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科小生混大唐》 第1章 跳崖 秦岭南麓。 李丰站起身，到几步外的水塘边一照，对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倒是有七八分满意。 他想，只是瘦了些，不过骨架和自己前世十四五岁的时候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一刻钟之前，他刚穿越到这个名叫李丰的十五岁少年男子身上，有了此人的记忆。 现在是贞观十四年（640年），附身这个李丰就在不远的长宁乡大石村居住。 他父亲五年前服役时，在陇右一次与吐谷浑防秋战当中而亡。 家中还有一位四十岁的母亲以及一位十岁的弟弟李纪。母亲因与父亲结婚较晚，比其他同龄人的母亲略大。 这李丰由于家中好久没有尝到肉味，年少气盛，一大早瞒着母亲上山，学着人家打猎，结果被野猪追迫，掉下山涯昏死过去。 前世的李小丰，是山城大学一名工学硕士，主修采矿工程专业，辅修了冶金专业课程。毕业后，在西部一家大型能源国企技术部门当工程师，眼看快要提升为部门副经理，谁知上午到工地之时，一场车祸使自己来到这里。 他想，虽然只重生了一普通百姓家，可总比什么官户、部曲、奴仆等等好得多，日子总得过下去。 …… 他在水塘里面洗了脸，梳洗整理完头发，心想：要捕猎，总得有技巧才行，自己附身的这个李丰，从七岁开始就在村学上学，闲暇时帮着父母干些农活，对于捕猎并无多少经验。 自己爱好野外探险，也爱看野外生存视频，捕猎技巧懂得倒多，然而这是野兽横行的古代，不能随意逞强。 没有猎犬与高超的狩猎技巧，在这豺狼虎豹横行的古代森林当中，无异于以己投食。 比如眼前的这个水塘四周有野兽践踏的足迹，它们定然上是来喝水，在这里捕猎说来应该不错。 不过为何很少有猎人来此？肯定是因为附近有大型食肉动物出没，危险异常。 想到这里，他决定还是最快离开这里，到山沟的溪水中捕捉些鱼、螃蟹、石蚌（石蛙）回家为好。 这里并不在李丰原计划的路线范围内，也绝少人迹，因此回家的路非常危险。 想到这里，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为了安全起见，决定沿着山沟顺溪水而下，尽管沟底十分陡峭难走，不过相对安全得多。 不过身上没有绳子，万一遇到比较深的瀑布就没办法，必须得结根绳子才行。 他四下张望，发现不远处有几株棕树。心想，还是用棕树叶子结一根几十米的长绳，这样才有可能下山。 于是他赶紧走过去，开始脱去草鞋爬树。虽然棕树笔直，不过并不算高，对于农村长大的李丰来说，还算是比较好爬。 他砍下不少棕叶，又剥下了几张老棕布准备等会儿引火用。其实这老棕布用处极大，过去没有尼龙绳的时候，南方农村几乎都是用它来作棕绳挑箩兜、捆绑东西。 甚至笔者上世纪还见过专门制作棕绳为生的工匠，当然现在应该没有了。如今也还有剥棕布来做床垫，不过也不常见。 结好大约三十米的棕叶绳子，他觉得差不多已够用，用他滑下二十多米的黑崖瀑布没有问题，只要过了那瀑布，再往下走，连绳子也不用了。 于是他装好东西，开始在一人多高的茅草中一边用弯刀砍树枝，一边艰难地朝二十米外的沟边走去。 下到沟中之后，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一阵山风吹来，脚踩在溪水当中，他感觉凉爽无比，精神一振！ 环顾四周，小溪流水潺潺，巨石横卧。凭直觉他知道，这里地势险要，而且野兽出没，这水沟当中几乎没有人来。 加上天气晴朗，不会爆发山洪，因此在沟里面相对安全得多。 溪中水流并不大，起初的这一段并不太难走，也没用上绳子。 他一边走，一边在浅水潭中处抓鱼。这是古代，又是人迹罕见之处，水塘中的鱼还很多。 不过溪水中的鱼并不太好抓，他只得用石头填坑，不断缩小鱼活动的面积，费了不少功夫，倒是抓到十来斤鱼，全部用棕叶绳穿上。 至于石蚌，这东西晚上打着火把好抓，白天很不好捉，他费了半天功夫，只抓了两只，不过每一只都有三四两大，也够做一份菜了。 他往山下又瞅了瞅，发现大约走了一小半的路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他肚子咕咕叫，于是找到一处平坦之处，寻了些干柴，开始用打火石与棕布丝生火烤鱼。 …… 就这样，他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费尽艰辛，终于完成了大半路程。突然，耳边隐隐传来厚重的轰鸣声。 快到黑崖瀑布了，这个瀑布有二十多米深，下面是一个深潭。 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自己有三十多米长的棕叶绳，下到深潭应该毫无问题，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轰鸣声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吹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映射出一道美丽的彩虹。 好美的风景！他有些痴醉。 呆看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大约二三十米，顺便又抓了几条鱼。 来到黑崖瀑布上方，只听得那声音那简直震耳欲聋，悬崖下面雾气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他开始张目四望，这里地势颇为平坦，草丛之中还有一条小路，似乎是野兽饮水走过的。 他想寻找一根合适的树木捆绑棕叶绳，然后顺着绳子滑下深潭。 嗯！那一根手腕粗、两米多高的杂树应该能够承受重量，想到这里，他准备走过去捆绳子。 就在这当头，突然，他眼角瞟见了一种动物，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一只大虎不知何时出现在溪边草丛中的小路上。 “？……” 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至少过了十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怎么办？ 那老虎看着他，也是一动不动，似乎也有些惊讶，因为这里从来没有见过人的。 只见那只老虎呆了一会儿，似乎忽然间明白这是他的地盘，绝对不允许侵犯！于是只见其突然双目圆睁，大吼一声，起身猛扑过来。 李丰一看，娘的，只有跳下潭去了，淹死了总比被老虎吃了好。 只见他急速奔跑至悬崖边，然后学着电视里面的野外高空跳水的姿势，猛地脚朝下纵身一跃，跳下了黑崖瀑布…… 第2章 水潭 先是恐怖的失重感传来，他感到有些眩晕，随后冰凉的溪水浇在身上，他又感到一丝疼痛感。 起初眼前全部是水雾，什么都看不见。也就刹那之间，等他穿过了瀑布水雾之后，发觉自己距离水面只有两三米了。 咦？好像水里有人？ 也就在这个念头响起的同时，他的身体浸入到潭水之中。 前世的他与今世的李丰都还算比较擅长游泳，不过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倒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水有多深，反正是憋着一口气拼命往水面上窜，待到将要气竭之时，忽然抓住了一个光滑的身体，右手还握住了一团温暖的柔软物。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不由得一阵狂喜：想不到在水里面还有“老虎”！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为了避免让人家喝水，他赶紧松手钻出水面，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少女尖叫声：“啊！……”。 他一看，距离自己一米远外，一名满脸通红、极其愤怒的绝美少女正望着自己，那眼神明显是恨不得把自己吞了下去。 还是先解释几句，然后赶紧逃跑吧。 只见他赶紧冲那名女子解释道：“小娘子，这都是误会，小生在黑崖上面遇到老虎，不得已跳崖逃生。小生什么都没看见，娘子也就当没有看见小生！告辞！” 说完，那赶紧朝十多米外的潭水边游去，一边游，他看见岸边有一匹棕色大马和一匹黑色的骡子，其中马背上面摆放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还有剑与弓箭。岸边不远处，一名年轻少女正急急地跑过来，身后还有一条大黄狗。 李丰心里不由得暗自心惊，心想，这两名女子敢独自进山，想必其中一人至少有武艺。 因为这里虽然相对山崖上安全一些，不过，也有人见到过狼和熊，因此胆小的人也不敢独自来，自己倒是和村里的同伴来过几次。 “平儿，抓住这个yin贼！不要让他逃了，待我上岸后再将其千刀万剐！”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李丰一听，心想，乖乖，先上岸再说，一个女的总比两个女的好对付，要是有三个女人，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 他飞速游到岸边，起身就逃，那狗只是在他身旁狂吠，并没有胆量咬他。 那女绿衣少女却伸出纤弱的手臂拦住他：“我们家二娘说了，不许走！” 李丰伸手一推，差点把她推倒在地，然后急速奔去，心想：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居然还敢拦我？ “二娘，他……他逃啦！” 身后，是那丫鬟的绝望哭喊声！ 李丰一听，暗笑，难不成我还等你家主子真把我凌迟处死？ 不过今天运气真好，一来就遇着唐代美女，还与她有肌肤之亲。不知道这水中的“老虎”是哪家大家闺秀，不过刚才那丫鬟的声音并非本地口音，想来是县里或者州里的什么大官的女儿？ 因为那丫鬟喊她二娘，说明那名女子肯定还未结婚，因为无论是妻与妾，一个丫鬟都不合这么称呼她。 在奔跑的过程当中，低头看了下腰间，刀、鱼、竹弓都在，不过箭袋却丢失了。 还是赶紧回家做顿酸菜鱼再说，不过可不能对母亲说是去打猎了，否则怕是要挨打的。 …… 身后，水潭边。 二娘从潭水里面钻出来，她接过丫鬟平儿递过来的绵巾，一边擦拭身体一边说道：“平儿，今日之事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讲，否则我一定打死你！” “奴婢万万不敢！” “还有，我一定要找出这个yin贼，将他的眼珠挖出来，再将他的双手剁掉！”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二娘，全县范围这么大，这个轻薄郎君怕是不好找！” “让苟法佐出面，一定可以办成，他不是在此地当法吏二十年了吗？” “二娘言之有理，听老爷说，此人办案倒有些本事！”说完，她忽然看见了李丰丢失的箭袋正好在水潭边。于是接着说道： “咦？二娘，看，那里有一个箭袋，肯定是那轻薄郎君丢下的，奴婢去捡来做一个证物。”说完，她便去拾潭水边的箭袋。 二娘一看，也不由得冷笑一声，心想，这下要找寻他可就更简单了，此人多半是附近几个乡的。 就以盗窃自己财物的名义，将其捉来，自己要好好收拾他，砍掉他的双手。 想到这里，她心中依然很有些恼怒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个清白的千金之躯，居然被一个乡下粗鄙少年郎给碰了，要是被他人知道了，这还得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男子长得倒也俊美，说话也彬彬有礼，不过可惜是个不但偷窥自己，而且还动了手的yin贼，白长着一副好皮囊。 咦？他好像说过上面有老虎？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头一望，只见悬崖之上水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肯定是胡说的！她想。 …… “娘，小弟，我回来了！” 他弟弟李纪知道他上山打猎，不过一直瞒着母亲，说哥哥去溪水里捉鱼了。 听见他哥叫自己，立刻丢掉书跑了出来。 “哥，你真行，抓到这么多鱼！”李纪一看，高兴的跑过来看鱼。 他娘正在屋里面纺布，听到大郎回来，自然也出来查看，原本也怀疑他是只上山打猎，现在看他提着这么多鱼，倒是放了心。 心想，自己的这个儿子长大了，有些事情怕是也不能管得太多。 “大奴，你把鱼放下之后，进来娘你说件事！”她对李丰说道，兄弟二人小名分别叫大奴、二奴。 “好！”李丰应道。 随后他把鱼递给了李纪。 “哥，这鱼怎么吃？是炖还是烤？” “当然是炖，我自己来你别管！” 李丰说完，走进了母亲纺纱的屋子里面。 母亲一看见他，就先让他坐下，然后微笑着说道：“大奴，你杨伯父明日五十大寿，你带着二奴去，娘脚扭了以后，一直还没完全好，那么远也走不动。” “好的，娘放心，儿一定把二奴安全带回来。” 杨伯父，是军镇的胥吏（办事员）杨真，以前与父亲关系极好，一起打过仗。 因为有勋位，所以三年前补了本地军镇的一个低级胥吏。 两家从小定下了娃娃亲，李丰与他们家三娘杨月有婚约。 实际上，父亲以前在军队里面也立过战功，也有三转从六品的“飞骑尉”勋位，要是自己今后想当胥吏，相比普通人而言，有一定的优先权。 当然，如今的勋位泛滥成灾，早已不值钱。拥有正二品“上柱国”勋位，照样在乡下种地的人，本县都有好几个。 这“上柱国”要是在100多年以前，那可是无法想象的高位。 不过，上柱国可以最高得到三十顷永业田，从而成为一个大地主，如果当地有土地的话。 永业田理论上可以继承，但是根据出土的唐代“吐鲁番文书”显示，实际上未必完全可以。 比如，李丰父亲曾经是“飞骑尉”，最高可以得到80亩永业田，实际上也得到过。 不过，由于他死的时候，两个儿子都远未成年，他们家并不纳税“租庸调”，因此，80亩土地给收回去了，分给了纳“租庸调”的人。 说的直白一些，纳“租庸调”的人，拥有分配土地的优先权，这也是非常合理的。 第3章 酸菜鱼 随后他母亲又安排了明日带些什么礼物，李丰记住之后，就出门做晚饭。 当时还没有普及使用大铁锅，而且铁也是稀罕之物。他家中有七八个陶罐，其中最大的也叫“釜”，用来煮饭炖汤都可以，基本上够五个人的饭食；另外几个陶罐大小不等，用来煮菜或者熬药。 今天他反其道而行之，选了一个第二大的陶罐煮饭，用最大的陶罐来煮酸菜鱼。 他先去米缸里面舀粟，发现里面也就还能吃四五天。 他皱了皱眉头，心想，得到集市上去用粗布换一些回来才行。 他家中一共有50亩地，其中20亩地必须栽植桑、榆、枣等，这是朝廷规定。 剩下的30亩地，都是粟、菽（豆）轮作，也就是每年轮流（交叉）各种15亩地，这是为了更好的科学利用土地，菽对于土地恢复很有好处。 由于土地贫瘠加上没有壮劳力耕种，一亩地一年9斗左右（粟、菽差不多），粮食总产量27石，三个人的口粮略微不足，因为当时肉类产品严重短缺，一个成年人的年法定粮食消耗量为：12石粟或者7.2石米。 （唐代一石米的重量，说法多种，本书采用48公斤；不过一般都是论斗，一斗接近5公斤。） 好在他们家暂时不用交“租、庸、调”，因为家中无成年的男子----“丁”。不过，其他的税收，比如“户税”以及杂税，是少不了的。 由于他们家没有壮劳动力，总体上来说家庭条件中等偏下。 …… 淘粟煮上之后，他就拉上弟弟一起去地里面找葱姜蒜等调料。 李纪对于他哥在山里面的情况很感兴趣，一边干活一边问道：“哥，怎么没打只野猪回来？你不是说肯定行的吗？我可是好久没吃肉了！” “这……哥的确是射杀了一只二百斤的大野猪，不过被一只大老虎抢走了，我差点都没命呢！你看，我头上还有逃跑时撞的一个包。”他想，总不能让这位一直崇拜自己的弟弟太过于失望吧？ 李纪一听，露出极其佩服的眼神道：“我知道，哥的箭法和阿耶（阿耶：父亲）差不多，可惜你没有带阿耶的弓去，否则怕是连老虎也可以射杀。” 由于李丰经常在李纪面前吹嘘，所以他弟弟对于他能够射杀老虎并没有多大怀疑。 “当然，不过，咱家没有猎犬，独自进山还是非常危险，你千万不要跟哥学，改日有了猎犬后，哥再带你上山打老虎去！” “一言为定！哥，来，拉勾！” “好，拉勾！” 李丰一看他弟弟的兴奋劲儿，心想，上山打老虎？等自己有了皇帝李二或者薛仁贵的箭术再说吧！ …… 把做菜的佐料整回家，半干的粟米饭已经煮好，这是他们家的主食。 随后李丰开始剖鱼、杀石蚌，过程不用赘述。不过他娴熟的技术让弟弟非常佩服：“哥，以前也见你杀过鱼，好像也没这么快呀！特别是你剥皮石蚌的技术，这是跟谁学的？” “这技术还用跟谁学？哥看一次就会，来，哥教你做酸菜鱼！” 由于此时没有辣椒，酸菜鱼自然不会很地道，或者说和我们现在吃的酸菜鱼味道差别很大。 只见李丰把剖好的鱼摸盐码味，然后开始切酸菜。 过了一刻钟，他找出装猪油的陶罐子，把猪油舀到陶罐里面，再把陶罐放到灶上化掉。 这里要再补充介绍一下，那时候没有使用大铁锅，所以绝大部分家里面的“灶”与我们今天见到的“灶”完全不同，要简单的多，很多人家中还是随便垒几块石头就做饭。 随后，他把鱼放在罐子里面开始煎鱼，因为没有辣椒，他觉得要煎一下才香。 煎完鱼之后，他又放上猪油，加上生姜、花椒在陶罐里面翻炒了一会儿，然后加水开始熬汤。 由于没有铁锅，炒制的效果肯定大打折扣。又过了两刻钟，觉得泡菜熬出了味道，最后把鱼和石蚌、青蒜苗、盐放进去煮了十来分钟，一锅鱼就做好了，起锅的时候放上葱花完事。 旁边，李纪早就被这香味儿吸引的口水直流，不住催促：“哥，可以吃了吧？让我尝一下！” “别急，去把娘喊过来，让娘先尝！” “好！” …… 天还没有黑，三人围在一起，在一张矮几上吃晚饭，或者说叫午饭，那时候寻常人家只吃两顿饭，而且也没有我们现在常见的桌子。 “哥，真好吃，真香！”李纪吃的满嘴、满下巴是油。 “二奴，你别猴急，慢点吃，当心被鱼刺卡着！”他娘笑着在一边提醒道。 李丰也提醒道：“二奴，你慢点吃，要是被鱼刺卡着了，我可没办法给你取出来，咱家也没有醋！过几天，我们做两个竹夹子，晚上我带你去山下夹黄鳝捉田鸡！” 李纪一听他哥要带他晚上出去夹黄鳝捉田鸡，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问道：“哥，你可别骗我？” “当然，不过要多做几只火把，好在家里有松明（带有松脂的松木）。这火把就由你来做，我做竹夹子。 不过，今天饭后，哥先教你编几只小竹笼陷阱放到山下冬水田里和小溪里面，没准没也可以抓到些黄鳝、鱼虾、甲鱼之类！” “好的！” 他娘一看李丰今日办事比往日干脆多了，倒是多了几分惊喜，心想，大奴慢慢长大，一日不同一日，今后这个家可就全靠他了！ 十来斤鱼和石蚌，三人吃了没有剩下多少，剩下大约一碗，母亲说留着明日吃。 李丰一看，自己一家人好久没有看见油水了，食量惊人。 …… 饭后，天还没完全黑，李丰在房屋后面砍了一根竹子，然后砍成几段，开始编竹笼陷阱。 这东西前世的李丰小时候在乡下用过，好多求生视频上也介绍过。其编制方法非常简单： 其中一根竹子留一根竹节不破，其余破开当作一个漏斗的骨架；然后使用细小的竹蔑条将其编成一个漏斗。 编好之后还有一个关键的一步，就是在大漏斗口上套一个小漏斗。不过，这个小漏斗尾部不封死，而是留竹片虚闭，让黄鳝、鱼虾等可以从外面钻进去。 当然，竹笼里面还得放一些诱饵。这就跟单向门一样，进去容易，出来基本上是无望的。 这东西也就两尺长不到，也不大，主要是抓黄鳝，编的速度也很快，在水田里很管用（笔者小时候就编过这个东西）。 “哥，你真行，这是跟谁学的？”李纪拿着一个已经编好的竹笼问道。 “自己想的呗，这又不是多难，你就是不愿动脑！”李丰道。 对于精通野外求生知识的李丰而言，放置各种陷阱的方法随便可以找出二十种。 他想，明天开始自己就到山上放陷阱，争取套一些山上的动物。自己到来后，今后保证你们隔几天就可以吃到肉。 第4章 鬼影 最开始李丰只打算编制四个竹笼陷阱，后来一想，四个太少了，怕是抓不到什么东西，因为有可能某些陷阱里面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照着火把，一共编了八个竹笼，编制完成之后，大约快到凌晨了。 他母亲早已睡去，没有精力管他们二人。李丰与李纪小小年纪，自然精力旺盛无限。 二人就把下午从鱼肚子里面掏出来的东西全部装进了八个竹笼陷阱，然后打着火把，到山脚下溪流与水田中放置陷阱。 现在是农历四月末，秧苗刚插上不久，四周蛙声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 “哥，你怕鬼吗？”李纪望着对面山梁上，心中有些害怕。 那里有一座新坟，四十来岁的邻居周通上个月死掉后就埋在那里。 “怕什么？我们有火把，鬼是怕火的。”李丰道。 其实他心中原本并不相信鬼，不过想不到自己竟然穿越了，所以现在他对于鬼是否存在，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哥，我听胡四说，前几天有人看到过周叔呢！” “嗯？你亲口听他说的吗？” “当然，就是昨天下午。他说大前天，他跟他爹走亲戚回来，路过张婶家附近，看见了一个人影，分明就是周叔，他爹也看见了。” “哦！那……那也许有吧！” 李丰一惊，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对面的山梁，心想，难道真有鬼？ 二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张婶家附近。 张婶三十二岁，丈夫在京城服役，听说属于右金吾卫，也不用出去打仗，平时在大街上维护治安，比较威风。 她大女儿16岁，去年已经出嫁，家中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在李丰眼中，张婶还是有三四分颜色：皮肤白嫩，双眼勾魂，胸器逼人；当然后面是否翘也看不见，现在也没有人穿牛仔裤，不过李丰觉得她应该属于前凸后翘型。 她丈夫不在家时，有些好事的男子，总爱以口渴了，借一碗凉水喝的理由，到她家坐上一会，搭讪，说一些挑逗的话。 张婶儿也大不生气，只是有些人说过火了，她笑骂几句完事，当然很多男人倒是希望听他骂几句，以博取一笑。 回家后，仍然各抱各妻，大不了在脑子里面将其想象为张婶而已。 李丰看了看张婶家的茅屋，发现早已经没了灯火。这个时候也没有电灯，大多天黑以后就睡觉。 她家有没有养狗，听不见狗吠声。他心想，周叔家里面很穷，是个单身汉，一直没有娶妻。 难道他死了以后，没事还来张婶家附近转悠？想到这里李丰不禁摇摇头，暗想：想不到这个周通还是个色鬼！ 身旁的李纪到了这里以后，心里还有些紧张，一直紧挨着李丰。 “二奴，你别害怕，哥是不怕鬼的，哥会咒语。” “什么咒语？哥你赶快教我！”李纪一听来了兴趣。 “你跟着我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李丰教他念。 其实这也是李丰听别人说的，据说很管用。他弟弟李纪一听，赶紧跟着他小声的默念起来。 …… 二人很快就到了水田边，然后选了几个鱼和黄鳝可能多的地方，将竹笼陷阱放了下去，剩下两个陷阱放在了溪流当中。 溪流当中有鱼、螃蟹、乌龟和甲鱼等，他们也都比较喜欢吃有腥味的东西。 下陷阱总共花了大概半个小时。二人弄完之后，洗完了脚穿上草鞋，然后往家里面走。 …… 山中凉风习习，好不惬意。 就在距离张婶家不远，李丰忽然看见张婶家的猪圈旁人影一闪，倒是把李丰吓了一跳！ 莫不是真的有鬼？他心中疑惑道。 随即他很快就否定了：那人好像不是周叔，应该是另外一个人，自己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二人继续往家走，这是李纪突然说道：“哥，听娘说，如今我们村人多，咱家又没纳租，林村正说乡里准备再收回咱家十亩地，你听娘说过了没有？” “没有，咱家总共就50亩地，刚够糊口而已，乡里如果再收回去10亩地，饭都不够吃了！” “嗯，娘也很担心，娘说，咱家还欠大舅家2550文钱呢！娘还说，你读书好，怕是只有等你将来在县里做了官，才还得上。” 啊？在县里当官？这……这好像不太可能！不过他转瞬之间就明白了：哦！娘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当胥吏，因为县官都是外地派来的。 自己除非考中科举，才能取得做官的资格当真正的县官，不过这考中科举的难度太大。 忽然，一想到作胥吏，他脑袋当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和刚才的人影很相像。 李丰心想，搞不好就是此人！不过他和自己家有仇，以前父亲教训过他。 正是由于这件事，此人在想方设法把自己家的80亩地给提前收了回去，因为本来可以迟三年再收回去，并且少收回去几十亩的。为此事母亲找了很多人，可是都没有管用。 李丰心想，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不是你，如果是你的话，你就倒霉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对李纪大声道：“二奴，走快点，火把快要烧完了，当心回不了家！” “哥，火把……”李纪刚要说火把还有一支，不料却被李丰捂住了嘴。 只听李丰低声附耳说道：“二奴，我是故意说的，赶快走。” 李纪不知道有何事，只得加快了脚步，跟着李丰往前走。 二人转过了一个山头，李丰就停了下来，对李纪小声说道：“二奴，快把火把熄灭掉，我们摸黑返回张婶家去。” “啊？哥，去干什么？”李纪大惊。 “你别问，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总之一句话，我们去报仇！” 一听报仇，李纪不敢再说话了。 二人熄灭火把之后，低下身子，顺着山路，偷偷摸摸地又走回了张婶家附近。 “哥，你是看见了什么人吗？”李纪毕竟已经十岁，对这些事情也略微知道一些。 因为农村里的人说话非常粗俗，聊天时拿男女性qi官开玩笑，是极其常见的事情，因此小孩子懂男女之事都非常早。 “你别出声，我们摸到他们家东边屋子下面去！”李丰道。 李纪点点头。 随后，二人静悄悄地摸到了墙根下面。 刚走到地方不久，李丰就隐约听见了屋子里面传出来的异样而又熟悉声音。 他心中一热，这前世电脑硬盘里面岛国动作片女主的声音，自己是太熟悉不过了。 你娘的，敢情真的跑到这里快活来了！ 第5章 胡里正 咦？窗户是开着的！一切倒是非常周到，李丰想。 说来也巧，正当李丰计划着如何整一整屋里这个男人之时，却忽然听到了屋里传来一阵敲门声：“娘，你怎么又在叫？是生病了吗？” “？……娘……娘有些头疼，不过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你快睡觉吧！” “不行！娘，我要看看你！阿耶说了，他走后如果你生病了，要我一定陪着你，你快开门！” “……好……好！你等着，我穿衣服！” 李丰一看，肯定马上又有人要跳窗户了，还是赶紧躲到一边吧！ 想到这里，他拉着李纪，蹑手蹑脚地躲到了后面草丛当中。 刚藏好身子，只见朦胧当中一人从窗户上爬了出来，随后蹑手蹑脚地离开。 “哥，这男人是谁？”李纪低声问道。 “还能有谁？胡里正！” “啊？是他？我们咋不去用石头砸他，或是装鬼吓吓他？” “我正有此意，来，我教你怎么做……”他简单对李纪耳语几句，然后就拉着李纪，悄悄跟了上来。 跟踪了七八十米，突然李丰变声尖叫道：“胡彬我儿，为何来偷我周通看上的女人？” 啊？此言一出，那胡里正立刻惊得如同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周通？鬼？这…… 就在他疑惧时，忽然感觉背部被什么打中了！随后左侧又一个尖叫声：“胡彬我儿，你既然偷我周通的女人？” 啊？跑这么快？胡彬更加恐惧，心想：肯定真的是鬼，要不如何有这速度？ 他原本就是一个很怕鬼的人，于是他赶紧跪地求饶道：“周兄，我……小人不知道你……上仙还惦记着张三娘，求上仙息怒，小人多多烧些香和纸钱、婢女给上仙……” 李丰一听，暗道，这人平日里就怕鬼的，又与我有仇，今日要好好整你才行！于是立刻又换了一个位置，继续装神弄鬼道： “哼！胡彬我儿，赶快给我磕七七四十九个响头，然后回去给我烧七七四十九日的高香与纸钱，每日纸钱不少于七斤，对了，还要至少给我烧四个婢女。 还有，这里是我的地盘儿，此村人是我的乡亲，也是你的乡亲，不许你再欺负村里的任何人，否则，我会来索你的命，哈……” 他说完，发出几声毛骨悚然地干笑。 “小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胡彬说道。 接着，他赶紧跪地磕头，一、二、三…… 等他磕完头，李丰最后说道：“嗯，你磕头还算诚心，还有，你贪污受贿，这可是死罪。 新来的刘县令安排苟法佐正要查你，原本你很快就会来与我作伴。不过，我阿耶62岁了，过河溪不便，你如果想办法在村头铜溪上修一座小木桥，方便我阿耶过河，我便帮你渡过这一关！” 一听这话，胡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用跪地叩头道：“好说，小人明日就办，请周兄……不上仙一定救救小人，小人还有七十老母在堂，暂时不想来陪上仙……” “好，我也不怕你不认账，快滚……” “是！多谢上仙！” 胡彬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摸黑赶路。 …… 看看他已经走远，兄弟二人重新会合之后，都乐翻了天。李纪说道：“哥，你说的真好，不过，他真的会修桥吗？” “管他的，今日吓吓他再说，走，回去睡觉，明日还要早起！” “嗯！” 李丰心中早已经恨死他了，这个胡彬当年还是村正时，一次要强换三叔家的一块好地给他的小舅子，结果被父亲揍了一顿。 为此事，父亲差点吃官司，毕竟村正虽然是最低级的胥吏，不过也不容许他人随意侵犯。 后来还多亏了在临县当助教的大舅托了无数的人，送了很多礼才搞定。（助教：县学的一个老师） 为这事两家就结下了仇，如今他又当上了里正，加上自己父亲又去世，更是奈何他不得。 今日总算抱了一个小仇，他心中无比畅快。 …… 回到屋子里面，李丰嘱咐弟弟，万万不可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以免处于被动。 李纪对于他哥的话一直是言听计从的：“哥，你放心，此事我绝对不会对外人说！” “好！早点睡觉，明日还要早起去查看陷阱。” “嗯！” 两兄弟睡一个屋子，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因为这几日村学放田假，所以兄弟二人有空。唐代的田假有十五天，就是国子监学生也都有此假。 第二日早上，李丰一大早起床，把弟弟叫上，二人到山脚下检查竹笼。 还别说，由于本地很多人对于黄鳝和泥鳅等东西并不是太感冒，几乎没有人下这陷阱，所以这一次收入不少。 六个水田竹笼之中都有数量不等的黄鳝，有几个当中还有泥鳅，虾也不少，还有十几条鲫鱼、小杂鱼。其中一个竹筒里面还爬进来一只三四两大的乌龟。 溪流当中的两只竹笼里面，全部是螃蟹和小杂鱼，而且还有四只石蚌与两只青蛙，另外还有一条小娃娃鱼。 李纪对那一条小娃娃也很感兴趣：“哥，这条鱼真好看，不如拿回去养！” “养不活的，把它放掉吧！” “嗯！” 李纪倒是有些恋恋不舍。 收拾完之后，李丰大概估计了一下，泥鳅和黄鳝大概有三斤多，加上石蚌、杂鱼，一共四五斤，足够他们三人吃一顿了。 回到家中，发现母亲正在做饭，二人把劳动成果说了，母亲只是点头微笑，似乎很满意。 …… 二人吃了早饭，梳洗完毕，便开始换衣衫，准备走亲戚。 由于今天的亲戚对于李丰很重要，他母亲给他准备了一身新做的长麻布褐衣，这也是大多数不下地的人常穿的衣服，下地干活的人穿短衣为多。 弟弟的衣服是李丰以前穿剩下的，样式虽然差不多，不过非常破旧，看得李丰直摇头，心想，看来得赶紧想办法挣钱，改变生活环境再说。 自己好歹是一个千多年以后的硕士，如果在这大唐盛世当一个贫苦农民，简直侮辱了“硕士”这两个汉字！在如今的大唐，谁的知识有自己广博？ 不过这得等今日走完亲戚以后再说。那杨家三女杨月和自己同年，七八岁的时候见过一次，记忆当中倒还长得清秀，后来虽然每年都到他家去，不过一次面也没见着。 他带上两匹早已经准备好的麻布，与弟弟一起，步行赶往准岳父杨真家。 杨真的家已经搬到长乐集，这里也是长乐乡与黄金镇（军镇）、长乐冶监的驻地，长乐乡归属于黄金县，所以军镇叫黄金镇。 这里属于汉中，黄金县归属洋州管辖，之所以叫黄金县，自然是此地盛产黄金。 ************************************** （部分章节后面有补充内容，可略去不看） 唐代乡村管理制度： 这里要解释下里正。原本里正只管一百户人，他上面还有管五百户的乡长，因此里正也算不上多大的一个“官”。 不过后来朝廷因为乡长的权力太大，管的户数太多，就把乡长这个职务撤销了，因为很多县不过才一两千户而已。 如今乡里只有“耆（qi）老”，耆老只管风俗教化，并不管他事。 乡长撤销之后，在乡这一级机构当中，就由五名里正以“乡主”的名义共同办事，文件上五人联署，比如“长乐乡主胡彬、张三、李四”。 村一级也有村正，一般是以自然村落为主，大约管三五十户，如果有村达到一百户，那么村正也同时兼任里正。 这就是唐代大多数时候的乡村管理制度。因此里正实际上行使的部分乡长权力，在乡村中的地位非同小可。 里正主要管户口、治安、督导农业、收税，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收税。 至于村正，目前只负责本村的治安，当然，他们与里正、县里的胥吏关系好，对于土地分配与调整，也有相当程度的参与。 第6章 外乡客.上 从大石村到长乐集，八里地，要走大半个时辰。其中有几里地还要途径从汉中经子午谷进入到关中的官道之上。 子午谷是从关中翻越秦岭进入蜀地的四条道路之一，另外三条道路从西向东依次是：陈仓故道、褒斜道、傥骆道。 子午谷处在最东边，也是离长安最近的一条道，当然也最难走，大部分都是高山峡谷当中的栈道，绝壁千尺。 艳阳高升，天空一片蔚蓝，几朵白云飘荡，天气晴好。微风袭来，让人感到无比凉爽。 李纪问道：“哥，你啥时候成婚呀？” “还早呢，最迟要到明年吧！” 李丰想，结婚，还是越往后越好，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何苦还要连累人家过苦日子？ “哥，我听娘的意思还是要趁早一点，听说嫂子容貌不错，很多人在打她的主意呢！” “已经送了定金，两家有婚约，他家怕是不好反悔！” “哦！”李纪终于放了心。 他不知道唐律的规定，只要双方有婚约，除非男方提议解除婚约，否则女方绝不可以悔婚，否则要受到严厉的处罚。 二人刚走到村头，只见村正林暄带着两个村民在村口进行盘查三个骑马人。 李丰兄弟二人和林暄等人打了声招呼，李丰说了目的地，林暄道：“去你岳丈家？最近长乐集上商客多，人也繁杂，大前天还有商人被杀，你们可要天黑之前早点回来！” “多谢林叔！”李丰谢过。 他心想，自己两个穷兄弟，人家不会抢劫自己的。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又看了看那三个骑马的人，为首的是一名男子五十余岁，长须飘飘，身着灰白色团花绫圆领长袍，头戴黑色幞头，腰带饰铜，脚蹬一双黑色皮靴，腰上挂着宝剑，看着像是富人。 跟着他的那二人，装扮虽然差不多，不过布料差了好几个档次，二人腰间都挂着刀与箭葫芦，背上挎着弓，显而易见是他的护卫或者跟班。 不知道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当官的应该不是，因为官道不远，他们可以住驿站，而且从腰带饰铜也可以看出来。 稍微熟悉唐史的李丰知道，这个时候禁止工商之人骑马的禁令还没有出来，什么人都可以骑马。 正想到这里，只听见林村正对那三人说道：“你等既然是行商，一定要注意安全，这里距离长乐集也不远，对了，那两位小郎君也是去那里，他们可以给你等带路！” 林村正指了指李丰。 李丰心想，那三人昨晚肯定是在本村“大石风酒肆”住宿的，本村靠近官道，有时官道上的客栈住满了人，剩余客人会被引荐到本村。 听了林村正的介绍，为首的男子看了看李丰，就牵着马过来和他二人打招呼：“两位小郎，我们一起赶路如何？” 李丰点点头：“好！老丈跟我们走就是！” 今日并非赶集的日子，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因为好多人还要忙农活。 几人一路前行，很快就聊熟了。 那为首的男子姓韦，关中人，他说因为本地金银铜铁等五金多，自己是来本地考察投资的，随便做些丝绸、山货生意。另外两人是他的护卫，一人姓张，一人姓黄。 那韦老丈非常健谈，不停地问这问那，似乎对此里的风俗很感兴趣。当然更感兴趣的是本地的黄金、铜铁铅锡等。 “李大郎，此附近深山中，可有什么人偷采铜矿、金矿？”韦老丈道。 李丰回答道：“如今朝廷管得严，本地也有冶监，因此都要按令缴税，偷采倒是没有。 再说，据晚辈所知，本地所采均是沙金的，沔（mian）水上游才有金矿，这里的沙金大多数是上游冲刷下来，不过本县未开采的铜矿铁矿肯定有的！” 韦老丈一听，似乎来了兴趣，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得知有未开采的铁矿？铜矿？” 李丰一听，心想，这还用说吗？我前世就是学这个专业的，秦岭山中大部分都是火成岩，当中有黄金等五金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而且据自己所知，汉中金矿还不少，其中的勉县金矿自己大学时还在这里实习过。 至于磁铁矿等其它金属矿，则是好多地方都有，就是量大量小的问题，这黄金县就有。 不过自己是一个穿越者，有些话自然不好明说，想到这里他说道： “老丈，晚辈闲暇时，爱看些五金冶造之书，平日里也经常去山中转，此地以北山中，有丰富的铁矿石，铜矿也有一些。至于铅锌矿，也是上游为多，此地极少。” 他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遇到对五金感兴趣的人，所以信口就说，一直没有收住话，等他想停住时已经来不及。 完了，因为他发觉有一句话说错了，因为，这时候还没有冶锌技术。旁边，他弟弟李纪也不知道哥何时看了这些书，却对他更加敬佩。 果然，那韦老丈一听，脸上立刻生出了巨大的疑惑来：“小郎，刚才你好像说了铅什么矿？老夫与五金打交道多年，如何没有听说过这种矿？” 李丰一听，心想，你不过是一个外地商人而已，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说道： “晚辈说的是铅锌矿，这锌其实也是与锡差不多的一种金。这是晚辈一日到亲戚家看他人烧瓦时，偶然发现的一种冶炼技术，此技术书上并未记载，怕是知道的人很少。” 其实，李丰没有说出锌在此时的最大用途------炼黄铜，也就是鍮（tou），鍮的价值是铜的八到十倍。 他怕自己贸然说出来之后，被这些人胁迫抢了去就不好，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至于锡，是一种很常见的金属，并不奇怪。 果然，姓韦的老丈一听，更加惊喜：“小郎如此年轻，居然发现了新的一种金，真不简单！看来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呢！” 这时他旁边那姓张的护卫满不在乎地提醒道：“韦公，如何轻信于他？如果真的有什么锌这种金，为何几千年来没有被人发现？” 韦老丈一听，摇摇头道：“也不尽然，我看这李大郎不像是说谎之人！” 随后他又问李丰：“李大郎，不说这锌了，我对他也不大感兴趣。我想问你，你可知铁矿与铜矿的大致位置？” 李丰道：“大致位置知道，不过要找到可以开采的矿脉，还是很花功夫的！怎么，韦老丈有兴趣要投资？” 第7章 外乡客.下 韦老丈点点头：“我倒是想进山去看看，如果的确可开采，拿点钱出来又何？就是不知大概有多远？小郎肯带路否？小郎放心，此事若成，我定当重谢！ 另外，山中豺狼虎豹虽然众多，不过我身边的这两名护卫武艺非凡，箭术百发百中，你也不用担心安全！” 韦老丈非常诚恳地望着李丰，似乎希望他能答应。 李丰一听，重谢？ 这倒不错，自己正缺钱呢！于是答道：“那里路途有些远，一个来回要七八日，晚辈倒是很想陪老丈去，不过晚辈还要读书，必须得家母同意才行，不过应该不难。” “是这样……”韦老丈道。 旁边，那姓张的护卫说道：“韦公，如果真有铜矿、铁矿，长乐冶监的监作、工匠肯定也能看出来，他们可都是行家，请他们也是一样的！” 他看了看李丰，很有些怀疑。 “有理，等到了长乐集之后，先问问他们再说，就是怕他们不熟悉路！”韦老丈道。 要说对当地的地形熟悉程度，肯定是这个村上的人了。 李丰一听冶监的人，不由得摇摇头，故意带着几分轻蔑说道：“其实冶监那些人，他们心思都在想着如何收五金税赚钱，对于炼铁技术大多因循守旧，并不愿钻研新技术。 他们那冶铁技术，停留在百余年前綦毋（qi，wu）怀文前辈发明的灌钢法上面。那方法虽然不错，不过与晚辈知道的新式炼钢法相比，就差千里了！” 什么？此言一出，三人很是吃惊，就是李纪，也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哥，心想，哥都看些什么书，怎么也知道炼铁啦？ 比较精通冶金的韦老丈知道，綦毋怀文一百年前发明的炼钢方法可是现在最先进的方法，这小小年纪的李丰居然如此蔑视此法，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真有本事。 如果是第一种倒也罢了，自己今日就算遇到一个小疯子，不必与他计较。 不过如果是第二种，这就不得了！因为他说綦毋怀文的方法与其知道的方法相比，相差了千里！ 若真是如此，自己可就发现了一个天才，这个了不得。 他办事一向谨慎，并不愿轻易否定某些事情，于是正要开口问李丰，不料听得旁边张护卫说道： “韦公，我看这不过是一个小狂徒罢了！何必理会他？试问，他小小年纪，又并非铁匠，最多看了一些书而已，如何就知道更先进的炼铁方法？ 当年綦毋怀文公也是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总结前人的先进冶铁技术，才发明了灌钢法。韦公万不可轻信这狂徒，以免降低身份！” 旁边，那位姓黄的护卫一听，有些变色，赶紧拉了一把张护卫，似乎觉得他的话有些过火，不适合对主人讲。 果然，韦老丈一听，立刻满脸怒气说道：“休得多言！老夫自有分寸，为何忘了老夫的警告胡乱参言？” 张护卫一看韦老丈生气了，赶紧低头赔罪：“卑……小人唐突了，小人再也不敢！”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李丰一眼，似乎这件事都是李丰引起。 李丰一直在一旁观察，看到这个场面，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他刚才似乎想说“卑职”二字！这三人究竟是什么人？莫非不是什么商人？ 因为，商人的仆人或者护卫，一般是不称呼主人为“某公”的，一般是称呼“某郎”、“阿翁”、“耶”之类，当然也不绝对，也有护卫这么叫的。但是称呼卑职，则肯定是上下级关系。 韦老丈训斥完张护卫之后，立刻笑着对李丰说道：“李大郎莫要见怪，张护卫说话直爽，确实有些唐突。 不过，小郎你若真的有此炼铁术，我保你今生富贵！因为我可认识一些达官贵人，向他们推荐一下不成问题，但是前提是你要证明你真有此奇术！” 李丰微微一笑：“这倒不难，本地冶监就在长乐集，韦老丈在那里若是认得人，晚辈就在那里略展拙计给韦老丈一观就是。 不过，晚辈的技术需要时间和特制炉，未必几日可成，或许一月两月，但是技术绝对不虚！” “好！一言为定！老夫从事冶金行业多年，也认得很多人，在本地冶通融一下，让李大郎展示一下奇技，想来也并非难事！” “晚辈多谢老丈！老丈以前可曾来过黄金县？”李丰道，他想要判断此人的底细。 “以前曾经坐船路过，此地人杰地灵，倒是个好地方！”韦老丈说道。 二人边说边走，忽然到了一处崖壁下面，只见韦老丈拉住了马疆，停住了脚步说道：“李大，此地铜铁既然多，这种石头附近可有铜铁？” 李丰一听，看了看那石头，心想，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要考考我？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如实回答你就是，只见他说道：“韦老丈，此乃是普通的砂岩，其砂颗粒较细，可称为细砂岩。 像这样的砂岩，是砂土千万年堆积而成，一般附近不会有铜铁。出铜铁之石，多是千百万年以前火山岩浆喷出。 当然，有些低洼之地，在松散砂土堆积处，比如山脚河谷，可能会有黄金，也就是砂金，他们是由于比较重的原因，在溪流中堆积下来，因此一般情况下，在溪流中与河流中开采沙金很容易就有收获……” 他将自己知道的知识娓娓道来，听得那三人目瞪口呆。 他想，这种细砂岩非常好辨认。砂岩的种类非常多，比如：粗砂岩、细砂岩、粉砂岩、含砾砂岩、泥岩等等，这些肯定只有自己能够辨别。 在这样的岩层附近，一般不会有什么金属矿，除非是有大的地质变化造成了其它岩石侵入。 在砂岩附近，倒是有一种非常常见的能源：煤炭，在唐代它的名字叫石炭。 煤炭的开采价值在后世当然非常大，不过在唐代倒还差一些，但对于李丰来说，这当然也是自己将来要重点推广的一种能源之一。 …… 韦老丈本意是想考考他，现在一听他这么说，知道李丰确实有几下子，自己先前没有盲目的否定他是对的，也许他真有奇术，不由得相信了五六分。 那姓黄的护卫一听，似乎很庆幸自己没有如张护卫一般胡乱参言，赶紧把嘴巴凑近了张护卫的耳朵，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那张护卫一听，只是黑着脸也不说话。在没有看到李丰的真本事之前，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第8章 不般配 韦老丈对李丰说道：“李大郎看来是真的对五金之学颇有研究，言之有物，老夫佩服之至！你如此年少，就有极深的见地，将来必定有出人头地之时。 现在读死书之人多矣，很多人都是百无一用，可叹！对了，你中午既然要去赴宴，何时到得冶监？” 李丰答道：“多谢老丈夸奖，晚辈稍逊于四书五经，独喜五金冶造之学，将来怕是只有以此为生了。 午饭之后，如若顺利，晚辈不迟于未时四刻，一定抵达冶监，反正不过七八百步而已，顷刻间就到。” “好！老夫在此恭候李大郎！”韦老丈说道。 他想，要是这个少年真有奇术，自己这次可就没有白来黄金县，也就立了一个大功。 李丰对于三人的身份已产生了怀疑，不过也不敢随便问。因为这老丈如果是官员，职位应该不低，人家既然隐藏身份，肯定有其目的，何必要揭穿？ 但他既然产生了怀疑，便对三人更加客气，同时也悄悄地告诉了弟弟李纪，让他继续保持沉默。 李纪一听，不由得望了一眼那三人，吓得伸了伸舌头，心想，还是哥厉害，和这些人谈笑风生，居然把他们唬住了，看来哥书读的确实比自己好，本事自然高多了。 想到这里，他对他哥的敬佩之情又增加了无数倍！ …… 众人在一起一路聊天，时间过得就快，七八里很快就走完，眼前就是长乐集。 其实，长乐集因为有冶监、军镇，因此繁荣程度并不比黄金县差多少，曾经有一段时间，还有计划将县城搬到长乐集。 不过，由于县城在沔水（汉水）边，交通也更加便利一些，因此最后朝廷作罢，此议被废。 李丰兄弟二人暂时与韦老丈告别之后，赶往街西边的杨真家。 …… 杨真的家就在街旁，是一座四合院，瓦屋有十间，这在当时绝对是高档住宅。 大门之外，有十来个孩童在这里玩着陀螺、踢毽子等游戏，兴奋异常。 一名二十余岁的白袍男子领着一位仆人正在大门外招呼客人，这是杨真的长子杨洪。 杨洪看见李丰二人到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二人，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恢复了常态。 “杨大郎好，一点薄礼，实在不成敬意，祝伯父寿比南山！”李丰拱手行礼之后，把两匹布递了上去。 “多谢大郎、二郎，请进！”杨洪让仆人接过了麻布。 李丰又点点头，然后进院。 只见院子里面已经有七八十人或坐或站，谈笑风生。 人们看见他来了之后，态度不一：有眼神中表示赞许的，也有羡慕的，也有对兄弟二人的打扮露出几分轻蔑的。 李丰对这些都不在意，倒是李纪很有几分生涩之感，紧紧的挨着他哥。 李丰一看，得赶紧拜见准岳丈和岳母才行，于是让李纪独自玩耍，他到堂屋拜见二老。 李纪有些不愿意，依然拉着李丰的右手臂不放。李丰说道：“你是我们李家的男子，为何如此胆小？你怎不见我刚才如何应对那韦老丈等人的？ 你看，县里的高助教在那边，你赶紧去和他打声招呼，他可是大舅的同学！” “？……唯！我……我这就去！”李纪在李丰严厉的眼神逼迫之下，只得松开了手，去和高助教打招呼。 李丰随即起步，赶往堂屋拜见二老。 不远处的一间房屋之内，杨月与五六位闺蜜正在聊天，忽然有人在窗户边大声叫道：“三娘，那就是你的金龟婿，快过来看！” 众人一听，不觉都蜂拥而起，赶紧拥挤到窗户前面来偷看李丰，一边看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评论起来： “咦？人长得倒是俊俏，浓眉大眼，清秀俊朗！三娘你可有福气哟！” “长得确实不错，可惜穿着太过寒酸，而且连县学都未考上，我觉得配不上三娘！”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都说郎才女貌，三娘如此美貌，又知书达理，应该嫁给一位才子才对！ 听说李大郎上次参加县学选拔考试，才考了第二十名，也着实太差了一些，要考前十名才能进去呢！我哥考的是第二名……” “我觉得只要人品好就行，听说李大郎为人还算不错，父亲又有勋位，将来当一个胥吏应该没什么问题。” “……” 旁边，也挤在窗户边观看李丰的杨月脸有些微红，显然很激动，但没有说话。 待到李丰的背影消失在堂屋之中，众人才又重新围坐在矮几旁，接着谈论李丰。 高村正的二女高茵茵平日里就有些心高气傲，只见她露出一丝轻蔑，说道： “三娘，虽然他没有能考上县学，不过既然你们两家有婚约，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看，这个李大郎也还过得去！” 杨月一听这个高茵茵的口气，明显是在嘲讽自己，此人的家世和长相都不如自己，结果定婚的对象是冶监刘贵的大郎，这个刘贵目前的职务是“府”，马上要入流当九品监作官。 听说，刘大郎很可能会到京城上学，今后上国子监四门学都有可能，如果那样的话，毕业之后就可以直接当官，这可真了不得。 杨月依旧脸有些微红，说道：“我没有二娘那么好的命，今后怕是只能做一名农妇了，哪里赶得上你这位未来的官夫人？” 高茵茵娇滴滴地说道：“三娘，你别说，真要去京城，或者是到外地去做官，我怕是还有些不适应呢！” 啊？其他的几个女子一听，这不是故意要气死人吗？ 她们心中既是羡慕又是恨意，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 少府监及冶监： 1，少府监是唐代主管工业、手工业、互市（外贸）的机构，长官为从三品；它具有行业管理和制造工厂双重职能。 他下面的机构如下：中尚署（宝物）、左尚署（皇帝的车）、右尚署（御马的配饰）、织染署、掌冶署（五金）、诸冶监（各地的冶炼场）、军器监（甲、弓弩、箭矢）、诸互市监（外贸）。 具体就制造业来说，除了购买和上贡、馈赠的成品之外，皇宫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少府监制造。 2，冶监：作用有两个，其一，根据掌冶署的计划，收私人采冶点税收，一般是210。 其二，铸造各种兵器（除了军器监以外的）、铸造铁制农具。 第9章 存心作对 李丰进到堂屋之内，看见杨真与几名四五十岁的老友在谈话。 见李丰来了，杨真原本兴高采烈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灰暗，打住了话头。 “晚辈拜见伯父，祝伯父身体康健！”李丰叩首道。 “嗯！李郎来了，你先到外面去找个地方坐，我与几位长辈聊几句闲话，稍后找你还有事呢！”杨真道。 “诸位伯父好！晚辈告辞！”他又给旁边的几位长辈行礼，然后告辞而出。 一边往外走，他一边想，今日怎么了？杨真父子对自己好像有些冷淡，和去年相比有很大不同。 看样子人穷了谁都看不上，也怪不得别人。 他出了堂屋，就要找地方坐，反正和那些长辈也谈不到一块，不过院子里面年纪相仿的人大多不认识。 就在他刚要随意选择找一张案几坐下之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李大，快到这里来坐！” 李峰听得声音比较熟，急忙回头一看，是杨真的次子杨清。 “二郎好，刚才往何出去了？”他微笑着问道。 “刚才招呼几个同学，未及照顾大郎，失礼了！来，这几位都是我村学与县学的同学，大郎中午就住在此处，比跟那些长辈坐在一起好！”杨清拉着他来到侧屋一张大案旁。 李丰一听，怎么？吃饭也不陪你父亲了？以往中午都是要陪你父亲的，不知道杨家人在搞什么鬼。 看一看在座的各位，一共有八人，年纪都十五六岁到二十岁之间，其中他只认识两个人：胡彦，里正胡彬的次子；高殷，高村正的长子，这两人都进了县学。 这个胡彦读书确实不错，上次入县学考了个第二名，当然这和中科举还有十万八千里距离。 “李大，你与他们聊着，有事出外来找我就是，我去招呼客人！”杨清的态度依然非常好，与他父亲和大哥完全不同。 “好！” 李丰随后刚刚坐下，弟弟李纪也跑了进来，紧挨着他坐下，依旧有些紧张。 李丰知道，父亲亡故之后，这个弟弟最初非常伤心和痛苦，最后似乎有些抑郁，很少出门。 如今虽然好多了，不过似乎还有些后遗症，怕见生人。 他想，这可不行，今后宁可不让他读书，也要让他多见见世面，壮壮胆量才行，否则怎么混下去。 高殷看他坐下，就笑问道：“李大，家中农活可已忙完？” “已经差不多了，多谢高大！我家地少，和高大郎是没法比。” “多一百多亩地而已，算不得什么！读书人还是要以科举为上，我正在准备州学的入学考试。李大，听说你要考县学，准备得如何了？七月份可就要考试了！” “这……正在复习，不过鄙人愚笨，和高大郎没法比，怕是考不上了！”李丰谦虚地摇摇头，并不是太在意。 旁边胡彬插嘴道：“李大，可惜，要是这样的话你怕是一时半会儿成不了亲的！因为我听说，杨伯父已经定下了规矩，你若是上不了县学，婚期就会无限制推迟。” 啊？婚期推辞？一听这话，李峰猛然间一惊，竟然有这回事？ 怪不得呢！刚才杨真说稍后找自己有事，十有八九就是这件事，而且他父子态度很不友好，也定然与这件事有关。 这可就难办了！自己知道两家虽然有婚约，然而当初并没有约定具体的结婚时间，这就是一个漏洞。 算了，咱好歹也是个穿越者，不可能困于这些小事情上面，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想到这里他说道：“胡二郎的话，我倒是没有听说，杨伯父若果真如此，我倒也能理解！” 不料胡彦却接着说道：“李大郎，要是你十年八年考不上，可是要耽误人家杨三娘的！” 李丰一听，你这话什么意思？考进士、明经，自己怕是希望不大，不过要说考县学，自己若是静下心来复习一段时间，想来问题也不会很大。 毕竟自己附身的这个李丰，基础也还勉强可以，上次不也考了个第二十名吗？加上有自己的努力，考入前十名进入县学还是很有把握。 不过，自己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就是考上县学又如何？今后还不是最多当一个胥吏？ 自己的理想何至于此？纵横于大唐才是我的目标！ 他心里忽然觉得，胡里正的这个二儿子，和他父亲一样令人讨厌，自己何时成婚关你屁事？ 想到这里他说道：“胡二郎，考试这种事也说不得，上次我发挥得不大好，这一次或许会好一些。” 胡彦似乎有意和他作对，一听到这话，随即又对周围的人说道：“的确，考试这种事说不得！像我等一两次就考上，但是一辈子考不上的人也有！” 他这么一说，有几人笑着点头称是，还有几人看着他二人似乎杠上了，就含笑不语。 高殷又说道：“诸位，我觉得要考县学，其实也容易，只要记住三点：第一是多买些书来看，再买些他人考过的试题来阅读； 这第二点嘛，就是家中要单独请一老师进行教导，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第三，就是要多买些笔墨纸砚，多多练习书法，这书功好，判定的等级也自然会高一等。李大，我看你若要想考上，也怕是要照着三点做！” 胡彦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有正眼看李丰，嘴里却说道：“高大，你说的这三样固然不假，但是很需要钱的，不是每个家庭都做得到！ 再说，王博士来到以后，入学已经以考校诗词、策论为主，五经为辅，这是与进士科接轨。这诗词与策论，是很考天赋的！” 李丰一听，娘的，居然存心与我作对，还嫌弃我家穷，真是岂有此理！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上了一个县学怕就要上天了！ 诗词？你的诗词与策论有多好？老子今日都要看一看！ 他正要回击，却突然看见杨清又回屋了，笑着对李丰说道：“李大郎，家父现在有请！” 李丰一看，只得暂时作罢，先去听听准岳丈怎么说，于是拱手道：“诸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第10章 反击 说完他转身离去。 胡彦看着李丰的背影，嘴角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旁边高殷提醒道： “胡二郎，你何故言语咄咄逼人？李大虽然家中贫困一些，不过为人还算勤奋，也颇为正直，很值得交的一个人！” 胡彦轻蔑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不过我就是不希望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杨三娘花容月貌，又知书达理，他哪里配得上？” 他这话刚说完，一直胆小的李纪终于忍不住了，脸气得通红，全身发抖！ 对于他来说，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忍，就是有人骂他娘和他哥就不行。 只见他突然腾地站起来，早已忘记了他哥对他的告诫，愤怒地对胡彦道：“胡彦，也不知道谁家当里正的父亲昨晚跑我们村张婶家去偷女人，现在居然说起我哥来了，可恨！” 这话一出，屋里的七八个人全都愣住了！所有人都吃惊地把目光望着李纪与胡彦二人。 因为这里面父亲当里正的人，唯有胡彦的父亲胡彬。 这是怎么回事？胡里正夜晚去偷女人？这……这是真的？ 那胡彦起初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就刹那之间，就明白是在说他，立刻气得满脸通红，跑过来揪住李纪的衣领，骂道： “你这个狗奴，刚才说什么？为何要污蔑我爹？信不信我拍死你！” 旁边高殷与众人一看，人家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又是主人家亲戚，于是赶紧过来相劝，把二人分开。 高殷劝道：“胡二郎，有话好好说，不得随意动粗！李二郎，你可不要随意污蔑人，要挨鞭子的！” 李纪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牛犊，红着脸说道：“高大郎，我哪里是污蔑他？你让他回家看看他父亲，是不是昨晚额头都磕头磕肿了？ 昨晚子时过后，他父亲趁张婶家男人当兵在外，跑张婶家床上去了。我和我哥可是亲眼看见的，这还能有假？我可以到县衙作证！” 他这话一说，胡彦终于不再说话。因为他早上出门时，还问过父亲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红胀着脸静坐了片刻，然后急速站起，冲出了屋子。 屋里的人一看，不由得暗自摇头，心想，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一个里正去和一个出征军人的妻子睡觉，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唐律有规定：“诸jian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一般在执行当中，对于和出征军人妻发生jian情，都会罪加一等。 这里面有好事的人，又向李纪询问其具体情况来：“李二郎，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我们讲一讲？” 李纪早已经被气得昏了头，说道：“好！是这样的……” 他开始详细地讲述昨晚的情况，高殷等人也就跟着听细节。 …… 杨真家，堂屋东侧室。 杨真夫妇二人表情非常严肃地看着李丰。李丰知道，在他们杨家，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这个准丈母娘刘氏说了算。 这个刘氏虽然说不上坏人，不过向来有些嫌贫爱富，对于杨真未经过她同意，擅自与李家定亲一事耿耿于怀，对李丰家的条件很有些微词。 呆了一会儿，夫人刘氏板着脸说道：“李大，我也不拐弯抹角，关于你和三娘的婚事，我和你伯父已经商量过了，觉得你和我们家月儿不配。 现在有两条路给你，第一，我们加倍退还聘礼，同时再补偿你五千钱，你主动解除婚约。 第二，你若不愿意解除婚约，那么等你何时考上县学，再来娶我们家月儿。 我想，这也不算是为难你，这条件也不高，我推荐你选第一条，毕竟五千钱对你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再者，凭你现在的读书成绩，何时能够考上县学呢？十年八年还是二十年？当然，如果你能够在长乐集盖六间新瓦房，我们也可以同意，我们家月儿，在偏僻乡下已经住不惯了。大郎，你觉得如何？” 啊？李丰一听，很有些吃惊。 我不配？你以为你家门第有多高？咋不像武则天的父亲一样把你女儿嫁给皇帝呢？ 他原本以为只有考上了县学之后才能够成婚一个条件，没想到其实还有两个条件：退婚，盖新房。 这几个条件都比较逼人。拿钱解除婚约，肯定会被人鄙视，绝对不可以选；至于盖新房，现在手头没钱，将来何时有钱也不好说。 剩下的就是考上县学，这个自己倒是有七八分把握，然而被强迫总是心头不爽。 因为根据唐律，只要是定婚之后，主动权就在男方，未经男方同意，任何人不可解除婚约。 当然实事求是的说，要按照后世的标准来看，他们夫妇的要求也并不高。 但是，这种要求在唐代是非常不道德的，毕竟有婚约在先，女方已几乎没有说话的权利。 他想来想去，最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见到杨月长得什么样呢？如果确实长得花容月貌，那可不能轻易放过，要是恐龙那就算了。 反正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中。把自己惹急了，自己找个你们杨家女儿有过错的理由解除婚约，钱不要了，让你们杨家名声扫地，到时候谁娶了你家女儿就是没面子，让你女儿嫁不出去！ 想到这里他说道：“伯父伯母，其实这事也简单，晚辈想见一见三娘，听听她的意见，然后再决定。否则，晚辈暂时也不好回答二老！” 什么？见面？二人一听，立刻相互一望，杨真立刻说道：“当然可以，娘子，你马上去叫月儿！” “好！” 他夫人刘氏立刻站起身，转身就出去了。 这里要说一下，在唐代，其实没有那么多避讳，未婚男女之间见面是很平常的事。比如说，大名鼎鼎的杨贵妃杨玉环，其实就是在一次宴会上，被寿王李瑁看上的。不过在明清以后，规矩就越来越多，这都是宋代以后理教在作怪。 当然，李丰因为与杨真家隔得远，一年仅仅去杨家一两次，那杨月倒是私底下偷看过李丰，李丰却并未见过杨月，毕竟女子一般不串门的。 第11章 苟法佐来了 刘氏刚出门，就遇见了杨月。 “咦，月儿，你来得正好，娘正要找你呢！昨晚娘与你说的事，你可已想好了？” “嗯！奴已想好了！”杨月点点头，已面色如常。 刘氏一听，想好了就行，爹娘也是为你好，她知道月儿一直很听父母的话，这次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二人进到屋中，李丰一看来人，猛地一惊：但见杨月头梳双螺髻，插两支镶玉银簪；肤如凝脂似乎触手可破，脸庞标致如画，玉手轻握腰间，整个人柔美得令人心颤，与那日在水潭中见到的美女各有韵味儿，不相上下！ 心想，怪不得他们家要退婚呢，原来家中真的养了一位“千金”，这可不能轻易放手，让他人占了便宜。 他刚要开口，只见杨月看了看李丰，悠悠道：“耶、娘，奴才不要嫁给胡二郎，既然已定亲，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不愿再作他想！” 此言一出，李丰大喜，心想，怪不得刚才那胡彦阴阳怪气的，原来是想娶杨月。 娘的，门儿都没有！就是杨月同意了自己也不可能同意。 刘氏一听，原本有些许微笑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急道：“月儿，你可要想好，你嫁给李大，可是要吃一辈子苦的。 胡二郎多好，在县城中有大瓦房，而且他读书也好，就是将来科举怕也有希望，你……你这是何苦？” 杨月淡然一笑，淡然道：“耶、娘！奴也读过一些书，略知一些道理。我与李郎既然已有婚约，这缘分肯定是三生定下的，又岂可轻易反悔？如果轻易反悔，怕是会遭报应！” “你！……”刘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伸手打杨月一巴掌，不过手刚抬起来又缩了回去，然后头扭在一边气得不再说话。 杨真一看，只是摇摇头，其实这件事，最初都是他夫人刘氏的主意，现在女儿又要非李丰不嫁，自己又有何办法？ 沉默半响，刘氏道：“夫君，你看此事如何处理？” 杨真想了想对李丰道：“大郎，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丰道：“伯父伯母，其实……” 他刚说了几个字，突然，只见杨洪神情有些慌张地冲进了屋内。他先看了看李丰，摇摇头，然后对父亲道：“阿耶，苟伯父来了！” “嗯！请他稍等，我处理完这事就过去陪他！” 苟法佐是本县的实权人物，他不敢怠慢。 “阿耶，苟伯父原本是来参加阿耶生日的，不过，现在出了一件大事，他要问李大郎几句话！”杨洪道。 “有何大事？”杨真这才发觉他神色不对。 “阿耶，李二郎揭发了胡叔，说他昨晚潜入大石村赵雷家中，与张氏通jian！李大郎当时也在现场，是目击者，因此要叫过去问几句话，了解若干情况！” 啊？屋里的四人一惊，无不惊讶。 那杨月没有经过男女事，偷眼看了看李丰，不觉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那刘氏一听胡二郎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不由得羞愤难当，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顿时待在那里。 李丰暗道，弟弟也是，为何不听自己的劝告？这种事情怎可轻易说出去？这会牵连很多人的！ 不过既然已经泄露，对自己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了想他对准岳父母二人道： “伯父伯母，请容许晚辈把刚才的话说完，晚辈既然已与月儿缘定三生，就不会轻易放弃。 还有，晚辈在此立下誓言，晚辈绝对会让月儿过上伯父伯母想要的那种生活、住上那种大房子！在未能出头之前，不敢轻言成婚！告辞！” 说完他拱手行礼告辞而去！ 屋里的几人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后杨真点点头，说道： “李大郎还是有志气，颇有几分他耶的风骨！娘子，他既然如此说，我看此事就不可再议，今后我与他李家还是亲戚！” 说完，他出去迎接苟守德去了。 屋里，刘氏依然气得不行，不知为何自己看走了眼。 杨月看着李丰的背影，倒是对他的言语很满意，心想：李大郎不过才15岁而已，只要他心存大志，何愁将来没有前途？ 想到这里，她忙安慰娘：“娘，奴早说过，胡二郎读书虽然不错，可是为人轻浮，不会有前途，如今果然应验。 娘，奴看这李大郎经过去年县学考试失败之事，似乎已变了一个人，成熟稳重多了，男儿只要有志，何愁不得功名？” 刘氏一听，神色终于好了一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悠悠道：“娘知道李大郎也还不错，就是他家太穷了，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不想让你再过苦日子！” “奴明白娘的苦心，娘放心，他日李大真的出息了，奴一定接娘去住！” 刘氏一听，笑了笑：“傻月儿，人家还有亲娘呢，娘怎么能跟你一起住？”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房子够大，这种事并不鲜见！” 杨月说完，心想，要是李大郎真有前途就好了，自己也就用不着再听高茵茵那故意气人的话。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胡彬昨天晚上到大石村这件事，自然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杨府。 李丰从屋里一出来，就看到人们窃窃私语，有些人还对自己指指点点，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心想，胡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怪不得自己的弟弟。不过自己的弟弟一贯在生人面前是不怎么说话的，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他跟着杨洪来到杨家堂屋东侧的房屋内，看见屋里摆着两张大案几，已坐下二三十人。 在此就坐者大多是穿着公服的衙门人，不用说，都是杨真在本县、冶监、军镇三个衙门的同事和友人、亲戚。 有七八个人李丰也倒是认识，都是自己的长辈，平时交往不多，属于见面点头的那种。 苟守德是本地人，四十六岁，他来回在黄金县和临近的西乡县任职，其职务是一名法佐，从前也当过村正、里正，办事很有些手段。 李丰看看自己的弟弟也在，于是上前行了礼，坐着等苟守德的问话，当然，苟守德也只是了解情况，并不是办案，实际上他也没有权力单独办案。 ************************************* 唐代县尉： 1，实际上在唐代，办案的权力主要在县尉，而不是在县令，这和明清时期不一样。 县里只有县尉以上才有单独办案的权力，下面的法佐没有。当然，其他县官也有这个权力。唐代县令一般是监督，很少亲自去办案。 2，县尉在贞观时期还不是流内九品官，他们与县里的主簿一样，是县官的首席助手；要等到唐高宗时期，主簿与县尉才会被列入流内九品（京城的县尉除外，他们的地位高得多）。 第12章 不如偷不着 苟守德表情严肃地看了看李丰，说道：“李大郎，二郎把情况都已讲清，请大郎再简单地说一下，我回去好向方县尉禀报！” “遵命！事情经过是……”李丰也就用了寥寥十几句话，将情况再次做了简单介绍。 苟守德听完之后，点点头：“与二郎所讲完全相同，看来并非虚言！这胡里正，想不到平日道貌岸然之辈，居然做此下作之事，真令人唾弃！” 旁边一位胥吏接嘴道：“是啊！女人哪里不好找？为何非得要去偷？取一房小妾不就完了？” 李丰一听，娶一房小妾？你这就是外行了！人们不是有句话说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这句话有极深的哲理，不过好像是后世某人说的，自己面前的这些人肯定不知道，不过这道理他们应该会懂。 李丰回答完之后，杨真走了进来。 李丰准备拉着他弟弟离开，突然，苟守德又对他说道：“李大郎，你昨日午间在何处？” 午间？李丰一听，不由得心里一惊，心想，这句话是何意？这与这案子毫无关系啊？ 突然，一个念头猛然间出现了：该不会是与那水潭里面的女子有什么关系吧？要是这样那可就不妙！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此事纯属意外，你若是真找我，我也不怕你。 想到这里，他平静地回答道：“晚辈一直在家中读书，未曾外出！” “可有人作证？” “家母与弟弟可证！” “可有外人作证？” “没有！” 苟守德一听，转头看着李纪，问道：“大郎说的可是实情？” 李纪看了看李丰，就跟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苟守德随后也点点头：“那好，大郎，你二人忙去吧，对了，关于胡彬一事，如果方县尉要问话，你二人可得前去作证！” 李丰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说完，赶紧拉着他的弟弟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哥，苟法佐为何要问你在不在家？你没有什么事吧？”一出门，李纪不放心地问道。 李丰一听，赶紧凑着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看哥像坏人吗？苟法佐肯定是在办什么案子，核实一下情况而已！ 哦，对了，听说好像最近有禁猎令，没有经过允许不许上山捕猎，可能是因为这事苟法佐才问起来。 我虽然没有猎获什么东西，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一定要咬定我在家中，知道吗？” 李丰胡乱编了个理由对付过去。 “嗯！”李纪非常坚定地点点头。他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出卖他哥与他娘。 随后，李丰又问他弟弟为何会将此事说出来，李纪得把经过说了。 李丰一听，不由得冷笑道：“你做得好！此人故意为难我，他父亲又为难我家，该当有此下场！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天意。” 他陡然间心中无比痛快，很感谢弟弟为自己出气。 李丰拉着弟弟，就又回到原来的房间。这些人一见他二人，立刻就围了上来，想听再听一些细节。 李丰摇摇头：“此事既然过去也就罢了，我本不想揭露此事，也是胡二郎该倒霉，谁让他在此胡言乱语激怒我小弟？” 众人一听，只得作罢，接下来就是闲聊。 忽然，李丰问高殷道：“高大郎可知，临县与州里，可有新来的姓韦的官员？” 高殷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回答道：“当然有！” 然后他看了看众人，装作自己像一个百事通一般，慢慢道：“本州姓韦的官员除了原来的韦户曹以外，新来了两名高官：韦司马、韦刺史；州里三韦一起共事，倒是非常少见。另外” 李丰一听，心想，莫非刚才遇到的那三个人，是州里面三位官员当中的一人？ 正在疑虑之间，旁边有人插嘴道：“真是奇怪，为何本地突然放了如此多的韦姓官员？” 高殷一听，笑着解释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吏部用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想啊，关中与河|南、河东、山|西的官位，要安置王室成员以及功臣，其他的人不容易得到。 不过韦氏也是关中大姓，仅仅次于五姓七望而已，因此这些人不是安置在河|北，就是山|东。 另外一个好地方就是我们这汉中了，尤其是我们洋州，走子午谷进长安，不过十几日路程，比山|东与河|北很多地方还要好得多，因此这里也还是说得过去的！” 听了高殷的解释之后，众人倒是明白了几分。因为古代做官，和现在也差不多，当然是离京城越近越好。 高殷说完，突然又疑惑地问道：“李大郎，为何要问此事？” 因为在他眼中，这些人位高权重，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与其打交道。 李纪有些激动地看了看李丰，只见李丰轻轻说道：“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因为有人说新来的韦姓官员是司马，也有人说是刺史，我搞不清，没想到却来了两名韦姓官员。” 众人正聊着话，忽然杨清又走了进来，神秘地递给他一张纸条，然后又走了出去。 李丰偷偷打开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阵小激动：原来是杨月约他现在在屋后竹林中见面！ 他马上起身抱拳告辞，让弟弟坐在这里等他，自己快速而出，往房后的竹林而来。 房后，一条丈多宽的小溪缓缓南流，溪水边是一丛约有一亩宽的巨大竹林。 李丰走近竹林，却不见人影，心想：不应该呀？杨月在何处？难道是放自己鸽子？ 就在他疑惑地回头之时，却猛然间看见穿着淡蓝色襦裙的杨月从身后竹林之中摇步而出！ 他心头一热，抢身向前拱手道：“娘子好！小生有礼了！” 杨月红着脸屈身行礼，随后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李丰，淡淡道：“李郎，今日奴约郎前来，是要送郎一些钱财，请郎拿去买些书和纸笔，争取早日考上县学！” 说完，她红着脸递过来一个红色的钱袋子。 李丰立即伸手去接，趁机抓住了杨月的小手说道：“小生多谢娘子！” 那杨月没有想到李丰胆子如此之大，慌乱之中赶紧一边挣脱，一边说道：“大郎休得如此，我二人还未成婚呢！” 李丰一看，自己就是逗逗她而已，随后便放了手，假装说道：“请娘子原谅小生唐突，小心见娘子貌若仙女，一时是有些情不自禁而已！” 他这话刚说完，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女人咳嗽声。 二人吓得赶紧躲了起来，随后李丰一望，却是自己的准丈母娘刘氏在不远处徘徊，似乎是在寻找杨月。 杨月一看，急忙对李丰说道：“郎君，可别忘了你说的话，一定刻苦读书，争取早日出人头地，到时候风光的来迎娶奴！告辞！” 说完，她摇步走出了竹林，见她娘去了。 李丰看罢，摇摇头心想，或许她母亲是看见了，只不过故意咳嗽一声，惊吓自己二人不要做出出格的事而已！ 第13章 冶监 刘氏有意无意地往竹林丛中扫了一眼，随后带着杨月慢慢回去了。 在二人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李丰才从竹林当中钻了出来。 他拿着那钱袋子闻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这小娘子真不错，或者说自己运气不错，订婚对象居然是一大美女。 当然，话又说回来，唐代人以胖为美，或许杨月在一般人心中姿色也很平常，不过却是自己的菜。 他打开钱袋子，一看，里面是几件耳坠等金首饰，估算下来，或许也值十贯八贯的。 看来她家比自己家条件好多了，杨真在军镇当胥吏，其实也没有多少收入，不过他家有三百多亩地，经济条件自然不同。 自己现在正缺钱呢！这几件东西来得倒是及时，如果这次帮韦老丈无结果，就真得用这些东西想办法开一采矿场，先赚些钱再说。 他回到屋子里，发现仆从端着碗碟穿梭，已经开始上菜，随后又走向原来的屋子，与众人一起就餐。 因为还未成年，身体器官未发育成熟，他也不敢随意喝酒，只得以茶代酒随意对付了两杯，然后又去敬了自己的准岳父母和亲戚中的长辈。 饭后，他想办法找杨清借得纸笔，给杨月写了封信让杨清代为转交，然后找了个借口赶往冶监。 …… 路上，李纪问：“哥，你说那韦老丈，不会真是什么司马刺史吧？他要是那么大的官，为何仅带二人出来？ 再说，哥，你不是说大官腰带上都是饰金饰玉吗？他好像不是，兴许就一普通商人！” “这倒不好说，我只是有些怀疑而已，管他是什么人呢！哥只想办法挣点钱，到时候修一所大房子，再想办法给你找一个好的老师，让你多读一点书！” “嗯，谢谢哥！”李纪感激地点点头。 …… 唐代冶监，就是一个庞大的铸造厂。当时除了北部边境各州禁止开采与冶炼铁矿之外，其余各州五金矿石可以私人开采、冶炼，但是必须上税。所铸造的铜铁，一般要求卖给国家。 不过，对于铁器的铸造，由冶监进行，也就是国营，一般禁止私人生产铁制农具，这当然是为了防止造反。 私人冶铸要到宋朝以后才能逐渐放开，据说，南宋时，私人冶炼已经占主导地位。 当然，民间也有铁匠，他们不过是对铁器进行修理重铸而已，没有大的冶炼作坊。 …… 因为只有一千多米远，二人很快就抵达冶监衙门口。在衙门后面十几步外，是两排东西向的数十间茅草屋。但见其烟囱林立，黑烟滚滚，打铁声不绝于耳，工匠们正忙着呢！ 咦？那韦老丈三人在何处？李丰到得门口，并没有看见人。 正当他张目四望时，忽然看见一名三十来岁的红衣胥吏快步走了过来，冲他二人高声说道：“敢问可是李大郎与二郎？” 李丰：“正是在下兄弟二人！” 来人道：“我是冶监府孟琳，韦先生有请二位！” 于是二人跟着他，直接来到一间冶铁作坊之内。 刚走到门口，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李丰抬头一看，实际上这一间作坊已经采取了非常好的通风措施： 墙与茅屋房顶之间，预留了三尺高的空隙，用大木柱支撑的，空气流动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天气太热，加上屋里又有炉子，让李丰在门外就感觉有些受不了。 进到屋里，就见韦老丈与几位胥吏在那里谈论着什么，并无官员相陪。 他一看，也许自己想多了，这三人可能就是商人和随从而已，并非什么高官。 那韦老丈一看见李丰进来，就过来给他们引见。 那些人都是冶监的胥吏和工匠，他们原本以为韦老丈请的一位懂冶金之高人，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者，结果那岁数却倒过来了：居然只有十四五岁！ 李丰很快就从他们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两种神情：轻视、怀疑！ 这时韦老丈说道：“诸位，别看看这位小友年纪轻，不过，他可是遍读五金冶造之书，自称有冶铁妙法，胜过綦毋怀文前辈多矣，因此我才请他到这里来指点一二！ 李大郎，这位是本监流外直官、大师傅吴充，他可是有30多年的冶铁经验，你们相互交流一下。”（流外直官属于胥吏） 李丰自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随意客气了几句。 对于他来说，尽管这里的冶铁技术处于当时全世界最领先水平，不过在他眼中依旧非常原始。 吴充皱着眉头，冷眼看着李丰，嘴里淡淡道：“我原本以为，这里有大唐一等的炼铁技术，最好的工匠，不过韦先生说，李大郎之奇术胜过这里许多，老夫倒要请教一二。” 李丰一听他的语气，看看众人的神情，知道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 他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用目光扫了扫整个作坊，发现这作坊里面有两个一米四五左右高的小炉子，都在进行灌钢法作业。 他以前从书本上，已经详细了解过这时的灌钢法工艺，现在又看工匠们从炉子里面夹出来的铁块，心中完全有了底。 只见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轻轻道：“韦老丈，吴直官，晚辈的最佳新式炼钢法比较复杂，要修造新炉子，一时恐不能成功，只有下来再细说。 不过，单就这灌钢法而言，晚辈倒是可以提几点改进意见，工效或可增数倍以上！” 啊？口气好大！ 李丰此言一出，整个作坊之内的人无不震惊，就是不远的工匠也听见了，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 吴充一听，先是有些震惊，随后板着脸点点头，说道：“好，诸位，我等到炉前去，让李大郎改进这灌钢法！你等可要用心听，把此法记牢！” ************************************** 唐代直官： 唐代直官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非领导职务的技术官员（也并非是全搞技术），比如我们现在享受什么正科级、副处级、副局级待遇之类。 这种官员只有中央各衙门里面才有（包括冶监、牧监等分支机构），他是一种特殊类别的官员，有流内九品，也有流外九品。 流内九品直官如果只有散阶，那么就没有职田，其余待遇和普通职事官一模一样。 但是有的流内九品直官如果带有“县令”、“司马”等职务，待遇就与普通官员一样了。 还有，直官的职务可高可低，根据唐代墓志铭显示，最高的直官在中书省当翻译，他带有上州刺史衔，也就是从三品，这在唐代是非常高的位置，相当于现在享受部级、副部级待遇的两院院士，也许比他们还要高。 由此可见，我们现在的一些制度，古代就有先例，我们只不过是继承而已。 第14章 新灌钢法 他虽然是板着脸说话，给人一本正经的感觉，然而谁都听得出来，他说的实际上是反话，根本不相信有这样的奇术。 不过韦老丈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李丰一看，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先简单展示一下最原始的、比你们好很多倍的灌钢法。 至于最高端的高炉炼钢法和炼焦技术，只有把他们震慑之后，接下来再跟他们探讨，现在还不具备条件。 于是他领着众人来到了其中一座炼钢炉之前，然后蹲下身子，指着那盘成一圈、像我们常见的蚊香一样的灌钢铁片说道： “诸位，这里的灌钢法，是采用綦毋（qi，wu）怀文前辈多年前的发明，也就是将柔软的熟铁打成薄片，然后盘成一圈，中间插入薄薄的生铁片，然后用泥包裹放入炉子当中烧制数天。 这个时间也不定，也许三四天就好，也许要七八天，而且中间还要拿出来不断的锤打，然后继续放进炉子当中烧制冶炼，使生铁与熟铁能够充分融合，继而变成钢。 这种方法虽然可行，然而非常笨拙，因为很多时候，生铁与熟铁并不能够好好完全融合，有些熟铁变成了钢，有些地方熟铁和生铁依然是分开的。吴直官，不知我说的可是实情？” 吴充一听，不禁一愣，心想，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纪，居然真的懂得这灌钢法！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或许他是听人家讲过的，毕竟他就是这附近的人，听这冶监的工匠讲过此工艺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此法很多人都知道，还是请李大郎速速给我等传授这新的灌钢法！” “好！既然如此，下面我就说一说新方法。我的这灌钢方法要点如下：首先，生铁与熟铁分开烧制；其次，生铁置于熟铁上；再次，生铁融化后，浇涂于熟铁上；最末，不用封泥，只封炉口；具体的操作就是……”李丰把自己的新方法讲了。 其实这就是明代发明的、灌钢法中最先进的“苏钢法”。 老式的灌钢法，无论是生铁夹在熟铁中间，还是生铁放在熟铁上面包裹烧制，都不大能保证效果，工效低。 而苏钢法不同，他是待炉温升高后，生铁开始融化，然后将其淋涂熟铁上，使生铁当中的碳与熟铁当中的氧化杂质产生充分反应，温度会升高，从而达到去除杂质和渗碳两个目的。 （苏钢法：也有专家说，经过化学分析苏钢成分，认为灌钢目的不是渗碳，主要是因为当时木炭温度达不到，而让生铁中的碳与熟铁当中的氧化杂质产生反应，温度会升高一百多度，从而达到去除杂质炼钢的目的，不过这个意见并不主流） …… 李丰把自己的方法说完之后，整个作坊一片沉默，他们从未使用过这个方法，不过李丰说的他们都能轻易听懂。 如果真按照李丰的方法，无疑效率会增加很多倍，劳动强度也减少了很多。 过了片刻，吴充突然道：“李大郎，我承认你这方法可能比原来的方法略好一些，不过未必能够增加五六倍的工效，也许增加一倍就不错。 因为你的一切理论都来自于书本，并没有经过实践。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生铁可不是那么容易融化的，同样要烧很久，耗炭量也不小，很费时费力！” 李丰一听，没有经过实践？这可是人家用了几百年的工艺！ 不过自己以现在的身份，的确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绝对，想到这里他说道：“我刚才只说了炉子里面的工艺，还没有说炉子本身的改造。 我使用的这方法，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必须对这炼钢炉子要改造，增加风箱，通过向炉内增加空气，使炉内的温度升高若干，促使生铁加速融化。 至于风箱，诸位可能没有见过，这也是我在书上看见的一个发明，其实我也没有用过，不过我认为他比皮囊肯定要好了无数倍！” 风箱的发明对于古代炼铁来说，几乎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古代在没有风箱之前，基本上是采用皮囊供风。 皮囊供风的效率，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而且就供风效果来说，根本无法与风箱相提并论。 而且，风箱经过改进，无论是人力、畜力、水力都可以使用，远远强过皮囊鼓风。 …… 李丰说完，心想，我还没有说炼铁的大利器-------焦炭呢！ 风箱？风箱是什么东西？众人一听都非常不解。 这时候在一旁观看许久的韦老丈说道：“李大郎，你就说说风箱何等样的结构，制作和使用可复杂？” 李丰道：“非常简单，不知此处可有纸笔？晚辈简单地画一下，诸位应该可以看明白！” 接着，在吴充安排下，很快有人拿过来笔墨纸砚，李丰提笔就在纸上画起来。 由于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工匠出身，他们一点就通，在李丰把图形画出来讲解了原理之后，在场的几十人无不惊叹： “咦？这风量肯定比平常大得多，结构也很简单，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 “神奇呀？想不到如此精巧的风箱，居然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发明出来的！” “这下好了！这风箱就是一木制机械，只要稍加改进，一架风箱比十只皮囊都要管用！” “……” 韦老丈看罢，连连点头赞道：“好！别看此物简单，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发明，我看在这个作坊之中有大用处！吴直官，你以为如何？” 吴充终于放下了面子，赞叹道：“的确不错，比现在用的皮囊不知好了多少倍，下来我立刻禀报陈监，请求做几个风箱试用一下！ 至于李郎说的新灌钢法，也可以一并实验，不过要想出成果，肯定要十余天之后。” 他的话音刚落，另外一名胥吏说道：“依我看，李大郎的这个思路极佳，现在就可以找一个炉子，用皮囊通风试一下，我想只要一两天就可以看出大致效果。 而且正好李大郎也在此处，他也可进行指点，至于风箱，找几个木匠做也花不了多少两日，就是对炉子的改造要花些时日。” 韦老丈一听，说道：“有理，张直官这办法最好，吴直官你看呢？” 吴充一听，点头应道：“也好！李郎意见如何？” 李丰：“现在可找一炉子试试！不过，我在此处也无地方住，晚上要回去的！” 韦老丈说笑道：“此乃小事一桩，我在集上找一间旅店就是！” 第15章 亲自示范 李丰一听韦老丈准备在街上定一家旅社让自己暂时居住，自然非常高兴，说道：“也好，晚辈先让弟弟先回家告知母亲一声！” 韦老丈：“好！李大郎家中之事必须要安排妥当，如果在此耽搁时日较长，或许还会影响你村学之学习，大郎也要与母亲讲清楚，届时我会补偿的！” 接着，李丰把弟弟叫到一边，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最后道：“二奴，你务必要告诉母亲，今日之事或许是我李家改变命运之机，因此不可错过！” 李纪也就是在外人面前有些紧张，在哥哥和母亲面前，倒是恢复正常了：“哥放心，我明白该怎么说，哥，这韦老丈果真是大官吗？” “这……这可说不好，不过应该有三四成可能性，此事你也告诉娘一声！” “嗯！哥，我先走了！” “好，来，我这里还有十文钱，你拿去！”李丰掏出十文钱给他，这是母亲给他二人应急用的。 李纪摇摇头：“哥，我在家里也用不着，你留在镇上用吧，我走了！” “我这里还有，你用这十文钱买点东西回去和娘一起吃！”李丰坚持要给他，李纪也就收下了，然后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弟弟李纪这一走，李丰就更放得开了，因为李纪和他朝夕相处，知道他的底细，如果自己做得太神奇，就不大合适。 不过至少现在做的事情，还在李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让他更加佩服。 …… 随后，李丰就开始指点他们用其中的一个炉子，开始按照自己的苏钢法炼钢试验。 就原来的炼钢法而言，用泥土包裹生铁和熟铁，有增加温度与让二者充分融合在一起两重意思。 但总的而言，因为使用木炭，仅仅靠封闭法，温度提高有限，还是偏低，真要炼出好钢，主要还是靠工匠的经验和不断捶打。 但是，苏钢法是用增加氧气、生铁与熟铁充分产生化学反应释放热量来提高温度，这比较接近于后来的吹氧高炉炼钢法。 因此，苏钢法与綦毋怀文最初发明的灌钢法相比，区别还是很大。 再者，生铁在上，熟铁在下，也可以利用重力作用，使二者更好的融合。 在李丰的指点之下，人们重新找来了未盘成圆状的、很薄的熟铁片，让其在火炉中平行放置，生铁片放在上方炉口温度最高的位置。 七个人轮流使用皮囊尽可能地往里面供风。 …… 这里还要补充介绍一个炼铁的化学知识：由于铁里面含有硅、锰、碳、磷等元素，他们会与铁里面的氧化铁（feo）产生化学反应，释放出大量热量，从而去除杂质。 钢、生铁、熟铁：生铁是刚从铁矿石里面融化出来的铁水凝固而成，它里面还有很多杂质，含碳量也非常高，性质是硬、脆。 熟铁：经过充分冶炼，虽然去除了杂质，但是同时也去除了有用的碳，使铁变得非常柔软，比如铁丝。 钢：是对含碳量质量百分比介于0.02%至2.11%之间的铁碳合金的统称。 由此可见，只要熟铁里面适当渗碳，也就变成了钢。 …… “李郎，生铁开始融化了！”有工匠道。 李丰：“那好，准备，开始浇淋熟铁，注意，钳子一定要拿稳，要浇得均匀一些……” 经过接近一大半个时辰左右的烧制，终于到了正式动工的时候，李丰亲自在一旁指点。 一边涂抹，只见熟铁也跟着变得更软，这已经发生了反应，有轻微的沸腾现象，这明显是在释放热量，造成温度升高不少。 李丰想，这用了几百年的古法，看来是真的管用。用了半刻钟时间，才将生铁汁浇涂完毕后。 这并没有完事，还要继续在炉子里面保持着一千度以上左右的高温至少几个时辰，让其在充分融合。 只见李丰指点完毕之后，对他们说道：“将炉口封闭，小火焖一段时间，如果要得急，明早这钢应该就可以了，不过如果能够焖上一个昼夜，效果就更佳。” 吴充点点头，随后让本作坊的坊头按照李丰的要求封炉。 忙完之后，下午饭开饭的时间已过，吴充说道：“韦先生，本监杨监安排卑职在长乐酒肆准备了一顿便餐，还望韦先生一定要赏脸！” 韦老丈微笑道：“他这倒是客气了，我是一个商人，不怕辱没了他官员的身份？” 吴充说道：“哪里！我们冶监可是经常与商人打交道的，这里读书人也不多。 我也是一名工匠，工商本是一家，那些读书人看不起我等工匠，其实，他们所用的百物，哪一样不是我等工匠所造？” 韦老丈：“嗯！有理，我也看不惯有些腐儒，不过大部分读书人还是忧国忧民！” 李丰一听韦老丈的话，不由得嘴角泛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心想，他多半不是什么工匠，而是乔装出外巡视的高官，否则不会是这个语气。 人再怎么装，也难掩其本性，刚才那几局句有关商人的论述，就很不自然，不知道其他人听出来没有？ 可他究竟是司马还是刺史？本州司马虽然也是高级官员，不过仅仅从五品下阶；而刺史则是从三品，差别是天上地下。 就在李丰疑虑时，只听得韦老丈说道：“李大郎，走，吃饭，晚上我倒要与大郎好好聊聊！” 李丰客气道：“老丈先请！” 随后，吴充领着韦师等人，一起赶往几十步外的长乐酒肆，张直官也来相陪。 路上，吴充突然问道：“李大郎，你都读了些何等五金书？小小年纪为何精于此道？” 李丰一听，这句话问得好，如果不好好说，会让人非常疑惑，幸亏他早有准备，说道： “回吴直官，晚辈从前也只看些寻常冶金、丹道之书，比如前人所编之周易参同契等； 不过，晚辈九岁之时，在陇右当兵的父亲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一部《天工开物》，拿了回来，晚辈从此爱不释手，受益匪浅。 此书集五金、农书、酿造、手工百术与一书，堪称天下奇书，可惜作者缺失，不知何人所写。 书中尤其对于五金矿石开采、冶炼等有很精细的描述。从该书的内容上看，部分物产为我大唐所无，因此，晚辈怀疑该书或许是寓居大唐之外蕃人结合大唐之物而作，可惜不知何故没有堪印。 书中的冶金奇术，或许是西域外蕃所传，故而现在大唐很多人尚不识得，吴直官未曾见过也就不足为奇！ 不过可惜的是，晚辈家中两年前被盗，由于家中别无他物，此书却被盗贼偷了去，要不，晚辈也可以拿来给诸公一睹。” 他信口胡诌，把明代宋应星所撰写的《天工开物》说成是不明作者之书，拿来应急。并说此书被盗，真伪也就无从查询。 当然，《天工开物》这本书写于明代，那上面也不可能有现代普遍使用的高炉炼钢法。 第16章 刺史 李丰说完，众人听罢都非常惊讶，似乎都感叹他有此奇遇。 吴充：“怪不得，李郎所介绍的冶铁技术，鄙人闻所未闻，韦先生，鄙人还多谢先生将李大郎介绍来此，或许今年此监钢产量会大增，我等也可得一个中上考了！” 韦老丈：“李大郎能得此奇书，莫非是天意？真是大唐之幸！吴直官，这新灌钢法要是推广开来，所增加的钢产量可不得了，你们冶监兵器用钢也怕是不愁了！” 吴充：“长乐监倒是一个小监，一年的铜铁产量并不高，铁产量不过万余斤而已！现在增加铁产量才是当务之急。 当然，李大郎此法如果推广出去，工效怕是的确会增加五六倍，又何愁兵器用钢之所需？” 李丰一听，你们既然已经心服口服，那我就再加一把火，于是道：“其实，那书上介绍的炼钢法很多，晚辈刚才所介绍的方法不过是现在就急用而已，其实与最先进的方法相比差得远。 正如晚辈先前对韦老丈说过，书上其实还有一奇法，可令钢产量提高百倍千倍，只要铁产量够用，生产多少钢完全不是问题。 更为关键的是，用该奇法所炼出的钢，比用灌钢法所炼出的钢，质量好了十倍以上，换句话说，现在灌钢法所炼出的钢与废铁无异！” 啊？现在大规模使用的钢是废铁？这…… 跟着李丰的五人瞬间都停下了脚步，那眼神之中似乎完全不相信！ 世间真有如此奇术？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李丰一看，这就是我要的效果，于是微笑着继续说道：“诸位，这种奇法颇有些麻烦，非数月时间不成，我简单说几点，诸位就会略知其貌。 比如，在炼铁之时，并非采用木炭，也不是采用石炭，而是要采用焦炭。 还有，在炼钢法直接用生铁水冶炼钢，不需要另外的燃料，将生铁水倒进一个炉子之内，吹入空气，只要掌握好时机和添加的配料，生铁水就会变成比现在好十倍以上的钢……” 李丰将高炉炼钢法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几人还未回过神来，依旧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天，吴充才冒出一句：“李大郎，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走，坐下慢慢说。” 旁边韦老丈一听，心里一喜：长孙无忌，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当什么刺史，看来，这一次我没有白来！如今找到了这个奇才，可要立大功，自己回京城任职有望了。 原来，这位韦老丈是两个月前才来的洋州刺史韦师，他是乔装到乡下来考察的，因为他非常不喜欢带着一两百个人四处逛，所以只带了两名勇猛的护卫。 当然，为了以防意外和及时得知州里的情况，他还安排了一位邓参军对其暗中进行联络与保护。 当时根据朝廷规定，新任的刺史每年必须到每个县走一遍，称为“巡县”，所以他才出来考察。 韦师以前担任过少府监少监一职多年，所以他对于冶金非常感兴趣，这一次遭受长孙无忌的排挤，到此处来担任刺史，只希望干出一点成绩，重新调回京城任职，哪怕是重新当一个少监、少卿。 当时的官员，都以担任京官为荣，除了长安城附近的位置是很不错的位置之外，人们对于其他京外职务没有多大兴趣。 为了实现此目标，韦师把工作的重心就放在了增加钢铁产量之上，希望在这方面能有所突破。 因为现在连年对外战争，钢铁产量的需要量非常大，加上农业铁具的用量，如今产量也跟不上需求，导致铁价猛增，一斤铁居然到了三四十文钱的价格，这是非常惊人的价格。 （注：此韦师非隋代韦师，乃是唐代韦师，查“唐刺史考全编”，韦师当时为洋州刺史。） …… 一行人很快到了长乐酒肆近处。 李丰一看，只见一名四十余岁的绿衣官员与一名五十余岁的青衣官员正在酒肆门口徘徊。 猛然间看见众人过去了，那二人脸色变得兴奋，朝众人疾奔了过来迎接。 吴充暗想：“韦先生面子真大，杨监居然亲自跨步来迎接！” 他并不知道杨邕与韦师是什么关系，也同样不认识韦师，殊不知他二人早就相识，而且杨邕还是韦师推荐提拔的。 杨邕：“是韦先生到了，下午未曾相陪，失敬！” 他自然没有揭露韦师的身份，依然当他是一个商人。 韦师：“杨监客气了，随便找家酒肆即可，为何要到这里来？” 韦师一看酒肆的规格与装修，知道这肯定是长乐集最好的酒肆无疑。 杨邕：“韦先生千里而来，鄙人哪里敢怠慢？请！” 杨邕自然非常客气，把韦师请进了酒肆。 随后，杨邕介绍了身旁的本监丞宋贞。 长乐酒肆是长乐集最大的一家，老板是本地大户王道，他同时也是附近驿站的驿长。 李丰既然从未来过这里，到了近三十平米的大房间一看，但见一张原木色的一丈八尺大案坐在房间中央，四周十几只腰圆凳做工考究，雕花楠木大屏风虚掩，整个布置非常豪华大气，肯定是贵宾房间无疑。 屋里面还有一位杨监带来的胥吏----冶监府刘贵，他忙着点酒点菜招呼客人就坐。 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刘贵很自然的就请杨邕上座，杨邕一听，我上座？是开玩笑吗？ 他急忙推辞，然后拉着韦师道：“韦先生是我的长辈，又是远来的客人，理应坐上席！” 韦师自然假意推辞了几句，然后不客气的就坐了上席。接下来，杨邕坐在他左边。监丞宋贞自然迈步前行，欲在韦师右侧就坐。 不过刚准备落座，却被韦师给制止了：“宋丞，此处还是让李大郎就座，你挨着杨监吧！” 啊？宋贞一听，立刻脸涨得通红，有些下不了台。心想，你不过是客人，又是商人，如何安排起我这位堂堂八品官的位置来了？ 不过，韦先生是他上级杨邕的贵客，他也不好发火，而是拿眼睛望着杨邕，希望他能够让自己坐下。 谁知杨邕却用极其严肃的口气说道：“来，宋丞，李大郎是韦先生的贵客，你坐在我右边，李大郎，快过来坐下！” 李丰也假意推辞几句，最后就挨着韦师坐下了，旁边，宋贞与几位胥吏却是摇头不已！ 第17章 求才 接着，剩下的几人都按照品级高低依次就坐，那韦师的两名护卫其实是折冲府的队正，负责洋州城防，也是关中人，被临时抽调来担任护卫。 他们虽然有武官品级，不过为了掩饰行迹，自然坐在了下首。 宋贞不知韦师与李丰二人的来由，坐下后有些忿忿不平地很瞪了二人几眼，很是郁闷。 趁着等酒菜的功夫，韦师问杨邕道：“杨监，最近此监情况如何？” 杨邕一听，摇摇头：“不瞒韦先生，今年朝廷给本监增加了十万斤铁计划，五万斤钢计划，不过晚辈觉得很难完成，正为此事烦心呢！” 韦师又道：“我来时听说，如今连年对外用兵，钢铁入不敷出，今上（皇帝）颇为烦恼！ 因此左仆射房相公建议才增加了各冶监铜铁计划，还要按照计划考核官吏，杨监可要重视，完不成计划定要挨罚！” 杨邕一听，露出很无奈的表情：“这也无法，如今朝廷只是要求增加铜铁产量，也无保障措施，且一直不重视五金学生之培养，一味重视经学，单靠我等之力，如何能行？ 现今真正懂得找矿、采矿与冶炼之高人很少见，按照晚辈的预计，左仆射房相公之计划不过是拿来对付今上而已，十有八九又会落空，以前也搞过几次，有哪一次实现了的？” 韦师点点头：“有理，自古工商之人颇不受重视。不过，只要真有才能，一样可得到提拔。比如，那东魏发明灌钢法的綦毋怀文，不是还当上了刺史？” 杨邕点点头头：“话虽然如此说，但像綦毋怀文前辈那样的杰出之士，几百年怕是也出不了一人，又上哪里去找？谁若真有那本事，别说是刺史，晚辈估计当上八座也有可能！” 啊？八座？六部尚书与左右二仆射？李丰一听，不由得心中暗喜：这是真的吗？ 正想到这里，只见韦师大笑道：“谁说此等人难找啊？眼前就有一位！你与宋丞不知，这李大郎怕是比那綦毋怀文前辈还要高不少呢！” 嗯？杨邕与宋贞一听，好似中了晴天霹雳一般，都吃惊地望着李丰！ 韦师一看他二人的表情，知道他们不太相信，于是就对吴充说道：“吴直官，烦请把下午之事向杨监与宋丞通报一下！” 吴充：“好，卑职真要向二位长官通报呢！杨监、宋丞，韦先生所言可完全是实情……” 接着，他将下午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他二位作了禀告。 二人听到一半，已经兴奋异常。不等吴充说完，杨邕急忙道：“多谢韦先生发现李郎这样的奇才！李大郎，我这里正缺人手，不知李大郎口否来本监帮忙？” 李丰一听，心中大喜，居然有这样的好事情？ 不过为了争取主动，他并未显得过于兴奋，只是淡淡地道：“学生愿意效劳，但不知如何帮法？” 杨邕：“大郎可先在本监担任员外流外直官，待出成绩后，我自会向朝廷禀报，让李大郎当上正式编制的流外直官，今后力争三五年入流，应该不难！” 三五年入流？旁边众人一听，倒是无比羡慕，因为入流其实并不易，很多人干了几十年，都还是流外官。 吴充在一旁说道：“李大郎，这可是极为难得的，你一来，就差不多是我的待遇！” 李丰一听，皱皱眉头，没有说话，心想，这有点靠不住，杨邕虽然可以推荐自己担任临时流外直官，不过入流肯定是吏部说了算。 比如吴充，干了几十年，不是依旧没有入流？ 自己提供了如此超强的冶金技术，只混个与吴充差不多的办事员，划不着，还是先稳住再说！ 因为他知道古代官场和后世一样，如果起步太低，今后的发展就会受到严重限制，得不偿失，入职何必急于一时？ 那些刚科举及第的人，也没什么真本事，就会读些死书，不一样混个八品九品官当？ 更有甚者，那些在国子监国子学、太学就读的官员子弟，他们成绩希松平常，只要简单通过两经考试，就可以取得出身做官。 自己可是一千多年以后来的硕士，又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怎么也应该比他们强一点？至少也不会差吧？ 所以他没有说话，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 杨邕一看他不说话，有些急了，忙补充道：“李大郎，你放心，我一定会专门向吏部与少府监陈公推荐的，几年入流当并非难事！” 李丰一看，该自己说话了，于是摇摇头：“学生多谢杨监的好意！不过，学生年纪太小，母亲也希望学生多读些书，将来能够考取功名，因此，进入贵监当胥吏一事，家母恐不能同意，实在抱歉，还望杨监体谅！ 不过，请杨监放心，学生今后每旬放假之时，抽空来帮忙毫无问题的。” 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得罪了此人也不太好。 众人一听，倒是很惋惜，有人心里在想：你以为科举就那么容易吗？几个人中的？ 不过，由于当时很多读书人都是以科举及第为终身的目标，所以他这么一通说辞，倒是再无人出来劝解。 杨邕一看李丰不愿意当胥吏，脸色非常失望，叹了一口气，却拿眼睛望着韦师。 韦师一看，李丰母亲想让他当官，光宗耀祖，这可以理解的，哪个父母不如此想？ 不过，自己好不容易发现这样一个人才，必须要利用起来才行，否则，让他读书，也许二三十年都中不了科举。 想到这里他道：“杨监，李郎母亲与天下士子的母亲想法一样，也不好强求。我看不如这样，让李大郎请假在此帮忙些时日，传授冶监一些炼铁与炼钢之法，杨监给些财物以作笔墨之资。 而且，杨监既然与州里的几位长官颇熟，如大郎推广炼钢之术卓有成效，杨监可与州官联名将李郎之功上奏今上，今上一高兴，直接授官或赐爵之可能性极大。 同时，再请求州长官推荐李郎进入国子监四门学。万一不能赐官，我想入国子监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当然不赐官之可能性并不大。” 韦师一说完，杨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韦刺史推荐一立功之人进入国子监四门学，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他忙附和道：“韦先生之言有理！李郎若真做出成绩，我将与州官联名推荐李郎直接出仕，今上授官可能性极高，万一不行，我保证大郎入国子监四门学毫无问题！” 李丰一听，心中暗笑，你二人这双簧挺好，还当我看不出来？于是他假装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晚辈多谢韦老丈！如果真能进入四门学，家母定会同意！” 他想，到时候要是皇帝李二能够直接授予一个官职就好了，对于读书，自己没有兴趣！ 第18章 特殊工艺 众人一听这话，自然都羡慕不已，虽然如今国子监招生人数有所扩大，门槛降低了些，不过能进里面读书那也非常不易。 对于州县学生，要经层层选拔，当然，如果有州长史和刺史联名推荐，一般都可以进去。 教育管理是由国子监负责实施，然而国子监的招生是尚书省吏部考功司负责，这又让刺史推荐人员方便了许多，因为那些官员与地方高官关系都非常密切。 这时吴充道：“李大郎，我干了这许多年，也还未能入流。如今李大郎有机会进入国子监，可喜可贺。 进入国子监四门学后，大郎通过明经科考试就很容易了，因为国子学学生、太学生有门荫，可以直接做官，他们大多数人对于科举没有兴趣，只求顺利毕业就行！ 对了，李大郎，能否请大郎再把那炼钢的奇法给我等详细讲解一二？” 韦师也跟着说道：“是啊，我等也都想再听听新式炼钢法，看看能否短时间实现！” 李丰心想，就再给他们详细讲一讲也无妨，反正这些技术，就是自己手把手教他们，也不知他们要多久才能学得会！完全不怕他们偷了技术去。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道：“好！据那《天工开物》上讲，此法的确很有些复杂，非一般人能轻易掌握。 晚辈就先说说这炼铁燃料，现在炼铁与炼钢，多采用木炭，也有采用石炭的。 就热度来说，诸位想必都知道，石炭的热度会高很多，原本炼铁炼钢是最合适的，然而，石炭所炼之铁，几乎很少拿来炼钢，原因是他会发脆，很容易断裂。 究其原因，据书上讲，是由于石炭当中含有硫，也就是我们常见的硫磺，主要是此物在作怪！炼铁时，由于里面含硫，所以炼出来的铁就容易发脆。 因此，为了解决此问题，有人就发明了一个方法：先把石炭炼成焦炭，从而去掉其中的硫磺，当然还要去掉其它一些杂质。 然后再用焦炭炼铁，如此一来，炼铁炉中的热度就会高很多，工效或许会提高十数倍，远远强于木炭……” 李丰也不好说具体的温度值，比如说几百到几千度，这个时候还没发衡量，他们也不懂。 他说完之后，听得那韦师立刻拍案叫绝：“原来如此！从李大郎的叙述中，我可断定，此法肯定有人用过，否则李郎不会写叙述得如此详细！” 吴充一听，也不由得高声点头赞道：“果然是奇思妙想！我在冶监工作这许多年，也常常为此困扰，想用石炭却又不敢用，只是在一些制作农具的炉子当中，烧一些特别的石炭而已。 我一直搞不清楚原因，想不到居然是硫磺在作怪！不过李大郎，这个焦炭如何烧制法？想来，怕是也有一些特别的技术吧？” 李丰环视众人一眼，又说道：“当然，这炼焦之法，其实并不比炼钢之法容易。其难点如下：首先，不是每一种石炭都可用，有些可以炼焦炭，有些则不能； 其次，炼焦有很大的危险性，它非常容易产生一些有毒的气体，这个我不说细了，诸位一听就明白。 最后，炼焦本身也有很复杂的技术，从炼焦炉的修建，到整个炼焦的过程，一点都不能马虎。当然，那书上讲的很详细，晚辈倒是基本上将其记下了……” 李丰把炼焦的过程大致介绍一下，听得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万分惊奇。 杨监最先反应过来，大声说道：“好！从明日，我就安排人加工风箱，改进炼铁炉和炼钢炉，然后再让人炼焦！” 李丰又接着说道：“诸位，刚才所讲只是炼焦炭之法，而最高级的新式炼钢之法，还有略微复杂些，需要用耐火粘土砖等砌筑炼钢炉，这炉子最好能距离炼铁炉近一些……” 杨邕问道：“大郎，炼钢炉子大致是什么样，也是烧焦炭吗？” “完全不用！只需将高温铁水灌入炼钢炉之中，再加入少许炼钢材料，然后对炉子进行密闭，再用风箱向里面通风。 只要掌握好一定的时间与火候，也就一两刻钟，一炉钢自然就炼成了！” 李丰说完之后，众人自然比听见刚才冶炼焦炭还要震惊，纷纷在想： “啊？居然炼钢不用烧任何燃料？这是什么道理？那铁水自己在炉子里面就能变成钢？这？……” “一两刻钟，一炉钢就可以炼成？这功效怕不是真的提高了一千倍？” “李大郎好像不是信口胡说，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居然炼钢的时候只用通风？” “……” 李丰一看他们的表情，不觉心里暗自摇头：自己这跨越了一千多年的技术，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理解，自己也解释不清。 不过好在这时的人只看结果，不会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学分子式、化学原理、生物原理，这就好教得多。 否则那些半罐水东问一句西问一句，自己怕是还真不好回答。 …… 好半天，众人才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但见韦师说道：“刚才李郎虽然仅仅三言两语而已，不过我已听出来，此法看似简单，然恐非十数日可成。 比如，要修建的炼钢炉就很费事，用什么样的粘土，怕是还得仔细斟酌选择。看来，下来之后，我还得仔细向李大郎请教，杨监，你可要多做准备。” 杨邕：“嗯，只是这新式炼钢法太过玄妙，除了李大郎以外，其他人恐怕连门槛都摸不着！” 接着，众人又继续向李丰问了一些技术性问题，李丰随意应付了几句。 很快酒菜上齐，众人便开始晚餐。古人聚餐，有酒有肉，可是一件大事，众人推杯换盏，热闹异常。 韦师突然想起一件事，侧身低声对杨邕说道：“杨监，这李大郎我可是找来了，不过，刚才我说的要多给些杂钱，以作其笔墨之资，此事你一定要安排妥当！” 原来，当时财政制度很严格，如果人没有进入冶监，尽管李丰帮了忙，但是也没有钱财来给他。 杨邕一听，笑道：“韦公放心，刚才韦公一开口，晚辈已经想出了办法，晚辈的意思，就让此酒肆之主王宠来办此事，他就是本县数一数二的大矿主之一！” 韦师一听，点点头：“那就让王宠改日随我等一同进山，考察一下山中的矿藏！” “唯（是）！”杨邕以下级之礼低声回答。 第19章 刘县令 黄金县衙后院，晚。 县令刘仁轨正在看书，有人禀报，说方县尉求见，刘仁轨一听，心想，不知晚上他有何事？于是道：“请他进来！” “唯！”侍者领命而去。 很快，县尉方吉带着法佐苟守得走了进来，二人行过礼之后，只听得方县尉禀告道：“启禀明府，苟法佐说，胡里正夜入长乐乡大石村……” 他把胡彬夜里与人私通的情况简单向刘县令汇报了一下。 刘仁轨一听，不由得拍案大怒：“我原本看他办事还算得力，还想让他到县里来担任户佐，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无耻之徒，枉费我一番苦心，真是气煞人也！方县尉，你准备如何处置？” 方吉答道：“自然是按律严惩！明府，下官准备连夜派人将其捉拿并进行审问，按律判徒刑，几日后就上报州法曹！” “嗯，就照此办理，至于新里正人选，明日再议。还有，让他二人游街示众，以示警戒，各乡里正、耆老观看。另外，调查那悍匪马云飞一伙行踪之事如何？” “回禀县令，下官已抽调二十人扮作猎人进行调查，这伙贼人就在花崖洞一带，那里洞穴众多，沟壑纵横，极难追踪！” “再摸摸情况，到时我亲自带人抓捕这伙贼人！还有，这伙贼人惯用声东击西，爱入险境，要防止他们进入县城偷盗！” “明府放心，下官与苟法佐、肖典狱等人已有详细计划，就怕他不来！” “如此最好，没事就去办事吧！” “唯！”随后二人告辞而出。 苟守德刚走出方县令的书房大门，迎面就碰到了县令的二女刘琳。 她一看见苟守德，立刻叫住了他：“苟法佐，你调查那小窃贼的情况如何？” 苟守德：“禀告二娘，此事已经安排下去，今日我到长乐乡参加一顿寿宴，还亲自询问了部分人，暂时没有进展。 不过二娘，这几乡面积太大，符合此年龄之人有三百二十余人，需要逐个进行排查，难度不小。 虽然说有那箭袋作为物证，不过山中的男子十有八九都会射箭，因此暂时无法辨别出箭袋主人是谁。” 刘琳有些不满：“那你说要多少时日？” 苟守德：“短则把月，长则三五月，这不好说死！” 他想，这盗窃的案子，本就很难调查。你又只说被盗了一贯多钱，那钱上有没有记号，上哪里查去？ 刘琳一听，说道：“我看你的办事效率太低，方县尉，你何不多派些人手？” 方吉已经听苟守德汇报过这个案子，他答道：“二娘莫急，盗窃案子本就难查，要多费些时日理所当然。 我已经吩咐下去，让村正先从那些品行不端之人身上着手，逐个排除，相信不久之后，那盗窃之人肯定就会落网。 鄙人正在布置衙役全力缉捕子午谷大盗马云飞一伙，这是州里杨法曹督办的要案，不能马虎，因此暂时也抽不开身，还请二娘谅解！” 说完，他想，谁让你两个女子就到什么深山老林去？你被偷盗东西还是好的，好歹平安回来了，要是碰见了山中那一伙杀人越货的大盗马云飞一伙，你怕是要被去做山寨夫人！ 你以为你那些三脚猫功夫就不得了吗？那是你的奴仆故意恭维与让着你的，真是自不量力。 刘琳一听，小嘴一撅，气冲冲转身就走进了他父亲的书房。 方吉与苟守德二人相互一视，不由得都摇摇头，随后快步而去。 刘琳进入父亲的书房之中，还是一肚子的闷气，责备方吉等人办案不力。 刘仁轨一听，说道：“他们不是在慢慢查吗？今后未有我的允许，不许你二人再进山。 山中有豺狼虎豹就不说，最近还出了一伙悍匪马云飞，此人是从关中逃窜过来，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掉的那一贯的多钱，我看也不是个大数目，不可老缠着方县尉。对了，你大哥这几日在干何事，为何人影也不见？” “阿耶，我就是气不过嘛？那小贼不但偷钱，竟然还出言相辱，因此我才要非得要抓住他！” “嗯？你不是有些武艺吗？难道打不过他？也未见你受伤啊？” “阿耶，当时我在水中……在水沟低洼处，他在高处，又熟悉地形，我哪里追得上？”刘琳差点说漏嘴了。 “在水中？……” 刘仁轨沉默一会儿，然后又问道：“此事不说了，你大哥跑何处去了？” “大哥在忙着与人讨论诗词呢！他准备作一首新诗，去参加洋州西乡诗会。阿耶，听说今年韦刺史准备推荐西乡诗会魁首为乡贡解元，进京参加秀才或进士科考试呢，你可要帮一帮大哥！” “哦！那就好！此事我也帮不了他，这作诗词是要靠天赋的，他既然不屑于考明经，让他吃吃亏也好。 考秀才或进士科吃力不讨好，很难及第，我劝过他几次他也不听。”刘仁轨对自己这个长子刘子浚又爱又恨。 “阿耶，你与韦刺史关系颇佳，何不通融一下，取了大哥做解元？”刘琳走到附近的书案旁，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 刘仁轨一听，眉头一皱，说道：“岂有此理！我的话你如何忘了？我办事从来依照规矩行事，依律法行事，何来找人通融一说？ 他能考上就考，考不上我也无法，你以为解元这么好拿？那是全洋州第一！ 再说了，即使拿到解元又如何？现在进士科一年不过录取十来人而已。最近十几年来，绝大多数进士全部录取的是生徒（各级学校的学生），而且生徒又几乎出在国子监，地方州学罕有人中得。 解元属于乡贡，最近几十年，参加乡贡者每年在六七百人，而中进士者每年仅仅一人而已，这还是吏部照顾，否则怕是一个人也中不了！ 因此，你让你大哥多读书就好，我好歹也是个县令，他将来依靠明经及第或品子出仕才是唯一的途径，不要好高骛远！” 刘琳很不以为然：“阿耶，大哥既然想去，试一试又何妨？” “哼！……” 刘仁轨摇摇头，心想，还是脚踏实地好一些。 第20章 焦炭技术 晚宴散罢，已经亥时将尽。 众人离别，韦师三人与李丰就在长乐酒肆安歇。 房间一共安排了四间，韦师年纪大了，又喝了少许酒，自然回屋之后倒头就睡。 李丰年轻，又没喝酒，也并不觉得有多困。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看见韦老丈愿意推荐他进入四门学，自然感到前途有望。 不过自己对读书不感兴趣，最好是能够直接做官，当然，那可是需要立大功，怕至少要把这高炉炼铁法搞成功或许才有可能。 正在他思考之时，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咦？谁来敲门？ 他疑惑地走到门口，问道：“是谁？” “李大郎，我是吴充，我带了一个友人来向李郎请教，不知李郎可方便？” 嗯？ 李丰赶紧抽开门闩，说道：“吴直官，快快请进！” 他说完这句话，才看见外面吴充提着灯笼，领着一位二十余岁的健壮男子正微笑着站在门外。 “这位就是李大郎，马上就要入国子监，或许会很快授官，今后前途无量，快快见过！李大郎，这是我的一位友人之子马纲马二郎！”吴充道。 只见马纲急忙叩首行礼：“拜见李大郎！” “马二郎客气了，快快请进！” 他把二人请进了屋子。 屋里矮榻前的小几上，只有一盏灯光摇曳的小油灯，原本房间显得有些灰暗，不过多了一盏灯笼后，倒是亮堂了许多。 几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吴充首先说道：“李大郎，深夜打扰大郎实在抱歉！不过，鄙人实在是怕他人抢了生意，因此特地带马二郎谈合作之事！” “合作？不知要合作何事？”李丰问道。 “其实，就是下午李大郎所说的焦炭，不瞒大郎，这位马二郎，就是专给冶监供木炭、石炭的。 下午，大郎说过要改木炭为焦炭之后，刚才无意中碰见了马二郎，对其说了这事，马二郎对这个焦炭非常感兴趣，想寻求技术合作。 说简单些，就是李大郎提供一些技术，帮助马二郎炼焦，马二郎定然会厚谢大郎！” 李丰一听，这个吴充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很显然，他与这马二郎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他马上想到，马二郎肯定是想要独占这技术，给汉中四个冶监提供燃料，这可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自己现在正缺钱，他要买技术当然可以，想到这里他说道：“原来是这件小事，好说，不过，首先要找到合适炼焦的石炭，我还不知此处是否有呢！” 马纲：“李大郎，这石炭本地很多地方倒是有，明日如果有空，鄙人请李大郎到鄙人收购石炭的几个矿洞转一转。一些百姓在采石炭，鄙人收购上来卖给冶监的。 其实目前冶监石炭用量不多，并不赚钱，因为要提供冶监木炭，所以才被迫按照冶监要求提供石炭。如果今后全部改用焦炭，鄙人可就断生意了！” 李丰：“你既然是收购来的石炭，我也用不着去矿洞。你明日把石炭分类，每种拿二十斤来，我先看看外形，再找一个炉子烧一下，就可以辨别出是否能够烧制焦炭。” 马纲：“好！鄙人晚上回去就安排！” 李丰：“还有，如果要大规模使用，我认为马二郎最好是自己建一个大的采石炭场，如此既可以降低成本，也可以避免他人竞争。 等你需要建立石炭场时，我再去看看，帮你出些主意。因为我看过的那部《天工开物》之上，有详细的石炭开采技术。 想必你也知道，石炭开采，人非常容易中毒，死亡是很普遍的事，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造成纠纷，处理起来非常棘手！” 实际上，煤矿开采当中的通风管理（防治瓦斯）、防火、防尘、顶板管理等等，都需要很专业的技术，更需要经验。 自己掌握的先进采矿技术和唐代的人相比较，唐代人就差太远了！ 马纲：“这倒也是，鄙人在从百姓手中收购石炭之时，也经常听他们说过，那毒气也看不见，杀人于无形，非常令人担心！鄙人届时一定请大郎帮忙，也会尽可能找些开采石炭有经验的百姓。” 他说完之后，拿过放在地上的一个布袋子双手递给李大郎：“大郎，听说大郎不日就要出仕或上国子监就读，这是几两碎银，略表鄙人一点小心意，还望大郎不要嫌弃。” 李丰一看，这明显就是他想买技术的钱，于是也就假意推辞几下，收了下来，然后又说道： “等明日看过石炭之后，再择日选择修建炼焦炉的地点，你要把砖木等建筑材料和人员准备好！” 马纲：“这些事情不劳大郎费心，鄙人倾刻间就可以办妥当。” 李丰：“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管理炼焦炉，我想马二郎肯定很忙，平时你也没有时间具体管理那炉子的。 因此，你请的管事必须要会认字，因为我会制定一些安全、技术综合管理章程，让所有人学习，这样才会事半功倍，既可以保证炼焦炭过程当中的人员安全、焦炉安全，也才可以保证焦炭的质量！” 马纲：“鄙人一定照办！” 二人又聊了一些闲话，就告辞而去。 李丰把他们送出门外，然后回来在灯光下把钱袋子打开一看，也是十多两金器和二十余两银锭，估算下来，大约有五十余贯。 李丰一看，这个马纲还是颇为大方，他也并非什么大富商，能出此巨资也颇不易。 当然，他独占了这技术之后，一年下来，在汉中地区挣个几百贯也没问题。 甚至他掌握了焦炭的冶炼结束之后，还可以在炼铁集中的山|西、河|北等地建立炼焦作坊，那样一年下来挣个几千贯是很容易的事，也许那才是他的目标！ **************************************** 唐代金、银、铜比价 本书采用唐代可查的实际比价： 三两银值一贯，即：一两黄金=10两银=3200文。 一两银=320文铜钱，并非常见的一贯（1000文）。 这是根据“唐代吐鲁番文书”里面的相关记载：1枚银币=32枚铜钱。 实际上，按照《通典》食货志十，1两银=200文，比价还要低。造成这种原因，由于唐代的铜产量很低，铜贵。 第21章 马舍人 李丰根据马纲送的金银，判断出他可能是按照五十贯的标准送礼。 这下可帮了自己大忙了！对于李丰的性格来说，他其实并大不喜欢经商，因为很废精力。 另外一点就是唐代商人地位低，即使非商人籍的经商地主，也不大让人看得起。 根据记录，唐代确有官员私下做生意，不过如果一旦被发现，一辈子就将沉沦，永无翻身之日。 现在他看到自己有出头之日，已经完全放弃了开办采矿作坊的计划，他只有一个目标：做官！ …… 第二日，李丰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之后，在长乐酒肆后面的小花园中锻炼拳脚。 他父亲是一名府兵，自然经常参加折冲府的军事训练，弓箭、矛、刀、阵型、军令当然是学过的。 他从小崇拜父亲，父亲也乐意教他，因此他从小有一定的基础，比如箭术自信还过得去，他弟弟对他更是崇拜得不得了。 刚练了一刻钟不到，忽然听得有人说道：“李郎架式倒是有，然下盘根基不稳，尚需多多锻炼！” 他一回头，看见是韦老丈的护卫黄坚。于是忙停止了锻炼，说道：“原来是黄护卫，鄙人也就是胡乱比划而已，让黄护卫见笑了！” 黄坚：“哪里！总的说来你还是不错，不过，肯定从前缺少站桩从而导致下盘不稳，还得要多练练。” 李丰一听，知道他是一位武艺高强之士，自己平日里弓箭练得多一些，其他方面的确差得远，于是抱拳说道：“还请黄护卫指点一二！” 黄坚：“好，你身上有没有刀，那我就教你几招擒拿御敌之术！” 他也不客气，亲自给他指点起来。 李丰一听，心想，这样最好，擒拿之术可用的地方挺多，并不比刀和弓箭差多少！ 接着，他就开始向黄坚请教，二人在花园之中就比划起来。 锻炼了大半个时辰，弄得二人汗流浃背，到了吃早点的时间，李丰谢过。二人又重新让人打水洗脸，梳洗一遍。 …… 早点也还丰盛：鸡蛋、胡饼、小米粥，外加几样小菜。 吃早点之前，韦师对李丰说道：“李郎，我等今日不去冶监，中午你陪我去见一位路过的客人！” 李丰点点头：“好！” 李丰一听，心想，不知道有何事？ 众人开始吃早点，不料李丰刚喝了一口粥，就见韦老丈对护卫张弘暗地里点点头，然后那张弘就冲李丰说道： “李大郎，我等或许还要相处些日子，也就无必要隐藏身份了！此乃是本州刺史韦公，你快快行礼！” 李丰猛然间一惊，果然是刺史！他心中大喜，假装很吃惊的样子急忙叩首：“晚辈拜见使君，请恕晚辈眼拙！” 韦师微笑着摆摆手：“免礼，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说，这两个护卫其实是张队正和王队正……” 其实，那张弘、黄坚二位护卫一直在冷眼旁观，他们早就发觉李丰已经对商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所以这才主动说出自己三人的真实身份，以免尴尬。 一边吃着早点，韦师说道：“李大郎，我的身份暂时不要轻易外泄，我不喜兴师动众。” “学生明白，韦公放心！” “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今上（皇帝）困于铜铁量少，此时正是大郎立功的好机会。 你既然说洋州北部有丰富的铁矿，因此只要开发出来，再成功推广新式炼钢法，冶造出无坚不摧之兵器，必定前途无量，这就是机遇！ 机遇对于一个人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大郎，我等今日要迎接的这位贵客，从前也一直困顿河|北，郁郁而不得志。 不过九年之前，偶然的一次机会让他抓住了，如今他可是今上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预计不日就会直登宰执，我等望而不及也！” 李丰一听，知道来了一位要人，却不知是谁，于是问道：“韦公，不知今日要面见的是何人？” 韦师：“此人就是中书舍人兼治书侍御史马周马公，他并非科举出身，不过其精通经史，见识卓越，能够针对时弊提出极佳的见解，常人所不及！今上待他，比魏相公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李丰一听，暗道，原来是他？ 这个马周自己当然清楚，此人也是唐代名相，历史书上对他评价很高，很多地方常常拿他和魏征相比较，因为二人都喜欢给皇帝李二提建议。 此人最初架子蛮大，刘备请诸葛亮也不过“三顾茅庐”，然而皇帝李二请他出来，却请了四次，由此可见他的个性！ 他就因为向皇帝李二上书提建议而获得提拔，从监察御史直接登上中书令的高位，是文人当官的最佳典范之一。 李丰：“原来是马舍人到了，学生也是久仰大名，希望向他多学习！” 韦师：“嗯！他上蜀中巡视了几月，正好路过此地，经子午谷回长安，现正在附近驿馆，我等去那里找他。 稍后见到他时，你就说是我的私人从事，我让你说话之时，你可不要拘束，大胆说就是！” 他虽然只带了两名队正，不过，因为有一名邓参军暗地里负责与张弘联系，所以几乎所有的大事他都知道。 …… 四人吃完早点，张弘又让邓参军找来了一匹马让李丰骑着，然后四人赶往驿馆。 驿馆在黄金县城中，距离这里有二十里，因为都是官道，自然很快就到。 张弘问驿馆的侍者：“请问马舍人在何处？” 侍者：“马舍人正在挑选中午的饮酒！” 韦师笑着摇头：“此人果然是个酒仙！” 第22章 胆矾铜 侍者把四人引到马周住处。 “马公，鄙人迎接来迟，还请恕罪！”隔着老远，韦师就高声说道。 马周抬起头，一看是他，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道：“原来是韦公，我到州里去过一次，闻听你出去巡县了，既然韦公之公务繁忙，何苦急着赶回来？” 韦师笑着走过去：“话不能如此讲，我来见马公可是私事并非公事！马公，这酒可已选好了？” 马周摇摇头：“驿馆也无甚好酒，这菊花酒、黄金酒都远赶不上我在剑南喝过的剑南烧春！” 韦师：“那就无法了，荒野之地的浊酒，哪能与朝廷贡酒剑南烧春相提并论？ 不过，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几坛西乡烧酒，比这驿站的两种酒稍好，听说也是采用剑南烧酒之法酿造，我觉得还不错，马公稍后尝尝便知！” 马周：“那就多谢了！咦？这位小郎君是谁？” 韦师：“这位郎君是我的私人从事李丰李郎，快快见过马公！” 李丰行礼：“学生参见马前辈！” 马周摆摆手：“免礼！诸位请坐，我看见酒就兴奋，倒是有些失礼了，诸位莫怪！” 马周说话办事都是大大咧咧，毫不拘束。 众人客套几句，然后坐下闲聊，韦师问了些他蜀中之事。 马周：“鄙人到蜀中有二事，其一，就是例行巡查州县，考核官员；其二，就是督导铜铁之事。 第一件事办得倒还顺利，不过这督导铜铁之事，很有些不顺，房相公当初雄心勃勃，今年誓要增加五万斤铜六十万斤铁，此计划恐不能实现。 韦公，洋州如何？冶监与铸钱监可否有什么潜力可挖？今年到底能够增加多少铜铁？对了，还有钢！” 韦师一听，不由得心中暗喜，心想，没想到现在对于铜铁，居然如此重视，连马周都派了出去。 要说能够增加多少，怕是还要李丰考察完铜铁资源再说，于是他对马周说道： “马公，这位李郎是我新聘请的私人从事，他是极其擅长冶金，有天下无人可及的采矿与冶金奇术，我让他说一下！” 说完，他把脸望着李丰：“李郎，你说说我洋州今年大致能够增加多少铜铁？” 李丰胸有成竹道：“回禀韦公、马公，要说这冶铁炼铜，其实也并不复杂，不过要多化些能力而已。 洋州铜铁矿藏丰富，目前只是缺人开发而已。如果有人，在晚辈看来，洋州一年增加一两万斤铜、七八万斤铁，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最迟年末就可完成。 至于说到炼钢，那就更简单，全部的铁都可以炼成钢，冶炼成极品的兵器用钢，穿甲四五十札毫无问题。” 李丰一说完，马周不由得一愣，心想四五十札？现在的兵器刀，不过三十札而已，四五十札那可是神兵利器！于是他半信半疑的说道：“李郎，你对炼钢如此有把握？” 李丰：“当然，学生有奇法，速度可在如今炼钢的速度之上提高几百倍！至于质量，好上十倍以上则毫无问题！” 李丰在马周面前当然不会客气，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在他眼中，用灌钢法所炼出来的钢，和高炉炼钢相比，本来就等同于废铁，质量没有差到千里，至少也有七八百里。 马周一听，似乎完全不相信，转头问韦师：“韦公，他说的可是实情？” 韦师笑了笑，淡淡道：“这新式的炼钢奇法，马上就要开始试验，具体效果不得而知。不过，李郎已经提供了一种更好的灌钢法，还发明了风箱……” 他把昨日在冶监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下，马周听完之后，不由得极度诧异，也有些相信起李丰来。 因为他知道，韦师办事是非常谨慎的，若非亲眼所见，断然不会轻信。 只见他沉默半晌，说道：“韦公，既然如此，这冶监我倒是想去看一看，还有那风箱。看完之后，我回去之后要向今上禀报，好在其他冶监推广！” 一听马周要回去向皇帝李二禀报，李丰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他对马周说道： “马公，其实学生还懂得一种炼铜的妙法，此法并不需要铜矿石，一年增加五十万铜也并非难事，不过要多花一些生铁而已，就是怕铁产量不够！” 嗯？此话一出，令众人皆惊！ 一年增加五十万斤铜？开什么玩笑？现在一年的铜产量，也就是这个数而已，有时候还不到。 马周疑惑道：“不知是何种方法？难道还与铁有关？” 李丰：“此法名曰‘胆铜法’，也就是用单胆矾水炼铜。此胆矾水乃是溶解胆矾石之水，汉中也有，不过稀少，不值得开采。 不过，参考古书，如今姚州、饶州、岭南绍州等地山中为多，也就是铜矿集中地区。 此法极其简单：只需要将废铁片，置于从山中流出的胆矾水之中，经过数日沉淀之后，那胆矾水中的铜就会出来……” 其实李丰所说，就是一普通的化学置换反应，所谓的胆矾水，也就是硫酸铜。其与铁反应后，铜被置换出来，硫酸铜变成了硫酸铁。 化学方程式就不就不写了，这种胆矾炼铜法，在宋代广泛运用，是华夏人的独创，当时每年炼铜数十万斤。 宋朝之所以经济高度发达，特别是南宋的经济发展，与胆铜法有非常大的关系。 胆水炼铜之法，在世界冶金史上也有非常高的地位。李丰学过冶金专业，自然对此非常清楚。 …… 李丰说完之后，众人半信半疑：真有如此简单方法？ 须知现在的炼铜法，从采矿到将石头粉碎后选矿，最后进行冶炼，整个过程非常繁琐，也非常消耗人力物力，成本居高不下。 如果真有李丰说的如此简便的炼铜法，即便是花些铁，那也是很值得的，因为铁毕竟比铜便宜很多。 就连韦师也表示怀疑：“李郎，此炼铜法可有人试过？” 李丰轻轻地点点头：“当然，那《天工开物》上面就记载过此法，在胆矾水大的地方，一年可产十几二十万斤。 就是我国，在《淮南万毕术》中就有‘曾青得铁则化为铜’的记载，这就是胆水炼铜。当然，那里水少，后来逐渐干涸，遂作罢。 不过，晚辈见书上说，饶州铜山胆矾水极多，胆矾水水量很大，雨季期间形成溪流，如此大的水量，完全可以炼铜，岭南绍州铜山也相差无几。” 他做了补充说明之后，韦师倒是相信了六七分，不过，马周仍然半信半疑。 李丰一看，不跟你来点真功夫，看来你是不相信的，于是说道：“马公，晚辈立刻就可以制造出胆矾水，然后再把铜炼出来，让马公亲眼目睹这胆铜法！” 第23章 小试验 马周一听李丰的话，说道：“我倒是想见一见！” 韦师已经和李丰相处了一段时间，又见他说话如此斩钉截铁，知道他可能有八九分把握，于是道：“此处也没有胆矾，不知李大郎如何炼铜？” 李丰说道：“胆矾是药物，其性辛、寒、有毒，可以明目、治虫牙、治口舌生疮；可以预防霍乱、治疗关节痛、肩周痛，因此，本县药房中肯定有此物！” 韦师一听，转头就对黄坚与张弘二人道：“黄护卫、张护卫，烦请二位去跑一趟，买几两回来，让李大郎试试，我等也好开开眼界！” …… 胆矾石是含水硫酸铜结晶体，化学分子式为：cuso4·5h2o，也称为“五水硫酸铜”，其晶体为蓝色，溶解在水中之后，水也是蓝色。 晶体加热到一定温度之后以后，失去水分之时，就变成了白色。 张弘和黄坚二人花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在县城药铺买了二两胆矾石回来。 李丰已让驿馆的侍者准备好了一个白色的大瓷碗、清水、小木槌以及一把磨得很光亮的废旧菜刀等物。 试验开始：但见李丰将买回来的蓝色晶体状胆矾石使劲用小木槌敲碎，再放入白色的大瓷碗当中，然后倒入清水。 经过不停搅拌之后，胆矾石很快就溶解在水中，一碗水就变成了蓝色。 最后，李丰又将废旧菜刀直接放在大白碗当中，一切做完之后就对韦师斯与马周说道： “韦公、马公，只消再等上一个时辰，铁就会变成铜。当然，要想多变一些铜出来，就需要更多的胆矾石才行，这也就是在铜山用胆矾水炼铜的道理！” 其实，这不过是中学化学实验当中的一个很常见的小试验而已，李丰操作起来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众人等着看李丰的试验结果，随后马周、韦师二人聊些闲话。 马周问道：“韦公，我前几日到州衙去，听邓长史说，今年洋州要办西乡诗会，想不到韦公还有如此雅兴！” 韦师笑道：“这是邓长史建议的，如今科举大兴，邓长史出身寒门，他希望能有更多的寒门举子通过科举入仕，因此就提议办西乡诗会。 按照他的计划，今年就取西乡诗会的前三名作为乡贡举送吏部，我觉得他这提议很好，就同意了此计划。” 马周听完之后不觉高声赞叹道：“韦公，鄙人代替天下的寒门举子感谢韦公之善举！想不到韦公出身高门，居然也为我等寒门举子着想，真是难得。 很多高门士人，很看不起我们寒门出身的举子，门户之见极深，不免令人气愤。 自九品中正制被废，我等寒门举子才有了登高门的机会，韦公之举必定有示范之效，实在是寒门之幸。” 韦师急忙道：“马公过誉了，现今虽然依旧有门户高低，婚嫁讲究门当户对，这种旧俗一时难以废弃。 不过，在人才的选拔上，最近一二百年以来，寒门出生的人登上高位多了很多，因此只要苦读经史，也倒是不分什么寒门和高门了！马公不就是出身寒门，我等高门士子又有几人能及？” 马周叹道：“现在科举初兴，的确给了天下寒门举子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不过录取之人还是太少。 最近若干年，秀才仅仅一或二人，进士科不过十余人，最少的一次才五人；明经科倒是多一些，有三四十人。 不过和天下数万官员相比，仍然是杯水车薪，要是哪一次多录取些人就好了，天下更多读书人就有科举出仕的机会！” 韦师摇摇头：“马公，我觉得现在这样最好，要是录取的人多了，也就显不出科举的价值。 其实，只要大力发展国子监、以及州县、乡里的学校教育，不一定非得要重科举，一样可以培养出人才。 比如说像马公这样的大才，不是同样没中科举？再说，那些流外入流之人，一样是读书人，只不过入仕的途径不一样而已！” 李丰一听，暗自赞叹道：要说起来，韦师的看法比马周的看法更高明。物以稀为贵，你要是一次录取个几百名进士，就没意思了。 也就在他们二人讨论西乡诗会的同时，只听得旁边黄坚说道：“咦？快看，铁已经开始变红了，莫不是铜已经变出来了！这……这真是太神奇了！” 众人一听，忙都围拢过来细看。果然，只看见那原本已经洗得很干净的菜刀之上，居然出现了许多红色粉末物。 韦师问道：“李大郎，这菜刀之上的红色之物莫不就是铜？” 李丰笑答道：“的确如此，将这些粉末收集起来，融炼后就会变成铜锭。” 韦师一听，笑着对马周说道：“马公请看，李郎之法着实不虚，若那饶州与绍州果真有大量的胆矾水，此法可是最简单的炼铜之法，虽然要耗一些铁，不过人力却省了许多！ 再说，铁矿石还是比铜矿石更容易寻找。以我看来，我等可以向今上推荐此炼铜之法，以便让少府监尽快推广下去，或可解当前之铜荒。” 这下马周终于认可了：“嗯！若非亲眼得见，哪能相信还有如此简便之炼铜法？回京之后，我立刻向今上请求饶州冶监采用此法炼铜。 同时，对于铜山要管起来，严禁私人利用胆矾水炼铜牟取暴利。李大郎，你这可是大功一件，韦公善于发掘与培养人才，难得！” 韦师道：“我等地方官员，除了维持地方治安，安抚一方百姓，劝课农桑之外，向今上举荐人才，也是我等的责任！” 这时马周又突然问道：“李大郎，你说的新炼钢法或许没有真正试过，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李丰淡然而答：“十成把握！” “好！你抽空简单把你的方法写出来，我回京之后，立刻呈报给今上！”马周说道。 几人正聊着天，忽然听得外面有人进来禀报：“马舍人，黄金县令刘仁轨前来拜访！” 第24章 流民 马周说道：“请他进来！” 随后他又把头转向韦师：“韦公，这刘县令也是我此次考察的对象之一！” 韦师疑惑道：“哦？莫不是他要高升？” 马周：“他是在今上那里挂了名的，想当初，他以一县尉的身份杖毙五品折冲府都尉，这种魄力可是没有几人能做到的，今上很有几分喜欢他！” 韦师点点头：“也是，本州五名县令之中，最有能力的就是他！” 李丰一听，本县刘仁轨县令不过才来一年多而已，眼看就要高升，的确是能力过人。 他也知道此人在史上非常有名，是唐代着名宰相，也是名将。 当初，他在附近的陈仓县当县尉之时，连九品官都不是，居然将犯法的五品折冲府都尉杖毙，差点被皇帝李二给杀掉。 这件事自从他来本地当县令之后，全县人都知道此事。 很快，四十余岁的刘仁轨抢步走了进来。 他咋一看到韦师，很有几分吃惊，忙先给韦师行礼：“原来韦公也在此处，请恕下官未及迎接！” 韦师点点头：“免礼！我此次巡视州县是暗访，又未通知你等，你也未派人暗地打听，实属难得！” 随后刘仁贵又给马周行了礼问了安，马周随便问了些本地的情况。 刘仁轨答道：“此地一切都还好，就是有一点颇为棘手，那就是山中有六百多流民。 他们已在山中生活了几十年，虽然日子非常辛苦，却不愿意出山，下官还亲自跑了好两趟，几经劝说也未能奏效。” 马周点点头：“你这里的流民还算是少的，这次我到蜀中去转了一圈，由于隋末大乱，不少人进入山中躲避，日子一长就不再愿意出山。 在渝州、果州、遂州、合州一带山中，流民有五六万之众，由于它们又没有造反抢劫之事，只不过是在山中垦荒求一口饭吃，官府也不好派兵，真是棘手！” 韦师也说道：“是啊，如今虽然国泰民安，不过这些流民在山中住久了，有的已长达四五十年，故土难离！ 黄金县的流民还不算多，洋兴道县流民最多，我洋州各县之流民总计有将近三千人，想要解决此问题困难很大。” 李丰一听，不由得灵机一动，忍不住插嘴道：“韦公，以学生看来，只要方法得当，或许可以想办法解决流民问题！” 这三位官员一听，都扭头看着他，那刘仁轨不认识李丰，问道：“这位郎君是？……” 韦师介绍道：“这位是采矿和冶金的奇才……”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李丰，听得刘仁轨不住点头：“想不到黄金县居然有李郎这样的大才！韦公、马公，这是下官有错，下官没有及时发现李郎，差点让其埋没在乡间。 或许下官是乡下去的少，看来不能老呆在衙门里面，今后要多下去走走！” 韦师说道：“此事倒与你无关，这五县的县令当中，你下乡算是勤的，还有一些人装模作样的去一乡下转一圈就回来，不过两三日而已！李大郎，你倒说说如何解决流民这一大难题？” 李丰道：“学生就斗胆献言，请诸位前辈批评指正！要说解决这流民问题，就要看全面解决还是局部解决。 全面当然是指的全国，局部的话，学生指的就是黄金县。流民问题之所以难以解决，其实就是关乎租庸调，笼统的讲就是税收。 官府想要收税，想让他们服役，这些流民自然不想。不过据学生所知，这些流民的日子过得实际上非常艰难，他们在山中缺医少药，还要经常面对土匪的抢劫。 因此只要方法得当，他们应该会愿意服从管理。当然，肯定要给他们一些特别的措施。” 韦师一听，很有几分兴趣，问道：“你说说都有哪些切实可行的措施？” 李丰点点头，随后又接着说道：“这些措施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其一，减税。比如头几年适当的减免租庸调。 其二，允许当地落户。流民的来源很复杂，本地人就不论，还有很多外县人，如如果他们不能在当地落户，此问题也难以解决。 其三，就是要分给土地或者给他们找一份职业。农民有适当的土地才能生存，针对黄金县而言，可以把他们在山中开的荒纳入朝廷的管理。 还有，学生认为山中有铁矿、铜矿、石炭，可以组织这些人进行开采，把他们变为矿户，这是学生提出的一个新思路！” 李丰话音刚落，马周大笑着高声赞叹道：“妙！想不到李郎年纪轻轻，对非常棘手的流民问题看得到是如此之深，而且还提出了解决之道，一般人不能够做到！佩服！” 李丰道：“马公谬赞了，学生信口开河而已，有错误之处，还请诸位前辈批评指正！” 其实，李丰虽然学的是工科，不过从小喜欢历史，也经常看这方面的书籍。 唐代解决流民最成功的官员是唐开元时期的宇文融，他采取的就是李丰刚才讲的那些方法。 以前很多官员解决流民问题，都没能够成功，包括唐太宗时期以及唐高宗时期。 他知道为官之道，就是要急皇上所急，想皇上所想，比如马周。 韦师、刘仁轨二人听罢李丰的建议，也轻轻点头，针对李丰所提的建议，开始思考起解决流民问题的具体方案。 这时马周又说道：“韦公、刘县令，我看，你等可以按照此思路拟一道奏折上报尚书省，让诸位相公与今上看看，让百官议议，如果觉得可行，立刻就办！” 韦师说道：“嗯！好，下来鄙人就拟一道奏折，看看今上是否允许如此办理，毕竟就近落户与暂时减免租庸调可都是大事，容易造成混乱。” 几人正聊着，很快就有人将韦师准备的西乡烧酒送了过来，总共四坛，每一坛酒重十斤。 马周一看，忙站起身说道：“来，我先尝一尝韦公这西乡烧酒！” 韦师笑道：“好！赶快将其打开！” 侍者领命，很快打开了封盖，顿时一股酒香弥漫整个房间。 李丰一闻这味道，也感觉这酒不错：香味醇绵长，比昨晚他们喝的酒强多了。 他知道，此时还没有蒸馏酒，只有烧酒保存期稍长。所谓烧酒，就是把酒烧到七八十度保持一段时间，充分杀菌之后，冷却后进行保存。 第25章 巧遇 那马周过来之后，先对着酒坛子闻了一闻，然后用旁边的小竹酒提舀了一提酒尝了尝，随后轻轻点点头，冲韦师笑道： “嗯，此烧酒还算不错，比这驿馆当中的酒确实要强些，不过要说和剑南烧春相比，还差得远！” 韦师笑道：“马公，我虽然不懂得酿酒之法，不过，汉中酒当然无法和蜀酒相比，听说酿酒与水质和气候有极大关系，可是如此？” 马周点点头：“当然，若无好的井水，这好酒总归是酿不出来的！” 几人正说着，有人过来说可以就餐了，于是众人跟着侍者来到就餐的房间之内。 酒宴的气氛自然非常良好，韦师、刘仁轨、马周三人的酒量都不算小，李丰一直在旁边帮着倒酒。 …… 下午，韦师、刘仁轨二人又陪着马周下棋。起初是刘仁轨相陪，韦师让李丰代写一封关于流民安置的奏折。 写奏折当然不能有半点马虎，遣词造句非常考究，也有一定的格式。 韦师交代了格式后，剩下的就只有李丰发挥了。 不过古代的读书人因为要面向科举，所以一般都比较用功，十来岁的人参加童子科科考也不少见。 李丰有附身的这人的记忆，再加上有自己的丰富工作经验，倒是很快就拟就了一道奏折。 他知道这是韦师在考察自己，在官员面前办事，第一印象极其重要，所以他又反复的看了几遍。 最后又修改了几个不妥当之处，简略地提到了新炼钢法与发现李丰这一奇才之事；又用比较隐晦的语言，说出了韦师自己的功劳，因为太直白了显然不合适，确认无误之后，才让韦师过目。 韦师接过奏折看罢，不由心头又是一喜，心想：这个李丰的遣词造句为何如此老道？完全与其年龄不相称！ 他不由得抬头又看了李丰几眼。原来，韦师对于公文要求非常严格，特别是上奏的奏折，除了文字要严谨之外，在叙述事情方面，一定要考虑周全，对疑点一定要提出合理解决之道，避免让人抓住漏洞。 韦师反复看了几遍，心想，这奏折，倒像是干了十几年年的老官吏之笔，真不简单，于是看罢点点头道： “还不错，张护卫，你速交与邓参军送回州衙，让他们誊录之后，签名盖印发二百里牒到尚书都省。” “唯！”张弘拿了稿件，快步离去。 随后李丰道：“韦公，下午若是无事，晚辈到城中转一转，给母亲、弟弟与未婚妻买几样东西。” “好，我等今日要在此处陪马舍人，晚间就在此歇息，明日一早再赶往冶监，你去忙吧！对了，我让黄队正与你一同前去，让他也出去散散心！” 随即他把黄坚喊了过来，对他交代了几句。黄坚一听，可以在城里面逛一逛，自然非常高兴。 …… 唐代县城与后世的县城布局不同，当时执行比较严格的“坊市制度”。 所谓“坊”，就是百姓居住的场所，外面有坊墙将居民的房子围起来。所谓“市”，就是市场，也就是买卖东西的地方。 唐初，所有交易必须入市，并不能够像宋代以后一样在大街上随意摆摊。“城市”一词，自然也是根据这意思发展而成。 二人骑马来到县市，李丰先去市里找地方换了些铜钱，然后买了些笔墨纸砚、四匹上等染花绵布和几件小首饰，最后买了些麦芽糖做的糖果。 当然，他还给自己缝制了三套比较体面的衣衫，买了一身从头上幞头到脚底靴子全套的新东西。 那染花绵布要七百五十文一匹，比普通的绢帛贵了不少，一般的绢帛不过四百余文。 黄坚也买了些小物件，二人转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回驿馆。 刚走到现县市东大门口附近，突然，李丰看见了两名女子从外往市场走进来，不由得心里一惊：那不是前日山里面见到的两个女子吗？ 但见那二娘一身白绫染花襦裙，骑在马上四处张望，那丫鬟骑着骡子跟在她后面，看样子是没事出来游玩的。 李丰一看那二娘的马上依然放着弓箭和剑，知道是不好惹的主，毕竟自己摸了她的身体，自己理亏在先，还是暂避一时为上！想到这里，于是他赶紧把头转开，并对黄坚说道： “黄护卫，我突然想起还有几样东西忘买，不如再进去转一转，买了东西再回！” “也好，现在还早！” 于是二人调转马头，又往市场里面走。李丰一边走一边想： 这娘们儿是谁？本地大户人家女儿？不像！她操的是外地口音。 是外地在此做商人的女儿？怕是未必，商人地位本就不高，他女儿难道还能如此高调？ 嗯！她既然在这附近转，只可能是本地某位官员的女儿！ 本地有长黄金县、长乐冶监、军镇三个衙门，里面九品官员有十来位，每一位官员都有可能，当然越高阶的官员可能性越大。 因为这娘们穿着不凡，衣料华贵，低阶官员家未必买得起，唐代很多低阶官员的日子其实是非常艰辛的。 谁料刘琳眼尖，早就看见了李丰，只见她冷笑着对平儿说道：“平儿，你看前面骑马的那人，就是前日在水潭中遇见的那小贼人，今日一定要抓住他，看他往哪里逃？” 李丰拍着骡子要往前面赶，想躲开那个女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前面正好是农副产品行，买卖的人摩肩擦踵，这马的速度和人走路的速度其实差不多。 刘琳要急着追赶他，挥鞭就朝人群的头上打了过去，让前面的人闪开，那些人害怕吃鞭子，纷纷往两边躲闪，因此她顷刻间就赶了上来。 李丰一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想，没办法，今日要和这娘们儿理论几句。 不过自己无意中触摸她的身体，大不了赔礼道歉罢了。再说，这事除了她的丫鬟知道，外人也不知，对她应该毫无影响才对。 实在不行，我把婚退了，娶你还不行吗？ 他刚想到这里，刘琳已骑马到了他的身旁。 第26章 抓捕 “小yin贼！这次看你往哪里逃？”刘琳挥鞭就打了过来。 李丰一看，这娘们也太刁蛮了，老子又不怕你！他举鞭子就挡。 旁边黄坚一看，心想，哪里冒出来一个如此凶恶小娘子，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李丰和她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他立刻高声制止道：“这位小娘子，还不赶快住手？” 那刘琳的马鞭被李丰的鞭子缠住，她有些恼怒，拼命想往后拽，不过她的力气和李丰差不多，并没有占到便宜。 这下就更加激怒了她，只见她猛地松了鞭子，然后拔出剑来，举剑就刺。 李丰一看，忙大声喝道：“小娘子，这都是误会，你为何要我的性命？” 说完，他又用鞭子来挡剑。 旁边黄坚一看，不由得大怒道：“岂有此理！该死的小贱人，尽敢在市场里随意动刀剑伤人，莫不是想把牢底坐穿？或是去想当营妓？” 说完，他一鞭子挥过去，卷住了刘琳的宝剑，然后猛地用力一拉，那刘琳没想到黄坚的力量如此之大，又没有准备，瞬间被黄坚连剑带人拖下马来，跌倒在地上。 李丰一看跌倒在地上的刘琳，心想，这娘们儿也是罪有应得，不过，又转念一想，终归还是自己理亏在先，未婚女子的身体哪能够随便碰的？ 想到这里，他又准备跳下马去搀扶那女人。 不料刘琳跌倒在地，摔得两个胳膊生疼，立刻委屈得双眼流泪，狠狠盯着黄坚和李丰二人骂道：“两个臭贼人，合伙起来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李丰一看，娘的，本来还想帮你，没想到你居然开口骂人，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你还有一个丫鬟。 这时，旁边数百人围了过来，都在看热闹。李丰一看，这可是县市，现在里面有人闹事，县衙的人可能很快就会到，还是赶紧走吧！ 否则自己到了县衙里面，万一她爹是县里的官员，搞不好自己要吃亏。 想到这里他对黄坚说道：“黄队正，这小娘子对我有误会，暂时不要理会她，我们走罢！” “好！” 于是李丰挥鞭呵斥众人让开，与黄坚离去。 这时平儿早已经跟了上来，她赶紧去扶起地上的刘琳，一边搀扶一边说道：“二娘，我看这二人很凶，非得要多找几人才能对付！” 只见那刘琳咬牙切齿道：“今日我非抓住他不可，走，立刻通知方县尉，派人全城缉拿这两名贼人！” “嗯！不过二娘，奴刚才好像听到那郎君称呼身后的男子什么黄队正，莫非他是一位武官？” “那人应该不是什么队正，你可能听错了，那可能是他的姓名！队正好歹也是正九品武官，那小yin贼不过是山村少年而已，怎会像招呼他如同随从？” “二娘说得也有道理！二娘，你跌伤没有？”平儿一脸愁容，她一边又检查起来。 刘琳站起身全身摸了摸，试了试，感觉并无大碍，就是手和脚有几处有点疼。 “走，找方县尉去！只要他二人在城中，难道还能上天？”她又拍了拍沾满尘土的白色衣衫，恨恨而言道。 说完她又对周围的百姓吼道：“你等在此看什么，走开！” 然后她踩蹬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 路上，黄坚问李丰：“李大郎，这位小娘子是何人？为何她好像与你有深仇大恨一般？” “我也不认识她！前几日她的马发狂，她不小心跌落在我身旁，我扶了她一下而已！也许碰到了某些地方，她因此而生气吧！” “怪不得呢！她肯定以为你故意占了她的便宜，这些官家小娘子舍不得，不过像她这样凶的，倒是着实少见，也不知是哪家娘子！” “嗯！谁要是娶了她，到时就等于娶了一只母老虎在家，一生不得安宁！” “这倒也不好说！大郎不知，这世间之物是一物降一物，搞不好她对待夫君温柔如水也不好说！你现在还未成婚，有些事情你也不懂，等你成了婚之后，什么事都明白了！” 李丰一听，我不懂？呵呵！…… 二人回到驿馆，李丰无事，就坐下看他们下围棋。现在是马周和韦师二人在下棋，李丰一看，但见局面上马周已经占优，韦师明显不是对手。 又过了一会儿，听得外面有喧闹之声，接着进来一位红衣主吏。 刘仁轨一看，是方县尉到了，却不知他来何事。随后刘仁轨把马周和韦师介绍给方吉，方吉对两位高官行过礼之后，就将刘仁轨引到一旁的僻静处，道： “明府，刚才二娘在城中遇到偷她钱物的小贼人，还被人打下马，卑职想不到何人有如此大胆，决定全城搜查，因此特来向明府请示！” “哦？有这样大胆的贼人？他们一共有几人？” “有两人，我已经下令封锁了四门。” “那就立即好好搜查，不可让他们逃了！” “唯！”方吉领命。 …… 马周与韦师二人一局棋很快下完，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早，韦师又想陪他下一局，不料马周心里看不起他和刘仁轨的棋艺，直接对李丰说道：“李大郎在此看了许久，莫非也会下棋？” “……晚辈棋艺浅薄，怕是不敢献丑！”李丰客气道。 马周一听李丰的话，知道他会下棋，于是说道：“来，我俩手谈一局！” 李丰看着韦师，说道：“还是韦公来吧！” 韦师一听马周的口气，知道他不想再和自己下棋，于是道：“大郎，马舍人乃是大唐数一数二的棋道高手，你向他请教一二也好！” 马周说道：“大唐高手之言愧不敢当，不过在长安城中，能与我对弈之人倒没有几个！来，李大，咱们手谈一局，我看看你的棋艺如何！” 他的话语之中虽然有谦虚之意，不过更多的是有几分自傲和对自己棋艺的自信。 李丰一看他的表情，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一拱手：“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他就坐下陪马周下棋。 第27章 对弈 唐代围棋的规则和我们现在不太一样，必须先在四角的星位，摆四颗“座子”，然后才开始下。 而且其论输赢是数“路”，所谓“路”，就是每人所围的空格数，不过每块地要减去两路，因为一块地要存活，必须要两个眼位。 这两个眼位是不能算的，在这种规则下，边与角的优势就会减小。 因为不论你占据多小的地盘，都要扣除两“路”，也就是两个空格不计算胜负。 “金角、银边、草肚皮”的理论，在唐代围棋中没那么大，中腹的重要性比现代围棋更大。 …… 李丰与马周下棋，韦师、刘仁轨等人就在旁边观看。 马周依然是执黑先行，二人十来颗棋子摆下去之后，马周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下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反观李丰则表现很轻松。其实，作为一个经常在网上下棋的业余六段棋手，马周的棋艺与他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 李丰知道马周的性格很直，所以也不怎么给他留面子，很快马周就中盘投子认负。 “哎呀，想不到李郎棋艺如此之高，佩服！不知李郎师从何人？来，我再向李郎请教一局！”马周感叹道。 李丰淡淡一笑：“承让！学生爱看一些棋谱，也偶尔与几位同学下上几局！” 旁边，韦师与刘仁轨二人也很是吃惊，当然为了给马周留面子，二人也不好把更多的赞美语言送给李丰。 第二局开始之后，李丰依然是杀气凌人，没有给马周任何机会，同样很快让其中盘认负。 看看自己棋艺差很远，马周苦笑道：“鄙人八岁学棋，从山|东到关中，也见过不少高手，自信棋艺还过得去。 不料今日和李郎对弈之后，方知自己才是井底之蛙，怕是连门都没入，惭愧！李郎，还求指点一二！” 李丰说道：“不敢！或许是棋风相克罢了！晚辈下棋，总爱从大处着眼，计算的路数也多一些。还有，晚辈年轻许多，或许记忆力更好，赢得几路，倒算不得什么……” “李郎过谦了！我看李郎是少年老成，非他人所及，比如北齐高澄一般的人物，佩服！”马周说道。 李丰一听，赶紧摆手道：“马前辈万勿如此，那齐王高澄乃是北齐权臣，如果不被家奴刺杀，早就当皇帝了！晚辈一乡野少年，哪能与齐王相提并论？实在不及万一！” 韦师一听，也赶紧帮着说道：“马公，你可不要如此捧杀李郎，他哪日从天上掉下来，怕是要摔得很惨的！” 李丰又趁机补充道：“马公，今日不过几局棋而已，马公之言倒是让晚辈大汗淋漓，不知所以了！” 马周摇摇头，心想，这个李丰虽然只有十五岁，不过自己怎么觉得他如二三十岁的人一般？ 看来在民间果然有人才，如同自己当初隐没于中郎将常何家中一般。 …… 接下来众人聊些闲话，然后又开始晚餐。 马周酒量惊人，中午喝了五六斤，晚上依然接着喝，好像没事一般。 李丰看他喝酒的疯狂程度，知道他已经上瘾，他自己说可以喝一斗半而不醉，也不知这么多的酒精是如何排出的。 历史上此人岁数也并不长，四十多岁就死亡了，与他嗜酒无疑有很大关系。 …… 晚，县衙后院。 县令刘仁轨喝到有六七分醉意，他回来之后，还未进门，正好碰见住在附近的县尉方吉也从外面进来。 “方县尉，那两名贼人可曾抓住？”他问方县尉。 方吉摇摇头：“那二人往驿站方向走了，那里靠近东门，或许已出城，又或许藏在坊中，因为缺少目击者，总之没有线索！” 刘仁轨一听，摇摇头，心想：“真是奇怪，如今黄金县的治安越来越不好了，那马云飞没有抓住，现在又冒出两名盗贼，而且还欺负了自己的女儿，真是可恨！” 他对方吉说道：“那就抓紧排查，黄金县的衙役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得力！” “唯！”方吉道。 一想到刘琳被盗贼欺负了，他赶紧进屋，想看看刘琳到底受伤没有。 刚走进屋，就碰见刘琳从她屋子里出来。 “阿耶，我看，该把方县尉免职！其办事能力也太差，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寻不见两名贼人，要这样的县尉有何用？”她一见到父亲，立刻就牢骚满腹。 “琳儿，可不许这样说话！方县尉也是你的长辈，他办事兢兢业业，是不可多得的主吏！我已经向朝廷推荐他，肯定不是就要高升外县县丞！”刘仁轨对方县尉倒是比较欣赏。 “他既然如此有能力，为何抓不住？”刘琳撅着小嘴，一脸都不服气。 刘仁轨一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并没有受伤，也就没有问。 “阿耶，你喝了多少酒？你最近身体不好，那酒有什么好喝的？”刘琳突然闻到他父亲满嘴的酒气和口中的异味儿，很不舒服。 前几天医生还说劝她父亲这半个月都不要喝酒呢。 “我也不想喝这么多，不过今日是陪一位朝廷要员，身不由己罢了！”刘仁轨摇摇头，然后坐在木榻之上，觉得舒服多了。 “什么朝廷要员，值得父亲如此不惜身体，以命相陪？”刘琳也在木榻之上坐了下来。 “就是中书舍人兼治书侍御史马周，他可是今上的红人，听说马上要升任中书侍郎，拜相也就这几年！” “是他？父亲你的年龄一般，为何她升得如此之快，父亲才只是一从六品县令？”刘琳问道。 “这当官可说不清楚！有些人一辈子浑浑噩噩，沉迹下僚，可机遇一来，几年时间就登上三品也不少见！”刘仁轨摇摇头，很不以为然。 “阿耶，我叫人替你煮一杯茶！”刘琳起身，把侍者叫了进来，然后又坐了下来。 “你大哥呢？他又跑何处去了？”刘仁轨问道。 “还不是与赵大郎、陈二郎等人在一起，成天研究诗词，准备参加西乡诗会！” 刘仁轨鼻子一哼：“我看他是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远不如我今日见到的一位十五岁的山村少年，他可比你哥强得多，将来必定前途远大！” 第28章 这钢很不错 “哦？一个十几岁的山村少年而已，阿耶如何就能断定他前途远大？” “当然能！万事万物皆可因小见大，他不知从何处学得冶金奇术，也就是新的炼钢之法，据说可以提高工效几百倍！ 这还不算，他还提出了解决流民之策，有根有据，连我都佩服他七八分呢！ 还有，此人年纪虽轻，不过办事非常老成。他替韦刺史拟一道奏折，一次就过，这可非常不易！ 你不知，韦刺史对于上报的牒文与奏章要求非常高，本州资格最老的书吏，也少有人一次通过！如今韦刺史已看上他，这不是前途无量？” “阿耶，天下人都以为自己的儿好，你如何反过来？我就觉得大哥最有才！” 刘仁轨听罢，摇摇头，心想：“罢了！你个小女子懂什么？这琳儿也不小了，改日得给他寻一好人家才行！” …… 第二日一早，众人在驿站吃了早点之后，马周将大部分随从都留在了驿站，也只带了两名护卫，与众人一起赶往长乐冶监。 这一次，领头相陪的是杨邕，韦师依然隐匿身份。冶监另外还邀请了王宠相陪，此人是长乐酒肆的店主，同时是本地最大的矿商，还管着本县一个驿站，担任驿长。 唐代的驿站，一般都是让大户担任驿长，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持运转，因为驿站有可能出现亏损，大户可以贴补；当然，绝大部分驿站都不会亏。 李丰一看，王宠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微胖，一对眯眯眼，逢人便露出三分笑容，一看就是个人精。 见到李丰，他自然十分客气，接着简单的询问了一些李丰关于采矿和冶金之术。 李丰随便对付了几句：“王驿长，请放心，我在这山中找些铜矿、铁矿场供你开采毫无问题！” 说完，李丰又对吴充说道：“吴直官，可否帮学生一个忙，找人加工一样东西？” 吴充一听，笑道：“当然可以，不知大郎要加工何物？” “就是此物！”说完他把几张纸递给了吴充，然后他又说道：“不要太大，用二三十斤铜就可以，算下来也就五六贯钱，下来我再给前辈！” 这是李丰设计了一个小的蒸馏器，用来蒸馏白酒与酒精。 吴充看了看，这蒸馏器他从未见过，于是问道：“大郎，这是何物？有何用处？” 李丰道：“一个试验用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吴充一听，没有再细问，不过眼见李丰的图形上面已指明需要用铜，那就必须私下找人帮忙才行。 他想了想，最后又把几张纸递给了王宠，然后小声对他说了几句。 王宠一听，点点头：“吴直官放心，几贯钱的东西算什么？” 随后他又亲自问李丰道：“大郎，不知此物何时要？” 李丰一看，想不到吴充居然让王宠帮忙。不过他并不在意谁加工，于是说道：“王驿长，此物今日之内可否想办法做出来？” 王宠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我与这冶监的工匠很熟，待他们收工之后，五六人连夜帮你一起做，明早就可做出来！” “那好！这东西的加工要点，我都已经在纸上写明，相信他们能够做得很好，多谢！” “谢什么？杨监说过，今后这山中采矿，还全靠李大郎呢！” 李丰点点头：“好说！对于采矿和冶金，我还有些秘技，只要你学了去，然后再找到矿石的话，我保证你一年挣个一两万贯、或者三五万贯不成问题！” 啊？三五万贯？王宠一听，惊得目瞪口呆！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态度变得极其谦卑：“鄙人昨夜听杨监讲过，说大郎有秘技，让鄙人虚心求教……” “嗯！”李丰点点头，心想，果然没有猜错，越富的人其实越想挣钱，没钱的人反而是得过且过。 不过，我的秘技也不能白送给你啊？看你如何出价了。 随后，他就跟随众人一起，去查看新灌钢法炼出的钢质量如何，这也是今天来冶监的主要目的。 身后，王宠却在心中琢磨如何开价，以便得到李丰的冶金秘技。 …… 冶监采用李丰提供的新灌钢法炼钢，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新炼钢一百余斤，并且已经打造出了几样兵器。 吴充简单向马周介绍了情况，对李丰提供的新灌钢法推崇备至，说道：“马公，此新法的确不同以往，不但工效提高了六七倍以上，而且卑职感觉这钢的质量也好得多！ 据旁边兵器作坊的工匠介绍，用此法炼出的钢，质地更加均匀，锻造的次数大幅减少七成，他们都很喜欢这钢！” “嗯！昨日我听说之后，还略有些疑虑，今日一见，方知果然不虚，真是难得！”马周点点头。 吴充又指着一个刚加工出来的风箱介绍道：“马公，还有这个风箱，这也是一个非常新奇的发明……” 接着，他又把风箱的作用吹到天上去了！ “嗯！我要好好看看这风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马周一见吴充把风箱吹得如此神奇，就低下头仔细琢磨起来。 旁边，张直官就仔细给他讲解这风箱的原理，听得马周不住点头：“嗯！想不到作用如此之大的风箱，原理却又如此简单！” 张直官补充介绍道：“马公，此物可比那皮囊好了十倍不止，一是可以造得很大，不必象皮风囊一样受皮革的限制； 二是可以造得比较牢固，不像皮风囊一般风压太大时容易被压破； 三是风量较大，漏风可以减少到最低，而且无论是用人力还是畜力、水力推动都比较方便。 还有，目前正在组织人手，准备再增加一个机构，让骡子等牲畜转动风箱，以省却人力，增大风箱的尺寸从而增大供风量！” 马周等人在炼钢作坊看了一会之后，就来到另外的一个兵器作坊。 这里依旧是炉火熊熊，兵器打造之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吴充将马周等人带到一位四十余岁、健壮非常的杨铁匠目前，让这位铁匠给马周和韦师介绍新钢的好处。 只听得那杨铁匠对新钢也赞口不绝道：“不瞒诸位官爷，小人打铁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的钢。 听说此钢才仅仅用了三个时辰，然而整块钢质地均匀，硬度与柔度非常适中，特别适合制作刀剑。 当然，以第一块钢最好，听说是李大郎亲自动手冶炼，看来火候掌握要比后来的好得多。 其他几块钢稍次，不过与先前的钢相比，质量也好很多，太难得了……” 第29章 赏刀 （诸位大佬，本书周日上推荐，求投推荐票！） …… 韦师听到杨铁匠十分喜爱李丰用新灌钢法所炼之钢，不由得心中暗自欣喜。 心想，看来李丰的各种采矿和冶金技术并不是虚言，下一步得尽快进山找矿，一是增加本地的铜铁产量，二是解决山中流民问题。 马周已经了解到大致情况，然而他并不懂得冶金之法，看着铁匠正在打造的钢刀，开口问道：“杨师傅，如此大的一把钢刀，应该价值不菲吧？” 杨铁匠道：“回禀舍人，这要看用钢的多少！这好钢都是用在刀刃之上，其余的都是采用熟铁，否则刀就太贵，非常不划算，也没有必要。 还有，此监合格之兵器刀共分为三等：甲等上、甲等下、乙等。最普通的都是乙等，等级越高所铸造越少，那是为各级将领所铸造！” “原来如此！”马周恍然大悟。 随后他又问了杨铁匠一些兵器知识，杨铁匠虽然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不过并不怯场，讲的头头是道：“官爷，这打刀第一靠钢，第二靠淬火、正火……” 马周听得津津有味儿，在杨铁匠讲完之后，杨邕让人拿过来一把横刀，拔出来让众人看了看，然后说道： “诸位，这一把二尺八寸的横刀，它就是利用李大郎所发明之新炼钢法所冶之钢铸造，为甲等上。 根据大唐‘少府式’之相关规定，凡是对采矿、冶金、铸造有大贡献之人，可给予奖赏。依照前例，我决定把这第一把横刀赏与李大郎！” 说完，他双手捧刀，递给李丰。 （少府式：唐代的法律由律、令、格、式四种表现形式，“式”为法律条文的一种，相当于我们现在的“某某条例”。） 李丰先是一愣，随后笑着给杨邕行礼：“多谢杨监！” 然后双手接过了横刀，不觉心中大喜，又拔出刀来看了看，心想，我正愁没有防身的武器呢！ 昨日，那个小娘们拿着一把剑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很令人讨厌！如今我也有了刀，谁若是敢在我面前轻易动刀剑试试！ 旁边马周点点头，笑道：“很好！此刀颇有纪念意义，李大郎可要好好保存！” 李丰笑道：“马公，晚辈以为刀是用来杀贼的，可不是存着来看的！” 马周一听，先是一愣，随后高声赞道：“李大郎勇气可嘉，真男儿也！但愿你有冲锋陷阵杀敌的那一刻！” …… 在这里看完炼钢与打造兵器之后，杨邕就在冶监公厨安排了丰富的午宴，李丰等人也自然被请作陪。 饭后，李丰想起马二郎的事情还没有办，没来的得及试烧煤炭，于是他让其把准备好的煤炭分别用炉子试烧，自己稍后再去看试烧的结果，因为只有结焦的煤炭才可以用来炼铁。 当然，衡量冶金焦炭的指标很多，最主要的是硫、磷、灰分等，其中硫是第一重要指，它直接影响到钢的性能。 这些指标并不是用肉眼可以看出来，不过对于现在仅仅是制作兵器的用钢而言，用普通焦炭炼铁，已经非常完美了。 这是因为焦炭温度高很多，非常有利于铁矿石在高温下发生化学反应去除杂质，这种能力是木炭所不具备的。 下午，马周却不与韦师下棋了，就只和李丰一人下，不时还真诚地向李丰讨教几招。 韦师与杨邕二人倒也乐得清闲，因为中午喝了些酒，下午就略困，二人就在榻上扯一些闲聊，他们让一些低阶官员和胥吏陪着看热闹。 …… 下完棋之后，吃晚饭之前，李丰去看了煤炭试烧情况后，确定了三种煤炭作为下一步炼焦之用。 实际上炼出来的焦炭究竟质量如何，还得要通过钢材的检验，如果含硫量过高，钢材就会发脆，那就是不合格的焦炭。 尽管对于仅仅制造兵器的钢材可能影响不大，不过对于李丰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他还是力争完美。 晚宴和午宴一样，也是两大案（桌）人，差不多有二十人，酒喝得更加疯狂，马周对于杨邕安排的敬酒车轮战术毫不畏惧，看得李丰直咋舌！ 喝酒途中，王宠给杨邕递了一个颜色，只见杨邕点点头，然后对坐在左边的李丰小声说道： “大郎，听说大郎除了炼钢以外，还有冶金秘术，赚钱很快，可是真的？” 李丰点点头：“当然，怎么？前辈也想赚钱？” 杨邕忙解释道：“哪里！不过是替人问一问而已，如果真有这样的奇术，有人愿意学习，当然，学资也是少不了的！” 李丰一听，转头就看王宠，那王宠忙把脸转向一边。 李丰心想，我这炼黄铜（鍮，tou）的技术要是被谁学了去，一年轻松挣几万贯号不成问题。 不过，自己现在手头缺钱，有人需要这个技术正好，想到这里他道： “新法炼鍮之技术学生还在琢磨，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不过杨监，学生的弟弟一时不慎，把此事无意中泄露了出去，现在很多人都在打听此事，不学生暂时还未答应他们！” 新法炼鍮？杨邕一听，猛的一惊！心想，要真有这样的技术可不得了，这鍮可是仅次于银的贵金！ 想到这里他转头又看了看王宠，然后对李丰说道：“大郎，实不相瞒，王驿长对此极有兴趣。 他此人是本监提供矿物的主要大户，平日里经常为县、乡、里、村做了不少善事，捐了不少钱。 因此，鄙人希望大郎能给鄙人一个面子，将此技术传授给王驿长，当然束修（xiu）礼绝对少不了！” “这……既然前辈开口，晚辈答应就是！”李丰假装犹豫了一下。 杨邕一听，大喜道：“那就多谢！” 随后他冲王宠点点头，王宠一看他的表情，知道李丰答应了，瞬间兴奋异常。 李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想：古今都一样，这个社会，越有钱的人越想挣钱，反正是穷人的过且过，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第30章 兄弟夜访 晚饭之时，马周因为向李丰请教围棋的原因，与韦师二人再三相劝他喝酒，李丰不得已，喝了一碗米酒。 他随后假装不适，没有再喝，自己仅十五岁，身体主要器官还未完全成熟，不能多饮。 众人没有再相劝，任由他自便。晚饭之后，众人依旧在长乐酒肆住宿。 回到房中，因为喝了几碗酒，加上天气本就很热，他也一时睡不着觉，可是也没有什么书好看，该干什么呢？ 想来想去，因为可能要入国子监四门学就读，还是练练字再说。 古代书法的重要性对于读书人而言极其重要！国子监还有专门的“书学”，同时这也是六个科举常科之一，说得再简单一些，也就是字写得好就可以做官！当然，要写好可并不容易。 正好房间里有自己刚买回来的笔墨纸砚，这是准备送给弟弟李纪的。想到这里，他就找出文房四宝，然后席地而坐，开始研墨练字。 写什么呢？他想了想，还是来一首古诗吧！ 哪一首古诗？又一想，正好刚才马周与韦师二人非得要自己喝酒，于是他提笔就开始写李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可是，他写到“岑夫子，丹丘生”时，却突然灵机一动，又想起那马周与韦师二人非得要劝自己饮酒，于是将李白这两个好友的名字改为了“马舍人、韦使君”，也就是马周和韦师。 写完之后他看了看，感觉自己的书法水平很一般，唉！这书法也非一日之功，看来今后还得多练练。 又写了一遍之后，他感觉酒精上头了，头有些昏，准备打水洗脚睡觉。 谁知就在此时，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咦？是谁？ “大郎可在？我是杨清！” 杨清？大晚上跑来干什么？ 李丰急忙把门打开，一看是果然杨清、杨洪兄弟。 二人一见他，满脸堆笑，只听杨洪说道：“李郎，听二郎说李郎立了功，即使不能立刻当官，也肯定要进入国子学了，我二人今日来看看大郎！” 原来是此事！他想，这杨清消息倒是很灵通。 他来不及细想，赶紧把二人让进屋中：“大郎二郎，快快请进……” 杨洪谦卑道：“多谢李大郎，真想不到你如此出息……” 他说着话，兄弟二人一同进屋。 李丰把二人让进屋里之后，又把先前买的糖拿了出来分了些给二人吃。 那时还没有白糖，几乎都是麦芽糖，好大一块一块的。 李丰一见杨洪谦卑的态度，心想，前几日他还看不起自己，现在倒是亲自登门道喜了。 正想着，却见杨洪一边吃着糖，一边说道：“大郎，今日，我二人代表全家来恭喜大郎，父亲还让我带了两千钱送与你，让你好买些纸笔！ 万一不能直接入仕当官，能进入国子学也是很不错的，那时通过明经考试也就非常容易了！” 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放在案几上。 李丰一听，国子学？你搞错了吧？那一般要三品以上高官的子孙才进得去，于是他解释道： “大郎，你可不要道听途说！如今我只是有机会进入国子监四门学，哪里是什么国子学？二者差别可是天上地下的！” 杨洪一脸疑惑：“不都是在国子监上学吗？” 旁边的杨清马上解释道：“大哥，李郎说得对，国子监有六学：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律学、算学。 国子学必须是文武官三品已上及国公子孙，还有从二品已上曾孙才可以就读，另外就是从太学升上来的一部分优秀学生，他人可进不去。 太学是文武官五品已上及郡公、县公子孙，还有从三品曾孙才可以就读。同样的，也有一部分是从四门学生明经及第以后升上来，其他人也进不去。 因此，大哥，李郎要进的是国子监四门学，四门学也要七品以上官员的文武以及侯、伯、子、男子之子才可以进去。 不过，四门学里面还有八百名俊士生，这些人要求低一些，八品以下官员和百姓之子，如果成绩优异，经过考核合格或是地方官员推荐，也可以进入四门学，称为俊士生。 当然，四门学学生中明经的概率就比乡贡高多了，因为国子学、太学生大多数不想参加科举考试，他们有门荫，只需要通过简单的毕业考试就可以做官。” 李丰一听，心想，还是杨二郎掌握的清楚。古代等级制度森严，就是读“大学”，那也要分等级： 尽管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学习的科目完全一样，不过学习的地方、授课的老师、吃住待遇、学习的难度、毕业后的级别待遇等等都有很大不同，级别越低，毕业要求越高但是待遇越低。 当然，如果要参加明经、进士科举考试，标准都是一样的。 …… 杨清最后又说道：“尽管如此，这也不容易，听说，就是四门学俊士生，一个州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有些州一个没有呢！” 李丰跟着谦虚了几句。 忽然，杨清眼睛瞥见了李丰刚才练笔的诗词，被开头的两句诗所吸引，情不自禁的拿起来阅读。 这一读不要紧，但见他越读越兴奋，读完之后，不禁拍案大叫：“李大郎，这首诗是你写的吗？” 这？……李丰一看，这也不好解释，只得说道：“这是我刚才练习之作，让二郎见笑了！” 杨清满脸惊喜道：“哎呀！李郎，想不到士别三日果然要刮目相看，此诗大气豪迈，文笔收放自如，可是神作，了不起！ 还有，李郎，想不到你居然与马舍人与韦刺史一同饮酒，可是让我等羡慕死了！” 李丰：“吃饭饮酒而已，也算不得什么！马公、韦公可都是非常关爱读书人的！” 旁边，杨洪也把那诗拿过去仔细看了看，不过他看不出好坏来，只是一味的说些恭维话，听得李丰暗自摇头：这就叫不学无术！ 这时杨清又说道：“李郎，你这里有两张，就送一张给我如何，我拿回去好好揣摩，学习一二！” 李丰：“这……二郎既然喜欢，那就拿去好了！” 杨清：“那就多谢李郎！” 他很高兴，说完，忙把这一首诗卷起来揣在身上。三人又聊了一些闲话，感到夜已渐深，就提出告辞。 李丰又把买好的四匹布，拿了两匹让他二人带回去。二人倒是有些惊奇，不知道他何时来的钱购买高档布料。 第31章 一斤醉 马周在黄金县已呆了五日，韦师一直陪着他。李丰陪了他四天，最后一天借故没有相陪。 期间他抽空回了一趟家，把大部分的财物放在家中，并和弟弟与母亲进行了交流，母亲听说他有可能直接出仕，自然对他现在做的事情大力支持。 前面说过，韦师并不喜欢在外地做官，而是喜欢在长安当京官，因此才如此低调地陪马周，希望马周适当的时候可以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因此这里还要再详细介绍一下马周现在职务的重要性。 马周既是治书侍御史，又是中书省的中书舍人。治书侍御史是御史台的副职，正五品，后来就是御史中丞，此职主要负责对官员的弹劾，位高权重。 他的另外一个位置就是中书舍人，也是正五品。此职在中书省主要是起草诏书，是天子近臣。 中书舍人这个官职，是万千读书人的梦想，有相当部分的宰相都做过此官。一般能够干到这位置的人，文采都非常不错。 另外，做到中书舍人之后，几乎有七八成的人肯定都会高升四品侍郎、少卿、刺史（刺史大部分为四品，上州刺史才是从三品）。 …… 这天，由于第二日马周就要北上，经过子午谷返回长安，所以中午韦师与刘仁轨在黄金县驿馆，安排了隆重的午宴。 韦师刚在驿馆吃过早点，张弘就过来禀报道：“韦公，李郎从长乐集赶过来了，带了些与众不同的酒，说是让马舍人品尝！” 韦师一听，不觉一愣：“啊？与众不同的酒？快点让他进来！” 他很有几分意外。 很快，李丰就走了进来，后面还有驿馆的杂役帮着搬了若干个酒坛，这酒坛也不大，大约可以装十来斤酒。 李丰道：“学生参见韦公！” 韦师道：“免礼！这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个与众不同的酒？” 李丰道：“的确如此！” “这酒有何与众不同之处？你说来听听？”韦师一边说，一边去揭那酒坛。 “韦公，此乃是学生发明的特种烧酒，酒劲大得惊人，一般人一斤就醉，就是像马公那样特别能喝之人，怕是也最多喝三四斤就了不得了！”（唐代一斤，相当于现在一斤三两） “哦？你莫非昨日就是去做这酒了？”韦师说道。 “的确如此！马公嗜酒如命，学生就替韦公准备了几坛他从未饮过的酒，请韦公当做礼物送与他就是！”李丰说道。 这是他从前几日开始，赶制的蒸馏酒，所用的蒸馏器，就是那日让王宠加工的。 为了能够多蒸馏一些，便于今日饮用与送礼，他昨日还专门请了一天假，就为了办这件事。 韦师一听，不禁有些吃惊，说道：“那就多谢了，待我先尝一尝！” 于是，只见他打开其中一个酒坛，瞬间一股冲人酒香扑鼻而来，这味道是他从未闻过的！ 咦？果然与众不同！而且这酒如同泉水一般清澈透明，自己从未见过。 旁边，李丰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酒提递了过去：“韦公，请尝一尝便知真假！” “好！” 韦师说完，就从酒坛里面提了一提酒出来，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就开始尝试。 一口酒入嘴，不仅令他大惊失色，道：“好！此酒之酒劲果然不同凡响，胜过我那西乡烧酒十倍也！” “韦公，就因为此酒酒劲极大，因此万万不可多饮，多饮则伤身，得不偿失！”李丰说道。 韦师点点头：“嗯！张队正、黄队正，你二人也来尝一下李郎新酿造的烧酒！” 那二人平时也喜欢喝酒，只是现在当着护卫，不敢放开了喝。 现在听说李丰新酿造出了好酒，自然早就想尝一尝，于是二人快步走了过来，开始品尝美酒。 二人喝了一口下去之后，都表情极度诧异，对这酒的酒劲之大感到惊奇。 “如何？你等怕是也没有见过如此酒劲的烧酒！”韦师笑道。 张弘点点头道：“卑职确实从未见过如此烈酒，怕是一斤就要喝醉！” 黄坚笑道：“你的酒量我也知道，一斤醉倒是不至于，不过要是喝上两斤，肯定要我送你回屋的！” 张弘摇摇头：“不行！两斤绝对喝不完！” 这时韦师扭头问李丰：“李郎，你这烧酒为何酒劲如此之大？” 李丰道：“学生这酒是根据那本《天工开物》上说讲之法烧制的，方法有所不同，自然这酒的酒劲就不一样。 由于时间仓促，这几日只酿得这十余坛，韦公若是喜欢，学生下来再多酿一些！” 韦师道：“不必！我倒是喜欢喝酒劲小一些的米酒，这酒还是送给马公吧，他可是嗜酒如命之人！” …… 驿馆，马周居屋。 韦师对马周说道：“马公不是说我洋州不是没有好酒吗？此烧酒虽然不见得有多好，不过马公肯定没有尝过！请马公带在路上好好品尝！” 韦师让人让人抱了八坛酒来到马周的房中，当做礼物相送。 马周一愣：“哦？真的？” 他看着这六个酒坛，有点不太相信。 “走，马公若是不信，外面还有两坛准备用来今日喝的，马公一尝便知！” “那好，我就尝一尝！” 他一听到有好酒，立刻非常兴奋，巴不得立刻酒喝到嘴里。 韦师陪着他来到外面的茶房，李丰等人也在那里。只见韦师指着案几上的两坛酒说道：“就在那里，这是李郎特别为马公赶酿的！” 韦师并没有居功，倒是让李丰比较感动。 马周一见，立刻两眼放光，疾步跑了过去，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酒坛一望，也被这透明的白酒吓了一跳。 心想，的确是前所未见，酒怎么可能有如此清澈？不都全是浑浊的吗？ 想到这里，只见他抓起案几上的竹提，飞快的从酒坛当中提起一提，然后往嘴中倒去！ 李丰本来是想要提醒他，可是由于他动作太快，以至于没来得及。 只见马周将大约有三两酒吞下去之后，立刻被辣得满脸通红，好半天喘不过气来！ 第32章 焦炉 马周自认为酒量很大，想将那白酒一口吞下去，结果没想到那酒的酒劲极大，顿时就被呛了。 众人急忙过来忙着安慰，问他可有事，他只是摆摆手，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好烈的酒，我倒是喜欢，来，我再喝一口！” 李丰一看，急忙好言相劝：“马公，这酒劲非常大，空着肚子喝多了不好，宜吃饭时再喝，才不伤身体！” 谁知马周摆摆手：“人生苦短，去日苦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我再喝一口！” 说罢，他拿起酒提，提了半提酒，开始慢慢品尝起来。 众人一看他的神态，都不觉暗自摇头。 李丰心想，怪不得此人如此短命，喝酒伤肝，搞不好就是因为患肝癌而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他不喝自己的高度白酒，喝其它酒也一样，因为看他的样子，无疑已经高度成瘾，与喝什么酒没有关系。 …… 当天，马周因为有了美酒，越喝越兴奋。对于李丰给他提供美酒，自然非常感激，一直让李丰陪他到晚间散席，然后让刘仁轨和李丰扶他回房。 “李郎，你这酒好，多谢这美酒！”马周晚间回屋之时，已有七八分醉意。 “哪里！马公若是喜欢，学生改日多酿些，找人给马公带过来就是！”李丰说道。 刘仁轨在一边帮腔道：“马公，不是听说李郎要入国子监四门学就读吗？今后马公与李郎见面机会很多，何苦还要人带酒？” 马周趁着酒劲说道：“嗯！也是，李郎，我在京城等你！你这次的胆矾炼铜法与新灌钢法立了大功，今上少不得还要重赏你呢，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刘仁轨一听，心中升起几分羡慕，道：“李郎，还是你好啊，马上就要进入京城上学了！还有，没准今上一高兴，直接赏你几千匹绢帛或者是一个爵位什么的，那你就享福了！可鄙人还要在这里苦熬呢！” 李丰道：“刘县令取笑了，没有立下天大的功劳，哪里会有什么爵位？今上可是在培养刘县令，将来肯定是要出将入相的，学生还要仰仗刘县令照顾呢！” 刘仁轨道：“李郎过誉了！出将入相之人是马公，鄙人只求在京城附近当一个县令足矣！” 那马周听得二人谈话，趁着酒劲说道：“刘县令，恐怕你这个黄金县令也当不了多久，怕是就要高升了！” 哦？刘仁轨一听，激动得心怦怦跳，急忙说道：“这还要靠马公多提携！” 马周又道：“嗯！你做好分内之事即可，今上明察秋毫，断然是不会埋没人才的！” 送马周回屋后，二人出来，重新与韦师会合，韦师问了些刘仁轨土特产准备情况，刘仁轨详细做了介绍，韦师听罢很满意。 …… 第二日一早，众人送别马周。 然后韦师说道：“李郎、刘县令，我等一起再商量一下流民安置之策，下午赶到长乐集，明日进山去看看！” 于是二人就在驿馆当中，就流民安置的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详细讨论。 按照李丰的想法，主要是让他们在本地落户，主要工作就是采矿与山中垦荒，在山中建立一些新的村落，当然要落实一些免税政策。 讨论完毕之后，刘仁轨说道：“韦公，下官也想一同进山，一来是看看山中流民的情况，第二，就是打探大盗马云飞一伙的下落。” 韦师点点头：“好，我等一起前去！不过山中竟然有匪徒，就不能等闲视之，你多带几名勇猛之士！” 刘仁轨道：“下官就带四名典狱，这四人都当过兵，用过杀敌经验，武艺都不错。 其中二人原本是猎人，箭术精准无比，他们也熟悉地形，顺便还可以在山中打一点野味，因此韦公不必担心！” 韦师点点头：“加上黄队正与张队正，还有长乐监的杨邕等三人，十二人前去，也差不多了！” 李丰一听，既然要进入森林之中，自己除了这把刀之外，最好用的其实是弓箭，于是说道：“刘县令，可否暂借一张弓，以作护卫之用？” 刘仁轨：“当然可以，我马上就去安排！” 李丰：“多谢刘县令！” …… 在驿馆吃过午饭之后，一行九人赶到长乐集。 李丰向韦师请假，准备去看看炼焦炉的施工情况。 韦师带头同意，随后他感觉有些困顿，就回酒肆休息。刘仁轨四十岁不到，精神很好，想要跟他一起去看看这从未听说过的炼焦法。 李丰先把自己画好的新炼炉与炼钢炉设计图给了杨邕，让他抓紧准备材料。 按照李丰的想法，准备在这里搞一座一吨的小炼钢炉，太大了没有必要，铁水根本供不上。 然后他带着刘仁轨，去看焦炉的修建。路上，李丰向刘仁轨简单介绍了一下焦炭的作用，那刘仁轨本就是非常聪明之人，一点就通，倒是也听明白了八九分。 于是六人来到距离长乐集五里远的一处荒地，查看炼焦炉的修建。 今天是个大阴天，看来很快就要下雨。距离场地百步开外，就见那里十几人干得热火朝天。 还未等李丰等人走近，正在旁边监工的马二郎急忙跑了过来，见过了刘仁轨和李丰。 李丰先大致看了看情况，然后问了一下进度控制计划，马二郎说十日后可以完工。 李丰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不要太着急，我等马上要进山去转一下，估计十日左右就出来，你先把石炭准备好，等我出来之后，再指点你炼焦！” “好！李郎，烦请看一下这炼焦炉的布置如何？”马二郎领着刘仁轨和李丰来到已经开始砌筑的炼焦炉跟前。 李丰：“好！” 随后他开始仔细查看他们是否按自己画的图施工。 这地方是李丰亲自选定的，背后是一座小山包，炼焦如位于一处斜坡之上，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炉子的稳固，也可以减少工程量。 要说到土法炼焦，其实和烧木炭原理差不多。 简单来说，就是把炼焦的煤炭封在大炉子里面，炉子上面有一个烟囱，旁边有一个点火孔，通过点火孔将煤炭点燃，然后通过控制进入炉子的空气量，以达到炼焦炭的目的。 当然，这种方法煤炭的损失量很大，结焦率也不高，空气污染特别大。 不过，土法炼焦成本很低，后世前些年都还在用，后来因为环保问题才全面取消。 二人在此简单转了一下，然后就返回了长乐酒肆。 第33章 潞国公 李丰回到长乐酒肆，看见韦师正与一名陌生的三十多岁青衣官服男子交谈。 韦师见李丰回来，就给他做了介绍：“李郎，这是本州司功参军白功曹；这位就是李丰，冶金奇才，书读得也还算不错！” 李丰行礼道：“学生参见白功曹！” 白功曹摆摆手，微笑道：“无需多礼！” 韦师随后又对李丰和刘仁轨二人说道：“白功曹此来，是最后敲定洋州西乡诗会一事。对了，李郎可否要参加？还有刘县令，听说你的长男子浚文采也不错的，让他也试试吧！” 刘仁轨笑了笑：“不满韦公，犬子的确要参加，不过他有几斤几两，下官非常清楚，肯定是无望的。 听说王参军的二男王彬颇擅长诗词歌赋，对于这次西乡诗会的解元是志在必得，鄙人到时候要看看他的文采！” （唐代，乡贡参加进士考试者，由地方派人解送京城，因此第一名就俗称“解元”。乡贡，就是民间选拔上贡的举子，州县的学生不属于这个范围，因为他们属于“生徒”。） 李丰随后也摆摆手道：“白功曹说笑了，学生哪里敢与诸位洋州才子争锋？” 白功曹笑了笑又说道：“此次西乡诗会因为是要取乡贡举子，所以州县学生不能参加，除非其退学。 因此大多是外地来本地做官的子孙参加，不过这些人读书都非常好，所以竞争也还算激烈。 比如刘县令说的那王彬，听说其师从名家，的确是最有希望夺得解元之人，不过不到最后，谁也不知结果。” 刘仁轨又道：“我在这里要说一句题外话，现在吏部考功司对于科举的录取，也太过于偏向国子监生徒。 其实，民间的乡贡举子当中，也有很多饱读诗书之士，可如今每年在乡贡的上千人当中，录取不过三两人而已！这着实有些令人愤愤不平！” 韦师一听，也点点头：“嗯，这倒是实话，不过现在试卷也不糊名，主考官大多是按照名气来录取，乡贡举子自然就吃亏了！谁要是能够从乡贡之中脱颖而出而中进士或明经，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丰一听，既然试卷不糊名，考官就可以任意录取，当然国子监的学生占优势。 乡贡者就差远了，除非你名气特别大。而名气特别大的举子，早就已经被录取了。 看来现在争乡贡名额，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得到一个虚名而已。 …… 几人正聊着天，计划着明日进山的行程。 忽然看见张弘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向韦师禀报道：“韦公，左屯卫大将军潞国公薛公到了黄金县驿馆！” 啊？韦师一听，薛万均到了？他可是皇帝的亲信护卫统领，大唐的无敌猛将！ 不知皇帝派他到汉中来有何事？想到这里他赶紧说道：“好！我等马上赶回驿馆迎接！” …… 黄金县驿馆，下午。 众人与薛万均相见行礼，李丰一看，这薛万均四十来岁，身高有一米八的样子，长得非常壮硕而勇猛。 李丰知道，薛万均和他的弟弟薛万彻是初唐的猛将，有万夫不挡之勇，武力值并不在尉迟恭之下。 不知现在此人跑到汉中洋州来有何事？ 众人相见行礼完毕，韦师问道：“潞国公既然到了小州，为何不提前通知一声，下官也好半路迎接潞国公。” 只见薛万均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用不着，我是受今上临时差遣，担任兵器督造使，也就是检查兵器的制造情况。 上次西征高昌国，不少武器出现了问题，御史台正在追责。房相公的意思，为了防患于未然，必须加强事前监督。 汉中距离长安也不远，同时也是重要的兵器生产地之一，因此今上就派我来此处进行督查，还有几位将军已去别处。” 韦师一听兵器出了问题，有些心惊，因为他也曾经担任过少府少监，怕这事和自己扯上关系，于是就有些担心的问道：“哦？潞国公，此事与下官可有牵连？” 薛万均一看他担心的样子，就对他解释道：“此事基本和你不相干，主要是山|西两冶监六年以前生产的兵器，当时你还未到任！” 韦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下官还真有几分担心呢！潞国公，今上身体可好？” 薛万均点点头：“今上身体非常不错，正在准备讨伐高句丽一事，这次督造兵器，也与此有关，虽然主要是监督兵器的质量，不过也要提高产量，以防到时兵器不足！” 韦师一听，看来他到汉中来的目的和自己关系不大，不过一想到督造兵器，他又把李丰介绍给薛万均： “潞国公，这位李郎是下官不久前刚刚发掘了一位冶金奇才，要说这炼钢，天下无出其右！” “哦？”薛万均疑惑的看着李丰，似乎很不相信。 韦师一看他的表情，就把李丰的事迹详细的给他做了介绍。 薛万均一听，倒是相信了六七分！他盯着李丰，心想，这位李郎不过十四五岁而已，想不到却是一位奇人，难得。 自己对兵器制造一点都不懂，这一次来督造兵器，所带之懂技术之人有少府监的一名从四品总直官。 不过，这人与冶监的人本就是一家，怕是未必能够起到很好的监督作用。 既然李丰懂得冶金之术，何不跟他讨教些兵器制造的知识，再让他跟自己到冶监去监督一下兵器制造？ 想到这里，只见他点点头：“李如此年轻就有奇术，真是难得，我倒要请教一二，再烦请李郎明日陪我到长乐冶监去转一转，与我一同去检查兵器质量，不知李郎可有时间？” 李丰转头看着韦师，韦师点点头：“当然可以，李郎，你跟着潞国公就是！” 李丰应道：“好！学生一定尽力！” 韦师一看，想不到自己发现的这李丰用处居然如此之大，真是有些令人意外。 …… 吃晚饭之时，薛万均把自己带来的少府监四品直官欧阳平向众人作了介绍： “诸位，这位是房相公特地安排来检查兵器铸造的少府监总直官欧阳公，欧阳公名平，他从事冶金三十余年，是我大唐冶金技术最好的工匠。 李郎，这位欧阳直官是从四品，相当于少府监少卿，你既然也懂得非凡的冶金之术，可与欧阳公作多多交流一下，相互取长补短。 欧阳公，这位李郎李丰，也擅长冶金之术，是我大唐的后起之秀，听说冶金之术不在欧阳公之下……” 那欧阳平听到前半段，倒是满脸堆笑，有几分得意之色。不过，薛万均后半段一说出来，欧阳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第34章 淬火术 前面第013章后面专门讲过唐代“直官”的知识，这里不再重复。 直官大多数都是技术工匠入流而来，他们有丰富的行业知识，在基层从事技术工作，水平高资历深的人，会升到总部少府监任职。 李丰一听，这位欧阳平居然是从四品总直官，相当于后世的副部级待遇，真不得了！ 要知道对于一般的官员来讲，就是进入五品，那也是一辈子的梦想，90%以上的官员都无法如愿，只有不到10%的官员可以当上五品官，进入“士籍”，估计最多5%。 毫无疑问，这个欧阳平的冶金技术肯定在大唐排在第一位，否则他不可能做到如此高的位置！ …… 欧阳平来到驿馆之后，刚才出去逛了一圈，没有听韦师讲过李丰的事迹，因此他对于潞国公薛万均说李丰技术不在自己之下，非常不以为然，心中很生气。 心想，这也不知道韦刺史从何处找来的野小子，花言巧语就把潞国公给迷惑了！自己是四品直官，如何与这个乡下野小子相提并论？岂有此理！ 李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已，怕是最多看了几本相关书籍，再加上家里住的距离长乐监比较近，学了一些肤浅的冶金知识，把韦刺史与潞国公给唬住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以为然的对李丰说道：“老夫从事冶金三十多年，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不知李郎师从何人，如此年轻，竟然对冶金技术懂得如此之多？” 他的意思，显然不相信李丰的技术可以和他相提并论。 李丰当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心想，华夏人自古都比较低调，自己是一个晚辈，人家又是一位高官，还是暂时忍让为先。想到这里他说道： “欧阳公，学生偶得一本奇书，对于冶金和采矿知识，着实学了一些，不过都是自学而已，潞国公刚才有些过誉了，实在愧不敢当！” 欧阳平一听，心想，此人也倒是识趣，自学的技术？那叫什么技术？ 于是是他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在说话。 旁边，刘仁轨一看欧阳平的表情，知道他根本不相信李丰有奇术。心想，这是韦刺史找来的人，还是得把李丰往上抬一抬才行，如此韦刺史才会高兴，自己也才会得到好处，同时也给与自己同样寒门出身的李丰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说道：“李郎何必过谦？在我看来，李郎的冶金技术，的确在大唐无出其右，此次马公回京之后，兴许李郎不日就要进京面圣了！” 李丰一听，你怎么又提这句话？人家欧阳直官很不高兴呢！想到这里他又谦让道：“刘县令过誉了！” 那欧阳平一听，不仅心中大怒，心想，这个刘县令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明显瞧不起我吗？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自己的身份太高，也不好直接发火，只是对他身旁的一位流外直官王绩使了个眼色。 王绩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轻轻的说道： “哦？既然刘县令也如此说，李郎肯定是有奇术，就不要过谦了！鄙人虽然从事冶金二十余年，不过，对于兵器制造当中的淬火之术，只懂得六七分，一直未能完全参透，不知李郎否指点一二？” 李丰一听，你已经懂得六七分了，还用向我请教吗？你这个口气分明是要考我嘛！看来，自己不露点铸造技术的真功夫，是镇不住他们的。 再说了，现在他居然主动挑战，人太低调也不行，人家以为你真没本事。 想到这里，只见他微微一笑：“王直官，在学生看来，淬火其实是最简单的，学生自信倒是懂得八九分！ 要细说起来，淬火可水淬，可盐淬，可油脂淬！对了，所谓的盐淬，就是人们常见的牲口之尿液！如果非要从中挑选一种比较好的淬火方法出来，那就是油淬。 不过，这个油淬之油很有讲究，真正要淬出好的兵器，必须要用一种可能你等从未见过的油脂！ 当然，淬火用何等液体虽然重要，不过，淬火的时机与火候同样重要，火候如果掌握不好，就要第二次淬火……” 李丰信口道来，三言两语，就把这个欧阳总直官与王绩给镇住了。 啊？牲口之尿液淬火就是盐淬？他怎么总结出来的？ 还有，一般淬火用动物油脂，可李丰说的什么从未见过的油脂？那是什么样的油脂？ 韦师在少府监呆过，对于淬火这种常见的技术，他当然也略知一二。对于李丰讲的这些东西，他也很是发懵。 他心想，那日在冶监，李丰只说了炼钢技术，而由于时间的关系，没有人向他请教兵器铸造技术，如今看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失误！ 他知道，炼钢虽然是处于基础的地位，极其重要。然而，兵器制造过程中的“正火”、“淬火”同样非常重要，这些技术如果掌握不好，所铸造出来的兵器质量就会差一大截。 在座的大多数人对于冶金技术都是一窍不通。 不过自从李丰说完之后，那两名经验丰富的欧阳平、王绩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人们据此也可以看出些端倪，知道李丰的技术强得多。 这时欧阳平突然问道：“李郎，不知李郎说的油脂何等样的？是用桐油还是蓖麻油，或是其他非动物油？” 他这话问完，众人都看着李丰，却见李丰微微摇摇头：“都不是！” 啊？都不是？ 李丰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 人世间除了这两种油，还能有什么油脂？ 李丰看着欧阳平惊讶的表情，心想，终于把你给镇住了，在整个大唐，自己才是冶金第一人。 他一扫众人，随后淡淡说道：“这一种油脂，需要从石脂水（石油）当中提炼，这石脂水想必大多数人都听说过。 此物河东附近有，其他地方倒是很少见，当然可能也有，不过埋在地下很深，人们看不见而已！” 原来如此！他一说完，众人恍然大悟！要说这个石脂水，书上倒是有介绍，在座的有一部分人也听说过，或是从书上看到过。 欧阳平一听是石脂水提炼，也感觉肯定可行。不过对于如何提炼，他知道这世间怕是除了李丰之外，没有人知道，于是问道：“李郎，不知这石脂水如何提炼油脂？” 第35章 四种工艺 李丰微笑着道：“要说这石脂水提炼油脂之术，比炼钢还要困难，这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在下这里也不便多言，他日有时间再细讲！” 那薛万均一直在冷眼旁观，早就看出了李丰的技术比这些人高得多，心中不由得更加惊讶，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郎，我对冶金一窍不通，搞不懂你们刚才讲的什么淬火，我想在座的可能也还有人和我一样不懂，李郎否简单讲讲几句？” 李丰点点头：“好，学生就简单说说淬火，淬火是把钢加热到某个热点以上，保温一定时间，然后迅速冷却，从而获得钢材优良性能的一种方法，常用的就是把加热好的钢材放入水或油中快速冷却……” 他省略掉了很多如“马氏体不均衡组织”等差不多专业名词，简单把淬火的作用说了一下。 李丰把淬火讲完之后，那些不懂冶金的人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他一看，既然在座的所有人都服了气，而且左屯卫大将军潞国公薛万均又是来考察汉中冶监的兵器制造，干脆自己在这个聚会上再透露一些秘诀，以捞取资本。 想到这里，只见他又说道：“诸位，其实这兵器制造的热处理工艺，目前各冶监仅仅只有‘正火’与‘淬火’两种工艺，这还远远不够……” 他这么一说，却是又让欧阳平与王绩二人更加震惊！ 怎么？还有什么热处理工艺？自己怎么不知道？ 一辈子热爱金属加工的欧阳平忍不住问道：“不知李郎可否能再透露一二？以方便吾辈为大唐多铸造一些好兵器！” 李丰点点头：“当然可以，在兵器的打造过程当中，除了上述的两种工艺之外，还有‘退火’、‘回火’，只有这四种工艺综合运用，才能打造出无坚不摧的兵器。 所谓退火，就是将工件加热到适当热度，根据材料和工件尺寸采用不同的保持热度的时间，然后进行缓慢冷却。 目的是使其内部组织达到或接近平衡状态，获得良好的工艺性能和使用性能，或者为进一步淬火作组织准备。 所谓回火，是为了降低钢件的脆性，将淬火后的钢件在高于普通热度而低于某一适当热度进行长时间的保持，然后再进行冷却……” 李丰所说的都是后代钢材热处理工艺，那是经过长期实践科学总结出来的。 不过，现在大唐的工匠当然不能完全懂，只能给他们讲如何操作。而且这种操作非常靠经验，只有部分技术好的工匠才能准确掌握。 另外，这些人对化学和物理名词自然更是一窍不通，他只得把“温度”改作“热度”，方便人们理解。 欧阳平听完后，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万想不到这小地方，居然有一位冶金奇才，看来自己今日是看走眼了！ 正在思考之时，猛然间一个念头涌上他心来，只见他站起身端起酒杯，冲李丰说道： “李郎，鄙人才疏学浅，真是井底之蛙，今日陪潞国公来汉中，方才见到真正的高人！李郎才是我大唐冶金第一人，鄙人自愧不如远矣！ 来！鄙人以这一杯酒敬李郎，恳请李郎收我为徒，传授些许冶金秘术，鄙人感激不尽！” 欧阳平这句话一说完，满屋子的人都惊骇不已。 什么？他一个堂堂的四品官，居然要拜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为师？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众人也都看得到，李丰的冶金技术实在是要高得多，欧阳平身为少府专门负责冶金技术的官员，确实压不住场，比较掉价。 这该怎么办？众人都在脑子当中思索。 李丰也略微有些尴尬，面对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四品高官居然要拜自己为师，自己总不能当着这么多高官真的收他为徒弟吧？ 还是韦师反应快，他见此情景，急忙说道：“欧阳公何必如此？孔子还说过不耻下问之语，一个人技艺再高，总还有不明白之处，这世间没有人是全才，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是此理。 依我看来，这个拜师就不必了，就如刚才潞国公所言，欧阳公与李郎下来之后多多交流就行！来，我等一起起身，陪欧阳公干了这一杯！” 他这话一出，顿时整个场子的气氛就缓和下来，所有的人都端起酒杯起身，李丰也端起茶杯。 欧阳平一听，想了想，也就顺势下台阶，说道：“韦公之言有理，来，这一杯酒就当是我敬诸位，干！” 说完，他与众人干了一杯。 接下来，欧阳平又让人专门交换了位置，他非得要挨着李丰，要向李丰讨教。 韦师一看，不由得暗自高兴。 …… 晚饭时，李丰发现这薛万均的酒量并不比马周小多少，心想，看来唐代的人都喜欢喝酒。 吃饭后，众人各自回屋歇息，韦师把李丰叫住了：“李郎，想不到你除了会懂得炼钢，更精通兵器制造，早知如此，何不一并告知马公？这对你出仕更加有利！” 李丰道：“学生以为一切随缘就好，那书上的秘技多如牛毛，学生总不能全数倒出；再说，即便是现在大唐的兵器制造技术，周边小国也差得远！” 韦师点点头：“有理！李郎，还有一件事，你刚才也看见了，潞国公非常好饮，和马公不相上下，我看，李郎还是想办法，再酿造一些昨日送马公的烈酒，你看如何？” 李丰一听，还要酿酒？可是自己那个蒸馏器就那么大，每日不过二三十斤而已，如果还需要，只有回去买米酒再蒸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这当然没有问题，等明日回长乐集了，学生再多买酒酿一些就是，不过需要一两天！” 韦师：“好，迟几天再进山也无问题，所有费用由州公廨（xie）费承担，包括上次的酒费！” 说完他径直回屋去了。李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看来自己的蒸馏器小了，根本不够用。 今后得想办法把这个技术转让出去，否则自己哪有时间专门来酿酒呀？ ************************************* 公廨费： 公廨费，一是指唐代专门给每个衙司一定的土地，以贴补餐厨、杂用。 二是给数量不等的铜钱，让他们放高利贷，一般收入是五六分，其所得的收入贴补各种开资。 这些也都是纳入预算管理，并不属于小金库，有人查账。 在开销上，只是各衙司长官有一定的自由度，不过这个自由度非常有限。 第36章 旧炉子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赶往长乐冶监。 杨邕一听到薛万均与少府监总直官欧阳平来到，带人在长乐监外一百步远迎接。 众人相互见面完毕，薛万均道：“杨监，我就直说来意，此次今上让我带人来，主要是检查兵器质量，因为上次西征高昌国，不少兵器都出现质量问题，你可要认真配合。” 杨邕一听，立刻斩钉截铁道：“哦！想不到潞国公到此竟然是此事，请潞国公放心，本监所产之兵器，都按照‘少府式’的规定，严格标明了督造者和生产日期，实行责任追究终身制。 据下官所知，此监兵器每一件都经过严格检验，全部在乙等甲以上，乙等乙以下等级之所有武器已经全部回炉！” 薛万均一听，点点头：“如此最好！烦请杨监先把仓库打开，我等要抽样检查。查完仓库之后，再进入作坊，查看一下兵器的生产工艺是否按照规定。 另外，根据房相公的要求，此次还有一位御史台的监察史专门核账，你把账簿也准备一下，总共大概需要六七天时间。” 杨邕道：“唯！下官即刻安排，全力予以配合！” 接下来，薛万均就安排自己带来的二十多人，按照各自的分组，开始分头展开工作。 …… 李丰没事，就在四处转悠，查看冶监铜铁冶炼情况。 前面讲过，冶监主要是炼铁、炼铜、炼镴）、兵器制造。 其中镴是一种铅锡合金，主要用于制造铜钱，制作铜钱之时，铜：镴=0.85：0.15的比例，当然这只是个大概数。 如果本州有铸钱监，则冶监所冶炼出来的铜与镴，一般情况下全部交给州铸钱监，用来制造铜钱。 洋州目前就有铸钱监，管着制造铜钱的炉子两座。负责铸钱监的人，就是刺史韦师。 这里要说一下，铸钱监归州县管，而冶监归少府监管，二者并不一样的。正因为如此，刺史韦师才要增加铜铁的产量，突出自己的业绩。 他转了两刻钟，来到一间作坊的后院，突然，眼前一种东西令其一亮：居然是一个废弃大炉子！ 咦？这个炉子的样式好奇怪，和现在的所用的炉子完全不同，看着和自己设计的炼钢炉有四五分相似！ 他好奇的走进炉子，认真看起来。 不错，他估计这炉子大约能装两千多斤铁水，不过看着像个试验品，而且也从未使用过，里面的耐火砖看着也与后世自己见过的一模一样。 这东西是干什么的？炼铁炉？ 正当他非常疑惑之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李郎如何在这里？” 李丰一听，是吴充的声音，他起身回头，说道：“原来是吴直官，我随便转转。” 吴充：“李郎好像对这炉子有几分兴趣，此乃是两年前邓监作官的一个试验品，他当时想用这炉子来炒钢，一个很稀奇的想法。 可就在这个炉子快要完工之时，其父亲去世，他只好回家操办丧事，如今还在家守孝呢！” 李丰一听，暗道，看来这个邓监作官很有勇气尝试新方法，这方法有一些后世高炉炼钢的影子。 不过，炒钢法效果并不好，这是因为，炒钢法本身所用的铁，并非是液态铁，而是半液态铁。 这与灌钢法采用的半液态铁差不多，因此炼钢的效果很差。 要想采用全液态炼钢法，必须要有焦炭，配合风箱供风，才能够达到那种温度。 …… 古代炒钢法其实很简单：要说起来应该叫“炒铁法”，就是在炉子里面，把生铁块烧成半融化状态，也就是和我们常见的面团差不多，然后不断的翻滚，以此来达到脱碳的目的。 因为生铁的含碳量很高，钢铁里面的碳减少到某种程度之时，生铁就变成了钢。 虽然这个办法操作简单，不过炼出来的钢质量很不好，因为这全靠工匠的经验掌握。 如果炒的时间过长，生铁就变成了熟铁；而炒的时间过短，生铁依旧是生铁。 还有一个困难，就是非常不均匀，有的地方变成钢，有的地方还是铁，杂质也很多。 因此，必须得技术非常高超的工匠，才能够炒出合格的钢，这个方法虽然汉代就已经发明，不过实际上用得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人用。 …… 李丰问吴充道：“此炉子所用的耐火砖与作坊里面炉子是一样吗？” 吴充回答道：“当然！邓监作本计划用石炭作燃料，所以这耐火砖采用粘土与以往不同，是邓监作取自山中。 而且，本监仅有的两座炼铁炉子，都已经全部采用这种耐火砖砌筑，这也是邓监作去年推广的！” 李丰一听，看来经过几千年的发展，耐火砖在唐代已经是很成熟的技术，无需自己多担心。 他刚才看到这个废弃的炉子，已经有了一个新想法：用最快的时间改造这个炉子，然后立刻开始新式小转炉液态炼钢试验。 想到这里他对吴充说道：“吴直官，新炼钢炉和炼铁炉制作没有一两个月完不成，破费时日。 因此，学生想让杨监安排人把这炉子稍微改造一下，应该六七天就可完成，然后就可用来进行那新式炼钢法的试验。 当然，焦炭必须得先炼出来，麻烦吴直官立刻通知马二郎，让他集中人力先建成一个炼焦炉，争取几日之后开始炼焦。” 吴充一听，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看了看那个炉子，点点头：“好，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他，让他连夜赶工，我估计一两日就可以完成一个炉子。” 李丰点点头：“那就麻烦吴直官了！”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薛万均与欧阳平正好在此，自己试验炉式液态炼钢法，正好可让他们开开眼界。 吴直官离开以后，他又反复把这炉子看了好几遍，琢磨如何改制。 对于李丰要试验的新方法来说，不需要燃料，所以下面进火孔必须要封堵。另外，要加两个通风孔，用风箱往里面供风。 至于进料口和出料口的位置，也要进行适当修改。 毕竟以往的炼钢法，属于半固态炼钢法，进料口和出料口的设计都不一样。 实际上，在焦碳没有投入使用之前，液态炼钢法并不存在，因为温度达不到。 自己现在要使用焦碳炼铁，就会产生温度很高的液态铁水，直接用铁水在封闭的炉子里面炼钢，就是自己准备采用的炉式液态炼钢法。 对了，既然是转炉炼钢法，还要在外面增加一些装置，以便套绳子，让人拖动这个炉子转动。 第37章 传授技术 李丰在这里看完之后，在脑子里面已有对整个炉子的完整改造计划。 这炉子并不算太重，他估计也就千把斤的样子，因此可以多找些人手，把它运到一个炼铁炉旁边，这样就便于直接炼钢，减少铁水的转运过程。 确定完这炉子改造的方案之后，他回到冶监衙门办事房找到杨邕。 韦师与薛万均、欧阳平等三位高官已经回酒肆休息了，检查兵器质量的事情由他人负责。 听杨邕说，查看作坊兵器加工一事已改在明日上午。 李丰把自己的想法仔细给杨邕讲了，杨邕一听，自己正求之不得呢，朝廷的钢铁产量计划如此之高，不及早生产如何能完成？ 因此他自然大力支持：“好，我先安排两名维修炉子的匠头做好准备，稍后就让吴直官带他二人跟随李郎一起办修复炉子之事。此事还请李郎多多费心！” “出钢定然毫无问题，不过未必能一次成功，不过相信最多试验七八次，炼出的钢也差不多大致可用了！” 二人又聊些闲谈，等吴充安排完炼焦炉的事情回到冶监之后，李丰又带他与两名维师傅一起去把炉子维修一事作了详细安排。 回到酒肆，他找到店家，把其早已经准备好的一百斤米酒与若干木炭，弄回到屋子里继续蒸馏酒。 …… 这里要说一下，根据《新唐书》食货志四记载：“唐初无酒禁”。 酒禁是安史之乱后一段时间，国家集中管理酿酒收税也是那一段时间，那是因为朝廷缺钱。 …… 晚上吃完饭之后，王宠亲自上门来找李丰，先说了些客气话之后，提出要学习炼鍮术，并送上了礼单。 本来他准备让杨邕引见，最后发觉不大合适，因为毕竟要学习炼鍮的秘技，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丰假意推辞几句，把礼单瞟了一眼放在一边，心想，此人也还知趣。然后对王宠说道： “既然王驿长如此好学，那我就倾囊相授。要想炼鍮，就必须得先炼锌，要冶炼锌，就得先找到这锌矿石才行！” 王宠一听，十分纳闷！锌？什么东西？ 李丰一看他一脸懵逼的神态，就解释道：“锌是我偶然间发现的一种金，其和锡相差无几，把他与铜一起熔炼，就变成了鍮（黄铜）。” 王宠一听，不但问题没有解决，反而心中的疑惑更大了：“李郎，既然有‘锌’这种金，那为何数千年以来，冶金之人多如牛毛，而‘锌’却从未被人发现？” 李丰一听，你也敢说略懂一二？那我不是可以称得上略懂千万？ 他轻轻摇摇头，就接着解释道：“这炼锌之秘技，也是我偶然间所发现的。此技术之所以几千年未被人发现，原因在于木炭将其矿石烧得过热，它就会变成‘空气’跑掉，我这么讲，王驿长可能听明白？” 王宠点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又如何才能将其捕捉下来呢？” “这就是此项技术的关键，要想将锌冶炼出来，必须得用一种特制的炉子。就为了设计这炉子，我考虑了一年多才想出了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李丰说完之后，感觉有些热，便找了一把蒲扇开始扇风，但是感觉舒服了很多。 王宠没有再问话，而是非常认真的听着。 李丰又接着道：“来，我画一张图，简单给王驿长说一下！” 说完，他就起身画图，一边画，一边向王宠进行讲解。 …… 关于冶锌，这里要重点介绍一下。锌这种金属要到明代以后，才正式发现，或者说正式开始冶炼。当然，关于是否华夏人首先发明，这很有争议。 锌在地球上含量很大，在金属中处于前三位，之所以如此晚才被人们发现，是由于它的沸点很低，超过摄氏九百余度，就会变成气体蒸发掉。 一般用木炭进行冶炼，温度很容易超过这个温度，因此在明代以前，华夏没有纯锌金属存在。 但是，在这以前，鍮也存在，那时称呼鍮为鍮石，不过数量并不大，因此价格很贵。 当时冶炼鍮方法很原始，应该是炼金士偶然发现：把铜与炉甘石（锌矿石的一种）放在一个封闭的容器，进行高温冶炼，有可能得到一部分鍮。 利用这古老的方法冶炼，获得鍮的概率很低，大部分的锌都会变成气体跑掉，因此造成它的价格很高，在唐代基本上是铜的七八倍，略低于银。 …… 土法冶炼金属锌的基本工艺是：锌精矿粉与煤粉以一定的比例混合，装入罐子里面。 但是不能装满，只能装大约23的位置，然后上面用黄泥进行封堵，只留一个小孔。 在这第一层黄泥封堵的上面，要留出一个几寸高的“空室”，然后顶上进行封堵，上面依旧留一个孔，不过这个孔的位置，要与第一层的那个孔位置相反。 封堵完成之后，罐子外面还要涂抹一层黄泥，主要是防止高温烧制过程当中罐子开裂。 一切完成之后，就把冶锌的罐子排放整齐，各个罐子中间再添加煤炭进行高温烧制。 罐子里面的锌矿粉和煤炭发生还原反应，锌就会变成摄氏九百余度的汽态锌蒸发到上面的“空室”； 由于“空室”的顶部与空气加接触，所以空室里面的温度只有四五百度，在这个温度之下，汽态锌就会重新凝结固态锌。 一般烧两三天或者三五天，把罐子打开，金属锌就取出来。 …… 李丰把图画好，又给王宠大致讲解了原理之后，王宠终于恍然大悟，高声赞叹道： “哎呀，李郎发明的这方法真是玄妙无比，怪不得数千年以来，人们也无法得到炼鍮的秘技……” 他自然又说了一通赞美的话。 李丰微微一笑：“多谢，王驿长，你只要多采些锌矿石，获暴利是肯定的！相信这炉甘石你也认识，我就不再细说。 这秘技我绝也不会再讲与他人，你自己要保密。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是多囤积锌与铜，集中冶炼，这样，即使秘技外泄，你也早获利万贯了。 另外有一点，经过我的探索，锌与铅常常共生在一起，因此很多铅矿石中也含有锌。这里不说炼鍮，就是锌也是很值钱的，至少与锡差不多，或许还要贵。” 王宠一听，知道自己今日送李丰的黄金没有白花，心中非常兴奋。 因为只要李丰不外泄秘技，自己随便买上七八千斤铜为原料，两三个月就可以翻七八倍获利六七千贯。 到时候即便秘技外泄，又有何妨？ 更何况，外泄也是逐渐扩展的，鍮的价格下降肯定也有一个过程，估计最少也要两三年才会降到铜的价格。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丰又告诉他了一些细节，并把所画的图又交给他。 王宠谢过后，告辞而去。 李丰随即打开了木盒子，不觉眼睛一亮，里面全是金器，他大致掂了一下重量，确实有二十来斤（1斤等于16两），价值一千贯左右。 第38章 赐官 上午，长安城，皇宫太极殿偏殿。 皇帝李世民与几位宰相和朝廷重臣，正在听治书侍御史兼中书舍人马周出行蜀中的汇报。 马周汇报完蜀中之行后，李世民突然道：“马爱卿，你说说洋州长乐冶监之事，那韦师说他发现了一位名叫李丰的冶金奇才，可是真的？” 马周一听，知道韦师的奏折比自己先到，于是禀道：“陛下，臣正要禀报此事！韦刺史所言之事千真万确，他的确发现了一位冶金神才，臣以为此乃是大唐之幸！臣恭喜陛下！” 一听这话，赵国公、司空长孙无忌板着脸道：“马舍人，当着陛下的面，你可要实话实说！那韦刺史的奏章之上，说那位仅仅十五岁的李丰改良了灌钢法，工效提高五六倍，钢的质量也提高不少，这我倒相信几分。 不过，他又说什么胆矾水炼铜，一年可得几十万斤；还有更为奇特的什么焦炭炼铁与新式炼钢法，说不用任何木炭，一两刻钟时间就可以将铁水变为钢，而且这钢比现在好十倍，这怕不是痴人说梦？难道不是胡言乱语？”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整个偏殿鸦雀无声，因为他说出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李世民一听，也不禁暗自点头，一个小小的十五岁少年，何来的这种本事？先听听马周怎么解释再说！ 马周一听，皱了皱眉头，首先环顾了几位相公和重臣，然后又看着眼光如剑的李世民，心想，看来这些人都不太相信事情是真的，自己得好好解释一番。 想到这里他说道：“陛下，要说此事若非臣亲眼所见，臣也觉得难以相信，也许就像是那些杂耍之人的幻术一般。陛下，今日微臣就详细说说此事……” 接下来，他把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一一道来，却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就连李世民也无比惊讶，看来，此事怕是有六七分是真的！这个马周，一贯说话非常直率，未见他说过什么谎言。 想到这里，他开始思索此事该怎么办，对这位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该如何奖赏。 他正想到这里，却见尚书仆射房玄龄说道：“想不到此事居然是真的！臣也要恭喜陛下，看来今年的铁产量虽不好预计，不过钢产量怕是能够完成年初计划，而铜产量会大增无疑。 还有，臣以为这样的奇才应该重重赏赐，才不孚天下人之所望，就是对韦刺史，也要重赏其发现人才之举，让天下的刺史县令效仿之。” 他话音刚落，参豫朝政兼兵部尚书侯君集也说道：“陛下，以后若真有了如此多的好钢，怕是普通士兵手上握着的也是锋利无比的宝刀。 要真如此，我大唐士兵必将无坚不摧，荡平高句丽与突厥就易如反掌。” 侯君集刚说完，黄门侍郎兼参知政事刘洎（ji）正要发言，长孙无忌又抢过话头说道： “马舍人，你刚才之言我听得非常真切。你不过也只说了他的新灌钢法与风箱是真的，至于那胆水铜，不过是用的一碗水试验而已！ 因此，你如何能保证饶州有胆矾水？而且那里的胆矾水真的就可以练出铜来？我看这怕是未必！几千年以来，都是从矿石里面炼铜，哪有从水里面炼铜的？ 最后一点，他说的那新式炼钢法，你更是从未见过，也是凭他嘴说而已，这些都不足为据！” 长孙无忌说完之后，就扭头对李世民叩首道：“陛下，臣以为，既然那李丰确实懂得些冶金术，不妨任命其从九品冶监直官，让其在冶监效力！ 至于韦刺史举荐人才之事，那是他的本分，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功劳！当然，陛下适当奖赏，让天下人效仿也未尝不可！” 众人一听，长孙无忌说的似乎有理，其他人倒也不好直接反驳。 马周一看，从九品直官？这职位好像太低了一些，与李丰的功劳并不相称，就冲他送自己的四坛酒，也应该再为他争取一下，想到这里马周又道： “陛下，赵国公之言虽然看似有几分道理，不过实际却不然！比如那胆水炼铜，这是臣亲眼所见韦刺史派人从药店所购之胆矾石，然后化水而来。 既然如此，何不派冶监之人到饶州去试一试？若果真能够炼铜，那岂非我大唐之幸？那可是一年几十万斤铜！ 再者，如果那里既然有胆矾石，肯定还可以直接开采铜矿，如此算下来更是不得了！ 至于焦炭炼铁与新的炼钢法，韦刺史与长乐冶监的杨监已经在开始试炼，臣问过李丰有几成把握，他说有十成把握。 臣见其人非常稳重，并非任意妄言之人，想来应该可以成功！如果那样的话，提高炼钢几百倍的功效，这就是千古奇功。 臣以为一个小小的从九品直官，且还并非职事官，不过是一古代的吏职而已！ 此微职怕是不足以奖励其大功，更无法激励天下才子出山为陛下出力！臣句句肺腑良言，恳请陛下明鉴！” 他这话一说完，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想，马周之言明显更有道理，不过这里的人很多，再听听其他几位的意见吧！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扫众人，说道：“诸位爱卿也说一说！” 众人一看，马周为一名十几岁的山村少年说话，应该不像拿了人家好处的，再说，以马周的秉性，也就是有些好吃而已，其他的事情应该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黄门侍郎刘洎说道：“陛下，臣以为马舍人之言应该可行！臣建议，可立即让尚书工部下符，派少府监相关人员前去饶州查看。 至于洋州长乐监，那里有潞国公薛大将军与少府监欧阳总直官在那里，可以督促其尽快开展炼钢实验，以观其效果！” 接着，中书令杨师道说道：“陛下，臣同意刘相公之见！不过，赵国公之言，也不无道理，臣建议还是要尽快给那李丰一个名分！ 否则，他以一个宾客身份长期介入冶监之事，也不符合朝廷的律令，有损朝廷律令格式的威严！” 最后就剩下参议得失魏征没有发言了，李世民看着他，笑着说道：“魏爱卿总是喜欢最后一个发言，我想听听爱卿的高见！” 魏征不苟言笑，板着脸说道：“陛下，兵与农二事，都是国之大事，因此冶炼钢铁乃是国之根本，既关系到兵事，也关系到农事。 既然李丰确有其才，就应该不拘年龄随才录用之，至于授其何职，那是吏部与陛下才可决定，臣不敢妄言！其他的，臣都同意刘相公与马舍人之见！” 李世民听完众人的意见后，又看看长孙无忌，说道： “诸位爱卿之言都有道理！长孙司空办事谨慎，也是极好。不过，既然马公亲眼所见，又大力保举，朕以为，此人定有大才。 就那提高工效五六倍的新灌钢法，还有那胆水炼铜法，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计，应该得到重赏。 因此朕决定，授予其从七品上散阶（级别），再让他假借万年县县丞之职入直门下省，朕想经常咨询些五金之事！同时赏绢帛两千段、钱一千贯。 到时候，他若真能够把那提高工效几百倍的新式炼钢法弄成，朕还有重赏，朕从不吝啬赏赐。 至于韦师和其他冶金人员，先记功，待其另外几件大事成功以后，再论功行赏。另，速让尚书省下符少府监，派人到饶州查看情况。如实在不行，到时候让李丰亲自跑一趟饶州亦可。 还有，他建议流民治理的意见，诸位虽然有些争论，朕以为也很有可取之处，就在洋州先试行，看看成效再说！ 那个刘仁轨，既然成绩颇佳，如今长安城附近的新丰县令出缺，就让他担任此职。对了，让其与李丰一道来京，我要见见他二人！马爱卿速速拟旨。” 马周叩首道：“唯！” 随后，他心中暗自高兴：嗯，皇帝直接赐官从七品上阶，而且散阶、职官同为从七品，这可非常罕见！ 现在科举及第的举子，散阶大都是从九品，职事在从九品至从八品。 *************************************** （可略去不看） 1，唐代宰相： 在唐太宗贞观时期，宰相的名称很多，除了尚书省左右仆射外，中书令、侍中是当然的宰相。 除此外，参豫朝政、参知政事、参议得失、专典机密等四个职位，都在贞观时期出现过，实际上都相当于宰相。 贞观以后还有两个常见的宰相名称：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2，唐代官制：唐代官制非常复杂，可以专门写一本书，这里简单说一下。 与唐代官员有关的一般有散、职、勋、爵。 （1）散：指散官，散阶，也可以叫本阶，一共九品二十九级（无正一品）；散官有两个意思，其一，他代表了官员的身份（级别），相当于某某级干部。 其二，还有一种散官，他们仅仅有级别，但是没有担任职事官，也就是没有工作，也没有任何收入。 比如后世：你是副局级干部，这个级别就是你的散阶；你担任副局长，这就是你的职事官。 注意：唐代，散阶与职事官的级别并不严格对等。也就是从九品散阶，也可以担任从五品职务；反过来一样，从七品散阶，也可以担任八品职官。 但是一般来说，人们的职位大多高于散阶，也就是低阶担任高职，这对于鼓励官员勤奋工作很有好处。 （2）职：职事官，九品三十级（有正一品），与散官对应；这个很好理解，就是担任某个职务的官员，绝大多数普通官员都是职事官（包括享受职事官待遇的直官）。 注意：职事官肯定有散官级别，而散官不一定是职事官。比如，你副局长被免职了，就成了散官。 （3）勋：指立功后（不一定是军功），授予勋官，勋官与散官挂钩，有十二级；唐代勋官不重要；勋官也都有散官级别。 注意：并非每一个官员都有勋位。 （4）爵位：这个更简单，指王、公、侯、伯、子、男，一共细分为九等，也与散官品级挂钩。 注意：并非每一个官员都有爵位。 （5）在唐代法律文书当中，对于官员的介绍始终是“散、职、勋、爵”排名顺序； 比如：朝散大夫（散）吏部郎中（职）柱国（勋）开国县子（爵）李某某。 在初唐，对一个官员身份影响的重要性，也是这样的排名，散阶为重。不过，中唐以后，职事官位对于官员更重要，有很多经济利益挂钩。 第39章 炼钢.上 薛万均已把这里的事情办完，他原本准备到附近的冶监去看看，不过，后来改变了主意，想留下来看李丰的炼钢试验。 至于其它冶监，他安排王绩带了几个人去。 他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听说李丰的新式炼钢法可以提供工效几百倍！ 几百倍？ 尽管薛万均心里已对李丰的冶金技术非常赞赏，不过，“几百倍”仍然是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几个字，他相信不仅是自己，就是任何人在没有亲自见到成果之前，也肯定会有所怀疑。 第二日，李丰就要试验新的炼钢法，这是他经过精心挑选的一个吉日。 古代人办稍微大一点的事情都要看日子，当然现在有些人也是如此。 “礼”在古代大于一切！比如由“礼法”一词可见，“礼”还排在“法”前面。 …… 次日一大早，长乐冶监炼铁作坊门前鼓声隆隆，彩旗翻飞。 今天是李丰举行新式炼钢法试验的日子，祭祀天地采用的是“少牢”之礼，所谓少牢之礼，就是采用猪、羊来祭祀天地。 比少牢更浓重的就是“太牢”之礼，这是帝王在祭祀天地的时候才用，还要加上一种动物：牛。 祭祀的主持人是杨邕，他简单说了几句此次试验的重要性之后，就请上了潞国公薛万均宣读祭文。 整个仪式搞了大半个时辰，辰时末差不多才搞完，然后就正式开始炼钢法试验。 众人来到炼铁作坊之内，看见这里早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两座炼铁炉跟前，新挖了一个大坑，一个模样有些怪异的封闭炉子被放在坑中，炉子上有两根碗大的竹筒与地面上两个大风箱连接。 这大坑两边都有甬道，里面还有新砌筑的冷却池。 从作坊两个炼铁炉的出铁口，各设置了一条五尺长的沟槽连接大坑之中的炼钢炉，很明显，那是用来放铁水的。 同时，这炉子周围有两个套绳子的把手，地面上还搭建有一个五尺高的大木架子，大木架上挂着带大铁钩的大麻绳，那是用来转动炉子的。 这一切当然全部都是李丰的设计，他今天要展示的，就是“转炉炼钢法”。 之所以这样设计，因为原来的两个炼铁炉已经安放好，也不能够进行升高。 为了方便炼铁炉的铁水直接进入到炼钢炉之中，所以就采取了在地上挖坑的大胆设计。 这种设计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减少铁水的运输量。此时也没有什么大型机械，因此让炼铁炉的铁水直接通过沟槽进入到炼钢炉之中就是最佳设计。 这种方法在液态炼钢高炉刚出现后不久有人采用过，当然后来有了机械，可以方便运输，这些困难都不存在了。 …… 所有的人，包括薛万均等几位高官也都早已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没有什么疑问。 李丰一看所有工作已准备就绪，于是走到右边的一个炼铁炉跟前，问了一下炼铁的师傅，自己又看了看炉火，知道马上就要出铁水了。 这个炼铁炉已全部采用焦炭，因此炉温比以前高了几百度，全液态铁水可以轻易的出来。 过去采用木炭炼铁的时候，对于温度达不到，虽然也有铁水，不过那个铁水的流动性很差，基本属于半固态，达不到液态炼钢法的要求。 …… 李丰在那炼铁炉跟前又守了一会儿，马上发现铁水开始融化，马上可以开炉了！ 于是他走过去和薛万均等人说了几句，然后大声说道：“准备好，无关人等赶快让开！” 这句话一说完，凡是与操作人员无关的人，全部都极速撤到撒有石灰的警戒线之外。 李丰接着环视整个现场，检查各岗位人员是否已就位，这样的场景先前已演练过六遍，工人们都已熟悉了怎样操作。 他看看没有什么问题，觉得已具备炼铁炉开炉与炼钢炉入炉的条件，于是高声命令道：“开炉！” 话音刚落，只见工人迅速将炼铁炉的出水口打开，但见鲜红的铁水顺着沟槽就流下了炼钢炉的炉口。 炼钢炉的容量经过详细计算，所以不会出现超量的情况。 众人都很是紧张，大气都不敢出，睁大了眼睛看着李丰指挥操作。 待铁水全部流完之后，李丰命人封炉，然后又命令地上操作的工人拉动大轱辘，将原本水平放置在大坑当中的炼钢炉子直立起来。 最后又命八个大汉两个人为一组，轮流拉动两只大风箱，不停往炉子里供风。 他自己则与欧阳平站在大坑当中的炼钢炉旁边，通过炼钢炉的观察孔，目不转睛地观察炉子里的铁水情况，以此来判断什么时候可以炼出钢。 由于天气太热，加上距离炉子太近，他们各拿了一把大蒲扇扇着。 二人相互有一些交流，李丰在向欧阳平传授相关技术。因为，如果教会了一个人，自己就会轻松得多。 欧阳平非常好学，而且又是少府监总直官，本身担负着培训冶监工匠的任务，把他教会是再好不过。 地面上，有人正看着沙漏计时，这也是李丰的要求，其重要性不需多说。 …… 李丰采用的是侧吹转炉炼钢法，此炼钢法使用的氧化剂是氧气。把空气鼓入熔融的生铁里，使杂质硅、锰等氧化。 在氧化的过程中放出大量的热量（含1%的硅可使生铁的温度升高200摄氏度），可使炉内达到足够高的温度。 因此转炉炼钢不需要另外使用燃料，转炉炼钢是在转炉里进行。 第40章 炼钢.下 （从明日----11.16日开始，会每日写多少更多少，保底二更，一般会三更，可能四更。） ********************************* 李丰看着炉口的蒸气已经变为褐色，知道已经成功，立刻说道：“欧阳公，就是这种颜色，只要看见他出现，就表明这一炉钢炼成了。” 欧阳平点点头，不过心中仍然有少许怀疑，这样的炼钢法速度也太快了，怕是至少比灌钢法快了五百倍？ 这铁水真的已经变成了钢吗？这……？ 可是看李丰的神情，这分明又是真的！哎，还是随后等铁匠验过货之后再说。 李丰说完之后，立刻命人停止风箱供风，然后让人开炉放钢水出来。 他先走出了大坑，来到那计时的沙漏跟前一看，差不多刚好一刻钟，和教科书上记载的相差无几。 旁边的薛万均、韦师、杨邕、吴充、王直等人，都过来围着李丰。但见薛万均万分疑惑地问道：“李郎，炼钢难道就这么简单，将近两千斤钢一刻钟就完成？” 李丰点点头：“当然，这时间还不能太长了，太长了之后，这个钢水就变成了熟铁水，那就麻烦了！” 薛万均道：“原来如此！今日薛某倒是长见识了！” 韦师一听，暗自惊服，口中赞叹道：“果然是奇术！若非今日亲眼得见，哪能够相信？过去这二千斤钢，就是十几个工匠，怕是也要忙一个多月。” 李丰又说道：“此方法不一样！采用灌钢法，即便是十几个工匠忙一个多月，那钢的质量也不及此钢的110，因为很不均匀，还需要不断的捶打！” 这两位高官开了口，其他的低级官员都不敢再问，他们只有等钢水冷却之后，经过检验再看成果。 …… 钢水出炉之后，冷却了片刻，早就有兵器铸造作坊的杨铁匠过来取了十余斤钢水，然后拿到作坊里面去检验，众人也跟了过去。 …… 很快，众人就从杨铁匠惊讶的表情之中，读出了李丰的成果！但见他一般打着一边说道： “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大将军，此钢硬软适中，质地细腻，确实是极品，比那千锤百炼，锻造一年半载之宝刀钢分毫不差，或许还要强一些……！”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摇头赞叹，纷纷议论：“想不到千古奇法，竟然今日得见……” “李郎可是立下了奇功，今上怕是还有重赏……” “嗯！此钢一出，我等都可以用上宝刀了！” “当然！不过，这第一批宝刀，还是要先送进宫里面去，给皇帝看一看……” “……” 韦师一看眼前的这个情况，心中非常兴奋：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次，李丰肯定立功，自己无疑会跟着沾光，还是赶紧与薛万均一起商量一下，联名上一道奏书，把这新炼钢法尽快给皇帝推荐。 想到这里，他走到薛万均身旁，附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薛万均点点头，说道：“好，你速命人拟奏书，再让欧阳公也署名，他是技术官员，对于这新式炼钢法更有发言权，可信度也更高！” 韦师点点头：“潞国公之言有理，我马上拟奏书！” 说完，他对刘仁轨说道：“刘县令，就烦请你替我拟一道奏书，把今日新式炼钢法试验的经过简单叙述一遍！” 刘仁轨：“唯！” 他知道这件事很重要，立刻转身，找冶监的人员要纸笔起草。 这时，欧阳平走了过来，对杨监说道：“稍后还要再炼一炉，让冶监的各位官员和工匠的看仔细，跟着学习，三天以后的下一炉炼钢，让这里的几位监作与直官亲自操作一下。” 杨监点头：“唯！” 虽然欧阳平不是职事官，不过人家位置极高，又是本次的副使，杨邕自然对其言听计从。 今天准备了两炉铁水进行试验，下一次炼铁，就得等到这两个炼铁的炉子清空炉渣之后，重新装填矿石和焦炭，这需要两三天时间。 古代的炉子都很小，和现在的高炉炼铁完全不同，管理上难度要小得多。 唐代的铁产量并不高，一年也不过五百万斤而已，算下来也就两三千吨，和现在的钢铁时代相比，也就是九牛一毛。 接下来，众人又回到原先的炼铁作坊，开始进行第二个炉子的炼钢生产。 这一次李丰轻松了许多，就是那些操作的工匠压力也小了很多。 结果当然也就非常顺利，中午，冶监举宴，众人欢饮，李丰又第二次喝酒，这次喝了两碗。 …… 接连又试验了三次，总共花了十来天时间，冶监的官员与工匠，基本上已经掌握了这个炼钢方法。 当然，他们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对于这里面的化学知识，肯定是一窍不通。 就整个冶监的产量来说，用这两个炼铁炉使用焦炭炼铁、一个小炉子炼钢，只需要四五个月，就可以完成五十万斤。 不过长乐冶监目前一年的铁产量也不过十二万斤而已。也就是说，发明了新炼钢法之后，炉子生产能力已经过剩，迫切需要增加铁矿。 这种情况在实验之前李丰已经考虑过，这也是他和韦师准备进山去寻找铁矿的原因之一。 看着冶监的人员已经学得差不多，储存的铁矿石根本不能满足需求，众人他又在一起开会研究何时进山寻找铁矿，并且一并解决流民问题。 最后又看了下日子，后天是一个大吉日，因此决定后天进山。 那薛万均一看，自己派到附近几个冶监的人，至少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自己在这里等他们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跟着进山。 这次的安排和上次略有不同：由于山中的匪徒马云飞一直没能够抓获，因此，韦师下令，由本地军镇镇将白建带领三百士卒，与刘仁轨带领五十名衙役一起进山剿匪。 解决流民一事，由县尉方吉跟随去处置流民问题，县里的事务，就由县丞代理。 商量完事情之后，李丰就带上先前在集市上买的米、熏肉以及其他若干东西，准备带回家去。 谁知他刚走出长乐集，才踏上小路走了不过一里地，却听得后面传来叫他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是黄坚在叫喊自己，好像是有什么事。 第41章 宫里来人 李丰一看，黄坚来做什么？ 他停住脚步，等黄坚走到跟前，但见其满面笑容，对李丰抱拳说道：“鄙人要恭喜李大郎获得皇帝重赏！大郎怕是要请一顿酒的。” 皇帝重赏？ 李丰一听，心中猛的一惊，真的？ 看着李丰半信半疑的样子，黄坚笑着解释道：“李郎，京城来的王宦官刚刚抵达长乐集，他带来了皇帝的旨意。 李郎已被今上赐予从七品上散阶，同时以万年县丞之职入直门下省。李郎，这可是一步登天了！难道不该请卑职等吃一顿吗？” 李丰一听，看样子不像是假的，自然万分兴奋，说道：“这……当然要请，走，回长乐集！” 他一看，还是先回去接旨吧！至于回家的事情，明日一早再抽时间回去。反正骑马一个来回也不消一个时辰，而且还可以给家里带回好消息。 于是他立刻调转马头，跟着黄坚一起赶回长乐集。 路上，黄坚比他还兴奋，一直在感叹他的功劳和运气。 李丰笑道：“黄队正，如果哪日我帮得上忙，一定想办法把你调回京城去。” 黄坚一听，急忙拱手谢过：“好！李郎可要说话算话！其实，只要兵部尚书侯相公一句话，卑职立刻就可以回京！”+ 李丰一听，心想，听他这个意思，希望自己找侯君集帮忙？ 自己暂时怕没有这个能力！侯君集是本朝名将，曾经师从名将李靖，此人十分狂妄，又当了十几年的宰相，也就是李世民可以驾驭他，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行。 想到这里他道：“放心，我二人很谈得来，你就如同我的兄长一般，能帮忙的，我当然不会忘记！” 黄坚非常感激的点点头：“多谢李郎！” 二人很快回到集上，在冶监见到了宦官王伏胜，众多官员也都在此等候李丰。 这王伏胜二十来岁，一名刚刚进入流内九品的年轻宦官。 实际上通常情况之下，宫里的宦官很少出宫传旨，诏书一般都是发地方官员，由地方官员代传，否则，得有多少宦官才够用？ 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特别，皇帝派一个宦官来，是要他再亲自来核实一下情况，如此就可保万无一失。 他见到李丰，神情非常谦卑，笑道：“请李郎行礼听旨！” 李丰随后叩首行礼，只见王伏胜打开诏书，高声宣读： “门下：??门下近侍，驳正王言，咨尔夏部，佥曰惟允。洋州白民李丰，道合忠孝，精于五金，堪为工师。献策冶监，百年奇功，可朝散郎、万年县丞入直门下。” 李丰听罢，道：“臣叩谢皇恩！” 王伏胜随后又笑道：“李郎，圣人（皇帝）直接下诏授六品以下官员，极其罕见，一般这是尚书省之事，李郎可不得了。 还有，圣人还重赏了李郎两千匹绢帛、一千贯钱呢，这些赏赐的财物李郎到京城之后再领取！卑职恭喜！” 李丰一听，心中又是一喜，这的确可真算得上是重赏！于是说道：“这都是今上厚爱，鄙人感激涕零！” 他一说完后，旁边众人都不停出言恭喜。薛万均说道：“恭喜李郎入仕！” 韦师也笑道：“李郎如此年轻就入直门下省，难得！” 杨邕更是一脸羡慕的神情，说道：“李郎一出仕就进入门下，不简单！恭喜李郎……” 欧阳平也点头道：“今上赏罚分明，李郎千古奇功，该赏！” 刘仁轨也在一旁恭喜完之后，说道：“李郎，今上要李郎与我二人一同进京面圣，不知何日启程呢？” 哦？李丰一听，看来刘仁轨是高升了！于是问王伏胜道：“王兄，刘县令高升何职？” 王伏胜忙解释道：“刘县令已经担任雍州新丰县令，圣人要求李郎与刘县令二人一同进京！” 李丰一听，雍州就是后来的京兆府，这里的县令可比这个黄金县强太多了，为正六品，距离万千士人梦寐以求的从五品也就一步之遥。 当然，这只是职事官，要散官升到从五品下（朝散大夫）才算数的，估计刘仁轨还有好些年，就是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够达到。 想到这里，李丰忙道：“恭喜刘县令高升！至于何日启程，学生还要和韦公商量一下！” 因为他想，没有韦师，就没有自己的今日，人不能忘本！ 因此，这进山找矿与解决流民之事总不能半途而废！除了自己之外，这些人是很难找到大矿脉的。 既然此事已与薛万均、韦师确定下来，不好放弃。 想到这里，他便扭头对韦师说道：“韦公，学生的意思，还是按照原计划进山，估计一个来回也就十来日，办完此事之后，再与刘县令一同进京。” 韦师一听，笑着点点头：“我总算没有看错人，就这么定了！晚间你就暂时别回家，我们一起吃一顿便饭，一来是恭喜你二位，二来也是欢迎王二郎！” 李丰点点头：“唯！” 王伏胜一听，急忙道：“韦使君客气了！” 韦师说道：“王二郎一路辛苦，一顿便餐罢了！” 韦师心想，这些皇帝的仆人，平日里帮不上自己什么忙，可关键时候的一句话，有时可能救自己一条命，要招待周全，不可失礼数。 那边刘仁轨一听，心想，这个李丰，倒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于是也对韦师说道：“韦公，下官也是此意，就照原计划进山剿匪！” 韦师点点头：“好！” …… 第二日，鸡鸣第一遍，李丰让酒肆的人把自己叫醒，然后提着灯笼，要赶回家去。 目前与弟弟知道消息后，自然非常高兴。弟弟当然非常愿意与其一同进京，不过母亲则不愿意，非要守着故土与老房子。李丰一看，只得作罢。 他心想，这也可以理解，古代人的想法不一样，的确如他娘所说，当时几乎所有人，不管当多大的官，老了之后都会回乡居住。 不过这房子肯定不行，自己走的时候，得出几百贯钱，让大舅帮忙把这房子拆了，重新修一幢大瓦房。 而且，伯母家紧挨着不远，伯父虽然已经去世，不过伯母健在，还有两个堂哥，他们可以帮着照顾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42章 风水轮流转 李纪自然非常兴奋，一直问李丰何时上京。李丰一看，这就是小孩和大人的区别。 小孩都喜欢到外面去闯一闯，看看未知的世界。 老人们都喜欢守着故土，无论现在还是后世，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看弟弟猴急的模样，说道：“十几天之后吧，到时你与我一起走！” “嫂子呢？他和我们一起去吗？”李纪问道。 “这……这一次恐怕去不了！哥不是还未成婚吗，如何能带她一起去？” “哥，就我们两人走吗？如今你当了这么大的官，有没有人保护咱们？” 李纪虽然很想出门，到京城里去转一转，不过一想到七八百里的路，还是稍微有几分害怕。 李丰一听，保护？现在自己还没有入职呢！再说，从七品官算个什么大官？也就是给几个杂役罢了，哪里来的什么护卫！想到这里他说道： “你怕什么，哥现在又当官了，身上有刀有弓箭，不怕贼人的！” “不行，两人太少，我也要带一把刀在身上！” “好，你把阿爷耶从前用的那一把刀带上！” “嗯！”李纪点点头。 李丰一看，心中感觉好笑，心想，这次一同回京的人多得很，有刘仁轨，有潞国公薛大将军，他带着好几十人呢！ 尤其这个薛万均武艺的确非常非常小可，都说他兄弟二人的武艺和尉迟恭有得一比。 这十余天，自己跟着他学了些刀、槊武艺，明显感觉他比黄坚强得多。 当然，单纯就箭术而言，二人几乎是不相上下的。 还有，自己最为受益的，是薛万均教授自己的一些作战、行军知识，让自己受益匪浅。 以前自己喜欢历史知识，喜欢看看相关书籍，没事也常在网上一些吧里面逛逛，从那里面获得了一些古代作战知识。 不过与从薛万均这里学到的东西相比，就差得很远，人家毕竟毕竟是作战二十多年的将军，经验极其丰富。 如果没有两下子，李世民也不可能让他当左屯卫大将军，他统领的是北衙禁军。 …… 在家中吃完早饭，李丰又带了些礼品去拜访了伯母与二位堂哥。 大堂哥李春二十五岁，二堂哥李石二十岁，这两位堂哥都在村学上过今年学，认得字。二人都已经成婚，各有子女二人。 他们一家人得知李丰当官，自然非常惊讶，又听说他很快就要走，于是留他在吃饭。 李丰盛情难却，就在此处吃了早饭，或者说叫午饭，商量了一些自家修房子和照顾母亲等事情，然后就告辞而去。 当然，伯母也说了些希望他能够关照自己两个儿子的话，李丰本着家族的利益，当然满口答应，让他们家人满怀期望。 …… 李丰回到长乐集，刚准备进入长乐酒肆，谁知却在门口碰到杨清与高殷，二人是来请李丰到杨家去的。 原来，李丰当官的消息传得非常快，杨家人早已得到了消息，很多亲戚也来恭喜。高村正与杨家是姨表亲，加上高殷又在县学读书，而且书还读得不错，因此就安排高殷来道喜。 李丰一看，这准丈人家来人相邀，自己也不能太托大，只得放下东西，又跟着他二人往杨家赶来。 来到杨家，只见院子当中已经有十几人，这些人辈分并不高于李丰，老辈子肯定进屋了。 李丰并不都认识，在杨清的介绍之下，他和众人逐个打招呼，然后往堂屋去拜见准岳父母。 那边厢房，杨月屋子里依旧有两三名亲戚与闺蜜，陪杨月聊着天。 现在的高茵茵自然没了先前高傲的神态，很有些郁闷的坐着不说。只听见其他几个女子叽叽喳喳道： “三娘，你可是有福了！李大郎如今当官，还进入门下省。你一过门就是夫人了，可是羡慕死我等了！” 又有人说道：“我就说，这李大郎器宇不凡，岂是久居人下之辈？你们当初还不相信……” 另外一位女子接着道：“嗯，李郎如此年轻进入要司，今后怕是要官居一品呢！三娘，今后府上若缺人，一定要先通知我们这些亲戚一声……” “……” 杨月从窗户里面偷偷看着李丰往堂屋而去的背影，满脸通红，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腔。 对于闺蜜们的赞美之词，她当然非常受用，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今后到了京城，那日子可就不一样了…… 她正想着今后的美好生活，突然高茵茵说了一句话，让她顿时所有的美好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只听到高茵茵漫不经心的说道：“三娘，我可得提醒你一声！你们两家虽然有婚约，不过李郎如今突然进入了京城当官，万一……万一他毁了婚约，要娶高官之女该当如何？” 啊？这话一出，屋里面的几个女子都非常震惊！因为她们都没有考虑过这问题。 从唐律上说，在没有结婚之前，男方有毁约的权利，女方没有。这是因为男方出了财物定婚，他可以将财物舍弃。 众人把目光望着杨月，杨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有些慌张的说道：“李郎……李郎他……他应该不会的！” 高茵茵摇摇头，说道：“三娘，这可说不得！你想啊，李郎在门下省当官，人长得又不错，京城里多少高官盯着他呀？搞不好招为驸马都可能的！” 驸马？这…… 众人一听，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又看到杨月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七八分常态，心想，这个高茵茵，肯定是故意在气自己，李郎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她说道：“我倒不担心，他若毁婚约，怕是会惹天下人耻笑，也会影响到他的前程。再说了，李郎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杨月说完之后，心情倒是放松了许多。旁边也有人帮腔说道：“三娘说的对！现在朝中大多是一些正直之臣，李郎若是做那种无情无义之事，必定会被人唾弃，那是自毁前程！” “嗯！有道理！”又有人说话。 高茵茵一听，也就不再说话，心里嫉妒不已。 杨月自然是越听越高兴。 …… 杨真夫妇及几个长辈与李丰长谈，想让让杨月在李丰走前嫁过去，李丰只好同意，不过，提出自己要进山，没有时间充分准备。 不过杨家并不在意，认为简单些也可以，只要程序不误就行。等李丰出山以后，三五天就办完了！ 第43章 铁锅 晚上，长乐酒肆。 由韦师主持，对明日的行程又做了最后安排，刘仁轨与白建二人为一组，负责人是刘仁轨，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剿匪。 韦师与薛万均、李丰、杨邕等人为一组，主要目的就是找矿和处理流民问题。薛万均想进山打猎，他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清闲了！ 欧阳平因为要培训人员，没有跟去。王伏胜决定在黄金县驿馆呆着，等薛万均、李丰等人出来以后，一起返回京城。 在韦师这一组，总负责人是韦师，后勤保障是县尉方吉，安全由黄坚负责。那刘仁轨因为跟着白建行动，所以把四名典狱全部给了方吉。 原本这一组是十二人，如今多了薛万均与一名吴旅帅，还有一名长乐冶监刚办事回来的监作官薛维等三人，一共十五人。 薛维五十一岁，他是本冶监从九品官，主要负责矿石类的收购、采矿，有二三十年的矿业从业经历，经验十分丰富。 十五个人进山，自然需要很多保障物资。除了每人各自乘坐着一匹马之外，还有四匹骡子驮带补给品。 当然，安全性方面不用担心，毕竟有薛万均和他的吴旅帅，这都是以一敌十的人。 ……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装启程，向北部山区进发。 越往北走，山路越崎岖，人烟越稀少，山高林密。 一边赶路，李丰一边查看周围岩石及矿藏情况，因此走路的速度很慢，头一天不过行进二十余里。 一路上，李丰总感觉有人似乎在暗地里跟踪，他问了身旁的黄坚，黄坚也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他怀疑是流民派出来的探子，当然也可能是那个大盗马云飞的探子。 不过自己人多，又有许多弓马娴熟之人，那些人肯定非常畏惧，也不敢轻易靠近。 …… 眼见夕阳西下，众人就找了一户农户借住歇息。 主人家住的是常见的茅草屋，房间一共有八间，还养有一头大黄牛。院坝是用两尺见方的青石板铺成，打扫得还干净。 实际上，古代人出远门，如错过旅店，在乡下借住农家很常见，古代人很朴实。 这户人家男主人姓陈，五十一二岁，农民兼猎户，看着非常老实。他家中还有四人：老妻、儿媳、孙子、孙女，其中孙子十岁，孙女七岁。 李丰将自己带的糖分了些给那两个小孩，二人如获至宝一般兴奋异常。像这些偏僻的乡下小孩，一年能吃上一口糖也就满足了。 那陈老丈先前已经问过韦师等人，韦师只说是来山里收购山货的商人。 然而陈老丈一看这一行人都骑着马，还专门有四匹骡子驮行李，而且都有弓箭和刀，因此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有些怀疑。 不过既然乡里的里正、村正都被这些人轻易的打发走了，他也知道这些人来历不凡，也就不敢多问，还主动用了两只大公鸡作为礼物。 负责后勤事务的方吉给他算了钱，并没有白要他的东西。 做晚饭的事，就由方吉所带的四名典狱以及王宠负责，其他人都没事，不是在房子周围逛，就是那陈老丈聊天。 李丰今天要与王宠、四名典狱一起做菜。 黄坚一看，也过来帮忙，这样就有了七个人，做十五人的饭菜自然非常轻松。 李丰把新铸造的铁锅从骡子背上取了下来，黄坚一看，说道：“李郎，这铁炊具样式好奇怪，它叫什么？” 李丰说道：“这是铁锅，有些王公之家有与此锅三分像的铁锅，不过总体而言，那种铁锅与釜相差无几，但是比釜略微平坦，大致介于此铁锅与釜之间！” 黄坚问道：“李郎，此物也是从那神奇的书上所学而来吗？” 李丰点点头：“嗯，只是稍微做了些改进！” 他想，不把那一本《天工开物》搬出来不就行，压不住场子，会让人产生怀疑。 其实他这个中等大小的铁锅，是采用普通铸铁所造，并不太贵，是自己私人定制的。 当然在唐代来说，因为缺铁，一般百姓还是会觉得铁锅过于昂贵，因为陶釜几文钱一个就可以买到。 他之所以做这个铁锅，是因为穿越过来之后吃炖菜吃怕了。而这一口铁锅他准备带回京城，今后要长期使用的。 “李郎，不知要用这铁锅做何菜？” “米酒干锅鸡！你等赶快把鸡杀掉，我再准备几样素菜一起煮在此锅中。还有，再用大釜煮一只羊腿，今晚也就够了！” 黄坚忙说：“好，我马上带两人杀鸡！” 说完，他就亲自招呼王宠与一名典狱过来帮忙，另外三名典狱负责煮米、炖羊肉。 当然，做干锅鸡还要有辣椒才好，不过唐代没有辣椒，到时候起锅时用蒜水与生姜水，依然可以调出一定的辣味，这对于李丰来说问题不太大。 两只公鸡当然不够这么多人吃，里面要加蔬菜。这次也没有洋葱、洋芋，不过有土芋头陈老丈家就有，另外他家还有刀豆角，他就准备放这两样东。 李丰去找陈老丈弄了些来，农村上这些东西很多，就这么几斤菜，人家当然不好意思要钱。 灶是临时用几块石头在房头搭的。两只公鸡杀好切块儿之后，黄坚就给李丰打下手，看他如何炒制钢锅鸡，还没有动手，薛万均、韦师等人一看李丰要亲自操作，都围了过来。 众人对于李丰突然拿出来的奇怪铁锅感到惊奇，李丰又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那韦师笑道：“李郎，有话说君子远庖厨，你为何要亲自下厨？这可是下人的伙计！” 李丰回答道：“韦公，君子多有好生之德，才有君子远庖厨之说，不过学生以为，猪牛羊鸡等百畜，本就是养来吃肉的，何苦惺惺作态？嘴上都说有好生之德，不过吃在嘴中却又忘了！” 他这话刚说完，薛万均大笑道：“李郎之言有理！我就喜欢杀猪，杀羊，我就是好杀，好生有何用？除非不吃肉了！否则还不是假仁假义？” 韦师一听，苦笑道：“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今晚，我们要尝尝李郎的手艺！” 李丰道：“一定不会让韦公失望！” 第44章 美味 前世的李丰是渝人，从小跟着父母亲、奶奶学做菜，自然学到了不少，手艺勉强过得去。 这干锅鸡要做得好吃可并不容易，此时缺少辣椒、味精、鸡精等等常见的调味品，植物油也几乎没人用。 不过这对李丰来说不是大问题，厨艺可以最大程度的弥补，因为自己准备用铁锅做米酒干锅鸡，此前多半没有人试过。 吃菜就图个新鲜，再好吃的菜连续吃上几顿就没有意思了。 他把已经切块的鸡肉简单用盐、姜末、葱与少许米酒码了味，过了一刻多钟，冷锅放入猪油。 在猪油烧到七八分热时，他只放了一半的鸡肉进行油炸翻炒。两只大公鸡的肉不少，一次炒不出来，必须得分两次。 猪油也不能太少，至少有七八两，主要是用油炸，用最快的速度挤干其水分。 很快，扑鼻的香味儿就传来，令人垂涎欲滴！ 旁边薛万均从未见过这样的做菜法，问道：“李郎，我看着挺香，还有多久可以吃了？” 他看得有些吞口水。 李丰一边炒，一边回头对他说：“潞国公，还早呢！请潞国公稍稍休息！” 薛万均道：“我闻着挺香，来，我先尝一块！” 啊？李丰一听，这玩意儿还早得很呢，这个薛大将军如何嘴馋？ 不过人家既然话已出口，他只得用锅铲挑出一块小鸡肉递给薛万均：“潞国公，先尝尝，不过现在味道还差得远，没熟透！” 薛万均可不管这些，他用手抓起来就放进嘴中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大叫：“嗯，这铁锅做的就是不一样，好吃！” 他吃完之后想再尝一块，但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大合适，而且感觉的确没怎么煮熟，于是摇摇头走到一边，又和韦师聊天，等候鸡肉早点出锅。 李丰炒好一锅半成品鸡肉之后，用大盆子装好，又接着添加猪油，炒第二锅。两锅半成品炒好之后，然后再将第一锅鸡肉倒入铁锅，然后添加芋头块、刀豆角、米酒、香料、酱、盐，继续在大铁锅里面熬制。等到水烧干，一大锅米酒干锅鸡就做好了！ …… 饭菜做好，薛万均早等得不耐烦了，招呼人赶快围起来准备就餐。 根据薛万均的安排，只有十几人出门吃饭，就不要分官员与胥吏百姓，因此十五个人围在一起聚餐。 可收缩的小胡凳只有两只，这是专门给薛大将军与韦刺史所准备（就是x型的那种小凳，它是从草原民族传过来的）。 方吉另外找主人家借了些凳子，不过还不够用，其他人也没更多的讲究，随便找了块木头、石头当凳子坐着，倒是觉得很舒服。 众人开怀畅饮，品尝李丰做的“米酒干锅鸡”。 这里要补充一下，古代社会等级森严，官员与普通胥吏，厨房都是分开的。 就是在官员内部，公厨也要分三个等级：六品以下、四品与五品、三品以上。因此，对于几名典狱和王宠来说，能和薛万均、韦师等官员一起就餐，是非常荣幸的事，这多亏了薛万均的安排。 …… “这鸡肉真好吃……！” “李郎的厨艺真不一般……！” “鸡肉这种做法还是第一次遇到，沉香……！” “……” 虽然还有更高档的羊肉，不过，众人似乎对李丰炒制的鸡肉更感兴趣，尤其是几位官员。 薛万均一边吃一边说道：“李郎厨艺真不简单，你这铁锅的样式很独特，和我家中的铁锅可不一样。这做出来的菜也堪称佳肴，看样子，我回京城之后，也准备做几个这般的铁锅，到时候，你可得来教教我厨师手艺！” 李丰说道：“学生也就会做几样菜而已，当然，如有人愿意学，学生告诉他就是。 不过，诸位，那书上说用这铁锅做菜比用釜强得多，对身体很有裨益呢，因此诸位可要大力宣传！” 嗯？李丰这么一说，众人都不觉一愣！ 薛万均带着一脸的疑惑道：“这是从何说起？” 李丰心想，铁是人体的必需元素之一，比如说，人的血为什么是红的呢？这就是铁离子在起作用。 人体如果缺铁，就会得缺铁性贫血，使机体很多含铁酶和铁的依赖酶的活性降低，影响多种代谢过程，从而损害神经、消化、肌肉和免疫系统的功能，造成厌食、偏食。 想到这里他回答道：“潞国公，金石入药，古已有之。那些术士炼制仙丹，其中就有金石之物。 当然，金石切不可多吃，否则反而容易短命。不过，世间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金木水火土。 因此，金是人体所必需。只要经常用铁锅做菜做饭，就可弥补身体内的金需求，防止出现缺铁之类的疾病。 所以诸位如果有条件，还是回去铸造一口铁锅，用它来做饭做菜，比用陶釜要强得多。” 他用那些金木水火土之类的言语以及金石入药来解释，倒是让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都以为他说的有理。 韦师也点点头：“嗯！李郎所言着实不虚，比如那胆矾石，按照李郎的说法，里面就有铜，它可是一种药材！” 李丰又道：“嗯，的确如此！药里面像这样含金的石头很多，这也是其可以致病的原因之一。” 李丰想要逐渐普及铁锅，提高大众的身体健康。 这铁锅做饭菜，对华夏人的身体健康所起的作用，无比巨大，难以估量。 韦师道：“想不到李郎懂得如此之多，我家中倒是没有铁锅。看来，回去后，家里和州衙公厨，都要换上铁锅才行！” 李丰点点头：“这是最好，还有，学生倒是希望天下百姓都能用上铁锅，最大程度的减少疾病。” 杨邕一听，摇摇头：“这怕是很困难，如今的铁产量不高，做兵器与农具都不够呢！这铁锅怕是得慢慢来！” 十几个男子当然要吃一些东西，大半个时辰过后，尽管众人喝了还不少酒，不过两大盆的鸡肉与菜蔬，已经被他们吃了个精光！ 第45章 大断层 吃完饭之后，众人在院坝里面乘凉。韦师询问了那位陈老丈一些自己比较关心的流民问题：“陈兄，山中流民情况如何，他们对你们可有影响？” 陈老汉摇摇头：“这倒没有，他们有好几百人，住的地方还要往山里走八十里，那里才是真正的山高林密。 他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那里土地贫瘠，也种不出什么东西，主要靠打猎和采集为生。 去年，他们唯一懂医术的人病逝，如今看病成大问题，想出山又不敢，且又太远！唉！像他们这样子，小人以为还不如出山呢！” 韦师点点头：“要是好几百人没有医药，这倒棘手，你等平时与他们来往可多？” 陈老汉：“不太多！他们粮食不够吃时，就用皮货、干肉等来换。对了，里面还有人纺纱织布，他们也用布来换米、粟。 不过，小人看他们大多都面黄肌瘦，因此缺少粮是肯定的，日子应该并非想象的那般好过。” 交谈完毕之后，陈老汉离去，韦师就与李丰等人又商量起如何与他们接触与谈判之事。 李丰说道：“学生经过一天的探查，铁矿石的矿脉肯定就在不远，最好明后几天先把采矿的地点落实，然后再与他们接触。” 方吉过去陪同刘仁轨来过两次，与那些流民有过接触，只听他道： “卑职以为，与他们接触要以诚相待，避免双方发生冲突。有了李郎的矿山，安置他们就容易得多！不过李郎，不知矿山究竟能安置多少人？” 李丰道：“要是这山中有大矿藏，安置几万人也无问题，关键是粮食问题不好解决，毕竟还是要以农为主！” 韦师点点头：“如此就好办多了，毕竟这里的流民也不多，几百人的吃饭问题倒是好解决！” 韦师知道，解决流民问题的关键，还是给他们出路，而这个出路就是矿山，这就必须要靠李丰。 ……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又在山中开始寻找矿藏。 又经过三天的仔细寻找，李丰终于在一个名叫徐家沟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大矿脉。 这里两侧山高二百余米，山谷当中有三十余户人家，是一个小的自然村落。 当然古代铁矿开采和现在完全不同，对矿脉的要求很不一样，埋藏位置必须要很浅，要容易开采，矿石品位（含铁量）尽可能高。 而后世有炸药，几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多深多高的矿藏都可以开始，比如可以把一匹山都炸掉。 李丰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四|川攀枝花的朱家包包铁矿。该矿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进行过一次万吨炸药大爆破，对表面不大适合开采的铁矿石和岩石进行剥离。 唐代的铁矿开采非常原始，几乎都是采用“火爆法”：堆木柴烧矿石，待其温度升高之后，再用水浇，这样矿石就会脱落下来。 …… 山脚下。 李丰拿几块矿石对韦师说道：“韦公请看，这矿石名叫磁铁矿，很常见的一种矿石，学生估计它的品位大概在五成。” 韦师一听，眉头一皱：“品位？李郎说的就是含铁量吧？” 李丰道：“确实如此，当然这个含铁量是估计！” 韦师问道：“这里的矿石含铁量都有如此高吗？” 李丰摇摇头：“这可没有！一般四五成算高的，三四成倒是很普遍，含铁量太低了就不太好开采，有些不划算！” 李丰想，咱们华夏国的铁矿石品位不算高，品位高的铁矿石在国外，后世都是花大价钱进口。 王宠一听找到真正的铁矿，自然非常高兴：“李大郎，这里的铁矿石可以开采多久？” 李丰道：“多久？这还要在周围仔细看一看，不过，要想确定有多少储量比较困难，除非打孔钻探，不过那费事费力，钻一个孔怕得好几年，我等先在周围转一转。” 旁边的薛维也已看了老半天。他见李丰非常熟悉矿石，心想，想不到此人不但精于冶金，对采矿技术也如此精通。 接下来，李丰就带着众人查看这个大矿脉。 他手中拿着一个临时赶制的地质小锤，东敲敲西敲敲。 这让让那薛维很感兴趣：“李郎，这小锤子看来很好用，下官回去以后也做一个！” “当然好用，可不能光凭眼睛看。”李丰回答道。 他心想，这可是专业工具，在野外工作之时，这个小锤和地质罗盘都是必带之物。 不过，地质罗盘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没有地质罗盘，无法精确判断矿层的倾向和走向，略微有一些遗憾。 …… 经过认真查看，这一矿脉平均厚度有三四丈高，大致呈西北----东南走向，倾向为东北，矿层平均倾角约七八度，非常适合现在的技术开采。 众人跟着矿脉，在山脚下走了大约四五十米，突然，只听得走在最前面的薛维高声说道：“不好，矿石在此处断了！” 啊？李丰一听，心中略微有些慌张，心想：这可有些麻烦！才走了几十米而已，矿脉怎么会断掉？ 这条矿脉的前五十米非常正常，顶底板岩石也没有太大变化，以自己的专业经验判断，除非出现大的断层，否则矿脉不可能断掉。 于是他跟着众人，极速赶到薛维所在的地方。只见薛维指着那岩石对李丰说道：“李郎请看，这左边分明不是铁矿石，也就是普通的青石。” 李丰靠近了一看，果然，铁矿石从这里突然断掉，左边是普通的花岗岩。 真是奇怪！ 这时又听到薛维说道：“李郎，看来，这矿脉太短，最多才采两年，而且离长乐乡又太远，看来此处矿藏开采的价值不大。” 韦师和众人一听，不由得都泄了气。要知道，找到这一处矿藏已经十分不易，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已经转了好几天。 李丰一看他们的表情，不觉暗自摇头，心想，真要是找矿的地质队员，在野外找矿一年半载都是常事。 自己花了两三天就找到这里，一是自己的专业知识还不错，二是这时候很多矿藏都还没有开采，相对来说找矿容易。 …… 他看见矿脉断开了，并不是太着急，而是靠近了那岩石断层面，仔细查看断层的参数。然后仔细敲打岩石，在附近寻找线索。 因为他觉得，断掉的那一段矿脉，应该就在这附近不远。 他大约看了一刻多钟，就判断出这断层是逆断层，另外一段矿石应该就在山脚下被埋住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对韦师说道：“韦公，学生看来，得请这附近的村民帮忙，在山脚下再挖一条探矿槽才行，矿脉肯定在这下面！” 第46章 龙洞 韦师一听，问道：“李郎，你确定在地底下挖探矿槽真的有用？难道矿石在地底下？” 那薛维一听，在地底下？我怎么觉得是在半山腰？因此他反对道： “李郎，卑职看，这地下怕是没有矿石，矿石在山顶上和山腰的可能性极大，根本无法开采，因为太陡峭。 李郎请看，这岩石从此处断开，根据卑职经验，山脚下的矿石是在这个断层的上方，无疑另外一段矿石，应该在山顶或者山腰。 还有，从这地上的乱石也可证明这一点，这些石头定然是山顶上掉下来的。” 李丰一看，薛维是将这大断层判定为正断层，山脚下的矿脉在断层上盘，另外一段矿脉在下盘，因此就必然在半山腰或者山顶。 不过，李丰知道他看错了，因为他忽略了矿脉顶底板岩性的细微差别，而这才是最准的，其他的证据都只能作为参考。 想到这里，只见李丰用小锤子仔细敲打岩石，然后对薛维与众人说道：“诸位，按照正常情况下，薛监作之言是对的，此处是一正断层。 不过，此断层略有些不同，学生判定它是一逆断层。证据如下，请看此处，这花岗岩如果不仔细看，和两丈外的花岗岩是一样。 然而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花岗石有细微的不同，白色颗粒较多，并非上面的石头。 至于薛监作所说从山上掉下来的铁矿石石，我也看过，这些铁矿石尽管是从山上掉下来的，但并非是这一矿脉。 因为这些铁矿石里面有少量的铜，与这大矿脉当中的矿石不一样。而这一带矿脉很多，山顶上可能有小矿脉。 因此学生敢断定，这是一处逆断层，矿石就在地底下，只需要找十几名村民，带上工具，把这些乱石刨开，挖三四丈进去，应该就能够挖到岩石。 当然，此处是乱石堆，而且石头都比较大，要挖探矿槽有些困难，至少要两天，不过学生以为值得挖！” 韦师见李丰斩钉截铁，心想，就依他吧，虽然薛维也是找矿的好手，不过与李丰相比，似乎不如！ 薛维这时也不好反对，一是他官职比李丰要低；二是李丰举出了证据，让他无话可说，不过在心中依然心存疑虑。 因为在薛维看来，铁矿石是从山顶上掉落的毫无疑问，因此他才敢说矿脉在上方。 至于铁矿石当中的差别，也许李丰说的是对的，但并不绝对，因为同一矿脉当中矿石变化也很大。 韦师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就对方吉说道：“方县尉，你带杨监去村子里找村正，让其找十几人来，按照李郎的规划，开挖探矿槽。 至于工钱，王驿长与他们协商就是。一定要仔细商量，因为今后要在这里采矿，还需要他们村里人支持呢！” 方吉道：“唯！卑职一定将此事办好！” 说完，他就领着杨邕和王宠，找本村的徐村正办事去了。 …… 人找来之后，李丰详细做了安排，并要求方吉、王宠在这里指挥。 实际上，用开挖探槽的方法找矿，尽管很原始，不过这方法很有效，就是进入21世纪依然还在用。 由于开挖的工作量很大，估计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完成。 …… 本村的徐村正认识方吉，不过其他的官员他一个都不认识，方吉也没有做介绍，只说是进山办事的。 徐村正虽然怀疑，不过也不敢多问。他非常热情地腾出了自己家的三间屋子供众人居住，又是送菜又是送鸡。 不过，方吉对鸡都是按市价给钱，当然青菜也不值几个钱。 中午就炖了几只鸡，下午，薛万均带人出去猎，李丰没有去，因为他发现了一样宝物：水晶。 徐村正八岁的幼子徐玉奴玩着的一块鸡蛋大小的透明水晶引起了李丰的注意，他送了两块糖给玉奴，双方拉近了关系。 李丰把那水晶石拿过来看了看，发觉这一块水晶品质还过得去，但并非上乘，问道：“玉奴，你这石头从何而来？” 小玉奴道：“听阿耶说，这是有人从龙洞面拿来的！” 龙洞？丰一听，很感兴趣。 全国叫龙洞的地方，估计没有三千也有二千八，一般都是些深不可测的洞穴。 当然那里面也不可能有真的“龙”，不过，难免会隐藏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比如巨蟒。 古代很可能称呼巨蟒为龙，比如，鳄鱼在古代，也有被称为“猪婆龙”。 还有，明代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给大明王朝的长颈鹿，就被称为“麒麟”，这有画为证，千真万确。 “龙洞在何处？难道里面有龙？”李丰问道。 “嗯！阿耶说里面有龙，让我千万不要进去，要是进去也会被龙吃掉的！十几天前，陈二郎和刘大郎进到那龙洞里面，就没能出来，肯定被龙给吃掉了！” 啊？龙？胡扯！ 李丰接着道：“嗯，你一定要听你阿耶的话，不要轻易进龙洞里去！对了，那龙洞在何处？” “也不远，就在村上头，走半个时辰，这小河里的水，俱是从龙洞里来的！” “嗯，来，玉奴，我再给你一块糖！” “多谢大兄，大兄，你们可是当官的？阿耶说，你们定然是大官！”玉奴接过麦芽糖。 “玉奴，你为何打听此事？你最好不要问，要不，方县尉定将会处罚你阿耶！” 小玉奴一听这话，立刻闭口不言，接过李丰还给他的水晶，有些害怕的慢慢离开。 看着小玉奴的背影，李丰心想，要是洞子里面有极品的透明水晶那就太棒了，自己去弄一点出来做一个望远镜该有多好？ 不论是打猎和打仗都用得着，看风景也非常不错，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 他想，既然今日碰见了，何不去想办法搞一些出来？ 可是自己一人去肯定不行，必须得找一个帮手！想到这里，他找到黄坚，邀其一起到龙洞去看看，说里面有宝物。 黄坚一听里面有宝物，顿时眼睛发绿：“李郎，当真？” 第47章 水晶洞 黄坚对于是否有宝物，心存疑问。 李丰道：“当然！或许这一趟，你就可以挣一两百贯呢！” “一两百贯？那好，李郎请稍等，卑职马上去向韦公请假，一同跟随李郎前去！”黄坚异常兴奋。 一二百贯对于他来说，那可是五六年不吃不喝的全部收入！ 随后他向韦师请了假，带上随身的弓箭和刀，还有原本准备好的赶夜路的火把，以及刘村正家的大铁锤与两个麻袋，跟随李丰一起，要去龙洞去探访一番，寻宝。 李丰带上了十来个蒸饼，以待等会体力不支时补充体力。 现在是午时刚过没多久，就是下午两点多钟的样子。 从村子到龙洞，有一条羊肠小道。道路两边有许多松、杉、棕树以及诸多杂树，走在路上并不热。 二人大步快走，很快就抵达龙洞口。李丰放眼一看，只见一条八尺暗河从洞里面钻出来。 洞子里漆黑幽深，暗河旁边，是一丈多宽的砂砾石，有人走过的痕迹。 李丰一看，这里面肯定没有龙，大不了就是一些蟒蛇什么的，当然，什么吸血蝙蝠或许也有。 他道：“黄队正，走，去里面看看，弄些极品水晶出去，一来可以做东西；二来还可以卖些钱！” 黄坚心想，自己俸禄微薄，如果这里面真的有极品水晶，弄个百十斤出去，兴许如李丰所讲，最少几十贯还是有的，这对于对自己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根本不相信这里面有什么龙，因为，自己小时候也经常钻洞窟，只听说有大蛇。 只见他点头应道：“好，卑职走前面！” 说完，他掏出火折子，吹着以后点燃了火把，然后就带头往里面钻。 这火把是用竹筒所做，头上是纱布堵住口子，里面装满了桐油，可以烧几个小时。 二人带了两支火把，不过一次用一支就够了，毕竟只有两人。 李丰随后取出了刀，跟随前进。 走了也就二三十步，前面就来到一处岔路口，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暗河，左边是一漆黑的洞穴。 黄坚自然想也不用想，就与李丰二人往左边走去。一边走，李丰一边观察岩石。 果然，岩性逐步发生变化，一些水晶开始出现，不过品质都不太好，偏黄色，明显含铁量很大，杂质很多。 黄坚一看，心中很是欣喜：“李郎，这些水晶如何？” 李丰答道：“不行，与普通的石头无异，不值钱，必须再往里面走！” “好！”黄坚答应着，心中激动，继续往里面走。 头顶上悬挂着无数的蝙蝠，地上全是蝙蝠的粪便，令人有几分恶心。 不过地上有许多新鲜的人足印。二人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有两个人的足印，估计就是上次失踪的人无疑。 黄坚道：“看来，他们也是来找水晶石的，如果不是迷了路，就是被这里的什何种东西给吃掉了！” “应该是，我等找找看，或许他们只是迷路了呢！” “也有此可能！” 二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这许久，期望中的极品水晶依旧没有出现。 水晶就是二氧化硅，是玻璃的主要成分。这种东西现在并非稀罕物，因为可以人工种植，基本上五六个月，就可以种植出可加工普通礼品的商业水晶。 不过在纯自然的条件下，没有几百万、几千万年难以形成，因此天然的极品水晶，很不容易得到，在古代的价格也非常昂贵。 没走几步，又出现了一个三叉口，而且方向各呈五六十余度。到了这里，顶上已经没有蝙蝠，地上是一湾浅浅的清泉，泉水当中满是鹅卵石，人的足印自然就消失了。 李丰一看，这种地方很容易迷路，因为从任何一个洞口出来，发觉其他三个洞口都有可能进来的地方，因此必须得做好标记。 想到这里，他对黄坚道：“黄队正，退回去几丈，我用石头做两处标记再说！” “唯！” 于是他打着火把，二人又往回走了几丈，李丰分别在来路的左右两处都做了一个标记，防止迷路，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对于前面的三个洞口，应该往哪一个洞口走，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又开始看石头的岩性。 水晶石的生长有一定规律，与压力、温度、岩石、水流等都有直接关系。 他看了一会儿，就对黄坚说道：“走，走中间的那个洞！” 于是二人又打着火把继续往前走，地上依旧是几寸深的水，自然看不到任何足迹。 越往前走，水晶石的质量也好，黄坚非常兴奋：“李郎，还是你眼光独到，前面肯定就有上等水晶！” “嗯，差不多！我估计再往前走几十丈，肯定会有洞穴，你可听到声音了？” “嗯，前方有轰鸣声！莫不是暗河的瀑布？” “极有可能！走，我等采一些水晶就返回，否则，火把燃完后可就无法出去！” 二人开始加快脚步继续朝前走。又走了十几丈，再一次出现了三岔路口。李丰同样又根据岩层判断，选择从左边一个洞口进去。 这次没走几步，突然听得黄坚喊道：“李郎，这里有很多足印！” 李丰一听，急忙低头一看，这些地方果然有许多脚印，仔细看了看鞋印和脚印的长度，先前的一般无二，而且非常新鲜，或许就是那两个失踪的人。 他想，但愿这两人还没有死亡，毕竟只有十多天，只要有水源，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中途又经过了几个三岔路口。 走在洞穴之中，两旁的淡黄色水晶越来越多，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炫目的光芒，令人迷醉。 “李郎，卑职看这块水晶不错，要不把它敲下来带回去？”黄坚摸着一块有五六斤重大的水晶，说道，他有些着急了。 李丰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这块黄色水晶品相不过是中等品，似乎并不值得带出去。于是说道： “看着品相一般，先里边走走吧！再走一刻钟，如果里面没有更好的，我二人就返回！我想找一些透明的水晶！” “也好！” 第48章 救人 于是二人继续往前走，水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不过才又走了四五丈，黄坚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岩洞，他一看里面的东西，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大呼起来：“李郎，此洞窟全是水晶！” 李丰正在后面观看水晶，听到黄坚的话，自然非常兴奋，急速地奔跑到岩洞口，瞬间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果然是一个巨大的水晶洞！ 只见这水晶洞左前方是一条两丈宽的巨大暗河瀑布，七八丈高，瀑布从暗河中流下，随后又消失在洞底。 整个水晶洞约有七八十平米，高二十余米。水晶的颜色主要有三种：从右手边往左边，依次为黄色、紫色、透明无色。 很明显，这与含矿物质的成分与多少有关系，黄色水晶含铁量很多；紫色的水晶含铁和锰；透明的水晶中，当然极少有这两种矿物，因此才会呈现出透明无色。 黄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李郎，我要选一百斤最好的带回去，争取卖几百贯！” 李丰一听，你怕是贪心不足。从外面进来，已大约走了两个小时，自己都感觉很累了，你还要扛一百多斤石头，那可是非常消耗体力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走吧，一定要选最好的石头，万可不要贪多。一块上等水晶抵得上等玉石，质次的水晶与石头无异，空费劳力！” 黄坚点点头：“卑职知道！” 说完，他就满脸兴奋的要去挑选水晶。李丰急忙拉住了他，又把挑选水晶的要诀给他讲了几条，以防他弄一些不值钱的回去。 李丰知道后世水晶的价格。这东西价格差异极大，极品的水晶，比如品相极好的钛晶，几乎与黄金同价，好几百块钱一克。 不过一般的达不到那层次，十块钱一公斤的水晶石很多，并无多少采集的价值。 李丰给他简单讲了些挑选水晶的知识之后，就各自分头行动。 因为二人都带有钢刀，另外还有一把铁锤，取水晶自然很容易。 李丰喜欢透明的水晶，一是因为这是自小的爱好，二是因为他想要加工望远镜，这在唐代肯定是划时代的产品，用处极大。 李丰往左边走，开始挑选透明的上等水晶。黄坚当然是往右边走，他更喜欢黄色和紫色的石头，认为那东西更值钱。 上等的水晶石并不好找，尤其是要大块的。李丰在里面转了两刻钟，才找到两块各十五六斤的上等透明水晶。 最后又寻了一块三四斤重、品相还过得去的黄水晶，其他的都看不上眼。为了十来贯钱浪费自己的体力不值得。 他看看总共有四十来斤，觉得已足够，多了自己拿不出去。他根据火把的油量大致判断了时间，觉得该出去了，于是就赶紧招呼黄坚。 黄坚可不同，在李丰喊他离开之时，他不知不觉敲了一大堆，不知道有多少。 李丰走近了一看，娘的，这怕不得有五六百斤？这东西哪里带得走？莫不是穷疯了！ 于是他又帮着黄坚重新挑选，那黄坚似乎每一块都舍不得丢，价值千斤一般。 不过最后考虑到体力有限，在李丰的再三劝解之下，只得留了一百来斤，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可惜。 可惜？可惜个毛线！大多是些看着好看，不过是些根本不值钱的石头而已！ 李丰安慰他几句，免得他回去睡不着觉：“黄队正，扔掉的那些不值几个钱，最多七八贯，而且这还要拿到京城才能卖这个价。 就是这剩下的一百来斤当中，至少有五六成也就卖十来贯钱而已！走吧，这火把可是油料有限，带多了石头走不动，火把烧完之后，我等如何出去？ 你若是想要挣钱，哪日到了京城之后，我在那本神奇的书上，给你选一种生意做，保你一年挣上千贯！” 一听这话，黄队正才放下了贪财的心，说道：“好，有李郎这句话就好，今后若有机会，卑职一定到李郎手下效力！” “但愿有这样的机会，走，不可久在此地长久耽搁。”李丰加重了语气。 黄坚一听，知道不走是不行了，于是赶紧提起口袋起身，扛着一百斤重的大麻袋，跟着李丰从外面走去。 李丰不时的回头一看，心想，黄坚倒也有力气，自己扛着这三四十斤，都觉得比较吃力，他好像还轻松一些。 不过没走多久，他就发觉不对劲，黄坚的步伐越来越慢，远跟不上自己。 他想，照这个速度下去，在火把燃光之前，别说是回到村子了，怕是洞口都出不去。 于是他又赶紧停下来说道：“黄队正，你这速度不行，最少得再扔三十斤！” 此时，黄坚也已经精疲力尽，只得停下来，很恋恋不舍地又挑了二三十斤次品扔掉，然后重新试了试，感觉轻松了许多。 二人重新上路，一边走，李丰一边想：“可惜，那两人没有发现！从地形上看，此洞非常大，如果进来的时没有做好标记，或者标记被破坏，那就根本出不去，只有被困在这洞窟当中。” 他正想到这里，二人回到了一个三叉路口。李丰根据先前的记号，辨别出了方向，和黄坚二人继续前行。 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忽然后面传来呼喊声：“救命！……” 声音有气无力。 二人都听见了，李丰不由得心中大喜：想不到那两人还活着！ “走，黄队正，那失踪的两人肯定在最左边的那个洞穴！” “嗯！声音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二人急忙放下东西，打着火把来寻人！ …… 出得洞，发现夕阳已经全部落下，不过光线倒还十分好。 被救的二人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他们已经有七八天没吃东西，要不是里面有水，这两人肯定是活不了。 这两人也没想到能活着回来，现在还精神恍惚，有些不相信，因为这两人是陌生人，为何会跑到此处来？ 晚风吹来，一片凉意。那被救的二人呆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相信是真的！ 二人相视一眼，又赶紧给李丰与黄坚道谢。 李丰自然让他们不要多礼，心想，没想到这次寻找水晶石，还随便救了两个人，真有些幸运！ 第49章 平面布置 李丰赶回村子后才知道，薛万均打猎还没回来呢，韦师似乎有些焦急，已经让方吉派村里人出去寻找。 李丰心想，现在没回来也正常，打猎哪这么容易？等一会儿再看吧。 村子附近的猎物，肯定都被村民已打得差不多，大型的猎物只有山里面才有。 一般情况下而言，野生动物都还是怕人的，即便老虎也是如此，他们会将族群被人类猎杀的这种恐惧传授给下一代。 于是他安慰了韦师几句，自己和黄坚准备歇一会儿，再去寻找薛万均。 谁知二人刚坐下不久，薛万均也回来了，他带人打到一支大公羚牛，因为有四五百斤重，所以很花了些时间才弄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山里有石炭，还带了十几斤样品回来。 石炭？李丰一听，那就最好，如果石炭可以炼成焦炭，那么就可以在这里建立炼铁炉，直接带生铁出山，如此可大大节约劳力和成本。 否则，即便是带精矿粉出山，那劳动量也要大好几倍。 李丰说道：“潞国公运气好，学生就把这石炭试烧一下，看看其可否可用于炼焦！” 薛万均说道：“嗯，我就知道李郎需要他，所以就带了十来斤。对了，李郎能否想办法使用那铁锅，用这羚牛肉做几道菜？” 李丰点点头：“当然可以！学生就做一盘爆炒羚牛肝、姜片肉丝、生煎牛肉。不过大将军，现在时候不早，可以先吃着其他的菜，学生马上就做！” “嗯！也好！把牛心也炒了！” “唯！” …… 第二日下午，探矿槽已经挖好，果然如李丰所料，矿脉就在里面，薛维自然非常佩服李丰的判断，说了一大堆恭维话，接着不停的向他讨教相关技术。 李丰也毫不隐藏，把判断断层的方法告诉他。 一般而言，要判断矿层（脉），都是以顶底板岩性的判断，很多矿脉的顶底板岩层都有标志层。 当然，由于薛维缺乏专业地质学的知识，无论怎样专心，也学不到十分之一。 李丰就站在探矿槽里面，对韦师等人说道：“依学生之见，这条矿脉延伸到山中，开采五十年当无问题。昨日，学生又试烧了潞国公带回来的石炭，发现它可以炼焦。 因此，学生建议，原矿石在此开采之后，就进行洗选，选出精矿粉，然后再次进行生铁冶炼，直接向山外运输生铁。 还有，此山谷颇大，可以砍树垦荒，结合这个情况，安置万把人都没问题。当然，首先要解决好这里的原住几十户人家的生计。 为了更合理的利用土地，接下来，学生画一副《矿场平面布置图》，最大限度减少土地浪费与占用，整个生产环节更加合理。 就是对百姓房屋的安排，也尽可能的统一规划，减少宅基地占用……” 李丰一说，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因为，这里要新增加千把人，并不是个小事情，县里肯定要专门协调才能够搞定。 实际上，古代一处大矿山，几万工人都平常，因为那时没有机械。宋代饶州铜山一带，最多时有十万工人。饶州银山的矿户都接近万户，这都是有历史记载的。 韦师说道：“对！既然是新建的矿场，就不能搞得乱糟糟的，此事就麻烦李郎！对了，李郎，这里的规模还是要搞大一点才行，比如，一年至少要增加四五十万斤铁……” 韦师自然很关心此事，这可是他主要的政绩工程，不但增加了洋州的钢、铁产量，而且还解决了流民问题，此功不小。 李丰一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后世那些官员，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没有政绩，如何能够得到升迁？ 除非你朝廷里面真有人，不过就算是朝廷里有人，自己也得有两把刷子才行，否则难以服众，你的政敌会想办法整垮你！ 因此他对韦师说道：“请韦公放心，学生不但要对整个矿山进行设计，也要充分考虑同时开发多少个矿洞。 学生计算过，此处一年即使生产六十万斤铁，此矿场也可生产五十年，至于五十年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其实，六十万斤铁并不多，三百吨而已，这和后世比起来，真的是九牛一毛！现在唐代的铁年产量，据韦师介绍，不过三千吨，也就是六百万斤。 而宋代的铁年产量，据说有十五万吨！即便有人怀疑此数据，不过，几万吨肯定没有问题，远大于唐代是肯定的。 …… 韦师一听，满脸高兴的说道：“好！我就知道李郎不会让我失望！他是出山离别之时，我一定风光的替李郎践行！” “多谢韦公，不过这实在用不着，小事一桩罢了！” 旁边，杨邕一听，到是惊了一跳！增加六十万斤？这可是现在的好几倍呀！ 要真是那样，长乐冶监一年至少可以出四五十万斤钢，那得打造多少兵器与农具？ 自己到时候肯定是大唐第一冶监的长官，有了此头衔之后，升官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他走到李丰身旁，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 …… 晚上，李丰就开始绘图，统一进行矿山的规划。他是采矿工程师，这些对于他来说，当然是翻手之间的事，更何况，只需要给他们画示意图，无需按照比例。 其实，在后世来讲，新建一个大的工程，肯定要有一张《工业广场布置图》，比如一个矿井，必须要充分合理的考虑各种建筑物的位置： 井口、工业广场、变电所、炸药库、办公楼、宿舍楼、食堂、空压机房、排矸场……等等。 当然，这时候大部分设施都没有，就徐家坳的这个采矿场而言，只需要考虑炼铁作坊、破碎站、洗选站、货场、公厕、办公用房、临时住房、食堂等等。 作为工程设计来说，第一个是要保证安全；第二个要提高效率，减少物资周转次数与距离。 第50章 谈判 解决了矿山的问题之后，接下来就是与流民进行谈判，这才是真正的主题。 方吉来过这里几次，和流民的首领比较熟识，这次自然是由他出面联络，谈判的地点就定在徐家坳村。 山背后的这一批流民，总共接近七百人，这次来谈判的代表一共有十个人，为首的一人叫杜睿，五十二岁。 这个杜睿早年间还曾当过村正，后来由于一件案子连坐而被免职。 根据方吉介绍，这一批流民当中，有六七成是洋州本地人，其余大多是汉中各地居民。 他们逃入山中当流民的原因，大部分都是由于分到的土地收入不够交税；另外一原因，就是因六年前的一次大旱，当地官员没有及时赈灾，导致他们无法生存，只好逃亡。 前面略微提过“租庸调”制度，这里要再补充一下当时的“租庸调”制度中的一个要点：“按丁”缴纳租庸调。 虽然当时均田制下，每“丁”按规定可以分到一百亩地，实际上很多人都分不到这个数，地少人多的情况不少。 只要你是二十岁的“丁”，都必须全额缴纳，即便你家只有几亩地或者一亩地都没有。 …… 朝廷方的谈判代表由方吉担任，韦师并没有参加，而是在背后策划；李丰被安排旁听，两名典狱负责记录。 双方都说了一些客气的开场白过后，就正式进入谈判。 既然是谈判，就不可能事先透露朝廷底线。方吉提出的条件是： 所有人立即登记户口，可在本地落户；免三年租庸调，但是每丁一年缴纳两千文“丁税”；可随意垦荒；也可以当矿户，工钱比照市价。 杜睿听完之后，闭门商量了，然后提出他们的意见： 要求免八年租庸调，理由是他们要存钱修房买家具；头三年免费提供种子；每年的“丁税”最多六百文；扩大学堂，免费入学。 除上述意见之外，其余的他们全部同意。 方吉一听，这些人胃口不小，免八年租庸调？想什么呢！ 不过，这些要求自己做不了主，必须得向韦师请示。于是，他推脱说要商量一下，就和李丰二人来给韦师汇报谈判的情况。 韦师低头想了想，说道：“他们的要求太高，当然不可全数答应！ 特别是免八年的租庸调，这纯粹是漫天要价！我们让他们出来为何？主要目的还是收税！” 说完，他又扭头望着李丰道：“李郎，此建议是你所提，不知有何高见？” 李丰一听，我怎么倒是成了主角了？ 不过，要说拿出一个方案，这对自己来说太简单！ 自己曾记得唐代宇文融当时括户定下的条款，百姓都接受了的，而且很多官员还反对，说太优惠了。 由于自己还提供了铁矿和炼铁作坊，这是当初宇文融括户是没有的措施。 这对于流民来说是大好事，因为当“工人”，比当农民好，至少不用靠天吃饭。 他想了想说道：“韦公，学生以为，免八年租庸调当然不可能，最多免四年，不可轻易让步，此其一。 其二，头三年免费提供种子也不可答应，因为这一笔支出不好入账，数量也不好准确计算； 学生以为，可以考虑借其种子，但必须在当年偿还，特殊情况下可延缓到次年。 其三，丁税不能少于一千五百文，否则免谈。至于扩大学堂免费入学一事，扩大学堂当然可以，朝廷也是此意。 至于免费，可以承诺一定的期限免除书费和笔墨纸砚的费用，比如说三年五年，其他费用自理。 书费与笔墨纸砚费用，可以进行募捐，找一些大户与商人，捐出些许笔墨纸砚的费用，想来应该不难！实在不行，可以单独向朝廷汇报此事。 还有，方县尉可以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同意了此方案，鄙人还可免费提供一项农具技术。此项技术一推广，他们的农作物每年增加一两成不成问题！” 李丰说完，韦师和方吉二人连连点点头，认为这个建议很好。不过对于李丰要提供何种农具技术，二人很想知道。 李丰说道：“那部奇之书上有一种新式的铧犁制作，此铧犁采用曲辕，小巧灵活，耕地深度可调，只需一头牛就可耕地，比之现在的铧犁，强上若干倍！” 啊？新铧犁？强上若干倍？ 二人一听非常吃惊，这可是了不起的技术！ 韦师说道：“李郎，不知能否将此辕的模样画出来，让我二人观摩一二？” “好，学生马上就画出来，让韦公与方县尉看看！”李丰说道。 随即他找来纸笔，开始勾勒新的铧犁。后世的铧犁现在农村都还在使用，作为这山城农村长大的李丰来说，自然轻而易举的就画了出来。 画完之后，李丰又给他儿子做了详细的讲解：“韦公、方县尉，请看，这铧犁由于采用了曲辕，因此，这栓绳子的着力点几乎挨着地面，如此一来，牛耕地之时就更加省力！ 因为先前的着力点起码要高出两尺，那可费力多了，因此需要两头牛耕地。 还有，二位请看，这拴绳子的地方，有一个圆盘，如此的设计，就是个牛在转弯的时候非常简便。” 李丰介绍完之后，二人都赞叹这是一个神奇的设计，说了一通令李丰听得耳朵长茧子的恭维话。 最后韦师才又说道：“方县尉，就如此办，态度一定要强硬一些，以争取主动！” “唯！” …… 接下来的谈判非常顺利，免税期定为三年，第四年减半征收，第五年恢复正常。其余倒是和李丰的建议一模一样。 会谈完以后，双方签字画押，各执的一份文书。 李丰心想，当初宇文融解决流民问题，免税五年，每丁一千二百文，本地落户。 自己的条件比他还苛刻一些，当然，如果算上让他们在此地当工人，而且又给他们提供了新铧犁技术，对于这些流民来说，比宇文融的方案要好很多。 第51章 大师傅.上 谈判完成之后，杜睿非常高兴，邀请方吉等人到山背后自己村中做客。 方吉请示了韦师、薛万均二人，二人均表示同意，想去看看流民在山中的生活。尤其是薛万均，特别爱好打猎，平日里在皇帝身边为官，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尽兴。 于是一行人在韦师的带领之下，就赶往山背后的砂仁沟。除了方吉以外，众人依旧没有泄露身份。 从徐家坳到砂仁沟，要走大半天，中间还要经过一道一线天，地势颇为险峻。 越往里走，山越高林越密，李丰一看，此处风景倒是不错，跟着这十几人一起来逛一圈，也别有一番韵味。 他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询问身边一位流民头领，想知道他们在山中的情况如何。那位许姓头领说，过去也还勉强，自给自足毫无问题。 不过最近几个月形势则更加艰难，原因是马云飞一伙人曾经来此抢劫过一次，掠夺了不少财物，他们还被杀了三人，重伤了两人，二十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如今山沟里已经专门组织青壮年百二十人两班守护，不过如此一来，对于耕作和打猎的影响很大。 他们虽然也私铸了一些刀、矛，弓弩等武器，还有木盾牌，但是土匪也有二十余人，那些人都有刀和弓箭，因此很不好对付。 李丰一听，看来他们受土匪的袭扰，已非常疲惫，这应该也是想被纳入政府统一管理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一次刘仁轨等人带队进山剿匪，李丰感觉成功的希望很大，于是他问许老丈： “老丈，这伙贼盗如今躲藏在何处？朝廷不是已经派官兵来围剿，难道还未成功？” “郎君不知，这伙儿贼人十分狡猾，主要正在东北二十余里的花崖洞一带活动，那里洞穴众多，地形复杂，很容易逃遁，要抓捕他们绝非易事！”许老丈说道。 他一看李丰衣着不凡，其他的人也对李丰也很尊敬，知道其身份可能高贵。 李丰道：“听说此次是刘县令、白镇将亲自带了几百人来围剿，我估计他们是逃不掉的，老丈放心就好，安心准备搬迁吧！ 虽然搬出去之后要交一些税，不过至少安全有保障得多，而且即使受了天灾，上面也会加以赈灾，不至于饿死人！” “嗯！小人已在那里住了十多年，原本想继续住下去。可是如今缺医少药的，还有山匪骚扰，倒是也有些心烦，如果徐家坳真的可以发展为万把人，那可得先占一个修房的好位置。” “万把人定然毫无问题！就是几万人也容得下，一切都要趁早最好！”李丰鼓励道。 …… 一行人在半路就餐，然后在傍晚抵达了砂仁沟。 李丰顶着晚霞一看，这沟虽然很大，不过大部分地方都是乱石堆，并不怎么适合开垦。 不过听说这里有一处大的暗河水从山中流出来，因此并不缺水，这或许是他们在此群居的主要因素。 人们居住的房屋非常集中，形成了一个小寨子。房屋大多是用木头和茅草搭建的，并非土墙屋。 这种木屋子夏天倒是不错，不过冬天太冷，非常不保暖，而且也极容易失火。 见到李丰一行人到来，随着犬吠声四起，无数的人都涌出来观看，场面颇为壮观热闹。 晚间，来陪着吃饭的又增加了十余人，都是村中的长者，气氛非常不错。 晚饭在杜睿家的地坝里面，围四大“桌”人，吃饭的桌子，是用木板临时铺成，每桌可以坐十五六人。 韦师提供了若干白酒，杜睿代表寨子，拿出了最好的饭菜来招待他们一行人。 这些流民对于他们能够和朝廷谈判成功，也很是高兴，暂时忘却了烦恼，都期盼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 …… 第二日早，杜睿家。 村中唯一的刘木匠，被叫了过来，向李丰学习新曲辕铧犁制作技术。听说他还是个铁匠，同时还会打石头，也是石匠。 对于古代农民来说，耕牛与铧犁，可是天大的事情，没有这两样东西，土地的收成完全不同，减少两三成粮食收入很常见。 在缺少农药和化肥的古代，深耕细作，交叉轮作，是华夏古代农民高超智慧的结晶，千年经验的总结。 听说李丰要介绍先进的新铧犁，寨子里若干耕田犁地的好手都来了。 见众人都来齐了，方吉讲了几句开场白：“诸位，这位李郎，虽然年轻，不过却有奇技，乃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大师傅。 这新铧犁样式精巧别致，构造极为新颖，省力许多，尤其是在山地也可使用，一头牛就可以耕地，倒是省了一头牛，这绝对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农具！下面就请李郎给诸位讲解一二！” 众人一听，虽然非常吃惊：“啊？一头牛就可以耕地的铧犁？什么样的铧犁？” “想不到，如此年轻的一位小郎，方县尉居然说他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大师傅，这……” “山地耕作？此山地如此狭窄，可是非常不便！今日倒要开开眼界……” “……” 李丰眼见众人还有些半信半疑，于是等他们安静下来之后，就开始讲授新铧犁的优点以及制作： “诸位乡亲，这里有一张图，诸位可以瞅一瞅。我先说说这新铧犁的优点，简单说，此铧犁具有灵活、轻巧这两个优点。 使用这新铧犁，一人一牛就够，山地、旱田、水田都可以采用同样的技术。同时，此铧犁转弯异常灵活……” 李丰介绍完优点之后，这些人早已被他新铧犁的样子给惊呆了，嘈杂声四起，他只得停了下来，给众人又做了些解释。 在场面稍微安静些之后，他又开始讲新铧犁的制作技巧：“诸位乡亲，这制作新铧犁，关键是要找到大致符合这个外形的木头，最好不要拼接，如此才经久耐用！ 至于铁铧犁头，按照我画的图加工就可以，不需要用钢，铸铁即可，当然尺寸上尽可能做得稍微厚重一些，不过外形不要随意更改，以免其耕地之时效果不佳！” 第52章 大师傅.下 实际上这最后一点，倒不用他过多介绍，这些人大都明白这个道理。 有人说铁铧犁要用钢，那是现在的铧犁，因为钢材便宜了，而采用的是高碳钢。 古代的铧犁都是用铸铁，一点不影响使用，钢怎么可能用得起？ 铁铧犁因为要保证足够的硬度，一是为了破土，二是为了减少磨损消耗，因此都是铸造。 现在很多机器设备上的钢构件，为了减少磨损，依然采用白口铸铁，而不是用钢。 李丰介绍完之后，就把图样交给了刘木匠。 旁边，韦师再次听完他的讲解之后，高声赞叹道：“李郎，昨日我只听了个大概，还不是很明了。今日又仔细听了听，再加上又看了看他们原本用的铧犁，一对比之下才知，李郎这发明真不简单。 如果此铧犁能够在全国推广，每年增加一成粮食，就是一千多万石，就是再砍一半，那也有六七百万石！ 此农具可是功在千秋呀，鄙人不但要尽快在全洋州推广，还要立即给皇帝上奏书，让天下推广此铧犁！” 李丰一听，说道：“是得尽快推广出去！不过，由于铧犁头也做了些改变，最好是重铸，只有这样，耕田之时，才能更好翻起土来，原来的铁铧犁头效果不好。 这里就有个问题，大部分铁铧犁头都是冶监生产，因此，冶监要重新改变模范，修改原来的图样和标准。 另外，民间正在使用的铁铧犁，肯定只有铁匠重铸，这也要花些时间，还需要另外出钱，也许会有人反对，因此要推广还要颇费一番力气。” 他想，你那增产粮食的算法太过于理想化，实际上推广一种新技术非常不易，并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 就自己这新铧犁而言，估计就是朝廷组织力量全力推广，二三十年时间能够替换一半的铧犁，已经是天大的成绩了。 唐代信息传播与政府的组织能力，与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可不能比。就是在二十一世纪，推广这类似的东西，至少也要好几年，或者十来年。 …… 二人正聊着天，方吉走过来对韦师说了些下一步流民安置的具体方案，韦师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 “黄金县现在当务之急有二事，第一，就是安置流民，此事一定要办仔细，我会安排王户曹下来协调此事； 第二，就是要全力组织推广李郎发明之新铧犁。由于现在并非犁田时间，正是更换新铧犁之最佳时机。 铧犁头更换必须须分批进行，遵循自愿。先发动大户换，他们也不在乎重铸铧犁所花的几十文人工费。 他们更换完成之后，再组织人参观，让其明白新铧犁之好处！此农具最先在黄金县推广，要积累推广经验，总结后向尚书省禀报，以彰显你等的功劳，当然主要是李郎的功劳……” 方吉赶紧回答道：“韦公放心，卑职回去之后，立刻向县丞禀报此二事！” 说完之后他把头又转向李丰：“李郎这铧犁的确是功在千秋，卑职代全县百姓感谢李郎，一定推广好此农具！” 李丰说道：“方县尉，刚才韦公之言极有道理，本县的推广工作要做得越快越细越好！ 鄙人上京之后，会专门就此事向今上和几位相公禀报，下一步肯定要全国推广，你这里试验成功之后，说不定附近其他地方的人还会来参观呢。” 方吉道：“卑职一定尽力而为！” 他当然想办好事情，他还只是个县尉，非流内九品官，尽快升迁是他的目标，而且现在看来，有了韦师的支持，此目标触手可及。 …… 离去的时间定在明日，薛万均一大早已出去打猎，肯定要晚上才能回来。因为他觉得回到京城之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跟着皇帝在禁苑之中打猎，他觉得没什么意思。 下午，李丰带上黄坚，跟着刘木匠到他家里指点他加工新铧犁。 刘木匠现在不叫他“李郎”，而是改口叫他“大师傅”。 “大师傅，这新铧犁长和高如何掌握？小人感觉太长太短都不好！”刘木匠看着李丰画的图纸问道。 在他眼中，既然方县尉都说他是大唐最好的工匠，那一般来说就假不了。 李丰一看，画图对自己一位采矿工程师来说，当然是小儿科。不过，自己给刘木匠的是毛笔勾画的示意图，未标出具体的尺寸。 再说，铧犁并不一定要统一尺寸，一般在水田里面，铧犁要做得大一些，便于耕田。 他想了想说道：“其实，长和高之比，也不难掌握，既然这铧犁是曲辕，那么就要尽可能的减少材料，也就可以减轻重量！ 我看，高度在长度的六分多一点最好，既耐看，又牢固……” 李丰开始给他计算，这个所谓的六分多一点，其实就是0.618，也就是黄金分割线。 既然自然界出现了这么一个数，或者说这样一个比例，自然有它的科学道理。 李丰算完之后，用滑石按照这个比例简单的在地上画了一个铧犁，自己看了之后觉得还可以。 刘木匠看过之后，连连点头：“嗯，不愧是大师傅，此比值刚刚好！” 废话！人家大师发现了黄金分割比例还能错了吗？ 搞不好，这个比例里面还有什么大秘密，只不过现在的人不知道而已！ 刘木匠又问了他若干问题，李丰一一作了回答。临别之时，刘木匠还送了他一串檀香木做的手串，说是留作纪念。 李丰一看，这东西在木匠手里也不值钱，于是就接受了礼物。 他拿着手串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又回头对刘木匠说道：“刘师傅，能否帮我做一个算盘？” “算盘？”刘木匠一头雾水。 “就是与有人算术时用的那珠筹盘有几分相似，不过，我这算盘要把珠子串起来，大概样子是这样的……” 李丰把自己要求制作的算盘，给刘木匠画图详细的讲解了一下。 刘木匠一看，说道：“这简单，小人几个时辰就可做出来，明早一定给大师傅送过来！” “如此最好！”李丰说道。 第53章 围攻花崖洞 薛万均傍晚回来，老虎自然没有打着，打到一只麋鹿和一些野兔、野鸡、旱獭。 然而这只麋鹿，也是本村猎人徐林所猎获，薛万均一直赞叹他狩猎技巧高，把他也请过来一起吃饭，还亲自向他敬酒。 徐林有些受宠若惊，他说不是自己狩猎技巧有多高，而是多亏猎狗帮忙。 薛万均也一直说徐林的猎狗不错，勇猛无比，正好家中母猎狗下的崽可以单独饲养了，于是他要了两条。 李丰早就看见了徐林拴在不远处的两条猎犬，这那就是自己前世渝地那种合川大山犬（也称为川东狗、撵山狗，华夏一种比较优良的猎犬）。 前世这种狗有几年价钱炒得有些贵，不过现在也没地方打猎，倒是也不值钱，和土狗没有多大区别。 李丰没想到徐林家正好还有小猎狗，一听薛万均要了两条，不觉也来了兴趣，问道：“徐老丈，小猎狗可还有？晚辈也想要一条！” 徐林点点头：“还有三条呢！不知李郎是要公的还是母的？” 李丰说道：“嗯！最好是公的！” 旁边薛万均笑道：“你要母的，人家还不一定送呢！那可是要用来下小崽子的！” 徐林说道：“哪里！穷人家没多少人养狗，人都吃不饱饭呢！这狗多了小人养不起，送人还没人要，丢了又不忍心，正发愁如何送出去呢！” 李丰一听，知道他说的也是实话，古代穷人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剩饭喂狗？ 只有满足了温饱以上的家庭才养狗，现在的所谓猎犬，其实古代很多时候是替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偶尔打猎，川东犬也是如此。 他想，两只狗才最好养，到这里他说道：“徐老丈，不如也送两条狗给晚辈吧，最少要一条公的！” 徐林说道：“好！小人饭后就给两位送过来！” 这时黄坚说道：“李郎，这猎犬光是品种好可不行，要从小进行训练，长大了才可成为好猎手捕猎！” 李丰点点头：“有理，正好徐老丈在，我正好请教一二！” 说完，李丰就开始问徐林一些猎狗的训练知识，徐林当然毫不隐瞒的进行了讲解。 吃完饭以后，徐林亲自送了四条狗来，给了薛万均和李丰各两条，颜色都是深褐色，不过薛万均要的是两条公狗，给李丰的刚好是一公一母，因为只剩下一只公的了。 两条狗也就刚断奶，可以吃饭喂肉了。 李丰一看，高兴得不得了，抱起来看个没完，然后用了两根麻绳把两条小狗拴上，还给可爱的小狗取了名字：公的叫豹子头，母的叫一丈青。 …… 第二天一大早，刘木匠送来了算盘。李丰一看，算盘加工非常精细，珠子光滑而圆润，显见得刘木匠很花了些功夫。 而且是用细枣木做的，用几十年也没问题。他掏出一百文钱略表谢意，不过刘木匠死活不肯要，他只得作罢。 谢过了刘木匠之后，他带上小狗，和众人一起，告别杜睿等砂仁沟的乡亲，准备赶回长乐集成亲。 黄坚帮着他牵了一条小狗，一路上，由于多了这四条小狗作伴，众人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谁知道刚走出寨子不过五里地，忽然看见十余名官兵赶了过来。 众人一看，都有几分纳闷，不知为何这些剿匪的军人到了此处。 待那些人走近，张弘上去询问了情况，这领头的是一名陈队副，他把来意说明了，原来，刘仁轨已经将马云飞一伙山匪围困在花崖洞之中。 不过如今一直攻进不去，那伙匪徒也出不来，正处于僵持状态。 正好斥候已得知韦师等人到了砂仁沟，刘仁轨、白建二人就请他们去商讨解决之道。 薛万均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大声吼叫道：“娘的，走，去瞧瞧！千军万马我都不怕，难道还收拾不了这几十名盗匪？” 韦师一听，也点头道：“好，我们就去看看，不知那里有多远？” “回禀使君，差不多二十五里地！晚间就可以抵达。”陈队副禀报道。 “立即出发！”韦师道。 于是，众人跟着陈队副赶往花崖洞。 …… 花崖洞在龙顶山南侧，处于一个大沟的最顶端。周围也还有无数的岩洞，不过都比不上花崖洞大。 马云飞一伙人之所以被困在花崖洞，与手下一名匪徒江敏投诚有关。 这个江敏三十二岁，是马云飞伙匪徒的探子，被刘仁轨的衙役捕获。经过劝说，他愿意戴罪立功，从而泄露了马云飞一伙人的藏身之所。 众人赶到这里之时，天已完全黑了。吃过晚饭之后，众人就围在一起商讨围剿马云飞一伙之事。 镇将白建先介绍了这里的情况：“大将军、韦使君，匪徒被困的洞窟中，粮食充足，也有水源，据江敏所言，怕是够这二十几人吃上好几年的。 如今入口已经被匪徒巨石所封堵，我等根本进去不了。目前已经试过烟熏、火烧爆石等手段，不过由于入口通道狭窄，这伙狡猾的匪徒已经预料到了火攻的手段，他们在入口上方设置了防御用的水槽，加上洞中有一股颇大的泉水，因此火攻手段并不奏效。” 众人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个大概，觉得不好办了。 在作战当中，防御的一方肯定有优势，依照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攻不进去是肯定的，如果强行进攻只有徒增伤亡。 李丰是渝人，他知道在合川钓鱼城这个地方，南宋末年就曾经发生过一次世界着名的山城防御战，蒙古大汗蒙哥就死在那里！ 这场战役，大大延缓了蒙人统治西亚与华夏的进程。当然，这是好事是坏事也不好说，后来，据说蜀中汉人“十不存一”，肯定都被蒙人报复杀掉或是在战争中死亡了。 尽管古代战争中人的死亡率很高，不过如宋末、明末一般，蜀人的死亡率超过八九成，还是有些骇人听闻！ 众人商量半天，也没个结果。就是那号称万人敌的薛万均，听了介绍之后，也是沉默不语。 他虽然说猛将，不过那是北方大平原，特别是骑兵作战，这是他所擅长的。 而这里是山区，作战形式完全不同，他甚至见都没见过。 李丰听完介绍之后，他结合自己的历史知识、军事知识，在头脑中开始思索解决之道。 仔细想了想之后，他决定先把花崖洞的情况搞清楚再说，于是起身来找江敏。 第54章 奇计.上 众人开完会之后，都进帐幕之中安睡。 由于李丰的特殊身份，白建专门腾了一间“幕”出来给他住。按照规定，军队文职官员，也都有自己独立的“帐幕”。 这里要说一下，下级官员与士兵住的帐篷，叫“幕”，“帐”要中高级以上官员才能够住。二者的尺寸不一样，帐要宽敞些，里面配的设施也不同。 他把黄坚、刘仁轨二人喊上，在自己的军幕中一起讯问江敏。 经过讯问，他得知这花崖洞本身还有一条后路，不过由于江敏的投诚，那条后路已被堵死，匪徒出不来，官兵也攻不进去，双方处于僵持状态。 不过，江敏并不能够排除敌人在被围困的时候，重新在里面开挖地道逃出去的可能性。 这是因为洞子里面有一处岩石垮塌处，听说那里以前可以通行，但不知通向何处。 马云飞还曾经派人开挖过，但是由于工作量太大，最后半途而废。 李丰听罢，对洞子里的情况已有大致了解，此崖洞面积也不大：长三十余米，宽二十余米，大约也就七八百个平方的样子。 刘仁轨听完之后，说道：“李郎，这正是我的担心之处！反正现在官军也攻不进去，万一他们在里面挖地道逃跑了，我等不是白费力气？ 这次进攻花崖洞，已阵亡了十余人，伤了二三十人，因此无论如何也得把贼寇全部抓住！” 刘仁轨说得斩钉截铁，脸色微红，神情颇有些激动。李丰当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本来自己和刘仁轨都不必来这里的。 如今刘仁轨既然带队前来，但是却没有办成事，还白白伤亡了几十人，他可能受不了此打击与挫折。 但就眼前的情况而言，要攻击这样一个坚固的崖洞，简直难于登天！ 他想了想，就对刘仁轨说道：“刘县令，学生看来，强攻无益，只有徒增伤亡而已！必须得想办法智取，比如说挖地道，或者其他进攻办法，待学生明日去看过之后再说！” 刘仁轨点点头：“也好！不过李郎，挖地道进攻一法，鄙人和白镇将也试过。不过在现场反复查看之后，发觉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如果李郎明日看过之后，真的有奇法攻下花崖洞，鄙人一定上报李郎为首功！” “学生倒不稀罕什么首功，只希望将这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全数消灭罢了！” 说完，众人又聊了几句闲谈，然后那几人告辞而去。 李丰则把自己的“豹子头”与“一丈青”拴好，又逗了一会儿，喂了几块留着的骨头，方才回军幕睡觉。 这两条小狗对他不停摇头摆尾，已经渐渐与他熟识了。 …… 第二日一早，李丰、薛万均、韦师等一大帮人，来到花崖洞洞口附近查看情况。 薛万均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娘的，此处果然坚固，如何进攻法？怕是只有烟熏，熏死这些盗匪！” 白建说道：“大将军，要是这些法子管用就好了！” “那就多堆些柴火烧！李郎，你不是说过什么火爆法吗？就是那采矿之法，此处难道不能用？”薛万均又说道。 李丰看了看，说道：“不行，大将军请看，那上面还在滴水呢！听江敏说，里面有一股很大的泉水，人家可用水浇灭柴火。” “那就用油，油还能浇灭？”薛万均继续说道。 白建回答道：“大将军，此法也已经试过，不过这石头太大，油少了不管用！再者，崖洞的水一直顺着崖壁流，再怎么烧都不管用，热度不够！” 薛万军一听，就再也没有言语了。在他的印象当中，对付这些地方，除了地道就是火攻。 地道显然不行，四处都是岩石，也没有办法挖洞，先前他们都试过。 韦师一看，晓得此处可能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于是说道：“我看，不如留人在此轮番固守，找机会进攻，总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白建点点头：“怕是暂时只此一法了！不过，听江敏说，贼人有可能恢复另外一条密道，那里通向何方，他也不知道。 还有，如果留人固守的话，粮草的运输量太大，最多守个一年半载，总不能长期固守此处！” 韦师一听，立刻陷入了沉思，感到无所适从。 他不经意的望了望，咦？李丰怎么靠得如此之近？他们在看什么？ 只见李丰不知道从哪里换了一身盔甲，由几名持盾牌的士兵保护着，与同样穿上了盔甲的刘仁轨一同靠近了崖洞查看。 薛万均等人没有穿盔甲，自然不敢靠的太近，怕敌人暗放冷箭。 只见李丰和刘仁轨二人在那里左左右右的看了将近两刻钟，然后在士兵的掩护之下，返回了韦师等人所在的安全处。 然后听得刘仁轨说道：“薛大将军、韦公，李郎想到一个办法，说可以一试。如果此法成功，这些匪徒必将全部被歼！”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薛万均大声说道：“李郎，如此坚固的崖洞，能有何办法可以攻进去？怕是只有神仙才进得去！” 白建也怀疑，心想，自己也算是熟读兵书，墨子守城与功成之法，早就烂熟于胸，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他说道：“李郎，请快说说此法，鄙人看看营中是否有合适的物资，如果暂时缺少，也可及时准备！”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望着他，想听听他的奇策。 只见李丰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说道：“此法可以试一试，只有六七分把握，未必能够成功！” 韦师一听，有六七分把握？ 这就很不错了，有两三分就可以试一试，总比派人在这里守着强得多，如果真的拿住了这一伙盗匪，这也是大功一件，自己立功授勋那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快说来听听，如果可行，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李丰听罢，淡淡而言道：“诸位，此法需要用到石炭、风箱。先将石炭打成粉末，这个很容易，这个石炭粉末也要越多越好。 再准备几只大风箱，尽可能大一些。鄙人看见那崖洞有好几处小洞，可以进风。我等晚间可以摸到崖洞前，在那洞里插上竹筒，然后往里面吹石炭粉，越多越好！ 匪徒知道我们进不去，也不会有什么防备，而且那也是他们的通风口之一。只要吹进了足够的石炭粉末，就好办了！” 第55章 奇计.中 啊？石炭粉末？这？…… 众人一听，依旧是一脸懵逼的神情，也不知道石炭粉有何作用。难道用石炭粉就能够把他们呛死？ 好像不可能！因为里面有水，人家用麻布打湿了水，把嘴捂上，什么都不用担心。 李丰知道他们不懂，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此法必须要晚间，以防止他们有准备。如果他们用水消尘，这方法就不管用了！” 白建终于忍不住问道：“李郎，吹这石炭粉进去有何作用？他们有水，也不怕呛的！” 李丰一听，摇摇头，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 如果能把他们呛死，也就能够将他们熏死，你把它们熏死没有？根本就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又说道：“白镇将，石炭粉末当然不能呛死这些强盗，不过却能把他们炸死！” 炸死？这……？ “李郎，这石炭粉末还能够爆炸？”韦师说道。 李丰点点头：“当然！石炭粉末如果达到一定的浓度……这浓度也就是指空气中足够多，遇到明火就会发生爆炸，到时候让这些盗匪尸骨无存！” 其实，李丰说的就是煤尘爆炸。煤尘爆炸的威力，可比瓦斯爆炸还要大很多倍。 其实不单是煤尘，很多金属粉尘，或者是食物粉末，达到一定的浓度之后，遇到明火都会爆炸。 这还不一定是封闭的空间，就是普通的厂房里面，或者是在广场里面，都有可能发生爆炸。 比如前几年，tw岛上，2015年6月27，xin北市某水上乐园舞台，在举办彩色派对活动发生粉尘爆炸意外，造成500余人受伤，12人死亡。 这次事故，由于玉米粉浓度过高之后，遇到电火花发生爆炸，这还是在广场之上，并非厂房等密闭的空间。 对于金属粉末发生爆炸的例子，那就举不胜举，煤尘爆炸更不用说了，最多的一次死亡好几百人。 李丰又给他们解释了一番之后，所有的人将信将疑，最多也只信了五六分。 不过，既然李丰有办法，而且是如此简便的办法，他们肯定就要试一试。 于是，韦师、刘仁轨、白建三人立刻开始开会研究如何布置此事，这些事情就与李丰无关，他只负责到时候指挥实施。 …… 薛万均并未参会，他听罢，也是一脸的疑惑，问李丰道：“李郎，此法真的管用？李郎可曾试过？” 李丰一听，点点头道：“当然试过！” 其实，李丰确实也是过，那是在大学的实验室。不单是试验过煤尘爆炸，他还试验过瓦斯爆炸。 当然，实验室里面的爆炸威力都很小，属于可控范围之内。 至于具体的瓦斯与煤尘爆炸，公司下属的煤矿也曾经发生过，他还曾经到过现场，参与过事故调查与分析。 薛万均一听李丰试过，信心倒是增加了好几分，说道：“那我倒要看看！这次如果炸死了这一伙匪徒，李郎可是立下军功了！按理可以授勋，肯定还会有奖赏的！” 奖赏？李丰一听，靠杀死了这二十几个盗匪的一点奖赏算什么？ 驰骋沙场，杀死几千敌人，保卫大唐还差不多，那才叫立功，比如你和你的兄弟薛万彻一样。 想到这里他又说道：“几个小毛贼而已，谈不上有什么功劳！对了，大将军，那两只小猎狗如何？” “还不错，现在天天围着我转，很有趣！”薛万均一听，立刻变得有些兴奋。 “嗯，学生也是，希望这两只小猎狗早一点长大，以便带他出去打猎！” 薛万均一听，摇摇头：“李郎，你到了京城之后，打猎就不如在这里方便了！秦岭是禁止打猎的。而且京城方圆三百里之内，禁止私人携带弓箭。 当然，官员本人倒没有什么限制。最近的打猎地点要到桥山，距离京城二三百里呢。 而且在京城里做官，就是放假也不能走的太远，上何处去打猎？我养着两只小猎狗，不过是用来看家护院罢了。” 李丰一听，啊？秦岭不让打猎？不会真的就养了两只看门狗吧？ 管他的！就当看门狗吧，先带他们出去遛一遛！ 想到这里，他告别了薛万均和韦师等人，叫上黄坚，二人四处遛狗去了。 反正他们准备那些物资，至少要三五才能够搞定。最近的木匠，肯定是那位刘木匠了，只有请他来做风箱。 至于煤炭，如果这附近没有，怕是只有更远的地方才能够找到，还得用骡子去驮，这些都非常费时。 …… 这几天都没事，二人带着两小狗，在附近远离营盘的地方，用麻绳设置了可若干小陷阱，还真套住了些山鼠、野兔、野鸡。 老鼠自然喂狗，动物内脏、骨头等喂狗也不错，这四只小猎狗都吃得不错。 到第四天下午，石炭粉、风箱、竹筒等必需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 众人开会一合计，李丰决定当天晚上就进行吹石炭粉末进崖洞，时间定在子时中。 他之所以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是因为自己详细的询问了江敏崖洞内的情况。 就崖洞里面的通风情况来说，风正好是从小孔洞进去，从崖洞的另外一个角落出去。 这是压力差引起的，低处的大气压力肯定要大一些，高处的大气压力低。 刘仁轨发布了今天晚上进攻的命令，白建让手下人做好了准备。 …… 半夜，营帐，众人看着沙漏。 “李郎，时刻到了！”白建说道。 “好！立刻可出发！”李丰道。 随即，四个大风箱、若干竹筒与煤粉被悄悄地运到了崖洞旁边。 由于并没有放火，洞里的人都在睡觉，就是值守的两个人，也早已经昏昏欲睡。因为，在他们看来，火爆掘石法是勉强唯一可行的办法。 不过，只需要往崖壁上放水，就可以解决此问题，因此他们并不担心。 众人来到洞子前，没有遇到任何射击。李丰披了铁甲，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觉得被冷箭射伤划不来。 实际上到了洞窟跟前之后，反而会更安全，因为弓箭已经射不着了。 于是众人放心地搭梯子、插竹筒，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架设好了设施。 第56章 奇计.下 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李丰抬眼扫了下周围，薛万均、韦师、刘仁轨、白建以及四个组的组长等若干人都围在自己身边。 这四名组长都是由队正担任，负责向崖洞里吹煤炭粉。 只见李丰说道：“鄙人就再重复两件事，这两件事先前也曾经给四位队正讲过。其一，石炭粉末要越吹得多越好，太少了不管用！ 其二，刘队正所指挥的这一组，到时候听我的指令，令下即停止吹粉，然后抽掉竹筒，同时在小孔洞口子上悬挂火把，便于黄队正向洞里射火把，人全部撤到十丈以外。 另外的三组，可就在临时搭建掩体后躲避，以保证安全。但是这吹石炭粉一定不能停，要让整个崖洞内的空气之中都充满石炭粉末，如此才有可能让其爆炸！” “唯！”四位队正都低头领命。 “行动！”李丰命令道。 “唯！” 随后，四位队正就指挥各自带领的十名士卒，开始通过风箱往崖洞里面吹石炭粉。 李丰的计划是这样：1，充分利用崖上的几个小洞，因此安排了四组人用风箱吹煤炭粉，怕煤炭粉少了不起作用； 预定的时间是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一个时辰之后就点火。如果不能够奏效，那么就继续吹一直到天明的时候再点一次火。 2，其中一组吹到一半时，立刻停止，在小洞口作好标记后撤退，这个标记是引导黄坚用火箭射进洞，引爆煤粉。其余三组不停，继续工作。 之所以要把要把火箭射进洞，而不是人在崖洞上面近距离点火，这是为了保证点火者的安全。 因为距离若太近，煤尘爆炸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李丰并没有把握，他怕伤着点火之人。 …… 片刻之后，煤炭粉就进入了窑洞之中。里面的人开始并未察觉。 后来两名观察的盗匪感觉空气中有粉尘，非常呛人，于是就用衣服打湿了水捂住口鼻，然后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要外面没有烧火崩石的举动，他们就无须担心，因为肯定进不来。 …… 大半个时辰之后，正在睡觉的马云飞被呛醒了。 他想，这些官兵想干什么？难道想呛死我们？ 他用衣服捂住口鼻，可是依然觉得呛得不行。心想，得用湿布才行，正好陶罐子里面还有凉水。 想到这里，他掏出了火折子，准备吹火折子把油灯点燃…… …… 崖洞外，刘队正早已经停止工作，撤掉了竹筒，并已在空洞位置上作好了标记。 黄坚已经张弓搭箭，早有些急不可耐，他想要立功，这是李丰给他的机会。 “李郎，时辰似乎差不多了吧？”他问道。 李丰看了看沙漏，说道：“再等一刻钟！” 可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得一声震天巨响！ 所有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啊？…… 李丰反应最快，他立刻说道：“赶快让所有人停止鼓风！” 其实，不用他说，鼓风已经停止，因为，谁都已经明白计划成功了！ 众人瞬间都呆立在那里，也就数息之后，人们就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只见薛万均过来一把抱住李丰的肩膀：“李郎，你真是神人也！我算是长见识了！若非亲眼所见，哪能相信？” 他这话一说完，韦师、刘仁轨、白建等若干人都纷纷过来恭喜。 不过，黄坚明白过来之后，却有些闷闷不乐，完了，如此好的一个立功机会已给错过！ 李丰知道肯定是崖洞里的人点了火，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就是没想到一个时辰不到，吹入的煤炭粉就足以引起爆炸，看来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他看到黄坚闷闷不乐，于是走过去安慰黄坚道：“黄兄，就几个小土匪而已，算不得什么，立功还是要在真正的战场之上！你如此年轻，不过二十七八岁而已，还怕没有机会？” 李丰经常说话，有时不自觉就会用二十多岁的口气，人们也并不觉得多奇怪，只认为他成熟早，因为，历史上这样的人很多。 这时薛万均也过来劝说道：“黄队正，你也知道，在军队里面的立功升迁容易得多！ 这几个土匪算什么？要是一打大仗，如功劳够大，一次仗打下来，也许就可升上五品呢！” 黄坚摇摇头道：“可是……可是卑职哪里有机会打大仗呢？” 这时李丰突然说道：“黄兄何不求求潞国公？你武艺高强，潞国公一句话，先想办法调你到左屯卫当卫士那多好！ 而且，听说今上正在筹备进攻高句丽一事，今后立功的机会比比皆是，就看你到时候武艺如何了！” 黄坚一听，立刻反应过来，于是马上向薛万均深施一礼，道：“卑职正有此想法，还请大将军提拔！” 薛万均看了看李丰，心想，此人真是个人精，反应真是快，于是扭头对黄坚说道： “好，我看你与李郎很谈得来，就帮你这个忙。不过我有言在先，左屯卫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这是皇帝的私卫近侍，驻屯于玄武门，属于北衙禁军。 而且，入左屯卫还要考较武艺，主要考骑射，也要核实家庭出身，你做好准备就是。” 黄坚一听，不由得心中大喜，心想考核算个什么？如果不考核，自己还不愿去呢！想到这里他说道： “多谢潞国公！卑职不怕他什么考核，只要潞国公给这个机会就行！” 旁边，张弘一听，却是羡慕得不得了！他原本也想求薛万均推荐，不过一听到薛万均说黄坚与李丰关系好，他才破例进行推荐，最后也就罢了，毕竟自己和李丰的关系差得很远。 众人说了几句，又往崖洞前面赶来。有先到的人说道：“这下可好了，堵的大石头都被炸裂，马上撬开石头就可以进洞看看！” 李丰一听，进去？ 现在可不能进去，如今煤尘爆炸刚刚发生，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一氧化碳、二氧化碳，进去要死人的！ 于是他赶紧让白建阻止道：“白镇将，暂时万不可让人进去，里面有毒气，赶紧重新把竹筒接上，继续派人轮流通风，再把堵着的巨石拨开就行，人万万不可进去，天亮之后再说！” 白建一听，觉得李丰说的有道理，于是赶紧下令执行。 （感谢各位书友的推荐票，感谢七彩苍穹打赏！） 第57章 魁首 天亮以后，刘仁轨、白建等人率队打扫洞窟。李丰没有去，他不想看到那煤尘爆炸以后的惨烈场面。 在那样一个几乎密闭的洞窟之内，不可能有活口，而且，最先点火的那人，肯定尸首全无。 他想，但愿不是匪首，否则，朝廷还以为匪首跑掉了！ 不过，半个时辰过后，传回来的消息，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马云飞被炸得尸首全无。 除了他之外，还找到二十三具尸体，当然。绝大多数已经被烧得辨认不出姓名，只有一个人，因为缺了两颗门牙，被江敏给认了出来。 李丰一看，这是预料之中的事，煤尘爆炸的温度极高，可以达到摄氏2300度到2500度，还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有活人是不可能的，能辨认出尸体也不太可能。 士兵们把尸体弄出来一把火给烧掉，然后就是打道回府。 众人对李丰的崇敬之情，自然又增加了好几分。 李丰心想，这东西算什么呀？将来若有机会研究出火药，那东西随时随地都可使用，才是威力无比！ 不过话说回来，研究火药急不得，稍不注意就会有生命危险，得慢慢来。 现在自己关心的是，不知自己的婚事家中安排得如何了？ …… 路上走了三天半。 回到长乐集之后，他急急来到杨家，想落实一下婚事的准备，结果却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婚暂时结不了！ 原来，杨月的爷爷五日前去世，一家人正在办丧事呢！她爷爷与她二叔一起住在村里，李丰也曾经见过几次。 唉！原本准备办喜事，如今却又要办丧事，不知此事对自己是好是坏呢！ 按照礼制，替父母服丧的期限是三年（斩衰），替祖父母服丧是一年（齐衰）。显而易见，三四年之内，自己是不可能和杨月结婚的，她父亲还在斩衰期呢！ 李丰到灵前磕了头，送了礼，并且与杨家人道了别，不过没见着杨月。 …… 与薛万均、王伏胜、刘仁轨等人商量之后，确定北上出子午谷的日期定在五日之后。 李丰回到家中，留了价值五百贯的黄金在家中，让大舅邓云以及表兄、堂兄等人帮助把自家的房子修起来。 在家中盘桓了二日，把亲戚们和邻居们都找来一起大吃大喝了几天。 这就是所谓衣锦还乡，自己现在当了官，总不能锦衣夜行吧？ 随后，他告别了家人，带上弟弟李纪与若干行李，还有自己的两条小狗一起来到黄金县城驿馆。 临别时，大舅邓云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关系很好的远房从侄（堂侄）邓钧跟随他人在京城作买卖，希望自己能关照一下，李丰当然满口应允。 抵达驿馆，他把所有东西，包括两条狗都先寄放在驿站当中，让弟弟看着，他要去县市（市场）买些东西。 他弟弟倒是乐意与这两条小狗玩，也没有缠着他要一起进县市。 李丰是官员，出行都有驿站的车马接送，也无需自己再买马。 …… 随后，他来到县市中，采购了些土特物准备送与驿站中等候的王伏胜，略表地主之谊。 对于宫里面的宦官，他认为要搞好关系，以便将来用得着。 当然，记忆当中，这个王伏胜是被武则天给杀害的，不过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在自己穿越过来的这平行世界当中，或许很多事情都会有所不同。 在市场里面转了一圈，他感觉礼物分量还不够，最后又来到卖药材的地方，买了五斤鹿茸。 “郎君，这鹿茸八百文一斤，刚好是四千钱！”店家和颜悦色的望着他。 “给，这是四贯，你可要数好了！”李丰把钱递了过去，这有二十多斤，重得很。 四十多岁的胖店主微笑着把铜钱接了过去，然后开始数起来。 老板数钱，一是看数量是否足；二是看开铜钱的质量。当时假开元通宝钱很多，主要表现为重量不够，另外就是含铅锡量过大。 （注：开元通宝是武德年间李渊下令铸造的，和唐玄宗的开元年号没有任何关系。搞不好，那开元年号还是根据这开元通宝而来） 店家数完钱之后，笑着对李丰说道：“郎君，刚刚好，一文钱都不差！” 那店家刚说完，突然，李丰发现他看着自己的身后，满脸惶恐！ 李丰一愣！他感觉不对劲，急忙侧身左闪，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感觉什么东西沿着自己的右臂而下！ 他一回头，看见两名拿着木棒的衙役与刘琳的丫鬟平儿，那三十余岁的胖衙役正为自己一击落空感到惊奇！ 李丰一看，娘的，居然敢偷袭我？ 咦？这小丫鬟的主子呢？那小娘们为何不在？他急忙四顾，却没有发现那刁蛮女的丝毫影子！ 不管，先抓住这小娘们问问情况再说！想到这里，他拔出了刀…… …… 县衙，刘仁轨正在组织人收拾东西，要把东西全部送往驿站，后日就要准时出发前往京城。 这里的事务他已全部移交完毕，没他什么事了，长子刘子浚也在帮他收拾书房。 正在此时，刘琳走了进来，四处转了转，说道：“阿耶，你如何依旧又是当县令？怎么没有往上升呀？” 刘仁轨一听，心中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小女子懂什么？ 新丰县是畿县，哪里是这个黄金县可以相提并论的？（两京、太原三地所在州的县，除了京县外的县都是畿县，以长安附近的畿县为最佳） 这畿县县令为正六品，职务相当于员外郎，但是品级比员外郎还高两阶，可以直接提升为五品郎中。 他正要开口解释，刘子浚说道：“小妹，你别胡言！阿耶这可是升了好几级呢！一般的，像黄金县令要先担任州治县县令，然后才可以担任畿县令！” 刘琳撇撇嘴，说道：“我看都差不多，除非当长安县令，我倒觉得还可以！” 刘仁轨一听，长安县令？你是开玩笑吗？那可是正五品！自己五六年以后怕是才有希望。 想到这里他说道：“你别尽说些闲话，你自己的东西可已收完？” “嗯！早已完毕了！”刘琳道。 “平儿在何处？怎未见她来帮忙？” “奴让其到市里买些东西，怕是很快就要回来了！” 随后她又问他哥：“对了，哥，你西乡诗会名次如何？我可听说名次已出来了！” 刘子浚一听，苦笑着摇摇头：“我当然没有评上，第一名是本县长乐乡的李丰，他写了一首诗，名曰‘将进酒’，你没见着那诗气势，可不得了，也不知他是如何写出来的。” 刘仁轨一听，不觉一愣，怎么又是他？此人不是不欲参加吗？想到这里他问刘子浚：“你确定是他？我和李郎在一起之时，他说过不参加诗会！” 刘子浚说道：“阿耶认识李丰？儿听那长乐乡的高殷说，李丰的确未亲自参加，这是他未婚妻的二兄杨清替他上报的，或许他根本不知！” “原来如此！想不到此人居然文采如此之好，真是想不到！”刘仁轨赞叹道。 第58章 酒肆 （本章作了修改） 刘琳一听，忍不住插嘴道：“阿耶，李丰是谁？耶如何与他认识？” 刘仁轨说道：“此人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人，他已被今上特赐了从七品官，入直门下省。 应该是今上想咨询他一些事，这次我将与他一同进京面圣。此人机智非常，这次我之所以剿匪能够成功，可全靠了他！否则还要闹出笑话来！” “哦？他不过和奴年纪一般大，居然有此种能力？耶不是要与其一同进京吗？奴倒是想见见此人！” “当然能见着！他可比你哥强得多！” 刘子浚一听，心中并不生气，倒是非常服气地说道：“这倒是实话，他那一首诗，儿穷尽此生之力也是写不出来的！” “哥，那首诗你可记得？读来我和阿耶听听啊？” “好！” 刘子浚说完，就开始朗读：“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好！果然大气磅礴！”刘子浚刚出口，刘仁轨就高声赞叹。 刘琳也略微懂得些诗词，看她的表情，却是听得有些痴了！ 待刘子浚念完之后，刘仁轨又高声赞叹道：“了不起！想不到一名村学少年，居然有如此文采，可见读书也是要靠天分，并非可以力取！” 刘琳也点点头：“嗯！怪不得呢！洋州诗魁之诗，的确与众不同！哥，这种诗非但你能写不出，天下人也无几人能写得出来的！” 三人正聊着，忽然，一名衙役急匆匆给刘琳送来一封信，说是丫鬟平儿写的。 刘琳觉得很奇怪，这个小丫头，去市里面也不早点赶回来，居然还给自己写了一封信！ 她怀着一丝好奇打开信一看，果然是平儿歪歪扭扭的笔迹。看罢内容，她不由得大喜，居然抓住那水潭中欺负自己的小贼人了！ 平儿信里面说，因为自己父亲在衙门，不方便将那小贼人带回来，让他去吴家酒肆。 刘琳一看，不觉心中大喜！终于抓住你了，这次非把你的双手剁了不可！即使不剁你的双手，也要抽你几百鞭子，在你脸上刻上几个字！ 想到这里，她心中无比爽快。 接着，她找了个借口与父亲和大哥告别，就来吴家酒肆寻找平儿。 …… 吴家酒肆在县市门口不远，很快就到。来到酒肆门口，她却没有看见平儿。 不过，门口有一名十几岁的小侍者听说她是来找平儿的，就笑着说道：“娘子请先把马拴在此处，小人带娘子进去！” 咦？有些奇怪，平儿胆子越来越大了，为何不来迎接自己？ 刘琳心中怀着疑惑，把马缰绳递给了那小侍者。待小侍者把马拴好之后，就领着她来找平儿。 吴家酒肆是本县最大的酒肆之一，现在正是下午，因为当时大多是吃两顿饭的习俗，因此饮酒的人不少，酒肆当中热闹非凡。 刘琳看着人家饮酒吃饭，倒觉得自己有两三分饥饿。 转过几个回廊，小侍者领着她来到竹林旁的一间雅室旁，然后说道：“娘子，平儿就在里边。” 说完之后，他却径自走开。 门虚掩着，刘琳推门而进。 进得门来，她一眼就看见了李丰的背影，那李丰正在窗户前面打望着市场里面的来往行人。 咦？怎么只有小贼人一个人？平儿呢？衙役呢？ 那小贼人为何没有被绑起来？ 就在她很是疑惑之时，李丰转过身来对她双手抱拳行礼，笑道：“小生见过刘二娘！” 刘琳一听，啊？他怎么认识我？ “你这小贼人，既然已经认出我了，还不赶快跪下磕头，求你祖姑母从轻发落？”说完，她拔出了宝剑，急匆匆的就冲了过来。 李丰一看她拔剑，心想，这娘们也太冲动了，我都已经认出你来了，你居然不问问我是谁？ “娘子，小生今日找娘子来，是商谈事情的，你为何又要动剑，难道想要谋杀亲夫不成？”李丰笑道。 谋杀亲夫？这小贼人还想占自己便宜！刘琳怒道：“看我不杀死你！” 说完，她一剑刺了过来！ 李丰不想和她多周旋，用刀鞘挡开她的宝剑，说道：“二娘赶快住手，在下是李丰，娘子父亲的好友，今日找娘子来是有要事相商！” 啊？什么？他是李丰？…… 李丰此话一出，刘琳的宝剑停在了半空之中，好半天才落了下去，满脸极度惊疑之色！ “娘子，小生此次请娘子来，是想与娘子妥善解决此事，此事小生的确也有过错……” 李丰把那日跳潭、无意中碰了她身体的大致经过讲完，刘琳听得目瞪口呆。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直想抓来折磨一番的这个山村少年，居然就是父亲和大哥心中敬佩不已的李丰，刚被皇帝赏赐了七品官！ 一切似乎都像梦境一般！ 刘琳许久没有说话，空气似乎凝固了！ 李丰也暂时沉默不语，毕竟，自己碰过她的身体，而且又是她父亲的熟人。 接下来的十余天，自己还要与他们一家人同上京城了呢！ 他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如何处理此事，不过看着尴尬不已的刘琳，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刘琳捏着自己的小手，心中非常紧张，她既感到震惊又感到羞怯！ 因为，她也感到这件事不好处理，尤其是刚才李丰还说了那几个字：“谋杀亲夫！”，这更令她感到尴尬。 自己的清白之身被他碰过了，如果他仅仅是此地一个乡村少年，自己折磨他一顿，然后离开此地，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无关大雅。 然而现在不同，此人是父亲的朋友，也许今后还是父亲的同事，可能要相处若干年的。 这该怎么办？是和他协商，就当什么事没发生？ 还是自己和父亲说明情况，嫁给这个被自己误会的“小贼人”李丰？ …… 李丰看她半天不说话，心想，没办法，此事肯定得自己拿主意，指望一个女人太主动不太现实！想到这里，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子，小生这里再次向娘子道歉！小生以为，此事最好还是当没发生为好，娘子今后可以婚配高门，这对于刘县令的仕途也更为有利。 当然，小生承诺，如果娘子愿意，小生一定承担相应责任，解除原先和杨家的婚约，娶娘子为妻就是！” 他认为，此事若说出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自己大不了娶她而已，她肯定也只有嫁给自己一途。 当然，最好是双方忘掉此事，自己也不会因为解除与杨家的婚约，而受到他人的指责！ 第59章 驿馆 （本章已小修） 刘琳坐在一旁，头撇向一边，不敢看李丰。 听过李丰讲了他的看法之后，刘琳依然举棋不定，心想，怕是只有按照他说的办了！ 可是，究竟选择哪一条路为好呢？是当什么事没发生为好？还是要给父亲说明情况嫁给李丰？ 天气非常热，加上她又很激动，她感觉自己的全身和双手满是汗水。 正当她左右不得其法之时，听见李丰又说道：“娘子，小生至少要三年以后才会与杨家成婚，娘子并不需要现在作出最终决定。他日娘子若看得上小生，再做决定不迟，小生还有事情呢！” 李丰一看，还是先管眼前吧，自己还要回驿馆迎接薛万均，没有时间和你在此长久周旋。 今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反正自己年纪还小，到二十岁结婚也不迟！ 唐代的人虽然结婚年龄偏小，不过大家闺秀十八岁到二十岁结婚的人也大有人在。 刘琳经过李丰一提醒，终于回过神来，她明白李丰说的有道理。 想到这里，她低声说道：“郎君，此事就依郎君，他日再说此事！” 李丰一听，也好，今日就说到这里。幸好在县市场里面遇到平儿，否则一旦到了驿馆再见面，那时候就不好办了。 于是他告诉刘琳，说平儿就在隔壁，然后双手抱拳行礼，告辞离开。 …… 刘琳看着李丰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一片茫然。 就在她愣神之时，平儿却走了进来。她一看见刘琳，脸上泛出了笑容，说道：“二娘可已同意嫁给李郎？李郎风度翩翩，又是七品官，娘子已过去，可就是官夫人了！” 刘琳一听，不觉全身通红，笑骂道：“你这个小婢子，胡说什么？我可没答应嫁给他！” “啊？娘子，如此好的机会，娘子怎能放过？而且，他不是已经碰过娘子的身体了吗？娘子要是不嫁他，还要嫁谁？” “哦？我看你这副高兴的样子，莫不是想我嫁过去以后，你还想当小妾？”刘琳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了很多，她故意板着脸训斥平儿。 平儿一听，赶紧靠近了刘琳，拉住她的胳膊解释道：“二娘误会了！奴婢看，这个李郎真的不错，奴婢就是想当小妾，李郎也看不上啊？” 刘琳一听，望了望平儿比自己还要大的的胸，说道：“这可不一定，不过如果你敢在我身边乱来，当心我把你嫁给八旬老翁！” 平儿一听，赶紧吓得抱住了刘琳，一副哭出来的样子：“娘子，奴婢永远是娘子的奴婢……” “你知道就好！”刘琳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知道她是出自内心的，也就不再吓唬她了。 她也知道，很多官员的小妾都是夫人的丫鬟。不过自己的命运都还没有定下，平儿更不知道了。 …… 李丰刚走出吴家酒肆，突然碰到了方县尉。 “咦？李郎，怎么如此巧？” “我来市中买点东西，方县尉呢？来此有何事？” “刘县令高升，即将要离开，鄙人买点小东西相赠，对了，鄙人也给李郎备了一份薄礼，以感谢李郎为本县解决流民一事，还请不要嫌弃！”方吉满脸带笑，殷勤备至。 他当然想多认识一个朋友，何况在他眼中，李丰是一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李丰一听，送我礼物？这怎么好意思？ “方县尉客气了！鄙人实在愧不敢受……” 他客气了半天，当然没有推辞掉。最后，他还被迫和方吉一起来县衙找刘仁轨，说赵县丞晚上还要在驿馆请刘仁轨和薛万均、王伏胜等人吃饭。 …… 县衙，刘仁轨房间。 刘仁轨一听，晚上有宴请，自然客气了几句，然后说道：“来，李郎，我来引荐一下，这是犬子刘子浚！” 刘子浚赶紧抱拳行礼：“原来是洋州才子李郎！李郎的那一首‘将敬酒’已经传遍洋州，相必很快就会风靡大江南北、关中山|东！如果不是李郎已出仕，这次洋州解元非李郎莫属。” 啊？什么情况？李丰还礼之间，不曾想刘子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他吃惊不已！ 不过他转瞬之间就明白，此诗多半是杨清或者高殷其中一人泄露出去的，只有他二人见过自己的那一首诗，杨清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里他说道：“刘郎过誉了，酒后一首小诗，不想被人拿出来献丑！” 刘仁轨却说道：“哪里！李郎大才，整个大唐倒是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 驿馆，晚间。 赵县丞组织人给薛万均、李丰、王伏胜等人送行。 那王伏胜听说李丰诗词极好，居然是本州乡魁，不免赞叹道：“难得！李郎既然如此大才，然这次由于已经入仕，不能再参加常科科举，有些遗憾，或许此举会对李郎今后之仕途产生影响呢！” 李丰一听，眉头一皱，问道：“哦？王二郎，不知这是为何？” 王伏胜说道：“李郎，如今虽然管政事的几位相公，出身各有不同，但是，首辅房相公可是隋朝进士！ 还有，自从隋朝开科举一来，士人无不趋之若鹜！尤其本朝大兴科举，及第之人胜过前朝数十倍。 现在，吏部选人，尤其重视科举出生之人！特别是很多清要职，比如说郎中与员外郎二职，几乎非科举及第者不授予！” 李丰一听，笑道：“看来，鄙人只有沉沦于下僚了！” 刘仁轨摇头道：“王二郎所言虽然有理，但并不绝对！比如，马舍人也并非科举及第？听说今上很欣赏他呢！” 王伏胜微微一笑，道：“马舍人不同，他是圣上钦点的人，且才华非常出众，非常人可以比！” 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刘子浚说道：“学生也觉得王二郎之言有理！不过，李郎今后也还有机会参加科举。 现在几乎每隔一两年，今上就会下诏选才，这就是所谓的‘制科’，一次也是要录取几十人的。 制科与明经、进士等常科不同，制科无论是当官与否，都可以参加考试。 及第后，有官位的，一般会加官，而且在今上眼中的地位也大不一样，升迁的机会更多。李郎才华横溢，可以一试。” 第60章 进京 （今日三更） 李丰一听，制科，这科目自己当然知道，皇帝经常要下诏书选才。 这科目主要是考策略，现在一般是三道策。 这个科目下面有许多小科目，比如：方正直谏、廉洁正直、下笔成章、才堪将相、勇冠三军、博通坟典……等等上百种。 总之就是皇帝需要人才之时，临时下一道制（诏）书，安上若干个名目，再设几名考官，几个月之后就开考，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名额限制。 当然，要想得中，肯定不容易，否则就不值钱了，怎么可以后来和进士相提并论？而且古代人对于文章、诗词特别看重。 当然，对自己的仕途而言，确实有功名和没有功名完全不同。 李丰见刘子浚劝说自己参加制科，于是回答道：“鄙人才疏学浅，怕是不敢随意献治国之策！” 刘仁轨一听，道：“李郎过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确有大才，我等已经入仕之人，难道还怕被埋没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点头称是。 …… 临别之前的一日，韦师专门从西乡赶过来给众人送行。席间，自然又把李丰大大夸奖一番，说他的将进酒一诗，怕是要成为千古绝唱。 李丰只得摇头苦笑，心中负罪感与荣耀感交织，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了。 …… 从洋州到京城，一共八百里，每日行两站六十里，最后一天多跑了一站，第十三天中午抵达京城。 一路上，李丰与薛万均、刘仁轨、王伏胜等人的关系倒是越处越好。 主要是李丰很大方，毫不吝啬钱财，每顿与几位官员所吃的饭菜，必定大大超过标准，还时不时的买酒菜送与随同薛万均出行的胥吏。 到了京城之后，众人分别。刘仁轨一家与李丰一家在崇仁坊里找了一家旅店。这崇仁坊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习惯的居住地之一。 刘琳对于李丰一直避而不见，这让李丰心中很有些负罪感。 抵达京城的那天晚上，他不得已写了一封信，并送了两样小礼物，暗自托刘子浚交给刘琳，以再次表达误会之意。 刘子浚知道二人有误会，不是自己的妹妹误会李丰吗？怎么他要反过来给自己妹妹解释？ 他虽然觉得有几分奇怪，不过由于相互关系很好，他也并未说什么，答应帮忙。 因为他听父亲说过，李丰已经定婚，应该不至于和妹妹发生什么关系。 第二日，李丰与刘仁轨一同上吏部报到，领了告身（官员任命文件）。 李丰还去门下省在皇城中的外省办理了入职，一位正五品王姓给事中负责这里的一切。 他告诉李丰，暂时不用着急，先去领官服，待皇帝召见完之后，才正式进门下内省办差。 因此，李丰又去少府监领了官服，这官服是成套的，从帽子到鞋、腰带都有。而且一共有五套，是在五种不同场合之下穿的，最常见的就是普通公服。 李丰是七品官，官服为绿色，与刘仁轨的官服一样，接下来二人就是等面圣通知。 …… 第二天晚上，刘琳回信：“碧潭惊梦，已入九霄，愿君鹏程万里，无需念奴！” 李丰一看，好像她已经看开了，这就好，但愿不要再找自己麻烦。反正他父亲马上就要出去当县令，数年之间和自己没有关系。 当然，如果她真的要嫁给自己，如何对杨家说明，倒是很有些麻烦，而且还会惹得他人耻笑和鄙视。 …… 期间，还去拜访过马周，不过马周正在宫内值班，并未见到人，李丰只得把带来的四坛白酒送给他。 刘仁轨先被李世民叫去，因为他带队剿匪立功，皇帝还赏赐了他一百匹绢帛，赐勋“武骑尉”，这是最低一级勋，当然还说了一大通勉励的话。 刘仁轨回来之后非常兴奋，说道：“李郎，这次剿匪能够成功，还多亏了李郎呢！晚上我请李郎吃饭，明日我就赴任。” 授勋后，他一年会增加六十亩永业田，一年会增加好几十石米，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李丰一听说他明天就走，赶紧说道：“刘公，这顿饭怎么能轮得到刘公请？该是学生给刘公践行才对！” 晚间，一行人就在旅店吃饭。这次，刘琳出来了，装作没事一般，和李丰打了招呼。 这次李丰抢着付钱的行动没有成功，因为刘子浚把他拉住了。 刘子浚不会离开京城，他要在京城州学上学，也不知道刘仁轨走的谁的门路。 李纪现在年龄太小，只有送他到“坊学”读书，因为州、县学堂的学生，最低入学年龄是十四岁，最高年龄为十九岁。 刘仁轨走后的第二天，终于有门下省的人来通知李丰，让其次日辰时到太极殿面见李世民。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李丰心中也很有几分兴奋。 “哥，那皇帝住的宫殿是何样子的，你回来可一定要给我说说！”李纪一听，很有几分向往。 “前几天，我不是带你去尚书省、门下外省、以及少府监了吗？宫殿和那些地方也差不多的！”李丰随口对付他。 “哥，你少骗人了！皇帝住的地方，与宰相办公的地方能一样吗？” “估计也就是房子大些吧？好的，哥去看过之后，一定回来好好跟你讲，不过你要好好读书，今后你也有机会进去的！” “嗯！”李纪眼光之中充满了渴望。 李丰一看，自从自己当了官之后，这个弟弟似乎好学了很多。最后都想办法把他弄进万年县学堂就读，争取考个明经，或者其他什么科目！ 一想到考试，李丰忽然想，明经也不那么好考，贞观年间一年不过五六十个人，进士才十几个人，弟弟怕是考不上的，毕竟这个竞争率是千分之一 还是得学一门比较好考的，学什么呢？明法？明书？还是明算？ 他脑袋里面琢磨起来，忽然，他灵机一动：干脆考算学！ 所谓的算学就是数学，自己把那个《九章算术》、《海岛》、《夏侯阳》、《周髀算经》等等若干算学教材买来，对照古教材，用后世的数学方法教他，搞不好三五年就可以通过考试。 嗯！想到这里就非常高兴，心想，一般的算学生要学八九年，自己争取用一半的时间把弟弟教出来！ 第61章 面圣 唐代的长安城非常大，鼎盛时期，外廓城以里居住的人上百万，不过现在只有五十万人。 整个城市分为三级：外廓城、皇城、宫城。 外廓城就是官员和百姓居住的地方，最外面有城墙，城内又分为各个坊，一共有一百零八坊，每个坊有小坊墙，坊墙不高，也就一人多一点，比城墙矮多了。 其次是皇城，皇城就是个衙门办公的地方，比如尚书省六部、九寺五监和十六卫的机关。 因为皇城里面是各级衙门，百姓自然可以随意进入里面办事，当然得打开城门之后，城门晚上是要关闭的。 但是，每一个衙门大门口都有把门的人员，和我们现在的政府衙门差不多，非常好理解。 最高一级就是宫城，这里当然是皇帝和妃子住的地方，中书省、门下省也在里面。 宫城就不可以随便进出了，必须要有“门籍”。所谓门籍，就是尚书省提供给管理宫门、殿门的左右监门卫的文书，上面的记载了官员的姓名、年纪、籍贯、相貌、职务等等。 这个门籍是一个月一换，凡是要进入宫门，必须要堪对门籍，也就是检验你的姓名相貌，还要检查你身上有没有携带兵器、点火工具等，因此要进入宫城非常困难。 当然，要想从门下省进入后宫，还有其他宫门，并不那么容易，当然，也还要有相关诏令，不然是进不去的。 …… 李丰面见皇帝是在天亮之后，所以他并不是太着急，并没有摸黑进入皇城。 他来到承天门前，计划从这里入宫，门籍是月初换，现在还没到换的时候。 因此李丰只得拿了门下省出具的、并经过左右监门卫认可的一纸文书给左监门卫人看了。 这里是左监门卫管入，右监门卫管出。经过监门校尉查验文书无误，并检查过身体之后，李丰终于进入了宫城。 进入宫城之后，还要经过嘉德门，才能够抵达太极殿，这几处检查都非常严格。 来到太极殿门前，李丰抬眼一望，果然气势磅礴，霸气不凡，和紫禁城相比，更显质朴与大气，令人敬仰。 进入宫殿还需要经过殿门太极门，才能够进入太极殿，这里检查自然比宫门还要严格许多。 又经过两道检查，进入内殿之后，有等候的宦官将其领到偏殿一处地方等候。 他一看，这个偏殿也不小，大约有六七十平米。几名应该是殿中省的胥吏杂役还在检查这里的卫生和摆设情况。 他的品级比这些人高，那些人见他进来之后，给他行了礼，然后继续干活。 他只有盘膝而坐，在这里等候，放眼望去对面不远处，就是千万人梦想的位置：御座！ 娘的！要是自己能够带他们去坐一坐，不知何等风光？ 唉！为何自己没有穿越成一个太子呢？比如说晋王李治？或者是太子李承乾也行啊！ 四周的陈设富丽堂皇，看得眼花缭乱，看来这里和所谓的节俭一点都不搭边。 …… 过了片刻，耳边听得人声与脚步声传来，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自己刚才进来的地方，走过来七八名紫衣官员。 这肯定是宰相和朝廷重臣无疑！想到这里，李丰赶紧起身，在一旁站立。 这些人进来之后，只是望了他一眼，然后各自找地方席地而坐。 李丰数了数，一共有八个人，年纪最小的也是五十岁左右，他当然一个也不认识。不过他知道，这些人在历史上肯定大大有名，房玄龄、刘洎、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肯定在其中。 “你就是李丰吧，来，你坐这里，在我旁边！”突然，一名五十多岁的官员对他说道。 “唯！”李丰应声，然后就在他旁边坐下来。 他坐下来之后，心中略微有些忐忑，倒不是因为这几个人，那是因为李世民快到了。 不过他刚坐下，那名官员就说道：“李郎，我门下省就缺李郎这样的人呢，在京城这些日子如何？” 啊？门下省？这肯定是门下侍郎、知省事、参知政事刘洎，今后自己的长官无疑，因为薛万均讲过的。 想到这里他赶紧回答道：“启禀刘相公，卑职一切都还好，今后还要向刘相公多学习。” 刘洎一看，李丰反应还挺快，肯定是有高人指点，于是点点头：“你可是立了大功，待会儿今上还要奖赏你，想必礼节你都清楚。” “卑职倒是知道！” 刘洎接着指着几位高官给李丰介绍道：“这位是司空、赵国公兼兵部尚书长孙公！” “下官参见赵国公！”李丰说道。 “嗯！”长孙无忌哼了一声。 “这位是……” 刘洎陆续介绍了众人：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侯君集、杨师道、魏征、少府监王监。 李丰与他们一一见过，心想，没想到侯君集现在担任了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担任了兵部尚书。 看来这两人都是皇帝的红人，不过，在李世民的手下干活，每个人都要小心一点。 刚介绍完没多久，只见御座旁边的后门被打开了，随后传来声音：“圣人到！” 随后，身穿紫色公服的李世民由几名宦官和一名起居郎陪着，漫步走了进来。李丰开始冷眼观察起这个所谓的“千古一帝”来。 但见李世民目光一扫众人，最后在李丰脸上停了数息，最后扭头坐上了御座。 随后众人各自叩首行礼拜见皇帝，口呼万岁。 …… 李世民是与这几位宰相刚刚上朝完毕，然后急着赶过来的，他要见一见这位奇人李丰。 只见他冷眼看了看李丰，心想，没想到如此年轻的一名少年，居然有此奇术！ “李爱卿，你小小年纪，这些奇术是向何人所学？”李世民眯着眼睛，死盯着李丰，开门见山。 李丰一看，咦？给老子想探我的底线？ 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怕是就要被他问住。 “启禀陛下，臣父亲早年间获得一部奇书，名曰《天工开物》，也不知何人所写……”他毫不怯场，侃侃而谈。 这谎言已对马周说过，自然不可以改变。 听完之后，李世民也就半信半疑，问道：“那书上除了五金之术之外，都还有些何等样的技术？爱卿不妨说来我等听听。” “启禀陛下，此书主要是工学、农学，上面所记载之技术，大多比较先进，可能是某位西域外来的高人所作，无意间被家父所得到。” 第62章 重赏 “哦？你那新铧犁是否也来自于那本奇书？” “确实如此！” “那本书有多厚，有多少卷？”李世民突然又问。 李丰一听，心想，怀疑我？哪这么容易！ 他回答道：“启禀陛下，此书分为上中下三卷，每卷书的厚度与现在学堂所用的《论语》一般无二。上卷是讲述农作物种植；中卷是讲述纺织与酿造；下卷是讲述五金陶器等等……” 李世民经过一连番的追问，李丰丝毫没有慌乱，回答得严丝合缝，毫无漏洞。 诸位宰相也没有听出什么毛病，都以为是真正的西域外来技术。 之所以他们并不感到意外，这是由于当时从西域引进的技术很多：各种香料、各种高档的琉璃器（透明玻璃）等。 李世民问完之后，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不错，你倒是诚实！那书上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可否把那本书再编出来？” 编书？这倒是有些难度，因为，以自己的专业知识而言，只知道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需要在自己的指导下，由熟悉相关专业的人员编纂才行。 他想，古代编书的时间都很长，一般一部书要十年八年，到那个时候，李世民多半都死掉了！ 再说，自己还没有利用与展示的秘技，如何能够轻易泄露给他们？这可是自己上位的法宝！ 想到这里他说道：“陛下，这一部天工开物，微臣只记得五六成，其他的略微有些印象。 若要重新编撰出来，需要组织一些人手，最好是能有一些创新，比如把现在民间所使用的一些新技术融合进去，以成百年之功。因此，这时间可怕会长一些，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嗯！有理！诸位相公，不知你等还有何要问？”李世民说道。 这时房玄龄说道：“李郎，你的那胆水铜技术，可靠性有多高？能否有六七成？” 他比较关心今年的铜产量，这与大唐的财政息息相关。 李丰一听，搞什么？难道你们还没有派人出去处理此事？效率也太低了吧？想到这里他回答道： “禀告方相公，此法有十成把握！不仅如此，很多有铜矿之处，都会有银铅，卑职以为，应该速派人去该处，在古代的矿冶之地，新开矿山，建立冶监。不出几年，铜、银、铅、锡等产量必定大增。” 房玄龄一听，居然有十成把握？那就好，相信当着皇帝的面，他也不敢随便说假话。想到这里他对李世民说道： “陛下，先前曾经派人去饶州考察，不过显然力度不够。既然李郎说有十成把握，为了尽快提高铜产量，臣建议，再派工部虞部司郎中李道裕带队前往饶州，尽快把冶监、铸钱监建立起来。” 李世民点点头：“准！你等还有何问题？” 他又转头问其他的人，这时，少府监王监说道：“李郎，据欧阳公说，李郎的冶金技术的确不同凡响，如李郎有时间，还请到少府监指导一二！” 李世民一听，点点头：“嗯！刘相公，今后，我这里没有事的时候，如果少府监有事相请，你就让李郎到少府监去一趟。” 刘洎：“唯！” 这时魏征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李郎虽然有奇才，不过都是些工农之学，治国安民，还是要靠经学为本！ 李郎年幼，微臣以为其虽然出仕，然其还是应该趁现在年少之时多学习经学，以便培养其政事能力。 鉴于上述原因，微臣建议，在门下省给李郎找位师傅带一带，一边读书，一边参与些政事，此乃培养人才之道也。” 李世民一听，觉得魏征的话有道理，他又问其他人的意见：“诸位，你等觉得魏相公之言如何？” 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刘洎说道：“这样，就让李郎在办公之余，上弘文馆旁听，任命给事中兼弘文馆掌院学士张公为其师傅，其也是大儒，当得此任。” 李世民听了刘洎的意见，点点头，开始思考。 他看见其余人都没有问的了，于是说道：“李爱卿的冶铁炼钢与那新铧犁有千秋之功，因此，朕要好好奖赏，彰其功劳，以便让天下人献治国安民之策。 朕决定封李爱卿为巴县男，食实封二百户；赐勋骑都尉；赐宅一座，赏细绫五百段，金十斤；赐马一匹，奴婢四名，赐绯鱼袋。 至于学习五经之学，朕也以为有必要。就依刘相公之见，让给事中张公为其师傅，不过，李郎学习时间可以灵活，考试不设期限。还有，爱卿先休息五日，领完赐宅与赏赐物以后，再办差也不迟！” 李丰一听，心想，皇帝的赏赐倒是有些重。现在，魏征老头在这里呢，自己可得表示谦虚一些，对皇帝的赏赐要假意“推辞”，这是古代当官的一个惯例，真正想推辞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想到这里他说道：“臣多谢陛下厚爱，臣何德何能，敢得到如此厚重的赏赐？微臣惶恐！请陛下收回旨意！” “嗯！你倒是懂得谦让！不过，你可知道，如果立了功都不要赏赐，今后怕是立功的人越来越少，因为他们会畏惧人言。所以，爱卿就不要推辞了！” 李丰说道：“既然陛下如此说，微臣就愧受了！” 实际上，获得封爵非常荣耀。男爵规定食邑三百户，不过这是虚的，自己的“食实封二百户”才是真的。 唐代食实封非常困难，一般人别说食实封，就是虚封男爵都难以得到。比如不少三、四高官都没有这个虚封爵位呢！ 还有，赐绯鱼袋，也是难得的赏赐。绯衣（红色）官服要散阶五品朝散大夫以上才可以穿。 自己虽然是男爵，不过散阶是从七品上，唐代官服颜色依官员散阶。 至于上弘文馆听课，这也不是正规上学，没有什么压力。 实际上，弘文馆的正规学生，也几乎没有学习压力，因为这些人都是高官之后，毕业之后就可以做官。 再者那里毕业考试与国子监相比简单的多，就是考明经与进士也更简单，当然一般人进不去。不过这与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自己已没有参加常科考试的资格。 还有，在这里还可以认识不少皇族、高官子弟！对于今后自己的发展大有裨益。 第63章 另有所谋 散会之后，李丰准备离去，李世民叫住了他：“李爱卿，中午就不要回去了，与房相公、侯相公、李长史、马舍人一起，陪朕吃一顿饭！” 李丰一听，说道：唯！” 他回头看其他的几位宰相，有些人苦笑着摇摇头，漫步而出，显然他们都是未收到邀请者。 李丰想，那舍人肯定是马周，不知李长史是谁？ 他跟着比较面善的房玄龄，来到太极殿里面的御膳房。 刚进得屋来，就看见马周和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紫衣官员，此人可能就是李长史了。 “微臣叩见陛下！”，“爱卿免礼！” 二人给皇帝行礼完毕，马周给作了介绍：“李郎，此乃是并州大都督府长史英|国公李公，快快见过。” 李丰行礼道：“下官见过李公！” 啊？原来是英|国公李积！他不是在并州吗？为何今日回来了？嗯，可能是回京来述职的。 李积点点头：“李郎年轻有为，真是后生可畏！” 李丰：“李将军威名盖世，卑职仰慕将军之威名久矣！” 他说了一句奉承话。 这个李积不但是名将，而且是一个人精，一个聪明绝顶之人，很懂得处世之道。 …… 皇帝请臣下吃饭，也并不是坐在一张“桌子”上，李世民是皇帝，自然是有单独的一张五尺大案，上面摆满了各式菜肴。 至于房玄龄、李丰等人，主要是坐在客位，一张长方形的大案两旁，按照品级的高低，分两排落座。 李丰当然是坐到最后。他们的大案距离皇帝的大案还隔着几尺远。 看看众人坐定好，李世民目光扫了一遍几个人，然后举起酒杯微笑着说道： “来，欢迎李长史、侯相公回京，庆祝我大唐有了无坚不摧的精钢，干一杯！” 众人一听，急忙起身举杯，陪着李世民干了一杯，李丰也只得跟着喝了一杯。 李世民随后说道：“开始用膳，诸位请自便！” 说完他拿起了筷子，开始用膳。 众人这才开始举筷子。当然，这里也有个先后，要依照年龄的大小、品级的高低，像李丰这样的，只能看到人家把菜放进嘴里，才好意思举筷子，因为这张大案上的所有人，都比他的官级高得多。 因为李世民比较大度开明（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所以众人倒是放得开，随意交谈起来。 马周说道：“李郎，恭喜李郎获得陛下封赏，今后可要忠心办事！” 对李丰的赏赐，他当然早就知道，毕竟他是皇帝最亲信的人之一。 李丰客气道：“都是陛下厚爱，微臣敢不尽力，也多谢马公举荐！” 马周点点头：“这都是你的功劳，与马某无关！今后同在内司，都是陛下近侍，你我当尽心尽力侍奉陛下！” 李丰道：“誓死效忠！” 这时李世民突然说道：“李爱卿，听说你在洋州剿匪当中，用了石炭粉末当武器，威力十分巨大，这是何道理？今后可否加以运用？” 啊？李丰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搞不好皇帝请自己吃这一顿饭，就是为了要得到那个秘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秘密，这个技术很不好复制，必须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行。想到这里他说道： “启禀陛下，石炭粉在空气当中达到一定的数量之后，遇到明火就会发生爆炸，威力无穷。 然而，粉尘很容易沉积下来，这样即使遇到明火，一般也只会燃烧，而不会发生爆炸，武器是做不了的！ 不过，倒是有另外一种燃料可以做武器！只是加工起来有些麻烦，没有一两年难以成功！” 李丰话一说完，不仅是李世民，就是侯君集和李世积二人也都眼睛一亮。 不过这个人不敢先问，都把眼睛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放下了筷子，盯着李丰，脸上的笑容早就增加了七八分，说道：“你说说看，究竟是用何种燃料，如果容易找的话，朕就让人弄些来，一两年的时间也不急！” 李丰一看，你是皇帝，既然你想搞那么咱们就搞吧！想到这里他说道： “陛下，就是用石脂水（石油）来加工，分裂出几种油脂来，其中的一种可以做兵器，威力很大！剩下的几种油脂还可以做燃料，用处不小呢！” 李李世民一听，立刻满脸疑惑：“哦？这石脂水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这时房玄龄说道：“陛下，关于石脂水，《后汉书?郡国志》中就有记载，因此早在汉代，或者更早以前的秦代，就有人用来点灯，现在应该也还有人用。 不过，其水烟尘很大，臭味也大，城里面极少有人用，可能那附近的百姓有人用来点灯。” 李世民：“那爱卿说说，这石脂水是在何地呀？” 房玄龄说道：“启禀陛下，《后汉书?郡国志》所记载的高奴县，当在如今的延州城附近，因此不难寻找！” 李世民一听，笑道：“那也并不远啊，几百里而已！李爱卿，你需要多少石脂水用来做实验？可速让尚书省下符，让延州寻一些来！” 李丰回答道：“陛下，微臣以为，还是待微臣安定之后，亲自跑一趟为妥。原因是，此物市面罕见，当地或许也不多，也许还要另外想办法钻井取得。 另外，为了几百斤石脂水，当地官吏或许会任意盘剥百姓，占用百姓耕地，弄得该地民不聊生。如此一来，定然会有损陛下的英明，因此还是微臣亲自跑一趟最为妥当！” 他这么一说完，李世民略微有些震惊！心想，想不到这个小小年纪的李丰，居然考虑的如此周全。 自己倒是忽略了，真要是圣旨一下，下面的人还真的有可能以此为锲机，侵渔百姓呢！ 这时马周也说道：“陛下，李郎所言极是！既然如今有李郎所冶炼之精钢铸造兵器，那石脂水似乎并不太急！ 一二月后，让李郎出延州去查看一下当地的石脂水情况，顺便一并计划如何开采、运送，在京城何处建立冶炼场事宜。” 李世民一听，点点头：“就依马公之言。” 他说完又看着李丰，说道：“爱卿，听说爱卿还有酿酒之术，何时也给光禄寺提供一些秘籍，酝酿一些美酒呀？” 李丰一听，知道肯定是马周或者薛万均泄的秘，不过，既然要提供技术，就得发挥它的最大效能！想到这里他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正有此意！此烈酒不但美味，而且更可用来泡制药酒。微臣听说陛下有风湿，用此酒炮制的药酒对于陛下的风湿极有好处，胜过某些丹药！” 李世民一听，不由得大喜道：“既然如此，朕让光禄寺卿、尚药局奉御等人与爱卿协商，速办此事！如果真的有效，朕有重赏！” “微臣一定全力配合！”李丰叩首道。 ************************************** 赐绯鱼袋： 指的是赐绯衣、银鱼袋的意思。 唐代官员官服颜色依本阶，不依职、勋、爵品级。 绯衣，必须散阶达到从五品下阶的“朝散大夫”，才能够穿绯衣官服，职、勋、爵达到都不行。 因此，穿绯衣、紫衣（散阶达到从三品）自然是官员毕生追求的目标。 鱼袋也是一样，五品配银鱼袋，三品以上配金鱼袋。 比如，对高官的赏赐经常有：“赐紫金鱼袋。” 第64章 新家 三天后，下午，怀德坊。 李纪看着新房，高兴得合不拢嘴，东看看西看看。 “哥，这房子好大呀，怕是有四五十间屋子！可惜了，娘没有来，这么多屋子我们也住不下呀？”李纪在走廊间四处转悠，一直看了七八个屋子。 李丰一听，弟弟估计的倒是挺对，这一套宅院总共有四十六间房，外加一个大马厩。这房子后面还有一个五百平米的小花园，里面有假山、亭阁，布局非常精致合理。 其实，这房子对于当官的人来说，并不是很好的选择，因为它挨着西市，距离皇宫有点远。 不过如果要购买的话，也至少要五百贯，因为很多商人愿意购买这样的房子。 当时五百贯对于中下级官员来说，如果只凭合法收入而论，也近乎于一个梦想的数字。 现在，李丰是七品官，他的月俸是二千一百文，买这房子，你说要存多少年？当然不算他的二百封户。 这原本是一名四品中郎将之宅，不过后来其犯了死罪，被“籍没其家”，也就是家中女子为奴，男的肯定杀头或者流放，家财被没收。 得到皇帝的“赐宅”，实际并不容易。在封建的法律制度下，被“没入”的女子、家财，等于是皇帝的私有财产。 这房子出了正面---北面为竹编泥墙以外，其余三面都是夯土砌筑，这是为了保暖。 墙都用石灰刷成了白色，四面都有四尺回廊，一尺左右的红色大圆木柱支撑着建筑物的主要部分，典型的土木结构。 四名刚从司农寺领出来的婢女，正在打扫整个院子里面的卫生。昨天厨房已经象征性开火，今天上午正式入住。 其实，这四名婢女，都是玄武门事变后，官员之女被没入宫中的，她们当时年纪很小，不过一两岁而已，有些只有几个月。 现在也都十五六岁，和李丰年纪差不多，也不知上面是不是有意的，自己是没有权力随意挑选赏赐物的。 这四个人对于她们父辈的历史已经略有耳闻，不过并没有多大感觉，毕竟入宫之时太小。 …… “小弟，燕儿今后负责照顾你，你有什么事吩咐她做就行！”李丰指着一名少女说道，燕儿模样还算不错，也读过书。 实际上这四名婢女都读过书，唐代皇宫之中，对于被因罪没入宫里的女子，都要进行良好的文化教育。 比如我们熟知的上官婉儿，她入宫时也只有两三岁而已，后来文采非常好，这都得益于宫中的教育。 “好的！哥，你说让我学算学，这五经我就可以不学了吧？” “你想得美！五经之学也要学，要不长大了之后你如何为官？你若是不懂经学，同事们会笑话你的！” “嗯！那我能不能只学一经二经，这五经也太多了！” “多什么？我还要上弘文馆学读书呢，咱们一起学，我已和这里的坊正说好，你三日以后就可以去上学。” “嗯！哥，我去看看豹子头和一丈青！”李纪说完，又去逗那两条小狗去了，如今这两条狗是他最好的朋友。 …… 李丰暂时让倩儿负责这里的一切，同时负责照顾自己的起居，每个月赏她五十文钱杂用。 燕儿是一个月三十文，剩下的两个婢女各二十文。 可不要觉得这些钱不多，就是李丰的月俸，一个月也不过二千一百文。现在一斗米不过四五文而已，一个人一个月粮食六斗就够了。 倩儿十五岁，姓彭，人长得较为清秀瘦弱。她父亲原太子府的一名五品武官，在跟随薛万彻进攻玄武门之时战死。 她几位姐姐、母亲都被没入宫中为奴。如今两位姐姐已经结婚，当然都是司农寺里面的男奴，奴仆之后。 李丰随意看了看院子里面的卫生，刚准备进屋，突然，门外涌进了几个人，李丰一看，不由得大喜： 薛万均与马周来了，后面还跟着刘子浚，另外一名官员二十多岁，他并不认得！另外就是几名随从，手里拿着些盒子。 薛万均刚进门就大声吼道：“李郎乔迁之喜，又是封爵赐勋之喜，如何不通知一声？” 李丰急忙上去行礼：“原来是潞国公与马公、刘大郎光临寒舍，鄙人不胜荣幸，快快请进！这位是？” 李丰指着那一名二十多岁的官员，希望介绍。 马周回过神来，立即给作了介绍：“李郎，这位是监察御史李三郎义府，他监察吏、户、礼三部十二司，同时也兼任晋王侍从，可是才华横溢之人！” “原来是李兄，失敬！请！”李丰一听，忙抱拳道。 进屋后，几人递上礼单，李丰知道不好推辞，客气了几句之后，就把礼物收下了。 随后，他一看如此多的人，饭菜怕是准备不出来，就让倩儿去东市找家酒肆，订一桌菜送来（据记载，唐代与现代一样，市场里很多酒肆均提供送酒菜上门的服务）。 薛万均知道了他的安排，就摆手说道：“李大郎，我今日前来，是好久没有尝到你的铁锅菜了，今日你可要做出来给我们尝一尝！对了，马公听说之后也是极感兴趣，也要尝一尝你做的烧鸡。” 李丰一听，啊？还想吃我做的烧鸡？可是自己如果亲自下厨，就没有办法陪你们了！ 他做了一番解释，谁料薛万均道：“无妨，大郎，你就做上次做那个什么米酒烧鸡就行！多宰两只鸡，我等就够了，再把你酿的那个清酒弄一坛出来即可！” 李丰一听，这样更好，还省钱了。于是他就让倩儿重新准备，多买几只大公鸡和相关菜蔬、调料。 另外，还得再配上几个小菜才行，人家好歹一个是大将军，另外一个是中书舍人，不可以太轻慢。 …… 晚餐。 薛万均吃着烧鸡，感觉味道比上次还要好，越吃越香！他边吃边问：“李郎，如何这个鸡肉好像与上次不同，却要香许多？好吃！” 众人也都纷纷不吝赞美之词，早就让李丰听得没了感觉。 李丰心想，我这里面加了一位秘制香料----米囊花壳，这种香料在后世不让公开卖，但是也可以买到，现在也不能随便告诉人，于是说道： “潞国公，都是一样的做法！不过，上次在野外农家，肯定香料不足，柴火也不旺！” “哦！原来如此！来，李郎，恭喜你封爵的实封！我等一起敬李郎一杯！” “多谢！” 李丰年少，以小杯米酒相陪，让其他的人喝白酒，众人也不以为意。 这时李义府突然说道：“李大郎，如此美味，卑职在晋王那里当中也未曾尝过！难得，改日，卑职也让晋王来尝！” 第65章 领赏.上 啊？晋王？李治？ “三郎过誉了，鄙人手艺如此疏浅，哪里敢让晋王来吃这粗鄙的饭菜？万万不可！”李丰推辞道。 薛万均却说道：“无事，一个亲王罢了，皇子也不能个个都当皇帝。” 李丰一听，亲王？你懂个什么？人家李治就是要当太子，要当皇帝的。不过他也不好明说，只是说道： “潞国公，学生以为，皇家的事情，只有到皇子真正继位的那一天，才能知晓！” 薛万均一听，一愣，说道：“李郎的意思，是指魏王泰？……” 李丰一听，摆摆手：“学生可什么都没说，潞国公千万不要误会！” 众人一听，也就不好说什么。 不过李义府酒后胆子大，说道：“如今圣人的确偏爱魏王，听说太子都有些不安了，怕是……” “李三郎，不可胡乱说话，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对你很不利，今后一定要慎言，否则悔之晚矣！”马周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李义府是自己与刘洎推荐上去的，他不希望李义府出事。 “马公教训的是！”李义府叩首谢罪，不过神情并不紧张，依旧谈笑自若。 李丰一看，未来的大唐宰相，气度还是不错，这正是做高官的一个基本素质。 一边饮酒，马周故意让李丰和李义府二人多多交流。 李丰自然知道李义府的底细。李义府表面上也是对于马周非常恭敬，他喝着李丰蒸馏的烈酒，暗地里偷偷向李丰打听一些此酒酿造之法。 李丰一听，自己的酿酒术本来不应该轻易外泄，不过由于马上就要提供给光禄寺，已不能保密，因此提供一些技术给他也无妨！ 于是他对李义府说道：“三郎，这酿酒法其实并不复杂，主要是靠蒸煮，要掌握好火侯……” 当然，他只是讲了个大概，光靠这个也酿不出真正好的白酒，而且李义府也并不完全听得懂，必须还要让懂行的人跟自己学习才行！ 但是，那李义府听后，见李丰居然如此耿直，毫无保留的把如此宝贵的秘密献给他，心中很有几分激动，说道： “大郎如此豪爽，义气更非常人可比，鄙人佩服，他日若有所需，但请言语一声就是！” 原来，他与商人有秘密合作关系，看见这技术帮助提高酒肆的生意，就想学了去。 李丰笑道：“小事而已，何足挂齿？三郎万勿放在心上，此酿酒法颇有些技术，非一时可以明了！” 李义府说道：“大郎，改日鄙人让一友人登门请教一二，还请大郎多多指教！” “尽管来就是！”李丰表现得很大方。 他一听李义府的话，又看着李义府很感激的神色，感到自己这个秘密告诉此人很值。 …… 第二日一大早，李丰去太极宫左藏领皇帝赏赐的钱帛，准备下午再去少府监重新领绯衣官服。 由于第一次赏赐的一千贯钱较多，会分几批支付，三个月之内付清。不过绢帛、细绫两种东西，仓库多的是，当日就会送到家。 金器也是当时就给了，另外还去殿中省尚乘局领了一匹马，上面还盖了一个特殊的表示赏赐的大印（为了防止盗马，朝廷的马在马头上都会有各种印）。 领完赏赐物以后，碰到薛万均，他刚带领左屯卫士兵陪完皇帝仪仗，准备回玄武门执勤。 左屯卫就是北衙禁军，现在包括屯营主力与百骑，后来会发展为两个部分：千骑（万骑）、羽林军（飞骑）。 二人聊了几句。薛万均听说他还未落实封户、永业田与职田等事情，于是说道： “李郎还不快去户部，听说京畿附近还有田，晚了怕是没有了！” “多谢潞国公提醒，改日再来给潞国公问安！告辞。” “嗯，李郎慢走！” …… 李丰又来到户部，看看自己的永业田与职田分在何处，顺便挑选封户，当然希望能够分得近一点。 唐代，官员都有职份田；五品以上官员以及有爵位或者有勋位的人，还有永业田。 户部司（户部首司）张员外郎看了封爵的公文，表情倒是客气，说了几句恭喜他的话，扯了几句闲聊。 他对于李丰如此年轻就立了大功，获得了二百户的实封，自然非常羡慕。不过李丰没有换绯衣，因此他对于李丰的职务以及相关任职情况一时并不了解。 李丰先说到自己的二百封户，张员外郎说道：“李郎，这好办！大郎根据户部司管理的全国户籍账簿随便挑选就是，三丁以上七丁以下均可。 只要是其他封户之人没有挑选过的就行，并不限定地点，也并不一定非得在一个州。 就是一百户在益州，一百户在河|北定州亦可。有很多人选益州的，因为那里出产丝绸！” “太远了，人家封户还要给路程运输之费，增加其负担，似乎不大妥当！鄙人的意思，滑州即可！不算太远，交通也较为方便。” “嗯！那里也产绫，李郎真会挑选！待鄙人让人把户籍账簿给李郎拿过来，任凭李郎挑选就是。” 说完，他就对身旁等候的一位胥吏大致说了几句，那人应声而去。 ************************************** 唐代封爵与食实封 1，唐代封爵有九等：亲王，正一品，食邑一万户。郡王，从一品，食邑五千户。国公，从一品，食邑三千户。郡公，正二品，食邑二千户。 县公，从二品，食邑一千五百户。县侯，从三品，食邑一千户。县伯，正四品，食邑七百户。县子；正五品，食邑五百户。县男，从五品，食邑三百户。 2，不过，这个是虚封，封户是假的，只代表等级。待遇只有永业田，另外有出身（做官资格），对子孙做官也有帮助。 3，相当多的人只有虚封。对于皇子、公主、功臣，皇帝会另给“食实封”。一般，能真正食实封六百户，已经不错了。秦琼和程咬金才各六百户，李靖五百户。 4，封户“租庸调”的收取。 唐初是封主自己派人与县里的官员一起收取。分配原则：朝廷13，封主23（公主为本人全得）。后来因为这样太扰民（有些封主勾结官员违法多收），改为朝廷统一征收，送给封主。 5，无论封户有多远，都要由另外给“脚直”，也就是运费。 说的简单些，农民交完税后，除了本地留存的用来发工资的这部分之外，其余的部分需要交到京城，运费也是农民出，不是说把粮食和绢布等交到县里就完事。 第66章 领赏.下 不过，当李丰一说到职田的地点，张员外郎就面露难色，说道： “李郎，如今京畿附近良田很少，大多已被官员、王公占据。李郎男爵永业田五顷、骑都尉永业田四顷、职田三顷五十亩，合计十二顷五十亩数量也不少，怕是只好安排在坊州。 不过关系也不大，到时候的地租，种地的农民会亲自送来。不过，分地只有等到秋收之后，现在的土地还没有收割。” 坊州？那不是一两百里之外去了？鬼才相信他京畿附近没有田了！只是自己和他不熟，还有关系不到位罢了。 看来此人也是个势利眼！ 职田都是先来先取近处好田，薛万不是说近处有地吗？他的消息肯定不会有错。 不过我自己也用不着低声下气的求他，反正现在也不是太着急。想到这里李丰说道：“既然秋收以后才分地，下官倒也不着急，等几个月再说，或许到时候有地呢！” 张员外郎点点头：“也好，秋收完之后，一直到明年开春之前，都可授地！不过李郎，如今偶尔有人种植冬小麦，李郎可也要考虑此因素！” “多谢提醒！”李丰说道。 很快，有人捧过来滑州的户籍账簿，李丰开始挑选封户。 当然，他也要挑选七丁的家庭，少一个丁，就少了不少财物，划不来。 他刚挑到一半，发觉肚子不太舒服，于是就上厕所去了。 在厕所呆了半天，又出来准备继续挑选，谁知刚进门，却碰见了一位熟人：李义府！ 只见他正与张员外郎交谈，那张员外郎对李义府非常尊敬。 “咦？李大郎，你来此作甚？”李义府看见了他，高兴地站了起来迎接。 “鄙人来此办理封户与田地事宜，还未忙完呢，三郎可是来此公干的？” “嗯！我监察此司，因此随便转一下，查看些账簿！正好，我下午要带一位朋友来拜访大郎呢！” “好！待我此处忙完后再说！” 李义府又转头对张员外郎说道：“张公，李大郎是门下省要员，今上特赐绯鱼袋，还专门安排给事中张公做李大郎的师傅，大郎今后必定前程似锦，张公要多多关照一二！” 啊？赐绯鱼袋？门下省要员？张员外郎一听，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不过他反应挺快，瞬间就说道：“原来李郎已经担任要职，刚才如何未见李大郎提及？” 李丰淡淡说道：“这算什么？不管办何差事，还不都是替今上效力？替朝廷效力？” 张员外郎急忙点头：“是！李大郎言之有理！大郎，来，鄙人帮大郎一起挑选封户……” 说完，他就急忙过来帮着打开账簿，一起核实。这边，李义府在查看自己的账目。 李丰一看，此人果真是个势利眼，知道自己全部身份之后，没想到居然变得如此热情！哎！…… 忙了片刻，看看差不多快完，那张员外郎又借口方便，出去了一趟，不过很快又转了回来，接着帮李丰挑选最后几名封户。 两人干活当然比一人快得多，很快就完成了二百户挑选，全部都是七丁户。 李丰忙完之后，就对李义府说道：“李三郎忙得如何了？” 李义府摇摇头头：“大郎请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完毕！” 李丰只好坐下来等他，他的核查工作自己也帮不上忙。 就在这个当口，一位五十余岁的胥吏拿着一本账簿走了进来递给张员外郎，张员外郎接过去随便翻了翻，然后大声说道： “咦？陈令史，此账簿你如何不早些拿来？这上面不是还有闲田吗？” 那陈令史低声解释道：“张公，这手续也是前几日刚刚办完，卑职这几天手头有些事情，还未来得及向张公禀报，请恕罪！” 张员外郎一脸的不高兴：“你办事太草率了！我还以为京畿附近已没有田地，刚对李大郎说了此事，结果还有田，这……” 他似乎很委屈，说完以后，又急忙过来对李丰解释道：“李大郎，实在抱歉，你也看见了，这些人办事太拖沓了！ 大郎，说来也是凑巧，刚才陈令史说，吏部杨侍郎昨日刚刚办完致仕手续，退还了几顷田，这样算下来，刚好还有十几顷，都在万年县、长安县，也算上等田。 我看，大郎不如把这些田要下来，等秋收以后，直接接收就是，以防这地被他人要了去，今后再想分到这样近的地就很不易！” 李丰一看，娘的，这是真的吗？不是说附近没有田地了吗？ 他也不管二人是不是在演戏，只说道：“张公可要核实清楚了，万不可搞错！其实我的田分到坊州也无所谓，那附近就是桥山，我养了两条猎狗，还想抽空去打猎呢！ 所以田地分在那里也无所谓，我还想在那里修一座房子，隔一两个月去住天，打打猎散散心！” 张员外郎笑着脸解释道：“大郎放心，陈令史已经核实过三次，断然不会有错！再说，大郎要打猎，也未必就要在那里修房呀？” “既然如此，我就先把这手续办了，好像还要到县里去一趟，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他们有属地管辖权，当然要经过县里附一张牒才行，否则，如何收租？” “多谢张公关照，今后如若有事，但请言语一声！” “今后还请李大郎多多关照才是！” 接着，很快有人拿来拟好的文书，张员外郎看过之后，签字盖印，就算完成，并不需要户部尚书与侍郎签字，因为这是普通最低等级的下行文。 ************************************ 唐代尚书省----郎中与员外郎 1，尚书省有六部：吏、户、礼、兵、刑、工。尚书令一般缺任，以左右仆射为长官。 六部各有尚书、侍郎，侍郎为副职。尚书都省机关有左右丞，相当于侍郎级别。 2，尚书六部各有四个司，一共二十四司。另外，都省机关有左、右二司，各管十二司文书核查。 3，每司有郎中、员外郎负责工作。不过记住，员外郎不是郎中的副职。 郎中虽然是从五品，员外郎是从六品，不过二人是平行关系，员外郎不是郎中的副职，不是副司长，这点很重要。 繁杂的工作由员外郎做，郎中管简单的、大的事情。 4，唐代六部尚书侍郎，对于六部的管理仅仅限于政策与方向，日常工作各司负责。 各司的人事权不在尚书、侍郎，而是在尚书都省左右丞，这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左右丞有权否决朝廷对本司郎中、员外郎的任命。 5，唐代机关权力在各司，唐代各司权力很大，各司有印，六部无印，尚书都省才有印。 第67章 大商人.上 （今日三更） 二人在户部司（户部首司）办完事之后，离开了衙门，张员外郎把二人送到衙门之外，异常恭敬。 李丰并没有说先前在户部的遭遇，对于他来说，像张员外郎这样的人，后世可谓比比皆是。 李义府这人很爱财，他与京城中的许多商人都有瓜葛，要带李丰去见一位商人。 那名商人也在怀德坊，和自己同住一个坊，非常方便。 …… 二人很快来到怀德坊东部的一座府邸面前。 门前，两名衣着颇为不俗的仆人在外面守候，见有人来，忙笑着低头哈腰的行礼，然后一名十七八岁的男仆小跑着进去禀报了。 李丰抬头一望，眼见这座府邸的门廊并不显眼，是一间两厦，且没有乌头门，是六品以下官员和普通百姓的规制。 不过用料极其考究，从屋顶的琉璃瓦，到青砖墙，到朱漆大门上的铜兽，无一不显示出主人的富豪来！ 青砖墙在明清时代大户人家很常见，不过唐代非常稀少，当时所有的宫殿都全部都是夯土墙。 长安城中百姓的普通民房也是如此，用青砖修房子，那时候还没有成为钱人修房子的习惯。当然，即便成为了习惯，穷人也修不起。 不仅是唐代，就是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除了城里有砖瓦房，在农村，砖瓦房也是梦一般的存在！ …… 李丰突然看见了那巨大的匾额：“飞凤庄”！ 咦？这不是欧阳询老爷子的笔迹吗？老爷子已经八十岁了，听说隔三差五的还到弘文馆来逛一趟，自己还准备向他请教一下书法呢！ 很快，便从朱红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位三十五六岁、满脸带的笑瘦高男子，此人身高约一米九十左右，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 他满脸带笑迎接二人：“原来是李三郎到了，草民有失远迎请恕罪，这位郎君是……？” 二人抱拳还礼之后，李义府忙给他做了介绍：“邹庄主，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巴县男、门下省直官李大郎，我大唐的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 那邹庄主一听，于是急忙又给李丰行礼：“白民邹凤炽参见李郎，请！” 嗯！邹凤炽？邹骆驼？李丰突然想起来了！ 此人自己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他是唐高宗时期的大唐首富，当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首富。 估计正在向首富的途中迈进，即便不是首富，在大唐贞观财富榜之上，估计是排得上前十名。 他想，这李义府也真会结交人，当然，或许应该反过来说，是邹凤炽主动结交的李义府。 当然，他生意做得做得大，背后没有官员撑腰也是不可能的！ 从这人的身材上看，“骆驼”这个外号恰如其分，身高背驼，颧骨高耸，两只深陷的眼睛倒是很有神。 二人跟随着邹骆驼进入到庄子，但见廊道地面也全是用大理石铺成，里面的房屋墙依然全部是青砖砌筑，屋顶自然也是琉璃瓦和青瓦。 李丰一看李义府左顾右盼，羡慕不已的表情，知道他已经痴迷了！ …… 进入客厅，从上到下自然富丽堂皇无比，并不比皇宫之中差，有过之而无不及。 邹凤炽非常讲究，待几人落座之后，很快有两位二十来岁的蓝衣女子进来煮茶，衣料不凡。 邹凤炽有意无意说了些“这茶叶来之不易，剑南某地的明前茶，只不过才二三斤之类的言语”，这自然又让李义府惊羡不已。 实际上，这地方李义府也是来第二次，以前都是邹凤炽上他家去找他办事。 只见李义府说道：“嗯！此茶的确稀罕，也只有庄主能弄来此等佳品，晋王那里也未曾有呢！” 邹凤炽听到李义府这句话，心中很是受用。他又偷看李丰，不过，在李丰的脸上，他并没有看到丝毫他期望的那种羡慕神色！ 李丰心想，茶叶？什么样的茶叶我没见过？ 而且，李丰还看见那两名女子在煮茶的时候，往里面添加了一些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盐之类。 心想，你这纯粹是暴殄天物！这哪是喝茶？分明是熬的一锅汤药！ 既然是极品的剑南春茶，如何像你这样糟蹋了？ 实际上，茶道大兴乃是唐代开元以后的事，几十年时间就风靡全国，后来每一年的茶税都可以收五六百万贯。茶文化兴起，与佛教禅宗兴盛有极大关系。 …… 邹凤炽一看李丰淡定的神态，很有几分疑惑，心想，此人果然不简单啊！怪不得如此年轻，皇帝就赐爵赐宅封官呢！ 几人扯了些闲谈，两位侍女茶很快煮好并端了上来献给他们。 李义府看着邹骆驼家中侍女穿的衣服都如此华贵，不免感叹自己囊中羞涩，羡慕富人们的奢华生活。 随后邹凤炽一边饮茶，一边又指着两位位煮茶侍女说道：“这两位茶娘，也是草民从洛阳带回来的，据说煮茶的手艺还不错，请二位官爷尝尝如何？” 他言语中的自豪感，二人自然都能听得出来。 李义府品了一口，感觉味道确实不错，说道：“嗯！醇香浓厚，不愧是蜀茶极品！邹庄主之茶，比之晋王府之茶，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好茶！” 李丰一听，咦？这茶汤里面加了如此多的东西在其中，谁能喝得出来这是极品蜀茶？神仙差不多！ 第68章 大商人.下 （晚间还有一更） 这骆驼听了之后脸上略有几分得意之色，又把脸看着李丰，希望能得到他的评价。 李丰浅浅的尝了一下，便放下了茶，这什么怪味道？太难喝了！ 他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一丝不喜之色！ 邹骆驼一看，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咦？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他有些奇怪的问道：“李大郎是不习惯喝茶，还是觉得此茶煮得不行？” 李丰一听，淡淡道：“不是，此茶煮得也算不错！然而我只是更喜欢单独煮茶，不喜添加物太多而已！” 邹凤炽道：“哦？鄙人倒要请大郎指点一二！” 李丰道：“不瞒庄主！鄙人以为，这既然是上等的明前蜀茶，似乎就不应是如此煮法！这就好比吃羊肉，你往里面添加一些乱七八糟的鸡、鱼、鳖、虾，这味道就全变了！ 此明前蜀茶，的确是茶中之精品，一株茶树生长一年，集天地之精华，才孕育出这一两重不到的茶叶。 既然饮茶，就应该闻其香、尝其味、吸收其精华以提神醒脑、壮精明智。 再比如说饮酒，剑南烧春名满天下，若是把什么菊花酒、松醪酒全都混到一块喝，岂能尝出酒的味道来？ 所以，如此这般煮茶法，我以为很值得商榷！当然，各有各的喜好，二位莫怪。” 他话说完，只是一笑，并不把二人看在眼里。 啊？这…… 李丰这话一出，二人都很有些吃惊！ 尤其是邹凤炽，脸上很是挂不住，脸色通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李义府反应很快，他见这个场面尴尬了，于是说道：“李郎之言极是，邹庄主，不如改日请大郎展示一下茶艺，喝喝李大郎亲自煮的茶如何？” 邹凤炽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急忙抱拳道：“小人还请大郎多多指点着茶艺之道！” 李丰一听，轻轻道：“也好！改日我让诸位尝一尝极品蜀茶的原味！” 李义府见聊得差不多了，他先给李丰介绍了一下邹凤炽的主要生意：丝绸、酒肆、瓷器。 然后就切入正题谈正事：“邹庄主不是嫌酒肆的生意不大好吗？这位李大郎，有酿酒奇术……” 接着，简单的把李丰白酒的相关情况介绍了一下，当然也提到了用铁锅做菜的事情。 邹凤炽一听，立刻十分惊喜，道：“很好，走，先吃午饭，边吃边谈这件事！” …… 吃饭时，李义府说了些邹骆驼办事大方之类的言语，暗示如果李丰帮忙酿酒，定有重谢。 饭后，他对邹凤炽烈找来的酿酒工匠，详细介绍了控制酒精沸点（78c）酿制白酒工艺，包括如何用无底大木桶加两口大铁锅制作蒸馏器等。 临别时，邹凤炽自然没有忘了感激，送了李丰一副精致的马鞍，李丰推辞不过，不过接过后就发觉重量极大。 他知道马鞍里面其实还有“秘密”，心想，这邹凤炽果然精明。半路上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价值四五百贯的金银！ …… 下午没什么事，他就在院子里面四下转了一下，主要是防盗。 因为，自己家里只有两个年少的男主人，四个婢女，他感觉住这么大的院子有些空荡荡的。 还有两条小狗：豹子头和一丈青。不过，这两条狗太小，还不能担负起看家护院的责任。 他想，明天开始，县里面分配的庶仆就会到，自己得安排几个人，帮着在屋里看家护院。 他正想着，忽然，婢女春桃进来禀报道：“大郎，文里正带人求见！” “备茶，请他们进来！” “唯！” 所谓的里正，其实就是坊正。唐代城里的“坊”也可以称为“里”，而且在城里面喊里正、里长的人还比较多一些。 …… 文里正名叫文昌，四十六岁，很精明的一个人。李丰已经找过他办理自己弟弟入学的事。 他今日还带了两个二十多岁男子人来，二人手里面各提了两只大公鸡。这两个人是他的亲戚，他已经安排这两个人担任李丰的“庶仆”。 前面讲过，里正是普通的胥吏，大致在县级胥吏里面属于中高层，地位也不算太低。 ************************************* 唐代官员的勤杂员： 唐代普通官员有防ト、庶仆、执衣、士力等为其服务，但是不属于胥吏与杂职。 唐代官员都要给人服侍，由男丁（执衣为中男，就是即将成丁的人）充当。京官五品以上的称为“防卜”，京官六品以下称为：“庶仆”。 至于给多少个庶仆，要根据官员的品级来。李丰是七品官，给八个人。这些人由官府统一给一个人的口粮。 为州县官员服务的人员称为：白直、执衣，在王府的人是“士力”。 执衣三番上下，也就是一年服役四个月，一月一轮换；其余都是二番上下，一年服役六个月，一月一轮换，免除家里的租税。 这些人可以给钱，不用服役，一年一个人2500文（执衣1000文），给官员个人，当然也可以找人顶替。 第69章 做生意的老乡 文昌虽然职务不高，和李丰相比天上地下，不过，人家好歹管着这个坊，又是长辈，李丰对他倒是比较尊敬。 他客气地让人收了公鸡，说了句感谢的话。 文昌介绍了那两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一个是他的侄儿文宾，另外一个是他的妻侄鲁植。 “你二人快快重新给李郎行礼！” 二人站直了身，双手抱拳，重新拱手行礼：“小人拜见大郎！” “免礼！快快请坐！” 文昌随后说了来意：“大郎，这二人已经到了服役之年，以前也上过里学，不过读书很一般，上次考京司的流外胥吏没有考上。 小人的想法，是让其当大郎庶仆，跟着大郎学习，有些人不愿当庶仆的，他二人也可以顶替，跟着大郎干几年。 如果大郎觉得他二人还行，就请大郎关照一二，将来混个正经差事养家糊口，别无它求……” 原来，当时官员大多数都住在东部的万年县，特别是居住在靠近京城的各个坊中。总人口来说，东部占六成，西部长安县占四成。 怀德坊在西市，紧挨着西市，官员极少，大多是商人居住。 而当时很多人都希望进衙门当胥吏，但是胥吏竞争也很激烈，有些读过书识得字的人，就低声下气的走曲线，希望通过给官员防卜、庶仆，求得官员的照顾，谋一个差事。当然，一般要是高级官员或者有权力者。 因此，眼见得本坊来了李丰这么一个“大官”，这文里正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把自己的两个亲戚介绍进来。 …… 李丰听到他的介绍，随后问了些二人的婚姻情况，得知都已结婚并且生子，他就更放心了，主要上自己家中有几名女婢，要保证安全。只见他笑道： “好，既然二位都读过书，只要办事勤快些，今后找个正经差事当无问题。 这样，我这宅子比较空，你二人既然是文里长亲戚，就住在这院子里，没事帮我看看院子。” 文昌一听，异常惊喜，心想，这可不容易，这就是把他们当亲信了！赶紧又让二人谢过。 随后李丰问了问他们二人几句，看出鲁植更为成熟稳重，于是说道： “我手下共有八名庶仆，这些人暂时就由鲁植管理一下，主要是考勤。今后每个人的履职情况是要报长安县户尉的。” 鲁植一听，谢道：“小人一定办好差事！” 文昌又板着脸对那二人说道：“你二人没事，就不要胡乱走动，每日跟着李郎就是。 李郎是今上近侍，今后你二人若干得好，李郎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推荐你二人进入衙门。 李郎说话可比我说话管用一千倍一万倍！就是本县县令县尉，肯定会给面子的！如果让我知道你二人不用心，我可饶不了你们。” 二人一听，都恭敬地回答，表示一定尽心尽力。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丰让文昌多照顾一下今后要在里学学堂上学的李纪，文昌自然满口答应。 这些人正聊着天，外边，燕儿又来禀报，说是有一个男子自称是他的亲戚，姓邓，在门外求见。 哦？莫不是大舅说的邓钧？肯定是。 想到这里他说道：“请他进来！” 文昌等人看见来了客人，自然起身告辞而去。 他走到院中迎接，毕竟这是自己亲戚，虽然隔着十万八千里，但也不可怠慢。 …… 很快，燕儿领进来一名男子：二十多岁，白色褐色长衫，身高中等偏上，健壮。他手里提了两个大木盒子，显然是礼物。 “草民邓钧参见大郎！”他隔着老远就高声拱手行礼。 “二郎客气了！我都等你好多天了，不要料你今日才来，快快请进！” 随后，李丰让燕儿通知倩儿安排晚间饭食，自己陪邓钧进屋。 李丰曾经在大舅家中见过邓钧，知道他是商人籍，一直在蜀中、汉中与关中之间来回做买卖，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不过家中倒也殷实。 这些人，此生不求做官当吏，只求多赚些钱，只要不得罪官府，不遇见乱世，一般倒也过得逍遥。 邓钧简单介绍一下他在京城的经历：“大郎，鄙人居住在不远的怀远坊，主要是贩卖些茶叶、丝绸。 本城丝绸生意做得比较大的是邹骆驼，他一个人几乎把丝绸行三四成屋子都占据了。至于茶叶，也赚不了几个钱，反正现在也没有多少人饮茶！” 李丰一听，邹凤炽？你怎么跟人家比啊？他说道：“人家本钱比你大多，还和不少达官显贵有来往，你自然是比不了的！ 这做生意，还是要靠机遇，最好是做人家没有的，多投些本钱，七八年下来，就能混个小富中富！” 邓钧是接到了家中来信，知道李丰好像得到了一部什么书，学到了不少域外的知识。他一听李丰的口气，赶紧叩首道：“莫非大郎有何发财之道？” 李丰一想，如果自己想赚钱，至少有十几种方法可以超过邹骆驼，不过有些方法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很不划算。 唐代可没有什么抗生素，医疗水平也很低，万一哪一天给累倒，一命呜呼可就完蛋了。 自己穿越过来是享受的，并不是千辛万苦去赚什么钱！即使要赚钱，也得找人代理，一想到代理，他看着邓钧，突然来了灵感：何不利用这个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远亲？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要挣钱很容易，二郎不是羡慕邹骆驼吗？其实，超过他一点都不难，就看你有无此魄力！” 什么？超过邹骆驼？有人估计，此人至少有十万二十万贯的家财！ 自己那几千贯财物和普通人比一比倒是可以，不过和邹骆驼相比，怕是没有人家零头多。 因此他一听李丰的话，自然高兴万分，激动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自己还得求他指点迷津，讨些挣钱的方法，当然，若真的赚了钱，也要大礼以报，毕竟他是门下省官员，今后仰仗他的时候多得很。 想到这里他说道：“大郎若真有发财之道，还恳求告知，若能获小利，鄙人定然不会忘了大郎之恩！” 李丰微微一笑：“我有个想法……” 第70章 赚钱的计划 李丰没有先讲项目，而是说道：“二郎，其实经商要想获大利，超过邹骆驼，就必须得大着胆子多投入些本钱，不要畏手畏脚！不知二郎可以投入多少钱？” 邓钧一听，不好隐瞒，说道：“鄙人愚笨，虽然十几岁开始经商，不过获利并不大，此次可投二千五百贯，如果加上那一座房子，最多三千贯！” 李丰一听，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点钱不够，最好是投入个五六千贯，先把摊子铺大一些，把能买的地方都买下来！这样吧，我再借你三千贯！” 邓钧一听，先是一愣，最后满脸惊喜的抱拳感谢：“如此最好，多谢大郎！鄙人一定利用这些本钱，经营好大郎指点的行当！” 他立刻就明白了李丰的意思。古代官员不能经商，不过，李丰借钱给自己，这个是可以的。 当时官方公廨费的高利贷利率就是八分。自己就利用这个利率回报李丰就是，如果获利高，还可以利滚利，总之，自己有办法让他分到一半的获利。 而且，有李丰这个靠山，今后可以认识更多的官员，办什么事都会顺利。 哪一个大商人的背后没有官员当靠山？邹骆驼不就是这样发家的吗？如果没有靠山，就很容易被嫉妒的人所害！ …… 李丰知道他很聪明，其实经商能够赚到钱的人，都不会笨。 在李丰的记忆当中，这个邹骆驼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唐首富，其实并非主要是靠丝绸，而是靠邸店生意，这在他的生意当中构成的比重很大。 所谓邸店，就是集货栈、客栈、酒肆于一体的店铺，这种店铺在唐宋时很多。 有些有实力的邸店商，还提供柜坊，就是存钱及借贷，当然，这还不是钱庄。 之所以靠了邸店能够获大利，这是由于唐朝初年到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的人口快速增长、经济发展也属于快速恢复期。 隋末战乱，全国六七成以上的人口死亡。唐初李渊武德时，人口约一千万余，八十年之后，到公元705年，武则天当皇帝的时候，已经接近四千万。 而到了唐玄宗天宝末年，人口大致在八千万左右，当然也有人说超过了一个亿。 当然，自己懂得的技术很多，无论是烧制瓷器和烧制琉璃，或者是更高档的玻璃，都是暴利行业，唐玄宗时期的首富王元宝，就是依靠琉璃赚了大钱（古法琉璃，不是玻璃）。 …… 李丰想了想说道：“二郎已在京城呆了许多年，是否感到如今这几年京城人口日渐增多？” 邓钧点点头：“的确如此，鄙人八九年前与人刚来京城之时，城南的各坊当中基本上没什么人，如今城南靠近东西两市二十余坊已住有四五成了，而且人越来越多，就是蕃商怕是也有一两万余人了！” “嗯！不单是京城中的人多了，就是洛阳、山|西、山|东、河|北等地，据说来往京城的人每年都数以十万计。 这些人无论是在路途，或者是在京城当中，都要吃住，货物也要有地方堆放，有时候可能还需要借贷。 所以我有一建议，二郎暂时就做两行即可，第一行是开邸店，第二行就是卖琉璃……” 他把唐高宗时期首富邹凤炽和唐玄宗时期首富王元宝主要经营这两样生意一并告诉了邓钧。 做邸店的理由他已经讲过了，对于卖琉璃的理由他接着做了介绍：“二郎，这琉璃制品不外乎两类，一是建筑用琉璃瓦；二是宝物类琉璃。 琉璃瓦一般的人用不起，而且销量也不大，再说修建宫殿之时，将作监还有人专门烧制琉璃瓦及装饰用料，所以也没有必要做一行。 最重要的是宝物类琉璃，这一行发展前景非常巨大！如今是盛世，富人都喜欢收藏宝物。二郎也知道，好的琉璃制品可是价值不菲……” 其实，别说玻璃了，就是比玻璃烧制温度更低的琉璃制品，在唐代也非常值钱。当然，高档琉璃器，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有，非常稀罕。 至于玻璃器皿，就是皇宫当中也非常罕见。 真正把琉璃当作大生意来做的第一个人，就是唐玄宗时期的首富王元宝，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钱。 不过他既然说家中的绢帛数量比南山松树还要多，肯定不只几十万贯，几百万贯或许有！ …… 邓钧听了李丰的分析之后，如梦初醒般兴奋得连连点头：“有理，听了大郎一席话，鄙人真是茅塞顿开！看来，鄙人得立刻转行，买地买房开邸店。 不过琉璃这一行，鄙人可是完全陌生啊？肯定要李大郎帮忙才行！” 他想，既然李丰提出烧制琉璃，肯定人家有办法解决此问题。 果然，只见李丰说道：“无妨，你先开邸店，至于琉璃作坊，就在坊州桥山一带就行，我下月去延州，要经过该处，到时候去山中看一下。 到时候你收购一家小的琉璃作坊，把其搬迁到那里去即可。至于烧制的技术，我有天下无双的琉璃烧制技术，不用你费心！” 邓钧一听，完全放了心！心想，别说是开邸店，就是单是烧制琉璃，也肯定可以获大利。 想到这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大郎，鄙人计划三年内在京城开十家邸店、洛阳五家邸店。 另外，再在去往河东（山|西）、剑南、洛阳、河|北、江南当地的几条交通要道之上建立二三十家店。” “嗯！到时候京城的邸店，我和你一起去挑地方，一定要首选地势，价钱贵一些都无所谓。 还有，可以先挑选两家店帮助客商存钱，收取他们的费用。今后，可以逐步开展借贷、金银兑换，这是另外一个全新的行当，获利不亚于开邸店，不过等几年再说！” “鄙人一切听从大郎安排！” “这经商，全靠‘诚信’二字，你可要记住！就是在招聘各邸店的掌柜之时，要以品行为先，其次，再考虑其才能！” “鄙人谨记！关于借钱一事，鄙人这就立个字据，烦请大郎找人当个证人！”邓钧非常高兴。 “好！我让人去找文里正，让他再找两个人过来当证人！晚间一起在这里吃顿饭！” 第71章 上任 这日一早，李丰来门下省正式报到上班。 他供职的门下省在宫城里面，位于太极殿右侧，旁边挨着弘文馆。前面介绍过，从家里到宫城上班，比在皇城中上班要麻烦，进出宫城门要经过好几道严格检查。 由于他并非常参官，故不用每日上朝，只需每月朔望日（每月初一、十五），跟着百官一起去朝见皇帝。 门下省有四位给事中（正五品），目前只有三位在任，还有一位负责门下省外省，在皇城中办公。 他的直接领导是给事中、兼修国史许敬宗，许敬宗不在的时候，是另外一位给事中张行成负责。 张行成也是弘文馆掌院学士，同时也是自己的师傅，不过，此人已与人到洛阳一同办案，还未回来。 …… 刘洎、许敬宗二人此时都不办事房，不知干什么去了，李丰第一天上班也没有见到领导。 随后他被一名胥吏领到一间办事房，进门一看，办事房有三十多平米，总共有五张办公大案，四张案上都有人。 靠东头的一张案有六尺长，那里有专门的衣架、几把精致的圆凳，还有一个六尺长的雕花木色屏风半隔着。 那公案后面坐着一位五十余岁的绿衣官员，不用说，他肯定就是这间办事房的“老大”。 靠西边有四张办公案，不过只有五尺，明显要小一号。有三张案上有人，一张是空着的。 他心中略微一思索，先探探几人的城府与底细再说！ 于是，只见李丰先给那四人拱手作揖问好，那四人看见穿着绯衣官服的李丰进来，自然吃惊地起身拱手，并不知李丰是谁。 经过介绍，大家相互认识了。 这四人里面有两名门下省典仪。典仪为从九品职官，一般是士人的起家之官。 另外两人都是直官，一位是四十岁的从七品明法赵直官，他没有兼任职事官，因此没有职田，待遇要低很多。 坐在东首的那名五十岁的绿衣官员是王直官，他带从六品县令职，从七品散阶，也很擅长公文。 这四人对李丰的出身不太清楚，那赵直官开口问了他，李丰自然客气的做了介绍： “鄙人上过几年村学，靠了一点冶金薄技，才侥幸得到今上封爵并担任此官位……” 当他介绍完之后，李丰从他们的脸色上看出，几人似乎并不以为意，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视之色。只听得他们说道： “哦！李郎既然精通冶金，为何没有去少府监发挥冶金所长？可惜！” “嗯，有理！李郎到此省恐怕并无多少事做，也许今上是有意让李郎到弘文馆多多读书！” “嗯，李郎人还年轻，去那里读书也比较合适，还可以多认识高官子孙，说来也是不错的！” “……” 最后那王直官说道：“也是！可惜李郎已无资格参加科考，要不，也可想办法搏一明经，将来仕途升迁更为有利。鄙人当年考明经，熟读四书五经二十年，才勉强及第呢！” 咦？听几人的口气，好像居然有嫌我书读得少了，没有科举功名的意思？ 李丰从他们的谈话中，立刻就知道了他们的深浅，心想，就你几人这素质，怕是什么前途，莫不是许敬宗推荐上来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鄙人才疏学浅，不敢与几位才子论学，他日还要到弘文馆多多学习才是！诸君想必都是科举及第了！” 那几人听到李丰问话，脸上立刻都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但见那位王直官颇有几分傲气的接着说道：“我等四位都是科举出身，赵直官明法科就不说了，这位郑典仪进士出身，高典仪明经及第。” 李丰一听，自己果然猜的不错！心想，死读四书五经有毛用？ 随后他心里面不自觉冒出一句山城话：几个龟儿子，你也跟老子混个红衣官服出来？ …… 随后，负责本办事房的王直官，安排李丰坐西边那张公案。 李丰点点头，往自己的座位上走，来到案前，见案椅已经有人擦拭干净。 他坐下来仔细看看，除了笔墨纸砚外，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坐下一看，见那四人好像在签署文件，心想：这办公室对自己好像没什么用！不知道自己这个直官具体干什么？ 门下省工作大致是：审查公文、陪侍皇帝、城门钥匙、皇帝玉玺、谏义朝政； 当然最重要的是第一项。凡是要经过宰相与皇帝批阅的文案，不论是上行文还是下行文，都必须经过门下省。 凡是违背规定的文件，即便是皇帝已经签字的，门下省都可以重新封装以后驳回--------这就是门下省重要的“封驳权”！ 不过，自己并不负责这方面的事务，要不那就牛逼了！ 不过能给自己沾点边的，最多是最后一项：谏义朝政。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有人进来说道：“李郎，今日办差来了！” 他回头一看，却是本省代理长官、参知政事刘洎，于是赶紧起身行礼。 另外的几人也都起身迎接刘洎。他们都觉得惊讶无比：刘洎自视非常高，在门下省当侍郎一年多以来，从来都是叫人到他的办事房去，这里从未来过，不曾想今日李丰一来，他却破例了！ 只见刘洎目光一扫众人，然后说道：“许公今日有事请假，我宣布一件事。此间办事房，以前是王直官负责。不过，李郎来了以后，座次要变，王直官，你与李郎换！” 啊？王直官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心想，李丰虽然赐绯，不过，职务是从七品县丞，自己是从六品县令，比他高的！ 想到这里，他大起胆子说道：“刘相公，卑职遵命就是！不过，卑职斗胆一言，这座次历来不都是依照职事品级吗？为何今日要却改变？” 刘洎一听，点点头：“王直官这句话问得好，有疑惑提出来是好事！我就解释一下，李郎是男爵，又赐了绯衣鱼袋，朝班站位也在五品班，因此，办事房也不能乱了规矩。 我门下省是天子近侍，更要遵守礼仪，何况在屋里还有两名典仪，对了，你二人说说是不是这规矩？” 那两名典仪一听，吓得不轻，赶紧给刘洎行礼解释道：“的确是如此……” 刘洎又点点头：“今后这屋里，李郎就是东台首座，你等见面务必遵礼！有事也可请教。” 几人一听，急急点头。 随后，那两名典仪赶紧把刚才忘记的下级礼节给李丰补上，王直官也只得跟着行了礼，然后跟着搬办公案上的东西。 第72章 官办高利贷 刘洎安排完以后，对李丰说道：“李郎，走，到我办事房去一趟，有件小事！” “唯！” 李丰跟着他来到办事房，落座之后，有人上茶。 刘洎面带微笑的看着李丰，心想，这是马周推荐的人，肯定不会有错，毕竟此人立了大功。 现在自己有一件事情要他去做，希望他能够办好，想到这里他说道：“李郎可知公廨费之事？” 公廨费？这不就是官家的高利贷吗？唐代有名的畸形财政工具。 “相公，学生当然听说过此事！” “那就好！如今朝廷连年用兵，国库空虚。李郎能够得到如此多的赏赐，是极其不易的，表明当今圣人极其看重李郎。 我听马公说，李郎有奇术，颇知家国生财之道，加之又是新人，因此才找李郎帮忙。 李郎，如今我等的月俸、食料钱、常食料、本司公厨、胥吏月料及杂项等等各种开销，全部都是放贷获利所得。 今上对中书省、门下省非常重视，给了月俸本钱四百五十贯、常食本钱一千贯、宴食本钱二百贯。 这些钱由本司九名捉钱令史负责放贷，刑部比部司监督。基本都是按照八分利，一年差不多可以翻一番。” 李丰一看，娘的，这个常食本钱，比月俸本钱还要高许多，尽管里面要除掉给官员个人每个月的食料补助、常食料钱，然而中书门下这些官吏，吃得还是不错。 “不知运行可否正常？能收回本息就行！”李丰说道。 刘洎摇摇头：“此事也不简单！以前都还比较正常，不过，最近利率降低了，有时才六七分利，而且还不能按时收上来。 我听到一些谣言，听说是本司有官员故意把私人本钱让捉钱令史放贷，以获其利，从而导致原本的利息降低了。 而且，本司捉钱令史为了及时收回本息，还曾经逼得人跳水而亡，让人倾家荡产。 当然，此事最后不了了之，这是因为本司的地位特殊，也没人管得了，不过，我很为此事感到愧疚……” 李丰一听，官员把本钱放进去，和官家本钱一起放高利贷，这可是严厉禁止的，谁胆子这么大呀？ 不过李丰听刘洎的口气，似乎刘洎不愿意揭发，因为这事也会涉及到他的利益，毕竟他是门下省代理长官，所以只好问道： “朝廷本意是用公廨费筹措钱物，太过于扰民肯定不行，尤其是还出了人命，这如何得了？” “嗯，我正是担心此事，因此就准备让李郎来处理此事。” “这……学生不太明白！” 李丰想，我就是一普通直官，相当于一个顾问而已，怎么个管法？ 刘洎说道：“刚才我已说过，因为我料定本司官员参与其中，因此才让李郎负责。你刚来京城，与那些官员也无多少瓜葛，你来办理是最好不过。” “既然相公如此说，学生敢不奉命！不过，不知此事以前是谁主管？” “以前是给事中许公！我想，他还要担任兼修国史，事务太过繁忙，这些小事情就不要亲自抓了，准备让其交与李郎。 此事我已跟许公说好，他今日家中有事请假，没能来得了，到时候他会找你交接此事！” 李丰一听，啊？就是那个贪财的许敬宗？怪不得呢！ 有关钱财的事你交给他主管，那还不得出事？ 想到这里他说道：“既然相公安排，学生当尽力而为办好此事！不知下面是谁主管？” “谢录事！那九名捉钱令史，也都是他在管理，他也较忙，李郎既然没有具体职事，就把此事担待起来！ 如果此事办得好，我一定给李郎上考，今后担任起居郎、侍御史等，都有机会！” “多谢刘相公！” “好，你即刻就去找谢录事，他会与你交接此事，记住，我只要每年把本息收回来即可，另外就是尽量不要惹事，万一闹到今上那里就不好交代！” “请求相公放心，学生知道如何处理！” “嗯！”刘洎点点头。 …… 出了刘洎的办事房，李丰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他已经从刘洎的口气当中听出来，门下省参与的官员肯定很多，肯定不可能揭发出来。 原因很简单，如果门下省有官员参与，中书省也一样，其他衙门可能也有，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对自己很不利，因此必须得找一个万全之策。 李丰来到谢录事办事房，一见里面有四张办公案，他与众人相互见面，客套话说完之后。 那位五十岁的谢录事一脸的不高兴，给他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把所有账簿交给了他，嘴里说道： “李郎，昨日刘相公才安排比部司的人来核查过账簿，上面有核查意见，如果李郎看看没有问题，我二人签字就算交接完毕”。 李丰一看谢录事的表情，好像死了爹妈一样，难看得吓死人！心想，关我屁事！你以为我想管这个事？我呆着耍多好？ 他把账簿翻了翻，一看，既然刘洎已经安排人核查完毕，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二人交割完毕。 随后，他安排让一名书令史捧着账簿抱回自己的办事房，自己则来到那几名捉钱令史的办事房。 进到房间一看，咦？刚好九个人！ 看来，刘洎已经安排好他们在这里等着。 那些人一看见他进来，立刻就知道他是新的主管，于是全都毕恭毕敬的站起来，在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的统一带领之下，齐声高呼：“小人等参见李郎！” 咦？这么整齐？看来组织纪律性不错嘛！ “来，李郎坐这里！”那名领头的男子满脸讪笑着，把李丰拉到一张圆凳上坐下。 其他的人都围了过来。 李丰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了解了这些所谓的捉钱令史，其实什么人都有，当然没有商人子弟。 其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很多人言语粗鲁，一看也没有读过什么书。 他知道，按照朝廷规定，这些人干满一年之后，就可以上吏部记名，给出身，以后可以做官。 看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他想，这里面有两三个人还不错，其余人就不行了，还当什么官？ 想到这里，他想，得想办法建议皇帝废除这种制度，或者改革这种制度。他对那领头的人说道：“高令史，走，找个地方聊一聊！” 随后他找地方与那高令史进行了交谈，得知，居然本省许敬宗及其他十余位官员都放了一部分钱在他们那里，一两百贯到几十贯不等。 如今做这生意的人很多，所以有时候难以保证达到法定的八分利息，有个五六分就不错了。 李丰听完了之后，做出了决定：“如今这些本钱，已放贷出去的，就按照原先的规定执行；已经到期的，全部收回，我帮你们联系下家！” 他想，邓钧那里，正需要资金呢！ 第73章 许秀才 李丰办完事，回到办事房，看见王直官已换了位置，东边那张独立的桌子已空了出来。 四人见他进来，立刻站起身，显得毕恭毕敬。李丰笑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自便！” 说完他就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开始查看那放高利贷的账簿。看了片刻，忽然听到有声音传来： “诸君好，多日不见，诸君都在忙何事？” 李丰抬头一看，想不到来人居然是监察御史、晋王侍从李义府！这李义府以前也当过门下省典仪。 只见他面带笑容，又对李丰说道：“李大郎，怎么如此清闲？另外四位同仁可是忙得很呢！” 李丰刚要起身说话，却看见那四位官员比自己快多了，赶紧跑到李义府跟前拱手作揖，说道：“哎呀，原来是李御史！今日如何有空？快快请坐……” “李三郎，怎么多日不来了？” “三郎，听说你又要高升了，今后可要多多照顾在下……” “……” 李丰一看，娘的，李义府待遇不错，此人是制科及第，又担任着监察御史，自然有大好的前途，这些人都愿意巴结。 李义府与他们聊了几句，就过来找李丰，对他小声道：“大郎，走，去赴宴！” 赴宴？哪里赴宴？ “三郎，到何地去赴宴？” “中午去见见李郎的上司许公，他今日取妾，有一场小宴！我想，这对李郎肯定有很大好处，因此才来通知李郎！” 嗯？许敬宗要娶小妾？娶小妾还要办宴会吗？ 看来他果然是一个贪财之辈！ 不过，此人显然也有些忌讳，并没有请司里的同僚。 李义府曾经是他门下省的下级，与他关系不错，才听到了这消息。 不过，李丰心中又犹豫起来，上司娶小妾，去还是不去？ 权衡再三，心想，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李义府已主动来邀请，自己如果不去，被许敬宗知道了不好，毕竟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想到这里他说道：“既然许公有喜，他也是老师，鄙人还是应该略备薄礼才行，怎好空手去？” “嗯！大郎可回家携带些许小礼，不过也无需太隆重！” “多谢提醒，我自有分寸！” 李丰回到家中，穿了便服，带上礼物，写了礼单，和李义府一起赶往许敬宗的家中。 …… 李丰与李义府二人步行出宫，各自仆人牵着马在宫外等候，他们骑了马，出了皇城，赶往怀德坊。 他骑的是一匹棕色的陇右马。唐代七品以下官员，朝廷给两匹马当坐骑，各种草料也是领用，不用自己花钱，马生病了直接报兽医就是。 这就是唐代的“公务用车”！ …… 许敬宗家宅目前也很普通，与一般五品官住宅区别并不太大，房屋也就二十来间，不如皇帝赏赐给李丰的那一所房子。 因为尽管他现在位居朝廷要职，不过这职务不涉及到人事和财权，也没有多少其他收入。 要说这许敬宗，也不简单，他父亲是隋代侍郎，自己又是秀才及第（秀才远高于进士），是着名才子，同时也是赫赫有名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当然，他虽然与马周品级一样，不过，马周比他水平与待遇高多少了，住的房子是李世民赏赐的，价值二千贯，非常荣耀。 李丰进到院子里面，走了几十步，目光四下一扫，发现今天来的人不算多，大约有四五十位，有二十几位低阶官员，还有一些少年郎。剩下的一部分四人，看着像是商贾之人。 二人在许敬宗五儿子许景的带领下，来到堂屋拜见许敬宗。 许敬宗看了李丰的礼单，微笑着将其放到一边，然后把李丰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李大郎礼重了！大郎年轻有为，胜过我几位犬子多矣！今后有事尽管说！” “学生一定向老师多多学习，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嗯！还有，刘相公现在安排你主管公廨费，这差事也不好干，你可要尽心，此事并非小事，最好不要惹出乱子！ 大郎也知道，我等俸禄微薄，难以养家糊口，因此，或许有些官员借此机会赚几贯钱养家，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郎以为如何？” 李丰一听，没什么大不了的？朝廷三令五申，这可不是小事。都是你这些人在里面搞事，否则下面的人好干得多。 当然他依旧不露声色说道：“老师之言有理，学生受教了！” “对了，鄙人兼修国史，李郎祖上出身如何？是赵郡李氏，还是陇西李氏？亦或者是其他李氏？我先让人准备些材料！” 李丰一听，什么？我还没有死呢！难道要给我写传记吗？ 不过，古人极其看重门第，因此，这祖上很重要，唐代很多高官，包括很多宰相都说自己出身高门，实际上都是假借。 又或许他们能够当上宰相，与自己假借出身高门有很大关系！ 就是皇帝李渊家族，是不是陇西李氏也很值得怀疑。 李丰对于自己家族的来历，有些搞不太清楚，不过肯定七八代以前，祖上在关中住过。想到这里他说道： “许公，学生小时候听祖父说，祖上来自于关中，因为北朝大乱，因此举家迁至汉中躲避战乱，从此就在那里安家……” 许敬宗一听，笑着说道：“那肯定就是陇西李氏了，我就知道李郎肯定出身高门。 哪日，李郎写一份家谱来，我整理下，再给今上看看，没准李郎与今上辈分还挨得很近呢！” “好，那家谱虽然放在汉中家里，不过学生倒是记得一二！” “如此最好！”许敬宗点点头，随后他大手一挥，示意许景带李丰到东厢房就座，李义府却被人安排到西厢房，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李丰一看，没想到今日落实了祖上是陇西李氏，倒是一件好事情，回去理一理。 他来到东厢房之内，在靠门口的一张案几之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旁边一位十七八岁的蓝衫公子主动过来搭讪道： “郎君好！鄙人李思文，敢问郎君尊姓大名？” “幸会！鄙人是洋州李丰！” 那人一惊，随即说道：“原来是李大郎，鄙人听家父说起，李郎有奇术，一年为我大唐增加数百万斤精钢，如此年轻就封了男爵，了不起！” 嗯？他居然听说过自己？他父亲是谁啊？ 第74章 制科 “不知李兄家大人尊讳？”李丰问道。 “家父乃是并州大都督长史，不敢称名！” “哦！原来是李将军之子，久仰！”李丰一听，他居然是李积的儿子，真有些意外。 不过他父亲如此高的位置，他屈身为何要跑到许敬宗这里来？ 又经过交谈得知，原来，李思文居然也在弘文馆就读，因为许敬宗兼任弘文馆学士，也是他的老师。 他是偶然间得知老师纳妾，经过父亲同意之后，才到这里来凑热闹的。 原来如此！李丰恍然大悟。没想到今日参加这一个小宴会，居然碰到了自己的同学！ 于是就与李思文热情攀谈起来，询问一些弘文馆的事情。 李思文随便说了几句，然后就叹道：“小生虽然出身较高，不过也想中一个科举，否则，也会被人小瞧呢！” “哦？二郎如何这般说话？” “大郎请看，这东厢房靠东边的那一张大案，坐的都是有科举功名的之人！” 李思文话没有说完，不过听得出来，科举及第的人已经是一派，不自觉的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似乎其他人不好插足。 看来自己没有“文凭”，在古代也有些受到歧视！ 尽管历史书上讲过，中过科举的人地位非比寻常，然而总不如穿越过来亲身体验一番来得真切！ 据说有流外入流之人，即便是当上了银青光禄大夫的三品本阶高官，仍然耻于谈自己的出身！ 看来，自己不想办法中一个制科，真不行！ 二人正说着话，又走来了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他笑着对李思文说道：“李二郎，为何来时也不通知我一声？” 李思文微笑着回答道：“原来是裴二郎，来快快请坐，我给你介绍一位新同学！” 那男子点点头，看了看李丰，就挨着李思文坐下了。 李思文随后给二人做了介绍，原来那人是裴行俭，其父亲是隋朝礼部尚书裴仁基。 李家王朝本身就是继承隋朝而来，因此对于隋朝官员的职位，也大多予以认可，所以这个裴行俭才有资格进入门下省弘文馆读书。 李丰一看，这个裴行俭自己都有几分印象。此人后来的成就，可比李思文大多了，因为他几乎没有听说过李思文这个名字。 李思文对于裴行俭非常推崇，只见他对李丰说道：“李大郎，裴二郎可是我们弘文馆的大才子！下一科明经、进士科举，如果弘文馆能有一人及第的话，定非裴二郎莫属！” 裴行俭摇摇头：“还尚早呢！馆里还未进行选拔考试，能否通过都还未知，现在说及第还早的很！” 李丰一看，看来，有些事情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其实有一少部分高官子孙，也还是愿意读书的，尽管他们可轻易做官。 几人聊了些闲话，饭菜很快上来，许敬宗的另外几个儿子也过来招呼，众人开怀畅饮，气氛倒是也不错。 …… 当天下午，他找来陇西李氏家谱，研究了半天，发现，自己家还是真有可能是陇西李氏远支。 他仔细推算了一下，自己不是比皇帝高一辈就是同辈，他想了想，隔的太远，相差了十几辈，谈不上什么关系。 陇西李氏族人多得很，没有当上高官的人也多，于是最后就定下与皇帝同辈。 第二日一早，李丰又来到办事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如果没事，就想到隔壁的弘文馆去报到读书。 下午再去找那光禄寺卿王俨，或者少卿宇文规，商量酿酒一事。 他刚进办事房，那四人好像在讨论什么事。随后他们给他行了礼，继续着刚才的话题，神情有些激动： “听说已经定下了，明年二月开考，这次科目有十个！” “嗯！我也听说了，几位相公昨日讨论完，就等中书省下诏书了！” “三位倒是可以一试，鄙人才疏学浅，倒是不敢插足制科！” “……” 啊？李丰一听，什么？开考制科的诏书要下了？都有些什么科目呀？ 他走过去问王直官：“王公，诸君刚才所议论的，莫不是要开考制科吗？” 王直官一听，点点头：“确实如此，怎么，莫非李郎也想要试一试？” 他虽然面带微笑，不过大多数人都可以看出来，那微笑不那么自然。 李丰一听，看来是真的，于是说道：“鄙人随便问一问，哪敢攀龙门？诸位的希望比我大得多！” 王直官点点头：“哦！李郎，这制科大都是已经及第的明经、进士参加，百难取一，鄙人已试过两次，都差得很远。 这次科目众多，鄙人准备试最后一次，如果再不能及第，鄙人就将断了这个念头！” 另外两名典仪中，只有陈典仪决心要试一试。 胡典仪非常犹豫，他也已经考过一次，觉得难度太，怕是没什么希望，他说道：“王公既然准备了许久，应该有希望！卑职不敢赴试！” 王直官又道：“要是能够得中，鄙人就有机会升五品，即便不行，做员外郎或者畿县令应该很有希望！” “……” 李丰听了几句，心想，今年这制科究竟有多少科目呢？这必须要搞清楚才行！ 嗯！去问问刘洎再说！ ****************************** 唐代科举可分为常科、制科、其它科。 1，常科：是指每年一考，主要有秀才、明经、明法、明书、明算。 常科及第后，相互之间都不可以再考，比如，不能考完明经再考进士。 （1）秀才 唐代秀才只考方略五道，方略这东西虚无缥缈，非常难考，一年也就录取一人左右，或许空缺，也有录取两个人的； 贞观年间以后就没有人中过。如果中了秀才，名声与品级比明经与进士高很多。 （2）明经 唐代明经相对比较好考，以五经为主，也必须要考时务策论；高宗以前，每年约有五六十人中；开元以后，一般在百人左右。 至少在唐高宗以前，明经并不弱于进士科，到了开元以后就不行了。进士逐渐上升，取代明经科，一直到清代末年。 其实明经及第后，官员级别还要高于进士科。 （3）进士科 考诗赋、策论、五经，难度高于明经科。 （4）明法、明书、明算三科也是每年一考，及第后给出身。 2，制科：皇帝临时下诏（制）书开考的科目，只考策论，前期为三道策。 其科目并不固定，名目繁多，随时而定，比如：博学宏词、贤良方正、武艺绝伦、文堪经国等等，据统计有一百多个科目。 制科的特点： （1）六品以下的任何人都可以考制科，包括常科、制科已经及第的人，也包括普通百姓。当然，一般要有推荐。 （2）制科考试及第后，成绩优秀的，会加阶提升；较好的也会加阶，普通的给出身。有参加过好几次制科考试都及第的人，很快就升到六品。 （3）制科考试的等级最高，名义上是“天子门生”，考完制科，不允许再考常科。制科及第后，一般都不用“候选”，可立刻做官。 （4）制科的地位，前期还略强于进士，至少不低于进士，但是中后期依然比不上进士。 第75章 求贤诏 想到这里，他对几位说道：“诸位，鄙人要出去办事，若许公来后问起，望说一声！” “李郎尽管去就是！”有人点头道。 李丰出门，来找刘洎，谁知刘洎却不在。他想，自己必须要尽快搞清楚制科的问题，还是直接到中书省去找马周吧。 想到这里，他离开了门下省，赶往中书省。 他知道，只有中了制科，才有希望尽快当上清职。 因为按照规矩，技术官员与流外入流之人，一般不让担任六部尚书与侍郎、郎中和员外郎、给事中与中书舍人、起居郎、御史台各级御史、秘书省与国子监的部分官员等等清职。 这种规定极少有例外，比如马周虽然是例外，也没有科举及第，不过人家是助教出身，好歹也是个老师，不能等同于普通胥吏。 再说，皇帝看了马周的上书，直提拔入直门下搞文案，相当于制科出身，一般人可比不了。 为什么必须干清职？因为这是当宰相的不二途径！ …… 从门下省到中书省，要先后经过两道内殿门：左延明门、又延明门。 之所以将两省分开，降低了文件下达的效率，不过这也是为了相互牵制，因为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审核，不好弄到一块儿去。 李丰又经过两次殿门的身体检查，才到了中书省旁边的舍人院，找到了马周。 中书舍人有六位，每一位舍人判尚书省一部，不过，主拟诏书的舍人拟好草稿之后，其余几个人也要看看，提些修改意见。 他一听李丰的来意，心想，这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可以告诉他。看来，李丰有意参加制科考试，这可是好事情，于是说道： “李郎想要参加制科考试，这极好！你与我一样，没有科举及第，我也被某些人看不起呢，要不是有今上支持，断然不会有今日。 不过，制举考试的诏书由王舍人主拟，他主押吏部，我主押兵部。我未见到诏书，肯定王公还未起草出来，李郎稍等，待我去隔壁看看。”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就转了回来，手上还拿了两张纸，随手递给了李丰：“李郎，王公刚刚拟好诏书，请看！” 李丰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抬头是：“求访贤良诏”，下面内容是： “朕遐观前载，历选列辟，莫不贵此得人，崇兹多士，尤股肱之作元首，譬州籍之济巨川……可令天下诸州，搜扬所部之内，或识达公方，学综今古； 或孝梯淳笃，节义昭显；或儒术通明，学堪师范；或文章秀异，才足着述。并宜荐举，具以名闻……” 李丰一看，这里面一共有四大科八小科目，第一个是“识达公方”，表明需要推荐有卓越见识、办事公道之人。 最后一个科目是“才足着述”，表明需要推荐大儒，这就更不简单，在古代，谁敢称自己能够“着述”？ 他看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次科目虽然多，可谓千古未有，然而几乎都是需要儒生，自己虽然也可以考，不过并没有多大把握。 该怎么办呢？他在想到这里，只听得马周说道：“李郎，这其中有八个科目，李郎选择一个即可！我倒是推荐李郎选择第一大科，多揣摩前人之作，请教许学士、张学士、刘学士等三位老师，也并非不可及第！” 李丰一听他的口气，明显是对自己没信心。这也不能怪他，这本身就是求贤诏，没有两把刷子，一般人不敢上场考试的。 孙子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果自己在没有把握的七八分情况下，贸然出击，白费精神而已，肯定没什么希望！ 该怎么办呢？他在脑中思索起来，突然，一个念头出现：让马周出面，增加科目。 于是他起身给马周做了个揖，然后说道：“马公，学生有一浅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郎但讲无妨！” “唯！马公，我大唐开国以来，已有二十余年，虽然朝中目前良将众多，然时光荏苒，良将终会老去。 如今四边未安，吐蕃、薛延陀、高句丽都对我大唐形成很大压力。为求民生安康，今上以及朝中元老大臣，都许以公主和亲以求和平。 除了和亲以外，每年还赏赐财物无数，国家财税压力不小。再者，稍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兵戈相向，袭扰边疆，杀害边民。 因此学生以为，为了大唐之长治久安，此次求贤诏，宜增加有军谋的文人选拔。前朝隋炀帝的四科举当中，就有武将选拔科，也有先例可循。 学生建议，可增加‘才堪将帅’、‘军谋出众’等科目，将四科变为五科。让这些人跟随如今的名将锻炼若干年，他日才能够保家卫国，扬我大唐之威，横扫蛮邦！” 其实，李丰略微熟悉唐史，他说的这些科目，都是唐高宗至唐玄宗年间开考的部分制，这些科目至于选拔能够带兵的儒将。 当时的环境之下，由于开国良将纷纷离开人世，大唐良将处于青黄不接之际，在唐高宗和武周时期，经常打败仗。 如果当时有良将，朝廷后来就不必要设那么多节度使，造成这些人尾大不掉，最后形成安史之乱！ …… 马周听罢，不觉连连点头，心想，看不出这个李丰除了会采矿、冶炼钢铁之外，居然还有如此的远见卓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李丰提出的解决流民之策效果也非常不错，皇帝正准备在全国推广了。 李丰肯定是跟了潞国公薛万均一个多月，对军事产生了兴趣，想要参加制科军谋人员选拔，毕竟这应该相对容易一些。 但是不管怎样，他这建议都非常好，于国于民都有巨大好处，想到这里他说道： “好，你回去立刻写一道奏，事情比较紧急，无需上报中书省与门下省，直接上报内侍谒者呈递今上，看看今上如何说法，我倒是支持你！” “唯！”李丰说道，心想，但愿自己的建议能够通过。 第76章 光禄寺.上 李丰一见马周同意了，非常高兴，立刻就返回门下省。 此时已至中午，他进入食堂就餐，发现食物果然非常丰盛，猪肉、鱼肉均有。这里要提一下，公厨分为官厨、吏厨，待遇都不一样。 不过，本司的给事中、谏义大夫、起居郎等人都是常参官，不在本司就食，而是有更高档的廊下食，有羊肉。 因此，李丰等人吃饭倒是也没什么约束。不过，除了有肉，还有醢（hai，肉酱）、酱。 李丰觉得这醢、酱味道都还不错，问了一下王直官，他说一共有四种醢：鹿醢、兔醢、羊醢、鱼醢；其中后面两种醢比较常见，鹿醢很不容易吃到。 至于酱，对于官员来说倒是管够，不过对于吏来说，也有控制，看来，古代物资还是短缺。 前面说过，这费用都是各衙署利用公廨费放高利贷，所以控制得很严，如果超支了，就只有吃白米饭加咸菜。 不过，门下省、中书省是全国首脑机关，食利本钱很多，因此食物还不错，其他有些衙门就不行了。 还有个别衙门干脆把食利本钱获取的利息分了，中午各人带饭去，和现在一样，比如匠作监。 他吃完后，就回办事房起草一道“奏”。唐代，大臣给皇帝上书，有四种格式：章奏、奏、表、驳议，李丰写的这个属于第二种。 奏很快起草完毕，他反复看了几遍，然后上太极殿内侍省通事房，找到相关宦官，呈递了奏。 …… 这些事办完之后，他又想起负责酿酒的光禄寺的人，没有来找自己商量酿酒一事。 看来，这些官老爷们官僚作风太严重。 不过，自己也不能等他们的，否则哪一天皇帝问起来，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办，到时候大家都有责任。 这对于他们那些官痞子来说倒是问题不大，对自己影响可就大了，毕竟自己资历太浅，又没有深厚的背景。 想到这里，他决定还是立即赶往光禄寺。就是不知道该处下午有无主管官员，如果没有人，自己就只好回家了。 刚到光禄寺大门口，咦？正好从门里面出来一位五十岁的绯衣官员，看样子是准备下班回家。 李丰心想，此人多半是里面的长官，或者是副长官，于是他上前行礼问道： “下官乃是门下省直官李丰，奉命办理酿酒一事，敢问前辈可是本司官人？” 那人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原来是李郎，鄙人是光禄寺少卿宇文规，李郎快快有请！” “原来是宇文少卿，幸会！” “哎呀，李郎，此事王卿已安排几日了，不过鄙人的确有些小事情缠身，这不，鄙人刚刚忙完一桩今上安排的大事情，正要去找李郎呢，不曾想李郎倒是亲自来了！” 宇文规以一桩并不存在的事情为借口，搪塞了过去，心里又盘算着如何招待李丰，如何处理今天的事情。 他想，这些门下省和中书省的人，都是皇帝的近侍，不好轻易得罪，今日一定要好好招待。 李丰作为一个华夏后世来的人，对他这一套当然心知肚明，依然装作没事一般说道： “宇文公日理万机，下官本不该主动前来打扰的。不过，今上困扰于风湿，一直未能寻得良药。 下官这一种烈酒，不但饮用极佳，而且如果用其来炮制药酒，对于风湿很有好处。 另外，它还可以用来泡制一些强身健体之药，以滋补年老体弱之人，功效十分显着！” 李丰一看这宇文规眼泡浮肿，脸色发白，精气神很是不足，一看就是酒色过度之人，因此就故意说出药酒来。 这也难怪，人家高级官员，哪个家中不是妻妾成群？即便不成“群”，最低三四个小妾是有的，这对身体是极大的考验！ 宇文规一听，心中暗喜，心想，听说此人有奇术，一夜之间就让大唐的炼钢工效提高数百倍。 如今皇帝喜欢吃丹药，既然让他来督酿酒，莫非就是为了这药酒？ 嗯，肯定有莫大的关系！真要有这种神奇的药酒，自己可得要先尝一尝。 想到这里他说道：“李郎大才，鄙人仰慕已久，这酿酒一事，就全仰仗李郎了！ 今日王公不在，李丞与良酝署令在，还有几位其他署的官员，鄙人马上把他们都叫过来聆听李郎的指示！” 李丰一听，我只管酿酒，其他的事情可别找我，于是说道： “宇文公，这些官人定然都非常繁忙，正在办理宇文公安排的大事，最好只把良酝署的官人与工匠安排过来即可，如果他们实在忙，下官过去也可以！” “岂敢！李郎是今上身边的人，又是男爵，品级又比他们高，哪能过去见他们？那我就只让李丞与良酝署的人过来，李郎就在此等他们就是！” “那……也好，就烦恼宇文公了！” …… 唐代的官衙陈设都比较简单，无论京城、州、县衙都是如此。除了办公的器具之外，一般别无杂物。 这和后世也没有可比性，就是和官员的家里也远远没有可比性，当然，皇宫除外。 李丰坐下之后，宇文规安排人煮茶，让人去通知相关参会人员过来见见李丰。 随后二人就开始聊天，李丰问了一些光禄寺的大致情况。这些衙门，清职官员都不会来，士人不大喜欢这些岗位。 对了，唐代六品以下官员在被新任命时，会“三唱”，就是给你三次机会，第一个岗位不满意，可以否决，再听第二个。 三次机会后，如果你还没有满意的岗位，就等下次了，当然，最好别等下次，道理谁都明白！ …… 光禄寺主要负责膳食，有以下几个部门：太官署，负责祭祀大会、各种朝会时的饮食。 珍羞署：管理各种陆地、水里的产品。 良酝署：酿酒； 掌醢署：指各种肉酱，古代还有一种醢刑，就是把人剁成肉酱。 …… 很快，宇文规的办事房之内就来了十几个人，这里是一间半开放的办事房，倒也并不显得拥挤。 宇文规问了领头的李丞，知道人到齐了，于是说道：“赶快排好队，我来给你们介绍李郎！” 于是，这些人就慌慌张张的重新按照品级排队。 李丰一看，搞什么东西？还要排队？ 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那些人已经站好队，宇文规开始介绍：“李郎，这位是本寺李丞，出身于赵国公府，办事非常认真；这位是良酝署高令，以前在殿中省当直，酿酒与品酒都是一流……” 第77章 光禄寺.下 李丰一看，我又不是钦差，搞这么隆重干什么？不对！钦差有多种含义，咱的任务是皇帝派的，如何不是“钦差”？ “诸位客气了！”他笑着对众人说道。 介绍完并行完礼之后，那位五十余岁、主管光禄寺日常事务的李丞笑着对李丰说道： “李郎，请李郎到移步本寺祖师堂，让这些工匠们给李郎行拜师礼，然后李郎再向他们传授酿酒技艺！” 李丰一听，搞什么鬼？拜师礼？ 就在他疑惑之间，宇文规解释道：“李郎，其实这是鄙寺的老规矩，要想学就得拜师，这与年龄无关！ 我想，今上既然让李郎来此教授酿酒术，必然此术非同寻常，他们学会之后，即使不在此寺当差，今生必将受益无穷。 俗语说，金山银山，也不如一技在身，如此奇计，李郎毫不吝啬的拿出来，当然要让他们行拜师礼！每人还要给束修（xiu）礼！” 李丰：“……” 李丞笑道：“李郎，请吧！” 李丰只得起身，跟随他们来到不远的祖师堂。 有人打开门，李丰走了进去一看，这个拜师堂有五六十平米，中央供奉着三个人的牌位，他走进来一看，只见中间是彭祖，左右两边分别是伊尹、易牙。 咦？这彭祖与伊尹二人，难道他们与饮食业有关？ 还有，这个易牙不就是把自己长子杀了烹给齐桓公的那人吗？这也是厨艺界的祖师？看来自己的确是孤陋寡闻了！ 就在他观望之时，有人摆上了三大盘祭品，李丞过来说道：“李郎，烦请李郎带领他们祭拜祖师爷！” 哦？我带他们去祭拜？这……？ 不过，不拜好像是不行，就是装也得装下去，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可就是大匠级的存在，属于牛逼闪闪的人物。 再说了，在古代，礼仪比法律还尊严，或者说就相当于法律。 想到这里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好！” 说完，他先走上前去，点上香烛，接着回过头来板着脸对李丞带来的那十几人说道： “诸位，拜祖师一定心要诚，不可失了礼仪！下面跟着我行叩首大礼！” “唯！”十几人都非常庄重地点头。 随后，在良酝署高令的带领之下，众人席地而跪，跟着三位祖师爷行了叩首大礼。 给祖师爷行完礼之后，旁边有人搬过来一张大椅子，当然这种椅子很厚大，与古代那种太师椅有五六分相像。后世所使用的太简单的椅子，唐代倒是没有。 有人请李丰坐过上去。李丰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坐在上面，极力地控制住了心中的笑意，怕露了馅。 随后，李丞又说道：“李郎，让他们依次上束修礼，这些东西本寺临时先准备的，下来以后，要从他们俸禄、月料中扣除！” 他害怕李丰以为他们会假公济私，如果让皇帝知道就不好，毕竟李丰是门下省直官，皇帝身边的人。 李丰点点头，客气道：“鄙人以为，行个礼就算了，这束修倒是没有必要……” 李丞摇摇头：“不然，拜师当然要送束修礼，礼节万万不能省，此也是惯例！” 李丰说道：“既然是惯例，应当也不违律令，就照你等之言办即可！” 接着，在高令的带领之下，众人依次从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大木箱子里，拿出了束修，给李丰行拜师礼。 每个人的束修礼物都是一样：一块约三斤多重的干肉；一坛十来斤重的酒；一罐两三斤重的醢。 当然，宇文规和李丞不用，他二人并非技术官员。 李丰一看，好家伙，这一个人送的东西，大概值个七八百文，或者一千文，相当于最低级工匠一个多月的收入了！ 唐代中书门下的最高等胥吏----令史，一年所有合法收入，不加节日赏赐物，一年不过十二三贯而已； 当然，他们位居权力中枢，会有很多灰色收入，不便细讲。 不过说实话，这些酒匠能够学到自己的这酿酒技术，送这点东西又算个什么？ 所以这些人都兴高采烈，脸上满是愉快之色。 …… 行完礼之后，当然就是会办事房传授技术了！ 进到办事房之后，宇文规与李丞二人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下这十几个人，认真聆听李丰的酿酒秘籍。 关于酿酒，主要是利用酒精沸点78°这个技术，宋代以前还没有人掌握，这个证据很多。 李丰先讲了蒸馏酒原理：“诸位，要想酿造出如清泉般透明的烈酒，就需要用到蒸煮。 说的简单一些，就是我们常见的水蒸气。不过，酒是酒精与水混合而成，酒精大概在水烧到八成热的时候，就会挥发出来，这就是酿酒的关键……” 他把这秘密说了之后，下面的人似乎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想不到酒精和水是分开的！李郎若不说出来，谁又能知道？” “看来，掌握火候非常关键！” “还有一个关键点李郎没说呢，这蒸出来的酒如何收集呢？” “……” 李丰想，要大规模酿酒，当然不可能像自己那样用铜做一个金属蒸馏器，那样虽然方便，不过太贵。 于是他将酒坊的蒸馏酒方法画图做了简单介绍：“说到具体如何蒸酒，就需要用木板做一个无底大木桶，放置于一口大铁锅之上。 木桶上面再放一口大铁锅，上面的铁锅用来装冷水；下面的大铁锅里面装米酒等原料酿酒。 木桶侧中间必须要有一个洞，插入一根竹筒，竹筒前端开槽，酒精气煮出来后，遇到上面的铁锅是冷的，就会凝结成酒水滴落到竹筒槽当中流出来……” 李丰讲述了这个蒸馏方法，现在很多农村还在用，笔者也亲自见过好几次。 讲完整个流程之后，他又给人们着重讲了酿造原料酒的几个关键点：密封、原料。 特别是原料，如果自己不多讲一点，就显得自己这方面知识不足，能力不够，不能完全让他们信服。 只见他说道：“诸位，这白酒……也就是我们要酿造的这个烈酒，和我们常喝的米酒不同，其酿造原料很有讲究。 这里有几句口诀诸位一定要记住：蜀黍（高粱）香、大米净、小麦躁、糯米甜、大麦冲！ 因此，诸位在酿造的时候，一定要一定要掌握好原来的配比。还有，这白酒放多少年也不会坏，而且越陈越香，因此，窖藏很重要。 最后还有一个关键点，酿造量很大时，最好是用酒窖发酵，如此，酒才会更加香浓无比……” 他讲完之后，这些人自然佩服得五体投地，完全对他没有丝毫怀疑。 当然，他的酿酒知识也都理论上的，这些人要反复实践才能够掌握，也许酿出真正的好酒要几十年的时间。 李丰讲完以后，就和这些人告别离开回家。因为这里晚上普通衙门是不开饭的，也没有人值守，因为晚上有金吾卫士兵巡逻。 临别时，宇文规自然是万分感谢，派人把那些束修礼搬出大门，让李丰的几个庶仆带回家里去。 当然，最后的数量肯定比束修要多几成，他们是主管这个事的衙司，如何处理这一批多出的部分很有心得。 就比如华夏上个世纪的计划经济时期，即便物资再紧张，管猪肉的人总能弄到肉吃，管酒的人也有酒喝是一个道理！ 第78章 旗舰店 “哥，怎地有如此多干肉？今晚煮一块来吃吧！”李纪看着这十多块干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小子最喜欢吃的就是猪肉，对鸡肉与鱼肉似乎没这么喜欢。 “好，倩儿，今晚就挑一块大的肉煮了，分成两份，你等也吃一半！”李丰对燕儿说道。 倩儿一听，李丰赏肉吃了，自然很高兴，谢道：“多谢大郎！奴婢今晚亲自动手！” 其他三位婢女与文宾、鲁植二人也帮着搬东西，高兴得不得了。 李丰一看几个婢女非常勤快，于是又说道：“倩儿，今晚你等再加一罐醢，吃不完留着明天吃也可！” 几人又高兴谢过，像过年一般。 李丰心想，也怪不得，自己现在暂时给她们定的是五日一次肉，这与其他官员的婢女相比，已经是天大的照顾了，而且临时奖赏不算。 当时即便很多五品官的仆人、丫鬟，一两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上一回肉。有些偏僻州县的低级官员，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肉。 李丰不想把下人的标准一下提得太高，一是为今后提升留有余地；二是与当时的社会相适应。 …… 随后他又在院子里面逗了一会儿豹子头和一丈青，这两只小狗一天一个样，已经长成半大狗了！ 最近，他让文宾与鲁植二人照料，二人弄了些猪血、猪肺等物喂狗，所以他们长得还不错。 见几名婢女把东西已搬完，李丰说道： “倩儿，你忙完之后，就到我屋里来一趟，做饭的事交给燕儿负责！” “唯！”倩儿不知道有何事。 …… 屋里。 李丰抬头一看，倩儿并不紧张，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一个非常清秀、标致的姑娘。 “无甚大事！我见你等办事勤快，想赏你们些东西。明日，你四人挑些布帛，颜色可任选，每人再做两套衣裳，以便有换洗的。 一个人再买一双鞋，其他的你看着买一些，包括你们女人用的东西，比如胭脂、粉什么的。 总数就照五百文吧，这些东西都由你分配，你是管事的，可多分一些！” 啊？倩儿一听，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有些不敢相信。 五百文！她知道，李丰一个月的月俸才二千一百文呢！ 她想，这个小郎君莫非对钱没概念？要不怎么会如此大方？ 李丰一看，你怎么还愣在那里？不相信我赏你？于是笑道：“倩儿，你怎不说话，是嫌钱少？” “奴婢岂敢？奴婢多谢大郎！”倩儿终于回过神来，她赶紧行礼，自然心中欣喜万分。 “文宾、鲁植二人这些日子如何？” “极好！他二人都是轮流回家吃饭，总会留一人在此看守，倒是非常尽职。” “嗯！对了，你母亲在司农寺，你以前在宫中可经常见到她？” 一听李丰提起她母亲，她顿时神情有些不大好，低声道：“回大郎，奴婢在宫中时，七岁以后就没见过娘。不过听说她负责种花种菜，很劳累的，奴婢也帮不了她！” 说完，她眼泪水流出来了！ 李丰一看，摇摇头，说道：“你跟你娘写封信吧，改日我带进宫去交予她！” “真的？多谢大郎！”倩儿一听，顿时破涕为笑，惊喜得不知所以。 “你也给她们几人说说，只准给母亲写信，其他的人不行！” “唯！” “好，你出去吧！对了，留文宾、鲁植在此吃晚饭！” “唯！”倩儿应声退了出去。 李丰看着倩儿的背影，心中有一丝酸楚。不过，这就是律法，谁也不敢违背。 倩儿刚走，春桃笑着进来禀报道：“大郎，邓二郎来了！” 她听到倩儿说，李丰对众人都有奖赏，自然非常高兴。 “请他进来！晚上根据人的数量再加几个菜！” “唯！” …… 邓钧身后还跟着两名匠人，他把那二人做了介绍。 这二人一人是负责砌筑火灶，另外一个人是一位大厨，现在正在帮邸店修建厨房。 原来，李丰的厨房早已改造完毕，用上了风箱、铁锅，李丰让邓钧带人来看看，然后照着做。 因为邓钧所居住的怀远坊，有一家邸店是购买的普通民房改建而成，只需要简单装修就可以营业。 他们要开办邸店，李丰自然决定酒菜一定要好，要有特色，否则如何招揽客人？ “走吧，到厨房去看一看，很简单的，至于铁锅做菜，今晚就跟先他们学一学，改日我教教你们！” 于是，他带着这几个人到厨房里面转了一圈，给他们进行了详细讲解。 随后回到客厅之内，李丰他又简单的做了介绍，然后就让其他人在此等候，自己带邓钧到书房密议。 …… 邓钧把第一间邸店的情况先大致介绍一下：“大郎，这是一处民宅，一共有二十一间房，都是土墙茅屋。价格有些贵，一共四百八十贯。 不过我看此处地势颇佳，符合李郎说的，邸店要首选位置，因此就把它买了下来！ 就是接下来的修缮和改造、购买各式物件的费用，估计在三十贯左右，十天以后就可以营业！” “嗯！价钱贵贱无所谓，关键是地势！记住，环境卫生，侍者素质，饭菜质量这三点一定要抓好，要先把口碑打出去，我想你是经商的，这些不用我多讲……” “鄙人明白！” “还有一点也极其重要，就是要做好广告。我给你设计一张广告，到时你派人在西市和附近若干坊都仔细散发，就是不住店之人，也可到那里去聚餐呀！” 广告？邓钧一听，一脸懵逼的神情，不知道广告为何物。 李丰只得又跟他解释：“这广告，就是介绍宣传邸店的一张纸！对了，还有其他的宣传手段，比如给小儿一些糖，编些顺口溜与儿歌出去，效果也不错。 东市的那四家店，我亲自陪你去挑选位置，其中一家店要建设为旗舰店！” “旗舰店？” “就是最好的店，这家店按照一千贯左右投入，要有茶楼，还要请舞女、歌女！总之要提供最好的酒菜、最好的服务，这些统统有我来设计。 总之一句话，此旗舰店你按照我的要求做，如果经营好了，三两个月也许就能回本。对了，先定制一些高档宣传物，此物由我来设计，到时候发给京司衙门官员……” 三两个月就可以回本？邓钧一听，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耳朵！ 第79章 五科举人 太极殿，偏殿，上午。 李世民、马周二人在谈事，旁边还有一名起居郎负责记录，不远处是内侍宦官及女侍数人。 李世民正看着李丰的一道奏，他接道这奏后，已经让中书省几位中书舍人、侍郎和中书令提出了意见，他们有“参议表章”之权。 这次下诏求访贤良一事，是自己所安排。如今国泰民安，自己迫切需要一些有才有德之士治理国家。 这“四科举人”也是汉代就有，那以后也经常搞，隋代也进行过好几次“四科举人”，从中选拔了不少人才。 当然，“四科”的内容时有变化，不过，一般都是从文采、孝悌、政事、正直等四个方面选人，偶尔也有例外。 比如隋帝杨广的一次四科举当中，有涉武选拔，当时的科目是：膂力骁壮，超绝等伦，这一点，李丰提到了。 他看完李丰的奏之后，又看了看几位中书舍人、中书侍郎、还有中书令杨师道若干人的意见。 这里面，马周非常赞赏李丰的建议，认为的确应该未雨绸缪，为后代着想，今科改为五科选才，也并无不妥。 有两名中书舍人与他意见一致；另外三名中书舍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如今国泰民安，应该着重选拔治国之才。 而且如今朝中有的是良将，根本不用担心国防问题。 更关键的是，他们对于能否利用这个方法选出懂军事的文人来，表示了极大的怀疑。 中书侍郎岑文本虽然也认为李丰的建议并无不妥，但是来年再试也不迟，既然古代有四科举，还是不要改动为好； 中书令杨师道认为，不如按照隋炀帝的四科举做法，依旧叫四科举，去掉原定的一科，新增加李丰的建议一军事科。 李世民看罢，心想，李丰一个建议，立刻就使得这些人的意见径渭分明，明显看出切中要害。 他心中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道：“李丰见解倒是独到，我倒是略有些意外！他为了我大唐江山的千秋万代，意图未雨绸缪，很不错！以前怎未见有人提及通过制举选拔懂兵之人？” 马周说道：“启禀陛下，微臣等眼见得陛下春秋正盛，用兵如神，未尝败绩，加上朝中猛将如云，微臣等自然仅仅着眼于眼前。 微臣以为，李郎此建议可行！当初隋炀帝下诏，也确实选拔了不少猛将！只不过其滥用民力，民不堪负，陛下与高祖才振臂一呼，高举义旗而除暴隋！ 不过，猛将不过匹夫之勇，所谓上兵伐谋，只有熟读兵书并融会贯通，才能百战不殆，成为千古名将！ 臣也以为，李丰所言有理，选拔些有军谋之人，让他们跟随名将出征，以学习实战技巧，为将帅后备之才，非常可行！” 李世民笑了笑：“你怎尽拣好听的说？我看爱卿是极喜欢他，这是为何？” 马周正色而答：“陛下圣明！微臣的确有几分喜欢此人！若要说这原因，一是此人有奇术，让我大唐有可造兵器之精钢、可铸铜钱之青铜！ 其二，此人才华横溢，机智非常，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臣既然在在陛下身边效力，就要一心一意忠于陛下，发现人才如何能不举荐？” 李世民一听，你这个酒鬼，怕不是喝了他酿的酒，有些嘴短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马周倒是个正直之人，又懂得处世之道，比那个魏征强得多。 那个魏征，当着臣下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无数次弄得自己难堪，真是气人，似乎很有些沽名钓誉！要论才华，马周可是比那魏征要强。 想到这里，他又说道：“他会些五金之术，这个我倒是知道，不过爱卿说他才华横溢，这是从何说起？ 我看，他这一道奏的文字功夫，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与爱卿等几位舍人相比还略微有些差距，算不得上等！” “陛下，他小小年纪，有此文字功夫，已经罕见，微臣像他这般年纪之时，还远远不如呢！ 臣之所以说他才华横溢，是因为此人的诗写得非常不错，大气磅礴，我朝恐怕少有人能及！” 李世民一听，不觉一愣：“哦？他写的何诗？” “某日，微臣与洋州韦刺史曾经劝他喝酒，他不善饮酒，结果有六七分醉，就写了一首‘将进酒’。 此诗微臣也是今日才听潞国公提及，微臣听了以后，觉得此诗豪迈奔放，挥洒自如，非大才子断然写不出来！ 陛下既然喜欢诗词，现在微臣就斗胆将他这一首诗献给陛下，请陛下评判！” 说完之后，他让旁边的起居郎负责记录，自己开口大声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颂罢，他再看李世民，却见其满脸惊愕，愣了半天，才缓缓说道： “好诗！好诗！想不到，这李丰不但懂五金，诗赋竟然如此绝妙！难得！” 他拍案长吁短叹半天，心想，万想不到他诗写得如此之好，这奏书的功底也还不错，想到这里他说道： “爱卿，昨日朕听许学士说，经过考证，这李丰居然也是陇西李氏族人，辈分还与我相同呢！既然是族人，就应略微照顾一下。 让他兼任弘文馆直学士，多看些馆藏秘书，再旁听些经史，今后有大用。另外，再让其与几位在馆皇子多呆呆，毕竟他们年纪相仿，让他传授些写诗的技巧给他们； 还有，上次我倒是忘记了对爱卿与韦爱卿的奖赏。爱卿与他举荐人才，理应得到奖赏。 朕赏马爱卿绢帛五百段，钱一百贯。赏韦爱卿绢帛六百段，钱二百贯。这韦师懂得选拔人才，立即调其回京，担任吏部侍郎！ 还有，立即让王舍人重新拟诏，今年制举改为五科举人！朕相信，民间肯定还有许多如李丰一样的才子，未被人发现。” “唯！”马周应道。 随后他心想，还不错，这一次得到的赏赐，比自己一年的收入都要多，难得，这多亏了李丰！ 这时李世民又说道：“爱卿，中午就不走了，陪我吃顿饭，下午下几局棋！” “唯！” 下棋？马周一听，自己公务繁忙，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他下棋！ 对了，那李丰棋艺比自己高多了，人又年轻，精力又好，干脆，把他介绍给皇帝吧！ 想到这里，他看见李世民要起身，于是说道：“陛下，那李丰的棋艺很不错，微臣都不如他。不如微臣通知他，让他改日进殿来陪陛下手谈几局，反正他也在门下省当直！” “哦？那好！”李世民点点头。 第80章 弘文馆.上 这日一大早，李丰就来弘文馆学习。 今日雨下得很大，把他的衣裳都淋湿了一些，脚上也是泥浆。 弘文馆归门下省管理，但是他有独立的馆舍，紧挨着门下省，相当于半独立机构。 在这里学习的学生数量，规定为三十人，实际上很多时候不足数，多在二十几人。 这里的学生出身极高，不容易进来，必须京官三品以上子孙，外官三品都不行。 就是京官三品以上皇亲国戚子孙，一般也只让一人进来，个别情况可以进两人。 另外，未出阁的王子，也就是没有单独建立王府的王子，大一些以后也会从秘书省的小学堂出来，到这里来读书。 如今在弘文馆读书的有三位皇子：八皇子越王李贞、九皇子晋王李治、十皇子纪王李慎。 这里和国子监一样，也有博士和助教。当然，弘文馆的学习气氛要自由一些，要求并不那么严格。 一个原因是这些学生怎么样都有官做，学习积极性不够；第二个原因，这里既然叫弘文馆，其实是一个图书馆，本身就主要就是看书的地方。 弘文馆最早没有博士、助教当老师，全都是自己看书学习，还有就是学习书法，至于读书倒是其次了。 正因为如此，那些学生在考明经和进士的时候，试题就会简单很多，当然尽管如此也没几个考上的。 “咦？李大郎，怎地来得如此早？” 李丰一回头，看见是裴行俭在学馆门前，正在擦拭足底的淤泥。 长安城可没有水泥路，就是皇城、宫城之中，也并非都铺上了石板和石子，很多路面也是泥土，与电视上看到的可不同。 “裴二郎，你不是比我还早吗？” “李大郎是旁听生，已是当官之人，我等可不能比！将来能当一县尉，我就满足了！” “要当县尉，那肯定也是京畿县尉，这也是清要之职！” 裴行俭等着李丰擦拭完泥之后，二人一同进到学馆。 …… 外面有人敲铃铛。 李丰一听这铃铛声，就知道时辰已到，他数了一下学生人数： “一、二、三……二十五，刚好二十五个人！” 看来名额还多，不过也很正常，真要是名额满了，新人进不来。 坐在最前面的，当然是三位亲王，自己是一名旁听生，就座在了最后。 正在此时，许敬宗与国子祭酒孔颖达二人走了进来。只见二人先给三位亲王行了礼，然后孔颖达在讲台中间坐下。（唐代弘文馆，经常请门下省之外的名家来讲学，比如欧阳询讲书法。） 许敬宗在一旁站立，他目光扫了扫众人，然后说道： “诸位，今日，圣人特地让孔师傅来讲论语，孔师傅是孔子后人，儒学名家，请诸位学生给老师行礼！” 众人一听，在一名年纪最大的学生引导之下，按照规矩，给孔颖达行了礼。然后，许敬宗看了看李丰，又说道： “诸位，今日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认识一下！李郎，你到前面来作下自我介绍！” 李丰一听，还有这个程序？ 于是他站起身，提着一个麻布口袋，几步走到台前，口袋里面装的是他找人精心制作的广告宣传品，他要把这作为“见面礼”！ 只见他依旧给老师和三位亲王先行了礼，然后又冲诸位学生抱抱拳，说道： “诸位学长，学弟是洋州李丰，家中排行第一……今后还请诸位学长照顾一二！今日学弟第一次来，给诸位学长带了一点见面礼！” 说完，他打开布口袋，掏出“礼物”来开始分发，先给了孔颖达和许敬宗，最后才是三位亲王和众多学生。 “啊？这是什么规矩？怎么还有见面礼？” “咦？李大郎，这是礼物有何作用？好奇怪呀？咦？想不到居然可以打开当扇子……” “风扇！居然是可以折叠的绢帛扇！这想法也太独特了！” “嗯！不错，这上面的诗不错！咦？还有一美姬，名叫仙哥……” “……” （唐代无叠扇，宋代才有） 众人兴奋异常，于是纷纷用它上扇起风来，尽管下雨天也不太热。 李丰很快就分发完毕。这时越王李贞问道：“李大郎，你这扇子可有名字？” “回禀越王，这是聚头扇，也可叫折叠扇！此乃是外洋之稀罕物，卑职刚学了来！” 李贞点点头：“极好，上面这个仙哥看着不错，丰腴白皙，显见得是一位罕见的美人！不知此人在何处？是在这逍遥阁吗？” 李丰一听，心想，果不出所料，这些人都盯着美女！李贞十四岁还差两月呢，想不到他也对美色如此着迷！ 李丰又看了看在座的所有学生，似乎这些人大部分都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只见他笑了笑，说道：“诸位，这位叫仙哥的女子，乃是新罗美女，的确在逍遥阁！” 晋王李治抬头问道：“这逍遥阁在何处？小王怎未听说过京城中有这等地方？” “启禀晋王！这是东市旁边的宣阳坊准备新开的一家邸店，据说此店有京城四最：最好的美酒、最好的美食、最好的美人、最佳的服务！等到其七日后开张之后，晋王可以去看看！” 他说完之后，又回到了座位之上。心想，今天这“见面礼”绝对做得好，不值几个钱的东西，起到的广告效果应该不错！ 尤其是扇上那首诗，效果有些让自己意外！ 实际上，最初他根本没有计划写诗在扇面上，是那去定制叠扇的倩儿自作主张，把自己书房练字而写的一首白居易的诗，拿去让人抄在上面，又被迫让自己当了一回“小偷”！ 这时那讲台之上许敬宗对这扇子也赞口不绝，尤其是对那一首诗很是称道！只见他对孔颖达说道： “孔公，请看，这首诗写得不错：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此诗富有朦胧美，意境飘渺，真是大手笔！李郎文采真不简单！” 孔颖达哼了一声：“年少不读经书，画些女色，写些空虚飘渺无用之词，有何好的？” 孔颖达如此一说，好色的许敬宗就不说话了，他心想： 女色？你好像小妾也有好几位呢，最小的才十几岁，不知你身体可吃得消？ 再者，皇帝还赏了你如此多女婢，也没见你孔大儒推辞呀？你如果不贪恋女色，就应该学房玄龄呀，人家才只有一妻，无妾的！ 再说了，这首诗你写得出来吗？还空虚飘渺之词，胡扯！ 不过他不好反驳，只好对众学生说道：“下面，请孔公讲论语！” 说完，他就退了下来，然后挨着李丰坐下，低声对李丰说道：“李郎，多谢礼物！上次，你那祖上是陇西李氏一事，我已经给今上说了，中书省史馆与吏部也都已记档……” 第81章 弘文馆.中 李丰点点头：“多谢许公！对了，许公，最近学生联系到了一桩生意，有一名邓姓大商准备经营邸店，他还需要一些本钱，利率五分！ 这机会可难得，我保证可以收回本息，如果到期不能还本付息，学生愿意担保支付！只不过是半年一结利息，一年后还本，许公可有兴趣？” “哦？有这种好事？不知道还需要多少？”许敬宗一听，这种有人担保的合法的收益，可不容易找到。 “两千贯左右！” “啊？如此多我可没有！这样，我回去凑一下，估计能有个五六百贯！” “也好！不过，许公不要通知其他人了，毕竟，知道人多了不好！” “我明白！” 接着他又对李丰说道：“李郎，你这首诗写得真不错，好诗！” “惭愧，随便胡写了几句，让许公见笑了！” 说完，他想，还请老白同志原谅！不过，这倩儿倒确实聪明，还能主动想到扇面的不足，加了一首诗！ …… 二人正说着话，上面孔颖达已经开讲了：“诸位学生，今日我要讲论语.阳货篇！对了，你等放下手中的叠扇，勿要被女色分了心！” 听到他这句话，越王李贞突然说道：“孔师傅，这阳货篇不讲也罢，因为他好没道理呢！” 啊？众人一听，这个越王胆子也太大了！ 根据规矩，老师说话，学生不应该随便反驳的，即便他是个亲王也不行。 因此他这么说完，孔颖达立刻黑着脸，说道：“越王，此言怎讲？” “孔师傅，阳货里面不是有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吗？此话分明就是把女子等同于小人！ 难道孔子没有母亲？此种看不起母亲的言语，我等学他做啥？因此，小王才说，这阳货篇不学也罢！”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纷纷点头，暗自赞他说得对。 孔颖达一听，却并不慌张，跟着解释道：“越王此言差矣，其实，此处的女子，指的是姬妾，也就是非正妻！” 他这么一说，越王更不高兴了，因为他不是长孙皇后所生。 他心想，你莫非是存心要羞辱我不是长孙皇后所生？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他说道：“孔师傅不过是强辩罢了，可惜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更何况，先人也大多数持此见，像孔师傅一般如此讲的人，都是占少数！” 说完以后，李贞又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众多学生说道：“诸位，你等认为那‘女子’二字是指姬妾的举手！” 结果，当然没有一个人举手，即便有人想举手，也不敢得罪李贞。因为这句话单从字面上理解，的确是很不好解释为姬妾！ 李贞微微一笑，然后又转头对孔颖达说道：“孔师傅请看，不但是小王如此说，就是他们也这样认为，这总不怪小王说假话吧？” 旁边，李治拉拉他的衣襟，说道：“八哥，你少说几句吧！万一父亲知道了，你到时候肯定要受处罚的！” 李贞很不以为然：“我实话实说而已，怕什么？” “你！……”孔颖达一看这个场面，立刻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你这混账，居然敢对师傅无礼，来人，给我拖下去杖三杖！”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黄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李世民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房玄龄和马周、薛万均、张世贵等人。 有几名卫士得到李世民的命令，立刻就来拖李贞。 那李贞一看父亲来了，先前的气势完全没有了，只见他吓得在地上磕头：“父亲，儿说话鲁莽，请饶了儿这一次！” “饶你？你如此没有礼貌，不打你三杖，你如何长记性？给我拖下去！”李世民满脸怒气。 众人自然吓得都不敢言语，只眼睁睁的看着李贞被拖下去打了三杖，最后又扶着屁股走进了学堂。 李丰一看，这李世民怎么跑来了？ 正想到这里，只见许敬宗跑上前去，领众人给皇帝行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尔等免礼！对了，刚才孔子的那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们可都懂了？ 此文中的女子，指的是姬妾，与小人对应！妾通买卖，小人二字，一般也是指仆人、下人！” 李世民给亲自解说一番，众人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也只好跟着纷纷点头。 李丰一听，这句话历来被作为孔子看不起女人的证据，也是其一生的污点之一。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听见李世民点了许敬宗的名：“许爱卿，你来解释下，我看你是如何理解的！” 许敬宗一听，只得站起来：“唯！” 心想，就算是强词夺理，也总得来点新东西，要不如何能让人信服？ 想到这里他说道：“陛下，其实，这句话中的‘女子’二字，的确可以解释为姬妾！ 为何如此说呢？微臣以为，关键在于理解其中的一个字，这个字就是‘养’字。古代百姓，苦于衣食，能够娶上妻，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家中不会养闲人，现在只听说有养小妾之语，养牛之语，未听说有养妻子之言，养丈夫之言。 这是由于，夫妻相互扶持，男耕女织，根本不存在养不养的问题！同理，后面还有‘小人’两个字，能够有钱养小人的人，当然不会是普通百姓。 因此，从这个‘养’字上面，就可以推断出，女子其实是男主人养的姬妾，实际上如陛下所说，这是一组同性质的两个名词！” 第82章 弘文馆.下 （上一章作了微调，突出矛盾，解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句话，改为许敬宗解释更为合理） ************************************ 许敬宗这么一顿诡辩，屋子里所有人倒是听的有几分道理。 房玄龄点点头，说道：“陛下，许公学问果然精深，解释得很透彻！” 李世民一听，也不由得连连点点头，心想，这个许敬宗，虽然能力与品行差一些，不过文采倒是不错！ 他转头又问孔颖达：“孔爱卿，你是五经权威，又是孔子后人，你说说许爱卿解释得如何？” 孔颖达激动得连连点头：“嗯，有理，微臣倒有点忽略了这个‘养’字！的确，要想完完全全的解释这句话，还真的从这个字着手！” 李世民听罢，点点头，对孔颖达说道：“既然孔爱卿都如此认为，那当断然不会有错！” 然后他又转头对许敬宗说道：“许爱卿之言，分析的有理！” 说完他又对众学生说道：“你等都要记住了，不可曲解孔子之言！” 众人都点头：“唯！” 李丰一听，许敬宗这纯粹是诡辩，从古到今，认为“女子”指姬妾的人虽然有，不过只占极少数而已！ 这时，李世民突然看到李丰说道：“李爱卿，你现在也是直学士，你讲讲这论语.阳货篇第一段！” 啊？直学士？还要我讲课？ 李丰一听，就呆住了。 这时马周立刻解释道：“李郎，陛下已经让你做直学士，今后，你可以翻阅此馆密藏之书，弘文馆普通学生，都没这个资格呢！” 李丰一听，原来如此！直学士可是对文人最大的褒奖。 虽然直学士没有品级，是兼职，六品至九品都有，只是个荣誉职务，不过，这可都是文人梦寐以求的！ 赶紧谢过了李世民：“微臣多谢陛下信任！” “嗯！爱卿就上去开始讲吧，让孔师傅在一旁点评！”李世民说道。 李丰一听，讲就讲呗，论语很简单，比周易、诗经、书经等什么的好讲多了！ 自己在村学里面也学过全文，前世也学过不少篇章。 于是他漫步走上讲台，孔颖达已经让出了位置。 直学士讲课，也相当于老师，当然并非正式老师，不像博士、助教那样有束修之礼。 所以，他坐好之后，诸位学生给他行了礼，以表示对授课者的尊敬。 他心想，本来以为是来当学生呢，没想到今日就要客串一把老师，而且下面还有皇帝和三位亲王，还有宰相和大将军呢！ 不过他并不是太激动，自己毕竟是前多年以后来的人，要说起来就是个先知，相当于半个神仙了！ 接着他打开书册，开始讲《论语.阳货》篇第一段。 （阳货：名虎，字货，是春秋时鲁国人。鲁国大夫季平子的家臣，季氏曾几代掌握鲁国朝政，而这时阳货又掌握着季氏的家政） 第一段：“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馈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阳货想见孔子，孔子不见，他便送给孔一头猪，想让孔子去他家致谢。 孔子不想见阳货，就故意乘阳货不在家时，去拜谢。 谁知，他却在半路上碰到了阳货，他对孔子说：“来，我有话要说。” 孔子走过去，阳货说：“自己身怀本领却任凭国家混乱，能叫做仁吗？” 孔子说：“不能。” 阳货说：“想做大事却总是不去把握机遇，能叫做明智吗？” 孔子说：“不能。” 阳货说：“时光一天天过去，岁月不等人啊。” 孔子说：“好吧，我准备做官。” …… 当然，这文章看上去很简单，实际上有深意。 李丰讲完之后，就要让一个人起来回答，他本来想让一个亲王回答，不过又怕人家答不上来。 于是他目光一扫，停在了裴行俭身上，说道：“裴二郎，你说说这段话孔子究竟要说何事？” 裴行俭站了起来，给李丰鞠了一躬，然后回答道：“愚以为，孔子是想通过这段话，告诉后人两点：其一，要懂得礼节，这个很简单，孔子虽然不喜欢阳货，可是收了礼之后依然去还礼； 其二，为了仁，为了国家利益，因此我等要不计个人恩怨，为朝廷效力！而不是沽名钓誉，洁身自好，隐居山林！” 李丰一听，点点头：“好，裴二郎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诸位，鄙人认为他还没有说全！” 啊？众人一听，感觉却有几分意外，心想，这段文字很简单，应该就是这两个意思呀？ 马周看着李丰，不觉微笑着点点头，他已经预感到李丰要说什么，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此人是个大才！ 只见李丰顿了顿，然后说道：“鄙人有几点浅见，说出来与各位讨论之！其一，愚以为，孔子既然不喜欢阳货，当时就应该让弟子拒绝阳货的礼物，做人做事要果决，不可优柔寡断！ 其二，即便是弟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礼，也可以遣弟子回礼！何苦要亲自故意趁阳货不在时去？ 对付阳货这种政治无赖，就应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坚决与其划清界限！ 何必在阳货这种人面前低声下气？还要上其家去？结果半路上碰了，弄得自己下不了台！ 其三，其实，这是孔子中了阳货的计策。出仕做官，治国为民，当然是好事情，总比隐居深山好百倍！ 不过，做官要靠智慧！做事必须要抓住主动权！此事明显是阳货的一个诱敌计策，孔子一开始没有通知弟子拒礼不收，这就棋差一着。 阳货已料到孔子必定趁自己不在时来还礼，因此就故意在半路上等着，早就计划好了如何说服孔子。 而孔子一点准备都没有，结果就落入了阳货的圈套！这就是做事‘不预’，也就是没有预见性，没有计划性，当然孔子也缺乏机变！ 由此可以看出，孔子堪为人师，是为万世之师表！不过，做官和教书育人不同，做官需要政治智慧，愚以为，孔子也许就缺乏做官的智慧……”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阐明了自己的意见。 众学生听得津津有味，从来没有老师如此深入的分析过，大多数人也猜想不到这是阳货的计策。 马周、房玄龄、许敬等人一边听一边点头。薛万均、张士贵等人也都面带微笑。 孔颖达自然听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有往这是阳货的计策上面去考虑。 马周看着李世民，只见李世民微笑着对孔颖达说道：“孔师傅，烦请给点评一下！” “唯！”孔颖达给李世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李郎真是大才！这阳货篇第一段讲得极好，堪称上等！” 李世民一听，点点头，对李丰说道：“李爱卿，你能得到孔师傅如此评价，可不易！走，跟朕到太极殿，下午陪朕下两盘棋！” 第83章 两位才人 李丰一听，叩首道：“多谢陛下！” 旁边的人一听，自然羡慕不已！不过，人家是直学士，又能奈何？ 接着，李世民又让李治一起去。其他两位亲王都并非长孙皇后亲生，地位差得远。 忽然，李世民看见了许敬宗手中的叠扇，不觉好奇心大起，问道：“许学士，这是何物？” 许敬宗忙把叠扇了过去，说道：“启禀陛下，此乃是李郎发明的扇子，说是叫聚头扇，也叫叠扇，此物非常实用，比那扇子携带方便多了！” 李世民把扇子打开，反复看了看，心中赞叹不已，尤其是对那一首花非花，也很欣赏。 他看了下面的落款，居然是李丰所写，不觉很是惊讶，心想，此诗看似飘渺无踪，然而却言之有物，若非有非凡的文字驾驭功夫，定然是写不出此等诗来的！ 他正想到这里，李丰走了过来，说道：“陛下，此处还有一把饰以金玉的叠扇，微臣正欲献与陛下！” 说完，他从袖子里面另外掏出一把小扇来递给李世民！ 他一共加工了六十把叠扇，只有两把与众不同，自己留了一把，另外他给皇帝准备了一把。 李世民一看，自然非常欣喜，打开以后，用它扇了扇风，说道：“好！的确非常实用，多谢爱卿！” “陛下严重了，小物件而已，不值几文钱的！” 随后，李丰又给房玄龄、马周等人各分了一把小扇，众人自然都高兴谢过。 其实，这叠扇也不便宜，请本城最好的扇匠制作，扇面全部是丝绸，一把要八十文。当然，给李世民的叠扇，价钱更高！ …… 弘文馆外，李义府在外等候，李世民今日高兴，看到他也是马周推荐之人，于是对李义府说道：“李三郎，你也陪同，中午一起聚餐！” 李义府一听，很有些受宠若惊：“唯！微臣多谢陛下赏赐！” 他不知是怎么回事，李治给他讲解释了几句，他终于恍然大悟，看着李丰，那神态又不一样了，非常羡慕，心想，想不到李丰居然当了直学士，自己都还没有当上呢！ 李丰看看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很多，带的扇子根本不够分，只得给李义府拿了一把后，其余按照品级，全部分了出去，没有得到的人自然羡慕不已，纷纷打听这东西哪里有卖。 李丰只好告诉他们，自己是请万年县崇仁坊王家扇坊制作，那些人已掌握了此工艺，他们可去那里购。 …… 太极殿，御膳房。 李世民独坐一张大案，两旁有两名李丰从未见过的宫官少女相陪，所谓宫官，就是皇帝的嫔妃。旁边还站着两位年轻宦官，其中一位是王伏胜。 两位女子都是容貌不凡，气质也不错。 李丰心想，当皇帝就是好，后宫嫔妃无数，听说哪里有美女就可以招进来。尤其是这李世民，可是非常好女色的。 当然，一般人处在那位置也一样，要不，男人怎么都愿意当皇帝呢？。 他和李义府二人的品级最低，自然相对而坐。 他想，这李义府经常跟着李治，肯定知道那两位女子是谁，于是低声问道：“三郎，陛下身旁的那位女官如何称呼？” 李义府说道：“左边的那位是武才人，右边的那位是徐才人，徐才人刚进宫不久！” 啊？武则天？徐惠？ 李丰一听，马上就想起了这两人。没想到今日皇帝高兴，将两位才人都招了出来。 …… 开始陆续上菜，李世民正在把玩手中的叠扇，突然，他看着那叠扇上的美人和徐才人有几分相像，于是问李丰道：“李丰，此画是何人所画，为何与徐才人如此之像？” 李丰叩首答道：“启禀陛下，此乃是万年县王家扇坊画工之作，听说是一依照一位新罗歌姬。美貌女子大多有几分相似，这倒也不足为奇！” 李世民一听，点点头！ 那徐才人听说了，却把李世民手中叠扇要了过去，打开一看，果然自己有几分相似，不觉娇笑道： “陛下，想不到世间居然有如此巧之事！这叠扇好精致……” 她一副爱不释手的神情。 李世民一看，看样子，她很喜欢这东西，不过自己只有这么一把呢！但是，这是自己最喜欢的才人，总得赏赐一点东西给她才行。 这时，旁边的武才人看到下面的官员人手一把叠扇，心中也满是妒意，说道： “陛下，怎么房相公他们每人都得到了赏赐，臣妾二人却没有呢？陛下，臣妾二人今日也是陪陛下吃饭，因此，这不公平！” 李世民一听，啊？你以为是我赏赐给他们的？想到这里他摇头笑道：“二位才人，此乃是下边那位小李学士刚制作出来的，我这把聚头扇还是他送给我的呢！” 武才人一听，说道：“陛下，既然如此，就让他再送两把又何妨！” 李世民一听，不觉眉头一皱，心想，私人之物，怎可以轻易索要？ 他正想到这里，徐才人说道：“陛下，既然如此，臣妾以为就算了！” 李世民一听，这还差不多，还是徐才人善解人意。 武才人一听，心中更加生气。 那后面，王伏胜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于是他凑近了李世民，轻轻说道：“陛下，要不，小奴去问问小李学士，说不好他家中还有呢！就让其把手中的献出来送给两位才人，反正这东西也不值钱！” 李世民一听，道：“也好！” 于是王伏胜小跑着到了李丰跟前，然后附耳说了自己的意见。 李丰一听，心想，没办法，既然皇帝要，那就献出来呗！ 可是自己也只有一把，还缺一把！想到这里，他只得又让王伏胜给李义府讲。 李义府一听，也被迫将叠扇献了出来。于是，王伏胜拿着两把叠扇，回到了御案跟前，将两把叠扇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一看，李丰与李义府的这两把叠扇还不一样，一把和自己手中的一样，另外一把就很普通了。 他想了想，就把那一把饰金玉的送给了徐才人，那把普通的给了武才人。 徐才人自然欣喜异常，接过之后看个不停，还反复的看那首诗。 旁边，武才人心里却非常不高兴，心想，凭什么饰金叠扇要送给她？ 第84章 对弈.上 午宴过后，皇帝要回房小憩了一会儿，众人就在殿中伺候，这里已准备好几副围棋，众人也可以自娱自乐。 许敬宗喜欢下棋，另外还有一位弘文馆学士刘子翼，他担任的是秘书省着作郎，此人也喜欢下棋。 于是，许敬宗就邀了他一起下。旁边，马周也与张士贵下了起来，别看张士贵是个武将，此人的棋艺也不错。 李丰当然不想下棋，他知道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殿外乌云密布，眼见得就要下暴雨，殿内也比较闷热，好在众人都有叠扇，也并不觉得太热。 不过，李丰与李义府二人没有扇子，又喝了几口酒，感觉浑身发热。 他呆了一会儿，就把李义府喊上，二人到一旁的御膳房去用凉水洗了几把脸，解解暑气。 “李大郎，你棋艺如何，能否胜过今上？”李义府问道。 “这可不好说，今上的棋艺比马公如何？” “反正马公负多胜少，不过听说，今上还是比他要高一等！大郎，稍后有猜路数的活动，如果李大有把握，我等可以赢些酒钱！” “哦？这是怎么个说法？” “今上会让周围的人猜谁赢多少路，猜中了的人，会有赏！至于赏赐多少，这要看今上的心情了！陪今上下棋的人，也有赏赐。” 李丰一听，敢情还有这活动？有点意思，不过，要控制赢多少路，就要在收官、打劫上下功夫，并不容易！ 随后他又问了些与皇帝下棋的有关细节，尽管这些东西马周以前说过。 …… 二人刚洗完脸出来，就碰见了尚食局高奉御。高奉御是两位尚食奉御之一，两人是轮流值班。 此人是皇长孙后舅父高士廉的侄儿，也算是皇亲国戚。 “咦，小李学士，鄙人正有事相求呢！”高奉御说道。 “哦？不知高公有何事？” “听闻小李学士发明了铁锅与新灶，今上早就想尝尝鲜！所以鄙人要把厨房改造一下，还请小李学士指点一二！” “哦？你们自己弄？怕是要将作监吧？” “当然！阎大匠将亲自参与此事，鄙人予以协助！不知小李学士何日有空？” “这……明日放假，后日大朝会，大后日吧？高奉御与阎大匠说说，做好准备就行，我回去画一张图样！” “如此最好！厨房改造量不小，怕是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改造完成之后，还请李郎多来指点，听说，李郎的厨艺非常不错，今上听过薛大将军说过后，一直想尝一尝！” “下官手艺浅薄，不值一提！” 李丰说完，心想，自己越来越忙，好久都没有亲自做菜了！春桃、福娘二人的手艺也渐长，已基本不用自己指点。 二人与高奉御分别之后，李义府说道：“李郎，刚才高奉御如果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我已经和晋王说好，明日放假，到你家中去一趟，邹庄主也要来，你可要好好准备！” 李丰一听，李治要来？人家可是个亲王，真的要好好准备才行！于是说道：“ 三郎，按什么标准弄呢？他可是个亲王，寒舍太小，怕失了礼数！” 李义府笑道：“李大，这点我早就说给晋王进过，他是便装出行，只带几个人，不碍事！” “如此最好！不过，我那里可没有什么极品蜀茶，只有山中粗茶，到时候还望不要嫌弃！” “哪能？我相信李大随便煮一壶茶，也比那邹凤炽的茶娘强得多！”李义府知道他是开玩笑的。 …… 回到殿内，二人一看，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在转悠，李义府一见，急忙拉着李丰上去行礼，原来这个小姑娘是晋阳公主李明达。 她可是很受唐太宗喜欢，因为唐太宗仅仅亲自抚养过两个人：唐高宗李治，另外一个就是这个晋阳公主。 他二人也都是长孙皇后所生，不过由于长孙皇后去世时，他二人还小，因此就被李世民留在了身边。 李明达看着李丰，微笑着道：“想不到大郎如此年轻，就当上了直学士！你的那首将进酒的确气势不凡，奴的父亲可非常欣赏呢！” “多谢公主夸奖！酒后狂言，实在有些惶恐！” “哦？饮酒之人千千万，也没几个能酒后吟出此等佳作来的，李郎就不要过谦了！” “……”李丰无言以对。 随后，李丰走着四下看了看，不过，许敬宗棋艺不错，但是比刘子翼差一点。 …… 很快，李世民就休息了出来，武才人和徐才人依旧陪着他，给他扇风端茶，还有难得一见的冰水。 皇宫之中有冰窖，因此，皇帝可以随时喝到冰水，并不需要冰箱。 实际上，华夏从周代开始，王宫之中已经开始有冰窖，或许还要更早。 秦汉魏晋，包括很多书上也有记载。当然，百姓是享受不起的。 到了唐代，民间也开始有冰窖，有人专门做这些生意，大获其利。 …… 他一出来之后，下棋的人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站得整整齐齐，过来给李世民行礼。 “免礼，李爱卿，朕听闻马舍人说你棋艺非凡，朕今日都要与你较量一下！”李世民说道。 “陛下，马公谬赞了！微臣其实棋艺也普通，估计是与马公相克罢了！” “嗯！也有可能！” 旁边早有人摆上了棋盘，李丰行了礼之后，就准备开始下棋。 这时，许敬宗说道：“陛下，还是依惯例，谁要猜中了陛下赢多少路，就给赏吗？” 李世民点点头：“当然！你等如果要是猜得中，一次赏绢帛二十匹，连续猜中两次以上者，加赏赐银腰带一条。” “好，第一局，微臣猜陛下赢十路！”许敬宗说道。 “微臣猜陛下赢九路！”李义府说道 “……十二路！” “……” 李丰一听，娘的，第一局居然没有一个人猜我赢！ 这时，薛万均说道：“微臣猜陛下赢十二路！” 啊？李丰一听，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李世民也说道：“潞国公，你还是少猜几路，才有希望赢！朕听说，李爱卿棋艺非同小可！” “微臣就猜十二路，反正也是瞎猜，他们几人也未必能赢！”薛万均说道。 这是李世民又问一直没有开口的房玄龄：“房相公，你呢？” 房玄龄想了想，说道：“微臣并不擅长下棋，就胡乱猜一个吧！陛下是九五之尊，微臣就猜陛下赢九路！” “哦？爱卿，你这是猜一局呀？还是总路数呀？” “总路数吧！反正微臣胡乱猜的，从来也没想过能猜中！”房玄龄笑了笑。 “你这个猜法倒是新鲜，好！你若真能猜中，朕赏赐爱卿一条金腰带！” “多谢陛下！” 李丰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开始计划起来！ 第85章 对弈.中 若干人猜胜负已毕，有起居郎记下了所有人的路数，这时武才人突然说道：“陛下，臣妾也想猜，不知可否？” 李世民点点头：“当然可以，你猜谁赢？赢几路？” 武才人说道：“陛下，臣妾猜第一局陛下赢，至于赢多少路数……臣妾就猜陛下赢九路吧！” 说完，她摇了摇手中的叠扇，微笑着看了一下李丰，然后又看着徐才人。 李世民点点头：“好！” 然后他又看着徐才人，说道：“徐才人，你呢？猜几路？” 徐才人也看了看李丰，淡淡说道：“陛下棋艺不凡，臣妾就猜陛下能够赢十八路！” “哦？你对我倒是有信心！好，速将两位才人之言记下！”李世民说道。 “唯！”起居郎应道。 “来，李爱卿，我二人开始下棋！朕先讲好，绝对不允许故意输给朕，否则朕要处罚你！” “唯！”李丰说道。 随后，只见李世民拿起一枚白棋子，放在了星位上，李丰也点了一枚黑子。 李丰心想，听说从前有好几人赢过你，你可都不高兴得很呢！ 二人各丢了十几颗子之后，李丰就对李世民的棋艺有了大致判断。 他想，要又说起来，李世民比马周要强两个档次，当然，与自己是没法比，天上地下的差距。 一边下，旁边有人送上了水果，甜点，冰水，李世民对李丰说道：“爱卿，随便吃！对了，武才人，你给李郎削个桃子！” 武才人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低声道：“唯！” 然后微笑着看了李丰一眼，接着就开始削伏桃。 这种桃子是晚熟品种，三伏天成熟，时间相当于新历七月末的样子。由于卖相不太好看，市面上并不多见，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很多。 李丰一看，自己这待遇都不错，能吃到武才人亲自削的桃子，整个大唐恐怕没有几个。 这可是未来华夏唯一的女皇帝！嗯，当然，那是在另一个世界！在这平行世界当中，自己一来，不知道这武才人也能否如愿呢？ …… 李丰知道第一局棋不好赢李世民，因为那会破坏李世民的心情，后果很严重！所以故意下得有些迟疑，节奏有些混乱。 不过为了不让旁人和李世民简单的看出来自己让他，他依旧和李世民厮杀的非常激烈，甚至还屠杀了李世民的一条小龙，让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马周一看，这个李丰，怎么不听自己招呼？自己以前给他讲过的呀？和皇帝下棋，第一局最好不要赢，否则就不好办！ 你要知道，你的命运和身家性命可都掌握在人家手中！ 他确实有些担心，因为从局面上看，虽然双方难分难解，不过李丰似乎还略占上风。 这时，武才人桃子削好了，笑着递给李丰：“小李学士，给！” “多谢武才人！” 才人是五品，比你李丰平品级要高，当然，李丰是男爵，算来也差不多。 李丰伸手去接桃子，不曾想无意中，居然碰到了武才人的手，他一惊，抱歉的笑了笑。 武才人依旧装作没事一般，又问道：“小李学士还要吃什么？要吃桂圆吗？奴替李学士削剥就是！” “多谢武才人，卑职不需要了！” 说完，他吃起了桃子，感觉味道还不错。 旁边，李义府羡慕得直吞口水，心想，可惜自己的棋艺太差，今上看不上，否则也有这个待遇了！ “咦，李郎怎么如此下，莫不是吃桃子分了神？”武才人看李丰故意乱走一子，突然说道。 说完，她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盯了李丰一眼。 李丰一看，娘的，这个武媚娘，可真不是省油的灯，给自己剥了个桃子，她就不高兴了，你以为你是贵妃吗？ 棋过中盘，胜负的天平慢慢又倾向了李世民，马周一看，终于松了一口气。 房玄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旁说道：“马公，李郎机智非常人，你不用担心，我看，此人今后的成就不会亚于你我！” 马周一听，赶紧抱拳道：“房相公，卑职一个五品舍人而已，哪里敢与相公相提并论？” 房玄龄一听，心想，你装什么蒜呀？谁不知道你很快就会当拜相？再说了，皇帝现在对你的信任程度，并不亚于我呢！ 想到这里他笑道：“马公谦虚了！” 棋快到终盘的时候，李丰开始计算收官，心想，既然李义府猜的是九路，自己就让他赢一局！ 李义府这样的人，今后是个很好的帮手。对了，这个武才人肯定也会跟着赢，这也没办法！ 很快的，第一局棋完毕，武才人和徐才人帮着数路。 李世民知道自己赢了，自然很高兴，说道：“哎呀！李爱卿的棋艺，真不简单，朕差点招架不住呢！” “陛下谦虚了，微臣棋艺浅薄，远不如陛下！” 旁边的众人，当然也跟着纷纷称赞： “陛下之棋艺，的确是技压李郎一筹！” “恭喜陛下此局获胜！” “李郎棋艺也不错，不过，和陛下相比好像差一点，还需要多多揣摩！” “……”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武才人和徐才人，都希望自己能够猜中。 二人很快数完路，武才人这时突然大声说道：“陛下，臣妾猜对了，陛下刚好赢了九路！” 九路！李义府一听，不由得非常高兴，心想，自己运气太好了，这可是二十匹绢帛，相当于自己半年的月俸了！ 没有猜中的人，自然有些垂头丧气。 李世民问那位起居郎道：“有几人猜中啊？” “回禀陛下，总共有三人猜中，分别是武才人、刘学士、李御史！”起居郎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今日，我与李爱卿对弈三局，下面，你们继续猜第二局！” 众人一听，心里就犯难了！因为，有些人已经看出来李丰的实力比李世民高，特别是着作郎兼弘文馆学士刘子翼，他的棋艺比许敬宗还要高，也高于李世民。 不过，如果猜李丰获胜的人太多，显然就会让李世民难堪，会让人觉得第一局是李丰故意让他。 因此，这些人心中一合计，依旧纷纷猜李世民赢，路数各不相等。 第86章 对弈.下 不过，马周却不怕，他说道：“陛下，微臣看，李郎的学习能力极强，他或许已经掌握了陛下的某些套路，这一次，微臣猜李郎赢五路！” 他这么一说，旁边有一两人也猜了李丰赢。 不过总体上看，十多个人都猜皇帝赢。 接着，李世民又问了两位才人，武才人猜李丰赢三路，徐才人依旧猜李世民赢五路。 结果，第二局李丰当然没有再让李世民赢，故意装着大部分时间处于劣势，然后绝地反击，偷袭得手。 李世民输得也不太难看，只说：“真朕大意了！李爱卿，你那一子飞得好，朕没太注意，要不这一局你也赢不了！” “陛下说得对，微臣本以为这局棋也输定了，不过偶然间发现了一个漏洞，可能陛下也没注意，微臣赢得实在侥幸！” 他想，真是好笑！就你这水平，也就是业余二三段的水平，真要下起来，你一辈子也别想赢我。 最后一数路，结果只有一人猜中，马周！ 房玄龄对头拱拱手：“恭喜马公！马公，明日放假，你怕是要请客哟！” 马周答道：“好说，就怕房相公不肯赏脸呢！” 李世民被李丰赢了一局，自然好胜心大起，说道：“李爱卿稍等，朕去方便下！说完，他让众多的侍者陪着，上殿后方便去了！” 众人一看，上一局没有猜中，又纷纷开始研究这一局的结果。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一局李世民肯定会赢。 这时，李义府悄悄走近李丰身旁，附在他耳旁低声问道：“李大，这最后一局会输多少？” 李丰一听，娘的，这哪能说呀？你怕不是要害死我？于是他说道：“还未下呢，我怎知道？不过，陛下的棋艺胜过我，感觉输的可能性较大！” 这李义府也是，赢了二十匹绢帛还不够，小半年的月俸呢。 不过，自己当然不能明着告诉他实话，因为这种话对谁也不能明说，否则后果很严重。 他看到李义府一直在身边不走，就拍着李义府的肩膀说道：“陛下棋艺非同小可，反正，我感觉这局赢面不大，你随便猜个数吧！” “好！”他思索着离开了。 …… 很快，李世民又返了回来，然后又催促众人赶快猜路数，他非常喜欢这个节目。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赏赐臣子，其实是他的主要生活之一、主要工作之一、主要享受之一。 谁不愿意看着一大群人围着自己转？祈求自己对他们进行施舍？ “你等赶快猜！薛将军、张将军，这最后一次你二人可要猜准哦！还有房相公，你不能只猜总路数啊？这一局你也猜个数！”李世民继续说道。 房玄龄一听，笑道：“陛下，朕已经猜了最后的总路数，非得要微臣再猜，微臣只好猜这最后一局陛下赢五路，最后总的还是陛下赢九路！” 李世民一听，连连点头：“嗯，爱卿这也是个很好的思路，以不变应万变！你们其余的人呢？……” 李义府没有从李丰那里得到准确消息，他心中一直在犹豫，准备在五六七八几个数中选一个。 突然，他灵光一现，刚才李丰用手拍自己的肩膀，莫非是暗示自己输五路？ 想到这里，他有一丝兴奋，于是说道：“微臣也猜李郎输五路！” 薛万均一听，忙也改口道：“我也跟着房相公，猜陛下赢五路，沾点官气！” 房玄龄呵斥道：“潞国公，陛下在此，你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一个大将军，又是国公，难道还嫌官小吗？” “没有，卑职是羡慕相公！”薛万均吓得伸舌头，闪到一边去了！ 很快，众人都猜完了！ 最后是两位才人猜，武才人看了看李丰，又看了看房玄龄，笑着说道：“陛下，臣妾也跟着房相公猜，陛下是九五之尊，这一局，臣妾就猜陛下赢五路！” 徐才人一听，说道：“既然武才人说了，陛下是九五之尊，臣妾猜陛下赢九路！” “好，既然都猜完了，李爱卿，我二人就开始！” 说完，李世民又率先开始执白下棋。 李丰既然已经决定你要输掉这一局，所以依然牢牢掌握住节奏。他开始阶段处于劣势，中间强力反击，尾盘自然是反击未果，小输几路完事！ 最后，李世民自己觉得经过艰苦努力，感觉终于战胜了李丰，只是赢了多少路不清楚。 他微笑着说道：“哎呀，李郎棋艺真不简单，朕见过的对手当中，李郎的棋艺可与裴寂相比，一般人可没这么高！” 在他看来，战胜了一个艰难的对手，才显得自己水平高。 “陛下过誉了！今日和陛下对弈，微臣受益匪浅，棋艺可是大有进步！” “好，改日我二人再下！你等还未数完路吗？” 旁边的人众人又是纷纷恭喜，说李世民的棋艺天下无双，无人能及等等肉麻的话。 就是那房玄龄也跟着说，当然，马周没有说这样的话，他说不出来。 很快，二位才人又数完路，居然真的是五路！ 李丰赶紧叩首行礼道：“咦？太奇怪了，居然是五路！臣恭喜陛下，臣头一次与陛下下棋，居然出现了一九两五之数，莫非是天意？” 李世民一听，不由得也是一惊！心想，咦？怎么会有如此之巧？不会是李丰故意的吧？ 不过他瞬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心想，绝对不可能！世间哪有如此高手？ 想到这里他大笑道：“嗯，的确是个很吉利的数字！看来，李爱卿却是贵人，你今日陪我下棋也辛苦，朕赏你绯袍一领，金腰带一条，五品配饰一副，御马鞍一副。 此局怕是猜中的人有点多，立刻去左藏拿物资进行奖赏！房相公，你运气真好呀！” 房玄龄说道：“的确如此！微臣胡乱猜了九五两个数，没想到却能得中，这肯定是天意！微臣多谢陛下赏赐！” “嗯！诸位回去休息吧！对了，李爱卿，从今以后，你就待诏门下，没事我通知爱卿过来陪朕下棋！” “唯！” 李世民突然问道：“对了，爱卿，那酿酒之事如何？” 李丰一听，不由得一惊，心想，幸亏自己主动到光禄寺去了一趟，否则怕是麻烦！ 于是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已经于前几日去过那里……” 他把经过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李世民一听，叹口气，说道：“这些人办事效率太低，不主动来找爱卿，爱卿辛苦了……” “臣不辛苦！” “嗯，多跑跑总有好处，改日，爱卿亲自去尚药局一趟，督办药酒……” 李世民说完，看看身边的两位可人的才人，心想，男人过四十，身体的确是走下坡路了…… 第87章 聪明的丫鬟 离开时，再次确认了晋王李治明日会到李丰家中。 李丰心想，既然是吃饭，人少了就没有气氛，人多了，自己的几个下人又忙不过来。 所以他经过仔细考虑，决定再请两个同学聚会：李思文、裴行俭。 最后还感到人少，心里又一合计，突然想起刘子浚一人在京城读书，很有些孤单，于是干脆把刘子浚也给请上了。 这样算下来人就差不多了，因为，那邹骆驼还要来喝茶呢！ 他自己家中也并不缺好茶，因为，邓钧就曾经是卖茶叶的，不过他现在已不做那一行，那剩下几十斤好茶叶都送了过来。 …… 回到家以后，吃了晚饭，李纪看着那一条皇帝赏赐的极其精致的金腰带，羡慕得不得了，说道：“哥，你真行！这腰带好漂亮呀！” “当然，这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哥，怕是五品以上才有吧？” “想啥呢，只有二品以上官员才能够佩戴！”李丰说道。 （五品官员可以用金腰带，那要等到唐高宗以后） “二品！” 李纪吓得伸了伸舌头，他自然知道二品官的高度，知道自己一辈子可能也达不到。就是哥，也不一定能够达到。 “这几日学堂学得如何？”李丰问道。 “还行，反正我觉得此处的老师比我们村学的老师水平要高！” “那当然，这可是京城！还有，我教你的那些乘法口诀呢？可都记住了！” “哥，这个很简单的，不信我背给你听！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李纪就开始背了出来！ 他顷刻间就背完了，脸上很有些得意之色！ 李丰一看，这小子不错呀，记忆力真好。于是又说道：“算盘呢？学得如何？” “当然好，哥不是想让我考明算科吗？我也想与哥一样早一点当官！” “哦？我要考考你，你快回屋去把算盘拿过来打给我看看！” “哥，你如何不相信人？好，我这就过去……” 说完，他嘟着嘴巴起身回屋去了。 刚走到门口，四个丫鬟和文宾、鲁植二人都到了门外。 李丰让他们进来站成一排，然后对他们说道：“明日，有贵人来，按照十五位客人准备饭菜，要有足够的余量，府里上上下下，一定要打扫干净，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我要重罚……” “唯！”这些人一看到李丰的表情，就知道明天来的人非同小可。 因为他们已接待过薛万均与马周，似乎李丰当时都并不紧张，看来，明天要来的人官比他们还要大。 是什么级别的人，他们也能大概猜到。心中都在想：李大郎真有本事！ 李丰安排完之后，除了倩儿、燕儿之外，其他人都离去了。 李丰一共有八名庶仆，有六人都是亲自服役，两人给钱代役，接待人员是足够了。 …… 这时李纪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算盘。 “哥，我打给你看！” 说完，他坐下了，开始把刚学会的加法口诀演示给李丰看。 这是一种传统的算盘加法练习法：就是先在算盘上排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然后又从第一位开始，加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然后再做减法，依然是逐位减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李纪很熟练地打完一遍，又骄傲地说道：“哥，如何，没骗你吧？” “嗯！还不错，倩儿，今后每旬多给他五文钱杂用！” “多谢哥！”李纪一听，又多了五文钱买糖吃，脸上自然笑开了花。 …… 李纪走后，燕儿说道：“大郎，二郎真聪明，这算盘学得好快！” “哦？我教他的时候你二人每次都在，你等可看懂了？” 燕儿摇摇头，不过，倩儿却说道：“这……奴婢倒是记住了些！” “哦？屋里还有一把算盘，你打打看！” 李丰一听，今后还要她记账呢，她学会了正好。至于娶妻，怕是还要等好几年。 “唯！” 倩儿一听，满脸兴奋，于是把算盘拿了过来，坐下了，还是按照刚才李纪的方法，拨打起算盘来。 “一加一，二加二，三下五除二，四下五除一……” 只见倩儿的小手指在键盘上如飞，把那算盘珠子拨的叮叮直响，比李纪快多了。 燕儿一看，惊呼道：“倩姊，你何时学会的？羡慕死奴了！” 李丰一看她熟练的程度，心想，这个聪明的小妮子，肯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在这个屋里面练习呢！ 她的算盘可比李纪强多了，真是一个聪明的丫鬟！ “好！倩儿，每想到你的算盘打得如此之好！来，我再教你乘法口诀……” 于是，李丰把乘法口诀写得出来，开始教她练习。 二人靠得很近，倩儿很有些紧张，一是李丰如此热情，很让她感到意外。第二，毕竟二人年纪相仿，她自然紧张得心怦怦跳。 李丰也很喜欢这两个聪明的丫鬟，当然，还没有让他们陪侍的意思，骨子里，他觉得这两个女子还未成年呢！ 当然，有些人可不这么认为，比如李世民，那武才人、徐才人也只有这么大呢！ 他没有喜欢小萝莉的爱好！ 李丰教了一会儿，就说道：“好了，今日就到此结束！来，今晚我继续教你二人煮茶！” “唯！”二人应声而答。 接着，那二人又跟着李丰学煮茶。 李丰又把要点给她们讲了一遍，然后亲自示范。 那倩儿机灵得很，似乎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茶叶碾碎以后待用；接着就烧水，水有三沸，水刚沸，微有声时，为一沸；此时放入碾好的茶叶……” “对！燕儿你呢，可都记住了？” “奴婢愚笨，只记得六七分，还请大郎勿要见怪！”燕儿怯怯道。 “无碍，也不过才学五六天而已，慢慢来就好！明日，可就靠你二人了，注意，万不可怯场！” 倩儿一听，说道：“大郎，此事奴婢二人倒是不怕，以前，奴婢二人还见过长孙皇后呢！” “那就好！” 李丰心想，这二人既然见过长孙皇后，可能也见过李治。 接下来，他又让二位丫鬟单独演示了一遍煮茶，看看她们的确都已比较熟练，方才满意。 “好，你二人都回去吧，我有点事！”李丰说道。 “大郎，不需要奴婢服侍大郎安息吗？”倩儿道。 “不用，快回去吧！” “唯！” 二人提着灯笼，屈身告别而去，不过人还未出门，鲁植进来禀报道：“大郎，邓钧求见，说是有急事！” 第88章 晋王来我家.一 邓钧？这么晚他来做了什么？他不是住在怀远坊吗？ “请他进来！” …… 很快，邓钧走了进来。 李丰一看，他一脸苦相，明显是有什么事。 “大郎，仙哥被人抢去了！”一见面，邓钧就说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什么？谁胆子这么大？敢在京城里面随便抢女人？ “可知抢人者是谁？”他急问道。 “是驸马都尉、尚乘奉御杜荷，鄙人已打听清楚，他把仙哥抢去送给太子了！ 鄙人随同万年县刘县尉还上公主府去了一趟，还报了李郎的名号，可那杜驸马不但置之不理，还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 李丰一听，不由得眉头一锁，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这……他说……说李郎不过是一个芝麻小官……”邓钧支支吾吾的说道。 啊？芝麻小官？李丰一听，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娘的，你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女婿，真的就无法无天了？ 不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眉头紧锁，开始考虑如何报仇，如何把人抢回来！ 因为逍遥阁马上就要开业，自己的广告已经打了出去，其招牌就是这个极品新罗美女！ 开业时没有人可不行，换一个人更不行！要知道，古代最讲信用，如果没有真人就是欺骗，这无疑是自砸招牌！ 而且，极品的新罗美女可不太好找！这可是原装货，不像后世那些新罗（韩）美女都是整容出来的。 …… 李丰沉思了一会儿，心情平静了许多，说道：“你把整个过程再详细介绍一下，她不是养在你家中吗？如何又被人抢了去？” 李丰让他坐下慢慢说话，并倒了一杯刚煮好的茶给他。 “谢谢大郎！”他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盅，说道：“还不是她在家中闲不住，非得要去逛东市！鄙人派了两名婢女陪她，结果在大街上就被人抢了去……最后他扔了二十两两银子给鄙人！” 李丰听他讲述了全部经过，然后又开始思考处理办法。 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他心中很清楚，基本上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因为一位歌姬被驸马所抢，而且是献给了太子，万年县尉根本不可能按律处置，他能陪你上公主府去一趟，已经是给了你和我天大面子。 况且人家还扔了二十两银子给你，尽管这和市价相差很大，反正人你是要不回去的。 再说，涉及到皇家的人，正常的处理程序一般要禀告皇帝，让皇帝亲自处理，地方官员不好擅自做主。 “大郎，仙哥是逍遥阁的招牌，如果没有她，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邓钧说道。 “嗯！我想想，看能不能想一个办法，把人找回来，影响尽可能小一些！” 李丰一边说着话，脑袋里面一边在思索！突然，一个计划出现在脑中：鹬蚌相争！ 想到这里他说道：“我已想好了一个办法，此事你无需再管，我自会处理！对了，明日晋王会来，你也来参加聚会，反正你是我的亲戚，没有什么的！” 一听要见晋王，邓钧很有几分欣喜，说道：“好，不过大郎，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 “这礼物我已经想好，你帮我准备些礼盒，明日，就把你送我的那茶叶送些出去当礼物就行！” “唯！鄙人一早就办好送过来！”邓钧说道。 一听要亲自见到晋王，如今李丰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高入云端！ “对了，我前几日让你采购的东西准备得如何？”李丰又问道。 “已买到二百余斤，蜀中、山|西所产之物是两种石头混合在一起的，需要按照大郎说的方法细分。山|东所产都是用土煎熬，倒是颇纯，鄙人明日带来给大郎过目！” “好！明日，你再找四名歌伎来，就让她们唱歌跳舞弹琴就行，无需充当酒纠，因为晋王不过十二三岁，今上不让其随意饮酒！”李丰最后说道。 “唯！” …… 第二日一大早，李丰府上的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今天是六月二十九，是每旬放假的日子，明天是七月初一，要举行大朝会，李丰也要参加。 唐代，官员每十天放一次假，平日里过节、婚丧嫁娶也有假，附后有介绍。 这是李丰报到上班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假日，本来想好好休息一日，结果将变成最忙的一日。 古代很讲究礼节，一般是品级低的人先到。 因此，最先到来的就是刘子浚，不过他是两个人来的，李丰一看后面跟着那人，不由得一哆嗦：刘琳也跟了来，而且穿着男装！ 咦？她来做什么？怎么没有与他父亲一同去上任？她不是已经看开了吗？ 李丰暗道不好：莫不是她要缠着自己？这可麻烦了！ “大郎，二娘，快快请进！”李丰只得装作没事一般。 “多谢大郎相邀！舍妹在新丰呆着不习惯，上鄙人舅父家来待几日！” 哦？原来，她是在亲戚家！ “人越多越好，我就喜欢热闹呢！二娘，我这里无女主人，就让侍女倩儿陪二娘吧！” 刘琳淡淡一笑：“不用，奴听说今上赐了大郎一座甲第，很有些奢华，因此就来看看！那杨家三娘可真是有福气呢，一来就住这么大的房子！” 说完，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李丰一听，心想，你若是喜欢这房子你来住呀？ 你长得不错，我也不介意娶你！当然，首选还是杨家三娘！ 他把二人领进了客厅，让倩儿陪着刘琳，刘琳却想要在院子中四下转一转，倩儿觉得为难，因为她还要煮茶。 所以她用眼神向李丰请示，李丰点点头同意了，心想，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倩儿随后说道：“娘子，请！” 刘琳看了看李丰，笑了笑就跟着倩儿走了开了。 *********************************** 唐代节假日 唐代节假日很多，元旦、冬至各给假七日；寒食、清明四日，八月十五日、夏至及腊各三日。 正月初七，十五、晦日、春秋二社、二月八、三月三、四月八、五月五、三伏日、七月七、七月十五、九月九、十月一、立春、春分、立秋、秋分、立夏、立冬、每旬，并给休假一日。 五月给田假，九月给授衣假，都是各十五日。 另外，探亲、婚丧嫁娶都有假日。而且，就是一定范围内的亲戚婚丧嫁娶，自己也可以休假，天数各有不同。 第89章 晋王来我家.二 燕儿和另外几名男仆在一旁伺候。 刘子浚喝了一口燕儿煮的清茶，感觉味道很特别，笑问道：“李大郎，这茶喝了倒是解渴，不过味道很特别，不知是何处的煮法？” “此乃是我综合江南各地之煮茶法，做了些小变革。如今天气太热，我还是想喝些清淡一些的茶，既可解渴，还可以解乏！” “嗯，说得在理，这几天闷热无比，昨日那雨也未下下来，最近几日怕是有暴雨！”说完，他又喝了一口。 “刘大郎，不知京中何人刘大郎之舅父？”李丰问道。 “哦，礼部员外郎徐公是鄙人的大舅父！” “哦？原来如此！” 李丰一听，自己正搞不明白刘子浚因何能够留在京城读书呢，原来他的舅父是礼部员外郎徐孝德。 估计是徐孝德帮的忙，因为他是徐才人的父亲，听李义府说徐才人颇受重视，比武才人要受宠很多。 不过，李丰知道，李世民终究不是他人，除了长孙皇后，其他的女人再想得宠，并不太容易，这个徐才人也不会有多大前途。 …… 刘子浚兄妹二人刚到不久，李思文和裴行俭二人联袂而来。 二人不好空手而来，借口李丰有一个弟弟在读书，所以送了些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在唐代并不便宜。 李丰把刘子浚和他二人做了介绍，三人年纪相差不大，但是非常谈得来。 这时李丰说道：“诸位，现在开饭还早，闲着也没事，我依照那本奇书，发明了一种战棋，教诸位下一下！” “战棋？那好啊，我倒想看一看！”颇喜欢军事的裴行俭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其他人也是兴趣满满，毕竟人人都喜欢新东西。 李丰回头，让燕儿去把自己找木工做的象棋拿了出来。 这些人自然没有见过象棋，初看之下很感惊奇！ “李大郎，这个战棋好奇怪，如何下的？” “二郎别着急呀，李大郎肯定会教我等的！” “还有相、仕，为何没有宫女、宦官？” “还有车，这兵器不是早就不用了吗？也没有卫兵！” “……” 什么？宫女宦官？卫兵？李丰一听着好笑，六部尚书也没有呢！ 不过一想，那仕也出不了宫，不就是宦官吗？ 李丰说道：“来，此处有一份行棋规则，我先说一下，你等若记不住，也可看看这规则，一边看一边下，不过规则很简单的。” “好，我等看看！”裴行俭一把抢了过去，众人开始看起来 一边看，李丰一边教他们摆棋，然后又进行示范：“诸位请看，兵卒过河之前只能走直线……”。 那三人都很感兴趣，听到李丰讲完之后，李思文和裴行俭二人就开始对弈。 李丰一看，你几人慢慢琢磨吧，我可要去门前迎接晋王。 他带着两个庶仆刚走到门前，却看见邹骆驼骑马来到。 那邹骆驼看见李丰，赶紧跳下马来，拱手行礼，随后递上一张礼单，说道：“李郎乔迁之喜，小人未能来恭贺，一点薄礼略表心意，还望李郎不要嫌弃！” “这……邹庄主客气了！请进！”他让两名仆人收了礼物，并把邹骆驼带进客厅，自己依旧在门前等候。 刚等了一会儿，邓钧和另外一人又骑马赶到，后面还跟着四名怀抱乐器的妙龄女子。 经过介绍，原来邓钧这次还带了一名药商，此人是邓钧的亲戚温荣显，三十一岁。他昨日刚到京城，听说邓钧认识了李丰这么一个亲戚，就非得要来拜访李丰，邓钧只得把他带来。 “大郎，温九郎主要是从蜀中、汉中贩卖药材入京。他生意做得好，比鄙人强得多！”邓钧介绍道。 “哪里！鄙人赶邓二郎还差得远，你那个邸店生意一做起来可不得了！”温荣显说道，他自然也随了一份礼物，这些商人对官员送礼一向比较大方。 “幸会！多谢九郎，请进！”李丰收了礼单，又亲自把二人及歌伎引进客厅，然后依旧出来等候。 刚在这里站定，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李郎，你贵为直学士，皇帝近侍，如何偏偏要与商人为伍？不怕影响你的前程？” 刘琳！ 该死的小妮子！你说什么呢？ 他回头笑道：“他们都是我的亲戚，亲戚上门，我若拒之于门外，不是有悖于礼法？二娘，你说呢？” “哦？那奴就误会了！抱歉，中午吃什么？” “二娘去问问倩儿不就知道了？” “好，奴倒是有些饿了，奴再去厨房看看！” 说完，她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李丰摇摇头，心想，这个刘琳，不知她这里究竟有何企图？ 正想着，远处几匹马快速奔了过来，李丰一看，就知是李治到了！ 待几匹马走近，李丰一看，一共八人：李义府、晋王李治、晋阳公主李明达、四名护卫，因为还有一名二十多年男子不认识。 没想到，李治把十岁的小公主可带来了，这可不能怠慢，因为他是李世民最喜欢的小公主！ 与李治和李明达见面完毕，李义府指着那名男子介绍道：“李大郎，这不是赵国公之七郎，名净！七郎是晋王府记室参军！” 李治虽然住宫里，未开府，不过，依然有一套官员班子为其服务，但人数要少一些，但未配足。 李丰一听，原来是长孙无忌的七儿子！ “见过长孙七郎！” “李大郎客气了！”长孙净面色有些冷淡。 李丰一看他的表情，皱了皱眉头，他正要说话，只见长孙净又说道：“李大郎，晋王到此，可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如何只有你一人与几名庶仆来迎接呢？” 李丰一听，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家中就那么几个人，我不可能叫我弟弟来吧？ 他说道：“鄙人新上任，家中只有几名庶仆，自然不敢与七郎国公府相比！” 旁边李义府赶紧说道：“七郎，卑职已给晋王说过的，李郎家人少！” 李治也说道：“无事，小王倒是喜欢清静的，走！” 可是长孙净又说道：“李御史，你当初没有说清楚，早知道是如此地方，鄙人就禀告陈司马，请晋王留在宫里！” *************************************** 唐代亲王称呼 唐代情况特殊，唐代大部分制度继承北齐，北齐亲王可以称为“殿下！”，不过唐代不行，根据《大唐六典》，只有皇后、皇太后、皇太子可以称为“殿下！”。 第90章 晋王来我家.三 李丰一听，怎么个意思？是嫌我这个地方寒酸吗？ 李治赶紧说道：“七郎，来此地小王决定的，休得再多言！李三郎，把礼物送上！” 长孙净一看李治发火了，就没再说什么。不过他打心眼里，很瞧不起这个地方，认为堂堂一个亲王，没想到竟然跑到这偏僻地方来，迎接礼仪也不够周到。 随后，李义府把一幅画与一端砚台送上，这是李治的礼物。 李丰谢过，随后他把众人请进了客厅，早已有仆人通知屋内的众人，他们都急急跑过来迎接。 “倩儿，你陪着公主，不得有任何闪失！”李丰把倩儿喊过来说道。 “唯！” 小明达却笑呵呵的说道：“不碍事！” 其实，长孙净已安排了两名护卫贴身跟着，一般情况下倒出不了事。 仆人上茶来，李治品尝完之后觉得不错，他突然看见了象棋，笑着问道：“李大郎，这博戏叫什么？看着好新鲜！” 李丰就详细给他做了解释，他听完，说道：“不错，此棋模拟战场征战，非常形象，还请李大郎教教小王！” “唯！” 接着，李丰就教他下棋，那李治平日里在宫中读书管得严，也很少参加娱乐活动，一见到这战棋，顿时越听越入迷，自然就想要李丰教他。 …… 那边，刘琳过来，听说晋阳公主到了，急忙过来参见。 “免礼！原来你是刘县令之女，父亲经常提起刘县令呢！”公主说道。 “奴代父亲谢过今上！” “嗯，你等带我四下转一转，奴除了到几位皇兄府邸去过，今日还是第一次到普通臣子家！” “唯！”刘琳一听，心中暗自高兴，心想，既然皇帝喜欢父亲，看来，父亲升官有望。 她看到父亲职位似乎还不如李丰，心里面有些不服气。 随后，公主、刘琳、倩儿由两名护卫陪着，在院子里四下转了起来。 豹子头和一丈青看见来了陌生人，一直在那里狂吠不止。倩儿听着心烦，赶紧让鲁植把两条狗牵到了一个后院安静的角落。 几人转了一会儿，还未到吃午饭的时间，突然听得刘琳说道：“倩儿，走，公主难得来此一趟，何不让公主为大郎留下墨宝？ 公主，奴听说公主临摹今上飞白几乎可乱真，不知真假？奴可否开开眼界？” 小公主一听，淡然一笑：“好，既然二娘有此意，倩儿，大郎书房在何处？” 倩儿一听，说道：“奴婢带公主和二娘去就是！” 说完，便领着公主和二娘、护卫进到李丰的书房，这里同时也是他的卧室，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所以常住书房。 来到书房，倩儿让二位稍等，她开始给公主研墨。刘琳与公主二人，自然就在这书房当中四下转了起来。 “咦？倩儿，这是何物？”公主忽然看见了算盘，拿了起来，感觉很奇怪。 “回禀公主，这是主人做的算盘，算数用的！”倩儿一边磨墨一边说道。 “哦？你可知它如何用法？”小姑娘总对什么都感兴趣。 “回禀公主，奴婢只知百一，听大郎说，此物用途极大，无论加减乘除，还是更为高级的任何算术，几乎都可以计算！” “是真的？你来演示一下我看看！” “唯！” 倩儿一听，就放下了手中的墨，走过来，给公主和二娘演示了加减法，她手法很娴熟，二人看得目不转睛。 演示完毕，公主兴趣不减，又要倩儿教她，倩儿就开始一边说口诀，一边手把手教她练习打算盘。 练了一会儿，公主觉得有些累了，说道：“看来，这算盘要打得熟练，也并非一日之功，不知可还有多余的算盘，能否送我一副？” 倩儿机灵，知道李纪那里还有，于是说道：“公主若是喜欢，这幅算盘拿去就是，大郎还有一副呢！奴婢的主子非常大方，极少见的！” “那就多谢了！” 这时刘琳问道：“大郎何处大方啊？” “回二娘，大郎每一处都大方！比如，奴婢们的吃、穿、用，包括读书学习，大郎都要过问的！” 啊？还读书学习？ 公主和刘琳一听，都有几分纳闷，不过随后一想，这几名婢女都是宫里来的，而且又是犯罪官员之女，素质都不错，都会读书写字，女工也不错，可能李丰特别照顾吧！ 随后，倩儿回去继续磨墨，磨好墨之后，公主李明达就模仿李世民最爱的“飞白体”写了一首李世民的诗： “结伴戏方塘，携手上雕航。船移分细浪，风散动浮香。游莺无定曲，惊凫有乱行。莲稀钏声断，水广棹歌长。栖乌还密树，泛流归建章。” 写完之后，二人自然是一片惊叹：“公主的书法果然玄妙，与今上一般无二！” “嗯，有大书法家王羲之的风韵，奴婢等是望尘莫及……” “……” 公主一听，淡然一笑：“你二人就不要谬赞了，奴的飞白体是有其行而无其神，与父亲还相比差得远呢？” “公主过谦了！”二人纷纷说道。 却说公主写完之后，忽然，看见了书桌上用镇纸压住的几张纸，咦？好像是写的诗？ 她听过李丰的诗，知道李丰是本朝的一位大才子，于是忍不住伸手拿下了镇纸，取过那几张纸来。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令几人大惊失色！ 小明达公主赞叹道：“哎呀，这首蜀道难，气势比将进酒还要大不少！太不可思议了！” 刘琳在惊叹之余，说道：“公主，这首诗，肯定是这次李大郎从子午谷入关中，有感于栈道艰险，而写出来的！ 奴随父亲去汉中之时，是走的陈仓故道，这次回关中也走的是子午谷。公主是没走过那路，的确无比艰险。 奴看到栈道旁的万丈深渊，至今还心有余悸，经常做噩梦睡不着，因此这次才来京城舅父家小住！” 说完，她忍不住又轻声朗读起来：“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第91章 晋王来我家.四 公主看完之后，非常欣赏这首大气磅礴的诗，于是说道：“我誊录一首，裱后，挂在书房中，要时时进行揣摩！” 倩儿一听，又赶紧给公主磨墨…… …… “哥，时辰已到，可以开饭了！”李纪进来禀报。 今天他哥安排他与文宾负责食堂，他倒是也尽心尽力，哪里也不敢去。 “好！”李丰说道。 说完他又对李治道：“晋王，不如这一局棋下完就开饭？” “好，小王客随主便！大郎，你这战棋变化万千，并不逊于围棋多少，其中的学问深得很呢！” “这倒是，不学他个三五年，怕是也不好掌握其门道！” …… 众人分坐在两张大案之上，旁边，四名歌伎轮流弹琴，四人的乐器各不相同：古筝、琵琶、笛、胡琴，其中一人还带了一面小鼓。 李治对于李丰的安排，比较满意，虽然这四名歌妓的技艺算不得绝妙，不过也相当不错。 很快，食物慢慢端上来，当然，这些食物都很有李家特色！凡是没有在李丰家吃过饭的人，都感到非常惊喜，因为这些菜他们几乎从未见过。 今天的每一道菜，都是李丰精心设计，几位婢女已能达到他七八分手艺，李丰倒是放心！ 小明达挨着李治，刘琳在一旁陪着她。李丰看着菜上来，就逐道菜给李治介绍： “晋王，这铜火锅是用来涮羊肉的，待会儿殿下可以尝一尝！这一道菜名为米酒野雉，旁边是爆炒熊腰，那是酸菜二河鲜……还有一道特别的菜，要最后上！” 说完，他让仆人给所有的人倒满酒，自己与李治喝的是上次光禄寺送的米酒，然后举起酒杯，说道： “诸位，今日有幸能与晋王、公主聚餐，我等荣幸之至，来，我等共敬晋王、公主一杯！” 于是，众人举杯，干了一杯。 接着，自然是开怀畅饮。李治深居皇宫，对于李丰家的特殊菜品很感兴趣。 众人吃了大半天，都有几分酒意，李义府突然问道：“李大郎，不是还有一道菜吗，请问何时上来？” 李丰一听，说道：“马上就上！” 随后他对一旁候着的文宾使了个眼色，文宾与另外几名庶仆人立刻到厨房去端菜。 很快，四个人抬着两道菜走了上来，这是用特制的大盘子装盛。菜放好之后，李治一看，这盘子里面是一只河蚌与一只鸭子！ 咦？这道菜很奇怪，他问李丰：“李大郎，这河蚌怎么与鸭子做成了一道菜？” 李义府也觉得奇怪，跟着问道：“是啊，大郎，鄙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做菜，这道菜叫何名字？” 李丰微微一笑，说道：“晋王，这道菜的名字叫鹬蚌相争！下官家中厨人手艺浅薄，至于味道如何，还请晋王品尝！” “哦？这名字不错，可惜，这道菜还缺个渔翁！”李治笑道。 李丰说道：“晋王与公主今日吃了这蚌肉，鸭肉，也就相当于渔翁了！” 李治说道：“有理，小王就尝一尝味道如何！兕（si）儿，你也尝尝，我俩今日就先当渔夫！” 说完，他不假思索地伸出了筷子！ 众人听说了这道菜名之后，都感到很惊奇，在晋王与公主尝过之后，众人也纷纷伸出筷子，吃这一道“鹬蚌相争”！ 李丰偷看他们的眼神，只有李义府与裴行俭稍微怔了一下，看了李丰一眼，不过表情依旧！ 他想，也许只有这二人明白自己话里面的的深意！ …… 天气闷热。 饭后，众人又喝了酒，感觉很热。虽然李丰给每个人准备了扇子，不过，众人依然感觉不爽，尤其是长孙净，他说道： “李大郎，这附近可有冰窖？如果有的话，何不去买点冰回来做冷饮？” 李丰一听，冰？咦？自己怎么把这件事搞忘了？ 的确是应该买些冰回来招待晋王和公主才是！ 自己去过西市几趟，里面的确有冰卖，不过，那价格有些贵，一斤要一两千文，除了王公大贾，没几人消费得起！ 最关键的是，这冰只能订货，要提前订好货之后，人家回冰窖里面去取来！ 因此，现在肯定来不及了，因为，下午晋王必须回宫。想到这里他说道：“七郎，实在抱歉，卑职忘记购买了！” 一听这话，长孙净摇摇头，冷言道：“晋王能来此地，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李郎如何不考虑周全？” 李丰一听，不由得无名怒火直冒，心想，人家晋王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多言多语作甚？从上午来一直这样，老子没请你，真是狗仗人势！ 娘的，这些高门子弟，就是看不起我等寒门之人，怪不得你父亲被武则天杀头呢！ 这是时李治说道：“七郎，莫要如此说话，小王在宫里每日都喝冰水，也并不稀奇，你也不要再为难李郎，他也不可能现在变出来呀？” 是啊，我还能现在把冰变出来？ 咦？变……？突然，李丰心一动，不是有邓钧送来准备做试验的硝石吗？ 为何不用它把冰变出来？他刚要说话，却只听得长孙净说道：“在如此炎炎夏日，就因为晋王每日喝冰水，今日突然一日不喝，这会对身体不利！晋王，不如现在就回宫吧？” 李丰一听，一日不喝就对身体不利？娘的，这又不是喝药！ 啊？李治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难堪，心想，你这也太不给李丰面子了吧？ 他尴尬地看着李丰说道：“不急，这茶与往日喝过的茶不同，非常清淡，很特别，小王喝着不错，非常解渴！” 他话音刚落，李丰突然说道：“晋王，下官虽然没有准备冰，那是怕冰化掉，下官现在就制冰给晋王与公主喝冰水……” 啊？制冰？众人一听，瞬间惊得目瞪口呆！ 一听说制冰，那长孙净脸色瞬间变得不大好看，心想，难道他真的会制冰？只见他半信半疑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李大郎马上制冰出来给晋王、公主尝尝吧！” 第92章 晋王来我家.五 李治也惊奇说道：“李郎，真的可以制冰？” 李丰点点头：“嗯，下官马上示范给晋王看！” 接着，他就把倩儿喊过来，让她招呼几个仆人，把邓钧上午送过来的硝石搬过来，再多准备几个盆子和水，他要现场制冰。 …… 很快，各种物资都准备好了，众人都凝神屏息，想看看李丰如何制冰。 只见李丰将一个大木盆里面装了半盆水，然后里面再放入一个装满水的铜盆。 他把硝石倒进了大木盆里面，开始搅动，由于硝石的溶解在水中，会吸收热量，因此水温会下降。 很快就达到饱和浓度，天气热，原本的水温在二十六七度，很快，他感觉水温下降了十来度。 他非常欣喜，期待水温继续下降，能够很快结冰。 然而，他等了半天，铜盆的水也没有变成冰，水温不但没有继续下降，而且已经开始回升！ 他有些紧张，咦？娘的，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给过，宋代火药发明以后，的确是有人用硝石制冰的呀？ 这应该与嫦娥奔月不同，不可能是神话吧？ 根据自己的化学知识，硝石溶解于水中，的确要吸收热量，使水温降低的！ 怎么回事？为何温度只下降十余度后，就再没有变化？ 长孙净看见李丰有些紧张，于是过来把手伸进了木盆里面，一试，咦？水是有些凉，不过，距离水还差得远！ 于是他露出一丝讥笑：“李大郎，你这距离冰水还差得远呢？是不是大郎忘记往里面加什么东西了？” 旁边，李治及一干人等，纷纷把手伸进木盆和铜盆子里来试，虽然他们感到惊奇，不过，这两个盆子里的水温距离冰水确实差得远！ 这时李治说道：“小王看，这事就罢了！” 他认定李丰已经失败了！ 李义府一看李丰的神情，也怀疑他没有办法制出冰来！于是赶紧也说道：“大郎，不如就多煮点茶，喝了也可以解渴……” 但是，李丰似乎没有听见，他紧锁眉头思索！不可能！既然书上明确记载宋代的时候有硝石制冰，就应该不会错，肯定是自己的操作哪里出了问题！ 他把手伸进铜盆里面试了试水温，感觉水温似乎回升了好几度。 突然，他恍然大悟！ 原来关键在这里：硝石制冰，不能一次而成，而是要好几次！ 原因很简单，硝石溶液有饱和浓度，他一次吸收的热量有限，不能够直接将水降到冰点！ 如果再用铜盆里面的水添加硝石，这里面的水温必定还会下降若干度！ 如此反复两三次，或者三四次，必然就可以把水降到冰点！ 想到这个原理，他大喜，抬头对晋王李治说道：“晋王稍等，制冰需要两三次，不过很快就好！” 说完，他又让人找来若干大盆小盆，继续开始制冰时验。 弄到第三次的时候，大量硝石倒进木盆里面，终于，木盆里面的水开始结冰，寒冷刺骨！ “晋王、公主请看，再稍等片刻，现在铜盆里面的水可以做冷饮了！” 众人也都看见了部分里面的浮冰，自然也不用再试了！ 公主笑道：“大郎，你这也太神奇了，往水里添加的是何物呀！” “回禀公主，是硝石！” “硝石？大郎是怎么发现的？” “偶然间发现的！” 李治也说道：“嗯，大郎果然有奇术，有了这个技术之后，这夏日的冰水怕是就没那么金贵了！” 倩儿反应快，看看铜盆里面的水也开始结冰，于是赶快把水端了去，里面还要添加些饴糖、茶什么的，要做成冰饮料端来给各位品尝！ …… 在这炎炎夏日，众人喝着李丰的制成的冰水，感觉无比爽快！一边喝一边议论： “大郎奇术果然非凡，居然发现硝石可以制冰！” “是啊，从今往后，夏日就有冰水喝，也没那么贵了！” “我看，这东西还是有些麻烦，要买那药物添加进水中，还要弄几次才行，算下来也不便宜！” “再贵也比冰窖里面的便宜多了，那可是一两贯钱一斤，我等如何喝得起？这应该最多几十文……” “……” 硝石是一种药物，“火药”这个名称就是这么来的，另外一种硝是芒硝，也可以做药，两种东西不大好区分。 （古代中药里面，芒硝与硝石不分，其实二者并不相同，硝石是硝酸钾kno3，芒硝是含水硫酸钠na2so4·10h2o，不过二者外形上很相似，在中药里面的药效相近，因此古人多不分。当然，宋代火药产生之后，人们也可以明显区别出来。） …… 李治呆了一会儿，又喝了些冰水，然后就提出告辞。 临别时，李治把李丰叫到一边，小声说道：“李大郎，刚才那鹬蚌相争之事，怎么讲？” 李丰一听，啊？李治也不傻啊？想不到他居然听出来！ 于是他一本正经的小声说道：“晋王，如今圣人特别喜欢魏王，不亚于太子，而太子有足疾，心中焦虑不已，时刻担心被王取而代之。 不过，魏王办事浮躁，难当大任，因此下官以为，晋王并非毫无机会。” “哦？”李治一听，自己还有机会？他立刻来了精神，说道：“李郎以为，小王该怎么做？” 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望着李丰！ “晋王，下官以为，晋王只需守德即可，一定要表现出一副无争之像，尽全力侍奉好今上，以静观其变！这就是下官鹬蚌相争之意，如果急于出头，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嗯！李郎此见，正符合小王子本意！李郎，你是第一位认为小王有机会的人，小王记住了！ 李郎长于诗词，今后还请李郎多多教诲！有机会，小王将向父亲提出来，让李郎到小王身边来！” “这……下官多谢君王信任！”他想，要真的能像李义府一样能够到晋王身边，那可就太好了！ 李治心中暗想：李丰之言，还真的有几分道理，自己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这李丰机智过人，又极有才华，今后，一定得把此人弄到身边来才行！ 李治与李明达回宫，李义府却被李丰留下来晚上继续一起吃饭。 李丰要找他商量事情，此事要李义府帮忙才行！ 第93章 抢回来 李治一走，这里的人顿时就轻松了下来，众人继续喝冰茶水聊天，在炎热的夏日，那种爽快劲儿自然不言而喻。 众人都挤在一块儿，研究学习“战棋”，你一言我一语，热闹之极。 邹骆驼是关中人，本来不大习惯喝清茶，不过，现在是炎炎夏日，他喝了清茶后，倒是也觉得更加解渴，提神醒脑。 于是他又像李丰请教清茶的煮法：“大郎，这清茶的确不错，提神醒脑。小人预感，将来或许饮此茶者会更多，小人的茶肆当中，也准备煮此茶卖！” 啊？李丰一听，此人果然智商超群，看出这茶的市场来了！这市场可是不得了，将来几千万贯的市场，谁也不可能独占。想到这里，于是他说道： “好说，我这里简单说几句，庄主若要学习，可以让茶娘来向我的丫鬟学习就是！” “好，多谢大郎！”邹骆驼很高兴。 于是李丰给他讲了几句，他心中有事，看看众人也忙着，不用自己陪，于是把李义府请到了自己的书房，说道：“三郎，中午最后一道菜味道如何？” “味道不错，色香味俱全……”李义府说道，突然，他反应过来，李丰话音当中有深意，于是说道：“大郎莫非是有所指？” 李丰点点头：“当然！现在今上如此宠爱魏王，难道三郎觉得正常？” “当然不正常！魏王得到的宠信，几乎已与太子不相上下，这已大大违制了，包括魏相公、房相公等人已劝谏多次，不过都毫无效果。 今上表面答应，私底下却听之任之，我等臣子又有何办法？很多人心中都忧心忡忡。” “嗯，不过，三郎可考虑过如此下去的后果？” “这……当然有，上次魏相公说过，长此以往，怕是难免会让魏王的非分之想！” “对！我说的就是此事！” “哦？莫非大郎还以为晋王真有机会？” “这不好说，在尚未登大宝之前，理论上任何皇子都有机会，只是机会大小的不同，而不是有无的问题！”李丰当然不可能给他讲实话，这可是大罪。 李义府一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大郎此言极有道理，我倒是未深想！” “三郎，我要恭喜你！如晋王上位，三郎的前途可是无量，肯定很快就可当上太子舍人，至于今后，我就不说了……”李丰给了他明示！ 李义府当然明白李治上位，意味着什么！自己是晋王的第一文学侍从，将来必定是中书舍人，再以后……嘿，更容易猜到了！ 这个李丰，真有远见，看来自己今后一定要努力将晋王捧上去！想到这里他道： “话虽如此说，不过我等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待，等待他二人出错！” “通常情况是这样，这叫以不变应万变！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却可以让魏王先是先撕咬太子一口，让二人两败俱伤！” 李义府一听这话，立刻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睁得大了一倍，急着问道：“哦？何等样的机会？” 李丰笑道：“外面那位邓二郎，是我的远亲，他的一位价值二百贯的歌伎，让驸马都尉兼尚乘奉御杜荷给抢了去送给太子，扔了二十两银算是购买！ 我听说，三郎与监察御史袁公瑜极好，他又是魏王的侍从，此事如让他出面弹劾杜荷，他肯定会同意……” 李义府一听，兴奋异常：“妙计！此乃是一箭双雕，稍后我就去找袁公瑜，请大郎把详细情况再说一下！” 他知道，此事肯定会牵连到太子，结果定让李世民不高兴，从而使得双方受损！ 其实，对于知道历史走向的李丰而言，太子李承乾是个双xing恋者，性格有缺陷。 而且他办事心狠手辣，还敢于派刺客刺杀自己的兄弟李泰、刺杀自己的老师张玄素、于志宁！ 如果让他当了皇帝，不但自己不好混不说，对大唐也未必是好事！ 魏王李泰也同样如此，此人心机很深，居然能够说出“杀子传弟”之言，可见其也不是什么好鸟！ 晋王李治虽然性格懦弱，不过其为人非常厚道，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历史经验也证明，他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皇帝，守成并不容易，有时候比创业更加艰难！ 因此，李丰并不想改变谁继承皇位的历史，而且就是想改变，也未必能够如愿！ 跟着李治，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他接下来就把仙哥被抢的经过，详详细细的给李义府说了！ 最后，他心想，杜荷，你可不要怪我！ 此事是你违法在先，侮辱我在先！居然说我是个芝麻小官，今日，就让你知道芝麻小官的厉害！ 其实，李丰知道，这个杜荷与侯君集今后会参加太子谋反案，结果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 李丰说完之后，李义府心中已有了计划，袁公瑜这人也是个官迷，在如此的大好机会下，他没有理由不弹劾杜荷。 他已经明白，李丰之所以没有建议让自己出面弹劾，一是考虑到了成功性；第二也是为了保护晋王。 因为，袁公瑜背后有魏王，即便是一名歌伎，李世民也不会放手不管，毕竟兄弟相争是大事！ 他觉得李丰看问题看得很远，也很准，于是又咨询道：“李大郎，为了提高晋王上位的可能性，还有何事可做？” “什么事也不要做，保持像现在就行，除了晋王，其他皇子没有任何竞争力！” “吴王呢？好像除了魏王，今上也很喜欢吴王！而且，吴王也非常贤能，有勇有谋，今上说过吴王最像他！” “喜欢归喜欢！他不是长孙皇后所生，只要有晋王在，就注定了他没有任何机会！三郎怎么忘记了，朝中还有一位赵国公长孙无忌……” “哦？有理！”李义府恍然大悟。 …… 其实，有人说，吴王李恪也有机会当太子，李世民也的确说过想换掉李治的话，让他当接班人。 其实，他们根本不了解当时的背景，当时嫡子与庶子的地位相差千里万里！ 李世民那句话其实是顺口一说罢了，在骨子里面，他从来没有真心想过把李治换掉！ 因为，没有一个大臣会支持他换掉李治，这是由于礼法不允许，除非李治有大罪，给了李世民换掉的理由。 这显然是不存在的！ 第94章 魏王府.一 晚上。 客人离去，李丰就让仆人将溶解在水里的硝石再煮出来，他现在只有几百斤，不准备浪费。 至于造火药的必需品硫磺，也是上药店里面买。 他准备开始火药试验，当然，试验得保密，也得减少对他人的影响，因此，他以窖藏酒的名义，准备在后花园的地底下修建一个隔音地窖。 设计图已经完成，施工人员已经找好，后日就施工。 …… 两日后，上午，太极殿。 李世民看完监察御史袁公瑜的弹劾奏书，不由得火冒三丈，心想，这个杜荷，真是无法无天！ 搞不好那李承乾与男子鬼混一事，也是他给带坏的，想到这里，他就想要重处杜荷。 但又一想，杜荷是太子身边的人，自己并无换太子的打算，似乎此事不宜过分宣扬。 于是，他又经过了一会儿思索之后，转头对身边的宦官谒者说道：“速招马周来此！” “唯！”宦官应声而答，随后趋步而出。 …… 马周看了看袁公瑜的弹劾奏，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宜闹大，毕竟事关太子，可责令其退还哥伎！ 不过，此事杜驸马的确有些过火，适当的惩戒很有必要，另外再派人询问太子是否知情，适当劝诫！” “你说说如何惩戒为佳？” “微臣建议让其闭门思过三月，罚俸一季！”马周建议道。 他知道，这个杜荷毕竟是前宰相杜如晦的儿子，加上又是个驸马都尉，也不好建议处罚太重，而且只是抢了个歌伎而已。 “就依爱卿之见，至于调查太子一事，让于志宁负责！” “唯！微臣还有一个建议，请陛下三思！” “请讲！” “陛下，袁公瑜是魏王侍从，微臣担心此事魏王怕是会做些文章！微臣还是要老生常谈，既然陛下无意换太子，还是不应逾制宠爱魏王才好。 如今朝廷内外议论纷纷，难免使得太子猜忌，微臣担心发生事端，恳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一听，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多谢爱卿提醒！我的确颇喜欢李泰，不过承乾虽然有腿疾，并不影响骑射，他虽然有些小错，我希望他能够改好，因此承乾依旧是太子！” 马周一看李世民的表情，知道他听不进去，于是就不再劝谏。 上次，太子与男宠称心有染，原本以为他会被废黜，结果皇帝原谅了他，看来他应该无恙。 但是，据自己暗中得到的消息，他似乎由此记恨李世民杀害了他的男宠，与父亲的矛盾加深了，这可不是好事情！ 当然，关于立储一事，历史上无数次经验证明，作为臣子少参加为妙，否则只有吃亏！ “陛下，如若无事，微臣告辞！” “你再通知李丰，让他去看看李泰的《括地志》编得如何！还有，晋王府萧长史出任定州刺史，爱卿就检校长史一职！” 马周一听，王府长史可是从四品，自己又升了一级，于是赶紧叩谢道：“多谢陛下厚爱，微臣一定尽心尽力辅佐晋王！” “还有，雉奴（李治）身边还缺一名王府文学，你与雉奴商量一下，看看何人比较合适！” “唯！” …… 李丰一听，李世民已经下令处置杜荷，心中非常高兴。于是对马周说道：“恭喜马公升职，学生马上就去魏王家，学习如何编书，以便接下来准备重新编制《天工开物》！” “嗯！编书是千秋大计，万世之功，不可马虎，你去看看也好！”马周说道。 其他的话他没有多说，他知道李丰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处置。 不过说实话，李丰十几岁，居然看起来如此成熟稳重，倒是让他感到非常意外。 自己和刘洎推荐的李义府，尽管年纪比李丰大，不过似乎并不如李丰稳重，看来，此人或许真的有前途吧！他想。 …… 下午，延康坊，魏王府。 听说皇帝派了人来，魏王李泰安排司马苏勖在府门外迎接。 “哎呀，原来是李郎到了，老夫久仰李郎大名，想不到李郎居然如此年轻，真是自古英才出少年！”苏勖非常热情，因为李泰一定要他接待好李丰。 “苏司马过誉了！学生今日奉旨前来，是想看看《括地志》的进度，今上非常关心此事！” “好，稍后李郎见过魏王之后，我亲自带李郎去看看编书的那一群人！” “也好！” 随后李丰跟着苏勖进府，有人热情的安排了他的几名庶仆。 …… 魏王府很大，占了延康坊一多半的地方。这是李世民特地为他修建的府邸，比其他亲王大得多。 他一进到府中，就看到府中的仆人穿着异常华丽，全都是高档麻布和丝绵衣衫！ 李丰不仅咋舌，心想，他的仆人都可以和邹骆驼的仆人相比！ 不过邹骆驼是花自己的钱，你花的是国家的钱，是纳税人的钱！ 一想到纳税人这三个字，忽然，李丰都有些不自在了！自己其实也是非纳税人，当然，户税除外，这是王公都要交的税种。 他听马周说过，如今李世民对于李泰的开销放得非常宽，快要赶上太子李承乾了，百官们议论纷纷，不过李世民置若罔闻。 若长孙皇后在还好说，他还能听两句，如今长孙皇后一死，很多话他都已听不进去！ 进到客厅，李丰给魏王李泰行礼道：“下官参见魏王！” “免礼！李郎，快快请坐！”李泰非常热情。 “多谢魏王！”李丰席地坐下。 李丰一看，这个魏王身高最多一米七十，不过体重怕是有二百斤，胖得吓人。 “李郎真是年少有为，如此年轻就被小王父亲封为了直学士，李郎肯定是大唐第一人！”李泰笑道。 “魏王过誉了，下官只是偶然觅得两首小诗而已，正好今上喜欢，其实赶魏王差得远，与苏司马相比也是天上地下！”李丰客气几句。 苏勖说道：“哪里！今上和马公、韦侍郎看上的人，岂能差了？李郎的那一首将进酒是何等的气派？他人是万万写不出来！” 这个苏勖，也是大唐的才子，他与许敬宗、房玄龄等人一样，是当初李世民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此人跟了李泰很多年了，现在李泰编的这部巨着《括地志》，就是他给李泰建议的。 非常明显，现在是和平时期，他想要给李泰增加筹码，以谋取太子之位！ 第95章 魏王府.二 几人又聊了些闲话。 忽然，李泰看见了李丰的扇子，说道：“李郎，这叠扇很新鲜，那日大朝会，小王看见有几人拿着，都说是李郎让人制作的，可否借小王看看？” “魏王客气了，魏王若喜欢此扇，下官送与魏王便是，也不值几文钱的！”李丰说完，就把扇子递了过去。 他想，魏王府里什么东西都有，不过这时代没有出现的东西除外。 果然，李泰接过叠扇之后，微笑着反复看了看，最后道：“好！此物的确精致，想法很独特，也就是李郎能做得出来，一般人想不到。上面这诗别有韵味，堪称绝品，不错！ 苏司马，把这叠扇拿了去，找人多做一些，府上官员都发一把做个纪念！” “唯！”苏勖伸手去接叠扇。 忽然李泰又住了手，又打开了扇子，再次看了看上面那美人，对李丰说道：“李大郎，这扇中的美人，莫非就是被杜荷抢去的那美人？” 李丰点点头：“就是此人，听说是魏王侍从袁御史弹劾他的，果真是大快人心，现在今上已让其闭门思过！” “哦？大郎的消息还挺灵通，哦，对了，大郎是马公推荐之人，自然消息灵通了！”李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想，此人有马周这一条线，而且，他的恩师韦师已出任吏部侍郎，可能最近就会上任，自己倒是要想办法把他笼络过来为自己所用才行！ 想到这里他道：“苏司马，烦请带李郎去后院看看编书情况，明日李郎定然还要给父亲汇报的！” “唯！”苏勖说完之后，就起身带着李丰，告别了李泰，前往王府后院而来。 看着二人的背影，李泰叫过了旁边的一位侍者，说道：“你去把程掾叫过来，我让他准备些东西！” “唯！”侍者应声而去。（掾，王府管理功、户、仓三曹事务的官员，正六品，属于中级官员） …… 一路上，苏勖带着两名行参军同行，又给李丰介绍《括地志》的相关情况： “李郎，这部书计划编撰五百卷，参加的人员有三百余人，如今已完成六七成。 今上非常重视这部书，所有人员的饮食全部由宫中光禄寺提供。还有，由于人员太多，王府的房间不够用，还特地在后院搭建了二十几座大军帐，共参编人员住宿……” 哦？在王府后院搭建军帐？ 李丰一听，看来他们是要赶时间完成，以争取主动，为谋取太子增加法码。 因为魏王府如此之大，完全没有必要搭建什么军帐。至于宫中光禄寺提供饮食，这个倒是有必要。 反正那光禄寺有好几千人，他们除了朝会之外，也就是提供廊下食、祭祀时候的饮食，平时也无事情做。 再说了，魏王府的所有开销，还不都是在国库中支出？这就是光禄寺提供饮食的原因！ …… 一行人很快抵达后院，进入到一间二十平米的办事房。 李丰抬眼一看，屋子里面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人须发皆白，看样子怕是有七八十岁了，那肯定就是着作郎兼弘文馆学士萧德言，此人也是晋王的老师之一。 因为，李丰来这里之前，已大致打听过这里的情况，所有主编人员他都已知道名字。 接着，苏勖就给他介绍屋里的四名主编人员：“李郎，这位是着作郎兼弘文馆学士萧公，这位是秘书郎顾胤，旁边这两位分别是记室参军蒋亚卿、功曹参军谢偃。这位是大唐后起之秀门下直官，弘文馆直学士李郎李丰！” 众人一听，都起身相迎，说这些恭维的话：“李郎如此年少，诗文就有如此造诣，当真难得……” 那谢偃其实以前也是弘文馆直学士，不过他说话太直接，不顾身份的向李世民提谏言，以为自己也能够像魏征一样登上高位！ 其实他低估了帝王权术，魏征只不过是李世民树立的一个样板而已！ …… 接着，萧德言领头，亲自给李丰汇报了编撰《括地志》的进度：“李郎，目前编纂进度正常，已完工四百卷，也就是七成余，预计最多还有一年，全书就可完工！走，上书库去看看进度！” 李丰点点头：“好，萧前辈辛苦了，晚辈扶着前辈！” 萧德言微笑着将他的手推开：“多谢李郎，我身体很好，比那廉颇也不遑多让！” 李丰一听，赶紧放开了手，跟着他旁边走。 他想，这老爷子怕是活一百岁也没有问题！ 这个时候也没有抗生素和医院，能活到六十多岁，已经算是高寿了。 有人打开了书库，众人跟着萧德言进入到里面。 李丰一看，这间屋子有四五十平米，木质的架子上堆满了已完成的书籍。 萧老爷子走过去，从“剑南道”的架子上取下一本出来，翻了翻，然后递给李丰，说道：“李郎请看，这本书是关于益州的！” 李丰打开一看，只见这本书有两厘米厚，上面第一句话是：“禹贡梁州之域，古蜀国也，历夏商周……” 把剑南道的来历做了简单介绍，然后就是先介绍了益州（成|都），接着接着其他各州。 他一看，这些文字基本上是总结前人的经验，特别是晋代裴秀的《禹贡地域图》，再结合隋唐时期的一些变化修改而来。 其中介绍了各州山川地理、风土人情、物产等情况，非常详细，主要的名胜景点、距离、人口、物产、传说等等都有涉及。 不过在看到最后附着的一张地图，他却笑了，这图和实际的相差也太大！ 旁边萧德言一看他的神情有些奇怪，于是问道：“李郎，莫非此书有何纰漏不成？” 李丰点点头，说道：“不瞒萧公，要说这地形图，学生的确认为有少许出入！”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非常吃惊，萧德言心想，怎么可能？ 这地图是参照了晋代裴秀的《禹贡地域图》精修而来，是集先贤地图而大成者，如何到了李丰这里，偏偏就有出入？ 而且听他的口气，虽然只说有少许出入，实际上怕是大得很！ 想到这里他问道：“李郎，不知出入在何处？还请李郎指点迷津！” 第96章 魏王府.三 旁边的人也都静耳聆听，李丰淡淡说道：“学生看过的那部天工开物之上，也附有若干地图，上面之地图与此图大有不同！ 比如这山川与河流的位置，还有蜀中平地的大致形状、到姚州（云|南）附近的山形，包括剑南西山等等，与此图出入都颇大。 学生从前也看过禹贡地域图，不过，就汉中洋州地图而言，天工开物之上的地图要准得多，因此，学生对此图的准确性表示怀疑……” 李丰一一道来，基本上把这地图全盘给否定了！ 李丰当然非常熟悉中|国地图，特别是西部地图，对于大江大河的位置非常清楚。 另外，由于学习的是采矿专业，对于全国的地形地质构造、山脉走向、资源的赋存情况也是了如指掌。 古代地图非常写意，特别是涉及到一个大范围的地图，跟我们常见的图画差不多，根本谈不上什么比例，只能够看出个大概。 越大越大的地图效果越差，小地图特别是城市地图还可以，也比较写实，勉强可以作为城市规划使用。 要说到绘图，对于学过测量课程的李丰来说，这些人连做徒弟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自己学习的是三视图与水平投影地图，这些人可能几年才能学会，因为他们还要先学数学，包括几何。 李丰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自然听得这些人云里雾里，完全不知真假。 萧德言道：“大郎，不知那地图来源于何本？我等如何未曾见过？” 李丰道：“要说那地图具体来源于何处，学生也不得而知！反正学生认为那地图会更准一些，毕竟学生已在汉中检验过！” 他随意出言遮掩，反正这些人也不知真假。众人一见李丰对地图进行了否定，顿时就有些发懵，都愣在那里！ 因为要是地图不准的话，那就要进行更换，尽管书中文字也可不用修改，但工作量仍然不小。 过了一会儿，顾胤最先反应过来，道：“不知那地图李郎还记得多少？能否全部绘出来我等参考一下？ 李郎若绘出图来，对于关中的地图，我等可派人去实地核实，看看李郎的地图是否更准。如果的确李郎之地图更准，我等就必须把这地图换回来才行。” 萧德言一听，点点头，问道：“有理！不知李郎可有空？如果可能，就把这大唐地图画出来我等参考一下！” 啊？画地图？这可有些不好办！不是自己画不出来，而是犹豫周边的国家是否画出来！ 比如说东南亚国家，要不要全画出来？还有附近的亚洲其它地形，用不用也画出来？ 他随即又一想，干脆画出来算了，应该影响不大。想到这里他道： “好，请诸位稍等时日，我大概要花五六日时间，就可勾勒出地形图来！” “大郎五六日就可画完？这也太快了！其实并没有那么着急！”萧德言道。 众人都非常吃惊，没想到李丰如此快速。 王府司马苏勖一直在旁静听，他其实才是这部书的主编，魏王李泰只挂名而已，如今听说地图出了问题，最着急的人当然是他。 他想了想说道：“李郎，用不用到此处来画图？这里的吃住都是免费，笔墨纸砚也不用花钱！” “这倒不用！”李丰淡淡道。 让我来混饭吃？我可是堂堂一个县男，可不能丢了这个份儿！ 当然，这里的饭菜是光禄寺提供，肯定质量不错，搞不好很多官员真的上这里来混饭吃呢算下来一个月要省下不少钱！ 接着，萧德言又带着他翻了几本新书，对于他而言，主要也都是地图和后世相差很大，其他的问题也没有办法细看，自己也不想看。 大半个时辰过后，众人又围坐在一块，请求李丰给一些建议。 李丰一听，除了在地图之外，自己能够提的建议也就是矿产资源了，这个不得不提！想到这里他又道： “此处新书很多，学生也无时间细看，学生的那部奇书天工开物之上，记载有许多五金矿产资源的出产地，学生就大概点一下。 诸位如觉得有必要修改，就修改，如觉得无必要也可置之不管，或者是另外写一卷‘五金矿产卷’以为补充。 比如，饶州，此地产铜、银、铅、锡；姚州，盛产铜、锡、铅、铁、金……” 他一口气，把全国主要的五金产地一口气说了个遍。 这些人记录速度都跟不上，最后又只得恳求李丰提供一份纸质的东西。 李丰一看，没办法，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改日鄙人好好整理一份，与那地图一同送来供诸位参考就是！” 萧德言一听，忙说道：“鄙人已经听说了李郎在汉中洋州的冶铁事迹，想来断然不会有错，李郎费心了！” 这时苏勖说道：“李郎，走，回魏王那里去！” “好！诸位，告辞！”李丰抱拳行礼。 “李郎慢走！”众人回礼。 …… 魏王府客厅。 李泰听了苏勖的汇报之后，大喜道：“李郎，这地图之事就麻烦你了，正好，烦请李郎兼任小王文学馆学士，今后多来指点一二，每个月也还另有几文笔墨钱！” 啊？兼职魏王府文学馆学士？李丰很感意外。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旁边苏勖就恭喜道：“李郎，这可是魏王很看重李郎的，很多人想进文学馆，魏王都瞧不上的！只有像李郎这样的才子，才能够进得来。 还有，兼职者，一月另给五匹绢帛和一千二百钱，半只羊，节日赏赐在外，而且节日之赏赐，并不比今上赏赐少的……！” 啊？还给另外一份工资？这……，李丰更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他随后一想，自己的目标可不是服侍魏王，因为魏王上不了位，自己要跟着晋王混的！ “这……魏王，实不相瞒，下官要侍奉今上，还要协办五金事务，因而琐事缠身，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前来魏王府！因此下官多谢魏王好意，这魏王府学士怕是当不了！”李丰借故推辞道。 第97章 魏王府.四 李泰一听，倒是略有几分意外！ 心想，我可是给了你很大面子，要不是看在你是父亲的近臣，想进你还进不来呢！ 不过他一定要把李丰请进来，以壮大自己文学馆，只见他说道：“无事，也就是个兼职，大郎何时来均可，次数时间均不限，主要就是给地图把关。到图书完成时，父亲的奖赏肯定会不少，也有大郎的功劳！ 小王刚才说过，父亲极重视此书，今日让大郎来此检查进度，即是明证！小王父亲肯定也希望大郎帮助小王才是！” 李丰一听，李泰既然如此说话，看来怕是推辞不掉了，于是道：“既然魏王如此看重下官，下官只好从命，尽力协助萧公完成此书！” 他想，李世民对李泰也太溺爱了，既然有了太子，而且太子府中有崇贤馆，还给一个亲王设什么文学馆？ 你既然没有换太子的意思，这不是给李泰一种误导吗？难怪后来会出事！有几个皇子不想当皇帝？ …… 几人正在谈话之间，忽然，一位看着只有四五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拱手向李泰和苏勖禀告道：“禀告魏王、苏司马，大郎病情已无恙！” “孙先生，大郎是何病情，为何一直发低烧？”苏勖问道。 “回司马，也就是夏日太热，睡觉时着了凉，另外多半是喝冰水过多，伤了脾胃，吃了这三副药后，定无大碍！”那男子禀报道。 “这就好！来，孙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大郎，名讳丰，门下直官，弘文馆直学士，男爵，也是一位才子！ 李大郎，这位是孙先生，名讳思邈，是医药名家，也是魏王府文学馆学士，如今参与《括地志》的编纂工作。” “草民孙思邈见过李大郎！”孙思邈赶紧给李丰行礼。 啊？药王？ 李丰赶紧还礼：“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孙先生，今日得见，深感荣幸！” 苏勖有些奇怪道：“李大郎也认识孙先生？” 李丰道：“孙先生医术不凡，尤其精通药物，早已名满京城！学生虽然年轻，自然也听过孙先生的大名！” 咦？看孙思邈的年龄不过四五十岁，有人说他生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那不是已经有百岁了？ 他真有长生不老之术？这……这应该不大可能！ “哦，原来如此！对了，听说孙先生最近在研究丹药，好像还在研究改进五石散，不知可否有此事？” 孙思邈点点头：“的确如此！旧五石散大毒，服之，虽然可以治寒毒，然而其服用方法复杂，毒性太大，稍有不慎，就会毒发而亡！ 因此草民正在研究改变其配方，以尽可能去除其毒效，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苏勖点点头，说道：“那正好，孙先生可能不知，李大郎精于五金冶炼之术，对各种矿石也极有研究。 你二人可以切磋切磋，那五石散我也服用过，的确不大方便，稍有不慎就会中毒！” 孙思邈一看，李丰年纪轻轻的又封了县爵，自然知道他也不是凡人，于是拱手道：“还请李郎多多指点！” 李丰一听，这是怎么说起的？石头我倒是全部认得，不过对于什么丹药我可是一窍不通，至于这个五石散，自己更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这个孙思邈既然人称“药王”，医术也不凡，今后认识一下也有好处！ 想到这里他说道：“不敢！鄙人对医药也有几分兴趣，这要向孙先生学习呢！” “李郎客气了！” 二人聊了几句，倒是很谈得来。李丰又道：“孙先生，不知何时有空？有空之时还请到寒舍一叙！” “好，改日一定登门请教金石之学！” 这次他之所以到魏王府来，除了帮助魏王编制《括地志》之外，主要是想多阅览一些医学书籍，修改和检验一些药方，以治病救人。 其中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要把魏晋以来，上层人物常常服用的“五石散”配方给改掉。 因为现在人们已不把它当一味治疗伤寒的汤药，而把它当作能够长生不老的丹药！ 服用吃药之后，出现精神恍惚状，飘飘欲仙（当时已是一种毒品），结果不少人求长生不得，往往中毒而亡。 …… 众人又聊了一会天，李丰看看时候不早，提出告辞。 临别之时，李泰为了笼络李丰，送了一大堆礼物，说是给新来的学士。 其实，曾经得到这个待遇的，也只有他的司马苏勖！ 回家，李丰把那些礼物打开看了看，不由得得小吃了一惊：财物估计价值二百余贯！ 不过又一想，这也没有什么！ 他家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朝廷的，也就是国库的，剩下的一部分，还不都是其他官员送的礼物？ 天下莫非王土，李世民一句话，他什么都可以得到。 …… 太极殿。 第二日上午，李丰向李世民详细汇报了到魏王府的情况。 李世民听得非常仔细，详细询问了李泰的生活情况、《括地志》的编纂情况，得知该书即将完成，很兴奋地说道：“此儿也算做了一件功在千秋之事，难得！” 不过最后又听到李丰对地图提出了修改意见，他点点头：“很好，爱卿既然已经兼任魏王府文学馆文学士，就把地图好好画一下！” “微臣一定尽力而为！” 说完这番话，他心中冒出一个计划，尽快绘制一幅真正的大唐地图，并制作出沙盘模型！ 这时候，李世民又突然说道：“爱卿，听说你新发明了一种战棋？此棋如何下法？” 咦？李世民居然知道了！ “启禀陛下，此地一时讲不清楚，请容许微臣先把它拿来，再详细陛下解释！”李丰说道，他就怕皇帝突然想学，办事房里放了一副象棋。 “也好，爱卿速去取来，朕再找几人一同学习！”李世民笑着点点头。 他是一个酷爱下棋的人，一听说有新的玩法，自然想试一试。 **************************** 关于“唯”、“诺”的区别 有书友不喜欢用“唯”，建议用“诺”，但是，“诺”字不敢用，可能被皇帝杀头。 《礼记正义》：（父命呼）“唯而不诺”者，应之以“唯”，而不称“诺”，“唯”恭於“诺”也。 由此，可知，“诺”一般用于上对下、尊对卑或平辈之间。二字的区别是，“唯”急速，“诺”缓慢，对父亲都不敢用“诺”，何况皇帝？电视上，臣子对皇帝称“诺”，是错误的！ 第98章 入职晋王府 李世民找来了侯君集、房玄龄、马周、高士廉、长孙无忌五人， 李世民一看到象棋，自然和其他人一样兴奋异常，惊叹道：“嗯，爱卿这战棋设计得好，这帅与将身边有相也有仕，看来都是皇帝兼任的！” 李丰：“？……” 房玄龄在一旁说道：“这就正好，陛下用兵如神，胜过古代战神多矣，自然可以兼任将帅。 要是换作别的皇帝，这战棋还不大合适，得把相与仕换做参谋、参军！” 李丰一听，这些人说话越来越有趣了！ 只见高士廉也说道：“房相公之言有理，不过微臣以为，这是李郎发明的一种博戏之物罢了，也不可当真与现实一一对比！ 比如，这‘车’几百年都没人用了，难不成也要换一下，比如换成‘骑’？” 侯君集一听，又赶紧说道：“换成骑也是不妥，这上面不是有马吗？这肯定就是骑兵，鄙人估计，这马的威力肯定很大！” 马周一看，你们都是瞎子吗？上面明明有楚河汉界！于是提醒道： “诸位都没细看，李郎这个战棋分明模拟的是楚汉相争！诸位请看，上面有楚河汉界，那时候当然有战车，而且威力非同小可！” “哦？还真的有楚河汉界，鄙人人老眼花了，多亏马公提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高兴得很！ 这时只见李世民说道：“来，李爱卿给我等指导一下，说说这棋如何下法！” 他是个很喜欢打仗的人，一看到这象棋就爱不释手，比围棋还要喜欢。 “唯！陛下，微臣这里有一张行棋规则，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把一张纸递了过去，然后就开始一边讲规则，一边指导李世民下棋。 众人也都围拢过来，凝神细看，想要把这战旗学会。 …… 一连接着几日，李丰都被叫去陪李世民等人下棋，不过后几天人员少了一些。 这些人大都是弘文馆的学士和直学士，还有门下省的谏义大夫、起居郎等等，每天都有五六人相陪。 除了陪他下棋之外，有时还在后花园逛一逛，李世民爱随口说几句诗，让其他人相和。 他慢慢的也熟悉了当皇帝侍从的生活，悠闲而惬意，有时还能得到皇帝奖赏。 他想，怪不得呢，这工作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和皇帝关系走近了，今后可是前途远大。 当然一直陪着皇帝，好几件事情都没有时间去干。 …… 这天一早，李丰又来到太极殿，等候李世民召见。 在偏殿呆了半天，也没有见着一个人。 咦？奇怪？平日里，应该有很多人的？ 那些学士、直学士呢？ 刚想到这里，只见后门大开，若干人簇拥着李世民走了出来！ 李丰赶紧起身，伫立恭候。 咦？后面还有李治！等李世民坐好之后，李丰行礼毕，李治一旁侧坐。 李世民微笑着道：“爱卿这几日陪朕下棋，辛苦了！” “陛下，微臣惶恐！陪侍陛下是微臣职责，跟随陛下，微臣受益匪浅！” “嗯！爱卿，兕儿前几日从爱卿家中誊录了一首‘蜀道难’回来，此诗气势恢宏，潇洒自如，朕也觉得难以企及！ 蜀道如此之艰险，想来景色必定瑰丽无比，连朕也想去看看了！不过，也可由此可知，蜀人运输租调进京城是何等的困难，蜀锦为何如此之贵重了！” “陛下，的确如此！当初汉高祖与项羽争夺天下，粮食可是全部从栈道运输的，所以成功非常不易。 就道路条件而言，南方自然比北方艰难数倍！这也是当官之人没有几人愿意去南方的原因！” “有理！南方道路如此艰难，爱卿的战棋里面，‘车’与‘马’如此厉害，到了南方，肯定是‘兵’与‘卒’厉害了！” “的确如此！不过，南方也有平原，比如蜀中。但总的来说，骑兵在南方用处小很多，威力大减。 而且，南方的酷热气候与复杂的地形，也是北方将领士卒非常畏惧的，如果将领不得其人，经常会吃败仗。” “想不到爱卿还颇为知兵，难得！对了，雉奴说，他与你年纪相差不大，想让你入王府就职，不知爱卿可愿意？” 啊？入晋王府就职？李丰一听，心中大喜！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了，想到这里他说道：“晋王仁厚，有大智，微臣当然愿意跟随晋王！” 李世民一听，心想，此人倒是会说话！雉奴虽然仁厚孝道，然而过于懦弱，并不适宜当国君。 想到这里他道：“好，既然你二人相互欣赏，马周也推荐爱卿，朕就免去爱卿的万年县丞之职，任命爱卿为晋王府文学一职，陪侍晋王，其他职务如故！” “臣谢主隆恩！”李丰赶紧拜谢。 …… 出了太极殿，李丰陪李治到弘文馆上学。 前面讲过，晋王与晋阳公主是李世民在宫中抚养，因此，李治一直就没有出阁，他最初与晋阳公主一同住在立政殿，与李世民住在一起。 这里要说一下，李世民在太极殿办公，但并不住在这里。 不过李治年龄渐渐大了，又要在崇文馆读书，因此现在他住在昭德殿，此处距离太极殿和弘文馆都不远。 晋阳公主李明达依旧和李世民同住立德殿，不过他经常跑到昭德殿来玩耍，与九哥关系极好。 第99章 献策 刚出殿不久，晋阳公主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也屁颠屁颠地跟在李治后面。她穿着红色的细绫印花襦衫，把小脸映得通红。 李丰行礼见过之后，她听说李丰已进入九哥王府任职，于是笑呵呵地说道：“恭喜大郎来到九哥身边，九哥，你可得多向大郎学习！” 李治笑道：“当然，父亲就是这个意思。” 李丰笑道：“多谢晋王抬举，今后还望晋王和公主多关照！” 晋阳公主道：“奴可关照不了李郎，奴还要向李郎学写诗呢！李郎的几首诗乃千古绝唱，奴家都能倒背如流了！” 李丰一听，心中暗自升起一丝愧疚感。 随后他道：“公主聪慧无限，多读诗书，定然下笔成章，口吐百篇，并不会逊于小生！” 众人刚走出二三十步，远远看见李义府、长孙净二人带着若干随从和护卫迎了过来。 二人走近之后，给李治与公主行了礼，李治给他二人介绍了李丰进入王府兼职的情况。 李义府一听，自然非常高兴，说道：“好，恭喜李郎升职！今后与李大郎就是同事了！” 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长孙净听完以后，却皱了皱眉头，心想，怎么马周与他二人都跑到晋王府来了？ 李丰看见长孙净，眉头也是一皱，心想，现在，我品级跟你一样，而且我还是男爵，赐绯鱼袋，你还没有爵位呢，今后少在我面前bb！ 再说，马周现在是晋王府长史，至于你长孙净，等着你父亲真正掌握大权的时候再说吧！ 不过一想到长孙无忌，他心中倒有几分忌讳，毕竟此人朝中势力太大，是关陇集团的头目，将来又是首席顾命大臣，确实不太好对付！ 不过，好在自己有无敌金手指，知道历史进程，虽然可能会有些艰险，但一定会安然无恙！ …… 到了弘文馆，李治依旧进弘文馆读书，李丰与晋阳公主等人陪着旁听。 下午，众人回到附近的昭德殿，这里暂时可称为晋王府。当然，这比真正的王府小得多，不过要是算上整个皇宫，那可就不得了。 李治让长孙净给李丰安排了一间五品官员的办事房。他虽然心里很不爽，认为李丰没有资格，可是也没有办法。 随后，李治兄妹二人亲自带着他在昭德殿转了一圈。一座宫殿，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几十间房，以及若干华丽的装饰。 回来之后，他被李治单独招进书房聊天。 一关上门，李治的表情就不一样，很有几分兴奋与神秘，说道： “大郎，我与马公商量后，求了父亲几日，才把李郎请来，今后李郎可要全力辅助我！” 他说话很客气，不再自称“小王”。 李丰一听，这是谈正事了，这种机会很重要，自己一定要表现出大智慧，让他觉得与众不同。想到这里他说道： “多谢晋王信任！晋王放心，上次下官已说过，晋王首先要牢记一个‘孝’字，其余的按照下官计划行事即可，该来的迟早会来！” 他心想，别看李治外表柔弱，其实这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或者不能用聪明二字来形容，应该叫“智慧！” 否则，为何在他的统治之下，领土面积比唐太宗还要大得多？而且，高句丽也是他派人打败的，还开拓了西域？ 别说是武则天的功劳，他是最终拍板的人！武则天再牛，也还不敢超越他擅自行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 “嗯！话虽然如此说，可是，李郎，我总觉得此事成功希望渺茫！” 他虽然有了上位的想法，可是想到大哥和二哥如今的位置，又切实感到希望如同天空中的浮云一般，摸不着。 李丰知道他信心不足，不过这也难怪，自己若不是后世穿越来的人，处在他的位置，也可能是一样的想法。 李丰知道李治的缺点：性格过于懦弱，当然这里面也藏着仁厚。仁厚是优点，懦弱肯定就是缺点了，未必能够适应残酷的政治斗争需要。 想到这里他道：“晋王，下官有一策献给晋王，请晋王一定斟酌而行！” “哦？大郎请讲！”他非常惊喜。 “晋王，下官有二策：其一，笼络人心。赵国公（长孙无忌）在陛下心中地位非同小可！因此，晋王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抓紧赵国公，多给予其奖赏，如此机会就会大很多。 除了赵国公之外，房相公、马舍人以及其他诸位相公和朝中重臣，包括今上身边的人，也都要以礼相待，不可怠慢。 其二，晋王在读书之余，可以多加练习弓马技术，上禁苑打猎。晋王不论喜欢打猎与否，都要学着做，这一点我就不洗脚！” 哦？李治一听，猛然间如梦方醒！是啊，自己怎么把这点忘了？ 大哥上次与男宠有染，就差点被废掉。听说他如今性格大变，万一哪日他被废掉，父亲必定会在二哥和自己当中选择一人，如此一来，舅舅长孙无忌与朝中要臣的意见就至关重要！ 还有，父亲征战无数，在马背上夺的天下，包括玄武门事变，也极度危险，他当然很喜欢智勇双全之人。 想到这里，他又道：“嗯，李郎之言有理，我如何没看透呢？下来我一定照着做。” “晋王，一定以不变应万变，万不要主动暴露争储之意。所谓‘言多必失’，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人抓住把柄，失去主动权！” “好！李郎，你新到我这里，我也无甚送的，就送李郎十锭金以作笔墨之资！来人……” “多谢晋王奖赏！” 李丰一看，人到了某个位置之后，赚钱其实很容易！ …… 下午，李丰回到家中，邓钧已等候多时了！ “大郎，明日逍遥阁开张，大郎看看请何人主持比较合适？”他说道。 他的意思，总得找几个官员来撑场面才行。 李丰一听，啊？如何把此事搞忘了？ 随后一想，合适的人也不太好找，很多士人都不愿参加，得找非士人。 而且官职太低了，六品以下的人请来没有意思，反而降低自己身份。 想了半天，他觉得请武将来最好，任何人都不会说什么。不过，薛万均地位太高，显然不合适来这里，只有请其他帮忙找人，反正自己会送礼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嗯，我立刻就去找人，放心，此事一定办妥！” …… 薛万均府，下午。 李丰被请进客厅，一看，除了薛万均之外，屋里还有两人席地而坐，年纪也都是四十多岁，三人都穿着便服，气质和精神非常不错。 李丰一看，就知道另外两人也是官员无疑。 见李丰进屋，薛万均起身笑脸相迎：“是李郎到了，欢迎！鄙人介绍一下，李郎是门下直官，男爵！ 这位是我四弟万彻，这位是新任左武侯中郎将苏定方苏将军，苏将军原来也在左屯卫任职！” 第100章 中郎将 李丰一听，嗯？这二位居然都是大唐名将，看来今天也是有幸！ 特别是这个苏定方，本来是很正直的一个人，比其他将军强很多，却被演义小说黑得很惨，今日得与他好好交流交流！ “学生见过四将军、苏将军！”李丰行礼道。 “原来是李郎，幸会！”那二人倒也客气，抱拳还礼。 李丰就参加过一次朝会，这二位是武将，级别又高很多，他自然不认识。 薛万均不知李丰的来意，笑着问道：“李郎平日里陪着今上逍遥皇宫，今日如何有空来此？” 李丰说道：“晚辈许久未来看潞国公，今日带了几坛好酒来送与潞国公品尝，随便请薛公指点些兵法！” 说完，他双手一拍，几个人仆人把几个大酒坛就搬进了屋里。 “哎呀，李郎客气了，要说兵法，苏将军可是比我强呢！” 薛万均嗜酒如命，一见到这六大坛酒，自然很兴奋。 接着他又让人把酒坛搬进去，然后道：“李郎，不说玩笑话，最近骑射与马槊练得如何？上次鄙人见着马公，他说你准备参加制科武科考试呢！今后，你怕是也要上战场的，这骑射可是非常重要！” 李丰道：“学生倒是有一丝进步，不过与诸位将军相比，肯定是天上地下！” 薛万均道：“嗯，这里箭法最好的可就是苏将军了！他的箭术并不输于今上，李郎可以多向他请教！” 李丰一听，自己当然知道，苏定方的箭法和薛仁贵差不多，和李世民有一比！ 于是他转身对苏定方道：“学生早听说苏将军是神箭手，希望能一睹将军射雁之风采，并能传授一二！” 苏定方淡然一笑：“射雁？这些日子是无力张弓了！我前几日刚被今上打了二十杖，如今屁股还疼呢！” 嗯？有此事？李丰一听，很有些奇怪！ 苏定方好歹是一名四品中郎将，李世民如何轻易下令打他？也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他又问了原因，苏定方解释道：“李郎不知，鄙人前些日子运气不好，那时鄙人在左屯卫当差，职务也是中郎将，今上来左屯卫巡查，居然说鄙人训练不力，让薛将军打鄙人二十杖！ 结果，薛将军不忍心，只是轻打，结果今上龙颜大怒，命令把薛将军要打一顿，还多亏了马公劝解呢！否则，鄙人还要连累薛将军被打。 不过鄙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但被校尉杖了二十，还被调到左武侯来当差，显然今上已经不信任鄙人了，真是气死人！” 薛万彻问道：“哦？苏将军，如何会这样？听说苏将军以前训练不是很严格吗？” “这倒是！鄙人治军一向很严，不过现在不同了！如今长孙无忌当兵部尚书之后，补充了一大批新兵进入屯卫。这批人都是太原故旧子弟，应该多少与他有些关系。 有一百人正好分到了鄙人部下，他们骑射技术较差，正在进行训练。此事刚好被今上抽查到，说鄙人疏于训练，此事到何处讲理去？” 李丰一听，点点头：“的确是将军运气不大好！” 他心想，那长孙无忌的势力多大？你们三人都不是秦王府旧人，只好受一些欺负了！ 怪不得这苏定方要到后来才出名呢，肯定是给李世民留下了一个不好的第一印象，出头自然就困难了。 当然，要说起来，四品中郎将的职务也不低了，一般人终其一生也到不了这个位置。 这是薛万均问道：“李郎，听说你最近要到延州去采办石脂水，何时出发？我也好给你送行！” 李丰一听，有几分感动，心想，你是正三品大将军，怎么好让你给自己送行？于是说道： “潞国公，学生今日刚刚到晋王府任职文学，那就先熟悉一下晋王府的事务，外出办差一事，怕是还要等十来天！” “哦？恭喜李郎荣升！”薛万均一听，有些意外。 旁边两人也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李丰又道：“其实差不多，只不过事情多了一些而已！再说，晋王又非太子与魏王！” 他的意思人家都明白，众人于是就没再说什么。 李丰看看说得差不多了，于是就挑明来意：“潞国公，鄙人一位远亲在东市新开了一家邸店，名曰逍遥阁，明日就要开张！ 生意人，都有些好面子，想找几个官员撑门面，学生的意思，潞国公能否介绍几名武官去，也免得文人说闲话！” 薛万均一听，笑道：“好说，既然是李郎的亲戚，我兄弟二人去就是，不过，李郎可得多准备些好酒！” “前辈是国公，这让今上知道了怕是不好，还是烦请另外介绍几人为上！” 一听李丰这话，薛万均沉默了，觉得也有道理！ 这时薛万彻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怕个啥？我与苏将军去就是！不就是皇帝吗？当初，我要是攻进了玄武门，他哪里能做成皇帝？” 啊？三个人一听，吓得目瞪口呆！ 薛万均吓得脸色发白，望了望门外，赶紧低声说道：“四弟，这话可不能再说，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可不得了！” 薛万彻冷冷道：“我说的是实话，这话我在今上面前也说过的！” 李丰知道他说的是玄武门事变。 当初他知道李建成被李世民政变杀害之后，为了义气，带领两千名东宫长林兵围公玄武门，还真的差一点点攻进去了。 如果让他攻进了玄武门，很显然，李世民就会被杀掉。 因为当时李世民虽然带了十来名猛将和七十名骑兵，在临湖殿伏击李建成。不过，这些人与薛万彻统领的两千精锐相比，无疑也都是菜！ 如果李世民被杀，不言而喻，肯定会是李建成的儿子或是李渊的另外一个庶子当皇帝。 …… 这时，苏定方也说道：“四郎，今后说话还真得注意，我们几个都没什么，让他们听见可不好！ 对了，李郎，明日，鄙人与薛四郎一起去！对了，确实要多准备几坛好酒哟！” 李丰笑道：“二位将军放心，好酒管够！” 正说着，突然有人进来禀报：“潞国公，有一个自称黄坚的人在外求见！” 第101章 邸店.一 啊？李丰一听，心中一喜，黄坚到了京城？ 很快，薛万均把黄坚请了进来。 黄坚一看李丰也在此地，顿时喜出望外：“大郎，想不到如此之巧！卑职还想拜访完潞国公就来看大郎呢，不曾想却在此处相见！” 李丰道：“嗯，我在京城等了这许久，也很是想念黄兄！” “多谢李郎！” 随后，黄坚与众人见面，并给薛万均送上了一份礼物。笑着感谢薛万均：“潞国公，这次要不是潞国公相帮，卑职还在洋州折冲府呢！” 谁知道这话一说完，薛万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叹了一口气，说道：“黄队正的事情有些麻烦，这左屯卫怕是进不去！” 啊？黄坚一听，顿时就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薛万均接着解释道：“黄队正，本来你的事情兵部郎中已同意，兵部尚书和侍郎不过是走过程而已！ 然而，现在兵部尚书长孙无忌却有了自己的计划，他自己找了一大批关中、太原之人进入左屯卫，当然，这是经过今上同意的。 如今屯卫的员额已满，你只有在南衙当队正。不过说来也不错，比你在洋州折冲府好得多！” 黄坚一听，略微有一丝失望，不过，能够回京城总是好事。于是他接着表示了感谢：“多谢潞国公，南衙也差不多！” 这时苏定方说道：“居然是薛将军的友人，那就到我武侯来吧！此处也不错，整个长安城哪里都可去，就是后宫也能去得，我也可以关照一二！” 李丰一听，心想，上苏定方那里的确不错！ 不过，自己在晋王府混，还不如把他弄进晋王府卫队呢，好歹今后双方也有个照应！ 想到这里他说道：“黄兄，我看不如这样，明日我找找晋王，他与长孙无忌关系非常不一般，干脆你到晋王府卫队来任职也是一样！” 黄坚一听，心中一喜，刚要回答表示同意，苏定方却说道：“李郎，晋王府官员很多，文官容易晋升，不过，武职基本无立功的机会，不易升迁。 我看，黄郎就在左武侯当一名队正，在宫里、宫外值班也不错，每月一轮换，不值班时在军营。 就是要到前线打仗立功，也可以随时调过去，在王府可没有这个机会，那样升迁太慢！” 黄坚一听，顿时又犹豫了，拿眼睛看着李丰。 李丰一想，苏定方说得也有道理，武将的提升，和文官很不相同，如果没有功劳，一般是不可以破格提拔！ 如果今后自己要用他帮忙，职务太低了也不行。想到这里他说道：“苏将军说得也有道理，黄兄，不行你就待在武侯，争取今后上前线立功！” 黄坚一听点点头：“好，卑职听从苏将军、李郎安排就是！” …… 第二日，中午，逍遥阁，艳阳高照。 逍遥阁也可以叫逍遥楼，因为它是两层楼。这里是利用原有房子改建，一楼是夯土结构，二楼是木结构。 唐代楼房并不多见，不过偶尔也可以见到，特别是在城市当中。 门前锣鼓喧天，彩旗纷飞，这里正在举行开业仪式，目前是由苏定方在念祝词。 有了两名中郎将帮助撑门面，邓钧虽然非常兴奋！ 尤其是还有一位武侯中郎将，这就更不得了！ 这里要说一下，武侯就是后来的金吾卫，他主管全京城治安，也包括皇城、皇宫里面的治安，是警察，权力很大。 前来捧场的京城商人、官吏、百姓自然被这个场面给镇住了，知道他后台很硬，这对他的生意有极大帮助。 “咦？这邓二郎背后的人是谁呀？居然能请到这两位高官？” “嗯，肯定不简单！即便背后没有人，肯定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我在京城生活了五六十年，见过的开店仪式多了，最高也就见过五品官员参加的！今日一次就来了两名四品官员，的确是罕见！” “……” 众人议论纷纷，听得穿着便服的李丰感到很满意。 心想，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是自己和邓钧开设的旗舰店，做的也是合法生意，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闹事。 仪式搞到一半，突然有人大声吼道：“你等快看，仙哥出来了！” 李丰一听，忙把头望向不远处的高台，那里连着一处阁楼。 李丰见过这仙哥相过两次，人长得非常不错，有点像岛国动作片里面的吉泽**，不过要高几厘米。 只见离地三丈的高台之上，被红色布帛包裹，通道也有高高的帷幕，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只见旁边的人说道：“听说过没有？这是美若天仙的女子是新罗郡主！” “扯淡，郡主如何会到此处来？歌伎还差不多！” “这你可就不知了吧？她虽然如今是个歌伎，不过听说真的是个郡主，只不过，她父亲已经被杀掉，她是逃跑出来的！” “哦？居然有此等事？怕不是骗人的噱头？” “……” 李丰一听，什么？郡主？ 他心里感到好笑，这个邓钧也真能扯！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 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得锣鼓声停止了！ 随后，只听见邓钧大声吼叫道：“诸位安静，仙哥即将出来献舞！跟着我一起喊五、四、三、二、一！开……！” 话音刚落，只见薛万彻把手中的绳子一拉，围着那高台的帷幕就被扯开，直接到高台上，一名白衣飘飘的仙女正在上面翩然起舞！ 旁边，有两名妙龄绿衣女子怀抱琵琶在奏乐！ “哎呀！这女子太美了！果然如仙女一般！” “就是！不知这邓店主从何处找来的！” “要是能与她共度良宵，那该多好！” “你别做白日梦，听说，这女子是卖艺不卖身，就是陪客，怕也是贵得很呢，你有钱吗……” “……” 他正看着，黄坚走了过来，说道：“大郎，邓店主这开业仪式搞得不错，很有创意！” 第102章 邸店.二 “嗯！看着是不错！”李丰点点头。 心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精心设计的，当然很不错！ 正说到这里，那高台上的白衣女子仙哥，已把舞完了，接着，她从地上提起一个竹篮子，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往地上洒下来！ 开始人们不知道是何物，也就刹那间，突然有人高呼道：“撒钱了，上面娘子演的是散财仙子……” 只见漫天的铜钱撒下来，砸到人们头上、肩膀上、手臂上、手掌心上、地上…… 无数的人们蜂拥而至，在地上哄抢铜钱。 李丰一看，咦？这仪式是自己设计的，不过下面怎无人维持秩序？万一发生踩踏事故该怎么办？ “大郎，这个邓二郎真有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洒钱的！”黄坚说道。 “图个新鲜吉利罢了！不过看着挺好玩！”李丰道。 他还有几分担心，怕出事。 可正想到这里，铜钱已撒完了，其实也就六百六十六文，一个很吉利的数字，当然禁不住几下子！ “咦？怎没有了？我只抢到二十多文！” “二十多文你还嫌少？我才捡了五钱呢！” “我也才八钱！” “再等一会儿，也许还要洒第二轮钱！” “……” 李丰一看，娘的，这是人心不足蛇吞相，居然还想等着下一轮！ 这六百多文已经不少了！整个长安城当中，有几人开幕式撒铜钱？ 随后，只见那仙哥在高台之上给众人行了礼，然后摇步走入通道，消失在帷幕后面！ 众人一看，知道可能不会再洒钱，又感失望，不过，有些心不甘的人，眼睛依然望着高台，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庆幸的是，踩踏事故并没有发生！ …… 仪式忙完，李丰等人在邓钧的陪同下，准备进入邸店就餐。 苏定方对于邓钧今日的仪式设计很感兴趣，说道：“邓店主，你这仪式想法很独特，我倒是开了眼界！” 邓钧看了看李丰，转头又对苏定方说道：“马马虎虎，苏将军请！” 说完，就领着众人进店。 刚走到门口，忽然远处一骑疾驰而来，那人未及下马，直接说道：“薛将军，今上紧急召见！” 薛万彻一听，不知道是何事，他自然不敢怠慢，马上抱拳作别。 苏定方怕朝廷有事，因此也不敢久留，同样提出离开。 邓钧一看，只得立即让人拿出了“纪念品”送与二人，然后亲自与李丰等人一起送他二人离开。 …… 李丰带着黄坚进入店里，二人吃完午饭，就在里面转悠。他让邓钧去陪重要的客人，无需来招呼自己。 黄坚看着这个豪华的邸店，一脸羡慕的神情：“李郎，这家邸店规模好大，屋里屋外装饰也罕见，邓店主一定很花了些钱，想来没有八九百贯怕是搞不下来！” “何止才八九百贯？总共花了一千三百五十贯，不知他何时能回本呢？”李丰说道。 当然，他这也是口头说说，他是计划几个月回本的。 “啊？投资如此之大？这邓二郎也真有钱！”黄坚一脸惊诧的表情。 “当然！”李丰敷衍道。 他暗笑：这也算有钱？你怕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有钱人！ 人家一次送礼也可能超过一两千贯！ 看来，贫穷限制了黄坚的想象力！ 想到这里他问道：“咦，你的那些水晶石呢？准备如何处理？” “卑职还未来得及打听呢！大郎先到京城，可知那些东西大致能值几何？” “我还真打听过，不过，人家要看货才能定，我的那些东西倒是值一百余贯。 不过，我也不准备卖，你改日找邓二郎帮你联系个买家，看看石头质量如何再说！” “嗯，也好！” “你过些日子把妻儿接过来，先住我那里，至于房子，不用太着急，今后有钱了再说！ 我倒是打听过京城的房价，如果是城南偏远各坊，几十贯都买得到！如果是东西两市附近及以北，你就不要想了！” 他想，这古代与后世都差不多，什么一环二环三环里面的房屋，价格贵得惊人。 自己那房子靠近西市，市价大概在一千贯左右，如果是距离皇宫再近一些，而且靠近东市的话，价格就要翻一倍。 决定房价的关键因素，就是地理位置，古今皆然。 二人正说着，来到了前台掌柜处，只见有两位外地客人在问价格。 那负责接待的，是四十余岁的男侍者，只见他说道：“二位客官，我们这里是京城最好的邸店，价格虽然比其他地方稍微贵一点！ 不过，这可是物有所值！你看，本店开业前十天七折优惠，第十天到第十五天，八折…… 还有，客官请看，本店有京城四最：最安全的保障、最高档的酒肆、最周到的服务、最有特色的邸店！比如说，如果东西被盗，绝对能找回来……” 其中一位五十余岁胖胖的矮个男子看了看宣传招牌，有些半信半疑的问道：“找回来？如此有把握？” 只见侍者笑了笑：“这位客官，你来得稍晚，刚才未能见到开业典礼！你可知今日参加开业典礼的贵宾是谁？你定然想不到！” 他说话时带着非常自豪的口气！ 那男子问道：“哦？是谁？” “就是左武侯中郎将苏定方将军！你想，有苏将军出面，谁敢到这里来？那不是自寻死路？ 苏将军可是四品武侯高官，他对于普通偷盗者可以当场杖毙！至于县衙的人，嘿嘿，就不用小人再讲了吧？……” 别说，他这句话一出，立刻就把两位客人给镇住了！ 那侍者一看这二人的表情，知道这第一单生意有戏！于是又拿出了一张厚纸片，递给那二位客人，说道：“客官，这是本店的名片！” 名片？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于是聚在一起看起那名片来！ 那二人一边看着，侍者又接着介绍另外几项：“二位客官，名片上写得很清楚，这第二项---最高档的酒肆，本店厨师都是挑选的光禄寺上番的厨师轮流当值； 至于在最周到的服务，这就更贴心了！比如，刮风下雨可以借伞；代租牛车、马车；代叫医师…… 至于最后一项，就是特色服务。本店可以存钱、借钱，也可以用金银兑换铜钱；还可以进行典当。 对了，诸位如果路途辛苦，晚上可以泡木桶浴！当然，也可以看看歌舞、说书，每晚都有演出的……” 第103章 邸店.三 看着侍者的这一番表演，黄坚惊得目瞪口呆，他问李丰：“大郎，此处果然不得了！卑职虽然还有些穷酸，不过还是去过一些地方。 像如此不凡的邸店，卑职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此邸店不但服务周全，而且如此有特色，真的怕是大唐只此一家！ 也不知是哪位高人设计的，了不起！看来，这经商也得靠头脑，一般人也做不了这一桩生意！” 李丰一听，这不是废话吗？ 要是谁都能挣到钱，那不人人都是大富翁了？ 咱这邸店，是集唐宋元明清邸店之大成者，是大唐邸店的旗舰店，谁比得了？ “黄兄，邓二郎自然是有发财的命，我等就不要比了，好好想想怎么升官吧！”李丰道。 升官？黄坚一听，有理！不过，此事还得依靠李丰才行，于是道：“卑职希望李郎早日登上显贵，关照卑职一二！” “不急！你尽心尽力办事就是，我保证你将来有出头之日！” 他正说着，只见到两名客官已掏出公验登记。这个“公验”是政府牒文，州、县一级发放，其包含了现在的身份证内容，不过还有出门理由等等。 最普通的一种公验叫“过所”，他是公验的一种，这东西当然是出门所必须。 他想，这是一个好兆头！这家邸店虽然投资本钱大一些，但是，获利也会更丰厚，很值得。 正在此时，忽然，远处几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越王李贞到了，后面有另外两位同学-----高士廉的三子高纯行、侯君集的二儿子侯云，当然后面还跟着四名便妆护卫。 他一看不能怠慢，于是给黄坚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忙迎了上去：“下官参见八郎！” 居然人家是便装，不好直接称呼越王。 “是李大郎，你倒是来得早啊？莫不是与此店有什么瓜葛？”李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啊？这小子倒挺聪明！ 不过，你这招对我不管用！只见李丰微笑着说道：“八郎猜得可真准，此间逍遥阁的店主邓钧，是鄙人的远亲，今日是开业大礼，鄙人过来捧场而已！” 李贞一听，点点头：“原来如此！李郎，本来我还想让你到我的府上来兼职文学，没想到被老九领先了，可惜！ 算了，你既然很熟悉这邸店，还说此处极好玩，赶紧给我带路！” “唯！八郎，高三郎、侯二郎，请跟卑职来就是！” 他随后喊过来一名侍者，让他去通知邓钧，随后自己领着一群人来到“蓬莱阁”，笑着对越王李贞说道：“诸位，请！” 李贞点点头，一行人就走进了包间！ 李丰心想，午饭时间早过，显然这些人都是吃过饭的，他们肯定是想看看仙哥，听听歌舞就行。 若干人落座之后，很快，邓钧就带那四名歌伎以了、美婢、若干点心，然后开始在这里煮茶。 李丰简单介绍完之后，李贞说道：“嗯！果然还算快捷，歌妓与婢女长得也不错！ 邓店主，你的那美女仙哥呢？赶快叫过来给我等歌舞！放心，赏钱少不了的！我也不是白吃白喝白玩的人！” 李贞人说话历来比较大套，和李治、李泰完全不同。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当太子，此生就只能做一个亲王，所以办事也没有必要太恭敬，并不太稀罕别人的赞誉！ “请八郎稍安勿躁，仙哥刚才在给一位富家郎君弹琴，小人听说八郎来了之后，好说歹说给换了过来，如今正在更衣！让这二位歌妓先陪着八郎！”邓钧道，说完，他给李丰使了个眼色。 李丰明白肯定有事，准备找借口出门。 这时李贞点头道：“好，我今日可是看在李郎的面子上来照顾你的生意，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唯！”邓钧应声道。 随后李丰也找了个借口，跟随邓钧出门。 到了门外，李丰问道：“仙哥在伺候谁？” “不认识，为首的郎君好像来头不小！尽管他们只点了仙哥一支烛的服务，而且烛已燃尽，仙哥欲走，可是他们并不放仙哥离开，也未说再要求增加时间！” 李丰心想，这些人的确是先来，如果他们已经点了服务，那就只有等服务完了再离开，这是规矩。 不过，现在时间到了不让走人，又不增加服务时间，这就说不过去了，明显是胡搅蛮缠，想来搅老子的场子吗？ 唐代歌妓的服务，收费一般与后世也差不多，是根据服务时间来计算，大多是一支蜡烛多少钱。 仙哥是头牌，一支烛要十贯，大家不要觉得贵，唐代历史上最贵的歌伎，有看一眼就给一百两银子的。 “鄙人已经答应，只要他让仙哥离开，就给他五折，可他丝毫不同意，说无论今天是谁来了，都不许仙哥离开！” “此人多大年纪？” “也就二十来岁！” 二人说着话，就到了仙哥房间之外，侍者打开门，二人进到屋内，李丰示意他先不要声张，自己从屏风后面先看看人再说。 于是二人轻轻地来到褐色雕花檀木屏风后面。李丰透过屏风的小口一看，不由得一乐：“娘的，感情是长孙净与户部司张员外郎几个人在此！” 他看了看位置，长孙净明显坐的是主位，因此，这里不可能再有人职位比他高。 李丰并不想出去和这些人打招呼，于是对邓钧说了几句，邓钧点点头，随后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笑着对长孙净说道： “郎君，实在抱歉，今日对面来了一位贵人，也非得要点仙哥去弹曲！郎君点的时间已到，所以，草民来带仙哥离开！” 长孙净一听，勃然大怒：“你个混账，三番两次来打扰我的清静，可恶！这仙哥先来此处，为何要换房间去服侍他人？” 邓钧皱了一下眉头，依然笑着说道：“郎君，草民店里有规矩，谁先点服务，歌妓就给谁服务！ 刚才，郎君又没有接着点仙哥的服务，对面八郎已先点了仙哥去弹曲，按照本店规矩，仙哥当然要离开！” 第104章 邸店.四 这时张员外郎说道：“邓店主，我们七郎就喜欢听仙哥弹曲，怎能放她走？至于仙哥的服务费，的确是定得有些高了，我们七郎来了，怎么也得降一降才对！” 邓钧一听，刚才李丰说了，这人是长孙无忌的七男，适当打折当然无问题。 但是，降价不可能，没钱就别上此处来玩，此处是李郎定的旗舰店，价格哪能随便降？ 还有，对面那位八郎是亲王，所以这仙哥一定要带走！ 想到这里他继续说道：“七郎，实在抱歉，先前的费用就打五折，这已经是最大的折扣！但是这仙哥，草民一定要带走！” 长孙净一听，依然不高兴：“五折？五折也要五贯，还是太贵，这样，现在带她走也可以，但是要免费！” 邓钧一听，这是仙哥开张生意，怎可能免费？给你打五折，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这些官家纨绔子弟，真有些不要脸！想到这里他摇摇头，道： “七郎，小店本钱投入颇多，兴许十年八年也收不回来本钱！今日也就是开张生意，加上七郎是贵人，才打五折。根据小店规矩，就是钻石级会员，也最多六折！” 长孙净一听，什么？钻石级会员？什么东西？他问道：“何为钻石级会员？” “这要先存一百贯以上在小店，今后在此消费之时，从这个存款当中扣除！钻石级会员卡总共十二张，如今还剩下六张，七郎要不要办一张？”邓钧介绍道。 长孙净一听，啊？一百贯？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一时半会儿可拿不出来，再说，今天还是一位有求于自己的胥吏请客呢！因此他接着说道： “既然你非要打五折，那也好，再让仙哥陪我等一支烛，其他的就别再讲！” 李丰一听，娘的，你这不是仗势欺人吗？真是岂有此理！ 他刚想要走出去，不料却看见邓钧先发说话了：“七郎，草民实话实说，对面八郎若是等久了生气，七郎怕是也没有好处！” 长孙净一听，什么？我没好处？你知道我是谁吗？ 别说我了，就是我旁边这位户部司张员外郎，那也是实权人物，一般的四品五品官员未必敢得罪的！ 想到这里他轻蔑的说道：“八郎？你速带那个八郎来见见我？我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居然敢和我抢女人，真不知天高地厚！” 啊？见你？李丰一听，不由得心中一乐！ 心想，真是无知者无畏，做人还是低调一些好！自己后世就有一句话：“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官小”，你一个长孙无忌的庶子而已！如此张狂作甚？ 邓钧一听，也不生气，而是笑道：“草民不敢去请，就是万年县令来了，怕是也请不动八郎！” 啊？他这话一出，屋里的若干人顿时愣住了，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这张员外郎反应快，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马上对长孙净说道： “七郎，鄙人还是跟随邓店主去看一下，如果的确是贵人，就让仙哥过去！搞不好是熟人呢，如果是熟人，我等一起继续玩耍，岂不是更好？” 他也是一个想白吃白喝的人！毕竟以他的收入而言，这种高档地方是来不起的，至少也不是能够经常来的！ 长孙净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好，张二郎去看看也好！” 张员外郎一听，立刻站起身，要跟随着邓钧来看这边的情况 那屏风后面，李丰看到他们整个谈话过程，却早已经离开，抢先回越王李贞的房间去了。 …… 张员外郎心中满是疑惑，跟随着邓钧来到了“蓬莱阁”，同样的悄悄进门，到了屏风后面一看，立刻得全身哆嗦！ 居然是越王李贞和几名宰相的公子，还有晋王侍从李丰！ 于是，他赶紧想也不想，立刻就冲出了屏风，抢步过来给李贞行礼：“卑职参见越……八郎！” 他反应倒是挺快，把“越王”两个字吞了回去！ 李贞一看，是他，怒道：“听说你等胡搅蛮缠，不遵人家规矩，可是实情？” “这……实不相瞒，是长孙七郎看中了仙哥，要让其多陪一段时间，与卑职无关！” “长孙净？怪不得呢！让他给我滚过来！”李贞说道。 此人也是一个庶子，却养成了一副眼高于顶的脾气，比他几个嫡出兄长脾气大得多！ 张员外郎赶紧说道：“唯、唯！” 说完，他赶紧跑了出去。 …… 很快，二人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仙哥也抱琴而入。长孙净早吓得脸色发白，给李贞叩首道：“抱歉，卑职唐突了，请八郎恕罪！” “长孙净，虽然说你父亲职位很高，不过，我听说他还是很守规矩的。《大唐贞观律》不就是房相公与你父亲一同编的吗？ 你也应该好好学学你父亲编的贞观律！像你这等不遵店家规矩，在监临辖区内强迫打折、要求免费等行为，可是严重的违律行为！ 如果让有司和我父亲知道了，你这个代理记室参军怕是干不了的，能到外地去当一个县尉，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何时能够回京城也不好说的！” “八郎之言有理！卑职知错，来，卑职今日就陪八郎饮几杯，以赔罪！”长孙净说完，忙亲手去倒酒。 谁知李贞却挥挥手，说道：“快走！我不要你陪，有你在此影响我的心情！此处有李大郎、高三郎、侯二郎呢，我等年纪差不多，也好说话！” “这……好的，卑职马上就走！”他满脸通红，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房间！ 他原本想陪着李贞的，谁知希望却落了空，被人家赶走了！ 张员外郎自然也很知趣，赶紧跟着走了出去。 李丰说道：“八郎办事公正，佩服，仙哥，过来给八郎尽一杯酒！” 仙哥应道：“唯！” 说完，她亲自倒了杯酒，小嘴一笑，对李贞说道：“八郎，奴敬八郎一杯！” “好！我就陪你喝一杯！不过我先说好，今日，我最多两斤，多了我可不喝！”李贞痛快的说道。 这是米酒，一般人都能喝一两斤下去，不过，喝上四五斤也很容易醉！ （今日三更） 第105章 邸店.五 李贞脖子一仰，将一杯酒倒进了喉咙。 仙哥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摇步回到西边木台之上坐定，然后玉指轻拂琴弦，开始弹琴。 琴声悠扬，时而如山间清泉潺潺而流，沁人肺腑；时而又如乌云盖顶狂风暴雨，震慑人心！ 嗯，仙哥果然琴艺不凡！李丰心中感叹道。 在琴、棋、书、画里面，他也就是会弹弹吉他，不过这东西唐朝没有，当然要做出来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他一时还没得空，当然，也许是没有往那方面想。 李贞十四岁差几个月，属于情窦初开，他听说仙哥长得不错，所以想来看看真人。 一看仙哥长相倒是名副其实，而且琴艺出众，所以倒听得很入迷。 他一边听着仙哥弹琴，一边品尝着李丰的采用新方法煮就的茶水，感觉非常良好。 这里的一切和想象中不大相同，无论从案几到椅子，这些李丰设计的新样式，他都从未见过。 他想，此处果然有些门道，很花了些功夫！他一边听琴，一边问李丰：“李大郎，此处的摆设果然别致，不知是何人设计？” 李丰微微一笑：“是卑职根据天工开物之上搬下来的，也不知今上喜不喜欢，所以也并未献进宫去。 现在仅简单设计了些图样，先在民间推广，若人们喜欢，再计划推荐给今上和各位亲王。” 李贞点点头，答道：“我倒是很喜欢，如果明年父亲准许我开府，我一定把所有东西全换成此样式的，到时还请李郎帮忙设计！” “自当为八郎效力！” 这时，旁边侯云看到李贞似乎对仙哥很感兴趣，于是凑近他耳边道： “八郎，这女子不错，要不要在这里找个房间让她去陪八郎？” 李贞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算了！我年纪尚小，经不起折腾！再说，此女进过大哥府，我还是不招惹为妙！” 古代的大家男子，一般很早就有男女之事的体验，因为府中侍女众多，没有人会管，就是生子也很常见，李贞也是如此。 不过，他还未满十四岁，也未正式成婚！加上他又特别喜欢练武，师傅说过，男子破阳太早，不利于长寿，所以他倒是给吓着了，从那以后不敢随便胡来。 那李贞又指着茶水，问李丰道：“李大郎，你这茶水也不错，似乎可以提神醒脑，我越喝越觉得精神，怎么宫中喝不到？” 李丰说道：“八郎，此茶才刚刚在殿中省推广不到十天呢，再稍等些日子，八郎自然可以喝到！” 李贞点点头：“哦，那就好！” …… 一行人在此听了一会谈琴，时间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李丰看李贞有些累了，于是说道： “八郎，茶肆说话场马上要开始了，请八郎过去看看！” “说话场？那是何等样的东西？”李贞非常不解！ 李丰解释道：“八郎，就是民间讲故事的人，他们编写了一些故事话本，所以也称为‘说话’，有时讲得还很有趣，可以听一听。 当然，这东西难登大雅之堂，他们都是在坊内小曲（街）说故事，讨几文闲钱糊口，不过百姓很喜欢！几位郎君或许都未见过。” “哦？这我倒是真未见过，走，我等过去看看！”李贞一听，顿时兴趣大增。 其他人也有了七八分兴趣，于是众人起身，跟着李丰来到了逍遥阁‘说话场’。 …… 其实，此时的说书艺人很少，只能说是刚刚起步，但水平都比较高，因为故事讲得不好就没有听众，钱自然是讨不来的！ 他们的故事蓝本多利用魏晋以来的志怪小说加以改编，故事也非常短小，没有后来的各种演义小说那般长。 这些说书艺人也促进了唐代传奇小说的发展。 到了宋元时期，“说话”的人多了，他们的故事稿就演变为话本，再后来在话本的基础上就诞生了明清时期的小说。 …… 一群人来到茶肆说话场，李贞一看，这个场子可不小，长大约八丈，宽五丈。 这里是一个开放的茶肆，听众的座位分为两等：普通的座位长方形案几配板凳，大约可以坐二百余人，上面已稀稀拉拉的坐了几十人。 靠场子后边，是用半人高的木板围起来的一个开放的长方形包间，粗略一看，里面应该可以坐下二十多人。 在包间里面，有三尺高的案几和椅子，很显然，此处面肯定是贵宾席，费用当然要贵一些。 李丰带着他们一行进入到包间里面坐定，随后有人把茶水、点心、水果等等都端了上来。 李贞坐在前排最中间的一张椅子上，他张目左右四看，感觉这设计不错，自己坐的地方处于众星捧月的位置，也比较符合他的身份。 他心中有一些疑问，于是问道：“李郎，这茶肆说话场子我倒是第一次来，此处是如何收费的？” “八郎，收费也很简单，主要是在茶钱上加收几文钱而已，在包间里面一人加三文钱，外面一人加一文钱而已！如今头三天都是免费。” “嗯，也倒是便宜！”李贞点点头。 便宜？李丰心想，假如几百回的一个长篇故事听下来，可是要花好几十上百文钱呢，要是加上茶钱，这个就不好计算了！ 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非常奢侈的享受！ 李丰设计这个地方，并没有指望它赚多少钱，主要是想带来人气。 当然，正常情况下，这茶肆的场子如果把评书说好了，一天下来，赚一千两千文，获得更多也都有可能。 这也是一笔非常不错的收入，前面讲过，李丰月俸才二千一百文！ （月俸是按照官员的本阶，李丰虽然当了从六品的亲王府文学一职，不过月俸并不会增加，职田会增加五十亩，达到四百亩） 逍遥阁茶肆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传统的茶肆，不过要高档一些，里面有人弹琴。 众人聊着天，等着讲故事。 前面大场地，陆续陆陆续续坐了百余人，贵宾席里面，也来了七八人，都是官吏。 李贞想知道今天说什么故事，于是问道：“李郎，今天讲什么故事？” 第106章 邸店.六 （今日三更） 李丰回答道：“讲三国故事，根据三国志改编的，名字叫三国演义，其中有一些虚构和演义，故事性更强，卑职试听了一回，很好听！” “嗯！群雄争霸的故事，好，我倒是很喜欢听！”李贞一听，兴趣大增，他从小喜欢练武，父亲又是李世民，自然很喜欢这些故事。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 “里面的蜀汉后主颇有意思，居然说‘此间乐、不思蜀’……哎，亡国之君啊……！” “你懂什么？他这是故意装傻，以保全自己身家性命！” “嗯，侯二郎说的有道理……” “蜀中刘备不错，乱世出英雄，一个卖草鞋的居然还当了皇帝……” “你等如何把诸葛亮的出师表搞忘了？” “……” 众人议论纷纷，气氛很热烈，李丰看着，心中自然很高兴。 其实，这是李丰根据记忆当中的三国演义故事，理出了前面几十回的大致细目，再让说书艺人根据三国志加工而成。 他之所以对三国演义故事很清楚，并非是单纯来源于电视剧和书籍，而是来源于真正的评书！ 原来，他的爷爷很喜欢听袁阔成老先生讲的《三国演义》，可谓是百听不厌。 他自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自然是耳濡目染，对三国演义的故事觉得非常熟悉，能够还原个七八分。 八零年代初，收音机里面的袁阔成讲的三国演义故事、孙敬修讲的西游记故事名气很大，那时候电视极少，收音机都是奢侈品！ 目前，他准备抽时间，继续完成后面几十回的细纲。这和真正的三国演义故事虽然有一定出入，不过至少有七八分像。 这些说书艺人的编故事水平很高，他们很有技巧，知道该怎么样虚构故事来吸引听众，比如设置悬念、故事gao潮，这方面李丰当然不如他们。 …… 众人又坐了片刻，突然耳边听得铃声响起，知道很快就要开场了。 果然，只见那说书台子后面的一道青色门帘掀开，随后一位五十余岁的高个清瘦男子，穿着褐色布衣走了出来。 他先环视一周，随后给众人深深的作了一个揖，口中说道：“小人李白青有礼了！” 说完之后，就走到矮几旁边坐下，然后放下肩膀上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一个葫芦，一块惊堂木。 他拿起葫芦打开壶嘴，喝了一口水，随后放下葫芦摊开书。 他随意瞅了一眼，猛然间左手拿起惊堂木往案几上重重一拍： “诸位看官，且听我讲一段三国故事！第一回，桃园三结义。俗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接着，他就口沫横飞的讲起来，从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开始，讲到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结义！ 这李白青，是李丰与邓钧从八名艺人里面选出来的，口才一流，加上经过艺术加工的三国故事，自然听得人们津津有味。 中途李白青喝茶，休息了片刻，众人也就放松了，李丰只听得身边几个人说道： “哎呀，这张飞为何要跟着刘备？家中既然有钱财，自己干多好？”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刘备机智过人，说自己是汉室宗亲，这就占了先机！比如我们几个人，就只有跟着八郎一个道理……” “咦？他们力气好大，那个关羽居然拿得起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 “侯二郎，你怎么入戏了？都说了是编的演义故事！” “……” 不一会儿，李白青惊堂木一拍，说书又很快开始！众人听得全神贯注，很快他们就听到李白青道： “话说这兄弟三人虽然救了董卓，不过那董卓看见刘备是一个白身，心中自然一点都瞧不上，连谢字都未说，好像这三人本应该救他似的。 出了大帐之后，那张飞越想越气，嘴里说道，‘娘的，我等兄弟差点丢了性命，才把这厮救了出来，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无礼，看我去把他杀了！’说完，他提刀就往军帐里面闯！” 这话说完之后，只见李白青又把惊堂木往案几上猛地一拍，然后嘴里大声说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完，他起身冲着人们一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原本安静的茶肆之内，立刻喧闹不已：“哎呀！这三国故事讲得太好了，真是闻所未闻！” “的确讲得好，深情并茂，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咦？这第二回何时开讲？” “不知道，怕是得等到明天了！” “……” …… 李贞自然听得心痒痒的，也忍不住问李丰，道：“李大郎，这下回故事何时开讲呀？我可是还想接着听呢！” 李丰笑道：“八郎，说书先生这一回书非常费神，今天肯定是讲不了的，怕是要等到明天！” “明天？明天我也来不了呀，我等不是还要到弘文馆上学吗？” 李丰道：“这……，八郎若是喜欢，今后抽时间来让说书先生单独讲，打发几个赏钱就行！” “赏钱都是小事，主要是不方便出宫！唉！李大郎，邓钧这茶肆办得真好，我看，你是他的亲戚，定然也帮他出了不少主意！” “确实如此！是亲戚与朋友总得帮忙，就是八郎和诸位今后若有事，但请吩咐就是！” 众人都纷纷表示感谢，如今李丰既是在门下省办事，而且还进了晋王府，风头很盛，众人虽然都是王公之子，但毕竟不是嫡长子，不可能继承其父亲爵位，自然也都会高看几眼李丰。 几人正说话间，忽然邓钧笑着走了过来。他给众人行过礼之后，递给李贞与几位高官子各一块镶着透明水晶的铜牌，笑着说道： “八郎、诸位郎君，这是本店钻石会员铜牌，持有此牌，可打六折！本来，需存一百贯才可以办此会员铜牌，不过，诸位既然是李大郎认识的贵人，这些都免了！” 啊？钻石级会员？众人开始听得有些发懵，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意思，都觉得很有趣。 这款镶水晶的铜牌，都要值几百文的！ 李贞笑着问道：“邓二郎，你这会员分几等？” 邓钧道：“回禀八郎，总共分为三等：钻石级十二位、黄金级二十四位、白银级会员七十二位，分别对应的是六折、七折、八折！ 钻石级会员给了几位郎君以后，已经没有了！就是黄金级会员，也还只剩下十来位！” 李贞笑道：“有意思！高护卫，把今日的帐结了！” 邓钧忙说道：“八郎，今日是开业典礼，八郎能来就是捧场，草民哪能收钱呢？所以，今日对八郎免费！” 李贞却正色道：“这可不行！不能乱了规矩，我等是消费的客人，又非邓二郎请来的，怎能白吃白玩？ 传到父亲耳朵里，或是传到监察御史耳朵里，这可不得了！今天的钱一定要给！” 邓钧一听，依旧坚决推迟，然而几经推迟不过，只得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五折吧……” “嗯，那就多谢了……”李贞点点道。 第107章 大杀器 晚上，李丰府。 由于最近计划要出差，他想制造些土炸弹，顺便在野外去试试威力。 硝石和硫磺都是药物，由于需要量不大，所以是从药店购买的。 前面说过，药店的硝有两种，另外一种是芒硝。芒硝做玻璃的时候有用，可以作为澄清剂，但是不能够做火药。 如果今后要大批量使用，就得要有专门的硝石采矿点、硫磺加工作坊，这些对于学采矿专业的李丰来说，那都是小问题。 不过，三五年之内，这都不在他的计划当中，因为现在他完全不能掌控局面，这大杀器泄露出去对自己未必有利。 硝石、硫磺、木炭早已由他亲自在石臼舂磨成了粉末待用。今晚，他要配制黑火药，并将其制造成颗粒烘干。 作为一个采矿工程师，他对各种火药都比较了解，当然接触最多的是矿用炸药，特别是煤矿许用炸药。 现在煤矿安全管理更加严格，安全管理等级提高，大多采用煤矿安全许用炸药（一般是乳化炸药）三级以上。等级低的炸药在煤矿做使用，容易诱发瓦斯爆炸与火灾。 由于学过相关课程，他知道黑火药的大致比例，硝：硫磺：炭的比例是=0.75：0.10：0.15。 这个比例中国古代摸索了很久，到了明代，吸取了西方技术，才完全掌握了这个比例。 当时中国民间有“一硝二硫三木炭”这个说法，其实，是指的三种物质重量比，也就是：一斤（十六两）硝石，二两硫磺，三两炭，其比例就是16：2：3，将它进行简化，就是0.76：0.1：0.14。 这个比例实际上就相当于是科学比例。 …… 为了能够提高爆炸威力，硝石已经经过提纯。提纯采用的饱和结晶法，也就是对硝酸钾溶液进行蒸煮，快接近饱和浓度时，然后就冷却。 因为硝酸钾的溶解度受水的温度影响很大，因此很快就会结晶，纯度会非常纯。 硫磺一般比较纯，如果不纯，是用高温蒸馏法提纯，要摄氏四百多度，李丰没有对硫磺进行二次处理。 为了保证三种物质反应完全，尽可能多的产生气体，必须要把它们磨得越碎越好，就跟制造水泥一样。 在石臼中舂硝石可不能使用铁棒，有火花就不得了。 舂磨硫磺也差不多，不过，硫磺比硝石要难磨一些，但是里面加入一些硝石粉，就会减少难度，只要不产生火花，就是安全的。 这主要的东西弄好之后，炭灰就简单了。 按照一定的重量配比完成之后，就是最原始的黑火药，可以使用了。 不过，粉末状的黑火药非常容易受潮，受潮之后就无法使用，要重新进行烘干。 另外，粉末状的黑火药不如颗粒状的火药威力大，火药做成颗粒之后，威力也会增加几成，防潮效果更好。 …… 屋里面点了两盏油灯，光线还过得去。 夏天的蚊虫和飞蛾很多，他们围着油灯飞来飞去，不时地扑向火苗当中，然后化作一股青烟飘散开去！ 李丰拿出来了三种物质的粉末，用杆秤称了重量：二十斤硝石、二斤七两硫磺、四斤炭粉。 嗯，应该差不多了！即便是做成颗粒，放久了也容易受潮，会严重影响爆炸威力！ 他将这些东西慢慢的倒进了一个大陶罐，然后开始往里面倾倒凉水与少量的糯米汁。 糯米汁不能加得太多，稍微加一点就可以，这是为了增加火药粉末的凝固。 他一边倒水与糯米汁进入瓦罐，一边用木棍搅拌。 这东西就跟面团一样，越搅拌得越久越好，便于去掉水的张力，使水分子与粉末充分融合，排出空气，降低受潮的可能性。 再搅拌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感觉差不多了，就拿过了小孔竹筛子，准备火药造粒。 这个竹筛子的小孔有黄豆般大小，符合李丰的要求。只见他把拌好的湿火药用木勺舀出来一勺放入竹筛子当中，然后摊平成两三个厘米厚，最后开始向下挤压。 受到挤压的黑火药从竹筛子的小孔当中被压出，大约三个毫米长时，他就用刀切下来，这样火药就成了颗粒。 这样又搞了一个时辰左右，所有的火药造粒全部完成。 所有的火药颗粒全部放在了圆形的簸箕上面。这种簸箕，是农村用来喂蚕子的那种，直径有一米多。 好热！忙了这么久，而且精神又有些紧张，他满头大汗，忙拿过旁边的一把大蒲扇使劲的扇了起来，感觉瞬间凉爽许多！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自己的大杀器，今后，自己要慢慢的用它来制造枪支、火炮！武装大唐的陆军、水军，平推全世界！ …… 静坐了一会儿，他把六个簸箕的全部颗粒带入了临时挖掘的地下室，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三足大木架子上，进行烘烤。 这个三足大木架子，也是农村用来养蚕的那种，上面有很很多格，可以放上十多个簸箕，在农村见过养过蚕的朋友知道。 烘烤的燃料，是用三个燃煤炉子隔了两米远进行烘烤。 这东西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李丰也不想他人知道，因此只能把它放在地下室。 当然，为了排除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他在地下室还设置了风箱，保证人员安全。 看着这些颗粒，他想，等颗粒做成之后，今后身上要带一些，做防身之用！ …… 第二日一早，李丰参加大朝会。 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一个消息，薛延陀准备要进攻漠南的阿史那思摩部。 皇帝非常生气，计划让薛万彻统五千精兵，进驻灵州，防止薛延陀声东击西，骚扰灵州一带，威胁关中。 李丰听到这消息之后，脑子里转了一转，心想，机会来了，得想办法让晋王李治出去转一转。 这里有一个历史背景要简单介绍一下：去年，归附大唐的突厥王族阿史那结社率，因为许多年没有得到提升，于是纠结了几十个人反叛，袭击李世民的行宫----九成宫，要杀掉李世民，结果当然失败了。 于是百官纷纷上书，要求将在黄河以南的投降突厥人赶到黄河以北的大草原去。 李世民被吓了一跳，还差点小命不保，当然气得不行。 他想想百官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加封突厥首领阿史那思摩为可汗，让其统领十多万突厥部族、四万精兵、九万匹马渡过黄河，在漠南地区放牧。 第108章 献计 漠南就是现在的阴山以南、黄河以北地区，即黄河呈“几”字形最上面那一横以北区域。 这样做也有好处：一是让这些突厥人作为大唐屏障，以保卫大唐北部边疆，“以夷制夷”。二是让这些人回归草原之后，以避免更大规模的反叛。 这样一来，就对生活在草原上的薛延陀族造成了巨大压力，他们时时想吞并阿史那思摩的突厥部。 当然，李世民也对薛延陀进行了警告。不过，在利益面前，实力最重要，大棒最有效！警告不过一纸空文而已，用处并不大。 …… 大朝会之后，李丰准备回到昭德殿找李治，自己有一个帮助他的计划。 虽然说历史上，李治可以顺利当皇帝，不过，很多可能的危险，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并非一帆风顺。 更为关键的是，因为自己到来有可能引发蝴蝶效应，特别是自己在皇帝和几位王子中间转，下一步很可能还要接触太子。 他怕万一发生了变故，李治当不上太子，自己的一番努力就白费了。历史上，站错队的人，通常结局都不会很好。 还有一点，自己在李治面前做的事情越多，今后在他心中的分量就越大，这也是自己要替李治做几件事情的原因！ …… 他刚走出没几步，就碰见马周与大理寺卿孙伏伽聊天。 “咦，李郎，如何不吃饭就要离开？”马周问道。 “下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急需处理，不敢在此长久耽搁！”李丰道。 “嗯！对了，刚才孙公说，西市接连失踪了几位玉器商，还有一位新罗国王的小王子也在西市失踪。 今上已令大理寺与雍州十五日之内查清此事！李郎住在西市附近，可曾听到些什么流言？”马周又问道。 “确实如此！下官听本坊的的文里正说过此事，现在长安县王县尉带了一百多人在西市彻查此事，整个西市人心惶惶！” “嗯，李郎可要多注意安全！” “多谢马公提醒，孙公、马公，告辞！” 随后他一边走一边想，看来，今后不能让家中的几位丫鬟进入西市了，让几位仆人去买菜就是，等这案子破了再说！ …… 李丰回到昭德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李治：“晋王，现在有一机会，晋王可一定要抓住！” “机会，什么机会？”李治一听，就来了精神。 “晋王，如今薛延陀对漠南地区虎视眈眈，时刻想要进攻。如果漠南一丢，整个云中、雁门一带，形势就会非常严峻。 晋王兼任并州大都督，如今大都督府长史李积坐镇太原，管理和安抚境内百姓，防范薛延陀南下。 晋王虽然年幼，未出阁，不过，可以请求以大都督名义，代替今上巡视并州，安抚百姓，震慑薛延陀。 时间也不要多久，几个月就行，反正也不打仗，也并无什么危险。只要晋王提出要求，无论今上同意与否，这对于晋王都有好处。” 李治一听，大喜，说道：“此计甚妙，我马上进太极殿，向父亲提出请求！” “嗯，不过，晋王去之前，得考虑周全一些，免得今上一旦问起有些事情来来，不好作答！” “还请李郎指点！”李治一听，立刻变得很恭敬。 “晋王，比如说此去的目的，就应该这样说……” …… 太极殿，下午。 李世民正在与长孙无忌、马周二人人轮番下象棋。两名才人也围在身边，不时的给李世民参上两句言。 如果建议好，李世民会夸奖几句：“嗯，徐才人这建议好，李丰就喜欢用当头炮，很厉害的一招！马公也学会了，朕就把他的炮换掉！” “也是，我的左边马被马公的车挡住了，出不去，得走卒子……” 如果遇到不好的建议，他就会摇头：“不行，这是司空的诱敌之计，他想从右面进攻，用炮来绝杀此局……” “……” 三个人的象棋水平差不多，平时互有胜负，不过平局很多。 这一局轮到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二人。 一边下棋，李世民一边点评道：“这战棋和围棋相比，重在战术，围棋更重战略！因此，朕感觉这战棋更加实用，普通人也易上手，也可以训练人的智力！” “陛下明鉴！微臣也很喜欢这棋呢！不过，总有些不得要领，下不好！”长孙无忌道。 马周也说道：“也就李丰反应快，学战棋似乎很有天赋，微臣也很不得要领！” 长孙无忌道：“他人年轻，自然学得快！” 马周一听，有些不以为然，心想，人年轻就一定学的快？这可不见得！ 李世民道：“也是此理，雉奴比朕先学，这战棋技术也比我要好呢！” 三人正聊着天，有人禀报，晋王李治求见。 “准他进来！” “唯！” …… 很快，李治就走了进来，众人相互行礼完毕，李治对李世民说道：“父亲，儿听说薛延陀意图南下攻击阿史那思摩。 那薛延陀兵精马壮，阿史那思摩定然不是其对手，如果一旦战败，必然会溃退进入长城以内。 如此一来，这十几万人如何安置是个很大的问题，这涉及到粮草、衣物等等！而且，薛延陀还可能乘势进入雁门关一带劫掠，严重威胁太原。 儿担任晋王，同时担任并州大都督，虽然并未到任，不过在百姓眼中，儿依然是他们的长官！ 因此，儿请求到并州安抚百姓，以安民心，震慑薛延陀！随便再带领御史去考察并州官吏，察访官员政绩！” 他说完之后，众人一听，都觉得很有些意外！ 啊？李治要去并州？ 尤其是李世民，在他眼中，这个雉奴平日里颇有些胆小怕事，别说是杀人了，就是看到杀鸡杀狗，也有几分害怕！ 不想今日却要到并州去一趟，真是难得！ 要知道，外出太原可并不容易，是受苦的差事，道路有一两千里，一路车马劳顿。 无论是饮食、医药，远远不如皇宫之中！ 在皇宫里面养尊处优多好？ 想到这里李世民问道：“雉奴，你如何突然有此想法？” 第109章 副使 李治低头答道：“儿看父亲为国事日夜操劳，白发日渐增多，身体大不如往昔，自己却不能为父分忧，于心不忍。 儿也想早日出去当一刺史，替父兄分忧，治理一方百姓，故出此言！” 哦？替父兄分忧？李世民一听，心里感到很温暖！看来，李治已给自己定好了位，辅佐兄长治理国家！ 嗯，这个雉奴也慢慢懂事了！不过，出去巡视可是大事情，怎么也得几位宰相同意才行。 眼前的这两位虽然不是宰相，不过有位高权重，是自己的亲信大臣。想到这里他问道：“司空、马公，雉奴要出去巡视并州，二位意见如何？” 马周一听，暗想，这多半是李丰给他出的主意！ 李世民是当局者迷，不知道李丰的意图，自己一眼就可看穿！ 这个李丰，肯定是看到太子未必将来能够继位，想让李治多抛头露面，以争取机会。 作为晋王的侍臣来说，忠于主人，这是天经地义！自己既然是晋王府的长史，肯定要帮着李丰，同时也要帮着晋王，只听他说道： “陛下，微臣同意让晋王出去走走，毕竟晋王年纪大了，长期养在深宫未必最佳，今后，他迟早要出去当刺史的！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能够增加巡视效果，微臣建议再派一人当副使，负责日常事务。”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然后就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说道：“陛下，臣也同意马公之见，晋王很快就将满十四岁，去所管之地看看也未尝不可。 不过，需多派些护卫人员，保证晋王安全！另外，太原是龙兴之地，微臣建议，可让晋王去慰问以前跟随先皇与陛下起义的太原元从之人！” 李世民一听，又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吧！过后，朕再问问几位宰相的意见，如果他等都不反对，雉奴就到太原去一趟。 另外，鄜州都督尉迟恭如今正在京城，就让担任副使，启程的时间定在十日以后。还需要配几名判官，马公通知吏部准备，同时要安排好随行人员……” 李治一听父亲同意了，心中无比高兴：“多谢父亲！” 随后他心想，这李丰可真有远见，自己在宫中早就待烦了！ 也许，从今日开始，这就是自己新的起点，不管希望有多大，自己都要朝那个目标奋斗！ …… 三日后，晋王府。 尉迟恭正在向李治汇报出行的准备情况，参加的有王府侍从、事务官员二十余人。 只见尉迟恭说道：“晋王，此次出行一共有三千人，其中卫队两千人，其他随行人员一千人。 判官有两名，都是临时抽调兼职：一位是晋王府记室参军长孙净，另一位是礼部郎中房遗直。 参谋二人，监察御史李义府，秘书郎、直学士上官仪；……” 他把人员安排做了大致汇报，本来他是一个武将，不大适合担任这样的职务，也不知皇帝最近怎么忽然想起她来，要担任这个什么副使。 自从有人诬告他谋反之后，尉迟恭低调了很多，一直深居简出，去年虽然担任鄜州都督，实际上自己大多数都是在桥山上打猎，具体的事物都是下面的人在管。 李治听了汇报，点点头：“一切都仰仗尉迟将军了！对了，李丰呢？小王不是已经让其随行担任参谋吗？如何如何又换成了上官仪？” “回晋王，下官原本上报了李郎担任参谋一事，然而给否决了，具体原因不得而知！”尉迟恭说道。 旁边，长孙净一听，心里很有几分得意，转头看了看李丰，心想：上次让我在越王面前出丑，这次如何？ 不但没当上判官，连参谋都没当上！ 嗯！肯定是资历不够！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陪王子读书还是勉强可以的，要说办具体的事情，肯定上面看不上！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就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李丰也看见了他的表情，知道他有一丝讥讽，心中觉得十分好笑。 因为原本自己就打算到延州办理采冶石油一事，并无打算跟随李治的计划。 原因很简单，延州在黄河以西，并不在黄河以东的山|西。 出行的计划已上报尚书、中书、门下三省，只是还没有批下来。 …… 李治一听，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对李丰说道：“李郎，看来我二人要暂时分别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李丰，李丰比他足足大两岁，他倒是略微有一丝依赖。 所以，如今二人要分别，他心中很是不舍。其实，李丰是后世将近三十岁的人穿越过来，什么都见过，自然比他成熟得多。 李丰道：“晋王，几个月而已，很快就会再相会！再说，有李御史、房郎中、上官学士等人相陪，人也不少！” “嗯！”李治点点头。 这时李丰又对尉迟恭说道：“尉迟都督，听说山|西内附之突厥人、吐谷浑人，还有一部分并未回迁。 可一定要加强对晋王的护卫，防止被人偷袭！去年，阿史那结社率谋反，带人袭击圣驾一事可是教训，必须得做好万全准备。” 尉迟恭一听，点点头：“嗯，李郎之言有理！去年圣驾被惊一事，鄙人当然记得。不过晋王放心，二十年以前，卑职跟随今上南征北战之时，曾救过今上突围！ 今番护卫晋王，一定如当年护卫今上一样，万死不辞，绝不敢苟且大意！” 李治一听，这不是把自己比作父亲吗？看来是一个好兆头！他说道： “好，尉迟将军，走，书房说话！李大郎、李三郎，你二人也进来，其余人各自忙去！” “唯！”众人应道。 嗯？长孙净一听，心中很有些郁闷！ 不过一想到李丰未能当上参谋，他的心情又好受了许多！ …… 太极殿。 尚书仆射房玄龄在与李世民最后敲定李丰带人出去办理石脂水一事。 “爱卿，李丰提出的计划非常大，包括开采、冶炼、兵器制造，据他说，这石脂水……石油，他管那东西叫石油，这石油可以分离出好几种油，这些油都可以做燃料。 特别是汽油，据说制成兵器之后，威力十分巨大，因此我想，原本让少府监王公领队显得不够重视，还是改让工部尚书段公担任特使，专门处理此事！ 李丰摄监察御史，担任副使兼判官；少府监直官欧阳平担任参谋，让他再带几人去一同协办此事。 护卫就从武侯抽调五十人，太多了也无用，让一名郎将带队。” 房玄龄一听，工部尚书段纶五十多岁了，身体不大好，不怎么爱管事，这明显就是让李丰主抓。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缺陷，想到这里他说道： “陛下安排得十分妥当，不过，欧阳平是四品直官，让其担任参谋，位在李丰之下，就怕有些不合适？” “无妨，他本就是技术直官，与李丰不同。让人办事，就得有权才行，我看，李丰很有魄力，一般人比不了！ 再说了，朕让其摄监察御史，还有别的机密事情，欧阳平肯定干不了的！既然是钦差，无关品级！” 房玄龄一听，既然皇帝另外有机密事情，这是自己不好过问的，于是就不再说话！ 第110章 西市.卖石 李丰到太极殿见过了李世民，李世民给了他一份密旨，并嘱咐了若干细节。他领旨后，出了太极殿，来到皇城找工部尚书段纶。 这次出差，是先到山|西办理五金及钢铁、兵器事务，然后再到延州办理石油冶炼。 与李治一同到山西，不过，双方是分头行动。 因太原自古就是北方重镇，关中主要的北方屏障，防御北方草原民族的威胁。 因此唐代大部分时间在这里设置有军器监的弓弩、甲、弓箭等生产作坊，直接在此生产并储存，以减少运输量。 …… 段纶五十余岁，是李世民的姊夫，身体不大好，虽然一直居高位，不过并不怎么管事。 据说原因是因为一次事件，当时他想升官，向李世民推荐了一位能工巧匠：杨思齐。 此人擅长制作机关，他制作的玩偶，有复杂的机械控制，可以自己走动，一般人都赶不上。 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李世民似乎并不喜欢这些玩物，还骂他作为位工部尚书，应该让这些能工巧匠制作一些对国家有用之物，而不应该制作玩物。 就因为此事，李世民给段纶降了一级本阶，由从三品降为正四品，虽然只是一阶，不过待遇差别极大，因为四品到三品是一个大坎，一般人难以逾越。 当然不久之后就恢复了，不过，从那以后，他就有些郁郁寡欢。其实，他不明白被贬的真正原因：魏征当时在旁边。 这个魏征，是连李世民修房子、打猎都要上谏的人，何况，你献给皇帝的是单独的玩物！ 李世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隋炀帝杨广那样的昏君，尽管他本质上也很喜欢这些东西。 李丰今天来找段纶，一是为了落实出差的事；第二就是为了找到那个能工巧匠杨思齐。 …… 段纶一见到李丰，当然非常热情，对李丰说了些后生可畏、前途远大之类的言语。 随后谈到正事的时候，他淡淡的说道：“李郎，我年轻之时作战受过伤，故而身体不太好，行动也不便，也不怎么爱走动。 我早就想辞去工部尚书之职，但是今上不允许。此次出差，我也曾当面推脱，让郑侍郎带队，但今上并未同意！ 哎，山|西、延州如此遥远，这次我出去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啊？这……山|西好像也不太远！如果连山|西都觉得远，那江南呢？蜀中呢？ “段公放心，下官一定让人伺候好段公，让段公平安无恙回到京城！” 他一听，微笑着点点头：“嗯！李郎虽然年轻，可是办事精干，老夫非常放心！ 这样，李郎既然兼任判官，所有的事情肯定是你负责！几日后，李郎派人来通知我出发即可！” 啊？李峰不由得一愣！ 心想，你这是什么事都不想管吗？整个担子都压在我的肩上？ 这可不大好办，出差一个来回就是几个月，八十来人的吃住、安全、野外调查、建厂等等，事情多得很，什么事都要自己管，并不容易！ 不过，人家官阶比自己高得多，自己这辈子能不能做到尚书也很难讲，所以他也只有遵命：“唯！段公，下官曾听马公说，段公认识一位能工巧匠，名叫杨思齐，不知此人在何处，下官倒是想见见他！” “哦？李郎，此人不见也罢！当初老夫就是受了他的连累，否则，现在怕是早就拜相了！” “段公，下官却并非想制作玩物，而是想制作其他有用之物！” “嗯！如此就好，他住在西市，在那里贩卖木偶等物，听说生意还将就，一个月可以挣五六贯，与一品官的料钱差不多，过得也还不错。 不过，他经历上次的事情之后，已不愿意再与官府之人打交道！因此，李郎要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 “多谢段公！”李丰一听，非常高兴，有段纶这句话就好。 有本事的人脾气通常都很大，自己找这个人可是有大用处！ 不过一想到吃闭门羹，他又有几分好奇，想见见这人。当然，对付这样的人，他有的是办法。 …… 下午，西市。 黄坚陪着李丰来找杨思齐，顺便把水晶石卖掉。 他已担任了武侯队正，不过这次他不会跟着李丰出去，因为李丰离开之后，要他帮着弟弟看家。 这次带队护卫李丰与段纶一行人的，是左武侯右郎将程处默，就是那程咬金的长子。 不过，程咬金现在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北方担任都督，防止高句丽骚扰北方。 西市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似乎最近发生的几起大案子，对生意影响不大！ 唐代东西市场都很大，朝廷太府寺有专门的官员“市令”进行管理，从六品，中级官员，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副局级，与李丰差不多。 市里，卖同一种商品的都挨在一起，排成一行，“行业”的意思，肯定就是这么来的。西市有将近三百行，当然，很多行是卖同一种商品。 “咦？前面那些人在看什么？”黄坚看见前面几十人围着一张告示在看。 “肯定是有关西市最近发生的案子的，走，去看看！”李丰说道。 于是二人赶紧上前，挤进去把那告示看了看，果然，那告示上面讲，最近十天之内，失踪了三位玉器商人，这几位都是从西域贩卖玉石的。 另外二位，一位是新罗小王子金云，还有一位该国商人朴泰。这二人是同时在西失踪的。 黄坚看罢，说道：“奇怪，想不到皇城之内，居然也有如此的大案子！” 李丰道：“这算什么？去年，阿史那结社率带三四十个突厥人反叛，偷袭皇帝呢，我听说，当时皇帝还真有危险！” “嗯，那些突厥人都是亡命之徒，个个英勇无敌，确实不好对付！” “走吧，去看看你的水晶石值何价？”李丰说道。 今日，帮着黄坚卖从洋州山洞里面带出来的水晶石，也是一个重要任务。 …… 二人往宝石行而来，黄坚把水晶石带来了，想知道大概能卖多少钱。 李丰也想找一家玉石加工作坊，帮着用水晶石制作一副望远镜。 黄坚心中很是忐忑，一路走一路唠叨：“大郎，店主不会只给十几贯吧？这东西可是从洋州驮过来的，路费都值两贯钱了！” 第111章 西市.牙人 “不会，看看再说，到时候我二人一起讲价！” “嗯！李郎口才远胜于我，希望能帮着卖一好价！” “咦，你看，此家店铺不小，走，我等进去看看！” “好！” 二人说着，就进得店中。 五十余岁的胖店主开始以为他们是来买东西，自然非常热情，满脸堆笑道： “二位郎君，可是要买玉？小店有去最上等的各式宝石，这是于阗美玉，右边的是蓝田玉！小人的玉可都是极品……” “店主，我二人是来卖宝石原石的，并非是来买玉，不知店主可有兴趣？”黄坚并不想浪费时间。 店主一听，先是略微有些失望，随后又生起几分喜悦：“哦？那……拿来小人看看！” 一听说二人有宝石原石卖，他也希望能够淘到好的宝石，于是就走出柜台来看。 黄坚打开了布口袋，说道：“店主，我这可是极品水晶，刚才有人出价二百贯，我未舍得卖，二百五十贯肯定值的！” 李丰一听，二百五十贯？……！ 他暗自摇头，心想，你这一套说辞太老套了！ 人家在西市做了这许久生意，何等样的人没见过？哪里相信你这谎言？ 果然，那店主像装作没听见黄坚的话一样，认真查看起黄坚的水晶石来，一边看，一边贬低道：“郎君这水晶着实一般，大多成色不大好，杂质不少……” 他说了一大堆，总之没有一句好听的话，最后说了一句：“这样，如果二位诚心要卖，我就给五十贯，多了就不值了！ 你们也知道，我还要加工打磨，废品率很高！再说，现在的人们都喜欢玉，不太喜欢水晶石……” 原来，他刚才一听黄坚的话，就知道他不是专门做这行的，当然就故意往死了压价！ 五十贯？黄坚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好半天说不出话了！ 娘的，怎么真的才值这么一点钱？ 李丰一看，这是无商不奸！再怎么说，这东西七八十贯也值的！ 一想到商人，他想，算了，自己现在也算半个商人，还是另外找一个地方再说！ 想到这里他说道：“走，这西市定有宝石原石交易市场，我二人去看看！” “也好！” 说完，二人提着布口袋出了这家店铺，也不再理会身后那店主“再加五贯！”、“二位郎君，我再加十五贯……”之类的废话！ 二人刚出走出那宝石店也就七八步的样子，突然，一位多岁的高个男子微笑着叫住他们：“二位郎君，可是要卖玉石？” 二人停住了脚步，黄坚点点头道：“嗯，鄙人的确有宝石卖，郎君是？……” 一听他二人果然是卖玉石，那人的笑容更加灿烂，走进二人道：“不瞒二位郎君，小人任非，是一位玉石牙人，以介绍买卖收取佣金为业。 我可以替二位找到最好的买家，如果二位信得过小人的话，可否让小人看看这玉石？” 那黄坚搞不清楚，拿眼睛望着李丰，希望他替自己拿主意。 李丰一听，牙人？这不就是后世的经纪人吗？这牙人也不是随便可以当的，必须要在西市令署衙注册，取得资格才行，因此应该可靠。 想到这里他说道：“好，麻烦你替我二人看看，一定要说实话，至于佣金，少不了你的！” 那任非道：“二位郎君请放心，草民是收取佣金的，自然会给郎君找一个最高价格的买主！” 黄坚见李丰同意了，点点头道：“好，你就给我看看，我这可是极品水晶石，你看看价格如何？” 他一直期望能够有个好价钱！ 任非点点头，接过了布口袋，说道：“小人一定仔细看看！” 说完，他就把眼看向口袋，一边看，一边不住点头道： “还不错，大部分属于上等，有几块是极品，小人估计，至少可以卖二百贯，最差也能卖一百七八十贯。现在水晶石价格也不低，当然，这要看买家的！” 黄坚一听，瞬间心花怒放！心想，没想到自己随便说个价格，还说准了！这价格都还差不多，刚才那个奸商说的话水分也太大了！ 他有几分得意的望着李丰，李丰一听，这可是好事情，于是说道： “好吧，你替我等找一位买主，让他出个价！对了，你这佣金是多少？” 任非道：“不瞒郎君，这佣金一般都是自己约定，像这样大宗的，都是百分之三！当然，这也并非死数，可以商量的！” 黄坚道：“嗯！我也不是专门做这生意的，现在还住友人家，这样，我给你百分之二如何？” “好！多谢郎君，小民带二位郎君去卖玉石！”任非说道，依旧满是笑容。 李丰一看，今天似乎太顺利了！ 不过，对于这水晶石的价格，他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他曾经找人问过价格，像这种品质的，一般也就百十贯，这也不算低了。 …… 二人跟着任非，很快到了玉器行中部，这里有一个狭窄的通道，大致有三尺宽。 “二位郎君，路行头在里面，一般五六百贯以上的大生意，介绍给路行头！不过，二位身份不凡，小人就带二位郎君去，让路行头给个好价钱！”任非一边说，一边带着二人进入通道。 唐代的东西两市，包括间断存在的南市，除了市场里面的街道比较宽阔之外，店铺非常密集，大部分店铺也不过五六个平方米，比现在很多大市场里面的店铺面积都要小得多。 …… 这是一栋二三十平米的小木楼，在寸土寸金的西市里面能有这样大的房子，可非常不容易。 二人被领到楼上一间装饰非常豪华的屋子里，见到了路行头。 那路行头五十余岁，微胖，两鬓有些斑白，双眼如鹰。 李丰一看，这人气势不错，就是目光有些阴冷。既然是西市玉器行的行头，其实力不容小视！ 任非附耳对路行头低声说了几句，路行头一听，笑着点点头：“好，既然是上等的水晶石，我就看一看！任二郎，帮我招呼丫鬟煮茶！” 第112章 西市.地牢 “唯！”任非出去了！ “二位郎君贵姓？”路行头随后问道。 黄坚介绍道：“这此乃是李大郎，鄙人姓黄，这水晶石是鄙人在洋州一山洞之中亲自采集，还请路行头看看，价值几何！” “哦！原来是李大郎与黄郎，幸会！”路行头笑道。 随即，他打开那装水晶石的布袋看了看，然后，点头说道：“嗯，的确是上等货，值得二百贯！ 二位稍等，鄙人马上进里屋去拿金银和秤！这许多铜钱，二位郎君也带不走的，金银就方便许多！” 黄坚点点头：“多谢路行头！” 那路行头随后点点头，转身朝里屋走去！ 李丰一看，这一切太顺利了，以至于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咦？怎么那任非还不上来？还有，煮茶的丫鬟呢？ 瞬间，他脑袋当中出现一丝莫名的恐慌！ 不行，肯定有问题，他刚想对黄坚说话，却忽然感到脚下一空朝下滑落下去！ 原来自己坐的地方居然有机关！ 巨大的失重感瞬间传到脑中！娘的，居然是一家黑店…… …… 李丰在坠落的一瞬间，看到黄坚也和自己一样，掉了下去！ 顷刻间，李丰就掉到地上，还好，李丰觉得摔得并不太疼，因为下面有厚厚的草垫。 尼玛，原来这二人是强盗，这就如同孙二娘的黑店，只是不卖人肉而已。 不过，就你几个小强盗想困住我，简直做梦！ 看老子等会儿用火药炸开大门后，将你等全部诛杀！ 很明显，那强盗还不想自己二人摔死，肯定肯定有所图！ “娘的，大郎，没想到这二人是强盗，等会儿出去之后，把他骨头都剁碎了，拿回去喂豹子头和一丈青！”黄坚跟着一起掉了下来，首先大叫道。 李丰一听，黄坚这个主意好！ 这里肯定是地下室，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他摸出了怀中的火折子，吹着以后，一看，发现这是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小屋子，墙是用石头砌筑，室顶也有巨石。 咦？怎么那边还有人？ 在昏黄灯光照耀下，他忽然发现对面墙角下还有几个人！ 他数了一下：一、二、三……，刚好五个人！ 不过那几人都在昏睡，脚上还戴着镣铐！ 一瞬间，他有些明白了！玉器商？ 莫非，这几人都是失踪的玉器商与那个什么新罗国王子？ “大郎，那边还有几人，看看去！”黄坚站了起来，拿起一把稻草，点着了以后，跟着李丰走过去。 这时，那几个人也被二人的话语声惊醒了，他们看了看二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在他们看来，进入这个地牢之中，没有人可以出得去，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李丰首先问道：“你等何人是金云与朴泰？” 那几人显然听见了，不过都没有回答他，其中有一人看了另外二人一眼。 李丰心想，那两人中的十八岁男子肯定就是金云，旁边那四十多岁的男子，应该就是朴泰。 于是他又开口问道：“你可是金云王子？” 那金云看着二人，有气无力地说道：“嗯！正是在下！你二人是谁？” “哦，我二人是朝廷官员，放心，我立刻想办法救你等出去！”李丰说道。 这时黄坚说道：“大郎，我等还是过去看看如何出去，否则火折子燃完之后，我等会就变成瞎子了！” 李丰说道：“不急，你不是还有一只火折子吗？坚持一两刻钟当无问题的！” 说完以后他又问那二人：“你二人进来多久了？” 这是那金云终于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说道：“我二人已被困此地三日了，此处是地窖，还有一道坚固无比的大铁门，出不去的！” 出不去？呵呵……我有无敌法宝在身！ “哦？那强盗抢劫财物之后，还把你等关在此处，是要做甚？”他接着问道。 这时旁边一商人回答道：“这些人贪得无厌，他们不但要得到我等在京城的所有财物，而且还让我等写信，让家中带钱来赎人！ 估计，我等很快就会被转移到城外！这一伙人定然是流动的大盗，原店主估计已被他等杀害……” 李丰一听，基本上明白了大概，他又问了一些情况，得知这些人都是在十日之内，被诱骗进这里来的。 很显然，这伙人非常熟悉玉器，专门诈骗引诱玉器商。 这个新罗王子金云，在朴泰的陪同之下，准备在西市采购一些玉器回国，结果被弄到这里。 最后那金云说道：“二位，不要想着逃出地牢，徒废心神而已，还是准备等着写信给家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丰一听，冷笑道：“你等也是幼稚之极！这些该死的强盗拿了钱就能放你们走？这不是痴人说梦？不过，要说出去的办法……”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得那大铁门之外，有脚步声传来！ 黄坚一听，赶紧拔出刀就冲了过去，嘴里大声喊道：“看我不杀了你这几个贼人！” 李丰并不着急，他拿着火折子，慢慢跟在后面，往大铁门处走去。 从铁门当中一个碗口粗的洞望出去，只见火把火光的照耀之下，铁门外三尺远的一道木门被打开，那个“任非”打着火把，与“路行头”二人微笑着走了过来！ 黄坚大骂道：“你这两个贼强盗，赶快把我二人放出去，爷让你死个好看！ 否则，绝对将你砍上一千刀，再放上一千只蚂蚁，让你痛苦死去！耶可是武侯队正！” 李丰一听，你提前泄露我们的身份，怕是更没有什么好处！ 果然，原本还是笑脸的任非、路行头二人，一听到黄坚说自己是武侯的队正，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只见那个任非仔细的看了看黄坚和李丰，让然后对路行头说道： “大郎，这姓黄的身材高大，看着孔武有力，其言恐怕为真，该如何处理？” 路行头阴冷的脸，盯着黄坚和李丰二人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无论是谁进到这里，都绝对出不去！先饿他三五日再说！” “可是，大郎，此地窖中还有五人，难不成要将其都饿死？那赎金呢？”任非道。 李丰一听，饿死？我身上的火药是吃素的？ 第113章 西市.火药 “那有何办法？这姓黄的怕是功夫不弱，我等也对付不了，只有饿他几天再说！反正他无论如何是出不去的！”路行头说道。 “嗯！大郎之言有理，就如此办！”任非点点头。 说完以后，二人拿着火把转头就走！ 这是李丰突然说道：“任非，我保证，一个时辰之后，你的名字就会倒过来，变成‘非人’！” 那任非一听，回头冷冷地看了李丰一眼，说道：“你两个将死之人，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强，好笑！几天之后，你二人到时就会跪下来求我给水喝！” 黄坚一听，气得咬牙切齿，脸涨得通红没有再说话，只是拿着钢刀，四处寻找缝隙想把铁门撬开。 当然，这都是徒劳！ 因为，李丰看出这是两道新做不久的大铁门，人家早已经预防到掉下来的人可能在有刀，因此这大铁门安装和加工得非常牢固。 而且从铁门门洞里可以看见，那门是从外面用一把特大号的大锁给锁住的，想从里面开锁不可能！ 黄坚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大郎，咱想办法用刀把铁门撬开，一定可以的，我可不想死在这地窖里！” 李丰笑道：“撬门？这怕是七八天也敲不开！再说，人家知道我二人手中有刀，肯定时时会来查看。 看到我二人撬门，到时候再放一把火，我邓不被烧死也都被熏成腊肉了！” “那照大郎所说，我等不是只能在这等死？”黄坚有些不服气，他可不想死。 李丰微微一笑道：“我刚才说的一句话你如何搞忘了？” “哦？何话？”黄坚有些发懵。 “就是那句一个时辰之后，把任非变成非人的话！”李丰道。 “哦？大郎一个时辰之内有办法出去？” 黄坚说完，突然发现李丰神情变得阴冷，要吃人似的！ “不消一个时辰，我两刻钟就可出去！”李丰说道。 啊？一刻钟！黄坚一听，立刻满脸笑容！ 因为他知道，李丰从来不对他说假话！ “大郎，如果真能出去，这杀人剁手的活，一定要交给卑职，卑职是武侯队正，正好干此事呢！” “嗯……来，准备开门！”李丰说道。 …… 那边墙角之下，五个人依旧在那里闭目而睡，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李丰也带着一个布口袋，里面装了若干透明的水晶石，这是用来做望远镜的镜片。 当然，这里面除了水晶石之外，还有几个小的罐子，其中一个两三斤中重的大罐子里装的是黑火药颗粒，另外有一个小罐子，装的硝石粉。 上次将这火药颗粒造出来之后，他就带了部分在身边，做防身之用。 这东西只要不碰上明火，其实是比较安全的。 以前在煤矿里面，炸药和雷管是分开运输，但那是电雷管，还必须要装进小木箱，以防止杂散电流引爆电雷管。 一般情况下，炸药没有这么多忌讳，没有遇到明火和大力冲撞，几乎不可能爆炸。 …… 刚才，他已经仔细观察了这大铁门的构造。 这大铁门是用上下左右四方都有大钩子镶嵌在石缝当中，要崩开比较困难，所需的火药量也较多。 不过，铁锁就是一个小机关，一般情况之下，可以大力破坏，这是常识。 因此李丰的计划，就是用稻草制作绳子，把火药罐子下垂到大铁锁上，用火药爆炸的巨大爆炸力来破坏铁锁。 …… 黄坚手里拿着稻草束做成的火把，看见李丰手里的罐子，搞不清楚里面是什么，说道：“大郎，这是何物？用它可以开门吗？” 李丰一看他靠得太近，吓了一跳，赶紧让他走开：“你离我远一点，此物威力惊人，要人命的！必须离我至少三尺远！” “好！我照办就是了！” 黄坚一看李丰骇人的表情，知道他不是说假话，赶紧闪到一旁，静静地看他操作。 李丰放好罐子之后，把火药分成三份，因为至少有两道门，他还要留一些备用，万一有三道门呢？ 接着他用稻草编成草绳，套住了小罐子。然后又从布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些废纸来卷成六七十厘米长的小纸筒。 最后又烧了些稻草，用了稻草灰和硝石搅拌以后，做成了引药，将其倒入小纸筒当中，这里面不可添加硫磺。 黄坚见李丰弄完之后，准备去悬挂火药罐子了，这才出口问道：“大郎，此物真行？” “当然，这些药一遇到火，近距离炸死五六人没有问题！”李丰说道。 啊？炸死五六人？黄坚惊得目瞪口呆，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李丰随后在罐子里面塞满了一些稻草，然后又在地上挖了些泥土，撒了一泡尿，拌成黄泥后把罐子封死，只留了一个插引线的小孔。 一切弄好之后，就需要黄坚帮忙了！ 只见他对黄坚说道：“黄兄，你走近一点，以便照着我悬挂着个罐子！” “好！”黄坚不害怕了。 “你按照我的要求做就行！把火把稍微拿近些，我好悬挂罐子！” 接着，他在黄坚的帮助之下，终于把那火药罐子悬挂在大铁锁上面。 “嗯！如此就差不多了！你就躲在那个角落里，把火把给我！” “唯！”黄坚答应着，快速把火把递给了李丰。 李丰用火把点着引线，然后快速退到地下室的一角。 刚在那里蹲下，还未来得及捂耳朵，接着就听到一声震天巨响…… 第114章 西市.杀人 “大……大郎，那门炸开了，走！”黄坚疯了一样首先冲了出去！ 李丰一看，咦？看样子这黑火药的威力不小嘛？ 自己原本以为只能够炸开铁锁，没想到居然把铁门给炸开了！ 原来，这火药巨大的爆炸冲击力，不但大铁锁被砸开，而且铁门已经划出了门框！ 一股硝烟扑面而来！ 李丰瞬间惊醒，娘的，这可是地下室，火药爆炸后的硝烟是可以熏死人的！ 这种事故以前煤矿经常发生，当然，现在管得严，已经少了很多。 他赶忙上前去，拉着黄坚卧倒在地，对他说：“赶快趴在地上，最好是撒尿把衣服打湿捂住口鼻，这炮烟可以熏死人的！” “好，我马上撒尿！”黄坚一听，吓得不行！ …… 二人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李丰突然看见炮烟突然在往上走！ 他心想，那就好，也许是由于空气压力的作用，炮烟被吸了出去！ 不过门口的炮烟依然很多，现在出去还有危险。但是，那炮烟散的速度很快，这有些让李丰感到吃惊！ 怎么回事？他心中充满疑惑。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声，接着直接看到火光！ 李丰突然反应过来：啊？想不到那木门被冲击波给冲开了！ 看来，自己小看了这个黑火药的威力！ 自己用的火药量太大，而在这个封闭的通道当中，空气压力无处释放，所以就造成了冲击波的威力实在惊人，把木门给冲开！ 于是他赶紧对黄坚说道：“走，木门被炸开了，我等去杀了那两个狗贼！” 黄坚一听，瞬间站了起来，拔出了腰刀，首先冲了出去！ 李丰也拔出了钢刀，跟着往外走。 黄坚提着刀，带头刚出大铁门，刚来到那道木门之处，就碰见了“任非”、“路行头”二人！ 娘的，老子要让你二人慢慢死！ 黄坚大力一刀砍过去，顿时就把他任非的腿砍断…… 那路行头一看见黄坚，自然惊得如失魂落魄一般，转身就没命地跑！ 黄坚一看，哪里能让你跑了？于是拔刀就要追！ 谁知用力一拔刀，那刀却没有拔出来！咦？怎么回事？ 原来他刚才砍任非的时候用力过猛，那都陷入了骨头里面，竟然一时半会儿刀没有拔不出来！ “大郎，快追，不要让贼强盗跑了！”黄坚大喊道。 李丰一听，这不是废话吗？这贼强盗居然敢抓我，不是找死是什么？今天就是到天边也得把你抓住了！ 只见李丰先是一刀砍过去，把任飞的耳朵剁掉了一只，随后一脚踢在任飞鼻子上，那任非面部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嘴里只是乱叫“饶命”之类的话！ 饶命？李丰一听，一刀砍在脖子上，结果了他的性命！然后又抢过身去，急速向前追过来！ 外面光线越来越亮，追了七八步之后，过了一个拐角，瞬间就大亮！那个路行头在前面疯跑，李丰在后面猛追。 说来也巧，那个路行头刚想冲出门去，突然，外面涌进一群不良人来。 （不良人，唐代衙门里捕贼的差人；） 原来，他们是来挨户排查的玉器商人的！ 刑部尚书兼雍州别驾刘德威给了长安县尉七天时间，要求他们限期破案，否则就要吃鞭子！ 所以他们压力很大，这已经是第二次对整个玉器行进行挨户排查了！ 李丰一看来了不良人，赶紧大声吼道：“我是晋王府官员，此人是绑架新罗王子的大盗，速将此贼抓住！” 那领头的是长安县不良帅蒋万鹏，他一听，瞬间狂喜不已，立刻大手一挥：“速将此贼给我拿住！” “唯！”那些不良人自然一哄而上，将那个路行头围在当中，几木棒敲下去，那个路行头就被打倒在地，趴在地上哀嚎不已！ 李丰上去，砍掉了他两只耳朵，留了一个活口！ 蒋万鹏走上来，给李丰行礼：“小人是长安县不良帅蒋万鹏，敢问小郎君贵姓？” “鄙人是晋王府文学兼监察御史、门下直官李丰，那几名商人和那新罗王子金云，都在地窖之中，速将其救出来！”李丰说道。 “小人参见李郎！” “免礼！” “你等快过来拜见李郎！”蒋万鹏又道。 “不用！赶快到地下室去救人要紧！”他挥了挥手。 “唯！”说完，蒋万鹏留了两人在此看押路行头，自己带人往地窖里去。 他刚说完话，黄坚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刀上手上全都是血。 蒋万鹏一看，并不认识黄坚，一下子愣住了，把眼睛看着李丰。 李丰又只好介绍道：“蒋兄，这是新任武侯队正黄坚。黄兄，这位是长安县不良帅蒋万鹏！” “原来是黄队正，小人有礼了！” “嗯！里面还有一个匪徒的尸体，你等去把他拖出来吧！”黄坚说道。 正想到这儿，已经有两名不良人把那任非的尸体拖了出来！ 他一看任非的模样，心想，嗯，狗x的任非，老子说过让你变得不像人，如何？ 这时黄坚又走了过来，冷冷的盯着那个任非尸体一眼，然后笑着对李丰说道：“李郎，卑职回去把豹子头和一丈青过来，把这两个贼强盗都给吃了！” 李丰一听，心想，这倒没有必要！想到这里他说道：“我的猎狗不吃人肉！” “那也好！” …… 很快，里面的五人被救了出来。 李纪一看，这几人都已不成人形，衣衫破烂不说，全身臭得可以。 他们自然给李丰和黄坚等人磕了头。那金云说道：“李郎救命之恩，我永不敢忘，请容来日再报！” “不必！蒋兄，你等赶快送王子回鸿胪寺休息！还有，速速禀报王县尉，把这案子来龙去脉赶紧查清。 特别是原来此地的店主到了何处，是被杀了还是被绑架了，一定要弄清楚，这些人明显是刚来的！” 第115章 西市.工匠 （今日三更） 蒋万鹏拱手道：“请李郎放心，在小人的大刑之下，还无犯人敢不招供的！” “这就好！有需要我等配合的，你直接找黄队正就是，他在左武侯兼左街使苏将军手下办事！” “唯！”蒋万鹏道。 “黄兄，走，问那路行头把你的水晶石藏在何处，我等拿上以后，再重新找一家玉器商出售！” “好！这两个该死的贼强盗，倒是吓了我一跳！”说完，他又提着刀来审问路行头！ …… 黄坚寻得了水晶石，跟着李丰，又来找玉器商。 这回黄坚学乖了，连续问了五六家，终于大概搞清楚了这些水晶石的价格：一百贯左右。 随后，他找了一家店，店主看着还比较诚实，随后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最后以一百零五贯成交。 当然，一百贯都换成了金银，五贯铜钱。 看着这许多东西，黄坚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大郎，今晚我请客，稍后在市里订一只烤羊送到家里去！” “好！晚上我陪你喝半斤酒！” “才半斤？三斤还差不多！” 吃烤羊非常奢侈，一只活羊三百余文，烤出来以后，加几十文而已，一般超不出四百文。 不过，这相当于普通胥吏大半个月收入，和现代人吃一只烤羊一两千块钱相比，略微显得贵些。 …… 李丰看这家店主比较实在，又把透明的水晶石拿了出来，并递给他一张图纸，让他帮着加工成可以做望远镜的凹透镜片和凸透镜片。 那个王店主仔细看了看，说道：“大郎，若要照此图加工，要多费些时日，至少要三五日之后才能够加工出来！” “来得及，关键是要打磨光亮才行！”李丰说道。 这玩意儿是拿来做镜片的，模模糊糊的肯定不行，没法用。 “请大郎放心，比此图更薄的，小人都加工过，大郎这还是比较厚的呢！” “工钱呢？大概要几何？”李丰说道。 那王店主一看李丰是黄坚的朋友，而且官阶明显要高，于是笑道：“郎君既然是黄队正的朋友，而且只加工几片，小人哪敢收费！” “这可不行，必须得按市价收费！”李丰摇摇头。 黄坚知道李丰不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而且也怕被御史弹劾，于是赶紧解释道： “王店主，这位大郎是贵人，并不在乎工钱的几十文的，所以你一定按照市价收费，否则的话，我可不饶你！” 王店主一看黄坚的表情，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小人就实话实说，此物加工难度极大，必须要最好的工匠能够加工。 一天给三十文钱差不多，估计四天可做好，大郎就给一百二十文吧！” 李丰点点头：“好，和我想的相差无几，来，我再给你讲讲此镜片之加工要点……” …… 李丰要利用透明的水晶石制作望远镜，对于唐代的玉石加工技术来说，加工镜片也就多费些时间而已，并无多大难度。 至于望远镜制作的技术与原理，那是中学物理学就学过的，这里就不再浪费笔墨。 当然，如果手艺不过关，镜片的废品率会比较高，所以加工费也会比较高昂。 那王店主听了之后，笑着点点头：“嗯，小人完全明白了，请大郎放心，小人做出来一定让大家满意！” “嗯，那就麻烦王店主了！几日后，我亲自来取！” …… “大郎，那一定就是杨思齐！”黄坚看着正在把玩一个木偶的四十余岁的中等个男子说道。 “嗯，应该是！不过，今日他店里的生意似乎不算太好，好像没几个人！走，看看去。”说完，二人快步上前，来到杨思齐的玩具店。 见到有客人来，杨思齐很高兴：“二位郎君，可是要买木偶？小人的木偶绝对是大唐最上等的，看看，只要流动着一个按钮，木偶就可以自己走动一段距离！此物乃是馈赠亲戚和友人的佳品……” “嗯，也还不错？价钱几何？”李丰拿起一个一尺余高的木偶，一边看一边问！ “郎君，此木偶要五百文，虽然是贵一点，不过，要四五天才可制作完成，质量很好的。 还有，此物一年之内包修，不收一文！三年之内若坏了，也只是酌情收费，绝不赚钱！”他说话很干脆，听得人很舒服。 黄坚一看，很有些惊讶：咦？这木偶真可以自己走呢！它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李丰看了看，说道：“你这东西好是好，不过似乎也没有多高的技术，三十文钱还差不多，多了就不值了！” 他故意贬损这东西，想看看这个杨思齐的性格如何。 啊？三十文钱？ 我一个大唐首屈一指的工匠做三天才能完成的东西，仅仅值三十文钱？ 杨思齐一听，脸色变得很难看！ “郎君，你若是不买就请走开，三十文？就是一个普通不会走的木偶也不止这价，一般也需五六十文！”他说道。 李丰并不生气，他微笑着对黄坚说道：“黄兄，你觉得这木偶价值几何？” 黄坚眉头一皱，说道：“确实普通，也就是二十多文的样子，给三十文怕是有些高了！ 大郎，就此人这工艺，怕是制作不出乾坤计时仪来！还是上洛阳看看再说，听说那里有一位赛鲁班，手艺非常不错，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嗯？杨思齐一听，这人说话更难听！他刚要继续发火，不过一听到乾坤计时仪，突然心中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他说道：“二位郎君，鄙人不是说大话，在大唐能够高过我之人，怕是不多！不知郎君那乾坤计时仪是何等样的东西？” 李丰一听，心想，他终于上当了！看来，激将果然比请将好！随后他说道：“我在找人制作一样东西，名叫乾坤计时仪，有了这东西，沙漏可就没用了！” 啊？杨思齐一听，自然惊讶得目瞪口呆！代替沙漏？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郎君莫不是胡说？沙漏用了一千年，哪有此等东西？”刘思齐说道。 黄坚这时抢着说道：“我们大郎曾经见西域有人用过，所以，就想在大唐找能工巧匠坐出来！当然，一般人的手艺肯定不行……” 第116章 西市.从事 “哦？真有此东西？”刘思齐半信半疑。 李丰点点头：“当然有！此乃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这乾坤计时仪若是制造出来，最开始之时，一个卖几十贯当无问题，那些王公贵族肯定会争着买！ 对了，店家，你既然会制作此物，可知京城有何人手艺最高？我想去拜访一下，让他帮忙！ 如果实在无人，我等就去洛阳，如果此处有人，倒是无必要再去洛阳，省得费神！” 刘思齐一听，一个卖几十贯？这…… 嗯！要真能够代替沙漏，价格怕是也差不多！想到这里他说道： “鄙人虽然手艺浅薄，不过也曾经是被工部段尚书推荐给皇帝的工匠，据鄙人所知，天下再无第二人有此机会！ 大郎不妨说说那乾坤计时已是何等模样，鄙人看看能否将其做出来！” 黄坚假装很吃惊：“哦？你？莫不是骗人的？” “骗人？二位请看，我这店的匾额还是段公写的呢，上面有他的签名！”杨思齐指着别人说道。 二人抬头看了看，一见果然如此。 黄坚说道：“大郎，既然他如此说，就让他试一试吧？如果他实在不行再换人！” 李丰假装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你所说之真假，就权当你所言为真，来，我跟你说说这乾坤计时仪……” …… 李丰找杨思齐，一是想让他把钟制造出来，反正，现在有比较好的钢材，材料问题不用担心。二是想制一些其他有用的机械，比如手拉葫芦、千斤顶等等。 最后的终极目标当然是要研制出蒸汽机，这才是最终目的。那东西原理也简单，不过若要制造出实物来，必须得有高级工匠，并不会很容易。 …… 当然，钟里面的零件非常多，自己也不完全搞得懂。不过，自己知道基本原理，小时候还拆卸过机械闹钟，加上这个刘思齐又是大唐最好的工匠，或许他可以做出来。 他知道，其实早期的钟表全部都是手工制作，不要求多高的技术。 在李丰讲解了机械钟的原理之后，特别是钟表的灵魂---擒纵机构以后，杨思齐恍然大悟，说道： “嗯，此物虽然复杂，不过鄙人应该可以做出来，不过需要些时间！” 黄坚一听，知道有希望，于是说道：“杨师傅，实不相瞒，刚才我们李大郎是开玩笑的……” 他把李丰此来的缘由说了，是想聘请杨思齐担任私人从事，研制些新东西，而且还会配一个庶仆帮忙！ 今后，还会请京城其他能工巧匠一起参与。除了这个“乾坤计时仪”之外，还会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需要他参与制作。 这东西要是成功了，会有重赏，今后如果要建立作坊生产，所获之利还可以分成。 杨思齐一听，才知道李丰是工部尚书段纶介绍过来的。 他原本早就对与政府合作不感兴趣，不过，强烈的好奇心又让他心有不甘！ 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要把这东西做出来很困难。不过，有了李丰的主持，就完全不同，他有财力，有人脉。 再者，上一次是制造玩物，被皇帝李世民给训了一顿，这次不同，凭直觉他也知道，这东西要制造出来，用处可不得了。 思索了一会儿，他对李丰拱手道：“多谢李郎信任，小人但尽力而为！” “好，从今往后，你就在我府上找一间屋子进行研制，我走之后，黄队正会在家中，有事找他就是！” 李丰已经计划安排鲁植带两名庶仆去滑州收租，那也是一个辛苦的差事，来回两千里，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他之所以要制造钟表，倒主要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生活的方便，因为家中不可能放一个沙漏。 …… 二人办完事正要离开，忽然远处走来一队人，为首的是一名青衣官员，身边还跟着很多不良。 李丰心想，咦？这些人不去办案子，在这里转悠干什么？ “大郎，走，找地方订烤羊去！”黄坚说道。 “好！”李丰答应道。 二人抬步就要离开，这时却忽然听见远处那位青衣官员喊道：“李郎到此，何不提前打个招呼？” 李丰一听他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然而自己却不认识他，此人是谁？ 二人停住了脚步。 那青衣官员走近之后，立刻向李丰拱手道：“卑职长安县尉王松参见李郎！” “哦，原来是王县尉，幸会，不知有何事？”李丰道。 “李郎，刑部尚书兼检校雍州别驾刘公让卑职来请李郎，刘公正在长安县衙等候李郎！” “这……好吧！黄兄，我先过去一趟！”李丰一看，既然是刘德威有请，自己无论如何要过去的。 “好，我把烤羊定好之后，等李郎回来！”黄坚点点头。 …… 长安县衙。 六十岁的刘德威看着李丰，满脸赞许之色，说道：“李郎，这次可全靠李郎，这案子才能破了！ 那新罗王子金云失踪以后，今上可是特别生气，我等压力都极大。因为，今后若要攻打高句丽，还需要新罗大力帮助，从南进行夹击，以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李丰说道：“刘公过誉了，只是有些巧而已！” 这个刘德威，曾经是李密手下的大将，后来降唐，待遇非常优厚。 “李郎，鄙人这次找李郎来，却主要不是这个案子，而是有他事拜托！”刘德威突然道。 “哦？刘公但讲无妨！” “此次李郎出差，我的大男刘审礼会担任旅帅，跟随程处默将军一同护卫，他与程处默关系不睦，还请李郎多多关照。” *********************************** 别驾：刺史有三个副职，级别从高到低依次为别驾、长史、司马。这三个人都是州级上佐。 一般的州只设长史、司马，个别州有别驾。 壅州就是后来的京兆府，刺史是亲王兼任，不就职。壅州一般是长史负责日常事务，初唐有别驾一职，后来就取消了，改为由长史负责一切事务。 当时，这个雍州别驾的品级是从三品，而大都督府长史是正四品下，后来大都督府长史全部改为从三品。 本书的所有官职会严格依照两唐书、唐六典。 第117章 常食料 嗯？原来是这种事！ 要说起来，这可不是小事情。文官还好说，如果是武将的话，上级很多时候有生杀大权。 如果与上级关系不好，找个理由把你杀掉都可能。或者给你故意安排一个无比艰险的工作，你也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他说道：“这都是小事。不过，程将军是归段公管辖的，下官不过六品职事，管不着他！” “不然！李郎也是副使，又是监察御史，也可管他。段公如今是一个老好人，我也不大指望他！” “刘公，想办法让公子留在京城为佳，或者是调离武侯，就与陈将军无瓜葛岂不正好！” “我找过长孙无忌，他说，犬子任期到年末就满，而且面临升迁，现在不宜换卫府。” 原来是要升迁！只差几个月，如果现在离开，又得多等一年，这的确划不来。 因为，旅帅是六品，再往上就是五品郎将，待遇差别是天上地下的。 想到这里他道：“既然如此，下官当尽力而为！不过，请刘公还是要劝令郎小心行事！” “我也曾劝过他，不过，二人矛盾较深，一时难以调和，我也无法，好呆只有几个月，希望能够平安度过去！” “……”李丰一看，不知道二人因何事产生矛盾，到时候得劝劝。 “对了，李郎，此去延州，可也要注意安全，那里杂居着不少内附突厥人、鲜卑人，不少部族与当地州县矛盾很深，时常发生小规模冲突，这些人英勇善战，很不好处理的。”刘德威提醒道。 “多谢刘公提醒！”李丰说道。 …… 下午，李丰府。 李丰离开长安县衙之后，返回了家中。 今天，是发放禄米、常食料的日子。他已让仆人们等着，领禄米、常食料。 禄米是一个季度一发，现在是七月中旬，正好是发上个季度的禄米。 他是七品本阶，一年的大米是七十石，而且只干了半个月，所以，禄米只有三石不到。 不过，唐代，这些大米其实是用来养家的，官员另外有“常食料”才是用来养活官员本人的。 常食料分为四个等级：六品以下、四五品、三品以上、亲王。常食料是一个月发一次。 六品以下官员的常食料，每日的供应量：白米二升，白面一升一合，油三勺，小豆一合，酱三合，醋三合，豆豉、盐、葵菜、韭菜之类的东西若干，另外还有一尺长多的木头。 由此可见，唐代官员什么东西都要发，从衣服到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不愁。 不过，这官员中间的差距大得不得了！六品以下官员，这些常食料算下来，还不到七百文，也没有羊肉，五品以上官员才有羊肉。米、面够两个人吃的。 四品五品的常食料有五千多文，差了将近九倍。至于三品以上的官员，那就更高。 …… 黄坚订的烤羊还没有送到，司农寺送米、送菜的牛车却到了！ 那是一位四十岁的官员带着两位仆人送过来的。 “下官司农录事刘成参见李郎！”刘成行礼道。 “刘录事不必多礼！” “李郎，这是物资清单，请李郎过目清点！”刘成亲自把清单送上。 “嗯！”李丰看了看，递给了倩儿：“倩儿，你们几个负责清点下，然后搬进去！” “唯！”倩儿领命，然后带人开始清点。 这时，一位二十岁的仆人走了过来，对倩儿说道：“你是倩儿吧？” 倩儿正在清点物资，猛然间被人一问，瞬间抬起头来，有些惊讶！ 那男子微笑着说道：“倩儿，我是你姊夫吴虎，李郎上次带信给岳母，我才知道你跟着李郎，今日，专门求刘录事到此处来的！” 啊？一听这话，不但是倩儿，就是李丰也吃了一惊！ 咦？真想不到！ 倩儿一看是姊夫到了，赶紧把物资清单交给燕儿，自己忙着问母亲的情况：“郎君，奴的娘如何？” 吴虎点点头说道：“还不错……” 二人热情攀谈起来。 …… 李丰看见刘录事，心中倒是有几分奇怪，哪有一个官员亲自给人家送粮送菜的？何况自己只是一个中层官员，一般都是下面的胥吏在办理。 这时刘录事微笑着说道：“李郎，鄙人这次也要跟着李郎出去呢，因此今日特来拜会！” “哦，原来如此！我先前倒是有几分奇怪的！”李丰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他知道是司农寺会去一名录事，却没想到是他。 看来，他是去负责文书稽核，这也是录事的职能。平时官员出差，人员大多是各衙门抽调。 “李郎，这次没带什么礼物，小人的职田在长安县，由父母亲自耕种，还有一个鱼塘。 此处有十几尾鲜鱼，几只鹅，几只鸡，还有些青菜、干菜，对了，还有牛奶酪羊奶酪各二十斤，望李郎不要嫌弃！” “牛奶酪、羊奶酪？这……刘录事太见外了，快快屋里请！” 二人进到屋里，接着二人开始聊天。 李丰得知，这个刘录事就是长安本地人，一直在京城当胥吏和官员，当然是流外入流的。 “刘录事家中牛羊多吗？”李丰问道。他前世很喜欢喝牛奶，至于奶酪，也吃得下去。 更关键的是，李丰现在十五岁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要吃牛奶或者羊奶。 刘成答道：“下官家中养了三十头牛，二百只羊。” “嗯，不错，我下半年领了职田以后，都想养一些牛羊了！”李丰说道。 “李郎说笑了！下官家中有闲人，自然可以做这种事，李郎是当官之人，这种农事怕是做不了！” 李丰一看，这个刘成虽然是流外入流，其实非常聪明，书也读得不错。 心想，自己虽然是判官，不过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做。这次出差，文职官员就五人：段纶、刘成、欧阳平、杨监作和自己。 这日常的事情，肯定要交给刘成了，因为他就是管文书的。 至于杨监作，人家是技术官员，而且已经五十多岁，不大好让人家管太多。 当晚，李丰留他吃晚饭。 第二日，李丰还要早起，李治已经与段纶说好，双方队伍后日一起出发。李泰要亲自来晋王府给他送行，自己是主要参与人员之一。 …… 估计华夏人食用奶酪的历史，并不比欧洲人短，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卷六中就有详细制酪记载。 第118章 晋王府.郎将 长孙净一大早到晋王府昭德殿门前，远远就见了程处默。 咦？他不是武侯郎将吗？为何跑此处来？难道已调到王府来当典军？ “程大郎，怎如此之早？”长孙净几步走近了问道。 人家是五品官，又是卢国公的嫡长子，今后肯定要继承爵位的，他不敢怠慢。 程处默三十岁不到，能够坐到这位置，当然与他父亲门荫高有关系，起步就是七品，和李丰差不多。 当然，程咬金还没有死，他并没有爵位。 听见有人喊他，程处默回过头来，一看是长孙净，笑道：“原来是七郎，好久不见，跟着晋王在宫中当差，这可是美差，比我等刮风下雨还要走街串巷巡逻，那可是强太多了！” “大郎说笑了！下官虽然勉强算半个清职，不过终究才只是六品，而且还是个代理，与大郎差得远呢！” “也不着急！你等文官升迁更快，今后十年八年，或许七郎就是郎中侍郎，我怎么赶得上！” 二人说了些客气的话。 长孙净又问道：“大郎，今日有何事？” “我来拜访李副使！” “李副使？不是只有一位副使尉迟都督吗？何人又当了副使？”长孙净一听，很有些疑惑。 “七郎不知，我等虽然一起出发，不过并非办同一件事，我等跟着段尚书办理五金与石油。 晋王府文学李丰是钦命副使兼判官，还摄御史衔，段公让他主管一切，我虽然品质比他高，不过，也是归他管的！你看，李郎过来了？” 他说完，赶紧过来迎接李丰。 啊？副使？ 长孙净一听，好像脑子里中了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给震得嗡嗡响。 为什么会这样？ 那边，程处默先自报了姓名，然后和李丰二人相见行礼。 李丰一看，这程处默来得真早，自己正要找他呢！ “程大郎，快快里面请！”李丰说道。 程处默看见长孙净还愣在那里，说道：“七郎，走啊？难道你还要等谁？” “好！下官马上进去！”长孙净看了李丰一眼，很有些不好意思。 李丰自然没有理他，与程处默走进了晋王府。 他一边走一边问程处默：“大郎，我听说你与刘尚书的大郎有误会，可是真的？” 程处默一听，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好看：“嗯，此人与我争这郎将位置失败，一直耿耿于怀，怀疑我背后整他，在他人面前四处说我坏话！ 简直岂有此理，我要不是看在父亲面子上，早就打断了他一条腿，让他滚回家去！” 李丰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刘审礼既然争夺位置失败，就应该立刻换个位置才是，一直呆在此处不走，也的确是不妥。 当然，具体情况自己搞不清楚，不能听凭程处默的一面之词，就与其站在一边。 …… 他进到办事房，喊过来侍者过来煮茶。 随后二人落座。 程处默说道：“李大郎，今番出使，不知大概需要几月方回？” “这……这也不大好说，太原肯定要去一趟，在那周边还要办点事。最后再去延州，反正四个月怕是要的，尽量争取明年元日回来，好参加大朝会。”李丰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得准备士卒过冬的衣物！” “这当然必须准备充分！另外，多找几个打过仗的、武艺高强之人。我听说延州那地方不大太平，万一我等被骚扰就不好办，最好是多几个好的弓箭手！” 李丰知道，在冷兵器时代，弓弩始终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毕竟是远距离攻击的利器。 程处默一听，大笑道：“李郎放心，鄙人不敢说箭术无双，除了今上和薛万彻将军寥寥数人，其他人鄙人还真没放在眼里！至于士卒，都是跟了我很多年了，这区区任务，算不得什么！” 李丰一看他的神情，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心想，听他的口气，有些箭术无双、天下无敌的味道，就连苏定方也没有能入他的法眼，真的假的？ 历史上，他父亲程咬金名气挺大，曾经冲锋陷、阵血战沙场；然而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名气，莫不是一位将才被埋没了？ 嗯，这玩意儿倒也不好说！或许是和平时期，没有发挥出他的才能吧？ 二人正说着话，有人进来禀报道：“李文学，马长史到了，正召集合府官员拜见晋王！” 程处默一听，自己事情已办完，就告辞离开。 李丰又来找马周。 他刚走进屋子，马周看见他进来，笑着说道：“李郎，快快请坐！你今天有喜事呢！” 啊？喜事？李丰不明白，于是开口问道：“学生不知有何喜事？还请马公明示。” 这时旁边李义府说道：“大郎，你把那新罗王子失踪的案子破了，今上龙颜大悦，赏赐你二百匹绢！改日，你可得请客！” 嗯？二百匹绢帛？这真是一大笔意外之财！ “好，等诸位回来之后，鄙人一定请客！”李丰笑道。 这时马周又道：“现在安排正事！稍后魏王会来，我等都要跟随晋王去迎接……” 安排完之后，马周带着众人来见李治。 李治随便应付两句，就把马周、李义府、李丰、长孙净四人留了下来。 随后李治问道：“马公，回赠礼物可已准备好？” 马周点点头：“已准备妥当，是李大郎帮着设计制作的一套案几与小椅，用在书房的！” “哦？李郎设计的东西，那肯定错不了！对了，我说一下你四人的分工！马公跟我一起陪着四哥；长孙七郎负责……负责食堂事务。 李大郎负责接待四哥的一切事务，李三郎负责现场礼仪、保卫、应急等等事宜。” 本来，记室参军是负责接待工作的，不过，李治突然想起，李丰还兼任魏王府文学馆学士，与四哥认识，可能很熟悉，让他接待最好，所以中途就改了口。 那长孙净一听，顿时就气得不行，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说话！ 心想，看来，这晋王府呆不下去了，这里是马周和他们的天下，改日找父亲，上太子府去！ 到时候，太子当了皇帝，自己就是功臣，比待这晋王府升迁机会大得多！ 第119章 晋王府.汉王 李治安排完之后，众人点头应“唯”。 随后李治又补充道：“今日四哥是受父亲之托而为小王送行，四哥在父亲心中位置，诸位比小王更清楚，因此万不可怠慢！” 随后，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过了不久，就有人禀报，魏王一行已经过了左延明门，很快就到。 李治一听，赶紧让李丰召集人到门口迎接四哥。 李治的嫡亲哥哥只有两位：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 这二人都非等闲之辈，大哥太子李承乾二十一岁，四哥魏王李泰二十岁。 这二人性格都比李治更强势，在李世民心中的位置也都高于李治，加上李治又是弟弟，所以，李治在二位兄长面前，从来都是毕恭毕敬。 …… 李治带着李丰、马周和李义府等一干人来到正大门迎接李泰。 刚刚走到大门外，就见远处一行数人已匆匆赶来。李治一看，心中吃了一惊，以为是四哥李泰提前到了。 结果等到那一行人到达殿前，却是七叔李元昌。这李元昌也是二十一岁，和大哥李承乾同年，比四哥李泰大一岁。 “七叔如何有空？快快有请！”李治说道。 七叔与大哥李承乾和自己关系都不错，唯独和四哥李泰关系不好。 汉王李元昌笑道：“九郎要远行，我当然要来给你送行呀！对了，太子也托我带了礼物来，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七叔和大哥！你等快快见过七叔！”李治道。 随后众人给李元昌行了礼。 “李大郎，把我七叔迎进去！”李治又说道。 “唯！”李丰应道。 随后他转头对李元昌说道：“汉王，请！” 李元昌看着李丰，点点头：“嗯！李文学果然气质不错，小王早就想见见你！走！” 他一直在外当刺史，刚回京不久，并未见过李丰。不过，李丰上次朝会是见过他的，毕竟朝会时人家站的是第一排，非常显眼。 李元昌可不想等李泰，他与太子李承乾的关系非常好！ 李泰想谋太子的想法，可以说是路人皆知，只不过是二哥皇帝李世民还蒙在鼓里罢了！ 这就是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他也搞不清楚二哥心中是怎么想的。 一边走，李元昌一边问道：“李文学，听说你马上要出使，去制造什么厉害的兵器，可有此事？” “回汉王，的确如此！” “那就好，到时候，我二哥就可以利用这些兵器，轻松打败高句丽了！” “应该……差不多吧！”李丰说道。 他想，这汽油武器，并不能作为主攻武器，只能起辅助性的作用，其威力究竟有多大，自己还不好说。 …… 昭德殿，正殿。 这里是今天晋王李治招待客人的地方。 李元昌进来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咦？这椅子好奇怪？ “李大郎，这些造型独特的椅子莫不都是李郎设计的？”他问道。 关于此事，他当然知道了一些消息，皇宫里面的厨房与案几、椅子正在进行大规模改造。 其中，案几逐渐被一些四方形的“桌子”取代，当然，现在刚刚起步。 本来，李丰还准备设计一些圆形的桌子，不过，他感到那东西并不太适合。 原因很简单，古时的人上下尊卑很严重，这种四方桌可以区别出主位、尊位、客位，而圆形的桌子就不好办。 …… “回禀汉王，这些桌子和椅子，的确是下官所设计，还请汉王多多提意见！” “嗯，看着很舒适，我试一下！”说完，他微笑着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坐下之后左右摇晃了几下，说道：“不错，真的很舒适！” “汉王，那几把椅子更好，上面有厚绵垫子！是专门给贵宾准备的！”李丰指着主位上的几把椅子说道。 “哦？好，我就去试试！” 于是，李元昌就在这些造型独特的椅子上坐来坐去，新鲜感十足。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说道：“哎，还是九郎好，可以住在皇宫之中，我下个月就要走呢！” 他是陇州刺史，这次回来办事，自然很快就要离开。前面说过，安史之乱之前，京官的待遇高得多，京城的各种条件也远不是普通州县可以比拟。 当时的那些王爷，大多不愿意出去当刺史，因为生活条件太差，除非是益州、扬州这样的大城市。 不过，这样的大城市要皇帝的儿子才可能有机会。他曾经是皇帝的儿子，不过现在变成了皇帝的弟弟，几乎没有了当大州刺史（都督）的机会。 …… “汉王也是在关中当刺史，没有多远的，要是到蜀中，江南，倒是有些远了。”李丰说道。 “这可说不得！几年一换，兴许下次就会到那些地方去的！唉！……对了，李大郎，你已经兼职魏王府文学馆的学士，相必魏王非常看重你，今后可是前途无量呀！”突然，李元昌的眼神变得有些暧昧，似乎暗地里有所指。 李丰一看，你要干什么？暗示魏王有夺嫡的想法？想来套我的底细？门儿都没有！我反过来套你的底细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说道：“汉王，魏王不过与汉王、晋王一样，是藩王罢了！如果汉王看得起下官，下官愿意到汉王府伺候！” 李元昌一听，笑了笑，说道：“嗯，李郎之言倒是有理！嫡庶有别，不过有的人可不这么想！” …… 李丰知道，古人话语中的“嫡子”一般多指嫡长子，省略了“长”字，并不是指正妻所有儿子。 正妻生的其余儿子，虽然也是嫡子，但只不过相当于更高一级的“庶子”，具有优先宗族继承权而已！ 经济待遇上，除了继承宗族的嫡长子或者嫡子有权力取得大部分财产以外，其余合法的儿子，不论是嫡子，还是庶子，几乎不会有多少差别，一般是平分。不会因为是正妻所生嫡子，就会多分。 那些嫡长子以外的嫡子任意欺负庶子的说法，完全是出于想象，并非历史事实。当然，嫡长子是完全可能的。 第120章 晋王府.皇帝 “哦？莫非汉王是有所指？”李丰故意问道。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郎难道还看不出？”李元昌眼睛突然变得有些可怕，盯着李丰。 李丰一看，再装着一点不知道没有必要，于是说道：“汉王的意思，莫非是指魏王？应该不大可能吧？” 他要看看这李元昌的底线。果然，李元昌冷笑一声：“除了他还有谁？一个亲王无缘无故编什么书？再说，他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事，说了些什么话，我可是一清二楚！” “……”李丰不好参言。 正在此时，长孙净等几名官员走了过来，给李元昌行礼问安，二人就打住了话头。 李丰心想，看样子，腥风血雨的政治斗争很快就要开始，自己与晋王李治就会渔翁得利。 …… 李丰随后让人重新安排了主位的椅子，毕竟有三位亲王，当然要安排在一起。 李泰与李治说笑着进入正殿，不过他猛然间看着李元昌，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他如何来了？ 不过，人家是长辈，也是亲王，他只有上前请安问礼。于是只见他慢悠悠走上前去，拱手施礼道：“参见七叔！” “哦，四郎也来了，你的扩地志编纂得如何？是否需要帮忙？”李元昌淡淡说道。 李泰一看他这副神态，心中自然很是不满意，不过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笑着道：“侄儿手下人已够用，不敢烦劳七叔！ 对了，听说七叔很喜欢听弹琵琶，侄儿府中有两位琵琶女不错，七叔若是喜欢，侄儿哪日给送过来！” “不用，上次外蕃贡献了几名美姬，二哥赏了几人给太子，太子又赐给了我，那琵琶技艺一流！”李元昌说道。 “哦？我倒是多虑了！”李泰微笑道，随后他在最右边一张椅子上坐下。中间的位置，当然是留给李治的，人家是主人。 李丰一看他二人暗地里怼上了，心中自然很高兴，心想：这李元昌也是性情中人，不过，你跟着太子李承乾，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官员各自按照品级坐定，他一看人就要到齐了，接下来就安排表演歌舞。首先是由两名女伎表演柘枝舞，这种舞蹈在唐代非常常见。 这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着名健舞。来自西域的石国，石国又名柘枝。 伴奏以鼓为主，柘枝舞者在鼓声中出场。舞姿变化丰富，既刚健明快，婀娜俏丽。 快速复杂的踏舞，使佩带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观者惊叹舞姿的轻盈柔软。 …… 李丰作为主人家中接待官员，自然无心欣赏舞蹈，而是要负责安排各种节目，控制好时间，特别是中午用餐的时间。 他又抽空到厨房去转了转，发觉这里有些混乱，长孙净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他巡视了一遍，交代了几句，然后又回到了正殿。 刚来到这里，忽然有人慌慌张张的进来给他禀报道：“李文学，圣驾快到了！” 啊？李世民到了？他跑来干什么？ 忽然，他看了看李泰，心中却又明白了：肯定是来见李泰的！ 因为，平日里出阁的亲王，不允许随意进宫，他怕是很有些想念这个李泰，才故意让他来送李治。 他赶紧过去给李治等人禀报，三位亲王一听，赶紧站起来带领众人出府迎接皇帝。 李丰却没有跟着出去，他要命人把此处重新摆设一下，既然皇帝来了，场面就不能再如此布置。 …… 很快，李世民被人簇拥着走进来。 李丰等人也跟着上前行礼！ 李世民一看见他，就大声说道：“爱卿昨日的案子破得好，有无受伤！”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安然无恙，几个小毛贼而已算不得什么！” “嗯！”李世民点点头，随后走向了正宗唯一的一把椅子。 众人纷纷按照规矩落座，不过，李泰却被李世民叫住了：“泰儿，我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来，挨着我坐！” “唯！”李泰道。 李泰一听，自然欣喜若狂，忙站起身，搬起椅子走到李世民身旁坐下，然后转头看了李元昌和李治一眼，满脸意满自得的笑容。 李元昌一看，不由得眉头紧锁，心中暗想，这算怎么回事呀？ 李治表情也略有些不自然，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李丰。 李丰一看，赶紧凑上前去，对他附耳小声说道：“晋王，任何时候都一定要镇静，装作无事一般，方为上策！” 李治听了他的话，心情稍微平和了一些，不过心中仍然在想：父亲也太偏爱四哥了，真是不可理喻！ 这时李世民和李泰聊了搞半天，然后才又命重新开始歌舞。 李丰走上前去，把演出曲目的单子递给李世民，说道：“不知陛下喜欢何歌舞，微臣可让他们改变演出秩序！” 李世民一看是李丰这个王府文学在安排此事，不由得心中一愣，问道： “李郎，爱卿如何干起事来？这不是记室参军之事务吗？” 李丰叩首道：“微臣是晋王侍臣，当服从差遣，伺候好晋王，是微臣之天职！” 李世民一听，点点头：“有理！雉奴未出阁，王府官员不足数，也无祭酒与掾属，就辛苦爱卿了！” “微臣当尽力辅佐晋王，谈不上辛苦！” “嗯，我看下这单子！”随后他简单看了下，说道：“先跳剑器舞，次奏破阵乐！这两曲完了以后，肯定就到午餐时刻了！”李世民道。 “唯！”李丰说道。 随后他退下来，开始重新安排歌舞。 安排完之后，又去旁边偏殿的餐厅安排吃饭坐的位置。既然是皇帝来了，就得要单独准备一桌。 因为这里已经改成了四方桌，必须进行调整。他给一名参军做了认真安排，便又退了出来，到了晋王李治身后。 刚坐下不久，忽然，长孙净与慌慌张张的走过来，对晋王禀报道： “晋王，陛下每次到此殿来，必须要吃红糖牛乳膏，不过，宫中红砂糖已被太子与魏王领用完毕，只有蔗浆了，这可如何是好？”（蔗浆，就是甘蔗汁） 啊？李治一听，瞬间就懵了！红糖牛乳膏的确是父亲的最爱，怎么会这样？ 他拿眼睛望着李丰，希望李丰给他主意。 第121章 晋王府.制糖 李丰一听，有些纳闷，问道：“哦？长孙参军，红糖为何如此紧俏？” “此物乃是从天竺国进口，非常稀罕，价格也极其昂贵！”长孙净说道。 啊？不就是普通的红糖吗？这玩意儿还要从印|度进口？ 想不到印|度居然还有技术领先于大唐，李丰倒有几分意外！ 长孙净听李丰问自己关于红糖的事，第一个念头就想到：李丰毕竟是洋州小地方来的人，恐怕还未吃过这罕见的红糖，更可能连见都未见过！ 所以，他言语之间带着几分轻蔑地问道： “怎么，李郎未曾尝过红糖吗？此物褐色如砂、入口即化、甜如蜜、鄙人几个月的时候就吃过……” 他越说越得意，居然说起了几个月的时候吃红糖的事情！ 李丰自然听出他的语气，暗自感到好笑：娘的，几个月的事情你记得清楚？别他娘的在我面前装逼！ 再说，不就是红糖吗？算个毛线？白糖、冰糖我都可以做出来！ “长孙兄，别说是红糖，就是白糖，鄙人也是吃过的！要马上做出来也很简单！”李丰打住了他的话头。 啊？白糖？白糖是什么东西？怎么自己从未听说过？ 还有，李丰说能马上做出来，这……他有几分不相信！ 不但是他，就是前排的李治和马周一听这话，也都非常惊讶。 马周已听见了二人的全部对话，问道：“李郎，真的可以立刻做出来？” 李丰点点头：“当然！既然府里有蔗浆，就很简单的，无论是是红糖白糖，下官都可以做出来！” 李治一听，大喜道：“好！大郎，此处的事情，你与李三郎交割一下，马上去制作红糖！” 李丰点头道：“唯！” 旁边马周说道：“晋王，不如下官也跟着去看看，给今上进食的东西，可不能马虎，下官要先品尝，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才可以献食给今上！” 李治一听，点点头，说道：“我倒是忘了！把高奉御也叫上，一同去看看！” “唯！” 皇帝进食，管理非常严格，每一道菜都要严格把关，尽管这里是晋王府，不过，刚才，殿中省尚食局的高奉御已经让人进厨房监督品尝。 李丰把这里的事情和李义府做了交割，然后与马周、高奉御、长孙净等人，一同赶往厨房。 一路走，高奉御一边说道：“李郎，上次李郎到御膳房传授的十几道铁锅菜，今上品尝过之后非常高兴，对李郎可是赞口不绝！ 下面的厨工，已经根据李郎传授的方法，又新开发出了五六道铁锅菜，香气逼人，令人垂涎！李郎真是百事皆精，我等不如远矣！” “高公过誉了！下官惭愧！下官哪里敢称百事皆精？不过是几个菜罢了，很容易学会的！这蔗浆是如何做的？”李丰说道。 “蔗浆就是甘蔗榨汁以后，放在太阳底下晒，然后放入冰窖当中保存。 李郎，这红糖如何做法？要是简单的话，也就不用再从西市购买了！此物要六百余文一斤，价格极为昂贵，关键是还经常断货！”高奉御说道。 啊？六百文一斤？这不是抢钱吗！ 不过李丰又一想，这东西从印|度运过来，路途十分遥远，再加上时有土匪抢劫，价钱翻了几十倍，完全可以理解。 就好比现在一贯多钱一斤胡椒，这东西在海外的某个国家，肯定不值钱，二十文一斤算不得了的。 再好比明代出口的极品瓷器，一个青花白瓷盘，要五百贯；一个碗要三百贯，比黄金都贵不少！这个大明会典有记载。 一想到瓷器，李丰想，哪日自己有机会到江南去，把景德镇的高岭土用起来，那你还没有瓷器呢！ 如果能够烧出青花瓷，也许几年就可以富可敌国。 …… 当然，熬红糖可没有什么技术可言，只不过唐人只知道用甘蔗榨汁，然后用太阳晒，不知道用甘蔗汁熬糖罢了！ 想到这里他问道：“府中蔗浆有多少？” “此物刚从宫中地窖当中取了六十斤出来！”长孙净旁边的一位刘参军回答道。 “嗯，这就好！刘参军，你先过去，命人把蔗浆全部取出，我要把它熬成红糖，其中一部分再制成白糖！” “唯，下官马上去做！”刘参军道。 “嗯，你再替我准备几样东西：一个底部有洞的大花盆、纯净的黄泥三十斤，稻草若干……”李丰说道。 “唯！” …… 厨房。 看看东西都准备齐了，李丰说道：“先把二十斤的蔗浆倒入这口大铁锅之中，在添加五斤水进行熬制，按照我的要求做，很快就可以熬出红糖！” 嗯？众人一听，难道如此简单？ 那厨工听的命令，就按照李丰的方法做。 李丰介绍道：“诸位，红糖的熬制非常简单，只不过从来只想到榨汁，没有人想到熬煮罢了，并不需要什么技术！ 不过，要熬出上等红糖，对于甘蔗取汁非常关键，以取第一道汁为佳，第二道汁次之，最好不要超过三道，否则那红糖的品质大大降低！ 如今这个蔗浆品质如何不得而知，或许熬不出上等红糖！” 这是马周说道：“现在只求熬些红糖应急，至于品质，等到了冬季之后，派人去南方采办就是。 若在本地熬煮红糖，我估计这价格最多十几文钱一斤，或许十文钱就可以买到，便宜太多了！” 高奉御也说道：“以现在的物价，绝对不会超过十文。当然，运到京城之后，肯定会翻一两倍，不过这也便宜得多！对了，李郎刚才还说过白糖，如何使红糖变白呢？” 李丰心想，你也太心急了！红糖都还没有熬好呢，你倒是又想着白糖。 那东西脱色需要时间呢！而且，脱色也有比例，能够把五六成的红糖变成白糖就不错，其他的依旧是红糖！ …… 过了半个时辰，李丰看看差不多了，就让人把红糖舀出来，对其中的一部分放入大碗当中，以便马上做食物用。 对于剩下的红糖，他要将其全部变为白糖。 “把这些红糖抬出去，到走廊之下，我教你们制作白糖！”李丰对几名厨工说道。 那几人自然兴奋不已！因为今天不但学会了熬红糖，还要学会这从未听说过的白糖制作技术！ 这些手艺在大唐，怕是除了李丰之外，再无第二人懂得！ 第122章 晋王府.就餐 厨房外面的走廊之下，早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大花盆，一个可以装四五十斤水。 众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李丰，来到两个大花盆前面，要看看李丰是如何制作白糖的。 只见李丰先抓起一把稻草揉了揉，然后垫在了花盆底部，这样是为了暂时堵住花盆下面那个小孔。 随后就让人把红糖慢慢倾倒进了花盆之中。 这工序完成之后，李丰就对厨工说道：“接下来，等这红糖凝固之后，你等就把这花盆下面的稻草去掉。 再把这花盆放在一大缸上，然后在花盆上浇上黄泥浆水，隔些时间之后，其中一部分红糖就会变成白糖。 你等能否自己操作？如果可以的话，稍后我就不来了，你等自己弄就行！” 啊？居然如此神奇？众人一听，自然都惊讶无比。 不过，李丰既然说了，他们也不大敢怀疑。 但是一听到要自己弄，其中一位厨工明显底气不足，他说道：“李郎，小人等对此一窍不通，掌握不了火候，稍后这红糖凝固之后，还是请你能到此处来亲自指导。 因为，加多少黄泥水，我等心心中均无数。而且这红糖如此昂贵，损失太大我等可赔不起！” 李丰一听，看来这几个厨工的确没有胆量，他也只好点点头作罢：“既然如此，也好，你等在这红糖凝固之后叫我，我亲自来操作就是！” “唯！”这位厨工应声而答。 …… 采用黄泥脱色法，制造白糖，华夏从元代开始一直使用了几百年，非常简单实用。 但是这里要强调一点，即便是后世的三种主流制白糖方法之一的磷酸加石灰水、硫磺法脱色白糖，也只能够保证脱色一部分。 剩下的一部分依然不能脱色，称为“赤砂糖”。这东西很像红糖，稍不注意就会搞错，赤砂糖的营养成分不如红糖。 最便宜的白糖，一般就是采用上面的方法制作的，可能有硫磺残留。 …… 吃饭的时候，原本李丰是给皇帝李世民单独安排的一桌。 这是一个老式的长方形的案几，有四米长，两米两米多宽。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这上面可以放更多菜。 不过李世民看了并不满意，让人撤了下去，他要坐李丰新发明的“八仙桌”，也就是大方桌。 李丰一看，又只得重新安排座位，安排了一部分人坐在那个大案几之上，到时把他们高兴坏了。 李世民与三位亲王，四人刚好坐了一张方桌子。 “陛下，可以开饭了！”李丰走进李世民，低声说道。 李世民看了看，点点头，然后对众人说道：“好，开席，诸位请自便！” 说完他举起筷子，开始就餐，一边吃一边对李丰说道：“爱卿，今日这些菜很特别，莫非这都是爱卿发明的？” “启禀陛下，晋王颇喜好铁锅菜，此间的大部分菜品，的确是微臣所发明，还请陛下多提意见！”李丰说道。 “嗯！不错，这道菜名叫什么？”李世民指着一套样式颇为独特的菜又接着问道。 “启禀陛下，这道菜叫‘一行白鹭上青天’，是用白面制成！”李丰说道。 “好，此菜名很有诗意，不错！”李世民点点头。 旁边李泰尝了一口：“李大郎，如何是甜味的？也无蔗浆之味与麦芽糖之味呀？难道有何秘方？” 李丰一听，咦？本来是咸的，怎么变成甜的了？ 嗯，肯定是他们知道李世民喜欢吃甜食，这里面加了白糖，加红糖和麦芽糖都不是这个效果。 想不到如此之快就把白糖做好了！一般要好几天的！想到这里他说道：“魏王，可能此中加了白糖！” 李泰说道：“白糖？白糖是何物？” 李世民一听，也觉得很奇怪，问李丰：“是啊，这白糖是从何而来？” 李丰说道：“是用红砂糖制成的，中原地区目前还没有！” “哦？烦请爱卿去取来我看看！”李世民很感兴趣。 “陛下请稍等，微臣去去就来！”李丰说道。 很快，李丰又返了回来，还跟着高奉御。 他手里拿着一个盘子，对李世民说道：“陛下，微臣手中拿着的是白糖，用红糖脱色而来，绝对无毒！” 说完，在把手中的盘子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拿眼睛看了看高奉御，高奉御点点头说道：“陛下，这个白糖是微臣亲自看着制作的，绝对毫无问题。” “哦？白糖？”李世民和几位亲王感到非常惊奇。 要知道，红糖都是高档奢侈品，这白糖他们更是从未见过。 “我就尝一尝！”李世民说完，拿起调羹舀了一点放入口中。 “果然甜如蜜！好东西，来，你等也尝一尝！”李世民说道。 说完他把盘子递了过去。 李泰迫不及待，抢着舀了一勺，放入口中也是连连点头：“嗯，甜味的确和普通红糖无异！” 第123章 晋王府.农业司 李世民随后笑道：“李爱卿，你就挨着雉奴坐下来，给朕讲讲你这白糖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哦？要我坐下来？在座的可都是亲王呀？李丰自然要客气几句：“陛下，微臣惶恐，微臣官卑职小，如何敢在此就坐？” “我等吃了半日，爱卿还饿着肚子呢，就在此吃几口！我看，爱卿这白糖用处可不小，化掉后无色，可放在任何食品当中而不变其色，定然比红糖强得多！”李世民说道，并依然要他坐下。 李治坐的是最下方的位置，他年龄和辈分最低。 李丰还依然有些犹豫，这时，李治也说道：“大郎，快来，父亲让你坐，你为何不坐？我等在父亲面前也都是臣子，只是官阶高低不同而已！” 旁边李元昌也说道：“就是，李大郎，快快坐下！” 李丰一看，既然这样，自己就只好坐下了！旁边早有人搬过来一把椅子，李丰就挨着李治坐下。 整个大殿之中的其他人，自然眼神都无比羡慕。 因为和亲王同桌一起就餐，倒也平常，不过能和皇帝坐一桌，那可就不易了！ 李丰坐下之后，李治亲自给他夹了几口菜：“大郎，来！” “多谢！”李丰说道。 接着，李丰把白糖制作详细过程讲了，李世民听后，满脸带笑道：“爱卿可是帮了朕一个大忙！朕颇喜欢吃糖，从前，红糖都是商人从天竺贩卖而来。 商人们都对红糖制作技术保密，不愿意透露丝毫讯息。朕原本打算派人亲自到天竺国去学习红糖之制作技术。 没想到爱卿得到了奇书中，不但有关于红糖熬制的技术，居然还有白糖制作技术，这太令朕意外！” 李元昌插话道：“陛下，今后大唐无需再从天竺国进口红糖。而且，他们既然并未带来白糖出售，料想他那里无白糖。 因此，此技术可得保密，我等再把白糖卖与他们，定然可换回些贵重物品和香料！” 李丰一听，李元昌既然说起外贸，于是也道：“陛下，要说到和番商进行贸易，微臣建议，除绢帛、铁器等战略物资需要控制之外，对于瓷器等蕃商喜欢之物，可鼓励多产，必要时可建立官窑，提高瓷器的质量和产量，以换回金银铜及香料等物。” 在唐代，丝绸、铁器属于管控物资，北边是定期互市，互市是为了得到战马，一般情况下，严禁丝绸与铁器随意出口。 丝绸并非可以随便贸易，这也有力地遏制了当时北方蕃族势力的扩大，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 李世民听罢，点点头，道：“有理！外蕃人似乎特别喜欢瓷器！还有这白糖，怕真的可换回不少好东西！” 李丰一见李世民对农业感兴趣，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大问题来，只见他说道： “陛下，说到加工这个白糖，微臣倒是想起农业了。如今大唐在陛下的统治之下，年年丰收，洛阳斗米四五钱，关中也不过七八文。这本是大好事，不过微臣却听到百姓一些怨言！” 怨言？李世民一听，不觉心头一愣，说道：“爱卿此话怎讲？” “陛下，古代春秋时期，早已有谷贱伤农之说！汉代开始建立常平仓，在米粟价格太低之时，收购农民手中的粮食。 如今，农民一年辛苦到头，一亩地不过产一石一二斗粟而已！水稻多一些，平均也就两石左右，有些地方还不到。 可在如今的粮价之下，这样算下来，十亩地的粮食，才值一匹绢。 农民粮食种得越多，收入反而下降了，农民们的肚子虽然吃饱了，在他们心中却不一定满意呢！ 微臣在乡下长大，就乡下人而言，谁不想多吃些肉，穿上更好的衣服，多买几个丫鬟，多娶几个小妾呢？ 因此，微臣倒是以为，如今这米价太低，要卖到二十多文比较合适。剩下的人和土地应该种植一些经济作物，比如白叠花（棉花）、麻、甘蔗等等！” 啊？李世民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 在他的脑子当中，原本以为粮食越便宜越好。谁知李丰的一番话，完全超出他的预知。 他对李丰说道：“爱卿有何具体的建议呢？” 李丰点点头，继续道：“陛下，粮食虽然是人所必须，不过，他与衣物等毕竟不同。 人们吃饱了饭之后，总是会想到追求更好的东西，所谓：饱暖思***。然而现在老百姓粮食卖不出好价钱，就无钱买肉，好衣服更是穿不起，他们心中当然有怨言！ 因此，微臣以为，朝廷应该加强农业政策的研究，加强对农业的管理。农业是国之命脉，不过，如今的尚书六部，其实对农业的管理远远不够，因为几乎没有专门的衙司进行管理！ 说得更直白一些，与农业相关的户部，机构设置不合理，应该改革，微臣建议成立农业司！” 啊？他这话一出，不但是李世民，就是其他三个亲王，也是非常震惊！ 改革户部？成立农业司？这可是大事情！因为现在的各个司，都是历史上的继承和发展，还没有说专门有一个农业司的任何朝代在古代出现。 李世民眉头一皱，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爱卿能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李丰回答道：“陛下，如今的尚书六部：吏、户、礼、兵、刑、工，看似机构健全，实则不然。 其他几个户都还好，唯独兵部、户部问题很大。这里不说兵部，就先说户部。 户部四个司：户部司，主要管户口、土地；度支司，主要管全国的财政收支；金部司，主要管度量衡；仓部司，主要管仓储。 陛下请看，在尚书省里唯一一个有农业有关的部，居然没有一个司是真正管农业的，这就有很大的问题。 地方农业的任何事，全是州县地方各自管理，压力全在地方，朝廷倒是无人管理了。 现在无论有关农业的大事小事，都是几位宰相与陛下在管，这成何体统？因此微臣建议，改革户部四个司的职能。 将金部司职能并入户部司，另外再单独成立一个农业司，如此户部依然是四个司。 农业司对全国的农业进行指导管理，督导农业生产。包括水库、蚕桑、经济林木、经济作物、防蝗、农业科技、农作物推广、土地开垦等等。”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听得李世民，连连点头：“嗯，有理！想不到李爱卿不但精于五金与百工，居然还是与马公一般替朝廷谋事之人……” 第124章 晋王府.棉 “陛下过誉了，马公乃是不世出的大才，微臣不敢和马公相比！”李丰客气的说道。 当然，李丰心里认为，自己毕竟是一千多年以后穿越过来的“才子”，说到治国才能，比马周、房玄龄等人高一些，也非常正常。 比如说这农业管理。古代历来是以农业为根本，这是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当然没有错。 不过，从隋唐时期开始，一直延续到清代的尚书六部，并没有一个司专门管理农业，让其制定农业政策，农业规划，这是一个很大的缺点。 虽然说古代农业比较落后，无法与后世相比，不过，朝廷可管的事情依然非常多。 这时李元昌说道：“李大郎，虽然朝廷中没有专门管农业的司，不过，每一个事都有具体事务。大郎能否再详细说说这农业司具体事务如何呢？” 李丰点点头：“汉王，实际上，下官刚才已经大略的提过。农业司的管理，侧重于土地、粮食种植、农村水利、经济林木、农业规划等等。 比如，现在每个州、县的土地都有统计，不过，各种粮食的种植面积并未统计上来。 还有，好的粮食品种，有无人去组织推广。再比如，粮食的亩产量，也未统计上来。 还有新型农作物的推广，比如白叠花，此物用处极广，用它做衣物和衣物的填充物，比任何植物都要好，比绵强得多，这也需要由衙司去推广。 按照下官的想法，不但是要让农民吃饱饭，还要让他们穿好衣，更多的人过上小康生活，更多的人对陛下的政策心中有良好的感知，有感谢。” 李世民说道：“白叠花？此物宫中也有。如今刚刚成立的西州地区有很多人种植，陇右地区也偶尔有些人在种。 不过，此物价格有些贵，比绢帛还要贵一些，难道它还能如麻一般大面积种植不成？” 李丰说道：“陛下，据那天工开物之上讲，这白叠花比麻的用处可要大得多，甚至可以与绢帛相提并论，若大规模生产，价格会低于绢帛。 那本书上管白叠花叫棉花（此棉不同于丝绵的“绵”），更为关键的是，用棉花作填充，可以做成棉衣棉被，发放到边疆的士卒手中。 特别是棉衣，边疆的士卒有了棉衣之后，在和外族作战之时，受寒冻死之人必定会大大减少，战斗力或许会成倍提升！这可是其他任何衣物都无法比拟的！” 啊？居然白叠花还有如此大的功效？ 一听到棉衣棉被，李世民终于不淡定了，接过话头道：“好，我已明白爱卿的意思！看样子，爱卿所看过的那本奇书当中，的确有用的东西不少！ 这个白叠花……对了，应该叫棉花，这棉花也属于农业经济作物。既然如今米贱伤农，是得想办法推广一些棉花、甘蔗。 如此一来，种粮食的面积适当降低一部分，粮食价格就会上去，还可以解决老百姓的衣物问题，这个很不错。” 李泰说道：“可是如果种棉花的人多了，种甘蔗的人多了，粮不够吃怎么办？” 李丰微微一笑，说道：“魏王，这个都不用担心，只要不发生大旱，不发生蝗虫危害，老百姓会自己调节的，无论怎样说，老百姓肯定会把上交租税的粮食、一家人的口粮种足的。 其余的土地，才会用来种植经济作物。再说了，这粮食价格一旦提高，老百姓种粮的积极性又会增加，从而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 另外，陛下已设置了常平仓和义仓，微臣以为似乎还不够。如今米价较低，正好可以扩大常平仓的数量和地区。义仓也要增加数量。” （常平仓，就是粮食价格太低的时候，国家储备粮食，以备灾荒之年。义仓，每亩交两斗，到了一定数量就不用再交，同样是以备灾年之用。古代的赈灾措施还是比较完备的。） 李治一听，暗想，很明显，李丰说的比李泰的高明多了！看样子，自己真的找了一个天才在身边。 这时李世民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好，爱卿后日才走，明日在太极殿，我召集诸位相公、六部尚书与侍郎、中门二省侍郎、御史大夫及治书侍御史、尚书左右丞、九寺五监长官、中书舍人与给事中等人商议兴农之事！ 对了，爱卿也参加，到时爱卿把想法说一说，让这些朝廷重臣议一议！” “唯！”李丰一听，感到非常高兴。 李世民举起酒杯，又道：“来，七弟、泰儿，雉奴与李大郎将要远行，我等敬他二人一杯……” 一杯酒饮罢，他心中在想，看来，的确增加农业司，尽快推广李丰所说的棉花。 自己一直计划对高句用兵，那地方一到冬天就天寒地冻，真要是有棉衣防寒，那可就太好了！ …… 这最后一道菜，是上来的甜点，也是李世民最喜欢吃的：红糖牛乳膏，其实，也就是红糖混合熬制过的奶制成。 不过今天上的有所不同，一共有两种，看起来一模一样。李世民问道：“爱卿，此物为何都是两份？” 李丰回答道：“陛下，另外一份是用冰冻过的，味道更加不同，请陛下品尝。” “哦？用冰冻过的？这东西我倒是从来没有吃过！”李世民道。 他依旧面露喜色，随后用调羹挑起一块冷冻过的牛乳膏放入口中慢慢品尝起来。 “嗯！不错，这冷冻过的牛乳膏，在这夏日当中吃，味道更加特别，难得！你等也尝一尝！”李世民尝过之后，立刻赞口不绝。 其他几位亲王尝过之后，也都纷纷好。 众人都点点头。这时，旁边踏歌舞开始，李世民说道：“走，我等先踏歌一曲，回来再接着喝酒！” 说完，他率先站起来，跟着旁边跳踏歌舞的女伎一起边歌边舞。 李治一看，也拉着李丰说道：“大郎，走，陪我父亲去！” “唯！”李丰应道。 随后他站起身，与李治等人一起，陪李世民唱和踏歌！ 第125章 议政太极殿.上 次日，太极殿，偏殿。 今日参加会议的总共有五十余人，都是大唐文官中的翘楚。 会议记录人是起居郎褚遂良，听说此人马上要高升了。他知道，此人今后也是顾命大臣之一，权力显赫。 他品级最低，不过坐的位置却非常靠前，这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是主讲者，要阐述农业改革的重要性；第二个原因是，他是监察御史，应坐在百官第一排旁侧。 在上朝时就是如此站位，因为各级御史是代表皇帝监察百官，自然地位不同。 …… 尽管如此，绝大多数官员并不知今日开会的主题，因此对于李丰能够出席这样重要的大会，依然让他们略感到意外。 “此人如何在此处？莫非他官职又已升了？” “通常情况下也应该是殿中侍御史维持秩序呀？哦，可能是他已经升任殿中侍御史！这也很正常，殿中侍御史只不过是七品官而已！” “此人虽然很年轻，不过的确有几分本事，还真不可小视……” “……” …… 看看时辰已到，李世民威严的目光一扫众人，然后大声道：“诸位爱卿，大唐开国几十年来，文臣武将杰出之士众多，打天下不易，众所皆知。 不过，朕发觉治理天下更为不易，稍有不慎，就会重蹈隋炀帝亡国之覆辙，天下大乱，百姓伏尸于荒野，民不聊生。 所幸上天保佑，祖宗保佑，诸位能够来到朕身边，和朕一起治理天下，以安万民。 今日之大会有些特殊，朕确定了一个特殊的范围，武官没有来，即便有的人从前是武官，不过如今都是文臣。 今天的议题是农事。我等都知道，万事农为本，我等吃的粮食穿的衣服，都是靠农民一锄头挖出来的，一手纺织出来的。 诸位协助朕治理天下，取得一些小小成绩，如今关中的米价不过六七文钱一斗。朕原本以为，百姓应该知足了。 不过昨天有一人提醒了朕，让朕如醍醐灌顶一般惊醒！朕这才认识到，米价如此之低，或许百姓并不满意。 让朕惊醒的这人，就在诸位面前，从年龄上看，最低也是你等的子侄辈，更多可能是你等的孙辈。 不过他年纪虽小，却见识不凡，昨日向朕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要改革农政，改革农事。 此人是谁呢？想必诸位都已经猜到，他就是晋王府文学李丰。下面，就请他给我等介绍一下改革农事之理由……” 李世民的开篇讲话很长，说得语重心长。 李丰自然早有准备，他叩首谢过了李世民之后，又对众大臣礼节性的行了一礼，然后道： “诸位，大禹王治理黄河，三过家门而不入，从此之后，黄河流域成了华夏大粮仓……” 他开篇也讲了一大通理由，从史前讲到秦汉，从汉代的常平仓切入到正题：“……下官在乡间长大，承蒙陛下的厚恩，才得以到太极殿来面圣。既然蒙陛下如此厚爱，所以只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诸位都是学富五车之辈，肯定知道汉代有常平仓之举，是为了避免谷贱伤农，朝廷要在米粟价过低之时，收购一些储存起来。 如今的关中斗米贵者不过六七文钱。农民辛辛苦苦种了一入不但没有增加，相比以前还有所减少，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人有七情六欲，就是乡下老农，吃饱了饭之后，也希望能够买一个丫鬟，娶一房小妾，这些没有钱都办不到。 鄙人以为，让米价保持在一个合理的价位，比如说二十文到四十文之间，也许就是一个合适的价格……”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先说了米价太低的危害，应该采取扩大常平仓存粮的措施。 后来又讲到，要让百姓富足安康，让粮食稳定生产，大多数人过上小康生活，应该改革农政，设立农业司，加强对农业的管理。 讲完之后，大殿里顿时炸开了锅！有赞同的有反对的： “谬论！千古以来，唯有百姓吃饭问题最难解决，如今米价只有几文钱，正好说明当今的农政非常正确，哪里还用得着这个更改？” “有道理！我也是这样认为！” “我倒以为，李文学之言有理！设立常平仓，就是为了解决谷贱伤农的问题。不过，常平仓的范围太小，投入不足，的确应该扩大。 至于说设立农业司，这也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完全可以进行。至于说金部司与户部司是否合并，倒得认真斟酌一下。我倒是认为，金部司可以与少府监合并，让他们去管。” “户部过去就称为民部，如今专管收支，对农事和农政关注较少，的确是一个缺陷，李郎这建议很有启发性，特别是他提到的江南大开发，倒是值得一试……” “……” 众人私下里议论起来，气氛非常热烈。 李世民一看这气氛，心中倒是很满意。 看看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他就让众人发表意见：“诸位爱卿，不管同意与否，请爱卿各抒己见，让朕听听诸位的想法！” 首先站出来的是户部尚书唐俭：“陛下，臣同意适当扩大常平仓，不过也不能扩得过大，因为粮食也不能放得太久，而且存粮过多也会增加朝廷的负担。 至于设立农业司，臣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如今的米价几文钱一斗，已充分证明的朝廷政策毫无问题。 至于说到老百姓口中有几句怨言，这是难免的。人吃饱了饭，就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如果他没有饭吃的时候，就觉得吃饱饭能够满足了，所以，人的欲望如沟壑难填。六部二十四司也是经过长时间的摸索，才逐步建立起来的。 如今不好轻易废弃。特别是金部司，其职责非常重要。汉代就有专人管理金部，从魏晋以来，一直设有金部郎中管理度量衡，万不可轻易废弃……” 李丰一听，不觉感到好笑，心想，仓库的粮食可以轮换，根本不存在浪费。 还有，如今大力发展马政，过期的存粮都可以用来喂马，不存在浪费，因为养马本就要用粟（过去养马都用粟，让其长得更肥壮）。 最关键的是，棉花的种植用处特别大，远远强于丝绸与麻布，为过冬衣物之首选。要种植棉花，没有一个强力的专业部门管理，不好管理。 正在此时，突然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反对唐俭道：“陛下，微臣不同意唐尚书的意见……” 第126章 太极殿议政.下 李丰定睛一看，此人却是上个月新任礼部尚书李道宗。 只见他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李文学之言有理！微臣刚刚从晋州刺史任上回到京城。 在晋州之时，臣每年都要到各县转一圈。据臣所知，种地的老百姓对于如今的米价，的确心中有一些不满意，嫌米价太低，种地不太划算。 至于说到常平仓，微臣以为的确应该扩大规模。除了可以调整米粟价之外，对于天灾、蝗灾也有巨大的抵抗作用。 至于常平仓的规模扩大到何等地步，微臣以为李文学之言有理，要按照人口总量来确定常平仓存粮的数量才较为合理，不能口头上随意确定一个数，毫无依据。 还有，臣以为，常平仓应该数量均衡，如今两京地区以及黄河流域地区比较多，南方常平仓数量较少，似乎也应该酌情增加。 至于增加农业司，微臣也以为很有必要，当然也有一折中之法，就是在户部司增加一名员外郎，专门管理农业，保留金部司。 也可以反过来，就按照李文学之言，增设一名户部员外郎，管理金部司的相关业务，单独设立一个农业司，如此是最佳。 有了这农业司之后，李文学所说的棉花、甘蔗以及其他的经济农作物，才可以更好的推广，朝廷的各种农业政策才能更好的执行和监督……” 李道宗回答得非常干脆，表示了对李丰的坚定支持。 李丰一听，这李道宗说的非常不错，是个识大体的人。 正想到这里，只听到长孙无忌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唐尚书之言有理。试问何朝何代，哪有斗米四五文钱的？ 微臣看不出现在的农业政策有何不妥。至于白叠花甘蔗之类，当然可以推广，下一道诏令，再派几个人出去可以了！增加农业司是实在毫无必要。 至于常平仓，微臣也以为可以适当扩大，趁现在米价太低之时，进行适当收购。” 他刚说完，房玄龄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李文学之建议可行。关于常平仓，既然众多同僚都同意增加，微臣就不再言。 关于增加农业司，微臣以为的确有必要。如今的上述六部，相比较之下，刑部与工部较为清闲，但仍然设置的是四个司。 其实这只不过是为了保持六个部的平衡罢了，也是与二十四个节气相对应的一个吉利数字。 真正从重要性上来说，户部主管天下农户与钱粮，事务十分繁杂，按理应该多一两个司才对……” 房玄龄建议按照李丰所说，户部事增设一名员外郎主管金部司业务，将金部司改为农业司。 他说完之后，陆续又有人发言，有同意的有反对的。 不过，很多人将焦点聚集在现在的关中斗米六七文钱上。 李丰一看，自己还得把这问题讲透，想到这里，他趁着一人讲完，立刻站起来向李世民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还有补充！” “爱卿请讲！” “陛下，刚才诸位前辈屡屡提到现在关中的米价、洛阳的米价低，这些当然都是真实的。 但是，这里有两个问题诸位前辈肯定忽略了：洛阳的米价低于关中的米价，此其一；其二，关中的米价这几年呈上涨趋势，从以前的两三文一斗，已经涨到六七文钱一斗！ 为何会有上述两个问题呢？其实很简单，关中的米比洛阳的米贵，是因为从洛阳运到关中，有五六百里的运程，其中有黄河砥柱天险，运输十分困难，当然此地价格不同。 还有，为何这几年都风调雨顺，然而关中的米价呈上涨趋势呢？其实这更简单，这源于关中的人口越来越多！ 我大唐建立之初，正值隋末大乱，人口不过千余万而已。到了如今，人口逾二千余万，几乎翻了一倍，关中的人口翻了两倍不止，这就是造成米价上涨的原因之一。 完全可以预见到，再过三五十年，关中的人口还可能翻一倍，全国的人口也同样如此。 到那时，就关中而言，二三十文钱能够买到一斗米，怕还是好的。因为关中地势狭窄，所供养的人口有限。 所缺的粮食，必须要全部从洛阳运过来，刚才讲过，有黄河砥柱天险，运输非常困难。 陛下，微臣之所以讲如此之多，并建议设立农业司，就是为了统筹解决人口增长与土地之间的矛盾；解决农业持续稳定发展的问题。比如，推广棉花与其它优良农作物，兴修农田水利等等诸多事宜。” 李丰把人口增长的问题、长安和洛阳米价的差距问题提了出来。 实际上这两个问题，在唐高宗时期、武周时期就非常突出。那时候稍微遇到灾荒年，关中就经常会饿死人。 这倒不是当时的政策出了什么问题，那时候的政策和李世民的政策没有什么区别。 主要是因为当时关中人口大量增加，关中本地的粮食已满足不了要求，加之存粮不足，从洛阳运过来运费太高，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武则天迁都洛阳，或者说长驻洛阳，并不是他对洛阳有什么偏爱，而是要把几十万人带到洛阳就食，从而减少关中粮食的运输难度。 历史上很多朝代建都洛阳，也是这个原因。 接着马周又发言，他当然是同意自己学生的观点。 魏征也说道：“陛下，李文学所建议的农业司，不但要掌握户口，还要掌握耕地、水库、沟渠、农作物种植数量、单产、价格等等数据。 因此，微臣建议，立刻成立农业司，统筹对全国农业进行管理……” 接下来，最后几位宰相表态，大多数同意李丰的建议。 李世民一看，还好，李丰的建议也不算太激进，几乎有一半的人同意了。 几位宰相当中，大多数人也同意。他想了想说道：“今日诸位爱卿都畅所欲言，朕心甚慰。现在时候不早，这里就长话短说。 吏部立刻下牒，让户部司增加一名员外郎，将原金部司职能合并过去。原金部秦郎中改任农业司郎中。 李丰兼任农业司员外郎，与秦郎中一起拟定农业司业务章程，管理大唐农业……” 李丰一喜，啊，当上郎官了？这可是好兆头！不过，员外郎也是从六品上阶，和王府文学一职品级差不多！ 唐代，官员兼数职很常见，比如马周现在的职务就有：检校晋王府长史、中书舍人、治书侍御史。 第127章 晚宴.聚会 会后，是中午吃廊下食。吃廊下食在当时是极其荣耀的，只有常参官有资格，李丰也是兼任监察御史后才能到此就食。 李义府也来了，此人已升任从七品殿中侍御史，依旧兼任晋王侍从。 监察御史一般只要求干十八个月，并非是三年到四年，这是由于其位置特殊所决定的。 一般干满了就会升职，可升为殿中侍御史，也可升为员外郎等等六品清职官，极有前途。 殿中侍御史任职期限也不长，一般不超过二十四个月。所以，李义府春风得意，他最多两年就会当上六品官，和自己现在差不多。 “三郎，恭喜你啊！”李丰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说道。 “我算什么？与大郎比差得远呢，你都当上员外郎了！”李义府笑道。 他知道，李丰非常受到李世民欣赏，这官位升起来就很快。 二人吃完饭，马周过来说道：“大郎、三郎，新任吏部侍郎韦公昨日已回到京城，晚间我要给其接风洗尘。二位若是有空的话，也请一并参加！” 二人急忙起身，道：“多谢马公相邀，晚间一定到！” 李丰一听韦师已回来，倒是有几分兴奋，此人与自己有大恩，是推荐自己的恩师，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今日，真的要好好谢谢他。 …… 下午，马周府。 马周的这一座大府邸，是皇帝赏赐而来，价值两千贯。 唐代京城的房价，也和其所处的地理位置密切相关。比如靠南边各坊位置不好的房子，一座二三十间屋子的四合院，可能只值一两百贯。 不过城北靠近皇城、宫城的房子，这个价格无论如何是买不到的，要翻几倍。 今天马周请的人不多，除了李丰和李义府、韦师之外，还有几个人： 右屯卫将军常何、黄门侍郎兼参知政事刘洎、给事中张行成、中书舍人高季辅、礼部尚书李道宗、工部尚书段纶、中郎将宋基等。 李丰与这些人一一见过。这里面，常何是当年收留、推荐马周之人。 当然，常何本人在百官中形象不佳，因为他原本是太子李建成的人，不料却在玄武门政变两年之前被李世民收买，在政变当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李道宗的老友宋基很有些傲气，言语和神态间，对于李丰与李义府二人如此低官阶而参加他们的聚会，有些不以为然。 李丰和李义府二人都看出来了，不过碍于李道宗的面子，二人只是耳语了几句，并未说什么。 李道宗听到李丰感谢支持的声音之后，点点头道：“李大郎见解十分高明，有些人常居京城，就知玩弄权术，谋升官位，贪图享乐而不知民间疾苦，不懂得为老百姓办事，空谈国事而已！” 刘洎也点点头：“如今朝廷这样的人还不少，像马公、李大郎这般提出中肯建议的人确实不多，鄙人当然要支持！” 张行成说道：“的确如此！鄙人在京城呆久了，都很有些懒散，今日李大郎说的谷贱伤农一事，鄙人着实不知，倒是也想到哪里去当一任刺史呢。” 刘洎说道：“张公谦虚了！张公早年间长期在县里任职，深知百姓疾苦，比我等强得多！” 李丰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这些人都是办实事的。 …… 韦师一看见李丰，就非常热情地把他拉到一边，说道：“恭喜李郎荣升郎官，这次多亏了李郎的奇计，鄙人才能升任吏部侍郎……” 他非常客气，还说带了些洋州土特产相送。 李丰一听，自然称不敢受，随后又问了一些移民与新铧犁的推广情况。 “非常不错，进度很正常，老百姓都非常满意，此事鄙人择日还要专门给今上汇报此事！”韦师说道。 二人正说着话，李道宗走了过来，说道：“李大郎，我来的时候得到诏令，薛延陀多弥可汗南下的可能性逐渐增极大，圣上令我召集朔、并、汾等九州兵马驻防朔州，防备薛延陀南下！ 不但是我，薛万彻将军已升任右卫将军，代州都督，发胜州等十州兵马驻胜州。胜州都督宋君明已经驻防灵州。如此一来，我等又可一路与晋王同行了！” 李丰一听，这是好消息啊！与李道宗一路北上，双方可以相互交流，学到一些军事知识。 “下官能陪郡王一路同行，万感荣幸！”李丰说道。 听到这消息，众人都围了过来，想从李道宗口中探听薛延陀可汗入关进攻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见刘洎问道：“郡王，听说薛延陀可汗统领精兵二十万，一直图谋进攻突厥阿史那.思摩，此次侵入长城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道宗笑了笑，说道：“我以为可能性还是很大，不过，我正想立功呢，他来多少人我都那抵挡得住，何况还有薛将军在胜州第一线！” 李义府说道：“如果他们全力进攻朔州，晋阳不是就有危险？” 那宋基一看到李义府有几分害怕的表情，不免带着一丝讥笑的神情说道： “李殿中放心，有李郡王与我等守卫边疆，敌人来多少我们杀多少！晋阳无忧，李殿中与晋王在晋阳尽管享乐就是！” 李义府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等文官？ 我可是殿中侍御史，有几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说话？简直岂有此理！ 他刚刚想要发火，不过一想，李道宗这人为人很不错，又是郡王，于是就忍住了没有说话！ 这时李道宗笑道：“嗯，有我等在朔州，李三郎与晋王安心的待在晋阳就是！再说，我等打败了，太原还有李积将军呢！” 宋基说道：“郡王太客气了！如今大唐诸将，自李卫公后，唯有郡王尔！郡王若败，李长史怕是也未必守得住太原！” 李道宗一听，赶忙制止了他：“宋将军，此话可不能乱讲！李长史也是大唐名将，鄙人还要向其多学习的！” 李丰一听，这宋基也太狂妄了，居然小看李积，他日有你吃亏的时候。 这是宋基又故意吓唬李义府道：“李殿中，不过，战场上之事也不好讲，你等可要注意，万一郡王与我还未到朔州，多弥可汗大军就来了呢？ 所以，李殿中应该劝劝晋王，最好走慢些，不行就呆在河东较为安全，最远不要超过晋州，还是不要去晋阳为上！” 第128章 晚宴.中郎将(明日四更) 李义府一听，还真略微有些担忧。李道宗微笑着没有说话，想看看李世民非常器重的这个李丰的反应。 李丰一看，心想，娘的，你这不是欺负李义府不知兵吗？ 搞不好也有小看我的意思！心想，自古文人当统帅的多得很，比如诸葛亮，还有那个韩信，司马懿也是。 自己好歹也是一千多年以后穿越过来的人，冷兵器知识懂得不少，加上又和薛万均相处了一两月，理论知识也学到很多。想到这里他说道： “三郎无需担心，薛延陀多弥可汗不过是刚刚准备进攻而已，距离真正进攻还尚早。 他若真要进攻，最早也必定是在秋后初冬季节，如今是夏季，根本不可能进攻，要真是那样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 而且，今上已经做了妥善的部署，估计他即使进攻也不会得逞。李郡王驻扎朔州，主要是保卫黄河以东一线，防止敌人进攻太原。 薛将军重兵住胜州，防止敌军沿黄河以西南下，同时也是抵抗敌军的第一线，敌军不可能轻易放过。 如果敌人要绕过胜州而不进攻，那会有非常大的危险，必要时，薛将军可以切断敌军的归路。 原胜州都督宋将军已带队前往灵州（银|川），防止敌军从大漠以西沿黄河南下进军（黄河“几”字形左边那一撇），威胁关中。三条道路都已被堵死，鄙人料想，多弥可汗应该不会自寻死路。” 他这话一出口，听得那宋基有些变色，心想，那李义府对于兵事啥也不懂，没想到这个晋王文学李丰，还懂得不少作战的知识！ 不过，他又转了一想，李丰这些都是从书上学来的理论知识而已，真正到了战场上，此人怕是也没什么用。他心里依旧看不上李丰和李义府。 其余的人一听李丰分析得头头是道，也都感到非常吃惊，李义府问道： “大郎如何得知他们一定是秋后进攻？寒冬腊月天气阴冷，我觉得并不适合进攻呀？” 李丰淡淡一笑，心想，你也别光读四书五经呀，兵书也不看一看！想到这里他说道： “三郎，北方蕃族善于骑射，他们都是骑兵。和我们的府兵差不多，平日里这些人都是牧民，夏秋季节都要放牧。 只有等到秋季已过，马已养肥，冬季来临之时，再也无什么放牧的地方。于是，部落首领正好将这些人集中起来，对我汉人地区进行进攻、抢劫，骚扰我大唐之边境。 因此，历史上无数次的战争证明，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在冬季进攻。冬季进攻这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冬季黄河封冻，包括其他河流封冻，也利于他们骑兵进攻，大大减少了渡河的难度！ 要知道，大军在渡河之时，往往也容易遭到进攻，也容易渡河失败。因此，寒冬季节，不利于我唐军进攻，却反倒是有利于北方蕃族人进攻……” 李丰颇喜欢历史，对于冷兵器时代的知识有较多的涉猎，这些都是常识。 李道宗和常何一听，倒是纷纷表示赞赏。只见常何说道：“嗯，想不到李文学居然也颇为知兵，将来怕是会成为我大唐之儒将！” “常将军过誉了，学生不过是书生之见、纸上谈尔！”李丰假意客气道。 李道宗也大声称赞道：“嗯，想不到大郎如此年轻，也有此认识，莫非这名将都是天生的？ 我像大郎这般年纪之时，也是很喜欢兵事的，跟着今上南征北战，得了一些小功！ 大郎若是喜欢兵事，我就向今上请求，让大郎随我前往朔州，抵御薛延陀多弥可汗！” 旁边马周摆摆手：“李郡王，李大郎还有冶炼重要兵器的钦命在身，这次怕是不能够去了，下次若有机会，郡王可得多在今上目前去替李郎美言几句！” 李道宗心想，自己倒是特别爱才，推荐人才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要研制的重要兵器是什么？讲到这里他说道： “重要兵器？不知是何等重要的兵器，难道还胜过弓弩与精骑？还望大郎能告知一二！” 李丰点点头：“此兵器的威力应该还过得去，反正颇大，特别是在守城的时候威力无穷！比之弓弩肯定要胜上一筹！” 到时候汽油分离出来，自己的汽油弹那可不是吃素的，在防守的时候，当然具有无穷的威力。 李道宗一听点点头：“这就很不得了，希望能够早些生产出来，在边境各城多储存一些，我等也就不用担心薛延陀进攻，也可减少士兵伤亡！” “也应该很快的，也就三五个月吧！不过，要大规模生产与装备，肯定还需要些时日，不过两三年也够了！”李丰说道。 这时，那宋基早就听得不耐烦，心想，这几千年以来，兵器再怎么发展，还不都是弓弩，刀枪剑戟，不过是稍作改变罢了！难道还能有质的飞跃？ 想到这里，他有些轻蔑的说道：“兵器？自古兵器还不是弓弩为上？难道还有更厉害的武器？俗话说眼见为实，我倒是有几分不信！” 李丰一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还有几分不舒服，他刚要反驳。却听到旁边韦师说道： “宋将军不知，李大郎身有奇术，而且从不妄言，他说能够制造出非凡的兵器，就一定能够！” 韦师这是在提醒他，防止他口出狂言，待会儿被人家打了脸。 宋基依旧毫不领情，说道：“不管什么神兵利器，只有经过战场检验，才能真正称得上兵器……” 第129章 晚宴.硝烟 想到这里他说道：“宋将军，兵器有很多种，有刀枪剑戟，有弓弩和石炮，可能宋将军见得少。 下官正在研制好几种无敌兵器，比如说我现在研制的另一种兵器，已经有一点点成就。 本来我不想拿出来，不过宋将军既然想看，我就略微展示一下。这兵器不用到战场上检验，就在这案几上就可以检验，略微看出其威力！ 当然，它还处于起步阶段，威力只有百分之一而已！” “哦？李大郎居然带了正在研制的新兵器来？我等倒要开开眼界！”李道宗非常惊奇的表情。 宋基一听，心想，我今日也要见识一下，看看是何种与众不同的兵器！想到这里他说道： “好，既然李文学如此说，我等就见识一下，但不知其威力如何？” 李丰不想把火药的爆炸威力显现出来，而是准备用硝石捉弄这个目中无人的宋基一番，让他当众出丑。 所以只见他道：“威力现在倒也不大，现在处于实验阶段，但是很有发展前景！如果成功了，炸死个把人应无问题！” 啊？众人一听，都感到很惊奇。因为谁都知道，在冷兵器时代的各种兵器，一次打击也不过就伤亡一人而已！ 李义府也早就看那个宋基不顺眼，说道：“嗯，大郎就展示一下神兵利器！” 说完他看了一眼宋基，心想，今日就让李丰露一手绝技，免得你如此张狂。 只见李丰说道：“好，马公，能否找一块木板来？” 马周说道：“当然可以，请稍等片刻！” …… 很快的，就有人拿过来一块大木板。李丰就开始在木板上摆放硝石与木炭粉等物。 宋基一看李丰在往木板上倾倒什么药，忍不住说道：“李文学，这些东西真的可以炸死人？” “现在还不能，不过伤人毫无问题，将来不但可炸死人，一次还可以炸死许多人！”李丰说道。 宋基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最好是找一活物来试试！比如猪什么的。马公，你家可养有猪？” 马周一听，心想，我好歹是一个中书舍人，皇帝每年的奖赏都用不完，还用不着养猪。想到这里才说道： “没有，倒是候养了两条狗，不过，真要炸死了总是不好！宋将军，我看还是简单试一下罢了！” 旁边李义府看得生气，心想，人家不过是试验而已，并且还没有成功，你居然非得要找一头猪来试，这不是存心找茬吗？ 想到这里，他脑袋当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于是大声说道：“宋将军，马公府上没有猪，宋将军如果不信，不如把将军的马拿来试一试？” 啊？此言一出，不由得众人皆惊！ 李丰一听，马？！这东西可是很贵的，他是一位四品中郎将，所乘的战马非常高档，好几十贯一匹！ 按照后世的说法，最起码相当于五六十万级别的汽车。 马周是主人，一看李义府出了个难题，让宋将军下不了台，于是赶紧出来解围道： “唉！我看这倒不必，那马也是一条命，别说是炸死了，就是炸瘸也不好！我看，不如用两块猪肉试一试，这东西寒舍倒是有！” “嗯！好！”、“不错！还是就用猪肉！”、“……”。 李义府一听，故意又说道：“马公，如果只是用猪肉，也看不出兵器的威力啊？” 马周说道：“如何看不出？不是还有李郡王和常将军吗？这兵器的威力有多大，他二人可是清楚得很！李三郎，其他的话不要再讲！” 宋基一听，只得说道：“好，就用马试！” 谁知李丰摇摇头，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无故杀生总是不好！诸位，别人刚才说过，此物还在研制中，并无多大威力，大家看看就罢了，心中自己做个评判吧！来，其他人散开，我与宋将军在此即可！” 众人见李丰如此说，都闪到五尺以外，只留下宋基在那里查看情况。 …… 李丰把准备工作做完之后，转身看了看众人，然后对宋基说道：“宋将军，可要看仔细了！” 随即他伸出了火折子…… “不好，药放多了……”李丰故意大喊道。 也就在那一刹那间，混合了木炭粉的硝石粉末被点燃，只见一道火光闪过之后，腾起一股硝烟，同时听见宋基大叫起来：“老天！我的胡子……”！ 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看见宋基的胡子被烧掉大半，脸被硝烟熏得发黑！ 好一会儿，这些人才回过神来，忙过来查看情况，看看宋将军是否有事，因为人家毕竟是一名四品高官！ 李义府一看宋基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人家官阶高如此多，他也不好明着讥笑，只是说道： “李大郎，这兵器着实厉害，幸好这个药放的少，如果放得多的话，怕是会伤着宋将军的！宋将军，可否伤着了？” 旁边的人一看宋基的模样，也都忍俊不止，不停安慰了几句。众人纷纷说道：“天哪！李大郎，此物若今后做成兵器，那还得了？” “嗯，太惊人了！李大郎，里面放的是何种药？” “咦？此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莫非是硝石的味道？” “……” 众人议论纷纷，李丰再转头看那宋基，只见他赶紧问马周要铜镜，要看看自己变成了何种模样。 李丰马上假意说道：“宋将军，实在抱歉，这兵器还在试验当中，本来下官是不想拿出来检验的。 不过宋将军非得要看，下官才不得已现出来！不过用量似乎大了一些，如今不小心伤着宋将军，还请海涵！” 这时李道宗在一旁说道：“无妨，这也是他自己要看的，怪不得别人！” 那宋基一听，也不知是否李丰故意要整他，反正是羞愧难当，只等着人家拿铜镜来。 这时刘洎问道：“大郎，不知此兵器何时能够研制成功？” 李丰淡淡一笑：“还早，这药的配比下官还未完全搞清楚，上次西市救人用过一次还差点出事，一直不敢再试。 正因为如此，下官也就未及向今上禀报。这需兵器要真正的研制出来，也许还有好几年呢？” 李道宗说道：“李大郎，走，你可得跟我说说这武器是怎么回事。今后如果生产出来，我要第一个使用……” 第130章 孺人 新丰县，傍晚，驿馆。 新丰是长安附近东部的一个县，位于到晋阳的必经大道上。 唐代，这里的酒不错，着名大诗人王维，就曾经写过一首诗赞美此处的美酒：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当然这首诗很长，后面的就不写了。由此诗可以看出，当时的新丰酒肯定久负盛名。 现在，李丰与李治一行人，就在新丰县驿馆准备用晚餐，此间主人招待用酒就是新丰酒。 新丰县县令刘仁轨亲自过来相陪，他与其他人不熟，当然除了李丰之外。 同行的人很多，官吏们吃饭分成了数桌，不过，核心圈子里的人只有一大桌，一共有十二人： 晋王李治一组，有副使尉迟恭，另外还有四名幕僚：李义府、上官仪、长孙净、房遗直； 李丰一组的人还有：段纶、欧阳平、程处默，另外还有北上朔州的李道宗、宋基。 宋基脸上倒是没有受伤，就是胡子短了一截，不过经过修理之后，也并无大碍。 现在他对李丰的态度，已经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对他十分敬畏，隔得也比较远，似乎怕李丰从身上再拿出什么神奇的兵器来，让他再难看一回。 …… 今天是阴天，略微有些闷热，众人手里都摇着折叠扇或者蒲扇，以赶走暑气。 如今有刘仁轨来相陪，刚好十三个人，坐着一张大案几之上也并不嫌拥挤。 这顿酒自然是新丰县请客，不过，除了这一桌之外，剩下几桌酒菜的档次降了很多，一桌不过三百余文，还包含酒钱。 古代公款消费的费用极为有限，关键是管理很严，稍不注意就涉嫌违法，处理很重。 饭前，刘仁轨把李丰拉到一旁，递上了一份礼单，道：“恭喜大郎高升，鄙人无甚相送，只有几坛酒与一些土货，还望大郎不要嫌弃！” “刘县令见外了，这礼物我如何如何敢收？”李丰推辞道。 “一点小心意，而已，也不值几文钱的！”刘仁轨坚持要送出去，他今日是有事相求。 李丰只得收下，瞟了一眼礼单，发现倒是有二十坛酒，几百斤当地特产物。心想，这些东西也只有暂时放在本县邓钧新开办的的邸店中。 李丰收下东西之后，说道：“晚间用酒可准备好了？” “嗯，准备了二十斗上等的新丰酒，如果不够的话，鄙人随时叫人运过来就是！”刘仁轨说道。 李丰说道：“足够了，肯定还有剩余！” “大郎，鄙人还给晋王和江夏王准备了一份礼物，还烦请大郎转送一下！” “当然可以！” “那就多谢大郎！” 二人又聊了几句，那刘仁轨突然说道：“大郎，鄙人还有一事要请大郎帮忙！” “哦？何事？” “小女最近一直长住京城，某日在京城中见过魏王之后，对魏王有几分中意，想入魏王府当一名孺人！” 啊？李丰一听，倒是吃惊不小！刘琳居然想进入魏王府当孺人？ 这……这是真的？我没听错吧？ “刘县令，二娘想进魏王府，你是这个意思吧？”他出言核实了一下。 刘仁轨微笑着点点头。 李丰终于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想，肯定是刘琳在京城中盘桓了这些日子，以为魏王有可能当太子，今后就是皇帝，或许她弄一个妃子当当！ 还有，她自己进了魏王府，肯定对父亲升官也有帮助，对大哥今后的入仕那更是不用说了。 李泰当皇帝？你想当妃子？真是在做美梦！ 不过，你既然如此想，那你就去吧，将来怕是会后悔不迭的！ 反正我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对自己来说可是好事，至少她不会今后再缠着自己，少了很多烦恼。 想到这里他说道：“刘县令，此事怕还得看魏王愿不愿意，鄙人帮忙倒是毫无问题！” “这是当然，今上那里不用担心，关键是魏王的意思，因此才来烦劳大郎！”刘仁轨解释道。 李丰知道刘仁轨与那徐才人是亲戚，这徐才人很受李世民喜欢，所以李世民那里问题不大，何况又不是娶王妃！ 因此他又说道：“刘县令，此事鄙人应该如何做才能帮上忙呢？” “大郎，鄙人听说大郎已在魏王府文学馆当了学士，也和魏王能搭上关系。 大郎只需出面说合一下，小女颇有几分颜色，想来魏王同意的可能性应该很大，如果大郎能够办成此事，鄙人一定重礼相谢！” “哦！原来如此！刘县令放心，此事鄙人一定尽力而为，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李丰笑道。 他心想，这个李泰已经想当太子想疯了，有了徐才人出面说合，自己再给李泰的司马苏旭说一说利害关系，李泰同意的可能性应该很大，因为这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刘仁轨一听李丰答应了，又赶紧谢过：“多谢大郎！” “一件小事而已，何足道哉！” 亲王的孺人为正五品，级别很高，仅次于王妃，唐代很多想求上进之人，真的愿意把女儿献给亲王，这样的例子很多。 更何况，现在是刘琳自己愿意当孺人，也许她是追求更好的生活吧！ …… 在座的十三个人，除了李治、李丰、段纶以外，其他十个人都要喝酒。 结果，他们选了李丰当酒纠，也就是监督喝酒并制定规则的人，唐代喝酒之时，人稍微多一点，就会设一名“酒纠”，帮助劝酒倒酒。 李丰心想，这工作还比较适合自己，喝酒自己是不行的！ 江夏王李道宗说道：“李大郎，你说说这酒我等如何个喝法？” “这……此处有武将，搞得太重要没有必要，不如干脆来个简单一点的规则，先喝三巡，然后敲棒棒！”李丰说道。 “敲棒棒？怎么个敲法？”尉迟恭在一旁问道。 “就是分为虎、棒、虫、鸡四种动物，棒打虎、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李丰进行了解释。 “好，这个简单！来，九郎，下官先敬一杯！”李道宗举起酒杯敬晋王。 自己先干了一杯。 古代人喝酒，讲究“巡”，一“巡”就是一个人要打一圈，一般最多喝三巡。 不过说实话，十个人喝酒，尽管米酒度数低，真正三巡喝下来，很多人都容易醉。 当然，一两的小杯子除外！ 接下来，众人就你来我往开始敬酒，喝到最后，自然就传来令人耳目一新的声音：“棒棒棒棒鸡”、“棒棒棒棒虫”、“……” 第131章 通敌信 众人不停赶路，过了黄河，沿着河东北上，二十日就抵达并州（治晋阳县，即太原）。 大都督府长史李积与司马杨真在并州城外迎接李治一行。 晋阳自古以来就是北方重镇，它地处太行山以西，扼守住北方南下的咽喉。 如果并州失守，敌军就会势如破竹，很快进入河东（现山|西运城地区），威逼关中。 同时，夺取山|西之后，可以利用居高临下的地理上的优势，从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关等太行山的“八陉”出兵，直逼河北。 秦末的韩信，就是直接从长安出发，攻击河东、晋阳，最后出太行山占领华北。 河东地势平坦，这里有着名的盐池----解池，是我国内陆主要的产盐地之一，使用了几千年。 李丰准备回来之时，再去那里看看。 …… 吃完晚饭，一夜无话。 第二日，李丰与刘成来向工部尚书段纶请示安排，段纶在驿馆的花园当中练剑，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让李丰自己处理就是。 二人相视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去。 路上，刘成说道：“大郎，我看段公精神不大好，有些萎靡，怕身体真有病！” 李丰点点头，说道：“嗯，我看也是如此，走，到并州衙署找杨司马，先处理一件要事！” “唯！”刘成说道。 …… 二人来到并州衙门，要找并州大都督府司马杨真与士曹王方，州级的士曹相当于县令职，分管舟、桥、渡口、公共房舍、百工。 自然，五金采冶也是归他管辖的。二人来到衙门，王方进行了热情接待。 “李大郎、刘主事，此处许久没有如此热闹了！这次晋王居然到此，下官倒是有些想不到！”王方说道。 “嗯，如果不是薛延陀多弥可汗妄图进攻，晋王也不一定到此地的呢！”李丰说道。 “的确如此，北边数州已经开始戒严，并且大力征发士卒，准备抵挡进攻！不过，晋阳的威胁应该不大。”王说道。 李丰一听，要是薛延陀的人到了晋阳城外，那可不得了，那意味着北边代、朔十几个州全部丢失，恐怕李世民都亲自要带兵权的迎敌了。 李丰要求他安排协调五金百工之事，王方当然表示全力协助。李丰又问道：“杨司马在何处？” “杨公已进宫议事，大郎如有紧急事务，只有到晋阳宫去找杨公！”王方说道。 “嗯，的确有些事情要急着办。鄙人此处办完事之后，还要急着赶往延州呢！告辞！” “李郎慢走、刘录事慢走！”王士曹随后将二人送到衙门之外。 他二人告别王方，来往晋阳宫。 晋阳宫规模不小，有二十余座宫殿。 这是东魏权臣高欢所修建，当时晋阳称为“霸府”，后来是北齐别都，和东魏都城----邺城相对应。 这个高欢和曹操一样，没有当上皇帝，而是自己的儿子高洋篡位当了皇帝。 不过，他给自己修了一座宫殿居住，而且皇帝还要听自己的，说起来这比当皇帝更加过瘾！ 隋朝晋王杨广，对晋阳宫进行了大规模扩建。 李治得到了李世民的允许，可以居住在晋阳宫宣德殿。 …… 杨真正在与李积一起，向李治汇报并州的情况。当然，李治得到的权力是多听，回来后向李世民禀报，并不得随意干涉地方政事。 主汇报者当然是李积，司马其实并没有什么事，相当于一个闲职。唐代州级上佐（别驾、长史、司马）、县丞通常情况下都没什么权，大都督府长史除外，人家相当于刺史，是一把手。 听到李丰找他有事情，他立刻出了会议室，来迎接李丰。隔着老远，就笑着说道： “刚才我还在想李郎何时到呢，不曾想却已来了！走，到我的办事房去！” 五十余岁的杨司马非常热情。 “好！” 二人跟着他进到办事房，随后有侍者端上来早已煮好的茶水，然后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刘成一看这个架势，知道可能有要事。果然，杨司马看看门关好之后，态度立刻变得非常严肃，对李丰说道：“大郎，就是这一封信，看着的确是李长史的笔迹！” 说完，杨真把那一封信递给了李丰，同时还有一张李积亲笔书签。李丰接过来一看，咦？这莫非就是那一封证明李积通敌反叛的信件吗？ 原来，这一次李丰到太原来，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秘密核实李积反叛通敌的证据。 尽管李世民并不太相信李积会谋反，可是杨司马说掌握了证据，那就不得不查。 李丰知道，古代谋反很常见，诬告他人谋反更常见。比如房玄龄、尉迟恭、李靖等等，也都有被人诬告谋反的经历。 李丰仔细看了看，感觉的确应该是一个人的笔迹，也就是李积的真迹，所以心中就产生了困惑。 随后，他就把两张纸递给了刘成。刘成一听，这可不是小事情，李积已经在晋阳呆了十几年，加上这里又是唐王朝起义的龙兴之地，李积真要是通敌叛变可不得了。 他接过之后也认真看了看，凭他多年的经验，完全可以肯定二者是同一人的笔迹！于是说道： “杨司马，李郎，这两张纸分明是李长史的笔迹，不可能是伪造的，这就奇怪了！下官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李长史会谋反！” 李丰听罢，也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杨司马，这封信是从何而来？” 杨真答道：“是林兵曹在外面检查之时截获的！” “嗯，麻烦杨司马把这林兵曹的情况给下官介绍一二，越详细越好！”李丰道。 他当然不相信李积会谋反，从后世的历史上看，这必然是栽赃陷害无疑。 在听了杨司马详细介绍林兵曹的情况之后，李丰心里有了底，他想： “关键是这封信，这可是十足的物证。如果不能否决这封信，李积就麻烦了！” 在自己先前的那个平行世界，此事肯定是其他人正确处理了，如今却落在自己身上。 第132章 证据 他想了想，就对杨真说道：“杨司马，此事必须跟以往一样，不可对任何人说，待我把这证据拿回去仔细看看再说！” “好！”杨真说道。 李丰是皇帝的钦差，他自然得照办。 “还有，几日后，下官就将出去转转，一是到乡下看看秋收情况；二是准备到附近岚州娄烦监一趟，还请杨司马知会李长史一声！” “好，我一定禀告李长史！如果他同意，我愿跟随李郎到岚州去转一转！”杨真笑道。 “这倒不必，随便安排一位曹官或参军即可！告辞！”李丰说道。 “李郎慢走！” “……” …… 李丰和刘成二人回到驿馆，正要仔细鉴别通敌信的真伪，却碰见了刘审礼，这人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 刘审礼二十三岁，很精干。他一看见李丰，就笑着迎了上来：“李郎怎如此之快就回来了？” “办事讲究效率，和时间有何关系？刘大郎如何买这许多野味？”他问道。 “连日路途辛苦，承蒙李郎和段公照顾，给李郎和段公中午与晚上加几个菜！”他笑道。 “这……刘大郎太客气了！”李丰一看，这人倒是比较实在，一路上也非常客气，不知他为何与程处默没有处好关系。 …… 他带着刘成回到自己的屋中，找出了一个放大镜，然后开始仔细看起来。 此时，日头已高照。他把那封信就对着太阳光，仔细照了照，用放大镜仔细观看。 终于，他发现了端倪：想不到这封信居然是高手拼接起来的！ 原来，古代的纸都很厚，与现在的样子很有些不同。这一封通敌的书信，简单看，和平常并无二致，而实际上，是能工巧匠把原来的字剪下来之后，重新粘贴在一张纸上。 而且这书信在粘贴字的位置，还经过了专门的打薄处理，由于制作的技术十分高超，如果不是采用放大镜，加上又放在日光下照射，一般人还真不易看出端倪。 他忽然又想起，古代这种拼接的技术，以前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包括伪造书画，不料今日却见到了实物，倒是有些幸运。 他喊过刘成，对他说道：“刘录事，这一封投敌信是伪造的，你仔细看看！” 说完，他把放大镜连同信件一同寄给了刘成，并给他讲了如何辨别。 原来，这个放大镜就是他的西市找那个玉器商制作的镜片加工而成。 放大镜这个东西，很早就有，不过，人们用得并不多，或者说没有多少机会用，因此市面上也极少见。 刘成接过去以后，按照李丰教的方法仔细看了看，也立刻就看出了毛病：“嗯！果然是做的假！而且，此人的手段十分高明，一般人没这技术！” “吃完中午饭之后，我二人立刻去找林兵曹来问话，此人有重大嫌疑！” “唯！” …… 中午吃饭，刘审礼只请了李丰、段纶、欧阳平三人，并没有请自己的上司程处默。 李丰一看，看来这二人的矛盾挺深，自己在一路上陪着李治，也没有时间调和他二人的矛盾。 如今马上要和李治分别，接下来要做做他人的工作才行，给刘德威一个面子。 段纶一边吃着饭，一边问李丰：“李郎，接下来几日如何安排的？” “回禀段公，下官下午要忙一些小事，然后在晋阳县附近盘桓几日，调查一下农田收成。 此处忙完之后，计划五日后前往岚州娄烦冶监，看看采冶之事，估计要十多日再返回晋阳！” “哦？那我就在晋阳等候李郎，李郎给我留几人就行。我到处转转，看看晋阳宫是否需要维修，此事也很重要！”段纶说道。 “唯！”李丰应道。 段纶是工部尚书，在晋阳宫维修一事，的确需要工部下计划，将作监执行，少府监派工匠协办。 不过，李丰知道他这是托词，住在晋阳当然比进入大山里面好得多。 娄烦监在晋阳西边的大山里面（吕梁山中，现在的娄烦县），交通十分不便，听说野兽出没，还有一些危险。当然，自己带有护卫，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来，这娄烦监是山|西最重要的冶监之一，主要是炼铁炼钢，生产除了盔甲和弓箭、弓弩之外的各种兵器。 那转炉炼钢法需要他去指导，另外，此地富有铁矿，不过产量不高，房玄龄的意思，也请李丰去看看怎么回事。 古代，山|西是铜铁资源大省，一般的省份都赶不上。 …… 都督府衙，下午。 兵曹林威被司马杨真通知来开会。他刚进屋，就发觉屋里除了杨真之外，其他还有十余人，他都不认识。 他笑着问道：“杨司马，不知这几位官人是谁？” “哦，这位是钦差，晋王文学、农业司员外郎兼监察御史李郎，旁边是武侯郎将程将军，那边是高旅帅……”杨真给他一一做了介绍。 然后他又对林威说道：“今日找你来，李郎要与你谈谈那封李长史通敌反叛的信件……” 林威一听，原来是这件事，于是就放了心，坐下说道：“上次已给杨司马讲过，此信是下官从一名薛延陀信使身上得到的……” 接着，他介绍了详细过程。大致是某日出去打猎，遇到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他与手下人要把那人抓住。 不料那人极力反抗，最后被自己射杀，后来发现那人是薛延陀的奸细。随后再搜身之时，得到了这一封信。 最后，他将此信呈报给了胡录事参军，胡录事参军又禀报了杨司马。 李丰冷冷地看着他，待他说完，李丰突然说道：“林兵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诬陷堂堂一个国公、都督府长史，还不速将事情从实招来，莫非要我动刑吗？” 啊？林威一听，立刻变得十分慌张，不过，他马上又镇静下来：“李郎，此话怎讲？” 李丰又是冷冷一笑，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端一盆水上来！” 话音刚落，有人端来一小木盆水。 第133章 清白 李丰随后掏出了一封伪造的信件，张开以后对众人说道：“诸位，这封证明李长史投敌叛变的书信，经过鄙人认真检查，发现是伪造的。不信诸位请看！” 李丰说完之后，就把那封信扔进了水中。 一见这场面，那原本还在辩解的林威顿时脸色苍白，耷拉着头，不再说话。 众人都围了过来，想看看李丰如何证明这封信是假的。 只见那封书信开始浮在水面上，一切都还正常，不过，在水中泡了一会儿之后，原本很正常的一封书信，突然出现了异样的变化：那上面有几个字居然慢慢散开了…… “啊？想不到居然是拼接的？……” “咦？这……这个技术可真是高！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想不到这林兵曹三月被李长史责罚以后，居然如此嫉恨……” “……” 原来，古代造假拼接多采用米浆，这东西入水之后，多泡一会儿，就会散开。 杨司马看着盆子里散开的书信，立刻恍然大悟，赞叹道：“李郎真是机智过人！若非李郎明察秋毫，李长史恐怕一时难以洗清嫌疑！” “嗯，此等雕虫小技，瞒得过别人，在下官面前不过尔尔！”李丰说道。 “是！老夫人老眼花，一时竟然辨别不清真假，竟然还请今上派人前来，惭愧！”杨真有些不好意思。 李丰说道：“这倒是也不全怪司马，此信伪造技术十分高超。杨司马一定要将其同伙一网打尽。” “请李郎放心，他们定然一个也跑不掉的！” “走，既然要处理林威，必然得给李长史禀报！”李丰说道。 “好！” 那边，程处默与高旅帅二人押着林威离去。 …… 李积听杨司马的介绍，倒是显得非常平静。 在他看来，被人举报谋反一事，已经经历过两三次了。 这时旁边的尉迟恭大声怒骂道：“娘的，前年，也有人诬陷我谋反，今上还把我亲自叫了去，告诉我这件事情，我花了好半天才解释明白，真是气煞人也！” 李积听了尉迟恭的牢骚话，先是淡淡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谢过了李丰：“鄙人多谢李郎明察秋毫，还鄙人清白！晚间我等陪晋王聚餐，诸位都请参加。” 李丰一看，这个李积的确十分老辣，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尉迟恭说道：“李公，难道不去把那个林威杖毙了？李公若不好意思动手，此事交给下官去！” 说完他就要起身，李积急忙拦住了他：“尉迟将军，万万使不得，不可因为我的事情，而让将军违法！ 此事交给杨司马按律处置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忠于大唐、忠于皇帝，苍天可鉴！” 这时，程处默走了进来，对李积说道：“李伯父，晚辈刚才暴打了那贼人一顿，替伯父出气……” 李积一听，摇摇头，笑着说道：“多谢贤侄，不过，此等违法行为，不做也罢！” 程处默说道：“晚辈就是看不惯！总有些人诬陷伯父与家父谋反，似乎希望今上仿效汉高祖刘邦一般诛杀功臣，他们也好跟着立功，真是岂有此理！今上如何是刘邦那样的人？” “嗯，你总算是个明白人，有今上在，那些小人当然不会得逞！”李积点点头。 “伯父，家父经常对晚辈说，伯父用兵如神，是当今孙子在世！伯父，可否传授些兵法给晚辈？”程处默笑着请求道。 李丰一看，原来他是要拜师学艺，不觉暗自好笑，心想，这人倒也机灵！ 李积笑着点点头：“好，我正好整理了几册兵书，你若想要，我就送一部与你，回去之后多加琢磨！” 这时李义府说道：“李大郎，你不是要考制科武科吗？何不也像李长史讨教一二！” 李积一听，看了李丰一眼，很有些惊喜，说道：“李郎莫非也想从军？” 李丰说道：“晚辈从小颇爱看兵书，也有志于为大唐开疆拓土，若有机会，当向李将军请教！” “嗯，有志气！不过，李郎当文官会更有前途！如今是治理天下，可不是打天下了！ 再说，打仗还是有很大的风险！多少枯骨才成就一名良将！鄙人倒是想当一名文官呢！”李积说道。 李丰说道：“李将军，可是总的有人来保卫大唐疆土，保卫唐人才是！比如现在，高句丽在东北壮大，如果不采取断然措施，这一强邻将会严重威胁到大唐之安全！ 还有，现在薛延陀精兵数十万，虎视朔州、晋阳！如果没有将军在此，多弥可汗怕是早已经南下多时！” 李积听罢，点点头，心想，看不出，这个李丰居然还有大志，他明显当文官更有舒适，也更有前途，却以大唐利益为上，难得！ 不过，打仗要靠天赋，靠随机应变，自己倒要考考他！想到这里他说道：“李郎，如今薛延陀精骑无敌于天下，我当何以克敌？” 李丰一听，这不是考我吗？咱实战知识欠缺，不过，理论知识还是比较丰富的！想到这里就说道： “将军，对付薛延陀精骑，当然还得骑兵！不过，只要步兵使用得当，威力也不小。 汉代李陵将军以大车为障，带领步卒五千抵抗敌人八万骑兵进攻，斩杀数万人，最后力箭矢用尽，不得已而投降。 由此可见，只要步兵方阵紧密，有盾牌和弓弩手掩护，阻挡进攻毫无问题！ 再者，薛延陀是草原骑兵，一般是带干粮作战，善于平原进攻，并不善于攻城，而且也不善于防守。 再者，草原也无大城，薛延陀士兵平日里都是牧民，虽然善于骑射，不过军队的纪律性不如唐军。 其进攻尚可，如果一旦撤军，回军时，军纪十分懒散，若仿效汉代卫青与霍去病，以精骑长途突袭，往往可以取得奇效！” 李积听罢，点点头，说道：“嗯，有理，自古文人善于统兵者也不少见！司马懿、诸葛亮也都是文人出任统帅！ 李郎熟读兵史，如能在军营中多加历练，他日前途无量。对了，我让人把拙作再抄写一份，李郎与程大郎各一份！” 第134章 主意 李丰一听，李积送自己兵书，这可是好事情。 以前自己从薛万均那里学到不少行军打仗的知识，还学到一些武艺。不过，与李积自己经验总结的兵书相比，无疑就是小儿科了。 当然，就现场作战而言，李积与李靖几乎不相上下！不过，要说到军事理论，还是得属李靖，人家很善于总结，这一点，一般的军事将领达不到这个此次。 所以总体上来说，李靖的军事素养是高于李积的，这从他不但有兵书传世，还带了两个特别有名的徒弟出来即是明证：侯君集、苏定方。 但是此人因病重一直闭门修养，李丰还没能见到李靖。 他谢过了李积，并说道：“李长史军功卓着，晚辈倒是想听听李长史早年间南征北战的作战故事，不知能否讲述一二！” 哦？想听我讲作战的讲故事？李积一听，很高兴，说道：“好！我就简单说说……” 李积见后辈愿意听，就兴致勃勃讲了些自己早年瓦岗寨以及跟随李世民等人征讨的经历！ 李丰和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当然，绝大多数人就当普通故事来听，不过，李丰不然，他是想通过他讲的故事，希望能够从中学到一些作战的常识与技巧，你变哪一日用得着。 …… 晚餐自然非常丰盛、热闹，众人边吃边聊天，气氛非常融洽。 李丰身旁是李义府、上官仪。二人对于一路上李丰提供了丰盛的酒食，很是照顾，敬了他三杯。当然，李丰年纪轻，只是略微表示而已。 原来，古代出差，在驿馆中一般是费用自理，到达目的地之后，可以吃对方的宴请，不过不能超标。 路途中，并不是一直和晋王同桌吃饭，大多数时间，除了地方官员迎接和招待之外，还是需要自己出钱在驿馆食堂购食。 这样就看出李丰的大方来了，他是二世为人的，毫不看重金钱，因为金钱对于他来说只是实现目标的手段而已，除此之外毫无用处。 …… 从后日开始，李丰就要和他们分别，单独出去办事。 李积已安排并州大都督府士曹王方相陪。最后还提醒他们一行人要注意安全： “李大郎，最近晋阳附近发现了一伙薛延陀奸细，他们是来刺探情报的，人数不详，还有十几人，平时都是分散活动。 这些人武功高强，有伪造的过所，几乎可以当真，又会说流利的汉话，一般人难辨其真假！ 我只知道为首的那人名叫朵利，是薛延陀一名五品将军，箭法十分了得，有百步穿杨之功，李郎如果遇到，一定要多加提防！ 我已经派出了一支二百人的精锐，在整个并州展开巡查，希望能够将其抓捕！” 李丰说道：“多谢长史提醒，下官一定会小心行事，时刻提防！” 旁边程处默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李郎勿要担心，我手下有五十人呢，每个人都是以一当十，那十几人算什么？” 李积一听程处默的大话，不觉皱了皱眉头，心想：那些薛延陀的奸细岂是等闲之辈？ 人家那可是精挑细选的，才是真的以一当十，你这些人不过是从普通府兵当中选拔的而已，和人家怕是没有可比性。 而且，他早就听人说过，这程处默有些喜欢说大话，而且从未经过实战，今后怕是要吃亏的。 李丰一听，心里想，即便那些奸细再厉害，怕是和自己也无多大关系，毕竟自己到此处，主要是办理工业、农业的事务的，与他们毫不沾边。 …… 第二日，宣德殿。 李来见李治，辞行，他要去完成自己的任务。这里只有李义府，行礼完毕之后，只听李丰说道：“晋王，下官即将与晋王分离，天气日渐转凉，晋王一定要保重身体！” “嗯，多谢大郎关心！我在此一切无忧，倒是李大郎在外要多多注意，此地毕竟不同于关中！”李治一副非常高兴的表情。 “晋王，下官也有程将军随行，还有若干护卫，定然无忧！晋王，下官有一建议，请晋王斟酌而行！”李丰说道。 “哦？李郎请讲！”李治脸色中又露出来了几分欣喜，他知道，李丰的建议通常很有见地。 李义府也想听听有何高见。那长孙净，心里面一直想着如何尽快离开晋王府，到太子府中去任职，已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热情。 房遗直与上官仪，并非晋王府中人，而且双方又不熟，不可能参与这种机密大事。 只见李丰说道：“晋王，晋阳乃是我大唐之福地，是高祖与今上起义之地，此地的百姓对于起义成功，提供了巨大的帮助，与其他地方之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下官建议，晋王可以向今上建议，将此地设立为北都，同时，提升此地官员级别，增加此地百姓的待遇，比如减免赋税和徭役。 还有，对于高祖、今上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要加以认真保护，比如说设立些纪念碑以示尊重之意等等，当然方法可以多样，只要突出目的即可！” 李义府听罢，连连点头说道：“晋王，李大郎这建议极好，今上应该会同意的，这也是晋王此次晋阳之行的一个重要成绩，不可不做！” 李治一听，也点点头。他虽然年纪小，不过，对于这些大事，已经明白其重要性。于是说道： “好，我与几位随从官员商量一下，看看采取何种保护措施为佳！至于建立北都一事，我回京城后，一定向父亲禀报，看父亲如何作答。” 李丰点点头，又说道：“晋王，下官以为，晋王暂且就先做这些事就可以了，其他事与政事过于牵涉，以晋王目前之身份和年纪，恐怕有些不合适，容易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得不偿失。” 李治点头应道：“好，有理，三郎，下午我等就商量一下！” 中午，李治又安排了一个小范围的聚会，给李丰送行。当然，李治在晋阳也不会呆太久，十日后就会离开，比李丰还要早呢！ 第135章 仆人 第二日一早，王方与晋阳县尉卢绪陪着李丰到附近乡下视察情况。 他已经给段纶留了一名旅帅、十名护卫和两名胥吏对其负责照顾，等下次回到晋阳之后，再一起返回。 按照他的计划，本来是留刘审礼在此，以免程处默和刘审礼产生冲突，不过程处默并不同意，要留高旅帅，不想刘审礼留在这里“享福”。 李丰一看，自己在城中只是副使，并未代理大使权力，没有权力强行命令程处默，再加上这个事情本来就不大，于是就不再强求。 反正出城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自己就有权力干预了，你不怕程处默故意加害刘审礼。 一行人刚走到晋阳城东门，忽然，看见一名不良帅与众多不良押着一名膀大腰圆、满身伤痕累累的的犯人！ 晋阳县尉卢绪急忙把他们喊了过来，说道：“桑贵，赶快向这几位官员行礼！” “小人晋阳不良帅桑贵参见几位官人！”他非常恭敬地行了礼。 李丰挥了挥手，说道：“免礼！” 卢绪问道：“你押的这名汉子犯了何事？” 桑贵说道：“他是城东高庄主的仆人鲁松，十几日前，因其母被高家三郎高求无故鞭笞了二十鞭，他还了几句嘴，结果被吊打十几日。 本来说准备打死算了，后来有人劝了劝，说可以卖得二十贯钱。正好杨司马想买一名有力气的仆人，我就带来给杨公看看！ 此仆很有些武艺，为人孝道，想来杨司马应该会要的！” 卢绪点点头：“哦！那就赶快送过去吧！” “唯！”桑贵应声道，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听得李丰说道：“慢！桑不良，既然人还未带给杨司马，不妨把这仆人卖给我如何？” 啊？桑贵一愣，随即说道：“当然可以！此事小人还未及向杨公禀报呢！” 这时刘成说道：“李郎，就是要买仆人，回关中去多好！也不知此人底细，怕是有些不妥。还有，从这里带回去，路上还要管饭管住呢，费用也不少！” 旁边的人也都好言相劝。 李丰却摇摇头：“说道，不然，我正好看上他是外地人，为人又孝道，似乎还有些武艺，带在身边最好！” 见他如此说，人们倒是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就没再说什么，毕竟，他们知道李丰是一名男爵，有二百封户，也并不缺钱。 只见李丰又问了一下桑贵关于这鲁松的情况，桑贵说他二十五岁，还未成家。其他方面，桑贵对此人评价较高，除了说他脾气不大好之外。 李丰心里有了数，知道桑贵当着卢县尉与自己这一干官员的面，应该不至于撒谎，心想，这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他走到那个鲁松身边，仔细瞅了瞅他，发觉这人虽然被折磨了十几天，不过身体确实棒，也许是高家为了卖个好价钱，昨晚已让其休息了一夜的缘故，精神也还过得去。 而且此人面相也还过得去，看着并非奸恶之徒。一般情况下来说，孝道之人，品质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鲁松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李丰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不知道李丰要干什么，他心里也不大关心。 不过，这是他自己是有些鲁莽，不该随意还口，原因很简单，自己若被卖掉，母亲就只有一个人留在高家，无人照顾了，这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一种非常不孝的行为，因此他心中充满了悔恨！ 这时桑贵过来道：“鲁松，你运气来了，这位郎君是县男、户部员外郎李大郎，李郎计划将你买了去，还不快见过新主人！” 鲁松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赶紧给李丰抱拳行礼：“奴鲁松见过郎君，不过，奴恳求郎君不要买奴，奴心里希望能够有晋阳人能够将奴买了去，以便奴今后有机会给老母亲送终！” 桑贵骂道：“混账！李大郎肯要你是看得起你，你一个贱奴而已，又不是你想卖给谁就卖给谁？给皇帝当奴仆最好，你行吗？” 他的角色相当于后世的刑警队长兼治安队长，权力大得很，在一个奴仆面前自然不会客气。 鲁松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这是卢绪也说道：“鲁松，李郎可是大唐后起之秀，前途不可限量，跟了李郎，今后立功脱离贱籍也并非难事，何苦一定要留在晋阳？” 鲁松依然没有说话，李丰说道：“好，你倒是有孝心，这样，桑不良，他母亲大约价值几何，不行就请桑不良与那高家说一说，这二人我一块儿买了去！” 啊？买一个老仆人回去？众人有些吃惊。 要知道，四五十岁的仆人，由于长年从事繁重的劳动，怕是活不了几年的，一般很少有人买。 这一点李丰也知道，古代医疗条件很差，能活到四五十岁，也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他这话刚出口，鲁松立刻给李丰磕了一个响头：“多谢李郎！” 旁边桑贵说道：“李郎可要想好，这价钱或许只要几贯钱，不过她刚被打了二十鞭，怕是未必到得了京城的，白白花钱不值得！”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见李丰笑了笑，说道：“我看这个鲁松也是一个孝子，就算我多花几贯钱也无所谓！” 桑贵说道：“既然如此，高家在城外也不远，请李郎随同小人一起去看看就是，这价钱好商量，小人帮着说一说，绝对不会超过五贯钱！” “如此最好！”李丰点点头，心想，五贯钱倒也无所谓，就当是做一回好事吧！ …… 到了高家，经过桑贵一番说辞，最后两个人给了二十二贯，价钱倒也公道。 那鲁松的母亲身体还没有想过的去，她一听李丰把她母子二人买了去，又拉着鲁松一起跪在地上跟李丰磕了三个响头。 李丰说道：“我马上要外出，可能要二十几日才回，你二人就先暂住在晋阳城中，我找一家邸店让你二人住下，待我回来之时，在一路返回京城！” 谁知那老太太摇摇头，说道：“奴一人在此等候大郎就是，让鲁松跟着大郎去吧，大郎路上也多一使唤的人！” 第136章 神箭手1 李丰一听，心想，这个老太太倒是挺懂事，于是说道：“鲁松，你身体可有恙？如果无甚大问题，你娘就在这等你也行，我给点生活费！” 桑贵一听，说道：“李大郎，这倒也不必！” 说完他转头对高家家主高昌说道：“高大，我看，让她在此多呆二十几日，平时里吩咐她干些轻巧的事情就是！” 高昌一听，忙笑着说道：“小事情，既然是李郎的仆人，小人知道该如何处置！本来，鲁松人也是不错，为人实在，武功也不错，尤其力气很大。 不过，小人不怎么在家，我那三郎脾气更是倔强，二人相处不来。小人也是前几日才赶回家中，经过认真思考，才决定将其卖掉，免得再生事端！” 李丰一听，将老太太留在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于是说道：“那就麻烦二位了，他日回城之时，我再请二位喝一顿酒！” 一听李丰这话，桑贵有些受宠若惊，说道：“大郎严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至于此？” 高昌更是诚惶诚恐，连忙摆手，称不必。 在他眼中，能够与李丰这样的人平等对话，已经是很大的福分了，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求？ 鲁松一看母亲安顿好了，终于放下了心，对于突然来的好运气，从一个小地主家，进入到京城中级官员家当仆人，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进步。 又给李丰道谢后，李丰问道：“听说你有几分武艺，但不知师从何人？” 鲁松回答道：“奴以前是突厥部汉人，十几岁时曾经跟随突厥军队打过仗，后来被李卫公将军部下俘虏，以至于被贩卖为奴，辗转到了此处！” “哦？听你的口气，还认得字？”李丰更加欣喜。 “家母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也认得些字，故而奴年幼之时也学得几分。” “好，我给你一把刀、一张弓，平日里跟在我左右就是！至于衣服，等回城之时再换！ 还有，我的这两条猎狗也交给你！不过，你与他们不熟，可能会咬你，稍后，我带着你喂它们几块骨头，相处一两天之后，就没事了！”李丰说道。 “多谢郎君！”鲁松说道。 说完，他盯着那两条一直冲他吼叫的豹子头和一丈青。 随后，他把自己的弓和刀都给了鲁松，这东西自己暂时用不着，等回城时，再买一套放在马上就可以。 鲁松挎上弓箭，带上刀之后，人倒是精神了许多。刘审礼很懂事，赶紧让人拿了些药物给鲁松涂抹，以便伤口好得更快。 随后，又自作主张让人把士兵驮东西的骡子腾空了一匹，让鲁松乘坐，以便他随时可以跟得上骑马的李丰。 李丰一看，这个刘审礼善于见风使舵，怕是更有前途一些，不知道上一次为何没有竞争过程处默。 当然，也许是他们二人父亲的原因。程咬金在李世民心目当中的地位明显要高一些，他们的儿子所受的待遇当然不同。 欧阳平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鲁松不过是李丰的一个仆人而已，你好歹也是一个尚书、县公之长子，如何这样低声下气？ 当然，他不知道刘审礼与程处默的关系，人家外出在外，这是自保之策。 程处默在旁边一看，心想，这个刘审礼，腾骡子一事居然没有请示自己就自作主张，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一想到现在李丰是一把手，而且此人非常仗义，因此就没有发火，不过心中非常嫉恨刘审礼，自然是冷笑一声就走开了。 刘审礼已看到了他的反应，却丝毫不在意，说道：“李大郎，今日中午在何处就餐？鄙人也好去做些准备，弄点好吃的过来！” 李丰说道：“不用麻烦，我等到杨大才家去，王士曹已经安排好了，到了地方之后，你等依旧埋锅做饭，我等另有安排！” “唯！”刘审礼应道。 不过他一脸郁闷，因为他知道，埋锅做饭又是自己的任务，程处默肯定会跟着李丰去吃好的喝好的！ 想到这里，他牙关紧咬，心想，要是现在就当上五品官该多好？ 这时王方说道：“李郎，杨大才家还有三十里，还得走快点，否则怕是赶不上吃午饭！” “好！”李丰赶紧踩蹬上马，一挥马鞭，那马飞快地蹿了出去，泥土上卷起一股烟尘！ …… 跑了十多里地，前面正好有一座小土坡，众人决定坐下来稍息片刻。 四周，大部分的地里种的都是粟，目前已经收割了七八成。 刚坐下不久，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大雁的嘶鸣声。 欧阳平笑着对程处默说道：“程将军，听说将军箭法如神，能否是一两只大雁下来，我等晚上下酒喝？” “这……这可以试一试，不过欧阳公，射雁可并不容易！”程处默说道。 说完，他取下了弓箭，要准备开始射雁。 旁边的众人一看，不觉得鼓噪道：“嗯，听说程将军是神箭手，今日倒要开开眼界！” “那是当然！程将军深得其父真传，箭术自然非凡，我等差得太远！” “程将军，可得多射几支雁下来，让我等你尝一尝！” “……” 旁边，刘审礼也故意说道：“放心，程将军出马，我等中午肯定就有大肉吃了！” 程处默一看刘审礼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不觉大怒，心想，老子就射两只雁给你们看！ 说完，他张弓搭箭，瞄准了大雁就射！ 旁边，鲁松一看天空中大雁的位置，不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听得弓弦响处，木羽发出尖啸之声飞向天空！ 不过等了好半天，大雁并没有掉下来，那箭却落在了数丈开外！ 程处默的脸上挂不住，脸有些微红，说道：“这箭羽声音太大，惊了飞雁，可惜！” 众人一看，也不好意思点破他，只得跟着点头。 不过，刘审礼并不肯放过这个嘲笑的机会，说道：“诸位，今日这雁肉肯定是吃不成了，程将军虽然是神箭手，不过箭有问题，当然射不下来，我等还是吃粟米饭下酱吧！” 程处默一听，气得脸色发青，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一声不再说话。 李丰一看，艹，还说什么神箭手，怕是还不如我呢！自己从小在乡下长大，又经过当弓箭手的父亲点拨，倒是是学到了七八分。 后来，又经过黄坚、薛万均等人指点，箭术倒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过说实话，射雁当然有难度，一般人肯定射不下来。可以先发几箭试试风速，然后判断出高度与大雁的飞行速度。 想到这里，他准备试试。 第137章 神箭手2 天空中不时有雁群飞过。李丰让鲁松把弓箭递给他，自己准备要试一试。 鲁松一看，赶紧取下弓箭来，双手递给了李丰，嘴里说道：“大郎，这大雁距离地面应该有二十五丈余，风应该无太大影响！” 李丰一听，不觉心里一惊，心想，看来，这个鲁松莫非是射过大雁的？ 应该是！要不他怎么如此清楚？想到这里他说道：“鲁松，要不你来试试？” 鲁松看了一眼程处默，心想，我可不合适，这里有一位将军在场呢，这不是让人家下不了台吗？ 于是赶紧推脱道：“奴刚受过伤，双臂无力，这弓都拉不开，又谈何射雁？还是大郎来试试！” 李丰一听，也看了看程处默，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时，李丰准备要射雁，程处默发觉了，心想，怎么此人还会射雁？ 要是被李丰一个文官先射下来，自己的脸往哪里搁？想到这里他抢先说道：“我再射一箭试一试！” 话音未落，他早就张弓搭箭，瞄了半天，一松手，又向天空射出一箭！ 只见那箭飞入雁群之中，却从空气中穿了过去，倒是把那些大雁惊出一身冷汗。 “娘的，怎么天上的风突然变大了？可惜……”程处默独自说着话解嘲。 刘审礼自然也不肯放过这个羞辱他的机会，说道：“程将军肯定是昨夜饮酒过量，连天上的风有多大也判断不清！ 看来，我等要吃上大雁之肉，只有靠李郎了，李郎昨晚没有喝酒，应该能够判断得准！” 他说话是带着暗讽，程处默也不好意思发火，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刘审礼吞了下去！ 这边，李丰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按照鲁松的指点，张弓搭箭，瞄准后飞过来的一群雁，一松弓弦射了出去。 随着弓弦声响起，箭破空而出，飞向大雁群，一只大雁应声而落！ “好！李郎箭法真好！” “这才是神箭！” “今日有大雁肉吃了！” “……” 看着从空中掉落的大雁，李丰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第一箭就射中了，真是有些侥幸，他在心中暗道。 程处默早羞得满脸通红，呆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刘审礼见状，自然急速奔跑过来，笑道：“哎呀，原来李大郎这是真正的神箭手！了不起，莫非李郎真的是李广将军的后裔？” “这……当然有可能，李郎可是陇西李氏的后人！”刘成说道。 李丰说道：“有些侥幸而已！” 刘审礼说道：“不然，这个若不是天赋加上十年的勤学苦练，断然箭术不会有如此高深！” 刘审礼一边说着，一边又看着一旁的程处默，心情真是爽呆了！ 旁边的王方、卢绪、欧阳平等人也都出言相赞，满脸佩服的神情。 李丰回头看了看鲁松，说道：“鲁松，看来你的箭法不错！” 鲁松说道：“郎君天赋不凡，奴佩服，奴在郎君这个年纪之时，怕是还没有这等技术呢？” 李丰一听，知道他可能是故意恭维自己，也就并不放在心上。 早有士兵去几丈之外，把那只大雁提了过来，刘审礼接过以后，递给了李丰，说道：“李郎，这雁如何处理？” “待我再射几只下来，你等中午或者晚上加一个菜！”李丰说道。 “好，多谢李郎！”刘审礼真的很高兴，又得到了大雁，还看程处默出了丑。 后续陆续有雁群飞来，接着，李丰上马，跟着又射了几支箭，倒是又有两支箭射中，成绩还算不错。 当然，这里面也离不开鲁松的功劳，他在一旁指点高度和角度，使李丰受益匪浅！ 他心想，看来，的确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不是自己心存一丝善念，还得不到鲁松这样的射箭高手！想到这里不觉心中又有几分庆幸。 旁边，程处默呆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思绪之后，也过来说了几句称赞的话，随后，冷冷的盯了刘审礼一眼，心想，你居然如此讥讽我，我让你回不了京城！ ……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重新上马启程，奔赴杨大才家。 路上，程处默故意说在队尾押阵，因而走的很慢，最后在野地里射着了几只兔子，带回来给了士兵们，总算挽回了一些面子。 士兵们当然是千恩万谢，对他们来说，肉是奢侈品，三五天也轮不到一顿。 他们平日里的主食，都是粟或米用陶罐煮熟成半干状，添加些盐、菜什么的一起煮，好的时候有酱吃，不过通常情况下什么都没有。 刘审礼一看，兔子？这东西在平原之中很好射的，何况，还有李丰的两只猎犬！ 对，把两只猎狗带上，多打些野兔回来，现在是八月，兔子肥得很！ 于是他找到李丰：“李郎，听说李郎今日就在此歇息，如果下午没事，鄙人就把猎狗借去，打些猎物回来，兄弟们改善伙食！” 李丰一听，点点头：“我正有此意，这两只狗我训练了好几个月，抓个兔子什么的当不在话下！不过记住，不可扰民，更不可伤人，否则按律处置！” “鄙人明白！请大郎放心，鄙人还想着前程呢！” “鲁松与你一道去，让他多熟悉一下这两条猎狗！对了，他的箭术很高的！” “哦？那是最好不过！” 刘审礼一听，那就更好了！ …… 杨大才家的房子其实是一座小型的坞堡，这种坞堡当时在北方很常见，主要是用于兵荒马乱所有的防备。 东汉末年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坞堡非常流行，一般主人势力非常大，最大的有私兵五六千人，就是皇帝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虽然由于战乱，很多大户迁到江东（南），不过留下来的也不少，由于势力庞大，后来的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大，也是一味笼络他们。当时所谓的“五姓七望”，其实都属于这个范围之内的人。 杨大才是鲜卑化汉人，是六镇内迁鲜卑人，住在太原周围。 祖上曾经当过北齐司马，本人是本县的首屈一指的大户，家中良田千亩，养马千匹，还有两处铁矿与几处石炭开采场。 第138章 煤 “杨兄，这位就是我前几日提起的农业司员外郎、晋王府文学、监察御史、门下直官巴县男李郎，李郎，这位是……”王方给他们做了介绍。 “草民杨大才恭迎李郎、欧阳公……”五十余岁的杨大才非常客气，接着把一行人迎进了自己家的坞堡。 一边走着，李丰四下打量，发觉这座坞堡比较牢固，城墙高约有十米，厚度六米左右，没有富甲一方的经济实力，不可能修得起来。 他想，真若是在战乱时期，在里面驻扎加几千人，敌军还真不容易攻进来，难怪以往朝廷都不敢轻易惹这些人，就是他们组织几千骑兵，那也不得了！ 杨大才把一行人引进了客厅，让侍者茶水伺候，本来按照官阶，欧阳平应该坐上方，不过，他自然以使职为上的名义，坐在了次席。 李丰推辞了几下，也就坐在了首位。他开门见山的说了来意：“杨庄主，鄙人此来，主要是调查一下庄主的粮食亩产量、粮食的种类。 另外，听说庄主是向附近冶监提供石炭与木炭的，鄙人也要看看，顺便传授一些焦炭冶炼之法，提高炼钢的质量！” “多谢李郎！草民已接到牒文，说今后要全部改用焦炭，虽然说牒文上有冶炼焦炭之法，不过听说还有一些危险，石炭的选择也非常重要，质量掌控也有很高技术，草民不敢轻易尝试，就等着诸位官爷亲临指点！” “好说！” 几人聊了一会天，然后就在庄子里面吃饭。 还别说，这个杨大才非常大方，除了官吏之外，就是那四十名士卒，人家也是提供了酒菜饭食，大户人家也并不在乎这一点点酒食。 …… 饭后，李丰让人对相关农业情况详细做了记录，然后带着人亲自赶到了附近的石炭采矿场。 采煤是李丰的专业，来到采矿场附近，看着堆在坝子里的高高的煤堆，他感到非常亲切。 心想，这东西又有许久没有见到了，这可是个宝贝，对他进行大力推广之后，森林砍伐就会减少很多。 他知道煤炭使用的历史，华夏较大规模使用煤炭，其实是在五代十国、宋初。在北宋初年的时候，开封府城内的百姓已经普遍烧煤了，这东西可比少木炭便宜太多。 “庄主，你这采矿场一年的产量如何？”李丰问道。 “在本地还是比较大的，一年有五十万斤，除了供给冶监之外，城里的百姓也烧一部分。”杨大才回答道。 嗯，二百多吨而已，这在后世根本不算什么，或者说根本不能叫一个煤矿，没想到在这里算大煤矿了！ 到了地方一看，这是一座地下开采的煤矿，也就是从地上打一个竖井下去，采用皮囊往里面鼓风。 李丰简单问了几句，可是他这里的安全形势也不容乐观，每年都有一两人死在井下。 不过这些挖煤的人都是他的仆人，在当时富人心中并不算什么。 这也难怪，当时就是皇帝下令普通平民修筑城池城墙，死亡率也非常高，更何况这些奴仆了。 不过，李丰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于是给他宣传了一些安全采矿知识：“庄主，以我看来，你这矿洞还需要改进，至少再增加一个出口，这也并不费事！ 还有，欧阳公也见过我发明的风箱，做一个大风箱往井下供风，比你这皮囊好得多，人在里面也安全。 一个奴仆终究还是要值十贯八贯的，损失了也是可惜。另外，井下一般有两种毒气，其中一种比较轻，这种东西尤为要注意，遇到明火就容易发生爆炸……” 他详细给杨大才和他的煤矿章管事讲解了煤矿开采和安全管理的注意事项，二人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作为安全管理来讲，井下有两个安全出口是基本需要，这古代当然不一定，一般就是挖一个洞，直接在里面掏煤与矿，非常危险，死亡率很高。 在李丰讲解完毕之后，杨大才带着满脸佩服之色说道：“李郎，今日听君一席话，果然茅塞顿开，原来在开采石炭也需要如此之高的技术，小人倒是想不到，多谢李郎指点！” 李丰微微一笑：“当然，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行都有他独门的技术！你要是把安全搞好了，一年少死几人也是一桩善事，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有，晋阳附近都是冰天雪地，寒冷异常，这石炭的用处很大。 庄主，我再传授你一门与石炭相关的技术，这行当你若搞好了，就是在这晋阳城和附近的州县，一年赚几百贯也无问题。” 啊？一听说有挣钱的技术，杨大才非常高兴，说道：“还望大郎多多指教，草民必当重谢！” 李丰点点头：“我教你做一种特别的炉子，依旧用这石炭做一种特殊形状的燃料，专门用在这炉子上。 今后，用它来做饭烤火与烧水，都非常的方便，比现在普通的炉子好用得多！此炉子一推广，庄主的石炭销量也必定大大增加。” “哦，不知是何等样的炉子！” “此炉名叫蜂窝煤炉，需要燃烧的这石炭，必须要先弄成粉末，再和黄泥一起做成一种特殊形状的蜂窝煤块……” 于是，接下来，李丰就在地上画图给他做了详细介绍。 后世作采用的蜂窝煤炉子，是用铁皮做外壳。不过在唐代，这根本不可能，因为铁太贵，只可能用烧制的陶器做外壳。 实际上，后世的部分蜂窝煤炉子，也有采用陶制的。当然，如果是有钱人家要定制，那就当没说。 还有，蜂窝煤一般尽量采用无烟煤为上，不过如果没有无烟煤，用烟煤也勉强可以，只不过是烟尘要大很多，不那么好用。 在李丰介绍完之后，众人自然又大肆对这神奇的技术赞叹一番。 …… 当天下午，杨大才就让人制作模具，李丰亲自教他们如何制作蜂窝煤，主要是黄泥和煤的比例一定要掌握好，一般按照20：80。 第139章 第一大冶监 在杨大才家及附近待了两日，最后众人起身，赶往西部岚州的娄烦监。 娄烦处于吕梁山中，在战国时期，这附近曾经还有一个娄烦国，后来被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消灭，此地就归属赵国，娄（楼）烦这个名称就因此而来。 李丰知道，此地铁矿资源丰富，是我国主要的铁矿资源地之一，即便在当时的开采条件之下，也可以大量开采，运输也比较方便。 因此，娄烦监是当时最大的钢铁冶监之一，这也是后来在太原设立“北都军器监”的重要原因。 他到了地方一看，发觉此处是小平地，方圆数百丈，远处山峰林立，风景别致。 近处，无数茅屋错落有致，烟雾缭绕，金属敲打声此起彼伏，工匠们在打制兵器或者农具。 “李郎，此处风景真不错，改日进山打猎去！”程处默道。 “好，等此处事情忙完之后，我等放一两天假，去山里面转一转！”李丰道。 …… 五十余岁的李监早就带领部下远远出迎。 两旁狗吠声四起，周围还有无数的百姓、工人围着看热闹。 “李监，这位是李郎……这位是李行，本监长官！”欧阳平给众人做了介绍。 早年间，欧阳平曾经在此工作过，最近十多年也来过这里几次，自然非常熟悉。 众人相互见面完毕，落座之后，李行介绍了这里的情况：“李郎，此地今年铁产量六十万斤……” 六十万斤！李丰一听，感到这里规模确实不小，因为全国才几百万斤！ 当然，就各朝代比较，这也才几百吨，并不算多。宋代的铁产量，至少是唐代的十几倍，说明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 听他介绍完毕之后，李丰说道：“鄙人的意思，此处铁矿资源丰富，五六十万斤产量远远不够，翻个十倍还差不多，即便翻不了十倍，七八倍总还是要的！” 啊？十倍？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吃惊，那得需要多少人呀？ “李郎，不知这工人从何而来？要生产五六百万斤铁，怕是至少需要五万人！”李行道。 “嗯，包括家属在内，至少需要二十万人，如此多的人，粮食运输可是个大问题。” “还有居住的房子，运输道路等等！” “……”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听着众人提出很多具体问题，李丰笑了笑解释道： “诸位，请换个思路考虑，此处目前有六十万斤，扩大一两倍没有问题。我等可以另外再建几个这样大的采矿基地，把基地分散开来，运输居住问题就好办了！ 因为，我听说此地的铁矿石比较分散，有足够的场地进行作坊布置和人员安置。再说，二十万工人与家属并不算太多，现在的长安城之内，可是有四五十万人！ 山西并不太缺粮，毕竟人口不多，如果缺粮，可从河|北运过来。此处的粮食，就直接从晋阳调运，也只有几日路程，运输条件虽然困难一些，可是比洛阳运到长安还要方便，也并不算什么。 还有，那些家属在山中也可开荒种地，解决一部分粮食所需！” “李郎，可是如何解决劳动力问题呢？”李行又问道。 “解决工人有几个途径：第一，徭役，这个不用细说，不许人们给钱代役；第二，雇工，按照市场价雇佣工人。可能会有很多失地的农民、流民也许愿意到这里来呢！ 第三，犯人，让那些判处徒刑的犯人，在此处进行劳动改造，总比他们在监牢里白吃饭要好； 第四，俘虏。在边境交战中，把这些俘虏弄来，让他们进行采矿、冶炼。当然，对他们的管理要稍微复杂，可进行一些激励政策。 比如说，以六年为限，干满之后，就放为平民，当普通工人。同时，每月可以适当给他们几十文钱，当然这钱要存着，期限满之后再给他们。 在他们放为平民时，可用这些钱修房，娶妻养子。有这政策，那些俘虏们也就安心了，可最大限度防止他们造反。 第五，兵役。我有一个想法，将向今上禀报，就是在铁矿资源丰富的地区，完全可以从南方征召一部分府兵服役，专门开采铁矿。” …… 其实，隋唐时期的府兵制，大部分军府都是在关中、山|西、河|南、山|东、河|北，南方并不多，当时军府可并非平均分配的，这点非常重要。 究其原因，主要是当时面临北方少数民族的威胁，南方人距离太远，路途时间太长。而且北方人更善于骑马，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府兵制虽然解决了国防事业和农业之间的矛盾，但随着北方蕃族骑兵战斗力提升，他也有一个重要缺陷： 训练时间不足，战斗力逐渐下降，无法抵抗少数民族的精锐骑兵，以至于后来逐渐被募兵制所取代。 募兵制相当于职业兵，这也是历史的必然。唐代中期以后，募兵制已经成为主流。 …… 他把思路给众人说了，众人都点点头，觉得人员问题其实不是大问题，关键是朝廷要支持。 不过，李丰觉得并不难，人家宋代的人是怎么来的？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玉米、土豆这样能够大量养活人口的东西，与唐代几乎一模一样。 这肯定是经济发展和政策的问题，朝廷肯定要进行引导。 这时欧阳平提出了一个问题：“李郎，我想，此处的运输是个大问题，来时李郎可能就看见了，肖家沟那里缺少一座大桥梁，此处是运输瓶颈。 如果能够在那里重新修建一座桥梁，或许很多问题都可解决。不过，该处曾有一座桥梁，但并不能够抵御山洪，如果遇到大的山洪暴发，很容易就将桥梁冲垮！” 李丰说道：“嗯，就由朝廷出面，在那里修一座桥，这桥由王士曹联系附近的工匠，和我一起设计……” 不就是修建一座石拱桥吗？我虽然不是学建筑的，不过“三大力学”都学过，只要找到几个修建桥梁的大工匠进行指导，有了自己的理论分析和必要的技术支持，可以造出大唐最好的桥梁来！ 第140章 修桥的诀窍 李丰是使职，这次到山西和延州，有专门督导五金的任务，修一座桥是小事情。 李行与欧阳平听了李丰之言后，倒是连连点头，有朝廷支持，那座桥梁修起来后，就能够解决运输大问题。 “下官马上派人通知，让杜隆带两名工匠来在此地勘察，他是并州有名的桥梁修建高手，在整个大唐也并不多见。”王方道。 …… “李监，此处远离太远，附近又无县城，你等平日里购物怕是不方便？”一边吃饭，李丰一边问道。 “嗯，的确有些不太方便！”李行点点头。 “到等此处人多了，我倒是觉得此处可修一座县城，那就方便多了！”李丰道。 “有道理！”众人都跟着附和。 人多了就有城市，由乡到县，再变为州治县。 随后李丰又问了一些炼钢的转炉修建情况，李行说已经完成，就等着李丰和欧阳平来教授这个技术。 原来，少府监虽然下了牒文，不过由于没有认真进行现场培训，他们倒是不敢轻易尝试。 “那就明日开始，我与欧阳公给你们指点就是，其实也不太复杂，慢慢也就掌握了！我想，此监之钢铁产量最大，今后凡是要学习炼钢技术的人，都要弄到这里来实地培训。”李丰说道。 其实这里培训比较方便，规模比较大。洋州的钢铁产量太小，没有形成太大规模，并不大合适作为培训基地。 李丰的意思，不但是炼钢，就是采矿、洗选也要进行培训，全部搞到这里来，这里相当于是少府监采矿和冶炼的一个实习基地。 …… 主要的炼钢培训工作，李丰都交给了欧阳平负责，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 这几天他在附近转了几圈，看了看铁矿资源的储存情况，详细绘了图，对下一步扩大采矿场、修建选矿厂、炼铁厂、居民生活和居住区都做了详细的规划。 这件事忙完之后，已经用去了六七天时间，那个修建桥梁的专家杜隆还有一两天才会到。 众人就放了两天假，到山上去散了散心，打了两天猎，搞回来一些野味。 …… 这天，杜隆到了，李丰带着一干人等，就来看看如何修桥。 修桥的地点在肖家沟，此处有一条小溪，别看平时水流不大，不过若遇山洪暴发，水位可能瞬间暴涨，而且其中夹着大石头，对桥梁危险很大。 古代多是石拱桥，不过，除了赵州桥等屈指可数的几座石拱桥之外，古代真正保存下来的千年石拱桥并不多，大多不过几百年的历史而已。 原因在于，石拱桥本身是由很多道“石拱”并排组合而成，相互间的连接如果不紧密，比较松散，日子一长，很容易散掉。 当然，石头本身也容易风化也是重要因素。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桥基通常不够稳固，当地基的变形达到一定程度之时，桥梁就破坏了。 现在洪水期已过，修桥比较方便。通过详细察看、测量地形之后，众人回到了办事房，开会研究修桥事宜。 杜隆说道：“诸位，此处石材丰富，这座桥肯定是修石拱桥，小人就说说这石拱桥的修建之法……” 说完，他就开始认真给众人讲解如何修建石拱桥。前面说过，修建石拱桥是单独的一道一道将拱立起来，就变成了石拱桥的桥拱，高级些的就在横向加钢条连接，以增加稳定性。 杜隆讲得唾沫横飞，他以为这些人都不懂修桥。 讲完之后，众人都看着李丰，因为李丰说过自己要参与的。 杜隆一看，说道：“李郎莫非也懂得修桥？” “不敢说懂得，知道一点皮毛而已！杜师傅，我觉得你这石拱桥和从前的这座桥没有太大区别，怕是管不了多久！”李丰淡淡说道。 啊？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很有些吃惊，毕竟，这个杜隆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工匠。 五十多岁的杜隆一听，老脸有些挂不住，说道：“哦？还请李郎指点一二！” 他只是一个工匠，地位当然和李丰差到千里万里。 李丰不单学过力学课程，也看过有关赵州桥的视频，知道相关知识。像杜隆这只是临近的两个石拱用特制的铁构件连接，他觉得远远不够。 人家赵州桥是整个石拱横向都有八九道钢铁构件加固，使整个桥拱形成一个整体，如此才更加稳固。 不仅如此，赵州桥还对从上面的宽度进行的是“收缩”，也就是下面宽上面窄，这也是增加桥梁稳定性的一个重要措施之一。 还有，杜隆也没有对可能的山洪或泥石流采取措施，也就是对河道要进行必要的治理，防止对桥墩进行过大冲刷、冲击。 所以想到这些，李丰就说道：“杜师傅，诸位，我提几点建议，杜师傅看看是否合适。 其一，从前的桥梁就受到山洪的威胁，虽然其损坏不完全是山洪的原因，但肯定是因素之一。 因此，在这座桥的上游河道内，要采取措施，拦截石头，同时还要使水流变得平稳。 另外，考虑到这座桥的使用年限很长，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因此还要进行加固。比如说增加横向的连接钢梁、对石拱进行适当收身，上窄下宽。还有，这个桥尽量做成一段圆弧拱。 还有，加大桥梁基础的尺寸，保证其稳固性，多花一点钱也无所谓。另外，石拱之间，要用砂浆充填、垫平，特别是基座的石头……” 李丰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倒是把那杜隆惊得目瞪口呆！ 咦？想不到这个李丰如此年轻，好像什么都知道！ “哎呀，小人佩服！小人马上就按照李郎的要求，对这座石拱桥进行设计！”杜隆说道。 李丰心想，本来自己要亲自设计的，不过又一想，他肯定还要带徒弟，让他绘图最好，于是点点头： “这是最好，时间最好快一点，我还要赶回晋阳，来个最简单的图样就行，把我说的那几点加上！” “唯！不过，李郎说的砂浆是何物？”杜隆又问道。 第141章 水泥 李丰记得从某本书上看到过，据某建筑学家说，华夏国的古代建筑上，多采用夯土建筑，虽然明清以后砖石结构建筑增多，但是没有真正掌握用砂浆垫平这一技术，当然这个技术现在普遍采用。 这直接体现在华夏国的古代建筑，多采用大原木做支撑立柱，采用石头砌筑做立柱的建筑物很少见，西方就很多。 主要是华夏国古代没有发明水泥，加上没有充分垫平砖石自己的可惜，承重力不行，用石头做立柱很容易出现问题，这就是采用大圆木柱做建筑物支撑的主要原因。 因此李丰见他问起，就介绍起最原始的水泥来：“桥梁若要稳固，所有的小拱必须要连接为一个整体，这一点，我想杜师傅肯定明白，无需多讲。 不过，石头与石头之间，也必须要紧密连接，也就是每块石头必须要尽量打平，然后用水泥砂浆进行充填。 这里就要用到水泥。当然，高档水泥制造很麻烦，现在也来不及讲，我就给诸位讲讲最简单的水泥。 无论是修建桥梁和修房子，用了这个水泥之后，其稳固性大不相同，又增加好几成。” 水泥？众人自然没听说过这名词，全都望着李丰。 只见李丰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下面我接着讲讲这最简单的的水泥，他需要用到三种材料： 其一，各种高温烧制过的材料，将其磨成粉末，比如粘土砖头、各种陶土器碎片、各种陶瓷碗碟碎片、以及各种耐火材料，如缸、盆等物的碎片、矿渣、炉渣灰，以上每种材料可单独取75%，亦可混掺一起共取75%。 其二、生石灰取20--22%； 其三、熟石膏3-5%；由石膏矿石或废石膏模型碾细，用铁锅加热炒至黄灰色即成。 水泥制法：将以上各种废物洗净，用火坑烘干，并磨细成粉。可掺混后共同磨细，也可各自单独磨细后再均匀掺混。 磨细的程度越细越好，可先用农村的石碾磨细，再用特制的钢磨磨细，当然，这个钢磨做得大一些，速度就更加快捷。 把以上各种磨细的材料按比例掺混在一起，便是水泥，也称混合水泥。诸位，这水泥可是好东西，今后诸位修房子以及相关的附属设施，都可以用到它。” 由于李丰说得很细，众人一边听一边记，倒是很容易就记住了。 大多数人并不怀疑，毕竟李丰的身份不同，又知道他看过什么奇书，自然有不同于常人的奇术。 杜隆听过之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李郎，不知这最简单的水泥与三合土相比如何？” “当然要好得多！不过，杜师傅一定要记住，粉末要越细越好。还有，石头在砌筑之时，表面尽可能打平。 还有就是我刚才讲过的，石头与石头之间，不能留有空隙。对了，我差点忘了讲，光有水泥不行，在使用的时候，还必须添加砂子。 这个啥子不能太细，可用粗一些的，简称为中粗砂，他和刚才那个水泥的配比，按照1:2即可。这样就制成了水泥砂浆，非常好用。 这里要强调一点技术要求，对于砂，一定要尽可能选用河砂，还要经过一定的淘洗、筛选，这一点千万要记住！” 李丰出言非常谨慎，他们接触得也比较小心。 唐代，河砂当然到处都有。不过在后世，为了防洪以及河道保护的要求，很多地方禁止采河砂，因此在很多地方建筑上使用的都是山砂。 这个山砂是什么东西呢？实际上他就是用普通的砂岩破碎而来。由于里面含泥量很大，又没有经过淘洗和筛选，造成其质量很差，影响很多建筑物的质量。 当然，现在对建筑质量管得严，这东西在修建高层建筑、桥梁的时候也不敢随便用，毕竟实行质量终身追溯制。 …… “李郎，这最简单的水泥就有如此效果，那最好的水泥又是如何制造的呢？李郎可否能够透露一二？”杜隆突然问道。 他这么一问，众人也都拿眼望着李丰。 李丰一看，这个杜师傅年纪如此大，想不到居然还如此好学，要把一切都搞懂。 好吧！自己穿越到这个大唐，就是要传授知识，富民强国，我就把技术说给你听，至于你是否能够搞出来，那就与我无关了。 自己回到京城之后，明年有时间，再慢慢考虑试制普通硅酸盐水泥。 想到这里他又说道：“嗯，这更高档的水泥，制作非常麻烦，杜师傅居然有兴趣，我就简单介绍如下。 制造水泥的主要原料是石灰石，这大概要占到80％～90％；另外就是粘土，这个比例为10％～15％；最后还要用到铁矿粉1％～2％，这东西此地极多。 这三样东西都要先磨成粉，同样是越细越好，按照重量比配比完之后，然后制成颗粒放入炉子里面烧。 一定要采用煤炉，采用木炭不行，热度不够，这里掌握火候也很关键。等烧制完成之后，生料就变成了熟料，再拿出来加入3%左右的熟石膏磨细，就成了很好的水泥。” 李丰把简单的工艺说了一下，虽然他讲的很简单，不过众人也都知道，这东西要烧出来肯定不容易。 原因很简单，如果很容易的话，李丰就不会介绍什么简单的水泥了，而是首先会介绍这种方法。 杜隆是修建桥梁的，对于烧制什么的肯定不懂。不过，李行、欧阳平二人是冶金行家，他们听完之后，倒是更有心得。 心想，李丰说的那什么炉子的结构如何也不得而知，要把炉子造出来怕是有些费事。 另外，需要烧多久才符合要求，怕是也要经过反复试几次才能知道；还有，水泥生料磨粉、造粒等等都是问题。 有时几句话就说完的事情，真正要把它做成功，或许要几年的功夫。 这时欧阳平说道：“李郎，若是这水泥用处极大，我少府今后怕是也要烧一些出来，用在两京桥梁修筑、宫城维修上面！” 李丰点点头，说道：“这是当然……” 第142章 晋王失踪 李丰上午刚回到晋阳，忽然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晋王打猎失踪了！ 啊？！…… 他来不及歇息，赶紧来到并州衙署找到了李积。只见李积和一干下属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不失魂落魄，并且已向皇帝李世民上奏了！ 见到李丰，李积垂头丧气的说道：“李郎，我可是闯下大祸了！” 李丰安慰道：“李长史莫要心急，人不过是失踪罢了，肯定还在山里面，烦请把情况介绍一下，我等一同去找回来就是！” 李积说道：“找回来？怕是没那么轻巧！山上发生了山火，他们才失踪的，我怕万一……”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李丰一听，什么？突然遇到山火？ 他暗叫不好！ 俗话说水火无情，真要是李治有个三长两短，不单是李积，自己更脱不了关系！ 原因很简单，李治到山西来，可是自己建议的，结果基本没办成什么事情，人道是出了大事，这如何得了？ 蝴蝶效应？ 娘的，看来在这个平行世界，不能随便出鬼主意，搞不好何时把自己给陷进去，就完蛋了。 接下来，李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情况也很简单，李治一直说要等着李丰，并不肯提前离开。结果待久了之后觉得无聊，就与尉迟恭等人带了五十人到附近西山上去打猎。 谁知一不小心遇到山火，他们就失踪了，到目前已经两天。李积已派杨真带人进山寻找，结果毫无收获，他准备下午亲自进山去寻找李治。 李丰听罢，心想，这个吕梁山脉好大的，如果是迷了路的话，还真有些麻烦！不过他们人多应该问题不大，被烧死的可能性并不大，当然也不能排除！ 想到这里他说道：“李长史，下官也带几个人跟随李长史一起行动，争取尽快把晋王给救出来！” 他想，自己有两条猎狗，还有望远镜，找人方便得多。 “这样最好！”李积点点头，他知道李丰有奇术，或许能够提高找人的效率。 …… 吃了中午饭，李积带了二百人，李丰带上了程处默、刘审礼、鲁松等十人，一同跟随前去。 因为这是个立功的机会，程处默和刘审礼都抢着去，他也只好将二人都带上，免得厚此薄彼，程处默本不大愿意，可是也不敢违抗李丰。 众人都骑着马，后面还跟着几十匹驮东西的骡子，上面装满了补给品，跟着进山去寻找李治。 “李长史，如今这个季节，应该不至于有山火才对，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程处默问道。 “嗯！话是如此说，不过，如今是秋末，上山打猎的人很多，有些人在山上做饭烤肉，如果遇到大风，失火也很正常！”李积说道。 李丰一听，心想，这个程处默一看就是大家公子哥，没有多少野外生存经验。火灾在任何季节都可能发生，只不过春、冬季节最高而已。 如今，鲁松已经和自己的两条猎狗豹子头和一丈青关系已经非常好了，自然有他管理两条猎狗。 李丰准备了一些李治等人的衣物和其他有气味的东西，准备让这两只猎犬闻着去找人，以便更好的跟踪李治一行。 当然，如果时间一长，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 到了地方一看，李丰的心凉了半截！娘的，这哪里去找人呀？ 原来，由于没有下雨，大火没有停歇，很多地方还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好在李积又找了两个附近的猎人带路，众人就跟着两个猎人，避开山火的方向，往李治他们可能避险的方向走去。 看着李丰掏出了望远镜东张西望，李积觉得非常惊奇，问道：“李郎，这是何物？” “哦，先生这个叫千里镜！咱们几个都见过了！”李丰说道。 这时旁边的刘审礼赶紧介绍道：“李长史，李郎发明的这个东西可神奇了，十几里以外的东西，就好像在几丈之外一般，真了不起！” 千里镜儿？能看到千里之外？李积一听，顿时大概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 他心里痒痒的，说道：“李郎，能否把这个宝贝借给别鄙人看一眼？” 他说话非常客气！ “哦，好的！给！”李丰把这个单筒望远镜递给了他，当然，他有些小心翼翼。 原因很简单，这东西目前只造出了一支，他若是摔坏了就没用的。 李积一看看他的动作，知道这东西不凡，于是更加小心。 他接过之后，万分谨慎的在李丰的指导下观看起来！ “咦？果然是呢！看那边那一株数，鸟窝里面几个蛋都数得清！还有，那边……咦？李郎，那好像有士卒被刮落的衣物！”李积说道。 啊？如此之快就发现线索了？ 众人一听，均感到万分惊奇！ 李丰又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发现肯定是士卒们所穿的衣服，于是说道：“看来，晋王肯定是被火势所逼，逃往深山里面去了，我等赶快去寻找！” “嗯，应该是往西北方向走的！”李积说道。 李丰一看，按照这个方向走，离楼烦监也不是太远，可能只有五六十里地，也许他们是想往楼烦监去也说不得，毕竟那里有一两万人，而且旁边还有两个小冶监。 “李郎，我看，此前已经用处极大，特别是在战场上用处很大！李郎能否再做一只卖给鄙人？”李积说道，他一时间还没有看出这东西的原理。 “既然是前辈所需，哪里还要提一个卖字？等回到京城之后，学生就禀报今上，让少府监加工就是。 到时候诸位高级将领，一人都可以配一副。此物对打仗的确帮助极大，不可小视！” “那就太感谢了！” “当然，若长史等不及，学生你可把这个千里镜的原理告诉长史，在晋阳加工就是！不过，此地距离边境太近，可能外族人很快就会掌握此技术，还是在京城加工为好，至少可以减缓技术外泄的速度！”李丰说道。 “嗯，有理，这倒是不急！”李积虽然心中很想得到此物，不过一听李丰如此一说，他又觉得有几个道理，就暂时断了这个念头。 第143章 晋王遇险 一行人谈论着，继续往山里面走。当然，在他们心中，都希望晋王没有出事，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又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暗，众人立刻安营，并吩咐人开始做晚饭。 李丰无事，跟着李积，带着鲁松和两条猎狗在附近巡查。 刘审礼一直跟在身后不远。 李丰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李积道：“前辈，刘大郎上次为何竞争郎将失败？听说前辈知道一些消息？” 李积一听，说道：“其实，上次本来推荐的是刘郎，结果正好遇见程咬金回京述职，给长孙无忌说了一声，结果就把人换了一下。 李郎也知道，那个程咬金聪明过人，又长期在外任职，手中非常宽裕，加上又食实封好几百户，家产颇丰，刘尚书是万万赶不上的！” 李丰一听，心中顿时就明白了，心想，从能力与读书的多少上说，刘审礼要强得多，将来肯定会更有出息。 虽然同为官|二代来说，但有学识显然会更有前途。当然，程处默可以继承食实封，刘审礼父亲则没有，在财产上差得很远，一年好几千贯呢。 不过，刘审礼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此人心眼小，将来恐怕会有吃亏的时候。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豹子头和一丈青狂叫起来。 这时忽然听得鲁松说道：“郎君，那边有人！” 二人一听，赶紧顺着鲁松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几人正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其中有一人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走，看看去！”李丰说道。 这是几名士兵，而且从服装上看，是尉迟恭手下的士兵，并非李积所派出的晋阳驻军士卒，二者服装颜色有差别。 众人往前赶赶紧走了几步，见那四个人扶着一名受伤的军官，那军官一边走一边喊道：“你们总算来了，晋王中了埋伏！” 啊？中了埋伏？ 这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谁在此处埋伏要袭击晋王？一个疑问突然冒了出来。 两路人汇合之后，李丰一看，对方有五个人，全都受了伤，其中受伤最重的是就是那一名队副军官。 不过他并无生命危险。只见他拱拱手对李积等人说道：“长史，我等保护晋王上山打猎，当天晚上就被人纵火袭击，死伤惨重，幸好尉迟将军保护晋王杀出一条血路，逃往深山当中……” 杨队副把情况作了详细介绍，原来，袭击晋王的这一伙人，就是薛延陀朵利将军。他们可不是只有十几个人，至少有一百多人，也不知那些人是从何处找来的。 由于是夜晚，加上没有防备和敌人突然纵火，所以才让他们得逞。 李积问道：“你等几人为何在此处？” “我等是夜晚走散了，幸好未碰到那一伙贼人，否则怕是见不到长史与李郎了！” “嗯，情况我已经大致清楚！你等先过去歇息，先让王都尉核查你等身份，这是必要的程序，他会给你等安排住宿！”李积说道。 李积办事比较谨慎，因为要排除这几个人是奸细的可能性，尽管这种可能性很低。 “唯！”几个人行礼之后，往营地走去。 李积马上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方案，既然晋王可能还活着，那就必须的想办法将他救出来，将功补过。 旁边，李丰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心想，原本以为是普通的山火，那样的话晋王应该无太大危险。 谁知却遇上了薛延陀部派到内地的“特种兵”，那可就不得了！ 这些人弓箭技术肯定十分了得，武艺肯定也十分精湛，在这山中无疑是如鱼得水，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李治就会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李丰不禁暗自懊悔起来：娘的，早知道这李治在城里面闲不住，就不该建议他到这个晋阳来。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不但仕途完蛋，搞不好被长孙无忌等人建议发配到岭南当个什么县尉，这辈子自己就完了！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李治救出来！不能在此长久耽搁，吃完饭之后又立即赶路！ 想到这里他立刻对李积说道：“长史，下官有一个建议！鉴于如今的紧急情况，吃完晚饭之后，我等立刻分作左右两路，搜索前进。早一刻钟到达，晋王就少一分危险，绝对不能在此长久耽搁！” “嗯，我也在考虑这问题！这样，李郎只有十人，我再分一百人给李郎，李郎从右边山谷走，我等从左边山谷走。 如此将两条道路堵死，确保肯定能够遇见晋王。还有，也可以堵截那些薛延陀奸细！” “嗯，此乃是万全之策！事不宜迟，我等赶快返回！”李丰点头道。 …… 吃完饭之后，众人立刻分成两股，然后打着火把，朝山谷当中搜索前进。 程处默一听晋王遇险，立刻来了精神，安排道：“刘旅帅，你负责后勤，并在后面押队，把骡子看好，我带人探路！ 记住，一头骡子都不能丢，一样东西都不能丢，一个人都不能掉队，否则的话，我可要重处！” 刘审礼一听，娘的，自己抢功劳去了！让我在后面押队。像这样的行军队伍，后腿很容易遭到敌人袭击，自己可是最危险的！ 可是人家是上司，自己只有服从命令，于是点头道：“唯！” 说完这个字之后，他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中咒骂道：该死的程处默，希望你等会被暗箭射死，最好是万箭穿心，以解我心头之恨！ 李丰一看，这样也好，免得两个人抢功劳。 旁边鲁松说道：“郎君，依奴看来，我等一边行军，一边多造些声势，以震慑那些奸细！” 李丰一听，点点头：“好！” 于是他立刻命令道：“赶紧鸣鼓，争取吓跑那些奸细，即便是吓不跑，也要打乱他们的部署！” 反正夜晚行军，火光照得很远，自己早就暴露了。 于是一行人一边敲着鼓，一边往山谷当中前进。 第144章 被困石崖 红石崖，晚。 李治与尉迟恭等人，已被堵在这里将近一天。 此处是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崖洞，幸好这里地势较高，有利于防守，否则怕是早就被敌人攻下了。 目前连重伤者在内，这里总共有十八个人，不过，真正能够战斗的人只有十人，像李治、长孙净、李义府三人，几乎没有战斗能力。 要说起来，几乎每个人都有伤，只是轻重不同而已。 李治略微有一丝绝望，心想，怎么会这样，救援的人呢？ 李积不是号称名将吗？如何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据尉迟恭估计，下面的敌人不少于一百人，这些人的箭术极佳，很不好对付。 尉迟恭虽然勇猛无敌，不过那是骑在马上，他的箭术其实很一般，何况这又是在森林之中，人家可是人多势众。 “尉迟都督，他们稍后放火该如何？”李治瑟瑟而答。 “这……无事！卑职看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想活捉晋王！怕是暂时不会放火！再说，此处地势较高，即便是有很多烟雾，应该不至于危及晋王的生命！”尉迟恭说道。 长孙净摇摇头：“我看不见得！他们已有两个时辰没有进攻了，肯定是在考虑其他办法。此处的石头和弓箭都不太多，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尉迟恭一看李治与长孙净十分害怕的模样，立刻豪气云天的给他壮胆： “晋王，卑职当年随同今上在洛阳征讨王世充之时，被五千多人所围困，一样轻易地就杀出了重围，此处算什么？晋王千万不要太担心！” 李治点点头，不过心中却在想：“那可不一样！那时候你二三十岁，我父亲也不过二十多岁，正是当打之年。 你现在已四五十岁，年纪一大把了，力气和视力远不如从前，又是在这森林之中，环境完全不同，怎好相比？” 这时长孙净嘴里埋怨道：“尉迟都督，怎么鹿肉还没有烤好？” 尉迟恭说道：“应该马上就好，七郎勿急！” 长孙净道：“不是卑职急，晋王已经一整日没吃饭了！” 李治说道：“无妨，尉迟将军和那些士卒不是也一样吗？人家还要打仗呢！不急！” 尉迟恭一听，心想，这话还差不多！这个长孙净，净在这里添乱，说的是什么话？ 你等都眼巴巴望着鹿肉，可是你等可知道？为了猎到这只鹿，可是死了两个人呢！ 几人在说着，鹿肉已烤好了，有士兵拿过来：“晋王，尉迟都督，诸位官人，来，吃鹿肉，很香的！” 几人一看，立刻上前各接过一大块肉，用小刀削着吃起来。 长孙净吃了一块，立刻觉得味道不对，满脸不高兴地问道：“咦？怎么无盐味？” 那名士兵回答道：“慌乱之中，盐也被搞丢，小人等失职！” 长孙净一听，勃然大怒，训斥道：“岂有此理！没有盐的鹿肉，让晋王如何下咽？” 尉迟恭说道：“七郎，他们为了掩护晋王和诸位逃离，一不小心把盐搞丢了，这也在所难免！我已训过他们，七郎就不要再言！” “哼！”长孙净一听，这才不说话。 李治没有说话由于肚子实在太饿，管他有盐没盐，他用小刀子切肉，大口吃了起来。 尉迟恭摇摇头，心想，这鹿还是冒着多大的危险才猎来的，为了活命就将就吃吧！ 一两个月不吃盐又死不了人，一两天不吃东西，那可就没法战斗了！ 这个长孙净，典型的一副公子哥的心态，你不问问你父亲当年在战场上吃的是什么？ 要是饿了七八天，你怕是人肉都吃得下去！还要盐？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义府突然想起李丰来，说道：“要是李丰在就好了，此人鬼点子多得很！” 长孙净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晋王，卑职看着责任就出在他李丰身上，听说到让晋王山|西来还是他出的主意，这简直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要不是他，晋王现在还呆在京城呢！哪用得着在此担惊受怕？晋王，依卑职看来，还是不要将其留在身边为好！ 这次回京，卑职就向今上狠狠地参他一本！没有他出的鬼主意，我等如何能到此处来？” 李义府一听，心想，这他娘的是什么人呀？你困在这里关人家李丰鸟事？ 人家又没让晋王到山里面来打猎，完全是李治突发奇想，人也带的不够，当然，主要是遇上了敌人的偷袭，与李丰何干？ 李治吃了几块肉下去之后，终于感到恢复了很多，针对刚才让孙净的话说道：“此事都怪小王，与李大郎倒是无关！七郎，你就不要参他了！” 尉迟恭打心眼瞧不起这个长孙净，说道：“现在多说无用，要说晋王犯险，我等都有责任，还是先想想如何御敌吧！能不能逃出去……” 他刚说到这里，又觉得这话不妥，赶紧把话吞了回去！因为自己刚才说过，肯定要把李治从山里面救出去的，现在丧气的话千万不能说。 二人吃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喊：“晋王，不好，敌人真的准备纵火了！” 众人一听，立刻惊恐不已！ 因为，敌人一直没有放火，估计是想活捉晋王，如今放火，目的可就不一样，是要置人于死地！ 长孙净自然也是明白人，赶紧说道：“尉迟都督，我有一计！现在天黑，不如你带人伪装成晋王，从东边突围出去，引开敌人！ 我与李三郎带几人暗地里从另外一个方向突围出去！此方法或许可行！” 尉迟恭一听，心想，我突围出去是轻而易举，你几人怕是未必出得去，不过是羊入狼口罢了！ 这时李义府说道：“晋王，尉迟都督，我看七郎此计万不可行，现在形势万分危机，不如和他们进行谈判，一来听听他们的想法，第二个可以拖延时间！卑职想，李长史等人，肯定就在救援的路上！” 李治一听，觉得有理，立刻说道：“好，你负责速与他们联系，双方进行谈判！” “唯！”李义府点头道。 第145章 遭遇 听说要谈判，朵利很高兴，眼看他的目标就要达到了。 对于被困在山崖上的李治，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烤着吃最嫩的那一种！ 逃？这是不可能的！我还有八十余人呢，你们应该有十多个人了！ 虽然你们暂时占据了地理优势，不过，我一把火就可以烧死你们，或者说熏死你们！ 当然，这只是他虚张声势，一个死了的晋王，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他看着有些疲惫的李义府，满脸盛气凌人同时又带着露出一丝蔑视地说道：“ 你就是李义府？大唐殿中侍御史，晋王侍从！不错，你的履历相当诱人，如此年轻就做到这位置，仅仅次于那李丰。 如果不出今日之事，他日，你或许可以封侯拜相，但是，现在你马上就成为了阶下囚！哈、哈、啥……” 李义府一看朵利非常张狂的模样，心中略微有一丝害怕，不过又一想，自己此时万万不能怯场，于是说道： “朵利，我是晋王派来谈判的，不是来听你说教，你说说条件吧！谈得拢就谈，谈不拢我们就决一死战” 朵利撇了撇嘴：“决一死战？就你们那几个人？哼！……你等都已成了瓮中之鳖，还敢跟我谈条件？ 嗯，要说条件，只有一个：你等全部放下武器，我保证不杀一人，这一点我倒做得到！” “朵利，你不要太猖狂！就算你把我等活多了去，如此多人，你如何带出关去？再说，晋阳李积大将军必定已将此处围得铁桶一般，你自信出得去？ 我看不如这样，你们薛延陀之所以大兵压境，不就是想要一些绢帛、金银、美女吗？这都好说，我等坐下来商量就是！即便是将晋王了去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要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如何出关去是我的事，这与你无关！你看我这些人是如何进来的？至于说到绢帛、金银、美女，这当然是我们大王所期望的！ 不过，你们做得了主吗？肯定做不了！只有你们的皇帝李世民可以做主！因此，我要抓捕晋王！对了，你如果肯帮忙的话，我也可以考虑放过你！” 李义府一听，什么？想让我当奸细？自己虽然很想活命，也不想当俘虏，不过当奸细是不可能的！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今后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父老？ 还是先拖延为上，自己可以肯定，李积他们一定在半路上了！想到这里他说道： “朵利，其实，我等还有别的解决办法，比如说，你们不是想进攻朔州吗？……” 谁知他这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李义府耳边似乎听到鼓声响起！ 他不由得精神一振！心想，肯定是救兵快到了！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人进来禀报朵利：“将军，山梁右边，有一股敌人的救兵到了，人数可能有两三百人！” 李义府一听，乘机说道：“朵利，如何？我说李将军派人来了吧？你等赶快逃命去吧！” 朵利一听，不由得冷笑一声：“上次，杨司马的几百人，已被我诱往他处！如今不过区区几百余人而已，算个什么？我早就安排好了伏兵，定然让其全军覆没！” 李义府一听，也跟着轻蔑的说道：“朵利，你就别虚张声势了，你算老几？能和李大将军比吗？你现在逃还来得及，如果跑晚了，定然会被擒，凌迟处死怕是少不了的！” “你高兴个什么？你如今在我的营帐之中，即使我打败了，也要先把你杀掉！”朵利冷笑着说道。 李义府一听，知道今日怕是难免一死，不过从李治让自己来谈判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于是淡淡道： “鄙人本来就是求死的，要杀要剐请自便！你若是把我杀了，我敢肯定，你不出三刻一定会跟着我来，我不过是早走片刻而已！”李义府冷笑道。 他把心一横，却并不害怕。 朵利被他的言语激怒得七窍生烟！瞬间大怒道：“把此人给我带下去，稍后听我将令，杀掉此人！” “唯！”几个人把李义府带了下去。 …… 来的人正是李丰。 原来，他为了虚张声势，当一个人打着两三支火把，并适当增加了距离，让敌人搞不清人数多少。 当他听到前面探子汇报，已经发现了敌人后，不禁心中大喜，命令道：“鲁松，你随我沿着崖壁进攻，晋王他们人少，肯定会依靠山崖据守！ 程将军带领三十人在左翼进行保护，多带旗帜，多敲鼓以迷惑敌人。同时，择机对敌人进行包围！” “唯！”程处默领命，随即点了三十人而去。 可不要小看李积精心挑选的这些士兵，他们的弓箭技术同样十分出色，而且战斗纪律非常强！ 他看看两队已经分割完毕，立刻下达了攻击命令：“刘旅帅监督，畏敌不前者，杀！随我冲！” 一声令下之后，他带头往前冲了过去！现在人这么少，自己可不能躲在后面指挥！想当年，人家李世民在战场上也是带人冲锋在前的，这样才涨士气。 他这一冲锋，终于感觉到古代铁盔甲真的很不方便，太沉重，有二十多斤，但是不穿又不行，因为搞不好一箭就会要自己的命！ 娘的，穿着这东西走了半天的路，真累人！现在还得穿着它跑步前进，他这个十五六岁的人都有些受不了，当然，也或许是他年太少体力强的缘故。 那些薛延陀士兵虽然也非常厉害，不过由于现在是晚上，他们也搞不清楚李丰带了多少人。 再加上李丰的人有一部分持有短刀和盾牌，因此搭配更加合理。 鲁松怕李丰受伤，早就招呼着一个队副，带着二十名冲在最前面。 李丰一看，如此也好，自己的箭法也不弱，而且还带有望远镜，就利用这个神器，用弓箭对他们进行击杀！ 想到这里，当他带队冲到射击范围之内，于是找了个地方隐蔽下来，然后用望远镜进行观察。 凡是发现敢于打火把的人，他就放冷箭射击，顷刻之间就射倒了五人！ 第146章 挡我者死 一连射翻了五六个人之后，对方那边的火把熄了九成！鲁松等人是手持盾牌的短刀手，摸黑往前冲，很快就占据了优势。 山崖之上，尉迟恭由于人太少，也不敢贸然夹击，依旧带人守护着李治，防止敌人偷袭。 鲁松与那金队副冲到距离尉迟恭等人的位置还有十丈时，却被堵住了。 原来这里是一处小山崖，敌人集中了二三十人在此处据守，用弓箭和石头挡住了前进的道路，一连伤亡了四五人，都攻不过去。 李丰正在后面射冷箭，忽然听到有人禀报，前方攻击遇到了麻烦。他立刻起身，在一名士兵的引导之下，摸黑赶往被阻击之处。 “李郎，这小崖壁有两丈多高，我等试了好几次，已经伤亡了六七人，仍然毫无进展，敌人居高临下，很是不好对付！李郎，快闪开！”鲁松说道。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上面又扔下了一块碗大石头，落在了李丰旁边，把鲁松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丰在这里呆了一会儿，视力好了很多！他仔细观察一下，然后命令道：“你等全部卧倒，我要试一试我发明的新兵器！” 说完，他跑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让鲁松打着火把，自己从口袋里面他说了几枚土炸弹。 这东西是他离京以前加工的，总共加工了八枚，也就是那种铁皮土手雷，插引线的地方是用蜡封的。 只见李丰对旁边的人说道：“这东西的配比我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今日先试试他的威力！” 当然，他是故意如此说的，以免李世民什么时候问起来，自己最好对付过去，在条件还未成熟时，他不会轻易把技术献出来。 旁边的人有的也多少听说过他在研制新武器，听说威力还不小，于是都十分好奇的希望能够亲眼看一看。 李丰一看，这次就拿两个出来吧，感觉应该够了！ 只见他把两个手雷放在地上，然后拿起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用事先准备好的竹签在蜡封上插了一个洞，然后又取出了事先制作好的鹅毛管引信，也剪去了其两短的蜡封，然后将其插入了手雷当中，这一切操作都十分小心，令他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等一切完成之后，他立刻说道：“你赶快蹲下，我要投掷兵器了！” 说完，他看了看周围情况，然后又瞄了瞄上面，随后用火折子点燃了手雷，猛地往上面一扔，自己也跟着趴下！ 他知道，扔这玩意儿千万别不能太紧张，听说新兵训练的时候，还有手榴弹扔不出去的，把自己和教官给炸死掉了！ 当然，这里条件不同，不大可能出现那种情况。 就在他将土手雷扔出去两三秒钟之后，众人只听到一声惊天巨响，最后整个沟谷都安静下来！ 娘的，为了减少伤亡，再扔一个试试！ 于是他嘴里一直说了些搞不清楚是否炸死人之类的废话，紧接着又扔了一个土手雷出去。 两个炸弹扔完以后，李丰估计那上面的人即使没有死怕也都受伤了，没受伤的也定然吓晕了！于是他赶紧命令道：“鲁松，你立即带几人爬上去！” “唯！”鲁松领命之后，让人朝上面扔出了攀爬用的三脚铁钩，然后第一个往上攀爬。 他爬上去后，首先卧倒，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遍地死尸，还有若干受伤者在嚎叫。 他不仅惊讶无比：李郎的新兵器果然厉害！这还是处于研制阶段，若是真的成功了，那可不得了！ 随后，他点着火把，确认此地已经没有抵抗者，就大声喊道：“李郎，上面只有五名受重伤者与十几具死尸，非常安全！” 李丰一听，自然心中狂喜不已：什么他娘的弓弩，近距离也没有我的手雷厉害！我回去之后，得抓紧研制火枪、火炮才行，这个手雷也都要多做一些！ 随后他命令那金队副带人赶快爬上去，尽快到达晋王身边，保护晋王安全。 …… 朵利原本以为救援的唐军短时间上不来，不曾想，猛然间听到两声巨大的爆炸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咦？莫非是那个什么李丰的新兵器研制成功了？乖乖，真是不得了，就这声音就吓死人！ 很快，就有人过来向他禀报道：“启禀将军，前方负责阻击者，二十五人中死了十人，活着的几个也都受了伤，阻击阵地被敌人突破……” 朵利一听，更加心惊不已：这是何等样的新兵器？威力太惊人了，看来，一定得派人到京城去，把这个技术偷到手不可！ 想到这里，他命令道：“撤！对了，把那个李义府给我杀掉！” “唯！”那人领命，立刻就去通知。 不料很快那人又转了回来，非常吃惊的对朵利说道：“将军，那……那李义已经逃掉了！” “啊？为何会如此？”朵利大惊。 “负责看管他的两人也不见了，会不会跟着他投降了？” “啊？这……撤！”朵利一跺脚，狠狠说道。 他心想，这李义府逃了倒不算什么，关键是一定要想办法潜入长安城，从李丰那里搞到新兵器的秘密，实在不行就将其杀掉，减少他对薛延陀的威胁！ …… “晋王，卑职差点就见不到晋王与尉迟都督了……”李义府一看见二人，就痛哭起来，诉说了他逃出来的经过。 原来，李义府口才非常好，加上看管他的两个人又会说汉话，于是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说中了这两人投降。 当然，条件也给的很高：除了答应免除这二人的罪责以外，一个人还要给五十贯，并负责给他们安排一个不错工作，这当然是非常优厚的待遇。 尉迟恭一看，这个李义府也真是个人才，能逃出来着实不易，一般人办不到。 李治这时候已经放了心，说道：“李三郎，此次你大大延缓了敌人的进攻时间，我会重赏于你，同时我还会像父亲禀报你的功劳！” “卑职但求保护好晋王而已，那里想求什么功劳？”李义府说完之后，心中暗自窃喜不已。 心想，看样子有时候得冒点险！风险越大收益才越大！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长孙净，心想，你平时你不是很高调吗？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第147章 三受降城 这时长孙净说道：“晋王，肯定是李长史亲自带人前来，我等终于安全了！晋王，今后还是不要随意外出，呆在京城最安全！” 李义府说道：“晋王，李丰肯定也在，刚才那巨大的声响，定然就是他的新兵器！” 尉迟恭点点头，也知李丰在下面。他眼角都瞧不上长孙净，一听到这话，立刻能反驳道： “七郎这话恐怕不妥！高祖与今上能够打下大唐的江山，还不是拿身家性命做赌注？拿全族人的性命做赌注？ 想当年，今上亲自张弓拍马上阵杀敌，哪有说待在京城的享福的？要是为了自身安全和荣华富贵，高祖就应该直接在晋阳静观其变，如同罗艺一般，那岂不是最好？” 他这么一顿抢白，说得那长孙净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不已。 李治一听尉迟恭的话，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嗯，尉迟都督之言有理，打天下很不容易呢！” 尉迟都督说道：“当然，诸位请看，我原本身上的伤疤就有五十六处，这次又些新增加六处，已突破六十处了！” 他把自己身上的伤口撩给众人看了看。李治忙劝道：“尉迟都督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几十年，立下了赫赫战功，父亲倒是经常提过的！且尉迟都督还救过父亲的命，父亲也是万分感激的！” 尉迟恭点点头，放下了衣衫，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就在此时，李丰带人冲了上来，走近李治，然后抱拳行礼道：“卑职参见晋王！此次卑职建议让晋王出巡山|西，倒是让晋王受惊了，卑职有罪！” 李治连忙拉住了他的双手，说道：“哪里，都怪我不好，不该带如此少的人到此处来的，与李郎无关！对了，李长史呢？” “李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在山的另一边，明日或者后日就能见到！晋王，请到山下安营休息！”李丰说道。 “好，此次小王能脱险，李郎是首功！”说完，他在众人火把的簇拥之下，往山崖下面走去！ 李丰一边走一边说道：“晋王过誉了！其实这次进山，一切都是李长史的策划……” 对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功劳，李丰并不感兴趣。 尉迟恭一听，点头高声赞叹道：“很好，李郎不与人抢功劳，谦虚谨慎，这一点鄙人也做不到，惭愧之至！ 李郎，这次你对鄙人也有救命之恩，回到晋阳之后，鄙人做东，李郎可不要推辞哟！” “这……尉迟都督，为朝廷服务是晚辈之责，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李丰说道。 李治说道：“尉迟都督，要做东那也是小王的事，回去后，大宴二日！” 几人说着话，慢慢往山下走去。 …… 第二日，李丰起了个大早。 刚刚走出营帐，发现还有人比他起得更早，此人就是刘审礼。 “卑职参见李郎！” “哦？昨日如此疲惫，大郎为何不多休息一会儿？” “卑职既然负责断后，当然要一早起来安排清理战场！” “哦！刘大郎辛苦了，现在战场清理得如何？” “快收尾了！昨日战果颇丰，都是李郎指挥有方！” “哪里！都是手下的兄弟们奋勇杀敌，把把牺牲的八位士卒好生安葬，稍后搞个仪式，晋王说过要亲自参加的！ 他还会以私人的名义给每位死者家里面十贯钱以表示慰问之意！这事就交给大郎去办吧！” “唯！卑职一定办好此事！对了，立功名单何时整理？” “此事由刘大郎与程将军处理吧，名单弄完之后给我看看，然后再交给李长史！” “唯！” …… 三日后，晋阳。 李治与一干官员在开会。人们纷纷发言，对晋王这次犯险进行了总结，人们主动承担了自己的责任。 这是必经的程序，相关的会议结果是要上报给皇帝李世民看的。 当然，由于晋王并无大碍，而且这次打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众人的责任并不大。 当然，这里面也有抢功的人，比如说程处默，他说了一大堆杀敌多少，自己负了几处伤之类的话。 并没有对晋王犯险提出多少同情，众人听得直摇头。 而且在那个功劳簿上，他将自己的功劳列为第一等，与李积、李丰、李义府等人差不多，这更令众人摇头。 李丰自然并没有抢功，他对此并不感兴趣：“诸位，对于晋王犯险这事，鄙人不想多说。这里面有一条，就是保安程度不够，没有对相关区域进行警戒，当然可能也来不及。 这个主要责任其实在敌人。薛延陀多弥河汗太过猖狂，区区游牧小国而已，居然妄图进攻我大国。 我等应当效仿汉代的卫青与霍去病，带兵深入草原，铲平薛延陀，将其逐出草原，保证边境安宁，如此方为上策！ 当然，我还有一计。汉代，曾经在九原地区，修建了三座受降城，将匈奴人遏制在了阴山以北，这对于北边的防御，遏制游牧民族的发展，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如今年代久远，城池早已破败不堪，不可使用。我的计划是，建议今上重新恢复三受降城，在该地驻军，同时也阴山山脉，布置烽火台。 如此一来，就在黄河以北，构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限制所有的游牧民族只能够在阴山以北活动。不知李长史以为如何？” 历史上，唐玄宗时期曾经恢复了三座受降城，对巩固北部边疆起到极其关键的作用，其影响十分深远。喜好历史的李丰突然把此事给想起来了，因此今日就提了出来。 李积一听，点点头赞叹道：“嗯，此言有理，鄙人不但将立即上书今上，检讨自己在此次事件当中的过失。 同时，鄙人愿意在李郎的奏书上面附署，要求恢复三座受降城，并愿意带人修建。同时，愿意亲自带兵进攻薛延陀。” 众人发言完毕之后，李治说道：“此次小王犯险，与诸位无关，是小王自己的过失！小王已经上奏父亲，详细陈述了此次事件的经过。关于三座受降城，小王也感觉的确有必要，将向父亲推荐。” 第148章 县子 李丰一行与李治在汾州分道扬镳。他带人西去，要西渡黄河，直接到延州开采石油。 李治本来也想跟着去看一看，不过后来在李丰的力劝之下，只得作罢。 天气越来越寒冷，不过黄河距离结冰还早。运气还不错，走了十天，抵达黄河隰州马斗关渡口时，是一个晴天。 不过由于刚刚下过雪，大地白茫茫一片，河两岸的黄土高原都披上了银装，景色十分壮观。 嗯，此情此景，令众人感到非常兴奋！有的人诗兴大发，开始写诗！ 刘成请他来一首：“李郎，你可是当今数一数二的才子，何不为在此留诗一首，以为千古佳话？” “这……算了，人困马乏，这诗我就不写了，还是赶紧渡河！万一天气有变，过不了河可麻烦，过河之后，晚上我请诸位吃烤羊肉！”李丰说道。 写诗？给你们几个看，我可没那个兴趣！ 本来自己就是文抄公，人家诗仙诗圣的诗总得用在合适的场合，用在你们这些人面前，纯属浪费，毫无性价比可言，白白浪费一首好诗！ …… 京城。 李世民听说李治已经回来，非常高兴。自己这个儿子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不过母亲去世早，自己一直将他和晋阳公主李明达放在身边抚养，很放心不下。 他让马周和长孙无忌亲自迎接李治，并询问相关情况。 下午，二人跟着李治、尉迟恭二人来觐见李世民。 李治一见到父亲，就扑了上去，抱住父亲痛哭：“父亲，儿鲁莽，此次在山西犯险，差点就见不到父亲了！” 李世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无事，听说你还是比较勇敢，并不害怕！也不错，你的两位兄长李承乾和李泰还没有见过这阵仗呢！” 长孙无忌趁机说道：“陛下，晋王经过这次磨难之后，已经成熟许多，倒像是一下子长了三四岁，令微臣感到有些惊奇！” “哦？”李世民略微有些惊讶，转头看着李治，说道：“雉奴，你说说都有些什么收获？” 李治擦了擦眼泪，闪到一旁，说道：“父亲，而这次到山西收获颇多。第一，经过山中遇袭事件之后，儿才深深感到打天下的确不易！ 当年祖父和父亲南征北战，无数次的出生入死，才换来今天的大唐盛世，可见非常不易。 特别是父亲，攻击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薛仁杲等等几大战役当中，数十次深入敌阵，受伤无数……” 实际上，如何应付他父亲，李丰和李义府早就教了他。让他从西山事件当中，体会到建国之艰难，要重点突出李世民的地位，让李世民产生感动。 说实话，李世民这个人为了当皇帝，的确是发动了政变，很多人会质疑其品行，当然也有人说，换一个人处在他的位置，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此处不加探讨。 关键是李世民的确战功显赫，几次大战役都是他亲自指挥，其军事指挥才能在华夏历史上排在前十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李治把自己经过一次历险之后，从而体会到打仗的不易，向李世民详细讲了体会，附带说了些其他杂事。 李世民听过之后很高兴，心想，看来，人是都要经过一些磨练才行！ 这个平日里非常柔弱的雉奴，经过这次磨难之后，希望能够锻炼坚强的品行。 最后，他还顺便提了一句李丰建议的恢复三座受降城的事。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此事还要再议！我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行，马公，通知各位相公和尚书，明日就此事议一下！” “唯！”马周说道。 这时李世民突然问道：“尉迟将军，听说此次李丰还是用一种很特别的兵器，威力很大，你可曾见过？” 尉迟恭说道：“启禀陛下，微臣的确见过！此兵器是一种火药，遇到明火之后，就会发生爆炸，威力十分惊人！ 不过，这个火药的配比还没完全搞清楚，如何制造出新的神兵利器，听说李员外郎他在研究，或许不出三五年，能够制造出天下无敌的神兵利器，也说不得！” “哦？火药？你说说那是什么样的火药？”李世民继续问道。 “就是硝石、硫磺、木碳粉，虽然说这三种东西倒是简单，不过要制作出可用的兵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尉迟恭，据实而答。 这是李治说道：“父亲，只是若是没有他的那正在试验当中的兵器，后果怕是还难以预料呢！” 李世民听罢，对于情况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心想，看来，那部天工开物的奇书之上，果然有很多神奇的东西。 要是有了神兵利器之后，自己也就不用再考虑和亲了。想到这里他说道： “马周，李丰这次立了首功。给延州刺史下牒，让其代朕慰问李丰。朕再赐他金二十斤，改封新丰县子，同时让他代理使职，督办炼油一事，让段公回京城养病！” “唯！” …… 延州。 刺史杨铸早听说李丰到了延州立即亲自来迎接他们，因为他有皇帝的旨意要宣布。 李丰、段纶等人一听，什么？杨铸居然亲自跑来迎接？ 这可真是意外！ 因为一般情况下，刺史都是派下面的一个参军迎接，就是宰相到了，人家刺史也未必会亲自出来迎接，这是惯例。 因为，刺史本身相当于半个钦差，虽然很多刺史本人品级不高，但是唐代实行的是州、县两级管理制，刺史这个位置最低都是正四品，可以想见其重要性。 “段公的面子可真大！”程处默在一旁说道。 段纶皱皱眉头，说道：“嗯，可能是有事情，走，先见见杨刺史再说！” 他认为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 众人见面行礼完毕，杨铸直接宣布了旨意。 段纶一听，摇摇头，心想，皇帝对这李丰也太关爱了。不过自己早就想回京城，这次倒是遂了心愿。 随后他转头对李丰说道：“李郎，恭喜你呀，又加爵了！” 第149章 采油之万事开头难 加爵？区区一个正五品开国县子爵而已！和我的目标相差太远，自己的目标是尽快混上从五品下阶本阶------朝散大夫。 “同喜！其实卑职的功劳微不足道，这都是今上抬爱……”李丰自然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官场话，很有些言不由衷，然而又不得不说。 旁边，几个临时的部下都过来恭喜： “恭喜李郎晋升，今后郡公、国公定然都不在话下，我等此生无望！” “李郎，怕不日就将荣升五品高职，可喜可贺，怕是要请我等吃一顿！” “嗯，别看只是县子，杨刺史都还没有这爵位呢！” “怎么，你眼红啦？那你也跟李郎一样立大功呀？” “……” 这时杨祖铸又说道：“段公、李郎、欧阳公，走，晚宴已准备好！” 他甚至没有喊程处默一声，搞得程处默心中很不愉快，心想，李丰虽然是县子，不过只有从六品上的员外郎官职，比自己要低呢！ 看来这些人都是势利眼，可气！旁边，刘审礼一看到他这个表情，知道他心中充满了嫉妒，心中却是万分高兴： 你也有生气的时候！上次，居然把自己的功劳与李丰等人相提并论，结果被李积否决了，人家李积只上报了李丰一人为一等功，其余人最多才三等功，包括李积在内。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到这里他又暗自冷笑。 …… 晚餐在延州驿馆。 食物自然非常丰盛，皇帝让杨铸接待，他自然把这标准定得挺高，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到水里游的全都有。 旁边，还安排了十多名延州的歌妓歌舞助兴，这些人都是官妓，唐代州级官妓是由刺史在管理，长史、司马等副职实际上都无权管理。 李丰升了爵位，自然高兴，加上他在过半个月就要满十六岁了，因此也喝了一斤米酒。 杨铸知道李丰的任务是前来开采石脂水，因此问道：“李郎，这石脂水有何大用处？不是只能够用来照明吗？” “哦，它可不仅仅是用来照明！他用处极大，目前首选的是做兵器，其次可以做燃料，用来点灯非常不错！ 对了，卑职时间较紧，还请杨刺史大力支持，这里就涉及到人员组织、征地、工程设计、勘探、建立作坊、石油冶炼、储存、防盗、安全管理、技术保密等等十多个方面，很难搞的！” 啊？众人听到一样李丰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自然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哪里知道，一个工程从构思到有产品出来，极其不易，中间每一个环节都容易出题。 幸好这是古代，还处于原始的农业社会，勉强可以对付过去。否则，就单单靠李丰一个人懂这个技术，那是远远不够的。 杨铸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当然，鄙人一定尽全力支持李郎。此事今上已在诏书里说了，让鄙人一切听从李郎的安排！ 本州刘司马专门协助李郎处理此事，彭士曹与延长蒋县尉负责处理现场一切事宜，他二人办事非常认真，李郎完全可以放心！” “哦？那就多谢了！我想，这东西要大力生产，机构最好固定下来。不过，现在要固定还有难度。 卑职的意思，最好是成立一个领导机构，将这个名单上报尚书、中书、门下三省备案，到时候干出成绩，诸位也都有一份，如此才能提高效率！不知杨公以为如何？” “领导机构？哦，那当然好！那肯定是李郎来负责了，鄙人一定尽全力协助，来，鄙人敬李郎一杯！”杨铸笑着说道。 一听说要上报领导机构，杨刺史来了兴趣。平时能立功的机会不多，而且延州又并非大州，人口不过万余户而已，和内地根本不能比，加上自己朝中无人，因此升迁的机会也不大。 他非常热情，倒是把段纶、欧阳平、程处默等人都暂时给忽略了。 李丰点点头，说道：“鄙人在路上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展这项工作。这从勘探到石油冶炼出来，中间的事情千头万绪，卑职一个人也不可能每件事都管。 卑职考虑良久，还是就暂时按照铸钱监的惯例，杨公暂时兼任石油监长官；刘司马担任副监；彭士曹担任丞，负责管理日常事务； 监事由蒋县尉负责；下面的录事、府、史等，其中的一部分人员暂时由州县胥吏兼任，到时候肯定还要一批专门人员，这需要吏部给指标……” 古代的编制管的很严，可以说比现在比现在严得多。 现在各单位的编制，一般都是当地政府的管理，上一级政府管得并不太严。 唐代可不同，从乡村到中央，所有的编制必须要宰相商量以后，皇帝人口，吏部下牒。说得简单一些，全都是中央在管理，地方没有这个权利。 李丰的这个方案，暂时完全照搬铸钱监，这样就非常稳妥，几乎不可能有人反对，开展工作也比较快。 刘司马名叫刘仁，四十六岁，以前是一名上县令。延安是中等州，司马正六品下，虽然职闲，不过待遇还不错。 他也没有想过当员外郎之类的要职，那些职位竞争太激烈，自己没那能力与人脉。就是这很不起眼的边州司马，很多人也抢着要呢。 不过，他听说杨刺史要自己负责处理石油监，却忽然眼睛一亮，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因为，他已听明白，这冶炼那个什么石油，与铸钱监完全不同。 因为铸钱监的业务很单一，无非是把冶监提供的铜、镴（铅锡合金）混在一起铸成铜钱罢了。 而开采与冶炼石油，却比那工作难了十倍不止！因此他敏锐觉察到了其中的机会。 他是挨着李丰坐的，只见他先端起酒杯敬了李丰两杯酒，然后说道： “李郎，我看这开采和冶炼石油都极不简单，既然杨公让下官协助抓这事，下官建议，明日开个会，把相关事情再落实一下！” 第150章 准备会 李丰一听，心想，还不错，本来自己认为他一个闲职的司马，不会对此事太上心，没想到他工作却如此主动，这样的话自己就轻松了许多。 想到这里他说道：“嗯，我正想讲此事，一切就烦劳刘公了！不过，明天的会可以分为两个，第一个会范围可以小一些，主要是官员参加。 第二个会议，范围要扩大，所有参加勘探、采矿、冶炼以及管理的胥吏也都必须要参会，让他们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知道该做些什么。 同时，一定要做好会议记录，建好档案，从第一次会议到正式投产之日，各种会议记录、文字资料、图纸都要指定专人管理，工程完工之后归档备查！” “唯！”刘仁道。 晚上，杨司马又安排了一名俏丽的歌妓来伺候，不过，被李丰给拒绝了，心想，自己还没有到招惹这些歌妓的时候。 …… 上午的会议，一直开到中午。李丰对人事分工、物资准备、现场组织等等都做了详细的安排。 下午，会议增加了二十多人，有州县相关胥吏，还有发现石油的该乡里正、村正，当然，他们也可以称为胥吏，也是拿朝廷俸禄的人。 邓里正一听说要在当地大力开采石脂水，自然很高兴：“请诸位官人放心，卑职与杨村正一定协调处理好土地相关问题，现在土地都空了出来，地上也没有庄稼，比较好处理。 不过，卑职有一个建议，今后附近的酒肆、邸店等等还是优先考虑本地人经营才行，特别是那些土地被征用之人！” 李丰点点头：“这当然，作坊里面的人员，普通岗位当然是由农民轮番服役！不过，各技术岗位都要经过严格培训，由专门的工匠担任。 工匠当中，部分人员会担任专职，相当于胥吏。这其中的一少部分优秀的人还会担任更高级的流外官、流内技术直官，待遇也不会差。 当然，流内直官要按照吏部要求，最低八考（年）后入流，个别极其优秀的，可以减一二考。 因此，诸位的亲戚当中有读书识字的心灵手巧之人，都可以推荐，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经过考核以后，由我进行培训，培训合格以后上岗。 机会可是难得哦！诸位万万不可错过。反正，在人员任用上，肯定优先考虑本州人，不过外州人中特别优秀的，也可以考虑，并非一成不变……” 众人一听，自然都非常兴奋，纷纷考虑身边的亲戚子弟有没有合适的，或者本身在州县担任胥吏的，也想要进入这机构。 因为，他们已听出来，按照李丰的意思，这石油监目前虽然按照铸钱监管理，但是今后要逐步过渡到与冶监一般。 也就说，石油监最终将会是一个少府监的分支衙署，属于中央机构的分支，里面的胥吏等同于朝廷胥吏，很多会成为流外官。 这里要介绍一下当时的“流外官”制度，唐朝胥吏（办事员）的管理制度和现在完全不同。 当时只有中央各衙署里面的大部分胥吏会成为“流外官”，州县的胥吏是“杂任”，并非是流外官。 不能担任流外官，就意味着不能“流外入流”，失去了当官的机会。当时朝廷的各级胥吏，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州县胥吏考进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流外入流”。 …… “李郎，这作坊多久能够建成？”有人问道。 “这……现在不用重新钻井就能够收集到石脂水有多少？”李村正问道。 他想，最好是少钻几口井，那玩意太麻烦，当时的钻井技术十分落后，钻一口几百米深的井要好几年，与后世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如果使用量不大的话，钻个三五十米也可以，这要根据石油的储存情况来判断。 “本村有十余处石脂水泉眼流出，每年应该可以收集到两三万斤不成问题。邻村还有五六处，每年应该也可以生产一两万斤，数量可不少！”李村正道。 李丰一听，数量也不少了。不过，如果要加工成汽油，就没有多少，怕是最多五千斤，这个数量远远不够！ 其他的是煤油和柴油、普通燃油，虽然也可以做防御用的燃料，不过并不能够作为兵器（武器）使用，用处并不算大。 其实，自己之所以优先生产石油，主要是为了以后生产机器做准备。 否则，花这么大的力气开采和冶炼划不来，因为说到做武器的话，还是火药最好，其他都远赶不上。 …… 李丰说道：“数量也不算少，不过，与我的目标差别太大！翻五十倍、一百倍还差不多。” 刘仁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肯定要打井了，而且这井的数量还能不能少！得请附近打盐井的人来！” “这是当然，就麻烦刘司马办理此事！”李丰道。 …… 会议开完之后，李丰让人安排一顿便饭。 自己把早就做好的石油蒸馏装置图形拿了出来，众人坐在一起研究。 有些书友可能不知道汽油、煤油和柴油的分离原理。这要用到蒸馏技术，就是把原油放在一个罐子里面加温到500c左右。 然后让其进入的分馏塔，分馏塔里面分为若干层，温度最高的气体是在分馏塔底部，温度低的气体在分馏塔最顶部。 这是因为，根据原油的成分不同，汽油的沸点大致是30c---180c；煤油的沸点大致是180c---250c；柴油的沸点大致是250c----350c；燃油的沸点大致是350c---500c。 各种油气会分层凝结，有人可能认为，万一燃油跑到最顶上怎么办？ 这不可能！因为，为了实现凝结，需要对分馏塔控温，这非常简单，最原始方法直接水冷、风冷就可以实现温度控制。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要实现温度控制，首先就得由感温元件。这在后世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在唐代，是没有温度计的。 当然，这难不倒李丰。目前制作水银温度计非常麻烦，他还没有这个技术。 他要自己制作简单的温度计：金属温度计。 第151章 罐子与温度计 由于一部分石油可以在地面进行采集，不需要重新钻井开采，因此，李丰马上要进行蒸馏器与分馏塔、储油罐的制作，尽快开展石油冶炼。 在李丰的计划当中，石油冶炼与勘探和开采是同时进行，以节省时间，达到最佳效率。 为了节约成本和安全需要，在李丰的设计当中，蒸馏器和分馏塔主体、储油罐全部采用陶制。 陶制的罐子非常坚固，而且经久耐用，比任何金属都要强，当然，这也有明显缺点，需要建模烧制，要改造也非常困难，必须一次成型。 这里面，储油罐相对简单，当然，储存汽油是非常危险的工作，这一点他要专门制定规章制度，由专人进行管理。 在设计上，蒸馏器相对比较简单，无非就是一段弯曲的储油管，中间低两端高，呈“u”字型即可，便于在最低处加温，比蒸馏酒精的要简单，当然结构完全不同。 这陶制的管子一端进油，一端出油气，油气再进入到分馏塔。 在“u”型管的下面用煤炭加温，达到五百摄氏度就行。 管子的直径可大可小，李丰设计的管径在三百毫米。 当然，这种原始的方法效果如何，李丰也不得而知。 不过说实话，这玩意儿真不复杂，关键是古代人不知道石油分馏原理而已，当时也没有先进的化学知识。 后世很多小作坊也在进行原油冶炼，虽然那个油料用在汽车上可能对发动机影响较大，但如果用在其他方面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 在石油冶炼装置中，比较复杂的机构，就是分馏塔。分馏塔同样是一个密封的分层罐子，最低一层温度最高，肯定在五百摄氏度左右，依次往上温度逐渐降低，每一层留几个通气孔。 只要本层不凝结的油气，就会进入到上一层空间。同时，每一层间隔设储油槽及出油管（出油管安设开关），凝结的油气会进入到储油槽中，经过出油管流出来，进入到储油罐。 最上层要安设冷凝装置，同时，要监测每一层最上端的温度，对温度进行控制。 这里就要用的温度计。唐代当然没有温度这个概念，这就要由李丰教授他们相关知识。关于温度计，本章最后介绍，这里接着介绍分馏塔。 在李丰的设计当中，分馏塔总共四层空间，那么就需要加工三层间隔。 中间两段罐体加工为圆柱形，两端是空的，这个非常简单。 最下面那一段必须要进行封底，还要有出油孔。最上面那一段必须有盖子，还要加水槽对油气冷凝。 这里的间隔设计有点特别，除上端有油槽外，中间还留一个两寸高的“空层”，这个“空层”的作用，就是李丰准备用来控温的。 那么如何实现控温呢？就用风箱！如果温度过高，油气不凝结，那么就用风箱通风降温，如此轻易地就可以实现温度控制。 当然，也许自然通风就可以，省略了很多麻烦。 还有，通常情况下加温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在大冬天的确需要加温，那就更简单：在分馏塔外面再加一个厂棚，直接在厂棚里面生产，用煤炭火炉把厂棚里面的温度升高即可。 …… 这里再介绍一下控制温度需要用到的双金属温度计。 双金属温度计在有些教科书上也介绍过，他的原理非常简单： 不同金属的热胀冷缩系数不同，就利用这个原理，将两种热胀冷缩系数差异较大的金属片粘合在一起，当温度发生变化时，金属片会发生卷曲，根据卷曲的程度来确定温度。 双金属温度计当然不太精确，不过，他制作简单，使用的场合非常多，目前在工业上双金属温度计使用非常普遍。 常用的双金属为：铜（膨胀系数18.5）、锌（膨胀系数36）。铜非常好找，不过锌就不好找了，这个技术唐代没有，李丰传授给了洋州的一个人。 如今要制作双金属温度计，还必须得把锌制作出来，当然，这对于李丰来说，也就是几天的时间。 冶锌的技术与工艺，本书前面曾经介绍过，这里就不再讲。 将那双金属片连接上指示仪表，就做成了一个双金属温度计。 对于指示仪表来说，还需要用到小弹簧，这都不是问题。 …… 锌矿石----炉甘石，他已经从娄烦冶监带了百多斤精矿粉到此，只需要把冶锌炉制作好，锌就可以轻易地制造出来。 因此，在反复检查了蒸馏器、分馏塔的图纸没有问题之后，第二日一早，他把冶锌罐的图纸一同带上，与几名官员一同来找本城最好的王陶匠。 王陶匠五十五岁，做这一行已经四十多年了。他把李丰的图纸看过之后，倒是没有找到什么缺陷，只是提出了一点修改意见： “李郎，这个陶罐太大不好烧，废品率极高，小人的意见，把它做得小一些，稍微高一点即可，多做几个就行。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可以更好的控制里面的热度，兴许通过这个高度，就能够调节里面的热度，毕竟这个中间还有空层。” 李丰点点头：“王师傅之言有理！就按你说的办，先期多几个废品也无甚关系，把成本算在其中就是！” 刘仁说道：“王师傅，你就抓紧按照李郎的要求加工，注意，一定要保证质量，此物若加工好了，你有功劳的！到时候在史书上，肯定也要给你书写一笔！” 王师傅呵呵一笑：“小人一定尽力而为，这史书是不敢上了，就留给诸位官人吧！” 这时彭士曹严肃地说道：“王师傅，质量要保证，时间也要保证！十日之内可否能烧好？” “十日？这怕是有些难度！要踩泥、制模、制胚、晒干、烧制等等，总共有十几道工序。如今天寒地冻，这泥胚很不容易风干，没有二三十天，怕干不了！更别说烧制了！”王师傅说道。 啊？彭士曹一听，这怎么行？李丰要求的时间很紧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紧张的望着李丰。 李丰一听，你这时间肯定不行，我还要赶回去参加科举呢！ 不过，自己曾经在农村见过做瓦的，的确是需要花这么多时间，得另外想办法，想到这里他说道： “时间比较紧，彭士曹，不用着急，如果没有太阳，用风吹干就是！” 第152章 查看现场 当然，在冬天，如果不容易晒干，就只有用风箱加热空气吹了，就像我们吹头发用的电吹风一样。 于是李丰就给他们做了解释：“我想，需要做的泥胚也不多，不过十多个，所以做出来之后，制作两个大风箱，再烧火炉，用热空气很快就可以吹干，不过是多花些人力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众人知道他需要得急，只得按照他的要求做，这个实践起来也非常简单。 这里安排完之后，王师傅就领着众人，往城外去：“诸位官人，彭士曹先前安排过，小人已经想好了采泥之处。” 众人跟着他来到城外二里一个地方。李丰放眼一看，只见不远处水雾浓浓，这是一座烧陶的窑子无疑，那是上面的冷却水。 此处烧瓦的人不多，好多人住的都是窑洞，和内地截然不同。 王师傅指着一个大坑说道：“此处的黏土土适合制作陶罐。” 这里要介绍一下，烧陶、瓦当的工艺。烧陶器并非什么土都可以，必须使用黏土，含沙量越少越好，土质越细越好，越来越好。 找到上等的黏土之后，往里面添加一定的水，然后用人或者牛、马、骡子等等牲口使劲的踩踏，让其变得更加柔软细腻，排出里面的空气。 说得简单些，就像我们揉面团一样，越揉得久越好，其实主要是排除里面的空气，让面粉更加紧密接触，没有什么很高深的原理。 经过一段时间的踩踏，然后把黏土挖起来，还要经过不断的捶打，让其变得越密实越好，这是要注意保持一定的水分，不能太干也不能太稀。 泥土揉好之后，就是做胚了。 这个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但是很考验工匠的技术。具体制作工序是：用套上细绳子的“木弓”，根据所需要的尺寸，均匀的把黏土切下一长块来，套着一个木模之上，然后用抹子抹平外表，这样就行了。 对于比较大型的东西，木模子不能随便取，必须等泥胚干了之后，才可小心翼翼的取下来。 不过对于烧瓦而言，立刻就可以泥胚（瓦的泥胚是圆筒行，上小下大，方便泥胚做好之后，立刻从木模子上取下来）。 当然，这种情况之下，泥胚会有一些小变形，不过，由于瓦本身需要敲打成四块圆弧形的瓦，所以并不影响什么，敲打是在晒干后进行，然后再放进瓦窑烧。 李丰小的时候在农村见过详细的做泥瓦的过程，这东西上世纪80年代还有人烧制，到90年代就非常少了，现在根本见不到。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过的人，很多人不知道其工艺。 泥胚做好，晒干之后就可以烧制。如果要求不是特别高，普通的陶罐与泥瓦烧制特别简单：将干的泥胚放入窑子以后，上面用泥土简单覆盖，直接用普通的木柴烧就可以。 一般上四五个小时就足够了，当然，如果是要烧制高档陶器，或者是高档瓷器，工艺就会非常复杂，本书会涉及到烧制瓷器，以后会介绍。 估计烧烤之后，在窑子上面用黏土封严实，然后上面做一个冷却的水池给窑子缓慢降温，个把星期之后，陶器就烧好了！ 这就是古代大规模烧瓦与陶器的基本工艺。虽然有的地方略有不同，不过大致都差不多。 当然，要想烧出高质量的陶器，火候至关重要，这就需要高超的技术了，一般人掌握不了。 就好比烧瓦，很可能就会烧成红色的瓦，这就是温度不够，或者说窑里的温度不均匀。 …… 有人或许会问，李丰设计的分馏塔中间的间隔有一个夹层，你这个模子制作起来非常困难，也没办法取出来，应该怎么办？ 其实，这个根本可以不取，直接放在高温下一烧，里面的木头就会变成炭灰。 到时候把他取出来就是，很简单的。 李丰低下头去，认真的取了一把黏土放在手中看了看，心想，想不到陕北这个地区，这里的黏土比内地还要好，里面非常纯净，杂质很少。 “嗯，王师傅，这黏土质量不错，赶紧组织人手，把泥胚做出来！”李丰说道。 “唯！”王师傅回答道。 …… 落实完这事情之后，一些行人赶往附近的赵家岭，开始查看石油。 到了地方，李丰一看，咦，还真是！这里是一个二十几个平米的大油塘，里面是黑乎乎的石油。 只听见蒋县尉介绍道：“李郎、欧阳公、刘司马，本县所有的石油井，已经全部无偿收了回来，禁止任何私人开采。 原先有好些人做这个生意，把这东西运到附近的州县去贩卖，还有人打井呢！不过，就是私人出钱打的井，也已经被没收！” 啊？李丰一听，你等办事效率倒是挺高，不过人家私人出钱打的井，你给没收了怕是不好！ 还是按理应该给些补偿，否则人家把罪过安在自己头上：说是京城来的钦差李某某下令让这么做的，怕是不好，于是说道：“私人出钱打的油井，为何不给钱？” 蒋县尉解释道：“以前也说要给予适当补偿，不过有些人漫天要价，原本只打了十丈深，非得说自己打了一百丈深的油井，想找官府要十倍以上的钱！ 这如何能行？朝廷的钱都来自老百姓的税收，这些人多要一文钱，老百姓就要多交一文钱的税。 所以，卑职与陈县令一商量，就以这些人打油井没有取得正规手续为由，全部予以没收！” 李丰一听，心想，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 有时候为了大多数人的公共利益，牺牲一两个人的利益也值得。 比如说，修一条高速公路，你家房子不拆，非得要漫天要价，人家如果改道的话，可能多花几个亿。 这种情况下，强拆也有道理。当然，如果是有什么商品房，这就另当别论，应当给予一个合理的补偿。 想到这里他说道：“嗯，蒋县尉之言有理，为了尽快将这项工作开展起来，今后凡是阻挠工程施工的，全部给我抓捕，出了问题由我负责！” 第153章 建厂 “唯！”蒋县尉叩首道。 几人正说着话，远处烟尘滚滚，几人飞驰而来。 到得跟前，蒋县尉一看，来人是本县陈县令和两名典狱。 他给众人作了介绍。 “卑职参见特使！”县令陈平说道。 “免礼，陈县令客气了，既然陈县令公务繁忙，由蒋县尉陪同处理相关事务即可，陈县令何必赶来！”李丰答道。 “几件小事情已忙完！圣差驾到，卑职未能及时前来迎接，还请恕罪！” “……”李丰没有再说话，古代人很讲礼节，自己说多了是废话。 李丰随后一看，自己在一行人越来越多，大约有一百多人了，幸好现在是农闲时节，田里的庄稼全部收割，否则的话，怕是会毁坏农田里面的庄稼的。 就现在这些人走路的速度，路上的蚂蚁也不知踩死多少。 “李郎，不知现在最紧要的是何等事务？”陈平问道。 他几次会议都没有参加，所以很多情况搞不清楚。 李丰给他简要地做了介绍，最后说道：“……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征地建厂、勘探！特别是建厂，此时可得抓紧。附近农民可都已协调好了？” 陈平说道：“这毫无问题！出石油的土地，都是国有土地，可以随时收回。只要确定了建厂的位置，把户主找来交代下就是！” “如此最好，走，找一户农家歇歇，我已经提前绘制了一副工厂平面布置图，我等坐下议一议。”李丰说道。 “李村正，赶快安排个地方！”蒋县尉说道。 “回蒋县尉，卑职看，不如就到王果家去，他家的院子大，这许多人才容得下！” “嗯……也好！他是本县的大户，就上他那里去吧！反正也隔得不远！”蒋县尉点点头。 这个蒋县尉名叫蒋鹏，明法科出身，三十余岁，很精干的一个人。 县令陈平三十五岁，门荫出身，父亲曾经做过中郎将。 延州虽然有些偏远，不过说实话，和江南、蜀中比起来，这里离京城很近，也算得上是美差，一般没有关系的人，要好几任官才能够迁移到这里。 对了，这里再介绍一下古代的一项任官制度。对于没有什么关系和非才子型的普通官员而言，基本上是以该位置距离京城的远近来确定官位的好坏。 距离京城最近的位置越吃香，哪怕仅仅是京城周边的一个县尉，那也是很多人抢的。 你如果是大才子，那就不用担心了，科举及第以后，一般会留在京城任职，担任校书郎、秘书正字等等人人羡慕的职位。 其次，就是京城附近的县尉了，他甚至是校书郎的第二任官，非常抢手！ …… 王果四十五岁，是当地的一个畜牧业大户，主要养殖马与牛羊。 据说，去年朝廷征讨高昌国，还在他这里征了二百匹战马，足可见其实力。 李村正提前跑来通知他，说李丰要来。虽然说在老百姓眼中是一个“官”，不过在王果面前，和一个下人也差不多，非常客气： “王庄主，鄙人未能及时提前通知庄主特使要来，还请王庄主恕罪！” 王庄主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你办事也太不靠谱了！人家李丰是什么人？而且还跟着四五品官员，如何不提前通知一声？ 花点钱迎接这不算什么，关键是失了礼节，或者是得罪了人家，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不过他也不想得罪李村正，只见他大手一挥：“哪里！这是李村正看得起小人！” 说完，他赶紧命人准备，同时亲自带人跟随李村正到庄子外面来迎接。 众人见了面，李丰被迎接进庄里。 …… 李丰先问了主人一些情况，随后就急着办正事，把工厂平面布置图拿了出来，众人进行了认真讨论。 当然，这个图的格式和自己前世的图完全不同，他是按照现代人的习惯画的，否则的话人家会拿他当怪物，因为几乎没有人看得懂他画的图。 讨论完图之后，蒋鹏说道：“刘司马，这厂房可是县里督造？” “当然！彭士曹是丞，他负责统筹！人员本县抽调人服役即可，如果需要特殊的工匠，再从其他县抽调，不过我觉得应该不用！”刘仁说道。 “那好，为了赶进度，李村正，你去把户主找来，我等商量建厂房一事！”蒋鹏说道。 李村正微微一笑：“县尉，王庄主就是户主！” “那正好，王庄主这修房的事情……”蒋鹏话还没有说完，王果就大方的表示：“蒋县尉，小事情，再多的地小人都可以拿出来！” 彭士曹一听非常高兴：“好，王兄对特使的工作真支持，对了，听说令郎刚刚离开县学，何不到石油监谋一个差事？” 王果一听，大喜：“好啊！还请诸位官人照顾！” 李丰一看，古代士族力量大，这开采和冶炼石油的事情，还必须得到当地大族的支持。 想到这里他说道：“王庄主，可以把令郎叫来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跟着我跑几月！ 还有，今后这大部分剩余油料，都要出售，王庄主也可以找人包销一部分，挣几文闲钱。 你等不要小看这燃料，用来点灯很方便的！现在很多人家中到了晚上天黑了就睡觉，油灯都用不起。 这东西之后，价格也很便宜。按照我之计划，这次地要建几个大厂，一年冶炼几百万斤，最后要达到几千万斤的规模，让天下的百姓都用上煤油灯！” 几千万斤？这得是多大的数量？众人自然惊得目瞪口呆！ 李丰一看他们的表情，心想，几千万斤算什么？又不是几千万吨！ 是刘司马问道：“李郎，那煤油可好烧？现在的石油可远远不如桐油好烧！” “当然不比桐油差，最多还有一两个月，煤油就可以生产出来，你等看看就知道了！”李丰说道。 他想，自己前世的80年代以前，广大农村绝大部分都是烧煤油灯，后来才逐渐使用电灯。 第154章 拦路上访 “云奴，快快拜见李郎！”王果说道。 “小人拜见圣差！”王果的嫡子王雨说道。 “免礼，嗯，这两月你就跟着我，学习一些工程管理，今后，就这次帮办石油监的事务。”李丰说道。 这王雨十八岁，生得眉清目秀，很令人喜爱的一个小伙子。 “小人多谢圣差！”王雨说道。 他看着比他还小几岁的李丰居然坐到了如此高位，心中很有些不可思议，心想，看来世间真有天才，自己如今有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可得努力才行。 随后，王果又当着众人的面，对王雨提了一些要求，王雨当然满口答应。 李丰一看，有了王家的支持，事情肯定就会好办得多，于是把那图又仔细看了几遍，然后说道： “饭后，我等就去放线，把建厂的范围用石灰圈起来，安设好木栅栏，等于把场子拉起来了！” “唯！”彭士曹说道。 接下来众人就在王家吃饭，当然，这是人家主动邀请的。 …… 饭后，众人带上画有刻度的长竹竿、石灰、线绳等等，到现场按照李丰所画的工厂平面布置图，仔细地放了线。 下一步建厂的事情自然有其他人负责，他只需要隔几天到这里来看一看，查看这些人是否按照自己的要求施工就行。 众人放了线，李丰就准备带人回城，明天再进行勘探的事情，反正事情多得很，一天也不可能忙得完。 可刚走出一百多米，忽然远处来了一群人，当然他们被程处默带的人给拦住了。 李丰一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心中充满了无比疑惑。 于是带着众人走向前去询问，一问才知道，这些人居然上来上访的！ 陈平和蒋鹏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只见蒋鹏对衙役怒吼道：“把这些人全部给我赶走，凡是不走的，一律押进监牢，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陈平也说道：“对，速去执行！” “慢！”李丰把他们拦住了。 他心想，还是先问问情况再说，也不能听陈平和蒋鹏的一面之词，老百姓的利益也不能忽视。 陈平和蒋鹏一见李丰要听听情况，于是也只能作罢，不过心中有几分焦急，怕李丰生气。 只见李丰走上前去，冲着那领头的三十多岁的汉子说道：“你有何事？速速讲来，弱有理，本钦差给你做主，如胡搅蛮缠，本钦差将按律处置！” 只见那男子对着李丰和众位官员拱了拱手，嘴里说道：“启禀钦差！小人要告陈县令、蒋县尉不遵王法，私自没收小人的石脂水井，一文补偿都不给，违反朝廷律令……” 他把经过详详细细讲了。据他说，原来他家有两口油井，一口井有一百零二丈，另外一口井有七十五丈，打井费用花去三十二贯。 正常情况下，一年的收入有十余贯，如今县里以未办理正规手续为由将没收之后，一文钱不给，对其造成了巨大损失，要求赔偿。 蒋鹏一听，心想，好你个杨二，你他娘的胆子也太大了，当着钦差的面竟然敢信口胡说！ 你的那两口井，一口六丈多深，另一口也不过是十余丈，自己早就调查清楚了，不料仗着自己有一个亲戚在相邻的州当户曹，就敢漫天要价，欺瞒州县，真是可恨。 想到这里，他走进了李丰，靠近耳朵小声的把情况介绍了。 李丰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我自有分寸，是非曲直待我断来就是！” 不管他对着杨二说道：“杨二，本钦差再重申一遍，本钦差喜欢听实话，你速从实讲来，那石脂水井究竟打了多少深，如说实话，本钦差按照市价补偿给你就是，否则，别怪本钦差不客气！” 那杨二一听，先是犹豫了一下，不过看李丰如此年轻，以为李丰是吓唬他的，于是又说道： “启禀钦差，小人说的句句是实情，当时帮助小人打井的人，还有周四、王三两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随后他就那几个人说道：“你等快快上前来，替我做个证！” 那两人先前已听到李丰的话，心中有几分害怕，不过，杨二也是当地一霸，很不好惹的人，权衡利弊，于是都照着事先编制好的谎言，对李丰说道：“钦差，杨二之言句句是实情……”、“杨二之言分毫不差！” 李丰听完之后点点头：“好，既然如此，蒋县尉，派人将三人分开，各自带到远处，我要挨个问话！” “唯！”蒋鹏答应着，立刻把手一挥，若干衙役上去，把三人分开了。 李丰看看三人已经分开，于是先对杨二说道：“你再把打井的经过详细说说，越详细越好，比如说何开始，何时结束，有哪些人在场为证明等等！” 杨二一看三人分开，心中有些发慌，知道可能要分开问话，心想，想不到这钦差看着如此年轻，办事却如此细致。 他心中非常后悔，刚才没有抓住李丰给他的机会。不过，世间也没有后悔药，他转头一想，反正先前已经商量好的，应该可以对上。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按照事先编造的谎言，详细讲述打井的经过，说花了两年半，两口井同时完工等等！ 他讲得比较细，众人听着像是真的一般，李丰自然命人一一记录，然后让他签字画押。 带走杨二之后，对于剩下的两人周四和王三儿，也是按照这程序，不过，中途李丰加问了一些细节，搞得那二人很有些慌张。 问完三人之后，李丰又命人把三人带到一处，然后笑着说道：“杨二，我刚才给了你三人机会，你们却抓不住！他二人说的和你说的完全不同，你有何话讲？” 那杨二一听，看了看那二人，那二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李丰为何发现了破绽，不过他们神情都十分慌张。 李丰看着他们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是你们自己说漏了嘴！你等知道打一百丈深是何概念？下面是非常坚硬的页岩，就你们这打井的技术，五年能给我打一百丈深，那还算你们技术高！ 想两半打完此井，除非我给你等提供钻井技术！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欺瞒本钦差，真是可恨！ 陈县令、蒋县尉，按照欺瞒钦差之罪，将这三人抄家，没其家小，发配岭南！” 第155章 尉迟恭来了 李丰下完命令之后，转身就走。蒋鹏自然是满心欢喜，大手一挥开始抓人：“将此三人带走，我要仔细审问，看看三人是否还有其他罪行”。 那三人自然吓得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哀嚎着求饶，不过，迎接他们的是不良人的拳脚与棍棒。 李丰作为一个钦差，有绝对的权威，别说是这几个烂人，就是那些低阶官员，如确有实违法行为的，他也可当场杖毙，皇帝还会赞赏他执法果断。 监察御史代表皇权，通常情况之下，这是不容许轻易侵犯的。 李丰之所以处罚如此之严，也是为了便于今后开展工作，开采和冶炼石油是百年大计，也可以说是千年大计，绝不允许他人干扰与破坏。 陈平在一旁高声赞叹道：“嗯，李郎精于五金，果然不同凡响，还没有经过现场勘探，就能够发现他们谎言的端倪，卑职佩服之至！” “小意思！我看过的那一本奇书之上，对石油开采、钻井等等都有详细介绍，这几个小人岂能瞒得过我？ 陈县令，为了防止再有人前来捣乱，速将今日之事发牒各乡、里，以示警戒，今后若再有人谎言欺瞒本钦差，定然重处，绝不轻饶！” “唯！李郎放心，今日李郎杀一儆百，其他人断然不敢再来无事生非！” 说完，他心中对这个小小年纪的李丰，倒是充满了无限的敬畏。当然他也知道，李丰若非是少年老成，皇帝李世民和众位宰相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与他。 …… 回到延州城之后，众人稍事休息准备吃晚饭，不料李丰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鄜州都督尉迟恭已带三千精骑十万火急来到延州，防备可能的事变，同时，李世民还令李丰担任监军。 当时任命监察御史或宦官担任监军，是很常见的事情，也倒并非是对哪位将领不信任。当然也可以反过来说，皇帝对任何将领都不完全信任。 原来，本州及附近几个州，有不少内迁的突厥人，还有一部分投降的吐谷浑人及其他少数民族。总体上讲，汉人只占四五成左右。 有一部分山中的突厥人和吐谷浑人在薛延陀奸细的挑拨之下，蠢蠢欲动，准备起事造反。 如今薛延陀大兵压境，边境形势十分紧张，虽然薛万彻和李道宗等人已在前线驻有重兵，不过，也难免多弥可汗不铤而走险，那样必定重启战火，从而引发延州兵乱。 …… 李丰刚准备亲自去见尉迟恭，谁知尉迟恭已派了一名姓王的折冲府五品都尉前来请他过去议事：“李郎，尉迟都督有请！” “好，我马上就去！”李丰道。 随即，他带着程处默、刘审礼等人，赶往城北大营。 一路上，程出默显得非常兴奋，说道：“李郎，这次可是个大好机会，我等虽然人不多，不过都是精锐，李郎一定要争取让鄙人带队上阵杀敌立功！” 李丰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就怕到时仅有这几十人，程将军势力孤单，很有些危险呢！” “不怕，军人就是要上战场打仗，不打仗如何立功？鄙人也不想一直仅仅当这个郎将！”说完，他有意看了看刘审礼。 刘审礼一看，此人不就是嫌我仅仅是一名旅帅，官小吗？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他给程处默唱起了反调：“程将军，卑职等人的任务，是保护好钦差！李郎如今又是监军，位置更加重要。 这打仗的事情，有尉迟都督呢，我等又何必担心？万一我等倾力而出，李郎要是有事，我等如何承担得起？” 程处默冷笑一声，说道：“刘旅帅，你何必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借口？李郎在尉迟都督身旁，难道还会有事？到时你若不敢去，留在营中就是，我也不会治你的罪！” 说完以后，他又鼻子里哼了几声，那模样是极度的鄙视。 刘审礼说道：“卑职怕什么？只不过想安守本职而已！只要李郎一声令下，鄙人就是下油锅也毫无二话可言……”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争辩起来。 李丰一听，回到京城之后，一定要想办法叫他们分开，让刘审礼进晋王府当副典军，这也是从五品的位置，非常适合刘审礼晋升。 这原因很简单，此人打仗怕是不行，这些礼仪和保卫性质的位置比较适合他。 当然，如果是想要升迁的话，就不能长期干这样的闲位置，这些位置相当于市一级的军分区副司令，前途并不大。 当然，他父亲是正三品高官，应该会给他活动活动，不用自己太担心。 …… 尉迟恭营帐。 他正在与延州刺史杨铸议事。刺史担负有保境安民的职责，紧急情况下，可以召集百姓服役守卫城池，平息叛乱。 皇帝已经下令，征调附近四个州的六个折冲府在籍府兵五千余人紧急赶赴延州。唐代，折冲府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一千二百人，都尉正四品，副职果毅都尉从五品；中等一千人，都尉正五品；下等八百人，都尉从五品。 这些府兵当然都是服役农民，现在是农闲时节，他们正好处于训练的时期，到此地服兵役正合适。 看见李丰等人进来，二人急忙安排他等就坐，程处默也有位置，刘审礼知道自己品级低，干脆就没有进屋。 尉迟恭一见面非常热情：“李郎，今上对李郎赞誉有加，上次李郎建议的重修三受降城一事，庭议已结束，今上已同意。 预计明年开冻以后，今上会派并州大都督府李长史前去修建！这三座城若修建起来，北部边疆无忧矣！” “哦？为何派李长史去？薛将军不是在胜州前线吗？”李丰问道，薛万彻可是勇猛无敌之人。 “薛将军与我一样，不过是冲锋陷阵的战将而已，对付小股敌人尚可，对付薛延陀大军，我等怕是都无能为力！”尉迟恭说道。 李丰一看，此人倒是有自知之明，自知并非帅才。他又接着问道：“那还有江夏王在朔州呢？” “江夏王之女已经被封为文成公主，要护送文成公主进吐蕃，此事自然就落在了李长史身上！”尉迟恭笑道。 李丰一听，心想，娘的，又是和亲！等老子哪天掌了权，让皇帝下一道诏书：永远不和亲！ 第156章 卓筒井 和亲，这个名字很好听，不过，用女人和很多的财物去换和平，大多时候事与愿违，也没有几个成功的例子。 反倒是送去了不少的先进技术、工具，促进了人家的发展，反过来，人家还要捅你一刀，照样进攻你。 李丰从心眼儿里非常反感“和亲”两个字。 不过，李世民采纳了自己的意见，修建三受降城，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果有时间的话，自己到时候申请和李积一起去。 …… 接着，杨铸又给李丰介绍了相关情况：“延州突厥酋长阿史那骨利已经蠢蠢欲动，其部族很跨五个州，有骑兵两万余人，其势力非常庞大。 另外，原吐谷浑降户首领慕容白也极有可能向他们靠拢。他手下的骑兵有两千余人，全都英勇善战，我等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李丰一听，顿时感到压力不小。心想，这些番族的骑兵战斗力很强，目前延州的人一万人也不到，尉迟恭的3000精骑战斗力还不错，其余5000刚刚汇拢的府兵，应该不是他们骑兵的对手。 当然，主帅是尉迟恭，自己不过是监军，相对来说压力就小一些。 李丰问道：“朝廷待他们不薄的，这些人因何想造反？” 杨铸回答道：“他们想在长城以内划一块地方，让他们自己称王，这岂不是笑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上从前宽宏大量，能够在长城以内收了他们，已是天大的仁慈了。 谁知这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提出这些无理要求，不满足就妄图造反，我看，必须得采取雷霆措施才行。” 尉迟恭也说道：“嗯，杨刺史之言正合吾意！不过，阿史那骨利勇猛无敌，也不太好对付。” 李丰仔细想了想，说道：“有理！不过还是先礼后兵为上！依照卑职的意思，还是派人再劝降一次为好，免得今上和朝中大臣说东道西。 如他们实在要走，不妨送他们一程，送些小礼物给他们，先做到仁至义尽！让他们出长城去，自生自灭也好！如果这些都不行，那就要以铁的手腕消灭他们！” 尉迟恭说道：“此事朝廷也已考虑过，已派人与他们进行和谈，不过，这些人狮子大开口，要2000匹马、10万匹绢帛、10万斛粟米、农具和其他种子若干。 这还罢了，关键是他们要住在河套地区，包括进入长城以内，也就是李郎所建议的修建三受降城的区域。 这一大片区域，目前是由阿史那思摩管理，怎可轻易让给他们？再说，即便是给了粮食、马匹、绢帛，他们有可能利用这些物质造反，历史上也有先例。” 李丰点点头：“嗯，既然这些人愚顽不灵，当然不能够太骄纵他们，那就不必要再派人和谈，应以雷霆之力将其荡平。” 尉迟恭点点头，说道：“虽然如此，我还是计划派刘长史去再去劝说一次，给他们一个最后的机会！” 最后，李丰像那些一定要注意军纪之类的话，然后，到下面巡视了一圈。 不过，这终归是一场小仗，李丰并不大放在心上，他的任务是开采和冶炼石油。 …… 延州城东。 蒋鹏正在组织人安设架子。今日，李丰要介绍并推广新式凿井技术----卓筒井。 围观的人很多，有一两百人。蒋鹏虽然也是个书生出身，不过也非常爱学习，对于古代凿井技术也略知一二. 不过，李丰说他有独特的技术，钻井效率可以提高五六倍，甚至十几倍，这倒是他感到意外。 毕竟，地底下的岩石很坚硬，凿井并不容易，有时一年也就打过二三十丈，这还算进度快的。 现场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楠竹，这东西是李丰上次离开长安的时候，让人从南方运来的。 这个竹子口径很大，有一个小碗那么大，也是最大的一种竹，南方人经常将它剖为两半，做扁担使用，很好用。 看着这个楠竹，围观的人发出了阵阵疑问声：“咦？这个竹子叫什么？好大呀？” “这竹你都不知道？这叫楠竹！蜀中很多的，上次我还带了几根回来做扁担！” “哦？钻井难道还要用它吗？” “那肯定是，听说，李钦差曾经阅过一本奇书，上面或许有钻井的奇术，今天我等倒要学习了！” “……” 除了楠竹以外，钻井的“锉”也不同以往。那直径要小得多，前端也就两三寸，样式也很奇特。 彭士曹再带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工匠肖南，此人专门在本地打盐井，要说到钻井的技术，可以说无出其右。 他看着这些东西也很发懵，问陈县令：“陈明府，李钦差小小年纪，应该没有钻过井呀？这技术可靠吗？” 陈平一听，吓了一跳！心想，你如何敢质疑人家钦差李丰？ 皇帝是多么英明的人？居然敢放手如此重用，肯定有奇术，怎么能够以年纪论人？ 他赶紧解释道：“肖师傅，此话不要乱讲！我已经和李钦差讨论过，他的技术百分百管用！ 这是他从一本奇书上学到的，听说此技术在西域以外的某国已经使用很多年！” “西域直国？那……那也许是真的吧！反正要打一口100丈的井，小人至少要四五年。”肖南依旧半信半疑。 那边，李丰正在给王雨和几位工匠介绍如何搭架子。为了更直观，他提前画了一张图，如此一来就简便许多，即便是没读书不识字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得懂卓筒井架子是如何安装的。 卓筒井钻井技术，开始于宋代，当时大大领先于世界。 它属于顿钻，类似于我们现在的冲击钻。实际上，我们现在的冲击钻的原理，可能也是来源于卓筒井钻井技术。 采用这种技术，需要在地面上搭一个架子，架子近乎与圆形，多采用八边形、九边形等这样的多边形，便于上面缠绕绳子，和我们现在常见的钢丝绳滚筒差不多。 同时，钻井的尺寸也小了不少。过去钻的井通常都很大，一般有一尺。 这个井要小得多，与楠竹外径一样大。其基本原理是，在表土层（松土层），钻好井后，下楠竹套井，防止井垮塌，一直到地底下的坚硬基岩为止……。 第157章 突袭 从表土层到基岩层，这个深度很说不准，有的地方只有几米，有的地方几十米。 表土层因为十分松软，不下竹筒，很容易垮塌。如果是盐井的话更有必要套竹筒，以防止地面上的水流入井内。 如果那样的话，这个盐井就有作废的可能，因为煮盐的时间会成倍增加。 竹制的两米多直径滚筒上面套上异常坚固的麻绳，麻绳上拴上钻杆，钻杆前面是钻头。 钻杆连同钻头长度并不一定，可长可短。重量同样不一定，一般在好几十斤，据说有两百斤的都有，重量越重，其冲击力显然就越大。 推动滚筒主要采用杠杆原理，这技术华夏人几千年前就已掌握，同时用脚踩，单身都很小时，一个人就可以踩动。 如果井打得很深，可能一个人就不行了，有好几个人，总之并不费事。 这个技术是蜀中到盐井的人发明的，据说可以达到一千米深，技术十分高超，远远领先于世界各国，据说其他国家都是从我们这里学过去的，具体真相如何也无从考证。 其钻井的原理是，将几十斤重的钻杆和钻头提起到一定高度之后，立刻松掉，在重力的作用下，还有重力加速度，其会高速坠落下去，这下部岩石造成剧烈冲击。 井筒里面同样有水，岩石粉碎之后会变成岩石浆，然后将其提取出来，直到钻井成功为止。这种方法比最原始的方法快了很多。 李丰在这里设计的滚筒直径约在2米5，这上面也可缠绕不少的绳子。 天色暗淡，似乎要下雪了，刺骨的寒风吹来，没有干活的众人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干活的工人都非常年轻，身强力壮，他们干着活，倒并不怕冷。 李丰心想，如今是冬天，回京之后得尽快推广棉花才行，比如现在若有一件军大衣穿在身上，那多暖和呀？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身上穿着裘袍，又有些过意不去。这东西自己穿得上，但下级官员和百姓官吏只有“望洋兴叹”了！ 架子安设了两天，到第二天下午基本完成。天空中先是下起小雨来，接着就是漫天雪花，很快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平常这样的天气，众人应该在屋子里烤火，不过现在由于赶工期，只得在这里忙活。 好在李丰很有人情味儿，考虑到众人都很冷，于是让程处默带着士兵从附近搞了一些木头过来，让人们烧着烤火。 不但有火可以烤，李丰还自己掏钱，买了几十斤酒过来，每人都喝下几口，倒也不觉得太冷。 看着这些人一口可以喝米酒的样子，他想：还是喝白酒才最能去冷寒！ 于是，他又让蒋鹏把本县的六个酒肆的店主找来，教授他们蒸馏白酒的技术。 那些人自然喜出望外，没想到这李丰如此大方，毫无保留的把这个技术提供了给他们，连声道谢。他们早已风闻了长安城中的这酿酒技术，一直没有能够学到。 李丰知道，这东西保密不了多长时间，肯定会泄出去，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呢！至少人家在心里面会感谢自己。 …… 延州的军情并没有变坏，主要是下大雪，让环境变得非常糟糕，再加上尉迟恭的名头，让骨利多少有些忌惮。 毕竟尉迟恭是个不要命的人，这三千精骑也不是好惹。 因此，连续若干天来，他一直在北部按兵不动，而且态度开始变得暧昧起来，似乎要准备谈判。 李丰听到军情汇报之后，心想，看来，他们还未决定百分百造反，这应该与薛延陀多弥可汗还未入关有很大关系。 骨利的势力太弱小，也并不敢先动，否则他自己将处于很尴尬的境地，因为万一薛延陀多弥可汗没有配合他，他就危险了！ 这天晚上，尉迟恭、杨铸、李丰三人，又在一起商议军情。 尉迟恭说道：“由于连日大雪，草料供给困难，骨利已将大部分的人都放走了，只留下五千骑兵。他的意思，可能想要求谈判，我想听听二位的意见！” 杨铸说道：“那就和他们谈，但绝不能够轻易让步，鄙人说几点：首先，现在优势在我方，骨利很被动，因此，我等只能按照先前朝廷的谈判条件，让骨利进京城，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今上已答应封他为从三品卫将军，这已是极高的荣誉。 其次，依旧要做好战争准备，防止其反复无常，突然实施偷袭。最后，派人劝说慕容白，他造反的意志不如骨利坚定，在如今的情况之下，将其招安的可能性很大。就说今上答应封他为中郎将，饶恕其罪过，或许他会答应。” 他说完之后，尉迟恭又看着李丰，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李丰是监军，其意见也非常重要。 刚才，杨铸说到偷袭，李丰猛然间想起语文课本上学到的一篇古文----“李愬雪夜入蔡州”，那篇文章给了他启发。 一见尉迟恭问自己，只见他立即说道：“尉迟都督、杨刺史，这骨利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无疑！今日即使他归顺了，明日还可能反叛，因为他胃口很大，想要称王，今上怕是难以满足他！ 依卑职的意思，先派人跟他谈判，谈判的条件可以放宽一些，拖延一些时间。我等利用大雪掩护，夜晚急行军，抵达罢交城对其部进行偷袭，抓捕骨利，献与朝廷。” 二人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似乎都觉得此计可行！不过，随即杨铸又说道： “李监军，天气如此寒冷，此去罢交城七十余里，雪夜行军，人马损失恐怕非常大，两三成怕是少不了！” 李丰点点头：“嗯，可能会有一定损失，不过应该不会如此之大！我等挑选精锐，加厚冬衣，再默许获胜后财物给士卒，我等分文不取就是，以此进行激励士卒。 另外，毕竟只有七八十里，距离也不远，可分为三个梯队依次前进，前锋三千人不打火把，趁月光月夜突袭。 后面出发的队伍，一是负责接应，二是负责收留前队的掉队者，安营生火，尽可能减少伤亡。” 第158章 出其不意 尉迟恭听到李丰的建议之后，一直在心中思索。自己是一员勇将，少有奇谋，正面作战无敌。 不过，真若是打起大仗来，自知与李积、李靖、侯君集、李道宗等人相比，差得很远。 不过对于这急行军计策，他有些码不准：万一被敌人埋伏该怎么办？于是他问杨铸：“杨刺史以为如何？” 杨铸低头想了想，猛然间抬起头来，说道：“兵法有云，用兵在奇！鄙人觉得，李郎此计可以试一下！原因如下： 首先，尉迟都督打仗一贯喜欢冲锋陷阵，靠勇猛取胜，很少采用什么计谋，敌人或许疏于防范！ 其次，从实力上说，如今处于敌强我弱，我方处于守势，如果主动出击，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也许会收到奇效。 再次，现在天气十分寒冷，大雪一直不断，根本不是适合作战的天气。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更容易取得成功！ 最后，他们所占据的罢交城，城很矮小，非常容易进攻，并不利于防守。而且对这些企图造反的突厥人来说，他们的优势是野外骑兵，防守并非其强项！” 尉迟恭一听点点头，说道：“好！既然杨刺史也同意李郎的意见，我就决定，后日晚就出发，杨刺史速速做好相关准备！” 李丰一见尉迟恭答应了，心中很兴奋，说道：“精骑突袭，只能够携带少量爬梯，攻城武器是个弱项。不过，既然罢交城是木城门，如今天寒地冻，水都已经成冰，卑职建议多带些石油与干柴，火烧城门，这增加了一道破城的保险系数！” 他想，可惜自己的汽油没有造出来，否则，要是带上几百斤去，威力可不得了！ “嗯，如此最好！我的意见是，我带领三千人为第一队，王都尉带领两千人紧随其后，杨刺史再带两千人为第三队。李郎带领一千人在此守卫延州城！”尉迟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李丰一听，这怎么能行？自己是监军，要跟随主力前行才对，哪能够在此坐享其成？想到这里他说道： “慢！尉迟都督，卑职的意见，卑职随同都督前行，至于守城，随便安排两个都尉与延州高长史即可！以防备外敌人的偷袭！” 尉迟恭一听，说道：“嗯，那也好！不过，夜晚行军十分辛苦，李郎可要保重才是！中途要是遇到敌人偷袭，只有自己照顾自己了！” “多谢都督，卑职自有分寸！”李丰说道。 他想，我等是冒险偷袭人家，中途遇到敌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 接下来，就是出发前的准备，人员要精心挑选，马匹也要检查，有病的当然不能带出去。 古代骑兵前行，可不一定一人只有一匹马，尉迟恭的三千人，就带有六千匹战马以及若干的牛和骡子，所以才是精骑。是为了防止马匹损耗，按照1:2的比例配备，还有的骑兵是按照1:1.5的比例配备马匹。 当然，雪夜疾驰，后勤补给越少越好，毕竟距离也不远，众人只带干粮就行，所有的后勤补给让给第二队第三队携带。 程处默等人自然也要跟着去，不过，他们是一人一马，为了防止马匹冻死，所以有一部分人不能去。 程处默逮着这个机会岂可轻易放过？于是他安排刘审礼带一半的人在城中，将马匹全部献出来。 刘审礼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他向李丰提出请求，非得要跟着去！ 李丰一看，只不过五十人而已，缺的马匹，完全可以由尉迟恭补充，因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损失三千匹马匹，毕竟只有七八十里路。 于是干脆安排五十名护卫一同前去，程处默一看，只得作罢。 …… 雪停了！ 一轮明月高挂天空。 大地一片雪白，这样的天气，即便没有火把，晚上也丝毫不影响行军。 李丰骑在马上，与众人拍马疾行。他估计气温可能在零下十来度，金吾卫待遇不错，与北衙卫士相比，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们的衣着很好。 不过，普通骑兵就差一些，好在温度也不算太低，这些人穿着夹絮冬衣，因为只有七八十里路，勉强对付得过去。 如果太远的话，如果走上四五百里，李丰估计就他们这个衣着，减员率可能在六七成。 按照计划，他们用最多三个时辰，抵达罢交城下。 从这里到罢交城，本来应该沿着河谷前进。不过，为了敌人的要害处设伏，李丰建议故意多了一个圈子，从杨家岭走过去，多走了二十多里。 不过他认为值得，因为这一段路平坦一些，更安全，多花大半个时辰而已，并不影响今晚抵达罢交城的进度。 开始的速度很快，一个时辰走了三十多里，后来有些疲乏，加上积雪较深，速度有些慢，一个时辰只有二十里，但是比步行也快了一倍。 到凌晨丑时六刻，大军抵达罢角城东部五里地，前方斥候回来禀报有一个惊人的消息：敌人居然毫无防备！ 尉迟恭一听，大喜！忙下令道：“胡都尉带一千人攻北门，我带领两千人攻南门！” “唯！”胡都尉领命。 李丰自然跟随尉迟恭行动。 …… 李丰带领五十名亲随，跟着到了城外之后，发觉城墙上的虽然有火把，不过那些人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多半是在睡觉。 依然不用打火把，尉迟恭悄悄命人开始搭设攀城的爬梯开始给攻城！ 李丰一看，娘的，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自己带的石油肯定派不上用场了！ 这时尉迟恭走了过来，笑着对李丰说道：“李郎之奇计果然了得，这次能够打败或者活捉骨利，李郎可是首功！” “哪里？尉迟都督之功，卑职哪里敢抢？” “不然，如果没有李郎的奇计，结局还不知如何呢？当然李郎是首功！” “……”李丰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这计策，虽然是从语文课本上受到启发，不过，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李积所送兵书的影响。 他想，看来果然要冒些险才行！回到京城之后，还得要想办法去拜访一下李靖，再学习些用兵知识！ 那侯君集就是李靖的徒弟，可学到了不少东西。 第159章 杀一儆百 按照先前的计划，每个进攻方向一共架设六把长木梯进攻。每五十个人为一队，抬着一架木梯爬城，每架木梯之间相隔两丈。 木梯相隔太近不行，一是不便于进攻，二是会增加伤亡。 木梯前面有长铁钩子，只要勾住了城墙，只有火烧或者砍断，否则对方就会冒死攀爬，威胁极大。 由于这是突袭，骨利并没有想到在谈判期间，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之下，尉迟恭会主动进攻，因此城上的人根本没有注意。 一直到有人爬上了城墙，终于有人才惊醒过来，猛的敲起了大鼓！ 一时间，城墙之上鼓声隆隆，喊杀声四起，刀兵声阵阵。 当然，这为时已晚！李丰从望远镜当中，看见六把木梯上的人全都顺利攀爬上了城墙，冲那些妄图抵抗的人奔了过去。 他把望远镜递给了尉迟恭，说道：“尉迟都督，这次突袭终于取得成功，我等准备进城吧！” “嗯，我也看看，这千里境可是个好东西！” 他接过望远镜，也认真瞧了瞧，终于百分百放心，笑着说道：“终于完成了一桩使命！走！城门马上就打开了！” “好！”李丰说道。 尉迟恭对这个望远镜爱不释手，李丰一看，摇摇头，心想，干脆送给他得了，也算是做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于是说道：“尉迟将军，你今后还要打仗，这千里镜就送给将军！”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尉迟恭惊喜不已。 …… 在敌人没有防备之下进攻，尤其天气如此恶劣，这对于敌人来说就是屠杀，因为很多人披甲都来不及，极易被弓弩射杀。 到天色大亮之时，整个罢交城都已经全部被控制住，阿史那骨利被活捉了。 当他被带到李丰等人面前之时，早已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尉迟恭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骨利，你这个反复无常，言而无信的小人，今日被擒还有何话可讲？” “哼，愿杀愿剐但随将军就是！”骨利倒也没有求饶。 “带下去，押回京城！”李丰挥了挥手，跟这些人多废话没什么意思。 随后他又对尉迟恭说道：“都督，卑职看来，要立即给各位大小部落酋长送信，要求他们全部来此谢罪，包括给慕容白送信，要求歃血盟誓！今后若有反叛者，全部剿灭！” 尉迟恭点点头：“有理，此事倒确实不能耽搁，对于某些顽固分子和骨干之人，必须要进行甄别，将他们全部送往京城！” “如此最好！不过，卑职的意思，最好是秘密一批顽固分子！杀他几百人，边境安全几十年，还可以树立将军威名！”李丰冷冷说道。 啊？不送进京城？也好！既然监军发言了，尉迟恭就没有什么顾虑，于是喊过来一名都尉，把二人商量的意见告诉他！ 那都尉一听，当然十分高兴，杀人可以立功！于是马上领命而去！ …… 打仗，古代当然得部下一些好处，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过去不管用，那没有人给你卖命。 所以，当天，整个罢交县城里城外突厥人被洗劫一空，汉人倒是比较安全。 一直到第二天，一切才逐渐恢复正常。 …… 十天后，整个突厥叛乱被全部平定。尉迟恭部队伤亡一百多人，马匹损失四百多匹，应该说功劳十分显着。 骨利与慕容白和四名骨干被送进长安处置，以侵扰杀害汉人的名义，屠杀了将近二百余人。 说实话，这真不算多，还是李丰和尉迟恭二人心慈手软。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以换取大多数人的利益，这非常值得。 任由蕃族在边境坐大，迟早会酿成祸害，安史之乱就是鲜明的例子，包括后来的明亡于清，那也是教训。 …… 京城，太极殿偏殿。 李世民正在和朝中重臣议事，主要商量延州罢交作战之事。 李世民听到了尉迟恭获胜的汇报之后，非常欣喜，不过，又听到李丰与尉迟恭二人屠杀了二百多名骨干，瞬间又眉头紧锁，满脸不悦的说道： “这个李丰，胆子为何如此之大？监军是这么当的吗……” 说完，他冷眼偷看群臣们的反应。 不过，他话音未落，旁边魏征却劝说道：“陛下，当初，微臣就曾经建议过，让这些突厥人驻守在长城之外草原之上，不可安置在内地！ 以免他们反复无常，侵扰汉人，威胁边疆和京城，结果陛下并不采纳微臣的意见，以至于有今日之祸。 这次差点酿出大祸，微臣以为，尉迟恭将军、李尉御史二人倒是做得很对。此举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去年，今上在九成宫差点被突厥人所伤，就充分证明了这些人养不家，他们就是狼，一旦找不到吃的，他们就会危害家畜，还会伤人……” 旁边几个人也跟着说道：“魏相公之言有理，这些突厥人就是狼，对他们不能够手软！” “陛下，京畿附近，万不可留外蕃人不可太多，以免其再生事端，同时，微臣建议加强对他们的监控。当然，任用他们的一些忠心之人当今上的护卫将领也未尝不可！” “陛下，狼和狗不同，狼是养不家的，不经过几百年，肯定变不了狗……” “……” 其实，这是李世民在故意试探朝中重臣的反应，一见魏征等人公开支持，自然变怒为喜，说道： “嗯，诸位爱卿倒是提醒了朕，也罢，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打仗死几个人倒是正常的！” 这时，马周说道：“陛下，微臣看来，不但不应处罚，奖赏还是要给的！没有李丰的奇计，此次事变的后果还未可知，或许真的可能酿成大祸！ 而且，擒拿住了骨利和慕容白之后，薛延陀多弥可汗没有了内应，或许就不敢擅自行动，所以微臣建议应对二人进行重奖！” 李世民点点头：“这当然要奖赏！想不到这李丰一个文人，还颇为知兵，难得！朕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少年英才了！ 马公，下诏，李丰与尉迟恭二人，各奖赏绢帛一千匹，金十斤！再赐李丰上柱国，加朝散大夫，余如故！” “唯！” 第160章 炼锌 办完剿灭骨利一事，李丰回到延州，继续开展石油开采与冶炼。 做蒸馏器的陶罐、分馏塔等，已经全部烧制完成，总体质量令李丰满意。 他这次特地烧制了两个冶锌陶罐，要冶锌做双金属温度计。很多人不明白这模样奇怪的陶罐的用途，他只是随口应付了几句，也不好讲明。 因为自己已答应了人家，这个技术暂时不方便泄露。在华夏古代，违背诺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并非像现在的很多华夏人，满嘴跑火车，什么话都敢讲。 他让鲁松将两个冶锌的陶罐带回了自己的住所，与鲁松开始冶炼锌。前面讲过，锌这种金属，明代以后才完全掌握冶炼技术，也是非常有用的一种金属，是加工黄铜合金必须。 “郎君，一切的手工活让奴来就是，郎君但请在一旁指挥！”鲁松看见李丰准备要亲自操作，连忙摆手加以阻止。 李丰说道：“没事，如此天寒地冻的，我呆着也冷得很呢！” 鲁松一看，没有办法，心想，自己的这个主子怎么和人家完全不同？ 李丰已经过了十六岁，虚岁就算十七岁了。生日是前几天，他请几个朋友一起喝了一顿酒，自己喝了两斤米酒。当然，人家也不知道是他的生日。 他想，在后世，自己这个年龄就应该上高一了，哎，还是读书的日子好呀！不过，就像某人写的围城一样，读书的时候想上班，真到上班的时候，却又想起读书的好处来！ 当然人家那个是围城，一个想进去，一个想出来，差不多的。 这里已经闭门，外人进不来，不用担心技术泄密。 在李丰的指导下，鲁松将锌矿粉与煤炭粉按照2:1的比例混合，用铲子搅拌均匀之后，然后舀入了冶锌罐子当中。 用小木棒充填均匀之后，整个罐子只装到了23的位置，然后上面再用厚厚的黄泥糊了一层，做成了一个“隔子”，留了一个小拇指粗细的洞。 这个洞的用处是：让锌汽、二氧化碳、一氧化碳和其他气体排出来，进入到上层。 这一步完成之后，还要在罐子的口子上，再糊上一个假顶，同时上面依然要留一个洞，这个洞的位置和刚才那个洞的位置处于相反的位置。 冶锌原理：上面的程序完成之后，把陶罐再裹上一层黄泥，以防止陶罐爆炸。 然后再放在煤堆里面烧，罐子里面的锌矿石中的氧化锌被炭粉还原成锌之后，摄氏九百余度高温下变成汽态锌，进入到上层“空室”。 由于空室顶与空气直接接触，因此，里面的温度一般在摄氏五六百度，几乎不可能达到摄氏九百度，因此肯定低于锌的沸点。 其结果是，汽态锌会在这里凝结成金属固体锌，其余的废气由那个小孔排出掉。 一般三五天之后，罐子里面的反应就完成了。 这就是古代冶炼锌的全部过程，其纯度非常高，据说可以达到两个“9”以上。 …… 为了加快进程，两层泥土盖子，李丰都是让鲁松用炭火将其烤干。所以到晚上的时候，就可以正式开始冶练了。 李丰在院子里的走廊下一个角落里面，开始烧制陶罐，二人一边烧，一边烤火。鲁松喜欢喝酒，李丰允许他喝半斤白酒，还弄些三斤猪肉、一只大公鸡来烤着吃。 当然，这个时候也管不得什么硫有毒了，偶尔吃一次也问题不大。再说，硫磺还是药品呢，是冶炼焦煤的副产品之一。 “鲁松，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回到京城，我给你找个媳妇儿！”李丰喝的是米酒。 鲁松一听，激动得赶紧放下酒杯，拱手相谢：“小奴多谢郎君！郎君有再造之恩，奴此生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只要你忠心办事就好！今后，我可以给你除籍，你还可以恢复平民的身份！” “这……”一听到这话，鲁松赶紧给李丰磕了一个头，然后又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李丰把他扶了起来，二人继续聊天。 这里要说一下，古代，虽然主人有权力给中意奴仆除去贱籍，不过总体上比较少见。 再者，这个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还要签署相关文书，到县里面备案，整个手续才完成。 还有，必须得家中有继承权的男主人才有这个权力。比如，李丰有这个权力，但是他弟弟李纪就没有，因为他并不是嫡长子，除非李丰挂掉了，他才有这个权力。 二人正吃着，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李丰一看，反正一切都搞完了，也不怕泄密，于是让鲁松去开门。 鲁松来到门前，先问了话，一听，是尉迟恭和杨铸二人，知道他二人有事，于是赶紧开门：“小奴恭迎尉迟都督、杨刺史，二位官人快快请进！” 二人各带了一名仆人提着灯笼，进门之后，鲁松把门掩上。 这里插一句，古代住驿站，一般情况之下，除非是宰相，否则监察御史有优先权，即便是刺史，也要把最好的房间让出来。 史书上曾经有记载，唐代，一名从三品职刺史提前入住驿馆，由于它品级最高，因此住在了最好的房间。 不过，监察御史摸黑赶到之后，硬是把他赶了出去，尽管监察御史只是个正八品级职事官！ 因此，李丰在此，是住的单独一个院子，也是最高级的居所。 …… “李郎，恭喜你呀，终于被授予朝散大夫了！”一见面，尉迟恭就大声恭喜道。 啊？朝散大夫？这可是不小的进步！现在的绯衣官服是借用的，今后，那可就是正牌的了！ “都是尉迟都督带着学生立功！多谢，来，吃肉喝酒！鲁松，你去找驿站的厨师，再多拿些酒肉过来，把欧阳公也请来！”李丰说道。 “唯！”鲁松说道。 他听说李丰升阶朝散大夫，自然也十分欣喜。 接着，最先接到消息的杨铸，皇帝的旨意告诉了李丰。最后他说道：“你二人是重奖，鄙人也跟着沾光，得了五百匹绢帛，升了朝散大夫，还要多谢二位！明日，鄙人摆酒庆贺！” 实际上，杨铸虽然是一位刺史，不过，他原来的本阶还没有达到从五品朝散大夫，只不过是正六品，绯衣官服同样是暂时穿的，如果不当刺史了，还得穿绿衣！ 如今也跟着李丰沾光，心中自然是万分欣喜。 第161章 分馏塔 尉迟恭虽然打完了仗，不过他并没有回京城去，皇帝让他继续在此驻守。现集中起来的大部分府兵都在此地进行训练，一个月之后全部放回去。 府兵制度在唐代开元以前，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唐代初期很多人希望当兵。不过，由于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经常对外用兵，而且还经常打败仗，死了不少人，后来人们都不愿当兵了，府兵制慢慢破坏。 当然，也有人解释是冬小麦在关中、河|南地区推广，导致冬天农民都有农活干，没有人愿意参加军事训练，从而造成士兵战斗力低下，间接造成了府兵制瓦解。 当然，这可能也是一个原因之一，但未必是主要原因。 …… 尉迟恭很喜欢喝酒，特别是喜欢喝李丰发明的白酒。 “李郎，杨刺史，来，恭喜你二人升职，我敬你二人一杯！”说完，尉迟恭一干而尽。 “多谢！”李丰和杨铸的人也跟着干了一杯。 旁边，欧阳平只顾低头烤肉。 尉迟恭高兴，连干了几杯之后，话就有点多，居然发起了牢骚：“当初，我不过是酒喝多了，打了李道宗一拳，从那以后，今上对我就另眼相看，再不重用我了！ 也罢，我这一任都督完后，就回家就养病，安养天年！不过说实话，每到寒冷之时，我身上的很多伤口就会犯病，有时晚上睡不着！” 李丰一听，心想，你给李世民干了很多机密事情，特别是诛杀李建成和李元吉。再加上你说话办事不够谨慎，李世民当然要把你挂起来。 人家程咬金可是混得很不错，如今在东北独当一面，听说马上要回来当大将军，从此可能就不会外任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都督，在家呆着也未必是坏事，晚辈听说今上还劝过都督，想让都督安享晚年，其实，这或许是他的本意，如今朝中局势非常复杂，远远胜过当初的玄武门之前呢！” 杨铸说道：“哦？李郎此话是何意？” 李丰微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欧阳平说道：“杨刺史，你一直在外当官，不知道京城中的局势。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魏王颇有夺嫡之想，胜负还未可知也！” 杨铸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觉得魏王的机会极大，李郎还年轻，可得抓准机会。只要跟对了人，将来国公宰相还不是唾手可得？” 李丰摇摇头：“诸位，我等还是不要谈这个事，传到京城中可不好！晚辈就愿意做一个闲职，在晋王府呆下去！” 尉迟恭摇摇头：“我看，只有谁真正当上皇帝，那就算成功，就算是魏王当上的太子，万一哪一日今上不高兴，还不是可能就去罢掉？” …… 分馏塔的密封是个问题，因为各个部件都是分开烧制的，这就需要用加了石灰的黄泥进行封堵密封。 为了达到良好的密封目的，保证生产安全，要做到完全密封，防止油气外泄，特别是汽油，很容易发生燃烧或爆炸。 这就需要把各个部件组装完成之后，用烟雾多试烧几次，看看何处有漏烟的情况。 同时还要等干了之后才能使用，从组装到正式完成，总共花了四天时间。 时间也到了农历十一月末，延州的天气非常寒冷，令李丰这个洋州人很有些不习惯。 看来，冶炼玻璃的事情今年是完不成了，明年再说吧，反正现在也不缺钱用。当然，他冶炼玻璃并不完全是为了钱，主要还是想用它来做化学试验，想发明一些东西。 十二月初二，吉日。 李丰决定就在这一天开始冶炼石油的试火。 雪过天晴，大地白茫茫一片。 艳阳高照，李丰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毕竟升到了梦寐以求的五品朝散大夫，这是很多读书人穷其一生也达不到的目标。 而且马上就要开始冶炼石油，为大唐增加新的兵器，为人们带去光明，这也算自己做的一件大好事。 也有一件小事令他感到不快，那就是他已经失去了参加制科考试的资格。根据相关规定，五品官以上，不许参加考试的，无论是本阶还是职事官达到五品。 不过他转念一想，即便参加科举考试，还不是为了升官？只不过为了一个名分罢了，算了！也并非事事都由自己掌控。 …… 仪式很热闹，也很隆重。 二十四面彩色大旗在寒风之中猎猎作响，两位八尺壮汉挥动着一尺多长的鼓槌，打得三尺大鼓响彻云霄。 实际上，其实，旗帜与大鼓都是从军营当中借来的，这些东西可不像后世，随便从哪里都可以买到，只是除了军营当中，其他地方都没有。 杨铸还发动了本县的居民1000多人前来围观，以壮其声势。 这里举行的是“少牢之礼”，祭祀台大案之上，摆上了一支400多斤的大肥猪、200多斤的一只大羊。 看看时辰已到，主持人延州司马刘仁挥手示意鼓手停止打鼓，然后示意众人停止喧哗，看看现场平静下来刘仁高声说道： “诸位，下面请朝散大夫晋王文学农业员外郎监察御史门下直官弘文馆直学士上柱国新丰县子念祭文！” 他念了一大堆李丰的头衔，一般不是官场当中的人，没有几个听得懂李丰真正的身份。 李丰点点头，走到主席台，摊开手中的祭文，开始高声念道：“夫天地定位，否泰迭其盛衰；日月着明，亏昃贬其贞满。惟神莫测，尚乃盈虚，矧兹王道，能无悔吝……” 他念完祭文之后，跟着就点上香烛，对天地磕头九次。 最后又让人表演了一段祭祀天地的歌舞，这是延州歌妓。 一切弄完之后，又是一通鼓声打完，李丰大吼一声：“点火！” 远处，县尉蒋鹏听到命令之后，亲自用火折子点燃了蒸馏器下面的柴火。 刹那之间浓烟滚滚，李丰搞了一个来月的冶炼石油就正式点火了，现场一片欢声雷动！ 随后，他又让人往里面添加了几十斤煤炭，整个点火工作就告完成。 第162章 安全管理 李丰看着冲向云际的滚滚浓烟，心中非常兴奋，自己辛辛苦苦了一个多月，终于要看到成果了。 双金属温度计已经放入了间隔之中，可以用它来实时监测温度。 李丰制作的这个双金属温度计，采用铜锌两种非常常用的金属。而且还用小弹簧做了一个指示针表。 虽然说这个东西不太准确，不过误差绝对在几度以内，因为，他反复用开水与刚结冰的冰水调整过。 也就是摄氏一百度与摄氏零度，用这两个温度进行校正，所计算出来的温度与膨胀系数，与锌、铜两种金属的实际膨胀系数，几乎一模一样，差别极小。 李丰采用的是常压蒸馏，在蒸馏器的进油一端，可以看到管子中的石油蒸发情况，控制液位，避免里面被烧干了。 蒸馏器里面一次可以添加石油八十多斤，随着不断蒸发，当低于控制液位时，就往里面加油。 液位控制器也很简单：就是从蒸馏器里面引出来的一段“u”型管，这个是与蒸馏器管子一同烧制的，管子里面的最低液位与蒸馏器里面一模一样。 很快，最上层的汽油层就开始出油，毕竟只有摄氏二三十度，汽油就会被蒸发出来，所以是最快的。 由于有严格的操作规程，所有在分馏塔操作的人都不允许携带火折子，所以相对之下比较安全。 毕竟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化纤衣服，不用担心产生静电与火花什么地。还有，储油罐的位置距离分离叉也比较远汽油也是在陶制的管子当中流动。 由于是大冬天，这里加了一个厂棚，实际上就是一个作坊，李丰安排了用煤炭烧的火炉子往里面供暖气，所以里面并不太冷。 当然，因为涉及到汽油，明火隔得很远。 …… 一切似乎还算正常，从中间三个空格这双金属温度计的控制温度来看，分馏塔里面的温度都符合设计要求。 当然，李丰重点是保证最上层，因为只有汽油可以拿来做武器。至于煤油和柴油，如果仅仅拿来点灯的话，其实效果差不多，也没有太大区别。 再说了，这东西暂时也不是用来喂汽车发动机的，质量差一些也无妨。 对于冶炼汽油，他最关心的其实是工人的安全。 他看了看现场管理，感觉和自己要求的很大差距，于是一直到下午，那就命人停止点火，对这个地方进行安全改造，对工人进行安全培训。 既然试验已经取得成功，缓几天回去也无妨，反正也不用参加什么科举，只要赶回去参加元旦大朝会就行。 …… 晚上，李丰让人大摆宴席，进行了隆重庆祝，把附近的乡老都请来了。 第二天，现场办事房内，李丰对石油监的主要负责人和主要经办人员二十多人，开始讲解石油冶监现场的管理： “诸位，我等所冶炼的这个石油，最上层的叫汽油，它威力十分巨大，如果遇到火，百分百就会燃烧。 如果它一旦发生爆炸，你等在周围的人，可能全部都会丧命，还是好好想想吧！想想爹娘，想想家中的妻儿！ 所以，安全管理十分重要，我之所以让停工几天，也正是为了此事。我这里画了一张图，烦请刘司马下来之后，派人按照这个图加工栏杆、警示牌、管理标语！ 同时，我这里还有20条安全管理规定，你等所有参与冶炼石油的人员，必须今日之内全部将其背下来，并严格遵照执行。 还有，刘司马，我觉得另外一件事情非常重要，就是必须要设立两名安全员。这两名安全员归你直接管理。 我推荐其中一人，王雨，担任安全员，另外你再找一个。安全员就是负责现场安全，不管是谁，就是我和刘司马，如果没有遵从安全规定，一样不准进入现场。 同时，还请刘司马下来，制定详细的安全处罚规定，不管是谁违反了，都要进行处罚。 最严重的，除了罚款之外，可以追究其法律责任，比如杖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最后我要强调一点，这个冶炼要保密，不能泄露给外族人。凡是那些要来打听的外族人，统统作为奸细抓起来……” 李丰按照工程安全管理的要求，特别是煤矿管理的要求，拟定了一些管理相关管理规定，交给了刘仁。 至于很细的安全处罚规定，那东西刘仁也许比自己弄的好，毕竟他当了几十年的官，也知道如何管人，有些东西还是自己的弱项。 刘仁在李丰讲过之后，又接过话头讲了半天。 其中他还附加了一条安全管理规定：就是让本县派一名典狱带两名不良人来监督，凡是违背安全管理，或者是有人来刺探情报的规定的，该用刑的用刑，该抓的就抓起来。 李丰一听，这个措施很好。本来，他还打算这个东西由军队专门来冶炼，后来觉得有没有必要。 技术确实很可能外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全国有石油的地方并不多，周边的少数民族地区根本就没有，他们就是知道这个技术，也找不到石油。 更何况，汽油作为武器虽然厉害，不过，与火药相比，差距自然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东西，其实主要是用来做照明用的，武器倒是其次。 …… 从第二天开始，就是对现场加盖围栏，一些重要的地方，只允许专人进去，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除此之外，是进行三天的专门安全培训，李丰亲自进行讲解，要求人人过关，这个难度可是很大的。 三天培训完毕，在李丰严格的要求之下，还是比较好，所有的人都通过了考试，李丰还给他们发了上岗证，要求他们持证上岗。 同时对刘仁提出了要求：“刘司马，这个安全培训很重要，凡是新上岗的人员，都要进行这个培训，然后进行考核，所有资料存档。 刘司马，这对你来说可是个机会，此事你若是办得圆满，我将向今上推荐刘司马！ 实不相瞒，我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百倍的兵器要生产的，那个安全管理更加严格，只要你在此处积累了安全管理经验，今后，就有机会参加那种兵器生产，绯衣加身轻而易举……” 第163章 回家的感觉真好 李丰安排完石油监的事情，带着若干人，冒着风雪赶回京城，由于只有七百多里，十天后就抵达了长安城。 看见李丰安全回来，黄坚与李府众人都欣喜不已，倩儿与燕儿几个丫鬟还喜极而泣。不过，弟弟李纪依然在上学，还没回来。 “郎君总算安全回来了，奴等听说郎君到了作战前线，日夜担心不已的！”倩儿一边哭笑着一边说道。 “奴也是，郎君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不少！这真是幸事！”燕儿说道。 其他两个丫头也高兴得流泪，这让李丰还有几分感动，毕竟，这些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很感性的人。 李丰说道：“你等别哭呀！我不是好好的吗？再哭我可就不喜欢你们了！倩儿，你怎么还穿着这个呀？我走的时候可跟你讲过，你们每个人添两件冬装的！” “这……郎君也没说多少钱，奴……奴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倩儿怯怯说道。 “哦？……”李丰一听，看来是自己忽略了，于是说道：“不怕，我在延州，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一件厚皮褥子，鲁松，赶快拿出来分给他们，让他们都穿上！现在穿成这个样子，有辱我这个新丰县子身份！” “唯！”鲁松领命，然后说道：“你是倩儿吧？来，让他们一起来分礼物，郎君给你们带了不少东西，可不单是只有皮褥子，还有干果、糕点、首饰……” 几个丫鬟一听，自然高兴的像发了疯一样，擦了擦眼泪，赶紧过去看礼物了！ 旁边，黄坚说道：“李郎，恭喜你平安回来！我已经让人去烤一只羊，再把薛大将军、韦侍郎、马公、李殿中、苏将军、刘公子、裴公子、李公子给请过来！” “好，你安排就是！走，你给我说说京城的情况……” “嗯！” …… 倩儿根据李丰告诉鲁松的话，分了礼物，是不是也会每个人都有一件皮衣，除此之外，还有几件首饰、鞋及若干有特色的食品。 当然，倩儿与燕儿还有特别的奖赏，李丰暂时没拿出来。 几人按照李丰的吩咐，走进屋去换上了，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样。 不久，鲁松又通知所有丫鬟及庶仆进屋，李丰还有奖赏。 众人一听，自然欣喜异常，连蹦带跳的进入到书房之中。 重新行过礼之后，李丰看着这几个丫鬟，果然姿色不错，特别是倩儿，真是女大十八变，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不少，也长丰满了些，这是由于李丰给他们的食物不错，非常有利于身体的生长。 他对这种状况很满意，微笑着说道：“这次我带了两个仆人回来！府里要重新分下工，鲁松的母亲王氏主要负责府内的卫生，具体由倩儿安排。 鲁松与几名庶仆，负责府中杂事，其中鲁松的零花钱与倩儿一样，位居倩儿之下。对了，倩儿，你现在可是我府中的大管事，一切都要尽力哦！” 倩儿一听，赶紧屈身行礼道谢：“多谢郎君，奴惶恐，这府中的人越来越多，奴怕是忙不过来！” “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对了，倩儿、燕儿，我已经决定，恢复你二人平民的身份！” 啊？倩儿、燕儿一听，睁大了眼睛，完全不相信是真的！ 旁边黄坚赶紧说道：“你二人，为何还不叩谢？”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哭道：“奴多谢郎君大恩……” 倩儿等四个丫鬟本是平民，因罪为奴，这个与世代贱籍人又不相同，主人可以随时恢复起平民身份的，只需要给个手续就行，不需要县衙备案。 “快快起来！”李丰说道，随后他又对另外两个丫鬟说道：“你们两个人也是官员的后代，明年也会陆续恢复身份！” 那两个人一听，自然也叩首道谢，盼望那天早日到来。 接着，李丰又调整了他们的零花钱：倩儿与燕儿各增加二十文，其余每人加十五文，鲁松母亲王氏同。 最后李丰说道：“倩儿，马上到元正，各位庶仆辛苦了，每人给三十文赏钱，文宾加倍。其余丫鬟仆人，一人八十文赏钱、两套冬衣、一套秋衣、鞋两双。 倩儿算下价钱，晚间我看过之后，明日就去办！我府中的人，还是要穿得像个样子，不能让他们小看了！” 快到过年了，他升了官，自然也给丫鬟和仆人们重赏，反正加起来也不过几贯钱，当然这对于下人们来说，那可就是非常巨大的奖赏。 众人一听，自然有高兴的结果，真正有了过节的心情。 他刚说完，就听到走廊外面一个声音大喊道：“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李纪的声音！ 李丰心中一喜，有小半年没看见他了！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门口就出现了李纪的身影。 李丰一看，这个臭小子，果真又长高了一头，应该……应该长了有一个厘米吧？ “哥，你真行！听黄兄说，你又升官加爵了！”一见面，李纪就说起这事。 李丰一看，你就不能说说想我啦？净说这些没用的！ “只要你好好读书，今后可能要超过我的！”李丰说道。 “算了！哥，我能混个官位就不错！哥，可带有好吃的？” “当然有，你问倩儿要就是！对了，倩儿和燕儿已经恢复平民身份，你今后说话要注意分寸！” “行！”李纪说道，不过他心里想，即使是平民身份，还不一样是下人？ 自己以前对他们也一样啊？哪里当他们是贱奴了？ …… 众人又散去，黄坚说道：“李郎最近听说，薛延陀多弥可汗已经放弃了进入长城的计划，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哦？不过，此人反复无常，对大唐终究是个威胁，肯定要打一仗的！” 李丰凭着记忆知道，自己那个世界的历史，李积明年会和薛延陀打一仗，自然是大获全胜。 不过，既然皇帝李世民已经同意修建三受降城，这个计划是自己建议的，到时候跟着去逛一圈。 回来的时候，从内蒙古盐湖，在搞一些纯碱回来，做玻璃的材料就有了。 第164章 小妖精 二人正说着话，刘子浚、刘琳、李思文、裴行俭等人到了。 李丰把他们迎进屋，心想，这个刘琳，不是想当魏王的孺人吗？怎么又往我这里跑？ 于是，招待众人落座之后，他把刘子浚拉到一边，说道：“刘大郎，令妹不是想当魏王孺人吗？经常上我这里来，怕是有些不妥！” 刘子浚说道：“事情出了些变故，李郎一直在外未归，未能及时，那魏王已经娶了孺人！对了，舍妹似乎对李郎有意，不知李郎可有此意？” 啊？居然有这种事情？李丰大惊！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自己与她有缘吧！ 李丰看了看刘琳，却见刘琳原本偷看着自己的目光，瞬间又移往查处，脸有些微红。 “这……我实话实说，令妹美艳绝伦，又知书达理，我非常倾慕！然我与杨家有婚约，此事怕还得与母亲商量，没有母亲的同意，有些不好办！烦请告知令妹！”李丰说道。 现在他的想法又不一样了，心想，不就是碰过你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不过是误会罢了，我与杨家有婚约在先，你如果是想跟我，也只有作媵了，八品官身份，还是不错的。 “嗯！李郎之言有理，舍妹也说过这事！我马上给她说一声！”刘子浚说道。 他心想，李丰是陇西李氏高门，既然不肯毁婚，依然要坚持娶杨家女，这真是难得。 他回到座位上，马上把刘琳喊了出去。不过，很快刘琳就进来了，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坐下之时有些怪异地看了李丰一眼。 李丰没明白她眼里的意思，心想，我可不怕你，就是到皇帝李二那里，道理也在我这里，主动权始终在自己手上，谁也拿不走！ 这时裴行俭说道：“李大郎献奇策，大破骨利，鄙人佩服，可否给在下讲讲这计策是如何想出来的？” 李丰一听，咦？你如何问这个奇怪的问题？看来，此人也对军事感兴趣！于是说道： “这很简单的，平时多看些兵书、史书，临阵时，大胆想象罢了！记住一条，用兵在奇！这是当初韩信的策略。” 刘琳说道：“李郎，奴看李郎胜过韩信呢！” 啊？李丰一听，不由得一愣，众人也是一愣！ 胜过韩信？除了孙子以外，谁敢说用兵胜过韩信？就是当今圣人李世民，也不敢这样说！ 刘琳一看众人的表情，笑了笑解释道：“奴是说，淮阴侯像这般年纪，还在向漂母乞食呢！李郎如今可是县子、朝散大夫，不比那淮阴侯风光得多？” 她这么一解释，众人纷纷以为然，点头称是：“嗯！要说单论职位，兴许李郎要胜过淮阴侯呢！” “嗯！此言有理，李郎今后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淮阴侯哪里当过丞相？” “当然……”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恭维李丰！ 李丰一看，艹，捧得高跌得更惨！少跟我说些好听的！ 他又冷眼看刘琳，只见她在怪笑，心想，这娘们的心思真难猜！你把我惹火了，哪天先把你放平再说！ 不对！她肯定是在激我，我可不能上她的当！想到这里他说道： “刘二娘，你就别再恭维我了！我就是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与张良一般，那仗是尉迟都督打的！” …… 很快，有人通知李义府也到了，李丰赶紧起身相迎，随后诸位高官也先后来到。 众人落座之后，又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然后李义府说道：“明日，卑职给李大郎接风，还请在座的诸位都给一个面子！” 这里面除了黄坚和几个学生之外，就只有李义府的官位最小了！ 大家一看，有人请客当然好，大多数没事的人都纷纷答应去。 这时苏定方说道：“李郎，听说李郎得到了李长史的兵法真传，这次破骨利，李郎献出了一个奇计，了不起啊！” 李丰说道：“李将军的确对晚辈教授良多，晚辈非常感激！苏将军，卫国公身体如何？晚辈想去看看他！” 苏定方是李靖的学生，听到这话忙说道：“卫国公身体一直不大好，现在天气寒冷，更是轻易不愿见客！今上也下旨，让百官不要去轻易打扰。因此，我都几个月没去了！” 李丰一听，摇摇头：“既然如此，只有等开春再说！” 这时马周说道：“你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英|国公已经当了兵部尚书，马上也要回京了！” 啊？想不到他升官了！李丰对李思文说道：“李郎，今后，我少不了还得到府上来打扰！” 李思文道：“随时欢迎！” 苏定方说道：“李郎若去时，把我也叫上！” 李丰说道：“好！” 这是薛万均突然说道：“李郎，听说此次延州之行非常顺利，那做兵器的汽油可有带些回来？如果有的话，我等你开开眼界！” “当然有！走，到后花园去，鄙人给诸位演示一下这兵器的厉害之处！”李丰说道。 说完，他把一旁伺候的鲁松喊了过来，对着她耳边咕哝了几句，鲁松领命而去。 然后李丰领着众人，赶往后花园。 今年长安城中的雪并不大，不过，后花园中，积雪依然有三四寸，白茫茫一片。 李丰一看，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年，关中肯定又是个丰收的年份。 院子外面当然十分寒冷，众人都跺着脚搓着手，等候鲁松把神秘的兵器拿过来。 很快，鲁松带了一个汽油陶罐过来。李丰指着那个汽油陶罐对众人说道：“诸位，这里面装的就是汽油，此物遇火即燃，可能还会爆炸，伤及人命！下面，我就让鲁松给诸位试一试！” 说完，他对鲁松点了一下头。鲁松随后也点一下头，然后出了火折子，点开那上面的小布条，随后给扔了出去。 只见那罐子击中了院子中的假山，落地之后，顿时化作一片火海，火焰有三尺多高，冒着滚滚浓烟，隔着老远，他们都能感到热浪袭来！ 薛万均大声赞叹道：“哎呀，想不到它的威力的确惊人！这东西在守城的时候可不得了，谁还能攻得下城池呀？” “嗯！边关的那些城，应该多备一些这个汽油！” “……” 众人自然要赞叹一番，最后又被李丰请进屋里，开始吃烤羊肉。 …… 昨晚喝到很晚，各自散去。李丰把几位官员送走之后，突然，刘子浚走了上来，面带忧郁之色说道： “李郎，舍妹喝醉了，怕是走不了路，鄙人只得陪他在此安歇！” 啊？李丰一听，这个小妖精，搞什么名堂？ 第165章 媵 李丰一听，刘琳居然要住在自己这里，知道这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我是个男的，难道还怕你这个女的吗？ 于是对刘子浚笑道：“无事，刘兄随便在此处住就是，我这里房间多的是，还怕住的人少了不大安全呢，想找几个朋友在此居住！” “那就多谢了！明日一早，我就带舍妹离去！” “也不用如此着急，刘兄住多久都行！” “鄙人还要在学校读书，不可以随便住外面的！” “哦！这就请自便了！”李丰不知道刘琳是真醉还是假醉，不过这都不太重要。 随后，李丰让倩儿安排人去伺候刘琳。倩儿是个机灵鬼，自从上次见过刘琳之后，她就感觉到，这个刘琳可能与李丰的关系不一般，否则，不可能如此随便。 不过她想要探一下二人究竟关系到了何种地步，于是问道：“郎君，奴看刘二娘好像故意装醉，她又未婚，郎君又未娶，住在这里怕是不大妥，会对郎君名声产生一些影响！” 李丰微微一笑，道：“怕什么？我早已经订婚了！再说，人前就是有风言风语，那也是对她有影响！对了，你去把燕儿叫过来，我还有东西要赏你二人！” “这……奴婢多谢郎君！郎君今日的奖赏已经让奴婢感到很惶恐了，不敢再求奖赏！” “你尽管去叫过来就是！” “唯！”倩儿应道。 随后她心里想，看来，郎君对刘二娘，似乎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这就好了，她应该当不上娘子的！ …… 很快，两个侍女又走了回来，重新给李丰行了礼。只见李丰说道：“倩儿、燕儿，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你二人辛苦了！这里是四件玉器，你二人每人两件！” “多谢郎君！” 二人接过一看，是一对玉镯子。只见此玉质地白如凝脂、圆润水嫩，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 二人无比惊喜，忙又谢过！ 李丰说道：“燕儿，从今后，你多在我书房跑跑，此处事情较多。 李纪那里，让另外两个侍女去跑，对了，还有黄坚那里，也派一人过去，他们三人也需要一个人照顾。 煮饭的丫鬟仆人，我会让邓钧再找六人进来。院子里的卫生，让几名庶仆帮着打理！” 燕儿一听，心中暗喜，谢道：“多谢郎君！” 她想，黄坚的妻、子二人早就到这里了，去一个人斥候也是应该的。 如今这里一下子又多了八人，今后可就热闹多了！不过，她隐约感觉没这么简单，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随后，李丰让燕儿离去，把倩儿留下，帮着整理文牒。 燕儿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莫非，郎君是想收了倩儿作媵或妾？ 还有，今日，郎君放自己两个人为平民，不知他对自己可有意呢？要是有的话，那就太好了！ 燕儿心中一想到美事，自然越想越兴奋，一边走一边嘴里哼着小曲，很有几分得意！ “燕儿，你怎地如此高兴？”黄坚走了过来，问道。 “奴婢见过黄郎！黄郎，郎君让奴婢今后服侍他呢！” “好事呀？啥时候让贱妻劝李郎收了你，你的模样肯定可以给李郎生个小郎君！”黄坚说道。 燕儿一听，早羞得连脖子都红了，说道：“黄郎，如何开奴婢的玩笑？不与你说了……” 说完，她提着灯笼碎步跑开！ 黄坚摇摇头，心想，李丰十六岁了，他与杨氏成婚遥遥无期，为了抚育后代，应该提前娶妾才对。 这娶妻一定要他母亲同意，而娶妾，倒是不用的。 …… 屋里，李丰对倩儿说道：“倩儿，你的生日好像是二十二日，也就是后日，我猜的可对？” “啊？郎君居然记得奴婢的生日？这……”倩儿感到非常意外，异常惊喜。 “对了，你满十六岁以后，明年一月吧，不，就这个月，我想娶你做媵，你可愿意？到时候，元正节圣人的赐会，你也有份的！” 李丰出去转了一圈，发觉精力不错。华夏有句俗话：早栽秧、早打谷，早生儿子早享福！这句话在古代非常有道理，因为古代人平均寿命都不长。 啊？倩儿一听，顿时惊得差点连李丰刚刚送给她的玉镯子掉在地上！ 只见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心脏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腔！郎君居然要娶我做媵？自己没听错吧？ “奴……奴当然愿意！”倩儿羞怯地说道。 “那好，我想，到时候还是要搞一个小小的仪式，不能太马虎了，我给刘成说一声，让他安排你姐夫来参加！ 另外，我再给你准备礼服、官服，五品官的媵可是从八品呢！对了，屋子你安排就是！礼单我写给你！” 说完，他让倩儿磨墨，倩儿依旧激动的全身发抖，不时偷眼看他！ 墨磨好后，李丰提笔写到：“绢帛一百匹、银一百两、钱一百贯！” 写完后，他把礼单递给倩儿，说道：“这些是送给你私人的，其他的钱物。既然你答应做媵，今后，每月给零花钱二百文。另外，你帮我清理一下剩余财物，我要投资给邓钧办邸店！” 他现在的五品散阶，月俸三千六百文，不过，职田、永业田增加了不少：开国县子爵，增加职田三顷田；上柱国增加了二十六顷永业田，加起来一共增加了二十九顷田。 光每年收租子的大米就可以增加一千七百四十石！当然现在米价低，不值多少钱。不过，一旦米价高时，这可不得了。 常食料增加更多，原来不到七百文一个月，现在到了一个月五千五百文，翻了八倍。 倩儿一看，礼物如此重，说道：“多谢郎君，不过，郎君既然还要投钱给邓郎，奴婢不敢收如此厚礼！” “这个也不多！我的财物你可已经统计出来？” “这次出去带回的礼物未及统计，估计有一千二百余贯，原先家中有二千一百余贯。” “嗯，上次今上的赏赐未领，有千余贯，留五百贯作为周转，其余全部准备好，作为邸店和琉璃厂投资！” “唯！郎君，今晚……今晚奴的身子干净，奴陪郎君吧！”倩儿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像蚊子一样，同时，羞得红到了脖子！ 李丰一听，不由得心里一动，心想，也好！于是，他一把将倩儿搂在了怀中…… ****************** 媵： 本阶五品官以上，或者是爵位国公以上，才可以娶媵，媵有名额限制，也有官品，其地位虽然远低于正妻，不过比妾要高很多的。 第166章 小朝会 半夜，李丰朦胧中被倩儿叫醒：“郎君，快起来，要早朝了！” 李丰睁眼一看，倩儿早已经点燃了油灯，正羞怯地看着自己！ 特么地，与倩儿折腾了几个回合，刚睡着呢，现在又要去早朝，怕是才凌晨三四点钟吧？ 哎呀，当这常参官可真特么累，后世上班再辛苦，除了饮食行业，也没听说三四点有几个人起床啊？ 尤其现在天寒地冻的！他翻起身，说道：“我今日穿大棉衣去，对了，你把自己的新身份给府里的人说说！” “唯！” 自己这屋里面没有来得及改造火坑，冷死人。 如此早，也不可能有人煮饭，幸好倩儿已经安排人用炉子煮了些糖水鸡蛋，吃了两个大饼，然后带着鲁松与两名庶仆就出发了。 自己虽然如此之早起来觉得辛苦，不过，鲁松与两个庶仆却并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更加自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伺候常参官的！ 不过，刚出门，李丰就看见鲁松与两名庶仆冻得直打哆嗦！心想，这时候没有棉衣，此时温度应该有零下五六度，的确让人受不了。 现在，李丰坐的是马车，也是倩儿与黄坚提前给准备好的，比骑马还是要舒服的多。 …… 常参官是京城文武五品以上官员以及部分六品以下清职官，大唐帝国，这样的官员有两三百人。 太极殿上，李世民穿着厚厚的御冬裘袍，面前摆着好几个大铜盆炭火，并不觉得冷。他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官员的汇报，不时的点点头，有时还问上几句。 在大殿里面，人们东说一句西说一句，很快就到了中午。自然每个人都是又累又饿又冷。 特别是官员大都是五六十岁，有些家中人口多但是又没有做生意来增加收入，那就比较贫困，因为唐帝国的工资并不高，和宋帝国没有可比性，他们穿不起高档裘袍，自然冷得哆里哆嗦。 这里要补充一句官员的收入，有人研究过，就大唐一个五品官来讲（大唐五品就算高级官员了），如果他们没有爵位，没有勋位的话，其正常收入也就刚好够养活十个人！当然这里是指正常水平的生活。 因此，不要说大唐官员的工资比现在高，很多人愿意拿当时的官员工资和现在进行对比，这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当时的情况不同，几乎是一个人上班，要养活全家，又怎么可以同现在相比？ 所以，很多八九品官员，家中肉食也是非常稀罕的东西！ …… 小朝会结束，自然就是有名的廊下食。李丰是五品，食物比较丰盛，吃了羊肉之后，顿时感觉舒畅无比！ 当时，能够吃上皇帝赏赐的廊下食，绝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是无比荣耀的事情！ 饭前，李世民就派人来通知李丰，要当面听他汇报。所以他吃完廊下食之后，又来到偏殿。 几位宰相与重臣，加起来有十个人，李丰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李世民还没有来，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很有些清冷。众人扯了些闲谈，很快，李世民就从后门里面钻了出来。 众人行礼完毕之后，李世民微笑着看着李丰，说道：“爱卿辛苦了！” “为朝廷效力、为陛下效力理所应当，微臣感到非常荣幸，不敢称辛苦！” “嗯，朕想听听你说说那个汽油的情况，你就给诸位相公解释几句！” “唯！” 接着，李丰就详详细细的给皇帝李世民和诸位宰相作了汇报。最后说道：“……作兵器的主要是汽油，煤油与柴油和普通油料差别不大，军队里面也可以储存一些，不过，主要还是要卖给百姓。 如今，很多百姓晚上点不起油灯，不便于他们的子女读书学习，有了煤油和柴油之后，此问题就迎刃而解。” 李世民点点头，问道：“不知这煤油与柴油的价格如何？百姓可烧得起？” 李丰说道：“回禀陛下，现在价格有些高，可能只有关中附近的百姓能够用得起，如果运到河|南，价格可能就有些贵。 不过将来产量提高之后，或许就能用得起了！现在的产量，还不能够满足公家所需，比如军队、各个衙署、学校等等，特别是需要晚上办公的衙署，因此不可能对民间销售，那要到好几年之后。” “嗯，那汽油既然如此厉害，一定要禁止对外蕃销售！马周，拟旨，让兵部在该地设一军镇，安排三百人护卫。 同时，按照李丰之建议，将石油监改为冶监一般的衙署，不过，品级要提高，就按照从六品，任命那个李丰推荐的刘仁为石油监之监，其下的丞、监作、主簿、录事、胥吏等等，让吏部确定员额和品级！” “唯！”马周应道。 “李爱卿，朕想看看那个汽油，爱卿就安排下，找个合适的时间就行表演。”李世民说道。 “陛下，微臣的意思，不如元正大朝会结束之后，就在宫城之内，找一处地方进行演示，让百官都看一看。 一来，可以通过这个兵器的演示，震慑周边蕃国；第二，也借以庆祝新的一年来临，祝愿大唐欣欣向荣！” “嗯，不错！对了，爱卿，你今日也未穿裘袍，天气如此寒冷，为何爱卿并不觉得冷？” “启禀陛下，微臣穿着新制的棉衣，也就是用白叠花制作的，此物十分的保暖，作被褥那是好得不得了！”李丰故意要给他们看一下。 “哦？棉衣？我倒要看一看！”李世民说道。 “微臣这就脱开外衣，让陛下和诸位前辈看一看！”李丰说完，立刻起身脱掉了罩在外面的官袍，然后把里面的棉大衣给大家看。 当时，在长安这个地区，棉花只作为观赏花，非常高档的东西，几乎没有人拿来做衣服。 不过听说在岭南南方地区，还是有人在用，另外用的比较多的地方是西洲，也就是现在的吐鲁番地区，那里有人种植这个棉花，市场上还有卖的。 既然此物如此稀奇，所以李丰在脱掉了外面的衣服之后，大臣们都围了过来，想看看这东西是何等模样。 第167章 皇帝的新衣 李丰做的这件棉衣，和我们现在做的样式稍微有些区别，为了与当时的时代契合，采用的是右斜开、右衽（左盖右）。 此处要再说一句，汉人衣服采用的是右衽，当时其他民族大多采用左衽，这个区别很大。 即使现在我们衣服的外观改良了，不过依然采用的是右衽，并非是左右衽不分。 很多电视上、电影上、漫画上对于古代衣服不加以区分左、右衽，这是极其错误的。 如果当时汉人穿左衽的话，那是忘记祖宗的行为，后果十分严重。 这些人看着李丰的棉衣，都面带笑容，呈现出满意之色： “哎呀，这棉衣摸着真舒服，好厚实的，鄙人也想做一件，李郎，这一件棉衣要多少钱？” “嗯，难怪如此保暖！我看，怕是比我这裘皮还要强一些！” “李郎，京城中可有制作这种棉衣的商家？不管它价格多贵，我都要做个二三十件！我家人多！” “这东西要是做成被子，冬天可就保暖了！真是个好东西，看来，李郎大力推荐的这棉花的确应该在全国推广，时间还得抓紧！” “……” 众人看过之后，纷纷赞不绝口。 李世民眯着眼睛，看过之后也连声赞叹道：“咦？宫中好东西极多，此物果真很特别，防寒怕是真佳！爱卿，这个大棉衣在那天工开物的奇书上莫非也有记载？” “回禀陛下，当然有！微臣此次共做了三件大棉衣，特制了一件棉衣献给陛下，还恳请陛下不要嫌弃他粗陋！”李丰说道。 他说完，就冲守在店门口一名矮胖的卫士打了个招呼。那胖卫士是黄坚金吾卫的同事，他赶紧微笑着把那件面料不同的大棉衣拿了过来。 李丰接过之后递给了李世民：“陛下，此棉衣粗鄙，微臣也不知陛下喜欢何等样式，还望不嫌！” 李世民一看，送我东西，我当然喜欢！因此，他嘴角泛出微笑，道：“多谢爱卿送朕棉衣御寒！” 随后他接过了棉衣，发现这件棉衣是用最高档的明黄色金丝绫罗做面子，上面有龙纹章图，里面充填上了几斤棉花。 他感觉到有四五斤重，非常厚实，应该非常保暖。 试了试之后，李世民对李丰说道：“爱卿帮我一个忙，我现在就要把这大棉衣穿上！” 啊？李丰与众人不禁吃了一惊！ 李丰赶紧应道：“唯！” 说完，立即上前帮忙！旁边的侍者也拥了过来，李丰等人就帮着他脱了外衣，折腾了好半天，才把大棉衣穿上。 李世民穿在身上之后，带点微笑走了好几步，抖了抖身子，神情感觉非常满意，笑着对李丰说道：“爱卿这大棉衣的确非常不错，多谢！你这一件大棉衣多少钱？” “回禀陛下，微臣就实话实说，京城并无棉花出售，此物乃是微臣托人从陇右买来，一斤市价四十文，当然没有计算路费。 陛下穿的这件棉衣，刚好五斤棉，面料用的是一等蜀绫，花去十二尺，一千六百文，加上重新绣金线二两，工钱合计六百文，总共约九千余！”李丰说道。 他并没有隐瞒，而是实话实说，给李世民详细算了个账。由于是给皇帝穿的，做得太简单了肯定不行，所以价格比较昂贵。 皇帝是九五之尊，九斤棉花太重，五斤棉花的大棉衣刚刚好。 整个大殿的宰相大臣听过之后，心想，如果不加金线，也倒是没有多贵，毕竟这些人的收入不凡，区区两千多钱算个什么？ 李世民听过之后，心想，自己这一件棉大衣，价钱有些小贵，但如果是用普通的麻布、绢帛，几百文就可以完成，并不算太贵。 不过要说到保暖程度，可是比现在的加絮布衣，不知强了多少倍！看来，这棉花的确要在全国立即推广。 想到这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御座上，对着李丰说道：“李爱卿，多谢你的棉衣！上次，爱卿建议推广棉花，朕也同意了，不过认识总是没有如此深刻，今日看来，这棉花的用途果然不小！ 爱卿既然是农业司员外郎，请速拟牒，报三省和朕阅过后，下发全国，开春以后，部分地区进行试点，栽种棉花。” “唯！”李丰道。 “还有，你事情很多，门下省的直官一职，朕就给你免去，监察御史一职也改升侍御史，其余照旧。” “多谢陛下！”李丰心想，一件棉衣，又换升职，这也太划算了。 当然，也许二者根本没有关系，自己是五品散阶，兼职的正八品监察御史太低，从六品侍御史刚刚合适。 他想到这里，突然魏征说话道：“陛下，微臣以为，李员外郎给陛下送华贵棉衣此举非常不妥！” 啊？李丰一听，顿时气得不行！这个魏老头，真是上谏言惯了，莫不是还想让皇帝把我的侍御史一职给拿掉？ 李世民一听，不觉眉头一皱，微微说道：“魏相公此言何意？” 只见魏征拱手道：“陛下，李员外郎此举，恐助长天下人给陛下送礼献宝之风，助长陛下奢靡之风。 当年，隋炀帝就喜欢臣子们给他贡献宝物，后来形成风气之后，天下效仿，这结果微臣就不再细说。因此，微臣以为，陛下应该退还此件礼物，并下旨斥责李员外郎！” 下旨斥责我？艹，魏老头，也亏你想得出来？我可是为了推广棉花，否则，我给皇帝送屁的礼，让皇帝多赏赐一点给我还差不多！ 李世民一听，顿时气得说不出话了！心想，这当皇帝真不自由！臣子送我一件新衣服，这个魏征也要bb说两句！真是气煞人也！ 旁边，马周立即出来解围道：“陛下，魏相公之言，虽然有些道理，不过微臣以为也不全然有理。 李员外郎的意思，是让陛下与臣子们给百姓带头穿棉衣，让百姓们体会到穿棉衣的好处！ 唯有如此，才能够加快棉花推广的进度，与向陛下送礼求赏，丝毫没有关系！” 这时高士廉也说道：“陛下，臣觉得马公之言有理，李郎应该是为了推广棉花，不可视为献宝！” 第168章 以农为本 魏征又说道：“二位之言也有些道理，那就请陛下赏赐些钱物给李员外郎，算作是购买，如此一来，让天下人断了口实，陛下也就更加英明！” 众人一听都摇摇头，心想，这个魏征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普通人之间还送礼物呢！皇帝就不能收别人的礼物？哪有这个道理？ 李丰自然不好说话，因为该说的马周都已经讲过，献大衣这一件事，它是提前与马周商量过的。 李世民一听那魏征的话，心中自然非常郁闷，心想，我可是一个皇帝，怎么事事都要听你魏征的呢？ 即便自己要奖赏李丰，那也是自己的事情，与你魏征何干？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面子上依然露出笑容，因为他知道自己若不答应，这个魏征不会善罢甘休，再胡乱bb两句，搞得自己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于是只见他面带笑容道： “嗯，魏相公之言有理！虽然李郎是为了推广棉花，不过的确也不能助长献宝之风，朕就奖赏李郎裘袍一领，御马一匹！” “微臣多谢陛下！”李丰叩首道，心想，我还赚了呢！这得好几十贯，多谢你，魏老头！ …… 户部农业司。 四十五岁的郎中秦嘉中等身高，尽管衣裳很厚，但是仍然看得出他很瘦，几乎就是一副晾衣架。 听说李丰到来，他自然热情相迎，将李丰请进自己的办事房，并亲自给他煮茶，口中问寒问暖。 李丰一进屋，发觉这一间办事房有二十个平米，布置得非常精致，正中挂了一张三尺横幅：道可道、非常道。 很明显，这是欧阳询的笔迹，李丰一直想去拜访大书法家。 他想，看来这人很喜欢老子，此处却挂着老子的名言。 李丰知道此人的背景，秦嘉以前就是刘仁轨现在担任的新丰县令一职，刚担任金部郎中不久，没想到突然改成了农业司郎中，与李丰合作。 “哎呀，李郎，我都等你好几个月了！恭喜李郎这次外出又立新功，升了五品本阶，鄙人不知道此生是否有这个机会呢！” 五品朝散大夫是每一个官员的梦想，犹如鸿沟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秦嘉的笑容很灿烂，也非常谦卑。因为，别看李丰是从六品员外郎，他是从五品郎中，不过，由于郎中与员外郎并不属于上下级关系，所以二人理论上是平级关系，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前面有介绍）。 再加上李丰的散阶品级比他高，还有爵位，所以，秦嘉倒反而成了下级！ “秦郎中，这次鄙人出行，给秦郎中带了一点小礼物，还望不要嫌弃！”李说完，递上了一份礼单。 因为都是同事，所以李丰想与他处好关系，构建自己的人脉。 一听这话，秦嘉还有些意外，说道：“李郎太客气了……” 随后接过看了看，发觉的确是一些土产物，价值不好估计，不过分量不少，六七贯怕是有的！ 他想，这个李丰办事真大方，自己不过六品散阶，这相当于自己好几个月的月俸了！ 他再次表示感谢之后，心里面对李丰更加敬佩，二人就商量起下一步的工作方案。 二人的分工文件，是李丰当初在路上制定，皇帝已经批准下来。 前面讲过，就郎中和员外郎的具体分工而言，郎中的职务高，一般管大事和简单的事。 员外郎职务低，就分管一些琐事和繁杂的事情。因此，在农业司的分工来说，秦嘉分管：政策规划、粮食、土地；李丰分管：统计、经济作物、科技、水利、赈灾、运输、医疗及五保户等等。 在李丰离开的这一段日子，秦嘉没什么事情，也只是在这边做了些调研，因为他对这个新设立的农业司的工作，还没有找到一个准确的方向。 当然，他也干了一件实事，就是按照李丰离开之前的交代，让商人采购了不少的棉籽回来，准备先在关中、河|南边缘山区推广，对于商人来说，这是非常有利可图的事。 秦嘉给李丰倒上一杯浓浓的、满是药味唐茶，然后笑着说道： “李郎所建议而成立这农业司，完全是个新鲜事物，虽然李郎拟定了农业司业务章程，圣人也已经批准，然而，鄙人对于如何开展工作，很有些摸不着头绪。 今后，农业方面的任何事情，还请李郎多多指点，鄙人照办就是！” 李丰微微一笑，说道：“秦公言重了！其实农业司的工作也好干，只要记住一条即可！” “哪一条？” “就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以农为本！此处有两层意思，其一，就是要重视农业，指导农业生产，为农民服务，帮农民办事！ 其二，要重视百姓的利益，让农民愿意在土地上耕作，生产出更多的农作物，至少要让农民温饱。” “哦？嗯，李郎一席话，让别人茅塞顿开，有理！如今天寒地冻，推广棉花肯定就是重中之重咯？” “当然，刚才，某与今上，还有几位相公交流过，今上特别嘱咐鄙人，要尽快将棉花推广，今后冬日让更多的百姓可以穿上棉衣！ 来，秦公请看，鄙人今日可就穿了一件大棉衣，很保暖的，如果关中产棉，三百多文怎么说都可以做一件非常不错的棉衣。 此衣并不容易坏，一件棉衣可以穿若干年，而且，里面的棉花可以反复使用，重新用来做棉被也可以，丝毫都不浪费。” “哦？棉衣，鄙人倒要好好看看！”秦嘉一听，李丰刚才廊下食之后，又与皇帝、宰相聚会，自然无比倾慕。 …… 二人经过认真讨论之后，李丰决定，这棉花先在关中北部、西部地区，山|东、河|南部分地区就行试点。 同时，对南方特别是岭南地区棉花种植面积进行核实，今后要求南方加大种植，向北方输送棉花。 这是因为现在北方并不缺米，南方大米千里迢迢运往长安，运费非常昂贵，损失大量的劳动力，没有必要。 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点，岭南地区当时并没有执行租庸调制度，而是“税米”：“凡岭南诸州税米者，上户一石二斗，次户八斗，下户六斗；若夷、獠之户，皆从半输……” 让他们把米变成一部分棉花交税，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第169章 农业司 “嗯，李郎这建议好，如果岭南或南方能够用一部分棉花代替大米，不但能够合理调节米价，使得米价适当增加，还能够解决军用棉花的问题，可谓是一举两得！ 那我二人立即就以户部司的名义，拟一个棉花推广计划，包括调整岭南税米之计划，报政事堂审阅。”秦嘉说道。 “嗯，不过，还要加上一条，督促各地州县官员，新修水利，平整农田，特别是南方，要多修小水库、沟渠！ 有时间，我二人错开时间，到下面去转一转，专门督促水利与棉花推广。” “对，李郎考虑问题真全面，而且非常细致，佩服！”秦嘉由衷的赞扬道。 他想，以前只是风闻这个李丰少年老成，能力非常人可比，原来还有几分不信。 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自己也比不上。看来，今上的确没有用错人。他哪里知道，人家李丰是一个穿越者，后世的工科硕士。 交代完此事之后，李丰说道：“秦公，把三名主事叫上，再叫上五六名资格老的令史、书令史，我做东，晚上到我家里坐一坐，聊聊天。” “这……好，那就打扰了！对了，听说，农业司还要配一名员外郎，这几天就要来了！”秦嘉道。 他一听，又让李丰破费，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又一想，人家有爵位，位置又比自己显赫得多，吃顿饭也没啥。他居然如此大方，今后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哦？是谁？”李丰问道。 “不知道，鄙人也是在外转了几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听，不过听说是一位畿县令。” “哦！” 李丰心想，畿县令与员外郎是平调，经常来回交叉任职。自己也想出去当几年畿县县令呢，这对于今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 农业司有三名主事，户部主事都是从九品上阶职事官，这些人都是流外入流，并非科举出身。 当时科举出身的人也不会干这样的位置，视为耻辱。 因为，由外入流的官员，包括主事、主书、录事之流，在科举出身的人看来，依然相当于是“吏”，尽管他们是官员。 三人是吴林、邱泽、刘仲，其中，年龄最低的吴林也已经三十四岁，最大的刘仲五十二岁。 三人见过李丰后，听说李丰要请他们吃饭，很有些惊讶。 因为，依照当时京城的规矩，平时吃饭，都是低阶官员或吏请上级，像李丰这样反过来的倒是很少，毕竟尊卑有别。 李丰看着他们的表情，感到有些好笑，说道：“诸位不要如此客气，也不要带任何礼物，带礼物来我可是不收的！你等再找六名干吏，马上就走，车马我都已备好！” 他这么一说，三个人相互望了一眼，才又表示了谢意，随后，三人相互碰头一商量，各自挑起了两人，众人一起赶往李丰家中。 …… 李丰府。 上上下下都知道李丰已取倩儿做媵，自然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已经当他是半个娘子。 媵虽然地位距离“娘子”差上十万八千里。不过，比妾还是要高很多，因为她有品级，妾本阶是没有的。 五品本阶官员，可以娶三名媵，五品以下官员没有娶媵的资格。 虽然很多书上将“媵”、“妾”并列，让人觉得媵与妾地位差不多，其实不然。 为何要如此讲？这就要提到“媵”的来源，媵多出现在先秦时期，他表示的是随同娘子出嫁的姊妹。 也就是在远古时期，古人嫁女，有时候将两三个女儿一起嫁同一个人，除了一个为妻之外，其余都是媵，这对于维持妻子家族的地位来说，有相当好处。 燕儿有些小嫉妒，心想，倩儿的命真好，自己别说是当媵了，就是当妾也知足了！就是不知道郎君看她自己没有。 …… 李丰书房。 “倩儿姐，昨晚累着没有？郎君身体如何？”燕儿与倩儿无话不谈的，她知道倩儿昨晚陪李丰。 倩儿红着脸笑骂道：“要知道郎君身体如何，睡到郎君床上去呀！” “我当然想，可惜郎君看不上人家！”燕儿撅着嘴低头说道。 “这可不一定，我哪日让郎君收了你就是！”倩儿说道。 “倩儿姐，你说话可要算话？”燕儿一听，满脸兴奋。 “当然，不过，郎君是否愿意，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 二人聊着天，忽然有庶仆进来禀告道：“倩姐，郎君说，让准备一桌十余人的酒席，农业司里同事要来！” “好！燕儿，你去告诉黄郎，让他过来……”倩儿一听，不敢大意，赶紧开始安排。 …… 李丰回来时，正好碰上邓钧过来看望他。 二人相见自然非常热情，邓钧笑着说道：“李郎，对不起，鄙人来晚了！” “哪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农业司秦郎中，这几位是吴主事……” 他给邓钧做了介绍，众人相互见面完毕，然后李丰说道：“走，今晚我陪你喝几杯！” “哦？好的！”邓钧一听非常高兴，李丰可是很少喝酒的。 李丰刚走进院子，突然看见一个人，让他吓了一跳：刘琳！ 只见刘琳倚靠在窗前，幽怨地望着他，这让李丰感到她倒有些像一个女人了。 该死的，她怎么还在这里？她胆子这么大，她父亲不管她？ 记忆中，唐代女人虽然开放，不过，像她这种没结婚的官家之女，住在自己这样一个只有未婚男主人家中，怕是绝无仅有！ “二娘，今日酒可醒了？身体好些没有？”李丰上前问道。 “奴身体没事，李郎，恭喜你纳了倩儿！”她淡淡道，似乎很介意李丰纳媵。 “你大哥呢？他可去上学了？” “没有，他去迎接父亲了！” “哦？你父亲回京城了？住在何处？”李丰一听，心想，可能是上州里来汇报工作的。 “肯定会暂时租房，今日奴二兄妹人才得知，父亲已担任农业司员外郎，马上要来拜访郎君呢！” 张方一惊，原来刘仁轨要来当员外郎！这真是太意外了！ 第170章 大生意 李丰说道：“哦，那很好呀，京城的生活条件肯定好很多！如果你父亲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就在此居住也一样！” “哦？奴多谢了！”刘琳一听，眼光中泛出几分异样。 “二娘你先歇着，我还要招呼客人呢！” 李丰说完，就回头带着秦嘉赶往客厅。 他又给秦嘉介绍刘仁轨要过来当员外郎的事情，秦嘉一听李丰认识他，就更加高兴，今后大家相处就会融洽得多。 进到客厅，里面有早已准备好的几个蜂窝煤炉子，众人烤着火，顿时感觉温暖了许多。 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个东西，这是李丰这次带回来的，京城还不来得及推广。 众人看过之后，都对这东西感到几分惊喜，纷纷问这东西是从何而来，李丰又给他们做了解释。 其中一名胥吏说道：“李郎，我有一个亲戚，专门做炉灶的，不如哪日小人让他送你来这里来学习，你好推广这个蜂窝煤炉子，让全京城的人都用上。” “好的，你让他来找我就是，最好是下午，他叫什么名字？”李丰说道。 “回李郎，他是小人的内第，名叫张方，万年人，二十六岁，为人还算精明能干，还请李郎多多关照！” “嗯！只要人聪明就行，干什么都要靠悟性！” “李郎之言有理，我等和李郎相比就是天上地下，就是没有悟性！” 咦？这人倒是会说话！李丰听了很高兴，看来每个人都喜欢听奉承话果然不假。 这时李丰看见这些人对蜂窝煤炉感兴趣，又提醒了一个安全问题：“诸位，在这寒冷的冬日，不论是烧木炭还是烧石炭，一定不要把门窗关死，特别是烧这个石炭，否则要死人的。去年，王家……” 他还举了几个例子，让这些人加深印象。 “哦！原来如此，多谢李郎提醒！”众人总算是又学到一招。 “李郎回来了？”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李丰回头一看，是刘思齐！ “刘师傅，快快请坐，今晚一起聚餐！”李丰说道。 自己刚回来没见过他，听说他这几日家中有事，回去处理了。 也不知他的时钟研究的如何？ “好的，多谢李郎！”刘思齐拱手道。 随后他进来，小心对李丰说道：“李郎，那个乾坤报时仪已经初成，不知李郎何时有空？” “哦？饭后再说吧！刘师傅的手艺真不错！”李丰有几分意外，没想到才几个月他就做出来了。 不过他又一想，也差不多的，已经有三四个月了，而且自己把原理详细的告诉了他，这和最初发明时钟的人相比，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八十的工作。 …… 刘仁轨一见到李丰，就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先赔不是：“李郎，对不起，上次求李郎帮忙的事，是鄙人心急了！也是鄙人爱女心切，荒唐，荒唐之极！” 李丰微笑着摆摆手：“此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今后你我二人就是同事！刘公请坐！” “多谢！”说完，他又拜见了秦嘉。 在秦嘉面前，他的地位就低了一截，毕竟他的职务和本阶都要低于秦嘉。 对于这次能够进京担任农业司员外郎，刘仁轨很有些意外，他也知道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于是就与秦嘉、李丰探讨了一些工作。 …… 李丰将秦嘉等人送走，刘仁轨也带着刘琳与刘子浚离开。 邓钧详细禀报了邸店的运行情况：“李郎，真是令小人感到意外，那旗舰店两个月就赚回了本钱，现在一个月盈利逐渐增加，十月份六百贯，十二月份达到了九百贯。其他邸店的运行情况也非常良好。” 他满脸的热情洋溢，对未来充满信心。 “嗯，这倒也是在我计划之中！邸店的扩展计划如何？” “目前主要是河东、山|东驿站一线附近邸店，下一步扩展商州一线、陇右一线，总之，从长安出去的各条线路，都准备发展邸店。” “我看下一步的重点在陇右一线，从西域过来的商人很富有的，在他们身上很好赚钱，河|北一线人口数量最多，也不可忽视！” “嗯！” “现在要继续高速扩展，总数在六十家左右就可以，对了，还需多少资金？” “如今京城几家店铺所获之利，每月有一两千余贯，已全部作为新资金投入，不过肯定还不够。” “我这里还有几千贯，你一并拿去，邸店扩张的时间以明年底为限，生意也做不完！ 琉璃生意放在后面，主要是我没有时间去开采一样重要的原料。 下一步还有一项大生意，这个生意做好了，与经营邸店、琉璃不相上下，一年挣个几万贯钱都是小意思。” “哦？不知是何产业？” “纺织业！” “纺织业？如今经营纺织的人很多呀？”邓钧很有些不解。 “这个不一样！主要表现在两点：其一，马上要大力生产棉花，也就是白叠花，此物可以用来织布，也可以当丝絮一样填充衣服，冬天非常保暖。 其二，我有新的纺织技术，一旦大力推广之后，每年获利五六万贯都不是问题！” “哦？原来如此！不过，李郎，这生意越做越大，鄙人肯定忙不过来！” “你不是有个聪明的弟弟叫邓由吗？为何不把他找过来？” 李丰以前听邓钧说过这个人，此人还上过学，二十二岁，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鄙人已经去信了，他肯定要年后才从汉中赶过来！” 李丰说道：“我走后家中来信，我娘生了一场病，房子一直未来得及修。我大舅已经劝服了我娘到京城来，两个堂哥与一位表哥将陪着来，到时候从里面挑一个人帮着你！” “哦？这样最好，如今外人信不过，就是这旗舰店，还有京城的几家店铺，也需要找一个亲信专门管理，外面的事情也很多。” “现在你的内弟李斯如何？” “还不错，他就是负责管理旗舰店和京城的几家店铺……” …… 李丰现在有一个大计划，他要多赚些钱，然后用这些钱笼络一帮人。 所谓王侯无种，他准备当权臣，像曹操或高欢那样的臣！那是最大的生意！ 第171章 埋了块石头 睡觉前，他又查看了刘思齐制作的时钟，此钟有二尺大，基本上可以使用，共花去十余贯钱。 “刘师傅，听说配件还有多的，这几日辛苦一下，烦请再多加工出一个，元正大会时，好献上！”李丰说道。 “唯！不过李郎，这个报时仪太大，还需要将它做小一些，那样成本就会降低很多，如此大的一个报时仪也太贵了！” “你看着办就是！还有，你再找两名学徒，我给你在这附近租几间房子，搞一个小作坊。还有，我跟你说的那个枪机加工得如何？” “枪机非常简单，两日就已经完成，大郎请看！”说完，他从旁边一个柜子里，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李丰接过看了看，非常满意，心想，此人不愧是大唐第一工匠，自己对这个东西有些模糊，只是简单讲了一些原理，他轻而易举的就制造出来。 “刘师傅辛苦了，我赏你绢十匹！” “多谢大郎！” 说完，他让倩儿赏了刘思文财物。 …… “郎君，洗澡水好，奴婢伺候郎君更衣！”倩儿温柔的说道。 “好！” 旁边一个三尺大木桶，里面盛满了冒着热气的热水，在这寒冷的冬日，睡觉前泡上一会儿真舒服。 跳进木桶，他闭着眼睛泡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每一个毛细孔都已经张开，舒服极了！ 突然他睁开眼睛，看见倩儿在那边收拾床铺。 这时一个念头出现，这个木桶如此之大，两个人在里面洗多好？ 于是立刻喊道：“倩儿，过来！” “唯！” 倩儿碎步跑了过来，轻声问道：“郎君有何事？” “进来，我二人一同沐浴！” 啊？这…… 倩儿一听，顿时脸有些红，说道：“郎君，我……” “快进来，这里面舒服得很呢，我给你按摩一下！” “……” 倩儿只好红着脸，脱了衣衫，钻进了木桶。 很快，倩儿又在木桶里面尽情哼起了小曲…… …… 晋王府。 李丰把自己带的礼物送给了李治，李治命人收了礼物，然后说道：“多谢李郎！” 正说到这儿，忽然长孙净走了进来，看了看李丰，没有说话，随后给李治行了礼：“下官参见大王！” “免礼！七郎，你的事情可办完了？” “嗯，大王，侯相公让下官到太子府担任太子司议郎！”长孙净说完，看了李丰一眼，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他心想，你跟着晋王有什么出息？ 李治一听，很有几分意外？因为长孙净原本说的是忙家里的事，请了几天假，没想到却跑到太子府中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想攀高枝？岂有此理！李治心中有一丝不悦！ 他看了看李丰，李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喜形于色。因此，他原本要生气的脸庞立刻露出笑容，说道： “恭喜七郎升职，你跟了我大哥，今后肯定是飞黄腾达的！” 长孙净淡淡说道：“大王，下官也不想离开，只不过吏部的任命，下官也不好推脱，就对不起大王了！” “这算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倒是希望我府中的每个人，都能够升迁！来人，赏七郎五十匹绢，恭喜他高升！”李治说道。 “下官多谢大王！李员外郎，鄙人走后，李员外郎可要多多照顾大王，今后，有空之时，还请到东宫来一游！”长孙净又变得非常傲慢。 “卑职恭喜七郎荣升正六品上阶职事，他日有空，一定去拜访太子！”李丰淡淡说道。 他心想，你赶快去吧，只怕是太子倒了之后，你又要找你父亲，再回到这里来呢！ 他本来想踩这个人几脚，不过，他父亲长孙无忌位高权重，自己暂时不想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即便他父亲今后当上首席顾命大臣，自己只要跟着李治，他就奈何不得。 “告辞！”长孙净说完，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丰摇了摇头，回头对李治说道：“晋王，此人心眼很小，也没什么才能，不可重用！不过，长孙司空位高权重，晋王一定要尽全力笼络，大事可期！” “嗯！这长孙净一走，本王府记室参军缺人，不如李郎暂时兼任！你意下如何？” 李丰一听，我事情忙得很，哪里有空？于是他建议道：“晋王，下官事务繁忙，恐耽误了王府的工作，下官建议，还是让李三郎兼任记室参军比较好！” “哦，既然如此，让他兼任此职也好，此人文采出众，善于应对，很不错！” “的确如此，今上也非常器重他！晋王，这次是下官到晋阳，在某地埋了一块石头，这必有利于晋王今后的发展！” “石头？什么意思？” “就是一块刻有‘治万吉’三字的石头，让这块石头在地里多放两三年，时间一长，人们就不知道它的来由了……” 李治一听，大喜：“李郎这‘丹书鱼腹’之计果真是高明，多谢！” “嗯，晋王放心，过一两年，时机成熟之时，下官就让人将他挖出来，这对晋王的上位可是有大大的帮助！ 不过晋王，此事万万不可对第三人讲，否则，晋王与下官恐怕都有大祸！” “这是当然！对了，元正将到，这几个月你也辛苦，而且在晋阳还救了我一命！我赏你五百匹绢，就算是一点新年礼物！” “多谢晋王！” “还有，前几日，父亲说，宫中宫女太多，年前要放一些出去，我这里也要放二十多人。 这些人其实很多不想离开皇宫，因为她们在宫中呆惯了，出去以后还真不习惯。有鉴于此，我挑了四个人送给李郎，这几个都不愿意回到普通人家去！” 啊？居然有这样的好事？高素质的侍女可不好找！ 李丰一喜，赶紧叩谢：“多谢晋王！” “来，我让他们出来见见李郎！” 说完，只见李治拍了几下手，叫进来一位男侍者，对他说了几句。 那男侍者应声而去，随后顷刻之间，四名窈窕淑女走了进来！ 第172章 勾当百工 临湖殿。 若干宫女和侍者、百官围着皇帝李世民，李丰也微笑着站在一旁。 只见李世民拿着两尺多长的望远镜，东看看西望望，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李爱卿，你发明的这千里镜，真是好东西，不但平日里用处很大，战场上用处肯定大得惊人！”李世民说道。 “回禀陛下，或许真有此功效！不过由于透明的水晶极难寻找，此物要大批量加工出来倒是有些困难。” “无妨，朕下旨让他们多寻找一些就是！” “陛下若是下旨寻找，肯定能够获得很多的极品水晶，做千里镜绰绰有余。不过陛下，魏相公喜欢上谏言，陛下怕是未必能够如愿！” “这也不是玩物，主要是发给将高级将领作战用，一个千里镜怕是抵得上五千人，打仗的时候有了这东西，就好比如虎添翼！ 要说这个魏征，确实很有本事，对朝廷还算忠心！不过，朕觉得他管的有些宽，该管的不该管的都要管，马周也同样喜欢上谏言，他就能够掌握好分寸！” “……”李丰。他心想，你这话让魏征听见了可不好。 “褚遂良，你父子二人在朕身边几十年，辛苦了，朕今日就提拔你担任谏议大夫！”李世民突然说道。 在一旁伺候的起居郎褚遂良乍一听，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来了好事，赶紧叩首谢恩：“微臣多谢陛下厚爱，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你仍然兼办起居郎事务，暂时不另外加人！对了，褚爱卿，你觉得朕做这千里镜有没有错？”李世民问褚遂良道。 褚遂良回答道：“启禀陛下，微臣实话实说，如果此物单纯是个玩物，的确不合适，不过，若它可作为兵器，又另当别论！ 微臣以为，可让少府监多加工一些，这反倒有好处，否则那宫中的水晶全部用来做宝物，更有些不合适。” “嗯！速让少府少监窦德素来，朕要与他商量几件事情！”李世民对身旁传旨的宦官说道。 “唯！” …… 窦德素给李世民行完礼之后，等候皇帝的旨意。 “爱卿，你看看这个东西！” 李世民让身旁的侍者把望远镜递给了窦德素。 咦？此物是何东西？窦德素看到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很有些惊讶。 “窦爱卿，此物是李员外郎发明之千里镜，顾名思义，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你先试试吧！”李世民说道。 千里镜？窦德素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此物的用途，一时间心中惊奇不已！ 真的能看到千里之外吗？ 只见窦德素拿起这一支单筒望远镜，也与李世民一样四处观望起来！咦？真的是呢！这……这是什么原理？ 乍试之下，窦德素更加疑惑！ 他摆弄了一会儿，就听见李世民说道：“窦爱卿，此物先做它五百支，然后交给卫尉寺，边关五品以上的将领，还有刺史，每个人都发一支！” 按照李世民的想法，这东西是不允许私人带走的，官员在任之时可以使用，离任之时要交给下一任。同时，今后出征打仗的中高级将领，也都要配备他。 窦德素一听，道：“陛下，微臣看了一下，此物看似简单，不过很不容易制造。主要是透明的水晶稀少，恐怕宫中库藏并不多。” “无妨，朕让李丰勾当百工，给他配一名判官，一名推官，十名胥吏，专门办理此等杂事，他知道如何处理！” 李丰一听，勾当百工？这不就是主管手工业制造、建筑的钦差吗？ 如此说来，少府监、将作监可都要听自己的指令，这个牛x大了！ 窦德素一听，心想，李丰会奇术，这官果然越升越高！ 这李丰是侍御史，又勾当百工，自己这个四品官都要听他的了！嗯，上次欧阳平不也是给他当下手吗？有些意思，看来真不能得罪这个人！ 他正想到这里，李世民说道：“这个月有几场大雪，导致北门附近的城楼和宫殿有些损失，你与将作大匠员工一起，还有李爱卿，明日到北边看一看，拿一个维修计划出来！” “唯！” 这时李世民突然说道：“李爱卿，我有一件私事，爱卿居然未婚，我倒是想跟你做一个媒！” 啊？作媒？李丰一听，不由得心中一惊，心想，我可是已定亲了！于是急忙说道：“启禀陛下，臣多谢陛下好意，然臣已经与家乡杨家有婚约，不好毁婚的，还请陛下谅解！” 李世民一听，顿时就愣住了！心想，咦？他有婚约，这可就不好办了！不过，爱姬徐惠既然提出来请自己帮忙，这事总不能不办！ 可是该怎么办呢？下旨撤销李丰与杨家的婚约？ 这肯定不行，因为这不合礼法，魏征、马周、刘洎、褚遂良几人那里根本过不去。 他想了想说道：“是这样，刘仁轨有一女名曰刘琳，听说长相还不错。爱卿现在是五品，不如，朕加封她为从六品媵，仅次于爱卿的正妻，你看看如何？” 啊？原来是刘琳！想不到他真的找到皇帝这里来了！不过，自己碰过她的事情她肯定没讲出来，也不好意思讲！ 当媵？这当然没有问题，就怕她不同意！想到这里他回答道：“陛下，微臣倒是没有意见，就怕委屈的刘家小娘子！” “无事，朕给刘仁轨做做工作，从六品媵，可是只有郡王的媵才有这个品级！”李世民心想，只有出此下策了！ “微臣多谢陛下！”李丰心想，也好，此事总算有了个了结。 …… 窦德素一边走着，一边恭维道：“恭喜李郎担任百工使，今后还请多多照顾！” “哪里！窦前辈经验丰富，学生还要多学习呢！” …… 回到家中，他把黄坚找来，商量新任职务的事。使职的胥吏，都是自己聘请，公家出钱。 可惜，黄坚的亲戚里面，一个读书好的都没有，这就不好办了。 不过黄坚提了一个建议：“李郎，我在苏将军那里见到一个人，此人二十多岁，办事非常干练，非常适合当判官！” “那好啊，此人姓甚名谁？” 第173章 皇帝的心思 “他是右武侯将军邱行恭的二郎，名叫丘神积！” 邱神积？好像在哪本书上见到过，就是记不起来了！既然见到过，就说明这人在历史上可能比较有名，否则不会出现他的名字。 嗯，既然是邱将军的儿子，把他拉拢过来最好不过，想到这里他说道： “好，就是他了！至于推官，就让许敬宗的三郎许杲（gao）来当，上次我见过他，此人办事细致！” …… 李丰从李治送的四名女子中，挑选二人：灵儿、萍儿，管理自己与李纪的书房，另外两个人先干些杂事，等母亲来了之后，让他们服侍母亲。 另外，邓钧那里已送了六个人，他让倩儿挑了一个人当丫鬟。 不过，倩儿听说刘琳可能也要当六品媵时，心中露出了担心之色：“郎君，刘二娘性格倔强，不会欺负奴婢吧？” 李丰微微一笑：“你怕什么？她还没有答应作媵呢！即便她答应了，她即使品级再高，也是个媵，与你一样。 再说，我母亲也快到了，你协助我母亲管理家务，他可管不着你，今后还有妻呢！我母亲没有到之前，此处依然是由你负责！” “嗯，多谢郎君！” …… 驿站。 刘仁轨屋。 刘仁轨把皇帝封六品媵的事情说了，刘琳一听，顿时铁青着脸，说道：“爹，奴不愿意做小！” 刘仁轨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没办法，人家早就有婚约在身，你又非他不嫁，皇帝都拿他没办法！” 这是刘子俊在一旁劝道：“小妹，我看，李丰和皇帝的关系非常不一般，以后他是立了大功，想办法给你争取更高的待遇，也是可能的。 此人很不简单，今后怕是当个国公也不在话下！再说了，媵也可以扶正，如今这个从六品媵，已经非常难得了，这可是郡王媵的待遇，仅次于郡王妃的！” “哥，可再怎么说，媵也不如妻呀？” “琳儿，要本阶五品官才可以取媵呢！爹就是当上四品、五品职事官，都没有这个资格，必须得本阶五品，这也是非常荣光的事！ 再说了，你过去之后，在他没有娶妻之前，你的品级最高！当然，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刘仁轨说道。 在他心中，倒是希望刘琳过去，这对自己升官有好处。 “……既然父亲如此说，奴同意就是！不过，各种礼节就省了，免得丢人！”刘琳说道。 她一直想嫁给李丰，既然父兄多加以相劝，他也只好同意。 刘仁轨父子二人见刘琳同意了，不由得相视一笑，总算放了心。 这里要补充一些唐代的婚嫁知识。唐代妇女的地位，虽然高于宋代之后，特别是高于明清以后。 不过，古代女子的地位始终无法和男子相比，总的来说，女子相当于附属品。 像武则天那样的，并不能够复制。实际上，武则天是李世民的后宫才人，后来嫁给李治，这本身就是当时少数民族的传统。 还有，武则天能够掌控政权的皇帝，与北朝时期少数民族统治北方有很大关系，那些人多多少少有母系氏族遗传，母亲掌管一个家非常正当，比如高欢的老婆娄昭君就是例子。 另外，在唐代，很多官员将妹妹或者女儿宋到高级官员府中去伺候，为了求得自己官位升迁。这里面的很多女子只是妾的身份，连媵都混不上。 当然，妾也有等级，贱籍的妾，地位最低，因为她还是贱籍，如果主人不给她脱籍，她一辈子都是这个身份。 …… 宫城，太极殿外。 将作大匠阎立德、少府少监窦德素二人在等候李丰。 不远处，李丰快步而来，走近之后，满脸歉意，微笑着抱拳行礼道：“两位前辈实在对不起，刚才，今上安排学生几件事，来晚了！” “哎呀！圣人的事就是大事……”二人非常客气。 毕竟，他们都是技术官员，虽然官位很高，不过，相对于三省官员而言，名望和权力小了很多，不可同日而语！ …… “阎公，今日所看之工程是否全部是维修工程？”李丰问道。 “并非是！只有几个小的维修工程，其实，圣人上想在附近修一座宫殿，安置新入宫的美人，让我等先勘察一下。 从高祖以来，这宫中的宫殿就没有动过，今上嫌弃宫殿破旧，如今年丰收，国泰民安，他想动一动了！ 不过，魏相公、房相公等人，怕是又有微词了！此次圣人任命李郎担任百工使肯定就是此意，让李郎推进此事。 要知道，任命其他高级官员，资格很重要，李郎资历不够。然而，勾当百工的百工使，不在此限，品级高低都可以当钦差。”阎立德道。 李丰一听顿时就明白了，那宫中的宫殿再多，也有住烦的时候。皇帝本来就不自由，不像很多官员，辞官不做去周游四海。他常年住在深宫之中，当然不乐意！ 嗯，这个阎立德是李世民价的亲戚，是他的亲信，他的话不可能假，自己要大力推进此事，满足李世民愿望。 想到这里，他说道：“哦，原来如此！走，去看看！” 于是，三人从左延明门出，过门下省弘文馆，穿过武德门，进入北城。 这里有复杂的手续，没有经过皇帝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北城。实际上，太极宫分为五个部分： 靠右是东宫；中间分为南北城，南城是以“太极殿”、中书几门下二省为主的议事机构。北城里面有嫔妃及不出阁的皇子，当然，北城里面还有内城，皇帝一般住那里面，嫔妃也大多住里面。 步行了两公里，三人才赶到玄武门附近。 “李郎，如何是你？” 一个声音传到李丰耳边，李丰一看，咦？这不是倩儿的姊夫吴虎吗？ “吴虎，真是巧，你在此作甚！”吴虎是奴仆身份，他只好直呼姓名了！ “奴等人在此清理积雪和被积雪压断的树木！李郎，明日一定到！”吴虎表情非常高兴，他万想不到，倩儿居然成为了李丰的媵。 第174章 旷古未有 李丰一看，吴虎与二十多个人一起，正在清理厚厚的积雪。旁边有两株大柏树被积雪压断了，阻断了车辆通行的道路。 “你这活太辛苦，他们还没给你调整一下位置吗？”李丰问道。 他已经跟刘成打过招呼了，并且还给王丞送了礼物，要给吴虎换一个好一点的位置。 “此事王丞已说过，听说太仓署署令赵福不同意！”吴虎说道。 李丰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赵福？此人是干什么的，为何对于一个奴仆换个岗位都不给面子？而且还有王丞出面呢！ 如果说给一个官员换位职，一般人搞不定倒情有可原，没想到吴虎的事情都有人卡着！ 看样子，明天早上好好问一问王丞，这个赵福为什么作怪，真是气人，李丰顿时觉得心情都不好了！ “你先去干活吧，需要什么东西就跟刘成说一声，我让倩儿给你送进来！”李丰说道。 “多谢李郎，此处什么都有，让倩儿不要担心！”吴虎笑得非常憨厚。 “好，我还要忙事情，告辞！” “唯！” 旁边，若干奴仆看着吴虎与李丰长谈，自然非常羡慕。 “这位穿绯衣的小郎君是谁呀？如此年轻就穿上了绯衣，这要郡王才办得到呢！莫非是一位小郡王？” “哪里，听说他有一位亲戚，叫李丰，深受皇帝信任，刚封了朝散大夫，肯定就是他了！” “唉！真是了不起，他有了这么一位高官亲戚，看来，肯定很快要离开这里了……” “……” …… “李郎请看，这玄武门内夹墙，垮了有三丈多，玄武门之上的亭子，大部分都该翻修了！”阎立德指着玄武门说道。 李丰一看，的确如此，这太极宫有些年头了，适当的维修很有必要，否则越垮越厉害。 三人把城墙需要维修的工程看了下，最后来到了一座宫殿前面，阎立德说道： “李郎，这座宫殿叫淑景殿。圣人的意思，要在此殿后面，再加修一座宫殿，以便居住更多的美人，当然，规模要适当的修大一点……” “哦……”李丰没有说话，他想，要加修一座宫殿，魏征那老头肯定不会同意，又要bb的唠叨半天。 皇帝由于想做一个千古明君，也不好和魏征发生正面冲突，此事有些难办！ 看来，这个勾当百工的使职并不好当，因为他管的事情太杂，皇帝一个命令你什么都要管。 这时窦德素说道：“阎公，李郎，我等先转一转，看看此宫殿如何设计，把图纸和预算拿出来再说，修与不修肯定是圣人决定，我等也做不了主啊！” 阎立德说道：“不然，李郎是使职，全权负责此事的，牒文一下，太府寺、少府寺、将作监可都要执行呢！” 李丰摆摆手，微笑道：“前辈别把学生往火上烤，要是把学生抬得太高，跌下来怕是要摔死掉的！” “哪里，鄙人说的是实话……”阎立德笑了笑。 李丰心想，实话？实话个屁呀！你们这些老官僚，心里想的什么我还不知道？ 包括皇帝也一样，都想把我当枪使，让我正面抵挡那个魏老头！ 不过，我可不怕那个魏征！我不想做清官，也不想做明君，我的目标就是当一个权臣而已！ 这就需要手腕！ 接下来，几个人就在这里走走看看，指指点点，商量工程的大致设计方案。 马上就过年了，年后一个月就要开工，所以，这工程设计是不能太迟的。 李丰跟着转了转，突然有了一个思路：改造！ 于是他对阎立德和窦德素二人说道：“两位前辈，学生有一个方案，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 太极殿。 李丰、阎立德和窦德素三人，正在跟李世民汇报方案。 阎立德说道：“陛下，为了避免他人说陛下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李郎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就是对淑景殿进行改造。 如此一来，其他人就不好说什么了！不仅如此，按照李郎的意思，这个宫殿要修得与众不同，连名称也要换一个！” “改造？嗯！这个主意好！朕一直找不到比较好的办法处理此问题呢！李爱卿，你说说改造方案吧！如何与众不同？” 李丰冲着李世民微微一叩首，然后说道：“启禀陛下，微臣的意思，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富足。在此种情况之下拿出一些钱来维修宫殿无可厚非。 淑景殿地势开阔，旁边完全可以再修一座大宫殿，微臣的意思，拆掉淑景殿的一角，然后修一座连体宫殿。 此宫殿要全新设计，做成两层楼，这样，一座宫殿相当于四座。陛下在此宫殿之内，用那千里镜，可以俯瞰整个京城的情况，肯定妙不可言！” 啊？两层楼的宫殿？李世民一听吓了一跳！这东西可是前所未有的！ 宫殿如此巨大，基墙如何承重呢？ 带着满心的疑惑，李世民望着阎立德。这个阎立德，修筑城池的功夫十分高深，在大唐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建筑工程设计师。 阎立德一看李世民望着自己，立刻点点头说道：“启禀陛下！李郎的意思，他会发明一种水泥，这种水泥和石头、沙子融合在一起，非常坚固，会形成一整块大石头。 别说是修建二层楼的宫殿，就是修三层楼也没有问题，而且，李郎还有一些特别建筑技术，可以充分利用石头做承重墙，现在的技术似乎达不到！” 李世民一听，三层楼？那修出来是什么样子呀？就是秦始皇的阿房宫，也没听说有那么大的宫殿！ 于是他望着李丰：“李爱卿，这可是真的？” “陛下，这当然是真的！微臣在晋阳，已经给他们传授了一些原始水泥的技术，不过那东西在乡下农村修房子还可以，修宫殿就不行了。 微臣所要发明的这个水泥，不但可以修房子，还可以用来修路修桥，好的不得了的。要说其形状，可大致用三合土来比喻，不过，其坚固性比三合土好了十倍以上！” “好！就按三层楼设计，不过，最顶上的一层可以设计的稍微小一些，这样重量肯定就会减轻！”李世民说道，他也稍微明白一些。 第175章 李丰是佞臣 “陛下英明！按照微臣与阎公的设想，也是如此设计的，第一层第二层采用砖混加木结构，第三层全部采用木结构，面积减小13，如此一来，最上层的重量就减少许多，也就更加安全。”李丰说道。 “嗯，朕同意这个方案，我等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是对淑景殿进行改造，这个改造完的宫殿名称嘛，咦？刚才李郎说过要换一个名称，不知可否已经想好新名？” “启禀陛下，微臣倒是想定了一个新名，叫做‘飞仙殿’，陛下住在此殿，可如仙人一般俯瞰全城，因此就取新名！” 李世民一听，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对三人说道：“就取此名！到时候对外朝的解释，全部由李郎负责，现场负责人就由窦爱卿担当，阎公担任总负责人，李爱卿担任监工并总设计师！” “臣等一定尽心尽力！” 李丰又说道：“陛下，修建此楼，还需要一些钢铁，不过，钢铁产量有些不足，微臣已经规划，提高娄烦监产量，最好是翻个十来倍！” 李世民一听，十来倍？他倒是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问道：“爱卿，现在五六百万斤已经了不起了，娄烦监一年的产量也不低，一下子提高如此之多，哪里来的人呢？” “陛下，其实这根本不算多！大唐东西两万里，南北也有万里，铁矿石到处都是！ 至于这人员，微臣有一个建议，就是把那些外族的俘虏、本国的犯罪者全部组织起来，让他们开采铁矿和铜矿。如此一来人员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人员问题虽然解决了，粮食问题呢？粮食可是个大问题！” “陛下，这微臣早就想好了！微臣下一步要加大推广曲辕犁的力度，此其一；其二，微臣等的规划中，有一个农业发展规划，这个规划还要与陛下、众位相公进行讨论之后实施！” “哦，既然如此，爱卿把那个计划拿给我看看，我定一个时间，我等坐下来讨论！” “唯！” 李世民一听，心想，这个李丰真不简单，果然和那个马周一样，是个干实事的人。 光知道上谏有何用？谁都可以找到别人的缺点？ 不过，具体要干好一件事情，可并不容易！ 大唐的钢铁产量如果真的能够提高十倍，这可是千古之功，很了不起的！ …… 第二日早朝。 李丰照样是天不亮起床，在七八个人的护送之下，提着灯笼，赶往皇宫上朝。 这几日天气不大好，半路上吹了一股风，居然一下子将几个灯笼全部吹灭！ 李丰一看，娘的，这连路都看不见了，真气人！要是有一只手电筒就好了！ “李郎不要着急，小人等马上将灯笼点上！”几名护送的庶仆吓了一跳，文宾马上解释道。 “好，赶快抓紧点上，迟到了可不得了，罚款是小事，万一今上有重要的事情呢？”李丰说道。 他现在位置不同，不好意思迟到。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是得赶快冶炼玻璃才行，现在煤油和柴油都有了，可惜没有马灯，那东西再大的风都吹不灭，好好的夜行照明工具。 …… 常参官早朝依然是那样的程序，说话的人虽然不多，可是毕竟有两三百人，你说一句我问一句，旁边的人再插上几句，这个朝会就拖得比较长，基本上要四五个小时。 幸好大唐皇帝的规矩比较好，众人都是席地而坐，并不觉得有多累，如果是明清时期，那些五六十岁的人，没有几个受得了！ 这次轮到魏征了：“陛下，微臣有一言上奏！” “哦？爱卿讲来就是！”李世民一听，不知道魏征今天又要提什么建议。 只见魏征扭头瞅了瞅远处的李丰，然后拱手禀告道：“陛下，微臣以为，农业司员外郎兼晋王文学、侍御史李丰是一个佞臣，他怂恿陛下改建宫殿，劳民伤财，这种人应该贬出京城，到地方当一个县令去！” 啊？微臣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百官震撼！ 佞臣？李丰？ 李丰一听，顿时气得不行，心想，你这个魏老头真是多事，我不过是按照皇帝的意思罢了，你为何要弹劾我？ 李世民脸色铁青，心想，你这个是明着弹劾李丰，暗地里在劝我嘛！想到这里他板着脸问道： “魏爱卿，改建一座小小的宫殿而已，又算个什么啊？李爱卿为朝廷立下大功，正直无私，爱卿严重了！” 魏征只是哼了一句，随后说道：“陛下，如今大明宫修到一半就没修了，已经浪费了不少钱财。北城内宫殿已经不少，完全住得下，何苦又要枉费钱财改建淑景殿？” 由于魏征位高权重，他一出面弹劾，很多人都不敢开言。 李丰一看，娘的，怎么大殿上一个帮手都没有？这局面老子还混个屁呀？ 他刚要辩解，只听见一人高声说道：“陛下，微臣不敢苟同魏相公之言！” 李丰一看，是许敬宗！ 嗯！好！看样子自己还是有朋友的！ “爱卿讲来！”李世民很高兴道。 “陛下，就是那乡下的农户，屋顶的茅草被大风刮乱了，土墙被雨淋垮了，也是维修的，何况又是陛下的宫殿？”许敬宗说道。 看见他说完，李丰赶紧出班奏道：“陛下，微臣冤枉！北门宫殿年久失修，在如今的国泰民安之下，花一些钱进行维修改造，理所当然！ 再说了，北城之事，那是陛下的私事，外朝官员管得太多并不合适，魏相公违例了！” 还别说，李丰把这个事情往皇帝的私事上靠，正中其要害！让大殿上的官员不由得暗地里佩服李丰的水平！ 心想，这可是抓住了要害，一般情况下，皇帝不希望大神们干涉北城之中的事情，因为那的确是皇帝的私事！ 果然，李丰说完之后，李世民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想要训斥魏征，又觉得要给他留点面子。 这时，站在最前排维持秩序的李义府说道：“陛下，微臣也以为，许之言极有道理！百官都有分管之事，各司其责。 北城是陛下家事，外臣不好过多参言！再说，陛下就是维修一下宫殿有何不可？魏相公诬李员外郎为佞臣，微臣以为十分不妥！” 他说完以后，没有人再说话！这时，众人看见李世民的态度依然不大好看！ 第176章 国有采矿部队 这时，魏征铁青着脸，冷笑一声又说话了：“都是荒谬之言！陛下乃一国之君，家事就是国事，国事就是家事，以天下为公，同样要以家事为公！如此一来，才不会重蹈前朝之覆辙！” 重蹈前朝之覆辙？李世民一听，差点没骂出来！心想，好你个魏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隋炀帝杨广吗？ 真是岂有此理！杨广好大喜功，滥用民力，哪能跟我相比？ 可是，该怎么反驳他呢？ 正在此时，李丰拱手说道：“陛下，魏相公之言谬以千里！这叫做公私不分！陛下虽然贵为天下之主，不过，仍然有私事！ 私事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个人的事，第二种是隐秘的事。这陛下的第一种事，当然也可以成为国家的事，家就是国，国就是家。 不过这第二种私事，可就不是国家的事了！北城是天子后宫，其中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之事，这也是私事，当然不能等同于国事！ 因此微臣以为，维修改造一座宫殿而已，不用上升到多高的高度，就是乡下的老农房子坏了，还不一样要修一修？ 这维修改造宫殿之事，最多招募几千人就可完成，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人，谈不上滥用民力！ 再说了，陛下英明神武，魏相公如何把陛下与暴君隋炀帝相提并论？” 李丰这么一说，把魏征气的不行？他可没想到，李丰资历如此之浅，职务如此之低，居然敢当庭反驳他！ 这时李世民终于开口说话了：“魏相公真心为国，忠诚可嘉，朕心甚慰！不过，宫殿坏了总得要修一修！此事就不要在意！ 这维修宫殿的钱，由李员外郎发明了新的冶铜法，每年增加几十万斤铜，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 这时魏征说道：“陛下，臣听说，胆铜法的效果，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哦，今年最多只能增加五万余斤，和李员外郎说的，差距好像有点大！” 李丰一听，老大不高兴了，心想，李郎中路上走了两个月，到那里花了两三个月时间，能增加五万斤，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懂个什么？想到这里他说道： “陛下，关于这胆铜法，魏相公不了解事情之原委！李郎中身体不大好，路上走了两个半月，到那里已经是深秋。 秋季，山中泉水相对枯竭，这胆铜冶炼自然就少了，不过预计有五万余斤，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成绩！微臣估计在明年，最少可以增长一二百万斤，还会增加十万两白银！” 这时户部尚书唐俭说道：“李员外郎，你这话可是说出来了，别到时候完不成的！” 房玄龄一听，也说道：“李郎，一百多万斤的铜、十多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你说话还是要谨慎小心为上！” 只见李丰淡淡一笑，说道：“诸位相公，诸位同僚！鄙人还真不是说大话！陛下，微臣请旨，微臣年后不参加泰山封禅，直接赶往江南，督办五金！一个月达不到十五万斤铜，微臣绝不回京！” “好！朕答应你！你等看看，李爱卿这才是忠心为国干实事的人！李爱卿，朕在此把话说下，等你真的完成之时，朕亲自派特使到城外来迎接爱卿！”李世民满脸笑意的说道。 “陛下言重了！微臣愧不敢受！”李丰说道。 “退朝！李丰、马周、李积留下，偏殿议事！”李世民说道。 …… 太极殿偏殿。 几个人坐得非常近，相隔不过一米左右，李世民与三个人像老朋友一样在一起聊天。 这对李丰来说是第一次，他的感觉非常好，而且也非常奇妙！ 皇帝？皇帝也不过如此，和我们大家差不多的！嗯！自己是后世穿越过来的人，更应该这么认为。 李世民对于李丰夸下的海口很感兴趣，心想，不知他有什么办法能够增加如此多的产量，不过此人从来不妄言，自己是相信他的！ 只见他笑着对李丰说道：“李郎，你刚才的发言非常好，大唐需要增加铜铁，你说的计划真能完成吗？” “启禀陛下，微臣说的还有些保守！其实，大唐国土广阔，铜铁矿石到处都是！如果建立一支国有采矿队伍，效果更佳！” “嗯！今日留你三人下来，就是商量此事！朕也在想，很多流民、俘虏不大处置，把他们组织起来开矿、修路，或许真的与国与民是一件好事！李郎，你说说这个方案如何？”李世民说道。 李丰心想，这个很简单啊？宋朝就有厢军，相当于二线部队，负责维持地方治安，采矿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以及官员的侍卫、迎送等。 想到这里他说道：“陛下，微臣就简单说一说。现在每个男丁都要服徭役，不过非常分散，一个人只服役二十天，这个并不利于他们熟悉相关工作。 比如我们要修城、要修路、要运输、要造船，都需要临时招募大批人员，还要额外增加徭役，造成很多百姓不满。 成立专门的队伍从事这些工作，也就相当于，把他们的徭役集中起来而已，那些不服徭役的人，要纳钱粮来养这些人。 就定个几十万人，所需钱粮，由徭役承担。把这些人集中起来从事某项工作，避免了大规模征调农民服役所带来的不利影响。 要知道这些人在路上，可都要走一两个月，花费相当巨大。这些人平日做工，一个月训练几天就可以！ 关键的时候可以组织起来打仗，这可比征调方便得多！当然，如何管理是个问题！” 马周说道：“陛下，这个事情看起来好像可行，不过事情太大，怕还是让百官议议为好！” 李世民点点头：“当然要议！不过商议之前，我等还是要把这个问题搞得越清楚越好，否则人家有疑问，我等也不好回答！” 李丰又进一步解释道：“陛下言之有理！这些人，可以称为民兵，平时为民，战时为兵！ 朝廷可以派几名将军管理，当然，日常管理在各地刺史，他们平时没有兵器，也不怕他们闹事……” 第177章 计划经济 李世民又道：“嗯！用徭役来抵，减少路上的花费！这倒是个好思路！对了，你说的那个让岭南用一部分棉花抵税米的意见，诸位相公已同意了，朕已经批准，是个不错的办法！ 如此一来，每年所节省的大批费用，那也不得了！今后，如果不缺粮食，南方偏远各省，也要推广，这就要农业司与户部司、度支司商量！拿出一个合理的办法来！” 李丰心想，用轻货抵扣米、粟等等，还真的是开元以后发明的方法。既然粮食很多，何必非得要从遥远的南方运呢！ 因为按照当时的规定，只要是向朝廷缴纳的租庸调，包括代庸的物资，除掉地方保留着一部分旧之外，其余物资全部要运到朝廷指定的地方。 基本上是在洛阳附近黄河两岸的各大粮仓，还有京城长安的各大仓库，运输距离非常遥远，运输费用自然极其高昂，这些运输费用可都要老百姓出。 因此，当时，南方的老百姓，虽然服兵役少些，不过，徭役与运费承担很重，日子也不好过。 因此，李丰发明的方法，对于增加百姓的收入，减少老百姓的负担，其实非常有好处。 “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相关的棉花计划指标，已经下达，为征讨高句丽储备棉花。 微臣的意思，今后各种重要的物资，可以下发建议计划，从总量上进行控制。 这样有一个好处，不但可以保证朝廷所需，老百姓也足够用。不像现在，某样朝廷所需东西，一旦强迫农民缴纳以后，家中就没有了！” “计划？控制？这倒是一个新名词，有些意思！爱卿，除了棉花以外，还有哪些东西需要计划、需要控制的呢？”李世民说道。 这些计划经济的名词，李世民哪里听过？自然听得兴趣盎然。 “陛下，主要是一些战略物资，比如钢铁、粮食、绢帛、食盐。虽然过去有征收的计划，但是没有生产的建议计划，也没有统计数目，朝廷不知道老百姓手中还有多少，也不知道民间还有多少，这就造成了老百姓手中可能没有剩余物资，青黄不接、衣不保暖。” “嗯！爱卿是农业员外郎，正好管着农业计划，又兼任勾当百工，今后只管放心做就是，只要是有利于百姓的事情，朕都必将大力支持！”李世民说道。 “陛下，微臣最近还发明了一种大水车，过年之后，臣奔赴江南开拓五金业务之时，就准备推广他。 这东西一推广开来，效果或许会非常大，有些地方的粮食成倍增加都有可能！”李丰说道。 “哦？大水车？什么样的大水车？”李世民和几个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丰让旁边的一位起居郎拿过了纸笔，开始一边画一边讲解：“陛下，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在水流的作用之下，可以把水往高处提……” 那三人听完之后，自然连连称赞道： “嗯，真不简单，不需要人力就能把水打到高处，想像也太奇特了！” “这可真是农业生产的大神器，怕是不比那个曲辕差多少！” “此水车不但是南方，就是北方多水的有些地区，或许都可以用的！爱卿，此物可要动大力推广！” “……” 李峰听到他们的议论，心中自然很高兴，又接着说道：“陛下，微臣已经以农业司名义下牒各州、县，并附图，这也是农业科技推广的一部分！” 李世民点点头，笑道：“看来，成立这个农业司还真的很有必要，要不，这些东西谁来进行推广呀？” 李丰说道：“对呀！百工技艺有少府监，可司农寺没有这个职能呀？他们只是管理仓库而已，另外就是两京的园林管理。 由此就反映出，朝廷机构的设置并不完全合理！现在很多机构重叠，办事效率其实并不高，远赶不上陛下任命的一个使职，这就好比一个故事讲的一样。” “哦？什么样的故事？”李世民说道。 “回禀陛下，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故事！从前，庙里住着一个和尚……”李丰开始给他们讲故事了。 李丰讲完之后，李世民猛的一拍案几，大叫道：“爱卿这个故事讲得好，讲的太好了！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就没水吃了！ 嗯，现在很多机构人越来越多，办事效率却非常低下，是得要整顿整顿……” 几个人半天，最后又回到了刚才所讨论的组建专门的队伍进行采矿、修路、修城等等。 只见李世民问李积道：“李爱卿，朕决定任命爱卿担任兵部尚书，参预机密！爱卿说说，谁负责管理这些人比较好？” 李积一听，自己终于当上了宰相，连忙叩首表示了感谢：“微臣能力浅薄，恐不能胜任此职，还是陛下收回成命！” “爱卿就不要推辞了，爱卿的能力朕是心中有数的！” 李丰一看，华夏国这种假仁假义的东西，真是没有意思，明明都想当更高的官，嘴巴上却不好意思说。 原来，当时朝廷规定，提升三品以上的高官，一般都要谦让，否则人家会说你人品有问题。 不单是这个，就是吏部选拔官员的“三注三唱”制度，也需要谦让。 比如，吏部第一次可能会给你一个好的位置，你要表示出“鄙人能力不够，还是换一个职位吧！”这类的话。 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位置，才是真正想给你的位置。 当然也有例外，唐代有一个酷吏，名叫吉温，这个人官当的很大，后来投靠了安禄山。 他年轻时有一次参加官员选拔的时候，人家第一个位置就给的是万年县尉，他马上就答应了！ 这个事情能让吏部官员感到意外，本来这个位置是给他人留的。 当然，此人与高力士的关系很不一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有人敢处罚他。 …… 接着，李积就给李世民说道：“陛下，此事重大，前所未有，而且涉及到采矿、修路等等，微臣很是不明白，因此不敢随意参言！” 李丰一听，心想，这人真不简单，果然是个老滑头！ 第178章 长安水泥厂 李丰心想，李世民的意思，或许真的是想让你推荐几个人，或者干脆就是想让你来进行管理。 你却为了撇脱关系，减轻皇帝的怀疑，居然全部推脱了，真的很机智。 李世民听了他的回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爱卿，朕看，此事兵部要主管，当然是从员额上、训练上进行管理，平日里还要派人督查。 朕的意思，先搞几个试点，主要是山西地区，还有河|北，这两个地方铜铁资源丰富，可以组织大量人员开采，运输也很方便。 还有，万一遇到外敌入侵之时，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上战场也非常迅速，比临时征召要强得多。 至于员额，暂定三万人。由长孙无忌兼任民兵总管，窦德素担任副总管，李丰担任监军。 不过各州刺史都要兼任民兵子总管，负责日常管理，出了问题要负责！” 李积一听，不让自己管就行，这种手上有兵权的事情越少越好。只见他立刻叩首道：“微臣一定尽心尽力，做好详细的训练规划，做好对这些人的训练检查！” 李丰也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将全力配合长孙司空，管理好这些民兵。” 李世民点点头：“朕相信诸位！马公，下来速速拟旨！” “唯！” …… 既然要修楼房，肯定就需要水泥。而且水泥对于李丰来说，也到了该生产的时候。毕竟这东西用处太大，特别是对于今后维修宫殿很有帮助。 目前京城的主要道路，和我们现在的大马路可不同，那时候全部是泥土路。 每到了雨雪天气，路上全部是淤泥，有时候一尺多深，马车牛车都不好行走。 你说当时为什么不修？估计有三点，第一点可能是习惯问题，第二点可能是没有钱，第三点可能没有人提出来要修路。 那个时候的皇帝出行，要安排官员探查前方道路，对路面进行整治，如果皇帝的车过不去，后果就会很严重。这种官员也是临时的使职，权力很大。 楼房的图样也是李丰设计，他虽然并不是学建筑专业的，不过由于他学过力学，也看见过工地上修房子，而且框架结构非常简单。 另外，为了保证地震时候的稳固性，楼板都要采用现浇，这东西也非常简单。 相比之下，古代修楼房不需要考虑供电和网络、有线电视、电梯等等，只需要考虑给排水，倒是简单得多。 给排水也非常简单，按照李丰的设计，每个楼层设立几个大水箱，直接采用滑轮从底楼打水上来，然后储存到水箱里面。 反正皇宫之中的人力多的是，整个太极宫至少有三万人，一座宫殿花不了几个人打水，很多人都闲着没事干的。 排水系统就不用说了，直接用砖头砌出下水道。另外还要考虑消防系统，这个阎立德内行。 …… 少府监。 少监窦德素安排了几名官员过来伺候李丰，非常殷勤。 毕竟，李丰是钦差，权力大得很，就是工部尚书也得给几分面子，何况少府监这样的非计划权力部门。 “李郎，这水泥厂计划建在何处？”窦德素问道。 “就在长安县吧！按照我的想法，这东西公家就不要搞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战略物资，别搞得很多人中饱私囊。 还是让私人来搞，窦公，这东西的前景大的很呢！今后那些富商大贾修房子，包括朝廷修建宫殿、铺建道路，都可能要采用。”李丰说道。 李丰上次已经对窦德素进行了暗示，让他自己找人。 只见窦德素笑道：“哦！这样最好，上次李郎简单提过之后，鄙人倒是联系了一个人，此人主要烧制砖瓦，技术非常高超，烧制这水泥应当不在话下！” 啊？烧制水泥不在话下？开什么玩笑！ 这东西自己就在书上看到过，仅仅制造工艺而已，我还没有烧过呢！ 想到这里他解释道：“窦公，要想把这水泥烧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技术高得很呢！那人在何处？我倒想见一见！” “哦，此人名叫卫隐，35岁，人非常精明，很懂得办事！明日，我把他叫过来，李郎给他好好讲讲就是！” “如此最好！” …… 下午，长安城北。 李丰、窦德素、卫隐和十余个官员、胥吏，来查看建水泥厂的现场。 隔着老远，就看见这里有很多砖瓦窑在冒烟，很显然，卫隐是准备利用一个砖瓦窑进行改建，烧制水泥。 按照李丰的设计，这座水泥窑是采用最原始的立窑。 李丰学习的是采矿专业，辅修过冶金，虽然没有专门研究水泥烧制，但是对于烧水泥、陶瓷的基本知识，在书本上还是学过的！这要比冶炼钢铁简单很多。 这烧水泥，李丰设计采用是“立窑干法水泥”工艺。主要工艺过程是“二磨一烧”。 一，将石灰石、粘土、铁粉以一定的比例混合磨细后，再加入煤粉和一定的水，制成10毫米左右的“生料球”。 二，将此“生料球”放入立窑烧制，在一定的高温下，经过一定的时间后，其就会比变成熟料。因为生料里面加入了煤粉，其在底火的高温以及空气助燃下，会燃烧，从而产生化学反应。 立窑的生料球当然肯定是从顶部下料，从底部卸熟料。 三、将熟料及石膏、矿渣等混合材按比例加入-----水泥磨机-----粉磨后得到水泥，这就是整个的工艺。 当然，空气从底部和腰部吹入立窑都是可以的。生产水泥也要很高的技术，控制立窑的燃烧很关键。 还有就是不能“卡窑”，就是窑里面堵塞了，处理起来，也是很费劲的。 …… 窦德素等人带着李丰来到一座砖瓦窑前，说道：“李郎，这座窑如何？在鄙人看来，似乎可以使用。” 李丰看了看，感觉还不错，自己设计的水泥窑内直径大致五米左右，高度十二三米的样子，内衬的耐火砖。 第179章 推广砖瓦房 李丰说道：“嗯，高度差不多，倒是可以使用，就是直径窄了一些，只有四尺多，产量太小了。 我的想法是，尽可能把直径增大一些，有个两丈最好，这附近的砖瓦窑如此之多，可以再看一看，不行买一个过来也可以！” 窦德素一听，转头去问卫隐：“卫三郎，你就准备了这一个窑子吗？” 卫隐笑着说道：“哪里！旁边的窑子随便挑，李郎觉得哪一个合适，小人把他买过来就是了！” 李丰一看，这小子办事倒是挺灵活，和自己想的一样，于是他说道：“那我们就转转吧！” “唯！”卫隐等人自然非常谦卑。 他原本以为自己所认识的窦德素是四品官，已经大得不得了，结果听窦德素的意思，这个李丰是钦差，县子，皇帝的红人，虽然官位低于窦德素，不过权力大得多，因此更加敬重。 “李郎，听说李郎主管百工，除了这水泥生意外，可还有什么生意可做？” 李丰一听，还有什么生意可做？你小子野心不小呀！这个生意可不算小。 想到这里他说道：“我的生意多得很，随便给你指几样，你也做不完，只要你舍得花本钱，一年挣个几万贯不是问题。” “哦？这可太好了！李郎，本钱不是问题，还是李郎指点一二！”卫隐一听，大喜过望。 窦德素一听，忙在旁边说道：“卫三郎，有事情下来再说，先把这事情办完！人家李郎忙得很！” “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卫隐一听，不再说话！ 旁边，数百名工人和农民看见李丰一行官员过来，自然都围着看热闹：“咦？还有两名绯衣官员，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是啊，此处可难得见到绯衣官员，就是长安县令，也穿的是绿衣呢！” “莫不是长安城就扩建？” “扩建个屁呀！城南好多坊都是空地呢，房价便宜得很！” “……” 李丰看着那个砖瓦窑，对窦德素与卫隐说道：“二位，有了这个水泥之后，用砖作墙，修房子就方便得多，可以用砂浆垫平，还可以当承重墙！ 卫三郎，你刚才不是想要做新的生意吗？这可就是大生意！你看见没有？整个长安城里面，真正的砖瓦房很少，或者说绝无仅有。 长安城里面的富人多得很呢！你先搞几个样板出来，再做一些宣传，弄不好很多的富人，都会把土墙给拆掉，改建为砖墙房！ 你总说说这个生意有多大？我看最低也有几百万贯，搞不好有上千万贯，这个我没有仔细算过！” “哦？民居全部采用砖做墙？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思路，普通百姓修不起，不过富人可以用啊？而且几乎没有维修的！”窦德素一听，非常感兴趣。 前面介绍过，唐代的房屋，大多是夯土结构，明清时代，砖瓦房才开始在富人圈中普及，但那绝对是高档品，一般的小地主未必修得起的！ 卫隐一听，那眼睛都绿了！ 只见他说道：“李郎，这真的可行吗？太贵了怕是没几个人用的！” 李丰说道：“你恰好把这事说反了！越高档的房子越有人住，也才越好挣钱！你难道还指望从穷人钱袋子里面掏钱？人家只想着吃饱饭呢！” 窦德素说道：“李郎之言有理！卫三郎，这可是天赐难得的机会，你要是不做的话，可不就被别人抢先！对了，我的那个房子也要改造了，就在我那里用吧！” “哦？如此极好！”卫隐一听，非常高兴。 几个人转了一圈，最终，李丰选了一座看着还不错的空瓦窑。 这个瓦窑直径有两丈，高度有三丈多一点。 只见李丰说道：“这砖瓦窑要进行改造，里面要衬上耐火砖，这东西窦公手底下有高人，制作也很简单。 我这里有一张草图，卫三郎，你安排人照着做就行。另外，打磨石粉的地方一定安排好……” 接下来，他又详细介绍了烧制水泥的工艺，还给了他们书面文字。 最后李丰说道：“三郎，你要尽快组织人手，我最多正月二十就要出门，前往江南，在这之前，水泥必须要烧出来！ 对于烧制方面的技术，可以让窦公进行协调，将作监有烧制陶器物的高级工匠。” “小人一定照办！” 实际上，在唐代，除了长安和洛阳的两座大宫殿之外，还有几十座行宫。当时主要是夯土，建筑维修工程量很大，专门设置了匠作监本来负责此事，其下面有若干个署监。 这些单位分别负责房屋、墙、建筑装饰物、各种手工品等等，凡是建筑上需要用到的东西，他们都可以生产。 当然，所需要的工匠，相当大一部分需要由少府监提供，究其原因，是因为工匠由少府监进行管理，有工匠籍，好多人家中都是世世代代当工匠。 将作监下面有一个署------甄官署，此署主要管建筑上面的石器、陶器，有四名手艺非常高的监作官，还有不少的直官。 李丰没有多少时间来指导，只有全靠甄官署的工匠们了！ 那些人也看得懂自己的资料，经过认真摸索之后，烧出勉强可用的水泥应该没有问题。 在李丰的计划当中，能够烧出300号的水泥，他已经很满足了，200多号的也可以用，自己那个房屋的柱子设计得很大，安全系数很高，何况里面还加了钢筋。 …… 办完水泥的事情之后，接下来就是制作钢筋。 如今有了新的炼钢技术，钢筋制作并不复杂，采用普通的圆钢就行。李丰设计了四个型号的建筑用常用钢筋，差不多够用了。 当时钢材价格昂贵，为了尽可能节约钢材，李丰所设计的宫殿主体，部分支撑柱采用石柱。用大石柱作支撑柱在古代华夏国并不多见，欧洲多一些。 只要把石块与石块之间打平，然后垫上水泥砂浆，其稳固性非常好。前面讲过，华夏国实际上没有掌握这个技术，一直不敢使用。 西方的工匠，就喜欢把两块石块接触之间尽可能弄平整。他们那边火山多，火山灰也容易找，那东西可以制作建筑水泥，还节约了一道关键工序。 第180章 刘琳进府 李丰回到家中，看见了刘家人：刘仁轨、刘子浚、刘琳，还有丫鬟平儿。 由于不搞任何仪式，只需要把刘琳送过来就行，今天他们就是办这个事的。 至于双方的礼物，都已经送过了，李丰也不是个小气的人，直接送了他们家一千匹绢帛，这相当于刘仁轨好几年的俸禄总和。 他们家只给了百余贯的东西，算下来李丰还亏了三百多贯。由于另外还要给刘琳礼物，搞得李丰连准备投去做邸店的钱都挪用了一部分。 大家不要觉得这个很简单，没有搞什么大型的仪式，这是因为刘琳的身份并非是妻，只能这个样子，否则就是有违礼法，这种事情在古代如果违反的话，降级和贬谪几乎肯定跑不了。 刘仁轨一见到李丰，非常热情，说道：“李郎辛苦！” “世伯辛苦！晚辈忙着建造水泥厂的事，跑了一整天一整天。”李丰说道。 媵并不属于妻，所以刘仁轨并不是李丰的老丈人，这点很重要。 旁边，刘琳突然变得有些羞涩，和李丰说了几句话之后，准备离开，却被刘仁轨给拦住了：“琳儿，你如何没有礼貌？李郎肯定还要详细安排的，不要急着走！” 他想，趁自己在的时候尽可能的给刘琳争取一些待遇。 刘琳只得暂时坐下了。 李丰一听，当然明白他说话的意思，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琳儿，世伯言之有理！你可能也知道，我这里已经有一位媵，也就是倩儿。 她虽然品级没有你高，不过，是先进门，因此我让她暂时负责这里的一切。你的各种待遇比她高两成，我给你再安排一个丫鬟。 当做世伯的面我要说清楚，我希望你二人和平相处。你们住的院子也是分开的，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刘仁轨一听，觉得李丰安排的也比较合理，在地位上，刘琳要高一些，而且什么事都不管，这也比较符合她的性格。 再说，他也知道李丰的母亲马上就要到了，这府中的大小事务，肯定是他母亲说了算。 想到这里他说道：“李郎，小女至少比较娇惯，如果有冒犯李郎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李丰笑道：“刘世伯放心，这倒没什么，我可不是个小气的人！对了，世伯，我准备明年一月下江南，琳儿就跟着我去，倩儿在家中帮助我母亲主持一切！” 刘琳一听，高兴得不得了，说道：“真的？何时出发呀？” “正月二十左右！” 刘琳又问道：“要去多久？” “肯定要年末才能回来！争取回京城过年吧！” 这是刘子浚摇摇头说道：“哎呀，这就太可惜了！本来，我明年三月结婚，还希望李郎够参加呢！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哦？这就太不巧了！” 随后，李丰把倩儿叫了进来，让她亲自去给刘琳安排住宿，当然这些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二娘，你能来可就太好了，小妹忙得很呢！”倩儿倒是非常热情，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平儿跟在后面。 刘琳神情倒是一般，不冷也不热，这和她的心情差不多，她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 …… 晚间，刘琳卧室。 这里当然是新房打扮，一切都红彤彤的。 刘琳过门，他当然要好好陪陪。还别说，现在，李丰才真的感觉到女人多了的确不是好事。 他不知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是怎么过的，每天晚上都换一个？ 说的再细一些，难道每天晚上真的要干那个事？年龄大了怕是不行！ 现在，自己要安排照顾两个女人，已经让他感到头疼。 到时候还有一位妻子呢！这可非常考验身体！ 当然，古代有一个好处，男子的地位很高，绝对不会因为男人那方面不行，女的就提出离婚，这种可能性在古代好像没听说过。 也就是说，自己不行就睡在书房，哪个也不陪！可能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琳儿！” “郎君，你来啦！”刘琳还有几分羞涩，毕竟，她虽然胆子不大，不过，还没有经过男事，自然是紧张。 “琳儿，来，你既然已经过门，我送你一份礼物！” “啊？真的？都有什么礼物？” “是宫中特别送来的一个首饰盒，这东西倩儿可是没有的！”李丰笑了笑说道。 很明显，这是徐才人送过来的。 “哦？奴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它接过了首饰盒，开始查看里面的东西。 “咦，好多呀！郎君，这些东西怕是要值很多钱吧？” “嗯，也许吧！具体值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对了，我还有一些钱物我要送给你！” 说完，他就给她写了一份礼单，价值和送给倩儿的一样多，这个和品级没有关系。 刘琳谢过，李丰看她羞涩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搂了过来！ “郎君，灯还没熄呢！” “不怕，不会有人来……” “不行，一定要把灯吹灭！” …… 一阵疯狂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刘琳说道：“郎君，你母亲会打人吗？会骂人吗？奴的娘死得早……” 李丰一听，心想，想不到她也有怕的人！于是就吓唬她：“这个不好说，我娘心情好的时候，可就是慈眉善目。如果遇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连我都要打呢！” 啊？刘琳一听，不由吓得浑身一抖，立刻抱住了李丰：“郎君，到时候你可得帮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不过你也得帮我呀？” “哦？郎君要奴怎么帮？” “当然是帮我生个男子出来！” “这……郎君，奴听人家说，生男或者生女，全靠男子的！” 李丰一听，知道她落入自己的圈套，于是说道：“对呀！的确有这个说法！女子尽可能温柔一些，不要太好强了，男子要阳刚气足一些，这样的话，就会是生男子！如果你整日里凶巴巴的，肯定就只会生女子！” “哦？那好，奴婢今后事事都顺着郎君！” 她想，生男和生女，地位可大不一样！自己要是能够生一个男的出来，地位就能够超过倩儿！ 第181章 好帮手 勾当百工是一个使职，具体负责管理各种工业与手工业，主要涵盖了工部、少府监、将作监的业务。 按照李世民的规划，办事房设在少府监，这也是发挥李丰的长处。 主要是为了增加全国的铜铁等五金产量，当然也要参与宫殿建筑维修，事情颇为繁杂。 李世民批准了一名判官、一名推官、十名胥吏，这些人组成了一个相当于县级的机构。 使职本身的级别可高可低，涵盖的面非常广，上到宰相，下到最低的从九品官员，都可以被视为使职。 比如“参与机密”、“参预政事”等等，实际上就是宰相，就是使职。 判官、推官也没有品级，其品级是根据官员自己的本阶，但是属于朝廷认可的官员，判官级别高于推官，也是推官的上级。 …… 少府监。 李丰正在窦德素、许杲的陪伴之下，对邱神积进行面试，判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日常的管理都交给他，不能够随便选一个人。 丘神积二十二岁，是右武侯将军丘行恭的二儿子，现在是六品卫官。 这里的卫官，是狭义的“卫官”，不是指十六卫全体官员，而是指通过门荫，担任“卫官”的这一特殊群体，包括十六卫当中的亲卫、勋卫、翊卫等三卫卫士。 他们的品级不能等同于官员品级，说得更直白些，他们不是官员，而是后备官员。将来的品级要由吏部或兵部根据出身、门荫重新核定。 李丰看了看他，见此人身高约1米7左右，人非常精神，身体很健康，不愧是军人家庭出身。 就随便问了几句，见此人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卑不亢，心里很喜欢，于是又问道：“二郎，你觉得办事什么最重要？” 他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回李郎，当然是想尽办法尽快完成任务最重要！” “你觉得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窦德素问道。 “当然是结果，晚辈以为过程可以忽略！” 李丰和窦德素二人一听，都感觉很满意。李丰又问道：“二郎，你祖父和父亲都是将军，我听说你武艺也非常不错，为何愿意担任文职？” 邱神积微微一笑：“回禀李郎，不管担任什么职位，都是为朝廷服务，何况，文人也可以打仗，武将也可以当宰相，所谓出将入相就是此理！” “嗯！你真是我需要的人，我现在就聘任你担任我的判官，你祖父和父亲都是三品，门荫高，你出身就是从七品下，许三郎只有从九品下。 今后，你二人要同心协力，许三郎，这里的事情你先张罗一下，我与丘二郎要到司农寺去一趟。” “唯！” …… 司农寺。 王丞对于李丰交办的将倩儿的姊夫调到一个好位置事情没有办成，感到非常内疚，满脸歉意的说道： “李郎，太仓署令赵福并不同意调吴虎出来，卑职实在抱歉！” 李丰轻轻地挥了挥手，说道：“小事一桩，没有办成就算了！不过我想问一句，为何这个赵福有如此大的胆量？他是谁的人？” 李丰心想，王丞是司农寺六品丞，相当于尚书省的各部的郎中和员外郎，是管理司农寺日常事务的官员，职务并不低，没想到太仓署令居然敢找理由驳回他的调令，让他感到有几分意外。 一听李丰问这句话，王丞小声说道：“李郎，这个赵福背后有靠山，他与长孙司空的七郎是连襟，万万不可小瞧了他！” 啊？李丰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和长孙净是老挑！怪不得这次他要故意为难自己呢，肯定是长孙净在他面前发了牢骚。 这是故意要卡自己一下！ 想到这里他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心想，你这是小看我了！我有的是办法把他调出来。 想到这里他说道：“多谢王丞！告辞！” “好！李郎难得来此，卑职准备了一些干竹笋与鸭脯，略表心意而已！”王丞非常客气，收了人家的礼而没有办成事，是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多谢！王丞别客气，今后若有事情言语一声就行！”李丰说道。 离开司农寺，李丰对丘神积说道：“二郎，走，到晋王府去，找马长史，想办法把吴虎弄到晋王府当仆役！” 丘神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说道：“李郎，这赵福也是拿鸡毛当令箭，是个狐假虎威之徒，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李郎如此年轻就居高位，今后怕是难以服众！” 李丰一听，不由得一愣，心想，此人真机智，想法和自己一样啊！想到这里他说道： “二郎言之有理，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说出来就是！” “李郎，这个赵福我也听说过，从前在外地当过县尉和户曹、县令，非常贪婪，做了些非常为人不齿的事情！由此可以知道他的为人非常不干净，可以从这里下手！” “哦？他有何为人不齿的事？” “此人非常喜欢下围棋，于是就在县里面找会下棋的商人来陪他下棋，从早上下到晚上，才下了十几个棋子，而且还让人家站着下棋，他自己坐着下棋，而且饭也不给人家吃。 头一天围棋没下完，第二天又把人家找来，继续陪他下棋，一天下来依然只走了十几个子。 李郎想想，站着下一天棋，还不给吃饭，谁受得了？一连几天下来，那商人实在受不了，晚上回家就找了朋友问该怎么办，因为这样下去非得把他折磨死不可！ 有朋友告诉他，这个赵福根本不是想找人下棋，而是想收礼！结果那个商人找个机会送了他五百匹绢帛，才算完事！ 李郎看看，人世间居然有这种不要脸的人！不想想办法整治一下他还行？” 啊？李丰一听，艹，看来这古代和后世真不一样。 这个时候的商人地位低，当官的总是想方设法从商人那里拿钱，商人几乎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他有靠山。 一想到这个赵福居然是这样的人，李丰心里就打起了算盘，心想，我可是还在御史台任职，得想办法收拾一下这个人！ 第182章 这个法子好 丘神积非常感谢李丰给他这个机会，于是邀请他到家中做客：“李郎，家父特别感谢李郎看得起在下，如果李郎有空的话，晚上就请到寒舍聚聚。” “这……丘伯父也太客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也想见见他老人家，想讨教些武艺呢！”李丰说道。 这丘行恭也是武艺高强之辈，而且打仗特别不怕死，在李世民平定天下的年代，他一直待在李世民身旁。 闻名天下的昭陵六骏石刻，其中飒露紫上面牵马的军官就是丘行恭，可见他当时非常得到李世民的信任，忠勇无比。 邱神积见李丰同意了，自然非常高兴：“李郎请，在下给李郎带路！” “好！” 随后，李丰把大部分的仆从打发回家，就把文宾留下了，万一喝醉了有人照顾。 …… 丘行恭的家在崇仁坊，这里属于万年县，也是长安最繁华的坊里之一。 李丰跟随邱神积进入到府中。“晚辈见过丘将军！” “是李郎到了，真是稀客，免礼！” 五十五岁的丘行恭一见到李丰，满脸堆笑。 “丘将军身体真好！”李丰一看，这丘行恭虽然五十五岁，不过看着倒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神采奕奕。 “哪里！我年轻的时候跟随圣人常年征战，也落下了不少毛病，每到天气变化的时候，总感觉腰酸背痛！平日里倒也无事！” 说完他指着邱神积说道：“李郎，我这个老二读书可不怎么样，弓马骑射也还将就，原本以为他也就只有从军的料，没想到你把他看上了，弄了一个文官当，多谢，太感谢了！” “前辈言重了，二狼非常聪明，办事能力强，很不错的。若说到读书，晚辈也并非科举出身！ 办事关键靠能力，晚辈以为，只要会读书认字即可，并不见得要多高的学问！ 有些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其实一无是处，就会读些死书而已，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却每日间滔滔不绝，令人感到可笑！” “嗯，李郎说的也有道理，我也很讨厌那些迂腐的文人！”丘行恭点点头。 几人正聊着天，外面进来禀报，说是薛万均、程咬金、苏定方、李积、张士贵等到了。 丘行恭连忙站起身，要亲自出门迎接那几人。 李丰一听，心想，看来他请的人都是老朋友，特别是程咬金，刚刚从东北回来呢！ 很快，五位将军被丘行恭迎接进府中。这里面张士贵和李丰虽然不太熟，但是朝廷上见过若干次面。 程咬金这根本不认识李丰，旁边的人给做了介绍，程咬金笑着点点头：“嗯，幸会！我听程处默说过，李郎虽然年轻，不过又是才子又是五金百工奇才，将来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李丰客气道：“哪里，程将军为大唐立下千古奇功，晚辈一直仰慕不已，一直想见将军一面，不想将军在边关担任重任，今日得见总是遂了心愿！” 他也说了些客气话。 接下来，几位将军聚在一起，总是谈一些身体方面的毛病。 李丰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心想，实话实说，古代官员要长寿还真不容易！ 虽然那时候空气好、食品好，什么污染都没有，不过，那时没有抗生素，也没有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设备，一旦生了重病可就完了。 还有一点，高级官员都是妻妾成群，白天忙工作，晚上还在床上忙，一般人身体吃不消的。 “哎呀，最近总感得腰酸背痛，四肢有些发冷，有时候还头晕眼花的，真是老喽……” “薛将军，你老什么？只不过四十多岁而已，怎么也得活个七八十岁吧？人家丘将军五十五岁的都还没说老呢！” “这个也是，以丘将军的身体，肯定要长命百岁，我等怕是赶不上了！” “哪里，我也全身是病呢！刚才我还跟李郎说了，经常感到腰膝酸软……” “……” 这些人除了苏定方之外，都已经做到了三品职事官，好几位还封了爵位，应该说做官基本上到头了，都比较关心身体，希望能够多活些年头！ 这时李丰突然说道：“诸位将军，如今天气寒冷，将军又常年征战，难免落下一身毛病，晚辈都有一个法子，可以驱寒治病！” 众人一听，都转头望着他。丘行恭问道：“李郎，有何妙计说来我听听？” 薛万均也说道：“是啊，李郎，我知道你点子多，快说呀！究竟有什么办法？” “诸位前辈，晚辈就给各位推荐一种汗蒸法，也就是通过出汗，达到强身健体治病的目的！”李丰解释道。 “汗蒸法？是采用蒸汽吗？这不是有吗？我可不敢用，更增加湿气的！”程咬金说道。 “是啊，我也是有风湿的！”薛万均说道。 李丰一看，我还没有说完呢，你们都纷纷以为是蒸汽浴，我这个是干蒸！你们肯定是没见过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几位前辈，晚辈的这个汗蒸房不需要用蒸汽，主要是用可以用来治病的黄泥和石头，把它们加热之后，放在一间屋子里面，使屋里面的变热，让人出汗，达到排出毒气，从而治病的目的。 刚才说过，黄泥和石头都不能随便选，得根据我们的病情需要，把它们加热之后，能够治病的成分可以蒸发发出来……” 那个时候也没有后来的什么电石汗蒸，用石头黄泥来最好，里面真的还有很多有用的矿物成分，对人体有好处。 经过他一番细致的解释，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都很感兴趣：“李郎，这个汗蒸房该如何修建呢？人和钱都不是问题！” “嗯，现在这个天气，真的非常适合呢！李郎，多久可以建好？” “李郎，我的病最严重，我可得先建，苏将军身体好，人也年轻些，缓一缓也没有问题……” “……” 李丰一听，心中一乐，心想，自己也就是突发奇想，没想到这些人还真的喜欢！ 嗯，既然你们都喜欢，肯定皇帝李世民也喜欢，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利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个汗蒸房建起来。 第183章 保健医生 想到这里他说道：“诸位将军，在晚辈看来，家里面修一个汗蒸房也没有多大之必要，总不能天天进去蒸吧？ 晚辈的意思，去找一个商人，就在这万年县修一个豪华的汗蒸房，诸位将军都发一个贵宾卡，随时可以去，到时候打五折六折，这就方便多了！ 当然，如果哪位将军确实府上有空地方，卑职也可以让人来施工，这毫无问题。” 众人一听都点点头，认为他说的有道理，薛万均点点头，说道：“我那里倒是有空地方，想单独建一个。” 其他人都没有表态，想等他的汗蒸房建成之后，先看看情况再说。 李丰一听，点头说道：“好，卑职就同时设计，同时让人来施工。” 薛万均有些心急：“李郎，可得快一些，我听到你说的那些好处，都等不及了！” 李丰微微一笑，道：“薛将军，不要着急，卑职明日就完成设计，后日就找人来将军府上勘测现场，准备施工。 将军准备好就是！对了，将军，其实，准备再推荐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你不花多少钱，但是，可最大程度的保证诸位将军一家人的健康。” “偶？李郎说来听听？”丘行恭满是期盼的神情，他对养生最感兴趣。 薛万均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李丰，说道：“是啊，李郎，不知是何方法？” 毕竟他已经五十五岁了，想再活些年头。其实，要真的说起来，老人和年轻人一样怕死，或者说他们更怕死，更留恋这个世界。 我们身边买那些保健品食品或药品的人，大多是老年人，年轻人没有几个人去买。那种东西很多都含有激素，大多是专门骗老年人钱的。 …… 李丰微笑着扫了这几人一眼，然后慢慢说道：“诸位，晚辈说的这个方法，就是诸位聘请保健医师！诸位可能不知道，要想长寿，防病最重要，治病在其次。 真正等到生病了，再进行治疗的话，效果会非常差，即便是治好了，对身体也有很大损伤。 如果一年花少许钱，聘请一个保健医师，让他对诸位和家人，每隔一段时间检查一次身体，提供一些健康咨询，比如说如何锻炼、四季饮食等等。 可不要小看这些作用，只要按照医师的要求做，全家人减少生病，省下的钱可能多的多，还能够多活很多年的……” 他将这道理进行了详细阐述，听得这些人连连点头：“嗯！李郎这话我以前也听人说过，有理……” “有道理，请个医师也不贵，如果名医不太好找！”李积点点头。 不过也有人反对，只见程咬金说道：“李郎，你这建议好是好，就怕不好坚持呢！皇帝身边的医师就多，可是很多皇帝也不长寿呀？” 丘行恭在一旁大笑着说道：“皇帝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每晚都轮不过来了，而且总爱吃但药和补药，如何长寿得了？那些东西我是从来不吃的！” 李丰一听，这丘行恭倒是个明白人，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也不知这人后来究竟活了多少岁，不过看他身体还好。 想到这里他说道：“丘将军言之有理！” 这时薛万均说道：“李郎，这方法好是好，何处有名师呢？碌碌无为之辈到处都是，听了他们的话毫无用处，有时反受其害，还不如自己找几本书看呢！” “嗯！薛兄之言很有道理，还请李郎推荐名师！”苏定方说道。 李丰一听，心想，既然你们都感兴趣，我就给你们推荐一个人吧！想到这里他说道： “诸位前辈，晚辈倒认识一个人，此人名叫孙思邈，他医术不凡，天下之药物认得八九分，如今他正在京城呢！诸位将军若是有兴趣，改天有空之时，晚辈把他请来就是。” “哦？原来是他？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云游四方，十多年前，我陪今上外出之时，倒是亲自见过他。 今上还向他讨教了很多长生保健的知识，不知他现在何处？”丘行恭一听，顿时兴趣大增，满脸兴奋，像连升了好几级一般。 当初他见着孙思邈时，见此人一派仙风道骨，谈吐不凡，非常倾慕，后来一直未能够在见着面。 “孙先生现在魏王府，参与编制括地志，前几日我在魏王府中去过一趟，还与聊了很久，收益非浅的！ 不瞒诸位前辈，晚辈已经与他说好，担任保健医师。要说这个费用，一年十五贯钱而已，每个月全家人检查一次身体，有病就找他看病，当然各种药费自己出！ 诸位，这对于普通百姓倒是贵，不过对于高级官员而言，也这不算什么！名师的价格当然不同！”李丰说道。 “十五贯钱？如此便宜？好，李郎帮我说一声，我就聘请孙先生做保健医师！”丘行恭一听，也并不觉得贵。 “好，既然是圣人都非常倾慕的名医，肯定医术不凡，我也请他来！不过十五贯钱而已，又算个什么？”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道。 李丰一听，你当然不在乎了！这里面就你与李积家中最富有。 其实这里面的五个人当中，现在食封者有三个人：李积，食实封九百户；程咬金，食实封七百户；另外就是自己，二百户。 按照现在的行情，每一年从一户封户那里，基本上能够得到八贯钱到九贯钱的收入。 这可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收入，就是普通的三品高官，如果没有食实封的话，就是加上皇帝的赏赐，无论如何不会超过一千贯合法收入，一般也就在五六百贯这个样子。 当然话又说回来，这些人都是将军，在战场上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既然打过仗的，多少都会在战争中捞到不少好处。 根据李丰得到的经验，只要不是太清廉的将领，一个仗打下来，弄个几千贯是没有问题。另外皇帝还有几百贯的赏赐。 当然，如果洁身自好，那就没办法了。不过，皇帝的赏赐肯定少不了。 李积也点头说道：“好，我也想向这个孙先生请教请教，此人的名头我也曾经说过，大前年他到山西来，我要去找过他，结果他在太行山中采药，我没有见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示愿意，毕竟一年十五贯钱也不多。 第184章 不可思议的案件 李丰与这些人聊得挺高兴，武将总归和文人不一样。自古文人相轻，而武将，在战场上一对一比试很少见，都是通过战役来决定胜负。 当然，单纯比武将武力值的也有，比如说尉迟恭、薛万均、薛万彻。 当天晚上，众人欢饮。 …… 第二日，太极殿。 皇帝李世民正在与几位宰相、重臣议事，李丰也在，他负责汇报明年的五金计划、组建民兵部队的详细计划。 突然，有直班宦官禀报道：“启禀陛下，尚书左丞李公有紧急要事李公求见！” 李世民听了以后不觉一愣，说道：“你难道没有告诉他，朕现在很忙吗？”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跟他讲过了，他说此事比较紧急，恐怕会影响陛下的声誉，因此才特地来觐见陛下！”宦官说道。 李世民一听，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进来吧！” “唯！”宦官领命而去。 很快，尚书左丞李行廉躬身趋步而进，到了御座跟前，给李世民行礼道：“微臣恭请圣安！” “朕无恙！李公，你说说有何要事？”李世民一脸的不高兴，因为这种情况很少发生，除非遇到边关战事，而真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应该李行廉进来汇报。 “启禀陛下，是这么回事，微臣的二弟李行俭，新近娶了一房继室，颇有几分姿色，不料昨日却突然失踪了，四处却寻不见。 后来，臣二弟之子李忠晚间回家来，经过臣二弟盘问，那李忠说，继母被宫中负责寻找美女的宦官给送进宫去了 微臣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陛下英明神武，定然不会允许让宦官任意抢劫人妻入宫的。 微臣以为，此事若是不探个究竟，传了开去，恐怕会严重影响陛下的声誉，因此今日才特来禀报。” 啊？他这话一出，不单是李世民听得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口难以置信，就是旁边的几位大臣，也惊得目瞪口呆！ 李丰一听，艹！说皇帝强迫索要良家未婚女子入宫，还有可能，李世民也经常干这事！ 可是居然有人敢诬陷李世民抢人妻入宫？这，不是把李世民比作北齐皇帝高洋一般的昏君、暴君吗？ 以他们对李世民的了解，这没有任何可能性，人家可是要做千古明君的。 房玄龄一看，李世民气得眼睛都绿了，话也说不出来，赶紧拱手说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居然有人敢污蔑陛下，必须要按律严惩！” 刘洎也说道：“启禀陛下，想不到在这皇城之下，还有人敢冒充陛下强奸良家之女，真是难以置信！此等贼人必须要严加处置，不得有丝毫手软。” 在有两个宰相说完之后，李世民终于回过神来，一把将御坐前面的一个茶杯猛地一把扫在地上，然后气的站了起来，大怒道： “x他娘的，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等贼人，胆敢诬陷到朕的头上，若抓到贼人，必定将其腰斩！” 说完，他眼光一扫眼前的几个人，突然目光停在李丰的脸上，他指着李丰大声说道： “李丰，你是侍御史，你马上出宫去，不分昼夜给我查清楚此事，三品以下官员，可以立即抓捕并关押！二品官员也可以先限制其自由，禀报后再关押！” “唯！”李丰道。 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当然把李行廉也拉上了。有皇帝的口谕就行，因为他是侍御史，办任何事情都是钦差。 他一边走一边想，今天也怪了，自己也不分管这个事情啊！ 不过既然是皇帝交办的事情，自己就是两天两夜不睡觉，也得抓紧把它办完，因为后天就是大朝会了！ 有些情况他不清楚，于是他问李行廉道：“李公，麻烦再把情况详细介绍下！” “好！李郎，我弟上月十二娶的这位继妻，名叫彭氏，人称二娘，是咸阳县的一位助教之女，十七岁。 要说这长相，绝对是千里挑一，是个男子望见了，都会多看几眼！昨日，我二弟早上出去办事，中午回来之后，就发现二娘失踪了！ 派人四处寻找也找不见，心急火燎，到了晚间，其前妻之子李忠回来，才说出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说他的继母准备到寺庙里去上香，结果半路上被宦官和卫官给弄进宫去了。我的弟弟对此事表示怀疑，特来告知于我。 我也不大相信此事，不过也不敢肯定，于是只好亲自找圣人核实此事。不曾想，果然是假的！ 看来，或许是被人贩子抢跑了，卖到哪个青楼去做妓女了，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谁让她姿色很好呢？” “哦？多谢李公相告！李公，卑职看，这个案子或许很简单，毕竟这么一个大活人丢了，应该跑不到哪里去！李公说说你二弟的住所，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卑职去办！” “好，我二弟住万年县的安仁里。” “好，李公，告辞！” 说完，他就来少府监找邱神积，接着二人到金吾卫找到丘行恭和苏定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然后对二人说道： “丘将军、苏将军，此事非同小可，卑职看来，还要请二位将军下令金吾卫士立刻全城排查，从北到南，每一个坊、每一家酒肆、每一家店铺都不能放过。” 丘行恭一听，说道：“李郎放心，我金吾卫的主要职能，就是负责京城治安，就是翻个底朝天，你要把那个妇人彭二娘找出来！” 苏定方说道：“李郎，此事除了金吾卫之外，还要万年县和长安县捕贼县尉参与才行。这样，我让黄坚带二十名金吾卫士协助李郎。” 李丰点点头：“多谢苏将军，在下马上就去万年县、长安县！” “嗯，是得抓紧才行！李郎稍等，我马上就去安排人！”苏定方说道，接着他叫来了传令的军官，详细作了安排。 很快，黄坚就走了进来。他一看见李丰，自然非常吃惊：“李郎，如何今日有空到此处来？” 李丰说道：“当然是有要事，苏将军给了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走吧！” 第185章 挖地三尺 黄坚一听，满脸喜色，随后给苏定方叩首道：“卑职多谢苏将军！” 苏定方摆了摆手：“没什么，黄队正和李郎很熟，办事更加方便，派你去最合适。” 黄坚再次向二人表示了感谢：“卑职多谢丘将军、苏将军！” 随后，众人就在这里吃了午饭，黄坚出门，领了二十名士兵，与李丰、丘神积一起，赶到万年县衙。 万年县捕贼尉是刘隆，三十九岁，这个人与邓钧的关系极好，上次仙哥被杜荷抢去一事，他出面也找了一下，当然，由于位置太低，并没有办成。 此人与李丰见过一面，这次陡然间看到李丰带了这么多人前来，有些吃惊：“李郎到了，快快请坐！” “哦，不用客气！刘县尉，此事非常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有人诬陷今上派宦官抢了人妻，今上大怒，派我来追查此事……” 接下来，他就把整个事情的经过简单介绍一下。 刘隆一听，自然也是万分吃惊，心想：“这是哪一个贼人，敢在我万年县辖区闹事？” 这时李丰又补充道：“刘县尉，在下看来，先把李行俭、李忠父子二人叫到这里来问话，同时部署全城追捕，挨家挨户搜查。 为了节约时间，这个清查工作，可令各里正召集本坊青壮年，同时进行。同时要给他们定好规矩，凡是敷衍了事，最后人犯在该坊者，里正一律连坐！ 有阻挠办案者，一律羁押，要以铁的手腕办理此案。唯有如此，这个案子才能够尽快破获！” 刘隆一听，赶紧叩首道：“唯！卑职马上去安排，李郎稍等，王县令不在，卑职请张县丞来相陪！” 说完，他赶紧出去办事了！ 很快，县丞张弘走了进来，给李丰行了礼，坐在此地陪李丰。 …… 李丰等人问完李行俭，就让他出去，然后把李忠喊了进来。 李丰一看，这个李忠二十余母母岁，是万年县县学生。 “李忠，你既然是目击者，就说说你继母被所谓的宦官抢进宫里面去的详细过程！”李丰说道。 旁边，刘隆、丘神积、张弘等人陪着一起审问。 李忠回答道：“回禀圣差，经过是这样的，昨日上午，学生去上学，正好继母要去寺庙上香，学生就陪着继母走了一段。 在万福巷刚走了二十步不到，不知道突然间从哪里涌出来十几个人，这些人当中，有一位绯衣官员，两名绿衣官员，另外就是一些护卫。 他们拿出了腰牌，说自己是宫中的宦官，正在为皇宫之中挑选美女，看上了学生的继母，因此，要送进宫里面去。 他们人多势众，学生也不知真假，继母就被他们抢去了。学生因为要读书，就直接去了县学堂。到晚间回来之时，家父问起此事，学生就如实回答……” 只见李丰听完后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道：“当时旁边可有人？” “倒是有几个行人，不过他们见到官人，都躲得远远的！”李忠说道。 随后，他又详细的问了些当时的情况，也没有问出些什么东西，不过，李丰从这个李忠的言语之间，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问完以后，就把他放回去了。随后几个人开始商量接下来的程序。 丘神积满怀疑虑的说道：“李郎，卑职觉得这个李忠说的话有几分可疑，莫不是他与后母有私情，把后母藏起来了？否则的话，很多东西都讲不通，这个人怀疑很大。” 他此话一出，刘隆也马上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他到万年县县学上学，根本不是走那个方向。再说，他后母如此年轻貌美，他居然毫不避嫌，这就更值得怀疑。” 李丰一听，点点头：“诸位想的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现在也没有证据，现在要派人跟踪他，此其一。 此其二，发动全县的衙役，分片包干，进行搜查。从现在开始，晚上也不能休息，反正有金吾卫，什么都不用怕。 这叫做打草惊蛇，只要那个彭二娘还在城中，挖地三尺也要给她找出来，只要找到这个女人，一切都好办！ 这里要强调一句，我命令，不管是什么王府、大将军府、丞相府，也都要进去搜查，同时让他们出具书面证明，做到不遗留一户。 我马上到长安县去一趟，也是这样布置。你等赶快分头行动。” 说完，他又急忙带人赶到长安县，依旧是安排就行大规模排查。 实际上，古代在城里面排查一个人，相比来说要比现在简单。因为，那个时候虽然没有身份证，不过比现在管得更严。 那个时候有严格的邻保制度，哪家来了生人，相邻的几家人都要通知，否则的话，这几家人都要受到处分。 …… 当天晚上，李丰有没有休息，在长安县吃完晚饭之后，亲自带人对重点里坊进行排查。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闹得鸡飞狗跳，从亲王到普通百姓，人人都知道，朝廷再找一个人……彭二娘。 一直到天快亮了，李丰觉得有些困顿，在一位里正家中烤了一会儿火，吃了几个糖水鸡蛋，合衣眯了几分钟。 迷迷糊糊中，忽然黄坚进来禀报道：“李郎，好消息，彭氏找到了！” 啊？李丰从半梦半醒之间惊醒，问道：“哦？那彭氏在何处？” “就在万年县东二大街旁，距离光福坊不远，是金吾卫发现的，就这个女人一个人，还未来得及询问！” “马上让他们把人带到万年县衙，我要亲自审问！” “唯！” …… 天色已经大亮，万年县衙，刘县尉办事房。 李丰与刘县尉、丘神积等人正在询问这彭二娘。他冷眼看，还别说，这个女人果然是绝色，想不到那五十多岁的李行俭居然有这个艳福！ 嗯，古代的商人、高官、大地主都差不多，身边没有几个美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次，李丰没有亲自审问，而是让丘神积来。 他是使职判官，有大理评事的虚衔，可以配合办案。 第186章 审案 李丰让邱神积来讯问，自己和刘隆在一旁观察形势。 彭二娘穿着深蓝色的襦裙，外面穿着白色裘领长袍，双膝跪地席地而坐，发型很有些凌乱，白色的长袍之上，沾满了尘土，很有些肮脏不堪。 他心想，本来是一位如玉的美人，为何搞成这般模样？这个女人究竟是否和自己设想的一样，和她继子犯下了乱伦之大罪呢？ 对了，不但是乱伦的大罪，还污蔑皇帝，这个罪名可是要砍头的！先看看丘神积询问再说吧！ 只见丘神积冷眼看了这个彭二娘一会儿，心想，这个娘们儿为何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李忠看李丰追查得很紧，把她给放出来了！ 他想了想就开讯问：“彭二娘，你把这两日的行踪详细说说！” 彭二娘一听，立即又给几位官员行了一个礼，然后慢悠悠的说道：“奴遵命！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奴前日一大早出门，到福德是去上香……” 她前面所介绍的经过，和李忠说的一模一样，令人找不到丝毫破绽。后面的经过是：她被几名护卫弄上了一顶红色的小轿子，轿子封得很严实。 后来这顶轿子送到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不过她见到了一位四十多岁的紫衣官员。 这名紫衣官员还想和她发生那种关系，她当时推脱身体不方便，此事才作罢。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今天凌晨，她被人弄上了一点小轿，然后扔在了大街之上。 据她本人的估计，可能那名紫衣官员还有那些冒充宫中的宦官都是些骗子，他们知道朝廷对于此事追查很严，所以才把自己放出来。 这就是全部的经过。 李丰一听，艹，这个理由编的还挺像，毫无破绽。 她说自己在一个封闭的小轿中，这样的话，也就不知道她被搞到什么地方，也就无从查找犯罪嫌疑人。 随后，丘神积又问了这个女人很多相关的问题，比如说，她被关押的那个房子大致是什么模样等等。 不过，这个女人说自己一直被关在屋子里面，从来就没有出过屋，对其他一概不知。 李丰听到这里，立刻说道：“刘县尉，你立刻派人，把李忠叫到此处来，我们再好好问问他，走，肚子有些饿了，弄一点早点吃。” “唯！” …… 县衙今天提供的早点还算丰富，煮鸡蛋、胡饼、炊饼、油炸鹌鹑、鹿脯、鹿醢、鱼醢。 万年县毕竟是大唐第一县，公廨费比较充足，再说，他们也可以想一些别的办法，增加公廨费的收入，只要不中饱私囊，朝廷一般都是默许的！ 不过李丰也知道，可能因为它是钦差的缘故，人家才准备得如此丰富，这些东西，一般是给迎接三品以上官员和钦差准备的，并不容易吃得到。 当然，这东西对于李丰现在来说，倒并不稀奇。 唐县令也陪着来吃早饭，这个唐县令名叫唐林，四十七八岁，能做到这个位置，他也已经很满意。 这里要说一下，万年县和长安县令为正五品官职，比一般的限定高出许多。这个位置是郎中交流的位置，相互之间经常轮换。 只见唐林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对李丰说道：“李郎真是办案如神，一天的功夫，就把这彭二娘找回来了，真不简单！” 李丰说道：“唐公，话不能这么说，当事人虽然找回来，不过，主犯还没找出来，怕是有些棘手呢！” “李郎，我看，李忠非常可疑，他和那个彭二娘必定有奸情，只要动用大刑，不愁没有口供！”唐林有些不以为然。 李丰一听，动用大刑？这哪行啊？至少现在不行！办案总是讲究证据，如果有了确凿证据，嫌疑人还不招供的话，适当动用刑具倒是很有必要。 想到这里他说道：“唐公，我暂时还不想动刑，刚才我想到一个办法，吃完饭以后试一试，或许马上就可以得出真相。不过，要换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行。” 刘隆面带疑惑的问道：“哦？换地方？此处可有刑具，其他地方倒是不方便的！” 李丰摇了摇头，很有信心：“诸位，这破案子，未必非得要用刑，关键是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够以理服人！那种屈打成招的事情，我倒不愿意去干！” “不知李郎想到何处去审案？”唐林问道。 “嗯，我等忙了一个晚上，就到万年县驿站去吧，让金吾卫的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我等审完案之后，也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唐林点点头：“李郎辛苦，也难得到万年县来，中午，在下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宜，还望李郎不要推辞！” “这……唐公客气了！” 李丰也没有推辞，多认识几个朋友总好。 众人用早点完毕，李丰就给他们把自己的审问方式详细讲了。 几个人一听，都非常惊喜的连连点头：“嗯，李郎这果然是妙计！一定可以将此案弄个水落石出！” “是啊，太妙了！一般人哪里想得到？” “李郎，这次你可要立功了！” “……” 众人纷纷不吝溢美之词，李丰说道：“诸位就别再捧我了，案子还没破获呢！刘县尉，烦请速速去准备！” “请李郎先去驿馆歇息，相关的一切马上就可以准备好，人员很快带到！” …… 万年县驿馆。 李丰与丘神积二人坐在床榻之上在负责审案，刘隆亲自负责记录。 李丰看着李忠与彭二娘，眼见得这两个人装得都十分镇静，他心里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今天可怪不得我！ 想到这里，他把惊堂木一拍，突然大声呵斥道：“李忠、彭氏，你二人好一对奸夫***，还不快快将实情从实招来，难道要本侍御史动用大刑吗？” 啊？他此言一出，去把那二人吓了一跳！ 只见李忠满脸无辜地说道：“官人，这……这是从何说起？在下侍奉后母如同亲生母亲一般，如何会有……会有此等乱伦之事？” 第187章 水落石出 李丰一看，咦？这小子还嘴硬，再威胁他一下，看他的反应。想到这里他说道： “哼，李忠，你和彭二娘的奸情，你以为就你两人知道吗？我告诉你，你府中早就有人发现了，证人马上就到！ 现在如实招供还来得及，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否则的话……”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只见黄坚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禀告道：“李郎，魏王府来人，让李郎速速前去，说是有要事！” “哦？那肯定是地图方面的事情，可是这个案子还没审完呢！该怎么办呢？魏王府那里也不能不去啊！” 李丰面色非常为难，他想了想又对刘隆说道：“刘县尉，我先到魏王府去一趟，不如刘县尉接着审理此案，不知意下如何？” 刘隆一听，连忙摇头拒绝：“李郎，这可不行，此案如此重大，李郎可是今上任命的钦差，必须李郎亲自审理此案方可，在下不敢擅自越权。” 李丰一听，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刘县尉之言也有道理，这样，我现在魏王府去转一圈，争取尽快赶回来审问。 对了，刘县尉，等会儿证人就到了，你可以先收集证言。至于这一对奸夫***，先把他们关在这里。 如果我回来得晚，早饭也不可给他二人吃，先饿他二人一顿再说，以示惩戒。” “唯！” “我先走了！” 说完，李丰急匆匆的离去。 刘隆随后看了这二人一眼，然后冷笑道：“好一对奸夫***，现在还嘴硬，等会儿证人说一来，看你等如何狡辩？来人！” 门外立刻闪进了一名典狱：“刘县尉，不知有何事？” “你速去找一把大锁来，把这间屋子锁上，等李钦差回来后，再接着审问！” “唯！” 刘隆看着典狱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那二人，然后又冷笑数声，也转身离去。 …… 房间的门已被锁上。 李忠脸色非常紧张，他听到了门上锁的声音，随后把耳朵贴近了门，又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 旁边，彭氏也紧张异常，身体还有些哆嗦，小心问道：“大郎，人可已经走了？” 李忠点点头，随后转过身，他正要说话，彭氏一下扑了过来，抱住他哭道：“大郎，这事该怎么办？那李钦差为何全都知道了？” 李忠忙安慰了她几句，道：“二娘，你别担心，我怀疑，李钦差是在故意吓唬我二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什么证人。 二娘，你记住一条，只要他们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我二人。我伯父可是尚书左丞，正四品高官，正好可以监督御史台的各级官员，包括监察御史，其他人倒没有这个权利！千万不要怕他。” “嗯，大郎，奴家相信你……” “嗯，我二人再对一对供词，任何时候都不要说错，否则可就是致命的！” “好！” 于是二人又开始串供！ 过了两刻钟，突然，一个声音传进这两个人的耳朵里：“好一对奸夫***，现在看你往哪里逃？” 啊？此话一出，惊得二人魂飞魄散！ 怎么回事？ 就在二人惊讶之间，只见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从床下爬了出来，冷笑着对二人说道：“李郎真是妙计，一对不知廉耻的奸夫***，这次可是落入圈套！” 此人是万年县的一名法佐，名叫高阳，他一直在床底下偷听二人的谈话。 也就在这一刻，门外突然出现了开锁的声音，很快，李丰等人又微笑着出现在门口。 李忠与彭氏一看，立刻双双瘫倒在地上！ …… 原来，李丰也没有证据，也不愿意随便动用大刑，因为，他毕竟是高官的亲戚。 于是只好想出了此奇招，在床底下藏了一个人。然后故意将李忠、彭氏两人关在这里，听他们的谈话，以此来掌握证据。 为了达到最佳效果，李丰与众人演了一场戏，故意制造些紧张气氛。在当时那样紧张的情况下，李忠根本想不到这是个圈套，结果钻了进去。 …… 次日一早，太极殿，偏殿。 李行廉、李丰、大理寺卿孙伏伽、刘德威、马周在陪着李世民，商量李忠与继母通|奸一事。 这里要说一下，继母与父亲的小妾，地位完全不同，差之千里。根据当时的法律，儿子和父亲的小妾通|奸，处罚也非常严重。更何况，这是继母。 李世民听了李丰的汇报之后，微笑着点点头：“嗯，爱卿办事效率的确很高，没想到这个案子这么快就破获，朕倒是有几分意外！”，然后他又有些生气的看着李行廉： “李行廉，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乱伦加忤逆不孝的侄子，朕感到非常遗憾！” 李行廉满脸歉意的对李世民拱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家风不好，侄子犯下如此大罪，臣作为伯父，有不可推卸的罪责，臣恳请辞去官职，并请陛下处罚！” 李世民点点头：“你虽然为人忠厚，不过，侄子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的确也不适宜再担任这个官职，应该要调整一下，让朕好好想想！” 只见李世民低头想了想，说道：“马周，下来拟旨，就让李行廉上姚州担任刺史，再降一级本阶。” “微臣多谢陛下厚恩，陛下，微臣以为，这个处罚太轻了，还请陛下三思！”李行俭说道。 李世民摆摆手：“他总归只是侄子，这样的连坐也比较合适，你先退下去吧！” “唯！”李行廉随后退了出去。 李丰一看，弄他到云|南去当刺史，的确有些偏远，还降一级本阶，这处罚非常严重，说来也比较合适。 李行廉走后，李世民看着李丰，心想，这人办事果然精明，想不到如此之快，居然把案子就破了，难得。想到这里他说道： “李爱卿，此案你办的挺好，朕心甚慰。朕决定奖赏爱卿绢帛五百匹。爱卿今后，爱卿代表御史台也督查大理寺！” “多谢陛下！” 李世民随后看着孙伏伽和刘德威：“二位爱卿，对于这个贼人李忠，贱妇彭氏，按律严加惩戒，李忠腰斩，彭氏绞刑。” 第188章 大朝会 太极宫。 今日是大朝会，盛况空前。 唐代元旦（正）、冬至有大朝会，非常隆重，京城所有的官员都会参加，还有各州的朝集使。 近处的朝集使一般由刺史担任，远处的朝集使，由刺史、长史、司马轮流担任。 原因很简单，要是偏远地区的朝集使每年也都由刺史担任，他肯定一年四季全部在路上走路，因为从远州到京城，可能要走三四个月，岭南交趾等地方，可能会更久。 大朝会是礼节性的，通常情况之下，除非有天大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处理政事的。 原因很简单，忙不过来！因为皇帝除了召见所有官员之外，还要对他们赏赐。 这个赏赐，称为“会赐”，另外，还有“别赐”。 会赐，是当时官员主要的收入之一，一般分为五品以上、六品以下两个等级。 六品官及其妻、母均给三匹绢，加在一起就是九匹，四贯钱； 另外，冬至也给，这样下来，一年就有八贯钱，这相当于一名九品官员半年的月料钱，对于低级官员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当然，对于三品以上高级官员来说，这可能就不是钱了！ 五品以上官员（本阶）的待遇更好，给五匹绢，而且还有杂彩、金银器。三品以上官员更多。 由此可以看出，当上五品官，在唐代是一个非常大的坎，是一个官员的毕生追求！因为，五品官还可以有门荫，子孙都可以当官。六品以下官员没有这个待遇。 会赐的东西，凡是各个等级之内的人，每个人几乎相等，相当于给大家发过年钱一样。 李丰是朝散大夫，能够得到的绢帛为：自己五匹、母亲五匹、两个媵各三匹，总共十六匹。 今年元正五品官的杂彩为每人两匹，金器三两、银器十两。 这些赏赐，都是有太府寺左藏将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在大殿一角，当场领取，各人带回去，因为东西并不重，十几匹绢帛，也不过二三十斤。 …… 皇帝李世民头戴通天冠，坐在御座之上，迎接百官的朝拜。朝拜必须穿上朝服，当时官员有五套衣服，用在不同的场合。 大殿之上鼓乐齐鸣，各种历代宝玉陈列两旁，同时，还有舆辂，备黄麾仗。 最先献上祝词的，当然是皇太子李承乾，接着是长孙无忌献寿，最后依次为：中书令奏诸州表，黄门侍郎奏祥瑞，户部尚书奏诸州贡献，礼部尚书奏诸蕃贡献，太史令奏云物，侍中奏礼毕。然后，中书令又与供奉官献寿。 这个时候，大殿之上要三呼万岁！ 并不是像有些人说的唐代皇帝不喊“万岁”，唐代已经开始使用“万岁”一词了，只不过当时并不是皇帝一人使用罢了！老百姓取名字也可以用，寓意长寿的意思。 不过，到了晚唐以后，就不行了，这是皇帝的专用名词，用了之后后果自然很严重。 …… 李丰领了会赐之物，让晋王的一名杂役帮着带回了王府。他要办理下午的兵器检阅仪式。 中午，李丰吃完廊下食，就与薛万均、张士贵、苏定方等人，一起到太极殿后花园当中，检查准备及防御情况。 毕竟，汽油武器的威力也很大，对皇帝的安全有比较大的威胁，不可等闲视之。 这次检阅兵器的指挥者是张士贵，他是北门屯营主管，薛万均排在他后面，这个张士贵在演义小说当中也被黑得非常惨。 今天的风特别大，天空中乌云密布，有些像要下雪。 众人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很快，皇帝李世民等人就来了，众人忙上去迎接。 李世民已经换了一套便装，穿着紫色官服，身披一件黑色大裘袍，精神显得非常不错。 “李丰，检阅新兵器的事情准备得如何？”李世民问道。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始演习！不过，陛下，今日是元正大吉日，微臣好发明了一样很有些特别的东西，请陛下过目！”李丰说道。 哦？除了兵器之外，居然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李世民一听，心中很有几分喜悦，心想，这小子鬼点子真多！ 今日我倒要看看，他又发明出了什么新东西来！ “好，今日是万民同庆、百官同庆的日子，李爱卿，就把你发明的东西，给百官看一看。”李世民笑道。 “微臣遵旨！陛下，微臣发明的这新东西是替代爆竹用的，声音很有些大，陛下不要惊扰了！” 爆竹？奇怪，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爆竹的？ 只见李世民大手一挥：“无事，那个爆竹朕也年年听，吓不倒朕！爱卿尽管展现就是！” “唯！” 说完，他就扭头和张士贵商量了一下，张士贵说道：“李郎，我负责维持这里的治安，至于现场表演，李郎就随意指挥就是！不过一定要记住，黄线一定不能逾越，否则，可是死罪！” 李丰一听，心想，这玩意儿我能不知道吗？除了卫兵，任何人携带兵器进入宫城，那可都是大罪！ 监门校尉绞刑，携带兵器者也是大罪，故意携带当然是死罪，没有注意而携带，就要根据情况了。 前不久，长孙无忌就无意携带兵器入宫，监门校尉与长孙无忌很熟，忘记了检查，因为他没有携带兵器。 结果，那校尉差一点被杀头，后来还是几名重臣苦劝，才免其死罪，判了刑。 李丰用火药做了九只爆竹。这个也可以称为爆竹：把火药放进指姆粗的竹筒里面，装上引线之后用黄泥封好。 这个爆竹还是有一定的杀伤力，炸伤人还是可能的，人不能靠得太近。李丰专门将引线做得比较长，然后在几块大石块中间引爆，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手中拿了一面小黄旗，带着几支爆竹，来到了那一堆石头面前。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冲着百官和皇帝的方向挥动了小黄旗，示意马上就开始点爆竹了。 第189章 震撼 爆竹爆炸之后，声响巨大，为了不至于惊吓到皇帝，李丰挥动黄旗向他提醒。 随后，他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支煤油的火把，然后低下身，点着了鞭炮。 硝烟腾空而起，转身之间，“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把李世民给吓了一跳，周围的百官异常的惊讶！ 爆炸过后，硝烟滚滚，随着寒风飘散开来，众人彼此当中倒是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 趁着李丰第二只爆竹的机会，李世民问身旁的李积：“李公，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李公可知道？” “回禀陛下，据微臣所知，此物名叫火药，现在李丰还在对其配比就行调整，待到其成功之时，据说做出来的兵器，威力无比巨大！上次，在山西，李郎就曾经试用过，击溃了薛延陀贼人骨利一伙！” “哦……” 李世民一听，心想，这东西以前只是听说过，不料今日得见，果然有些门道，先看看再说。 他刚想到这里，不远处，李丰已经点燃了第二只爆竹。 “砰！” 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那声音，震得李世民心中一阵颤抖！ 接着，“砰！”、“砰！”、“砰！”…… 剩下的七只爆竹先后被李丰点燃，现场硝烟滚滚，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众人既感到兴奋，又感到无比震撼！ 人们议论纷纷：“不得了！听说这个火药要用来制造兵器呢！今后，平定高句丽怕是指日可待！” “嗯，稍后看看那个汽油兵器再说，听说威力也不小的！” “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难怪这李丰能够几个月时间当上五品官，果然是有些门道，我等不如远矣？” “那是当然！圣人那是千古明君，看人一向很准的，这次又怎么会看错人呢？你我要是有这个一半的本事，哪里还用得着当这个七八品官？” “……” 李义府正在陪着晋王李治，李治一看，自己的幕僚也算给自己争了脸面，非常高兴，对李义府说道：“三郎，后日的宴会，准备的如何？” “回禀晋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好，对王府官员的奖赏物呢？” “也是按照去年的标准，与今上的赏赐差不多！” “嗯，再准备二千二百匹绢帛，作为别赏，像李丰这样的，要别赏，其他有关人员，也要多少给一些别赏，以酬其功！！” “唯！” 李义府一听，心中都有几分嫉妒了，心想，这一个年元正过下来，李丰所得到的赏赐，怕是就够一年几十个人的生活费了，也许是好几年的生活费，自己何时才能够达到这个标准呢？ …… 那边，李丰已经让黄坚等人准备好，要开始就行汽油的试验。 这东西比刚才那个爆竹见过的人还要少，这里面的官员，只有跟随李丰到山西去的人，才见到过那东西。 因此，欧阳平身边的很多高级官员都在向欧阳平打听：“欧阳公，这个汽油是何等样的东西？” “是啊，欧阳公，麻烦你给我们讲讲！听说还有煤油、柴油可以用来做兵器和点灯，敢问何处有卖的？” 欧阳平一听，笑了笑，说道：“这个汽油……怎么说呢？和没有凝固的猪油差不多。不过，得离他远一点，不能够碰上火星，否则一爆炸，人就没命了！ 至于那个煤油和柴油，现在产量很低，军队都不够用的，也只是皇宫之中刚送来了一千多斤煤油，你们肯定没见过，这三五年当中也不一定用得上，我都还没用上呢，不过很快了，等到产量已增加，首先就会在长安城中销售。 对了，听说李郎还在研制一种灯，名叫马灯，那种灯可了不得，全部是用透明的琉璃做成，不怕刮风下雨！ 今后，诸位上朝之时，在马前面带一个，走路非常方便！” “用透明的琉璃？那个价钱可贵得很，一个怕是要几十贯，我等哪里用得起？” “几十贯？我看也未必买得到！超过一百贯也有可能，杨公，你还是想办法多挣一点钱吧！” “……” …… 那边，李丰已经准备好开始汽油兵器的试验。 他这次主要设计了三种：其一，普通的燃烧！这个燃烧也分为两种，第一种普通的木材点火，第二种，在水里面点火。 其次：燃烧瓶，这东西是用很薄的陶罐装盛，临时灌装，用黄泥进行封堵，可以进行远距离投掷。 第三，爆炸桶。这个东西就不用介绍了，在封闭的空间已爆炸，威力十分巨大，方圆几丈之内，都会成为一片火海。 看着李丰在准备，李世民问李积：“李公，这个汽油你见过没有？” 李积摇摇头：“微臣没有见过，不过听说威力大得很，今日倒想见一见！” “哦！”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李丰又举起了黄旗。 这次他没有亲自操作，而是交给了黄坚。 当然，事先的安全注意事项，李丰已经详细给他介绍过。 很快，一堆木头被浇上汽油，随后，只见黄坚站在远处，将手中的火折子往那个柴火堆里一丢，一瞬间，两丈见方的一堆木头就燃起熊熊大火，大伙的热浪甚至让十丈之外的李世民都能感受得到！ “唉呀！这个汽油果然不同凡响！燃烧速度也太快了！”李世民惊叹道。 “陛下所言甚是，这的确不得了！要是在敌人攻城的时候，把这个汽油倒在了木梯之上，或者是其他的攻城车辆之上，必定很快让敌人灰飞烟灭！”张世贵说道。 程咬金也说道：“嗯，目前，由于高句丽的崛起，北方一些地区时常遭受侵扰，有了这汽油，把那些孙子全部都化为齑粉！ 陛下，两个月之后，微臣回任之时，想多带上一些，还望陛下恩准！” 李世民一听，摇摇头：“你那里暂时还不需要，如今大唐最大的威胁是薛延陀，李公将担任胜州道大总管，以防备突厥，这东西要先给他用！” 程咬金一听点点头：“也是，那些薛延陀的狗奴，言而无信，的确要给他们一些厉害！特别是他们居然敢派人来袭击晋王，如不对其进行惩戒，肯定会让他人笑话……” 第190章 县伯 李积说道：“嗯！有道理！这些游牧民族，目标期望很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放牧的人就应该呆在草原。” 李世民点点头：“朕正在策划此事！放心，薛延陀多弥可汗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 那边，黄坚看着熊熊大火，开心的笑道：“李郎，这里太热了，还是走远一点！” “嗯，还是开始水池子里面的汽油试验吧，旁边水池里面的冰已经开始融化了！”李丰说道。 “好！” 说完，他命令旁边的金吾卫士兵，把装汽油的木桶搬了过来，然后开始小心的往里面倾倒汽油。 很快，一桶汽油就打完了，“点火！” “唯！” 很快，一丈来宽的池子里面有燃起熊熊大火。 这个场面更让人感到惊奇？ “咦？这个汽油着实不简单，居然在水里面也可以点燃，太神奇了！” “嗯，这个谁想得到啊？” “……” …… 整个汽油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让皇帝李世民还有围观的百官、胥吏、士兵们兴高采烈！ 这时马周不失时机的过来说道：“陛下，微臣恭喜陛下获得这无敌的汽油兵器！” 他说完之后，又有若干官员过来恭喜：“陛下，有了李郎发明的这个无敌的汽油兵器，我大唐的旗帜，必定会插满环宇。” “陛下，薛延陀多弥可汗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如今有了这无敌的兵器，可以一举将其荡平！” “微臣恭喜陛下，陛下，这样的神兵利器可得要多多生产……” “……” 李世民听着他们的话，面带微笑，心中更加欣喜，心想，今日总算开了眼界！原来，自己对这个汽油武器还有些怀疑，现在总算消除了疑问。 看来，还得让李丰监督军器监，用这个汽油多生产一些无敌的兵器。 很快，李丰走了过来，给李世民行了礼，然后说道：“陛下，刚才微臣只是略微给陛下和百官演示了一下它的用途。下一步，可以用这个汽油，制作一些特别的兵器。 不过，此物易燃易爆，十分的危险，必须要妥善保管。还有，这东西让薛延陀的奸细偷取了可不得了！” 李世民点点头：“嗯！爱卿果然有奇术，今日得见，真是有幸！爱卿，你就监督少府军器监，你用这个汽油，多生产几种武器，应该是可以的吧？” “陛下，臣已经开始利用它研制新武器了！” 李世民又给予了重赏：“好！爱卿研制出这神奇的兵器有功，赏绢帛五千匹，加爵开国县伯，赏钱两千贯，加实封二百户！” 李丰一听，嗯，这个奖赏还差不多，咱这可是一千多年以后的技术，“微臣多谢陛下赏赐！” 李丰谢过以后，又说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件宝贝要敬献给陛下！” 李世民一听，心想，他要贡献的宝贝，肯定是不同凡响，自己进的倒要看一看，他现在是何等礼物，于是微笑着说道：“爱卿这次要献的是何种礼物呀？” 李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现在要呈现给陛下的是乾坤计时仪！” “乾坤计时仪？这东西有何用处？”李世民不解的问道，旁边的官员们，也都很有些奇怪。 “陛下，乾坤计时仪的作用就是，它可以代替沙漏，有了这个东西之后，陛下办事的地方可以放一个，可以随时观察时间，减少漏刻生！”李丰说道。 “哦？既然有如此神奇的东西，爱卿就快快献上来，朕倒要好好瞧一瞧！”李世民非常兴奋。 “唯！” 很快，李丰就让人把那口大钟搬了上来。 “哦？这东西好大呀！”李世民说道。 “嗯，陛下，这只是一个粗制品，所以显得有些大，不过，今后工艺成熟了之后，就可以把它做得小一些，比如说只有巴掌那么大！” “哦？巴掌那么大？”李世民点点头，随后又仔细的看起这个乾坤计时仪来！一边看还一边问：“李爱卿，你给我们讲讲，这乾坤计时仪是何原理！” “唯！” 接下来，李丰就开始给他们解释起来：“陛下，诸位亲王、相公、郡王，这乾坤计时仪的原理很复杂，一般人掌握不了……” 于是，李丰就给他们滔滔不绝的解释起原理来！ 很快，这些人对那些原理也搞不懂，不过，这个钟如何使用，他们倒是一听就明白，纷纷赞叹不已： “这东西太神奇了！李郎，你可得要多加工一些，我家中也要办一个！” “嗯，这计时仪可比那个沙漏好用多了！” “这个太简便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带上，当然，要是在小些就好了！” “你着什么急呀，刚才李郎不是说了吗？这是刚生产出来的，献给陛下的新年礼物而已！ 将来这个技术肯定是要传授给少府监和其他的工匠。听说，李郎马上又要让人大规模生产的！” “……” 李丰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自然非常兴奋，心想，这东西现在有点贵，今后生产出来，那就大大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和出行。 这东西的市场很大，不过，技术也不好垄断，因为人家可以把这个钟拆开来看，仔细研究研究，就会掌握这个技术。 所以，自己也不指望他能挣多少钱，不过是推进技术进步而已。 这是李世民突然说道：“爱卿，你这个刻度如何与太史局的不大相同呢！” 李丰一听，心想，这个李世民聪明，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原来，这个钟上面标注有刻度，也就是15分钟为一刻，这一天下来，只有96刻。 然而，那个时候的时间，将一天分为100刻，并不是96刻，中间有四刻的差值。 李丰马上解释道：“陛下，算法很简单，微臣以为，最好是采用96刻，因为以前刚好12个时辰，96刻是他的倍数。 如果采用100刻，时间计算很不方便，也没有多少必要，当然，这必须得太史令李淳风核准，然后推行天下！” “嗯，这可不是个小问题，王伏胜，你快去把太史令李淳风叫过来！”李世民说道。 第191章 计时仪 “唯！”有人领命而去。 很快，李淳风来了。 行礼见面完毕之后，他看着李丰制造的大钟，很有些不解的刚想要问话，却听得李世民说道： “淳风，你应该认识李丰吧！” “微臣当然认识！微臣曾经在魏王府见过李郎，李郎所发现的古地图非常准确！” “嗯！你看下这个乾坤计时仪，用途比地图还要大呢！”李世民说道。 李淳风一听，什么？乾坤计时仪？他一扫周围的大臣，看见他们正盯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咦？这是什么东西？ 莫非就是刚才皇帝所说的乾坤计时仪？ 他是怎么计时的？ 李世民看见他的目光已经看见了那个乾坤计时仪，于是又笑着说道：“就是这东西，它可以代替沙漏，非常准的！” 啊？代替沙漏？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李淳风满脸疑惑，他靠近了大钟，开始认真观察起来，只见上面有各种刻度，从一一直到十二，还标明了时辰。 咦？上面有两颗针在转动呢！怎么回事？ 陡然间他又觉得非常惊奇，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东西的用处！ “淳风，你还不知道它的原理吧？真没关系，这乾坤计时仪是李丰所发明的，你向他请教吧，他会详细跟你讲讲这个东西！”李世民说道。 “哦？李郎才高八斗，精通五金和百工，学生请教了！”如今，李丰发明的各种东西已经风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自然佩服不已。 特别是刚才所展示的汽油，更是让他感到非常震撼，心想，大唐有了这个李丰，可能一切都将发生改变，至于改变到何种程度，真的是无法想象！ 李丰一听，微微一笑，说道：“李公，这东西原理十分简单，当然，要想做出来倒是有些棘手……” 这个李淳风是天文学家加数学家，李丰到时候也不敢太小瞧他，尽管他的天文知识和数学知识也未必强过自己。 李淳风听了李丰的介绍之后，倒是完全听明白了，睁大了眼睛，自然佩服得五体投地：“哎呀！想不到你郎居然有如此的奇思妙想，鄙人佩服！” 说完他又对李世民说道：“启禀陛下，这个乾坤计时仪十分巧妙，用处大得惊人，微臣恳请陛下下旨多造一些，太史局要多备几个，以便研究天文时使用！” 李世民点点头：“嗯，这个是自然，李丰会安排少府监加工的！现在有一个事情要商量，李丰的意思，想要调整时间的刻度，把每天的100刻调整为96刻，不知爱卿以为是否可行？” 李淳风一听，心想，要说可行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涉及的面太广，比如说漏刻、律令格式等等，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且，也不是哪一个人可以办成，想到这里他说道：“陛下，要说调整当然可以，不过，这要专门下令全国进行调整，估计怕是要好几年才能调整过来，部分律令格式也需要调整，花的费用可不小！当然，调整还是很有必要，毕竟会更加简便！” 李世民一听，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心想，这倒也是，延续了1000多年的东西，要改变起来力度很大，不过，李丰说的很有道理，每个时辰四刻钟，每刻钟15分，这样非常完整，以前的100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唉！该花的钱还是要花，不过，这个钱也应该可以挣回来！ 想到这里他说道：“朕仔细想了想，虽然要花些钱，要花些人力物力，不过还是很有必要，毕竟这个乾坤计时仪用处太大。 李丰，你就配合淳风做好时刻的调整工作。还有，这个乾坤计时仪，要让少府监专门建立一个作坊进行生产。 除了供给各衙门和各机关之外，也可以向百姓出售一部分，还可以作为赠品！” 李丰一听，自己国家用当然可以，作为赠品的话太奢侈了！不过自己也管不着。 对了，既然少府监要建立一个作坊，那么自己就得推荐几个人进去，想到这里他说道： “陛下，这个乾坤计时仪制作十分精巧，一般的工匠做不了！微臣手下有一名工匠，名叫刘思齐，他手艺十分高超，这东西就是他监制的。微臣以为，可以推荐他担任流内直官，专门生产这个东西！”李丰说道。 “刘思齐？这个人朕好像有些印象！” “陛下，几年之前工部尚书段公曾经向陛下推荐过此人，他当时制作的是玩偶，上不得台面。 不过此人技术高超，被微臣找来专门生产这个乾坤计时仪。时过境迁，微臣恳请陛下原谅他的行为！”李丰说道。 经过李丰这么一解释，李世民突然想起来了，点点头：“是有怎么回事，爱卿要是不说真的是忘了！既然段公曾经推荐过此人，想必他真的有才能！就依爱卿！让他试当技术直官！” “微臣多谢陛下爱才！” 李世民笑了笑：“不管是谁，只要他贡献的东西对朝廷有用，对国家有用，朕将不吝赏赐！” …… 晚上，李丰府。 今天是正月初一，李丰家里吃得非常热闹，大摆宴席庆祝。 爆竹放了十几只，让周围的邻居们羡慕不已，不过，人家关门闭户，也不好意思今天打探。 “哥！你真厉害，今年居然得到了如此多的赏赐，好几四五千贯呢！”李纪看着若干的绢帛与换成金银的2000贯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黄坚笑着说道：“二郎，你也有机会的，今后当了官，慢慢也都会有！” 李纪一听摇摇头：“黄大哥，算了吧，你可别在骗我！你不也是军官吗？你一年的收入有多少？我要是刚当官，怕是还没有你多呢！” 黄坚一听，满脸尴尬的笑了笑：“二郎，我跟你不同呀！到时候，你大哥传授你一些秘籍，多建立一些功劳，不是什么都有了？我一个小小的队长，哪里能比呢？” 这时李丰突然说道：“黄兄，丘将军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估计很快就会当旅帅！” 第192章 过节了 哦？晋升旅帅？黄坚一听，非常高兴，连忙感谢道：“多谢李郎！” “这有什么感谢的，是你前几年在洋州干的不错，吏部侍郎韦公当初离开洋州之时，叮嘱那里的官员，给了你一个中上考，你知道的，这个也不容易。 对了，你现在在里干着，下次有时间，我想办法帮你弄到前线去，只有打仗才能立功，特别是可能要对薛延陀用兵。 肯定是李积将军带兵，到时候跟着他，如果打了胜仗，兴许很快就会升到五品官！” 啊？黄坚一听，惊喜得下巴都要掉了！急忙一躬到底：“大郎之大恩，鄙人将永世不忘！” “大哥，娘什么时候到啊？”李纪问道。 “哦，应该很快了！肯定在这个假期结束之前，初四或者初五，我二人到半路上去迎接！”李丰说道。 鲁植帮着收了租税，刚刚赶回来。 他有200户封户，收得了差不多1600多贯的财物，如今又增加了200户，每年有3000余贯的收入，就在大唐来说，绝对已经进入了富贵阶层。 “哥，你现在封了伯爵，娘也是这个待遇吗？”李纪问道。 “那当然啦！” “大哥，伯爵与县爵，待遇究竟有何不同？” “这……品级不一样，朝会站的位置就不一样，另外，还会多一些永业田。你问这么多干嘛？好好读书吧，争取将来有这样一个爵位！”李丰摸摸他弟弟的脑袋。 黄坚在一旁说道：“二郎，这个爵位可不容易得到，比官位要难得多！至于食实封，那就更不用说了！李靖将军，也不过才四百户实封。” 李纪一听，满脸惊讶的表情：“真的？那……大哥，我这辈子怕是没有希望了！” 其他人都笑笑，你也都很以为然。要知道，爵位必须得立下大功，皇帝亲自封赏，并不是官当的大就必然有爵位，很多三四品高官，其实连最低等的爵位都没有！ 爵位如果没有实封，虽然实际的经济利益并不是太大，不过，好处也并不少：可以用门荫，也就是子孙可以当官；有相当多的永业田；可以用来抵罪；经过皇帝同意，爵位还可以转赠亲人；其他各种高级官员的待遇。 总的来说，获得爵位，至少比当上五品官要难得多。 “小弟，你的学习成绩呢？”李丰突然问道。 “哦，还不错啊！给你！”李纪把成绩单递给了李丰。 李丰一看，总共四个科目，两个甲等，两个乙等上。 他笑了笑，说道：“嗯，要是考四个甲等就好了！” “哥！考四个甲等？这我可做不到，你当初在村里上学的时候，最多的时候，才一个甲等呢！”李纪一听，害怕他哥做这个要求，顿时辩解道。 “哥那个时候条件不同，你现在的老师好的多，当然要求就高！这样，你如果再加一个甲等，我每个月都给你三十文钱。”李丰说道。 “才三十文？哥，你也太小气了，最少也得五十文！” “好，那就五十文！” “一言为定！” 李丰一看他弟弟的表情，心想，你说真的能考四个甲等，别说是每个月给你五十文，就是给你五百文也可以，就怕你拿不到。 …… 饭后，邓钧把去年的账务做了一个简单汇报，去年一年，业务处于高速括展期。 如果要分开计算利润，到时也能够分到5000多贯，当然，那些钱全部用来投入了。 按照李丰的规划，邸店扩张很快就会停止。 …… 虽然放七天假，其实百官们都非常的繁忙。 正月初一是大朝会，正月初二，百官要朝见太子。 所以第二天一早，官员们就来到东宫，排好队拜见太子。 这是李丰第一次来东宫。既然叫东宫，当然就是在太极宫的东边。 可不要小看这个地方，这里有十来座宫殿，还有相关的办事机构。 因为这里是储君居住办事的地方，也就相当于一个小的皇宫。 在太子手下，有一套完整的办事机构，虽然名称有些不同，不过都有专门的人和朝廷的机构相对应。 这些人平时当然没什么事，不过当太子监国的时候，或者需要太子办什么大事的时候，这些机构就能够发挥作用。 而且，正常情况下，太子的地位远远高于其他亲王，就是太子府的官员，在太子面前，也是称“臣”！ 但其他的百官不用这样的称呼，直接报职位和姓名就可以。 “咦？李郎，来得真早呀！”突然耳旁传来一个声音。 咦？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长孙净！ “哦！原来是长孙七郎，听说七郎现在当了正六品丞，我恭喜你呀！”李丰淡淡道。 “嗯，李郎是不知道，这里事情多得很，太子还让我兼任洗马，忙都忙不过来，我很是怀念在晋王府府的日子！”他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傲气，显然是在显摆。 因为，太子府丞，是一个正六品官职，府里面的大小公文，都要经过他，权力非常大。 而且，他还管着太子洗马的事务，这个职务是从五品官，目前李丰虽然本阶五品，不过职事官还没有到。 在他眼中，至少职位比李丰要高，也要得意一下。 李丰心想，这是小人得志！不过说实话，你这些位置我都没看上！ 我的员外郎、侍御史那可都是朝廷清要之职，你长孙净这样的人，根本干不上！ 再说，我已经是伯爵，你他娘的有什么爵位？狗屁也没有！想到这里他说道： “长孙兄，你再这样混下去，怕是没有几年，就能混上三品四品了！” “嗯，应该差不多吧！”长孙净显得信心十足！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李郎，恭喜李郎荣升伯爵！” 李丰一回头，原来是许敬宗！ “一个伯爵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多亏了圣人的爱护！”李丰淡淡说道。 啊？旁边长孙净一听，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四品伯爵？自己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莫非是昨天？ 第193章 晋王府拜年 李丰一看长孙净的脸色，感到非常好笑，小人都是这样的。 “七郎，告辞！”李丰摆摆手，跟着许敬宗往里面走。 许敬宗因为李丰帮助他的儿子许杲入仕，当了推官，自然是万分感激： “李郎，上次李郎帮忙的事情，某还未来得及感谢呢，不知李郎晚上可有空，某想请李郎一聚！” “哦？……嗯……好吧！既然是许公相邀，敢不从命！” 他想，这许敬宗也是文人当中的翘楚，多交往一下也好，识人用人在才，在于是否忠心，至于品德往往排在后面。 许敬宗见李丰答应了，自然高兴：“不如参拜太子结束之后，请李郎一同前往寒舍！” “也好，那就打扰了！” …… 参拜太子的过程，非常漫长，毕竟官员很多，好在李丰的品级较高，他是开国县伯的爵位，站位的顺序排在正五品后面，结束得挺早。 这里也不管饭，干脆就跟着许敬宗等人一同回家。 一行人不少：李义府、给事中张行成、马周、魏王司马苏勖等等七八人。 …… 第二日，李丰又到晋王府参拜，李治一见到李丰，高兴得不得了：“李郎，多谢你的计时仪！” 他知道，这东西除了他父亲那里有，就只有他这里了，就是太子那里，李丰也是推脱的还没有造出来。 魏王也曾经派人来要，不过，也只有等下一批了，毕竟自己是李治的侍从，总得要先满足李治才行。 今天是私人拜会，众人也送了礼物，王府大多数官员都来了，不包括军官，一共有三十余人。 李治给每个人都有奖赏，李义府宣读了奖赏物品：“马长史、杨司马，各赏绢帛二百匹，杂彩五十匹，金器二斤；刘咨议参军，赏绢帛百匹，杂彩二十，金十两。 王府掾刘录，赏绢帛五十匹……王府文学李丰，赏绢帛百五十匹，杂彩三十匹，金二十两；……王府记室参军李义府，赏绢帛五十匹，杂彩十匹……” 李丰一听，数量还不少，在整个晋王府当中，就比大总管马周和二总管少一点，这可是非常荣幸的事情。你要知道文官当中，也有很多五品官员的。 当然，很多都是兼职，有的人一年也来不了王府几次，能得到几十匹绢帛的赏赐也是很不错的。 而且，李治除了对长史和司马之外，对其他人，参照职务与功劳、关系亲疏来的。 这东西也没一个标准，旁人不好说什么。 众人起身谢过了李治！ 接下来众人就是喝酒闲聊，兴奋异常。 李治对于李丰即将的江南之行，感到非常羡慕：“李郎，还是你好呀，哪里都可以去，我整天呆在这长安城中，早就待腻了！” 旁边马周说道：“晋王，你的年纪太小，再过三五年，只要晋王向今上提出要求，可以出阁的，到地方上当刺史，那不就自由了吗？” 李治点点头：“我倒是想呢！可惜还要等好几年！” 旁边，李义府说道：“晋王不知道，还是待在这长安城好的多！就好比汉王，在外面当着刺史，心中却一直想回到京城呢！”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纷纷以为然。 别说李治是一个王爷了，就是普通的官员，也都想想在京城做官，谁想去赴外任呀！ 这时，李义府突然看见兵曹胡汉闷闷不乐，就问道：“胡兵曹，这大过节的，你为何如此郁闷呀？” 只见胡汉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这是新年就不利啊，今年的运气怕是不大好！” 说完，他独自倒了一大杯酒一干而尽！ 众人都表现非常奇怪的看着他，想知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只见李义府又问道： “胡兵曹，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你说出来我们听听呀，说不定可以帮上忙的。” “就是啊，我等都是同事，有什么不好讲的，真要有事我等帮不了的，不是还有杨司马、马长史吗？” “快呀！快说出来听听呀，你这是要急死我们呀？” “……” 胡汉一见这个情况，觉得同事们都很热情，于是又干了一杯酒，然后慢吞吞地说道：“鄙人家中遭贼啦！家产损失大半，几十年的心血功亏一篑啊！” 啊？众人非常吃惊！ 胡兵曹家中遭贼了？ 李丰也知道胡汉的背景，此人现在五十余岁，十八岁就当小吏，后来当过县尉、县丞、县令、州判司等等职位，加上家庭出身也非常不错，祖父和父亲都是在北朝与大隋当官的，因此家中非常富有。 想不到刚刚今日初三，就被什么大强盗给惦记上了，真是太可惜！ “胡兵曹，万年县尉怎么说？”李丰问道。 “哦，他们倒是及时来勘察了现场，不过我看到刘县尉的意思，这个案子怕是不大好破，唉，也可能是我的仇人干的！ 不过我当官这么多年，你判过不少案子，仇人也不少的，不过大多数在外地，也无法进行排查，唉！” 众人一听，既然万年县刘县尉都说这个案子不好破，看来的确有些棘手。 李丰心想，这种案子也未必是仇人，因为他家中很富有，被那些强盗惦记上很正常。 自己家中有黄坚，还有鲁松，加上自己防范很严，倒是没有遭过贼，不过，经过胡兵曹这个案子，看来也不能大意。 这时李义府突然说道：“胡兵曹，李大郎可是精明无比，他刚刚破获了一个圣人交代的大案子。 你如果家中损失很大，何不请李大郎到家中看看，万一把这个案子给破了呢？也可挽回不少损失呀？”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看着李丰，纷纷说道：“嗯，三郎之言有理，胡兵曹，你就请大郎到你家中去吧？” “咦？还真是的，上次圣人交代的案子，第二天就破获了，可真不容易，三郎可比那刘隆强得多！” “就是，胡兵曹，李大郎破不了也没有关系，你最多搭上一顿酒钱罢了，试试也行！” “……” 胡汉一听，也忽然明白过来，急忙对李丰拱拱手，说道：“不知道大郎近日可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就烦请李郎到家中看看……” 第194章 赶鸭子上架 李丰一听，艹，我哪里会破什么案子？上次是赶鸭子上架，实在是没有办法，皇帝点将，能不能不去呀？ 你胡兵曹家中遭了贼盗，自然有万年县尉处理，关我何事？ 要说帮忙嘛，到时候把案子破了还好说，要是没破的案子，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的，算怎么回事呀？ 想到这里他推辞道：“胡兵曹，上次碰到的案子，实在是有些碰巧，鄙人一届书生而已，又并非什么神探，并不精于此道，胡兵曹还是慢慢等刘县尉破案吧！ 刘县尉是刑部和吏部共同推荐的人选，破案经验非常丰富，定然不会有问题的！胡兵曹就等好消息吧！” 他说的也是实话，万年县捕贼尉，可不是谁都能干的！这里是京城重地，一般情况下，都会从外地抽调资历颇深、有丰富破案经验的县尉或者其他官员来担任。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晋王李治一听，知道他是故意推辞，心想，这个胡汉也跟了自己三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上他马上就要离开，高升司马，也应该帮帮他的忙。 这个李丰精明无比，比那个刘隆强得多，想到这里他说道： “李郎，胡兵曹任期将满，一个月马上要外放蒲州司马。反正这几次放假，李郎没事就去看看，反正也是刘县尉主持破案，李郎若有好的点子可以出一出也好，即便是破不了案子，也与李郎没有什么关系。” 这是马周也说道：“是啊，李郎，你就去转转吧，胡兵曹怕是损失了一两千贯，这样的江湖大盗如果不抓获，肯定还会危害百姓的！” 李丰一看，这两位一说话，其他的人都盯着他。他心想，你们这不是真的赶鸭子上架吗？ 艹，当我是神人了？娘的！ 可是李治说了话，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何况人家说的是去转一转，破案还是由刘隆负责！ 唉，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咱现在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啊！ 看来官场真的不好混，各个方面都在搞平衡，有时候还要提防对手陷害。当然，现在暂时还没有人想要陷害自己。 不过将来位置越做越高，那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还得罪了长孙净，他父亲长孙无忌可不是好惹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晋王、马公，在下实在不精于此道，不过，既然胡兵曹家中遭贼，在下今晚就去看一看，明日还要到魏王府中去一趟的，也没有时间！” 胡汉一听，高兴的点点头：“哎呀，李郎肯到还是去走一趟，那必然蓬荜生辉，鄙人一定在寒舍恭候！” 李义府在旁边鼓气道：“胡兵曹放心，李郎身怀不世奇术，一定马到成功了！” 李丰一听，不世奇术？这？……嗯！此话也有几分道理！咱的确有跨越千多年的技术，可是也并非这个破案子呀？ 罢了！晚上就去一趟吧！ 不过这大过年的，也不能空手上别人家去，好歹人家也是长辈！ …… 胡兵曹家住崇仁坊，这里的房价可不便宜，甚至比李丰所居住的坊里面的房价还要贵。 李丰带着鲁松、文宾二人，来到胡兵曹家门口。 他放眼一看，只见这座宅子颇为大气，和自己的那一座房子几乎不相上下！ 他心想，此人在外地做官多年，看样子拿了不少好处，是不是被谁给盯上了？ 既然你家中如此有钱，还是应该多请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才好。 看门的仆人汇报进去，胡汉亲自到门口来迎接：“李郎到了，鄙人恭候良久！哎呀，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李郎太客气了！快快请进！” “胡兵曹马上就要高升五品，学生前来恭喜一下也是应该的！” “李郎太客气了！我的那个五品司马，不过是一个闲职而已，连李郎的六品员外郎也比不上的！走，三郎也在，另外还有几个朋友！” 李丰一听，艹，李义府这小子，怎么哪里都有他？看来此人果然不简单，怪不得今后会混到大唐宰相呢！ 一些人进到府中，李丰一看，万年县尉刘隆也在，还有王府的七八个官员，当然他全都认识。 众人相互行礼见面完毕，刘隆开门见山的介绍了整个案情：“李郎，这个案子有些奇怪。前日晚，胡兵曹在王府里面值班，家中只有女主人和若干仆人。 结果半夜的时候，突然来了四名蒙面大盗，要抢劫钱财，胡夫人……” 原来，这个案子的案情非常简单：四个强盗进来之后，把钢刀架在胡夫人的脖子上，问她要钱要命，要命的话就把钱财交出来。 谁知这个胡夫人与其他人不同，还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无论强盗怎么威胁，她宁愿被杀也不敢说出藏钱的地方。 这四个强盗是要抢钱的，杀人自然不是他们的目的，于是他们一见这个情况，觉得有些难办。 不过他们似乎认定了这家人有钱，也不肯空手而归，于是就挑了一名仆人来问，也是那四名强盗运气好，居然挑中了一名胡夫人的心腹侍女。 这一名心腹侍女知道胡夫人藏财物的地方，她担心胡夫人的安全，没有办法，只好交代了大部分财物的地方！ 那些强盗拿到财物之后，也没有杀人就离开了，反正他们也蒙着面，人们根本不认识他们。 刘隆最后说道：“……李郎，卑职带领不良帅侦查了这两日，几乎毫无线索！看来这些人是江湖大盗，早就盯上了胡兵曹！” 李丰一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个案子哪里破去？ 就是后世那些高级侦探，人家要采集指纹、脚印，还要查看监控。对了，听说有些人没有监控根本破不了案，依奈性很强。 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再说，刘隆可不是吃干饭的！ 不过自己来了，也不能一点事情都不做呀，总得装模作样的调查一下吧？ 这时胡汉笑着说道：“李郎，案子也不急，马上就要开饭了，不行先吃了饭再说！” 李丰摇摇头，说道：“晚饭可以晚一点开，这样，刘县尉，我还是想听听胡夫人说说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