们秦人杀光殆尽都不行了！”扎扎怒道，“丰戎的勇士们，跟我来，杀光这帮该死的秦贼。” “哦哦---” “嗷嗷---” 丰戎将士在扎扎的带领下叫喊着向山下冲去。 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这其实才是秦仲设伏的真正目的，现在他只有尽可能多的牵制丰戎的兵力，才能够减少对犬丘城的压力。 见丰王中计，秦仲带领着一千左右的秦军，一边逃跑，一边放箭射击身后的追上来的丰戎将士。 “老东西，你不是很有骨气吗？来跟我丰戎将士对阵啊！有种你别跑啊！”丰王扎扎亲自带领着三千左右的兵马，追击着秦仲向西北方向而去。 秦仲也不说话，带着手下的秦军将士一路向西北快马疾驰。 “追上去，杀了这个老东西。”扎扎下令手下将士全力追击秦仲等人。 “大王莫要追击，还是进攻犬丘为上。”就在扎扎埋头追击秦军的时候，丰戎左贤王追上来对扎扎喊道。 “为何？” “难道大王看不出来这是秦人的奸计吗？他伏击我们的目的就要吸引我军追赶，以此来分散兵力缓解犬丘的压力。大王应该放弃追击秦仲，挥军进攻犬丘。” 嗯？ 秦人还有这么一招？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回过神来，“你说的对，只要我们拿下了犬丘，秦仲就成了一条流浪狗。”想到这里，丰王对手下命令道。“众将士不要管他，全部南下，进攻犬丘城。” “诺---，大王有领，停止追击，南下进攻犬丘。”左骨都侯命令道。 眼看着追过来的丰戎将士又调转方向向南而去。秦仲意识到了敌人的企图，于是对将士们命令道：“追过去，射杀丰戎大军。” “嗖嗖嗖---” “嗖嗖嗖---” ...... 在秦军弓箭的射击下，跑在后面的丰戎将士很快又被追上来的秦军射杀了不少。 这下把丰王扎扎给气坏了，秦军本来人就少，却把三千多的丰戎将士给困在了这里。 狗皮膏药，还甩不掉了？ 扎扎决定彻底解决此事，于是对手下的将士们命令道：“众将士，停止前进，包围秦军，杀死他们。左骨都侯，你带兵从左翼包围；右骨都侯，你带兵从右翼包围。” “诺---” 追上来的秦军万万没有想到扎扎会在突然之间调转方向包围自己，或许是追击的太快了，距离丰戎的兵马太近，很快就被人从两边包围上来。 丰戎的骑兵速度快，耐力强，很快就对秦军形成了包围之势，秦仲知道想跑已经晚了。 虽然是晚了点，但不跑也不行啊，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死吧！ 秦人本来就人少，死一个那可真是少一个啊！ “众将士，我们为秦人殉身的时候到了。随我一起向左翼冲杀，突围出去。”秦仲决定从左翼突围。 “诺---” 眼看着秦军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杀过来，丰戎左骨都侯也不示弱，挥刀带兵向秦仲杀来，双方很快便战斗在一起了。 “咣---”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秦仲与丰戎左骨都侯战斗在一起。秦军的其他将士也跟丰戎勇士战斗在一起。 人道是拳怕少壮。 几个回合过去，年老的秦仲明显力量不济，刀法越来越迟缓。 “哈哈哈，哈哈哈，老东西，知道厉害了吧，你就等着受死吧。”丰戎左骨都侯狞笑着对秦仲说道。 “哼---，我嬴氏战斗一生，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若年轻十岁，你未必是老夫的对手。”秦仲也不服输的对左骨都侯说道。 “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我能不能要了你的老命。”左骨都侯一脸嬉笑的对秦仲说道。 这种嬉笑里带着轻蔑，带着不屑，甚至还有嘲弄的味道。 “来就来，老夫怕你不成？”秦仲不甘示弱的说道。 “嗖---” 就在秦仲挥刀冲向左骨都侯的而时候，远处一支利箭过来，正好射在了秦仲的腰间。 “啊--”秦仲痛叫一声扭过头，只见丰王扎扎露出得意的笑意，“左骨都侯，你难道还不敌一个老秦仲吗？” “大王稍等，很快就会有分晓的。”说罢，左骨都侯纵身一跃，飞起一脚将受伤的秦仲踢落马下。 啊？ 这一招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超出了所有的预料。 跌倒在地的秦仲在地上一滚，刚准备站起身来。就在这时，丰戎左骨都侯再次从马上跳下来，挥刀刺向秦仲，“噗嗤”一声，左骨都侯的刀刺进了秦仲的胸前，血贱在了左骨都侯的脸上。 “爷爷---”不远处，孙子世父大叫着向这边奔了过来。 第24章 血洒犬丘城 战场瞬息万变，形势随时会发生变化，更何况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对秦人会更加不利了。 世父知道爷爷秦仲乃是秦人的首领，整个犬丘秦人的的精神支柱。岂能让他老人家深陷险境。 丰王扎扎看见了向秦仲冲过来的世父，对身边的将士命令道：“杀掉这个小东西，让他去给老秦仲陪葬。” “诺---”说罢，两名侍卫纵马向世父冲过来。 准备再次动手杀死秦仲的左骨都侯也看见了冲过来的世父，于是对身边的将士吼道，“一起上，杀掉这爷孙俩。”说罢，左骨都侯纵马挥刀劈向冲过来的世父。 身陷重围，命悬一线。 “你快走---”眼看着孙子即将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跌倒在地已经奄奄一息的秦仲，挣扎着爬起身对世父喊道。 “不---，我要带着爷爷一起走。”世父挥刀劈死身边一位冲过来的丰戎勇士，继续向这边杀来。 “公子快走，敌人越来越多，再晚点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眼看着敌人蜂拥般向这边冲过来，百夫长冲杀过来也对世父喊道。 “哼哼--，你小子有种倒是过来啊！”左骨都侯狞笑着，挑衅的对世父说道。 世父杀红了眼，愤怒的望着不远处的左骨都侯，现在距离秦仲只有一步之遥了。 “爷爷，孙儿带你走---”世父伸出左手，伸向跌坐在地上的秦仲，“爷爷，抓住我的手，走啊---” 秦仲挣扎着，半跪在地上，并没有把手递给世父，而是狠狠的在世父的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带着将士们，快走---”秦仲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噗嗤---” 又是一声刀响，一名丰戎将士冲过来，从后面一刀刺进了秦仲的后腰。 紧接着，又有一名丰戎勇士纵马踏在了秦仲的后腰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犬丘大夫秦仲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这里距离自己的家园犬丘城不到十里之地。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脸庞犹如陇西的沟壑，须发犹如犬丘的灰土一般的秦仲，回望着不远处的犬丘城。 多好的地方啊！虽然破了点，旧了点，烂了点，但那是自己的家园啊！ 羁鸟念旧林，池鱼思故渊。 犬丘啊犬丘，我的家园，老秦仲再也回不去了。 秦仲心中默念完这句话，头一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日思夜想，久久思念的家园。 这位秦人首领的第四代首领在位二十多年，这些年来，他一天都没有放松过，歇息过，享受过。愁苦，犹豫，担忧，甚至是恐惧一直伴随着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现在他终于再也不用为秦人的生计担忧了。 孩子们，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爷爷会在天堂祝福你们的！ “爷爷---”世父大叫着，准备再次冲杀过来。 “公子快走啊！难道你等着被敌人斩尽杀绝吗？”百夫长上前，不由分说拖拽着世父向西北方向奔去。 “给我追，杀光这些秦人，一个不留。”眼看世父要带着秦人残部逃走，丰王扎扎手一挥，对手下的将士们命令道。 “大王不可，此时我们应该立即挥军南下全力进攻犬丘，拿下城池。”左贤王赶紧上前制止道。 “马上就要把这几个小崽子杀掉，你让我放弃追杀？难道要便宜了这些秦贼？”扎扎没好气的对左贤王说道。 “大王不用担心，没了犬丘，他们就是陇西草原上的野狗，迟早会被也野狼吃掉的。”左贤王自信的说道，“再说了，我们这一路向西追击要追到什么时候？” 西方远的很，最远能够到达阴间。 一旦离开犬丘城，世父带领的秦军残部能跑到哪里呢？诚如左贤王所说，最终还会是死路一条。 扎扎毕竟是当大王，很快就明白了左贤王的意思，“好---，左骨都侯，命令大军停止追击，一起杀向犬丘。” “诺---”左骨都侯手一挥，“众将士，一起杀往犬丘，拿下秦人最后的城池。” “哦哦哦---” “哇哇哇---” ...... 丰戎将士举起刀大叫着，随后调转马头向西南方向的犬丘奔去。 集中优势兵力，全力进攻城池。一旦城池被丰戎拿下，秦人就失去在陇西立足的根本，不亡还能怎样？ 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对策。 犬丘秦人当然知道自己的实力，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秦岭山中。 少公子嬴开带着从城里逃出来的几千名孩子，已经来到这里。 “伯圉，你看此地如何？要不我们就把孩子们放在这里！”众人来到山间的一条溪水边，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此处乃是秦岭山中的一处很隐蔽的地方，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一般是很难找到这里的。 “也好。” “如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渭水上游，我意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一旦城池被破，我们就沿着渭水一路向东，越过秦岭就可以到达关中。”嬴开指着身边的河流对赵伯圉说道。 虽然当时的秦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但基本的地理知识还是知道一些的，首先能够分得清楚东南西北，不会出现南辕北辙的事情；其次能够知道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唯一的大河就是渭水，而且还知道渭水一路向东的，只要沿着渭水的方向一定会走出大山，前往关中。 打仗凭的是勇气，当然还要有智慧。在许多的时候，智慧甚至在勇气之上。 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秦人除了殊死一战之外，还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让人连根都拔了，这以后还有大秦帝国吗？ 拔根？ 知道不，这是一件非常害怕的事情，只要有根在一定会“春风吹又生”的。 万一被敌人拔了根，事情就简单的多了，不管春风多大，都是不会再生根发芽的。 秦人又不傻，当然要给自己留下根的。 “这里确实不错，把孩子们放在这里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安顿好孩子们之后，赵伯圉对嬴开道：“不知此时山下的战斗如何，要不我带兵出去看看，一有消息我就会立即告知你。” 嬴开摇摇头道：“我们只有五百兵马，你带着一部分后，留下保护孩子们的兵马就更少了。这里岂不更加危险。” “但是我们老是窝在这里，我心里着急啊！”赵伯圉是个直脾气，一点也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 说的也是啊！山下战斗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放着是谁都会着急的。 你急我也急啊！ 嬴开也不例外，虽然待在山中，心也很是牵挂山外的战斗情况，于是想了想后说道：“要不给这里留上三百兵马，我二人带上两百兵马去犬丘周边看看如何？” 战斗到底到了那种程度，莫要说是赵伯圉，就是嬴开自己也很想知道。 “这样最好不过。”赵伯圉一听当下高兴的说道。 于是，嬴开把百夫长叫来，对他说道：“你带三百将士留在这里，保护好这些孩子们。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用知会我等，立即带着孩子们沿着河水向东迁徙。到时候，我们自会找过来。” “诺---，小的一定回舍命保护好孩子们的。”百夫长爽快的答道。 舍命？ 这个词用的真不是时候。 一听到百夫长要舍命保护孩子们的话后，嬴开严肃的对百夫长说道，“我不要你舍命，你一定要活着，你一旦有事，这些孩子们可就危险了。” 孩子？ 只有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会知道后代的重要性，把根留下的重要性。 “公子放心，我一定回活着的。”百夫长说道。 “好，那我就同赵伯圉公子一起去犬丘探查探查，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公子尽管去，小的会全力以赴保护孩子们的。” “嗯---，那我们先走了。”说罢，嬴开带着赵伯圉以及二百秦军将士出了秦岭，向着犬丘方向而去。 第25章 命悬一线 犬丘城。 此时丰戎的上万大军已经将小小的犬丘城围的是水泄不通，城下怪叫声此起彼伏。 在没有发动进攻之前，丰戎先用他们特有的叫声来扰乱秦军的士气。 虽然嬴开给秦人提出分步抵抗的策略，但是面对上万丰戎将士的进攻，秦人那点兵马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很快就被人打的是七零八落。 “城里的人听着，你们的首领秦仲已经被我等斩杀，识相的赶紧投降，滚出陇西。”左骨都侯挥刀在城下大喊着，“来人啦，把秦仲的头颅挑起来让他们看看。” 随后有丰戎士兵用长树枝挑着秦仲的头颅出现在犬丘城下。 “看见了吧，秦仲已经被我们所杀，赶紧开城投降。如若不然，等我丰戎大军杀进城后，定将尔等斩杀殆尽，一个不留。”丰戎左骨都侯在城下恶狠狠的喊道。 粗人就是粗人，一点都不知道采用技术一点的办法。他所知道的，除了恐吓之外就是打斗了。 “啊？大夫真的被他们杀了。” “这可该怎么办啊！” 看到秦仲被杀，守城的将士们自然是惊慌不已，议论纷纷。 要知道，此时的秦仲不单单是嬴开祖父那么简单，他更是犬丘秦人的主心骨，精神支柱。 秦仲倒了，秦人的主心骨也就等于倒了。 “父亲---”守城的嬴亥更是伤心欲绝，“众将士开门，我要出城与丰戎拼死一战。” 守城将士疑惑的望着愤怒嬴亥，不知道该如何。 “快开门---”嬴亥怒吼道。 “公子，你冷静冷静。”赵周见状，赶紧阻止道，“大夫之所以愿意打第一仗，就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今日身死敌营，也在情理之中，你现在要开城与丰戎一战，难道是准备让秦人从此毁灭吗？” 毁灭？ 虽然嬴亥被愤怒冲晕了头脑，但作为犬丘令的赵周并没有晕头，他很清楚此时秦人已经走在了毁灭与生存的边缘，后退一步生，前进一步死。 而且还是毁灭性的打击，秦人要么活下来，要么全部命丧丰戎之手。 “啊---” 愤怒的嬴亥大叫一声，一拳狠狠的砸在城墙上，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此时的嬴亥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赵周话里的意思，一旦打开城门，城外的丰戎大军会源源不断的涌进来，秦人的历史也将就此结束。 “众将士，搭弓上箭，做好战斗准备。”赵周见嬴亥安静下来，立即对守城的将士们命令道。 “嗨---” 守城的将士们紧紧的握着弓箭，对准了城下的丰戎大军，每个人的眼里都冒出愤怒的火焰。 秦仲的死并没有吓到秦人，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愤怒。 哎呦喂，首领都被我杀了，还没有吓住这帮弱小的秦人？他们难道是没有人性的冷血之人吗？丰戎王扎扎沉不住了，右手一挥，“众将士，给我冲，拿下犬丘城。” “哦哦--” “哦哦--” ...... 在丰王的指挥下，丰戎将士犹如发了疯一般纵马向犬丘城冲去，快到城池跟前的时候，他们突然在马背上站起身，用尽力气向上一跃。 力气大点的，就能够直接跃上低矮的犬丘城墙；力气小点的，肯定是没办法跃上城墙，顺着城墙跌落下来。 不过戎狄人耐摔打，掉下来之后，并没有多少事情，就地一滚再次翻身上马，发动第二次进攻。 眼看着丰戎将士发疯般冲向犬丘城，守城的赵周与嬴亥自然不敢怠慢，指挥着守城的将士们睁大了眼睛，严阵以待。 “众将士，敌人冲过来了，注意射击。” 戎狄的马队在城墙跟前越聚越多。 “射击---” 嬴亥一声大喊。 城池上，顿时万箭齐发，“嗖嗖”的射向冲过来的丰戎将士。 很快，冲在前面的戎狄将士就被射到了一大片。 在陇西呆的时间长了，谁还没见过几次血腥，谁还没见过几次大战，谁还没有几次胜利，几次失败，几场血与火的战争。 你不怕死，我也不怕。 但面对秦人的射击，攻城的丰戎将士被那个没有被吓到，前面的一批倒下了，后面一批又紧跟着冲了上来。 “哦哦哦---” “哇哇哇---” “吼吼吼---” ...... 怪叫着、跳跃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剑，舞动着掌中的弓弩，一点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眼看着前面的勇士不断被秦军射杀，带队进攻的丰戎左骨都侯灵机一动，对身边的将士们喊道：“搭弓上箭，射击秦人。” 来啊！继续相互伤害啊！ 这一次，冲过来的丰戎将士们没有拼了命的往前冲，而是快到犬丘城下的时候，立即拿出身后的弓箭，对准城上的秦军将士射击。 “嗖嗖嗖---” “嗖嗖嗖---” ...... 刚才只管射击敌人的秦军想都没想到，丰戎会在城池跟前的时候来射击秦军。更何况，进攻城池的丰戎将士要比守城的秦军多得多，箭簇的密集程度也要比秦军高得多。 在敌人密集的射击下，来不及躲闪的守城将士，很快有不少人被敌人射中，跌落城下。 “注意躲藏---，快躲到城垛后面去。”嬴亥见状赶紧对秦军将士们命令道。 秦军将士听罢赶紧把头躲在城垛后面。 “上城---” 就在秦军将士刚刚把头藏在城垛后面的一瞬间，丰戎左骨都侯一声大喝，冲过来的丰戎将士再次站在马背上，向着对面的城池纵身一跃，向城上跳跃过去。 方向明确了，谋略就显出了作用。 秦军士兵躲在了城垛背后，城上的射击明显小多了。这一次，跳上城的戎狄将士明显比前面多多了。 “众将士，敌人上城了，杀死他们---”眼看着，敌人跳上城池，嬴亥拔出剑，一剑刺向刚刚跳上城的丰戎士兵。 “啊---”丰戎士兵刚刚跳上城，还没等站稳脚跟，就被嬴亥一剑刺下城池。“嗷---”的一声大叫，跌落在城下，两腿一蹬，随即毙命。 虽然有丰戎将士不断的被杀死在城上，但是还有更多的丰戎勇士，不顾生死的狠命跳跃上城。 不到两千秦军守城，上万丰戎将士攻城。 实力相差实在悬殊，敌人是越杀越多，秦军虽然拿出了全部力气，但依然没有杀退敌人。 夕阳下，秦人的根基犬丘城正在经历着最为惨烈的考验。 稍有差池，必将万劫不复。 第26章 逐步缩小的差距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就在犬丘城经受最惨烈的考验之时，公子嬴开带着两百秦军将士正趁着夜色来到灯火通明的犬丘城外。 叫喊声、厮杀声、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交织在小小的犬丘城下。 已是深夜，但战斗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嬴开等人登上城外不远的一座小山包上，站在这里整座犬丘城尽收眼底。 “伯圉，看见没，敌人已经攻城了。”嬴开望着山下对赵伯圉说道。 “看见了，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这就带兵下山帮助父亲他们守城。”赵伯圉知道此时守城的乃是自己的父亲赵周和四公子嬴亥，便对嬴开说道。 “不要急，不要着急，让我好好想想。”嬴开制止了赵伯圉的冒险行为，“我们这两百将士对抗丰戎上万大军，犹如石块投进大海里，连一个浪花都不起，很快就会被丰戎斩杀殆尽。” 两百对上万。 如果不是天兵下凡，一般情况下必输无疑。 当然了，如果这两百秦兵身怀拔毛成兵、隔山打兔、吹气成仙等绝技的话，也是打胜敌人的。 不过嬴开一想自己的手下都是一些普通人，两条胳膊两只腿、两只耳朵一张嘴，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寻常人对付寻常人，人数多了当然占优势。 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最好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哎---，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犬丘城被丰戎占领吧！”赵伯圉也着急了，跺着脚对嬴开喊道。 “我们不是有三路抗敌的队伍吗？要是把这几路兵马集中在一起也应该有两千人左右。我们何不利用一下这些兵马呢？”嬴开急中生智对赵伯圉说道。 “我们那点兵马，说不定在敌人攻城之前就被打散了，现在怕是不好找吧！”赵伯圉说道。 “不可能，我秦军将士是不会临阵脱逃的，他们一定在犬丘周边与敌人周旋，我们这就沿着敌人的包围圈外寻找，一定能够找到的。只要把这些兵马集中在一起，我就一定能够想出退敌的办法。”嬴开肯定的对赵伯圉说道。 “好，我听你的。”赵伯圉一听能够退敌立即答道。 “好，我们这就去找，一定要注意隐藏，切不可让敌人发现我们。”嬴开对赵伯圉说道，“你带一百人从东向北找，我带一百人从西往北找，找到我们的兵马之后，我们在城北会合。速度要快，晚了我们犬丘可就完了。” “嗯--”赵伯圉点头答应。 嬴开拍拍赵伯圉的肩膀，随后二人各自带人向两边找去。 很快嬴开就在城西找到了被打败的嬴照残军，“你怎么来了。”见到嬴开赶来，嬴照吃惊的问道。 “三叔先不要问这些，我切问你，你现在还有多少兵马？” “不到三百。”嬴照惭愧的答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召集兵马营救犬丘城啊！若不救援，犬丘城就丢了。但是你这里只有不到三百的将士，太少了。”嬴开摇摇头对嬴照说道，“带着你的兵马跟我一起向北寻找秦军的其他兵马。” 虽然按年龄，嬴照是嬴开的叔叔，但一直以来这个孩子的足智多谋很是令嬴照欣赏，也相信嬴开一定能够想出营救犬丘和秦人的办法来。 “嗯---”嬴照点点头。 跟着嬴开的脚步，二人带领着四百多秦军向北走去。不远处就看见一队兵马疾驰着向这边本来。 “公子不可冒险啊！”队伍边走，一边有人大声喊道。 “爷爷被杀，犬丘城即将陷落，此时不冒险更待何时？”虽没有见到人，但是嬴开能够听出这是兄长世父的声音。 “快--，世父要跟敌人拼命，我们一起快去拦住他。”嬴开对三叔嬴照说道。 “嗯---”嬴照听罢纵马向世父的队伍疾驰过去，拦住了准备与丰戎拼命的世父，“你给我站住。”嬴照对世父厉声呵斥道。 “三叔？我无能啊，没能保护好爷爷，爷爷被丰戎左骨都侯杀了。”见到嬴照、嬴开，世父哭喊着说道。 “啊？” 父亲被杀了？ 被丰戎给杀害了？ 嬴照当下觉着自己的头脑都不够用了。 父亲---- 嬴照大叫一声，从马上掉落下来。 “父亲啊---，孩儿无能，没有保护好你啊---”跌落在地的嬴照捶打着地面，高声叫喊着。 “好了，都不要哭了，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想出办法解除犬丘的困境，再哭再喊，犬丘城就被丰戎给占领了。到那时我们连个回家的地方都没有了。”见叔侄二人痛苦的样子，嬴开厉声对二人说道。 祖父被杀，嬴开当然也是非常的悲痛，但当下犬丘的形势，他们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别以为哭喊是件容易的事情，形势危急之时，哭喊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嬴开虽然也悲痛，但他更清楚眼前的形势。 “嗯---”二人停止哭泣，眼巴巴的望着嬴开问道，“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嬴开望着不远处的犬丘城对嬴照、世父叔侄二人说道：“现在我们所有的将士加在一起有多少兵马？” “我这里还有不到六百将士。”此时的世父恢复了平静，对嬴开答道。 “好，现在我们所有的兵马加在一起大约有一千人左右。再等等二叔和赵伯圉的兵马，我想我们加在一起大约就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有了这些兵马，我们就可以打退丰戎对犬丘城的包围。”嬴开坚定的说道。 一千五对一万，差距还是很大的，但比起二百对一万已经好很多了。 一听到嬴开说能够打退丰戎对犬丘城的包围，嬴照和世父都吃惊的望着嬴开，等待他的安排。 “兄弟，为兄相信你，你说我们该怎么才能救下城池。”世父对嬴开说道。 虽然按照年龄排列，世父是嬴开的兄长，但从智谋和能力来说，两个人就不是兄弟之间的差别了。 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世父主攻的是身体和力量，嬴开专攻的智慧和谋略。 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再等等，等二叔的队伍过来后，我再告诉你们救城的办法。”危急困苦之时，嬴开的智慧和谋略显示出了他的作用。 没等多大时间，二叔嬴不寿和赵伯圉带领的队伍也赶过来了。 第27章 排队射击 犬丘城外，城外的秦军将士全部集中在了这里。 “孩子，我这里还有三百将士，全部听你调遣。”见到嬴开，嬴不寿说道，“只要你能够救下犬丘，就等于救下了所有的秦人，二叔相信你。” 信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越是关键时刻，信任的力量愈发显得强大。 “好---，当下我们一共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将士，这些将士足够对付敌人对犬丘城的进攻了。”城外所有的秦军将士到齐之后，嬴开说道。 众人屏住气，且听嬴开的安排。 “各位叔父、兄长，刚才我从南向北一路过来，看到此时的犬丘城已经被丰戎大军团团围住，若没有城外援军的帮助，很有可能拖不过今天晚上。” 听完嬴开的话，众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多灾多难的犬丘城又一次到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 嬴开指着不远处的犬丘城，“诸位且看，当下犬丘城压力最大的地方应该是城北，因为所有的丰戎大军是由北向南杀过来的。所以北边的敌人最多，南边的敌人最少。”嬴开分析道。 “那我们就应该从南边进攻敌人，打起虚弱，最容易突破。”二叔嬴不寿说道。 嬴开听罢摇摇头，“二叔错矣。相反南边是最不能进攻的地方。” “为何？”嬴不寿不解的问道。 “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是南边有我们逃出城的孩子们，如果我们从南边进攻敌人，就会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南边去。如此一来，敌人就很有可能发现我们藏在山中的孩子们，到那时秦人的未来就彻底被敌人斩杀了。”嬴开说道。 “嗯---，你说的对。” “其二就是虽然南边的敌人少，但是对犬丘城造成的压力也小啊！也就是说南边是犬丘城最不容易被突破的地方。” 听完嬴开的话，嬴照道：“这么说北边是最危险的地方了。” “正是，一旦城北被丰戎突破，就算是其他几个方面防守再好也将无济于事。所以我们要进攻的应该是北城。” “好---，就依贤侄所说，那我们该如何进攻北城呢？”嬴不寿问道。 “就我们这点兵力，强攻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必须智取。”嬴开说道。 智取？关键就在这个智字上。 一旦在强攻的基础上带上智慧，一切疾苦显得容易多了，也轻松多了。而且还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兄弟说得对，当下我们秦军根本无法跟丰戎抗衡，要不然爷爷怎会命丧敌人之手。”世父跟着说道。 “什么，父亲战死了？”老二嬴不寿一听到父亲战死的消息，惊得张大了嘴巴。刚才光顾着听从嬴开的安排，还没来得及问父亲的情况，谁知道他老人家竟然战死了。 “二叔莫要吃惊，祖父之所以打头阵，就已经做好了身死沙场的准备，现在正是我们为祖父报仇的时候。”嬴开对嬴不寿说道。 嬴不寿到底年龄大，耐受力当然要比嬴照等人强大一些，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对嬴开道：“贤侄你说的对，只要我们能够杀退丰戎对犬丘的进攻，就是对父亲最好的安慰。”父亲被杀，嬴不寿虽然悲痛，但是面对犬丘被攻，秦人即将灭亡的悲惨命运，他还是能够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说罢，眼睁睁的望着嬴开，等他的安排。 嬴开环视了一圈大家说道：“我是这样考虑的，我们分两个办法来对付丰戎对犬丘城的进攻。” “哪两个办法？” “白天我们要使用弓弩对付敌人，通过远距离射击敌人，使得进攻城池的敌人不能全力进攻犬丘，以缓解对城池的压力。”嬴开说道，“晚上我们安排兵马对敌人的营帐不断进行骚扰，烧他们的营帐和粮草，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在我军的骚扰下，敌人一定回退出犬丘的。” 兵者诡道也。 打仗这事情原本就不是一件按照常规出牌的事情，阴谋诡计、变化多端、突袭火攻等等，凡是能够想到的办法你只管想，只要最终能够打败敌人就行。 听完嬴开的安排，众人重重的点点头。 他们知道，只要嬴开这些办法都能够起到作用，打败敌人应该是不成问题。 “用弓弩射击敌人？我们此前不就是用弓弩射击敌人吗？还不是被敌人打退了。”老二嬴不寿说道。 “二叔，我所说的射击不同于此前的射击。此前我们在马上射击敌人，太过于分散，对于如此庞大的丰戎军队，根本起不到致命的作用。这一次我们要把所有的将士都集中起来，分成五队，每队三百到五百人，排着队一排一排的射击敌人。” 听完嬴开的话，嬴不寿和嬴照等人都吃惊的望着他，“这样做有用吗？” “当然有用。如此以来，我们就能够把所有的箭簇都集中起来向一个方向射击。诸位试想一下，在我军密集的箭簇射击下，敌人能够安心进攻犬丘城吗？” 排着队射击？好朝前的想法啊！如此一来，不但增加了射击的密集程度，也增加了射击的命中率。 如此多的弓箭射击向一个方向，总有一个能命中敌人是不？而且就算是敌人回过头来反攻，我们也不怕啊！ 反正射击的弓箭多得很，射过去的箭簇也多的很，不怕死你过来试试火力。 嬴不寿想了想道：“我以为这个办法可行，你们以为呢？” 嬴照想了想道：“反正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个思路可以一试。” “好，我听嬴开的。”世父也答应道。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嬴开对嬴不寿道：“二叔，你的队伍作为第一队首先射击敌人；三叔，你的队伍为第二队；世父兄长的队伍为第三队。我和伯圉的队伍在两边守护，防止敌人的反扑。” 听完嬴开的安排，嬴不寿等人点头。 “记着，第一队射击结束，第二队要立即跟上，只有在我军的不断打击下，敌人才有可能退缩。”嬴开专门交代道。 “知道了。” “好---，事不宜迟，立即行动。”嬴开命令道。 秦人军队快马疾驰来到距离犬丘城北一箭之地的地方。 “将士们，搭弓上箭，跟我来---”瞅准位置，嬴不寿对手下命令道：“射击---” “嗖嗖嗖---” “嗖嗖嗖---” ...... “第二队，射击---”嬴不寿的队伍刚刚射击完毕，随即退后，嬴照的队伍立即上前，继续射向城北敌军。 以此类推，秦军将士按照安排依次用弓箭密集的射向敌军。 第28章 高兴早了? 此时进攻北城的丰戎将士大约有三千人以上，在左骨都侯的亲自带领下，疯狂的冲向犬丘城，随着时间的推移，跳上城池的丰戎士兵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拿下北城。 “众将士，城池马上就要被拿下了。加把劲，冲进犬丘，杀光秦贼，抢完他们的女人和牛羊，啊嗷嗷---”眼看着就要拿下城池，在左骨都侯的带领下，丰戎将士再次高声怪叫着，连蹦带跳的不断冲向犬丘城。 “哇哇哇---” “吼吼吼---” “哦哦哦---” 城下的怪叫声更叫密集，更加凄厉，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城上已经有很多丰戎勇士了，个个犹如厉鬼一般，挥舞着刀剑杀向守城的秦军将士。 “苍天啊，你真的要亡秦人吗？”面对越来愈多的丰戎将士，犬丘令赵周，一边厮杀，一边大叫着。 此时的嬴亥和赵周早已经杀红了衣裳和身躯，殷红的血不断从秦人将士们的身上滴落在破败的城墙之上。 疲惫啊！ 虽然此时守城的秦军将士早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城外丰戎的勇士还是源源不断的冲向犬丘城，不断的跳上城墙。 “犬丘令，我们的援军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来城池就要丢了。”此时的嬴亥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他拄着剑疲惫的站起身，对赵周说道。 “天道亡秦，人又能如何？”赵周也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了，他靠在城垛上气若游丝的对嬴亥说道。 “老狗，拿命来---”就在这时，一个刚刚冲上城池的丰戎将士看见了疲惫的二人，挥刀向赵周冲过来。“噗嗤---”一声，嬴亥挥剑从身后刺进了丰戎勇士的后背。 “滚下去--”嬴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把戎狄人踢下来城。 虽然不断有丰戎勇士被秦人从城头上打下去，但还有更多的丰戎将士一次次冲上城头。 “哼哼---，我看你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城下的丰戎左骨都侯狞笑着望着城上的嬴亥和赵周。 “勇士们，他们没有多少兵马了，马上就要完蛋了，继续冲---”丰戎左骨都侯对身后的勇士大声喊道。 ？？？ 人呢？ 嗯？ 怎么回事呢？ 人呢？ 我的手下呢？ 丰戎左骨都侯能够明确的感到这次他的喊声并没有带来多少勇士相应。 难道我说话没人听了？ “骨都侯，秦军弓箭手从身后猛烈射击我军，将士们伤亡太多，没法继续攻城了。”有士兵上前答道。 秦军士兵？ 还射击我军？ “怎么回事？我们的身后怎么回突然出现如此多的秦军将士，不可能---”丰戎左骨都侯怒气冲冲的说道。 “骨都侯请看。” 左骨都侯扭头看了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秦军正排着整齐的队伍，手持弓箭整齐的射向这边。由于箭簇密集，射击范围内的将士们应声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 “禀报骨都侯，我们也不知道啊！” “哇哇哇---” “哇哇哇---” 左骨都侯气的哇哇大叫，“勇士们，随本将回头杀死这些不知死活的秦贼。” “哦哦--” “哦哦--” ...... 丰戎将士们举起手中的刀，哦哦的大叫，随即跟着左骨都侯向身后的秦军奔去。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要丰戎将士不再进攻城池，嬴开的计谋就取得了效果。 嬴开眼看着丰戎将士扭头向这边冲过来，当即对嬴不寿等人道：“二叔你们注意了，加大力度，只要我们能够射退敌人的这一次进攻，他们的锐气就会丧失大半，这一轮战斗我们就有取胜的可能。”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贤侄你只管放心。”随后嬴不寿对将士们道：“停止射击。” ？ 嗯？ 将士们疑惑的望着嬴不寿，敌人马上就要冲到跟前了，嬴不寿竟然命令将士们停止射击，难道让敌人冲过来杀死我们吗？ 他这是想找死吗？ 哒哒哒--- 哒哒哒--- ...... 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在敌人的战马距离秦军只有十步之遥的时候。 “射击---”嬴不寿大声喊道。 “嗖嗖嗖---” “嗖嗖嗖---” ...... 秦军的箭簇以更加的密集的态势急促的射向对方。 “第二队快上---”第一排刚刚射击完毕，还没等装好箭簇，嬴不寿立即命令第二队将士以更加密集的态势射向对方。 这下，丰戎左骨都侯彻底是傻眼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战斗正酣的时候，竟然会有秦军突然出现在身后，而且以更加密集的态势射击自己的军队。 “嗷---”冲在前面的丰戎将士被一个个的射死在眼前。 由于马队跟的太紧，前面的将士被突然射死，战马一头栽倒在地。紧跟在后面的左骨都侯来不及躲闪，马蹄直接绊倒在前面马匹身上，一下子把左骨都侯给撞飞了。 “嗷---”左骨都侯一声大叫，在半空中栽了几个跟头，“噗通”一声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我日0你0姥姥的---”爬起身的左骨都侯气呼呼的骂道。 “骨都侯，你没事吧！”后面过来的丰戎士兵赶紧下马问道。 “我有个屁事。”左骨都侯气呼呼的说道。 “骨都侯怎么办啊！” 秦军还在前面射击，自己却绊倒在地。起身后的丰戎左骨都侯还不得不来回躲闪着秦军射过来的箭簇。 怎么办呢？ 当下还能怎么办呢？ 问题虽然简单，但是却难住了丰戎左骨都侯。下令退兵吧，那么前面所有的进攻就要前功尽弃；不下令退兵吧，身后不断有秦军射击自己的队伍，将士们就要不断的又伤亡。 “来人啦！立即把这里的情况向大王禀报。” “诺---” 眼看着胜利在望，丰戎王扎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多少年来，戎狄聚居的陇西之地一直存在着秦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部族，犹如乌鸦群里的锦鸡，野草丛中的枇杷，木棍中间的利刺一直扎在丰戎等戎狄部落的心上。 不拔掉你，我心里痛的难受啊！ 但陇西的戎狄部落虽然心痛但却没有办法拔掉，因为这把利剑背后还站着周王室这么一个巨人。 作为西部最大的戎狄部落，扎扎更是气的牙根痒痒。 今天终于要把这根刺拔掉了，扎扎岂能不高兴，岂能不兴奋，岂能不载歌载舞？ 咱们老百姓啊！今个要高兴。 高兴？ 真高兴！ “报---，大王，城北出现了大队秦军，不断射击我军，我军进攻受阻。” ？？？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高兴早了？ 这一次扎扎还真高兴的有点早了。 第29章 顽石一样的城池 老人常说：男人做事要稳当，处事要稳妥，这是体现一个人是否成熟的重要标志。 作为丰戎的大王，扎扎早就成熟到掉渣的程度。 今天稍稍高兴了一下，稍稍显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稳当，结果就出事了。 “什么？北面突然出现秦军将士，而且还不断的射击我丰戎勇士。这是怎么回事呢？”扎扎听罢疑惑的望着左贤王。 左贤王也是一脸迷茫，不知所措的样子。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把他也打蒙了。 “正在攻城的艰苦时刻竟然会出现秦军的弓手，这事情有些不寻常啊！”左贤王脸色凝重的思索着。 望着左贤王那副思索的样子，丰戎王扎扎沉不住气了，“别想了，你就说当下这情况该如何解决。犬丘城眼看着就要被拿下了啊！却突然出现秦人的援兵，决不能因此功亏一篑。”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思考，急不急人啊！ “大王，既然有秦军突然出现，我们何不过去看看呢？”左贤王也不再思索城外秦兵的来历，直接对扎扎说道。 “来人，随本王前往城北看看。”扎扎立即上马，向城北方向而去。 犬丘城北。 在秦军的猛烈射击之下，原本调转马头准备对付秦军的丰戎左骨都侯队伍突然停止了进攻。 这令秦军甚是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不和常规啊！嬴不寿转身望着嬴开：“贤侄，敌人怎么突然之间不再进攻我们了？” 突然之间敌人竟然不发动进攻了？ 嬴开也很意外，“怎么会这样？难道敌人再等待援军。” 这也许只是一句下意识的话，但是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连嬴开自己都被吓着了。 等待援军？ 敌人真的再等援军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嬴开吃惊的望着嬴不寿等人。 几个人也是一脸的意外。 等待援军？ 或许敌人在真的等待援军？ “不好，敌人以逸待劳，或许真的在等援军。”意识到危险的嬴开当即对嬴不寿等人说道：“快，要快。命令将士们上马，迅速离开这里。” “啊？离开这里，眼看着就要把丰戎左骨都侯的队伍打退，为何要离开呢？”嬴照不解的问道。 “难道你看不出来，敌人再等待援军吗？如不出意外的话，左骨都侯已经把我军的消息已经告知了丰王扎扎，现在他正等着扎扎的大队兵马过来合围我军。快---，立即带领将士们离开这里，向西门方向移动。” 嬴不寿等人当然知道自己手中到底有多少兵马，就这点仅剩的兵马，如果遭到扎扎大军的合围，将必死无疑。 “众将士，立即上马，向西门方向移动。快---”嬴不寿立即对所有的秦军将士命令道。 秦军毕竟是少数，在嬴不寿等人的指挥下，纷纷上马由北门向西门方向而去。 等到扎扎带领的大军赶到北门的时候，早就不见了秦军的踪影。 “人呢？”扎扎气恼的问道。 “禀报大王，敌人已经向西门方向过去了。”左骨都侯禀报道。 向西门方向走了？ 这里是北门，他们去西门了。 兄弟，这是打仗不是捉迷藏，也不是狗撵兔，更不是绕着城墙玩体力。 要打便打，不想打我还要打。 见扎扎一脸不解的样子，左骨都侯倒是有话要说了，“大王，敌军去西门了，我军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你们继续攻城啊！”扎扎气呼呼的说道。 扎扎到底是当大王的，人家的思绪也是很灵活的，没有跟着秦军的脚步跑圈圈。 既然秦军已经退去，那我就继续攻城了。 “诺---”左骨都侯答应道，随后他对手下的将士命令道：“众将士，秦军已经退去，我军继续攻城，力争天亮前拿下犬丘。” “哦哦--” “哦哦--” ...... 虽然丰戎将士们答应的很好，可是经过秦军的射击之后，他们进攻的速度和力度却明显不如此前了。 在这种你追我赶之中，直到天开始放亮，丰戎大军还是没有攻下犬丘城。 东方呈现出一片鱼肚白色。 东方的晨曦洒在犬丘城头的时候，这座经受了风雨洗礼的城池还在秦人的手中。 “停止进攻，生火做饭---”一天一夜紧张的进攻之后，丰戎勇士们也受不住了，丰戎王扎扎只好下令收兵。 “大王有令，停止进攻，开始做饭---” “哦---” 听到停止攻城的命令，绷紧弦的丰戎将士们终于松了口气，收起手中的刀剑，向外退去。在距离犬丘城不到一里的地方开始生火吃饭。 奶奶的，原以为犬丘城脆的跟土疙瘩一样，一捏就碎；没成想原来是一块顽石，手都捏疼了，人家还是老样子。 饿了一天，将士们早就疲惫不堪了，胡乱坐在地上开始抱怨了。 “公子快看，敌人退走了。”守城将士眼看着敌军从城下退去，高兴的对赵周和嬴亥说道。 “什么？敌军退走了。”嬴亥一听赶紧拄着剑站起身来，趴在城垛上左左右右看了看，敌人果真退走了。 “上天不亡秦啊！” “秦人有救了---” 嬴亥扔开剑，长长的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当然，此时的赵周也看见了退走的丰戎大军，但是他的心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一般情况下，夜里才是敌人发动突然袭击的最佳时间。现在攻城的丰戎将士已经停止了进攻，开始生活做饭。 这是放弃攻城呢？ 还是在准备下一次更加猛烈的进攻呢？ 赵周当然拿不准，于是对嬴亥道：“公子应该下令将士们开始吃饭，同时命令将士们加大巡查力度，防止敌人发动突然袭击。” 嬴亥起身站直了身子，“犬丘令所言极是，我们确实不敢放松警惕。不过我想我们暂时能够守住城池，与城外我军的帮助不无关系。只要我们里外夹击，再一次守住城池应该不成问题。” “话虽这样说，但我们绝对不能放松警惕。”赵周再次强调道。 “嗯---”嬴亥点头对身边的将士们道：“众将士加强巡查，轮流吃饭。” “嗨---” 守城一天一夜了，秦人将士们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需要稍稍换休一下了。 第30章 秦邑失守了 犬丘城北一座小山边上。 嬴开带领的城外秦军经过一夜的艰难战斗，总算是解除了丰戎对犬丘城的威胁，终于可以歇歇了。 站在这里完全能够看到下面的情况。 白天的景象让嬴开等人很是意外，完全没有夜晚那种激烈的战斗场面。 难道这些戎狄是属耗子的，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行动吗？ 疑惑归疑惑，但人家丰戎还真是一点动向都没有，真的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安安静静的呆在犬丘城下，除了吃饭就是闲转。 一些实在无聊的丰戎士兵甚至还在犬丘城外开始练习摔跤、散打等日常娱乐活动了。 丰戎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从他爹到他爷一直追溯到祖宗辈很难找到几个有文化的人。 没文化不代表人家就不教育孩子。 当中原贵族开始给孩子教习《周礼》，教育孩子学会做人的时候；人家西北戎狄贵族也没闲着，也在教育孩子学习打架斗殴，骑马射箭，摔跤爬树等实用技能。 而且这些技能简单易学，还能够反复使用。特别是闲了的时候，还能够作为娱乐项目进行展示。 当丰戎在犬丘城下展示自己独特的娱乐项目的时候，城北的秦军将士也稍稍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战斗，不管是嬴不寿、嬴照还是赵伯圉、世父都对嬴开军事才能深深折服。 这孩子难道是上天派来帮助秦人渡过难关的，或者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贤侄，叔父此前从来没有发现你有多么出众的军事才干，经过今天的战斗，叔父算是服了你了。由你来指挥军队，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打退丰戎进攻保住城池的。”吃饭的档口，嬴不寿对嬴开说道。 “对对，二哥说的对，今日一看，贤侄你的军事才干很不一般啦！”嬴不寿说完，嬴照也对嬴开说道，“当下丰戎虽然看似强大，但只要我军按照你思路继续战斗下去，一定会打退敌人进攻的。” 面对几位叔父的溢美之词，嬴开淡淡的笑了笑道：“二位叔父切莫如此说。当下秦人正面临着生死考验，我们远没有到放松警惕的时候。” “嗯---，贤侄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敢放松警惕。一定要严加防范敌人趁着夜色向我犬丘城再次发动进攻。”嬴不寿说道。 “今天夜里我军要再次行动对丰戎大军继续进行搅扰，让他们没法再次进攻犬丘。”嬴开说道。 今夜还要进行骚扰？ 经过一夜的努力，终于打退了进攻城池的丰戎大军，如果在加上一把劲，连夜骚扰敌人，还愁敌军不退吗？ “对，那你说我们该如何搅扰敌军？是直接冲进他们的军营杀死敌人，还是放火烧掉他们的营帐？”嬴照说道。 嬴开想了想后摇摇头，“那样做都太冒险了，就我们这点兵力，根本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一旦将士们打完了，我们秦人也就完了。当下，我们不但要打击敌人，更重要的还是要保存自己的实力。” 说道这里，嬴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对赵伯圉道：“你赶紧带人回到秦岭山里，给驻扎在那里的孩子们报个信，以免因为我们迟迟不归，引起不必要的惊慌。” “好的。”赵伯圉听罢，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问题。万一那些人因为自己迟迟不归，而出山来寻找自己和嬴开，被丰戎士兵逮住，那就完了。 于是赵伯圉对嬴开道：“那我现在就先带着十来个弟兄回山里去了。” “不---，你还是带一百名将士吧，路上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也好处置。”嬴开交代道。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说罢，赵伯圉带着一百名将士离开了。 赵伯圉走后，嬴开对嬴不寿等人说道：“二位叔父，我想了想，还是觉着今夜我们应该进攻秦邑。” 进攻秦邑？ 听完，嬴不寿和嬴照都睁大眼睛望着嬴开，“为什么？秦邑距离这里还有几十里的地，我们放着犬丘周边的敌人不进攻，为何要进攻秦邑呢？” 看着二人急切的样子，嬴开说道：“因为丰王扎扎驻守在那里，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拿下了扎扎，其余的丰戎将士自然会从犬丘城下退兵的。” 扎扎驻守在秦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嬴不寿和嬴照不解的望着嬴开。 嬴开解释道：“扎扎毕竟是丰王，是所有戎狄中最大一支部落的王。作为一个大王，他肯定不会像其他将领那样与将士们待在一起。即便是呆也只是一天半天，时间不会长的。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此时扎扎已经拿下了秦邑，而且把他的大帐就设在秦邑中。” 听完嬴开的解释，嬴不寿等人都点点头，“你说的对，按照当下敌人的战斗力，秦邑应该已经不在我秦军手中了。” “现在，诸位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就立即上马赶往秦邑。” “诺---”无形之中，嬴不寿弟兄几个已经把嬴开当成了他们的首领。 吃完饭，嬴开即刻带领着上千名秦军将士疾驰着向秦邑奔去，他们要赶在夜里敌人进攻犬丘之前打乱敌人的计划。 一个多时辰后，嬴开带领的秦军将士来到距离秦邑不远的地方。 远远望去，只见秦邑中灯火通明，里面不断有丰戎的怪叫声、打闹声、马鸣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声，以及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你们这帮畜生，放开我的女人。” “啊---”随后就听见了男人一生惨叫。 “哈哈哈---” “哈哈哈---，你再喊啊！咋就没声了呢？”丰戎将士的淫笑声传了出来，“小小秦贼还不赶紧投降，爷爷我将杀光你们。” “看看，这边这几个女人也不错，你我一人一个怎样？” “好啊！” 随后又有秦人女人的哭喊声从城里传出来。 不用说，嬴开等人就知道，丰戎在进攻犬丘的过程中，顺便把沿路秦人牧民男女抓进了秦邑之中，提供给扎扎等丰戎贵族淫0乐。等贵族们奸0淫完毕，这些秦人的女人们还要遭受手下的将士们的奸0淫，直到被弄死。 “这帮该天杀的畜生，我一定要杀光他们。”听到城内秦人男女的哭喊声，嬴照等人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第31章 天降大火 戎狄到底是一帮没有多少文化的粗人，文盲率是极高的，就算是个别文化程度高点的，斗大的字能认识也不会超过两位数，而且还是外文。 因为当时的戎狄是没有文字的，能认识的字应该是仓颉他老人家为华夏民族造出来的字体。 正所谓：野蛮长体魄，文明长精神。 文化程度不高了，体格就相对较好，行为做事的方式方法就相对原始。 在没有办法攻克秦人城池的情况下，杀秦人百姓，抢秦人牛羊，奸秦人女子等等，凡是能干的坏事他们都干出来了。 干好事不留名，那是风格；干坏事还留名，那是狂妄。 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说的多好，疯狂到极点就该灭亡了。 夜越来越黑。 秦邑内，敌人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大。 “二叔，命令手下将士们准备火把。”嬴开对嬴不寿说道。 “嗯---”嬴不寿答应道，现在他对于嬴开的吩咐几乎是言听计从了，也不问为什么了。 随后，嬴开对嬴照道：“三叔，命令所有的将士们给箭簇上绑上布条。” 绑上布条？ 嬴照虽然没有问，但还是表现出了疑惑。 思想的跳跃性有些大，嬴照等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嬴开只好解释道：“几位叔父，当下乃是冬天，天干物燥，易于着火。而且丰戎的帐篷大多是用牛羊皮和树枝搭建而成，时间一长早就干透了，用火轻轻一点就着。我们可命令将士们用火把点着箭簇上的布条，一起射进秦邑之内。此战肯定能够重创丰戎王扎扎。” 火攻？ 好高端，好先进的战术。 秦邑城不大，如果能够将其变成火的海洋，火的城池，还愁里面的人不会变成烤肉？ 想法实在是太超前了，立即得到了嬴不寿等人的高度支持。嬴不寿非常高兴，“我就知道你能够想出好办法来。这一仗，我们争取一举把扎扎那个老狗给烧死，顺便也就报了父亲的大仇。” 想法是很好，至于能不能实现，那还得看效果，嬴开道，“我们只管努力去做，至于结果那就要看天意了。” 天意？ 明白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秦人倒是想烧死扎扎，至于这一把火过去能不能烧死扎扎，那就要看天意了。 “好---” 等一切准备好之后，嬴开手一挥，“众将士，轻声前进。” “诺---” 在嬴开的带领下，秦军将士轻手轻脚的来到了秦邑跟前。 人家丰戎到底是游牧民族，胆大惯了，也闲散惯了，虽然住进了秦邑城中，但城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二叔，你带人封住城门，一旦有丰戎人出入就用火箭攻击。”嬴开对嬴不寿说道。 “诺---”嬴不寿答道，手一挥带领手下向城门方向而去。 “四叔，你和世父把手下的将士们分成四队，从东西南北四个方面，用火箭向城内射击。射击完毕之后，全部转向城门方向，对逃出城的敌人进行斩杀。” “好的。”嬴照答道。 “各位一定要记住，我们的兵马远远落后于敌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恋战。最晚半个时辰后，我们一起向西北逃走，在犬丘城北三里的地方集合。诸位都听明白了没？” “兄弟你就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恋战的。”世父答道。 由于兵力相差明显，秦军在城外的行动根本就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再说了，秦人唯一的城池还在丰戎的包围之下，秦邑的敌人早就放心的玩乐了。 众人到位，嬴开举火为号，火把来来回回晃动三次之后，嬴不寿等人会意立即命令将士们：“点火---” 所有的秦军将士立即把缠着布条的箭簇点上火。 “射击---”嬴不寿一声令下。 “呼呼呼---” “呼呼呼---” ...... 带着火把的箭簇“嗖嗖”的射进秦邑城中。 放在中原列国的城池中，箭簇要向射进城里那是非常困难的。由于中原列国善于筑城，修筑的城池高大，城墙也厚，没有攻城工具的帮忙，箭簇绝对没法射进城中。 但是西陲不同于中原各国，西陲都是戎狄的部落，大多数都是游牧民族，根本不需要修筑城池。即便是像秦人这样与中原王室有关系的部落，修筑了城池，那也是很简单的城池。城墙不高也不厚实，城内也没有像样的建筑。 这样的城池虽然能够挡住战马的冲击，但是只要将士们稍用力气，箭簇很容易就射进了城里。 就在秦军将士开始向城内射击的时候，城里的丰戎贵族和将士们正在吃肉、喝酒、玩女人。 “哈哈哈---，大王，一旦我们拿下了犬丘，能不能把这里赏赐给我作为牧场。”左贤王已近喝的有些大了，端着酒碗对丰王扎扎说道。 “老贤王为何偏偏要犬丘这块地方啊？莫不是看上了这里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扎扎调侃的对左贤王道，“就你这情况，还能行吗？” 虽然没有一次性拿下犬丘，但在丰戎贵族看来，秦人就那样了，一次没有拿下城池，下一次一定能成的。 该玩的继续玩，该喝的继续喝，该行乐的时候一定要行乐。不然这大好的时光，错过了岂不可惜。 “难道不行吗？别看我老了，但是我还是很能行的。”左贤王大着嘴巴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说着所有的丰戎贵族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支带着火的箭簇“嗖---”的一声落在了丰王大帐不远的一座营帐上。 “呼呼---”营帐瞬间火起，化为一座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天降大火？ 还有天降大火这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喝的五迷三道的丰王扎扎吃惊的问道。 怎么回事？ 众人都吃惊的望着不远处的还在冒着火焰的帐篷。 “呼呼---” 又有几支箭簇带着火向这边飞过来。 “大王，不好了。”左贤王立即扔掉手中的酒碗，一把抓起丰王大声喊道，“我们遭到敌人的伏击了，这是敌人从城外进攻我们。” 啊？ 听到左贤王的话，众人的酒都醒了，个个惊慌不已。 稍稍迟疑了一小会，众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乱的左右逃窜，“啊啊啊---”有几个不长眼的很快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给烧到了，火苗立即顺着衣服往上窜。 火攻？ 敌人竟然用火攻自己的大军？ 丰戎王扎扎吃惊望着从天而降的大火，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32章 不攻自破 太意外了，实在是太意外。 一点都不地道。 人家正在好端端的吃饭喝酒，突如其来的大火一下子搅乱了扎扎等人的兴致。 事前没有一点预料啊！ 怎么会这样呢？ 太不地道了，就算是火攻也要先打着招呼啊！ 就算你不打招呼怎么也得先诉说一下对方的不是，然后说一通我这次出兵乃是替天行道，讨伐无道之类的话，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就直接攻击呢？ “这这，怎么会这样？”丰王扎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着实给惊到了。 “众将士，保护大王快跑---”左贤王见状，立即对身边的将士喊道。 别看左贤王年龄大，但人家的反应还是很迅捷的。真是应了那句话年龄不是根本，身体才是决定因素。 人家左贤王年龄大，但人家的身体好啊！吃得多，玩的美，而且还反应快。 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逃跑性人才啊！ 在诸位将士的保护下，丰王扎扎一路跌跌撞撞向着城门方向奔去。 快到城门的时候，借着火光，这才看见嬴不寿带领的秦军正用带着火的箭簇，呼呼的射向秦邑城中。 “哇哇哇，气死本王了。给我上，杀死这些秦贼---”扎扎见状，对手下的将士们狠狠的命令道。 丰戎将士上马，挥动手中的刀剑向城外的秦军冲过来。 毕竟对方人数众多，再加上嬴开的交代，嬴不寿见有人冲杀过来，也不恋战，“众将士，上马，撤---” “丰戎狗贼，拿命来---”就在嬴不寿正准备离去的时候，世父带着将士们也赶到了这里，看见正准备出城的丰王扎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世父立即想起了爷爷被杀的情景，大叫着向敌人冲了过去。 你冲过来了，人家丰戎也没打算逃走。 “众将士，一起上，拿下这个秦人的小崽子。”左贤王也看见了冲过来的世父，立即命令将士们向世父冲了上去。 双方很快战斗在了一起。 这时，从秦邑中逃出来的丰戎勇士越来越多，马上就要把世父包围在中间了。 哎---，世父真是一个坏事的孩子，关键时刻他的冲动往往会坏事的。 “世父快走---，快走啊---”眼看着世父就要被包围，嬴不寿当然不敢怠慢，命令将士们前去营救世父。 毕竟是自己的侄子，在秦人后代不多的情况下，多一个后人就多一分继承秦人基业的可能。 作为长辈的嬴不寿岂能不救世父。 在嬴不寿的奋力营救下，再加上城门有限，冲出来的丰戎勇士还不算多，经过多半个时辰的战斗，好不容易才把世父从敌人的包围之中救了出来，但是自己也有几十名将士被丰戎杀死在秦邑城外。 半道上，嬴不寿望着浑身是血的世父，愤怒不已，气呼呼的对世父说道：“嬴开不是说了吗，让我们不要恋战，你为何就不听呢？” “二叔，你不知道，爷爷就是被扎扎狗贼杀害的，一看到这个狗贼，我就想起爷爷被杀的样子，我不能忘啊！”说着世父放声大哭起来。 “哎---，孩子，我不是不知道祖父被害的事情。但是我们手中的秦人将士就这么几个人，打光了，今生若要再想复仇都难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啊---” 世父望着黑洞洞的长空，大声叫喊着。 等到嬴开集中好队伍是深夜了。 “贤侄，这一次火攻扎扎的大军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你说当下我们该怎么办？”回到嬴开说定的地点，嬴不寿问道。 “二叔，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我们还有多少兵马？” “嗯---”嬴不寿答道。 时间不大，人数就清点出来了，一共伤亡不到二百人，也就是说当下嬴开手中还有一千三百人左右。 “哎---，我们的人手越来越少了。”清点完之后嬴不寿叹息道，他心中很清楚面对丰戎的上万大军，这点兵马肯定难以为继。 嬴开知道虽然秦人一再对丰戎造成伤害，但所能够杀死的有生力量还是很有限的，于是对嬴不寿，“二叔，你现在带领一百人前往犬丘城周边，随时观察敌人的动向，如果敌人向犬丘发动进攻，我们就继续进行骚扰。如果敌人不动，我们也不要轻易去打扰。” “诺---”说罢，嬴不寿带兵前往犬丘城周边进行警戒。 嬴不寿走后，嬴开对众人道：“安排好哨兵，其余人员赶紧休息。今后的战斗任务还很重，大家一定要注意休息好。” 从古至今，劳逸结合都是很重要的用兵之道。 军队其实也是由人组成的，时间长了难免有所松懈，这个时候就需要稍稍缓冲一下。 “诺---” 这一夜，敌人并没有向犬丘城发动进攻，这倒是让所有秦人感到意外。第二天，丰戎还没有发兵进攻犬丘，而是将自己的大军陈兵在距离犬丘不到的一里的地方，注视着不远处的犬丘城。 “兄弟，连续两天丰戎只是把大军驻守在犬丘城下，并不发动进攻，这是为何？”连续两天敌人没有动静，这倒让老二嬴不寿感到了意外。 敌人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向犬丘城发动进攻了，这是为什么呢？秦军将领无不感到意外。 “难道敌人想围而不攻？”嬴开想了想说道。 围而不攻？ 嬴不寿等人不由得思索着这句话。 对啊！敌人已经认识到秦人在外围的骚扰，故意围而不攻，等待犬丘城断粮后，不攻自破的那一天。 “对，一定是这样。”想到这一点，嬴开对嬴不寿等人说道，“诸位叔伯，经过几天的围攻，敌人死伤惨重，于是他们改变了战略，对我犬丘城围而不攻了。” “这么说，敌人不打算在向犬丘发动进攻了。”嬴照高兴的说道。 嬴开摆摆手，“不是不进攻，而是他们采取重兵把犬丘城牢牢地围困起来，等到我们断粮后不攻自破。诸位想一想，我们秦人乃是王室养马的属下，多以游牧为主，城中粮食本就不多，用不了十天犬丘城就会出现断粮的现象。一旦断粮，我们还能坚持下去吗？” 断粮？ 敌人想让秦人断粮之后，自己投降？ 这是嬴不寿等人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一旦断粮，城中的百姓和牛羊都会受到损失，在撑不住的情况下，就只剩下开城投降了。 第33章 行动要狠 打仗这事情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有的战术以进攻为主，有的战术以防守为主。这两种战术虽然风格不同，但最终追求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取得战争的胜利。 当嬴不寿等人听完嬴开的分析后，立即意识到扎扎这一手其实是挺厉害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阴毒的计谋。”刚才还为敌人停止进攻高兴的嬴照当下就蔫了，原本以为敌人回就此退去，却不曾想敌人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对付秦人。 这该怎么办呢？ “兄弟，你赶紧想想办法，我们犬丘城拖不起啊！”世父对嬴开说道。 “兄长莫要着急，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好好好，你赶紧想办法，我就知道你小子能够想出好办法来。”世父高兴的说道。 在秦人所有的贵族中世父报仇之心最为强烈。 毕竟爷爷秦仲是当着他的面被杀的，而且直到今天他老人家的尸首还在丰戎手中。 放着是谁能不悲痛吗？ 等了一会，嬴开抬起头对众人道：“我们应该求救外援了。” 求救外援？ 嬴不寿等人一听，意外的望着嬴开：“贤侄，你也知道，在陇西，就只有我们秦人一家是中原王室的臣子，剩下的都是戎狄部落，现在丰戎进攻我们，我们还指望向谁求救呢？” 势单力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当周王室强大的时候，周围的戎狄部落或许会让着你们秦人，可一旦周王室衰落，周围戎狄的态度会立即发生逆转的。 不打你就已经算是好事了。 还指望人家帮你，门都没有。 说罢，嬴不寿望了望其他几个人，其他人也跟着点点头，“兄弟，这犬丘周边怕是没有我们秦人的盟友了！秦人的事情，还得靠我们秦人自己来解决。”世父无奈的对嬴开说道。 看着众人一脸无奈的表情，嬴开道，“诸位都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还有那个意思？”嬴照不解的问道。 “哎呀，兄弟你就别兜圈子了，直接说吧，要我们怎么办？”世父说道。 嬴开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对嬴不寿和其他几人说道：“二叔，当下丰戎上万大军围困犬丘，单凭我们秦人一家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我意我们趁着敌人围困犬丘之际，留出一部分兵马在这里监视丰戎大军的一举一动，其余兵马扮成其他戎狄部落的样子，由二叔和诸位兄弟率领，前往陇山之上袭击山上的丰戎百姓，搅扰到他们没法生活的地步。如此一来，丰戎的后院大乱，到那时扎扎能不从犬丘退兵吗？” 扮成戎狄的样子袭击山上的丰戎百姓？ 这不就是嫁祸别人吗？ 好兄弟，你真行啊！如此阴险的招数都能够想得出来。 嬴不寿听罢，沉思后说道：“我们扮成其他戎狄的样子，会不会引起其他部落的反感，最后导致敌人联手向我秦人发动进攻。” 嬴开想了想道：“当然有这种可能，这就要看我们扮成哪个部落的兵马了。诸位试想一下，丰戎与陇西那个部落关系最差，到时候我们就扮成那个部落的奇兵。如此以来自然会给丰戎造成多个部落一起袭击他们的假象。诸位想一想在多重打击之下，丰戎还能不从犬丘退兵吗？” 嬴不寿等人知道，嬴开的这个办法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嬴不寿想了想道：“这陇西戎狄部落中最大的两支就是丰戎和亳戎。” “二者之间有没有矛盾？” 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在当下的陇西丰戎和亳戎乃是最大的两支戎狄部落，而且谁都不愿意当那只母老虎。 两雄相争，岂能没有矛盾？ 听完嬴开的问话，世父赶紧说道：“兄弟，丰戎和亳戎之间矛盾大的去了，原本丰戎在亳戎的南边，两家以陇山为界，一南一北，基本上还能够和平相处。就在去年周王室出兵横扫陇山上的戎狄之后，丰戎向北退去，侵占了亳戎的牧场，二者之间为了争夺牧场，没少打仗。” 两者之间没少打仗？ 那就是仗打的多了。 仗多了，仇恨就多，这是不变的真理。 嬴不寿一听也有些迟疑的望着世父，“你说丰戎和亳戎之间没少打仗，我怎么不知道呢？” “叔父说的是部落与部落之间确实没有打仗，但是部落下面小的族群之间的战斗就多的去了。年前我抓住好几个亳戎的牧民，据他们说他们是亳戎盐池北边的族群，就是因为两个族群之间因为争夺草场发生了冲突，他们才不得不向陇山上迁徙，结果被我给抓获了。” “哦---，竟有这等事情。”嬴开听罢，望着嬴不寿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扮作亳戎的骑兵，沿路袭杀丰戎的牧民，记住，动作一定要狠，要快，且不敢留下任何口实。” “贤侄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敌人留下口实的。”嬴不寿答道。 随后嬴开又望了望嬴照，嬴照会意道：“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回带兵跑出百里之外袭杀敌人的。” 嬴开点点头，“杀人要远，而且要快；一定不敢在我们周边行动，那样只会弄巧成拙。” 之所以如此交代，那是因为嬴开知道当下秦人正在跟丰戎交战，如果只屠杀周边的丰戎百姓，势必会引起丰戎的疑惑。 但如果距离很远地方，特别是距离亳戎跟前的百姓被杀的话，放着是谁都会认为是别人所为了。 兵不厌诈，实实虚虚，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迫使丰戎从犬丘城下退兵。 “我明白。” 最后嬴开望着世父，“你有信心吗？” 嬴开之所以专门问世父这话，那是因为他担心世父因为报仇心切，忙中出错，暴露了自己的秦人身份。 不过在世父听来，这话的意思就变了，这话问的，好像世父完成不了任务似的。 “兄弟尽管放心，我会把这次行动当做复仇的机会，不会给敌人留下一点口实的，就算是我自己被俘，一定会毁掉容貌，不让敌人发现一点痕迹。”世父狠狠的说道。 “好---，立即换上亳戎的衣裳，尽快行动。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这里。”嬴开对众人道。 “诺--，我等一定赶回。”嬴不寿等人齐声答道。 第34章 关山上的屠杀 陇山往东名曰关山，乃是陇山的支系山脉。 从盐池一带迁徙过来的丰戎百姓已经越过陇山来到了这里。由于这里接近关中，气候明显比西北要温和的多了。 来到故土，丰戎百姓们自然高兴的不得了，百姓们以部族为单位在背风向阳的地方扎好帐篷，安顿好孩子和牛羊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百姓们燃起篝火，准备庆贺回归故土的兴奋之情。 “百姓们，跳起来，喝起来，为我们重回故土而欢呼吧！”头领高兴的喊道。 “哦哦--” “哦哦--” ...... 篝火燃起来，烈酒温起来，牛羊肉烤起来...... 孩子们望着这热闹的场面，也不由得跟着跑起来、跳起来了。 酒香、肉香飘散开来。 人们的兴奋之情也跟着起来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兴奋之时往往蕴含着危险。 “哒哒哒---” “哒哒哒---” ......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嗯？ 天已经黑了，而且这里还处在一处山洼之间，怎么会出现急促的马蹄声呢？听着声音还不是一般的马队，而是大队伍从这里经过？ 头领不由得紧张了一下，毕竟这个时候丰戎的将士们还在西边跟秦人争夺犬丘，这万一是敌人来了怎么办呢？ 但转眼一想，不对啊！ 我们的大军正在与秦人在犬丘战斗，这遥远的关山地区，距离犬丘那么远，距离北边的亳戎也就更远了，怎会出现敌人呢？ 难道是南边周王室的队伍。 也不对啊！周王室的队伍乃是步兵，哪来的大队伍骑兵。 想了想，首领还是认为即便是有队伍经过，那也应该是丰戎自己的队伍。 想到这里，首领也就不用去管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响。大不了请路过队伍一起用膳，喝酒吃肉，有何不好。 “草原的百姓们，我们的大军正在犬丘与秦人打仗，我们要管好后方，安顿好老人和孩子，还有我们的牛羊。今夜就让我们跳起来，喝起来，明日我们就下山放牧，给前方的将士们提供更多的牛羊和马匹。来，端起碗，喝起来---” 草原上没有中原那么多的讲究，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大家高兴，都端起酒碗喝了起来。 喝完酒，大家趁着酒劲开始跳舞。 “哒哒哒---” “哒哒哒---” ...... 一队戎狄打扮的将士纵马来到篝火跟前，冷冷的望着这些跳舞的百姓们。 “这位勇士，你们是哪个部族的，如果走累了，就一起下马来喝一碗热酒，暖暖身子，继续前进。”见对方冷冷的看着自己正在跳舞的百姓们，首领上前问道。 “我们是亳戎区角部的勇士。”来人用很重很重的秦人口音说道。 亳戎区角部？ 亳戎是一个大的部落，在他的下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小部族，其中这个名叫区角的部族，乃是与丰戎最近，也是关系最差的一个。 自从有记忆以来，双方的战争就从来没有断过。 现在这个部族竟然会出现在遥远的关山，难道是来讨账的吗？ 正在跳舞的百姓们一听当下就慌了，“你们是亳戎的队伍？怎会出现在千里之外关山？不可能---”丰戎百姓的首领惊慌的说道。 “哼哼---，知道已经晚了。”说罢，一个年轻的头领手一挥，“众将士，杀光这些仇敌。” 说罢，年轻的将领挥刀直接将丰戎百姓的首领劈杀在马下。 “杀---，一个不留。”在年轻将领的带领下，亳戎勇士挥刀冲向毫无准备的百姓们。 “嚓---”一刀过去，两个惊得睁大眼睛的丰戎小孩被活生生的削去了头颅。 “嗤嗤---”被削去头颅的小孩晃了晃身子，冒着血倒在刚刚回到的故土上。 “你们这帮天杀的狗贼，我跟你们拼了。”孩子的母亲见状，冲进帐篷里，拿出一把刀冲上前去与冲过来的亳戎勇士进行打斗。 由于敌人骑在马上，高度上存在明显的差距。虽然孩子的母亲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一时半会刺杀不上那些亳戎的将士。 费了好大的劲，“噗嗤--”一刀，孩子的母亲刺在了一个亳戎勇士的大腿上。 “啊---，你这个天杀的母狗。”受伤的亳戎勇士大叫一声。 嗯？ 这个亳戎的勇士怎么回发出秦人的声音？ 难道他们不是亳戎的将士？ 孩子的母亲拿着刀吃惊的望着被自己刺中的敌人。 “嚓---”愤怒的敌人纵马上前，一刀劈在了女人的头上，瞬间头被劈成了两半。 眼看着自己人一个个被杀，刚才还兴奋的喝酒跳舞的百姓们赶紧撒腿就跑，四散里逃开。 “杀光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要让他们跑了。”年轻将领说道。 “驾驾---”亳戎区角部将士纵马追逐着奔逃的百姓们。 “嚓嚓---”刀声响过，逃跑的百姓们很快就劈杀在帐篷周边。 半个多时辰过后，帐篷周边布满了丰戎百姓们的尸体。 “再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杀完眼前的百姓之后，年轻的将领对手下命令道。 众将士纵马再次在周边巡查了一番，确信没有活口之后，回来向年轻将领禀报道，“禀报世父公子，没有一个活口了。” 世父公子？ 不错这些人就是秦军派出来的队伍。 按照嬴开的安排，世父带兵来到了关山一带，这里已经是他们袭杀的第五个部族了。 “好---”世父听罢高兴的说道。 “公子，丰戎准备了如此美味的牛羊，要不我们吃饱喝足后再回犬丘如何？”手下闻着香喷喷的牛羊肉对世父说道。 “也好，跑了一天了我也累了。”说罢，世父跳下马来到篝火跟前，挥刀割下一大块羊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见世父下马，其他的秦军将士也跳下马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肉来。 “这里还有上好的丰戎酒，要不也喝一点，好暖暖身子。”很快，手下又把丰戎百姓正在喝的酒拿到了世父跟前。 世父一把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的连喝了两口，“啊---，这戎狄的酒没有我们秦酒烈啊！” “我来尝尝。”一个手下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不错，这酒一点味道都没有！” “哇哇---” “哇哇---” 就在秦军将士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时候，一阵孩子的哭声传了过来。 第35章 背后捣鬼 嗯？ 不是都杀光了吗？怎么还有孩子的叫声，听这声音也不像是自己人的声音啊！ 秦军将士立即警惕起来。 “怎么还有活口？”世父不满的说道。 “我去看看。”一个手下站起身说道。 “不了，还是我去。”说罢，世父站起身，提着刀走进旁边的帐篷，身后两名秦军将士跟了进来。 在靠边的一座帐篷里，世父看见了一个一两岁的孩子，或许是刚才杀戮的时候，孩子睡着了，才没有被秦军将士发现。 见世父带人走了进来，孩子睁大眼睛望着这几个陌生人。 孩子的眼睛是清澈的，也是好奇的，不管是敌人还是亲人，他都会抱着最大的好奇去探索。 “呜呜呜---”世父逗了逗孩子。 丰戎孩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看着丰戎孩子灿烂的笑容，世父提起刀，“嚓---”的一声劈向了孩子幼小的身躯。 “嗤---”一股鲜血溅在了世父等人的脸上。 当一轮明月升起在陇山的时候，出去的秦军将士再次回到了嬴开约定的地点，犬丘城西北的山边。 “贤弟，我这次出去一共袭击了丰戎五个部族，杀死的戎狄百姓至少有一千五百人以上。”见到嬴开后，世父高兴的说道。 自从秦人与丰戎大战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世父高兴的神色。 “嗯---，如此最好。”嬴开转向嬴不寿道：“二叔那边的情况如何？” “这一次出去，我袭击了丰戎六个部族，杀死敌人至少有两千左右。”嬴不寿到底年龄大，与丰戎打交道的时候多，所以杀起丰戎来，手段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 “好---，二叔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嬴开赞赏的说道。 “我们袭杀的没有二哥和世父的多，我们这一队杀死的丰戎人不到一千。”嬴照说道。 听完几个人的话，嬴开粗略的算了一下，这趟秦人的队伍出去，袭杀的丰戎百姓至少有三千人以上。这些人放在今天看来并不算多，但若要是放在西周末年的陇西，可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了。 “诸位叔伯，我们的这次袭击，已经狠狠的打击了丰戎的气焰，丰戎也肯定感受到了威胁的存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早上就会有结果的。”听完众人的禀报，嬴开说道。 “但愿如此。”嬴不寿到底年龄大一些，听完嬴开的分析，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高兴的说出声来，而是谨慎的说道。 犬丘城外，丰戎王扎扎大帐。 自从秦人将士火烧秦邑之后，扎扎就不敢再住在城里了，立即命人把自己的大帐挪到了城外不远的半山腰。 现在扎扎的思路变了，他已经不打算强攻犬丘了，也不再跟城外的秦军周旋了。按照左贤王的建议，扎扎决定原地不动，以逸待劳，全军防备，等待犬丘城不攻自破的那一天。 他就在这里注视这犬丘城的变化，最终等到犬丘城主动投降的那一天。 “嘿嘿，左贤王，你说说，照这样下去，秦人还能坚持多久？”望着被自己围困的水泄不通的犬丘城，丰戎王扎扎兴奋的说道。 借着午后灿烂的阳光，左贤王眯着眼睛看着山下不远处的犬丘城，“大王，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半个月犬丘城就会成为您的王城。” 王城？ 丰戎王扎扎一听，楞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王城？左贤王难道还想在这里长呆不成？” “难道这里不好吗？”左贤王反问道，“大王试想一下，犬丘城在陇山以西，地势比起山上来说要平坦的多，而且地处河谷地带，冬季相对温暖，这里可是我们放牧再好不过的地方啊！” 听着左贤王的话，扎扎若有所思。 “再说了，这里还有秦人建造的城池可以庇护我们的军队和勇士，不怕周边敌人的来袭，要是我们把这里作为您的王城，难道大王不心动吗？” 犬丘作为本王今后的王城。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的眼睛睁大了，“以左贤王的意思，这里完全可以作为我们今后的王城？” 左贤王点点头，“稍作收拾，会是不错的王城。” “好---，就以左贤王的意思，拿下犬丘之后，就把这里作为我们今后的王城。”扎扎兴奋的说道。 别人已经搭建好了窝，自己直接带人往里面居住，多好的事情，扎扎岂能不心动。 “报---” 就在扎扎与左贤王说的正兴奋的时候，突然传来探马的禀报声。 “大王，陇山上出现了大批亳戎的将士，已经在多处袭杀了我丰戎百姓。” “什么？亳戎袭杀我丰戎百姓。”听完探马的禀报，扎扎立即暴跳起来，“亳戎这帮狗0日的，竟然敢趁着我们进攻秦人的机会在背后偷袭我们。左贤王，你说说这事情该怎么处理？” 左贤王沉思着，并没有直接回答扎扎的问话。 “你说亳戎袭杀我丰戎百姓，何以见得？”随后左贤王问探马道。 “据逃出来的百姓所说。” “据百姓们所说，到底是哪里的百姓所说？”左贤王继续问道。 “陇山西段二龙山周边的部族，关山一带，还有靠近盐池的地方都有百姓被杀。” 跨度好大啊！ 照这样计算下去，如果不是大规模的军队，一般小队伍是做不出如此事情来的。 “啊？” 听完探马的话，扎扎与左贤王都惊得长大了嘴巴，“这么多地方都有百姓被杀，一共有多少百姓被杀了？” “据右贤王粗略统计，至少有三千以上的百姓在一夜之间被敌人所杀。” 三千多百姓被杀？ 左贤王这下也沉不住气了，“大王，一夜之间这么多的百姓被杀，看来绝对不是普通将士所为，定是敌人大队兵马所为。” “探马不是说了吗，这事情就是亳戎这帮狗0日的所做出来的，我一定要率军灭了亳戎，看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在我们背后捣鬼。”扎扎怒吼着说道。 背后捣鬼是一件很害怕的事情，当一个人信心百倍准备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却有人在你的背后捅刀子，耍小鬼，搞陷害，耍阴谋，如此以来，莫要说是干一番事业，就是性命也未必能得到保障。 所以，自古以来，背后捣鬼一直未仁人志士所不齿。但天下那么大，人那么多，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仁人志士。在绝大多数人都做好事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人喜欢在背后搞点事情。 现在秦人的计谋已经起到作用了，而且还对丰戎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第36章 我有不同看法 “我总觉着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左贤王说道， 就在丰戎王扎扎大骂亳戎的时候，左贤王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没那么简单？ 那就是说这事情很复杂了。 “这有个屁复杂的。”对于左贤王的论断，扎扎立即进行了回复。 扎扎毕竟人粗了点，回复的也很干净有力。 “亳戎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对手，也是我丰戎在陇西最大的对手，当此之时在背后给我们捅刀子在正常不过了。” 虽然扎扎不认可自己的论断，但左贤王也不生气，多少年了，谁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 于是左贤王继续说道：“大王试想一下，亳戎迟不进攻，早不进攻，偏偏在我们进攻秦人的时候，就从背后进攻我们的百姓呢？难道他们是秦人的盟国？显然不是，亳戎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戎狄的部落，而秦人却是我们所有戎狄的敌人，亳戎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帮助秦人的。” 这倒也是啊！ 亳戎虽说是丰戎的敌人，但也不是秦人的盟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帮助秦人呢？ 没道理啊！ 当然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当时秦人还没达到如此高的认识，以亳戎的文化程度他们也没这个境界。 “左贤王不要忘了，亳戎一直有与我丰戎争夺戎狄霸主的企图，多少年来从未停息。刚才探马不是说了吗，亳戎就是看到我军进攻秦人，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从背后才来袭击我们的，不然我们的大军在陇山以北的时候他们咋就不敢与我军为敌呢？哼---，趁人不备，这可是亳戎的一贯伎俩。”丰戎王扎扎坚定的说道。 思维固化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就好像一个贼多年以偷窃为生，突然之间转行敢劫色了，别人一定不会相信的，“不可能啊！小偷怎么会变成采花大盗呢？难道这采花和偷窃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就是思维固化的结果。 一直以来，面对丰戎的强大，亳戎干的都是偷偷摸摸背后伤人的坏事。今天当丰戎再次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时候，丰戎不想到亳戎，天理难容的。 “我老觉着这种手法不像是亳戎所为。”左贤王摇摇头说道，“若真是亳戎所为，那么他们就会发动大军前来攻我，为何要采取袭击的办法来对付我们的百姓呢？我倒是觉着此事好像是秦人城外的队伍所为。” 左贤王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秦人就那么点军队，怎会千里奔袭去关山袭击我们的百姓呢？再说了，他们城池还在遭受我军的袭击，秦人敢丢下城池不顾，跑那么远去对付我们的百姓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听罢左贤王的分析，扎扎摇头说道。 扎扎的话令左贤王有些不知所措，“大王，要不我们再等等看，下一步敌人肯定会现身的。” 既然左贤王要求再等等，扎扎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围困犬丘那么长时间了，这突然之间就要退兵，扎扎自己也多少有些不甘心。 等待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远有亳戎的袭击，近有秦人的骚扰。 这令进攻犬丘的丰戎王扎扎甚是头痛，第二天，扎扎不顾左贤王的反对，再次向犬丘发动了猛烈进攻。 不过这一次进攻并没有收到更好的效果，虽然丰戎将士拿出了应有的气势，但是已经有了一次防守经验的秦人比上一次更加有信心，意志也更加坚定。更何况打仗乃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事情，越是往后，越会失去士气。 大半天的时间，秦人守城将士就接连打退了丰戎的两次进攻。再加上嬴开带兵在城外不断的骚扰，天黑时分，面对城下不断增多的丰戎将士的尸体，扎扎只好下令停止进攻。 “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接连几天的事情，已经让扎扎头痛不已，“你不是说关山袭击是秦人所为吗，怎么今天还有秦人在城外袭击我大军？他们难道会飞不成？”扎扎有些恼怒的对左贤王说道。 秦人毕竟是普通人，没有腾云驾雾，飞仙升天的本领，从关山道犬丘有几百里的距离，昨天在关山杀人，今天在犬丘城下骚扰丰戎大军。 没有足够的时间，他们是很难做到的。 但面对秦人生死存亡的考验，他们真做到了。 人不解衣，马不卸鞍，千里奔袭，一次次打乱丰戎的计划。 面对扎扎的质问，左贤王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他坚持认为袭杀丰戎百姓的事情不是亳戎所为，但是自己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报---，大王，今天一早大青山一带又有近千名百姓被杀。” “啊？” 听完探马的禀报，丰戎王扎扎连连向后倒退了几步，“知道是何人所为？” “据逃出来的百姓所说，还是亳戎区角部所为。” 亳戎？ 哼--- 亳戎？你们干的好事。 扎扎听罢怒视着左贤王，“面对接连被杀的百姓，你还能说些什么呢？” “大王，臣没有什么意见，愿去愿留，全凭大王做主。”左贤王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些赌气的跟丰戎王扎扎说道。 去还是留？ 这是一个大问题。 一下子难住了原本就没多少文化知识的丰戎王扎扎？ 由此可见，终生学习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既然是亳戎来进攻，敌人的兵力肯定少不了，分出一部分兵力根本难以对付亳戎的袭击。 也就是说要驰援周边遭受亳戎袭杀的百姓，必须丰戎发动大军才能够确保百姓的安危。 可是一旦从犬丘撤兵，那么这么长时间的围困就只好宣告结束，扎扎心中也实在是舍不得啊！ 说好的抹平秦人，说好的把犬丘作为丰戎今后的王城。 如果就这么走了，颜面何在？尊严何在？ 扎扎更知道如果今天这么走了，今后要想回来可真的就难了。 哎--- 这该怎么办呢？ 扎扎痛苦的思索着。 想来想去，扎扎只好向左贤王求救，“左贤王，那你说说我们此时是撤兵还是继续围攻犬丘呢？” 生气归生气，但左贤王毕竟是丰戎的贤王，他不能就此撒手。 想了想之后，左贤王说道：“至于去与留的问题，这就要看那个对我们更有利了。当下我们围困犬丘，一时之间难以成功。如果大王在两三天之内能够拿下犬丘，那我们就继续留在这里围困犬丘。大王有这个信心吗？” 扎扎摇摇头，“两三天根本拿不下犬丘。” 这一次，丰戎王扎扎再也不敢说大话了。 第37章 风雨知英雄 撂大话害死人啦！ 年幼无知的时候说大话，别人会以为这孩子志存高远，将来一定是可造就之才；中年时说大话，别人的看法就变了。 看看，都多大年龄了，还颠不来轻重，不干实事就知道胡吹。 老年时如果还说大话，一定会被人说成老不正经的。 当然了，如果你一直把说大话、胡吹牛的传统保持下去，到了阴间还能诓阎王，哄小鬼，欺骗黑白无常的话，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说不定还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比如说下油锅、抽筋剥皮，或者是多喝两碗孟婆汤等等的“好事”一定会光顾的。 扎扎已人过中年，虽然此前也说过大话，不过经过这次沉重的打击之后，他也稳当了，说话终于靠谱了。 “如果两三天之内拿不下犬丘，那么这两三天里，肯定还会有更多的百姓被杀。大王您觉着是留还是撤兵呢？” 扎心了，难受了，痛苦了。 左贤王的话让扎扎不得不痛下决心，“既然如此，为了确保我们的百姓不再被敌人所杀，本王心意已决，决定从犬丘退兵。” 啊？ 退兵了？ 真的要退兵了？ 听到消息的丰戎将士无不欣喜若狂。 仗打的时间够长了，一直没能拿下小小的犬丘城，丰戎勇士们早就退了。 这也不能怪丰戎将士们，一则丰戎乃是游牧民族，野战是他们的长项，攻城战本来就弱。让善于野战的探马进攻城池，这本来就有些勉为其难；二则这次打仗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人早就疲惫了；三则就是勇士们的死伤确实不小了，面对每天都要死人的惨状，谁还能有多少耐心继续打下去呢？ 终于要退兵了。 退兵好啊！这下有时间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了，这么长时间不在不知道她们怎样了？听说亳戎趁着我们打仗的机会在背后下黑手，也不清楚到底伤到自己人没有？ 带着一系列的疑惑和问题，围困了许久的丰戎勇士黯然离场了。 犬丘城。 “大人快看，敌人退走了。”守城将士们指着逐渐远去的丰戎大军对赵周和嬴亥说道。 “什么，敌人退兵了？”嬴亥站起身，睁大眼睛望着渐渐远去的丰戎大军，“赵大人，丰戎真的退兵了。” 赵周凝视着逐渐远去的敌人，“这还难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给我们一个撤兵的假象呢，这万一他们在不远处给我们设伏呢？” 丰戎一次性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攻，怎会在突然之间就撤兵呢？经验老道的赵周当然有所担心了。 担心不是多余的，因为当下的情况放着是谁都很难做到心安理得，泰然处之。 嬴亥一听也有些担心，“赵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等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嬴亥对手下命令道，“命令将士们继续加强巡逻，随时注意周边动态，没有我的命令决不允许开城。” “诺---” 丰戎撤兵了，虽然犬丘城内的嬴亥等人感到意外，但是城外的嬴开等人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叔，我们该回去了。”嬴开对嬴不寿说道。 临走前，嬴开对百夫长道：“敌人已经撤兵，你速速前往秦岭山中，告诉赵伯圉，让他带着孩子们即刻返回城里。” “诺---” 百夫长走后，嬴不寿等人趁着天还没黑，即刻带兵与嬴开等人返回犬丘城。 家园？ 这里才是秦人的家园，虽然它很破烂，很残败，刀伤剑伤布满了城墙的角角落落，但对于嬴开和他的叔父们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代替他们对犬丘城的情怀。 “大人快看，我们的军队回来了。”守城将士指着快马疾驰过来的嬴开等人对嬴亥说道。 “啊？我们的队伍回来了，看来敌人是真的撤走了，快开城门，快---”嬴亥高兴的说道。 嬴开等人的回城，让城中的嬴亥等人兴奋异常，“你们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说这话的时候，嬴亥都有些语言不连贯了。 能不激动吗？ 在父亲秦仲战死的情况下，嬴氏兄弟几人能够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战胜强大的丰戎，让秦人存活下来，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需要多少智慧和谋略。 现在大家再一次团聚在一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听完嬴亥的话，二叔嬴不寿对他道：“兄弟，我们这次能够战胜丰戎，多亏了贤侄嬴开的谋略。如果没有他的谋略，单凭我们那点兵力是没有办法取胜的。这孩子不简单啊！” “对对对，这次确实多亏有嬴开在，我们不但减少了军队的损失，保存了实力，还藏在山里的孩子们活了下来。，这对秦人的将来是非常有利的。”嬴照也跟着说道。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不经历战争怎能知英雄。 经过这场大战，原本在家里给大家出出主意，想想办法的嬴开一下子成了众人眼里的英雄。 嬴亥听罢上前拍着嬴开的肩膀道：“好小子，你厉害啊！如此艰难的事情你都能做下来，今后我秦人可得靠你了。” 爷爷战死了，作为长子的嬴其还在前往镐京的路上，当下犬丘的事务按顺序轮到老二嬴不寿主持。 不过人家嬴不寿说话了，“诸位，当下虽然大敌已走，但形势仍不容乐观，我意在大哥没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秦人的事务就由嬴开来担当。诸位意下如何？” 父亲没有回来之前，秦人的事务由嬴开主持？ 好重的担子啊！ 要知道此时的嬴开才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且在嬴氏宗族子孙的排名中是处在最后几位的。 莫要说在他的前面还有几位长辈，就是在同辈中他也只能排在第二位，前面还有他的兄长世父。 太不合常规了。 秦人用人如积木，后来者居上了？ 虽然嬴不寿的这个提议有些唐突，但其他几个人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嬴照、嬴亥微微的点点头，随后把目光投在了世父身上。 言下之意是很明确的，我们这些人都是长辈了，今后的事情还要靠你们年轻人来担当，说说你的意见吧！ 世父毕竟是秦仲的长子长孙，当然明白几位叔叔的意思，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有话要说。” 第38章 有话要说 世父有话要说？这在正常不过了。 如果嬴不寿等几位叔叔不愿意主持当下犬丘秦人事务的话，按次序应该是人家世父来当家的。 规矩这个东西在关键时候作用是非常大的，就算你嬴不寿不想主持工作，也不能打破常规让年幼的嬴开主持啊！ 听到世父的话，嬴不寿道：“你说吧！” “我支持嬴开执掌秦人事务，另外我还有一句话要说。”世父一字一句的说道，“同时，我还要放弃继承秦人首领。” 啊？ 这孩子，你不是在赌气吧？ 话咋说的这么绝呢？ 难道你不知道话说的太绝了，有害身体健康吗？ 更为重要的是这主持工作，跟将来继承秦人首领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主持工作属于临时安排，继承秦人首领的位置这可是将来关系到秦人命运的大事。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因为秦仲去世之后，秦人首领的位置应该是世父的父亲嬴其继位，嬴其之后到底该由谁来继承秦人首领的位置，还难说的很，毕竟他的几位叔叔还在那放着。 至于孙子辈继承秦人首领的位置还等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 这孩子这么早就把在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实在是太着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性急喝不了热米汤。 话说早了会把自己装进去的。 稍稍的吃惊之后，嬴不寿说话了，“世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想临时担当秦人的重任，叔父我可以给你机会的。” 看看，他二叔想多了，还以为世父要跟嬴开抢临时秦人首领的位置。 “世父，你是长子长孙，你父亲之后你是极有可能当首领的，还在说这话为时太早了。”嬴亥跟世父一样都是急脾气，行事的作风也基本相似。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啥人喜欢啥人。 嬴亥、世父这两个行为处事及其相似的人还是相互欣赏的，于是嬴亥也就替世父多说几句话了。 “世父，不要闹情绪，你二叔的意思仅仅是让嬴开临时负责秦人的事务，并没有说就支持他将来担当秦人的首领。”嬴照也跟着说道。 听着众人的劝解的话，世父知道大家是曲解自己了，于是说道：“诸位叔伯，世父说的是真心话，今天我不想临时负责犬丘秦人的事务，将来也不像继承秦人首领的位置。” 说这话的时候，世父用了一种特别真正的语气说的。 如此一说，倒是让大家更好奇了。 “这是为何？”嬴亥不仅问道。 世父紧紧的抿着嘴，眼泪唰唰的流下来了，随之哽咽道：“因为，因为爷爷死在了我面前，他是为了救我才被丰戎杀死的。这些天来，只要一想到爷爷惨死的样子，我的心纠的难受，彻夜难眠。世父今日在此发誓，世父的后半生只为消灭丰戎，其他一概与我无关。” 啊？ 听完世父的话，嬴不寿等人终于明白了，世父根本就不在乎秦人首领的位置，生为了报仇雪恨，死也要跟丰戎死磕到底。 “孩子，苦了你了。你爷爷若是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一定会欣慰的。”嬴不寿上前拍了拍世父的肩膀。 “哎---，孩子你这是何苦呢？”嬴亥叹息一声对世父说道。 长久的沉默之后，嬴不寿再次对嬴开道：“少公子，在你父亲没回来的这一段时间，你要多上心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随时给我们几个说，我第一个听从你的调遣。” 既然嬴不寿已经说了让嬴开多操心，嬴照等人自然没话可说，都跟着说道：“少公子要多多费心了。” “几位叔父，赵大人，我明白大家的心意。现在的犬丘城还没有完全摆脱困境，我等也没有到松一口气的时候。大家稍稍休息一下，吃罢饭我等继续在犬丘大夫府大厅议事。”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大家才刚刚回到城里，还都饿着肚子，嬴开于是对大家说道。 “好的。”说罢，众人先回家吃饭，顺便看看家里的情况。毕竟经过这么大的战争，谁都担心家里发生意外。 众人走后，嬴开和世父也赶紧回到府里去看望看望自己的祖母。祖父已经去世，大战在即，为了担心祖母担惊受怕，城中嬴亥等人并没有把消息告诉祖母。 现在丰戎刚刚退去，趁着这个档口，嬴开还是赶紧探望祖母。 既然嬴开准备去看望祖母，嬴不寿、嬴照、嬴亥也都跟着一起去看望母亲。 “孩儿见过母亲大人。”见到母亲，嬴不寿等人拜道。 “仗打完了？”母亲问道。 “打完了。”嬴不寿答道。 “仗都打完了，你父亲咋还没回来？”母亲看是有意无意的问道。 “这个？” 母亲如此一问，兄弟几个当下就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嬴开祖母是何等聪明的人，见到几个孩子个个都愣住了，就知道其中的缘故。 没等他们几个回答，老人的泪水就下来了，“你们不说，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们的父亲能够为秦人，为犬丘捐躯，于是他的荣耀，下去好好安葬你们的父亲吧！” 安葬父亲？ 可是父亲的尸身在哪里呢？ 嬴不寿望着嬴开等人，一脸的难堪。 回到议事大厅，嬴开等人个个脸色铁青，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敌人虽然退了，但是祖父的尸身还在丰戎手里，这让嬴开等人甚是为难。 几千年来，国人讲究的就是逝者为大，入土为安。 现在祖父的尸身还在敌人手中，他们几个如何安心呢？ “你们几个都说说，我们该如何要回父亲的尸身？”老大嬴其不在，嬴不寿就是兄弟几个最大的一个，理应由他先说话。 嬴照没有说话，嬴亥也没有说话，嬴开也不好说话。 这下轮到世父说话了，“几位叔父，世父无能，没有把爷爷从乱军中救出来，今夜我愿意带兵杀进丰戎的大营夺回爷爷的尸身，如若不成，愿意提头来见。” 说罢，世父转身准备出门。 “回来---”嬴不寿见状怒吼道。 刚刚走到门口的世父在二叔的怒吼下，只好乖乖的转过身来。 “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知道打打杀杀，秦人就这点家底，让你们如此莽撞的打完了，秦人也就完了。听听你几位叔父和嬴开的意见，我们再行动不迟。”嬴不寿对世父说道。 第39章 你的葫芦里是啥药 智商是硬伤，而且这个硬伤只有在关键时候才能够体现出来。 经过这些天战斗，让原本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秦人也知道要想战胜敌人除了英勇之外，还更要有智慧和技巧。 虽然当下丰戎已经退走，但绝不代表事情就完全结束了。 要知道此时秦人首领秦仲的尸首还在敌人手中。 这可是一件大事，而且是笼罩在所有秦人头上的一件大事。 既然一时之间大家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来，嬴不寿只好问嬴开道：“嬴开，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夺回你祖父的尸身。你祖父一天不安葬，我等一天不得安心啦！” 在硬拼难以取胜的情况下，智慧就有了市场。 “二叔莫要着急，祖父大人不但是我们的祖父，也是朝廷的犬丘大夫，理应由全体犬丘官员商议。等会大家都来了之后，我们一起商议如何夺回祖父的尸身，你看这样如何？”嬴开对嬴不寿等人说道。 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人多了总有人能够想出办法来。 “如此最好。”嬴不寿听罢说道。 不一会儿，赵周、赵伯圉、司农令等犬丘的大小官员都吃过饭来到了西垂大夫府议事大厅，相互见过面之后，嬴开对赵周道：“赵大人，祖父大人不幸捐躯，今天的议事就请赵大人主持。” 嬴开之所以这样说，那是有他自己用意的。当下议事虽说议的是所有秦人的事情，但在座的大多是嬴氏子孙。一点都不具有代表性。 之所以让赵周这么一个外姓人来主持这次议事，目的还是为了扩大议事的广泛性。 这个？ 赵周听罢疑惑的望着嬴开，随后推辞道：“老夫主持这样的议事，有些不合适吧。西垂大夫不在按理应该由长公子主持，既然长公子还在镐京，那就请二公子主持如何？” 随后赵周望着嬴不寿，言下之意非常明确。 嬴不寿拿不定主意，转身望着嬴开。 嬴开继续说道：“赵大人就不要推辞了，今天的议事乃是犬丘所有官员关于未来形势的商议，又不是嬴氏家族的议事，既然祖父不在，您就是这里最高的官员，还是请您主持为上。” 哦---，原来是这样，若是按职务轮，还真应该由赵周来主持。 听完嬴开的话，赵周只好答应，“既然这样，那老夫就不再推辞，主持今天的议事。” 随后赵周环视了一圈众人道：“诸位，近日丰戎向我犬丘发难，杀我百姓，攻我城池，而且杀害了周王室委派的犬丘大夫。虽然丰戎已经撤兵，但是威胁依然存在，今日议事，大家都说说自己对今后犬丘的形势的看法，我等也好拿出办法，应对将来的不测。诸位都说说吧！” 赵周说完望着嬴开。 赵周知道犬丘虽说是周王室的属地，但实际上还是嬴氏家族的部族。自己虽然职位比嬴氏的子弟高一些，但实质上的军政大权还是集中在嬴氏几个兄弟手中。 主持议事就主持，但实际事情还是请嬴氏兄弟做主的好。 既然赵周示意自己说话，于是嬴开也不推辞直接说道：“赵大人，诸位，当下的犬丘有以下几件事情需要我们及时处理。” “少公子请讲。” “一个是我的祖父，也是周王室的西垂大夫被丰戎所杀，尸身还在丰戎手中，我们该如何拿回祖父的尸身，进行安葬，需要诸位进行讨论。” 听完嬴开的话，赵周点点头，“这确实是摆在所有犬丘秦人面前的一件大事，我们确实需要好好考虑。公子再说说其他几件事情。” 嬴开继续道：“第二件事情就是虽然丰戎已经退去，但我的心中很清楚，丰戎是因为遭到了我军扮成的亳戎军队进行骚扰后这才不得不退兵的。一旦扎扎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他们肯定会很快率军再次前来进攻犬丘，对我们发起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进攻。所以我们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尽快想出解决此事的办法来，力求能够彻底解除犬丘的危机，不然等丰戎再次向我们发动进攻的时候，犬丘及真的完了。” 啊？ 原来是这样。 在此之前，犬丘城中的秦人还天真的以为是自己打败了丰戎的进攻，听了嬴开的话，大家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场胜利是胜之不武，假扮的成功。 实力决定一切，如果不能让丰戎从心理上彻底放弃对秦人的伤害，战争还会再次发生的。 看来还真得赶紧想出应对的办法来，不然等丰戎弄清原委再次来犯的时候，可就是犬丘秦人彻底灭亡的时候了。 “嗯---，此事确实需要我等赶紧想出办法来。”赵周凝重的点点头，“公子再说说其他的问题。” “第三就是犬丘秦人经此大战，元气大伤，需要我等好好安抚那些家中有伤亡的百姓，同时还需要寻找在战争中被打散的百姓。犬丘原本百姓就不多，再让我们的百姓流落他乡，这对今后秦人在犬丘的发展很是不利，这也需要我们好好拿出办法来。”最后嬴开道，“当下我能想到的就是这几个问题，不足之处还请诸位补充。” 人口问题是大问题。 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标志主要有三项，一是土地面积，二是人口多少，第三就是军事实力。 当然了除此之外其他因素也很多，但比起这三个来还是稍稍差了那么一点点。 当嬴开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座的诸位都不由得点头称是。 一场战争下来，不知道要杀死多少百姓，也不知道要逃走多少百姓。 杀死的就不说了，各自家里会自己安葬的，但逃走的就需要好好找找了。 毕竟那些能够在战争逃走的百姓，多少也是有些技术的。不然万军从中，咋能逃走呢？ 如果及时寻找回来，他们依然是秦人的有生力量，如果不及时找回来，将来还指不定是谁的百姓呢？ 反正陇西部族多得是，今天给这边当百姓，明天给那边当百姓，一点不影响他们的生活质量。 当然了，当时的情况下，也没有生活质量这一说。 不管是秦人还是周边的戎狄部落，大家对生活的要求都很低，只要有吃有穿，有牛有羊，有住的地方，如果还有个女人，就已经是人间天堂了。 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至于其他更高的要求，他们没有见过，当然也就不去想了。 “公子所言极是。”赵周随后对众人道：“其实除了这些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非常重要事情有待我等商议。” 还有重要的事情？ 是啥呢？ 我怎么不知道呢？ 除了赵周之外，其余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不知道赵周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第40章 外交有条件 赵周又不是卖狗皮膏药的，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只有他自己知道。 卖老鼠药的要吆喝，卖刀伤药的要开店。 但若是卖治理国家或者是部落药的，那就需要才能了，这种药往往在本人的肚子里。 “大人请讲。”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赵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那嬴不寿就只好问问了。 赵周环视了一圈说道：“西垂大夫刚刚在战斗中被杀，但当下犬丘不能一日无主，还请诸位好好想一想谁可为下一步的犬丘之主。我等也好上报朝廷，请天子恩准。” 哦---，原来是这事，还真是一件大事。 “赵大人所言极是，当下我们犬丘确实应该确定新的大夫人选，赶紧上奏朝廷，请求恩准。”赵周说完，司农令也跟着说道。 赵周能说这话，从明面上来说是对犬丘秦人负责，从暗里来说是对嬴开还不信任。 毕竟这里坐的都是几十岁的秦人贵族，而此时的嬴开仅仅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临时负责还说得过去，但若是让他来担当未来的秦人首领，是有些难以服众的。 “对对对，这个事情也拖不得，还是赶紧上奏朝廷的好。”随后又有几个人跟着说道。 虽然众人都跟着附和，作为嬴氏二公子的嬴不寿说话了，“赵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我倒是觉着，当下我们还不必急着西垂大夫的人选问题。我看还是先把第一件事情赶紧解决了为上，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大人的尸身也拖不得。当下大家还是先说说我等如何才能要回父亲大人的尸身？”嬴不寿见状说道。 对啊！ 虽说西垂大夫的人选要尽快确定，但是犬丘距离关中远隔千山万水，等到朝廷同意下来，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天，到那时秦仲的尸体早就腐化了。 事急从权，先急后缓，当下还是赶紧解决这个问题的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面对嬴开提出的三个问题，大家一时半会还是没有想出办法来。 人多力量大，人多嘴也杂。 关键时候，一个也想不出办法来。 “各位大人，要想要回祖父大人的尸身，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通过战斗的形式，从敌人手中夺回祖父大人的尸身；另一种便是派人出使丰戎，提出条件，让丰戎奉还祖父大人的尸身，诸位以为那种形式更好一些呢？”见众人迟迟不能决断，嬴开于是说道。 没等其他人说话，赵周道：“当此之时，我看还是派人出使丰戎的好，毕竟大人的尸身在人家手中，我们的兵力有限强取本就不可行；再说了，我们又不知道人家把大人的尸身放在什么地方，乱打乱撞，最后只能是我们受伤。” “大人所言极是，我也以为应该派人前往丰戎大帐，商谈此事。”听完赵周的话，嬴不寿也跟着说道。 既然，两位关键人物都以为应该派使臣前往丰戎大帐商议此事，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同意派使臣前往丰戎大帐与扎扎商议此事。 “既然大家都以为应该派使臣前往丰戎大帐商议此事，那诸位以为何人可出使丰戎，要回大人的尸身？”赵周问道。 这个？ 此时的秦人个个胸中都充满了愤怒，不管是谁出使丰戎，弄不好都会引发冲突。再说了，几百年来秦人就知道打仗，对于从事外交活动，人人都是生手。 外交辞令是不会说的，外交礼仪是不知道的。 骂仗倒是会，但外交不是骂仗，更不是打架。 谁去合适呢？ 赵周望着左边的嬴照、嬴亥还有世父等人，“哪位公子愿意前往？” 嬴照摇摇头，“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话，出使这事情，还是派其他人的好。” 赵周望着嬴亥。 嬴亥咬咬牙，“我恨不得亲手杀了扎扎这个狗贼，我才不愿意出使丰戎。” 世父愤怒的望着赵周等人，他是绝对不愿意出使丰戎的。 既然左边的嬴照等人不愿意出使丰戎，赵周只好望着右边的嬴不寿、嬴开、司农令等人。 要说打仗，或许大家都愿意，但是一说到出使别国这事情，还真难住了犬丘秦人。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出使，嬴开只好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愿意出使丰戎，要回祖父大人的尸身。” 好家伙，终于有人愿意出使丰戎了。 赵周一把抓住这个救命稻草，赶紧说道，“好---，我也以为此事非少公子出马不可。”随后，赵周说道，“公子以为何时出发为好？” “何时出发都行，不过在出行之前，我们还得说好条件。我们想要回祖父大人的尸身，不答应给丰戎以优厚的条件，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把祖父的尸身还给我们的。”嬴开说道。 “什么？我们要回祖父大人的尸身，还要给丰戎条件？”嬴亥一听当下就来气了。 虽然嬴亥气的不行，但其他几个人却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的平静。其实大家心里明的跟镜子一样，不给点条件，傻瓜都不会轻易把秦仲的尸身给秦人。 虽说是一具尸体，但尸体跟尸体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一文不值，有的人价值万金。 当下，丰戎虽说已经离开，但他们临走时还是带走了秦仲的尸体。 扎扎虽然粗鲁，但人绝对不傻，他很清楚秦仲在秦人中的地位和作用。 以此为要挟，说不定秦人还能拿出点什么。至于是什么，这还需要好好跟秦人谈谈。 “少公子，既然想要回大人的尸身，肯定得给人家一些条件，你说说我们应该答应丰戎那些条件。”赵周到底是老姜，说话办事老辣的很。 “把千河源头的牧场交给丰戎，换回祖父大人的尸身。”嬴开说道。 啊？ 当嬴开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得长大了嘴巴。 “你说什么？我们把千河源头的牧场交给丰戎。你疯了吗，哪里可是秦人最好的牧场。给了丰戎我们拿什么生活？”莫要说嬴亥、嬴照等人就连一直拿得很稳的嬴不寿也不由得声音大了起来。 赵周虽然知道要给人家一些甜头，但他绝对不会想到嬴开竟然要把千水源头的牧场给丰戎，于是说道，“少公子，我们把千河源头的牧场给了丰戎，我们可就剩下犬丘周边这荒凉的山地了，到时候连我们自己的生活都成了问题，秦人可就举步维艰了。” 第41章 反对有作用吗 用秦人最好的牧场换取秦仲的尸首？ ？？？ 这个真不好说。 从道德角度说得过去，毕竟秦仲是秦人嬴氏子孙的老爹，所有秦人的首领。你爹的尸首还在敌人手中，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还能安心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实在是太不孝了。 在道义的驱使下，嬴不寿等人就算是把命搭进去也要把父亲的尸首换回来。 但从实际效用来说，那就完完全全划不来了，毕竟用百里牧场换取一具尸体。只要不是脑子有病，一般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可，我绝对不能同意把千河源头的牧场给丰戎，那可是老秦人的生命之源，绝对不允许交给戎狄。”嬴照狠狠的说道。 一直以来，嬴照还算是一个有头脑的人，这样的人都出面反对的话，其他人就更加激烈了。 “千水源头的牧场乃是几代秦人用命换来的，我们决不能交给丰戎。” “把千水源头的牧场拿来交换，哪个脑子想出来的？” “大不了继续开战，打就打，谁怕谁啊！” ...... 在众人的极力反对下，眼看着说好的事情就要崩了。嬴开也不生气，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转身望一圈诸位兄弟，随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冷场了，事情就这样给冷场了。 涉及秦人核心利益的问题，你不愿意说，我当然也不愿意说。但是如果大家都不愿意说的话，秦仲的尸体就只有抛尸荒野了。 许久，嬴不寿问嬴开道：“除了千河牧场，我们能不能其他方式跟丰戎进行交换？” 很明显，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但关键时刻，是不容许有折中的，要么给最好的，要么不给，没有中间道路可走。 嬴开摇摇头道：“二叔，当下的秦人，除了千河的牧场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呢？再说了就这样的条件，我还担心丰戎未必愿意。毕竟当下丰戎大兵压境，就算我们不给千河牧场，他们也会夺取的，到时候我们照样没法在千河源头放牧。” 这个？ 当嬴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座的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 就是啊，此时丰戎已经带兵占领了陇山，秦人千水源头的牧场就在人家眼皮底下，说占领人家就占领了。 要知道牧场不是城池，没有城墙，没有士兵，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几百里的牧场赤裸裸的暴露在露天之下。 上次丰戎没有夺下犬丘城，这一次在放牧的过程中，抢夺你们的牧场，杀死你们的牧民，抢夺你们的牛羊等等，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秦人有了城池的保护或许能够成功，可一旦离开城池的保护，胜利就微乎其微了。 丰戎是专业土匪，秦人是王室马夫。 流氓对百姓，胜负一眼便知。 义愤填膺？ 义愤填膺也是要有实力作为支撑的。 离开了实力，义愤填膺只能做愤愤状，其实没多大用处的。喊得多了，反而影响人的心情，影响事情的正常进展。 听完嬴开的话，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秦人贵族一下子蔫了。 “这个？”嬴不寿当下语塞。 嬴不寿不说话，其他人也没法说什么。 经过这一阵子的冷静，大家心里也都很清楚，就算是秦人不给，人家丰戎照样能够发兵夺取千河源头的牧场。到时候秦人的马群还是没办法在千河源头的牧场放牧。 “哎---”嬴不寿一声叹息，“就按你说的办吧！” “二哥，如果我们把千河源头的牧场给了丰戎，犬丘秦人会怨恨我们的。父亲九泉之下的英灵也要怨恨我们这些不肖子孙的。”嬴亥听罢，对嬴不寿怒吼道。 嬴亥就是性急，道理都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他依然保持着自己大喊大叫的原始本色。 义愤填膺不起作用，大喊大叫影响心情。 “你吼什么吼，你以为我就愿意把千河源头的牧场给丰戎吗？可是不给人家牧场，父亲大人的尸身怎么要的回来。有本事你去向丰戎要回父亲大人的尸身啊？”嬴不寿也来气了，对嬴亥吼道。 “我我我......，给我一千兵马，我这就去夺回祖父的尸身。”嬴亥气的浑身发抖，气呼呼的说道。 “一千兵马？哼---，你以为秦人还有一千兵马吗？现在的秦人就只剩下三千左右的兵马了。把一千给了你，谁来保护犬丘城和我们的百姓和马匹？”嬴不寿揶揄道，“再说了，就算你把一千兵马损失殆尽，就一定能够夺回父亲大人的尸身？” “我---”嬴亥语塞，他当然知道此时的秦人到底有多少家底，就算他真的带领一千兵马出去，肯定还是没法夺回父亲的尸身的。 更为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丰戎到底把秦仲的尸身藏在什么地方，乱打乱撞，只能白白耗费兵力。 别把莽撞当勇敢，更别把无知当胆量。 真的勇士是兼具智慧、勇气、忍耐、坚毅于一身的。 “天啦---，秦人何时到了如此地步？”嬴亥大叫一声，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大厅。 见嬴亥走出大厅，世父也起身跟着叔叔走了出去。 门外，世父仰天大哭，“爷爷，孙儿无能，不但不能救你，还不能让您的尸身入土为安，孙儿不孝，孙儿无能啊！呜呜呜---”世父痛苦不已，可是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他的哭泣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痛定思痛绝不是说说而已，那是痛彻心扉之后的反思，那是伤到极点之后的思考，那是由无知走向成熟，有莽撞走向稳妥的必经之路。 虽然嬴亥与世父走了，但事情总不能拖着不办。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斗争、反思、思想交锋以及言语冲突，该说的都说了，能反对的也反对了，打算提出异议的也都提说了。 剩下的还能做些什么呢？ 能改变现状吗？能要回秦仲的尸首吗？能保证秦人今后不再遭受丰戎的打压吗？ 显然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现在反对声音已经没有了，甚至连嘟囔的声音都没了。 该做决定了。 于是嬴不寿一脸凝重的对嬴开道：“贤侄，就按你条件办，用千水源头的牧场换取父亲的尸首，只要能够让父亲大人入土为安，我们也只好如此，骂名就让我来背。” 嬴开起身，重重的点点头。 第42章 出使丰戎 丰戎大营。 “报---，大王，秦人派使臣来了。” “什么？秦人的使臣来了。”秦人突然派使臣前来这让丰戎王扎扎等人甚是吃惊，“何人为使？” “来人说他是秦人少公子名叫嬴开。”侍卫答道。 嬴开？ 听到嬴开这个名字，扎扎还有些陌生。 虽然经此一站，嬴开的名字在秦人贵族中间已经传开，但对于对手丰戎来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名气呢？ 更何况嬴开从事的多为幕后英雄的事情，比起那些台前英雄来说，自然暗淡不少。 扎扎望着身边的左贤王，“贤王以为本王应不应该见见这个秦人的使者？” “见，大王当然应该见一见了，不然让人家以为我们害怕与秦人打交道呢？”虽然扎扎对嬴开的到来感到意外，甚至还有一点点排斥，但左贤王的态度却截然不同，甚至有些欣喜。 “嗯---，来人啦，请秦人使者。” 不一会儿，嬴开、赵伯圉等人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丰戎王的大帐，“秦人使者嬴开见过大王。” 哦---，原来是个娃娃？ 娃娃？ 秦人太不尊重人了，既然是出使我丰戎，至少应该派个成年人吧？ 你派一个娃娃作为使者，难道是想说我丰戎没人，智商还不如一个娃娃吗？ 见是嬴开一个年轻人作为使者前来，扎扎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冷冷的对嬴开说道：“嗯---，说说吧，你来我丰戎大帐做什么？”扎扎也不让座，更不上就，而是很傲慢的望着嬴开道。 虽然扎扎没有给自己让座，态度更是高傲的不得了，但嬴开却没有必要跟人家计较。 文化程度在那儿放着，想让扎扎等人像中原国家那样彬彬有礼，基本是上白搭。 理解了也就想开了，于是嬴开拱手道：“请求大王把我祖父的尸身还给秦人。” 既然是出使，就没有必要曲里拐弯，嬴开很是明了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要回秦仲的尸身？ 扎扎一听，稍稍楞了一下，“哦，原来是这事？人都死了，还要尸身做什么？” “我们中原人讲究的是入土为安，若是平常人也就罢了，但是我们的祖父不管怎么说也是王室的官员，更是秦人的首领，作为后人我们应该让他的尸身回到祖先的陵寝。”嬴开答道。 “嗯---，有孝心。”随后扎扎话音一转道：“既然你来了，我也就把话说清楚。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我们丰戎与秦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两家也没有多少战事。可是现在秦人杀我探马，挑衅丰戎。我们也不得不发兵进攻秦人。今日之祸，非我丰戎所为，你们秦人应当承担这样的后果。至于你们想要回秦仲的尸体，说说吧，你们带来了什么条件？” 扎扎到底是粗人，说话办事那真是一个直接啊！ 想让我把秦仲的尸首交给你们，好，说说你们的条件。 “这个？”嬴开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事出突然，我们也没有想好条件，还请大王说说看。”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没有想好条件，本王为何要把把秦仲的尸身还给你们呢？”扎扎大笑道，“不过我看，你们秦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我丰戎要的。要不把你们的犬丘城给本王如何？也省的本王再次发兵攻打。” 都这样了，还惦记这秦人的犬丘城？ 真是贼心不死，死不丢手啊！ “这个万万不可，没有犬丘，我们数万秦人该到哪里生活呢？”嬴开连连说道。 “这有何难，秦人没有犬丘，可以投降我丰戎啊！只要你们来到我丰戎的怀抱，本王一定会把你们当做我们自己人看待的。还照样会划出草场给秦人放牧。”扎扎轻松的说道。 很直接，也很干脆。 我不但要你们的城池，还要你们的百姓，以及你们的牛羊马匹等等。 当扎扎说出这话的时候，赵伯圉忍不住了，“哼---，大王这是在故意欺侮我秦人，秦人宁死不会答应。” “好---，有个性，那你们就等着本王再次发兵拿下犬丘，到那时秦人可就要被灭种了。”扎扎当然不会被小小的秦人所吓倒，更何况还是在我自己的大营了，于是便恶狠狠的对赵伯圉说道。 “大王莫要生气，要不这样如何？”嬴开见状对扎扎说道，“我们愿意用自己千河源头的百亩草场作为条件，换回祖父的尸身如何？”嬴开放软话说道。 千水源头的草场？ 扎扎不傻，很清楚这里乃是秦人最好的牧场，现在秦人为了换回秦仲的尸首，竟然把自己最后的家当都拿出来了。 扎扎听罢，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左贤王，目光里充满的欣喜之情。 左贤王也微微的点点头。 他很清楚，这一次秦人是把自己的本钱都拿出来了，拿是拿出来了，但人家并没有全部拿完。 “百亩草场？哼---，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吗？”扎扎不屑的说道，“要给，就把千河源头的所有草场都给我们。否则，免谈。”扎扎最后放话道。 狼在准备咬人的时候，先要嗅一嗅，闻一闻死活，如果是活的就下口撕咬，如果是死的，是走是留还要看狼的心情。 不过这一次，当扎扎张开血盆大口吞食秦人的时候，连基本程序都省略了。 说完这话，扎扎狞笑着望着嬴开，看他的反应。 哼哼--，秦人你派一个娃娃来出使丰戎，那我就向你们要狠点。 你敢答应吗？ 不过这一次扎扎是小看这位年轻的秦人了。 嬴开听罢，狠狠的咬咬牙，“行---，我们就用千河源头的牧场换回祖父大人的尸身。” 啊？ 他竟然答应了？ 太意外了，太匪夷所思了。 扎扎听罢望了望身边的左贤王，左贤王也是一脸意外。好事来的太突然了，连自己的敌人都始料未及。 “你确定用千水源头的牧场换秦仲的尸体？”直到此时，扎扎还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秦人娃娃竟然能做了这么大的主。 “确定。”嬴开坚定的说道。 好孩子，本王实在太喜欢你了，不用打仗就能够得到秦人最好的牧场，这比天上掉馅饼还容易啊！ 如果秦人所有的将领，外交人员以及百姓都像这个孩子一样，该有多好啊！ 这一次，丰戎王扎扎以及他的大臣们真的是乐开了花。 第43章 都有变数的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精妙了。 而外交则是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能够通过外交的形式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比如说不用打仗就能够得到秦人最好的牧场，还打个屁仗呢？ 听到这样的消息，扎扎意外之余剩下的就只有高兴了，“秦使一路走来辛苦了，本王这就命人给你等准备酒肉，左贤王陪尔等痛饮。” 看看这就是一个人的变化，刚刚还对嬴开爱理不理，这一听说不用打仗就能够得到秦人最好的牧场，态度立即就发生了变化。 而且还是极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亚于从南极到北极，不亚于从冰川到烈焰，不亚于从谦谦君子到世纪大盗。 扎扎的态度变化实在是太快了，连他自己都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强压着心中的欣喜之情，装作一副诚恳的样子望着嬴开。 嬴开拱手道：“嬴开感谢大王的美意，不过祖父还未入土为安，嬴开无心宴饮，还望大王见谅。” 也就是，扎扎光顾着自己高兴了，一点也没有想到人家孩子的感受。于是扎扎对嬴开道：“既然这样，那本王就不勉强了。不过咱们可把话说清楚了，明日我就命令丰戎百姓进入千河源头放牧了。” “秦人言而有信，明日一早将撤出千水源头所有的牧民，腾出地方让你们的百姓放牧。” “好--，来人啦！带二位去领秦仲的尸体。”扎扎高兴的说道。 “诺---” 望着走出大帐的嬴开等人，扎扎仰天大笑，“左贤王啊左贤王，用一个死人竟然能够换回百里草场，这个买卖很划算啊！” “哈哈哈---” “哈哈哈---” ...... 丰戎王的大帐内传出爽朗的笑声。 太划算了，实在是太划算了。 天上掉馅饼砸中我的头，皇帝选驸马偏偏就是我。 丰戎发动那么多的兵马，耗费了那么多的钱财，最后落得个损兵折将、折戟沉沙的结果。 当扎扎和所有的丰戎贵族心灰意冷打算放弃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秦人会如此在意秦仲的尸体。 一具尸体换来百里草场。 哎呀呀，天下的好事都让自己给占完了。 要知道对于丰戎百姓来说，这草场的作用可比犬丘城重要多了。 城池重要那是相对贵族而言的，草场重要那是相对丰戎百姓而言的。 刚刚回到陇山的丰戎百姓突然之间得到了秦人在陇西最好的牧场，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效果。 就在丰戎贵族兴奋饮宴的时候，嬴开和赵伯圉背着秦仲的尸身已经上路了。 当秦人在此见到首领的尸身后，所有人痛苦不已。 痛苦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除了哭泣之外，剩下的就是愤怒了。 秦仲的葬礼简单而隆重，坟墓就在距离犬丘城不远的地方。 安葬了秦仲之后，现在秦人该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犬丘，西垂大夫府邸。 安葬完秦仲之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里。 众人坐定后，嬴不寿对嬴开道：“你先说说这次前往丰戎的事情，让大家都听听。” “诺---”嬴开起身，把自己这次前往丰戎的事情对大家说了一遍。 毕竟是大家在一起说好的条件，无非是有嬴开说出来而已。 不过嬴开随后的话，众人听罢就不再镇定了，“诸位，虽然当下丰戎接受了我们千水源头的牧场，暂时不会再给秦人找事，但我完全能够断定，过不了多长时间丰戎会再次向秦人发动进攻的。” 啊？ 还要进攻秦人？ 秦人又没有抢你丰戎的女人，夺你们的土地，为何要如此对待秦人呢？ 这就是弱肉强食，这就是以大欺小，谁叫当下你秦人弱小呢？ 丰戎今天扇你一个耳光你没说话，那他明天一定会再踹你一脚，如果你还没有反应的话，以后打你就会成为他的习惯，一天不打秦人，丰戎自己都觉着痒痒。 再说了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丰戎今天得到了秦人的牧场，欲望暂时得到满足；可是半年之后呢？丰戎的野心肯定会再次膨胀。 更何况直到现在还没有拿下犬丘，这件事已经成了丰戎心头的阴影，不消除扎扎心里难受啊！ “丰戎亡我之心不死，这一点我很清楚。”对于丰戎时刻准备进攻秦人，嬴不寿的心中自然十分的清楚，“只是现在父亲不在，犬丘又没有新的西垂大夫，即便是知道了丰戎准备大举进攻我们，我又能如何呢？你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出来。” 嬴开道：“我是这样想的，一方面我们应该立即派人前往镐京，看看王室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发兵进攻丰戎；另一方面我们应该加强防守的各种准备，应对不测。” “也就是啊，你父亲都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何还没有搬来救兵呢？”嬴开一说，嬴不寿也意识到大哥嬴其前往镐京已经有些时日，这么还没有见到王室发兵救援犬丘呢？ 嬴开稍稍一想道：“二叔，父亲迟迟未归，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王室在出兵丰戎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一时之间难以决断，才迟迟未能发兵救援我们。” 分歧？ 王室竟然会在救援秦人的事情上有分歧？ 这说明什么呢？ 嬴不寿想不出来，嬴开也不打算猜想。 毕竟请求不请求是秦人的事，出不出兵是王室的事情。 地位不同，想问题的角度不同。 听完嬴开的话，嬴不寿稍稍沉思一下道：“看来我们需要派人前往镐京，向王室说明情况了，不然犬丘危矣，秦人危矣！” 随后，嬴不寿望着嬴开道：“当下犬丘的情况，你也能看得出来，除了你会外交之外，剩下的都是就知道打仗的粗人，麻烦你再次前往镐京，和你父亲一起向王室说明情况，我想你祖父已经战死，王室该清楚当下犬丘的情况了，会很快派兵前来救援犬丘的。” 既然二叔嬴不寿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嬴开还能说些什么呢，于是嬴开道：“二叔所言极是，我也正是此意。要不我还想请赵大人随我一同前往镐京，毕竟他也是朝廷任命的犬丘令，说话应该更有分量。” 既然赵周也要前往镐京，嬴不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对赵周道：“那就麻烦赵大人跟嬴开一同前往镐京，顺便请求王室任命西垂大夫，统领犬丘秦人，一同抗击戎狄的进攻。” 请求王室任命西垂大夫，但并没有说一定要任命哪一位？ 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嬴不寿、嬴开等人很清楚当下的犬丘秦人是嬴氏在执掌，但任何事情都有变数，在王室没有正式册封之前，谁知道下一任的西垂大夫会是哪位呢？ 第44章 ?进城的孩子 想去关中？ 想法很美好，实现起来有困难。 因为此时的陇山已经被丰戎占领，原本从陇山向着东南疾驰就可以到达关中，现在是没有办法了，嬴开与赵周等人只得从秦岭与陇山交界处向东前往关中。 秦岭，那可是伟大祖国的“龙脉”，我国南北分界线，相对平缓的陇山而言，秦岭的山势就高得多了，也险峻多了，翻山越岭的事情本来就不好做，更何况是翻越崎岖的秦岭山道，一路过来，比过山车还难。 幸好秦人是养马的出身，虽然山路是难走了点，但人家还能骑马前进，比起人走多少要快一些。 一路风餐露宿，嬴开等人终于赶到了周王室都城镐京。此时的嬴开等人早就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了。 不难看能行吗？ 山大沟深，道路崎岖，再加上秦人那种爱穿黑色衣裳的喜好。经过灰尘与尘土的多日洗礼，等到嬴开等人赶到镐京的时候。 岂是一个土字了得！ 镐京。 这里作为周王室的都城已经有好几百年的时间。 西周末年的镐京，那可是当时中原地区的第一大城池，也是王室根基所在。 城是好城，不管是建筑规模、市容市貌还是人口，都堪称一流。 好是好，但不是一般人随便能进去的。 因为当时能住在城里的人，那都是有身份和地位的，更是有实力的。 没一点实力还想在城里混日子，基本是做梦，而且还是不切实际的梦幻世界。 第一次走进王室都城镐京，嬴开是意外的，欣喜的，更是伤感的。 虽然不久前他也是走进过虢城的，但虢城是虢城，仅仅一般诸侯的都城。镐京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王住得地方，地方大，人口多，爵位高，从王宫里随便出来一个穿戴周正的人，不是公爵就是侯爵，再不行也是伯爵或者是子爵。 虽然这些带爵位的人不一定有多高，但对于秦人这么一个连基本爵位都没有的人来说，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了。 走在镐京街道上，情窦初开的少年嬴开觉着自己的眼睛都用不过来了。 街上的美女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人家古代的美女那是真实的，不需要涂脂抹粉的纯天然美女。不好好看看，岂不是白来了。 嬴开左右看着那些从街上走过美女，时不时对她们微微一笑，这一笑把那几个从自己身边路过的美女多少是有些吓着了，捂着嘴赶紧从嬴开身边走开，随后又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上他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帅的男子啊！”嬴开心中暗自想到。 他那里知道，自己这身黑灰色的衣裳沾满了尘土，就连头发上也遍布灰尘。 人家镐京美女哪里是欣赏他啊！那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的衣裳，他的服饰，还有他那乱的跟鸡窝一样的须发。 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少公子是第一次来都城吧？”赵周见状不仅问道。 “嗯--，是第一次。” 赵周毕竟是王室任命的官员，应该不是第一次来镐京，“以后，少公子还会多次来都城的，时间长了就不会感到惊奇了。” 看看这就是见识，见得多了，就不以为奇了。 嗯-- 嬴开重重的点点头。 管理解不理解，先认可再说。 随后赵周话音一转道：“这就是我们为何要向东发展。不单单是为了远离戎狄，寻求安稳，也是为了让犬丘秦人好能够融入中原，真正成为王室的一份子。” 真正成为王室的一份子？ 难道此前秦人不是王室成员，是王室领养的孩子，或者是王室捡来的孩子？ 话丑理端。 此前的秦人还真是人家领养的孩子，王室真没有把你秦人当亲生的，不过这话只能心里说说罢了。 大面上秦人跟中原国家一样，都是周王室重要的组成部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手心里的肉，王室一直拿在手上。手背上的，王室还真想甩掉。 跟随着赵周的脚步，嬴开继续前行，终于来到了距离王室宫殿不远处的驿馆，这里是列国使臣觐见天子的下榻之处。 走进了驿馆，在这里他见到自己的父亲嬴其。 失望，无助，悲凉，甚至还有一些颓废。 这就是嬴开再次见到父亲时的印象。 嬴开的到来让也嬴其深感意外，“赵大人，嬴开，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来了？ 不来能行吗？ “哎---，父亲啊！一言难尽。”见到嬴其，嬴开感慨的说道，说着嬴开的泪水就下来了。 “孩子莫要哭泣，慢慢道来。”嬴其安慰道。 随后，嬴开与赵周便把丰戎进攻犬丘，秦仲战死的消息告诉了嬴其，最后赵周对嬴其说道：“大夫让长公子前来王室搬救兵，为何迟迟不到啊？” 嬴其听罢，“噗通”一声坐到在地上，“父亲大人啊！孩儿无能，不能救您于水火之中，孩儿的罪过啊！” 哭泣了许久，赵周上前对嬴其道：“长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说罢，赵周扶起嬴其，替他擦去眼泪。 待嬴其的情绪稍稍有些缓和，赵周对他道：“长公子，当下的犬丘的形势可以说是万分危急了。一是你父战死，何人将为犬丘之主，需请王室尽快确立。二是丰戎虽然退去，但危险依然没有清除，若敌人再次带兵杀向犬丘，城池不保，秦人也将覆灭。事情万急，需要长公子速速决定，我等也好一起向王室奏明，请求定夺啊！” 许多时候，痛哭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在形势万急的情况下，重任在肩的嬴其连哭泣的权利都没有。 “赵大人，不是我不把犬丘的实情告知王室，只是这王室规矩甚多，多次禀报，人家一直让我等消息，谁知一等就是这么多天。”擦干眼泪，嬴其问赵周道。 哦--，原来是这样。 赵周终于明白了，虽然嬴其是秦人的长公子，但毕竟不是官身。就算是他来了，那些王室的内侍、侍卫，甚至是杂役都能够将他拦在门外。 身份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于是赵周对嬴其道：“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奏请朝廷册封长公子你为西垂大夫，继承你父亲的遗愿，带领秦人反击丰戎，稳定西垂。” “不不不，父亲在世时，赵大人就是犬丘令，现在父亲大人去世，也应由赵大人执掌西垂事务，还请赵大人出任西垂大夫为好。”嬴其连忙说道。 赵周听罢摆摆手道：“公子此言差矣！犬丘秦人虽说也是王室的臣民，但是长久以来我们秦人却过着游牧的生活，习性等同于西北的部落，按照部落的生存方式生活。在犬丘秦人部落大家也早就习惯了嬴氏一族执掌犬丘事务。就像你的父亲继承你爷爷的职位，执掌犬丘事务，现在你也应该继承你父亲的职务，继续担当西垂大夫，执掌犬丘事务。只有这样才能够稳定犬丘秦人，稳定西垂啊！” 第45章 天子殿堂 传统在许多时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能够超越时空，超越权威，超越个人的魅力等等。试想一下老嬴家在犬丘已经统治上百年了，突然之间换了人，放着是谁都会打疑问的。莫要说是统治西垂，能活着待下去就很不错了。 当赵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嬴其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个？”嬴其疑惑的望着赵周。 赵周继续道：“我虽说也是朝廷命官，但心中明了的很。就算是诸位公子礼让我，我也是难以服众啊！还请长公子不要推辞，我等这就进宫面见天子，请求天子册封长公子为西垂大夫，尽快执掌犬丘事务。” 赵周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嬴其、嬴开等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同意。沐浴更衣之后，三人向神圣的周王室王宫走去。 赵周毕竟是王室册封的犬丘令，通禀之后，王室守卫很快就有了回音，天子正在更衣，上朝后便召见赵周等人。 镐京周王宫。 “呜呜呜---” “呜呜呜---” 鼓乐声响，大臣们迈着缓缓的步子走进王宫大殿。 “传赵周、嬴其、嬴开上殿---” 在内侍的高声传送中，赵周、嬴其、嬴开走进王宫大殿。 对于赵周来说，或许这不是第一次走进王宫的大殿，但对于嬴开来说，那绝对是第一次了，充满了好奇和新鲜。 虽说此时的父子二人胸中充满了怒火，但当嬴开第一次走进巍峨的王宫大殿时，脚步还是有些凌乱。 “他们就是秦人，咋一个个看起来如此土气呢？”见嬴开等人走进大殿，王室的大臣们不由得低声议论道。 “西北养马的，咋能不土气呢？我听说秦人与戎狄无异，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后来天子念其可怜又能养马，把他们的首领册封为西垂大夫，这才成为王室的臣子。其实骨子里还是野蛮人。” “嗯---，你说的不错，看看他们身上那黑黢黢的衣裳，多脏啊！这些年过去，他们根本就没多少改变，咋就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呢？” “好了，不说了。他们马上就要觐见天子了。” ...... 大臣们虽然小声的议论着，但是年轻的嬴开却听得清清楚楚，不屑、嘲弄，挖苦、看秦人出丑。 伤心了，打脸了，自尊心受到伤害了。 虽然此前嬴开就知道王室和中原国家对秦人瞧不起，今日一听，更加深了他的印象。 若是在犬丘，嬴开早就跟他们理论了，但这里是镐京，天子殿堂，容不得嬴开一个西垂来的毛头小子撒野。 心中虽然有气，也只能强忍了。 在周王室诸位大臣的注视中，嬴开等人终于来到了周天子的面前。 “臣赵周拜见王上。” “嬴其拜见王上。” “嬴开拜见王上。” “平身---”大殿上方传来一个不高的声音。 嬴开能够听得出，上面坐着的这位天子声音不高，而且还有些苍老，看来应该不年轻了。 当天子的，能年轻吗？ 要知道此时的周天子姬静已经在位快四十年了。就算是他老人家十岁继位，到今天也该五十岁了。 更何况他还不是十岁继位的，他那个不争气的爹光逃亡在外就长达十四年的时间。 十四年来，这孩子等的好苦啊！ 所以，当嬴开一行人来到镐京的时候，此时的周天子姬静早就过了六十岁。 六十岁，人家周天子还活的好好的，而自己的爷爷秦仲却早就命丧戎狄之手了。 人比人活不成，谁让人家周天子家里有长寿的基因呢？谁让人家家庭出身良好呢？谁让人家生活的关中风平浪静，物产丰富呢？ 哎---，说来说去都怪自己啊！ 会怪了怪自己，不会怪了怪别人。 看来还的从秦人自己身上找问题。 嬴开等人起身后，天子姬静也稍稍有些吃惊的望着殿下嬴其等人。 长得实在是太有个性了。 黑-- 粗-- 壮实--- 不仅长相难看说话声音还难听，闷闷的，粗粗的，厚重的。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难看不是你们的错，不会穿衣服就是你们的错了。 个个长得跟野兽一样，还要穿黑色的衣裳，本来长得就跟煤球一样，在穿上黑色的衣裳，更看不见长相了。 难道你们秦人是以难看为美吗？ 哎--，这些人身上咋一点优点都没有呢？ 怪不得先王当年要把他们封赏到陇西那么一个穷的连地皮都想刮出二两油的地方，这也是有原因的。 周天子姬静虽然从内心深处看不起秦人，但考虑到秦人也是自己治下的臣民，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一点的。 不然咋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呢？ “你等就是犬丘秦人？”看够了也该说话了，于是天子姬静强忍着心中的不满问道。 “臣等正式犬丘秦人。”赵周答道。 在赵周、嬴其、嬴开三人中，只有赵周是朝廷命官，当然也要由他来回答天子的提问了。 也好，嬴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位周王室的统治者。 哼--，周天子姬静，也没见有多么特别啊，脸色黄黄的，微微有些发胖，虽然是坐着，但嬴开能够感受到他的个头应该没多高，中等个头，还没自己的个头高。 还有就是这位周王室的统治者，胡须花白，看年龄应该跟自己的爷爷差不了多少。 哎--，失望，还以为当天子的个个都是英俊威武，高大威猛，原来不过如此。 嬴开心中暗自想到。 此时哪位坐在上面的周天子发话了。 “哦---”天子姬静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赵周也是朝廷官员，但那都是先天子时候任命的官员了，天子姬静上台后还是第一次见到。 望着这三个土不拉几的秦人，天子姬静平了平心中的不屑，和缓着语气说道：“你等此来镐京，有何要事啊？” 有何要事？ 嬴其算是明白了，直到今天那些帮忙给他传话的人还没有把秦人的真实情况告诉天子，不然天子怎会有这样的疑问？ 面对天子的问话，嬴其等人终于有了陈述心中积怨的机会。但此时的他还不能说话，因为还没轮到他。 “启禀我王，今日微臣之所以带着嬴氏二位公子前来镐京，实在是因为当下的犬丘已经处在灭亡的边缘。”赵周回答道。 哦？ 短短的多半年时间，犬丘就面临灭亡了？ 听完赵周的话，在场的所有大臣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第46章 天子很为难 其实周王室的大臣们吃惊也是有原因的。 秦人不是很能打仗吗？ 怎么会混到如此地步，犬丘到了灭亡的境地，实在是太意外了。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有人坐不住了。 “年初，老夫曾亲帅大军北击戎狄，将所有的戎狄都扫到了陇山以北，怎么会在短短的半年时间犬丘秦人竟然到了要灭亡的境地？”只见天子身边，一个瘦高、威严，六十多岁的人厉声说道。 不知其人，但听其声，嬴开就知道此人应该是王室重臣尹吉甫。 凡能够厉声说话都是有原因的。要么被人戳到了痛处，要么让人踏住了尾巴。 很显然，短短半年多时间，秦人竟然走到了灭亡的边缘，这话戳到了尹吉甫的痛处。 你不是已经带兵横扫了陇山西北的所有戎狄吗？ 怎么才多半年的时间戎狄又卷土重来呢？ 莫不是你尹吉甫的横扫不彻底，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横扫西北，带兵去陇山上做了做样子就回来了？ 这话真不敢深究，若再追问下去，事情就更复杂了。 周天子听完尹吉甫的话，对他道：“太师所言极是。” 随后转向对赵周道：“年初予一人就已经派太师亲自带兵，扫清了北方的戎狄，怎会在突然之间冒出来如此多的戎狄呢？” 西周时期，天子有天子的自称，叫做“予一人”；诸侯有诸侯的自称，叫做“寡人”；一切都是规定好的，乱用不得。 而且官职也是固定下来的，在夏商的基础上，周王朝的官制基本上形成了三公六卿制度。 三公分别是太师、太傅、太保。 三公之下设有六卿、五官。 六卿分别是太宰、太宗、太史、太祝、太士、太卜。 五官分别是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 此时尹吉甫乃是周王室的“太师”，足见其权势之大，地位之尊，实力之强。 秦人的无心之言竟然撞倒了尹吉甫的权威，怀疑到了尹吉甫的功业。 这可咋整呢？ 还是赵周见过世面，听完天子这话，立即说道：“王上有所不知，太师发兵横扫陇山上的戎狄之后，这大半年的时间，西北确实很少有戎狄出现，秦人生活的也很太平。可是临近冬季，北地寒冷，戎狄又纷纷发兵南下，夺取陇山周边的牧场，为他们过冬做各种准备。由于秦人所处的犬丘远在关中以外，陇山以西，自然是深受其害。为了保护百姓和马匹不被戎狄所侵害，西垂大夫带领我等与丰戎进行了多次大战，最后不幸身亡。”说罢，赵周露出悲伤的神情。 赵周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不是太师他老人家不努力，只是敌人太狡猾。 既然已经挨了打就应该乖乖的待在陇山以北，谁让你们出来惹事呢？ 听到赵周的话，周天子和尹吉甫以及诸位大臣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点好颜色。 哦--，原来太师他老人家也尽力了。 “哇哇哇---” “哇哇哇---” 就在周天子正为尹吉甫挽回名誉的时候，大殿里突然传来哇哇的大哭声，伤心至极，痛苦至极，悲哀之极。 谁啊！ 哭啥呢？ 周天子一看，原来是嬴其和他的孩子哇哇大哭了。 哎--，说来也可怜啊！ 人家秦仲一家三代原本在犬丘这么一个穷地方生活的好好的，放放马，聊聊天，喝喝酒，吹吹牛，一切都是那样自然，那样惬意。这戎狄突然一闹事把人家的父亲给杀了，放着是谁都会伤心的。 在嬴其父子的痛哭声中，周王室的大臣们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伤感。 戎狄竟如此不讲人性，连王室的西垂大夫都血战而亡，这不是明摆着打王室的脸吗？ “想不到短短的半年时间，陇西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诸位爱卿都说说，王室该如何处理犬丘事务？”周天子听罢不由得说道。 “王上，臣以为我们应当再次发兵陇山，扫清北方的戎狄部落，北方不稳进而会影响到关中的稳定，对王室也不利。”王室的大臣虢公第一个出列对天子姬静说道。 再次出兵？ 虢公的话立即引起了嬴开等人的注意，这也正是秦人前来关中的目的。 “不可。”虢公话音刚落，申伯出列道。 “为何？”虢公不满的望着申伯。 “此时已经是冬季，陇山之上早就是冰雪覆盖，我关中大军要想扫清犬丘的戎狄，肯定要进入陇山之中，行军异常艰难。反观戎狄短刀快马行动迅速，我们的大军很难追击。更何况此时的戎狄已经是举国南迁，兵马正盛，我们应当避其锋芒。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在发兵进攻不迟。”申伯说道。 这倒也是，毕竟此时的戎狄各部都已经是举国南迁，也都做好了一旦王室发兵就殊死一战的准备；不管是兵力还是人力等各个方面都处在上升的情况下。 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道理都是人讲的，一般情况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最后还得看决策者的意志。 周天子听罢，微微的点点头，随后望着身边的尹吉甫，等待他的回答。毕竟其他人也就是说说罢了，关键时候，发兵进攻戎狄，还需要尹吉甫出面。 虽然知道天子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但是尹吉甫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看见，始终没有说话。毕竟自己刚刚扫清陇山上的戎狄，这还没等半年，敌人又出现在陇山之上；不但如此，而且还杀了周王室的犬丘大夫。这事情放着是谁都会觉着脸上无光啊！ 尹吉甫故作不知，周天子也很无奈，事情就僵持在那了。 “王上，诸位大人，犬丘命悬一线，秦人命悬一线，若王室再不出兵援助，秦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父秦仲忠心报国，身死沙场，死不瞑目啊！现在嬴其求求诸位大臣，快快发兵救救秦人吧！呜呜呜---”秦人长公子嬴其见尹吉甫迟迟不肯表态，立即扑倒在地，大声哭喊道。 “呜呜呜---”嬴开见状也跟着大哭起来。 “这个？”嬴其这么一哭，弄的周天子当下就有些为难了。毕竟犬丘秦人可是先祖接纳的附庸，也是对周王室起到拱卫作用的部族，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人在自己的手中被灭。 但此时已经是冬天了，陇山之上寒风凛冽，积雪又深又厚，行军十分不便。 形势很紧迫，环境很艰苦。 不救秦人肯定会被灭，若救周王室的大军也肯定很艰难。 第47章 我有我的说辞 天子很为难，事情很难办。 周王室大殿上的大臣们完全有时间等下去，反正今天定不下来，还有明天；明天定不下来，还有明年；明年定不下来，还有下辈子。 反正咱的工作就是上朝下朝，吃饭睡觉，遇到事情说说意见，遇到没事就当锻炼，爱听不听。 但秦人却没有办法等下去。因为等一天，秦人的危险就增加一份，等一月秦人就有可能被灭，等一年或许就没有秦人了。 面对天子的为难和尹吉甫的不表态，大臣们都不说话了。 天子为难我就不多说了，谁也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这时，嬴开上前一步，说话了：“王上，诸位大人，小人乃是犬丘大夫秦仲的幼孙嬴开。我有几句话想在这里说说。” 哈哈，终于有人说话了，把我给憋得。 大臣们见有人说话，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竖起了耳朵。 “哦---，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终于有人愿意给自己解围，周天子稍稍意外的望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说道。 “小民以为，虽然此时出兵戎狄甚是困难，但是王室还是应该出兵救援秦人。” 此时的嬴开还不是王室的官员，当然了人家也不是奴隶，而是一般的民众，当然要自称“小民”了。 啊？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啊！竟然敢给王室直接提出要求。 “说说你的理由。”周天子没有说话，尹吉甫直接说道。 “原因有三，一是犬丘秦人乃是王室附庸，从我祖秦非子时候起，秦人就开始替天子在西陲养马，深受几任天子的信奈，更何况今天王室战马多为秦人所养。一旦犬丘为戎狄所占，秦人丧失殆尽不说，更主要的是王室从此将无良马矣！” 说话很重要，而且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切中要害，特别是要切中听话人的要害。 嬴开这句话一说立即引起了周天子和诸位大臣的注意，因为秦人被灭也影响到王室的利益，影响到王室大臣们的利益，从此王室没了良马，难道让天子骑牛不成？ 既然天子没马骑到了骑牛的程度，大臣们就只能骑羊或者是猪了。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假设，但这个假设极有可能会实现。 “嗯---”周天子与诸位大臣听罢，微微的点点头。 要知道西周那个冷兵器时代，战马可不单单是坐骑那样简单，还是一个国家军事实力的重要象征，更是是非常重要的战争装备，一旦失去犬丘的战马，当下王室将从哪里寻找那样好的战马呢？ 嬴开之所以这么说实际上有要挟王室的味道。 “其二，经过几百年的时间，秦人早就把自己融入进了王室的臣民之中。为天子纳贡，受天子保护，早就深入秦人的骨髓。一旦王室因为冬季行军困难，坐视秦人灭亡，不但寒了秦人的心，也会寒了其他愿意融入王室百姓的心，这将会严重影响王室宽仁爱人的尊贵形象。” 又是一句很解馋的话，一下子说到了周天子的心坎里。 一直以来，周王室遵循着周公姬旦制定的忠厚仁爱思想，以仁德自居。嬴开的话，一下子触动到了天子那颗以仁爱自居的心，也让天子稍稍有些不悦，“予一人明白，你继续说。” 嬴开继续道：“第三点最为重要，那就是一旦秦人被灭，周王室的西部防线将从此消失。关中西、北两边都将受到戎狄的威胁。到那时，王室将会受到北边丰戎、亳戎的进攻，同时还将受到西边绵诸、荡社等戎狄部落的威胁。一旦战火燃起，戎狄突破秦岭和陇山，两面夹击，对王室大为不利。” 赞扬完了，就该说说利害关系了。 “这个？”天子姬静听罢，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深知这才是最危险的威胁，立即转身望着身边的尹吉甫。 在天子感到吃惊的同时，在场的大臣们也都不由得暗暗惊奇，“别看这孩子年龄不大，长得不咋的，说的可真解馋，现在戎狄猖獗，一旦两面夹击，王室危矣。” “也就是啊！别看这些秦人个个土不拉几的，但却是王室不可缺少的西部屏障，一旦失去，对王室和镐京很是不利啊！”有大臣小声说道。 “对王室不利，实际上也对我等不利啊！”又有大臣说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下王室的这些大臣们根本不会顾及秦人的死活，他们最关心只是自己的安危，当他们的安危受到威胁的时候，肯定会出手援助秦人的。 听着大臣们低声言语，嬴开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效果了。 尹吉甫抬起头，冷冷的望着嬴开。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你有没有想到，若王室此时发兵救秦，肯定会损兵折将，而且还未必能够取得胜利？”尹吉甫质问道。 嬴开知道关键人物终于出手了，面对尹吉甫冷厉的目光，嬴开说道：“大人若真有出兵之意，小民倒是有一个注意，完全能够减少王室军队的损失。” 能够减少损失？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尹吉甫的重视，“说说你的意思。” “王室可从秦岭西段出兵，不能能够避开丰戎的大军，而且取胜的可能性还会更大一些。”嬴开说道。 “为何？” “陇山地处北方，此时肯定已经是冰雪覆盖，但反观南边秦岭西段，则与关中的气候相差无几，从那儿出兵，很快就能够到达犬丘。再说了丰戎多是骑兵，不善攻城，若王室能够出兵上万军队，守住犬丘根本不成问题。只要犬丘在秦人手中，王室的西垂防线可以稳固矣！” 一直以来，从关中前往犬丘有两条路可走，一条便是从陇山前往关中，另一条就是嬴开所说的从关中越过西边的秦岭直接前往犬丘，但是这条由于山高陡峭，行军不易，所以秦人没有选择这条路。 秦岭高耸，道路崎岖，放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为了援救西垂的秦人，嬴开当下也只能如此了。 听完嬴开的话，尹吉甫沉默了，他很清楚嬴开说对了，若从秦岭出兵，完全可以避开丰戎的骑兵，不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再说了秦人待在关中以西，乃是周王室插进西戎的一个楔子，只要有这个楔子在西戎，对于稳固关中王室，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说犬丘的秦人绝对不能丢，至少这个时候不能丢。 第48章 秦人事真多 办法想好了，出兵的路线也想好了，路虽然难走点，但实际效果好啊！ 尹吉甫不傻，人家也是多年带兵打仗的人，当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更知道犬丘失守对周王室有多大的伤害，多大的损失，稍稍想了道：“王上，犬丘乃是关中的西部门户，对关中起着非常重要的拱卫作用，一旦犬丘失手，戎狄就会越过秦岭来到关中境地，而地处关中西段的散国和虢国实力不济，难以抗衡戎狄的入侵，到那时关中危矣。” 尹吉甫终于发话了，这句话一说就等于给秦人和犬丘定了性。 作用很大，不能丢弃。 听完尹吉甫的话，天子姬静道：“爱卿之意甚和孤王的意思，那依你之见应派遣多少兵马帮助秦人扫清丰戎的威胁？” 尹吉甫想了想道：“王上，虽然秦人危急，但是现在西北的戎狄已经进入陇山，关中防守也需要加强，所以我们不能拿出上万兵马去帮助秦人。” “以爱卿之见，最多能够拨出多少兵马帮助秦人？” “最多五千。” 五千兵马？ 打发要饭的啊？ 你以为丰戎是泥捏的，轻轻一踩就碎了吗？ 听完尹吉甫的话，赵周、嬴其、嬴开等人当下就急了，“启禀王上，当下进攻犬丘的丰戎将士已经达到上万。王室若出兵太少，万一失利，不但犬丘危急，而且也会影响到王室在西戎的形象。臣等请求王室多派遣兵马西出秦岭，打击戎狄。” 周天子一听，也觉着五千兵马还是有些少了，于是问尹吉甫道：“五千确实是有些少了，这万一失败，王室的颜面何在？孤王看就在多加两千兵马去帮助秦人。” “也好，就多给秦人两千兵马。”尹吉甫答道。 五千加上两千，也就是七千兵马。 王室用七千兵马，再加上秦人自己的兵马，总共也就有上万的军队了。 用上万步兵对付丰戎的上万骑兵，虽然还有差距，但如果用兵得当，还是有取胜的可能。 该商量的事情都已经商量好了，剩下的就是带兵的将领了，谁来领兵呢？ 别以为尹吉甫同意出兵帮助秦人，人家就一定会亲自领兵打仗。 毕竟人家尹吉甫不是一般人，人家的事情多得很，周王室的事，诸侯国的事，朝臣的事，家里的事等等，等等，都需要他来管。 更重要的是尹吉甫还要经营自己的兴趣和爱好。 有人喜欢打猎，有人喜欢唱歌，有人喜欢打仗，有人喜欢干农活，尹吉甫喜欢收集诗歌。 他老人家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的采风者、编纂者、中国历史上的伟大诗人，被尊称为中华诗祖。 知道了吧，尹吉甫的事情如此之多，能够带兵帮助秦人扫清陇山上的敌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指望他老人家再次带兵帮助秦人吗？ 当然了，不管是朝廷还是天子本人以及等待的秦人都希望尹吉甫能再次披挂上阵，亲自带兵。 谁让你尹吉甫有经验，谁让你能力强，谁让你既能带兵打仗又能写诗作赋呢？ 反正你能力强，就应该多干点。 不然别人带兵，予一人不放心。 话虽这样说，但到了嘴边却不好开口啊！毕竟此时的尹吉甫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虽然能吃能喝，能写能画，但毕竟是年龄不饶人，而且此时已经是严冬了，若不想把他老人家冻僵在寒冷的陇西，最好别提这话。 于是周天子征询似的问尹吉甫道：“那以爱卿之见，何人领兵为好？” 很显然，天子想让尹吉甫主动请缨，不过话没明说而已。 但是这一次周天子要失望了。 尹吉甫答道：“启禀王上，犬丘乃是秦人的根基所在，关中的将领大多不熟悉哪儿的风土人情、山川地貌，即便是到了犬丘还要听取秦人的安排。还不如王上委派一名军司马带领七千兵马随秦人西去；就当是王上借给秦人的兵马，由秦人自己指挥，等到战事结束，再将七千兵马归还给王室。王上以为如何？” 啊？ 军队还能借？ 好新鲜的提法。 虽然此后经常有借兵这么一说，但放在很久远的西周，这种提法还是很新鲜的，更何况是上级借兵给下属，就更为新奇了。 把兵马借给秦人，让他们自己带领？ 如此新鲜的提法令周天子等人很是意外。 天子姬静听罢，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后问殿下的群臣道：“诸位以为尹吉甫的提议如何？” 既然，尹吉甫都已经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些什么呢？ 卿士仲山甫说道：“既然太师吉甫以为如此可行，臣没有异议。” 卿士就是后世的宰相，太师虽然很荣耀，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个虚职，多为大官加衔，表示恩宠而无实职。 功勋卓着的尹吉甫之所以是西周王室的太师，而不是拥有实权的卿士。并不是人家没有处理政事的能力，只是他老人家个人爱好太多，不想花费太多的精力去处理政事，周天子又不愿意让他离开朝廷，只好把地位十分尊崇的“太师”强加给了尹吉甫，而把拥有实权的卿士给了仲山甫。 此时的西周王室可以算是周王室衰落前最后的光辉了。 不仅实力强大，而是名臣云集，能力超群的尹吉甫领兵打仗、踏实肯干的仲山甫处理朝政、刚正的程伯休父治军、勤勉的虢文公治民。在一帮文臣武将的协助下，原本衰落的周王室竟然出现了中兴的迹象。 现在，尹吉甫提议，卿士已经认可。 周天子还能说些什么，只好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其他的大臣，众人都微微的点点头。 “好，既然各位爱卿都没有意见，那就按照尹爱卿的意见处理此事。”随后天子对尹吉甫道：“此事就由爱卿去办。” “诺---”尹吉甫答道。 说完派兵的事情，天子姬静对殿下的嬴其等人道：“派兵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你等还有何事？” 其实天子这句话就是一个礼节性的征询罢了，没等嬴其说话，赵周向前一步道：“臣有话要说。” 啊？还有事。 烦不烦啊？ 周天子一听心中真是懊悔，千错万错，怪自己不该多问这句话。 要是予一人直接宣布散朝，看你秦人还能说什么。 第49章 虢公的邀请 周天子实在不愿意多管秦人的事情。 本来就生活在陇山以西那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地方不大，也不肥沃，人口不多，长得还难看，若不是会养马的话，我理都不愿意理你们。 可是你们这些秦人却一点也不识相，想着法的给予一人找事。 烦死了。 但是自己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不理人家，自己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只好耐着性子使劲的听下去。 “西垂大夫秦仲已经战死，臣赵周请王上册封秦仲长公子嬴其为新的西垂大夫。” 随后，赵周呈上了犬丘所有臣子们关于册封嬴其为西垂大夫的文书。 嗯？老地方，新问题。秦仲战死，犬丘无主，确实需要册封一名新任的西垂大夫。 不然偌大的西垂没人管，难道又要像陇山一样丢给戎狄。 “你说的确实是实情，不过册封谁为西垂大夫乃是朝廷的事情，需要孤王与诸位大臣商议。”周天子看罢文书对赵周说道。 “臣知晓。”赵周答道，说罢向后退了一步。 “诸位爱卿对秦人关于册封嬴其为西垂大夫有何异议？”天子姬静征询大臣道。 按照百年来的传统，犬丘这个地方一直是嬴氏子孙当政，当然了朝廷也没人愿意去。 地方实在是太穷了，而且还不安全，派谁去基本上等于是间接杀人。 好地方大家争着去，坏地方人人躲着去。这是古代为官的基本常识。 所以呢，犬丘这个地方还是应该由嬴氏子孙当政。 至于是那位嬴氏子孙当西垂大夫，这个得由朝廷说了算。 别以为地方差点，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绝对不行的。 再差的地方也是周王室的土地，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一点周天子一直坚持的很好。 按照惯例，按照年龄大小，按照秦人一贯的行为作风，确实应该册封嬴其为西垂大夫。 但还有大臣提出了异议，虢（guo）公出列说道：“启禀王上，秦仲战死，犬丘无主，确实需要册封一位西垂大夫来替王室执掌犬丘事务。不过在人选问题上，臣倒是觉着应该册封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之人担任。” 一般在表明自己的意见之前，都要说一些看似冠冕堂皇的话，虢公在表明自己的意愿之前也不例外。 “爱卿所言极是，那以你之见，应该册封何人担任西垂大夫？”周天子立即同意了虢公的看法。 虢公望着嬴开道：“臣倒是以为秦仲之孙嬴开可担任西垂大夫一职，不知王上与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虢公之所以这样说，不是人家不认可秦人的推荐，只是你们说嬴其有本领，我没有见过啊！ 虽然他也来到了周王室的殿堂，除了见过几声哭泣之外，没有见到他有什么计谋和本领。我能够见到的就是这个名叫嬴开的孩子不仅能说会道，而且人家说出来的办法也很切合秦人的实际，符合王室的要求。 更何况说这话的时候，虢公未必就知道嬴其与嬴开之间的父子关系。 要我推荐，我当然要推荐我认识的人了。 嬴开为西垂大夫？ 好大胆的想法，越过他爹嬴其，直接册封嬴开为秦人首领、西垂大夫？ 太不和常规了吧！ 嬴开一听吃惊不已，自己能言善辩不假，但要是因此就能够担当西垂大夫一职，还是有待商榷的。赵周、嬴其以及周王室的大臣们也惊呆了。 在嬴开看来，就算是犬丘没人了，也轮不到自己担任大夫一职，毕竟长幼有序、人望有别，于是没等父亲嬴其说话，便赶紧说道：“多谢虢公厚爱，不过推举父亲嬴其为西垂大夫乃是犬丘所有臣子的一致意见。嬴开年幼，难以服众，还请虢公见谅。” 哦---，嬴其是嬴开的父亲？ 听完这话，虢公算是明白了，原来人家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虢公听罢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哦--，原来是这样，请恕老夫眼拙。”随后对嬴开道，“少公子很有主见，老夫甚是欣慰。” 随后虢公转身对周天子道：“王上，犬丘秦人乃是嬴氏部族，应由嬴氏子弟担任大夫一职，还请王上恩准秦人的请求，册封秦仲长公子嬴其为西垂大夫。” 这是一句很有分量的话，犬丘秦人乃是嬴氏的部族，不是其他人所能够驾驭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秦人部族还要嬴氏来管理。 更何况虢公不但是王室的大臣，还是西边虢国的国君，对更西边的秦人的事情要比别的大臣了解的多一些。 周天子听罢，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对嬴其道：“嬴其听诏，予一人册封你为西垂大夫，望你不要辜负王室对你的厚望，带领秦人抵御戎狄，拱卫关中，为王室提供良马。” “臣西垂大夫嬴其感谢我王的恩赐，将带领犬丘秦人，竭忠尽智，效忠王室。”嬴其赶紧伏地，高声说道。 走出周王室的大殿，嬴其、嬴开、赵周等人虽然悲愤，但心中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激动。王室终于被感动了，愿意发兵进攻丰戎了，父亲大人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想到这里，几个人顿时觉着脚步也轻松了不少。 “二位稍等。”就在三人正准备前往军营接受兵马的时候，虢公快步上前对嬴其、嬴开父子二人喊道。 二人转过身，见虢公上来，赶紧拱手拜道：“嬴其、嬴开见过虢公。” “二位这就准备赶回犬丘吗？”虢公上前问道。 “家仇尚在，不敢怠慢，我二人接受兵马之后，即刻赶回犬丘。回去晚了，犬丘恐怕不保。”嬴开答道。 虢公点点头，“确实如此，戎狄反复无常，耽搁不得啊！老夫也正好要回虢国，与二位顺道，也尽地主之谊，你我一聚如何？” “这个？”嬴其听罢，稍稍显得有些迟疑。 毕竟重任在肩，路上却去虢国吃喝，这事情说出去毕竟不好听，让那些在犬丘等待援救的其他人咋想呢？ “哦？长公子这是？”见嬴其迟疑，虢公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嬴开见状赶紧笑脸应道：“恭敬不如从命，虢公如此盛情，我等正好顺路，那就打扰了。” “好好好，那我二人就打扰虢公了。”嬴其也赶紧拱手说道。 “也好，那老夫就先走了，我们虢城相见。”说罢，虢公上车，前面先走了。 第50章 问题很刁钻 位高权重的虢公竟然邀请秦人首领去他的诸侯国做客？ 这是几个意思？ 虢公走后，嬴其疑惑的问嬴开道：“不知这位虢公为何如此热情？再说了，犬丘危机，我们也耽搁不得啊！” “其实，我们这次能够成功求得王室发兵，同时父亲顺利册封为西垂大夫，全乃虢公殿上帮忙；再说了我们带兵回犬丘，虢国正好顺道，我们去坐坐听听虢公的教诲，也顺便感谢一下虢公的斡旋，难道不好吗？” 嬴开到底是年轻人，说话办事就是跟嬴其不一样。 他很清楚虢公在周王室的重要作用，别看当下的尹吉甫和仲山甫在朝廷很吃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话办事很有权威，但虢公的力量绝不可小视。 因为人家虢公跟周天子是一家人，老姬家的。 如果能搭上虢公这趟车，今后对秦人会很有帮助的。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当官，灶房有人吃干面。如果朝中有人愿意帮助秦人说话，岂不更好？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也觉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我们秦人一直在陇西，对中原的礼仪多有生疏，我怕礼数不周，让人嫌隙啊！” 秦人穷怕了，也被人轻视惯了。 但那毕竟是过去了，现在嬴其已经被朝廷册封成了西垂大夫，也算是朝廷命官了，若再出现惹人笑话的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嬴开一听，当下就有些想笑了，原本以为父亲怕耽搁时间，不成想他竟然是害怕自己礼数生疏，让人见笑，才不敢答应虢公的邀请啊！ 看来人还是要见见世面的，不然连自己都会觉着低人一等。 “大人既然已经是西垂大夫，也算是朝廷命官，该有的应酬还是要有的，今日虢公邀请，我们不去，反而生疏。至于礼数周到不周到，我想虢公是不会见怪的。毕竟咱们秦人远离中原，就算是做的不到位，我想虢公也能理解。父亲，你说是不？” 赵周也跟着说道：“嬴开公子说的对，大人既然已经是朝廷命官，该有的应酬还是要有的，不去反而失礼。” 既然大家都认为该去，嬴其说话也有了底气，“你们说的也对，那我们就一起去虢城拜会拜会这位虢公。” 从镐京到虢城不到四百里，急行军三天后的中午，嬴其、嬴开父子带领的七千大军终于来到了虢国的都城虢城下。 在这里，虢公已经带领诸位臣工等在这里了，见嬴其等人到来，虢公上前道：“西垂大夫行军甚是快捷，老夫刚到，你等紧跟着就来了，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吧，肉已炖上，酒也温好了，快快请进。” 此时已经是冬天了，关中的冬天虽然没有陇西那样冷的刺骨，但毕竟是冬天，午后来临，竟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见虢公如此客气，嬴其自然是感激不尽，拱手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劳虢公了。” “诸位快快下马，随老夫一起入座。”说罢，虢公对身边的大臣道：“把王室军队安排在城外，也给将士们多准备好伙食，此次西征，乃是王室的一件大事，马虎不得。” “诺---，臣已经准备好了。”身边的大臣赶紧答道。 西周时期，王室的大臣都有双重身份，既是王室臣子又是自己国家的君主。比如说虢公在王室乃是大臣，但是在自己的虢国里就是国君了，他的下面还有一个朝廷，文武大臣一应俱全。 既然什么都安排好了，嬴其父子自然也就可以放心的进入虢国王宫用膳了。 走进虢国王宫的那一刻，嬴开的心是激动的，难以掩饰的。 因为他知道这鳞次栉比的宫殿里，还有一位美丽华贵的姬若曦公主。 只不过现在他得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激动。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自从见到姬若曦的那一天，他就认定了这位美丽而高贵的公主。 在虢公的带领下，嬴其、嬴开还有赵周来到偏殿，虢公的宴会就放在这里。 “诸位请坐。”虢公在中间的位置上坐好后，对嬴其等人道。 “诺---”嬴其回答道。 回答是回答了，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 面前摆着多张案几，嬴其不知道自己该坐在那一张案几的前。 要知道秦人在犬丘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席地而坐，也不存在案几什么的。但是中原的虢国却不一样了。人家在大殿中央摆上了好多张案几，每张案几的后面都有一个棉垫子。 嬴其当下就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边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坐下了。 “大人请上座。”赵周看出了嬴其的不安，指着虢公右首第一张案几低声对嬴其说道。 “哦---”嬴其轻轻的哦了一声赶紧坐在右首第一张案几前。 对于中原人这样的坐法，嬴其也有些无所适从。在犬丘的时候，大家说坐下，那就是实打实的用屁股坐在坐垫上。而中原的坐法也跟犬丘不一样，人家是用屁股坐在两脚上，其实就是今天的跪。 疑惑跪疑惑，最好别说出来，以免别人笑话。 嬴其等人坐下后，虢国的相国和其他大臣也跟着在对面的案几前坐下。 众人坐好后，虢公举起酒樽对嬴其等人道：“欢迎秦人贵客前来虢国做客，来来来，我等满饮此樽。” 嬴其看了嬴开一眼，跟着嬴开一起满饮一樽。 众人喝完，虢公这才说道：“今日能够邀请到秦人首领前来虢国，实乃是虢国的幸事，不过在西垂大夫回犬丘之前，老夫有几句话想说与诸位。” “虢公请讲。” “此次丰戎讨伐犬丘，确实超出了寡人的预料。毕竟这么多年来，丰戎虽然强悍，但却不敢公开与中原王室挑战。我想，此次丰戎能够主动向犬丘秦人发起进攻，应该是事出有因吧？”虢公问道。 好刁钻的问题！ 不仅刁钻而且狠毒，一下子就戳到了秦人的心窝子里。 这让嬴其该如何回答呢？只好看着儿子。 面对虢公的问话，嬴开的脸上当然也是有些挂不住的，稍稍想了想后实话实说道：“丰戎的进攻确实犬丘，秦人确实也有错误。” 秦人也有错误？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在做虢国君臣的兴趣。 “哦，说来听听。”虢公满脸堆笑的说道。 第51章 更大的权利 打听消息，探测秘密，道听途说，窥探隐私等这些事情虽然不太道德，但依然挡不住人们的好奇。 虽然好奇能够害死猫，但依然有很多的猫很好奇外面的世界。 毕竟不知道的世界永远是神秘的，不知道的事情永远是值得探究的。 既然虢公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于是嬴开便把事情的经过跟虢公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虢公说道：“这么说秦人真心想东进了？” “想--，一直都在想。”嬴开毕竟是年轻人，很容易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与别人了。 赵周见状急的什么似的。 这孩子你咋这么没头脑呢？虢公是何人？人家可是周王室的重要大臣，而且还是老姬家的自家人。 你把秦人的想法说给虢公，不就等于是把秦人给卖了吗？ 不过孩子就是孩子，一旦给他一个平台，他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撬起地球。更重要的是一旦打开了说话的欲望，一般人挡是挡不住的。 等嬴开彻底说完了，虢公沉思了一会道：“如果秦人完全从犬丘迁出来，谁来替王室拱卫西北边境呢？” 这个？ 这个？ 听完虢公的话，在座的三个秦人首领都愣住了。 看看，人家还是想着自己家的事情，想着王室的安危。 傻了吧？ 说错了吧？ 不该说的都说了吧？ 赵周狠狠的瞪了一眼嬴开，哎--，还是道行太浅了，面对虢公这样的老姜，辣着了吧？ “虢公，秦人虽然想东迁，但始终不敢忘记自己的重任。只是秦岭太高，陇山阻隔，让秦人始终处在关中之外，身单影只，孤军奋战，其实并不利于拱卫王室的西北边境。”嬴开说道，“如果秦人能够迁到距离关中稍近一点的地方，能够与关中国家联手抗敌的话，或许效果会更好。” 这倒也是，远在陇山以西的秦人一直以来都是在孤军奋战的，如果能够同关中国家联起手来共同对付戎狄，王室的西北边境会更加稳固的。 ？？？ 这也是一种办法，而且不管是对王室还是对秦人都有利。 虢公听罢微微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此时的他看来秦人东迁不过就是一个念想罢了，真要实行起来还远的很。 对于老成的虢公来说，他也仅仅问问罢了，如果再继续追问下去，问题会更多的。比如说地方问题，秦人想东迁，往哪里迁徙呢？比如说秦人东进之后原来地方、城池、牧场的问题，再比如说王室得知此事之后的态度问题，等等，等等。 问题和事情远要比秦人想象的多很多。 现在人家也就是问问而已，没有必要深究下去。 见虢公微笑，嬴开刚刚还很紧张的心绪一下子放松了，也不由得跟着微笑了一下。 随后，虢公对嬴开等人道，“虽说你们秦人杀人家探马在先，但丰戎也没有必要几次三番对秦人进行剿灭，看来事情没有二位想象的那样简单，他们也是有野心的。” 丰戎有野心？ 这个理论还是第一次听到。 对啊！ 虢公这样一说，嬴其、嬴开父子也觉着事情确实没有那样简单。秦人不就杀了丰戎几个探马吗有必要发动大军对秦人实施剿灭吗？ “丰戎到底有何野心？还请虢公明示。”嬴开问道。 虢公抬眼望着外面零零星星的雪花，淡淡的说道：“上次尹吉甫大人帅军横扫西北，丰戎被迫北迁；虽然事出无奈，但心中肯定甚是不满。这次南下，除了要报复秦人之外，他们之所以坚定的占领犬丘，我想他们是不是还打算从西北两个方面进攻关中的企图。” 啊？ 丰戎还有这样的企图？ 若真是这样，王室岂不是也危险了？ 听完虢公的分析，嬴开不仅问道：“若真是这样，看来王室也是不得不出兵了。” 虢公捋着胡须道：“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老夫这才极力向天子建议救援犬丘，在帮你们的同时也是为王室着想。” 看看，这就是人家虢公对问题的看法，不仅别具一格，而且还深邃通达，一下子就说道的王室的心坎上。 人家丰戎都要两面夹击周王室了，你还不出兵更待何时？难不成真等着人家灭了你不成？ 听完虢公的话，嬴其、嬴开父子心更安了，原以为王室是碍于虢公的面子才出手帮助秦人的，今日一听王室也是不得不为之。 许多话点到为止，没有必要说的太开。 随后，虢公笑着对嬴其等人道：“看着诸位如此年轻，老夫深感欣慰，王室能有你们这样年轻有为的人驻守西北，我敢说犬丘无忧，王室无忧矣！” “年轻不敢称，只是当下犬丘的形势，我等不得不为之啊！”嬴其说道。 其实此时的嬴其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跟快七十岁的虢公相比，也就是下一代而已。 虽然嬴其的年龄比不算大，但放在年龄都不大的西周末年，嬴其已经不小了。 望着略显苍老的嬴其，虢公微微的点点头，“跟老夫比起来，你们还是年轻人，肩上的担子还很重啊！”随后虢公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王上应该给秦人更大的权利，以此来确保陇西犬丘始终掌握在王室手中。” 应该给予秦人更大的权利？ 这话是何意？ 嬴其、嬴开等听罢，不解的望着虢公。 他们很清楚秦人原本就是处在西陲的养马部落，就是因为马养得好，王室才给了秦人一个大夫的职位。就这对于过了多年游牧生活的秦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还指望王室给予秦人多大的权利呢？ 望着诸位秦人不解的神情，虢公道：“秦人为王室守着西边的门户，可谓是责任重大，仅仅做一个大夫还是太小了，不足以拥有全权应对周边的戎狄。” 嬴其虽然愚钝，但也不至于傻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他很清楚虢公这话里已经有话了。于是装作不知的样子问道：“那以虢公之见该当如何？” 嬴其知道虢公乃是周王室所有诸侯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公爵国家的国君，更是周王室自家人，如果他能够在天子面前为秦人的说话，那秦人今后的事情一定会顺风顺水的。 第52章 雪夜琴鸣 你在将我的军，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过既然我敢说这话，那也是有想法的。 虢公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三位秦人，看似不经意的说道：“按照当下的情况，王室应该封赏秦人建立国家，至于爵位吗，先给低一点，等将来有了更大的功劳之后，再升迁不迟。如此以来就可以拥有更大的权利处理与周边戎狄的关系。” 啊？ 秦人建国。 他竟然说让秦人建立国家？好大胆的想法！ 说白了，建国这事情就是秦人自己都不敢提说。 不是没想过，只是秦人知道自己想了也是白想。 秦人是什么，秦人自己很清楚，虽然当下挂着一个西垂大夫的虚名，实际上不过是王室的养马人而已。 让一个养马的建立国家？这事情在周王室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出身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西周时期尤为重视。 周朝建立之初，就因为楚国出身比别的国家稍稍差了那么一点点，周王室就给他一个最低的爵位，让他建立了一个子爵的国家。 楚人先祖出自黄帝之孙颛顼高阳氏。商朝末年，楚人首领鬻熊投靠周文王姬昌，成为火师。?西周初年，周成王封鬻熊曾孙熊绎为子爵，楚始建国。 不管怎么说楚人也是先皇的子孙，也是在周王朝建立之初就出过力的臣子。如此重要的功业，也仅仅是一个最低爵位的国家。 一个养马的秦人还想建立国家？ 你以为周王室封国是开玩笑吗？闹着玩吗？你想册封就能册封吗？ 醒醒吧，别做梦了。 秦人的首领做大夫这才是他父亲时候的事情，到了嬴其这一辈才刚刚当上西垂大夫。现在就提出要建立国家，嬴其一点都不敢想。 不过既然虢公能够说这话，嬴其、嬴开还是挺感谢的。 于是嬴其答道：“多谢虢公为秦人的考虑，嬴其深感荣幸，他日虢公要是来犬丘，嬴其一定会出城十里亲自迎接。” “就是，就是，我等都欢迎虢公去我们犬丘看看。”赵周跟着说道。 赵周到底是经过事情的人，在没有弄清楚虢公的真是意思之前还是不要轻易乱表态。 谁知道虢公是真心为秦人着想，还是以此来试探秦人是不是真有野心呢？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世上的事情复杂的很，像嬴其父子连关中都没来过几次的人呢，咋能够猜得透的呢？ 虢公笑着答道：“感谢诸位的盛情邀请，就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到的了犬丘。” 此时，关中西部的虢城已经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雪花扑簌簌的落下，静静的、晶莹的，让原本喧嚣的大地顿时安静下来。 那样的静谧，那样的柔和。 西垂大夫嬴其等人坐在虢国偏殿中，通过这里可以看见殿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喝着酒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嬴其突然说道：“此刻犬丘的雪应该过膝盖了吧？” “其实老夫也很想见识见识塞外那铺天盖地的大雪啊！”虢公也跟着说道。 对于虢公与嬴其的感慨，嬴开没有多少感觉，毕竟此时的自己还很年轻，体验不到上了岁数人的那种感慨，只好默默的喝酒。 就在几人正在为这漫天的雪花感慨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阵阵琴声。伴着着漫天的雪花，清脆的琴声更加的清脆悦耳，犹如这随风飘落的雪花一般轻轻落下。 自出生以来，嬴开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的美妙的音乐，端着酒的手停在了半空。 西周末年，听音乐都是有讲究的，什么样的人能听什么样的音乐，《周礼》早就规定好了。 比如周王室的子孙从13岁开始，要逐渐学习掌握各种礼仪乐舞，20岁左右要全面掌握《六代舞》和《六小舞》。 在中原贵族阶层，乐舞修养操持是生活的一部份。 既然什么都是规定好了，作为远离中原的秦人当然没有听过如此高雅的音乐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秦人吗，骑着马在草原上喊几嗓子就行了，还听什么雅乐呢？实在憋得慌了，你们就自娱自乐吧！ 反正天高皇帝远，爱咋喊咋喊，绝对打扰不到周天子的休息。 今天，当嬴开等人第一次听到如此优美的琴声时，还是被打动了。大家都不说话，在这下着雪的午后静静的听着这不可多得的乐音之声。 许久，一曲终了。 嬴开这才问道：“请问虢公，不知这曲子乃是何人弹奏？” 虢公捋着胡须微笑着说道：“此乃小女若曦所奏，诸位以为如何？” “好啊！好---，真是让人大饱眼耳福。”嬴开听罢高兴的说道。听惯了聒噪之音的嬴开，突然间听到如此优美的音律，能不激动吗？ 嬴其见状不由得望了嬴开一眼。 眼里满是意外，不就是一曲音律，值得那样激动？ 嬴开知道自己已经有些失态了，有些不好意思了。 “诸位若是喜欢，那就请小女再弹奏一曲如何？”虢公笑道。 “这个？”嬴其愣住了，赶紧说道：“我等都是山野粗俗之人，哪里欣赏得了公主高雅的乐曲。” “人言雅俗共赏，二位听惯了西北金戈和马蹄的声音，也可以听听我这儿的琴声，也算是陶冶情操，我等何不一同欣赏。”虢公笑着说道。 陶冶情操这话，嬴其听不懂，但是嬴开一听立即就反应过来了，于是说道：“那就让我等聆听一下虢国王宫里的人间仙乐。” 虢公微笑，对身边的内侍道：“去请若曦过来见见诸位秦人首领。” “诺---” 不一会儿，虢国公主若曦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偏殿。 几个月没见，若曦公主更漂亮了，肌肤白皙，温润如玉，伴着点点落下的白雪，犹如人间仙子一般来到偏殿。 “女儿见过君父。” “哦，若曦，这几位乃是犬丘秦人的首领，你们认识一下。”虢公指着嬴其等人对若曦介绍道。 “小女子见过西垂大夫。”说罢，若曦对着嬴其微微作揖道。 “犬丘嬴其见过若曦公主。”嬴其赶紧起身回礼道。 要知道此时的姬若曦乃是虢国的公主，而嬴其仅仅是一个西垂大夫罢了。 见过嬴其，若曦依次见过赵周和嬴开。 在嬴开与若曦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若曦公主轻轻的惊叹了一下，“是你？” 第53章 哥就是来打仗的 是我，是我，就是我。 你可知道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占据了我的心，搅扰了我的梦，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再次见到若曦公主的那一刻，嬴开觉着竟然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自己生活一样的亲切。上一次只是远远的看见这位虢国的公主，这一次才是真正近距离见到了这位令他仰慕了许久的美人。 只见这位虢国的公主肌肤白皙，身着白色裘皮，与身后的纯净的大地融为了一体。 好美啊！这才是纯天然的美，没有化妆，没有整容，很纯粹的一种美貌。 “若曦见过嬴开公子。”就在嬴开还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中的时候，若曦公主说话了。 “哦---，嬴开拜见公主。”嬴开起身说道，说话的时候嬴开稍稍有些不自在。 见嬴开这种样子，虢国公主姬若曦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公子年方几何？” “哦，十六岁，不不不，马上十七岁了。” 看你那点出息，见到美女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嘿嘿嘿--”见嬴开这个样子，若曦公主掩嘴而笑。 这下嬴开更不好意思，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直接问道：“不知公主芳龄几何？” 大忌。 难道你不知道问女孩的年龄是大忌吗？ 嬴开当然不知道。 在犬丘那么一个行事粗野，说话随便的地方，媳妇是靠抢的。 不抢也不行啊！ 由于当地乃是秦人与戎狄游牧民族聚居，秦人能够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如果不想近亲繁殖，就只能和外族结合。 可秦人又是陇西的另类，你想跟别的游牧部落结合，人家还未必愿意。 于是为了秦人的未来，为了自己的孩子还能有个老婆，为了自己家的血脉能够继续流传下去。 结婚就是只能靠抢了。 具体做法也很简单，今天出去放牧，看见对面山上有女子在放牧，切不管她是哪个部落的，有没有结婚，年龄比自己大还是小，只要你看上了，就放马去追。 追上了就是你的，不她愿不愿意跟你过日子，愿不愿意给你生孩子，反正时间长了，性子多烈的女子也能被光阴折服。 追不上也不要气馁，大不了明天再来。 不过这回出来可是要带点风险的，毕竟昨天已经打草惊蛇，万一被女方的老爹或者是老公给砍死了，也别怨天尤人，怪只能怪自己没本事，连个媳妇都抢不到。 这可能就是最原始的追女人，有风险也很刺激。 既然犬丘秦人是那样的行为处事方式，还能指望嬴开忌讳什么呢？ 不过幸好若曦公主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很高兴的告诉嬴开：“我十五岁了，我们年龄相仿啊！” “对对对，年龄相仿，年龄相仿好啊！”嬴开连忙说道。 “若曦，几位秦人首领被你的琴声打动，不如在这里为诸位弹奏一曲如何？”见完面，虢公对女儿说道。 姬若曦看了一眼嬴其、嬴开父子以及赵周等人，很大方的说道：“那女儿就献丑了！” 随后，姬若曦在靠近窗口的地方坐下，随后拨动琴弦，开始弹奏。 至于人家弹奏的具体是什么曲子，嬴开不得而知，只知道人家若曦公主所弹奏的曲子，秦人是没有听过的。 秦岭，渭水； 关中，虢城； 白雪，仙乐； 美酒，美人。 嬴开完全被眼前这美丽的画卷陶醉了。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就在嬴其、赵周、嬴开等人还在过程喝酒、吃肉、听歌、赏雪的时候，回到陇山的丰戎贵族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盛怒之下的丰戎王扎扎决定再次发兵犬丘。 哼哼---，秦人啊！既然你们要找死，我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陇西犬丘城。 此时的已经是严冬了，风雪正紧，无情的抛洒在犬丘城外。踏着过膝的积雪，嬴其、嬴开父子二人带领的七千名大军终于越过秦岭，来到了距离犬丘城很近的地方。 站在这里完全能够看清楚犬丘城的一举一动。 城池还在手中，敌人就在城下。 虽然此时的犬丘城已经完全沉浸在皑皑白雪之中，但凭借几十年的经验，嬴其等人知道到那些滚动的雪球乃是敌人的军队。 要想太平的生活下去，首先应该将城下的敌人赶走。 西垂大夫嬴其见状对前来带兵的王室军司马道：“将军，敌人就在眼前，我意命令将士们迂回前行，等到达射击范围之后，可命令将士们用弓箭射击敌军。” 虽然尹吉甫没有亲自带兵前来，但人家还是安排有人替他管理自己的军队的。 兵本来就是借的，用完了还是要还给王室的。 如果没有人替王室管着，将来仗打完了，你秦人不还咋办？ 虽然王室也派人带兵，不过带兵人的职位并不高，仅仅是一个军司马。 军司马虽然也叫司马，但此司马非彼司马。 王室的大司马那可是朝中的大官，位列九卿。而此次来带兵的军司马仅仅是大司马手下的属官，比校尉还低。 军司马这种小官放在王室也就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官员，但人家已经跟着你嬴其来到犬丘，该尊重的地方还是要尊重的。至少在称谓上要尊称人家为“将军”。 军司马也是直人，年初才跟着尹吉甫征讨过陇山上的戎狄，虽说是第一次来到犬丘，但对于陇山周边的环境还是相当熟悉的。 既然秦人首领对自己如此尊敬，他也就跟着就坡下驴，很是兴奋。 立即拔出佩剑对身后的王室大军道：“众将士，敌人就在眼前，我等再次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本司马命令尔等迂回包抄，靠近丰戎军队后用弓箭射击敌人。” 此时的犬丘城周边，一切都呈现出了洁白的颜色，白色的城池，白色的大地，白色的山峦。 在一片洁白的掩盖下，嬴其带领的王室军队很快来到犬丘城下。 “众将士，搭弓上箭。”来到城下后，嬴其拔出佩剑对身后的将士们喊道。 刚刚来到犬丘城下，就遇到了丰戎的大军，七千多王室将士也很兴奋。从关中到犬丘，不知道翻了多少山，过了多少河，吃了多少苦，磨坏了几双鞋。 好不容易来到了犬丘却啥啥没有，岂不令人伤心。 已进入犬丘，就遇到了丰戎的军队，这也好，顺便检验一下自己军队的战斗力。 第54章 撤走了 打仗，谁怕谁啊！ 就在丰戎将士疯狂进攻犬丘城的时候，嬴其带领的七千王室军队已经来到了距离他们只有一箭之遥的地方。 “射击---” 嬴其一声令下，城外的将士们万箭齐发射向正在攻城的丰戎将士。 七千人一起射击，那将是多大的场面。 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是先秦，打仗靠人多的场面还没有出现，“百万大军”这个词在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很难实现的天文数字。 百万？ 多大的数字啊！ 那时候的天下才多少人，也就一千多万而已，还要把这点人口分到近百个诸侯国，大点的诸侯国的人口也就是十万多，小点的诸侯国连十万人都不到。 就这还是在人口稠密的中原，放在人口稀少的陇山，人口就更少了。 一个国家也就这么点人，拿什么去凑百万大军呢？ 所以说当周王室把七千军队交给秦人的时候，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把这些兵马集中起来一起对付丰戎大军，胜利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要知道此时的丰戎也就是一万多一点兵马，还要分成四面攻城。一个面上的丰戎士兵也就两三千。 七千人一起用弓箭射击南边丰戎的两三千勇士，结果一看便知。 “嗖嗖嗖---” “嗖嗖嗖---” ...... 城外王室大军的箭簇犹如雨点一般穿过风雪射向正在攻城的丰戎将士。 “啊---” “啊---” 城南正在进攻的丰戎将士纷纷被射倒，有些还没有被射死的丰戎将士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嚎叫声响成一片。 “继续射击---” “嗖嗖嗖---” “嗖嗖嗖---” ...... 在城外王室军队的射击下，城南的丰戎将士很快被射退，纷纷向两边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城池就要被攻克，突然之间城南的大军向两边退去，丰戎王扎扎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报---，大王，秦人从关中搬来救兵，已经杀退了我们在城南的大军，正向这边杀过来。” “什么？秦人搬来了救兵？”扎扎一听当下就惊得张大了嘴巴，“有多少兵马？” “风雪太紧，一时间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兵马，从箭簇密集的程度来看，估计至少有上万人马。” 上万兵马？ 扎扎一听当下就愣住了，扭头问左贤王道：“你不是说秦人是王室不受待见的庶子吗？怎么周王室会派如此多的兵马来帮助秦人？” 面对扎扎的质问，左贤王当下语塞，他也不知道人家王室怎会在突然之间派出如此多的兵马来帮助秦人，“这个？老臣也不知为何？” “哼---”丰戎王扎扎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报---，大王敌人进攻猛烈，我军腹背受敌，该如何是好？”就在扎扎恼怒之际，左骨都侯浑身是伤的来到大王面前禀报道。 “这？”扎扎又气又恼，“每一次都是这样，快要拿下城池的时候，总会让敌人脱手。哎---”扎扎长长的叹了一声。 “大王，敌人里外夹击，若不及时退兵，我军将腹背受敌，损失惨重的。”左贤王虽然受了点气，但面对丰戎腹背受敌的局面，还是忍不住对扎扎建议道。 扎扎毕竟是自己的大王，就算是左贤王有多么的生气，也不能用自己国家的命运跟他赌气。 一听此言，扎扎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奶奶0的，日子不好过了。”随后对左骨都侯道：“命令将士们停止进攻，向东边的陇山大营退去。” “诺---” 丰戎毕竟是骑兵队伍，来如电去如风，在左骨都侯的命令下，上万丰戎大军犹如潮水一般很快就从犬丘城周边退去。 心甘情愿也罢，心不甘情不愿也行。反正每一次当秦人马上就要被灭亡的时候，总能够奇迹般的活下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丰戎退走后，嬴其、嬴开带领的王室大军回到了犬丘城中。 几个月过去，大家见面分外亲切，有说不完的话语。赵周见状笑了笑道：“诸位先安静一下，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哦？还有要事。 赵周朗声说道：“宣天子诏令。” 天子诏令？ 那时候还没有圣旨一说，更没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样的客套词，不管是天子还是诸侯国的国君，对下面的臣子发布命令的时候，都以“诏”的形式出现。 众人一听，立即跪倒。 “天子诏令，册封秦人嬴其为西垂大夫，望卿不要辜负予一人的良苦用心，保境安民，抵御戎狄。” 听完天子的诏令，众人终于放心了，天子能够册封嬴其为西垂大夫，那就是对犬丘秦人最好的恩赐，再加上又能够借助七千兵马帮助秦人抵御丰戎。 如此恩惠，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大哥，你现在已经是西垂大夫了，请受兄弟一拜。”听完天子诏令，二弟嬴不寿首先说道。 “清受兄弟一拜。”其他几人也跟着说道。 “诸位兄弟请起，大家坐吧。”道贺完毕，嬴其对诸位说道。 众人坐下后，嬴其说道：“诸位兄弟，既然朝廷任命我为西垂大夫，那么我就要肩负起天子对犬丘，对秦人的重托。当下我们有几件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一是丰戎虽退，但是威胁远远没有解除，所以我们应该借着王室派兵的机会，继续向丰戎用兵，只有如此我们的威胁才能算真正结束。” “嗯---，大哥所言极是，丰戎虽退，但是威胁却远远没有解除，我们确实应该继续向丰戎用兵。”嬴不寿跟着说道。 “对---，父亲被杀的大仇未报，我们决不能就此罢手，应该杀死扎扎，我们才能罢手。”嬴亥气呼呼的说道。 毕竟是有了王室的七千将士，嬴亥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杀死扎扎？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大了，要知道打退敌人和杀死扎扎完全是两回事。 听完嬴亥的话，赵周轻轻的摇摇头，“公子的勇气值得肯定，但要想杀掉扎扎谈何容易，扎扎乃是丰戎的大王，就算是王室亲自发兵，也未必能够杀死扎扎，更何况我们这点军队。我以为当下我们还是先解除犬丘的威胁为上，至于能否杀死扎扎，容后再说。” 王室的七千兵马，再加上秦人不到三千的兵马。用这些兵马来对付丰戎的上万骑兵，本来都是有困难的，还想杀死人家的大王？ 做梦吗？也该醒醒了吧！ 第55章 犬丘司马 其实众人也知道嬴亥说的是气话。 但你这气话说的也真不是时候，敌人才刚刚离开，你就说要杀人家的大王，这么有骨气，你咋不一个人冲进敌人万军之中取扎扎的人头呢？ 当然了，这也就是想想罢了，还真不能当着嬴亥的面说出来。毕竟嬴亥也是守护犬丘的重要功臣，说说大话大家也能够原谅。 幸好嬴亥听完赵周的话并没有再说什么，大家也就不再多说。 这时，赵周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跟大家说道：“诸位公子，王上这次册封长公子为西垂大夫，实在是王室对嬴氏子孙和所有秦人的恩赐，不过在在这个册封的过程中，还是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嬴不寿等人的注意。 “什么有趣的事情，还请赵大人直言。”嬴不寿说道。 “在商讨西垂大夫人选的问题上，王室有大臣提议由嬴开少公子担任。”赵周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不经意其实是有意为之。 赵周之所以这样说，那也是他一路过来精心准备的。他当然知道这话将对嬴开以及整个犬丘秦人的作用。 思前想后，最后他还是决定说了。 王室有大臣提议由嬴开当西垂大夫，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了，在天子的心目中这西垂大夫的位置有嬴开的一份，既然有嬴开的一份，其他人可就别多想了。 明知道会有什么的样结果，赵周之所以还坚持要说，那是他太了解嬴氏的其他子孙了。老二嬴不寿人不错，但关键时刻有些优柔寡断；老三嬴照头脑倒是够用，但人却有些懦弱，而老四嬴亥却跟他三哥完全相反，遇事莽撞，不计后果；至于老五嬴康，倒是没有明显的不足，但赵周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既如此，嬴其之后谁可为犬丘之主，秦人首领呢？ 赵周决定还是把周王室的态度说出来，以此来给嬴开造势，而且他还打算为嬴开办点实事。 果不其然，听到赵周的话之后，在座的几位嬴氏子孙的脸色多少都有些变化了。 变化是应该的，不变化才怪呢？ 嬴不寿人到底厚道，“我觉着王室对嬴开的认可也是对我们秦人的认可，这其实是好事，将来也好子承父业。” “二公子此言甚是，我也是如此认为的。”赵周随后说道：“若想让嬴开公子将来继承秦人首领的位置，我倒是以为应该从现在就进行培养。” “对，我也认为应该从现在就培养，这对我秦人的将来有好处。”嬴不寿紧跟着说道，“要不从现在起就让嬴开跟着大哥处理政务？” 赵周听罢，微微的摇摇头，“我倒是觉着应该让嬴开担任司马，执掌我秦人的军队。” 啊？ 嬴开执掌秦人的军队，你没开玩笑吧？ 赵周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其他人一致吃惊了。 嬴开执掌秦人的军队，那他爹干什么呢？ 要知道秦人是游牧民族，一边放牧一边战斗乃是秦人的传统，这打仗跟吃饭睡觉一样重要。为此一直以来，秦人的军队都执掌在首领的手中。 现在赵周竟然提出由嬴开来执掌秦人的军队，这不是明摆着给其他人呢难堪吗？ 不说别人，一直以来作战极其勇敢的嬴亥怎么想呢？如果不分权，继续由秦人首领执掌军队，他也就认了。 毕竟秦人的首领也是朝廷的西垂大夫，既掌握行政权也执掌军队的指挥权，这事情也说的过去。 现在既然要分权，西垂大夫执掌犬丘的行政事务，司马执掌秦人的军事权，这司马的人选就得好好考虑了。 毕竟是执掌军队的事情，当然是越能打仗越具有优势。 试问整个犬丘，最能打仗的秦人是谁呢？当然是不要命的嬴亥了。 现在放着嬴亥这么一个脾气大，能打仗，而且还年龄大的人不用，却要用嬴开一个连婚都没结的孩子来执掌犬丘的军事大权。 这不是摆明了要给嬴亥难看吗？ 于是嬴亥说话了，看着嬴不寿道：“对于栽培嬴开这事情，我没有意见。但对于秦人司马的人选，我倒是觉着大哥为大夫，二哥为司马更妥帖一些。” 虽然嬴亥没有说自己当司马的事情，但他的话里还是不愿意让嬴开当司马。毕竟在嬴开实在是太年轻了，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若是当了司马，自己和二哥、三哥还有五弟怎么办呢？ 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这都是有道理的。 更何况在嬴开的前面还有一个不愿意继承秦人首领职位的公子世父。 不管怎么排列也轮不到嬴开来继承秦人司马的位置。 赵周没有正面回答嬴亥的提议，而是望着嬴不寿，等他的回答。 要知道此时的秦人贵族中，除了首领嬴其是周王室正式册封的西垂大夫外，另一个朝廷任命的官员就是犬丘令赵周了，说话的分量可想而知。 听完赵周的话，嬴不寿起身环视了一圈所有人道：“诸位大人，嬴开足智多谋，正是由于他的指挥，才使得犬丘转危为安，我同意嬴开担任犬丘司马一职，也愿意听从嬴开的调遣。” 嬴不寿竟然不愿意担任司马一职，还愿意听从嬴开的调遣。 这下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秦仲已死，嬴氏子孙中嬴其的年龄和威望最大，其次就是嬴不寿了。 现在连嬴不寿都愿意听从嬴开一个年轻人的调遣，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同意由嬴开担任丘司马。 在这一过程中，嬴开始终没有说话，任由事态的发展。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也想当这个犬丘的司马。 有人当官是为了升官发财，人前显摆；有人当官是为了为民办事，一心为公；有人当官是为了担当重任，图谋发展。 当下嬴开之所以想做这个犬丘司马其目的就是为了为秦人担当重任，图谋发展的。 因为他想做事，想有更大的作为，想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秦人成就一番事业。 父亲嬴其虽然当下已经是秦人的首领了，但自己的父亲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说白了就是威望很高，但能力一般。 而自己的几位叔叔有的爱打仗，有的人老实，有的心机重，有的没有长远的谋略。 虽然他们都不是坏人，但也只能算凡人。 若由他们执掌秦人军事的话，这对秦人的将来未必是好事。 或许嬴开想的有些简单了，但自从他去了关中之后，想做事的愿望很是强烈。 现在犬丘司马就是这样一个平台，一个他能够成就事业的平台。职位虽然在西垂大夫之下，但却执掌着秦人的兵权，可以说是实权职位。 上面有西垂大夫顶着，下面又能够号令秦人的军队，多好的事情啊！ 嬴开要的就是这个职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第56章 当官容易做事难 当官容易做事难。 虽然只有十六岁的嬴开当上犬丘司马，也就是协助大夫专门管理军队的官员，但是以后的道路却很难走。 犬丘周边戎狄遍布，东北的陇山上有丰戎、亳戎，西边有绵诸、西北有荡社、朐衍，越过陇山再往东还有更加凶猛的犬戎。 秦人生活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犬丘地带，活着就很幸福了，发展那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嬴开成为犬丘的司马，执掌秦人的军队，下一步秦人该往哪里走呢？ 现在嬴开不得不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 等所有人走后，整个大厅就只剩下了嬴其、嬴开父子二人。 “孩子，为父知道你足智多谋，这次我们秦人能够打败丰戎，充分显示了你的能力水平，现在你又执掌秦人的军事大权，为父也很欣慰。”随后嬴其对嬴开说道，“不过，你当上司马之后，想问题办事情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凡事都应该想的全面一些，周全一些。” 其实嬴其说这话是有用意的，毕竟丰戎之所以敢全面进攻秦人，嬴开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若不是当初他主张杀掉丰戎探马的话，哪有今天这档子事情呢？ 不过大家没有明说罢了。 嬴开听罢，重重的点点头对嬴其道：“孩儿明白身上的担子，也一直在想秦人今后的道路。不知父亲对秦人今后的路有何想法，孩儿我也有个方向。” 嬴其想也没想道：“当下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我想不管秦人有没有更远的想法，我们还是先赶走丰戎未为首要任务。” “父亲所言极是，那我们就首先进攻丰戎。除此之外，我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扩大秦人的领地，毕竟王室能够借兵给我们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等到战事结束，王室的兵马回到关中之后，我们要想再有大的发展就更不容易了。” 借力打力一直以来都是常用的本领。 在嬴开看来，如果秦人能够用好这个本领一定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重重的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们确实应该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一旦王室兵马回去，就秦人这一点兵马，根本不足以应对来自周边戎狄的入侵。那孩儿你以为我们何时出兵为好？” “这个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为何？”嬴其就不明白了，王室的军队就在犬丘城中，想什么时候出兵就出兵，有什么好想的。 嬴开想了想道：“按说此时丰戎兵马刚刚退去，立足未稳，若突然发动进攻，肯定能够一举成功。不过，这七千名关中来的将士未必能够适应我们陇西这种寒冷的天气，恐怕受不了啊！” 秦人是一直生活在陇西，天冷也好，天热也好，反正自己已经熟悉了，也习惯了，更重要的人早就晒黑了，再黑点也没什么。 但那些从关中来的王室军队就不一样了，虽然绝大多数人是跟着尹吉甫上过陇山的，但还有少数人没有来过陇西。 这么冷的天，万一把那些从关中过来的王室士兵冻坏，冻伤了，或者是掉下山摔坏了，弄惨了，该咋办呢？ 死一个两个就算是自然减员，但死得多了，就不好说了，以后王室还敢再借兵给你吗？ “这倒也是，可是一旦错失良机，以后恐怕要再想追上丰戎可就难了。”嬴其也知道趁着丰戎刚刚退回陇山，应该是很好的进攻机会。但此时风雪正紧，一旦这些从关中来的王室军队遭遇风暴，不但不能打击敌人，反而还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思考了一下，嬴其说道：“要不就等等，等风雪稍停之后，我们再出击丰戎不迟，毕竟有了这些兵马，我们也不怕他丰戎的进攻。” “也只好如此。”嬴开答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嬴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从关中到犬丘，几百里过去，风雪交加，今天终于可以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年轻人吗？谁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小心思呢？ 要知道此时的嬴开毕竟是一个少年，正是青春做梦的年龄，一旦闲下来就不由得去想女子，一想到女子，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位虢国的公主姬若曦。 “哎---，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公主，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正在窗前凝望？”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嬴开望着窗外不由得想到。 西周末年，陇西的大雪肯定要比现在的雪大得多、厚得多、甚至于是猛烈的多了，铺天盖地、笼盖四野，目所及的地方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第二天一早，赵伯圉过来了。 “嬴开，你都做司马了，也不请我们喝酒？”见到嬴开，赵伯圉高兴的说道。 毕竟是一起玩大的，嬴开做了官，赵伯圉当然感到高兴了。 “好，你不叫我，我还正准备去找你呢？走，我们一起去喝几樽。”嬴开高兴的对赵伯圉说道。 说罢，二人一起出门，向街上走去。 西周末年的犬丘城虽然不大，也没有中原城池那样繁华，但该有的还是有的，特别是那些跟秦人关系还不错的戎狄部落，也纷纷学着中原人的样子来到犬丘这个陇西唯一的城池里开设店铺进行交易。 犬丘城不大，酒家自然也不多，可供选择的余地也不多，于是二人便来到了一家绵诸人开设的酒店，这里羊肉很是不错。 二人做好，店主人便高兴的上前道：“二位爷想要点什么？” “拿手的酒肉只管上来。”进门后，赵伯圉高兴的对店主人说道。 “好勒---”店主人高兴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酒肉就准备好了。 两位少年坐下，边喝边聊着，“嬴开，告诉你一件事，我准备结婚了。” “嗯？” 赵伯圉准备结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听到赵伯圉说自己准备结婚了，嬴开吃惊的抬起头，“结婚？和谁结婚？” 赵伯圉都准备结婚，可是嬴开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世界变化太大了，自己才前往关中几天时间，他竟然都准备结婚了？ 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了。 看着嬴开吃惊的样子，赵伯圉笑道：“和谁结婚，我也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跟谁结婚，咋就说你要结婚呢？笑话吧！” “我爹说我也老大不小了。让我在下一次战斗中，给自己抢一个女人回来结婚生娃娃。我都想好了，准备在下一次对丰戎的战斗中抢一个女人。”赵伯圉稍稍有些自豪的说道。 哦--，我明白了。 原以为赵伯圉找好了结婚的对象，谁他也仅仅是一个打算，白意外了一场。 第57章 结婚是儿戏吗 抢一个女人回来结婚生娃娃，说的好轻松啊！ 嬴开听的嘴巴都长大了。 结婚？多大的事情啊！关乎一个人一生的幸福，一个家庭的和谐和稳定，关乎后代的兴旺与发达；简直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第二生命， 你赵伯圉就如此不重视呢？随便骑马出去就能够抢一个回来结婚。 “你不想娶关中的女子了？”嬴开有些惋惜的说道。 嬴开还记着两个人第一次去关中时候的誓言，怎么才过了多长时间，赵伯圉就忘了？ “想---，一直都想，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秦人在关中贵族眼中，其实也是野蛮人，人家是不会把自己姑娘嫁给我们的。我也就是想一想罢了，最终还得靠抢来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赵伯圉心有不甘的说道。 这孩子似乎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对男女之事，人生的大事，还有阶层之间的事情都想通了。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沉思许久，难道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要靠抢来完成吗？这是一个大问题，需要好好思考。 两日后天气放晴。 踩着还没融化的积雪，嬴开带领着八千多人组成的大军向陇山而去。 现在嬴开已经是秦人的军司马了，虽然年轻，但职务在那儿放着，该担的事情应该担起来了。于是嬴开为主将，嬴不寿、嬴照、嬴亥、嬴康以及赵伯圉等人协助，带领着大军出发了。 这八千多士兵中，其中秦人将士只有一千多人，剩下的都是王室军队。 在出兵之前，嬴开与嬴其就已经商议好了，只要能够打通犬丘通往关中的道路就算是完成任务，毕竟用八千步兵，对付丰戎的上万骑兵，嬴开和嬴其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实力是决定一切的先决条件，当你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千万别想着打败拳王，能够打败邻家哥哥就很不错了；当年是一只蚂蚁的时候，千万别去挑战大象，当上蚁王才是你的终极目标。 当下秦人的实力依然还很弱，就算是依靠着周王室的支持，也仅仅跟丰戎的兵力基本相当。 实力在那放着，目标也别定的太高。 沿着陇山崎岖的山道，嬴开带领的大军来到了陇山之上。 冬日的陇山到处是积雪的痕迹，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儿，整座山上什么都见不到。到了山上，嬴开等人这才发现，面对茫茫的大山，他所带领的这八千兵马实际上是无头的苍蝇，一点也没了目标。 敌人在哪里？ 该向那个方向发动进攻？ 人都找不到，自己带兵出来做什么呢？ “司马大人，我们该向哪里去呢？”王室司马左思上前问道。 “这个？”嬴开愣住了，举目四望，除了茫茫的原野，陇山之上什么都没有。 “斥候何在？” 很快，斥候首领纵马过来，“司马大人有何要求？” “速速带人向陇山南北两个方向探查，寻找丰戎的足迹。” “诺---” 斥候走后，嬴不寿、嬴照、嬴亥以及赵伯圉等人纵马过来了。 “侄儿，大军为何迟迟不前？”嬴亥上前问道。 “我已经派斥候前往各个方向寻找丰戎的足迹，等找到敌人的足迹后，我们再出发不迟。”嬴开解说道。 “哎---，我就说嘛，你本身对陇山的情况不熟悉，咋能担当行军的主将？现在傻眼了吧，带着大军上山来受冻。这到底算是咋回事吗？”很明显嬴亥的话里有抱怨的意思在里面。 “老四，你就少说两句，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嬴不寿解围道：“司马大人，现在是冬天，按照惯例，戎狄是要回到南边来猫冬的，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把大本营放在山上受冻，要扎营也会扎在山谷河谷地带。只要我们沿着河谷地带就一定能够找到丰戎的足迹。” 嬴不寿就知道以嬴开的年龄和资历是难以驾驭嬴亥等人的，所以在带兵出征这事情上，他是主动请缨的。跟西垂大夫嬴其商议之后，有嬴其和赵周守城，他跟着嬴开一起出战，目的就是为了给嬴开解围鼓劲。 嬴不寿如此一说，一下子把嬴开提醒了，“二叔，你说的对，敌人的大营肯定扎在河谷里。”随后嬴开说道：“这陇山之上，最大的河流就是千水，我们现在沿着千水河谷一路找过去，肯定能够找到丰戎的大营。” “嗯---，你说的对，往前再走不到百里就是千水，要不我们这就向前赶去，如果顺利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够找到丰戎的足迹。”嬴不寿道。 “也好。”嬴开说道：“那就请二叔带一千兵马作为先头部队赶往千水流域，如遇到敌人莫要恋战，等我的大军到来后，我们再一同行动。” “诺---”嬴不寿答道。 嬴不寿走后，嬴开对嬴亥道：“四叔，麻烦你带一千兵马断后。” “嗯---，知道了。”嬴亥很不情愿的答道。 不情愿？ 哼--，我就知道你不情愿。 嬴开心中想到，不过就算你再不情愿，我该说的还要说“四叔，虽然由你断后，但你一定要等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之后再出发，如有消息及时通知我等，切不可擅自行动。” “老四，斥候一旦有消息一定要通知我等。”见嬴亥很不情愿的样子，老三嬴照再次对嬴亥叮嘱道。 “你就放心吧，有消息我一定会通知你的。”嬴亥说道。 安排完之后，嬴开便带着兵马向着千水的方向而去。 天黑时分，大军终于来到了千水流域，相对于陇山上的寒冷，这里平缓多了，而且地处河谷，风明显小多了。虽然是冬天，但是只要将士们砸开河面上的结冰，河水就哗哗的流了出来。 “司马大人，这里相对暖和，正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不如今夜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如何？”嬴不寿对嬴开道。 嬴开望着两边的山势对嬴不寿道：“此处虽好，但如果敌人半夜突袭，我军就会遭到两面袭击，不好逃走。” 嬴开知道虽然秦军到现在没有找到丰戎的踪迹，但绝不代表丰戎不知道秦人已经带兵来进攻他们了。 毕竟陇山之地乃是戎狄的老窝，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戎狄探马、百姓、牧民等等多得很，只要有一个人看见秦人大军，一定会把消息通报给丰戎贵族的。 第58章 兵进陇山 小心行得万年船。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小心不是胆小，更不是懦弱，小心乃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智慧之举。 嬴开一提醒，嬴不寿立即明白了河谷地带虽然风小一些，但也会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你说的对，一旦敌人得知我军的行踪后，从山谷两边夹击我军，我们确实存在着腹背受敌的危险。为此，我觉着我军应时刻加强巡查。” “我意我们在两边山上也扎上几座营帐，山上山下也好照应，即便是敌人来袭，我们也能够上下联动，左右逢源，二叔以为如何？”嬴开说道。 “这样也好。”嬴不寿望着嬴照点头道：“我看这样，你带大军驻扎在河谷里面，我与老三带人驻扎在左右两边的山上。其他人带兵我不放心，还是自己人放心些。” 自从嬴开出主意解了犬丘的第一次危机之后，嬴不寿对这位年轻的侄子简直崇拜的不要不要的，大小事情都为嬴开着想。 嬴不寿要亲自带兵驻扎在山上？ 嬴开一听当即说道：“二叔，山上风大雪大，夜里更是冷的出奇，还是你带大军驻扎在山下，我与三叔带兵守在两边山上。” “贤侄，你现在是我们秦人的司马，执掌秦人兵马和从关中带来的王室兵马，职位非常重要。还是由你带兵驻扎在河谷，我与老三替你把守山口的好。”嬴不寿坚持道。 嬴不寿的话提醒了嬴照，就是啊！现在的嬴开可不是一般人，他掌管的也不单单是秦人犬丘的兵马，还有从王室带过来的七千兵马。 如果嬴开有什么事，莫要说嬴不寿和自己，就是整个犬丘秦人也担待不起的。 于是嬴照也对嬴开说道：“二哥说的对，如此多的兵马要靠你来执掌，你还是驻扎在河谷，也好与王室过来的左思将军商议事情，我与二哥就在山口驻扎，只要敌人稍有风吹草动，我们会立即向你禀报。” 既然嬴不寿、嬴照兄弟都如此坚持，嬴开也不好在说什么，“也好，那就麻烦二位叔父夜里多操心了。” “侄儿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误事的。”嬴不寿说完与嬴照出了大帐。 嬴不寿等人走后，嬴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还不见嬴亥回来，嬴开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四叔啊四叔，你咋还没带兵赶回来呢？” “来人，速速派斥候原路返回，见到四公子后要求他速速带兵赶到河谷。”也已经很深了，嬴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起身命令斥候原路返回去找嬴亥了。 斥候应声出了大帐。 但嬴开却一点也睡不着了。 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顶着凛冽的寒风来到嬴不寿的营帐，嬴不寿同样没有休息。 “二叔，都已经是深夜了，四叔咋没一点消息呢？” “你说的也是，我正准备去找你商量此事。” “我已经派人斥候原路去打探四叔的消息了，这不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时辰，还没见斥候回来，我甚是担心啊！” 都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斥候还没有回来，嬴亥到底在哪里呢？嬴开、嬴不寿实在揪心不已。 陇山之巅。 嬴亥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此时的他正带着将士们与敌人浴血厮杀。 原来，嬴开带兵走后不久，派出去的斥候就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丰戎的消息。 原来就在距离嬴亥大军不远的一个山沟里发现了一个丰戎部落。 “什么？丰戎狗贼就在我们跟前，来人啦，随我一同杀往敌人的营帐。”得到消息的嬴亥一听，当下就决定带兵前往杀掉隐藏在那儿的丰戎百姓。 在古代杀人实在不是一件难事，特别是在打仗的时候，杀人几乎成了衡量战争成败的唯一标准。对于嬴亥这样爱打仗，喜好杀人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但事情总有出乎意料的地方，也总有计划之外的事情。就在嬴亥带兵准备追杀距离自己不远的丰戎部落之时，正好碰到了丰戎前往各处巡查的丰戎左大将的兵马。 丰戎也不傻啊！ 在得知周王室派兵帮助秦人之后，他们也加大了巡逻巡查的力度。 每隔一段时间，就由丰戎贵族带兵对周边的丰戎百姓巡查一次。 这一次嬴亥带领的一千兵马很快便遭到了左大将围击，一时间难以脱身了。 在敌人的合围下，嬴亥艰难的战斗着，但是越杀敌人的兵马越多，大半夜过去，丝毫没有杀退敌人的进攻，而自己所带的兵马却越来越少。 前面已经说过，人家丰戎百姓可不单单是普通百姓那样简单，几百年战斗下来，所有的丰戎百姓早就练就成了钢铁不坏之身。 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放羊。 遇到敌人就拔刀，遇到友军便放羊。 现在当秦人嬴亥带兵进攻自己部落的时候，部落里的男人也拿起了刀剑加入到战斗队伍之中。 丰戎左大将的士兵再加上丰戎部落的百姓一起向嬴亥发起进攻。嬴亥能对付的了吗？ 被敌人追杀到无奈的时候，嬴亥只好向嬴开的大军求救了，“斥候何在？快向司马大人禀报这里的情况---” “诺---”斥候得令，立即纵马冲出敌人的合围向外奔去。 斥候是做什么的，那也是有些技能的人，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基本技能就是逃跑。 别人打仗的时候，你要及时把消息带给自己人，这需要跑得快，慢了会被敌人的暗箭所伤；发现了敌军的动向，要把行踪告知自己的主将，也需要跑得快，慢了新闻就会变成旧闻。 既然逃跑既是工作需要，又是人生技能，所以做斥候的基本上都拥有万敌之中尽快脱身的本领。 当嬴亥命令斥候把这里的情况向嬴开禀报的时候，斥候立即上马，三转两转，便冲出了敌人的包围。 秦军大营。 担心了一夜，始终没有嬴亥的消息，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嬴开等人早就困得不行了。 “报---，司马大人，大事不好了。”刚有点想睡觉的感觉，嬴开就被帐外急促的禀报声给惊醒了。 “什么事情，快快报来。” “我是四公子的斥候，昨天夜里我家公子带兵进攻位于山谷丰戎百姓，不幸遭到了敌人的两路夹击，四公子不得脱身，特命小人前来禀报，请求支援。” 啊？ 出事了，最终还是出事了。 嬴开听罢，当下就惊得长大了嘴巴，“什么？四叔遭到了敌人的两路夹击？如此大的事情为何不及时向我禀报？” “这个？这个小人有所不知。”斥候虽然是最早知道情报的人，但绝对不是决策者。 知不知道情报是他的职责，要不要向上级禀报，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速请二叔和三叔过来。”嬴开立即命令道。 “诺---” 第59章 雪地营救 出事了，还真出事了。 嬴开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 不一会儿，嬴不寿和嬴照就跑着进了嬴开的大帐，“贤侄，是不是老四出事了？”刚一进门，嬴不寿就焦急的问道。 “嗯---，四叔发现丰戎的踪迹擅自带兵追击，不料遭到了丰戎左大将的伏击，从昨夜一直战斗到现在还未能脱身。” “哎---”嬴照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老四咋就这么犟呢？不是早就给他说好，一旦有消息就要向我们禀报吗？他咋就不禀报擅自行动呢？” “现在你就不要抱怨了，赶紧想办法救四弟吧！”嬴不寿说道，“贤侄，你说我们该如何营救你四叔？” 嬴开想了想道：“二位叔父莫慌，四叔出事的山谷应该在我们的北方，情况危急需要骑兵快速支援，晚了四叔恐有危险。” 嬴开知道当下他带出来的兵马应该不少，但绝大多数是步兵，在当下救人如救火的危急时刻，步兵肯定是用不上的，关键时刻还得骑兵出马。 但是当下自己能用的骑兵有多少呢？ 最多部族两千，而这两千兵马主要还是自己的秦人兵马，王室的那七千兵马全部是步兵。 “二位叔父，当下我们带领出来的秦人兵马不足两千，在不知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就算是你们带着我们秦人的兵马过去，也未必能够救得了四叔。”嬴开对嬴不寿和嬴照说道。 对啊！ 嬴不寿、嬴照一听这话，当下就愣住了，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少兵马，秦人有多少兵马。说实话，就当下秦人那点兵马，在城池的保护下，或许还能够跟丰戎抗衡几天；可一旦失去城池的保护，真的遭遇丰戎的大军除了殉身，别无其他选择。 嬴照一听这话，于是问嬴开道：“那依你之见，我等该如何救援老四。” 嬴开稍稍想了想对嬴照道：“兵贵神速，若想救援四叔，只有骑兵才能起到作用。二叔，你这就准备我们秦人的骑兵，我来准备王室的战车，准备完毕后，你我带上斥候，速速赶往四叔被伏击的山谷。记着，路上一定要让将士们大声喊叫，造成我军很多的样子，以此来迷惑丰戎兵马。” 秦人乃是养马人出身，职业决定了他们必须会骑马打仗；但那些从关中过来的王室军队就未必会骑马了，但也不用担心，西周时候，中原国家打仗，人家是有战车的。 那时候的战车跟今天的装甲车一样，也是很牛的战争工具。 “我明白。”嬴照答应道。 随后嬴对嬴不寿道：“二叔，我等走后，你和司马左思立即集合王室大军，速速赶往出事的山谷与我等会和。” “好--”嬴不寿答应道。 事不宜迟，安排完之后，嬴开立即带领着从王室借来的兵马驾着战车与嬴照一起向北方的山谷杀去。 其实嬴亥带兵前往的山谷距离嬴开的大军并不远，也就是二三十里地的样子，快马疾驰，半个多时辰后，嬴开带领的兵马来到了嬴亥出事的山谷。 站在山上，嬴开远远就能够看到山下厮杀的情景。 “三叔你看，敌人的兵马布满了山谷，看样子至少有两三千以上。你我带领的这些兵马若要硬拼，未必能够占到便宜。”嬴开对嬴照说道。 “你说的对，你说我们该咋办？” “我意我与赵伯圉带领战车冲击丰戎的骑兵，你带人守住山口用弓箭射击敌人。丰戎骑兵很少与中原的战车交锋，在不知情况的前提下，未必能够占到便宜。一旦失利肯定会向山口逃跑，到时候你就带兵射击他们。” 丰戎骑兵占据的是速度快，机动性强的优点，但中原过来的战车占据的是体积大，不怕撞的优势。 有种你来跟我碰啊！ 虽然古代战车除了少数钉铆使用青铜做成的之外，绝大多数部件是用木头做成的，但那也比肉身厉害啊！ 一旦擦上、碰上、挂上或者是撵上，轻则擦破皮肉，重则就一命呜呼了。 “嗯---，就按你的办法来。”嬴照一听这话，立即表示同意。 绝大多数情况下，智商是决定因为。 经过几次大战下来，嬴氏兄弟早就认识到嬴开这个孩子是大有作为的。 虽然有时候说话还没有他们这样老成，但人家想事情的角度就是跟那些没有文化的大老粗不一样。 “伯圉，你立即带兵冲进敌人的包围圈帮助四叔，大战了一夜，他早就精力不济了。”随后嬴开对赵伯圉命令道。 嬴开能够看出的，此时至少有四五个丰戎士兵正在围攻嬴亥，也能够看得出嬴亥已经有所不济了。 “诺---，众将士驾车随我冲进敌人的包围。”说罢，赵伯圉便带着王室的兵马驾车从山上冲进山谷中丰戎的包围圈。 战车可不是战马，更不是一般的战士，那是用战马拉着的车辆，踏过雪地，飞溅起来的雪花犹如卷起的爆炸了一般向外飞去。 远远看上去还有点大片般的效果。 好家伙真大气啊！ 战车踏过，声音大，轰隆隆的，跟打雷似的；速度快，飞溅起来的雪花，跟天女散花似的，从山上奔驰过来，跟天兵天将一样，当下就把山谷里战斗正酣的双方将士给镇住了。 眼看着就要把嬴亥的队伍斩杀殆尽，一下子涌过来如此多的战车，最懵的还是富人的勇士们。 丰戎将士不傻啊！ 他们很清楚能够驾着战车过来的一定不是自己的军队。自己人头脑简单，做事简捷，能直接的尽量不要间接，能省事的尽量不要多事。 驾车多麻烦，还是骑马更自如。 现在山上冲过来的是驾车的主，还用说那一定是敌人的军队。 “左大将，敌人的援军来了。”此时的丰戎左大将正带兵杀得起劲，听到手下的禀报，左大将狠狠的骂了一句，“奶奶0的，又要便宜这帮秦贼了。” 功亏一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再差一步就要全部斩杀嬴亥带领的秦军了，却再次遭到秦人的增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到了快要消灭敌人的时候，总是半途而废，总是功亏一篑，总是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俗语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失败的次数多了，就应该谦虚一点，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老是失败。 第60章 一寸长一寸强 在丰戎贵族中，左大将应该还算是不错的一个，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你所处的环境中，绝大多数都是筷子，而你是一根竹签，那你的水平和能力一下子就显示出来了。你所处的环境中所有人都是泥鳅，而你是一直乌贼，不用说你一定是最为独特的一个。 能力都是相对而言的，水平也是有差距的，就看你所处的环境是什么。 面对增援过来的秦军，丰戎左大将并没有慌张，而是对手下的勇士们喊道：“勇士们，莫要惊慌，带领百姓从山谷两边撤离。” 带上百姓？ 你没有听错，人家说的就是要带上百姓。 敌人的援军都赶过来了，性命马上受到威胁了，左大将还记得带上百姓逃走。 真是一位宅心仁厚的好人啊！ 其实还真不是这样，丰戎左大将也会是有私心的，因为这里的百姓是他自己部族的百姓。 丰戎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是由许多的部族组成的，其中嬴亥准备屠杀这个地方正好是左大将自己属下的部族。 既然是自己人不带走能行吗？ 要知道冷兵器时代，人口可是非常重要的衡量依据。 一个国家，一个部族，一个集团，有人就有实力，谁不服气就打谁，反正我手下人多得很； 有人就有话语权，手下的人多了，说话的声音都要比平时高出了好几个声调； 有人就有地盘，不够可以占别人的，而且占了对方还不敢说什么。 既然人口因素如此重要，左大将当然要把自己人带走了。 当然了生活在陇山上的丰戎百姓也是经常转移生活地盘的人，忙的时候上山放牛放羊。 闲的时候，经常进行应急演练，空人跑，负重跑，带着老婆孩子跑，赶着牛羊马匹跑等这些都是丰戎百姓经常演练的项目。 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丰戎百姓把这句话用到了极致。 平时经常性进行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在敌人来临的时候能够跑得快。 现在宗主一声令下，要求将士们带着百姓一起逃走，百姓们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了，稍稍判断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决定采取最简洁的方式逃走。 最简洁的逃跑方式就是放弃一切家产，只带上老婆孩子就行了。 眼看着左大将即将带人离开，大战了一夜的嬴亥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哼哼--，想得倒美，别以为我走了，你就能活着？ 安排完撤走的百姓之后，丰戎左大将并没有放松对嬴亥的追杀，对身边的丰戎勇士道：“你等跟我过来，一起杀死嬴亥这个不要命的家伙。” 打仗也是感情交流的途径之一，时间长了也是能够认识不少人的。 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丰戎左大将也认识嬴亥，知道他是嬴氏子孙中最喜欢打仗的一个。 此时的嬴亥早就杀红了眼睛，也疲惫到了极点，胯下的战马都站不稳了，何况人呢？ 嬴亥兄弟，我知道你战斗了整整一夜，就算是铁打的也该累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次我一定要趁你病要你命。 丰戎左大将望着摇摇欲坠的嬴亥，带着几个手下向他冲过来。 “左大将，你完了，我们的援军来了。”眼看着丰戎左大将带兵冲向自己，嬴亥轻蔑的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军队过来了，不过你却见不到你们胜利的那一刻了。左右何在？一起上，杀死这个不要命的。”左大将手一挥，手下的勇士们一起挥刀向嬴亥冲了过去。 打仗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一场大战下来，许多人都会疲惫到极点的。 虽然很累，但面对性命之忧，就算是躺在地上也要蹬蹬腿反抗敌人的。 虽然此时的嬴亥已经用尽了全力，但面对死亡，他还是不敢怠慢，再次挥刀与冲过来的丰戎左大将等人厮杀。 “嚓---”左大将一刀过去，直接从嬴亥的胸前划过，嬴亥赶紧向后倒去，避开了左大将的快刀。 谁知就在此时，身后的丰戎将士挥刀直接刺进了嬴亥的后背。 “啊---”嬴亥大叫一声，迅速调转马头，“你个龟孙子，竟敢偷袭老子。”随后用尽力气挥刀劈向丰戎勇士，“嚓---”一刀下去，偷袭的丰戎勇士头颅直接给劈开了。 嬴亥是谁，那也是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孩子，翻墙上树掏鸟窝，偷鸡摸狗逮老鼠之类的事情也没少干。 打架这事情从小到大一直坚持着，想偷袭我，门都没有。 杀死一名丰戎士兵之后，嬴亥愤怒的望着距离自己不远的丰戎左大将，眼中冒出烈烈火焰。 “哼---，小子你有种，不过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嬴亥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根本就吓不住丰戎左大将等人，左大将咧着嘴对嬴亥道。 大家都是血雨腥风过来的人，谁没见过刀剑和血色。左大将亲自上手，继续猛烈的冲向嬴亥，预置其于死地。 “嗖---” 不远处，一支利箭飞来，一个刚刚冲向嬴亥的丰戎将士被直接射在了面额上。 “嗷---”丰戎将士大叫一声从马上掉落下来。 “嗯？”左大将大吃一惊，回头看见嬴开正带着从关中过来的兵马驾着战车向这边赶来。 战车驶过，车上的中原将士手持长戈左右挥动，所到之处，丰戎将士纷纷向外奔去。 一寸长，一寸强。 王室军队手中的长戈虽然不够灵活，但是其攻击范围大，距离远，没等丰戎将士扑倒跟前，早就被刺到在战车之外。 再加上，嬴亥大战了一夜，丰戎勇士也大战了一夜，你累我也累。 但嬴开带领的王室军队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休息了一夜的，身体倍棒，精神十足。 以精锐之师对付疲惫之师，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大家都打了一夜了，谁都累啊！ 面对精神百倍冲过来的周王室军队，丰戎勇士的心中的士气也自己垮掉了。 左大将虽有不甘，但是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稍稍思考一下，决定还是尽快带兵离开的好。 “快走---”虽然再鼓一把劲，就能够将嬴亥和他的队伍歼灭，但是为了逃命还是赶紧放弃的好。 望着逐步退走的丰戎将士，嬴亥喘着粗气，摇摇晃晃。 “四叔，我来了。”嬴开驾车来到嬴亥跟前。 “嬴开---，我？”就在嬴亥命悬一线之际，没成想嬴开会及时赶到救下自己的性命，嬴亥真是百感交集。 “四叔不要说了，只要活着就好，赶紧随我离开。”说罢，嬴开带人护送着嬴亥向外杀去。 第61章 事务都有两面性 想走？ 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围着我叔叔打了一夜，把我的将士都打得没剩几个了，想逃走？ 咋可能呢？ 就在嬴开救下四叔嬴亥的时候，丰戎左大将已经带着手下的将士们杀到了谷口。 啊？ 遍地都是尸体，而且还是丰戎勇士们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左大将迟疑了，懵圈了，有些手足无措了。 “左大将，秦人带兵在谷口设伏，已经射杀了我们不少的勇士。” 虽然赶过来的秦军伏击很是猛烈，但总有漏网之鱼，一个躺在地上装死的丰戎士兵赶紧爬起身对左大将说道。 “什么？秦人还在谷口设伏了，这帮天杀的秦贼。”在丰戎将士们看来小小的秦人根本就不足以为患，完全就是秋天的柿子捡软的捏。 千想万想，咋都不会想到秦人还有伏击这么一说。 秦人啊秦人，几天没见胆子肥了啊！不但敢出城迎战，还敢伏击丰戎勇士了。 前面有秦人设伏，后面有嬴开带领的王室军队追杀，两害相权取其轻，左大将又对手下的几个首领道，“你们带人从半山腰冲回去上去，从背后冲击秦人设伏的军队。” 之所以这样安排，那是因为左大将知道秦人用来伏击的士兵肯定不会多，而且就在半山腰，所以他才派人上山从背后袭击秦军的伏击队伍。 “诺---” 几位将领带兵走后，左大将心一横对身后的将士们道：“众将士，一起上冲过去---” 这一次还真让丰戎想定居猜对了，嬴开带来的队伍确实不多，用来伏击敌人的将士就更少了。在丰戎将士上下夹击之下，在谷口设伏的几百名秦军将士很快被打退了，于是丰戎左大将和他的手下很快冲出了秦军的包围。 冲出包围的丰戎左大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苍天啦，大地啦，终于跑出来了。 看看身后，哇，人好少啊！原本想带出来的百姓并没有几个跟出来。 少就少，能从秦军的包围中冲杀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左大将快看，那边还有敌人的军队赶来了。” 啊？ 一听这话，丰戎左大将彻底懵逼了。 还有敌人的军队？ 顺着手下所知的方向，左大将看见东南方向过来一大队黑压压的队伍，远远望去，旌旗如云、长戈森森啦！ 这是嬴不寿与王室司马左思带领的王室大军也赶过来了。 我的妈呀了，秦军这是咋回事，越打越多了？ 面对源源不断赶过来的军队，丰戎左大将当然不傻，他很清楚自己手下有多少兵马，于是对手下大声喊道：“众将士，赶紧撤离这儿。” 丰戎毕竟是游牧民族，切不管仗打得如何，但有一点那就这些人的骑马技术绝对是一流，骑上马逃跑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左大将带领下很快就消失在嬴开等人的眼前。 跑了？ 别以为跑了就玩了。 别人这样认为，但嬴开却有他的认识。望着已经逃出去的丰戎左大将等人，嬴开对身边的斥候道：“速速带人跟上敌人的脚步，看看他们逃往哪里。” “诺---”斥候头领得令，立即带人跟上了丰戎左大将的步伐。 跟上敌人的脚步？ 这是做什么呢？ 嬴照不解望着嬴开，“贤侄，斥候人少，即便是追上也未必能够战胜敌人。” 嬴开淡淡一笑道：“只要看见敌人去什么地方就行了，没有让斥候跟他们战斗。” “这是为何？”嬴不寿也跟着问道。 “二叔，直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丰戎大军的老巢在哪里。我想左大将战败，肯定会把消息告知扎扎。顺着敌人逃走的方向，我们一定会找到丰戎老巢的。” 哦---，原来是这样。 听完嬴开的话，嬴不寿等人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司马大人，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以为，我们应该趁着敌人还未走远，这就带兵追过去。”没等嬴开回话，嬴照说道。 “不可。”嬴开说道。 “我们不是一直在寻找敌人的下落吗？现在敌人还未走远，为何不追呢？”嬴照不解的问道。 “敌人确实走的不远，可是仅凭我们这点骑兵，就算是追上了又能怎样？”嬴开说道。 要知道秦军跟丰戎之间最大的差距不在人多人少，而在速度的快慢。经常吃的亏就是打得过，追不上，这一次也一样。 “这个？”嬴照语塞，当下就愣住了。 嬴开继续道：“三叔，当下我们秦人仅有的一点骑兵，经过犬丘之战和这次敌人的夹击，已经所剩无几。用剩下的这点兵马追击丰戎的骑兵，莫要说追不上，就是是追上了，也拿人家没办法，弄不好还会被敌人全歼。” 这话一说，一直没有说话的嬴亥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秦人本来就没有多少兵马，经过这几次折腾，手中可用的兵马更少了。 当下秦人手中能用的兵马乃是王室借给他们的七千兵马，但是这些王室过来的兵马多以步兵为主，根本就追不上敌人的快马。等到秦军赶到敌人的大营时，丰戎兵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贤侄说得对，此时我们确实不宜追击，再说了我们也根本就追不上敌人。”嬴不寿赞同道，“不过，贤侄，既然此时我们不能追击敌人，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呢？” 嬴开想了想道：“二叔，经过昨天晚上到今天的战斗，此时的丰戎已经知道我们主动进攻的消息，或战或逃，想必他们也会像对策的。” “嗯--，你说的对，左大将一旦回到丰戎老巢，敌人肯定会知道我们主动进攻的消息，也做好了各种应对的措施。既如此我们该如何呢？”嬴不寿问道。 该当如何？ 这才是当下要解决的实际问题。 嬴开想了想道：“若敌人得知消息后直接带兵来迎战我军，我们当然不怕了，毕竟我们向王室借兵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戎狄大战的，也能够以此来报了杀父之仇。但若是丰戎得知消息后从陇山逃走吗，事情就复杂了。” 得知消息后逃走？ 会有这样的事情？ 嬴开意味深长的说道：“一旦丰戎逃离陇山，我们这一趟可就是白来了，今后要想找到这样的机会那就难上加难了。” 第62章 连环阵法 借兵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打仗。 秦人从关中借来兵马目的就是为了跟丰戎大战，进而为他们的父亲秦仲报仇。一旦丰戎借此机会逃跑，那秦人的算盘岂不是就落空了呢？ 这时嬴亥说话了：“司马大人，我认为丰戎不会因此而逃走，他们一定会带兵来跟我们决战的。” 司马大人？ 一直对嬴开不服气的嬴亥竟然主动称嬴开为“司马大人”，称谓的变化意味着态度的变化。 看来这一次营救还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至少让嬴亥不再那样敌视嬴开了。 “四叔为何如此肯定？”嬴开问道。 “原因有二，一个就是跟我们大战的丰戎左大将已经在我们这里吃了亏，他肯定不会就此罢手，不会任由自己部族的牧场被我秦人占领，一定会鼓动丰戎王扎扎带领大军跟我们决战。” 嗯--，有些道理。 丰戎王扎扎考虑的是全局，但左大将等人却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一旦撤离陇山，就意味着放弃这里的一切。 “第二个原因就是现在已经是冬天了，陇山以北冷的出奇，不管是丰戎贵族还是百姓宁肯拼死一搏也不愿意再次回到陇山以北。此战成功，整个陇山甚至是犬丘都归丰戎所有，即便是失败，丰戎也不会失去什么，毕竟他们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大不了换一个地方继续放牧就是了。所以说，不管怎样，丰戎都会跟我们继续战斗的。”嬴亥度嬴开等人说道。 不错啊！ 原以为像嬴亥这样的人，整天就知道打仗，不会思考这些问题，没想到人家竟然还会思考。 真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仗打得多了，人也会有所些收获的。 听完嬴亥的话，嬴开文嬴不寿道：“二叔，你们以为四叔说的如何？” 嬴不寿想了想道：“我认为老四说的有些理，不管是从当前的需要还是情面上，丰戎都会继续跟我们大战的。毕竟我们已经来到了他们的地盘，若不跟我们大战，丰戎难道回就此认输？” 这也是一个原因，要知道在丰戎最为强大的时候，人家都是敢跟周王室大战的，现在就算是实力有所衰减，也不至于沦落到连秦人都害怕的程度吧！ 听完二人的分析，嬴开道，“这么说，我们与丰戎都是无路可退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做好跟丰戎大战一场的准备。” 嬴亥一听这话似乎又忘了自己刚刚失利的伤痛，高兴的说道，“好---，我们秦人早就该与丰戎大战一场，不然这帮野蛮的戎狄家伙还真不把我们当回事。”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吃一堑长一智，有些人吃十堑长一智，有的人一辈子吃堑都不长智，最后亏死了。 嬴亥大概就属于最后一种，只要有仗大哪管吃亏不吃亏。 见嬴亥又有些轻狂，嬴不寿没好气的说道，“丰戎不把我们当回事，谁又把我们秦人当回事过？大战要的是实力和智慧，不是蛮干。再说了，你不听司马将令，擅自用兵，这事情还没完呢！” 嬴不寿这么一说，嬴亥的脸上当下就有些难看了，擅自用兵导致了秦人这次又丧失了近千名将士的事情还放在那儿呢。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没完，又想惹事吗？ 嬴亥一听这话直接说道，“我擅自带兵冒进，自知闯祸不小，回到犬丘，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理，要杀要剐，我都认。” “哼---，既然知道错误，还有脸逞什么能耐的，现在都别说话了，听司马大人的吩咐。大人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只管执行就是了。”嬴不寿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借机树立嬴开在军中的地位。 嬴亥不再说话，单等嬴开的吩咐。 嬴开想了想道：“几位叔父，大家都不要争了。现在我们好好商议一下，看看如何才能够狠狠的打击敌人，争取最大的成果。” “司马大人，我们的军队多以步兵为主，阵地战是我们的强项，而戎狄的军队全部是骑兵，野外战是他们的强项。我们要想取得更大的胜利，只有避其强项，打击他们的弱项才能够取得更大的胜利。”从王城带兵过来的王室司马左思说道。 “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需要在阵地战中取胜。要不这样，我们选择一处地势较为开阔的地方，列好阵势与丰戎进行阵地战如何？”嬴不寿跟着说道。 “二哥所言有理，但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我们列好阵势，敌人也不一定愿意在我们列好的阵地上主动跟我们大战，谁会那么傻愿意进我们设好的圈套呢！”嬴照说道。 这倒也是。 丰戎比起关中国家来说，人是粗了点，但并不傻。 只要不傻不呆，脑筋合适，谁都不会主动进入到敌人的包围圈里去受死。 听完几个人的建议，嬴开想了想道：“三位叔父，我想我们可以采取以下办法，确保丰戎主动进入我们的阵地与我们决战。” 啊？ 还真有让敌人愿意主动挨打的招数？ “司马大人请讲。” “一个是派人向丰戎下挑战书，邀请丰戎进行约战。丰戎大多是一些没有多少头脑的粗人，受不得别人的蔑视，一旦见到我们的挑战书，定会哇哇叫着带兵前来跟我们作战的。” “嗯---，你说的很对，以戎狄粗狂的习性，他们肯定不愿意做缩头乌龟，只要我们约战，他们定会随叫随到。”嬴照说道。 嬴开继续道：“如果他们不接受我们的约战，我还有第二步，那就是派人把这里丰戎百姓的尸体扔在他们的大帐周边让野狼野狗去撕咬，当丰戎将士们看到亲人的尸体后被撕咬后，一定会气炸心肺，叫着喊着来跟我们大战的。” 激将法，辱尸法，阵地战，守城战等等该用的都用上了。 听完嬴开的建议，众人不由得说道：“司马大人说得对，果真如此，丰戎一定会主动寻找我们决战的。” 既然大家都认可这个办法，于是嬴开对司马左思道：“虽然大家都认可这个办法，但我们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首先就是要选好阵地。” 既然中原军队善于阵地战，那么选好阵地就是第一要素了。 “司马以为我军的阵地应该选在何处？”左思问道。 嬴开想了想道：“我意我们应该选择左右山势较高，中间地带狭长，既有利于藏兵还要有利于伏击的地方。如果给能够给阵地前后两边挖上壕沟的话，对于敌军的伤害会更大一些。” 阵地战附带壕沟战？好一个连环阵啊！ 第63章 举家搬迁的敌人 办法好是好，但实行起来还是有麻烦的。 选阵地不存在多大问题，人去了就行。但挖壕沟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一件相当费工夫的事情。 不管是王室军队还是秦人自己的军队都是来这里打仗的，不可能一手拿长戈，一手拿铁锹（那个时候还没有铁制工具，最多也就是青铜制品了）一边打仗一边生产。 但办法总是人想的，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稍稍思考之后，嬴开对左思道：“左思大人，挖壕沟这事情比较费人，还得麻烦你带人来完成。” “好--”左思想都没想的答道。 答应的很快，实行起来很难。 嬴开笑着问左思道：“大人有没有想好该怎样挖壕沟？” “这个？”左思稍稍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件事看似容易，但做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但已经答应了人家总不能反悔吧，稍稍一想道，“我命将士们用长戈和佩剑挖土，用战车运送如何？”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嬴开听罢微微点头道：“虽然麻烦了点，但当下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嬴开对对嬴不寿道：“二叔，这就麻烦你写信给丰戎王扎扎，向他发起挑战。” “诺---”嬴不寿答道。 随后嬴开又对嬴亥道：“四叔，你这就带人下去把昨夜你们斩杀的丰戎尸体搬上来，只要我们送信的人一走，你就带着手下的将士们带着这些尸体前往丰戎大营。把这些尸体扔在他们的营地周边，顺便在写上一些挑衅的话语，就说这些丰戎百姓是秦人所为，只要他们不来应战，我们将继续斩杀他们的百姓，直到他们退出陇山为止。” “好勒---”这一次嬴亥很是爽快的答应道。 很快嬴不寿已经写好了挑战书，看了一眼嬴开，嬴开会意对嬴不寿道：“二叔你就给我们大家念念，大家都说说意见。” 嬴不寿便把自己写好的挑战书给嬴开等人念了一遍。嬴开一听，内容基本符合自己的要求，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嬴开于是对斥候道：“你这就带着挑战书前往丰戎大营，一定要把书信交到丰戎王扎扎手中。” “诺---”说罢，斥候带着书信立即上马向西北而去。 斥候走后，嬴开对带着大军向西北开去。 向前走了二十多里后，来到一处地势较为开阔的地方，这里两面环山，中间有一处南北宽三到五里的平坦地带。 “二位叔父以为这里作为战场如何？”嬴开指着前面的地方问嬴不寿和嬴照道。 嬴不寿左右环视了一圈，“这里前后开口，左右有山，中间地势开阔，应该是不错的战场，我以为可以作为战场使用。” “这里不错，可以作为战场。”嬴照也跟着说道。 “左思将军，那你就带将士们在前后两个出口处挖掘壕沟，最好在里面布满荆棘和削尖的木棍，掩上树枝和茅草。这个你应该明白吧？” “属下明白。”司马作思答道。 属下？ 你自称为属下？ 从王城来的司马左思在嬴开面前竟然自称为“属下”。 大进步啊！ 要知道王室跟秦人之间是没有任何隶属关系的，不但没有隶属关系，而且人家还是你秦人的上级。 一个从上级单位来的小官员竟然在嬴开面前自称为“属下”，看来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这位司马作思完全被嬴开给折服了。 听完左思的话，嬴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就麻烦将军和诸位将士了。” 人家虽然在你面前自称为“属下”，但作为秦人嬴开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依然称左思为“将军”。 “三叔，等壕沟挖好之后，你带上我们秦人的骑兵，在出口处挑战敌人，一旦敌人进攻，你们就向两边逃走，引诱敌人从中间进入我们挖好的壕沟。” “明白。” “二叔，你带兵埋伏在两边的山上，搭弓上箭随时准备射击敌人。”嬴开指着两边的山坡对嬴不寿道，“此战我们要尽量避免与敌人的正面厮杀，保持自己的实力。” “诺---” 看似不经意的安排，实则是有心之举。之所以安排嬴照诱敌，嬴不寿伏击，嬴开也是做过考虑的，毕竟嬴不寿年龄大，诱敌深入这事情还是让嬴照去做。就算是有个什么事情，年轻人总要比上了年纪的人跑的快点。 多少年了，秦人与周边的戎狄都是刀对刀，枪对枪的战斗，往往都是在敌人短刀快马的进攻下，以失败而告终。可是自从嬴开就任犬丘秦人的司马后，秦人战斗方式明显变了，虽然还是以武力取胜，但是中间明显多了智取的成分。 改变可以改变生活。 说起来很拗口，用起来很实用，而且是经久不衰，今天听来也很有道理。 不改变能行吗？ 如果从古至今所有的人都是一根筋的话，肯定是活不到今天的。因为野兽在攻击敌人的时候都是讲究技巧的，如果原始人不改变自己猛冲猛打的作风，迟早会被进化过的野兽所消灭的。 如果古人不学会改变，社会肯定是不会向前发展的。 所以说一部人类发展史其实就是一部不断发展变化的历史。 秦人也不例外。 当他们发现单凭猛冲猛打干不过北方戎狄的时候，他们也开始改变了，学会用技巧对付戎狄了。 这种改变，嬴不寿等人深切的感受到了。 “好，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那就分头准备去吧！” “诺---” 快到中午的时候，第一波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报---，司马大人，小的已经探查清楚了，丰戎大营就在我们东北方向，距离这里不到百里的一座山沟里，营帐一座连着一座，绵延达数十里。” 啊？ 找到了，而且敌人的大营距离这儿并不远。 嬴开不由得望着嬴不寿等人。 同样，嬴不寿等人也很吃惊。不过他们吃惊的却是敌人的人数。 绵延数十里的营帐，那得由多少将士呢？ “好家伙，看来敌人这次是全部都迁往陇山了，竟有这么多人？”嬴不寿不仅说道。 “当然了，敌人好不容易得到了陇山之地，能不举家搬迁吗？”嬴照跟着说道，“不过敌人人数如此之多，我们若想取胜还是要费些功夫了。” 第64章 打吧，谁怕谁 没想到啊没想到。 嬴开绝对不会想到，丰戎的大营竟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不过话又说回来，敌人距离自己近了也好。反正自己带兵是来打仗的，敌人近一点总比远了要好。 午后，派出去送战书的斥候回来了，“报---，司马大人，战书已经送达。” “扎扎怎么说，有没有答应直接与我们战斗？”嬴开急切的问道。 “丰戎王只说他收下我们的战书了，并没有回答要不要直接跟我们决战。”斥候答道。 收下战术却不说到底战与不战。 嬴开很清楚，这种做法其实意味着敌人还在徘徊和迟疑。 看来需要加一把劲了。 嬴开望着嬴亥道：“四叔，看来需要你去加把劲了。” “明白--”嬴亥爽朗的答道，“我这就把敌人的尸体扔在他们的大营周边喂狼；路上，顺便再抓几个活的，绑上手脚，混在尸体里，到时候野狼一咬，效果会更好的。” 都学会抢答了，而且还抢答的如此到位。 嬴亥说完这话，嬴开能够想到丰戎百姓的惨叫声会对扎扎产生怎样的影响。 “如此甚好，不过一定要注意保存自己的实力，秦人就这点兵马，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嬴开叮嘱道。 “我明白。” “好，快去快回。” “诺---”这一次嬴亥没有打磕绊很爽快的说道。 说罢，嬴亥带人便出发了。 嬴亥走后，嬴不寿等人便帮着司马左思一起搭建帐篷，挖壕沟等事情。 人多力量大。 虽然挖壕沟这事情复杂，但秦军人多啊，几千人合起来一起挖壕沟，效率还是挺快的。夜幕来临的时候，壕沟已基本挖的差不多了。 毕竟是在山里，枯草，荆棘遍地都是，只要愿意找，要多少有多少。 在挖好的壕沟里布满荆棘枯草之后，嬴开又命人上山砍了好多的木头，用刀剑削尖后，倒插在壕沟里。 明白了吧，这个壕沟不仅仅是一个深坑那么简单，它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陷阱，有荆棘，有尖刺；有了这些东西，保证所有掉进去的敌人不死既伤。 当然如果个别命大的掉进去没有死，挣扎着还想爬出来的话，基本上也是梦想。 因为嬴开已经给他想好了最后的出路---用火烧。 枯草不是用来躺下休息的，而是用来点火的。 等到壕沟里面敌人掉的差不多的时候，荆棘、尖刺等等用的差不多之后，嬴开便要命令将士们点火了。 想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有壕沟，有尖刺，有荆棘，最后还有烈火。 一旦掉进去，哈哈哈，想活着出去基本是妄想。 黄昏时分，该准备基本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还没有见到嬴亥等人回来，嬴开有些着急了，带着司马左思等人上了左边的山峰，在这里可以看得更远一些。 “二叔，你说说这四叔要是还不回来，我们这儿可就不就是白准备了吗？”望着远处空空如也的山峦，嬴开有些不自信不自信了。 嬴不寿摇摇头，“司马尽管放心，凭着老四的心性，他一定会把敌人带过来的。要不然他咋见你我呢？再说了他本人闯了那么大的祸，就算是将功赎罪，他也能够成功的。” 嬴开默然，他对着这位嬴亥四叔还是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性子急，好抱打不平，好战弑杀；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总是想着法的要做成。 听完嬴不寿的话，嬴开微微的点头道：“二叔说得对，只要四叔出面，他一定会搅扰到丰戎不得安生的地步。” “就是，只要是嬴亥出面，他一定会把丰戎将士带过来的，唯一区别就在人数上的多少罢了。”嬴不寿肯定的说道。 事情总是会发生变化的，此前秦人最怕的就是周边的戎狄进攻自己，只要有戎狄兵马杀过来，秦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躲避为主。 但是今天形势发生了逆转，秦人已经由过去的被动挨打，变成主动打人了。 只不过这种打仗的方式跟戎狄的方式稍稍有所不同罢了。 戎狄打仗凭的是速度，秦人打仗凭的是计谋。 列好阵势等敌人上钩。 钩已经做好了，诱饵也放下去了，鱼儿上不上钩就看命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旁晚时分，天气越来越阴暗，天空中已经有了飘雪的迹象。 陇山是西北，每年到了冬季下雪是必然，下多少就要看老天的心情了。心情好了多几个晴天，心情不好便会一直下雪，让漫天的大雪浇灭所有人心中的烦躁和欲火。 雪越下越多，天地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原本很镇定的嬴开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了，按照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呢？ 如果深夜之前敌人还不来，秦军该怎么办呢？ 是继续坚守，还是主动出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嬴开当然要好好想想了。 风越来越紧，眼看着就要黑尽了，嬴开的心越来越发的焦急。 “司马大人请看，西北好像有人过来了。”就在嬴开等人焦急的等待中，身边的侍卫惊喜的喊道。 “什么？敌人来了？”嬴开惊喜望着远处。 丰戎来了。 这一次是真的来了。 在经过多次的交涉、思考和斗争之后，扎扎在左大将和丰戎贵族好战分子的纠缠之下，终于决定与秦人进行殊死一战了。 秦人实在是太烦了，仗着有周王室的帮助，竟然在自家门前来撒野了。 你偷着打我，我认了；你偷着骂我，我也认了。 但你不能在众人面前给我难堪，更不能把我们百姓的尸体扔在我的大帐外。 如此做法，让我手下的将士们咋看呢？让我的百姓们咋看呢？让那些原本很高傲的丰戎贵族们咋看呢？ 在丰戎百姓的心目中，秦人就像是地上的蚂蚁，想踩几下就踩几下。 谁知道秦人这只蚂蚁竟然变成了怪兽，一下子强大起来了，追着赶着要跟丰戎打架了。 都这样了，我要是再不打你，你岂不是要翻天。 虽然丰戎王扎扎也知道此时的秦人有周王室的帮助，但他们已经不在乎了 “不比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秦贼斩杀干净，他们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最后扎扎心一横，“众将士，操家伙，带上各自的队伍，跟本王出发---” 第65章 踟蹰不前了 夜色已黑！ 陇山之上早就是漆黑一片了，除了时近时远的狼叫声，这里原本是是了无声息了。 雪越下越多，打在脸上冰冰的、凉凉的。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再远处还能够看到时明时暗的火把。 嬴开知道这一次敌人是真的来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倾巢出动。 一直盼望着与丰戎大战一场，但是真正当敌人来的时候，嬴开还是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这一次大战可是自己人生中，亲自指挥的第一次大战，能不紧张吗？ “贤侄，敌人马上就要来了。”望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嬴不寿说道：“我就知道，嬴亥这一次定是把扎扎给气疯了。” “嗯--，二叔，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档口，嬴亥的兵马已近进了山谷，向两边奔去。 “秦贼，有种你就别跑啊！”嬴亥带人一边在前面跑，身后不断有丰戎的将士们的叫骂声。 嬴亥也不敢对骂，闷着头纵马疾驰。他很清楚，此时的敌人还处在两可之间，只要能够把他们引诱到秦人设好的伏击圈里，自己才能算是大功一件。 至于敌人的叫骂声，那就完全不必在意了。 你骂我，我是不在乎的；你追我是追不上的。现在嬴亥只有一件事，就是把敌人带进秦人设好的伏击圈。到那时，丰戎的叫骂声一定会变成惨叫声的。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前面的山谷已经很近了。 “速速带人向两边走---”守在谷口的秦军将士对山下的嬴亥等人喊道。 “众将士，往两边跑---”快到跟前的时候，嬴亥对身后的秦军将士喊道。 听到喊声的秦军将士跟随着嬴亥冲进山谷，随后纵马向山谷两边跑去。 嗯？ 这是怎么回事？ 紧跟在嬴亥身后的丰戎将士稍稍迟疑了一下，顺着惯性继续向前奔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跑在前面的丰戎勇士不见了。 人呢？ 已经掉进秦人早就挖好的壕沟里了，瞬间连人带马被沟里的削尖的木棍直接刺了个通透。 “骂啊，我让你再骂啊！这下不说话了啊！”嬴亥一边纵马疾驰，一边骂道。 “啊---” “啊---” ...... 此时身后追过来的敌人越来越多，不断掉进秦人的壕沟里，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大王，前面有壕沟，我军已经有好多将士掉进了沟里。” 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 什么时候，秦人还想到用挖壕沟这种办法来对付自己了。 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才几天时间，原本傻乎乎的秦人竟然变得如此狡猾了，不但胆子肥了不少，而且人也变得灵气了，狡猾了，都学会用计谋来对付自己了。 刚刚追到谷口的扎扎听罢吃惊的问道，“什么？敌人竟然挖壕沟来对付我军将士。” “对，刚刚追击嬴亥的将士们已经有好多人掉进了沟里，不知死活。” 听完探马的禀报，丰戎王扎扎扬起右手，挡住了正在追击的丰戎大军，“命令将士们停止追击，原地待命。” “诺---” 面对秦人的主动挑衅，扎扎虽然愤怒，但是作为一个部族的大王，他也并不是那种上头就胡闹的主。 他很清楚在周王室的帮助下，今天的秦人明显不同于此前秦仲时期的秦人了，这帮秦人做事有头脑，行动有分寸，作战还有层次感，一步一步很有计划。 “大王，为何不再追击秦贼。”眼看着追击的队伍停止了脚步，左大将上前问道。 “秦人在前面设有壕沟，我军已经有不少的将士掉进壕沟丧命了，再加上天色已晚，很难分辨清楚敌人的动向，还是等到明日天亮之后，再做行动不迟。”扎扎说道。 “这个？”左大将虽然蛮，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既然秦人已经挖好了坑，自己总不能黑着头往里跳吧，“我明白。” 追到谷口的敌人竟然迟疑不前了，守在两边准备射击敌人的秦军将士当下就傻眼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射击还是不射击呢？ 面对敌人踟蹰不前的样子，嬴亥也愣住了，“到手的敌人怎能让他们给走了，兄弟们跟我过去继续骂。” 于是嬴开调转马头，又跟了上来，“丰戎的狗杂种，你们不是很能吗，来啊！来杀我啊！” 但是不管你嬴亥怎么骂，这一次丰戎将士们就是不过来追杀，所有的骑兵都徘徊在谷口，就是不进来。 这可咋整呢？ 站在山上的嬴开不由得也着急了，“来人啦，把山下的四公子请上来。” 很快嬴亥纵马来到嬴开等人跟前。 众人到齐后，嬴开对嬴不寿等人道，“大家都看见，敌人迟迟不前，我们该当如何？” “要不我再去叫阵，喊扎扎过来交战。”嬴亥说道。 嬴开摆摆手，“你不是已经叫骂了吗？敌人既然没有过来，这就说明他们不想在夜里跟我们决战。” 嬴不寿也点头道：“司马大人说得对，由此看来敌人已经认识到了我们在山谷里设了伏击，故而不再前进。但敌人也并没有因此而撤兵，这说明敌人还有天亮后继续跟我们决战的想法。” “二叔所言极是，敌人之所以不前进，也不撤退，这就说明他们还想跟我们决战，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天亮之后。”嬴开感慨的说道，“哎---，这也正是我最为担心的地方。” “天亮决战就天亮决战，这有什么好可怕的。”嬴照听罢不屑的说道。 不要说嬴亥做事莽撞，就是像嬴照这样谨慎的人也是多少有些膨胀的。 有人帮忙底气足，有人撑腰胆子大。 有了王室的帮忙，再加上这几次小小的胜利，已经让秦人首领们多少有些张狂了。 “三叔且不敢如此，刚刚你也听探马说了。丰戎的大营内，帐篷一座接着一座，蔓延数十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当下敌人的实力依然很强大，如果敌人把所有的兵力都带来对付我们，我们是难以取胜的。”嬴开有所担心的说道。 “我们有王室的七千兵马还怕他一个丰戎不成？”嬴亥不屑的说道。 “四叔，你是小看丰戎了，他们与亳戎可是整个陇山戎狄的两强，如果不出意外兵力应该在万人以上。还有一个点四叔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孤军深入，粮草、食物、兵员都难以为继。若敌人在山谷外围堵住我们，围而不攻，长久下去，我军就算是不被人全歼，也终将会以失败告终的。” 第66章 围歼与反围歼 你想设伏对付我？ 这个我清楚，但你也要知道我们也可以设更大的伏击圈来围歼你。如果丰戎所有兵马围着山谷不走的话，山谷里的秦军将士可就危险了。 围歼与反围歼。 这可是个大问题。 或许当下的丰戎还没有想到这么远，但作为秦军主将的嬴开已经想到了。 当主将最主要的事情，不是去让你真刀真枪的跟敌人干仗，而是要思考，特别是要超前思考。思考战争的发展方向，思考战场上发生以及还未发生的事情，谋定而后动。 虽然丰戎仅仅是在山谷前停止了脚步，但嬴开就已经想到了后面的事情，若敌人围而不走，秦军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等到你秦军实在等不住想从山谷里出来的时候，围在山谷外的丰戎军队可就要拿起屠刀对付秦军了。 “这个？以丰戎的智慧，不会跟我们长久的耗下去吧！”嬴亥一听当下也有些着急了，不解的说道。 “可万一他们守着不走，围而不攻呢？”嬴照说道。“如此以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而且大军还要受阻。” “这个？”嬴亥当下就不说话了。 嬴不寿迟疑了一下对嬴开说道：“司马大人，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呢？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此时的嬴开真的是有些焦虑了。 不焦虑能行吗？ 说实在的，嬴开对戎狄的兵力真的不是很了解，若按照斥候的禀报来看，丰戎的兵力绝对不止万人，肯定要比这个多得多。敌人那么多的兵力，而自己的手下却仅仅只有不到八千兵马，而且大多数还是步兵，用步兵来对付骑兵本来就具有弱势，更何况自己的兵力还比人家的少。 若是敌人迟迟不仅如此自己设计好的伏击圈，秦军在坚持不住的情况下，肯定要进行阵地战，自己的优势可就不在了。 再假如，就是刚才大家所说的，丰戎不进攻也不撤走，围而不攻，事情就很复杂了，要知道此时的秦军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时间一长吃喝用度都会成为问题的。 “无论如何也要激怒丰戎，迫使敌人主动进攻我们。”想了想之后，嬴开说道。 想来想去，还是要激怒敌人；但是这一次丰戎跟铁打的一样，定力实在好的不行，不管你秦人咋激，人家就是不怒。 “这一点我们也知道啊！但不管咋样，丰戎就是不主动进攻，我们也没有办法呀！”嬴不寿无奈的说道。 “敌人不主动进攻我们，那我们就去挑战他们。”随后嬴开对嬴亥道：“四叔，我看这事情还需你继续出马。” 啥人用啥办法。 对于文弱的人就让他去办文书类的事情；对于粗野的人，就让他去干打架骂仗的事情。 挑衅敌人，这事情还得嬴亥去干。 “没问题，你说该怎么办。”果不其然，嬴亥一听高兴的什么似的。 怎么办？我先不告诉你。 嬴开没有说话，而是对众人道：“大家随我上山。” 出了大帐，众人一起来到山上。 指着山下丰戎将士们的营帐，嬴开对嬴亥道：“四叔看见了没有，山下就是丰戎将士们的营帐，一溜儿排开。现在谷口已经被丰戎的将士们封锁，我意今夜四叔你带人翻过山，直接去烧掉敌人的营帐，只要你那边一旦火起，我就立即带人从山谷里杀出。即使不能完全杀退敌人，至少也能够打乱敌人的阵脚。” “也好---，那我这就去了。”说罢，嬴亥带人走下山头。 丰戎毕竟是戎狄，虽然受到了打击，但依然不改他们好爽的性格，安营扎寨之后，便开始在帐中喝酒吃肉，大声吆喝。 心情好才是真的好啊！ 一路走来不管道路多么难走，风雪多么猛烈，环境多么的差，但只要安营扎寨之后，丰戎勇士们依然拿出了应有的豪爽，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喝倒了，喝醉了，一切都就过去了。 但丰戎到底不是中原人，喝酒吃肉也没有中原人那么多的讲究，喝酒吃肉的时候，就喜欢大声喊叫。 时不时要把自己的看家本领练习一下，生怕时间长了，有所生疏。 当嬴亥带着兵马翻过山来到敌人营帐的时候，他们正在营帐里喝着酒大声叫喊着。 好啊，你们喊叫的声音越大，我放心的程度越高。 带着将士们一个一个营帐摸索这过去，嬴亥来到了一座较大的营帐外，拿出身上的佩刀，嬴亥划开了营帐。 偷偷的往近一看，好家伙！这座营帐竟然是丰戎左大将的营帐。 “哎---，我们大王就是胆小谨慎啊！小小的秦人都欺侮到我们头上了，他还不赶紧下令灭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秦人，竟然在人家门口给停下了，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吗？”有人正对左大将诉说道。 “不要这样说我们的大王，大王虽然谨慎了一些，但也免去了不少的伤亡。你们想想，大王若不及时制止我们，任由我们一味地追击下去，一旦进入秦人的伏击圈，还不知道将有多少将士会损失呢。”左大将制止了大家的说法。 ？？？ 就连左大将这样的人都知道秦人在山谷里设立了伏击圈？嬴亥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人家会在山谷口停下，原来敌人也不笨啊！ 听完左大将的话，众人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又有人说道：“左大将，你说说，秦人原本也是笨笨的，不懂得多少的阵法和谋略，怎么现在一下子给精明起来了呢？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想着法的对付我们，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我也不好说，但我想自从周王室派兵增援秦人之后，形势就发生大变化了。你们想想这些办法和策略是不是王室派来的的人想出来的呢？”左大将也不敢肯定，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秦人到底是吃了什么药，一下子好像聪明起来了一样，明显改变了以前那种硬对硬对打拼方式，变着方法的来对付丰戎，这不得不令人感到困惑啊！ “公子，这里就是丰戎左大将的营帐，要不我们就从这里烧吧。”手下对嬴亥说道。 嬴亥左右看了看，此时大雪已经将整座军营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整座丰戎的大营周边除了远处几个巡逻的之外，几乎没有几个将士。 时机很好，位置也很不错。 “点火---”嬴亥对手下说道。 第67章 追上你了 点火？ 好轻松的两个字啊！ 但做起来可就费大事了。 西周毕竟不是现代社会，有许许多多的点火方式，那时候要想把火点燃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一般情况下有两种取火方式，一种是钻木取火，另一种是火石打火。 不管是那一种取火方式都是原始的，最基础的，也是费人费力的事情。 钻木，知道吧，就是用某种很硬的东西不断的去钻木头，摩擦产生热量之后，再用嘴吹，最后达到燃烧的目的。 好复杂的工程啊！按照这种办法取火，人都饿晕了，火还没点着。 如果用来照明的话，恐怕天都亮了，火还没取出来。 于是古人有改变了取火的方式，改钻木取火为火石打火。 火石其实就是就是含有矿物质的石头，也称为“燧石”。两块火石在一起摩擦碰撞，能够飞溅出火星子来，周围放上茅草，火星子溅到茅草上，能够点燃茅草，最后达到取火的目的。 不过这种取火的方式也有几率的，如果拿火石的人手法不准，火星子不往茅草上蹦，偏偏蹦到了头领的脚上。于是，取火就变成了人身伤亡事故，即便是自己不被火烧死，也会被首领砍死。 由此可见，不管是那一种取火方式都是原始的，很艰难的。 鉴于此，古人便想到了保存火种。 普通人家为保留火种会在地上挖一个洞，并不断的丢入树枝等可燃物，来保留火，官宦人家会用陶罐存火。 不管是挖坑存火，还是陶罐存火，都要不断的往里面丢柴火，费人费事还不卫生。 于是聪明的古人便发明了火折子。 最初的火折子其实是用麻绳或者是布条卷成紧密的绳状物品，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的燃烧，就象灰烬中的余火，能保持很长时间不灭。需要点火时只要一吹就能使它复燃。 此时嬴亥带领的士兵身上背的其实就是这种名叫火折子的东西。 吹燃后，其余的士兵一起点燃火把。 要知道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不管是丰戎还是秦人都点着火把照明，谁都没有把远处的点点火光当回事。 “放火---”嬴亥一声令下，将士们立即拿出火把点燃了丰戎左大将的营帐。 “呼呼---”被火点燃的左大将营帐顿时火起，在风雪的交织下，呼呼的向四周散开。 “左大将快看，着火啦---”正在喝酒聊天的左大将等人一看，我的妈呀，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营帐竟然着火了。 “快跑---”冲出营帐的丰戎左大将一看，不远处几个骑着马的秦人正拿着火把四处放火。 不出所料，不出所料啊！ “这帮狗日的秦人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诸位跟我上，灭了这帮不要命的秦贼。”左大将见状怒从心起，立即上马带着将士追击嬴亥等人。 但是嬴亥等人就是来放火的，根本无心跟左大将等人恋战。见左大将等人追击，便一边放火，一边向山上奔去。 被激怒了的丰戎左大将这一次岂能放了嬴亥等人，在没有得到丰戎王扎扎的命令的情况下，带着手下狠命的追击嬴亥等人。 “左大将不要再追了，大王早就下令，明天一早我们再向秦人发动进攻，要求我们保持镇定。”见左大将执意要向山上追击，手下人制止道。 “胡扯，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吗，秦人就那么几个人，难道我们如此多的将士还怕嬴亥这么几个人不成。一起上我们杀了嬴亥再说。”自从秦人在王室的支持下，进攻丰戎以来，嬴亥一直针对左大将的部族下手，早就引起左大将以及部族将士们的不满了。 秦人跟丰戎有仇，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但是你嬴亥一直针对我左大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打你，都对不住我自己。 这一次，左大将说什么也要把嬴亥等人弄死。 既然左大将都这样说，手下还能怎样呢？只好跟着左大将一起向山上追去。 越往上走，风雪越大。 但是求胜心切的丰戎左大将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带着队伍疾步向前，向不远处的嬴亥等人追去。 “嬴亥，有种的，你给我站住，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一边追，丰戎左大将一边骂着。 “哼哼，带着这么多人追我，还想与我大战，是不是想以少胜多，门斗没有，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这一次嬴亥没有跟左大将硬碰硬，而是激将道。 “你奶奶的，你带人烧我的营帐，我若不杀你，岂能为人？你给我站住。”这一次，左大将再也不会放弃追击了，边追边喊着向嬴亥等人冲过去了。 越追越近，已经距离嬴亥不到一箭之地了。 左大将心中一阵窃喜，“快追，马上就要拿下这帮不要命的东西了。” “嗖---”一件射来，左大将身边的一名丰戎勇士应声倒下。 嗯？ 左大将望着地上的尸体，不仅愣了一下。上下左右齐齐看了一遍，也没见有别人啊！ “狗0日的，死到临头还想做拼死挣扎啊！左右何在，包围他们。”左大将命令道。 死一个是死，死一百个还是死。打仗原本就是一个死人的事情。更何况此时已经追过来了，不杀了嬴亥等人，自己的颜面往哪儿放。 左大将一声令下，手下的将士们从左右两边向前冲去，意图包围嬴亥等人。 大半夜的，上山下山，放火烧人，又要逃来逃去，只要是个人都会有累的时候。嬴亥等人也累了，跑不动了，眼看着丰戎左大将的手下从左右两边上前包围他们，命悬一线了。 找死也是需要勇气的。 当左大将带着手下的将士向山上追去的时候，就已经距离死亡不远了。 眼看着就要把嬴亥等人围在山口，左大将一阵窃喜，“嬴亥，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几次三番搅扰我的部族，杀我勇士，杀我百姓，今天就是你为我那些丧命的将士们还命的时候了。”左大将叫喊着对嬴亥说道。 “哼---，你等着，谁输谁赢还难说呢？”嬴亥要不示弱的说道。 此时的陇山之上风雪正紧，呼呼的吹在双方将士们的脸上、身上，左大将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第68章 风雪夜袭人 “哈哈哈---” “哈哈哈----” 眼看着左大将就要把嬴亥等人围困住了，这时从风雪中传来了一阵阵的笑声。 ？？？ 好恐怖的声音，这还是怎么回事呢？ 左大将紧张的左右望着，只见风雪中，秦人将士犹如黑夜里的幽灵从四周围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左大将惊呼道。 “我们被秦人围困了。”手下回头左右看了看，随后紧张的说道。 只见远处的秦人将士冒着鹅毛般的大雪从山谷周围向着这边奔袭过来。 这是一张很大的网。 嬴开在布置这张网的时候早就想到了敌人一定会在山谷前徘徊的，于是便命令将士们在山谷之外设伏，不过这一次设伏的包围圈比此前更大了。 只要敌人敢来到山谷前，秦军将士便从两边向中间靠拢，迫使敌人不得不退进山谷之中。 原本是围困别人，反被秦军围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大将不解的问道。 “左大将，傻眼了吧。既然是你自己要来杀我的，时至今日，认命吧。”嬴亥对左大将说道。 “不可能---”左大将叫喊着说道。 虽然左大将不愿意承认自己被秦人围困，但是现实就在眼前。在数倍于自己的秦军的围困下，左大将的手下不断的向后退。 眼看着就要进入山谷。 此时一位年纪很轻的秦军将领纵马来到眼前，“左大将，你已经被我们围困，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下武器投降，若执迷不悟，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此前嬴开前往扎扎大营交涉的时候，左大将是见过他的，但也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过后就忘的那种。 过了这么多天，加之又是深夜，左大将又不是天赋异禀的神人，一时之间咋能认得出来呢？ “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左大将见状对这位年轻的秦军将领问道。 “哼哼，瞎了你的狗眼，这位就是执掌我秦军的司马大人。”嬴亥解说道。 司马大人？ 秦人都有司马了？ 而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后生就是秦军的司马？ 左大将疑惑的望着嬴开，“你就是秦军的司马？执掌犬丘的所有秦军？”说这话的时候，左大将是疑惑的，不确信的。 左大将不相信，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娃娃就是执掌秦军的司马。 太嘲笑人了吧，想我左大将混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能力执掌丰戎的全部军队，而眼前这年纪轻轻的秦人小孩竟然是执掌秦军的司马。 这么说丰戎所有的失败都是这个小孩所为了？ 太令人失望了，伤自尊了。 堂堂的丰戎左大将连连败在一个小孩手中，让我的脸往哪搁呢？ “我就是嬴开，秦军的司马。让左大将失望了吧！”嬴开笑着对左大将说道。 “你也是嬴氏？这么说你也是秦仲的后人了？”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丰戎的左大将当然知道对手秦仲有几个孩子，对于嬴其、嬴不寿、嬴照、嬴亥等人，他都在战场上见过。由于年龄相差悬殊，丰戎左大将唯独没有见过这位名叫嬴开的少公子。 今天终于在战场上见到了。 “对，左大将说的不错，我祖父正是犬丘大夫秦仲。就是被你们杀死的，今天正是报仇的机会，左大将受死吧！”嬴开对丰戎左大将说道。 报仇？ 左大将明白了，自从秦仲死的那一刻起，秦人就没有一刻放弃过报仇的想法。 今天总算是要拿自己开刀了。 “我算是明白了，你确实不一样。”左大将望着嬴开感慨的说道。 不一样？ “我也是两只胳膊、两只脚，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不一样的。”嬴开问道。 “你不一样，你与其他的秦人完全不一样。在你之前所有的秦人都跟我们戎狄差不了多少，单纯凭借武力打打杀杀，可是自从你当上犬丘的司马之后，秦人变得不一样了。有头脑了，打仗的技巧明显增强了。”左大将说道。 “既然知道不一样了，还不赶紧投降，或许我们会放你一条生路。”嬴亥见状说道。 “放屁---，我丰戎只有战死的勇士，绝无投降的懦夫。”左大将扭头狠狠的随嬴亥说道。 “哎呀---，挺硬气啊，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嬴亥手一挥，对身后的将士们道：“众将士，一起上，杀死这帮不要命的戎狄。” “勇士们，莫要怕，跟着本将一起冲出包围---”眼看着大批秦军向自己冲过来，左大将对手下的将士们说道，“大王带领的大军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一定会过来营救我们的。” “嗷嗷嗷---”草原上长大的戎狄，天生就声音大。听了左大将的话后，更大声喊叫了。 当然了，这一次他们的喊叫不单单是发泄那么简单，还有叫醒其他丰戎将士的打算。 想法是很好，但若想实现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一则这里距离丰戎王扎扎的大营已经有距离了，单凭人的喊声对方是听不见的；二则此时风大雪大，北风的呼啸声更大，就算喊破了嗓子，也没有风雪的声音大。 “哼---，过来了，就别走了。”嬴开说罢向后退去。 随着他的后退，身后的将士们稳步上前，搭弓上箭。 “射击---”嬴开一声令下。 “嗖嗖嗖---” “嗖嗖嗖---” ...... 秦军将士们的箭簇“嗖嗖”的射向冲过来的丰戎士兵。 在冷兵器时代，弓箭乃是远攻最好的武器，在敌人还没有冲到跟前之前，就能够将对方射杀在远处。 冲在前面的丰戎将士很快就被射倒了一片。 倒下，还是倒下。 “这？”眼看着自己的手下的丰戎勇士很快倒在眼前，左大将愣住了。 “怎么了？怕了？”嬴亥见状狞笑着对左大将道。 怕了？ 我左大将岂能是贪生怕死之人。 左大将抬起头望着回过头来的嬴亥，“嬴亥，你不是很有种吗？敢过来跟我一对一吗？” 左大将不跑了，马背上奔驰了半辈子，他不想再跑了。 “一对一？哼---，我还怕你不成，众将士后退，我来跟他大战。”嬴亥说罢，示意身边的将士们向后退。 “公子小心，左大将可是丰戎有名的将领。”身边的卫士提醒道，“你也累了一夜，要小心啊！” “不怕。”嬴亥豪气地说道，拔出剑望着跟他一样疲惫不堪的丰戎左大将。 第69章 血战而亡 计划不如变化。 谁也不会想到，原本设计好的奇袭战打成了单打独斗的肉搏战。 不过这也好，顺便让已经很疲惫的双方将士们好好看一场免费的格斗，娱乐一下大家紧张的情绪。 双方将领要比武，众人只得向后退去，给他们让出位置。 二人上前，嬴亥持剑，左大将持刀，双方怒目而视。 “卑鄙小人，拿命来---”丰戎左大将说罢，挥刀冲向对手。见左大将冲过来，嬴亥也不敢怠慢，持剑上前迎战。 “咣---”金属碰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重重的抨击之下，嬴亥与左大将二人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好小子，不错啊！”左大将对嬴亥说道。 “你也不错，不过就算你再厉害，今天也休想活着回去了。”嬴亥威胁着对左大将说道。 “回去？哼---，兵败如此，本将也没想活着回去。不过临死前，本将还有一句话要说。”丰戎左大将对嬴亥道。 “你说--” “如果我胜了，你放我手下的将士们回去；如果我败了，随你们处理。” 事已至此，对于活着回去，左大将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只要能够让手下的将士回到自己的营帐就已经是最大的希望了。 “好---，你我一言为定。”嬴亥爽快的答应道，说罢，挥剑冲向对手。 “好，我也信你。”说罢，二人再次战斗在一起。 风大，雪大，天地大。 刀声、剑声，厮杀声。 此时的陇山之上，秦人公子嬴亥与丰戎的左大将厮杀愈发起劲，几百个回合过去，依然没有分出胜负来。 英雄一交手，就知有没有。 不管是秦人嬴亥，还是丰戎左大将，都是经历过大战的人；也是很有战斗经验的人。 对方到底有几斤几两，一交手便知。 从后半夜一直打到天快亮的时候，二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虽然刀剑依然没有放下，但是二人脚步迟缓、行动迟缓，不时发出很粗的喘气声。 “司马大人，天马上就要亮了，二人还没有分出胜负，不如我等把丰戎左大将射死算了。”眼看着嬴亥与左大将战斗了大半夜还没有分出胜负，嬴开身边的百夫长说道。 人的兴趣点也是有时间的，一个时辰之内大家或许会兴高采烈，一个时辰之后大家的兴趣自然都会有所减弱。 现在都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大家的兴趣早就变成怨言了。 咋这么能打呢？ 赶紧点，我都瞌睡了，你们咋还不结束呢。 后半夜乃是一天中最瞌睡的时间，都打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还没有分出胜负，周围的将士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眼皮跟下眼皮之间不停的打架。 嬴开静静的看着二人的战斗，始终没有回答。从二人约战开始，他就一直这样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也不出手相助。 百夫长见嬴开不回答，以为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语，于是再次提高声音对嬴开说了一遍。 “不可---”这一次还没等到嬴开回答，正在战斗的嬴亥却厉声斥责道。 既然正在战斗的人都不愿意自己出手相助，百夫长只好不再说话。 虽然是大雪天，但毕竟是天快亮了，远处已能够看到来来回回穿梭的丰戎将士，若再不拿下左大将，等敌人反扑过来，一切就完了。 “四叔，我相信你。”望着已经疲惫不堪的二人，嬴开大声对嬴亥说道。 此时的嬴亥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听到嬴开的话，嬴亥拄着剑挣扎着站起身，怒视着对面的左大将。 只见左大将也是疲惫到了极点，半跪着蹲在地上，两手拄着刀，几乎是一动不动了。 两强相争勇者胜。 得到鼓励的嬴亥站直了身体，大喝一声“拿命来---”挥剑向左大将冲了过去。 见嬴亥向自己冲过来，左大将也不敢怠慢，挣扎着站直了身体，双手握着刀，看着对面冲过来的嬴亥。 “咣---”嬴亥双手握着剑，与双手握刀的左大将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毕竟是打了大半夜，两个人都力气不济了，碰撞之后，都没有后退，而是不由得向一边倒去。 就在丰戎左大将马上要倒的那一刻，嬴亥用尽全身力气，猛一回头，双手握剑对准了左大将的肋下。 “左大将小心啊！”正在观战的丰戎将士大声喊道。 听是听见了，但此时的左大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算是嬴亥当下刺死他，他也不想动了。 “噗嗤---”一声，嬴亥的剑刺进了丰戎左大将的肋下，血溅在了嬴亥的脸上。 左大将摇晃了一下身体，向前爬去，摇晃了一下跌倒在地。 “太累了---”躺在地上的丰戎左大将轻轻的说了声，随后腿一蹬，彻底躺直了。 陇山这个地方原本就是戎狄的土地，今天丰戎的左大将也算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光荣牺牲了。 既然嬴亥已经杀了丰戎的左大将，秦军将士一起上前，将所剩不多的丰戎将士围在了中间。 “杀了他们。”嬴开手一挥，示意将士们一起上手杀掉丰戎的将士们。 “不用你们动手，我们自己来。”就在秦军将士正准备下手的时候，丰戎的将士们却自己提起了手中的刀。 既然左大将已经战死，按照约定他们的命也该用秦人来处理，既然要被对手杀死，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点。 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点。 “嚓嚓--” 没等秦军动手，所剩不多的几十名丰戎将士竟然集体自杀在秦军面前。 “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丰戎将士们集体自杀在自己面前，嬴开都有些佩服了，过了一会，嬴开对手下将士们道：“走吧，做好战斗准备，敌人很快就要向我军发动进攻了。” 丰戎王扎扎大营。 天亮了，晶莹的雪光映照进了大帐。 丰戎王扎扎刚起床，左大将的手下就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报---，大王，大事不好了。” “慢慢来，不要着急。”刚睡起来，扎扎还没有完全清醒。 “昨夜秦人嬴亥带领前来烧营，我家左大将带兵追击，追到谷口的时候，遭到了秦人大军围堵，左大将寡不敌众战败身亡。” “什么？昨夜经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本王怎会不知？”一听此言，扎扎惊得长大了嘴巴。 第70章 我不怕伏击 太意外了，实在是太意外了。 扎扎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而他却一直能够睡到天亮。 天啦，如果昨天夜里若不是左大将发现的早，带人赶走了秦人呢偷袭的队伍，本王岂不成了秦军火中的烤肉。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兄弟啊！你不但救了我，还救了我们的大军，救了整个丰戎啊！ “大王，左大将以及手下数百名将士被杀，我们要为他报仇雪恨啊！”手下人在一旁对扎扎说道。 “你等切下去，待我与诸位大臣商议之后再做决断。”事到如今，扎扎倒是不那么着急了。 “诺---” 手下走后，扎扎立即命人将丰戎的大小官员都召集到自己的大帐中。 “大王这么早召集大家过来，是不是要向秦人发动全面进攻了啊？”左骨都侯一进门就笑着对大王说道。 扎扎一脸的阴郁，没好气的说道：“都坐下说话。” 左骨都侯自讨没趣，赶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众人坐定后，丰戎王扎扎环视了一圈说道：“告诉诸位一个不幸的消息，昨夜秦人派兵奇袭我丰戎大营，左大将带兵追击惨遭包围，最后寡不敌众，战死沙场。” “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听完大王的话，众人这才发现，左大将的位置上确实没有人。 “竟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会不知？”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随后不由自主的一起问道。 “哼---，你们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若不是左大将带兵追击，说不定早就被秦人烧死了。”扎扎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说，是左大将提早发现了放火的秦人，这才带兵追击，保住了我等的性命。”左骨都侯说道。 “难道不知吗？若不是左大将及时发现，一路追杀，我等能否今日坐在这里可就难说了。”左贤王低沉着声音说道。 “哼---，不知死活的秦人，我等这就带兵杀了这帮奸诈的小人。”一听到左大将为了救下众人而殉身沙场，在座的众人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起身要求为左大将报仇。 “大王，赶紧下命令吧，我们这就带领所有的丰戎勇士一起冲进秦人的营帐，把他们斩尽杀绝。” “对，杀光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杀光秦人---” 丰戎王扎扎的大帐内，丰戎贵族齐声喊道。 打仗，戎狄从来都不怕。 打赢，那就有些难度了。 该怎么办呢？ 虽然所有人都主张要对秦人展开战斗，但是作为大王的扎扎却并没有被众人的激烈的情绪所感染，“诸位的心情，本王自然理解，但是诸位试想一下，秦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们，为的是什么？” “是什么？不就是打仗吗？难道我们怕了？”左骨都侯很是不屑的说道。 扎扎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左骨都侯厉声说道：“秦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们，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我们，引诱我们跟他们决战。” “决战就决战，几百年来我丰戎何曾怕过秦人，大不了把他们杀光斩尽行了。”听完扎扎的话，右大将说道。 智商是硬伤，这话一点都没说错。 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这些人还不明白。真是撞了南墙不回头，头破血流还要撞。 扎扎真的感到心累，硬压着性子道：“斩尽杀绝？就你们还想斩尽杀绝秦人？说的容易，做起来就很难了。秦人之所以敢主动来挑衅我们，那是因为他们有底气才敢如此。据我所知，现在秦人已经从王室借到了兵马，实力上已经与我们相差无几；其二那就是秦人已经在山谷里设好了埋伏，只要我军一经进入山谷，必将遭到惨败。你等难道不知道吗？” “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难道我们就因此害怕小小的秦人不成。若真是这样，我们丰戎将来如何在陇西立足？连小小的秦人都不敢打，我们丰戎还不被周边的戎狄部落笑得大牙。大王，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这陇西数一数二的大国，总不能因为已给小小的秦人设伏，我们就此退缩吧！”右大将继续坚持道。 看看，头都已经在墙上撞的蹦蹦直响了，还死不认卯，非要认为自己的头比南墙还硬，依然要用头把墙撞坏。 哎--，遇到这帮人，扎扎也是醉了。 “那倒也是，我们当然不能跟小小的秦人示弱，一旦如此今后我将如何立足，如何称霸陇西。”右谷蠡王也跟着说道。 不仅如此，这种还真有市场，有帮腔的。 听着众人的话，扎扎倒是不生气了。 他知道多少年来秦人都是被周边戎狄打击的对象，在周边的戎狄看来，秦人就像一只蚂蚁不值得重视和高看，秦人就像一只绵羊，想怎么欺侮就怎么欺侮。 今天蚂蚁一样的秦人竟敢再三挑衅丰戎，是可忍孰不可忍，手下的将士们早就想出这口气了。 世界总是在发展变化，昨天的小人物有可能会长成巨人，昨天的小草有可能会长成参天大树。 作为大王的扎扎心中十分清楚，秦人这一次是做好了各种准备来的，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引诱丰戎进攻自己，伏击丰戎，最后打通犬丘通往关中的道路。 这该怎么办呢？ 丰戎王扎扎望着德高望重的左贤王，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左贤王微微点点头，朗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说几句。” 左贤王毕竟是德高望重，听到他的话后，众人激愤的情绪稍稍有些缓和。 “我知道大家的心情，其实我跟大家一样，也想为左大将报仇，想必我们大王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诸位想没想过，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秦人怎会在突然之间如此大胆，如此张狂，竟然敢主动同我们战斗？” “那还用说，秦人无非是得到了王室的支持，但是就算是王室支持他们我们也不怕；再说了我们跟王室之间的战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害怕的。”右谷蠡王很是不屑的说道。 在右谷蠡王看来，不要说是秦人，就是周王室来了，丰戎也没必要害怕。 “怕当然是不怕了，但我们也不能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啊！我们明明知道秦人已经在山谷里设有设伏还要硬着头皮去寻死吗？”左贤王反问道。 “哼---，就算是秦人设好伏击我们也不怕，大不了我们避开敌人设伏的地方，继续追杀秦人而已。” “避开设伏的地方？请问右谷蠡王，你知道秦人在哪里设伏吗？难道是我们用将士们的鲜血去寻找秦人的设伏点吗？”左贤王反问道。 第71章 两手准备 固有认识，传统思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旦形成了，牛都拉不过来。 在丰戎贵族们的思维中，秦人就是弱小，就是挨打的料。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讲，他们还是这样认为。 “哼---，如此怕死，岂能成事？大不了，我自带手下的将士们去打前阵，你们跟在后面就是了，一旦我的手下遭遇了伏击，你们的队伍避开伏击就行，这样你们总不用担心了吧！”很显然，右谷蠡王是做好一切准备了，非战不可。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别人前面。 既然人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如此怕事，岂能为人？”左谷蠡王也跟着说道，“再说了，我就不信他们小小的秦人能有多么聪明，就算是他们在谷口设立伏击点，两边的山上总不会也设有伏击点吧。右谷蠡王从正面进攻秦人，我自带手下兵马从两边的山上进攻秦人，就不信他们能够应付的过来。” 这倒是一个办法？ 秦人就那么一点兵力，就算是加上王室借来的兵马，也就万把来人，在谷口设立了伏击点，山上就没有办法设伏了。 人数有限，用不过来啊！ 听完众人的话，丰戎王扎扎知道这一仗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就算是失败也必须得打下去。 于是扎扎站起身对众人道：“好了，大家不用再说了，本王知道你们一心想与秦人决战，既然大家都想一战，那我们就与秦人大战一场也未尝不可。” “大王英明。”一听说要跟秦人决战，在座的诸位都兴奋的说道。 “右谷蠡王，你带兵从谷口正面进攻秦人的兵马。记住，一旦遭遇伏击立即返回，不可恋战。据我观察，秦人在谷口中间玩好了壕沟，单等我们的兵马主动进攻他们，你等一定要有所防备才是。” “诺---，末将明白。”右谷蠡王答道。 “左谷蠡王，你带兵从左边的山上进攻秦人。记住集中所有的兵马，对准一个点进攻，切不可分散兵力。如遇不测，立即向本王禀报，本王会立即带兵驰援你们。” “末将明白。”左谷蠡王答道。 “诸位，战斗已经打响，我等应当齐心协力共对对敌人。开战之前，本王再次告诫诸位，一定不可贪功恋战，保持自己实力。”扎扎对所有参战的将领们说道。 “我等明白。”左右谷蠡王答道。 “好，出战吧！” 众人都走了，大帐内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现在，扎扎觉着自己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转过身对左贤王道：“贤王，战斗已经打响，但我知道此战我丰戎未必能够取。利用这个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与秦人和谈的事情。” “老臣明白。”左贤王答道。 仗还没打，丰戎王扎扎就已经知道要想消灭秦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打到最后，还需要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 一边准备打仗，一边准备何谈，两手准备还是好啊！ 账外，大雪完全弥漫了山川，河流以及天空。整个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风雪中，丰戎大军已经在山谷前集合完毕。 “进攻---” 黑压压的丰戎骑兵早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在右谷蠡王的带领下，数千名丰戎将士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纵马向山谷中嬴开的队伍发起了进攻。 “众将士注意，敌人已经向我发起进攻。”在谷口迎战的司马左思说道。 于是王室的将士们握紧手中的长戈，紧紧的盯着扑过来的丰戎将士。 两边的山上，嬴不寿、嬴照带领的秦军也已经搭弓上箭随时准备战斗。 山谷就在眼前，敌人就在对面。 “冲---”丰戎大军在右谷蠡王的带领下一路冲进了山谷。 “准备战斗---”司马左思一声令下，大军长戈一致向前。 “左右大军，避开坑道，从两边进攻。”鉴于昨夜进攻失利，这一次当丰戎大军冲进谷口的时候，右谷蠡王专门要求将士们避开中间的坑道，从两边向王室军队和秦军发动进攻。 “众将士注意，敌军从两边向我军发动进攻了。”眼看着敌军避开中间的坑道从两边向秦军进攻，司马左思也不敢怠慢了，立即命令将士们防范两边过来的丰戎军队。 “射击---”眼看谷底的敌军从两边向中间的王室军队发动进攻，嬴不寿、嬴照立即命令山上的秦军开始射击敌军。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 在两边秦军的射击下，冲进山谷的丰戎将士很快就有多人被射死在马下。 “注意躲藏---”右谷蠡王见状立即喊道。 在右谷蠡王的带领下，原本骑在马上的丰戎大军迅速钻到马腹下面，继续向谷中冲了进来。远过了秦军在中间设置的坑道，很快就冲到了中间嬴开的大军面前。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愿意想办法，还是能够克敌制胜办法的。 秦人不是在山谷中挖坑了吗，那我们就避开他们的坑道。 你能沿着两边向前冲，我难道不会吗？ 在右谷蠡王的带领下，除过个别不长眼的之外，绝大多数丰戎勇士还是冲到了嬴开大军面前。 短兵相接已经不可避免。 “杀---” 右谷蠡王一声大喝，刚刚还在马下的丰戎大军立即跳上马背，挥刀向中间的王室军队劈去。 “列阵迎敌---”司马左思大声喊道。 “唰---”王室所有将士立即围成圈，将长戈向前，对准了冲过来的敌军。 一寸长一寸强。 王室军队的长戈明显要比丰戎的短刀长的多，还没等丰戎士兵的短刀劈过来，就被长戈刺中，掉下马来。 “众将士一起上。”周边几个王室将士一起上前，将跌落下马丰戎将士刺死。 眼看着冲到前面的将士们遭到对方的袭击，丰戎右谷蠡王立即命令道：“众将士，集中兵力随我来。” 于是在左谷蠡王的带领下，丰戎将士们集中兵力对准秦军一个位置冲过去。 击杀一两个丰戎将士还可以，但是当所有的丰戎将士都朝着一个方向杀过来的时候，王室将士可就不好对付了。 在丰戎右谷蠡王的带领下，几次冲击之后，丰戎将士便突破了秦军的阵营，向中间冲杀过来。 “司马大人，敌人突破我军防线，向中间冲杀进来。”眼看着敌人突破防线，司马左思有些慌了，赶紧向嬴开禀报道。 第72章 黄雀之后还有猎手 禀报不禀报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嬴开就在现场，眼睁睁的看着丰戎大军冲进山谷，杀向自己。 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嬴开很清楚，一旦短兵相接，野战开始，丰戎的实力就显示出来了。 更何况，自己的手下杀了人家的左大将，人家可是抱着复仇的心理来的，正所谓哀兵必胜，此次敌人的战斗力绝不能小视。 “大人，你快想想办法啊！”司马左思说道。 “你立即带领将士们向右冲杀，与山上的将士们会和，力争上下夹击，把冲进山谷的敌人全部消灭。”嬴开果断的说道。 向右冲杀？ 右边不是嬴不寿的军队在山上射击敌人吗？ “司马大人，为何不向左边冲杀，左边的危险可要大于右边啊！”司马左思知道，左翼乃是嬴照的军队在山上设伏，而且昨夜击杀丰戎左大将的时候就在左翼，若是敌人报仇，肯定会从左侧冲上来。 可是事到跟前，司马为何要命令自己向左边冲杀呢？ “速速带兵向右边冲杀。”敌人已经冲破了秦军的防线，向中间冲杀过来，嬴开哪有时间做过多的解释，嬴开直接对司马左思命令道。 司马左思不再追问，立即集中优势兵力将敌人向右边压缩过去。 等司马左思走后，嬴开立即安排人去了左边的山上。其实他很清楚左边的压力要比右边大得多，但是为了战争的胜利的，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如此安排，嬴开是有自己考虑的。就是要把敌人赶到嬴不寿大军的射击范围之内。如此以来，下面有王室大军的冲杀，山上有嬴不寿军队的射击，那么冲进山谷的丰戎左谷蠡王军队就会遭受到两个方面的打击。 前后夹击，山下联动。 就算是不能完全消灭敌人，也会让他们不死既残。 这一招果然有效，在司马左思的指挥下，山谷里的王室大军一起挥戈将冲进山谷的丰戎右谷蠡王军队向右边压缩过去。 在大批王室军队有目的围攻下，丰戎将士不得不向右边退去，但是当他们退缩到右边的时候，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大坑。山上的嬴不寿军队早就集中好了箭簇，只要有丰戎军队被赶过来，他们就会给予无情的射击。 射杀一批之后，王室大军再次出动将另外的丰戎军队再次向右边压缩过去。 如此几次之后，冲进山谷的右谷蠡王军队明显失去了刚才的优势，冲杀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就在秦军的战术在山谷里取得成效的时候，丰戎左谷蠡王正带着军队偷偷的从左侧上来。 这一次山上的嬴照军队真的是失误了，毕竟他们只注意到了山下正面敌人的厮杀，谁会知道身后竟然还有人已经偷偷的上到了山上。 嬴照的军队就在半山腰。 上到山上的丰戎左谷蠡王看的是清清楚楚。 “哼哼---，秦贼，这一次我看你们怎么跑？”左谷蠡王心中一阵暗喜，随后对身边的将士们道：“你们看见没，秦人就在半山腰，我等一起下去把这帮不要命的全部射杀。” “诺---” 丰戎左谷蠡王之所以要采取射杀的方式对付秦军，人家也是想过的，射杀具有一定的隐蔽性，在敌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的完成。等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伤了后多人。 要知道此时嬴照带领的秦军，一心注视着山下的情况，早就忽略了身后还有敌人过来。 随后在左谷蠡王的带领下，丰戎将士们又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这下距离前面的秦军更近了。 “射击---” 瞅准位置，丰戎左谷蠡王命令道。 一直紧盯着山下战事的嬴照军队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身后已经来了敌人，在左谷蠡王的带领下，已经来到山上的敌人拿出弓箭对准嬴照带领的秦军狠狠的射击过去。 “嗖嗖嗖---” “嗖嗖嗖---” 丰戎勇士的箭簇犹如雨点一般射向前面的秦军将士。 “射---，给我狠狠的射死这帮无耻的秦贼。”眼看着要偷袭成功，丰戎左谷蠡王命令道，恨不得能够迅速把所有的秦人都杀光一样。 在左谷蠡王的射击下，排在后面的秦军将士被射杀了不少。 “哈哈哈，偷袭我，你们还嫩了点。”偷袭成功的丰戎左谷蠡王站起身哈哈大笑道。 嗖--- 一只利箭飞来，射中了左谷蠡王身边的侍卫。 “啊---”侍卫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有秦军藏在周边？ 左谷蠡王吃惊的向四下里望了望，只见又有人从背后上到了山上。而且还不是一个人，乃是一队兵马。 啊？ 还有人在自己的背后？太不可思议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身后还有猎手。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左谷蠡王紧张的问道。 “我名叫嬴开，没有想到，我会来这里看望谷蠡王。”嬴开拉家常似的跟左谷蠡王说道。 左谷蠡王看的清楚，在嬴开的周边至少有几百名弓弩手已经搭弓上箭对准了自己，他的身后还有上百名秦军将士正持戈以待。 “你想做什么？”右谷蠡王失声问道。 “哼哼---，两军交战，你说说我想做什么？肯定要全歼你们了。”嬴开轻松的说道。 全歼我们？ 左谷蠡王一听冷笑道：“就你们这点兵力还想全歼我们，想得美。” “那就请你看看身后。”嬴开说道。 右谷蠡王往后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嬴照的大军早就回过头来，早就拿起长戈对准了自己。 “没有想到吧！我家司马大人早就想到你们会从山上过来偷袭我们，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怎么样赶紧投降吧！”嬴照对左谷蠡王说道。 司马大人？ “谁是你们的司马大人？”左谷蠡王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我秦军的司马，实话告诉你，就是跟你说话的哪位。”嬴照身边的士兵对丰戎右谷蠡王说道。 “你就是秦人的司马？就凭你一个娃娃也能当犬丘的司马？”左谷蠡王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年轻的小娃娃竟然是犬丘秦人的司马，也就是执掌秦人军事大权的官员。 “你是司马？那嬴其是做什么的？”对于犬丘秦人的情况，丰戎的高级将领们还是很清楚的。嬴其的大名他们早就听说过了，对于这个名叫嬴开的小娃娃，许多人还真不清楚了。 第73章 逃跑有技巧 一个快要死的人跟查户口的一样，问那么多干嘛？ 嬴开本不想告诉他那么多，但又一想，反正马上就要杀死他了，说了也无妨，就当是满足对方的好奇心吧！ “嬴其，乃是我父，现在已经被周天子册封为西垂大夫。”嬴开答道。 “这么说，现在的秦人首领是嬴其，而你就是直接管理秦人军队的司马了？感情这秦人是父子二人的啊！” “也可以这么说。”嬴开也不否认的答道，“不过你马上就要死了，知道了也无关要紧。” “哦---，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最近以来我们丰戎连连失利，原来一直是你从中捣鬼。不过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是你们上下夹击，也未必能够拿的了我们。”左谷蠡王不甘心的说道。 “那就看看。”随后嬴开手一挥，“众将士，冲下去，拿下他们。” 在嬴开的指挥下，山上的秦军将士一起冲向左谷蠡王的队伍，与此同时，半山腰的嬴照军队也挥戈向丰戎的队伍冲过来。 “丰戎的勇士们莫要怕，跟着本王一起向山下冲。” 往山下冲。 大战之际，生死之时。 丰戎左谷蠡王的目标是很明确的，一致对外，向山下冲。 其实就在左谷蠡王与嬴开对话的时候，他也开始思考如何逃脱了，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就自己带的这点兵马向山上冲，那是很难突破嬴开的防线的，而且身后嬴照的军队还会跟着追过来。 但如果用这些兵马向半山腰的嬴照军队冲击的话，成功的几率应该会大一些，毕竟嬴照的军队已经在半山腰呆了一个晚上，早就困乏不已了。 再说了上山这事情也是很费力气的，而下山就容易多了，就算是没力气，跑不动了，还可以滚下去啊！ 更何况此时的陇山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就算是滚也不会伤到筋骨的。 事实证明丰戎右谷蠡王这一次的分析是正确的，在他的带领下，处于绝地的丰戎勇士狠了命的向山下冲去。路上虽然遇到了嬴照军队的抵抗，但是在雪地里趴了一夜的嬴照军队的拦截很显然是没有多少力量的。 在损失了数十名丰戎将士之后，右谷蠡王终于突破防线，来到了山谷里，与这里的右谷蠡王的大军汇合在了一起。 “你怎么来了？”见左谷蠡王带兵来到谷底，右谷蠡王吃惊的问道。 “哎---，一言难尽，我本来带兵偷袭左翼的秦军，无奈人家早有准备，只好带兵冲破包围来到了谷底。你这里的情况如何？” 情况如何？ 都这样又能如何？ 一句话把左谷蠡王问的是非常难堪，“你自己看看吧，我的大军虽然突破了敌人的防线，谁知道人家竟然集中优势的兵力，将我军隔离开来，并不断向右边压缩，射杀。” 说罢，右谷蠡王指着右边黑压压的王室军队对左谷蠡王说道。 右谷蠡王一看，当下就明白了。 只见被秦军压缩到右边的丰戎军队在秦人上下夹击之下，很快便丧命在山谷里了。 “事已至此，赶紧带兵撤吧。”左谷蠡王对左谷蠡王说道。 撤兵？ 右谷蠡王很不情愿的望了一眼，“我军好不容易才突破敌人的防线，怎好撤兵呢？不如你我合兵一处一起向山谷里的秦军发起进攻。我就不信，你我一起联手还不能打退一个小小的秦人？” 小小的秦人？ 都这个样子了，还瞧不起人家秦人。 难道只有到了阴间，才明白吗？ 要知道虽然此时丰戎左右谷蠡王冲进了山谷，但人数其实并不多，远远落后与秦军。 所以当右谷蠡王提出联手抵抗秦军的时候，左谷蠡王很不情愿，“你若是聪明就赶紧带兵撤出谷底，若要恋战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看见没，等两边山上所有的秦军都汇合在一起，到时候想跑就来不及了。” 右谷蠡王抬头一看，只见左边山上嬴开、嬴照等人带领的秦军正向山下奔来。 要跑就赶紧点。 慢了，秦军可就要完全包围你们了。 此时的右谷蠡王很清楚的知道必须要跑了，不过在临跑之前，他还是有所担心的，“这里还有我上千名将士啊！一旦我跑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哼---，那你就等着，我先走了。”左谷蠡王见状，头也不会的走了。 敌强我弱，明知不为而为之，等于是送死。 右谷蠡王见状只好命令道：“所有的大军，速速撤离山谷。” 撤离这事情，说起来也挺复杂的。 有的人撤离是有序撤离，一路过去，稳稳当当，什么事也没有。 有的人撤离，纯粹就是逃命了，一路过去，死的死，伤的伤，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有的人撤离带着阴谋，追着追着，才发现原来人家不是逃跑，而是设计陷害，等到明白时，一切都完了。 由于打了一夜的仗，再加上身后还有王室军队和秦人军队的追击，左右谷蠡王带领的军撤离，那可是完完全全的逃命，而且逃的非常彻底。 简直是没了命的往前跑。 路上有不少的将士掉落进嬴开设计好的坑道里，死伤不少。 哎---，说起来也悲哀啊！ 打仗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大的损伤，谁会想到在回来的路上会遭遇如此大的损失。 等到两位谷蠡王逃出山谷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西北的风卷着雪花“簌簌”的拍打在将士们的脸上、身上，好冰冷，好清凉啊！ 拖着疲惫的身躯，左右谷蠡王带着残部回到了丰戎大营。 “二位谷蠡王，战况如何？”见到二人后扎扎问道。 “哎---”左谷蠡王一声叹息，“大王，就别提了。我们原本是准备从后面伏击敌人的，谁成想人家早就有所防备，我们非但没有伏击成功，反而遭到了人的伏击。我也是左右冲杀这才不至于被秦军歼灭。” “哦---，原来是这样。我们既然是伏击敌人，为何还会遭到人家的伏击呢？”扎扎听罢吃惊的问道。 “谁知道呢？这秦人似乎是有预知预判的能力一般，凡是我们想做的事情，他们都能够想到我们前面去。我带领的大军刚刚准备对埋伏在半山腰的秦军射杀的时候，身后他们的司马嬴开带领的大批秦军就神一般出现在我的身后。要不是我拼命厮杀，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呢？”左谷蠡王有些得意的说道。 秦人司马嬴开？ 这个名字立即引起了丰戎王扎扎的注意。 第74章 敌人撤走了 司马嬴开？ 这名字好熟悉啊！ 丰戎王扎扎一听，立即来了兴趣，“你说哪个司马叫什么名字？” “名叫嬴开，是秦仲的孙子。”右谷蠡王回答道。 嬴开？ 扎扎仔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又很熟悉。 “本王记得，上次代表秦人来跟我们谈判的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扎扎突然问道。 事实上，对于嬴开这个名字，扎扎确实是陌生的，毕竟二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实在太大，在他与秦仲进行战斗的时候，嬴开还只是一个小娃娃。谁知道十多年之后，这个他连名字都不记清楚的小娃娃竟然成了自己的死敌。 “大王好记性，上次就是他来跟我们谈判要回秦仲尸体的。”右谷蠡王说道。 嬴开啊嬴开，你小子不一般啊！ “嬴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够担当犬丘秦人的司马，肯定有他特别的地方。”许久扎扎叹息道。 “大王，这个娃娃确实不一般。”左谷蠡王也跟着说道。 不说话则已，左谷蠡王一说话，立即引起了丰戎王扎扎的注意，“说说你的伤亡情况？” “这个？就不用提了吧！”左谷蠡王不好意思的说道。 虽然二位谷蠡王都有伤亡，但是人家右谷蠡王的伤亡明显小的多，而自己的队伍可就死的多了去了，初步估算也有上千人。 上千人。 这个数字放在西周末年可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数目了。 “说，到底伤亡情况如何？”丰戎王扎扎恼怒的质问道。 “应该不下千人。”左谷蠡王难堪的说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左谷蠡王是进了技术处理的，九千九百人是不下千人，一千零一人也是不下千人，二者之间的差距可就大的去了。 果不其然，丰戎王扎扎一听就怒了，“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就知道逞匹夫之勇。” 其实从扎扎的本意出发，这一次是不打算跟秦人大战的。他很清楚这一次秦人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而且人家还取得了周王室的支持，再加上此前在跟秦人的较量中，扎扎能够明确的意识到今日之秦人已经非往日可比。 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击其虚弱。 但这两个谷蠡王竟然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跟秦人大战一场。 扎扎也很无奈，硬是在这两个谷蠡王的鼓动下，跟秦人进行了一场战斗，结果依然是损兵折将。 按照这样的损耗速度，就算丰戎将士再多，也经不起折腾啊！ “现在你们二人说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扎扎没好气的对二位谷蠡王说道。 右谷蠡王看了看左谷蠡王，随后说道：“大王，我军已经战败，秦军马上就要杀出山谷，臣建议还是赶紧撤退的好。” 撤退？ 不就是逃跑吗？ 好家伙，打了一仗之后，终于认识到逃跑的重要性了。 扎扎很是不屑的望了一眼左谷蠡王，“现在知道撤退了，你咋不说赶紧逃跑呢？” 就算是跑，我也要揶揄一下你们。 “臣愚钝，不敢逞匹夫之勇，给丰戎造成伤害，回到大营之后，臣愿意接受大王的任何处置。”右谷蠡王说道。 既然左谷蠡王的认罪态度还不错，扎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问大家道：“大家还有其他异议没？” 该喊叫的已经喊叫过了，该打的仗也打过了，该发的恼骚早就说过了，现在大家也都冷静了。 经此一战，丰戎所有的将领都默不作声了。 “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我们就赶紧撤离战场。”扎扎说道。 打就打个轰轰烈烈，逃也要逃的彻彻底底。 丰戎毕竟是骑兵，若要想撤离，那是很快的，转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王室的军队从山谷里杀出的时候，眼看着丰戎的大军从自己眼前撤走，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中。 “司马大人，扎扎带人撤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望着已经退去的丰戎大军，嬴照问道。 望着远去的丰戎大军，嬴开没有说话。 这时，嬴不寿、嬴亥等人也来到了谷口。 “司马大人，赶紧下令追击啊！”嬴亥性急，见嬴开等人在谷口徘徊，于是大着声音说道。 “追击？我这就命令你去追击，天黑之前，你能够追上丰戎的大军吗？”嬴开反问道。 经过多次磨合，嬴开对自己这位四叔也没有此前那样尊敬了，该说的说，该批评的批评。 不过嬴亥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丝毫没有意识到嬴开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变了。 “这个？我不敢保证。”嬴亥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既然不敢保证，为何还要把将士们丢在寒冷的野外。”嬴开再次问道。 也就是啊，此时已经天黑，就算是秦军全部是神行太保，天黑之前也是没法追上丰戎军队的。 如果追不上丰戎的军队，那么追击的秦军就要在野外过夜了。 要知道，冬天陇山的夜晚，那可真是冷的要死，随随便便冻死几个人那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听完嬴开的反问，嬴亥说道：“照司马大人的意思，我们就不追击丰戎的逃兵了？” “我说过不追击敌人了吗？” “这个？” 听着嬴开很重的反问，嬴亥不说话了。 既然嬴亥不说话了，于是嬴不寿说道：“既然敌人已经逃走，我等还不如就在此地休息，等到明日天亮之后，我们再做打算不迟。” 嬴开点点头，“二叔所言极是，我也是这样考虑的，今夜就在这里休息。毕竟这里有我们修筑好的防御工事，不必担心敌人的偷袭。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也好商议一下后面的打算。” “我同意司马大人的想法。”嬴照跟着说道。 既然都同意原地休息，于是众人便整顿兵马，回到了山谷之中。 经过清点，嬴开的军队损失了不到千人，这样的损失在嬴开预计的范围内。 当天晚上，嬴开命人把随军带来的酒肉分给将士们，好好犒劳一下大家。巡查完军营之后，嬴开一行回到了自己的大帐，此时肉已经炖好了，酒也上来了。 “好啊！行军打仗能够享受到如此美味，我知足了。”闻着香喷喷的肉香，嬴亥高兴的说道。 “就知道吃喝，吃完饭就等着受罚吧！”嬴不寿没好气的对嬴亥说道。 “受罚，甘愿受罚。”嬴亥赶紧回道。 “那就先打三十军棍，再说吃饭的事情。”嬴开也笑着道。 “打，该打，我认打。”嬴亥倒是不含糊，“来人啦，军令官何在？” 既然嬴亥自己愿意认罚，嬴开也不客气，军令官到了之后，嬴开直接说道：“将嬴亥拉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军令官吃惊的望着嬴开，不知所措。这么多年了，都是手下人挨打，嬴氏子弟可是从来都没有挨过军棍的，今天竟然要他打从四公子，军令官有些无所适从。 “还不快去？”嬴开愠怒道。 “诺---” 第75章 你想和谈 “奶0奶的，挨了打，这心里一下子畅快多了。”嬴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别以为嬴亥挨了打，损了兵，他的心理就舒服。如果秦人一直不处理他，他的心上也始终觉着有个事。 现在挨了打，他也觉着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放下心理包袱，大不了一切重来。 “看来四叔对于损兵折将还是记到心里去了，受点惩罚，自己心中的愧疚感也减少了不少。”嬴开说道。 “你说的对，就是这个意思，损兵折将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很。”嬴亥说道，“挨上一顿打，一下子觉得舒坦多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嬴不寿等人也跟笑了，“现在知道贤侄就是比你能耐，人家心里的渠渠道道就是比你多。不像你就知道莽撞，打打杀杀，最后落得个损兵折将的下场。” 说实在的，此时的秦人还都是一些没有多少文化的粗人，就连表扬人也是那样直白。 “对对对，二哥说得对，看来父亲大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在咱们这么多孩子中偏偏让贤侄当司马，经此一战，我算是服了。” 服了，这一次嬴亥是真的服了。彻彻底底被嬴开的能力折服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大家都坐下，我们一起说说下一步的打算。”嬴开说道。 众人坐定，嬴开道：“诸位，经此一战，丰戎虽然遭到失败，但元气未伤。大家都说说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 虽遭失败但元气未伤，这就是当下丰戎的基本情况。 嬴开此话一说，就等于为丰戎定了性。 坐在温暖的大帐里，大家的心情也好多了。喝一口酒，嬴不寿说道：“司马大人，经此一战，丰戎遭受了失败之后，我想在一时半会之间，他们是不敢主动向我军发动进攻的。若要想进一步扩大战果，我们还需主动出击才是。” 嬴不寿说完，嬴照、嬴亥也点点头，“二哥所言极是，经过这一战，扎扎老狗虽然没有被打死，但也绝对伤了筋骨，一时之间他是不敢主动挑战我们的。虽然敌人不会主动出击我们，但我们也不能因此放松戒备。我看还是要主动出击敌人才是，直到把他们打残，打到没有力量对付我们为止。” 嬴开点头道：“经此一战，丰戎受到损伤，为了保存实力，他们肯定不会再次主动出击我们，但我们要主动出击敌人也有困难啊！大家想想，我们的主力乃是从王室借来的七千将士，这些兵马以步兵为主，从速度上是追不上敌人的。如何主动出击敌人呢？这也就是一直以来，我所担心的地方。” 听完嬴开的话，嬴亥说道：“这有何难，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主动袭击丰戎百姓的据点；我就不信，只要我们不断的袭击下去，丰戎贵族会坐视不管？” 狠--- 这一招确实狠。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能这样做，那是因为丰戎没有防备，现在就不一样了。 “四公子此言差矣，这一战后，丰戎遭到失败，此后他们肯定会加强防范，不管是贵族还是百姓都会有所防范的，说不定我军周边早就布满了他们的探马，随时注意着我们的行动。等不到我军赶到，丰戎百姓和军队早就跑了。”没等嬴开等人说话，从王室过来的司马左思说道。 “司马左思所言甚对。”嬴照说道，随后端起酒樽道，“来来来，我等敬大人一樽，感谢你带兵前来帮助我犬丘秦人。” 在嬴开的提议下，众人一起端起酒樽对左思敬了一樽。 喝完酒，嬴不寿放下酒樽道：“听了大家的这意思，我军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呢？”说罢，望着嬴开，等他的回答。 嬴开端着酒，缓缓的说道：“时到今日，我军是去是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不过我想，当我们感到困难的时候，丰戎同样也感到困难，毕竟只要我军驻扎在这里，他丰戎就一刻也得不到安宁。诸位以为呢？” “司马大人所说极对。当此之时，我们处于两可境地；同样丰戎也是左右为难，我们可以以不动应万变，迟早会有变化的。”听完嬴开的话，嬴不寿说道。 以不变应万变。 许多时候，这个办法是被迫无奈之举，往往却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但如此，我们还要出兵阻断丰戎与关中的联系，让他们无法从关中获取各种物品。我想不出半个月，丰戎肯定会主动来跟我们交谈。”嬴开说道。 谈？ 丰戎跟秦人谈判？ 嬴开话里竟然准备跟丰戎谈判。 此言一出，在座的诸位都不由得有些意外，不由得望着嬴开。 “照你这么说，秦人打算跟丰戎谈判了？”嬴亥一听立即说道。 嬴开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平静的望着在座的诸位，看他们的反应。 “哎--，跟戎狄有什么好谈的。”见嬴开不说话，嬴亥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端起酒樽狠狠的喝了一口，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就算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的。 “诸位有没有想过一个重要问题？” 嬴开突然这么一问，弄的大家多少有些紧张，“什么问题？” “粮草问题。”嬴开说道。 粮草问题确实是大问题，可以说是关系着军队的生命。 “我担心时间一长，我军粮草不济，到时候不撤军，不谈判也由不了我们了。” 嬴不寿一听默默地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其实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既然你已经说出来了，那你就说说我们该当如何？” 嬴开稍稍思考了一下道：“我想与丰戎和谈。” 和谈？ 嬴开终于说出要与自己的敌人进行和谈了。 嬴不寿听罢，嘴都长大了，“你说，你说你要跟丰戎和谈？难道你忘了爷爷是如何被杀的吗？你若与丰戎和谈，小心犬丘的秦人生吞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嬴开能够看得出二叔已经是强忍着没有爆发出来。 既然连一直以来支持自己的二叔都气成了这个样子，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跟他动刀的想法都有。 “二叔莫要生气，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丰戎愿意跟我们何谈，诸位有没有想过我们的谈判条件？”嬴开赶紧缓和语气说道。 第76章 现实是最好的课堂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没有人为了打仗而打仗。 之所以能够打仗，实质上还是为了争夺人口，土地，和平，友谊，地位，金钱等等。 终极目的还是为了有所图谋。 现在仗已经打的差不多了，该到了谈一谈，说说这些至关重要的事情了。 更何况，当下秦人军中粮草有限，战斗难以为继。 和谈乃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现在的问题乃是谁先提出来的问题。 主动谈判意味着认输，如果丰戎主动过来跟秦人谈判，那就是他们的认输了。 虽然事情就是什么回事，但是先后次序上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秦人等待着丰戎主动来谈判的那一天。 陇山丰戎大营。 逃回到大营的丰戎王扎扎等人也是坐立不安，毕竟嬴开带领的上万军队驻扎在陇山之上，如鲠在喉，就算是扎不死但也很难受啊！ “诸位都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坐在大帐中的扎扎无奈的说道。 仗是打完了，自己的军队也输了；再打或许还是一输。 这一次左右谷蠡王也不那么亢奋了，乖乖的一言不发。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就请左贤王说说。”扎扎转向身边的左贤王道。 “既然这样，那老臣就说几句。”左贤王说道：“经过这场战斗，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是不能跟秦人和王室联军相抗衡。现在秦军阻断了我们与南边的联系，诸位也知道，我们戎狄的手工业很差，日常用度都需要从南边购买。当下秦人和周王室的军队驻扎在陇山南边，完全阻断了我们跟南边的联系。长久下去，对我们很是不利，所以老臣建议与秦人进行和谈。” 和谈？ 在秦人准备和谈的同时，丰戎也想到了这一点。 打一打，谈一谈，这是所有战争最终的结局。时间一长不管是秦人还是丰戎都会想到这一点。 “和谈？”丰戎右大将一听当下就反驳道：“几百年来，我们何曾与秦人之间进行过和谈，秦人是什么，不过就是我们手中的一只蚂蚁，什么时候想碾死就碾死而已。现在我们竟然要跟秦人和谈，这分明是在侮辱我丰戎先祖。” 看来和谈这事情不仅仅是秦人不愿意，就是丰戎人家也未必愿意。 右大将这样一说，左骨都侯也跟着说道：“我看和谈这条路未必好走，即便是我们像这样，人家秦人也未必愿意。” 虽然这一次商议没有上一次那样激烈，但丰戎王扎扎还是能够看得出，大家对和谈这事情不是那样支持。 和谈其实是一个技术活，而丰戎贵族大多数是粗人，要粗人干这种技术活，还真为难他们了。 “打又打不过，和谈都不愿意。那你们说说我们该当如何？要知道秦人可不是来陇山玩的，一旦等不到我们的消息，他们会继续向北推进，当秦兵下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估计我们连和谈的机会都就没了。”右贤王说道。 吓唬。 你这是吓唬我。 在座的丰戎贵族可不是吓大的，一听右贤王这话，立即就有人出来反对了。 “照你这么说，难不成他秦人还能灭了我们不成？”左骨都侯不服气的说道。 “那可难说，说不定人家就是冲着灭国来的。要知道我们可杀了人家的首领，这个仇可深着呢。我还听说当下秦人的司马是一个很有领导能力的年轻人。智谋非凡，能力超强，下一步当他带兵来到这里的时候，你想跑就难了。”右贤王说道。 “哼----，嬴开，现在秦人的司马叫做嬴开，乃是秦仲最小的孙子。只要我们能够把这个小子给宰了，秦人就失去了主心骨，诸位以为如何？”左谷蠡王狠狠的说道。 杀掉嬴开？ 还有这一出？ 左谷蠡王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对啊！要是我们杀了嬴开这个后生，其他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到那时小小的秦人算的了什么。 “哼哼，杀掉嬴开，杀掉人家执掌军队的司马，你的脑子进水了吗？”丰戎王扎扎一听差点就笑了。“好端端的战场上都没有打败人家，回到大营了，却想着去杀掉人家的司马，当初在战场上你干嘛去了，为何不当场杀了他？” 扎扎这么一说，其他人当下又不说话。发发牢骚可以，但真正来刺杀嬴开，过过嘴瘾就对了。 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摆脱当下的困难为上。 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扎扎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说不出更好的办法，我看还是说说和谈的事情。” 自古以来外交与战争就是一对双胞胎，形影不离。当战争解决不了的时候，外交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和谈？ 说来说去还得和谈，既然这样大家都不说话了。 并不是大家不想发表意见，而是和谈就意味这谈判，意味着外交。 外交这事情实在是太难了，大家都做不来。 面对这帮没有多少问话，又不会说话的臣子，扎扎只能跟左贤王说说了，“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左贤王，还是说说你的想法。” “臣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把占领秦人的牧场还给秦人，同时再送给秦人五千头牛羊，以换取秦人从陇山撤兵。诸位以为如何？”左贤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和谈条件。 啊？ 牧场可是当初秦人拿来换取秦仲尸体的，现在又要还给人家，还要搭上五千头牛羊？ 打了一场仗，竟打出了这样的效果，在场的丰戎贵族一听当下就惊呆了。 “左贤王，你说什么，我们不但要把犬丘的牧场退给秦人还要白送给他们五千头牛羊。你以为我们的牛羊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样的条件我万万不能答应。”左贤王话音一落，左骨都侯立即反对道。 “对，这样的条件我也不能答应。要我说我们只需把占领秦人的犬丘之地还给他们即可，何必要多给他们牛羊呢？再说了，现在已经是冬季了，我们的牛羊原本就不多了。再送给秦人五千头，我们的百姓靠什么生活呢？”右谷蠡王也跟着说道。 “千水源头的牧场本来就是秦人的，就算你不给人家，人家也会带兵去占领。实话告诉你们，就是这样的条件，人家秦人也未必同意。”左贤王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同意，他们不同意就打，我就不信秦人能够请王室帮助他们，我们也可以请别人来帮助我们。”右大将说道。 时到今日，丰戎也想到了请人帮忙这一招。 第77章 谁来帮我 现实是最好的课堂，当现实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实际起来。 请人帮忙？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没一定的交情，没有很深的关系，或者没有一定的交易，谁会主动出兵帮忙呢？ 想想这些年来，丰戎把该得罪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陇山周边所有的戎狄部落中，除了丰戎之外就是亳戎的实力强大了，但为了争夺陇山的控制权，这些年丰戎没少跟亳戎打仗，现在两家的仇恨比秦人还大。 现在请亳戎帮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除了亳戎之外，周边的其他戎狄部落基本上都是可有可无的，有奶就是娘，无奶就骂娘，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当下丰戎生死存亡之际，这些小部落不趁机捣乱就已经很不错了，指望他们帮忙简直就是抱薪救火，引狼入室。 “请人帮助我们？我想请问一下右大将，你打算请那个部落来帮助我们呢？”左贤王反问道。 “我、我、我请？”右大将把脑筋快想破了，还是没想出到底要请谁来帮忙。 “既然你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说，请实力强大的亳戎，你看如何？”扎扎故意问道。 “这个？不敢请，一旦亳戎来到陇山，恐怕就不走了。亳戎早就有吞并陇山的想法了。” “那请荡社和翟戎呢？”左贤王也故意问道。 “可以是可以，就怕他们来了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秦人和王室的军队。”右大将知道，荡社和翟戎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根本不足以对付当下的秦人和王室军队。 “这么说，右大将那我们就只有请西边的绵诸了？”左贤王捻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可是绵诸在犬丘的西边，我恐怕没等到我们的使臣到绵诸，秦人早就向我们发动总攻了。” 左贤王之所以出面帮扎扎说话，因为他很清楚丰戎的形势，也知道扎扎作为大王的难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王不知当家难。 像右大将、骨都侯以及谷蠡王这些人，就知道干喊叫，不把他们的锐气打压下去，丰戎什么事都别想干。 “这个？”听完左贤王的分析，右大将当下就语塞了。 他知道此时的丰戎要想请到别的帮手，还真的很困难。 这下右大将不说话了，其他人更不好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老夫提出的和谈错了，丧失丰戎的尊严了，还是违背丰戎百姓的利益了？”此时的左贤王很不客气的对右大将说道。 右大将、左右谷蠡王以及左右骨都侯，还有大帐内坐的其他丰戎贵族都不说话了。 “你们以为，你们今天提出的这些办法，老夫没有想过吗？难道老夫真的愿意把丰戎百姓的牛羊白白送给秦人吗？说实话，老夫也不想，但凡能有一点回旋的余地，老夫岂能愿意损害一点点我们的自己的利益。但是在打不过，又寻找不到帮手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如此？不然当秦人和王室联手带兵打到我们脚下的时候，丰戎就真的完了---”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有异议，就请左贤王操持此事。”右大将低着头无可奈何的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丰戎王扎扎看了看左贤王道：“既如此，还得麻烦左贤王前往一趟秦人的大营，跟那个名叫什么来着？” “嬴开---”左谷蠡王答道。 “哦---，跟那个名叫嬴开的娃娃谈一谈，争取年前双方罢兵吧！”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秦人与丰戎之间却偏偏发生如此大的战争，丰戎实在是不愿意，也不心甘啊！ “老臣领命。”左贤王答道。 放在往年这个时候，丰戎王扎扎的日子过的真是惬意啊！ 天阴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喝酒闲聊，观赏歌舞；天气晴好的时候，出去射猎，比赛涉猎。可是今年却因为这场战争，弄得是心情一点都不好了。 打了这么长的时间，扎扎也心累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随后丰戎王扎扎道：“既然这样，大家下去都准备准备，每个部族拿出牛羊各五百头，等左贤王跟秦人谈妥之后，便给秦人送过去。” 丰戎虽说是陇西戎狄的大部落或者说是大国家，但还是由好多个小的部族组成的，而这些部族的首领也就成了丰戎的官级官员和大臣。 “诺---”众人答道。 “好了，没有什么事情，那就散了吧！晚上多加注意，小心秦人趁着夜色发动袭击。”临走前扎扎交代道。 就在众人都要散去的时候，右大将说道：“大王，各位大人，左大将的区角部怎么办呢？” 左大将已经战死，今天来这里议事的各部族首领都领取了任务，可是没有参加议事的左大将部该怎么办呢？ “这个？”丰戎王扎扎一听立即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于是对众人道：“大家都稍等一下。来人啦，请左大将的之子速速前来。” 不一会儿，丰戎左大将的长子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丰戎王的大帐，“左大将之子阿不花拜见大王，见过各位大人。” “阿不花，你也知道我们丰戎与秦人大战失利的事情，刚才本王与诸位大人商议过了，为了减少损失，也为了丰戎的将来着想，决定与秦人议和。”扎扎对阿不花说道。 议和？ 左大将的长子阿不花听罢眼里立即冒出愤恨的泪花，“大王，我父为丰戎战死，大王与诸位大人不想着为我的父报仇雪恨，却在这里想着与秦人议和。我想问一下，如此做能够对得起我父的在天之灵吗？” 话是这么个理，但对得起或者是对不起，这都是要用实力左基础的。 贤侄啊！我们都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死去的父亲，但我们也没办法啊！ 见阿不花如此激愤，扎扎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默不作声。 左贤王见状对阿不花道：“贤侄，不是我们不想为你父报仇，你也知道为了对付秦人的入侵，我们已经在南边跟秦人大战了一场，结果我们失败了。照目前的情况，即便是我们继续战斗下去，很有可能还要失败，所以说和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左贤王说罢，右贤王跟着说道：“贤侄，左贤王说得对，按照我们丰戎的血气，根本就不愿意与秦人讲和，但是当下我们没有援兵又面临年关，若不及时将秦人赶走，对丰戎大为不利啊！所以大王与我等商议了整整一天了，最后决定与秦人讲和，先让他们退出陇山，今后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对此事报仇雪恨的。不要说你，就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第78章 阿不花的建议 忍气吞声是暂时的，消灭秦人是必须的。 要不是我老眼昏花，分不清敌人和自己人，早就提着拐杖上去戳秦人了，就算是戳不死敌人，也要在他们脚底下戳几个坑绊倒敌人。 但现在形势不利，还得先忍了这口气。 听完右贤王的话，阿不花不说话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右大将，右大将微微的点点头。 多年来，左大将与右大将之间的关系最好，既然连右大将都这样认为，那也就说明此事时没有办法更改了。 于是阿不花问道：“我想问一下，我能做些什么呢？” 扎扎看了看左贤王，示意他把刚才商议的结果告诉阿不花。 左贤王会意对阿不花道：“刚才我们已经商议了与秦人和谈的条件，我们让出占领秦人的牧场，同时在送给秦人五千头牛羊。各部也都领了任务，作为你部的新首领，你也领点任务吧，要不，你们就拿出三百头牛羊即可。其他各部可都是五百头了。” 听完左贤王的话，阿不花虽然没有太多的激愤，但是心中的不情愿可是溢于言表的。 自己的父亲为了丰戎的利益已经战死沙场了，现在还要他所在的部族拿出牛羊来与秦人和谈。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 想了想之后，阿不花说道：“大王，诸位大人，对于大家商议出的这个和解办法，我没有太多的意见，也接受给我们部分配的任务。不过我要说的是，即便是我们拿出这样屈辱的条件，万一秦人不答应，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 这还真是一个新问题。 别以为你们列出来的条件人家就会满意，万一秦人不满意，丰戎岂不是白商量了。 “这样的条件秦人还敢不答应？我就劈了他们。”左骨都侯一听，气呼呼的说道。 “据我所知，秦人真正的野心，乃是打通从犬丘到关中的通道，一心想把犬丘与关中连接起来。若真是如此，那么秦人不但要占领陇山以南的地方，还要向南向东发展。到那时他们要的就不是我们的牛羊了。”阿不花说道。 秦人想打通犬丘与关中之间的通道，正常人都会这样想。毕竟一个犬丘，孤单单的处在戎狄遍布的陇西，秦人的心中始终不安全。 “哼---，想打通犬丘与关中的通道，门都没有。他们若想占领陇山以南的土地，我第一个不答应。”右大将说道。与左大将一样，现在右大将手下的百姓大多处在南边。一旦秦人占领陇山以南，他的百姓该往哪里去呢？ 从自身利益出发，右大将也不愿意秦人打通犬丘通往关中的道路。 “其实大家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若秦人能够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赔点牛羊，他们撤出陇山。两家相安无事，等到王室的军队撤走之后，我们再度向秦人发难报仇不迟。我只是担心万一秦人不答应，继续向我们发难，到那时我们可就非常被动了。所以我建议在和谈之前，我们还需想好下一步的应对之策。”阿不花说道。 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好聪明的孩子，你不但想到了今天的事情，连明天的事情都想好了。 “你说我们还有下一步的应对之策，说出来大家听听。”丰戎王扎扎说道。 阿不花环视了一圈众人，朗声说道：“发兵进攻犬丘。” 啊？ 这孩子，说话咋这么冒失呢？ 发兵进攻犬丘。 在秦人与周王室大兵压境的情况下，阿不花竟然建议发兵进攻秦人的老窝犬丘。 在场的丰戎贵族听罢，眼睛都睁得跟铜铃一样。 “你说什么、什么？要我们发兵进攻秦人的老窝犬丘。你不要命了，难道你不担心秦人和周王室联起手来灭了我们吗？”左谷蠡王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对，发兵进攻犬丘，唯有这样秦人才能够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也才能够主动从陇山退兵。”阿不花坚定的说道。 “为何？”左骨都侯道。 “因为我们等待不起的同时，秦人也等不起。” 随后阿不花对众人道：“大王，各位大人，我粗略估算了一下秦人与我们之间的实力对比，直到现在我们双方的实力依然是相差无几。” 仗打到今天，丰戎与秦人的实力还是相差无几，阿不花如此一说，众人悲伤的情绪再次被唤起了希望的兴趣。 “说说看。” 阿不花继续道：“虽然秦人从周王室借了七千兵马，再加上秦人本来的不到三千兵马，合起来也就不到一万兵马。经过这几场战争下来，秦人损失也应该在上千人以上，加上驻守在犬丘的守军，当下秦人在陇山的总兵力也就是八千人左右。” “嗯---，你说的有道理，他们最多也就是八千人左右。” “反观我们丰戎，原本就有上万的兵马，虽然经过两场战争，损失了三千左右的兵力，但是目前我们手中的兵马还有七千到八千。所以说，当下我们的总兵力与秦人还是相差无几。” 听完阿不花的话，丰戎王扎扎道：“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是几场战争下来，我们多以失败告终，就算是当下我们的兵力与秦人的兵力相差无几，但是照这样继续打下去，我们就算是有再多的兵力，也经不起折腾啊！” 打仗这事情，兵力只是一个方面，还有谋略，士气，战法战术等等好多因素在里面。 虽然此时丰戎的总兵力跟秦人之间相差并不大，但是士气尽失，战法不济，谋略不行，再打下去照样是输。 “大王，我们之所以连连失败，并不是我们的兵力不济，而是我们的战术和用兵上有问题。我之所以建议出兵犬丘，目的并不是为了攻克犬丘，其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让嬴开的秦军尽早从陇山退走。”随后阿不花望着大家道：“诸位试想一下，一旦我们出兵进攻犬丘，势必就阻断了秦兵与犬丘之间的联系，到时候，嬴开大军的补给路线就会阻断，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嬴开一定会主动退兵的。” 听完阿不花的建议，扎扎终于露出了笑容，“阿不花，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本王同意阿不花的建议，诸位以为如何？” “我也同意阿不花的建议，发兵进攻犬丘，顺便也打击一下秦人的嚣张气焰，这对我们的谈判有好处。”右骨都侯说道。 “既然出兵就能够迫使秦军离开陇山，为何还要给秦人牛羊呢？”右大将一听出兵犬丘就能够直接迫使嬴开退兵，当下就不愿意再出牛羊了。 谁的牛羊都是一个个从小养大的，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能省的当然要省了。 “右大将，牛羊还是要给的。一旦秦人失去粮草补给，他们肯定会在陇山上抢夺我们的百姓和牛羊的。到那时我们的损失会更多。今天我们主动给他们补偿，目的还是为了早早请他们离开陇山。”阿不花对右大将道。 “哎---，说来说去还是要赔偿啊！”右大将心有不甘的说道。 第79章 两手都要准备 兵照样出，仗继续打，该赔偿的还得赔偿。 只要秦军能够离开陇山就行。 这就是丰戎贵族们坐在一起商量出来的办法。虽不一定是最好办法，但绝对是当下最有效的办法。 “好，我看就这么定了。”丰戎王扎扎站起身对众人道：“左右谷蠡王、右大将，你们三人明日一早就带兵杀往犬丘，尽最大可能的进攻犬丘。” “诺---” “左贤王，明日一早你与阿不花前往南部秦人的大营，与他们进行商谈，尽早让秦人退出陇山。” “诺--” 犬丘。 深冬的犬丘城犹如人间的弃儿，孤独的处在遥远的陇西，城墙低矮、残破，在风雪的施虐下，恍如一个快要倒掉的老人一样，摇摇晃晃、孤苦伶仃。 此时回到犬丘的西垂大夫嬴其正与犬丘令赵周走在风雪交加的城墙上。 “大人，嬴开他们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战况如何？”赵周随口问道。 “前天斥候来报说是我军在南部山谷战胜丰戎。” “哦，我们战胜丰戎大军，看来少公子真是一个军事的奇才啊！”赵周听罢，不由得赞叹道，“多少年了，我们秦人还没有取得过如此大的胜利。” 嬴其也赞道：“嬴开真的很不错，但愿秦人经此一战能够摆脱戎狄的骚扰。不过，嬴开也有所担心，告知我们，要加强犬丘的防备，防止丰戎狗急跳墙，突然向我犬丘发动进攻。” “司马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丰戎在正面战场上若不能取胜，肯定会向犬丘撒野，我们不得不防啊！”赵周一听也觉着有理。 秦人所有的大军基本上都调往陇山了，现在留下来的一千多名守城将士，也是一些相对老弱的将士，一旦丰戎进攻犬丘，用这些人来守城，显然是有困难的。 人常言：绳子总是从细处断；还说：担心处有鬼。 此时，敌人已经走在进攻的犬丘的路上了。 狂风，暴雪； 寒刀，快马。 在西北狂风暴雪之中，五千多名丰戎勇士在左右谷蠡王和右大将的带领下，疾驰着向犬丘奔来。 所到之处，飞雪四溅、衰草乱飞。 “大人快看，那是什么情况？”就在嬴其与赵周巡查之际，守城的将士指着东北方向对二人说道。 “什么？”嬴其转过身，只见东北陇山之边，丰戎的马队犹如风雪中的闪电向这边疾驰过来。 “好快啊！我们刚说要注意敌人的动向，没想到话音未落，敌人的大军就过来了。”嬴其转过身对身边的侍卫道：“敌人攻城来了，命令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 “诺---” 侍卫走后，赵周问嬴其道：“大人，丰戎突然向我犬丘发动进攻，我们要不要把情况向陇山的司马大人禀明呢？” “赵大人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嬴开，一旦敌人围城，我们的人就难以出城了。就请赵大人速派斥候出城，告知嬴开这里的情况。” “诺---”赵周答应道。 此时，犬丘的风更大了，雪更猛了。 就在左右谷蠡王带兵进攻犬丘的时候。 作为和谈使臣的丰戎左贤王与阿不花也正在前往秦军大营的路上。 “阿不花，老夫看你年纪轻轻就足智多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闲着也是闲着，一路过去，风大雪大，左贤王也顺便找点话题跟阿不花聊着。 “承蒙贤王器重，阿不花也只是说说心中的想法罢了。” “不过你的建议还是很有见地的，如果不给秦人一点颜色看看，单凭我们前往和谈，秦人肯定会加码。只有一边打一边谈，秦人才有可能很快答应我们的条件。”左贤王不得不承认阿不花这一手确实很狡猾，等于把秦人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所以说，我们也不用急着赶到秦人的营地。当然也不能太慢，最好是在我们和谈的时候，正好让秦人得知我们发兵进攻犬丘的消息。如此一来，不管他嬴开有多么镇定、多么狡猾，也会很快答应我们条件的。”阿不花自信的说道。 “嗯---，你说的不错。”左贤王嗯了一声放慢了脚步。 当左贤王一行赶到秦军大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报---，丰戎左贤王等人求见。”就在嬴开与嬴不寿等人商议之时，帐外传来了禀报声。 “哦---，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嬴开听罢，面露喜色的对嬴不寿说道。 “该来了，再不来，我们也很难受啊！”嬴不寿松了口气说道。 “那我们就见见这位丰戎的左贤王。”随后嬴开对侍卫道：“有请左贤王进帐。” 在阿不花的陪同下，丰戎左贤王走进了嬴开的大帐。 进入大帐后，丰戎左贤王并没有向其他的使臣那样拜见嬴开等人，而是“嗯---”了一声，在大帐中间站直了身子。 毕竟是长幼有序、身份有别，不管怎么说人家左贤王也是丰戎的高级官员，放在中原至少也是相当于诸侯一样的级别。怎会去拜见嬴开一个小小的司马呢？ 更何况嬴开这个司马还不是王室的正式认可的，说白了此时他的身份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子罢了。 嬴开等人自然知道左贤王的意思，于是上前拱手拜道：“秦人嬴开见过左贤王。” “嗯---”左贤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随后，嬴不寿、嬴照、嬴亥等人也与丰戎左贤王见面。 众人见过面之后，嬴开道：“左贤王能够亲自前来，足见对这次会面的重视，还请坐下说话。” 有道是有理不打上门客。 既然是人家丰戎把左贤王都派来了，足见人家对此事的重视。但在没有弄清楚人家的来意之前，嬴开当然不好说人家是来和谈的啊！ 众人坐下后，嬴开对丰戎左贤王道：“不知贤王此来秦营有何要事，还请直言。” 左贤王顿了顿，随后说道：“诸位，一直以来，丰戎与秦人之间并无太多的恩怨，若不是上次你们秦人主动挑衅，杀我丰戎探马，你我双方之间怎会有如此多的战争，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话之前先要把道理摆一摆，不用说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我们仅仅是被动迎战而已。 这个原因不提则已，只要一提，嬴开的心中就觉着痛的慌，当初拿下丰戎探马的主意可是他出的，最终导致祖父秦仲战死，犬丘连连遭难。 当然了，这次事件也是所有秦人心中的痛。 第80章 谈判要慢慢来 谈都没谈，就开始指责我们的错误。 你是来和谈的还是来找事的？ “哼，左贤王，这话说得太假了吧！探马的事情，不过是你们进攻我秦人的一个借口罢了。”嬴亥一听直接说道。 “借口？这只是一个借口那么简单吗？一场大战过去，双方死伤了多少将士，死伤了多少亲人。年轻人，战争很残酷啊！”面对嬴亥的愤怒，丰戎左贤王倒像是一个长者一样对嬴亥教训道。 你急我不急，你恼我不恼。 这就是年龄的作用。 左贤王年纪大了，当然能够忍住胸中的怒火，面对责难一点都不惊慌，更不生气，温温和和的说道，而且人家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像是一个老师在教育学生，或者是家长教训孩子。 “好了，好了，至于其中原因我们也就不说了，嬴开只想知道左贤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还请直言。”嬴开知道若继续这样下去，永远也说不出个谁对谁错来，于是便直接说道。 “既然知道了战争的残酷，我当然是为了秦人与丰戎的和平而来。”这一次左贤王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和平？这么说丰戎不准备继续打仗了？”嬴开故作不解的说道。 “不打了，我想不管是丰戎百姓，还是秦人百姓都愿意长时间处在战乱之中吧！”左贤王看似大度的说道。 “哼---，打到今天你们终于想到和平了，但是我们那么多死去的秦人百姓怎么办？还有在我们的父亲怎么办？难道他们都白死了吗？直到今天我的侄子世父还在自责不已。”嬴亥一听当下就恼火了。 见嬴亥发话，站在左贤王身边的阿不花上前一步，正准备争执，却被左贤王一把抓住了。 “嘿嘿嘿---，想必这位就是四公子嬴亥了。”左贤王笑着道。 “嗯--，我就是嬴亥。”嬴亥不卑不亢的答道。 “四公子，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既然是战争，自然会有伤亡，你说秦人在这场战争中死伤了不少，但我们丰戎也同样死的不少啊！为此，我们的左大将也在战争中不行殉国。这一来一去，双方还不是持平了吗。” “哼---”嬴亥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你们杀死的可是我们的父亲。” 左贤王并不生气，依然似笑非笑的说道：“这话说回来了，西垂大夫对于周王室来说，只是很小的一个官员，而左大将对于我们丰戎来说，可就是大官了，基本上相当于周王室的一个诸侯吧！” 丰戎左贤王很明确的告诉嬴亥等人，秦仲对于你们嬴氏几个孩儿来说很重要，但对于整个周王室来说就是很小的官员了，可以说是无足轻重。 但是相对于丰戎来说左大将的职位可就要高得多，至少相当于周王室的一个诸侯。 既然丰戎都已经把左大将如此高的官员都殉身与战争之中，那么你们秦人还有什么心里不平衡呢？ 这下在座的诸位不说话了，大家心里很明白，虽然秦仲对于嬴氏子孙来说极为重要，但是对于整个周王室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根本就没有左大将在丰戎中的地位高。 “哼---，我们暂且不说这些，既然你们愿意主动来与我们和谈，那就说说你们的条件吧！”嬴照说道。 “条件？当然有条件了。”左贤王随即说道：“如果双方愿意停战，我们愿意让出占领秦人的牧场。” 原本说好的还要赔偿牛羊的事情，左贤王顺便就给省略了。反正今天的谈判不会很快结束，需要一点一点的谈下去，那就不要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自古以来，谈判就是这样，你加一点，我减一点；你再减一点，我再加一点。 最后达到双方都基本满意的程度。 当左贤王说出这样的条件的时候，嬴亥当下就火了，“你说什么，愿意把占领我们的牧场让出来。哼---，就以当下双方的实力，就算你们不让出来，我们自己也会打下来，还能由得了你们？” “打下来？恐怕没有你们简单吧！我知道你们秦人乃是以步兵为主，而我们丰戎主要是骑兵，就连我们的百姓也是马上生活。就算你们有周王室的支持，能奈我何？”左贤王继续道：“你们想打下来，也行啊！你们大军来的时候，我们的百姓早就跑了；等你们的大军走了之后，我们再带兵占过来。如此你来我往，我就不信你们秦人能够受得了。” 话丑理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左贤王说起来不好听，但实际上还真是这样。 “这个？到时候恐怕由不了你们耍赖。”嬴亥狠狠的说道：“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就不信你们丰戎百姓还敢进入我们的牧场。”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丰戎有那么多的百姓，你能杀的过来吗？”左贤王仰天大笑道。 这时站在左贤王身边的阿不花说话了，“再说了，一旦周王室的军队撤走，就凭你们犬丘这点秦人还能对付了丰戎的大军？” “你---” 对于左贤王身边这个突然发话的年轻人，嬴开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吃惊的望着此人。 “我是......” 没等阿不花说完，左贤王赶紧说道：“这是我的随从，出言不逊，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随从？ 嬴开当然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随从会有如此深的见解，但是既然左贤王已经说了，他当然不好点明，至于他到底是谁，那是人家丰戎的事情，秦人们没有必要去管。 嬴开想了想道：“这位说的不错，当下的秦人确实靠着王室的军队来支撑，但是我还是提请诸位不要忘了，既然这一次王室能够支持秦人，那么我想今后秦人有难，王室肯定还能够支持秦人。我给诸位举个例子，以前王室封秦人的首领为犬丘大夫，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秦人的范围紧紧限于犬丘一城之地。但是这一次王室却册封秦人的首领，也就是我的父亲为西垂大夫，可就是周王室整个西部边陲都是秦人的范围了。既然整个西部边陲都是秦人的范围，那么秦人有难，王室能够坐视不管吗？我说一句王室与秦人是休戚与共不为过吧！”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犬丘与西陲的范围大小了。 左贤王与阿不花当然知道，周王室这一次能够出兵帮助秦人，那么今后也是很有可能继续出兵帮助秦人的。用嬴开的话说就是王室与秦人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了。 “二位使臣，我想如果你们真的有诚意跟秦人何谈，还请拿出真正的诚意了，若仅仅是归还秦人自己的失地，我想就不用谈了，诚如我四叔所言，我们自己的地方，你们还与不还，我们都会自己拿回来。”嬴开很不客气的对左贤王等人说道。 “好---，既然司马大人话说到了这份上，那我们就拿出诚意来，在主动归还犬丘土地的同时，我们在愿意拿出三千头牛羊给秦人作为补偿。这样总该可以了吧！”左贤王下了狠心的说道。 第81章 搅屎棍的作用 三六九朝上走。 三这个数字，在中国古代可是很吉利的数字。 三千头牛羊？ 放在西周末年还真不是一个小数字。 嬴开听罢笑了笑，望着嬴不寿等人。 嬴不寿想了想道：“三千头恐怕不行，既然王室出兵帮助我们，总该对王室有所表示吧！我的意思是除了给秦人三千头牛羊之外，还应该给王室大军三千头牛羊。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够答应退兵。” 按照这个说法，也就是说丰戎需要拿出六千头牛羊作为补偿。 “对，要想和谈，你们至少应该拿出六千头牛羊作为补偿。”嬴照跟着说道。 左贤王摇摇头：“二位莫要狮子大张口，我们丰戎虽说是游牧民族，但牛羊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既然你们说了，那我就再多加一千头，最多给你们四千头牛羊，再多我们就没法谈下去了。” 虽然左贤王的底线是五千头，但他决不能一次性就说到位，还需要一点一点的磨下去。 嬴不寿听罢没有说话，望了望嬴开。 嬴开也不说话。 “六千头，一头都不能少。”嬴亥坚定的说道。 “四公子，你要是坚持要六千头，那咱们就不需要谈下去了。”左贤王摇摇头，半闭着眼睛，做好不再谈下去的准备了。 事情到了这份上，嬴开对嬴不寿微微的点点头。 嬴不寿当然明白嬴开的意思，于是对左贤王说道：“既然这样，我看我们双方都做一点让步，你们把五千头牛羊送过来，我们当即撤兵回犬丘。” “好---，我们一言为定。”终于，双方都说道自己需要的界限上，左贤王睁开眼，对嬴开、嬴不寿等人说道。 “不行，六千头牛羊，一头都不能少。”见双方马上就要达成协议，嬴亥再次说道。 什么是搅屎棍，实际上指的就是这种人。干事的时候没有他，坏事的时候一准有。 一听这话，丰戎左贤王不高兴了，冷冷的对嬴亥道，“四公子，你若是继续坚持你的六千头牛羊，那老夫也就明确的告诉你。你若是现在答应我们就谈下去了；你若是不答应，恐怕这五千头牛羊都要泡汤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左贤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大江大河没走过，即便是来到秦军大营，人家依然保持着自己贤王的本色，该答应的答应，不该答应的决不答应。 “咋了，你竟敢在我秦军大营威胁本公子不成。”嬴亥也生了气，径直回敬道。 “哼---，那你就等着看，会有你好看的。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丰戎从来都不怕打仗，暂时的失利一点也不会影响到丰戎的战斗力，咱们走着瞧。”原本都准备答应的左贤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一次彻底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准备跟秦人谈了。 闭眼睛这一招在许多时候还是蛮管用的，当然了使用这一招也是有特定时间的，打仗的时候不能用，一旦使用必死无疑；走路的时候也不能用，一旦使用必定栽跤。 这不能用，那不能用，那什么时候使用呢？ 谈判的时候是可以使用，能够增加轻蔑的程度，使得对方不得不重视你的要求；唱歌的时候也能够使用，可以增加情绪感染力。 当然了使用闭眼睛这一招对人的要求也是蛮高的。 年轻人不能用，你一旦使用，对方一定会将你打得鼻青眼肿；中年人可用可不用；使用率最高的是老年人，因为他们使用这一招有双重效果，一则可以闭目养神，二则还能够显示出对对方的蔑视。 现在左贤王使用闭上眼睛不说话这一招，要的是第三重效果，等待。 他在等待着犬丘的消息。 都这么长时间了，丰戎进攻犬丘的消息，咋还没有传到这里呢？ 别看他不言不语，实际上心中早就风急火燎了。 虽然风急火燎，但左贤王这老头倔得很，一旦闭上眼睛，真的跟睡着了一般，好长时间一言不发。 急啊！ 这老头一旦不说话，秦人首领们这下没辙了，大眼瞪小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你能扛下去，我们也不怕。 那咱们就都这样冷战下去，于是嬴照、嬴亥等人也都闭上眼睛，做好了长期扛下去的准备。 嬴开见状，对嬴不寿道：“二叔，你跟我出来一下。” 二人走出大帐，来到帐外。 铺天盖地的大雪早就将陇山覆盖的严严实实了，一脚踩下去，雪花就淹没了脚面。 “二叔，如此僵持下去，对敌我双方都不利。而且我还担心左贤王如此执拗似乎还有其他想法。”嬴开对嬴不寿道。 其他想法？ 嬴开这话一说立即引起了嬴不寿的重视，“其他想法，你指的是什么？” “他在等待一个消息。”嬴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在左贤王带人过来跟我谈判的时候，另一支丰戎大军已经进攻犬丘城了。现在左贤王不说话，实际上是在等待犬丘的消息。” “啊？”嬴不寿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 “二叔莫慌，我们暂且答应他们的条件。”嬴开小声说道。 “好好好---”嬴不寿忙不迭的答道。 嬴不寿当然知道嬴开话里的意思，若继续僵持下去，等到丰戎攻克了犬丘城，莫要说是五千头牛羊，五只羊都没有，到那时谁给谁赔偿还很难说呢。 二人走进大帐，嬴开起身端着酒来到左贤王跟前，笑着道：“左贤王莫要生气，咱们这不是在谈判吗？既然是谈判，就有个我多你少的时候。” 听到嬴开的声音，左贤王睁开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多我少，但也不能漫天要价是不？” 嬴开笑着道：“对对对，左贤王说得对，我们确实不能漫天要价。既然你已经说了五千头牛羊。我看就五千头，你看行不？” 一听嬴开答应了五千头的条件，左贤王直直的望着嬴开，举起右手，伸出五个指头，“说定了五千头，我们拿出五千头牛羊，你们就退兵。” “你们拿出五千头牛羊，我们就退兵，一言为定，绝无二话。” 这一次嬴亥在没有多话，其实从左贤王闭上眼睛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又错了。 “好---，司马大人真是少年英才，果然好爽。”说罢，左贤王对身后的阿不花道：“拿出合约，我们签字为证。” 合约？ 看看，人家把合约早就准备好了，怪不得左贤王如此坚持。原来，再多他也坐不了主的。 第82章 新问题来了 闭了这么长时间的眼睛，眼前都有些发黑了，还没有等到犬丘来的消息。左贤王知道再等下去，也是徒劳，只好跟嬴开签订了合约。 双方签完字，嬴开笑着对左贤王道：“看来左贤王是早有准备啊！” 左贤王也笑道：“受人之命，不敢擅自做主，还望司马大人海涵。”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上酒---”嬴开说道。 手下给在场的每人端上一樽酒。 “干了此樽。” 众人一起喝干。 事情已经谈妥，于是左贤王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妥，那老夫就此告别。” “左贤王，此时已经天黑，何不等到明日天亮再走不迟。”嬴开挽留道。 自古以来都有双方打仗不斩来使的做法。 更何况这一次丰戎过来的使臣乃是位高权重的左贤王。事情已经谈妥，而且天色已晚，总该招呼人家歇息吧！ “不了，老夫一生戎马，这点困难还是能够经受的。就此告别。”说罢，左贤王带着阿不花走出了嬴开的大帐。 走出大帐的左贤王带人立即上马，向西北疾驰而去。 走出很远之后，左贤王终于忍不住了，对阿不花说道：“你不是说我们要等到大军进攻犬丘的消息吗？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等到大军进攻犬丘消息。莫不是出什么差错了？” “我也感到吃惊，按说这个时候，我大军进攻犬丘的消息早就该传到嬴开的大营了，怎么会没有消息呢？”阿不花也感到吃惊的说道。 “看来秦人不可小看，这个嬴开更是不敢小看啊！”左贤王感叹的说道。 “贤王所言极是，这个嬴开确实不敢小看。从头至尾，他的话始终很少，但是当他说话的时候，就是做出决定的时候。有此人在秦营中今后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阿不花也说道。 “其实我之所以带你出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就是想你们年轻人多见识一下世面，也好好了解一下我们的敌人。这对我们丰戎今后的发展会有帮助的。”左贤王关切的对阿不花道。 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将来一定是你们的。 左贤王知道自己已经老迈，来日无多，当然要给年轻人铺点路了。不然个个都跟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粗一样，丰戎凭什么发展壮大呢？ “谢谢贤王关心，阿不花谨记在心。”阿不花的父亲是被秦人杀死的，这个仇，阿不花一生难忘。 黑夜茫茫，左贤王的马队很快就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了。 送走丰戎左贤王，嬴不寿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问嬴开道：“司马大人，你怎知道丰戎会进攻犬丘？” 丰戎进攻犬丘？ 嬴不寿的问话立即引起了嬴亥等人的注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嬴开望着嬴亥道：“若是丰戎在安排左贤王同我们和谈的同时派兵进攻犬丘，四叔你会怎么办呢？还能在牛羊的数量上跟丰戎计较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想丰戎不会这么做吧？”嬴亥似信非信的说道。 “不会？你等着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消息的。诸位试想一下，一个战败的丰戎使者，为何还有如此强大的底气呢？肯定他们有了第二手准备。”嬴开分析道。 没等嬴开的话说完，这时赵伯圉走进了大帐，对嬴开道：“司马大人，犬丘来人了。” “啊？犬丘来人了，快请。” 来人正是西垂大夫嬴其手下的斥候，“禀报司马大人，丰戎发兵进攻犬丘，西垂大夫让我速速将消息告知司马大人，请你早做决断。” 啊？ 丰戎真的发兵进攻犬丘了？ 听完斥候的禀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这帮狗日的戎狄，他们竟然还有这么一手。我真是小看他们了。”嬴亥听罢，愤怒的说道。 小看？ 凡是小看敌人的人，其实才是最没情况的人。所以自古以来都有轻视敌人就意味着失败的教训。 “哼---，这下该明白司马大人为何要答应丰戎的条件了吧！”嬴不寿揶揄嬴亥道：“就知道个嚷嚷，要是让你继续嚷嚷下去，到时候我们一头牛羊都别想得到。” 嬴亥低着头，拱手对嬴不寿和嬴开道：“嬴亥无知，险些坏了秦人的大事。” 嬴开摆摆手并不理会他的道歉，而是对赵伯圉道：“伯圉，既然丰戎早就进攻犬丘，为何消息这个时候才传到这里呢？” 赵伯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斥候早就来了，不过那时你们正在与丰戎谈判，我怕这样的消息会影响到我们的和谈，就把斥候给制止了，等到和谈结束再告诉诸位消息。” 啊？ 原来有人压住了消息，可怜的左贤王等人等了大半夜还是没有等到犬丘的消息，还差点起了内讧。 嬴开望着赵伯圉道：“大胆赵伯圉，你竟然敢擅自做主，压住消息，该当何罪？” “这个？” 嬴不寿见状笑着对嬴开道：“不过这一次伯圉算是作对了，不然我们要白白损失五千头牛羊啊！” “对对对，伯圉这一次算是作对了。”嬴照跟着说道。 “伯圉虽然作对了，但也仅此一次，往后切不可擅自做主。”嬴开旋即笑道。 多有多的坏处，少有少的长处。 别以为谈判中秦人得了好处就一定会兴高采烈。 因为新的问题来了。 嬴开带领的大军是在这里等候丰戎的牛羊呢，还是赶紧挥军驰援犬丘呢？ “司马大人，犬丘兵少，丰戎大举进攻，我等应及时带兵赶回犬丘。否则，犬丘失守，我们可就没有家园了。”嬴不寿建议道。 事情到了这份上，作为司马的嬴开心中当然也着急啊！但也不能因此就顾此失彼，嬴开征询众人道：“诸位以为二叔的建议如何？” “事出紧急，我们确实需要带兵驰援，否则犬丘危矣！”嬴亥也跟着说道。 “对，我们应该及时驰援犬丘，否则犬丘危矣，秦人危矣！” 就在众人都认为应该驰援犬丘的时候，嬴照却说出了不一样的建议：“我倒是认为我们不用那样着急。” “为何？”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嬴开的注意。 “丰戎进攻犬丘也不是第一回了，以前丰戎发举国之兵也没有拿下犬丘。当下我军还在进攻丰戎，他们肯定不会发举国之兵进攻犬丘，若敌人仅仅拿出一部分兵力进攻犬丘，我想一时之间他们是难以拿下的。”嬴照建议道。 “嗯---，那以三叔之意，我们该当如何？”嬴开问道。 “既然丰戎敢进攻我犬丘，那我们为何不能进攻他们的陇北大营呢？”嬴照建议道。 第83章 进攻陇北大营 你进攻我城池，我进攻你大营。 这一招实际上就是后来的围魏救赵之策，只是当时嬴照等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罢了。 嬴开听罢想了想道：“这一招好是好，只是丰戎乃是马上部落，既然他们敢发兵进攻犬丘，说不定就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我怕没等我军赶到陇北大营，敌人早就没有了踪迹。” “那倒不会，司马可想一下，他们的左贤王既然能够来跟我军和谈就已经说明他们也是首鼠两端，一面发兵进攻犬丘，另一面进行和谈。如此做法，实际上也等于说明丰戎自己的心中也是没有底气的，他们也清楚以目前的兵力和双方的实力，他们是拿不下犬丘的。所以以进攻犬丘之虚，行和谈之实。”嬴照说道。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说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打仗许多时候打的是心理战，谁的心理防线先垮，谁先输掉战争。 听完嬴照的建议，嬴开想了想道：“三叔说的不错，丰戎之所以进攻犬丘，并不能说明他们的实力强大，反而说明了他们内心深处的空虚，他们实际上是想以进攻的方式来促使我们早日回到犬丘，解除对他们的威胁。如果我们此时放弃救援犬丘，直接进攻丰戎陇北大营，肯定能够击溃丰戎的侥幸心理，让他们不敢再有侥幸想法。我同意三叔的建议，放弃犬丘，进攻陇北。” “好，进攻陇北大营。”嬴不寿跟着说道。 “诸位速速准备，一个时辰后，大军向陇北进发。”嬴开命令道。 听到大军要进攻丰戎陇北大营的消息，秦人首领个个高兴的什么似的。 “诺---”嬴亥等人拱手答道。 当秦军开始向陇北进发的时候，原本一直阴郁的天空竟然放晴了，整个陇山处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之下，辽源而空阔。 下雪不冷消雪冷，天气虽然晴了，但是此时的天气却异常的寒冷。 秦军将士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继续向北方开进。 西北的风吹过来，跟刀割似的，冻得将士们不断的搓着手。 “好冷啊！”骑在马上，嬴开冻得不住地打哆嗦。 “要不下来走走。”身边的二叔嬴不寿提醒道。 “也好。”于是嬴不寿、嬴开叔侄二人跳下马，跟将士们一起向更远的北方走去。 “贤侄，我总觉着我们此时出兵丰戎的陇北大营有些不合适。”走着聊着，嬴不寿对嬴开道。 “为何？” “你看，丰戎和谈的使者前脚刚走，我们就后脚发兵进攻他们的大营，这事情说出去总有些不地道吧！” “二叔说的也是，不过你也不用忧心。这事情原本丰戎不义在先，我们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让他们一面和谈一面发兵犬丘呢？”嬴开说道。 “你说的也是，丰戎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不地道了。” “对，他们这样做太不地道了，等我们到了陇北大营之后，一定不要对这些不讲信义的人留情面，把他们斩杀殆尽。”这时嬴亥快步走了上来说道。 “哈哈哈，四叔还是那样豪气，不过只怕等我们赶到陇北的时候，敌人早就跑了。”嬴开说道。 跑了？ “不会吧，我们向北开进，丰戎咋会知道呢？”嬴亥不解的问道。 “我们是步兵，丰戎是骑兵，当我军开始向北推进的时候，难道他们的探马一点都没有觉察吗？说不定此时的丰戎王扎扎早就得知我军向北开进的消息了。”嬴开笑着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丰戎是不是已经逃走的事情。 “既然已经得知丰戎逃走的消息，为何还要继续向北进军呢？”嬴亥不解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嬴开笑着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给敌人一个警告。告诉他们，我军这一次是做好消灭丰戎来的，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会发兵进攻犬丘。如果他们想心存侥幸，那肯定是大错特错了。”嬴开坚定的说道。 “对，我们就是要明确的告诉敌人我们的真实意图。”嬴亥也跟着狠狠的说道。 说着聊着，脚下的步子也走的快了。临近中午的时分，温度也上来了，骑在马上也不感到寒冷了。 于是嬴开对嬴亥道：“四叔，丰戎大举进攻犬丘，陇北大营的士兵肯定不多，你这就带上秦人的骑兵火速赶往丰戎陇北大营，争取在丰戎王扎扎逃跑之前拦截住他们，狠狠的追杀，一定要给敌人造成最大可能的伤亡。” “明白---”嬴亥拱手答应道，说罢带秦军骑兵向西北疾驰而去。 嬴亥走后，嬴开对王室来的司马左思左思道：“左思将军，我带着王室的战车部队策应先头部队，我等走后你带着其余将士加快步伐，力争天黑之前能够与先头大军会和。” “诺---”左思答道。 之所以这样安排，那是因为嬴开心里很清楚，单凭秦人那点兵力是根本无法与丰戎对抗的，即便是此时的丰戎的大军已经去进攻犬丘了。 但人家留守在陇北大营的兵力，也足以对付秦人的军队，更何况人家还有那么多的百姓，若都用来对付嬴亥等人带去的秦军骑兵，绝对是绰绰有余。 于是在安排好嬴亥等人进攻丰戎陇北大营的同时，他自己赶紧带着王室的战车碾着滚滚残雪向丰戎陇北大营疾驰而去。 丰戎陇北大营。 “报---，大王，秦人大军正向我陇北大营而来。” “什么？秦人大军没有回犬丘，反而向我陇北大营而来？”听到消息的丰戎王扎扎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这消息是否可靠？” “绝对可靠，秦军的先头队伍已经到了这里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啊？ 扎扎这下慌了神，转向左贤王和阿不花道：“你们不是说已经跟秦人谈妥了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们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们确实跟嬴开谈妥了啊！我们拿出五千牛羊，退出秦人的牧场，他们的大军从陇山退兵。这不我们手里还有他们的文书。”听到秦人突然进军陇北的消息后，左贤王也是一脸的无奈，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既然已经谈妥，秦人怎么还会出兵陇北大营？”扎扎厉声问道。 左贤王想了想道：“莫不是嬴开得知了我们出兵犬丘的消息，这才恼羞成怒发兵陇北大营？” 以当下的情况看，也只有这种解释成立了。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恼怒的说道：“我就知道出兵犬丘不可行，这下后悔了吧，不但没有把秦人大军赶走，还把人家给引到我们跟前来了。当下的陇北根本就没有多少兵马，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第84章 冲动是魔鬼 敌人马上就要打到门口了，还能怎么办？如果你没有地遁之术，隐身之术，飞天之术，还不赶紧跑，难道等人家歼灭吗？ “大王，秦人主力大军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还是赶紧撤离为上。”左贤王建议道。 撤离，哎--，又要撤离么？ 扎扎真心不想再走了，这大冷的天，滴水成冰，天寒地冻，能不能让人在暖和的帐篷里多待会。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扎扎知道当此之时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哎---，只好如此了。”丰王扎扎一声叹息，随后对手下命令道：“速速告知左谷蠡王，让他立即挥军驰援本王。” 临走前，扎扎还不忘给左谷蠡王通知一声，让他赶紧回来。 形势都这样了，还打个屁仗呢？ “诺---”探马答应一声，赶紧去报信了。 时到今日，扎扎已经不指望左谷蠡王等人能够攻克犬丘了。当初自己带领丰戎举国之兵都没有拿下小小的犬丘城，今天还能指望左谷蠡王他们拿下犬丘吗？ “大王，快走吧；再晚点秦军可就要打过来了。”见扎扎迟迟不肯动身，左贤王焦急的说道。 扎扎只好走出了大帐。 “呼呼---”一阵风吹来，扎扎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这鬼天气咋就这么冷呢？” 天气确实冷，但跟要命比起来，孰轻孰重，扎扎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虽然百姓们也常说冷的要命，但真正要命的天气还是很少见的，可一旦秦人打过来那可是真的要命啊！ 天气要命仅仅是说说而已，可秦人一旦赶来，就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了。 “再冷我们也得离开啊！”右骨都侯说道，随后又怨气十足的说道：“今年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今天这儿跑，明天哪儿跑，几乎就没有安宁过。” 听着这些怨言，丰戎王扎扎的心里也憋屈啊！ 本来好端端的生活在陇山上，日子过的惬意而顺畅。可自从惹下秦人之后，那种顺畅惬意的日子算是过到头了，东躲西藏，满山乱窜，居无定所，夜不成寐。 秦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身上就撕不下来了，用力一猛自己都肉疼。 怨言归怨言，还没等扎扎等人逃往对面的山岗上，嬴亥带领的秦军就赶到了这里。 “扎扎，你不是很有种吗？跑什么跑，过来跟你嬴亥爷爷对战啊！”望着对面山上的丰戎王扎扎，嬴亥大声斥责道。 “哼---，嬴亥小儿，就你还不陪跟我说话。叫你们嬴开过来，本王有话跟他说。”面对嬴亥的叫阵，丰戎王自然不愿意跟他废话了。 “哼---，有种你就过来跟我大战，不然的话，老子就要大开杀戒了。”嬴亥厉声说道。 此时，虽然丰戎王扎扎已经上到半山腰，但是他手下的大部分百姓还在山谷之中。 一旦嬴亥展开杀戒，百姓肯定会死伤无数的。 当然了，扎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嬴亥也意识到了。见扎扎不说话，嬴亥也不跟他废话，挥剑对手下道：“把山谷里的丰戎百姓给我杀光---” 这下可怜了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丰戎百姓们。 秦军在嬴亥等人的带领下狠狠的杀向这些百姓们。 “嚓---”嬴亥一刀过去，一个没来得及逃走的丰戎老者便被砍下了头颅。 “你们这帮该天杀的，为何要向我平民百姓动手？”见自己的老头被杀，丰戎老太太从帐篷里跑出来对嬴亥哭喊道。 “遭天杀？哼---，问问你们的大王，他们向我秦人举起屠刀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嬴亥脸一沉，挥剑直接劈向老太太。 “啊---”老太太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就在嬴亥带兵向丰戎百姓进行屠杀的之时，嬴不寿和嬴照也带兵赶到这里，无情的对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丰戎百姓屠杀着。 “杀---，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剩。”嬴不寿厉声喊道。 说话间，只见一个丰戎小孩叫喊着从帐篷里奔了出来。 “驾驾--”嬴不寿见状纵马上前，一下子把小孩踩在了马蹄之下。被踩到的孩子一时之间并没有死，而是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放开我的孩子---”孩子的母亲见状，叫喊着向这边跑来。 “哼---，放开你的孩子，等他长大了向我秦人复仇吗？”此时的嬴不寿也杀红了眼睛，拿出弓箭，对准丰戎女人一箭射了过去。 “啊---”丰戎女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伸出双手向这边爬过来。 “驾---”嬴不寿勒起战马，再次踩向丰戎小孩，这一次孩子就没有那样幸运了，直接被嬴不寿的战马踩在了头上，脑浆当下就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嬴不寿大声笑着纵马向着丰戎女人冲过去，“嚓---”手起剑落，丰戎女人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斩杀在马下。 冲动是魔鬼。 当人是野兽的时候，往往比野兽更加凶狠，别看平常嬴不寿还算是一个温和的人，但是真正当他带兵冲向杀父仇人的时候，往日的温和一点也找不见了。 就在嬴不寿、嬴亥等人杀得起劲的时候，不远处，嬴照也不甘示弱，指挥着手下的将士们堵住了正准备向山上逃跑的百姓们。 “哼哼--，想跑？没那么容易。”嬴照一阵狞笑，“秦军将士们，敌人准备逃走，听我将令，拦住他们，杀光他们---” “诺---”在嬴照的带领下，秦军将士们犹如脱缰的野马，挥剑冲向正在向山上逃走的丰戎百姓。 一时间，血流成河，汩汩的流向山下。 在冲杀的同时，嬴不寿等人还不忘把事情做的更绝，更干净一些。 “烧---，不要给敌人留下任何东西。”嬴亥睁着血红的眼睛对手下喊道。 “公子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东西的。哈哈哈，哈哈哈---”嬴亥手下的将士们狞笑着拿起火把点着了丰戎百姓的帐篷。 “呼---”一座帐篷着起火来。 “呼呼---”紧跟，另外的帐篷也着火了，火借风势，向不远处蔓延过去。 “不---”丰戎王扎扎大叫着跌倒在地。 当他向秦人举起屠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秦人也会向他和百姓们举起屠刀。 冤冤相报何时了，但不报仇也是不行的。你不杀敌人，敌人一样会杀你。 第85章 意外收获 丰戎的大营沿着一条不大的河谷，一直延伸了好几里地长。近处的丰戎百姓杀完了赵伯圉决定带着几十个秦军将士向更远处的追了过去。 “你们几个跟我来。”赵伯圉对手下道。 “诺---” 在赵伯圉的带领下，来到了距离丰戎王大帐不远处的一座帐篷外。 这座大帐虽然没有丰戎王的大帐高大豪华，但相对周边的帐篷来说，这里还是相当的大气。 估计是住在这里面的人跑的着急，还没来得及将帐篷拆走。 “这么好的帐篷，想必这里住的也是丰戎的贵族吧！”手下问道。 “那是当然。”赵伯圉回答道，随后带兵冲进了帐篷。 “拿命来---”刚一冲进帐篷，突然出现两名丰戎士兵挥刀直接向赵伯圉劈了过来。 “啊---”赵伯圉惊叫一声，闪身躲过了劈过来的刀。 虽然赵伯圉躲过了丰戎士兵的刀，但是跟他一前一后走进帐篷的手下就没有那样幸运了，被敌人一刀劈在右肩膀上。 “啊---”受伤的手下大叫一声，正准备反抗，却被另一个冲过来的丰戎士兵挥刀直接刺进了胸口，当场毙命。 好家伙，手法好快啊！ 在所有丰戎将士都外出打仗或者跟随扎扎逃向对面山坡的情况下，这座帐篷里竟然还有不少的士兵守护，这是怎么回事？ “众将士，一起上，杀掉这帮不知死活的丰戎狗贼。”既然有士兵待在这座营帐里，赵伯圉自然不敢怠慢，命令手下一起冲进大帐。 眼看着更多的秦军将士冲进营帐，丰戎士兵朝帐篷里面喊道：“小姐快从后面逃走，敌人冲进来了。” 啊？ 小姐？ 这座帐篷里住的是一位小姐？ 这下青杠少年赵伯圉的兴趣更浓了，晃着手中的武器来到帐篷最里面。 一个吓得面无血色的女子，睁大眼睛惊慌的望着他们。 “小姐快走啊！”眼看着冲进来的秦军是士兵越来越多，一名上了年纪的丰戎将冲过去，一把拉着女子向后退去。“刺啦”一声，丰戎将领挥刀划开大帐，带着女子从豁口处逃离大帐。 想跑？ 迟了。 敌人追到门口了，才想到逃跑；野狗咬住衣裳了，才想到捡石头，迟了。 完完全全的迟了。 赵伯圉冲出帐外，跳上战马，对冲过来的几个秦军士兵大喊道，“跟我一起追，决不能让敌人从我们眼皮底下逃走。” 帐外的几个秦军士兵见状，一起上马跟着赵伯圉一起向西北更远的地方追去。 越往西北追，地势愈发的荒凉。 “你们两个从左边追上去。”赵伯圉对右边手下道。 “诺---”右边的两个秦军士兵快马加鞭从右边追了过去。 “你们两个从左边追上去，一定要在前面山口处截住敌人。” “诺---” 追出了几十里之后，赵伯圉终于在山口处拦截住了逃走的敌人。 “跑啊！你们倒是跑啊？哈哈哈，哈哈哈---”赵伯圉大笑着对二人说道。 丰戎将领拔出刀对着赵伯圉等人道：“你等秦人休得猖狂，若是敢动我家小姐半根汗毛，小心你们的狗命。” “你家小姐？哼---，让大爷我听听她到底是谁家的小姐？”赵伯圉很是不屑的说道，随即望了一眼丰戎将领身边的女子。只见这位丰戎女子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虽然黑了点，但是模样生的还是挺标致的。一双有神的眼睛正惊恐的望着对面的秦人。 “此乃我家右谷蠡王的千金小雨儿，你们若敢动她，让我家谷蠡王知道后，一定会发兵灭了秦人。”丰戎将领威胁道。 右谷蠡王家的女儿？ 赵伯圉明白了，由于右谷蠡王此时正带兵进攻犬丘，家属还没来得及逃脱，便被自己截获了。 “哼哼---，谷蠡王的女儿果然长得不错，正好大爷我还没有娶亲，不如把她弄去做我的夫人如何？”赵伯圉笑着对身边的秦军将士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百夫长看上这位谷蠡王家的小姐了，那我等一起上手给百夫长拿下她。”秦军将士嬉笑着说道。 “我呸---，你一个小小的百夫长竟然还敢想娶我家谷蠡王的小姐，也不撒泡尿找照照自己，看看你到底哪一点配我家小姐。”丰戎将领气呼呼的对赵伯圉道。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但凤凰还是凤凰，绝对不是小鸡。 谷蠡王的女人若是放在中原国家，怎么说也是公主。怎会看上赵伯圉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呢？而且还满身的泥土，满头的土屑。 “哈哈哈，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大爷我就看上这小妞了，给也得给，不给我杀了你还得给。”说罢赵伯圉拔出剑，纵马向丰戎将领冲了过来。 见赵伯圉过来，丰戎将领自然不甘怠慢，挥刀与赵伯圉战斗在一起。 几十个回合过去，双方竟然难分胜负。 看来这家伙也是沙场老将，还是有些手腕的。想到这里，赵伯圉决定用计谋来对付敌人。 “咣---”刀剑再次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剑实在是太有力量了，丰戎将领不由得向后倒去。赵伯圉瞅准机会，对准丰戎将领的胸口就是一脚。 “嗷---”丰戎将领大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下去。 “一起上，拿下他---”赵伯圉一声令下，周边几个手下一起上手，拿下了丰戎将领。 “哈哈哈，你倒是嘴硬啊！来啊！继续战斗啊！”面对被拿下的丰戎将领，赵伯圉调侃道。 “哼---”丰戎将领气呼呼的低下头。 “哈哈哈，小雨儿，跟哥哥我回家吧！”拿下丰戎将领后，赵伯圉纵马来到右谷蠡王女儿跟前，对她嬉笑着说道。 “你们这帮遭天杀的秦贼，要是敢动我一下，我爹爹一定会跟你们算账的。”失去了保护的小雨儿对赵伯圉呵斥道。说罢，雨儿从腰间拔出匕首对着赵伯圉，示意他不要来自己跟前。 “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妞还挺有骨气啊！”就在赵伯圉嬉笑的一瞬间，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挥剑将雨儿手里的匕首击落在地。 “啊---”雨儿叫了一声，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你给我过来吧！”赵伯圉上前一把将雨儿拽到自己的马背上。 被赵伯圉拽到马背上上的雨儿又踢又咬，死活不肯被赵伯圉降服。 “老实点，再不老实的话，我可就要动粗了。”赵伯圉威胁道。 听到赵伯圉的威胁，雨儿稍稍顺从了一些，也不再那样激烈反抗了。 “莫要伤害我家小姐。”被秦军拿下的丰戎将领见状高声喊道。 “喊什么喊，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夫人了，我怎么会伤害她。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的女子才有味道。”赵伯圉笑着说道，随后手一挥对手下道：“回---” 第86章 人是一切的基础 戎狄不是中原人，起名字还有讲究，什么姓什么氏，一定不能乱了。 由于受教育程度有限，戎狄人一旦有了孩子，高兴是高兴，但为了给孩子起个名字还是要费一番脑筋的，太土了不行，太俗了也不行了，太高雅了想不出来。 于是乎，凡是能看见的动植物，凡是能想到的美好事务，都拿来给孩子起了名字，什么山花、野草、布谷鸟，狼虫、虎豹、地老鼠，等等凡是能够看见的、想到的，都用来给孩子起名字。 当然了，鉴于男女有别，男孩名字多以野兽为主，如野狼、猎豹、猎鹰、山石等等。 女孩子的名字也不例外，不过起的相对文气一点，多以植物或者美好事务为主，比如山花、雨点、山杏、大雪、小雪等等。 右谷蠡王也不例外，他给孩子起的名字就叫雨儿，相对什么山杏、野花来说已经好听多了。相信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抓获了右谷蠡王的女儿，赵伯圉不敢怠慢立即原路返回，此时嬴开带领的王室的战车队伍也赶到了这里。 车轮滚滚，一路向这边奔袭而来。 “看来秦人是不打算援救犬丘了。”望着滚滚而来的战车，扎扎绝望的说道。 “大王，这只能说明嬴开这个娃娃有眼光，他已经发现了我们出兵犬丘的目的，所以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带兵进攻我们的陇北大营了。”左贤王说道。 “难道他就不怕我们真的攻克犬丘城吗？”扎扎气急败坏的问道。 “当然不怕了。当初我们发举国之兵都没能拿下犬丘，今天这点兵马更是难以拿下犬丘了。他就算准了我们拿不下犬丘城，才直接出兵陇北了。” “事已至此，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扎扎无奈的说道。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呢？只有和谈这一条路了。还请大王直接与嬴开对话，让他带兵离开陇山。” “哎---”丰戎王扎扎一声叹息，当了这么多年的戎王，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竟然要放下大王的身段跟不值一提的秦人小孩和谈？ 哎--，脸都被自己丢尽了。 实力是说话的基础，在处处被动的情况下，丰戎要想好好过个年，只剩下跟秦人和谈这一条路走了。 扎扎硬忍着头皮，对身边的侍卫道：“你去告诉秦人，让他们首领过来跟我说话。” “诺--” 很快，嬴开驾着战车来到山下拱手道：“秦人嬴开见过大王。” “嬴开，本王记住你这个娃娃了。”望着赶到这里的嬴开，扎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道，“既然你我已经和谈，为何还要带兵来我大营，你们秦人到底讲不讲诚信？”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我们的错啊！ 嬴开听罢，立即回应道：“丰戎王大谬，不讲信誉不是我秦人，而是你们丰戎。既然已经派使臣前来与我会谈，为何还要出兵犬丘杀我秦人。” “这个？”扎扎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丰戎出兵犬丘不过是敲打敲打秦人，让你们早点回家罢了。可是你们秦人就不一样了，今日带兵前来，纯粹是为了杀人。对于今天的结果，你们要负责，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哈哈哈，哈哈哈，善罢甘休？ 秦人既然能带兵来这里，还能怕你不成。 没等嬴开说话，站在身边的嬴亥挥剑指着对面的扎扎道：“哼---，我管你能不能善罢甘休，实话告诉你扎扎，这一次我秦人就是抱着复仇的目的来的，有种的你就过来跟我大战。如果没胆量的话，说话放尊重点。” 谈着谈着竟然蹦出这么一个人来。对于嬴亥，扎扎是认识的，更知道他乃是秦人中最能打仗，也爱打仗的一个，“嬴亥，本王知道你就是杀死我左大将的凶手。你等着，会有你好看的。” “我等着，看你还有多大能耐。”嬴亥不服气的对扎扎说道。 不过，扎扎却不想跟他继续废话了，而是对嬴开道：“嬴开，事已至此，本王奉劝你早早带兵回犬丘，咱们双方和平相处；如若不然，等我大军从犬丘返回这里，我定不会轻饶你们。” 看来这丰戎王扎扎也是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都被人打得满地找牙了，还来威胁嬴开等人。 “哈哈哈，哈哈哈，丰戎王，话未免有些大了，时到今日，你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既然你想跟我们和平相处，那我可就要拿出我的条件了。”嬴开回击道。 “你说---”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们继续和谈，你们拿出五千头牛羊，我这就撤兵会犬丘；二是交出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也就是你们的左骨都侯。如若答应，我即刻带兵撤出陇山，否则，我们继续打下去就是了。”嬴开道。 第一个条件已经说好，说不说其实没多大用；关键在第二条件，交出左骨都侯。 丰戎王扎扎一听当下就怒了，“放屁---，左骨都侯乃是我们丰戎英雄，岂能交给你们。” 望着愤怒的丰戎王扎扎，嬴开并不生气。 莫要说是丰戎王扎扎，不管是谁听到后都会生气的。 气头上的话，我不跟你生气。 扎扎骂完了，怒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身边的左贤王说话了，“大王息怒，此事有待商量。” 嗯？ 商量？ 这事还有待商量？ 商量个屁啊！ 扎扎原本打算也把左贤王大骂一顿，但当他看到左贤王那种真诚的样子之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道：“你说---” “大王切不可意气用事，你若激怒秦人，他们可真的就不走了。秦人一天不离开陇山，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左贤王建议道。 这倒也是，当下这秦人实在是太难缠了，赶不走，打不散，灭不了，咽不下。含在嘴里扎舌头，放在手中还烫手，踩在脚下砸了脚。 虽然难缠，但扎扎还不想就此认输，“这个？难道我还真的怕了秦人不成？” “我们根本就不怕秦人，怕的是一心支持他们的周王室；从当下的情况看，周王室是一心支持秦人的，就算我们今天发举国之兵能够打败眼前的队伍，说不定周王室随后还会派更多的队伍来帮助秦人对付我们。所以臣建议当下我们还是忍一忍为上，先让秦人先退兵回犬丘再说。等到他们借的兵马离开犬丘之后，我们再向秦人报仇不迟。”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沉默了许久，对左贤王道：“钱粮马匹，还有土地粮食等等都可以给秦人，但左骨都侯坚决不能交给他们。” 可别说，扎扎之所以能够当丰戎的王，人家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关键时候人家的思路还是很清楚的。 人是一切的基础，不管当下丰戎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只要这帮人还真心实意的跟着自己，丰戎迟早会翻身的。 第87章 回家 扎扎说完，调转马头回到在自己的队伍里。 随后，左贤王策马向前来到嬴开等人面前，拱手道：“司马大人，事情闹到今天这种局面，老夫也不愿意看见。刚才我王说了，让老夫全权处理此事。” 望着一脸堆笑的丰戎左贤王，嬴开只好拱手道：“有劳了。” “司马大人，此前咱们已经说好，我们拿出五千头牛羊，你们退兵。现在我们就准备牛羊，你们赶着牛羊退兵如何？”左贤王笑着对嬴开说道。 “不行--，当初说五千牛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们还有奇袭犬丘这回事。现在我们已经带兵来到这里，就不仅仅是要牛羊那么简单了，必须交出杀我父亲的凶手。”嬴亥厉声对左贤王说道。 左贤王听罢稍稍有些尴尬的对嬴开道：“嬴亥将军，我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你的条件，因为左骨都侯已经随大军前往犬丘，人不在我身边，我怎么给你呢？再说了就这五千头牛羊，我们也是勉为其难的，当下这里的百姓已经被你军杀的所剩无几，牛羊也早就跑的难以找到踪影。五千头牛羊我也要好好寻找才行。” 嬴开知道左贤王其实也没说假话，当下丰戎的陇北大营还真是这样了，牛羊乱跑，百姓死伤无数。 与其继续等下去还不如早早达成协议，秦人得点好处，双方罢兵，当为上策。 要知道时间长了，将士们也累了，再等下去，丰戎大军赶回这里，谁输谁赢真的就难说了。 于是嬴开对左贤王道：“好，左贤王既然这样说，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你们速速准备牛羊。拿到牛羊后，我等立即撤兵。” “好---”左贤王赶紧答应道，生怕说晚了再生变故。 犬丘城。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犬丘城的影子了，群山之中、夕阳之下、被残雪包围的犬丘城显得如此苍凉。再有十来里就要到犬丘城了，作为秦军主将的嬴开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司马大人，快要到城里了，你为何还紧锁眉头呢？”身边的二叔嬴不寿问道。 “二叔，虽然快到家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感。”望着一脸关心的二叔，嬴开说道。 “可能是太紧张了。这么多天来你一直处在紧张之中，好不容易能够歇下来了，难免有些不适应，这个我能理解。”嬴不寿宽心道。 “你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回去后喝点酒很快就过去了。”嬴照高兴的纵马上前对嬴开说道。 打仗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能够生活的更好一些了。古人没有那么高的理想和奋斗目标，崇尚的是及时行乐，秦人更是如此，每次打完仗之后都要放开畅饮几天。 既能联络感情，还能够放松心情，何乐而不为呢？ 过了陇山，嬴开大军就到了犬丘地界，远远的嬴开看见一行人等在一棵大树下。 嬴开纵马疾驰来到树下。 “父亲，您怎么来了？”见到嬴其，嬴开赶紧下马说道。 “孩子，几百年来，秦人与戎狄的战斗都是以失败告终，唯有这一次我秦人终于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功，为父高兴啊！”嬴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对嬴开说道。 看见已经两鬓出现白发的父亲出城十里来迎接自己，嬴开感慨的说道，“父亲大可不必如此，近百年了，秦人也该赢一次了。”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连连摆手，“孩子，你不知道，今天你为秦人取得的胜利，那可是秦人历史上绝无仅有的。要是你爷爷他老人家还活在人世，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说着嬴其的眼睛不由得红了。 “父亲切莫要伤心，我一定会手刃左骨都侯替祖父大人报仇的。”嬴开坚定的说道。 “好--，这就好。”嬴其擦了擦眼泪，对嬴开道，“孩子，回家--” 嬴开上马走在了前面，他的左右两边是西垂大夫嬴其和犬丘令赵周。 身后是嬴不寿、嬴照、嬴亥、司马左思，在后面就是赵伯圉等人秦军一干将领了。 当嬴开带兵走进犬丘城的那一刻，受到了英雄版的欢迎，原本就不大的犬丘城几乎是万人空巷都出来欢迎秦人的英雄了。特别是那些亲人在军中服役的百姓见到亲人活生生的回来，更是高兴的连连招手。 望着欢呼的百姓，嬴其比嬴开还高兴，连声说道：“好啊！好啊！压抑了许久的秦人今天终于可以好好松口气了。” 最终，大军在犬丘大夫府邸前停了下来。 嬴其对大军说道：“秦人的勇士们，感谢你们在这次大战中英勇作战，打败丰戎，报了多年的仇恨，也雪耻了秦人多年来的委屈。现在尔等先回家看望你们的父母家人；晚上大家一起在军营饮宴，不醉不归啊！” 听完嬴其的话，所有参战的秦军将士发出高喊道：“感谢大人，我等一定要不醉不归。” 将士们走后，嬴其对赵周、赵伯圉、司马左思以及犬丘的官员道：“你们也回家收拾收拾，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了。晚上我在府邸宴请诸位。莫要迟到，违者罚酒三樽。” 赵周赶紧拱手道：“那晚上我可要好好罚酒大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先生，我不怕你的。”嬴其也笑着跟赵周开玩笑道。 “好好好，那我先回了，我们晚上见。”说罢，赵周带着儿子赵伯圉先回府上了。 嬴其也带着嬴开等人进府向母亲问安了。秦仲去世后，儿孙们经常在外打仗，老太太一个人也挺孤单的。 嬴开等人回来，嬴其第一个想到了母亲，便带着兄弟、子孙一起过来看看母亲，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西垂大夫府邸。 秦人的庆功宴在这里举行，下午时分，酒早就热好了，羊肉也早就炖的烂熟了，发出阵阵香味。一走进饮宴大厅，所有人都被扑面而来的香味给吸引住了，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真香啊！” 待众人到来之后，西垂大夫嬴其、犬丘令赵周以及嬴氏的各位兄弟也都来到自己的位置。按照职位高低，西垂大夫嬴其已经坐在中间位置，他的左边是犬丘令赵周、右首是犬丘司马嬴开，随后依次为嬴不寿等人。 众人坐定后，西垂大夫嬴其端起酒樽环视一圈后道：“诸位，今日略备薄酒在此宴请诸位，一则为了告慰所有在战争中去世的秦人将士，愿他们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二则为庆祝我军在陇山大战中取得的胜利，几十年了，秦人终于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我高兴啊！三则提前为大家过年吧，现在已经是腊月了，再有几天就该过年了。我等提前热闹热闹。” 第88章 喝酒说事 从古至今，喝酒都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被赋予各种各样的含义。 有的喝酒是暗藏杀机，比如鸿门宴； 有的喝酒是犒赏将士，比如庆功宴； 有的喝酒是喜结良缘，比如结婚宴； 当然了绝大部分喝酒是联络感情，比如几个人闲着没事一起坐坐...... 当然了今天嬴其设宴就是单纯的庆功宴了，参加这种宴会，人们的心情往往会很放松。 该说的说完之后，饮宴正式开始，嬴其端起酒樽道：“诸位，我提议为我们的大战胜利干一樽。” “好---”众人一起起身，一起喝了第一樽酒。 喝完第一樽酒后，嬴其对赵周道：“赵大人，这第二樽就由你来提议。” “好的。”赵周端起酒樽，对众人道：“既然大人说了，那我就提第二樽酒，提前祝愿各位和家人新年快乐，事事顺意。”于是众人一起喝完第二樽酒。 嬴其转向嬴开道：“嬴开，我看着第三樽酒就由你来提议。” 嬴开点点头，端起酒樽环视一圈道：“诸位，今天我们在这里庆祝胜利的同时，我给诸位提一个问题，那就是此战之后，我们秦人该向那里去？也就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 这孩子，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喝酒，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吗？ 大战之后秦人该怎么办呢？ 我咋知道咋办呢？ 嬴开的问题让在座的秦人首领们一头的雾水，大战之后我们还能怎么办？以前是怎么办的今后继续怎么办。 难不成还要打仗？要知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军心思定，人心思安，仗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打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秦人首领们，嬴开笑了笑，“诸位没有想过吧？” 嬴亥性子直，直接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以前怎么办，今后继续怎么办不就得了。只要我们能够打败丰戎，我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是不敢进攻我们秦人的，那我们就可以好好放牧，好好涉猎，好好陪女人孩子过日子。除了这些，我想不出来我们还有什么要做的了。” 嬴亥的话，代表了大多数秦人首领的想法，于是其他人跟着起哄道：“对，四公子说得对，打败丰戎之后，我们就在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至于今后的事情，我们可以扩大牧场，把我们的牛羊赶到陇山上去放牧，到那时看他们丰戎还敢不敢再驱赶我们。” “对，我们就是要把马匹赶到陇山去放牧，就不信他丰戎敢驱赶我们。” ...... 哎--，大家就这认识水平啊！ 嬴开微微的摇摇头，“我知道大家的想法，不过大家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太狭隘了。除了把牛羊马匹赶到陇山去放牧之外，诸位难道就没有更远大的想法吗？” 更远大的想法？ 这话说的令人咋那么费解呢？ 啥叫更远大的想法，秦人倒是想成为周王室的诸侯国，能行吗？ “司马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直说到底有什么更远大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听听。”赵伯圉的性子跟嬴亥差不了多少，也很是直接的对嬴开说道。 “其实更远大的想法我也没有想好，不过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秦人久居西陲，处在一个远离中原的荒蛮之地，周边戎狄遍地，很难得到发展，如此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策。”嬴开说道。 “嬴开，你说的也是实情，我们秦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向东发展，但实在太难了。为了向东发展，秦人几代先祖浴血奋战，最终战死。难啊！”说罢，嬴其微微的摇摇头。 东进这事情说的已经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实现。 “父亲，诸位大人，此前所有的东进都没有成功，那是因为秦人在跟周边戎狄的斗争中，从来就没有胜利过。这一次我们不一样了，我想借着这次胜利，好好谋划一下秦人的未来，力争能够有所突破。”嬴开说道。 也就是啊！多少年来，秦人所有的东进活动之所以失败，主要还是因为秦人一直在失败中前行。 既然都是失败，周边的戎狄能把你放在眼里吗？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秦人胜利了，成功了，借着这次成功，秦人应该有所动作。 “你说的甚是，我们确实应该好好利用一下这次胜利的机会思考一下秦人的未来。我看今天就把这个任务交给大家，今日宴会后大家都好好想想，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和嬴开说。不过今天吗，大家开怀畅饮，庆祝胜利。”嬴其说道。 “对对对，还是大哥说的对，我们今天就好好喝酒，庆祝胜利。随后呢，回家后好好想想秦人的未来，反正我是不愿意一直待在犬丘这个戎狄遍野的小地方的。”嬴照跟着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今天好好喝酒，随后有的是时间思考未来。”嬴亥也跟着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先喝酒。来，我接着自己的提议，为秦人的未来干一樽。”在嬴开的提议下，众人把手中的就一口喝干。 前三樽酒提议完之后，气氛开始热烈起来了，你敬我，我敬你，众人在一起好不热闹。 除了西垂大夫府邸之外，秦军营帐中，大家也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就在众人都喝的差不多的时候，赵伯圉来到嬴开身边：“司马大人，明天去我家里喝酒。” 去你家里？ 嬴开眯着眼，笑着问道：“有何要事？还非要请我去你家里喝酒呢？” “我要娶媳妇了，请你去喝喜酒。”赵伯圉说道。 赵伯圉要娶媳妇了？ 嬴开吃惊的望着他，“你要娶媳妇了？姑娘是哪一家的千金啊？” “嘿嘿---，还哪一家的千金呢？就是上次在陇山作战的时候抢的，听说还是丰戎贵族家的姑娘。人长得还算不错，我也很满意。我爹说了，今天庆祝完胜利之后，明天就给我办喜事。记着，一定要去我家喝酒。”赵伯圉一再说道。 “好---，我一定去。”嬴开爽快的答应道。 赵伯圉真的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都选好了，嬴开在为朋友高兴的同时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一想到在自己的婚姻，嬴开喝酒的兴致一下子减退了许多。稍稍应付了一阵子，嬴开走出屋子，不知什么时候，陇西的雪又下来了，望着遍地的雪花，凝神许久。 又下雪了，真美啊！ 第89章 婚事不能耽搁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转眼第二年的春天来了，虽然陇西的春天早晚依然寒冷，但毕竟是春天了，山坡上已经能够看到花草吐绿的样子，向阳的地方，早已经是草色青青了。 一天上午，嬴开走出府邸来到城外的山坡上，望着远处的山峦、草地、溪水发呆。 跟丰戎的战斗已经胜利了，好友赵伯圉也结婚了，从王室那儿借来的兵也回关中了。同时，王室也同意了犬丘秦人的意见，正式任命嬴开为犬丘司马。 一切都基本上朝着秦人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可是正式当上犬丘司马的嬴开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已经十七岁了，放在当今社会，十七岁还是一个孩子，但是放在千年以前的西周，十七岁早就过了结婚生子的年龄，绝对的“大龄青年”，可是他未来的夫人在哪儿呢？ 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更是少男少女们恋爱的季节。 这个年龄的嬴开也不例外的想起了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她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陇西是荒凉的，陇山是辽源的，大地是辽阔的，天空是湛蓝的，但是这里也是缺少女人的，更是缺少一个能够让嬴开喜欢的女人的。 少年嬴开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陇山边缘，他的心中是无助的，也是空空的。远处他的两个随从远远的看着嬴开一个人走来走去，也觉着他怪可怜的。 “你说说，咱们司马都这么大了，咋还不结婚呢？”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操闲心的人，有事了，操自己家的心；没事了，操别人家的心。 “哎---，我说你这人就是品味底，咱们司马是何等人物，普通人家的女子能陪人家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咱们司马不是一般人物，但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做该做的事情。一旦错过了或许就会永远错过。就像咱们司马，看看人家跟他一样年纪的人都结婚了，就连他最好的朋友赵伯圉也结婚了，现在司马连一个要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吧！” “照你这么说，看来司马这心里也是挺苦的了。” “可不是吗？” 两个随从一边走一边聊着，不时远远的看一看嬴开。 此时，西边的山峦之间，一匹快马疾驰过来。 “有人来了，别聊了。” 二人立即直起腰，看着快马一路从西疾驰来到身边，原来是大夫府里的仆人来了。 “你来做什么？”嬴开问道。 “老妇人和大夫有请司马回府。”仆人答道。 “何事如此着急？” “小的也不知道，司马回府自然就知道了。”一个仆人咋能知道主人的事情呢。 看来事情还真的挺急的，嬴开不在游玩，带着随从回到府上。 “嬴开你可回来了。”可以看得出嬴其已经在这里等了好长的时间，见嬴开回来，高兴上前说道。 “嬴开见过父亲，不知父亲如此着急叫我何事？”嬴开拱手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祖母想你了，想跟你说几句知心话。”说着，嬴其带着嬴开走进祖母的房间。 嬴氏兄弟的祖母已经快七十岁了，放在人寿命很短的西周末年，绝对的高寿。见嬴开、嬴其二人进来，满眼都是慈祥。 “开儿，祖母有话跟你说。”老太太高兴的对嬴开说道。 嬴开听话的坐到祖母身边。 老太太左看右看，“大了，真的是长大了，越来越像你父亲当年的样子了，看看这眉眼多有神啊！” 老太太的话，让嬴开很不好意思，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不管是那个年代，老人对孩子的爱都是那样无私，“祖母不是有话要跟孩儿说吗。还请直言。” “好好好，开儿，祖母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说你的婚事。”老太太这才言归正传，一本正经的跟嬴开说了起来。 一听祖母要跟自己说这事，嬴开有些难堪。 老大不小了，该说说这事了。 老太太望着嬴开，“孩子，你到现在婚事都没有解决，祖母这心里不好受啊！哎---，这说起来也怪你爹，一辈子就知道打仗打仗，结果呢，把孩子的婚事给耽搁了。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吗？” 说着说着，老太太又怪罪起自己那个命丧丰戎战场的老头子来。 “祖母，这些事您就别说了，开儿答应您，一定会为爷爷报仇的。”嬴开见状赶紧说道。 一听孩子要为夫君报仇，老太太立即警惕起来，这原本是要跟嬴开说说他的婚事，怎么又联系到报仇的事情上去了。这一旦嬴开要继续为祖父报仇，难道这一辈子就不结婚了吗？ “不不不，祖母今天跟你要说的不是报仇的事情，而是你的婚事。报仇的事咱们以后再说，秦人跟戎狄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几辈子都没有解决的事情，咱也不指望这么短的时间解决。” 说着说着，话又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开儿，你跟祖母好好说说，你对自己的婚事是咋考虑的？” “这个吗？我听祖母安排，只要长得不是太难看就行了。不过这个时候就考虑结婚是不是有些早了。”嬴开说道。 “嗯---，谁都想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十七岁了，孩子你一点都不小了，得赶紧结婚了。再不结婚，这嬴氏的后代都要让你给耽搁了。”老太太念念叨叨的说道。 “开儿，你都已经十七岁了，早就该结婚了。”嬴其见状也给嬴开说道。 十七岁，确实不小了。 听完祖母和父亲的话，嬴开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孩子，你是嬴氏的子弟，一些事情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到了一定的年龄该做的还是要按照规矩来。现在咱们家就剩下你一个没结婚了，跟祖母说说，你有没有看上的女子？”老太太望着嬴开一本正经的说道。 找一个什么样女子作为自己未来的妻子呢？ 嬴开本想说自己所要找的另一半就是姬若曦，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姬若曦？ 那可是周王室属国虢国的公主，他的父亲乃是王室的大臣虢公。反观自己，仅仅是地处西垂的犬丘的一个小小的秦人部落的公子，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未免有些太大了。 老太太看出了嬴开的迟疑，于是再次提醒道：“孩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说出来给祖母和你父亲听听，咱们也好跟人家提亲啊！” “祖母，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可就直说了，我想娶虢国的若曦公主为妻。” 第90章 姓姬不一般 啊？ 姬若曦？ 姬若曦是谁？ 祖母望着嬴其，嬴其望着祖母，一脸疑惑而又不约而同的问道，“你说要娶何人为妻？” “我要娶姬若曦公主为妻。”嬴开提高声音，再次说道。 这一次老太太和嬴其都听清楚了。 “若曦公主？” 当姬若曦这个名字出现在嬴其耳边的时候，他真的很吃惊，虽然名字有些陌生，但嬴其知道周王室的天下能够姓姬的都不是一般人。 姬，这个姓不一般啊！ 中华上古八大姓之一，为黄帝之姓、周朝的国姓，也是吴国、鲁国、燕国、卫国、晋国、郑国等诸侯国国君的姓，姬姓的得姓始祖为华夏民族的人文初祖--黄帝，黄帝因长居姬水，以姬为姓。 在西周王朝能姓姬的非富即贵，不是高官就是诸侯，最不行也是王子、公子、公主之类的。 现在嬴开竟然要娶一个姓姬的公主为妻。 苍天啊，大地啊。 你咋能想到这么一个人呢？ 虽然心中早就吃惊的不行了，但嬴其还是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问道，“若曦公主是哪家的公主呢？” “若曦公主乃是虢国的公主。”嬴开说道，“夫妻，我们去虢国的时候，她曾经为我们抚过琴。” 明白了，我明白了，也知道你要娶的是谁了。 孩子啊！你没病吧。 就你这情况，能够娶到周边戎狄部落的公主就已经烧高香了，还想娶虢国的公主为妻。 这，这、这太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虢国是什么国家，那可是周王室所有属国中少有的公国。 公国你知道吧，诸侯中地位最高的国家。 人家的公主是什么人，那可是一等一的高贵之人，看一看就行了，娶人家为妻，你还是赶紧打消这种念头。 你省心，我们也省事。 许久祖母颤颤巍巍的问道：“你想娶虢国的若曦公主为妻？” 嬴开重重的点点头，“嗯--” “你是咋认识这位若曦公主的？”祖母问道。 “孩儿和父亲在回犬丘的路上曾受到了虢公的招待，故而认识这位若曦公主的。” 嬴开这么一说，嬴其对这位虢国的姬若曦公主的印象更深了，随后嬴其对嬴开道：“嬴开，为父在路上就告诉过你，以当下我们秦人这情况，人家虢国的公主是不会嫁给你的。身份不配啊！你现在虽然在咱们犬丘算是个司马，执掌秦人的军队，但是放在中原诸国来说，那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在人家虢国公主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嬴其毕竟是做父亲的，也是从年轻时候一步一步长大的，当初在虢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得出孩子对这位名叫若曦的虢国公主很感兴趣，于是专门在回犬丘的路上劝解过他。 谁知道嬴开这孩子竟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忘记若曦公主。 听完嬴其的话，老太太对嬴开道：“孩子，依你现在的年龄，喜欢一个女子本来就无可厚非，但是你所喜欢的人也不能差距的太远啊！就拿现在来说，你若是喜欢周边随便一个部落的哪家公主，祖母都会托人去给你提说。但是你若是喜欢的是人家关中封国的公主了，那祖母也就爱莫能助了。” 门当户对，这句话不仅仅是说说那么简单，它有着深厚的历史背景和现实作用。 听着祖母的话，嬴开没有说话，心里在想，你们不是很操心我的婚事吗？嫌我一直不好好考虑这事情吗？ 现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你们去给我操办啊！ 怎么了？ 知道为难了。 嬴开到底是年轻人，虽然在有些方面的能力水平很是出众，但在感情这事情上几乎还是空白，经历的事情也不多，对于西周社会人与人，国与国，家庭与家庭之间巨大的差距认识的还不很清楚。 在他看来，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见孩子不说话，老太太继续道：“孩子，祖母知道你不想死心，但这事情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此中原因，你父亲跟你说的很多了，我不想多说。还是希望你能够清醒清醒，从周边的部落中间给你挑选一个合适的女子。祖母差人去给你说媒，到时候咱就明媒正娶的把人家娶回来。” 不管祖母和父亲说什么，嬴开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认识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我要娶的是虢国的公主，你们却偏偏给我说周边戎狄的姑娘或者是犬丘周边女子。 周边的女子有什么好的，个个长得跟熟透的高粱一样，又红又高，说话跟吵架似的，不但声音大而且声音粗。行为方式一点都不像女子，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放羊。 虽说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但我不喜欢啊！ 看看人家关中的公主，清秀而高雅，声音柔和而甜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站着就是一株玉兰，坐下就是一幅图画。 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子。 见嬴开迟迟不表态，老太太拿出了中老年妇女的看家本领---絮絮叨叨，唠唠叨叨，不停灌输。 “孩子，祖母知道你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心甘，但是人呢始终是要面对现实的。年轻时看重的姑娘，非她不娶，或者是非他不嫁，但是等你真正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到时候什么都看淡了，什么也就不重要了，当初在看重的女子也就放下了。”老太太简直就是一个说理的高手，一边讲道理一边摆事实，可别说，还真起到了作用。 嬴开于是说道：“祖母，我知道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那你就好好想想吧！不过呀，时间也不敢太长，祖母的意思，这仗也打完了，日子也算平静，你最好今年就把这婚事给办了。” 今年把事情办了？ 能成吗？ 嬴开自己心里没底，也不好应承，值得问道：“我知道了，祖母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了，你先去歇着，我再和你父亲说会话。” “诺---” 说罢，嬴开退了出来。 等嬴开走后，老太太对嬴其道：“开儿也不小了，这事情你得抓紧点，现在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有几个，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嬴开的意思。” “说说看。” “当下我们西边绵诸的小公主今年也有十三四岁了，该到了结婚的年龄。再有就是北边荡社贤王的女儿也不小了，听说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我想只要嬴开愿意，随便哪一个都可以过去说说。”嬴其答道。 “嗯---，这几个听着还算不错。这些年我们跟周边的荡社、绵诸关系处的还不错，若要是开儿能够跟他们的公主联姻，也算是亲上加亲，这样对我们秦人也有利。”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嬴开那边怎么样？”嬴其答道。 第91章 我要去关中 嬴开的意思？ 嬴开的意思其实很明确，那就是他要娶虢国的公主为妻。 虽然是困难了点，但是人家执着啊！而且还是那种认死理的执着。 这让西垂大夫嬴其很是为难。 走出祖母的房间，嬴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了。 是啊！自己年龄已经大了，真的再也拖不住了。 “哎---，我这就是典型的单相思，单相思啊！”嬴开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敲了敲，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就算我现在放弃周边的所有女子，愿意娶人家虢国的公主为妻，但是人家若曦公主愿意吗？如果人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还坚持什么呢？”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嬴开到底是年轻人，有一股子冲劲，想了大半天，他终于意识到不管自己想的多好，要是若曦公主不知道全都是白搭。 现在他决定再次前往关中，再次前往虢国，把自己的满腔热情告诉若曦公主。 成，在此一举； 败，也在此一举。 说了就不后悔了。 “不能等了，我一定要再次前往关中，前往虢国，见到姬若曦公主。”想到这里，嬴开下床疾步匆匆向赵伯圉府里走去。 嬴开突然到来让赵伯圉甚是高兴，“嬴开，哦--，不对，司马，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我还以为我这一结婚，你就把我给忘了呢！” “伯圉，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要事跟你说。”嬴开不多话，将赵伯圉拉到一边道。 “什么事如此神秘？”赵伯圉赵伯圉跟着嬴开走出房间，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你说吧。” “你能不能跟我去趟关中。”嬴开也不拐弯直接说道。 啊？ 又要去关中？ 你对关中这个地方上瘾啊！ “你这个时候去关中做什么？”赵伯圉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说，你若跟我去，路上跟你说。你若不愿意跟我去，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去关中呢？”嬴开说道。 这话说的就有些霸道了，也不想想人家赵伯圉的实际情况。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结婚不知日子甜。 这个时候赵伯圉正处在新婚的甜蜜之中，咋说走就能跟你走呢？ 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更何况还是去关中这样的好地方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去了。我们是从小长大的好友，你若有事，我岂能不去呢？”赵伯圉爽快的说道。 “那就好，我也知道你刚刚结婚，但是事出紧急，我不得不如此，委屈你了我。”嬴开上前，在赵伯圉的肩膀上拍了拍，“去跟你媳妇告个别，我们这就出发。” “啊？这么快就要走，大概需要几天啊？”赵伯圉睁大眼睛望着嬴开，吃惊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如果不顺利，可能就需要的时间长了。”嬴开对赵伯圉道。 十天半个月？这么长时间。 你难道不知道人家赵伯圉是刚刚结过婚的人吗？ 嬴开你小子一个人，啥都没有，人家赵伯圉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抢过丰戎右谷蠡王女儿的人，也是有过夫妻生活的人，咋能跟你一样说走就走呢？ 你以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果不其然，赵伯圉听罢，狠狠的牙一咬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跟我爹和媳妇说一声。” 说这话的时候，赵伯圉拿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样子对嬴开说道。 “好，你这就去说，我也回去跟大夫说一声，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城东门口会和。”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犬丘城。 西垂大夫府邸。 “什么？你要去关中，做什么？”当西垂大夫嬴其听到嬴开要离开犬丘前往关中的消息后吃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父亲，陇西不宜久居，我想趁着休战的机会，再次前往关中查看，顺便谋划一下我们的发展方向。”嬴开说道。 嬴其听罢微微一笑道：“孩子，秦人的发展大计，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为父建议你把家国大事放一放，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父亲，你放心，婚姻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嬴开很郑重的对嬴其说道。 这么自信？ 莫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看着嬴开样子，嬴其微笑着指着嬴开说道：“说实话，你这次除了勘察地形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若真是那样，为父还是劝你一句，莫要伤了秦人的自尊。” 嬴其不傻，从孩子的眼神中能够看得出嬴开心里有事，而且这个事情还和他的婚姻大事联系在一起。 于是很郑重的告诉嬴开，去去也行，不过千万别伤了秦人的自尊。 知道吧，别伤自尊。 说这话的时候，嬴其很是严肃。 望着父亲严肃的表情，嬴开稍稍楞了一下，随即说道：“父亲，成与不成你还是让我去试一试，只有试了即便是不成功，我这一辈子也认了。回来后，我一定会在周边的戎狄国家中找一个女人回来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把嬴氏的血脉流传光大。” “好---，那你去吧！”嬴其知道，嬴开毕竟年轻，而且这个孩子也很有主意。既然现在的他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更对爱情充满了神往和希冀；若不让他一试，或许他将会对自己抱憾终身。 “谢谢父亲。”嬴开转身向外走去。 望着孩子越走越远的身影，嬴其轻轻的摇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傻孩子，到了关中，你就会后悔的。” 当嬴开来到犬丘城东门的时候，赵伯圉已经骑着战马在这里等他了。 “伯圉，你来的挺早啊！跟你父亲和媳妇说好了？” “说好了，你不知道，我那媳妇到底是丰戎贵族家的姑娘，很是通情达理。一点也不黏糊我！”赵伯圉炫耀似的说道，“我爹就更不用说了，一听说我是跟你前往关中，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说让我跟你多学着点，将来对秦人的发展有好处。你可是不知道，我爹对你个敬佩啊，连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哪有你说的那么神乎。”听到赵伯圉的老爹赵周对自己的崇拜，嬴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人说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陇山边上。 第92章 兄弟，别想太多 说着走着，很快犬丘城就消失在自己身后了。 一路走来，赵伯圉早就憋得不行了，“嬴开，这里已经是荒山了，一个人都没有，跟我说说你这次前往关中到底想做什么事情呢？” 在犬丘城的时候，嬴开是犬丘司马，赵伯圉还得认认真真的称呼一声“司马”。可是一旦出城你就是我从小长到大的朋友，没有那么拘束了。 于是嬴开便把自己要前往关中，亲口向虢国公主求亲的事情说与赵伯圉。 我的那个老天啊！ 你还真敢想，更敢做。 这是多大的事情啊！ 简直比领兵打仗还难，还艰巨。 “嬴开啊嬴开，你不是疯了吧！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你还真的当真了。你不会真的凭借一腔热血走进虢国王宫说你想娶若曦公主吧？若真那样，人家会以为你神经错乱的。”赵伯圉惊慌失措的喊叫道。 ？？？ 连赵伯圉都认为自己疯了，魔怔了。 从小到大，赵伯圉犹如自己的跟班，几十年如一日，言听计从，从未如此激烈的反对过自己，今天他的反应竟然如此激动。 难道我真的错了？ 现在嬴开也开始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错了。 嬴开愣愣的望着赵伯圉，当下就懵了，“你也这样认为？” 赵伯圉重重的点点头，“嗯--，嬴开，结了婚我才明白，别看我们今天取得了这么多的胜利，但我们秦人在关中诸侯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你要想娶人家虢国公主为妻，完全是痴心妄想。” 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祖母没说错，父亲也没说错，赵伯圉更没有说错。 这一次是自己错，完完全全的错了。 嬴开知道自己心目中的结婚对象，虢国的若曦公主，人家是仙女，只能浮在空中，可望而不可即。 望一望就已经很满足。 至于结婚的对象，还应该现实一些，周边女子就完全可以了。 如果能够像赵伯圉那样抢一个丰戎贵族的女子，那已经是烧了很大的高香。丰戎内部虽然也有阶层，贵族女子很少嫁给贱奴的孩子当媳妇，可一旦被人抢过来了，就是什么也不算了。 而且这些外族女子还有很大的好处，那就是一旦跟了你，那绝对是死心塌地，绝不悔改的。 清醒了，这一次我清醒了。 “伯圉，你说的对，我知道自己错了。”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还去不去关中呢？” “当然要去了，我跟父亲说的是我们前往关中为秦人寻找出路，并没有说过去虢国的。不过呢，我们都已经出来了，若真是碰到了那位若曦公主，我还想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她，成与不成，我也就了无牵挂了。”嬴开说道。 “也好，我就当是陪你去了却心愿。”赵伯圉爽快的说道。 许多时候，人就是为了一口气活着。 既然这口气憋得嬴开心慌，何不前往一试，即便是失败了也就了此心愿了。 路上，嬴开对赵伯圉道：“可你也知道，自从我见过虢国的若曦公主之后，就一刻也没有放弃过。现在婚事在即，我想再见她一次，哪怕是被她拒绝，我也就彻底死心了。” 赵伯圉道：“你说的都对，就算是了却心愿也应该去一次，不过我担心人家虢国能否让我们进门。你也知道，关中不比我们犬丘，诸侯国的门卫都是很厉害的。我们辛辛苦苦的跑了这么多路，到时候王宫的侍卫不让我们进门，那我们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这个？ 很现实的问题啊！ 关中不是犬丘，门卫制度是很严格的。 守护宫门的侍卫可比今天的保安厉害多了，敢闯宫门，一刀刺死，而且还不用负任何责任。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想了想道：“如果人家不让我们进门，那我就一直在虢国王宫门前等着，直到若曦公主出门的那一天。我就不信她会永远不出门？” 啊？ 认死理啊！ 赵伯圉吃惊的望着嬴开，这小子身上确实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地方，还有一点认死理的劲头。 “好好好，我可跟你说好了，只陪你来关中，没想着陪你一直等到老，如果见不到若曦公主，我可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愿意等，你慢慢等着。” “好--，不过咱把话说清楚，你是陪我来关中为秦人探路的，探完路之后，你要想回去，你就先回去，我的事我自己来做。” 嬴开说罢“驾驾”两声，打马向前奔去。 毕竟是单人快马，一天之内，嬴开和赵伯圉跑出了好几百里之遥，这里已经是陇山深处了。 跑了一天了，嬴开亢奋的情绪终于有些平静了，人也冷静下来了，“伯圉，你说从这里往西是什么地方？” “陇山往西走不就是陇西吗？那不就是我们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吗？”对于嬴开这没头没脑的问话，赵伯圉甚是奇怪。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一直以来我们从犬丘出发，翻过陇山一直向着东南方向进发，最后来到虢国，再由虢国沿着关中一路向东走到镐京。” “对啊，犬丘要想进入关中这是最好的道路了。”赵伯圉说道：“除了这条路之外，那就只有从西边翻过秦岭进入关中了，但是秦岭高耸，路不好走啊！” “这个我知道，我现在问的是，陇山的正南边是什么地方？” 赵伯圉算是明白了。 陇山的东南边是虢国。 正南是什么地方？他还真不知道。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也是虢国。 但由于西周王室封国太多，到底是不是虢国，还很难说。赵伯圉没有走过，也没有试过。毕竟陇山蔓延数百里，一旦走错路，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要想再回到原路真的很难。 现在，嬴开竟然突发奇想，问陇山正南边的事情。 兄弟，你不会又有想法了吧？ 于是赵伯圉赶紧劝阻道：“嬴开，陇山蔓延数百里，里面沟壑纵横。我们一旦离开大道，任何一个山沟都有可能让我们走失，万一遭到野兽袭击或者是什么不测，我可担待不起。我就是普通士兵，死了活着没多大关系，可是你就不一样了，担当者秦人司马的重任。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大夫跟我要人，我可咋办呢？”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 赵伯圉一定要在嬴开行动之前将他的想法掐灭。 第93章 去南边看看 兄弟啊，我知道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也有闯荡天下的雄心壮志，但别拉上我啊！ 我就一凡人，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只想过平凡的日子，千万别用的我的生命来为你的好奇付出代价。 赵伯圉还想劝阻嬴开继续冒险，可没等他说出口，嬴开就说话了，“我们是来为秦人的未来探路的，不去寻找怎么会知道有没有适合我们居住的地方。走吧，不会丢的。”说罢，嬴开打马向南边直接奔了过去。 赵伯圉见状，无奈的摇摇头，跟着他向南而去。 山梁一座又一座，连续翻过三四座山梁之后，赵伯圉有些心慌了，照这样翻山越岭的走下去，到哪里才算是个头啊！ “嬴开，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照这样走下去，我们迟早会走失的！” “没事，一路过来，我已经观察过了，越往南走地势越低，到最后一定会走到关中的。”嬴开说道。 走到关中？ 这是肯定的，但你们能不能走到可就难说了。 陇山大得很，随随便便消失几个人那也是经常会有的事情。而且消失的方式方法有很多种，迷路只是消失的一种，而且是比较常见的一种。 不常见的方式方法那就多的去了，比如遇到野兽，比如跌入悬崖，比如遭遇雷电，还比如遭到不明身份歹人的袭击等等。 既然有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赵伯圉再次说道：“我知道这一路走下去肯定能够走到关中。不过我担心的是，等不到我们走到关中，就会消失在这茫茫的大山之中。” 陇山不是一座小山，乃是分割关中和陇西的重要山脉，今天称作“六盘山”。 由于有中国龙脉之称的秦岭存在使得这座山的名气没有那样大。名气虽然不大，但消失个把人还是不成任何问题的。 不管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消失在山里，要想回来，绝对是很难了。 除非有上天护佑，或者是历经千辛万苦，最后找到了出路。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穿越，嬴开从西周末年穿越到今天社会上来实现个人价值。 “不会的，你只管跟我走。”嬴开像吃了秤砣一样，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头也不回的向南走去。 这孩子，你咋这么犟呢？咋就不知道听人劝呢？ 虽然赵伯圉的心里已经不知道把嬴开骂了多少次，但作为朋友，作为属下，还是硬着头皮跟他继续向南而去。 走了整整一天的路程，现在天渐渐黑了下来。赵伯圉什么也不说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虽然赵伯圉不说什么了，但嬴开的心里却越来越慌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还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家，再有一个时辰，如果还找不到歇脚的人家。 毫无疑问，嬴开和赵伯圉今天晚上要在山里过夜了。 山里过夜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西周末年的大山里绝对不会像今天那样平静，更不会有隐士什么的高人作伴，那还是纯粹的，原始的，原汁原味的山中风貌。 管你愿不愿意，野兽一定是会来给你作伴的，小虫子会趁着不注意咬你的，各种野鸟会趁着夜色演唱自己的拿手绝活的，“呱呱--”“呜哇--”“嗷嗷--”的怪叫。 吵死你，吓死你，恐怖死你。 虽然，秦人本来就是放马的游牧民族，在野外住宿是经常的事情，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以群居为主。 像这样两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住宿，嬴开与赵伯圉都是第一次，能不担心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骑马摸黑继续向南前行，个个心里都空落落的。 灯光？ 山下竟然有灯光？ 二人刚爬上一座小山峰，竟然发现山谷里有灯光。 有灯光就有人家。 嬴开、赵伯圉二人对视一下，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神色。 “这下有救了。”赵伯圉高兴的说道。 “有救了？难道你遭遇不测了吗？”嬴开调侃的说道。 遭遇不测？ 赵伯圉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就一盏烛火亮着，能遭遇什么不测？赶紧点，我都饿扁了。” 二人快马加鞭向南奔去。 跑了一阵后，赵伯圉突然勒住马缰对嬴开道：“嬴开停下。” “为何？” “这万一是戎狄的营帐，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了？”赵伯圉突然说道。 戎狄的营帐？ 也就是啊！ 陇山乃是北方戎狄和南边周王室属国的分界线，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谁知道这是戎狄帐篷的灯光还是中原百姓家里的灯光呢？ 嬴开吃惊的望着不远处的灯光，想了想后说道：“这应该不会是戎狄的营帐。你我打个赌，这灯光一定是山里的百姓。” 赵伯圉左右望了望，比起刚才的山中的景象来说，这里明显是平坦了许多，而且地势也开阔了。 望着赵伯圉疑惑的样子，嬴开更是来了精神，“敢打赌吗？” 赵伯圉摇摇头，“我不跟你打赌，我看这里的地形这里应该到关中了。” 戎狄一般生活在草原上，而且居住周边一定会有牛羊等牲畜，这里除了庄稼外，什么都没有，应该是中原百姓居住的地方。 嬴开摇摇头，“准确的说，这里还不是关中，不过已经很接近关中了。” 二人继续打马前行，很快来到了有灯光的地方，这里明显是一座关中百姓居住的样子，低矮篱笆中间是一座不高的茅草房。 定居者？ 能够修建如此地方的人，一定是在这里定居的百姓，而不是北方的游牧部落的百姓。 走了一路，二人都饿的不行了。 没等嬴开同意，赵伯圉纵马上前对这茅屋大声喊道，“屋里有人吗？” 这一嗓子声音好大啊！ 听到喊声，屋里立即有了回应，“咯吱”一声，茅屋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壮年人。 只见他身上背着弓箭，手里还拿着农具，农具方向向外，显然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壮年人打量了一番嬴开和赵伯圉，很不友好的问道，“你们这是找谁？” 赵伯圉正要回答，嬴开轻轻拉了一下他的后背，对壮年人道：“我们是王室斥候，在山中迷了路，现在天色已晚，只好上前打扰，还望见谅。” 王室的斥候？ 壮年人疑惑的望着二人，似乎有些不信，“你们是王室的斥候？怎么会来到这里？” 第94章 一户人家 说谎吗，谁不会啊！ 望着壮年人一脸的凝重和不信任，嬴开开始了他的表演，“是这样的，王室指派我二人前往犬丘向秦人传达诏令，我们也是第一次出使这么远的地方，走进大山之后便迷了路，不知不觉便便来到你们这里。晚上想在大哥这里借宿一晚，还请大哥容留。” 壮年人再次仔细把二人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两个人都是十几岁的模样，似乎是有些相信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进来吧！”壮年人打开栅栏门，把二人请进了屋。 屋子里还有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都是我的家人，你们莫要见外。”壮年人见状对嬴开说道，“坐下吧。” 嬴开、赵伯圉坐下后，壮年人对嬴开道：“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一起吃点东西。” 嬴开看了一下身边的赵伯圉，随后对壮年人道：“那就有劳了。” 听完嬴开的话，壮年人对身边的女人道：“你去给二位准备饭菜。” “诺---”女人乖巧的走向屋子的角落为几人准备吃的。 嬴开这才看见房间的角落里是这家人做饭的“灶台”。 说是灶台，其实也就是古人用来烧水煮菜的鼎以及用来切菜的案板。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案板也很简单，就是一块抛光的木头罢了。 时间不大，女人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很简单的几个菜，都是山里人常吃的野菜，都是用水煮熟的。毕竟来了外人，女人还专门准备了一些肉食。 要知道当时情况下，肉食好找，素菜难寻。 毕竟是山里的猎户，只要身体好，劲头足，打几只野味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把酒拿过来，我要跟二位官爷喝上几口。”有肉有菜，壮年人也来了兴趣，对女人吩咐道。 女人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男人，然后防备似的看了一眼嬴开、赵伯圉二人。 “去啊！磨磨蹭蹭什么。”壮年人见状厉声对女人道。 女人见状赶紧下去给几个人准备酒去了。 虽然是春天了，但是山里的晚上还是挺冷的，一听到男人还准备了酒，嬴开、赵伯圉当然高兴了。 女人把酒拿上来之后，男人看了一眼屋里的老婆孩子，对他们道：“你们都回去睡觉，我和二位官爷说说话。” 既然男人已经发话，女人只好带着孩子们去旁边的屋子休息了。 这时，茅屋里就剩下嬴开、赵伯圉和壮年人三个人了。 男人端起酒樽对嬴开和赵伯圉道：“山里人生活简陋，粗茶淡饭，莫要见怪啊！” 跑了这么远的路，能有人招待就很不错了，嬴开回道：“那里那里，我们初来乍到，打扰了贵处的平静，还望见谅。” “见谅什么，官家你有所不知，这陇山深处平常连个人都见不着，说实话你们能来我开心的很。”随后，男人端起酒碗对嬴开道：“夜里风寒，来来来，喝口酒暖暖身子。” “恭敬不如从命，干了。”嬴开和赵伯圉端起酒碗跟男人一起喝干。 喝完酒，人也就放开了，于是嬴开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这里是哪国的地盘？” “这里按说是散国的地界，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世道不平静，丰戎连年南袭，于是呢，这里就成了戎狄与散国交界的地方。”男人说道。 散国？ 散国也是西周末年关中西部一个诸侯国，由于地处秦岭与陇山的交界地带，地势险要，故而在此设有关口--大散关。 “既然是散国的地方，为何会沦为边界呢？不是说尹吉甫大人北扫戎狄，把所有的戎狄都赶到陇山以北去了，你怎么还说这里是散国与戎狄的边界呢？” 嬴开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想从这位散国百姓的嘴里听听百姓们对此事的看法。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件事情，一个问题，一个命题，各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法也不相同。 “哎---，话虽这么说，你也知道戎狄乃是游牧民族，今天你把它赶走了，明天他们又会骑着马来到这里。腿长在人家身上，哪能那么简单呢？”男人的话里明显有了抱怨的意思。 “这么说戎狄最近还来这里了？”嬴开试探着问道。 “来了啊，前几天就有几个丰戎的探马在山上朝这边窥视。” 窥视？ 这个词用得好啊！ 窥视就是偷看。 看就看，却不好好看，偏偏要偷偷摸摸的看，弄的跟似的。 不说别的，但从一个词的使用上就能够看出当地百姓对丰戎的怨恨。 前几天丰戎就来过这里？ 一听这话，嬴开有些坐立不安了。 丰戎刚刚跟秦人打完仗，就跑到这里来窥探，他们想做什么？ 听到男人的话，赵伯圉不禁问道，“你说前几天丰戎还来过这里？王室不是再次派兵北征丰戎了吗？他们怎么还敢来这里？” “王室再次征讨丰戎？”男人听罢，摇摇头，一脸茫然的样子。 看来山中的消息就是闭塞，王室派7000兵马帮助秦人大战丰戎的事情，这里竟然连一点都不知道。 嬴开多少有些失望的问道：“既然丰戎已经派人来这里窥视，你就没有把消息给官府报告？” “报告？当然报告了啊！” “官府怎么说？” “还能怎么样，戎狄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刚来的时候，散国还把这当回事，跟戎狄也打过仗。但输多赢少，后来也就不理了，也厌烦了，说了也是白说。他们跟我说了句知道了，要我多加小心，就再也没有消息了。”男人愤愤的说道。 多加小心？ 好简单的几个字啊！ 多一个都不想说。 “哦，这么说官府不管你们的事情了？”嬴开问道。 “哎---，咋管呢？你都不看看，原来居住在这里百姓是相当多的，这些年由于戎狄的不断南迁，百姓们难以忍受敌人的骚扰，被迫南迁，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一家了。” 啊？ 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只有一家人，也不怕瘆得慌？ 这里不是沙漠，千里无人烟；这里也不是荒原，万里无鸡鸣；这里更不是未开发的深山老林，史前动物的乐园。 这里可是富庶的关中边缘，背靠陇山，面对关中平原，乃是不可多得的山间小盆地。 多好的地方，竟然只有一户人家。 能不让人垂涎吗？ 第95章 陇川 多好的地方啊！ 地处关中周边，土地肥沃，与王室联系起来也方便。 秦人若能有这么一块地方，还用继续待在犬丘那个四面树敌的地方吗？ “既然此地已是四面树敌，那大哥你为何向南搬迁呢？” “不是我不想搬迁，只是这搬迁里面的渠渠道道多的很。”男人有些不满的对嬴开等人道。 搬迁就搬迁，跟搬家没什么两样，能有什么渠渠道道呢？嬴开就不明白了。 “渠渠道道，一个简单的山民搬迁还要什么渠渠道道？” “哎---，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官爷是真傻还是装傻。山民搬迁？你不给官老爷点好处，人家能够给你好地方吗？许多人为了能够在渭水边取得好地方，连老婆孩子都给那些官老爷送去了。” 啊？ 嬴开惊得嘴巴都长大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不就是从北边搬到南边吗？值得如此做吗？ “散国的官员竟是这样的人？”嬴开吃惊的望着男人。 “可不是吗？我就因为没给人家好处，结果呢？官老爷就把我们家分到秦岭山根下，土地还不到现在的三成。”男人愤怒说道，“屁股大点耕地，我怎么生活呢？” “既然如此，你该如何？”赵伯圉问道。 “还能怎么样？我一生气就跟人家大吵了一架，被官老爷的差役们暴打了一顿。随后，人家连山边的地都不给我了，我就只好回到这里了。”男人越说越气愤。 好啊！ 散国竟然是这样对待自己百姓的？ 听着男人的话，嬴开心中暗自窃喜。 说着喝着，时间也就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直到油尽灯枯，月色西斜。 第二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普照，万物向阳，整座陇山都处在一片安详和睦的气氛之中。 走出屋子，嬴开顿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里东西狭窄宽约几十里，南北狭长，两边是陇山山脉，中间有一条河缓缓流过，向南一直通到关中， 远处群山连绵，近处河水潺潺。 脚下成片良田，天空一片湛蓝。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的天堂，百姓的桃花源。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晚上和清晨，但是嬴开就被这里的美景给震撼了。 “好美啊！”说实在的，嬴开一下子从内心深处爱上了这个地方。 “这里确实不错，简直是太美了。”不知什么时候，赵伯圉已经站在了身后。 “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嬴开问赵伯圉道。 “我也是刚刚到这里，咋知道这儿叫什么呢？” 说的也是啊，赵伯圉跟嬴开一样都是刚刚来到这里，怎会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 “我的意思是你去问问主家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嬴开解释道。 “这里叫陇川。”男主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陇川？ 不就是陇山川道吗？ “好名字啊！”嬴开不由得赞叹道，“可惜这么好的地方，散国竟然不好好珍惜。” “可不是吗？你看看这里群山环抱，千水穿行，向南可直通关中，向北可直上陇山。多好的地方啊！可我们散国的那些贪官污吏们就是不好好珍惜。哎---，我也为祖先的土地被人占领而惋惜啊！”壮年人惋惜的说道。 听完壮年人的话在之后，嬴开问道：“听你的意思，这条河就是千水了？” “对啊，这条河就是千水，从陇西一直流到这里，最后流入渭水。” 听完男人的话，嬴开望着赵伯圉道：“你知道不，这条河就是千水，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千河。流过茫茫的陇山，最终从这里流进了渭水。看来秦人与这里有缘啊！” 欣赏了好长一会，嬴开这才对壮年人道：“感谢主人的美意，我等多有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随后嬴开对赵伯圉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 “哦，也好。”赵伯圉点头道。 “二位官爷，时间也不早了，二位在小民这里用完饭再走。”男主人挽留道。 “不了，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多谢主人美意了。”嬴开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再多留二位。以后要是路过这里，还请一定来我这里坐坐，我这里虽然没有你们官家的饭好吃，但是自家酿造的酒还是有的。”男主人一脸诚恳的挽留道。 “一定会的。”嬴开知道这位性格直爽的中年人一定是真心挽留自己的，“我们要走了，还没有问问大哥姓甚名谁？” “小民叫黑坨。”壮年人高兴的说道，说这话的时候还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 黑坨？ 咋这么难听呢？ 难听是难听了点，但这确实西周末年百姓的生活实际。 西周时候，有名有姓的一般是贵族，普通人家是没有姓名的，随便起个叫法就行了。 中原百姓跟西北的戎狄其实没什么两样，看见啥就取啥名字。 名字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 黑坨，黑土，黑鬼，黑白无常，其实都无所谓的，只要叫着顺嘴就行。 “黑坨，我记住你了，感谢的你的招待啊！”嬴开高兴的对黑坨说道。 “好好好，二位官爷慢走啊！” “哎-哎--，差点忘了，敢问黑坨兄，从哪里更容易上到陇山的官道上啊？”临走前嬴开问道。 官道就是官家走的路，多用来传递政令和通报情况，贵族官员可以走，一般百姓是不能随便上路的。 黑坨指着远处的陇山对嬴开和赵伯圉道：“从这条千水河谷一直向南，便是箭括岭，过了箭括岭再次进入千水河谷，然后继续一路向南走几十里地，有一条向东的小路。你们沿着小路一直往东走，就能够到达陇山的官道上。只要上了官道，随便你们向东向西，路都很好走。” 箭括岭？千水谷底？大山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条路？ 嬴开听罢，欣喜的望着赵伯圉，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那就谢谢大哥了，您回吧，我们在这儿稍稍转一转就走了。”嬴开对黑坨说道。 “好，那二位官爷多转转看看，这个地方真不错呢！”临走前，黑坨还不忘告诉嬴开等人再次赞美这个地方不错。 看着黑坨回到家之后，嬴开打马向陇川深处走去，他要好好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大，是不是真的适合百姓居住。 第96章 东行 天上掉馅饼，砸中我的头； 皇帝选驸马，偏偏就是我。 来到陇川，嬴开的心一下子开阔了。 “这难道是上天赐给秦人的落脚之地吗？”嬴开心中不禁问道。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精准了，当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你已经起来拾粪了，那么你的庄稼一定会比别人家的长得茁壮；当别人还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你已经开始挖洞了，那么当野兽袭击的时候，你就有了躲藏的地方，而别人只能被吃掉。 所以说，提早准备始终是没有错误的。 哪怕是准备了没有用上，总比没有准备要好。 走在陇川，嬴开终于意识到这个名叫陇川的地方确实不小，虽不敢说跟秦人当下居住的犬丘相提并论，但绝对是一块不小的地方。 嬴开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问赵伯圉道：“伯圉，你说这块地方怎么样？” “好啊，这还用说吗？肯定不错了。”赵伯圉掩饰不住心中的高兴之情，对嬴开说道。 “说说到底怎么个好法？”嬴开继续问道。 “这个吗？首先这里有千水流过，种植庄稼灌溉不成问题；其次这里地处关中边缘，能够得到王室的庇护；再有就是，就是，反正好处多得很，我也说不上来。” 就你这文化程度，就你这认识水平，能够说出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再多你也想不出来。 嬴开知道赵伯圉到底是粗人，能够说出这么多的好处，就已经很不错了。 嬴开笑了笑道：“再有就是一旦秦人拥有了陇川这块地方，能够阻断丰戎南北相接，斩断丰戎南下的企图。你说是不是？可以对王室的西北起到拱卫作用。” 秦人拥有陇川之地？ ？？？ 秦人拥有陇川之地？ 赵伯圉没有听错，嬴开说的就是秦人拥有陇川之地。 “司马，你刚刚说秦人拥有陇川之地后，能够阻断丰戎。可是当下的陇川可是人家散国的地盘，我们岂能随随便便占领呢？” 嬴开又不傻，当然知道这里是散国的地盘。 但是当下这里只有一户人家，我能不心动吗？能不想着占为己有吗？ 嬴开不是慈善家，占有土地和人口的想法也一直存在着。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这个地方距离我们的犬丘并不远，今后秦人若占领这里，就等于向关中迈开了坚定的一步，对于秦人的未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嬴开继续的说道。 听完嬴开的话，赵伯圉吃惊的望着他，“这么说，司马已下定决心要拿下陇川了？” 拿下陇川？当然了。 不然我辛辛苦苦来回穿梭在关中与犬丘之间是为了什么？我不是来这里旅游，也不是来这里走亲戚的，我就是来这里探查路线的，更是来这里为秦人寻找未来的。 当下的陇川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至少向东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嬴开点头道：“到手肉若不吃，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对，你说的对，这么好的地方，散国竟然不要，我看他们这就是有病。若是此地归了秦人，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住这块地方。” 说着走着，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黑坨所说的山口，沿着山路一路向南便进入了箭括岭地带，翻过箭括岭，便是关中了。 沿着北边的山脉，有一条不宽的管道。 山上的官道，也就是一个称呼罢了，其实也就是大家经常骑马走的那条路罢了。 “黑坨说的不错，由这里进入陇山确实很容易。这就说明，只要我们占领了这条山道，就等于拦截了陇川与陇山的联系。” 嬴开回头望着上山的路对赵伯圉道：“如果我们在半山腰设一个据点安排兵马，是不是就能够阻断戎狄入侵陇川呢？”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么多的兵马？”赵伯圉说道。 想法很美好，兵马很有限，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嬴开没有说话，继续打马向前而去。 除了为秦人寻找落脚点之外，此行嬴开还有另一项任务为自己寻找另一半。 已经走在关中的大道上了，嬴开的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 紧张是紧张，但嬴开始终没有表现出来。 相对于嬴开而言，赵伯圉就轻松多了，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不时跟嬴开交流自己的所见所闻。 责任不同，心情不同。 这话说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嬴开作为秦人司马，担当着秦人发展的重任，面对秦人举步维艰的现状以及亲人被杀的深仇大恨，当然要考虑更多的事情了。 但赵伯圉就不一样了，经过这场大战之后，赵伯圉已经是秦人的百夫长了，但毕竟是一个很小的武官，担不了责，说了也不算，责任小了，心情就好了。 一路过去有说有笑，弄的跟逛街似的。 “你烦不烦啊，能不能让人安静会？”嬴开有些烦了，对赵伯圉说道。 赵伯圉一听也不愿意，“嬴开，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是你把我叫来的，现在马上就要到关中，你又嫌我烦人。那好，我先回犬丘了，你一个人去虢国见你的心上人，我也就碍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伯圉明显是赌气了。 “好好好---，我说你一句，还见外了？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会，好好想想事情。”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好好想想。”赵伯圉说罢打马向前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继续向东前行。陇山西北东南走向，一路向东会再次上到陇山之上。 虽然来到关中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嬴开还是愿意走在山上。 之所以愿意在山上走，也是有原因的。 一则是嬴开、赵伯圉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对大山有着深厚的感情。 二则就是关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走在关中听着嘈杂的声音，嬴开觉着实在是太烦了。 三则就是走在陇山之上有利于嬴开规划秦人东出的路线。 走在陇山之上的嬴开和赵伯圉心情开阔了，人也觉着精神了，赵伯圉时不时大喊几声，抒发内心的激动之情。 虢国就在陇山东南角，一下陇山便是虢国的都城。 嬴开心情沉重，赵伯圉心花怒放。 到底是结了婚的人，能够走出大山来到关中，轻轻松松的看看关中的美景，回去也好给家人炫耀，也好给新婚的老婆吹嘘。 赵伯圉当然高兴了。 第97章 碰到了 山行三十多里之后，嬴开和赵伯圉二人来到了陇山边上，下了山便是虢国了。 已经是春天了，关中风景多异，和风徐徐，与陇西的犬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时候虽然没有春游这么一说，但面对春意盎然的美景，能不为之动心吗？ 不说别人，年轻的嬴开就被越来越美的景色迷住了，陶醉了，脚步放慢了。 “驾驾--” “驾驾--” 不远处一驾马车风驰电掣般向这边奔来。 车轮滚滚，好似奔命；车身摇晃，摇摇欲坠。 不好，这绝对不是正常行驶的驾车，而是奔命或者是逃命的车子。 嬴开的第一印象便是眼前这辆车是在逃命，而不是游玩或者是赶路。 “不好，这辆车有问题。”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赵伯圉也意识到对面过来的车子有情况，于是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拦住车架，看看再说。”嬴开说道。 “诺---”赵伯圉拔出佩剑纵马挡在了路中间。 很快，四五匹战马拖拽着一驾马车向这边直奔过来。从来人的装束，嬴开能够看得出这些人头戴羽毛身穿羊皮，不用说，一定是戎狄将士。 此时这几个戎狄勇士正拖拽着一架很是华贵的中原马车沿着陇山向西北而去。 劫持？ 一定是劫持。 嬴开头脑中立即闪现出“劫持”一词。 “伯圉，做好战斗准备，决不能让戎狄将车架带走。”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诺---” 嬴开也拔出佩剑，与赵伯圉一起横在了路中间。 “驾驾驾---”对面的戎狄勇士拖拽着马车速度丝毫不减的向这边奔袭过来。 “闪开---”快到二人跟前的时候，赶车的戎狄勇士挥动马鞭对嬴开、赵伯圉怒声喊道，“若敢阻拦，立即杀死尔等。” “放下马车，给你们生路，如若不然，你等有来无回。”嬴开自然不会被对方吓到，挥剑指着对方道。 竟然有人敢挑战自己的权威，戎狄勇士仗着人多势众，立即对嬴开和赵伯圉形成包围，“小子哎！你们活腻了，想找死不成？”为首的戎狄勇士对嬴开和赵伯圉说道。 “对啊！我们就是活腻了，不过我等临死之前，冒昧的问一句，你等为何要劫持人家的马车？”嬴开装作可怜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你们两个马上就要完蛋，告诉你们也无妨。你可知道这驾马车里面坐的是谁吗？” 嬴开摇摇头，“不知。” “这里面坐的是一位公主，我等准备把她送给丰戎的左大将做夫人。害怕了吧，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免得我等动手。如执迷不悟，你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小头领得意的对嬴开说道。 公主？ 丰戎勇士？ 不说不知道，说了下一跳。 好家伙，你们劫持了中原公主，竟然还敢如此张扬的说道，真不知道有害怕一词吗？ 这下嬴开更觉着自己要管这事了。 由此可见，会说话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哦--，你们是丰戎勇士？”嬴开听罢轻蔑的回敬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丰戎小贼。” ？？？ 好家伙，口气真大。 “对啊，我们就是丰戎的勇士，你敢与我等为敌？”没把嬴开等人吓住，丰戎小首领有些意外。 “当然敢了，我们不但敢与你们为敌，而且还敢杀了你们。”赵伯圉一脸嬉笑的对几个丰戎士兵说道。 走了这么远的路，第一遇到口气如此大的人，丰戎小头领听罢，大笑道：“哈哈哈，口气真大，看来不给你们一点厉害，你们不知道天下还有害怕二字。”说罢，小首领对左右道：“一起上，杀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哦哦哦---” “哇哇哇---” “嗷嗷嗷---” 丰戎士兵几声怪叫后，一起挥刀向嬴开和赵伯圉冲过去。 眼看着冲过来的敌人，嬴开和赵伯圉并不惊慌，就在丰戎士兵第一个冲向嬴开的时候，嬴开头一偏，躲过了敌人劈过来的刀，头一低挥剑直接刺进了敌人的胸口。 “嗷---”被刺中的敌人怪叫一声，扔掉手中的刀，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咦---，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两下子。不过，就算你有两下子，我也不怕你。看刀---”小头领说罢挥刀冲向嬴开，就在刀快到嬴开跟前的时候，小头领突然把刀一横，向嬴开横劈过去。 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原本准备偏头躲过敌人的嬴开大吃一惊，快速向后躲去。 好歹毒的家伙，走到半路竟然会改变刀法。 小子哎！算你狠。 这一招来的实在突然，嬴开差点倒在地上。 “小子哎！知道厉害了吧！”眼看着嬴开差点跌倒下来，小头领得意的对嬴开狞笑道。 “你厉害，不过离死也不远了。”嬴开说罢，挥剑直接刺向丰戎小头目。 丰戎小头领立即向左侧躲去，正好躲向了嬴开的一侧。嬴开见状，瞅准机会，一剑从左侧刺进了小头领的肋下。 “嗷---”小头领大叫一声，挣扎着再次扑向嬴开。 不过，这一次丰戎小头领的攻势显然没有刚才足了，脚步也慢了许多。 趁你病，要你命。 嬴开瞅准机会，一剑劈在了敌人的脑袋上，小头领还没来得及叫喊就死在了半道上。 不大一会儿，丰戎士兵一死一伤。剩下的几个丰戎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挥刀指着嬴开和赵伯圉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杀死我丰戎勇士？” “实话告诉你们几个，我们乃是犬丘秦人，不服气是吧？继续来，小爷把你们全部杀光。”赵伯圉挥剑指着几个丰戎士兵说道。 秦人？ 又是这帮爱惹事的秦人，剩下的几个丰戎勇士吃惊的望着二人，不知所措。 “秦人，你说你们是秦人？”丰戎士兵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嬴开和赵伯圉问道。 “对啊，我们就是秦人，你们害怕了？”赵伯圉稍稍有些得意反问道。 这里是关中，远在西垂的秦人跑来做什么？丰戎士兵能不意外，“你们既是秦人，那跑到关中来做什么？” 兄弟，你很好奇啊！ 都快要死的人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你管我们来关中做什么。不过今天你等碰到我们算是认栽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下马车，滚回你们大营，如若不然，爷爷当即将你等剁成肉酱。”赵伯圉挥剑对几个人怒斥道。 第98章 我是来救你的 虽然嬴开和赵伯圉已经承认自己是秦人，但眼前的丰戎士兵不相信啊，当然了也不愿意相信。 秦人？ 难缠啊！ “既然你们是秦人，敢问你们可知道嬴氏？”你说你是秦人，我得确认一下。 嬴氏乃是秦人贵族的姓氏，如果你敢承认，那就证明你们确实是秦人，今后我们就找秦人报仇。 如果有人冒充秦人使坏，那就当别论了。 “嬴氏？哈哈哈，哈哈哈，我等既是秦人怎会不知嬴氏。实话告诉你，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们秦人的司……” 就在赵伯圉马上就要说出嬴开身份的时候，被嬴开厉声制止了，“赵伯圉，休得胡说。” 话多不是你的错，胡说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哦---”赵伯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赶紧对几个丰戎士兵道：“我已经告诉了我们的身份。你们好歹也该跟我们说清楚你们是丰戎那个部族的了吧？” “我等乃是丰戎左大将部的，如果你等真是秦人，就应该知道我们的左大将被你们秦人所杀，现在他的儿子已经继任新的左大将。” 不说则以，一旦说开了，人家说的还是挺详细的，生怕嬴开等人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左大将的儿子继任为新的左大将？ 嬴开一听问道：“这么说阿不花已经是丰戎的左大将了？” “对，我们的新任左大将就是阿不花。”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都知道对方的底细，也就没有太多的隐瞒了，丰戎士兵便很直接告诉嬴开丰戎内部的人事变化。 没办法，谁让丰戎将士大都是老实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阿不花那个臭小子啊！我也不杀你们了，留你们几个一条狗命，回去告诉阿不花，就说你爷爷赵伯圉杀了他的手下，若他不服气的话，可以来犬丘找我。到时候，老子一定会把他打个狗血淋头。”对于阿不花，赵伯圉是知道的，于是便放大话第丰戎士兵说道。 “赵伯圉？哼---，没有听说过，难不成你比嬴亥还厉害？”丰戎士兵也不敢示弱的说道。 “我没有嬴亥公子厉害，但是杀鸡焉用牛刀，杀他阿不花，我赵伯圉就足以对付。”对付几个小小的丰戎士兵，赵伯圉很是气盛。 好家伙，还真聊上了。 你以为这陇山之巅是你家啊！想聊什么聊什么啊！ 见赵伯圉跟这几个丰戎士兵喋喋不休的说下去了，嬴开于是调转话题问道：“既然阿不花继任丰戎的左大将，你等为何要跑到关中来抢人呢？难道不怕再次引发王室与丰戎的战争吗？” 嬴开知道阿不花大概算是丰戎贵族中比较有头脑的一个，一个如此有头脑的人，怎会做出如此鲁莽的事情来呢？ 丰戎士兵想都没想的对嬴开说道：“我们左大将说了要想了解中原国家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一个中原的女子为妻，如果是中原国家的公主最好不过。” 好狡猾的家伙？ 好奇怪的理论。 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个人除了自己家的事情外，了解最多的就是岳父家的事情了，如果阿不花娶了中原国家的公主为妻，对中原的事情肯定会了解透彻的。 阿不花，你咋这么聪明呢？ 在丰戎所有人的智力都很底下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想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战争真是教育人最好的办法，比所有的课本都有效。 好了，该了解的都了解了，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嬴开于是对剩下的几个丰戎士兵道：“既然你等已经了解我们的情况，要想活命赶紧走人，如若不然，我手中的剑可就不留情了。” 头都被人家杀了，剩下的几个人还有什么勇气继续战斗下去呢？赶紧放低身段对嬴开和赵伯圉道：“好好好，二位爷别生气，我等这就走人。临走前能不能让我们把我们头领的尸体带走。” 几个丰戎士兵丝毫没有刚才的张狂劲了，低声下气的对嬴开说道。 嬴开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带走头的尸体。 “好，这就走，这就走。”几个丰戎士兵将他们头领的尸体放在马背上撒腿向西北方向走了。 敌人走后，嬴开和赵伯圉来到车驾前来。 很明显这是一架做工很精美的马车，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的丝绸所装裹，镶着金边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看清楚车中的乘客。 丰戎士兵不是说了，他们抢的是一位公主，这会是哪国公主的车架呢？ 要知道西周时期，关中地区有很多的诸侯国，任何一个诸侯国君的女儿都被称为“公主”，多的去了。 嬴开稍稍一想，来到车架前，挑开帘子一看。 “是你？” 嬴开惊喜的望着车内的女子，这是一张很美的脸，也是熟悉的脸。 “谁啊？”赵伯圉问道。 “是，是虢国的若曦公主。”嬴开回答道。 若曦公主？ 丰戎抢走的竟然是虢国的若曦公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意想不到的事情偏偏就让自己给遇上了。 又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今天这趟闲事是管对了，管出效果来了。 “怎么是你？”此时虢国公主姬若曦也看见了嬴开，很是吃惊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问的？ 嬴开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能告诉你我是来向你表白的，是来关中探查地方的，显然不能。 别看嬴开在犬丘的时候信心百倍的样子，似乎只要见到若曦公主就一定能够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很明白的告诉她，但真正当他来到人家面前的时候，脸都涨红了，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我是来救公主的。” 啊？ 你是来救公主的？ 天啦，你咋能说这话呢？ 莫非你嬴开会先知先觉，能洞察世间万物，能预知预判，待在封闭的犬丘之地早早就知道遥远的关中会发生丰戎抢夺虢国公主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你真是从犬丘跑过来救我的？你怎么知道丰戎会来关中抢人？”若曦公主一听，当下就笑了。 看看，说错话了吧，如果你不是丰戎的同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呸呸呸--，嬴开一听这话，冤的肠子都青了。 第99章 崇拜的小眼神 语言是一门艺术，而且是很高深的艺术，多说一句能够救人于水火，少说一句能够杀人于无形。 有的话作为圣贤之说，有的话作为垃圾还嫌多，有的人出口成错，有的人口若悬河...... 话很多，就看由谁来说，还要看该怎么说。 哎呀呀，小姑娘实在是太聪明了，不但聪明而且能言善辩。 若曦公主这么一问，嬴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不不，不是，我是，是……” 哎---，真他妈0的不争气，嬴开对自己彻底无语了。 此前不是想的好好的吗，怎么到了跟前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看来成为当时的大龄青年剩下也是有原因的。 若曦公主是何人，那也是冰雪聪明，精明伶俐的人精，从嬴开的表情中，早就看出这位秦人司马面对漂亮女孩时的不知所措了。 于是笑着对嬴开道：“公子是准备去关中吗？” 这一问，嬴开稍稍有所放松了，也没刚才那样紧张了，于是答道，“对对对，我们就是准备去关中。” “我们正好同路。”若曦公主对嬴开说道：“你们救了我的性命，我邀请你们一同去虢城坐坐。” 好好好，正和我意，嬴开心想这正是我要的效果，于是说道：“区区小事，只要是碰到了都会出手相助的。公主何必言谢。” “公子此言差矣，这事情也就是遇到你们秦人了。若是关中国家的将士遇到，未必会出手相助。”若曦公主说道，“当下的关中各国已经不是此前了，在周边戎狄的进攻下，他们就知道一味地退缩，碰到事情，能躲则躲，哪里还敢杀人家的士兵呢？” 嬴开一听这话，再联想此前跟陇川黑坨的谈话，他更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当下的关中各国在周边戎狄的打击下，早就变成人家的鱼肉了，如果周王室不出面，这些关中国家遇到戎狄个个跟缩头乌龟一样，能躲则躲，躲不了就跑，跑不掉那就只要送命了。 打是打不过，躲是躲得起的，土地是可以不要的，王室的命令也是可以不听的，反正只要不跟戎狄打交道，什么都好说。 一旦跟戎狄打交道，什么都不好说了，什么样的变数都会出现。 一路走来，嬴开对戎狄，对关中诸侯国家有了更深的了解，于是问若曦公主道：“公主怎么会遭遇戎狄抢劫？” “我家公主从小就有春日踏青的习惯，今年天气暖和，就带着我一起出来踏青，谁知道戎狄竟会出现在这里？”没等若曦公主说话，同坐在车里的侍女说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 踏青？ 好文雅的词组啊! 赵伯圉一听不解的问道：“踏青是什么？” 踏青是什么？ 嬴开也不知道，不过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踩踏青苗。 虽然嬴开这么理解，但却没有说出来。 虽然咱文化程度不行，但咱有自知之明啊！在没有弄清楚之前，绝对不轻易发表意见，更不会把自己的无知体现出来。 一听赵伯圉这话，公主侍女当下就笑了，“这位公子难道不知道什么是踏青吗？踏青就是趁着春日阳光，出来欣赏野外的美景。” 哦--，原来是这样。 关中就是讲究多，不就是外出闲逛吗，说的跟真的似的。 “哇---，这里简直是太美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想来到这陇山深处游玩，可是父亲就是不同意，说什么这山上的戎狄太多不安全。今日一见，这座山上果然与关中一点都不一样啊！”真正走进大山，一直在城里长大的若曦公主由衷的发出感叹道。 少见多怪。 陇山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山脉吗？一直以来这里除了野狼遍野，神鹰翱翔之外，剩下的就是戎狄的兵马到处乱窜，杀人放火了。 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视角则不同。 对于嬴开和赵伯圉来说，陇山实在是看透了，看烦了，看厌了。 虽说不上深恶痛绝，但绝不会爱得死去活来。 但对于若曦公主来说就不一样了，在小小的虢城生活了十几年，对城池里的一切都觉着烦的不行。狭窄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吵吵闹闹，人喊马叫，烦死了。 你看这大山里多好，清风吹来，万物复苏，近处流水潺潺，远处鸟鸣深涧。 虽然时不时会有戎狄来袭，但这里环境好，风景好，空气好，还没有嘈杂的人群，嘶鸣的马叫。 多么清净，多么神往，多么...... 反正就是一个字---好。 天下之事就这样，你呆烦了的地方或许正是别人所向往的地方。 听着若曦公主如此夸张的赞美陇山，嬴开和赵伯圉不由得感到意外了。 意外归意外，不解归不解。 你又不是我，咋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呢？ “你叫什么名字？”若曦公主望着嬴开突然问道。 啊？ 打脸了，伤心了，自尊心受到伤害了。 原以为人家对自己一见钟情呢？没成想到人家若曦公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苍天啊，大地啊！ 你还让我咋做人呢？ “公主不记得在下了？我们此前见过面的。”嬴开对若曦说道。 若曦公主点点头，“见过，见过，我知道你们是犬丘秦人，君父曾经邀请你来过我们国家。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没记下，还望见谅啊！” 也就是啊！ 你嬴开又不是潘安，以貌取人，让所有的少女见一面就终生难忘；你嬴开又不是怪兽，让所有人见一面就呕吐不止，想忘都忘不掉。 你就以普通人，别人咋会见一面就记住你的名字，刻下你的印象呢？ 听到公主的话，嬴开稍稍有些安慰，拱手对若曦公主道：“在下名叫嬴开，乃是西垂大夫嬴其的小儿子。” “哦---，你就是嬴开啊？”姬若曦听到这个名字后，高兴的说道。 嬴开就不理解了，她为何会对自己的名字如此意外，难道这名字太难听了，让人听了之后感到意外？ “公主为何对在下的名字如此惊奇？”嬴开随即问道。 “不是我对你的名字吃惊，只是我君父经常提到你的名字，说你是犬丘秦人的一位大英雄，带领秦兵打败了丰戎的多次进攻，很了不起啊！”说这话的时候，虢国姬若曦公主犹如少女见到偶像一般的望着嬴开，那崇拜的小眼神，简直是迷死人了。 哦--，原来如此。 第100章 一路歌声 天啦！ 遥远的关中竟然还有如此漂亮的公主崇拜自己。 嬴开心中当然高兴了，“你父亲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我为何要骗你呢？”姬若曦很是认真的说道。 “你父亲说的不错，嬴开确实是我们秦人的司马，带领我们多次打败丰戎的进攻，最厉害的一次我们的大军一直追杀到了丰戎的陇北大营，还差点抓到了丰戎王扎扎。”赵伯圉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道。 关键时候，有一个跟班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 许多自己想说又不能说的话，让他说出来那是多么的妥帖，多么的惬意。 这一次赵伯圉一下子把嬴开心中想说而又不能说的话说了出来，听的若曦公主崇拜的不要不要的。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听到赵伯圉的话，若曦公主更加神往的望着嬴开说道。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嬴开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但嘴上还要谦虚谦虚再谦虚，“公主有所不知，秦人之所以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 这话说的好像秦人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不得已而为之？这么说你们打仗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当然了，秦人跟关中各国百姓一样，都喜欢过安静的生活，放马，歌唱，种植庄稼。但是我们犬丘周边戎狄遍野，就算我们想安静的生活，敌人也不愿意啊！戎狄的兵马时不时的来犬丘周边，抢我们的牛羊，抢我们的女人，杀我们的百姓。我们不打仗怎么生活呢？” 听完嬴开的话，若曦公主嘴一撅，“就是，戎狄坏死了，一点都不懂规矩。他们把护送我的士兵都杀了，坏死了。我若是一个男人就一定要拿起刀剑把它们都杀光。” 说这话的时候，若曦公主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傻姑娘，你不知道这样有多么可爱。 看着若曦公主那可爱的样子，嬴开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公主，打仗可是一件非常辛苦而且害怕的事情，非常人不能为。你一个弱女子还敢打仗？” 怎么？ 小瞧我不是？ 若曦公主望着嬴开道：“你也不见得有多强壮，咋就能够领兵打仗呢？” 照你这理论，打仗是一件凭力气定输赢的事情了？其实不然，打仗是一个综合命题，既要凭力气，更要凭智慧。 嬴开领兵打仗那是兼而有之。 “公主，在下实话告诉你，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打仗，但我们秦人跟戎狄之间实在是苦大仇深，我的祖父秦仲就是被戎狄杀死的。而且就在当下我秦人百姓还在继续被敌人追杀，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拿起刀剑跟他们厮杀啊！”嬴开郑重的对若曦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祖父竟然被戎狄给杀了。”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沉重了，于是若曦公主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嬴开，你说这座山的后面是什么呢？” “还是大山。” “那那一座大山的后面是什么呢？” “依然是大山。” “那这些大山的尽头是哪里呢？” “就是我们秦人的家园犬丘。” “这么说秦人与关中之间就隔着这座大山了。” “公主说的很对，犬丘的秦人与关中诸国之间就隔着这么一座大山，他的名字叫做陇山。” 想了想之后，若曦公主对嬴开道：“我真想看看这座大山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啊？ 这个？ 听完姬若曦的话，嬴开愣住了。 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意外了，我跟你什么关系？啥都没有啊！就算是我心中有你，也很想娶你为妻，但那也是将来的事情，现在我就带着你去犬丘？ 你爹不劈了我才怪。 望着嬴开涨红的脸庞，若曦公主噗嗤一声笑了，“看把你吓得，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走吧，下了山便是虢城了。” 其实西周末年的中原大地，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开放的，毕竟那个时候禁锢男女的“三纲五常”还没有出现，人与人之间除了阶层之外，并不是非常的封闭。 《国风?郑风》中写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说的就是每年春天，出了新郑城东门，满眼都是花枝招展的郊游女子。许多男士便利用这个机会，寻找自己的意中人。 当下正是春天，也正是男女谈情说爱的时候，跟这样的美女在一起，嬴开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 “嬴开，你会唱歌不？”快要下山的时候，若曦公主突然问道。 唱歌？ 好难的事情啊！ 自古以来，生活的犬丘的秦人除了打仗之外，对于唱歌这样高雅的事情知之甚少，或者是彻底不知。 但嬴开不是一般人，人家也算是筷子里的旗杆，野鸡中的白鹭，狼群中的老虎。 不是一般人啊！ 在在打仗的过程中，跟自己的父亲、祖父，创作出了反应打仗的歌曲《车邻》。 原本是用来鼓励将士们打仗士气的歌曲，没成想今天竟然用到了。 “秦人生于山野，对于唱歌这事情原本就不太熟悉，不过为了打仗，我们也学着编了一些歌曲，今天唱给公主，望公主不要见笑。”嬴开如实说道。 “打仗的歌曲？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唱来听听。”若曦公主高兴的说道。 于是坐在马背上的嬴开清了清嗓子开始吟唱了。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 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栗。 既见君子，并坐鼓瑟。 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杨。 既见君子，并坐鼓簧。 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嬴开虽然不是专业的歌唱家，但是人家唱的认真啊！一字一句都是用心来吟唱的。 在嬴开的带动下，赵伯圉也跟着唱了起来。于是原本一个人的独唱变成了男声二重唱。 空山寂静，唯有歌声悠长。 万籁无声，唯有轻音流淌。 听完嬴开的歌声，若曦公主满是豪气的嬴开说道：“我相信秦人会在你的带领下，走出低谷，走出犬丘，最终会实现你心中的愿望的。” “嗯--，一定会的。”嬴开自己也对自己打气的说道。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陇山上的斜阳已经变成了夕阳，把无限的霞光洒满山岗。鲜花有了颜色，呈现出最美的状态；河水有了生命，欢快的流向远方。 走下陇山，虢国就在不远的地方。 第101章 冷淡的虢石父 虢城。 公主出去踏青，竟然给踏没了。 多大的事啊！ 小小的虢城早就慌作一团了。 将士们早就派出去了，直到天黑还没见人回来，也不知他们是干啥吃的；内侍们也慌作一团，来来回回跟吃了药的老鼠一样穿梭。 不穿梭不行啊！ 内侍是什么，就是后世称作太监的非男非女之人。 本来就是给人当小差的，看门的或者是看人的，现在连公主都看没了，国君不骂死才怪，要命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显示自己也在操心，也很忙活，于是内侍们故意宫里宫外来回穿梭。 天已经快要黑了，该到了关门的时候，守城的将士们却没有主意。 关不关门都难啊！ 就在守城将士举棋不定的时候，趁着还没有彻底黑尽的暮色，一驾马车带着两个侍卫向城门走来。 “公主的车驾，快看这是公主的车驾。”虢城就那么大点地方，守城将士要是连自家公主的车驾都不认识，那也该腾摊子走人了。 一听是公主的车驾，所有守城将士都兴奋了，有人迎接车驾，有人赶紧向王宫跑去，向国君禀报消息。 “君上，君上，大好事，大好事啊！”侍卫一路跌跌撞撞的冲进王宫，来不及禀报便一路喊着进来了。 “好事？有什么好事，慢慢道来。”虢公颤抖着对侍卫说道。 “公主，公，公主她回来了。” 啊？ 公主回来了？ 被戎狄抢走的公主竟然回来了？ 这不是开玩笑吧。 虢公听罢转身望着身后的君夫人，二人都是一脸的惊异。 多少年来，关中诸国中被戎狄劫持去的男女老幼不知道有多少，能够活着回来的简直是寥寥无几，甚至是一个都没有。 自己的女儿天姿国色，一旦被劫持到戎狄那里去，不被折磨死才怪？谁料想人家竟然给回来了。 “公主回来了，在哪里？”虢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非要眼见为实。 “公主确实是回来了，是被两个秦人救下来了，车驾已经进城了。”侍卫禀报道。 公主被秦人救下来了？ 这玩笑开的大的去了。秦人远在陇西的犬丘，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在关中，而且还就这么巧的能够救下自己女儿。 难道女儿冥冥之中有人保护？不然天下咋会有如此巧妙的事情。 “谢天谢地，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君夫人才不管天下会不会有巧合的事情。在她看来，只要女儿能够活着回来，就一定是上天的恩赐。 “君父，母亲，女儿回来了。”很快，若曦公主就来到了王宫前，对虢公和君夫人道。 “女儿，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为娘了。”君夫人见状立即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女儿。 果然是自己的女儿，一点也没有变样，也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 “女儿，你是怎么从戎狄的手中逃脱的？”打量完确信是自己的女儿后，君夫人这才问道。 “君父，母亲，女儿是被两个秦人救下来的。”说罢，若曦转身对门外道：“你们进来吧！” 嬴开和赵伯圉走进虢国王宫。 “是你？”当嬴开走进大殿的那一瞬间，虢公的眼睛都睁大了，“原来是西垂大夫府上的公子。” 熟人，原来是熟人救下了自己的女人，“寡人就说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够在戎狄的铁蹄之下救出我的女儿，今日一见，寡君总算是明白了。” 这话当然是赞许了。 听完虢公的话，嬴开拱手拜道：“秦人嬴开拜见虢公。” 赵伯圉也跟着道：“秦人赵伯圉拜见虢公。” 这里毕竟是虢国，人家毕竟是虢公。该有的君臣之礼，该有的长幼尊卑还是要有的。 “二位恩公，快快请起。”虢公见状赶紧扶起二人，对内侍道：“快快准备准备酒宴，寡人要好好宴请二位勇士。” “诺---”内侍得令赶紧下去准备了。 虢国毕竟是关中国家，而且还是关中西部较为富庶的国家，物产不知道要比犬丘好多少，不一会儿饭菜就准备好。 “二位，请随寡人入座。”虢公示意嬴开、赵伯圉跟着他一起过来。 这一次虢公在宫里设的是家宴，不仅自己参加，就连自己的君夫人和太子、女儿也参加了。 虢公和君夫人在中间位置上坐下之后，他的左首依次为嬴开和赵伯圉，右首为太子虢石父和公主姬若曦。 待众人坐定，虢公指着身边的君夫人给嬴开介绍道：“这是寡人的君夫人。” 嬴开和赵伯圉起身拱手道：“秦人嬴开、赵伯圉见过君夫人，祝君夫人身体康健。” 君夫人听罢高兴的笑道：“好好好，快坐下，坐下说话，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见过君夫人之后，虢公指着右首的太子和公主对嬴开道：“嬴开公子，寡人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孩子们，这位就是我的太子名叫姬鼓，字石父，你叫他虢石父就可以了。” 虢石父？按照当时的理解就是虢国的石父太子的意思，并不是说虢石父就姓虢，名叫石父。他实际上姓姬名鼓。 虢石父？虢国的太子虢石父。 有的人来到世上是为了彪炳史册的，也有人是为了遗臭万年的，当然了大多数人是默默无闻的，来了跟没来几乎没什么两样。 虢石父来到世上，大概是为了遗臭万年的。 当然此时的他还没有遗臭万年的能力和实力。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嬴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眼前这位虢国的天子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稍稍白净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似乎自己和赵伯圉救下的人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一个旁人。 “秦人嬴开见过虢国太子殿下。”嬴开对虢石父拱手道。 “姬鼓见过嬴开公子。”虢石父淡淡的回道。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嬴开对这位虢国的太子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嬴开就不明白了，我又没吃你家的馒头，没偷你家粮食，为何如此冷淡。 见过虢石父之后，虢公又指着自己的女儿对嬴开道：“这位就是我的女儿，名叫姬若曦，想必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寡人就不再多做介绍了。”虢公客气的说道。 嬴开点点头，“我们确实已经见过面了，而且不止一次。” “哦？你们见过不止一次？”虢公听罢稍稍吃惊的望着嬴开。 “虢公真是健忘，上次秦人向王室借兵的时候，曾路过虢国，您还专门让若曦公主为我等鼓乐过。” “哦---，寡人记起来了，看来人老了就是健忘。哈哈哈，哈哈哈，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给你们介绍了。”虢国想起来了，打着哈哈笑道。 第102章 酒不好喝 人老先老腿，狗老先老嘴。 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其实人先衰老的是记忆。 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许多原本很熟悉的人，记忆很深刻的事，想着想着就记不起来了。 此时的虢公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记不起来一个人，或者是某件事也在情理之中。 虢公自顾自的笑罢，指着嬴开和赵伯圉对虢石父和若曦公主道：“这二位你们也是早有耳闻，他就是我常跟你们说起的那位嬴开公子，真正的少年才俊。就是这位年轻公子带着从王室借的七千大军和秦人自己的军队打败丰戎的多次进攻的。甚至还一路打到了丰戎的老巢陇北大营。” 果不其然，嬴开的名字在虢国公室神一般的存在着，传扬着。 其实我一直是一个低调的孩子，只是形势不允许我低调啊！ 于是嬴开对虢公拱手道：“区区小事，虢公竟记得如此清楚，嬴开不敢当。” “哎---，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大事，大事情啊！你可能不知道，就是当朝的尹吉甫大人也对你的功劳是大加赞赏，说你的功劳都快要盖过他了。” 哦？ 西周大神一般的尹吉甫大人竟然都赞赏过自己的功劳。这一点是嬴开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区区小功竟然让周王室的首功之臣竟然如此大加赞赏。 这确实超出了嬴开的预料。 嬴开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听到尹吉甫对自己大加赞赏的时候，多多少少是有些飘飘然的。 尹吉甫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周大神，在他的带领下周王室大军北征戎狄，东征猃狁，南征淮夷，为周王室打出一片稳定的天下，使得原本没落的周王室实现了历史上少有的“宣王中兴”。功成名就之后，尹吉甫回归山野，采集《诗经》，编着典籍，着书立说，被周天子封为“太师”。 神一般的人物都对嬴开的功劳予以肯定，嬴开当然有些飘飘然了。 飘飘然归飘飘然，那只能是心里的事情，但是嘴上嬴开还是不能直接就表扬自己，不能在虢公等人面前表现出轻浮来。 自古以来老年人都喜欢稳重的年轻人，虢公当然也不例外。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嬴开还得继续谦虚下去。 于是嬴开对虢公道：“秦人久居犬丘苦寒之地，为了自身的生存不得不为之。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秦人能够有一个稳定的生存环境罢了，没有什么值得赞赏的。” 听完嬴开的话，虢公微微的点点头，“年轻人就应该这样，趁着年轻多做些事情，将来老了才不至于为自己一生一事无成而懊悔，你这一点寡人很赞赏。来来来，为了感谢你和伯圉从戎狄手中把我的女儿救下来干一樽。” 虢公提议完之后，君夫人也端起酒樽对嬴开和赵伯圉道：“二位少年才俊，小君也敬二位一樽，感谢你们从戎狄手中救下我的女儿。”说罢，君夫人抬袖掩住酒樽，一口喝干。 西周是一个讲究很多的时代，男人从低位的高低依次有自己的谦称，女人也一样，各有各的称呼。《礼记·曲礼》记载: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人“，庶人曰“妻“。其中王后自称为“本后”，君夫人自称为“小君”，其他的就只能自称“拙荆”“内人”了。 既然是君夫人提议，大家跟着一口喝干。 酒是一个好东西，一旦喝了它，原本胆小的人一下子变胆大了，原本不敢说的话，说着说着就说出来了。 喝了几樽酒之后，气氛就上来了，也就没有刚才那样拘束了。 既然父母都已经给嬴开等二人敬酒了，虢石父当然也不例外，于是端起酒樽对嬴开和赵伯圉道：“嬴开公子，我始终有一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虽然嬴开一起出对这位虢国的太子就不感冒，但人家已经端着酒问自己了，总得给点面子，嬴开于是说道：“太子请讲。” “那我就问了。”虢石父一脸怪笑的看着嬴开道：“你说你们秦人不好好在犬丘呆着，跑到关中来做什么呢？” 这个？ 做什么？ 你说我来关中想做什么？ 一听这话，嬴开有些不高兴了，我好心好意救下了你的妹妹，你不感谢我，还问如此刁难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虢石父的突然发问，嬴开和赵伯圉都愣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该怎么回答呢？ 赵伯圉嘴动了动，准备如实告知，却看见身边的嬴开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怎么？这个问题有难度，不好回答吗？”虢石父的言语中已经有了挑衅的味道。 “兄长，你管人家来关中做什么，今日设宴主要是为了感谢嬴开公子他们救了我，你老是问这些话有何企图？”见嬴开不好回答，若曦直接对自己兄长说道。 “妹妹说的也是，但是作为朝廷的官员，我当然要关注一下犬丘的动向了，毕竟犬丘也是我周王室的地方。而嬴开公子作为犬丘秦人的官员，贸然来到关中，虽不算什么大事，但也不是小事，我能不关心吗？”虢石父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说话也很是有把握。 这样一问，若曦公主还不好说什么了。 好--，算你狠。 在问话之前早就想好了对策。 嬴开知道，今天不回答虢石父的问话，看来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于是说道：“既然太子想知道其中的原因，那我就直言相告。我和赵伯圉之所以离开犬丘前来关中，实际上是为了秦人的前途而来。诸位都知道，犬丘虽说也是周王室的领地，但是一直以来有陇山相隔，首尾不能相顾，为了打通从犬丘通往关中的通道，我们秦人不惜多次与陇山上的戎狄进行战斗。现在仗也打胜了，趁着这个机会以此打通犬丘通往关中的道路，难道不行么？” 听着嬴开的话，虢石父微微点头道，“这就是你们来关中的理由了？” “对，这就是我们此次前来关中的理由。我想一旦打通犬丘通往关中的道路，今后秦人的马匹就可以顺利的运往王室了。太子以为我的解释如何？”嬴开也对虢石父揶揄道。 “这么说，就在你们在陇山上查看的时候，就刚好碰到了我妹妹遭遇丰戎劫持的事情。”虢石父继续追问道。 “正是如此。”嬴开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虢石父阴阳怪气的说道。 “太子对此有疑惑？”嬴开反问道。 “没有，没有，既然一切都是巧合。就让我为了你们的巧合提议一樽。”说罢，虢石父举起酒樽对嬴开说道。 “好---”嬴开、赵伯圉陪着喝干。 第103章 你让我说的 跟对的人在一起喝酒，心情爽快； 跟错的人在一起喝酒，心烦意乱。 跟亲人在一起喝酒，情意绵绵； 跟敌人在一起喝酒，拔刀相见。 所以从古至今，人们对于喝酒都赋予了非常多的含义。 当然了，今天嬴开之所以愿意坐在这里喝酒，不是要来看虢石父脸色的。 跟他喝酒，嬴开想着就烦。幸好，虢石父喝完这樽酒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 喝完虢石父的酒后，虢公对若曦公主道：“若曦，嬴开和赵伯圉救下了你的性命，你也给恩人敬一樽吧！” “诺---” 虢国若曦公主斟满酒，来到嬴开和赵伯圉的面前，“二位公子，姬若曦敬你们二位一樽，感谢你们从戎狄的刀剑下救下小女子一命。” 说这话的时候，姬若曦静静的望着嬴开，白皙的脸庞微微有点红。 嬴开赶紧起身，对若曦公主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遇到这样的事，无论是谁都会出手相助的。” 若曦公主微微一笑，望着嬴开一饮而干。 喝着喝着，时间也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月上柳梢头，云静宫檐后。 此时静静的月光洒进虢国王宫，留下一片洁白。 众人也喝的差不多了，虢国太子石父起身对虢公和嬴开等人说道：“儿臣不胜酒力，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说罢，虢石父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宴会大厅。 随后君夫人对女儿道：“若曦，你白日里受到了惊吓，早早回去休息吧！” 毕竟是女儿家家的，不能像男人一样在这里大吃大喝，点到为止，早早回去休息的好。 若曦听罢，起身对嬴开和赵伯圉辞别道：“若曦感谢二人的搭救之恩，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公主请---”嬴开起身对若曦公主辞别道。 见两个儿女已经离开，虢公知道该对嬴开和赵伯圉说的话这个时候就要说了。 虢公端起酒樽对嬴开和赵伯圉道：“二位公子，老夫在此设宴答谢二位，还望满饮此樽。” 随后众人再次喝干酒樽中酒。 喝完酒后，虢公对嬴开道：“嬴开公子，为感谢你二人对小女的搭救之恩，我本想为二位提前准备谢礼。但回过头来一想，又不知道该准备何种礼物的好。于是我跟夫人商议了一下，还是请你二人自己挑选的好。虢国虽不是大国，但物品还算丰富，二位看上什么东西，尽管说，寡人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这话说的。 我要是看上你的国都，你愿意给吗？ 我要是看上你的百姓和土地，你愿意给吗？ 但虢公不是笨人，虽然见面不多，但他能够感受到嬴开和赵伯圉都不是刁钻的人，放开了让他们提，也提不出什么特殊的要求来。 对方的话说大了，嬴开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说我想娶你女儿，能行吗？ 别看嬴开一天到晚想的很多很多，但真正当他面对虢公的时候，却说不出话来了。 磨磨唧唧，磨磨唧唧了好半天还没改说出来。 虢公等了好久，人都有些困了，于是对嬴开和赵伯圉说道，“二位要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回去后再慢慢想想。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寡人也有些困了，今天的宴会就到这里。” 说罢，虢公和君夫人起身准备离去。 离去？ 就这样走了？ 眼看着准备离去的虢公，嬴开着急了，他很清楚今天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一旦失去，永不再来。 “虢公慢走，嬴开有话要说。”就在虢公准备离去的时候，嬴开鼓起勇气叫道。 “哦-，你有话说？”喝的晕晕乎乎的虢公转过身疑惑的问道。 “嗯---”嬴开点点头，“秦人嬴开有话要说。” 嬴开豁出去了，管他西周时期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管他什么身份地位，官职大小，这一次嬴开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向若曦公主求婚。 君夫人也停下脚步，“请讲。” 这，这个？ 虽然嬴开已经鼓起了勇气，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说不出话来了，脸都憋的通红了。 “虢公，君夫人，我家嬴开公子想来求亲。”赵伯圉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大声对虢公和君夫人说道。 兄弟啊！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头脑里的神经，我想什么你就说什么。 求亲？ 结婚？ 此言一出，虢公和君夫人的酒立即醒了大半，“求亲？求哪家女子的亲事？需要寡人帮忙吗？” “我家公子中意的女子就是你家的若曦公主，我家嬴开公子想请虢公把若曦公主嫁给他。”赵伯圉终于算是把嬴开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苍天啊，大地啊，兄弟你真是伟大，一下子把我心里所有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话已经说出来了，嬴开一下子觉着放松了。 虢公听明白了，君夫人也听清楚了，这两个傻兮兮的秦人不是来关中游山玩水的，更不是来这里参观访问的，人家还带着目的来的，而且这个目的就是你家的若曦公主。 明白了吧，清楚了吧，这两个秦人一点都不傻，从来的第一天起人家就带着强烈的目的来的。 虢公迟疑了，君夫人尴尬了，二人都不说话了。 既然赵伯圉把什么话都说出来，嬴开也不觉着难为情了，拱手对虢公和君夫人道：“虢公、君夫人，嬴开自从上次见到若曦公主之后，就一直难以忘怀，这次前来特恳请虢公能够割爱，把若曦公主嫁给嬴开。若能如此，嬴开将永世不忘虢公对嬴开，乃至秦人的大恩大德。” 啊？ 人家还真是求婚来了？ 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这，这个？”虢公到底是老了，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嬴开，只好望着一边的君夫人。 君夫人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这个，这孩子怎能如此突然呢？” 如此突然？ 突然，这事情绝对很突然，君夫人的话一下子提醒了虢公。 虢公稍稍理了理思绪对嬴开道：“嬴开公子，你不觉着如此向我虢国提亲有些太过于唐突了吗？就算是你想向我家若曦求婚，至少也应该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对啊！西周社会不是今天，男女双方只要自由恋爱就能够成功牵手，就能够走进婚姻的殿堂。 西周末年的中原大地，结婚时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第104章 孩子你把事情想简单了 西周初年，中原大地上诞生了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他的名字叫姬旦。 姬旦不是鸡蛋。 鸡蛋是用来吃的，能够滋养身体，填饱肚子。 姬旦是一个人名，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名。 他的伟大就在于他为中国社会制定了一整套礼仪，规定了人们的日常行为和许多事情的日常做法。 据《仪礼》记载，周初的礼，内容有十七项，包括士冠礼、婚礼、相见礼、乡饮酒礼、乡射礼、聘礼、朝觐礼、丧礼、祭礼、凶礼、军礼(行军，出征)、宾礼等。 《仪礼》中关于婚礼有详细规制，整套仪式合为“六礼“，与三书(即聘书、礼书和迎亲书)一起被合称为“三书六礼“。六礼婚制作从此为华夏传统婚礼的模板流传至今，后世历朝历代的婚制都多数是在此基础上加以变化而来。 六礼指的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纳采就是求婚，问名为请教女子的姓名(同姓不婚)，纳吉为占卜生辰八字是否合适，纳征为交纳彩礼，请期为确定迎亲日期，亲迎为迎接新娘。 看看，多复杂的程序。 这两孩子，啥啥都不懂就跑来向人家虢公提亲，你你你，你们这是来开玩笑的吗？ 虢公这样一说，当下把嬴开说的有些难堪了，赶紧拱手道：“嬴开多谢虢公提醒，我这就回犬丘央求祖母和父亲前来虢国提亲。” 啊？ 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呢？ 虢公和君夫人咋都不会想到这孩子不但唐突，如此直接，而且还死心眼。他仅仅是提醒他一下，没想到人家竟然当真了。 当下愣在那里竟不知该如何。 嬴开到底是西周时期的大龄青年，求婚这事情，他虽然是第一次，也无所适从，但人家有勇气，胆子正啊！ 啥啥都没有，先把自己的想法跟你说出来。而且这孩子不但反应快，话一说完，人家二话没说就准备出门了。 这孩子，咋一点耐心都没有呢？ 他那里知道虢公和君夫人这句话只是一个推辞的话语罢了，而此时求婚心切的嬴开竟然给当真了。 望着嬴开高兴的走出王宫的背影，虢公轻轻地摇摇头，随后和君夫人一起向寝宫走去。 回到寝宫的虢公和君夫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自己的女儿天资聪颖，容貌秀丽，像嬴开这样的愣头青小伙子见到后能不动心吗？ “哎---”虢公一声长叹，“这可咋办呢？” 一直以来，虽然虢公对嬴开赞赏有加，但绝不代表人家就愿意把自家公主嫁给你秦人。 “我早就给你说过，早早给若曦找个好人家，你就是不答应，说什么女儿还小，再等上几年不迟。看看，看看，这下还能等下去吗？就算不被戎狄抢走，却被一个来自犬丘的野蛮秦人给看上了。我看你咋收拾？”君夫人抱怨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虢公不耐烦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前些天申候不是派人来向我女儿提亲吗？我看申国太子还行，可是你就是不答应。说什么人家太子过于轻浮，恐将来对若曦不好。现在可好了，人家申国的太子不行，西陲秦人的野小子就行了？”君夫人赌气的对虢公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答应要把女儿嫁给秦人了？”虢公赌气的说道，“犬丘是什么地方，绝对的不毛之地，周边全是一帮野蛮的戎狄人。若曦嫁到犬丘就等于是羊入虎口，我能害自家的女儿吗？” 这就是虢公的心声，虽然很是欣赏嬴开这样的少年才俊，但是欣赏归欣赏，欣赏绝对不代表人家就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再说了人家女儿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绝对的虢国千金，虢公唯一的掌上明珠，要嫁也要嫁给畿内诸侯中任何一国的太子，当一个太子妃，等到老国君去世之后，理所应当的就会成为关中国家的君夫人。 畿内诸侯，不懂了吧，在西周时期，天下的诸侯分为两类五级别。 两类分别是畿内诸侯和畿外诸侯。 所谓畿内诸侯是指周王室都城周边的诸侯，比如虢国、申国、散国、矢国、井国、荣国等等的国家，因为在关中之内，都称为畿内诸侯。 相对于关中诸国而言，关中之外的诸侯就称为畿外诸侯，比如晋国、楚国、齐国、宋国等等都是畿外诸侯。 而在这些诸侯中，也是有级别的，一共分为五个级别，分别是：公、侯、伯、子、男五等。 而虢国地处周王室都城附近，而且还是诸侯中级别最高的公爵。 人家的女儿，那也是天下诸侯所有公主中，地位最尊贵的那一种，一般诸侯国的太子，人家都未必看得上。 在虢国夫人看来，若曦公主的夫君一定要距离父母近一点，将来便于常来常往。 这等于把选择的对象放在了畿内诸侯中间，在这些国家的太子中为若曦公主寻找夫婿。 条件明摆在那儿。 首先是畿内诸侯，其实还要是太子，第三就不用说了，人还要长得帅。 太难看了，影响观展不说，站在一起也不搭调啊！ 再看看嬴开，一样也赶不上啊！ 要地方没地方，要身份没身份，要长相只能勉为其难。 切不管你嬴开如何的优秀，最大能够当上西垂大夫就很不错了，毕竟此时的秦人还没有建国，这就是说不管你嬴开如何努力也是当不了国君的，只要嬴开当不了国君，那就没法给若曦公主一个君夫人的称谓。 “哎--，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答应申国的求婚呢！”现在虢公真觉着当初没有把女儿许配给申国太子是一个失误，绝对的失误。 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十六岁了，早就该许配人家了。 “夫君，我家女儿还有一个不错的选择。”见虢公已经有些后悔，君夫人立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 “我听说程国的太子仲庚今年也不小了，也没有跟哪个国家结亲。再说了程伯休父又与你同朝为官，若我家若曦能够与程国太子结亲，不但能够甩开眼前这个秦人野小子，还能够增加你在朝中的势力，岂不美哉？” 嗯？ 一举两得。 听完君夫人的话，虢公沉默了，对于程伯休父他是知道的，也是了解的。程伯休父在尹吉甫之后，担任王室司马一职，执掌着周王室的军队，也算是朝中的实权人物。而他的太子仲庚为人品行端正，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若能够与程伯休父一家结亲，对于虢公来说应该是一件大好事。 “你说得对，程伯休父的太子仲庚长相俊朗，人也算正直，确实不错，不过对于人家是否已经婚配，我也不是非常的了解，这万一人家有婚配了，我们主动求人家岂不是丢人？” “这倒也是，我们毕竟是女孩子，在这个事情上不能太主动。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曦会受到伤害的。”君夫人知道虽然自己很是中意人家程伯休父家的太子，但如果对方没有主动向自家求婚，作为女方是不能太主动的。 这事情实在是太费脑筋了，夫妻二人想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想出好办法来。 第105章 各占五成 虢公夫妇睡好没睡好，对于嬴开来说关系并不大；他到底是年轻人，简单的认为人家虢公所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让自己赶紧会犬丘找人来提亲。 第二天一早嬴开就带着赵伯圉过来辞行了，“嬴开拜见虢公，今日特来辞行；回去后，我将让父亲和祖母请人前来虢国提亲。”见到虢公后，嬴开高兴的说道。 孩子啊！认识低下才是真的低下。 这就好像你已经很差了，却偏偏认识不到自己的差到哪里，岂不悲哀？ 见年轻的嬴开一脸的期盼和真诚，本想直接回绝的虢公嘴动了动，最后说道：“好---，寡人明白了，不过你现在还年轻，做事情一定不要意气用事。回去后还是多想想，多向老人们请教请教。” 不听老人言，后悔在眼前。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虢公能当着嬴开的面说这话已经有多重意思在里面，人家不是说了吗，你还年轻，说话没个轻重，还是多听听老人言。 我管你的话里有没有多重意思，反正此时的嬴开只想好事，在他看来，这些话无非是虢公对自己的叮嘱罢了。 “诺--，嬴开一定谨记虢公的教诲，我这就告辞了。” “好，去吧！”虢公无奈的说道。 走出虢国王宫，嬴开与赵伯圉一起上马，兴奋的向西北疾驰而去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 人只要高兴了，做什么事情来都觉着轻松多了，走起路来也快多了。原本三天的路程，两天就赶到了。 “父亲，我回来了。”回到犬丘的嬴开来不及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直接冲进了西垂大夫嬴其的府邸。 “回来就好，快坐下，跟为父说说你此去关中的情况。”见嬴开如此高兴，嬴其也高兴的说道。 嬴开和赵伯圉在嬴其身边的案几跟前坐下来。 “说吧。”嬴其笑着对嬴开道眼里充满了关爱。 “父亲，我和伯圉这次前往关中，实在是太巧合了。” “说说看，怎么个巧合法。”嬴其满眼慈爱的问道。 嬴开便把自己路遇若曦被丰戎劫持的事情和虢公设宴答谢自己的事情说与嬴其。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男人本色，理应出手；虢公设宴答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向人家提起你要娶人家公主的事情？”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提了，我把自己想娶若曦的想法跟虢公说了。”嬴开高兴的说道。 “哦，你说了？”嬴其一听当下露出吃惊的神色，“虢公他是怎回答你的？” “虢公说我操之过急，婚姻的事情应该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微微点头道：“虢公说的不错，此事你确实有些着急了。周王室乃是礼仪之邦，所有的事情都有他本来的规范和程序，我们还是应该按照它本来的程序做事，方才不被人笑话。” 听完嬴其的话，嬴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父亲没有明着批评他，但是言语之中已经很明确的说他没有按照应有的程序进行。 “父亲，我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所以赶回来请父亲和祖母请人出面前往虢国说媒。”嬴开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嬴其随后问道：“虢公还说什么没有？你一定要把虢公所有的话原原本本的跟我说清楚，我也好做出决断。” 嬴其不是嬴开，他毕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对于嬴开所说的话多少是持有怀疑的。 “在我们临走的时候，虢公还说了我们年轻人做事情不要太意气用事了，回去后还是多想想，多向别人请教请教。” 哦--- 人家还说了这话？ 嬴其听罢起身默默的望着窗外。 窗外，陇山上的青草正在茁壮成长，呈现出一派绿油油的景象，这时一年中陇山最好的时节。 “父亲，你在想什么呢？”见父亲嬴其一直望着窗外，嬴开追问道。 “我在想此事成功的几率。”嬴其答道。 成功的几率？ 几率？ 这个字一出口，嬴开就知道父亲有难处了。 嬴开于是道，“父亲，实话告诉你这一生我非若曦公主不娶。不娶到若曦公主我也就不再结婚了。” 哎-- 这孩子，你咋就这么犟呢？ “你非若曦公主不娶？”嬴其不满的望着嬴开，随即问道：“那人家跟你说过，她会非你不嫁吗？” 从嬴开转述虢公的话里，嬴其能够清楚的判断出虢公的态度，人家不想明确的拒绝嬴开，才故意让嬴开回来多问问老人，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这个？”听到父亲的问话，嬴开当下语塞。自己确实是非曦公主不娶，但是若曦公主却从来没有说过非自己不嫁啊？ “嬴开，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为父还是提醒你，按照周王室的规定，结婚不单单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而是还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父母手中。这一点你可明白？虢公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你，但是人家也没有答应要把女儿嫁给你。” “父亲，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说这话的时候，嬴开的言语中已经流露出了失望神色。 犬丘大夫嬴其知道嬴开完完全全的喜欢上了那位虢国的公主若曦，更知道嬴开对于犬丘乃至于整个秦人来说的重要作用。 他不想让嬴开伤心，也不想让嬴开因此就一蹶不振。于是嬴其拍拍嬴开的肩膀，坚定的对嬴开道：“为父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人家中原国家对我们秦人的态度。不过你放心，为父一定会竭力为你促成此事。” 嬴开抬起头望着父亲嬴其：“父亲，我信你。” “好---，你先回去休息休息，让我再好好想想。”嬴其对嬴开嬴开道。 “嗯---”嬴开起身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见嬴开准备离去，赵伯圉也起身对嬴其道：“大人，那我也走了。” “你稍等一下。”嬴其叫住了赵伯圉。 “诺---” 等嬴开走后，嬴其对赵伯圉道：“司马关中之行，你一直跟着，现在你跟我说实话，你对司马大人娶若曦公主这事有几分把握？” 赵伯圉想了想道：“各占五成吧！” “为何？” “大夫，我从虢公的话里能够听得出人家其实并不愿意把公主远嫁到我们犬丘来，一则是我们这里条件艰苦，怕若曦公主受不了如此艰苦的环境；二则就是我们给不了人家若曦公主想要的地位，依人家虢国公主的身份，不管嫁到那个国家，最终都会享受到君夫人的待遇，但是我们秦人仅仅是一个王室的一个臣子，最高也就是一个大夫罢了。所以公主嫁给嬴开，肯定是自降身份。基于以上两个方面的原因，虢公是不愿意把若曦公主嫁给嬴开的。”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其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们秦人倾其所有也给不了人家应有的待遇。其实虢公的话里已经委婉拒绝了嬴开的求婚要求。” “大夫不必失望，我刚才说了，成与不成各占五成。” “哦，说说看。” 第106章 再去关中 各占五成的意思就是有一半的成功。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其对赵伯圉道：“说说看。” 赵伯圉继续道：“大夫，据我的观察，若曦公主本人是非常喜欢我们的司马大人的。” “何以见得？” “这是一种感觉，我完全能够感觉到这位虢国的若曦公主对我家嬴开公子是有感情的。一则我家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二则就是我们秦人身上有关中公子身上所不具有的勇气和担当。不管成与不成，我们或可一试。”赵伯圉毕竟是结过婚的人，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是有点感觉的。 嬴其没有说话，他到底是年龄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他知道感情是感情，两个人的事情。 但作为父母，谁都不愿意让孩子去犬丘这个鬼地方受苦的。 “好了，我就了解这些情况，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嬴其对赵伯圉道。 “诺---” 等嬴开和赵伯圉都走后，嬴其来到母亲的住处，他需要跟母亲好好商量商量。 听完嬴其对嬴开婚事的介绍之后，老太太说话了：“嬴开这孩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既然他说此事能够成功，那我们就费点心思，帮一帮你嬴开。成与不成，那就看老天的了。” “哦？母亲以为此事可以成功？”母亲的话让嬴其甚是意外，在他看来此事基本上没有多少可能，但是母亲却说让自己努力一下，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成不成功，为娘不知道；但是只要我们努力了，那就不后悔了。” 嗯--，母亲说的对，我们不能自己把自己吓到。成与不成，当下都很难说。不过在没有完全失败之前，至少应该努力一次。 母亲的话，让嬴其再次坚定了信心，“母亲说得对，虽然我也知道此事成功的几率并不大，但是我还是愿意替嬴开辛苦一趟，若是成功了，反而能够说明秦人在关中诸国的地位也是有所提升的。” “好---，带上几个会说话的同僚一起去关中，不管怎样，也要让人家虢公看出我们的诚意。” “好的，那我就带上赵周一同前往关中拜谢王室对我们的支持。等我拜见完天子之后，顺道去一趟虢国，替嬴开求婚。同时也给虢公带些牛羊马匹等礼物，感谢一下人家虢公对我们秦人的帮助。”嬴其说道。 “如此最好，多与关中国家走走，这对我们秦人是有好处的。”听完嬴其的话，母亲赞赏的点头说道，她知道此时的秦人并不强大，需要王室和关中诸国的帮助。 几天后，嬴其准备好了给王室进贡的马匹、牛羊以及各种物资，准备前往关中了。 嬴开府上。 听完父亲嬴其的分析之后，原本还是信心满满的他一下子被人打到了谷地。虽然此时他已经知道了父亲此行关中的目的，但他的情绪还是低落的。 好几天来，他总是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山川。 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虢公要他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实际上就是要让他自己知难而退，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明白自己跟若曦公主之间巨大的差距。 “嬴开---，不，司马嬴开，大夫准备带人前往关中了。”此时赵伯圉兴冲冲的冲了进来。 “父亲带人去关中，管我什么事情？”嬴开无奈地说道。 “难道你不想若曦公主了？”赵伯圉已然很兴奋的说道。 “想是想，但你也知道，就算是我们做再多的努力，人家虢公也不会把女儿嫁到我们犬丘这个鬼地方来的。”随后嬴开狠狠的用拳头砸在床上气呼呼的说道：“谁让我们出生在犬丘这么一个鬼地方呢！” “你这个人咋变化这么大呢？前几天还信心满满的带我去关中求婚，这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咋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是的，前几天我确实带你去见若曦，但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单单是个人之间的事情，还牵扯道很多很多的东西，虢公是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的---”嬴开赌气的说道。 “嬴开，你冷静冷静，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只要若曦公主还没有出嫁，你就还是有机会的。”赵伯圉劝慰道。 “我冷静不下来啊！”嬴开毕竟年轻人，一个饱受爱情折磨的年轻人。 就在这时，西垂大夫嬴其走了进来。 见父亲进屋，嬴开起身说道：“嬴开见过父亲。” 几天没见，原本很是精神的嬴开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又黑又瘦，神情低落，嬴其看着痛心啊！ “孩子，明日一早我将带人前往关中向王室进贡。你如没事，可随我一同前往。”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嬴开拒绝道。 现在嬴开已经知道那位传说中的虢国公主是不会嫁给自己的，他认命了，也知趣了。 既然没有希望，还跑到关中去做什么，难道是去丢人的吗？ 为了自己仅存的一点尊严还是不去为好。 “哦？这才几天时间，你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难道是不想娶媳妇了？”嬴其知道嬴开心中的苦楚，于是故意放轻松话题，笑着跟他说道。 嬴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问话，赵伯圉见状抓起嬴开的手道：“走吧，就当是散散心。” 既然父亲和好友都希望自己出去走走，嬴开执拗不过，只好跟着嬴其一同再次前往关中。 人活着其实就是一个心情。 当初，嬴开在一股子劲的带动下前往关中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未知的，是冲动的，是一种心中有千万句话不吐不快的感觉。 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跟虢公说了，跟君夫人说了，人家也委婉的拒绝了自己。此时的他走在前往关中的路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冲劲。 路还是原来的路，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高兴或者悲伤就变长或者短；天还是原来的天，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兴奋或者忧伤而变晴或者阴；山水还是原来的山水，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升迁或者贬黜，变得清澈或者浑浊。 所变的只是人的心境罢了。 多日后，嬴开一行再次来到关中。 此时已经是初夏了，关中的原野上到处是忙碌的人们，大地也呈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第107章 有人在关注自己 前面已经说过，西周建立之初，为了防止外族入侵，周天子专门设立东、西两个虢国来守护边境，拱卫王室。所以，秦人要想由西向东进入周王室就必须路过西虢国，也就是若曦公主的国家。 虢城。 经过长途跋涉，西垂大夫嬴其带领的队伍已经来到虢国境地。 “嬴开，你和伯圉且留在虢国，我和赵大人一同前往王城，等我们回来之后，我等一同拜会虢公。”路过虢城的时候，嬴其对嬴开说道。 “这个？”此时的嬴开望着虢城高高的城墙迟疑了。 他想再见一次这座城池里面住着的那位美丽公主。 可是见一面之后，又能如何？ 难道还指望人家嫁给自己吗？ 哎--- 嬴开心中一声长叹，不再说话。 见嬴开不再说话，嬴其于是对赵伯圉道：“伯圉，你好生照看公子，待我与你父亲回来之后我们再做决断。” “诺---” 安排好这里的一切之后，嬴其便带着赵周等人前往王城了。 西垂大夫等人走后，此地只剩下嬴开和赵伯圉两个人了。 “司马大人，我们进城转转。”赵伯圉对嬴开说道。 进城？ “进城做什么？”嬴开反问道。 进城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进城能做的事情多的去了，能吃饭，能睡觉，能逛街，还能看美女...... 城里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你竟然问我进城能做什么，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不进城难道晚上睡在城外吗？”这一次赵伯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反问道。 此言一出，嬴开没话说了，虽然是犬丘出生的孩子，但毕竟也是在城里长大的。 城里生活惯了，现在让他睡在野外，他还真受不了。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跟赵伯圉进了城。 这里的一切还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因为他的来与走发生任何的变化，街上往来的人们该吃的吃，该穿的穿，该逛街的继续逛街，该做买卖的继续做着买卖。 在靠近王宫的地方，赵伯圉为二人找了一家客栈。 之所以选择靠近王宫的地方住宿，赵伯圉也是经过了一番思考的。 别以为粗人就没文化，别以为粗人就没长心思。 所以当赵伯圉选择住在王宫附近的时候，嬴开也没有反对。 收拾完毕，二人来到客栈前面的酒家，“小二，准备些酒肉。” “好勒---”小二高兴下去准备酒菜了。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嬴开能够看见不远处的虢国王宫。 不一会儿，酒菜就上来了。 赵伯圉给嬴开舀上酒，“喝点吧，喝酒能消愁。” 酒还是原来的酒，喝多了会上头。 嬴开喝着酒，心中波澜起伏。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他妈难。这里面牵扯着出身，牵扯着地位，牵扯着金钱。 哎--，做人咋这么难呢？人与人之间为何要有那么多的差别呢？嬴开喝着酒头脑中一直在胡思乱想着。 “哎---，想什么呢？有话就说出来。”赵伯圉见状对嬴开道。 “没什么，伯圉，你说这人与人之间为何要有这么多的差别呢？”嬴开没头没脑的问道。 嗯? 这话问的突然啊！ 赵伯圉疑惑的望着嬴开，“这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有差距的啊！天下有天子，国家有国君，就像我们犬丘也有大夫一样。在天子、国君、大夫们的下面还有各级官员，官员的下面有百姓。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如果没有这样的差别，这天下不就乱了吗？” 嬴开只喝酒不回答。虽然西周时期的酒多为粮食酿造，酒精度不高，但是喝的多了也会伤人。 嬴开知道赵伯圉已经结婚了，此时正处在婚姻的甜蜜之中。咋能理解他一个被爱情折磨得要死要活的年轻人的心境呢？ 既然话不投机，多说也就无益了，于是二人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喝着酒，夜幕也慢慢的降临了。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走进了客栈。 左右瞅了瞅之后，径直来到嬴开跟前，“这位可是嬴开公子？” “哦？我是，我是，你找我有何要事？”嬴开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了，抬眼望着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却记不起来她到底是谁了？ “嬴开公子，我有一封信要交给你。” 啊？ 还有信要交给自己。 嬴开不仅问道，“你是？” “我是若曦公主的侍女，我们是见过面的。”侍女答道。 公主的侍女？ 嬴开如梦突醒，摇摇头再看一眼侍女，果不其然，来人正是若曦公主的侍女，他们确实见过面。在陇山他们救下来的就是若曦公主和这位侍女。 “公主让你来送信？做什么？”嬴开问道。 “公主没有说，只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你一看便知。”侍女说道。 “好好好--”嬴开接过信连声谢道。 西周时期，纸还没造出来，信件是写在绢帛上的。侍女把信交给嬴开之后，转身离去。 信？ 若曦公主竟然写信给自己？ 嬴开有些茫然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和赵伯圉来虢国的事情并没有告诉虢国的任何一个人，若曦公主是怎么知道他已经来到虢城呢？ “侍女请慢走。”就在侍女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嬴开赶紧起身对侍女喊道。 侍女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门外，停下了脚步。 嬴开上前，“请问小姐，我与伯圉来到虢城，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若曦公主是如何知道呢？” 侍女淡淡一笑道，“这要问你自己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嬴开摇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清醒。 想了又想，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有人在一直关注着自己。 苍天啊！大地啊！ 竟然有人在一直关注着自己。 明白了若曦公主一直还在关注着自己的时候，嬴开心中那颗即将熄灭的火种再次被点燃了，“若姑娘不弃，请屋中一叙。” 侍女稍稍一愣随后道：“也好。”跟着嬴开一起来到位于客栈里的房间。 进屋后，嬴开给侍女倒上水，“姑娘稍坐，我看后再说。”嬴开走进里屋打开若曦公主的来信。 若曦公主的信很短，就几句话“自与公子别后，曦甚是想念，盼能再次与公子相见，也望公子早做决断。” 春秋之前，中华大地根本没有什么“三纲五常”“仁义礼智信”之类约束男女交往的禁锢，男女之间的交往还是很开放的，基本上是能够直接表达自己意愿。 第108章 爹为你求婚 早做决断，这是什么意思？ 嬴开就不明白了，他有什么好决断的。 虽然有所疑惑，但嬴开也不是傻子，从若曦公主的信中他能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若曦公主对自己寄予希望的。 嬴开来到外间，问侍女道：“让姑娘久等了，嬴开有几个问题想问姑娘。” “公子请讲。” “我走的这几天，若曦公主没事吧？”嬴开直接问道。 “哎---，让我怎么说呢？”侍女叹息一声道：“自从公子向我家公主求婚后，我家公主的日子就没有安宁过。” “哦？这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的求婚让虢国为难了吗？这几天来，君夫人多次跟公主说要把她许配给程伯休父的太子。公主为这事正在和国君和君夫人怄气呢？” 对于程伯休父这个人，嬴开是知道的，此人乃是程国的国君，更是王室的肱股之臣。虢国公主若曦若能够与这样的家族结合，绝对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想到这里，嬴开道：“这么说公主是答应人家了？” “糊涂。公主若是答应，还用派我来向你送信吗？”侍女的话让嬴开茅塞顿开，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若曦公主这是在等自己。 “好，你回去告诉公主，嬴开对公主一片诚心，绝不更改。让她静等几日定有回音的。” “好的，我先告辞了。”说罢，侍女向屋外走去。 送走若曦公主的侍女，回到屋里的嬴开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急切，此时的他真的很是急切啊！ 他盼望着父亲嬴其赶紧回来，赶紧前往虢国王宫替自己求婚。不管人家有什么样的要求我都答应，只要虢公愿意把若曦公主嫁给自己。 等待总是焦急的，也是漫长的。 三日后，前往镐京觐见天子的西垂大夫嬴其终于回到了虢城。 “父亲，你可回来了，我等的好焦心啊！”见到父亲后，嬴开赶紧上前说道。 “哦---，这才几天时间，怎么又像变了个人一样？”见嬴开高兴的神情，嬴其笑着调侃道。 变化实在是太快了，临走的时候嬴开还是愁容满面，回来的时候他又是喜笑颜开，如此大的变化，嬴其实在是受不了啊！ “父亲，我有话对你说。”说罢，嬴开拉着父亲来到一边悄声对他道：“若曦公主给我来信了，要我早做决断。” 说这话的时候，嬴开像个小孩一样，骨子里都带着微笑。 “竟有此事？”嬴其听罢稍稍吃惊了一下，随后微微点点头，“我明白了，明日一早我就进宫拜见虢公，替你求婚。” 嬴其不是嬴开，几十年的阅历告诉自己一定不能高兴过早，即便是若曦公主跟嬴开之间心心相映，也绝不代表虢公就一定会同意二人的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婚姻的必备条件。 但既然孩子如此兴奋，若曦公主对嬴开又是一往情深，就算是冒险自己也要进行一次。 父亲嬴其终于要进宫给自己提婚了，嬴开难掩心中的激动，“好的，谢谢父亲。”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早，嬴其带着犬丘令赵周走进了虢国王宫。 “西垂大夫嬴其、犬丘令赵周拜见虢公。”见到虢公后，嬴其等人拜道。 “西垂大夫客气了，你我同为王室臣子，不存在谁拜见谁的事情，快快请起。”虢公客气的说道。 嬴其起身后，对虢公道：“感谢虢公多年来对秦人的帮助，这次嬴其前往镐京觐见天子，顺便也给虢公带来了礼物，还望虢公笑纳。” “哦？还给寡人有礼物？”虢公笑着说道：“你我同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区区小事何足言谢，西垂大夫客气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仅仅是一些秦人的特产罢了。”说罢，嬴其示意赵周把礼单交给虢国内侍。 内侍接过礼单，呈交给虢公。 虢公一看，当下吸了一口气，这哪里是简单的特产啊！这分明是人家有意为之。只见礼单上有秦地良马五十匹，牛羊百头，还有不少的珠宝玉器等等。 看着如此丰厚的礼单，虢公当下就愣住了，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处理。 许久，虢公这才说道：“西垂大夫如此丰厚的礼单，寡人实在是不敢收啊！” 这份礼单中，最重要的当然是战马了。 要知道秦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周王室的一员，就是因为他们善于养马，这才一步步在周王室的朝廷中站稳了脚跟。 秦地良马简直就是当时的知名品牌。 秦人一下子送给虢国五十匹良马，这是简单的土特产吗？但是面对秦人如此丰厚的礼单，虢公也迟疑了，要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战马的多少意味着国家实力的强弱，作为一国之君的虢公能不为自己的国家安危考虑吗？ “虢公请收下，我还有话要说。”嬴其说道。 “西垂大夫请讲，寡人听着呢。”虢公当然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于是说道。 嬴其望了望身边赵周，示意他作为媒人把嬴开的事情提出来。 赵周会意，上前一步道：“虢公，受我家主母之托，外臣特来为我家少公子嬴开求婚。我家嬴开公子自上次见到贵国若曦公主之后，心生爱慕。我等这次前来，有意促成此事。还望虢公垂爱！” 虢公听罢，脸色越来越沉。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看来这个名叫嬴开的秦人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娶女儿了。原本他都已经把话跟嬴开说的够明了，也希望嬴开这个小子能够知难而退，谁知道人家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把西垂大夫说动了，让他亲自来跟自己提亲了。 颜面啊！ 你们这些秦人咋就不知道颜面这两个字咋写呢？ 不可理喻，实实在在的不可理喻啊！ 你是什么人，我家公主又是什么人，两者之间的差距大的去了，你们竟然还敢来我这里提亲。 难道你们秦人久居西垂，忘了天下还有门当户对，身份差别这事情吗？ 难道非要我直接把礼单摔倒你们脸上才知道退缩吗？ 此时虢公真的是左右为难啊！ 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答应就意味着女儿要远赴犬丘，嫁到陇西那个不毛之地去。而且从此后自己就会受到关中所有国君的嘲笑。 自从西周王室建立以来，还没有哪国的公主嫁给地位低下的秦人，自己这一次可真的是开了先河，吃了螃蟹，用头狠狠的撞了一次钟。更为重要的是自己还会因此得罪同朝为官的程伯休父。 第109章 我的条件 癞蛤蟆想吃天肉，凭的是勇气。 秦人公子想娶虢国公主，凭的是无知吗？ 兄弟你知道不？的话让我为难了。 毕竟下面站着的不是一般的人物，眼前这个黑黑壮壮的中年人，可是陇西的大夫，为王室驻守西部边境的军政首脑。 虽说此时的秦人还没有建国，但是秦人的实力却不容忽视。今后虢国若是有事，说不定还需要他的帮助。 虢公很清楚，此时的秦人虽然地位依然低下，但实力却不容忽视。 我不想为你，但也不想得罪你。 难啊！ 此时虢国大殿上气氛安静极了。 自从上一次嬴开当面向虢公提出这问题了时候，虢公就一直在想着如何拒绝或者是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幻想着，秦人能够知难而退，不再向他提出这种无知的要求。可是这些不知礼数，不知进退，不知死活的秦人一点眉眼都没有，简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看来不让他们彻底死心，他们总是存在侥幸心理。 既然西陲大夫嬴其把话提在当面，于是虢公说道：“西陲大夫，既然你已经把这话明确的提出来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如有不中意的地方，还请见谅啊！” 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客气，不过这些人也往往难以对付。 “虢公请讲，嬴其洗耳恭听。” “西陲大夫，你也知道，我的女儿从小生活在关中，条件优越，地位尊崇，长这么大也没有受过什么苦。我这么说不为过吧？”虢公很是关心的对嬴其说道。 嬴其点头道：“虢公所言极是，若曦公主确实地位尊崇，出身高贵。” 虢公听罢笑道：“可是犬丘苦寒，作为公主的她肯定受不了那里的艰苦。如果嬴开执意要娶若曦为妻，那就得生活在关中，不能让我的女儿去犬丘那个地方受苦。” 啊？ 人家要生活在关中？ 嬴其听罢吃惊的望着虢公，人家依然是满脸堆笑。 虢公越是笑的开心，嬴其越发觉着背上发凉。 虢公继续说话了，“再说了，若曦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公主，要是嫁给你家嬴开，那肯定是下嫁了。我们虢国是顶着很大压力的，作为父母，谁都想让自己的孩子生活的好一些，为了女儿的未来着想，就算我们女儿愿意嫁给嬴开，嬴开至少也得有一座城池作为他们今后生活的地方吧！” 不但要生活在关中，而且还要有自己的城池。 此时的嬴其已经不是背上冒汗了，满脸都是虚汗。 但仔细一想，虢公也没有说错啊！人家若曦公主从小生活优越，地位尊崇。嬴开若真的要娶人家，确实得有所准备才是。 总不能让人家若曦公主跟着你嬴开去犬丘那个戎狄遍野的穷酸地方吧。虢公提出今后让嬴开他们生活在关中也没有错啊！ 再说了，人家还要求嬴开在关中有城池。 一个在关中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的人，凭什么有城池呢？ 这不是摆明了给秦人出难题吗？摆明了要嬴开知难而退吗？ “西陲大夫，寡人的话，你可听明白了？”见嬴其满脸虚汗，一脸难堪，虢公提醒道。 “哦？我听到了。”嬴其木讷的答道。 “西陲大夫，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你们秦人来说是难了些。但是还请你能够理解我们做父母的难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生活的好一点呢？”虢公同情的说道。 嬴其重重的点点头，“嬴其理解虢公的难处，也知道你为了自己的儿女所操的心。其实这样的要求确实不高，毕竟若曦公主乃是一国的公主，金枝玉叶，要嫁也要嫁给周边国家的太子。谁料我这个儿子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以低贱之身娶一国之公主。虢公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虢公的要求说给嬴开，让他知难而退，不再做哪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嗯---，西陲大夫能够这样想，寡君甚是欣慰。年轻人有些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人总是要长大，也会明白事理的。再说了孩子们年轻不懂事，但我们这些做父母绝不能犯浑。” 做父母的绝不能犯浑？ 这话说的嬴其的脸更加能看了，他很清楚虢公这话实际上在批评自己。 嬴开年纪轻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你嬴其就不一样了，也是做父母的人，更是王室的西陲大夫，咋就这么不懂事呢？不但不阻止你儿子的鲁莽行为，反而跑到关中来给嬴开提亲。 还有点当父母的样子吗？ 嬴其的脸更红了，原本就很黑的脸庞变得又红又黑，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赵周见状赶紧解围道，“虢公，我们知道该怎么办呢？”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留二位了。”虢公很明确的表示送客了。 随后虢国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得说道：“哦---，你看看，你们给了虢国这么大的礼单，我却给你们出了如此大的难题，实在是很难为情啊！这个礼单，你们还是收回吧。” 说着，示意内侍把礼单交给嬴其。 “不不不，礼单还请虢公收下，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拿来感谢虢公对秦人帮助的，与此事毫无关系。还请虢公万万收下。”嬴其赶紧阻止道。 “哦？这么说这个礼单我能收下了。” “还请一定收下。”嬴其赶紧转身，“我们先走了。” 说罢，嬴其带着赵周离开了虢国王宫。 离开虢国王宫时，嬴其几乎是跑着出去的，他觉着眼前这座王宫让他感到非常有压力，非常的难堪，一时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来到屋外，嬴其当下觉着天蓝了，地阔了，整个人也赶到舒畅了不少。 嬴其深深的吸了口气，啊！好舒畅。 这时嬴开和赵伯圉早就在这里等候他们了，“父亲情况如何？”见到父亲后，嬴开急切的问道。 嬴其凝重的看着嬴开，久久不说话。 见父亲迟迟不说话，嬴开更加着急了，“到底咋样啊?” 嬴其望着孩子，随后凝重的说道，“孩子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啊---”嬴开吃惊地望着嬴其，“这么说人家是拒绝我了？” 嬴其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赵周上前说道：“哎--，少公子，我这么跟你说罢，人家倒是没有决绝你，可是人家提出的条件，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 第110章 我又一次来了 条件？ 对，就是条件。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结婚都是有条件的，虽然时代不同，条件不同，但结婚得有条件是一定的。 古人称之为“纳征”也叫聘礼，今天叫做礼金，礼钱，叫法不同实质相同。 这也算是继承了祖先的优良传统。 要想娶若曦公主，就要满足虢公的条件， 嬴开一听就立即明白了，其实虢公并没有完全拒绝自己，“条件？什么条件？说来我听听。” 好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看来不让你见见棺材，你不知道到底有多可怕了。 “虢公说了，你要是想娶他女儿，首先必须生活在关中。而且还要在关中拥有城池还地盘。明白了吧？”犬丘令赵周用一种调侃的方式对嬴开说道。 嬴开默然许久问道：“还有什么条件？” “当然了，人家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你还得要有官身。不然身份不对等，他们会受到关中诸侯嘲笑的。”当然了，这一句话是赵周自己加上去的。但是按照实际情况，这一条也是必须加上的。 城池，土地，爵位。 把赵周的话连接起来，其实就是这三样。 嬴开明白虽然人家没有明着拒绝自己，但明眼人一听人家的条件，再结合此前虢公跟自己的谈话，虢公的态度再清楚不过了。 “孩子，回去吧，既然若曦公主不是咱的人，该放手就放手吧！”嬴其便对儿子说道。 回去好好想想，想完之后，洗洗睡吧，至于结婚这事情，还是在梦里多想几次为好，反正想多了也不影响什么。 可是嬴开这孩子偏偏不是一个想完就睡的人，他不但想做梦娶媳妇，而且还想在实际中娶媳妇。 于是就出事了。 “大夫，嬴开公子不见了。”第二天一早，嬴其等人还在休息，赵伯圉就一头冲进房间大声叫喊道。 嬴开不见了？ 嬴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今天一早醒来，已经不见了嬴开的踪影。我在馆驿里寻找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找到司马嬴开的踪影。听馆驿的人说嬴开公子天还没亮就出了门，具体做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嬴其到底是当首领的，经历的事情也多，想了想道：“当下我们在虢城之内，按照时间现在应该没有开城，所以嬴开没有出城。伯圉，你带人前往四门，守住出口，若他出城，肯定能够碰到。” “嗯---”赵伯圉赶紧带人出了馆驿，前往虢城四门守候。 赵伯圉走后，嬴其再也睡不住了，起身来到犬丘令赵周的房间，此时赵周刚刚起床。 “犬丘令，嬴开不见了。” 嬴开不见了？ “这孩子不会受什么刺激吧！大清早的不好好在馆驿里待着，乱跑什么呢？” “以犬丘令之见，嬴开会去了哪里？”嬴其问赵周道。 赵周稍稍一想说道：“此时城门未开，嬴开公子应该是去了虢国王宫。” 去了虢国王宫？ 嬴其一听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犬丘令说的不错，我也觉着他应该去了虢国王宫。那以犬丘令之见，我们要不要找他呢？” “看看可以，但没有必要打扰嬴开公子。你我都是过来人，对感情这事还是有些了解的，本来就是挺伤人的一件事。加之嬴开公子用情太深。让他自己去虢国王宫看看，了一下最后的心愿吧！” 嬴其听罢，微微点点头，“也好，只要嬴开没事就好。” 随后，嬴其对侍卫道：“你带人去虢国王宫门口看看，见到嬴开公子后，暗中盯着点。” “诺---”侍卫说罢，随即带人出了门。 虢国王宫。 清晨的天空还没有亮，秦人公子嬴开便一个人来到了这里，而且已经等了好长时间。 经过这么一闹腾，不要说是虢国贵族，就连守卫宫门的侍卫都认下嬴开这个傻乎乎的秦人公子。 这不就是想吃天鹅肉的那只癞蛤蟆吗？ 这么早又来做什么，难道还在等天鹅吗？ 见侍卫开门，嬴开赶紧上前对侍卫道：“烦劳这位小哥禀报虢公，就说秦人嬴开求见。” 这个时候让我向国君禀报？ 侍卫看了看天，黑乎乎的，再看看嬴开也是黑乎乎的，“天还没亮，国君尚在歇息，小的实难从命。” 嬴开一看，天确实没亮，只好继续等待，终于东方开始泛白。 王宫侍卫也感到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只好起身前往虢公寝宫，向虢公禀报去了，“启禀君上，宫门外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刚刚起身的虢公疑惑的望着君夫人。 君夫人也是一脸的迷茫，随即问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求见呢？” “来人乃是秦人的公子嬴开。”侍卫答道。 啊？ 嬴开清晨一大早来求见虢公？ 这下虢公更加的吃惊了，“他来做什么？” “嬴开公子说要面见虢公。” 啊？ 嬴开要面见虢公？ 虢公和君夫人不由得有些恼怒了。 寡人已经跟你父亲说过条件了，你还不知难而退，来我王宫做什么？ “夫君，我看这个嬴开接二连三的纠缠我家若曦，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不要见他。直接叫人将他轰走。”君夫人对虢公提醒道。 不是好人？ 君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虢公虽然有所不满，但人家对嬴开的认识还是蛮正确的，“他无非就是想见见寡人，看看我的态度。人家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再说了，嬴开若不是好人，我家若曦早就被戎狄抢到北地做了戎狄贵族的妻妾。若真如此，你我今生想再见到若曦都难了。我看还是见一见，也提早让他死心。” “哎---，我家若曦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偏偏摊上这么个不知进退的楞小子呢？”君夫人一声叹息，随后摇摇头。 “让嬴开公子大殿等候，寡人随后就来。”虢公穿好衣裳开始洗漱。 “诺--” 不一会儿，虢公洗漱完毕来到大殿，嬴开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秦人嬴开拜见虢公。”见虢公来到，嬴开赶紧拜道。 “嗯--，起来吧！不知公子来见寡君有何要事？” “为若曦公主而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嬴开也没有必要在掖着藏着了，很是明了的说道。 哦--，跟猜想的一模一样。 虢公知道，今天是跟他有个了解的时候了。 “寡人昨天已经跟你父亲说过了，他们难道没有把我的话告诉你吗？”虢公问道。 “父亲已经把虢公的意思跟我说明了。今天我就是专门为此事而来。”嬴开如实答道。 第111章 白日做梦吗 知道条件还敢来？ 看来这孩子没有被自己的条件吓住啊？ 虢公的眼睛都睁大了，呆呆的望着嬴开。 “孩子立足关中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真有把握立足关中？”虢公吃惊的问道。 嬴开点点头坚定地说道：“为了娶到若曦公主，我能做得到。不知虢公能否坚守承诺？” 啊？如此苛刻的条件他都能够答应？这小子莫非是疯了？ 虢公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不算高，也不算壮实的小伙子，“嬴开公子莫非是说笑话？你们秦人久居西陲，在关中无根无基，你凭什么在关中拥有城池和土地？我再强调一遍，我是不会把女儿嫁到犬丘去的。” “我明白，我一定会在关中迎娶若曦公主，而且也必将在关中拥有属于我们秦人自己的城池和土地。”嬴开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 “好---，就算你将来在关中拥有属于自己的城池和土地，但是我女儿青春有限，我是不会让她拿一辈子的青春去等待的。”虢公再次强调道。 将来或许你们秦人能够在关中拥有土地和城池，但我女儿的青春有限。你不能让她从现在一直等到七老八十，等是等到了，人也老了。 “我的青春也有限，不会让若曦公主等一辈子的。”嬴开肯定的说道。 青春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你家女儿的青春有限，我嬴开的青春也是有限的。 “好---，那我们就以一年为限。一年内，你若在关中拥有地盘和城池，我就把若曦嫁给你，若你一年内还没有成功，那我就不再等你了。若曦也将会嫁给关中诸侯国的太子。”随后虢公对嬴开道：“我的话你可听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虢国明显是赌气了。 秦人吗？不就是那个远处西垂放马的马夫吗？就算你再有出息，最大也就是一个弼马温，成不了天蓬元帅的。 “嬴开听好了。”嬴开也赌气的说道。 好小子，你还真杠上了？我倒是要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了。于是虢公也赌气的对嬴开说道，“好---，寡人等你的好消息。记着，寡人的女儿青春有限，一年后你若不来，她就嫁人了。” “好---，我会坚守承诺的。嬴开就此别过。”说罢，嬴开拱手转身离开。 等嬴开走出大殿，君夫人出来了。 女人到底是心软，对虢公道：“夫君，你会害了这个孩子的。秦人弱小，凭什么在关中立足呢？” “哎---，我岂能不知秦人的实力，但是你看看这小子，死缠烂打，自不量力，非要娶若曦为妻，我有什么办法呢？不给他出点难题，他是不会自己回头的。将来就算他头撞南墙头破血流，也与我无干啊！”说罢，虢公摇摇头向殿外走去。 虽然虢公跟君夫人都认为嬴开等秦人是没有办法在关中立足的，但是已经拿到虢公承诺的嬴开却不这样认为。出门的时候，嬴开明显感到了原本沉重的脚步一下子变轻了，走起路来也有精神了。 这时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公主，你怎么来了？”嬴开只管低着头走路，差点撞在了对方身上。 “嬴开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若曦公主怪罪的说道。 虽然是怪罪，嬴开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为了公主的一片真心，嬴开将在所不惜；你等着，一年之后，我一定会来娶你的。” “可是你们秦人弱小，凭什么在关中立足呢？”虽然嬴开说的轻松，但是作为公主的若曦怎么也是不会相信的。 立足关中凭的是实力，就当下秦人这点力量，杀羊宰牛绰绰有余，用来对抗如狼似虎的戎狄，和那些心肠歹毒的关中国家，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要么戎狄灭掉，要么被关中国家算计掉。 比凶狠，秦人不如戎狄；比心眼，秦人不如诸侯。 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为了秦人的未来，好好想想，还是算了吧！ 但嬴开是一个死心眼的人，认定的事情就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公主尽管放心，嬴开说过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会做到的。” “我等着你，也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既然嬴开如此坚定，若曦公主还能说些什么呢？ 有了虢公的承诺，有了若曦公主的信奈，原本心情沉重的嬴开一下子觉着自己轻松了许多，走起路来也觉着有力了，步伐坚定了。 就在嬴其、赵周等人百无聊赖之际，嬴开回来了。 “父亲，我回来了。” “回来了？一个人出门连个招呼都不打，这算是咋回事？”嬴其没好气的问道。 “我去虢国王宫了。”嬴开老实答道。 “哼---，还嫌人家的条件不多吗？”嬴其生气的说道。 “我去亲口告诉虢公，我答应他的条件，明年这个时候，我将在关中迎娶若曦。”嬴开答道。 啊？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很不上前去摸摸孩子，看他到底是不是发烧了。 若不是发烧，咋会说出如此糊涂的话。 立足关中？ 这是闹着玩的吗？这是说说就能办到的吗？ 多少代秦人呕心沥血，筚路蓝缕，死伤无数，都没有办成的事情，你嬴开一年内想办到？ 孩子，就算是做梦，咱也有点基础好不？ 千万别做白日梦。 嬴开望着嬴开，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你说你答应了虢公的条件？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取得一点点小小的胜利，真的就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实力了？孩子，别傻了。人犯浑一阵子可以，但是决不能一生都犯浑。实话告诉你，我们秦人没有实力在关中立足的。” 此时的嬴开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老老实实的听着父亲的数说。 “孩子，我知道你有些能力，但是你别忘了，当下的犬丘是我在当家，为了万千秦人考虑，为了祖先的家业考虑，我绝不允许你拿上万秦人的性命开玩笑。”嬴其指着嬴开厉声说道。 几百年来，秦人一直想向东开进，但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现在嬴开一个小娃娃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要拿秦人将士的性命和几百年的秦人基业做赌注，贸然向东开进，而且还痴心妄想打算进入关中这么一个诸侯林立，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 这不是明摆着开玩笑，说大话嘛？ “少公子，有些事情我也该跟你说明白了。”赵周见状也对嬴开道：“人年轻的时候，容易为感情的事情犯浑，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是随着年龄增长，该清醒的时候，还是要清醒的。人家虢公再三设坎，其目的就是要让咱们知难而退，早早离开关中，不要再做娶人家公主的春秋大梦。可是你，哎---” 赵周毕竟是臣子，一些话还是不能够说的太明白，也不能直接指责嬴开。 此时的嬴开像个听话的乖孩子，不管嬴其和赵周说什么，他都一声不吭。许久，二人终于说累了。 第112章 我有把握 你们说我，我不说。 你们累了，我来说。 当嬴其和赵周都说累了，现在轮到嬴开说话了，“父亲、赵大人，我之所以说要在关中迎娶若曦，不单单是为了我个人考虑，这也是为了秦人的未来着想。” 你为秦人的未来考虑，我没听错吧？ 嬴其和赵周一起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嬴开，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嬴开知道是该让父亲和赵大人知道事情的实情了，“父亲，赵大人，此时的我清楚的很，一点也不糊涂。这一次我真的是为了秦人的未来着想。” “真的？”嬴其当然不相信他的话了，于是便反问道。 “父亲，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求婚才答应虢公的要求。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答应虢公的要求，无非是顺势而为罢了。我知道我们秦人想法，更知道我们秦人的实力，更清楚上次的陇山大战，虽然我们赢了丰戎，但那也是人家王室支持的结果，单凭我们秦人自己的力量是根被嬴不了丰戎。这些我都清楚，但是请你们相信，这一次我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秦人的未来着想。” 这孩子说话的时候，那种认真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看着嬴开认真的样子，嬴其有些相信了，“说说你的想法。” 其实嬴开要这么左确实有为秦人着想的一面，“父亲、赵大人，你们都是犬丘的老秦人，应该知道犬丘的优势和弊端。” 见孩子说的如此认真，嬴其也知道他应该说的是实话，于是便说道，“秦人的形势当然知道了，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虽然秦人一直都想东进，可是在当前戎狄实力还很强大的情况下，贸然东进，只能让秦人更加受伤，若执意为之，或许还有可能把秦人消耗殆尽。” 嬴开点点头：“作为秦人子弟，我当然知道秦人自己的真正实力，更知道秦人因为长期战斗养成了不怕死的勇气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 “秦人虽有勇气和毅力，但如果恣意妄为，最终照样会头撞南墙，一去不回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所以这一次我们东进，一定要稳稳妥妥，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东推进。”嬴开说道。 又要提稳步东进这话，嬴其一听当下就不乐意了，“孩子，不要怕为父伤到你。当初你爷爷在世的时候，你就曾经提出过稳步东进的想法，结果怎样呢？还不是以失败告终。” 要知道这事情乃是秦人的伤疤，没揭开一次都会把秦人痛的鲜血直流，但为了提醒嬴开，嬴其不得不再次提及此事。 果不其然，这句话的伤害力还是蛮大的，一下子就刺痛了嬴开的神经。 嬴开的脸色显得很凄然，对嬴其说道：“父亲，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也知道因为自己的贸然进言，才导致祖父战死沙场。但时到今日，我还是要说，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退缩不前。相反我们不但不能退缩，还应该继续前进。不然秦人最终只有窝在犬丘等死。” 东进，这话在秦人中已经说了许多年，但每一次东进的时候，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这一次秦人嬴开又要东进了，而且还把秦人东进跟自己的婚姻联系在了一起。作为秦人首领的嬴其却有些迟疑了，“作为秦人首领，我当然希望东进了，但是一次次的失败也让我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万万不敢贸然东进的。这一次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有---，这一次我有十足的把握。”嬴开坚定的答道。 这孩子，竟然把话说得这么满。嬴其和赵周都很吃惊，“你有十足把握？” “有--”嬴开再次答道。 虽然嬴开说得很坚定，但作为父亲的嬴其心中还是没有底气，“孩子你有勇气，这很好。但是秦人要想东进，除了要打败盘踞在陇山上的丰戎之外，还要在关中有地盘，更要有东进的出路和方向，这些你都具备吗？” 这时，赵伯圉回来了。 “伯圉，你回来了，我们有事要同你商量。”赵伯圉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外出寻找嬴开的事情，嬴开先跟他说道。 “哦，好的。”赵伯圉只好答道。 当着父亲嬴其，犬丘令赵周，百夫长赵伯圉的面，嬴开开始陈述自己东进之策了，“父亲、赵大人，几百年来秦人之所以向东发展不成功，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因素没有达到。” 两个因素？ 何止是两个因素啊！秦人之所以难以东进，原因多的去了。 原因很多，但大家还是愿意听听嬴开怎么说，“一个是地方，另一个是人员。” 地方和人员，就这两个原因啊？ 这虽然是两个重要原因，但绝对不是全部原因。 嬴开继续说道，“我先说说地方，大家都知道犬丘之地不利于秦人发展。所以一直以来，秦人先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向东推进尽量靠近王室。可是我们的周边群山遍布，河水阻隔，在周边戎狄的合击之下，秦人始终难以越过陇山，始终没有成功。” 这个道理已经说了很多遍，不管是谁都说不出新意来，虽然嬴开说得很起劲，但在嬴其和赵周等人看来，也就那么回事了。 嬴开也知道自己说的没有多少新意，但面对今天的形势他却不能不说，“我再说说第二个原因，人员的因素。最近以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之所以一次次难以成功，除了地方上的因素之外，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我们在人力上受到了限制。没有足够的百姓和兵马，没有走出犬丘的实力。” 听完嬴开的说法，赵周道：“少公子说的不错，我们犬丘秦人除了受到地理的限制之外，也没有足够的兵马和百姓跟戎狄死扛。每一次打到关键时刻，都会因为人力不足而匆匆告终。” 听完赵周的话，嬴其和赵伯圉也不由得点点头。 嬴开环视了一圈众人，随后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途径了。有一个地方不但能够解决秦人的因为地势造成的不足，而且只要我们用的得当，还能够解决我们的百姓和兵力问题。” 啊？ 这孩子竟然找到了秦人东进的突破口。 天下还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天下竟有这样的地方？”嬴其等人听罢，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有，而且就在我们身边。”嬴开坚定的说道。 “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嬴其兴奋的问道。 “这个地方就在我们犬丘前往关中的半道上，名字叫做陇川。” 第113章 我们去看看 陇川？ 犬丘前往关中的半道上还有一个名叫陇川的地方？ 关中周边的地方可以说是寸土寸金，竟然还有秦人可以占领的地方。 你不是开玩笑吧？ 嬴其望着赵周，二人的眼中都露出不可信的神色，“这样的地方我们怎么不知道？从犬丘到关中这一路我们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咋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呢？” 嬴其当然不信了，自己作为秦人首领的长子，为了秦人的事情，在陇山上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来回，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关中周边还有没人要的地方。 就算是想框我，也得有点技巧吧，这未免太小儿科了。 见父亲和赵大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嬴开继续道：“这陇川原本是散国的地方，地势开阔，向北乃是陇山，有道路直接与陇山官道相连，向南不到百里就是关中的渭水平原，距离王室也比较近。这么好的地方，却因为北方戎狄的一再入侵，散国百姓和军队一再向南撤离，所以现在这块地方也就成了无主之地，我们可发兵攻之。” 散国的地方？ 原来这个名叫陇川是人家散国的地方？ 嬴其一听就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不知道这么一个地方呢？原来人家是有主的。 “怪不得为父不知道此地，原来是人家散国的地方啊！”嬴其说道。 “父亲，你也知道散国与我们犬丘中间只隔着一座秦岭，要从地理位置上说，两家是距离最近的邻家。既然我们下势要向东挺进，为何不拿下陇川，作为下一步秦人生活的据点呢？” 拿下陇川？ 嬴开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嬴其等人的注意。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等人不由得心痒痒了，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是无主之地，拿下有何不可呢？ 嬴其迟疑了。 嬴开继续说道：“陇川原本就是散国的地方，虽然此时百姓已经逃走，但我相信只要我们管理得当，用不了多长时间，原本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会继续回来的。到那时，我们秦人的人口一下子会增长不少的。” 嬴其轻轻的点头道：“这个名叫陇川的地方你去过？” “不但去过，而且还对此地进行了实地查看，地方不比犬丘小，地势平坦，水源充足，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嬴开望着赵伯圉道。 嬴开说罢，赵伯圉也跟着点头道：“大夫，陇川之地绝对不错，很适合秦人生活。而且此地还有千水流过，不管是种植庄稼还是放牧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哦？你说千水流经这个地方？”嬴其一听这个地方还有水流，兴趣就更浓了。 秦人是养马出身，逐水草而居，对于有水的地方自然是有所偏爱的。 嬴开重重的点点头，“水流充足，很适宜生活。” 听完嬴开的汇报，嬴其望着赵周道：“赵大人，你以为呢？” 赵周沉思后说道：“真如少公子所言，当然好了。只是此地原本是散国的地方，若我们出兵占领，会不会引起王室以及周边邻国的不满，进而引发一系列的麻烦。” 赵周的话让嬴其甚是担忧，他很清楚散国打不过戎狄，可以扔下地方逃走，可一旦你秦人占领了人家不要的地方，事情可就复杂了。 打敌人我不行，打自己人我还是有点本事的。 敌人占领我无话可说，自己人占领，我可是很能折腾的，闹情绪，耍个性，捣小鬼，耍阴谋，我还是很在行的。 嬴其当然知道关中诸侯的德行了，于是对赵周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我们不能因为东进引发与关中诸国之间的矛盾，稍有不甚，不但戎狄没有赶走，还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因此失去关中王室的支持，那秦人真的就很危险了。” 此时的秦人还不强大，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翼翼。 嬴其很清楚秦人要想东进，除了自身的实力之外，还需要关中王室的支持。如果因为出兵占领陇川引发与散国之间的矛盾，进而引起王室不满，那秦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父亲、赵大人，此时的陇川乃是无主之地，戎狄已经退走，南边的散国又不肯北归，所以当下的陇川并没有兵马驻守。我与伯圉来的时候已经查看过了，你们尽管放心。”嬴开见状说道。 “对，我与嬴开确实查看过了，一个兵马都没有。”赵伯圉也跟着说道。 散国不但百姓撤走了，连军队都没有驻守？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嬴其的重视。 千载难逢，真的是千载难逢。 如果此时秦人出兵占领这个地方，虽然会引发一些麻烦，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嬴其于是对赵周道，“赵大人，我们回犬丘的时候也要路过陇川，为何不过去看看呢？成与不成，我等看后再说。” “大夫说得对，不管将来情况如何，我们先看看再说。”赵周也跟着说道。 随后，嬴其对嬴开等人道：“如果你们没什么事情，我们收拾一下，这就返回犬丘。” “诺--”嬴开等人答道。 从关中虢国出发，不到一天的时间，傍晚时分，嬴其等人便来到了距离陇川不远的山上。 “父亲，沿这条小道，直接向西南方向就是陇川。”嬴开指着前面的小路对嬴其说道。 “你说从这里就能够走到陇川？”嬴其望着前面的路疑惑的问道。 多少次了，他们都从这里经过，可是从来就是没有人想过从这里往西南方向过去看一看。哎--，固定思维害死人啦！从关中前往犬丘一路是向着西北方向的，谁会走到半道而又掉头西南呢？ “好，前面带路，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嬴其对嬴开说道。 “好的。”嬴开答道，随后与赵伯圉一起纵马前行。 黄昏时分，嬴其一行来到了陇川腹地。 在夕阳的照耀下，整个陇川显得是那样的静谧和大美。 在犬丘生活了几十年的嬴其和赵周刚一踏进这块土地就被这里美丽的风景给镇住了，“多好的地方啊！地势平坦而且开阔，不管是在这里种植庄稼还是用来牧马，都是不错的好地方啊！” “父亲，我们继续往前走走，在那里就能够见到千水了。”嬴开指着前面的地方对嬴其说道。 “好--”嬴其高兴的答应道。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千水岸边。只见这里波光粼粼，水草青青，时不时有水鸟“喳喳”的叫着飞向远方。 站在河岸边，嬴其等人能够看得出这里原本应该是不错的农田，阡陌纵横、水渠交错，如果浇灌的好，丰收在望是不成一点问题的。 第114章 败家子 好地方竟然这样荒废了。 真是一群败家子啊！ 望着如此好的地方变成一片荒芜，荒草遍野，在犬丘呆了大半辈子的赵周不由感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无人种植，惋惜啊！” “说的也是啊！要是秦人能够有这么一块地方，我就是舍了命也要把它保护好，绝不会让戎狄占到半点便宜。”嬴其跟着感叹道。 地无三里平，人无三日宁。 乃是犬丘秦人的真实写照。 如果能拥有一块如此好的地方，秦人绝不会放手。 “父亲，你觉着这个地方怎样？”嬴开问道。 “好--，确实是不错的地方，如果能够为我秦人所有，必会有大用处。”嬴其赞不绝口的说道。 大用处？ 嬴其竟然说的是有大用处。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嬴开意识到父亲绝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拥有土地除了扩张还能做什么呢？ “既然父亲对此地如此中意，那我们为何不趁机占领为我所有呢？我一直担心一旦周边的国家知道此地现在是无主之地，他们能不为之动心？”嬴开趁机说道。 周边的国家？ 一听这话，嬴其立即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无主之地，谁人都可占有。你秦人不赶紧下手，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可是关中诸侯中距离陇川之地最近的就是虢国了，如果有人要对此地下手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虢国。 “你是说虢国？”嬴其问道。 嬴开点点头，“关中诸国中，只有虢国距离散国最近，如果虢国得知散国已经放弃了陇川之地，他们一定会出兵占领这里。父亲，此地若被虢国占领，那就等于阻断了秦人东进的道路。” 说的也是啊！ 别看当下秦人想跟虢国结亲，可一旦因为土地发生争执，到那时谁还认谁呢？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亲家，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经典了。 “除了虢国，丰戎也不能不防。”赵周道：“当下乃是夏天，戎狄北进放牧。一旦到了冬天，他们就会举国南迁来这儿来过冬，到那时戎狄肯定会想到陇川这个地方。” 听完嬴开和赵周的话，嬴其的心“咯噔”一下被触动了，“你们说的对，这里确实是不错的地方，若我们不及时拿取，很快会有人来占领这里。一旦此处被他人占领，秦人若想再拿就难了。我意今夜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明日即刻赶回犬丘，与众人一起商议出兵占领陇川的事情。” “诺---” 嬴其一点都不傻，也不懦弱。他很清楚土地对一个国家，一个部族的重要作用。 面的如此诱人的陇川之地，他若再不动心，那就彻底完蛋了。 吃过晚饭，嬴开和赵伯圉来到嬴其的帐中，见赵周也在帐中，于是便对二人道：“父亲、赵大人，晚上我打算跟伯圉一起出去一会。” 出去一会？ 这话说得让人费解啊！ 大晚上的，四周黑灯瞎火，你们两个准备去做什么？莫要说是嬴其感到意外，放着是谁都会感到意外的。 “哦？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有事情，说来听听。”嬴其于是便问道。 “嘿嘿---，看来父亲对我们不放心。”嬴开笑着说道，“我实话告诉父亲。此前，我和伯圉来这里的时候，碰到住在这里的一户人家，我们想趁着这个机会去那户人家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随后嬴其稍稍一想道：“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见见这户人家，处理好跟他们的关系，这对今后秦人占领陇川很有帮助。” 一听这话，嬴开当下就笑了，“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看来父亲也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了。还没做什么就对把陇川作为自己的地方看待，连这里的百姓都这么关心了。” “好了，别贫嘴了，要去赶紧去，太晚了小心遇到狼。”嬴其叮嘱道。 “父亲放心，那户人家距离这里不是很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争取把主人给你带过来，到时候你们好好聊聊。”嬴开说道。 “如此甚好。”嬴其高兴的答道，“你们快去快回。” “诺---”嬴开答道，随后出了大帐。 “少公子是个有心人啊！”等嬴开走后，赵周对嬴其道。 嬴其点点头，“嬴开年轻有为，而且眼光独到，这对秦人的发展很有利。” 走出嬴其的大帐，嬴开和赵伯圉熟门熟路来到了黑坨的院子。 “有人在吗？”来到院外，嬴开喊道。 “谁啊？”里面传来黑坨的声音。 “黑坨大哥是我啊！”听到黑坨的声音嬴开高兴的答道。 黑坨走出院子，一看是嬴开和赵伯圉，高兴的什么似的，“哎呀呀，小官爷，你又回来了。你们的事情办完了？” 黑坨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媳妇，赶紧准备酒肉，我的两个朋友来了。” 山里本来人就少，在加上散国已经放弃了这里，人就更少了。能够有人记得自己，山民黑坨当然高兴了，见嬴开和赵伯圉到来，立即让媳妇再次准备酒肉招待嬴开等人。 “黑坨大哥，这一次不用你准备了，我们来招待你如何？”嬴开对黑坨说道。 “哦？你说你要招待我？我没有听错吧！”黑坨望着嬴开和赵伯圉，“你们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招待我呢？既然走到了我家，还是我招待你们的好。等到那天我去了镐京，你们再招待我不迟。” 见黑坨如此热情，嬴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知道上一次自己来这儿的时候，是欺骗了这位淳朴的山民的。今天再次面对黑坨朴实的话语，嬴开于是诚恳的对黑坨道，“黑坨大哥，我请你原谅。” 黑坨一听这话，疑惑的望着嬴开：“好端端的，原谅什么呢？” “因为上次我们欺骗了你。”嬴开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其实不是什么王室的斥候，我们是原本就是犬丘的秦人。” 秦人？ 这两个年轻人竟然是犬丘秦人？ 黑坨吃惊的望着嬴开和赵伯圉二人，似乎要从他们脸上看出不同来。 “你们俩是秦人？”黑坨才吃惊的问道，“来这里做什么呢？” 做什么？这话问的真是有水平。 秦人来这里做什么，这话一下子把嬴开和赵伯圉都给问住了。 第115章 陇川往事 兄弟，你让我为难了，知道不？ 我们是秦人，如假包换的秦人，但是秦人难道就不能来关中吗？ 嬴开当下被黑坨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问住了，愣了一下说道，“我们，我们来关中过来看看吧！不过，我还真有事要跟你说，不知你是否愿意跟我去帐中一叙，我们也好请你喝酒啊！” 这个？ 黑坨听罢，稍稍楞了一下。 别看秦人也是王室成员，但是在当时的关中百姓看来，秦人跟西北的戎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秦人的穿着跟自己也差不多。戎狄是游牧民族，秦人也是养马的游牧部族，与种植庄稼的关中百姓大有不同。 别以为一个养马的穿上关中百姓的衣服，就当自己是中原人。错，大错特错。 基于以上的怀疑，当嬴开提出要请黑坨吃饭的时候，黑坨还真的有些担心。 “黑坨大哥不信任我嬴开？”望着黑坨迟疑的样子，嬴开说道。 “哦？你叫嬴开？那他叫什么名字？”黑坨听到嬴开的名字后，指着赵伯圉道。 “他叫赵伯圉，我们是好兄弟。”嬴开指着赵伯圉对黑坨说道。 “我明白了。”随后，黑坨狠了狠心说道，“不管你们是哪里人，这一次我信你们了。走，我跟你们去。” 随后，黑坨回身对屋里的老婆和孩子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出了门。 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许多时候，人们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被迫信任别人的。当下的陇川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黑坨无依无靠，信与不信，也只能如此了。 “好，请黑坨大哥上马，我带你过去。”嬴开高兴的说道。 黑坨愣了一下，上了嬴开的战马，三人很快来到西陲大夫嬴其的大帐。 此时西陲大夫嬴其和犬丘令赵周已经在大帐外等他们了。 “黑坨大哥，这位就是我父亲西垂大夫嬴其。”见到嬴其后，嬴开给黑坨介绍道。 嬴开兄弟，你到底是谁啊？初来的时候，你说你是王室的斥候，去犬丘办差；回来的时候，又说你是秦人，来这里转悠；现在又把西陲大夫叫爹。 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我真搞不明白啊！ 其实对于黑坨这么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山区百姓来说，搞明白能咋，搞不明白又能咋样，只要有人请你吃饭，还能逗你开心就很不错了。 管他到底是谁呢？ 黑坨吃惊的看了一眼嬴开，随后又看看嬴其，只见他穿着王室官员的服饰，黑是黑了点，但人家的脸上呈现出的严肃和庄重。 这人一定是官员，这一点绝对错不了。 西陲大夫虽然也是一个“大夫”，但这个大夫跟散国的大夫是不一样的，散国的大夫仅仅是国内一个普通官员，但这位西陲大夫确实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 “草民黑坨拜见大人。”说着黑坨赶紧拜道。 “黑坨多礼了，你又不是我犬丘百姓，跟我之间并无隶属关系，不必行礼。”嬴其扶起黑坨，拉起黑坨的手向大帐里走去。 黑坨那个紧张啊！手心都流汗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谦逊的官员。跟此前自己见到散国官员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进入大帐后，嬴其在中间的位置坐定，示意黑坨坐在自己左首的位置上。 众人坐定后，嬴其指着身边的人物一个一个介绍给黑坨：“这位是我们的犬丘令赵周，赵大人。” “草民见过赵大人。” “这位是我的儿子，也是我们犬丘秦人的司马嬴开。” 嬴开？ 秦人司马？ 黑坨再次开眼了，这个多次跟自己打交道的年轻人竟然是犬丘秦人的司马，“草民有眼无珠，竟然不认识司马大人，还请见谅。” “黑坨大哥见外了，嬴开能够认识你才是我的幸运，等会我还要多敬黑坨大哥几樽呢！”嬴开笑着说道。 最后，嬴其指着赵伯圉对黑坨道：“这位少年乃是赵大人的儿子，也是嬴开的好友，我们秦人的百夫长。” 见到赵伯圉，黑坨笑着说道，“我认识他，他名叫赵伯圉。” “好好好，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多跟你介绍了。” 介绍完众人之后，嬴其对黑坨道：“今天我们请你过来，为了感谢你对嬴开的帮助，也算是回请吧！我们中原百姓不是讲来而不往非礼也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 在黑坨看来，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前几天我请你儿子吃了饭，今天你也应该请我吃饭。 看来这位秦人首领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主。多少还是懂点规矩的。 “大夫为人坦荡，点滴之恩都知道回报，令黑坨刮目相看。”黑坨说道。 黑坨说这话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 此前，关中诸国贵族传言，说什么秦人茹毛饮血，低俗不堪等等，今天看来人家的也跟关中官员并无不同，甚至比关中诸国的官员更懂事，更关心百姓。 看来宣传工作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 酒肉上来之后，嬴其端着酒对黑坨说道，“黑坨，我先敬你一樽，祝黑坨百业兴旺，庄稼丰收。” “好，草民也敬大夫，愿秦人蒸蒸日上。”黑坨说道。 二人一起喝干。 随后赵周、嬴开、赵伯圉等人也依次给黑坨敬酒。 不一会儿，在嬴开等人的敬酒下，黑坨就有些晕晕乎乎了。 喝酒从来都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喝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该说的话就开始说道了。 “黑坨，陇川这么大的地方为何只有你一家人呢？”嬴其问黑坨道。 “哎---，这还不是散国那帮无用的官员做出来的蠢事。陇川本来就距离陇山很近，按说应该多加派兵力驻守在这儿。可是我们散国那帮无能的官吏因为害怕戎狄进攻，便一味退缩，直至放弃陇川。”说这话的时候，黑坨完全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的。 “一味地退缩，难道散国不怕完全被戎狄吞并吗？” “哎---，大人，您这话说的，我们散国的官员要是能有您这一般认识就好了。他们只管眼前，哪管身后呢？” 嗯— 嬴其算是明白了，散国能有这样的臣子，也一定会有一个昏庸的国君。 “诸位大人，你们是不知道当年这里有多么的繁华，到处是庄稼，山上是牛羊，每到丰收时节，金黄的麦子和黍稷，简直是人间最美的图画啊！可是今天，哎---，看着都让人心寒啊！”说着说着黑坨就有些伤心了。 第116章 得民心者的天下 回忆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有时候回忆能够促进感情，有时候回忆能够提升信心，有时候回忆能够让人流连忘返等等。 当然了，回忆的好处很多，但是当一个人总是陷入回忆之中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老了。 此时的黑坨不断回忆，并不是说他就老了，只说明他对此地过去生活的怀念。 “你说的很对，一个国家执政者无能，官员又胆小怕事，让你们这些陇川百姓受苦了。”嬴其说道。 嬴其的话很是让黑坨感慨，连外人都说自己国家的当政者无能，看来散国的当政者真的无能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国君无能害惨百姓啊！” 随后，嬴其问黑坨道：“既然散国都放弃这里了，你为何不迁走呢？难道你不怕戎狄灭了你们家吗？” 黑坨喝口酒说道：“回大人的话，不是我不想迁走，只是我没办法迁走啊！” 没办法迁走？ 这话说得嬴其就有些费解了，要知道在人口还很稀少的西周末年，只要是个人，所有的国家都会争着抢着要的。 还有不要人口的国家，这话嬴其不相信。 望着嬴其不相信的样子，黑坨便把自己的实际情况跟他说了，最后黑坨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散国那些当官的，真不是人啦！别说是为百姓办事，只要不祸害百姓就烧高香了。” “这是为何？”赵周问道。 黑坨又说了散国官员残害南迁百姓的情况。 “狗官，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当上散国的官员，你们的国君是干什么吃的？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赵伯圉狠狠的说道。 “我们的国君？我一个普通百姓连国君的面都没有见过，咋知道人家是怎样一个人呢？”黑坨此言一出，嬴其等人失望了。 不过黑坨下面的话倒是让嬴其重拾了信心。 “大人，我听说过去的邻居说，他们那些迁徙过去百姓的赋税要比当地的百姓还要高的多。”黑坨继续说道。 啊？ 还有这样的事情？ 按照常理推算，迁徙过去的百姓根基浅，底子薄，应该减免赋税才是，散国怎么能够多征收他们的赋税呢？ 一个国家的当政者竟然对自己的百姓苛刻到这种地步，嬴其等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父亲，散国的渭水南岸其实也没有多少耕地，大多是山地和草场。他们把陇川如此多的百姓迁徙过去，人多地少，肯定会引起诸多麻烦的。”嬴开对嬴其道。 “你说的有理。”于是嬴其好奇的问黑坨道：“你们如此多的百姓迁徙过去都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大多数人给都城里的官员和贵族当了奴隶，还有的人进山当了猎户，更有不少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只好投河自尽。”黑坨说道。 可怜啊！听的嬴其等秦人官员个个不由得长长叹息。 “黑坨，这么大的地方就你们一户人家，不担心敌人来犯吗？”嬴其关切的问道。 “我当然也担心啊！每年戎狄南下，我都要带着家人往山里跑，等到敌人走后才敢回家。”黑坨很是无奈的说道。 嬴其想了想又问道：“据你所知，当下的陇川像你一样留下来的百姓到底有多少？” 黑坨想了想后说道：“最多只有一成。” 一成左右，这么多？嬴开原以为整个陇川之地就黑坨一家人，没成想人家竟然还有一成的百姓。 嬴开暗自算了一下，“这么说这里还有上千百姓？我咋没见到呢？” 黑坨一听笑了笑道：“他们都生活在周边的山上，一旦有人进来，他们早就跑了。你初来乍到，咋能见得到呢？” 哦---，原来是这样。 “来来来，光顾着说话了，菜都凉了。”嬴其招呼黑坨边吃边聊。 从黑坨的话里，嬴其能够听得出这里所剩不多的百姓早就对散国君臣失望透顶了。而且，当下的陇川有上千百姓，如果把这些人好好安抚的话，这对于秦人将来入驻这里是很有好处的。 于是嬴其问黑坨道：“黑坨，如果我们秦人愿意出兵保护你们，你们可否欢迎？” 秦人愿意出兵保护自己？开什么玩笑？ “秦人距离我们那么远，怎么出兵保护我们呢？”黑坨不解的问道，“再说了秦人能有多少兵马？不怕戎狄吗” 对于黑坨这样的百姓来说，他才不管陇川之地到底是哪国的土地，只要有人愿意出兵保护自己，愿意跟戎狄打仗，我就是谁的百姓。 这倒不是说黑坨就没有一点国家观念，没有一点点爱国情怀，只是当下的散国实在太让百姓失望了。你都不愿意保护我们，我们凭什么给你当百姓呢？ 这时，嬴开说话了：“黑坨大哥尽管放心，我们秦人久居西陲，经常跟戎狄打交道，早就不怕他们了。一旦开战，谁输谁赢还真难说。” 听完嬴开的话，黑坨高兴了，“嬴开兄弟，我实话跟你说，只要你们愿意出兵保护我们，我就让住在陇川的百姓给你们交税。” 交税？ 嬴开一听当下就笑了，“黑坨大哥可真敢说话，你向我们交税，那你岂不成了秦人？” 其实嬴开说这话是不怀好意的，说白了就是为了激黑坨的。 果不其然，黑坨一听嬴开这么说，当下就说道，“哼---，秦人就秦人，我才不管是哪国人呢？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孤独的生活了多少年，从来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散国的官员过来。他们早就把我们给忘了，早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嬴开知道这位憨直的陇川汉子已经中招了，于是爽快的对他说道，“既然黑坨大哥认为这样可以，那我们过一段时间就带兵来保护你们。” “越早越好，等到了秋天戎狄又要大举南犯，那可是我们人最难熬的日子，你们可要早日过来啊！”随后，黑坨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你们愿意出兵保护我们。我一定会让这里的百姓欢迎你们的。” 奇了怪了，他竟然热切的盼望着秦人来占领自己的土地，天下竟然还有这样奇怪的事情。 看来，得民心者的天下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嬴其听罢，高兴的说道。 饭饱了，酒足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嬴其于是对嬴开道：“嬴开，你和伯圉一起去送送黑坨。” 在嬴开和赵伯圉的陪护下，喝了点酒的黑坨高兴的什么似的，一路有说有笑回到家中。 第117章 找揍吗 其实我们古代百姓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的养家糊口，能够吃一口饱饭就行了。 可是大多数时候，他们连这个最基本的要求都难以实现。现在秦人要出兵帮助陇川百姓实现最近本的生活要求了，陇川百姓能不高兴吗？ 为了实现秦人东进的理想，也为了给陇川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回到犬丘的秦人首领嬴其已经嬴开等人便着手此事了。 回到犬丘的嬴其当即召集所有的文武官员来到自己的府邸商议此事。 “各位，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一起商议。”待众人到齐之后，西垂大夫嬴其对众人道。 非常重要的事情？ 多少年来，秦人待在陇西犬丘这么一个戎狄遍地的地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重要的事情，今天又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说，难道秦人又有事情了？ “一直以来，秦人久居犬丘，为周边戎狄所困。虽经祖先多年来浴血奋战，才得以存活，但我等秦人始终都有东进的想法。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就要来了。” 东进的机会来了？ 过去听到这样的说法，所有的秦人都会为之一振，但是经的事情多了，当他们再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显得平静多了。 “请问大夫，我们是不是要再次发动东进的战斗。”有人问道。 “且听我把话说完。”嬴其继续说道：“今天我就告诉大家，这次关中之行，我们找到了一处地方，如果我秦人能够占领此地，将对我们东进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也可以一次性解决我们此前所面临的所有问题。” “哦？天下竟然这样的好事，大哥说来听听，这个地方到底叫什么？”嬴不寿兴奋的问道。 “这个地方名叫陇川。” 陇川？ 陇川是哪儿，我咋不知道呢？ 对于这个名叫陇川的地方，大多数秦人是陌生的。这也不能怪大家，毕竟在信息不发达的西周末年，谁会没事去陇川这么陌生的地方呢？ 更何况在交通很不顺畅的年代，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走出犬丘呢？又有谁主动去打听一个与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的陌生地方呢？ “诸位可曾听说过这个地方？”嬴其问道。 嬴照摇摇头，“不知。” 嬴亥也摇摇头，“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最后大家一起摇摇头，都表示不知。 嬴其淡淡一笑对嬴开道：“嬴开，你把陇川的情况跟诸位说说。” “诺---”嬴开起身道：“要说这个陇川，其实距离我们犬丘并不远，翻过陇山向南不到百里。这里原本是散国的地盘，这些年由于北方戎狄的不断入侵，最后散国在守不住的情况下只好从这里撤兵，于是陇川就成了无主之地。” 哦---，原来是散国的地盘，怪不得我们不太熟悉呢？ 对于散国，犬丘秦人还是多少知道的，也有人从关中最西端去镐京的路上，路过去过这个国家。但是也紧紧限于路过而已。 至于人家散国到底有多大的地盘，到底有什么样的风土人情等等详细的情况，绝大部分秦人就不清楚了。 散国仅仅是去过，至于到陇川就更加没人知道了。 “要说这个陇川，地方还真不小，西、北两面紧靠陇山，东边靠着高原，而正南面就是关中，距离关中直线距离不到百里。对于陇川，我重点要说的是这里不但地势开阔，而且水源充足，整个地方都处在千水的灌溉之下，如果将来能够为我们所有，不管是放牧还是种植庄稼都是不错的地方。”嬴开继续说道。 “关中周边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没人要？”嬴照听罢，不仅感叹道。 “要当然想要了，只是散国实力不济守不住。”嬴开强调道。 “既然散国都守不住陇川，我们秦人就能守得住？如果我们带兵到了那里，守不住咋办？而且秦人贸然出兵关中，肯定会受到关中国家的怀疑和排挤，如此一来，会对秦人会更加不利的。”嬴照担心的说道。 多年的战争，让秦人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天下绝对没有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凡是很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很容易失去。 当大家听到陇川这个地方，短暂的高兴之后又慢慢恢复了理性。 “对，三哥说的对，我们若要占领陇川，肯定要跟中原国家打交道。我这个人不怕戎狄，但对于中原国家，我觉着应该有必要的尊敬，毕竟我们也是王室的臣子吗？”嬴照说完，嬴亥也跟着说道。 “对，我也觉着此事应该慎重，以免因小失大，导致与散国关系紧张，进而引起王室的不满，那样我们秦人可就被动了。”司农令说道。 自从周王室册封秦人首领为大夫之后，秦人犹如漂泊的游子找到了家，大家一下子觉着自己有了归属感。现在嬴开等人却要从王室的另一个孩子手里抢东西，这不是明摆着给王室难堪吗？ 于是嬴开说道：“大家的这种担心，父亲和我在回来的路上也想到了，为此我们还专门去了一趟陇川。找到当地百姓，实地了解了陇川当地百姓的想法。当地的百姓可是热切盼望我们秦人能够出兵保护他们的。” 哦？ 西垂大夫和嬴开公子都亲自去过陇川了，这倒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 嬴照想了想说道：“大哥，虽然当地的百姓希望秦人出兵保护他们，但是诸位有没有想到，一旦我们出兵陇川，实际上就等于是占领了人家散国的土地。散国君臣会答应吗？”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走了一路，嬴其嬴开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因为大家都知道，虽然当政者一再强调要尊重老百姓的意见和建议，也说要“爱民如子”，也提说“民为贵君为轻”的说法。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又有谁会把老百姓当回事呢？ 最终还不是当权者说了算。 就像当下，虽然陇川的百姓希望秦军来保护他们，可是当秦军真正驻守过来的时候，散国的当政者会怎么看待呢？ 他们不会认为秦人出兵是为了保护当地的老百姓，一定会把秦人当做侵略者来看待的。轻则赶出家门，重则上奏天子，然后在联合几个国家一起暴揍秦人。 当秦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满腔热情并没有换来散国的理解和支持的，哭都来不及了。 第118章 东进已是必然 东进一次，挨一次打。 再东进一次，再挨一次打。 挨打的次数多了，连秦人自己对东进都产生怀疑了。 现在秦人首领嬴其又提出这个老命题，而且还要跟关中的散国争夺陇川之地。 秦人贵族不傻，他们很清楚关中国家都是有背景的，虽然打仗不行，但整人的手法还是很厉害的。 这次东进不但要挨打，还要面临挨整，在座的秦人官员们能不谨慎吗？ 这时，西垂大夫嬴其说话了：“大家能够想到的，我也想到了，至于要不要出兵陇川，我看大家就不要再议了。几百年了，秦人一直都有东进的想法，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好的机会，我们如果再不抓住，今后要想找到这样的机会真的就难了。” 众人听罢，也不在说什么了。大家也知道，虽然困难危险重重，但若不东出，秦人真的只有困死在犬丘了。 嬴其继续道：“诸位，我们在此商议，目的是请大家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一是我们以什么样的名义出兵陇川；二是要由谁来带兵驻守陇川。大家都说说吧！” 要不要东进，咱就不说了，现在我们直接说如何东进吧。 此言一出，在座的秦人官员们大多不说话了，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文化程度，也知道自己的智力水平。 打仗我不怕，玩命也能行。但要我想办法，拿计谋，这就是明摆着为难人了。 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最后目光又集中在了嬴开身上。 用眼神告诉嬴开“啥都不说了，还是你来拿主意”。 望着大家那种期待的眼神，嬴开还能说些什么呢，只好对众人道，“父亲，诸位大人，一路过来我也一直在想出兵陇川理由，现在我也算有个思路了。” 有思路了，这个好啊！ “说出来，大家议议。”嬴其对儿子说道。 “诸位都知道，一直以来关中诸侯都对我秦人抱有戒心，同时关中诸侯又对北方戎狄害怕的要死。如果秦人一路追击戎狄来到散国地界，散国君臣会作何感想呢？” 这个？ 秦人没有遇到过，也没有想过。命题一出来便难住了在座的秦人官员。 “这种事情我没经历过，也不知道散国会作何感想。”嬴照说道。 “我想他们对戎狄和我们秦人都防备吧？”嬴不寿用一种半信半疑的口吻说道。 其他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就不做回答了。 其实嬴开心里明白的很，这些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说道：“诸位，以我对关中诸侯国的了解，他们对戎狄的恐惧程度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如果此时真有戎狄军队出现在他们任何一个国家城下，他们一定会惊慌失措的。” 这一点，秦人官员深信不疑。 这些年随着王室的衰落，关中国家对西北戎狄早就避之如瘟神，打是不敢打的，逃倒是有可能。而且这些诸侯国逃跑的方式呈现出多样性的特点。 有的紧缩地盘，减少防守的范围，比如说散国； 有的整体搬迁，彻底离开原来的家园，比如说后来的郑国； 有的在敌人的打击下彻底灭了国，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比如说毕国、苏国等等。 嬴开继续道：“如果此时有戎狄军队进入关中，来到散国城下，散国肯定是不敢打的，要么紧闭城门，要么寻求外援。要是此时秦人能够带兵帮他们赶走戎狄，散国一定会喜出望外的。” “你说的有些道理。”嬴其称赞道。 父亲的赞赏给了嬴开更多的信心，他继续陈述自己的主张，“现在只要给我们一个追击戎狄的机会，我们就可以率领大军进入散国境内；然后告知散国的君臣，就说我们为了追杀戎狄，一时难以赶回犬丘，请求在陇川驻守一段时间。我想这点要求，散国君臣应该是会答应的。” 嗯--，不错的主意。 听完嬴开的主意，在座的秦人官员都不由得点头称是。 毕竟此时的陇川乃是无主之地，秦军若能驻守此地，不但能够为散国看守地盘，还能够抵挡来自北方戎狄的入侵，何乐不为呢？ 听完嬴开的建议，嬴不寿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但天下事就怕万一，这万一散国不答应我们在陇川驻守军队，该当如何？” 这倒也是，天下所有的事情最怕的就是万一，一旦事情出现了万一，所有的情况都会超出原来的设想。 听完嬴不寿的话后，嬴开想都没想的说道：“二叔说的也有可能，这就要看我们出使散国使臣的言辞水平了。二叔放心，等我秦人大军到了散国之后，由我来出使散国说服他们君臣答应我们的条件。” 说这话的时候，嬴开是非常自信的。 看来，嬴开已经把什么都想好了，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呢？ 眼下的东风就是戎狄。 于是，西垂大夫嬴其说话了，“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我们好好考虑追击戎狄的事。当下正是夏天，戎狄个部族都在北方放牧，谁会去攻打散国呢？如果戎狄不出兵散国，今天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白搭。” 就是啊！嬴开的所有计划都是建立在追击戎狄的基础上，如果没有戎狄进攻关中，所有打算都要落空。 嬴开听罢诡异的笑道：“若要想找到戎狄的军队，这有何难？” 你小子能耐啊！ 不但能管了秦人的事情，难道还能管了戎狄的事情不成？ 赵周一听这话不禁问道，“难道少公子还能管了戎狄的事情。” 嬴开笑着点头。 “这么说你有把握找到戎狄的军队，而且还能够保证人家一定会进攻散国？” “能---”嬴开肯定的答道。 “说来听听。” 嬴开笑了笑道：“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当下还不能说。”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环顾了一圈在座的秦人官员，轻轻的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此事许谨慎才是。”随后嬴其对众人道：“既然嬴开把什么都想好了，现在我们商讨一下进攻陇川的人选。诸位都说说由谁带兵为好？带多少兵马为宜？” 当嬴其提出在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嬴开身上。在所有人当中，只有嬴开是对陇川情况最熟悉，而且也只有嬴开一个人真正去过陇川这个地方。 除了他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第119章 人选 目光说明了一切，也代表了大家的意见。 于是嬴不寿说道：“大哥，诸位大人，我以为此次出兵陇川乃是秦人东进的关键一环，非足智多谋、随机应变之人不能胜任。我建议由嬴开带兵东进，进驻陇川。” 嬴不寿的建议立即引起大家的共鸣。 “我也同意由嬴开带兵进攻陇川，至于兵马吗？我看至少应该带领一千以上。”嬴照跟着说道。 一千人？ 一千人都敢进驻关中，不是开玩笑吧？ 嬴其点点头对嬴开道：“以当下秦人的实力也只能给你这么多兵马了。再说了，犬丘四面临敌，也需兵马保护。一千兵马，你不会嫌少吧？” 嫌少？ 我当然嫌少了，但当下的犬丘就这种情况，我想要十万兵马，你有吗？ 让人是个理，锅里没下米。 嬴开知道父亲也就是问问罢了，当下的秦人能给你一千兵马已经很不错了，再多他也没有。 嬴开于是说道：“一千兵马足矣。” “好，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孩子，以后的路很长，也很艰难，就看你的了。”嬴其对嬴开说道。 任务接下来了，回到府里嬴开既兴奋有紧张，还有一点点担心。 兴奋的是从今天开始秦人就要真正踏出东进的第一步了，而且这一步走的还很大，一下子就从犬丘走进了关中。 紧张的是从小到大，他都是在犬丘成长的，突然之间前往关中，能适应吗？能被关中国家所接纳吗？能吃惯关中的饭食吗？ 事情想的多了，自然就会有所担心。 除了担心去了关中之后的事情，嬴开也对秦人的兵马有所担心。 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没人帮忙，就算你嬴开再有本事也是白搭。想到这里，嬴开立即起身前往赵伯圉府上。 见嬴开来到，赵伯圉非常高兴，“司马大人，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快请屋里坐。” 嬴开走进屋，伯圉媳妇上前道：“司马大人来了，你们坐，我还有事。”说着便向外走去。 嬴开看见，一段时间没来，这位丰戎女子的肚子已经大了，于是便对赵伯圉道，“几天不见，你都快当爹了？” 赵伯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有苗不愁长。等你有了媳妇，孩子很快会满地跑的。” 赵伯圉一说这话，嬴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跟赵伯圉是一块儿长大的，看看人家，孩子马上都要出生了，自己结婚的对象还没着落。 哎---，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嬴开，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等媳妇出去后，赵伯圉问道。 “这个？”看着人家媳妇的肚子都大了，话到嘴边的嬴开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赵伯圉性子直，最见不得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急乎乎的说道。 既然赵伯圉已经问起，嬴开觉着还是跟他说了的好。 “伯圉，是这样的，父亲已经商议定了，由我带兵进军陇川。我原本是过来请你跟我一起前往陇川的，但是一看，你媳妇的肚子都大了，我也不好意思说了。”嬴开说道。 “哦---，原来是这事情啊！我去不去陇川，跟我媳妇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去陇川这个事情我定了，跟着你走。”赵伯圉很不在意的说道。 “哎哎哎---，先别急着表态，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什么事情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还是跟家里商量之后再做决定。”见赵伯圉如此急于表态，嬴开赶紧提醒道。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不管是在犬丘还是在陇川，不都是打仗吗？我就不信我爹还能不同意我带兵打仗？”赵伯圉很不以为然。 “伯圉，你错了，我们这次前往陇川不单单是打仗那么简单。当下的陇川连城池都没有，如果我们秦人要占领陇川，首先要在那里修筑一座城池；还要随时应对关中诸国的外交事务；等到了冬天，我们还要应对从北方过来的戎狄军队。总之一旦到了陇川，事情多得很。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做决断。”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赵伯圉一听嬴开这么说，当下就懵了。 在他看来出兵陇川不就是过去跟人打仗吗？哪里会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哎---，真是烦死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好好想想，明天答复你咋样？” “好---，最好也听听你爹的意见。”嬴开交代道。 “好的。” 回府的路上，嬴开的情绪一直提不起来，他越想后面的事情越多。 要知道这一次前往陇川，实际上等于是为秦人开启一段新的历程。 这可比重建一个国家还要难啊！ 没有很好的人手帮助自己可咋成呢？ 回到府里，父亲嬴其和三叔嬴照已经在等他了。 “父亲、三叔，你们来了。”嬴开拜道。 “嬴开，你走之后，我和你三叔好好商量了好长时间，你三叔坚持要陪你一起去陇川。”既然是自家人也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嬴其直接说道。 “我也正为此事烦心呢。这一旦到了陇川，事情繁多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有三叔帮忙，我也能减轻不少的负担。” 对于三叔嬴照这个人，嬴开还是蛮信任的，现在三叔嬴照自己主动过来帮自己，嬴开当然高兴了。 随后，嬴开笑着对嬴照道，“三叔，现在我正为由谁来修筑城池而发愁，既然三叔主动请缨，就由你来负责修筑城池，一旦城池建城，三叔的功劳可就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哥你看见没，我人还没有去陇川，嬴开就已经把任务给我安排好了。”嬴照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几个人都笑了。 随后嬴开对二位长辈道，“父亲，三叔，我还选了一个帮助我带兵打仗的人。” “何人？说出来我跟老三听听。”嬴其说道。 “我打算让赵伯圉执掌陇川的一千兵马，不知父亲以为如何？” “赵伯圉？”嬴其微微的点点头道：“人确实不错，只是有些年轻，不知道他能不能独当一面。再说了这一次出兵陇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需要他家里人同意才是。” “刚才我去了赵府，跟赵伯圉说了此事，希望他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另外，在前往陇川的人员问题上我是多方考虑的，一般选择兄弟姊妹多、最好还没有结婚的将士跟我出征，这些人若能在陇川扎根，对我秦人今后长期占领陇川大有好处。”嬴开说道。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嬴照微微点头，他们知道嬴开想问题确实是很全面的，也能够深思熟虑。 第120章 散国君臣 从小父母就教育我们做人要有眼色，不能没眉眼。 其实古代也一样，当嬴开看见赵伯圉媳妇已经怀孕的时候，原本要说的话也只能欲言又止。 虽然嬴开欲言又止，但他心里明白的很，只要是自己说了赵伯圉一定会顺着自己的思路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赵伯圉就过来了，“嬴开，我爹和我媳妇同意我跟你出兵陇川了。我爹说出兵陇川将是秦人历史上的大事，让我一定要参加。” “那你媳妇呢？你就不怕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父亲吗？” “我媳妇说了，让我过一段时间就回去看看，好让孩子见我一面。我答应了。”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有你的帮忙，我们这次陇川之行一定会成功的。” “一定会成功的。”赵伯圉信心满满的跟着说道。 人齐了，将士们也挑选好了，该上路了。 带着精挑细选来的一千兵马，嬴开等人开始秦人的再次东征。 走出犬丘，一路向着东南方向就陇山。 夏日的陇山，一改冬日的凄凉之相，四下望去群山连绵、遍野清脆、满眼绿色，时不时有鸟儿从远处飞过，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叫声。 真是美啊！ 望着这满眼的青翠之色，嬴开不由得感慨道，“如此美景，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 或许是在犬丘这个狭窄的地方待的久了，走出大山的大家都感到一种轻松和释放，时不时有人发出一两声高声喊叫。 望着将士们兴奋的样子，赵伯圉也不由得跟着喊出一两声，“司马大人，你看看大家走出犬丘后有多么的高兴。” “高兴？我咋不信呢？就不怕等你回去的时候，孩子不认你这个爹？”嬴开顺便调侃道。 “不怕，你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孩子。我赵伯圉的孩子能不认我这个爹，他爹可是为秦人打天下去的，孩子一定会为他爹自豪的。”赵伯圉豪情万丈的说道。 “为秦人打天下，说得好啊！”嬴照听罢也跟着说道：“一旦成功，秦人必将有大的发展。” “对---，我们是为秦人打天下去的，一定会成功。”嬴开也说道。 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嬴照问嬴开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以帮助散国对付戎狄进驻陇川的。可一路过去，并没有见到戎狄的踪迹，到时候散国军队不允许我们进驻陇川咋办？难不成我们还要跟散国大战不成？” 嬴开听罢，自信的摇摇头，“三叔尽管放心，我们是不会跟散国发生冲突的。至少现在不会。我们只管前进，戎狄一定会出现在散国城下的。” 戎狄一定会出现散国城下？ 我咋不信呢？ 虽然大家对嬴开的话有怀疑，但依然没有影响他们进军陇川之地。 散国王宫。 古老的散国王城修建在秦岭北麓的半山腰，这里既是一座城池，也是一道关口。乃是横亘在秦岭与陇西之间一道必不可少的屏障。凭着这座关城的保护，散国国君和他的大臣们整日歌舞升平，醉酒当歌，过着妙不可言的生活。 此时，国君散盘子正坐在王宫露台上跟大臣刘同观看歌舞。 在美妙的音乐和舞女的歌舞声中，散盘子眯着眼陶醉其中。 日子过的真是一个惬意啊！ 一曲歌吧，散盘子晃着脑袋说道：“妙啊，这歌舞实在是太美妙了。“爱卿，要不再听一曲？” “只要君上喜欢，再来一曲又如何。”刘同赶紧说道。 散盘子听罢对内侍道：“准备美酒佳肴，寡人要与爱卿饮酒赏舞。” “诺---”内侍下去准备了。 这时，相国周焕疾步走了进来，差点跟内侍撞在了一起，“相国大人来了。” “嗯---”周焕嗯了一声，继续向王宫走去。 周焕已经快七十岁了，放在寿命都不太长的西周时期，那是绝对的老臣了。 这位老臣性子烈，脾气大，敢于直言进谏，面对国土沦丧，百姓离散，周焕不知道跟散盘子争执了多少次。听到周焕觐见，散盘子赶紧停止了歌舞。 刚收拾完，周焕就来到了露台。 “臣周焕拜见君上。”随后周焕说道：“君上，臣刚进来的时候，似乎听到歌舞之声，君上是不是又欣赏歌舞了？” “没有，没有。眼看国土沦丧，寡人整日忧心忡忡，哪能欣赏靡靡之音呢？不知老相国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啊？”散盘子问道。 散盘子说话的时候，刘同趁机向国君的后面躲去。 “君上，十年前我散国还有好几百里的土地，随着戎狄入侵，周边国家蚕食，现已不足百里之地。臣眼看着国土沦丧，寝食难安，今日前来向君上建言，再次发兵收复陇川之地。”老相国周焕说道。 哎--- 怎么又是收复陇川之地呢？ 散盘子听罢，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几年周焕这话已经说了无数次，散盘子听一次烦一次，现在心里都快要烦出茧子了。 今天他又来烦寡人了，哎--，寡人咋就摊上这么一个顽固的相国呢？ 心里抱怨归抱怨，但是嘴上他还是不能说出来，毕竟收复国土这事情，一般来说都是好事，作为国君的他还是不能明着反对。 “老相国有收复陇川的意思，这很好啊！寡人支持你，不过你也知道，我散国已经今不如昔了。无力与北方戎狄抗衡，也不具备与东方诸侯的一争高下的实力。面对散国现状，老相国有何良策收复国土呢？”散盘子问道。 你说你的理想，我说我的现实。 一般情况下，理想都是很丰满的，但现实却很骨干。骨干的现实往往能够戳透丰满的理想。 “这个？”面对散盘子的反问，周焕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君上，虽说散国今不如昔，但只要我们君臣同心，励精图治，整肃朝纲，驱逐佞臣，就一定能够再次强盛起来，也必将收复失地。重新回到关中强国之列。” 西周末年，诸侯还没有做大，也不存在后来的“春秋五霸”“战国七雄”，能够当一个地方强国就已经很不错了。当下，散国的最高理想就是做一个关中地区的强国，仅此而已！ “老相国，你这些话已经说了很多遍，寡人问你，什么叫励精图治，又如何整肃朝纲、驱逐佞臣？”说这话的时候，散盘子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第121章 烦不烦啊 散盘子不高兴了，后果其实没多严重。 因为这么多年，散国君臣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反正你周焕已经老了，还能再说几年。 可是这一次周焕似乎不想再重复此前的说辞了，他要来点实际行动。 “君上，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臣也不妨把话说明白，所谓整肃朝纲，首先就是要驱逐佞臣。所谓佞臣就是指像刘同这样的人。一天到晚就知道谄媚君王，讨好君上，使君上失去进取之心；让君上忘记自己作为君王的责任和收复国土的雄心壮志。” 说这话的时候，周焕死死地盯着刘同，刘同吓得不住地向散盘子的身后躲去。 哎--，当佞臣也难啊！不但要体恤君王的喜好，还要防备大臣的攻击。我的苦谁能理解呢？ “驱逐佞臣之后，还应该把朝中有血型的将领召集起来，训练军队，体恤民情。只要你我君臣一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一定能够打败东方的虢国、矢国、弓鱼国、夨国、程国等。也一定能够北击戎狄收复陇川之地。到那时我们散国一定会成为关中的强国的。” 很显然，在周焕眼里的东方诸国指的就是关中东部的那些国家，还不是后来的函谷关以东的东方诸国。 听完周焕的话，散盘子有些心动，“相国，你所说的这些寡人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散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寡人原本进取的心，也凉了啊！” 其实，散盘子刚继位的时候，也是蛮有信心的，也曾有过征伐列国，狠揍戎狄的想法，但一次次失败之后，他的雄心变成了心凉，他的壮志变成了享乐。 “之所以一次次失败，那是因为君上始终没有下狠心，除掉刘同等人。只要君上除掉了刘同等人，散国就一定能够强盛起来的。”周焕言辞激烈的说道。 啊？ 说话咋不注意场合呢？ 刚才还是驱逐，这转眼之间又变成了除掉。 刘同越听越害怕，惊恐的望着散盘子。 打狗也要看主人，骂臣子也要看君上，更何况人家刘同还是一个大臣呢？ 作为主人的国君散盘子当然要为臣下做主了，“相国大人，一直以来，寡人念你是一片忠心，不予追究，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威逼寡人，难道你就不能为寡人想一想吗？寡人当国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想享受生活吗？刘爱卿一直以来忠于寡人，为寡人排忧解难，可是说是寡人的心腹，寡人怎么能够舍得将他驱逐呢？此事今后不要再提。” 散盘子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别整天在我跟前叽叽歪歪什么收复河山，强大散国了。我当国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吃几天饭，多享受一下生活，多活几年的时间，多浪费一下人世间的大好时光。 整天跟我谈这些大道理有什么作用，一点都不如刘同知道寡人的心思，想着法的给寡人找乐子，什么听音乐，找女人，看山水，吃美味，人世间的好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有享受的还很多，趁着现在年轻多享受享受。 这么好的臣子，你周焕竟然要寡人杀掉？什么脑子，我看杀掉你这个唠叨鬼还行。 可以说散盘子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很不客气的对周焕说道。 周焕听罢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君上，你若执意如此，祖先这点江山可就要毁在我们手中了。” 危言耸听，想吓唬我，没那么容易。 散盘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哼---，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寡人就不信了，戎狄再厉害，他们还能打到关中腹地。寡人之所以放弃陇川，就是因为陇川距离关中腹地较远，散国鞭长莫及。” 在散盘子心目中，只要能够守住关中的散国之地就行了，要那么多土地做什么，大是那么回事，小也是那么回事，大有大的坏处，小有小的好处。 占据陇川，我散盘子是一国之君；放弃陇川，我散盘子还是一国之君。 既然如此，为何要费心费力的去占据陇川呢？ “君上，国土是一个国家最大的实力，放弃国土就等于自己伤害自己，弱化自己。”相国周焕说道。 “好了，好了，寡人知道了。”散盘子不耐烦的说道，“你暂且下去，寡人想清静清静。” 嗡嗡嗡，嗡嗡嗡，你是属苍蝇的吗？整天就知道嗡嗡，就不会让寡人省点心，安静安静吗？周焕的建言早就让散盘子心烦意乱了，他很不得立即把这个在他耳边整天嗡嗡作响的苍蝇除掉。 “君上，臣还是那句话，恳请君上早做决断，整肃朝纲，励精图治，早日收复国土。”临走前，周焕还不忘提醒道。 “好了，寡人知道了，你赶紧下去吧！”散盘子的忍耐度实在有限，厌烦的挥挥手示意周焕赶紧离开。 既然国君已经烦到了极点，周焕只好退出王宫。 等周焕走后，刘同这才从散盘子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不就是几句建言吗？看把你给吓得。”见刘同受到惊吓的样子，散盘子调侃道。 “臣不同于君上，当然害怕周焕了。君上难道不知，周焕一家在散国可是有滥杀大臣经历的。” 嗯？ 听着刘同的话，散盘子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周焕的祖上不但滥杀过大臣，而且还换过国君。 “君上，从今天的周焕激烈的言辞看，他可是动了杀心的。若君上不加以阻止，臣性命堪忧矣！”刘同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对散盘子说道。 “他动了杀心？寡人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君上难道没有听出，最初他说的是驱逐微臣，后来说成了除掉微臣吗？既然他都想着要除掉微臣了，难道还没有杀心？君上，请救救微臣吧！”说着，刘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君上若不救救微臣，微臣岂敢起来。”刘同继续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好了，寡人答应你。”散盘子说道。 佞臣与忠臣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佞臣做事不计手段，忠臣做事顾及颜面。当刘同听到周焕要除掉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若不除掉周焕，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丧命他手的。 但周焕也不是那么容易除掉的，从散国建国之初周氏就一直是这个国家的肱股之臣，帮助散国国君除掉了一个一个的对手，打败了一次又一次的入侵。 今天要想凭着一次争执就除掉周焕谈何容易。 跪在地上的刘同稍一思考，动手的时机还未成熟，于是便起身道：“微臣感谢君上的救命之恩，臣今后当做牛做马以报国君。” “好了好了，你我君臣一心，散国不会灭亡的。”散盘子大度的说道。 第122章 早到的戎狄 君臣一心，这话说的好啊！ 关键是看跟什么样的臣子一心。 如果是跟贤臣、忠臣、干臣、能臣一心，国家肯定会蒸蒸日上；可如果是跟佞臣、权臣、弄臣、奸臣一心的话，国家距离亡国就不远了。 当散盘子说出要跟刘同君臣一心的话之后，刘同从内心深处笑了。 要说散盘子也不算是一个昏庸的人，他对散国的实际情况还是很清楚的。虽然他对于北边的陇川之地不是那么上心，但是对于南边的关中之地，还是蛮上心的，毕竟散国就那么大点地方，要是被被人占完了，他这个国君给谁当呢？ 最近几年来散国周边的几个国家虢国、弓鱼国还有夨(ce)国暗中不断耍手段，蚕食散国的土地，靠近边界已经有不少村落被这几个国家给吞并了。 “奶奶0的，欺侮我散国无人吗？”每次想到自己的国土被人占领，散盘子会不自觉的骂几声，也曾想过有朝一日散国强大之后暴揍这几个邻居 可是强盛时那么容易的事请吗？那可是要凭着实力说话的。 一想到自己国家的实力，散盘子只好端起酒樽，多了好几樽。 这时，内侍疾步走了进来，“启禀君上，北营将军求见。” 北营将军求见？ 为了防止北方戎狄的入侵，在相国周焕的坚持下，散盘子在散国的东西南北四面设置了四个大营，驻守军队防止四面来敌的侵犯。 而在这个四个大营中，北营由于直接面对戎狄，所以兵马是最多的，也是最大的一个军营。 一般情况下每年秋冬交接时节，戎狄南下，是北营最忙的时候，现在还是夏秋时节，北营将军来都城做什么呢？ 散盘子当然疑惑了，“他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只是北营将军行色匆匆，应该有要事向君上禀报。” “哦，快快有请。”散盘子虽然昏庸，但还没有昏庸到真不知道轻重的程度。 在内侍的带领下，北营将军疾步走进王宫，“末将拜见君上。” “免礼，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要事。”散盘子问道。 “君上，近日箭括岭一带常有有戎狄出现，杀我百姓，抢夺财物。箭括岭以北百姓不断越过山岭向渭水一带逃往过来。”北营将军禀报道。 啊？ 又来了，戎狄又来了。 这些人咋就这么讨厌，还讲不讲诚信？一点都不按规矩出牌，这才几月他们就南下了，还让人活不活呢？ 散盘子彻底被来自北方的戎狄搞蒙了，“戎狄不是到了冬天才南下吗？怎么今年夏末就出现在了箭括岭一带，这是怎么回事？”散盘子听罢当下就慌了。 在散国所有的敌人中，散盘子最害怕的就是从北边来的戎狄军队，最不担心的就是东边的周王室属国。 不管是虢国、矢国、夨(ce)国、还是弓鱼国等等，虽然这些国家也给散国耍心眼，偷偷的占领散国的村庄，但他们毕竟还有王室管着，打不过还可以告他们。 但是从北方来的戎狄就不一样了。 这帮野蛮的家伙，一点文化都没有，文盲一个，头脑简单，做事不计后果，高兴了会北方放牧；不高兴了，他们短刀快马，很快冲到散国都城周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是就是流氓中的渣滓，强盗中混蛋。 散国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散国君臣当下就懵了。 想了想之后，散盘子对北营将军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情况？” “末将听东营将军说，近一段时间来，矢国总有人来这里转悠。” 矢国竟然也有人在这里转悠？ 这倒是一个很新鲜事啊！ 要知道陇川这个地方原本是矢国的地方，后来散国强大，跟东边的矢国打了一仗，矢国失败，散国便抢占了人家的陇川之地。 这一战之后，散国便成了关中西部较为强大的诸侯国，一度时期都跟传统强国虢国进行过较量。 风水轮流转，今年你倒霉。 自从散盘子继位之后，散国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败仗一个接着一个，多次败仗之后，散国的地位也一落千丈，除了主动放弃陇川之外，就连关中的本土也在被周边国家蚕食。 既然别的国家都能来蚕食散国的土地，矢国当然不甘落后，趁机来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陇川之地，也在情理之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 我散盘子的命咋就这么背呢？周围咋就没有一个好人呢？ 散盘子彻底懵逼了，也愤怒了，“哼---，狗改了吃屎，既然矢国还惦记着陇川之地！那就给他们好了，反正现在戎狄也来了，就让他们跟戎狄斗去。狗咬狗，谁把谁咬死都对散国有利。” 奇了怪了，散国不打算要的陇川之地竟然被好几个国家给惦记上了，散盘子怎么也想不通。 “君上，陇川之地虽然偏北，但地方广大，地势平坦，我们不能就这么失去。”北营将军惋惜的说道。 “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了。”散盘子不耐烦的说道，“还是说说戎狄的事情，敌人都打到门口了，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呢？” 对于陇川这个地方，散盘子早就不上心了，但眼下已经来到箭括岭的戎狄他却不能不上心。 “末将以为，戎狄已距离我散国都城不到五十里之遥，君上应早做防备才是。” “嗯---，来人啦，快传相国大人来见。”散盘子对内侍喊道。 听曲的时候，肯定要把相国支走；打仗的时候，寡人还是会想起你的。 “诺---” 刚刚走出宫门没多久的散国相国周焕又一次被叫到了王宫里，“臣周焕拜见君上，不知君上传唤臣有何事？”周焕一脸茫然的问道。 面对这样的国君，面对反复无常的表现，周焕不迷茫才怪呢？ “北营将军来报，戎狄大军有一次出现在箭括岭一代。事出紧急，还请相国大人替寡人拿个办法。”见到周焕，散盘子说道。 听曲你不行，打仗你能行。 现在戎狄又来了，还是听听你的意见吧！ “竟有这事？”周焕望着北营将军，满脸的怀疑。 “确实如此，戎狄已经在箭括岭一带杀了不少的百姓。还请相国大人快做决断。”北营将军肯定的说道。 第123章 百姓与江山 忠臣就是忠臣，虽然他对国君的意见大的去了，但当国家面临危险的时候，忠臣依然会放弃个人恩怨，为国担当。 现在作为相国的周焕早就不生气了，开始思考国家的未来和命运了。 虽然敌人不按规矩出牌，但周焕却不能不重视。 再说了北营将军是相国自己建议的人选，他能这么说，肯定错不了。 周焕想了想道：“君上，事已至此，我们首先要加强都城防备，同时还派使臣前往王室，向王室禀明此事，让王室提前有所准备。若只是小股戎狄来犯，散国就能对付。若是大队戎狄军队来犯，我们就需要王室的增援了。” 周焕到底是老相国，也是多次经历战争的人，胸中的韬略是一套一套的，而且还是切合散国实际的办法和策略。 散盘子听罢，立即说道：“相国大人说的对，寡人认为戎狄此时南下，一定是来打探消息的。随后戎狄的大队兵马一定会来侵犯散国，我们还是做好大战准备的好。” 跟戎狄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散盘子早就被戎狄给吓着了，只要是有关戎狄的消息，他宁肯相信敌人是强大的，也不敢轻敌。 自古以来，轻敌是打仗的大忌；但过分的重视敌人就是怯战了。 随后，散盘子对相国周焕道：“寡人拜相国大人全权负责此事，还请相国大人不惜一切力量击退戎狄，保卫家园。” 吵架归吵架，散盘子之所以不杀周焕，那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每当国家危难的时候，还要考周焕这样的能臣来为国分忧。 散盘子虽然贪图享乐，但绝对不会因为大臣骂他享乐就杀了国家的柱石。 关键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 特别是到了国家危亡的时候，散盘子还是相信只有相国周焕能够打败戎狄。 “臣领命。”随后周焕对北营将军道：“北营将军，你这就返回北营，在箭括岭一带设下兵马，严防戎狄越过箭括岭南下。” “诺---，末将领命。”北营将军答道。 随后北营将军问道：“相国大人，当下我箭括岭以北的百姓纷纷南逃，我们要不要阻止他们南迁呢？” “百姓乃是国之根本，若百姓愿意南迁，就放他们过来。同时沿路安置驿站，给百姓提供食物。” “诺---。”说罢，北营将军走出了王宫。 周焕对散盘子道：“君上，国家正在多事之秋，臣当亲赴各营，安排战事；还请君上一定要励精图治，不可荒废政事啊！” “好好好，寡人知道了。”散盘子答应道，随后散盘子对周焕道：“还有一件事情，相国应该知晓。” “君上请讲。” “刚才寡人听北营将军说，最近一段时期，矢国的兵马时不时地出现在陇川一带，相国以为该当如何？” 周焕听罢道，“君上，我们不要的地方，惦记的国家还不少啊！” “哼---，矢国惦记有什么用，戎狄一来，寡人就不信他矢国能守得住？”散盘子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既然国君都不把陇川当回事，作为相国的周焕还能咋样呢？只好叹了口气走了。 黄昏来临，夕阳把余晖洒在秦岭山巅，远远望去，整座山犹如披上了金顶一般。 散国都城外，外出的百姓们纷纷向城内走去。 “铛铛铛---” “铛铛铛---” 一阵紧张的锣响之后，守城将士大声喊着：“快回城啦，戎狄从北边打过来了。” 击鼓进军，鸣金收兵。 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听到将士们的喊声，原本慢悠悠的百姓不由得加快脚步向城里快步跑去。 “关城门---”百姓基本上回城之后，散城守将立即下令关闭城门。 马蹄嘚嘚，尘土飞扬。 散国的城门刚刚关上不久，西北方向便出现了漫天的烟尘，戎狄来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多年的经验告诉散国君臣，这一次真的是戎狄来了。 “大人快看，戎狄大军来了。”守城士兵指着远处的马队给将军说道。 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散城将军看见远处的山岭之上，尘土飞扬，戎狄马队飞驰而来；近处还有许多百姓们连颠带跑的向城池奔来。 “将军，快开城门，我们是箭括岭的百姓，快开城门啊！”百姓边跑边喊道。 “大人怎么办？”眼看百姓们蜂拥般来到了城门下，守城士兵问将军道。 这该怎么办呢？ 守城将军当下也没了主意，他知道一旦打开城门，没等百姓们全部进城，戎狄的骑兵就会火速杀进城池。 若是戎狄军队进了城池，散国也就完了。 “大人，戎狄杀过来了，快开门啊！”来到城下的百姓们哭爹喊娘的叫喊道。 “大人，下面可是我们的百姓，快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守城士兵对将军说道。 “如此多的百姓进城，我不敢擅自做主，你等切不要开门，容我禀报君上再说。”将军对手下说道。 说罢，散城将军赶紧向城内跑去。 散国王宫。 刚刚处理完手头边的事情，散盘子还没来得及回到寝宫，就被宫外的禀报声给惊住了。 “报---，君上，戎狄打过来了。”散城将军边跑百年喊道。 好快的速度啊？ 散盘子惊得长大了嘴巴，“早上不是说戎狄大军还在箭括岭以北吗？还没到天黑敌人怎么就来到都城呢？” “君上，戎狄乃是骑兵，速度极快，现在已经打到了都城北边的塬上。” “既然敌人都已经来了，你们赶紧去迎敌啊！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散盘子一听，立即回应道。 “君上，城下已经聚满了散国百姓，要求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末将不敢擅自做主，请君上定夺。”散城将军回禀道。 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添乱，简直是添乱，敌人都打到城下了，他们竟然要求开城门放他们进来，简直是岂有此理。传寡人命令，所有将士做好战斗准备，决不允许放任何一个人进城。”散盘子气恼的说道。 散盘子是谁，人家也是有主见的人。放你们进城，那寡人的江山还要不要？ 江山和百姓哪个更重要，散盘子的心里清楚得很。 百姓有万千，少了还能再有；江山只有一个，没了就彻底没了。 第124章 全部射杀 百姓可以不管不顾，但大臣就不能不管不顾了。散盘子知道当下城外的百信只能给自己添乱，但城内的大臣却是他依靠的对象。 散城将军走后，散盘子立即对内侍道：“速请相国大人上城，就说寡人在城上等着他。” “诺---” 相国周焕真是可怜，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整天也好东奔西跑，这一次还没等他换好衣裳，城门就已经关上了，敌人也跟着来到了城下，想出去巡查也别指望了。 听到戎狄打过来的消息，周焕立即赶赴城头。此时，围在散城周边的百姓在守城将士的劝阻下已经开始向南边逃走了，但是还有少部分百姓依然不死心，哭爹喊娘的向城上喊话，“大人，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百姓吧，开开门吧！” “我们也是奉命而为，请不要为难我等，赶紧离开。”守城的将士回答道。 “军爷你就开开恩吧！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你就放我们进城吧！”虽然守城的将士一再解释，但城下仍有个别百姓心存幻想，指望守城将士能够开恩放自己进城。 规矩是给所有人定的，但总有人想突破规矩，给自己行方便之门，这种人迟早会受到惩罚的。 散城将军也是土生土长的散国人，不忍心眼看着自己国家的百姓被赶过来的戎狄杀死，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赶紧向南边逃吧，君上已经发话了，决不允许开城放你们进来。” 散城的正南边就是秦岭，百姓们只要进到山里，任你多少兵马都无可奈何。 其实散城将军也是一番好心，但好心未必就有好报。 守在城外的百姓一看进城无望，开始抱怨起来，“哼--，君上不让我们进城，就不怕遭报应吗？这个国家没了百姓，看他还给谁当国君。” 无巧不成书，偏偏遇到你。 恰巧这时，刚刚上城的散盘子，听到了城下的抱怨，不由得怒从心起，“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非议寡人，来人啦！射死这几个不要命的贱民。” 射死百姓？ 这话你也说的出来。 “君上，百姓们无非是发点恼骚，何必跟他们计较呢？”本来不放百姓们进城就已经过分了，还要射死自己国家的百姓，这事情散城将军做不出来。 但已经上头的散盘子却不这样认为，对散城将军吼道：“非议君上，扰乱军心，致使城池危亡，还不射杀更待何时？” 散盘子的怒吼也激起了城下百姓的不满，有人不免嘟囔道：“我们的命不值钱，但君上如此不体恤民情，迟早回亡国的。” 啊？竟敢公然挑衅寡人，散盘子气的快要爆炸了，一把从身边侍卫手中夺过弓箭对准下面的百姓射了过去，“叫你嘴硬，死去吧---” “嗖---”一箭过去，正中百姓的胸前。 “啊---”刚刚还在嘟囔的百姓当场就被射死了。 很显然，城下是一家人，眼看着秦人被国君射死在城下，哭爹喊娘的吆喝起来了，“父亲---，夫君---” “烦死了，烦死了，敌人马上就要打来了，赶紧把他们赶走。”散盘子不耐烦的说道。 “这个？” “快赶他们走啊！”散盘子气急败坏的喊道。 将士们无奈只好拿起弓箭对准城下的百姓，准备射击。 “君上使不得---”就在将士们搭弓上箭准备射死城下百姓的时候，相国周焕正好赶到城头大声对散盘子喊道。 将士们立即停下了射击。 周焕气喘吁吁的来到城门上，问守城将士，“这是怎么回事？” 众将士闭口不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啊！”周焕提高声音问道。 闭口不言，鸦雀无声。 除了城下百姓的哭泣，整个城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散盘子实在是装不住了，只好说道：“相国，敌人马上就要打来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要求开城放他们进城，这不是明摆着要亡我散国吗？” “这么说君上是嫌弃百姓了，不愿意收留他们了？”周焕质问道。 “不单是这一个原因。城下这些没规矩的东西，不但要求将士们打开城门，而且还非议寡人，诅咒我散国亡国，如此胆大妄为，不杀他，寡人的颜面何在，散国的尊严何在？” “君上，百姓急着逃命，就算是说一些冲撞的话，也情有可原，君上又何必跟他们计较呢？若只是因为几句恼骚话就屠杀百姓，散国迟早会失去人心的。”周焕气的浑身发抖，大声对散盘子说道。 当着众人的面，周焕如此对国君说话，散盘子明显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威胁，于是也提高声音道，“哼---，寡人如何做事，不用你来教。” 老虎不发威，你当时病猫； 国君不发威，你当是土鳖。 要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也是有尊严的；特别是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我更需要尊严，更需要被尊重。 国君终于发怒了，周焕冷静了，稍稍愣了一下拱手对散盘子道：“臣言辞激烈，有失分寸，还请君上见谅。” 相国主动认错了，国君的面子也放下了，散盘子甩了甩衣袖对周焕道，“好了，不说了。” 就在君臣说话的档口，东北方向，尘埃滚滚，马蹄嘚嘚，敌人的马队很快来到距离散城很近的地方。 散盘子、周焕等人已经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 敌人真的来了，而且还来的如此之早。 这下，散国君臣心中真的一点底都没有了。 “君上，敌人来了，城下的百姓咋办？”守城将领不由得问道。 “还能咋办，赶走啊！”散盘子不耐烦的说道。 “诺---”散城将军得令立即对城下的百姓喊道：“敌人来了，你们赶紧向秦岭山里逃去吧！” 虽然散城将军已经尽了力，但是城下已经失去亲人的百姓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亲人已经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让戎狄杀了我们，顺便看看这散国君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城下的百姓执拗的说道。 民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 散盘子算是开眼了，竟然会遇到不怕死的百姓。 既然你敢跟我杠上，寡人还怕你们不成，“哎呀呀，嘴倒是挺硬啊！众将士射死他们。” “君上，不要啊！”周焕见状立即对城下的百姓喊道，“你们快走吧，戎狄一来，你们就死定了。” “死就死，横竖是一死，死哪儿还不都一样。”城下的百姓倔强的说道，随后眼睛一闭，做好了被射杀的准备。 “射死他们，全部射死，射击啊！”散盘子再次愤怒了，一点都遏制不住的大声喊道。 “射击---”守城将军无奈，只好命令将士们射击。 “嗖嗖嗖---” “嗖嗖嗖---” 一通乱箭过去，城下的百姓终于被全部射杀了，他们人生中最后的心愿终于完成，没有死在戎狄手中，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第125章 不打招呼就动手 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个命令，一个举动，一支箭簇，很轻松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轻轻的，跟风一样，似乎从来就没有来过，城下的几个百姓就灰飞烟灭了。 百姓死了，戎狄来了。 就在距离百姓死去的地方不远处，他们停下了脚步。 戎狄有戎狄作战的规律，那就是在没做作战之前，先要大叫一番，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存在，同时也给对方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这大概算是西周末年的心理战吧！ 散城脚下戎狄的火把映红了半个天空，怪叫声此起彼伏，从陇山之边一直响到了秦岭山脚下的散城。 而且戎狄大队的背后，依然是烟尘滚滚，似乎源源不断有敌人涌来。 “我的妈呀，敌人的人数不少啊！看来不像是前哨队伍。”守城将士望着蔓延不断的火光惊恐的说道。 “不要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散城将军厉声制止了手下的惊呼。 手下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这时城下的戎狄首领说话了：“城上的散国君臣听着，我们乃是西边荡社的军队，因遭到秦人伏击才不得不来到你们的地界。现在我家大王想暂借贵地一用，等躲过敌人的追击之后，自当离开。” 啊？ 奶奶0的，荡社戎都过来凑热闹了？ 散国毕竟是关中国家，由于多年来跟戎狄打交道，自然知道荡社戎的基本情况。这个名叫荡社的戎狄部落应该地处犬丘西北部，不算戎狄的大部落，属于中小部落中的一支。 这个原本处在犬丘西北的戎狄部落怎会越过秦人、丰戎等部落出现在关中呢？ 这就不能不令人费解了。 现在他们不但来到了关中，而且还打算在散国待一段时间。 兄弟啊！你以为散国是你家，想怎么待就怎么待吗？ 更何况荡社不是丰戎也不是亳戎，凭什么这么牛；别以为头上插个鸡毛就能够命令我？ 面对荡社的无理要求，周焕上前问道，“老夫知道你们荡社戎，我来问你，你等荡社戎不好好待在陇西山中，流窜到我关中作甚？”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只管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进城之后，咱们边吃边聊。”城下的荡社戎头领显得很不耐烦的对周焕说道。 进城？ 探马竟然要求进城？ 你真以为我们散国君臣都是傻子啊！ 放你们进城，岂不是自取灭亡。 城自然是不会让敌人进来的，不过城上的散国君臣却疑惑了。 “敌人来的如此诡异，如此不合时宜，应该是遇到了袭击，不然怎么越过秦人和丰戎跑到关中来呢？值得思考啊！”散盘子说道。 “君上，这其实也很好理解。去年以来，秦人在王室的支持下，接连打败丰戎的多次进攻，而荡社戎又是丰戎的帮手，打败丰戎之后，秦人岂能放过荡社？这一次，荡社戎应该是被秦人堵住了回国的道路，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才向东跑到我们这里的。”相国周焕说道。 “嗯---，老相国分析的有理，看来只有这种可能了，不然西北的荡社怎会越过秦人和丰戎出现在关中地界呢？”散盘子说道。 “君上，荡社首领要求进城，我们怎么办呢？”散城将军问道。 蠢啊！ 如此愚蠢的话都能说出来，长不长脑子。 散盘子想都没想的回道，“还能怎么办？坚决不能开城。” “诺---” 不开门，我就不开门，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城上以静制动，城下的荡社大军一看，好家伙，不理我啊！于是刚才喊城的荡社士兵再次策马上前道，“城上的听着，我家大王有令，命你们速速开门，如若不然，我等立即攻城。” 用攻城吓唬我，谁没见过啊！ 散国几百年来，能够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就是从不主动出击，任尔风吹雨打，我就龟缩在城中不住出来，看你能把我咋样？ 等不及了，我还要骂你几句，娱乐娱乐生活。于是周焕出来了，对城下的荡社将士骂道：“哼---，丧家之犬竟敢如此张狂，只管放马过来，看我散国将士如何收拾尔等。” 啊？千年的乌龟竟然也雄起了？ “哇呀呀，气死我了。”荡社王听罢，手一挥对身后的众将士道：“众将士，搭弓上箭，射击---” “嗖嗖嗖---” “嗖嗖嗖---” ...... 由于敌人的射击太过突然，散城守城将士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城下突如其来的箭簇给射中了。 “啊---” 散盘子身边的一名士兵被射中了，惨叫一声跌下城头。 “啊？”散盘子吓坏了，不由得向后连退两步，啥都没说直接趴在了地上。 太无礼，这些戎狄实在是太无礼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话不投机搭弓上箭就开始射击，一点也没有中原国家有礼貌。 中原国家打仗之前，双方将领先后驾车来到阵前，对骂一番，说一说对方的不是，发一发心中怒气，然后再回到阵前指挥手下的将士们开战。 戎狄真是没开化啊！ 啥都没说就直接射击了，弄得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做人咋能这样呢？ 更为重要的是，当国君这么长时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刀真枪的战争，而且这战斗就发生在都城之下，人就死在自己跟前。 吓不死才怪呢？ 周焕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国君躲藏在城垛后面，毕竟一国之君趴在地上太难看了吧！ 躲在城垛后面的散盘子依然止不住的发抖着，“相国，快快御敌，千万不要让这些野蛮人攻进城来。” “君上放心，只要有臣在，敌人是绝对攻不下城池的。”周焕答应道。 “这就好，这就好。”散盘子连声答道。 “嗖嗖嗖---” “嗖嗖嗖---” 城下的荡社大军继续向城池之上射击，在他们的射击之下，还有不少的散国将士被敌人射中，倒在城墙之上。 “啊---，痛死我了。”一个被射中的散国士兵手捂着胸口，惨叫着向这边走来，快走到散盘子跟前时，一头跌倒在散盘子的面前。 散盘子吓得连连后退，边退边喊道，“快把他搬开，搬开啊！” 天啦，国君啊！你咋一点勇气都没有呢？不就是死个人吗？有什么害怕的。 守城将士见状，赶紧上前将被射死的士兵抬了起来，随后踢着腿扔下城去。 第126章 原来如此 看似杂乱无章的射击背后有一条看不见但用得着的规律，那就是射击之后，守城将士都会躲在城垛后面，这是一个空档期，一般情况下，戎狄骑兵会趁着这个机会向城池发动进攻。 “荡社勇士们，冲向散城，攻下城池---”荡社首领对将士们命令道。 “哦哦---” “哦哦---” ....... 在首领的鼓动下，上千名荡社勇士挥动手中的刀，“嗷嗷”叫喊着向散城冲来。 “听我命令，攻城---”在荡社将领的带领下，荡社将士快到城池跟前的时候，突然跳上马背纵身向城池冲上去。 射击，冲杀，疾驰，跳跃上城，上城之后当然是屠杀了。这是一系列的动作，要完成这个动作需要的是速度。 太意外了，这些人咋能这样呢？ 闲散惯了的散国将士，突然面对戎狄如此猛烈的入侵者，当下就愣住了。四下看了看，只见国君和相国还躲在城垛下面，“相国大人，敌人冲上来了。” 啊？好快啊！敌人这么快就冲过来了？ 听到荡社将士竟然冲上了城池，散盘子当下就木了，连声说道，“老相国，快把敌人打退，打退他们啊！” 周焕见状立即从城垛下冲出来，拔出佩剑对将士们喊道：“众将士莫慌，随老夫一起杀敌建功。” 说罢，老相国冲上前去。 这就是老当益壮，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许多人因为年老从此丧失了战斗的勇气。 周焕虽说是一国的宰相，但人家却是在血与火的战斗中成长起来的大臣，今天虽然年老，可一旦参与作战，雄风一点也不减当年。 在老相国的带领下，很快就把冲上城为数不多的荡社将士打下了城池。 第一波进攻被赶下城池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荡社戎也停止了进攻，在城池周围形成包围后，开始生活做饭。 吃完饭后，荡社戎也不再进攻，而是在城下开始歇息了。其实不少显得很轻松，竟然在城下喝酒唱歌，大声吆喝。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攻城的，还是来这里开展娱乐活动的？ 第二天，荡社戎并没有发动进攻，继续围而不攻。 哎哎哎，咋这样呢？ 荡社戎不攻城，散国将士也难受啊！但是人家就是围而不攻，就是待在城外逗你玩。 这就好像是猫鼠游戏，老猫逮住小老鼠之后，就是不吃，一会儿动动老鼠的尾巴，一会儿动动老鼠的脑袋。 想让我吃你？没门。 玩玩你，吓死你。 夏末的陇山一改往日的萧瑟之相，青山翠绿，鸟儿欢唱，时不时把美妙的歌声传向四周。 此时嬴开带领的大军已经走到了陇山东南，距离目的地陇川已经很近了。 “司马大人，马上就要到陇川了，怎么还没有见到戎狄的踪影？”距离陇川已经很近了，戎狄的踪影还没见到，赵伯圉不仅问道。 没有戎狄，秦军就师出无名。除了赵伯圉之外，作为嬴开副手的嬴照心中也焦急啊！但他的年龄要比这两个大一点，做事也相对稳当一些，虽然焦急，但是却没有说出声来。 嬴开不说话，默默前行。 其实作为主将的他也有些急了，但却不能说出来。 谁让咱是主将呢？自己要是都着急了，手下人会失去主心骨的。 “哎---，急死人了。”赵伯圉拿出弓箭开始射天上的飞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射鸟总比生闷气好吧。 就在赵伯圉等人百无聊赖之际，只见从南边过来一骑快马，快速向这边本来。 ？？？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纵马向我们的大军疾驰过来，做什么的？ 赵伯圉不由得警惕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快马便来到大军跟前。 哦--，原来是秦军的斥候，斥候跳下马，来到嬴开跟前，将一封信交到嬴开手中。 嬴开打开书信，看后露出欣喜的神色，“好啊！好啊！” “何事？”嬴照问道。 “戎狄正在围困散国都城，我等速速带兵救援散国。” 啊？ 还真有这事？ 赵伯圉听罢吃惊的望着嬴开，随后又望望嬴照，“嬴开，你可真是神了，这次还真让你给说中了。敌人说来还真来了。” 嬴开微微一笑道：“速速带领兵马加快脚步赶往散城，协助散国打退戎狄的进攻。” “诺---”终于有仗要打了，赵伯圉高兴地答道。 赵伯圉走后，嬴照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嬴开，脸上写满了不解和怀疑。 嬴开笑了笑道：“三叔难道有所怀疑？” 嬴照说道：“当然怀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总觉着这里面有某种联系。”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三叔聪明，无巧不成书，我军出击陇川，戎狄进攻散国，当然有联系了。”嬴开笑着说道。 啊？ 有联系，有联系？ 嬴照的嘴巴都张大了，“散城脚下的戎狄大军是......我们的人？” 没等嬴照说完，嬴开赶紧制止道，“嘘---，小声点。千万别让人知道。” “我明白了，明白了。”嬴照恍然大悟的说道。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嬴照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既然如此，万一赵伯圉带兵跟自己人打在一起咋办？” “不用担心，我已经跟带兵的人说好了，我们的军队一下山他们就立即撤兵，然后进入秦岭山中。” 撤兵进入秦岭山中，这个办法好啊！ 别以为进入山中就是撤退，那其实是更厉害的一招，这一招对于散国来说简直就是挖根一样的痛。 散国其实跟秦人一样，都是靠山的国家，除了城里居住百姓外，绝大多数百姓生活在城外。 为了方便逃跑，百姓们大多居住在靠近秦岭的地方，一旦敌人打来百姓们立即放弃平原上的一切，赶紧跑进山里躲避敌人。 现在荡社戎进攻散国城池未果，却突然发兵向南边的山中进发，这摆明了是要消灭百姓去的。 虽然散盘子不在乎百姓的生死，但他在乎自己的生死和生活质量啊！ 如果城外的百姓都被杀光了，谁给他种植庄稼，谁又给他圈养牲畜呢？ 没有了庄稼，没有了牲畜，散盘子就没有吃的粮食和肉食，散盘子能不担心吗？ 听完嬴开的说法，嬴照立即竖起大拇指，“还是司马大人的办法好，一方面对散国造成大军屠杀百姓的假象，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我们驻军。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第127章 狼走了虎来了 散城。 荡社的大军已经在城外围困两天一夜，虽然没有继续发动大的进攻，但这已经对多年没有战事的散国造成极大的威胁。 “烦死了，烦死了。”回到王宫的散盘子实在是烦到顶了。他本是一个生性恬淡的人，兴趣爱好广泛，唯独不喜欢这打打杀杀的战争场面，但现实却一次次让他伤心透顶。 “君上，敌人迟迟不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有大臣说道。 “不是办法？你们想办法啊？寡人要你们这些大臣干什么，还不是帮助寡人出主意想办法的，赶紧点，想办法啊！”散盘子没好气的对大臣说道。 散盘子知道围而不攻其实也是一种策略，这种策略的意义就在于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把原本就不富余的散国拖垮。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内的情况也会变的复杂起来。 作为国君的散盘子能不着急吗？ 散盘子虽然很着急，但是当下的大臣已不是当年打败矢国时期的大臣了，勇气丧失，锐气没有，早就跟着他们的国君学会了享受安逸的生活，谁还会想着打仗这些事情呢？ 在国君的质问下，大臣们倒是不说话了。 不说话是吧？ 不说话，城下的敌人能自己走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们都哑巴了，赶紧想个法子退兵啊？”散盘子见状也发怒了，厉声问道，“你们这些人，吃国家的饭，穿国家的衣，食国君之禄，整天就知道给国君找事，现在敌人已经到城下了，赶紧想办法退敌啊？” 在散盘子的质问下，终于有人说话了，“君上，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单凭我们的力量无法对付戎狄的进攻，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向王室求援，请求王室发兵打败戎狄，救援散国。” 早不说，晚不说，这个时候说这话基本跟白痴一样，听完大臣的建议，相国周焕反问道，“向王室救援？敌人把城池围的跟铁桶一样，我们的探马怎么出城，又如何把消息告知天子？” 这可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散盘子再也坐不住了，气的站起身在大殿里走来走去，随后对宰相周焕道：“你不是说要收复陇川失地吗？看见没，就这实力还想收复失地？做梦啊！” 一连串的发问把老相国问的是哑口无言，“这、这、这，就算是我们打不过戎狄，也不能放弃陇川之地，要知道那块地方是散国先祖用生命换来的，我们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呢？”周焕气的手不出话来。 “那好，你自己带兵去夺取啊！你若能够夺回来，寡人就把陇川之地封为你的封邑怎样？”散盘子也呛到，“赶紧点，带兵去收复失地啊？” 散盘子打仗不行，抬杠那也是一个顶三的好手。 收复失地，以当下散国的实力别说是收复失地，能够守住城池就已经很不错了。 “君上，你你，你可不能这么说，等敌人退兵之后，老臣定当带兵收复陇川之地。”周焕也来了气说道。 “不要说等退兵之后，当下你还是想想如何把眼前的敌人退走吧，如果敌人不退兵，一切都是白搭。”散盘子回击道。 “哼---，我就不信他戎狄不会退兵，只要我们继续坚持下去，王室和周边的国家一定会带兵来救援我们的。到那时由不得他荡社戎不退兵。”周焕说道。 “说了这么多还是要指望别人来救援我们，我还以为凭我们自己的实力就能够退兵呢？到头来还是要指望别人。”散盘子揶揄道，“哎--，就这样的国家，这样臣子，这样的实力，我看还是算了吧。” 槽里无食猪拱猪，分赃不均狗咬狗。 危险来临相互攻击，这是国人的通病，自古以来一直有之。现在，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散国君臣先呛到了一起了。 “报---，君上，敌人撤走了。”就在散国君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禀报声打碎了所有人的吵闹。 啊？ 敌人竟然给退走了。 散国君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当下都给愣住了。 敌人撤走了？你没哄我吧？ 散国君臣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事情竟然是真的。 “敌人退走了？真的退走了，怎么会这样？”散盘子不解的问道。 “敌人确实开始向南退走了。”探马再次肯定道。 “退走了，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上天还是在眷顾着散国，眷顾着寡人啦！诸位爱卿，随寡人上城见证一下这个重要的时刻。”散国国君散盘子高兴的说道。 诸位大臣随着散盘子一起来到城墙之上，果不其然，原本围在城下的荡社大军，正在缓缓的向南边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不符合常规啊，难道是城下的荡社戎发了善心，念苍生疾苦，不再为难散国了？ 散盘子望着城下缓缓退去的荡社大军，紧锁的眉头终于展开了，“哈哈哈，哈哈哈，果不其然，他们真的给退走了。” 喜极而泣，这话从来都不是白说了，那是由事实依据的。 就在散盘子为敌人主动退走高兴之际，散城将军指着北边对他说道，“君上请看，北边好像有军队赶过来了。” 顺着散城将军所指的方向，只见尘埃滚滚，虽听不见声音，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敌人的大队人马来了。 啊？ 北边又有军队来了。 看到远处的尘埃，黑云一般的军队，散盘子的小心脏一下受不住，踉踉跄跄的差点坐在地上。 苍天啊，大地啊，你咋这么不讲信誉呢？ 才送走野狼，又来了猛虎，这还让人活不？ 要知道散盘子的担心那也是有依据的，敌人能从北边过来，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些敌人还是戎狄啊！ 而且还是很厉害的戎狄，不然城下的荡社戎咋会主动退走呢？ “快---快快--，加强防备，小心敌人攻城。”散城将军到底是见过战争的人，面对突然来敌，立即命令守城的将士们加强防备。 “对对对，加强防备，注意守护。”把在城墙上的散盘子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坐在地上，听到散称将军的话后连连说道。 经过荡社戎这次进攻，他已经木了，也害怕了，也清醒了。 关键时刻，谁都指望不上，还是赶紧关门，加强防守的好，当他看到城上的散国将士个个再次拿起武器，搭弓上箭对准城外后，心中的惶恐稍稍平息了一点，边走边叹息道，“这些来自北方的野蛮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打起仗来真的不要命啊！” 第128章 让秦军后退十里 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还让不让人活啊！寡人不过就想过两天安生的日子，咋就这么难呢？散盘子彻底木了，心中叫苦连连。 从西北过来的军队很快来到了散国城下，顺势对散城形成了半包围。 半包围？ 对人家就是半包围，不是完全包围。 随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纵马来到城下，仰头对上面喊道，“散国君臣听着，我们是秦人的军队，因为追击荡社的逃兵，才来到贵国城下，现在我家司马要同你们的守城将军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啊！ 这些人原来不是戎狄的军队，而是秦人的军队。 听到过来的军队是秦军后，刚才还绷得很紧的散国君臣一下子放松了。 虽然他们对远在陇西的秦人并不是很了解，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秦人跟自己一样都是王室的臣子，心里上多少是想通的。 秦人的队伍，哦--，他们是秦人的队伍。 众人朝下望去，只见过来的军队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服装，就连战马也以黑色居多。黑色是秦人的颜色，这一点中原诸国都知道，当然了，这些秦人以黑色为尊，不知道被嘲笑过了多少次。 现在这支黑色的军队终于来到了自己城下，散国君臣却一点也没有了当初嘲笑人家衣裳难看的想法。 散城将军听罢，回头望了一下散盘子，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散盘子望了一眼身边的周焕，周焕点点头。 于是散城将军向前几步来到城墙边，对下面喊道：“我乃是散城将军石勇，请问秦军司马大人找我有何要事？” 嬴开纵马来到城下，对城上的石勇道：“石将军，我乃是秦军的司马嬴开，带领大军追击戎狄行至此地，粮草用尽，军队疲乏，需休整几日。烦劳将军向你家君上禀报，还请散国予以周济，随后秦人必将奉还。” 哦--- 散城将军石勇总算是挺明白了，原来秦军想在城下休整几日，还想从散国这里借点粮食。 散城将军听罢，不敢擅自做主，便对嬴开道，“司马稍等，待我向君上禀报之后再给你答复。” “好---，嬴开静候佳音。”说罢，嬴开向后退了几步。 散国君臣算是明白了，因为秦人的到来，围困散城的荡社大军才车走了。也就是说人家秦人救下了散城，既然人家救下了散城，即是人家不说，散国也理应给人家一点帮助才是。 散城将军转身来到国君跟前，“君上，秦军追击戎狄残军来到散国境内，请求原地休整，并希望散国能够提供粮草，请求君上答应。” 这个？ 面对秦军的要求，散盘子迟疑了。他当然也知道正是因为有了秦军的追击，城下的荡社军队这才从散城撤离了，但秦军要求在散城驻守休整，这有些为难他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万一秦军驻守在城下不走了可改咋办呢？ 散盘子迟疑了，左右环顾了一圈大臣们，大臣们个个都故作思考状。 哼--，一帮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候就知道装蒜。 “君上若不答应秦军的要求，他们可就要走了。一旦秦军撤走，逃窜到秦岭山中的荡社军队可就出来了。到那时要想再请秦人过来就难了。”散城将军见状提醒道。 ？？？ 就是啊！ 荡社戎狄的军队还未走远，当下还真不能让秦人走开，散国还真需要他们的帮助。 “好---，让秦军后退十里，寡人自会命人送给秦军十车粮草。”散盘子想了想后说道。 后退十里？ 你咋不让秦军后退一百里呢？后退一百里就到了陇山，后退一千里就回到了犬丘。 防贼啊！ 散城将军人家也是打过仗的人，很清楚后退十里是什么意思，“这个不好吧，正因为秦人的出兵，荡社戎才从我都城退兵，我们应该以上宾对待秦人才是。” 散城将军这么一说，散盘子也觉着让秦军后退十里有些过分了，于是问诸位大臣道：“诸位以为如何？” “臣以为君上的办法甚为妥帖，在没有完全弄清楚秦人的居心之前，我们一定不可善待秦人。”相国周焕就跟着说道。 咦---，奇了怪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直以来跟国君唱对台戏的周焕竟然跟国君站在了一条道上。 散盘子听罢高兴的问周焕道：“相国，你说我们为何不能善待秦人呢？” “原因有二，其一就是虽说秦人出兵帮我们赶走了荡社戎的围攻，但也由此说明，秦人不是真心实意帮助我们散国；赶走荡社不过是他们的无心之举。所以我们没必要对秦人感恩戴德。” “嗯---。相国说的有些道理。” “其二就是，臣听说最近以来秦人跟东边的虢国走的很近，虢公多次邀请秦人入城。诸位，东边的虢国一直以来都是我散国潜在的敌人，双方为了边境的问题多次发生冲突，万一秦人趁机跟虢国勾结，谋我散国这可咋办呢？综合以上两点，臣建议还是跟秦人保持距离为好，以免引火上身，引狼入室，造成麻烦啊！” 听完周焕的话，散盘子点点头，“这一次我们君臣是想到一起了。”随后散盘子对散城将军道：“你这就告诉城外的秦军，让他们后退十里。然后邀请秦军将领入城，寡人将设宴招待他们，毕竟客人来到我们门前，基本的礼仪还是要讲的吗！” 散盘子虽然害怕敌人攻城，但是面对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他还是能够保持基本的头脑。 散城将军虽然觉着让秦军后退十里有些不妥，但国君已经说了，他也只好把国君的话传给了嬴开等人。 听到散国要求后退十里的要求后，赵伯圉当下就怒了，“后退十里，你们这是防贼啊？回去告诉你们国君，若要后退十里，我们可就直接回陇西了，到时候敌人再来进攻散城别找我们。” 散城将军一听这话，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将军莫要生气，末将跟你一样都是领兵打仗的，大事还得由国君和大臣们决定，还望谅解。” 嬴开见状对散城将军道：“将军，这就回复你家君上，就说嬴开答应你们的要求，大军后退十里。” “这就好，这就好。”散城将军一听别提多高兴了。 第129章 话不投机 散城。 秦军将领嬴开带着嬴照、赵伯圉等人走进了散国王宫。在这里散盘子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很想喝点酒压压惊啊！ “秦人嬴开、嬴照、赵伯圉拜见散国君上，见过诸位大人。”见到散国君臣后，嬴开等人拜道。 “将军请起。”散盘子说道。 待嬴开等人起身后，散盘子说道：“感谢诸位的鼎力相助，在散国危难之际，能够伸出援助之手，寡人在这谢过了。” 嬴开道：“君上言重了，我等只是做了应尽的义务而已。” “诸位请坐，我们边吃边聊。”散盘子说道。 众人坐定后，散盘子问嬴开道：“这荡社戎原本在犬丘西北，怎会越过秦人来到关中呢？” 看看，人家这话问的多好。 荡社戎原本在秦人以西，现在他们越过东边的秦人，来到了更东边的关中。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们秦人是干什么吃的？咋就看不住小小的荡社戎，让他们来祸害我散国呢？ 嬴开等人当然能够听出散盘子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道，“情况是这样的，年前秦人在王室的帮助下，向盘踞在陇山周边的丰戎等部落发动进攻，丰戎战败后退缩到陇北。王室大军回国之后，我秦军继续向周边戎狄发动进攻，打败荡社戎后，其中一支向东逃窜，来到了关中地界。” 哦--，原来是这样。 散盘子听罢，心中那个难受啊！ 心想，你们秦人也是的，打败就打败，为何还要把敌人赶到关中来呢？ 这不是明摆着给我添乱吗？ 你们这些野蛮的秦人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于是散盘子问道，“秦军之所以进攻荡社戎，是不是因为荡社戎帮助丰戎进攻你们秦人？” “对啊，荡社戎、绵诸戎还有朐衍戎等等，当年都帮助丰戎进攻我们秦人。用中原的话，这是不是就叫做墙倒众人推呢？”嬴开笑着说道。 这么多？兄弟啊，你如果把这些戎狄部落都赶到关中来，还让我们活不活呢？ 散盘子一听这话从心里到后背都嗖嗖的冒凉气。 “墙倒众人推？”没等散盘子说话，相国周焕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秦人不是还没有倒吗？而且在老夫看来，你们秦人不但没有倒下，而且还越来越强盛了。” 哼--，话里带刺。 嬴开抬头望着对面这位已经上了年龄的老者，只见他身材高大，六十多岁的样子，整个人稍显清瘦。 散盘子见状便对嬴开解释道：“这位乃是我们的相国周焕，周大人。” “哦，原来是相国大人，秦人嬴开有礼了。”说罢，嬴开起身拱手道。 周焕没有起身，坐在位置拱手还礼道，“原来你就是秦人嬴开，老夫听说过你的大名，好像是秦军的司马？王室和秦人的大军就是在你的带领下击退丰戎进攻的。老夫说得没错吧！今日一见，真是少年英雄啊。” 听完周焕的话嬴开道：“相国大人所言既是，秦人确实没有被敌人消灭，这有赖于王室和各诸侯国的帮助，嬴开在此谢过了。” 有赖于王室和诸侯国的帮助？周焕听罢哈哈一笑道：“王室帮忙不假，这诸侯国我倒没有听说过哪个国家帮过你们秦人？比如说我们散国只有挨打的份，哪里能帮上忙呢？” 这话说的很刁钻，嬴开随即说道：“嬴开就这么一说，相国何必认真呢？再说了今天没有帮忙，今后说不定还有用的着的时候。” “看来这位少年司马很自信啊！我一直在想你们犬丘就那么点地方，就算你秦人再强大，也没有多少发展空间。”周焕问道。 嬴开知道周焕这话里已经有话了。 实际上就是说不管你秦人有多么的强大，也只能在陇西，在犬丘城周边发展，难不成你们秦人还敢越过陇山来关中发展不成？ 嬴开当然能够听出其中的意思，于是说道：“秦人能够走到今天已经很知足了，嬴开感谢散国君上和各位大人的帮助，容留我们。” 我有我的打算，现在还不是得罪你们的时候。 听完嬴开的话，周焕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位少年不一般啊！能屈能伸，话不投机就赶紧放低身段，主动向散国示好了，说明自己并没有觊觎散国的野心，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发的危险。” 于是周焕转变话题道：“老夫能够看得出，自从上次打败丰戎之后，秦人确实是不一样了。从司马的话里我能够听得出一种自信和力量，不知道这次追击荡社戎之后，你们作何打算呢？” 你想放低身段，我偏要你露出马脚。 嬴开明白人家已经开始问实质性问题了，于是笑道：“我们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能够把敌人从犬丘周边赶走，还秦人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其他的我们可就不管了。” 不管了？ 人家竟然不管了？ 散国君臣一听当下就懵了，原以为秦人会借着追击敌人的机会趁机向散国要点什么呢？竟然没有想到人家竟然什么也不要，当然了也不管你们的事情了，这下散国君臣不答应了。 “司马嬴开，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这荡社戎原本就是你们陇西的，被你们赶到我们这儿来之后，成了我们的祸害，这咋能说不管就不管呢？”散盘子着急的说道。 “对啊，这敌人原本就是你们赶过来的，咋能说不管就不管呢？这个事情你们必须负责到底。”刘同也跟着说道。 听着散国君臣的话，嬴开望了一眼对面的散国宰相周焕，只见周焕一脸的平静。 嬴开狠狠的想到，“你倒是很平静啊！你不是担心我们秦人趁机夺取你们的土地吗？那好，现在我也不夺取你们的土地了，至于你们地界上的荡社戎我也就不管了。看你们怎么办？” 虽然散盘子和刘同很着急，但此时的嬴开倒是不着急了，先让你们急一会，看看形势再说。 散盘子继续道，“司马嬴开，这敌人是你们赶过来的，而且就在我散城周边，随时威胁着我们的国家的安危。这也应该由你们继续把他们赶出散国，否则寡人要上奏天子，惩罚你等，到时候你们也别想回犬丘了。” 听完散盘子的话，嬴开起身很严肃的说道：“君上，不是我们不想管，只是君上请想一想，荡社戎现在你们散国的土地上，本应由你们把敌人赶走。我秦人若在你们的土地上与荡社戎作战，岂不是侵占了你们的主权？也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留下口实。出于对散国的尊敬，我们还是提早回到犬丘的好。” 第130章 赖上我了? 以退为进真是一个好办法。 许多时候，效果要比硬着头皮前进要好的多。 散盘子一听嬴开这话，立即说道，“寡人说了你们不要管别人的闲言碎语，这件事你们必须管到底。”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嬴开听罢立即说道：“这么说君上愿意让我们留在散国了？” “当然了，你们不留在散国，怎么赶走敌人呢？” 嬴开知道他已经上钩了，于是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就有话直说了。我们上千名秦军要是待在这里，每天吃的喝的用的，也是不少的数字。这些军需补给咋办？” “只要你们能够帮助寡人赶走敌人，在散国期间的军需费用自当由我们来出。”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嬴开乘胜追击，直接问道：“既然这样，那以君上之见我们应该驻扎在哪里呢？” “这个？”散盘子一听，转身望着刘同、周焕等人，用目光征求他们的意见。 周焕默不作声。 刘同笑着说道：“君上，既然要人家帮助咱们，咱也不能太让人家太寒酸了，要不就放在城外十里让秦人安营扎寨如何？如此以来，既有利于秦人保护我们的都城，也有利于我们提供军需物资。” “如此也好，那就这么定了。”散盘子听罢看了一眼周焕直接把这事情定了下来。 其实嬴开的本意当然想让散国把秦军放在陇川了，但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能够如此已经很不错了，于是嬴开说道：“秦人嬴开代表秦军所有将士感谢散国的帮助。” “好好好---，我们继续喝酒，经过这么一折腾，寡人受到了不少的惊吓，正好趁此机会压压惊呢？”散盘子举起酒樽对嬴开等人说道。 该谈的已经谈完了，该说的也说够了，剩下的就是喝酒聊天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人帮忙好省心。 秦军在散城边驻扎下来之后，散国君臣终于安心了。 在随后的好几天里，或许是因为有秦军的驻扎，荡社戎再也没有向散城发动进攻。 “这么说戎狄走了？”散盘子高兴的问刘同道。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走了。”刘同笑着说道，“有秦人在我们脚下，他们是不敢进犯我们的。” “嗯---，如此甚好，寡人终于放心了。”散盘子点头道。 “如果在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再过几天秦军也应该从我们城下撤走了。”刘同笑着说道。 “你说的对，秦军驻扎在我们散城之下，总不是什么好事，寡人也睡不踏实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都城之下岂能驻守敌军。 秦军驻扎在散城之下，散盘子当然睡不安稳了。 这万一那天他们起了歪心思，直接发兵进攻散城咋办？ 就在散盘子正在跟刘同商谈如何让秦军撤离的时候，内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启禀君上，西营将军有要事禀报。” 西营将军有要事禀报？ 散盘子一听，立即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快传过来。” “诺---” 随后在内侍的带领下，西营将军很快来到了王宫，“末将拜见君上。” “快说什么事？” “近日来，荡社戎大军连连袭扰西营周边百姓，杀我将士，末将请君上发兵剿灭戎狄贼人，还我百姓安宁。”西营将军禀报道。 啊？ 怪不得都城周边不见荡社戎的踪迹，原来他们跑西边去了。 贼心不死，戎狄贼心不死啊！ 听完西营将军的话，散盘子和刘同对视了一下问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说荡社戎跑到秦岭里面去了吗？这怎么又会出现在西营一带？” “君上，荡社戎原本就是流寇，在秦军和我散国大军的合围之下，敌人早就离开秦岭，杀往西边了。”刘同说道。 “嗯---，你说的对，戎狄贼人肯定是得知秦军在我们散城驻扎的消息后这才向西边流窜的。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刘同笑了笑说道：“君上，既然秦军驻扎在我们城下，何不动用他们呢？秦军出兵追击既能解除对散城的威胁，还能够把戎狄从散国赶走，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啊，你们这帮秦军驻扎在我都城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还影响我们都城周围的坏境，现在改干点事了。 散盘子听罢道，“也好，这荡社戎原本就是他们秦人引过来的，也应该由他们赶出去。你这就出城跟他们秦军的首领说这事，让他们尽快将这帮烦人的戎狄从我散国境内赶走。” “诺--，臣这就办。”刘同说罢，离开宫殿。 城外秦军大营。 “司马大人，我又来烦你了。”见到嬴开，刘同满脸堆笑的说道。 “刘大人切莫如此，有话还请直说。”嬴开拱手道。 “是这样的，你们的军队驻扎在我散城之外后，荡社戎不敢进犯散城，可他们并没有从我散国撤兵，而是跑到了我们西部边境地带，继续骚扰我散国百姓。”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大夫意欲何为？”嬴开问道。 “我家君上的意思是请司马大人带兵继续追击荡社戎的军队，直到把他们赶出散国。” 哦--，我当是什么事，原来还是追击戎狄的事情啊！嬴开听罢，并没有直接答应刘同的要求。 你不说话，就代表不同意。 “司马大人，这些戎狄贼兵可是你们追到我散国境内的，理应由你们赶出散国才是。”见嬴开不说话，刘同直接说道。 “大夫的话确实不错，不过嬴开在想，就算是我们继续向西追击荡社戎的军队，也难保他们不再向别处逃窜。这么跟你说吧，我这就带兵向西追击敌人，可是当我军追到西边去之后，敌人要是向北进军该怎么办呢？” 嗯？ 难不成这荡社戎是浆糊，黏住我散城不成？今天在都城周边，明天在西营方向，后天有跑到北山去放火。 这算是咋回事呢？ 刘同听罢，想都没想的说道，“那你们就继续向北追击，直到把他们赶出我散国地界为止。” 嬴开摇摇头，“大夫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荡社戎在散国转来转去，他们似乎是不愿意离开关中了。” 啊？荡社戎不想离开关中？ 嬴开这话一说，刘同当下就急了。 他很清楚西周末年的关中大地除了王室的属国外还有许多的戎狄部落，东边有大荔戎，镐京周边有骊山戎，虽然这些戎狄部落已经被中原同化，但毕竟还是戎狄。 这万一荡社戎真不走了，是不是还要在散国周边给他们建立一个国家呢？ 刘同一听这话，立即反驳道，“你说荡社戎不愿意离开关中，这算是什么话，关中又不是他们的地盘，凭什么待在关中呢？” 第131章 利用秦人 当然赖上了。 关中这么好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一次，能随随便便离开吗？ “大夫试想一下，关中跟陇西相比哪个更好一些呢？”嬴开问道。 “那当然是关中好啊！关中跟陇西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嬴开听罢笑着说道，“你说的很对，荡社戎也这样认为。没来关中之前，荡社戎觉着自己待在陇西也挺好的。可是来到关中之后，荡社戎的想法就变了，关中水草风貌、渭水清澈，如果在生活那该多好啊！即便是不能在这里放牧，抢东西也要比陇西好多了。既然不愁吃不愁穿，他们凭什么要离开关中呢？” 听完嬴开的话，刘同差点给气死了，“强盗逻辑，这里原本就不是他们的地方，凭什么待在关中。即便是要待在关中，我也不容许他们待在我散国地界上。你最好把他们从散国赶走。” 嬴开听罢，叹了口气道：“哎---，那我就尽力而为。不过，我还是劝诸位要好好想一个长久之策。” 长久之策？ 如果真如嬴开所说，荡社戎不愿意离开关中，一路跟散国打游击该怎么办呢？看来散国还真需要有一个长远的打算。 “确实如你所说，一旦这荡社戎打算长期在关中待下去，我们确实需要好好想想办法了。不过，你们先出兵西营，把荡社戎赶出散国，至于以后的事情，咱们随后再说。”刘同对嬴开说道。 “也好---，我这就带兵向西追击。”嬴开答应下来。 一听嬴开答应出兵，刘同高兴的说道：“好，微臣替我家君上谢谢你了。” 事情谈妥，就在刘同准备出门的时候，嬴开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刘同道：“荡社戎原本就是我们秦人赶过来的，也应该由我们赶走，何谈言谢呢？不过我担心的是，一旦长期在贵国待下去，浪费贵国粮食军需，我们也很是不忍。还望贵国莫要见怪。不如贵国划出一块地方，我军先替你们种着，自给自足，也省去了贵国的物资开销，大夫以为这样如何？” 开荒种田？ 秦人想在关中开荒种田，难不成他们也不想走了？ 刘同也是精的跟猴子一样的人，简单的一句话他都能听出不同的味道来。 面对嬴开提出的问题，刘同愣住了，如此大的事情，他当然不敢擅自做主，“你也知道，散国原本就不大，要划出地方给你们耕种，这事不好办啦！” 不好办？ 嬴开既然敢当着刘同的面说这事，人家也是有准备的，也是把一切都打听清楚的。一则刘同是外来户，在散国本来就没有多少根基，当然对散国也没有多少感情，当官无非是他谋生的手段罢了；二则当下的刘同在散国混得还算不错，跟国君散盘子算是一丘之貉，如果由他来蛊惑散盘子，成功的几率还是蛮大的。 想到这里，嬴开觉着还是跟刘同把想法直说的好，“刘大人，我们再来散国的路上看到陇山西南有一块地方无人居住，不知道是哪国的地盘，若是贵国的地方，何不先让我们种着，一方面为我们提供了吃喝用的，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替贵国守住北方边境岂不美哉？” 啊？ 秦人不但想要散国的土地，而且连地方都选好了。 好家伙，好深的阴谋啊！ 听完嬴开的话，刘同疑惑的望着他。 陇川？ 秦人想要陇川？ 从嬴开的话里，刘同明显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意思，于是不怀好意的说道：“司马大人所说的地方名叫陇川，原本就是我们散国的地方，不过这几年在北方戎狄的进攻下，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守住那儿了，现在已经成了无主之地。你若想要，我可以向君上建议，不过我事先提醒你，到了冬天戎狄大批南下，那儿可是兵家必争的地方，到时候，能不能守得住可要看你们的能耐了。” 嬴开听罢，故作吃惊的说道：“我也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危险。原本想给贵国减轻一下负担，没想到嗨哟啊承担如此大的风险，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装--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刘同不傻，一眼就能看出秦人觊觎陇川之地了，只不过人家不愿意继续说下去罢了，“司马说的对，我看这样，你们这就带兵向西追击荡社贼人，我呢也赶紧回宫向我家君上禀明情况。” “好---，那我就不留大人了。” 散国王宫。 刘同疾步匆匆的走进王宫，见到散盘子后拜道：“臣刘同拜见君上。” “起来吧，情况如何？” “嬴开答应了，他们这就准备兵马向西追击荡社戎了。” “嗯---，如此最好，如此最好！”随后散盘子无奈的说道：“这荡社戎咋就赖上我们散国了呢？” “君上所言极是，臣刚才跟嬴开谈的时候，他也这么说。你看着荡社戎由北向南，又由南向西，明显是赖上散国了。”随后刘同一句话差点把散盘子吓得坐地上，“荡社戎不会是想永远呆在关中吧？” 永远待在关中？ 散盘子听罢腿直接就软了，“永远留在关中？戎狄咋会有这种想法，他们不会真赖上我散国吧？” “君上，这种先例也是有的，而且王室也似乎很喜欢戎狄归化为王室成员，此前的骊山戎、大荔戎不就是这样永远留在关中了吗？” “啊？荡社戎若真的待在关中，这还得了？” 要知道这些戎狄贼人如果长期待下去，散国可咋办呢？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时间长了散国是谁的还真说不明了？ 而且散盘子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他最担心的是到了秋天，丰戎南迁，和荡社戎勾结在一起向散国发难，那散国岂不是要亡国了？ “事已至此，你说该怎么办？”散盘子问刘同道。 说这话的时候，刘同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散盘子已经六神无主了。 “臣倒是有一策，不知可用否？” 生命中的稻草终于出现了，散盘子一听赶紧说道，“说来听听。” “既然现在秦人就在我们城下，我们何不好好利用一下他们呢？” 利用秦人？ 散盘子望着刘同，“秦人正在帮我们追赶荡社戎，还能怎么利用？” “臣的意思是长期利用秦人帮助我们守边。” “你想利用秦人长期帮助我们守边？难道不怕引狼入室？”对于那些驻扎在城下的秦人，必要的防备之心，散盘子还是有的。 第132章 给不给秦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别以为散盘子就知道吃喝玩乐，人家也是有防备之心的。 “不怕。”刘同爽朗的答道。 不怕？ 他竟然不怕引狼入室，不怕秦人赖着不走，底气很足啊！ 听完刘同如此肯定的话，散盘子问道：“这么肯定，说来听听。” “君上，我们在箭括岭以北的大片土地不是一直没有用吗？何不让秦人就驻守在那里。” 让秦人驻守在箭括岭以北的地方？ 好阴险的想法。 散盘子当然知道箭括岭以北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人见人嫌，狗见狗跑的是非之地，更是戎狄喜欢争夺的陇川之地。 刘同继续道，“到了冬天戎狄南迁，就让他们去对付驻守在那里的秦军，我们不是就安全了吗？” 听完刘同的话，散盘子沉默了，也心痛了。 不管怎么说陇川也是自己国家的地方，他虽然喜欢玩乐，但还没有到愚蠢的程度。 如果这次把陇川之地给了秦人，今后要想要回来就难了。但如果不把陇川之地给秦人，散国照样守不住陇川之地，戎狄南下依然会占领陇川。 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真的是左右为难啊！ 见散盘子不说话，刘同道：“君上以为如何？” “这倒是个办法，如果让秦人驻守在那里，确实能替我们守住北方，就是不知道秦人愿不愿意待在那儿？”散盘子说道。 “秦人当然愿意了，陇川怎么说也算是关中，又有千水灌溉，比他们那个犬丘好的多了。”刘同对散盘子说道。 散盘子听罢，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若是把陇川交给秦人，秦人肯定会愿意的，但寡人心有不甘啦！” “君上担心什么？” “寡人担心前门去虎后门进狼啊！”散盘子继续道，“一旦秦人待在陇川，陇川之地就彻底离开散国了。而且时间一长我们会不会跟秦人发生冲突呢？一旦发生冲突，受苦的还是我们散国啊！”散盘子心有不甘的说道。 弱国无外交，更没有对抗的实力。 散国的实力在那儿放着，打不过戎狄，更打不过秦人。 当下来看，散国的敌人是荡社戎，将来会不会是秦人。这还真难说。 “可是君上，就算秦人不驻守陇川，陇川也到不了我们手中。既然没有人愿意在哪儿生活，何不交给秦人。等将来散国强大了，能够单独对付戎狄的时候，我们再把陇川要回来不迟。” 要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吗？ 给到虎嘴里的东西还能要回来，散盘子望着刘同道：“陇川一旦交给秦人，还能要的回来吗？现在虽然没有人住，但是名义上还是我们散国的。就算是冬天戎狄南迁，也只是一时易主罢了，可要是秦人驻守在哪儿。当下虽然北部安宁了，但从长远的考虑，对我们散国来说未必是好事情。” 刘同当然明白国君的意思，于是说道：“既然君上不愿意把陇川交给秦人驻守，臣也就不提这话了。只是一旦秦人回到犬丘，要想再请他们过来可就难了。这眼看着就要秋天了，到时候丰戎南迁，加上荡社戎的搅和，我们的日子怕是要比现在更难过了。” 把陇川交给秦人，难！ 若不交给秦人，后面的事情更难！ 想了一会，散盘子对内侍道：“去请相国大人过来。” 请相国大人？ 不一会儿，散国相国周焕疾步来到了王宫，见刘同也在跟前，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随后对散盘子道：“臣周焕拜见君上。” “相国大人请起。” 周焕起身后道：“不知君上请臣过来有何要事？” “相国可知，荡社戎已经从秦岭向西营方向逃窜，杀我百姓，摧毁军事设施，我西营将士不敌，请求我们发兵帮助。相国以为该如何处理？”周焕起身后，散盘子说道。 周焕道：“我们不是已经跟城外的秦军说好，让他们发兵追击荡社戎吗？既然敌人出现在西营一带，就请秦军出兵追击敌人啊！” “这个寡人当然知道，而且已经让刘同跟秦人说了，让他们尽快出兵。可是寡人也有所担心啊！” 听到秦军已经出动的消息，周焕稍稍有些安心，随后问道：“君上有何担心，说出来微臣听听。” “你看这荡社戎一会儿出现在北边，一会儿出现在南边，现在又出现在西边，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周焕想了想后摇摇头：“臣不知，请君上明示。” 散盘子望着周焕道：“荡社戎左右逃窜，说明他们根本不想离开散国。” 荡社戎不想离开散国？ 周焕想了想后，“有些意思，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荡社戎确实有这个意思。” 散盘子继续道，“相国，马上就秋天了，到时丰戎南迁，荡社搅扰，我散国可真的就危险了。请你过来，就是商量一下，散国该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散盘子向周焕征询道。 问题很突然，周焕也为难，“臣一时之间也难以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相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那就听听刘大人的建议，或许可以一用。”散盘子对周焕道。 周焕虽然不满刘同经常鼓动君上享乐，但如果刘同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也愿意听取。 “刘爱卿，你说说吧！” 于是刘同便把自己打算利用秦人帮助散国守边的思路说了出来。 把陇川交给秦人，让秦人替散国守边，好大胆的想法？ 既能卖国，还给国家埋下了隐患。 周焕听罢直直的望着刘同，“这是你的注意，还是秦人的意思？” 听到周焕这么一问，刘同也不甘示弱道，“相国大人，当下的散国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哼---，这如果真是你想出来的情有可原；如果是秦人让你说出来的，那你就是秦人的走狗，散国的罪人。”周焕很不客气对刘同说道。 “刘爱卿也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什么罪人不罪人的。”散盘子不高兴道。 “君上，别看当下秦人帮助我们追击荡社戎，但是我们始终不能放松对这帮野蛮人的警惕。他们借机向我们索要陇川，实际上是为了占领陇川做准备。”周焕一针见血的对散盘子说道。 你有你的见解，我有我的看法。 听完周焕的话，刘同说道，“相国大人，当下的陇川已经成了无主之地。就算是秦人不占领，还会被其他的戎狄所占领。既然将来都要被人占领，我们还不如把陇川交给秦军，一来可以帮助我们守住北方边境，到了冬天丰戎南迁时，他们首先要对付的就是秦军，如此一来我们不就安宁了吗？二来秦人不管怎么说也是王室的臣子，总比被戎狄要好吧；这第三吗，就是如果我们愿意让秦人耕种的话，也能够省去我们的军需物资，也能够减轻国家的负担。” 第133章 先借两年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当散盘子与刘同君臣都认为这样可以，相国周焕也就无语了。他虽然不愿意让秦军驻守在陇川，可是以当下散国的实力，除了这个办法，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不是我不爱国，只是实力所限，我也没有办法。 但人家周焕也是当了多年相国的人，关键时刻还是能够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办法来。 想了许久，周焕心一横对散盘子和刘同道：“既然你们都认为可以让秦人驻守在陇川，那就先把陇川借给秦人。让他们在那里驻守两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借给两年？ 还有这么一说？ 当然有，有人不是就借过荆州吗？ 散盘子跟刘同听罢，睁大眼睛望着周焕，“相国大人，秦人是帮助我们追击戎狄的，我们如此做法，不是明摆着把秦人当贼防吗？” 刘同有刘同的想法，周焕有周焕的意图，“君上，我们就是要把秦人当贼防着。有朝一日，我们跟秦人翻脸了，散国能打过秦人吗？陇川还能要的回来吗？臣之所以提出借给他们，就是为将来着想。” 其实就算周焕不说，散盘子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相国想的周全，就这样办。” “君上---” “好了，你不要说了。”散盘子对刘同道：“你去跟秦军说我们愿意把陇川借给他们两年。如果他们不愿意就算了。” “这个？”刘同满脸难堪，叹了口气道：“那微臣就去说说吧！” 秦军大营。 “两年？这么说两年后我们就要滚蛋？”当刘同把这个消息带给秦军的时候，嬴照等人都惊炸了。 “司马大人，我们可是来帮助散国人守边境的，一个没人要的陇川，他们都不愿意给我们，这不是明摆着欺侮人吗？我看这荡社戎我们也不追了，直接回犬丘。”赵伯圉气呼呼的说道。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荡社戎原本就是你们从陇西赶过来的，理应由你们在赶回去。你们可不能一走了之！”刘同一听当下就急了。 “可是刘大人就算我们帮助你们赶走敌人，你们也该有个态度啊！就你们当下这态度，就算被荡社戎灭了我们也不用管的。”原本脾气还算好的嬴照也不客气的对刘同说道。 在秦军将领的说道下，刘同甚是难堪，满脸堆笑对嬴开道：“司马大人，成与不成，您给个话啊。再说了这事情也是我家君上定的，我也没办法啊！” “我同意散国的意见。”许久嬴开这才说道。 啊？ 司马竟然同意散国的条件，太意外了。 “大人，人家说的可是借给我们两年，一个无主之地还需要借用吗？”赵伯圉气呼呼的说道。 嬴开没有回答赵伯圉的话，而是对刘同道：“我知道，为了这事，刘大人也费心了，谢谢了。”说罢，嬴开对刘同深深的拱手拜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很无奈，你们千万别见怪啊！”刘同赶紧回道。 “散国毕竟不是刘大人做主，能到这一步我很是感激。”嬴开说道。 “好，感谢司马大人理解，刘同惭愧的很啦！”说罢，刘同对嬴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刘大人走好。”嬴开一直把刘同送到大帐之外。 见嬴开如此客气，倒是把刘同弄的很不好意思！ 送走刘同，嬴开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大人，陇川原本就是无主之地，我们只管占着就是，为何还要看他散国的面子，向他租借呢？”见到嬴开，赵伯圉气呼呼的说道。 嬴开没有回答，而是望着嬴照道：“三叔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说陇川乃是无知之地可以直接占领吗？到今天为何要向散国租借呢？我确有些疑惑。”嬴照说道。 “三叔，伯圉，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也很纳闷，最初我也以为很容易就能够从散国手中要到陇川之地，但到了关中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不过这样也好，向散国租借，也为我们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嬴开说道。 “此话怎讲？”嬴照不解的问道。 嬴开没有直接回答，示意嬴照跟赵伯圉坐下来。 等众人都坐下之后，嬴开这才说道：“三叔，此前我来关中都是匆匆而过，这一次通过跟散国官员打交道，我有了更深的了解。这关中远不同于我们犬丘啊！” “有何不同？” “一是关中诸侯林立，名义上都是周王室的属国，可每一个诸侯国又都是独立的主体，这些国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私底下他们之间却是明争暗斗，为了土地和人口，不惜大打出手。就拿陇川来说，这里原本是矢国的地方，后来矢国与散国之间发生战争，矢国战败，这才不得不把陇川划给散国。再后来，散国实力下降，致使陇川成了无主之地。” 听着嬴开的话，嬴照不由得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与我们占领陇川有什么关系？” 嬴开听罢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 “请讲。” “其二就是我们作为外来实力，要想在关中立足，必须先找一个有实力的靠山作为我们生存的基础。当下陇川看似无主之地，实则是各种利益交织的结合点。经过我这些天的了解，丰戎、散国、矢国，还有虢国都在觊觎陇川这一块土地。” 看似无主之地，实则是是非之地。 “窥视？我怎么不知道。就算他们想占领，我们也不怕。来关中这些天，我总算是看出来了，关中国家就是窝里斗的主，至于领兵打仗，根本就不行。就算是觊觎，我们也不怕。”赵伯圉豪气的说道。 嬴开继续道，“如果我们打着散国的旗号，借用他们的土地，能够堵住其他国家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 听完嬴开的话，嬴照点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有事情散国在前面扛着，我们也好发展自己啊！我看先把陇川之地借下来没有错。” “既然三叔都这么认为，事不宜迟，我们该动手修筑城池了，不然等到了秋冬时节可就被动了。”嬴开对嬴照说道。 “你说的对，那我这就带人前往陇川，加快修筑城池。” 第134章 千邑 散城。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秦军和散国都感到高兴，尤其是散国君臣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刘同啊刘同，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秦军驻守在陇川，今年冬天我们就不用担心戎狄进攻我渭水以南的土地了。”得到消息的散盘子对刘同大加赞赏。 能够用一块无主之地换取北方的安定，这对于散国来说可是巴不得的事情呢。 “君上，虽然嬴开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但他们也有难言之隐啊！”刘同趁机说道。 “哦？难言之隐，说来听听。” “秦军虽然答应借用我们的陇川之地，但当下的陇川早就没有了百姓居住，原有的城池也被戎狄毁坏。秦军驻守陇川之后该住哪里，总不能就地搭建帐篷居住吧？”刘同说道。 在秦军驻守陇川这件事上，刘同觉着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一心想着再给秦人办点事情。 “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散盘子一听微微点点头道。 “没有城池保护，冬天戎狄南下，上万大军一起袭来，就算秦军再能战，一千多将士也是抵挡不住的。” “寡人明白了，说说你的想法。” “臣的意思是，不如趁当下农闲，调集百姓迁往陇川，在那里替秦人修筑城池，一旦城池修好，也利于秦军驻守。” “嗯---，这倒是个办法，人家秦军替我们守边疆，我们也应为人家提供应有的帮助。此事就由你来操办。” “诺---”刘同高兴的答应道。 西周末年到春秋时期是我国历史上疯狂筑城的时节，现在的好多古城池都是在哪个时候修筑的。 帮人帮到底，给钱又给人。在散国的帮助下，秦人筑城的速度明显快多了。 而且，由于青铜器和耕牛的使用，生产力水平有很大的提高，再加上手工业和商业的相应发展，秦人修筑城池的建筑技术要比在犬丘时候有了很大的发展，不管是施工质量还是结构技术大为提高。除了用夯土修建城池和房屋外，连土砖都用上了。 临近深秋，城池便筑好了。 这座新建成的城池，坐落在千水岸边，东西北三面处在陇山的包围之中，向南是一马平川的原野，继续向南，越过箭括岭便是渭水平原。 城池不大，但对于只有几千号人马的秦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再加上是新建的城池，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城内的设施都要比秦人的犬丘城好一些。晚风吹过，城头的旗帜呼啦啦作响。 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嬴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豪迈。 秦人终于在关中有了自己的第一座城池，能不高兴吗？ 令嬴开更为高兴的是，当下的千邑百姓人数也大大增加了，这几千人中有不少原本就是陇川百姓。当他们听说秦人要替自己守护家园的时候，纷纷从周边跑回来了。 跑的那个速度，挡都挡不住。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没办法，谁让国人都有依恋故土的习惯呢？ 短暂的兴奋之后，嬴开又多少有些惆怅。毕竟当下这里从名义上还是人家散国的地盘，住在这座城池里，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硬啊！ “大人在想什么？”赵伯圉走上山坡问道。 “没什么。” “大人以为这座城池跟我们的犬丘相比，那个更好一些呢？” 那个更好一些呢？ 这不是白说吗？这是一座座新建的城池，比犬丘城高大，比犬丘城坚固，单从建筑角度来看，当然是新建的城池好了。 更何况从男人的本性来讲，也是这座城池好了。 男人爱新婚，女人恋旧情。 秉性如此，还用问吗？ “司马大人，新城已经建好了，给它起个名吧！”嬴照走上山岗对嬴开说道。 起个名字？ 嬴开意识到这座新建的城池的确还没有名字，于是问嬴照道：“三叔负责建城，你有没有好的名字？” 嬴照摇摇头，“我只负责建城，起名字这事情还得你来。有什么好名字就直接说吧！” 望着城头上随风摇摆的旗帜，望望远处的千水，嬴开道：“我们新建的城池频临千水，我看就叫千邑如何？” 千邑？ 顾名思义，建在千水岸边的城邑。 嬴照听罢，稍稍思考了一下道：“千邑？有点小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们这座城也不算小了，至少也应该叫做城吧，怎么能够叫邑呢？” 古代城池中，大的叫做城，小的叫做邑。 既然是新建的城池，嬴照当然想起一个有气势的名字了，谁成想嬴开竟把新城池叫做千邑。 “三叔，现在我们还是外来户，低调一点好，莫要因为城池的名字引起列国的嫉妒。”嬴开当然明白叔父的意思，于是便安慰道。 “好---，就以你的。”嬴照心有不甘的说道。 已经是深秋了，千水周边衰草遍野，不远处的陇山上更是一片苍凉的景象。 “三叔，深秋了，敌人该来了。”嬴开感慨的随嬴照说道。 “对啊，我们今年的任务很重，看来今年你的婚事得放一放了。”嬴照随口说道。 婚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这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既要筑城还要打理上上下下的关系以及应对各种各样的事情，嬴开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婚事这么回事。 嬴照这一提醒，嬴开立即想起了自己跟虢公的约定。 现在秦人已经在关中拥有了城池，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地盘，虢国该履行婚约，把若曦公主嫁给自己了。 可是面对冬季来临，戎狄即将南下，莫要说人家同不同意尚在两可之间，就算是虢国把公主嫁给自己，自己敢娶吗？ 想到了这里，嬴开只好放弃了自己今年结婚的想法，“三叔，冬季来临，大战将至，我的婚事还是放一放吧。” “也好，不过对你来说又要等待了。”嬴照惋惜的说道。 “大战在即，就算是娶了媳妇也难养活，等我们彻底打败戎狄，再安安心心的给司马大人娶媳妇。”赵伯圉开玩笑说道。 嬴开没有笑，转过脸又望着南边一马平川的原野，久久不语。 城池已经建好了，咋就没有见到散国有一点反应呢？他们就不说点什么？ 要知道当下的千邑从名义上说还是人家散国的地方，在人家的国土上突然之间出现这么大的一座城池，他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说不过去啊！ 第135章 该南迁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古人简直是太聪明了，把该想的都想到了，该说的也都说出来了。 秦人在关中的修筑了城池。 这么大的事情岂能不引起轰动。 虢国虢城。 太子虢石父匆匆走进大殿，“君父，您听说没有，秦人在关中筑城了。” 嗯？ 秦人在关中筑城了？ 虢公季听罢，默默的坐在榻上，久久不语，当初自己简单的一句话，竟没有想到会起到这样的效果。 “君父为何不说话呢？”虢石父见状问道。 “秦人不简单啊！”许久虢公季悠悠的说道。 “不简单？”虢石父不屑的说道，“我没有看见秦人有什么不简单，就算是他们在关中筑城，又能说明什么呢？君父可知道秦人的城池在什么地方？” 虢公季轻轻地摇摇头。 “陇川，就是那个散国守不住，已经放弃的地方，而且我还听说人家散国并没有完全把陇川交给秦人，而是租借给了秦人两年时间，让他们替散国筑城守边。等到冬天，戎狄南下，就秦人那点兵力还不被戎狄全歼才怪呢？”虢石父有些得意的说道。 秦人在陇川筑城？ 虢公季听罢，稍稍吃惊一下，随后又默不作声了。世事多变，这秦人还真不简单。 “君父难道不这样认为？” “孩子，你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看到实质。表面上是散国要求秦人替他们守边，实际上秦人这是逐步蚕食，先在关中立足，等散国完全离不开秦人的时候，陇川到底是谁的可就难说了。”虢公季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 这句话绝对不是白说的，那也是基于几千年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听完虢公之言，原本还挺高兴的虢石父愣住了，老爹说的真对，一下子就说到了问题的根子上，“君父说的不错。不过儿臣以为，秦人能不能在关中长久立脚，关键在今年冬天。若是秦人能抗住今年的戎狄南迁，说不定就在陇川待下去了；若扛不住，就只好滚回犬丘去了。” 虢公季默默走出大殿，已经是深秋了，黄叶遍地，秋风吹来，“呼呼”的飘向远方。 北风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来到了人间。 “呼-呼---” “呼-呼---” 在秋风的吹拂下，地处西北的陇山瑟瑟发抖，枯树、衰草，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溪水都消瘦一圈。 夜幕降临，天空中时有时无的下起了雪花。 “大王，冬天来了，我们也该南迁了。”左大将死后，他的儿子阿不花继承了原来左大将的位置。 阿不花是年轻人一下子担当如此高的位置，确实是有些快了。但此时的丰戎和中原一样，大家都是奴隶社会，都是贵族当政，那些牧民奴隶只有干活的份，官还是要贵族来当。 所以阿不花当上左大将这事情，大家虽然吃惊，但也能理解，时间稍稍一长，也都习惯了。更何况，阿不花虽然年龄小，但这家伙头脑灵活，于是肯动脑子。想事情、出主意的水平决不比那些当了多年官员差。如此以来，阿不花很快就得到了丰戎贵族的认可。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到了该南迁的时候。 “确实该南迁了。”丰戎王扎扎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些年的风云变幻，南迁肯定要再次跟中原国家发生战争。 若是不南迁，北方寒冷的气候，冻死百姓和牛羊是绝对肯定的； 既然有人提出了再次南迁，扎扎只好说道，“各部开始准备，三日后南迁。” “诺---” 各部的首领得令，走出大帐，要搬家了，各种准备都得做，锅碗瓢盆要带上吧，牛羊马匹要赶走吧，老婆孩子要安顿吧，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个人感情要提前处理吧！ 一算两算，三五天时间未必够用。 各部首领出去后，扎扎对左大将和左骨都侯道：“你们二人先带领三千兵马沿着以往的道路向南打探情况，确保南迁的安危。” “诺---”阿不花和左骨都侯答道。 “嗯---，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临走前，扎扎对阿不花和左骨都侯提醒道。 “大王放心，探路这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必如此小心？”左骨都侯满不在意的说道。 扎扎嫌弃的看了一眼左骨都侯，硬压着性子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年我们的南下过冬日子越来越难了吗？还是多注意的好。” 几次下来扎扎已经发觉现在南迁越来越难了，动不动就会跟南边的国家发生冲突。特别是跟秦人发生几次冲突之后，扎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大王，这还不是因为秦人的缘故，我看有朝一日我们还要跟秦人发生大战，不把秦人彻底消灭，我们难以安心。”左骨都侯气呼呼的说道。 兄弟啊！你以为我不想吗？ 作为大王，我要消灭秦人的心情比你还急切，但急切又有什么用呢？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的秦人已经不是当初刚在犬丘立足的那个秦人了。他们背后有王室的支持，还有就是今天秦人也在慢慢成长。秦人的事情我们要谨慎处理啊！”扎扎由衷的说道。 阿不花没有说话，始终是静静的看着丰戎王和左骨都侯。 “好的，我们会小心的。”既然大王如此苦口婆心，左骨都侯只好说道。 “好了，去吧！”扎扎挥挥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走出扎扎大帐，左骨都侯不甘心的对左大将阿不花说道：“大王还没老，咋就如此小心呢？莫不是被秦人给吓破胆了。” 阿不花看了一眼左骨都侯，“大王也是为了我们好，还是小心未上。”虽然没有批评左骨都侯，但他的话里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大王的说法是正确的。 “好好好---，小心点好。”左骨都侯说罢便去清点兵马，随即南下探路。 初冬来临，残雪落满大山的各个角落，北风袭来，一阵一阵的寒意，阿不花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天冷成这样了，鬼才愿意待在陇山上。”左骨都侯说道。 或许是冬季来临，天气寒冷，陇山之上，除了走兽之外人迹罕至；或许是冬季来临，秦人西归；或许是连年骚扰，让关中各国百姓深受戎狄之苦，不愿意待在陇山之上，总之这个时候的陇山之上确实是没有什么人了。 没人好啊，丰戎正好可以回到陇山过冬。 第136章 咋又是秦人 从陇山北一路走来，丰戎左大将和左骨都侯始终没有碰到什么人，左骨都侯很是高兴，“看来今年在这里过冬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左大将，你说我们还继续南行吗？” 阿不花想了想道：“由这里向西南乃是陇川，那里历来是我部族百姓过冬的地方，要不我们去那里看看。” 人都是有私心的，既然已经来到关中，何不去自己部族过冬的陇川看看呢？ 左骨都侯看了看阿不花，“好--，我们过去看看。左大将你的命可真好，丰戎这么多部族里，就你们过冬的地方好，要是还有多余的地方，能不能给我的部族也让出一块来？”左骨都侯笑着对阿不花说道。 陇山南麓的地方本来就不多，沟壑纵横，能够找出陇川这么大一块地方来还真不容易。 “地方确实不错，但那也是父亲当年血战之后从散国夺得来的地方，我可是不敢随便让给你的啊！”阿不花半开玩笑的跟左骨都侯说道。 玩笑归玩笑，不过也是实情。 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土地和人口这样的大事呢？ 趁我年轻，就想跟我白要地方，别做梦了。 更何况阿不花刚刚继承丰戎左大将的职务，如果随便把自己部族的地盘让给别人，今后还怎么在族人中立足？ “嘿嘿嘿---，嘿嘿嘿---，我也就这么一说，何必当真呢？”左骨都侯也是欺侮阿不花年轻，故意说说而已。 当人家明确拒绝，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再说了，按照职务高低，阿不花还是他的上级，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不到半日的行程，阿不花和左骨都侯带领的三千丰戎将士来到了陇川外的山岗上。 站在山岗上，阿不花不禁有些激动。虽说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但是一年中有少半年的时间在这里生活，也算是丰戎的第二故乡。 第二故乡，阿不花回来了。 没等到阿不花把心中的感慨抒发完毕，手下一声惊叹，让他再也没有心情出发感情了。 “大人快看，前面有座城池。”走在前面的侍卫对阿不花等人喊道。 城池？ 我们不是早就把陇川之地的所有城池毁灭了吗？这里怎么会会出现城池？ 半年不见，陇川竟然出现了城池，阿不花惊的长大了嘴巴。 千邑。 敌人的脚步已经出现在陇山的支脉关山的半山坡了，在深秋阳光的照耀下，马蹄飞动，尘土飞扬，手里的刀发出森森的光芒。 你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你。 “大人，敌人来了。”守城将士指着远处半山腰的戎狄军队队嬴开说道。 嬴开凝神远望，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敌人的马队正沿着山梁向这边奔来，人数看来不少。 “搭弓上箭，准备迎敌。”身边的赵伯圉见状立即对将士们命令道。 “不急不急，这些人只是丰戎的先头队伍，他们是不会向我们发动进攻的。”嬴开见状对赵伯圉说道。 “如此多的兵马怎么会是先头队伍呢？还是做好准备吧。”望着远处的队伍，赵伯圉简单测算至少也在几千人以上。 几千人的队伍对于西周时期来说已经算不少了。 如此多的军队，足以发动一场战斗了，嬴开竟然说人家是先头队伍，轻敌了吧！ 说话间，敌人的队伍已经下了山坡，闪电般来到了千邑城下。大军立定后，一匹快马疾驰到城下，左右走了几步，骑手勒住马仰头问道：“喂---，你们是哪里的队伍？为何此前没有见到？” 大家都是山上的猴子，谁没见过谁啊！ 这突然之间出现一个黑猴子，当然感到吃惊了意外了。 听到城下的问话，侍卫转过头问嬴开：“大人，该如何回答？” 嬴开上前对下面的骑手道：“我们乃是秦人的队伍，不知你们是哪里的队伍？” 秦人的队伍？ 城下的骑手听罢并没有回答嬴开的问话，而是问道：“你们真是秦人的队伍？” “正是，有什么疑惑吗？”嬴开再次肯定道。 “你们秦人不是在陇西吗？怎么会跑到关中来？”骑手很显然是对秦人有所了解的。 好家伙，把城池当成你家炕头了，坐下来慢慢聊天吗？ “你的话太多了，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嬴开很不客气的回道。 “好，我知道了。” 城下的戎狄骑手倒是自觉，听到嬴开的回话后，调转马头走了。 “报---，左大将，眼前的这座城池是秦人建立起来的城池，上面驻守的乃是犬丘秦人的队伍。” 冤家路窄，仇人眼红。 怎么走那都有秦人呢？ 丰戎左大将阿不花实在是想不通，丰戎怎么就摆脱不了秦人的魔抓呢？ 陇西待不住来到关中，谁成想秦人竟然比他们还早到了。 “秦人竟来到了关中？他们不在陇西好好待着跑关中做什么？看来事情复杂了。”阿不花听罢，默默的说道。 早就说过，阿不花是一个有头脑的人，遇到事情不会像左骨都侯那样冲动。自己部族过冬的地方竟然出现了秦人的城池，此事绝非小事，需要好好想想。 “有什么复杂的，肯定是散国捣的鬼，他们打不过我们，有不甘心土地被我们占领，所以才请秦人来这里了。”左骨都侯说道。 “若是你说的那样，事情还好办，不过我想秦人来到关中这事肯定没你想象的那样简单。”阿不花说道。 “就这么大点事情，有什么复杂的。那你说秦人为何要进驻关中？”左骨都侯说道。 “我始终觉着秦人有一种想跳出陇西，向关中发展的想法，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在行动了。”阿不花指着远处的城池对左骨都侯说道。 不管是关中国家，还是戎狄部落；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之后，对于各自的情况都是非常了解的。 随后阿不花叹气道：“看来今年的南迁情况复杂了。” 左骨都侯听罢，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复杂的，一个小小的秦人加上弹丸大的散国就把我们丰戎吓怕了。大不了我们再次发兵消灭眼前的这座城池。我就不信他们秦人有多少兵马，能够分兵来守护犬丘和陇川两地。” 左骨都侯虽然说得是气话，但也是实情。秦人就那么点兵马，用来守护犬丘城已经是捉襟见肘，如果分兵来守护犬丘和千邑两城，实力不济立即显现。 第137章 南北夹击会要命 你有你的见解，我有我的想法。 听完左骨都侯的话，阿不花望着他道：“消灭了秦人？没那么简单吧！” “这有什么复杂的，秦人的兵力本就不多，还用来防守两城，驻守在这里的兵马会有多少呢？”左骨都侯说道。 阿不花听罢，微微一想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里的秦人军队肯定不会超过千人。” 千人左右的军队来驻守一座城池？ 左骨都侯一听，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当下就兴奋了，“秦人就这么一点军队，我等立即灭了他们，顺便把这座城池一占领，作为我们南下的驻地多好啊！” 看看，又沉不住气了。 阿不花听罢摆摆手说道：“不可，如此大的军事行动，还是禀报大王后再说，再说了我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不利于战斗。” “哼---，不就一个小小的秦人城池吗，还要等大王决断。再说了秦人刚刚在这里驻守，立足未稳，很好拿下来的。”随后左骨都侯讨好的对阿不花道：“你看，如果我们两人在大王的大军到来之前拿下这座城池，我们就是今年南迁的首功之臣了。” 首功之臣？ 好长时间不打仗了，左骨都侯的手早就痒痒的不行了，既然秦人刚刚进驻陇川不久，何不趁着秦人立足不稳直接把秦人打出关中呢？ 想法是想法，现实是现实。 许多时候，想法很美好，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阿不花道：“骨都侯，从去年到今年，我们在跟秦人的战斗中接连失利，这是为什么呢？” 左骨都侯摇摇头道：“不知道。” 哎--，啥都不知道，就知道猛冲猛打，真是无可救药了。 阿不花没好气的说道，“因为秦人的实力已经壮大，而且他们中间已经有了灵魂人物，还有就是秦人取得了各方面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想打败秦人，已经很难了。” “哼---，你也未免太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左骨都侯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而是实际情况。”阿不花说完调转马头原路返回了。 “哎---”左骨都侯回望一下不远处的千邑，叹息一声只好跟着阿不花向西北而去。 丰戎大营。 “什么？秦人竟然来到了关中？” 丰戎王扎扎一听当下就惊得长大了嘴巴，许久他这才淡淡的说道：“今年的南迁有困难了。” 一声叹息中包含了多少无奈。 秦人虽小，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战斗，依然执着的生活在陇西这块土地上，一点也没有被消灭的迹象。特别是去年底以来，秦人跟王室联手直接向丰戎发动进攻，一下子把丰戎原本高傲的心态给打击的荡然无存。 使得原本高傲的丰戎王扎扎从内心深处对秦人都有些怵了。 “大王，小小秦人进驻关中，我们有何害怕？大不了再发动一场战争，把秦人赶出关中。”左骨都侯在一边说道。 扎扎仰起头望着左骨都侯，没有说话。左骨都侯不好意思的向后微微退了退。 这时，左贤王说话了，“大王，左骨都侯说的有些道理。若任由秦人一路向东发展，将来必将成为我丰戎的大患。” 大患？ 秦人早就成为丰戎的大患了。 “说说你的理由。” “大王，这一年多来，我们在跟秦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屡屡失利。秦人因此做大，若一味任由秦人发展下去，对于我丰戎来说绝对是灾难。” 虽然此时的秦人已经成为丰戎的大患，但要说秦人将会成为丰戎的灾难，未免有些大了。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问道：“灾难？秦人发展为何会成为我丰戎的灾难呢？” 左贤王捋胡须道：“大王，秦人不同于中原诸国，他们是西垂养马人出身，生性彪悍，好战嗜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智慧也在不断增长。诸位试想一下，一个生性彪悍又智慧超群的邻居待在我丰戎卧榻之侧，我们还能睡得安稳吗？” “肯定不行，秦人若真的强大起来，对于我丰戎没有一点好处，我们绝对不容许秦人做大。”没等扎扎说话，将领们纷纷说道。 “先不要着急，听左贤王把话说完。”扎扎示意左贤王继续说下去。 左贤王继续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秦人向东发展对我丰戎有以下几个方面的不利因素。一是东进后的秦人必将同关中诸国勾结起来，联手对付我丰戎南犯，最终成为我丰戎南犯的绊脚石。” “嗯---，确实如此。”扎扎点头道。 “其二就是秦人原本处于西垂犬丘，一旦向东发展，肯定会沿着陇山一线东进，如此以来将会影响到我丰戎的草场和领地。你们都知道我丰戎的草场和领地主要集中在陇山周边，一旦秦人东进，肯定会占领陇山南麓，如此以来将在很大程度上压缩我丰戎的地盘。” “这一点本王很清楚。” 地方就那么大点，你占得多了，我的地盘就会变小。正所谓此消彼长，此多彼少。作为丰戎大王的扎扎当然心知肚明了。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听完扎扎的话，左贤王幽幽的说道：“还有更让我担心的，那就是强大起来的秦人会不会将来跟北边的亳戎勾结。一旦二者勾结，那将对丰戎是灭顶之灾啊！” 咦--- 左贤王的话音落下，众人都不由得咦了一声，后背一阵阵发凉。 亳戎是什么，那也是山里跑的狼，海里爬的鳖，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主。一直以来都是丰戎在西北最强劲的对手，若强大起来的秦人跟北边的亳戎勾结起来，一南一北夹击丰戎，那丰戎的末日真的就来了。 凡是超前想，一般错不了。虽然只是一种猜测，但是这种猜测已经让丰戎贵族们惊恐不已了。 “若真是这样，我们该当如何？”阿不花急切的说道。 “左骨都侯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按照他的意见办就行了。”左贤王调侃的说道。 “我，我，我说过什么？”左骨都侯有些结巴的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要跟秦人打仗吗？怎么这一转身就不认账了？”左贤王调侃道。 “哦--，原来是这个啊！我确实说过要跟秦人打仗的，不过我看大家都反对我，所以就不敢再说了。现在左贤王说要打秦人，我第一个响应。”有了左贤王的支持，左骨都侯说话也有底气了。 第138章 我有三策 打仗？跟秦人打仗？ 这些年年都在跟秦人，还嫌少吗？ 丰戎王扎扎听罢，望着左贤王道：“左贤王，我们跟秦人大的仗还少吗？这么多年都打疲了。” 说实话，从去年一直打到今年，丰戎王扎扎都有些疲惫了。 原本以为利用今年南迁的机会，好好在靠近关中的地方放松一下，谁曾会想到这不长眼的秦人也迁到了关中，真的不想见谁，谁偏偏就要出现在你的面前，甩都甩不掉。 兄弟，你真跟我杠上了？ “大王，我当然知道我们跟秦人打了多少仗，但这一仗必须得打，而且还要狠狠的打。”左贤王说道。 “为何？”扎扎提醒道，“秦人来到关中，跟王室和诸侯国勾结在一起，很难对付的。若我们此时出兵秦人，遇到的敌人可不仅仅是秦人一家，我们可是要做好对付关中所有的国家准备的。” “臣当然知道这个，可是眼下我们也没有退路啊！”左贤王无奈的说道，“当下或许是进攻秦人最好的时节，一旦错过，今后要想向秦人发动进攻就更难了。” 现在是进攻秦人最好的时节？ 扎扎望着左贤王道，“说说看。” “一则当下秦人在关中只有一座孤城，而且这座城池距离关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比较远，孤军作战，利于我们进攻。” “二则就是秦人进入关中的队伍目前还是一支孤军，没有得到周边军队的支持，也没有跟犬丘的军队建立起通道。我军若能很快攻下秦人在陇川的城池，秦军将无路可退。” 明白了，我明白了，当下的形势除了战争之外，丰戎已经没其他的路可走了。 “你等退下，容我好好想想。”扎扎无力地说道。 “还有什么好想的，直接发兵攻打就是了。”左骨都侯见状大声说道。 “下去---”扎扎厉声说道。 “这？”左骨都侯当下愣住了。 “快走，让大王好好想想。”左贤王说着拉着左骨都侯出了大帐。 安静了，终于安静下来了。扎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大帐里。 此时的他难以入眠，可以一个人静静的思考，慢慢的琢磨。 “这个地处西垂的嬴氏部族不简单啊！竟然在丰戎的眼皮子底下悄悄东进了，而且还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打还是不打呢？ 其实不用思索，扎扎也知道这个时候是该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 可是跟秦人打仗，扎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怯的。 这并不是因为秦人有多么强大，也不是这秦人有多么厉害，更不是这秦人有多少精兵强，有多少土地和人口。但是扎扎却始终觉着这秦人身上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劲来，而且秦人身上的这种劲头，让他感到秦人跟中原所有的国家都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呢？ 或许是一种不屈不挠，或者是一种认定目标就坚定不移的做下去，或者是一种打到了还是爬起来继续战斗的精神等等，等等。 反正秦人身上有一种劲头让扎扎感到担心，甚至还有一点点害怕。 想到这里，扎扎站起身，“哼---，小小秦人就几千兵马，本王到底怕他什么？我这就趁着秦人立足未稳发兵灭了他们。” 想到这里，扎扎要与秦人再战一场的心也越发坚定起来。 “来人啦，请左贤王过来。”想到这里，扎扎对外面喊道。 “诺---” 不一会儿，左贤王就来到扎扎的大帐，笑着对扎扎道：“大王心意已决？” “心意已决？我到底是何心意？”扎扎也笑着问道。 “我此前说过除了战斗之外，我们无路可走。”左贤王道。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凝视着左贤王道：“以你之见，我们有几成胜算？” “这个不好说，以臣之见我们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五成以上的把握？ 扎扎有些怀疑，“你也知道，当下的秦人很会拉拢人的，一旦我们向千邑发动进攻，周王室以及中原诸侯会不会一起向我们发动进攻。一旦那样，我们将腹背受敌。” 仗打得多了，当然也就谨慎了。 光脚不怕穿鞋。 当下的秦人跟流浪汉一样，想干啥就干啥，想打谁就打谁，想骂谁就骂谁，打不过就跑，骂不走就溜。 但丰戎王扎扎的想法就不一样了，他有臣民，有百姓，有仇家，有政敌...... 稍有闪失，满盘皆输。 “大王说的有道理，臣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有何高见说出来听听。”扎扎问道。 “臣有这么几句话可供大王参考。”随后左贤王说出了他的作战方略：“一共是十二个字，叫做防备王室、威胁散国、主攻秦人。” 防备王室，威胁散国，主攻秦人？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道：“请左贤王说的更详细一些。” 左贤王于是说道：“所谓防备王室，就是说当我们在出兵进攻千邑的秦人时候，一定要在陇山以南渭水以北的地方设下伏兵，防止周王室的兵马从这里发兵帮助秦人。只要我们防住了周王室的兵马，关中其他国家不足为惧。” “嗯---，你说的对，我们确实需要防备周王室的进攻。既如此，为何还要威胁散国呢？” 在扎扎看来，整个关中唯一令他担心的就是周王室，其他诸侯国根本算了什么。 “散国虽小，但如果他们在我们攻城的关键时刻出兵帮助秦人，会大大削弱我们攻城的锐气。”随后左贤王捻着胡须说道：“散国乃是小国，不需要我们专门进攻，只需稍稍发兵吓唬吓唬就能起到作用。” “你说很对，关键时刻散国绝对不能添乱。我意发兵之前，我们应该首先派兵马前往散城脚下转转，给散国那帮龟孙子提个醒。” 左贤王点点头对扎扎道：“至于说主攻秦军我就不说。” “不用说了，这个我明白。”扎扎说道，“有了你这个建议，我对打打赢这场仗也有信心了。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地方？” 打仗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事情，稍稍有所不甚满盘皆输，所以不管是丰戎王扎扎还是左贤王都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情，以免因为疏忽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左贤王捻着胡须想了想道：“臣只能想到这些了。” 既然连左贤王都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了，丰戎王扎扎还能说些什么，“我意准备三日，随后大军南进，向秦人发动进攻。” “也好---”左贤王点头说道，“大王在出兵千邑之前一定要去散国转转，提振一下我军的士气。” “哈哈哈，本王明白。”扎扎爽朗的笑道。 第139章 争取外援 千邑。 丰戎的探马已经来到了城下，嬴开知道冬天来了，暴风雨就要来了。 丰戎的队伍刚走，嬴照、赵伯圉等人就来到了嬴开府上。 “司马，丰戎的队伍已经南下了，我们该怎么办？”嬴照问道。 “还能怎么办？直接打就是了。”没等嬴开说话，赵伯圉很直接的说道。 打？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抬起头望着他，“依你之见，我们这一千多兵马，能够对付丰戎？” 原本秦人从犬丘带来了大约一千人的兵马，再加上修筑城池的时候留下来的散国百姓，加起来总共有两千左右。用这点兵马对付丰戎的上万兵马。 兄弟，就这差距，不用打都知道结果。 更何况这一次丰戎是准备南下长待的，人家不打，单单用上万兵马围困千邑几个月时间，城池也会不攻自破。 面对嬴开的问话，赵伯圉愣了愣说道：“戎狄不善攻城战，我们有城池保护一定能够胜利的。当初戎狄进攻犬丘城的时候，我们不是照样能够取得胜利吗？”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淡淡的说道：“当初是当初，当初我们有三千兵马，而且内外配合，才勉强让丰戎退兵。算不得真正胜利。” 随后嬴开说道：“伯圉、三叔，今天的形势比当年犬丘更加危险。方圆百里除了千邑没有别的城池，而且除了我们秦人这一千多兵马之外，周边还没有任何人可以接应我们，就算敌人不打我们，围城三个月千邑也将不攻自破。” 围而不打，三月自破。 赵伯圉听罢，前心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是啊！ 丰戎南下，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生活家园的，只要人家发兵围住千邑城，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时间一到，城池自破。 更何况千邑本就是新建城池，粮食和各种储备非常的缺乏，如果没有外面的支援，莫要说三个月就是一个月也难以支撑下来。 “这个？”赵伯圉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嬴开的问话，“丰戎不会那么聪明吧？”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你的想象实在是太丰富了，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说完这句话，赵伯圉自己都觉着有些好笑，嬴照听罢笑道：“伯圉啊伯圉，你把丰戎想的简单了，上万人的军队想不出一个围而不攻之策。要知道他们南下，可是要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牧场的。到那时人家可就是这里的主宰了，粮食充足，牛羊丰满，会慢慢跟我们耗下去的。” “若真是这样，我们该咋办啊？好不容易才在关中有了这么一座城池，真的要丢失吗？”赵伯圉有些慌了，他不怕打仗，但他最怕那种不急不慢的耗下去，眼下虽然仗还没打，但是从发展的趋势来看，恐怕是要长期耗下去了。 耗到最后，城池肯定是保不住的。 “谁说我们要丢失城池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丢失城池。”嬴开道。 一听此话，赵伯圉就知道嬴开已经有主意了，“这么说你有主意了？” “嗯---” “说来听听。”赵伯圉高兴的说道。 “我的想法跟过去一样，里应外合，击退戎狄。” 击退丰戎好说，里应外合是咋回事呢？ 赵伯圉和嬴照不解的望着嬴开，“里应外合？我们跟谁里应外合呢？当下的关中遍地都是敌人，哪来的朋友呢？” “你们真这样以为？我秦人在关中一个朋友都没有？”嬴开再次问道。 这么一问，倒是让嬴照有些不自信了，“照你的说法我秦人在关中还有盟国？”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戎狄进攻在即，就算关中国家不是为了我秦人，但为了自身的利益也应该出兵援助。” “这倒也是。”听完嬴开的话，嬴照点头道，“他们若不救我秦人，戎狄灭了秦人之后，他们也别想好好活着。” “那依三叔之间，那个诸侯国会出兵救我秦人？” 嬴照想了想道：“要说在关中寻求支援，我看首先应该选择王室来作为我们的外援。不管怎么说秦人也是王室的臣民吗？而且此前王室也有支援我们的先例，我想首先应该寻求王室的支援。” 王室的支援？ 嬴开听罢微微的摇摇头，“以前王室能够支援我们，但是这一次恐怕难了。” 嬴照听罢疑惑的望着嬴开，“为什么？” “原因有二，一则我们在陇川修建千邑没有经过王室同意，许多大臣肯定会以此在天子跟前说我们秦人的坏话，使得天子一时之间难以决断。这第二就是鉴于上次教训，这一次丰戎会对王室做好防备，即便是王室想出兵救援我们，也会遭受到丰戎的阻击，无功而返。” 听完嬴开的分析，嬴照叹了口气道：“如果没有王室的支援，这关中周边的国家，哪一个还有实力来支援我们呢？难不成让散国发兵救援我们？” “散国我们就别指望了，一旦丰戎打来，他们自身难保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哪里还有实力来救援我们呢？”一听此话赵伯圉直接说道，“要不是被戎狄吓怕了，又怎么会请我们来帮助他们驻守北部边境呢？” 虽然占领了人家的地方，但是赵伯圉等人还是从骨子里瞧不上散国这个国家。 既然王室不能过来支援，散国有没有实力来帮助秦人，秦人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吗？ 嬴开想了想后对嬴照和赵伯圉道：“其实有一个国家可以帮助我们。” 这个时候还有国家有实力能帮助秦人？ 嬴照和赵伯圉都睁大眼睛望着嬴开，“哪个国家？” “虢国。”嬴开坚定的说道。 此时的虢国乃是周王室的畿内诸侯中较为强大的一个，东临程国、西邻散国，岐山以西、秦岭以北，渭水以南的土地大都归虢国所有，而且当下的国君虢公季又是王室的重要大臣，年龄大、资历老、声望高。 无论是政治地位还是国家实力都在散国等畿内诸侯之上。 当嬴开提出准备向虢国救助的时候，嬴照和赵伯圉都愣住了。 他怎么会想到向虢国求助？ 要知道虢公虽然对秦人有好感，但那也仅仅是好感罢了。实质上秦人与虢国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往，更没有军事上的相互协助。而且嬴开作为一个地位低下的秦人之子还痴心妄想娶人家的公主，早就令虢国君臣反感不已了。 这个时候去向虢国求援，这不是明摆着找抽吗？ 第140章 父子意见相左 可笑不？ 可笑啊！他竟然认为虢国会帮秦人？ 嬴照一听这话，差点没喷出饭来，“嬴开，不是我打击你，这个时候向虢国求援是基本没有任何可能的。” “为何？”嬴开反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吗？你要娶人家公主这事已经引起虢国上下不满。这个时候去找人家虢国帮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吗？”都这么明白的事情了，嬴开还是装作不明白，嬴照有些着急的对他说道。 嬴开听罢微微摇摇头，“三叔的话我不认同，我与虢公属于个人恩怨，但是从国家利益出发，他们是绝对不会拒绝我们的请求的。” 国家利益出发？ 这话说的我不明白，个人利益人家不愿意；从国家利益人家虢国就愿意了？ 这时赵伯圉说道，“我觉着可以一试，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嬴照无奈的摇摇头，“既然你们愿意找不痛快，那就去吧。” “那就烦劳三叔驻守千邑，我跟伯圉这就前往虢城。”嬴开说道。 “也好，但愿你们能够成功。”嬴照拱手对嬴开道。 嬴开把千邑城里的事情安排完毕，便带着赵伯圉和几名随从出了千邑，向南边的虢城而去。 走出好几里地之后，嬴开问赵伯圉道：“这一次你为何不极力反对我呢？难道你对虢国有信心？” 赵伯圉挠挠头对嬴开道：“大话我说不来，但我想你将来是要给虢国当女婿的人，虢公他总不能不管的女婿吧？” 啊？ 原本很复杂的事情，他竟然说的如此简单？ 苍天啊！大地啊。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嬴开原以为赵伯圉会从国家利益等高度来跟自己谈向虢国求援的事情，谁知道他却是从如此简单的角度出发想问题。 哎--- 嬴开摇摇头，随后对赵伯圉道：“你彻底错了，人家是不会因为我将来要娶她的女儿而出兵帮助我们的。说白了，人家巴不得我们战败呢。” 不但不出兵，还盼望着秦人战败，没毛病吧？ “这是为何？”赵伯圉不解问道。 “因为虢公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一个西垂马夫的儿子啊！”嬴开实话实说道，“如果我们战败了，滚出关中了，他就不再为女儿的事情发愁了。” “哼--，想得美，我们秦人一定会成功的。”别人怎么样，赵伯圉不管，但他相信秦人这一次一定能够战胜戎狄，“你说虢国帮助我们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为何呢？” “原因有二，一个就是丰戎南迁对虢国的威胁也很大，他们渭水以北的土地肯定会遭到戎狄的侵袭，残杀百姓，毁坏庄稼；虢国一直想借机解除丰戎的威胁，由于缺乏有力的帮手，多年未能成行。这次我们的东进，无疑给虢国找到了很有力的帮手，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嗯--，有些道理。” “这第二原因就是虢国帮助我们还能够有实质性的好处。”嬴开继续说道。 “说来听听。”赵伯圉来了兴趣问道。 嬴开没有说话，扬鞭纵马疾驰而去。 虢国王宫。 丰戎南下，虢国一点也没闲着，此时虢国国君虢公季正在与太子虢石父就眼下的形势进行商讨。 内侍进来道：“君上，太子，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 一般情况下，内侍在禀报的时候都会把对方的名称说的完完全全，这次为何这么说呢？ 虢公疑惑的望着内侍，“何人求见？” “就是那个名叫嬴开的秦人。”内侍没好气的说道。 嬴开？ “他怎么会来了，真是太凑巧了。”虢公的言语中似乎有一种欣喜和意外。 原来此时的虢公正在与虢石父说这事，没等话音落下，嬴开就已经来到了虢国。 虢石父也是一脸的懵逼，“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来做什么？” 内侍摇摇头，“奴才不知。”随后内侍望着虢公，“君上见还是不见？” “他来虢国肯定没好事，不见不见。”没等虢公下令，虢石父就说道。 内侍并没有走，而是继续望着虢公，等他的回答。 虢公稍稍迟疑一下问虢石父道：“石父，你猜想一下嬴开此时来我们虢国要做什么？” “孩儿猜想无外乎两点，一个就是当下已经是冬天了，他的到来或许与戎狄入侵有关。另一个就是他们秦人已经在陇川修筑了城池，他会借着当下农闲的机会来虢国提亲。”虢石父继续道。 别以为谁都能当奸臣，要想为非作歹那也是要有一定基础的，比如说察言观色，比如说欺上瞒下，比如说作奸犯科；实际上虢石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然咋能把原本强大的西周王朝给覆灭呢？ 如果把他的聪明才智用来治理国家，人家或许会是一个好国君。 当然了，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用到了这边，那边就会少一些。 听完虢石父的话，虢公微微摇摇头，“当下还不是提亲的时候，秦人虽有城池，但城池内任何设施都没有，嬴开是不会向你妹妹提亲的。” “但当初我们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建造一座真正的城池啊。” “嬴开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如此急切的。”虢公肯定的说道：“他这次前来应该与戎狄入侵有关。” “既然如此，父亲还要见他吗？” 虢公想了想道：“还见一见的好。” 父亲竟然要见嬴开？ 虢石父听罢当下就有些急了，“君父，秦人东进对我虢国未必是好事，还不如趁着戎狄南下让丰戎灭了他们，我妹妹也就不用嫁给那个野蛮的秦人嬴开了。” “你所说的我当然明白，但石父你别忘了，戎狄南下威胁的不仅是秦人还有我们虢国，而这一次秦人或许能够彻底解决我们渭北的困境。我为何不见呢？” “可是，壮大起来的秦人将来也会成为我们虢国的威胁啊！再说了我也不同意把妹妹嫁给那个没有一点身份和地位的野蛮秦人。”虢石父彻底把自己心中对秦人的不满都说出来了。 为了这件事，父子二人已经不知道争吵了多少次。现在嬴开就在门外，虢公不想再跟虢石父争吵了，于是说道：“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要再争了。” 第141章 虢公心动了 父子争执是家事，会见来使是国事。 虢公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对内侍道：“请秦人司马进来。” “外臣嬴开、赵伯圉拜见虢公，见过太子。”嬴开、赵伯圉。见到虢公和虢石父后拜道。 “嗯---”虢石父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算是见过面了。 虢公见状道：“二位请起，不知二位前来虢国有何要事？” “嬴开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嬴开起身后说道： “请讲。” “虢公，现在已是冬季。按照惯例，每年这个时候戎狄都会南下过冬。” “此事不假，不知司马所言何意？还请讲明。” 人家虢公竟然称自己为“司马”？ 不说别的，单从这个称谓嬴开也知道人家是公事公办了，于是说道：“不知虢公可否得知秦人已经在陇川修筑城池的事情？” 虢公季听罢，故作吃惊的问道：“秦人修筑城池的事情我还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装？ 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是实话跟你说，“禀虢公，嬴开曾说过要在关中筑城，就一定实现诺言。现在秦人已经在关中北部千水沿岸修筑了一座城池，名叫千邑，并在此驻守了兵马。” 听完嬴开的话，虢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虽然嬴开没有说这事情跟娶若曦公主有关，但是言下之意已经是再明白不过了。 “嬴开，你别在这里卖关子，就算是你在关中有了城池，我也不同意把妹妹嫁给你。”没等虢公说话，虢石父起身厉声对嬴开说道。 “你凶什么凶，要不是我家公子救下你妹妹，说不定你妹妹早就做了戎狄的女人。更何况这事情咱们也是有言在先的。我们在关中有了城池，你们就把公主嫁给我家公子。现在我们有了城池，你们又想反悔？”赵伯圉见状对虢石父反驳道。 虢石父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一个小小的秦军将士竟然敢如此跟他一个太子说话，颜面何在？于是气急败坏的对赵伯圉道：“你你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跟本太子说话。” 赵伯圉也是有脾气的人，见虢石父竟然敢骂自己是东西，于是怒道：“你凶什么，不就是一个光吃饭不干活的浪荡公子吗？若不是我家公子带我过来，我才不稀罕见到你这样的人。” “都给我住嘴---”事还没谈，人先吵在了一起，虢公厉声说道。 虢石父、赵伯圉听罢，气呼呼的望着对方，不再争吵了。 众人安静之后，虢公问嬴开道：“说说你的真实用意？” 嬴开道：“虢公、太子，你们知道陇川乃是丰戎南下的必经之地，我听说还是丰戎左大将的牧场。所以，今年丰戎南下定会出兵千邑，与秦人之间的大战将在所难免。嬴开今日前来，就是想请虢国在秦人跟丰戎大战的时候，能够帮秦人一把。” 哦---，原来是这事，这才是嬴开最真实的目的。 听完嬴开的话，虢国和虢石父都松了口气，还以为人家是来求亲的呢？ “虢国出兵帮助秦人？”虢公听罢，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 “虢公，戎狄南下不但会给我们秦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会对关中诸国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还请虢公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主？ 话里已经有话了。 虢公听罢，一脸平静的对嬴开道：“大局？寡人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想本次出兵之后，最终受益的还是秦人？说实话，你们秦人是不是一直有踏足关中的意图？” 啊？ 当虢公说出这话的时候，嬴开心中暗暗吃惊，老奸巨猾啊！一句话就说中了秦人的命脉。 东进关中，踏足关中，立足关中。 这确实是秦人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是这个宏伟的梦想只能隐藏在心中。现在当虢公突然之间当着嬴开的面把这个话提出来的时候，嬴开当下就有些紧张了，“虢公言重了，秦人绝无东进之心。” “嬴开公子，你太敏感了，寡人也就是说说而已，看把你紧张的。”虢公随后话音一转道：“刚才你不是说了吗，秦人已在陇川修筑了城池，若不想东进，修建城池做什么？” 老狐狸，绝对的老狐狸。 说话得谨慎了，不然又会让对方抓住把柄，嬴开于是说道：“虢公，你也知道我们此前是有约定的，没有城池我该怎么娶亲呢？” 你掐我的软肋，我刺你的痛处。 你们不是想以此来套我的话吗？好，我就跟你说说。 虢公一听，面色尴尬了，赶紧转变话题道：“司马刚才说你们跟丰戎大战的时候，要我们出兵帮你们，总得有点理由吧。” 言归正传，嬴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说道，“原因有二，其一就是虢国帮助秦人有利于虢国北方的安定。虢公应该知道自从虢国建立以来，北方一直深受戎狄的侵害，百年来一直没有解决。历届国君都对此痛心不已，我不说你们也明白。” “嗯---，这个你不用说，虢国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虢公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理由。”嬴开继续道：“这次散国邀请秦人驻守北方，防范丰戎入侵，其实对虢国是有很大好处的。因为亲人的驻守牵制了丰戎的绝大兵力，使得他们没法骚扰关中的其他国家，虢国的北方自然就会安定下来。我说的对吧？” “有些道理。” 嬴开话音一转道：“但是虢公也应知道，虢国这难得的安定是建立在秦人跟丰戎大战基础上的，若秦人战败虢国还能安定吗？” 虢公听罢默然不语。 “虢公、太子，如果虢国在秦人跟戎狄大战之时，能够帮秦人一把，彻底打败丰戎，虢国还用担心渭水以北的安危吗？” 嬴开的话不多，但是句句命中要害，虢国君臣为之侧目。 “这个？”虢公当下语塞，戎狄为患多年，他当然明白嬴开话里的意思。 迟疑了，虢公开始迟疑了。 嬴开知道虢公已经心动了，于是再加一把劲道：“这只是其一，虢国帮助秦人共同对付丰戎还有更大的好处。” “哦？还有更大的好处，说来听听。”没等虢公说话，虢石父便急切的问道。 “虢国若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兵丰戎，还能够得到渭水以北崛山以南的大片土地。”嬴开说道，“这块地方相当于虢国一半左右的地方，虢公不为之心动吗？” 第142章 你我联合对付 第142章 关中地形是西窄东宽，渭水从中间流过。以渭水为界，土地南多北少。 渭北崛山以南的土地？ 对于这块地方虢公也是知道的，但由于多年戎狄入侵，渭水北岸的好多土地一直没有人愿意去耕种。如果打败丰戎，百姓回归渭水北岸主动开垦土地，等于增加了虢国的领土。 一般情况下，开疆拓土是每一个国君的心愿，也是他们人生功绩的重要表现。神志不正常的和幼儿皇帝除外。 当虢公听到嬴开开疆拓土的说法后，苍老的脸上微微动了一下。 这不经意的一动，嬴开觉察到了。 “虢公，崛山以南数百里之地若能够为虢国所有，您可就是虢国历史上大有作为的国君了。”嬴开继续说道。 “如此好事，为何不找散国呢？”当国君多少年了，虢公什么事情没见过，于是便说道。 “散国不同于虢国，散国乃是关中最西端的小国，面积不大，兵力不足，无力对抗戎狄入侵。不然怎会邀请秦人来帮助他们驻守北方边境。”嬴开坦然说道，“虢国就不一样了，不管是人口还是面积都是散国无法相比的。” 虢公季当然知道关中西部诸侯中，散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丰戎兵强马壮，连王室都未必是对手，单凭我们两家联手就能够打败敌人？” 嬴开知道当虢公季问这话的时候，说明他已经有了跟丰戎开战的思想准备。 “虢公，丰戎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强大，想当初丰戎上万兵马对付我犬丘三千秦兵，都未能取胜，若此时秦人跟虢国一起联手，何愁丰戎不败？” “丰戎有上万的骑兵，你我兵力加在一起能有多少？”虢公季紧追着问道。 “我们在千邑的兵马有一千多人，虢国的兵马至少有五千人了吧。加起来应该不下六千兵马。用这些兵马来对付丰戎足以。”嬴开肯定的说道。 秦人在关中只有一千兵马？ 虢公季一听当下就懵了，“秦人在关中的兵马只有一千人？” 嬴开点头。 “哎---，这点兵马能做什么？”虢公一听有些泄气了。在他看来秦人敢在关中北部驻守，至少还不得有三两千兵马，谁成想人家仅仅只有一千兵马。 一千兵马放在陇西或许能成点事，但放在人口密集的关中，基本上就是一个仪仗队的数目。 用一千多兵马还想立足关中，你以为关中是你家，想睡那就睡那吗？ “君父，莫要听他的鼓动，当年王室为了赶走戎狄，曾经发兵三万都没有剿灭敌人，仅仅是把戎狄赶到了陇山以北。后来散国、程国、矢国、弓鱼国等等也曾经联合起来发兵跟戎狄战斗，最终也是以失败告终。今天单凭我们这点兵马对付丰戎，无疑是以卵击石。一旦战败，秦人可以退回犬丘继续他们的放牧生活，而丰戎将会把我们虢国作为打击的对象，到那时国家危矣。”没等虢公说话，虢石父在一边说道。 “咦---”虢公倒吸一口凉气，不再言语。 虢石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几百年来丰戎跟中原国家之间的战争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戎狄取胜。 突然之间让虢国跟一个从西垂过来的秦人联手来对付实力强大的丰戎，可以说是一场很大的冒险。他不敢用国家的命运开玩笑。 “嬴开公子，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可作为一国之君，寡人得考虑的全面一些，如果失败了，我们该怎么办？”于是虢公问道： “虢公多虑了，若你我联合只能取胜不会失败的。”嬴开坚定的说道。 “如此肯定？” “我有这个信心。”嬴开坚定的说道：“虢公，太子，其实戎狄并没有那样可怕。他们惯用的伎俩就是短刀快马突然袭击，在中原国家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发动袭击取胜。若我们能够固守城池，跟他们打持久战，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好了，取胜的事情咱不说了，说说失败的事情吧！这要是万一失败了虢国该怎么办？”虢石父紧追着问道。 这个？嬴开确实没有想过失败的事情。在虢石父的追问下嬴开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知道了吧，那我来告诉你，万一失败了，秦人可以退回犬丘，继续放牧，什么也不会受到影响；而虢国就成为丰戎打击的对象，不但渭北不保，而且连渭水南岸的土地也会遭受进攻，国家危矣，社稷危矣！” 听完虢石父的话，刚才还有些兴奋的虢公拿捏不定了，“嬴开公子，还是小心为上，如此大的事情还是稳妥点好。” 谈着谈着就崩了，说着说着就完了。 眼看就要成功的谈判马上谈崩，嬴开着急的说道，“虢公尽管放心，你我联手若是失败了，嬴开愿带领手下所有秦军归顺虢国，帮助你们对抗丰戎。” 啊？ 这话说过了吧！ 你要带兵归顺虢国？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赵伯圉听罢吃惊的望着嬴开，这人急了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呢？ 虢公当然也听到嬴开的话，立即追问道：“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绝无戏言。”嬴开坚定的说道。 “好---，若真如此，寡人愿祝你一臂之力。”虢公坚定的说道。 你可以胡说，但别人一定会用你的话来套住你。 傻了吧，被人套住了吧？ 但此时的嬴开已经急了，他很清楚机会稍纵即逝的道理，也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有信心，所以张口就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而且还要感谢虢国对自己的帮助，“嬴开感谢虢公和虢国对秦人的帮助，在此谢过。” 眼看着父亲答应嬴开的要求，虢石父赶紧阻止道，“君父，如此大的冒险，还是小心为上。” “小心？哼---，虢国小心了一辈子，结果又咋样岸？若是一味地小心下去，虢国就别想发展了。所有的成功都是建立在冒险之上，历代虢公要一味胆小怕事，也不会有虢国的今天。”虢公不满的对虢石父说道，“你应该好好向嬴开公子学学，学学他身上的血气。” “我？”虢石父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让我跟野蛮的秦人学习，我才不干呢？” “嗯--，能力不足，还放不下你贵族公子的臭架子。”虢公不满的看了一眼虢石父。 虢公随后对嬴开道，“时间已晚，你们晚上也赶不回千邑，就在此歇息，寡人略表地主之谊。” “恭敬不如从命，嬴开和赵伯圉打扰了。”嬴开应道。 “君父，儿臣晚上还有事，就不去赴宴了。”虢石父见状说道。 “好，你去吧！” 第143章 明年开春来娶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人不行少说为妙。 既然大家的认识不再同一个起跑线上，就别坐在一起吃饭了，万一话不投机打在一起，也不好收拾。 虢石父走后，虢公的招待宴会便在偏殿开始了。 “给各位倒上酒。”虢公招呼宫女给每个酒樽里倒上酒。 端起酒樽，嬴开对虢公道：“嬴开感谢虢公一直以来对秦人的关切，敬您一樽。” 二人喝过酒，虢公问道：“嬴开公子，老夫有一件事情深感好奇，还请相告？” “虢公请讲。” “你们秦人生活在西垂，周边遍是戎狄，几百年来为何就没有被戎狄所灭呢？”虢公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虢公季的心头。 当下，单单一个丰戎就严重威胁着关中多个国家的安危，若这么多的戎狄部落围着一个国家来侵害的话，早就该灭亡了。 但是几百年来，秦人却一直生活在远离中原本土的西垂，沟壑纵横，戎狄遍布，随多次遭到戎狄的入侵，却一直没有被消灭，这就不能让人感到意外了。 面对虢公的问话，嬴开想了想道：“虢公，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不过我想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一个就是秦人本是放马的部族，生活习性与戎狄相近，虽经磨难却一直未能被消灭。” “你说得对，说句不怕你见怪的话，在中原诸国的眼中秦人其实是等同于戎狄的，一直未能从心里上接受秦人。也使得秦人多少受到低看或者是冷眼，你莫要见怪啊！”虢公对嬴开说道。 “虢公多虑了，多年来秦人所受到的冷眼实在是太多了，也就习惯了。”嬴开继续说道：“几百年来，秦人能一直生活在西垂，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多年的冷遇、欺凌、战争、打斗等等，使得秦人养成了一种不惧死、不怕死的习性，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秦人都能抗的下来了。” 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秦人都能抗的下来。这话说得好啊！听完嬴开的话，虢公季沉默许久道：“你说的对。反观这些关中国家，由于长期的安定生活，早就磨灭了斗志，安于现状，胆小怕事，一旦戎狄打来，就知道一味地躲闪，想法设法的把危险向别的国家推。” “越是怕事，事情就会越多。”坐在一边的赵伯圉冷不丁的说道。 这孩子，插话都插得这么及时。 “你说的对，越是怕事，事情就会越多，怕到最后都会被人家消灭的。”虢公季说道。 “这么说虢公不怕丰戎了？”见此情形，嬴开趁机说道。 虢公听罢，望着嬴开笑着说道：“怕？早年我也不怕事，但是现在老了，安于现状的时间长了，只想着平平安安的了此一生，所以就显得有些怕事了。” “既然怕事，那虢公为何还要答应跟秦人一起反抗丰戎呢？”嬴开笑着问道。 “哈哈哈，这不是受了你的鼓动吗？在你的鼓动下，老夫心中的一点勇气也给调动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说着虢公自己笑了起来。 说着笑着，时间也就过的快了，很快就已经是月上树梢，繁星满天了。 虢公也喝的有些多了，于是对嬴开和赵伯圉道：“今日与二位稍饮，深感高兴啊！也使得老夫有了一种青年时候的感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我们就到此吧！” 嬴开、赵伯圉起身对虢公道：“我等就此别过，以后还要麻烦虢公，还望多多照应。” 这话实际上是要求虢公记着一定要履行诺言，且不敢让秦人孤军作战。 虢公打着哈哈道：“不会的，不会的，寡人还惦记着崛山以南的地方呢！”虢公起身向殿外走去。 虢公走后，嬴开和赵伯圉向外走去。 刚走出大殿，只见一个人站在殿外，“嬴开公子且慢。” ？？？ 若曦公主？ 嬴开酒醒了上前问道：“嬴开不知公主前来，多有不敬，还望见谅。” “哈哈哈--，笑死了。”一听此话，若曦公主就笑了：“嬴开公子还真客气啊！” “就是嘛，都快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客气？”赵伯圉在一旁调侃的说道。随后对嬴开道：“你们说话，我先走了。”说罢赵伯圉向宫外的驿馆走去。 嬴开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若曦道：“你一直等在这里，有事吗？” “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公子，一是你们就要跟丰戎大战了，希望公子要注意安危，切莫要呈一时之能。”若曦说道。 好暖心啊！ “谢谢你的关心，我之所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在关中筑城，就是为了将来我们能有一个安家的地方，你等着，等打败戎狄，我就来娶你的。”嬴开激动的说道。 “公子能够有这样的心意，若曦很是感动。不过还有一事公子还需提前着想。” “什么事？”嬴开关切的问道。 “我的母亲坚决不同意我嫁给你，她想让我嫁给程国太子，还望公子心里有个准备。” 嬴开一听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你母亲不愿意你嫁给我，虢公是什么意思？” 婚姻这事情，最怕的就是别人插上一杠子。原本自己就不太稳定的婚约，竟然出现了程国太子这么一个撬杠，明摆着是想挖自己的墙角。 “我父亲倒是没有表态，我担心时间一长，父亲也会招架不住的。” 听完若曦的话，嬴开有些站不稳了。 为了能够娶到若曦公主，这才鼓动秦人向东发展，这才哄骗散国把陇川之地租给秦人，这才做好与丰戎大战的准备。 一切都做好了，若是若曦公主嫁了别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 这就好像，誓言发过了，武功练精了，后事交待了，刀也磨好了，最后发现仇人已经死了。 还有比这更令人伤心的事情吗？ “公主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处好这件事的，你尽管放心，明年开春，我一定会来娶你。”嬴开急切的对若曦说道。 这一次嬴开把时间也列出来了，明年开春，记住了明年开春是一道线。 “我信你，时候不早了，你也早早回去休息吧！”若曦公主对嬴开说道。 “好的，你等着，明年我一定会来娶你的。”临走前嬴开再次对若曦公主说道。 第144章 太子有话说 承诺就是承诺，并不是现实。 从承诺到实现中间还有很长的路程。 嬴开不傻，当然知道虢公的承诺未必能够变为现实，也知道若曦公主给他说这话的意思。 回到驿馆，他再也睡不着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嬴开辗转反侧，坐卧不宁，他想找赵伯圉起来说说话，但当他听到赵伯圉那如雷一般的鼾声时，只好放弃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直到天亮。 “嬴开，咋这么早醒来了？”赵伯圉睁开眼，看见嬴开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于是便问道。 “下雪了。”嬴开没有直接回答赵伯圉的问话，而是轻声的说道。 “哦--，下雪了？”赵伯圉答应一声，开始穿衣裳，对于西北人来说，下雪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吃惊或者是意外的。 “下雪了，我们走不走呢？”赵伯圉问道。 “当然要走了，你难道还想待在这里等人家给你管饭吗？”嬴开揶揄道。 吃饭也是有讲究的，别以为下了点雪，你就能够死皮赖脸的待在人家虢国不走。 走是必须的，不走是不可能的。 “嘿嘿嘿，那是那是，一看见虢石父那张脸，我就来气，我们还是早早回千邑的好。” 二人收拾完毕，即刻向千邑赶去，午后时分，便回到了千邑。 “司马，可把你给盼回来了。”见到嬴开回来，嬴照高兴的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那还用说吗？只要公子出面，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没等嬴开说话，赵伯圉高兴的对嬴照说道：“虢国不但答应跟我们一起对抗丰戎，而且还设宴招待了我等。” “哦---，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嬴照高兴的说道，“只要有了虢国的帮助，我对打赢这场战争是有信心的，剩下的就是做好战斗准备了。” 嬴开知道，说是做好战斗的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千邑就那么点兵力，该动员的早就动员了好多次，该强调也早就强调了无数次，该准备的武器，也早就命令工匠打造好了。 剩下的就是过冬的粮食了。 果不其然，嬴照说到了这个问题，“司马，此前我们该准备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过冬粮食的问题。一旦丰戎围城，我们的粮食就是最大的问题。我算了算，当下我们的粮食仅仅够用半个多月。” 粮食问题是大问题。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又说民以食为天。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最终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粮食问题是大问题，必须放在重要位置。 “三叔所言极是，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嬴开说道。 “嬴开，犬丘距离遥远，要想把粮草运过来很有困难，要不我们跟散国说说，让他们尽快把过冬的粮食运过来。”见嬴开不说话，嬴照说道。 向散国要粮食，向虢国要兵马。 好家伙，真把关中国家当成自己的子弟兵了。 作为关中秦人的军事首领，嬴开也想过向散国要粮草，只是他有一种隐隐的感觉，那就是这事情肯定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 风雨来临，大战将至，除了散国，嬴开实在再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三叔你说的对，我这就带人赶往散城，请散国把过冬的粮草发给我们。” 嬴开屁股还没有坐热，又要前往赶往散城，嬴照有些不忍，“你这才刚回来，先歇会，散城的事情还是我去吧。” “三叔，还是我去。我去了，显得对人家重视。”嬴开笑着对嬴照说道。 “如此甚好，你快去快回，丰戎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的。” 事出紧急，刚刚回到千邑的嬴开只好带着赵伯圉再次前往散城。 散城。 嬴开等人还没有到来，散国君臣就已经争吵在了一起。 原因很简单，冬天来了，戎狄也该来了，在如何抗击敌人的问题上，散国君臣又一次发生了冲突。 槽里没食猪拱猪，实力不济吵翻天。 散国大殿。 “君上，冬天来临，丰戎南迁，今年秦人替我们守护北境，过冬的粮食该给人家了。”朝会刚开，刘同便出列对散盘子建言道。 “嗯---，你说的对，有了秦人替寡人守护北部边境，寡人顿感轻松。”散盘子高兴的说道，随后转向群臣问道：“诸位都说说，我们该如何给秦人粮草呢？给多少呢？” 说罢，散盘子望着宰相周焕，周焕默不作声。 他心里难受啊！ 外交和军事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标志，但当下的散国竟然沦落到要别人替自己守卫边境的程度。 还能更沦落吗？ 他觉着自己这个宰相是在窝囊啊！ 但这就是当下的散国，不想请别人都难啊！ 但周焕也是当了多年宰相的人，很清楚一旦请别人来帮助自己守边，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也会跟着发生了，要粮食、要城池，要土地、要武器等等、等等都会跟着来的。 无穷无尽，没完没了，如此下去散国迟早会被拖垮的。 当了大半辈子宰相的周焕真的心痛啊！ 见周焕不说话，散盘子脸上微微露出一点喜色。 在这个朝堂上，只要周焕不说话，其他人完全可以不当回事，散盘子转向其他大臣道：“大家都说说吧。” 随后，有大臣道：“君上既已决定，就按照君上的意见办吧。至于如何给，给多少，我等没有意见，但凭君上决断。”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散盘子最爱听了。 就是嘛，国家都是寡人的，还有什么事情自己不能决定呢？ “如此甚好。”散盘子对刘同道：“爱卿，此事就烦劳你多费心了，先拿出一个办法，明日朝会再议。” “臣领命。”刘同答道。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君父且慢，儿臣有话要说。” “你？”散盘子望着来人，“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散国的太子姬钊。 “儿臣刚刚回国，就听到君父邀请秦人帮助我们守边的事情，未经禀报擅自进殿还请君父见谅。”姬钊说道。 “你不好好在王室学习，回国做什么？”散盘子气恼的说道。 原来，为了让太子姬钊多学东西，将来好继承国君之位，散盘子专门将他送到王室学习经书典籍以及治国理政的经验，谁知他竟然没打招呼，自己竟然回来了。 哎--，这不是明摆着添乱吗？ 第145章 来的真是时候 爱学习是人类最优秀的品质之一，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现在太子姬钊竟然没有打招呼就直接逃课，不上学，而且还理由多不得不行，太令人伤心了。 “君父，散国生死危难之际，儿臣岂能不回来？”太子钊答道。 “胡闹，我散国国富民强，君臣一心，蒸蒸日上，哪有什么生死危亡？”散盘子一听，当下就不高兴了。 “君父，您真看不出散国正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吗？”太子钊说道。 “一派胡言，我散国怎么就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口？” 本来，散盘子还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高兴，没成想太子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明摆着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君父，诸位大人，冬季来临戎狄南下乃是大势所趋，但一直远在西垂的秦人怎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关中？这事情值得深思啊！”太子钊说道。 “秦人追击荡社戎来到关中，也是我们自己要求人家来帮助我们守护北方边境的。这一点在场的人都比你一个孩子清楚的多。”没等大臣们回答，散盘子自己说道。 “对，就算如君父所说，君父难道不觉着这事情太过于巧合吗？秦人迟不追，早不追，偏偏就在戎狄南下的时候来追击敌人来到关中呢？这其中没有联系吗？” ？？？ 这孩子说的有些道理？ 在太子钊的追问下，大臣们也觉着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秦人来的实在是太巧合了，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关中，而且还来到散国境内。 巧合的有些异常了。 “太子说得有些道理，秦人突然之间出现在关中确实有些奇怪，不对劲啊！” “对啊！秦人本是西垂蛮族，生性野蛮，出现在关中礼仪之邦，与我们格格不入啊！” ...... 听着大臣们的议论，太子钊稍稍有些得意的说道：“秦人一直有东进的野心，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次借着追击荡社戎的机会，通过耍奸计的方式驻守我们的陇川之地，其野心还是为了将来能够进入关中，立足关中。” 很快形势便向着一边倒了。 大臣们可以墙头草顺风倒。但作为此事的主导者，刘同却不能如此。 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也是他主导的，他怎么能够容忍事情出现别样的局面呢？ 于是刘同说话了，“请问太子钊，你说秦人为了东进这才来到我们散国。我想问一问，当下的散国在实力不济，没法与戎狄抗衡的情况下，除了秦人之外，还有那个国家可以依靠？” 大话先别说，咱来点实际的。 冬季将至，戎狄将来，如何抵抗戎狄入侵已经摆在眼前，散国该怎么办呢？ 太子钊既然能够从镐京辍学回来，人家也是做好各种准备的。 面对刘同的质问，太子钊道，“大夫刘同，本太子知道让秦人替散国守卫北方边境是你的主意。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本太子认为当下的散国不需要任何国家的帮助，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打败敌人。” “哦？依靠自己的力量打败戎狄，散国能吗？”刘同嘲笑似的说道。 太子钊没有理会刘同的嘲弄，继续说道，“诸位大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周王室也面临着我们今天的这种局面，对于周边的戎狄一味退让，结果是戎狄不断向关中腹地推进，威胁王室安危。后来新天子继位，命令尹吉甫大人主动向戎狄用兵，结果是戎狄一个个向西北退去。” “嗯---，太子所言极是。”听完太子钊的话，有大臣附和道。 “所以我们应该向王室学习，主动向戎狄用兵，将敌人从陇川赶走。然后继续向北推进，直到把我们散国的边境安扎陇山一带。” 好家伙，雄心壮志啊！ 很明显，太子钊的话是非常具有煽动性的。 在他的煽动下，许多大臣们都有些跃跃欲试了。个别人甚至挽起了袖管，准备大干一番。 “好好好，太子殿下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们做臣子的深感荣幸。不过微臣想提醒一下诸位，多年来，我们散国也不是一次两次跟戎狄用兵，结果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国土沦丧，百姓死伤，将领身残，将士殒命。如果再次用兵，失败了该怎么办呢？”刘同说道。 刘同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不止是你太子钊知道壮大国力跟敌人一战，任何一个国君都希望国家在自己的治下兴旺发达，蒸蒸日上，横扫所有的国家。 散国今天之举，也是没有办法的，实力不济能怨谁呢？ “哼---，没有试过，怎知道这一次我们不会胜利？”太子钊不屑的说道。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刘同说道，“我想提醒诸位一句，当下的散国就这么点兵力，这么点地方，赢得起输不起，一旦失败，连守城的将士就都没有了。” “这个？”太子钊愣了一下，“哼，不会的，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就一定能够打败戎狄的。” “妄自尊大，简直是以卵击石，好好的国家经你这么一折腾，非亡国不可。”散盘子怒道。 散盘子终于发话了。 都这个时候了，不发话能行吗？ 不说话就代表自己是昏庸之君，胆小之人，把国家的安危交给别人的人。 这简直是在挑战散盘子的底线。 “君父，您真的被敌人吓破胆了吗？要不您把军队交给我，我来跟丰戎大战，只要我们胜了，我们就把秦人赶出散国如何？”太子钊到底是年轻，赌气的说道。 这孩子，做事情咋这样欠考虑呢？ 把国家的军权交给你，我这个国君算什么呢？ 不过，散盘子到底是一个实在人，面对的又是自己的孩子，突然之间被姬钊一问竟然愣住了。 “这个？”散盘子愣住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公鸭子般的叫喊道：“秦使觐见。” 秦使觐见？ 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散盘子、太子钊以及所有大臣睁大眼睛望着殿外。 见不见，你给句话啊！见国君没有回答，内侍再次高升喊道：“秦使觐见----” 对于身处两难境地的散盘子来说，这个时候秦使觐见未必就是坏事，至少能够解了自己当下的困境。 人家都喊两边了，散盘子终于有了答复，“宣秦使觐见--” 第146章 给他机会 在众人的注视下，嬴开和赵伯圉走进了散国大殿。 “秦人使者嬴开拜见君上。”见到散盘子，嬴开拜道。 “秦使请起，不知贵使前来有何要事？”散盘子客气的问道。 谁都知道这些乃是客套话，但必要的客套还是要有的。不然直接说说人家是来要吃要喝的，多难看啊！ “哼---，还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要粮要人来了。”没等嬴开回答，太子钊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 兄弟，你太会抢答了，把我要说的话都说了，我还说什么呢？太子钊这么一说，倒是把嬴开弄的不好说话了。 看着嬴开发愣的表情，太子钊有些得意的说道，“怎么，让我说中了？” 嬴开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稍稍一愣之后，立即回复了平静，笑了笑道：“虽然我不知道阁下是哪位，不过你这句话确实说对了，冬季来临，戎狄南下，秦人为贵国防守北方边境，没有粮草我们怎么防守敌人呢？” “哼哼，果不出我所料，果然是要粮食的来了。那我就正告你们，我们不需要你们的防护了，你们秦人可以回犬丘了。”太子钊不客气的说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姬钊，散国的太子。” 原来这位就是散国的太子钊？ 嬴开明白了，在来散国之前，这个人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他不是一直在王室学习治国理政知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散国殿堂上？ 是逃学回来的，还是被学校开除的？看这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过了掏鸟蛋、挖青蛙的年龄，怎么一点没大没小，说话没分寸呢？ 嬴开头脑里迅速转了几十个弯后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太子钊，秦人嬴开有礼了。”说罢，嬴开对太子钊拜了拜。 “哦---，你就是秦军的司马开了。你的名字在王室也是有些名气的。既然这样，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知道你们秦人前来关中的野心，不过我也正告你，不要在散国打主意。如果识相的话就赶紧带着人马回犬丘。我们散国不需要你们了。”听到嬴开的名字后，太子钊态度稍稍好了一点说道。 嬴开一笑道：“不知道你说话算数不？” 兄弟，我知道你是谁，或许你是未来的国君，但在你还没有完全继承散国大位之前，说话未必算数。 好刺耳啊！ 嬴开一句话把太子钊说的脸红了，他指着嬴开抖了好几下后怒道：“你---，你竟敢轻视本太子？” “太子不要着急，我只是说说实情罢了，虽说您现在是太子，但是散国的事情还要君上做主。没有征得君上允诺，秦人还不能离开陇川。再说了戎狄南下在即，秦人擅自离开，不符合我们跟君上的约定，也非大丈夫所为。” 看见了吧，会说话和不会说话是有本质区别的。 会说话的人，说出来的话让人觉着心暖，不会说话的人呢说出来的话让人觉着心寒。 嬴开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说的是散国君臣心里暖暖的，人家的意思说的很清楚了，秦人替散国守护北方的边境，是两家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够在丰戎南下的关键时刻说走就走呢？ “嗯---，司马大人说的很对，秦人替我们守护北方边境是两家说好的事情，不能在关键时刻说走就走。”散盘子听罢说道。 “君父，秦人以此为机图谋进驻关中，君父要小心啊！”太子钊连忙说道。 “哼---，进驻关中，进驻关中，秦人要是想进驻关中早就进驻了，何必等到今天。”散盘子满不在乎说道，“寡人所想的不是秦人进驻不进驻的事情，想的是散国的安危。只要秦人能够帮助我们守住北部边境，管他进驻不进驻呢？” 看看，人家散盘子想事情多简单，只要有人替我守边，管他是河居心呢？想那么多干嘛？ “我就是不想让别的国家插手我们散国的内政。”太子钊也急了辩解道。 “插手散国的内政？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插手内政，戎狄倒是不插手我们的内政，但是他们侵占我散国土地，杀我散国百姓，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呢？现在秦人出面替我们守护原本就已经沦为无主之地的陇川，你还要横加阻拦，你到底是何居心。”散盘子对姬钊怒斥道。 散盘子几句话就把原本很张狂的太子钊说的哑口无言了，结巴了好几声之后，无力的辩解道：“我，我，那时候我们没有在散国。” “不在散国？这话你也有脸说出口，大概是害怕戎狄的大军吧？现在你倒是回国了，让寡人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壮大散国，能够让散国打败戎狄。”散盘子揶揄道。 “那就请君父给我一支兵马，我自己带兵去抗击丰戎的进攻。”太子钊也杠上了说道。 好家伙，你还真敢带兵跟戎狄打仗啊？ 孩子你还是省省心吧！ 万一打不过戎狄，把自己搭进去，你爹就难受了。 “你---，你个黄口小儿，说什么大话，打仗岂容儿戏。寡人不会坐等你损兵折将，把原本就已经很虚弱的散国给折腾光的。”气话归气话，但是真正到了领兵打仗的时候，散盘子还是有基本的谨慎，绝对不会把已经很虚弱的散国给折腾完蛋的。 “君父，你不相信孩儿，难道就相信秦人一个外来的人吗？” 这孩子真不会说话，竟捡难听的刺激你爹啊！ “你---”这话把散盘子给气的，指着太子钊抖抖索索的说不出话来。 “散公，太子有杀敌报国的想法，这很好。我们何不给他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呢？”嬴开见状对散盘子说道。 给他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你以为这是做梦娶媳妇的好事，说给就给啊！ 这是要命的差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散盘子不满的看着嬴开。 “散公不用担心，仅仅是给太子一个机会，不会有事的。” “说说看。” “我是这样想的。”嬴开说道，“冬季已经来临，戎狄马上就要南下，不如在丰戎南下的时候，秦人放弃抵挡，让丰戎一路向南来到散城脚下，到时候就可以给太子殿下一个施展才干的机会。” 这个？ 秦人放弃抵抗，让丰戎的大军一路来到散城脚下？ 兄弟，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千万不敢拿一个国家的性命开玩笑。 气话可以说，事情可不能这么办。 宰相周焕听罢，很不客气的说道：“如果秦人不在北方抵抗丰戎入侵，还要你们做什么？” 对啊！人家散国本来就是请你们过来防守戎狄的，现在你竟然说让戎狄直接南下进攻散城，这不是失职还是什么？ 你生气归生气，嬴开不会见怪，于是笑了笑道：“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也顺便给太子殿下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相国大人放心，秦人是不会坐视散国灭亡的。” 第147章 有刺客 你不是想要施展抱负的机会吗？ 给你。 你不是想带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吗？ 给你创造机会。 你不是想把国家大事当玩笑，玩一玩吗？ 好，你就玩玩吧。 万一玩废了也不要怪我。 虽然散盘子以及大臣周焕等人觉着秦人放戎狄南下是对散国不负责任，但作为年轻人的太子姬钊却充满了好奇和跃跃欲试的渴望。 “君父，儿臣愿意一试。”随后太子钊转向嬴开道：“你言而有信？如果我打败了丰戎，秦人愿意主动离开陇川？陇川继续归我散国所有。” 这话就有些无赖了，陇川早就是无主之地了。秦人不住，散国也没有占领。现在秦人好不容易在那里修筑了城池，驻守军队。太子钊却要人家返回犬丘，还要把陇川直接交给散国，想强取豪夺啊！ 嬴开听罢微微一笑道：“太子若是失败了怎么办呢？” 咱先不说陇川的归属问题，说说你失败的事情吧？ “我我我，若是失败了，我愿意放弃太子之位。”太子钊咬咬牙狠狠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殿下说笑了，我没有办法让你放弃太子之位。不过在丰戎没有来到之前，还请散国履行协议，把粮草给我们秦人。将来你万一失败了，我们也好带兵来援助散国。”嬴开借机说道。 “这个？”这一次太子钊没有极力反对。 鸭子晒粪拿嘴搏，赵括用兵用嘴说。 这都是不顶用的。 打仗靠的是真本领，靠的是真刀真枪，万一失败了，散国就完蛋了。 太子钊虽然嘴硬，但是从来没有打过仗的他心中还是没有底气的。 散盘子见状对嬴开道：“司马莫要见笑，太子年轻气盛，打仗的事情还要靠你们来做，切莫因为一时之气误了军国大事。” 嬴开拱手道：“秦人跟散国说定的事情，嬴开绝不敢贻误，定会按照约定守好北部边境。不过过冬粮草还请君上及时拨付，我千邑军民也有心劲守边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散盘子转身对刘同道：“秦人粮草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多费心，这两天就把粮草拨付给他们。” “诺---”刘同答道。 其实按年龄来说嬴开跟太子钊几乎是一样大的。 虽然年龄区别不大，但经历就大不同了，嬴开经历的战斗多，太子钊在王室读书学习多。 现在过冬粮草的事情说妥了，大殿上的议事也该结束了。 “诸位如无其他事情，散朝---”说罢，散盘子起身，准备离开大殿。 “君父--”眼看事情就要说定，太子钊叫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散朝---”散盘子没好气的说道。 散盘子走后，大家也都散了。嬴开带着赵伯圉前往驿馆。折腾了一天，二人都感到身心疲惫。 路上，赵伯圉问道：“大人，饿了一天，人家也没给我们管饭，吃点东西吧！” “那好，我就在驿馆附近找一处酒家吃点东西。” 散城毕竟是关中城池，人家的繁华程度非陇西可比，街上到处是摆摊的，设点，经商的，卖货的。 嬴开和赵伯圉在驿馆附近找了一处酒家，吃点饭，喝点酒，晕晕乎乎的回到驿馆。此时已经是月上树梢，万籁俱寂了。忙了一天，嬴开也累了，回到房间直接躺下了。 树影婆娑，万籁无声。 突然一个黑影顺着墙根来到驿馆墙外。 左右看了看，黑影确信没有人之后，纵身一跃上了墙头，蹑手蹑脚的上到了二楼。 从左到右数了数之后，黑影来到来到嬴开的房子门外。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该睡的早就睡熟了。黑影嘴里衔着刀，轻轻的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子。 此时嬴开正和衣躺在床上，发出很重的鼾声。 黑影从嘴里取出刀拿在右手上，轻轻笑道，“嬴开，你命休矣。” 说罢，黑影挥刀刺向嬴开。 就在黑影马上马上要刺中的时候，嬴开猛地将被子向黑影扔去，盖在了对方头上。 黑影折腾好几下，才将盖在头上的被子掀了下来。 “你是何人？竟敢行刺于我。”嬴开厉声问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不过你是死定了。”既然已经暴露，来人也不客气，再次挥刀向嬴开刺去。 哼--，来硬的，爷爷我陪你玩玩。嬴开拔出佩剑跟刺客打斗在一起。 没过几招，刺客的脚步开始凌乱起来。“咣---”的一声，嬴开一用力，刺客的刀就被弹了出去。 就这点本事也敢行刺？ 看来这刺客的主人也是没人可用了，找了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来刺杀。 哎--，一个国家不行了，连刺客都如此无能。 随后，嬴开用剑顶着刺客的脑袋，“说---，谁指使你来行刺？” “要杀就杀，何必废话。”刺客说道。 这时，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少年边走边说道。 “司马大人，不出你所料，姬钊还真敢行刺。” 听完，刺客一脸疑惑的望着对面的人，“你不是嬴开？” “哈哈哈，哈哈哈，我当然不是嬴开了，我乃秦军百夫长赵伯圉，这位才是我们的司马大人。”说罢，赵伯圉用眼睛示意了一下。 原来躺在床上的根本就不是嬴开，而是赵伯圉。 原来嬴开从白天朝会的情况早就看得出那位从天子都城镐京回来的太子钊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此人对秦人的仇恨是刻骨的，也是坚定的，言行一致的仇恨秦人。 嬴开就不明白了，秦人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竟使得姬钊对自己以及秦人如此刻骨的仇恨。 如果嬴开知道太子钊的同学就该明白其中原因了，跟姬钊一起在镐京学习的同学有虢国的太子虢石父、程国太子仲庚，还有关中其他几个国家的太子、公子。 说白了，能去镐京学习都是关中国家的纨绔子弟。 这些人待在一起能做什么呢？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挖苦人了。 王室不敢挖苦，诸侯不能挖苦，戎狄挖苦了没有意义，剩下的还能挖苦谁呢？ 秦人，就是秦人，他们可以嘲笑秦人的长相，秦人的衣裳，秦人言谈举止，甚至连秦人的走路丢要挖苦一番。 现在，备受嘲弄的秦人竟然要进驻自己的国家，太子钊咋能接受呢？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于是太子钊便想到了下三滥的行刺这一招。 第148章 小心为上 日久见人心，招数看人品。 能使用这么阴的招数，太子钊的人品可见一般。 更吃惊还是刺客本人，一脸懵逼的望着嬴开，连声说道“太狡猾了，你怎知今夜行刺？” “狗急跳墙这话你听说过吧？” “嗯--” “既然知道，回去后慢慢想吧！”赵伯圉对刺客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不用了。”刺客笑罢猛地起身冲向赵伯圉的剑。 这家伙冲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在赵伯圉完全愣神的时候，剑刺进了刺客的胸膛。 “啊---”刺客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这？”赵伯圉完全愣神了，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什么，为了掩盖他的主人他只能如此。”嬴开惋惜的说道。 刺客没了，一切都没了。 望着地上的尸体，赵伯圉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嬴开摇摇头，“刺客一死，说什么都是白搭。还是早早拿到粮草回千邑。” “哎---，怎么会这样呢？”赵伯圉叹息一声。 第二天无事。 第三天，散国就把给秦军的粮草准备好了。 这让嬴开、赵伯圉多少有些意外。转眼一想，经太子钊这么一闹，散盘子知道事不宜迟，要给秦人的赶紧给，迟了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粮草准备好了，嬴开也该回千邑了。 散城北门，散盘子带着散国的文武大臣在这里给嬴开等人送行。 “司马开，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望你等不负寡人之望，一举打败了丰戎的南侵，今后我们也好长期交往。”散盘子给嬴开说道。 “君上尽管放心，嬴开定会不负您的期望。”嬴开答道。 “好好好，寡人相信你。”散盘子高兴的说道。 随后嬴开跟前来送别的其他官员一一告别。 别的官员都是客客气气的，唯有太子钊一脸的鄙夷，“哼---，别吹牛，谁知道今后你们是死是活呢？” “不劳费心，嬴开别的不行，打仗还是在行的。”随后嬴开小声对太子钊道：“感谢你前天晚上的照顾，不过你的人办事的能力实在不甘恭维。” 啊？ 这家伙实在太张狂了，竟然敢揭短？ “你？”太子钊吃惊的望着嬴开，“胡说什么？前天晚上我什么也没做。” 嬴开淡淡一笑道：“既然什么都没做，着什么急啊？”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我也就没必要装下去了，“哼---，算你命大，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莫要做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秦人帮助散国对抗戎狄能有什么非分之想？”随后嬴开话音一变对太子钊道：“临走前我还是奉劝太子一句，戎狄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没有秦人帮忙，等到戎狄把散国灭了，你这个太子给谁当。告辞---” 说罢，嬴开向前走去。 “你---”太子钊望着嬴开的背影直咬牙根。 “你什么你，你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明白。阴险狡诈的小人。”这时赵伯圉刚好走过来，对太子钊不客气的说道。 赵伯圉一个秦人百夫长竟然敢跟他一个太子如此说话，太子钊快要气炸了，“你你，你们这些野蛮的秦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赵伯圉不跟他费话，快马一鞭，向北边奔去。 粮草有了，援军也说好了，剩下的就是等丰戎前来进攻了。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了，丰戎大军始终没有来到千邑城下，这令嬴开等人感到有些意外。 “司马大人，这么多天过去了，敌人咋还不来呢？”走上城墙，赵伯圉不仅问道。 仗打得多了，心理上多少是有些扭曲的。打仗嫌烦，不打仗又无聊的慌。 “咋了，敌人不来，你急什么？最近没有打仗，心里痒痒了？”嬴开揶揄道。 “那倒不是，我担心丰戎迟迟不来进攻我们，他们会不会有其他的阴谋呢？”跟嬴开也有些时间了，赵伯圉想事情明显复杂了。 安静的背后是阴谋，进攻的背后是报仇。 这么多年跟丰戎打交道，赵伯圉都摸出一点规律了。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敌人迟迟不来，我也担心他们有其他阴谋。”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呢？”嬴照不仅问道。 敌人到底在做什么呢？ 嬴开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敌人在做什么，我们还是要扎紧篱笆。” “司马，与其在城里干等，还不如派人出去打探一下丰戎的情况。”嬴照建议道。 “三叔说的对。”随后嬴开对赵伯圉道：“你这就安排人分别前往陇山丰戎的大营周边查看，一有情况立即回来报告。” “诺---”说罢，赵伯圉便下去安排去了。 赵伯圉走后，城墙上就剩下嬴开和嬴照二人了，“三叔快过年了，一眨眼来关中也有几个月时间了，不知道犬丘的情况如何？”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大哥他们定会处理好的。” “嗯---”嬴开不再说话，久久的望着北方，虽然他不知道敌人在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敌人一定没有闲着。 敌人确实没有闲着。 此时丰戎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了陇山南麓，布满了山上的各个河谷和避风处。 “大王，来陇山也有几天了，该行动了吧？要不我现在就带兵去散国转转？”安顿好百姓之后，左骨都侯对丰王扎扎说道。 “诸位，我们是不是该去南边转转了？”扎扎问诸位大臣道。 “该去了。”右谷蠡王说道。 “左贤王你说呢？”扎扎问左贤王道。 “该去了，不过，老臣有些担心。”左贤王若有心事的说道。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左骨都侯很不客气的说道。 “秦人没有来关中之前，关中诸国是一盘散沙，我军可以各个击破。可秦人来了之后，关中的形势也发生了变化，我担心在没有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贸然进军，会不会对我军不利。”左贤王毕竟是老道，在出兵之前先把各种情况都预计了一遍。 “左贤王过于谨慎了，我军这次南进早就说好了，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们只是前往散城转转，又不是进攻他们，您老就放心吧！”左骨都侯大咧咧的说道。 “小心为上。”左贤王无奈只好说道。 既然左贤王不反对，于是扎扎吩咐道：“左骨都侯，本王命你带三千精兵前往散城，不管能否拿下散城，三日后都必须返回大营。” “诺---”左骨都侯答道。 随后，扎扎对右谷蠡王道：“你带三千兵马守护在陇山南边的峪口，防止周王室军队增援。” “诺---”右谷蠡王答道。 第149章 进攻散城 来了，这一次真的来了。 在白茫茫的风雪中，丰戎骑兵犹如黑色的闪电，纵马疾驰来到散城城下。 “快关城门---”周焕大叫一声，散城将军见状立即命令守军关闭城门。 就在散国守军刚刚关闭城门，丰戎的兵马就闪电般来到城下。 “冲上去---”左骨都侯一声大喝。 “嗷嗷嗷---” “哇哇哇---” “哦哦哦---” ...... 丰戎将士们怪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在散城周边。 “冲----” 在左骨都侯的带领下，丰戎众将士发了疯一般向城头纵身跃去，春秋时期的城墙多为夯土建筑而成，没有后来的城墙高大厚实，在攻城工具不完善的情况下，攻城也采取较为落后的办法，要么是用绳索挂在城垛上，士兵顺着绳索上城；要么直接站在马背上，跳跃着冲上城头。 丰戎是北方游牧民族，攻城的办法更老套，除了为数不多的将士用绳索顺城攀援外，大多数将士还是喜欢站在马背上向城头跳跃。 在疾驰的骏马快到城跟前的时候，丰戎将士突然从马背上站起来，用力一跃向城头冲去。 方法简单易学，效果有待考证。 “嗷---”一名丰戎勇士没有完全趴在城头上，挣扎了两下，大叫一声跌落下来。 毕竟是冬天，丰戎将士们身上穿的也厚实，掉下来之后也没多大事，顺势在地上滚了一个圈，起身后，爬上马背，再次向城头跳上去。 “嗷嗷---”大叫几声之后，这一次，丰戎将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跳跃一下后，用手趴在了城头上。 趴，这个词是很准确的，而且也是能不能上城的关键一步，趴住了，双手用力，就能够上城。 趴不住，一切白搭，跌倒重来。 “快---，杀了他。”周焕见状立即命令守城将士冲过去杀掉趴在城头的丰戎将士。 丰戎将士也是见过世面的，更是经历了多次战斗的勇士。眼看散国将士向自己冲过来，“嗨--”大叫一声，用力翻身上了城。 “嘿嘿嘿---，小小的散国还不投降。待大爷杀死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罢，丰戎将士挥刀向几个散国将士冲过来。 一个对五个，人家竟然不害怕。 吓怕了，就真的怕了。五名散国将士面对一个冲过来的丰戎将士，竟然不敢上前。 “随我一起杀掉敌人。”周焕见状，从身边的士兵腰间抽出佩刀，向爬上城的丰戎士兵冲上去。 “嘿嘿嘿，老棺材瓤子，你是来找死的吗？”丰戎将士丝毫没有胆怯，而是一脸不屑的对周焕威胁道。 “哼---，老夫是老了，但当年也杀过不少戎狄，你只管过来，看老夫如何灭了你。”周焕虽老，那也是打过仗的人，一点没有胆怯。 周焕一个老头都不怕，年轻的散国将士还有什么害怕的呢？众将士见状，立即来了胆量，跟着老宰相一起向丰戎将士冲过去。 好家伙，这老棺材瓤子还真不怕死啊！ 但丰戎士兵好不容易才上到城头，岂有退回去的可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丰戎将士见状，挥刀直接向周焕劈杀过来，周焕一闪身，躲过了丰戎将士劈过来的刀。 “哎呦喂，老东西不错啊，看来爷得用些力气来对付你了。”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丰戎士兵虽然说的是周焕，但对付的却是他身边的散国士兵。趁着周焕身边一名士兵愣神的机会，丰戎士兵挥刀闪身来到跟前。 “嚓---”一刀过去，这名注意力不集中的士兵就永远丢了魂。 “嘿嘿，爷厉害吧？就你们这点出息还想抵抵挡我丰戎大军？”杀了一名士兵之后，丰戎将士轻蔑的对周焕等人道。 太厉害了，这些丰戎士兵完全不是人啊！他们打仗跟玩似的。此时已经有好几个丰戎将士跳上了城头，周焕身边的士兵们明显显出紧张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哈，等死吧！”丰戎将士狞笑着向周焕等人冲过来，在他看来一个丰戎将士对付几个散国将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在一名丰戎将士的威逼下，几名散国士兵竟然向后退去。 “不许后退。”周焕厉声呵斥道。 “喊啊！在大声点，就你手下的这帮懦夫，还敢对抗大爷们。受死吧---”丰戎将士说罢快步向周焕冲了过去。 周焕虽老但毕竟是领兵打仗出身的，就在丰戎将士快冲到跟前的时候，向旁边一闪身，丰戎将士一下扑空了。由于用力太猛了，丰戎将士连连向前奔去。 “拿命来----”周焕一声大喊，一剑从后面刺进了丰戎将士的后心。 “嗷---”丰戎将士一声惨叫蹬了蹬腿，挺直了。 “看见没有，丰戎并不可怕，只要我们一起杀敌就一定能够打败他们。”周焕对身边的散国将士说道。 “宰相大人，若我散国官员都如你一样，我们还需要请别人帮忙吗？”守城将士说道。 “散国生死危机，现在不要说这些，去守城吧！”周焕对将士们说道。 “诺---”守城将士答道，说罢转身向刚刚冲上城的几个丰戎将士冲过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杀了一个敌人之后，他们心中也没有刚才那样害怕，来了勇气，。 在散国将士的联手进攻之下，冲上城头的几个丰戎将士很快被打下城去。 “君上呢？太子呢？”打退敌人的进攻之后，周焕立即想到了国君和太子的安危。 “君上和太子在东门。” 周焕二话不说立即提着剑向散盘子和太子钊所在的东门而去。 在敌人进攻城池的时候，一方面是保护好城池不被攻克，另一个就是保护好国君的安危。一旦国君被杀，其他人会因此失去抵抗的勇气，国家也就灭亡了。 周焕一路小跑着向国君散盘子的方向走过去。 当他来到散盘子跟前的时候，散盘子正在刘同的保护下向城下奔去。 当周焕看着刘同保护着散盘子向城下跑过去的时候，多少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激。虽然这个刘同一直蛊惑国君纵情声色，但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对国君散盘子还是有感情，没有丢下国君自己跑掉。 冲着这一点，至少能说明他还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刘同，太子去哪里了？”周焕大声问道。 “太子向城北去了。”刘同一边护着国君逃跑，一边对周焕喊道。 太子向城北去了？ 周焕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第150章 第一次杀人 孩子啊！别这么冲动行不？ 城北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敌人进攻最凶猛的地方，你跑哪儿去找死吗？ 联想到这几天来太子钊的种种表现，周焕很担心太子钊会做出主动出击丰戎的蠢事来。 一想到这里，周焕立即加快脚步向城北小跑过去。 当周焕赶到城北的时候，太子钊并没有担心的那样带兵冲出城。 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城北的形势正如周焕分析的一样，敌人的进攻明显要比其他几面凶猛的多，敌人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城池跳跃上来。 “呜呜呜----” “哇哇哇---” “哦哦哦---” “嗷嗷嗷---” 城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丰戎将士，城下还有人跳跃着、怪叫着向城上冲过来。 “把他们都杀了---”太子钊持剑对散国将士喊道。 你怕，我也怕。 散国将士都是吓大，见到这么多的丰戎将士冲上城来，个个面如土色，手持长戈不敢向前冲去。 往往是几十个人被三五个丰戎士兵吓得往后退。 “你们怎么这样，不敢守城吗？”太子钊见状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明白了吧，清楚了吧。 这就是散国的现状，这就是散国将士们的战斗力。 在周王室学习的时候，他想过好多种跟戎狄打仗的办法，甚至还想过打败戎狄之后替王室解决边境的困境，赢得自己的人生高峰。 当他听说君父邀请秦人替散国守护边境的时候，义愤填膺丢下书本，回到了散国，他要为国建功，打败戎狄。 孩子想法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大得很，大到你连想都想不到的地步。 面对现实他终于明白了，战争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自己国家的将士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勇敢。 戎狄更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按规矩办事。 这些人怎么会这样？ 他们咋不像中原国家那样列好阵势打仗呢？ 当他看到丰戎将士纵马冲向城池的那一刻，想象的火焰便熄灭了。 “嗷---”一个丰戎将士用尽全身力气冲上了城头，落在了太子钊不远的地方。 “哈哈哈，还有一个嫩秧子，看爷爷一刀劈死你。”还没等站稳，丰戎将士就挥刀向太子钊冲过来。 太子钊吓坏了，手持佩剑呆呆地望着丰戎将士，不知道该咋办。 好家伙，战场上竟然出现这么一个傻小子。 丰戎士兵都被太子钊的傻样给逗乐了，“哈哈哈，老子吓死你个瓜蛋蛋。” 丰戎将士狞笑向太子钊冲过来。 “啊---”太子钊闭上眼睛，大声叫喊着。 “咣---”就在太子钊感到自己要被敌人杀死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 “休要伤害我家太子。” 太子钊睁开眼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老相国周焕来到自己身边，挥剑挡住了丰戎士兵一刀。 “老相国你来了？”太子钊惊喜的喊道。 “你切退后，让老夫杀了这个戎狄贼人。”周焕拦在了太子钊的面前。 先是一个嫩娃娃，紧跟着又来了一个老头子。 散国咋都是这些人呢？嫩的嫩，老的老。 “嘿嘿，你个老棺材瓤子竟敢来找死？”丰戎将士叫喊着向周焕冲过来，这一次他用足了力气。 “咣---”刀剑再次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焕的手被震的发麻，不由得想向后退了几步，剑差点掉在地上。 “哈哈哈，老家伙知道厉害了吧？实话告诉你，再有一个时辰，我丰戎大军定会拿下散城。你等若再抵抗，我家左骨都侯定会血洗散城。” “休想---”周焕一声呵斥，对身边的散国将士们大喊道：“众将士莫要害怕，打起精神一起上把敌人赶下城去。一旦让敌人进城，你们的父母亲人都会被他们杀死。”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清利害关系之后，谁都会知道是什么情况。 刚才还准备退缩或者逃跑的散城将士见老相国亲自上阵杀敌，再想一想他的话，立即来了精神，挥戈向丰戎将士冲了上去。 来了，还真冲过来了。 就算你们来了，我也不怕。 “哼哼，就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跟大爷们作战，受死吧！”面对冲过来的散国将士，丰戎将士并不害怕，几十年过去，从来都是丰戎进攻散国，哪有害怕散国这么一说。 一个戎狄将领模样的说道：“你们几个对付散国士兵，我来对付他们的太子。” 太子？ 眼前这个嫩秧子乃是散国的太子。 从周焕嘴里，他已经知道这个嫩秧子乃是散国的太子，“哼哼，要是把你们的太子杀了，我可是丰戎的大功臣。” “哈哈哈，哈哈哈，傻小子，吓坏了吧，快尿裤子了吧。”丰戎将领耀武扬威的向太子钊和周焕走过来，边走边挥动手中的刀，一点也不觉着这是在散国的土地上。 “想要伤害我家太子。”周焕见状立在了太子钊的面前，拦住了丰戎将领。 “老东西，我知道了你有些本事，不过你已经老了，我可不想欺侮老头，识相点，赶紧夹着尾巴滚吧。”说着丰戎将领挥刀向周焕冲来。 “太子你先走，我来对付敌人。”周焕对太子钊喊道。 “不---，我要留下帮你。”太子钊倔强的说道。 敌人已经冲过来了，周焕也不再坚持，握紧剑盯着冲过来的丰戎将领。。 “老狗拿命来---”丰戎迅速出刀“唰”一刀过去周焕胸前立即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伤口。 “啊---”周焕大叫一声，跪倒在阵前。 “老东西还逞能不？”丰戎将领狞笑着对周焕说道。 “哼---，小子你别逞能，就你这本事，一年前你都未必伤得了老夫。”周焕虽然半蹲着，但是一点也没有屈膝投降的意思。 都被人刺倒在地了，还能如此羞辱敌人。丰戎将领感到了羞辱，于是挥刀向周焕走来，“好好好，算你有种，不过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了。”说着挥刀向周焕砍去。 “啊---” 就在丰戎将士准备杀死周焕的时候，突然惨叫一声，停在了半路。一把剑从后面硬生生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你？”丰戎将领转过身，见太子钊正双手握着剑用力刺进他的后心。 “去死吧---”太子钊大喊着，声音里充满了害怕、担心，还有一点点的得意。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杀人，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刀真枪的跟敌人打仗。 第151章 相国战死 我杀人了，我真的杀死了一个人，一个敌军将领。 太子钊激动的心脏差点从心脏里蹦出来。 “太子殿下，小心---”就在太子钊激动到快崩溃之时，危险也悄悄来临。 不远处一名丰戎士兵证挥刀向他冲过来。 “休伤我家太子。”被刺伤的相国周焕挣扎着站起身，拦在太子钊面前。 “噗嗤---”丰戎士兵一刀捅进周焕的胸膛。 “去死吧。”周焕强忍着剧痛，挥剑将对方的脑袋砍了下来，“啊---”周焕大叫一声，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相国大人。”太子钊赶紧跑到周焕跟前扶起她，“老相国，我这就扶你回去。” “不---，现在绝不能离开城头，我等应该坚持在这里，直到打退丰戎。”周焕强忍着痛苦对太子钊说道。 周焕到底是当了一辈子相国的人，他很清楚此时一旦自己离开，散国将士刚刚激起的一点点斗志会立即消失。散国也就完了。 “可是，相国你能撑得住吗？” “老夫一生大战无数，这点痛算不了什么。”周焕说道。 几年前，这点伤或许算不了什么，但今天这点伤却能够要了他的命。 太子钊当然明白周焕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当下散国的实力，一旦自己和周焕离开城头，城池也就会离开他们。 太子钊割开自己的衣裳，简单替周焕包扎了一下，扶着他坐在城垛边上，“相国先在这里歇着，我这就上阵杀敌，打退敌人的进攻。” “去吧，注意保护好自己，散国还指望你呢！”周焕对太子钊说道。 “相国请放心，姬钊会保护好自己。”说罢，太子钊提起剑大声喝道：“众将士随我一起杀敌。” 退无可退，无需再退。 此时的太子钊知道事到如今，害怕已无任何意义，唯有上阵杀敌打退丰戎方能解决眼下的危急。于是书生意气的散国太子姬钊决定豁出去了，战死是一死，打退敌人也是一死，为何不拿出勇气打退敌人呢？ 打仗本来拼的就是士气，只要你的士气把对方的士气压下去，胜利也该向你招手了。 在太子钊的带领下，散国军队拿出多少年都少有的勇气，经过大半天的生死拼杀，天黑时分，终于把攻上城池的丰戎士兵打下了城池。 敌人虽然被干下来城池，但并没有退去。 退走不退走对于太子钊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们不上城就行，在城外你们爱咋样咋样，想转几圈转几圈。 太子钊来到周焕跟前，“老相国，我们将敌人赶下城头了。”太子钊抱起周焕对他说道，此时的周焕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这就好，这就好。”周焕气若游丝的说道。 “来人啦，送相国回府。”太子钊对手下喊道。 “不用，老夫已是油尽灯枯，回不去了。” “相国若不救治，会有危险的。”太子钊含泪对周焕道。 “人生不过如此，能够活到今天老夫已经很知足了。”随后周焕抬起手示意太子钊坐在他的身边，“坐在这儿，我们说说话。” 太子钊坐在冰冷的城头上，此时风雪正浓，呼呼的吹向城头。 “太子啊！经此一战，你对散国有何看法？”周焕强撑着坐直身子问太子钊道。 “这个？”太子钊语塞，要说对散国的看法，他还真不好说。 “太子没办法对散国做出定论？”见太子钊语塞，于是周焕自己说道。 “是的，过去我对散国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可是经过今日一战，我的想法变了。” “太子啊！你作为国家的继承者，一定要从实际出发，且不敢好大喜功。”周焕声音平静的说道，“就拿我们散国来说，你君父刚刚继位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有理想抱负，也想过要收复失地，甚至想过上替王室分忧，下替黎民百姓扩大领地。可几十年过去，当年的抱负不但没有实现，而且连连丢失土地，甚至到了靠外人帮忙守边的程度。为什么呢？” “这个？”太子钊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是因为君父丧失了斗志，加之散国战斗力减弱，才落到今天这帮模样。” 周焕凄惨一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相国请讲。” “散国本就是关中最西端的国家，乃是秦人东进和戎狄南下的必争之地，地理位置早就把散国的命运定好了。” “可是我们不能因此认命啊！长久下去，散国非完蛋不可。”太子钊听罢着急的说道。 周焕没有接太子钊的话，而是继续道，“地理位置是一个原因，散国之所以难以强大还有原因。” “相国请讲。”太子钊点头道。 “人才，散国没有人才啊！散国地处关中西端，地理位置不佳，又没有得力的文臣武将辅佐，一次次失败之后，你君父也就失去了前进的勇气，只好日益沉沦下去了。” “散国有老相国辅佐，何须他人？” 周焕凄然一笑道：“我老了，已无时日辅佐太子了。” 周焕老了，马上就要死了，指望他辅佐散国已经没有可能了。太子钊提高声音问道：“请相国告诉我该如何做？” 周焕微微睁开眼，“请太子坚持在城头上，直到丰戎退兵。” “我会的。不打退丰戎，我决不下城。” “好，散国有救矣！” “打退丰戎进攻，散国将向哪里去？”太子钊问道。 周焕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太子钊压低声音问道：“以相国之见，散国最大的敌人是哪个？” 周焕回光返照般望着太子钊，“秦人，散国今后最大的敌人是秦人。” 秦人？ 秦人将是散国最大的敌人？ 太子钊不仅问道，“秦人怎么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呢？” 太子钊虽然瞧不起秦人，但从内心深处讲，他也没有把秦人当回事。秦人吗，不过一西垂马夫尔，能成多大的气候呢？现在当周焕说秦人是散国的大敌的时候，太子钊真的感到吃惊了。 周焕望着远处的风雪喃喃的说道：“散国不请秦人帮忙躲不过今年的灾难；请了秦人帮忙，最后也将亡与秦人之手。”说罢，周焕久久的望着北方，目不转睛。 散国要亡在秦人之手？ 这，这难道会变成现实。 许久许久，当太子钊过去扶他的时候，周焕早已离开了人世。 第152章 进攻千邑 周焕死了，城下的丰戎大军竟然也开始后退了。 “太子快看，敌人的大军开始后退了。”就在太子钊死痛心不已的时候，城下的丰戎大军竟然开始后退了。 太子钊放下周焕的尸体来到城垛上往下一看，果不其然敌人的大军正源源不断的向后退去。 敌人真的退兵了？ 敌人为何会退兵呢？ 就在散国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城下的丰戎大军竟然给退走了。 太子钊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因为人家本来就没有拿下散城的意思，过来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你们。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人家也该走了。 费了如此大的力气，就这样走了，不后悔吗？不好好想想吗？ 其实人家早就想过了，丰戎贵族们非常清楚的意识到即便是他们攻下了散国，也未必能够完全占领散国。 要知道散国在关中西部，距离丰戎的大本营陇山还有很长的距离，这中间还隔着虢国等国家以及陇川等地区。隔着这么多的地方去占领散国，无疑是隔山打牛，没一点实际意义。 再说了，丰戎即便是现在占领了散国，未必能够完全消灭人家的有生力量。不管怎么说散国都是关中国家，关中国家别的好处没有，就是人多。 一旦丰戎占领散国都城，无疑要分散兵力，而且那些被赶出城池的散国君臣一定会带领无家可归的百姓，变着法的给戎狄找事。这对即将跟秦人大战的丰戎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左骨都侯便带着手下的兵马撤走了。 丰戎真正的敌人是秦军，进攻散国只是捎带而已。 望着开始退去的丰戎大军，守城的散国将士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陇山丰戎大营。 “大王，我们已经去过散城了，这一次差点拿下了散城。”见到扎扎后，左骨都侯炫耀的说道。 “好，有了这一次行动，散国君臣的胆子已经吓破了，这对我们后面的行动有好处。”扎扎赞赏的说道。 众人坐定后，扎扎环视了一圈道：“诸位，前期的准备已经完成，现在该是我们向关中秦人发动进攻了。” “哦哦--” “哦哦--” ...... 叫唤是戎狄的特性，不管是高兴事、喜庆事、伤心事、痛苦事都喜欢喊叫几声，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一听说要向秦人发动进攻，丰戎将领们再次拿出他们的本性，开始叫喊一番。 叫喊玩之后，左骨都侯对扎扎道：“大王，你就下命令吧，什么时候向千邑的秦人发动进攻，我们早就等不及了。” “左骨都侯等不及了，那依你之见我们何时向秦人发动进攻为好？”扎扎故意问左骨都侯道。 “要我说明天一早就向千邑的秦人发动进攻，争取一举拿下千邑，杀死所有秦人，以解我心头之恨。”左骨都侯本来就直接，于是便把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直接说出来了，“我一定要把嬴开小子碎尸万段，吃其肉喝其血。” “对，一定要杀死所有秦人。” “攻克他们的城池，抢走他们的女人和牛羊。” ...... 在座的个个恨不得马上就能够攻克千邑，杀死所有秦人一样。但是一个人却表现的异常平静，他就是左大将的儿子，现任的左大将阿不花。 在别人愤愤然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左贤王看出了阿不花的异样于是问道：“左大将，你在想什么？莫不是有了拿下千邑的良策？” “哦？”阿不花似乎是被惊到了，吃惊的望着左贤王，“这个我还没想好，请问左贤王有何良策？” 这一问一答，立即引起了在座诸位的关切，左骨都侯说道：“有什么好说的，明天一早直接带兵冲向千邑，奋力进攻城池就是了，如此简单的事情有啥好商量的。” 头脑简单的人，不管想什么都简单，打起仗来更简单了。 “对---，我也觉着也是这样，想的再多最终还需要用战争来解决问题。”右谷蠡王说道。 看看，想事情简单的还不止左骨都侯一个人。 在所有人的鼓动之下，左贤王微微的点点头说道：“其实诸位说的都不错，想法再多，最终还要靠战争来解决问题。现在我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到了该向秦人讨账的时候。” “讨账？说得好，秦人该还账了。”扎扎说道，“诸位也都知道，千邑在陇川，距离关中诸侯国和王室都比较近，。所以诸位在进攻千邑的时候，一定要行动迅速，切不可拖泥带水。” 随后扎扎开始安排军事行动了。 “左骨都侯，本王命你带三千兵马为第一队，进攻千邑。如果三个时辰攻不下千邑。则有右谷蠡王带领的第二队兵马开始进攻。以此类推，直到拿下千邑为止。”随后扎扎头转向右谷蠡王，“你可明白？” 听到大王的安排之后，左骨都侯满不在乎的说道：“大王放心，等不到右谷蠡王第二队兵马赶来，我们就拿下千邑了。” “大话少说，本王看你的表现。”扎扎激将道。 “好---，我们一言为定。”说罢左骨都侯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饮尽。 风越吹越紧； 雪越来越大； 风雪中，丰戎的兵马犹如黑色的闪电，向陇川下的千邑城冲了过来。 嗷嗷嗷---- 呜呜呜---- 哇哇哇---- ...... 风雪中，丰戎将士的怪叫声犹如野兽的叫声一样响彻在陇山山谷之中。 千邑城上。 秦军司马嬴开、公子嬴照、百夫长赵伯圉等人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山峦。 “司马大人，丰戎大军来了。”赵伯圉指着远处山峦间的移动的黑点对嬴开说道。 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黑点嬴开对赵伯圉道：“伯圉，你害怕不？” 害怕？ 赵伯圉什么时候害怕过？赵伯圉拍了拍胸膛对嬴开道：“我赵伯圉又不是吓大的，有什么可怕的。” “这就好。”随后嬴开对嬴照和赵伯圉道：“如不出意外，敌人这一次一定会发全部兵马，指望一举拿下我千邑。只要我们能够抗住今明两天的进攻，他们的士气一定会大减的。” “我们不是已经跟虢国和散国都说好了，到时候他们会出兵帮助我们吗？”嬴照说道。 “说是说好了，但是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还需要我们自己来对付敌人。”嬴开对二人说道。 第153章 敌人冲上城头 求人不如求己。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精准了。 嬴开很清楚虢国、散国以及关中诸国都是看客，秦人扛住了丰戎的第一次进攻，探马一定会跟过来帮助秦人；一旦秦人被人破了城池，帮你？不踩死你才怪。 “司马大人说得对，关键时刻还得靠我们自己。”赵伯圉说道。 说话的过程中，丰戎左骨都侯带领的先头队伍已经来到了千邑城下。 “嗷嗷嗷---” “呜呜呜---” ...... 怪叫声一阵接着一阵。 喊了好长时间，左骨都侯手一挥，“停---” 所有人停止了叫喊。 左骨都侯策马来到千邑城下，对城上大声喊道：“叫你们头出来说话。” 好家伙，变文气了。 没有直接攻城， 嬴开听罢对赵伯圉道：“你去跟他说，听他说些什么。” 想跟我直接对话，我还不招你。 “好的。”赵伯圉探出头对城下的左骨都侯道：“我就是这里的头，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你？”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左骨都侯自然认识赵伯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当千邑的头。我不跟你废话，叫你们的头出来说话。” 都是熟人了，谁不认识谁啊！ 你穿不穿马甲，我都认识你，别冲行不？ 这话一说，把赵伯圉给气的立即回击道：“你不就是丰戎的一个小小的左骨都侯吗？芝麻绿豆大点官，口气大的比脚气都大。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不然老子还不奉陪了。” 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 这可把左骨都侯给气坏了，指着城上的赵伯圉道：“赵伯圉，我认识你，你今天干侮辱本将，我一定不会饶了你。如果识相的话，赶紧回去告诉你主子，立即弃城投降，爷或许会给你一条生路，不然等我攻下千邑，定对你们这帮秦贼斩杀殆尽，一个不留。” 想吓唬我？认错人了吧。 谁还不会说大话呢？既然你左骨都侯不好好说话，赵伯圉也不用客气，直接把左骨都侯给对了过去，“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此等屁话。实话告诉你，爷或许什么都怕，唯独不怕你们丰戎。小子，只管放马过来，爷在城上等你。” 原本还指望能够带兵吓唬千邑的秦人，谁知竟遇到一位不怕事的主。左骨都侯无计可施，只好对城上的赵伯圉道：“好，你小子有种，等着受死吧！” “赶紧滚，要不然爷爷我放箭射死你了。”赵伯圉回敬道。 “你---，等着。”左骨都侯气呼呼指着赵伯圉。 赵伯圉拿出弓箭对准他，“快滚---” 左骨都侯后退几步，拔出刀对丰戎众将士道：“众将士，秦人没有多少兵马，一起上拿下千邑。” 在左骨都侯的指挥下，丰戎将士犹如黑色的野兽向千邑冲去。 时间就是生命，勇气决定人生。 眼看着丰戎将士发疯一般冲向小小的千邑城池，嬴开对赵伯圉等人道：“打仗从来都是一鼓作气的事情，越往后走，他们的进攻会越来越弱。” “这个我明白。”打了多年的仗，赵伯圉当然知道打仗的事情，“你就说怎么做吧！” “你现在把将士们分成三组，第一组使用弓箭，在敌人没有冲到城池跟前之前，远射他们；第二组用长戈，在敌人向城池跟前冲杀的时候，刺杀他们；第三组用刀剑，在敌人冲上城池的时候，砍他们的手足。” “好，我这就去安排。”赵伯圉听罢高兴的说道。 “且慢，我的话还没说完，急什么？”嬴开知道赵伯圉是一个急脾气，事情还没听完就急急呼呼的准备去做了。 赵伯圉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脚步，“司马大人请讲。” 嬴开正色道：“除了以上三支力量外，你本人还要组织武功高强的死士，由你负责，骑马在城池上巡查，一旦发现敌人上了城池，你们要在很短时间内赶到跟前，然后一起上手在很快把敌人杀死，一旦有超过百人敌人上了城池，我们就很危险了。” “司马放心，就算是搭上这条命我也绝不允许敌人上城。”赵伯圉坚定的说道。 “不要搭上自己的命，我还指望你担当更多的重任呢！”嬴开拍着赵伯圉的肩膀说道，“去吧，敌人马上就要攻过来了。” 赵伯圉一回身，丰戎的兵马已经距离千邑很近了。 “第一队搭弓上箭。”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嬴开大声喊道。 所有将士退后，弓箭手上前搭弓上箭对准了城下的丰戎骑兵。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敌人就来到了射程之内。 “射击---”嬴开大声喊道。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 在秦军密集的射击之下，冲在前面的丰戎将士纷纷跌落下马。 “注意躲藏---”领头的见状立即命令骑兵将士们躲藏在马腹之下，继续向千邑城奔去。 在快要靠近城池的时候，领头大喊一声，“起身，冲向城头。” “第二队注意敌人马上就要上城了。”眼看着丰戎将士躲藏在马腹之下向千邑奔来，嬴开立即命令弓箭手收队，长戈兵手持长戈上前，戈头一致对外。 此时风大雪大，正呼呼的吹向千邑城池。 刚刚躲过了秦军的射击，丰戎将士多少心中有些暗喜，来到城池跟前之后，个个都用尽了全省的力气向城头跳跃上去。 “啊---” 谁知道刚一用力跳上城头就遇到了秦军的长戈。 城上的秦军将士用长戈狠狠的刺向冲上来的丰戎士兵。由于戈要比刀剑长的多，在丰戎将士还没有跳上城池之时，就被刺在了半空之中。 这下丰戎将士可惨了，用了很大的力气，还没跳上城池就被秦军刺中在半空之中。 被刺中的丰戎将士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落在千邑城下冰冷的地上。 “骨都侯，这样下去不行啊！”两次冲击失败之后，将士们垂头丧气的来到左骨都侯跟前抱怨道。 “胡说，不要打击我军的士气。”冲杀失败，左骨都侯也气愤啊，“再去给我冲---” 面对左骨都侯的喊声，将士们没有办法，只好再次集结纵马向千邑城冲去。 这一次，敌人在冲杀的过程中长了个心眼，躲开秦军的射击之后，瞅准机会向城上秦军防守虚弱的空档跳跃上去。一次次失败之后，终于有个别丰戎将士冲上了城头。 “快快快，敌人冲上城头了。”眼尖的秦军将士发现后大声喊道。 “快杀掉他们。”秦军将士们边喊边向丰戎将士扑过去。 第154章 乱军心者不可留 人与人身体是有差异的，凡是跑得快的，冲的猛的，都是身体好的。特别是那些一跃上城的，不但身体好，而且多少也是有些武功的。 冲过去的几个秦军士兵根本不是上了城的丰戎将士的对手，过招没有几下就被丰戎勇士斩杀在城头。 哎呦喂，不错啊！ 嬴开见状拔出佩剑，带人向冲上城头的丰戎将士冲过去。 “嗨---”嬴开挥动佩剑刺向冲上城头的丰戎将士。 一个不长眼的丰戎士兵被嬴开一剑从身后刺了进去。 “嗷---”丰戎士兵大叫一声，回头转向嬴开，“你？” “你去死吧！”嬴开再次挥剑刺进丰戎士兵的前胸，这一次丰戎士兵没有大叫，应声向后倒去。 “你是什么人？”杀死第一个丰戎士兵之后，立即引起了其他丰戎勇士的注意。 “这就是秦军司马嬴开。”秦军士兵答道。 “你就是嬴开？”几个丰戎士兵对视了一下问道。 “正是---” “哇哇哇---”一听到来人竟然是嬴开，几个丰戎士兵大叫着向嬴开冲了过来，边跑边喊道：“一起上，杀死嬴开我们就赢了。” 认识挺明确啊！ 杀死嬴开，你们就赢了。 这话说的没错，关键是你们能杀死嬴开吗？ 面对冲过来的丰戎勇士，嬴开并没有退缩，对身后的秦军将士道：“众将士，敌人没有几个人，我们一起将敌人赶下城。” “司马放心。”秦军将士一起上手，跟冲过来的丰戎将士对战起来。 “哇哇哇---”一名丰戎士兵大叫着向嬴开挥刀劈过，就在敌人的刀快冲到嬴开跟前的时候，嬴开向左侧斜过身子，挥剑刺向丰戎将士的右肋。 “嗷---”丰戎士兵一声怪叫，连连向前奔去，没等他跑出几步，便被冲上来的秦军士兵挥戈刺到在地。 眼看同伴接连被嬴开杀死，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对身边的丰戎士兵道：“你们退后，我来杀死嬴开。”说罢，敌人脱去身上的兽皮衣裳，挥刀左右甩了甩，怒视着不远处的嬴开。 好家伙，跟打架似的，先脱衣裳，再甩甩膀子，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丰戎小头目双手握刀大叫着向嬴开跑着冲了过来，快到嬴开跟前的时候，敌人猛地向上跳跃而起，双手握刀从上向下对着嬴开的头劈了过来。 啊--- 眼看着敌人凶狠的冲向嬴开，周围的秦军将士都不由得叫到。一直以来，嬴开都是以足智多谋着称的，没见过他有多么勇敢啊！ 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一战。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都会拿出全身力气对付敌人的。就在敌人快要冲到跟前的时候，只见嬴开快速向后一到，双手握剑，对准冲过来的敌人。 敌人的身体划过嬴开头顶时，嬴开紧握的佩剑在他的腹下划过一道长长的口子。 “嗷---”丰戎小头目一声惨叫，跌落在距离嬴开不到五步的地方。 嬴开拄着剑站起身，看了看，浑身上下都被血给蒙上了。刚才在杀死丰戎小头目的时候，敌人的血顺势喷洒在他的身上。 “没什么，被敌人溅了一身的血。”嬴开对围过来的秦军士兵道：“敌人死了吗？” 众人过去一看，丰戎小头目还没有彻底死去，挣扎着试图爬起身。刚才嬴开一剑只是划破了他的肚子，要死还得等他一会儿。 “这狗日的竟然还没死。”秦军见状对着丰戎小头目就是一戈，狠狠地扎在了他的胸前。 “嗷---”这一戈过去，直接把丰戎小头目从前胸戳到了后背，小命彻底解决了。 眼看头目被秦军将士杀了，剩下的两三个丰戎士兵害怕了，转身向城下跳了下去。 毕竟是冬天，大家都穿的特别厚，虽然从城池上跳了下去，可能会摔断胳膊腿，但是性命还是能够保住的。 跳下城池的几个丰戎士兵一瘸一拐的向后跑去。 跑了？ 敌人竟然跳下城头，给跑了。 要知道这事情发生在战场上，逃跑是影响很大的事情。 这一跑不打紧，一下子打乱了丰戎的进攻势头，经过大半天的冲击，迟迟拿不下千邑，丰戎将士也有些心灰意懒了。 谁知在关键时刻还遇到了逃跑的士兵。 彻底打散了将士进攻的勇气，许多人勒马站在原地，看着这三个人一路向后逃去。 “奶奶的，怎么不进攻了？给我冲---”眼看着冲锋的势头越来越弱，恼怒到极点的左骨都侯大声叫喊道。 “骨都侯，有人向后逃走了。” 向后跑？不就是逃跑吗？ “来人，把逃跑的家伙抓过来。”左骨都侯大声命令道。 很快三个从城上跳下来的丰戎士兵被抓到了左骨都侯跟前。 “说---，你们为何要逃走？”左骨都侯厉声问道。 “我们不是逃走，我们是过来向骨都侯禀报情况的。”有人辩解道。 “说---，有什么情况？” “左骨都侯，我们几个不是逃兵，而是攻上城头的勇士，但是城上秦军的防守实在是太严密了，我们的头已经被杀了。” “你们的头都被秦军杀死了，你们为何不将秦军杀死？”左骨都侯气呼呼的喊道。 “我们打不过啊！我们的头就是被秦军嬴开杀死的。” 嬴开杀死的，他有这么厉害？ 这下又轮到左骨都侯吃惊了，他听说过嬴亥武功厉害，听说过赵伯圉武功厉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嬴开又多么的厉害。 今天竟然有人说嬴开的武功厉害，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你们的头领是被嬴开杀死的？”左骨都侯再次反问道。 “对，就是被嬴开给杀死的，我们几个亲眼所见。”几个人对视后说道。 “放屁---，乱我军心，罪不可恕。”说罢，左骨都侯提起刀冲上前去，一刀就把一个士兵的头给削掉了，带着血的头颅在空中飞出了一段距离，随后落在冰冷的大地上。 “左骨都侯，嬴开真的不一般，他接连杀死了我军好几个将士。”虽然左骨都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丰戎士兵还是坚持要把自己的话说完。 嬴开真的这么厉害？能够接连杀死我丰戎的好几个士兵，而且这些士兵都是冲上城池的勇士。 左骨都侯迟疑了一下，再次上前把剩下的两个士兵都杀死了。不管嬴开是不是真的厉害，但这几个人肯定会乱军心，是绝对不能留的。 第155章 冲上城头的骨都侯 怪事天天有，今年特别多。 杀死这三个士兵之后，左骨都侯竟然不知所措了。 进攻吧，一次次被秦军打退； 不进攻吧，作为前军主将来这里做什么？ 他可是在大王和诸位大臣面前夸下海口的，三个时辰拿不下千邑，右谷蠡王就要带兵攻城了。 作为丰戎有名的将领，左骨都侯当然不愿意别人抢了风头，他必须在三个时辰之内拿下千邑。 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说起来时间也不算短，但真正用于打仗的时候，也是稍纵即逝的。 想到这里，左骨都侯策马向前，对丰戎将士道：“勇士们，城里的秦军士兵已经被我们杀得所剩无几了。众将士一鼓作气拿下千邑，你们就是丰戎的有功之臣，骏马得骑，高官厚禄啊！” 说罢，左骨都侯打马向前，朝着千邑的方向奔去。 这一次他要亲自冲上城池，杀掉嬴开和秦军。 丰戎将士见左骨都侯亲自带兵向城池直奔过去，于是再次扬鞭催马再次向千邑城冲过去。 “司马快看，敌人冲过来了。”这一次敌人进攻的速度要比此前更加迅猛。 “众将士，准备战斗，打退敌人这次进攻，他们就败了。”眼看冲过来的敌军，嬴开知道这一次他们是舍了命跟秦军大战的。 “司马放心，我们不会让敌人攻下城池的。”有了刚才的胜利，士气高昂的秦军将士挥舞着手中的长戈大声喊道。 “好，弓箭手准备，长戈兵待命。”嬴开命令道。 “嗨---”在嬴开的指挥下，弓箭手搭弓上箭对准了城下冲过来的丰戎将士。 左骨都侯是什么人，那也是鼎鼎大名的猛将，在秦军如雨的箭簇之中，犹如黑色的闪电，驾马疾驰着向千邑城池奔来。 虽然此时的风雪很大，但不管是城上的嬴开，还是秦军的其他将士都看见了这位不要命的主带头向这边疾驰过来了。 “射死他---，他就是丰戎的左骨都侯，快射死他---”巡城的赵伯圉也来到这边，望着城下疾驰过来的左骨都侯对将士们喊道。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秦军的箭簇一起射向左骨都侯。 “骨都侯小心---”丰戎将士对左骨都侯喊道。 “嗖---” 就在秦军将士的箭簇射过来的时候，丰戎左骨都侯转身一钻，微胖的身体，快速躲藏在了马腹之下。 “驾驾---”躲在马腹之下的左骨都侯连连快马加鞭向城池跟前奔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距离城池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左骨都侯“嗖”的一下从马腹之下跃身而起，快速站到了马背之上。 “嗨----” 一声大叫后，左骨都侯拔刀而起，向千邑城墙跳跃上来。 眼看着丰戎左骨都侯就冲上了城头，“快拦住他---”嬴开大喊道。 在嬴开的指挥下，几名长戈兵挥戈向前，刺向冲上城池的丰戎左骨都侯。 面对冲过来的秦军士兵，左骨都侯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挥刀向秦军将士冲过来。 “秦贼拿命来---”左骨都侯挥刀快速劈向冲过来的秦军将士。 “嚓---”的一声刀响，一名秦军士兵的头颅被削掉了，在半空中转了几下，向城下掉落下去。 “啊---” 这家伙实在是太猛了，简直是不要命啊！当下就吓住了冲过来的秦军士兵，惊叫着楞在了那里。 就在秦军将士发愣的档口，丰戎左骨都侯快步向前，挥刀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秦军士兵，秦军士兵下意识的挥戈阻挡，“嚓--”左骨都侯用力劈断秦军手中的长戈，刀直接向着秦军士兵的头颅劈下来。 “啊---”秦军士兵倒头向右，准备躲开丰戎左骨都侯的刀。 但是已经晚了，左骨都侯的力气是很大的，秦兵的头颅虽然躲过了，但是腰腿却没来及躲开。 刀一下子劈在了腰上。 “嚓---”秦兵被丰戎左骨都侯拦腰劈开了。 “啊---” 这一刀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鲜血溅在了周围几个秦兵的脸上，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猛将就是猛将，看看人家的做派就知道效果如何。 “不许退，大一起上杀死他。”赵伯圉见状挥剑冲向左骨都侯。 “哼哼---，赵伯圉，我认识你。”左骨都侯狞笑着对赵伯圉说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也认识你，知道你是丰戎的左骨都侯，不过你能上得了城池，未必能活着下城。”赵伯圉当对左骨都侯说道。 “废话少说，我们用手中的家伙说话。”一看就知道左骨都侯是一个直接的人，纯粹的人，话不多说，挥刀向赵伯圉冲过来。 “咣---”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次撞击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赵伯圉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虽然赵伯圉也是秦军中的猛将，但毕竟年轻，经历的战斗比起丰戎的左骨都侯来还是少多了，面对这么一位久经沙场，嗜血好战的丰戎左骨都侯，还是有点逊色。 “小子哎，爷不出手，你真以为自己就天下无敌了。这一次试着厉害了吧！”望着连连后退的赵伯圉，左骨都侯狞笑着说道。 说罢，左骨都侯向着赵伯圉步步紧逼过来。 在左骨都侯的带领下，城下的丰戎将士开始了最为猛烈的进攻，左躲右闪之下，纷纷向千邑城池跳跃上来。 自从进入关中以来，嬴开见识过了不少的战斗，也让他一次次认识到自己身上的潜能，但面对丰戎左骨都侯这样的不怕死，而且武功十分了得的敌人，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这家伙实在是太野蛮了，简直就是风雨中的闪电，风雪中的野兽，野兽中的虎狼。 太凶猛，太嗜血，太恶毒了。 所有能够使用的语言用来形容这位丰戎的左骨都侯都不为过。 “司马大人，敌人越来越多了，快调兵增援啊！”嬴照一边抵挡一边对嬴开大声喊道。 增援，拿什么增援？ 千邑就这么点兵马，调集其他城门的守军来增援北门，那么其他门的守军势必就会减少。嬴开虽然着急，但并不糊涂，“三叔，我们就这么点兵马，不能随意调动。不管如何你一定要守住北门，我与伯圉一起对付左骨都侯，杀死他，我们就胜利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嬴开知道一旦杀死左骨都侯，所有的一切都将发生变化。 “拿命来---”就在嬴照说话的时刻，一个丰戎士兵挥刀从后面向他袭击而来。 “三叔小心---”嬴开见状，挥剑直接刺向冲过来的丰戎士兵。 “嗷---”丰戎士兵在嬴照身后不远处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嬴照看着跌倒在地的敌人，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司马大人，我尽力吧！”秦军就这么点兵马，这边多了那边就少，敢调动吗？ “三叔一定要撑住啊！”说罢，嬴开提剑向丰戎左骨都侯走去。 第156章 不杀无名之鬼 就在左骨都侯杀的起劲的时候，秦军一个年轻军官模样的人提着剑冲了过来。 “小子哎，报上名来，爷刀下不杀无名之鬼。”丰戎左骨都侯轻蔑的对嬴开说道。 “我就是秦军的司马嬴开。”嬴开朗声答道。 啊？ 这个清清瘦瘦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嬴开？ 左骨都侯不由得多瞅了几眼嬴开，没什么不同于众人的地方啊！怎么就能够带领秦兵一步步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呢？ “小子，你就是嬴开？”瞅了几眼之后，左骨都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对，我就是嬴开，受死吧！”嬴开说道。 好--，你小子有种，竟敢说让我受死，那我就来给你收尸。 “好--，你是嬴开就好，爷今天就把你收了，也免去了我丰戎的后患。”说罢，左骨都侯挥刀向嬴开冲过来。 别看左骨都侯微微有些胖，但脚下的步子却是很快的，嬴开还没有注意，他已经快步来到嬴开跟前，挥刀由上向下劈过去。 移步，挥刀，下劈，三个动作完成的极其迅速。 “司马小心---”赵伯圉赶紧喊道。 眼看着左骨都侯快步来到跟前，嬴开下意识的挥剑向前一挡。 “咣---”左骨都侯手中的刀与嬴开的剑重重的碰撞在一起。 “啊--”嬴开顿觉拿剑的手生疼生疼，不由得发出一声，随即被左骨都侯用刀重重的压在下面。 “受死吧---”说罢，左骨都侯用力向下压去。 “嗯---”嬴开用力向上顶，没有想过这位丰戎左骨都侯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就是没法把敌人的刀从自己的上方顶出去。 “哼哼---，小样，你这点力气还敢爷爷对抗。”左骨都侯狞笑再次发力把嬴开向下压去。 嬴开觉着双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两腿也觉着发软，“噗通”一下半跪下去。 “孩子，要怪就怪你的父母不该把你带到世上来！”左骨都侯再次用力，刀就在距离嬴开的头只有不到半寸的地方。 “狗贼，休伤我家司马。”赵伯圉猛地站起身，挥剑从后面向左骨都侯冲过来。 就在赵伯圉快要冲到左骨都侯跟前的时候，左骨都侯抬脚，狠狠的向赵伯圉踢过去，一脚踹在了赵伯圉的胸前。 赵伯圉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左骨都侯再次发力笑着对嬴开道，“孩子，明年今天爷就在这城上祭奠你。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左骨都侯狞笑之时，嬴开瞅准机会，抬起右脚，狠狠的向左骨都侯的裆下踢过去。 “啪---”的一声，丰戎左骨都侯的蛋蛋被踢中了。 “嗷---”左骨都侯一声惨叫，赶紧从嬴开的头顶拿开刀，左手护着蛋蛋大声叫着，“你小子竟敢动老子的命根子，我活剥了你。” 说罢，左骨都侯强忍着疼痛，提刀向嬴开走来。还没走几步，就疼的蹲下了身子，“嗷----，痛死老子了。” 趁你病，要你命。 眼看左骨都侯痛不欲生的样子，嬴开示意赵伯圉联手对付。赵伯圉会意，持剑从后面向左骨都侯冲了上来。 丰戎左骨都侯也是经过无数次大战的人，虽然疼痛但警惕之心还是有的。就在赵伯圉快要冲到跟前的时候，左骨都侯立即起身挥刀拦住了赵伯圉刺过来的剑，再次挥刀向赵伯圉劈过去。 蛋疼，蛋疼，蛋蛋一旦疼起来那也是很要命的。被人踢中要害的左骨都侯刀法明显弱了下来，赵伯圉很快躲过了左骨都侯劈过来的刀。顺势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嗷---”屁股距离蛋蛋很近，一脚下去，左骨都侯感觉自己的蛋蛋似乎再次受到撞击，顺着惯性向前奔了几步。 站稳脚跟之后，左骨都侯转过身挥刀怒视着对面的嬴开和赵伯圉，“你们给我来阴的，老子先割了你们的命根子。” 厮杀，还是厮杀，在对付二人的过程中，丰戎左骨都侯是有轻重和主次的，重点对付嬴开，顺捎着打退赵伯圉的进攻。 几十个回合过去，三人难以分出胜负，但此时的左骨都侯的进攻速度明显比以前慢了一些。 在嬴开和赵伯圉联合进攻下，左骨都侯一步步向后倒退着，很快就被二人逼到了城墙垛边上。 “小子哎，想杀死我没那么容易。”虽然在嬴开和赵伯圉的步步紧逼之下，左骨都侯虽然一步步向后退去，但是他的嘴上还是不肯认输的。 赵伯圉再次挥剑向左骨都侯的腹部刺过去。 左骨都侯赶紧闪身，就在剑快要刺到身边的时候，赵伯圉突然向下，剑刺在了左骨都侯的腿上。 “嗷---”左骨都侯一声惨叫，用胳膊肘打在赵伯圉的脸上，赵伯圉顺势向右边倒过去。 “噗嗤---” 就在左骨都侯猛击赵伯圉的时候，嬴开再次挥剑刺进了左骨都侯的左肋之下。 “啊---”左骨都侯痛叫一声，向后边连连退去，靠在了千邑城垛上。 “丰戎狗贼，受死吧。这一剑是替我爷爷报仇的。”嬴开说罢挥剑快速刺向左骨都侯的胸前。 “嗤---”左骨都侯的血溅在了嬴开的脸上。 被刺中的左骨都侯咬紧牙关，“小子，算你幸运，二十年后，老子还将是一条好汉。” “这一剑是替所有的秦人报仇的。”说罢，嬴开上前一剑割掉了左骨都侯的头颅。 左骨都侯被割掉头颅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倒在千邑冰冷的城池之上。 赵伯圉捡起左骨都侯的头颅，鄙夷的看了一眼，来到城头对下面的戎狄将士大声喊道：“丰戎的将士们，你们的骨都侯已经被我们杀了。” 啊？ 左骨都侯被杀了。 正在战斗的丰戎将士不由得停止了战斗，相互看着对方，不知道赵伯圉话的真假。 赵伯圉用力把左骨都侯的头颅扔在丰戎将士跟前。 左骨都侯的头颅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滚落在丰戎将士们的眼前。 丰戎将士仔细端详了一会，确信是左骨都侯的人头后，惊呆了，待在那儿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赶紧滚---”嬴开厉声对呆在那儿的丰戎将士道。 “诺---”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丰戎将士犹如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唯唯诺诺的。 一个胆大点的丰戎士兵问道：“请问贵军，我们能把骨都侯的头带走吗？” 嬴开对丰戎将士道：“人头可以带回去，不过要麻烦你们给丰戎王扎扎带句话。” “大人请讲。” “回去告诉扎扎，就说秦军无意于跟丰戎为敌，还请他莫要再发兵进攻千邑。”嬴开对丰戎将士说道。 第157章 改变策略 嬴开望着远处白茫茫的陇山，冬天了，大雪封山了，夜幕来临，大山犹如一头巨大的怪兽矗立在距离千邑不远的地方。 丰戎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了，败走的丰戎将士带着左骨都侯的尸体向北撤走了。 但嬴开知道，丰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有所反应。 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嬴开说不准。 丰戎大营。 天黑了，还没见到左骨都侯的消息，丰戎王扎扎和左贤王都有些心慌。 “大王，咋还不见左骨都侯的消息呢？”左贤王起身问道。 “探马不是说我军已经有人冲上城头了吗？这么长时间过去还没拿下城池？”扎扎担心的说道。 按照时间计算也该拿下城池了，怎么还不见消息呢？ “是不是出事了？”右谷蠡王说道。 出事了？ 扎扎着左贤王，“我们再派出探马过去看看？” “嗯---”左贤王点头道，“顺便告诉左骨都侯天黑前实在拿不下千邑，就让他先歇息。” “来人啦--” 扎扎的话音刚落，侍卫疾步匆匆的进来了，“大王，左骨都侯的手下回来了。” “速速命他进来。”扎扎高兴的说道。 在侍卫的带领下，左骨都侯的手下捧着一颗人头走进大帐，一进门手下就跪倒在地，“大王，左骨都侯战死了。”说罢把人头高高的捧在扎扎面前。 啊？ 扎扎惊得向后退了几步，随后扶住案几，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扎扎低沉着声音问道。 “左骨都侯战死了。”手下再次肯定的答道，“这是骨都侯的人头。” 扎扎强忍着悲痛，来到手下面前，左骨都侯的人头露了出来。 不错，这就是左骨都侯的人头，虽然人已经死了，但眼睛还睁的大大望着扎扎和身边的左贤王等人。 “啊？”看到左骨都侯睁大的眼睛，所有人不由得惊呆了，对视了一下后谁都不说话了。 许久，扎扎挥挥手，示意手下把左骨都侯的人头拿下去，“厚葬左骨都侯，莫要让他的血白流了。” “诺---”手下走出大帐。 扎扎、左贤王还有右谷蠡王等人一直没有说话，大帐里死一般的寂静。 左骨都侯死了？ 被秦人杀死了？ 确信了这个消息之后，丰戎王扎扎的第一个感觉不是愤怒，而是彻骨的寒冷和害怕。 这个从西垂犬丘过来的秦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说强大，他们并不强大； 说健壮吧！也没见到他们有多么的健壮。 可就是这么一帮说不上来的小小秦人部落竟然一次次把戎狄中最强大的丰戎部落打败。 这是怎么回事呢？ 扎扎一屁股坐在榻上，久久不语。 他已经没什么可说了，该愤怒的早就愤怒过了，该发兵攻打的也不知道攻打了多少次。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大王，当务之急还请大王拿定主意。”右谷蠡王说道。 拿定主意？ 扎扎抬起头，不满的望着他，“你是什么意思？啥叫拿定主意？你说我该拿出什么样的主意？继续发兵攻打还是就此收兵？” 面对扎扎的质问，右谷蠡王有些尴尬的说道：“左骨都侯已经战死，我们是进是退该有个主意了。” 右谷蠡王没有说就此退兵的话，他知道一旦这个时候说出退兵的话来，莫要说是扎扎，就是周边的丰戎将士也能够把他给吃了。 扎扎毕竟是当了多年大王的人，当然能听出右谷蠡王话里的意思，“按照此前的约定，左骨都侯战败后，应由你发动第二次进攻，说说你的想法，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进军？”扎扎顺势把把球踢给了右谷蠡王。 如何进军？ 这四个字已经说明，扎扎是不甘心左骨都侯就这么白白战死的。 “微臣还没有想好，请大王明示，我等该如何进军？”右谷蠡王顺势又把问题交给扎扎。 扎扎不满的望了一眼右谷蠡王，“既然你没有想好对策，那本王就给你充足的时间，好好下一步该如何对付千邑秦人。” 你不是没有想好吗？那我就给你充足的时间让你去想办法。 想出来了，由你带兵攻打秦人；想不出来，责任也在你身上。愤怒的丰戎将士是怪不到我头上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压之下就有办法。 右谷蠡王自知重任无法摆脱，于是说道：“大王，左贤王，臣以为我们应该改变一下此前的做法。” 扎扎抬起头望着他，“改变此前的做法？说说你的想法。” “此前我们对秦人一直是采取打压的办法，但是实践证明这一办法错了，几年下来，非但没有把秦人打压下去，反而使得秦人更加张狂，还把我们几位重要战将斩杀，严重挫伤了将士们的士气。” “这个我知道，直接说你的想法。”扎扎说道。 “臣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改变一下此前强攻的办法，采取围而不打的办法来对付秦军。”右谷蠡王试探着说道。 围而不打？ 一直以来戎狄都是以强攻猛打着称的，围而不打会被看做是胆怯和没有底气的标志。 扎扎望了望左贤王，想听听他的意见，但是左贤王始终是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装，又在装。 既然左贤王又开始装了，扎扎也不好直接表态，于是对右谷蠡王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让我再想想。” 既然二人都不愿意直接表态，右谷蠡王于是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改变策略，对千邑围而不攻。时间一长，我想秦人内部会发生变化的。” 秦人内部会发生变化？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扎扎的注意，“你说秦人内部会发生变化，能发生什么变化？” “秦人毕竟是从犬丘过来的部落，虽然到了关中，但一时之间难以为关中国家接受，只要是不被关中国家接受，肯定也不会受到王室高看。大王试想一下，一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野蛮人，能有好结果吗？” 扎扎重重的点点头。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在受到排挤的情况下，时间一长，散国还能继续为秦人提供粮草吗？显然是不可能的。秦军没有粮草等军需物资，还能在关中待下去吗？” 扎扎明白这确实应该是右谷蠡王的真实想法，几仗下来，丰戎已经损失了几千名的将士，再打下去，还会有更多的将士牺牲。 如此大的牺牲，放着是谁都会痛心的。 “左贤王，对于右谷蠡王的建议，你以为如何？”既然左贤王装，那扎扎就直接把他叫醒问道。 左贤王捻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张弛有度，方为明智之举，围而不打，也好给我军一个休整的时间，等到秦人防范疲惫的时候在发动进攻不迟。再说了，围而不打，我们还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对策。我看当下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了。” 既然连老成的左贤王都认为这个时候应该采取围而不打的办法，扎扎还能说些什么呢，于是对右谷蠡王道，“明日一早，你即刻带三千兵马赶往千邑，把千邑城给我围堵起来，一只鸟都不准飞出来。” “诺---”右谷蠡王答道。 第158章 深夜探营 靠近陇山的关中北部每年到了冬天雪是很大的。 在簌簌的大雪中，丰戎右谷蠡王带领的大军来到了千邑城下，这一次他们没有直接进攻城池，而是在距离城池不到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众将士听令，在此安营扎寨。”到地方之后，右谷蠡王命令道。 啊？ 丰戎将士听罢，不由得愣住了。左骨都侯被秦人所杀，应该是为他报仇啊！ 谷蠡王怎么命令停止前进呢？ “谷蠡王，我们不进攻秦人吗？”手下的侍卫问道。 “哪来那么多的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右谷蠡王说道。 “小人多言，小人多言。”侍卫赶紧赔罪道，随后跑过去传达谷蠡王的命令了，“谷蠡王有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 丰戎将士们虽然吃惊，但既然上面已经有了命令，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千邑。 站在城头的嬴开、赵伯圉、嬴照等人也看见了不远处的丰戎大军。 “司马，不出所料，丰戎又一次发兵过来了。”指着远处的大军，赵伯圉对嬴开道。 “命令守军，做好战斗准备。”嬴开说道。 “诺---” 等赵伯圉传达完命令再次回到嬴开身边时，并没有见到攻城的丰戎大军。 “这是怎么回事？”赵伯圉不由得问道，“敌人竟然不进攻千邑？” 嬴开没有回答，静静的望着远处的丰戎大军。 他们已经来到城下，为何不直接发动进攻呢？而是安营扎寨呢？如此做法把做好各种准备的秦军给难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个上午过去，不远处的丰戎大军基本没有动静，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嬴开等人实在是等不住敌人进攻的步伐，只好回府用膳。 回到府里，手下早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嬴开、嬴照、赵伯圉几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 “三叔，你说丰戎到底想做什么？”嬴开问嬴照道。 “经过几次战斗，严重挫伤了丰戎的士气，他们既不愿意就此罢兵，又不敢再次发动进攻，只好先驻军在千邑城下观望了。”嬴照分析道。 “三叔说的有道，经过一个上午的观察，我看丰戎大军确实没有什么大的举动，除了生火做饭之外，并没有见到有调兵遣将的样子。” “都失败好几次了，他们那里还有胆量再次进攻我们秦军呢？”听完嬴照的分析，赵伯圉倒是来了精神，说话的声音也大了。 “观望才是最可怕的招数。”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冷不丁的说道。 观望才是最可怕的招数？ 赵伯圉睁大眼睛望着嬴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丰戎大军根本就不是单纯的观望，而是一种伺机而动。” 听完嬴开的分析，赵伯圉狠狠的说道：“好阴毒的狗贼，看来不可放松警惕啊！” 嬴照想了想道：“若是这敌人一直不退走，我们可该怎么办呢？从散国运回来的粮草仅仅能够维持到年底，要是敌人一直不走，我们可就困难了。” “我也担心这个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敌人不是在观察我们吗？那我们也好好的观察他们，一旦发现他们的破绽，我们就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耗实际上是一种最无奈的办法。 在打不过，骂不过，斗不过的时候才会采取这种最为下端的办法。你说他是认输吗，似乎不是；你说他是没认输吗，似乎也不是。 反正此时的关中秦人跟北方过来的丰戎给耗上了，而且一时之间谁都没有想撤走的意思。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已经是深冬了，城墙上的守军每天都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对面的丰戎军队，可是人家一点都没有撤走的意思，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日子过得还挺美。 这下负责守城的赵伯圉耐不住了，疾步匆匆的走进了嬴开的府邸，“司马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嬴开反问道。 “我们不如今夜带兵偷袭丰戎的大营，趁着夜色放火烧营怎么样？” 放火烧营？ 其实放火烧营这事情他们在一起也说过，不过当时只是说一说罢了，没有当回事。 现在赵伯圉很正式的把这话提出来，倒是把嬴开给考住了，“放火烧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有什么后果，大不了把丰戎激怒，我们双方在来一次大战罢了，还能有什么后果？”赵伯圉不屑的说道。 也就是啊，无非是激怒敌人，有什么害怕的呢？ 嬴开想了想道：“不要急着去烧营了，我意你今夜先带人去丰戎的大营周边看看，探查一下敌人的防范情况，再做打算不迟。切记，一定不要惊扰了敌人。” “明白了。”说罢，赵伯圉向外走去。 夜已经很晚了，陇川四周除了忽远忽近的狼叫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为了不惊动敌人，临出门前嬴开专门交待要求几个人不但要给马嘴里衔草防止因为马鸣引起敌人的注意，还要给马蹄上包上布，减少马蹄踩踏的声音。 做好这些准备后，赵伯圉带着四名手下，悄悄出了千邑城。 出城往南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丰戎的大营。 冬天的夜晚本来就长，半夜时分正是所有人睡得最死的时候，当赵伯圉带领的兵马来到丰戎营帐跟前的时候，整个大帐周边传来一阵阵睡得很死的鼾声。 赵伯圉等人下马，对随行交代道：“我们过去看看。” 其余三人把马交给其中一个人，跟着赵伯圉向丰戎大营走去，戎狄的营帐不像中原国家的营帐。中原国家的营帐四周要扎上篱笆，门口设有守卫的士兵。 戎狄行事简单，这一切都不需要了，选择一处背风向阳的山坡直接把营帐扎在上面，周边也不需要篱笆等简单防护设施。这样看似简单，但也很实用，如此以来丰戎将士可以骑着马随便出入。 “头，这里一个人守军都没有。” “啥时候了，值夜的早就窝在帐篷里睡觉了。”赵伯圉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手下问道。 “先进去看看。”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走进营帐。 整座营帐一片死寂，除了高一声低一声的鼾声外，就是远处的狼叫声了。 “头，这些人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要不我们一把火把他们的营帐给烧了。” 这些人睡得实在是太死了，就算是烧营也不会有几个人起来。 “头，你给句话啊？”见赵伯圉不说话，手下再次说道。 “不行，司马只让我们打探消息，并没有让我们烧营，我们这就赶紧回营。”赵伯圉说罢带着人赶紧出了丰戎的大营。 第159章 又吵到一起了 探营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嬴开准备行动了。 要不然谁会闲的没事，派人出城呢。 打探情况之后，赵伯圉带人回到城里，这时天已经快亮了。 一夜过去，嬴开也没有休息，见到赵伯圉回来，上前问道：“情况如何？” “整座大营睡得跟死猪一样，就算是烧营也不会有人醒来。” 嬴开笑着说道：“那你们为何没有烧营呢？” “你不是不让我们烧营吗？要不我今天晚上带人出城把他们所有的营帐都烧了。”赵伯圉听出来嬴开的话里有话，于是便问道。 “先坐下喝点酒暖暖身子。”嬴开继续说道：“之所以不让你们烧营，那是因为就算我们把丰戎所有的营帐烧完，也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赵伯圉睁大眼睛道：“咋能没有作用，我就不信还烧不死他几百个丰戎士兵？” “烧死几百丰戎士兵，丰戎就失败了？”嬴开反问道。 “也是啊。就算是烧死几百士兵，我们还没有人家的兵马多，打起来我们未必能占到便宜。”赵伯圉想了想说道。 “这就对了，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今夜我们再次出城联络虢国将士，让他们出兵帮助我们。双方说好时间之后，我们跟虢国一同出兵，里应外合，定能一举将丰戎打败。”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第二天晚上，安排好城里的事情，嬴开带着赵伯圉再次出发了。 有先一天打探的情况，出门后的嬴开和赵伯圉很顺利走出了丰戎的营区。 赵伯圉对嬴开道，“我听说丰戎这次带兵的是他们的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 “你对此人了解多少？”嬴开问道 赵伯圉摇摇头，“不太了解，也没听说过他有多么的厉害。” 嬴开听罢道，“既然我们没有听说过这位右谷蠡王的名气，说明他不是一员猛将而是一个相对谨慎的人。” “也可以这么说。”赵伯圉答道。 “一个谨慎的人怎么会在两军交战地界不做任何设防，让我们轻松通过呢？”嬴开突然说道。 ？？？ 赵伯圉听罢紧张望着嬴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敌人有意让我们通过？” “我也只是猜猜，走吧！”嬴开打马向南边的虢国飞奔而去。 虢城。 秦人已经跟丰戎开战一个多月了。 到底帮不帮秦人呢？虢国上下难以达成一致。 “诸位都说说我们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呢？”虢公季问大臣们道。 “君上，臣以为我们应该出兵帮助秦人，一则我们跟秦人有约在先，我们不能失约；二则出兵丰戎，对于我们虢国也有很大的好处，能够赢得崛山以南的土地。”虢国相国出列说道。 “假如失败呢？秦人可以逃回犬丘，虢国怎么办呢？”没等相国的话说完，太子虢石父就跟着说道。 “失败？嬴开说了如果讨伐丰戎失败，他愿意带领所有的秦军驻守虢国边境帮助我们对抗丰戎。”相国也是在虢国很有威望的人，见年轻的虢石父打断自己的话，很不高兴的回道。 “哼哼---，野蛮人的话你们也信？” “哼---”相国不满的扭过头不再回答。 见相国不高兴了，虢石父换了个脸色笑着对相国道：“相国大人，秦人乃是西垂的野蛮人，从来没有接受过王室的教化，不懂得礼仪和信义。嬴开也就是说说而已，千万可不敢当真。” “我看未必，秦人已经跟丰戎大战一个多月，虽未取胜，但是丰戎也没有占到便宜。倒是我们这些关中国家，各怀鬼胎，一听到戎狄的名字就吓得不知所措。二者相比，我倒是觉着秦人胜利的可能性非常大。”相国很不客气的回道。 听到相国说自己各怀鬼胎，虢石父当下脸上就挂不住了，“这么说你是相信秦人会取胜了，既然秦人自己能够取胜，我们出兵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你---”相国呛得找不出应对的话来。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虢公季示意二人不要再说下去了。 国君已经说话，二人也不好再争什么。 虢公季继续道：“相国说的对，秦人仅仅凭千人之力就能把丰戎上万大军阻挡在陇川长达一个多月，这充分说明这帮西垂人很不一般。既然我们已经答应秦人，不能言而无信。” “君父，您真的相信那个秦人吗？”虢石父道。 “当然了，诚如你说的那样，我们是受过王室教化的国家，怎能够言而无信呢？” 虢公季的反问当下让虢石父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事情我们不用争了，现在已是深冬，秦人跟丰戎的战事也处与焦灼状态，我们该出兵了。”虢公季随后道，“王威将军何在？” “末将在。”王威出列道。 “寡人命你为主将，准备兵马粮草，随时等候寡人的命令。” “诺---”王威领命。 王威走后，虢公季对石父道：“为父就不明白了，你为何对秦人有如此深的成见？” “孩儿在王室学习多年，深知王室那些公子、太子、世子们的想法，莫要说是远在犬丘的秦人，就是那些没在关中的京畿之外的诸侯，人家都未必看得起。您现在不但不轻看来自西方的野蛮人，还要出兵帮助他们，这会让王室那些公子世子们瞧不起的。” 虢石父到是实在，很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胡扯---，年轻人如此轻慢自大，迟早会把国家给毁了。”听完虢石父等人如此骄傲自大的话语，虢公季气愤的说道，“石父，你是虢国的太子，且不敢如此骄傲自大，考虑事情一定要站在国家的利益上思考。就像这次我们出兵丰戎，对我虢国很有利的。不但能够开疆拓土，还能够赢得周边国家的敬重，何乐不为呢？” “但是秦人就是不被镐京的贵族们瞧得起，我若将来有一个秦人作为妹夫，哪里还有脸见人？”虢石父倔强的说道。 “你的脸面比国家利益重要吗？”虢公季对虢石父怒斥道。 “脸面当然重要了，将来我不但要继承虢国的大统，还要成为王室的卿士，如此重要的角色，绝不能跟低贱的西垂野蛮人打交道。”虢石父赌气的说道。 “你你，你给我滚---”虢公季气的差点要吐血了。 “滚就滚---”说罢，虢石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第160章 伏兵 道不同不相为谋。 虢公就不明白了，为何自己亲生的儿子，想法老根自己不一样呢？ 难道这孩子抱错了？ 虢石父走后，相国上前劝道：“君上消消气，太子年幼尚需历练，过一段时间他自然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还小吗？人家嬴开跟他年纪一般大，都已经为秦人开疆拓土了。”虢公季叹气道，“狂妄自大最终会毁了他和这个国家的。” 每一次父子见面就要争吵，这基本上成了父子见面躲不过的劫了。 这一次还是不能例外。 “君上，这一帮年轻人待在一起就知道说是道非，不切实际。我听说散国太子钊因为邀请秦人帮助他们驻守陇川的事情给散盘子闹得不可开交。” “当初就不应该送他们去王室学习，一帮年轻人待在王室到底学到了什么，除了妄议朝政，就学会个狂妄自大。”虢公季说道。 就在这时内侍进来禀报道：“君上、相国，秦人嬴开求见。” 嬴开求见？ 虢公季有些纳闷，“丰戎大军围困着千邑，他怎么出来的？” “人既然来了，君上一问便知。”相国说道。 “有请秦人使者。” “诺---” 不一会儿，内侍带着嬴开和赵伯圉走进了大殿。 “秦人嬴开拜见虢公，见过相国大人。”见到虢公君臣后，嬴开和赵伯圉拜道。 “司马请起。” 嬴开起身后，虢公季问道：“司马可是为援军的事情而来？” ？？？ 都会抢答了？ 没等嬴开开口，虢公竟然自己提到了这个事情，这令嬴开甚是意外，“虢公、相国，秦人跟丰戎已经大战了一个多月，丰戎的左骨都侯也被我秦军杀死，当下战斗已到了生死抉择之时。还请虢公和相国大人早下决心，联手打败丰戎。” 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最重要的是利益，至于情感从来都是为国家利益服务的。 现在秦人竟然把强大的丰戎打到如此狼狈的境地，虢公君臣意识到该出手了。 虢公季微微点头，“嬴开公子，你以为何时出兵为上？” “三日之内。” “这么快？” “虢公，现在已是深冬，年关将至，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乃是百姓们准备过年物品之时，也是丰戎防守松懈的时候。敌人防守松懈，我们正好出兵，虢公以为如何？” “好，那我们就此说定，三日后虢国大军将开往千邑。” “嬴开在此谢过虢公。”嬴开拱手谢道。 “这次军事行动，寡人命王威将军带兵，公子可与王威将军就出兵细节好好谈谈。”虢公关切的说道。 不一会儿，王威将军走进了大殿，“末将王威见过君上。” “王威将军，这位就是秦人的司马嬴开。”虢公指着嬴开介绍道。 王威转过身对嬴开拜道：“末将王威见过嬴开公子。” “秦人嬴开见过将军。”嬴开赶紧拜道。 “王威，寡人决定由你带兵五千赶往陇川，与秦军一起联手对付丰戎，若能打败丰戎，你将是我们虢国的功臣。”见完面后，虢公季对王威说道。 “末将定不负君上的重托。” “好---，你们就进军的具体情况商议一下。” 商量好出兵的事情后，嬴开和赵伯圉不敢怠慢，立即打马向千邑赶去。时间紧迫，嬴开必须提前赶回去部署战斗的准备工作。 人急马就快，半天的时间过去，嬴开和赵伯圉就已经越过了箭括岭的最后一道山梁，过了这道山梁可就是千水河谷了。 一旦进入千水河谷那就是一马平川的川道地带了。 一路过去，嬴开很是兴奋，这趟差事顺利有些意想不到。 “伯圉，进入关中以来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顺利过。”嬴开兴奋的对赵伯圉说道。 赵伯圉笑着对嬴开道：“虢公毕竟是你未来的岳父，能不顺利吗？” 未来的岳父？ 嬴开听罢尴尬的笑了笑。 来关中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始终觉着秦人跟虢国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一点都没有亲戚之间的那种亲密。 此时嬴开和赵伯圉二人正走在箭括岭中间的一条山谷中，深冬时节，山谷两边原本茂密的林木早就成了干枯的树枝了，林间时不时能够见到积雪的痕迹。 “加快脚步，争取天黑前赶到千邑城外的山岗上，顺便还能够观察敌军的部署情况。”嬴开对赵伯圉说道。 “好勒---”赵伯圉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两下，战马向离线的箭一样向前奔去。 还没走出多远，赵伯圉便停下脚步。 “你怎么不走了？”紧紧赶在后面的嬴开问道。 赵伯圉没有说话。 好家伙，不理我啊！ 嬴开快马疾驰向追了上去。 啊？ 竟然会这样？ 嬴开当下就惊呆了。 原来前面的道路已经被人堵住了，密密匝匝的都是戎狄的兵马。 见到嬴开和赵伯圉后，一位衣着华贵的丰戎首领上前道，“二位莫要吃惊，我是丰戎的右谷蠡王。” 哦？ 来人竟然是丰戎的右谷蠡王？ 见二人吃惊的样子，右谷蠡王微微的笑了笑，“我已做了自我介绍，也请二位说说你们的名号。” 赵伯圉向前，“我是......” “我们是秦人斥候，不知右谷蠡王为何难住我们的去路？”嬴开赶紧说道。 “你们是秦人的斥候？”右谷蠡王听罢摇摇头道，“不像不像，斥候哪里会穿贵族的衣裳呢？” 丰戎跟秦人打了几百年的交道，早就把对方摸得清清楚楚了。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临出门的时候，嬴开和赵伯圉急着赶路，竟然忘了还有这一茬事情，再说了当初也没有想到碰上丰戎的伏兵啊。 “我们确是秦人斥候，之所以穿贵族衣裳那是因为我们有重要的任务要前往关中办理。”嬴开赶紧圆场道。 “哼哼---，别装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斥候，而是秦军的将领，说---，你二人到底是什么职位？”右谷蠡王厉声说道。 他这么一说，嬴开倒是放心了，看来对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既然谷蠡王已经知晓，为何还要明知故问呢？请问谷蠡王，不知你带兵将我二人围困在这里意欲何为？”嬴开镇定的问道。 “意欲何为？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我意欲何为呢？烦劳二位跟我前往丰戎大营，本王要向二位了解一些情况。如果你们的回答令本王满意，我自然会放二位回到千邑城里。你们不是从城里出来的吗，使命完成后肯定想回城对吧？”右谷蠡王一脸和蔼的对嬴开和赵伯圉说道。 第161章 反方向进城 啊？ 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嬴开听罢心一下子凉透了。 当初从千邑城往出走的时候，他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还是真的被敌人盯上了。 事已至此该咋办呢？ “谷蠡王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从城里出来的，也是前往关中完成任务的，不过我们不能跟你去丰戎大营，还请谷蠡王见谅。” 好家伙，在敌人面前说话跟玩似得，简直就像是在聊天，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 “哦--，这是为何？在我的大帐里我们一边喝酒，一边了解情况，总比这荒郊野岭好吧？”既然你能聊天我也能，于是右谷蠡王也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问嬴开。 “当然不一样了，一旦进了你的大帐，我们免不了投敌的嫌疑，在这里说话就不一样了，最大只能是谈判。”说罢，嬴开看了一眼身边的赵伯圉，“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在看赵伯圉的同时，嬴开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赵伯圉会意，就在右谷蠡王跟嬴开说话的档口，突然拔剑向右谷蠡王劈过去。 啊-- 这一剑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丰戎右谷蠡王大叫一声，赶紧闪身向后倒去。 “快走---”嬴开说罢调转马头，带着赵伯圉向后奔去。 等右谷蠡王回国神来，嬴开和赵伯圉已经在十步之外了。 “给我追---”回过神的右谷蠡王大声命令道。 刚刚还吃惊不已的丰戎将士立即回过神来，赶紧打马向前追去。 望着前面奔命的嬴开和赵伯圉，右谷蠡王冷冷的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嬴开和赵伯圉没跑出多远，前面突然又出现了十几个丰戎将士，“想跑，没那么容易，速速下马受死，不然我等定将你们剁成肉酱。”为首的对嬴开说道。 十来个人就想拦住我等？嬴开看了一眼赵伯圉，二人会意，快马加鞭向前奔去。 快冲到敌人跟前时，赵伯圉对准冲过来的丰戎头目，挥剑就劈。这一招来得很是迅猛，小头目下意识向一边躲开赵伯圉刺过来的剑。 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没等他坐直身子，紧随其后的嬴开再次挥剑从小头目的胸前划过。 “嗷---”丰戎小头目一声惨叫，跌落下马。 看到头领被嬴开和赵伯圉迅速杀死，手下都不由得吃惊向后退去，趁着这个档口，赵伯圉和嬴开一前一后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眼看着二人越跑越远。赶过来的右谷蠡王大骂道，“蠢货，这么多人竟然对付不了两个敌人？都给我追---” “诺--” 千水谷地相对较为平坦，渭水平原更是平坦，但是在关中平原与千水谷地之间的箭括岭却一点也不平坦，沟壑纵横，坎坷不平，蔓延近百里。 在如此崎岖不平的地方，要想追上一个人那是相当困难的，更何况丰戎刚刚进入关中，对于这里的地形还不熟悉。哪像嬴开等人隔三差五就要走一次这条道路。 一个熟悉，一个不熟悉，于是乎右谷蠡王带领的大军越追越远，转过几道弯之后，右谷蠡王带领的军队就拉开了距离。 一两个时辰后，嬴开和赵伯圉就消失在远方了。 “你们这帮蠢货，蠢货---”望着已经不见了人影的嬴开等人，右谷蠡王愤怒的骂着。 骂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右谷蠡王只好带兵返回营地。 “晚上都长点眼，如不出意外，他们今天肯定要进城。”右谷蠡王对手下命令道。 “诺---” 冬天的夜晚来的比平常要早一些，逃出右谷蠡王的追击，嬴开和赵伯圉都累的喘不过气来。 “我们现在咋办？”停下后赵伯圉问道。 嬴开望着已经黑尽了的天空，摇了摇头。 “这里荒山野岭，狼虫虎豹随时都会出现，要不我们一路向南到了关中再说。”赵伯圉建议道。 西北本来就是狼的天下，加之现在又是冬天，食物本来就少，到了晚上狼一般都会成群结队出来寻找食物。为了活命，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好---，我们先去关中。” 往南走便是关中平原了，而且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无论是哪个国家早就关闭城门了。 在靠近虢城的地方，嬴开和赵伯圉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凑合过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二人都被冻醒了。 “大人，我们还原路返回吗？”路上赵伯圉问嬴开道。 嬴开摇摇头，“昨天已经把丰戎给惊醒了，若原路返回定会遭到敌人多方围堵。今天我们不如先上到陇山之上，一路向北，然后从北边回到千邑。” 从北边回到千邑？ 赵伯圉听完吃惊的望着他道：“大人，现在可是冬天，丰戎大军已回到陇山，此时我们前往陇山想找死啊！莫要说想回到千邑，说不定走到半道就被敌人给杀了。” “走吧，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嬴开说罢纵马向北而去，赵伯圉见状也跟着打马向前冲去。 冬天的陇山之上，除了大风就是飞雪，扑簌簌的吹打在二人脸上，嬴开和赵伯圉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继续向前赶路。 走出了大约百里之后，风雪中赵伯圉看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几个黑点。 “司马大人，前面好像有人？”赵伯圉给嬴开说道。 嬴开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在白茫茫的风雪之中出现了三四个黑点不断的向这边移动着。 嬴开不经意笑了笑对赵伯圉道：“看来我们进城应该更顺利了，冲上去杀掉这几个人全，换上他们的衣裳。”“好勒，我明白了。”赵伯圉高兴的答道，说罢二人纵马疾驰向对面冲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没走多远，嬴开和赵伯圉便被赶过来的丰戎士兵拦住了。 “我们是赶路的中原人，还请军爷放过我等。”嬴开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对丰戎士兵说道。 “赶路的中原人？大冷的天赶什么路？肯定是秦人密探，速速下马投降。”说罢几个丰戎士兵一起上手准备拿下嬴开和赵伯圉。 “嚓嚓---”两声清脆的刀响，两个丰戎士兵连叫都没有叫，便被嬴开和赵伯圉杀死在路上。 好快的刀法，还没看清楚人就死了。眼看着两名同伴迅速被杀，剩下的两个丰戎士兵愣住了，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62章 回城的路不好走 趁你愣要你命。 要是这两个家伙一直楞着该有多好。 这两个家伙仅仅是一愣神罢了，“快跑---”其中一个稍显精明的大喊一声，随即调转马头反方向跑开了。 到手的兔子岂能让他给跑了，嬴开见状对赵伯圉喊道，“快追---” “好勒---” 陇山之上，丰戎士兵舍了命的向北疾驰，身后嬴开和赵伯圉也是快马加鞭紧追不舍，马蹄溅起的雪花不断的向后甩去。 丰戎毕竟是游牧民族，骑马打仗本来就是家常事，追着追着，嬴开就跟敌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嬴开追不上啊？”赵伯圉一边追一边对嬴开喊道。 嬴开不断的抽打这战马，战马撒开腿向前奔去，距离稍稍缩小了一点。 嬴开估计差不多的时候，猛地把佩剑狠狠的向后面的丰戎士兵甩去。 “嚓---”嬴开的佩剑插进了丰戎士兵的后背，“嗷---”丰戎士兵惨叫一声跌落下马。 赵伯圉会意，也跟着打马向前追去，估计距离差不多的时候，把手中的佩剑向前面的丰戎士兵甩去。 这一次他就没有嬴开那样幸运，一剑扎在了丰戎士兵的右肩上，丰戎士兵嗷的一声大叫，眼看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没成想人家竟然鼓足力气，坐直了身体。 “奶奶的，竟然没死。”赵伯圉大喊一声，“驾驾”狠狠的抽了两鞭子，战马再次加速向前追去，快追到丰戎士兵跟前的时候，赵伯圉抬起腿一脚踢在丰戎士兵的腰间。 丰戎士兵滚落下马。 赵伯圉上前从丰戎士兵身上拔出佩剑，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剑，这一次丰戎士兵连叫都没叫就丧命在陇山的大雪之中了。 “拔下他们的衣服。”嬴开对赵伯圉道。 “嗯---”赵伯圉答应道。 二人很快拔下丰戎士兵身上的衣服穿上后，顺便把丰戎士兵身上的弓箭也背在了身上。随后，嬴开从丰戎士兵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用手指蘸着丰戎士兵的血迹写了一封书信。 “你这是做什么？”赵伯圉不解的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吧！”说罢，嬴开上马，打马向千邑城而去。 两个多时辰后，嬴开和赵伯圉边来到了距离千邑城不远的山岗上，站在这里，已经能够看见山下的丰戎大营了。 嬴开上前望着不远处的丰戎大营，“伯圉，现在是什么时候？” 由于是下雪天，没有太阳，赵伯圉粗略估算一下道：“应该是午后了吧！” 嬴开摇摇头，“天快要黑了，你看西边都暗下来了。” 赵伯圉看了看，虽然此时的天地是白茫茫的一片，但还是能够看得出西边已经黑了下来，“对，快要天黑了。” “这个时候丰戎也该吃饭了，我们这就进城。” 进城？ 兄弟你没说错吧。 下面可是丰戎的大营，几千名丰戎士兵守在那里，是你想进城就能进的吗？ “进城？你不怕被发现吗？”赵伯圉说道。 “我们也是丰戎士兵，怕什么呢？”嬴开看着赵伯圉身上的衣服说道。 “赵伯圉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由得笑了。 果如嬴开说的那样，当嬴开和赵伯圉打马走进城北丰戎大营的时候，没一个人阻挡，再说了丰戎的大营连个栅栏都没有，想进也就进去了。 走进城北大营，嬴开和赵伯圉一直来到距离千邑城不远的地方，站在这里完全可以看见城上巡逻的秦军将士。 “我们这就上城吗？”赵伯圉望着嬴开道。 “上城，你想找死？”嬴开低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嬴开从身上取出刚才写的书信交给赵伯圉，“趁敌人不注意的机会，把这个射上城去。我已经在信中告诉三叔，让他晚上在城北接应我们。” 聪明啊，兄弟你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赵伯圉接过书信，高兴的望着嬴开，“还是你想的周到，盯着点，我这就把它射上城头。” 时间不大，丰戎开始生火做饭了，原本在大营外巡逻的士兵，也被饭菜的香味吸引的跑进伙房蹭饭了。 赵伯圉瞅准机会，拿出弓箭绑上书信，“嗖---”的一下射上了城池。 ？？？ 竟然有人向城上射箭？守城秦军赶紧躲到了一边。 “箭头上有东西---”秦军士兵捡起地上的箭簇，向城下望了望。 嬴开见状向城上挥挥手。 挥手，就算是把手挥断了，守城秦军也务必认识你是谁。 秦军士兵看了看城下的嬴开，拿起书信摇摇头走了。 毕竟是吃饭的时间，来来回回有人穿梭。嬴开和赵伯圉躲开别人注意，一直等到城北大营中传出喝酒的声音。 当丰戎的大营中传出喝酒吆喝的声音之后，嬴开和赵伯圉来到了千邑城下。 “嗷---” “嗷嗷---” 几声狼叫之后，城上垂下来一条绳索。 “司马你先上。”赵伯圉对嬴开说道。 嬴开也不推辞，抓住绳索“蹭蹭蹭”向城上爬去，随后赵伯圉也抓住绳索，跟着嬴开的向上爬去。 就在二人快要爬到半中腰的时候，一个喝的晕晕乎乎的丰戎士兵走出大帐，准备找个地方小解。 突然抬头一看，我的妈呀！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在爬城。 丰戎士兵吓坏了，尿也不顺畅了，扯开嗓子大声喊道：“不好了，敌人爬城了。” 敌人爬城了？ 敌人为什么药爬城呢？应该是下城或者是出城才对啊！ 奇怪归奇怪，但是大家还是放下酒碗，拿起武器冲出了营帐，要知道这个时候大家是来打仗的，遇到爬城这事情，谁都不敢怠慢。 冲出营帐的丰戎将士望着快要爬到城头的嬴开和赵伯圉，立即意识到原来这两个一直没有喝酒的任竟然会是秦人。 秦人混进了自己的营帐中？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的丰戎将士一下子清醒过来了，纷纷拿出弓箭“嗖嗖”的射向城池。 晚了，晚了，完完全全的晚了。 没等大多数丰戎士兵拿出弓箭，嬴开和赵伯圉已经上到了城头。 这时听到消息的右谷蠡王也赶了过来，望着已经上到城头的嬴开和赵伯圉，气的直跺脚。他已经知道了，这两个上城的秦军应该就是那天从自己手中逃走的敌人。 事情怎么会这样？ “哎---”右谷蠡王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到大帐中。 他知道既然敌人已经回到了城里，此时攻城无疑是自找苦吃。于是命令将士们加强防范，以备不测。 第163章 城北失火了 千邑城嬴开府。 回到城里的嬴开立即召集百夫长以上的军官到府里商讨下一步军事行动。 “诸位，丰戎围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虽城池没有被攻克，但是敌人对我们的威胁始终没有消除，长此以往将对我们大为不利。” “司马要求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有将领说道。 当下属就有这点好处，你说咋办就咋办，反正我不用费脑筋。许多时候，费脑筋的事情比费力气更令人烦恼。 嬴开点头道：“诸位都知道，仅凭我秦军一己之力难以对付城外的五千丰戎。经过多方努力，我们已经跟虢国达成了协议，三日内，虢国出兵帮助我们一同打败丰戎。” 终于有人愿意帮助秦人了，将士们能不高兴吗？“司马大人，只要虢国出兵，我们一定能够赶走丰戎。你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当兵的就是耐不住性子，听完嬴开的话，有将领问道。 “大战在即，各位下去后，把各自的兵马好好调整一下，留下一小部分兵马驻守城池。虢国大军一到，我们就带兵杀出千邑，与虢国军队里应外合，围歼丰戎。” 随后嬴开对赵伯圉道：“我已跟王威将军说好了，明晚三更动手，二更时分你先带人下城，放火烧营。” “好，我就等着这一天了。”赵伯圉一听高兴的说道： “诸位都听好了，等丰戎大营起火之后，我等就杀出城去。” “明白了---” 第二天一天无事，晚上二更时分，嬴开和嬴照、赵伯圉等人来到城头之上。 “司马，我现在可以下城了吗？”赵伯圉问道。 “都换好衣服没？”嬴开问道。 赵伯圉检查了一遍，见大家都换上了丰戎的服装，便对嬴开道：“换好了。” 嬴开对赵伯圉交代道，“从这几天的动向来看，敌人已经加强了防范，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我知道。”赵伯圉答道。 “好---，下去吧！”嬴开嘱咐道，“一旦有情况立即带人回到城下，挥动火把，我会安排军队接应你们。”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嬴开当然不希望赵伯圉有任何事情。 为了避开敌人的视线，嬴开专门选择靠近城门的地方让赵伯圉带人下城。因为一般情况下，城门处都会有一个转角，而这个转角一般都是死角，敌人不容易发现。 来到城外，赵伯圉明显感到敌人加强了防守，不远处能够看到巡逻兵马，这给赵伯圉放火烧营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大人，怎么办？”手下见状不由得问道。 赵伯圉稍稍想了想道：“跟我来。” 几个手下对视了一下，跟着赵伯圉向丰戎大营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很快巡逻的丰戎士兵发现了赵伯圉等人。 “我们是谷蠡王派来巡查情况的，你们这里可发现敌人的踪迹？”赵伯圉定了定神问道。 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赵伯圉这些人当然会戎狄语言，虽然不标准，但绝对能够应付过关。 右谷蠡王派来的，这么大的架子，想框我是不？ 巡逻的丰戎士兵满脸疑惑的看着赵伯圉，似乎有些不相信。 “到底有没有情况，说---”赵伯圉厉声质问道。 “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巡逻士兵有些不太情愿的答道。 自从进入关中以来，并没有见到右谷蠡王派人过来询问情况，今天怎么会出现这档子事情？ 巡逻士兵一脸疑惑的望着赵伯圉和他的手下，似乎想从他们脸上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我们几个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有敌人从城上下来，你们没有看到？”赵伯圉厉声问道。 新情况，这绝对是新情况。三名巡逻的丰戎士兵一听都不由得向城池方向看过去，“敌人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到呢？” 就在敌人向千邑城看过去的时候，赵伯圉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人迅速拔出佩剑，抬手掐住丰戎士兵的脖子，“嚓嚓嚓”手起刀落，三名巡逻的丰戎士兵便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 杀死巡逻的士兵后，赵伯圉对手下道：“捡起火把，找到敌人的马厩，骑马向四面一起放火。放完火后，全部赶往千邑南门口集合。你们都听明白没？” “明白了---” 丰戎毕竟是游牧民族，人不离马，马不离人，养马的地方距离大营并不远。 骑上战马，赵伯圉等人拿着火把从东南西北开始放火。 “呼呼---” “呼呼---” 被秦兵放火过的营帐在风的作用下，呼呼的燃烧起来。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该睡的早就睡下了，该留守的却没有好好留守，也找了地方睡觉了。 好好睡，最好别醒来。 在秦兵放火烧营的时候，许多人来不及穿上衣裳便被烧在火海之中了。 “啊---” “啊---” ...... 爽快啊！放火烧营的事情就是好，而且由于赵伯圉等人穿着丰戎的衣裳，夜色中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这给放火的赵伯圉等人创造了最佳的放火机会，让这几个人肆无忌惮的一路跑过去。 破坏简直是最好的释放机会，在赵伯圉等人的不懈努力下，城北丰戎大营之中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风借火势，在风力的作用下，火不断向周边的营帐烧过去。 城南丰戎右谷蠡王大帐。 “报---，谷蠡王，大事不好了---” 自从接任攻城任务以来，丰戎右谷蠡王几乎没有睡过好觉，经常会被这样那样的喊叫吵醒。 这天晚上，他刚睡下没多长时间，又被人吵醒了。 不好了，不好了。自从接任以来，啥时候好过？ 右谷蠡王不高兴的坐起身，“别喊了，进来说话。” 手下跑进大帐禀报道：“谷蠡王，城北大营起火了，火势蔓延的很厉害，小半个营地都被火点燃了。” 啊？这绝对是爆炸性新闻。 城北大营起火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晚上伙夫没有把锅底下的火熄灭，引发了火灾？ “城北大营起火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直到现在，右谷蠡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是迷迷糊糊的问道。 “原因还未查明，守将正带人救火。”侍卫答道。 “嗯---，我知道了，你这就去找城北守将，命他立即来我这里。” “诺---”手下走出了大帐。 第164章 杀出重围 睡不着了，再也睡不着了。 长期这样下去，不被敌人打死，也会自己困死的。小半个城北大营都失火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右谷蠡王再也睡不着了，只好穿上衣裳。 等他刚刚穿好衣裳，外面又传来了禀报声。 “报---，谷蠡王，城西大营起火了。” 啊？ 城西大营也起火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伙夫们难道都没有熄灭火吗？一点消防常识都没有。 稍稍吃惊之后，右谷蠡王意识到这场火应该是有人刻意而为，“来人啦，整顿兵马，准备迎敌---”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秦人连夜出城放的火，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诺---” 手下走后，右谷蠡王提刀走出大帐，一出大帐，立即被刺眼的火光给惊呆了，城北方向一片火光，“奶0奶的，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秦人给耍了。” 这时各营的主将都来到了右谷蠡王的大帐外。 “谷蠡王，秦人派人连夜下城，到处放火烧营。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立即带人捉拿秦兵啊！”没等右谷蠡王说话，另一位主将说道。 右谷蠡王望着远处的火光道，“此时大营被烧，众人乱作一团，这个时候带兵去寻找几个放火的秦兵，犹如大海捞针，找不到的。” 说得对啊！此时所有人都乱了，有的扑火，有的逃跑，有的救人，有的观望...... 如此纷乱中要想找到几个放火的秦兵，无疑是盲人摸象，犹如抓瞎，咋能成功呢？ “此时切不可慌乱，立即召集兵马城南集合。”右谷蠡王命令道。 “诺---” 事急从权。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要想找到敌人，杀死敌人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关键时刻还是先把军队召集到一起再说。 古语云：祸不单行。 说的就是坏事往往会挤在一起来光临的。 就在丰戎右谷蠡王命令大军向城南集合的时候，虢国大军也赶到了千邑附近，而且已经在这里有些事时间了。 “将军快看，千邑方向起火了。”手下指着远处的火光对王威说道。 起火了？ 王威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千邑方向火光甚是猛烈，秦人应该出城了。 “众将士，秦人已经行动了。我们这就赶往千邑城下，城上举火为号，三次后我们立即杀向丰戎。”王威命令道。 还没走到城下，就看见千邑城头出现了火把，连续摇晃了三次，“众将士，加快脚步，秦军已经出城了。” 当虢国将士赶到千邑的时候，只见的丰戎将士不断的向城南奔袭过来。 “众将士，分成两队从左右两个方向杀过去--”王威敏锐的意识到丰戎大军向城南集结了，如果趁着敌人还没有集结完成之时突然袭击，一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王威带领的虢国军队冲向丰戎大军的时候，嬴开带领的秦军也从千邑城中杀了出来，内外合围的趋势眼看着就要形成了。 “报---，谷蠡王秦军从城里杀出来了。” 秦军从城里杀出来了？ 丰戎右谷蠡王听罢，顿觉着头有些晕，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丰戎将士刚刚被人做了烧烤，紧接着又要大战，能撑得住吗？ 稍稍吃惊之后，右谷蠡王恢复了平静，“诸位莫要慌张，秦军只有一千兵马，不足为惧。命令各营将士放弃救火，速向这里聚拢，我们趁着秦军出城的机会，一举消灭他们。” “诺---” 当然了，在丰戎右谷蠡王汇聚兵力的同时，城内的嬴开，城外的王威也都意识到了这个危险。 敌人有五千左右的兵马，而且全部都是骑兵，用这些骑兵来对付秦军和虢国军队，胜负真的很难分。 他们必须赶在丰戎大军汇聚之前把敌人分割开来，随后各个击破。 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胜利。 就在嬴开带兵从城内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放火归来的赵伯圉等人。 “伯圉，你速速过去告诉王威将军，让他从右边拦截丰戎大军，我自领秦军从左边拦截。” “诺----”赵伯圉说罢扭头向外冲去。 此时的千邑城南方向，已经聚集了三方军队，里层是秦军嬴开的队伍，中间是丰戎右谷蠡王的军队，最外边则是王威带领的虢国军队。 秦军已经和丰戎的军队打上了，而虢国军队马上赶到。 这时候，赵伯圉要想从最里圈冲过丰戎军队来到最外圈找王威，没有一定的冲杀力是很难通过的。 事已至此，赵伯圉只好硬着头皮冲过去了，还没走出多远，一个丰戎将领模样的人正骑马从他的身边路过。 赵伯圉一惊立即做出战斗的准备，可谁知人家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他就继续向前奔去。 ？？？ 赵伯圉一脸的疑惑，再看看自己身上，哦---，原来他还穿着丰戎的衣裳，怪不得人家不理会他呢？赵伯圉心中一阵窃喜。 有了这一层保护，赵伯圉快马加鞭向南边疾驰而去，路上遇到的丰戎将士能杀的顺便就杀掉了。 别把我当兄弟，我只是穿着兄弟衣裳的敌人。 很快赵伯圉就冲出了重围。 “站住，干什么的？”冷不丁有人喊道，“再不站住我们就要放箭了。” 啊？ 兄弟，别吓我。 好不容易冲出了重围，竟然被人给盯上了。 赵伯圉一愣，只见几个骑着马的士兵拦在了自己面前，黑夜中只管疾驰，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虢国的先头队伍跟前。 “我乃是秦军的百夫长要见你们的王威将军。”赵伯圉赶紧答道。 “你是秦军的百夫长？”来人一脸的怀疑的走到赵伯圉的根前，打起火把看了看，“哼---，分明是丰戎的逃兵，还敢说你是秦军的百夫长，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赵伯圉知道人家一定是怀疑自己的身上的衣裳了，于是一边脱衣裳一边说道，“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是秦军的百夫长，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你的王威将军。” 兄弟，你的做法太令人意外了，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开始脱衣裳，这是几个意思？ “赶紧停下，不然我们要动手了。”说着虢国士兵一起上前，用戈顶住了赵伯圉。 坏了坏了。 赵伯圉赶紧停下脱衣，大声对士兵道：“速带我见王威将军，我真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他。” “何人要见我？”没等赵伯圉的话音落下，只见一队兵马疾驰过来。 “我乃是秦军百夫长赵伯圉有要事要见将军。”赵伯圉赶紧喊道。 第165章 能挡住吗 赵伯圉？ 路过的王威听出来了，这个名字虽然陌生，但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再说了王威作为虢国的将领，第一次带兵来到这个千邑之地，一般人谁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能叫出名字应该是认识的人，于是打马来到赵伯圉跟前，“你是何人，为何要见本将？” 手下打着火把放在赵伯圉面前，王威一看，这个人有些面熟，应该是他在大殿上见到的那个年轻人，不过此时的他身上却穿着丰戎的衣裳，“你见我有何要事？” 手下收起武器后，赵伯圉站起身，拱手道：“赵伯圉见过将军。”随后笑了笑道：“没办法，不穿成这样没法出城啊！” “我认识你，有什么要事？”王威说道。 “我家司马要我告诉将军，要将军带兵从右边围堵丰戎的大军，我们从左边围堵，阻断丰戎大军合兵一处。” 阻断敌人合兵一处？ 作为将军的王威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唯一令他不放心是秦军的力量。“据我所知你们的兵力不足千人，就这么点兵马怎么围堵敌人的几千兵马？” “我家司马请将军放心，他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赵伯圉自信的说道。 “回去告诉你家司马，就说王威尊重他的决定，这就带兵前往右边围堵敌人。”王威直接答道， “好勒---”赵伯圉说罢打马向城里方向奔去。 打仗打的是时间，打的是勇气，打的是耐力和经验。 就在虢国军队赶往右边准备阻击敌人的时候，秦军已经从左边阻击敌人了。 “众将士，敌人人多，我军搭弓上箭先开始射击。”嬴开对秦军将士喊道。 在冷兵器时代，弓箭几乎四远攻唯一的武器，在敌人没有赶到跟前之前就能够将对方射杀在远处。在射击的过程中，嬴开将手下的将士们分成三波。 “射击---”第一波射击完之后，第二波再开始射击，以此类推。 如此以来，秦军虽少，但经过三波射击之后，依然将丰戎将士挡在了城门之外。 时间长了，丰戎右谷蠡王等不住了，“蠢货怎么还不过来，难道都睡着了？” 本来右谷蠡王是想骂都死了，但一想这个时候“死”这个字眼是很扎眼的，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睡着了”。 看来古人也有忌讳的。 “末将这就过去看看---”手下说道。 “好--，一定要在敌人出击之前把将士们召集在一起。” “末将明白。” 事情到了这份上，丰戎右谷蠡王已经不指望能够打败秦军，攻克城池了，只要能够避免更多伤亡已是万幸。 还没等多久，出去传话的手下又回来了，“报---，谷蠡王，我军到了秦军的阻击。” 秦军阻击我军，胡说什么？ “秦军不到千人拿什么阻击我军？”右谷蠡王听罢怒道。 “秦军人虽不多，但是他们士气正盛，而且全部用弓箭射击我军，将士们不得前进。” “秦军用弓箭射击我军，你们不知道用弓箭射击他们？”右谷蠡王就不明白了，秦军能够射击我军，我军也可以用弓箭射击他们啊！ 而且我军人数众多，射击的密集程度一定被秦军要大得多。 “谷蠡王，军营被烧将士仓促奔逃，好多人没来得及带上弓箭。” “蠢货，一帮子蠢货。” 真是心虚处有鬼，人背时瘆牙，缺什么的时候偏偏被人掐住了短处。 哎--，咋就这么蠢呢？ 既然左边被人阻挡，只剩下右边了，右谷蠡王稍稍想了想对手下道，“你立即从外围远过秦军，告诉将士们从右边向我这里聚拢。” 城池来就是圆的，既然左边走不通，那么远过城池，转一圈还能够从右边过来，有什么可怕的呢？ “末将得令。”手下纵马疾驰而去。 人算不如天算，再美的想象也要跟现实相结合。 当丰戎将士准备从右边合围时候，正好碰到从南边赶过来的虢国大军。 好家伙，竟然还有人阻挡自己？ 这下丰戎大军彻底木了，秦军是那么点兵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等是何人？”丰戎千夫长仔细一看，哦--，原来不是秦军，于是不仅问道。 “我们乃是虢国的大军。”王威上前对丰戎千夫长道，“戎狄杀我百姓，夺我城池，今天我们是过来报仇的。” 虢国的军队，哈哈，原来是虢国的军队。 “报仇，报什么仇？我丰戎何时与你虢国有仇？”丰戎千夫长不仅问道。 “丰戎南下那一年没有袭扰过我虢国百姓，正是因为你们的侵袭，使得虢国渭水以北的良田变成了荒草。还敢说跟我们虢国无仇？”王威驳斥道。 “哎呀呀---，你不说我还倒是给忘了，这些事情确实是我们做的。不过今天你等敢阻难我军，看来是活够了。”多少年了，丰戎何曾害怕过虢国？ “休得张狂，我王威可不怕你们了。”站在战车上的王威长戈向前对丰戎千夫长说道。 “好---，你小子长胆量了，爷爷送你上西天。”丰戎千夫长挥刀对身后的丰戎将士道：“虢国竟敢趁乱进攻我们，勇士们拿出你们的胆气杀光这些胆大妄为的东西。” “哦哦哦---” “哇哇哇---” “嗷嗷嗷---”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几声怪叫之后，丰戎千夫长手一挥，“杀---”说罢带兵向虢军冲了过去。 太恐怖了，这些家伙简直就不是人而是野兽。这么多年来，虢国军队一听到这种怪叫声就不由得恐惧，下意识的要缩了一下脖子。 哎--，气势，这就是气势。 气势强大了，一出手就能够把对方吓住；气势太弱了，往哪儿一站，人家就知道你输定了。 “将士们莫要害怕，都给我站直了。”王威见状大声喊道。 在王威的吆喝下，有些将士站直了身子，但是左右一看其他人，还是不由得再次缩回了脖子。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话虽这么说，但要都是狗熊，就算是老虎领着也照样熊。看着这帮被吓破胆的虢国将士，王威心中早就气的不行了。 咋都是狗熊呢，能不能拿出点人样来？ “哈哈哈，哈哈哈，草包，勇士们就这等草包，你们还怕什么，杀光他们---”丰戎千夫长二话不说，挥刀对准虢国将士就砍。 “嚓嚓---” “嚓嚓---” 刀声响过，没来得及躲闪的虢国士兵很快就被削掉了头颅。 第166章 休要张狂 打仗本来就是一个士气，勇者胜，弱者败。 仗还没打就被人家的阵势给吓住了，后面的仗还怎么打？ 王威见状，驾车挥戈对准对面丰戎士兵直接刺了过去。 丰戎到底是太轻敌了，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虢国人竟然敢刺向自己，在没有一点防备的情况下，被王威刺进了胸口，“嗷---”大叫一声跌落下马。 跌下马的丰戎士兵并没有死，而是在地上痛的打滚，嗷嗷直叫。 “杀了他。”王威对身边的士兵喊道。 士兵们见状这才硬着头皮，冲过去，对准地上的丰戎士兵狠狠的刺去。 真解恨啊！多少年了，虢国将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解恨。 杀完第一个丰戎士兵之后，虢国的将士们的胆气也上来了，在王威的带领下，开始阻击从右边过来的丰戎将士。 阻击是阻击了，但真正当战争来临的时候，敢不敢打就是另一回事了，能不能打胜就更另当别论了。 左边受到秦兵的阻挡，一时之间难以赶过去与右谷蠡王回合，于是从其他方面过来的丰戎勇士便寻求从右边突破。 战斗来了，压力也来了。 双方交战没多久，虢国军队的弱势就显示出来了，将士们三三两两的冲向丰戎军队，但很快就被丰戎一队又一队的分割开了。 这就是战争的经验，一直以来虢国将士多以守城战居多，野外作战的经验很是欠缺。相对而言，丰戎的野外作战经验就丰富的多了。 面对这些愣着头冲过来的生瓜蛋子，丰戎军队立即发过自身优势，很快将虢国军队切割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块。 分割包围，分割斩杀。 怎么会这样？ 面对刚一冲进敌人阵营就被分割开来的军队，王威彻底愣了。 “将军，这样下去，去我军会被人全部剿灭的。”手下对王威说道。 喊叫不是办法，拿出策略才是真本事。 着急上火的王威面对冲过去就被斩杀的虢国将士，大声喊道：“虢国将士听令，速速向本将跟前靠拢。” 团结就是力量。 虢国军队虽然战斗力很弱，但当所有人都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也能够形成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当王威把所有军队聚拢到自己跟前之后，顺便改变了作战的策略，变主动出击为被动防守。 “众将士，长戈向外，阻挡敌人进攻。” 在王威的指挥下，虢国将士把长戈一致向外，对准来犯的敌人。 “哼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们这帮胆小鬼还想对抗大爷？”眼看着冲过来的丰戎将士纷纷被自己杀死，丰戎千夫长冷笑着对王威说道，“孙子哎，过来打啊？” 面对敌人的挑衅，王威冷冷看着他的表演。 懦弱，不说话就是懦弱。 面对不说话的王威，丰戎千夫长更加张狂了，笑着对手下的将士们道：“勇士们，就他们这幅德行还想给秦人当走狗，一起上杀了这些走狗，让他们知道大爷们的厉害。” 面对丰戎千夫长的挖苦讽刺，王威的心理也是很难受的，虢国原本是过来给秦人帮忙的，谁成想会变成受虐的对象。 虢国啊虢国，就你这点战斗力还能指望干点什么呢？ “杀---”丰戎千夫长一声狞笑后纵马向虢国军队冲杀过来。 “嚓嚓---”千夫长手起刀落，两名虢国士兵瞬间倒地。 好迅捷，好野蛮，好恐怖的手段，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敌人，就倒在了地上。 这下，原本还有一点点锐气的虢国士兵荡然无存了，纷纷向后退去。 “将士们莫怕，拿出勇气跟他们拼了。”王威大声喊道。 喊吧，就算是你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冲上前去的，没跑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让我打戎狄，有没有搞错？ “哈哈哈---” “哈哈哈，就这帮孙子还想打爷爷，你们倒是过来啊！”嘲笑完毕，丰戎千夫长用刀在自己的胸前用力拍了拍，“你们朝这儿来啊！” “莫要张狂，本将跟你拼了。”王威挥戈刺向丰戎千夫长。 “咣---”丰戎千夫长挥刀将王威的长戈格挡到了一边。三年不学习荒废一个秀才，三年不打仗废了一个将军。 一直以来靠守城战生存的王威，手也有些生疏了。被格挡之后的他再次挥戈刺向对面的丰戎千夫长。 这一次他的长戈速度很快，差点刺上敌人。 但丰戎千夫长是什么人，人家也是草原上奔跑的兔子，天空中觅食的神鹰，见王威挥戈过来，轻轻一闪又一次躲开了王威的长戈。 “哼哼，来来来，你继续啊！”丰戎千夫长得意的说道。 王威第三次挥戈，但又被敌人躲过了。 “兄弟，我已让你三招，现在我要出手了。”丰戎千夫长对王威说道。 “只管过来，要杀要剐随你。”王威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野蛮人对手，事已至此他已经做好了身死沙场的准备。 “好，你硬气，有种。”说罢，丰戎千夫长挥刀纵马向王威冲过来，“拿命来---” 丰戎千夫长提起刀狠狠的向王威劈了下去。 “嗖---”一支利箭射来，正中千夫长的胸前。 “嗷--”丰戎千夫长从马上掉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中，一队兵马向这边赶来。 黑色的战马，黑色的衣裳，黑色的皮肤，不用说秦人来了。 “众将士，列队迎敌。”在距离对方不到五十步的地方，嬴开一声令下，秦军将士站定脚步，分成三队列好了阵势。 “搭弓上箭，射击---”嬴开挥剑指着对面的丰戎将士大声命令道。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第一列射击完毕，第二列、第三列依次射击。 三通射击之后，刚刚还很嚣张的丰戎将士很快就被射倒了一大片。 冲在前面的兄弟都倒下了，秦军似乎一点都没有停歇的迹象。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没等秦军第二次射击，剩下的丰戎士兵立即调转马头撒腿逃走了。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除了个别愣货站着等人往死的打之外，稍稍长点记性的人都会如此。 “追---”嬴开带兵继续向前追去。 “将军，我们怎么办？”手下问王威道。 王威稍稍迟疑一下命令道：“跟着秦军一起追。” “诺--”秦军和虢国军队一起向西北方向追击逃走的丰戎军队。 第167章 别说了开打吧 有人帮忙是好事啊！ 秦军没追出去多远就是看见虢国军队也追上来了，嬴开一想反正是追击，也没多大事，于是便对王威道：“王将军，你带兵追击丰戎逃兵，我去对付右谷蠡王。” 在嬴开看来，追击这事情也就是闹着玩的，能追上了追，追不上也就那么回事了。 但王威一听却面露难色，“这个？” 这有什么难的？嬴开不明白的望着王威，“将军有难处？” 这让我咋跟你说呢？ 经此一站，王威很清楚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但这话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 看到王威脸上的稍稍有些担心的表情，嬴开说道：“将军莫要担心，敌人是骑兵逃跑，你们是步兵追击，只需要将敌人赶出千邑即可。”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威只好说道：“感谢司马关照，我这就带兵去追。” “好，我们就此别过，快去快回啊！”嬴开拱手告辞道。 王威拱手别过，带兵向北而去。 王威走后，赵伯圉对嬴开道：“没想到虢国兵马如此不堪，早知道就不请他们了。” 看看，又说错话了不？ 嬴开听罢，神情严肃的说道：“以后这种伤感情的话，不许再说了。不管战斗力如何，至少他们替我们防住了从北边过来的敌人，减少了我们两线作战的压力，已经很不错了。” 嬴开这么一说，赵伯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倒也是，这么说还是要感谢他们的。” “帮忙只是其次，还有更重要的，虢国出兵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象征意义？ 对于嬴开说出的这一个新名词，赵伯圉根本就听不懂，“你说什么意义，象征意义是什么意思？” 看看，又显示出没文化的一面了吧！ 嬴开只好对赵伯圉解释道：“虢国此时出兵帮助秦人，清楚的告诉关中其他国家，我们秦人在关中并不是孤立存在，关键时候还是有人愿意帮助我们的。也就等于给其他国家发出了一个信号，其实戎狄并不可怕，只要大家联起手就一定能够打败敌人。” 千邑城南。 一个又一个失败的消息传来，让原本处事谨慎的右谷蠡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没有的东西，真实一群没用的东西，如此多的人竟然打不过不到千人的秦军，真是丢人，丢人啦----” “谷蠡王，出了秦军之外还有虢国的五千大军。谷蠡王这可该怎么办呢？” “什么？虢国派兵增援秦人？”丰戎右谷蠡王听罢，当下就愣住了，“这么说关中国家跟秦人打成一片了？” “这倒不一定，但这个时候虢国能够派兵增援秦人，确实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手下说道。 “哎---，千防备万防备，怎么也没想到虢国会出来帮助秦人。”说罢，右谷蠡王一屁股坐在榻上。 寒冷的冬天，他的头顶却冒出汗来了。此时天渐渐亮了，西北的风雪也慢了下来。 “谷蠡王，天马上就要亮了，再不走就危险了，要不......”手下见状对谷蠡王说道。 “要不怎么样？” “要不我们赶紧撤吧，等秦军和虢国的军队一起赶过来我们就被动了。” 撤离？ 现在就撤了？ 一旦丰戎的大军从千邑城下撤离，就意味着今年冬天丰戎南下的计划就此结束了。 “耻辱啊！多少年来丰戎从没遭遇过如此惨败。”丰戎右谷蠡王长长的叹息道。 “报---，秦人嬴开正带兵杀过来了。” 啊？ 还真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虽然这样的消息在预料之中，但当右谷蠡王真真切切的听到的时候还是感到彻骨的寒意。 “谷蠡王赶紧撤吧，再晚点敌人可就要包围这里了。”手下见状赶紧建议道。 此时东边已经出现鱼肚白色，看风雪交加多天后终于出现了难得晴天。 可是丰戎右谷蠡王的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比严冬还要寒冷。 “众将士，列队迎敌。”眼看着秦军和虢国军队要合围丰戎，右谷蠡王命令道。 丰戎大军列好队伍后，秦军也迎着初升的太阳，赶到了城。 列好队伍后，丰戎右谷蠡王策马问道，“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秦军一个年轻人策马上前拱手道：“秦人嬴开见过谷蠡王。” “是你？”丰戎右谷蠡王认出来了，此人正是那天在箭括岭拦住的那个年轻秦人，“年轻人，我认识你，有胆量，有魄力。”随后，右谷蠡王话音一转道：“我切问你，几百年来我们丰戎跟你们秦人一直相安无事，今天你们为何要处处与我丰戎为难？” “谷蠡王此话差异，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父亲就死在你们骨都侯的手里，如此大仇怎能说相安无事呢？” “就算如此，那也是你们秦人主动挑事的结果。” 主动挑事？ 如果能够平静的生活，秦人何必主动找事呢？于是嬴开说道：“谷蠡王，这些年来，丰戎做大，陇西所有部落都被你们强压，看似平静之下隐藏着很深的矛盾，这种平静我们早就不想要了。”嬴开继续道：“再告诉你们一个现实，正是因为你们丰戎的恣意掠夺，散国才邀请秦人驻守陇川。秦人可讲信义的，既然来替人家驻守，就要尽心尽力，不像有些国家竟做一些偷鸡摸狗、强取豪夺之事。” “你---？”听完嬴开的话，丰戎右谷蠡王气的鼻子都快要歪了，“丰戎的勇士们，敌人就在眼前，听我命令，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哼哼，想打仗？来吧。”嬴开说罢调转马头回到阵前，“秦军将士们，准备迎敌---” 听到嬴开的命令，秦军立即形成弓弩阵型，第一排趴下，第二排蹲下，第三排站直身体，一起搭弓上箭对准地面的敌人。 对于秦军这种阵型，一年多来，丰戎确实是见得多了，也正是因此吃了不少的亏。今天当秦军再次拿出这种阵型的时候，丰戎将士们当下心里发毛了。 自从这个名叫嬴开的年轻人执掌秦人的军队之后，一改此前硬对硬的打法，不再使用肉搏战术，而改成了这种远攻的办法，在敌人没有进攻之前就进行远射，而且不是单纯的射击，而是采取阵型射击。 这种爬、蹲、站的射击办法，射击出去的箭簇将是原来的三倍。杀伤力比此前要多出三倍，丰戎将士因此吃了不少的亏。 兄弟啊！你这么做害惨我了，知道不？ 作为主将的右谷蠡王也知道秦军这种阵型的厉害之处，但面对大战在即的实际情况，他绝不愿意在秦军的面前认输，于是强令道：“众将士，听我命令，冲----”说罢，右谷蠡王自己纵马向对面的秦军冲了过去。 第168章 都走了 好家伙，不要老命了。 既然谷蠡王自己都敢孤身向敌人冲去，将士们哪还有不冲杀的理由呢？于是便跟着谷蠡王一起向对面秦军冲了过去。 望着冲过来的丰戎将士，嬴开微露出一点轻蔑。 “司马大人，射不射？”眼看着敌人一步步向这边冲过来，赵伯圉在一边问道。 “稍等，等敌人在近一点我们再射击。” 敌人战马的速度极快，在二人说话的档口已经向这边奔袭了几十步，已经很近很近了。 “射击---”嬴开一声令下。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 秦军的箭簇犹如雨点般射向冲过来的丰戎勇士。 “啊--啊--啊----” ...... 在秦军的射击之下，冲在前面的丰戎勇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半道上，很快就死伤了一片。 这时赵伯圉拿出弓箭对准了冲过来的丰戎右谷蠡王。 “休要伤他性命。”嬴开说道。 “为何？” 赵伯圉就不明白了，一直以来不是有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吗？为何就不能射死丰戎的主将呢？ “右谷蠡王是丰戎里的温和派，杀了他只会激怒更多的丰戎报复我们，这对我们立足关中大为不利。”嬴开解释道。 听完嬴开的话，赵伯圉搭弓上箭对准丰戎右谷蠡王一箭射了过去。 这一箭射在了右谷蠡王的右肩上。 “啊---”中箭的右谷蠡王应声倒下。 主将都被人射中了，丰戎将士立即围拢过来，扶起右谷蠡王。 “莫要管我，继续冲，冲进他们阵里，我们就胜了。”谷蠡王虽然中箭，但人还没糊涂，强忍着疼痛对手下说道。 “谷蠡王，秦军的射击实在是太密集，我军已损伤了上百人。再打下去，即是冲进了敌人的阵营，我们也未必能胜啊！” 听完手下的话，丰戎右谷蠡王无奈摆摆手，“走吧---” 在手下的掩护下，丰戎右谷蠡王强忍着疼痛，上马回到营中。主将都被人射中了，我们还打什么？刚刚还奋力冲杀的丰戎勇士，立即露出懈怠之气。 打仗原本打的就是士气，当将士们士气全无的时候，战斗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出师不利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丰戎右谷蠡王虽然没有身死沙场，但出师不利是肯定的了。望着已无斗志的丰戎将士，右谷蠡王一声叹息，“哎---，命令大军撤--” 丰戎大军撤了，真真切切的撤走了。 “追不追？”望着撤走的丰戎大军，赵伯圉问道。 “追---” 步兵追骑兵，肯定是越追越远，眼看着丰戎大军离开陇川上了陇山。 上到陇山之后，右谷蠡王勒住马，回首望着山下的秦军，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嬴开，本王记住你了。”说罢，右谷蠡王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的丰戎右谷蠡王怒气已经消了，很清楚了，在刚才的战斗中秦人并不想杀死自己。要不然身边的将士们都死了，为何偏偏会留下自己。 但他也很清楚，个人恩怨岂能与国家仇恨相互抵消，就算是秦军不愿意杀死自己，自己将来还是要继续与秦人为敌的。 冬日的残阳照在陇山之上，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残阳如血，血色残阳，走了，这一次丰戎真的该走了。 赶走丰戎后，嬴开带兵回到了千邑城北门，此时王威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见嬴开回来，王威上前道：“司马嬴开，丰戎已经退走，我军也该回国了。” “将军且慢，我已经命人准备了饭菜，还请将军随我进城。”嬴开说道。 “我手下还有这么多的兵马，不好独自进城吧？” 嬴开上前挽着王威的胳膊道：“我这就命人将膳食送到你的军营，不会耽搁将士们用膳的。” 既然嬴开把什么都想好了，王威不好推辞带着军司马岁嬴开进城。 此时，鼎里的牛羊肉已经炖好了，香气一阵阵飘散出来。 分宾主坐下后，嬴开向王威和军司马介绍了三叔嬴照和秦军的几位将领，随后端起酒樽道：“王将军，军司马，嬴开代表千邑百姓感谢你们的支援，请满饮此樽，以示谢意！” 喝完后，王威道：“说句实话，我们惭愧的很啦！”看了一眼军司马，王威继续道：“我们原本是过来帮你们的，反而让你们出兵来帮助我们，作为一个军人，我感到羞愧难当。我敢保证今后这关中之地绝对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军人就是直接，说起话来也不藏着掖着，王威很爽快的就把自己的观点给说出来了。 这何尝不是嬴开和所有来关中的秦人将士的心声呢？ 人常说：不打不相识。 经此一仗，秦人对王威的印象，以及王威对秦人的印象都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喝着喝着，兴致就上来了，喝了点就得王威对嬴开道：“嬴开公子，跟你说句实话，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心希望你将来能够成为我们虢国的驸马爷。到那时，我就跟着你行军打仗，杀尽所有戎狄，以解心头之恨。” 听完王威的话，嬴开的神情稍稍有些低落，打仗这事情说办就办，但结婚这事情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见嬴开情绪低落，王威说道，“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回国我就跟国君说这事，争取在明年开春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 虢国终于有人愿意替嬴开说话了，嬴照一听立即来了兴趣，端着酒樽对王威道，“那我就替我家司马先感谢你了。来来来，我们再喝一樽。” 饭吃完了，酒喝足了，王威带领着虢国的大军该回国了。 送走王威和他的虢国军队，已经是深冬了，年也该来了。 这天嬴照来到嬴开府上，“司马，快过年了。我想年前回一趟犬丘，把你三婶和孩子在接过来，以后对你也有个照顾。你看如何？” 嬴照的话勾起了嬴开对故土的思念。就是啊，这一晃就是大半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远在犬丘城的祖母和父亲他们生活的怎么样？ 周边的戎狄有没有继续过来欺侮秦人。 嬴开对嬴照道：“三叔快去快回，我早早在这里准备好酒宴等候你们，今年我们就在千邑过一个不一样的新年。” “好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嬴照临出门前还对嬴开道：“我先走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第169章 准备过年 嬴照走后，嬴开更加觉着孤单了。 说白了，别看来到关中之后秦人挺红火的，可一旦没有了战事，闲下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挺孤单的。 清一色精钢小伙子，浑身能量多的使用不完。没事都想发泄发泄，恨不得用拳头去砸门板。 现在该走的都走了，嬴开一下子闲来来没事了。 那个着急啊，真是难以忍受。思来想去，最后还只能去找赵伯圉了。此时秦人的地位本就不高，连嬴开自己都只仅仅是一个司马，赵伯圉他一个百夫长能够有多好的待遇呢？所为的家也就是军营旁边一间很简易的房子。 见嬴开过来，赵伯圉有些高兴，“司马，你怎么过来了？” 嬴开笑了笑道，“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不过今天我过来还真有事要跟你说。” “司马请讲。” “伯圉，在最近的战斗中，你功不可没，我打算拔擢你为千夫长，协助我管理千邑的军队。你意下如何？” 提拔我为千夫长？ 好事啊！ 赵伯圉听罢，眼睛睁大了，刚当兵的时候，谁没想过要当将军，当司马呢？ 有人不是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吗？ 赵伯圉是一个好士兵，当然想当将军了。但转眼一想，他的想法变了，不说别的，就是这千邑城中，比他当兵时间长，打仗多的将士还是伍长、什长，能够当上百夫长的人都不多，他自己能够当上百夫长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因为一次战斗，就提拔自己的当千夫长。 太快了，别人会不服气的。 虽说千夫长也不算什么高官，但对于当下的千邑来说，仅只有一千左右的兵力，千夫长就是最高的军事长官了。 赵伯圉听罢感激的望着嬴开，“司马大人，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在军中担任百夫长的时间还不长，战功也不卓着，如果突然之间就提拔我做千夫长，难以服众的。当下，我秦军中我资历老的将领多的是，还请司马大人考虑别人吧！” 好家伙，来关中才多长时间，思想境界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啊！ 嬴开望着这位跟自己一路长大的好友，“你说的也是，比你资历老的百夫长还有几个，但能够替我担当重任的百夫长却没有。当下我选择千夫长的目的是为了替我担当重任，不是论资排辈选择年龄大的老人。再说了，我年龄比你还小，不照样担当秦军的司马吗？” 这能一样吗？ 赵伯圉听罢憨厚的笑了笑，“我是我，你是你，就我这水平咋能跟司马大人比呢？” 嬴开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已经在府邸旁给你安排了院子，你明天就搬过来，先跟着我处理军务，等大家都认可后，再任命你为千夫长，你看这样如何？” 既然嬴开把什么都想好了，赵伯圉还能说些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嬴照就从犬丘回来了，而且这一次还真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带来了。 “三叔啊三叔，让我怎么说你呢？当下的千邑还很不稳定，你怎么能够把婶子和孩子带过来呢？这里的条件可不比犬丘，她们能生活习惯吗？”嬴开见状赶紧上前迎接三叔和婶子，边接东西边抱怨道。 “你说的完全跟你三叔不一样。你三叔回到犬丘把千邑说的好不得了，就连你爹他们都被说动了，都赶着要来千邑城。”婶子也是心直口快的说道。 嬴照一边搬东西一边对嬴开道，“你婶子说秦人一直都生活在战乱之中，待在哪里都一样，还不如去千邑城看一看，至少也是一座新的城池吗？” “婶子见识高，那就请婶子多待些时日，也好见识一下我们秦人在关中的生活。”嬴开说道。 安顿好嬴照一家后，嬴开对嬴照道：“三叔，你随我来一下。” 来到嬴开府邸后，嬴照问道：“有何要事？” “三件事。” “司马请讲。” “一件事，我想拔擢赵伯圉为千邑秦军的千夫长。”嬴开对三叔说道。 拔擢赵伯圉为秦军的千夫长？ 嬴照听罢，沉默了一会道：“自从来到关中之后，伯圉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拔擢他为千夫长还需慎重考虑，毕竟除了伯圉之外，其他几个千夫长都是三四十岁的老兵了。突然拔擢伯圉为千夫长，一旦引起他人不满，反而会影响我军的士气。” “三叔，像伯圉这样为我秦人立下赫赫战功的人，如果不能给他很好的待遇，我于心不安。” 此言一出，嬴照就知道嬴开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拔擢赵伯圉了，于是说道：“既然你一心想要拔擢赵伯圉，那就先让他帮你一阵子，等大家都认可之后，再提拔不迟。” 看来三叔跟自己想一块去了，嬴开继续道：“三叔，此战之后，肯定会有不少的百姓会拖家带口来到陇川，我们要早做准备。” 好孩子，想的真远啊！ 要知道陇川原本是富庶繁华的地方，要不是戎狄入侵，人家应该是百姓安居乐业之地。 现在秦人战胜丰戎，等于为陇川创造了安静的生活环境，那些流落在外的原住民能没有回归故土的想法吗？ 嬴照听罢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明年开春肯定会有不少的百姓来陇川。” “我想请三叔提前丈量好陇川的土地，明年开春百姓过来，我们很快分给他们土地，让百姓安心在这里生活。” 冷兵器时代，人口和土地乃是决定一个国家和政权最主要的因素。现在仗已经打胜了，陇川也稳定了，如果不提前做好百姓们的生产生活保障，肯定会影响到人口的增长。 影响了人口的增长也就等于影响了千邑的实力。 嬴照听罢道：“还是你想的远，我虽然虚长几岁，想的还是没有你长远。明天我就带人出城丈量土地，提前做好准备。说说你的最后一件事。” 嬴开看着三叔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着说道：“三叔，马上既要过年了，这是我们来关中的第一年。还要烦劳三叔多多准备过年物品，让将士们在这里好好过一个年。吃饱了不想家吗？大家只有在这里生活的好了，才会愿意长期待在这里，这对于我们进驻关中会大有好处的。” “我一定给大家准备好过年的东西，顺便也祭奠那些在千邑之战中死去的将士们，让他们的灵魂及早得到安息。” “三叔做得对，我们一定不要忘记那些战死的将士们。”随后嬴开又说道，“另外，三叔也给那些主动来到千邑城百姓们送去一些过年的东西，明年分土地的时候，首先考虑他们。” “好的。”嬴照起身答道。 第170章 武的不行来文的 丰戎陇山大营。 赶走丰戎之后，关中秦人的日子倒是滋润了，相对而言丰戎的日子就没有那样爽快了。 “大王，我们回来了。” “嗯？怎么是你来禀报，谷蠡王呢？”扎扎吃惊的问道。 “谷蠡王中箭了，还在后面。” 什么？谷蠡王中箭了。 一听到谷蠡王中箭的消息，扎扎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带着左贤王等人走出大帐。 不远处一驾马车拉着右谷蠡王过来了。 丰戎乃是马上民族，平常是不用马车的。能够被人用马车载回来，只能说明右谷蠡王这一次被秦人伤害重了，没法骑马回来。 扎扎和左贤王一路小跑着来到谷蠡王身边，“谷蠡王你这是何苦来着？”这一次扎扎没有抱怨，而是关切的说道。 “臣没有完成大王的任务，给丰戎丢脸了。还请大王降罪。”右谷蠡王还是强忍着疼痛抱拳对扎扎说道。 “什么也别说了，赶紧回大帐包扎。”扎扎吩咐道。 时间不大，右谷蠡王在手下的搀扶下来到扎扎大帐。 “来人啦，给谷蠡王看座。” 谷蠡王坐下后，扎扎问道，“说说千邑的战况。” 右谷蠡王听罢，准备起身禀报。 “你还是坐下说话吧！”扎扎关切的说道。 右谷蠡王便把千邑之战的情况说与扎扎和左贤王。 听罢，扎扎对右谷蠡王道，“说说我军的伤亡。” “回来的路上，臣已命人清点了我军的伤亡情况，战死约有一千人左右，受伤的不到七百，加起来伤亡不足两千人。”右谷蠡王汇报道。 不足两千？ 这个数字放在后来的战斗中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放在人口很是稀少的西周末年，这个数字已经不少了。 丰戎王扎扎听罢，一言不发。 上次左骨都侯丧失了近千名将士，自己也战败身死；这次右谷蠡王带兵进攻千邑，结果又是战败受伤。 秦人啊秦人，难道真是我丰戎今生躲不过去的劫难吗？ 此时的扎扎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左骨都侯活着，或许还会喊出报仇雪恨的话来，但他已经死了，当下的大帐里，连一个说硬气话的人都没了。 大王不说话，大家也不说话。 许久，丰戎王扎扎才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左贤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左贤王想了想说了一句很费解的话，“大王，仗打到今天，还要靠诸位将军说话。” 还要靠将军说话？ 扎扎明白了，当下的情况要打要停，还是要诸位将军说话，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了。 扎扎环视了一圈说道，“诸位说说你们的意见，是继续跟秦人打下去呢？还是停战呢？” 打？ 诸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不打吗？丰戎的处境也难。 要知道此时的丰戎还是陇西所有戎狄中实力最强大的一支。如此强大的丰戎还不能战胜秦人，脸面何在呢？ 扎扎为难，在座的诸位将士也为难啊！ “大王，末将建议继续对秦人用兵，不然我们丰戎的脸面何在？尊严何在？何以在在陇西立足？”刚刚从带兵从防守王室的边境赶回来的右大将说道。 “你说的不错，可再次出兵就一定能够打败秦人吗？”扎扎反问道。 “这个？”右大将不敢肯定。 见右大将不说话了，其他的丰戎贵族更不想说话了。 许久，刚刚战败的右谷蠡王说道：“大王，诸位大人，我说几句。” “你说--” “经过两场战斗，我认为继续跟秦人打下去，胜利渺茫。最主要的原因是经过千邑一战，关中国家的心被调动起来了。若我们继续再跟秦人作战，关中多国会一起反对。以我们一国之力要对付秦人和关中国家，能胜吗？” 在右谷蠡王的反问下，在座的都不说话了。 “这么说，我们就这么认栽了？”右大将说道。 右谷蠡王摆摆手，“我从未说过我们就此认栽，再说了虽然实力大减，但当下我们丰戎还依然是陇山之上最大的部落，就此认栽让人笑话。” 能说这话就证明右谷蠡王也不想认栽，扎扎于是说道：“说说你的办法。” “大王，诸位大人，要想打败一个敌人，不仅仅只有战争一种方式，还有很多的方式可以解决问题。” 还有很多方式？ 看来右谷蠡王已经想好了对付秦人的办法。 咋能不想呢？ 从千邑回来的路上，右谷蠡王一直在想这个事情，现在他终于想好下一步对付秦人的办法，“面对当下丰戎跟秦人大战接连失利的情况，臣以为可以采取以下三个办法。” 厉害啊！不想是不想，一想就是三个办法。 “说来听听。”扎扎高兴的说道。 “暗中破坏，声东击西，自相残杀。” 暗中破坏？ 声东击西？ 自相残杀？ 个个听起来咋都这么凶神恶煞。 “听起来不错，具体说说看。”扎扎道。 “所谓暗中破坏就是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破坏秦人跟周边国家的关系。让关中国家再次孤立秦人，迫害秦人，最终使得秦人无法在关中立足。” “嗯--，你说的不错。”左贤王听罢微微点头，“武的不行来文的，我看这个办法行。”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特别破坏秦人跟虢国之间的关系，打散他们的联盟。” “就是就是，首先要破坏的就是秦人跟虢国之间的联盟，只要破坏了这两家的联盟关中国家一点都不足惧。”有人跟着附和道。 此时一起跟右谷蠡王千邑之战的大当户说话了，“办法是不错，可如何破坏秦人跟虢国之间的关系呢？千邑战后，秦人跟虢国的关系好的不得了的。而且我还听说虢国已经准备把若曦公主嫁给嬴开了。” 虢国准备把公主嫁给嬴开？ 有这档子事？ “你的消息可准确？”扎扎问道。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大当户再次肯定道，“而且时间都已经订好了，就在明年开春。” 明年开春嬴开就要娶丰戎的公主为妻，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右谷蠡王立即来了精神，挣扎着坐起身道：“大王，这是上天给我们破坏秦人跟虢国关系最好的突破口啊！” “你说的不错，我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扎扎也觉着这是一个机会，而且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机会好是好，但要等到明年开春。 “明年开春我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随后扎扎对右谷蠡王道：“今天还是先说说你的其他几个策略。” 第171章 开春了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现在咱们还是说说当下。 听完扎扎的话，右谷蠡王继续道：“好，我再说说我们的第二个办法声东击西。所谓声东击西就是当下我们在东边的千邑一时难以取胜，为何不再西边的犬丘想想办法呢？” 好孙子，真阴险啊！不管是犬丘的秦人还是千邑的秦人，都是一个祖先，不管是那边受到了伤害，都会使得整个秦人集体的利益受到损伤。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在做所有丰戎贵族的注意。 大当户立即说道：“谷蠡王，你说的太对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跟秦人在关中纠缠，损兵折将，得不偿失。你这么一说，我们一下子开朗了，既然他们秦人把精力都放在了千邑，那么犬丘的防守肯定虚弱。我们为何不积蓄力量，进攻犬丘呢！” 东边不亮西边亮。 既然在东边跟秦人战斗难以取胜，还可以在西边跟他玩啊！ 既然大家都认可这个办法，扎扎于是说道：“就这么定了，现在大家先过年，明年开春发兵攻打犬丘。我就不信嬴开长了三头六臂，顾得了千邑还能顾得了犬丘。” 说完这话，扎扎紧缩的眉头展开了。 右谷蠡王拿出三策，两策已得到大家的认可，第三策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我的最后一个办法还要靠散国来完成。” 要靠散国来完成。 散国？ 这个名字几乎都快要被大家遗忘了，没想到右谷蠡王还记着他，来开玩笑的吗？ 让散国跟秦人自相残杀？ 扎扎等人一听，当下就笑了，“谷蠡王，秦人实力如此强，靠散国来完成自相残杀的任务，不会是做梦吧！” 右谷蠡王笑道：“我当然知道散国的实力，但是大王不要忘了，当下秦人所处的陇川本就是散国的地盘，如果年后散国执意向秦人要陇川之地，秦人该怎么办呢？” 听完右谷蠡王的话，左贤王捋着胡须道：“我看此计可行。关中国家虽然打仗不行，但他们耍阴谋，背后捣鬼的本事可要比秦人强得多。只要散国在背后不断给秦人找事，秦人要想稳稳当当的在关中立足是很困难的。” 看看，这就是知己知彼。 自从跟关中国家打交道以来，丰戎早就把这些关中国家摸得清清楚楚了，很清楚这些所谓的畿内诸侯都是些什么玩意。 就是啊！仗打完了，散国也该向秦人要地了，就算要不到陇川，也能把秦人搞得很难看。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和大臣们露出会心的笑容。 转眼就是第二年的春天了。 关中的春天要比犬丘来的早的一些，早春二月，千水岸边向阳的地方呈现出时有时无的草色，天气也变得暖和了。 “伯圉，你随我出城转转。”早上起来无事，嬴开叫上赵伯圉陪他出城转转。 “好勒--” 此时的赵伯圉已经是秦人的千夫长了。他很清楚没有嬴开帮忙，没个十年八年他是没法当上千夫长的。 出于对嬴开的感激，也出于对秦人的忠诚，赵伯圉早就从心里决定跟定嬴开了，只要是他说的一定执行，只要是他安排的一定完成。 走出千邑城，嬴开顿觉着天地都变宽了，沿着千水的方向，嬴开和赵伯圉一路向前走去。 “出来的感觉真好啊！”赵伯圉不由得深深舒了一口气，高兴的说道。 “好啊！”嬴开若有心事的说道。 “听你这意思好像有话啊！说来听听。”赵伯圉虽不是聪明透顶的人，但也绝对不是特别笨的人，从嬴开的话里他已经听出不同的味道来。 嬴开看了他一眼，“该怎么跟你说呢？” “哈哈哈，我明白了，你想娶媳妇了，早说吗？”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嬴开跟虢国的婚约也该履行了。 赵伯圉这么一喊，把嬴开弄的不好意思了，脸一下就红了，“小声点，别这么大声。” “好好好，回去我就跟三叔说这事，让他赶紧跟虢国说一说，早点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赵伯圉的声音虽然小了一些，但是依然很明确的把自己的想法跟嬴开说了。 嬴开不再说话，赶紧打马向前奔去。不一会儿二人上到了陇川周边的一座小山梁上，从这里可以完全看到陇川的模样。 已经是春天，百姓也该开始耕种了。 “司马请看，那边有人耕地。” “走，过去看看。” 二人打马前行，很快来到了山下。 嬴开一看耕地的人有些眼熟。 “黑坨大哥，是你啊？”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收留过嬴开和赵伯圉的山民黑坨。 黑坨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司马来了，赶紧停下手中的农活，对老婆和孩子说道：“司马大人来了，赶紧下跪。” “草民黑坨见过司马大人。” “快快请起，你我是熟人，不必客气。”嬴开跳下马扶起黑坨说道。 黑坨起身后对嬴开道，“大人有所不知。自从秦人打败丰戎之后，好多原来居住在陇川的百姓都偷偷的过来向我打听，要我替他们问一问大人。” “问什么？” “他们想问大人，能不能让他们再回到陇川继续耕种原来的土地？”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看来大家还是很留恋故土的。 嬴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今天就给你表个态，嬴开随时欢迎大家回来，你跟大家说他们只要回到陇川，可以直接找千邑令嬴照大人，让他给大家划分土地。” 黑坨一听连声说道，“好好好，好啊！这下大家有盼头了，该回家了。” “好，黑坨大哥你先忙着，小弟告辞了。”说罢嬴开和赵伯圉上马，对黑坨抱拳道。 黑坨拱手告别，“大人慢走。” 望着嬴开和赵伯圉远去的身影，黑坨对老婆道：“人们都说自己国家好，我看还是秦人好呢，人家不但不搜刮民脂民膏，还出兵保护我们。冲着这一点，我就信秦人。明天一早，我就去渭水南岸，跟大家伙都说说。” 一听说黑坨真的要去找原来的邻居，老婆提醒道：“还是小心点，你这样做明显是跟官家过不去，小心他们找事。” “找事？当初我们不愿意离开陇川的时候早就把官家给得罪了，得罪一次是得罪，得罪一百次也是得罪，不管了。”黑坨倔强的说道。 老婆执拗不过他，不再说话，继续干活了。 第172章 有人跟踪 回到城里，天已经黑了。 刚进府门，三叔嬴照过来了，“贤侄，你婶子准备好了饭菜，叫你和伯圉过去一起用膳。” 千邑城里人本来就少，虽说嬴开也是一城之主，但是府上基本没什么人，除了几个下人也就是他自己了。反倒是三叔嬴照这里人多，有说有笑的，大家就经常在嬴照府上喝酒说笑。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嬴开的婚事上。 “这仗也打完了，贤侄，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过几天我准备去虢城说说你的婚事。”喝着酒，嬴照跟着说道。 “对啊，这事情确实该办了，路上我还同司马说这事来着。”赵伯圉一听高兴的说道，“再说了，我们打了胜仗，给虢国带来实惠，想必这一次虢国不会说什么吧！” 其他的事情，嬴开好表态，一旦牵扯到自己的事情，他就不好说话了，任由嬴照他们去办理。 随后嬴照对赵伯圉道：“这几天，从关中各地来的我们陇川的百姓比较多，我走之后，就麻烦你带几个人把大家的情况登记一下，等我回来后再给他们分田地。” 嬴照知道赵伯圉本是一介武夫，做不了丈量土地，分陪田地这等细小琐碎的事情，于是便让他先把人员的名册登记下来，等自己回到千邑后再说分土地的事情。 “好，我会操心的。”赵伯圉答道。 嬴开笑而不答，既不答应也没反对。 第二天一早，嬴照换好衣裳，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看见嬴开也换了衣裳站在门外。 “贤侄，你也准备去虢国？”嬴照开玩笑的说道。 嬴开点头道，“我已经给伯圉交代过了，我们就出去一两天，这几天让他早早关闭城门，不管发生什么都等咱们回来后再做处理。” 既然嬴开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这就说明他是做好充分准备的，嬴照听罢，“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走吧！” 沿着陇川一路向南就是关中与陇川的分界线箭括岭。箭括岭虽然没有秦岭那样高大雄伟，但是却地处在千邑和关中之间，乃是千邑的秦人前往关中的毕竟之地。一般情况下，这里也是敌人设伏和偷袭的关键地方。 走到这里，嬴开立即意识到有些事情还是要跟大家说说，“前面就是箭括岭了，大家小心，加快脚步通过。” “诺---”手下加快脚步，向箭括岭奔去。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山谷里，温暖而刺眼。没走出多远一名秦军士兵突然喊道，“山上好像有人。” 山上有人？ 这句话无疑是粪坑里扔炸弹，把原本晒得蔫蔫的秦军将士一下子惊醒了，个个睁大眼睛，望着山上。 顺着手下的所指的方向，嬴照抬眼望去，山顶之上除了刺眼的阳光，什么都看不清楚。 “没有啊---”嬴照对手下说道。 “小人刚才确实看见有人影在山顶上，还不至一个。”手下肯定的说道。 山顶上有人在监视自己和手下人？ 听到手下肯定的话后，嬴开快马上前道，“不用看了，速速离开箭括岭。” 嬴开心里清楚的很，上面看下面清清楚楚，下面往上面一片模糊，现在事出紧急，多说无益，赶紧离开为好。 嬴照会意，不再多说，赶紧带着将士们快步向箭括岭外疾驰而去，下午时分，一行人走出了箭括岭。 继续向南便是虢国都城了。 “大人，身后有人跟踪我们。”快走到虢城的时候，手下突然对嬴照提醒道。 回头一看，身后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始终骑马跟自己的队伍。回想路上的经历，嬴照明白了，一路过来这些人从未离开过自己。 嬴照不仅问嬴开道：“敌人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办？” “天色已晚，进城歇息。” “明白了。” 走进虢城后，嬴照一行在靠近城门的地方找了一家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热情的问道。 “住店，楼上找几间上好的房间。”嬴照答道。 “好勒--”时间不大，小二高兴的出来了，“几位爷，房间收拾好了，您请进。” 嬴照等人刚走进屋子，外面便传来了闷声闷气的问话声，“小二，还有房间没？” 住店的不在门口登记，竟然跑到后院来了？而且嬴开从声音能够判断出来人不是中原人。 “敌人来了。”顺着窗户的缝隙望出去，嬴开只见三个客商打扮的人正在跟小二说话。 “知道了。”嬴照小声问道，“今夜要不要收拾他们？”“先别急。”以当下秦人的队伍，杀这几个人是不存在一点问题的，但嬴开还是制止了。 因为嬴开知道杀人很容易，但是杀人之后的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嬴开想了想道：“三叔，这些人从箭括岭一路追过来，说明当下他们根本就不清楚我们到底是谁，才一路追到虢国来想了解我们的底细。可如果这些人在虢城被杀，丰戎会怎么想呢？实际上就等于告诉丰戎我们已经来到了虢国，一旦丰戎清楚的知道我们来到了虢国，后面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嬴照听罢，知道嬴开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道，“这既不能杀，又不能躲。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待在这里跟他们一直耗下去吧！” 嬴照说的也是啊！总不能因为害怕暴露身份就一直待在客栈里不动吧！ 嬴开想了想对嬴照道：“我有办法了，他们不是想知道我们的身份吗？那我就主动出击，迷惑他们。三叔，你今夜就离开客栈，前往虢国驿馆。” 嬴照点点头，“我知道了。” 为此，嬴开专门收拾了一下自己，故意把自己弄的又黑又丑。 收拾完毕，嬴开望着嬴照道：“三叔，你看这样还像我吗？” 嬴照左右看了看，摇摇头道：“你可真会捣鬼啊，莫要说是敌人，就是三叔我啊也快认不出你来了。” “这就好，去把其他几个叫出来吧。” 当嬴照把手下叫进自己的房间时，手下们当时都没有认出嬴开来，仔细辨认之后才说道，“司马可真会化妆，我们一点都没有认出来啊！” 嬴开摆摆手，“出门后，我可不是你们的司马大人，记着你们都要称我为开公子。我们乃是程国前往北边准备探查路况的商贩，知道吗？ “明白了。” “好，我们出去吃饭吧，你们大家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诺---” 第173章 人家答应了 耍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完之后，嬴开带着几个人来到客栈前面的酒家用膳。 时间不大，后面跟过来的几个人也来到了前的酒家，距离嬴开等人不远的地方要了一间雅间。 “开公子，他们来了。”手下对嬴开道。 “看见了，继续用膳。”随后嬴开故意放大声音道：“兄弟们，这一路过来大家也辛苦了，来来来，先饮了这一樽。 “谢谢开公子，我们也敬你一樽。” 旁边的三个人一边吃饭时不时的望着这边。 这时嬴开带人端着酒樽过来了，“看几位兄弟的样子应该是跑商的，一起坐坐，说说生意上的事情？”嬴开故意放大声音对三位说道。 这个？ 本来是过来盯梢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商人，竟然过来邀请自己一起吃饭。 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这几个人的预料，该咋办呢？ 两边的人望着中间坐的那位，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这位客官，我们还是各自用膳，贸然过去，打扰了你们用膳的兴致，我们也怪不好意思的。”中间坐着的哪位对嬴开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乃是程国的商人，看你们的样子也像是商人，大家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一起喝点酒说说话，何乐而不为呢？来吧--”说着嬴开装作喝高的样子拉着其中一位向自己案几方向走去。 怎么会这样？ 春秋时期，贵族们吃饭没有桌子，一般是在大厅中间摆上几张案几，各人坐在自己的案几前用餐。 事情到了这一步，几个人不想过去都不行了，在嬴开的邀请下，三位来到嬴开的雅间。 坐定后，嬴开问道：“冒昧的问一声，三位是做什么的？” 很显然中间那位应该是头领，直接说道：“我们也是做生意的。” “对吗，我说什么来着，这几位爷一看就跟咱们一样，是做生意的。不过听几位的口音不像是中原人士，你们是哪国的商人呢？”嬴开继续问道。 好敏感的问题啊！ 嬴开此言一出，对方当下就语塞了。 “这个不方便说。”稍稍迟疑了一下，中间那位头领说道。 “哦，不方便说啊！”嬴开故意吃惊的说道。 “对对对，不方便说。”随后那位头领顺势问嬴开道：“几位你们是做什么的？” 嬴开笑着道：“我们乃是程国的商人，专门左马匹生意的。” “哦---，几位是程国商人，为何从箭括岭过来的呢？” 要知道程国在东边，箭括岭在北边，好端端的东边大路你不走，为何会出现在敏感的箭括岭地带呢？ 既然能过来，嬴开早就想好说辞，“说出来诸位不要吃惊啊！我们虽说是程国商人，但是却一直做的是戎狄的马匹和皮货生意。这不，最近一段时间丰戎跟秦人打仗，对我们的生意影响很大。前些天，听说那边的战争结束了，于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趁着天气暖和过去探探路，也便于今后的生意啊！” 小心行得万年船。 做生意的哪能不小心呢？ 一般情况下，在没有十足了解市场的基础上，绝对不敢贸然行事的。 听完嬴开的解释，三个人对视了一下都不说话了。 能够看得出三个人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一路过来，看来是跟错人了。 既然你们是左皮货的生意人，三个丰戎探子也只好跟着说道，“不瞒你们，我们也是北边过来的商人，也是过来探探路，往后也好做生意啊！”头领对嬴开说道。 “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一看就是同行，来来来，我们先喝上一樽，以后多联系，也好一起做生意啊！”嬴开听罢高兴的邀请道。 “来来来，一起喝。”头领高兴的跟嬴开喝了一樽，随后问道，“我看你们出来的人也不少，怎么没有见到其他几位呢？” “他们几个在路上遇到了一点风寒，刚让小二弄了点姜汤。喝完就睡了。” “哦，原来是这样。”探马头领听罢，也不再说什么，跟嬴开专心喝起酒来。此时城门已经关闭，还不如跟他们几个好好喝酒。 酒一喝时间就过得快了，不会不觉就到了后半夜。 回到房间，嬴开等人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很清楚戎狄人的酒量是很大的，别看人家跟你一对一的不停喝酒，但是最终倒下的还是你自己，人家一点事情都没有。 果不其然，半夜时分，嬴开听到屋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头，你真相信这几个人的话？” “不相信还能咋的，若是秦人使臣早就住在虢国的驿馆，怎么还会跟我一样住在这个鬼地方。” “这倒也是，那我们还要不要进屋去看看呢？” “没必要了，你也看到了这几个人没有一点官家的模样，个个长得跟山里的土锤一样。能是秦人的使臣吗？” “这么说我们是跟错人了？” “从目前情况看，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赶回大营禀报情况。” “好的。” 第二天一早，当嬴开等人走出房间的时候，隔壁的人早就无影无踪了。但此时的嬴开依然没有前往虢国驿馆，而是一直等到下午时分，才带人来到虢国驿馆。 此时嬴照等人已经从王宫回来，见到嬴开过来很是吃惊，“过来的这么早，跟踪的人都走了？” “走了，人家一早就走了。”嬴开答道。 “这么说他们确信是跟错人了？”嬴照问道。 嬴开点点头，随后望着嬴照等他的回答。 嬴照见状笑着对嬴开道：“那好，我也把今天进宫的事情跟你汇报一下。” “愿闻其详。” “你的好事来了，我今天前往虢国王宫，没想到受到了极大的热情，虢公见到我甚是高兴。我就把我们的来意跟虢公说了，没想到人家很快就答应了，虢公说下个月初六就是好日子，想把你们的婚事放在下月初六。你看如何？”嬴照高兴的对嬴开说道。 啊？ 这好事来的也太快了吧！连嬴开自己都觉着不可想象，“这么说虢公答应了？” “答应了，当然答应了。”嬴照再次肯定的说道。 哎--，真应了那句话，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千邑一战，秦人在关中的声望如日中天，此时的虢国也不觉着把公主嫁给嬴开丢人了。更何况此举还有利于联络两国之间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虢国答应了嬴开的婚事，剩下的就是该商量具体结婚的细节了。 父亲是要出面的，祖母也是要请过来的，还有自己的几位叔叔也是不能缺少的。 另外该准备的礼物，该走的程序，一样都不能少。 第174章 回犬丘 事情不想则已，一想还真不少。 嬴开于是对嬴照说道：“三叔，我们现在虢国，从这里翻过秦岭就能够到犬丘，不如你带人前往犬丘去请祖母和父亲，我带其余的人返回千邑。” 嬴照知道此时的陇山之上，丰戎还没有完全北去，直接走西线反而安全，于是说道，“也好，我就直接从西边回犬丘，你路上也要小心啊！” 毕竟在来的时候已经遇到了丰戎的探子，嬴照便对嬴开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再说了我还等着娶媳妇呢！”嬴开笑着对叔父说道。 嬴照走后，嬴开便带着手下返回千邑了。这一次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一路向东上了陇山之后，沿着陇山回千邑了。 丰戎陇山大营。 当嬴开返回千邑的时候，探马也把消息带给了扎扎。 听完探马的禀报，扎扎长叹道：“哎---，还以为是秦人的迎亲队伍，看来又是白高兴一场啊！” 自从上次右谷蠡王给丰戎拿出三策之后，扎扎就专门在箭括岭设了一个点用来监视千邑秦人的一举一动。一个多月过去，基本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这令丰戎王扎扎很是恼火。 不过这一次左贤王很是能够沉得住气，问探马道：“我再问你一句，第二天你们有没有继续跟踪这帮人？” “为了及时赶回箭括岭，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了。”探马答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探马走后，左贤王对扎扎道：“大王，探马所说的商人一定是秦人。” “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中原人跟我们戎狄不一样，他们的结婚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好婚事以后，还要确定结婚日期，最后男方才会带人过去迎亲。我想这次秦人队伍前往虢城，应该是跟虢国说结婚的日期，过不了多长时间，嬴开肯定会前往虢城迎娶虢国公主的。” “结中原人真费事，一点也不像我们戎狄畅快。” “中原人结婚确实麻烦，但这也给我们创造了伏击敌人的机会。大王，复仇的机会到了。只要弄清楚嬴开迎亲的日子，就可以半道上伏击。”左贤王说道。 扎扎仰起头说道：“我明白了。” 扎扎在大帐里走来走去，现在他要好好想想对付秦人的办法了。 虽然右谷蠡王给丰戎提出了破坏、声东击西、自相残杀三策。但要实现这三策，还需要有时间和机会。 犬丘城。 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地处西北的犬丘城依然处在寒风之中。踏着还没有消退的积雪，嬴照带人走进了犬丘城。 “大哥，我回来了。”走进犬丘城，嬴照见到大哥嬴其后高兴的说道。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嬴其道：“这个年在关中过的还好吧！” “好好好，我们秦人在关中过的第一个年，嬴开专门交代给大家准备好过年的东西，让大家吃饱了不想家啊！” 随后嬴其问嬴照道：“这个时候你匆匆回来，想必有事，说吧！” “大哥，好事啊！虢公已经答应了嬴开的婚事，下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嬴开让我回来给你和母亲报喜来了。” 嬴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那个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二儿子竟然能够娶到虢国的公主。听完消息的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啊，好啊！真给我们秦人长脸。这么说你是回来请我和母亲参加嬴开的婚礼了。” “对啊！我这趟回来就是邀请你和母亲以及二哥、四弟他们参加婚礼的。” 时间不大，嬴不寿、嬴亥等人听到消息后也来到嬴其府上。 嬴亥高兴的对嬴照道：“三哥，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咱们这个看起来笨笨的侄子竟然这么厉害，竟然能够娶到关中国家的公主，这次我们秦人可张大脸了。” “好了，咱们还是说说去关中的事情，大家都说说谁去关中，谁留下来守护犬丘？” 嬴不寿笑了笑道：“既然是嬴开的大事，母亲作为长辈是必须要去的。” “嗯---”嬴其点头。 “大哥你也必须参加。” 嬴不寿笑道：“既然母亲和大哥都走了，那么犬丘也就只有我来守城了。” 嬴不寿到底是个实诚人，大家都争着去关中见世面的时候，他却愿意留下来驻守。 “也不能留下你一个守城，至少也得有个帮手。”嬴其说道。 一听嬴其说这话，嬴亥当下就说道：“大哥，我还想看看嬴开这个媳妇到底长什么样子，顺便也想见识一下关中的风土人情，看看人家关中的贵族是不是都穿着丝质的衣裳。女人是不是个个都长得跟天仙一样。” 嬴其笑了笑道：“看把你急的，我没说把你留下来守城。”随后嬴其对嬴不寿道：“我看这样，把世父给你留下帮你守城，其他人我就带着去关中，让他们也见识见识中原的风土人情，这对秦人的发展有利。” “大哥所言极是。去的时候你们多给人家带点东西，别让人家把咱们给看扁了。” “这个我明白。我们秦人虽然不像人家关中国家那样富有，但是应有的马匹、羊皮等东西还是有的。我顺便都给人家带上。” 秦人虽然穷困，但骨气和礼数还是有的，既然是出门就不能让人家把自己给看扁了。 人选问题就这么定下来了，嬴其问嬴照和嬴亥道：“两位兄弟，说说我们前往关中的路线。” 嬴照想了想道：“年前我们打败了丰戎，敌人肯定不会甘心失败，所以不要走陇山一线，最好从西边经过秦岭前往关中。” 嬴其听罢点头道：“为了稳妥起见，我看还是走秦岭一线的好。你们以为呢？” 嬴亥想了想道：“翻越秦岭这一路过去都是山路，我们年轻人骑马走山路倒没什么事情，只是母亲年龄大了，骑不了马，需要坐车才行。一路过去山岭较多，沟壑纵横，她老人家能够受得住吗？” 别看嬴亥整天打啊杀啊的嚷嚷，但关键时候人家也是有头脑的。 这倒是个问题啊！ “你以为该如何走呢？” 嬴亥想都没想的说道：“我以为还是走陇山的好，我们多带点兵马，还怕他丰戎不成？” 听完嬴亥的话，嬴其默不作声。 第175章 绝杀的机会 收拾好一切之后，嬴其、嬴照、嬴亥兄弟三人便带着母亲以及给虢国的礼物出发了。 从犬丘向东不远便是陇山，走出犬丘城的兄弟三人心情都相当不错，一路上是又说又笑。 就在秦人的队伍开始上了陇山向东挺近的时候，周边有不少的牧民远远的望着这支人数不算少的队伍，时不时纵马远远的看着。 要知道此时的秦人除了犬丘城周边不大的一块地方外，周边都是戎狄的部落，荡社戎、朐衍戎、绵诸戎等等，相互杂居，相互交融，大家也都习惯了。 所以今天当秦人的队伍开始向东挺近的时候，周边的戎狄部落的牧民多少感到有些好奇，自然就会驻足看看热闹。 不过这一次在这些牧民之中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人，当他们看见秦人的队伍开始东进的时候，远远的纵马向陇山深处奔去。 丰戎陇山大营。 此时的丰戎王扎扎和他的大臣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左贤王，你说秦人就在这两天要前往关中参加嬴开的婚礼，咋还没见行动呢？”扎扎有些气恼的问道。 “大王稍等，这一半天就会有消息的。”左贤王拿得很稳的说道。 “好好好，那我就在等等，反正也不急这一两天。”扎扎一屁股坐在榻上，端起守边的酒碗咕咚咕咚的连连喝了几口。 或许是喝的有些急了，呛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是什么狗屁酒，喝起来还呛人的不行。” “报---”就在扎扎抱怨酒不好的时候，帐外传来禀报的声音。 “进来说话。”扎扎没好气的说道。 探马进了大帐，“报，大王，犬丘秦人已经出发了，由西垂大夫嬴其亲自带领了上百人的队伍，押着好几车的东西沿着陇山一路向东前行。” “什么？嬴其亲自带领队伍眼陇山向东前进？”听到消息的扎扎惊喜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随后转向左贤王，“嬴其出动了，看来他们真的是要前往陇川祝贺嬴开的婚礼了，而且连东西都带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左贤王捻着胡须，缓缓的说道：“老臣不是说过吗？让大王稍等一会，定会有消息来的，这不消息已经来了吗？” “对对对，你真是神机妙算。那咱们得好好说说这事了。”扎扎凑近左贤王道：“你说我们是把他们全部杀光呢？还是吓唬吓唬他们，让这些不知死活的秦人尝点苦头就行了？” 虽然丰戎扎扎对来自犬丘的秦人是恨之入骨了，但事到跟前他还是得好好考虑自己的下手的轻重。 左贤王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不急不慢的说道：“到底是杀光秦人还是吓唬吓唬他们，那就要看大王派谁去办这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扎扎立即意识到左贤王的话里有话。 “臣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大王安排右谷蠡王去截杀秦人，那么肯定会留有活口的。因为在千邑之战中，秦人并没有把右谷蠡王的队伍赶尽杀绝，更没有将右谷蠡王射杀。所以如果是右谷蠡王去截杀嬴其等人肯定也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 听完左贤王的话，扎扎点头。 “如果大王派阿不花去截杀秦人，那一定会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左贤王继续道，“既然秦人的西垂大夫嬴其都要去参加嬴开的婚礼了，嬴亥一定在队伍之中。” 阿不花乃是被秦人杀死的左大将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丰戎左大将，如果派他去截杀嬴其的队伍。 哼哼，不用说都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扎扎凝视着帐篷高高的屋顶，“来人啦，请左大将阿不花过来。” “诺---” 春日的陇山之上虽然依然有些寒意，但是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依然能够给人一种春天的感觉。 此时的嬴其带领的队伍已经走进了陇山深处，虽然一路过来也没见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嬴其还时不时感到有些紧张。当官时间长了，嬴其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一种下意识的敏感。 “命令队伍加快脚步。” “诺---，大夫有令，尽快离开陇山。” 除了嬴其的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之外，就连平常大大咧咧的嬴亥此时也不像刚来的那会有说有笑了，紧绷着脸，纵马向前奔去。 现在他扮演这先锋的角色，带着十多个秦军在前面开路。 “大人，后面好像有人来了。”走出没多远，斥候纵马上前对嬴其禀报道。 身后有人过来了？ 嬴其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扭头向后看去。 果不其然，只见身后不远处卷起一阵阵的黄土，夹杂着战马疾驰而过的旋风。 “不好，有敌人来了。”嬴其立即意识到身后这疾驰而来的队伍绝对不是什么商队或者是牧民的队伍。 嬴其初步估算了一下，身后过来的敌人应该在百人以上，于是便命令道：“众将士，做好战斗的准备。” 跟随嬴其出城的秦军将士大约有一百多人，听到嬴其的命令下，立即挥戈向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大人，不好了左边也有人过来了。”侍卫再次喊道。 嬴其向左看去，和刚才的队伍一样，又有大约百人的队伍正从山下疾驰着向山上奔袭过来。 如果说刚才的队伍还能说是走商的队伍，那么这次从山下冲上来的队伍那绝对是敌人无疑。 没事谁会带兵跑到山下去呢？ “嬴照、嬴亥带领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嬴其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队伍马上就要被敌人包围了，想要逃跑已无可能。 果不其然，在前面开路的嬴亥大声喊道，“大哥，前面有队伍截住了我们的去路。” 就在后面、左面的敌人向着嬴其的队伍跟前奔袭的时候，前面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队兵马，只不过这一对兵马并没有向他们跟前移动，而是静静的等在那儿。 嬴其吃惊的望着三面的敌人一点点的向自己跟前移动，猛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右边也有敌人正向自己跟前移动过来。 不用说了，什么都明白了。 敌人这是摆明了要包围自己，消灭自己了。 “诸位将士莫要慌张，立即向我身边靠拢。”嬴其知道逃无可逃，便命令队伍做好战斗准备，准备迎战来犯之敌。 在嬴其的指挥下，所有的秦军立即聚拢到他的跟前，长戈对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很快敌人的队伍就来到了秦军跟前，领头的正是丰戎左大将阿不花。 “哈哈哈，哈哈哈---，秦人的各位兄弟，我们又见面了。”阿不花带兵来到嬴其等人跟前，很是客气的说道。 “我呸---，谁跟你是兄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嬴亥怒斥道。 第176章 被围困的秦人首领 听到嬴亥的骂声，阿不花并不生气。 生什么气啊！反正这些人都要死了，何必跟即将死去的人生气呢！ “哈哈哈，我知道你名叫嬴亥，算是秦军中能够打仗的一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父亲老左大将就死在你的手中。”随后阿不花很客气的对嬴亥说道，“嬴亥，今天我是不会让你活着回去的。” 看看人家这状态，看看人家这胸襟，似乎嬴亥杀的不是他爹而是旁人。一点也不恼，似乎是在跟秦人聊天一般。 但是在敌人轻松的谈话中，西垂大夫嬴其却感到透心的凉气。 “阿不花，秦人跟丰戎本就是敌对双方，自然会有伤亡。你的父亲被我秦人杀死，但我们的父亲也是被你们丰戎杀死的。”嬴其接过话对阿不花说道。 “说得对，说得好。既然是敌对双方，你死我活在正常不过。嬴其，时到今日，你等还不受死更待何时？”阿不花挥刀对嬴其说道。 “哼---，受死？小子哎，当年我杀你爹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撒尿，今日你竟口出狂言，拿命来---”说罢，嬴亥纵马向阿不花狠狠的冲了过去。 看见了吧，在嬴亥这样的人看来，大敌当前除了刀剑其他都是多余的。 “咣---”阿不花沉着的挥刀向上迎接，接住了嬴亥劈过来的剑。 “啊---”就在刀剑碰撞在一起的那一刻，嬴亥立即感到右手一阵钻心的疼，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你？” “哼哼哼---，嬴亥狗贼，你给我记住了，杀父之仇，我阿不花永生不忘。”阿不花狞笑着对嬴亥说道。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阿不花说的轻松，但这轻松的背后却是他不懈的努力，为了能有今天，阿不花多少个日夜在苦练武功，现在终于要用上了。 “呸---，小子哎，别以为有两下蛤蟆功就了不起，老子还照样会杀了你。”打了多年仗的嬴亥岂能在一个刚出道的孩子面前认输，说罢，再次催马向阿不花奔去。 就在嬴亥与阿不花大战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西垂大夫嬴其也没有闲着，正带着一百多秦军跟五百多丰戎将士厮杀着。 打仗这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如果目的明确，打起仗来方向性就强，如果目的不明确，就知道猛冲猛打，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眼看着要被敌人包围，嬴其和嬴照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带人冲出敌人的包围。 目的很明确，方向也很正确，但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但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要向突围何等困难，再加上嬴其之母坐的是马车，运送礼品的也是马车，一下子增加了逃跑的难度。 所以，虽然嬴其、嬴照拼死厮杀，但还是难以摆脱敌人的包围，越来越多的敌人从四周涌了上来，将嬴其等人团团围在中央。 “大哥，你是秦人之主，切不可落在敌人手中。我掩护你快快离开。”嬴照对不远处的嬴其说道。 “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嬴其说道。 嬴其知道自己能力并不强，水平也不高，之所以在秦人拥有很高的威望就是得益于他这种舍生忘死，为他人着想的宽阔胸襟。现在危难来临之际，要他丢下兄弟们逃走，那是他万万不能做的事情。 但许多时候，愚忠也是会害死人的，更何况他还是秦人的首领，一旦被敌人所杀，结果可想而知。 “大哥快走啊！现在不是你丢不丢下兄弟们的时候，而是为秦人保存实力的时候。你若不走，我们都没法活啊！”跟阿不花战斗正酣的嬴亥也喊道。 “要走你们走，我不能丢下母亲，更不能丢下这些兄弟们。”嬴其刺死一名冲过来的丰戎士兵，大声对嬴照喊道，“难道你们要我落下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名吗？” 眼看敌人越来越多，而自己身边的将士们却越来越少，继续战斗下去，嬴其只有死路一条了。 “嚓---”敌人一刀过去，马夫随即倒地，马车当下失去了方向，疯狂向前奔去。 “嚓---”敌人又是一刀下去，辕马被刺中了，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声息。 载着嬴其母亲的车驾向前栽倒在地，嬴其母亲的头狠狠的磕在车轼上。 连续砍杀几个丰戎士兵之后，嬴其终于来到母亲跟前。 “娘---，孩儿背着你走。”嬴其跳下马准备背起母亲。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名丰戎士兵挥刀向嬴其劈过来。 嬴其一剑刺进敌人的胸口，“嗷---”丰戎士兵大叫一声，跌倒在嬴其身边。 “老大，你是秦人首领，不能死在敌人乱刀之下，快走吧！娘不怪你。”母亲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嬴其说道。 “娘，要走一起走，孩儿不能留下你。”嬴其大声说道。 “老大，你是个好孩子，知道疼娘。”娘抬起手，摸着嬴其的脸，轻声说道：“娘已经老了，本来就是活天天，不在乎多活这几天。你们的路还长，一定要好好的活下来，把你的兄弟看好，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把秦人的基业看好，别让敌人给夺取了。只要你们活好了，我和你爹的在天之灵也就安心了。” “大哥，你走，我保护娘。”在几个得力秦军将士的协助下，嬴照杀到了嬴其跟前。 “我是老大，我要保护你们，你走--”嬴其对嬴照说道。 “大哥，你现在就走，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嬴照转身对身边的几名侍卫道，“你们几个带大夫赶紧离开，不许停留--” “诺--”几名秦军亲兵当然知道嬴其遇害的巨大危害，二话不说，裹挟着嬴其上了战马。 “兄弟你？”嬴其还打算说道。 “立即带大人走----”嬴照怒吼道。 “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罢，几名侍卫上前连拖带拉带着嬴其向外冲去。 就在嬴其准备冲出重围的时候，与嬴亥大战的赵宝华也看见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辛辛苦苦带兵来作什么，还不是准备把秦人全部杀死，好不容易把你们围住了，还想跑掉。 想的真美啊！ “丰戎勇士们，那个黑胖的男人就是秦人的头领，冲上去，给我杀了他---”正在跟嬴亥杀得不可开交的阿不花对身边的丰戎勇士们命令道。 第177章 跳崖 黑胖的家伙就是秦人的首领？ 这句话犹如茅坑里的炸弹，一下激起了所有丰戎士兵的兴趣。 我的妈呀！我要立功了，立大功了。 听到消息的丰戎士兵个个跟苍蝇见了血，野狗见了屎，雄鹰见了兔子一样，嗷嗷直叫着向嬴其这边杀来。 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大哥，向左边逃走---”敌人源源不断的从前面堵截，左边出现了空档，正在厮杀的嬴照对嬴其喊道。 一线生机，绝对是一线生机。 听到消息的嬴其也不再坚持留下来，带着手下奋力向左边杀了过去。 相对正面的拼死堵截，左边的压力明显小多了，在手下将士们的保护下，嬴其左冲右杀终于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眼看着西垂大夫就要逃离现场，阿不花那个着急啊！不大声痛骂手下人都觉着对不住自己。 别说是阿不花，就是丰戎那些小头目也觉着不能放走嬴其，于是叫喊着向嬴其追上去。 在敌人的喊声中，越来越多的丰戎士兵加入到追击的行列。大队人马终于去追嬴其了，而且越追越快，望着越追越近的嬴其，阿不花露出一阵狞笑，“想跑，门都没有。” “孙子哎，我跟你拼了。”嬴亥见状大喊着向阿不花冲来。 “哼---，拼？你拿什么跟我拼？送死还差不多，今天我给你们送葬。”说罢，阿不花挥刀再次向嬴亥冲过来。 战斗打的是实力，当实力不济的时候，秦人的人数越来越少，形势对秦人越来越不利。 就在两军杀得血肉横飞之时，嬴其母亲一个人硬撑着下了车，迷茫的看着厮杀的两军将士。 好端端的苍天，好端端的山河，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老太太一点都想不通。 苍天之下，几名丰戎士兵提着刀向老太太走了过来。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陇山上，一片金黄。老太太眯着眼望着过来的丰戎士兵，默默的念道：“多好的天气啊，孩子们为何总要打架呢？” “哈哈哈，老太太脑袋吓坏了。”丰戎士兵上前一把卡住老太太的脖子，“老东西，儿子不要你了，等死吧！” 说罢将老太太向前拉了几步，距离阿不花近了一点，“左大将，老太太咋处理？” 跑了儿子，抓住娘，收获还是蛮大的。 “嬴亥，你看见了吧，你娘在我们手里，赶紧放下武器投降，不然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阿不花对嬴亥说道。 嬴亥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远处的嬴照也愣住了。 “禽兽不如的东西，有本事来跟我大战几百回合，威胁一个老太太算什么本事。”嬴亥大声对阿不花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声大一点作用都没有。”说着阿不花来到老太太跟前，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下面，对嬴照、嬴亥喊道：“嬴照、嬴亥，你们两个狗贼听着，立即放下武器，不然你娘一命休矣！” 此时，嬴亥已经被人逼到悬崖跟前。 “阿不花，你也是有父母的人，要是还有人性的话，就放开我娘。”嬴照嘶哑的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嬴照，我当然是有父母的人，所以才一直记着你们秦人给我带来的仇恨。今天我要为父亲报仇了。我数三声，你们立即放下武器。不然，我可就动手了。” “娘---”嬴照、嬴亥大喊道。 “一---” “二---” 两声过后，嬴照、嬴亥并没有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立马投降。”阿不花厉声道。 嬴照、嬴亥愣住了，他们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莫要害怕，娘老了，先走了，去看你爹了。”老太太平静的对两个孩子说道：“记住，你们是秦人子孙，守住秦人的地方，娘和你父亲在天上会祝愿你们的。” 说罢，老太太一把抓住阿不花的刀，狠狠的向自己脖子抹去，瞬间，血顺着刀口滴下。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超出了所有人想象。 “娘---”稍稍愣了一下，嬴照、嬴亥发疯一样冲向敌人，手起刀落劈死了冲在前面的好几个丰戎士兵。 “三哥，我来掩护你走。”劈死几个丰戎士兵之后，嬴亥对嬴照说道。 娘已经死了，喊声再大也无济于事。事到如今，能够逃出去一个是一个了。 “兄弟，阿不花针对的是你，你先走，我来掩护你。”嬴照对嬴亥说道。 “别争了，你先走。”说罢，嬴亥纵马向前，在嬴照的马屁股后面狠狠的踢了一脚。 嬴照的马一惊，撒腿向前奔去。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给我追---”阿不花命令手下追击嬴照的同时，再次将嬴亥围堵在中间，“嬴亥啊嬴亥，你这个人的命背得很啊！来了那么多人，偏偏就把你丢下了。看来你这个人在秦人中混得也不行啊！” “阿不花狗贼，就算我死也不会饶恕你。”说罢，嬴亥纵马向前奔去，准备与阿不花继续大战。 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冲击的余地了，前面是敌军，身后是悬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望着黑压压向自己压过来的丰戎士兵，嬴亥回头看了看，悬崖下面有一处不大的水潭。 要么纵身一跃，一了百了；要么继续跟敌人战斗，最后战败身死。 人生的道路很漫长，关键时刻只有几步。 人生的道路有很多条，摆在嬴亥面前只有这一条。 阿不花看出了嬴亥的迟疑，“怎么了，害怕了？哈哈哈，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放下刀，跪着向我投降。我保证你投降丰戎之后定能够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怎么样，过来啊！” 就在阿不花嬉笑之时，嬴亥突然挥剑向阿不花刺去，“阿不花，拿命来---” 好家伙，临死前还想拉个垫背的，我才不会做。阿不花赶紧一闪，躲开了嬴亥刺过来的剑。 “射死他---” 都这个时候，这家伙还如此死硬，阿不花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耐心，更何况，逃走的嬴其和嬴照还要追击，于是阿不花便命令将士们直接射死嬴亥，一了百了。 “阿不花，你等着，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嬴亥知道自己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与其将来被丰戎侮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哈哈哈，哈哈哈，能够活着杀了你爹，我没什么后悔了。”嬴亥说罢纵身跳下了悬崖。 第178章 北迁 兄弟你狠！ 眼看着嬴亥在自己面前跳下悬崖，阿不花也是一脸的吃惊。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嬴亥竟然会来这么一招，太意外了。 怎么办？是下去探查一下嬴亥的生死，还是就此丢手带兵回营呢？ 阿不花回望一下西边的天空，此时天色已晚，暮色沉沉。面对山大沟深实际情况，他若此时带兵下到悬崖下面去查看嬴亥的生死，估计得等到半夜才能返回。 当然了这其中还不包括发生意外，若是自己黑夜中滚落了，手下失手栽倒了等等的意外发生，那想象的空间就多的去了。 “大人，这么深的悬崖莫要说是人，就是野兽也早就摔死了。”手下当然也不愿意这个时候下到悬崖下面去找一个死人，于是便对阿不花说道。 也就是啊！这么深的悬崖，只要对方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没有腾云驾雾的本事，摔下去绝对是必死无疑。阿不花见状，挥挥手道：“众将士辛苦了，回营后，大家敞开了玩。” “嗷--嗷---” “哦--哦---” 回到大营后，阿不花径直来到丰戎王扎扎的大营，此时大帐里除了左贤王之外，还有右谷蠡王和其他几个丰戎的主要官员。见阿不花进帐，都不由得站起身来。 “左大将回来了，说说今天的战况如何？”见到阿不花后，扎扎高兴的问道。 “今日一战，我们大获全胜，杀死嬴亥和他手下的一百多名秦军将士。” 扎扎听罢高兴的说道，“来来来，坐下给我和左贤王说说具体情况。” 阿不花坐下后一边喝着酒一边跟扎扎和诸位大人说说今日的战斗情况。 当左贤王听到秦人的首领嬴其逃走之后，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但即便是如此，其他丰戎官员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依然是高兴不已。自从跟秦人大战以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令人兴奋的消息了。 阿不花说完自己的战况之后，便对扎扎说道：“大王，秦人遭此大难，一时之间难以恢复实力，末将建议我们应该乘胜追击，直接进攻秦人的犬丘和千邑，彻底将秦人消灭。” “对，大王，我们确实应该趁着这次胜利的契机，继续向秦人用兵，直到消灭秦人为止。唯有这样方可消除我们的心头只恨。”丰戎右大将跟着说道。 扎扎听罢沉寂了许久的心再次躁动起来，于是转过头先问右谷蠡王道：“右谷蠡王，你说怎么样？我军是不是可以乘胜追击呢？” “大王，我军能够取得如此大的胜利确实不易，至于是不是乘此机会继续向秦人用兵，臣不敢妄言，还是听听左贤王的意见为好。”右谷蠡王没有表态，而是把球踢给了左贤王。 虽然他没有直接表态，但是没有附和其他人的意见这一点，扎扎就有一种意识，那就是右谷蠡王不赞成此时继续向秦人用兵。 于是便顺着右谷蠡王的话，征询左贤王的意见道：“左贤王，说说你的意见。” 左贤王听罢看了一眼扎扎，随后又看了看阿不花道：“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依照往年的惯例，我们所有戎狄部落都要向北开始放牧，所以臣建议我们应该回陇北了。” 回陇北？ 他竟然不主张对秦人继续用兵？ 老兄，你没耍我们吧。 阿不花听罢吃惊的问道：“左贤王，我们好不容易才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为何不趁着胜利的余威继续向秦人用兵呢？要知道战况可是瞬息万变的，一旦失去，今后要想再得到这么好的战机可就难了。” 准备好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说道，“就是啊，这样的战机可是千年难遇啊！我们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呢？”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扎扎也心动的说道：“左贤王未免有些胆小了，放着如此大好的战机不要，还等什么呢？” 既然连大王都不理解自己的见解，左贤王只好解说道：“大王，诸位大人，我岂能不知道战机难得，但是诸位有没有想过，秦人虽然经此一战似乎是失利了，但是他们的实力有没有受到损伤？” “当然受到损伤了啊！左大将不是说过，他已经伏击了秦军一百多人吗？而且还杀死了秦人的悍将嬴亥，这对于秦人来说难道不是损伤？” “一百多人也算是损伤？你们也太小看秦人的实力了。我刚才听阿不花说秦人的首领嬴其逃走了，是不是？”左贤王问阿不花道。 “确实是逃走了。” “这不就对了吗，当下的秦人主要由两个人带领，一个是犬丘的嬴其，另一个是千邑的嬴开。现在这两个人还都活着，秦人的三千多将士基本上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这还叫重创秦军吗？” 经过左贤王这么一说，扎扎大营内刚才群情激昂的场面冷静下来。 “左贤王说的有道理，但是在秦人首领受到惊吓，且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我们发动突然袭击或许能够胜利。”扎扎听罢说道。 左贤王摇摇头，“大王，我们两次对千邑发动进攻，秦人都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一次我们伏击了秦人的首领，他们能没有防备？” 随后左贤王心存忧虑的说道：“我倒是担心，经过这么一战，我们不但没有打击秦人，反而打草惊了蛇。如果我们不及时撤离陇山，若嬴其、嬴开，再加上虢国的军队一起从东西两个方面带兵来向我陇山大营发动进攻，丰戎的前途堪忧啊！” 啊？ 好端端的战机竟然被他说成是危机四伏，这未免耸人听闻了吧？ 但作为大王的扎扎却不能不重视，他心里明白，每年这个时候陇山周边的戎狄部落早早就向北撤离了，如果此时丰戎要想继续向秦人发动进攻，只能是孤军作战，没有后援。 “那依左贤王之见，我们应该如何？” “臣建议我们应该趁着胜利的机会，率领大军向北撤离，回陇北放牧休整，等到秋天实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左贤王建议道。 听完左贤王的话，右谷蠡王也跟着说道：“臣同意左贤王的意见，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撤离关中，回陇北休整。” 既然左贤王和右谷蠡王都认为应该回陇北，其他人也不再反驳，于是扎扎说道：“好，明天一早开始北迁。” 第179章 活不见人 天已经黑尽了，此时的陇山之上除了趁着夜色出来寻找食物的野狼，就剩下嬴照和他的两个手下了。 刚刚往外跑的时候，身后还有几十个丰戎士兵在追赶他们，可是越往东跑，身后追赶的丰戎士兵越少，几十里地之后，身后的丰戎士兵就没影子了。 现在，嬴照又累又饿，大战了一天，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莫要说是继续前进，动一下都累的要命。 “噗通”一声，嬴照从马上掉落下来。 “大人---”两名手下见状，也赶紧跳下马，扶起浑身是伤的嬴照，“大人醒醒啊！” “我没事，只是实在太困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嬴照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歇歇再走不迟。”手下建议道。 “也好。”嬴照说道。 于是三个人就在漆黑的陇山之上躺下来休息，顺便也然马吃点草歇息歇息。 “呜呜---”远处传来狼叫的声音。 “嗷呜---”紧接着又有几声狼叫声传来。 此时的陇山寂静的令人害怕，除了狼的叫声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或者是野禽的叫声，令人听罢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大人，我们还是继续向东前进吧，天亮之前，或许能到千邑。”躺了一会，手下也觉着害怕，便对嬴照说道。 “我不回千邑，我要去找四公子。”嬴照坐起身对手下说道。 啊？ 嬴照竟然要找四公子？ 四公子就是嬴亥，这个时候去找嬴亥？这不是摆明去找死吗？ 要知道此时已经是半夜了，春天的夜晚黑的本身就比较早，这个时候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凭什么去找嬴亥呢？ 再说了，嬴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呢？ 要是活着，或许在山上还能找到，不过那也要等到天亮以后再说。要是死了，那就只有去天上找了，不过那就不是弟兄们能够找到的了。 “大人，黑灯瞎火的，去什么地方找人呢？就算你想找也得等到天亮之后再找啊！”这么黑的天，四下里狼叫声不断，就这么几个受了伤的人还想去找人，手下当然不愿意去找了。 “不行，就是因为天黑之后狼会出来，所以我们才要赶紧找到母亲和四公子。一旦他们被狼发现，肯定就没法活了。”嬴照坚持说道。 手下无奈，虽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还是要继续坚持跟着嬴照调转马头向后奔去。 此时的陇山之上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马蹄嘚嘚跑过的声音之外，就是远处的狼叫声高一声低一声的传过来。 又是大半夜的走过去了，夜风越来越紧，呼呼的吹在每个人的脸上，冰凉凉的。 又是大半夜的疾驰，嬴照终于带领着手下再次来到大战的地方。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应该是黎明前的黑暗了。但也是一夜中最为黑暗的时候。 “大人，昨天战斗的地方应该距离前面不远了。”手下对嬴照说道。 “加快速度。”越到跟前，嬴照的心越急，迫不及待的对手下说道。此时的他很是担心母亲的尸体被狼咬坏了。 大家加快脚步向前奔去，这时天渐渐的亮了，东方呈现出一点鱼肚般的白色。没跑出多久，就看见几只狼在对面的山梁上奔跑。 “看，狼向西奔跑，应该快到战斗的地方了。” 没跑出多远三人就来到了昨天战斗过的地方，虽然一夜时间过去，但是伴随着夜风，依然能够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几只狼正在忘我的撕咬着秦军将士的尸体，嘴里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叫声。 “把这些畜生赶走。”嬴照大声喊道。 手下上前挥剑吓唬那几只正吃得带劲的野狼，但是狼也是饿极了，虽然有人来赶，但照样没有离开的意思。 绕着尸体左右转来转去，时不时还要逮住机会撕咬几下嘴边的秦军尸体。 “快滚开，不然劈死你们。”两个手下挥剑对狼吓唬道。 但狼就是狼，当然听不懂人话，纵使你喊得声音再大，狼继续左右徘徊，不肯离去。 手下无奈只好挥剑向最近处的一只狼挥剑劈去，正在吃的起劲的野狼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直接被拦腰劈开，头尾分离。 “嗷呜---”野狼临死前一声惨叫，丢下嘴里的尸体，蹬腿毙命了。 既然狼不会听人话，那么嬴照带领的手下就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了。于是三个人纵马挥剑向其他几个吃的正欢的野狼劈杀过去。 狼就是狼，要是合起来攻击一个人或许会有成功的可能，但要是对付三个手持武器的秦军将士，那狼可就要吃亏了。 在嬴照带人的进攻下，战场上的几只狼只好灰溜溜又有些遗憾的走了。 不远处还有几只狼原本要赶过来，也只好夹着尾巴依依不舍的走了，临走时还时不时的回头望一望这边，看看还有没有可能多吃上几口。 赶走狼之后，嬴照和手下跳下马，在上百具尸体中寻找母亲的尸体。 这是太阳完全升起来了，依然是霞光万丈，整座陇山都处在它的照耀之下，金色而又迷人。 很快嬴照就在车驾不远的地方找到了母亲的尸体，老太太虽然已经没有呼吸，但是她依然是那样的平静，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嬴照抱起母亲的尸体，把她放在车驾上，回头左右望了望，只见山谷里还有几匹没有逃走的战马在河边吃草，“把山下的马匹拉上来。” “诺---”手下跑下山坡，很快就拉过来一匹战马。 嬴照把马套在车辕上，对手下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们找到四公子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千邑。” “诺---” 母亲的尸体找到了，可嬴亥是死是活呢？ 要是死了，那尸体就应该在这周围；可是嬴照跟手下再次把地上所有的尸体都翻了一个过，还是没有找到嬴亥的尸体。 “这么说四公子还活着？”嬴照说道。 “既然是活着，咋没有见到人呢？会不会……”手下吞吞吐吐的说道。 “会不会怎样？”嬴照焦急的问道。 “属下想说四公子会不会被丰戎给抓走了？”手下人说道。 嬴照一想也就是啊，阿不花最恨的人就是嬴亥，能让他活着吗？莫要说是活着，就是死也不会让嬴亥死的痛快。 思来想去也就是剩下被人活捉这一条路了。 第180章 继续寻找 被人抓走了？这是最大的可能。 既然嬴亥被丰戎抓走了，嬴照还能干什么，望着北方辽源的天空，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人那边有人过来了。”就在嬴照不知该如何寻找嬴亥的时候，手下指着东边对他说道。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过来？ 嬴照的手不由得就放在了剑柄上，但转眼一想，这个时候能够从东边关中方向过来的人，想必也只有嬴开等人了。 于是便对手下道：“盯着点，看看是不是司马大人带人过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少时间手下就大声喊道：“大人看见了，果然是我们的队伍。” “嗯---”嬴照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个时候嬴开带人过来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大哥已经回到了千邑，这才让嬴开带兵来增援自己和嬴亥了。 自己还活着？可是嬴亥呢？ “贤侄，你骂我吧。我没有听从你的意见，没有带领队伍从秦岭回千邑，致使你祖母亡了，四叔也不知所踪。”见到嬴开后，嬴照说道，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的哭泣起来。 嬴开上前扶起三叔嬴照，对他说道：“三叔事情已经出来了，再多的怪罪于事无补，还是想办法把后面的事情做好才是，。” 嬴照起身对嬴开道：“母亲的尸体我已经找到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老四的踪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嬴开稍稍想了想道：“三叔你想想，你走的时候四叔在做什么？” “当时他被几十名丰戎士兵围着。” “既然是被那么多的敌人围堵着，要想脱身很是困难。按说应该是身死沙场才是。那么你们在这儿找到四叔的尸体没有？”嬴开问道。 “我们已经找了好长的时间，就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嬴开微微一想道：“那就说明他战死的地方不在这里。那么周边找了没有？” “周围也找了，也没有见到老四的尸体。”嬴照答道，随后说道：“我也一直在担心，老四会不会被敌人给俘获了，已经被人抓走了。” 嬴开摇摇头，“以四叔的秉性是不会做俘虏的，即便是战败，也会自杀身亡，绝对不会为了活命而给敌人当俘虏。” “对，你说得对，老四性格耿直，绝对不会给敌人的当俘虏的。这么说他是逃走了？”嬴照心头略过一丝希望的说道。 嬴开再次摇摇头，“那么多的敌人围困，想要逃走基本是没有希望。” “既然没有被人俘获，又没法逃脱，还没有见到尸体。难道他会飞走了不成？”嬴照一脸疑惑的说道。 “来人啦---” “司马有何命令？” “你们几个带人在方圆十里之内好好找找，凡是有悬崖、沟壑、河水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的寻找。记着，一定不要放过一草一木。”嬴开交代道。 “诺---” 手下走后，嬴开对嬴照道：“三叔打仗了整整一天一夜，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千邑。我再带人继续寻找四叔的尸体。” 这一次嬴照没有推辞，带人先回千邑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出去寻找的手下纷纷回来了。 “大人，东北十里处有一处悬崖，悬崖下面好像有东西。” 什么？ 东北十里处有一处悬崖，而且下面还有东西？ 听到手下的禀报，嬴开立即意识到这可能会找到嬴亥或者是遗骸，于是便带人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时间不大，嬴开便带人来到了这个地方，嬴开跳下马，只见地上的马蹄印很是密集，在看看远处还有敌人遗留下来的箭簇。 嬴开捡起一支箭簇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随后对身边的百夫长道，“你等随我一起下去看看，四公子的尸体一定在下面。” “诺---”随后百夫长对手下吩咐道：“你们几个在上面盯着，有什么事情火速来报。其他人随我一起下去。” 嬴开带人沿着山路一点一点的往下走。毕竟是悬崖边的山路，荆棘丛生，蜿蜒崎岖，没走一步都十分的困难。 “嗷呜---”还没等嬴开走到悬崖下面，突然传来狼叫的声音。 “啊---”一名手下被这一声狼叫给吓着了，不由得大叫一声随后顺着山路滚了下去。 “快去抓住他---”嬴开见状赶紧命人过去救人。但是下山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手下还没走几步，就连连向下滑落。 不过还好，刚刚掉落下去的手下很快就被前面不远处的一颗枯树给挡住了。 “嗷---”树枝狠狠的顶在了手下的后背上，痛得他喊出了声来。顺着枯树的方向，手下朝下一望，随机大声喊道：“大人下面有一处水潭，周边有四五只狼在周围徘徊。我们是不是走到狼窝里来了。” “这里应该不是狼窝，而是狼找到了四公子的尸体，快点下去，别让狼撕烂四公子的尸体。”嬴开赶紧说道。 “好嘞---”几个人加快脚步向山下走去，很快下到了悬崖下面，果不其然这里的确有一处水潭，不过由于地处悬崖下面，终年不见阳关，这座水潭中间还结着冰。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死一般的躺在冰面上，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根枯树枝，看样子此前应该是活着的，不然一个死人手里怎会拿着树枝呢？不远处，一匹战马已经被狼吃掉了半个身子。 在他的四周，五只狼正睁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过来的嬴开的人，时不时发出“呜呜”叫声。 “你们几个过去把四公子救出来。”嬴开对手下说道，“我来对付这几只狼。” 也许是过去被狼吓着了，这一次嬴开特别想对付一下眼前的这几只狼，以解心头之恨。 几只狼见嬴开过来，不由得低声呜呜的叫到，似乎是在召唤同伴一起对付这个敢于跟自己的抢食物的男人。 “呜---”呆在嬴开最前面的狼一声大叫，“嗖---”的一下向着嬴开的头部冲了上去。 就在狼冲向自己头顶的时候，嬴开向后一弯身子，挥剑直接从狼的腹部划了过去。“刺啦”一声，跳起来的狼直接被嬴开开了膛。 “嗷---”狼一声惨叫，跌落在距离嬴开不到十步的地方。其他几个人见嬴开杀死了第一只狼，顺便过来一起赶走了另外四只狼。 第181章 竟然还活着 赶走狼之后，嬴开过来跟几个手下一起搭手想把掉进水潭的嬴亥救上来。 但这个时候要想救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嬴亥落地的情况来看，昨天晚上嬴亥应该是连人带马夜晚掉下悬崖的。要知道夜晚的陇山之上可是冷的出奇的，掉下去的时候潭水应该是结了冰，所以人马摔在了冰面上，并没有落在水里， 可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冰面已经开始解冻，士兵要想走到潭水中央拉起落水的嬴亥可是大有困难的，刚刚踩到冰面上，就发出咯吱的响声，而且冰面四周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纹，走往进走，冰面可就要掉进水里去了。 一旦冰面掉进水里，原本浮在冰上的嬴亥可就要掉落在水里了。若真是那样，嬴亥就算没有摔死，也会淹死的。 “别急别急，让我好好想想办法。”看着咯吱作响的冰面，嬴开赶紧把已经走进冰里的手下叫住了，随后对他们说道：“去把马缰绳拿过来。” “诺---” 很快，几个手下解下战马的缰绳，交到嬴开手中。嬴开接过马缰绳，随后打了一个活结。 打好结之后，嬴开拿起缰绳对准嬴亥猛地甩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套在了嬴亥的右手上。 套好之后，嬴开慢慢的拽着马缰绳，活结一点一点的卡死在嬴亥的胳膊上。确信马缰绳套死死地套在嬴亥胳膊上之后，嬴开命令手下一起用力将潭水中的嬴亥往上拉。 费了好大的劲，几个人终于把嬴亥从谭水中给拉了上来。 “快看看四公子还活着没有？” 手下上前，用手在嬴亥的鼻子跟前试了试了，“司马，人好像没气了。” “啥叫好像没气了？我看看。”嬴开上前，来到嬴亥跟前，只见此时的嬴亥面如死灰，身上的血或许是流干了，已经结成了一块一块的血痂，右腿明显是受了伤，膝盖处有断裂的痕迹。 见此场景，嬴开不由得伤感起来，虽然这个四叔从小跟自己的关系一般。自己也没少挨他的打。但是四叔性格刚烈，英勇好战，乃是秦人将领中不可多得的猛将。 “多刚烈的一个人，竟然成了这般模样。”嬴开心中暗想道，随后用手在嬴亥的鼻子跟前试了试，“不对，四公子还活着，还有微弱的呼吸。” 四公子还活着？ 几个手下一听，赶紧一起过来，合力将嬴亥翻了过来，让他正面躺在地上。 或许是在水中窝的时间长了，当众人将嬴亥平躺在地上的时候，原本都快没气的嬴亥的眼皮竟然微微的动了一下。 “快看，四公子的眼皮动了。”手下见状大声对嬴开说道。 “四叔，你还活着？”这一次嬴开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对着嬴亥大声说道。 或许是嬴亥听到了嬴开的喊上，微微的说道，“好冷啊！”嬴亥终于说话了。 所有人惊喜万分。 此时的嬴亥确实还活着，当他骑着战马冲向悬崖的时候，战马正好先掉了下来，当场就摔死了。嬴亥由于骑在马上，只是把右腿押在了马腹下面，强烈的疼痛当场就把嬴亥的给痛晕过去了。 “来人啦，一起搭手把少公子抬上去。”嬴开怎么也没有想到四叔嬴亥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竟然还能活着。 于是几个人一起搭手把嬴亥从山下抬了上去。 上山的路更加艰难，但是为了能够让奄奄一息的嬴亥能够活着回去。嬴开于是命人找来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将嬴亥放在里面，这样就能够减少路上的颠簸。 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将嬴亥抬上了山。 上山后，嬴开命人将嬴亥的尸身一起放在车驾上。等一切都收拾完之后，已经黄昏了，灿烂的阳光洒在陇山之上，一派金黄的颜色。 但此时的嬴开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这落日夕阳的美景，当即命人驾车一路向东而去。 一路过去竟然没有见到任何人，既没有戎狄部落放牧的身影，更没有见到丰戎将士路过的踪迹。 等回到千邑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此时千邑城的西垂大夫嬴其以及嬴照、赵伯圉等人都没有睡，见嬴开带人回来，都赶紧出来迎接。 “贤侄，你找到老四了？”在没有确信嬴亥是死是活的情况下，嬴照还不敢说车上的就是一具尸体。 “找到了，四叔还活着。”嬴开高兴的对嬴照等人说道。 苍天啦，大地啦，嬴亥竟然还活着？ 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意外到不可想象的程度。嬴其等人听罢都不由得高兴的说道，“老四还活着，看来上天对秦人不薄啊！” “只是四叔受了很重的伤，如不及时救治，性命危矣。” 活是活着，不过能不能活下去就难说了，要知道此时的嬴亥实际上是活着生死线上，进一步活，退一步死。 真还没到庆贺的时候。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等人这才看见车驾上的嬴亥面如土色，早就没有了颜色。 “贤侄，说说你的意见。”嬴照对嬴开说道。 “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先命令城里的郎中救治四叔。明日一早我们贤侄几个一起上山将祖母埋葬在千邑城外的山岗上。等埋葬完祖母之后我们再继续想办法就四叔，不知几位意见如何？”嬴开对几位长辈说道。 听完嬴开的话，嬴其沉默一会道：“按说母亲的尸骨应该回到犬丘跟父亲大人埋葬在一起，只是当下形势危急，埋葬在千邑也只能是权宜之计。老三你说呢？” 对于把母亲埋葬在关中这事情，嬴照当然也不愿意，毕竟从古至今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自己的母亲一辈子都生活在西垂，最后殁了却要埋在他乡，这话说出去确实有些令人为难。 但当下秦人面临的形势也只好如此了。于是嬴照说道：“把母亲埋在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了老四现在是生死未卜，当务之急还是先救活老四再说。” 这么说大家就等于是同意了嬴开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嬴其等人请方士看了地方之后，便带人将母亲的尸骨埋在了陇山余脉千山边上。这里背靠陇山，面临千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埋葬完祖母之后，下面嬴开等人该好好想一想如何救活嬴亥的事情了。 第182章 病不好治 嬴亥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赶紧治病啊！ 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原因有二，一则秦人现在所处的千邑城虽说是一座城池，但是这座城池乃是秦人新建的一座城池，所有的设施都很简陋，简陋到连基本的设施都没有。 这样的条件下要想给嬴亥治病，基本是没有可能的。 二则就是嬴亥是秦人，而且还是跟戎狄作战的时候受的伤，原本关中诸国都想看秦人的笑话，现在终于有笑话可看了，那些国家能轻易放过吗？ 此时的秦人出面去人家的国家请医士，他们一定会从中作梗，搞出一点其他的名堂来。 当嬴其、嬴照听完嬴开的分析后紧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私下里邀请医士来千邑为四叔诊治了。” 私下里请医士来为嬴亥治病？ 嬴其听罢望着嬴开，“你是什么意思？” “父亲，虽然我们秦人在战场上连连取胜，但关中诸国并没有接受我们秦人，许多国家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看待秦人。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直接通过官方的形式请别的国家的医士来为四叔治病，很是有困难，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嬴开说道。 嬴其听罢道：“那我们就送你四叔前往虢国治病，我想虢公都打算跟我们联姻了，想必应该不会从中作梗吧！” 把嬴亥送到虢国去治病？ 这一点嬴开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他有所担心，“我也想过把四叔送到虢国去治伤。只是这个时候，我马上就要跟若曦公主结婚了，如果让虢公知道我们因为前来参加婚礼的事情，竟然遭遇到了这么大的变故，会不会生出变数来？” 虢国知道了秦人在路上竟然遇到了这么大的遭遇，会不会生出变数来？ 嬴其不敢肯定。嬴照想了想道：“我认为还是不要让虢国知道此事的好。” “为何？” 嬴照说道：“虢国之所以从起初不支持贤侄的婚事，到后来又很主动跟我们联姻，那是因为我帮助他们打败了丰戎，让虢国得到了渭水北岸的大片土地。作为回报，人家很是主动提出贤侄跟若曦公主结婚的事情。假如虢国知道我们秦人遭受到如此大的失败后，会不会生出变数来，我不敢说。” 嬴其不傻，当然知道嬴照话里的意思。 关中国家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很是瞧不起他们这些西垂过来的野蛮人。 想到这一点后，嬴其望着嬴开，“依你之见请哪国的医士为好？” “虢国或者是散国。”嬴开提议道。 “虢国就算了，你三叔刚才已经说了不打算让虢国知道此事，我看就请散国的医士吧。”嬴其决定性的对嬴开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请散国的医士。” “你就快去快回，千邑城有我和你三叔操心。”嬴其对嬴开说道。 “好，那我就同伯圉一块去散国。” “也行。” 说罢，嬴开走出府邸叫上赵伯圉一起向散国出发了。 散国都城。 早上出发，半中午的时候，嬴开和赵伯圉就来到了散城。 此时的散国的权力再次发生了变化，相国周焕战死，太子姬钊由于跟国君散盘子意见向左，于是便服气离开了散城，再次前往周王室的都城镐京。 于是原来的大夫刘同由于跟国君关系甚好，顺利成为了散国的宰相。 当上宰相的刘同那可是真的很高兴啊！走起路来都觉着轻松了许多。 “相国大人，千邑来人要见大人你。”就在刘同正在为自己顺利当上相国感到高兴的时候，手下来禀报道。 秦人来见自己？ 刘同一听当下就高兴不已，要知道这一次若不是秦人在千邑之战中顺利击败丰戎的话，自己有怎能这么顺利的当上相国呢？ 看来今后要想继续顺利当好这个宰相，千邑的秦人还是不能得罪，至少还需要他们在北边继续守护好边境。 “你没问是哪位秦人要找本相？”刘同问道。 “来人说他名叫嬴开，跟刘大人是旧交。”下人答道。 嬴开来见本相？ 自己刚刚一当上相国，千邑的秦人首领就亲自来见我，莫不是给我来祝贺的？ 想到这里，刘同高兴的说道：“有请司马大人。” 很快在下人的带领下，嬴开和赵伯圉走进了散国宰相刘同的府里。 “秦人嬴开拜见相国大人，祝贺大人顺利晋升为散国的宰相。”见到刘同后，嬴开赶紧拱手祝贺道。 “哎呀呀，司马大人，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随后刘同客气的说道：“小小的变动怎么能值得司马大人你的祝贺呢？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坐下来喝上几樽如何？” 说罢，刘同就准备吩咐下人准备酒宴了。 嬴开见状赶紧说道：“不了不了，我们二人今日前来是有事要找大人，不知大人肯不肯帮忙？” 嬴开知道这个时候的刘同是很兴奋，也愿意邀请自己的喝酒畅谈，但是别人心情高兴，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有事难平啊！ “司马大人真的有事要找本相？” “真的有事要请大人帮忙。”嬴开再次肯定的说道。 既然嬴开是真的有事找自己，刘同也不好再挽留，于是便问道：“既然是有事找我，那就说吧，凡是你们的事情，我都会尽心去办的。” “我想请大人为我找一个水平很高的医士。”嬴开想也没想的说道。 “找一个医士？大人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非要让我替你找一个医士？”刘同听罢有些吃惊，随后说道：“你们千邑不是有医士吗？为何还要让本相替你找呢？” “既然是相国大人问起，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不是我准备跟虢国的若曦公主结婚了吗。我的叔父也从犬丘赶过来参加我的婚礼，路上遇到点风寒。我们犬丘的医士水平有限，一时之间难以治好，所以这才过来请相国大人帮忙，看能不能安排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士前往千邑帮我叔父治病。” 听完嬴开的话，刘同恍然大悟，“哎呀呀，哎呀呀，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给忘了呢？既然是司马大人的好事，那我到时候一定要参加的，一定要参加的。至于你所说医士的事情，我这就命人给你去请散城最好的医士，让他直接带着药物随你前往千邑。” 随后刘同对下人道，“速速派人去请散城的陈医士，让他速速到我府上来，就说我要现在就要见他。” “诺---”下人赶紧出去请医士了。 第183章 外来的医士会看病 常言道：朝里有人好办事。 既然是散国宰相出面办事，哪有找不到的医士。 很快，散城着名的陈医士便被请到了相国府上。 双方见过面之后，陈医士问嬴开道：“不知大人要为何人治病，治什么病，我也好提前准备药物。” “医士只管准备，嬴开在这里慢慢等你。顺便请医士多带些治跌打损伤和刀剑之伤的药物。” 治伤寒之症竟然还要带跌打损伤和刀剑之伤的药物？ 嬴开笑着对刘同说道：“相国大人，我们千邑年前跟丰戎大战，受伤的将士很多，借着陈医士前往千邑的时机，顺便让医术高明的医士给大家治一治伤病。不算是无中生有吧？” 既然嬴开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而且说的是合情合理，刘同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打着哈哈道：“司马大人关心将士们的健康，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啊！” 于是刘同顺便对陈医士道：“那你就按照司马大人的要求去做，多准备些跌打损伤和刀剑之伤的药物。” “小人遵命。”陈医士答道。 陈医士准备好之后，嬴开不敢久留，跟刘同告辞后，带着陈医士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到达千邑已经是晚上了，嬴开等不得吃饭，便带着陈医士向嬴照府上走去，受伤的嬴亥就安排在了这里。 “陈先生，还要请你稍后用膳。不瞒你说我这里确实有一位将领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先生赶紧治疗，否则性命危矣。”人家医士跟你赶了一天的路，本来应该及时请人家用膳。但是嬴亥的伤情严重，嬴开实在是不敢耽搁啊！于是嬴开一边往进走，一边对陈医士说道，而且言语中称呼人家为“先生”。 既然嬴开作为一个司马对自己如此客气，陈医士也不急着早吃晚吃的事情了，也跟着客气道：“医者仁心，我们行医的本来就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在乎早吃晚吃。我们看完病情后再吃不迟。” 说着，二人一起走进了嬴照府上。 嬴照早早都已经等在了这里，间嬴开带着医士进来，赶紧上前道：“秦人嬴照见过先生。” 双方见过面后，嬴开对嬴照道：“还请三叔带路，我们一起嬴照带领嬴开和医士走进嬴亥的后院，径直来到为嬴亥准备的屋子。 陈医士上前一看，当下就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嬴亥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整个人犹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陈医士用手背在嬴亥的鼻子跟前试了试，摇摇头后抬起手再次又试了试，确信这个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人确实还活着。这才对嬴开道：“这个人伤的确实很重，如果今夜不及时救治，恐怕活不过今晚。你们几个过来帮我点上火把，我看看病情后再做决断。” “好的。” 几个人一起上手将嬴亥衣服扒开，陈医士对着嬴亥受伤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涂上药，并给嬴亥受伤的右腿上了药之后紧紧的包扎起来。 做完这些事，陈医士开好药方，并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药让嬴照按照他的要求去煎。 “这个药的药性很强，一定要按时给他服下，每天三次，坚持半个月时间，就会有效的。”陈医士对嬴照交代道。 “明白，我一定会按照先生的要求去做的，不知今晚要不要给他服药。”嬴照问道。 “今晚当然要服药了，而且今天晚上的用药还非常重要，如果服药见效就好。如果服完药后还不见好转，老夫也就无能为力了。”陈医士对嬴开、嬴照说道。 “这么说他能不能活过来还很难说？”嬴开不仅问道。 “正是如此，就看今晚服完药的效果了。”陈医士对嬴照道：“一旦苏醒，随时来报我。” “好的，谢谢先生。”嬴开、嬴照贤侄二人赶紧拜谢道，“时间大了，还请先生赶紧用膳。” 陈医士这才跟着嬴开一起前去用膳，这时已经是午夜了。吃完饭，陈医士便在嬴开安排好的驿馆去休息了。 嬴开和嬴照二人依然不敢休息，再次回到嬴亥的房间，一直守着他，随时观察嬴亥的情况。 春天的夜晚是很漫长的，守着守着两个人都不免有些瞌睡，不由得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谁知道这眼睛一旦闭上，就不由得给睡过去了。 “三哥，贤侄。”睡梦中，嬴开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突然间不由得睁开眼一看，竟然是黎明时分，窗外呈现出淡淡的亮光。 借着窗外的亮光，嬴开看见躺在床上的嬴亥竟然睁开了眼睛。 “四叔，你醒了？”嬴开见状高兴的喊道。 “啊，老四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嬴照听到嬴开的喊声当下就醒过来了，一起睁大眼睛望着睁开眼睛的嬴亥。 嬴亥微微地点点头，轻声说道：“让大家受苦了。” “千万别这么说，你能够活过来就是我们秦人最大的万幸。先躺着别动，我这就去请医士过来看。”嬴开说罢，赶紧出去命人请陈医士过来查看。 时间不大，陈医士就疾步匆匆的来了。 “先生快看，他醒过来了。”嬴开领着陈医士走进屋。 查看完嬴亥的伤情之后，陈医士又检查了一下嬴亥的腿伤，随后对嬴开等人道：“能够清醒过来，只能说明他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恐怕他的这条腿是保不住了。” 啊？ 腿保不住了？ 嬴开等人一听，当下就急了，“请先生万万要保住他的腿啊！要知道他可是我们秦人中最能战斗的英雄，如果他的腿保不住了，这个人可就等于是废了啊！” “对，请先生一定要保住他的腿啊！您应该清楚腿对于一个战士有多么的重要。”嬴照也跟着说道。 陈医士见状，叹了口气道：“医者仁心，我当然想把腿给他留住，但是你们也知道他的右腿明显是被重物击打后断裂，而且已经过了几天时间，裂痕已经呈现，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躺在床上的嬴亥听到陈医士的话后，轻轻的说道：“你们不要为难先生了，能够保住我的命他已经尽了很大的力气。其实我也是罪有应得，由于自己的无知，让秦人受了那么大的损伤，断一条腿算什么呢？” 嬴开一听当下制止道，“你先不要说话，让先生谈谈他的看法。” 随后嬴开问陈医士道：“如果先生实在没有办法救治，我们也不强求，还请先生先行用膳，随后还要麻烦先生给其他的伤病将士治病，有劳了。” 陈医士也是聪明之人，听完嬴开的话，就知道人家是要自己回避一下，于是便说道：“那老朽就先告退了，还请各位安慰这位将军，莫过于悲观。” 说罢，陈医士走出嬴亥的房间。 第184章 结婚了 命算是保住了，退能不能保住很难说。 但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这就舍小取大。 陈医士走后，嬴照对嬴亥道：“四弟不要跟医士说出你的真实身份。这位医士是嬴开从散国专门请过来的医术高明之人。我们和大哥商量过了，在贤侄的婚事之前，切不可走了秦人被丰戎伏击的事情，以免节外生枝。” 吃亏了，也懂得管住自己了。 听完嬴照的话后，这一次嬴亥再也没有说什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道：“我知道了，今后只需安心养病，不再多言，不再胡闹。” 这时得到消息的西垂大夫嬴其过来了，刚一进屋子就高兴的说道：“四弟，我听说你醒来了。” 嬴开、嬴照赶紧让开位置，让大哥来到嬴亥的床前。 “大哥，我对不住你啊！我的执拗让秦人遭受到了如此巨大的损失，还把母亲大人的性命给搭进去了。我是秦人的罪人啊！您处理我，惩罚我吧！” 说罢嬴亥的泪水就留下来了。 如此刚强的嬴亥竟然像个孩子一般的哭泣起来。 “四弟，你咋这么傻呢？丰戎跟我们秦人之间的仇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陇山被伏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说实在的，就算我们不走陇山上的道路，敌人还会在其他地方等着我们的。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们秦人就如此顺利的占领陇川的。”这一次嬴其不再责备他，反而安慰道。 “四叔，你好好的养伤，我会让陈先生尽最大的可能保住你的腿，说不定再等上一半年时间，四叔又会像以前那样上阵杀敌的。”嬴开宽慰的对嬴亥说道。 听完嬴开的话，嬴亥失神的望着高高的屋顶，淡淡的说道：“没有可能了，今生是没有希望再上阵杀敌了。” 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就到了嬴开于若曦公主结婚的日子。 按照春秋时期结婚的“六礼”习俗，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前五个都已经进行了，最后就剩下亲迎，也就式常说的迎亲了。 人家若曦毕竟是虢国的公主，虽说迎亲之后，所有的婚礼操办都需要男方来办。但是公主就是公主，在周边诸侯的鼓动下，虢公专门在虢城王宫举办了嫁女宴席。 再说了，谁让这位虢国的若曦公主还是大名鼎鼎的美人呢？ 天下之事，无非是美与丑，善与恶，好与坏之分。 居于两头的都会受到关注，而居于中间的人或者是事就不受关注了。 若曦公主长得美而且地位尊崇，想不受关注都不行。 虢国王宫。 前来祝贺的各国国君和他们的使臣都早早来到了这里。 “虢公请各位国君和使臣入席---”随着内使一声高喊，各国的国君和使臣纷纷走进虢国设宴的偏殿。 在所有的国君中，虢公一眼就看见散国国君散盘子，“散公，亲自来了？” “咋能不来呢？这么大的事情不来能行吗，说实在的寡人真心看上若曦这孩子。”虽说散盘子说的是客套话，但说的也是实情。 若曦公主可是整个关中诸国中着名的美女，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若能够娶这位美人回家，莫要说小伙子自己脸上有光，就连父母也会感到神气不少。 可是人家这位若曦公主左一个看不上，又一个看不上，最后竟然看上了地处西垂的秦人小子。 哎---，这真是世事难料啊！ “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儿女们长大了，有她们自己的思想，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也没法啊！”虢公打着哈哈说道，“快快有请，里面座。” “好好好---”散盘子笑着走进偏殿。 毕竟是虢公嫁女，前来祝贺的诸侯国还真不少，除了列国的使臣外，散国、申国的国君都亲自来了。这给虢公增添了不少的面子。 最后，在这些诸侯的人群中，虢公终于见到了秦人西垂大夫嬴其。 “秦人嬴其见过虢公。”见到虢公后，嬴其上前拜道。 “大夫亲自来了？”虢公笑着说道。 “孩子的事情理当亲自前来。” “诸位，在宴会之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亲家西垂大夫嬴其。”虢公说罢，示意嬴其跟大家见面。 在坐的诸位中，有的是见过嬴其的，但是绝大多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来自西垂的秦人首领。 嬴其上前一步拱手道：“秦人嬴其见过各位君上，各位使臣。” “哦？这位黑黑壮壮过的男子就是秦人的大夫，哎---，看来秦人长得真不怎么样啊！” “哎--，可惜了，看他爹的长相就知道儿子是啥样子了。” ...... 风凉话、挖苦话，闲聊话、讽刺话。 多少年来，秦人见得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多了也不感到奇怪了。 你不见怪是吧？ 那我就在给你们生点事。 于是有人便说话了，“虢公，今日大喜，为何不让公主和夫君出来见见大家呢？我们也好见见你的这位乘龙快婿啊！” “对对对，这么大的事情，至少也应该让我们见见您的女婿吧。”有人跟着起哄道。 喝了点酒，虢虢公便高兴的答应道：“来人啦！请公主和嬴开公子来给诸位敬酒。” 在众人的注视下，嬴开和若曦公主走进宴会大殿，一一给前来道贺的各国国君和使臣敬酒。 坐在虢国左首第一位乃是散国的国君散盘子，嬴开和若曦上前敬酒道：“衷心感谢君上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嬴开敬您一樽。” 对于嬴开，散盘子当然熟悉的很了，于是端起酒樽道：“开公子，寡人祝贺你啦，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可是你的福分啊！” 坐在第二位的乃是申国的国君，随后依次为各国的使臣，分别有程国是的太子，矢国的相国以及其他国家的使臣等等，最重要的是就连周王室的使臣也来了。 豪华，大气，上档次的祝贺团队。 在嬴开和若曦公主一一给这些人敬酒的时候，虢公的脸上一直是挂着微笑的。 这孩子，总算是没给寡人丢脸。 当嬴开和若曦给程国太子敬酒的时候，程国太子望着美艳的若曦，再看看长相很一般的嬴开，酸溜溜的说道：“开公子，祝贺你啊，当年我可是真心实意的追求若曦公主，谁知道人家最后还是没有看上我，不愿意当我们程国将来的君夫人啊！” 程国太子的人还算不错，虽然心中酸楚的不行，但还是能够隐忍住心中的不满，说话的时候还算是客气。 第185章 煽风点火 羡慕嫉妒恨，人生真感情。 但凡令人羡慕的事情，无非就那么几样，要么是别人去了一个漂亮媳妇，要么是别人发了一笔不义之财，要么是别人当了大官...... 现在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嬴开竟然娶了关中最美的公主。 哥，你咋这么有福，让我咋活呢？ 虽然程国太子的话已经很客气了，但嬴开听起来也很不舒服。 因为他受刺激了。 君夫人？ 知道不，程国太子说了一个君夫人的名词，这个听起来很简单的名词，嬴开一辈子也给不了。 我能够给你安全，也能够给你舒心，还能够给你保护，但唯独给不了你一个君夫人的名分。 听完程国太子的话，嬴开脸上稍稍难堪了一下，“嬴开敬太子一樽，祝愿太子将来前程远大，飞黄腾达。” 摆明了是挖苦我的未婚夫，于是若曦说话了，“若曦德薄福浅，今生只能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媳妇。不过我还是要衷心祝愿太子殿下将来能够娶到称心如意的夫人。”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程国太子还能说些什么呢，端起酒樽一口喝完，“祝愿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虢国的宴会结束后，第二天嬴开便把若曦公主迎娶到了千邑城。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千邑的秦人官员以及将士们分批次前来嬴开府上祝贺。 条件相对虢国来说是简单了一些，但是大家脸上那种真诚的笑意还是打动了若曦这位来自关中诸侯国的公主。 周王室都城镐京。 从散国出走的太子姬钊再次回到周王室的夏官宫学习军事。 《周礼》规定，国家官员设有“六卿”，分别是天官冢宰执掌官吏、地官司徒执掌户籍、春官宗伯执掌礼乐、夏官司马执掌军事、秋官司寇掌管刑律、冬官司空执掌农业。 而散国太子姬钊此时在夏官宫里学习的就是军事，他恨透了散国的懦弱，他要立志图强，让自己的母国再次兴盛起来。 但是这次回国面对丰戎的进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劲再大，国家的实力在那儿放着。而且他也清楚的看到了君父是没有太大的欲望和雄心壮志了。 于是赶走丰戎之后，他再次回到了周王室的夏宫，继续学习。 这天一个人来到他这儿。 “堂堂一国的太子，竟然甘愿在这里当学徒，看来你还是很有闲情雅致的啊！” 姬钊抬起头只见程国太子仲庚走了进来。 “仲庚兄，你怎么来了？”间仲庚进来，太子钊赶紧起身迎接道。 “时间长了没见你，怪想的；所以趁着这次前往虢国参加若曦公主婚礼的机会，顺便过来看看你。”仲庚说道。 仲庚和姬钊早年都在周王室学习，而且也都是两个国家的太子，相互之间比较熟悉，于是仲庚参加完虢国若曦公主的婚礼就顺便赶过来看看这位负气出走的散国的太子。 “哦？若曦公主已经结婚了？” 虽然太子钊早就知道若曦公主跟秦人嬴开的婚约，但当时也就是听听罢了，在他看来如此高高在上，心高气傲的若曦公主，怎能会看上这么一个名叫嬴开的秦人小子呢？ 可是可是，天下事就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没成想，人家若曦公主还真嫁给了嬴开。 哎--- 太子钊的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千真万确，若曦真的嫁给了那个名叫嬴开的秦人。意想不到吧！”仲庚略带调侃的对姬钊说道。 “意想不到，真的是意想不到。”姬钊心有不甘的连连说道。 “我知道你是对若曦公主有想法的人，只可惜生不逢时，时运不济，结果让一个来自西方的秦人小子把若曦这朵花给采了。”程国太子仲庚煽风点火的说道。 “鬼迷心窍了。”说着姬钊望着仲庚道：“我是有些不甘心，难道你就甘心被嬴开这么一个外来的小子给抢了风头？” 仲庚狠狠的说道：“我当然不甘心被这么一个来自西垂的秦人抢了风头，更不会让秦人在关中成了气候。一旦秦人在关中立稳了脚跟，将来对我们大为不利的。” “有何不利？说来听听。”虽然姬钊对于秦人在关中的存在甚是反感，但他还想听听仲庚对此事的看法。 “你这是明知故问啊？你身为散国太子，秦人的城池就建在你们散国的土地上，小心他们将来在你们的地盘上做大，最后连你们散国都自身难保了。”仲庚揶揄着对姬钊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姬钊睁大眼睛不解的望着仲庚道。 仲庚神秘对姬钊道：“据我所知秦人嬴开的野心可大着呢？” “嗯？”姬钊凝视着仲庚，“你想说明什么？” 仲庚看着一脸疑惑的姬钊，“莫要紧张，慢慢说慢慢说，我切问你，你对嬴开这个人怎么看？”仲庚用聊天的口吻问姬钊道。 对于嬴开的印象？这叫姬钊怎么说呢？ 要说他很这个名叫嬴开的秦人小子吗？也不算太恨，毕竟经过千邑一战，嬴开带领的秦军打败了从北边下来的丰戎大军，使得散城免遭戎狄的涂炭。 要说不恨吗？也不是，毕竟秦人存在自己国家的北边始终是一个威胁。 人常言：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秦人一旦在关中呆稳当了，谁还愿意主动回到那个酷寒的犬丘去呢？ “怎么？不好说啊？”见姬钊不说话，仲庚不怀好意的问道。 “对于这个嬴开，我确实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嬴开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能够用一千左右的兵马打败丰戎的近万兵马，不能不说他的能力水平之高。” 仲庚知道这个名叫姬钊的人已经上套了，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你也承认嬴开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那我就实话告诉你，秦人之所以让嬴开来关中，绝对不是简单的帮助你们守边。他们肯定还有更大的野心。” “更大的野心，难不成他们还想再关中建国？” “建国？”仲庚摇摇头，“他们肯定还没有胆敢建国的想法，不过立足关中的想法还是有的。” 立足关中这一点，姬钊是早就想到了，他所担心的就是秦人一旦进驻关中，将来会赖着不走，“我也有所担心，曾经多次给父亲提醒秦人有野心吗，担心他们赖在关中不走。” “这一旦秦人赖在关中不走，将来肯定会跟散国发生冲突。”随后仲庚关切的对姬钊道：“秦人连丰戎都能够打走，到时候你们一旦跟秦人起了冲突，谁输谁赢，你可要想好啊！” 将来散国将会跟秦人发生战争？ 姬钊一想，心中那个凉啊，真是拔凉拔凉的，“秦人打败丰戎，那也不是他们一家的功劳，主要还是得益于虢国的帮助。单凭秦人一家未必能够打败丰戎。” “嘿嘿嘿，你真是太年轻了。虢国，虢国是谁，虢国是人家秦人的亲家，他们早就穿一条裤子了。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虢公不答应你我的婚事，最后会同意若曦嫁给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秦人呢？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虢国是有企图的，那就是他要跟秦人联起手了共同对付我们这些关中国家，达到独霸关中的目的。” “你好好想一想，一旦他们要想独霸关中，谁会是第一个被消灭的对象呢？” 姬钊听得后背上的冷汗直流。 第186章 历史的必然 谁会是第一个被消灭的国家呢？傻瓜都能够想得到肯定是散国。 好可怕，好歹毒的想法。 姬钊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仲庚说的不错，如果虢国跟秦人联起手来，散国要想生存几乎是没有希望的。 而且当下这种趋势已经出来了。 关中秦人的首领做了虢国的女婿，翁婿联手，散国能活吗？ 打是打不过的，骂也是没有希望的，讲道理更是没有可能的，求王室援助那也是别抱幻想的。 因为虢国在王室的地位和身份远高于散国。 这该如何是好呢？ “兄弟，你好好想想吧！到底该怎么办，我不说你也会明白的。”仲庚继续道 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哼---，好阴毒的虢公，我君父还一直把他当做盟国相待，睡会料到他竟然会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来。看来是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 “别看虢公这个人平常挺和善的，其实头脑里的渠渠道道多的很，他为何不愿意把若曦公主嫁给我们这些关中国家的子弟，却偏偏要嫁给一个从外地过来的野小子呢？现在一想他这是想利用这帮没有多少头脑的秦人来帮助他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仲庚说道。 好阴险，好歹毒。 人家不就是没有把女儿嫁给你，你就说人家想利用秦人达到自己吞并关中的目的，顺便还把秦人给侮辱了。说人家没有头脑。 兄弟，话有三说千万别这么说。 “既然这样，我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的姬钊完全是被仲庚给拿住了，失去了方向。 “这个还用我说嘛？当然要提前防范了。” “好---，感谢提醒，明日我就回散城跟君父提说这事，让他早早警觉秦人和虢国的阴谋，早做防备。” 仲庚听罢，拍着姬钊的肩膀道：“跟君父说话的时候尽量客气点，可别说僵了，到时候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会起到反作用的。” “我会注意的。”姬钊答道。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仲庚拱手离开夏宫。 仲庚走后，姬钊再也没法静下心了，虽然当初服气离开散国的时候，曾想过在父亲散盘子去世之前他都不会再回散国了。 但是今天当事关散国生死存亡的时候，他还是想到了回国，因为他不想眼看着散国沦为秦人今日关中后第一个被灭亡的国家。 想了想之后，姬钊起身来到了老师周王室的夏官大司马的房间。 “学生姬钊拜见老师。”见到夏官大司马之后，姬钊拜道。 大司马抬起头望着姬钊，“起来吧，有什么事？” “学生想回国。”姬钊答道。 “回国？你不是才来没几天啊，怎么又想回国了？” “临时有事，不得不回。” 夏官大司马听罢，微微点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一定是遇到事情了，不然的话怎会如此突然向自己提出要回国呢？ 于是笑着对姬钊道：“为师知道你肯定是遇到事情了，如果你还信任我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够给你出出主意呢？”说罢，大司马示意姬钊坐下说话。 于是姬钊在老师对面的案几跟前坐下，“老师，学生想请教老师，您对秦人进入关中是如何看待呢？” 秦人进驻关中？ 大司马一听当下脸色稍稍凝重了一下，随即又立即换做笑容道，“秦人不是你们请来帮助你们守护北部边境的吗？你怎么会问起这事呢？” “老师，我实话跟您说，我是不赞成君父请秦人帮助我们守边的。我始终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秦人在关中站稳了脚跟就不会再轻易离开了。” 听完姬钊的话，大司马微微点头道：“有这种可能，这就要看你们将如何处理这事情了。” “老师，我考虑散国应该在秦人还没有在关中站稳脚跟之前，最好把他们赶回犬丘。” 大司马听罢微笑道：“秦人走后，谁来替你们守护北边的边境呢？如果没有秦人的保护，下一次戎狄入侵的时候，散国会不会被丰戎消灭呢？” 天下事都有气两面性，防住了秦人，防不住戎狄；防住了戎狄，秦人又会做大。 “这个？”姬钊语塞，“可是我们不用永远指望别人替我们守边。”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当下你父亲能够想出来的也就这个办法。除非你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你父亲才能够下定决心把秦人赶走，不然就算你把危险说的再多也将无济于事的。”大司马很客观的对姬钊说道。 除非自己想出办法来？ 可是当下他又会想出什么好办法呢？ 刚才还兴冲冲要回国劝父亲赶走秦人的姬钊又蔫了。 “孩子，秦人之所以能够来到关中，既是你们散国的需要，也是历史的必然。”大司马像是跟自己说话一样的说道。 历史的必然？ 姬钊木然的望着大司马，“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历史的必然？难道秦人真的从此要涉足关中不走了吗？” 大司马望着姬钊，“秦人久居戎狄遍野的西垂而不被吞灭，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至少说明他们有很顽强的生存能力。你也应该具有顽强生命力的秦人始终是不愿意在犬丘那个地方长待的。他们要发展，要前进，只有越过陇山向东前进。所以说这次秦人来到关中既有偶然性，也是必然性。” “听老师的意思，就算是我们散国不请他们来帮我们守边，秦人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到关中的？”姬钊问道。 大司马重重的点头，“正是。” “但老师有没有想过秦人来到关中，肯定会打乱关中诸国之间的平衡，这对未来关中国家的秩序将会是很大的影响，您为何不出面请王室阻止秦人东进呢？” 大司马抬头望着窗外，自言自语道：“秦人的到来确实会再短时间内打破关中诸国之间的平衡，但是从长远来看，孰对孰错还很难说。” “老师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呢？”姬钊说道。 “是好是坏当下还不好说，只有等历史来证明了。” “不---，老师，秦人进入关中首先影响的我们散国，我是不会让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待下去的。”姬钊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有能力能够将秦人赶出关中，你将会成为未来关中列国中最杰出的国君。”大司马平静的对姬钊说道。 “感谢老师的提醒，姬钊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罢，姬钊起身拱手道：“姬钊就此别过。” 望着姬钊走出房间的背影，大司马微微地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看书了。 第187章 说动了 散国都城散城。 太子钊的归来，着实让散盘子和宰相刘同意外不小。 “儿臣姬钊拜见君父。”见到散盘子之后，姬钊拜道。 “回来了。”散盘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在散盘子看来这孩子只要回来，就一定是给自己找事的，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但人家毕竟是一国的太子，散盘子可以不理他，作为臣子的刘同就不能不理人家了，于是刘同拜道：“臣刘同见过太子殿下。” 姬钊顺势拱手道：“见过刘大人，听说刘大人荣升相国了，恭喜了。” “还要感谢君上和太子的栽培才是。”刘同客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就别这么客套了。”散盘子问太子钊道：“不知你今天回来又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想找事直接来，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更不要绕来绕去的。 经过多人的提醒，这一次姬钊没有再像此前那样激烈，而是笑着道：“孩儿这次回来是向君父认错的，上次言辞激烈冲撞了父亲，还望君父见谅。” 千年的凤凰落了架，万年的王八上了岸。 奇了怪了，太子姬钊竟然向父亲认错了。 听到姬钊给自己认错，散盘子多少有些动情，“好好好，孩儿你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非常好，寡人甚是感动。” 当晚，散盘子在宫中设宴，跟太子姬钊，大臣刘同以及君夫人、公主等自己家里人坐在一起用膳。 多少年了，一家人没有好好坐在一起用过膳了。而且这一次姬钊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散盘子道：“君父、母亲，经过这些事，孩儿最大的感受就是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太任性了，更不能太过于乐观还是要从实际出发，一点一点的做。” 听完太子钊的话，散盘子微微点点头。 多少年了，孩子的认识终于跟自己一致了，真的是意想不到。 人常说：孩子会在突然之间长大。 这话说用在散国太子姬钊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对---，我儿说的很对。”散盘子高兴的说道：“当年为父也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为父的胆气一天天消耗，现在只能从实际出发了。” “那君父有没有想过请别人替我们守边的危害性？”这一次太子钊像是商量一般跟父亲说道。 散盘子轻轻的探口气道：“要说没有想过，那肯定的是假的；寡人当然想过请别人替我们守边的害处了啊！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寡人也是懂得。” 看来君父一点也不糊涂，头脑还是很清楚的，危害也是明白的。 既然什么都知道，还要请秦人来帮助守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然君父什么都清楚，为何还要请秦人来散国呢？” 这时刘同道：“太子大人，以当时的情况，就算我们不想请秦人帮忙也难啊！毕竟荡社戎就在秦岭脚下，随时可以向我散国发动进攻，君上无奈这才请秦人帮助我们守边。其实请秦人替我们守边，我们自己也是有想法的。” 请秦人驻守陇川，散国竟然还有想法？ 听完刘同的话，太子钊有些不解的望着君父和刘同。 “姬钊有些不明白，还请明示？”太子钊问道。 “君上，太子，臣之所以建议请秦人帮我们驻守陇川边境，一个出发点，那就是当时的形势所迫，我们不得不请别人来帮助我们守城。”刘同继续道，“这第二个想法，就是想利用秦人帮助我们收拾周边的国家，实现称霸关中的目的。” 哦---，刘同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竟然想利用秦人帮助散国打击周边的国家，实现散国重新霸主关中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哈，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可笑的事情？ 太子钊心中不由得笑了。 但是心里笑归心里笑，但这个时候的形势是不允许他笑出来的。 “君父、刘大人，我们先不说秦人将来会不会帮助我们打击关中的其他国家，我倒是担心如果秦人一直呆在我们陇川不走了怎么办？”太子钊提醒道。 “不走就不走，反正陇川那个破烂地方，寡人也不想要了。”散盘子倒是干脆，直接说出自己内省深处最根本的想法，“再说了就算是要了陇川又能怎样，守不住的地方给了秦人总比给戎狄要好，至少秦人还是自己人，也是王室的属臣吧！”散盘子很是不屑的说道。 “可是君父有没有想过一点，万一秦人跟虢国联起手来对付我们散国，吞并我们散国，该怎么办？”姬钊突然说道。 秦人跟虢国联手对付散国？ “你说什么，秦人跟虢国联起手来图谋我散国，这怎么可能呢？”散盘子似乎是不愿意承认天下会有这样的事情。 “君父，秦人的首领嬴开娶得可是虢国的公主。虢公若不图点什么怎会把如花似玉的若曦公主嫁给一个地位低下，长相一般的秦人小子呢？君父，为了两国边界的问题，虢国在历史上可是跟我们散国有过多次冲突的。” 虢国与散国及时邻居，也是敌人，更是竞争对手。 经过太子钊这么一提醒，散盘子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现在虢国竟然跟自己请来了的秦人联姻，这能说明什么呢？ 傻瓜也能够想的明白，更何况散盘子还不是傻瓜。 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咦---，这一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散盘子说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君父，在回到散国路上，儿臣一直在想如何对付秦人的办法，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了不激化矛盾，我们可以先断绝给秦人供给粮草，让秦人自己在知道困难的情况下，自行离开关中陇川。假如在断了粮草的情况下秦人还不走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听完太子钊的话，散盘子微微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经过千邑之战，丰戎几年之内是不会进犯关中的。既然戎狄不来了，秦人呆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柔能克刚，这话绝对是有出处的，也是有实际作用的。 此前姬钊一直跟父亲对着干，但结果却一次次失败，这一次他转变做法，用讲道理的方式跟父亲说话，没成想竟然把散盘子给说动了。 第188章 断你的粮草 啊？ 散盘子竟然动了赶走秦人的心思，刘同一听就害怕了。 要知道跟秦人合作这事情是他一手促成了，也正是因为有了秦人替散国守边这才使得散国有了一个难得的和平机会，也最终促成了他顺利接了散国宰相的位置。 这万一散国跟秦人闹僵了，那他的宰相之位还能够保住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官位，也为自己的将来，刘同也必须把这事促成下去，“君上，太子，臣以为是不是有些早了。自从君上继承君位几十年时间，唯有去年才过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新年。假如没有秦人守边，那么我们能不能再有安定的环境呢？” 看看真正的狐狸出现了。 太子钊知道促成秦人驻守散国的事情一定是这位相国大人，而不是自己的父亲。 所以要想把秦人从散国赶出去，也一定要先对付这位散国的宰相，“相国难道是在替秦人说话吗？你不知道秦人来到关中，已经打乱了我们关中的平衡吗？你不知道秦人终将会成为我们潜在的敌人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刘同有些不知所措。 刘同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稍稍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太子殿下，臣知道你所说的意思，也知道将来秦人极有可能会跟虢国联手来对付我们散国，但是当下这中想法仅仅是一种猜想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就断绝对秦人的粮草供应，引起秦人的不满。会因此彻底将秦人推到了虢国一边。到那时，秦人不跟虢国联手都不行了。君上，果真如此麻烦真的很大了。”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听完刘同的话，散盘子迟疑了，“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不过在没有确信的情况下，贸然不给秦人粮草不符合我们此前的约定。我看是这样，今年我们就以秦人在千邑开辟土地为由，只给千邑的秦人提供一半的粮草。以后逐年减少，直到秦人主动退出关中为止。” 逐年减少总比不给要好，刘同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臣赞同君上的主张。” 千邑。 就在散国商量着如何对付秦人的时候，千邑的嬴开、嬴照以及赵伯圉等人正为人口增加的事情高兴不已。 “贤侄，从开春到现在已经有近万名百姓拖家带口来咱们千邑了。”作为千邑城主管人口的官员，眼看着百姓源源不断的涌入，嬴照心中那个高兴啊！简直就是掩饰不住的。 “嗯---，这确实是我们进入关中之后难得的好事，三叔一定要好好安置好这些百姓，这对我们今后能否在关中立足必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看着人口增加，嬴开当然也高兴了。 “贤侄你说得对，幸亏当初我们修建城池的时候谋划长远，城池修筑的也宽阔一些，不然随着人口的增加，要是没地方居住可就难堪了。” 听完嬴照的话，赵伯圉在一边恭维的说道：“咱们司马大人是何等人物，想事情就是考虑的长远。” “好了，你们就别再这里自吹自擂了。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安置这些百姓的好。你看看，那边是不是又有人来了。”嬴开指着不远处过来的百姓对嬴照说道。 “好好好，不会误事的。”嬴照笑着说道。 “那三叔你忙，我过去看看四叔。”嬴开说道。 参加完嬴开的婚礼之后，西垂大夫嬴其就直接回犬丘了，临走时并没有带走嬴亥，而是让他专门留在千邑好好治病，不管怎么说关中的医疗条件要比犬丘好的多了。 说罢，嬴开带着赵伯圉离开去看望嬴亥了。 嬴亥已经好多了，能够下床在地上行走了。此时他正一个人在嬴照的院子里缓缓的练习走路。 见嬴开带人进来，嬴亥高兴的上前迎接，边走边说道：“贤侄啊，事情这么忙，咋还过来看我呢？” “四叔莫急，小心伤到了。”嬴开赶紧上前搀扶着嬴亥。 “哎---，真是急死人了，你看看像我这样的身体，咋能够一直待在屋里呢？我就喜欢在野外骑马打仗，纵横驰骋。”在嬴开的搀扶下，嬴亥在屋外的台阶上坐下来。 “知道知道，不过我可要告诉四叔，在没有完全好起来之前，你还是要多多注意，切不可心急，小心再次让伤口破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嬴开安慰道。 虽然嬴亥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但是由于右腿骨折形成硬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这时，侍卫走进来对嬴开道：“司马大人，散国来人了。” 哦？散国来人了。 嬴开一听对嬴亥道，“四叔，你先呆着，切记一定不要心急，我处理完事情在过来看你。” “你赶紧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嬴开带着赵伯圉走出嬴照的府邸，来到自己府上。这时散国来人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嬴开一看此人并不认识，于是拱手道：“不知上差前来，赎罪赎罪啊！”见到散国来人后，嬴开客气的说道。 “我乃是散国相国的属下，有要事要向司马大人禀报。”来人直接说道。 有要事禀报？ 嬴开一听，立即呆着来人进入内廷。 “上差有何要事尽管讲。”嬴开对来人说道。 “司马大人，我家相国大人要小的告诉大人，有人在挑拨散国跟秦人的关系，从现在起每年减少给秦人的粮草，还望大人有所准备的好。” 哦--，明白了。 听完来人的话后，嬴开命人给使者一些钱财并好好款待了一番，随后来到嬴照府上。 见到嬴照后嬴开道：“诸位，刚才接到散国的消息，散盘子在太子钊的怂恿下，决定减少给我们千邑秦人的粮草供应。” 散国打算减少给秦人的粮草供应？ 开年以来涌入我千邑的百姓本来就多，粮草本身就不够用。如果此时散国开始减少给秦人的粮草，这不就是雪上加霜吗？ 嬴开转向嬴照道：“三叔，我知道一旦散国减少给我们的粮草供应最难的还是你。你这里有什么应对的办法没？” “事情变化太快，当下我们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不过，我想这一次的事情我们一定能解决的。”虽然当下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但是嬴照还是安慰嬴开道。 听到嬴照这么说，嬴开原本紧缩的眉头多少有些舒展开来，“三叔说得对，这不是事情还没有发生吗？既然这样，我们为何就当什么事情丢没有发生呢？如果此时，我们先派人前往散城向散国君臣禀报当下千邑的情况，顺便再多带一些东西谨献给散盘子。事情是不是会有转机呢？” 听完嬴开的话，嬴照也跟着说道：“你说的对，不过我也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其实我们还可以向犬丘求援，让大哥他们也多想想办法，赶在冬天来临之前，运送一些牛羊过来，关键时刻这些牛羊也是能够派上用场的。” 听完嬴照的话，嬴开笑着道：“刚才大家还都想不出办法，这转眼之间大家一起就想出了这么多的办法，我看先这么办，等我从散国回来后，所有的问题就会明朗了。” “好的，那你就快去快回。”嬴照对嬴开交代道。 第189章 放心吧 散国都城。 国君散盘子最近比较烦，比较烦，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可一旦想起来就令人费神费力，一点也不好玩。 这时太子钊进来了，“儿臣拜见君父。” 只要你进来肯定有事，这是一定的，于是散盘子很自觉的问道，“什么事？” “儿臣得到线报，开春以来，已有上万百姓前往千邑。” 上万百姓前往千邑？ 我的妈呀，数字可真大。 “去千邑？这么多百姓去千邑做什么？” “百姓去千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为了在那里生活。” 百姓去千邑生活，找死吗？ “你说上万百姓去千邑生活？”散盘子彻底木了，在他看来千邑那个地方是绝对不能生活的，地方偏僻，危险重重，竟然还有百姓愿意前往那里生活，都想去找死吗？ 稍稍迟疑了一下，散盘子多少有些想明白了，于是问道：“这些百姓中我散国有多少人？” “人数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据儿臣所知，绝大多数还是我们散国百姓。” 人口和土地乃是衡量一个国家是否强大的重要标志。当下的散国已经丢失了不少的土地，要是连人口都丢失了，那散国还依靠什么呢？ 其实听到这样的消息，不仅仅是散盘子吃惊，刘同自己也感到吃惊。虽然他愿意跟千邑的秦人合作，但他绝对不允许秦人去挖散国的墙根。 因为他是散国的相国，而不是秦人的相国。若是散国什么都没有了，他这个相国也将是白搭。 稍稍一想之后，刘同道：“君上，太子，如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些前往千邑的百姓大多数应该是原来的千邑的老住户吧？” “嗯，你说的不错，这些前往的百姓大多数确实是原来千邑的老住户。”太子钊说道。 “君上，陇川原有的百姓之所以源源不断的再次回到陇川，只能是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觉着现在的陇川已经稳定下来了，所以他们才愿意回家。君上、太子，请试想一下，谁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故土呢？这件事看似意外，实际上也在预料之中。” 听完刘同的话，散盘子点点头，“你说的对，留恋故土乃是人之常情。” 太子钊听罢道，“虽说是人之常情，但是就这样让我们的百姓流失，这对于散国来说可是巨大的损失。” “太子殿下，当下千邑还是我们散国的地盘，自己的百姓回到自己的领地上，怎么会是人口流失呢？”刘同对太子钊说道。 “千邑是自己的地盘？相国大人你醒醒吧，千邑明明在秦人的手中，怎么能说是我们散国自己的地盘呢？秦人让原来的百姓再次回到千邑实际上就是跟我们争夺人口。”太子钊说道。 “胡说---，这事情我们跟秦人说好的，他们在千邑筑城只是为了帮助我们守边，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散盘子忍不住的对太子钊吼道。 糊涂，自己的父亲真糊涂啊！ 太子钊本想冲着自己的父亲还回去，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不再说话。 他知道要想改变自己的父亲，硬碰硬肯定是不行，需要采取技术手段。 见太子钊不再说话，刘同于是说道：“太子殿下，秦人要想把千邑作为他们的地盘，基本上没有可能。要想把一块地方划归自己所有，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必须要土地原有国家同意，而且还要有双方的协议，最后还需要王室的认可。太子殿下试想一下，经过这么多的程序，秦人就是有这个野心也没有这种可能啊！” 刘同说的是事实，但事实之外还有意外，比如说秦人通过战争的方式夺取陇川之地。 一旦出兵抢夺，所有的程序都会省去的。 “相国大人说的是一般情况，但如果秦人出兵抢夺陇川之地，所有的程序都会随之消亡的。”太子钊反问道。 刘同一笑道：“这种可能性就更不存在了。殿下试想一下，秦人是什么？不过是西垂过来的一个小小部落而已，人不过千，马不过百，地位也很低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若敢通过战争的形式占领千邑，就等于是跟关中的所有国家，包括王室在内为敌。我想给他们一百个胆量，也不敢用武力的形式占领千邑的。” 听完刘同的话，散盘子说话了，“跟秦人联合这事一直是相国操办的，你一定要多多关注秦人的动向，有什么情况及时向寡人禀报，切不可让秦人的我们的眼皮底下成了气候，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臣遵命。”刘同恭敬地答道。 这时内侍走进大殿，“君上，秦人嬴开拜见。” 啊？ 关中地方邪，说王八来鳖。 刚刚在说嬴开，话音还没有落下，人就来了。散盘子吃惊的望着刘同和太子钊，“真神奇，我们正在说秦人的事情，嬴开就来了。宣嬴开进殿。” 很快嬴开和赵伯圉走进了散国大殿，“秦人嬴开拜见君上，见过太子殿下、刘大人。” “司马请起，不知你这次前来散城有何要事？”嬴开起身后，散盘子问道。 “嬴开此次前来，向君上和诸位大人禀报千邑的情况，顺便向君上送上我们的贡品。”嬴开非常低调，非常谦逊的说道。 “司马客气了，你们本是犬丘过来的秦人，没有必要对寡人如此尊敬。”散盘子客气的回道。 “君上此言差矣，嬴开虽为秦人，但现在提散国驻守边境，理应以国君之礼侍奉君上。”嬴开更加谦逊的回道。 “既如此那你就向寡人禀报一下千邑的情况。”能够得到像嬴开这样的人向自己禀报工作，散盘子多少有些得意。 “君上，诸位大人，自古以来战争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去年两场战争中我们打败了丰戎，但秦人的伤亡情况也是很严重的，至少损失了三成的兵马。另外跟我们秦人一起抵挡丰戎的虢国伤亡情况也不少，五千兵马，损失了将近两千人。” 嬴开对于双方兵力损失的情况，散盘子等人这才是第一次听到，颇感意外。 “此一仗下来，秦人和虢国需要很长时间的休整，不然到了年底戎狄再次南下的时候，能否扛得住敌人的进攻可就难说了。”嬴开故意把自己和虢国的伤亡说的大一点，其目的很明确的，那就是经过战争的秦人和虢国是没有实力吞并散国的。 散盘子听罢，微微地笑了笑，“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这时，太子钊淡淡的笑了笑道：“司马嬴开，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是替我们散国驻守边境，但是我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你们秦人待在我们陇川不走怎么办？” 嬴开知道事情最终是躲不开的，于是正色答道：“这一点太子殿下尽可放心，我们秦人在来千邑的时候，早就明确的跟散国有协议，只是替散国驻守边境，不贪图你们的土地。” 随后，嬴开对散盘子道：“我还有事要想君上禀报。” 第190章 千邑大夫的人选 哦？还有情况禀报。 散盘子听罢说道：“尽管说来。” “君上，今年以来周边的百姓源源不断的涌向千邑，到现在已经有万人左右。”嬴开说道。 好孩子，你真实在啊！ 这事情你也敢说？ 嬴开还真敢说，因为嬴开知道要想消除别人对自己和秦人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把对方想要知道的情况实实在在的给说出来。 听完嬴开的禀报，散盘子望了一眼太子钊。 嬴开继续道：“君上，不管是哪里的百姓，只要他们来到千邑就是我散国的百姓，还望君上能够体恤百姓，让他们这正为我散国所有。” 说这话的时候，嬴开始终把自己放在散国的角度上说话。 果不其然，听完嬴开的话之后，散盘子的态度也变了，“你说的很对，寡人也这样认为，百姓涌入千邑，这充分说明我们散国得民心啊！大家都说说该如何对待这些百姓？” 眼看着君父又要被这个名叫嬴开的秦人小子说服，太子钊立即道：“嬴开公子，你说的这些都是事情，姬钊有一事还请司马说清楚，也好消除我们的疑虑。” “太子请讲。” “嬴开公子，刚才你也说了。上次的千邑之战是你们和虢国一起合作才取得的胜利是吧？” “正是。”嬴开答道。 太子钊笑道：“既然司马大人把自己当做散国的臣子，那么一些事情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这个虢国呢，虽说现在跟我们处的关系还可以，但是历史上我们两国之间没少打仗，可以说是潜藏的敌人。现在你们秦人来到关中，和虢国走的这么近，你还做了虢国的女婿，如果将来你们联起手来对付散国，散国能不遭殃吗？” 说完之后，太子钊终于觉着自己轻松了许多。 听完太子钊的话，嬴开淡淡的笑道：“太子殿下如此坦诚，嬴开也以诚相待。秦人之所以跟虢国走的近，完全是形势所迫。一则为了对抗丰戎，秦人除了虢国之外还能联合那个国家呢？” 虽然嬴开没有说散国根本没有后实力敢跟丰戎对抗，但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其二就是我娶了虢国的公主为妻，但这并不能说明秦人就此会跟虢国勾结在一起来对付散国。毕竟陇川乃是散国的地盘，我们是来散国守边的，这一点嬴开始终没有忘记。” 听完嬴开的话，太子钊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啊！就算是你们秦人没有吞并散国之心，并不代表虢国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到时候，你岳父大人要求你们秦人跟他们一起发兵进攻我散国，你会拒绝吗？” 这个？ 好家伙，问题很刁钻啊！ “这个我确实没有想到。不过从太子殿下的话里，我能够听得出你对我秦人是一点也不信任的。既然这样，那嬴开有话要说了。”随后嬴开转向散盘子道，“请君上给千邑委派大夫执掌民政要务，嬴开愿意在他的带领下为散国驻守北部边境。如此一来，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放心？” 啊？ 秦人这不是明摆着要给秦人自己的头上套上枷锁吗？ 嬴开这么一说，倒是让散盘子觉着不好意思了，“这不好吧，千邑是你们秦人自己修建起来的城池，寡人怎能给你们派遣官员呢？” “千邑虽说是秦人修建起来的城池，但也是散国的土地，嬴开愿意接受散国官员的节制。”嬴开慷慨的答道。 意外了，完完全全的意外了。 太子钊完全没有想到秦人嬴开会有如此做法。 既然你秦人愿意主动接受节制，那我就满足你们的要求，于是太子钊对散盘子道：“君父，既然司马有这样的心思，我们还是满足了他们为好。如此一来也省去了别人对秦人的怀疑，儿臣以为可行。” “嗯---，秦人能够如此实在是超出寡人的想象，不过这陇川说来也是一块不小的地方，委派官员还是要慎重一些。容寡人好好想想。” “君父所言极是，确实应该委派重要的官员前往才是。”太子钊也跟着说道。 重要官员派往千邑节制秦人，该由谁去好呢？ 散盘子重重的点点头，直直的望着刘同，“寡人看由你兼任千邑大夫再合适不过了。” “我？”刘同张大嘴巴。 “对，就是你，跟秦人联合是你的主意，再说了你又跟秦人的关系甚好，再说你又是我散国的相国。基于以上三个原因，都应该由你来担任这个千邑大夫。”散盘子似乎是发现了宝贝一样的望着刘同道。 散国要委派刘同为千邑大夫。 嬴开听罢心中暗喜，这其实正是他所需要的结果，因为这样的决定对于秦人来说再好不过了，一则当初秦人跟散国达成的协议是租借两年的时间，但嬴开的心中十分明白，两年对于秦人来说实在是太短了。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慢慢消化陇川，直至陇川彻底归秦人所有。 正是基于上面的考虑，再加上为了让散国放心，他在路散国的路上这才想出了让散国给千邑委派官员的办法。 在具体委派那个官员的问题上，当然是刘同再好不过了，毕竟在散国所有的官员中，唯有刘同对散国跟秦人联合的事情最为上心。若能够委派刘同为千邑大夫，当是秦人最好的结果。 天下竟然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偏偏人家散盘子就委派刘同为千邑大夫了。这真是秦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君上，我去千邑不适合吧！”但是站在刘同的角度，他当然不愿意去千邑，毕竟相对散城来说，千邑可是一个很艰苦的地方，享受惯了城里的生活，他才不愿意去千邑那么一个鬼地方呢。 “为什么不能去？你一个人管着散城和千邑两个地方，不好吗？”散盘子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刘同不愿意去能行吗？ “千邑是新建的城池，条件很艰苦的，臣怕受不了那个辛苦。”刘同跟散盘子的关系是很不错的，于是便把自己的苦衷实打实的给国君和太子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你怕苦啊！”散盘子一听当下就乐了，“这有何难？寡人也没有想过要让你去千邑，只是让你挂个名管一管那儿的事情罢了，再说了你离开散城我的相国由谁来担当呢？” “这么说臣不用亲自去千邑了？”刘同高兴的问道。 “不用去，不用去，如果你不放心千邑事情的话，可以委派别人跟着嬴开公子一起前往，坐镇千邑。”散盘子很是大气的说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刘同这下算是放心了。 刘同是放心了，但是在一边的太子钊却很是不高兴，“君父，既然是给千邑委派官员，那我们就应该重视起来，不能这样敷衍了事的。” “啥叫敷衍了事，要是你愿意去，那寡人就委派你去当千邑大夫，你天天守在那里都行。”散盘子很不高兴的对太子钊说道。 “这个？”一听这话太子钊当下就蔫了。 千邑可是戎狄必争的地方，一旦到了冬天，戎狄南下，即使不被敌人杀死，也会被吓死的。 第191章 回千邑 虽然我不愿意前往千邑那个是非之地，但绝不代表太子钊就此罢休。 他很清楚正是因为自己不屈不挠的斗争，秦人才勉强同意派官员前往千邑，如果就此放手，无疑是前功尽弃。想到这里，太子钊建议道：“君父，刘大人作为散国的宰相，担任千邑大夫明显有些不合适。儿臣府上有一家臣，能力水平都很不错，不如由他代替相国前往千邑行使管理权，不知君父以为如何？” 虽然我不愿意前往千邑，但如果是我的家臣前往千邑，代表我管理千邑的事情，还等于是我自己管理千邑，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哼哼，小子哎，想跟我抢千邑的管理权，你还嫩了点。 一听这话，刘同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千邑大夫乃是微臣，就算是要派员前往千邑，也得由我来安排，太子殿下就不用费心了。派往千邑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 “哦，这么快就想好派往千邑的人选，说来寡人听听。”散盘子道。 “此人乃是臣府上的家宰，名叫任籍，精明能干，忠诚可靠，臣推荐他前往千邑，协助微臣管理千邑，还望君上同意。”刘同说道。 刘同毕竟是散盘子自己推荐的千邑大夫人选，当然要听他的意见了。 既然刘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员，散盘子还能说些什么，“好，那就依你之见。” 之所以答应的如此之快，那是因为散盘子从本意上讲也不希望太子钊插手此事。 “臣感谢君上对微臣的信任。”刘同赶紧答道。 “嬴开公子，你能够主动向寡人提出委派官员说明你对寡人的忠心。以后千邑的事情就多向相国大人汇报。”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散盘子很是高兴。 “嬴开感谢君上对秦人的照顾，今后我将唯相国刘大人的马首是瞻，及时向他禀报千邑的情况。”嬴开赶紧答道。 “好好好---”散盘子笑着道。 随后嬴开对刘同道：“今后还望大夫对千邑的事情多多指导，嬴开也好及时改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嬴开的话说的很是客气，没有明说太子钊给秦人找事的话语，但是言谈之中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抱怨了。 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就等于是说有人在给自己和秦人找麻烦啊！ 太子钊尴尬的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君上，嬴开在来的时候，还给君上送上了贡品，请笑纳---”说罢，嬴开把礼单递上。 内侍上前，拿着礼单交给散盘子。 散盘子一看，只见上面有牛羊、马匹以及陇西的各种特产。 “司马，这礼单上大多是西垂的物产，辛苦你了。”散盘子道。 “君上明鉴，当下千邑确实没有什么物产，我这次拿出来的贡品确实是专门从犬丘运送过来的，也算是所有秦人对君上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嬴开公子，寡人感谢你和秦人对我们散国所做的一切，寡人在心里记着呢，今后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的。”说这话的时候，散盘子是坚定的，也是有些赌气的。说着散盘子把秦人的礼单放在案几上，随后对嬴开道：“我看是这样，寡人就认命刘同为千邑大夫署理千邑事务，嬴开为千邑司马执掌兵马。” 这句话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太子钊还没有来得及反映，嬴开已经拜道在地了，“君父，嬴开公子乃是秦人，怎么能够担任我散国的官员呢？这、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呢？刘同还是矢国人，不也在担任我散国的相国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一定要记着。”散盘子对太子钊教导道。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原本是来搞秦人状，没成想竟然让秦人嬴开当了散国的官员。 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脚。 在回国之前，仲庚就教过他了，让他不要跟自己的君父发生正面冲突。这一次太子钊是记在心里了，虽然君父任命秦人嬴开为散国的千邑司马，但他还是恭敬地说道：“儿臣知道，今后改正。” “好了，寡人看今天就到这里。刘同，你这就带司马去你的府上，好好商议一下如何管理好陇川这块地方，顺便让他见识一下你的那位名叫什么的家宰。以后他们还要在一起共事。”散盘子对刘同说道。 “臣遵命。”随后刘同对散盘子道：“臣的那位家宰名叫任籍。” “哦，任籍，寡人知道了。”说罢，散盘子转身离去。 “臣等告退。”刘同等人知趣的离开散国王宫。 出门后，刘同对嬴开道：“司马嬴开，今后你我要同朝共事，还望多多关照啊！” “嬴开只是一个司马，今后还望相国大人多多指教才是。”嬴开恭敬地回道。 “好好好，请随我回府，本相要好好跟司马大人喝上几樽。”刘同高兴的说道。 当晚嬴开等人跟刘同在府上痛饮到深夜，好不热闹。 第二天一早，嬴开陪着任籍一行前往千邑。 路上，嬴开对任籍边走边聊，从言谈中嬴开能够感受到这位名叫任籍的家宰竟然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从昨晚的宴会来看，家宰跟相国很是合得来啊！” 为了更深层的了解刘同，嬴开故意说道。 一听这话，任籍立即来了兴趣，“哈哈哈，当然合得来了，大人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家老爷从矢国来散国，也是因为没法再矢国立足啊！” 刘同竟然没法在矢国立足这才来到了散国，嬴开顺嘴问道：“这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我家老爷得罪了矢国国君。你不知道我家老爷祖上也是矢国的贵族，当初矢国跟散国发生战争，矢国虽然战胜了，但是在王室的干预下矢国还是失去了陇川之地。当时全国上下真的是群情激昂，纷纷要求向散国继续发兵，拿回我家老爷当然也不例外，就跟着提出建议，要求再次发兵攻打散国夺回失地。由于我家老爷的情绪激动吧，惹恼了矢国君上，最后将我家老爷罢官贬斥。我家老爷气愤不过这才来到了散国。” 原来是这样，原来刘同曾经也是刚正不阿、正义直建的人。更没想到一个人的变化竟然会如此之大，由当初的公正不阿变成了如今的见风使舵，唯唯诺诺的人。 第192章 设计对付你 说着聊着，路也就短了。 穿过箭括岭就是陇川地界了。 任籍未免感慨道：“过了这里就是陇川地界了，今年冬天，你们一定要抗住敌人的进攻，到时候我家老爷也好在朝堂上替你们秦人说话的。” “那是自然，你我同朝为官，我虽为秦人但也是散国的千邑司马，抗击戎狄的进攻义不容辞。任大人，前面就是千邑。”嬴开指着远处的城池对任籍说道。 “这就是千邑啊？”望着不远处的城池，任籍惊喜的说道，“没想到你们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竟然能够修建起来如此雄伟的城池，了不起啊！” “任大人见笑了，请随我入城。” “好好好。”任籍随着嬴开进了千邑城。 进入城池之后，嬴开对嬴照和赵伯圉介绍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千邑大夫刘同大人派到我们千邑来的使者任籍大人。”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这算是咋回事？ 才去了几天时间，就给千邑整回来一个大夫，一个使者，要让你去一年时间指不定还整出啥幺蛾子来呢？ 望着嬴照和赵伯圉一脸吃惊的样子，嬴开对任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三叔嬴照，负责陇川的户籍和粮农；这位名叫赵伯圉，负责千邑的军事。” 听完嬴开的介绍，任籍赶紧拱手道：“任某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千邑，今后还望诸位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啊！” 哦--，看样子这个人还是蛮客气的，不像太子钊那样难对付。 嬴照赶紧拱手道：“欢迎上差前来千邑，千邑不比散城，条件艰苦还望担待。” 既然嬴照都已经说话了，赵伯圉也只好一脸阴郁的拱手道：“见过上差。” 当着任籍的面嬴开也不好做太多的解释，于是便带着任籍来到距离自己府邸不远的一个小院，把任籍安顿在那儿。 安顿好任籍后，嬴开回到府邸，嬴照和赵伯圉还等在哪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散城了吗？怎么还带回这么个鸟人，这算是咋回事呢？”赵伯圉性子急，没等嬴照问话，他就先说上了。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道：“我的这次散城之行，其目的就是为了缓和我们跟散国的关系的。到了散城我也知道了其中的一些缘由。为了让散国继续相信我们，给我们提供粮草支持。我主动申请散国给我们千邑委派官员，于是散盘子让相国刘同任千邑大夫，并委任我为千邑司马。如此一来千邑便成了散国自己的土地，既然散国把千邑当做了自己的地方，还能对我们吝啬吗？” 听完嬴开的解释，嬴照道：“办法好是好，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如我们所愿。” “虽然刘同兼任千邑大夫，但他又是散国的相国不会来千邑的。所以就派了这么一位使者来这里。只要我们把这位使者伺候好了，今后我们的要求很容易满足的。”嬴开笑着对嬴照和赵伯圉说道。 “可他要是一直在我们这里待下去，可是要影响到我们自己发展的，再说了我这个人闲散随意惯了，一点也不习惯在别人的监督下生活。”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开笑了笑，“我们能让他来，当然也能让他走，至于什么时候想让他离开千邑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这么说你已经想好办法了？”赵伯圉高兴的问道。 “办法当然有，不过不是现在要用。”随后嬴开对赵伯圉交代道：“明天一早，你就带着这位使者前往陇川各处看看，顺便把这里的情况给人家说一说，以彰显我们的诚意。” “明白了，那我先走了。”说罢，赵伯圉起身。 嬴照见状也起身道：“我们就先告辞了。你也刚刚回来，去见见公主吧！” 二人走后，嬴开来到后院自己的卧室。 若曦正在看书，见嬴开进来，起身道：“回来了，这次出使散国顺利吗？” 嬴开笑道：“我亲自出马，能不顺利吗？” 若曦莞尔一笑，“你呀，一点也不含蓄。” 结婚已经有些时间了，嬴开跟若曦公主之间早就达成了一种默契。 第二天下午，嬴开来到任籍的院子，“任大人，昨天在陇川周边看了之后，感觉如何？” “不错，不错，昨天在赵伯圉的带领下，我把陇川之地好好的看了一圈，总体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任籍高兴的对嬴开说道。 “好是好，不过我还是有所担心啊！” “司马担心什么？” “任大人，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秋冬时节很快就会到来，届时戎狄就会大军蜂拥而至，到那时我们千邑将会再次成为戎狄戎狄必争之地。到那时如果没有散国的军队支持，单凭我们千邑的这一千兵马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守住城池的。” 听完嬴开的话，任籍兴奋的表情立即暗淡下来，“你说的也是。” “那好，那就烦劳大人尽快跟相国大人说说这事，让他尽量在君上面前多为千邑的百姓说说话，尽早派军队来千邑，免得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一听说还要跟刘同说派兵的事情，任籍当下就露出了难色，“这个不好说吧。你也知道咱们散国这情况，莫要说当下没有更多的兵马派出来，就算是有兵马，那个战斗力也是很弱的，根本是没发跟北方的戎狄相抗衡的。要不再想想办法？” 嬴开摇摇头，“当下千邑的人口大量增加，土地也得到了开垦，需要更多的军队来保护取得的成果。如果得不到散国的支持，肯定是撑不到今年冬天的。大人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任籍一听就笑了， 任籍咧着嘴笑道：“我才来这里几天时间，那里会有什么办法呢？” 好--，我就知道你没有好办法，于是嬴开说道：“去年的时候，我们邀请虢国前来帮忙，要不咱们今年再试试，邀请虢国前来帮忙，以解戎狄之围。” “也行啊！”任籍毕竟是家臣，对朝廷的事情不是很懂，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说道。 听完任籍的话，嬴开笑了，“看来大人真不知道，太子钊就是因为我们跟虢国走得近才极度排斥秦人进驻千邑的。今年要想请虢国帮助我们，需要其他人出面才是。” 其他人出面邀请虢国帮助秦人抗击戎狄？ 这话听起来咋这么怪异呢？ 第193章 增加五百兵马 任籍当然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嬴开又要给自己使坏了。 其他人去请虢国出兵帮助秦人抗击戎狄，这人能是谁呢？ 秦人肯定是不行了，只要秦人出面，太子钊一定会从中作梗，说秦人甚至是相国刘同的坏话。既然秦人不能出面，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不用说一定是自己。 哼--，想让我出面请虢国出兵，万万不可能，我得想个法子才是。 想到这一点后，任籍立即说道：“千邑虽然在名义上是散国的地方，但主要还是由秦人自己管理，我呢也就是相国大人派过来跟班的。这抗击戎狄也是事关军国大事的实情，我怎么好表态呢？不看这样行不？” “大人请讲。” “现在千邑的百姓数量也不少了，至少在万人以上，要不咱们就每十个人中抽出一人来当兵。如此一来很快组建起一支千人的队伍。这队伍组建起来之后，加紧训练，到了秋冬足以用来抵抗戎狄的入侵。不知司马以为如何？” 中计了，绝对是中计了。 这其实正是嬴开的目的，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请虢国帮忙是万万不可能的。当下他最需要的就是兵马，但如果自己筹集兵马的话，肯定会引起散国的警惕。 为了不使散国警惕，更为了在百姓中募集兵马，这话最好让任籍说出来。 果不其然，任籍中计了。 听完任籍的话，嬴开沉思一会道：“如此好是好，不过扩充军队弄不好可是要犯大忌的。君上和朝中的大臣们不会因此来说我们有其他的企图吧！” “哪能呢？你们自己扩充了军队，保卫了陇川的安全，也就等于是保卫了散国的安危，君上和朝中的大臣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任籍自信的说道。 听完任籍的话，嬴开顺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大人会散城一趟，向千邑大夫说明我们的想法，也好消除刘大人对我们的疑虑。” 任籍一听，不乐意的说道，“不就这么大点事，值得来回跑吗？” 嬴开笑着道：“既然我们现在是散国的官员，就应当忠于君上，多禀报没错的。我想相国大人也很喜欢听关于千邑事情。去吧，回来后，我将设宴好好款待大人。” 既然嬴开一再要求要把千邑的事情向刘同回报，任籍无奈：“既然你对此事如此多心，那我就只好回一趟散城。”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嬴开笑着说道。 才过了没几天，任籍就回到了散城，这让刘同多少有些意外，“你这才去了几天咋就回来了？” “老爷莫要见怪，我有要事向老爷禀报。”任籍笑着说道。 “说来听听。”一听说有要事禀报，刘同立即来了兴趣。 随后任籍便把嬴开准备筹集兵马的事情说与刘同。 刘同听罢说道：“这事我清楚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秦人的实力一旦强大到无视散国的地步，我们会非常的危险。” “小人明白。” “我这就去见君上，向君上禀报此事。” 散国王宫。 扩充军队自保？ 散盘子听完刘同的禀报，甚是吃惊。 散盘子听罢，稍稍沉默之后说道：“扩充军队这事情看似容易，实在不好办，王室对各国军队的数量都是有控制的。” 西周时期，周王室确实对各国的军队都有规定，《周礼》规定“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军将皆命卿。二千有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 所以说，秦人要想在千邑扩充军队，实实在在是一个大问题，不是你想让他们扩充军队，就能够随便扩充的。 散盘子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刘同。也就是啊！在西周时期各国的军队可都有定数的，不是你自己向扩充多少就能够扩充多少的。 但刘同既然想到了这个主意，也是轻易不愿意放弃的。再说了当下除了这个主意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可用了。 “君上，王室虽然规定了各国的军队数量，但秦人不是国家，仅仅是王室手下的一个大夫，他们的扩军数量是不受王室规定约束的。”刘同说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古今一理。 秦人不是国家？ 刘同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散盘子，“你说的对，当下的秦人还不是国家，当然也就不受王室规定的军队数额限制了。”说罢，散盘子又说道：“不过咱们可把话说到前头，这秦人也不能一味的扩大军队，一旦数量大到我们无法控制的程度，最后也会殃及我们散国的。” 刘同笑了笑道：“君上无忧，臣也想到这一点了。秦人的粮草还操纵在我们手里，我们给他们的粮草数量也就是秦人扩军的数量，他们始终是跳不出我们的掌控的。”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的数量实际上就是军队的数量。 散盘子当了多年的国君，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听完刘同的话，散盘子微微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那依你之见应该允许秦人扩充多少军队呢？” 刘同伸出五个指头，“最多五百。” “五百？” “对，就五百，我们在给他们增加五百人的粮草，其他的我们就不用管了。” 散盘子听罢道：“五百兵马是不是有些少了，用一千五百人去抵挡丰戎的上万大军，秦人难以取胜。一旦他们战败，丰戎的大军会在朝夕之间来到散城脚下。到时候吃亏的还将是我们。” 刘同虽然主张联合秦人抗击戎狄，但作为散国的宰相当然还是要替自己的国家考虑，想了想之后道：“君上，用一千五百人来抵挡丰戎的上万大军肯定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但君上不忘了这个时候的秦人手里还有上万的陇川百姓，我想到了关键时刻，秦人肯定会用上这些百姓的。” 听完刘同的话，散盘子道：“寡人明白了，你其实还是想利用秦人自己力量去对付来自北方的戎狄。” 刘同淡淡一笑：“君上英明，当下的陇川百姓还是原来的人手，当初我们调集他们去渭水南岸的时候，他们就不安分守己，既然他们愿意回到陇川，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对付北边的戎狄，我们也省心。君上以为如何？” 对于陇川的这些百姓，散盘子一直以来都很是头疼，当年就是为了安置这些人在散国境内引起了不少的骚动，现在这些又再次回到了陇川，那就由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好--，就以你的意思，给秦人增加五百人的军队编制和粮草。”散盘子最后说道。 “臣遵命。”刘同心满意足的走了。 第194章 我有办法 秦人啊秦人，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对策。 得到刘同认可之后，任籍不敢怠慢赶紧赶回千邑向嬴开和嬴照等人禀报了散盘子的答复。 “五百人？你说君上只同意给我们扩军五百人？这点兵马够个屁用。”没等嬴开说话，赵伯圉当下就火了。 “伯圉莫要放肆，先听任大人说完。”见赵伯圉出言不逊，嬴开制止道。 嬴开知道人家能给五百人，肯定有人家的想法或者说是人家的难处，于是恭敬的对任籍道：“任大人能说说其中原因吗？” 既然人家如此尊敬自己，任籍更觉着不好意思了，“司马大人，我也知道这点兵马起不到作用，但您也知道当下的散国的情况，国小力弱，能够拿出这么多的粮草已经是尽力了，再多我家老爷也没有办法了。” 嬴开何等聪明，当然知道这是刘同的意思，于是说道：“嬴开感谢相国大人对千邑安危的考虑，既然朝廷把千邑兵马情况考虑了，不知道对陇川的百姓作何考虑，君上有没有说要给千邑百姓们拨付粮食？” 给陇川百姓拨付粮食？ 天啦，还有这么一招。 给百姓送粮食，反了吧。 自从有朝廷以来，都是百姓向朝廷纳税交粮，哪里还有朝廷给百姓粮食这种事情。 任籍听罢说道：“我在散国这么多年，只听说百姓给朝廷交粮纳税，从来没有听说还有朝廷给百姓拨付粮食的事情。” 看看，这就是认识上的差距，听完任籍的话，嬴开轻轻摇摇头道：“民乃国之根本，当下陇川百姓刚从渭水南岸回到陇川，手里的粮食本来就所剩无几，君上此时若不为百姓考虑，这就等于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长此以往百姓岂会跟朝廷一心。” 百姓跟朝廷一心？ 这事情散国从来没想过，也不用想。 多费脑筋啊！于是任籍起身告辞。 嬴开一直把任籍送到门外，才回到房间，嬴照和赵伯圉还等在这里。 “司马大人，散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咱们五百人的编制，这点兵力能做什么呢？根本就抵挡不了戎狄的入侵。” 作为军事主官的赵伯圉当然关心自己的事情了，但对于嬴开来说事情就不仅仅这吗简单了，他考虑的更多，“当下最主要的事情是我们该如何安抚这上万百姓。” “百姓？什么百姓？这些百姓原本就是散国的百姓，既然他散盘子都不愿意去管，我们着急什么？”赵伯圉不解的说道。 在赵伯圉看来百姓反正是散国的百姓，既然你们国家都不愿意管，我们秦人才懒得管呢的，而手下的将士们才是自己的人。 认识上的差距才是真正的差距，嬴开望着赵伯圉道：“伯圉一定要记住，我们秦人来到关中，无依无靠，只有依靠这些愿意投奔我们的百姓，既然这些百姓愿意跟着我们秦人，我们就有义务给他们吃喝。” 要知道此时孟子还没有出生，没有人告诉他“民为贵君为轻”的道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可是这么多百姓我们怎么养活呢？从哪里弄粮食呢？”虽然赵伯圉听不懂嬴开的道理，但既然是嬴开说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嬴开望着嬴照：“三叔，你是千邑的粮农官，说说当下千邑的粮食储备情况。” 嬴照一直没有说话，既然嬴开问起，于是便分析道：“司马，伯圉，其实也不用着急。在收编投奔过来的百姓的时候，我专门做过统计。今年以来总共投奔我们千邑的百姓有一万三千多人，这些百姓中，除了极少数人实在是无衣无食之外，大多数百姓还是拖家带口的过来的，而且许多人还带着粮食，真正需要我们帮助的百姓不到三成。” 百姓不傻，在逃亡的过程中，可以不带金银细软，但一定要带上粮食，金银不能吃不能喝，但粮食却能够保证自己活下去。 既然逃过来的大多数百姓带着粮食，事情一下子好办多了。 不到三成？ 嬴开听罢道：“这么说至少还有三千多的百姓需要我们救济？” “加上我们的一千多将士在内，我们还缺四千到五千人的过冬粮食。”嬴照说道。 “咦---，这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啊！我们该从何哪里弄这么多的粮食呢？”嬴开问道。 “司马大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无外乎有两个。一个是减少现有人员的粮食供应；另一个是从外面调集粮食。如果现在就开始从犬丘向这里调集粮食的话，那么赶在冬季来临之前肯定能够养活这些百姓，至少不会让百姓死在千邑。” 从犬丘调集粮食？ 这个办法嬴开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犬丘乃是秦人的根基所在，而且大多数时候过着放牧的生活，吃的用的与戎狄无二，即便是从犬丘调集也只能是牛羊肉和很少的粮食，这些根本就不够如此多的百姓生活。 想到这里，嬴开对嬴照道：“如果把我们两个府上的粮食和棉麻都分给百姓，你再算算还差多少粮食和衣物？” 缩衣节食从自己开始？嬴照一听不仅问道，“把我们的粮食都给了百姓，我们吃什么？” “中原百姓吃的用的都是中原的黍稷和棉麻，吃用不惯我们西垂的东西。我意还是把我们现有的黍稷和棉麻给百姓，我们自己再从犬丘调用东西过来吃用。”嬴开说道。 好家伙，你对百姓实在是太好了，把自己的粮食和物资分给百姓，自己再从犬丘调用。 听完嬴开的话，赵伯圉说道：“司马大人，你对这些百姓实在是太好了，愿意把自己府上的东西分给百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已经说过了，百姓乃是我们立足关中的根本，如果没有了百姓的支持，我们就得早早滚蛋，你愿意再次回到犬丘吗？” 嬴开一句话就把赵伯圉问的无话可说了。 随后嬴开对嬴照道：“三叔，你计算一下看看还需要多少，我这就给父亲写信让他提早准备。” 嬴照稍稍算了一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需要十车到十五车的粮食。至于衣物还好说，只要百姓们愿意穿，我们从犬丘带过来的应该够用。”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现在想一想如何弄到这十车的粮食。”听完嬴照的计算，嬴开说道。 一听这话，嬴照突然笑了，“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的。” 简单？ 嬴开一听望着嬴照道：“看来三叔是想出办法来了，说出来听听。” “当下虽然散国不同意送粮食给我们，但是我们还可以继续向虢国求救啊！我就不信，虢公会不给你这个姑爷面子。” 第195章 公主回国 啊？ 这就是你的办法。 说来说去还是给自己人打主意。 听罢嬴照的话，嬴开摇摇头，“当初太子钊明确指出我们跟虢国联合图谋散国，如果我们再次向虢国求救会再次给散国留下口实。” 嬴照听罢笑道：“不会的，这一次绝对不会的。” ？？？ 好有信心的样子。 “说说看。”嬴开不仅问道。 嬴照笑着道：“若曦公主改回娘家了。公主回家的时候，捎带几车粮食，也在情理之中。” 好啊！ 看来三叔把什么都想好了，“三叔说得对，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又要麻烦若曦公主了，我真不好意思。” 别的夫君替妻子解决困难，而自己一次又一次给若曦公主出难题，哎---，谁让自己是秦人，而且是创业艰难的秦人呢。 虽然嬴开觉着口很难开，但是当他把这个问题给若曦公主提出来的时候，若曦笑了，“夫君，既然我选择嫁给你，就要与你风雨同担，困难一同解决。今后你遇到的困难就是我所要面临的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夫人，你真是太好了。”事已至此，嬴开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知夫君需要多少粮食？” “十车左右。” 若曦笑着道：“十车粮食是不是少了点，既然是要粮食，我看就要十五车吧！” 看看，这就是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区别，对于秦人来说十车粮食已经很多了，但对于虢国出生的若曦公主来说，莫要说是十车粮食就是一百车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谢谢夫人，千邑的百姓定会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的。” 第二天一早，嬴开早早起来为若曦准备好了车驾，并将若曦护送过了箭括岭，这才返回到千邑。 虢城。 出嫁后的若曦第一次回到娘家，虢公夫妇肯定是高兴的不得了，“女儿啦，你真的是把娘给忘了吗？”见到若曦后，君夫人抚摸着孩子说道。 “娘，我怎么能把您给忘了呢？我这不是回来看您来了吗？” “好好好，只要你还记着娘就好，看看这才去了几个月都晒黑了，千邑那个地方风沙很大吧？”见女儿的皮肤稍稍有些变黑，为娘的关切的问道。 “千邑的风沙倒不是很大，就是我吃不惯那里的饭食，时间一长，我就受不了了。” 吃不惯，喝不惯。 一个在自己家生活惯了的人，一旦嫁到外地都有个熟悉的过程。听完女儿的话，君夫人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我听说那些秦人现在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很野蛮的，你一个受过多年教育的女孩子咋能跟他们一样生活呢？” 当娘的就是这样，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受一点点的委屈，见风就是雨，若曦委婉的对母亲说道：“娘，秦人没你想象的那样落后，我只是不习惯他们那种整天吃肉的生活罢了。” “对对对，我女儿金枝玉叶咋能像野蛮人一样吃生肉呢？”母亲连连说道。 又错了。 足见成见的作用有多大，要想改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很显然，君夫人对秦人是有成见的，而且成见也非常的深。在老夫人看来，秦人就是北方的戎狄，茹毛饮血，刀耕火种，吃生肉，穿兽皮。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个名叫嬴开的秦人，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头。 母亲一再说秦人的坏话，若曦不高兴了，“娘，你把秦人想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秦人不吃生肉，也不落后，只是他们在西垂生活惯了，喜欢吃肉食的东西罢了。我呢更喜欢吃咱们关中的黍稷和蔬菜，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想从咱们这里运些粮食和蔬菜过去。君父您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吗？” 虢公一直微笑的看着这母女二人对话，听到若曦的话后说道：“女儿都开口了，为父能不给你吗，就是不知道你需要多少粮食？我也好提前准备啊！” “君父，我需要的不多，十五车粮食就够了。” 啊？ 十五车还不多？ 一听女儿张嘴就要哦十五车粮食，虢公季的嘴巴都长大了，“女儿，就你一个人，就算加上那些仆人丫鬟等等，一年也吃不了十五车粮食啊！你要这么多的粮食做什么呢？”虢公的话里明显有了责备的成分。 若曦笑着对虢公道：“君父，你说千邑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座城池啊，既然我们把粮食运过去了，总不能我一个人跟仆人丫鬟们吃用吧，多少应该给大家分一点尝尝。如此以来，是不是就多需要几车的粮食。再说了，咱们虢国是关中西部的大国，不会在意这几车粮食吧？” 哼哼，又来框我？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虢公听罢，冷不丁的问道：“寡人听说今年千邑城去了不少的百姓，至少有上万人吧？” 虢公季的问话，让若曦有些防备不过来，“对啊，自从秦人到了陇川之后，确实去了不少百姓。” 虢公听罢，微微的点点头，“嬴开不一般啊，这么短的时间不但打败了北方的丰戎，还赢得了百姓的信奈，百姓扶老携幼前往千邑，此乃是民心所向。” “人家当然不一般了，不然渭水北岸那么多的土地怎么会重新回到我们虢国的手中呢？”若曦当然知道经过上次的千邑之战，虢国趁机占领了渭水北岸至灵山之间的大片土地。 虢国实际上成了上次战争后最大的受益者。 今天她之所以说这话实际上就提醒君父，一定要记着秦人对虢国的恩惠，别在乎这几车粮食。 听完若曦的话，虢公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嫁出去几天，竟然替秦人说话了。女儿，今后要想帮助嬴开要跟为父说实话，我知道你吃不了那么多的粮食，也知道你回来运粮食其实是嬴开的意思，对吧？”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亲的法眼，。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人家办事，总不能办不成吧？” “给---，我女儿都说话了，寡人肯定给，不过你要告诉嬴开，今后若是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他自己来，不要让我们的女儿夹在中间受罪。” 虢公当然爱护自己的女儿了，不愿意女儿在两者之间跑来跑去，同时也要嬴开知道既然秦人向求得虢国的帮助，就得领人家的人情，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 第196章 走出宫的散盘子 粮食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随后虢公又问了一些秦人的情况，当他听到嬴开接受散国的任命，担任千邑司马后，神情立即凝重起来。 沉默了一会道：“秦人接受散国的任命，这或许是一个祸端。” 祸端？ 若曦一听吃惊问道：“君父为何这么说？” “既然秦人嬴开答应作人家散国的千邑司马，这就说明嬴开自己已经把自己放在散国官员的位置上。既然他已经是散国的官员了，那他就得接受人家的任何一种任命，否则就是不忠不孝。今后若是秦人跟散国撕破了脸皮，甚至发生战争。散国就得到了道义上的支持，王室以及周边的国家都会打着讨伐贰臣的名义来讨伐秦人。到那时，秦人能受得了吗？” 虢公几句话说的若曦心头一阵一阵的发凉。接到粮食后，若曦不敢怠慢，赶紧带着粮食赶往千邑了，她要早早把父亲的判断告诉夫君。 从虢国道箭括岭之间的道路还算平坦，可是当车驾进入箭括岭之后，就相对难走了，虽然没有秦岭之中那样艰难，但也是一山连着一山，一个沟壑连着一个沟壑。 进入箭括岭没多久，若曦就看见前面有一队兵马在那里等着她们。 “公主，司马带人来迎接我们了。”走在前面的探马回身禀报道。 鉴于此前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嬴开当然不能放心让若曦带着粮食经过箭括岭这个十分危险的地带。 说着笑着，嬴开、若曦等人就走出了箭括岭地带，有了粮食，又有了百姓，还有了城池和土地。一年多了，秦人从犬丘来到关中，经过了那么多的战争、厮杀，挑拨、陷害等等，现在终于算是有了一点立足的根基了。 卸完粮食，嬴开回到了房间，“能有今天的局面，嬴开是真心感谢夫人啊！”见到若曦后，嬴开深情的说道。 “夫君，还有话要跟你说。” “夫人请讲。” “这次会虢国，我把你为了取得散国的信任，愿意做散国臣子的事情跟我的君父说了。君父说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事情，今后会把秦人陷入被动的局面。你可要提早做好准备啊！” 听完若曦的话，原本还很兴奋的嬴开沉默了。 散国散城。 当秦人开始为过冬做各种准备的时候，散城的散盘子也终于算是放下心来了，走出宫门，眺望着远处的山峦和城郭。 当国君这么多年来，唯有这几年是他比较省心的时候。 闲下来的散盘子也经常想一想自己当政这么多年的经历，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他刚当上国君的八到十年的时间，那个时候的他可真的是意气风发，一心要奋发图强，壮大散国。那个时候的他也真的是勤政爱民，操练兵马。后来在跟矢国的战斗中一举夺得了陇川之地。 “寡人这一生也曾有过辉煌。”想到这里，散盘子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第二个阶段就是他取得陇川之战胜利后的那几年时间。 随着北方戎狄不断南进，搅扰周王室的同时，也搅扰着他们这些关中国家。那是的散盘子借着对矢国战斗胜利的余威，决心要跟北边过来的戎狄大战一场。 可是令散盘子没有想到的是，一场又一场的战斗过后，散国根本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失败，还是失败。 今年失败，明年失败，后年还是失败。 信心一点点的消失，希望也就变成了失望。 这个时候的散盘子慢慢清醒了，明白了自己国家的实力，明白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本来已经从矢国夺取的陇川被丰戎占领了，也把原本信心满满的散盘子彻底打懵了，从此后他由原本还有些报复的国君一下子变的懦弱怕事了，特别是害怕那些从北方过来的戎狄人。为此他也被相国周焕说了不知多少次。 第三个阶段就是最近几年，在散国实在无力对抗北方戎狄的情况下，秦人出现了，这让已经被戎狄折腾的没有一点办法的散盘子看到了希望。在没有太多的周折的情况下很快就答应了秦人的请求，让他们驻守陇川防备从北边过来的戎狄。 不过也好，那些从犬丘过来的秦人还算没有辜负散盘子的期望，接连打败了丰戎的多次进攻。 “还是这些从西北过来的秦人厉害啊！用那么点兵马竟然把不可一世的丰戎给打败了。”散盘子心中暗暗想道：“这就叫做借力打力，反正陇川不给秦人也要被戎狄占领，还不如给了秦人呢？可惜这么容易的道理，周焕和太子钊就想不通呢？” 现在，周焕死了，太子钊再次离开了散国去王室了，散盘子的耳根终于清静了；再加上秦人替自己把北边的边境守护的好好的，他终于可以享受一下当国君的清福了。 “君上，车驾已经准备好了，相国在殿外等候。”就散盘子还在怀念自己当着这几十年的经历死，内侍过来禀报道。 “好，寡人马上过来。”现在散国总算平静了，散盘子决定出去打猎游玩。 一直待在王宫这么一个小地方，时间太长了，人都会长出霉来。 换好衣裳，散盘子走出王宫。 见散盘子过来，刘同赶紧过来道：“君上来了，臣扶您上车。” 散盘子一甩衣袖，“寡人健壮的很，不要你扶。” 说罢，散盘子用力一跃便上了车驾，“怎么样？想当年寡人领兵的时候，这算什么？”上车后，散盘子炫耀着对刘同说道。 “君上龙虎身躯，微臣羡慕的很！”刘同也顺嘴说道。 “驾驾--”说罢，散盘子驾车向前奔去。 走出散城的散盘子和刘同当下就感到天高地阔，心情也跟着开阔了不少。 “刘同啊，这些年真的是把寡人给害苦了，一直待在王宫那么大点地方，人都快要发霉了。你看看这一出城，寡人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天多蓝，水多青。看着这些，寡人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望着室外的蓝天白云，散盘子由衷的说道。 “既然君上如此喜欢外出狩猎，那我今后就多陪陪君上出来走走。”刘同赶紧说道。 “好啊！现在散国的事情终于算是安定下来了，寡人就多出来放松放松，也不枉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君。”说实话，散盘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君，真心难受啊！ 先是为了散国的壮大，呕心沥血；再是损失国土之后，被周焕等人天天唠叨着，没法离开宫殿。 到现在周焕死了，散国的事情也稳定下来了，散盘子也老了，终于能够走出王宫游玩了。 第197章 天有不测风云 说着笑着，二人便来到了狩猎场。 “刘同，你敢跟寡人比一比吗？”散盘子对刘同说道。 看来散盘子今天的兴致很高，刘同当然不能扫了他的兴致，于是说道，“臣的水平一般，还望君上手下留情啊！” “好--，驾驾---”说罢，散盘子首先驾车向狩猎场冲了过去。 刘同驾车跟上散盘子进了狩猎场，身后乃是散城将军石凯。 这里乃是散国王室的狩猎场，自然少不了各种猎物。 不远处，一只黄羊正在悠闲的吃草。 “君上，前面有一只黄羊。”没走出多远，刘同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黄羊。 “看好了。”散盘子说罢，搭弓上箭对准了不远处的黄羊一箭射了过去。 “嚓---”箭簇扎在了黄羊的背上。 大人打在腿上，射马射在嘴上。 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散盘子一箭过去，由于力量不足，并没有将黄羊射死，受了伤的黄羊撒腿向前奔去。 这一跑把原本还信心满满的散盘子弄的不好意思，本想给刘同显摆一下自己的水平，没成想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散盘子“驾驾”两声，驾车向前追去。 射不死你，我就追死你。 既然国君都开始追击黄羊了，手下当然也要追了。 但是黄羊的速度岂是一般人能够追的上的，当散盘子等人再后面紧追黄羊的时候，受伤的黄羊也是撒腿的向山坡上跑去。 到手的猎物竟然能跑了？ “驾驾，驾驾--”赌气的散盘子驾车疯狂的向前追去，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已经距离黄羊仅有一箭距离的时候，散盘子拿出了弓箭，搭弓上箭，对准了黄羊，“看你往哪跑？” “啊---” 一声惨叫惊醒了跟在散盘子身后的刘同和石凯。 二人眼看着散盘子在自己面前从车上一跃而下，重重的摔倒在地。 由于车速太快，散盘子的车架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 “君上---” 刘同和石凯见赶紧来到散盘子子跟前，跳下车，扶起跌落在地的散盘子。 “哎呀，痛死寡人了，痛死了。”躺在地上的散盘子痛苦的叫道。 “君上，您先躺着，我这就叫车驾过来。”刘同说道。 古代打猎的时候，驾的是战车，这种车没有车厢，人要站在上面打猎打仗。而平常坐的那种车是有车厢的，既可以坐也可以躺。以当下散盘子这种状况肯定是没办法坐了，只能躺下了。 既然国君都摔着了，这游猎肯定是没法在进行下去了，刘同等人只好返回王宫。 回到王宫，刘同立即命人请医士过来给散盘子看病。 很快医士就被叫了过来。 “君上打猎的时候摔伤了，赶紧过去看看。” 一听说是国君受伤了，医士也是非常的紧张，赶紧过去给散盘子查看病情了。 看完病后，医士脸色凝重的走出寝宫。 “情况如何？”刘同问道。 “君上肋骨几乎全都摔断了，头脑也受了很重的损伤。”医士对刘同说道。 啊？情况如此严重。 听完医士的话，刘同只觉着背上一阵一阵的发凉。 许久，刘同压低声音问道：“医士以为君上有没有危险？” 危险？ 好家伙，问的真有智商啊！ 但医士也不是傻瓜，当然明白刘同的言下之意。 医士听罢警惕的望着刘同说道：“这个不好说，我建议相国大人还是应该请太子回来。” 历史上医士因为实话实说惨遭杀害的人可多的去了，这一次散国的医士怎么都不会实说散盘子病情的，更不敢说散盘子会因此丧命的。 请太子回来？ 虽然医士没有说明白散盘子的病情就会因此丧命，但是他的话里已经很明白的表明了他的意思。 “这么说君上会因此薨了？”刘同向后退了两步，“怎么会这样？” “相国保重，药我已经给开过了，尽快给君上服用。”说罢，医士快步走出王宫。 “好好，好的。”刘同木讷的答道。 医士走后，刘同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时不时的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君上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人都是自私的，刘同也一样，他当然最关心的还是散盘子这条命。散盘子活着，他就能够继续当散国的相国，如果散盘子就此丧命，那他的相国之位也会因此终结。 一旦散盘子死了，太子钊绝对不会饶了他。 更为重要的是散盘子是跟他一起打猎时受伤的，事情因此更加复杂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难脱干系的。 “我该怎么办呢？”刘同不听的自问道。 现在他想找人商量，但是寻遍散国，刘同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任籍还算是一个，因为他是自己从矢国带过来的，可是此时的任籍还在千邑。 除了任籍他还能找谁呢？散国的本土大臣，不不不，绝对不能。 刘同继任相国，早就令散国的本土大臣不满了。一旦他们知道国君的情况，肯定会联起手对付自己的。 找自己府里的下人？也不行，要知道自己府里的下人虽然有几个也是自己从矢国逃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但是那些人大多没有文化，根本不值得商量。 该找谁商议呢？ 刘同真的是很苦恼啊！ 要不我去找秦人商量？ 秦人？ 对，我就找秦人商议。 秦人能够来到关中刘同是出了很大的力气，散盘子要是不在了，他们也难以在关中立足。 刘同的思路慢慢清晰出来了，“哼---，秦人跟我其实一样，都是外来的，如果君上不再，散国不会留我，也不会留下秦人。” 想到这里，刘同站起身挠了挠自己鬓角的发髻，“我这就给秦人去信，让他们拿个主意，越快越好。” 走进王宫，刘同立即给秦人嬴开写一封信。左右看了看之后用蜡粘好，对内侍道：“你去把我的贴身随从找来。” “诺---”内侍答道。 不一会儿，刘同的贴身随从匆匆走进王宫，“老爷有何事？” 刘同看了看宫里内侍，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内侍走后，刘同对随从道：“我这里有一封信，你连夜赶往千邑，把他交给任籍，要任籍亲手转交给秦人的司马嬴开。” “奴才明白了，我这就出城即刻赶往千邑。”随从重重的点头道。 “好--，去吧。” 第198章 考虑后事 难啊！ 人生的道路咋就这么难呢？ 此时的刘同清醒了，彻底清醒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人生道路的关键时刻了。前进一步或许有生的希望，后退一步必死无疑。 看医士的意思，散盘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刘同不敢面对散盘子去世后的一切，更不会指望太子钊当政后会继续用他作为宰相，所以当务之急他还得为自己今后的人生考虑。 千邑。 粮草借下了，百姓过冬的事情也准备的差不多，现在嬴开和他的将士们所要考虑扩军备战了。 “三叔，张贴告示，开始招兵。”一切都准备齐全之后，嬴开对嬴照说道。嬴开知道赵伯圉是个粗人，领兵打仗可以，但是要做这些书写的事情还需要嬴照来办理。 “好的，我这就去办理此事。”嬴照答道。 “伯圉，你这就带人在南门外搭建帐篷，负责招兵的事情。不管报名的人数多少，我们最多只能招兵一千人左右，随后再从这一千人中间挑选出五百将士即可。”嬴开转向赵伯圉道。 “好的。”虽然赵伯圉本人不喜欢舞文弄墨，但招兵可是一件热闹事情，赵伯圉最喜欢干的。 按照嬴开的安排，第二天一早赵伯圉就早早在千邑城南搭建好了帐篷，专等百姓们前来报名当兵。 果不其然，前来报名的百姓还真不少，在这些人中间，赵伯圉还见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哎呀呀，黑坨大哥，你怎么也来了？”赵伯圉竟然见到了猎户黑坨。 “怎么，你看不上我，嫌我老了？”此时的黑坨也就不到四十岁，放在人们寿命都很短的西周时期，年龄当然不小了。 “这话说的，我怎么能嫌你年龄大呢，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这行军打仗可是要命的事情，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家里这一摊子的事情，谁来处理呢？”赵伯圉知道黑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不敢有个闪失。 “这算什么，要不是你们来到陇川，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呢。现在我们不但活下来了，而且日子越来越好，我和几个陇川的老人手都商量过了，一家出一个人来当兵，保护咱们的陇川和千邑。”说罢，黑坨指着后面过来的十几个年轻人。 “这个？”赵伯圉迟疑了，毕竟黑坨的年龄确实是不小了，他还真不想要黑坨。 “黑坨大哥我收下你了，直接任命你为什长，就领着你手下的这几个人。”就在赵伯圉为难之际，听见嬴开在身后说道。 收下了，而且还直接让黑坨当什长。 黑坨听高兴的什么似的：“还是司马懂得我们这些陇川老人的心思。放心吧，有我们在戎狄别想踏进千邑一步。”说着，黑坨拍着自己的胸脯豪气的说道。 “进去换衣服吧。”嬴开笑着对黑坨道。 黑坨走后，赵伯圉对嬴开道：“司马大人，不是我不愿意要黑坨大哥，只是他年龄大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他家人交代呢？” 嬴开拍着赵伯圉道：“伯圉，虽然行军打仗是要命的事情，但更是真心情愿的事情，如果一个人非常愿意做某一件事情，那就放心的让他去做，而且我们要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好的。黑坨大哥愿意当兵，我们就放手让他去当，就算他年龄大了，但是他所带的那几个人年龄都不大，他们一定会在战场上保护黑坨大哥的。非但如此，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立功的。” 赵伯圉摇摇头，“我不相信，就他们几个人没有打过几场仗，能赢得战功？” 嬴开笑道：“你可别小看这些人，他们可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和生活而战，打仗的时候一定会拿出死命跟戎狄厮杀的。民不惧死，还有什么不能战胜的。” 既然嬴开坚信黑坨会是一个好兵，赵伯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任籍驾车来到征兵现场，见到嬴开后轻声道：“司马可否贤惠府上，我有话要说。” 这么神秘？ 嬴开看了一眼任籍对赵伯圉道：“你先忙，我去去就来。”说完嬴开跟随任籍回到府上。 任籍将刘同的信件交给嬴开，越往下看，嬴开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几天没见，散盘子竟然快一命呜呼了。 任籍看完信望着嬴开，“司马大人，我家主公可等着你的消息。” “召集所有人前来商议，大家在一起能够拿出更好的办法来。” 等众人到齐后，嬴开把散城的情况说与大家，听到消息的秦军将领个个都感到很是意外。 就连一直以来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的赵伯圉也震惊了，“散盘子不行了，这么说当初我们秦人跟散国所有的协议都要化为乌有了？那那，那散国今后还会给我们提供粮草，还会让我们继续租借陇川吗？” 连没有太多智慧的赵伯圉都能够发出这样的感叹，其他人就更莫要说了。 嬴照先说了，“一旦散盘子去世，太子钊必继位为君。一旦他上台，我们跟散国的联合肯定会烟消云散，到那时要对付戎狄就难了。” “这么说，当下这个散盘子还不能死。”赵伯圉说道。 嬴开扫视了一圈，对众人道：“当下虽说散盘子还没有死，但是这人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我们必须做好各种准备，以防不测。” “司马大人说得对，我家老爷说了这事不等人，还请各位尽快拿出办法来。一旦太子钊和大臣们联合起来对付我家老爷，老爷性命堪忧啊！”任籍跟着说道。 突然之间嬴开意识到刘同在不经意之间竟然跟秦人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想到这里，嬴开对任籍道：“当天跟君上一起狩猎的还有谁？” “还有散城将军石凯。” “石凯也在？”嬴开听罢思索了一下道：“看来事情还不是那样糟糕。”嬴开继续道：“当下我们有三件事情要及时处理。” 三件事情？看来嬴开的思路已经理清楚了。 “第一件事就是要做好散盘子去世的各种考虑，比如君位继承的问题，向关中国家报丧的问题，以及散城安全保卫的问题等等。” “嗯---，司马说得对。这些问题确实需要提前考虑。”任籍跟着说道。 “第二问题就是太子钊继位后宰相大人的去留问题。” 谁都清楚，若是放在平常，刘同一个宰相当然不会把小小的秦人放在眼里，但到了这个时候，谁有兵谁就是老大。关键时候，手无寸铁的刘同还得依靠拥有兵马的秦人。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太子钊继位，秦人的去留以及外交问题。”嬴开把所有的问题一一说与大家。 第199章 出路在哪里 问题就这些，现在需要大家想对策了。 嬴开说继续道：“三个问题简单点就是如何发丧、刘同去向和今后关系的问题。我们先说说第一个问题。” 实际上这个问题也是任籍最为关心的问题，也是刘同要请教嬴开的事情。 嬴照道，“这个事情隐瞒肯定是瞒不住的。我觉着刘大人应该按照关中的风土人情，该通知的通知，该让太子钊知道的让人家知道。这事情虽说是散国的事情，也是太子钊的家事，瞒不住的。” 按照常理，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处理办法。可放到刘同身上就不一样了，太子钊可不是什么善茬，一旦回国可是要刘同命的主，不得不防啊！ 听完嬴照的话，任籍说话了，“三公子，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不过在如此做法之前，还是请你好好味我家大人想一想。” 嬴开道：“我记得出事的当天散城将军石凯也跟着去了。” 任籍点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 “石凯是什么人，乃是散城的将军，也就是说当下散城的兵马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关键时刻，谁掌握兵马谁说话就有分量。”嬴开肯定的说道，“等会你就亲自回到散城，告诉你家老爷一定要把石凯拿到自己的手中，让石凯清楚的认识到一旦太子钊回国，肯定会找散盘子出事那天的所有人问罪。到时候，刘大人脱不了干系，他石凯也脱不了干系，让他跟着你家老爷站在一条线上。只要把石凯拿在手中，也就等于把散城拿在了手中。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嬴开问任籍道。 “明白了，我明白了。”任籍一下子茅塞顿开，连连说道。 嬴开对任籍道：“等把散城的实权掌握在手中之后，你家老爷再派人前往王城镐京，告诉太子钊实情，请他回国主持散盘子的丧事。同时明确告诉他你们的条件，如果答应，就让他顺利继承国君之位；如果他不答应，你们可将太子钊软禁起来，直到他答应你们的条件为止。” “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告知我家老爷。”很显然，任籍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莫急，我还有话要说。”见任籍急匆匆的准备离开，嬴开制止道。 任籍只好再次坐定，“司马请讲。” “任大人，即便是刘大人将石凯拿在手中之后，也只能暂时执掌散国，时间一长，事情必将暴露，到那时刘大人肯定无法在散国立足。所以从长久着想，我们还得为刘大人想好出路的。这其实也就是我们的第二个问题，关于刘大人的去向问题。” 见嬴开把事情想得如此周全，任籍甚是感动，“司马想得真是周全，我替我家主公谢过大人。” 嬴开微微点点头，问话众人道：“大家都说说，刘大人下一步该前往那里呢？” “这有什么难得呢？只要不想在散国呆了，随便跑到任何一个国家去还有何不容易的呢？”赵伯圉听罢，很是直接的说道。 “你说的简单，刘大人毕竟是在散国当过宰相的难道还要让他灰溜溜的离开散国吗？要走也要风风光光的离开，这样才不失他作为相国的尊严。”嬴照说道，“再说了，刘大人从矢国逃到散国，现在散国也待不下去了，该前往那个国家呢？既然我们今天在这里商量，顺便提刘大人把这些问题也想好，以免将来仓促出逃，反而不利。” 要是想逃往别的任何一个国家可能会容易一点，但是要想风风光光的离开散国，那肯定是有些困难了，毕竟太子钊是一点都看不惯刘同的。 “这个？”赵伯圉当下语塞，虽然他也知道刘同在秦人进入关中这件事上，是替秦人出了不少力气的。但当下就凭着他的那一点智慧要想给刘同想出一条很好的路子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大人，如此关键的时刻还是您拿个主意吧！”任籍知道嬴开的本事，于是便直接说道。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当下刘大人有两条出逃的路线，一条是来到千邑，毕竟这个时候的他还兼任着千邑大夫的角色。将来如果刘大人感到形势不利于自己，便可以以巡查千邑的理由离开散城，前来千邑城。到时候，嬴开一定会远出十里迎接大人。” 听完嬴开的话，任籍心中那个感谢啊，真的可以说是热泪盈眶都不为过，“大人真是宅心仁厚。” “先不要急着感谢我，刘大人还有第二个出走的国家，那就是虢国。刘大人毕竟是当过宰相的人，若不嫌弃千邑苦寒的话，待在这里我当然欢迎，但是时间一久我担心他老人家在这里生活不惯。到那时我可以告知岳父大人，让他老人家收留刘大人在虢城如何？我想有我这个薄面在此，刘大人和各位大人一定会在虢国生活的很好的。” 听完嬴开的话，任籍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人言秦人生活在西垂，跟周边的戎狄没什么两样，现在看来大人和所有的秦人不但是有情有义，而且智慧超群，将来一定会大有成就的。” “好了，事不宜迟，任大人还是赶紧赶回散城的好，至于去哪里到时候还是有刘大人自己定夺。”嬴开关切的说道。 “好的好的。”说着任籍起身向外走去。 任籍走后，屋子里就剩下嬴开、嬴照、赵伯圉几个人了。 也就是说剩下的都是秦人自己人，现在该好好考虑一下秦人的未来了。 “三叔、伯圉，前两个问题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下面我们该好好考虑一下散盘子之后秦人跟散国的关系，以及我们自己的未来了。”嬴开对嬴照和赵伯圉说道。 “确实得好好想想了，散盘子一旦去世我们秦人的处境真的是举步维艰了。”虽然嬴开把好多的事情已经想好了，也拿出了解决的办法，但嬴照的心情依然是沉重的。 “司马大人不是已经安排过了，让刘同跟石凯控制散国的局面吗？只要刘同继续在散国执政，我想至少今年之内我们秦人待在这里还是不会太大问题吧！”见嬴照神情忧郁，赵伯圉于是说道。 听完赵伯圉的话，嬴照轻轻的摇摇头，“伯圉，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乐观，刘同毕竟是外人，而且在散国的反对声音很大，要他执掌散国的局面仅仅是临时之举，长久不了的！” “三叔说的很对，我之所以给刘同出那样的主意，也只是为了应付当下的局面，时间一长，刘同肯定难以执掌散国的局势。我们必须在这一段时间里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以求长久解决我们即将面临的不利局面。”听完嬴照的话，嬴开跟着说道。 长久的解决当下秦人面临的不利局面。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要做起来却没有那样容易了。 “那以司马之见，我们跟散国之间的这种关系能够维持多长时间？”听完嬴开的话，嬴照问道。 嬴开摇摇头，“这不好说，时间长了，或许会把今年维持下去。这时间短了就不好说了，只要太子钊随时掌权，我们跟散国的关系就会搞僵。我最担心的还是今年冬天，要是我们在冬天跟散国闹僵的话，秦人随时会遭受到来自南北两面的夹击。到那时秦人危矣！ 第200章 为嬴亥送行 南北夹击。 真的是这样吗？ 嬴照和赵伯圉一想，还真是这样。北边的戎狄是死敌，南边的散国即将成为潜在的敌人，这样下去不是南北夹击还能是什么。 “这么说没有一点办法了？”赵伯圉说道。 “办法倒是有，就看我们该如何行动了。”嬴开说道。 还有办法？ 兄弟啊！我就知道你有能耐。 “司马请讲。” “要想摆脱未来的困境，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北方的敌人从千邑引开，让他们把矛头对准关中的各位诸侯。这个办法可以叫做驱虎吞狼之策。” 驱虎吞狼？ 好高深的名字，好大气的称呼。 虽然赵伯圉对嬴开所说的这个名字未必能懂，但其中的意思他确是能够知道的，那就是让北方的戎狄绕开秦人所在的千邑，直接向南边的关中诸国下手。 如此以来，秦人就可以在夹缝中生存了。 “司马的想法好是好，不过我认为执行起来困难还是很大的。因为戎狄最恨还是我们秦人，他们宁肯放弃关中的国家，也会专心对付秦人的。”听完嬴开的话，嬴照反对道。 毕竟这里坐着的三个人都很清楚，从去年到今年主要是秦人跟北方过来的丰戎在战斗，而且双方打到了谁都不服气谁的程度。 “伯圉，你说呢？”嬴开问赵伯圉道。 赵伯圉想都没想的说道：“我认为司马的办法有可行之处。” “何以见得？”嬴照听罢，有些吃惊的望着赵伯圉。 “戎狄经过这几年跟我们秦人的打仗，基本上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如果今年我们不主动挑战戎狄的话，那他们也一定不会主动来挑战我们。既然戎狄不来挑战我们秦人，那他们就一定会去对付那些南边的关中国家，毕竟戎狄南下之后总是要抢吃穿用的东西吗？”赵伯圉的想法很简单，更很是直接。 听完赵伯圉的解释，嬴照都有些想笑了，“伯圉，你未免把戎狄想的简单了，照你这说法，好像戎狄害怕我们秦人了，不敢跟我们打仗了。” “那可不是吗？戎狄跟我们秦人打仗费事费力，未必能占到便宜，但是跟南边的关中国家打仗，很轻易的就能够成功，反正都是抢东西，谁会选择难啃的骨头啃呢？” 听完赵伯圉的辩解，嬴开笑着说道：“三叔，这几年过去，伯圉的见识涨了不少啊！” “见识确实长进了不少，不过就要看伯圉这个见解能不能实现了。要真像他说的那样，那我们秦人今年的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些。”虽然嬴开的话没有直接就认可赵伯圉的见解，但也没有反对，这就说明嬴开对于赵伯圉的这种说法多少还是有些认同的。 听到嬴开对自己的表扬，赵伯圉有些得意，“这么多年跟着你们，该有点长进。” 嬴开对二人道：“虽然去年我们立足的关中的日子不好过，但是经过各方面的努力我们总算是在关中立足了。但从当下的情况来看，或许我们今年的日子更加难过，吃苦将在所难免，大家还是要做好各种准备的。” 听完嬴开的话，嬴照和赵伯圉知道嬴开话里已经有送客的意思了，嬴照赶紧问道：“司马还没说我们到底该采取哪种办法把戎狄引向关中国家呢？”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商量了这么长的时间，总该有点对付敌人的办法吧！ 嬴开想了想后，对二人说道：“敌不动我不动；敌人动，我们依然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敌人动，我们依然不动。这不就是啥都不做吗？ 敌人不动，我们当然不会主动去出击敌人；但是敌人行动了，我们还不动，难道是坐着等敌人来消灭自己吗？ 赵伯圉懵了，“大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嬴开笑着道：“敌不动我不动，你们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就是敌人不主动出击我们，我们就不要去招惹人家。” “嗯---，大概是这个意思。”对于赵伯圉的理解嬴开表示认可，“敌人动我们依然不动就是说，经过这几年的战争，敌人肯定不会轻易认输，所以一定还会多多少少向我们秦人发动进攻的。到那时我们一定要学会忍气吞声，莫要逞强。只需要守住城池即可，等到敌人的气撒完后，他们一定会离开千邑，继续南下的。” “我明白司马的意思了。” 就在嬴照和赵伯圉快要出门的时候，嬴照转过身对嬴开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你四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说这几天就会犬丘。” 嬴开听罢道：“我明天一早去府上看望他，给四叔送行。” 第二天一早，嬴开带着若曦公主来到了嬴照府上。 刚进府门就看见不远处的嬴亥练习走路，虽然有些跛脚，但却很努力。 “四叔--”走进门后，嬴开大声对嬴亥喊道。 嬴亥转过头，看见嬴开和若曦公主向自己走来，于是问道：“想必这位就是我那个侄媳妇了？果不其然，惊为天人啊！” 若曦莞尔一笑道：“承蒙四叔夸奖。” 嬴开笑而不语。 若曦公主继续道，“四叔为何要急着回犬丘呢？难道关中不好吗？” “不不不，关中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好了，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秦人本来就生活在西北。眼看冬季来临，我不能眼看着敌人南下，而自己躲在关中享福吧，还是早早回到犬丘，也好帮助大哥守城啊！”嬴亥虽然脾气大，但人还算是能够想明白事理。 “四叔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啊！”若曦公主笑着跟嬴亥说道。 就在众人说笑的时候，嬴照过来道：“饭菜准备好了，大家一起用膳吧！” 众人跟着嬴照走进大厅。 毕竟是给嬴亥送行，这一次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也是相当的融洽。 “四叔，这次回到犬丘之后，还请你一定要告诉父亲，让他做好战斗准备。”席间，嬴开对嬴亥说道。 “哦？这是为何，难道今年戎狄要进攻犬丘？”嬴亥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既有这种可能。”嬴开说道，“当下的千邑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就算是我们有心，也没有办法去接应犬丘，你们一定要严防死守，确保犬丘平安无事。” 第201章 要你的命 吃好了，喝足了，嬴亥特该上路了。 门外，马匹和随从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嬴开、嬴照、赵伯圉以及若曦公主等人一起把嬴亥送到门外。嬴亥来到战马跟前，试图跳跃上马，但是用力试了试，还是没能跳上马背。 那时候的战马并没有马镫，没有脚踩的地方，莫要说是骑马打仗，就是要想跳上马背也要费一番力气。 于是，嬴亥再次用力猛地向马背跳上去，战马虽然向前走了半步，但嬴亥还是上到了马背上。 “奶0奶的，几个月不骑马都生疏了。”嬴亥坐定后，拱手对众人道：“各位，我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派斥候来报，嬴亥一定会随时出手帮助的。” “一路顺风。”嬴照等人说道。 回到府里，若曦对嬴开道：“夫君，我始终有一事不明。” “夫人请讲。”见若曦一脸的严肃，嬴开也不敢怠慢。 “今天宴会的时候，你四叔说他要为母亲报仇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都已经结婚了，嬴开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于是便把父亲等人前来参加自己婚礼遭到丰戎伏击的事情告诉了若曦。 若曦听罢，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夫君，秦人遭受如此大的变故，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呢？” “夫人，当初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害怕你担心啊！再说了当初要是提早把这样的消息泄露出去，虢国还会答应把你嫁给我吗？”嬴开说道。 若曦望着其貌不扬的嬴开道：“夫君，你这人的头脑里咋有如此多的渠渠道道呢？” 嬴开也笑道：“没一点渠渠道道能娶你这么美貌的关中公主做妻子吗？” 说罢，两个人都笑了。 散国散城。 经过一夜的疾行，第二天天亮十分，任籍终于回到散城。来不及休息，任籍就直接走进了主公刘同的府上。 “快去向老爷禀报，就说我回来了。”刚刚走进府门，任籍便对门人喊道。 “任大人，老爷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门人如实答道。 如此着急的事情，老爷竟然不在府上，那他去哪里了？ 任籍的觉着头脑的嗡嗡的响，“老爷不在府上，他去哪里了？” “老爷最近一直在王宫里。”门人道。 老爷一直在王宫里？ 得知消息之后，任籍不敢怠慢，立即驾车向散国王宫赶去。 “快去通禀相国大人，就说任籍有急事要见他。”到了宫门口，任籍对侍卫道。 不一会儿，刘同跟着侍卫出来了，见到任籍后，刘同连连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快随我来。” 说罢，刘同拉着任籍走进王宫偏殿，左右看了看后，刘同问任籍道：“嬴开对这里的事情都知道了？” 才多长时间没见，刘同明显比以前苍老多了，也憔悴多了。见到老爷成了这个样子，任籍有些难受，“老爷，这才几天没见，您竟然老了不少。” 事出紧急，刘同来不及伤感，“好了好了，说说嬴开对此事的态度，有没有化解当下危机的办法？” 任籍便将嬴开对此事的思路告诉刘同，着重说道：“司马嬴开让我告诉老爷，一定要把石凯拿在手中，绑在一条绳子上。” 让我把石凯拿在手中？ “咦---”刘同深吸了一口气，“嬴开的意思是让我利用石凯控制散国？” “对，嬴开就是这个意思。” 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听完任籍的话，刘同总紧绷的神经终于算是轻松下来了，“好啊，还是秦人有本事。” 听完任籍的话，刘同心中对嬴开的那个佩服啊，简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好好好，看来这个嬴开的真的是不一般啊！连这都替我想好了。将来事成，我一定要登门感谢一下这个嬴开。好了，你赶了一夜的路，赶紧回去歇歇吧！”说罢，刘同走出了王宫，驾车向石凯府上走去。 石府。 自从散盘子出事之后，石凯也一直是如坐针毡，毕竟出事的当天他本人也是在场的一位。如果国君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是难脱干系的。 这两天他都想去宫里问问情况，可每次到了跟前，他又迟疑了，害怕人家说他心中有鬼。 就在石凯左右为难之时，门人进来禀报道：“老爷，相国大人求见。” 相国求见？ 石凯猛地抬起头望着门人，“你说何人求见？” “回老爷，是相国大人。” 得到门人的肯定之后，石凯心头略过一丝不安，“看来君上是真的出事了。请相国大人。” 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且看看刘同该怎么说。 很快，刘同在门人的陪同下走进了石凯府大厅。 “相国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见到刘同，石凯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拱手道。 “刘同不请自来了，还望大人莫要见怪。”既然你石凯跟我打官腔，那我也就只有打官腔了。 “相国大人里面请。”说着石凯把刘同让进了屋子。 二人进屋坐定后，石凯再次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相国大人竟亲自登门我的府上，石某深感荣幸。” 刘同听罢冷冷的说道：“刘某今日前来是救大人命的。” 救我的命？ 石凯吃惊的望着刘同，“哈哈哈，相国说笑了，我石凯远日与人无冤，近日与人无仇，谁会要我的命呢？”石凯故作轻松的说道。 “远日与人无冤，近日与人无仇？石大人说笑了吧，你身为散城将军，敢说没有一两个仇人？”刘同不甘示弱的说道。 “这个？那你说说我到底跟什么人有仇，又是谁想我的命呢？” “实话跟你说吧，我今天前来就是为了君上受伤的事情来的。此事如果处理不好，太子钊回国后，你的人头能不能继续待在你的脖子上真的就难说了。”刘同威胁的同时也把矛头对准了太子钊。 “你是说太子钊想要我的命？”石凯吃惊的说道。 “当然是太子钊，试想一下，当今的散国除了君上和太子，还有谁敢要你的命呢？” “太子钊要我的命，为什么呢？”石凯当然不解了，他对于太子钊这个人虽然没有多少恩惠，但也没有什么冤仇啊！他凭什么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君上涉猎时受重伤，命不久矣。一旦君上薨了，太子钊势必会追查君父受伤的原因。那天只有你我二人在场，到时候我跑不了，你也脱不了干系。我想人家一定会要我的命，当然你也活不长久。”刘同继续道。 这下轮到石凯吃惊了。 第202章 策反了 吃惊吧，害怕吧！ 听到消息的石凯害怕了，颤抖的声音说道，“可是，君上是自己摔得伤，与我们何干？”说话的时候，石凯已经把自己跟刘同放在了一起。 “哈哈哈，石将军你太有笑了，你知道我知道君上是自己受伤的，可是太子钊这样认为吗？如果他栽赃我们，说我们合谋陷害君上，我们还能活吗？” “他敢？”石凯道。 “他有什么不敢，要知道太子钊一旦回国，可就是新的国君了，一般情况下，新国君继位都要杀一批人来树立自己的威信。你想想，这么多的文武大臣中，他会拿谁开刀呢？” “难道是我们？”石凯惊异的望着刘同。 刘同微微点点头，“除了我们二人还有别人吗？” 石凯听罢，凉气嗖嗖只往上冒，后背冷的出奇。随后，石凯试探的问道，“这么说君上命不久矣？” 刘同点点头，“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咦----，怎么会这样呢？”石凯心中又惊又怕，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就算是这样，那他太子钊也没有必要杀了我们啊！我们一个做臣子的没有必要陷害君上的啊！” 听着石凯这没头没脑的话，刘同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思想了，于是指着石凯道：“你呀，你呀，咋就这么糊涂呢？太子钊只要回到国内，不管有没有理由都要重新把大臣们换一遍，我们肯定是人家更换的对象，至于君上受伤致死，只是人家的一个借口罢了，更何况这个借口还是一个要命的借口。你难道等着人家回来收拾你吗？” “这个？”石凯迟疑了，想了想之后坚定的说道：“我，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这就对了，我还听说老相国临死的时候跟太子钊说了很多的话，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太子钊铲除异己，让他的儿子周尧继任相国之位。石大人，你好好想想吧，既然人家把什么都想好了，将来太子钊回国之后，你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还能保住今天的位置吗？” 周焕临死前确实跟太子钊说了很多的话，作为散城将军的石凯都知道，只是周焕是否提出让周尧继任相国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刘同能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石凯还是相信的，毕竟谁愿意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呢？ 刘同是现任的相国，难道不担心下一步被别人接替吗？ 既然刘同如此交心的跟石凯说自己的处境，石凯也对刘同也就放心了，“相国大人，这么说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刘同抬眼望了一下石凯，“石大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呢。” 听完刘同的话，石凯心中“咯噔”了一下，“你说吧，要我怎么办？” 刘同知道石凯已经上钩了，于是道：“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你带兵在君上大丧期间保护好大家的安全就行了。” 大丧期间保护好大家？ 刘同这话说得多少让石凯有些费解，“君上大丧我作为散城将军理应带兵保护，这还用说吗？” 看来石凯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刘同直接对石凯道：“我的意思是你我联手直接控制散城的局势，等散城被你我完全控制之后，我再派人前往王室请太子钊回国主持君上的大丧。大丧之后，如果太子钊听从我们的摆布，我们就扶持他继位为君，如果不听从我们的话，那我们就直接把他软禁起来。” 听完刘同的话，石凯下意识的说道：“软禁太子就是谋逆，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石将军不用担心，我们这是在帮助散国长治久安之策。再说了，谋逆紧紧限于刺杀君上夺取君位，太子钊又不是国君，我们把他控制起来，怎么能算是谋逆呢？”刘同对石凯说道。 “你说我们的做法是为了保证散国的长治久安？也不算是谋逆？”石凯疑惑的问道。 “当然了，我们当然是为了散国的长治久安着想了。你想想我们把太子钊控制起来，使得散国诸多大臣免遭毒手，国家也能够长期安定稳定。所以，若能够让散国长久的稳定下去，我们就必须这么做。等到将来国家安定了，你我都将是国家的功臣。” 如此做法，不但不是谋逆之臣，而且还能够成为国家稳定的功臣，这一票石凯干了。 许多谋反的人，其实一起出并没有想着自己要走上反叛的道路，只是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才一步步走向谋反的。 “相国大人，你说吧，现在需要我做什么？”石凯问道。 “现在，许多人已经开始怀疑君上的病情，也开始怀疑你我从中做了手脚，为了稳妥起见，你现在就下令守城所有的将士上街巡逻，晚上早早关闭城门。城门关闭之后，所有人禁止路上行走，违者一律抓起来。” 刘同的要求，类似后来的宵禁，只是当时没有叫的那样明白罢了！ “这是为何？” “为了防止有人趁机出城，向太子钊报信；另外也是为了防止城里的官员跟外面的军队勾结谋杀我们啊！” “相国说的对，我看除了要实行禁严之外还需要派人把散城所有官员的府邸也看守起来，以防止他们之间相互串通。大人以为如何？”既然都到了这份上，无非再多一点错误罢了。 “就依大人之策。你这就安排，我回宫后立即派人前往王室请太子钊回国。” 事情已经说妥当了，刘同起身离开石凯府邸。 刘同之所以如此着急，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远在王室的太子钊知道散盘子命不久矣的消息之后，肯定会向天子奏禀此事，一旦天子知道此事，他要想跟石凯控制散国就有难度了。 所以现在他迫不及待要请太子钊回国了。 “来人啦，请任籍过来。”回到宫里后，刘同吩咐道。 自从散盘子受伤重病以来，散国王宫的事情基本上是刘同说了算的。 “诺---” 时间不大，任籍便过来了，“事情说定了？” 刘同压低声音对任籍道：“我已经跟石凯谈好了，他愿意跟着我一起行事。” “哦---，这就好，不知老爷找我有何要事？”任籍问道。 “你立即起程前往镐京请太子钊回国。”刘同对任籍交代道。 任籍听罢，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沉默应对。 第203章 太子钊回国 沉默不语是几个意思？ 不听话了，还是有反对意见。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任籍迟迟没有答应，刘同问道。 “老爷，您觉着我能把太子钊请回国吗？未必吧。” “这是为何？”听完任籍的话，刘同不解的问道。 “老爷，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有王宫的内侍去传令的；现在国君病重，如此多的内侍却没有人去传令，而是由我一个外人去周王室的都城去请太子钊回国。您要是太子钊会跟我回国吗？” 任籍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刘同。 也就是啊！ “我真是忙晕了，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茬。依你之见应该选择谁前往镐京呢？” “内侍总管是不二人选，臣愿意跟随内侍总管一同前往镐京请太子钊回国。” 春秋时期有家臣一说，刘同是家主，任籍是家臣。所以任籍在刘同的面前也自称为臣子的。 “内侍总管？”听完任籍的回答，刘同思索着，“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心里向我们？” 任籍一听笑了，“老爷多虑了，截至目前老爷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相反，自从君上受伤后，老爷一直陪伴在君上左右吗，寸步不离。内侍总管有什么好说的呢？” 任籍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刘同，“来人啦，请内侍总管过来。” “诺---” 内侍总管很快便来到了这里，“相国找奴才有何要事？” “总管大人，君上受伤已经多日，迟迟不见好转，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里的情况向镐京的太子钊禀报呢？”见到总管后，刘同换了一种商量的口气问道。 “这个？”这些天来，宫里宫外都是刘同一人说了算，今天刘同竟然跟自己商量此事，内侍总管有些意外，“您是散国的宰相，需要不需要向太子钊禀报这里的情况，还需要大人你来定夺。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大人要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狡猾，大大的狡猾。 刘同听罢笑了笑，“君上一直昏迷不醒，我看还是先把太子请回来的好，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国家也有人拿事。” “相国大人说得对，确实应该把太子请回来。”内侍总管接着说道。 “那就麻烦总管大人跟我的家宰任籍走一趟，请太子钊回国主持国政。”既然人家不愿意表态，刘同于是便对二人安排道。 “好的，那我这就准备准备，就先走了。”说罢，内侍总管走了出去。 “好的。”随后刘同转过身对任籍道：“你也赶紧准备一下，随他一起出发。另外，为了确保太子的安危，多带些兵马。” “好的。”任籍答道。 散盘子已经昏迷三天了。静静的躺在王宫里不吃不喝，不说不动，犹如死去了一般。 刘同走进来，望着一动不动的散盘子，默默的说道：“君上，臣刘同看你来了。臣这一生正是因为遇到了君上，才有了臣的前途和命运。可惜啊！今后叫臣咋办呢？” 说着，刘同有些伤感了，不由得留下泪水来。 刘同继续说道：“君上，臣知道太子钊他对臣有成见，恐怕今后难以相处啊！” 此时的刘同面对着这个没有一点声息的散盘子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当然了，他还是不敢说他打算跟石凯控制太子钊的事情，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困了。 “寡人知道你的苦衷。”就在刘同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散盘子说话了。 刘同吃惊的睁大眼睛，只见昏迷了好几天的散盘子竟然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轻轻的对刘同说道。 “君上，您醒了？”刘同吃惊的问道。 “嗯---”散盘子也不多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君上醒了，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我这就叫内侍给君上准备吃的。”见国君醒过来，刘同赶紧说道。 “不了，寡人不想吃东西。”散盘子轻声说道。 刘同跪下来抓着散盘子的手道：“君上吓死微臣了，臣还担心您会有个三长两短呢？臣有罪，不该请君上前往狩猎啊！” 散盘子道：“此乃是寡人命中一劫，躲不过的，你也莫要自责。不过寡人在临死前还在为你担忧，总觉着自己现在还不能死。” 君臣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是有感情的。当刘同听到散盘子在临死前还在为自己的前途着想的时候，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哗哗直流，“君上莫要说这些，臣只盼望着君上能够早日康复。” 散盘子轻轻地摇摇头，凄惨的一笑道：“没有可能了，寡人命不久矣。寡人死后，你就赶紧离开散国，莫要贪恋这里的荣华富贵，早早的离开。”散盘子说罢再次昏迷过去。 刘同望着再次昏迷的国君，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任籍和内侍总管马不停蹄的向镐京赶去，当天晚上就赶到了镐京。 二人简单的商议了一下，由内侍总管出面明天一早前往夏官宫中向太子钊禀明此事。 果如任籍猜想的那样，当内侍总管向太子钊禀明散国的情况之后，太子钊二话没说便向夏官大司马禀明了情况，准备回国了。 在内侍总管的陪同下，太子钊坐着车驾出了周王室的都城镐京，一路向西而行。 走出没多远就看见前面有一队兵马等候在路边，为首的竟然是刘同的家宰任籍。 任籍竟然在这里等待自己，这让太子钊甚是意外，“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家主公担心太子安危，安排微臣在此护送。”任籍拱手答道。 “哼---，刘同操的什么心。”随后太子钊手一挥，对任籍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人保护。” 太子钊说罢命车夫快马加鞭向西奔去。 任籍愣了愣，手一挥对身后的兵马命令道：“跟上前面的车驾。” “诺---”随后任籍带领兵马跟上了太子钊的车驾，一路向西而行。 虽然散国距离镐京有好几百里地，但是人急马快，当落日把余晖洒在散城城头的时候，太子钊的车驾赶回了散国王宫。 跳下车驾，太子钊一路小跑着向王宫奔去，进了君父的寝宫时，只见散国相国刘同和散城将军石凯早早就待在了宫中。 见到二人，太子钊稍稍有些吃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臣刘同见过太子殿下。”刘同没有回答，而是拜见道。 “见过太子。”石凯也跟着拜道。 “事情是这样的，君上几日前外出涉猎因车驾受惊，从车上落下，重伤不已，已经昏迷多日。臣等担心，所以才命人将太子请回国内。还望太子见谅。”随后刘同客气的对太子钊说道，“由于担心君上的病情，所以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随时听从君上和太子的调遣。” 听完刘同的解释，太子钊一脸的不屑，“哼---，我君父原本身体好好的，怎么出去打了一次猎就变成了今天的模样。你这个相国是怎么当的？”太子钊厉声责问道，“还有你身为散城将军，到底操的是什么心？” 错了，太子钊你真的错了，说说刘同就罢了，顺势质问了石凯就是你的不对了。 “臣有罪，臣不应该让君上外出打猎。”刘同连连自责道。 “哼---，现在才知道认错，晚了---”太子钊轻蔑的说道。 “钊儿，你回来了？”就在此时一直躺在床上的散盘子突然说话了。 第204章 临终遗言 昏迷了许久的君父竟然开口说话了。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太子钊和众人兴奋不已，众人立即围在散盘子身边道：“君上，您醒了？” 散盘子望了一圈身边的众人，对刘同和石凯道：“你们切下去，寡人有话要跟太子说说。” 刘同等人立即拱手道：“臣等告退。” 目送着刘同石凯离开宫殿，散盘子这才跟太子钊道：“钊儿，为父将不久人世，散国这摊子事情就交给你了。” 太子钊听罢，跪在散盘子的床前，“君父莫说，孩儿盼望君父能够早日康复。” 一直以来，太子钊都有当国君的想法，但是当他意识到国君的难处的时候，他迟疑了，困惑了。原来国君也不是能够为所欲为的，许多时候，国君要远比自己这个太子难得多。 散盘子伸出手摸着太子钊的脸庞，一脸的怜惜的说道：“孩子，别说傻话了，你已经长大了，早就该担当重任了。为父在你这个年级的时候，早就是国君了。” 原本一直对父亲有意见的太子钊听罢，泣不成声。 “孩子，在你即将继位为君之前，为父想问你几句话，你要实实在在的回答于我。”过了会之后，散盘子问太子钊道。 “君父请讲。”太子钊很听话的答道。 “第一个就是，为父过世后你将如何壮大散国，让百姓安居乐业，让群臣恭恭顺顺，让敌人不敢再欺侮我散国。”很显然，散盘子所要问的这句话，已经藏在他的心中好久了，如果再不问今生怕是没有机会再问了。 好敏感的问题啊！ 你不是一直要向壮大散国，甚至想称霸关中吗？现在位置给你了，你改咋办？ “这个？”太子钊没有想到父亲会问如此尖锐的问题。 想了想之后，太子钊对散盘子说道：“孩儿如继承君位，定当驱逐佞臣，信任贤臣，扩充军队，教民稼穑，增加府库的粮草储备，使得散国强大起来。不再受他人的欺凌，也不需要任何国家的帮助，凭借自己的实力在关中立足，最后达到强盛壮大的目的。” 听完太子钊的话，散盘子微微的舒了口气，然后叹息道：“跟周焕说的一模一样。” 散盘子清楚的记得，当年周焕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今天太子钊又几乎说出了跟周焕一模一样的话来，难道这么多年是自己错了？ 太子这么说了，散盘子也没有力气在跟他争执了，于是轻声问道：“孩子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何人是贤臣，哪些人又是佞臣呢？” “这个？”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至少当下是很难回答的问题。 何人是佞臣呢？ 难道是刘同，如果刘同是佞臣的话，君父算什么呢？君父如此信奈此人，难道他就是一个宠信佞臣的昏君？ 何人又是贤臣呢？ 太子钊也不好回答。 但是，当他望着君父那种期待的眼神时，太子钊只好说道：“贤臣就是那些一心为国挣得荣誉和利益的大臣，比如去世的老相国周焕。佞臣就是那些为了个人的目的，让国君不利朝政，不思图强的臣子。” 虽然太子钊没有明确的说谁就是佞臣，但是他的话里已经很明确的有所指向了。 散盘子听罢，轻声说道：“我明白了，不过为父还是要告诉你一句话，有时候一味地求强求大，反而会误了国家。” “君父，当下散国积贫积弱，如果再不奋发图强的话，最终会灭国的。”太子钊说道。 “灭国？有秦人替我们守护者北方，散国是不会灭国的，至少暂时是不会被灭的。”散盘子虽然已经很虚弱了，但是他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昏庸。 “秦人看似替我们驻守北方，但谁敢保证今后秦人不会成为我们的大患呢？”既然君父提到了秦人，那太子钊就直接问道。 散盘子实在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这几年来，父子二人不知道为了这个问题争吵了多少次。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将会是散盘子最后一次跟太子钊谈论此事了，“孩子，依你之见秦人跟戎狄哪一个将最终成为我们的敌人？” 哪一个将最终成为散国的敌人？ 太子钊此前也想过，但始终没有想明白，在他看来秦人和戎狄一样都是为了图谋散国而来的。只不过秦人的手段委婉一些，而戎狄就直接的多了，一过来就兵马相见，当场就把散国给打蒙了。 “以儿臣之见，还是戎狄最终会是我们的敌人。”秦人跟戎狄相比较之下，散国的敌人还将是戎狄。 “你有这样的认识，为父很高兴。为父死后，不求你能够跟北边的秦人处好关系，但愿你们之间不要起刀兵就是了。合则两利，战则两败。再说了当下秦人其实并没有占我们散国什么便宜，陇川原本就没人愿意居住，给了秦人也只是一个由头罢了。”散盘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真有些累了。 “孩儿记下了。”太子钊答道。 对于北边的秦人，太子钊其实早就恨得牙根痒痒了。 其实对于太子钊来说并不是憎恨秦人前来驻守陇川，而是憎恨秦人的出身。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来自西陲的小小秦人，地位低下，长相难看，生活也不讲究等等。总之所有跟秦人有关系的，他都看不惯。 在王室学习的时候，太子钊、虢石父、仲庚等人经常拿一些国家和族群开玩笑，除了他们这几个畿内诸侯国之外，包括晋国等畿外诸侯国都会被他们拿来开玩笑。当然了，这里面说的最多还是那些来自西陲的秦人。就这么一个被自己和同学们拿来开玩笑的低俗秦人，竟然被君父请来帮助散国驻守边境。 太子钊的脸上彻底是挂不住了，散国不管怎么说也是王室的畿内诸侯国啊！怎么能够跟秦人打交道呢？ 在别人的嘲笑声中，太子钊下势一定要想出各种办法把秦人从关中赶走，这既是为了散国，也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钊儿，为父还有一事求你。” 啊？求我？ 君父竟然有事相求自己，太子钊木然的说道：“君父请讲。” “你若继位，还请给刘同留一条活路。”散盘子气若游丝的说道。 不一般，关系真的不一般，临死前还不忘为他求情。 太子钊木然的点点头。 “好了，我走了。”散盘子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眼睛永远的闭上了。 第205章 内外有别 春秋时代每一种人的死都有不同的称呼，天子去世称作崩，诸侯去世称作薨，士大夫去世叫做卒，只有平民去世才称作死。 散盘子是诸侯，去世成为“薨了” 太子钊走出寝宫，声音低沉着对刘同和石凯说道：“君上薨了。” “太子节哀，还请早作打算，向天子奏禀君上薨的消息，并向列国报丧。”刘同听罢向太子钊建言道。 “哦---，明白了。”太子钊木然的说道。 “请太子下令，由相国大人主持君上大丧期间的一切事务。”石凯趁机建言道。 由相国主持君上大丧期间的一切事务？ 兄弟，你这是赤裸裸的夺权，知道不？ 太子钊当然知道其中的味道，“由相国主持君上大丧期间的所有事务，那我做什么呢？”想到这里，太子钊不由得望了望石凯，没有回答。 “请太子下令，由相国大人主持君上大丧期间的一切事务。”石凯见状再次提醒道。 这一次石凯的言语中已经多了一些不耐烦的味道。 “君父过世，我身为太子理应担起国家的重任，不需要他人为我分担。”太子钊说道。 “按理应该如此，可是当下君上刚刚过世，太子作为君上唯一的儿子，理应为君上守孝。守孝期间，国家事务不可荒废，而相国大人执政多年，有丰富的治国理政经验，可由他先主持国政。”石凯继续建言道。 “这个？”太子钊迟疑了，通过石凯的话语，他能够明确的听出其中逼宫的味道。 按说，国君去世首先应该让自己继承君位，然后再由自己主持先国君的丧礼。但是刘同跟石凯倒好，绝口不提自己继承君位的事情，而是一味地提出要由刘同来主持国家的政事，逼宫的味道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容我好好想一想。” 姬钊知道自己虽说是散国的太子，但是根基并不深厚，在国内也没有太多的大臣支持，面对石凯和刘同的逼宫，他犯难了。 年轻人有一腔热血当然是好事，但这一腔热血要跟实际相结合，如果只是一味的莽撞冒进，最终只能撞得是一头疙瘩。 现在太子钊明确的感受到了来自散国内部的压力，这种压力让他回国后准备清除异己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好---”稍稍的想想之后，太子钊有气无力的说道：“就以你们之策，由刘同主持大丧期间散国的所有事务。不过，我也有条件，就是你们要确保我顺利继承散国的君位。” 顺利继承散国的君位？ 刘同听罢笑道：“太子此言差异，只要您把君上去世的消息向王室禀报之后，王室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册封你为散国的国君的。这个取决于王室的态度，我们二人是没有能力决定太子继承君位的。” 推脱，你这是明明白白的推脱。太子钊明白，即便是王室顺利册封自己为散国的国君，但最终能不能执掌散国的军政大权还需要这二人的支持。 如果这两个人从中作梗的话，即便是他有国君之名，也难有国君之实的。 “我的意思是我当上国君后，还需要你们二人的支持。二位能够答应吗？”太子钊立即换上另一种口气对刘同和石凯道。 “那要看你……”石凯正要张嘴，刘同制止了他，对太子钊道：“太子顺利继承君位乃是散国的大事，我们作为散国的臣子，为太子分忧，为黎民谋利，乃是分内之事。” 虽然刘同始终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话里却把什么都说了。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你太子钊是否顺利继位，我刘同和石凯都会是散国的臣子，将继续为太子服务，为散国尽心。 “好的，那就烦劳相国大人多多费心操劳君父的大丧了。”说罢，太子钊走进散盘子的寝宫。 刘同望了一眼石凯，心照不宣的说道：“多劳将军费心了。” “相国放心，有我石凯在，散城不会有事的。”石凯答道。 自从散盘子出事之后，刘同就一直呆在宫里，这么多天过去，他累的都快要垮了。虽然很累，但老头还必须继续坚持下去，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 稍稍休息之后，刘同便起身修书给王室上奏散国国君去世的事情，同时请求王室册封太子钊为散国的新国君。 另外，刘同又开始草拟文书，告知其他国家散盘子去世的消息，邀请人家前来参加散盘子的葬礼等等。 在刘同一手操作下，散盘子的葬礼如期举行，周边诸多国家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主动放弃前嫌来参加散盘子的葬礼。 这些人里面自然少不了秦人的身影，毕竟从表面上讲秦人还是人家的散国的臣子呢？国君去世，能不来吗？ 参加完散盘子的葬礼，嬴开专门来到了刘同府上。 嬴开的到来让刘同感到非常高兴，“司马嬴开怎会想到来我府上，真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啊！” 嬴开拱手道：“相国大人还兼任着千邑大夫，我这次前来除了参加君上的大丧之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向您禀报千邑的情况来了。” “司马千万别这么说，我何德何能敢担当千邑那么多的事情，也就是挂个名罢了。”刘同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处境，也很是谦虚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相国大人对我秦人的恩德，嬴开永生难忘，您的这份情我也一直记在心里，他日相国若需要帮助，嬴开定当在所不辞。” 相国他日若有需要？ 我能有什么需要呢？ 当下的刘同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大权在握，能有什么事情呢？于是刘同对嬴开道：“按照司马大人的意思，我已经掌控了散城的一切，想必不会有什么担心吧？” 嬴开笑了笑道：“当下散国的形势是建立在相国跟石凯将军联手的基础上。有朝一日，石凯将军不再跟相国联手，你将如何掌控散国呢？” 啊？ 还有这种可能？ 刘同明白嬴开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有一天石凯跟自己闹僵了，自己改何去何从？ 嬴开此言一出，刘同只觉着后背一阵阵发凉，“不会吧，君上的死，石凯他也是有责任的，若不跟我联手，太子钊也会处死他石凯的。” “还请相国大人记着嬴开一句话，石凯是散国本地人，相国大人是外人，内外是有别的。”随后嬴开对刘同拱手道：“任籍离别前，我曾对他有所交代，关键时刻还请相国找一找他，或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说罢，嬴开辞别刘同回千邑了。 第206章 他在拉拢我 散国国君去世了，如果没有抢班夺权，没有兄弟兵戎相见，没有权臣结党等等的怪事发生，按照常理太子钊会顺利继承国君大位的。 幸好散盘子只有姬钊一个孩子，省去了许多中间环节。一个月后，周王室册封太子钊为新国君的诏令也下来了。 在刘同的操办下，散国君臣共同为姬钊举办了盛大的就职就职仪式。就职之后，原来的太子钊也就改口为散公钊了。 按照常理，新国君在就职典礼上要册封有功之臣，但这以此发生意外了。姬钊婉言拒绝了刘同册封有功之臣的要求，理由就是就职是就职，封赏是封赏，如果把二者放在一起，显得对有功之臣不够重视，随后的朝会上他将专门封赏刘同、石凯等有功之臣。 好小子，人不大，说话倒是很有水平，连刘同这样的老狐狸都被他糊弄了。 这一次刘同真的是小看这个刚刚继位的散公钊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仔细观察，姬钊发现刘同其实跟石凯之间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亲密，除了相互利用之外，二人之间的交往其实很少。 交往少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深。于是在继位的当天晚上，姬钊把石凯请进了自己的王宫。 “末将拜见君上。”见到姬钊后，石凯拜道。 “石将军快快请起。”散公钊上前双手扶起石凯，并请他在自己跟前的案几前坐下，“快请坐，请坐。” 石凯虽然是来监视姬钊的，但毕竟人家是国君，自己是臣子，应有的君臣之礼还是要进行的。 见姬钊对自己如此客气，石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君上在此，我岂能坐呢，还是站着说话的好。” 散公钊笑了笑道：“石将军客气了，我虽说是国君，但却是一个不管事的国君，还不如你一个将军有实权。你若再客气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国君了。” 姬钊倒是很诚恳的把自己的处境跟石凯说了，弄的石凯更觉着有些不应该了，“君上这话说到那里去了，我一个做臣子，哪里敢跟国君比权势。” 从石凯的话里，散公钊知道对方已经慢慢的软化了，于是问道：“将军可是散国本地人？” ？？？ 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是散国人，难不成他不但要杀了我，还要诛杀我的全家不成， 于是石凯警惕的反问道：“君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钊放低身段道，“将军如果是散国人，我想请将军为寡人说一门亲事。我这多年在王室学习，对国内的情况又不太了解，还请将军为寡人寻一门亲事，也算是帮寡人一个忙。” 说亲，他竟然让我给他说亲事。 石凯知道能够为国君说亲那可是绝对的幸事，非特别亲近之人所不能为。 现在国君竟然让自己给他说亲，这充分说明国君是信任自己的，也是放心自己的。 这，这该怎么办呢？ 我要不要把此时告诉刘同呢？ 最后时刻还想到了一点，国君都让自己寻亲了，我还要不要继续监督他呢？ “这个？”石凯听到国君这样跟自己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君上乃是一国之主，即便是要寻亲家，也应该在周边国家的公主中寻找，一般人家的女子岂能配得上我们的君上。” “话虽这么说，但这事总应该有人操办不是。相国刘同是从外面来的，对于散国的情况不甚了解，与其他周边国家处的也没有将军好，那我就烦劳将军为寡人操办此事如何？”姬钊一脸真诚的对石凯说道。 看看，这就是会说话与不会说话的区别，风轻云淡之间就把刘同跟石凯割裂开来了。刘同是外来户，你是本地人，你们二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虽然你现在监视我，但我还是很信任你，让你帮忙给我找亲家。国君如此真诚，这倒让石凯有些难为情了，迟迟不敢答应。 “这么说将军不愿意为寡人操办此事了？”姬钊于是问道。 石凯之所以不敢当场答应，因为他的心里也是有疙瘩的，从散公钊的话里他能够感受到拉拢的成分在里面。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石凯拿不定主意。 “君上，如此大的事情，需要跟相国商议之后才能决定。要不是这样，等我跟相国商议之后再向君上禀明此事如何？” 石凯的想法很简单，在没有摸清楚散公钊的真实想法之前，他还是信任刘同的。在此时的他看来，刘同至少跟自己站在同一条占线上。 姬钊听罢，失望的叹了口气道：“哦--，那就请你转告相国大人，就说寡人已经继位为君，婚事也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说罢，散公钊的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凉意，幸好没有直接向石凯提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要直接跟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的话，说不定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晚饭后，石凯安排好王宫的守卫，便匆匆的赶往刘同府上。寒暄过后，石凯对刘同道：“相国大人，今天君上跟我说了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虽然刘同跟石凯把散公钊暂时是软禁起来了，但是刘同的心中还是很清楚，那就是以自己在散国的根基和实力，迟早是控制不了的。最好的结局还是双方和好，他继续担任散国的相国，姬钊也正式成为散国的国君。 所以刘同一直还是很关心姬钊的一举一动，甚至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时时关注着。一听到石凯提到姬钊的事情，刘同立即来了兴趣。 “君上跟我说，他已经正式继位为君，要我给他操心寻一门亲事。”石凯如实说道。 石凯毕竟是当兵的出身，说话直接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姬钊要石凯替他说一门亲事？ 刘同听罢，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姬钊的计谋。 石凯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武夫吗！散国朝中放着那么多有能力的文武大臣，姬钊偏偏不找，而是要找石凯这样一个武夫来帮他寻亲，还不是想拉拢石凯，进而达到分化瓦解他跟石凯的目的。 “好阴毒的家伙，看来我还是小看这小子了。”刘同心中暗自想到，于是刘同问石凯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石凯摇摇头，“我还没有答应。” “哦--，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此事要跟相国商量之后再做决断。” 第207章 你做得对 老实人啊！ 石凯真是一个老实人，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向我禀报。 听完石凯的话，刘同长长的舒了口气，“你做的对，现在你我联手掌握着散国的军政大事，不管是谁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商量着办。你说对不？” 石凯听罢对刘同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不过从今天的谈话来看，君上似乎并没有追究老君上受伤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 过分了，我们做的过分了？ 这家伙竟然这么认为，难道你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虽然刘同的心中波澜翻滚，但还是放缓语气道，“石将军，我们都不是那些犯上作乱的人，今天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在没有弄清楚姬钊的真实意图之前，我们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 “嗯---，你说的很对，在没有彻底弄清楚君上的真实意图之前我们确实不敢放松警惕。”石凯跟着说道，“可是怎么才能够摸清楚君上的真实意图呢？” 怎么才能摸清楚姬钊的真实意图？这倒是难住了刘同。 这个时候，刘同想到了嬴开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于是便对石凯道：“要想摸清楚君上的真实意图其实也不难，只要他能够答应我们的条件就行。” “答应我们的条件？”石凯一脸的迷茫，“你说要君上答应我们的什么条件呢？” “把陇川交给秦人。”刘同坚定的说道。 把陇川交给秦人？ 啊？ 石凯就不明白了，散国事情跟秦人有什么关系呢？“相国，散国事情跟秦人有什么关系呢？据我所知君上可是一心看不上秦人的，也不主张跟秦人联盟。你现在要君上答应我们把陇川划给秦人，这不是摆明了要为难君上吗？” 刘同是什么人，那也是精的跟猴子一样的人物，能说这样的话，肯定有人家的道理，“我当然知道这是在为难君上，也知道这样的条件有些苛刻。但却只能通过这样的苛刻条件才能够检验出君上是否真心信任我们。石将军，你说呢？” 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 “嗯---，你说的对，在没有弄清楚姬钊的真是想法之前我们确实不敢轻易相信他。万一被他剥夺了军权，我们可就彻底玩完了。”随后，石凯对刘同说道，“明天一早我就进宫跟君上说这事情，如果他能够答应，那就等于说明他对我们是信任的。如果他不答应，那就充分说明姬钊在耍花招，今后我们更应加强防备。” 武夫就是直接。 刘同一听，立即制止了他，“不不不，明天一早我们一同去见君上，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起面君？ 这充分说明刘同与石凯是一心的，只要二人一心，姬钊还能耍什么花招。 “好，那我们就明天一起去面见君上，顺便也说说给他定亲的事情。相国大人，如果没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罢，石凯起身离开刘同府。 “将军好走。”刘同起身将石凯送出大门。 石凯走后，刘同立即将任籍叫过来了，“任籍，嬴开曾跟我说，他在千邑的时候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情，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为何没见你跟我说呢？”见到任籍，刘同很不客气的说道。 任籍一听当下就笑了，“司马嬴开确实曾跟我说过老爷的出路问题，不过回到散城之后，我看老爷一直是春风得意，所以就没有跟老爷说。老爷今天怎会问起这事情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说司马嬴开早就替老夫想好了出路，说出来听听。” “司马嬴开给您想了两个去处，一个是请老爷前往千邑，必定您现在还兼任着千邑的大夫，若要前往千邑乃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听完任籍的话，刘同微微的点点头，“这是一个好的去处。再说说他的第二个去处。” “这第二个能够去的国家就是虢国。司马嬴开说了，他是虢国的女婿，如果老爷觉着千邑条件艰苦实在不愿意待下去的话，他可以去信给虢国，让虢国收留老爷。不知老爷愿意去哪里呢？” 既然嬴开把什么都想到了，刘同还能说些什么呢？除了感动之外还是感动了，“真是为难嬴开这个年轻人了。过去人人都说秦人是西陲的野蛮人，现在看来秦人比我们这些关中人还讲义气，更懂得知恩图报啊！” 能有这样的感叹，充分说明刘同遇到难处了。任籍于是问道：“这么说老爷是遇到难处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在没有遇到实在躲不开的困难之前，刘同还不想把自己的处境告诉手下。 任籍笑道：“老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打算隐瞒微臣吗？” 刘同一听，便把姬钊拉拢石凯的事情跟任籍说了。 任籍听罢沉默许久道：“这个苗头很不好啊！姬钊很狡猾，虽然今天你是躲过了他的奸计，但我能够感受到石凯有所松动了。” “对，我也感到这个人已经有所松动了，一旦他彻底倒向姬钊之后，我性命堪忧啦！”刘同叹息道。 “所以老爷一定要在石凯还没有完全倒向姬钊之前为自己谋好退路。”任籍建议道。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将跟石凯一起进宫面见君上。同时要石凯向姬钊提出把陇川彻底交给秦人。我想只要秦人完全取得了陇川的所有权的话，我们将来也就有了退路。”刘同对任籍道。 “好是好，不过我想姬钊是不会答应的。姬钊若不答应的话，老爷将怎么办呢？”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总不能当场杀了姬钊吧？”刘同问道。 “不不不，老爷千万不要莽撞，在大殿上刺杀姬钊，就等于把自己置于死地。”任籍连连摆手道。 “那我该如何呢？” “容臣想一想。”稍稍等了一会，任籍对刘同道：“要是姬钊不愿意答应把陇川交给秦人的话，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要他答应解除跟秦人之间的君臣关系。如此一来就等于给了秦人更大的发展空间。” 解除散国跟秦人之间的君臣关系？ 刘同稍稍想了想道：“一旦解除了散国跟秦人的君臣关系，我还是千邑的大夫吗？如果我不是千邑的大夫了，秦人还会收留我吗？” 人都是自私的，当任籍向刘同提出解除散国跟秦人的君臣关系的时候，刘同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在千邑的位置。 “老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一茬啊！一旦石凯倒向姬钊，你在散国是绝对待不下去了，你那个千邑大夫也就会随着你的离开而失去的。既如此，还不如给秦人多谋取一点利益，也利于你今后在千邑立住脚是不？” “嗯---，就依你的建议。”刘同赞许道。 第208章 较量 把陇川交给秦人这事情，本来就是刘同用来试探散公钊的，但经过任籍这么一说，刘同更坚定要给秦人谋利的想法。 此时的刘同头脑是很清醒的，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为秦人谋利就是为自己谋将来。 能不上心吗？ 第二天一早，刘同跟石凯一起走进了散国王宫。 寒暄之后，姬钊笑着问道：“不知二位爱卿今日一同前来有何要事啊？” 刘同望了一眼身边的石凯，示意他先说话。 石凯是个武夫，见刘同给自己示意，也就直接说道：“君上，我们今日前来是想问君上几个事情。” “请讲---”此时的姬钊不怕你们来闹事，最怕的就是被人对他不闻不问，既然你们有事要问，那就说明你们的眼中还有我这个国君。 “我想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君上打算如何处理秦人跟陇川的事情？” 好直接的问题啊！一看就是个实在人，一开口便是实质性的问题。 不过散公钊不是傻瓜，人家也是经历过一点风雨的人，虽然经受的不多，但总比什么都没经历过要好得多。 姬钊一听，就知道是刘同的主意，对于这些问题，姬钊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着，现在他已经有了解答的办法，“对于秦人跟陇川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君父曾经能够邀请秦人前来陇川帮助散国驻守陇川，寡人刚刚继承君位，理应维持现状。” 嗯？ 这才几天时间，这孩子的变化真大啊！ 一听这话，刘同跟石凯听罢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爹活着的时候，你不是追着撵着要把秦人赶出散国吗，你爹才蹬腿几天，尸骨未寒，你就变得跟你爹一样了。 “这么说君上不反对秦人驻守陇川了？” “寡人为什么要反对秦人驻守陇川呢？实话跟二位说，当初我之所以反对秦人进驻陇川，那是因为我担心，有朝一日秦人会以陇川为据点一步步吞并我散国的土地。但当我当上国君之后才意识到，邀请秦人前来帮助我们守边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我们散国太弱小了，在无力对抗戎狄的情况下，邀请外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姬钊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刘同都觉着有些不可置信的程度。 但刘同毕竟是刘同，望着一脸迷惑的石凯，笑着跟姬钊说道：“既然君上认为邀请秦人是正确之举，那为何不直接把陇川交给秦人，我们也省了那份闲心。” 刘同这么一说，石凯点头，对刘同的话表示认可。 姬钊听罢愣了许久。 把陇川交给秦人，这是哪个脑子想出来的。 散公钊望着刘同和石凯，现在他真的怀疑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了。 你们到底是散国的大臣还是秦人的奸细？ 不过有一点散公钊是很明白的，当下的散国是这两个人说了算，就算是再看不惯还得先稳住他们。 散公钊于是笑了笑道：“寡人不知二位爱卿是站在那边的立场上说话，如果是站在秦人的立场上的话，你们说这些话，情有可原；如果站在我散国大臣的立场上说话，那么你们为何要如此急切的替别人索要散国的土地呢？” 这个？ 姬钊这一句话很是有分量，而且是很有煽动性和区别性的，直接把私人之间的恩怨，演变成了国家之间的恩怨。 石凯虽然担心姬钊会以散盘子之死来威胁自己，但从内心深处将他还是散国的将军。既然是散国的将军就不能替秦人索要散国的土地，这是大是大非也是立场观点问题。 随后姬钊缓和了一下口气对二人道：“你们都是君父的肱股之臣，也知道君父在陇川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当年君父没又把陇川划给秦人，我今天也不会把陇川划给秦人。” 很显然，姬钊在这件事上是铁了心了。 见风使舵是当大臣的基本能力，刘同听罢，微微的笑道：“既然君上对先君的做法如此认同，我们也感到非常的高兴。作为散国的大臣，谁不愿意我们的国家稳定呢？我们之所以替君上考虑这些事情，就是担心君上继位后自行其是，推翻先君的所有政策，致使散国君臣离心，天翻地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既然君上愿意尊奉先君的所有政策，我们甚是欣慰。” “对---，我跟相国大人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担心君上会在散国大开杀戒，最后是官员丧命，百姓遭殃。”石凯跟着说道。 姬钊听罢，冷静的望着刘同，“相国是我君父从矢国请来的名望之士，水平能力都很强，寡人也很是欣赏。” 姬钊聪明了，在跟刘同说话之前，先把对方好好的赞美一番，借机迷惑对方。 但刘同也不是傻瓜，你赞美我，这个我知道；但我要说的话还是一定要说的，“君上能够继承先君的政策做法，这一点臣甚是欣慰，但不知君上愿不愿意改正当年一些不正确的做法？” 继承和改正？ 这是一个辩证的大问题。 既然散公钊愿意继承散盘子的做法，那么愿不愿意改正散盘子做错的事情呢？ 散公钊听罢稍稍迟疑了一下道，“寡人将继承君父在外交上的所有政策，当然也愿意改变一些不正确的做法了。” 这其实是一个坑，散公钊说出这话的时候，就已经跳进刘同设计好的坑里了。 “那好，我记得当年先君曾跟说过，他很后悔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不应该答应接受秦人为我散国的臣子。既然君上你愿意继承先君的所有政策，那就请更正当年一些不正确的做法。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好啊，想着法的对付寡人。 听完刘同的话语，姬钊总算是明白了什么？ 对于散国接受秦人为臣这件事，姬钊当初是极力反对的。这其中除了反对散国跟秦人太多的接触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对刘同在这件事中取得实惠感到不满。 现在刘同本人竟然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难道他自己愿意把取得的实惠吐出来？ 姬钊半信半疑的望着刘同，“相国真想将秦人与散国割裂？” 取消秦人的臣子地位实际上就割裂散国与秦人的关系，这其实是散公钊此前一直想做的事情，今天刘同竟然把这话提出来了。 这里面到底有几个意思？ “当初先君确定了联合秦人共同抗击戎狄的策略，但是秦人是秦人，我们是我们，散国是关中的畿内诸侯，秦人是西垂野蛮人，二者不能走的太近了，故而微臣建议取消跟秦人之间的君臣关系。” 第209章 立即出门 相国啊，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咋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听完刘同的话，散公钊还以为自己给听错了，刘同可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现在他自己竟然要取消跟秦人之间的君臣关系。 难道他在突然之间清醒了，良心发现了，转变认知了。 “相国大人当初不是坚持接纳秦人为臣的吗？怎么今天竟然要取消跟秦人的君臣关系，寡人难道听错了？” “君上没有听错，臣当初之所以坚持接纳秦人为臣，那是因为先君愿意，我作为臣子当然要听从国君的意见了。其实从起初臣就不同意接纳秦人为臣。” ？？？ 散公钊疑惑的望着刘同，他这是在试探寡人，还是真心？ 想到这里，姬钊对刘同说道：“相国若真想取消跟秦人之间的君臣关系，这事就有你来操办，不知相国大人意下如何？” 想试探寡人？ 那寡人就把这事情交给你来办，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臣领命。”刘同乐意的答道，“请君上颁布诏令，臣明日就前往千邑宣布诏令。” 啊？竟然答应了？ 刘同爽快的态度更加让姬钊感到意外，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要想收回可没那么容易了。 不一会儿诏令便书写好了，内侍将诏令交给刘同，刘同看了看，确信无误之后便收了起来。 “相国大人，除了这件事，二位还有其他事吗？”姬钊问刘同和石凯道。 “臣的事情办完了，不知石将军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刘同望着石凯道。 石凯虽说是一介武夫，但是对于秦人主动愿意向散国称臣这事情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对于刘同这种出尔反尔的做法很是迷惑，“相国大人，你前阵子同意秦人称臣，现在又要取消秦人跟散国之间的君臣关系，一来一往我都有些搞不明白了。” 刘同笑了笑道：“想不懂就慢慢想，不过这一来一往都是为了散国着想。” 原本石凯对这件事就有些搞不明白，现在更加不明白了，“你这么一说，我更加不明白相国大人到底说些什么？” 刘同笑道：“回去后慢慢想想，会想明白的。”说罢，刘同转身向外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石凯想不明白，见刘同向外走去，只好跟姬钊告辞道：“臣告退。” 路上，刘同对石凯道：“有些事情将军想不明白，不必去硬想，现在想不明白今后一定会想明白的。将军有没有注意到从今天的谈话看，姬钊似乎有意拉拢我们，你觉着是不是呢？” 一听这话，石凯道：“前几天他就有这种想法。再说了他不拉拢我们还想在散国真正当国君吗？说白了他要想真正在散国拿事就必须得依靠我们二人，拉拢我们也很正常。” “依你之见，我们应不应该相信姬钊呢？”刘同顺势问道。 “这个不好说，不过我倒是觉着我们可以试着跟君上处好关系，毕竟人家才是散国的真正主宰，如果我等不想忤逆，最终还是要回到国君一方去的。” 听完石凯的话，刘同立即意思到了什么，赶紧制止道，“石将军，你说的不错，散国最终不会由你我来控制。不过在没有确信他会不会对我们动手之前，还是要提高警惕。一旦让姬钊坐稳了，他若翻脸不认人，能饶了我们吗？”刘同对石凯说道。 一听这话，石凯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起初石凯跟刘同就不是一路人，石凯是散国本土人，而刘同是外来户。在周焕在世的时候，石凯是跟着周焕反对刘同的，看不上刘同这样投机取巧的外来户。 可是后来刘同接任宰相之后，石凯没有了周焕的靠山，只好忍受刘同的差遣，才有了后来跟着散盘子和刘同一起出去狩猎的事情。 没成想这件事竟然成了压在石凯头顶的巨石，想摔都摔不掉。有时候，石凯真想直接冲进王宫问一问姬钊到底追查不追查散盘子摔死的事情，但又怕引起混乱，反而不好。 现在刘同又拿这件事来说事，他真的有些烦了，“追查就追查，我们乃是无心之过，我就不信他姬钊真会因这事杀了我等。” 看来这家伙沉不住气了，不耐烦了，而且刘同也听出了石凯对他此前的诱骗有些怀疑了。 于是刘同换了一种口气道：“石将军莫要着急，待我从千邑回来之后，我们再作打算如何？我想我们可以一步步慢慢的软化君上，等他相信我们之后，我再试着说服他接受我们的无心之举如何？说不定君上还会褒奖我们呢？你看这样如何？” “嗯---，那我等你的消息。”石凯答应道。 “既然这样，还请石将军在我走后的这些日子里多多注意宫里的动向，切不可大意啊！”刘同交代道。 “我会多加注意的。”石凯答道。 回到府里，刘同立即把管家叫来了，“任籍走了？” “走了，早上你刚刚上朝后不就，任籍就带着夫人孩子走了。” 听完管家的话后，刘同长长的舒了口气，“走了就好，你这就去准备车驾，我明日一早要出门。” “诺---” 任籍已经带着家眷离开了散国，刘同终于放心了。在上朝之前，刘同就已经给任籍做了安排，要他趁着上朝的机会带着自己的家眷离开散国。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刘同作为一个外来者要想控制散国实在是困难太大了。于是在得知秦人愿意帮助自己的情况下，刘同在上朝之前就交代任籍，让他带着自己的家眷早早离开散国前往千邑。 现在人终于走了，刘同也可以放心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明天一早他就会带着散公钊的诏令前往千邑，到那时刘同就再也不用为散国的事情担心了。 一想到要离开散城，刘同的心头就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既难以割舍，又如坐针毡。 此时的刘同想到了很多很多。 夜长梦多，万一石凯撑不过今夜，直接背叛自己投靠了姬钊，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呢？ “不行，我今夜就得走。夜长梦多，夜长梦多啊！”想到这里，刘同立即起身，来到院子中间，抬眼望了望西边的斜阳对手下道，“速速准备车驾，老爷我要即刻出门。” 第210章 盯梢的 历史证明迟则生变。 刘同不傻，当然知道其中的道理，要走就早走，谁知道过了今夜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稍作准备之后，刘同便匆匆离开了府邸。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只要把命带上，把散公钊给秦人的诏令带上，其余也没什么可带的，无非是一些金银细软或者是丫鬟老妈，下人仆从之累。 只要命还在，什么都会有的。 虽然这些东西不用带，但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于是刘同对管家交代道：“我这次出门可能需要些时日，我走后府里的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记着，我走之后，府里不管有什么样的变化，都要随时前往千邑向我禀报。” “奴才记下了。”管家答道。 安排完毕，刘同趁着夕阳便起身前往千邑了，走出散城的那一刻，刘同感到浑身上下都是那样的舒坦。 舒坦啊！ 刘同这才意识到，待在城中的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压抑。 就在刘同的车驾离开散城的时候，府邸对面的一家客栈里一个人一直静静的望着这边，眼看着刘同的车驾走出府邸，随后此人起身走出了客栈。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相国周焕的儿子周尧，此时的周尧在散国任职为中大夫，很一般的官员。 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周尧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散国最忠实的臣子，忠于国家，忠于君上。 从散盘子去世直到太子钊回国后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周尧敏锐的意识到这个国家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之所以这样想问题，人家也是有根据的。 最主要的就是新君继位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却迟迟不见国君的面，散国所有的政令都是由相国刘同发布的。这还不奇怪吗？ 带着这些疑问，周尧曾经找过一些大臣商议此事。 得到的答案乃是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先君新丧，新国君要为其守孝。 守孝看似一个很合理的理由，但是周尧还是觉着这里面有问题。若是一般人家守孝三年都没有什么，姬钊是国君啊！一个国家的国君要是守孝三年，那这个国家的政事由谁来处理呢？ 更何况太子钊跟散盘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父子之间的矛盾很深，既然有如此深的矛盾，太子钊怎会主动为散盘子守孝那么长的时间呢？ 守孝，很显然这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其实也有站不住脚的地方。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莫不是君上被人软禁了？ 一想到这里，周尧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对，君上极有可能是被人软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尧越来越发坚定自己的怀疑，他决定好好查一查这其中的原因。 查？ 看似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要查这事情必须要进宫，可是宫门由石凯掌握，你想进去行吗？显然是不行的。 所以当周尧走进王宫大门的时候，很自然就被挡住了，“君上为先君守孝，任何人都不见，守孝期间所有的事务由相国处理。” 所有事情都由刘同处理？ 刘同啊刘同，你个外来户还真成精了，想借机把持散国？ 哼---，为了散国，为了君上，我周尧一定要搏一搏。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周尧专门在王宫和刘同府邸不远的客栈里租下房子，观察刘同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长果然有了收获，那就是来来回回进出王宫的大臣除了刘同就是石凯了。 石凯竟然也跟刘同勾结在了一起？ 怪不得刘同一个外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控制住散国的局面，原来有人在帮助他啊！ 但是石凯怎会跟刘同勾结在一起呢？要知道石凯是散国本地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周焕老相国在世的时候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此坚定的散国支持者竟然会跟刘同这么一个外来者勾结在一起软禁国君？ 意外之余周尧决定会一会这个石凯，解开其中的秘密，也打开散国的困境。 就在刘同离开散城的当天晚上，周尧走进了石凯府。 “将军，中大夫周尧求见。” 周尧求见？ 对于周尧，石凯是知道的，年龄跟自己差不多，能力水平很不一般的，要不是他父亲在哪儿挡着，说不定早就成为散国的肱股之臣了。 这个时候，周尧求见，他来做什么呢？见不见呢？ 想了许久，石凯决定见一见这位相国之子“请周大人大厅等候。” 不管怎么说周尧也是老相国的儿子，也是散国的老人手了，想必他不会害自己吧！ 稍稍收拾了一下，石凯来到大厅，此时周尧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不知周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赐教？”见到周尧后，石凯问道。 周尧转过身，拱手道：“深夜来访，多有搅扰还望见谅。” 简单的客套之后，石凯对周尧道：“中大夫深夜前来定有要事，请讲---”说罢，二人在面对面在案几前坐下。 “好，既如此那我可就问了。”周尧也不客气的问道：“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当下王宫的守卫是不是将军的兵马？” 嗯？ 好尖锐，好直接的问题，一下子就戳到了石凯的心尖上，“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将军只管回答是还是不是？” “确是我的兵马。”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周尧继续问道：“我问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派兵驻守在王宫这事是不是刘同让你做的？”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尖锐，这让石凯惊骇不已，“这个？确实是刘同让我这样做的。” 周尧点点头，“我只是想证实一下我自己的一个猜测，现在看来确实印证了我的猜测，你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了？ 石凯睁大了眼睛望着周尧，“我怎么会被人利用呢？我被谁利用呢？” “还能有谁，当然是相国刘同了。”周尧知道要想给石凯解释清楚需要一点时间，于是便道：“石将军，自从你的军队掌管王宫之后，君上实质上就已经被你们控制了，从此后散国的所有命令都是由刘同发布出来的了。也就是说这一段时间以来，散国实际上控制在刘同手中对吧？” 石凯点点头。 “这就是刘同的野心，通过你的兵马软禁君上，达到自己执掌朝政的目的。”周尧叹了口气道：“你也是散国老臣，为何要做他人的帮凶呢？” 石凯听罢道：“其实我也不想与刘同为伍，可是你知道先君狩猎受伤的时候，我也是在现场的，一旦追查下来，我是脱不了干系的。我担心会被追查不得不听从刘同的安排。” 哦---，原来是这样。 第211章 散国巨变 没头脑就是好操纵。 听完石凯的话，周尧差点喷出来了。 但为了事情成功，硬忍着没有喷出来，“先君年老体衰狩猎致死，这有什么好查得呢？就算是追查，你无非是没有尽到保护责任，还能把你怎样？” “可是刘同说新国君会以这事为由对所有大臣进行清洗，我和他将是被清洗的对象。我不甘心被人清洗，所以才跟着刘同软禁国君的。” 听完石凯的话，周尧长长的叹了口气，“哎---，你怎会如此糊涂呢？我这么跟你说吧，就算是新国君要对散国的大臣进行清洗，也清洗不到你的头上，倒是他刘同才应是第一个被清洗的对象。” “清洗不到我的头上，这是为何？”听了周尧的话，石凯压在头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赶紧问道。 周尧望着石凯，不觉着有些好笑，心想这些当兵的就是笨，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一个人到了这份上也算是蠢到家了吧。 于是周尧对石凯道：“其中深层次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新君对刘同向来不感兴趣不感兴趣，一心要除掉他。这一点刘同本人心知肚明，一心想阻止此事。但是他一个文职官员又是外来者，在散国并没有多少根基，于是便想到了你编着理由把你控制在了他的手中，进而利用你手中的军队控制新君。”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听了周尧的话，石凯总算是明白了，“狗0日的刘同，我本来对这个人也不感兴趣，一个外来者就知道讨好君上，才一步步踏上高位，现在又利用我来控制新国君。我，我，我....” 想到这里，石凯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将军，想说什么？”周尧见状问道。 “中大夫，我知道你说的很正确，但我已经软禁国君，大错诸城，想反悔都没有办法了。若君上抓住我这次过错不放，我还是免不了一死的。” 也是啊！ 就算你石凯过去的错误是无心之举，但这一次你却是实实在在的犯错了，总不能也放过吧？ “将军不必担心，据我观察刘同已经于今天下午离开了散城，明日一早我们就前往王宫，向君上说明情况，求得他的谅解。”周尧知道要想化解散国当下的危机，石凯乃是关键人物，只要能够把石凯拉拢过来，他的计划也才能真正实行。 “嗯--”石凯忐忑的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石凯、周尧一起前往散国王宫。 来到宫门口，周尧对石凯道：“石将军，你先在这里等等，待我进宫向君上说明情况之后，再传你进来如何？” “嗯---”石凯木讷的答道。 随后周尧对内侍道：“禀报君上，就说中大夫周尧觐见。” “诺--” 中大夫周尧要求见寡人？ 听到消息的姬钊头脑里迅速旋转了几十个来回，“既然中大夫能够求见寡人，这么寡人已经度过危机了？” 回国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些天来姬钊一直处在被软禁的状态中，见不了大臣，上不了朝堂，也没人来向他汇报工作。 今天这是怎么了，中大夫周尧竟然要来见自己，周尧是谁，那可是自己的恩人老相国的周卓的儿子，从内心深处与自己是一心的。 难道外面变天了？ 想到这里，姬钊对内侍道：“速传中大夫进殿。” “诺---” 在内侍的带领下，中大夫周尧走进了散国大殿，“臣周尧拜见君上。” “爱卿请起。”姬钊说道，“你能来看寡人，寡人非常高兴，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国君的话里，周尧能够听出一种无奈和欣慰，“臣无能，让君上遭遇如此大的委屈，还请君上责罚。” 姬钊摆摆手，“都到了这个时候，寡人还怎能责罚你等，说来也怪寡人把散国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才遭受如此境遇。不怪你们。” 长大了，成熟了，想问题也复杂了。 随后姬钊望着周尧道：“王宫已被刘同等人控制，你是怎么进来的？” “君上，臣正要向你禀报此事。”周尧听罢说道，“此时乃是散国最为紧要的关头，臣请君上一定要把把握时局，争取一举成功。” 随后，周尧便将自己这一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告知姬钊，随后说道，“为了确保此时一举成功，臣请君上赦免石凯，让他为君上所用。” 虽然此时的姬钊虽然对石凯和刘同恨得牙根痒痒，但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决定听取周尧的意见，“你说的对，只要石凯能够知错悔改，寡人决定赦免石凯无罪。” “好---，臣感谢君上的大度。还有一件事情要君上当即决断。”周尧说道。 “你说。” “石凯归顺君上后，请君上将其调离军队，把散城大军掌握在自己手中。”周尧建议道。 姬钊当然能明白周尧话里的意思，但是要想把石凯从军中调离何其困难，要知道石凯此人可是在军中呆了很长时间的人，跟军队里的大小官员熟到划拳比大小，闹事同举刀的程度，而且多少年来散国的防备一直在石凯的手中，岂能是那么容易就调离的。 “你说的也是寡人所想的，但你也知道石凯在散城军中多年，许多将士都听命于他，寡人如何才能从他的手中把军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呢？”姬钊迟疑的说道。 “君上可以采取明升暗降的办法来处理此事。待石凯归顺君上之后，君上可以他护驾有功为由提升他做散国的右丞相。石凯一旦当了散国的右丞相就应该交出军权，君上可选择一个可信之人担任散城将军一职，如此以来散城的军事大权不就掌握在君上手中了吗？” 听完周尧的话，姬钊狠了狠心道：“好，就依你之策，升任石凯为右丞相。如何处置刘同贼人呢？” 对于刘同如何处理，周尧确实还没有想好，不过此时的刘同早就离开了散城，就算是想好了处理的办法也是白搭。于是周尧说道：“据臣所知，刘同已经离开散城前往千邑，至于今后如何处理刘同，还是等到君上执掌了大权之后再做处理不迟。” “嗯---，决不能饶了这个狗贼。来人啦，传石凯进殿。”商量好之后，姬钊对内侍道。 第212章 咱俩说说话 虽然我恨你，但还是要提拔你。 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为了我的地位和统治。 想通了这点关系，散公钊命令内侍将石凯传了进来。 “石凯拜见君上。”见到姬钊，石凯拜道。 “石将军快快请起。”见石凯拜见，姬钊满脸堆笑的说道。 “末将一时糊涂上了刘同的当，做了忤逆君上的事情，望君上见谅责罚。”石凯起身后，诚恳的对姬钊说道。 哼哼，你终于说实话了。 姬钊心中那个恨啊！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但作为国君他还是要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笑着对石凯道：“石将军说什么话，寡人守孝期间，你一直保护寡人的安危，寡人很是欣慰。” 此言一出，石凯心里暖暖的。 有些事情，你不说他不说，也就那么过去了；如果说的太明的话，反而不好。就像刘同软禁国君这事情，如果国君不说，石凯不说，周尧也不说的话，举国上下还真的以为是人家在国君守孝期间保护君上的安全呢。 “这么说君上不怪罪微臣了？”石凯试探的问道。 “怪罪？寡人从来没有怪罪过将军；将军一心为国，寡人不但不会怪罪你，而且还要拔擢将军。”随后姬钊正色说道：“石凯听诏，寡人封你为散国的右丞相。” 升职了，我竟然升职了？ 当年老子提着头跟敌人大战的时候，都没有升职，这一次因为昧着良心软禁国君竟然升职了。石凯当下就懵了，国君真的是没有怪罪他，而且还册封他为散国的右丞相，这这这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吧！ 周尧见状道：“将军还不谢恩？” 石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拜谢道：“微臣叩谢君上，臣当竭忠尽智报效君上的大恩大德。” 望着趴在地上的石凯，姬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想收买一个人并不难啊！仅仅调整一下职务就能够让曾经桀骜不驯的将军像狗一样趴在自己面前。 “爱卿请起，寡人知道你也是受人诓骗，无心之过，今后只要你能够一心为国，寡人将会不吝赏赐的。”姬钊对石凯说道。 “臣今后将唯君上马首是瞻，为散国舍生忘死在所不惜。”石凯铿锵有力的答道。 “好--”随后姬钊对周尧道：“周尧听诏，寡人封你为司马兼任散城将军，执掌散国兵马。” 啊？ 听到这样的任命，周尧意外的不得了。 一直以来都是文官的周尧突然被国君任命为执掌军事的司马，还兼着散城将军，这不是胡闹吗？ 不过周尧转眼一想，除了自己国君能用的人还真没几个了。 “周爱卿乃是忠良之后，望你能够竭忠尽智助寡人一臂之力，使散国尽快强大起来。”姬钊凝重的对周尧说道。 “臣当不负君上的重托，竭忠尽智报效国家。” “好---，今后你们二人就是我散国的肱股之臣，望你们好好配合使我们散国尽快强大起来，尽早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们散国的土地和百姓。”姬钊最后对二人说道。 武将当相国，文官当司马。 这一招也只有散公钊能够想得出来。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改变，国家的大权便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散城周府。 老相国周焕去世后，这座豪华的府邸的主人就换成了周尧，虽说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大夫，但是周尧却一直是胸怀天下，一直在思考着散国的国家大事。 他知道一旦散盘子去世，散国的天下一定会有所变化，自己也必将有用武之地的。 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过多久，散盘子还真一命呜呼了。周尧终于等来施展抱负的机会。 刚刚担当散国司马的周尧交接完后回到府里，内侍紧跟着脚步来到他的府上。 “老爷，宫里来人了。” “嗯？宫里来人了？” 周尧来不及换上衣服，就来到大厅，只见两个内侍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不知二位上差前来，还望见谅。”见到内侍后，周尧道。 “我等也是刚刚过来，君上有几句话让我等告诉大人。”内侍说道。 “上差请讲。” “君上请大人换好衣裳即刻进宫。”内侍说道。 君上如此着急请自己进宫，看来真有要事相商，“请上差回禀君上，换好衣裳之后，我即刻进宫。” 内侍走后，周尧换好衣裳并不急着出门，而是一个人静静带着屋子里思考着。 他知道国君能够如此着急的请自己进宫，肯定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跟自己商量。 这个时候会商量什么事情呢？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周尧这才不急不慢的走出府门，坐上车架向散国王宫走去。 散国王宫。 夜幕已经降临，散国司马周尧走下马车，对车夫道：“你先回去，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叫你来接。” “诺---”车夫答道。 走进偏殿只见里面已经摆好了两张案几，国君的案几在上，左手下侧还有一张案几，不用说那就是为自己准备的。案几的旁边跪着一个专门给主人填酒的宫女。 此时散公姬钊已经在自己的案几前坐定。 “臣周尧拜见君上。”周尧拜道。 “周爱卿请坐---”姬钊指着左首的案几对周尧说道。 “臣遵命。”随后，周尧在左首边的案几前坐下。 “填酒---”周尧坐定，散公钊对宫女吩咐道。身边的宫女给国君和周尧填上酒。 姬钊端起酒樽对周尧道：“周爱卿，寡人今天之所以请你一个人过来，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说，还望爱卿知无不言。” “微臣知道。” “好，请满饮此樽。”姬钊说道。 放下酒樽，姬钊对周尧道：“爱卿父子都是我散国的忠良之臣，周焕老相国为国捐躯时就死在寡人的身边。每每想起此事，寡人就痛心不已。”说着姬钊眼睛湿润了，“还望你能够像你的父亲一样忠于国家，忠于寡人。” “为国尽忠，臣当在所不惜。” 听完周尧的话，姬钊微微点头道:“寡人刚刚继位，对国内的事情还不甚了解，还望你要多多辅佐，当下寡人有几件事情需要你谋划一下。” “君上请讲。” 姬钊放下酒樽道：“一个就是当下我散国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在王室所有的诸侯国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还请爱卿给寡人说个实话。” 第213章 民为贵 回国这么长时间了，连自己国家的真正实力都不知道，这位几十年的太子白当了吗？ 周尧虽然感到意外，但却不觉着奇怪。 一个国君能够如此诚恳的问自己国家的实力和地位，说明他想真正了解国家的真实情况。 周尧听罢，想了想道：“君上既然问起这个问题，那臣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臣想问君上一句话，依你之见我们国家的实力如何？” 我问你实力如何，你转过来问我。 这是严肃的政治问题，不是在玩绕口令。 听完周尧的话，散公姬钊有些愣住了，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没当上国君之前，寡人年轻气盛，总觉着只要我们君臣一心就一定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打败戎狄。也曾经怪罪过君父为何不振作精神强大散国对抗外侮，偏要请秦人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野蛮人来帮助我们守边。” 周尧安安静静的听着姬钊的话，随后问道：“当上国君之后，感觉如何呢？” “当上国君之后，寡人的想法变了，特别是当寡人被刘同软禁之后，想法更改变了。原来当下的散国不但实力不强大，而且国内的矛盾也很多。”姬钊举起酒樽示意边喝酒边说话。 周尧一边喝酒一边说道：“君上成熟了，臣这么对你说吧！要说散国的实力，先得从内外矛盾说起。” 姬钊放下酒樽认认真真的倾听着。 周尧说道：“当下散国一共有三层矛盾，第一层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具体包括散国跟北方戎狄的矛盾，跟邻国虢国以及周边国家之间的矛盾；第二层就是散国贵族与贵族之间，贵族与百姓之间的矛盾；第三层便是散国跟秦人之间的矛盾。” 啊？ 矛盾这么多，问题如此大啊！ 周尧继续道，“当下散国内外矛盾比较多，一时之间化解如此多的矛盾绝非易事，需要很强的智慧和能力。” 这一次，散公钊再也不用着急了，心态也平和了，像个孩子一样认认真真的听周尧一一道来。 “先说如何化解第一个矛盾，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周尧说道：“散国跟戎狄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而且矛盾越积累越难以化解。不说别的，就是微臣的家父就丧生在戎狄之手，可以说戎狄是散国的世仇，不可一日淡忘。” 散公姬钊点头道，“我们跟戎狄的矛盾乃是世仇，困难重重，难以解决。” “虽然是困难重重，但又不能不解决。不说别的，今年冬天戎狄就会率军来到散城脚下，散国随时面临生死存亡的危险。” 哎--，老问题还是老问题，始终没有进展。 散公姬钊一听这话，当下就蔫了，“寡人知道危险一直存在，先说说其他的问题吧！” 之所以岔开话题，那是因为散公钊心里清楚的很，自己君父就是因为想解决这个问题才找来秦人的。现在自己又面临同样的问题，难道又要走上同样的道路吗？ “那微臣就再跟君上散国跟周边国家的矛盾。特别是跟虢国之间的矛盾。”周尧说道，“散国跟虢国之间的矛盾可以用八个字说，那就是相互依存，相互吞并。” 相互依存，相互吞并？ 散公姬钊有些听不明白，“此话怎讲？” 周尧微微一笑道：“想必君上对相互吞并有所理解，对于相互依存有点不明白吧？” “正是。寡人只知道这么多年来虢国吞并了我们渭水南岸不少的土地，何曾见过我们依靠过虢国或者是虢国依靠我们。” 对于散国和虢国之间的关系，姬钊还是知道的，表面和和气气，实则矛盾重重。 周尧听罢道：“虽说虢国吞并过我们不少的土地，但是真的戎狄消灭了散国，对虢国来说未必是好事。” “为何？”姬钊不解的问道。 “因为散国灭亡，戎狄要吞并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虢国，所以为了自身安危，虢国肯定会在散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出兵帮助散国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寡人咋从来没有见到虢国帮助散国呢？” “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周尧答道。 听完周尧的话，姬钊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下面，臣再给君上说说散国内部的矛盾，特别是贵族跟百姓之间的矛盾。”在没有回答这对矛盾之前，周尧突然问道，“在说这个问题之前，臣想问一问君上在国家中是贵族重要还是百姓重要呢？” 贵族和百姓那个重要？ 对于这样的问题，姬钊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看来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在奴隶社会从来都是贵族天下，至于平民和奴隶是可有可无的，现在周尧居然问他这样的话，姬钊觉着有些可笑？ 于是姬钊淡淡的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回答。 “君上是不是觉着这个问题很好笑？”周尧见状问道。 “不是好笑，而是不值得回答。关中每一个国家乃至王室都靠贵族支撑，你说是贵族重要还是百姓重要呢？肯定是贵族重要了。”姬钊肯定的答道。 周尧听罢轻轻的摇摇头，“君上如果继续坚持这话，臣觉着错了，在臣看来恰恰相反，贵族其实并没有多重要，倒是我们应该重视百姓的利益。” 重视百姓的利益？ 周尧自己是贵族，而且还是散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他不但不维护贵族而利益而要同意百姓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卖面的竟然说大米重要，卖柴的竟然说木炭重要，难道你想砸自己的摊子不成？ “你要寡人维护百姓的利益，此话怎讲？”姬钊好奇问道。 “我这样跟君上说吧，虽然我们散国乃至关中所有的诸侯国都是由贵族组建起来的。但关键时刻还是要依靠最底层的平民和奴隶，比如我们要依靠平民来经商赚钱养活国家，要靠奴隶来种地当兵打仗等等。如果我们一味地去损害这些人的利益，最终就会导致这些最底层的百姓离开我们散国。君上，社会最底层的百姓都离开我们的时候，君上又给谁当国君，我们又给谁当官，贵族又凭什么当贵族呢？”说这话的时候，周尧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虽然此时周尧不懂得孟子“民为贵君为轻”的道理，但从国家的实际利益出发，他已经意识到了奴隶主贵族不能再去无节制的损害社会最底层的利益了。 第214章 借据不见了 别以为西周是奴隶社会，别以为贵族就可以主宰百姓的一切。要知道百姓是长腿的，这里待不住了，他们还可以跑到别的地方去。 西周末年，关中大地国家多得很，只要你愿意去，哪个国家都会举双手欢迎的。 对于周尧的建议，这一次散公钊听取了，于是说道：“周爱卿，寡人想维护百姓们的利益，又该如何去做呢？” “君上，自从先君继位以来，我们散国先后流失了大约两到三万的百姓，这些百姓的流失使得国家的实力大大降低。如果君上有意改变这种情况，君上可做好以下几件事。” “爱卿请讲。” “一个就是尽快安置好渭水南岸靠近秦岭的百姓的生活，让那些还留在散城周边的百姓能够安心在这里生活。” 自秦人打败戎狄后，大多数陇川百姓都已经偷偷回到原来的家园，现在留渭水南岸的百姓已经不多了。 散国如果不及时解决好他们的生活，很短时间内，这些人极有可能离开散国前往陇川。 到那时，散国又要失去不少的百姓。 周尧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你说的对，明日起寡人就安排专人负责这些百姓的安置，一定不能再让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失了。”姬钊听罢说道。 “还有一件事，就是君上应该颁布诏令，禁止散国人口买卖。当下百姓日益减少，再不加以阻止，我们的实力会更加虚弱的。” 人口买卖是当时社会的一个大问题，散盘子在位的时候就因为人口买卖丢失了许多百姓。 听罢周尧的建议，姬钊严肃的说道，“散国一些贵族太不像话了，国家三令五申，依然将自家的奴隶卖给别的国家，奴隶都卖完了，国家靠谁保护呢？好---，我看这个诏令就有你来起草，尽快颁发到各地。” “臣领命。”周尧答道。 此时也已经很深了，但是君臣二人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散公姬钊对周尧道：“爱卿，寡人最挂心散国跟秦人之间的事情，很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说了大半夜，君臣二人终于说到姬钊最为关心的秦人问题上。 周尧喝了一口酒，平静的望着姬钊，“说心里话，君上继位为君，还想不想驱除陇川的秦人呢？” “这个？”姬钊稍稍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从寡人的内心来说没有一天不想驱除北边的秦人，在寡人看来散国最危险的敌人不是戎狄，而是陇川的秦人。秦人地位低下，行为粗俗，寡人一点都不喜欢，恨不得尽早把这些野蛮的秦人从散国的土地上赶走。” “现在君上已经执掌了散国的大权，还想不想赶走秦人呢？”周尧问道。 “现在寡人也说不清了，就算寡人想赶走秦人，能赶走吗？再说了我们要用什么方法赶走秦人呢？打仗吗？”姬钊摇摇头，“现在的秦人恐怕我们也打不过啊！” 很显然，当上国君的姬钊对事情的看法和过去是不一样了，对于一些事情也没有以前那样执拗了。 实力是基础，一想到散国的实力，散公钊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下去了。 望着一脸失望的姬钊，周尧问道：“君上真的一心要赶走秦人吗？” “想，一直都想把秦人赶走。”姬钊喝了一口酒说道：“秦人不同于戎狄，他们一旦来到关中就没打算离开，一旦秦人长期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们散国还能安全吗？” 散公姬钊这么一说，周尧也觉着秦人呆在陇川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内患，必须清除掉，“君上，臣记得秦人好像只有两年的租借期限，时间一到，我们就可以要回属于自己的地方。” 租借？ 对啊！陇川之地秦人本来就是借的，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要回来。 “对啊，寡人也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想到这里，姬钊立即对殿外的内侍喊道，“来人啦---。”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内侍被国君这么一叫，一下子就给清醒了，赶紧跑进屋答道：“奴才在，奴才在。” “去，立即把秦人跟散国的租借陇川的协议拿出来，寡人要看看。” “诺---”内侍赶紧去找了。 找借据，一定要找到秦人租借陇川的借据。 没有这个凭什么说陇川是租借的呢？ 屋里找，屋外翻，差点把王宫的地皮都翻了个过，就是没有找到秦人租借陇川的借据。 这是怎么回事？ 内侍头都大了，这可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找不到呢？ “一帮无用的东西，还没找到吗？”过了好长的时间内侍还没有找到秦人当初跟散国签订的协议，散公姬钊不高兴的骂道。 “君上，奴才把王宫仓库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君上所需要的那份协议。”内侍失望的对姬钊回答道。 啊？ 借据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无用的东西，滚---”姬钊吼道。 “诺诺---”内侍小跑着离开王宫大殿。 借据不见了，实实在在的不见了。 散公姬钊无奈望着周尧，“借据不见了，这算是怎么会是呢？” 周尧没有向姬钊那样生气，而是平静的望着国君道：“君上也不必生气，这一点我们其实应该预料的到。君上可记得散国有一段时间可是刘同当家的。既然刘同一心要投靠秦人，肯定会为了秦人想好一切的。当然也包括秦人跟散国之间的那份协议在内。” 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听完周尧的解释，姬钊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贼。有朝一日让寡人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君上莫要生气，其实有没有那张协议关系并不大，要想将秦人从散国的土地上赶走，也不是一张协议就能起到作用的，关键时候还需要靠我们的实力和智慧。” 靠我们自己的实力和智慧？ 姬钊听罢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有办法了？说来听听。” “诚如君上所说，当下的秦人确非我们散国所能对付，如果要想赶走秦人除了依靠我们自己的实力之外，还需要借助外力方能成功。” 借助外力？ 姬钊一听当下就有些失望了，当年自己的父亲就是因为无法对抗北边过来的戎狄这才借助秦人这个外力的。现在要想赶走秦人又要借助外力。 这、这、这散国的事情怎么老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呢？ 第215章 只有这一个办法 当国君了，散公钊终于知道散国的实力了。 如果不借助外力，当下的散国是没有办法赶走秦人的。 更何况此时的关中秦人除了自身的一千多秦兵之外，还有从周边各国前往陇川的百姓，如果把这些百姓组织起来，那又是很强大的一支力量。 所以当周尧说要借别人的力量的时候，姬钊虽然反感，但也知道似乎除了这一条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政不知国家难。 现在散公钊终于不在激愤，不再吼叫了，像个孩子一样认认真真的听周尧给他上课。 “寡人虽继位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请别人帮忙都是有条件的。要么要钱财，要么要土地和城池。像赶走秦人这样的大事，肯定是划给别人城池的。要不我们在想想别的办法如何？” 真是一个明白人啦！ 才当了几天国君，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没一点条件，谁会主动帮你散国赶走秦人呢？ 听完国君的话，周尧笑道：“君上太过悲观了。关中有一个国家不用花任何代价也愿意帮助散国赶走秦人。君上愿不愿意一试。” 啊？ 还有国家不要任何条件都愿意帮助散国赶走秦人，谁会这么蠢，这是哪个国家呢？ 散公姬钊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请问是哪个国家？” “矢--国--”周尧一字一句的说道。 矢国？ 姬钊一听原本很好的心情立即复杂起来。 矢国，原来是矢国呀！ 怎么会是他呢？因为陇川这个地方原来就是矢国的地盘，散盘子继位之初励精图治，经过几场战争之后，从矢国手里夺得了陇川这个地方。 后来散盘子守不住陇川，以租借的形式交给了秦人，矢国当然不高兴了。 吃惊归吃惊，意外就意外。 稍稍的吃惊意外之后，散公钊有些想笑了，“矢国有觊觎陇川的想法，这个寡人知道，但是当下秦人的实力也非矢国可比，就算是矢国想夺回陇川，也未必能够打得过秦人。”你笑我也笑。 周尧一听也笑了，“臣当然知道矢国打不过秦人，也没指望他们打过秦人。臣的意思很明确，只要矢国愿意出兵攻打秦人，能不能打过就是他们的事情了。等到双方都打累了的时候，我们再次出兵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夺回陇川。何乐不为呢？” 明白了，你小子阴毒啊！想着法的使坏，让秦人跟矢国狗咬狗，等双发都咬不动了，我们再次出兵占领属于自己的地方。 寡人明白了。 听完周尧的建议，散公钊道：“要让矢国出兵，总得有条件吧？” “肯定是有条件的，我正要同君上商量。” “你说。” “我们以千水以东的地方作为交换，让矢国出兵秦人，成与不成，最终得利的都是我们。”周尧说道。 周尧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矢国在散国的东边，如果把千水以东的东方作为交换，矢国打胜了，只能得到陇川一半的土地；如果矢国战败了，散国一点土地都不给。 反正到那时你们都死伤惨重，哪有实力跟散国较劲呢？ 一举多得，还不用自己出力。 这样想法看似很好，但在散公钊那里却受挫了，“不好，君父当年就喜欢拿国家的土地跟别国交换，寡人深恶痛绝之，今天你又提出让寡人拿土地跟人家交换，寡人甚是痛心。” 在姬钊看来，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唯独土地不行。 周尧当然明白姬钊心里的想法，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了，“君上，事到如今，不这样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听完周尧的话，姬钊心中那个凉啊！默默的喝着酒一言不发。 许久散公钊有气无力的说道：“除了这个再没其他办法了？能不能求救王室，请王室出面将秦人从关中赶走？” “王室？”周尧听罢道，“君上，秦人出兵守住了北方边境，稳定了王室在关中的统治。如此好事，王室巴不得呢？不说则已，一旦说道王室哪里去，说不定王室会痛下决心，直接把陇川划给秦人。从此我们散国将于陇川无缘矣！” 嗯？ 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姬钊听罢眼睛都睁大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可能吧，秦人又不是国家，王室怎能会把我们的土地划给秦人。寡人不信，不信---” 周尧淡淡一笑道：“君上不要忘了王室分封散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王室守住西部的边境，现在我们散国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此时君上若要在烦劳王室出面赶走秦人，臣恐怕会适得其反的。” 姬钊听的心里凉的跟冬天的冰块一样。 许久姬钊无奈的说道：“既如此，那就请爱卿明日一早前往矢国，请矢国出面跟我们一起赶走秦人。” “臣领诏。”周尧起身答道。 此时，一缕阳光透过大殿的窗户照了进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千邑。 就在散国君臣思考如何对付来到关中的秦人的时候，此时的秦人也是如坐针毡。 毕竟散国的国君散盘子已经去世了，刘同在散国的根基也不深，所以就在刘同暂时执掌散国的大权的时候，嬴开已经和他的手下开始谋划未来了。 此时已经是初冬了，关中北部的陇川早晚异常的寒冷。 傍晚时分，嬴开、嬴照、赵伯圉等人早早来到了嬴开的府邸。 “三叔，你们过来了，若曦听说你们过来，专门命人炖好了羊肉，我们边吃边聊。” “好好好，我就好这一口，有酒没有啊？”嬴照还没说话，赵伯圉先高兴的问道。 “有有有，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嬴开笑着说道。 赵伯圉高兴喊道，“这大冷的天不喝点酒咋说话呢？”这时若曦公主出来了，肚子微微有些挺。 “公主这才多长时间都怀上了！”赵伯圉这么一说，若曦公主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嬴照见状对赵伯圉开玩笑道：“就兴你要孩子，人家都结婚大半年了，早就该要孩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结婚当年，媳妇就下崽了。”秦人养马出身，除了做派豪放之外，说话也很口粗。 这话说的，若曦公主实在是没法呆了，赶紧进屋了。 “看看，你这张嘴，把公主惹恼了吧？”嬴照见状怪罪道。 “哎哎哎---，看看我这张臭嘴，说话咋就不知道注意呢？”赵伯圉望着离去的若曦公主，在自己的嘴上轻轻的扇了几下。 第216章 刘同的建言 此时的千邑早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没等几个人坐下，门外传来禀报声：“司马嬴开，散国刘同求见。” 什么？ 刘同求见？ 嬴开赶紧出门，刘同已经走进了院子，“千邑司马嬴开拜见相国大人。” 刘同笑道：“逃难之人，还望司马收留。” 闲话少说，谁都知道谁的情况，嬴开于是说道：“千邑本是苦寒之地，只要相国愿意，呆多久都行。”说罢，嬴开带着刘同走进自己的府邸。 大家见过面之后，嬴开道，“相国请坐。” 刘同听罢纠正道：“诸位，离开散城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什么相国了。” 客套话说完了，该说说正事了。 嬴开问刘同道，“大人匆忙离开散城，莫不是散城有变，还请直言相告。” “形势所迫，不得不走。” 哦--，明白了。 这八个字一出口，嬴开就知道其他话不用再说了。 “既如此，那就请刘大人待在千邑，有我秦人在可报大人无忧。”嬴开当即表态道。 刘同微微点头，“今后还要麻烦诸位，还望多多担待。司马嬴开，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夫定当知无不言。” 刘同毕竟是在散国当过宰相的人，又是矢国人，对于散国乃至关中的情况要比嬴开等人了解的更多一些。这也是嬴开执意要收留刘同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另外刘同也是一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散国的宰相，能够给秦人帮忙的事情也就是帮助千邑的秦人出出主意罢了。 既然你说了，那我可就问了。 嬴开于是道：“刘大人，还请为我等说说当下关中的形势，顺便给我等指点一二。” 刘同顿了顿说道：“我走之后散国的形势将会发生一些变化，不过据我的推测应该不会太大。一年之内应该是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的状态。” 左右摇摆，飘忽不定？ 刘同对散国的政治方向竟然用了这样一个词语。 刘同继续道：“首先说说散国的人事安排，我走之后散国的宰相人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由周尧来担任。” 周尧？ 嬴开看了看嬴照和赵伯圉，随后望着刘同。 “周尧乃是老相国周焕的长子，四十岁左右，现任散国的中大夫，此人跟他的父亲一样，主张散国要壮大自己，发展自己，用自身的实力来稳固国家，甚至于是扩大领土。” 哦--，原来是老相国的儿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当宰相也有遗传的。 周尧当宰相，加之散公姬钊本来就对秦人不满，看来散国的大政方针真的要变了，“既如此，秦人跟散国的联合也要到头了？” 刘同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为时尚早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即便是姬钊当了国君，周尧当了宰相，一时半会是不会解除秦人跟散国关系的。 莫不是姬钊和周尧发善心了，不再跟秦人计较了。 “虽然姬钊一直对秦人持有敌意，但现在他毕竟是国君不得不替国家考虑。一旦秦人离开陇川，散国的北部边境就直接暴露在戎狄的直接打击之下，散国的危险明显增加。我想姬钊为了散国的自身安危，一时之间不会将秦人赶出陇川的。”刘同话音一转道：“另外，以当下散国的实力也没有办法赶走秦人。” “对啊，就散国那点实力和战斗力，想赶走我们，门都没有。”赵伯圉一听这话高兴的说道。 “赵将军说的有道理，当下散国的确实还没有赶走秦人的实力。”刘同对赵伯圉的赞道。 “夸奖了，我不是什么将军，就是一个千夫长而已。”听完刘同的话，赵伯圉纠正道。 听完赵伯圉的话，刘同也笑了，“看来你很在乎这个将军的称呼。老夫说过了，你一定能够当上将军的。”刘同笑着对赵伯圉道。 这间屋子里，除了嬴照是三十岁左右的人之外，嬴开和赵伯圉可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而刘同一个近五十岁的人。 所以，刘同在他们面前自称“老夫”也是理所当然。 听完刘同的话，嬴开道，“大人说的对，要如你所说，至少今年之内秦人还不用担心跟散国的盟约解除。” “正是。不过秦人也不能因此就放心，依我看当下的秦人至少有三件事情要做。” “那三件事情，愿闻其详。” “一件事就是散国曾经跟秦人之间有两年之约，双方约定秦人租借陇川两年时间。两年之后，再视情况而定。不知司马嬴开还记得不？” “确有此事。你的意思是姬钊和周尧在等这个合约到期之后，在以此为据赶走秦人？这么说等到明年秋天，不用人家赶，我们也该走人了？” 刘同淡淡的笑道：“难道不是吗？” 关中是周礼之乡，可是一个讲理的地方，而且还有王室在那里，秦人要想不讲理一直占着陇川，从道理上是讲不通的。 当然了不讲理的事情，秦人也做不出来。 “还有第二个事情，也需要秦人及时处理。那就是冬季已经来临，戎狄即将南下，秦人需要及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嬴开道：“一点我们已经想到了，而且也做好了准备。” “好，只要你们已经做好准备就好。还有一点就是......”说到这里刘同迟疑了。 他越是不说，别人就越想知道，赵伯圉性急直接问道：“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听的人难受。” 嬴开也跟着说道：“有什么话，大人只管讲，我们都听着呢。” “这一点说起来难，做起来更难，还是不说了吧！”刘同道。 “既然大人已经想到了，还是说出来的好，至于能不能成功，咱们商议后再说。”嬴开说道。 “也好---”刘同鼓了很大的劲说道：“诸位有没有想到，秦人应该在关中建国了。” 建立国家？ 嬴开等人听罢睁大了眼睛。 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以当下秦人的实力或者说是利用价值要想建立国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见嬴开等人都不说话，刘同继续说道，“当下的秦人虽然来关中的时间不长，但在关中的作用却不容忽视，特别是你们接连几次打败戎狄入侵。这对于王室来说是非常好的事情，你们可以此为由向王室提出建国的要求。” “这个有些困难吧！”嬴照试探着说道。 “这事情说难也不难，要知道王室当初建立虢国和散国的时候，其目的就是为了稳固王室西边和北部的边境。当下这两个国家都逐渐衰弱下去，难以起到拱卫王室西北边境的作用，恰好此时秦人的到来起到了拱卫西北边境的作用，以此为由建立国家也无可厚非。”刘同执意说道。 第217章 所有权之争 建国，多么伟大的事情。 就算是刘同不说，秦人自己不想建国吗？要说不想肯定是假的。可一旦想到建国的种种条件或者是困难，秦人自己就退缩了。 因为建国的主动权不在秦人手中，在人家周王室的口中。 天子高兴了，张口就是一个国家，不要都不行； 天子不高兴，咋折腾都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司马嬴开，我知道秦人建国确有难度，但唯有如此才能够彻底解决秦人面临的所有难题。一则可以名正言顺招兵买马壮大军队，其次在处理与关中的诸国之间的关系上也争取主动；更主要的是就再也不用因为租借的事情跟散国、虢国等诸侯国纠缠了。” 听着刘同的话，嬴开说道：“刘大人所说的，嬴开都明白，只是这建国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我恐怕一时之间难以实现，我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既然建国有难度，刘同于是说道：“如果当下建立国家的时机还不成熟的话，那就退而求其次，先让王室承认秦人对陇川的所有权。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让王室承认秦人对陇川的所有权。 人家又不是你家长，秦人又不是王室的亲孩子，周王室凭什么承认秦人对陇川的所有权。 嬴开知道刘同的建议当然是治本之策，但要实现起来绝对是困难重重的，“我知道大人的建议都是解决当前秦人面临困难的治本之策，但要想让王室承认秦人对陇川的拥有权确实也有困难。要不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如果今后时机成熟我们再向王室申请不迟。” 哎--，又是从长计议。 刘同可是经过许多事情的人，对王室以及关中诸国的了解要比秦人多一些。听完嬴开的话，淡淡的笑道：“话虽是这么说，但许多事情还需要秦人多做努力才是。”天下无难事，只要有心人。 努力或许有成功的可能，不努力再多的想法也是白搭。 随后刘同话音一转道，“当然了，这事情里面还有很多的技巧，也不是你一个司马所能够做成的，如果要想让陇川正式归秦人所有，还需要西垂大夫嬴其出面努力或许才能成功。” 需要父亲出面？ 刘同的话里有话啊！ 嬴开知道刘同话里有话，不好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于是百年对刘同道：“大人所说的，嬴开记住了，今后会在这一方面多多努力的，当然也有许多的事情还要向大人请教。” “当下秦人收留了我刘同，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的地方，我自然感激不尽，若有什么需要定当尽其所能。”刘同说道，“更应为秦人的发展尽其所能。” 说罢，刘同从怀里掏出两张诏令说道：“我这里有两样东西要交给司马嬴开，还望司马嬴开笑纳。” 随后将东西交给了嬴开。 嬴开接过一看，原来一份是秦人和散国签订租借协议；另一份是姬钊亲自签订的与秦人解除君臣关系的诏令。 这个见面礼好大啊！ 租借手续在我手中，以后这陇川的事情可就由我说了；解除了与散国的君臣关系，这个地盘可就是我做主了。 嬴开看罢对刘同道：“大人对秦人的恩情山高水长，嬴开不知该如何报答。” 刘同道，“秦人能够收留我刘同乃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从今天起我也算是秦人一份子了，为秦人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此时夜已经深了，不管是刘同还是嬴开等人也累了，宴席也该散了。 矢国本是关中西部一个姜姓古老的国家，商王朝时期就已经建立为诸侯国，后因支持周武王伐纣，故而在西周初期仍被封为诸侯国。周穆王姬满执政时期矢国一度强大，成为关中西部地区最活跃的诸侯之一，曾灭了相邻的弓鱼国。 消灭了弓鱼国之后的矢国更加张狂，一度以为自己就是关中的老大，谁都不放在眼里，于是乎疯狂之下的矢国便把自己的下一个目标锁定在了散国身上，打算消灭散国，再次扩大地盘。 想消灭散国？ 想的真美啊！你以为散国是软柿子，随便你怎么捏。 一度强大的散国当然也不是好惹的，双方以渭水为界打了多次仗之后，散国节节败退，战胜的矢国开始向北扩张，占据了渭水以北的大片肥沃土地，其中就包括陇川在内。 西周末年的诸侯有一个毛病，打仗的时候想不起周王室，一旦战败便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宗主国周王室。 战败的散国当然不肯就此认输，于是便把矢国告到了周王室那里。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矢国和散国之间亲疏有别的。散国是姬姓国家，周王室自家兄弟；矢国是姜姓国家，根子上还是商王朝的属国。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关系亲疏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周王室该向着谁不说都明白。 于是乎，周王室不但狠狠的收拾了矢国这个外姓诸侯，还要求矢国把吞并散国的土地原封不动的归还给散国。 天啦--，天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吗？ 矢国气的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但一点作用都不起的。 当时的矢国虽然强大，但是跟王室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毕竟你矢国在强大也就几千兵马而已，而当时的王室却是有几万兵马的。矢国在关中西部的诸侯国跟前撒撒野王室不管也就罢了，要真的让王室出手，他还是受不了的。 打是打不过的，骂是不敢骂的。 于是矢国只好忍气吞声把吞并散国的陇川之地还给了散国。 再后来王室衰落，两国之间再次为了陇川之地打了好多次，使得陇川之地今天归散国，明天归矢国，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最近的一次也就是散盘子在世的时候跟矢国再次发生战争，陇川又一次归散国所有。 凡是曾经强大过的国家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恢复曾经的兴盛和强大。 当下矢国就是这样的心态，陇川易主这口气矢国已经憋的很久了，再憋下去，人会被憋死的。 虽然陇川一度被戎狄占领，随后又成了无主之地，矢国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对陇川的向往。于是准备兵马和使臣准备再次前往散国要回属于自己的陇川之地时，却听到了散国把陇川借给西垂秦人的消息，这下可把矢国给气坏了。 第218章 奋斗的矢国 矢国都城矢城。 散国形势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矢国这个渭水南岸国家适应不过来的地步。 为此矢国国君姜无余很是恼火，“散盘子这老东西真不经摔打，区区一个落马竟然把命给搭上了，看来散国的局势又要变化了。” 散国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今天刚听到散国南迁陇川百姓的事情，明天就听到陇川租借给秦人的消息，还没等这个消息证实有听到散盘子病重的流言。 真是可怜这个散盘子了，才几年的时间咋就这么多事呢？ 大臣何盾道：“君上所言极是。臣还听说散国太子钊对秦人驻守陇川很有意见，正从王室赶往散城，一旦姬钊继位，极有可能将秦人赶出关中。” 姬钊会把秦人赶出关中？ 说什么大话，就他那点本事还想赶走秦人？ 姜无余听罢摇摇头，“这个不好说，姬钊上台对秦人肯定不会像散盘子那样好，但要说散国和秦人彻底闹僵吗？我看一时之间还不会，在没有十足把握之下，姬钊是不敢拿国家的命运来耍个性的。” 姜无余已经当国君十多年了，处理事情早就不再毛毛躁躁了。正值壮年的他，正是建功立业的年龄。 建功立业，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 作为国君想建功立业当然是好事情了，但矢国由于地理位置所限，地处渭水南岸，想打戎狄隔得太远，想平暴乱没有机会。 但作为国君的姜无余该怎么建功立业呢？ 于是他便想到了祸害邻国，最好是曾经跟自己有过恩怨的邻国，稍稍一想散国便是不二人选。 如果能够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陇川之地乃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够消灭老对手散国就是盖世奇功。 哼--，当下的散国衰落了，矢国该出头了。 为此，他已经谋划了好多年。 “君上，臣有一计不知可用否？”何盾说道。 “说来寡人听听。”矢公无余说道。 “君上，散国竟把原本属于我们矢国的地方租给了野蛮的西垂秦人，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臣建议应以此为由向王室状告散国，让散国把原本属于我们的陇川重新交给我们。”何盾建议道。 怎么又是告状？ 如此低端的事情还有脸说的出口。 自从上次散国告到矢国之后，矢国便对告状这事情有了心理阴影。 果不其然，矢公无余听罢并没有多大兴趣，多少年来矢国为了陇川这事情不知道麻烦过多少次周王室，最后还是以散国取胜而告终。 现在当何盾为矢国国君姜无余再次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姜无余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现在又要让我去王室告状，我才不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室是向着散国的，谁叫人家姓姬，咱们姓姜呢？”矢公无余抱怨的说道。 “君上，以前是以前，但是这次臣倒是觉着胜算蛮大的。”何盾不死心的说道。 “说说看。”姜无余稍感兴趣的说道。 “原因有二，一个就是当下的散国新先君交替，新上任的姬钊跟王室之间的瓜葛并不深，在镐京也没有多少人脉。如果君上利用一下您在王室的人脉，我想朝中的大臣多会向着我们说话的。” 听完何盾的话，姜无余重重的“嗯”了一声，“嗯---，你说的有些道理。” “这第二吗，那就是散盘子把陇川租给秦人触及了王室的利益，所以王室在判决上会偏向我们矢国的。” 触动了王室的利益？ 好新鲜的说辞。 “你说散国把陇川租借给秦人触及了王室的利益，这是为何？”矢公无余很感兴趣的问道。 “君上有没有想过，王室为何要把秦人一直放在西垂，而不是关中呢？那是因为王室的本意就是为了让野蛮的秦人替王室拱卫西北。现在散国自己没法对抗戎狄，请秦人来到关中，这本就是违背王室最初的本意，王室虽没有斥责，但是从内心深处已经对散国的这种做法不满了。所以，臣以为当我们向王室控告散国的时候，成功的几率一定会很大的。”何盾信心满满的说道。 嗯--，有些道理。 姜无余当然知道王室为何要秦人待在西垂的本意，现在原本待在西垂的秦人竟然偷偷的来到了关中，王室虽不说，但心里绝对不美气。 “你这么一说寡人倒是来了兴趣，要不我们试一试？”姜无余高兴的说道。 “君上完全可以一试，这万一要成功了，乃是好事；即便不成功，我们矢国也没有失去什么，还能够向王室展示我们对秦人进入关中的一种态度，至少能够在王室落下一个好名声。”何盾坚定的说道。 “好---，你这话说道寡人心里去了。明日一早寡人就前往镐京，向天子禀明我们矢国对秦人进入关中的态度，顺便也向王室索要陇川之地。”矢国国君姜无余当即表态道。 镐京。 又来了，又来给予一人找事了。 此时统治周王室长达半个世纪了，越来越多，越来越烦的事情让老头难受的不得了。 人老了，原本想过几天情景安宁的生活，但天下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国家也很不少，远处的不用说，单单周王室的畿内诸侯的心都让天子姬静操不尽的心。 近来尤其以散国的事情最多。 “爱卿，散盘子薨，太子钊继位，散国的事情该省心了吧？”周天子问道。 “王上，以臣之见散国君位交替，大政方针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仲山甫说道。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在王室执掌军事大权的尹吉甫辞去官职去民间收集诗歌去了。 尹吉甫走后，程伯休父任司马执掌军队。 由此周王室也开始走下坡路了，特别是跟北边过来的姜戎在千亩之战失利之后，周王室对于北方下来的戎狄已经有些胆怯了。 要知道在所有的戎狄中姜戎还不算是太强大的戎狄部落，就这样的二流戎狄都能够把王室打败，那么像犬戎、丰戎、绵诸戎等强大的戎狄一旦出手，王室还能够对付的了吗？ 千亩之战失败之后，周王室开始进行深刻反思，但还没等王室静下心，不省心的散国就出现了君位更迭。 第219章 又来找事了 人老了，性子就淡了，年轻时的勇气也慢慢淡化了。特别是当听到戎狄那种哇哇叫的声音后，天子姬静就觉着十分的刺耳和难受。 更何况那些哇哇叫的戎狄不仅仅会叫唤而且还能打仗。 不要命啊！ 这让周天子就有些受不了了。 偏偏这个时候，原本以为很愚蠢的散国国君散盘子竟然从遥远的西垂把另一个不要命的秦人请到关中来帮自己守边了，而且从实际效果来看，还算不错。 好孩子，虽然你有时候有些淘气，但大是大非面前还算过得去。 虽然散国不怎么省事，但从邀请秦人守边这事情来看，周天子还算满意。 只要能够保证孤王的安危，淘气就淘气吧！ “王上，秦人来自西北，生活跟戎狄没什么两样，用西北的秦人来对付西北的戎狄应该是不错的主意。”仲山甫说道，“秦人虽然兵马不多，但是这些兵马可都是身经百战的，以一当十可能有些困难，但是以一当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仲山甫毕竟是王室的卿士，说话办事自然要以王室的利益为出发点，赞扬秦人实际上就是对王室安危操心。 但作为执掌军队的程伯休父就不愿意了。 秦兵以一当十或者是以一敌五，说明了什么，说明王室军队不行啊！ 尹吉甫执掌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现在咋就不行呢？ 只能说明他这个大司马不行。 仲山甫原本很简单的一句话立即刺伤了程伯休父那颗容易受伤的心，“卿士之言，未免亏大其词了，秦人虽说厉害能够以一敌三就已经很厉害了，以一当五我不相信。” 说罢程伯休父重重的摇摇头，表示怀疑。 仲山甫听罢道，“休父对秦人的战斗力难道有质疑？不过我可要告诉诸位，近两年来，秦人已经多次打败丰戎的进攻。丰戎的实力不用我说诸位也明白。既然秦人都能够打败不可一世的丰戎，那么其他的戎狄还算的了什么？” “秦人打败丰戎？我不相信。”说这话的时候，程伯休父故意摇摇头，似乎他很清楚其中的缘由似的。 随后用一种质疑的声调说道，“诸位应该清楚秦人也是西陲出身，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还很难说。” 虽然程伯休父没有说秦人跟西北戎狄勾结，但是他的话里已经流露出对秦人实力的怀疑。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但因此就质疑秦人的能力，甚至是怀疑秦人的人品，这就是不得不对了。 一听这话，作为王室卿士的仲山甫不愿意了，“大司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打不过戎狄竟怪罪起别人来了，这不是嫉贤妒能还能是什么？” 哼--，别以为我这个卿士是聋子耳朵样子货，我也有脾气的。 虽然程伯休父为人刚直，但人家仲山甫也是当了多年卿士的老臣，就连功勋卓着的尹吉甫也要尊敬三分，更别说刚刚当上大司马的程伯休父了。 “卿士怎能如此说话，我这哪里是嫉妒，我只是说了一种现象罢了。” 程伯休父虽说是执掌军队的大司马，但无论是威望还是职位都在仲山甫之下。眼看着仲山甫发怒，他也不好当着天子的面跟仲山甫争执。 仗打的不行，吵架倒是一把好手。老成谋国的虢公见状劝道：“好了，二位少说点。以臣之见，散国的事情还是要由散国自己来解决，如果散国不主动向王室说这事情，那就说明他能够处理得了，王室也不必为此事操心。”虢公说道。 虢公既是虢国的国君还是王室的大臣，乃是地官司徒执掌的是土地人口劳役等民政事务。加之虢公本人又是关中西部最大的诸侯国虢国的国君，在王室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既然虢公已经说话，仲山甫和程伯休父也不再争执，算是认可了虢公的意见。 就在这时，内侍进来禀报道：“启禀王上，矢国国君姜无余求见。” 矢国国君求见？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对于这个外姓诸侯，周天子打心眼里不喜欢。 见天子迟疑不决，卿士仲山甫说道：“臣下觐见王上，王上理应召见。”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了，不管人家是来做什么的，周天子都应该接见才是。 在周王朝，诸侯们虽然在自己的国家是国君，但是放在王室跟前依然是臣子。 于是周天子有些不乐意的对内侍道：“请矢国国君上殿。” “诺--”内侍答道，随后对着殿外喊道：“矢国国君觐见---” 不一会儿，矢国国君姜无余疾步走进周王室大殿，见到周天子赶紧拜道：“臣矢国国君姜无余拜见王上，祝王上万年，王室万年。” “起来吧！”拜见完之后，周天子对姜无余说道。 姜无余起身后，周天子道：“今天既非朝拜之日，不知你前来王室有何要事？” 诸侯朝见天子，“春见曰朝，秋见曰觐”，此为定期朝见。春秋两季朝见天子，合称为朝觐。每年派大夫朝见天子称为“小聘”；每隔三年派卿朝见天子为“大聘”；每隔五年亲自朝见天子为“朝”。 当下这个时间啥啥都不是，谁会无缘无故来朝觐天子呢？ 肯定是来给孤王找事的。 姜无余道：“臣知道今天不是朝拜的日子，但是臣今日前来镐京有要事要禀报王上。” 周天子听罢没好气的望着姜无余，“说来听听。” “臣要向天子状告散国。”矢国国君说道。 要状告散国？ 不说则以，一说就是不让人省心的事。 虽然不让人省心，但还是引起了周天子和诸位大臣的好奇，“你要状告散国，这是为何？”周天子不由得问道。 “散国擅自把矢国的陇川之地租借给秦人，这不符合我们之前的协议。”矢国国君姜无余说道。 “你们之前的协议？你们之前有什么协议，予一人怎么不知道呢？”周天子吃惊的问道。 “王上可否记得，散盘子继位不久曾经因为陇川的归属问题跟我们矢国打过几次仗？”姜无余问道。 “孤王记得。”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几次战斗都是矢国取胜的。” 周天子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这就有问题了，既然是我们矢国取胜了，那为什么我们没有得到陇川，最后却让失败的一方散国得到陇川呢？”姜无余问道。 好大胆的家伙，你这哪里是告状，分明是给孤王找事来了。此言一出，周天子的脸上就挂不住了。他当然知道当初矢国战胜，但在王室的调停下，最后陇川之地还是划归给散国所有。 第220章 我要陇川之地 偏心眼是一种病，得这种病的人一般还是有些实力的。 如果一个人没什么实力，爱偏不偏没人理你。 在周王室强大的时候，周天子就犯了偏心眼的毛病，偏心姓姬的兄弟，打压外姓的诸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周王室还是周王室，依然受到周边诸侯国的敬仰，但是千亩之战也让周边的诸侯国看到了王室不行的一面，所以该说的话也敢说了。 “大胆姜无余，你竟然质问天子？”仲山甫见状立即对姜无余呵斥道。 虽然仲山甫厉声斥责，但是已经来到王室的矢国国君姜无余也没打算就此收手，很镇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卿士错矣，臣不敢质问天子，只是来向天子澄清一件事实。既然当初天子把陇川之地划给了散国，散国就应该尽心尽力保护好这块地方，而不是随随便便的丢弃。更不能自己守不住就随意把他租借或者是赠送给别人。” 看看人家就是会说话吧，我没有质问天子，只是告诉天子一个事实，既然当初你偏心眼把陇川之地划给了散国，散国就应该按照天子的意愿保护好这块地方。而不是胡乱划拨或者是转借给他人。 姜无余继续道：王上，诸位大人，散国租借陇川给秦人这事情是有违王室初衷的。当初先王封秦人在犬丘的时候，本意是想让秦人替王室驻守西部边境；设立散国的时候其本意也是为了让散国守卫王室的西北边境。现在可好，散国把原本驻守西部的秦人请到关中来替他们守边，这难道不是违背王室意愿的事情吗？今日臣之所以觐见王上，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请王室出面阻止散国这种愚蠢行为。” 这话说得真好啊！原本是想替自己着想如此一来竟然成了替王室着想了。 周天子虽然生气，但却无话可说，“嗯---，你的意思予一人明白。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话就说，没话赶紧走。 年老的周天子一点都受不了烦。 想让我走，没门。 姜无余既然来了，不达目的是不会离开的，“臣是这样想的，既然散国自己守不住陇川，那为何不把陇川重新交给我们矢国守护呢。当初双方打仗的时候，我们矢国乃是取胜的一方，按说也应该把陇川交给我们才是。” 姜无余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好啊！你的狼子野心终于暴露了，原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周王室考虑而是替自己谋取利益的。 听完姜无余的话，周天子君臣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要陇川的。既然是想来要陇川的你直接说不就得了吗，为何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你的想法孤王已经知道了，待孤王跟诸位大臣商议之后再做答复，你切下去。”周天子对姜无余说道。 “诺---，臣姜无余感谢王上的一片仁爱之心，恭祝我王万年，臣告退。”说罢，姜无余离开大殿。 走了，这个烦心的家伙终于走了。 虽然姜无余也没有说太过分的话，但从他的口气里，周天子能够感受到一种轻慢，这让周天子姬静很不舒服。 “诸位爱卿，说说吧，该如何回答矢国。”待姜无余离开后，周天子问诸位大臣道。 “臣以为矢国的要求乃是无理要求，王上可不予理睬。”没等仲山甫等人说话，程伯休父首先说道。 “这是为何？”周天子好奇的问道。 “王上，臣以为当初王上把陇川划给散国实质上就是一种态度，这个态度就明确的告诉矢国，陇川既不是散国的地方，也不是矢国的地方，而是周王室的地方。不管你们谁胜谁负最终都得由王室来决定陇川的去留。既然当初王室把陇川划给了散国，散国就有这块地方的支配权，租借或者是转让是散国自己的事情，容不得别的国家插手。” 听完程伯休父的话，虢公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程伯休父之所以如此替散国说话，那是因为散国现在的国君姬钊乃是程伯休父的儿子仲庚的好友，二人一起在王室学习过。将来仲庚继承了程国的君位还指望着跟散国结盟呢？既如此那当下还是要替散国说话的。 “王上，臣以为矢国的要求有些道理，毕竟王室当初把陇川划给散国的时候是有些强权在里面的，现在散国没有能力守得住陇川，可以考虑把陇川重新交给矢国，让矢国自己的去驻守，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两国的争端，还会对王室北部的边境起到很好的拱卫作用。”卿士仲山甫说话了。 仲山甫到底是卿士，立场始终站在周王室安危的基础上。 说完这些，仲山甫继续道：“秦人本就是王室安放在西陲的守军，他们不好好守着自己的底盘，跑到关中来做什么呢？臣建议让秦人继续回到犬丘去替王室养马，至于陇川的驻防吗，可以试着让矢国驻守一段时间。要知道此时矢国的实力比散国要强大一些。” 诸侯国有诸侯国的要求，大臣们有大臣们的想法。 这让周天子很是为难，但从他的内心来讲是不愿意让秦人离开关中的，因为近两年来，秦人驻守在陇川确实打败了戎狄的几次进攻，使得戎狄南下的脚步有所减缓。 一旦让秦人回到了犬丘，戎狄南下，谁来保护王室的安危呢？ 散国是指望不上了，矢国也很难说。 别看姜无余话说的很大，让他们来守护陇川，可真的等到戎狄南下的时候，矢国到底能不能守住，谁知道呢？ 于是周天子问仲山甫道：“既然散国受不住陇川，爱卿以为矢国就能够守得住吗？” “矢国既然能够多次打败散国，实力应该比散国要强得多，至于能不能守得住陇川，要等到戎狄南下之后再说。不过既然矢国提出愿意接管陇川，想必他们也想到戎狄南下的危险，臣以为可以给矢国一个机会。”仲山甫说道。 “军国大事岂容儿戏，矢国要是守不住了，王室也要遭受戎狄的入侵，到那时王室被困的罪责由谁来负？”程伯休父说道。 眼看着两位大臣又要争执在一起了。 既然仲山甫和程伯休父各执一词，于是周天子望着虢公季，很明显是想听一听他的意见。 谁知道虢公季始终望着外面，就是一言不发。 “虢公，说说你的意见。”既然你要装糊涂，但我就不能不说了，于是周天子直接问道。 装是装不下去，虢公只好说道：“散国邀请秦人进入关中这事情确实有些复杂，臣需要好好想想，当下还没有办法跟王上说。” 哎---，这不等于没说吗？ 但是君臣几十年，周天子对虢公也是很了解了，知道他有些话不好在大殿上说，于是对大臣们说道：“今日就到这里，诸位回去后再好好想想，明日再议。” “诺---”仲山甫、程伯休父、虢公季答道。说罢，众人转身离开大殿。 第221章 没门 午后，周天子专门将虢公请来了。 “这里就你我二人，有话尽管说。”见到虢公后，天子姬静说道。 天子能够单独征询虢公的意见，足见对他的重视。 虢公笑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臣想问王上对此事的看法？” 天子虽然老迈，但绝对不傻，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没自己的意见或者看法呢？ 周天子想了想道：“既然你已问起，孤王就实话跟你说，对于散国邀请秦人驻守陇川这事，孤王的态度是在不影响关中诸国利益的前提下，可以默许秦人在关中的存在。” 删繁就简那是处理所有事情最近本的原则，周天子的话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只要不给孤王添麻烦，秦人是可以进驻关中的。 这不就得了。 听完周天子的话，虢公微微的点点头，他很清楚当下周王室的实力，更知道周边诸侯国的实力。天子之所以愿意默许秦人在关中的存在实在是一种无奈之举。 既然天子已经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虢公也就有自己的主意了，“既然天子愿意让秦人留下来，那就让他留在陇川不就完了吗？还用征询这么多人的意见呢？” “可是现在矢国和散国各执一词，仲山甫和程伯休父又各自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孤王也很为难。”别说你是天子，天子也有天子的难处。 别以为地主就有余粮，关键时刻地主家的粮仓也是空的。 看着天子受难，虢公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几十年了，不说君臣关系，就是个人感情，虢公也不愿意天子难堪，于是虢公笑着对天子道：“王上，其实除了他们所说的之外，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其他的解决办法？ “说说你的办法。” “臣以为，在散国和矢国为了陇川之地争执不休的情况下，为何不把陇川收归王室所有呢？一旦陇川收归王室所有，王上愿意把他赏赐给谁均有天子做主，岂不是更好？” 收归王室所有？ 这也是办法？ 周天子听罢愣愣的望着虢公季，许久不说话。 有时候一个人为了某一件事情久久解不开的时候，其实换一个想法，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出路。 虢公季的办法明显是解决此事最好的办法了。 周天子默默的不做声，也不表态，现在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建议的合理性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哼---，既然天下都是孤王的，一个小小的陇川之地岂能难住孤王？”周天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虢公季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微笑，只要能够把陇川之地收归王上所有，最终的归属权该属于谁呢？ 不用明说，虢公都清楚这个地方的去向。 “你说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王可以把陇川之地收归王室，但这总该有个理由吧？”周天子问虢公道。 “王上若决定了，理由还简单，就说散国跟矢国之间因为此事争执不断，为了稳妥起见先将陇川之地收归王室所有，等双方平息矛盾之后再做处理。”虢公建议道。 急事缓办，有道理。 “你说的有道理。明天就这么跟姜无余等人说。”周天子说道。 “王上英明睿智，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臣告退--”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虢公知趣的退出王室大殿。 临走前还不忘恭维一下周天子。 做臣子的，要学会把功劳给主子，把过错给自己。唯有这样才能够长久的待在主子的身边。 有了虢公季的主意，周天子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虢公季走后，天子姬静微微的笑了笑，“还是虢公跟孤王一心啊！” 第二天一早，仲山甫、程伯休父、虢公季等人早早来到了王室大殿。 “臣等拜见王上。”见到周天子，众臣拜道。 “爱卿平身。”天子姬静说道。 诸位大臣起身后，周天子道：“昨日之事，诸位有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王上，昨天回去后，臣思考许久还是觉着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应该以维护王室的尊严为上。唯有在此基础上做事才能够算是符合要求，否则就是欺君犯上，应该予以打压和摒弃。”程伯休父说道。 “嗯---”听完程伯休父的话，周天子微微的点点头，“卿士有何高见？”随后周天子征询仲山甫的意见道。 “臣坚持自己的意见，既然当初王室把陇川划给了散国，那么散国就有权处理陇川的所有事务，包括把陇川租借给秦人。再说了秦人来到关中已经多次打败南犯的戎狄，这对于保护王室的西北边境起到了很好的拱卫作用，我们更应该维持才是。”不用说，仲山甫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虽然仲山甫和程伯休父都说是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但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而且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意见。 其实天下事往往是这样，一样的事情就看你怎么解释了。 就在在仲山甫和程伯休父为矢国的事情各持己见的时候，内侍在殿外喊道：“矢国国君求见---” 矢国国君姜无余求见。 “宣矢国国君姜无余上殿---” 在内侍的传唤声中，矢国国君姜无余快步走上大殿，“臣姜无余拜见王上---” “爱卿平身。”周天子说道。 矢国国君姜无余起身后说道：“臣还是那句话，如果散国不能守住陇川，那就交给矢国，矢国愿意替王室驻守西北边境。” 真是一个执着的好孩子，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还是牵扯到国家利益的大事，能多要点就多要点。 更为重要的是，姜无余从昨天的上殿情况来看，已大致摸清了周天子的态度。既然没有极力反对，那就是默认。于是姜无余就更有信心要回陇川了。 想法很美好，能不能实现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改轮到周天子表态了，“姜无余，你对陇川的要求予一人跟诸位爱卿商量过了，当下的散国确实没有能力守住陇川这关中的西北门户。” 天子都认为散国没能力守住陇川？ 嘿嘿，看来有眉目了。 听完周天子的话，姜无余不由得有些欣喜，既然连天子都认为散国没有实力守住陇川，这么说陇川回归矢国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第222章 王室来人了 老祖先告诉我们，所有的事情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知道结果。 猜测总归是猜测，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就在姜无余认为事情可成的时候，周天子话音一转道：“虽说散国当下没有能力守住陇川，但是当初王室已经把陇川划给了散国，就应该给散国更多的信任和机会，再给散国一年时间。如果一年后散国还守不住陇川，孤王自然会考虑陇川的去留。” 啊？还要考察散国的能力。 听完周天子的话，刚刚还信心百倍的姜无余一下子就蔫了，看来今年要想要回陇川是没有希望了。 不要说是姜无余，天子此言一出就连仲山甫和程伯休父也感到十分的意外。 “王上，散国实力不济，如果不及时解决，今年冬季来临，戎狄南下，不仅散国要遭到戎狄的入侵，就是王室也会遭受到戎狄的威胁，此事不能再拖啊！”仲山甫见状立即说道。 “对对对，王上，现在已是深秋，戎狄说南下很快就会到来，如果不及时解决陇川的问题，一旦戎狄南下关中可就危险了。”矢国国君姜无余也跟着说道。 姜无余知道如果今天不趁热打铁，到了明年陇川指不定会是什么情况呢？ 想的美！ 经了一辈子大事的周天子岂能让你们糊弄。 既然天子不愿意改变主意，虢公只好出面替周天子解围道：“诸位，天子既然已经答应再给散国一个机会，那我们就等等再说。至于戎狄南下陇川的安危问题，王上自有主张，诸位不必再多言。” 既然虢公出面替天子解围，诸位大臣也不再说什么。 仔细想一想，或许周天子的办法是最有效的办法了。一则把程伯休父的脸面放下了，陇川继续归散国所有；二则也把仲山甫的意见尊重了，先给散国一点时间，如果一年后还没有实力守住陇川的话，王室可就要亲自处理西北的防务了。 最后也把矢国国君姜无余的要求放下了，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就陇川交给矢国，但是人家天子已经说了，一年后会处理陇川的问题的，不至于给姜无余太难看。 既然天子有了主意，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退朝。 退朝后，周天子问虢公道，“爱卿以为孤王对此事的处理如何？” 虢公笑道，“精明不过天子，臣自愧弗如。更重要的是王上知道只要秦人继续待在陇川，王室是不用担心这个地方失守的。” 周天子听罢说道：“还是你懂孤王啊！其实孤王心里明白的很，他们拿戎狄南下说事无非是想占有陇川。” “聪明莫过天子。”虢公对周天子赞道，随后虢公又说道：“王上，事已至此王室尚需及时处理以下两件事情。” “哦--，那两件事？” “一个是命人前往散国，告诉散公姬钊让他提前做好迎战戎狄南下的准备，如果今年戎狄再次越过散国来到镐京城下，就追究散国的责任。” 听完虢公的话，周天子说道：“散国确实需要敲打敲打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天子应该做好接管陇川的准备，以臣之见就算是王室敲打了散国，但散国的实力在哪儿放着，心有劲儿力不足，就算发举国之兵也未必能够对付戎狄大军。只要是陇川的所有权到了王室手中，该给谁可就由王上决定了。” 虢公是个聪明人，虽然他也想拿到陇川这块地方，或者是把陇川直接交给自己的女婿嬴开，但他就是不明说，仅仅是点到为止。 有些事情说的太明了，反而会引起周天子的怀疑。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予一人这就命内侍发诏令给散国。” 散城。 “启禀君上，王室内侍总管来了。”散国内侍一路小跑着进了王宫大殿。 王室的总管来了？ 他来做什么？ 听到消息的散公姬钊吃惊的望着周尧。 “君上，王室的内侍总管能来肯定是大事，先不要问其中的原因，赶紧接待才是。” 散公姬钊赶紧起身前往大殿迎接。 “散君姬钊听诏---”说罢，王室内侍总管打开诏令朗声念道，“散国自姬盘当国以来，不能勤政爱民、壮大国力，抵御外敌、拱卫西北。致使陇山边境连连被戎狄攻克，百姓遭难，王室震惊。今姬钊继位，望你不辜负王室信奈，壮大国力，安定西北。如若不然，王室将收回陇川，以儆效尤。” 啊？ 怪不得今天一早起来就觉着脸烧的不得了，就连平常枝头喳喳叫的喜鹊也不叫了。 预兆的真准啊！ 坏事真的来了。 “啊？” 听完王室的诏令，散公姬钊不由得惊出了声。 “散公还不赶紧接诏？” “臣姬钊接招。”姬钊赶紧伸出双手道。 接完诏令，姬钊跟周尧起身对内侍总管道：“散国已经备下薄酒，请总管大人赏光。” “不了，不了，奴才还要急着回宫向天子禀明情况呢。就不在你们这里耽搁了。”说着内侍总管抬脚准备出门。 周尧见状赶紧拿出一块玉璧交到内侍总管的手里，“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王室内侍总管望着周尧一脸贪婪的笑道：“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怎能收下呢？怪不好意思的。” “还请总管大人一定收下。”周尧坚持道。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王室内侍总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玉璧放进怀里。 见内侍总管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周尧趁机问道：“总管大人，此前王室待散国恩宠有加，这次为何要对散国如此刻薄呢？” 姬钊继位还没几天，王室就突然之间发诏令责难散国。 如此大的变化其中必有内情。 听完周尧的话，乃是总管微微的笑了笑小声说道：“矢国在天子面前把你们告下了，要夺回陇川之地。” “嗯？矢国想要陇川之地？”周尧稍稍有些吃惊望了望一边的散公姬钊，“这么说天子答应了？” 内侍总管摇摇头，“答应了，还能派奴才来散城吗？天子也很是为难，答应再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之内如果你们能解决陇川的问题，那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年之内如果你们解决不了陇川的事情，王室就要有所行动了。” “这么说我们散国拥有陇川之地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周尧紧跟着问道。 内侍总管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你们可要抓紧哦。” “臣明白---”周尧拱手说道。 “好---，那咱家这就走了。”内侍总管说道。 “总管大人慢走。”姬钊和周尧上前送王室内侍总管出了散国王宫。 第223章 散国来人了 几辈子的亲儿子了，竟然遭到了宗主的训斥。 散公姬钊能不生气吗？ 如果这事情不是天子做出来的，他早就窜到房顶骂去了。 但一想自己的实力，算了，算了，还是认了吧。 姬钊虽然不敢骂天子，但对于点炮的矢国国君姜无余还是敢骂的，“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背后给寡人使坏，是可忍孰不可忍，寡人一定不会轻饶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或许是语言匮乏，或许是散公钊就是这样认为的，竟然骂人家姜无余是忘恩负义。 这就事你的不对了，人家矢国既没吃你的也没喝你的，凭什么说人家忘恩负义。 周尧听罢赶紧说道：“君上息怒，虽然矢国告了我们，但是从诏令上看，王室还是向着我们散国的。” 王室向着散国？ 你这话说的，天子斥责了我，你还说向着我？没毛病吧！ 散公钊疑惑的望着周尧。 “王室如果真的听从矢国的意见，早就把陇川之地划给矢国了，何必要等到一年之后？”周尧说道。 嗯--，有些道理。 散公钊听罢，激愤的心情稍稍平静了。 周尧随后道：“不过从这情况看，陇川之事也不能拖了。” 这还用说吗？ 你以为寡人不知道陇川之事拖不得了吗？但从今天这事来看，散公钊的想法却稍稍有些变化了，“你说的对，陇川这个地方确实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了。就算是把陇川交给秦人，寡人也不愿把它交给矢国。” 交给秦人也不给矢国。 在姬钊看来，矢国敢在王室面前状告散国，摆明了给散国使坏，给散国难堪，你都给我难堪了，我还能把陇川之地给你，别做梦了。 闲着就闲着，也不能给矢国。 在秦人和矢国的天平上，散公钊还是觉着秦人相对好一些。至少秦人不会给散国使坏。 国君有国君的看法，宰相有宰相的认识，听完散公钊的话后，周尧道：“君上，既然矢国想要陇川这块是非之地，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把陇川交给矢国如何？” 嗯？ 你没受刺激吧，会说出如此没道理的话呢？ 姬钊听罢一脸吃惊的望着周尧：“矢国背后给寡人使坏，你到让寡人把陇川交给矢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尧当然没有病，之所以能说这样的话人家肯定有他的道理。：“君上试想一下，就算我们把陇川给了矢国，他们能拿到手里吗？” ？？？ 散公钊一听这话立即觉着话里有话了，“就是啊，秦人一时半会是不愿意离开陇川的，何不让矢国跟秦人要这块地方。要下了就当是给王室一个面子；要不下，矢国跟秦人可就要狗咬狗了。不管是谁输谁赢，我们什么都没失去。”散公姬钊自言自语的说道。 “臣建议，把陇川一分为二，千水以东给矢国，千水西归散国。矢国不是想要陇川吗？那就先给他们一半的地方，看看他们能不能从秦人手里要的过来。”周尧说道。 用一块无主之地挑起秦人跟矢国的矛盾。 这个办法好啊！ 对于散国来说，不管是秦人还是矢国都是自己的敌人，如果两家能打起来最好不过了，不管是谁打赢，最后得利的都是散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于是散公钊对周尧道：“明日一早你就去矢国，跟他们谈陇川之地的事情。” “臣领诏。” 矢国都城。 去了一趟镐京，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得到，矢国国君姜无余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回到王宫便对宰相何盾抱怨道：“天子真的老了，处理事情怎么老喜欢将就。” 看看这就是差距，散公钊虽然气恼，但绝对不会骂天子，因为天子是自己的靠山，是自家人。 但矢国姜无余就不一样了，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天子就没用正眼看过矢国。 不要说正眼看他，只要不用斜眼瞪矢国就已经很不错了。 能当宰相的没有傻瓜，何盾一听这话就知道姜无余这趟镐京之行失败了，于是笑着道：“看来君上没有得逞？” “哎---，也不能说是没有得逞，天子说再给散国一年时间，如果到时候散国还不能处理好陇川的事情，没有能力抗击戎狄的话，王室就要采取行动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何盾敏锐的意识到王室这句话里的意思，实际上人家只是说要采取行动，并没有说就把陇川交给矢国，“嗯？这么说王室并没有答应把陇川给我们矢国。” “对，你说的对，天子确实没有说就要直接把陇川交给我们矢国。”听完何盾的话，国君姜无余也意识到王室并没有愿意把陇川交给矢国的意思，“这么说寡人这一趟镐京之行是白跑了？” 何盾摇摇头，“也不能说是白跑，至少君上这趟行动动摇了天子对散国的信任，让天子知道我们矢国从来都没有想到要放弃陇川，如此以来，使得陇川的事情更加明朗化了。” 这时，内侍进来道：“启禀君上，散国宰相求见。” 散国宰相求见？ 天下奇闻啊！ 这么多年过去，矢国和散国之间几乎没什么交往了。姜无余才刚刚去镐京几天，散国的宰相就来了。 “看来这个姬钊跟寡人之间真是心有灵犀啊？”姜无余及兴奋又意外的说道。 “君先听听他怎么说。”何盾说道。 “传散国宰相大殿相见。” “诺---” 不一会儿散国宰相周尧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散国大殿，“外臣周尧拜见矢君。” “相国请起，不知今日前来矢国有何要事，只管说来。”姜无余对周尧说道。 我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大家虽然不一定清楚，但也能够猜出个七里八分，还是说的更加直接一些的好。 这个时候周尧已经是散国的右相兼大司马了，可以说是散国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了。 起身后，周尧望着姜无余和何盾淡淡的笑着，就是一言不发。 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周尧如此表情倒是把矢国君臣弄的很不好意思了，姜无余忍不住问道：“相国这是何意？但说无妨。” “君上在天子面前状告我家君上，我能不来吗？”周尧半是调侃，半是生气的说道。 我以为是干什么来了，原来是揭短的，想找事？ 姜无余冷冷的看着周尧。 第224章 签订协议 看什么看，不认识吗？ 面对姜无余冷冷的表情，散国宰相周尧依然微笑着。 矢国宰相何盾见状赶紧说道：“状告散国是在下的主意。不过话又说回来，多年来，陇川之地就一直是你我两国争夺的焦点，既然你们守不住，何不交给我们呢？” 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周尧听罢对何盾道：“相国大人是个实在人，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们散国的想法。” “请讲。” “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打算跟矢国共同对付陇川秦人和即将南下的戎狄。不知矢国有没有兴趣？”周尧说罢，用目光征询二人的意见。 嗯？ 散国竟然打算跟矢国一起驻守陇川？ 好新鲜啊！ 真有太阳从西边出来这回事？ 矢国君臣对视了一下，姜无余问道：“你说散国打算跟矢国一道驻守陇川，寡人没有听错吧？” 姜无余吃惊那也是有原因的，几辈子过去，矢国跟散国除了打架，从来没有听说过联手、联姻、结盟这类好事，事情到了自己这一辈竟然会出现联手抗敌的事情。 “君上没有听错，散国确实打算跟矢国一起驻守陇川。你们不是想要回陇川吗，这次我们主动把陇川防守交给矢国，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周尧说道。 千年的王八成了仙，万年的乌龟爬上山。 天下还真有奇事怪事。 在陇川这事上，姜无余吃的亏多了，今天真的当年好事来临的时候，他倒是迟疑了，“把陇川的防守交给矢国？说说你们的条件。” “如果矢国愿意出兵驻守陇川，我们愿意拿出陇川一半的地盘交给矢国，两国以千水为界，千水以东归你们，千水以西归我们，君上意下如何？” 成了？ 这事情还真成了？ 听到小心的矢国君臣呆呆的望着周尧不知该如何是好。 “相国所说属实？”半晌，姜无余说道。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怎么会这样？”姜无余有些不相信，他很清楚陇川之地乃是千水冲击而成，千水东岸要比西岸好一些。 现在散国竟然愿意把东岸划给矢国，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就会砸到自己的头上呢？ 但他有所不知道的是，待在陇川的秦人城池千邑也修在千水东岸。 散国之所以要把千水东岸划给矢国，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矢国去跟秦人夺取。拿得到就是你们的，拿不到也要跟秦人费一番力气，相互伤害，最后得利的还是散国。 “君上，外臣已经把该说的话说了，愿不愿意请贵国君臣商议，若明天还没见到矢国的回音，外臣只有另寻他国了。”周尧说道。 “我们这就商议，明日给你答复。”姜无余赶紧说道。 “外臣告退。”就在周尧转过身的时候，随口说道：“据我所知除了矢国，虢国对陇川也很有想法。” 这话其实就等于告诉矢国君臣，你们可抓紧了，错过这个村，下一个村子可就是别人的了。 周尧走后，姜无余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之情对何盾道：“你这一招还真管用啊！虽然没有从王室那里把陇川要回来，但却让散国自己知难而退，主动把陇川一半的土地交给我们。这就叫做什么来着？”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何盾补充道，“君上，既然散国已经找上门了，不知君上意欲何为？” “这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当然要了。千古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如不抓住今后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姜无余对何盾说道。 虽然姜无余很高兴，作为相国的何盾却并不兴奋，“君上，我老是觉着这事情来得也有些太突然了，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这有什么？当初散盘子在位的时候，陇川是他从寡人手里抢去的，既然是抢别人的东西，怎么会主动在还给人家呢？现在姬钊不一样了，他跟陇川之间又没有太多的关系，加之又不喜欢驻守在那里的秦人，所以就愿意来找我们商量此事了。”姜无余说道。 “不过君上，臣可要提醒你，虽说散国愿意拿出陇川一半的地方让我们出兵驻守。但我们也不要忘了当下秦人可是驻守在陇川，我们要想真正得到陇川之地还是要费些周折的。”何盾提醒道。 这一点姜无余也想到了：“寡人当然知道当下秦人驻守在陇川，但是你不要忘了，只要我们拿到了跟散国的协议，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他们秦人从我们的地盘上离开。” 都多大的人了，想问题还这样简单。 “臣觉着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是我们拿到了跟散国之间的协议，也未必能够赶走当地的秦人。我听说当下秦人在陇川的兵马已经有三千人以上，再加上当地的百姓，人口应该上万了。如此庞大的陇川之民，我们要想将人家赶走怕是要费些力气了。” 姜无余一听就不高兴了，“当初你不是跟我说只要寡人前往镐京就能够轻松的从王室哪里把陇川要回来吗？结果怎样呢？寡人去了镐京还是没有要回陇川之地。现在人家散国主动过来，愿意把陇川一半的地方划给我们，你怎么有迟疑呢？” 听到姜无余的责备，何盾也不再说什么了。 姜无余对何盾道：“现在我们先拿到陇川一半的地方，等下一步我们在陇川站稳脚跟了，再一步步吞并整个陇川，到那时矢国又会焕发生机，成为关中西部最大的诸侯国。” 由于不是周王室的姬姓本家，这些年矢国遭受了不少的委屈，这些委屈姜无余一直在心里记着。现在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壮大矢国，力图恢复当初关中西部老大的雄风。 “好，君上能够有此雄心壮志，臣感到非常高兴，这么说我们可以跟散国签订协议了？”何盾说道。 “当然可以，明一早寡人就跟散国签订协议。”姜无余用一种无可置疑的口气说道。 事情只要是定下来了，签订协议只仅仅是一个形式罢了。第二天一早，矢国国君姜无余、相国何盾以及散国宰相周尧双方说定之后，草拟了协议。 协议拟好后，姜无余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确信没有问题之后便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盖上矢国的大印。 协议签好之后，周尧对姜无余道：“君上，我们已经在矢国签好了协议，还请君上安排人随我一同前往散国，等我家君上签过之后，这协议可就生效了。” 听完周尧的话，姜无余心中那个高兴啊，可就别提了，这份协议一旦签订矢国就可以轻松拥有陇川一半的地方，一想起来他就掩饰不住的高兴啊！ 于是姜无余想都没有的对何盾道，“烦劳相国随周相一同前往散国。” 这言下之意就是让何盾跟随周尧一起前往散国。 “诺---，臣定当不辱使命。”何盾答道。 第225章 矢国大军过来了 既然双方已经说好，后面的事情也就顺风顺水了。 几天后，矢国国君姜无余顺利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陇川之地协议。 “好好好，寡人终于能够理所当然的进驻陇川了。”拿着协议，姜无余怎么也看不够。 左看右看后，姜无余对内侍道：“请太子和将军曹沾过来。” 不一会儿，矢国太子姜熏和将军曹沾来到王宫，见过面后，姜无余说了陇川的事情。 太子姜熏和将军曹沾都很高兴，“几十年的努力终于有效果了。” “这一次虽然我们只拿到了陇川一半的土地，但只要我们继续努力，寡人相信整个陇川最终还是我们矢国的。”姜无余对姜熏道。 “只要我们矢国君臣一心，一定会完全拿下陇川的。”太子姜熏跟着说道。 随后，姜无余对姜熏交代道：“我儿所言正是为父下一步努力的方向，这次为父派你们带兵过去接收陇川之地，你等一定要小心谨慎，尽量减少跟当地秦人的冲突。不到万不得已切不要跟秦人动刀兵。” 听完父亲的话，姜熏不以为然的说道：“君父，秦人乃是西北过来的野蛮人，在关中没有任何根基，我就不信我们前往陇川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秦人还敢撒野不成？” 能说这话也是有底气的，因为相对温和的散国而言，矢国是相对尚武的国家。先后打败了关中西部的多个诸侯国。赢得多了自然就有些膨胀。 千邑。 初冬了，陇川早晚已经是很冷了。按说这一年的戎狄也该来了，可是早出晚归的百姓依然没有碰到戎狄的影子。 奇了怪了，戎狄竟然不来了。 嬴开走上城头眯着眼望着远处的群山。 “莫不是去年丰戎遭受了打击，今年不敢来关中了？”赵伯圉自言自语的说道。 望着远处的群山，嬴开的目光从北向南望去，无意间看见一对兵马从南边向千邑赶过来。 “伯圉快看，南边是不是来军队了？”嬴开大声问道。 南边有兵马过来？ 赵伯圉听罢不由得向南边望过去。 哎呀呀，还真有兵马过来了，而且从队伍的长度来看，应该在两三千兵马以上。 “难道散国会派兵来攻打陇川？”赵伯圉不由得问道。 怀疑散国也是应该的，毕竟最近以来散国跟秦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臭的不能再臭了。 今天有人来偷袭，不怀疑你怀疑谁？ 嬴开摇摇头，“不可能，散国没有这个实力。” 说的真好啊，一下子就说到了散国的根子上。 散国的实力在那放着，到了冬天城池的防守任务更重，那里有兵马来千邑呢？ “不是散国，那会是哪国的兵马？”赵伯圉不由得问道。 带这么多的兵马过来，肯定不是来游玩的，更不是来看热闹的。 “等过来后自然就清楚了。”随后嬴开对赵伯圉道：“命令守城将士关闭城门。” “诺---” 不一会儿，嬴照、刘同都上到了城头上，此时城外的军队也已经距离千邑城很近了。 “这是矢国的军队，他们过来做什么呢？”望着城下蜂拥过来的军队，刘同一眼就认了出来，对嬴开和众人道。 矢国的兵马？矢国军队竟然来到了陇川。 “矢国想做什么？”赵伯圉问道。 刘同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不过马上就知道了。” 很快，矢国大军来到了距离千邑城不远的地方，驻扎好之后，一架战车来到千邑城下。 一位将领模样的人大声对城上喊道：“城上守军听着，我们乃是矢国大军，现在太子姜熏和将军曹沾有话要对你们头领讲，快请他出来。” 姜熏？曹沾？ 矢国竟然把太子和将军派来了？ 嬴开听罢望着刘同，“大人可熟悉此二人？” “有些了解，曹沾乃是矢国国君姜无余的爱将，曾多次带兵进攻周边的诸侯国，还是有些能耐的。至于太子姜熏由于年龄小，我离开矢国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不算是很了解。” 一个国家能把太子和相对优秀的将领派到陇川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准备战斗了。 听完刘同的分析，嬴开对赵伯圉道：“伯圉，你去问他们带兵来陇川做什么？” 赵伯圉会意对城下的矢国来人道：“我乃是千邑守将赵伯圉，请问你们带兵来我城下做什么？” 秦人首领没来，千邑守将也不算低，就你了。 城下的矢国将领对赵伯圉道：“既然你是守将，我就跟你说了。矢国已经跟散国达成协议，散国已经把千水以东的地方交给我们矢国，现在我大军准备接受此地，请你们尽快离开千水东岸，以便我军驻守。” ？？？ 世界变化快，我都适应不过来了。 听到消息的赵伯圉当下就火了，“你以为你谁啊？想让我们离开，我们就乖乖的离开吗？” 矢国也不想想，秦人是干什么的。好不容易从遥远的犬丘来到关中，带着兵马和百姓修筑城池，等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你突然带兵来到这里，说此地是你们的地盘，让人家离开。 想什么呢？ 秦人离开千邑城，去喝西北风啊！ 听到赵伯圉的话后，矢国将领也不示弱，“你等不想离开是不？好，那我们只有兵戎相见了。不过再开战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们秦人从西陲来到关中，没有多少根基，最好不要给自己找苦吃。” 好关心啊! 打仗之前还不忘提醒秦人要注意群众关系，要是深入群众，扎稳根基。 “你奶奶0的。”赵伯圉伸出头，准备跟城下的矢国将领对骂，却一把被嬴开拉住了，“伯圉，不要跟他争执。” 赵伯圉看了一眼嬴开，换了个口吻对城下的矢国将领道：“你的意思我已经听清楚了，你们暂且稍等，待我向主公禀报之后再做回答。” “好，你快去快回，我们的大军可不会给你们太多的时间。”城下的矢国将领稍带威胁的说道。 赵伯圉也不回答，转身对嬴开道：“司马，此事该如何处理？” 嬴开没有直接回答赵伯圉的问话，对大家道：“先回府商议，商议完之后再做答复。” 说罢，诸将跟着嬴开向城下走去。 众人坐定后嬴开问嬴照道，“三叔，先说说你的意见。” 嬴照道：“事出突然，我还没想好。刘同大人是矢国本地人，还是先听听刘大人的意见。” 嬴开点点头目光转向刘同道：“刘大人就先说说吧！” 第226章 我的办法 事情来的有些太意外了，让嬴开等人都适应不过来。 想了一千种对付散国的办法，想了一万种对付戎狄的办法，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来的竟然会是关中的矢国。 老祖先告诉我们，遇事一定要冷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矢国的情况是这样的。”在分析形势之前，刘同先分析了矢国的基本情况，“在关中诸国中，这个矢国的军事实力还是相对较强的，曾经一度在关中西部称雄。也曾经消灭过关中的一些小国家，比如弓鱼国等。” 弓鱼国？ 好新鲜的名字，赵伯圉一听当下吃惊的问道：“弓鱼国？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弓鱼国本是渭水南岸一个城邦国家，在你们秦人来关中前三十年就被矢国给灭掉了，你不知道也不为奇。”刘同耐心的给赵伯圉解释道。 “哦---，原来是一个城池国家啊！我们秦人有两个以上的城池，早该建立国家了吧！”赵伯圉性子急，说话也不太经过大脑，听完弓鱼国的事情后很是直接的说道。 忌讳？ 孩子你说话犯忌讳了，知道不？ “伯圉休得胡说，且听刘大人把话说完。”嬴开赶紧制止道。 赵伯圉左右看了看不再说话。 嬴开示意刘同继续说下去，“刘大人继续说。” 刘同什么场面没见过，听罢淡淡的笑道：“矢国之所以实力相对较强，这与矢国本身有很大的关系。关中诸侯国多为姬姓，只有矢国等个别国家是外姓。这使得矢国有一种潜在的危机，于是便进一步强化军事实力，做大做强自己，同时采取以进为退的办法，巩固自己在关中的地位。” 这种做法实际上就是后世的危机疗法，但对于当时的矢国来说确实唯一的办法，不发展壮大自己，靠别人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刘同继续说道：“在矢国不断壮大的过程中，不断的跟周边国家发生冲突，大约在二十年前，矢国跟散国之间发生过一次较大的战争，最后战胜散国，夺得了陇川之地。但是散国仗着自己是姬姓国家，请求王室出面调停，又从矢国手里要回了陇川之地。这件事在当时的矢国引发了很大的震动。群臣纷纷要求继续向散国用兵，夺回陇川之地。我当是还是矢国的臣子，也跟着一起起哄，遭到了国君姜无余的斥责。当时我年轻气盛，就跟姜无余发生了争执，最后被姜无余赶出了矢国。” 哦--，事情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个姜无余的心胸并不开阔啊！”嬴照听罢说道。 “听了大人的话，我觉着这个矢国跟我们秦人倒是有些相似，如果我们不壮大自己也会跟矢国一样被关中姬姓国家一起打压致死的。”赵伯圉跟着说道。 “没想到千夫长还有如此见解，我很是意外。秦人跟矢国还真有些相似，都是外姓。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矢国不管怎么说算是一个国家，而且还是关中西部一个不小的国家，可是你们秦人现在还连一个国家都不是啊！”刘同表扬完赵伯圉的同时顺带又揶揄了一番。 这一次赵伯圉没有激动，毕竟秦人要想建立国家这事情实在是太敏感了，还是不要触及的好。 “大人说的不错，秦人确实是外姓，更是外来户，要想在关中立足只有壮大自己这条路可走。”嬴开接着说道：“不过当下矢国大军已来到千邑城下，我们还是先解决当下的问题之后再说其他吧！” 该了解的也了解的不少了，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 刘同听罢望着嬴开道：“既然矢国已经跟散国之间达成协议，司马愿不愿意把陇川连同千邑交给矢国呢？” 交给矢国，把陇川交给矢国。 说实话，从秦人来到关中的第一天起，就从来没有想过。 “大人说我们该不该把陇川交给矢国呢？”嬴开听罢，笑着对刘同道。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直接交割就是了。”刘同说道。 刘同此言一出，就像把石头扔进了茅坑里，引起了极大的激愤。 “不可能，秦人绝对不能把陇川之地交给矢国。”赵伯圉站起身厉声说道。 “你说了不算，还得听司马嬴开的。”虽然赵伯圉已经气得要发疯了，但刘同依然笑着说道。 说罢，刘同望着嬴开等他的回答。 刘同早就知道秦人是有野心的，而且又很大的野心；虽然表面上谦和礼让，言谈中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但内心深处早就波澜壮阔了。 今天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嬴开到底是真有野心还是谦和礼让。 终于嬴开忍不住了，望着刘同坚定的说道：“伯圉说得对，为了秦人的利益，我不会把陇川交给矢国。大人说说你的办法。” 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刘同听罢满意的笑了，一直以来他想要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你跟我说实话，那我也就给你出个主意，“其实要想赶走矢国的军队也不难。我这里有两个办法可供选择。” 好家伙，人家不但有办法而且还是两个。 “说来听听。” “其一就是直接找王室，请求王室把陇川赐予秦人。” 请求王室把陇川赐予秦人？ 这个办法早就说过了，基本是没有希望的。嬴开摇摇头，“矢国军队已经来到城下，我们想请王室把陇川赏赐给秦人也难啊！大人再想想其他办法。” 赏赐是没有希望了，于是刘同说道：“既然第一个办法不行，只剩下武力解决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秦人跟矢国动武，就等于把关中的马蜂窝捅开了，还请司马想清楚。” 嬴开知道刘同说的乃是实话，别看平常这些关中国家之间矛盾重重，可一旦秦人敢跟人家动武的话，确实等于是戳痛了关中国家的痛点。 外来户竟然敢打我们自己人？今天他敢打矢国，明天说不定还敢打我呢？ 出于对自己利益的考虑，自命清高的关中国家们一定会合起伙来给秦人找事的。 嬴开好为难啊！ “除了这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嬴开用一种近乎渴求的眼光望着刘同。 刘同摇摇头，“我能想到就这些了。” “动武就动武，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啊！”赵伯圉起身大声说道。 打仗，打架，打斗。 除了这些你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 对于赵伯圉来说哪怕是天天打仗都无所谓，但是一个国家的事情并不全是打仗，还要有外交、经济、民心以及跟王室和周边国家的关系等等事情。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够用战斗的方式解决，还真的就简单了，但是天下事偏偏不是那么简单。 第227章 我要上城 情况已经摆明，办法也就这了。 能有作用吗？ 在座的秦人首领心中都没有底气。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告状是不行的，打仗似乎也是不行的，要想让矢国从千邑城下退兵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矢国主动从千邑退兵。 “要是矢国愿意主动退兵就好了。”许久没有说话的嬴照喃喃自语的说道。 “主动退兵？只要矢国将领没病，是不会主动退兵的。”赵伯圉一听这话气呼呼的说道，“人家是来要地、要城池的，没有拿到该拿的东西，谁会主动离开呢？” 无利不起早，没事别动兵。 既然矢国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带兵来到千邑，啥啥都没有就主动退兵，想的咋这么美呢？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有办法了。”嬴开突然说道。 众人吃惊的望着嬴开。 “司马请讲。”刘同说道。 “我们可以借用外力赶走矢国军队。”嬴开说道。 利用外力赶走矢国军队？ 嬴照一听就笑了，利用外力这事情秦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这一次还想用的话，就只有戎狄这一种力量了，“司马是不是想利用一下戎狄的力量？” 嬴开点头道：“正是。” 嬴照随后问道，“虽然丰戎已经南下，但如何利用敌人为我所用呢？” 嬴开听罢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会有办法让丰戎进攻矢国军队的。” 千邑城外。 好漫长的等待啊！ 等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见到秦人回话，城外的矢国将领有些着急了，再次驾车来到城下大声喊叫，“你们是怎么回事，咋还不见人过来呢？” 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守城的秦军将士见状，从城上向下喊道：“在我们的地盘，你急什么，要觉着不耐烦，可以先回去。” “你们的地盘？”矢国将领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搞清楚好不，这里哪有一寸土地是你们秦人的。实话告诉你们，这里现在已经是我们矢国的地方了。你们这些秦人不好好在犬丘待着，非要跑到关中来起哄。” 这把人给气的。 千邑秦军一听就火了，“小子哎！你给我们听着。我们敬你是外来的无处安身，所以才没有赶你们走，如果你嘴巴再不干净，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好家伙，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竟敢在关公面前耍刀，不打你都觉着对不住我自己。 矢国的将领也是在关中横贯了的人，一听小小的秦人士兵都敢威胁自己，立即火冒三丈对城上喊道：“咋了，你们这帮外来户还想反了不成。爷爷今天就小看你们了，敢把我怎么样？有本事来啊---” 矢国将领一边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对城上喊道，“有本事来啊---” “嗖---” 一支利箭从城上射来，扎在了战车辕上。 “啊？”矢国惊得喊出声来，“还真敢射啊？” “哈哈哈---” “哈哈哈---” ...... 城上的秦军将士一阵大笑，“就你这点德行还敢在这儿撒野，哈哈哈，哈哈哈，尿裤子了吧？没胆量的东西，赶紧滚。” 打脸了，伤心了，自尊心受到伤害了。 “你们这帮野蛮人，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待我带兵杀进城之后，定将你们碎尸万段，碎尸万段---”矢国将领在城下狠命的喊道。 喊吧，喊吧，大声的喊叫吧。 让世界都知道你的声音，你的容颜吧！ 虽然矢国将领很是愤怒，声音很大，但城上的秦军将士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沧海桑田都见过了，何必在乎这些小鱼小虾。 就在矢国将领在城下喊得快没声音的时候，嬴照终于在城头现身了，“我家主公有令，请将军上城说话。” “你家主公请我说话？”矢国将领终于不再喊叫了。 “对，我家主公请你说话。”嬴照答道。 声音大的往往不是拿事的。城下的矢国将领一听就知道这事情自己还需要请示姜熏，让他安排进城的将领，“这我得问问我家太子，听从他的安排。” 说罢矢国将领调转车头来到太子姜熏面前，“太子殿下，秦人首领要跟我们的使者说话，请太子派人进城。”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回音了，姜熏听罢望着主将曹沾，“我看此事还得麻烦将军。”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曹沾上城跟秦人交谈。 说话有危险，进城要当心。 历史上因为谈判被人绑架的、杀害的、甚至是五马分尸的多的去了。 听完姜熏的话，曹沾稍稍愣了一下，随后道：“也好，那我就去会会这帮野蛮的秦人。” 曹沾说罢，驾车来到千邑城下，对上面喊道：“我乃是矢国主将曹沾，快快打开城门放本将进去。” 曹沾？ 曹沾要亲自跟秦人千邑之主说话？想了想之后，嬴照对城下的曹沾喊道：“将军且慢，待我放下吊篮。还请将军坐在吊篮上城。” 吊篮？ 哥们你玩我是不？我一个将军要坐着吊篮上城，太丢分了。 “什么？你们要本将坐着吊篮上城，无礼至极。”听到自己要被秦人坐着吊篮拉上城去，曹沾当下就不高兴了。 “请将军见谅，当下秦人正跟矢国大军对峙，打开城门你们的军队乘机冲进城来，我们得不偿失。还请将军委屈做吊篮上城。”嬴照很客观的跟曹沾说道。 虽然嬴照说的是实情，但作为主将的曹沾依然觉着这是对自己的侮辱，“若本将不愿意坐吊篮上城呢？” 嬴照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那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我想曹将军是明白人，若觉着坐着吊篮上城不合适，可以另换他人来跟我们商谈。” 既然秦人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曹沾心一横道：“好，那本将就坐吊篮上城。” 很快从千邑城上放下一个很大的吊篮，曹沾跳下车坐进了吊篮里。随后，千邑城上的守军一起用力将吊篮拉上了城头。 见曹沾上城，嬴照赶紧来到跟前拱手道：“将军见谅，我乃是千邑的司农令嬴照。” “哦，你们千邑的最高官员是哪位，带我去见。”曹沾象征性的拱手道。 “我家司马嬴开正在府邸恭候将军，请随我来。”说罢，嬴照带着曹沾走下城头来到嬴开府上。 “这位乃是矢国主将曹沾大人。”见到嬴开，嬴照介绍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曹将军，秦人嬴开有礼了。”说罢，嬴开拱手拜道。 哦？ 原来对面这个年纪轻轻的人就是秦人在关中的最高首领，这让身经百战的曹沾很是意外，“你就是关中秦人的最高首领？” “正是，让曹将军意外了？”嬴开笑着说道。 “人常言：自古英雄出少年，曹某今日一见钦佩不已。” “哪里哪里？”嬴开客气的说道：“秦人地位不高，最高也就是一个西垂大夫而已，嬴开也仅仅是一个军司马而已，以低下之躯跟将军交谈，委屈大人了。” 嬴开的意思实际很明白，那就是我们秦人最高长官也就是一个大夫，我呢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军司马来跟你一个将军商谈，你不要觉着委屈啊！ 曹沾虽是将军，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笑了笑道：“官职也就是个称呼，司马嬴开何必在意。” 第228章 见见熟人 虽然都叫司马，但此司马非彼司马。 此时秦人嬴开的司马跟周王室的夏官司马是有本质区别的，周王室的夏官司马乃是执掌天下兵马大权的最高长官，乃是朝廷中的实权人物，也称为“大司马”。而嬴开的司马只仅仅是秦军中的军司马，等同于下大夫的职位，跟曹沾的矢国将军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 既然曹沾这样说了，嬴开于是说道：“将军请坐。” 曹沾坐下后，嬴开道，“曹将军，既然来了，我们就有话直说。” “嗯---”曹沾点头道：“司马嬴开，矢国已经跟散国达成协议，散国已经把千水以东的地方划归矢国，要求我们出兵陇川，保护王室的西北边境。这是矢国跟散国协议抄写本，请过目。”说罢，曹沾掏出一份协议交给嬴开。 当然了这份协议只仅仅是散国跟矢国之间协议的抄写本，不是协议的原件。 为了安全起见，谁会把协议的原件带来呢？所以曹沾带兵过来的时候，顺便把两国之间的协议命人重新给自己抄写了一份。 嬴开接过协议看了看，交到嬴照手中。嬴照看罢后对嬴开点点头。 嬴开说道：“曹将军，我不否认你们两国之间协议的有效性，但有一事我必须说明白，那就是我们秦人之所以能够来到关中，驻守在陇川这个地方，也是跟散国之间协商好的。今天你曹将军带着一份协议的抄写件来要求我们秦人从陇川撤兵，有些勉为其难。” 勉为其难？ 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不想走。 曹沾疑惑的望着嬴开。 嬴开继续说道：“自从秦人驻守陇川以来，多次打败戎狄的进攻，起到了拱卫王室西北边境，安定关中百姓生活的目的。我不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候，散国为何又要跟你们之间达成这种协议，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 孩子，你真会说话啊！ 曹沾听罢吗，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轻秦人小伙有一种另眼相待的感觉。 “司马嬴开，刚才你也看了矢国跟散国的协议，这份协议不会有假。这就说明当初你们秦人驻守陇川并无大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散国已不愿意跟你们继续合作。这难道不行吗？”曹沾继续道：“虽然你说你们秦人在驻守陇川的时候，多次打败戎狄的入侵，安知我们矢国驻守陇川的时候就不能打败戎狄的进攻呢？” 曹沾既然能够过来跟秦人商谈，绝不是无能之辈。说话也是很有艺术的，既承认了秦人当初驻守陇川的合理性，也承认了未来矢国占领陇川千水以东的合理性。 过去是过去，未来是未来，不冲突的。 曹沾的话确实有些难对付。 就是啊！你们秦人能够打败戎狄的入侵，保住王室西北的安全，但在没有实践的情况下，怎么就知道我们矢国不能打败戎狄的入侵呢？ 万一我们矢国的实力比你们秦人还强大，不但能够打败戎狄，而且还能够扩大王室的领地呢？ 老兄，你的话让我为难了。 而且曹沾话里还有一层潜台词，那就是你们秦人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陇川，免得到时候刀枪相见的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但是秦人既然能够从遥远的西陲来到关中，当然也不是吓大的，嬴开听完曹沾的话说道：“来到关中这几年，我也听说过关于矢国的一些说法，听说当年矢国跟散国之间为了争夺陇川之地，也曾发生过不少的战争，双方之间各有胜负。不知道最后这陇川之地为何被散国占领呢？” 嬴开这话看似向曹沾询问陇川过去的归属情况，但实际上还有调侃的味道在里面。你们矢国不是吹的很厉害吗？怎么会为了一个陇川之地跟散国纠缠了那么多年呢？ 而且随后陇川之地还归人家散国所有，看来你们也不是很厉害啊！ 听完嬴开的话，曹沾不以为然的说道：“至于陇川之地之争，乃是陈年旧账罢，而且这里面还有许多难以言说的事情在里面。不过有一点你们尽管放心，那就是只要我们矢国驻守在陇川这个地方，那么就一定能够保护好王室的西北边境的安宁。” 嬴开淡淡的笑道：“既然曹大人对自己的实力如此坚信，那就等我们跟散国之间把关系理清楚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嬴开的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虽然你们矢国拿着两国的协议说你们已经跟散国说好了，要来接管千水以东的陇川之地，但是此前我们秦人跟散国之间也是有协议的，在没有得到散国的确认之前我们是不能随便就把陇川之地划给你们矢国的。 “这有什么拖延的，我已经给你看了矢国跟散国之间的协议，散国已不打算跟你们秦人合作。既如此，你们就应该带兵来开陇川，有什么磨唧的。”虽然曹沾也是有头脑的人，但毕竟是行伍出身，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听完曹沾的话，嬴开微微笑道：“话虽这么说，但是我们秦人毕竟也是跟散国有协议的，而且为了在陇川长久驻军，我们已经在这里修筑了城池，收留了百姓。即便是我们向离开陇川，这里的百姓也未必愿意我们走人啊？” 你拿协议跟我说事，我那百姓跟将条件。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在中国古代，当政者从来都不会把百姓当一回事，但是在需要争得利益的时候，百姓却经常是他们用来为自己牟利的借口。 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一定会架着百姓的名义。 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从来不会想到百姓。 曹沾听罢大笑道：“哈哈哈，百姓愿不愿意？天下的事情都是我们这些当官的说了算，何时会征询百姓的意见。我看司马是不是想赖在陇川不走了，故意在刁难我们矢国呢？”既然你嬴开用百姓作为借口，那我也就直接告诉你，想用百姓的名义赖在陇川门都没有。 谈不拢了，照这样谈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是嬴开能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只见微微一笑道：“看来将军很是轻看百姓了，不过我想请将军见一个人，一个老朋友。” ？？？ 谈不到一起了，开始拉关系？ 秦人才来关中多长时间，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熟人，而且是老朋友，曹沾不仅好奇问道，“这里有本将的熟人、老朋友？” “对啊！”嬴开对下人道：“请刘大人。” “诺---” 不一会儿，刘同在下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厅。 “刘同？竟然是你---”见到刘同的那一刻，曹沾吃惊说道。 第229章 吃完饭再走 他乡遇故知，竟然会是你。 哎--，还是算了吧！ 见到刘同，曹沾吃惊的问道，“啊？怎么会是你？”“怎么不会是我？将军很很意外吗？”刘同轻松的说道。 当年在矢国的时候，刘同曾经跟曹沾同朝为官，不是很熟悉，但还是认识的。现在二人突然之间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相见，不免都有些意外。 “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了，你不是在散国当宰相吗？怎会来到千邑？”曹沾不仅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我不但是散国的宰相，还兼任着千邑大夫，先国君已经把陇川之地封为我的封邑了。我看看自己的风衣难道不正常吗？曹将军有疑问？”刘同反问道。 “你是散国的宰相？我记得上次来矢国的宰相叫周什么来着？”曹沾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你说是周尧对吧？” “对对对，就是叫做周尧。” 刘同听罢笑道：“这么给你说吧，当下的散国有两个宰相，周尧是宰相不假，但是君上也没有罢免我的相国之位。也就是说我和周尧当下都是散国的宰相。而且先国君还把陇川之地封给我作封邑。也就是说当下的陇川之主乃是我刘同，将军有质疑吗？” 说罢，刘同拿出当年散盘子封自己为千邑大夫的诏令给曹沾看了看。 随后说道：“你也看清楚了，先国君确实是封赏过我为陇川之主，现在散国新国君又跟你们矢国达成平分陇川之地的协议，让矢国进攻我的封邑，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矢国想干涉散国的内政？” 干涉内政？ 好大的帽子！ 听完刘同的话，刚才还伶牙俐齿的曹沾立即语塞了。 “曹将军，你应该知道当下这事情乃是散国内政，是姬钊跟我君臣之间的封邑之争，我想你我都是明白人，没必要在这个纷争的地方，带兵来趟这趟浑水吧？”刘同继续说道。 世界变化快，我都适应不过来了。 听完刘同的话，曹沾算是明白了。人言陇川之地事情多，没成想事情还真的不少，而且很复杂，“你说的也许是实情，但我家君上已经就此事跟散国说好，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总不能不执行吧！” 曹沾知道如果就此事一直跟刘同等人争执下去没有一点实际意义。他只是一个臣子，只管执行君上的意见就是了。 刘同听罢说道，“既然曹将军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两国间的事情，如果不想打仗，就只能前往镐京，请王室出面处理此事。不过在前往镐京之前，我还是要提醒将军，几十年前的先例你不会忘记吧，到时候王室是向着你们矢国，还是向着我们散国，你心里最清楚。” 你妈，又来吓唬我。 曹沾当然知道刘同话里的意思，周王室在此事上已经不是第一次拉偏架了，“以前是以前，这一次我们有跟散国签订了协议，这总该没有错吧？” “协议是协议，不过这协议也有个先来后到。先国君把陇川封赏给我在先，现国君跟你们打成的协议在后。这就等于是一女嫁二男啊！一块地方先后给了两个人，这说明什么？这又想做什么呢？” 明白了，我有些明白了。“这么说姬钊想利用矢国，帮助散国赶走秦人，同时替自己守边。” 听完刘同的话，曹沾木然，呆呆的不知咋办？ 此时天色已晚，嬴开知道双方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对曹沾道：“曹将军，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已经备下晚膳，我们一起用膳，边吃边说咋样？” “这个？”曹沾迟疑道：“太子殿下还在城下等着我的消息，回去晚了不好说吧？” “曹将军前来千邑也是为了国家的事情，迟一点早一点不会碍事的，太子殿下会理解的。” “那也好吧！”曹沾本是一个将军喜欢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嬴开等人的劝解下，很快就同意留下来跟秦人一起用膳。 酒真是一个好东西，能够让原本还比较陌生的几个人经过一个酒场下来，立即就会变得熟络起来。原本不应该说的话、做的事，在一场酒之后都变成了现实。 一坐下来开始喝酒，曹沾跟刘同就黏糊起来了，滔滔不绝的说着过去的事情，好像二人之间是多年的好友一样。 其实在矢国的时候，刘同跟曹沾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际，而且由于曹沾乃是矢国国君姜无余的铁杆，背后也没有少说过刘同的坏话。 现在当两人身处千邑这么一个地方的时候，一切恩怨似乎都消失了。 几个人坐定后，炖好的野黄羊肉就端上来了，嬴开对几个人道：“诸位，曹将军亲自来千邑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实在是我们嬴开之幸，秦人之幸啊！来来来，让我们一起举樽共饮一樽。” 说罢，嬴开一口喝干酒樽中的秦酒。 “啊---，你们这酒可真烈啊！”曹沾放下酒樽连声说道，“不错，不错，这酒实在不错啊！” “曹将军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我命人给将军多送一些。？”嬴开道。 “这、这，这多不好意思。”曹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人之所以执意留下曹沾用膳，绝对不是简单的吃饭那么简单。只要把曹沾留在千邑，即等于是把人质留在了城里，城外的矢国大军就不敢轻举妄动；还有就是曹沾本是矢国有名的将领，他若不在，矢国大军有想法也没办法啊！ 出了千邑城不远便是陇山。 虽然是夜晚，但是这条路对于赵伯圉等人来说几乎是天天都要走，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于是赵伯圉带人摸黑上了陇山，便一路向东南方向而去。他们坚信已经是初冬了，戎狄一定来到了陇山以南的某个地方，只要好好找就一定能够找到戎狄的踪迹。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第二天一早赵伯圉带领的兵马来到了陇山以东的泾川地界，这里距离千邑有好几百里地了。 “千夫长大人，我们都已经完全越过陇山了，咋还不见戎狄的踪影呢？今年戎狄不会是在我们的打击下不敢南下了吧？”走了一夜的路，将士们也都很累了，于是便问赵伯圉道。 莫要说是将士们，就是赵伯圉自己也感到累的不行了。听完将士们的问话，赵伯圉抬起头望着慢慢东升的太阳，“好一个大好的晴天啊！这么多天都是阴沉沉的，今天总算是有阳光了。” “大人，这一夜过去，大伙都累的不行了，要不让将士们稍稍歇息一下吧。”手下的百夫长建议道。 这里已经是陇山东麓了，背风向阳，也相对暖和，赵伯圉稍稍想了想道：“大伙就在地上的休息一会，百夫长你安排几个人盯着点，小心敌人来袭。” “哪能呢？现在的戎狄不是以前的样子了，早就被我们打得没有一点胆量了，哪里还敢袭击我们。”百夫长很是不屑的说道。 “不要轻敌，还是留心点的好。”赵伯圉说着便从马背上跳下来，骑了一夜的马，他也累的不行了，早就想歇息歇息了。 “好勒。”百夫长答道。嘴上虽然对戎狄很是不屑，但百夫长自己也知道这里已经是陇山以东了，远离了秦人在关中的根据地，确实应该加强警惕才是。 这时手下人已经从远处给赵伯圉找了一些茅草过来，铺在向阳的山坡上。 赵伯圉走上前，一屁股躺在柔软的茅草上，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第230章 不说了杀死他 有的人躺下了就是躺下了，彻彻底底，一点含糊都没有； 有的人躺下了精神还没躺下，半睡半醒，半睁半闭，时刻警惕着身外的事情。 此时带兵出来的赵伯圉就是第二种情况。 刚躺了一会，赵伯圉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望了望身边的将士们个个都睡得跟死人一般，有的人竟然发出了很重的鼾声。 “哎---，跟着我出来辛苦你们了。”赵伯圉轻轻的叹了一声。别看赵伯圉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对于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还是很关照的。 兄弟们也辛苦啊，跟着自己从遥远的犬丘来到关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容易吗？ 想到这里赵伯圉起身向山坡走去，把山上放哨的百夫长等人换下来。走上山坡，赵伯圉就有些笑了，只见百夫长带领几个放哨的士兵歪头斜眼的在马背上或躺或眯着眼，甚至有人已经从马背上掉了下来，但就是这样依然没有将他们惊醒。 累到极点，什么地方都能睡得着，躺得下。 “百夫长呢？”赵伯圉环视了一圈，唯独没有见到百夫长的影子。 “啊？” “百夫长不见了？” 刚刚还睡得死死地秦军士兵顿时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赵伯圉。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知道睡觉，百夫长不见了知道不？”赵伯圉气急败坏的喊道。“众将士，立即上马，随我一起去寻找百夫长。” “诺---”众将士一起上马跟着赵伯圉一起向东追去。 没走出多远，就看见疾驰过来的百夫长上气不接下气的过来了，“千夫长，前面发现了戎狄的营帐。” 原来这家伙没有睡觉，竟然一个人出去探查情况了。 望着满心欢喜的百夫长，赵伯圉还能说些什么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这里让我们找到了戎狄，大约有多少人？” “看营帐的阵势兵马应该在两千人以上。”百夫长答道。 “两千兵马？这么说应该有六千到八千左右的百姓？”按照三个人养活一个士兵推算，赵伯圉简单的算了算这里大概拥有的百姓数量，“我们只有五百人，能拿下来吗？” 自己只有五百人，对方却又六千到八千人。 在中原，百姓就是百姓，只种田不打仗；士兵就是士兵，只打仗不种田。 戎狄不是中原百姓，人家基本上都是有多种手艺的人。 回到家能放羊，上战场能打仗。 赵伯圉虽然勇敢，但也不敢拿自己这五百人的性命开玩笑。 “千夫长，行动不？”百夫长见赵伯圉迟迟不动于是问道。 “敌人有六千以上，我们只有五百将士，行动要谨慎，如仓促行事恐得不偿失。”赵伯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不担事的时候，赵伯圉是猛冲猛打的主，可一旦担上事情，他也会小心谨慎的。 当官真是一条让人尽快成熟的捷径啊！ “千夫长多虑了，我们人数虽少，但却是精锐之师，只要我们集中兵马对准敌人一个地方冲杀，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百夫长说道。 集中优势兵力出其不意，击其虚弱，打其不备。 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办法。 人多的时候可以采取围歼的办法打击敌人，人少的时候就只能集中优势兵力打其虚弱了。 “好，就依你的办法，我们集中所有的兵力对准敌人一个部位冲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赵伯圉说道。 好经典的游击战啊！从古至今经久实用。 听完赵伯圉的话，将士们连连点头。 赵伯圉继续道：“我们这次行军的目的是为了将敌人引到千邑周边，让他们去打击矢国的军队，知道不？” 哦--，原来如此，这不就是栽赃陷害吗？明白了，原来正直的千夫长也会干这样的事情。 “属下明白。”百夫长答道，转身对身边的将士们说道：“千夫长的话，大家可听明白了，我们只管把敌人从这里引到陇川即刻，一定不要跟敌人纠缠，打了就跑，跑了再打，就像牵狗一样把敌人牵着望陇川走。” 百夫长的话简单明了，一下子就把要说的话给点清楚了。 思想是行动的先导，当赵伯圉的手下明白该做什么的时候，事情就很简单了。 不就是干坏事，不就是栽赃陷害吗？这事情见到。 在赵伯圉的带领下，秦军很快就冲进了戎狄百姓的营帐。 此时已经是冬天了，陇山以北原本郁郁葱葱的草木早就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严严实实了，莫要说是放牧，就算是把牛羊带出来也难以找到可吃的东西；但是陇山以南就不一样了，草地上依然还有没有完全枯死的草木，河边更有草木呈现出绿绿的样子，这些草木足以让自家的牛羊不至于饿死。 而且这些年随着戎狄一步步南下，陇山以东原本居住的百姓也纷纷向南退去，这里显然成了戎狄南下放牧的好地方。 但是意外往往就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就在戎狄百姓赶着牛羊外出放牧的时候，赵伯圉的军队也赶过来了。 秦人跟戎狄几百年的仇恨了，不管是官兵还是百姓，只要见到对方，只有一个字能够表达心情---杀。 “驾驾---”赵伯圉快马加鞭向前冲去，前面一个戎狄老者正带着孙子赶着牛羊向前慢悠悠的走着，被突然从后面赶过来的赵伯圉“嚓--”的一刀，戎狄老人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赵伯圉劈死在半道上。 “爷爷---”眼看着自己的爷爷被突如其来的敌人杀死，十五六岁的孙子来不及悲伤，立即拔出佩刀向赵伯圉冲来，“你们是何人？敢闯我丰戎境地，杀我百姓，我今天跟你拼了。” “我们是秦......”没等赵伯圉回答，身边的秦兵士兵就张嘴准备回答了。 “休得胡说。”没等士兵的话说完，赵伯圉立即对少年说道：“我等乃是矢国的大军，你等丰戎狗贼，擅闯我国边境，今天我们带兵过来就是要把你们统统赶出关中，识相的就赶紧滚开，不然我等将会把你们斩尽杀绝。”赵伯圉对少年说道。 丰戎少年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见惯了生死，爷爷被杀他虽然悲愤但绝不胆怯，望着持刀的赵伯圉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很显然，少年对赵伯圉和士兵不一致的回答产生了怀疑。 “少废话，不管我们是什么人，反正你今天是死定了。”说罢赵伯圉纵马向少年冲过去，对准少年的头直直的劈了下去。 少年挥刀向前挡住了赵伯圉劈过来的刀，“咣--”的一声，少年被赵伯圉的刀震得发麻，刀差点掉在地上。 “小子哎，受死吧。”赵伯圉说罢，再次挥刀向少年刺杀过去。 第231章 屠杀百姓 西周时期，中原以北的游牧民族称之为“狄”，中原以西的游牧民族称之为“戎”。 不管是“戎”还是“狄”都是马背上玩大的。 眼前的丰戎少年也不例外，见惯了刀光剑影，面对赵伯圉的杀戮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害怕，直接挥刀跟赵伯圉战斗。 但少年终归是少年，不管是战斗经验还是战斗技巧都没有办法跟赵伯圉这样的沙场老将相匹敌，一个不小心便被赵伯圉挥刀劈在了左肩上。 “啊---”少年一声大叫，自知不敌，立即调转马头准备逃走。 打不过想跑了，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少年调转马头还没来得及跑开之际，赵伯圉大喝一声，“拿命来---”挥刀从后背刺进了少年的心脏。 这一次，少年没有叫出声直接掉落下马，眼睛直直的望着赵伯圉等人。 “小子哎，你还有些能耐，不过今天你小子失算了。”说罢，赵伯圉纵马向少年的尸体踩过去。 少年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晴朗的天空，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美好的日子便永远离开了。 杀死少年之后，赵伯圉对手下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绝对不要说我们是秦人的将士，知道吗？我们今天杀戎狄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敌人引向陇川，让他们赶走千邑城外的矢国军队。” 百夫长听罢答道：“我等明白了，千夫长请放心，我们只管杀敌，只管放火，顺便告诉戎狄我们是矢国军队，就驻扎在签约城下，有种来找我们报仇。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分头行动吧。”赵伯圉答道。 小子哎，领悟能力不错啊！ 现在秦人要用正规军对付丰戎百姓了，如此好事秦军做的是如鱼得水，手到擒来。很短时间就把生活在这里的丰戎百姓杀的是哭爹喊娘了。 在屠杀的同时，秦军还不忘报一下自己的“真实情况”，但怕做好事没留下姓名。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乃是关中矢国的军队，奉王室之命驻扎在陇川，专门来对付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戎狄狗贼，如果识相的话，就赶紧告诉你们的首领早早滚蛋，若不识相我等就把你们斩尽杀绝，永绝后患。” 说完，赵伯圉挥刀向手下喊道：“杀---” 秦军将士犹如猛兽一般，再次扑向丰戎百姓。 丰戎百姓虽然能打，但专业跟非专业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更何况秦军还是专业中的战斗机，对付百姓更是不在话下了。 在秦军的追杀下，丰戎百姓们慌乱的四散逃开，有人钻进了马厩里，被追上来的秦军杀死了；有人钻进了帐篷里，被追上来的秦军放火烧死了，有小孩吃惊的望着疾驰而过的马队，大声哭喊着，被冲过来的秦军将士一刀削去了头颅...... 当然还有人趁机逃走了，撒开腿向不远处的军队疾驰而去。 “右贤王，不好了，敌人从西北杀过来了。”跑过来的丰戎百姓边跑边喊道。 “什么？敌人从西北方面杀过来了？”右贤王王子安谷听到消息后大为吃惊。 多少天的阴雨，终于等来了一个好天气，原本想出去打猎的安谷听到消息后再也没有心情打猎了，“什么，敌人从西北杀过来了？难道是秦人的军队？” 习惯成自然，听到消息的安谷第一个便想到了秦军，但这一次他失望了。 “王子，这一次不是秦人的军队，而是矢国的军队，他们比秦人更可恨啊！不但杀我们的牛羊，还杀我们的百姓。”逃出来的百姓哭喊道。 矢国的军队？ 不但杀我们的牛羊，还杀我们的百姓？安谷意外的不得了，“奶奶的，真是奇了怪了，谁都敢欺侮我们丰戎了。” 一听这话，手下人更是生气的不得了，“想当初，我们丰戎把这伙关中国家打的是满地找牙，这才几天时间，关中国家胆肥了啊，敢主动挑衅我们了。” “就是啊，现在啥鸟蛋国家都来我们头上撒尿了，王子这次我们一定不要饶了这帮孙子。”有人跟着说道。 莫要说是别人，就是安谷自己也气得不行，“哼---，我一定不会饶过这帮孙子，过去看看。”安谷说罢带着手下疾驰而下，向自己的营地奔去。 此时的秦人将士正在丰戎的营地杀得正欢，时间不大，地上遍是丰戎百姓的尸体。 “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杀得真是爽快。”秦军百夫长一边杀人，一边高兴的喊道。 “别光顾着杀人，快派人过去看看敌人大军过来没有。”赵伯圉对百夫长说道。 就在二人说话的档口，不远处的山岗上敌人的队伍疾驰过来，而且人数还不在少数 “千夫长敌人过来了。” “快撤---”赵伯圉看了一眼，想都没想的命令道。 听到赵伯圉的命令，刚刚还杀得起劲的秦军将士立即调转马头向西北赶去。 但是杀人也是一个很上瘾的事情，虽然绝大多数的秦军将士都能够按照赵伯圉的命令向西北撤去，但就是有那么一两个反应慢的秦军还是被安谷带领的丰戎士兵给截住了。 赶回来的安谷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丰戎百姓，厉声命令道，“左右包抄，杀光这些敌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诺---”手下答道，随后向左右两边包抄过去，将没来得及逃走的十多名秦军士兵包围在中间。 “千夫长，我们的兄弟被敌人被合围了，怎么办？”百夫长问赵伯圉说道。 赵伯圉一回头，只见敌人潮水一般涌向被包围的十多名秦军士兵，“来不及了，快走吧！”赵伯圉无奈的说道。 “这都是我们的兄弟，我不能见死不救。”这一次百夫长没有听赵伯圉的话，而是转身冲向被包围起来的秦军将士。 百夫长也是跟着嬴氏兄弟打仗多年的老兵了，在军中很是有威望，将士们见百夫长亲自回头向敌人的包围之中冲了过去，也不由得调转马头向敌人的重重包围冲去。 这下倒是难住了赵伯圉，不救吧，显得自己没有兄弟情谊；带兵救人，很显然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但就在赵伯圉迟疑的时候，百夫长带领手下的将士已经向重重包围过来的丰戎勇士冲了过去。 事不宜迟，此时的赵伯圉就算是不想救人都没有办法了，只好命令道，“众将士跟我上，救出里面的兄弟们。” 第232章 百夫长被杀 老祖先告诉我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意气用事，这话绝对是以事实为依据的。 当赵伯圉带人向敌人的包围圈冲进去的那一时刻，他就深深的后悔了。 因为敌人的大军向潮水一样向他们杀了过来，而且个个是眼里充血，两眼圆睁，双手握刀，向秦军冲杀过来。 杀了我的亲人，还有胆量回过头来跟我们打斗，真不把我们丰戎当回事啊！ 眼看着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赵伯圉一边冲杀一边大声喊道，“众将士不要再向里面冲了，敌人的数量远大于我们，赶紧撤退---” 能听到喊声的秦军将士立即停住了脚步；听不到喊声的秦军将士还在奋力拼杀着，特别是刚刚冲进敌人阵营的百夫长更是没有办法听到赵伯圉的喊声了。 “兄弟，我来救你们了。”冲进敌人包围圈的百夫长对被围困的十多名秦军士兵喊道。 救我们？ 真的让人感动，但现实是能救得出去吗？ “百夫长，你冲进来做什么？我们是没有希望活着出去了。”眼看着敌人的包围越来越严密，被围困住的秦军士兵一边杀敌一边对百夫长说道。 “傻兄弟，我们是一起过来的，我不忍心留下你们，要死就死在一起。”百夫长对手下的几个兄弟说道。 “啊---”就在他们说话的档口，一名秦军士兵被人挥刀从身后刺了进去，大叫一声跌落下马。 好不容易冲进包围圈来救兄弟，却没想到兄弟在自己眼前被杀，秦军百夫长气坏了，“你奶奶的，我杀了你---。”百夫长说罢，挥刀纵身向丰戎士兵冲去，一刀刺进了对方的胸膛，“你奶奶的，去死吧---” 杀死一名丰戎士兵之后，百夫长对身边的几个秦军士兵道：“敌人人数太多，我们不是对手，赶紧撤离---”说罢，打马向外冲去。 来了就别走了。 站在山岗上的右贤王之子安谷望着下面的层层包围对身边的手下道，“你立即带人过去，一定要把这些冲进来的敌人给我全部杀死，一个都不能留下。” “王子放心，属下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手下答应后，立即拔出佩刀，“勇士们，随我来---” 说罢，带人向百夫长冲了过去，这一次他可是做好全部杀光准备的。 安谷向右望过去，山下的赵伯圉正带人向外准备逃走。 “你带人过去，形成第二道包围圈，不能让那边的敌人逃走。”安谷指着山下的赵伯圉等人对手下说道，“诺---”另一名手下答道，随后立即带兵向山口方向奔去。 望着手下已经带人过去追击赵伯圉等人，安谷打马向前，直接向秦人百夫长冲过去。 现在他要亲自杀死胆敢在自己营地行凶的敌人。 眼看王子亲自过来，丰戎将士更加卖力了，很快便将秦军百夫长的手下砍杀在马下，现在只剩下百夫长一人了。 “小子哎！你厉害，孤军深入来到我的营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这里杀我百姓？”安谷对百夫长质问道。 “我乃是矢国的大军，奉王室之命前来绞杀你等。识相的话，就早早带着你们的手下离开关中，不然我们大军会源源不断的赶到这里来将你等通通杀光。”时到今日，百夫长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下子将脏水泼向了矢国。 “矢国？” 右贤王王子听罢当下就愣住了，“你说，你们是矢国的队伍？丰戎跟你们矢国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何要带兵来袭击我们丰戎百姓。” “丰戎确实跟我们矢国没有太多的仇恨，但是百年来你们戎狄一步步入侵我们关中地区，杀死我们的百姓，抢夺我们的财物，早就让我们所有的诸侯国愤慨了。今天我矢国奉王室命令进驻陇川，目的就是赶走你们这个戎狄狗贼，还我王室所有国家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百夫长对安谷说道。 听完百夫长的话，安谷的疑惑更重了，“你们带兵进驻陇川？这怎么可能？陇川可是秦人驻守的地方，而且他们已经在那里修筑了城池，现在你们带兵进驻陇川，秦人还不跟你们拼命。” “哼---，秦人算什么玩意，他们驻守不驻守，那是他们的事情，不过我们矢国大军驻守陇川可是得到散国国君同意的，双方已经达成了驻守协议。”百夫长说道。 “明白了，本王子念你给我说了这么多，可以留你一个全尸，受死吧。”说罢，安谷手一挥，丰戎将士一起上手，挥刀向秦人百夫长冲过来。 百夫长自知这一次是死定了，便拿出浑身解数跟敌人打斗。但敌人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出刀的速度和密集程度让他应接不暇。 “噗嗤”一声，丰戎勇士一刀从后面刺进了百夫长的后背。 “啊---”百夫长一声大叫，下意识挥刀向后面的丰戎士兵劈了过去。 “嚓---”一声刀响，还没拔出刀的丰戎士兵便被百夫长削掉了半个头颅。 中刀的丰戎士兵连叫都没叫就直接从马上掉落下来。 “好小子，很厉害啊！怪不得这周王室会派矢国来跟我们斗，原来这个矢国还是有点本事的。”安谷说罢打马向前，挥刀直接向百夫长刺去，这一刀正中百夫长的前胸。 “啊---”百夫长一声大叫，从马上跌落下来，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百夫长虽然跌落在地，但人并没有死，双手拄着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试图起身上马。 安谷见状狞笑着纵马上前，向百夫长的头颅踩去。 其他的丰戎士兵见状也一起纵马上前向百夫长踩去。秦军百夫长很快就被敌人踩成了肉泥。 “百夫长---”不远的赵伯圉大叫着，调转马头准备向这边奔来。 刚刚走出几步，就看见大队丰戎人马向他这边奔过来。 “不好，敌人要全部吞并我们。”赵伯圉虽然愤怒不已，但是作为一军的主将，他还是保持住了最后的冷静。“我不能为了一个百夫长，拿着五百将士的性命做赌注。” 想到这里赵伯圉对身边的将士们喊道：“敌人人多势众我们不是对手，快撤---”说罢，打马向山谷外冲去。 撤了，眼看着就要冲到跟前的敌人竟然撤走了。安谷见状对手下道：“快追，不要放走任何一个敌人。” 在安谷的带领下，丰戎士兵犹如发疯的野兽一般向秦军士兵追了上来。 旷野里，赵伯圉带着为数不多的秦军将士没了命的疾驰着向前逃走，身后安谷带领的丰戎军队拼了命的追逐着。此时此刻，谁都不愿意主动放弃，拼了死命的向陇川方向追去。 第233章 突袭千邑 追？ 你就慢慢追吧，能追上才算是本事，追不上就只能认栽。 很快，安谷带领的戎狄大军就来到了千邑城不远的山梁上，此时天色已晚，夜色把周边的山峦、城池、河水等等掩盖的严严实实。 若是白天，从这里望下去，肯定能够清楚的看见城外不远处的大军驻扎的营帐。但是夜色来临，此时若要想看清楚山下的城池和营帐就有些困难了。 “王子你看，那儿有火光。”手下指着千邑城不远的火光对安谷说道。 火光？ 安谷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不远处确实有火光。有火光就一定有人家，可是陇川这个地方当下除了军队之外，是不会有什么人家的。 “这么说敌人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安谷问道。 “王子所说极是，那儿极有可能是敌人的营帐，我们有没有必要攻击？”手下问道。 攻击？ 此时若是发动进攻，也不是没有可能。 安谷望着山下的营帐，看阵势应该有四五千兵马。 “我们这些兵马能拿下敌人？”安谷问道。 “王子，敌人是步兵，我们是骑兵，袭击他们极有可能成功。”手下建议道，“再说现在已经是晚上，敌人经过一天的折腾，现在也累了，如果我们此时对敌人发动突然袭击，他们应该是没有多少防备的。” 听完手下的话，安谷稍稍想了想，“你说的也对，让兄弟们稍做准备，随即发兵向山下进攻，争取一举打败敌人。” 山下矢国军营。 此时曹沾已经从千邑城被人送回来了。 本来是派你跟秦人谈判，没成想你却进城喝酒，而且还把自己喝的五迷三道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矢国太子姜熏见状对曹沾抱怨道，“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们一夜在城外为你担惊受怕，谁知道你竟然在城里跟秦人喝酒，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吗？” 酒喝多了，心也虚了，曹沾闭口不言。 谁知道姜熏见曹沾越是不说话，他的话就越多，“本太子原本是让你跟秦人交涉陇川的归属问题去了，你竟然去跟秦人在千邑城里吃吃喝喝。谁知道你们到底在城里做了什么，会不会拿我们矢国的利益作交换。” 啊？ 我不说话，这家伙竟然怀疑我的人品，那矢国跟秦人做交易。这下曹沾就有些不愿意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矢国的老将，而且是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怎能忍受别人的诬陷呢？ “太子殿下，请你说话注意点，我不过是跟秦人喝了点酒罢了，没必要把事情说的那样尖刻。再说了那个国家的使臣没有接受对方的宴请呢？若是因为我接受了秦人的宴请就说我跟秦人有勾结，太子殿这就是有意栽赃陷害。”曹沾原本跟姜熏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但也绝对不允许姜熏就此来栽赃陷害自己。 听了曹沾的话，姜熏也觉着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说道，“好了，曹将军莫要见怪，我也是着急了，口无遮拦罢了，还望你不要见怪。再说了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如此，还望见谅。” 听完太子的话，曹沾稍稍有些缓和，“，太子殿下，末将进城可是执行你的命令。” 听完曹沾的话，姜熏道，“好了好了，曹将军就不要再跟本太子纠缠这事情呢？说吧，你这趟千邑之行有何收获，秦人到底愿不愿意把陇川之地交给我们？” 曹沾摇摇头，“谁都不愿意把自家的地方交给别人。” 自家的地方？ 姜熏一听就不高兴了，“你这话说的，自家的地方？秦人怎么能够把陇川当做自家的地方呢？这里原本就是我们矢国的，现在我们要回自己的地方理所应当。秦人到底是怎说的？” 曹沾也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于是说道，秦人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我倒是在千邑城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说法跟散公姬钊有些出入。” “谁？”姜熏问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此前还是我们矢国人，刘同。”曹沾答道。 刘同？ 一听刘同这个名字，姜熏吃了一惊，“刘同怎么会在千邑？他不是散国的宰相吗？跑到千邑去做什么？” “刘同来千邑作什么？当下的千邑乃是刘同的封邑，人家能不来吗？”曹沾慢悠悠的说道。 刘同来千邑查看自己的封邑？ 姜熏越来越有些不明白了，“这么说散国早就把陇川封给刘同了？” 曹沾微微点点头，“对，在我们来这里之前，散国已经把陇川之地封为刘同的封邑，而且刘同还给我看了先国君散盘子的诏令。” 听完曹沾的话，姜熏直觉着自己的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事情复杂了，陇川竟然是刘同的封邑？ 陇川既然是刘同的封邑，而姬钊又把陇川一半的地方给矢国，这不是挑拨还能是什么？ 一女二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两个亲家打架；一个地方给两个国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两个国家打仗。 事情是明摆着的。 曹沾说道，“散国先国君把陇川交给刘同作为封邑，而姬钊碍于先国君面子又不好收回，于是便想出把一半的土地交给我们，让我们跟刘同争执的办法来。你说说，姬钊这不是摆明了要把我们当猴子耍嘛。” 姜熏算是明白了，“你说得对，怪不得这狗日的姬钊咋这么热情呢？原来他有贼心啊！他想拿回陇川之地，又不好自己下手，于是便想利用我们矢国。如果我们胜利了，他们能得到陇川一半的地方，如果我们失败了，就等于消耗了我们的国力，最终还是他们占便宜。哼---，好歹毒的计谋啊！” 我就说天下哪有好事等着咱们，原来我们是被别人给耍了。”曹沾说道。 “不过，曹将军，既然我们已经带兵来到这里，什么都没得到就此罢兵，是不是有些吃亏呢？”姜熏不死心的说道。 吃亏？ 几千人管吃管喝的来到陇川，总不能啥都没有得到就此撤兵吧！ 想了想之后，曹沾笑道：“太子殿下以为我们该如何是好？” 姜熏想了想后说道：“要不我们今夜向千邑城突然发动袭击，只要我们拿下了千邑城，管他是散国的还是秦人的，更不管它是刘同的，占领了就是我们矢国的。将军以为如何？” 第234章 野蛮人太可怕 突袭千邑？ 好大胆的想法。 听完姜熏的话，曹沾长大了嘴巴，“太子殿下，千邑不但城池高大，而且守军很多，我们贸然出兵，伤亡是很大的。” 曹沾毕竟是被人用绳索吊上城池去过的，知道这座城池的高低守备等，现在姜熏竟然要趁着夜色向千邑城发动突然袭击。 曹沾能不吃惊吗？ 吃惊归吃惊，但带着这么多的兵马来到千邑，一战都没打就回国，也有些说不过去，只好同意了姜熏的说法。 “好，现在就命令大军做饭，二更时分向千邑城发动进攻。”姜熏说道。 想法是很好，能不能实现还有很多因素。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就在曹沾和姜熏就要准备向千邑城的秦人发起进攻的时候，大事不好了。 “禀报太子、大将军，大事不好了，敌人杀进我军大营了。” 敌人杀进大营了？ 我们还没有向敌人发动进攻，敌人竟然先一步冲进来了。 姜熏一听，当下就愣住了，“你说什么，敌人冲进我军大营了，哪里来的敌军？” “目前尚不清楚，不过这些兵马是从东边杀过来的，而且一边冲杀一边怪叫。”侍卫禀报道。 一边冲杀，一边怪叫，还是从东边过来的？ 听完侍卫的话，曹沾惊呼道：“怪叫声，这些兵马难道是戎狄的队伍？”曹沾毕竟是将军，见识当然也比手下人多得多了。 曹沾很吃惊，姜熏很不以为然，“戎狄就戎狄，打就是了，要是能够一次性打败敌人，也省了今后的事情。” 姜熏到底是没经过世面的年轻太子，无知者无畏。 见姜熏说的如此轻松，曹沾也是醉了，“太子殿下，戎狄不比中原，他们打仗根本没有什么章法，短到快马，没等敌人反应过来就被杀死在马下。当下已是初冬，陇川本就是戎狄必争之地。我们军队正好驻扎在这里，必然会成为戎狄打压的对象。” “打压？哼---，就算他们不打压我军，我也要找着跟他们决战。”姜熏到底是年轻，很是不服气的对曹沾说道。 你年轻气盛可以胡说，但作为主将的曹沾就不能这样了，想都没想的对姜熏道：“太子殿下，为了您的安危，还请太子速带兵马离开这里。” 离开？ 姜熏一听曹沾竟然要自己离开，当下就不愿意了，“离开？本太子奉君上之命带兵来陇川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怎会临阵离开。今天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些传说中的戎狄军队到底有没有那样厉害。”很显然姜熏一点都不在乎戎狄军队，随后对曹沾道：“曹将军，准备兵马，我们这就跟戎狄军队开战。” “哎---，太子你这是......”既然姜熏如此执着的要跟戎狄战斗，曹沾无奈只好准备兵马去了。 孩子啊，年轻是你的资本，但绝不是你胡来的理由。 刚刚走出大帐，姜熏就被眼前的阵势给吓住了，不远处戎狄骑兵纵马向自己的军队横冲直撞过来，一边冲杀一边怪叫。 “哦哦哦---” “嚓---”就在矢国军队还在发愣的时候，立即冲过来的丰戎大军直接削去了头颅。 “哇哇哇---” “噗嗤---”一声，又有一名矢国士兵被敌人刺进了胸膛。 “呜呜呜---” 这还是人吗？ 完全是一群从天而降的神兵，或者是鬼怪。 所有兵马中，就这个家伙像个愣头青一样呆呆的望着冲过来的敌人。 姜熏如此执着的做法立即引起了丰戎将士的注意。 楞就要你命。 就在姜熏发愣的时候，一名丰戎士兵纵马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怪叫着。 “啊---” 这一次姜熏吓坏了，掉头向帐内跑去。 人的速度是有限的，还没等姜熏跑出几步，丰戎的快马就冲到了跟前。 “哈哈哈，尿裤子了，哈哈哈”丰戎士兵笑罢，挥刀向姜熏劈了过来。 “啊---”姜熏知道这一次自己完了，彻彻底底完蛋了。 “太子殿下莫怕---”就在丰戎士兵的刀快要劈向姜熏之时，曹沾冲了过来，挥戈直接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嗷---”敌人一声大叫，被曹沾直接插在了长戈之上。 “去死吧---”曹沾挥戈猛地将敌人甩出几步之外。 回头一看，姜熏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完整了。 哎--，人怂就别说大话。 早就跟你说过了，戎狄不好对付，你偏不听。现在咋样，吓着了吧。 就在这时，曹沾的车夫把战车驾了过来，“将军，快快上车---” “好勒---”曹沾跳上车，这时一个丰戎士兵正好骑马过来，挥舞着刀边冲边喊，“嗷嗷嗷---，拿命来---” 还没等他喊完，曹沾直接挥戈刺向敌人的战马。 “嗤嗤---”受伤的战马脖子跟前鲜血直冒，扭头向一边跑去。 “太子快上战车。”曹沾说罢一把将姜熏拉上了自己的战车。 黑夜中，曹沾根本就看不清楚敌人到底来了多少骑兵，只看见丰戎的战马呼啸着、叫喊着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矢国的将士几乎是没有什么反抗，旋即被敌人劈杀在地上。 “野蛮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坐上战车的矢国太子姜熏颤抖着声音说道。 “末将早就给你说过戎狄不同于我们中原人，他们都是嗜血的魔鬼。” 这一次姜熏在没有像此前那样执拗了连连点头道：“魔鬼，对，这些人就是魔鬼。” 现在他已不再想赶走戎狄收复陇川了，只要自己能够顺利脱身就是万幸。 “众将士，随我杀出陇川。”曹沾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是矢国不错的将领，虽然矢国军队遭到了敌人的突然袭击，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镇定和军事素质。 在曹沾的命令下，刚才还慌不择路的矢国军队源源不断的向曹沾方向奔来，在他的周边形成了包围圈。 轻轻一试就知道你们的实力。 就算是形成包围圈，丰戎也不害怕。 “哈哈哈，哈哈哈，一帮胆小鬼，就你们这些乌鸦鸟雀还想赶走我丰戎大军。”安谷带领的丰戎大军已经来到距离曹沾不远的地方。 曹沾壮壮胆子对安谷道：“你是何人，竟如此嚣张？” “哈哈哈，哈哈哈，连本王子的名字都不知道蠢货，你们可听清楚了，我乃是右贤王的王子，名叫安谷，记住了吧？”安谷大声对曹沾说道。 第235章 又入虎口 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杀你简直是在侮辱我的能力。 安谷说完不屑的看着对面的姜熏和曹沾等人。 “安谷？” 曹沾听罢不由得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戎狄首领。 安谷见状挥刀指着曹沾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乃矢国主将曹沾，带兵前来收复陇川。”曹沾也不示弱的说道。 “曹沾？哼哼---，无名之辈，就你也然敢带兵来陇川，还痴心妄想占领这里。实话跟你说吧，这里已经是我丰戎右贤王的草场了，赶紧滚吧。” ？？？ 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右贤王的牧场？ 陇川的变化也太快了吧。 来的时候说是散国的地方，来到之后变成了刘同的封邑，现在又成了丰戎右贤王的牧场。 这还是土地吗？ 见安谷如此张狂，曹沾就是硬撑也不能掉了自己的威风，“戎狄野蛮人，你给我听着，我矢国大军是奉了天子之命驻守这里，来了就没有打算离开。你们这帮野蛮人要有自知之明，就赶紧滚开陇川，不然我们的大军也不会饶了你们。叫你们有来无回。” “咦----，还有个不怕死的。既然你不愿意回自己国家，那爷爷我就让你们去见阎王。”说罢，安谷手一挥道：“丰戎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把这帮狗贼全部给我杀光，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在安谷的带领下上千名丰戎大军一起冲向矢国军队。 矢国军队早就被这帮来自北方的野蛮人吓破了胆子，眼看安谷带领的戎狄军队犹如黑夜中的幽灵一般向自己冲过来，没等战斗就开始向后退缩了。 “不要退缩---，跟本将一起冲，杀死敌人---”曹沾见状对手下的将士们喊道。 但人常言：兵败如山倒，想帮帮不了。 当矢国军队被丰戎吓破胆之后，任凭你曹沾再喊都是无济于事的，而且跑得慢了都不行。 “嚓嚓---”几个反应慢的很快就被戎狄勇士削去了脑袋。 示范的力量是巨大的，逃跑的时候尤其如此，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冲过来的敌人迅速削去了脑袋，其他的士兵一点也不再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放开手脚开始奔跑了。 曹沾见状只好带着姜熏逃走了。 跑着跑着，天就亮了。 此时曹沾和姜熏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车来，四周望了望，只见陇山已经摔在了身后，敌人也没有追上来。 “我的妈呀，这一路跑的实在是累啊！曹将军，敌人不会再追上来吧？”虽然是坐着战车，但是战场上的道路绝对是坑坑洼洼，一路颠簸下来，姜熏的魂都快要颠簸出来了。 坐车也累啊，腰都快腰直不起来了。 姜熏和曹沾跳下车，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 “来人啦，把我们的将士召集一下，不要让大家走散了。”曹沾虽然很累，但还是不忘自己将军的本分，对手下的传令官说道。 “诺---”传令官答应一声，便上马去寻找矢国的将士了。 从关中前往陇川只有南边的一条道，时间不大，四散逃开的矢国将士便在曹沾的周边集合了不少。 这时姜熏和曹沾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曹沾对姜熏道：“太子殿下，将士们也都集中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 姜熏起身望着远去的陇川，无奈的说道：“原以为戎狄也跟关中的国家差不了多少，没成想敌人竟如此之强大。” 跑了这么远，姜熏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戎狄确实强大，而且无所顾忌。 反观那些经过周礼熏陶的关中国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做事情的顾及太多了，不是违背了这个祖制，就是违背了那个约定，总之做一件事情老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想到这里，姜熏不由得说道，“我总算是见到戎狄的厉害了。” 曹沾听罢问道：“既然殿下已经见识到了戎狄的厉害，我们还要继续占领陇川吗？” 曹沾这样一问，姜熏一时之间没法回答了，“这个吗？还需要请示君上。” 姜熏终于不敢说大话了。 “来人啦，清点将士们的损伤情况。”曹沾道。 时间不大，便清点出来了，“禀报太子、将军，我军一共死伤了将近一千人。” 矢国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国家，一千兵马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 “回吧，不管死伤如何总归是把自己的军队带回来了。”姜熏说道。 于是，二人带着兵马一路向南边奔去。 刚走出没多远，走在前面的将士们便停下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继续前行？”继续见状不由得质问道。 “太子殿下请看。”身边的侍卫指着不远处的山岗对姜熏说道。 继续抬头一看，我的妈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小山岗上出现了一排排的骑兵，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犹如一道黑色的屏障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姜熏大惊失色的向曹沾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戎狄要把我们全部斩尽杀绝了啊！”事已至此，曹沾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很是平静的问道。 原来就在安谷向千邑城外的矢国军队发动进攻的时候，右贤王已经知道矢国军队突袭自己百姓的事情，于是便向扎扎借了兵马来这里围堵矢国的逃兵。 现在他终于等到矢国的兵马。 右贤王纵马向前，向矢国大军喊道，“叫你们的将军出来见我。” “将军，对面的老头要跟你说话。”听到丰戎右贤王的话之后，姜熏对曹沾说道。 “知道了，你莫要说话。”于是曹沾对车夫说道，“驾车向前，本将跟他说话。” 车夫驾车向前，来到距离右贤王不远的地方。 双方简单的对视之后，曹沾对右贤王道：“本将就是矢国的主将曹沾，不知你是何人，叫我何事？” “哼---，你就是矢国的主将，我乃丰戎右贤王。我来问你，我丰戎跟你们矢国之间并无恩怨，为何要带兵前来袭击我的百姓？”右贤王说罢，直接质问道。 袭击丰戎右贤王的百姓？ 曹沾一听，当下就有些木了，“这是哪来的事情，我们的军队何曾袭击你们的百姓？” “右贤王怕是弄错了吧，我们矢国的军队第一次来到陇川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袭击你们百姓的事情呢？”曹沾随后说道：“诚如你所说，我们矢国跟你们丰戎之间并无恩怨，为何要带兵袭击你们呢？” “哼哼---，巧舌如簧，你的人杀我百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随后右贤王转过头对身边的手下道：“当初他们是怎说的？” “他们的人说，他们是矢国的大军，奉天子之命驻守陇川，目的就是为了赶走我们戎狄狗贼，还关中北部一个安定的环境。”手下答道。 第236章 逃跑也是技术活 有证人有证言，看你还敢胡说。 丰戎右贤王望着曹沾道：“曹将军，这话应该是你们的人说的吧？奉周天子之命驻守陇川，准备给赶走我们戎狄，好----，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赶走谁？” 说这话的时候，丰戎右贤王明显不耐烦了。 贤王不耐烦后果很严重。 吃了亏的曹沾当然知道丰戎的厉害，更知道得罪了右贤王的结果。 仗是不能再打了，认怂还是可以的，只要命还在什么都在。于是原本还是有些血性的曹沾这一次没有硬撑，而是对右贤王说道：“右贤王息怒，有话好说。我们奉了天子之命驻守陇川确实不假，但是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去你们的营地，更没有袭杀你们的百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 ？？？ 狡辩，绝对是狡辩。 丰戎右贤王听罢，一脸不屑看着曹沾，“曹将军，你我都是行军打仗的人，如此幼稚的理由，你觉着我会相信吗？你说不是你们的军队干的，又会是哪国的军队？难道是天上下来的军队？” 不是自己的军队，会是哪国的军队呢？ 曹沾当下就语塞了，他当然知道在陇川除了自己带领的矢国军队外，剩下的就是秦人的军队了，可是秦人的军队一直待在城池之中，而且还在自己军队的围堵之下，又怎么可能出城去袭杀丰戎的百姓呢？ 再说了当下距离陇川最近的就是散国，就散国那点胆量，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 不管是采取怀疑法还是排除法，除了矢国军队之外，还真没有其他国家的军队会做此事了。 但天地良心，曹沾和自己的军队确实没有袭杀过丰戎的百姓。 有口难辩，真的是有口难辩啊！ “这这这，这个我当下也说不清，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那就是我们的军队绝对没有袭击你们的百姓。”可是不是自己的军队，又会是谁的军队呢？ 这时，坐在战车里的矢国太子姜熏探了探头，准备回答丰戎右贤王的话，还没等他说话，就被曹沾狠狠的按了进去，“坐着别说话。” 现在曹沾已经没打算战胜丰戎右贤王了，只要能够把这位太子爷安安生生的送回国就是万幸了。 面对曹沾的狡辩，右贤王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见他手一挥，“丰戎的勇士们，下面就是杀我百姓、害我亲人的矢国军队，拿出你们的勇气，冲下去，杀光他们，斩尽他们---” 随着右贤王一声令下，山岗上的丰戎士兵犹如脱缰的野马向着山下的矢国军队冲去。 矢国毕竟是中原国家，行军作战靠的是排兵布阵和集团作战，同时加上战车的冲杀才能够达到胜利的目的。 但是这里是箭括岭的边缘地带，山沟连着山岗。 排兵布阵基本没有可能，战车也难以发挥起应有的作用，只要不栽倒在地就是万幸。 综合一想，曹沾很清楚未来的结果。 逃跑与战斗，这是一个大问题，关系到生命的存在与灭亡。 于是就在丰戎军队快速冲过来的时候，曹沾大声对身后的矢国将士们命令道，“众将士，敌人打算围堵我们，五人一队，向南边奔袭----” 奔袭就是逃跑，不过是一句好听的话而已。 此时此刻，曹沾能想到也就这些了。在明知没法取胜的情况下，命令军队快速离开才是保存实力最好的办法。 逃跑也是技术活。 四散了逃跑会被敌人一一杀死；闷着头逃跑会栽倒沟里淹死；跑得快了会被敌人当着活靶子射死；跑得慢了会被人追上来砍死。 战场上别以为逃跑是件耻辱的事情，能活着跑回来那也是有技术含量的，算的上技术人才。 鉴于此前的多场战斗，曹沾这才命令将士们五人一组向南逃跑。因为这样做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旦遇到敌人，大家可以合起手来一起对付，不至于因为落单被敌人的各个击破。 “将军有令，五人一组向南撤离。”传令官立即将曹沾的命令传了下去。 发布完命令，曹沾二话不说便带着姜熏开始向南边奔去。 刚才还跟我说话，现在就想到逃跑了，右贤王绝对不会让曹沾如此轻松的离开，“你们几个速速过去截住他们的主将。” “诺---，左右随我来---”侍卫立即带人向山下的曹沾追去。 “哦哦哦---”戎狄毕竟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中原的车马虽然快，但要跟草原上的战马比起来那还是有差距的，很快就追上了曹沾的车驾。 “嗷嗷---”两声怪叫后，戎狄勇士挥刀向曹沾劈了过来，“嚓---”一刀过去狠狠的劈向曹沾的肩膀。 曹沾顺势躲开，戎狄的刀落空，直接劈向下面的姜熏。 “注意敌人----”曹沾大声对姜熏大喊道。 但是已经迟了，戎狄勇士的刀越过曹沾，直接从姜熏的肩膀上划过，“刺啦”一声，直接把姜熏的右肩膀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来。 “啊---”姜熏痛的大叫起来。 “哼哼---，想跑？没那么容易。”得手的戎狄勇士冷笑着说道。 就在敌人正得意的时候，曹沾猛地一戈直接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嗷---”敌人一声怪叫从马背上掉了下去。掉下马背的敌人并没有直接死去，而是在地上挣扎着准备爬起身来。 “噗嗤”曹沾再次挥戈刺进敌人的后心。 这一次敌人在没有叫出声来，一下子躺直了。 “快走---”杀死一个敌人之后，曹沾对车夫命令道。 “诺---”车夫答应一声，“驾驾---”两声驾车向南边疾驰而去。 一路向南奔逃，快到中午的时候，曹沾等人好不容易跑到了散国与虢国交界的地方。 这时，曹沾回头望去，终于不见戎狄的追兵了。 丰戎士兵也不傻，在追击曹沾和杀死矢国士兵之间稍稍选择之后，立即得出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调转马头袭杀矢国的士兵。 因为这样见效快啊！ 追击曹沾费心费力最后还未必能够成功，但袭杀士兵就不一样了，杀他们跟切菜一样，爽快而且见效快。 曹沾跟姜熏算是逃出来了，但身后的那些矢国士兵未必就有这样幸运了。 逃出虎口的曹沾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回头一看只见那位口气很大的太子爷姜熏脸色煞白，面无颜色。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姜熏虚弱的说道。 第237章 虢国胆肥了 丢人啊！ 出来的时候带着那么多的兵马，回去的时候就剩下自己和太子姜熏两个人，脸往哪搁呢？ 想到这里，曹沾对姜熏道：“太子殿下要是能够撑得住，我们就等等其他将士，等大家到齐了我们再回国如何？” 姜熏也不笨，一听这话就明白曹沾的意思，于是强忍着疼痛对曹沾道：“也好，也好。” 时间不大，源源不断有矢国将士从箭括岭向这边走来。 终于有人活着出来了，曹沾忐忑的心总算是有点着落了，对过来的矢国将士道：“把大家召集起来，看看还有多少将士。” “诺---”士兵有气无力的答道。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该来的总算都来了，不该来的永远也不会来了。 负责统计的士兵过来对曹沾禀报道：“禀报将军，我们还有不到一千将士。” 不到一千？ 这个数字太令人意外了。 带着那么多的将士出门，回来的时候竟然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国力大损，实力大减，该怎么向国君交代呢？ 交代不交代那都是后话，更为重要的是眼下太子姜熏还躺在自己的战车上等死。 望着姜熏那种跃跃欲死的样子，曹沾来不及感叹，对过来的一位千夫长道：“太子殿下受伤了，我先带他回国。你在这里再等等，等山里出来的将士们齐了之后再回国。” “诺---”千夫长答道。 这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于是曹沾便带着姜熏和不到千人的队伍回国了。去的时候风风光光，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转瞬之间，人生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矢城。 当曹沾扶着姜熏走进王宫的那一刻，矢国国君姜无余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君父，我们遭到敌人的伏击了---”说着姜熏就哭了出声音。 遭到了伏击？ “你说你们遭到敌人的伏击，哪国敌人的伏击？快说来。”姜无余急切的说道。 “君上，太子身受重伤，还是请郎中诊治为上，剩下的事情还是有微臣向您禀报。”曹沾见姜熏的肩膀上还在流血，便对国君姜无余说道。 “对对对，快传郎中为太子诊治。”姜无余对内侍喊道。 “诺---”内侍答道，随后带人一起将太子姜熏抬了下去。 众人把太子抬下去之后，矢国国君姜无余这才问曹沾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上，当初我们接收散国的协议就是一个错误，我们中了散国的奸计。”曹沾说道。 “我们中了散国的奸计，这是怎么回事？”姜无余不解的问道。 “君上可记得刘同此人？” “刘同？”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姜无余一时之间对刘同这个人有些记不起来了。 见姜无余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曹沾在一边提醒道：“刘同当初可是我们矢国的官员，后来因为顶撞君上逃到了散国，再后来还在散国当上了宰相。君上难道不记得了吗？” “哦---，记起来了，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寡人确实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他跟我们出兵陇川有关系？”姜无余问道。 “陇川本就是刘同的封邑。”曹沾说道。 “陇川是刘同的封邑？这怎么可能？”姜无余听罢说道。 “君上，刘同可是散国的宰相，在散盘子哪里混的很不错，散盘子把陇川之地封给刘同作为封邑有什么不可呢？君上有所不知，当初秦人进入关中的时候，散盘子并不信任他们，于是便把陇川之地给了自己的宰相刘同作为封邑，让刘同兼任千邑大夫，这就等于说陇川之地实际上是刘同的地方。” “嗯---，可以这么理解，由此可见，散盘子并不糊涂啊！”姜无余听罢感叹道。 “对，现在看来散盘子实际上还是挺聪明的。”曹沾继续道：“但是如此以来，却给后来的国君姬钊找成了不小的困难。陇川之地实际上执掌在刘同手中，姬钊跟刘同的关系并不好，想要回来还是有些困难的，姬钊便想出了请我们出面的主意，如果我们成功，姬钊能够拿到一半的地方，我们没法驻守在陇川，也怪不到他头上，毕竟损兵折将是我们矢国的事情，散国什么也没有少下。” 听完曹沾的解释，姜无余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气呼呼的说道：“哼---，阴险歹毒的东西，寡人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恶气。” 傍晚时分，士兵们纷纷从北边赶回矢城，经过清点，经过这么一战，损失了一大半的将士，这样的结果把姜无余气的简直快要疯了。 陇山箭括岭。 赶走矢国的大军之后，丰戎右贤王带兵向北而去，路上碰上赶过来的王子安谷。 “从今天的战斗来看，本王倒是觉着以矢国的军事实力未必敢杀我们的百姓。”右贤王凝重的对安谷说道： 嗯？ 听完右贤王的话，众人不由得扭过头吃惊的望着他，“右贤王的意思是，杀我们的百姓的另有其人？” “对，应该是另有其人，至少不会是这帮矢国军队。”右贤王坚定的说道。 安谷说道：“父王说的有些道理，从战斗的情况来看，孩儿也觉着矢国军队没有袭杀我们百姓的胆量。但不是矢国又会是那个国家的军队呢？” 会是哪国的军队呢？ 众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会不会是秦人的军队？”有手下人试探着问道。 秦军？ 右贤王听罢，轻轻地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毕竟那么多的矢国军队驻扎在千邑城外，秦人的军队要想出城肯定会遭到矢国的军队的围堵。再说了当下我们右贤王部跟秦人之间并没有多少矛盾，秦人为何要跟我们过不去呢？” 听完右贤王的话，众人一时之间陷入困境。 不是秦人的军队，那会是哪国军队呢？ “大家再好好想想，看看会是哪国军队袭杀我们的百姓？”安谷对手下人呢说道。 有手下人想了想道：“右贤王，我以为应该是虢国的军队袭杀了我们的百姓。” 虢国的军队？ 右贤王听罢，不解的望着对方，“你说是虢国的军队，有何凭据？” “贤王，当下的关中除了虢国之外，还有那个国家有对付我们丰戎的军事实力呢？一则是虢国的军事实力在关中国家来说是比较强的一个国家；二则当下我们驻扎的地方距离虢国北部边境很近，影响虢国的安宁；第三点最为重要，那就是虢国自从跟西垂过来的秦人挂上关系之后，胆子也肥了不少，壮着胆子跟我们战斗了。” 听完手下的分析，右贤王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