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帝师当娘子》 第1章 初遇呀 秋雨沥沥,天气阴冷 清河湾的雨下的不是很大,山上的小路却很滑。 一个背着竹篓的小小少年,蹦蹦跳跳的走在山路间,结果一不小心从小路上滑了下去。 “哧溜”一下子滑到了很偏的深谷中,少年的粗布麻衣本来上面就有几个补丁,这下扯的更烂了。 索性人没有受伤,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衣服上的几个大洞,欲哭无泪。 他又重新背起竹篓,艰难的前行,今日着实有些奇怪,他明明从那么高的山上滑了下来,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腿有一些疼罢了。 刚想着,就感觉脚踩到了什么东西,因为家穷,穿不上布鞋,只能穿草鞋,所以,他现在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少年压下内心的胆怯,低下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白嫩的人手,他感觉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怎么办? 这山谷中空无一人,离家还有两个时辰的路。 然后少年就做了他这辈子做的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他顺着手开始将周围杂草扒拉开,越扒拉手越抖。 直到一个小小姑娘的身子,或者说尸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忍住内心的恐惧,将手放到小姑娘的鼻子下面。 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少年气的想骂人,谁这么狠心,竟然将这么小的姑娘埋在草堆下面。 如今世道虽穷,可是不至于连饭都吃不起,再者,一个小姑娘一天能吃多少饭。 少年嘴里骂骂咧咧的,又小心翼翼的将小姑娘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小姑娘头上竟然带着金钗,脖子上戴着一块清透无暇的玉,用红绳穿着,一只手腕上还带着一个玉镯,这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摸着极为光滑。 这应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贵女吧? 少年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可是小姑娘毫无反应,少年心生怜悯,将小姑娘抱着往回走。 一路艰险不已,走走停停,直到走了三个时辰,才从山谷中趴出来。 他将小姑娘放在路边的草地上,他坐在旁边休息着,喘息粗气。 “陈温,陈温……”路边传来了一个清脆俊朗的声音。 一个半大的少年跑了过来,气狠狠在陈温身上踢了几脚,粗鲁的将他一把就拽了起来。 “你这死孩子,怎么还不回家,害的娘让我出来找你。” 陈温有些委屈的说:“那会下雨了,我从山上滑倒了,溜到山谷中,这才从山谷中爬出来。” “蠢货,”少年骂了一声,却又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给陈温披上。 陈温这才露出了笑意,又想起地上的小姑娘,他小心翼翼的说:“哥,我捡了一个小姑娘。” 少年往地上看了一眼,紧接着一巴掌拍到陈温脑后,骂道:“你怎么越来越傻了,家里都快没吃的了,把她带回去饿死啊。” 陈温将眼泪憋了回去,“可是,她好可怜,她被家里人丢了。” 少年恨铁不成钢看着自家弟弟,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在地上的小姑娘,一看,这才发现,小姑娘头上的金钗闪闪发亮。 他弯腰一把将金钗扯下来,两眼放光,“这下发财了,这个能卖不少钱。” “哥,这是别人的东西,不是我们的。”陈温道。 少年根本就没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而是将金钗翻来覆去的看了几次,摸了又摸。 “哥,”陈温大声喊道。 少年这才抬起头,“你带她先回去,我去镇上,将金钗卖了,给娘买药吃。” 说完,少年就往镇上的方向跑了出去。 陈温蹲在小姑娘身边,低声道:“对不起。” 他又想起刚才的镯子和玉没有被发现,他将小姑娘脖子的玉轻轻的解下来揣进怀中。 这玉他帮着收好,这玉镯家里人肯定也会卖了,只有这样,家里的人才会给她一口饭吃吧。 陈温将小姑娘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缓慢的往家里走去。 直到天快黑了,陈温才进了村子,他又绕过大路,从一旁的小路绕了几道弯,才到自己家。 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身材纤细,皮肤黝黑,肤质粗糙,穿着破旧的衣衫,焦急的站在门口的大槐树下等候着。 “娘,”陈温远远的就看见他娘了,他露出了一个窘迫的笑容。 陈母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扶住他,将他背后的小姑娘接过,还没开口询问。 就见陈温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陈母将怀中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背在自己身后,又将陈温抱了起来,快步了走进了院子,一拐角,就回到了屋子。 陈母喂了两个孩子一些水,又用帕子温柔的将两个孩子的脸擦拭干净,这才发现这小姑娘长的真是好看,像那观音菩萨身边童子一般,皮肤很白,脸圆圆的,睫毛很长,看着就很喜庆。 这一看都不是乡下人,这穿戴打扮,应该是那富贵人家的女儿。 陈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到底生了什么病,摸了额头又不烫,喂着喝水也能喝下去,但是这眼睛就是不睁开。 这旁边的陈温累的已经睡着了,她将两人的外衣脱了下来,又将两个小被子分别给两个人盖上。 陈母出屋子的时候还反复瞧了瞧这小姑娘,可是她一直没有反应,陈母只能退了出去。 她坐在院子里将两个小孩子的脏衣服洗干净,刚挂到竹竿上。 就见一个打扮粗俗的妇人扭着腰过来了,她看都不看陈母一眼,直接将竹竿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阴阳怪气的说:“这哪来的衣服,该不会是偷的吧,” 说着还将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对了一番,这才满意的说:“呀!这衣服大小我娟儿穿肯定很合身,刚好我娟儿的衣服破了,拿回去穿刚好。” 说着就夹着湿衣服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陈母刚站起来准备去追,不想眼前一黑,身体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接着便没了知觉。 第2章 陈家 陈母是被一阵饭香味给吸引了,她努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挣扎着起来,面色苍白,头还是很晕。 “娘,你醒来了?”陈温瘦弱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他赶紧将桌子上的粥端了过来。 陈母虚弱的靠在墙上,看着碗里浓浓的白粥,不解的看着陈温。 陈温笑吟吟的说:“这是哥哥买回来的白米,也是哥哥熬的粥,娘,你尝尝,真的很好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陈母伸出干瘪的双手,接过粥,小口小口的喝着,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陈温着急的说。 陈母腾出手温柔的摸着他的头,道:“娘这是高兴。” 陈母有些不舍的喝着粥,她特别想将这碗粥留给孩子,可是,她已经饿晕过去了,她得把自己的身体搞好,这样她才有精力养活她的孩子。 陈母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流,她的小儿子长这么大连粥都没喝过。 想当年,她也是过过好日子的人。 她家里在县上,父亲在府衙当衙役,母亲在县老爷府上当厨娘,她小时候虽然家里人多,但是她也是享福的。 她的夫君陈文学也是这清河湾赫赫有名的人,年少时力气巨大无比,每次上山打猎就属他的猎物最多。 当年,刚提及这门婚事,父母虽然觉得陈家住在山沟沟里,但是… 这陈家村地理位置优越,虽然偏僻,却依山傍水,背靠着这清河湾,这里所种的粮食瓜果都长势特别好,每年光靠着这收成也能赚些钱。 陈家则是世世代代居住在此地,陈家家大业大,整个村子百分之八十都是姓陈的,都是一个老祖宗。 而这陈温一家也是陈家的嫡系人员。 陈温的祖父名唤陈长生,祖母名唤李桂花,两人育有三子一女,这陈学文是家里的老小,陈家家境在这十里八乡还是比较好的。 所以,父母就让她嫁了过来,刚成亲那会也是过了几年幸福日子的,陈文学打猎很厉害,不仅能养活一家人,还能偷着攒一些银钱。 结果,却在陈温四岁的时候,他去深山打猎却死了,连尸首都没有找到,跟他一起上山几个男人都没有回来。 至此,她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陈温看着他娘喝完粥,就将碗收了下去。 厨房里陈温的哥哥陈韵正在蒸馒头,半大的少年,蒸起馒头来却颇为熟练。 “哥哥,这白馒头好香啊,”陈温将门紧紧的关着,看着筐里的白馒头,流下阵阵口水。 陈韵道:“赶紧将馒头端回去,我再蒸一锅,你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不然我们又要遭殃。” 陈温乖巧的点了点头,将一筐馒头端着往屋子里走去,他们三房的厨房在院子最边上的一个小角落,他绕着墙角将馒头端回屋中。 “你们哪来的钱,”陈母看着这细白细白的大馒头,震惊不已。 陈温不知道怎么开口,朝他娘做了一个鬼脸,又跑了出去。 陈母细细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馒头藏到床下面的一个深坑中,再将盖子盖住。 她穿过正堂去了兄弟两人的屋子,此时正值夜半,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那月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一点点亮光。 床上的小姑娘睡的安稳至极,姿势都没变,乖巧的躺在那里,惹人怜爱。 陈母掀起被子,将穿着中衣的小姑娘温柔的抱在怀中,又回到了她的房间。 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继而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看着这脸色也不像有病之人,为何就一直睡着不醒呢? 看来,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这时陈温两兄弟又抱着一筐馒头蹑手蹑脚的进来了。 将馒头再次藏好以后,兄弟两人站在房间里,低着头,等着挨训。 苏淑华都觉得有些好笑了,这两个孩子犯了错误,总是在她还没有开口前,就开始认错,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惩罚他们两人了。 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全靠她一个人管教,若是她再不严厉,这两个孩子以后怕是要走上弯路了。 苏淑华还没有开口,陈温就小声的说:“娘,这个小妹妹是我今日在山谷中捡的,她好可怜,她家里人不要她了,她被杂草埋在地里,要不是我走路的时候踩到她了,我根本就发现不了……” “你今日去了山谷?”苏淑华厉声道。 陈温抬头起,皮肤黝黑,只有一双杏眼睁的圆圆的,看起来颇为有趣,他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今天下雨,路好滑,我直接跌倒一路滑到了山谷中。” 苏淑华一把拉住陈温的手,急切的说:“可有受伤。” 陈温摇了摇头。 “那你可算运气好,那你是怎么把她从山谷中带出来的,”苏淑华疑惑的问。 “我抱着、背着、拖着、走走停停,本来一个多时辰就能回来,结果走了三个时辰,娘,我真的不是故意回来这么晚的,”陈温可怜兮兮的说。 苏淑华一下子就心疼了,她将陈温抱在怀中,她不知道一个孩子从山坡上滑到山谷中,又怎么能一点伤都不受呢。 自己瘦的如柴一般,不到十岁的孩子又是如何将那比自己还重的小姑娘从山谷中带出来的。 毕竟他的腿还没有小姑娘的胳膊粗。 “娘,你别担心了,陈温他没啥事,还能活蹦乱跳。”陈韵笑嘻嘻的道。 苏淑华松开小儿子,道:“你说说,你这钱哪来的?” 陈韵这下笑不出来了,连一旁的陈温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说。”苏淑华道。 “是用金钗换的,换了三百两银子……” 陈韵说话断断续续,可是苏淑华的那股视线又压迫着他,不得不说。 “那金钗是我从这小姑娘的头上取下的,我跑了好几家铺子,才卖的…… 娘… 我知道错了… 可是你都饿的晕倒了,陈温和我整日没有饭吃,我……我今日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卖了她的金钗,我……我以后…以后一定会还她的。” 第3章 陈家2 苏淑华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感受,那如针扎一般,如人再她脸上扇了好几个耳光似的。 她有她骄傲的自尊,可是她却忘了…却忘了她还有自己的孩子。 顿了顿,道:“你们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兄弟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她。 “你们俩今日做的没错,去睡吧。”苏淑华道。 陈温的杏眼里全是亮光,他欣喜的说:“娘,明日,我和哥哥把妹妹偷偷背出去,给她看病好不好。” “什么妹妹不妹妹的,陈温,你连人家信甚名谁都不知道,这样说合适吗?”陈韵嫌弃的说。 苏淑华拍了他一把掌,“你给你弟弟怎么说话,这小姑娘长的水灵灵,这么可爱,留下来给我做女儿也不错。” “真的吗?”陈温高兴的拉着他娘的裙摆欢呼的跳跃着。 “傻不拉几,”陈韵低低的说,嘴角却带着一抹笑容。 苏淑华点了点头,“若是没有人来找的话,那就当你们的妹妹养吧。” 陈温一把扑在他娘腿上,欢呼雀跃,“娘,你真好。” 陈韵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走、走、回去睡觉。” 拽着他一往门口拖。 “回来,钱拿过来,” 身后响起苏淑华的声音,陈韵弯着腰一脸真诚的将怀中的二百两银票以及九十两银子虔诚的放在他娘手中。 这才带着陈温出了房间,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屋内,苏淑华将小姑娘身上的被角抚平,又担心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看她无事,这才将蜡烛灭了,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摸了怀里的银子,苏淑华脸上荡起了一抹笑容,有了这些银子,两个孩子就能读书了。 可是,她又怎么能做到悄无声息不让别人发现她又银子呢? 苏淑华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毕竟这陈家的人都是吸血鬼,没有一个省事的,她不得不防。 …… 早晨,天刚蒙蒙亮,公鸡的打鸣声响彻了整个大院。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推开门,活动着腰身,精神抖擞的往院子中走去,东瞧瞧西看看,一张充满皱纹的脸布满了怒气。 “这死丫头,怎么还没起来,”老婆子嘴里念叨着,走到墙边,拿起墙边的竹竿就转身往回走。 嘴里骂骂咧咧:“这些贱骨头、一天不做事,光知道吃、吃、吃……” 这时,一个瘦弱不堪的宛若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从破旧的草屋跑了出来,她连鞋子都没有穿好,一只脚还光着,就赶紧顺势拿起门口的扫把开始扫院子。 老婆子走到她面前,竹竿在地上敲了几下,看着小姑娘手底下的动作越来越快,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将目光放在那草屋,还是没有人出来。 她提着竹竿一脚将门踢开,破旧的门摇摇晃晃,感觉就快要掉下来了。 草屋里凌乱不已,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只有两个木板支好的床,底下用砖头垫着。 床上的两个姑娘听见踢门声,一个快速的从床上爬起来,外衫都不穿,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往出跑,经过老婆子身边时,老婆子拿起竹竿,吓唬了一番,却也没打。 看着床上依旧睡的正香的小孩子,老婆子微微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啊,这个贱骨头,嫁过来接连生了五个孩子,都是赔钱货。 唉。 早知道当初怎么也不让儿子娶那个贱骨头了。 老婆子转身出了草屋,站到院子中,看见两个姑娘一个在扫院,一个在喂鸡,这才满意的回了屋。 看着老太太进了屋子,两个小姑娘手中的动作瞬间慢了一些,扫地的这个小姑娘道:“姐,阿婆没有打你吧。” 喂鸡的小姑娘手中的活一停,直接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说:”没,她敢打我,她再打我我就跑了。” 扫地的小姑娘“噗嗤”一笑。 另外一个姑娘瞪了过去,“你笑什么,本来就是,她还等着我卖钱呢,等将我卖了,她好给她那宝贝乖孙子娶媳妇。” 扫地的小姑娘瞬间笑不出来了,眼泪汪汪的说:“三姐,你真的要像大姐二姐那样被嫁到山沟沟里面吗?” “那又如何,我又不能反抗,我只求嫁一个不爱打人的就行,”小姑娘明明年龄不大,说出的话却布满沧桑。 “姐,你说我要是个男孩多好,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姐姐了,”扫地的女孩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惹人心疼。 “当年我也是这样跟二姐说的……” 院子中的气氛瞬间有些阴冷。 这时,陈温推开门,从屋子中走出来,和往常一样,这个家里起来最早的都是他们三个人。 听见推门声,两个小姑娘眼疾手快的赶紧开始干活,就怕被人看见她俩闲聊一样。 “三姐,我来喂鸡,你去忙别的吧,”陈温道。 “好,”小姑娘将手中的小盆子放下,这才起身,去水池洗脸。 “四丫,你们今日怎么起来这么早,”陈温道。 四丫抬起头在院子中环顾了一番,这才道:“是阿婆,阿婆那会就起来了。” 陈温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四丫觉得无聊的很,走到陈温旁边道:“我听说阿婆要给大哥说亲了。” 陈温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哎,你就不好奇说的哪里的姑娘,”四丫接着说。 “与我们又没关系,”陈温道。 “你怎么这么蠢,与我们怎么能没关系,大哥成亲,肯定要钱啊,家里没钱,只能卖粮食了,我们一天已经吃不饱,再卖粮食,估计我们都要饿死了。” 四丫气恨恨的说。 陈温想起阿婆和阿爷的自私,道:“你以为不卖粮食,我们就有粮食吃吗?今年夏天刚收的水稻,都不给我们分一点,我娘昨日直接饿晕了。” “啊,那三婶没事吧,”四丫担心的说。 陈温道:“不知道,一直躺在床上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那你还出来干活,你赶紧去看你娘啊?”四丫觉得这陈温平日里是不是被欺负傻了,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出来干活。 陈温摇了摇头,道:“我回去又有什么用,我还是多干一些活,等会阿婆饭做好以后,能给我分一点。” 四丫听闻这话,一时间感同身受,他们三个孩子每天起来这么早干活,还不是为了讨好阿婆,希望阿婆分粮食、分吃食的时候能多分一点啊。 第4章 聋子 果然,等早上老婆子将饭做好以后,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张玉米面饼。 陈温吃着饼回到了屋子,他娘正在厨房做饭,他哥舒坦的还在床上睡着。 他将饼吃完,走到了他娘的房间,就看到床上的小姑娘依然在安静的睡着,他伸出手戳了戳小姑娘肉肉的脸颊。 这一戳,可把他吓坏了。 小姑娘竟然蓦的睁开了双眼,向他看来。 她的眼睛不是很大,却细长细长的,眼尾微微向上挑着,眼珠不是很黑,但是她的目光偏过来时,黑色的瞳孔好像有一丝火光,里面含着淡淡的怒气,她的双眼皮不是很明显,睫毛却又长又密,使人越发不能看清她的神色,眼睛周围好像有一层薄薄的雾,朦朦胧胧,模糊不清,显得她极为深不可测。 仅仅一眼,吓的陈温不敢再有所动作,他想要收回的手停在空中,不知道怎么收回。 小姑娘仅仅暼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收回,重新将眼睛闭上,又如睡着了一般。 陈温看着小姑娘的侧脸,好半响,才干巴巴的道:“我去…我去给你…你拿吃的吧,你饿了这么久,肯定很难受。” 说完又眼巴巴的看着小姑娘,结果等了好久,小姑娘眼睛依旧闭着。 陈温这下傻了眼了,她到底怎么了?难道她听不见?是个聋子吗? 陈温突然觉得她好可怜,肯定是因为听不见,所以才走丢的吧。 他去院子中接了凉水,又端去厨房兑了一些热水,在苏淑华的注视下才将水端回了房间。 他用水将帕子浸湿,又用力拧干,走到小姑娘旁边,用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胳膊。 床上的小姑娘再一次将眼睛睁开,眼中带着不耐烦。 陈温用手指了指帕子,看小姑娘不说话,就直接用帕子轻轻的给小姑娘擦脸,他的手法颇为熟练,很轻,很柔,不会给人产生反感。 他一心一意的给小姑娘擦着脸,却没发现小姑娘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陈温又将帕子重新用水泡了一下,给小姑娘将脸又擦了一遍,他这次真的知道小姑娘听不见,就自言自语道:“她的皮肤真嫩,像鸡蛋壳一般,她长的真好看。” 陈温将她脸擦干净以后,瞬间就觉得和小姑娘熟悉了好多,虽然她还是不说话,但是起码整个人是醒的,他将她被子中的胳膊拽了出来,又将一双手擦干净。 这才将帕子重新扔到水中,又爬到床底下取出了两个馒头,他将馒头放在桌子上的碗里。 又转身趴到床边,床上的小姑娘眼睛又闭上了,他再一次伸出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胳膊,看着小姑娘睁开眼睛,他将她从床上扶了起了。 小姑娘在床上坐好以后,一双眸子慵懒的看着他,眼睛半眯着,眸子中带着一些茫然。 陈温将馒头放在她的手边,甜甜的笑了,道:“你先吃,我去给你端稀饭。” 说完没等小姑娘回应直接又往厨房跑去。 谢咏之看着眼前的馒头,满脑子都是小男孩那温柔一笑,很干净,很清澈,让人心生暖意。 她不知她为什么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不知道眼前的人又是谁?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陷阱还是阴谋?又或者是好意。 她拿起碗中的馒头,轻轻的咬了一口,很干涩、有些硬,却有一点甜,味道有些奇怪,却很好吃。 是啊,一个饿了好久的人,怎么会觉得难吃呢? 她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吃馒头,以前的谢咏之,入口的食物,哪个不是御膳房经过好多道工续才能做的出来,以前啊,以前的谢咏之…… 那些伤心事,不提也罢。 …… 陈温一丢丢的跑进厨房,“娘,稀饭好了吗?娘,你怎么不说话。” 苏淑华转身过来,道:“小姑娘醒了?” “对啊,她醒了,应该没什么病,只不过耳朵应该听不见人说话,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走丢的吧,”陈温道。 “听不见?”苏淑华惊讶的说。 陈温点了点头。 “可惜了,”苏淑华喃喃道。 陈温不解的看着她。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唉……娘看她穿戴比较好,肯定吃不惯我们这些玉米珍菜糊糊,你将那碗单独的粥给她送去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苏淑华脸上颇为遗憾,又夹杂着些许心疼。 “好,”陈温将桌子上的那碗白粥端了回去。 房间里,谢咏之已经将一个馒头吃完了,她此刻又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陈温端着粥进来,看着碗里只剩一个馒头,他笑了笑,将粥放在桌子上,又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胳膊,看着她睁开双眼,这才将白粥递给她。 谢咏之刚接过白粥。 陈韵就睡眼朦胧的走了进来,“呦,这小姑娘醒了啊?” 继而看见她手里的白粥,一把掌拍在陈温的肩膀上,道:“都说了白米只买了一点,省着点吃,怎么今天早上又是白粥,昨晚要不是娘生病,我肯定不会熬白粥的,你这娃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陈温蹬了一眼他哥,气闷的没说话,他哥总是这样,遇到事情不分黑白先打自己再说。 陈韵又拍了他一巴掌,这才对谢咏之笑的格外不好意思,道:“姑娘,昨日我弟弟在清河湾的山谷里将你救了,由于我家里实在连一点吃的都没有,我就自作主张的卖了你的金钗,实在对不起,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会赔给你的。” 小姑娘坐在床上小口小口的喝着粥,没有抬头,对于这话没有丝毫反应。 陈韵一张脸憋的通红。 “哥,她听不见,她不是故意不理你的,”陈温道。 陈韵震惊的看了看他弟,又看着床上坐着的乖巧的小姑娘,心里真的很纠结,怎么就听不见了呢? “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陈韵道。 “可以,等吃完饭家里人都出去了,我们带她去村口的二大爷家里看看,”陈温道。 “好,”陈韵转身出了房间。 谢咏之:我为什么变成聋子了??? 第5章 捡来的 果然,陈温母子在厨房吃完早饭以后就商量着将谢咏之送去二大爷家看病。 然而,这边还没将事情说好呢,另一边陈家大伯陈文兵就进来了。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进厨房,就站在门口道:“弟妹,今日要去地里收稻子,让陈温也跟着去吧,他就不用割草了。” “好,你们俩赶紧去,”苏淑华道。 兄弟两人点点头,就出了厨房,跟着大伯去了院子,果然一大家子人都将劳动工具准备齐全一起去地里种稻子。 陈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老大陈文兵,老二陈文杰,孙子辈的就是三丫和四丫以及陈韵陈温两兄弟。 陈文兵看着四丫,长的黑不溜秋的,已经十一岁了,却瘦的跟柴一样,还没有老二家九岁的姑娘长的高,他叹了一口气,道:“爹,让四丫头留在家里喂鸡喂猪吧,我怕娘忙不过来。” “跟着吧,家里还有几个婆娘呢,”陈老爷子暼了一眼旁边的孙女,眼中闪过厌恶,直接转身走了。 身后的一众小辈赶紧扛着工具跟着。 陈温扛着一个锄头,走了半里路,就气喘吁吁。 陈韵将他的锄头接过来,扛了两个工具走着,陈温带着笑意跟着他哥身后。 四丫头其实有大名的,只不过众人懒得叫而已,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陈芬,她瘦小的身子背着竹篓,跟在众人后面,看着陈温两兄弟,心中无不羡慕的想,要是我有个哥哥就好了。 陈芬旁边的三丫道:“赶紧走,不然一会又要挨骂了。” “好。”陈芬背着小竹篓越走越快。 …… 苏淑华将厨房收拾好以后,刚准备回房,就看见院子里出来了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她穿着昨日那件被抢走的衣服,脸上透露着欢快。 果然人靠衣装,以往姿色平平的陈娟,今日穿着那小姑娘的衣服,竟然看起来还有点那种大户人家小姐的感觉。 陈娟的身后跟着一个刻意打扮了自己的妇人,她画着眉毛,还刻意的用了水粉,这就是陈家老二娶的妻子,冯锦心。 “呦,站在那里干什么?傻了吧唧的,怎么,还想把我们娟儿身上的衣服要回去吗?” 女子扭着腰声音尖锐又刻薄。 陈娟听闻这话,直接哭了起来,她恨恨的看着苏淑华,这么漂亮的衣服她才不会还回去的,她还没跟好朋友们显摆呢。 苏淑华直接连眼皮抬都没抬,直接回了房间,将门重重的关上。 外面就传来了妇人的谩骂声,和小姑娘的哭声。 苏淑华没理,直接往房间里走去,刚进去,就看到小姑娘落寞的坐在床上,一双胳膊环住膝盖,呆呆的、傻傻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或许是想家了吧。 苏淑华坐在床边,伸出粗糙的手拉住小姑娘的胳膊,摇了摇,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姑娘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将头低了下去,再没有任何反应。 苏淑华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就点了点头。” 结果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 苏淑华放弃了,这小姑娘不仅聋着怕也是个哑巴吧。 她坐在床边将小姑娘的头发简单的绾好,又用发带固定好,这才将梳子放下。 院子外面的谩骂声越来越大,很吵,好像还夹杂着老太太的声音。 苏淑华像没听见一样,将小姑娘手腕上的玉镯取了下来,小姑娘也不闪躲,任由她将镯子取了下来。 苏淑华内心更加郁闷,这怕不会也有点傻吧,又聋又哑又傻,这可怎么办啊? 苏淑华将镯子藏起来以后,将陈温的外衣给小姑娘穿好,虽然有些短,却还能凑合着穿。 这小姑娘任由她摆布,她给穿衣服也没有任何反应,也不会笑,就那样傻傻的,看着一个地方,没有任何反应。 苏淑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时,院子里的叫骂声更大了,她房间的门也被拍的直响。 “苏淑华,你出来,你这个贱人,这件衣服打哪来的,你快出来,不然我将这门就卸掉了。”妇人大声的喊到。 苏淑华无奈,只能站起来往出走,她将房门打开。 就看到冯锦心站在门口,一脸凶相,像吃了人一般,恶极了。 看到她出来,冯锦心一把拽出她的胳膊,将她从门里拽出来,大声道:“来,告诉这老婆子,这衣服是不是你偷的。” 苏淑华一把甩开她的胳膊,道:“既然婆婆也在这里,那媳妇我就将话说明白,这衣服是我的,是二嫂从我这里夺去的,希望婆婆做主将这件衣服还给我。” 听见“还给”二字,陈娟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老婆子道:“这件衣服既然是你得来的,你那又没有姑娘,就给阿娟穿吧。” 一听这话,冯锦心不干了,刚才老婆子骂她,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出说,非说这衣服是她偷来的,她解释了半天都不听,这苏淑华一说话,她就立马信了,凭什么。 “这衣服料子这么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冯锦心道。 苏淑华知道小姑娘的事情肯定瞒不住,索性就直接说:“昨日陈温去山上采药,滑到山谷,在山谷中捡了一个小姑娘,这衣服是小姑娘身上穿的,所以二嫂你把衣服还回来。 正如你所说,这衣服料子这么好,这姑娘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万一她家里人来找怎么办。” “捡孩子,哈哈哈,”冯锦心大笑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太太问。 苏淑华点了点头。 而冯锦心不信邪,他们三口人一天连饭也吃不饱,怎么可能还捡了一个丫头,她直接进了三房的屋子。 这时,苏淑华赶紧跟了进去,这小姑娘不会说话,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老太太和一脸好奇的陈娟也跟着进了屋子。 房间里的谢咏之,端坐在那里,目视前方。 几人进来就是看见这个场面。 房间虽然破旧,可是丝毫压不住小姑娘的气质,这一看,才知道,这是只有高门大户才能养出来的姑娘。 第6章 背后 皇宫后花园 初秋的天气,后花园的花有的已经快凋零了,树叶也渐渐枯黄。 两个身穿宫装的小姑娘站在树下正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晦气,自从谢咏之死了,这宫里越来越没意思了,”小姑娘鹅蛋脸、一双大眼睛、睫毛很长,看起来颇为灵动。 小一点的姑娘恨恨的说:“要不是袁怡宝这个蠢货,谢咏之能死吗?三哥的死又不是谢咏之的错,谢咏之那几日回谢府省亲去了,根本没住在宫里,偏偏三哥死后,第一个就让谢咏之陪葬。” “还不是因为袁怡宝,她和谢咏之乃一母所生,谢咏之的父亲乃江南第一世家谢府最小的嫡子谢道言,家世显赫,这是她能比的吗? 她袁怡宝就是一个野种,也不知道她爹到底是谁,但是能养出那么一个贱骨头的女儿,她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说着,脸上全是厌烦。 “唉,可怜三哥哥了,那么好的少年,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他死了就算了,连带着谢咏之也死了,这宫里没了谢咏之,也就没意思了,整日在学堂上看着那袁怡宝表现过来,表现过去,真烦。” “三妹,你说谢咏之会不会还活着,她可是帝师一脉,这一小辈里天分最高的一个人,你说帝师一脉怎么舍得让她去死。”小姑娘道。 “二姐,你想多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谢咏之可是父皇亲自下令要她死的,那日母后在殿前跪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救回来,听闻朝堂的好多学士以兰大学士为首,那么多人,向父皇求情,谢咏之都没保下来。 最厉害的是,闻太师因为谢咏之都去亲自去求父皇了,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虽然没有将人救下来,可是同意给谢咏之留个全尸,由帝师一脉负责后事。” “谢咏之生前着实太风光了,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她,可惜了……”三公主李唯应颇有些伤心。 二公主李唯玉脸上也带上了伤心的色彩,“宫中没有谢咏之,这宫里再无半点色彩了;走吧,我们还要去给母后送贺礼,不敢耽搁了。” “是啊,没了谢咏之,我们犯错了,没有人会救我们,”李唯应拉着李唯玉的胳膊,两个人挽着手,出了后花园,往芳华殿走去。 这时,隐藏在暗中的小姑娘才走了出来,她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全是隐含的怒气,她身边的侍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跟在她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尔雅,你说谢咏之有她们说的那么好吗?”小姑娘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阴冷的声音已经出卖她的内心。 “小姐,这只不过是两位公主看你在学堂上得到先生的表扬,嫉妒心作祟,这才在背后说三道四,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尔雅思索已久,小心翼翼的说。 袁怡宝听了这话,气的眸子都红了,凭什么?她谢咏之一生下来就是帝师一脉最有天分的小辈,明明一天无所事事,只知道玩闹,从来不好学,众人却将目光全部放在她的身上。 宫里的皇子公主哪个不喜欢谢咏之,凭什么?她认真学习,努力讨好周围的所有人,为什么还是比不过谢咏之。 世人只要一提起帝师一脉,嘴里都会说谢咏之,谢咏之。 明明她袁怡宝也是帝师一脉的,为什么她哪里也比不过谢咏之。 她总是再想只要谢咏之死了,她袁怡宝就是这天下最优秀的女子,世人嘴里再不会出现什么谢咏之,而是只有她袁怡宝。 “小姐,我们赶紧走吧,今日是长公主的生辰,我们不能耽搁时间。”尔雅担心的说。 袁怡宝冷冷一笑,道:“怕什么,三皇子已经死了,谢咏之这个辅佐三皇子的帝师也死了,我们还怕什么,你忘了自己的阵营了吗?还是连你也觉得我比不过谢咏之。” 此话一出,尔雅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委屈的说:“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虽然三皇子已死,可是长公主和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还是特别高的,我们眼下还不能得罪她们。” 袁怡宝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她今日是被二公主和三公主刺激的失了分寸,毕竟,自从谢咏之出事,这两个月来,已经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谢咏之的好了。 她伸出纤纤素手将尔雅扶了起来,道:“我这会只是心情不好,随口一说罢了,不是故意要针对你。” 尔雅听闻这话,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看来主子说的没错,这袁怡宝比起谢咏之来差远了,光是这气度就远远比不上谢咏之,难怪让自己一天好好的盯着袁怡宝,不许让她犯大错。 “奴婢明白,今日这两位公主着实过分了。” 袁怡宝这会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她笑着说:“看来真的是许久没有吃亏了,她们两人竟然敢在背后地里这样讨论我,不给她们两人一个教训,我就不叫袁怡宝。” “小姐,这才对啊,以小姐的身份,没有必要和她们硬碰硬,只需要在背后随便出一招,这两人还不是就是乖乖就范了。” 听了尔雅的话,袁怡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不以为然的说:“这两位毕竟是公主,小小教训一下就行了,别忘了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这件小事就交给你了,我以后不想再听到像今日这样的话了。” “是,小姐,”尔雅回答的一脸真诚,心里却有些鄙夷,承认自己不如谢咏之有那么难吗? 在这诺大的皇宫中,甚至整个京城,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讨论谢咏之。 她何必呢? 整日和一个死人计较。 难怪主子说这袁怡宝不好好培养,根本难成大器。 袁怡宝轻轻的“嗯,”了声,这才满意的往出走,心中的闷气也随着消散了,她又恢复了那个袅袅婷婷、丰姿卓越的样子。 待两人走后,大树后面的一个白衣影子也一闪而过。 第7章 挨打 “你这个贱蹄子,整日躺在床上,什么活都不干,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让你做饭,你连火都不会烧; 让你洗碗,你将碗摔碎; 让你扫地,你连扫把都拿不起; 一天光会吃、吃、吃; 我们陈家养你还不如养头猪。” 院子里传来阵阵的妇人谩骂声。 尖锐刺耳,谩骂声不断。 这时,外面的小路上有两个穿着麻布背着竹篓的两个妇人走了过来。 “这李香草的也真是,不就一个孩子嘛,至于这么骂吗?”一个妇人边走边说,路过门口时还特意往进瞧了瞧。 诺大的院子里,一个身穿粗布黑衣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腿间,衣服太短,将小姑娘白皙的手腕脚腕都露了一大截。 妇人提着木棍,边骂边在小姑娘的身上敲打着。 一下接着一下。 隔的那么远,让人看着都觉得生疼。 可是那小姑娘却将头埋在双腿间,不言不语,无声无息。 “哎,张姐,你说这小姑娘怕不是个傻子吧,李香草那么打,这姑娘都没反应。” 妇人从门口路过,想起刚才那场景,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大妹子,这你就不知道了。 这小姑娘是他们老三家那小子陈温在清河湾捡的,据说刚捡回来的时候穿的那是上好的绸缎,手腕上还戴着玉镯,听闻那些东西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姑娘刚捡来的时候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几天,听闻陈家还请了大夫给这姑娘看病。 想着是那县上的哪家千金大小姐,等着人来寻。 还想着从中讨要一些好处。 结果,这过去半个月了,也不见一个人来找。” 名唤张姐的妇人边说边笑,语气中满是嘲讽。 旁边那妇人再听到白玉首饰、绫罗绸缎的时候长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上全是羡慕。 “这老陈家的也太好命了,那些东西应该能卖几十两吧。养个破丫头才能花多少钱。” “大妹子,这你可想错了,我听他们家老大媳妇说那些东西卖了几百两银子呢。” “这不是发了笔横财吗?得了那么多钱,还不好好对人家小姑娘,这李香草真是尖酸刻薄。” “就是” 两个妇人骂骂咧咧,既羡慕又嫉妒的在谈论着陈家的事。 …… 陈温背着一大捆木柴刚进院子,就听见妇人的难听的谩骂声。 他迅速的将柴丢到墙边,听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 跑到后院,就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了不的一幕。 他大伯娘李香草将半大的小姑娘压在茅厕门口,将小姑娘的脸压在那用来填茅厕的土上,边打边骂: “贱蹄子,你怎么不哭啊,你哭啊,我让你哭,知不知道哭……” 陈温走过去将李香草推了一把,从她手中将小姑娘拉了出来。 小姑娘的脸被刺破了皮,流出了血,脸上到处都是土疙瘩。 她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不说话,不哭不闹,任人欺辱。 陈温将她揽在怀中,用手轻轻的擦着她嘴唇上的尘土,这才发现,小姑娘的嘴里都有土。 “快,快将嘴里的土吐出来,”陈温着急的说。 李香草本来想张口大骂,看见眼前这一幕,她痛快地笑了起来,“真是两个憨货,一个傻子,一个智障。” 说完,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转身摇摇晃晃的从后院出去了。 陈温将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往门口的小溪边走去。 他看着怀中的小姑娘骨瘦如柴、皮肤粗糙、嘴唇都干的裂缝,一双眼睛却依旧睁的圆圆的,空洞无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的内心酸涩不已,他当初就不应该把她带回家,他们一家子人都是豺狼虎豹,吃人肉喝人血的东西。 把一个好好的小姑娘折磨成这个样子。 他娘和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都半个月了,小姑娘一天在家没人照顾,这短短的时间,她都瘦了好多。 刚来的那会,还能自己吃饭,虽然不说话,没反应,但是起码自己知道吃饭。 可是自从他娘和大哥去了外祖家以后,他整天被外出干活,留小姑娘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连饭也吃不下去,一天只能喂她喝点水。 陈温将她放在小溪边,将帕子放在水里浸湿,秋天的水有些冰凉,有些渗人,他将帕子拧干以后,仔细的将小姑娘脸上的尘土擦干净。 反反复复好多次,才将她脸上,脖子上,手上的尘土擦干净。 陈温现在比较郁闷的是,她嘴里的土怎么办。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他很确定,这小姑娘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别人说话。 他伸手将小姑娘的下巴抬了起来,让她和自己对视,结果两眼相望,他愣神了。 她的眼睛好像变大了一些,好像……更漂亮了。 可是也更无神了,虽然两个人双目对视着,但是他根本看不懂她眼中的色彩。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指了指她的嘴巴,她还是没反应,他有些着急,直接用手将她的嘴掰开。 她这才将嘴里的土吐了出来,帮她清理干净以后,他准备背着她回去。 结果就听见几个嘲笑的声音。 “你看,这是陈家那傻子,哈哈哈。” “就是,自己都吃不饱,还竟然养一个野丫头,这不是傻是什么……” “这你们可就不懂了,陈老三家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刚好将这野丫头养活大,给他将来当媳妇,哈哈哈。” “一个傻子就算了,两个傻子怎么成亲啊,能生的出孩子吗?” “要不你去给教教。” 这话一出,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陈温冷着脸看着这群少年,他们都是村上有钱人人家的孩子,能在村子的老童生家里交的起束缚的孩子。 可是明明都是一群读书的孩子,可是说起话做起事来,却比谁都恶心。 “看什么看,傻子,”一个少年嘲讽的看着陈温。 陈温怒目而视。 那少年脸上带着了一个乐呵的笑容,不屑的说,“一个傻子也敢在小爷我面前故作玄虚,真是好笑。” 他走到陈温面前,伸出手捏住陈温的下巴,勾唇一笑,一巴掌甩在陈温脸上。 第8章 陈温 陈温反应特别快,他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脚踩到那少年的小腿上,差点将人踢倒。 那少年弯下腰,用手捂住腿,疼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大喊道:“给我打。” 后面跟随的好几个少年相互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都冲了上去,毕竟得罪陈温比得罪陈远山要好的多,毕竟陈远山的爷爷是村长,他们惹不起。 顿时,几个少年都冲了上来,刚准备打陈温时,陈远山看着在地上坐着的小姑娘,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大声喊道:“打这姑娘。” 几个少年愣了一下,都没有上前,毕竟打小子还可以,可是这姑娘看着都柔弱不堪,一双眼睛娇滴滴的,谁舍得动手。 陈远山一看他们都不动手,直接转过头凶狠的看着他们,一双眼睛里全是威胁,他最先走上去,不顾众人的反应,直接将小姑娘一脚踩到在地。 陈温见状,如饿狼一般直接扑了上去,两个人快速的扭打到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后面的几位少年见陈远山落了下风,没多想,直接扑了上去,加入了战场。 没人发现旁边的小姑娘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睛,有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谢咏之,你赶紧回宫,殿下出事了。” “谢咏之,你怎么才回来,殿下殁了。” “谢咏之,你为什么要回江南,你如果不回去,殿下肯定不会死。” “谢咏之,你身为帝师一脉,职责就是保护殿下,辅佐殿下,殿下如今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谢咏之,朕的皇儿没了,你去陪葬吧。” …… 各种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质问声,谩骂声,哭泣声,嘲讽声…… 所有的声音聚集在一起充斥在她的脑海中,炸了…… 她蓦地睁大了双眼,她是谁? 她是谢咏之。 是谢咏之啊。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将生活过成这个样子。 三殿下在天之灵,看到她活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失望。 又是一滴泪水从眼眶划过,那样风华正茂的少年,却因为她而死。 十一岁的少年埋葬于这土堆之中,连皇陵都没有进。 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形成一朵绚烂多姿妖艳无比的花。 谢咏之双目铮铮的看着地上的鲜血,这告诉她,这短短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假的,不是假的…… 旁边传来了少年得惨叫声,她将目光移了过去,看见五六个少年将其中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少年围在里面,拳脚相加。 她叹了一口气,是陈温啊。 果然人一颓废,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她慢吞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缓步而行,气质傲然,走到为首的少年旁边,嘴角带上了一抹温柔似水的笑意。 却快速的伸出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直接提了起来。 陈远山双脚悬空,一双眼睛像见鬼一般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他挣扎着,扭动着脖子,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啊啊啊啊,他在心里大喊着,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他才感觉到了害怕,一双眼睛睁的圆圆的,泪水从眼睛中流了出来。 他对面的小姑娘看见她这个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而他的表情更加惊恐了,内心如狗一般狂吠着,可是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表情看起来特别扭曲,整个人处于极度恐慌中。 正在打陈温的几个少年这才发现这么骇人听闻的一幕。 他们都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一个少年挥着拳头直接准备上去打她,结果拳头到她身边时,却发现他的拳头根本打不到她的身上。 少年像不相信一般,再次挥动拳头打了上去,还是到眼前了,却打不着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看了一眼被提起来的陈远山,直接大声的喊到:“有鬼啊……” 然后转身直接往回跑,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剩下几位少年看了看地上抱着头满脸是血的陈温,以及被小姑娘单手提起来的陈远山,一个一个吓得脸色发白,也都快速离开了这里,跑的非常快,生怕有人追似的。 谢咏之看着眼前的少年呼吸越来越慢,渐渐的开始翻白眼,这才一把将人扔在地上,双目铮铮的看着他。 陈远山被松开以后,直接摔倒在地上,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谢咏之,直接连滚带爬的消失了。 谢咏之这才回过头看着地上抱着头蹲着的少年,眸子中带着一丝暖意,虽然这半个月她一直处于浑浑噩噩、半死不活的状态,但是她的记忆还是存在的。 这个少年对她很好。 她轻轻的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以后,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他。 陈温恍恍惚惚,头脑已经不清楚了,他看着面前这双熟悉的鞋子,摇了两下头,这才抬起头来,眼前站着一个很熟悉的姑娘。 她好像不傻了,而且还很是厉害的样子。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哦? 那小姑娘为何还是面色很冷淡,统称面无表情。 陈温艰难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小溪边,蹲在边上,撩起溪水将脸上的血洗干净,可是越洗血越多,鼻子里的血流个不停。 他仰起头,用手将鼻子捏住,过了好久,才停止流血。 再一次将脸洗干净,肚子传来了叫声,这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他站了起来,眼前一黑,他赶紧弯下腰,停了好一会,这才站了起来。 他一回头,小姑娘依旧站在那里,呆呆的、傻傻的,好像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挪动。 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嗯……她还是没有反应。 陈温内心有些失望,他拉着小姑娘的手一步一步带着她往家里走。 夕阳照在两个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无比长。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却又无比现实。 第9章 饿坏了 陈温牵着她的手,一直到家门口的槐树下才松开。 两个人同时停在了老槐树下,只因为大伯母李芳草提着扫把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人笑得一脸阴森。 陈温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在这个家里别人都不害怕,唯独害怕这个大伯母,因为她是阿婆的亲侄女,所以家里没有人敢反驳她。 而且她和大伯成亲以后,接连生了五个女儿,一直生不出儿子,阿婆都不打骂,只是在背后地里说说而已。 由于一直生不出儿子,所以这个家里的男孩,她心情不好时,逮住谁打谁骂谁。 二房家的两个儿子都拖她娘的福气,在镇上读书,逢年过节放假的时候才回家,所以遭殃的总是陈温兄弟两。 每次挨打,如果没人救,就拉住孩子往死里打。 打骂男孩也就算了,连女孩也不放过。 所以,在这个家里大家都认为李香草有些怪病,只是碍于阿婆的威严,没有人敢说而已。 陈温索性不回家了,虽然肚子很饿,但是他更怕大伯母的打骂,他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小姑娘温柔一笑,然后又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谁成想到这疯婆娘直接追了上来,估计是因为陈温的娘和大哥没在吧,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由此,可以看出,她根本不傻。 陈温看着她追了上来,赶紧拉着小姑娘的手往外跑,结果刚跑了两步,后面的小姑娘就摔倒在地上。 没办法,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靠着喝水的活命的谢咏之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无意识的咧了咧嘴巴,顺着陈温的胳膊站了起来。 后面的疯婆娘就直接追了上来,提着扫把直接打了上来。 谢咏之刚准备动手时,就落去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就听见少年传来一声“闷哼”。 她愣住了,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她保护别人,这次却是第一次别人帮她,而且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少年。 头上传来了那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傻子、两个傻子,怎么还没死,哈哈哈哈。” “救命、救命……”陈温大声喊着,手却把怀里的小姑娘抱得更紧了。 谢咏之还没动,就听见周围传来了几个脚步声。 果然,陈老爷子直接快步走了出来,大喊道:“住手。” 李香草听见老爷子的声音,再打了两下才停了下来,将扫把扔在地上,直接当着几个人的面面无表情的回了院子。 陈老爷子瞪了一眼李香草,看着陈温将那小姑娘护在怀中,骂道:“没出息。”直接转身离开了。 旁边的三丫和四丫赶紧跑了上来,三丫着急的说:“陈温,你没事吧。” 陈温将怀里的小姑娘松开,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他对着两人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她说你傻,我看你是真傻,她追着打你,你不会跑吗?”三丫恨恨的说。 “姐,你别说了,娘本来就力气大,跑的快,三婶娘这些日子没在,陈温一天连吃的饭都没有,哪能跑的过娘。”四丫陈芬小小年纪,整个人瘦的要命,脸上却像带着光一般,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三丫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陈温身后的小姑娘,突然想起自己刚见着她的时候,那会,她刚下地回来,听闻陈温捡了一个小姑娘,白白胖胖的,像菩萨身边的童子一样,很漂亮,她和四丫一听这话,赶紧跑到三婶娘屋子里去看。 结果,真的像他们形容的那样,一张脸白的过分,而且脸颊肉肉的,浑身那贵气挡不挡不住,真的是惊人天人,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姑娘。 只是,现在看过去,一张脸却瘦了许多,脸上连一点肉都没有了,瘦弱程度和家里最瘦的四丫差不多,但是,区别就是,她还是很白,好像比刚来时候更白了。 那会,家里人知道她的存在以后,都觉得她应该是那县城哪家的贵女,可是二婶娘偏偏不信,就凭一件衣裳,怎么能这样认同呢? 家里的姑娘本来就多的数不清,怎么可能同意再多养一个呢? 那会全家都同意卖了她,阿婆将人牙子都叫好了,三婶娘一看没办法,只能将小姑娘的手镯拿出来,让大家看。 手镯被阿婆没收,姑娘也留下来,大家都等着有人找,爷爷和父亲他们还经常去镇上晃悠,看有没有人再找小姑娘。 可是十天半个月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家里所有人的眼光都变了,都想将小姑娘赶出去。 陈温的娘和大哥都去了县上他外祖家,就陈温一个人护着小姑娘,还跟爷爷阿婆对着干。 阿婆这几日给陈温连饭也不给,爷爷每天派给陈温的活越来越多。 三丫有些同情的看着小姑娘,将自己早就藏好的半个饼子从怀里拿出来,递给小姑娘。 谢咏之看着面前的半张饼,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的,反正她没有见过这种饼子,可是,她真的好饿,所以,这个饼子,好吃吗? 陈温伸手将饼子接过来,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说:“谢谢三姐。” 三丫笑着一脸纯净。 而一旁的谢咏之的目光一直随着饼子在转悠,看着陈温手上的饼子,她咽了咽口水,直接将头伸过去,一口咬在饼子上面。 有些硬、有些糙、不好吃。 但是好饿。 谢咏之两下就嚼完了,咽了下去以后,又就着陈温的手再咬了一口,囫囵吞枣的吃着。 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将半张饼子吃完,还是好饿,还有吗?谢咏之很想问问。 她抬起头来,就看到陈温明晃晃的笑容,很耀眼,很干净。 陈温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依旧呆愣的表情,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肯自己吃饭了,还好,还好,能活下去…… 天知道他这几天最怕她突然就没命了。 一旁的三丫和四丫也是一脸震惊,这娃儿到底是饿了多久啊。 四丫看着陈温,不好意思的说:“四哥,等明日我也给你们俩藏一点吃的。” “好。”陈温点了点头,毕竟他们兄妹经常挨打挨饿,他是男孩,起码家里人对他没有那么苛刻,所以,他经常给两个小丫头留吃的。 第10章 夜晚 天终于黑了下来,陈温将门反锁住以后,在小姑娘的呆愣中,直接爬到床底下掏啊掏,终于将最后的两个馒头掏了出来。 他娘说,馒头吃完了,她和哥哥也就回来了,所以陈温准备今晚将这仅剩的两个馒头都吃掉。 陈温将一个馒头给了床上的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直到她将馒头接住,咬了一口。 陈温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身上的疼痛好像不算什么,吃起这香喷喷的馒头来,他将身上的疼痛彻底忘记了。 谢咏之小口小口咬着馒头,看着少年狼吞虎咽的吃着,她继续咬了一口馒头,不好吃呀!他为什么吃的这么香? 谢咏之偏着头好奇的看着他。 陈温将馒头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刚抬起头,就看到小姑娘呆萌的表情,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好奇,他惊讶的张开嘴巴,这是他认识小姑娘这么久一来,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别的表情。 “你……你能听清楚我说话吗?”陈温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谢咏之点了点头。 “那你……会……会说话吗?”陈温的声音压的很低,好像怕吓着小姑娘。 谢咏之点了点头。 陈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高兴起来,他呼吸有些急促,直接顺手拉住她的胳膊,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谢咏之则看着他拉住她胳膊的手,她的胳膊好像只有三殿下一个少年拉过,而三殿下于她而言究竟是不同的,而眼前的少年……他…… 陈温看着她又呆愣的样子,脸上有些失望,他摇了摇她的胳膊,她还是傻傻的,盯着自己的胳膊,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他松开拉着她胳膊的手,转身从床角的褥子里抽出一本皱巴巴的书,虽然书是草纸制成的,而且上面不是印刷的,而是有人用毛笔抄写的。 封面上写着“三字经”几个大字。 少年小心翼翼的将书打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字。 谢咏之回过神来,看见少年的动作,嘴角抽了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明白不就是一本“三字经”他为何要这样珍惜。 他的眼神以及他熟练却小心的动作重重的敲打在谢咏之的心头。 他是多么的渴望学习。 谢咏之从前一直生活在人间富贵花中,从来没有来过这么贫穷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穷苦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别人这么珍惜一本手抄的书本。 这对她而言是一个新的世界。 她充满了好奇。 她趴在床上睡着的时候,少年还在借着光轻轻的翻着书本。 …… 第二日,天还不亮,就有人在敲门。 陈温从床上麻溜的爬了起来,给旁边的小姑娘将被子盖好,这才跳下床,赶紧跑去开门。 门打开以后,陈温往外看去,果然不出所料,是他大伯陈文武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他。 “大伯,”陈温的声音中透着疲惫。 陈文武看着他,淡然的吩咐着,道:“这两日田里的活特别忙,家里的事情也比较多,你先去割草喂羊吧。” “好,”陈温听了这话,想都没有想,连房间都没有回,直接从门里出来,然后反手将门关好,这才往院子走去。 陈文武依旧站在门口,看着他走走跳跳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真是个傻子,割草的活一直都是三丫和四丫两个小姑娘的,陈温这傻小子一听这话问都不问,直接背着竹篓就出了院子。 等到彻底看不见陈温的背影时,院子里的主屋门打开了,紧接着旁边的屋子门也打开了。 陈家的老太婆李桂花,和陈文武的媳妇李香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 直接往三房的屋子走了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屋子门口时,和陈文武对视了一下,两个人这才进了屋子。 而陈文武的目光则一直盯着二房的门口,生怕老二陈文学和他媳妇冯锦心从里面出来,毕竟老二还算老实,可这冯锦心却不是省油的灯。 再说这陈老婆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从怀中取出帕子紧紧的捏在手中,虽然手指紧绷着,可是脸上全是笑意,终于逮着机会能将这死丫头卖出去了。 她联系了好几天的人牙子今天早晨终于有时间了,只要他们一会将这死丫头背到村口的小路上,他们就将人带走了。 同时她的三两银子也就到手了,到时候给老大两口子给一两银子,剩下的就是她的了。 老太婆越想越高兴,嘴都差点咧到耳朵背后了。 李香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婆,直接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则率先冲了上来,直接向床上睡着的小姑娘扑了过去。 她刚准备用手捂住小姑娘的嘴巴,防止她大叫时…… 却硬生生的撞上了一个黑楚楚的眸子,如黑色星耀石一般,黑的可怕,如一个漩涡一般,能将人的神识吸引进去。 可怕又恐怖。 李香草整个人陷入这双眸子里动弹不得。 老婆子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大媳妇,直接小声的骂道:“你这个疯婆娘,赶紧滚一边去,别妨碍老身办事,要不是老大非要告诉你,你就别想参与这件事情,还不滚开。” 李香草却始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老婆子急的将李香草推了一把,神奇的是李香草站在原地却一直没有动。 老婆子瞪了一眼她,也没多想,直接绕开李香草,往床边上靠了一点。 就对上了一个笑得甜甜的面孔,这笑容如那三月的桃花一般,如沐春风,让人神清气爽,浑身都舒服了。 这笑容真是甜的过分,直接让老婆子都忘记了她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像是被感染了一般,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 第11章 偏心 老大陈文武站在门口等了许久,还不见人出来,一时间心急如焚,他轻轻的将门推开,往四周看了一下,一个人也没有起来,他反手关住门,进了房间。 他急促的往内间走去,刚一进门,就看见他娘和他媳妇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怪异至极。 一个惊吓过度。 一个笑的欢快。 陈文武一时间站在原地不敢动了,他的腿有些软,靠在门边,低声道:“娘?娘?香草?香草……” 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反应过来,相互对视一眼,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往出跑。 陈文武看着从身边快速的跑过去的两个人,直接腿更软了,他不敢往屋子里看。 一时间心跳越来越快,这少女出现的地方本来就玄乎,那是清河湾的山谷,很少有人去那里,而且她不仅半死不活的出现在那里,还穿金戴银的。 这件事情本来就奇怪的很。 陈文武一时间心乱如麻,后怕不已,他扶着屋子的墙壁这才缓慢的出了门。 而等他到了院子,他娘和李香草连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院子外面的陈温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有人出来,这才放下心,去往山坡上割草。 …… 午后,阳光暖暖的,陈温今天终于不用干活了,他也没有出去玩,搬了两个凳子,拉着谢咏之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嗮太阳。 他这会心情很好,因为他阿婆不知道今天受什么刺激了,破天荒的竟然给了他两碗饭。 他和谢咏之分着吃了。 虽然小姑娘还是不说话,看起来依旧很乖巧,但是现在起码没有那么木讷了。 院子里三丫和四丫两个人在踢着毽子,小丫在院子里正乱跑着,想跟着两个姐姐一起踢毽子,可是由于年龄太小了,所以只能在旁边看着,乱跑着。 这时,陈温他娘苏淑华提着大包小包的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陈温看见他娘,笑得傻傻的,赶紧跑了上去,从他娘手里接过大包帮忙提着。 “娘,大哥呢?” 苏淑华本来看见小儿子,一脸开心,听闻这话,脚步顿了一下,这才道:“回去再说吧。” “嗯。”陈温乖乖的跟在他娘身后,往家里走。 院子里的三丫和四丫两个人问了声好,又看了看苏淑华手中提着的包裹,眸子里闪过一丝羡慕,又继续玩起了手中的毽子。 谢咏之坐在那里,看着陈温母子两,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这母子两也是有意思的紧。 人心啊!!! 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却让人一览无余。 苏淑华看到坐在凳子上的小姑娘,直接惊的嘴巴都合不住了,这是不是换人呢? 她又看了一眼身后瘦弱不堪的小儿子。 深深的咽了一口气,这才提着包裹进了房间。 陈温将包裹放下以后,出来牵起谢咏之的手,拉着她回了屋子。 苏淑华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水,看着房间里站着的两个半大的孩子,低声道:“陈温,你让她坐床上吧,娘给你说点事情。” “好。” 待谢咏之坐在床上以后,陈温也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屋子里,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娘。 苏淑华清了清嗓子,道:“陈温,你哥哥去读书了。” “啊。”陈温惊呼出声。 他刚出生那会,家里还有钱,所以他哥哥从小是读过书的,只不过在父亲去世以后,家里没钱了,所以他哥哥才停了读书。 可是,哪里来的钱啊? 读书那么费钱。 像是看出他的心中所想,苏淑华道:“那天那个金钗卖的银子够你哥哥读一段时间书了,明年三月份的县试,你哥哥给我保证过他一定能过,所以……” “娘,那我们以后吃什么呀?”陈温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娘。 苏淑华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特别不好意思。 “娘。”陈温又大叫了一声。 他不傻,读书这么好的事情,人人都爱读书,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小部分人去读书呢? 还不是因为太费钱了。 苏淑华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姑娘,她依旧呆愣着,看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再思考着什么? 她断断续续的说:“娘……看见那个玉佩了。” 第12章 婚约 陈温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 怪他。 都是他高估了。 他不过是救了一个小姑娘,她傻傻的不懂事,可是他陈温自己不懂事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就教育他要知恩图报、道不举遗的母亲,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小姑娘的金钗被自己的亲哥哥卖了,他理解,否则他的家人根本不会同意将她带回家。 小姑娘的玉镯被他娘给了他阿婆,他理解,这也是为了留下她,保护她。 就连她身上穿的外衣都被陈娟给夺了去。 可是,她的贴身玉佩,他留着,是为了以后她能拿着玉佩找到她的家人的。 现在…… 她的金钗卖的钱被哥哥拿去读书了,以后家里会更穷。 最可怕的是,他娘竟然还打那块玉佩的主意。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的家人竟然如此贪心呢? 陈温小小年纪,本该是童言童语的时间,此时脸上的表情阴郁不已。 他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赤裸裸的看着他娘。 苏淑华看着她的小儿子,她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聪明不已,只不过不爱说话,不争不抢,所以,大家都没有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性子特别执拗的人。 所以,这件事情她真的思量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给他说。 可是,如果不卖那块玉佩,家里的生活可能只能维持半年最多一年时间。 而且,她的大儿子陈韵小时候就读书很拔尖,这次,她带着陈韵去县里的秀才公家里时,秀才公对陈韵读书的能力,表扬不已。 这书肯定得继续读下去。 如果陈韵考中秀才,那么这个家就会缓过来了。 “你哥哥从小就读过书,咱们再坚持两年,只要你哥哥能考中秀才,家里就能缓过来了,到时候,再送你去读书,好吗?” 苏淑华声音柔柔的,一副和陈温商量的模样,极具有耐心。 陈温听了这话,更生气了,如果他哥这么年轻考中秀才,肯定还会再往上继续努力,考举人,那样,岂不更费钱了。 而且这些都是建立在他哥考中秀才的前提上。 他不自觉的声音都冷了几分,明明是一个小孩子,可是表情这样冷下来,屋子中的空气感觉都冷了一分。 “娘,我读不读书无所谓,哥哥如果真的能考中秀才,我比谁都开心。 可是,你可曾想过小丫头,她来咱们家给咱们带来了多少利益。 但是,你看她,现在却瘦成了什么样子。 你们都欺她傻、欺她又聋又哑。 可那些东西都是她的啊,娘,你忘了吗?” 陈温大声的喊着,说到后面,不自觉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和委屈以及无尽的失望。 谢咏之本来在发呆,耳朵却一直听着母子两说话,陈温话一出,她的目光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半大的少年。 此时的他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气的都发红了。 谢咏之又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女子身上,只见她眸子也微微闪着泪花,脸上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生气,她依旧温柔的开口。 道:“小宝。” 陈温听了这两个字,心中更加气闷了,他娘为了说服他竟然连他的乳名都用上了。 “小宝啊,你听娘给你说,娘从来没有嫌弃小姑娘又聋又哑,相反,娘觉得她是一个有福气的姑娘,生的如那观音菩萨座下的童子一般。 娘也很喜欢她。 只不过这个家里没有一个替你们兄弟二人着想的人,娘盼着你们兄弟两人都出人头地。 你哥哥好不容易有了这条路,他也不愿意去,是娘逼着他去的。 你说的对,是我们家对不起小姑娘。 既然这样,娘向你保证,以后有娘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吃的。 你觉得怎么样?” 陈温听了这话,怒气慢慢的褪去了,他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道:“那娘,你先答应我,别卖玉佩,如果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再说可以吗?” “好,娘答应你。”苏淑华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大伯母经常欺负我和她,二伯母带着陈娟在一起看笑话,阿婆和阿爷光让我干活,不给我们吃的。” 陈温的声音里全是委屈,这会像个小孩子一般向他的母亲哭诉着他这段日子来的委屈和心酸。 苏淑华听了这话,手一点一点握成了拳头,脸上却依旧很平静,温柔的说:“乖,以后你离她远一点。” “嗯,”陈温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淑华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小宝,你给小姑娘起了名字吧。” “我?”陈温惊讶的抬起了头。 “对啊,她是你捡回来的,说明你们两个有缘份,娘看她很可爱,等她以后长大了给你当媳妇。”苏淑华笑着说。 而陈温嘿呦嘿呦的脸上却全是红晕,他内心愉快至极,偏过头去瞧谢咏之,结果却发现小姑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苏淑华看着他的小模样,嘴角微微勾起,道:“小宝,那你就给她好好想个名字,娘去给你们做饭。” 陈温乖巧的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开始苦思冥想。 苏淑华笑着出了房间。 此时的谢咏之却如陷入了魔障一般。 她听到苏淑华让她给陈温当媳妇这句话,脑子里却闪过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原来这些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谢咏之是有婚约的啊。 大文朝有两大世家,南谢北王。 而她的父亲谢道言乃江南谢家最小的嫡子,而她谢咏之则是小一辈排行十一的谢十一娘。 谢家的嫡系一脉子孙满堂,小一辈,光嫡孙就十三位,嫡女则十一位。 谢咏之是谢家最小的一个嫡孙辈,虽然常年不在家,可是该得的宠爱却一点都不少。 因为谢道言乃是谢家老夫人老来得子,所以就一直备受宠爱。 而谢咏之更是谢道言唯一的女儿,这宠爱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与谢家的子孙满堂相比,王家却是不与相同的。 第13章 攸攸 北方的王家听上去是财大气粗,实则也是那源远流长的书香门第,只不过没有谢家那么重规矩罢了。 比起谢家的子嗣繁盛,王的嫡系一脉却子嗣凋零,这一辈王家只有一个嫡子王延麒。 孙子辈只有两个嫡孙,长孙王墨汐,次孙王墨初。 而她的未婚夫就是王墨初,同时也是她的大师兄。 他们两人师承一人,只不过她经常在宫里待着,而王墨初却一直在山中修行,所以,他们两人接触的并不多。 罢了,罢了,知道她去世的消息,王家应该会重新给他订一门亲事吧。 …… 等到苏淑华将饭做好,端了进来,屋子里的两个孩子还保持着她刚出去的样子。 她将菜和饼子放在桌子上,站到陈温后面,缓缓道:“小宝,吃饭了。” 陈温高兴的抬起头来,大声的说道:“娘,我给她把名字想好了。” “哦?叫什么呀?”苏淑华一脸配合,脸上全是好奇。 陈温颇有些自得,笑着说:“叫攸攸,好听吗?” 说完就一脸期待的看着苏淑华,不负期望,苏淑华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听。” 陈温大喜,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起名字,而且还是他喜欢的小姑娘,他一时间开心不已,他站起来看着谢咏之道:“攸攸,攸攸,你喜欢吗?” 谢咏之思虑了三秒,继而点了点头。 陈温高兴的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大声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你们城里的姑娘名字都很好听,很富有含义,我那会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我小的时候跟娘去县城,有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追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小姑娘,边追边喊,攸攸小姐,攸攸小姐。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极了。” 谢咏之听了这话,心里百感交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攸攸,确实很好听。 她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忽而,她感觉有股目光在盯着她,她顺着感觉看过去,就看到苏淑华眼睛半眯着,在打量着她。 谢咏之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的又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少年身上。 苏淑华拉住陈温的胳膊,惊喜的说:“小宝,你刚才有没有注意攸攸给你点头了。” 一听这话,陈温好像想起刚才她确实给他点头了,只不过他刚才太兴奋了,所以没有注意到,难道……她能听见别人说话? “攸攸,你再点点头。”陈温小心翼翼的说,一双眸子圆溜溜的盯着她的脸。 谢咏之心里一阵无奈,前一段时间她是真晕,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在哪?在干嘛?到底是谁? 结果,却被人当成又聋又哑的娃儿,她也很无语。 她在陈温的期待中点了点头。 “啊啊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的话再点点头。”陈温激动的说。 于是,谢咏之又一次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陈温直接激动的跳了起来,开心的在房间中蹦蹦跳跳,活泼又可爱。 …… 皇宫芳华殿 此时,殿内的气氛冷冷清清,肃然不已,各个宫女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却没有人敢靠近最里边那个小偏殿。 那偏殿在芳华殿的最里面,甚是隐蔽,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偏殿的存在,而且平日里除过两个负责打扫偏殿的小宫女以外,其余人都禁止去往偏殿。 而这两个负责打扫偏殿的宫女,偏偏好巧不巧都是两个哑女,个子矮矮的,相貌平平,孤僻不已。 这时,一个小宫女正在打扫偏殿的院子,另一个则在用心照料偏殿门口的海棠花。 屋内传来了一个巴掌声,很响亮。 站在门口的萍姑姑直接摆了摆手,两个宫女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放下了手中干了一半的活,弯着腰,头也不敢抬的离开了偏殿。 萍姑姑看着两个宫女离开以后,有些担心的瞧了一眼屋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门口的海棠花。 这株海棠花开的正好,丝毫没有因为天气原因而凋落,只不过它的花瓣颜色已经从盛开后的粉色变成了蓝灰紫色。 这是谢咏之最喜欢的花呀! 这偌大的宫中,长公主平日里和只和谢咏之亲密无间,关系颇好。知道她喜欢海棠花的人很少,而长公主恰恰为一人。 谢咏之死后,只要有长公主在的地方,就必定会有海棠花。 一时间,这宫里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喜欢海棠花,渐渐的,这几个月以来,宫里的海棠花越来越多了。 此时的偏殿中,气氛相对紧张。 皇后娘娘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手轻轻的端着茶杯,面色平稳至极,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了,可是保养的极好,根本看不出来她的真实年龄,如那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只不过与众不同的是她的身上带着上位者的霸气。 地上站在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目光盈盈,眉清目秀,只不过眉眼间却含着一丝英气,令她看起来英姿飒爽,高高在上,不可攀比。 两个人相互对立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硝烟。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看外面的天都快黑了,站着的少女却纹丝不动。 皇后终于忍不住了,她抬起眼皮,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少女,眼中露出一丝疲惫。 她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无奈和心酸,道:“宁姐儿,你到底要我如何?” 第14章 怨恨 少女轻轻一笑,似嘲讽、似悲伤。 “宁姐儿,我们现在已经大势已去了,你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今年十一岁,再过两三年就出嫁了,你不要沉浸在过去了,你要好好活着,娘就剩你一个人了。” 听见女子悲痛欲绝的声音,少女低声道:“娘,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宁姐儿,你不要想那么多,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遥远,你忘掉这一切可以吗?”皇后道。 “忘掉?母后说这话真是好笑,三哥哥没了,谢咏之没了,我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没了,你让我忘掉?你竟然让我忘掉? 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是三哥哥在朝着我呼救,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而阿咏,她连出现在在我的梦中都奢侈。 母后,你给我教教,到底该如何才能忘掉?” 皇后听了她的话,眼角流出一滴泪水,她的面容更加悲切,她越越来越清醒,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再不能失去她的女儿了。 “宁姐儿,你听娘话,此时此刻,这个宫里已经容不得我们太过放肆,你不要整日针对袁怡宝,这个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心思深沉,根本不是你能比得。” 李唯宁嗤笑一声,道:“那母后可知,我根本无意针对袁怡宝,而是她处处想加害于我,我不得不反抗。” “你说什么?”皇后吃惊的说。 “袁怡宝在阿咏在的时候就处处针对我们两人,现在阿咏没了,她的眼中钉只剩下我了。如果我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肯定会再而三的设计陷害我。”李唯宁冷冷的说。 皇后顿了顿才道:“袁怡宝此人不需你亲自出手对付她,我们不必将她看在眼里,你只需要小心行事,好好的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李唯宁听了这话,直接讽刺的说:“那母后可查到三哥哥到底是怎么死了,又是谁和宫里一直联系,这次的局设的这么巧妙,阿咏被急急忙忙的喊回江南省亲,她刚到江南,三哥哥就出事了,这一切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难道母后还没有查到吗?” 一听这话,皇后心中的怒火就一节一节的往上升,这件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了,她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定数,可是,若不是为了保护李唯宁,她又怎么不敢出手呢? “你滚出去……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你忘了你三哥是怎么死的吗?” “就是因为记得他是怎么死的,我才必须要报仇。”李唯宁大声的喊叫着,直接转身出了偏殿。 没有人查,她查。 没有人报仇,她报仇。 杀害三哥哥和谢咏之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萍姑姑看着李唯宁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赶紧行了一礼,着急的说:“公主小心脚下。” 李唯宁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满脸怒气的出了芳华殿。 一时间,长公主和皇后娘娘闹脾气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后宫。 偏殿中,萍姑姑进去以后,小心翼翼的将桌子上的茶添好,这才道:“娘娘,您不必忧心,殿下一定会明白您的心意的,如今局势刚刚平静了下来,我们既然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何不冷静下来,守株待兔,坐收渔翁之利。 娘娘,陛下今年可才三十出头。” “是啊,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本宫这破身子生双胎的时候伤了,以后再不能有身孕了,否则,本宫也不会……”皇后娘娘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声音平淡至极,所说到最后像是怕将什么说出口似的,直接停了下来。 萍姑姑低声道:“娘娘,奴婢听闻青莲山上的隐士居客下山了,您说要不要派人去找找他们。” “青莲山?这个毕竟是传说,谁也说不准,有人还传闻说青莲山上的一脉早就断了,毕竟帝师一脉对本宫的身体都没有办法,何况青莲一脉呢?”皇后道。 萍姑姑道:“青莲一脉以医术最为久远而高明,娘娘,还是奴婢派一些人去打听打听吧,万一真的找到了呢?如果他们能治好娘娘的身体,那么,我们就可以慢慢陪他们玩了。” 皇后点了点头,也罢,由他们去折腾吧。 萍姑姑看着她点头,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 …… 莘殿,这是长公主的居所,一般只有倍受皇帝宠爱的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才有自己的居所,否则,都是跟着自己的生母,住在后宫中的。 而莘殿则是在皇后所居的芳华殿和太后所居的永寿殿中间的位置,可是说是在后宫的位置颇好。 可见,皇帝对长公主的喜欢。 而这宫里单独分住出来的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只可惜三皇子已死。 所以,只剩下四皇子李安成和长公主李唯宁两个人单独出来住了。 莘殿不大,但是却五脏俱全,里面布置的甚是繁华锦绣,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院子里有大片大片的海棠花,美丽至极。 此时,长公主李唯宁靠在椅子上,一个二十出头、容貌迤逦的女子恭敬的站在她面前,细细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 此女子名唤兰伊人,大家都叫兰姑姑,是这莘殿中最高的掌权着,从小就跟在长公主身边,这是长公主的外祖家定北侯送给她的,这是定北侯府特意为长公主培养的贴身辅佐之人。 “姑姑,袁怡宝最近怎么样?”李唯宁面色淡然,早就没有刚才的怒气冲天。 兰伊人说话不快不慢,速度把握的刚刚好,声音温柔却带点清脆,道:“袁怡宝最近和二皇子走的特别近,两人看起来感情颇深,毕竟二皇子自幼没了生母,被陛下放在了袁怡宝的生母殿里教养,两个人关系好也说的过去。 除此以外,奴婢还发现袁怡宝和四皇子经常会在宫里偶遇。” “袁怡宝……”李唯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15章 玩乐 李唯宁靠在椅子上,慢慢的思索着。 袁怡宝,四皇子,呵呵。 如果说陛下这么多皇子,最宠爱哪个皇子,无疑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乃皇后娘娘所生,是嫡子,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 而四皇子的母妃乃是南谢北王中,王家的姑娘,虽然不是嫡系一脉,可是王家的姑娘本来就少,虽然是旁系,却也是深受王家宠爱。 如今,三皇子一死,四皇子就成了收益最大的人了。 难怪袁怡宝竟然和四皇子经常偶遇,相必是袁怡宝看上那四皇子罢了。 呵,李唯宁轻笑出声,道:“那袁倾云呢?” “袁大人自从三皇子去世以后,就闭门不出,一直待在筑香殿,从来没有出过门,据闻,半夜时分,都能听见女子的哭声。 想必是谢咏之的死给袁大人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毕竟袁大人真的很疼爱谢咏之。” 听着兰伊人的话,李唯宁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疼爱? 真是笑话。 这袁倾云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帝师一脉的人,当年眼睛擦的太亮,从而辅佐父皇登上了皇位,一脚将她的夫君谢道言踩在脚下,直接和离。 过了不到一年,袁怡宝这个野种就出生了。 而谢咏之当时才三岁。 要不是父皇特别器重袁倾云,封她一个袁大人,否则,就她一个女子,能如现在一样在宫里如此横行霸道吗? “给我好好盯着袁倾云,我就不信三哥哥的死和她没有关系,还有四皇子那里也盯紧。”李唯宁道。 “是。”兰伊人道。 …… 陈温的生活,自从苏淑华回家以后,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每天安安心心的起来干活,只不过由于陈韵没在,所以家里的重活渐渐的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苏淑华惊讶的发现陈温没有长胖,反而更瘦了。 而谢咏之这半个月来过的生活,比她从小到大过的生活都平稳,每日可以睡到自然醒,醒来以后坐在院子里嗮嗮太阳,或者帮苏淑华干些轻松的活,比如,剥豆子。 这是她最近喜欢上的新的东西,她特别痴迷于剥豆子,而且她剥豆子的速度很快,不仅将陈温家的豆子剥完,还替家里的小丫将她所要剥的豆子也剥完。 现在的谢咏之好像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脸上长的一脸小肉肉,看起来更加可爱了,整日半眯着眼,嘴角微微带着淡淡的笑容。 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 只是,还是不说话。 家里的小丫最喜欢和她玩,这半个月来,就连小丫也好像变得更加开朗了,时不时捉个小蚂蚁放在谢咏之面前,她则蹲在谢咏之前面,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时常小丫说的眉飞色舞,连那容貌平淡的脸上都仿佛带上了不一样的色彩,而谢咏之则听到开心处会偶尔伸出手捏捏小丫的脸颊,拨弄一下小丫凌乱的头发。 这个家里好像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陈温扛着锄头刚从院子里进来,就听见小丫爽朗的笑声,他放眼看去,只见攸攸坐在凳子上,皮肤白皙、脸颊红润,气色极好,嘴角弯弯,看起来就是与众不同,和村子里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一样。 而小丫站在她面前踢着沙包,这是苏淑华将破布用针线织在一起,里面装了玉米粒,这样打在人身上也不疼。 这是苏淑华专门给攸攸做的,这几日,天天被小丫拿在手里玩。 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了。 陈温露出满足的笑容,她不会说话不要紧,她不会干活不要紧,他只要她每天开开心心的活着。 每天,只要一起床能看见她的笑脸,他就满足了。 他再苦再累也无所谓,只要能将她养活的好好的,他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五岁的小丫,看见陈温进来,高兴的大喊道:“四哥哥,四哥哥,你回来了呀,四哥哥,快来和攸攸姐姐一起玩沙包啊。” “好,”陈温放下锄头,走了过来。 小丫看见陈温,拿着沙包一下一下的在脚上踢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踢了十几下以后,沙包掉到地上,小丫没有去捡沙包,直接跑到陈温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炫耀的说:“四哥哥,我厉害吗?” “嗯,小丫非常厉害。”陈温笑着说。 小丫听了这话,脸颊红红的,道:“我让攸攸姐姐踢给哥哥看。” 小丫在陈温的期待中,拉着不情不愿的谢咏之站了起来,直接将沙包放在谢咏之手中,还特意做了一个踢沙包的动作。 谢咏之嘴角抽了抽,长这么大,她从来没玩过这些东西,包括那些贵女堆在一起踢毽子、放风筝,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让她踢沙包,这就很难为人了。 只不过看着小丫刚才玩的开心,陈温此刻也满脸笑意,她也不好扫兴。 第一次,将沙包放进手中一扔,结果用力太大了,扔偏了…… 第二次,踢中了一下,嗯……貌似是用劲太大了…… 第三次,依旧是踢中了一下,脚好像慢了…… 总而言之,几次下来以后,谢咏之勉强能踢中两三个。 于是,谢咏之悲催的发现,以前能抗能打的身体,好像不怎么协调了,难道是好久没有运动的缘故…… 小丫傻傻的还在大笑着。 而一旁的陈温看见她皱着的眉头,走到她旁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攸攸乖,你这是第一次,已经踢的很好了。” 谢咏之听闻这话,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陈温,卧槽,我长这么大,谁还没有用这种语气哄过我呢? 陈温却用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嗯……攸攸好像比他又高了一点,这就让人很挫败了。 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苏淑华发现陈温吃的更多了。 第16章 开始 天气逐渐变得越来越冷,苏淑华给两个孩子都缝制了一件带绒的外衫,当然,陈温的是根据他哥穿不上的衣服改的,而谢咏之的却是新的。 这会谢咏之穿着新衣服在院子里玩着沙包,嗯,没错,就是她在玩。 冬天地里的活比较少,三丫和四丫终于解放了,不用天天都不停的干活了,这会几个小丫头都跟着谢咏之在一起踢沙包玩。 “58.59.60……”院子中不停的传来小姑娘们的惊呼声,谁能想到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谢咏之竟然这么厉害,竟然一次性能踢这么多。 不用比,谢咏之毫无疑问的就赢了。 四丫笑得一脸欢愉,道:“我们来玩丢沙包吧,这样攸攸就不是最厉害的了。” “好。”三丫也在一旁附和。 小丫直接高兴的边跳边拍手。 只有谢咏之一脸平静,装小孩子久了,好像真的成了小孩子了,每天只为了吃什么而烦恼,不必再想其他的。 真好。 此时的谢咏之却忘了她的年纪本该就是玩闹的年纪,只不过以前是身不由己罢了。 院子里不停的传来小姑娘们的笑声,陈娟实在在屋子里坐不住了,她看了一眼正在缝制衣服的冯锦心,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出了院子。 她是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姑娘,只因为她外祖家比较厉害,这几年来,生意做的越发大了,而她外祖父只有她娘和舅舅两个孩子,所以就特别宠她娘,以至于她的两个哥哥也拖了她娘的福气在县上读书。 所以,他们二房在这个家里地位是最高的。 她特别不爱和家里的姑娘玩,她喜欢和村长家的小女孩一起玩,这样村里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此时,她站在门口,看着谢咏之她们玩的热火朝天的,想过去一起玩,可是又不好意思。 四丫看着站在门口的陈娟,嘴角动了动,没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大了,嘴里还不停的呦呵着,显得整个场面更加热闹。 谢咏之看着四丫的表现,嘴角微勾,看来还是她单纯,她以为这乡下地方,少女们之间根本不会有勾心斗角,结果,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只见,老太婆刚从门口走出来,陈娟就眼巴巴的跑过去,拉住老太婆的胳膊,道:“阿婆,我也想要个沙包玩。” 老太婆看了一眼玩耍的几个小姑娘,似乎有些忌惮的扫了一眼谢咏之,道:“三丫,带你妹妹一起玩。” “好。”三丫有些不情愿的说。 “陈娟,你过来一起玩,”四丫甜甜的说。 陈娟听了这话,脸上这才带上了笑容,骄傲的将背挺直,这才走了过去。 老太婆见状直接又从院子的一角走了出去,去外面找同龄人拉家常。 陈娟的加入,好像令气氛变得有些奇妙。 这个游戏是分两组,两个人一组,小丫是混水摸鱼的,一组在场中间,另外一组两个人分别站在场的两侧,用沙包开始打场中的人,场中的人可以随意躲,但是不能超出场地,如果打中,则算场中的人输。 这次,换了谢咏之和四丫站在外面,其他三个人站在场中。 谢咏之捡着沙包,她发现四丫每次光打陈娟,而且光往陈娟的脸上打,只不过陈娟还算比较灵活,一直没有打中。 她重新将沙包扔过去以后,没有打中人,而这下又该四丫打了,她勾了勾唇,凝神闭气,将目光紧紧的盯在了陈娟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沙包刚一打出,紧接着就传来了陈娟惊天动地的哭声。 三丫赶紧走过去道:“陈娟,你哪疼?” 只见四丫嘴角微微翘了翘,这才跑过来,也是一脸着急,急切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四丫不停的道着歉,而陈娟的哭声更大了。 这时,在屋子里做针线活的冯锦心和苏淑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苏淑华看见谢咏之站在最后面,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拉住谢咏之的胳膊,道:“攸攸,你先回去。” 谢咏之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正在哭的陈娟。 “那好,你这下往后站,别上前去。”苏淑华有些担心的说。 只见冯锦心出来以后,将三丫和四丫扒拉开,直接拉着陈娟的胳膊问:“怎么了,哪疼。” 陈娟听见她娘的声音,这才抬起头,将捂着眼睛的手拿来,哭着断断续续的说:“眼睛疼,娘疼,是四丫打的我,娘,她是故意的。” 冯锦心看着她的眼睛光是有些红红,眼眶有一点肿,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这才转过身,反手就是对着旁边的四丫脸上打了一巴掌,嘴里骂道:“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欺负你妹妹,你看她眼睛都肿了,万一她眼睛看不见了再怎么办?难道把你眼睛挖出来赔她吗?” 一个巴掌将四丫打的有些懵逼了,三丫心疼妹妹,冲上去张口就说:“什么叫四丫故意的,我们在一起玩的好好的,要不是陈娟自己往上撞,非要和我们一起玩耍,她会受伤吗?况且只是眼眶红红的,哪有肿,二婶,你不分黑白的直接打了四丫,还辱骂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冯锦心本来只是打一巴掌,骂几句替自己的女儿出出气,这件事情就当完了,结果却没有想到是三丫竟然还这样明目张胆的和她对着干,她这火气下子蹭的就点燃了,二话不说,直接对着三丫的脸上也是一巴掌。 这个巴掌很明显比刚才打四丫的那个重多了,三丫嘴角都带上了血丝。 两个小姑娘直接被打懵了,双手都捂住脸,这时,小丫直接冲上去一口咬在了冯锦心得手上,小孩子没个轻重。 冯锦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另一只手直接往小丫的脸上招呼。 三丫和四丫一看这情况,直接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只剩下陈娟一个人傻傻的呆着,吓得直接连哭都不哭了。 远处,苏淑华牵着谢咏之的手,嘴角微微扬起,眸子中都染上了笑意。 第17章 打架 真解恨,苏淑华心里很是痛快,她温柔的弯下腰道:“攸攸,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上前去,我出去叫人。” 谢咏之点了点头。 只见苏淑华不紧不慢的往院子外面走了出去。 谢咏之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几个人,以及惊天动地的哭声,嘴角抽了抽,真是简单粗暴啊。 不过一会,老太婆率先走了进来,李香草疯疯癫癫的跟在后面,而苏淑华则一路小跑着,追着这两个人。 “住手,”老太婆大声喊到。 可不知为何,几个人像是打红了眼似的,根本没人松手,依旧扭打在一起。 这时,只见李香草捡起院子里的竹竿直接冲了上去,照着冯锦心得小腿用尽全力的打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 冯锦心直接疼的跳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道:“哪个狗娘养的打我了。“说着松开扯住三丫头发的手,转过身来,就看见笑眯嘻嘻的李香草,和一脸黑色的老太婆。 “你骂谁呢?”老太婆声音特别大,好像是怒吼而出。 “谁打我我骂谁,”冯锦心将自己的头发往整理里摆弄了一下,眼中含着不屑。 几个小丫头听见声音也赶紧停了下来,一个个皮青脸肿,头发凌乱,眼角都挂着泪水,衣服都扯烂了,看起来特别可怜。 老太婆一听这话,充满褶皱的脸上怒气更甚,“跪下。”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冯锦心。 冯锦心却偏偏不以为然的一笑,呵,这老太婆也太偏心了,道:“你也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说我,怎么?难道是老三媳妇给你说什么呢?” “老三媳妇什么都没说,光说你们在打架,你身为长辈,和三丫晚辈在一起打架,成何体统,她们三个我自会惩罚,可是,你也太没有规矩了。”老太婆道。 “规矩,”冯锦心噗嗤一笑,“规矩到底是什么,四丫身为姐姐,将娟儿的眼睛都打肿了,你怎么不问?三丫和四丫身为小辈,竟然敢对我一个长辈动手,你怎么不说?我有何错?” 三丫往前垮了一步,刚准备说话,就被四丫轻轻的拽住了。 谢咏之在一旁看着笑话,嘴角带着轻微的笑容,看见四丫的动作,嘴角勾了一下,连眼中也带上了丝丝的趣味。 “陈娟?四丫打陈娟眼睛了?你好好看看,陈娟的眼睛好好的,哪里肿了。”老太婆此话一出,众人将目光都放在了陈娟的身上。 果然,陈娟的眼睛真的好好的,连红都不红了,何谈肿着。 陈娟看见众人的目光,知道自己今日小题大做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接又大哭了起来。 “跪下。”老太婆又厉声说了一句。 冯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没有动,依旧站着,仿佛没听见老太婆的话似的。 一旁的李香草直接跑过去,一把将冯锦心大力的拽了一把,将她直接拉倒在地,这才退了下去。 冯锦心躺在地上,心中满是怒火,刚才可能还能压住,这会,根本是怎么忍也忍不住了。 “我怎么了?我不过就是教训了几个死丫头而已,碍你什么事了,还有李香草,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对我动手,看我不弄死你。”冯锦心从地上爬起来,黑着脸骂道。 老太婆气的直接差点岔气了,三个儿媳妇里,她以前最喜欢苏淑华,城里的姑娘,模样端正,说话乖巧,懂事大方,结果小儿子死后,她就越来越看苏淑华不顺眼了。 从始至终,她最讨厌的儿媳妇就是冯锦心,家里在镇上做点小生意,家境还算可以,所以才给老二娶了她,谁成想,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娘,仗着自己家里生意越做越大,两个孙子都靠着外祖家里的关系上学,冯锦心做事情越发没有分寸,连她这个老太婆都不放在眼里了。 “老三媳妇,去将老太爷和老大老二叫回来,”老太婆道。 苏淑华一听这话,赶紧转身往出跑,没错,这次是跑。 “呵呵,你以为把老太爷叫回来就能处罚我了吗?我告诉你,你们休想动我一根手指头,不要以为你是婆婆,我就拿你没办法,李香草不过就是你的亲侄女罢了,你就三番五次的帮她,可是,她是一个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废人,要她有什么用?哈哈哈哈……” 整个院子里都是冯锦心得嘲笑声。 李香草本来还在一旁看笑话,听闻这话,直接气的脸都扭曲了。 李香草此人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生不出儿子,从成亲到现在,一连生出了五个女儿,这是她最大的痛楚,她一天天的装疯卖傻,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清醒的,只不过因为老太婆和她爹两个人是亲兄妹,所以,老太婆才不针对她而已。 平日里,也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她生不出儿子这句话。 故而,想都不用想,李香草直接冲了上去,又和冯锦心扭打在一起。 这会,两个人的战况可是非常激烈的,打着打着,直接在滚在了地上,纠缠着。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老太婆冷眼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而三丫小丫头眼中则流露出不同的神色,三丫冷漠,四丫高兴,小丫害怕。 只有谢咏之满眼都是笑意的看着地上翻滚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第18章 教他读书 老爷子带着兄弟两以及小辈陈温,四人急急忙忙的走了回来,兄弟两一看这个阵仗,赶紧冲上去将两个女人拉开。 陈温快步走到谢咏之旁边,低声问:“攸攸,你没事吧。” 谢咏之冲着他摇了摇头,陈温这才放下心,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听话。” 又是一个点头。 陈温看着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脸上带上了满足的笑容。 两个人被拉开以后,各自站在自己的夫君旁边,一时间,院子的气氛特别冷清又尴尬。 “发生了什么事?”老太爷道。 老太婆一双眼睛如毒蛇一般瞪了一眼冯锦心道:“老二媳妇要翻天,不听我的话,还骂香草是狗娘养的。” “呵呵,娘真是明辨是非啊,她李香草要不是狗娘养的,她能这么肆无忌惮吗?明明连个儿子都生不出,这个家里竟然没有人敢说她,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谁在这个家反了天了。”冯锦心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表情,她对着老太婆的话,一脸嫌弃。 李香草冲上去又要打人,被老大立马拽住。 “你再骂一句狗娘,我让老二休了你,”老太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冯锦心,在她心目中,李香草的娘也就是她的嫂子对她特别好,那个年代,家里一天连个吃的都没有,她能活下来,多亏了李香草的娘,所以她才对李香草这样好。 “休了我?哈哈哈,”冯锦心直接笑了起来,“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还休了我,他敢吗?要不是有我,你的两个孙子能去城里读书吗?要是没有我,老二能经常跟着我爹去赚一些钱吗?还休了我?哈哈哈,真是好笑。” 此话一出,老二陈文杰脸上带上了一丝疲惫,艰难的低下头了,不敢去看众人的神色。 而老太婆眼中则是闪过一丝精光,呵呵,和我斗,真是愚蠢至极。 果然,老太爷一听这话,本来难看的脸色此刻如蒙上了一层霜一样,直接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了。 他冷冷的说:“老二,马上去县城将两个孩子接回来,让他们不要读书了,这媳妇你休了罢了。我们陈家才不会靠女人过日子。“ 说完这话,老太爷不顾众人的神色直接回了屋子。 冯锦心一听这话,直接吓得脸色都变了,老爷子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非常严厉,如果她真的被休了,那以她爹爱面子的情况,她根本回不了家,那她到底该怎么办? 想着,她一把拉住旁边正要走的陈文杰,哭着说:“夫君,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说这种话了,我再不顶撞公婆了。” 陈文杰甩开她的手,道:“你给我说没用,给娘去说吧。” 冯锦心一听这话,脑子快速的转了转,直接扑到老太婆脚边,抱着老太婆的双腿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老太婆对此事心知肚明,两个孩子必须要读书,这是他们老陈家改头换面的大事情,而她刚才只是和老太爷相互合作了一把而已,冯锦心是不会被休的,只不过得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感觉老太婆依旧不为所动,冯锦心哭的更加凄惨了,不停的给老婆子道歉。 过了许久,老太婆才道:“今日之事暂且原谅你了,你以后不要对你嫂子不敬,也不要欺负几个小的,从今以后本本分分做人,安安分分做事,听见没。” “听见了,娘,”冯锦心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嘴上的声音却大的很。 一场闹剧终于停了下来,几个小丫头面面相窥,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老太婆道:“你们几个赶紧去弄点草药,苏氏,你帮她们三个检查一下身上别的地方还有伤吗?帮忙照顾一下她们三个。” “好。”苏淑华温柔的回答,然后笑着将三个丫头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谢咏之和陈温早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村里的小路上,陈温拉着谢咏之的手快步的走着,直到走到一家砖瓦房的角落里,这才停了下来。 谢咏之好奇的看着她。 陈温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谢咏之认真的听着。 果然,不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少年们朗朗的读书声,陈温满脸陶醉的听着这声音,不知不觉,嘴里也跟着开始念叨。 过了许久,直到读书声停了下来,陈温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的脸上充满了对读书的渴望,一双眸子中全是羡慕和希翼。 谢咏之内心深处有些发酸,她想起了陈家的三个男孩都可以读书,陈温的亲哥哥陈韵更是在苏母砸锅卖铁的支持中,都能读书,宁愿饿着陈温,也要让陈韵读书。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 皮肤嘿呦、瘦弱不堪、衣衫褴褛,却也遮挡不住他眼中的光,他听见读书声时眼中迸发出的明亮的色彩。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突然有意义起来,她虽然已经脱离了谢咏之的人生轨迹,不用再完成帝师一脉的责任,她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待在这个小山村,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直到看见此时的陈温,他家境贫寒、家里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强大起来,他为了读书,半夜三更,都在抚摸那本手抄版已经发旧的书本,好不容易有点玩耍时间,他却蹲在书舍的墙角听少年们读书。 这就是陈温对生活的渴望。 那她呢?纵然万劫不复、死而后生,可是她所拥有的东西却远远比平常人高出很多,她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 她动了动嘴,好久没有说过话,嗓子干疼,她动了许久,扯了扯嗓子,声音沙哑至极。 “陈温,我教你读书如何?” 第19章 开始读书 “嗯?”陈温下意识的疑惑了一声,紧接着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听见攸攸说话了。 他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谢咏之的双肩,用尽力气摇着她的肩膀,道:“你真的会说话吗?你真的会说话吗?” 谢咏之还未说话,屋子里的窗户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厉声道:“不要喧哗,这是读书静地。” 谢咏之尴尬的摸了摸头发,刚准备反驳时,就被陈温直接拉着跑了,就这,还能听见后面少年们的喧闹声以及嘲笑声,还有夫子的训诫声。 直到跑出了村子,快到清河湾的山脚时,陈温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转身,突然他发现攸攸跟着他跑了这么多的路,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陈温满脸疑惑。 谢咏之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有些事情仿若前世,这个伤口很深很深,根本不敢掀开,而且她就算说了陈温也不会懂的。 “我会说话,以后我教你读书吧。” 陈温愣了愣,眸子中带上了狂喜,他围着谢咏之绕了几个圈子,开心的说:“攸攸,原来你会说话啊,你再说几句我听听。” “嗯,我会说话。”谢咏之道。 陈温偏着头看着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眼中有欢喜,有惊讶,有疑惑,有好奇。 却偏偏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了却一直不说话。 谢咏之松了一口气,她的声音依旧很沙哑,低低的,有点偏中性,道:“陈温,你想读书吗?” 陈温却半响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出来攸攸不是一般人,或许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应该特别好听吧。 “你叫什么名字?” “攸攸啊,”谢咏之道。 “我说的是你本来的名字,”陈温眼中隐隐含着一些悲伤,就好像原本已经属于他的东西,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谢咏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哪还有什么名字啊?你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谢谢你,陈温。” “不……不用谢。”陈温干巴巴的回答道,脸不知不觉有些变得红红的,虽然对她以前的事情很好奇,却听到她这样回答,有些心疼她。 “陈温,读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读书,钱这方面我来给你想办法,但是,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到底,不能半途而废。”谢咏之面色平静的说。 陈温内心有些担心,却也掩饰不住他能读书的欣喜,“攸攸,我知道这条路非比寻常,很难,很难,而且读书需要很大一笔钱,你哪里来的钱呀?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为难。” 谢咏之一听这话,直接乐呵乐呵的笑了,道:“不为难,以后我带你挣钱。” “好。”陈温看着她脸上盈盈的笑意,一颗心也落到了实处,看样子她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你读书是为了什么?科举之路?”谢咏之道。 陈温听了这话,顿了一下,紧接着说:“我想做人上人。” “好想法,科举之路非常艰辛,远远不止读书这么简单,你对四书五经了解吗?会写字吗?”谢咏之道。 陈温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道:“字会写,但是只会写三字经里面的字。” “明年三月份有县试,现在十一月份,还有四个多月,四书五经里面包含的九本书你必须全部背熟,会写,还要了解一些简单的经义,这样才能过了县试。” “明年,明年肯定不行,我不太,不太聪明。”陈温挠了挠头发。 谢咏之道:“你把三字经用了多长时间背过的?” “一个月,”陈温说完语气中颇有些自信,想当初,他哥陈韵背了将近两个月呢。 谢咏之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个月背完三字经到底算快还是慢?嗯……答案是她不知道。 毕竟她好像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以陈温的天资只能一步一步来,将基础打扎实,明年参加科举考试肯定不行,只能等到后年,到时候一起将府试也通过,这样比较有把握一些,也不浪费时间。 再者,也能在这个时间内将他的作诗经义水平提高一些,以及写字水平。 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比什么都难。 要不是谢咏之从小跟在三皇子身边跟着大儒们学习,她肯定也不会懂这其中的艰辛。 寒窗苦读,十年不止,而陈温根本没有基础,学起来更难。 “陈温,既然想好了要走这条路,首先,你要付出比别人十倍的努力,毕竟,很多人都从三岁启蒙,而你今年已经十岁了,所以,要想成功,必须更加努力。” 陈温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甚,一点退缩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兴致满满的说:“攸攸,你放心,我能做到。” “那就好。” “既然这样,那就从今天开始吧,让我先知道你的水平,然后今天晚上再给你制定学习计划和安排,从明天开始正式开始教你,争取按过年先将四书全部背过。” 谢咏之说起这些话来,仿佛变了一个人,虽然脸上稚气未褪,可是却信心十足,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让陈温无比信服。 “好。”陈温点了点头。 “你先开始背诵三字经,让我听一遍。” “好。”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陈温摇头晃脑的背完以后,就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谢咏之目光淡然的看着他,道:“嗯,记的确实很熟练,没有错的地方,你了解其中的解义吗?” “这个我了解,三字经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的,那个时候我爹还活着,本来我和哥哥都会读书的,结果……” 听着少年越来越低的声音,谢咏之嘴角带上了一丝笑容,道:“其实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真的吗?”少年听闻这话,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谢咏之受了他的影响,此时心情也不错。 两个人就在这清河湾的脚下开始了陈温真正的读书之路。 第20章 快死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陈温满脸笑意的带着谢咏之从院子外走了进来,这就是谢咏之给陈温上的第一课。 每日卯时(早上五点)开始,至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早上起来以后,两人先跑步去后山,开始背书,等太阳出来以后,陈家人开始起床时,两个人再跑步回来。 陈温现在的任务除了背书还有用树枝在地上写字,谢咏之写一个,他认一个,毕竟两个人现在手里也没有纸和毛笔。 只能先开始背书和识字。 陈温干活时要背,吃饭时心里也要默念。 渐渐的,苏淑华发现两个孩子早上起来特别早,陈温晚上睡得特别晚,经过询问,发现两个孩子是在锻炼身体,苏淑华也没多想,只不过见陈温饭量越来越好,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而谢咏之在陈家人面前依旧表现的不温不火,也不说话,日子照旧,但是一切却又好像变得有意义起来,生活有个追求,有个目标,整个人又像活过来一样。 经过十几天的学习,谢咏之发现陈温的记忆力确实很不错,算得上上乘,只不过背过以后特别容易忘记。 故而,谢咏之对此又重新制订了一个方法,反复背,每天复习前一天的。 谢咏之看着眼前正在认真背诵的少年,渐渐的,好像又看到了以前的日子,三皇子生性调皮慵懒,做事情总爱拖拖拉拉,不爱学习,每次,夫子指派的任务,都要她盯着三皇子,他才肯完成。 他表面总是云淡风轻、风度翩翩,实则背地里特别爱玩闹,每次,出了事,背锅的都是她,而他依旧是人前那个人见人爱、人家人夸、的三皇子,而她谢咏之则成了大家眼中爱玩爱闹的小姑娘。 陈温对比他而言,就踏实的多,每天不用自己说,他就知道要干什么,而且特别刻苦,虽然他的资质比不上三皇子,但是却比三皇子用心多了,这样算下来,两人学习的进度竟然差不多。 但是那会,三皇子才四岁。 谢咏之听了会他背的内容,无聊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看着那边三丫在洗萝卜,她一溜烟的跑去帮忙了。 她蹲在三丫旁边,看着她怎么洗,看了一遍以后,自己也把手伸进去。 三丫这才反应过来,她吓了一跳,道:“攸攸,你别洗了,去和四丫他们玩,这水有点冰。” 谢咏之摇了摇头,双手拿这一个萝卜,扭啊扭,扭啊扭,终于洗干净了,她放到旁边的箩筐里,接着洗。 三丫也没在阻挡,她好像有心事,整个人的黑眼圈特别重,眼神也比较空洞。 谢咏之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三丫看着小姑娘单纯、干净的眼睛,以及脸上透露着些许关心,心里一阵泛酸,低声道:“攸攸,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可是有时候又觉得我比你更悲哀,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可是自己却不会说话,我那会刚见你的时候真的很心疼你。 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又聋又哑。 你可知,我为何羡慕你呀。” “因为你纵然落到如此境地,可是你还有陈温,我和陈温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他,他对你是真好。 只要有陈温在一天,就有你一口饭吃。” 谢咏之听着少女的长叹短嘘,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竟然脸上带着泪水。 这时,四丫也跑了过来,她蹲在旁边,刚伸手去碰凉水,就被三丫打了一巴掌,道:“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 “姐,我肚子不疼。”四丫撒娇道。 三丫瞪了她一眼,道:“等你肚子疼就迟了,去旁边玩去。” 四丫却半响没说话,低声道:“姐,你别哭,我帮你想办法。”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去一边玩去,大人的事情你少插手。”三丫道。 四丫一双眸子里全是冷意,她恨恨的说:“她要是真敢把你卖到镇上去给老头子当妾,我弄死她。” 三丫洗萝卜的手停了下来,伸出手在四丫身上拍了一巴掌,低声道:“你脑子出问题了吗?你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有什么不敢的?而且我……”四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三丫打断了,“你好好过你的生活,别管姐姐了,姐姐自有办法搞定,大不了嫁过去就是了。” 四丫凶巴巴的说:“姐姐,你不能低头,现在是阿婆一个人的想法而已,咱们可以去求爹,或者你可以跟阿诚哥哥私自逃婚。” 三丫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缓缓道:“丫头,不行的,大姐和二姐都没有躲过去,何况我呢?况且你以为逃婚好逃吗?阿诚哥哥孤儿寡母的,他不可能丢下他娘一个人带我走。” “姐,我帮你一起对抗吧。”四丫不服输的说。 三丫担心的说:“你管好你,万一再将矛头对向你怎么办?” 四丫冷笑一声,道:“姐,你觉得他们将你卖出去,能不打我的主意吗?” 三丫听了这话,再不作声了。 谢咏之听着这姐妹两的话,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三丫今年十六岁了,该嫁人了,而老太婆想自作主张将她卖到镇上的富商家里当妾,而三丫则有一个相好叫阿强,家里只有他和他老娘两个人,这样的人家,陈家肯定不同意将三丫嫁过去。 于是,三丫和四丫就一直在烦恼着。 谢咏之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重新再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清明,她向三丫的面容看去,纵观面相,她,她竟然,竟然…… 快死了…… 第21章 前期 谢咏之惊讶不过一瞬间,还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单纯执拗的少女会再将来死去,她的性子简单,爱恨分明,直来直去,是一个宠爱妹妹的好姐姐。 她没有四丫古灵精怪、小心思满满。 而且,她谢咏之欠人家一个人情啊。 一个饼子的人情。 谢咏之再次细细的观察着她的面相,真的时日不多了,虽然此时的她面色虽然憔悴,但是到底精气神还在,任谁也不会将现在的她和一个将死之人联系在一起。 谢咏之不停的说服着自己,一个饼子的人情,很重,很大,所以,这个人情她得还。 可是,人的命天注定。 如果,逆天改命,谁也不知道结果到底是什么。 她虽然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家少女,她的一生不会对这个朝代的轨迹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如果将她救下来,还是会受到天谴的。 轻则昏迷,重则瘫痪。 谢咏之慢慢的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做,她忽而想起师傅曾经告诫她的话,有恩必报、尽力即可。 他们帝师一脉,精通玄学的人,只有她的师傅,张先生,而她的师傅一生只有她和王墨初两个徒弟,所以,玄学大师兄比她更为精通,毕竟大师兄一直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她的师母李先生精通岐黄之术,两个人育有一女,名唤张衍云,也就是她的师姐,她们姐妹两人关系特别亲密。 想到着,谢咏之轻微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的死讯,该是何等的伤心。 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 三丫和四丫还在旁边小声的商量着该如何对付家里人,这时,老太婆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大声的喊到:“三丫,快过来见人。” 来人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半旧不新的罗裙,头上戴着一根银簪,脸上还擦了水粉,看见三丫走了过来,一双充满世俗的眼睛,一直在紧紧的盯着三丫,一直在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身段和模样。 颇有意思,看来是极为满意,那妇人眼中流露出一些愉快。 “三丫,这是你婶子,快来问个好,”老太婆脸上全是喜悦。 三丫低声叫了一声,婶子,再也没有抬头。 那妇人皱了皱眉头,老太婆讨好的笑了笑,在三丫背上拍了一巴掌,正准备说话,那妇人冲着老太婆摇了摇头,老太婆才因此作罢。 两个人相协进了屋子,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但是显而易见,肯定和三丫的婚事有关。 三丫心里肯定也明白,待两人进了屋子以后,木讷的走回原地开始洗萝卜,四丫在那低声的说话,三丫都没有听见,一直在循环着洗萝卜的动作。 四丫气的眼睛都红了,不知道在气自己帮不上忙,还是在气姐姐恨铁不成钢,这么容易就接受命运的安排。 四丫拍了三丫一巴掌,刚准备说话。 只见三丫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直接突兀的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就快步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留下四丫在那里愣了几秒,而旁边的谢咏之依旧在缓慢的洗着萝卜。 四丫气的将手中的萝卜摔在水里,盆里的污水直接被溅起来打在了谢咏之的脸上。 四丫却还没有发觉什么,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直到她听见一声清朗的男声,“四丫,你在干什么?” 四丫抬头看去,只见陈温正在温柔的用自己的衣袖给谢咏之轻轻的擦着脸颊,再回想起陈温刚才带着怒气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更加的酸涩,难受,直接站起来,也跑出了院子。 陈温道:“攸攸,你别生气,她就那个性子,我来帮你洗吧,不然洗不完又要挨骂了。” 谢咏之其实觉得没什么,小姑娘么,谁还没点小脾气,而且这水渐到她脸上,她也觉得无所谓,她又不是什么皇子贵女,没有那么高贵,只不过她看着脚下的萝卜,心里一阵惆怅,她也不过是帮别人忙而已,为什么这洗萝卜的事情最后就成了她的呢? 好在,有陈温帮忙,他做起事情来特别踏实,说洗萝卜,就一直在低着头洗萝卜,特别认真。 结果没一会儿,四丫也跑了进来,她特别不好意思的走到谢咏之旁边,说了声对不起,待谢咏之摇了摇头以后,这才嘴角带上了笑容,也跟着蹲在旁边一起洗萝卜。 据闻三丫是在快到晚上的时候才回来,老太婆今天心情好,所以根本没有追究三丫白日里的态度,而三丫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红晕,嘴角带着浓浓的笑容,心情好到感觉头发丝都在飞舞着。 谢咏之和陈温依旧在小路上锻炼着身体,顺便再背背文章。 待到两人在院子里见过三丫以后,就连陈温这个少年都发现了三丫的异常,何况谢咏之这个格外细心的女子呢? 如果她没有猜错,三丫应该是准备放手一搏了吧。 果然,谢咏之猜的没错,接下来几天,三丫天天吃过午饭没过一会就偷偷从家里溜了出去,大家只觉得估计是因为三丫快要嫁人了,所以心里比较烦闷,总爱出去玩。 谁成想到,这种事情一旦放任,后果,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的。 半个月后,家里几个读书的少年都相协归家了,老太婆高兴的连嘴都合不住,就连平日里不爱怎么说话的老太爷都不停的和自己的孙子说着话。 只有陈温脸上露出了一种落寞的感觉,他感觉他的哥哥变了,回来竟然没有先和自己与娘说话,而是跟着大哥他们直接去了老太婆房中。 看着三个孙子都徘徊在阿爷阿婆身侧,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后面,和几个姑娘坐在一起。 陈温说不出他心里的感受到底是什么。 第22章 谢家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只是因为三兄弟回来了,二房家里的两个儿子,老大叫陈远,今年十七岁,老二名叫陈琪,今年十三岁,兄弟两一直在城里读书,性子也养的比较好,没什么弯弯绕绕,曲曲折折,所以陈韵去了书社不久,就和两兄弟关系处的特别好。 这次回来以后,很明显陈韵和他们亲近了不少,这令以前天天和陈韵形影不离的陈温心里就比较难受了。 此时,陈温坐在后面和几个姐妹坐在一起,听着姐妹的叽叽喳喳声音,将手中的红薯皮剥干净,递给旁边的谢咏之,看着她接过去以后,小口小口的吃着,心情一下子又变好了,他将旁边的稀饭往她面前放了放,这才安心的吃起自己的饭菜,今日,家里人为了接风洗尘,竟然桌子上都有猪肉,只不过陈温眼前的桌子上只有一点点罢了。 大人们都说说笑笑,就连这些日子不怎么爱出门的冯锦心今日坐在那里,都满脸喜色,看不出来一点委屈。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李香草此时安静至极,坐在那里光吃饭,不说一句话。 谢咏之吃着红薯,看着屋子里心思各异的众人,嘴角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果然,无论到哪里,人心都特别复杂,一个一个都是聪明人。 ······ 江南谢家,在南安府中整整占据了一条街,是一座非常古老,历史悠久的宅子,这条街以谢家命名,名唤永宁街,这是谢家的老祖宗起的名字,寓意谢家永远安定长久,这仅仅是谢家嫡系一脉所居之地,而整个江南姓谢的数不胜数,追溯本源,其实都是一个老祖宗。 此时的谢家大宅内,仆妇小厮各司其职,忙碌着,只是因为今日有一场小宴会,虽然说是小宴会,但是这南安城中有威望的家族都来了,因为今日明着是一场宴会,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这是一场相亲宴。 谢家老祖宗今年九十三岁的高龄,老祖宗一生育有三子一女,长子谢易安今年已经有七十多岁高龄了,次子谢远安也有七十多岁,最小的谢齐安今年刚好整整七十岁,一家子所谓都很长寿。 而如今谢永之的父亲谢道言这一辈弟兄九人,谢道言刚好排第九。如今谢家的家主乃是谢易安的长子,同时也是那一辈的嫡长子谢道谨,而谢易安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谢道谨,另一个就是谢道言。 今日,这个宴会的目的就是给谢道谨的长孙谢南风说亲。 谢南风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可谓是非常高的,因为谢家已经五世同堂了,他在这个家里可谓是备受宠爱,却也背负的责任极大,今年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整个人做起事情来,却特别成熟稳重,久而久之,他就成为了整个南安城里的楷模。 所有知道今日目的的高门贵族,都带着自己的嫡女来到谢家参加宴会,毕竟谢家家大业大,子孙满堂,而且谢家有一个不成名的规定,就是子孙都不允许纳妾,就这样,谢家的子孙都多的数不过来。 故而,谢家在当地的风评极好。 今日的宴会是由谢家的家主谢道谨的妻子云氏主持,她也快六十岁了,精力也有些不足,都是几个儿媳妇陪在她身边。 谢南风的母亲李氏看着她婆婆忙碌的样子,心里一阵无奈,那么大年龄了,不知道好好休息,给南风的婚事她自己先看就行了啊,况且谢南风今年才十五岁而已,也不知道她的好婆婆到底在心急什么。 此时的厢房内,刚送走了所有的客人,李氏就陪在她婆婆身边给她捏着背,手法非常熟练,不轻不重,让人非常舒服。 可是就这,云氏也累的够呛,整个人不停的叹着气,看起来气色非常差。 李氏忍不住说:“娘,您今日为什么非得亲自参加宴会啊,这样搞的您多累,南风的婚事自有她的缘法,您这么大年纪了,应该喝喝茶,打打牌,多好。” 云氏闻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带上了一股愁容,缓慢的说:“我要是有老祖宗的那种福气就好了,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嗮嗮太阳,吹吹风,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娘,您看您说的,您也可以向老祖宗那样闲情逸致,养花弄草,孙子们的事情您就不要烦心了,都交给我就好了。”李氏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几分亲昵,这让云氏心里特别舒坦,不知不觉把心里话都透露了出来。 她道:“你呀那会还没有嫁过来,对这些事情都不清楚,我当年呢也是和你一样都是做儿媳的人,谁能想到,我那婆婆都快四十岁了,竟然怀孕了,我前脚刚生了孩子,婆婆后脚就怀孕,那会我就全力服侍婆婆,毕竟年龄大了,怀孕就显得特别吃力,到后面月份大时,更加危险,一大家子人都盯着她的安危。” 说到这里,云氏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也算是命吧,我那婆婆那么好的一个人,就那样死了,难产而亡,那会你九叔刚生出来,巴掌大点,特别瘦小,还爱哭,我就接到我身边带着。 这是我婆婆生前交代给我的,让我好好照顾这个小叔子。” 李氏听了这话,立马就反映过来云氏是为了什么发愁,可是这话她又不好说,只能装作不懂。 果然,云氏没有听到她说话,就接着说:“你九叔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聪明伶俐不说,模样也是个一等一的,性子也好,学识就更加不用说了,整日待在江南书院,虽然不用科考,但是读书却也非常努力。” “坏就坏在了那件事情上了。” 第23章 爱情呀 “什么事情?”此时的李氏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 云氏脸上的表情却很愤怒,她道:“他长大以后,就爱到处乱跑,不知道他去哪里认识的那个女人,当年非她不娶,闹得整个家里人都知道了。 那个女人你也知道,就是如今陛下的宠臣袁大人、袁倾云,她那会虽然是一个孤女,可是却被帝师一脉收养,也算是个有才有貌的女子。 家里就同意两人成亲了,两人成亲以后,那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生下十一娘以后,当年京城事态严重,夺嫡之势越发紧张。 她抛下你九叔和咏之说要去辅佐皇子登基。 结果,皇帝是登基了,她却留在宫里了,死活要和离。 你九叔寒冬腊月抱着十一娘去京城见她,站在那宫门口等了一天一夜,那女人才出现,出来后不知道给你九叔说了什么?你九叔同意和离了。 而十一娘那会才不到两岁,去了京城,水土不服,差点去了半条命,好在被张先生救了一命,将她留在了帝师一脉。 那次过年,你九叔从京城回来,整个人弱受不堪,要不是去的时候身边跟了许多仆人,怕你九叔那会就没命了。” “九叔也是可怜人。那九叔没说过再娶吗?他今年还年轻啊。”李氏这听得是颇为感动,眼眶红红的,问道。 云氏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九叔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娶了,说十一娘从小离家,后来经常住在皇宫,他想见一面都难。 如今,十一娘去了,你九叔已经快半年都没有出过门了。 我和你爹就寻思着给你九叔说一门亲事,让他起码好好活着。” “嗯,娘说的对,可是这样何谈容易啊?三皇子的死又和十一娘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会老祖宗突然重病,昏迷不醒,我们才写信让十一娘回来省亲,谁成想,出了那档子事,害的我们十一娘也……” 李氏越说心里越难过,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云氏心里也不好受,说到十一娘,她的脸上也带着无尽的悲伤,道:“可怜那十一娘,今年不过十二岁,那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整天待在宫里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恐怕小时候也经常受委屈。” “谁说不是呢?我每次见她,听见她柔柔的嗓音,不停的喊我大嫂,我心里就特别喜欢她,可惜了……” …… 谢府的左边,靠里的一个院子,名为思株院,这个院子地理位置特别好,院子也大,里面种满了大片的海棠花。 此时,一个头发半白,精神抖擞的老人进了院子,他刚刚过了六十大寿,脸上长着老年斑,一双眼睛充满沧桑,脸上的表情却儒雅朴素。 这就是谢家的家主谢道谨。 他进了院子以后,对小厮摆了摆手,一个人推开门进了房间,只见一个容貌清俊,骨瘦如柴的男子半卧在床榻上,手中翻看着一本闲书。 看见他这个样子,谢道谨就气不打一出来,他道:“老九,你就准备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吗?” 男子翻书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抬起头,看见来人,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对他责备的话充耳不闻。 “是,十一娘是没了,可是你的人生才过了一半啊,你让我跟你嫂嫂整日为了你的事情担心,今日府里的宴会,虽然名义上是为了给南风相看妻子,实则是你嫂嫂为你相看,你这半年来半死不活的,你就不能放下过去,重新娶妻生子吗?” 男子听闻这话,轻微的皱了皱了眉头,不解的说:“大哥,我竟不知你何时话竟然这么多。” 此话一出,谢道谨差点一口唾沫卡在喉咙里,扯不上来气,他这一生,做事说一不二,底下的晚辈见了他都顺着墙走,唯独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却没办法管。 半天听不见声音,谢道言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大哥,若是没什么事,就先走吧,别打扰我看书。” “你……你,真是反了你了,你这个小兔崽子,”谢道谨气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谢道言惊讶的说:“大哥,您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我这还不是被你气的,十一娘死了半年了,半年了……” 听着谢道谨激动又偏执的声音,谢道言气的直接从床榻上跪坐了起来,厉声道:“大哥,之之的事情,您能不能不要说了,她的一生还不够苦吗? 您放心,我不会死,我会好好活着的,之之的仇人还没死,我怎么能死,我要看着她的仇人死了,我才好咽气,这样才能去九泉之下,见之之。” “你……”谢道谨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些话太大逆不道了,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反驳,十一娘怎么死了,大家都清楚,若不是那位九五之尊下令,十一娘又怎么会死。 可是,报仇?这个仇肯定报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好好的活着。 谢道谨知道他的弟弟此刻已经陷入了魔障,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活着才有希望。 …… 陈家,终于将饭吃完,看着几位哥哥依旧在两位老人面前说着闲话,陈温压下心中的酸涩,带着谢咏之两个人出了院子,去往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清河湾的山脚处。 谢咏之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她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所以,她很清楚陈温此刻内心在纠结什么,可是,她没有去劝说,因为她清楚的明白,父母或者家人给予两个孩子的爱根本不可能是相同的,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偏向其中的一方。 陈温沮丧的说:“攸攸,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招人喜欢?” 第24章 偏心 谢咏之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你做好自己就行。” “可是,我娘经常偏向哥哥,现在连爷爷阿婆大哥他们都爱哥哥,家里根本没人在乎我,我也是男孩子,可是他们都去读书了,家里的活成了我一个人了的。 你知道吗?攸攸,我三哥陈琪他长这么大,给家里连草都没有拔过。 我小时候,阿婆带我和陈琪还有姐姐们一起去舅婆家,那隔了好几个村子,陈琪比我大三岁,走着走着他走不动了,阿婆让大姐将他背着,而我就跟着一路走着,到了舅婆家,我脚都磨破了,根本没人管我。” 少年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尽的心酸和委屈,他今年也不过十岁而已,家里的重活全是他的,三丫和四丫两个小姑娘干一些轻松的活,其余的都是他的。 家里总共四个男孩,三个都在城里上学,陈温还没有抱怨的是,他们三个都穿着半旧不新一身长衫,温文尔雅,一看就是读书人。 而陈温身上的衣服,别说半旧不新,就是上面的补丁都有好几个,而且据她观察,陈温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他的衣服都是用陈韵穿剩下的缝补的。 “其实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我也有一个妹妹,是同母异父,她很漂亮,很乖巧,像个盛开的向日葵一般,总是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我母亲特别喜欢她,经常纵容着她玩闹,有什么漂亮的衣服,首饰总会让她先选,她做错事情我母亲从来不责罚她……” 后面谢咏之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她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的姑娘,就因为母亲对她浓浓的爱,导致她在宫里地位极高,陛下亲自封赏她为宝郡主。 宝郡主呀!!! 所有人的宝贝。 她能天天和母亲住在同一个宫殿,朝夕相处,每日和宫里的宫女在一起放风筝、踢毽子,多好的童年啊。 反观自己,那位赫赫有名的袁大人,她的亲娘,她的亲生母亲,从来没有对她和颜悦色过,总是责备她这件事情做的不对,那件事情做的不对。 她白天跟着三皇子学习,晚上那位袁大人还要亲自给她布置学业,她的童年,根本不知道玩耍是何物。 而她一直住在长公主的宫殿里,和长公主朝夕相处,根本不懂所谓的母爱是何意? “怎么会同母异父?”陈温细细的琢磨着她的话,有些不解的问,世人男子地位高,一般女子成为寡妇以后,除非自身家世特别好,夫君家里的人特别开明,才允许女子二嫁,难道她的父亲已经…… 陈温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后悔了,还没等谢咏之回答,就拉着她的胳膊道:“攸攸,我就随口一问,你别多想了,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们俩快快乐乐的,管他别的呢?” 谢咏之嘴角荡起笑容,点了点头。 陈温再也没有提偏心之事,反而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呢?”谢咏之好奇的看着他。 陈温顿了一下道:“我刚救你的时候,发现你身上佩戴的玉佩和手镯,金钗被我哥哥刚看见就拿去卖了,现在我哥哥读书所用的钱就是金钗卖的钱,手镯被我阿婆拿去了,不知道在哪?玉佩被我藏起来了,可是还是被我娘发现了…… 我…我…对不起……” 谢咏之不以为然的说:“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拿去就拿去吧。” 陈温低着头,耳根都红了,他觉得有些丢人。 谢咏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无事的,当你有一天钱财万贯的时候你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了。” “那也要等到那一天呀!攸攸,你放心,他们拿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的。”陈温道。 谢咏之淡淡的说:“你们已经还回来了,救命之恩大于天,况且没有你娘收留我,整日给我饭吃。我又能去哪里呢?” “你那么好,肯定有人愿意养着你。”陈温笑着说。 “借你吉言。”谢咏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开始转身往回走,毕竟天快黑了。 陈温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说,我就愿意养活你一辈子,只要你愿意。 可是呀,自从他开始学习以后,他越来越觉得他和攸攸的差距真的很大,而且攸攸的身份肯定特别不普通,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富家小姐那么简单,可是,这些话,她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 两个人回到家以后,陈韵正在和苏淑华两个人说这话,都是一些平日里的生活,就这陈韵说的都有些不耐烦了,而苏淑华脸上却是满脸的笑意。 直到陈韵说了句我要去读书了。 苏淑华这才笑着说,那你去吧。 陈韵似是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刚出了房间,就看到陈温和谢咏之站在门口。 陈韵看到两人,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紧接着,笑着说:“你小子,这段日子不见,长高了啊,你跟哥来,哥哥有好东西给你。”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咏之,然后拉着陈温去了他的房间。 谢咏之进了房间以后,只见苏淑华虽然含着笑意坐在床边不知道再想着什么,看见她进来,笑着说:“攸攸,今天这顿饭吃的好吗?刚吃完饭,就见你和小宝出去玩了。” 谢咏之点了点头,两个人相顾无言,她爬上了床,缩在角落里,开始了一天的冥想。 而另一边的陈温则看着陈韵给他拿出来的笔墨纸砚,真的特别惊讶,“哥,你哪来的钱买的这些,家里的钱不多了,还要留给哥哥考试呢?” 陈韵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道:“这些钱都是我赚来的,我们书社里有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不会洗衣打扫卫生,我趁着闲余时间就给他们洗衣服收拾床铺,他们给我一些报酬,这些都是用我赚来的钱买的,你在家好好练习,等哥考上秀才了,哥就回来赚钱然后送你去读书。”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谢谢。” 一时间,陈温心里特别内疚,是他误会哥哥了,这个家里还是只有哥哥对他最好。 第25章 没了 有了笔墨纸砚以后,虽然这纸质地不是很好,但是勉强能用。 谢咏之就教陈温写字,他年龄比较大了,所以学起来比较吃力,谢咏之在他手腕上吊了一个东西,让他趴在墙上写,这样可以锻炼臂力,让写出的字笔锋更加独特。 这样一来,陈温一天简直苦不堪言,虽然家里的哥哥们都回来了,可是,所有的活都是他一个人的,和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两样,每天除了背书,还要练字,不仅要背新的,还要学习旧的。 陈温感觉自己现在都魔怔了,不管干什么脑子里总有背书声,他就连走路都在心里想着背书,结果,走着走着,在路上摔了一跤,可把谢咏之给笑坏了。 今天早上两个人锻炼完以后,刚回到院子,就发现院子里多出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这一打听,原来是那个镇上的富贵人家来提亲了,送了几箱子聘礼。 而三丫躲在门背后,看着这些东西,眼睛如针扎了一般,她的阿强哥哥今天也准备来提亲,可是…… 这时,果然见门口又进来了一个衣衫整洁,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的少年,唯一双眼睛明亮至极,他的两个手中提满了东西,皆是瓜果蔬菜,还有一只鸡,还有一些猪肉,少年的怀中还揣着二两银子。 冯锦心先看到这少年,她往门背后描了一眼,就故意大声的说:“呦,这个娃儿看着陌生的很,手里还提这么多东西,你是来找谁的呀。”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少年,老太婆本来在和来提亲的人说着阿谀奉承的话,结果转过头看见这个少年,脸一下子就黑了,这个少年她知道,毕竟他和三丫的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幸好今天来提亲的是镇上人,否则让人知道这件事情说不定就黄了。 想到此,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这是我娘家的亲戚,来陈远,你们兄弟几个带着他去村子里逛逛。” “好,阿婆,”陈远走过去将阿强扯了一把,立马往外拉。 阿强分不清到底该如何,可是却也不想得罪陈家人,只能想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再跟着陈远出去。 结果,这时,屋子里的三丫冲了出来,她大声的喊到:“阿婆,孙女和阿强哥哥两情相悦,求阿婆同意。” 此话一出,院子里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院子里衣着光鲜靓丽的妇人道:“呦,没想到你们家姑娘竟然有心悦之人,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来了,将东西抬上,我们回。” 跟着的几个人赶紧将院子里的东西抬了起来,准备往外走,老太婆着急的拉着妇人的衣袖,道:“小姑娘家家的,谁还没个想法呀,你放心,到那天,我肯定能让我那孙女安安稳稳的嫁过来。” 那妇人轻蔑的看了一眼老太婆,刚准备说话,就听见三丫大声的喊道:“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那妇人嗤笑一声,直接带着人抬着聘礼走了。 老太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院子里发愣的阿强,直接道:“你们几个给我将他赶出去。” 陈远刚准备动手,阿强就跪了下来,泪眼婆娑的说:“阿婆,我和三丫是真心相爱的,求您将她嫁给我,我家里虽然现在很穷,以后我会将聘礼补齐的,求您成全我们好不好,我给您磕头了。” 老太婆厌烦了看了他两眼,道:“也不是不可以,准备五十两银子,我就将三丫嫁给你。” 听到这话,三丫和阿强同时跌坐在地上,五十两银子,这无异于要人命,一个人一年生活估计才花二两银子。 “赶出去,”老太婆再一次开口。 陈远厌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直接和陈琪两人将他手中的东西扔到院子外面,将阿强也赶了出去。 而院子中的三丫眼睛通红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 待人都走完以后,老太婆直接走过去,在三丫脸上打了一巴掌,紧接着站起来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脚。 老太婆一时间也有点气疯了,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能不气吗?这笔钱还等着过完年等她的大孙子考完试以后给他娶媳妇呢?结果,却被这个孙女折腾成这么个样子,真是气人的很。 三丫趴在地上,感觉肚子越来越痛,应该是…… 四丫看到这个情况,赶紧将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而老太婆等人已经相继离开。 “四哥哥,能帮忙将三姐抱回去吗?”四丫道。 陈温点了点头,走过去将三丫抱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是还是走的动,将她放到床上以后,这才出了门。 谢咏之跟着陈温进了房间,站在床头,看着抱着肚子不停的在流泪的三丫,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装作安慰的样子帮她诊脉。 果然,不出所料,孩子没了。 三丫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未婚先孕是要被万人唾骂的。 三丫的浩劫也就在此处,她的身子本就羸弱,这个孩子一流,她的身体肯定受不了,她会死…… 谢咏之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放在她嘴边,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谢咏之点了点头,三丫这才咽了下去。 谢咏之将剩下的几个药丸放在她手中,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第26章 孝顺 待两人走后,四丫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姐姐,攸攸给你的是什么药呀?” “是治肚子疼的,我没事,你去给我倒杯热水。” “嗯嗯。” 待四丫走后,三丫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心里的痛苦,她的孩子…… 刚才真是太疼了,这会她感觉血还在流,攸攸给的药竟然有用,吃下去不过一会儿肚子就不那么疼了。 可是血依旧再流。 待四丫回来以后,就感觉屋子里全部是血腥味,她将窗户和门都打开,让屋子里的味道散散,她担心的说:“姐姐,你这个月的血怎么这么多?都怪那个老妖婆,为了给她的好孙子娶媳妇,也是拼尽全力了。” 半响,不见三丫说话,四丫看过去,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脸色苍白的很,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她坐在床边一脸担心,紧紧的盯着她的脸,一会摸摸她的额头,一会摸摸她的胳膊,就怕她发热。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 夜晚,一片寂静。 袁怡宝带着尔雅快步的走在宫里的小道上,结果,一不小心,袁怡宝摔倒在地。 尔雅急切的将她扶起来,“郡主,郡主,您没事吧。” 袁怡宝摇了摇头,感觉手心和膝盖火辣辣的疼,可是由于天太黑,根本看不清有没有流血。 尔雅扶着她走进了筑香殿,慢慢走到正殿门口时,袁怡宝动了动眸子,低声道:“尔雅你先回去,我去见见母亲。” “是,”尔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自从谢咏之去世以后,袁大人闭门不出,连陛下来了都不见,自然也不会见眼前这位,这位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正殿门口徘徊很久,将一个孝顺的女儿体现的淋漓尽致。 袁怡宝在正殿的大门上拍了几下,里面的宫女赶紧将门打开,看见是她,脸上露出一抹难为情的笑容,道:“宝郡主来了?大人已经歇下了。” “是吗?”袁怡宝疑惑的问? 这两个字夹杂着无尽的怀疑,宫女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的说:“大人最近精神不太好,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来,想来这会应该是睡了。” “哦?” “那你就是骗我的?” “现在本郡主来见母亲,都不用禀报吗?你就能拿的了主意吗?” 接二连三的询问,让宫女一时间失了分寸。 紧接着,传来了一个透亮的女声,声音中带着安抚,道:“清风,是谁呀,这么晚了叫门。” 听见这个声音,袁怡宝皱了皱眉头,眸子中闪过一抹厌恶,这个明月,每次来都是她,巧舌如簧,总有千万个理由让自己进不了门,今天开门的是清风,她还以为能顺利进入,结果,这个明月又阴魂不散的过来了。 “是宝郡主。”清风道。 “是吗?郡主您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明月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关心。 袁怡宝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明月姐姐,我母亲睡了吗?” “郡主您想见大人是吗?送奴婢进去禀报一声,您先稍等一下。”明月道。 “好,麻烦明月姐姐了。” “郡主客气了。” 明月转身进了正殿,好一会儿才出来,原本袁怡宝已经准备走人呢,结果就听见明月道:“郡主,大人请您进去。” “多谢明月姐姐,”袁怡宝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开心,她从清风旁边经过时,还特意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她,这才笑吟吟的跟在明月后面进了正殿。 正殿布置的极为简单,一点都不奢华,到处放着一些古典的玉石雕刻,处处透露着低调。 两个人通过正殿穿过廊道走到了旁边的屋子,明月站在门口道:“大人,宝郡主到了。” “让她进来。”里面传来了一个沉稳、富有魔力的女声,她的声音淡淡的,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却让听的人心里特别舒服,像是在心里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袁怡宝对着明月感激的笑了笑,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微微行了一礼,道:“母亲,近日可安好。” “你说呢?看你最近心情很不错么。”袁倾云不咸不淡的说。 袁怡宝就算再傻,也听出来声音中的质问声,她连忙抬起头来,刚准备解释,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才貌双绝的袁倾云吗? 这分明就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妇人。 她以前就很瘦,但是却瘦的恰到好处,有一个朦朦胧胧的骨感美,而现在的她,头发用一支木簪高高挽起简单的固定着,耳边垂下来了几缕发丝,眼眶深陷,显得特别憔悴不堪,整个人瘦的连骨头的形状都很明显,浑身也没有了以前高高在上的气度,反而是那种看破红尘的飘渺。 “母亲,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后面的话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袁倾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你最近过得不错么?” “啊?”袁怡宝有些懵逼,纵使她再聪明,她对她的亲生母亲还是没有防备的,所以这些日子以前她对袁倾云有些浓浓的思念和关心之情,看着袁倾云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也是非常疑惑的,所以,她一时半会跟不上袁倾云的思维也实属正常。 “有事吗?没事走吧。”袁倾云有些不耐烦的说,毕竟她这些日子里一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袁怡宝愣愣的问:“母亲,您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感觉您都不在乎我了。” 听到这话,袁倾云自嘲的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抬起头看见袁怡宝可怜兮兮的面孔,心里闪过一丝厌恶,看见她仿佛又像回到了那天晚上。 “母亲,姐姐已经没了,您还有我,您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袁怡宝带着哭腔说。 第27章 算计 “日子还长着?”袁倾云忽然笑起来了,看着袁怡宝的面孔,不知道为何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母亲,您别难过了,以后宝儿时时刻刻都陪在娘身边,和娘永远在一起。”袁怡宝甜甜的说。 袁倾云道:“你是姑娘家,总归要嫁人的,你若想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除非……” “除非什么?”袁怡宝好奇的问。 袁倾云反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道:“我最近比较忙,待我空闲的时候再叫你吧。” “好,母亲,那我就先走了,您注意身体,好好休息。”袁怡宝道。 “嗯,”袁倾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待袁怡宝走后,明月这才进了房间,道:“大人,二皇子最近一直也要吵着闹着见您,您今夜见了宝郡主,二皇子知道以后心里会生闷气的。” “明月,你说的有道理,这两日如果二皇子来请安,你就不要阻拦了。”袁倾云道。 “是。” “告诉尔雅,盯好袁怡宝,别让她再算计长公主,让她做她该做的事情,如果她在算计长公主,就悄悄给长公主那边透露个消息。” “大人,您为何要这样做?您可知长公主平日里经常三番五次对做一些抹黑您的事情,您为何要偏偏帮着她。”明月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解。 “之之和她关系好,将她当成亲姐妹,我对她好难道不应该吗?”袁倾云道。 明月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点了点头,再不敢多言。 “你出去吧。” “是。” 袁倾云坐在床榻上,翻着古典藏书,不停的翻阅着。 这样的行为她已经坚持整整半年了,却一直没有找到办法。 她的之之……到底在哪里? 明明她的星位都在,可是不管如何就是推断不出来她到底在哪里? 之之、之之…… 袁倾云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清脆的男声:“云儿、你看我们的女儿漂亮吗?她叫之之、之之。” 睡不着啊。 每天晚上都是这个样子,只要一闭眼睛,脑海中全是谢咏之的模样,从小到大的样子,来来回回像画像一般出现在脑海中。 她的女儿,她的命呀!!! 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如何? 若不是她今天下午刚好推测出谢咏之的星位,她也不知道她的之之竟然还活着。 之之是他们两的命。 袁倾云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走到书桌旁,缓缓的写下一份信。 “来人。” 门外的明月赶紧推着门进来,道:“大人?” “去将这封信送到江南谢家,谢道言手中,记住,务必将信亲自交到他的手中。”袁倾云道。 “是。”明月伸出双手接过信,接着说:“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将信现在就送出去,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否则你就提头来见。”袁倾云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将旁边的明月都影响的心情非常紧张,仿佛自己手中拿着的不是信,而是自己的命。 “是。”明月赶紧离开房间,立马安排人将信送出去,看来不能飞鸽传书了,必须让亲信亲自送去,这才放心。 …… 大文朝最东边有一座非常有名的山谷,名唤鬼谷,夹在两座大山中间,山很深,据山下的村民所言,这山里面什么猛兽都有,不仅如此,还经常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叫鬼谷呢,据闻这里在前朝的时候在此处发生过战争,有位将军设计将十万大兵引入山谷之中,利用地势的险峻,将十万人埋葬于山谷之中。 从那以后,这个山谷就被称为鬼谷,附近的村民如果家里有没有养大的死婴以及未成年而去世的男女,都会埋在鬼谷的脚下。 故而,这里经常有灵异之事发生。 也是东部地区最人迹罕至的地方。 而世人不知道的是帝师一脉就居住在此地。 此时的山谷中,一个身穿粉红色罗裙的二八佳人,如那山中的精灵一般在山谷中跑着,可能是因为跑的太仓促了,她的鼻翼都有了一些汗珠。 直到跑进了一个平坦的地方,这就是山谷最深处,反而是一个平坦宽阔的大广场,有十几个院子相邻而建,如那普通的农家小院一般,盖的一座座砖瓦房,院子很大,用篱笆围着。 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种着各种蔬菜瓜果,还有花花草草,进去以后还能听见公鸡的鸣叫声,以及牛羊的叫唤声。 如果没有人说,大家肯定不会把这里和帝师一脉联系到一起,因为太普通了,普通的大文朝的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少女跑的特别快,她直直的跑进一个大院,直接没有禀报就推开门进去,一遍大声的喊着:“爹、娘,你们在哪里?” 她在院子里所有的屋子都找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人,可是,这依旧阻挡不了少女热切的心情。 这时,一个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的少年走进了院子,看着一脸焦急的少女,他疑惑的说:“两位师伯出事了?” “闻溪羽,你嘴巴放干净点。”少女的声音明媚而清脆,略微夹杂着一丝怒气。 闻溪羽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折扇,道:“好、好、好,我嘴巴放干净点,师妹说什么都对,那我问你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你屁事,”少女利落干净的说。 闻溪羽露出一丝叹息,苦口婆心的说:“师妹,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姑娘家不要说脏话,外面的姑娘都不说脏话,你要时时刻刻注意呢?” “关我屁事,你出去,看你站这影响我心情。”少女不耐烦的说。 “小云儿,你这就不对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呢?我可是……” 闻溪羽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子上多了一把剑,吓得他脸色都变了,这张衍云虽然是他师妹,可是这武功可是小一辈里面最高的,他惹不起、惹不起。 “还不快出去。” “好说,好说,师妹先把剑放下,我这就走。”闻溪羽一脸讨好。 此话一出,脖子前面的剑立马就消失了。 闻溪羽一边赞叹真是一把好剑,一边顺着墙离开了院子。 第28章 背后 张衍云瞪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双手抓了抓头发,烦躁不已,就因为刚才这货影响的她的好心情都没了。 这时,张先生夫妻两一同从院子外面的小路上走了过来,看见狼狈的闻溪羽,张先生笑着说:“怎么,又被你师妹赶出来了。” “是啊,弟子溪羽见过二师伯,二师娘,”闻溪羽笑嘻嘻的行了一礼。 李先生温柔的笑着说:“云儿这些日子行事越发乖张,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都没时间好好教育她。” 何曾想,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娘,你赶紧进来,我有事找你们。” 李先生还未说话,张先生立马着急的说:“好好,我和你娘马上进来,鸢青,我们先进去吧,云儿还在里面等着呢。” 李鸢青点了点头,对闻溪羽说:“你师妹又调皮了,我和你师伯先进去了,你去忙吧。” “好。”闻溪羽看着两个人携手一起进了院子,眸子里闪过一丝羡慕,当年张先生和身为郡主的李先生两个人一同拜在了帝师一脉,从此以后执剑走天涯,为此,李鸢青放弃了荣华富贵,整日跟着张先生在江湖闯荡,被世人尊称为“李先生”。 闻溪羽摇着折扇慢悠悠的又往隔壁的院子走去,这就是他每日必须干的事情,将每个院子都走一走,也不是拉扯关系,就是因为无聊。 张衍云看着父母一同走了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在她娘李先生开口之时,将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拉到了屋子里。 “发生什么事了?”张先生此刻也意识到应该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时间担心不已。 李鸢青(以后就统一称呼为她的名字吧,否则称为李先生怕大家误会)此时也一脸担心,虽然她平日里教育女儿颇为严格,可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 “爹,娘,我今天去山里练功,练习推测算法,竟然找到了师妹的星位,她应该还活着……” 张衍云刻意压低声音说完,就看父母的反应,结果他们两个人却像没有听到什么似的,除非?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你们知道师妹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害的我那段时间天天哭的眼睛都肿了。”张衍云气的一张脸通红。 张先生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这才缓慢的说:“你师妹乃是皇帝下令处死她的,就算她还活的,我们也只能当她死了。”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衍云道。 张先生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师妹以后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了,懂吗?” 张衍云听了这话,随即松了一口气,洒脱一笑,“活着就好,师妹肯定不会在乎这些虚名的。” “云儿,你们是不一样的,你师妹是谢家的女儿,谢家的女儿哪有平凡的,她们从小就受谢家的教育,与你们的思想肯定有所不同,对你师妹来说,死都可以,但是抛却谢家却是很难的事情。” 李鸢青这几句话说的非常深奥,一时间将张衍云给绕了进去,看着她沉思的小脸,李鸢青终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云儿你近几日进步很大,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你大师伯的院子里比武,你要不要去一起玩。”张先生道。 “好啊,他们竟然比武不通知我,哼,”说着就将腰间的软剑扯下来提在手中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李鸢青这才扯下笑脸,叹了一口气,“之之的星位我们还是没有遮住,这下估计有好几方人马都会知道之之还活着的事情,夫君,你说之之会不会有危险。” 张先生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以示安慰,道:“当初我用毕生所学将之之的星位封住,墨初全身换血、发动生死咒、逆天改命,之之活了下来,也算是成功了。只是不知道之之现在到底在哪里,活的好不好。” “你放心,之之应该会活的很好的,她那样聪慧的一个人,到哪都不会吃亏的。”李鸢青道。 “我怕她失去记忆,根据秘书上记载,这种古老的术法很容易让人失了心智。而且那天刚行完法术,不过一会的功夫,之之的身体就不知道被谁带走了,也不知道到底做何用处。”张先生不无担心的说。 李鸢青道:“能从鬼谷里将人带走的,肯定不是平常人,应该也是帝师一脉,所以你不用担心,帝师一脉还没有残忍到同门相残呢。况且,我觉得现在之之都是次要的,夫君,你说墨初该怎么办。” “是啊,他昏迷了整整半年了,可是这些我也是有心无力,逆天改命,本来就是要遭受天谴的,幸好墨初足够聪明,借力打力,用这鬼谷的恶灵做了抵挡,才使得遭到他自己身上的天谴少了一些,否则,他根本活不下来,现在就看他哪天能醒过来了。” “只盼望着他快点醒过来,可怜我那云儿还芳心暗许呢,”李鸢青叹了一口气。 “儿女自有儿女的缘法,你就不要过多担心了,况且墨初本来就和云儿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墨初和之之的婚事是从小就定下来的,这婚事是不可废的,这代表的是大文朝最大的两个氏族,一南一北,王谢两家的联姻,这其中牵扯的利益颇为复杂。” 李鸢青嘲讽一笑,“所以说,当初皇兄执意要杀之之,也不全是因为三皇子之死,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毕竟作为九五之尊,他是不会看着王谢两家联姻的。” “哎,你看你,这就扯远了,我们帝师一脉心系天下百姓,辅佐九五之尊,我们这一辈已经有人做了,所以我们就乐的逍遥又自在吧,只要不伤及百姓,也就与我们没有多大联系了。” 夫妻两个人说着一些私密的悄悄话,窗户外的张衍云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院子,刚出去,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里面的两位都是极为厉害的人,如果不是她一直小心的憋着气,不敢明显的呼吸,她肯定会被发现的。 索性,还是有所收获的。 原来她暗中找了许久的大师兄,竟然还一直待在鬼谷中,只不过是因为昏迷罢了!!! 第29章 看亲 陈家人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开始收拾家里,打扫卫生,就连陈温他们也睡不安稳,今天早上两个人刚从外面回来,就被老太婆支配上去将院门口的杂草拔干净。 于是,陈温带着谢咏之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院子外面的篱笆边上,他蹲下来开始拔草。 谢咏之蹲坐在一旁,阳光透过槐树叶打在少女白白嫩嫩的脸颊上,反射出亮眼的光芒,陈温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站起身逗弄着树叶,个子似乎比之前高了一些,整个人变得娉娉袅袅起来。 疯疯癫癫的李香草从外面刚回来,就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脖颈处却感觉冷飕飕的,她看着那站立的少女,不觉得美好反而觉得特别恐怖,她自从那天早上过后,反而像魔怔了一般,半夜时分经常在梦里能看到那一双冰冷犹如带着死气的眼神,害的她天天做噩梦。 她赶紧绕过两人,进了院子,今天是给陈远看媳妇的日子,一大早的老太婆就将她赶了出去,不让她待在家里,怕给今日之事添什么麻烦。 她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众人,悄悄的溜到几个女儿住的房间躲了起来。 院子外面,众人忙了一早上,终于收拾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客人都快来了,老爷子和老婆子两个人在堂厅里正襟危坐。 而冯锦心和老二陈文杰满脸喜色的站在院子里面等待着迎接客人,几个小辈就站在后面偷偷摸摸的说着俏皮的话。 而老大陈文武一大清早就消失不见了,家里也没有人找他,毕竟今日之事确实有些扎他的内心 三丫捂着疼痛不已的腰回到了房间,结果就看到她的亲娘在床上竟然睡的正香。 她一时间感觉心情都不顺畅了,若说在这个家里她最恨谁,无疑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亲生母亲,却是她将她们姐妹几人推向深渊的幕后黑手。 若不爱,何必生。 她忍住身体的不适,走上前去,拽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扯醒。 李香草疼的龇牙咧嘴,还未有所动作,就被三丫直接使出大力拖到了地上。 “你出去。” 李香草刚准备还手打三丫时,就被拽住了胳膊,“你若是不想让阿婆知道你在家你就老实你一点,赶紧偷偷溜出去。否则……” 李香草听了三丫的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从房间离开,毕竟老太婆是她在这个家里的倚仗,她还是不敢违背老太婆的命令。 三丫待她离开后,才爬上了床,她刚刚经历了身体上痛苦,根本没有休息好,就被喊出去干活,此时她真的是腰酸背痛,可是一想到阿强哥哥给她说的甜言蜜语,她就忍不住开心。 这段日子真的快熬过去了,阿强哥哥告诉她,他这两日运气极好,中了富贵命,很快就能凑齐那五十两银子了。 凑齐了就来娶她。 三丫甜蜜的睡了过去。 而屋子外面的陈温正在和谢咏之待在墙角背书,一个背,一个听,遇到背错的地方,就是一脚,没错,谢咏之的办事方法极为简单有效,如果陈温背错一句,她就踢一脚,专挑那小腿肚,疼的陈温呲牙咧嘴,嘴里却还是不断的再背着文章。 谢咏之满意的笑了笑,就看到门口进来了好几个人,为首的妇女一身红色的罗裙,脸上擦着水粉,头上戴着一朵水仙花,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媒婆,俗而艳丽。 而后面一个朴素至极的妇女带着一个妙龄少女,母女两的面容特别相似,少女的皮肤有些黝黑,穿着半旧不新的粉色罗裙,头发宛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头戴一朵珠花,谢咏之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少女,应该用朴实、敦厚来形容吧,至于容貌,不提也罢。 她特意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院中,等待着看戏,依她所见,这些人不出一柱香时间就出来了,毕竟那陈远可是一直在县城待着的,平日里见的少女,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但也是那活泼可爱的富家女子,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一个乡下小土妞呢。 果然,没过一会,老太婆就亲自将那几人送了出来,虽然她充满皱纹的脸上全是笑意,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远出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走到院子门口了,他俊俏的脸上全是黑色,到底是他自己人不行,还是如何?媒婆竟然连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子也敢给他介绍。 他一定要考中秀才,娶一个读书人家的小姐做妻子,否则待他成亲时还不得被同伴笑死啊。 陈远往院子走时,就看见角落里做了一个如花的少女,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底微微有一些嘲讽,他再次看过去,却发现她竟然不笑了,仿佛刚才那一抹笑容像是他看花眼一般。 他回家这几天,早就听闻了那姑娘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小丫头而已,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刚才一看,他竟然发现这丫头长的甚是漂亮,身上的粗布麻衣怎么也遮不住她的贵气。 他嫉妒的看了一眼在旁边正在干活的陈温,莫名的感觉心底隐隐有一个刺正在生长。 …… 南安府谢家 思株院里的几个婆子正聚在树下拉着家常,晒着太阳,日子极为悠闲。 这时,一个前院的小厮跑了进来,那几个婆子赶紧起来,一溜烟不见人了,这小厮挠了挠头,不禁感叹道,“在这思株院当差就是好。” 他走到正屋敲了两下门,旁边的厢房里出来一个相貌端正、个人挺拔的少年,这就是谢道言的贴身侍卫,谢茂。 “何事?”少年道。 “茂哥,大门口来了一个男子,说是给咱们九爷送信的,我问他打哪里来,他也不说,我问他要信,他说要亲自见九爷,我怕耽搁事,就赶紧来了这里。”小厮笑得一脸讨好。 谢茂想了下,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午,”小厮连忙道。 “嗯。” 两人一同往前院走,一路上谢午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却尽挑着有意思的话。 谢茂觉得这孩子颇有意思,所在九爷身边伺候,定能让九爷心情变好一些,“你可愿来思株院里伺候。” 谢午觉得自己今天肯定踩狗屎运了,否则怎么能心想事成呢,他大声道:“我愿意。” 谢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第30章 肖想 谢道言毫无形象的躺在榻上,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他厌烦的翻了一个身继续眯着。 “九爷,九爷……”谢茂在外面狠狠的敲着门。 谢午和那名送信的人站在院子里等待着。 谢道言实在被吵得睡不住了,低低的咒骂了一声,摇摇晃晃的从床上榻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好晕,看来昨晚的酒实在喝的太多了。 他一脸不耐烦的将门打开,眸子里带着危险,阴恻恻的说“谢茂,最好保证你有什么天大的事。” 谢茂嘴角抽了抽,却一点都不害怕,这位爷一向如此,惯会威胁人,“九爷,院子里那位穿黑衣的男子是从京城而来送信的。” “哦?”谢道言将目光看了过去。 那名黑衣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从怀中取出一份信,放在谢茂手中,道:“这信只能谢九爷一个人看,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直接退出了院子。 这就走了?谢道言盯着他的背影,这年头一个送信的都这么高傲吗?他这个收信的人还未开口呢? 切。 谢道言伸手将信拿了过来,转身反手关门。 他坐在太师椅上将信翻到正面,只见上面写着,兰九亲启。 这,这是袁倾云给他的信? 谢道言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他将信撕开,一股墨香味传来。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信打开。 映入眼帘的只有两个字。 水蛇 什么鬼? 他看着这两个字,不出三秒,脑子立马反应过来。 水蛇等于活。 那就是活着的意思。 难道是之之还活着。 谢道言立马冲了出去,“谢茂,马上去追刚才的那名男子。” “是。”谢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立马飞奔出去。 谢道言重新回到屋子,坐了下来,再一次看着手中的信,再次觉得这应该是真的,否则,她不会冒着天大的风险给自己传信。 一滴泪水打在了纸上,字被泪水晕开,模糊不清。 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将信捏在手中反复摩擦了几遍,这才依依不舍的烧掉。 “九爷,那人离开了。”谢茂道。 “嗯,下去吧。”谢道言清醒过后,就知道那人肯定离开了,以袁倾云的做事风格,怎么能轻易地留下把柄呢。 索性,他的之之还活着。 其余的事也就与他无关了。 而此时的被人惦记的谢咏之则刚才床上爬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的吵闹声。 “陈温,你这个兔崽子。” 少年得咒骂声响的惊人,谢咏之下了床走了出去,就看到,陈远兄弟两人正在打陈温,而陈韵再一旁特别着急,将陈温的胳膊拉着不停的再劝架。 谢咏之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几个少年,耳边又传来女子的谩骂声。 “陈温,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还敢打你哥,你看他的脸,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冯锦心的话一出,陈远打在陈温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而陈温被陈韵拉着,又不能反抗,他被打的爬在地上。 “别打了,“陈韵急得手忙脚乱,刚把陈温拉住,这一边兄弟两还在打。 陈韵刚准备扑上去护住弟弟时,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拉了回去,硬生生的往后退了两大步。 “婶婶你……”陈韵惊讶的说。 “闭嘴,你看远儿都被打成什么样了,陈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让他们教训教训又如何。”冯锦心得意的说。 厨房里的苏淑华听到声音赶紧出来,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往下扯,就慌张的跑了过去。 谢咏之淡淡的看着这一幕,陈温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哥哥陈韵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娘亲不知所措的跑过去,却被冯锦心又拉住,两个人在一起争论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看到陈温的身子晃动了几下,不堪的跪倒了地上,而此时他的娘亲和哥哥依旧在争论着。 直到陈家的老太爷出来喊了一句,住手,陈远兄弟两人才停了下来。 苏淑华蹲在地上,将陈温拉起来,担心的说:“小宝,你哪疼。” 陈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将目光看了过来,直到瞧见谢咏之在门口安然无恙的站着,他的嘴角才微微翘起,将脸上的鼻血用手抹了一把,甩开苏淑华和陈韵伸过来的手,他缓慢的有些吃力的往前走着。 “你们为何打架?”苏淑华转过头皱着眉道。 陈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咏之,道:“没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气的苏淑华双手都在颤抖,陈韵走过去将他娘扶住,看着离开的几个背影,才气狠狠的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是陈温先动手的,大哥脸上的伤就是他打的。” 苏淑华快步追上陈温,迫不及待的问:“小宝,你为何打你大哥。” 陈温直接没说话,双腿不停的颤抖着,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谢咏之。 直到他走到谢咏之身边,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谢咏之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依旧没有说话,目光扫了一眼陈远母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陈韵走过来将陈温拉在他怀中,扶着他进了房间。 陈温这次没有反抗,双目半睁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直到他躺在床上时,才感觉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心中的怒气却越来越重。 好一个陈远。 好一个大哥。 竟然敢肖想他的攸攸,竟然敢用粗鄙无耻的话来形容他的攸攸。 他这分明就是找死。 攸攸只能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说攸攸的一句不是,更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第31章 悲凉 最近的日子过得非常平淡,唯一有变化的是陈温读书更加认真了,也不帮别人干活,被责罚的时候也会反抗,他的反抗都是那种悄无声息的。 比如说,被老婆子骂几句,他也不说话,事情照旧。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少了,话变得更少了。 谢咏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却没有做什么事情,毕竟孩子大了,需要有成长的空间。 这日,谢咏之在和四丫在一起玩闹,就见有人匆忙的跑进了院子。 大声的喊到:“三丫出事了,三丫出事了。” 四丫立马道:“婶子,我姐姐怎么了。” “你姐姐死了。她跳河了。”那妇人脸上带着怜惜。 四丫一愣,紧接着就撒腿立马往河边跑。 谢咏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真是天命使然,若没有她上次的帮忙,四丫应该早就过世了,而由于她的介入,四丫其实能活下来…… 只是,人心太贪罢了。 那妇人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一个往出跑,陈温走过来将谢咏之的胳膊拉着一起跑了出去。 谢咏之被他拉着,赶紧这冬日里的风迎面吹在脸上,冰冷刺骨,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这南方的冬天还真是冷,干冷。 而前面跑的陈家人却是像没感觉一样,一个一个跑的飞快,就连平日里特别厌烦三丫的陈娟,都使劲的跑着,还能听见她的哭泣声。 众人到了河边以后,只见四丫已经跪在那里,边上放着三丫的尸体,她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附近站着许多村民。 冬天的河已经结冰,谢咏之看过去,只见河中间的冰被人凿碎了,她轻微的皱着眉,看着三丫的尸体,也许是发现时间短,尸体还没有肿,只不过身上到处都是血,估计是被冰棍给划伤了。 耳边传来了陈家人的哭泣声,一个比一个惨烈,一声比一声痛苦。 偶尔还夹杂着村民的闲言碎语。 “这陈家也真是,听闻要跟隔壁村那要五十两银子,才让三丫嫁过去。” “五十两,他们怎么不上天啊,一个人一年生活连二两银子都用不了。” “也不尽然,你没看陈家的儿郎都在读书吗?肯定是要钱给儿郎们读书用的。” “哎,这三丫也太可怜了,听闻隔壁村那小子为了凑够钱去竟然去街上偷,结果被人打断腿告上了衙门,关进了大牢,他那娘知道以后本来就病重,结果被活活气死了。” …… 谢咏之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她对陈家人现在的悲伤没有一丝同情,自作孽不可活。 三丫的尸体没有被带回家,因为女子没有成亲,而且年龄还小,当地的风俗是不允许将死了的未婚男女的尸体带回家的,觉得不吉利,就直接埋在清河湾的山上。 这件事由家里几个男人去干了,剩下人都跟着老太婆回家了,只有四丫偷偷的跟上了她爷爷等人,应该是想要知道三丫埋在哪里。 被陈温瞧见以后,他赶紧带着谢咏之,在半山腰将四丫挡了下来。 陈温道:“四丫,你别去,那个山上埋了那么多死人,平日里没人敢去哪里,你今天偷偷跟去,万一撞到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四丫大声的喊到:“那是我姐姐,我亲姐姐……” “也是我的姐姐。”陈温无奈的说着,脸上的泪水流了下来。 四丫哭着说:“我就想知道三姐埋在哪里,以后清明节我想给她上烧张纸,” “四丫,你看开点,都会过去的。”陈温温柔的说。 四丫哭的更大声了。 谢咏之有些心疼得将四丫抱进怀中,听见她大声的哭喊着,发泄着自己的心情。 一个时辰过去以后,三个人才赶紧往回走。 四丫拉着谢咏之的手,低低的说着幼时他们姐妹之间发生的事情。 “我姐姐她出生于梨花满山开的时候,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陈梨,本来现在的她应该坐上花轿穿上嫁衣高高兴兴的嫁人,而现在她却被埋在了后山上,甚至连一身新衣服都没有。 我姐姐心里应该想着阿强哥哥,觉得对不起他,才跳河的。 攸攸,你说阿强哥哥知道我姐姐叫陈梨吗? 我姐姐的名字那么好听,却没有人知道,没有一个人叫过。” 说完以后,她好像才反应过来,谢咏之不会说话。 “他应该知道陈梨两个字。”谢咏之眼角划出一滴泪水。 一个生在梨花满山开的姑娘,却死在了冰冷刺骨的河里。 本该如梨花一般美丽温暖的人生,却活的像个傻子。 “你会说话?”四丫惊讶的拉住她的胳膊。 谢咏之点了点头。 “那我将我的名字告诉你,你记住好不好,我害怕我将来会和姐姐一样,到死都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陈芬。”四丫带着无尽的悲伤道。 “陈芬。真好听。我记住了。”谢咏之温柔的说。 四丫悲伤的心情莫名好了一点。 谢咏之看着她的样子,以及陈温低着头,不言不语,径直的走着路,心里一阵悲凉。 陈芬今日的痛苦有很多来自于她对姐姐死的无尽悲伤,还有一小部分来源于她自己的痛苦,陈梨的死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芬看到陈梨的人生,仿佛也看透了自己未来的人生。 这就是命,想改变却无能改变的时候最悲凉。 第32章 祖师爷 一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这一年里,陈温的进步非常大,据谢咏之推断,他的水平如果运气好一些,中个秀才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是不分昼夜的再学习,这种努力拼搏的精神实属难得。 现在的谢咏之正和陈温去庙会上转悠,美名其曰,凑考试所要用的费用,毕竟陈温要考试家里人肯定是不赞同的,除非他先过了县试。 而去年陈家的三个孩子去考试,都榜上无名,除了年纪小一点的陈琪还在读书,陈远和陈韵都已经不读书了。 陈韵在县城托外祖家的关系,找了一份活干着,而陈远则在去年已经成亲了,毕竟他没有考中童生,而且年纪也不小了,说亲倒成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事情,于是就娶了隔壁村一个容貌清秀、乖巧懂事的姑娘,陈远倒也安分起来了。 陈温带着谢咏之,两个人悠哉悠哉的走在小道上,直到出了清河湾,两个人又整整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青云山脚下。 青云山有座寺庙,众人称为青云庙,是这十里八方最大的寺庙,而每年的二月十六就会再这里举行庙会,非常热闹。 两个人爬上山,就看到此刻这里真是人山人海,各种商贩卖着小吃,还有各种卖香黄表纸的。 “攸攸,我们在这里怎么赚钱?”陈温不解的问。 谢咏之将手快速的捏了几下,笑着说:“我们先玩玩吧,毕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也是,”陈温道。 两个人在整个会场挨个溜了一圈,就看到西北角的榕树下有一个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头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个碗,应该是作为乞讨用的。 也许是今日人来人往,香客比较多,那老头面前的碗里竟然放着好几两银子。 “陈温,你去将那老头面前碗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可好。”谢咏之笑的特别开心。 “啊,”陈温看着她,郁闷的说:“攸攸,我不读书了,咱们两回去吧,那老爷爷活着也不容易,我们这样的行为不好。” “是吗?那你不去我去了。”谢咏之试探的说。 陈温有些迷茫的看着她,道:“攸攸,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咱们不能拿他的钱。” 谢咏之噗嗤一笑,转身快速的跑了过去,以迅雷掩耳之势直接将那碗里的钱一把夺了过来,转身就跑。 “你……”那老头指着她的背影,半天喊不出来一句话。 陈温赶紧跑过去,将那老头扶住,安抚的说:“爷爷,爷爷,您先别生气,她和你闹着玩呢,一会就将银子给您送回来了。” 那老头半响没有说话,却紧紧的盯着陈温的脸,不知道在观察着什么。 “老爷爷,您先再这里等着,我去给您找她。” 陈温说着就松开了扶他的双手,刚准备往出走,就被老头拽住了他的胳膊,只听那老头神神叨叨的说:“天仓饱满、地阁方圆,你小子以后是那大富大贵之人。” “啊。”陈温吃惊的看着他,只见那老头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面走,陈温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有一丝的不自然,毕竟攸攸拿了他的银钱。 两个人出了庙会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就见谢咏之站在半山坡上正在和一个小孩子说这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特别灿烂,如同那美丽的山茶花。 待看到两个人走了过来,谢咏之对着前面的小孩子笑了笑,那孩子才离开,她转身看着向她走来的两人,一时间内心复杂至极。 这个老头到底是谁? 他身上带有帝师一脉独有的气质,虽然衣衫破烂,但他脸上看起来特别慈祥,走起路来风度翩翩,颇有一些仙风道骨。 “攸攸,赶紧将手里的银子还给老人家。”陈温用哄姑娘的声音柔柔的说。 谢咏之没有笑,面容冷淡,看不出什么表情,“陈温,你先下山,去山下等我,我一会就下来。” 陈温愣了愣,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扫了一会儿,道:“好,你注意安全。” “嗯,去吧。”谢咏之道。 待陈温走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针锋相对,暗涌流动。 “你这小娃儿,见了老夫竟然不行礼。”老头一脸严肃的说。 谢咏之嘴角一勾,微微道:“想不到,帝师一脉的祖师爷做事风格竟然如此奇葩,要是让世人都知道了,岂不笑死。” 那老头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老夫那日将你从鬼谷带了出来,救了你一命,你难道就不感激吗?”说完挑衅的看了一眼她。 谢咏之差点笑出声来,这老头实在太搞笑了,“那就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可是,您为什么要把我扔到山谷里啊,还有我手腕上带的铃铛您可有见。” “刚才那傻小子是个大富大贵的命,你跟着他一起,能借借他的运势。”老头一脸夸张的表情,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要求表扬一样。 “哇,您老真厉害。我那铃铛您真没见吗?”谢咏之笑着说。 老头得意洋洋的从怀中掏出一对金色的小铃铛,还特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一阵美妙的声音就传来出来。 谢咏之一把将铃铛从他手里夺过来,细细的观察着,发现铃铛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祖师爷。”谢咏之笑着说。 “这是你们谢家的传家宝,好好收着。老夫听闻你聪慧过人,当日不忍心才救了你,从此以后,你定要隐姓埋名的活着,记住一句话,帝师一脉再厉害,也躲不过皇权。” 看着老头好不容易的正经了一回,谢咏之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毕竟祖师爷说的确实是实话,她的死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第33章 家人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陈温欲言又止了许多次,谢咏之心里觉得好笑,就那样一直板着脸走着,装作心情很差的样子。 这已经是陈温第十三次看她了,实在忍不住道:“攸攸,这些钱真的不用还吗?” “不用,” “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陈温看着她平静的面孔,心里在胡思乱想着,难道是她的亲人找上门来了吗? “不会,“ “哦……那你认识他吗?”陈温感觉自己呼吸都静止了。 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悦耳的女声,他一时间愣住了。 “认识,算是一个家中的长辈吧。” 谢咏之说完半天不见对方有反应,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见陈温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你怎么了?” 陈温将心里的酸涩压了下去,低声说:“那你要回去吗?” “回哪里?”谢咏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陈温动荡不已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他笑着一脸开心,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 谢咏之好笑的看着他,瞬间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可是,一时间又觉得讽刺无比,她是谢家的女儿,却不能回去。她是皇帝宠臣袁倾云的女儿,却不得母爱。 呵呵,尊贵的身份又能如何。 却不知,就是这尊贵的身份害得她死的时候才十二岁。 又有谁救她呢。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三皇子到底是谁害死的,而皇帝明明知道三皇子的死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却偏偏要了她的命,这又是为什么呢? 可是现在对她而言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父亲年纪轻轻,家世显赫,可以再娶。 母亲身份尊贵,备受陛下赏识,还有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 帝师一脉从来不缺天分泠然的人。 所以,她回去又能如何。 这就是命运。 “攸攸,你说这次我能考过吗?”陈温看着她呆愣不已,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了,他其实最怕她这个样子,毕竟她的以前他从未参与过,而且他能感觉到,她和自己的差距真的很大。 谢咏之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这次没有考上童生,我就去跳崖。” “别啊,我没有考过不应该惩罚我吗?哪能怪你呢,”陈温笑吟吟的说。 谢咏之淡淡的说;”你放心,我的水平教出来的人,不可能连个县试都过不了,你这样怀疑自己其实就是在怀疑我。“ “啊,没有,攸攸,我就是就得挺难的,毕竟去年三个哥哥他们一个都没中。”陈温赶紧解释道。 谢咏之想起他们三人,微微一笑,“有些事也要看命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嗯嗯,”陈温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回到家刚进屋子,就感觉到了苏淑华的愉快,她坐在家里正在包饺子,而且还有一部分是肉馅的。 “你们回来了,赶紧洗手,帮忙包饺子。”苏淑华依旧是那样的温柔。 “好嘞,娘,哪来的肉啊。”这是陈温最好奇的地方,虽然他哥没有考过县试,也没花多少钱,但是家里还是很省吃俭用,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肉吃。 “这是你哥哥回来的时候买的,他这会正在厨房弄汤汁,你赶紧去洗手,帮忙,攸攸去喝点水,走了一路,辛苦了。”苏淑华道。 陈温听了话,立马跑了出去。 谢咏之柔柔的笑着说:“谢谢婶子。” 这一年以来,苏淑华确实对她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给她,甚至在去年还给她做了两身新衣服。 “乖,少喝点,不然将肚子撑着怎么办,一会还要吃饺子呢。”苏淑华看着眼前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喜爱之心无以言表。 谢咏之笑了笑,就听话的去喝水,毕竟大家都喜欢乖巧的孩子,可是有个人,无论她再乖巧,她都不喜欢她。 不一会儿,陈温兄弟两一起进了房间,陈温满脸关系的拉着他哥的胳膊,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再说着什么,反正兄弟两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容。 谢咏之看着他们里人将饺子一个个捏好,又一起去了厨房,心里有一点羡慕,可是包饺子这种事情她真的做不来。 她第一次好奇的包饺子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手劲太大了,还是如何?总是一包一坏。 苏母就放弃了,还说她是娇贵的大小姐,做不来这种粗活很正常。 待饺子煮好以后,陈温给她端上来,谢咏之就立马夹了一个蘸着汤汁小口小口的吃着,不得不说,这苏母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谢咏之直接吃了两碗,撑得她肚子胀的呀?直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享受着这短暂的时光。 而陈温则和他哥去了他们的房间,“哥,你有啥事吗?”陈温好奇的看着神神秘秘的他哥。 陈韵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直接递给陈温。 陈温接过来一看,妈呀,里面竟然放着十两银子,他惊讶的抬起头来,“哥,你哪来的银子,你一个月不是才二两银子吗?” 陈韵在城里干活这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他在县城有名的酒楼当小厮,他这人惯会来事,嘴甜什么讨喜说什么。 “这是哥在酒楼里,别人赏的,有位公子赏了我二十两银子,我给娘给了十两,剩下的给你你去考试,”陈韵开心的说。 陈温拿着这钱,心里一阵酸涩,不知道该说着什么。 陈韵这一年多锻炼的,看人眼色的本事越来越高,一看陈温,就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乖,你拿着,你和攸攸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也悄悄给娘说了,娘也知道,这十两银子你拿着,县试一共要四天,来回跑肯定来不及,你们两个得找个客栈住着,还要吃饭,得花不少钱。” 陈温用力你捏了捏手中的银子,低声道:“哥,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考过县试的,给娘争口气。” 第34章 找到 翌日,一大早,陈温兄弟两和谢咏之三人就乘坐牛车去了县上。 一路上,陈韵絮絮叨叨的再说考题的内容、出题的方式,以及考试应该注意什么,事无巨细、非常贴心。 这些都是谢咏之不知道的,她此时也听得特别仔细。 原来这第一天考的是帖经,其实也就将四书五经以填空题和默写整段的方式出出来。第二天考的则是墨义,其实通俗点说就是解释四书五经中句子的意思。第三天考的题目,则是将前两者结合到一起,只不过难度加深了而已。最后一天考的是经义,就是根据四书五经中的一句话,或者一段话,写出自己的观点和认知。 总之,虽然考试时间为四天,确实挺长的,但是考察的内容却主要是四书五经,超范围的可能性比较小,所以只要将四书五经读熟,理解透,考过肯定容易。 再者就是看考试者的书法水平,这个也是一个加分项。 一路欢愉,终于到了县城,陈韵带着两个人找了一间普通的离县衙比较远的客栈。 因为明天就是县试了,县城中好一点的客栈都被预订完了,如此一来,也挺和陈温心意的,毕竟此行能省则省,只是怕谢咏之住的不方便。 “攸攸,你看这里可以吗?”陈温关心的道。 谢咏之点了点头,率先进了客栈,里面虽然看起来比较旧,但是客人却挺多的,进了房间以后,她将东西放下,这才出来。 陈温两兄弟在门口等她。 “我带你们去吃小馄饨吧,”陈韵道。 “攸攸你吃不吃?”陈温道。 “吃。”谢咏之淡淡的说。 三个人出了客栈,往北街走去。 走了不过一会,只见一个粉衣女子如旋风一般飞了过来,一把将谢咏之抱住。 陈韵不知所措,陈温则心里酸涩不已,果然,他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小师妹、小师妹……”听见女儿家软儒的声音,谢咏之一愣,全身都僵住了。 都两年了,她都快忘记以前的生活了,她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她是一个在命运安排下苟且偷生的人,她曾经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的亲人、朋友了…… 许久以后,谢咏之从她怀中退出来,低声道:“你……你……” 她终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别说了,都过去了,大师兄来了,我带你去找他吧。”张衍云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脸颊红红的,情绪很是激动。 谢咏之瞳孔放大、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大师兄来了吗?王家二公子王墨初,那个翩翩贵公子、嫡仙一般的人也来了吗?可是,她既然已经死了,就再没有必要去见他了。 谢咏之摇了摇头。 “啊?为什么?”张衍云本来开心的面孔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我的身份不方便吧。”谢咏之解释道。 张衍云听了这话,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心尖痛了一下,她拉起谢咏之的手,低声道:“小师妹,你可知,师兄在你出事以后整整昏迷了一年,半年前清醒以后,就开始一个人出山找你,我是偷偷跟着他下山的。“ “是吗?”谢咏之内心酸涩不已,面上却还是很镇定,只有微微扩大的瞳孔能提现出她的紧张。 “当然是啊,你都不知道大师兄为了救你,险些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他这次下山,就是为了找你,如果你不去见他,肯定会伤了他的心的。”张衍云道。 “好,我去见他。”谢咏之道。 张衍云开心的跳了起来,抱着她转了一个圈,这才停了下来,周围全是她明媚的笑声。 “你、你这是要去哪?”陈温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这是?”张衍云好奇的看着这兄弟两。 “师姐,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谢咏之淡淡的开口。 张衍云听了这话看他们两人的眼神瞬间正视了起来,她弯下腰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小哥救我师妹。” 陈温将她扶起来,带着苦涩的笑意,说:“不必了。” “我去见个人,晚上就回来了,你们俩先去吃饭吧。”谢咏之嘴角带了微微的笑意,柔声说。 陈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记得准时回来。” “好。”谢咏之说完,就被张衍云拽着迫不及待的去见王墨初了。 穿过小街,拐了两个街角,终于到了客栈门口。 谢咏之却站在这里踌躇不已,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王墨初于他而言,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他是她的未婚夫,他是她的大师兄,现在,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让她该如何面对他呢。 也许是心中有感应似的,只见客栈里出来了一个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的白衣少年,他的腰上带着一把古剑,古剑的上面有一个大红色的络子,络子上面有一个白色的玉佩。 最引人注目是他浑身的气度,他一出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眸子中无一不惊叹少年的容貌和气度。 谢咏之看着他看过来的目光,本来平淡无奇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惊奇起来,眸子里全是满满的欢喜,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小、师、妹。”王墨初一下子就哽咽了。 谢咏之咽了两口气,逼迫自己淡定下来。 “大、师兄,好久不见。” 少女的声音娇俏又明媚,如一阵暖风一般扑来,让他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35章 实在 谢咏之听了这话,心里如针扎一般,痛的要命。 这么重的情,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谢谢。”谢咏之压低嗓子道。 王墨初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直接大步跨上来,将她一把拥进怀中,头靠在她的脖子上,泪水簇簇而下。 路口的陈温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感觉复杂至极,他感觉自己的心又痛又麻,浓浓的自卑感迎面而来,那个少年是他平生见过最好看的少年,结果,却是他的情敌。 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他的脸变得通红,呼吸急促,像要喘不过气来了。 “陈温,陈温,”陈韵一脸着急,在他背上急切的拍打着。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将内心的苦涩压下去,道:“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好。”陈韵此时声音低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他的弟弟终于长大了…… 可是这代价却也大的很。 陈韵看了人群中拥抱的两个人,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走吧。”陈韵低声说了一句,将身边的少年拉着离开了街角。 …… 谢咏之站在客栈门口,能感觉到来来往往的人群注视的目光,可是比这更让她难受的是怀中的少年,那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显些窒息。 后面的张衍云看着两个人,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她的师妹终于找到了,难过的是她真的失去了眼前的少年了。 也罢,曾经也不曾拥有过,又何谈失去呢。 谢咏之身子越发僵硬了,怀中的少年还没有离开,依旧紧紧的抱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大师兄,你先松开。”谢咏之自己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墨初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竟然做了如此出格的事情,他愣了好一会儿,待自己平静下来以后,这才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通红,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之之,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小师妹,大师兄这半年以来都快找你找疯了,所以激动肯定在所难免,哈哈哈……”张衍云笑得越发开心,小师妹找回来了,大师兄好开心,嗯嗯……她也非常开心。 谢咏之抬起眸子看向眼前的少年,发现他耳根红红的,白净的脸上带着红晕,看起来更加俊俏了。 “小师妹还没吃饭,我们先去吃饭吧。”张衍云拉着她的胳膊笑着说。 “先、先给之之买几身衣服吧,然后再去吃饭,如何?”王墨初看着她身上的粗布麻衣,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哎,也好,附近就有一家成衣店,我们去买几件吧。”张衍云道。 听着他们两好心的话语,谢咏之点了点头,嘴角带上一抹笑容,跟着两人一起进了成衣店。 买完衣服、吃了饭。 谢咏之笑着告辞,道:“我此行是和两个少年来的,我得回去了找他们了。” “也对,也对,毕竟那两个少年是你的救命恩人,大师兄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反正我们俩住这里也没多大意思。”张衍云瞧了一旁的少年,立马接着说。 “好,”王墨初道。 谢咏之想拒绝,可是话又说不出口,毕竟他们两也是为了找她才来这里的。 三个人一起往之前的那个客栈走去,慢悠悠的一路上闲聊着,基本都是张衍云娇娇软软的声音,讲述着她半年来的所见所闻。 很是愉快。 三个人走到那条街,只见那客栈门口,站在一个少年,个子不高,皮肤有些黑,只有一双眼睛明亮至极,又夹杂着丝丝颓废,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谢咏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陈温还是和之前一样实在。 第36章 未婚妻 谢咏之一向是一个情不外露的人,此时她笑着扬扬手,大声喊道:“陈温,陈温。” 只见少年听见声音,看了过来,一双眸子都带上了亮光,脸上的笑容欢快至极,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他一溜烟的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攸攸,你回来了啊。” 而周围两个人则被他彻底忽视,张衍云还未有所动作,王墨初则听了这话,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笑容,声音如山里的泉水嘀嗒落下一般,悦耳动听,“攸攸?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吗?” 谢咏之一愣,嗯?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看向对面的少年,只见陈温的脸颊慢慢的红了,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对着王墨初有些局促的说:“你好,我叫陈温。” “王墨初。”少年淡淡的说。 在陈温看来,那少年说话的语气和神情竟然和攸攸有些像。 “陈温,他是我大师兄,你们以后都叫我攸攸吧,以前的我……”谢咏之话没有说完,可是周围的人除了陈温他们都听懂了。 张衍云笑着说:“对啊,攸攸这个名字真好听,有女儿家的委婉和慧灵。” “是啊。”王墨初淡淡的附和。 陈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走过去拉着谢咏之的胳膊,手触到她身上的衣服料子时,微微一愣,道:“攸攸,你穿这个衣服真漂亮,这个衣服的料子也很好。” “那可不,我师妹生来娇贵,如果不是上等的料子,我师妹穿着会皮肤过敏的,”张衍云大大咧咧的说完,并没有发现几个人的气氛有所变化。 谢咏之看了一眼陈温,安抚的说:“无碍,现在的我什么都穿的,什么都吃的。” 陈温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 “男女十二岁不同席,虽然我们出门在外,没有这么多规矩,但是还是应当保持一些距离。”王墨初说完淡淡的撇了一眼陈温抓着谢咏之的手,带头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张衍云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靠在谢咏之的另一侧,笑着说:“别听大师兄的,他这人就是迂腐。” 谢咏之浅浅一笑,“大师兄听见了。” “啊。”张衍云惊讶一声,就看到前面的少年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快,沮丧着一张脸冲了上去,拉住少年的胳膊,叽叽喳喳不知道再说着什么。 谢咏之勾了勾嘴角,低声道:“我们也进去吧。” 陈温的手一颤抖,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发热,他赶紧将手松开,稳稳的站在她右侧,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才重新扬起了嘴角。 四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客栈,陈温才发现这两个人也要住这里,他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眼中却影影带着笑意的谢咏之,将心里的酸涩压了下去,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她还愿意回来,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少年的爱情总是很模糊的,分不清什么爱?什么是占有,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很开心。 “你哥走了吗?”谢咏之道。 “嗯,你吃不吃饭?”陈温道。 “嗯?再吃点吧。”谢咏之看了一眼陈温,他肯定刚才没怎么吃东西。 四个人坐在大堂点了一些吃食,张衍云更是要了一坛酒。 她给四个人倒好以后,就迫不及待的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大口,重新倒了一杯酒以后,她端起酒杯,笑着一脸开心,“来,我们庆祝小师妹回归。” 谢咏之笑着端起自己的酒杯,道:“陈温,你别喝,你明天要考试。” “嗯。”陈温笑的一脸开心,他瞧了一眼对面的王墨初,嘴角的笑意更加大了。 “考县试吗?”张衍云好奇的问。 谢咏之点了点头。 “哦、哦,那就祝你马到成功。”张衍云又喝了一杯酒。 “谢谢,”陈温以茶代酒。 “哎,那么客气干嘛?你是我小师妹的救命恩人,以后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只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知会一声,我张衍云说不上什么上刀山下火海,起码在这大文朝有我在无人敢惹你。”说着一边拍拍胸脯,一边还喝着酒。 “多谢、多谢。”陈温不知道自己除了道谢,还能说什么。 “哎,你怎么又道谢,你是我小师妹的弟弟,以后也就就是我的弟弟了,不用这么客气,来,叫声姐姐听听……”张衍云笑得一脸开心。 陈温看了一旁的谢咏之,只见她淡淡的喝着酒,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证明她的心情很好。 啊,我今日也豁出去了,陈温端起茶杯,笑着说:“好以后我就叫你姐姐了。” 谢咏之和王墨初对视了一眼,互相举了举酒杯,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一顿饭在张衍云的欢声笑语中吃完,谢咏之扶着喝醉的她上了楼梯,到了房间,谢咏之道:“陈温,你明日起早些,我去送你,今晚好好休息。” “你不用送我了,我哥说他明天早上过来陪我。”陈温道。 “那也行,等你考完了我去外面等你吧。” “好。” 谢咏之对着王墨初点了点头,扶着张衍云进了房间。 一时间,门口只剩下陈温和王墨初两个人。 “我还没说,多谢陈公子救我师妹。”王墨初温文尔雅道。 “不、不用谢,我和攸攸关系很好的,她也帮了我许多。”陈温笑得一脸坦然,只是在他面前还是有些自卑。 王墨初优雅的点了点头,“毕竟她是我未婚妻,我还是要感谢你的,你如果想要什么?给我说,我都能办到。” 陈温心里一咯噔,未婚妻??? 他咬紧牙关,将心里的委屈咽了下去,表情依旧没变,这是第一次,陈温学会了如何将自己的情绪不表露出来。 王墨初也没等他说话,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陈温感觉到莫大的侮辱,可都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他进了房间,刚将门关上,忍了一天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以及少年高高在上、嫡仙一般的模样、毫不在乎的语气。 他的心如刀割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 所说以前读书是为了改变陈家的门楣,让自己生活的更好。 而以后读书,是为了能更好的配得上她。 第37章 了断 谢咏之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床上起来,看着旁边熟睡的张衍云,她嘴角抹上笑容,心情甚好。 出了房间,发现陈温已经离开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思考着未来。 她到底该如何。 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可能再过十年,京城已经没有人能认出来她了,她才能回到那个地方。 索性,现在去哪里都是错,还不如安安静静的留在这里,起码还有一些不错的人。 再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旁边的张衍云已经不见踪影。 她慵懒的起来,坐在椅子上,照着镜子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收拾妥帖以后,她才慢悠悠的下了二楼。 一楼的大厅中,王墨初依旧一身白衣和张衍云坐在角落,两个人不知道再说着什么,王墨初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谢咏之走了过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王墨初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眸子里迸发出别样的神色,旁边的张衍云眼中闪过一抹暗淡,随即又笑着说:“小师妹,你醒了啊,你看你吃点什么。” 谢咏之拿起桌子上的面饼轻轻的咬了一口,对张衍云摇了摇头。 王墨初将八宝粥往她面前放了放,一双眸子若无其事的不停的扫过她。 “师兄、师姐,你们两接下来准备去哪?”谢咏之淡淡的说。 王墨初一愣,张衍云甜甜的笑着说:“当然带师妹你一起回鬼谷啊。” “师姐,我回不去的,”谢咏之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 王墨初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两下,低声道:“我此行出山的目的其一是为了找你,其二是为了天下苍生。既然已经找到你了,师妹可以与我们两人一同仗剑走天涯,可好?” “对啊、对啊,师妹,我们三人一起流浪江湖,扶贫锄奸,多好,也不负我们帝师一脉的传承。”张衍云一双眸子明亮耀眼,开心不已。 谢咏之将两人的神情瞧在眼中,心中闪过一抹感动,低声道:“谢谢你们,可是我已经是陛下下令要处死的人,以后肯定是不能活在人前的,你们的未来却是光芒万丈的,而不应该和我绑在一起。 大师兄,你我的婚约在我死的那一刻应该就作废了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王家的人应该去谢家已经退婚了吧。 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咱们两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未来的日子,我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找回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我会忘了以前的自己,也请你们也忘了以前的我吧。”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一身粉衣、打扮的玲珑娇俏的张衍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一旁的王墨初蓦地站了起来,将张衍云也拉了起来,道:“师妹说的对,是我想的太多了,以后再无谢咏之、再无小师妹,只有清河湾的攸攸。” 还未等谢咏之说话,王墨初就拽着张衍云往出走。 “师兄、你慢点、、师妹!!!”张衍云看着冷漠的两个人,很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谢咏之给她摆了摆手,看着她哭丧着脸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堂。 谢咏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师兄对她的感情真的是爱吗? 或许只是他生来的职责罢了。 他那样的少年,如果不想让人跟着,以张衍云的武功,怎么可能跟着他出了鬼谷呢? 刚才,只不过是被说中了心思罢了。 一边是自小有婚约的谢家嫡女,一边是朝夕相处的小师妹。 一边是责任、一边是心动。 一边是良知、一边是爱恋。 王墨初、虽然不是最好的未婚夫、但是他是最好的大师兄。 谢咏之将早饭曼斯条理的吃完,付了钱以后,这才摇摇晃晃的往衙门走去。 这次的县试在衙门的礼堂举行,她漫步才街上,昨日没有细细观看,今日一见,这县城还是很繁华的,女子个个没有掩面走在大街上,还有女子穿着麻衣包着头发正在做小生意,看起来特别热闹。 她走过糖葫芦的摊时,买了两个糖葫芦。 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谢咏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好笑,有些话说出来真是轻松,以后她就是攸攸,独一无二的攸攸,她要放下过往,开启新的人生。 她咬了一口从未吃过的糖葫芦,有点酸,但大多都是甜味,嗯…真的挺好吃的,难怪有那么多小孩子喜欢吃。 她蹦蹦跳跳的走在大街上,穿着青色的罗裙,头发绾成两个小髻,还戴着两个珠花,看起来特别可爱乖巧。 以至于下午时分,陈温刚疲惫不堪的从县衙里出来,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人理论着什么,一张小脸红彤彤的,看起来特别萌,他感觉身上的疲惫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往旁边瞧了几眼,没有再看见碍眼的人,这才从背后悄悄的饶了过去。 直到站在谢咏之身后。 才听见,旁边的大叔说:“小姑娘,你就那么确定你弟弟能高中。” “那当然,不信你可以等着出榜再来辨别我说的话真伪。”谢咏之嘴巴高高撅起、一双眸子里全是笑意和不服输。 “哎呦,你这小姑娘,还真倔强,我儿子一定比你哥哥考的好,你哥哥叫什么名字。”那中年男子道。 “陈温,温文尔雅的温,那你儿子叫什么?说来听听。”谢咏之道。 “我儿子叫李子游,你好好给我记住,哎、不说了,我儿子过来了。”那中年男子赶紧急匆匆的跑进了人群。 谢咏之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觉得好笑不已。 “开心吗?”陈温温声道。 “啊。”谢咏之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才发现陈温言笑晏晏的站在她身后,“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饿不饿,我们去吃饭。”陈温温柔的说。 “那好,我们去吃昨天陈韵哥说的那个馄饨吧。”谢咏之道。 “好,”陈温拉着谢咏之的胳膊,往昨日陈韵所说的街走去,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一时间觉得这空气都是甜甜的。 第38章 考完 两个人走在北街,这里相对于刚才的县衙所在的南街,确实相对没有那么繁华,但是却多了一些小贩,而且卖吃食的特别多,两人找到陈韵所说的卖馄饨的小店,这才停了下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走了出来,笑得一脸热情,“你们两个吃点什么呀?” “阿婆,两碗馄饨,不要香菜,多放点葱花,谢谢。”陈温道。 “好,你们两位坐。”老婆婆佝偻着身子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陈温看着谢咏之的目光真的盯着对面的包子,笑着说:“攸攸,你想吃什么馅的包子,我去给你买。” “我要吃肉的,”谢咏之闻着飘过来的香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好,你等着。”陈温站起来去了对面买包子。 谢咏之坐在凳子上继续打量路边的吃食,这两年的粗茶淡饭,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一来这县城,竟然将她的馋瘾给勾起来了,害的她看见什么都想吃。 这时老婆婆将两碗香喷喷的馄饨端来出来,放在谢咏之面前,谢咏之笑着说了声谢谢,就赶紧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馄饨,很烫、但是是真的好吃,皮特别薄、汤应该是用骨头熬的,所以闻起来香味十足。 陈温将包子放在桌子上,谢咏之都没有抬头,一直在低头吃着馄饨,“攸攸,吃包子了。” 谢咏之这才抬起头来,冲着陈温笑了笑,将桌子上的油纸打开,里面放着两个白花花的小包子,她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嗯……真的很香。 就是有点少了,只有两个。 陈温看着她吃的香甜,嘴角带着宠溺的笑容,他端起桌子上另外一碗混沌,大口的吃了起来,待他吃完以后,就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也吃完了,正看着桌子上的另外一个包子眨巴着嘴。 陈温差点笑出了声,这也太可爱了吧,他觉得攸攸变了,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总之,是往好的方面变,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了。 “给你吃,”陈温拿起另一个包子直接塞到她嘴里。 谢咏之呜咽了两声,将包子捏到手里,小口小口的吞咽着,如可爱灵动的猫咪一般。 陈温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待她吃完以后,两个人又转悠转悠着往回走,毕竟陈温明天还要考试。 嗯?提起这个,谢咏之才突然想起,她还没问陈温考的如何?“今天题难吗?” 问起这个,陈温瞬间清醒了百倍,滔滔不绝的讲着今天的题目,如果说昨天的他死气沉沉、今天的他则全身充满了力量。 两个人一搭一聊的回到了客栈,就各自分开回去休息。 这几日,陈温忙着考试,谢咏之则将北街的吃食挨个尝了个遍,别问她哪里来的银子,因为陈温刚一来县城,就给了她五两银子,还有她师姐前两天给了她五百两银子。 所以,她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小富婆。 此时,她背着包袱站在县衙门口静静的等着陈温,四天一晃而过,今天是最后一个下午,虽然她知道以陈温的学识,这次县试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 直到里面的人开始断断续续的往出走,陈温才和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少年走了出来,目测同行的少年就是第一天那大叔的儿子李子游,果然只见那个胖乎乎的大叔赶紧迎了上去,不知道和两个人说了什么,最后拉着他儿子的手离开了,而陈温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眼中全是羡慕。 谢咏之有些心疼的走到他面前,伸出白嫩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待他回过神来,才笑吟吟的说:“考的如何。” 陈温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伸手接过她背后的包袱,“很不错,过应该是肯定的,只不过我没有在私塾读过书,不知道别人的学识如何?希望有一个好的排名。” “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吧,肯定不会差,”谢咏之信誓旦旦的说,两个人往前走了几步,谢咏之拉着他的胳膊,道:“你看那边,那不是你二叔吗?” 陈温远远的瞧了一眼,拉着她离开了,是又如何?他的亲人永远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自以为做的事情非常正确,可是呢?呵呵…… 两个人趁着天还亮,就往回走,毕竟这个时候也找不到牛车,走了两个时辰,陈温道:“我背你吧。” 谢咏之瞧了一眼比自己还矮的少年,摆了摆手。 陈温脸一红,摸了摸自己的头,叹了一声气,这何时才能长的比她高啊?看来还是得好好吃饭。 两个人一直走到天黑乎乎的还没有到家,直到亥时才到家。 苏淑华都没有睡,屋子里的灯一直亮着,待两人敲门,她才急急忙忙的圾着鞋子走了出来,将门打开,看见门外疲惫不堪的两个人,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孩子,赶紧进来,我去给你们做饭。” “好,”他们两人进去以后,猛地喝了几口水,就懒洋洋的趴在了床上。 苏淑华往厨房里走去,看着二房早已经黑了的灯,抹了一把眼泪,她不知道半大的小儿子和那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两个人是怎么从城里走回来的,那么远的距离,小儿子的鞋子上都有血迹。 她烧了热水端了一盆进去,放在地上,床上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好像快睡着了,她看着小姑娘身上穿着青色绸缎的衣服,她顿了顿,将她新的绣花鞋脱了下来。 “婶子,”谢咏之从床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苏淑华已经把她的鞋袜脱干净了。 “你醒了?泡泡脚,你这个鞋子还真是好,走了那么远的路,你脚都没长泡。”苏淑华笑着将手里的鞋袜放下。 谢咏之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从怀里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她,道:“我在县城碰到我师姐了,这是她给我买的衣服和鞋子,这一百两银票你先拿着。” 苏淑华眸子里闪过一丝懊恼,道:“这钱你自己拿好,这件事情不要给别人说,听话。婶子不要你的钱。” “嗯,那好吧。”谢咏之又将钱重新揣进怀中,看着苏淑华出去,她嘴角勾了勾,将脚放进盆子里,嗯、很舒服。 紧接着,苏淑华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她将陈温脚上的鞋子脱了,只见他脚上的冻疮好不容易好了,脚又磨了几个泡,小拇指直接磨破了还带着血迹。 苏淑华将陈温摇醒,“小宝,泡泡脚。” 陈温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将脚放进盆子里。 苏淑华这才温柔的笑了笑,从房间里出去。 第39章 谋划 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官道上一男一女骑着马快速的前进着,这两人就是从青山县离开的王墨初和张衍云。 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天黑时分到了南安府。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沐浴更衣以后,这才来到了大堂吃晚饭,这几天,他们两一直在路上奔波着,有的时候夜晚都在赶路,饿了就用馒头凑合一下,故而花了三天时间就到了南安府。 张衍云一个人坐在大堂,难得没有笑脸,苦哈哈的坐在那里,这几天她一直心里烦闷,主要是王墨初自从离开了青山县,和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六句,一路上死气沉沉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还不如留在青山县陪着小师妹玩。 这时,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王墨初从二楼飘飘然走了下来,要不是眼底一片青色,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几天都没有睡好的人,他环视了一眼大厅,就朝着张衍云的方向走了过来,刚落座,张衍云就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谢谢,”少年的声音今日格外冷清,:你想吃什什么。” “以前总听小师妹说这南安府里的阳春面味道特别好,今日刚好有机会,当然得尝尝。”张衍云说着还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对面的少年,看着他嘴角微微带上了笑容,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二,两碗阳春面,一碗不要香菜,多放点葱,再来一盘羊肉、一盘红豆饼。”王墨初扬声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旁边的小二立马应声道。 王墨初低声道:“这一路辛苦了。” 张衍云听了这话,瞬间感觉自己内心的苦闷一下子消失了,她笑得一脸开心的说:“不辛苦。” “师妹,你明日是和我一起去谢府还是留在客栈?”王墨初道。 张衍云一愣,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可是真实听到,还是酸涩不已,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痛苦。 “我……” 王墨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师妹,你还是留在客栈吧,毕竟如果之之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会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张衍云听着这几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鼻子一酸,泪水差点留下来,她讽刺的说:“大师兄,你是怕我去谢府影响谢家人对你的印象吧,毕竟我们孤男寡女整日在一起,传出去肯定不好听。” “你……”王墨初一张脸直接变了颜色,他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我清清白白的师兄妹感情,你竟然思想如此……” “如此龌龊吗?呵呵?”张衍云气的泪水直接掉了下来,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她是喜欢王墨初没错,可她也清楚的知道,王墨初和谢咏之是从小定的亲,她是不可能和王墨初在一起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看着他,想和他待在一起。 可是,没想到,这种爱却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衍云越想越气,还未等王墨初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大堂,往二楼跑去。 王墨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恰好小二将饭菜端了过来,他低声道:“将要香菜的面还有点心给那位姑娘送到楼上去。” “好嘞。”小二端着面离开了。 王墨初看着眼前香味浓郁的阳春面,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乎还能想起来那日小姑娘笑得如花一般,骄傲的说,我们南安府里的阳春面天下一绝。 他低头吃着味道鲜美的阳春面,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那日,她的话语至今他还历历在目,到现在,他的心还隐隐作痛,他知道她聪慧,她竟然都猜到父亲已经打了退婚的主意,并且已经和谢家偷偷的暗示过了,可是碍于他一直不同意,所以这件事情他一直压着。 可是,他当着她的面又该如何告诉她,况且一个小小的陈温、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家子弟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危机,陈温给他的压力竟然比那些京城里的贵族子弟还要大。 他明日去谢家,一定要将婚约的事情再谈妥。 …… 陈家村,陈家 陈温清醒以后,将两盆洗脚水端了出去,就去厨房给苏淑华帮忙。 谢咏之一个人靠在床上,嘴角含着笑意,嗯……这日子真舒坦,每天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怕袁大人的惩罚,真好。 苏淑华看着进来的小儿子,立马笑着说:“你清醒了?考的怎么样?”虽然她不报希望,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期待。 “应该能过,就看名次如何。”陈温笑得一脸自信。 苏淑华一愣,随即迎来的就是惊喜还夹杂着一丝担忧,“那攸攸的学识有那么厉害吗?” “那当然,她什么都懂,”陈温自豪的说。 “可是,那她以后万一不愿意嫁给你怎么办?”苏淑华半开玩笑的说。 “啊?”陈温细细的琢磨的这句话,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失落的说:“娘,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她如九重天上的仙女一般,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你这傻孩子,女孩子总要嫁人的,你陪在她身边算什么?”苏淑华伸出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陈温带着苦涩的笑意,“只要她愿意,我哪怕陪她一生一世我都不后悔。” 苏淑华愣了下来,打了一个颤抖,她怎么感觉陈温说这句话是如此的认真呢?丝毫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少年。 “娘和你说笑呢,你们还小,别想那么多,对身体不好,眼前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娘,我明白了。”陈温重重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早,谢咏之刚吃完早饭,就将她给苏淑华买的梳子拿了出来。 苏淑华看着这梳子,不知不觉眼眶都湿润了,她的梳子两年前就断了,结果一直用到现在,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却一直记在心中,果然人家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一看,果然不假。 “婶子,你别哭啊?”谢咏之着急的看着她,用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攸攸啊,婶子这是高兴,你可以愿意当我的女儿,叫我娘。”苏淑华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又没办法收回,只能犹豫不决的看着她。 “不行,娘你一天在乱说什么?”陈温挑起门帘进了屋子,立马反驳的说。 “哈哈,是婶子太高兴了,口不择言了,攸攸不要误会,婶子就是太喜欢你了,你这么乖、这么懂事,谁都想让你当她的女儿。”苏淑华笑着打马虎眼。 谢咏之感动的扑到她的怀中,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听这样的话。 她的亲生母亲,她逢年过节总会挑好多礼物送给她,可是她却连看都不看。 “乖,”苏淑华摸了她的头发,一脸开心。 第40章 打脸 谢咏之将买的几个珠花放在怀中,出了房间,陈温就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谢咏之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早晨读书了吗?” 陈温点了点头。 “这两个月认真学,四月中旬还有府试,过了府试你才能成为真正的童生,院试三年考两次,你今年如果过了府试,就先试一下,不行就等下次。”谢咏之道。 “好,”陈温笑着回答。 谢咏之刚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哦?对了,我还不知道咱们县叫什么名字?” “县名叫青山县,背靠整个清河湾,是离南安府最远的一个县,所以……” 陈温话还没说完,就见身边的少女像失了魂一般,脸上惨白惨白,怀里的珠花都掉到了地上。 “攸攸、攸攸,你怎么了??”陈温着急的单手扶住她,另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不烫,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安府……谢咏之感觉自己的脑子如同炸了一般。 南安谢府…… 谢咏之眼神空洞,木讷的摇了摇头。 陈温脸上全是担心,可是又始终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他只能默默的陪在她身边看着她。 好一会儿,谢咏之才回过神来,她蹲到地上,将几个珠花捡起来,缓缓道:“陈温,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你去学习吧,我去找四丫玩。” “那、那好,你小心点,有什么叫我,我就在房间。”陈温关切的说。 谢咏之点了点头,看看手中的珠花,嘴角带上一抹笑意,这才向四丫的房间走去。 她伸手敲了敲门,四丫将门打开,惊讶的说:“你回来了,县城好玩吗?” “好玩,给你和小丫买了珠花,”谢咏之说着就将怀里的珠花递了过去。 四丫看着她手中粉红色的珠花,漂亮至极,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所能拥有的东西,她结结巴巴的说:“给我、我的吗?” 谢咏之看着她眼中的向往的神色,将她粗糙的手拉过来,把珠花放在她的手中,微微道:“不贵、你和小丫一人两个。” 四丫激动不已,小心翼翼的将珠花在自己头上比划了几下,快速跑回房间里照镜子。 谢咏之站在门口看着她,心里一阵感触,她自从三丫过世以后,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比以前沉稳踏实了不少,眼里却总会多一丝落寞。这会的她,才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笑得一脸开心,连眼里都全是欢喜。 好一会儿,四丫才将几个珠花小心翼翼的藏到桌子低下,这才笑得傻乎乎的说:“谢谢你,攸攸。” “没事的,”谢咏之道。 “你身上的衣服真漂亮,”四丫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一身翠绿色的罗裙,上面绣着大片大片白色云萝花,整个裙尾还微微缩了一下,趁的她更加高挑。 谢咏之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 …… 南安府谢家 王墨初依旧一身白衣,只不过今日高高束起的头发上戴了一个白玉簪,和腰间宝剑上的白玉佩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站在谢府门口焦虑不已。 过往的路人看见少年飘逸清俊的模样,都忍不住会瞧上一两眼。 谢府的侧门这时打开了,一个手持折扇、风流倜傥的男子带着一个小厮大模大样的走了出来,这两人就是一天无事可干的谢道言和谢午。 谢道言自从知道他家姑娘还活着的事情,整个人好像升华了一些,整日遛鸟、斗蛐蛐、斗鸡、偶尔还去赌场来两把,什么好玩干什么,正事却一件不干。 谢府的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玩闹就好,索性这南安府里谢家就是天,也就纵着他玩乐。 此时,谢午看着那笼子中的黄莺鸟,讨好的说:“九爷,小翠的羽毛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养的,”谢道言得意洋洋的说。 谢午嘴角抽了抽,这黄色的羽毛和九爷的脾性不刚好……他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府门口的大石狮子背后,竟然站在一个嫡仙一般的少年,立马惊讶的说:“九爷,您看,石狮子那里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谢道言闻言看去,目光一顿,将手中的鸟笼递给旁边的谢午,大步阔斧的上前,一把拽过少年的胳膊,直到看清少年的脸,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谢道言将王墨初的胳膊一把甩开,嫌弃的说:“呦、这不是王家的公子吗?怎么有空来我们南安城。” 王墨初赶紧弯腰行了一礼,“九叔安好,墨初不请自来,还请九叔谅解。” “怎么,现在连规矩都不懂了吗?拜贴都不送直接站这里,是觉得我们谢家家主没有出来请自将你请进去吗?”谢道言冷笑一声。 王墨初赶紧再次行了一礼,不敢说他早上刚一来就将拜贴送进去了,只不过这会心急没有离开,而是这里等着。 “九叔,是墨初的错,墨初以后一定会谨慎。” 听着少年无比真诚的声音,谢道怒气冲冲的说:“我听闻你大嫂的娘家人正在四海八方的给你说妻子着呢,你父亲写信过来竟然让我们谢家重新许配一个姑娘给你?怎么?我儿出事还未到三年,你就着急了??还有,你们王家将我们谢家到底有没有放在眼中,要不是家主拦着,我定要去你们长安王氏讨一个说法。” 王墨初眸子里涌上黑色,他知道家人想要重新给他说一门亲事,毕竟他今年不小了,已经十六岁了,可是,他没想到,他的父亲竟然为了王谢两家联姻,竟然敢暗示谢家再出一名姑娘。 怎么可能?简直是做梦,谢家当今家主是谢道言的亲哥哥,谢道言在谢家地位超然,何况他唯一的女儿谢咏之呢? 他父亲怎么能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呢? “九叔,我带父亲给您道歉,我前些日子听到此事以后,赶紧下了鬼谷就直接来了南安城,就想趁着事情还没发酵,给您赔个不是,顺便和您商议一下某些事情。” 听着王墨初恭敬的话语,谢道言脸色才好了一点,可是一想,被打脸的是他闺女,他又生气了。 第41章 亲事 谢道言瞪了他一眼,讽刺的说,“王大少爷就是这样给人赔礼吗?” 王墨初弯下腰又是一礼,眉头皱了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谢家九叔这么难说话呢,“九叔,我下了山,一路骑马而来,实在是太过着急,所以失了分寸,还请您谅解。” “你可是王家大少爷,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没必要。是我闺女没那个福分,反正这门亲事你父亲早就想退了,不如趁着今日就此了断,也就不耽搁你了。”谢道言看着眼前微微弯腰的少年,心里不禁一阵感叹,少年是个好少年,就是家里差了点。 “九叔,您真的……”王墨初顿时感觉有口难辩。 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拯救了他,“请问是长安城的王公子吗?” 王墨初看过去,只见一个粉面桃花的少年走了过来,他点了点头,微笑示意,毕竟谢家的儿郎们实在太多了,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南风,你出来干什么?”谢道言看见他心里就来气了。 果然,谢南风笑着说:“九爷也在啊,爷爷在正厅等着,知道王家哥哥来了,让请进去一见,九爷您去吗?还是……”说着瞧了一眼谢午手中的鸟笼。 听见王家哥哥四个字,谢道言冷笑一声,甩了一下衣袍,率先回了府中。 谢南风道:“王家哥哥,我们一起进去吧。” “你不必叫我哥哥,按理来说我和你姑姑是一辈,你如果介意可以唤我的名字。”王墨初着急的看了一眼谢道言,有些气闷的说。 谢南风抱了抱拳,眼中划过一丝满意,道:“那我就唤你字可好,不知你的字是?” “字梦之。”王墨初声音低沉的说。 “梦、之?”谢南风一愣,眸子里闪过一抹伤心,道:“请。” “好。” 两个人一起进了府中,直接进了主院的正厅,进去以后,竟然发现厅中的气氛有些奇怪。 谢家家主谢道谨坐在正上方,一脸冷漠,谢道言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满脸嘲讽。 两人行完礼以后,谢道谨才笑着说:“墨初,赶紧坐。”待王墨初坐下以后,他才接着说:“自从十一娘出事以后,你父亲就提过要退婚,我们谢家当时同意了,只不过碍于情面,没有当面再将信物收回去。 可是?你父亲前段时间来信又说,谢家和王家的联姻不能断,你哥哥已经成亲,现在给你在我们谢家的姑娘中重新挑一个。 这件事情我们谢家思考了很久,觉得颇有道理,毕竟王谢两家关系不能断,所以……” “所以挑了谁?赶紧说,别磨磨唧唧。”谢道言不耐烦的说。 谢道谨撇了他一眼,眸子里含着怒气,却始终没有说话。 王墨初站起来道:“两位叔父,你们不必这样,我王墨初自幼和谢咏之定亲,也一同拜在帝师门下,我与她早就情定三生,今生虽然她已去,我便今生不再娶。” 听了这话,谢道言蹭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拉住的他的胳膊,低声道:“跟我来。”说完不顾他的反应直接拉着他出了正厅。 谢南风嘴角抽了抽,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谢道谨的脸色,这才低声说:“祖父,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滚。”谢道谨大声道,气的直接将茶杯摔倒地上。 谢南风赶紧溜出了正厅,刚从主院出来,就被一个清秀典雅的少女拽住了胳膊。 “谢妙,你干嘛?吓死我了。” 名唤谢妙的少女乃谢南风一母同胞的妹妹,今年十三岁,是谢家小一辈的嫡次女,她笑得一脸开心,道:“你做什么坏事了,这么担惊受怕。” “没。” “王家哥哥真的来了吗?婚事怎么说的?”谢妙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一脸期待。 谢南风听闻此话,瞬间明白了一向聪明的谢妙在这里等他的缘故,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厉声道:“谢妙,收起你的心思,王墨初是咱们的长辈,如果十一姑姑还活着,王墨初就是咱们的姑父,你逾越了。” 谢妙听闻这话,不以为然的说:“可是姑姑不是去了吗?这是娘给我说的,王家要重新找一名谢家的姑娘,况且不是我有心思,大姐三妹她们几个哪个不蠢蠢欲动。” “你……”谢南风气的直接说不出话来。 “好哥哥,你就告诉我,你们说的怎么样了?”谢妙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的说。 谢南风低声道:“今生虽然她已去、我便今生不再娶。 这是王二公子说的,你好好思量吧。” 谢南风离开以后,留下谢妙一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而此时的王墨初已经跟着谢道言来到思株院,二话没说,直接拉他进了房间,顺便让谢茂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 王墨初看着他的行为,就已经明白了他要问什么话,他想了想,还是率先开了口,“九叔,您安心。” 此时的谢道言眉若星河、眸子里都带着威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墨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九叔,慎言。” 谢道言拉着他的胳膊,急切的说:“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王墨初好一会儿没说话,过了半响,才点了点头。 谢道言直接激动的眼泪都飙了出来,一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的说:“你是不是见过她。” 王墨初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忍心道:“九叔,我前几天刚见过她,她过的很好,所以就赶紧来了这里。” “真的吗?她、她在哪里?”谢道言哽咽的说。 “师妹在一个小村庄,她被一个少年救了,那一家人对她很不错,所以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想见他,四月中旬,府试的时候,她应该会来。 但是还请九叔谨慎,毕竟她是活在暗处的人,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她为好。” 听完王墨初的话,谢道言抹了一把泪水,泪中带笑,“谢谢你,墨哥儿,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如果再有人敢伤害她一分,我就还他十倍。” 王墨初闭了闭眼睛,对于这句话他感同深受。 第42章 边关 谢家的花园中,几个少女坐在池塘边的亭子中言笑晏晏,热闹不已,旁边的丫鬟们滔滔不绝的讲着南安城里的趣事,逗的几位小姐笑成一团。 谢妙一个人提着裙摆穿过廊道,走进了花园,看着亭子中的三位少女,她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谢家的家训,从来只教女儿家要和和睦睦,姐妹之间不能有矛盾,故而,她们姐妹之间关系还是很亲密的。 看见她来了,其中一个穿嫩黄色罗裙的少女摆了摆手,几个丫鬟离开了亭子,一时间三个少女都目不转晴的盯着谢妙,等待着她的到来。 谢妙见此状,故作神秘的说:“你们可知,王家公子去哪了?” 听闻此话,最小的四姑娘谢莹迫不及待的说:“二姐姐,你快说,定了吗?到底定的是谁?” 两边的少女也满脸期待却有装作很矜持的样子看着谢妙。 谢妙漫不经心的说:“定什么呀???” 旁边的大姑娘谢楠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二妹妹,到底选定是谁啊?”她心里忍不住期待着,毕竟她今年十四岁了,府里这辈最大的姑娘就是她。 谢妙低声道:“你们可知王家公子说什么吗?”她清了清嗓子,道:“今生虽然她已去,我便今生不在娶。” 几个少女听闻这话,不自觉的带上了伤感,她们待字闺中、都是十二三岁了,快要出嫁的姑娘了,所以更期盼能找一个如此真心的夫君。 只有一直没说话的三姑娘谢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不知是在感叹还是在生气王墨初的深情。 …… 京城 一个士兵快马加鞭穿过城门直接去了那皇宫,经过一层层侍卫的禀报,那士兵终于跪在了养心殿中。 年轻的帝王把玩着手中的玉石,看着眼前慌乱不已的士兵,他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就是大文朝的皇帝,李乾,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却是一位手段极为厉害的人。 他登基为帝,所有的兄弟皆因各种罪名被判了死刑,只留下一个当年懵懵懂懂的十一皇子,今年的他不过才十三岁,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 “说吧,什么事?”皇帝的声音冷清至极。 那士兵跪在下方,一滴汗珠掉落在地上,砸出了小小的水花,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的,手从怀里将奏折取出来,弯腰,将奏折举在头顶。 一旁的太监赶紧走上去将奏折呈上来,放在桌子上。 皇帝将折子翻开,刚看了两行,手中的玉石直接掉落在地上,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突兀,就连旁边的大总管苗公公都吓了一跳,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吓得直接一哆嗦,再也不敢抬头了。 皇帝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大声道:“让镇远侯、定北大将军、凤将军速速进宫。” “是。”苗公公赶紧跑了出去。 皇帝看了一眼地上的士兵,道:“你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那士兵依旧低着头,只不过声音中带着哭腔,哽咽道:“禀陛下,澧县、丹阳县、洛水县、都已经沦陷,镇守边关的陈将军已经死了,现在由凤小将军和兰小将军带人镇守在建宁隘,敌军已经在拼死过关了,而他们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 皇帝伸出手,捏了捏眉心,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多谢皇上。”那士兵呛呛微微的起来,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大殿。 不过一会,三位就到了皇宫,苗公公将折子让每个人都翻看了以后,赶紧退了出去。 一时间,大殿中每个人脸色都很慎重,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怒气。 “几位也都清楚了,此事刻不容缓,一旦建宁隘破了,接下来,他们肯定会往南、故而山遥县、易南县肯定得破,目前最快的方法先是从京城带上二万最精锐的士兵、再带上虎符去宁山府调五万士兵,其余的后续再商量,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皇帝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下面的三人。 年纪最长的凤老将军道:“禀陛下,我们凤家世世代代镇守建宁隘,所以对那里的地势极为了解,微臣愿意前去建宁隘,替我们大文朝将失去的城池夺回来。” “朕也觉得你最合适,凤将军准备一下,回家再去一趟,直接就去北山的校场点兵吧。”皇上道。 “陛下请放心,臣定不负众望。”凤老将军道。 “那朕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皇上道。 凤老将军抱拳再行了一礼,退出了养心殿。 皇帝看着剩下的两人,道:“你们两位可有什么想说的?” 定北大将军徐安远道:“禀陛下,南边稳定了二十多年了,为何摩耳其人会突然来犯,而且气势汹汹,势如破竹,竟然横扫边关。” “你回家已经一月有余吧,朕知晓你老父亲去世,况且边关一直平稳,你才回来的,但是南边已经乱了,所以你所镇守的云海隘一定不能出事,为了防止他们勾结,朕希望你不仅仅能镇守好云海隘,还希望你能将摩耳其人的事情调查一下。”皇上低声道。 定北大将军徐安远义正言辞的说:“臣立马出京,赶往云海隘,摩耳其人的事情臣一定会倾尽全力调查。” “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皇上道。 “多谢陛下体贴,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徐安远行了一礼以后马上退出了养心殿。 此时,大殿内就剩下镇远侯一个人站在了,他感觉自己的背都湿了,可是不敢有一丝的动作。 皇上看了他一眼,安抚的说:“你是我们大文朝的栋梁之才,朕只能把最重要的交给你。” 听闻此话,镇远侯一脸感动,抱拳道:“能为陛下分忧,是朕的荣幸。” “朕虽然已经派凤老将军去了建宁隘,可是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摩耳其人安稳了二十多年,突然发兵,而且攻下了我们这么多池城、朕心里觉得总不安稳,况且最快的只能调那么多兵了。 朕希望你能做一个百姓的保护伞,朕给你三天时间,你自己挑选副将,然后出京,分别在南安府、骊山府调兵五万。 朕将这十万大军就彻底交到你手里,记住三日后出发,如果凤将军有好消息传来,那么按时间算,你那会刚到南安府,如果是好消息,你就打道回府。 如何???” 皇帝说了一番话,字字珠玑,这是天大的命令啊。 如果一旦守不住,那将会让大文朝失去三分之一的天下,想到此,镇远侯脸上的汗珠直接从额头滑了下来,掉到地上,行成一个美丽的弧度。 第43章 案首 “微臣定不辱使命,”镇远侯道。 皇帝微微一笑,“朕相信你。” “多谢陛下信任,微臣一定不负众望。”镇远侯行了礼出了养心殿。 明明这么冷的天气,他脸上的汗珠却不停的往下掉。 镇远侯出了皇宫,骑马快速的回到府中,他的长子赵子亦正站在府门口等着他,看见他来,少年赶紧迎了上来,道:“爹,如何。” “跟我去书房,”镇远侯紧绷着脸道。 赵子亦没有说话,跟着他爹一路去往了书房,待书房的门紧紧的关上以后,镇远侯才将宫里所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赵子亦从小就被选为三皇子的伴读,经常出入宫闱,是以比同龄人成熟不少,而此时的他脸上全是激昂和怒气,“好一个摩尔其人,小小的部落竟然敢如此猖狂,爹,这次您一定带我去,我一定要将他们赶出边关。” “为父也有此意,凤老将军已经去了,依照为父看,这场战事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而且我们大文朝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这次正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为父本来想着借着三皇子的风光,早日让你当上世子,奈何三皇子却英年早逝,唉,可惜啊……所以这次你跟我一起去边关,干一番功绩。” 镇远侯说完,赵子亦半响没有说话。 镇远侯又叹了一声气,他这个长子肯定又在思念三皇子。 …… 莘殿 长公主李唯宁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的兰伊人弯着腰在她耳旁悄声的说着边关的战事,细细的说完以后,也不见少女有所反应,她有些急切的说:“公主,您觉得该如何?” 李唯宁不以为然的笑着说:“边关的战事,我又能如何?除非……” “除非什么?”兰伊人好奇的问。 李唯宁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你先下去吧。” “是。”兰伊人纵然好奇,可还是出了房间,毕竟不知道从何时起,长公主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暖阳光、总是欢声笑语的她了。 …… 这天一大早,陈温就和谢咏之搭着牛车去了县城,经过十天,县试的成绩终于要出来了。 一路颠簸,到了县城以后,两人又去了北街吃了馄饨,这才赶在中午到了县衙门口。 两个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站着,陈温道:“攸攸,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榜。” “好。”谢咏之道。 这会衙役将榜拿了出来,贴在墙上,周围的人一涌而上,陈温心急如焚,也跟着人群挤了上去。 谢咏之站在不远处,看着拥挤的人群,心里充满了期待,虽说不是自己的成绩,可是等待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陈温这一路学习成长都是她看着的,他付出了别人几倍的努力。 好一会儿,陈温满头大汗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快速的跑到谢咏之旁边,二话没说,直接抱着她大转了几个圈。 谢咏之一愣,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抱过,但是她能感觉出来陈温的开心,“放我下来。” 陈温听了话将她稳妥的放在地上,双手摇着他的肩膀大声喊道:“攸攸、攸攸,我是案首。” “恭喜你。”谢咏之虽然心里隐隐有猜测,但是真正听到还是非常开心的。 “我真的太开心了,攸攸,我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有今天,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的小福星。”陈温高兴的说。 路边不停的有人看过来,谢咏之感受着众人注视的目光,拉着陈温的胳膊往外走。 两个人回到陈家村时,就接收到了来自三姑六婆的问候,有的从来没和陈温说过话的老人都开始拉着陈温说长道短。 谢咏之站在边上,看着被众人围着的陈温,她冷然一笑,陈家人也该上场了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陈家老婆子听闻陈温回来了,满脸泪花的跑过来,一把将陈温搂在怀中,“我的乖孙子,真给阿婆争气啊。” 旁边的一位妇人道:“陈婆子,你们家陈温真厉害,以后就是秀才公了,恭喜恭喜。” “就是,陈温今年才十一岁,这么小的年纪就考中了,而且还是案首,真给我们陈家村争光啊。” “以后陈温就是我们村最小的秀才公了。” 苏淑华站在人群中,笑得皱纹都出来了,“别这样说,别这样说,现在陈温还不是秀才,不敢这样说,不敢这样说……”很明显,她这会高兴的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谢咏之站在边上,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却透着一股冷漠,看着陈温被老婆子抱在怀里,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周围全是恭维的话语,就连以往从来不怎么说话的陈长生陈老爷子都站在人群中,享受着众人的祝福,笑得嘴都咧到耳边了。 过了许久,陈温才被老婆子拉着回了家,直接被带到正房,苏淑华虽然高兴至极,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谢咏之,她拉着谢咏之的手一起进了正屋。 老爷子和老婆子两位坐在正上首,陈温被他们两拉着正在问东问西,直到陈家长子陈文武进来,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娘,我将肉买回来了。”陈文武也高兴极了。 “嗯,我这就去厨房炒菜,乖乖,你在这里先坐着,婆去给你炒几个菜。” 老婆子刚走到门口,二房一家人进来了,老婆子连陈琪陈远兄弟两看都没看,乐滋滋的去了厨房。 陈琪又没中,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陈远也许是因为成亲的缘故,成熟了许多,还走上前恭维的几句。 老婆子带着几个儿媳、炒了好多菜,端上来以后,谢咏之坐在四丫旁边,看着桌子上的这些菜,不禁感叹,这比过年还吃的好。 陈温第一次坐在老两口中间,享受着全家的恭维,以及爷爷阿婆的宠爱,简直让他受宠若惊,却也让他深深的明白了许多,荣誉能带给他多少东西,以前他想得却得不到的东西这次全得到了。 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开心了。 第44章 闹腾 谢咏之这边桌上坐着全是家里的女眷们。 苏淑华满脸笑意,旁边坐着一脸不情愿的冯锦心。 陈娟坐在她旁边满口满口的吃着,肥嫩的小脸蛋儿被食物塞得圆鼓鼓的。 以往疯疯癫癫的李香草今日却坐的端端正正,右手握着筷子夹着菜,左手放在肚子上,一改往日的毛燥。 边上的坐了小丫和四丫。 谢咏之坐在四丫和苏淑华中间,她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口萝卜丝,就被四丫不小心撞到,筷子落到了地上。 四丫脸色有些不正常,道:“攸攸,我去给你重新拿双筷子。” 谢咏之点了点头,看着掉在桌子上的萝卜丝陷入沉思,她一扫周围的人,只见她们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她面无表情的端坐。待四丫将筷子拿来,若无其事的吃起了菜。 无人注意的功夫,谢咏之低头捞起掉在桌子上的萝卜丝仔细闻了闻。随即自然的抬起头,余光扫了一眼旁边今日有些异常安静的四丫。 她微微愣神,继续吃着眼前的菜,却再不碰远处的那盘萝卜丝了。 就在屋里用饭的众人吃的正是兴头时,李香草突然眉头紧皱,拿着筷子的手一颤。 “啪” 筷子掉落在地上。 她双手捂着肚子身体微微蜷缩了起来,仿佛很痛苦的样子,但却努力克制,未曾发出半点响声,唯恐惊动了周围的人。 苏淑华看她这副样子,心里虽惊讶,还是开口道:“大嫂,你怎么了?没事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均朝着李香草传来了探究的目光。 李香草极力隐忍着,双手紧紧扣住肚子,她疯疯癫癫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肚子里未满三个月的孩子是她后半生的希望!她不能让大家知道!这样对孩子是不吉利的! 想到此,她坚定地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没事,强忍着不适从地上捡起筷子,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继续夹起菜吃了起来。 谢咏之看着李香草捏着筷子微微颤抖的手,又将众人的神色收尽眼中。 一旁的四丫握着筷子的手越来越收紧。 谢咏之叹了口气。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男桌那边还热热闹闹的说着话,这边已经开始收拾了。 四丫拉着谢咏之站在后面等待着别人先出去。 此时的李香草表情已经显得有些狰狞扭曲,她是最后一个起来的,她刚一出门,四丫就拽着谢咏之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出了门,厅堂外的台阶比其他的要高些。 李香草刚迈出步子,四丫便甩开谢咏之的手,急切的走了上去将她扶住,李香草也没有拒绝,任由她搀扶着。 谢咏之站在台阶上看着相互依偎的母女两,皱了皱眉,紧接着就看见他们两人直直地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四丫好巧不巧地摔在了李香草的身上。 “啊啊—啊!” 李香草直接发出一声渗人的尖叫声,屋子里的众人频频回过头,惊讶的望了过来。 众人见此立即簇拥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将四丫拉起来,而李香草早就疼的晕了过去,陈文武慌忙地将她抱起来往屋子走去。 一片血红在原地静静流淌。 “呃—” 冯锦心怪叫一声,看到众人的目光,又赶紧捂住嘴。 “晦气.......真是晦气。” 老爷子喝斥了一声便气呼呼的进了屋子。 老婆子也气的不轻,今天本来是个好日子,结果却发生了这种事情,好日子见血太不吉利了,她将目光瞪向始作俑者四丫,结果四丫却低着头不知道再想着什么,她骂了一句死丫头,也回了屋子。 陈温扯了扯谢咏之的衣服,低声说:“你没事吧。” 谢咏之摇了摇头,又将目光看向院子里的四丫,她虽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放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谢咏之复杂的看着眼前看似无辜的少女。心里默默感叹:好狠的小姑娘,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娘怀的孕,也不知道在哪里搞到五行草,竟然将李香草最爱吃的萝卜丝里面加了五行草的汁液,虽然用量很少,但对草药接触颇多的她还是发现了。 更狠心的是,还害怕她娘流不了,不惜以身犯险,又将人从台阶上推下去。 “啧啧……” 谢咏之有些感叹,心里也微微泛起一丝寒意。 她是只想流了她娘的孩子?还是——一尸两命? “你在感叹什么?!?”陈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怎么?四丫怎么了?” 谢咏之看了一眼好奇宝宝似的陈温。 “没事,就是觉得四丫刚才摔下来受了惊吓,我过去安慰安慰她。” “也好!还是你周到!”陈温笑着说,满眼都是欢喜。 今日他喜登红榜,心情很是不错,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府试了,他一定要好好考,只有过了府试,他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童生。 陈温思考的工夫,谢咏之已经走到四丫旁边,伸出手轻轻抚上四丫颤抖的背,轻轻地道:“疼吗?” 四丫颤抖的身体猛地绷紧,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清明的眸子,这双眼好像能看进她的内心最深处,看透了她做的一切事,无处可逃。 谢咏之见她不说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开了。 毕竟刚才她吃萝卜丝被四丫打掉了,不是吗? 因果循环…… 皇宫、养心殿 各个太监、宫女低着头干着手中的活,不敢发出一丝响声。 长公主李唯宁跪在大殿门口,背挺的笔直。 来往的宫女太监却没有一丝其余的表情,皆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长公主清秀的眉眼间透露着无尽的威严和坚决。 整个大殿内只有苗公公一个人站在,而皇帝靠在龙椅上,双目轻轻的闭着,脑海里全是李唯宁刚才跪在大殿声泪俱下说的话。 ...... “父皇,三哥哥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南征北战、踏平小国,安定我大文朝。” “如今,摩尔其人来犯,女儿愿意替三哥哥完成他毕生所愿。 “上战场、定边关。” “求父皇同意。” ....... 这些话语不停的在他脑海中不停回荡着。 皇帝叹了一口气,朝着角落处开口道:“小苗子,你说朕敢让她去吗?” 苗公公听闻此话,心里一紧,斟酌道:“陛下,公主今年不过十二岁,虽饱读诗书,武功超群,对兵法也有所了解.......但是战场毕竟很凶险,奴才认为—” 第45章 父爱如山 紧紧张张的两个月过去了,此时已经四月中旬,陈家村离南安府坐牛车得整整五天才能到。 自从陈温考中县案首以后,陈家对于他的学习是所有人都鼎力相持。 这次,陈家和李子游一起找的关系,跟着车队一起来到了南安府。 此行一共四人,李子游和他爹,再者就是陈温和谢咏之。 陈家原本打算让陈温他大伯跟着来,却由于李香草大出血去世了不能出门,而陈家二伯却根本不愿意来,最后就他们两人来了南安府。 刚到南安府,她和陈温就跟着李子游的父亲一起住进了一家客栈。 也许是近乡情怯的缘故,此时她坐在客栈的大堂中,几个人用着饭,她却感觉不到饭香,陈温正和李子游父子两说着话,她的脑海里却全是永宁街的谢家,偏巧这里离永宁街不远。 大堂的里面坐着几个络腮胡子大汉,喝着酒、吃着肉,大声的聊着天。 “你们可知最近边关的战事又严重了。” “啊?不是前些日子说镇远侯去了吗?况且我听闻长公主也去了?你们知道吗?” 谢咏之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旁边的那几个人身上,这场战事她也听说了,建宁隘破了她也清楚,只是长公主也去了??? 另一个男子道:“没错,长公主确实去了,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听闻摩尔其人已经连破三关,整个宁山府都要沦陷了,估计……” 一听这话,周围全是叹气声。 谢咏之拿着筷子的手收紧再收紧,李唯宁竟然敢去边关?她这不是去送死吗? 陈温瞧着她的脸色不太好,安抚的说:“攸攸,你别生气了,有镇远侯他们在,边关一定会平定的。” 谢咏之没说话,脸色有些晦暗不明,脑子里全是李唯宁的笑声…… “攸攸、攸攸,”陈温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她这几日情绪一直不太对,他总觉得是因为要出远门的缘故,但是此刻看来却好像不是这个原因。 谢咏之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又将头埋下,木讷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 南安城门口,谢午无奈的看着这位翩翩潇洒的九爷,这位爷不知道最近抽什么风了,这半个月天天守在城门口,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人,还是干什么? “唉。” 谢道言此时烦躁不已,已经半个月了,后天就是府试了,他还没有等到人,这王墨初不会骗人吧。 要不是王墨初已经离开南安府,他定要问个明白,可惜那天太突然了,没想清楚,这小子就离开谢府,第二天就不见人了。 听到谢午的叹气声,他心里更烦了,于是一脚踢在了谢午的屁股上,不耐烦的说:“叹什么气?” 谢午闻言,无辜的摸了摸屁股,有点疼,可怜兮兮的说:“九爷,咱们每天在城门口干什么呀?还不如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道言打断,“你这是长本事了啊,竟然还敢管爷的事了,谢茂这死小子是怎么办事的。” 谢午闻言脸色大变,赶紧讨好的说:“九爷,小的错了,求爷饶了小的。” 谢道言闻言瞪了一眼他,再没说话。 就这样,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城门关了,他才病恹恹的回到了思株院。 吃完饭,收拾了一番,就随意的躺在榻上,眼睛紧紧闭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到半夜时分,谢道言睡的迷迷糊糊,就听到一声铃铛的响声,如梦似幻,他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一时间无比清醒。 谢道言细微的叹了一口气,起来将屋子里的蜡烛点燃,一时间,烛光将整个屋子全部照亮了,却越发的显得凄凉。 “喵、喵……” 门外传来了猫咪的叫声,谢道言皱了皱眉头,今晚是怎么了?先是在梦里迷迷糊糊的听到铃铛声,这会又听到猫咪声,难道是…… “喵、喵……” 这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的窗户外,谢道言咽了一口口水,将心里的胆怯压了下去,他向门口走去。 刚站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细微的女声。 “爹、爹、开门。” 谢道言一愣,立马又伸出手拧了一下胳膊,嗯?真疼。 “爹、爹……” 他颤抖着手将门打开,还没看清门外到底有什么,就感觉一个身影如泥鳅一般滑不溜秋的从他的身侧钻进了屋中。 他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将门关好,这才缓缓的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笑的如花一般的面孔,少女一身青色的罗裙,头发简单的挽着,戴着两朵珠花,看起来可爱漂亮。 谢道言一句话都没有说,眼泪就流了出来。 谢咏之眨巴眨巴眼睛,也哭了出来,从刚进南安城开始,她的内心就酸涩不已,一直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她冲进谢道言的怀中,抱着他的腰低声的抽泣着,如小猫咪一般,乖巧的令人心疼。 谢道言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将怀中的女儿抱的紧紧的,生怕她一下子又消失了。 听着她低低的哭泣声,他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直到谢咏之将心里的委屈和不甘都哭完时,才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 在回京路上知道三皇子去世的消息。 在皇宫被皇帝下令处死的时候。 在她被灌下毒酒的时候。 …… 这一刻,她感觉都过去了。 “囡囡乖,不哭了,爹在,以后哪里也别去,就待在爹身边,他谁要是敢惹你,爹定要他尸骨不留。” 听着谢道言温暖的声音,谢咏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我知道了,爹。”谢咏之甜甜的说,一双眼睛哭的红红的,如小兔子一般。 谢道言细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孔,黑了、瘦了、长开了、下巴变尖了…… 他眼角又有泪水流了下来,当时她出事,他疯了一般赶到京城,结果听闻她已经被处死了,他很想问一句,疼吗?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谢道言用手将泪水擦干净,笑着说:“囡囡,你长高了。” 第46章 离开 谢永之闻言,内心酸涩不已,她也想陪在父亲身边,可是事不由人啊,她将情绪平复好以后,无比认真的说:“爹爹,我要去边关。” 谢道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又气又怒,却又小心翼翼的说:“能不去吗?” “不能,”谢咏之虽然有些心软,但理智告诉她却不可以,“爹爹,长公主去了边关,她涉世未深,恐怕只会纸上谈兵,我不能看着她再出事啊,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三皇子。” “囡囡,长公主去边关,皇上肯定派了许多人保护她,你就别去了,好吗?” 谢道言说完则满脸期待的看着她,表情不加任何掩饰,看的谢咏之心如针尖扎了一般疼。 “爹爹,天下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宫中人,皇上安排的人我不敢相信,否则三皇子就不会死了。” “可是,你的身份根本见不了人啊,” 谢道言本不想这样说,奈何女儿不听话。 “您担心的我都想过了,您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唉,”谢道言叹了一口气,苦哈哈的说:“爹爹这几年身体也愈发不好了,大夫说必须静养,保持着心情愉悦才行,不能生气,否则时日不多了。” 谢咏之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腕捏住,诊脉,继而无奈一笑,“爹,你这身体好的很。” 谢道言的谎被拆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爹爹,我知道您的心思,这些年您一个人确实也孤单了些,您还年轻,再找一个吧,” 谢咏之说完耳根有些红,可她瞧着谢道言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唉…… “爹爹,您不愿意就算了,女儿只是想有个人能陪在你身边,这次女儿前去边关,还请父亲帮忙照顾一个少年,名唤陈温,乃青山县人士,今年十一岁,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请父亲以后带着他。” 听完谢咏之的话,谢道言点了点头。 “我本来答应他教他读书,奈何这次要去边关,也不知道这场战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已经教了他两年,这次府试他肯定没问题,明年还有院试,父亲学识过人,这些年带出了不少弟子,他的学业暂时就交给父亲了。” 谢道言颇为慎重的说:“你放心,他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 “多谢父亲,我现在住在客来居,等我回去给他交代一番,我就直接去边关吧,明日一早我直接让他在府门口等您。”谢咏之道。 “好,”谢道言说完,压下心里的不舍,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了银票,递给她,“囡囡,这是六千两银票,你拿好。” 谢咏之明白金钱的重要性,没有推辞就接了过来,“谢谢爹,那我...我就先走了。” 谢道言点了点头,背过身不去看她。 谢咏之快速的抱了一下他,立马打开门闪了出去。 谢道言听见门响声,赶紧跑到门口,结果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谢茂听见开门声立马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这位爷站在门口傻傻的不知道在看什么,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又轻轻的将门关上,退了回去。 毕竟每个人都不愿意他狼狈的一面被人看见。 …… 月明星稀 谢咏之解决了一件心事,心情大好,直接从客栈的正门走了进去,大堂中店小二还在熟睡,她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就看到她的房间门口竟然蜷缩着一个人,也许是天气太冷了,她紧紧的缩成一团,睡的正香,将脸埋在怀中,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可谢咏之看着她破旧的衣衫,已经穿烂的布鞋,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谢咏之皱了皱眉,弯下腰将她扯了一把。 那人才悠悠转醒,似乎是受了惊吓,一双眸子含着水光,胆怯的看着谢咏之。 谢咏之将门打开,低声道:“进来吧,”说完直接进了房间。 那人眼中带上一抹得意,面上依旧可怜兮兮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晃着身子进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这才转过身低眉顺眼站在那里。 “说吧,来这里干什么。”谢咏之冷冷的开口,眉间带着不耐烦。 “攸攸,我知道你是个不平凡的人,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从家里偷偷跑出来,一路偷偷摸摸的跟着车队,只不过是想跟着你。” 四丫眸子里含着泪水,一张脸脏兮兮的,很明显她这几天过的很不好。 谢咏之听了这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突然就乐了,“你觉的我凭什么会帮你。” 四丫一听这话,瞬间紧绷的一颗心就安稳了下来,果然她的宝没有押错,“攸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谢咏之面无表情的说。 “啊,攸攸,我们关系很好,不是吗?”四丫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你从哪里看出我们之间关系很好了???”谢咏之冷冷的说。 四丫眼中带上一抹不快,振振有词的说:“攸攸,你不记得了吗?我娘那天晚上大出血,我爹着急的到处找大夫,我明明知道你能救娘,可是,你没有主动开口,我也就没提……”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感谢你吗? 陈芬,我本不愿意和你说太多,你却执意要如此,你难道真的觉得你下的五行草没人发现吗?还是你觉得你和她凑巧一起摔下台阶没人发现。” 谢咏之直接将她的话打断,讽刺的说。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冷了许多。 四丫着急的说:“你在这里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我娘,况且五行草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是吗? 你没做,你没害你娘,是吗? 那你心虚什么,一个小姑娘隐藏在车队中,大老远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出人头地吗? 不,你不是。 你只是为了逃避那个家。 你每天晚上闭上眼都是你娘的身影,她的手上还牵着一个血淋淋的小孩子,看着你不停的叫,姐姐,姐姐……” “啊,啊,不,不,你别说了,不是这样的。” 四丫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47章 九叔 谢咏之冷冷的撇了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住在隔壁的陈温听见少女的哭声,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穿好,刚出了房间,就看见谢咏之冷着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攸攸,你没事吧,我怎么听这哭声像是四丫的,”陈温一脸担心。 谢咏之随意的笑了笑,“我找你有点事,能去房间里说吗?” 陈温一愣,继而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这哭声太熟悉了,可是,谢咏之不说,他就不问。 两个人进了房间,陈温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被子折好,这才坐在床边,笑着说:“怎么了?” “陈温,我要走了。” 少女的声音很轻柔,如一阵风刮过,如温暖的阳光,如山间的精灵美妙的清唱。 却让他在这四月里感觉到了冰冷的刺骨。 陈温一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太过复杂。 以至于让饱经风霜的谢咏之竟然一时间失了神。 气氛一直在慢慢变冷,房间里只有隔壁屋子传来的凄惨的哭泣声,有人被吵醒,走廊里传来中年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 一时间,夜晚又恢复了宁静。 陈温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还回来吗?” “回来啊,怎么可能不回来。”谢咏之回答的非常轻松。 陈温的心如过山车一般,从低谷到了平淡,他笑着说:“你多久回来。” “这个说不准,一会等城门一开我就要走,你直接去永宁街上的谢家,在谢府门口等一个叫谢九爷的人,我救过他的命,他是一个学问特别了得的人,你以后就跟着他好好读书吧。” 听了谢咏之的话,陈温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看着陈温如小鹿一般清澈略带受伤的眸子,她心一软,开口道:“如今,边关战事起,我要去边关,等这场战事安定下来我才回来,所以一切都未定。” “你...你为何要去边关。”陈温懵懂的问。 谢咏之微微一笑,神情中带着无尽的眷恋,“那里有我很重要的人。” 陈温脆弱的小心灵再一次受到的伤害,他很想问一句,那我在你心里重要吗?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他害怕失望。 “好,早日回来,我等你。” 谢咏之拿出二百两银票递给他,陈温没有接,眸子里带着感动,“攸攸,这钱你拿着吧,我有银子,家里现在对我读书特别支持,阿爷和阿婆这次都给我银子了。” 谢咏之又将银票装回去,道:“你以后想要什么就和谢九爷说,别和他客气。”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路途遥远,边关战事紧迫,摩尔其人凶神恶煞……” “停,别说了,我走了。” “好,”千言万语化成一句好,陈温看着少女背着包袱离开客栈。 他忽而又想起刚才的哭声,他去了谢咏之的房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皱了皱眉,就出了客栈,去往永宁街。 此时的谢咏之刚出城,就在十里长亭找到了自己昨日就准备好的马,直接翻身上马,离开了南安城。 陈温在街上走着,发现这永宁街真长,但是奇怪的是,这条街另一边特别繁华,各种商贩,店铺,开的热火朝天,反而街的另一面却全是墙壁。 所以,谢家到底在哪里。 陈温在街上拦住了一位老人,他笑着说:“爷爷,请问谢府在哪里?您知道吗?” 那老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他,心想这是从哪里来的二愣子,竟然连谢府都不知道,“这街的另一边全是谢府,你一直往前走,走到街头,就到了谢府的正门了。” “多谢多谢,” 陈温道了谢,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心惊,这谢府也太大了吧,目测比他们村都大,走了好久,终于到了。 不得不说,陈温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磅礴大气的府门。 光门就整整十六扇,门口站着仆人,上面的牌匾写着“谢府”两个字,门口放着两座石狮子,从外面看,还能看到院子里的竹子都冒出了头。 书香门第,源远流长 陈温站在街边,脑子里面只有这八个字。 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勇气上前去问,谢九爷是谁?他在哪里? 他看着院墙上面的雕塑,看着大门上金光闪闪的门环。 脑子里凌乱不已,却又渐渐明晰。 他一定要努力。 同一时间,谢九爷如往常一样,带着谢午从偏门走了出来,与之不同的是,今天的他却没有提着鸟笼。 谢午感受着周围仰慕的眼神,刻意的挺了挺背,挎着大步跟在谢道言身后,他的目光在四周扫着,咦,又一个少年,只不过这次这个却穿着普通的料子制成的长衫,头发束着,用一根木簪固定着,皮肤有些偏黑,索性看着还算顺眼。 “爷,您看今日门口又一个少年。”谢午道。 谢道言看了一眼,心中已经大概有了定数,道:“你在这里等着。”说着就往前走去。 谢午眼中闪过一抹嫉妒,瞪了一眼陈温。 陈温却一点都不知情,看着迎面走来,满身贵气,全身透着儒雅的男子,他不自觉的站直身子,在他快到自己面前时,陈温弯腰行了一礼,恭敬的说:“请问是谢九爷吗?我是陈温。” 谢道言打量着弯腰的少年,嗯..不错,不卑不亢,是个好苗子。 想到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谢道言客气的将他扶起来,道:“我是谢道言,人称谢九爷,你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喊我九叔便可。” 陈温听见此话,心一松,笑着说:“九叔。” “听闻你是囡....她的救命恩人。”谢道言差点说漏嘴,他的表情却依旧很亲和。 陈温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谈不上什么救命恩人,只是比较有缘分而已,攸攸她特别好,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她,我听攸攸说她救过您的命?” 谢道言瞬间反应了过来,打着哈哈说:“是啊,我们和攸攸都是有缘人,她既然将你托付给我,那你以后就跟着我读书吧。” “多谢九爷。”陈温感激的说。 第48章 刘三金 陈温跟着谢道言进了谢府,府中花草树木颜色各异,四月里正是百花绽放的好季节,何况这谢府的景色都是由仆人精心呵护的。 穿过园子,经过假山,穿过廊道,还能听见流水声。 陈温跟着谢道言走过小桥,看见池塘里的水清澈无比,还能看到里面的鱼儿在不停的游动着。 直到到了思株院,陈温才感觉自己回过了神,单单一个府里的景色就让他应接不暇,更何况这府里的底蕴呢。 “谢午,去给温哥儿收拾一间房子出来,向阳,通风,房间大点,能放得下书桌。”谢道言安排道。 “是,”谢午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多谢九叔,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在外租赁一间小屋即可,每天固定时间来找您读书,”陈温恭敬的说。 谢道言摆了摆手,道:“赶紧去准备。” 谢午用余光扫了一眼陈温,在心里琢磨着,往左厢房走去。 谢道言和陈温进了主屋,随意的坐下以后。 谢道言才道:“最近这几日等府试考完以后,你先回一趟家,之后再来南安城,我带你去箐山书院吧。” “啊,”陈温激动的将眼睛都睁大了,箐山书院可是大文朝江南这几个府郡最好的书院,里面名师众多,各地学子在读书的特别多,是每个学子都争破头想去的地方。 就相当于他不知道谢家,却知道箐山书院。 由此可见,箐山书院的有名程度。 谢道言看着他的反应,不由会心一笑,道:“我在箐山书院待了二十年,等你从家里回来以后,就跟我一起去吧。” 陈温听到这里也不在拒绝,他的心里有些沸腾,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离所求已经不远了,恍惚间他都感觉到他能光明正大的和谢咏之站在一起了。 “多谢九叔。”除了感谢陈温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谢道言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好好休息,放好心态,明日就是府试,我这会也只能教你一些技巧,在学识方面一时半会教不会你什么,一切等你先过了府试再说吧。” “好。” …… 正午,太阳光非常浓烈,谢咏之一副小少年得打扮,穿着普通的长衫,将头发包住,背着一个小包袱,看起来普通至极。 可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和别人的与众不同,毕竟她骑的马却是一匹好马,而且她的骑术也是非常了得的。 穿过树林,此时的她热的难受,嘴唇都快裂开了,路途中连一个茶水摊都没有。 她只能加快速度去往下一个池城,索性宁山府离南安府并不远,况且由于战争往来的商队也少了许多。 故而,显得这条路上更加孤寂。 谢咏之骑着马飞奔着,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人挥动着身上的衣服,示意自己停下来。 靠近了才发现眼前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容貌俊秀,穿的还算华贵、只不过衣服上面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见她停下,那少年激动的说:“小兄弟、小兄弟,你去哪里?” 谢咏之看着他没说话。 那少年得热情硬生生被打掉了一半,再次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小兄弟,你去宁山府吗?能带我一程吗?” “我是去宁山府。” 听闻谢咏之的话,那人的热情瞬间倍涨,“真的吗?那太好了,那就赶紧的,听闻那边战事已经愈演愈烈了,皇上派的凤老将军都被贼人杀害了,唉,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少年走过来便要上马。 “我又说要带你一起去吗?” “啊,你这小兄弟怎么是这个样子啊,你带我一下又如何,我是一名大夫,我赶去边关是要救人的,不敢再浪费时间了。” 那少年苦口婆心的说着,而谢咏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说吧,说吧,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带我一起去宁山府。”那少年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无比可怜。 谢咏之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淡淡开口道:“要我带你去可以,但是到了宁山府你必须听我的,看你年龄比我大,你就在人前称为是我的哥哥吧。” “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赶去救人的,你怎么能提这么无理的要求,你这人人品怎么这么差。” 少年此时怒目而视,眼中都带着火。 谢咏之微微一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进的了军营吗?谁能相信你是个大夫,谁敢相信你能救人,充其量,在别人眼中,你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少年听闻此话,犹豫了一番,道:“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你真的能带我去进军营吗?” “那当然,但是为了让别人相信,你就当作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如何?” 谢咏之一双眼睛眨着,看起来无比真诚。 少年立马就点头答应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如果是兄弟,肯定得姓一样。” “我叫袁攸攸,你呢?”谢咏之道。 “再下刘三金。”少年抱拳而言,显得非常真诚。 谢咏之直接被逗乐了,“你是不是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刘大金,一个叫刘二金。” “没有没有。”刘三金非常认真的摇了摇头。 接着说:“我只有一个妹妹,叫刘三银。” 谢咏之动了动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忍住笑意,道:“那以后我就叫刘攸攸吧。” “要不还是改姓吧,反正我也没有……”父母两个字还未说出口。 谢咏之直接说:“无事,就姓刘吧,赶紧上马。” “好。” 刘三金没有功夫,谢咏之拽了一把,他才吃力的上了马。 谢咏之待他坐好以后,又踏马而行,速度极快。 刘三金坐在她身后,双手紧紧的抓着她后背的衣服,一张小脸惨白惨白。 没错,他就是第一次骑马。 恍惚间,他觉得眼前的少年虽比他小,而且给人第一印象非常不好,觉得就是个小骗子,但是接触下来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人家比他小,却骑术还是非常好的。 就论这点,他就值得自己学习。 毕竟,师傅说的总是对的嘛。 第49章 府试 第二日一大早,谢茂送着陈温来到了府衙,在这里准备府试。 陈温到时,已经人山人海了,府门口都是衙役,考生们已经陆续排队进场,这次检查的格外严格,连考生们带的馒头都掰开检查,衣服脱得只剩贴身衣物,衙役还要检查考生身上有没有写字。 虽然已经是四月天了,可是大早上的露水都没干,还是很阴冷的,就这,有的考生一经过检查就冻感冒了。 幸运的是,府试只有三天,每天一场,和县试内容差不了多少,也是帖经,墨义以及经义,只不过考的更深,范围更广,最后一场的试卷后面加上了赋诗。 所以,很多人就算生病了,也能扛下来,毕竟只有三天时间。 而且最主要的是只有过了府试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童生,故而,这次的考试陈温看的特别重要。 只有真正的通过这次考试,陈温才能成为一名童生,从而也会在村子受到极大的尊敬,尤其是他年龄还小,更能引起轰动。 陈温进去以后,由于他是县案首,所以位置在第一排,刚坐下,开始研磨,他都能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发汗。 待试卷发下来以后,他一看题目,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昨天谢道言只不过给他讲了半天时间,就感觉受益匪浅。 谢咏之教他的是学问,如何学习。 谢道言则教会他如何应试。 整整三天时间一晃而过,陈温在试卷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又将试卷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三次,这才信心满满的交了试卷。 出衙门时,陈温抬头看向天空,午后的太阳光竟然有些刺眼。 由于陈温个子不高,皮肤相较于周围的读书人比较黑,谢午一眼就看见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再他明白陈温的存在给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时,他又开始优待他了。 谢茂还未开口,谢午就赶紧迎了上去。 陈温自觉自己身体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何,此时却双腿发软,待谢午走过来将他扶住,他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谢午笑了笑,这才将身体的一部分力量放在谢午身上。 谢午将陈温扶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谢午在外面驾车。 谢茂也上了马车,他看着陈温的样子也没有说话,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 陈温喝了口热茶,才感觉自己舒缓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道:“谢谢茂哥。” “不用,”谢茂看着眼前的少年,除了觉得他的眼睛看着比较透亮,能看出是一个善良的人,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闪光点,实在不明白他哪里入了主子眼。 陈温虚弱的笑了笑,再不言语。 “你是准备直接回家,还是等成绩出来再回呢?”谢茂道。 陈温不假思索道:“我准备先回家,待成绩出来以后,也好跟家里人交代,再来这里跟着九叔学习。” “也好。”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 回到谢府,马车直接从偏门进去,到了思株院,谢道言早就命人准备好酒菜,陈温梳洗了一番,就直接去吃饭。 饭桌上,谢道言和陈温商量了一番,决定明天一早,谢家找商队,将他先送回去,待府试成绩出来以后,再派人将他接过来。 …… 宁山府的官道上,一匹马驮着两个少年缓慢的行驶着,正在去往前面的县城临山县。 目前,所有的人都在这个县,两军对峙,已经整整的徘徊到了临山县。 摩尔其人已经占了十三个县城,整个南郡被他们占了一大半。 而临山县则是宁山府最后的屏障。 谢咏之和刘三斤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们身上所带的干粮已经给了沿路逃亡的百姓了。 他们两人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刘三金嘴唇已经裂开了,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但是他还是很佩服前面的少年,将壶里的最后一点水都给了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抗下来的。 真是相处越久,越佩服对方。 刘三金现在对谢咏之全方位的相信。 摇摇晃晃,两个时辰悄然已过,终于到了临山县。 可城门却仅仅的关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守门的士兵站在城楼上,理都不理他们。 “这下怎么办?”刘三金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了。 谢咏之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才到:“城门口只有几个士兵,就证明前方正在开战,你在附近的树林里找个地方躲着,我先骑着马去战场上看看,而后再过来找你。” “啊,”刘三金惊呼出声,“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去战场啊,你会武功吗?万一你出事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是不会死的。你就照我说的做,藏好,两个时辰以后,再出来,在城墙的拐角处等我。再者,如果今晚此城守不住,你就直接往宁山府跑,走小路。 记住了吗?” 谢咏之面无表情的说,语气却非常真挚。 “好,你...你注意安全。”刘三金一颗心早就被提起来了。 谢咏之利落干脆的上马,手伸过头顶,随意的摆了摆手,纵马而行。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不过快马加鞭行了半个时辰,就看到前方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战火蔓延。 她翻身下马,悄悄的从右方绕了一下,将早就准备好的短刀紧紧的攥紧手里。 也许是大家打得太认真了,竟然无人注意到她。 她猫着腰将最边上所穿大文朝士兵的衣服的尸体拉到角落,快速的换上外衫,又刺溜刺溜的爬到树上,这才认真的观察的场中的景象。 人群最中间,有一群人紧紧的围在一起,那里应该就是这场战争的最高级别指挥者,以目前的状态来看,大文朝的士兵隐隐有些败退。 这些摩耳其人的士兵一个个穿着牛羊皮制成的衣服,兵器根本不容易穿透,而且他们个个人高马大,力大无比,武功底子一看就不错,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了许久的。 谢咏之认真的观察着,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看来这场战争摩耳其人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耐心的趴在树上,等待着这场战争的结束。 然后在混进军队中,跟随他们一起回城。 却没想到的是,他还未有所动作,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 “长公主。” 第50章 受伤 谢咏之咒骂了一声,暗道不好。 果然,此话一出,摩尔其人无论大将小兵一溜烟的全部冲着长公主的方向冲了过去。 谢咏之从树上滑下来,就近从地上捡了一把大刀,顺手砍死两个敌人,冲进战场中大声道:“长公主在这里,杀啊。”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场中很多人的目光,她旁边的敌人提着大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谢咏之提着摩尔其人的大刀,直接砍了过去。 不知道是谁反应了过来,也跟着大声喊道:“长公主在这里。” 瞬间,好多人都在喊这句话。 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 只听摩尔其人的首领用他们的语言不知道喊了一句什么。 摩尔其的士兵瞬间安稳了下来,不在守他们的迷惑,不再追杀长公主,开始逮谁杀谁。 谢咏之向着长公主的方向凑了过去。 长公主此刻被好几个人紧紧的保护着。 她身受重伤,被镇远侯之子赵子亦背在背上。 周围三个少年紧紧地护着,旁边一个白衣少年手持长剑立在人群中,剑尖还在滴着血,一名身穿粉色罗裙的少女提着一把软剑,正在大杀四方。 这两个人就是从南安府早就赶过来的王墨初和张衍云。 很明显,长公主的位置已经被敌军的首领发现了,敌军提着大刀不停的往上攻击。 摩尔其人一个比一个凶猛,换了一轮又一轮,他们几人明显已经招架不住了。 赵子亦背着长公主不停的往回撤,可是,根本没用。 王墨初和张衍云被敌军的首领已经盯上了,对方直接派了两员大将专门来对付他们。 很快,他们两人被冲散开了。 不远处的谢咏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上前,也许是她杀的太猛了,周围的敌军越来越多,不断地朝她涌来。 “噗嗤”大刀砍入身体的声音传来。 谢咏之看过去,只见护着长公主的一个少年受了伤,胳膊被砍中了。 “完了”谢咏之脑子里面只有这两个字,眼看着那三个少年分别受了伤,连背着长公主的赵子亦也差点受伤。 她脑子里的一团火直接炸了。 谢咏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人群中穿过去的,只知道她回过神来,已经站在赵子亦旁边时,周围接二连三的传来叹息声。 少女直接杀出来一条血路,只要她所走过的地方,没有一个活人。 “把她给我,”谢咏之急切的说。 赵子亦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你在我身边保护,我背她。” “也好。”谢咏之随口一说,又将重点放在敌人身上。 所以,他们要怎么出去。 场中文朝的士兵已经寥寥无几了,而摩尔其人还有一千多人。 很明显,这是一场小战。 却足以要了他们在场中所有人的性命。 要想出去,只有两条路。 一是拼尽全力,重出重围,可是,长公主的身体很明显支撑不住, 二是等着援兵来救,对边关的战况谢咏之根本不了解,这里离临山城不是很远,有人来救的可能性特别大,但是,万一没有呢? 怎么办??? 谢咏之一边机械般的杀着人,一边想着第三种办法。 却不知,她的体力却下降的非常厉害了,刚才她冲了过来,已经用了她全身的力量,一瞬间的爆发让她成功的冲了过来,后续的力量却怎么能跟不上。 好几个敌人同时杀了上来,谢咏之差点没有招架住,虽然肩膀受了伤,但是不严重,还能撑住。 她不知道,她的行为被一个摩尔其人一直看在眼中,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穿着摩尔其人的士兵服,看起来很是瘦小,面容看起来特别平常,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下一刻就找不见的人,唯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与众不同。 就在谢咏之刚把周围的敌军解决了时,还没松一口气,那少年就如饿狼一般冲了上来,速度特别快,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 他提着的大刀仔细看和别人的根本不一样,刀刃更加明亮,刀锋更加尖锐,而且刀柄上还襄着一颗蓝宝石。 谢咏之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往后退着避免受伤。 结果可想而知。 谢咏之只听见一道浓烈的声音传来。 “小心。” 紧接着,大刀落到肩膀,疼痛袭来。 王墨初一跃而起,瞬间就和那个少年纠缠在一起。 谢咏之捂着肩膀,昏昏沉沉。 还能活着吗? 这是谢咏之倒地前最后一个想法。 第51章 重伤 谢咏之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口干舌燥,难受不已。 “师..师姐,”谢咏之抬起眼就发现张衍云坐在她床边痛哭着。 “你醒了?还疼吗?”张衍云快速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就怕她看出什么来。 聪明如谢咏之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屋子里此刻燃烧着蜡烛,外面的颜色一片漆黑。 “你躺着,我去给你端点吃的。” 张衍云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像是怕什么被她发现。 谢咏之下了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出了房间,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站在房间门口,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环境,她所在地方是厢房,而主屋这边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一个个的脸上表情特别严肃,有的小丫鬟甚至边走边流泪。 谢咏之心里一咯噔,赶紧向主屋跑去,也许是众人都在忙碌,竟然无人拦她,使她顺利的进入到正堂。 一进去,就发现堂厅里坐了好几个少年,个个愁眉苦脸。 赵子亦站起来道:“晚上那会还没有感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刘攸攸,长公主如何了,在下能看看吗?我懂一些医术。”谢咏之内心焦急不已,面上却一片镇定。 一个锦衣蓝袍的少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你一个无名小卒竟然敢闯入主屋,还想着见长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异心。” “闭嘴,走吧,跟我进去,” 赵子亦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少年,直接率先从侧面走了出去。 谢咏之赶紧跟上。 “长公主被人偷袭,大刀砍伤了肩膀,伤的本来就重,最可怕的是没有及时治疗,流血过多,军医和带来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只有王家公子在里面想办法,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她,我知道你可以,之之。” 赵子亦说完,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你怎么认出我的,”谢咏之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既然她敢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被别人发现的准备,只是对于赵子亦,她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 赵子亦苦笑一声,道:“你我同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你的武功路数我最了解了,晚上你飞奔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否则,我又怎么敢让你近公主身呢?” “唉,世事无常啊,”谢咏之叹了一口气。 两人走到门口时,谢咏之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子亦兄,你去城外的拐角处接个人,名唤刘三金,你就说是他弟弟刘攸攸找他,他应该医术也不错,或许会有办法救人。” “好,那你先进去,我去接人,”赵子亦说完就离开了。 谢咏之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温润的声音,“请进。” 她推开门进去,只见王墨初一脸苍白的站在床前。 “师兄,你受伤了。” 谢咏之说的非常肯定,她快步走上前替他把了脉,道:“师兄,你出去吧,我来救公主。” 说着就替长公主把了脉。 “还是你出去吧,我来救她,”王墨初低声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柔情。 谢咏之依旧站在床头,拉着长公主的胳膊不知道该如何做。 长公主这伤,说重不太重,说轻又不轻。 就因为这样,才更难让人抉择。 她和王墨初师承一人,学的秘术也是一样的。 他们治病救人的法子都是用的苗疆秘术,却有一缺点,只能救将死之人,而且是以自己精血救人,她和王墨初都受了伤,失了血,现在又怎么敢用秘术救人呢? 这样做和以命换命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不要太担心,长公主一定会无事的,我已经让人去熬汤药了,长公主最多还能坚持到明天早上,再等等,我来救,我的身体恢复的特别快。” 王墨初说完,嘴角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有些贪恋的看着她的脸庞。 她所在意之人,哪怕他拼了性命又如何。 谢咏之低着头看着长公主恬静的脸庞,她脸上的线条开始慢慢柔和了起来,这是从小就和她一起同床共寝的长公主啊,她真的瘦了好多,以前脸上的婴儿肥全部不见了。 此时此刻,她仿佛都能听见她被灌下毒酒时,李唯宁嘶声裂肺的哭声。 “师兄,其实不用这样的,你是王家的二公子,王家还需要你。” 谢咏之将目光移到眼前的少年身上,他依旧风度翩翩,就算受伤,身上的衣服也依旧干净如初,衣袂飘飘、公子如玉。 王墨初听闻此话,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脸上依旧带着苦涩的笑意。 “小师妹,你至始至终都把我当作外人啊。” 少年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心酸的委屈。 却直直的穿进了谢咏之的心中,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他,难道是她理解错了吗? 大师兄喜欢的人不是张衍云吗?他们两从小青梅竹马,去哪两个人都会在一起,从不分离。 而她却和他很少接触,根本不是那么的了解,所以,此时还怎么办?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尴尬至极。 谢咏之半响不说话,王墨初觉得他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都这样说话了,她还是不理。 呵呵,他终究是个外人。 少时,她不管去哪里,周围总围着一群翩翩世家贵公子。 而现在,她却连一个小小的农家子弟都比不得。 王墨初越想越难过,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谢咏之终于开口了,“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怎么会将师兄当外人,你我师承一脉,虽然少时很少见面,但是那份情分还是在的。” 王墨初很想问一句,那婚约呢?可是一想到,父亲背着他所做之事,他根本无颜开口。 屋子外传来了敲门声,打破了屋子中的宁静。 “请进。”王墨初道。 赵子亦带着刘三金进了屋子,急切的说:“刘公子赶紧看看。” 刘三金应了声,“好。”一进屋他就看见了谢咏之,高兴的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道:“弟弟,你在这啊。” 王墨初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刘三金拉着她胳膊的手。 谢咏之则暗暗翻了个白眼,道:“赶紧看病。” “好嘞。” 刘三金装模作样失败,赶紧去把脉。 一时间,屋子里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52章 破城 过了好半响,也不见刘三金说话。 谢咏之实在忍不住,询问道:“三金,你到底行不行。” 刘三金无辜的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慢慢悠悠的说:“刚才这位仁兄给我把病人情况说的非常严重,把我吓了一跳,结果……” “结果什么?你倒是说呀。”一向稳重的赵子亦直接忍不住道。 刘三金傻乎乎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不严重。” 此话一出,医术颇深的谢咏之和王墨初都一脸震惊,怎么可能,明明病的那么严重,除非,他根本不懂医术。 “你如果不懂就算了,没人会说什么的,”谢咏之觉得他是年纪小,脸皮薄,本来一腔热血要来战场上效力,结果却遇上了这种事,估计一时间面子抹不开也是很正常的。 刘三金虽然没经过多少人情世故,但是他不傻,听着谢咏之的话,他就瞬间明白了。 他神秘一笑,自信的说:“攸攸你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 赵子亦还想说什么,谢咏之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安安稳稳的出去。 而王墨初全程将目光放在了刘三金身上,听闻此话,一句话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你是什么人?”到现在如果谢咏之还没发现问题,那就是她傻了。 刘三金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以为她生气了,立马解释道:“我从小跟着师傅学医,最擅长针灸,你不要生气哦,我师傅嘱咐过我,下山不能告诉任何人身份,所以,对不起。” 谢咏之看着她,捏着下巴,眼底全是探究。 刘三金这下急了,脸上全是犹豫,“攸攸,不是我不给你说,真的,我在师傅面前发了毒誓的,求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刘三金怀着忐忑的心看着她,毕竟谢咏之是他下来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好人,他刚下山那会,身上带了那么多银票,结果却被人骗光了。就连贴身带的玉佩都被人拿走了。 谢咏之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好人那么简单,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把谢咏之当成他的好朋友了。 “青莲山上好玩吗?”谢咏之突然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刘三金下意识的回答道:“当然好玩,我跟你说……” “所以你是青莲居士的徒弟?”谢咏之眸子闪了闪。 刘三金直接捂住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 “怎么了?”谢咏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刘三金将手取下来,瞬间就哽咽了,“我当时发誓说,如果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会孤独终老,断子绝孙的,啊啊啊啊,我还没有娶妻呢?怎么办?我难道真的要孤独终老吗?” 本来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而且谢咏之心底压着这么多事,但是她还是被他的行为逗乐了。 她“扑哧”一笑,道:“别纠结了,你要这样想,是我自己猜到了,不是你自己说的,所以不会有报应的。” 刘三金思索了几秒,萌蠢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谢咏之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了,“哥啊,那赶紧救人吧。” “好。” 刘三金提起正事立马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从怀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个小包裹,他将这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包裹打开,里面放着一排排银针,银针的表面被打磨的非常光滑,做工精细,一看就特别珍贵。 至少谢咏之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的银针。 刘三金捏着银针,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谢咏之道:“我就先出去了,我在门口等你。” “好,” 刘三金笑了笑,直到看着谢咏之出去,他才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床上的少女,捏着银针开始行针。 …… 谢咏之出去以后,就看到赵子亦和王墨初两个如门神一般站在门的两侧。 “怎么样?可信吗?”赵子亦急切的问。 还未等谢咏之说话,王墨初就冷冷的说:“青莲一脉的弟子,能不优秀吗?” “师兄果然聪明,早就猜到了,”谢咏之道。 王墨初脸上的神色终于好了一点,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子亦,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道:“只是你常年待在宫里罢了,我曾经与师傅去过青莲山,小时候见过他,只是许多年未见,一时没有认出来而已。” 赵子亦这才反映过来,惊讶的说:“青莲一脉的存在不是一直备受争议吗?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太好了,公主有救了。” 紧接着,他又说:“谢咏之啊,谢咏之,以前就是有你在身边,我什么事都不用担心,结果就那一次你没有在,却出了那样的事。” “唉。” 赵子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场面一度的冷了下来,毕竟这些伤心事谁也不愿意提起。 谢咏之失去的是性命。 赵子亦赔上的是前途。 好一会儿,王墨初才道:“之之,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路上捡的。”谢咏之道。 王墨初动了动嘴,却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 南安府谢家 夜已经很深了,母女两却躺在床上一直说着话。 说话的这两人就是谢家家主的嫡长子之妻李氏,和她的亲生女儿谢家二姑娘谢妙。 此时,谢妙脸上全是不甘和委屈,她摇着李氏的胳膊道:“娘,你就跟祖母说说,好不好,让我嫁给王家哥哥。” 李氏虽然早就心动了,毕竟那长安王家可是这天底下难得的世家大族,如果女儿能嫁进长安王家,那就成了这谢府嫁的最好的姑娘了。 看着李氏不为所动,谢妙气呼呼的说:“娘,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不愿意?我相貌学识样样不差,我昨天已经在祖母的院子偷偷的听说了。 王家和我们家的婚约根本不可能退,所以祖父和祖母早就准备重新择一人嫁到王家。 现在就是我和大姐,可是大姐毕竟是二房的,不是祖母的亲孙女。 而我是长房嫡女,是谢家家主的嫡亲孙女。 这样的婚事难道不该我是第一个吗?” 李氏听了这话,本来还有些松动的心瞬间垂了下来,“妙儿,你不适合嫁到王家。” “为什么。”谢妙立马反驳道。 李氏心里更加不高兴了,“你身为谢家嫡女,你可知谢家的最基本的是什么?谢家为什么能这样屹立不倒吗?你细细想想刚才所说之言,老祖宗都还活着,谢家已经五世同堂了,如果你哥哥成亲早,说不定明年就已经六世同堂了。 一个大家族不倒的第一个就是人,我们谢家在这天底下都是出了名的子嗣繁昌。 而你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在你眼里谢楠是二房的,不是谢家家主的亲生孙女,所以,这门婚事就应该先紧着你吗?” 谢妙听了这话,顿时更加委屈了,她长这么大,何曾被人这样冷眼冷语的告诫过。 “凭什么?我就要嫁给王家哥哥,大姐本来就样样不如我,就单单说容貌这一层,她是我们姐几个长的最平凡的。” 李氏听闻这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刚才自己所说,谢妙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这么聪明好强的一个人,竟然遇上这种傻女儿,唉,可是,再傻,也是自己亲生的。 “妙儿,你可知王家嫡系一脉,连我们谢家的十分之一人口数量都不到,为什么王家也能和谢家齐名呢? 你如果想清楚了这个,你就清楚你根本不适合嫁到王家。” 李氏的话字字珠玑,听得谢妙是火冒三丈,可她也深深的明白,今天晚上是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李氏谈这个问题,也只有李氏能帮她了。 “娘,您说说我为什么不适合。我是真的不明白,我的容貌、学识哪样比不上小姑姑了。” 谢妙扯着李氏的胳膊,摇摇晃晃的说。 李氏听闻比话,心一下子落单地上了,看来她这个女儿根本不适合嫁到王家。 在她看来,王家人口简单、这简单只是针对嫡系一脉而已,据传闻,王家家主的私生子女数都数不过来,要不是王家主母的手段特别厉害,王家指不定现在谁是接班人。 而谢妙性子高傲,容易冲动,做事情不过脑子,没有一点点忍性,她如何能嫁到王家呢? 就不说别的,光单单一个王家主母,她就差的十万八千里。 “娘,你说说,我到底和小姑姑差到哪里了。” 谢妙不死心的说,毕竟自从她幼时第一次在家里见过王墨初以后,就一颗心芳心暗许,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能有嫁给他的机会了,她能不开心吗? 却偏偏有一个谢咏之挡在她面前,那是她的小姑姑,她又不能骂。 可是,任谁每天都听到,你不如你小姑姑,你小姑姑小时候特别聪明……什么的,谁能没有攀比心理呢。 李氏看着女儿傻乎乎的样子,直接狠下心道:“你小姑姑谢咏之,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她的母亲是陛下的宠臣,就凭这个,她都要比你强好多。 况且她天资聪慧、容貌娇美。 你可知你小姑姑的容貌虽然不是那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美,但是她的容貌却是那种大家族的主母都喜欢的样子。 她的容貌如那善财童子一般,脸颊圆圆的,一看就是好福气,我也很喜欢你小姑姑,做事风趣幽默、办事井井有条,丝毫不像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谢妙听了这话郁闷的想尖叫。 “那又如何?她还不是死了吗?” 李氏忍无可忍,直接坐起身,伸出手扇了她一巴掌,气狠狠的说:“谢妙,你平日里糊涂点就算了,你竟然还敢这样说你小姑姑。 你可知,她是咱们家的荣耀。 荣耀现在没了,你竟然还有脸得意。 都怪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从明日起你就好好的跟在我身边学习,哪也不许去。” 李氏说完,就气的直哆嗦,那是她从小就细心呵护长大的嫡女,如果不是太过分,她又怎么愿意伤她呢。 李氏背过身思索着还能不能有别的好办法,却听到谢妙在她身后压抑的哭声。 她心一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儿女都是讨债的啊。 …… 临山城县衙府中 谢咏之还在耐心的等待着,结果还没等到好消息,就见一士兵冲了进来,立马跪在里人面前,大声喊到:“侯爷让你们带着长公主赶紧撤啊。他快守不住了。” 赵子亦愣了三秒钟,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房间,就提起门边的长枪,道:“梦之兄,全部交给你了,赶紧撤离,我去战场帮父亲。” “好。”王墨初应声道。 谢咏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镇远侯救了他们,“师兄,我在这里守着公主,我想士兵已经给别的人都通知了,现在就是不知道师姐去哪里了?你赶紧去找师姐,我们赶紧撤离,无论如何,得将公主的命保住。” 王墨初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急促的离开了。 不出片刻,三位少年结伴而来。 那蓝袍少年一看到谢咏之,就语气不善的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公主如何了?” 谢咏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蓝袍少年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刚想开口,门从里面打开了。 “如何?”谢咏之着急的问。 刘三金眉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不出问题,明日应该就醒了。”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少年道。 “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走吧,子然,你负责带着公主先走,我和陆义兄断后。”身穿黑衣的少年道。 “也好,那我就先带公主走了,你们注意安全。”兰子然根本没有推辞,就同意了,毕竟此时此刻,公主的安危最为重要。 谢咏之将几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我兄弟二人医术高强,按镇远侯世子的托负,我们兄弟二人一路照顾公主,一直到宁山府。” 凤麟洲点了点头,“好,那你们兄弟两人就跟着子然一起出发吧。” “我不同意。”陆义义正言辞的开口道。 第53章 谁算计谁 “闹够了没有。”凤麟洲冷冷的说。 陆义气闷的偏头瞪了一眼谢咏之,低下头再不说话。 “快出发吧。”凤麟洲道。 “好,”兰子然应了一声。 长公主带来的两个婢女开始进去帮忙收拾,待长公主被粗使婆子抱上马车时,王墨初和张衍云两个人才赶过来。 张衍云二话不说一把将谢咏之的胳膊拽住,眸子里的水光才憋了回去。 一行人趁着月黑风高,骑着马偷偷的使出了临山城。 而第二波人也紧紧的跟在后面。 一波又一波,终于所有人员离开了临山县。 而此时宁山城里的大多数百姓已经安全离开了了,只有宁山府的太守陆悠带着众位官员,站在城门上迎接众人。 来不及寒暄,赶紧将长公主安置好。 众人这才升帐议事。 而谢咏之一行人只有王墨初被请进去了,而她们几人都守在长公主所住的主院里。 谢咏之躺在榻上睡着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此刻,一睡着,赶紧天崩地裂她都醒不过来了。 可就是这,在天明时分,她听见阵阵哭泣声。 她从榻上挣扎着起来,旁边的张衍云和刘三金各自在榻上睡的安稳,根本没有醒来。 她出了房间以后,这才发现前院灯火通明,好多人都举着火把,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再说着什么。 她走上前去,悄悄的混入人群中,拉住旁边的一位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丫鬟,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那丫鬟白了她一眼,继续哭。 “我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姐姐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谢咏之道。 那丫鬟这哭丧着脸道:“前方传来消息,镇远侯死了,你说镇远侯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了啊,整个边关还靠镇远侯守着啊,先是凤老将军死了,再是镇远侯,长公主又昏迷不醒,唉,我看要不了几天这宁山府都得失守了……” 谢咏之摇摇晃晃的往回走,脑子里一直是镇远侯战死的消息,以至于小丫鬟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到。 镇远侯一生战功累累,败绩很少。 而他却死在了临山县。 这摩尔其人到底有何能力,竟然先是重伤长公主,再是杀害镇远侯。 这一切也真是太过玄幻了。 谢咏之站在主院中,看着院子里开的正好的海棠花,这才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海棠花了。 海棠花啊,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花。 只因为那人夸了一句,之之和海棠花一样,娇艳无比。 这应该也是那人唯一夸过她的话吧。 身边来来回回都是跑步声,很多丫鬟小厮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随时做好离开宁山府的准备。 而院子的另一头陆义和兰子然、凤麟洲三个少年跪在地上,对着战场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凤麟洲率先站了起来,他将身边的兰子然也拽了起来,而陆义却跪在地上,撕心累肺的哭着,像是死了爹一般,而他爹陆悠则已经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好,随时准备离开。 谢咏之被那哭声给惊醒她回过头看见那三个少年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再皮、再闹的少年,心底总有一份爱国心。 …… 谢府 天蒙蒙亮以后,府里的小辈开始请安,老祖宗因为年龄大了,所以已经不让小辈们去打扰她了。 谢家的小辈每天早上光请安就得花一个时辰,毕竟谢家是极为重规矩的。 长房的嫡女谢妙和谢雯两个人走在小道上,准备去寿康苑请安,这里是谢家家主和主母的住所。 而此时的谢妙却精神特别不好,看起来甚是憔悴,脸上盖了一层粉,都遮不住她的疲惫。 谢雯笑着说:“二姐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没,听闻边关的战事,我心里也急切。”谢妙回答的毫无破绽。 谢雯嘴角微微翘起,道:“二姐姐,你知道大姐要说亲了?” “什么?”一提到说亲事,谢妙可来劲了。 “听闻二祖母的娘家有位婶婶看上了大姐姐,按理说,这门亲事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可是不知道为何,这门亲事还没说定。” 紧接着,谢雯装作无意的说:“二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妙听闻此话,却绷不住了,这不明摆着是因为想要嫁给王墨初,所以才拒绝别的亲事么。 但是她刚被李氏教育了一番,此时心里还是有点分寸的,她不耐烦的说:“我怎么知道。” 谢雯微微叹息道:“二姐姐,听闻王家的事情说定了,真的要选一人嫁给王家二公子。” “唉,”谢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你我姐妹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年龄都相差无几,也就是差在这里了。” 谢妙一听这话,转过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三妹妹也有这心思啊。” 谢雯笑了一声,直接道:“王家二公子谁不想嫁,只不过很明显我是不会嫁过去的,应该会是大姐姐嫁过去,除非大姐姐在这几日将婚事说定。” 谢妙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细细的琢磨着谢雯的话。 思考间,姐妹二人已经到了寿康苑。 谢家主母云氏正靠在太师椅上喝着茶,见两个嫡亲的孙女进来,她心情很是不错。 谢妙姗姗行了一礼,就直接跑上去,依偎在云氏的身边,亲昵的说:“祖母,孙女瞧着您又比昨天气色好了。” “呦,这妙姐儿就是会说话,今天早上可是吃糖了?”云氏一张充满皱纹的脸都是笑意。 “没有,没有,妙儿今日还未吃早膳,就等着来祖母这吃呢。”谢妙摇着云氏的胳膊不停的撒着娇。 云氏笑着说:“好,好,妙姐儿今日就在这里吃。”说完像才是想起屋子里的另一个姑娘谢雯,“雯姐儿也留下一起吧。” 谢雯恭敬行了一礼,推辞的说:“祖母和姐姐用吧,我今日还答应陪父亲去赏画,还请祖母谅解。” .“没事去吧,你哪日都能陪我这个老婆子,”云氏依旧笑着。 “多谢祖母,那孙女就先告退了,”谢雯弯着腰又行了一礼,这才离开了屋子。 谢雯出来以后,站在窗沿下,听着屋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嘴角微微翘起,深深的看了一眼窗户,这才离开。 谢妙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此时的谢妙却不知,她已经被人算计了,她自己心里还在谋算着自己的婚事。 看着她发呆,云氏轻轻的拧了一下她的胳膊,道:“想什么呢?小姑娘想嫁人了?” “祖母,”被人看破了心思,谢妙也没有害羞,反而大着胆子说:“祖母,王家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你这孩子,”云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你就放宽心吧,祖母还能亏待你吗。” 谢妙听完,直接双手抱着云氏的腰叽叽歪歪的撒着娇,说着好听的话。 …… 三日后??宁山府 谢咏之很是着急,长公主竟然还没有醒。 一旁的刘三金这几天的不停的安抚着众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可是,到现在长公主还没醒,众人已经不相信他了。 谢咏之等人给长公主把脉,脉象确实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几天,众人退居到宁山府,摩尔其人因为夺了临山县,一直在治理县城,故而,这两日众人的日子是平淡中带着紧张。 镇远侯之子赵子亦扶着镇远侯的棺木回了京,这一场战役,死了很多高级官员,所有的棺木都一起扶着回去了,而这宁山府中目前是兰子然和凤麟洲在管事。 众人刚送了一口气,守城的士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敌人又来攻城了。” 细细听还能听见那声音中全是胆怯和颤抖。 谢咏之听到声音,赶紧从房间里出去,就看到那几个少年正在一起商讨着。 “我去吧,我去吧,”陆义急切的说。 兰子然和凤麟洲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毕竟这里只剩他们三个能主事的人了,虽然他们两人并不相信陆义的实力。 “还是我去吧,”王墨初白衣飘飘,迎面走来,后面跟着身穿粉衣的张衍云。 “我去,”陆义瞥了王墨初一眼,本想说讽刺的话语,可是一想,人家是帝师一脉,又泄了气。 “你觉得你可以吗?”王墨初淡淡的说。 陆义却硬生生的在他眼中看到了轻视,他扫了一眼王墨初身旁的张衍云,戏谑的说:“我是不行,那总比王二公子强,走到哪都带着小师妹,你说,要是谢家姑娘还活着,看到你这幅样子,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面爬出来。” 这几句话,不仅将王墨初踩了,还将谢咏之也侮辱了。 谢咏之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王墨初和张衍云同时都在看她,所有,她到底该表现出何种样子呢? “你找死。”出乎意料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兰子然。 第54章 打架 “关你屁事。”陆义的暴脾气也触发了,他早就看兰子然不爽了,整天做事情冲在他前面,真是讨厌至极。 年少轻狂,兰子然也是个暴脾气,瞬间就冲了上去。 陆义反应慢,挨了好几拳。 “住手,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闹。”凤麟洲实在对这两个货无语了。 “是我闹吗?你们仗着都是京城来的,欺负我一人,呵呵,我定要誓死将摩耳其人赶出去,你们就给我等着吧。” 陆义说完,直接袍子一甩,转身离开了。 谢咏之看着他潇洒的背影,不禁感叹,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老祖宗说的话果然是对的。 兰子然依旧双目通红,俊俏的脸上全是恼怒,他狠狠的看着凤麟洲,厉声道:“你竟然敢放过那孙子,你难道刚才没有听见吗?那孙子在侮辱谢咏之。” 凤麟洲冷冷道:“我听见了。“ “那你还这样,呵呵,你果真是变了,谢咏之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许任何人侮辱她。” 兰子然气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大。 谢咏之心里一咯噔,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是兰子然的好兄弟呢? 凤麟洲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喃喃道:“子然,你可知现在什么最重要,你还记得我爷爷是怎么死的吗?你还记得镇远侯是怎么死的吗?” 兰子然听闻这话,蓦地眼眶就红了。 “你我已经不小了,该长大了。” 凤麟洲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过身离开了。 兰子然愣了几秒钟,用手抹了一把泪水,若无其事的跟着走了。 此时,门口就剩下他们三人,一时间气氛尴尬不已。 张衍云直接了当的说:“小师妹,我刚才是听见声音着急跑了出来,在拐角处和大师兄遇上了,我不是故意的。” 谢咏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张衍云瞧了一眼旁边的王墨初,而王墨初的目光却一直在谢咏之身上。 她心里不禁泛起阵阵酸涩,一转头就跑着离开了。 王墨初不知为何,此时却极为冷静,他刚从廊道过来,余光就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她的所有反应也深深的表明,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 没有伤心、没有失落、只有无尽的感叹吧。 有些事情是求不来的。 可是,忍痛割爱的那种感觉又岂非常人能受的了的吗? “大师兄,你怎么了?”谢咏之看着他的脸上一时间苍白不已。 王墨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无碍,之之,你照顾好自己。” “嗯嗯,大师兄也一样。”谢咏之道。 两个人站在门口,却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谢咏之才道:“大师兄你先忙吧,我去看看公主醒了吗。” “好。”王墨初道。 谢咏之冲着他笑了笑,直接转过身进了长公主的房间。 “你下去吧。”谢咏之道。 旁边守着的婢女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小跑着出去了。 谢咏之看着长公主的眉眼,脑海里就不禁回想起她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 她三岁就去了鬼谷,一直到六岁时,她被师傅送进了皇宫,陛下见过她以后,就将她安排在了三皇子身边。 她虽然离开了从小长大的鬼谷,待在了皇宫,可是她却非常开心,因为她的亲生母亲在宫里啊。 谁成想,一切都是个笑话。 在那里,她见到了她的嫡亲妹妹,袁怡宝,那个如娇花一般的公主,小小年纪就被陛下封为郡主,在宫里风光无限,有的时候长公主都没她耀眼。 大家都尊称她为“宝郡主”。 那是何等的荣耀,王公大臣的女儿哪个见了她不行礼。 就连她,每次见了,也会唤上一声,宝郡主。 她每天努力学习、结交朋友、辅助皇子,可是仍然得不到袁大人一句表扬。 在那座冰冷的皇宫中,三皇子和长公主就是她的依靠,她的支柱。 可是,由于她的过错三皇子却出事了。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长公主出事。 不知不觉间,她靠着床头睡了过去。 …… 青山县陈家村 陈温这几日依旧和往常一样,每天起的大早去清河湾下读书。 此时,他正拿着书往回走,边走还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刚才看的文章。 刚进了村口,就看到以陈远山为首的一群少年。 陈温看到他们恍如隔世,好像真的好久没有见过了,自从那日谢咏之将人教训了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陈温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直接从旁边走了过去。 陈远山这一看,气极了,自从一年前他被谢咏之掐着脖子提起,他那段日子整日做着噩梦,那真真是人渐消瘦,家里人问起,他又不敢说,毕竟在他眼中,谢咏之那是如怪物一般的存在。 之后,他看到那个小姑娘,就会下意识的躲着走,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陈温这次考完试回村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了,身边没有那小姑娘。 但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啊,只能仔细的观察着,经过这几天的时间,他终于敢肯定,那小妖女不在。 于是,在被陈温忽视以后,他挺了挺背,大声道:“陈老三,站住。” 陈温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毕竟你被狗咬了一口,又不能咬回去。 陈远山一时间觉得丢脸极了,他大声喊到:“那个妖女不在,我们一起上。”说完,他就率先冲了上去。 却不知,后面的一群小少年根本站在原地没动,反而面面相窥,都觉得不能上前。 谁不知道,陈温是陈家村里最有前途的少年,谁现在招惹陈温就是脑子有问题。 陈远山一鼓作气的冲了上去,却不知陈温早有防备,用尽全力回踢了一脚,紧接着,拳脚相加。 陈温把他这几日的闷气、焦虑、担心、心烦全部发泄了出来。 直到身边有少年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说:“陈温,算了,你如果把他打死,你以后也没办法科考了。” 陈温听了这话,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他看着躺在地上、胡乱嚎叫的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什么。 陈远山被他打的脸上都是血,身子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嘴里不停的哭喊着“饶命”。 陈温吸了一口凉气,逼迫自己清醒过来,这才站起身,用帕子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再将地上的书捡起来,轻柔的将书上的尘土吹干净,然后才离开。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苏淑华正坐在院子里缝制衣服。 “娘。”陈温喊了一声。 “你回来了啊。”苏淑华脸上全是笑意,“赶紧去厨房吃饭,娘给你做了好吃的。” “嗯,谢谢娘。” 陈温刚准备进厨房,就看到他大伯陈文武像失了魂一般从房间里出来了。 以前的李香草像是疯了一般,而现在的陈文武却是丢了魂。 谁能想到,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 陈梨在大冬天跳进冰冷的河死了。 李香草为了守住肚子里的孩子,死了。 而陈芬却失踪了…… 陈温考完试回到家以后,感受到了来了全家的热情,他本来还高高兴兴的,结果却听苏淑华说四丫失踪了。 在他离开家里去南安府考试的当天就失踪了。 现在已经十几天过去了,还没回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陈温这几日总会想起那夜听到的哭泣声,时至今日,不知道是自己的内心在作祟,还是如何? 他总觉得那天晚上哭的人是四丫,可是如果真的是四丫,攸攸又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呢? 况且攸攸最后离开的时候,也全程没见四丫,他还专门去了那房间,也没有四丫的影子。 他虽然找不出来任何证据,来证明那天晚上的人是四丫,可是,偏偏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天晚上的哭的人就是四丫。 如果真的是四丫,那么,四丫的失踪就和自己有直接关系。 陈温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六岁的小丫脆生生的喊了句,“哥哥。” 陈温才反应过来,温柔的说:“小丫,怎么了。” “哥哥,我想四姐姐了,也想攸攸姐姐了,哥哥,你知道她们在哪里吗?”小丫脸上全是不开心。 陈温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小丫在家乖乖的,她们两人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 陈温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再相见却早已形容陌路了。 “好,那我就在家等着她们。”小丫顿时就开心了。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陈温刚回过头,就看到村长媳妇带着一群人抬着陈远山来了。 村长媳妇刚一进门,就大声喊到:“陈温,你给我滚出来。” 苏淑华赶紧放下手中的衣服,小跑上去,笑着说:“婶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村长媳妇却直接用手指着陈温道:“你的好儿子将我孙子打成了这个样子,你看怎么办。” 苏淑华听了这话,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住,看着凄惨无比的陈远山,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乖巧懂事的小儿子做的呢。 第55章 撒泼 村长媳妇站在门口,狠狠的瞪着苏淑华,而苏淑华却依旧呆愣不已,心里还在惊讶着。 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温柔无比,“婶子,会不会是搞错了,我们家陈温很乖的。” “搞错,怎么可能搞错,我老婆子虽然年龄大了,但是不傻,那么多小子看见了,就是陈温打的,怎么,你们陈家还想耍赖不成?” 村长媳妇一张粗糙的脸上全是怒火,嗓门大的周围的邻居都能听见。 苏淑华觉得丢人的很,走到陈温旁边道:“是不是你做的。” “是。”陈温直接就承认了。 “啊…你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下可怎么办啊,陈远山是村长家里的宝贝疙瘩,这不是赔点钱就能解决了的事情啊。” 苏淑华一时间头疼不已。 “快来看,快来看,陈家是个泼皮无赖。”陈远山他妈站在她婆婆身后,看着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打开门往这边瞧,她就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果然,周围的村民忍不住好奇,一个个的都走了过来。 而屋子里的陈家老婆子李桂花走了出来,二房的冯锦心带着他的儿媳妇和陈娟则悄悄的站在屋檐下面看热闹。 “呦,这不是她婶吗?怎么有空来我家了?还带这么多人,是准备干什么呀?” 李桂花刚走过来时已经听到苏淑华和陈温的对话,她瞪了一眼苏淑华,就笑得一脸热情看着院门口的几个人。 “我刚还准备找你,你们家这三媳妇可是个拿不了事的,我就问问你老婆子,你家陈温将我孙子打成这样,你们说该怎么办。” 村长媳妇刚说完,被人抬着的陈远山适时的大叫了几声。 “她婶子,我老婆子今日也在这,咱们就把话说清楚,我家陈温可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最小的县案首,平日里聪明乖巧懂事善良,连一个小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打远山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李桂花说完,陈远山她妈扯了一把她婆婆的衣脚,道:“娘,要不算了,公公平日里说了,陈家这小子是个人才,让我们尽量和陈家交好,万一陈温以后真的考上了秀才,回来报复我们怎么办?” 陈远山她娘一番话说的是句句在理,可村长媳妇是谁,她是整个村里的霸王,在村里嚣张了几十年,岂是被吓大的。 “怎么,你是不想承认吗?大伙赶紧过来评评理,这陈温打了我孙子,竟然不承认。”村长媳妇大声喊到,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转悠。 门口的一个村民为了讨好村长家,就道:“其实你们双方都说的有理,陈温确实一直很乖巧,不和人为恶,但是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大家都说是陈温打的,那肯定和陈温还是有关系的。” “是啊。”另一个也附和道。 “哈哈哈…这是我老婆子活这么老,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笑话,既然你们都说是陈温打的,那就让人站出来,站在这里让人瞧瞧,就连那青天大老爷断案都要人证物证,张口就说陈温打的,好啊谁看见了,让谁站出来。” 李桂花双手叉着腰,充满皱纹的脸上全是嚣张跋扈。 苏淑华瞬间对她婆婆佩服不已,陈温刚想要开口,就被他娘狠狠的拧了一下。 “李桂花,是你非要这样的,”村长媳妇气的眼睛都瞪直了,给一旁的儿媳妇吩咐道:“去将整日和远山待在一起的娃儿都喊出来,让他们听听,到底是谁打了我孙儿。” “好。”陈远山他妈直接就跑了出去。 “哈哈哈……”李桂花又是一笑,“怎么,是不是才出去找人证啊,也真是为难她婶了,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们陈家就当是倒了大霉了。” “你……你……”一向伶牙俐齿的村长媳妇被气的直接说粗话来,明明这件事情是她在理,可说的此却成了她无理了。 只能恶狠狠的说:“你给我等着。” 村长媳妇带来的妇人们在她的暗示下开始说话了。 “她李婶,我们刚才正在门口坐着聊天,远山是被几个小子抬着回来的。伤的那么重,我们当时都震惊了。“ “对啊,问清楚以后才知道竟然是陈温打的,我们虽然也不信,可是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那帮孩子真的说是你们家陈温打的。” “对啊,我刚才就在旁边站着,孩子们一个个的都说是你们陈温打的。” ……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瞬间让周围的人都信了,这件事恐怕是陈温做的了。 而李桂花一见事情转不过来了,直接“哇”的一声哭了,紧接着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你们都欺负我们陈家,仗着是村长家就胡乱非为,也不想想你们陈远山整日在村子里作乱,欺负这个欺负那个,平日里也没少欺负我们陈温。” 一时间,村民的内心又变了,这话还真说对了,谁家孩子没有被陈远山打过啊。 可是,他们敢怒不敢言。 陈温实在忍不住了,道:“你们请过大夫了吗?” 村长媳妇厌恶的看着李桂花,嗤笑一声,“呵,大夫哪有那么好请。” 陈温本来还想好好道个歉,赔点钱就完事了,结果却听到了此话,以他们的做事风格,若是陈远山真的出事了,岂不要在陈家门前吊死,这样的行为,只能说陈远山受的是皮外伤,根本不严重。 恰巧这时,那几个孩子被带来了,一个个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你们实话实说,夫子教过你们要诚实,快说。”村长媳妇一副哄骗道。 几个孩子这才缓慢的开口。 “是陈温打的。” “对。” “对。” …… 看着几个孩子都附和了,众人看着陈家的目光又变了。 李桂花还想放声大哭。 陈温直接站出来,道:“首先,不管如何,你们应该先带陈远山去看大夫,花多少银子,我陈温赔。” “呦、呦,大伙听听这口气,不过就是考了县案首,说话就这样嚣张,若是他以后当了官,那岂不是更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中。” 村长媳妇一见陈温说话,可高兴了,瞬间信心倍涨,李桂花难对付,他们家其他人却是和猫儿一样温顺。 而李桂花一听这关系到陈温日后做官,也不哭了,直接从地上爬起来道:“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五十两。”村长媳妇想也没想直接道。 此话一出,都能听见周围人的吸气声,一般在农村,一个四口之家,一年连十两银子都花不完,可想而知,这五十两银子有多重。 却没人想起,当初陈梨的死就是五十两银子。 “你这不是抢钱吗?”李桂花骂到。 苏淑华和气的说:“婶子,我们请个大夫给远山看看吧。” “我不管,你们今日不出这五十两银子我就不走了。”村长媳妇咆哮道。 陈温冷笑一声,道:“最多赔你一两银子,如果你不愿意,就去告官,让官府来定到底怎么赔。如果你站在我家门口不走,那我就去告官。” “大伙看看,读书刚走一些名气就这样欺负人,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才赔一两银子,照这样看,哪天把人杀了,是不是赔十两银子就行了啊。” 村长媳妇不停的再纠缠着。 陈温一时间恼怒不已,刚准备再讲理时,院门口跑进来了几个五六岁的孩子,边跑边喊:“来人了,来人报喜了,说陈家哥哥考中了……” “真的吗?真的吗?”苏淑华激动的说。 “是真的,人马上就来了。”一个小孩子答到。 “哎呦,我这孙子就是成器,不像某些人……”李桂花充满皱着的脸直接笑成了菊花,说完她还挑衅的看着村长媳妇。 站在门口的村长媳妇有怒发不出来,村民一个个都高兴的合不住嘴巴,不停的说着恭喜恭喜。 “娘,快去准备赏钱。”陈温此时是最冷静的,毕竟考中早就是预料中的事情。 苏淑华骄傲的说:“你放心,娘早就准备好了。” 果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报喜的人骑着马就来了。 陈家放了鞭炮,给了赏钱,那人才离开。 陈长生带着家里的男丁也从地里回来了。 一家人那是欢喜的都合不拢嘴,听着村里人的恭维声,陈长生和李桂花从来都没感觉自己竟然能高人一等。 而此时,村长也来了,带着他儿子,说了几句恭维的话,直接怒斥了几句他媳妇,这才带着家里人灰溜溜的走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陈温此时被李桂花搂在怀里,听着她天花乱坠的夸奖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一旁的冯锦心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又想起自己小儿子依旧还在读书,不知道明年能中吗?以前觉得这两个儿子哪哪都好,可是此时却觉得丢人的很,刚才老婆子说陈温花了两年时间就能考中,不像有些人,却忘了自己的两个孙子也是这样。 冯锦心气的不轻,脸上却还要表现出来愉快。 待众人平静以后,陈温才道:“我今后要去箐山书院读书了,可能明后两天就要走?” “什么?”苏淑华惊讶的说。 “箐山书院吗?真的是箐山书院?”以往不怎么爱搭理陈温的陈远直接走过来,双手摇着陈温的肩膀。 “大哥,松开。”陈温道。 陈远尴尬的松了手,可还是压不下内心的激动。 只有李桂花一脸懵的说:“箐山书院很好吗?” 陈远立马道:“阿婆,箐山书院在南郡城边的山上,是我们南边最有名的书院,人人都挤破了头想进去,无关考不考科举,就单单里面的人物,你随便结交一个,都会给你带来很多的荣华富贵。” “好、好、好,”陈长生也激动不已。 老婆子听了这话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又哭了,拿着帕子不停的擦着眼泪。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我们陈家终于有一个出息了。 只有苏淑华关心道:“那你怎么去,南郡那么远?而且平日里谁照顾你啊?” “娘,你不用担心,谢家九爷会带我去。”陈温道。 “谢九爷?可是那个名满天下的谢九爷谢道言?”陈远又激动的问,这次直接抓着陈温的胳膊。 “九叔有那么有名吗?”陈温有些诧异。 “当然有,你不知道,我以前在县上读书的时候,每次提起策论,老师都会讲谢九爷对这个事情的看法以及观点。 谢九爷虽然没有参加科考,但是他的文学水平是整个大文朝公认的,他两岁启蒙,三岁背诗,五岁成诗,十八岁就在箐山书院任教,你觉得厉不厉害。 陈温,你也真是好运,竟然能入了谢九爷的眼,那以后可是前途无量啊。” 陈远脸上的羡慕明晃晃的,他的话让周围的人产生了共鸣。 真的是运气好。 陈温又想起谢咏之,不知道她在边关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他…… 这时,小丫一溜烟的跑进来,大声喊到:“又来人了,骑着大马,找四哥哥的。” 陈温听闻,想起临走时谢道言说的话,赶紧出了屋子,果然门口刚从马上下来的,不就是谢午吗? 他还带着两个小厮,马上放着许多东西。 “谢午哥,一路辛苦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赶紧进来。”陈温客气的迎了上去。 “无事、无事,都是九爷安排的,”谢午姿态也放的特别低,毕竟不能小瞧任何一个读书人。 陈长生和李桂花也迎了出来,苏淑华跟在身后,一番客气以后,将人请进屋子,又是端茶又是做吃的,陈家人忙的手忙脚乱。 陈温和谢午聊着天,苏淑华和冯锦心去收拾住的地方。 毕竟,拿来的这些东西就足够让冯锦心眼红很久了。 第56章 相认 谢咏之做了一场噩梦,吓得她从梦中惊醒。 她偏过头看着长公主,发现她的眉眼有些松动,似乎是要醒了,谢咏之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果然,不过一会儿,长公主就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仿佛是不清醒似的,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说:“之之?” 语气中满满的全是不确定。 “我死了?”长公主眼角染上一抹笑意。 谢咏之心一痛,密密麻麻的如针扎一般。 也不知道她迷糊成这个样子,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一副少年的样子,脸上的容貌都已经用特殊的办法修饰过了,而且已经两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况且哪个人知道自己死后还能这么开心。 真是个小傻子。 谢咏之伸手拧了一把她的脸,笑着说:“对啊,你死了,所以才见到我了。” “之之,我好想你。”一句话,满满的全是幸福,紧接着,她又失落的说:“对不起,之之,我没有给你报仇。” “不怪你,那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天道不可违,”谢咏之温柔的说。 长公主满满的全是自责,“怪我,怪我没能护着你,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们两。” 谢咏之此时特别能理解她心中所想,就相当于当时三皇子而死,虽然和她根本没有关系,但是她却自责不已,“公主,三殿下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我的死更和你无关,你就不要自责了。” “不是,不是这样子的,其实我是……” 长公主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咏之打断了,她伸出手揉乱了长公主额头的发,道:“乖,和你开玩笑呢,我没死,你也没死。” “啊,”长公主惊呼出声,她明明记得自己被人偷袭,受了很重的伤,倒在了别人怀中。 “你怎么这样傻,你是不相信自己活着,还是不相信我也活着啊,”谢咏之看着她懵懂的样子不禁打趣道。 长公主听完这话,仿佛才像真正的清醒一般,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紧接着,又拧了拧谢咏之的脸,这是她们以前最爱做的动作,就是捏对方的脸。 待真正的确定以后,长公主直接一把将谢咏之搂进她的怀中。 简直就是霸气十足。 谢咏之反手抱住她的腰,低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长公主却一直没吭声,只有谢咏之感觉有滚烫的泪水滴到了自己脖子上,一滴接着一滴,灼热了她的心。 …… 距离宁山府十里的坡上,两股人马正在纠缠着。 直到为首的少年被大刀砍中,这场小战争才结束。 陆义被人扶着,打了败仗,所有人灰头土脸的进了城。 整个城中全剩一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孩子,但是一眼看过去,清一色的全是小姑娘。 城中的百姓有的将自己家里做的吃食特意拿出来站在路边等着他们,待士兵过来时,将手中的食物递了出去,有的是红薯,有的是馒头,有的是包子…… 有的士兵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大文朝已经十几年没有像这样打过仗了,这些日子,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年轻的性命。 却没有换来一个好的结果。 陆义回到了太守府,一直低着头,衣服上好几个洞,身上的伤口随意的包扎着,看起来狼狈不堪。 门口的小厮看见他,赶紧迎了上去,“将军,长公主醒了,让您回来后直接去堂厅商议战事。” 陆义听着小厮欢快的声音,不自觉的整颗心都绷紧了,他没有让人扶着,直接去了堂厅,一路上碰到的丫鬟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可见长公主的醒来对他们起到了多大的鼓舞。 他走到门口,长公主带来的宫女浅草,正在门口守着,看见他来,远远地就迎了上来,行了一礼,恭敬的说:“小将军请等着,容奴婢进去禀报。” 陆义回了一礼,客气道:“麻烦姐姐了。” 浅草微微笑了笑,转身进了堂厅。 陆义看着她摇曳的身姿,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相貌,身段,礼仪,样样出挑,任你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没过一会,浅草就出来了,道:“小将军请。” “多谢,”陆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进了堂厅。 下跪,行礼,“见过长公主。” “免礼,快快请起,”长公主道。 一旁的侍女浅水走上前将陆义扶了起来。 “赐座。”长公主道。 “多谢长公主,”陆义到了谢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这才有机会抬起头,看整个厅里的情况。 左下方坐的是兰子然和凤麟洲,右方坐的是王墨初和张衍云。 而令人出奇的是那个刘攸攸竟然坐在长公主的身边。 反而太守陆悠和众位官员却不见影子。 “是想知道你父亲他们去哪了吗?”李唯宁淡淡的说。 陆义一脸懵逼,他就知道这公主是他的克星,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 结果他还没说话,李唯宁带着笑意说:“本宫已经让他们文官都先行离开了,他们都是我朝的栋梁之才,留在这里没有用,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还不如让他们离开。” “公主所言极是。”陆义附和道。 谢咏之听到他的回答,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人是被长公主盯上了,了解长公主的人都知道,他完了…… 果然,就听上方的李唯宁道:“你也觉得你父亲他们没用啊,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此事,本宫一定会写奏折向陛下禀明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义急切的想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毕竟这种事情无论他怎么解释,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李唯宁却不打算放过他,“哦?那你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你和本宫有相同的意见,结果你却还有别的心思,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陆义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不顾腰侧伤口的疼痛,直接道:“公主,是在下错了。” “说啊,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本宫听闻你不是还说谢咏之的不是了吗?本宫听了那几句话后,觉得你说的非常不错,可以再说几句,让本宫听听。” 李唯宁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气,嘴角还带着笑意。 “我错了……”陆义翻来覆去一直将这几个字重复了好几次。 李唯宁这才带着怒气说:“谢咏之她是本宫最好的朋友,本宫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一句不是,念在你不知情,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你就考虑好还要不要你的舌头。” “是、是、是……”陆义接连磕了几个头,整个背都湿了,耳侧的汗水直接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不小的水花。 “起来吧。”李唯宁道。 “谢长公主。”陆义听闻此话,这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马上利落干脆的从地上站起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腰侧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一点一点往出渗血,只不过此时的陆义却没有心思管这么多。 李唯宁坐在上方,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昏迷几天的人,脸上上了薄妆,显得人很是精神。 她道:“诸位也知道,本宫这几日昏迷,多亏了刘家兄弟,而这刘家的攸攸,会武功,也会兵法,本宫觉得她很是不错,就留了下来,也让她为国家效一份力。” “多谢小公主栽培。”谢咏之适时的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李唯宁冲她笑了一下,道:“坐吧。” “现在我们就来聊聊正事,目前京城派来的两员大将皆已经为国捐躯,中午时分,本宫收到京城的密报,命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宁山府,陛下已经派南郡总兵曾凯带了十万大军来支援,不日则到。 南海隘也最近也爆发了小规模的战争,由此可以看,这次的战争是几个小小民族联合起来的。 大皇兄和二皇兄已经去了云海隘,而四皇子和五皇子不日则来宁山府。 守好,守住,突袭,收城,是我们目前一定必须做好的事情。” 长公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以后,这才接着说:“目前为止,我们都是被动的,等着敌人上门,我们从来没有主动袭击过,其实说白了,摩尔其人根本不给我们喘口气的机会。 本宫认为,不如今夜我们突袭一番,刚好趁这个机会开个好头,就当作给两位皇弟的见面礼。 你们谁愿意今晚去。” “我。” “我。” 兰子然和凤麟洲异口同声的说。 “好,”李唯宁大声叫好,“既如此,你们两位就一起去。” “是。” 李唯宁道:“你们几个先下去吧,王公子和刘攸攸留下。” “是。”三人出了堂厅。 陆义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堂厅。 而剩下两位却一直在门口守着,浅水出来道:“公主说,请两位少将军先回去吃饱喝足,晚上才能应战。” 屋子里只剩下长公主和谢咏之师兄妹。 谢咏之最先开了口。 “公主,我怀疑有奸细。” 第57章 谋算 “奸细。”李唯宁将这两个字又重新念了一遍,一直在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小师妹,你为何这样说?”张衍云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谢咏之道:“我那天刚来战场,就遇到长公主被伤,到底是谁大喊了一句,将长公主的身份暴露了。” 张衍云孤疑道:“就凭这个吗?万一他是真的担心公主呢?” “这个也不排除,但是你们不觉得摩尔其人太顺了吗?我那天观察过,他们准备的确实很充分,可是,咱们大文朝的士兵都是吃素的吗?”谢咏之怒气满满的说。 “师妹,那天喊长公主的人是一名不知身份的小兵,他刚喊完就被一刀砍死了。”王墨初道。 谢咏之用手拧了拧眉心,有些难受。 李唯宁将她的手抓住,道:“我同意之之说的话,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罢了,我们以后做事情得越隐秘越好。” 谢咏之心里一暖,更加坚守一定要找出奸细。 “公主可有观察过太守府的事情。”王墨初道。 “王二公子此话何解。”李唯宁道。 王墨初冷静的分析道:“宁山府太守陆悠,他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嫡女陆嫣然,而他的庶子庶女却多如牛毛,起码有十个以上,陆义不过是其中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罢了,他却文韬武略样样不错。” “对,陆义此人放在京城的儿郎中也算是优秀的,按道理说,这样的公子哥,哪个家族不好好培养,我听闻陆家的下人讲过陆义真的在这群孩子中不算优秀。”张衍云道。 谢咏之闭着眼睛回想着自己从第一次见陆义开始就印象不好,嚣张跋扈、做事冲动、没心机、没脑子,可是渐渐的,她对这少年却有些一些改观。 “公主,我觉得陆义应该不是,但是太守府确实得好好查一查,若我是摩尔其人,我肯定会选择从南安府那边开始打,毕竟那里地势平坦。而摩尔其人却偏偏选择难攻的建宁关,结果却很快的连破十城。” 谢咏之说完以后,李唯宁思考了好一会,这才道:“今天晚上就先带三千兵试一下吧。” “公主,我夜观天象,半夜月不足,有北风,是个很好的偷袭时间,而且这里距离临山府的路上山路崎岖,如果偷袭失败也能逃回来,但是如果能进城就更好了。” 谢咏之说完,就听到王墨初说:“我离开临山府时,埋了一个暗桩,今夜我亲自去吧,告诉消息,让人火烧军营。” “师兄,我和你一起去。”张衍云没忍住还是开了口,说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谢咏之。 “好,那就麻烦王公子和张小姐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去准备一下吧,吃完饭就出发,后续事情交给我。”李唯宁道。 “好,我们一定会完成的,”张衍云笑着说。 王墨初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咏之,转身离开了。 “注意安全。”谢咏之道。 “好嘞,小师妹。”张衍云道。 待两人出去以后,李唯宁才道:“幸好你不用嫁给这王二公子,我看他们两肯定背地里早就有来往了。” 谢咏之随意的笑了笑,不知道该如果回答。 “好了,说正事,攸攸,你有何打算。”李唯宁认真的说。 谢咏之思考了一会,道:“我们的人对这条路特别熟悉,这是我们的优势,可是让凤麟洲带三千人直接迎面大胆的去叫阵,让兰子然带两千人偷偷的绕到临山县的北门去偷袭。” “那如果有人将消息泄露了呢?”李唯宁道。 “这样一来,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假如敌人已经知道我们的打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谢咏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公主,我带五百精兵去截人,就算有人泄露消息,但是师兄的火是必然会放的,趁着北风,火势烧的太大,他们肯定会从南门往回逃,我就在这里劫他们如何?” “之之,我……”李唯宁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谢咏之笑着拉着她的胳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你来这战场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如果率先不夺回一个池城,等曾总兵和四皇子五皇子来时,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有你在我身边,真好。”李唯宁感动不已。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放过任何一个让他们逃走的地方,让陆义带人去西门吧,你觉得如何?” 谢咏之不假思索道:“也好,毕竟我觉得陆义不可能是奸细。” “嗯,那我就传令,让他们三人现在就点兵,天黑时行动。”李唯宁说完,又思索了一下道:“之之,我从京城带来了二十名暗卫,我一直将他们影藏的很好,你今晚去带十名吧。” 谢咏之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希望今夜能大功告成,将临山县夺回来,估计镇远侯的棺木明日应该也就到京城了。”李唯宁道。 “是啊,镇远侯一死,京城中某些人怕是要坐不住了。”谢咏之冷冷的说。 李唯宁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京城里又变了样了,待明日我细细说给你听。” “好。” 第58章 点兵 待谢咏之去点兵以后,李唯宁道:“浅水,去将凤麟洲和兰子然请来,浅草,你将陆义也叫来,但是等本宫给另外两人说完、离开以后,你再让陆义进来。” “是。”两人应声,离开了堂厅。 留李唯宁一人,靠在太师椅上,双目轻轻闭上,嘴角捏着笑意。 不一会儿,浅水进来禀告说两人已经来了。 李唯宁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头有些痛,“让他们进来吧。” “是。”浅水离开了。 凤麟洲和兰子然一起进来,行了礼。 “坐吧。本宫和你们说一下今晚的安排。” “是。”两个人背挺的直直的,坐在椅子上。 “今夜,凤公子带三千人去临山城门口叫阵,务必将众人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李唯宁道。 “是,公主。”凤麟洲站起来抱拳行礼。 “你现在就去点兵,半个时辰以后离开。”李唯宁道。 “是。”凤麟洲出去时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兰子然,眸子里闪过一抹沉思,转身离开了堂厅。 “表妹,那我呢?”兰子然见这会没人直接打上了亲情牌。 李唯宁直接张口道:“表哥,这军中有奸细,所以你们的任务都是分开说的,希望你注意安全,你一个时辰后带着五千兵从北门去偷袭,今夜所有的兵力都在你这里,切记不要告诉人你的任务。” “表妹,你怀疑谁是奸细?”兰子然此时心里也比较着急。 “奸细?我目前不能确定,所以让你们各自守好自己的任务,不要告诉别人。”李唯宁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点兵,”兰子然道。 李唯宁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担心,“此战可以失败,但是你必须活着。” “好了,表妹我知道了,今夜我的任务最重要,我一定会完成的,”兰子然笑着说。 “好,等凤麟洲点完兵你再去点。” “好嘞。” 待兰子然离开以后,陆义才进来。 “陆少将军,本宫今夜派你去攻城,你可愿意。”李唯宁正色道。 陆义在来的路上一直思索着,自从长公主来边关,就一直对他很不友好,今日更甚。 此时他站在堂厅中,脸上虽然很平静,心里却在打鼓,他到底哪里又惹到这位祖宗了。 结果,听了她的话,陆义震惊的抬起头,紧接着满心欢喜的说:“谢长公主赏识。” “你有此心确实很好,本宫也怜惜你身上有伤,奈何此时无人可用,只能辛苦你今夜再去战场一趟。” 李唯宁刚柔并施,令陆义心悦诚服。 陆义高兴的说:“谢长公主,不知道公主今夜有何安排。” 李唯宁道:“今夜由你带一千士兵去临山城的西门守着,如果有人出来,你就格杀勿论。” “是,那我不用攻城吗?”陆义还是不明白他去的意义在哪里。 “不用,你守好就行,切记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摩耳其人。”李唯宁道。 “是。”陆义道。 李唯宁一脸担心,道:“你本来就身上有伤,今夜一定要小心。” “多谢公主关心,那我就先行离开了。”陆义道。 李唯宁瞧了他一眼,这娃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信号弹响起时,就是撤退之时。” “是。”陆义道。 “记住,待凤少将军离开以后,你再走,不要将本宫交给你的事情透露给第二个人。”李唯宁认真的说。 “好。” “注意安全。” “是。” 待众人都离开以后,李唯宁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有些晕。 “公主想去哪里?”浅草道。 “回屋子吧,去将刘大夫请来。”李唯宁慵懒道。 “是。”浅水离开了。 浅草扶着李唯宁往回走,整个太守府人人忙的脚不沾地。 李唯宁一路走过去,不停有丫鬟小厮停下行礼,她都是嘴角含着笑意,随意的摆摆手。 直到进了房间,她才收起笑脸,慵懒的靠在榻上,等着刘三金给她诊脉。 刘三金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子,行完礼以后,笑着说:“请公主将手腕伸出来。” 李唯宁将手伸出去,刘三金细细的诊着脉。 “公主的病情已经大好了,只要注意休息,不要劳累,好好养上一个月就好彻底了。”刘三金道。 李唯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这次的事情真是多亏了刘大夫,不知你今年多大。” “我今年十六岁,”刘三金本来见到公主还是很紧张的,听闻这些话,又慢慢的放松下来了。 “那你弟弟呢?我瞧着你们兄弟两长的不像。”李唯宁道。 刘三金听了这话就有些紧张了,他这人不怎么擅长撒谎,好半响都没有憋出来一句话。 李唯宁道:“算了,刘大夫先去忙吧,这两日伤员也比较多,就辛苦刘大夫了。” “不幸苦、不辛苦,那我就先走了。”刘三金道。 “去吧。” “好。”刘三金出了房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忽而想起刚才自己过来时,看到谢咏之在人群中晃悠着,不知道在干嘛。 于是,刘三金就乐呵乐呵的去找谢咏之了。 此时的谢咏之,站在墙角观察着正在点兵的众人,连一个小将的神色都细细的观察着,就恐出一点错误。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谢咏之下意识的反应,直接一个过肩摔,刘三金就可怜兮兮的躺在了地上。 “啊……哎呦,好疼。”刘三金疼的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嗯??你怎么来了。”谢咏之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 “我这不是路过吗?来看看你,你今晚要上战场?”刘三金一只手揉着腰,抱怨的说。 “对我今晚要上战场。”谢咏之带着歉意的看着他。 “嗯嗯,注意安全。”刘三金说完从怀里取出两瓶药递给她,“白陶瓷瓶里是止血的,黑色的是提气丹。” “多谢。”谢咏之伸出手接了过来。 “那我就先走了,” “好,”谢咏之看着她离去,等着所有的人离开以后,她才将早就点好的兵带着出了宁山城。 第59章 开战 谢咏之只带了五十人,而李唯宁给她的暗卫则一直隐藏在暗处。 这五十人都是个子比较瘦小的人,他们没有骑马,都是一路小跑着,从山林中穿过去,然后畏畏缩缩的从临山县的边缘绕过,藏在草丛中,随时准备突袭。 谢咏之靠在树上,看着天色,计算着时间,一旁的士兵脸上没有一点激情,只有木讷。 她皱了皱眉头,看着旁边的小士兵,道:“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少年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你叫什么名字?” “李帅,”少年道。 谢咏之微微一笑,“李帅,好名字,今夜奋战,我们一定会赢,打退敌人以后,我让长公主封赏你们。” 少年听闻此话,“嗤笑,”一声,反驳道:“怎么可能,和摩尔其人对战,我们从来没赢过,最多打了平手。” 谢咏之道:“兄弟,你相信我,今夜我们一定会赢。” 李帅偏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看傻子。 谢咏之笑了笑,没再说话。 心中却欲意不已,这摩尔其人实在太过厉害,让现在的文朝士兵一个个都怕的要命,脑子里一团糟,全是害怕。 赢对他们来说,想都不敢想。 …… 宁山府厢房内 少女的芊芊素手掀起了床上的帘子,声音还有些沙哑,“来人。” 榻上的浅水闻言赶紧下来,穿上鞋子,走过去,道:“公主,您醒了?” “我睡了多久。”李唯宁道。 “一个时辰。” “扶我起来,研磨,我要给父皇写奏折。”李唯宁道。 “是。” 待一切收拾好,李唯宁坐在书桌前,提着笔准备写着奏折。 半响,却不知该如何写。 “浅水,你说父皇是不是为难我。”李唯宁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浅水有些莫名其妙,道:“公主这是何意。” “四皇弟今年十岁,五皇弟今年九岁,你说父皇让他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李唯宁眉间的忧愁,浅水不禁想,若是兰姑姑在就好了。 “公主别担忧了,不管如何,这是陛下的旨意,谁也反驳不了。”浅水道。 “是啊,谁也反驳不了,那我写这奏折又有何用?曾凯带十万大兵来这里,四弟和五弟再一来,那么,我来宁山府的意义又在哪里?” 李唯宁感觉自己脑子一片乱,这次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本来想来这里看跟随镇远侯和凤老将军得一些战功,以后的路就走的不会那么艰难。 谁成想,这摩耳其人竟然如此难对付,害的她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幸好,谢咏之来了,她还能喘口气。 所以,曾凯可以来。 四皇子和五皇子一定不能来。 想明白以后,李唯宁蹭的站起来,道:“摆饭。” “是。”浅水看着那空白的奏折,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赶紧去摆饭。 这里长公主是吃的安安稳稳。 而草丛里的谢咏之却无比难受,五月初的天气,晚上已经很热了,草丛里不停有蛇出没,刚才有一个小士兵就因为蛇,吓得大叫起来。 气的谢咏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兵,怎么可能打的过摩尔其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众人的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谢咏之用手撕扯着手里的树叶,来掩饰她心中的焦虑。 又整整过了一个时辰。 人群中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看,前方,竟然火光满天。” “那是临山城。” “对啊,难道是我们的人成功了。” “对啊,真是太好了。” 谢咏之烦躁的皱了皱眉,低声喝斥了一句,“闭嘴。” 众人再也不敢言语,虽然他们根本不信服眼前这个年纪小小的少年,可就在点兵的时候,众人上去比武,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打的过她。 “慢慢往边上移动,防止敌人回到济山县报信,我们一定要截住人。 一个个的都高度集中,不许说话。 如果有人来,就冲上去,不管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谢咏之一张脸冷漠无比,说出的话带着生生寒意。 “是。”众士兵小心翼翼的回答完,都开始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官道。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以后,有两个人骑马向这边使来。 马骑的飞快,谢咏之向后摆了摆手。 几名士兵蓄势待发。 这条路上,已经早就被摆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天太黑,根本看不清,那两人,一心着急想回去报信,结果就摔倒在了路上。 李帅带着十几名士兵直接冲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将倒在地上的士兵砍死。 再将尸体和杀掉的马又拉到树林里扔掉。 众人虽然只杀了两个人,但是心中畅快不已。 个个面容都激动了起来,这时少年的血性才再他们身上提现了出来。 “干的漂亮,再耐心等着,后面还有大鱼。”谢咏之笑着说。 “是。” 众人屏住呼吸,双目紧紧盯着官道,不敢再言语。 果然,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三匹马飞奔过来。 “记住,中间那人不要杀,打晕就好。”谢咏之道。 “是。” 待那三人摔倒在地,士兵们又冲了上去。 和上次一样顺利,李帅害怕杀错人,就将三个摔得半死不活的人都带了回来。 “将他们三人绑牢,扔在地上。”谢咏之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功告成。 她正准备带人回去时,就听见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骑马声。 而且,听这声音,应该人很多,五百人不止。 谢咏之瞬间脸色惨白无比。 济山县离临山县快马加鞭两个时辰不到,如果敌人发现,回去通风报信。 今夜,文朝的士兵将会死无藏生之地。 现在,宁山府只剩五千士兵不到。 如果,摩耳其人从济山县过来。 那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想明白后果,谢咏之感觉自己故意都困难了。 她身边的士兵也听见了马蹄声,一个个都白着脸不敢说话。 果然,一群摩耳其人骑着马过来了。 谢咏之看过去,目测,有将近两千人。 她直接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办!!! 第60章 死人堆 李帅一把将她扶住,急声道:“小将军,怎么办?” 谢咏之愣了三秒,厉声道:“先将那三个人杀了,待这些马骑过了石头堆以后,我们上,拼死一搏。” “是。”李帅应声。 “兄弟们,生死一瞬间,如果我们五十人,将这两千人打败,我们将会是大文朝的英雄。 天黑,他们看不清我们,记住分几批上,声音一定要足,大声的喊出来。” 谢咏之低声道。 “是。” 谢咏之看着李帅将那三人杀死,将她背后的剑取出,紧紧的捏在手中,目光狠辣无比。 “记住,我们目的是不让任何一个人活着回到济山县。” 少女的声音英气十足,透着无尽的霸气和威严。 “是。” “你们这下跟着我上。”谢咏之道。 “是。” 谢咏之看着两千人马往这边腾飞而来,速度特别快。 结果就是跑的越快,摔得越惨。 两千人马起码有四分之一摔倒在了石头堆里。 “冲啊。”谢咏之大声喊了一句。 几个人在树林里一起大声呐喊着。 隐藏在暗中的以一敌十的十名暗卫也闪了出来。 摩耳其人中,一个少年摔倒在地,气的嘴巴都斜了。 旁边的两名随从也摔倒在地,后面没有受伤的赶紧一下马,都上前来,将受伤的士兵开始一个一个往起来救。 两名士兵赶紧将他扶起来,“主子,您没事吧。” 少年嘴里骂骂咧咧几声,头都磕破了,留着血,刚刚站稳,就听见一阵阵喊破天的声音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赶紧,赶紧进城,”少年直接不管不顾的往临山城的方向跑了过去。 后面摩耳其人纵马不行,只能一个个下了马如乱头苍蝇一般往前跑。 没有一个人敢回头看。 谢咏之带着的六十人,边跑边嚎叫着,如同一群野狼一般冲了上去。 将跑在后面的摩耳其人一个个杀死以后,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继续往前杀。 此时的摩耳其人总感觉后面有几万人在追着他们杀,只有跟着他们的主子一起往临山县跑,似乎这城里面有什么能让他们安心的人。 谢咏之杀了一柱香后,这才发现他们杀的人似乎不是摩耳其人的士兵,总感觉像是什么贵族圈养的如同侍卫一般。 对待他们,毫无抵抗力之力。 根本没有像那日那样杀的异常凶猛。 谢咏之却不知道,她这只是运气好而已,厉害的人根本不在这里。 这群人只是摩耳其人一个小小部落的大少爷,耐不住寂寞,觉得大文朝人特别好欺负,从而去往临山县跟随那位争战沙场而已。 而她们刚才在路边杀的第一波人确实是送信的,第二波人则是摩耳族的大王的第七子。 此时,城内的战争却异常凶猛,刚开始,如他们所料,凤麟洲带着三千兵去叫阵,摩耳其人的首领七王子根本没有他们放在眼中。 只是随便派了人去应战,结果,今夜的文朝士兵却异常凶猛,差点将城攻下来。 七王子一直着急,赶紧派人去请大将齐齐赤尔。 齐齐赤尔是一个年轻的少年,长的很白净,没有络腮胡子,如果谢咏之在这里,肯定就会认出来,那日杀她的人就是齐齐赤尔。 他带兵将凤麟洲击退以后,刚准备回去,就见城内着火了,而着火的地方就是今日刚送过来的粮草所放之地。 这下就连平时手段厉害无比的齐齐赤尔都着急了,这一着急,就差点被凤麟洲所伤。 这时,又有士兵来报,南边又有文朝的士兵来叫阵。 齐齐赤尔直接从前方退了下来,回到营中,此时,七王子已经着急的跳脚。 齐齐赤尔瞧着他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轻蔑,又派人去检查了另外两个城门。 最后,直接让七王子先离开。 齐齐赤尔自己当断立决,依旧守着城,但是城门却已经被凤麟洲有破开之势。 他经不住手下劝阻,带着人来到了无兵的北门,结果却撞上了兰子然带的五千士兵。 这一场,注定是很残暴的。 …… 谢咏之这边,摩耳其人已经反应过来他们人数不多时,直接不跑了,开始奋起反抗。 幸好有长公主给的暗卫,这才使他们还有拼搏的机会。 此时的王墨初和张衍云已经完成任务,准备离开时,张衍云道:“师兄,现在三个城门都在打斗,唯独去济山县的城门没有动静,你说,长公主会不会派小师妹去那里?” 王墨初一听这话,心中一动,很有道理,否则怎么会只有三个城门有动静呢? “走,我们去看看。”王墨初道。 两个人从城墙边的狗洞爬出来,将马骑上,直接来到了南门,刚往前骑了一小段路,就看见一群人在一起狠狠的厮杀着。 而谢咏之这边带的人是剩下七八个了,她的身上全是不轻不重的刀伤,就像个血人一般,没有脑子,只会杀人。 王墨初二话没说,只有抽出宝剑杀了上去,而张衍云也从腰上抽出她的软件,低吼一声,冲了上去。 一场战争,整整打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两千人马被他们全部杀光。 整个官道上,只剩下六个人还活着。 张衍云和谢咏之受的伤太过严重,杀完最后一个敌人,就倒了下去。 王墨初和李帅还有另外两名暗卫将她们两放在马上,快马加鞭的直接回了宁山府。 第61章 棺木 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根本不像五月天的天气。 京城的两旁都站满了行人,个个自发穿的特别素静,袖子上绑着白布。 城门口,镇远侯府的人跪在最前方,后面皆是各个家族的人。 四皇子与和亲王站在最前方代表皇室来迎灵车。 城门口,两边站满了士兵。 棺木被众人扶着,镇远侯世子赵子亦披麻戴孝走在最前方。 远远地,城中人就看见棺木了。 不知是谁先发出凄惨的哭声,紧接着,城门口跪着的女眷都大声的哭了起来。 棺木进城,一眼看过去,竟然看不到头,草纸做成的纸钱,大把大把的撒了出来,飘在天空中,四皇子看见这幕,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本来还对去边关有些胆怯,此刻,内心却是恨意十足,恨不得马上就去边关,杀他个片甲不留。而旁边的和亲王却一直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清楚他的表情,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满城都是哭声,百姓们都抹起了眼泪。 二十多个棺木被扶回自家府中,城门口的百姓都跟着去送行。 此时的京城门口,只有遍地的纸钱和耳边传来的哭声,隐隐作响,挥之不去。 午后,四皇子与和亲王两个人回到了皇宫,皇帝正在养心殿等着他们。 两人进去以后,四皇子将今日城门口的所见之场景重复了一遍。 建安帝站在窗户前,看着窗户外的场景,好久都没有说话。 四皇子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希望尽快去宁山府,只是奈何五弟太小了,还是儿臣一个人去吧。” 建安帝没有说话,反而看着和亲王道:“李睿,朕没记错你是不是今年十三岁了?” “是,”和亲王小腿肚都在颤抖。 建安帝温和的说:“也到了该你为朝廷出力的时间了。” “啊,”和亲王震惊的抬起头,“皇兄,臣弟自幼就愚笨,不爱读书,对兵法更是连皮毛都不知道。” “你愚笨不愚笨朕难道不知道吗?都是太妃将你惯坏了,你现在回去就好好准备,明日一早就和安成两个人去宁山府。”建安帝冷色道。 和亲王心里百转回肠,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是,臣弟遵命。”难道皇上想让他死到边关吗?想到这里,他背后硬生生的出了一身冷汗。 “是,多谢父皇。”四皇子李安成道。 “你们二人此去一定要好好学习,看看边关的士兵是如何守城的,去了以后就听唯宁的话,她聪明伶俐,处事冷静,”说道这里,建安帝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的伤好了吗。”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听皇姐的话的,皇叔,您说是不是,”四皇子道。 “对,对,成哥儿所得对,”和亲王听到四皇子为他说话,赶紧附和道。 “你们两能有此心便好,学习是要放下身份,虚心请教,才能有所长进,”建安帝道。 “是,”两个人应声。 “明日你们和镇远侯府的世子一起出发,朕会派人保护你们,下午回去见见太妃,王贵妃,”建安帝说完,慎重道:“此去万分小心,朕期待你们满载而归。” “臣弟,儿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两人说完,行了礼,才退了出来。 四皇子是满脸开心,对未来之旅充满了期望。 而和亲王则被外面的阳光刺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暗中藏拙这么多年,只为了好好活着,难道就要前功尽弃了吗? …… 宁山府 谢咏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全身都疼的要命。 “你醒了?”李唯宁终于松了一口气,担心道:“别动,你身上全是伤口。” “公主?”谢咏之声音沙哑无比。 “我在,乖乖在睡会,”李唯宁柔声道。 谢咏之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脑子里的意识还停留在与敌人厮杀的时候。 “夺回来了吗?”谢咏之忍住嗓子的疼痛问到。 李唯宁心疼的捏了一把她的脸颊,道:“你别说话,听我细细给你讲。” “临山县已经夺回来了,子然正带人去善后,幸运的是,摩尔其人的粮草还有一部分没有被烧毁,只不过这次死了有一半人。 不得不数,摩尔其人是真的厉害,我们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行事,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的士兵没有剩下多少,可曾凯的队伍最迟明日一早就能到,我昨日刚收到舅舅的消息,说兰家曾经对曾凯有恩,曾凯能当上南郡总兵,兰家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这样一来,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只需要看四弟和五弟都会带谁来。 总之,情况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你这几日就好好休息。” 听完李唯宁的话,谢咏之终于露出了笑脸,“师姐他们呢?” “你师姐伤的没你重,你大师兄只是皮外伤而已,你放心,他正在照顾你师姐,你就放心吧。”李唯宁道。 “好,”谢咏之半眯半醒间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张衍云早就醒了,她靠在床上,里面一个丫鬟在讲着府里的趣事,而王墨初只是在她醒过来看了她一眼以后,就再也没进来。 张衍云靠在床上,神色俨然,根本没在听丫鬟在说什么,她的脑子里全是昏迷时,王墨初抱着谢咏之紧张的神色,那仿佛就是失去全世界的痛,她恍惚间好像又想起那会在鬼谷传来谢咏之死的消息时,她就坐在那里哭,而王墨初却不知道去哪了,直接消失不见,后来若不是她偷听父母讲话,根本不知道原来是逆天改命,生死相随。 她早就放弃了,不,不,她从来没有妄想过。 可这次,偏偏那么疼。 她承认,她坚持不住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小云儿。” 张衍云立马下意识的坐直身体,不顾伤口的疼痛,就怕被对方看轻和笑话。 第62章 单纯的小可爱 三个少年依次进了房间,为首的依旧是白衣飘飘的王墨初,后面两人,手持折扇,风流倜傥的是闻溪羽,而另一个面貌粗狂,虎背熊腰背着大刀的少年则也是帝师一脉的,他却有一个女气的名字,名唤苏千千。 张衍云弱弱的叫了一声,“师兄,你们来了啊。” “嗯,你好好休息。”苏千千道。 “嗯,”张衍云应了一声。 王墨初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这两人的到来让他心里很是开心,“师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得好好休息,我带你们先去用饭。” “也好。”苏千千用手理了理他凌乱的衣袍,道:“师妹,等我们吃完饭,再来看你。”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份信,放在床边,“这是二师伯给你的信。” “多谢。”张衍云看着那信,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女儿亲启”,这是她父亲的字迹。 她不是一个孝顺的姑娘,她是不告而别的,偷偷跟着王墨初下山的,再想起最近所受的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苏千千和王墨初对视一眼。 “走吧。”王墨初道。 闻溪羽从进屋一直没说话,这会却笑嘻嘻的说:“你们去吧,我不饿,我和师妹说说话。” “嗯。”王墨初知道这两人素来不和,“你别欺负她。” 闻溪羽对他做了一个鬼脸,看着他们两人出去以后。 他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床边,道:“你怎么不看信?要不要我帮你读?” 张衍云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出去,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闻溪羽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这才想起,这姑娘受伤了,“你怎么受伤了还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我嫁不出去关你屁事。” “女孩子要斯文。” “滚……” 张衍云骂完没有收到回复,这才将目光看过去,只见少年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她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刚才骂的太过分了,刚准备道歉时,就听见少年温沉的声音。 “小云儿,你疼吗?” 啊??? 张衍云感觉自己幻听了,闻溪羽此人和她从小就不对付,从来只会嘲笑她,看她笑话。 何曾这么关心过她。 不知为何,她憋了已久的泪水竟然流了下来。 而她自己却悄然不知。 当闻溪羽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做了如此丢人的事情。 什么,委屈、什么、疼痛 都已经忘记了,脑海里只有两个字,“丢人”。 “你…你出去,”张衍云结结巴巴的说,却不知道她自己的脸早就红的像苹果一样。 “别啊,我把肩膀借给你,来,靠着哭哭,哭完就不疼了。”闻溪羽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眸子里却闪过一抹心疼。 张衍云这下是真的哭不出来了,用袖子糙糙的将眼泪擦干。 “你去吃饭吧,我没事了。” “真的假的?”闻溪羽一脸不置信,都说女子变脸快,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当然是真的,你赶紧出去。”张衍云干巴巴的说着。 闻溪羽眸子终于松动了,笑着说:“那我就先去吃饭了,奔波了一路,累死小爷我了。” “去吧、去吧。”张衍云迫不及待的说。 闻溪羽斜眼瞧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情绪松散了下来,这才放心的出了房间。 张衍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想着就笑了,从床上拿起信,半天都打不开。 张衍云急的眼眶都红了,最后一把将信封扯开。 信纸掉了下来。 她颤抖的手将床上的信捡起来,里面只有五个字。 保护好自己 泪水掉落在信纸上,将墨渲染出一个个小小的花朵,美丽又凄惨。 …… 谢府 今日的谢家可谓是双喜临门,小一辈的大姑娘谢楠和二姑娘谢妙都将婚事给定好了。 尤其是那谢妙,代表谢家和王家联姻了。 此时的谢妙坐在大厅中,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脸上笑得如一朵花。 偏厅中,李氏和她的长子谢南风对立而做。 两个人都是一脸愁容,和大厅中的谢妙比,可谓是差的不是一点点。 “娘,您怎么不阻止这件事情啊,十一姑姑是我嫡亲的姑姑,这样做,让九爷情何以堪啊,谁都能嫁给王墨初,唯独我们长房的姑娘不可以。” 李氏的眉头也紧紧皱着,她对这点倒是无所谓,毕竟谢道言虽然得宠,可对他们却影响不了多少。 “唉,”李氏不禁感叹道:“前些日子,你祖父母两人定的都是楠姐儿,可不知为何今日说出来却变卦了。” “现在庚贴还没送,还来得及,娘,您能去和祖母再商量商量吗?”谢南风道。 李氏端坐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祖父母定的,我根本动摇不了。“ 谢南风颓废了坐在椅子上,再不说话了。 而李氏则一心想着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将所有的家宅争斗的技术给谢妙教会。 …… 济山县 百姓都躲在自己家足不出户,街上空荡荡的,所有的商铺都没有开门,更别说叫卖的小贩的了。 街上只有摩尔其的士兵扛着大刀在游荡着,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摩尔其的将领们则都坐在县衙的堂厅内在议事,此时,厅内的气氛压抑无比,众人都不敢说话,只有一个白净的少年和一个中年留满络腮胡子的大叔争执着。 “齐齐赤尔,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中年男子厉声道。 少年冷笑一声,不屑道:“呵呵,仗着自己是将军就这么嚣张吗?你是不是忘了这些城都是谁打下来的。” 中年男子气的直发抖,“你齐齐赤尔当初在大王面前说的,从无败绩,那昨夜又是如何,临山县怎么失去的,死的多少人。 最主要的是七王子死了。 你说怎么办。 是你将头送到大王面前还是我送你去。” 齐齐赤尔直接站起来,大声骂道:“是谁当初在大王面前承诺保护七王子的,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中年男子被气的直接说不出话来。 少年冷冷一笑,“既然将军不待见我,那我就先行离开了,这仗谁爱打就谁打去。” “你竟然敢公然违抗军令,果然是小孩子,没什么定性,你走吧,本将军不信你离开就没人能打了。” “将军,”周围的男子忍不住开口,“小齐将军真的不能离开。” “对啊。” 周围传来好几个附和的声音。 中年男子心里有了一丝松动,刚准备开口,就对上了少年轻蔑的眼神,他心一横,直接道:“赶紧走,本将军就不信离了你,就不能打仗了。” 齐齐赤尔直接讽刺的笑了,道:“那就祝戚将军早日称霸中原。” 说完,直接潇洒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堂厅里的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他们都明白一个事实,没有齐齐赤尔,这场战争根本打不赢。 齐齐赤尔可是他们摩尔其族百年难遇的天才,聪明伶俐,足智多谋,只不过因为年龄小,脾气特别暴躁而已。 中年男子看着他出去,心里虽然没底,但却畅快了许多。 …… 天刚蒙蒙亮,曾凯曾总兵带着来到了建宁府。 长公主带领众人亲自出去迎接,而帝师一脉的人则毫无顾忌,坐在一起正在聊着这场战事。 而谢咏之则依旧躺在床上休息着,刘三金正一脸土色的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盯着她的脸。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眼前的人竟然是一名少女,要不是前天半夜时分她身受重伤,他为她治病,他才发现相处十几天的少年竟然是个姑娘。 谢咏之睡太久了,感觉全身都很舒坦。 “你醒了?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刘三金在知道她是姑娘以后,说话都不自觉的小声了许多,眼前的少女比他妹妹刘三银要柔弱的多。 谢咏之将眼睛睁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曾总兵来了吗?” “来了,来了,长公主亲自去迎接了,你就不要操心了,”刘三金语重心长的说。 听闻此话,谢咏之终于松了一口气,曾凯来了,局势就没有那么被动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咏之这才想起一大早刘三金在她房间干什么? “哦?是长公主让我来的,她怕你病情反复,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都发热了,长公主在这里亲自守着你的。”刘三金说完,又好奇的问了句:“袁攸攸,长公主对你可真好,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哦,对了,我知道你是姑娘家了。” 谢咏之从床上坐起,靠在床头上,恶狠狠的说:“我是长公主的表妹。” “真的假的,”刘三金表示怀疑。 “不信你可以问长公主,”谢咏之打趣道。 刘三金吓得摇了摇头。 “那你就不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否则长公主肯定会砍你头的。” “好好,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看着刘三金傻乎乎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谢咏之直接笑了起来,这娃儿太单纯了。 第63章 令人绝望的少年 翌日,众人坐在堂厅议事。 长公主坐在上首,曾凯坐在右下方,兰子然、凤麟洲、陆义、以及帝师一脉的兄弟、以及谢咏之。 “众位这几日辛苦了,我们前天夺了临山县,为以后的胜利开了好头,据探子来报,敌军内部已经发生了斗争,这正给我们给了一个好机会。” 李唯宁一身红色的罗裙,头发像男子那般高高束着,显得英气十足。 “公主言之有理,那接下来是准备如何安排?” 曾总兵曾凯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长胡子,显得年龄比较大,可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犀利。 “本宫认为,我们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全在,正是进攻的好时间,我们一鼓作气直接将敌人先打退到建宁隘如何?”李唯宁道。 “本官认为公主说的我们能做到,现在有鬼谷的几位少年才子,我们肯定会特别顺利的。”曾凯道。 李唯宁微微一笑,“王公子、这次就要麻烦你们师兄弟了。” “公主不用客气,都是为了我大文朝的百姓安居乐业。”王墨初客气的说。 “既然如何?此战今日就开,尔等谁愿意做先锋,”李唯宁一双眼睛在每个身上打转。 “公主,我……” “我来吧。” “我…” 谁成想,苏千千直接站了起来,道:“长公主,今日先锋就由我来吧。” “苏公子力大无比、兵法谋略样样精通,有苏公子做先锋,本宫很放心。“李唯宁笑的温文尔雅,身上冰冷的气质好像也卸了下来。 “多谢公主信任,那我们师兄弟四人就开头阵吧。”王墨初道。 “师兄,别让小云儿去了,她伤刚好,”闻溪羽道。 “呦,什么时候闻家公子哥也知道心疼人了,”兰子然言笑晏晏,表情非常嘚瑟。 闻溪羽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只不过他的耳根却一直红红的。 王墨处将目光看向张衍云,又用余光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谢咏之,道:“师弟说的对,我师妹就和刘小将军不用去了,上次两个人受的伤还没好彻底。” “不用了,刘小将军那日的伤比我严重多了,我今天跟着师兄们一起去吧,刚好也能锻炼锻炼,我下山本来就是为了历练,而不是享福。”张衍云直接利落干脆的说。 王墨初听她说完还特意看了她一眼。 而张衍云依旧冷着脸,没有什么变化。 一旁的谢咏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着实有些无语,她一直坐在角落里什么都没参与,为什么还要将她拉入局中。 坐在上首的李唯宁将谢咏之的表情收回眼中,虽然只是细微的皱了皱眉,但是她还是明白谢咏之是什么意思,她扫了一眼王墨初,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快。 “既然如此,打虎亲兄弟,你们四人一起吧,” “是。”四人抱拳。 “他们四人打头阵,凤麟洲、陆义、兰子然,你们带第二队人马上,将城的其他三个门围住,不放走任何一个敌人。” 听着李唯宁不带任何温度的话语,三个人都同时正色道:“遵命。” “后面就由我和曾总兵上,清理战场,收复城池。 过几日,镇远侯世子与四皇子和五皇子就来了,我们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的迎接,就是今天到明天早上为止,连夺三城,将敌人赶出建宁隘。” 李唯宁的话铿锵有力,将众人的情绪都调动了上来。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是。” 声音响彻整个临山县。 “出发。”李唯宁道。 “是。” 李唯宁站起来给旁边的谢咏之使了一个眼色,就率领众位将士离开了堂厅。 浅水笑吟吟的走过来道:“刘公子,公主说了您旧伤未愈,就不要去战场了,等她归来时把酒言欢。” “好。”谢咏之朝着她点了点头,出了堂厅。 听见整个城中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士兵们的呐喊声,鼓舞声,还有鞭炮声。 她则悄悄的去了城中的一家药材店,将自己要用的药材买好以后,回到房间,折腾了整整一下午,在天黑时分,终于弄好了。 谢咏之趁着天色暗了下来,直接骑着马从树林里奔腾而去,直奔建宁隘。 建宁隘乃兵家必争之地,如果今夜建宁隘有埋伏,他们则会前功尽弃。 这战场有的时候并不是说谁实力强,谁人多,谁就能赢。 天时地利人和,都很重要。 而这建宁隘则是南边最险峻的一个关隘,它两边都是大山,地势忽高忽低,人走着都很困难。 平日里,为了方便路人行走,专门修建了一条路。 而这条路也是通过建宁隘唯一的路。 这就是,谢咏之为什么判定会有奸细的原因。 如果没有奸细,任凭他摩尔其人再厉害,也不能那么轻易就将建宁隘夺去。 幸好宁山府守住了,敌人内部出现了问题,否则,照那样下去,大半个文朝肯定被他们占去。 冷风死劲的吹着,谢咏之却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 她骑着马在树林里狂奔着,偶尔路过县城,还能听到城中的怒吼声,以及嘶喊声,还有敲锣打鼓、鞭炮声。 她必须在明天早晨赶到建宁隘,必须确定建宁隘到底有没有陷阱。 如果没有,那就正好将敌人退回去的路给断了。 马儿一直在奔跑着,快到天明时分,终于到了建宁隘。 她将马拴到离建宁隘还有五里路的地方以后,再独自在丛林中奔跑着。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直接和黑夜融为一体,以至于根本没人能发现她的行踪。 谢咏之在两边的山上来回跑了几次,都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走到山顶的最高点,想将这山上的两块大石头推下去,刚好将建宁隘唯一的路就堵死了。 毕竟路本来就窄,只要石头下去,人如果想要过去,起码得爬上石头才爬下来,这才能通过去。 骑马的人,就想都别想了。 谢咏之用尽全力,拼上自己的内力,这才将第一块石头推下山去。 第二块石头怎么推都推不动,急的她脸上直冒汗。 眼看着天已经大亮,可是这块石头就是纹丝不动,不管她用尽什么办法,都推不下去。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要不要我帮你呢?” “啊?”谢咏之大叫一声,吓得差点从悬崖上掉下去,幸亏那人眼疾手快用手扯住了她。 “谢谢,”谢咏之站直身体以后,这才有机会抬起头看那人的面容。 结果,这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少年笑得如狐狸一般,一双眼睛透露着无尽的算计。 谢咏之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唯恐他随时冲上来? “怎么?对我这么戒备?” 谢咏之不言。 “怎么?不说话?我刚才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你刚好是想要将这石头推下去对吗?我替你推啊。” 只见少年站在原地,用功,将内力全部用在自己的手上,一用力,石头就轻而易举的滚动了起来,直到掉下悬崖。 好巧不巧,刚好卡在那里,而且比谢咏之预想的更加巧妙。 直接将路堵得死死地,这下别说人过去,估计一只狗儿过去都难。 谢咏之耳后有汗流了下来,她太紧张了,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有这么威胁力的男子。 也许之前的见面给人留下的印象不是那么深刻。 而这次却让人赶紧到窒息的恐惧。 “怎么?还是不说话?” “唉,真无聊。”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哎,你怎么还不说话?” “你去不去啊?” “回答我哦?”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再不回答我就动手了哦。” 谢咏之一双眼睛睁的圆圆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行为。 果然,少年的脾气看起来极为不好,直接一个闪身就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一把扯住谢咏之的胳膊。 谢咏之反抗,两个人立马扭打到了一起。 谢咏之用尽毕生所学和少年纠缠着,却发现根本打不过少年。 而少年越打越开心,一双眸子变得猩红。 两个人短短时间,一百招过去了。 现在的谢咏之应付起来已经渐渐吃力了,而她的对手却好像没什么感觉似的,依旧轻松的和她对打着。 这一度很让人绝望。 结果,少年趁机一巴掌拍到她的胸前。 直接往后退了三步,怪叫了一声。 双手抱住头,脸上全是不置信。 “你是女的?” 第64章 萌蠢的小赤赤 谢咏之被气的直跳脚,怎么办,她又打不过。 “是女的,怎么?”谢咏之被气二了,直接不管不顾,冲了上去。 少年不停的躲着,大声喊道:“我不打女的,你别冲动,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这少年就是离开军队的齐齐赤尔,如果此情此景让戚将军他们看见,肯定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谢咏之听了更气,这不就是看不起她吗?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打的齐齐赤尔苦不堪言。 少年直接忍不住,用了最高等的办法,点穴。 谢咏之直接感觉自己竟然不能动了,直接破口大骂,“你赶紧将我放开,你到底用了什么鬼道。” “你这姑娘真有意思骂人都不会骂,这是小爷我自创的点穴术,如何,要不要学。”齐齐赤尔眼中全是兴味。 “滚。”谢咏之道。 “乖,你是小爷我见过武功最高,最为聪明的女子,小爷要带你回去,将你娶了。” 少年说完就把谢咏之一把抱起,扛在肩膀上,直接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谢咏之死气沉沉的趴在少年的背上,那肩膀太敦实了,直接磕的她肚子疼,再加上她一整夜都没有睡觉,刚才打架又用尽全身的力气。 此时,真是苦不堪言,颠簸的她差点将胃里的酸水吐出来,脑子昏昏沉沉,却根本晕不过去,这样反而更加受折磨。 少年的步子却稳健至及,似乎背着她好像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不知道走了许久,谢咏之已经摇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任由少年扛着她走着。 到了路口以后,远远地一匹红棕色的马儿跑了过来,停在少年身边,齐齐赤尔亲昵的摸了摸马的头,这才将谢咏之扔到马上,没错,就是扔。 谢咏之感觉自己五脏六肺已经废了,全身难受不已,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她不争气的哭了。 可齐齐赤尔对这些却毫不知情,他则满心欢喜的准备带着谢咏之回去成亲,毕竟,他长这么大,那些姑娘见了他都是绕边走,连说话都不敢,何况别的呢? 谢咏之哭了小一会,就将心态调整过来了,可是,她心里还是气的不行,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再别人身上吃过亏,这是第一次。 而且这少年着实不简单,竟然还会传说中的点穴术。 她在心里将这少年的面孔细细的琢磨着,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看人面相,还是得当面琢磨比较好。 谢咏之在脑海中将她第一眼在战场中看到少年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细细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事无巨细。 她这才发现少年性子说好听点就是骄傲,难听点就是跋扈。 “你叫什么名字?”谢咏之低声道。 “哎呦,你终于肯说话了,”齐齐赤尔一笑,将她从马上单手抓起来,翻了一个过,让她坐在自己的前面。 谢咏之感动的差点哭出来,虽然冷风刮在脸上非常难受,但总比胃难受好的多。 “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先给小爷说说你的,”齐齐赤尔道。 “我叫袁攸攸。” 谢咏之的声音比较轻,随风一般轻柔的划过少年的耳朵,让人倍感舒坦。 这风对于谢咏之来说来猛烈了,对于从小在这荒漠长大的齐齐赤尔来说却是很舒服的。 “攸攸,你们中原人有句诗叫,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你的名字很有诗意啊,你有没有心悦之人。”齐齐赤尔顺口一说,心跳却不自觉的有些加快。 谢咏之一愣,心悦之人,应该是有吧,那少年风光霁月,明媚如光,心细如发,待她好的不得了。 “你怎么不说话?是没有吗?”齐齐赤尔眉眼间染上一抹笑意。 “当然有。” 少女的声音铿锵有力,将自己的心意表达的明明白白。 “有?”齐齐赤尔凝声道,“他在哪?” “他啊,”谢咏之低声道:“他死了。” “啊,”这下轮到齐齐赤尔惊讶了,他不自觉的声音都放低了,“哎,没事,死喽就一了白了了,以后你就跟着小爷混吧,小爷护着你。” “好,”谢咏之大声道。 齐齐赤尔一愣,接着说:“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上道。” “多谢夸奖,”谢咏之笑着说。 齐齐赤尔一时间觉得心情甚是愉快,他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很柔软,手感不错,揉了两下,将本就凌乱的头发弄的更乱了。 风一吹,头发丝就会飘到他的脸上,这着实让齐齐赤尔感觉到很是奇特。 之后的路上,就一直在把玩谢咏之的头发。 马儿整整狂奔快一天了,谢咏之看着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道:“我饿了。” 齐齐赤尔这才惊觉已经走了快一天了,可是还没有走出大文朝的边境,“算了,我先带你去城中吧,姑娘家夜间行路不太好。” 谢咏之都惊呆了,“你真是个好人。” “你以后跟着我,会发现我更好。”齐齐赤尔自豪的说。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谢咏之道。 “哦?我竟然忘了,我叫齐齐赤尔,是摩尔其最为厉害的将领,你以后跟着我,肯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谢咏之嘴角抽了抽,道:“那最近的战事是不是你在打啊。” “那当然,你们文朝的好几个城池都是小爷我打下来的,”齐齐赤尔得意洋洋的说。 “是吗?你这么厉害,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打了?”谢咏之装作无意的说。 提起这个,齐齐赤尔就来气,他能在摩尔其立足,完全靠的是三王子,故而托三王子的福,他才入了大王的眼,而这次的战争却让王后所生的七王子占尽了便宜,所以,他那夜就故意设计,让七王子被文朝士兵所杀。 而这戚将军,则是王后的弟弟,将七王子的死全部推脱到他头上不说,还整日指手画脚,所以,他那日故意和戚将军发生争执,就等着戚将军赶他离开。 现在他离开以后,戚将军肯定就被打成狗。 可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却不好往出说。 齐齐赤尔道:“还不是那个老将整日对我指手画脚,所以我就离开了,小爷我敢保证,那几个城池文朝肯定会夺回去的,到那时候,他再求小爷回去,哈哈哈。” 少年大笑了几声。 谢咏之吹捧的说:“你这么厉害啊,那你这样走了不怕人怪罪吗?” “当然不怕,这场战事的主事者是三王子,况且三个队伍出发,我这个队伍是攻城最快的,我一离开,文朝如果将失去的城池再夺回去,这样,他们肯定会求着小爷我回去的,我怕个屁。” 谢咏之听他说完,在脑中细细的琢磨着他的话,摩耳其人这次确实是三边一起打,主事的竟然是三王子? “你和三王子关系真的很好吗?那为什么主事的是三王子,而不是大王呢?”谢咏之好奇的问。 而齐齐赤尔很明显,已经把谢咏之当成他的手中餐肉中食了,对她没有任何防备,直接道:“大王年事已高,大王子和二王子早就死了,三王子是之前的王后所生,只不过他娘死后,大王才娶了新的王后。” “哦,原来如此,那我跟着你,你跟着三王子,那我们以后肯定在摩耳其横着走是不是。” 谢咏之笑声阵阵,如清脆的铃铛声,一下一下的绕进齐齐赤尔的耳中。 听的他是心旷神怡。 “现在恐怕有点难,大王的剩下几个儿子可不是吃素的,四王子和五王子的女人都是部落首领的女儿,还有被我害死的七王子,他的母族非常厉害,是蒙古族大王的女儿,虽然七王子死了,但是八王子还活着。 但是,你放心,我以后终将有一日让你在这无尽的草原、无尽的沙漠横着走。” 谢咏之听闻此话,眉头紧紧的皱着,所以这次是摩耳其人和蒙古人联合到一起? 故而云海隘那边主力应该是蒙古人。 “那我们这下去哪里。”谢咏之掌握了情报,现在一心想要找机会逃回去。 “我们去找三王子吧,他所驻扎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叫什么澧城。”齐齐赤尔想了想道。 澧城?这城是边城,是摩耳其人和大文朝的边境,所以,这一路,走的这么快,只能证明齐齐赤尔走的是小路。 大文朝应该有人将与图给了摩耳其,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了解的这么清楚。 “马上就到澧城了吗?这么快吗?澧城不是离建宁隘隔了好几个池城吗?”谢咏之道。 “你这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的,你却不知道有条路叫小路,哎,不是我说,你们大文朝这么大的国家,只所以能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你们有人将与图送了过来。 那图我在三王子那里亲眼见过,整个宁山府的地貌全在上面,也不知道是谁画的,真是太准了,连这个猎人平时走的小路都有。” 谢咏之听完,直接气的差点吐血,果然不出她所料。 “那你知道是谁给你们的吗?” 谢咏之说完屏住呼吸,将一颗心提了起来,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第65章 傻冒 齐齐赤尔想了好一会才道:“据三王子所言,应该是你们一个当官的给的,好像还是年轻人。” “你怕是不知道吧,文朝当官的年轻人那么多。”谢咏之故意调侃道。 齐齐赤尔果然不服气的说:“这图是他的小妾偷出来的,然后让小妾的儿子送了过来的,这图宁山府的与图,那官员应该是宁山府的。” “你果然聪明,那小妾为什么要当卖国贼啊。”谢咏之又继续好奇的问。 齐齐赤尔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怎么这么蠢,那女子是我们摩耳其人,只不过长的太美了,被那位官员纳为妾了。” “哦,原来如此。”谢咏之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总算有了头绪。 “你不是饿吗?但是我看你精神气挺足了啊。”齐齐赤尔不解的说,在他们沙漠中,那些女子要是饿极了,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蠢货,”谢咏之小声的骂道。 “你说什么?” “我在夸你长的俊美,”谢咏之违背良心道。 “我虽然说你们中原话不熟练,但是我听得懂那是骂人的话,”少年伸出手又是一巴掌。 谢咏之真想给这傻帽一拳,奈何被点着穴,也不知道这个怎么解,她又不敢强行弄。 “知道还问。”谢咏之抱怨道。 齐齐赤尔本着不和女子计较的原则,可是气又出不来,只好将她头上的玉簪取了下来,直接揣在怀中。 谢咏之感觉到了他的动作,皱了皱眉,这是长公主给她的玉簪。 唉,算了,反正命重要。 别的都无所谓了,逃跑才是第一。 夜幕降临,两个人终于到了澧县城,顺利进城以后直接去了县衙所在的地方。 而谢咏之则坐在马上,虽然不能动,但是丝毫不影响她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街上走动的人全部是摩耳其人,除了士兵,竟然还有一些女子,她们和中原人打扮根本不同,她们都是用各色的纱将头包住,只留一双眼睛,睁大大大的。 “你们把我朝的百姓如何了。”谢咏之语气中夹杂着怒气。 齐齐赤尔笑着说:“你们中原的百姓胆子都太小了,都不出来,我们三大王可是一个善良的人,除了将一些年轻的男子当劳力,再要一些美人,其余的估计也没怎么管。” 谢咏之听完,好久没有说话。 齐齐赤尔带着她终于到了县衙,将她从马上拎下来以后,想了想,还是没有给他将穴点开。 毕竟这小姑娘如同一个爪牙锋利的喵咪一般,野性十足。 齐齐赤尔照例将她扛在身上,直接迈着大步往进走,里面的士兵也不拦截,看见他还给行礼。 可见,齐齐赤尔的地位真的很不错。 谢咏之已经无力反驳这少年了,每次都将她扛在身上,真的很折磨人。 这会,她的内心却没有那么复杂了,没有那么渴望立马逃走了。 既来之则安之。 不捞点东西走怎么对得起她这一路所受的折磨。 齐齐赤尔将她带到一个房间,直接将她放在床上。 谢咏之一张脸虽然很淡定,可是她微微颤抖的手表明了她的紧张。 “你先沐浴吃饭,我去见三王子。”齐齐赤尔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没过一会,进来了三个丫鬟,看模样应该是文朝人。 “小姐,我们是来伺候您沐浴的,”一个圆脸姑娘道。 “我不能动,麻烦你们了。”谢咏之在心里盘算着,这人也真是,是害怕一个人挪不动她吗?非得叫三个人。 算了,忽悠一个人算忽悠,忽悠三个人也一样。 可令谢咏之奇怪的是,这三个丫鬟很显然被调教的很好,低眉顺眼,光干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样,反而让谢咏之不敢贸然开口了。 谢咏之一直等待着,待沐浴完以后,她道:“什么时候可以用饭呀?” “现在就行,我给姑娘去端,”其中一个丫鬟道。 谢咏之道:“能多准备点吗?我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喝水吃东西了。” “可以,”那丫鬟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一起去吧,留平儿给姑娘擦头发吧。” “好。” 两个丫鬟一起携手出了出了房间,还未等谢咏之开口,那被唤做平儿的丫鬟就开口了。 “姑娘,你也是被掠来的吗?看你长的这么漂亮,你今夜肯定会很惨,”平儿边擦着头发边说话,眼中带着不忍。 谢咏之道:“我是被抓来的,被点了穴,不能动,你能给我说说城中的情况吗?” 女子听闻这个,不禁伤心的说:“我本就是这澧县中人,那日摩耳其人攻城,我的父兄皆死在战场上,现在家里就剩我娘和嫂嫂以及小侄女了。 他们挨家挨户搜查,将城中的未婚女子全部带到了县衙,全部留下来做丫鬟。 只要容貌差不多的,晚上就被某个将领宠幸了。 他们就是禽兽,夜晚在这府里只要看见哪个姑娘,就将哪个姑娘强行带入房间。 而且在这里不能乱说话,否则就会被割了舌头,我曾经见过他们将一个姑娘的舌头直接二话不说就割了,那姑娘最后活活的疼死了。” “那这城中有多少兵,县衙中有几个大将领。”谢咏之面无表情的说,一双眼睛却冰冷似骨。 “很多将领,他们好像不分大小,至于整个城中有多少兵,我真的不知道。”平儿道。 谢咏之快速的说:“三大王住在哪里?那些将领主要住在哪里?粮草在哪里放着。” 平儿俯身在谢咏之耳边道:“三大王在以前县令住的院子,而那些将领则全部住在后院,三大王还带来一些妾室,都在后院一起住着,而粮草在县衙的库房,他们把抓来的俘虏关在县衙的牢中。” “多谢,你还知道什么?”谢咏之道。 平儿生怕那两位丫鬟进来,直接小声道:“将你带回来的齐齐赤尔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他被称为摩尔其人的天命之子,你一定要小心他。” “好。”谢咏之刚说完,那两个丫鬟就端着饭菜进来了。 平儿吓的手里的直接一哆嗦,赶紧低着头继续擦头发。 那两个丫鬟手里端着两个菜,还有米饭和八宝粥,看起来是甚是贴心。 两位丫鬟直接坐在谢咏之两侧,一个拿起勺子准备喂粥,一个握住筷子准备喂饭。 这待遇确实很高级。 “姑娘,你是先喝粥还是先吃菜。”拿着筷子的姑娘问。 “粥吧。”谢咏之道。 那丫鬟将粥喂到她嘴边,谢咏之却半天没动,而是用鼻子闻着粥的味道。 丫鬟直接道:“姑娘,放心的喝吧,没有毒。” 没有毒、但是有迷药啊。 那丫鬟见谢咏之半天不动嘴,直接将勺子里的粥一口吃干净,道:“这下我替你试了,你可以放心的吃了吧。” 那丫鬟转身又重新换了一个勺子,又舀了一勺子粥递到谢咏之嘴边。 谢咏之觉得特别无奈,只能道:“我对花生过敏,这粥我吃不了。” 那丫鬟瞪了她一眼,将粥放在桌子上。 另一个姑娘又准备喂饭。 谢咏之接着道:“饭太干了,我咽不下去。” 两个丫鬟二话没说,直接将饭干净利落的端下去。 小平直接松了一口气,道:“我给你倒杯水吧。” “多谢。” 小平倒了一杯水,水已经凉透了。 谢咏之闻了闻,这才毫无顾虑的喝了下去。 “还要吗?”小平道。 “不用了。”谢咏之感觉这水喝下去,胃里很是不舒服,还不如不喝,“谢谢小平,你知道她们两是听从谁的命令。” “我们都是听从院里的一个娘子,她是摩耳其人,应该是三大王身边的,地位非常高,没有人敢反驳她。” 小平说到她,声音中都带着颤意,由此可见,这娘子心该是有多狠。 这时,齐齐赤尔直接怒气冲冲的进来了,二话没说,直接坐在椅子上,一张脸黑的要命。 “去倒茶,看我干嘛?”少年大声的骂道。 平儿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赶紧提着茶壶出去了。 而那两个丫鬟刚好也端着粥和菜重新进来了,这次比较聪明,直接端了三种不同类型的粥。 她们两将粥放到桌子上,一个丫鬟拿着勺子舀了一口,递到谢咏之面前,不用想,这里面依旧有迷药。 而齐齐赤尔似乎也渴的要命,直接端起桌子的粥喝了一口,就直接吐了出来,又端起谢咏之那碗粥,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他直接气的将碗摔在地上,大声骂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放迷药。” 谢咏之嘴角勾了勾,这少年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那两个丫鬟吓的直接跪在地上,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 “滚出去。”齐齐赤尔骂道。 那两个丫鬟连滚带爬的赶紧跑了出去。 “你怎么了?”谢咏之道。 “气的我……” 齐齐赤尔还没说完就被谢咏之打断了,“你能不能把我点的穴取了,毕竟我又打不过你,你还怕我如何?我听你说话,想看看你的样子,你这样我看不清你的面容呀。” 第66章 你甘心吗? 齐齐赤尔想了想,就将她的穴道解开了,毕竟他现在特别缺少一个吐槽的人。 谢咏之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甩了甩僵硬的胳膊,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齐齐赤尔则好半响才道:“我带你走吧。” “啊。”谢咏之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直接惊呼出声。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齐齐赤尔暴躁的说。 门外的丫鬟洪身颤抖着将门打开,小平将茶壶放在桌子上,而又来了两个丫鬟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三个人这才手忙脚乱的离开。 谢咏之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我听着,你说。” 齐齐赤尔却没说话,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将才挨个尝了一遍,“你吃吧,没有下药。” “好。”谢咏之给自己将茶倒满,闻了几秒,这才一口气灌了下去,紧接着就开始吃饭菜。 两个人将默默的将吃完以后,谢咏之舒坦的靠在椅子上,道:“你到底怎么了。” 齐齐赤尔这会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他有些烦躁的说:“三大王竟然责怪我擅自离开,我一时间怒气十足,我们俩争吵了几句,我就离开了。 后面,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跑回去认错,结果却听到他竟然说若我不是天选之子,他当初肯定不会救我,肯定不会帮我,没想到我这么不听话。 我将他当作最亲的人,而他却一直在利用我。” 少年得眸子里全是迷茫、失望、悲伤、凄凉…… 谢咏之没有说话,双目认真的看着他。 “我从小就无父无母,不知道是谁生我养我的,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八岁那年,我们摩耳其祭神大殿,神使大人将一把大刀交给我,说我就是这代的天选之子,要我好好练武功,保护我们族人。 之后我就一直跟着神使大人习武,直到十二岁,我离开了。 一路漂泊,去往都城,就遇见了三王子,是他给我饭吃,还将我举荐给大王,我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 可是,他却一直在利用我。” 少年说完,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木讷无比。 谢咏之盯了他许久,突然想起他自己说他是如何害死七王子,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你用满腔热血对待他,将他视为你的主子,你为了他,不昔用手段害死七王子。 可是在他心中,你连他面前的狗都不如。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算计,从一开始,到现在,每一步,都是他算计好的,你只是他杀人的工具。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这么对你。 他要江山,可是你却是无辜的呀!!! 你就这样一走了之,这样放过他,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齐齐赤尔听完这些话,低着头,一双眸子猩红,如那山的野狼一般,血性十足。 “你是天选之子。 你是摩耳其人最信仰的神,所选的人。 你凭什么被他当成棋子,凭什么被他利用。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谢咏之不停重复的声音如魔音一般不停的在齐齐赤尔的脑子中盘桓,让他久久不能忘记。 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你甘心吗” 他不甘心,他一点都不甘心,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才是神使选出来的最有优秀的人,他才是最有资格保护摩耳其人的人。 他凭什么被利用。 谢咏之刚准备再添一把火时,只见对面的少年“腾”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提着大刀就出了门。 “真好。”谢咏之喃喃道。 用手捏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嗯…… 该干活了。 谢咏之将屋子扫了一遍,该有的东西都很齐全。 她轻轻的将门打开,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此时,整个县衙无比安静。 她出了房间,开始在县衙处溜达,直接往放粮草的地方跑去,只要断了他们的粮草,那十座城不求拿不回来。 在县衙中饶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库房,刚准备进去时,就听到院子中有人大喊,“齐齐赤尔将三王子杀了,快追。” 一时间,四周守着的士兵全部往院子里跑去,刚好便宜了谢咏之,她将火轻而易举的点着以后,刚准备去后院溜达溜达,最好去三大王的书房,看能不能将宁山府的与图找到。 结果,刚溜了一个院子,就迎面撞上了齐齐赤尔。 她刚准备跑时,少年一个闪身过来,直接点住了她的穴道。 妈的。 谢咏之气的差点吐血。 “你点我穴干嘛?” 谢咏之怒气冲冲的说。 “乖,你跑的太慢了,”说着直接将她扛在身上,单手拎着大刀,来一个砍一个。 吓得摩耳其人都不敢主动上前,毕竟,在他们心中,齐齐赤尔可是比三大王还令人恐惧的人物。 少年打了一个口哨,他的马就迎面跑来,照例将她扔到马上,他自己一跃而起。 马不停蹄,离开了澧县。 月黑风高,月明星稀。 谢咏之心里却像吞了屎一样恶心,早知道点什么粮草,自己逃跑不是最重要吗? 真是傻不拉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兄弟,你能让我坐好吗?我现在都快吐了。”谢咏之实在忍无可忍。 齐齐赤尔一直沉浸在三王子死的时候,一听这话,这才反应过来,将她抱好,并且点开她的穴。 可是,这会,谢咏之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天还这么黑,最最最主要的是她还打不过人家。 “谢谢。”谢咏之道。 “乖。”齐齐赤尔又开始揉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动作轻柔,好像在抚摸什么绝世宝贝似的。 谢咏之一直僵硬着身体,任由他揉着自己的头发。 齐齐赤尔的心好像随着他的动作平静了下来。 “你说是我错了吗?” 少年的声音跟着风飘散在空气中,却也到达了谢咏之的内心。 第67章 又坑一人 错了吗?谢咏之想了好一会,才道:“你没有错。” 齐齐赤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有些事情是一时冲动做的,可是,结果还是得受着。 两人相顾无言,谢咏之整整两天都没有睡觉,迷迷糊糊,她睡了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有点相信这个少年了。 起码,他不会伤害她。 …… 谢咏之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睡在草地上,迷糊的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看太阳的位置,这会应该快中午了,也不知道长公主那里情况如何了,也不知道陈温的学业如何了,不知不觉,谢咏之感觉自己要操的心真多。 “好饿啊,”她嘟囔道。 从草地上爬起来,看向四周,大片大片的草原,绿油油的一片,一望无际,让人心旷神怡。 她周围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齐齐赤尔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种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她坐在草原上,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没有工具,她只能步行,大文朝在北边,只要跟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往北走,应该就能走到。 谢咏之从来都是一个不爱怨天尤人的人,想明白以后,她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会,这才迈开步子往北边走去。 她走的很快,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后,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谢咏之想找个地方隐藏一下,奈何周围全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她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躲,只能猫着腰,然后再转过身,向前看去。 白净的少年,骑着枣红色的大马,在草原上奔腾着,真是鲜衣怒马,风流倜傥。 “你乱跑什么?”齐齐赤尔怒气冲冲的下了马,将怀中的烤羊腿和羊奶扔了过来。 谢咏之本想反驳,可看见新鲜的食物瞬间不说话了,直接坐在地上,开始边吃边喝。 “猪,”齐齐赤尔骂道。 谢咏之吃羊腿的功夫瞪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吃着手中香喷喷的羊腿,再喝两大口羊奶,嗯…很爽,这才想起来不知道他吃了吗? “你吃了吗?”谢咏之笑着说。 齐齐赤尔没好气的说:“没吃,”他去哪里吃啊,跟牧民换了吃的就赶紧往回赶,生怕她出事。 “为什么?你不是去找食物了吗,为何自己没吃。”谢咏之道。 “怎么,难道怕我跑了,所以急急忙忙的要了食物就回来了?” “对,”齐齐赤尔想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女。 “你是不是傻,你怎么不知道要食物的时候将我带上,让我一个人睡那,也不怕来个蛇将我咬一口。” 齐齐赤尔本想解释说,自己离开时,看她睡得正想,没忍心叫她,可话到嘴边就成了,“忘了。” “憨货,”谢咏之将羊腿撕了一半递给了他,“这羊奶不多,况且我已经喝过了,你就忍忍别喝了。” 齐齐赤尔接过羊腿肉,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只能狠狠的咬了一口羊腿,像是在报复谢咏之一般。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摩尔其的王宫你肯定回不去了,你杀死了三王子,以后可能连摩尔其都回不去了。”谢咏之突然有些后悔,昨夜挑唆少年直接去杀人,而不是让他在背后下手,真是罪过啊。 齐齐赤尔想了想,道:“我要不夺了这王宫如何?” 谢咏之一口羊奶差点喷出来,“你不适合做大王。” “为什么?”齐齐赤尔不解的问。 “我怕说出来你会杀了我。”谢咏之捏着笑意道。 “我是认真的。”齐齐赤尔无语凝噎。 谢咏之收起笑意,正色道:“首先,你虽然有勇有谋,奈何脾气暴躁,嫉恶如仇,做事情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容易被别人蛊惑,冲动……” 她话还没说完,齐齐赤尔就伸手摸上了大刀,直接打断他道:“那我还是现在就打死你吧,” “看,不仅如此,你还不听劝,以自我为中心,不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你觉得,就你当了大王,如何能做到爱民如子,如何能让别人信服你,你现在只有一腔热血而已。” 谢咏之说着就见少年眼中染上了一抹沧桑与迷茫。 “你说的对,”齐齐赤尔将手中的刀放下,“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人活着一般有无数条路可以走,你现在已经堵死了好多条路。 其实,你想当大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条路会走的特别艰难而已,”谢咏之不紧不慢的道。 “说说,如何去做。” “首先,你本就是天选之子,天时地利人和,你起码占了一样,其次,你本身就是一个将帅之才,奈何年纪太小,容易冲动,只有在磨练个几年,你一定以后能成为一个名扬全国的大将军。 再者,你没有金钱,没有金钱,你如何去招兵买马,没有军队,你一个人在厉害,也无济于事。” 听着少女的分析,齐齐赤尔认同的点点了头,颇为失望的说:“那我在没办法了吗?” “有,这就要看你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首先要学会,与人为善,你说你哪天运气好,结识一个家底特别雄厚的好兄弟,你们志同道合一起去干一番大事业也不是不可能,这就要看命了。” 谢咏之说的是头头是道,也不知道齐齐赤尔听进去了没,光见他不停的点头。 “记住了吗?与人为善,虚心听教,切勿骄傲自大,小看任何一个人。” 齐齐赤尔道:“可是你说的人,万一我碰不到怎么办?” “那就更简单了,就直接用简单粗暴地法子联姻。”谢咏之道。 “和谁联姻啊,”齐齐赤尔这会感觉自己蠢死了。 谢咏之道:“联姻肯定要选势力比较庞大,能和王族对抗的,其实蒙古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现在王后还有一个儿子,只要你将那个王子杀了,再嫁祸给别的王子,一石二鸟,如果再将大王气的半死不活,几个王子为了争夺王位,争的你死我活,这就应该是一石四死鸟了,你就坐收渔翁之利,趁着几个王子争夺期间,和蒙古族联姻,蒙古族大王肯定会同意的,毕竟你孤身一人,好掌控。 之后,在趁机徐徐图之。” 谢咏之看着他思考的脸庞,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如果将来其齐齐赤尔真的夺了王权,如果他没有做一个好皇帝,那么他就是摩尔其人的罪人。 可惜,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毕竟她是文朝人,她有她自己的立场,现在摩尔其人正在打仗,只要齐齐赤尔操作得当,相信摩尔其人很快就应接不暇,连内乱都处理不好,哪再有心力去攻打文朝了。 再者,推荐齐齐赤尔和蒙古族联姻,也正好能破了蒙古族的摩尔其人的合作,只要这个破裂的,蒙古族也不敢无所顾虑的攻打云海隘了。 “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就按你的来,我在都城还有自己的势力,我派人去杀八王子,然后嫁祸给四王子,”齐齐赤尔说完以后,又感觉哪里好像不对,“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算不算扰乱朝纲。” “不算,你们大王的年事已高,几个王子之间的斗争会越来越激烈的,只不过你的行为将它激化了而已,就算你不去做,事情也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谢咏之说完,齐齐赤尔一双眸子中全是崇拜。 “你放心,等我娶了蒙古族的公主,我也会好好对你的,待到事成之后,我就封你为王后。”齐齐赤尔笑的一脸开心。 “你想的美,我袁攸攸才不会和人共侍一夫的,”谢咏之翻了一个白眼。 齐齐赤尔为难的说:“那我不娶别人了,你想想还有什么好办法。” “不好意思,没了。”谢咏之无奈的说,人啊,总是贪得无厌的。 “那怎么办?” 谢咏之不耐烦的说:“你到底是想要江山,还是想要娶我。” 齐齐赤尔直接毫不犹豫的说:“想要江山。” “那不就好了,这才对嘛,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不应该沉迷女色。”谢咏之道。 “好,那你留在我身边辅佐我。”齐齐赤尔道。 “你……想的美,你。”谢咏之气的直接想把怀中的药粉撒出来,“我刚给你教过与人为善你忘记了吗?我是文朝人,我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怎么可能留在这里。” “哦,”齐齐赤尔眼中闪过一抹暗淡。 谢咏之索性直接站起来,道:“那就就此别过吧,待你事成之后,你我还有机会再见面,我定为你摆酒庆祝。” 齐齐赤尔木讷的点了点头。 “那就把你马先借给我了。” 还未等他回答,谢咏之就直接翻身上马,在齐齐赤尔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踏马离开了。 齐齐赤尔坐在原地一直思考着刚才所听到的话语,一直坐到晚上天都暗了下来,他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被人坑了…… 第68章 四皇子 这几天,仗一直打的很顺利,众人都没有回头,一直穿过建宁隘,直接打到了洛水城,这让李唯宁非常高兴。 而四皇子与和亲王等人也来了,他们没有留在宁山府太久,而是直接来到了最前线。 此时的洛水城里热闹非凡,众人再摆酒,准备庆功宴,并且商议明日攻打丹阳城之事。 帝师一脉的坐在左侧,右侧是以和亲王为首、曾凯、赵子亦等人。 而长公主李唯宁和四皇子李安成两人坐在上首。 目前的局势一片大好,东边和西边的大军也已经慢慢推进,而他们南边的则是非常顺利。 李唯宁坐在上首,打扮的非常男儿气,端着酒杯,若不是她穿着红色的罗裙,众人根本难辨雌雄。 “众位,辛苦了,这几日我们连夺五城,真是多亏了帝师一脉师兄弟,还有曾总兵,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本宫定会上报父皇为你们请功。” 李唯宁坐在上首,威风凛凛、霸气无比,将一旁的四皇子直接比下去了,只见四皇子嘴角的笑都是僵硬的。 “公主客气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众人一言一语,都说着好听得话。 “来、来,喝酒。”李唯宁举起酒杯,仰头喝下。 众人也赶紧附和。 李唯宁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里不禁感叹,要是谢咏之在就好了,可惜啊,按理说她的病情应该已经好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来这里。 她为了打仗将刘三金都带过来了,也不知道谢咏之一个人待在宁山府在干什么? 这不像她的做事风格啊。 罢了、罢了,等剩余这七座城收回来再回去找她吧,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已经想好如何去和皇上说谢咏之的还活着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李唯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晚上,夜幕降临,众人准备好一切,准备向丹阳城进攻。 由于四皇子一直争着吵着要上战场,长公主为了这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弟弟的操碎了心,决定今夜亲自率领人马进攻丹阳城,这样可以保护好四皇子。 众人听闻这话,都对长公主的印象更好了,就连和亲王都忍不住咋舌,他这大侄女可真是可人才,但是他还是选择不去战场。 今天的先锋由四皇子、长公主和赵子亦。 毕竟这一路都太过顺利,而且进攻的时间也快,所以众人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 长公主就特别体贴的让众人都好好休息,而她带着人去攻城。 可千算万算,今日却偏偏没有那么顺利。 攻城的时候比她们相信中的还要简单,四皇子兴奋的脸颊都红着,他跟在赵子亦身边,步步紧随。 城门很快就被撞开了,四皇子激动的直接提着剑冲了进去,而长公主则跟在他身后,和他保持着距离。 谁成想,他们带着的所有士兵进城以后,城门却紧紧的关上了。 李唯宁一看这情况,立马反应过来,她上当了。 四周的围墙上站满了摩耳其人,他们都拿着弓箭,往人群里射箭,已经不管不顾了。 无论是文朝人还是摩耳其人都直接往死里射。 赵子亦护着四皇子,将他往一个店铺的门口拽,四皇子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跟着他退了过去,周围的士兵紧紧的保护着。 赵子亦眉头皱的紧紧的,开始在人群中搜寻长公主的身影。 好半天,根本找不到,他只能道:“四皇子,你先在这藏着,我去找找长公主。” 四皇子李安成胆怯的拽住他的衣袖,道:“你别走,你留下来保护我,皇姐那里肯定有人保护。” 赵子亦听闻此话,气的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直接一个闪身,冲进了人群。 摩耳其人似乎是箭不够用了,所有的士兵直接下了城墙,和文朝的士兵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可经过刚才那一轮,文朝的士兵已经死了一半不止了。 李唯宁躲避在人群中,一直在寻找四皇子的下落,现在局势已经特别不妙了,幸好四皇子身边护着的人都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武功高强,还能抵挡一阵。 她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四皇子的位置,她偷偷的从一个破旧的窗户翻进去,藏进一个店铺中,她躲在里面,透过窗户一直在观察着四皇子的状态。 此时的四皇子狼狈不已,周围护着他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了,现在只剩下四个人将他护在中间,也许是摩尔其人早就已经发现他不是一般人物,不停的轮流往来攻。 李唯宁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很是无语,她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李安成如此窝囊呢,大事面前一点脑子都不用,难道不知道直接钻到小巷子或者直接让人将门踏开,钻进店铺内啊。 非得守着门口,等着敌人一波一波往上靠。 李唯宁看着场上的士兵越来越少,四皇子身边只剩下一个保护的侍卫以后,她这才走到店铺的后院,直接放了一个信号弹,又重新回到店铺,将自己的身子直接缩进柜子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看着摩耳其的士兵在屋子里搜查了许久,没有查到东西,又转身离开后。 李唯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目光一直四皇子的位置。 四皇子身边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死了,最后他终于自己提起剑和别人拼搏着。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赵子亦飞身过来,护住了他。 四皇子又开始躲在赵子亦身后,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蠢货。” 李唯宁低声骂道,心里那个气呀,她在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救援的人应该快来了。 可是…… 事情还没有达到她想要的地步。 正想着,就听见四皇子惨叫一声,李唯宁看过去,只见四皇子被敌人砍了一刀,很是严重。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提着剑出了门。 “公主,你没事吧。”赵子亦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没事,”李唯宁摇了摇头,就开始提着剑和他一起对付敌人。 而四皇子则抱着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谁成想,措不及防,又有敌人在他后背砍了一刀。 “啊。”四皇子又是惨叫一声。 “走,我们撤到那间铺子,”李唯宁道。 “好,”赵子亦扶着四皇子往里走。 李唯宁将冲上来几个敌人杀掉,顺势捡起地上的大刀,直接进了铺子,又将门关上。 “四弟、四弟,你怎么样?”李唯宁满脸关心摇晃着他的胳膊。 而四皇子却毫无反应,很显然,已经疼的晕过去了。 “公主,四皇子要赶紧救治,否则性命难保啊。”赵子亦着急的说。 李唯宁将他身上的两处伤口检查了一番,嗯……伤的还是不够重。 “子亦,你用地上的大刀砍我一刀,”李唯宁冷静的说。 “啊。”赵子亦满脸震惊。 “快点,别磨磨蹭蹭,将四皇子再砍一刀,弄死以后,再将我砍一刀,救兵马上就到了,赶紧,否则时间根本来不及了。”李唯宁道。 赵子亦半天下不去手。 “如果你连这件事情都干不好,以后就不必跟着我了。” 听着熟悉的语气,赵子亦抬起头深深的看着站着的少女,心中的怀疑终于坐实了。 他二话没说,直接捡起地上的大刀在四皇子胸口砍了一刀,这一刀,下手很重,四皇子直接一命呜呼了。 而他提着刀,看着李唯宁,无论如何却也下不了手。 “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做事一定不要这样拖拉、犹豫不决,这是最后一次。”李唯宁冷冷的说。 赵子亦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直接毫不犹豫的一刀坎在李唯宁的大腿上,那血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李唯宁强忍着没有哭,只是脸上的汗不停的往下冒。 赵子亦心疼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将大刀拿上,扔在后院,他从店铺后院饶了出去。 果然不出李唯宁所料,他刚一出去,救兵就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众人开始挨家挨户的找长公主和四皇子。 这时,赵子亦提着满是血的剑从后街过来了。 血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看起来特别渗人。 “子亦兄,我表姐了?”兰子然着急的问。 “跟我来。”赵子亦似乎也受了伤,他的脚有些跛。 几位少年跟在他身后? 赵子亦道:“那会我和长公主、四皇子躲进一脸间店铺,四皇子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我们没等一会,又有敌军从后院进来了,我一个人孤身引开了士兵,也不知道两位殿下到底如何了。” “啊。我表姐没事吧。”兰子然担心不已。 “长公主没事,四皇子被人砍了两刀。”赵子亦眼中闪着泪花。 “那应该是出事了,否则这么久了,两个人不可能还不出来。”王墨初虽然也很担心自己的表弟四皇子,但是他现在还是特别冷静的。 众人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赵子亦带着众人走到那家店铺,站在铺子面前,他却不敢开门了。 只能低声道:“就是这家。” 兰子然第一个冲了进去,他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两个人,吓得腿都软了。 王墨初赶紧走上去,将手放在四皇子鼻子前探了探,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他摇了摇头,又将手放在长公主的鼻子前面,心一松。 “快、快,长公主还活着。” 兰子然赶紧上去将她扶起来,王墨初从怀中取出一个药丸塞到她嘴里,“快,背回去让刘大夫医治。” “好。”兰子然赶紧将长公主背了起来。 留下陆义和凤麟洲两个人打扫战场,整顿城池。 其余人都回了洛水县,虽然打了胜仗,可是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脸。 四皇子没了,长公主重度昏迷。 有些人脑子里不禁回想起来陛下知道三皇子没了时,发怒的样子,处理的手段…… 真是太可怕了。 无人注意赵子亦表情空荡无比,被士兵扶着,简直像一个活死人。 第69章 欺负 南郡城箐山书院 陈温已经来这里读书有半个月了,从刚开始的期待到现在慢慢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感觉。 这里基本都是贵族子弟,南边的富家子弟、更有的是京城中的贵族子弟也有来这里读书的。 这就是一个小的权贵缩影。 陈温是被谢道言带来的,他本身学问也不是很好,所以很容易就受到了别人排挤,这段时间的他,过的真的很不容易。 进了书院以后,谢道言就住在了先生们住的地方,而他则住在学生的宿舍。 这里的宿舍都是每人一间,毕竟学子们都不差钱。 而今天中午,明明是很安静的午休时间,宿舍门口却好多人围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 陈温一双眸子猩红,他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的话语,气的手都在颤抖。 “陈温,就是偷了东西,为什么不承认呢?”一名蓝袍少年脸上全是厌恶。 旁边一个少年冷哼了一声,道:“莫离兄,你就别指望他能承认了,山沟沟里出来的,能有多坦诚。” “就是,我们都从他房间把魏兄的东西搜出来了,他还不承认,真是好笑。” “也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脸在这待下去,要是我我早就离开了。” “人家可是有靠山的,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入了谢九爷的眼,否则以他的学识根本进不了我们箐山书院。” “和这种人坐同窗真是丢人。” 魏莫离脸色已经很黑了,对方偷东西就算了,竟然还偷得是他爷爷留给他的砚台,“看在是同窗的份上,这件事你就道个歉算了。” “魏兄真是好说话,要是我我肯定会告诉师长的,这种人不配留在我们箐山书院。” “陈温,你真是不知好歹,魏公子都说了让你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你为何还无动于衷。” “有些人啊,就是不该被原谅。” “真是个蠢货,还是早日滚出书院吧。” “留着脏眼睛,你倒是赶紧道歉啊,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陈温被人围在中间,低着头,就像被审判的犯人。 “你说话啊。”一旁的少年实在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就像是触碰到炸弹似的,陈温直接抬起头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怒吼道:“我没偷,说了多少次了,我没偷。” 众人皆是吓了一跳,这小子自从来书院,就总会被人欺负,虽然穿着好一点的料子,可皮肤嘿呦,手上全是茧,看着土里土气,一瞧就知道是山里出来的,加上不爱和人说话,总是呆头呆脑的,只知道学习,众人就特别喜欢欺负他。 可此时的陈温,却像一头豹子似的,直接将凶狠的目光对向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魏莫离直接笑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偷东西就算了,还不承认,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 “我本来不想惹事,你非要这样,不知悔过,那就跟着我去见老师吧。” 魏莫离本就学问好,家世好,是这南郡有名的世家公子哥,氏族里有许多人都是在朝为官的。 像魏家这种家族其实非常多,他们这些家族和王谢两家又是不同的,王谢靠的是底蕴,根本无人在朝为官,都是靠着读书育人,生意蔓延。 所以,魏莫离话一出,众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帮腔。 “魏兄,你这样做才对嘛,这种人根本不配你发善心。” “我看,直接带上山长面前,让他直接将陈温一退学算了。” “有道理,他留在我们箐山书院简直就是丢我们书院的人。” “走。”魏莫离道。 而陈温却依旧站在原地,脚底下像是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一旁的一个看热闹的少年,直接将陈温扯了一把。 陈温一下子甩开他,道:“别碰我。” “呦呵……” 周围传来了嘲笑声。 陈温却想起了他幼时,被村子的人欺负,是谢咏之救了他。 一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谢咏之。 他真的好想她。 “发什么愣,你还傲气的不行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资本。” “赶紧走,别浪费大家时间。” “就是。” 这会,就连魏莫离也变得特别不耐烦了,午休时间马上就完了,如果还没有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下午还有课程。 “走,”一个少年又扯住陈温的胳膊。 陈温再次恼怒的甩开。 那少年气不过,觉得特别没面子,又扯了上去。 来回反复几次。 两个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陈温以前天天待在地里干活,力气特别大,直接最后将那少年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不淡定了…… “你,你竟然敢将苗师兄打成这样?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自己偷东西还不认错,现在还打人,陈温,你果真无法无天了。” “是我主动的吗?是他自己招惹我的,请你们搞清楚,我已经三番五次强调了不是我的偷得东西,你们非得在这里纠缠,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 陈温想起以前的事情,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事到如今只能反抗了。 魏莫离本来就不把陈温放在眼中,结果这死小子却三番五次的挑衅他,这让他很是恼火。 “陈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呀!周围的少年们都是一惊,这货竟然将魏莫离气成这个样子了,也算是人才。 魏莫离伸出手直接去拉陈温的衣领,被陈温一把甩开。 周围那些想巴结魏莫离的少年,终于逮着了机会。 一个个都向陈温伸出了脚。 可怜的陈温,再一次被七八个少年围在了中间。 他奋力反抗,可是根本没有办法。 他依旧死的很惨。 有胆小的见状就去禀报师长了。 没一会儿,谢道言就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这时,人群才散开。 “谢先生,您看这事怎么处理。”中年男子虽然比谢道言的年龄看起来要大,但是,他此时说话非常客气。 “袁老师,你看着处理吧。”谢道言说完看着在地上躺着的陈温,道:“能起来吗?” 陈温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跟我走。”谢道言说完冷着眼将周围的少年挨个扫了一圈, 这才转身离开。 陈温跟在他背后缓慢的行走着。 待两人离开,中年男子才气呼呼的道:“今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听,你们也别想给我解释,你们在场的各位将校规每人抄写五十遍,明日一早教给我。” 众位学生低下头,也不敢反抗,心里将陈温骂的半死,头却依旧不停的点着,表示自己听清楚了。 这边陈温跟着谢道言来到他的房间,而这一路上,谢道言都没有回头,这样陈温心情非常忐忑。 进了房间,谢道言直接往太师椅上一靠,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再生气。 “坐。”谢道言随意的说。 陈温站着却一直不敢坐,虽然在他的印象中,谢道言是一个风趣幽默、无比和蔼、无比好说话的师长,可自从来了箐山书院,这才改了观。 箐山书院中所有学生最害怕的老师,无疑就是谢道言。 招惹谁都可以,就别招惹谢道言。 陈温自己心里也清楚,若不是他是谢道言带进来的,他肯定在刚来就被欺负的不成样子了。 “不坐是吧,不坐就算了。”谢道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优雅的喝了一口,才道:“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陈温低着头,“今日午休时间,魏师兄说他的砚台丢了,然后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就怀疑是我偷的。 我反驳了以后,他们不听,就有两位师兄直接进了我的屋子,去找。 我想着,我本来就没偷,也不怕他们检查,就由着他们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砚台为何会在我的房间。 他们将砚台从我的房间找出来以后,就对我百般凌辱。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和他们打在一起了。 谢师长,我错了。” “你觉得你动手错了还是哪里错了?”谢道言缓慢说。 “我,我动手是真的忍无可忍。”陈温倔强的说。 “是,你动手是没错,可是你确定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谢道言抬起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陈温一愣,开始反思,可是好久,他真的想不到他到底错在哪里了。 “陈温啊,你好好想想,你自从来箐山书院都干了些什么。”谢道言道。 “弟子自从来书院,就一心读书,从早到晚,从不停歇。”陈温道。 “唉,”谢道言叹了一口气。 “我该如何说你是好,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何带你来箐山书院,难道是我们谢府的环境不好吗?我待在府里教你读书多好,每天我还能抽时间遛遛鸟,我为何要在这里受罪,每日还要给学生上课。 所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为何带你来箐山书院。” 谢道言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夹杂着深深的怒气。 第70章 人情世故 陈温一愣,他想了想,道:“是弟子愚钝,不该惹是生非,给先生添麻烦了。” 谢道言听闻此话,气的脸都黑了,直接将茶杯扔到地上,发怒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你这样下去只会变成书呆子。” 陈温低下头,不敢说话,耳朵却一直伸的长长的再听他说话。 谢道言直接站起来,双手背到身后,开始进行他的长篇大论。 “首先,第一点,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大老远带你来这里?第二点,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第三点,你来这里快一个月了,你学会了什么? 其次,今天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再者,今天那么多人都说你偷东西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你说一句话。 这些问题你现在就想,想好了一个一个回答。” 陈温低着头,脑子快速的运转着,而谢道言则走到书架上,将戒尺拿下来,捏在手中,满脸黑色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陈温抬起头,道:“弟子认为先生带我来这里,是因为箐山书院的老师多,学习氛围浓,在这里学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而弟子来这里,则是为了学习,已经明年拼尽全力考过院试。 我来这里快一个月了,真的学会了好多东西,以前不懂得释义现在都懂了,在学习上,我感觉自己进步很大,现在,我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今天的事情,我认为我没有错,我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我有错的地方,只是在于他们刚开始欺负我的时候,我没有反驳,我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应该在他们第一时间欺负我的时候就反抗。 今天,他们一群人冤枉我,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我觉得是因为我来的时日太短,还没有和他人处好关系,这是我的错。 嗯…… 弟子说完了,请先生教诲。” “将左手伸出来。”谢道言此时眉间的怒气少了许多。 陈温老老实实的将左手伸了出来。 谢道言捏着戒尺一下子就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 这可谓是下手很重了。 “啪、啪……” 一连打了十下,这才结束。 将戒尺扔在桌子上,谢道言这才缓缓道:“陈温,你在你们村里面有玩的要好的少年吗?” 陈温摇了摇头。 “你自己知道为什么吗?” 陈温道:“少时,家里的活多,我天天在家里干活,根本没有出去玩耍的时间。” “那你这两年读书,可有关系好的朋友?” 陈温又摇了摇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长这么大,竟然连一个好友都没有,就那李家哥儿,再知道他要跟着谢道言来箐山书院读书时,也渐渐断了联系。 “你除了时间少,没有空交朋友,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 谢道言看着陈温半天不说话,又将桌子上的戒尺拿到了手中。 陈温吓的一哆嗦,刚才那十下,可谓是下手特别重,他感觉他现在的手都疼的麻木了。 陈温赶紧道:“弟子觉得还是怪自己平时不爱和人交流,见了人也不主动问话。” “倒看是还有长进的空间,你第一个错,就是去每个地方之前,你都应该想好,我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我去这个地方我又能得到什么,这次很明显是我带你来了,那我又为什么带你来呢? 这些问题你以后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应该想清楚。 第二点,做事情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今日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就是因为魏莫离地位高吗?真正的原因就是这个样子吗? 那为什么别的同学都在安安稳稳的睡午觉,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你吗?” 听着谢道言的话,陈温赶紧点了点头。 “我带你来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读书、考科举,我不是说大话,凭我谢道言的本事,教一个进士绰绰有余。 我带你来,为了让你学习如何交朋友、如何交到朋友,箐山书院可以称为南边最大的书院,这里面汇聚着各方势利,有可能你的同学就是某个高官之子,某个侯爷之子,某个郡王之王,某个首富之子…… 这些都是你要抓住的机会,你考科举是为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当官吗? 当官?当官第一凭的是什么?当然是人脉。 你现在在箐山书院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读书,而是学着如何和别人将关系处好,如果交到朋友。 换句话说,就是如何融入到这个圈子。 就像今日之事,你被诬陷偷东西。 你以为大家真的不知道你没偷东西吗?” 听闻此话,陈温惊讶的抬起头来,双目紧紧的盯着谢道言。 谢道言讽刺一笑,“这里犹如一个小朝堂,你如果能摸清这里面的门路,你以后当上官,官路也能走的顺水些。” 陈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 谢道言直接道:“怎么?还想不通吗?” “请先生指教?大家真的知道我没有偷东西吗?那为什么还诬陷我?”陈温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陈温,今日很明显是有人设计陷害你,而在场的人都心里清楚,你没有偷东西,虽然他们不是设计的人,而他们却宁愿站在算计的人那边,也不愿意替你说句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是不是你偷的东西,根本不重要,没人在意你是不是真正的没有偷东西,大家只在乎结果,只在乎他们讨厌的人有没有离开。” 谢道言说到最后,话语特别冷冽激昂。 陈温脸都白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的背后竟然是这个样子,已经没有人在乎是不是他偷的东西,大家都讨厌他,想将他赶出这里。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繁杂,人人都崇尚利益至上,你不要怪他们,怀只怪你出身不好、学识不好,却不懂得人心、不懂得人情世故。” 陈温听了他的话,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难受,事实总是残忍的,总是血淋淋的摆在人的面前,却又让你不得不接受他。 “你没有家世、没有朋友、没有名气,就算去考试,你比别人考的好,考官也会把别人的名词排在你前面。 懂吗?这就是社会。 名利虽不重要,却也重要至极。 就像我,从来没有参加过科举,却依然深受学子们的追捧。 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谢道言的名气大。 我的名气已经超出了我的家世,众人不是因为我是谢家九爷而尊敬我,而是因为我的学识尊敬我。 当你有无比强大的内心、做出无比优秀的成绩时,你才能说自己淡泊名利。 现在的你,名利就应该是你所向往的东西。 明白吗?” 谢道言说完以后,陈温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就是现在,他的心一直在跌宕起伏,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不由得加速跳动。 名利。 “今天我所讲的你明白了吗?”谢道言这会声音才柔和了下来,似乎是说累了,他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 “弟子明白了。”陈温道。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我都这样讲了,你如果还不明白,那么,就只能证明你不适合当官,那就没必要再这样努力读书了,学一门手艺,将来成亲还要养活家人。” 听了谢道言的话,陈温满脑子都是谢咏之,他一定要读书,一定要高中,一定要当大官,一定要娶她,一定要给她最好的幸福。 “先生放心,弟子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了。”陈温道。 “好,今日便是我身为师长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人情世故 如何做。”谢道言此时又恢复了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一双眼睛泛尽桃花,丝毫看不出来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先生费心了,”陈温感动不已。 …… 洛水县 虽然是在战争时间,但是碍于死的人是四皇子,众人也不敢怠慢。 由于长公主受伤昏迷,四皇子的事情就由和亲王和王墨初两个人一起整顿。 而长公主,有刘三金在,不到下午就醒来了,她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不顾自己身体上的安危,直接不顾众人的阻拦,跑到灵堂上,趴在那里大声痛苦起来。 众人站在旁边频频的擦着眼泪,纷纷感叹,长公主和四皇子真是兄妹情深。 只有赵子亦站在人群中,有些木讷,但是还是跟随着众人一起抹着眼泪。 和亲王吓的脸都白了,这位祖宗身上可是有伤的,他向旁边的兰子然使了使眼色。 兰子然这才上前,将长公主往起来拉,却又不敢用劲,又害怕伤到伤口。 果然,拉扯了好一会,她腿上的伤又流血了。 赵子亦看着白色衣服上鲜红的血迹,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直接冲上去,将长公主一把抱起,不顾她的反抗和哭泣声,直接往她房里走。 众人都沉浸在四皇子的事情中,倒是无人注意赵子亦的眼神。 他抱着长公主刚进了房间,将她放到床上,准备去叫刘三金时,就听到李唯宁冷冷的说:“将门关好。” 赵子亦照做,完了以后半跪在床边,道:“公主,怎么了?” “赵子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如果就连这点坎都过不去,那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李唯宁的声音冰冷刺骨,脸上的像是镀了一层霜一般,和刚才在灵堂前伤心痛苦的女人直接判为两人。 “我……”赵子亦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李唯宁冷冷的说:“我不过是换了个身份?怎么?你就不听我的话了吗?” 第71章 小妹妹 六月天,清晨的风甚是凉爽。 官道上,一名身穿蓝色罗裙的少女骑着马优哉游哉的走在路上,好不惬意。 这人就是从草原离开的谢咏之,她没有去战场,而是一路游玩,在路上见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这会的她,准备回南安府,去找陈温。 不料,刚走了一小段路,就发现前面两个成年男子再追一个小姑娘,那姑娘目测不超过十岁,谢咏之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就在那两人刚把小姑娘抓住时候,谢咏之将马骑到他们身旁,道:“两位大叔,这个小妹妹怎么了?”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一脸肥肉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谢咏之,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好一个娇俏的少女,可看看她身上的穿着和气度以及骑着马娴熟的样子,他将心底的龌蹉压了下去。 “小姑娘家家的,少管闲事。” 谢咏之柔柔一笑,道:“大叔,我就想问问,感觉这妹妹好可怜,你们是不是没钱吃饭呀?要不要我给你们一些钱呀?” 而此时的少女却被另一个男子紧紧搂在怀中,那人用手紧紧的将少女的嘴巴捂住,少女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眼中含着水光,眼角带着泪水,还不停的给谢咏之摇着头,真是一副好相貌。 男子一听,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看着谢咏之将手伸进怀里去取钱,就和旁边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可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谢咏之将钱掏出来,两人这会又些生气,觉得是谢咏之再耍他们。 “小姑娘,你这是再耍我们吗?”另一个络腮大叔,眼中透着精光。 “这小姑娘卖多少钱?我买了。”谢咏之一脸坦然道。 “五十两,能给五十两就将她卖给你。”肥胖的大叔道。 “怎么样?小姑娘,五十两,只要你现在给了,这小丫头你立马就能带走,如何?”另一个男子道。 谢咏之直接干脆利落的说:“五两。” “小姑娘,你这可不行,必须五十两,要不我们就走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就要离开。 “我再说一次,五两。”谢咏之道。 那两个人连理都没理她,直接拉着小姑娘往回走。 谢咏之郁闷不已,这才多长时间,她怎么感觉自己弱了不少。 她骑着马直接绕到两人面前,翻身下马,道:“五两银子,卖不卖。” “不买,你这小姑娘有病吧,你在这样,我们俩也就不手下留情了。”络腮胡子的大叔直接生气的说。 谢咏之没有说话,定了定神,一双眼睛如魔鬼一般紧紧的盯着那个络腮大叔。 络腮大叔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搂着小姑娘的胳膊。 小姑娘立马跑到了谢咏之的背后。 而另一个油腻大叔看了一下谢咏之的眼睛,就抱着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脑子里全是混乱一片。 谢咏之看着两个人如魔怔了一般,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这种小把戏,能让人快速的陷入回忆当中,而且专是不好的回忆,但是呢?这种小把戏也只能用来对付对付没有武功的人。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全是感激。 “无事,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谢咏之觉得自己终于善良了一次,没办法,谁让眼前这个小姑娘实在生的太美了。 小姑娘眨着一双桃花眼,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说:“姐姐能不能收留我,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从小就被人拐卖,我是从里面逃出来的。” “啊?那你以后跟着我?”谢咏之不确定的说。 “真的吗?我能跟着姐姐吗?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好的人,”少女的脸上绽放出无比娇艳的笑容。 谢咏之看着心一软,点了点头,将她抱上马,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扔在那两人脚底下,这才翻身上马,两个人往南安城内走去。 两个时辰以后,终于到了南安城,谢咏之带着她走进了熟悉的客栈,要了水,两个人好好的洗了一个澡,这才穿好衣服出来。 这一看,可把谢咏之惊呆了,这姑娘到底是什么尤物,看着不过十岁的样子,生的确实花容月貌、眼尾还有一个小痣,一双桃花眼无比勾人,鼻子挺翘、嘴巴小巧,由于年龄小,还没长开,但是就这已经看着貌美无比了。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谢咏之道。 “姐姐,我不知道今年多大,他们都唤我柳儿。”小姑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宝石,好看的过分。 “那我以后就叫你柳儿吧。”谢咏之笑着说。 柳儿跑过来拉住谢咏之的手,道:“姐姐,我可能干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会洗衣、会泡茶、会研磨…… 姐姐,我以后给你当丫鬟好不好。” “嗯……也行,”谢咏之身边刚好差一个伺候的人。 “小姐真好,”柳儿摇着她的胳膊撒着娇。 谢咏之瞬间失笑,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这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不是盖的。 两个人去大堂吃饭,谢咏之一下子叫了好几个菜。 柳儿不停的给谢咏之夹菜、倒茶,自己却吃的很少。 “你好好吃,不用管我,多吃点。”谢咏之道。 柳儿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道:“小姐,我很好养活的,我吃一点点就饱了。” 谢咏之看着她瘦弱不堪的样子,直接道:“小姐我可喜欢胖胖的美人,你可要多吃点哦。” “是吗?”柳儿一听这话,吓得赶紧埋头苦吃。 结果,菜不够,谢咏之还加了两个。 柳儿顿时脸就红了。 “好好吃。”谢咏之温柔的说。 柳儿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继续埋头吃着饭。 这应该是她记忆中吃的最饱的一次。 第72章 她离不开她 吃完饭以后,闲来无事,谢咏之就带着柳儿准备去给她买点贴身用品。 两个人在街上闲逛着,柳儿好似什么都没见过,看见啥都觉得新奇,左看看、右看看。 谢咏之觉得自己就像带了一个小孩子,两个人一路买买买,嘴里的小吃一路就没断过。 两个人走街串巷,从大街到小巷,几乎走了大半个南安城。 从中午一直逛的天都黑了。 “小姐,我们回去吧。”柳儿道。 “在逛一会吧,走我们去前面那个小巷子。” 谢咏之带着柳儿直接往前面的小巷子走去,这是谢府背后的一个小巷子,她小时候回家经常来这里玩耍,这里面有一个老婆婆做的特别好吃。 想着想着,谢咏之嘴就馋了。 她直接带着柳儿进了巷子。 却不知道,他们两早就被人盯上了。 进去不过一会,谢咏之就察觉到有问题,她眼中带上一抹兴味,看来又要热闹一下了。 果不其然,走到巷子中间,七八个男子冲了上来。 柳儿一见到为首的男子,两条腿不自觉的再颤抖,她呛呛微微的走到谢咏之面前,将她护在身后,还没等对面的男子开口。 柳儿就害怕的说:“我跟你们回去,但是得让她先离开,否则我就撞死在这里。” “呦,这柳儿妹妹不过半天不见胆子竟然大了这么多。”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道。 柳儿眼中闪过厌恶,恨恨的说:“让她走,否则我真的就撞死在这里了。” 谢咏之特别想说一句,不用担心我,但是柳儿却将她的胳膊拉住,将她往回推,“小姐,你赶紧走,不用管我了。” “无事。”谢咏之搂住她的肩膀,实在不习惯被一个还比她小的姑娘保护。 “这姐妹两还真是情深,要不就一起带回去乐呵乐呵,如何?” “哈哈哈,大哥说的有道理。” “这柳儿也真是好本事,认识的姑娘比她还漂亮,哎呦,光这身段就把我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别啰嗦了,赶紧上,抓回去早早交差。” “是。” “一起上。” 几名男子说笑间就直接冲了上来。 柳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直接推了一把谢咏之,带着哭腔大声的说:“小姐,你赶紧走,走……” 说实话,谢咏之真的挺感动的,毕竟她长这么大,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见惯了人情冷暖,更能明白自己都怕的要死却还要保护别人的感觉。 谢咏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护在身后,温柔的说:“柳儿,你去树下等我,我一会就好。” 谢咏之直接和第一个冲上来的男子打在了一起。 “住手。”路边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那人见状还在继续攻击,谢咏之直接一脚将他踢飞。 剩下的人还想上。 再次传来了声音,“住手。” 众人看过去,只见为首的是一个仪表堂堂,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后面跟着四个人,看打扮应该是小厮。 那几位男子看见过来的少年,一时间脸色都变了,今日可真是倒了大霉了,竟然碰上了谢家的小公子爷。 为首的男子弯着腰,笑着说:“原来是谢家小爷啊,失敬失敬。” “你们这是再干什么?”谢南风正气十足。 “没什么事,就是抓两个不听话的丫头罢了,早知道会打扰到您,我们就不过来了。”男子讨好的说。 “是吗?”谢南风冷冷的说。 其余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毕竟谢家在南安就是天,而面前这位年纪小小的谢家小爷,是谢家小一辈的嫡长子,未来前途无量,这南安城中谁人敢惹。 “说话。”谢南风道,声音中已经夹杂了怒气,毕竟竟然有人敢在谢府附近闹事,这是不要命了吗? 柳儿见状,直接冲了出去,跪在谢南风面前道:“求谢家小爷救救我们命,我和我们家小姐不过是出来逛逛而已,没想到就被这群坏人盯上了,求谢家小爷救救我们。” 谢咏之在看见谢南风过来时,就暗道一声不好,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用自己的面孔去见人了。 回到南安府,她原本打算今夜去谢府一探,看看她爹和陈温到哪在哪里,结果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谢南风。 这小子可贼精贼精着呢。 谢咏之低着头,从怀里拿出帕子,遮住面,装作很可怜的样子,低声的哭泣着。 “你先起来吧,你们是哪个府里的姑娘?”谢南风道。 柳儿一听这话,有些着急,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幸好天已经黑了,看不清她脸上的汗水。 “怎么?不方便说吗?”谢南风体贴的问。 而那群男子直接道:“谢小爷,您可别被她们两骗了,她们两哪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过是被卖到我们迎春园的下贱女罢了,今天由于我们没有看管严,让她们两偷偷的跑出来了,还请谢小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柳儿一听这话,再一次跪了下来,哭着说:“谢小爷,不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姐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只不过碍于名声真的不敢说出来,万一他们到处乱传,那我们家姑娘的名声可就坏了,求谢小爷帮帮我们。” “切,明明是两个婊子,却装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真是笑死我了。谢小爷,您别听她乱讲了,我们这就将他们带走,别脏了您的眼。” 为首的男子给旁边的两人试了一个眼色,两人赶紧走上来想去抓柳儿。 就听谢南风冷冷道:“我让你们动手了吗?” “啊。”两个人吓得又退了回去。 “多谢谢小爷救命之恩,多谢,多谢。”柳儿跪着磕了两个头。 “起来吧。”谢南风道。 “多谢今日公子相助,奈何小女子的身份实在不方便说出,待回府以后,会禀明家人,到时候再感谢谢公子,” 谢咏之用帕子遮住脸,行了一礼。 柳儿见机赶紧站起来,走到谢咏之旁边,两个人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这里人还想追,谢南风道:“怎么想和谢家对着干吗?” “没有没有……”这些人都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滚,若是再让我看见你们强抢民女,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谢南风道。 “是、是、是……”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赶紧走了。 “小启,去跟着那两个姑娘,待她们安全到府后,再回来。”谢南风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名的觉得那位小姐很熟悉。 谢咏之带着柳儿回去,柳儿一路上都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待两个人回到客栈,柳儿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吓到了?”谢咏之笑着问。 “对啊,我出事没什么,小姐不能出事,若是因为我再让您出事,我死都不为过,”柳儿笑得灿烂,一双桃花眼迷人不已。 “迎春园里这种事情很多吗?”谢咏之道。 柳儿一听这话,就滔滔不绝道:“当然多,像我从小被人拐卖,头部受了伤,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而有的女子更可怜,有被后母卖的,有的是庶女被嫡母卖的,有的家穷父亲输了钱就将女儿卖进去。 每隔几天,就会有女子被卖进去,更有甚者,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绑的女子,直接卖了进来。 前一段时间,卖进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哭着喊着要出去,被人打的半死,最后还是屈服了,开始吃饭,开始学东西。 有些时候,真的不得不像他们低头,为了活着……” 谢咏之温柔的说:“你想找到你家人吗。” “当然想,我记忆中,我家里人都很好的,我能想起我娘温柔的话语,可是我却根本想不起来我家在哪里,我爹娘叫什么名字,”柳儿莫名的有些伤心。 “但是,我觉得我这辈子能碰到小姐,就是我最幸运的事情了。” 听着柳儿的笑声,谢咏之心情好了许多,真是一个单纯开朗的小姑娘。 两个人说了许久的话,柳儿才睡着了。 由于柳儿年龄太小,谢咏之就要了一间房子,两个人睡一张床,看着她的睡颜。 谢咏之转身将门窗关好,这才离开了房间,这里离谢府不远,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也不怕她出什么事。 谢咏之想的特别好,结果等她到了谢府以后,熟轻熟路的来到思株院,狠狠的学着猫叫、狗叫、鸟儿叫、都不见房中有动静,那就只能证明谢道言不在府中。 难道他去了青山县?想想也有可能,毕竟谢道言本来就是属于放浪不羁、随心所欲的类型。 谢咏之刚准备从墙角站起来时,就听见有人低声道:“看不出来,会的还挺多的啊?” 谢咏之在心里咒骂一声,猫着腰直接往出跑。 “站住,”谢南风喊到,“你是小姑姑吗?” 听到此话,谢咏之身体停顿了三秒,又再次继续往前跑。 而就那三秒,就让谢南风已经清清楚楚的确定了她的身份,想到她现在的处境,谢南风没在说话,看着少女从墙上翻出去,离开谢府。 他提着心终于松了下来,又想起谢妙和王墨初的婚事两家已经在算日子了,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种事情真让人为难。 …… 第二天,天一亮,谢咏之刚醒,就闻到一股饭香味。 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柳儿愉快的面孔,“小姐,你醒了?我买了粥和包子,我去给你端洗脸水。” “好。”谢咏之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享受着别人伺候的时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为何叹气?”柳儿不解的问。 “我是感叹啊,感叹生活如此美好。”谢咏之笑着说。 “哈哈,”柳儿跟着她也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终于能过上一个安稳的日子了。 柳儿却不知她的人生才刚刚启航。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柳儿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没去过。”谢咏之笑着说。 “哪里?”柳儿一双桃花眼里全是好奇,懵懵懂懂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 谢咏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带你去村子,那里挺好玩的,刚好现在是夏天,那里的水果蔬菜特别好吃。” 谢咏之说的柳儿都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启程呢。 两人带上昨天买好的东西,没有跟着商队,直接骑着马出了南安城,路上的行人看到两个骑马的女子,都会好奇的看过来。 可由于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面纱,根本看不清容貌。 就这样,两个人直接往陈家村走去。 …… 而宁山府的战事却依旧步步紧逼,虽然已经夺回了一般的城池,可摩耳其人的反攻太厉害了,简直就像爆发了一般,令人恐惧。 李唯宁坐在床上看着谢咏之写给她的信,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 奸细。 必须除。 李唯宁琢磨了许久,给南郡的太守写了一封信,让他彻查此事,又给建安帝写了一封信。 四皇子的棺木,由凤麟洲带着士兵亲自送了回去。 这边一时间又少了一员大将,好的事现在战事连接到了一起,三方首领都聚集在一起。 依旧是李唯宁主事,可这场战争却也打的异常艰难。 初此以外,李唯宁还再细细的琢磨着如何让谢咏之名正言顺的回京。 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可她又迫切的希望将这件事情解决掉。 奈何谢咏之不知道又去哪里了。 李唯宁眉头紧紧皱着,心里却一直想着谢咏之。 毕竟她离不开她。 第73章 回村 谢咏之带着柳儿两个人直接起骑马来到了陈家村,这一路上可真是备受瞩目,村里人平日里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牛车了。 故而,谢咏之骑着马进村,那可真是引起了轰动,村子里的小孩子奔向告知,很快,就有好多人都跑出来看马了。 而陈远山远远地看到谢咏之,吓得二话不说直接跑了回家,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气,那个女魔头怎么回来了,太可怕了,明明那么美的脸,他却感觉全身冰冷。 “小姐,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好奇怪啊,”柳儿在她背后小声的说。 “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好奇而已,村里的道路弯弯曲曲,太窄了,马不能骑得太快,否则会碰到村里的人。”谢咏之解释道。 “没事的,小姐,我只是好奇而已。”柳儿不好意思的说。 穿过几个巷子,终于到了陈家,两个人下马,柳儿看着这院子,笑着说:“小姐,这是你家吗?” “嗯……算是吧,”谢咏之拉着马进了院子,柳儿像个小媳妇一般跟在后面。 院子里陈远媳妇林氏正在洗衣服,听见动静立马抬起头,先是一愣,接着站起来,道:“攸攸,你回来了啊,你后面跟着的是谁啊,这小姑娘长的真水灵,你拉的这个是马吧,我听人说马特别贵,攸攸,你哪来的呀,哎呦,马上竟然这么多东西,有没有给我的呀。” 谢咏之微微一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你怀孕几个月了?” 说到这个,林氏就骄傲了,她特意将手放到肚子上,还温柔的抚摸了两下,“四个月,孩子特别乖,我还爱吃酸的,大家都说是男孩。” “恭喜你,”谢咏之说完,将马绑在树上,然后和柳儿将所有的东西提着直接往三房走去。 林氏一看这就不高心了,那么多东西,难道都没有她的吗? “攸攸,你都买的什么呀?” 谢咏之停了下来,道:“就买了一些用的东西。” “那……那能让我看看吗?”林氏特别客套的说。 谢咏之直接干脆利落道:“不能。”说完直接往三房的屋子走去。 “你……,”林氏被气的脚再地上踩了好几下,这才坐下来继续洗衣服,哼,等着,等她将衣服洗完,就去见老太太,让老太太给她帮忙要。 谢咏之刚走到门口,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苏淑华一脸惊喜,“我在床上坐着呢,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是错觉,攸攸,真的回来了啊。”说着就把谢咏之直接搂紧怀里。 “三婶,我可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好,看来还是这个捡的丫头得你心。”林氏讽刺的说。 柳儿低着头暗中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刚来,不敢给小姐惹事,否则她绝对过去用其她。 林氏直接没理她,将谢咏之松开,瞧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柳儿,拉着她进了屋子。 林氏气的直接将手里刚洗好的衣服又重新扔进水里。 进了屋子以后,苏淑华直接道:“别和她一般计较,怀个孩子像是干了什么丰功伟绩,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了。” 谢咏之笑了笑没说话。 进了房间以后,谢咏之和柳儿将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 苏淑华赶紧给两人倒了杯水,“你们两个小姑娘也真是的,胆子也太大了,一路上就你们两回来,也不怕遇到什么坏人。” “没事的,我胆子大,”谢咏之笑着说:婶婶,这是柳儿。” “柳儿见过夫人,”柳儿施施然行了一礼,动作优雅标准。 苏淑华有些懵的看着柳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谢咏之反手将柳儿拉起来,道:“你跟着我一起叫婶子吧,村里人不兴这套,以后也不必行礼。” “好,”柳儿看着苏淑华,眉眼弯弯,“婶子好。” “好,好,这姑娘长的真漂亮,就是有些瘦。”苏淑华笑吟吟的说,又将谢咏之拉住,让她转了个圈,她瞬间心疼的说:“瘦了,瘦了,这脸上的肉都少了,没以前好看了。” “那婶婶可要好好给我做好吃的,”谢咏之抱着她的胳膊道:“我好饿啊。” “那我赶紧去给你们两做吃的去,你们两好好休息。”苏淑华高高兴兴的出了房间。 “多谢婶婶,”谢咏之说完就直接趴到床上,嗯……真舒坦。 看着柳儿看拘束的现在原地,她笑着说:“这里的民风很纯朴,大家做事情不会有那么的规矩,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玩玩。” 柳儿抬起头一双眼睛闪动着,乖巧又可爱,“谢谢小姐。” “在这里你就叫我姐姐吧,” “好。” “来,上床休息会。”谢咏之道。 柳儿摇了摇头,“都是姐姐一路带着我,我没有用多少力气,姐姐才辛苦,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打水。” “也好。” 柳儿笑着离开了屋子。 谢咏之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何脑子出来了她刚醒来的那会的场景,陈温像个小傻子一般给她喂饭、洗脸、洗手。 那时的她,心已经死了,魂魄都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总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 每天醒来看见阳光,第一句话就是问自己为什么今日还活着。 人心啊,多变。 隔了两年时间,她再一次躺在这里,心境又变了许多。 三皇子的长相不知不觉都变得有些模糊了,她也很少会想起三皇子的事情了…… 现在的她,不愿再回首过去。 只愿以后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 第74章 搞事情 柳儿将水端进来,两个人梳洗了一番。 苏淑华将饭菜端了上来,炒了三个菜,还有蒸的红薯,以及做的葱花饼。 摆好以后,谢咏之和柳儿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两个人都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你们慢慢吃,还有一个汤。”苏淑华笑着离开了。 一顿饭吃完,真是大汗淋漓,这滋味特别爽。 结果,就在碗筷还没有收拾的时候,就见老太太带着林氏进来了。 “呦,正吃着呢?”老太太看见愣了一下,有些怕,可又想起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后面也再没出过奇怪的事情,她的背又挺直了。 “娘,有事吗?”苏淑华脸上有一丝不快,可声音依旧温柔。 老太太见三个人见了她都没有站起来,有些生气的说:“听闻攸攸回来了,我来看看。” “这两个孩子一路回来,都没歇息,”苏淑华言外之意就是谢咏之要休息,让他们赶紧出去。 可老太太却不这样想,她看清了柳儿的面容后,直接眼中带上了光,“这哪里来的小丫头,长的竟然如此俊俏。” “娘,这是柳儿,是攸攸带回来的朋友。”苏淑华道。 “朋友啊,不知柳儿你家是哪的。”老太太笑得脸上的老年斑都皱到一起了。 柳儿瞧了一眼谢咏之,见她面色坦然,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这孩子,我一个老婆子问你话,你竟然理都不理,难不成又是一个哑巴。”老太太生气的说。 “娘,柳儿不是哑巴,她就是比较怕生,我给她做了一顿饭,她就只和我说了一句话。”苏淑华在一旁打着圆场。 “没教养的丫头。”老太太骂道,后面的林氏一脸着急,这么久了还不往正题上说,她拽了拽老太太的衣脚。 老太太这才将目光看像整个屋子,发现桌子上的东西时,老太太二话没说,直接快步走过去,将一个包裹抱在怀中。 “放下。”谢咏之冷冷的说。 老太太思考的三秒,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放下。 林氏直接“嗤笑”一声,“攸攸,你怎么能对阿婆这么说话,你对阿婆也不尊重了吧。” “关你屁事。”谢咏之不耐烦的说了一声。 “呀!!!”林氏心里顿时开心了,这下她总算抓住谢咏之的把柄了,她委屈的说:“你骂我干什么?我说的难道有错吗?阿婆是家里的长辈,你怎么能用那种口气说话呢?” 而老太太听闻此话,一想,这死丫头已经在家里住了快两年了,按理说她也该尊重我,不过是拿她一点东西,应该无所谓,想明白以后,她又把东西抱在怀里。 柳儿刚想说话,被苏淑华扯了扯袖子。 “我说了,东西放下。”谢咏之转过身看向老太太。 一双杏眼里全是冷冽。 老太太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她老老实实的将包裹放下,默默的往出走。 “阿婆。”林氏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走,”老太太道,她其实是为林氏着想的,毕竟这姑娘这么邪性,林氏还怀着孩子,万一孩子出事了就不好了。 林氏却盯着那团东西,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她气的呀,心里突突的,没想到,竟然白忙活了一场。 “走,”老太太直接大叫了一声。 林氏吓了一跳,赶紧跟着老太太出了房间。 “姐姐,你太厉害了。”柳儿佩服的说。 谢咏之笑了笑,道:“婶婶,那些衣服、布料、里面还有首饰都是买给你的,你收拾好。” 苏淑华哽咽了一下,想起被家里人卖掉的金钗和手镯,她不好意思的说:“攸攸,你的玉佩被陈温拿走了,剩下的……” “无事,不用太在意。”谢咏之笑着说。“对了,陈温去哪了?” 苏淑华一听这话,笑得异常温柔,道:“陈温说他托你的福入了谢九爷的眼,谢九爷带着他去了箐山书院读书,攸攸,这件事情婶婶真的要好好谢谢你,陈温能有今日,多亏了你。” “箐山书院?你确定?”谢咏之道。 “就是箐山书院,没错的,那日谢府还来了一个叫谢午的人,还带着两个小厮,接着陈温离开了。” 苏淑华看着谢咏之脸色有些不对劲,担心的说:“他们不会是骗子吧。” “不会,婶婶放心,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谢咏之道。 “箐山书院,是南郡城的箐山书院吗?”柳儿震惊的说。 “应该是。”谢咏之道。 “哇,听闻箐山书院满是名门贵公子、博学多才的少年比比皆是,真的好想去看看,听闻书院在山上,依山傍水,风景也特别好,里面聚集了好多才子。”柳儿一脸羡慕。 “说的我都想去了,”谢咏之不以为然的说。 “姐姐,箐山书院是真的好。”柳儿一脸兴奋的说。 “好,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谢咏之笑着说。 “啊啊啊,姐姐,你真是太好了,“柳儿抱着她饶了一个圈。 苏淑华脸上的笑意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走,柳儿,我带你出去玩。”谢咏之突然想起六月天里河里的水特别凉,里面还有鱼虾,柳儿长这么大肯定没有玩过。 “真的吗?”柳儿高兴的站了起来,“那姐姐先歇会,我帮婶婶把东西收拾了以后,咱们两再出去。” “你们去玩吧,我收拾,”苏淑华将两人推出去以后,这才走到桌子旁,将包裹打开。 第一个包裹里面装了两件罗裙,都是上好的料子制成的,一件绿色的,一件蓝色的,上面都绣了精致的花。 苏淑华小心翼翼的将绿色的裙子拿出来,在她身上比划了两下,不得不说,真的很合适。 她摸着细腻的料子,手感非常好。 此时的她都不敢想象这两件衣服竟然是她的,就算幼时在家,她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她心底的愉快简直要冒出来了,将门关好以后,她将绿色的绣满荷花的罗裙穿了起来。 好半天才穿好,穿好以后她在镜子面前照着。 女子虽然眼尾有细纹,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苏淑华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好多。 紧接着,她又打开第二个包裹,里面放着几个珠花,一对金手镯,一个金钗,还有耳坠。 她咽了一下口水,环视了一下屋子,终于,找了一个自认为安慰的地方藏了起来。 苏淑华一时间心情极好,在家里转了几个圈圈,将所有东西藏了起来以后,这才端着碗去厨房了。 这边的谢咏之带着柳儿去了村里的小溪边玩耍。 柳儿像是什么没见过一般,看见一棵树都要问一下,这是什么树。 她就像脱缰的马一般,蹦蹦跳跳的,开心不已。 “姐姐,你知道吗?从我记忆中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能自由自在的玩耍。 果然,人不能信命。” 柳儿的笑声如山间的百灵鸟一般,好听的过分。 谢咏之也被她感染了,看着她跑到路边,低头闻了闻花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谢咏之心中感触不已,她低声道:“你说的对,人不能信命。 可是,柳儿,有的时候人却不能不信命。” 柳儿听了她的话,转过身道:“小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了。”谢咏之没说的是,今天六月二号是她的生辰。 “我虽然不知道到自己多大,但是应该也差不多,可是小姐,你为什么比我高一个头啊,我才到你肩膀。” “那就证明你还小着,”谢咏之道。 柳儿笑笑,拉着她的胳膊在路上转着圈圈。 她们两去了河边以后,脱了鞋袜,进入水中抓鱼,抓虾。 玩了半个时辰以后,谢咏之又带着她去山上摘了一些水果,两个人没有带筐子,只能将外衣脱下来,然后将果子放进去,再用衣服包好。 两个人按天黑终于到了家。 谢咏之不知道的是,她们两今日却所有行为都被陈家村的村民全部看在眼中。 人人都在打听,这两个小姑娘到底是谁家里?哪里来的? 这村里认识谢咏之的人可不少,一时间,他们的两的身份在村子里传了个遍。 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 谢咏之和柳儿回到家以后,感受了苏淑华极大的热情。 就连床单被罩,苏淑华都给两人换上了新的。 夜里,两个人住到了以前陈温兄弟两住的房间。 夜里,睡的甚是安稳。 却不知道,今夜有很多人在默默的,以自己的方式给她过着生辰。 皇宫中,皇后娘娘、袁大人、二公主、三公主…… 宫外,谢道言、谢南风、李唯宁…… 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想着她。 睡到半夜,谢咏之隐隐约约觉得肚子比较痛,但是她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她是被人吵醒的。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姐姐,你说说话……”柳儿看着床单的血,猜想是月事来了,可是又不敢决定,只能用手摇着谢咏之的肩膀。 谢咏之没有睁开眼,只是懒洋洋的说:“怎么了?” “姐姐,你流血了。”柳儿声音都有些颤抖。 “血?”谢咏之这才感觉到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难道? 她猛地做起来,看了自己身下一眼,挪动了一下身子,陌生的感觉迎面而来,真的很不舒服。 “姐姐,你是不是来月事了。”柳儿道。 “对,你去跟婶婶说说,给我拿个那个啥。”谢咏之此时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儿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她立马就明白了谢咏之是什么意思,笑着说:“好的,姐姐,这个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我们今天可要好好庆祝。” “去吧。”谢咏之脸颊红扑扑的,看着像刚成熟的苹果一般,娇俏温婉。 不一会儿,柳儿就和高兴不已的苏淑华两个人进来了。 苏淑华温柔的说:“肚子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咏之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 苏淑华就道:“你先忍耐一下,我用你昨天买的棉花和布给你缝一个布条。” “婶婶,我和你一起去吧,我针线特别快,这个我曾经也缝过,”柳儿道。 “那行,你去缝,我去给攸攸泡点糖水。”苏淑华道。 “谢谢你们。”谢咏之低声道。 苏淑华摸了摸她的头,柔柔的说:“你这孩子啊。” 柳儿调皮的也用手摸了摸谢咏之的碎发,道:“你这个姐姐啊。” 说完,就跑出了房间。 “我去忙,你有事喊我,”苏淑华道。 谢咏之点了点头,待两人都出去以后,她感觉身下特别不舒服,可是她又不敢动,只能僵硬着身子缓缓的挪动一下,又一下。 两个人帮着谢咏之将一切事情弄好以后,三个人才简单的吃了一顿早饭。 谢咏之迷迷糊糊的又爬上床继续睡觉了。 柳儿帮助苏淑华在院子里干活。 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个中间妇女,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笑得嘴巴都咧开了,两个人手中还分别带着一些小吃食。 这两位一个是村里有名望的陈娘子,另一个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苏娘子。 看见这两人,苏淑华有些不明所以,家里也没人要出嫁啊,一般像媒婆找上门,那多半都是家里有女子要出嫁。 “你们两位怎么今日有空来我家了,”苏淑华将手里的活放下,迎了上去。 “不满妹妹,咱们家这两天不是有两个小姑娘吗?昨日出去玩耍,被镇上的刘家公子看上了,今日一大早就差遣我来您家走一趟,可见这刘家心意有多足。” 苏淑华听着苏娘子说完,直接道:“要娶谁?” “呦,不是娶,是纳妾。”一旁的陈娘子有些厌恶的说,毕竟他们家也有一个女儿,只不过那刘家看不上而已。 “你们走。”苏淑华脸色变了变,厉声道。 第75章 离开 苏娘子见状就生气了,想她这么多年行走在十里八村,那个见了她不是客客气气,没想到今日却吃了闭门羹。 “你跟谁说话?你把态度放好,还真以为自己女儿是天仙啊,那刘公子不仅家世好、相貌堂堂,能看上你女儿是天大的福气,还不嫁,真可笑。” 苏娘子一番话说完,苏淑华气的整张脸红突突的,一张嘴张了张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凑巧老太太出来了,一看是这两位,立马笑得一脸讨好,“呦,今天的天气真好,没想到把您两位给招来了,赶紧来屋子坐坐。” “不用了,我竟不知你们陈家的门第如此高。”苏娘子冷冷的说。 “这可是怎么了?”老太太可精明着呢,但是今日之事她却真的没有想明白,她将周围几个人的脸色看了看,心里有个谱。 “婶子可不知道,镇上的刘家公子看上你们家的丫头了,可这位苏姐姐,不嫁就算了,还赶人,也不知道你们陈家是不是准备从这十里八乡搬出去,竟然做事如此高傲。”一旁的陈娘子添油加醋的说。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思百转,这两位娘子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她们两人经常在行走在这十里八乡,他们陈家还有几个儿郎没有娶媳妇呢?若是名声被传坏,那可就糟了。 更美的是,若是将那攸攸小魔鬼嫁出去,那这家里就不会有什么对她产生威胁的了。 “两位娘子别生气,我这死儿媳妇不懂事,我老太太虽然老了,但是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不知道那刘家愿意出多少聘礼啊。” 苏娘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脸色却好了一些,“整整一百两银子。” 老太太是惊的嘴巴都合不住了,满脸喜色,“不知那要娶的是哪个姑娘。” 一旁的陈娘子笑着说:“就是你们家陈温捡回来那个。” “可以可以,不知什么行礼啊。”老太太直接道。 “够了,娘,攸攸是陈温的媳妇,她不能嫁出去。”苏淑华此刻什么风度什么形象什么孝顺都不管不顾了,她直接大吼出声。 就这,也没有把屋子里睡着的谢咏之吵醒来。 一旁的柳儿脸色白的惊人,她拉着苏淑华的胳膊,将自己藏好。 老太太这气呀,从昨天开始她就已经看苏淑华不顺眼了,结果,今日有当着这两人的面竟然如何给她说话。 若是隔往日,苏娘子早就离开了,可这次刘公子给她许了50两银子,她给旁边的陈娘子使了一个眼。 陈娘子装作很诧异的样子,道:“婶子,这事你拿不成主意就算了,我们也不是非要……” “我能拿主意。”老太太霸气的说,瞪了一眼旁边的苏淑华。 “那就好,我就说么,儿媳妇还能比不过婆婆。”陈娘子又添了一把火。 “既然这样,我就把这聘礼先给你,明日一早我们来抬人。”苏娘子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直接放在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得了银票,先是一喜,紧接着道:“明日一早?这么快。” “对啊,毕竟是纳妾又不是娶妻,怎么,老太太不愿意了吗?”苏娘子道。 “可以可以,那你们明天早上就来抬人。”老太太欢喜的说,毕竟谢咏之无论当妻还是当妾都和她没关系。 “那我们就离开了。”陈娘子和苏娘子两个人相协离开了院子。 老太太还笑呵呵的送他们出去了。 “婶婶,怎么办。”柳儿直接拽了拽苏淑华的袖子。 苏淑华没有说话,待老太太进了院子以后,她直接破口大骂。 道:“老婆子,我待你可不薄,你为何经常这样和我对着干。 明日一早,谁爱嫁就嫁,反正我们攸攸不嫁。 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带她们两回娘家。” “你?你这个不孝的儿媳妇,你是想要气死我吗?”老太太气的呀,虽然心里揣着银票,可都难掩她的生气。 “我不孝,我不孝吗?我和文学刚成亲那会,我在家什么都干?那些脏活累活都是我的,文学打猎挣来的钱全都一分不留的给了你,这还不好吗?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文学出事后,你就开始扣留我们三房的粮食,我的两个孩子天天吃不饱饭,饿的跟猴一样瘦。 凭什么都是孙子,你让二房两个天天读书,什么都不用做,读书还是从公中出的银子,我们两个孩子呢?他们可又花过公中一分钱? 做人要讲良心,老太太你可是心偏的数都数不清。 我苏淑华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对不起陈家的事情。 你凭什么将我儿媳妇嫁出去。” 说完就直接拉着柳儿往回走。 老太太一时间着急了,直接从院子里顺手提着扫把就打了上去。 “啊。”苏淑华疼的大叫一声。 这时,整个家里睡觉的两个人都醒了,一个谢咏之,一个林氏。 谢咏之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走出来,就看到老太太在追着苏淑华和柳儿打。 此时,都追到院门口了,她刚想动,想了想,又站在门口,没动。 而苏淑华倒霉的是刚好碰上了从娘家回来的冯锦心和陈娟。 老太太一看到这两人,像是看到救星了,直接大声喊到:“将她们两给我抓住。” 冯锦心二话没说将苏淑华抓住,而陈娟看着这么好看的姑娘,直接嫉妒的抓住柳儿,没等柳儿反应,直接开始动手打柳儿。 老太太提着扫把,逮谁打谁。 五个人,乱成一团,不停能听见女子的惨叫声。 谢咏之环视一周,她的马竟然不见了,她皱了皱眉,看着想上去打人却又怕伤到肚子里孩子林氏,呵呵!为何不见大房的人??? 她一句话没说又进了屋子,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感受,若不跌入低谷,怎么又能狠下心全部放弃呢? 至于柳儿,她还是不担心的,毕竟这个小丫头是个狠人。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陈娟的大声哭叫声。 柳儿混在人群中,可将陈娟打美了。 而苏淑华却惨的离谱,头发散乱,衣服都被人扯坏了,身上挨了无数下,整个人都不足以用可怜来形容了。 谢咏之在家里将她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以后,她站在门口吹了一个口哨,很响、很亮。 嗯……她尽力了,这毕竟是齐齐赤尔的马,也不知听不听她的话。 而打架的几个人,却像是没听见口哨声似的,继续扭打在一起。 过了半个时辰,老太太才住了手,看在趴在地上的苏淑华,她又踢了一脚,骂道:“你下次再不听我老婆子的话,我打死你。” 柳儿也被欺负的很惨,虽然她也让陈娟暗中吃了不少亏,可毕竟还有冯锦心帮忙。 几个人乐呵乐呵的走了,三个人看到屋檐下的谢咏之,老太太直接道:“明日好好收拾一下。” 谢咏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满脸伤痕的陈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柳儿还是个能耐的。 柳儿弯着腰,在艰难的扶着苏淑华。 这时,院子跑来了一个年轻的后生,他急切的说:“阿婆,你们家老爷子卖马的时候,被马惊了,现在受伤了,伤太重了,被大叔和二叔抬着往县上走呢。” “啊。”老太太一听这话,二话没说直接跑到门口,着急的说:“真的假的。” “婶婶,你别问了,赶紧跟我走,再带上银子,他伤的可不轻。”那个少年急切的说,看到地上的两人愣了一下。 老太婆就拽着不甘情愿的冯锦心跟着那少年离开了。 谢咏之这才走过去,将苏淑华扶起来,侧着手替她把了把脉,嗯,无大碍,都是皮外伤。 苏淑华一句话也不说,躺到床上后,柳儿默默的去打水。 谢咏之站在屋子里没说话,柳儿走过来,担心的说:“小姐,刚才有个两个娘子要给小姐提亲,说他们是镇上刘家的,还给了老太婆一百两银子,说明日一早来娶你。” “无事,你不用担心,去照顾婶子去。” “好。” 谢咏之此时心却没有在这个上面,她走到门口,心里很是着急,这都出事了,这死马怎么还不知道回来。 看着院子的陈娟,她笑着说:“陈娟,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陈娟站着没动,也没说话,毕竟她还是有些怕谢咏之的。 “你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谢咏之眸子里闪过一丝好笑。 陈娟这才屁跌屁跌的跑了过来,“你找我什么事。” “刚才有人来说要娶你,是镇上的刘家的,他们还给了老太太一百两银票,说明日一早用轿子来娶你。”谢咏之的声音极慢,温柔又好听。 “真的吗?”陈娟惊讶的说,可又想起自己的脸,低声道:“我的脸,怎么办?” “没事,你明日一早用红布弄个盖头,将自己遮住,肯定就没人能发现了,何况现在老爷子出事了,被你爹和你大伯抬着去了县里,老太太和你娘也去了,你嫂嫂怀孕了,肯定拿不定主意,明日肯定得靠你自己,毕竟是镇上的地主,你明日得将一切收拾妥帖才行。” 听完谢咏之的话,陈娟简直心花怒放,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确定,道:“你骗我了么?” “你不信也可以,明日一早坐在门口遮个盖头,肯定会有人来娶你,你现在纠结的不是我有没有骗你,而是赶紧去弄红盖头。” 谢咏之说完,就看着陈娟仿佛明白了过来,直溜溜的跑回了屋子。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因果轮回。 怨不得别人。 谢咏之等了好一会儿,那个马真的跑回来了,她赶紧走到院子中间,马儿亲昵的在她身上闻了闻。 谢咏之顿时乐了,她摸了摸马头,道:“听齐齐赤尔叫你猎霸,我以后就叫你乖乖吧,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乖的马,太懂事了,今日帮了我如此大忙。” 柳儿跑出来说:“小姐,出事了。” 谢咏之看着她着急的脸,道:“何事?” “婶婶在收拾东西,好像要离开。”柳儿道。 “你去帮她一起收拾吧,这样速度能快点,我们路上加把劲,估计按黑能到县城。”谢咏之道。 “我们要离开?”柳儿惊讶的说。 “怎么,你还想留下吗?” “不、不,那我赶紧进去收拾。” 好半响,谢咏之才进了屋子,见真的收拾了几大包袱东西。 谢咏之道:“婶婶,你想好了吗。” 苏淑华将脸上的泪水擦掉,道:“想好了。” “那就好,你光带上新衣就行,你现在将新衣换上,让柳儿给你帮忙梳个头发,把那些旧东西都别带了,我有的是钱,等咱们去了县城,将陈远带上,就直接去南安府吧。” “攸攸,南安府能活下去吗?我没有那么多钱,我想着我去县城找份零活,”苏淑华含着泪水道。 谢咏之直接笑着说:“无事,南安城我有认识的人,你就放心的跟我走吧,快收拾,将新的东西,银钱带上,其他的都算了。” “好。”苏淑华这才放下心。 这样收拾,没一会就收拾好了,苏淑华又去厨房将剩余不多的粮食都装上,总共收拾了三大包袱东西,将门锁好。 这下,只有一匹马,这可有点难为了。 谢咏之有些忍痛的摸了摸乖乖的头,道:“今日就辛苦你一些吧。” 让柳儿坐在最前面,怀中抱个小包裹,她坐中间,苏淑华坐在后面,背着两个包裹。 马儿: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三个人没有经过村子,直接从后山饶了一下离开了陈家村。 第76章 终结 三人到达县城已经天黑了,找了个客栈住下以后,这才去找陈远。 根据陈远给的名字,找到酒楼以后,却被告知陈远竟然背着家人偷偷去参军了。 这下可把苏淑华担心坏了,谢咏之好说歹说和柳儿两个人安慰了许久,几个人这才吃完饭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谢咏之就雇了一辆马车,柳儿和苏淑华坐在马车里,她则骑着马一行人直接往南郡城走去,毕竟谢道言没在南安城,谢咏之就算去了也不知道找谁。 与此同时,事情果然和谢咏之说的一模一样,陈家的人晚上都没有回来,只有陈娟和林氏,以及在忙了一天累成狗的小丫,自从三丫失踪以后,家里的活全是小丫的,她也变了好多,基本一天在家不怎么说话。 陈娟早晨趁着林氏在睡觉,按照谢咏之所说,盖着盖头坐在院子里,心砰砰跳着。 今天,她特意穿上了林氏嫁人时的衣裳,不仅如此,还偷偷的将冯锦心的银钗也拿来戴在头上。 她早晨照着镜子时,觉得自己特别美。 过了半个时辰,人还没来,她忽然觉得是不是谢咏之耍她呢?刚准备醒来时,就听见女子的说话声。 “听闻昨天陈家出事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顺利接到人。”陈娘子道。 “不管,今日不管如何,都要把人接到,刘公子等着呢。”苏娘子脸上的表情甚是不愉快。 两个人带人进了院子,就看到少女穿着嫁衣、盖着盖头在院子里坐着。 “这陈家还算识相,”苏娘子嗤笑了一声,就吩咐几个男子将她扶上马车。 陈娟坐在马车里后,动都不敢动,这是她这么大,第一次坐马车,平日里,她坐的最多的就是牛车了,一时间,她心里畅快不已。 两个时辰以后,终于到地方了,她被从马上扶下来。 刘家的场景和她预想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没有任何动静,连个鞭炮都没有放。 陈娟心里忐忑急了,她被直接搀扶着去了后院。 而心心念念美人已久的刘公子早就迫不及待了,待将人送到以后,就直接赶了出去,独留陈娟一个人在房中。 刘公子没有多说话,直接一把将盖头扯下来。 盖头落地,刘公子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美人,气的直接捏住陈娟的下巴,“说?你是谁?” 陈娟一脸懵,本来刚见到刘公子时,她心里畅快的很,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结果很快她就直接笑不出来了。 刘公子看她的傻样,二话没说直接给了她一巴掌,就赶紧出去找苏娘子。 幸好苏娘子没走,刘公子骂了一番,让她重新去接人,而屋子里他也就留下了,毕竟是送上门的。 苏娘子回到陈家,在陈家等到天都黑了,吵闹了一番,直接将一百两银子夺了回来。 而陈家,则是惨不忍睹。 老爷子残疾了,老太太被气的躺床上下不来了,冯锦心一心牵挂女儿,却又不敢去刘家要人,心里还妄想着女儿在刘家过着幸福的生活。 而陈娟的生活不提也罢。 …… 十天后,谢咏之等人终于到了南郡城,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这才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此时,三个人坐在客栈的大厅吃着饭。 苏淑华穿着一身蓝衣,头发宛成发髻,戴了一只金簪,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她小口小口吃着,仿佛感觉别人时不时会看她一般。 谢咏之和柳儿则是大口大口的吃着,毕竟一路上都没有吃过几顿好饭。 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谈正事,不知不觉,三个人中,谢咏之俨然已经成了主心骨。 “接下来怎么办?”苏淑华一脸担心,她本就是一个农村妇人,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她的所有认知了。 柳儿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谢咏之则随意的笑了笑,道:“今天歇息一天,明日一早我亲自去箐山书院,待我回来以后,再安排后面的事情,如何?” “好。” “好。” 第二日一早,谢咏之连饭也没有吃,骑着乖乖直接往箐山书院而去。 她快马加鞭整整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箐山书院。 而箐山书院则位于半山山,整个建筑非常高大、威武,箐山书院的门口放着十二根大柱子,门口放着一排石像。 门扁上写着,“箐山书院”四个大字,威武而庄严。 箐山书院可谓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她的存在和谢家有着不可断的关系。 箐山书院本就是谢家办的,经历了好几个朝代,越来越大,里面的书籍、名画、各种手抄、都是不可多得的。 但是大文朝建立以后,当时建国皇帝为了统一,直接想拆除箐山书院,当时的山长和皇帝谈了许久,这才允许箐山书院留下来。 但是因此也改名为箐山书院,谢家因此也搬出了南郡城,退居到南安城。 而谢咏之则是第一次来箐山书院,她对这一切还是非常好奇的,她下了马,没有管,马儿直接掉头跑了。 她则继续向前走去。 门口的亭子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穿着儒雅的青色衣服,上面绣着箐山书院的字样,他端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本书,细细的翻看着,旁边的桌子上还有煮的沸腾的清茶。 “见过先生,小女乃谢道言之子,今日来找爹爹有些事情,可否麻烦先生通传一声。” 谢咏之穿着白色的罗裙,头发像男子那般束着,衣服将她的好看腰身勾勒出来。 第77章 留在书院 中年男子则是书院的先生,名唤苏玉,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个子高挑,身材姣好,容貌气度皆不凡,看着不像骗子。 可在他记忆中,谢道言只有一女,不是已经出事了吗? “姑娘,你确定是谢先生之女吗?” 谢咏之带着得体的笑容,道:“不满先生,小女确实乃谢道言之女。” 苏玉不解道:“可谢先生唯有一女,不是已经出事了吗?” 谢咏之微微一笑,一双杏眼里透着无比的真诚,道:“我乃爹爹收的义女。” 苏玉没在多问,道:“那容姑娘在这等会,我去帮你叫人。” “麻烦先生了,多谢。”谢咏之施施然行了一礼。 苏玉摆了摆手,就直接进去了。 谢咏之百般无聊的在门口等待着,别的不说,这箐山书院的风景是真的不错,树木丛生,百花绽放,满山遍野,五颜六色,美不胜收。 没过一会,就看到谢道言连鞋子都没穿好,衣服的扣子也是乱扣着的,在石子路上跑的飞快。 明明是一副很搞笑的画面,谢咏之的眼眶却湿了。 她的父亲,乃是天下有名的贵公子,平日里出门连头发丝都不能乱,结果却为了她就这样出门了,也不怕他的学生笑话。 “爹爹,你慢点。”谢咏之不禁大声喊道。 谢道言大老远的听见熟悉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喘了口气,这才将仪容收拾得体,向门口走去,脚下的步子却还是飞快的。 直到到了门口,谢道言将她从头看到脚,关切的说:“没受伤吧。” “没。”谢咏之乖巧的回答。 “这个苏玉,真没眼色,也不知道将门打开,让你进来坐着,”谢道言将门打开,二话没说,直接拉着谢咏之坐在亭子里,又斟了杯茶放在她面前,道:“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谢咏之喝了一口茶,眨了一下眼睛,调皮的说:“你猜。” “你这个丫头,你是想气死你老爹是不是,”谢道言可怜兮兮的说。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就不走了,我将陈温的母亲也接来了,以及我在路上救了一个姑娘,她们两下现在正在客栈里住着。”谢咏之正色道。 谢道言高兴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好办,直接让他娘住到谢府的别院就行,你救的那姑娘多大啊,如果还小,可以带到书院来,之之,你这次答应爹爹好不好,留在书院,当个女夫子如何?就不要再离开了,你没看爹爹最近都瘦了吗?” 谢咏之其实也是这样打算的,毕竟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也好,那我一会下山,将婶婶安排好,然后带着柳儿直接来书院,再做安排,如何?” “你就别回去了,这来回跑的多辛苦,让谢茂带着谢午去,顺便将陈温也带上,让他见见他娘。”谢道言看着她消瘦的面孔,那叫一阵心酸啊。 “嗯,这样也行,”谢咏之道。 目的达成,谢道言真是满脸喜色,苏玉这才漫步清风的走过来,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大吃一惊,“谢先生,这真是你女儿。” “难不成还是你女儿啊,”谢道言瞪了他一眼,就直接拉着谢咏之要离开。 “苏先生再会,”谢咏之说完,没等苏玉回答,就直接被谢道言拽走了。 苏玉看着父女两的背影,直接失笑,这谢道言又恢复了以前的傻样了,可他后知后觉,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真是认的义女吗? 可皇权至上,却无人敢想,敢猜,敢言。 “爹爹的院子风景倍好,我让人这下就给你收拾出来,再想添些什么,你给谢午说,让他去给你买,”谢道言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 谢咏之感受着来自父亲浓浓的关心之意,笑的一脸乖巧,道:“好,都听您的。” “这才对嘛,女儿家就要乖乖的,听大人话,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两个人穿过园子,这才来到大院,这里都是孩子们都书的地方,谢咏之不知道的是,他老爹为了显摆,特意带着她在院子里绕了一下。 谢咏之则目不远视,低着头,依旧往前走着。 却不知,路边坐着的少年们皆将她的容貌看了去。 “哎、你们快看,谢先生带着一姑娘,”一个少年刚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两人。 周围的少年闻声都看了过去,这是一群丁班的孩子,年龄都比较小,大多都还没有参加科举的,刚刚在家里启蒙不久,天资不错的少年,平均年龄不过十岁。 “你们说,这是谢先生的女儿吗?看这漫步生莲、娇俏的姿态,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谢先生是有一女儿,只不过你们有没有听过三皇子的事情,”说话的少年看了看四周,生怕这话被什么听到。 “薛九朗,你就赶紧说,三皇子不是殁了吗?跟谢先生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王傻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谢先生的女儿,名唤谢咏之,乃是帝师一脉的传承之人,小时候就被带进宫,辅佐在三皇子身边,那可真是风光啊,朝廷众人谁人不知三皇子就是陛下认定的太子,可惜,三皇子后来出事了,这谢姑娘也跟着出事了。” 王俊亭一听这话,有些不解的说:“难道三皇子的死和谢先生的女儿有关?” 薛定轻看了他一眼,鄙视的说:“肯定没关系啊,要是有关系,谢家还能好好的吗?那是因为谢姑娘的职业就是保护三皇子,三皇子殁了,谢姑娘肯定也得跟着去啊。” 王俊亭一听这话,惊讶的捂住嘴巴。 “傻不拉几,”一旁的张先鹿直接道。 王俊亭也不在乎,有些感慨的说:“谢姑娘真是可怜。” “那可不,据说谢咏之那容貌、学识、气度、样样不凡,结果,却落得那样的下场,真是可惜。”薛定轻可惜的说。 “别乱说了,这种事情岂非是你我能讨论的。”张先鹿直接阻止咳这两人继续的讨论。 “那你们说,刚才这女子是谁啊?”王俊亭还是有些好奇。 “好好读你的书,该你知道的时候自会让你知道,”张先鹿不耐烦的说。 “哦,” “赶紧读书,中午先生会抽查的,”薛定轻道。 几个少年,再不多言,低下头一个个的认真看起了书。 这边谢道言带着谢咏之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院子。 话说,这箐山书院建在山上,这地方就是大,基本两三个先生就有一个院子住,有的得高望重的直接住一个院子,而谢道言就是得高望重之人,这和年龄没关系,有关的是学识。 “怎么样?这院子,美不美。”谢道言一脸等着夸奖的表情。 “美,非常美,爹爹,我就住在左边的厢房吧。”谢咏之道。 “你住主屋吧,主屋房间大,女儿家的衣服首饰比较多,住那里比较好。” “爹爹,我就住左边的厢房吧,不然传出去不好听,”谢咏之推辞道。 “嗯,也好。” 在谢道言心中,他的女儿只要在她面前就行。 这时,谢茂和谢午走了出来,看见谢咏之,皆是一愣。 “看什么看,赶紧过来见礼,这是我女儿,谢攸攸。” 谢道言说完,谢午赶紧走上来笑着行礼,而谢茂却一直在打量谢咏之的容貌,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他隔三差五就被谢道言带到京城,去见谢咏之,看这容貌,分明就是谢咏之啊,虽然长高了、容貌长开了,可…… “谢茂,你再盯我女儿看一眼,我就弄瞎你的双眼。”谢道言恶狠狠的说。 谢茂收起小心思,更加确定她就是谢咏之,但是很明显谢道言已经警告他了,他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向前走了两步,行了一礼,恭敬的说:“谢茂见过小姐。” 谢咏之回了一礼,道:“两位请起吧。” “以后,你们见了她就要像见了我一般,你们以后做事情先听她的。”谢道言认真的说。 谢午赶紧应声。 “好,现在去准备午饭,顺便将陈温那小子喊过来,再将左边的厢房腾出来。”谢道言说。 “好。”两人应声。 “动作快一点,下午还有事。”谢道言着急的说。 “好。” 而谢咏之则被谢道言拉进了屋子。 “你先做,休息会,喝点茶,饭估计还得等一会,我去看着给你收拾房子,谢茂这人比较粗心,爹爹不放心。” 谢咏之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说:“辛苦爹爹了。” “不辛苦不辛苦。” 谢道言笑着出了房间。 第78章 思念 谢咏之正坐在屋子里喝着茶,门就被推开了。 她一脸诧异的看过去,只见满头大汗的陈温站在门口,傻傻的看着她,“你来了啊。”她说完站了起来。 陈温在跑来的路上一直思考见了她该如何说话,明明想要说的那么多,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谢咏之好笑的看着他,他一身青衣,似乎长高了一些,整个人青涩了不少,身上的气度也有了,多了一份读书人的儒雅,就连皮肤都白了一些,可见这箐山书院果然是个好地方,适合养人。 “你愣着干什么,进来。” 陈温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温柔的道:“攸攸,你瘦了。” “对啊,一路奔波,很累的。”谢咏之装作很委屈的说。 陈温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道:“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像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受伤,进来,我们坐下聊。”谢咏之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 陈温很随意的坐在她身边,实则心里紧张的要死,他端起茶杯猛的喝了一口。 谢咏之那句“小心,烫”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他烫的龇牙咧嘴,却偏偏又不好意思出声。 “噗嗤”,谢咏之实在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傻。” 一句话,好像又把两人的关系亲密化了许多。 陈温也笑了起来,随意,他紧张兮兮的问:“攸攸,你这次回来还去吗?” “不去了,以后准备留在书院颐养天年。”谢咏之笑着说。 “啊,”陈温先是一惊,紧接着大喜,然后有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像个老人一般。” “没办法,人生就是这样,”谢咏之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人一般。 陈温觉得她实在可爱的紧,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尴尬的是手刚放在谢咏之头上,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陈温你这个死小子竟然敢摸我姑娘的头,看我不打死你,”谢道言风一般的大步垮了进来。 谢咏之嘴角抽了抽,这是谁,我表示不认识。 陈温吓得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谢道言一把将他的手打了下来,黑着脸说:“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以后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对我闺女动手,看我不弄死你。” 陈温愣了三秒,小心翼翼的说:“攸攸是您闺女?” “怎?不成还是你闺女啊,”谢道言一听别人质疑他女儿,他的火气就直接往头上冒。 “那攸攸本来的名字叫什么啊?”陈温有一丝不开心,可一想到谢咏之找到自己家人了,又是一阵开心。 这下可把谢道言给难为坏了,他生气的说:“干女儿不行吗?” “行,行……”陈温这次聪明的没有在反驳。 谢咏之看着这两说完,这才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道:“爹爹,要是再说下去,今晚有可能就赶不回来了。” “嗯,你说的对。”谢道言看着陈温道:“你跟着谢茂谢午两个人下山一趟,你母亲来了,正在客栈中。” “真的吗?”陈温高兴的站了起来,他从小就没离开家乡,出来这么久了,他早就想家了,奈何送一趟信回去要话费太多银子,他也就没给家里写过信,“攸攸,你从家里回来,家里一切可好。” “嗯……挺好的。”谢咏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四丫找到了吗?” “什么?”谢咏之不解的问:“四丫出什么事了,我这次回去就待了一天,没见四丫和小丫。” “唉,”陈温叹了一口气,道:“上次我去考试回去以后,四丫就失踪了,结果还没有找到,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不会,她肯定在某个地方活的好好的,”谢咏之道。 陈温以为谢咏之是安慰他才这么说的,他笑了笑,就被谢道言赶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开,谢咏之才看着手中的茶杯发呆,四丫能去哪里呢?刚才她确实没有骗陈温,她给四丫看过面相,确实是个大富大贵之命,怎么可能轻易死去呢? 算了,不想了,只要她还活着就行。 不一会儿,谢咏之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后生,手里端着菜。 放下以后,又赶紧出去了。 谢道言一脸愉快,笑着说:“之之,赶紧来,你看看,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 谢咏之走过去坐下,看着桌子上两个菜,一个红烧鱼、一个炒青菜,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谢谢爹爹。” “坐、坐,还有,厨房一会就端过来了,爹这里有珍藏了几十年的女儿红,今日,爹高兴,你陪爹喝几杯。” 谢道言整个人像是喝了蜜一样,高兴的合不拢嘴,眉眼如画、公子如玉。 “好,”谢咏之不忍心拒绝,虽然她的酒量三杯倒。 谢道言兴高采烈的趴在桌子下去,去找他的女儿红。 谢咏之看着他爹蹲下来傻乎乎的样子,不禁眸子又有些湿,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可是却也是她陪伴最少的人。 她不知道她刚出事那会,他知道以后会是何种心境。 只不过,他的鬓角却多了几丝白发。 “爹爹,女儿以后哪都不去,一直陪在您身边。”谢咏之柔和的说。 谢道言抱起酒坛子的手一怔,一滴泪水砸到了地板上,荡漾出一朵小花。 “爹爹?”谢咏之撒娇的说。 “来喽,来喽,”谢道言抱着酒坛子放在桌子上。 “来,我给爹爹倒,”谢咏之站起来抱着坛子给两个人分别倒满。 谢道言坐在凳子上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舒坦。” 谢咏之笑着又给他重新添满。 这时,来了两个年轻人将饭菜端进来,放在桌子上,行了一礼又出去了。 第79章 道不尽的心酸 谢咏之看着桌子上的菜,全部是她小时候喜欢吃的口味,有些菜,她已经两年没有吃过了,压下心底的心酸,她纤纤素手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道言见状也一口干了。 再倒,再喝。 “之之,吃菜。”谢道言夹了一块鱼,认真的挑着里面的鱼刺,挑干净以后,这才放在谢咏之的盘子里。 嘴里还念叨着,“你这孩子从小爱吃鱼,只不过不爱挑刺,不仔细,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 “谢谢爹,”谢咏之忍住泪水,吃着鱼肉,很香,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 “乖,多吃点,”谢道言继续挑着鱼刺。 谢咏之给两个人的酒杯继续倒满酒,父女两人喝着。 几杯酒下肚,渐渐的,谢咏之的脸变得比较红,连耳根都变红了,她感觉自己面前已经模糊不清了。 “爹、爹。”谢咏之大声的喊着。 谢道言赶紧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拉着她的胳膊说,“爹爹在这呢,乖。” “娘,我要娘。”谢咏之拉扯着他的胳膊摇晃着。 谢道言安抚的说:“乖,你娘一会就来了。” 谢咏之气呼呼的,撅起嘴,将他的胳膊一把甩开,道:“你骗我,我娘才不爱我,她爱宝郡主,她不要我,她不要我了……” 谢咏之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爹爹,我娘不要我了,爹爹,你去找找她好不好,爹爹,我好想娘,可是娘不喜欢我,我认真学习、努力读书,练武,学习琴棋书画,我是整个皇宫里最优秀的女子,连公主都比不过我,可是,可是,我娘,娘她从来不夸我……” 谢道言将她半抱进怀中,细细的安慰着,“乖,我们之之最乖了,天底下没有女子能比得过我们之之。” “可是,我娘真的不要我,爹爹,爹爹,你知道吗?我进宫那么多年,我娘就说我像海棠花,再没…没有夸过我一句。” “爹爹,你觉得我像海棠花吗?” 谢咏之听着女儿家娇娇软软,透着无尽委屈的话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你像海棠花,娇艳明媚。” “可是,海棠花并不好看。” 谢咏之说完这一句,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她的眼泪一滴泪着一滴往下流。 “我不喜欢海棠花,我觉得她不好看。” “好,不喜欢就不喜欢,爹爹给你把院子里的海棠花全部铲除好不好,我们之之喜欢什么花呀?我给你重新种。”谢道言心疼的看着她,知道她喜欢海棠花后,他把所有住的院子都种满了海棠花,这书院也一样。 谢咏之听了这话,愣了两秒,紧接着,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不要,不要铲除,留着,我喜欢,娘说我像,我就像。”谢咏之此时又傻笑着。 谢道言内心纠结不已,他和袁倾云和离,让他丢尽了脸面,可他知道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有苦衷的,他从来没有恨过她,这一刻,他却是有些恨她的。 “乖,之之乖,之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爹都听你的。” 谢道言这话不知道哪里戳动了谢咏之的心,她抬起头懵懵懂懂的说:“可是,不是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呀。 我想让三皇子好好活着,可是他死了。 我想让娘爱我,可是她不爱。 我不想喝毒酒,可是他们掐住我的脖子将毒酒灌了下去。” 说完,她还特别可爱的眨了眨眼睛,“特别疼哦。” 谢道言眼角的泪水流了下来,他抱住谢咏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急切的说:“乖、别说了,都过去了,都怪爹爹,没有陪着你,都,怪爹。” 谢咏之却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怪爹爹,我知道自己活下来以后,我还以为爹爹会重新娶妻,再生一个小宝宝的,没想到爹爹却一直在等我,爹爹,全世界就你对我最好了。” 谢道言此时又被她的小女儿气给逗笑了,记忆中,他的女儿从来没有给他撒过娇,每次都是干巴巴的,一点小姑娘的样子都没有,这次,真是难得一见。 “好,爹爹以后陪着你,” “好,”谢咏之靠在他怀中,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了笑容。 “她宝郡主有娘疼,我有爹爹疼。” 谢道言揉着她的太阳穴,听到这话,心里如针扎一般难受。 听着她翻来覆去的提起袁倾云和袁怡宝,可见这两个人对她幼时造成了多大的心里伤害。 谢道言一直抱着她,轻声慢语的哄着,用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整理好,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没一会儿,怀中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他将谢咏之抱着,进入里间,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谢道言则有些不放心她,就坐在床头一直看着她。 他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和小时候不同了,嗯……主要还是变得更加漂亮了。 睡梦中,也不知道谢咏之梦到了什么,嘴角都勾起来了。 谢道言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这才出了里间,命人将饭菜撤去,又让人去熬醒酒汤。 这时,山长身边的侍从谢业过来了。 “什么事?”谢道言小声的问。 “山长听闻您带回来了一姑娘,命我给通传一声,他想见姑娘。”谢业恭敬的说。 “我知道了,你去给他说,我女儿正睡着了,等醒了再带过去见他。”谢道言颇为自豪的说。 “好。那我就先告退了。”谢业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留谢道言一个人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海棠花发愣。 第80章 山长 谢咏之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愣了好几秒,硬是想不起那会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肚子有些饿。 下了床,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眸,用手按了按,然后将自己收拾妥帖,这才出了里屋,而堂厅中空无一人,谢咏之出了房间,院子里风景正好。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射下来,很是舒服,整个院子里都是花香,墙角种着竹子,整个院子书香气特别浓。 谢咏之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不知不觉又困得闭上了眼睛,这三个月里,她确实辛苦至极,连日奔波,真正休息的时间真的是太少了。 谢道言正在给她看着收拾屋子,看着角角落落都收拾好以后,兴冲冲的出了房间,就看到在院子里睡觉的谢咏之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看着女儿娇憨的睡颜,从房间里取出一个薄薄的毯子,盖在她身上以后,就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 …… 后山最僻静的院子里,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灰色袍子的老人进进出出,来回走了好几遍。 谢业实在忍不住了,道:“老先生,您要不歇会,谢先生一会肯定就来了。” “这都等了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来,你去小路上看看,快去,”老人本来看起来道风仙骨,颇有得道高人的感觉,此时却坐立难安,像个小孩子。 “好,好,好,您老人家就坐在椅子上好好歇歇,”谢业无奈的说,生怕这位一着急出个什么事。 “你赶紧去,”老人迫不及待的说。 谢业赶紧转身离开,他出了院子,经过一片竹林,在铺满石子的小路上看了许久,还是没有人。 他生怕老人等的心急,又转身回了院子。 “怎么样,来了吗?”老人着急的问。 谢业摇了摇头,不禁在心里抱怨,这九爷做事太不靠谱了。 “算了,你陪老夫去一趟云水院吧。” 谢业点了点头,随即跟在老人身后一起出了靖安苑。 两人到了云水院,父女两人靠在椅子上都睡得正香。 谢业刚想说话,就被老人制止了,他轻轻地挪动脚步,走到谢咏之旁边,细细的看着她的面容,鼻子挺翘,嘴巴小小的,鹅蛋脸,眉毛里面有颗小痣,这分明就是谢咏之啊。 这就是他的乖孙女啊,谢易安不禁眼眶湿润,他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嫡亲孙女,在知道她出事后,好几天食不下咽,寝食难安,日日惦记着,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现在好了,终于她回来了。 谢易安看了好一会儿,心思百转千回,这才转过身往回走,谢业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摆了摆手,似乎背都挺直了不少。 谢言赶紧跟在后面,偏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咏之,这才回过身赶紧离开。 …… 谢咏之这一觉睡得直接是被饿醒的,醒来太阳都下山了,伸了一个懒腰,这才看见旁边睡得正香的谢道言。 她眼中闪过一丝灵动,将脸凑到谢道言耳边,大声的“啊,”了一声。 谢道言被她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刚想骂人,可一看见他家闺女如花般的笑脸,他直接用手敲了一下她的头,道:“调皮。” “爹爹,我饿。”谢咏之柔声说,音尾还带着浓浓的倦意。 谢道言刚想要叫谢午,突然想起来他没在,就道:“你先等会,爹去厨房让他们做,你想吃什么。” “八宝饭,松鼠桂鱼。”谢咏之笑盈盈的说。 “好。”谢道言急忙忙的出了院子。 谢咏之这才看到地上的毯子,她捡起来,将上面的尘土拍了拍,拿着进了屋子。 父女两用了晚饭,谢道言带着她在附近逛了逛,每逢见了人,谢道言就介绍,这是他女儿,语气中满满的全是骄傲。 夜晚时分,谢茂等人终于回来了。 陈温则直接回了他的宿舍,而柳儿则满脸欢喜,眼中还透着震惊。 谢咏之刚从门里出来,柳儿就屁跌屁跌的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的说:“我竟然来箐山书院,太开心了。” “乖,明日带你好好玩。”谢咏之像哄小孩子一般说。 “好。”柳儿道。 接下来三日,谢咏之带着柳儿将整个将整个箐山书院玩了个遍,饿了,就在林子里捉个野鸡啊,兔子什么的烤着一吃,这可把柳儿美坏了。 到了第四日,谢咏之刚想出去玩,就被谢道言拦住了。 “爹?什么事?”谢咏之好奇的看着他,“你不忙吗?你不是还要给学生们上课吗。” “之之啊,你要不要去教书啊?”谢道言觉得他一定要想方设法给她找点事情做,否则她玩着玩着就觉得没意思了,万一想要离开怎么办。 “可以,陈温在哪个班?”谢咏之道。 “丙班,”谢道言看着她神色未变,“你想要去教陈温那班吗?” 谢咏之点了点头。 “也行,爹建议你去教丁班,君子六艺啊什么的都可以,现在书院还增加了一门骑射,这门的先生比较缺。” 谢道言说完拍了拍自己脑袋,这才道:“教什么可以去问山长啊,山长你刚来那天要见你,你那会睡着了,这事就被我忘了。” “啊。”谢咏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爹,你现在连爷爷的话也不听吗。” 谢道言瞪了她一眼,“明明是忘了好不好,你赶紧现在就去,让谢午带你去靖安苑。”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谢咏之道。 “嗯。”谢道言赶紧快步离开去上课了。 第81章 教书育人 谢咏之让谢午带着来到了靖安苑,这里在整个箐山书院的最里侧,环境幽静不说,真是冬暖夏凉,曲径通幽处。 到了院子门口,谢午去敲门,却是一个蓝袍少年将门打开了。 看见两人,少年对着谢午点了点头,很明显是认识的,又给谢咏之抱拳行礼,“谢姑娘。” 谢咏之回了一礼,看着他不为所动,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少年莫名的看着她,谢咏之实在忍不住了,道:“麻烦让开,我要进去。” 那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窘迫的笑容,赶紧挪开位置,“谢姑娘请。” “多谢,”谢咏之径直进了院子,向主屋走去。 谢业看见她进来,走过来,道:“姑娘是来找山长的吗?” “难道我是来找你的吗?”谢咏之直接怼回去了,她不明白她爷爷为什么会让一个这么没眼色的人伺候着。 谢业一愣,他刚才是幻听了吗?自从他当上谢易安身边的第一人时,就已经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讲话了,一时间,他的脸色白了又白。 谢咏之等的有些无语,直接绕过他去敲主屋的门,“叩,叩”。 “你干什么?”谢业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山长里面有客人啊。” “是啊是啊,我师兄在里面,”刚才那个男袍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在一旁附和着。 “既然如此,那我就改日再来,”谢咏之转过身刚准备走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穿紫金色衣袍的少年站在里面,道:“不知道里面正忙着吗?” “师兄,你别怪谢业,是谢姑娘敲的门。”蓝衣少年赶紧道。 谢业知道面前的少年是他不敢得罪的,赶紧说:“曲公子,怪我没难住。” “现在这一个个谱都摆的挺大的啊,”谢咏之嘲讽的说。 “你就是谢先生认的义女,竟然如此不懂规矩。”曲凌浣冷冷的说,声音中还夹杂着呵斥。 谢咏之一听这话,直接杠了上去,道:“我懂不懂规矩,还轮不到你来说。” “谢姑娘,你怎么对我师兄如此不敬,你可知我师兄是谁吗?我师兄可是曲凌浣,少年成才,是整个南郡最小的举人老爷,”蓝袍少年骄傲的说。 “哦?不好意思,是我孤陋寡闻了,真的没听过,”谢咏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下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吧。” 蓝袍少年话刚落,就听到曲凌浣压着怒气说:“你闭嘴。” 谢咏之冷笑一声,嘲讽道:“有些人呀就是脸大。” “你……”曲凌浣刚准备说话,就听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在外喧哗,进来说。” 这下外面的人除了谢咏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丰富不已。 “你等着,”曲凌浣露出一抹笑容,率先走了进去。 谢咏之故作可怜的看了一眼蓝袍少年,刚走进去,就听见曲凌浣道:“山长,是弟子犯错了,弟子刚才在外面训斥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女子。” “女子,”谢易安听闻此话,看向门口,就瞧见站在门口想进不想进的谢咏之了。 这可把老人家高兴坏了,他这几天一直在等着谢咏之上门找他,可却一直没等到,把他气得这几天嘴里一直在骂着谢道言,他那不孝顺的儿子。 他赶紧站起来,温声说:“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 谢咏之笑着进去,行了一礼,“见过山长。” 谢易安将她扶起来,道:“赶紧坐下,谢业,谢业。” 谢业眼中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现在,他就要让人好好看看,得罪他谢业的下场是什么,他笑着走进去以后,看见屋内的场景,他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赶紧吩咐厨房,去做一盘子桂花糕和枣糕,尽量偏甜一点,但是不要太甜,在熬个鲫鱼汤。”谢易安吩咐着,“让他们手下快点。” “是,”谢业用余光看了一眼在椅子上端坐的女孩,心虚的跑了出去,装作很急的样子,和门口的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跑出了院子。 谢易安这次把目光转向了屋内的闲人,道:“凌浣啊,你看老夫还有事,我们改日再讨论这个问题如何?” 曲凌浣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行了一礼,笑的一脸坦荡,道:“那先生先忙,弟子就先告退了。” 人都离开后,谢易安精神抖擞的将门关住,这才转过身来。 “祖父,”谢咏之站起来又行了一礼,“是孙女不孝,让祖父担忧了。” 谢易安心疼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后悔,“都怪我啊,要不是当年我劝你父亲将你送到鬼谷,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谢咏之走过去,搀扶着老爷子坐下,道:“祖父,去鬼谷我不后悔,进宫我更是无怨,只是被建安帝赐死也怪我,没有保护好三皇子。” “啪”一声,谢易安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用胳膊扫到了地上。 “胡说。”谢易安怒气冲冲的说。 外面站着的两人相互对视,都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 而谢咏之却面无改色的站在原地。 “他们李家欺人太胜,李乾那个老匹夫,让你进宫辅佐三皇子,这不明摆着让三皇子当活靶子,天下谁人不知,鬼谷出,天下定。 他这是明着告诉朝廷里所有人,他要三皇子做皇帝,实则就是让三皇子死,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你牵扯进去。” “祖父,陛下很爱三皇子的。”谢咏之忍不住反驳道。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李乾登基为帝的时候是踩着多少皇室的血脉上去的,他难道能不知道什么是藏拙吗? 况且兰家现在在越来越猖狂了,当初你被下令初死,兰大学士还带着好多人求情,可是李乾根本没管,要不是闻太师念着和我的旧情,恳请李乾留了个全尸,否则,你又怎么能活着。” “救命之恩我欠了太多人情了。”谢咏之感叹道。 “你没有欠谁的,闻太师再替你求情以后,第二日,就将他的小孙子送到这里了。而王墨初,他替你逆天改命,我给了王家一座银矿。” “啊,”谢咏之直接惊呼出声,“祖父,真的是银矿吗?朝廷对这个监管的那么严格。” “那又如何,全天下最好的采矿人就在我们谢家。” “我们谢家人从来不入朝为官,可天下的金银矿铁矿被我们谢家掌握了近乎七成,这就是我们谢经历几朝还屹立不倒的原因,这些问题我本不会和你讲,可你经历了如此大难,我必须给你讲清楚。 鬼谷祖师爷老徐其实和我们谢家的老祖宗是表兄妹,所以,只要你的尸体被带出京城,你就肯定不会死。 王家那小子对你着实不错,但是后来王家老太爷跟我要谢礼,我也就义无反顾的给了他,毕竟目前我们必须和王家交好。” 谢咏之压下心里的意动,直接道:“那王家靠的是什么?” “兵器,每年王家都要用兵器来换我们的铁矿,不仅如此,王家的兵法天下一绝。” 谢咏之惊的嘴巴都合不住了。 “我今日敢给你说这些,就是告诉你,我们谢家从来不怕他们李家,只是不愿天下大乱,伤及百姓而已,你以后就光明正大的活着,只不过就是重新改个名字而已。”谢易安一番话说得霸气十足。 谢咏之心中感动不已,道:“谢谢祖父替我的谋划,其实只要我不去京城就好,当初我被灌毒酒的时候,建安帝就在旁边看着,只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就无事。”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老夫花了一个银矿,可不是让你整日活的暗无天日。”谢易安满意的摸了一把胡须,道:“以后你就在这书院里好好待着,教书育人,你要明白,只有当你门生遍天下的时候,你才会明白,当先生的好处。 不要小看文人。” “是。”谢咏之恭敬的说。 “看到你,我的心也就踏实了,”谢易安感叹道。 谢咏之笑着说:“谢谢祖父的疼爱,孙女去给您重新换壶茶,再进来听您教诲。” “好。” 谢咏之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她不顾谢业和谢午的反应,直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的东西滤了一遍。 这才道:“刚才我不小心将茶壶摔碎了,麻烦你重新上壶茶,顺便拿一套新的茶具,如果没有,就去我父亲那里拿。” “是,小姐。”谢业恭敬不已。 第82章 杨柳院 中午时分,整个学园里传来一声叮当声,这预示着整个早上的学习终于结束了。 陈温心里一直惦记着谢咏之,可是他上课时间太紧迫,每天晚上的功课都特别重,除此以外,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谢道言竟然在防着他,不让他去云水院。 在他思虑的时候,一个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陈温,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陈温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这是他新交的好友,闻溪竹,比他小一岁,今年准备和他一起准备院试。 两个人一起去了堂厅,箐山书院的饭菜都是由专门的人做,学生们只要每个月将钱交了就行。 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吃饭,这时旁边坐了几个少年。 陈温刚吃了一口菜,就听到耳边传来了谢先生之女,他微微一怔,事关攸攸,他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们可知,谢先生的亲生女儿就多厉害。” 闻溪竹本来再吃饭,听到旁边的声音?再看看眼前陈温认真的表情,好笑的说:“你也想知道谢先生之女的事情吗?” “对,比较好奇。”陈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闻溪竹则神秘一笑,道:“我自小在京中长大,这种事情我最清楚,你应该问我。” “那你赶紧给我呀,”陈温一脸好奇。 “谢先生亲生女儿名唤谢咏之。” “谢咏之。”陈温喃喃道:“这名字真好听。” “你可不知,这谢咏之生前有多潇洒,死的就有多冤枉……” 闻溪竹巴拉巴拉将有关于谢咏之的事情的全部说了出来。 陈温认真的听着,连饭都忘记吃了,脸上全是佩服的神情。 闻溪竹说完,还不忘说:“厉害吧。” “嗯,是非常厉害,就是可惜死的太……”陈温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露出了一个惋惜的表情。 而他的脑子却在快速的飞转着,谢先生将攸攸收为义女,到底是图什么呢?会不会是利用? 陈温腾的站了起来,吓了闻溪竹一跳,“陈温,你怎么了?” “你先吃,我有事去一下,一会找你。” 陈温丢下一句话快速的跑开了。 此时的谢咏之被谢易安教导了一早上,这才从靖安苑中离开,眼看着快到云水院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云水院的门口瞧啊瞧,却不敢进去。 谢咏之轻手轻脚的绕道他身后,轻轻的靠在他耳边说:“你在干什么?” 陈温吓得一哆嗦,这女声也太恐怖了吧。 “哈哈哈,”后面传来了谢咏之的笑容。 陈温转过头一瞧,竟然是谢咏之,“你,你怎么在这,你笑什么。” 谢咏之笑得一脸畅快,“你在等我吗?” “嗯,”陈温点了点头,脸上也勾勒出了笑容。 谢咏之拉住他的胳膊,道:“走,我们进去说,这次回来还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陈温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表情却很淡定。 两个人进了主屋,坐在堂厅里,谢咏之斟了两杯茶,这才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一直在学习,这里的先生都很博学多才,我学了不少东西,谢先生有时间也会单独给我教导。”陈温笑得一脸柔和。 “那就好,看来你对这次的考试信心满满啊。”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次的院试应该没问题。”陈温说完,一直在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谢咏之的事情告诉她,她好不容易认了一个爹,万一心里产生隔阂怎么办? 谢咏之看着他轻轻皱的眉头,道:“陈温,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啊,”陈温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实行,结果刚准备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之……”谢道言刚踏进门,就看见陈温,吓得他嗓子立马拐了一个弯,“攸攸,中午吃什么?” 说完又立马道:“陈温也在啊,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陈温赶紧站起来行礼,道:“见过谢先生,弟子已经吃过了,一会还要午休,那就先告退了。” “也好。”谢道言抬了一下眉,嘴角微扬,这小子终于有了一些长进。 “告辞,”陈温飞快的看了一眼谢咏之,转身快速的离开了屋子。 “爹,你把陈温怎么了,他好像很怕你的样子。”谢咏之不解的问。 谢道言一心虚,立马反驳道:“可能是我平日里对他太严厉了吧,你也知道,为父我教书一向很严格,所以学生都很怕我。” “哦,那就好,陈温这孩子胆子小,人却不错,是个善良的人,当初将我救回来,开导我,喂我吃饭,给我擦脸,还给我洗衣服,有一段时间,家里没有吃的,他自己将吃的全部给我……” 谢咏之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谢道言听闻以后,瞬间觉得陈温这小子真的很不错,以后要对他好点。 这边一片温馨,出了门的陈温却内心七上八下,直到走到树林中,确定四处无人时,他才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攸攸竟然就是谢咏之。 她是被皇上下令要处死的人,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她竟然如此厉害,如此优秀。 容貌、家世、学识、见识…… 样样都是他毕生都达不到的高度,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步。 他以前就觉得他们两相差确实很大,却没有想到,就单单这个家世,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要如何才能配的上她。 可就算配不上,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要她好好活着。 她的敌人,同样也是他的。 这次,换他来守护她。 …… 苏州城杨柳院 这里是整个苏州城中最为着名的风月场所,来这里,你可以见到各色各样的女子,有容貌之绝色、有琴艺之高超、有诗词之绝妙、有身段之妖娆…… 每天这里的客人络绎不绝,不单单是苏州城里的客人,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学子、游玩之人,只要来到这苏州城,必去这杨柳院。 此时杨柳院的后院中,时时还能听见女子的惨叫声。 一位上着浓妆的女人扭着腰提着臀来到了后院,走到一个门前,看着门口的男子,道:“怎么样?听话了吗?” 那男子摇了摇头。 那女子用帕子遮住嘴,低声的笑了起来,“我入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骨头这么硬的女子,都快四个月了,竟然还没调教好。” “花姐姐这话说的也是事实,我们弟兄两调教了这么多女子,就屋子这骨头硬,到现在还不听话。”那位男子也不自觉的的抱怨道。 听着周围的门中传来的惨叫声,花姐叹了一声气,“我本想着这丫头是第一次,调教好,还能将第一次卖个好价钱,既然她骨头这么硬,那我们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那男子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这姑娘容貌最然还不错,却也不能称为绝色,一看就是农家出来的,琴棋书画肯定也不会,肯定也做不出什么大名堂。”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还是有些不舍得,这丫头的性子我喜欢啊,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刚被老马卖了,绳子刚被松开。 老马还在数银子,她直接飞身扑过去,咬住了老马的脖子,要不是你帮忙,老马估计活下来都成问题。 那一口可叫狠啊,一块肉都被咬下来了。” “花姐说的是,连我一个男子都看着心惊。” “对啊,我从那时起就觉得这个丫头能成大事,所以一直舍不得对她用强,但是现在一看,骨头太硬还不是什么好事。” “那花姐,你说该怎么做啊。” “开门。” 那男子听话的将门打开,只见屋子中一片狼藉。 一名年轻的少女四肢都被绑着,身上到处都是青紫,头发散乱,外衣也没有穿,只有一身亵衣。 而一个男子则提着夹子站在床头,看着床上的少女,听见开门声,他道:“二弟,不是让你别进来吗?” 没听见回声,他才转过头,一看到女子,立马恭敬的说:“见过花姐。” 花姐点了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两个男子出去以后,花姐站在床头,看着床上的少女,惋惜的说:“我本来不想用最狠的法子,可是你实在太不听话了,我给了你很多机会了。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让他们兄弟两人进来今天好好的伺候你一番,如何?” 少女挣扎了好久,骂道:“滚。” 花姐听后冷冷一笑,转身立马出了房门。 陈芬也就是四丫凶狠的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嘴唇直接被咬的开始流血。 “你们进去好好伺候吧,”花姐摆了摆手,直接离开了。 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兴奋。 紧接着,两个人同时进了房间。 第83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少女却一动不动,好像没有知觉一般。 好一会儿,泪水才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想起自己被带走时的场景,她的哥哥和谢咏之就在隔壁,可是她却被人捂住嘴,根本说不了话。 从前啊,她还有个念想,觉得自己能回去,可是现在呢? 哈哈哈 陈芬只想放声大笑,她过的真可怜啊。 她不干净了…… 她以后不能嫁人了…… 她费尽心机,终究还是落得被人卖的下场…… 她的大姐、二姐、三姐,哈哈哈,她们姐妹真是同命相连。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女子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只不过身上的衣服、头饰却又换了一个样。 她进了房间,直接走到床头,少女身上的伤痕她像似没有看见。 她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直接道:“听话吗?” 床上的少女紧紧的咬住下唇,这次却久久没有说话。 花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嘴唇,心疼的说:“好好的女儿家,干嘛不听话啊,像我们这种被人卖的,只能一步步往上爬。” “这种事情啊,都是命,变不了的,怨不得别人,要怨就只能怨恨爹娘了。” “姑娘啊,姐姐给你说,当年我比你还惨,我被后娘买了,当时才九岁,在这杨柳院里一待就是五年,在十四岁时,终于红了。” “你知道我红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干什么吗?” “就是回到家将我那后娘当着我爹和她儿子的面卖了。” “你知道,那两个人拿着钱就笑呵呵的走了,我那后娘眼睛瞪了极大,可那又如何,风水轮流转,总会轮到我。” “你可知,我那后娘现在在那最下等的地方待着伺候人着呢?” “姑娘,姐姐呢?觉得和你很有缘分,事到如今呢?事与愿违、姐姐也不想这样做。” 花姐看着她还无动于衷,咽了一口气,直接轻飘飘的说:“这大院可是有规定的,今日两个你不听话,明日可就是四个。” 她说完等了三秒,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她冷哼一声,直接转身。 结果就听到后面传来虚弱至极的声音,“我愿意。” 花姐的笑声如那优美的黄鹂声,响彻整个屋子,她回过身,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温柔的抚了抚陈芬的脸颊,道:“妹妹这才乖,姐姐告诉你呀,只要你肯听话,只要你将这一身倔强用到巧的地方,以后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而且曾经欺负过你人,卖过你的人,你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谢谢姐姐。”陈芬艰难的说。 “乖,你好好休息,我让人来给你沐浴、治病,”花姐说完这才出了房间。 床上的少女听到关门声,两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泪水一滴接着一滴。 我想得到的啊? 我想得到的只有亲眼看着攸攸将今日我所受的苦,她亲自承受一遍。 陈芬痛苦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谢咏之的笑脸,又夹杂着陈温的柔情。 你们给我等着…… 此时的谢咏之却不知道当初一个小小的幼苗将来会长成参天大树。 她则乐呵乐呵的带着柳儿悄无声息的去学生宿舍那边去找陈温。 她中午时,总觉得陈温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个呢?她还是要弄清楚的。 毕竟,现在生活太无趣了?不是吗? 穿过小桥,经过真山,跨过好几个园子,终于到地方了。 谢咏之看着柳儿,道:“你确定你下午打听的就是这间房子。” “是,小姐。”柳儿猫着腰跟在谢咏之身后,穿着一身男装,看起来特别娇小玲珑。 “嗯,你去敲门。”谢咏之道。 柳儿犹豫了好久,为难的说:“小姐,这不好吧,” 谢咏之用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你现在说不好了,那刚才出门时怎么不拦我。” 柳儿撅了撅嘴,不情不愿的走到最里间的门口,轻轻的扣了几下,结果门半天没开。 谢咏之赶紧快步走过去,刚准备敲门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是、是你啊。”陈温结结巴巴的说。 谢咏之将他推开,赶紧进了屋子,门外的柳儿偷偷的藏到林子里去了。 陈温愣了愣,赶紧将门关住,快步走回去,立马把床上的衣服藏到被子下面,又快速的将外衣套上。 “哈哈,”谢咏之看着陈温急切的小模样,一时间觉得好笑不已,“陈温,咱们两在一个房檐下住了一年多,你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啊,现在收拾来得及吗?” 陈温像个小孩童一般,乖巧的站在原地,呆萌的看着她,没有说话,耳根却非常红。 谢咏之走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笑着说:“你我都是好兄弟,怎么?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一句话,让陈温的心跌入崖底。 “怎么,不说话啊?”谢咏之好奇的看着他。 “攸攸,你变了?”陈温声音中带着委屈。 谢咏之笑着说:“我哪里变了,我觉得你才变了,俊俏了不少啊。” 她还伸出手特意捏了捏他的脸。 陈温的脸蹭一下子就变红了,他结结巴巴的说:“你别捏我的脸。” “好,好,不捏。”谢咏之笑着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这才道:“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 说起这个,陈温心中那股自卑感又冲了上心头,他干巴巴的说:“攸攸,你说我是不是连谢家的一个下人都比不上?” 谢咏之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一双眸子如鹰一般犀利的看着他,道:“陈温,谁给你说什么了?” 陈温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我真的觉得自己不如谢家的下人,你可知道我前几日和谢茂哥、谢午哥一起下山,亲眼见到他们两在街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真的好羡慕,谢家的一个下人都那么有钱,何况主人呢?” 一听这话,谢咏之的眸子又松懈了下来,道:“你不必和他们比,他们自小在谢家长大,他们的祖祖辈辈都在谢家为仆,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明白了,”陈温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谢咏之笑着说:“就像你能考取功名,他们却不行,除非主人同意,还有你不用称呼他们为哥,直接叫名字即可。” “好。”陈温乖巧的点了点头,“攸攸放心,我一定会考取功名的。” “我相信你,再过三天就是院试的时间了,你这几日好好休息,院试一共要考九天,你的身体怎么样?能抗的住吗?”谢咏之关心的说。 “能的,我从小干农活,身体好的很,这个你不用担心,”陈温笑着说。 谢咏之道:“你来这里,除了学习以外,好好学习君子六艺,骑马射箭能学多少也学多少,不要浪费这大好的时光,也多交交朋友,这里的学子都是非常优秀的,有的虽然出生寒门,但是他们能进箐山书院,肯定有过人之处。” “好,那攸攸,你接下来真的准备留在书院吗?”陈温有些不解的问:“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谢咏之微微一笑,“我爹让我当先生,我觉得还不错,但是得等我先玩畅快了再去教书。” “攸攸,你真厉害。”陈温脸上带着深深的佩服。 “厉害有什么用,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都做不了。”谢咏之不禁感叹道。 “那攸攸到底想做什么事情呢?” “我想做一个为民除害、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大侠士。” “我可以陪你一起。”陈温内心忐忑不已。 谢咏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道:“你一天别乱想,好好读书,我呀,目前还是好好陪陪老爹吧。” “时间不早了,我先离开了。” 谢咏之说完就站了起来。 陈温赶紧道:“我送你吧。” “不用了,柳儿在外面等着我呢。” “路上小心点。” “好。” 第84章 救命 边关,经过几个月的斗争,文朝的城池终于大多都夺了回来,而摩尔其人近些日子却是节节败退。 此时,山谷中,两方人马正在打的热火朝天。 文朝士兵则以王墨初为首,摩尔其人的将领是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大叔,留着一圈胡子,双手皆提着大刀,看起来力大无比,异常凶猛。 王墨初手持长剑,两个人打斗着,竟隐隐有平风秋色之况。 而阴险的是,后面有一男子直接提着大刀砍了过来,而面前的两个大刀也同时向他冲了过来。 王墨初反应特别快,往右退了一大步,可身后的刀还是砍中了他,只不过伤口不深罢了,最惊险的是,面前的两把刀他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这个将领的最大的长处就是力气大。 他拼尽全力,也不过用剑刺伤了对方的一只手腕,而对方也是个狠人,不管手上的剑,依旧刺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粉色的身影冲了过来,替他挡住了一刀,血直接飙了出来,溅到了王墨初的脸上。 王墨初感觉脸一热,赶紧伸手扶住要倒地的张衍云,他自己又挨了一刀,只不过不重而已,眼看着那人的双刀又要砍过来。 王墨初将张衍云紧紧的抱在怀中,将后背给了敌人。 这是,闻溪羽和苏千千冲了过来,替他躲过一劫。 两个人顿时就和那将领纠缠在了一起。 而王墨初用手捂住张衍云的正在不停冒血的脖颈,一手将她抱在怀中,赶紧往旁边的树林中走去。 王墨初急的脚下的步伐都是凌乱的,他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将她放下,让她靠在树干上。 再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铺到地上,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地上,先喂了她一颗药丸,再在她的伤口上撒上止血的药,用衣服带包扎好,王墨初用手指轻轻的探了一下她的鼻翼。 呼吸已经处于若有若无的状态了。 王墨初此时脑子里全是她冲过来的样子,他眼角滴落一滴泪水,脸上夹杂着心疼。 事到如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怀中取出小刀,将他自己的十指全部划上了一道口子,再将两个手腕也割了一个伤口。 刀子掉在地上,他将双手垂下,直到双手都染上鲜血时,他才开始救人。 这边,闻溪羽和苏千千两人合力打了半个时辰,这才将那将领弄死,两个人很明显已经杀红眼了,到最后,直接一招解决一个敌军的士兵。 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整个山谷中尸横遍野,摩尔其人没有一个活口,而文朝的士兵也好不到哪里,站着的人不到十个。 闻溪羽管不了那么多了,刚才张衍云脖颈冒血的画面他历历在目,“众人一起,在林中找王将军,找到就大喊。” “是。” 闻溪羽和苏千千两个人率先冲进了林中。 闻溪羽不过就走了几分钟,就看到地上的两人,心跳立马加快,瞳孔微缩,呼吸都不那么畅快了。 “来人,”他大吼一声,立马冲了上去。 王墨初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沾满血的双手紧紧地拉着张衍云的手。 闻溪羽被这幕狠狠的刺痛了双眼,他将王墨初扶起来,手抚上他的额头,还是热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身子,“师兄,师兄。” 怀中人少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被唤了许久,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苏千千赶过来,虽然震惊不已,但还是非常冷静的,道:“赶紧,背人,上马,回城,找三金。” “好。” …… 京城皇宫 今个儿天气非常好,太后娘娘用过午膳后就被身边伺候的人搀扶着出来散步,赏花了。 走进御花园,几个宫女笑哈哈的讲述着听来的趣事,正逗着太后开心。 忽然,假山后面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哭声。 “求求你们放过我……” 身边的嬷嬷看了一眼太后,立即道:“婢子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的太后眉眼却冷了下来,好好的心情瞬间就没有了,“一起去吧,这宫里无缘无故哪来的孩童。” 众人皆低下头,低眉顺眼的跟着太后,暗暗在心中想着谁又要遭殃,这宫里除了皇子皇女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孩子呢? 嬷嬷扶着太后走到假山后,只见两个小太监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骑在身下玩耍,孩童皮肤白皙,容貌隽秀,看着却瘦小的很,一双眼睛红肿不堪。 看见来人,两个小太监立马从他身上下来,如死了一般直接摊在地上。 太后一句话也没说,仅仅是往前迈了一步,那两个太监就全身颤抖起来,跪着小心翼翼的往后挪动着。 她面无表情的说:“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一个字,不仅是你,包括你的家人,都将尸骨无存。” 站着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有的胆子小的脸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拉下去,直接做成人彘,”太后的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依旧很慈祥,说出的话却阴狠无比。 两个太监听了这话,没有求饶,反而是对视了一眼,将目光都看向跪在地上,吓得都忘记哭的孩童,那目光,似怒,似恨,似疯,似魔,却抵不过那一丝不舍。 而太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对这两个阉人更加憎恶,“动作快点。” “是。” 两个小太监不哭也不闹,就那样被带下去了。 太后这才走过去,站在孩童身边,弯下腰将他扶起来,轻声道:“将头抬起来。” 孩童听话的将头抬了起来,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如那山间的麋鹿,干净,纯洁,眼尾还挂着泪珠。 太后却只看到了他眼中的胆怯,她用保养极好的手轻轻的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温声说:“你可认识吾。” 孩童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小声的说:“您是皇祖母。” “真乖,那你以后可愿意和皇祖母住在一起?” “孙儿…孙儿愿意。” 他说完以后就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后,眸子中全是期待。 “好,小七乖。”太后摸了摸他的头。 七皇子似乎有些害怕,一双眸子眨了又眨。 “你想说什么就说。”太后心疼不已。 “皇祖母会抛弃我吗?我母妃也和我在一起住着,住着住着就不见了,我就找不到他了……” 说着就抱着太后的腿大哭了起来,这哭声听得周围人心都碎了。 太后将他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轻声漫语的哄了好一会儿,并且承诺了许多东西,这才止住六皇子的哭声。 旁边的婢女赶紧上来将六皇子抱在了怀中,一行人直接回了永寿殿。 宫女给七皇子沐浴更衣,伺候着用了饭以后,太后才道:“去将皇后叫来。” “是,”旁边的宫女赶紧出去了。 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 两日后,谢咏之,陈温,柳儿,谢午四个人下了山,同行的还有闻溪竹带着他的书童。 这两日,书院不停的又下山的学生,都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院试,毕竟,院试才是科举真正的第一道门槛。 一行人下了山就直接住进了谢家别院,苏淑华高兴不已,下厨和谢府的厨娘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待众人吃饱喝足后,谢咏之本来想出去玩,可看着陈温和闻溪竹连吃饭的时候都在讨论考试,吃完饭,更是二话没说,直接钻进房间去看书了。 谢咏之则带着柳儿出去好好的浪了一番,整个城中到处是那参加院试的学生,有毛头小子,有孩童,有中年人…… 而南郡城的客栈直接爆满,尤其是衙门附近的客栈,酒楼,都挤满了人。 第二日,就是院试的日子了,卯时开始,众位学子就在考棚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整个府衙前面的街被围的水流不谢。 而这次考试,检查的士兵特别严格,一个个对着画像开始核对相貌,还要搜身,基本检查时,都将衣服就脱得只剩下里衣,除此之外,这次的考试不允许带吃的,只能等进入考场以后,由士兵按时送饭了。 谢咏之站在人群中看了好一会儿,已经在泱泱人群中瞧不见陈温了,她才带着柳儿离开,又准备趁着这几日将南郡城的大街小巷都溜达个遍。 她潇洒的走在前面,柳儿兴冲冲的跟在她身后,再她看上什么东西时,柳儿则负责直接去讲价。 第85章 院试 陈温排着队,他后面跟着闻溪竹,由于两个人年纪都比较小,不停的会收到来自四方的打量。 众人经过检查进入考棚中,折腾了了好久,一起祭拜了孔夫子的画像,接着听主考官讲了一些考试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才根据自己手中的号码牌进入了自己的号房。 陈温找到自己的号房以后,松了口气,他的运气是真的好,竟然没有被分在茅厕旁边。 进了号房以后,里面只有一个很小的床,是用两块板子拼成的,床上面则铺了一个草席,床的旁边放着一个桌子,桌子很破旧,但好在桌面还算整洁,不影响写字的水平。 他将准备好的,用来防蚊子用的艾草、解暑的药丸、防虫蚁的草药,还有这几天要换的布巾、还有一个外衫都整理好。 整理好以后,陈温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毕竟是吃过苦的孩子,在这种环境里待三天,他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不久以后,士兵们开始一个个的敲门将试卷从门缝中递了进来。 陈温脑子中始终记着先生们给他教的方法,先将试卷看了一番,没有看不清的地方,将每个题目大概的浏览了一番,这才静下心,开始答题。 刚开始还觉得很轻松,越到后面越难,这些题目越有挑战性。 陈温越做越沉迷,有些经义题在他以前看来,确实很难,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再加上谢道言、谢咏之临时的教导,他做题顺利了许多。 中午简单的吃了一下士兵送来的饭菜,馒头、菜,不用说,是冷的,只有菜还有些温度。 陈温将就的吃了一下,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了半个时辰,待脑子清明以后,紧接着又开始做题。 下午的日子就有些难熬了,太阳光照射上,很热,很闷。 陈温索性脱去外衣,直接光着膀子认真的做着题目,经义和诗赋是最难的。 他在废纸上写了好几遍,修修改改,直到满意了以后,这才抄写到卷子上。 做完所有题目后,他又将卷子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次。 这才将蜡烛吹灭,躺在床上,将外衫盖着睡觉。 第二日一早,他听着隔壁的熙熙攘攘的声音,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在地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 又敲门示意自己要去茅房,被两个士兵监管着,他从茅房里出来,回到号房,用里面的清水浸湿布巾,将手和脸擦干净以后。 这时士兵送来了早饭,他快速吃完以后。 不一会儿,就有士兵过来收卷子,他又重新将姓名、籍贯、家里的父亲、爷爷名字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将卷子交了。 第一场考试就这样结束了。 紧接着,就是第二场,又开始下发试卷。 就这样,陈温熬了整整三天。 待到考试终于结束,最后一张试卷被收走以后。 陈温则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排队出了考棚。 当出了考棚的那一刻,看见天空中的晚霞,他的心里一片光明。 身边有的考生被阳光这么一照,都虚弱的站都站不住。 而陈温虽然觉得身心疲惫,可是他心里却快意万分。 谢咏之等人正在门口等着他,看见他出来,谢午眼疾手快的赶紧将他扶住。 “攸攸,”陈温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先回去吧,赶紧上马车,”谢咏之看着他搓搓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好。”陈温被扶着上了马车。 这时,闻溪竹也被他的书童扶着过来了,他的形象比陈温差的可远了,头发凌乱、衣裳扣子都扣错了。 少年虚弱的感觉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赶紧上马车。”谢咏之道。 “多谢。”书童到了谢以后,和谢午两个人又将闻溪竹扶上了马车。 谢咏之和柳儿则坐上了前面的马车。 就这样,两个马车不一会儿就使进了谢家别院。 苏淑华看着两个少年下了马车,心疼的拉着陈温,问东问西。 谢午道:“苏娘子,先让他们回去洗漱、用饭吧,等好好休息一会,有什么话明日一早再问吧。” “好,好,”苏淑华本想照顾陈温,可陈温却直接被谢午扶着走了。 苏淑华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直到谢咏之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笑着说:“婶婶这是在担心陈温吗?” 苏淑华尴尬的笑了笑。 “不用担心,以陈温的水平考中秀才是很容易的。” “我,我只是觉得孩子好辛苦。”苏淑华道。 “婶婶,前路都是艰难的,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考秀才就这样折磨人,以后还有考举人、考进士呢。” 苏淑华听了这话,却笑了起来,“攸攸,这嘴巴越来越甜了。” “婶婶,我想喝你煲的鱼头汤。”谢咏之亲昵的说。 柳儿看见他家小姐傻乎乎的样子,直接笑出了声。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苏淑华赶紧往厨房走去了。 谢咏之撇了一眼旁边的柳儿,柳儿赶紧憋住了笑容,她又将目光看向苏淑华的背影。 别人不清楚,她心里却一清二楚,苏淑华自从来了这南郡城,整日里不愁吃不愁穿,反而却心里不痛快,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了。 所以,这几天,谢咏之一看见她,就报出许多菜名。 苏淑华每次都是乐呵乐呵的去做,似乎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小姐,你对婶婶和陈温可真好。”柳儿羡慕的说。 谢咏之看了她一眼,调侃道:“怎么,我对你不好吗?” 柳儿听闻这话,笑着拉着她的胳膊道:“小姐对我也好,我就是觉得小姐不仅人长的美,还这么善良。” “呦,小嘴越来越会说话了哦。” “哈哈哈。” 第86章 温情 第二日,陈温睡到中午才醒,洗漱整理完以后,他想迫不及待的去见谢咏之。 而谢咏之正靠在床上看着前两日在古书店买来的医术,这本医术上面记载的全是一些偏方,土方子,但有趣的是,每种方法作者都会找到合理的解释,搞得谢咏之都想好好查验一下作者写的是不是事实。 “小姐,陈公子来了。”柳儿在门口禀报。 “请他进来,”谢咏之将书放下,下意识的站起来将衣服整理了一番,陈温就漫步进来了。 “坐,看你神采奕奕,这次应该不错吧。”谢咏之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给他斟了一杯茶。 陈温身上的书卷气越来越浓了,温文尔雅,笑着说:“应该很不错,我将策论以及诗词默写出来,你帮我看看如何。” “不要,”谢咏之摇了摇头。 陈温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谢咏之勾唇一笑,张扬的说:“反正都已经考过了,看那有啥用,我今天我晚上带你去玩。”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陈温如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谢咏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看看他今天晚上到了地方还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 …… 边关,这场战争终于快要结束了。 此次战争,令长公主名声大噪,威武之名传遍了整个大文朝。 此时,长公主和赵子亦坐在房中商议着正事。 “公主,现在摩尔其人已经退了出去,死的死,伤的伤,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打?”赵子亦一脸正气,激情澎湃。 李唯宁坐在上方,靠在椅子上,道:“子亦,你觉得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属下认为还是将摩尔其人赶尽杀绝,这对我们至关重要。”赵子亦说。 “子亦啊,你怎么就变不聪明啊,上次谢咏之给我的信我已经让你看了,接下来你就去捉奸细吧。”李唯宁停了一会又道:“人做事情一定不要本末倒置,你忘了我为什么来边关吗?” “是,属下一定会好好查的,一定将奸细捉到。” 李唯宁听了这话,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不满,“你准备按多长时间抓住奸细。” “最多十天。” “三天之内。” 赵子亦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她,“公主,这时间是不是太……”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无能啊,”李唯宁冷冷的说:“宁山府太守陆悠,你可知他背后牵扯的地方,他的家族和大皇子的母族有着非常亲密的关联,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将所有证据全部指向陆悠,你懂了吗?” 赵子亦压下心底的恐惧,认真道:“那如果陆悠是无辜的呢?” “重要吗?”李唯宁轻飘飘的说。 “是,属下遵命。”赵子亦道。 “子亦啊,我听闻你表格是不是在云海隘呀?”李唯宁的声音中又带上了一丝笑意。 “承蒙公主惦记,确实如此。”赵子亦脸上的表情也好了一些。 “你我就不用这么客套了,让你表哥替我们做一件事情吧,二皇兄他娘早死,一直被袁倾云教导,听闻啊,他和袁怡宝关系亲密无间,你说我二皇子如果残疾了会如何?” “这件事情就靠你了,记住,不是伤,是残哦,”李唯宁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赵子亦打了一个颤,道:“好。” “其实你这会应该也能猜到我为什么不趁着这好机会,将摩尔其人的老窝端了,蒙古族和摩尔其人一贯交好,云海隘那里正打的热火朝天,我们为什么要替他们分担一些呢?” “何况,我这次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在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记住,我们的主场是在京城。” 李唯宁一直看着赵子亦的脸,直到他点了点头,她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 “是,公主,属下记住了,”赵子亦道。 “子亦,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们两私下时,你就不必称呼属下,你也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行。” 李唯宁说完,走过去,拉住赵子亦僵硬的手,道:“待我们回京以后,我就说通父皇让你承爵,之后,你再向父皇求亲如何。” 赵子亦听闻此话,一双眼睛都瞪直了,脸上的喜气怎么遮也遮不住,他伸出一只手试探的放在李唯宁的肩膀上,发现她没躲时,心里更开心了。 许多年的梦要成真了。 “好,我都听你的。”赵子亦道。 李唯宁嘴角勾了勾,靠在他怀中静静的没有说话。 …… 京城、朱雀街 五皇子扮着一个世家贵公子带着几个小厮摇着折扇在街上游玩着。 刚从酒楼里出来,就不知道被从哪里的来的疯子抓住了衣服。 旁边的小厮将她一脚踢开。 那疯子大声叫了两声,趴在地上道:“公子,你身上有病。” “你滚,我们爷哪有病?你再不离开我打死你。”一个太监扮成的小厮骂道。 五皇子却觉得这女疯子挺有意思的,他向前走了两步,道:“我哪里有病。” “你是不是经常……”那女疯子说到这里,道:“你走近一点我给你说。” 五皇子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旁边的小厮拉住,“哎呦,我的爷啊,咱们现在可在外面呢,你就小心点。” 五皇子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继续眼前走了几步,直到站在女疯子面前,这才道:“说吧。” “你是不是经常尿床。”女疯子后面两个字声音的特别低。 五皇子听闻这话,摇扇子的手停住,看了一眼周围,道:“你……” “我能治好你的病。”女疯子自信的说。 “是吗?你哭的我会信吗?”五皇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真的,你相信我,我是青莲一脉的弟子,医术超高。” 这女子就是刘三金的师妹刘三银,看着不为所动的少年,她心里那个悲伤啊,本来师傅给了她好多盘缠,她自信的下了山就和师兄分开,结果,身上的钱被她一路败光。 流落京城,没一个人相信她。 师傅明明说过,她逢人就可以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但是?根本没人信。 “唉。”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刚准备离开时,就听到少年说话了。 “你跟我走,若能治好我的病,我一定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五皇子信誓旦旦的说。 “真的吗?”刘三银满脸开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她的脸更加脏了。 “跟爷走吧。”五皇子道。 “好。”刘三银赶紧跟在后方。 五皇子带着刘三银去了客栈以后,待刘三银沐浴更衣以后,才被带到五皇子房间。 五皇子看着眉清目秀的少女,道:“这里没外人,说吧,我这病怎么治。” 刘三银傻笑了一下,“公子,你这病好治的很,等一下。”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里面一排排银针。 五皇子一惊,道:“你先等一下。” “好。”刘三银又将银针收起来。 这时,一个太监带着一个男子进来了,那男子走路都缓慢不已,脸上带着病态。 “你先给他看。”五皇子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她,毕竟这些年来,他这个毛病真的很难启齿,小时候有太医帮他看过,但是为了不让父皇厌恶,他只能说已经治好了。 刘三银迷茫的看了他一眼,乖巧的走过去给那男子看病,把了脉一会脉,又将怀里的银针拿出来,在几人的惊讶中,再男子脖子上的穴位扎了两下。 “好了。”刘三银笑着说。 那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咽喉中的疼痛感确实淡了下来,激动的站起来,道:“多谢小姑娘,多谢。” “不用,不用。”刘三银摆手道。 那男子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她,“姑娘拿着,我这病了许久,吃了好多药,折腾了很多,今日多谢姑娘。” 刘三银一见银票,眼中闪过一抹光,就装作很不好意思的将银票接了过来。 “你走吧,”五皇子道。 那男子在太监的带领下离开了。 “我这病要怎么治。”五皇子此时的心已经被提起来了。 “将裤子脱了就行。”刘三银笑着说。 “你……”五皇子脸都绿了。 刘三银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道:“你这病不严重,扎几针就好了,你不要怕。” 看着她单纯的小模样,五皇子这气又消失了。 “好,我听你的。”五皇子道。 刘三银笑着说:“那就来吧。” 不到一柱香时间,刘三银就收好了银针。 “这么快就好了。”五皇子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好了,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们青莲居吗?”刘三银一脸坦荡。 五皇子看着她手中的银针,想了一会道:“今日你帮我治好了病,作为回报,我带你去皇宫,让你见一个人。” “啊。”刘三银惊讶的看着他。 “听我的,只要你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以后你在整个京城就能横着走。”五皇子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横着走?那我是不是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好吃的?”刘三银萌萌的说。 “对。” “那赶紧走吧。”刘三银拉着五皇子的胳膊直接往出拽。 “傻,等我把衣服穿好。”五皇子低头自己穿衣,脸颊却红扑扑的。 “哦。”刘三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所为。 五皇子收拾好以后,就看到少女红着脸颊看着他,他心里暗骂一声,道:“走吧。” “好。” 两个人进了宫以后,直接去了芳华殿。 殿内的椅子上,皇后娘娘虚弱的靠在那里,自从长公主去了边关以后,她整个人就瘦弱了很多,整日心里总是惦记着长公主,而这些日子里宫里的琐碎不断,确实很废人。 “娘娘,五殿下求见。”宫女进来禀报。 兰皇后坐好以后,才道::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五皇子带着刘三银进来了,两人行完礼以后。 五皇子道:“母后,儿臣见您今日来消廋不已,今日在京城中有缘碰见青莲一脉的弟子,所以就带进宫来,给母后瞧瞧。” “青莲居?”兰皇后有些不敢相信。 “你来说。”五皇子道。 刘三银笑嘻嘻的说:“我真的是青莲一脉的弟子,看娘娘的脸色,娘娘应该是长期血气亏损,所以……” 五皇子赶紧打断她的话,道:“母后,儿臣想起还有事没做,就先离开了。” 兰皇后满意的摆了摆手,待五皇子离开以后,她才道:“你过来吧。” 刘三银走过去,道:“我能把脉看看吗?” 兰皇后半信半疑的将手伸了出去,一双眸子不停的在她身上打量。 好一会儿,刘三银将手放下,道:“娘娘的病确实有些麻烦,应该是生了孩子造成的,这个呢?得调理十天半个月,估计才能好,而且除了行针以外还要吃药。” “真的吗?”兰皇后不可置信的说。 “当然啊。” “那本宫以后还能生孩子?” “等过上十天半个月以后,应该就可以了。”刘三银笑得甜甜的,一想到她有花不完的钱和吃不完的好吃,就开心的想跳起来。 兰皇后激动的抓住她的胳膊道:“只要本宫能怀上孩子,以后本宫绝对不亏待你,你现在在哪住着?是不是需要每天派人去接你。” 刘三银可怜兮兮的说:“我没有住的地方。” “那正好,你就住到这芳华殿吧。”兰皇后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好哒。”刘三银乖巧的说。 第87章 浪 浪 浪 傍晚,谢咏之一身男儿装扮,带着陈温就直接走到了一条甚是繁茂的街。 陈温跟着她,道:“攸攸,你不会想去逛花柳之地吧。” “正解。” “啊。”陈温不走了,他直接拉住她的胳膊道:“攸攸,小姑娘不能去花柳之地。” 谢咏之听闻这话,“噗嗤”一笑,道:“怎么姑娘去不成,男子就能去吗?” “这……反正你不许去,我也不会去的。”陈温有些别扭的说。 谢咏之没理他,往前继续走。 “攸攸,真的不能去,”陈温再一次拉住她的胳膊。 “那你给我一个不去的理由?”谢咏之道。 陈温急切的说:“花柳之地,人员复杂,那些女子皆是以色侍人,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哪里都去吗?”谢咏之嘴角微微翘起。 “去,只要不去花柳之地,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陈温道。 “那就去容惠园。”谢咏之说完就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陈温虽然不知容惠园是什么地方,但是去那总比去花柳之地好。 两个人在走了一会儿就到地方了,谢咏之看着这容惠园,不禁感叹,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园,门口站着一排少年、姑娘,个个穿的那叫一个漂亮,少年们都是手持折扇,风流倜傥,姑娘们都捏着绣帕,娇羞可爱。 看见两人来了,立马有两个姑娘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第一次来我们容惠园吧,看两位公子温文尔雅、落落大方,一看就是读书人,我们的园内正有各种比拼,赢了都是有赏钱的,奴家就送两位公子进去吧。” 姑娘说完就去拉两人的胳膊,谢咏之眉眼含笑,一个姑娘将她拉住,她也没有反驳。 而陈温就惨了,对方刚把手伸过来,陈温就大喊一声,“别碰我。” 那姑娘一怔,紧接着就捂唇笑了起来,“好、好,奴家不碰公子,公子自己走。” 陈温直接走到谢咏之旁边,将拉着谢咏之的手,直接打掉,道:“我们能不进去吗?” “不能。”谢咏之心里觉得好笑不已,脸上却认真无比。 “那好吧,”陈温跟在他身侧,两个人一起进了园内。 整个园内,通透无比、墙上挂着名画、名家书法,书卷味特别浓。 大厅内,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年轻的士子,如果细细看,都会发现这里面女扮男装的人可真不少。 陈温简直是目瞪口呆,这里面的场景和他想象中简直差距太大了。 谢咏之拉着他坐到角落,道:“我今日带你来,也算是见见这风月场所,你好好享受就行,别觉得有负罪感。” 陈温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嗯……这茶也真是好茶。 “你看看周围的年轻人,是不是有很一部分,你都觉得很面熟?”谢咏之道。 陈温认真的看着四周,这一看,竟然发现里面不仅有他们书院的同窗,而且那几日考试的时候碰见的考生也在里面。 最令人惊讶的则是人群中有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白衣,戴着面纱,正在光明的坐在人群中。 陈温瞬间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道:“攸攸,我明白了,我以后做事一定要自己亲眼确认以后,才会下结论,而不是光看表面就行。” 谢咏之一听这话,直接乐了,“话说你最近真的长进了不少啊,但是,你只猜对了一半,继续看吧,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表演。” “好。”陈温道。 果然一会,就出来一个相貌堂堂的少年,站在台上道:“欢迎各位今晚来到我们容惠园,现在我们就来开始今晚的第一个比试,和以往一样,第一个先来考验一下大家的作诗能力,大家每人先出五十两银子作为赌注,如果你赢了,不仅给你一千两银子,而且还能和我们的容先生或者慧姑娘交流一下所得。” “首先,让我们有请今夜我们容惠园的容先生和慧姑娘来为大家舞一曲。” 下面的人听到这个,都疯狂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学子们都大声的喊叫着,激动不已。 陈温听得是头皮发麻,他看着旁边的谢咏之一脸兴味的看着台上,心里有些吃味,他伸出手悄悄的放在她的肩膀上,见她没有反驳,这才嘴角勾了起来。 大厅中先是传来一声琴音,紧接着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琴音起,琵琶跟。 两种不同的声音巧妙的糅合到了一起,连对这些丝毫都不懂得陈温,都渐渐的沉迷于其中了。 谢咏之像是感应到似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场中的众人,各个如痴如醉,沉溺其中。 台上的帘子被拉开,将那抚琴,弹琵琶之人露了出来。 女子身穿红衣,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双手极快的在琵琶上弹着,身段妖娆不已。 而那少年则一身白衣,如那刚步入人间的仙子一般,干净的不得了,手指骨节分明,纤细白皙,在古琴上上下拨动着。 明明两个人的气质,穿着根本不搭,可他们一起站在台上,却让人感觉这就是一副水墨浓彩的画。 让人见后恋恋不忘。 陈温也被迷了一下,继而就恢复了清明,他推了推谢咏之的肩膀,低声道:“不许看。” “啊。”谢咏之震惊的转过头,看见陈温的表情,着实吃惊了不少,她又将目光看向周围人,而他们却还陷在琴声和琵琶声中。 于是,谢咏之迷了。 第88章 成绩 一炷香以后,两人终于表演完了。 场中沉寂了几秒,突然发出川流不息的掌声。 少年和少女携手走到台子中央,一起携手行礼,道:“容十三,慧十三见过众位。” 底下又是雷鸣般的掌声,紧接着两人退到后面,刚才的男子又上场了,“现在我们第一个环节正式开始,先交赌金。” 容十三和慧十三下来就开始收赌金了。 “我们赌不赌,”谢咏之道。 “不,”陈温摇了摇头,一脸抗拒。 谢咏之看着他,还是觉得很惊讶,放眼看去,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开始掏银子了,这本身就是一个不符合现实的情况,毕竟赢得的报酬确实很丰厚,但毕竟只有一个人。 “要不,我们走吧。”陈温道。 “好,”这次谢咏之却没有推脱就直接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而陈温则满脸笑意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的动作在整个大厅中尤为明显,刚走了几步,两名艳丽的女子就走了过来,“公子,这还没开始,你们怎么就要走了啊。” “是啊,不再看看吗?一会还有更精彩的。” 两个姑娘说着说着,身子就往两人身上靠,脸上的表情魅惑十足,眼睛还不停的放着电。 陈温生怕被人碰到,拉着谢咏之的胳膊,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谢咏之笑的畅快,道:“两位姐姐,不要担心,我们兄弟两一会还会回来的,这下只不过是准备回家取钱罢了。” 两个姑娘貌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说话的客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中一个机灵的向帷幕后面看了看,帷幕后的人摆了摆手,两个女子这才放他们离开。 出了容慧园,陈温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攸攸,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怪怪的啊。” 谢咏之笑着说:“哪里奇怪了?” “这里的人好像都魔怔了一般,五十两银子说出就出,我总感觉他们两人合奏的曲目怪怪的,我到现在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有这种感觉。” 谢咏之意味深长的说:“陈温,你真的成长了不少,走吧,回去吧,这件事情以后自会有定论。” “好。” …… 几日后,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了,陈温虽然表面没啥,但是心里那个激动呀,一大早吃过饭就要带着谢咏之去衙门。 谢咏之表示拒绝,那么挤的地方我才不去呢。 “攸攸,攸攸,攸攸……”陈温开始用了新的招数,死缠烂打。 谢咏之现在看见陈温就头疼,终于还是答应陪他一起去,收拾妥帖以后,带着柳儿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闻溪竹带着书童,两人蹲在大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起走啊,”陈温笑的一脸欢快。 “你紧张吗?我到现在都紧张,不停地想去茅房。”闻溪竹道。 “哈哈哈,”柳儿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谢咏之看着急眼的闻溪竹,笑着说:“我家这小姑娘年龄小,不懂事,但是呢?你真的很搞笑。哈哈哈……” 这下,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其中柳儿的声音最大。 羞涩的少年直接红了脸。 一行人在县衙门口的茶馆找了个角落坐下,随意的说着话,你一句我一句,前言不搭后语。 外面的太阳越升越高,陈温和闻溪竹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向外面跑了去,闻溪竹的书童赶紧跟了上去,偌大的桌子上就剩下谢咏之和柳儿了。 “小姐,我觉得闻公子好搞笑哦,哈哈哈。”柳儿看着他的背影道。 谢咏之看了她一眼,道:“闻公子乃当朝太师的嫡孙。” “真的吗?”柳儿震惊不已。 “他是京城中的贵公子,以后还是少招惹,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谢咏之冷冷的说。 柳儿着实被吓到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那我刚才笑话他了,他应该不会记仇吧。” 谢咏之听闻此话,眸子才染上一抹笑意,幸好柳儿没有这份心思,否则她就不该待在自己身边了,“不怕,出了事我给你扛着。” “哇咔咔,小姐真好,”柳儿抱着她的胳膊又开始了撒娇模式。 “出来了,出来了。” “大家别挤。” “啊啊啊,别挤啊。” “挤什么挤。” 整个衙门门口被围的水流不谢,两个士兵将红榜张贴到墙上,刚退了两步,就见所有人如一窝蜂的又挤了上去。 谢咏之两人都是第一次见这种状况,简直是目瞪口呆。 可怜见的,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第一个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头高高的扬起,大声咆哮道:“哈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小姐,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啊。”柳儿不解的问。 谢咏之还没说话,就听旁边的小二说:“你们可不知啊,这柳才人打我小的时候就在考秀才,将近十年过去了,还真是让他考中了,唉,真是命啊。” “啊,真考了十年,”柳儿震惊的说。 “恐怕不止吧,”小二感叹道。 而谢咏之的目光却一直在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柳儿,道:“柳儿,你有没有觉得你们长的很像。” “啊。”柳儿细细的看着那人的面孔,竟然和她真的有几分像。 谢咏之看着小二道:“这位柳先生可丢过女儿?” “没,这人老光棍一个,少年时洋洋自得,就看不上这城里的姑娘,一直想高中状元再娶京城里的姑娘,结果就一直没考上。” 听小二说完,柳儿不知为何,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咏之笑着说:“多谢小哥了,”又从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递给小二,那小二拿着银子笑呵呵的离开了。 谢咏之不知道的说,小二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这直接导致了他们错过柳儿身世的真相。 这时,陈温和闻溪竹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两人的脸上都泛着奇异的光芒,耀眼至极。 陈温跑过来,一把将谢咏之抱住,在她耳边喊道:“我第三,我第三。” 谢咏之将这个疯狂的人毫不留情的推开,“你吵死我了。但是,还是恭喜你。” “哈哈哈,”陈温放声大笑,“溪竹兄弟第一,他太厉害了。” 谢咏之和柳儿又向闻溪竹道了谢。 “走,我们赶紧回去,一会就有人过来报喜了。”此时,只有谢咏之一人极为冷静。 “对,对,我们赶紧回。” 几人又马不停蹄的回了谢家别院。 而心急如焚的苏淑华,早就在门口等待着。 看到众人愉快的表情,她紧张的心终于松散下来了,声音颤抖的说:“中了吗?”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是还是想亲耳听到。 柳儿笑着说:“婶子,你放心,陈公子考了第三名。” 苏淑华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儿子,在陈温点头以后,直接哭出了声。 陈温将他娘抱住,道:“娘,别哭了,赶紧去准备鞭炮,喜钱,一会报喜的人马上就来了。” “好,好,好,”苏淑华将眼泪擦干,看着旁边面带笑意,却没说话的谢咏之说:“攸攸啊,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谢咏之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 果然,不过一会的功夫,两拨人马走了过来,一行是给闻溪竹报喜,一行是给陈温报喜。 谢府别院的管家带着众人在门口放着鞭炮,撒着喜钱,附近的小孩子都过来捡喜钱,整整一下午,整个别院门口热闹至极。 …… 第二日清晨,众人骑着马回到了书院。 而现在的书院却热闹至极,许多男子带着自家的孩子,有男童,还有女童,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十几岁,甚至二十多岁,高中秀才的人也来书院报名学习。 谢咏之一看这阵仗乐了,书院的先生本来已经不够,现在怕是更加缺少了吧,果然,不出她所料,书院的门口已经张贴了红榜,招纳贤士,要求却是高的很,男子必须要求举人以上,而教骑射的必须精通武功,女先生也招,一切等报名以后,一个月后,在等书院评选。 这阵势可谓是甚是浩大。 不一会儿,书院门就打开了,谢咏之几人下了马,刚走到门口,就见谢道言带着一群先生出来了,众人见了纷纷将门口的地方让了出来。 谢道言眼疾手快的拉住谢咏之,道:“今日的女学生就由你来选拔。” 谢咏之欲哭无泪,只好不顾别人的眼光跟在谢道言身后,往人群里走去。 陈温看着站在人群中的谢咏之,眼中闪过一抹自豪,随即又暗了下来,和闻溪竹一起回了书院。 第89章 如何当你们的先生 一群人走到正中央,谢道言才道:“感谢大家对我们书院的支持,我们这次招男弟子和往常的考核一样,希望报名的学子请到我们左边排队,其余人站在后面。 排队、领号码牌、初审、进书院、考试,目前就是这个流程。” 谢道言话刚落,周围就开始了大规模的行动。 “安静。”一个弟子喊了一声。 毕竟众人都想在师长面前留个好的印象,故而门口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谢道言这才道:“姑娘在右边排队,先登记情况,再审核,能进入入院的下午再进行考试。” 整个场面乱中有序,各位父母仆人都退到后面的空地上去了,只留下学子们自己排队。 “攸攸,你就负责审核,最主要的是有没有灵性、读过什么书,家世、样貌剩下的都是不是很重要。”谢道言谨慎的说。 “好。”谢咏之说完就跟着去了右边,和她搭档的刚好是苏玉。 谢咏之行了一礼,“苏先生。” “请坐,”苏玉非常客气,“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想法,我们怎么开始。” 谢咏之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头有些疼,最可怕的是,这队伍还一直在往后排。 “苏先生,要不我们十个人为一轮,先用几分钟的时间让她们将自己的情况做个简单的说明,这样可以根据字的好坏,以及读过书的多少可以淘汰一部分人。” 苏玉点了点头,道:“那就听谢姑娘的。” 苏玉站起来将刚才的方法说了一遍,旁边站着的弟子们赶紧过去发放纸和笔。 前十个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开始写自己的情况。 谢咏之道:“谁先写完,就先拿给我看,看完以后如果可以,就直接进去参加下一轮,弄虚作假者一经发现,以后再不录用。” 其中胆小的姑娘,差点连毛笔都没拿稳。 几分钟后,第一轮的姑娘的纸已经交给了苏玉,让他进行第一轮审核,他淘汰了一个姑娘以后,又把剩下的九份给了谢咏之。 而那十个姑娘就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可谓是担心受怕,又充满了期待。 而第二轮的姑娘已经开始提笔写了。 谢咏之淘汰了三个只读过百家姓的姑娘,将剩下的六份交给了旁边的弟子。 “现在读到名字的,来这里排队,拿着自己的写的东西,进入书院,参加下一轮。”谢咏之说完,来不及看众人的脸色,就开始了下一轮的筛选。 而进入的姑娘,每次十个人,则需要再三名先生的抽查中,将自己所学的东西,所理解的东西,表达出来,如果两次以上没有回答出来,就淘汰。 最后则再书院内等待,进行下午的考试。 考完试以后,半个月后考生的名单就会贴在门口。 学生们到时候直接报名即可。 谢咏之在这看了一早午,眼花缭乱,越到后面的竟然越优秀,而且附近的城镇家的女儿都来了。 怕保不齐,过两日,京城中的姑娘也会闻名而来吧。 就这样,一连三天,最后果真京城都来人了,幸好每日考的东西都不一样,否则还真是难为人。 整整十天,这场招生终于结束了。 谢咏之差点累瘫到床上,结果刚休息了半天,又被喊去阅改卷子。 这就让谢咏之很崩溃了,可是她也明白,谢道言这是为她在整个书院在扬名。 谢咏之拖着疲惫的身体,跟随着几个先生一起阅卷,虽然刚开始几位先生确实对她有些不满,可后面沟通过后,众人这才发现这小女子心中有沟壑,学富五车。 整整一个月过去以后,这场盛宴终于才结束,而谢咏之则被委派了新的重任。 一是教男学生那边,丁班的骑射和兵法。 二是教女学生那边,甲班君子六艺。 谢咏之很是难受,这是要将她当成陀螺用吗?而她不知道的是,这都是她的好爷爷谢易安和她最亲爱的爹爹谢道言为了将她留在书院的法子。 她被逼无奈,也得接受。 第二日一早,她先是换上了一身书院的校服,柳儿将她的头发束成男子的发型,再戴一根白玉簪,脸上稍微用了一些水粉。 一大早,丁班的五十一个学生心里就忐忑不已,以前给他们代课的先生比较好说话,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所以被调去给姑娘们上课了,故而,他们就害怕来一个狠人。 结果,不出他们所料。 谢咏之刚推门进来,就发现一屋子的学生都有些发愣。 实在怪不得他们啊,他们读书多年,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容貌迤逦、风姿绰约的先生啊,最可怕的是根本看不出真实年龄。 这时王俊亭惊讶的说:“你是女的?” 谢咏之看着他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学生都一惊,很明显有的学生已经认出她了。 这不就是谢道言的姑娘吗?怎么敢来给他们上课,而且还是骑射和兵法。 张先鹿开玩笑说:“谢姑娘,你这怕不是有错地方了吧。” “看在你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份上,我们就不往外说这件事情了,麻烦姑娘还是离开吧。” “对啊,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该玩闹的地方。” “走吧。” “走吧。” 众位少年皆连嫌弃的看着谢咏之,她则不怒反笑,道:“你们说的不错,我确实年龄和你们相差无几,今年整十三岁。 你们这个先生的职位也不是非我不可。 但是呢?我毕竟是院里派过来的,所以?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才能去山长那里请辞,不是吗?” ”也是,那要我们给你一个什么交代呢?”薛定轻认真的说。 “交代吗?那肯定就是最简单的粗暴的了,就是证明我不如你们就好。”谢咏之说完这句话忽然笑了起来。 有的学生脸都红了。 “好,那我薛定轻先来挑战,既然你教的是兵法和骑射,那我就你在这屋子内简单比划两招吧。” 薛定轻刚说完,就听王俊亭说:“还是我来吧,你出身世家,武功比较高,反正将谢姑娘打伤了怎么办?” “也是。”众人不禁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既然你们这么谦让,那就一个个来吧,就先你吧,薛定轻是吧,赶紧来,我赶时间。”谢咏之笑盈盈的说,脸上没有丝毫不快和轻视。 薛定轻迈步走上前,刚准备行礼时,就被谢咏之飞快的一脚踢飞了。 没错,就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踢飞了。 薛定轻直接撞到桌子上,趴在地上刚一会儿都起不来,直到旁边的少年将他扶起来。 他才怒气冲冲的说:“你为何还没等我准备好就出手,你耍赖。” 谢咏之淡定的说:“少年,没听过什么叫兵不厌诈吗?在你真正上战场的时候会有人给你提前说吗?敌人会给你准备的时间吗?” 明明是如此风淡云轻的话,却让众位学子心中一凛。 这时,王俊亭站了出来,他出身寒门,却勤奋好学、过目不忘入了箐山书院,而他的年龄最小,只有八岁。 “谢姑娘,我要挑战你的是,背书,这是我的最强项,如果胜了,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是胜了就是胜了,正如你刚才所说,敌人不会给你准备的机会。” “你这少年还真可以啊,说吧,怎么个比法,我听你的。”谢咏之笑着说。 王俊亭正色道:“你出上句、我接下句,轮流,反之亦然,待对方背不出来就算失败。如何?” “好,那就你先来吧。”谢咏之嘴角翘了翘。 王俊亭张口就来,“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 谢咏之想都没想,直接道:“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惹得愚人。”说完,停了三秒,道:“帝令处父不与殷乱。” “赐尔石棺以华氏。”王俊亭道。 …… 你来我往,整整一柱香时间过去了,两个人还没说出个所以然。 众人继是佩服又是感叹。 最后,还是王俊亭先停了下来,道:“我认输吧。” “不用认输,你不出题的话,我再出一个题目。”谢咏之云淡风轻的说。 “好,” 王俊亭说完,只听台上的少女道:“春脉弦者肝,东方木也。 夏脉钩者心,南方火也。 秋脉毛者肺,西方金也。 冬脉实者肾,北方水也。” 众人听闻此话,都很震惊,虽然他们不懂医术,可却能听得出来,这是医书里的内容。 王俊亭丧气的摇了摇头。 谢咏之微微一笑,道:“四季脉迟缓者脾,中央土也。 四时平脉者,六脉俱带和缓也。 这两句是后面的,你确实很不错。” “可我还是输了。”王俊亭道。 “怪我喽?下一个。”谢咏之此话说的是嚣张至极。 只听下面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我来。” 第90章 透过现象看本质 谢咏之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俊雅清逸的翩翩少年,她笑着说:“说吧。” “比酒量。”张先鹿自豪的说。 “牛掰,”一个学生没忍住飙了一句粗话。 “这大兄弟的酒量是真的厉害,每次都能把别人喝趴下。” “但是和一姑娘比酒量是不是不太好。” …… 谢咏之很无语,比什么不好,非得比酒量,不知道她是三杯倒吗? “敢不敢?”张先鹿的笑容充满了挑衅。 “你叫什么名字?”谢咏之笑的温和。 “张先鹿。” 少年干脆,自信的声音传来,谢咏之却是一脸正色,道:“你可知你来箐山书院是为了干什么?” “我……” “身为学生,首先要牢记你的身份,你可知道箐山书院的校规是什么? 今日,我不过是给了你们一个机会而已,你们只想着赢,却忘记真正的底线是什么? 你们可知,今日之事传出去会对箐山书院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们皆是箐山书院的学生,而不是市井九流。” 众人皆怒,却不可否认她说的对,毕竟箐山书院有一条校规就是不允许学生喝酒。 而张先鹿站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可始终记得自己进箐山书院花费了不知多少精力。 他低声道:“先生,我知错了。” 此时的张先鹿真的是心服口服,却在之后被某人带着光明正大的在书院饮酒时,气的牙根痒痒。 “知道错就好,将校规抄五十遍,后天上课之前交给我。”谢咏之道。 “是,先生。”张先鹿恭敬的说。 众学生的心立马就沉了下去,张先鹿都低头了,别人又怎么敢反驳。 “你们还有人挑战吗?”谢咏之道。 底下再无学生搭话。 过了半会,谢咏之道:“既然你们再无人挑战,那就证明你们已经认了我这个先生了,那我们今日就开始上第一课。” 底下的薛定轻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到现在还疼着呢。 “兵法谋略我相信你们都知道一些,那今日问你们第一个问题,你们将来都是要参加科考的,是要当文臣的,书院为什么要让你们学习兵法骑射呢?”谢咏之坐在台上,嘴角带着笑意,手轻轻的抚着戒尺。 一学生站起来道:“增加我们的见识。” “增加见识难道还用书院花心思请专门的先生来讲吗?”谢咏之淡然道。 “兵法和骑射,只有我们箐山书院学,别的书院从来不学,这样就能体现出我们箐山书院的厉害之处。” “胡扯。下一个。”谢咏之云淡风轻的说。 “学骑射是为了让我们身体更加健魄,并且掌握一门技能,也可以算是保命之法。而兵法是为了以后国家有难,我们能立刻顶上去。” 谢咏之笑着说:“你说的有点意思,但是,我们大文朝建立二百多年,国富民强,将军都在家里闲着,又怎么可能用到你们文臣呢?” “那先生说是因为什么?”张先鹿道。 “你自己的想法是什么?”谢咏之像是没看见他眼中的怒气,直接笑盈盈的说。 “我们说了那么多,先生都没有觉得一个是对的,我就算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先生肯定认为也是错的。” 张先鹿说完,底下某些学生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谢咏之将戒尺啪的一声,仍在桌子上,大声道:“愚蠢。” 众生皆怒,却没人敢出头说话。 张先鹿道:“先生是觉得我蠢,那既然这样,先生将答案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谢咏之眼中闪过一抹兴味,道:“今日你们的这些话要是让山长听见,山长恐怕会被活活气死。 山长一番苦心,你们根本无人理解,还在这里洋洋自得的说着自以为是的话。 看事情只看个表面,又不是三四岁的男童,做事情不顾后果,容易动怒,不是愚蠢是什么? 书院让你们学习兵法谋略就是为了让你们了解人心,参透别人的计谋,以防止你们日后为官时,被被人暗害。你们若果再去当一方的父母官,如何给百姓断案,如何敢保证你们断的案子没有错误。” 谢咏之说完,下面没人应声,她低声一笑,道:“你们自愈很聪明,那今日就先给你们派一个事情吧。” “你们有谁去过容慧园,来说说你们的感受。”谢咏之道。 一听这名字,众少年暗暗沸腾了,却没有人愿意开口。 “张先鹿,你先来。”谢咏之挑了挑眉。 张先鹿站起来,有些难为情的说:“容慧园是南郡城人人都想去的,无论男女,那里是风月场所,吟诗作对,品酒品茶。令人很是舒服。” “那你如何得知女子也爱去?”谢咏之道。 “我听家里的婆子说的,”张先鹿有些不好的意思的说,其实是他家里的姐姐曾经央求他带她去。 “坐,说的不错,明明是个风月场所,女子却也爱去,这确实非常与众不同。下一个。”谢咏之道。 “先生,我觉得容慧园还有几个地方比较好,就是里面的乐声非常美,而且每天都是不同的人来奏演,不会让人厌烦。” “嗯,有点意思,独特的乐声,每天新的面孔。”谢咏之道。 “学生就是单纯的喜欢去听曲子,看美人。”一个少年乐呵乐呵的说。 “优秀。” 谢咏之说完全场都大笑了起来。 第91章 背后的秘密 待众生笑够了以后,谢咏之才道:“世界之大、万物皆空,真有曲子能得所有人的喜欢吗?况且容惠园里每天都在换曲子?难道每首曲子的水平都这样高吗?事实真是如此吗?” 众生觉得确实是这个样子,可事实就是只要经过容惠园之人,没有一个说这里不好的。 “今天这堂课就说到这里。”谢咏之说完拿起戒尺准备离开。 下面一个学生道:“先生,您还没有给我们说容惠园的秘密呢?” 谢咏之微微一笑,:“天底下哪有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只不过是你们自己没有去查找而已。” 说完就潇洒的离开了。 待他出去,下面的学生这才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 第二日,谢咏之又去给女学生上课。 这里就比较简单了,她用一首曲就将下面的小姑娘们折服了。 谢咏之对这些小姑娘甚是疼爱,一个个先生长先生短的叫着,简直可爱到爆。 故而,相比于男学生,谢咏之更喜欢女学生。 平淡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而令人惊讶的是丁班的男孩子竟然有人请假跑去了容惠园,结果屁都没有查到,却花了好几百两银子。 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终于,传到我们老山长耳朵里了。 谢咏之这天悠哉悠哉的嗮着太阳喝着茶,就被请到山长书房喝茶了。 “祖父,你找我有事?”谢咏之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谢易安看着这孙女,却有些头疼了,道:“是你让学生去查容惠园的?” “没有,只是拿这个举了一个例子,祖父是知道那件事情了吗?我已经教育过学生了,还将他失去的钱给他补了一半,另一半就当买个教训。”谢咏之道。 谢易安眸子里露出一抹赞赏,道:“做的不错,你在容惠园里发现了什么?” “有迷魂术,乐声响起的时候,虽然是两个人一起合奏,可到后面时,会发现有一道很细微的声音夹杂进来。”谢咏之道。 “之之啊,祖父知道你很聪慧,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冒头的好。”谢易安感叹的说。 “什么意思?”谢咏之不解的问? “你可知这容惠园只要是大点的郡城都有,为什么唯独京城没有? 这园子是京城的某个皇子敛财的手段罢了。”谢易安讽刺的说。 谢咏之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她已经猜到了,“我会告诉我的学生以后尽量不要去那里。” “好。” …… 两个月后,京城 长公主李唯宁率领众位将士终于回来了。 京城的百姓皆夹道欢迎,那场面可谓是浩大不已。 队伍的后面,却用铁链拉着一行人,穿着囚衣,衣衫不整、凌乱不已。 “奸细、大奸细。” “打奸细。” “打……” 两旁的百姓拿着鸡蛋壳、烂菜叶直接扔了上去,士兵中有一人却频频向后看,一双眼睛通红。 此人就是陆悠的儿子陆义,他因为立了战功,托长公主的福气,留了他一条命,只不过却将他降为一名普通的士兵了。 饶了半个京城,终于到了皇宫,宫门口,朝廷的众臣都在门口迎接。 众人行完礼以后,都留在了外面,独留长公主一个人进了正殿。 建安帝坐在上方,苗公公站在他下首。 李唯宁刚一进去,头也没抬,直接跪在了地上,行了一大礼,“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安帝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走过来将她扶了起来,“我的儿,你辛苦了。” “父皇,不辛苦,只是四弟的事情我……”李唯宁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声音一度哽咽。 建安帝心里那股暖意一下子就消失了,可他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一脸疼爱的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道:“别多想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母后还在芳华殿等着你,这几日,她一直在念叨,你赶紧去沐浴更衣见见她,等晚上我们再聊。” “好,回来的路上儿臣已经将折子写好了,”李唯宁说完恭敬的递了上去。 建安帝拿过奏折,道:“多吃点,好好休息,晚上父皇去芳华殿看你。” “多谢父皇,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李唯宁一脸欢喜,可脸上却还挂着泪珠。 建安帝看着她离开,将手中的奏折扔到苗公公手中,道:“念。” 苗公公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建安帝,开始读奏折,刚读了几句,就听上面的建安帝说话了。 “朕听闻谢家那个小孽障还没死干净,这帝师一脉的能耐就是大,”建安帝说完就靠在龙椅上,开始思考。 而苗公公见状,只能继续读奏折,“赵家子亦,在边关立刻战功无数,他也曾保护过儿臣,希望父皇能看在他与我交好的份上,让他早日承爵。” “陆家确实是奸细,儿臣已经听从父皇的旨意将他们押进京城进行审判,陆悠有一不受宠的庶子,名唤陆义,他在边关也立下战功无数,儿臣自作主张将他降为普通士兵,没有将他和陆家人关在一起,还请父皇原谅儿臣的莽撞行为。” 而建安帝不知为何,却想起谢咏之了,谢咏之啊,谢咏之,这件事情确实有些难办,一没有证据,二谢家轻易可是动弹不了。 苗公公读完以后,就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听建安帝道:“拟旨,封长公主为镇国长公主,食一等公俸禄,赐建宁府为她的封地。 再者,你去看看,宫外哪里还有好宅子,就当作长公主府。 赵子亦继承靖安侯的爵位。 陆家通敌一案,交给刑部审查。 其余小将均官加二等。 明日早朝宣读。” “是。”苗公公眉眼闪过一丝喜意。 …… 而这边的李唯宁刚从正殿出来,带着浅水浅草准备去芳华殿时,结果越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远远的,就见那少女行了一礼,道:“宝儿见过姐姐,姐姐真是威武,竟然立马汗马功劳,真是我们女子的楷模。” 李唯宁抬眼看去,少女一身鹅黄色的上好的锦缎制成的裙子,外面搭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显得万分飘逸,黄色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嫩,脸上的笑容表现的是恰到好处,让人不会觉得是讨好,更不觉得厌恶。 “谁是你姐姐?”李唯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对不起,长公主,是宝儿的错,宝儿不该称呼您为姐姐,只是宝儿自小跟您一起长大,觉得您特别亲近,所以……”袁怡宝怯生生的看着她,一双眼睛带着水光。 李唯宁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不用解释那么多,以后和她们一样称呼我为长公主。” “是,长公主,您这一路辛苦了,我在宫里给您日日祈福,就盼望着您能早日归来。”袁怡宝温柔的说。 “是吗?那本公主可真是多谢你了,不知你可给四弟祈过福吗?”李唯宁说完众人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袁怡宝一愣,紧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那段时间生病了……所以……” 李唯宁听了这话直接乐呵了,看了她一眼,道:“大皇兄和二皇兄还在战场,他们的安危就麻烦你了。” “不,不是……”袁怡宝刚想解释,李唯宁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袁怡宝气的将手中的帕子扔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这才道:“尔雅,你说我该怎么办?今日这话肯定是要传出去了,如果两位皇子在边关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可就遭殃了。” 尔雅也气的够呛,你说你没什么招惹长公主干嘛?是嫌弃人家打了胜仗不够威风吗?还是不知人家一直讨厌你啊。 她摇了摇头。 袁怡宝那个气啊,“走,我们回去找母亲,母亲最讨厌长公主了,而母亲很得陛下喜欢,只要母亲去给陛下说,陛下肯定会暗中处罚长公主的。” “郡主,您真聪明,那我们赶紧走吧。”尔雅应付的说,遇上这种主子,真是让人无能为力。 再说这边李唯宁兴冲冲的进了芳华殿,母女两想见以后,抱头痛哭,这一看,才发现,母女两人都瘦了许多。 “母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一切都好吧。”李唯宁关心的问。 这句话,很明显就是想要打探消息了,皇后摆了摆手,宫里的人全部退了下去。 兰皇后亲昵的拉着她的手,道:“你离开以后,袁倾云那个贱人不知为何,突然像清醒了一般,开始正常上朝,有的时候后宫的事情,她也想插上一手,在宫中处处打压着我。” “母后别怕她,如今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对付她。”李唯宁冷冷的说。 兰皇后却笑着说:“无碍,我已经掌握了她们母女两的把柄,这袁怡宝也是个蠢货,竟然和二皇子背地里做一些苟且的事情。” ”看来,袁倾云是准备辅佐二皇子上位了。”李唯宁轻轻一笑。 “那是以前还有可能,现在有我在,皇位根本轮不到他们。” “母后,您这话什么意思?”李唯宁不解的问。 兰皇后高兴的拉着她的手道:“我的身体有救了。” “什么?”李唯宁惊讶的说:“母后,你病了?” 兰皇后看着女儿关切的眼神,道:“母后这身子,当年生你们兄妹两时,熬坏了,这次五皇子运气特别好,竟然在街上撞到了一个小姑娘,说是青莲一脉的。 那姑娘竟然将我的身体治好了,我都不敢相信,找了好几个太医,才确定这是真的。” “那就恭喜母后了。”李唯宁笑容有点僵硬。 兰皇后却觉得她是太震惊了,比较自己当时知道身体好了以后,都激动了哭了出来。 她拉着李唯宁的手,笑着说:“我们娘两以后就不用再受人欺负了,你父皇虽然孩子很多,但是他最重视嫡出,只要我能平安再生下一个儿子,我就能翻身了。” 李唯宁抱着她的胳膊,笑着说:“终于熬出头了啊,三哥当年死的时候,我就在身边,看到他连一口气都没有了,我差点哭晕过去,唉……” 说起三皇子,皇后眼中闪过一抹不让人察意的神色,道:“是啊,唉,都是命,希望他下辈子不要投胎皇家了,做个贵公子,轻轻松松、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 李唯宁将眼中的泪水忍了下去,抱着兰皇后的胳膊撒着娇,道:“娘,我饿了,我想吃好多好吃的……” “你这丫头,我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吃的,只不过是你呀要拉着我说闲话,走,母后带你去偏殿。” 兰皇后和李唯宁出了殿,她吩咐了一声,旁边的宫女赶紧跑着离开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的奇花异草,李唯宁道:“我弟死了,王贵妃没事吧?“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也不知道王贵妃到底受什么刺激了,非说是你害死了四皇子,你若是个皇子,众人还能听信几分,可你偏偏是个姑娘家,为这件事情,我还特意找了皇上。 最后,皇上特意去见了王贵妃一趟,回来以后,谣言也就停了,可见,这王贵妃也是个聪明人。” 听完兰皇后的话,李唯宁久久未语,她回想着刚才建安帝的神色,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丝不对。 难道,王贵妃给建安帝说什么了? 第92章 背后之事 清晨、太阳刚升起来 柳儿就唤谢咏之起床了,“小姐。” 谢咏之抱着被子犹豫了几秒赶紧起来了,今天丁班有课,而且还是外场。 “小姐,你今天穿什么衣服。”柳儿关心的问到。 谢咏之低声道:“骑装,今日要骑马。” “好。” 收拾妥帖以后,就去主屋中吃饭,谢道言已经早早就坐好了,喝着粥,桌子上摆放着许多吃食。。 “爹爹。”谢咏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赶紧过来吃饭,今天这包子特别好吃,爹都替你尝过了。”谢道言一本正经的说。 谢咏之笑着说:“多谢爹爹。” “乖。”谢道言吃着碗里的粥。 谢咏之看着他,又瞧瞧了整个主屋,咬了一口包子,道:“话说,爹爹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一个吗?” “你这孩子,你天天都在我面前念叨,你是多想要一个后娘啊。”谢道言无语的说。 “爹,您才多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不忍心你一个人独自路过。”谢咏之有些伤感的说。 谢道言将筷子放下,看着还在吃东西的女儿,道:“之之,你明年就十四岁了,爹爹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能安安稳稳长大成人,嫁个自己心悦的男子。 但是事与愿违,爹爹这辈子不会再娶妻了。 有些人,终究是放不下的。” “爹,你还爱着我娘?”谢咏之眉头紧紧的皱着,道:“那你们当年为什么要和离啊?” 谢道言有些无奈的说:“她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谢咏之听了这话,就想起了袁怡宝,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爹,难道我娘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如果她不喜欢你?她为什么又要嫁给你?” “之之,我们是两情相悦,曾经一起执剑浪迹四方。”谢道言说起这个,眼中还是带着暖意的。 谢咏之停顿了一下,道:“那就只能证明我娘是被人强迫的,而在整个文朝,只有一个人敢强迫我娘,那就是陛下,难怪他要封袁怡宝为郡主,在整个宫中,他最宠爱的就是长公主,下来就是袁怡宝了,所以,袁怡宝是陛下的女儿?” 谢咏之见谢道言没有丝毫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之之,有些事情并不是两个人相爱就能决定的,你母亲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只不过我们俩有缘无分罢了。”谢道言看着女儿乖巧聪慧的样子,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欣慰。 “肯定是狗皇帝当初威胁娘,所以娘才和你合理了。”谢咏之气的呀。 “我和他真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乖,之之,喜怒不形于色,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他毕竟是皇帝,毕竟是一国之主。再者,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爹都看淡了,你就别生气了,这都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和你没有关系。”谢道言安抚的说着。 可谢咏之越想越气,越来越憋屈,现在就想冲进宫去将建安帝砍死,替他们一家人报仇。 “之之,别想了,因果轮回,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一天快快乐乐的生活着,爹就满足了。”谢道言笑着说,好像真的放下了似的,眼中没有丝毫怒气。 谢咏之将眼中的怒气隐藏了下去,低声的说:“好,我知道了。” 谢道言越好像说到了伤心之处,拉着她的手道:“爹爹的生活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无所谓了,可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失去你的痛苦我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了,否则,爹爹会随你一起去的。” 谢咏之眨巴眨巴眼睛,心中酸涩不已,她承认,她被暖到了。 谢道言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道:“陈温那小子不错,虽然年龄小了两岁,但肯努力,人也聪敏,最重要的是身上没有什么坏习惯,我最近经常有机会就将他叫到身边敲打一番,确实是个不错的少年。 如果你真喜欢他,待几年后,爹爹做主为你们成亲,这样你就不用离开爹爹了。” “啊。”谢咏之一脸惊讶,“爹你想什么呢?我就把他当成弟弟而已,我没有想的那么深。” 谢道言听到这话,直接笑了起来,道:“我这个想法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嫁给他,好拿捏,他母亲也是个本本分分的人,这样你以后也能陪在爹身边,多好。” 谢咏之无奈的仰起了头,她还小,为什么就要考虑亲事? 谢道言像是看透她的内心一样,道:“你不小了,再过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过完年,你就十四岁了,该定亲,嫁人了,爹给你准备了许多嫁妆呢。” “爹,这个事情待咱们以后再说,咱先吃饭可以吗?”谢咏之急切的打断了她爹的话,她怕接下来,她爹给她孩子将名字都起好了。 “好,好,吃饭。”谢道言看她的表情隐隐有些松动,却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在她面前多说说陈温,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爹,过几天就是祖父的寿辰了,你将礼物准备好了吗?”谢咏之突然想起了此事。 “啊,”谢道言一脸震惊?紧接着摇了摇头,“不准备,给那老头子又准备的什么呀?” “爹,我最近呢,手头有些紧。”谢咏之笑嘻嘻的说。 谢道言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给她。 “谢谢爹,等书院发了月银,我再还给你。”谢咏之将银票装进自己怀中,笑盈盈的说。 “就你那一点月银,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好嘞。” 谢道言一阵无语。 第93章 矛盾 谢咏之穿着一身红色的骑装,刚到了练武场,就见好几个班的学生都在那里。 她往边上一站,英姿飒爽、惊艳无比,练武场的学生们纷纷都看了过来。 而她所教的丁班学生则一个个的跑了过来,行了礼以后,自觉的站成了几排。 个个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谢咏之,看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今天骑射,先射箭吧,射箭如果通过以后,我带你们去山中检验一下成果。”谢咏之笑着说。 “哇,先生的意思是带我们去打猎吗?”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谢咏之微微颔首。 下面的学生轰动了,内心澎湃不已,却也得忍着。 “走,去箭靶那里。”谢咏之一甩衣袍,率先走了过去。 众位学生跟在后面,行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陈温的目光从她刚进来就一直看着她,见她骄傲自信、英气十足,他眼中闪过一抹疼爱,看着后面的一群男学子,他的心中满满的全是嫉妒。 “哎,你干嘛呢?别看了,”闻溪竹拍了他一巴掌,道:“先生正盯着你呢?” 陈温赶紧站好,就听上面的先生道:“我们今日也练习射箭吧,走去箭靶那边。” 陈温心里高兴极了,却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去,直到他们的队伍站在谢咏之所带队伍旁边时。 他的一双眼睛就像粘在了谢咏之身上似的,整颗心飘来飘去,都不知道自己再干什么。 “陈温,出来。”曲凌浣厉声道,他从站到这里,都说了好一会话了,这小子的眼睛一直盯着旁边的女子,没看到别人虽然也看,但都知道收敛吗,而他却如此肆无忌惮,是要搞事情吗? 谢咏之本来还认真的看着自家学生再射箭,根本没有察觉到旁边的队伍里有陈温,这一喊,她立马回过头。 就见陈温低着头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她眉头一皱,一看先生,竟然是那天在山长屋子里见过的狂妄少年,不是说他只不过是一个举子吗? 谢咏之不知道的是,曲凌浣虽然只是一个举人,但是他文武双全,尤其是骑射特别高超,所以书院就破例让他教丙班的学生了。 “你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功底,连弓都拿不稳,还不好好听课?是脑子有问题吗?”曲凌浣声音非常大。 陈温脸一红,一想着谢咏之都在看着他,他就觉得特别丢脸,直接道:“确实是我错了,我给先生道歉,但是先生能不能不要侮辱我。“ “侮辱你吗?自己出身不好还骄傲自大,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竟然敢和我这样说话。” 曲凌浣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跟他这样说话了,尤其还是在他学生面前,这让他非常恼怒。 “我。”谢咏之大喊一声。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过来。 “攸攸,你别管……”陈温话刚说了一半。 就听曲凌浣讽刺的说:“这年头,不过是一个义女,也敢如此放肆,我看若是亲生的,那岂不翻了天了。 周围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谢咏之。 “曲先生,我陈温的错你说我陈温就行,干嘛扯上别人。” 陈温话还没落,就见一抹红色的影子冲了上来,如利箭一般向曲凌浣扑了上去。 谢咏之这次可没放水,直接将内力都用上了,这曲凌浣说话太不过脑子了,直接触到了她的逆鳞。 曲凌浣冷笑一声,直接躲开她一掌,欺身而上。 结果,他却上当了,原来谢咏之那一掌早知道他会躲过,所以就没有用多大力气,直接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脚上。 这时,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谢夫子,加……” 嗯?这油注定是加不上了,因为曲凌浣已经被谢咏之一脚踢飞了。 众人大吃一惊。 谢咏之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勾唇一笑,这世界上只有齐齐赤尔能打的过她,前提还是因为点穴术。 “呵。”谢咏之瞧了他一眼,对陈温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直接转身往她的学生那边走。 霸气十足。 丁班的学生都已经开始鼓掌了。 “小心。”有人大喊一声。 谢咏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就知道这货会再后面偷袭她,她刚转身。 就看见曲凌浣一脚踢在了陈温胸口上。 “啊。”陈温忍不住喊了一下,直接趴在地上,嘴里吐了一口鲜血。 谢咏之看着地上的一摊血,眸子都气红了,直接飞身上去和曲凌浣扭打在一起。 旁边的学生赶紧围上去,将陈温扶起来,旁边的学生一边是关心谢咏之,又一遍询问陈温如何? 陈温摇了摇头,靠在闻溪竹身上看着扭打的两个人,心里满满的全是自责。 结果和上次一样,闻溪竹又被打趴下了,这次更为狼狈,青色的校服上都有好几个脚印。 谢咏之站在他面前,道:“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你太肆意妄为了,简直不配为人师,一天胡乱非为,丢谢先生的脸面,你根本不配为谢家人。” 曲凌浣挣扎着想从地上起来,旁边的几个学生赶紧跑过来扶他。 谢咏之看着他,低声道:“你不用激怒我,无论你怎么说,我还是谢道言的女儿。这个你怎么也改变不了。” 第94章 比试 “呵,现在的谢家人都这么猖狂了吗?你平日里这样嚣张,你可知道谢先生和山长是如何做的。” 曲凌浣话刚落,就听谢咏之快速的说:“我不明白到底是谁的命令,竟然让你做这箐山书院的夫子,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谢家人猖狂?谢家人要是猖狂,这箐山书院难道还会有你立足之地,你难道不知道箐山书院以前的名字是什么吗?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一下。” “我今天就在这里告诉你,以后让我再听到你在背后这样胡言乱语,给谢家抹黑,我定要让你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谢咏之说完直接准备转身离开时,就听后面的曲凌浣直接口不择言的说:“你这个贱人,仗着自己是谢先生的义女……” 谢咏之刚准备上去给他两巴掌,就听陈温大吼道:“你闭嘴。” “呦,你这个寒门农家子,怎么一听,她是谢先生的义女,就忍不住巴结是吗?你就不怕我让你滚出丙班吗?你一个学生竟然对……” “啪。”的一声。 曲凌浣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面前嚣张至极、不可一世的少女,他气的眼睛都红了,可他却没有办法,毕竟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你……我要去找山长问个清楚。”曲凌浣说完就呛呛微微的要离开。 谢咏之直接冷笑一声,道:“有必要吗?还不如比试一场,谁输了谁当着大家的面,并且辞去夫子一职位。” “好。”曲凌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下看你怎么滚出箐山书院,“怎么比。” “我们既然同为夫子,那就应该比学生的实力,就比射箭吧。”谢咏之道。 “先生……” “不可啊,先生。” “我们比不过丙班啊,”薛定轻着急的说。 “对啊,我们本来就年龄小,而且才是今年开始学射箭的,单丙班的同学已经学了两年了。”王俊亭丧着一张脸说。 他本来就年龄最小,此时一开口,众人确实发现丁班的孩子比丙班小很多。 “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去找山长,别我赢了又说我们以大欺小,”曲凌浣冷着一张脸说,虽然他是真的很看不惯这个女子,但他们病班的孩子确实年龄确实大,这样赢了说出去也有点胜之不武。 “无碍,我们算平均的,每个人射三箭,你们班出两人计算我们的,我们班出两人计算你们的。”谢咏之直接道。 “好。”曲凌浣也应声了。 陈温将他们两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直接道:“我退出,一我刚才的伤挺重的,胸口隐隐作痛,根本提不起弓。二刚才的事情因我而起,我害怕我的成绩会让人觉得有问题。” “好,”曲凌浣瞪了他一眼,没在说话。 谢咏之走过去,将他的手腕捏住,把脉,发现确实有些严重,她内心更气了,只能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他,“一会完了跟我走,我给你治病。” “好,”陈温眉眼都染上了笑意,有一种病态美,他又压低声音道:“对不起。” “无事。”谢咏之朝着他笑了笑,这才回到原地,看着她的学生,她笑着说:“虽然你们的敌人很强大,但是只要你们付出的全部的努力,输了也无所谓。” “好。”下面的学生异口同声的回答,心里却在念叨,您可不是这么教我们的,你在课堂上明明说的是:无论如何,必须要赢。 谢咏之道:“丙班的学生先来吧,我们毕竟是师弟。” “那就你们先来,”曲凌浣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不屑。 紧接着,丙班的同学就开始上场了。 第一个少年,第一箭,九环。 丙班的同学热闹欢呼,而丁班的同学却个个垂头丧气。 那少年直接激动的弓都抓不准了,第二箭,六环。 第三箭,八环。 第二个学生开始上场…… 丙班的同学一个比一个优秀,竟然有极个别人竟然射中了十环。 丙班的学生为此都沸腾了,看着丁班的学生眼中渐渐全是轻浮。 场中所有的人将目光都看向射箭的少年,只有陈温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双眸子紧紧的看着谢咏之,眼中满满的全是自责和心疼。 丙班的学生们射完以后,四个学生在那快速的统计着成绩。 曲凌浣这会脸上充满了笑意,仿佛刚才受的屈辱都不算什么了,只要他今日能将谢咏之赶出箐山书院,他受的这点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 而谢咏之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丁班的学生,道:“记住我给你们教的,现在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后面的加油。” “是。”丙班的学生们异口同声道,声音特别整齐洪亮。 第一个少年开始上场,这人就是薛定轻,他从小学武,也是在这群孩子们骑射最优秀的。 只见他将弓准备好,直接就射了出去。 那边看靶子的人直接大喊:“十环。” 众人大惊,而丙班的学生却像早就知道一样,淡定无比。 紧接着,第二箭,还是十环。 第三箭,又是十环。 在场的众人都开始鼓起掌来,他是第一个三箭都射满十环的人。 曲凌浣眼中惊讶至极,可他还是觉得第一个人虚张声势的可能性特别大,丙班的学生不可能每个人都这么厉害,可是他看见丙班的学生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他眸子暗了暗。 第二个,张先鹿上场,十环、九环、十环。 曲凌浣有些不淡定了。 而谢咏之却依旧很淡定。 第三个人,七环、八环、九环 …… 看着十几个人已经射完了以后,曲凌浣这才发现他犯了大错。 第95章 受伤 丙班的学生射完以后,众人这才发现,他们虽然不是人人都厉害,但胜在稳,几乎每个人射的三箭都不会悬殊太大。 几个学生在快速的计算着成绩。 谢咏之则一脸信心满满,心里终于舒坦了,看来她没白教。 这时算成绩的四个学生站了起来,丙班的两个学生垂头丧气,满脸不相信,而丁班的两个学生则高兴不已。 “丙班平均六环,丁班平均六点五环,多了半环。”一个学生念说道。 “哇,哇”丁班整个团体都沸腾了。 谢咏之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她看着所有的学生都静下来以后,她才道:“今日大家表现不错,不仅仅是射箭,而是你们将我所教的兵法正真融入到比试中去了,这招“以退为进”用的非常好,先示弱,使对方骄傲,骄兵必败,所以,你们赢了。” 这句话说完,丙班的学生本来心里还生气,听到这话,瞬间才知道自己中了计谋,一个个的心中不那么难受呢,却是正真的开始佩服那个穿红衣的小姑娘了,这也为后来谢咏之带兵打仗埋下了基础,人人听她名字就觉得害怕。 “好了,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答应你们的我不会忘记,下一堂课就带你们去。”谢咏之笑着说。 下面的学生开始欢呼,谢咏之摆了摆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陈温旁边,道:“我扶你回去,你得休息,吃药。” 陈温看了看周围的同窗,以及冷着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曲凌浣,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不知道该不该跟谢咏之走,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又带来麻烦。 “走吧,”谢咏之看着他苍白的脸,就知道他现在身体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毕竟陈温又没有学过内功,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好,”陈温犹豫了一下就跟着谢咏之离开了。 而曲凌浣看着两人的背影,一双眸子深沉不已,无论如何,他是不能离开箐山书院的。 “下课吧,”曲凌浣说完没有去看学生的眼神直接大步离开了,身上的伤虽然很重,可他却没有变现出来一丝不适。 今天这个事情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书院,而事情的主人公却并不知晓。 此时的谢咏之扶着陈温离开了练武场,走到僻静之处时,谢咏之道:“我背你吧。” “不……不用了。”陈温结结巴巴的说。 “别硬撑着了,那一脚直接踢在了你心口的位置,很容易造成闭气,我背你吧,没什么的。”谢咏之说着蹲在了陈温面前。 陈温尴尬的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赶紧的,你又没我高,肯定也没我重。”谢咏之道。 陈温颤颤微微的爬到她的背上,一张脸如烤熟的兔子,红的惊人,感觉到少女稳健的步伐,他的脸上多了一份殊荣,他趴在她的背上,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光。 陈温道:“攸攸,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脸颊圆圆的,特别可爱,现在瘦了好多。” 谢咏之嘴角抽了抽,兄弟,那是婴儿肥。 “你还记得吗?你的金钗被哥哥拿去卖了,手镯被阿婆抢走了,只有玉佩在我这里,我一直好好的保管着。” 谢咏之听着陈温的话,越来越觉得有些奇怪,她脑边又响起谢道言早晨说言之事,让她将来嫁给陈温,谢咏之心里如鬼畜一般,郁闷不已。 而陈温还在不停的说着:“我以前觉得我家里人真的挺好的,只是不喜欢我罢了,可是,大婶娘打你,将你往死里打,别人看见都不帮忙,我觉得他们好讨厌……” 谢咏之静静的听着,恍若奇然,陈温其实和自己挺像的,都是在别人的偏爱中长大的,她身边还有一群好友,知己,还有她爹爹,而陈温却什么都没有。 谢咏之背着他一步一步走着,直到听不见他说话声时,她才察觉他晕过去了。 “陈温,陈温……”谢咏之急切的叫着他的名字,而他却没有反应。 谢咏之背着他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直到进了云水院,她脸上汗都滴落下来了。 “柳儿,柳儿,”谢咏之大声喊道。 柳儿赶紧跑了出来,“小姐,怎么呢?” 谢咏之没说话,直接背着陈温进了自己的房间,柳儿见状赶紧跟了进来。 “柳儿,去拿纸和笔。”谢咏之将陈温放在床上,二话没说,直接将他的衣服扒拉开,胸口青了一大片,柳儿直接吓得惊呼出声。 谢咏之顺手把了脉,果然,和她料想的没有错,是心脉受损了,她坐在桌子前,将方子写出来以后,交给柳儿,道:“去医师那里抓药,快。” “好,”柳儿也知事情的严重性,直接转身就跑了出去。 谢咏之坐在床头给他轻轻的揉着心口上的伤,谢午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小姐。” “干的不错,去吩咐厨放熬些粥,尽量将米熬烂一些。”谢咏之笑着说。 “多谢小姐夸奖,小的这就去。” 谢午离开以后,谢咏之就一直在照顾着陈温,直到柳儿将药煎好,端了进来,陈温依旧昏迷着。 “等会,药温下来了,再喂。”谢咏之道。 柳儿脸上全是担心,“小姐,你中午想吃什么?” “随意,都可以。”谢咏之淡淡地说。 “好,”柳儿出去以后,直接去厨房将做好的面端了进去。 谢咏之正在喂陈温喝药,药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小姐,我来吧,你赶紧去吃饭,面凉了就不好吃了。”柳儿心里直突突,大小姐哪里会伺候人啊。 谢咏之看着她的眼神,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将药碗递给她,“那你来吧,我去吃饭。” “好,”柳儿接过了药碗,小心翼翼的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帕子给陈温擦嘴角的药汁,这手法可不知比谢咏之高多少倍。 谢咏之刚把面吃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道言直接着急的进来,急切的说:“闺女你有没有受伤。” |谢咏之呆萌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谢道言顺势坐在椅子上,直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气呼呼的说:“你都不知道这个曲凌浣又多难缠,你们的事情不过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就传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最可恨的是什么? 你知道吗?这人竟然再看医师的时候直接晕倒在地了,甲班的学生们都跑去看他了。” “父亲何必和这种人生气。”谢咏之用帕子慢斯条理的擦着嘴。 旁边的柳儿赶紧端着碗下去了。 “他这是坏你名声。”谢道言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了,“幸好我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听到此事后直接去了医师那里,他那会竟然醒着和别的学生在那里诉苦。” “结果呢?”谢咏之心里有股不好的感觉。 “结果就被我打晕了,你说解气不解气。”谢道言笑呵呵的说。 谢咏之无语,这下仗势欺人的人就不是她一个了,哎,算了,这件事情还是她来解决吧,“爹爹,你吃过饭了吗?我去给你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好。” 谢咏之刚一起身,谢道言就看见床上的陈温了,他大惊,“陈温怎么会在你床上?” “啊,你才发现啊,他被曲凌浣打伤了,很严重,昏迷不醒,估计晚上才会醒来。”谢咏之道。 谢道言立马站了起来,大吼一声:“谢午。” 谢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还没说话,就听谢道言说:“将这小子抱去我房间,放在榻上就行。” “是。”谢午过去将陈温有些吃力的抱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咏之崇拜的看着她爹,道:“您坐,我去给您端饭。” “好,好,我等着。” 谢道言的丧气一扫而过,愉快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家闺女给他端饭。 结果是,这饭没端来,却等到了老爷子的特别关爱。 谢业站在院子里,苦哈哈着一张脸,道:“姑娘,赶紧和九爷去一趟吧,老先生正等着呢?” “你把我的问题回答了再说。”谢咏之半笑的看着他。 谢业一脸难为的站在院子里,脑袋瓜子却是飞快的运转着,权衡利弊。 “爹爹,你快出来,”谢咏之大喊了一声。 “来了。”谢道言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谢业眉毛都抖了抖,“姑娘,您别难为小的,这个真的不能说。” “哦?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啊?”谢咏之讽刺的说。 “我……” 谢业刚准备开口,就被谢道言打断了,“怎么了?” “爹,谢业说祖父请我们俩过去,我说谁告诉祖父曲凌浣的事情的。 他先说不知道,刚才又说不能说,爹爹,你说这怎么办。”谢咏之抱着她老爹的胳膊撒娇的说着。 谢道言黑着脸看着谢业,道:“说不说,不说就送你去天上玩。” 谢业赶紧道:“九爷,真的是老先生叮嘱过,不让告诉你们啊。” “是不是曲凌浣在祖父那,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谢咏之一脸兴味。 “是。”谢业一脸难为情。 “好,今日就放过你了,那就走吧。”谢咏之说完,往前走了一步,谢道言却纹丝未动。 “爹?你怎么了?”谢咏之看着他一脸神思的样子,不由关切的问。 “无事,就是再想如何收拾这个曲凌浣。”谢道言狠狠的说。 “哈哈,能背爹惦记说明他还是个人物,话说,爹,你知道他的背景是什么吗?”谢咏之有些好奇的问。 “他是曲将军的儿子。”谢道言说。 “曲将军?曲驸马?怎么可能?佩瑶公主所生的儿子不过七岁。”谢咏之不解的说。 “这就要说些前尘往事了,这曲将军,少年成名,本是长安人,他娶的妻子是我们南郡城柳家的姑娘,成亲以后,夫妻恩爱,育有一子一女。 后来,曲将军一战成名,就被当今皇上最小的妹妹佩瑶公主看重了。 于是,就将公主嫁给了他,可公主也不能做小啊。 曲将军不愿休妻,两方协商,只能和离。 曲凌浣幼时就留在了长安城,而他娘则带着妹妹回到了南郡。 这曲凌浣也是个人才,小小年纪就考过院试,考进了箐山书院,这几年就留在了这里。” 听着谢道言说完,谢咏之才道:“那祖父为何如何顾忌他呢?” “曲将军翻盘了哦?如今在云海隘,曲将军带着大皇子和二皇子胜仗连连。 你想,皇上对这次的战事有多重视,李唯宁直接被封为镇国长公主,赵家那个小子更是小小年纪就继承了靖安侯府,而陆家那个庶子,都不顾忌陆家叛国,都留下了性命,还封了个官做。 曲将军回来以后,肯定会有重赏,到时候肯定第一个将他的长子带回京,让众人见识一番” 谢咏之听了这话,久久无言,好半响,才道:“爹爹,你说皇上为什么要封唯宁为镇国长公主,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管他呢?他就算封个太女又与我们又何干系。”谢道言满不在乎的说。 “爹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难道?皇上要对兰家下手了?”谢咏之震惊的说。 “什么?”谢道言连路都不走了,直接看着她道:“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啊,爹爹,你这关注点有些不对啊。”谢咏之无奈的说。 “唉,”谢道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接甩开她的胳膊往前走去。 独留谢咏之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第96章 局中人 谢咏之赶紧追了上去,不明所以的抓住谢道言的胳膊,道:“爹爹,到底怎么了?” “谁告诉你兰家之事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谢道言厉声道。 谢咏之有些懵,但是她还是没有说实话,“是我自己猜的。” “你猜的?你还不说实话?你是想气死我吗?”谢道言恶狠狠的说。 谢咏之低着头,拉着他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就跟着他往前走。 没过三秒,谢道言就说:“是你祖父告诉你的吧。” 谢咏之抬起头,这才发现谢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我猜对了,”谢道言眸子闪过一抹暗光,道:“之之,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整日吃好喝好玩好,不好吗?非要一天想东想西的。” “这件事情有没什么?兰家确实在朝中地位越来越高,以建安帝的精明,不将兰家彻底铲除了,肯定不会心甘情愿,而且建安帝素来的手法就是将人捧起来让后再摔到地上,如今的镇国长公主和当年有帝师辅佐的三皇子和其想象啊。” “爹爹,我已经长大了,会保护自己了,您就不用担心我了。” 谢咏之说完,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谢道言一下子就气消了,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以后朝中的事情你就别乱操心了,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好好玩就行,哪怕捅破了天,爹都给你扛着。” “好,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爹爹最爱我。”谢咏之这会化生甜言蜜语小可爱,一个劲的哄着她爹开心。 两个人聊了一路,终于到了靖安院,进去以后,却发现谢业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两位请,老先生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谢业恭敬的说。 “好。” 谢道言带着他宝贝女儿进了房间以后,发现他家老爹正自由自在的躺在椅子上,品着茶,而他对面的椅子上,则坐着的就是他今天中午刚打了的小兔崽子,曲凌浣。 “见过祖父。”谢咏之行礼。 “说吧,什么事。”谢道言懒懒散散的说:“我还没吃饭呢?就被你叫过来了。” 曲凌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站了起来,道:“见过谢师长,谢姑娘。” 谢道言父女两皆没有说话,曲凌浣也不觉得尴尬,就那样坐了回去。 “赶紧说,不说我们就走了。”谢道言悠哉悠哉的说。 “今天的事情老夫已经知晓了,说说,你都犯了什么错。”谢易安摸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子,气呼呼的说。 “我能犯什么错?”谢道言翻了一个白眼。 谢易安气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给凌浣道歉?” “我不。” 此时的谢道言就像个孩子一般,倔强的要命。 “你道不道?你今日非的让老夫给你好看吗?”谢易安此时怒气冲天,话说的非常重。 “祖父,您别生气,我道歉,孙女给他道歉。”谢咏之说完往前走了一步,道:“对不起,今日之事确实是我鲁莽了,但是与我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请你谅解。” “谢姑娘客气了,我……”曲凌浣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谢易安道:“既然已经道过谦了,凌浣你就回去好好歇着吧。” 曲凌浣尴尬的站了起来,道:“山长告退、谢先生告退。” 曲凌浣离开以后,屋子中的气氛更加的紧张。 谢咏之抬头一看,她祖父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她爹爹气的一双眼睛都变得猩红。 “祖父,今日之事都怪我……” “之之,今日之事不怪你,记住,以后离曲凌浣远一点,”谢易安教育道。 “是。”谢咏之乖巧的回答,用手拽了拽谢道言的衣袖。 “之之,你出去,在外面等我,我和你祖父有话要说。”谢道言一脸正色,难得认真的说。 谢咏之目光在他两身边来回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此时,屋子里的两个人,都站在原地,针锋相对,不死不休。 “你到底什么意思?”谢道言冷冷的说。 “曲凌浣是王家老爷写信让我照顾的人。”谢易安解释道。 “王家老爷?”谢道言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也把王家老爷放在眼中了。” “毕竟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王家帮忙的,否则当年怎么会同意将之之许配给王家人?” 谢易安又好像恢复了以前的表情。 “呵,”谢道言嘲讽一笑,“男人的事情就应该男人来做,不要将女人扯进去,何况之之才那么小,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祖父。” “我怎么不是她亲祖父了,我将家族的传宝物金铃铛给她吗?你可知道金铃铛代表着什么吗? 我若不是她的亲祖父,会在他出事以后连写了十几封信吗?” 谢易安说完,屋子里清冷了几分。 谢道言低声道:“十几封?” “对,就是十几封,否则你以为她还能活着吗?那可是将死人变活。”谢易安说。 “对不起,父亲,谢谢你救我女儿。 可是,您为什么要将兰家的事情告诉她啊,兰家的事情一旦暴露,这将会是毁天灭地的,这是男人们该干的事情,我不希望把之之牵扯进来。” 谢易安看着他,久久不语。 “你不想让她知道,却不知,她早已经是局中人了。” 谢易安说完这话话,直接转身去了里间。 第97章 咏姐姐是不是还活着? 谢咏之等了许久,才见她爹出来,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她却知道谢道言在生气。 她小跑着上去,笑盈盈的说:“走,我们去后山,我烤鱼给爹爹吃。” 谢道言的心一下子就暖起来了,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他抛开心底的杂念,道:“回去吃吧,陈温还病着,等他好了我们一起去。” “好,”谢咏之乖巧的抱着她爹的胳膊,费尽心思将自己知道的笑话一个一个给他爹说。 “丫头啊,爹爹不生气了,你记住老头子说的话,离曲凌浣远一点,”谢道言嘱咐道。 “好。”谢咏之嘴上应声,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这曲凌浣到底有什么底气。 两个人回去以后,谢咏之赶紧吩咐柳儿为谢道言准备一些吃的,而她自己则进屋去看陈温。 屋子里,陈温还一直昏迷不醒,谢咏之坐在旁边给他把脉。 “如何?”谢道言关心道。 “已经无大碍了,就是不知道人何时醒来。”谢咏之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谢道言说:“那就别担心了,该醒来时自然会醒。” “好。” 而陈温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太美了,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舒坦过,自从开始读书,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睡过好觉。 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是在什么地方,他从榻上爬起来,外面的天黑乎乎的应该是傍晚了。 他坐起身子,白天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又在回笼,意识到发生什么以后,他的脸更加惨白,眼睛紧紧的闭上,双手握成拳头。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下了床,感觉胸口的位置也不痛,走到门口时,听见外面的欢声笑语,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着走到堂厅,这才发现里面竟然好多人。 谢咏之最先发现他的,站了起来,道:“胸口还痛吗?” “不痛了,”陈温温柔的说。 “坐吧,他们都是来看你的。”谢咏之道。 旁边的闻溪竹将陈温拉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着,道:“我们本来想中午就来,可那个时候书院传的沸沸扬扬,我们就到处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宣扬出去了,大家对你和谢先生也没什么误解了。” “是啊,本来就不是你和谢先生的错,”旁边的少年道。 陈温一时间感动不已,终于有人为他出头了,他站起来给大家行了一礼,道:“今天谢谢大家,以后你们若是有难,我陈温定会义不容辞。” “客气什么啊。” “就是,我们都是好兄弟。” “就是的,赶紧坐下,我们接着聊。”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陈温脸都变红了。 而谢咏之有一种汝家有弟初长成的感觉。 这时,谢道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了,“将东西方向。” 谢午和柳儿以及后面的几个人将吃食放好以后这才转身离开了。 谢道言一抬头,屋子里的的人全部站了起来,他摆了摆手,“赶紧坐,你们一天在书院每天吃的也就那几样,我吩咐厨房做了些吃的,赶紧吃,吃完赶紧回去,我还要睡觉呢。” 他一番话说完,瞬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些学生都顺从的坐下开始吃东西。 谢咏之给他爹投去了崇拜的眼神。 谢道言吃饭间又给这群学生们讲了许多东西,这就直接导致这些孩子根本不愿意走,要不是快到了关门时间,他们肯定不愿意离开。 回去的路上,众人都围着陈温说了好久的话。 陈温则满脸笑意的给他们解释。 箐山书院这几日,大家都忙碌了起来,毕竟还有两天就是谢山长的生辰,不仅如此,生辰之日也是他们书院一年一度的大比拼,不仅学生之间要比,先生之间也要比。 学生关系到调班,先生则关系到教那个层次。 这场盛宴也是特别热闹的,不仅南郡城的太守要来,而且附近的读书人,百姓都会来看热闹,还有小商贩…… 所以学生们都很重视这场盛宴。 毕竟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箐山的书院的学生更把这场盛宴称为“荣誉之战”。 …… 皇宫 建安帝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苗公公进来禀报说七皇子来了。 建安帝放下奏折,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这小七自从去了太后那里,活泼了不少,叫进来吧。” “是。”苗公公尊敬的说。 不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白白净净的男童小跑着进来,行了一礼,“见过父皇。” “起来,这会怎么来找朕了?”建安帝笑着说。 “父皇,我有悄悄话要给你说。”七皇子特别认真的说。 “哦?”建安帝给旁边的苗公公使了一个眼色,道:“小七有什么话要给父皇说呢?” 七皇子一双眼睛可爱极了,他往四周看了看,见苗公公出去以后,他才道:“父皇,是不是咏姐姐还活着,我今日听宫女说的。” 建安帝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充满探究之色看着七皇子,而他却抱着建安帝的腿,道:“父皇,儿臣好想咏姐姐,你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建安帝这才露出了笑意,大声道:“去将长公主叫来。” “是,”外面的人应声。 “父皇,难道宁姐姐知道咏姐姐在哪里吗?”七皇子一双眼睛眨了眨,看起来特别乖巧懂事。 建安帝将他抱进怀里,没有答话,而是和他说起了别的。 第98章 风起 李唯宁在来的路上,想了好几种可能,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关于谢咏之的事情,她进了养心殿,行完礼后,道:“不知父皇找儿臣有何要事。” 建安帝一只手摸着七皇子的头,道:“让小七给你说。” 七皇子懵懵懂懂的说:“宁姐姐,我听宫女说咏姐姐还活着,是真的吗?我想见咏姐姐,可以吗?” 李唯宁脸上的笑容未变,心却冷的下来,半天没有说话。 建安帝将七皇子放下,站了起来,道:“说吧。” 仅仅两个字,让李唯宁的背上直接湿了,“父皇,儿臣确实知道她还活着。” “哦。”建安帝道。 “父皇要责罚就责罚吧,儿臣绝不喊冤,”李唯宁背虽然湿透了,但是她依旧挺的直直的。 建安帝听闻此话,面色一冷,道:“给你一个机会,让她进京。” 李唯宁淡淡的说:“儿臣只知道她还活着,却和她没有联系。” 七皇子听闻此话,不解的说:“宁姐姐,你不是一直和咏姐姐关系好吗?你怎么不会知道她在哪里呀?你就告诉父皇咏姐姐在哪里,我们都很想咏姐姐。” “小七都明白的道理,朕觉得没有必要和你说这么多,你在十天之内一定要让她进京。”建安帝厉声道。 李唯宁看了一眼傻乎乎的七皇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道:“我不会这样做的。” “你确定?”建安帝面色更冷了。 “我确实。”李唯宁定定的说。 整个大殿的气氛一时间尴尬至极,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 七皇子看过去,只见建安帝直接给了李唯宁一个巴掌。 此时的她站在原地,脸上的巴掌印无比清晰。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十天内,朕看不到她人,你就等着和她一起受死吧。” 建安帝说完,李唯宁没有丝毫的变化,而七皇子却眼中染上恐惧。 “滚出去。”建安帝骂道。 “是。”李唯宁说完转身就出了大殿,不顾脸上的伤以及众人的探究的目光,直接跪在了殿前的台阶上。 不一会儿,七皇子也出来了,他似乎哭过了,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令人特别心疼。 他有些胆怯的走到李唯宁旁边,低声道:“宁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说咏姐姐还活着,想见她而已。 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皇祖母来给你求情。” 李唯宁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道:“人有时候还是别太聪明为好。” “啊,宁姐姐,我真的……” 七皇子还要再解释,就被李唯宁阻止了。 他看着李唯宁,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见李唯宁不说话,他这才转身离开。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都在偷偷的看着长公主,无人注意七皇子微微翘起的嘴角。 …… 三日后 清晨,四匹马快速的在官道上跑着,这四人就是从宁山府过来的王墨初等人。 几人准备去往箐山书院,参加箐山书院的“盛宴”。 骑马上了山道,却发现这里堵的不成样子,马车、行人、拉着东西的牛车…… 简直乱成一团麻。 “我的妈呀,这箐山书院也太厉害了吧。”苏千千不禁感叹道。 闻溪竹这一路上看着王墨初和张衍云来来往往,亲密无间,本就不高兴,听了这话,想都没想,直接道:“哪里是箐山书院厉害,而是谢家厉害。” “师弟,慎言。”王墨处低声道。 “是,大师兄。”闻溪竹懒洋洋的回答。 张衍云心思大大咧咧惯了,可陷入爱情的女子,有哪个是头脑清楚的,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从她那日将王墨初救了,就感觉王墨初对她有些不一样了。 此时,她的内心真是既甜蜜又觉得负担重。 “谢家,小师妹的家族也真是厉害。 那正好,都是熟人,我们今日去了以后,刚好找地方好好歇息歇息,” 这一行四人,有三人都心事满满,只有苏千千一人光想着吃好玩好,他话说完,都没有人应声。 他无语的扫了一眼同行的三个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赶紧走吧。”说着,他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快速的跑了起来。 幸好他骑术高,才没有伤及行人。 整整快两个时辰,他们才到书院门口,这才发现,书院的门口竟然是人山人海啊。 苏千千走到一个商贩面前,笑呵呵的说:“大哥,这要怎么才能进去啊。”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道:“进去很简单,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就可以进去。但是呢?这一技之长指的是要么君子六艺、要么武功超群。” “是要当众表演了才能进去吗?”苏千千有些不明所以。 “你先去排队,对了,没行队伍都是专门的,有骑射、有武功、有诗词……你排队的时候记得问一下前面那人。” 商贩说完,苏千千到了谢,这才头疼的回去,原来要进箐山书院竟然如此麻烦。 “怎么样?”闻溪竹好奇的问。 苏千千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我们还是按规矩来吧,我去排剑术,”张衍云率先道。 “那我们都一起排这个吧,”闻溪竹道。 “好。” “好。” …… 外面是热火朝天,而箐山书院的学生则是该干嘛就在干嘛,虽然有一部分先生被抽到门口帮忙了,但是他们还是在上课。 直到门口的人全部审核过,该淘汰的淘汰掉以后,这场盛宴才会真正的开始。 而就算如此,箐山书院的学生们也异常开心,毕竟今天是山长的生辰,他们中午都加餐了。 此时的谢咏之正待在房间中,琢磨着给老爷子送什么生辰之礼,毕竟她原本准备在盛典上好好展示一番,让老爷子长长脸,奈何她想错了。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个盛典,根本不知道还要从外面来人,结果,失策失策,到现在还没有将礼物想好。 可那边的宴会已经快开始了,啊啊啊,头疼。 “小姐,赶紧走了,再晚就迟到了。”柳儿在外边呦呵。 谢咏之烦躁不已,刚想抓两把头发,可一想今日的头发还是柳儿给她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弄好,就舍不得抓了。 她从屋子出来,颓废的说:“柳儿,你说我给老爷子准备什么礼物啊。” 柳儿想了想,道:“小姐,你会什么特别的技能吗?” 谢咏之忧愁的说:“双手写字算不算。” “算,当然算啊,”柳儿笑着说:“你可以给老爷子用双手同时写几句祝福的话语。” 谢咏之想了想,觉得柳儿这办法还是不错的,毕竟她写的字是极好的。 “可以。” “嗯嗯,那我们赶紧走吧。”柳儿着急的拉着谢咏之的胳膊小跑了起来。 两人不一会儿就到靖安院了,这才发现,靖安院门口的马车以后排到老远老远了,就连林子里都拴着马匹。 谢咏之这会才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带着柳儿走到院子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现在是谢家家宴,闲杂人等不许入内。”门口的男子冷着脸说。 谢咏之一愣,“谢家家宴?谢家人算来了吗?” “那当然,我们谢家嫡系一脉来了二十多人,这会正在里面给老太爷祝寿着呢,你们想见老爷子还是等晚饭时分再来吧。” 那人后面不知为何却客气的说。 谢咏之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转过身,木讷的往回走。 “小姐,您、您没事吧。”柳儿担心的说。 谢咏之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怎么可能没事,被整个家族抛却在外,怎么能不难受? 虽然她心底明白大家都是为了她好,她毕竟是不能活在明处的人,可是,还是忍不住心里比较难过。 “小姐,我们回去,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枣糕好不好,再煮上八宝粥,再让人去河里抓一条新鲜的鱼,做给你吃好不好,”柳儿说完见她还是无动于衷,直接拉她的胳膊摇啊摇,摇啊摇,亲昵的说:“小姐,你就别生气了,柳儿陪着您呢?您想干嘛就干嘛,就是别生气好不好,我们为了这一点事将自己心情搞得不好,特别划不来,您说是不是呀。” “对,你说的对,”谢咏之刚说完,柳儿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她继续说:“可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啊。” “你回去吧,我去散散心。”谢咏之有些颓废的说。 “小姐,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不会打扰你的。”柳儿担心的说。 “不用了。” 谢咏之说完就闪身离开了,她从一个不知名的厨房里顺了一坛酒,拿着,一个人上了后山。 找了一棵大树靠了上去,刚仰头喝了一口酒。 就听树林中传来一抹轻快灵动至极的笑声。 谢咏之感觉有些奇怪,一双眼睛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终于在对面不远处的树上竟然躺着一个身穿蓝袍、头戴玉冠的少年,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这浑身的气度都难掩高贵。 是谁? 第99章 京中 谢咏之捉摸间,那少年就直直的扒开树叶看了过来。 怔愣间,她就对上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心一跳,好一个翩翩贵公子,虽然容貌一般,放在人群中属于哪种看一眼就不记得的样子,但是,这气度确实数一数二,这直接让人会忽略到他的容貌。 少年挑衅一笑,“哪里来的小丫头,订亲了没?小爷我这里正缺一个暖床的。” 谢咏之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没搭理他,这人竟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怎么,不愿意吗?和小爷在一起,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少年得意洋洋的说着。 谢咏之依旧没有搭理他。 那少年反而来了兴趣了,笑得爽朗起来,“怎么,不愿意啊?是觉得小爷我不够风流倜傥吗?” 谢咏之直接骂了一声,“蠢货。” “呦呵?看着还是个气性大的啊。 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个丫鬟,应该是书院的学生吧,箐山书院名扬天下,不允许学生吃酒,你不知道吗?” 谢咏之听着他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间觉得心烦不已,直接将手中的酒扔到地上,发出“砰”的响声。 “这才乖嘛。”那少年又开始说起话了,“女孩子嘛就应该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箐山书院根本不是那么好进的。 看你也不是个聪明的,也不知道你父母为了让你进这箐山书院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银子,而你却是个不知好歹的,竟然敢犯里面的规矩。 幸好你今天碰到了我,我这人还是比较有耐心的,说了这么久,你终于将酒扔了,也算悬崖勒马。 所以,你要感谢我,看在你长的漂亮的份上,你就跟了我,当个贵妾吧。 以后等我娶妻的时候就娶一个气性好的,能容人的,你的日子也会过的非常舒心的。” 少年一直在断断续续的说话,而谢咏之躺在树干上,心里却百转千回。 人生起起落落,她却落到如此境地。 唉。 谢咏之正沉思时,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声,她抬头一看,一只通白的鸽子落到她面前的树干上。 她心一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她和长公主通信的秘鸽,一般情况下,长公主是不会用这个鸽子的,除非,出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她赶紧将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下来,上面用蜡封着,她小心翼翼的撕开,里面写着。 不要来。 谢咏之看着这三个字默默的思考着,长公主到底是何意。 不要来?不要来哪里?京城? 可是最近也没听说京城发生什么事呀,难道长公主出事了? 如今朝廷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未回京,五皇子和七皇子母族根本不显赫,所以,根本不会什么夺嫡之乱,况且建安帝才三十多岁。 除非,是因为她的婚事,李唯宁比她小一岁,过完年也就十三岁了,按理说,也到了定亲的时候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和建安帝闹纠纷了吗? 谢咏之有些难受的闭上了眼睛,连身边的鸽子什么时候飞走的都不清楚。 旁边的少年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想了想,笑着说:“小爷我能文能武,权谋兵法更是不在话下,你若遇到什么难缠事,我可以帮你,报酬么,你懂得。” 谢咏之冷冷的暼了他一眼,打了一个口哨,马应声而来。 她在那少年得惊叹中从树上跳下,骑在马上就离开了。 “哎?姑娘……”少年还在背后急切的呼喊着,而谢咏之早就没人影了。 她回到云水院以后,这才发现谢道言站在院门口,一脸着急,见她回来,立马道:“你去哪里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已填净乱跑。” 谢咏之下了马,走到他旁边,低声道:“爹。” 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谢道言就想起了刚才柳儿告诉他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心疼了。 拉着谢咏之的胳膊道:“我知道你今日没课,起来晚,就让谢午告知你一声,结果这人却不知道一天忙忙碌碌的在干嘛?竟然没有告诉你。 之之,不是说我不带你去,实在你现在……” “爹,你别说了,我都懂,我现在的身份确实有些见不得人,只是这半年来的生活太顺了,让我已经忘了过去那种生活了。” 谢咏之说到这,不由得笑了起来,“爹,你放心,这次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了,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 这话说的,可把谢道言心疼坏了,“囡囡,爹说过,你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爹爹给你善后,只是建安帝此人心眼特别小,他应该已经知道你活着的事实了,所以我们不能让他有把柄在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他现在还是皇上啊。” 听着谢道言苦口婆心的话,谢咏之心里暖暖的,确实,是她自己看着整个谢家人都在一起,而她却不能融入进去,很伤心,可这却和谢道言没有多大关系。 谢咏之眉眼间的忧愁淡了下来,道:“好了,爹爹,我知道了,我现在饿得不行的,我得去找点吃的。” “好、好,你想吃什么,爹让人去给你做。”谢道言这才高兴起来了。 “爹,你能不能找人帮我问问京城发生什么事了?”谢咏之道。 “好,我这就帮你去问,你赶紧去吃饭。”谢道言笑着说。 “好,多谢爹爹了。”谢咏之说着进了屋子。 而谢道言看着她的背影眉毛却皱了起来,她为什么突然要打听京城的事情呢? 第100章 见面 谢咏之在外找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出来,原来是长公主受伤了,而且非常严重。 他想了想,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谢咏之,还吩咐身边人一定不能告诉她。 有些事情,却是非常凑巧的,谢咏之没有去给谢山长致谢,就连礼物都是她给谢道言,让谢道言带着去的。 而她这才发现,她老爹根本不允许让她参加后面的比拼,如果她想看,只能戴着面纱坐在人群里看。 谢咏之有些郁闷,好在第二天下午陈温过来陪她了,顺便还带着一些小吃。 两个人去了外面的亭子,谢咏之吃着窝丝糖,才道:“你将要比试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你就不用担心了,这糖好吃吗?”陈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眉头时不时跟随她的动作而微动。 谢咏之轻叹一声,“好吃。”说着抬头看了看天,道:“也不知道京城发生什么事了?总感觉心里不安稳。” 说到这个,陈温就心里一阵开心,幸好他这两日在外面经常和人闲聊,打听了不少事,刚好可以说给谢咏之听,让她解解闷。 “攸攸,你可知道大长公主,就是前段时间在宁山府打了胜仗的那位。”陈温温柔的说。 谢咏之心尖一颤,不由的说:“她怎么了。” 陈温见她有兴趣,脸上的笑容不禁深了几分,道:“她回京后被皇上直接封为了镇国长公主,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可谁知,她不知为何,惹到了皇上,再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恰逢下雨,直接晕了过去,而且还发热了,据说现在病的特别严重,整个京城有名望的大夫都被请到长公主府里给她看病了。” 谢咏之听了这话,觉得漏洞非常多,不管李唯宁是因为什么惹了皇上生气,就算她生了大病,有刘三金在她旁边,能出什么事情? 况且她今日所收到信,飞鸽传书应该两天就到了,所以说,长公主应该是不想让她去京城。 但是还是不对,除非是有人想让她去京城,而借助长公主生病,知道她不会不管,一定会去京城,所以,长公主的病才会传的那么严重。 他们等着她京城,可是等了几天都没有消息,所以这谣言就传的越来越厉害。 而长公主怕她调入别人的陷阱,所以,给她传书,不让她进京。 谢咏之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她却不愿意往深里想,毕竟她和李唯宁的关系非同一般。 陈温看着她沉思的面孔,担心的说:“攸攸,你和长公主认识吗?” 谢咏之笑呵呵的说:“我怎么可能认识长公主。”说完又开始吃手中的小食。 而陈温则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伤心,他一直希望谢咏之能亲口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自己,可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试探。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没想到她却拒绝了。 陈温装作没事的样子,道:“那你准备比试哪几项啊?我到时候定会早早坐在那里给你加油。” “我不参加。”谢咏之淡淡的说,对于此事,她早已经看透,只是心里一直在想着长公主的事情。 “啊?”陈温惊讶过后,就笑着说:“也好,你这么厉害,要是参加,别的先生肯定都被你甩远了。” “噗嗤”,谢咏之听闻这话,直接笑了出来,还附和道:“你说的对。” “那你到时候来给我加油好不好,我这次一定要有一个好名次,必须得进乙班。”陈温信誓旦旦的说。 谢咏之也知道他为何必须进乙班,毕竟那曲凌浣依旧在教着丙班的骑射,“好,我到时候一定去看你比赛,越往高的班级,人越少,但是越难进,就算没进入乙班,你也不要灰心。” 少年最怕失去那份纯心,谢咏之又不好明说,只能这样劝导。 “陈温,其实你回头看看,你走到今天,才用了多长时间,我以前教你读书的时候,总觉得你不聪明。” “后来,才发现是我教的人太少了,你还是非常聪明的,毕竟不是每个人学两年就能考过秀才的。” “真的吗?”陈温一双眸子睁的特别大,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难道是我骗你不成。”谢咏之笑着说。 陈温高兴的点了点头。 其实两个人都明白,陈温之所以短短两年就有现在的成就,除了他自身的聪明以外,还有他的良师益友,以及他所付出的努力,毕竟他每天所花的功夫都是别人的几倍。 这时柳儿跑了过来,道:“小姐,有四个年轻人来云水院了,说要找你,为首的少年被称为王公子。” “是不是三男一女。”谢咏之立马站了起来,笑着问。 “对,就是,”柳儿道。 “陈温,走,带你去见见他们,”谢咏之此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们,毕竟当时离开时没有好好告辞。 陈温本来失落的心,再听到比话以后,立马高兴起来了,道:“好。” 而陈温却不知的是,此去,带给他的全是伤痛和打击。 第101章 京城 几人进了云水院以后,这才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的,原来是谢道言正在和他们几人说话。 谢咏之和陈温进去以后,众人刚想开口,就听谢道言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干女儿谢攸攸,和我的学生陈温。” “这边呢?则是赫赫有名的鬼谷弟子。“ 在谢道言的说笑声中,一行人见了礼,坐到一起。 而谢道言却趁机离开了,留一群年轻人在这里闲聊。 却不知,里面的气氛悄悄然发生了变化。 谢咏之作为东道主笑着将茶添满,道:“几位怎么有空来箐山书院。” 王墨初内心有些复杂,面上却依旧一副贵公子的样子,道:“我们几人都是闲来无事,刚好从宁山府离开,就听闻箐山书院的盛宴应该到时间了,就慕名过来看看。” 谢咏之却微微一笑,将旁边陈温不安的神色收尽眼底,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那这里几日我带着你们好好玩一下。” “多谢,”王墨初道。 张衍云看着说笑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她就知道好不容易有点希望,再见了谢咏之以后又会消失殆尽。 而旁边的苏千千和闻溪羽自从谢道言离开以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看着谢咏之,虽然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猜测,可还是不敢确定。 场中只有谢咏之和王墨初两个人你来我往,谈笑风生。 陈温看着他们两,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笑着说:“听闻谢家二姑娘和王公子已经定亲了,不知婚期定在何日。” 比话一出,众人的表情各异,屋子中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谢咏之本想打趣一下王墨初,可她刚转过头,就看见黑着脸的王墨初以及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的张衍云。 只有闻溪羽和苏千千以及陈温脸上挂满了笑容。 陈温像没看见王墨初的脸色一般,接着说:“陈某在这里就先恭喜王公子。” 王墨初本就生气,再者他一向不喜欢陈温,听闻此话,直接道:“不知你以什么身份恭喜我。“ 言外之意,就是我认识你吗? 众人都诧异的看了一眼王墨初,他素来是高门贵公子,说话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从来没用这种口气给别人说过话。 就连谢咏之都着实惊讶了一番,可陈温又不懂她们之间的关系,她刚准备替陈温说话时,就听旁边的少年开口了。 虽然耳根有些红,心里很生气,但陈温早已经不是当日那个少年了,只听他淡淡的说:“王公子说的对,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墨初是越来越觉得此人讨厌至极,可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腾的站了起来,道:“听闻谢家小一辈都来了,我这就去退婚。” “不可,”谢咏之立马道:“这几日是谢家的好日子,谢家好多人都在这里,你公然去退婚,可有想过女儿家的面子。” 谢咏之话说完,王墨初静静的看了她三秒钟,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如丢了魂一般的张衍云,直接道:“刚好趁着大家都在,就将这婚事退了吧。” 说完,就转身往出走,而谢咏之却知道和他定亲的谢妙面皮子薄,又一心爱慕大师兄,如果他去退婚,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估计会要了谢妙的命。 “别冲动行吗?你想退婚有的是机会,为何非要在这个时间啊,”谢咏之的声音染上了一抹冷意。 王墨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婚你不明白吗?” “啊。”谢咏之愣神间王墨初就离开了。 谢咏之还想阻止,就听旁边的张衍云道:“有些事情是拦不住的。” 她听完后,回坐在了椅子上,就听闻溪羽说:“你们可知长公主出事了,听闻不知道哪里惹了皇上,在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恰逢下雨,整个人高烧不退。” 说完,还故意叹了一声气,道:“也不知道刘三金去哪里了?早知道长公主有此难,就应该让他跟着长公主回京城,也不至于现在整个京城找不到一个好大夫。” 谢咏之听闻这话,直接站了起来,道:“刘三金没去京城?” 张衍云也担心的说:“确实没去京城,当时公主留他了,他却说自己志在四方,就一个人离开了。” 谢咏之一时间慌乱不已,脑子都快炸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脑子里不停的徘徊着。 “你别担心,长公主吉人自有天相,”陈温轻声细语的说,眼中却包含着一丝探究与担心。 “陈温,你跟我出来。”谢咏之道:“你们三位先在这里玩,我出去办点事。” “请便,”苏千千道,他算是看明白这位谢攸攸是谁了,但是大家都不愿意点破,他也就不好说了,攸攸。” “我要去一趟京城,如果没什么意外,最多十天就回来了,等我爹回来你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不要去京城,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个人去京城我…大家会担心的。”陈温担心的说。 “我去意已决,现在就走,这些事情就麻烦你了。”谢咏之道。 “好。” 陈温看着她潇洒利落的上马,直接纵马从书院的后门跑了过去。 第102章 退婚 王墨初气呼呼的出门,直接往山长的院子走去,他感觉自己内心乱成一团麻,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遭过。 面无表情、大步流星。 没过一会都到了竹林,进了林子,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女儿家如铜铃一般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传了过来。 王墨初终于冷静了几分他缓步而前。 “妙妙,妙妙,你今天准备的礼物好别致呀。” “你们没发现妙妙懂事了很多吗?” “肯定是因为和王家公子定亲的缘故。” “我小时候可见过王家公子,那可真是个嫡仙般的人物,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现在,肯定是更仙了。” 那少女话刚说完,几个女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只听一抹娇羞的声音,“你们快别说了。” “害羞了。” “害羞了。” 周围全是打趣的声音,王墨初气的脸都绿了,直接想也没想走了进去。 谢家的几位少女还在娇笑,聊着天,热闹无比。 最先看到王墨初的则是一直闷闷不乐的谢雯,她刚一抬头,就看到那个一身蓝袍,头戴玉簪,眉眼如画的少年。 时间仿佛就如静止一般,眼前的场景仿佛一个水墨画似的定格在了哪里。 谢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脸上多了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娇羞。 几秒以后,她立马清醒过来。 “王公子,您怎么来了。”谢雯最先站了起来,施施然行了一礼。 少女的声音虽然悦耳动听,可这话听在谢家姑娘的耳边里,却如魔障一般,让人半天反应不过来。 谢家四姑娘谢莹紧接着也站了起来,笑盈盈的说:“见过王公子。” 其余几个小的也站了起来行礼。 而王墨初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依旧如松柏一样挺的直直的站在那里。 谢妙站在姐妹中,一张脸通红,到底还是很不好意思,心里却畅快至极,她心里隐隐猜测王墨初过来,应该是来找她的。 “王…王公子,你也是来给曾祖父祝寿的吗?” 谢妙说完,不见回音,看了一眼周围的姐妹,咬了咬牙,也不管什么礼仪了,直接小跑上去,站在王墨初一步远的距离,小声道:“王公…王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王墨初直接道:“跟我来。”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谢妙只是回了一下头,看见谢莹眼中的羡慕,想也没想跟了上去,却不知谢雯眼中藏着的毒药。 两个人往南走了一小段距离,王墨初才停了下来。 “你知道我把你叫来是为了什么吗?”看着少女岁月静好的样子,一时间他都有些不忍心,可他过来时,屋子里众人的神色,尤其是陈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啊,”谢妙震惊的看着他,傻呼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墨初低声道:“我有心悦之人,是不会娶你的,为了你的面子,我希望这个婚能由你去给长辈说。” 谢妙站在原地,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退婚两个字,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道:“为何?” “身为女子,名声比较重要,由你去给长辈说,这样比较好一点!”王墨初有些于心不忍的解释道。 谢妙听闻这话,冷冷一笑,大声道:“我问为何不愿意娶我。” “谢姑娘,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王墨初道。 “是我小姑姑吧,”谢妙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她本就是一个活泼洒脱的姑娘,因为爱慕他,则一直将自己的本性藏了起来。 此时,却恨不得杀了王墨初,“我小姑姑已经死了,像你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根本配不上我小姑姑,你要是真是的爱她,就应该昭告天下,你王墨初钟爱谢咏之一生,为了她愿意一生不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由你们王家这样伤害我们谢家姑娘。” “对不起。”王墨初眼中全是歉意,与沉痛。 “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我谢妙又不是嫁不出去。“ 谢妙说完转身就离开,走了几步时,又回过头,道:“你放心,这婚一定会退的。” “多谢。” 王墨初看着少女坚韧的背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散了下来,可少女的话却如始终在他耳中反反复复的播放。 他真的错了吗? 可是,心不由已,啊。 …… 谢妙往靖安院走的路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这导致她进了院子以后,不顾谢业的阻拦,直接将门推开,看着屋子里满是谢家的长辈,她好不容易擦干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谢妙,你还有没有规矩?”谢妙的父亲冷冷的说。 谢易安瞪了一眼他,慈祥的说:“谁欺负我们家妙儿,来,给曾祖父说说,是惹你伤心了,让你爹给你讨个公道去。” 谢妙顿时更伤心了,她也知道今日犯了大错了,毕竟谢家素来重规矩,幸好这里是箐山书院,否则,要是在南安谢家,她今日肯定要受责罚。 “对不起,我……我知道错了,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一句话都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谢妙的父亲此时也装不下去了,赶紧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担心的道:“囡囡,怎么了。” “我要和王家退婚。”谢妙声音如蚊子一般,可还是让他爹听见了。 谢文漫直接道:“你真的要退婚?” “是。”谢妙抬起头,将眼泪擦干,道:“曾祖父,我要和王墨初退婚。” 第103章 传承 “想好了吗?”谢易安低声道。 谢妙带着哭腔说:“曾祖父,我不想和王公子成亲,求您了。” “为何?总要有个理由吧?”一个谢家师叔道。 谢妙顿了顿,道:“是王家公子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娶我的。” “狗屁。”谢文漫忍不住直接大骂道。 “住嘴,文漫,给王家写封信,将今日情况如实告诉他。”谢易安沉声道。 “是。”谢文漫虽然生气,可还是应声道。 谢妙看着他爹黑漆漆的脸,再也不敢说话,直接福了福身,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走在山林中,听见风吹竹林的声音,心里的委屈一点一点的消散开了。 她谢妙是谢家的女儿,生来富贵,所得荣华,怎可屈于人下? 走到石桌边,谢家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担心的看着她,毕竟任谁看到一脸娇羞的出去,结果却一脸泪痕的走了出来。 “怎么了?”谢莹站了起来,走到她旁边,用帕子小心翼翼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擦了干净。 谢妙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道:“我和王公子退婚了。” “啊,”一个小姑娘惊讶的说。 谢雯眸子里全是震惊,却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丝了然。 “别伤心,我们谢家的女儿都是人间富贵花,天下的男子哪个不想娶,二姐姐以后肯定能嫁给更好的男子。” 谢妙看着她道:“谢谢三妹妹的关怀,我不难受了,你说的对,我以后肯定能嫁个更好的。” 姐妹几人相互说笑了几句,就再没提这件事情,只是谢雯的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 两日后,王墨初收到了王家的来信,骑着快马直接回了长安城。 而整个箐山书院的比拼更是热火朝天,除了陈温,无人知谢咏之去了哪里。 此时的谢咏之却一直奔波在官道上,中途停下来不过是吃了顿茶,长公主重病昏迷不醒的消息就已经传的无人不知了。 谢咏之一时间心急如焚、焦虑不已,李唯宁肯定出事了,她心里一清二楚,此去,有可能是一场陷阱。 可是,她却不敢赌。 三皇子已经去了,长公主的命无论如何她都得保住。 两日后,终于到了京城,她去了成衣店,买了一身男装,找了客栈,沐浴、更衣,吃完饭以后,静静的待在房间,等待着黑夜。 谢咏之躺在床上,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王墨初已经回到了长安城,骑马踏过朱雀街,到了街头的王府。 与谢府相比,王府却低调了不少,大门上方写着“王家大院”四个字,门口守着两个小厮,穿着干练的衣服。 看见王墨初下马,一个小厮激动的冲了上来,另一个小厮则跑进了院子。 “二少爷,您回来了。”小厮笑着说。 “嗯。”王墨初应声,将马给小厮,直接进了大院。 与谢府的假山流水相比,王府则是平坦至极,院子不大,却处处透露着精细。 王墨初进了垂花门,走进主院,就碰上了他的父亲,王家家主王延麟。 本来是许久未见,按理来说是父子情深,关怀阵阵。 而王延麟没有一丝见到亲生儿子的亲切与高兴,却是直接冷着脸道:“跟我来。” “是。”王墨初恭敬的回答道。 王延麟率先走在前面,王墨初跟在后面。 两个人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 “你们都站到院子门口去,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王延麟厉声道。 “是。”两个小厮直接退了出去。 王延麟进了书房,王墨初随后跟着,将门关好以后,这才走进书房内。 “父亲。” 王延麟看着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尽,全部扔掉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而王墨初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可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今年已经不小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责任吗?” “你是要气死我吗?” “呵,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除非我死,否则这婚你就别想着退了。” “信我已经让人送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王墨初听到这里,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王父,道:“我绝对不会娶的,如果和谢家的婚事一定不能断的话,那就你娶吧。” “啪”一声。 王延麟直接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你这个逆子,你可知,这门婚事,是我们谢家求来的,你哪怕演戏也好、弄虚作假也好,这亲必须娶。”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禁止一般,冷的让人岔气。 “你可知?事到如今,我们王家必须依附谢家才能传承下去,你知道吗?” “你可知,谢家那个小姑娘为何而死,若不是和你联姻,她根本不会死。” “你说什么?”王墨初心尖一颤。 “呵,”王延麟冷笑一声,“皇室从来不允许我们两家联姻,尤其是嫡系一脉,而你和谢家小姑娘的联姻根本就触了皇室的逆鳞。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皇帝本来就想让她死,她岂能活着。”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联姻,这不是继续害人吗?”王墨初不解的问。 王延麟一双眸子看起来深不可测,脸上带着痛色。 “谢家不联姻,谢氏家族照样可以流传下去,而王家不联姻,王氏一族则就废了。” 第104章 妥协 王墨初低着头,一双眼睛晦涩不明。 “你现在愿意娶了吗?”王延麟语气松散了一些。 王墨初顿了顿,道:“父亲,我们和谢家合作可以通过各种办法,为什么非要联姻呢?” “我们要的不仅仅是合作,而是昭告天下,我们长安王家和南安谢家要联合在一起了,你懂吗?” 王延麟的话模棱两可,根本让人听不出他真正的意义在哪里? “如今天下太平,为什么要这样做,皇室不允许我们两家联姻,我们为何还要这样屡次挑衅他们?”王墨初不解的问。 “唉。”王延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梦之,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要出头,而是被逼无奈,从文朝建朝初立,每代皇帝的职责就是将王谢两家掌握在手中。 建立初年,天下不稳,元朝刚灭亡,王谢两家元气大伤,根本没办法和朝廷抗衡,这些年来我们和朝廷一直在暗中对抗。 现在的皇帝建安帝,手段颇为厉害,王、谢两家当初都送了女儿进宫,谢贵妃没生出皇子,而我们王家的女儿生了四皇子,被建安帝捧的非常高,结果,却在战场上死了。 你可知,我听到那个消息,当时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四皇子可是皇室用来对付我们王家最好的枪。 所以,为了我们王家,你必须和谢家联姻。 这是你身为王家子孙必须要做的事情,谢家女必须娶,哪怕你娶回来当个摆设都行,这些我都不会管的。” 王墨初眼中露出一抹嘲讽,“父亲,母亲在你眼中也是这样的吗?就是一个摆设是吗?那后院那么多女人,你到底真正爱的是谁?” “你……”王延麟扬起的手在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时又放了下去。 “梦之,你能不能为这王氏一族付出一些,你自己想想,你有多少年没有见你大哥了。” 王墨初愣了神,他大哥?他大哥不是从小身体弱,差点活不下去,听闻被一道长带走云游去了? 难道这里面有问题? “你大哥,是将来王家的继承人,你记住这句话。”王延麟意味深长的说。 “父亲,大哥不是从母胎中就中毒了吗?” “你可知,那毒来的好生奇怪,如果不是皇室下的手,就奇了怪了,这就是他们李家最欺负人的地方,谢家家大人口众多,他没办法阻止,所以,只能从我们王家下手了。” 王延麟语气极为不善。 王墨初细细的品味着他话中的含义,越想越觉得他父亲话中有话。 事实应该是母亲生大哥时,被人下了毒,所以导致大哥生来体弱多病,而父亲为了保住王家的血脉,并且混淆视听,故而纳了那么多小妾,生了许多的孩子。 “爹爹,我懂了,可是,咱们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吗?我真的不想耽搁谢家的女儿。”王墨初一想到那小姑娘高傲的像只孔雀,一点亏都吃不得样子,最后又满眼泪水的离开…… 他真的不想伤害她。 王延麟迟疑了一会,道:“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定亲,毕竟谢家的姑娘离出嫁还有几年,这几年时间,只要我们王家能安稳的熬过去,就别娶了吧。” “好,多谢父亲。”王墨初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在暗暗想着,如果让皇室放下对付王家的心,早日将婚约解除,不要耽搁人家小姑娘。 “嗯,去后院看看吧,你母亲正在等着你。”王延麟道。 “是。” 王墨初出了书房,冬日里的风轻轻的吹着,又些冷冽,却又能让人时刻保持清醒。 他漫步在廊道上,刚一拐角,就见到一个容貌气质绝佳的少年。 肌肤如雪、眉眼如画。 这就是王墨初庶出的二哥,王墨柒。 “见过二哥。”虽然心里有些疙瘩,可王墨初还是很喜欢他这个二哥哥的,虽然年纪不大,却懂得特别多,聪慧过人,兵法谋略样样精通,在这方面,自己肯定比不上他。 “墨初回来了,吃饭了吗?”王墨柒露出一个笑容,眼中全是惊喜。 “准备去见母亲,再在那里用饭,”王墨初道。 王墨柒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我这几日一直忙于公事,都没时间去见母亲,刚好你也回来了,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好。”王墨初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虽然很快,但是还让旁边的少年看见了。 王墨柒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背挺的直直的,走在前面,引着路。 这一路上,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偏偏却字字句句都在点子上。 王墨初看着他的背影,走进了王母所居之院,他看着王墨柒熟练的推开门,都没让下人去禀报,直接自己进了堂厅。 这是着魔了吧?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亲娘竟然如此疼爱王墨柒? 明明王墨柒是庶出,明明他的亲娘只不过是欢场中的一个戏子而已,并且王墨柒是王家第一个庶出的孩子。 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打王母的脸吗? “是小柒来了吗?赶紧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王墨初心一软,直接抬步跟了上去。 第105章 复活之术 一个中年貌美的妇人靠在大迎枕上,有些瘦,精神却很好,王墨初刚走到门口,就听那妇人道:“小柒,初儿回来没。” 王墨初大步流星的进了屋子,走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娘,我回来了。” 苏氏被王墨柒扶着从炕上下来,眉目饱含泪水,“初儿,你可还好。” “娘,我一切都好,是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王墨初看见他娘瘦弱的样子,一双眸子不禁红了。 “好,好,赶紧起来,”苏氏将他拉起来,心疼的道:“瘦了。” “母亲,让墨初赶紧用饭吧,这天都快黑了,他这一路风尘仆仆,肯定都没有休息好。”王墨柒善解人意的说。 “娘早就让人做了你爱吃的饭菜,赶紧洗漱一下,”苏氏笑着说,眼中全是疼爱。 “好。” …… 夜幕将临,一片漆黑。 京城中的客栈,少女的眸子在黑暗中睁开,明亮而耀眼,快速收拾好以后,从窗户跳了出去,身影飞快的消失在大街上。 根据白天打听好的地方,直接往公主府走去。 穿过两条街,走到公主府的外围,找了一个墙角,直接翻身进去,在前院溜了一圈,又去往后院,顺利找到了李唯宁所居之地。 刚猫着腰进了院子,就看见浅水和浅草两个人守在门口。 谢咏之犹豫了三秒,直接走了上去。 看见她,两人脸上皆是一喜,同时还松了一口气,浅草迎了上来,“小姐,公主等候多时了。” 谢咏之立马就反应过来,按理来说,她的身份这两人肯定不会知道,刚准备离开时,就听浅水道:“禀公主,谢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里面传来了李唯宁的声音,确实有些虚弱。 谢咏之犹豫了三秒,还是选择相信李唯宁。 “谢姑娘请,”浅草道。 谢咏之点了点头,一双眼眸深如水,刚走进房间,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就传来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门就从外面关上了。 谢咏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站在原地没有动。 好一会儿,她才掀起帘子,一眼就对上了坐在了椅子上的李唯宁,她的脸上特别苍白,带着难堪的笑容,眼中满满的全是歉意。 谢咏之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转过头对上了旁边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 “不知今日你们设这个圈套让我来,到底是干嘛?” 谢咏之嗤笑一声,随意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让我猜猜?是想杀了我是吧。” “我就不知道了,我谢咏之哪里惹到陛下了,让您三番五次的找机会想杀了我,这次更是不惜以长公主的身体为代价,更是逼我前来?” “真是让我荣幸至极啊。” 建安帝冷眼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看着她,好像就能透过她的影子看到那年花会上那个潇洒狂妄的少年。 这父女两真是一个样,恶心至极。 “谢咏之,你好大的胆子,明明是已死之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恶的法子,竟然活了过来。 不好好藏着,胆敢来京城,你这就是在挑战皇室的威严。”建安帝道。 “父皇?您答应……”李唯宁急切的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奈何病的太重,根本起不来。 “呦呵,”谢咏之又是一笑,“几年不见,陛下怎么变得如此啰嗦,不就是无缘无故杀人吗?这种事情您还做的少吗?死在你手中的冤魂估计都能组成一个军队了。你这样有意思吗?要杀要剐随便,我谢咏之既然敢来京城,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你也不必在找个理由了,你不觉得麻烦,我都觉得麻烦。” “你?”建安帝气的嘴都歪了,这么多年,有谁敢当着他的面如此说话,这不是找死这是干什么? “来人。”建安帝大喊一声。 “父皇,求您了。” 向来骄傲的李唯宁眼角流下了泪水,满脸祈求的看着建安帝,可惜她的腿被固定住了,根本不能动。 李唯宁的话没有在屋子中起任何水花。 谢咏之一双杏眼睁的圆圆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个可爱呆萌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姑娘,除非忽略到她放在腰间的手。 这时,两个穿着黑衣戴着面巾看不清身形的男子从门外漂了进来,速度非常快,一个站在了建安帝身边,一个站在了谢咏之面前。 谢咏之冲着面前的黑衣男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男子一愣,却见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陛下想杀我,方法有很多种,却着实没有必要将我引到这里,您将皇室的暗影都出动了,反正我也打不过,咱们也不要在浪费时间了,你直接说吧,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建安帝听到此话,爽朗一笑,像个文质彬彬、儒雅的学者。 “朕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你这小丫头,若不是谢家人,前途肯定会特别光明的。” 谢咏之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陛下赶紧说吧,这大晚上的,我还困着呢。” “将复活术说出来,保你一命?并且朕会下旨替你正名,而且你还能进宫,跟在长公主身边,朕也可以给你选一门好亲事,这文朝男子你随便挑。” 建安帝说完,又深深的看着她道:“如何?” 第106章 护你离开 “哎呀,陛下说的真是好,说的我都心动了,天下男子任我挑,我谢咏之这福气也真是了不得。” 建安帝眸子也染上了笑意,“只要你能将复活人的方法说出来,还有什么要求,你随便提。” “真的吗?”谢咏之这会好像真的信了建安帝的话,一双眼睛上下波动着,全在建安帝的身上,连李唯宁给她的示意都没看见。 “当然是真的,快说,说完这些都会实现,”建安帝的眼神热切而着急,他的内心激动不已,这会,他不禁感叹,幸好谢咏之还小,否则就单单凭着这复活术,都能惹出大乱子。 谢咏之笑着说:“什么条件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但是这复活之术比较神秘,为了防止泄露出去,还请陛下让人都出去,包括长公主。” 建安帝不过犹豫了一秒,直接点了点头,道:“你们两带着长公主出去。” “父皇,您三思啊!!!”李唯宁叹息道。 “快。”建安帝不耐烦的说。 “是。”两个暗卫抬着李唯宁出去了。 门被轻轻的关上,建安帝站在他不远的距离,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好,我说,陛下还是用纸记一下吧,我怕您记不住,毕竟这个过程特别繁琐。”谢咏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特别真诚。 建安帝点了点头,命人送了纸和笔,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复活术本生就是禁术,乃逆天而为,所以此术需要借助旁人的命脉。 其实说白了,就是将别人的命续到自己身上。 这个过程极为复杂,而一不小心就会失败。” 谢咏之看着提笔急书的建安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继续道:“首先,你要想复活一个人,必须是一个全尸,而且要在头七之夜才能复活。 在这期间,要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首先,是其亲人的血液,再加,尊贵之人的血液,记住,必须是心头血。 最麻烦的就是,要找到至阴之人和至阳之人,拥有这两人之后,也需要他们的心头血支撑。 还有就是这施咒之人,必须是男子,要懂五行之术,而且要非常熟练,理解的越深,成功率越高。 再者,就是最重要的是,必须是在月圆之夜进行,所以,有些人的死注定救不回来。 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不能少。 而且被逆天改命之人,本来就已经是违背天命的存在,所以,必须积德行善,来还债。” “完了?”建安帝一直沉浸在这咒术中,根本没有刚开始的兴奋了,她说的没错,这个咒术确实很难实现,人的死一般都是无时的,谁能预测到自己什么时候死亡呢? “完了,具体怎么个法子,这得看你找的阴阳师懂得多不多。”谢咏之道。 建安帝看了她两眼,将手中的纸小心翼翼的折起来,装进衣服中,才道:“进来。” 两个人暗影又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屋子中。 “将人带去庄子上,看管起来。”建安帝道。 谢咏之撇了撇嘴,“陛下不是说,放了我吗?” “你先去庄子上,毕竟朕得试一下,万一你骗我怎么办。”建安帝道。 谢咏之心终于落了下来,总算将眼前的困难解决了,至于逃跑,还是等后面再找机会吧。 “那好吧,”谢咏之吊儿郎当的站了起来,率先往出走,两个暗卫一左一右的跟着她。 门刚打开,就看见一个女子提着剑,一身白衣站在门口。 双目相对,皆是一愣。 谢咏之动了动嘴,那个字终究是说不出口。 建安帝走出来,看见门口的人,心里闪过一抹思绪,道:“赶紧带人走。” 而接下来,白衣女子一个动作震惊了所有的人,以及坐在院子里的李唯宁。 她将谢咏之一把拉到她的身边,道:“今日,谁敢碰她一根手指,我剑锋所对之地就在哪。” “云儿,你……你别闹了,谢咏之犯了重罪,朕没有要她命就好的很,只是将她看管起来而已。” 袁倾云瞥了他一眼,将谢咏之的胳膊紧紧抓住,道:“你我认识这么多年,大家都互相了解,也没有必要装,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命我来负责,今日你休想弄她。” “云儿,你怎么能如此执迷不悟吗?谢咏之不及宝儿半分懂事,你有何必呢?”建安帝眸子里闪过一抹狠色。 谢咏之一直傻傻的,到现在都没有转变过来,只觉得胳膊处烫的要命,心跳快的惊人,原来被母亲保护是这种感觉啊,她又抬起头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可看着和那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鼻子挺翘,嘴巴娇小。 她们两人是真的像啊。 “袁倾云,你今日事真的决定要和朕对着干吗?”建安帝冷冷的说。 “是。”袁倾云霸气十足的说,还用余光看着身边的少女。 建安帝气的呀,直接摆了摆手,院子中瞬间落下了十几名黑衣男子。 谢咏之心一惊,道:“你先走吧,别管我,他不会把我如何的。” “你说什么呢?今日我哪怕是死,也会护着你安然无恙的离开。”袁倾云厉声道。 谢咏之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第107章 凶险 袁倾云看着她的样子,后悔不已,道:“之之,如果能重来一次,娘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护着你。” 谢咏之没有说话,却紧紧的和她站在一起,一只手一直打在腰间。 “袁倾云,朕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就离开,朕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建安帝冷着脸看着这两人。 “多谢陛下好意,但是不必了,今日,谢咏之我一定要带走。”袁倾云正色道。 “好,”建安帝冷冷一笑,“动手。” 话一落,四周的暗影直接冲了上来,一个个空手赤拳,却力大无穷,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间就和两人纠缠在一起,而建安帝则站在屋子里半眯着眼,看着被人群围着的两个女子,眉头皱了皱,不得不说,谢咏之真的非常优秀,袁倾云游刃有余就算了,她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姑娘,以一敌三都不成问题。 几个人围着谢咏之,步步紧逼,不知何时,暗影手中都捏着一个特别小的刀子。 谢咏之被逼无奈,身上已有伤痕,眼看一个刀子就要割喉,袁倾云用手硬生生的挡了一刀,血不住的往下流,她的伤口已经能看见白骨了。 “娘。”谢咏之大叫一声,在这大冬天后背都湿透了。 袁倾云听到这声音,眼中有泪花闪烁,“乖,不要怕,娘保护你。” 而建安帝看见她手上的伤,直接大吼一句:“住手。”周围的暗影赶紧停了下来。 “云儿,我看你是存心想跟朕过不去,”建安帝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道:“来人,去请医师。” “是。” 建安帝看着袁倾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你跟我进来。” “好,”袁倾云应声,又对旁边的谢咏之道:“之之,你在这里等着,娘一会就出来了。” “嗯嗯。”谢咏之看着她手上依旧在流血,从怀中掏出帕子给她将手小心翼翼的帮助。 “无事,一会医师也就来了,娘先进去,乖。”袁倾云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才笑盈盈的进了房间。 谢咏之看着她的背影,不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她和谢道言真是像,都爱用“乖”来哄自己。 谢咏之愣神间,后面传来了一道清丽的声音。 “之之。” 谢咏之回过头,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李唯宁,她身后站着浅水和浅草两人。而院子里的暗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们都往后退五十步,”李唯宁道。 “是。”浅水浅草两个人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谢咏之就转身离开了。 李唯宁低声道:“过来。” 谢咏之站着没动。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李唯宁轻叹一声,挣扎想要站起来,结果,却由于腿被固定着,不能动,结果就摔倒在了地上。 谢咏之着急的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并且蹲在她脚边,将她绑在椅子腿上的铁链用刀劈开,这才站了起来。 “你身上还有伤吗?”李唯宁担心的说。 谢咏之摇了摇头。 “你,你还在生我气?”李唯宁低声道,声音中隐隐夹杂着一些失落。 “没有,只是觉得自己多想了而已,你毕竟是皇上亲封的镇国长公主,况且你将来又是外嫁女,谁又会对你不利呢?”谢咏之淡淡的说着,心里却还一直在担心屋子里的袁倾云。 这时,苗公公带着医师赶紧走了进去,谢咏之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你很关心她?”李唯宁道。 谢咏之看着她苍白的面孔,道:“她刚才是因为救我受伤的。” “那以前的事情你不在乎吗?” “她毕竟是我娘,而且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谢咏之面无表情的说。 李唯宁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我们之之就是心地善良。” 谢咏之没有说话,李唯宁眸子里闪过一抹暗淡的光,“我不是给你写了信吗?你怎么还来了。” 还不是因为不放心,太担心你。可这话谢咏之根本说不出口。 “但是你也别太担心,袁大人很得我父皇的心,只要她愿意站在你这边,你肯定会无事的。”李唯宁道。 “那就借公主吉言了,”谢咏之的表情依旧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来。 这时,苗公公带着医师走了出来,李唯宁大声问道:“苗公公,袁大人如何了。” “回公主,已经上过药了,不碍事。”苗公公说完,飞快的看了一眼谢咏之,眸子里全是惊叹,这才告退离开。 谢咏之站在那里,一直不说话,而李唯宁则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宫中趣事。 与此同时,屋子内的气氛相对紧张。 “你今日为何要救她?”建安帝道。 “陛下,你不是一直想要打破谢家的僵局吗?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袁倾云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何解。” “首先,要想得到谢家,必须将谢家的命脉控制住,谢道言父女两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袁倾云笑的一脸柔和,道:“不如放了谢咏之,罢了我的官,然后我跟着她一起回谢家,再趁机得到谢道言的信任。” “如何?” 建安帝一双眸子深深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而袁倾云则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低下头遮住眼中的神色,抿了一口茶。 第108章 进宫 许久都不见建安帝说话,而袁倾云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则忐忑不已,毕竟这是唯一一次能脱离建安帝掌控的机会。 “你有把握将谢道言掌控住吗?”建安帝眸子中染上了一抹深色,他承认,自己心动了,如果真的能将谢家掌握住,那王家更就不用说了。 袁倾云微微一笑,“当然能,据我所知,谢道言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女子。” “那就好,”建安帝道:“那你就去,朕等你的好消息,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将谢家拿下来。” “好。”袁倾云道:“我想把宝儿也带走,这样能让人放心点。” “也好,”建安帝虽然心里有些矛盾,但还是决定让袁倾云去,赌一把。 …… 外面的两个人情况终于好转了一些,谢咏之时而露出笑容,时而跟着讨论两句,毕竟,看着以往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如此费尽心思的讨好自己,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毕竟,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她。 “我们明日去看看母后,好不好,母后一直很想念你,”李唯宁笑着说。 “好。”谢咏之道。 “咚”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两人回头一看,就见建安帝怒气冲冲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都没看两人,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谢咏之愣了三秒,赶紧跑进了房间,只见袁倾云神色恍惚的坐在椅子上,“你,你没事吧。” “之之来了啊,我没事,只是娘以后不能当官了,得离开京城了。”袁倾云的眸子空洞至极。 谢咏之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道:“陛下要罢免你的官?” “对。” 谢咏之有些自责的拉着她的胳膊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本就是孤儿,根本不知道家在何处,”袁倾云一句话说的无比心酸。“之之,你可愿意以后跟娘还有妹妹在一起生活。” “我……”谢咏之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肯定得回谢家,回去箐山书院,那里还有我的学生。” 袁倾云一时半会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道:“这一晚上折腾的天都快亮了,你赶紧睡会,我们明日就离京。” “我明日答应长公主要进宫看望皇后娘娘,”谢咏之道。 “也好,她一向对你很不错,那就等你从宫里出来再说。”袁倾云道。 “嗯嗯,那我们就明天晚上再安排,后天出京。”谢咏之道。 “不可,明日就走,越快越好,我怕陛下想明白以后反悔。”袁倾云道。 谢咏之听闻此话,眸色变深,点了点头。 “那你先休息,我回去将你妹妹接出来,顺便将细软一收拾。”袁倾云着急的说。 “好。” …… 第二日一早,天刚刚亮,袁倾云就将东西命人送出了宫,可袁怡宝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皇宫。 “你如果在磨蹭,我就真的不管你了,”袁倾云有些不耐烦的说。 “母亲,陛下那么疼爱我,只要我去求陛下,陛下一定会收回成命的。”袁怡宝精致的小脸上全是泪水。 “事情牵扯到你姐姐,你觉得陛下能放过我们吗?能保住性命已经不错了。”袁倾云道。 袁怡宝恨恨的说:“母亲,你为什么要去管姐姐,她本就是个死人了。” “啪”。 回答她的是狠狠的一巴掌。 袁怡宝不可置信的看着,嘴角有血流了下来。 这时,尔雅走了过来,“大人,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送出去以后,你就继续留在宫中吧。”袁倾云道。 “是。”尔雅看了一眼袁怡宝,眸子里闪过一抹厌恶,这才转身告退。 袁倾云冷着脸看着她,低声道:“走不走?” 袁怡宝这下乖巧的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袁倾云嘴角勾了勾,转身往出走,袁怡宝低着头红着眼眶跟在了身后。 而另一边的谢咏之则跟着长公主来到了芳华殿。 宫女禀报以后,两个人一同进了正殿,兰皇后早就在那里等着呢,一身宫装,非常正式,头上戴着一套红宝石的首饰,漂亮又大气。 “见过,母后,皇后娘娘,”两个人在大殿中跪着行礼。 兰皇后激动的走了下来,将两个人扶起来,看着谢咏之的面孔,眼中闪过泪花,“你这孩子,既然活着,怎么不知道给本宫报个信啊,你可知我这几年有多担心你。” 谢咏之也红了眼眶,“劳娘娘挂念。” “长高了很多,但是瘦了,小时候脸颊圆圆的,看起来都福气满满,现在长成大姑娘了,能嫁人了。” 兰皇后拉着谢咏之的手亲昵的说着,一双眼睛还不停的在打量着她。 “母后,我们坐下说吧,”李唯宁笑着说。 “好,”兰皇后拉着谢咏之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娇俏的少女,心里的自责终于淡了下去。 “之之,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根本就和你无关,你不过是遭受无妄之灾,现在好了,你还活着,果然,还是老天有眼。”兰皇后似乎特别高兴,拉着谢咏之的手都没有松过。 “也许是天命吧,让我还能和娘娘,公主想见,只不过以后不能留在宫中了。”谢咏之有些叹息的说。 “以后,我们自能长伴的。”李唯宁信誓旦旦的说。 谢咏之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第109章 你是三皇子吧? 谢咏之将心底的诧异压了下去,笑着说:“以后自会有机会的,能再次看见娘娘,我还是非常高兴的。” “你这孩子,自打进宫就爱粘着我,和唯宁整日玩在一起,我就像养了两个女儿,一晃眼你们两都这么大了,都该成亲了。”兰皇后感叹的说:“我还给你准备了首饰,也不知道能不能亲眼看着你出嫁。” “能的,我成亲时会给娘娘说的,”谢咏之笑着说。 李唯宁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虽然她们都清楚这是玩笑话,但是兰皇后还是很开心。 “之之,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点心,以及吃的,你这会饿不饿,我让宫女送上来。”兰皇后体贴的说。 “好啊,刚好我现在饿了。”谢咏之笑着说。 几个人闲聊着,待宫女将饭送上来,谢咏之一口气吃了好多,说了一些得体的话。 兰皇后显然心情更好了,“这会中午了,我们去房间吧,刚好我让宫女将那些首饰都拿出来,你和唯宁好好挑挑。” “好。”谢咏之笑着应答。 而李唯宁眼中含着犹豫之色,既惊喜又担心。 一行人穿过正殿,走过廊道,进了皇后娘娘所住的寝殿。 几人进了殿内,坐下以后,兰皇后道:“阿萍,去将那些首饰都拿出来,让这两个挑挑。” 而谢咏之赶紧道:“多谢皇后娘娘,”一双眸子却细细的看着大殿中的环境,这屋子里的香味很好闻,“娘娘,您屋子里用的什么香啊,味道真好。” “这是宁儿从外面寻来的,我最近总是睡不好,你别说,这香确实好用,既能安眠还好闻,而且对身体没有坏处。” “长公主真是孝顺,”谢咏之笑着说。 李唯宁打量了她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心底的担心终于消失不见了,可眼中却划过一抹失落。 不一会儿,萍姑姑带着两个宫女将抱了两箱子首饰放在桌子让,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拿出来,让她们两看。 这时,一个宫女跑进来,道:“禀娘娘,三银姑娘来了。” 兰皇后笑着说:“快请进来。” “三银姑娘?”谢咏之影影约约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 “怎么,之之你听说过?这是青莲居一脉的小姑娘,医术特别高明。”兰皇后现在可对刘三银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现在就等着怀个孩子呢? 说话间,一个绿衣少女奔奔跳跳的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行了一礼,然后直接二话没说坐在了椅子上,“娘娘,我来给你把脉。” “好,”兰皇后将胳膊伸了出去。 “咦,娘娘身体就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还是怀不上孩子呢?难道是皇上……”刘三银皱着眉头道。 “三银,”兰皇后着急的喊道:“在宫里不敢说皇上的不是,否则要杀头的。” “哦,那就等在过一阵子吧,估计是时间太短了,”刘三银无奈的说。 谢咏之脑子里一片空白,怀孕,香味,调香,长公主,这个好像真的能联系在一起了。 “之之,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兰皇后关心的说:“三银,你给她看看。” “我没事,不用了,”谢咏之道。 “没事哒,我帮你看看哈,”刘三银笑着拉着她的胳膊把脉,道:“这个妹妹身体很好哦。” “你可认识刘三金。”谢咏之道。 “认识啊,他是我师兄,你们有没有见他?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刘三银着急的说。 “不知道,但是之前在战场上见过,”谢咏之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哦,”刘三银瞬间失落了下来,随即又抬起头道:“那你是不是在宫外啊,现在皇后娘娘的身体已经好了,我能不能去宫外找我师兄啊,我好长时间没见他,好想他。” 谢咏之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只见兰皇后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而李唯宁思绪飘啊飘,不知道已经去哪了,整个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她丝毫不知。 “本宫的身体真的好了?”兰皇后还是有一丝不确定。 “当然好了,我留在这里也没用,”刘三银道。 “那好吧,你跟着谢咏之一直出宫吧,本宫也不留你了。”兰皇后道。 “多谢皇后娘娘,”刘三银笑得差点跳了起来。 三人挑选了一些首饰,刘三银回去收拾东西了。 待她收拾好以后,三人这才出了宫,回到公主府,袁倾云带着袁怡宝已经在公主府等候多时了。 谢咏之直接没去会客厅,直接拉着长公主去了房间。 此时的房间里,两人相对而立,心跳加速,气氛紧张。 “之之,你猜到了吧。”李唯宁低声道。 “皇后娘娘一直怀不上孩子是因为屋子中点的那香吧,那香中含有麝香,只不过用别的草药将它的味道遮掩了,所以,很多人根本发现不了。”谢咏之一字一句的说。 “之之?” “据我所知,长公主根本不会调香,而有一个人,她从小对调香特别喜爱,而且她从小就开始自己调香,她是我见过调香最厉害的人。” “这人就是三皇子。” “所以,你是三皇子吧?还是说三皇子没死?” 第110章 心疼 李唯宁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年死的到底是谁?”谢咏之冷着脸道。 “我妹妹。” 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谢咏之一时间脑子混乱不已,一闭上眼睛,全是少女的欢声笑语,明媚而炽热。 “所以,当年皇后生的是两个女孩?” “是。” “之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李唯宁眼中轻声道。 谢咏之不解的看着她,道:“皇后娘娘盼孩子已经盼很久了吧?你为何要用香料害她怀不了孩子?” “我恨她。”李唯宁死气沉沉的道。 “啊。”谢咏之震惊的看着她,不明白母慈子孝的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因为亲娘的一己私欲,我从小被当成男孩养着,每日提心吊胆,总怕被人发现,好不容易长大后,又被亲爹当枪使。” “之之,你说我该不该恨她。” 谢咏之没有说话,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不是她,根本体会不到她那种绝望的感觉。 谢咏之走上前,轻轻的将她抱在怀中,轻柔的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你能活着,我很开心。” 李唯宁反手抱着她,将头亲昵的靠在她的脖颈,轻轻地哭出了声。 这一哭,像是要将这些年所有受的委屈和心酸全部哭诉出来,以及压在心底的思念和自责。 “没有我,阿宁就不会死,她如那耀眼的光一般,就因为我的大意被人害死了。” “都过去了,这件事情不怪你,”谢咏之安抚道。 许久以后,李唯宁才停住了哭泣,她将眼泪擦干,道:“之之,我现在只有你了,你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我,”谢咏之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道:“你既然以阿宁的身份活了下来,那就好好活着吧,别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之之,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把属于我的东西都会夺回来,”李唯宁面色坚定地说。 谢咏之又抱了她一下,但很快就松开了,“好,我会一直关注你的,哪怕我不在你身边。” “还有皇后娘娘也是很爱你的,她当初那么做,肯定有自己的不得已,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原谅她,活轻松一点,快乐一些。” “好,我会把母后房间的香换掉的,你说的我都听,只要你不生我气就好。”李唯宁道。 谢咏之心尖一颤,道:“我不会生你气的。” “那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李唯宁祈求的说。 “我如果继续待在京城会连命都没的,必须走。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出现,那么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谢咏之道。 李唯宁眼中闪过一抹伤心,随即又笑着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 “好。” “那就现在赶紧走吧,防止出什么意外,”李唯宁继续道:“我总觉得袁大人这次的行事风格怪怪的,你还是谨慎为好。” “好。” “那,那就走吧。” “好。” “我就不送你了。” “好。” 谢咏之看都没看她,赶紧跑了出去,生怕自己泪水掉下来。 原来她的三皇子没有死,真好。 …… 一炷香以后,京城外的影子渐渐已经看不见了。 而官道上四人骑着马,快速的奔跑着。 谢咏之的马在最前方,她眉头皱着,很明显不开心,她想起刚才和袁怡宝见面的情况了,没想到都两年过去了,她这个妹妹做事情还是这样的阳奉阴违,在袁倾云面前认真的行礼,袁倾云一离开,就冷言冷语。 回想起刚才的种种,都一阵无语,幸好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理袁怡宝,不然绝对被她烦死。也不知道袁倾云到底是何打算,万一以后天天见袁怡宝,她不得疯了。 尽管快马加鞭,但是天黑之前还是没有赶到下一个池城,只能在山野中凑合着过一晚上了。 谢咏之先下了马,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好,”袁倾云也下了马。 刘三银下了马以后,赶紧走到谢咏之旁边,拉着她的胳膊,道:“我们能不能去捉只兔子啊,野鸡啊,什么的。” “可以,”袁倾云笑着说,或许是真的离开京城了,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之之,你和三银一起去吧,不要走远,在附近即可,我将这里大概收拾一下,顺便将火点着。” “好。”谢咏之和刘三银一起离开了。 袁倾云笑着看着两人离开,这才把目光放在马上的小姑娘,“下来。” “母亲,我腿疼的不能动了。”袁怡宝像往常一样撒着娇。 “哦,那你就在上面呆着吧。”袁倾云冷冷的说。 袁怡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可她知道自己得坚强,现在除了袁倾云,她根本没有依靠,二皇子又没有回来,她不敢放肆,但是她并没有说谎,她的腿真的特别疼。 默默的下了马,将眼泪擦干,跟在袁倾云身后开始捡柴。 袁倾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心情终于好了点,袁怡宝从小在宫里娇生惯养,她本来不打算带她出宫,却怕她被人利用,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工具。 希望她能有所改变。 第111章 矫情 谢咏之和刘三银回来的时候,带着两只兔子,一只山鸡。 而袁倾云早就将火堆烧起来了,也在树下铺了一层草,方便晚上休息。 “我来弄吧,”袁倾云将东西接了过去,拿到角落里用刀子利落的处理着,手法非常娴熟。 三个小姑娘在不远处看的那是目瞪口呆,待袁倾云回来时,谢咏之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弄这些。” 袁倾云眸子中闪过一抹向往,“以前和你爹爹,我们两人走南闯北时,我经常做这些给你爹爹吃。” 谢咏之笑了笑,没在说话,毕竟她的父母已经和离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袁倾云眸子里闪过一丝伤心,将兔子和鸡放在火堆上开始烤,三个小姑娘在旁边看着。 肉的香味渐渐传了出来,几个人同时咽了咽口水,毕竟整整一下午都在赶路,根本没有吃任何东西。 袁倾云看着谢咏之的小脸,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的女儿真乖,她将烤好的肉,放在支好的架子上,再从香囊中拿出盐巴和辣椒面撒在上面,肉烤得发出滋滋的声音。 好了以后,袁倾云将一个鸡腿撕下来递给谢咏之,而谢咏之又给了旁边早就将口水流下来的刘三银。 “谢谢,”刘三银没有退让直接拿过去开始啃了起来。 袁倾云毫不犹豫的将另一个鸡腿撕下来又递给谢咏之。 谢咏之没有要,道:“我想吃兔肉。” “好,”袁倾云将手中的鸡腿给了袁怡宝。 “我不要,”袁怡宝看着那鸡腿就来气,虽然她很想吃,可是她的自尊心告诉她不能吃。 袁倾云捏着鸡腿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住了,刚准备说话时,手中的鸡腿就被谢咏之拿走了。 “我吃。”谢咏之直接一口咬住了鸡腿。 袁倾云心疼的看着她,她就知道之之最懂事,明明自己喜欢吃,却怕自己为难,装作不喜欢吃的样子。 却不知,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吃完以后,几个人在附近转悠了一下,顺便将周围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再将随身携带的药粉撒在周围,这才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只有袁倾云一个人醒着,黑夜中,月光透着树叶撒了下来,她借着月光看着谢咏之的侧脸,眼神越来越温柔。 她的女儿,终于终于长大了。 却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第二日,一早,四个人又开始新一天的路程。 而箐山书院,此时却乱成一片。 陈温一大早就被叫到云水院中,此时的他,顺利的通过了比拼,进入了乙班。 谢道言这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张脸黑的如煤炭一般。 他是今天早上才发现谢咏之不见得,先是忙着老爷子的大寿,再是忙着书院的比拼,一天天的早出晚归。 直到今天早上醒来之后,找谢咏之吃饭时,才发现人不见了,问了柳儿,柳儿先是不说,最后才唯唯诺诺的说是陈温知道。 这他才一大清早,让人就将陈温从书院叫了过来,连课都没上。 “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温恭敬的说。 谢道言看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嘲讽的说:“你这几日可有见过攸攸。” “回先生的话,弟子没有见过,这几日一直在忙着比拼,所以对其他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陈温低声道。 “呵,”谢道言冷笑一声,“好一个陈温,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我你把我的教诲根本不放在眼中。” “没事,先生,弟子一直很尊重您,将您的教诲始终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记。”陈温恭敬的说,虽然表面很淡定,实则心里也很着急,为什么攸攸还不回来,都这么久了。 “陈温,别的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你再不说实话,若是攸攸出什么事情,我和你没完。”谢道言厉声道。 陈温站在原地,心跳的特别快,他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可是攸攸离开的时候,根本不让他将事情说出去。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得相信攸攸。 “不说话是吧?”谢道言沉声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没办法了是吗?” 陈温还是选择继续沉默。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硬骨头。”谢道言刚准备让人动手时,就看谢茂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何事?”谢道言道。 “有关小姐的。”谢茂着急的说。 “跟我进来。”谢道言转身进了房间,谢茂赶紧跟了上去。 陈温站在院子里一时间心里更乱了,难道攸攸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吗? “九爷,小姐单枪匹马的进了长公主府,被皇帝和长公主两个人联合算计,是袁大人救了小姐。 而不知袁大人和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袁大人被罢官,带着她的女儿袁怡宝离开了京城,和小姐一同往书院的方向正在往来赶。” 谢茂说完站在原地没有动,而谢道言却一句话也不说,整个人看着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中,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唉,也罢,谢道言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只要碰到了袁倾云的事情就会变得一点都不淡定。 第112章 结巴 “快去备马,我们去南郡城等人。”谢道言急切的说。 “九爷,他们回来还得好几天,而且院里给您新分了班级,您这几日还忙着,”谢茂小心翼翼的劝说着,得千万将这位爷拦住,谢家可不允许这位爷和袁倾云再重新勾搭上。 谢道言冷静了不过三秒,抉择道:“现在就走,书院的事情交给苏玉,毕竟甲班的学生过完年就要进京赶考了,根本不需要我了。但是去郡城以后,我们还要收拾家里,得重新买个院子,不能老住在别院里。” “嗯?你怎么不说话,我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吗?”谢道言用一种死亡凝视看着他。 谢茂顿时低下头,恭维道:“九爷的想法自然是极好的。” “那还不赶紧起准备,将谢午带上,我们立即下山。”谢道言说。 “是,”谢茂赶紧逃也似的出了房间,这位爷简直越来越恐怖了。 “谢大哥,攸攸没什么事吧。”陈温站在院子里看着谢茂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谢茂卖了他一个好,道:“陈公子先回去吧,小姐没什么事情,过几日就回来了。” “多谢,”陈温应了声,这才阔步离开,赶紧往教室走去,毕竟今天是新换的先生第一次上课,自己还是得重视一些。 …… 此时的谢咏之等人正在官道上马不停蹄的奔波着,白日里基本不吃不喝,等晚上时打些野味吃吃,若不是顾及着袁怡宝,他们肯定夜间也会赶路。 终于在第六日下午,一行人终于到了南郡城。 刚一进城,就见谢午正在门口等着,看见谢咏之,远远地就迎了上来,高兴的说:“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啊,九爷可在城中等了你好几日,这几天一直惦记着呢。” 不知为何,谢咏之听完这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想到自己不告而别,也不知道陈温有没有抗住压力将自己卖了。 “父亲是在别院吗?”谢咏之道。 “没,九爷这几天买了一个新院子,刚装点好。”谢午笑着说。 谢咏之看了一眼旁边的袁倾云,心里隐隐有些猜测,道:“我们一起去吧。”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她叫了一声娘以后,这几日虽然朝夕相处,她对自己无比贴心,事无巨细,可娘这个字还是喊不出口。 袁倾云微微一笑,虽然风尘仆仆,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色,她温柔的说:“不用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着,待休息好了,再找房子吧。” 谢咏之想了一下,毕竟谢道言的想法她还不清楚,如果这样贸然让他们见面,会不会不太好,可还没等她说话时,就听谢午道:“你们和小姐在一起,就是小姐的朋友,既然如此,就一起来吧,我们爷吩咐两人,只要和小姐一起回来的人,都让小的请回来。” 谢咏之诧异了一番,道:“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们带着银子呢,母亲,我们去住客栈吧。”袁怡宝冷着脸道。 而袁倾云不知为何则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像是在沉思。 谢咏之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袁怡宝,刚想说那你们就去客栈吧,就听袁倾云道:“那就一起去吧,” “母亲,”袁怡宝大声道。 袁倾云背过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袁怡宝吓得不在说话。 “之之,我们赶紧走吧,我又饿又困。”一旁的刘三银实在忍不住道。 “好。”谢咏之应声,“带路。” “是,”谢午傻傻的回答,心里却一直在琢磨着,之之,难道她是九爷的亲生女儿。 一行人就这样各自带着心里来到了谢道言买的院子,这院子比较僻静,在宽帽儿胡同的最深处,离闹市很远,却风景极好,院子门口种着一颗枣树以及放着石桌椅。 谢咏之走了两步,就发现不对劲,袁倾云竟然盯着门口的枣树发呆。 “卿卿,待你退出朝堂以后,我们买个僻静的小院,门口种上枣树,院子里种满瓜果蔬菜,再生两个孩子,我们过你最喜欢的普通人生活,好不好。”往日的话语历历在目,袁倾云心疼的要命。 她站在原地,却不敢往里面走,她怕啊…… 耳边传来了谢咏之甜甜的声音,“爹爹。” 谢道言看着她刻意讨好的小模样,一时间心就软了,可他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她,否则她以后还不上天了。 “爹爹,”谢咏之又娇娇的喊了一声。 旁边的刘三银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而袁怡宝则嫉妒不已。 谢道言冷着脸道:“还不进去,吃的都准备好了,洗漱完吃饱饭好好睡一觉,我们再来算账。” “好,”谢咏之拉着刘三银一溜烟的跑了,以至于刘三银连礼都没有行。 谢道言看着低着头的女人,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女,道:“这就是你女儿?” “啊,”袁倾云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撞了一个冷着眼的眸子,“她,她是,额,我……” 袁怡宝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直接道:“我就是她的女儿,宝郡主。” 谢道言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他,对旁边的袁倾云道:“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我,我没有,我……”袁倾云结结巴巴的说着。 第113章 她不是我的孩子 以前刚认识时,他总打趣,你这姑娘,生的漂亮,武功极好,就是说话不行,是个小结巴。 后来啊,他才发现,她只对他一人结巴。 懂事后,他才明白,这是喜欢,这是爱。 可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人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袁怡宝看着各自沉默的两人,道:“母亲,我们还是离开吧,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欢迎我们。” “呵,”谢道言冷哼一声,“小姑娘脾气挺大的啊。” “你别,别和她,她计较,”袁倾云着急的不行,她怎么这老毛病又犯了,明明他们两在一起之后,她的结巴就渐渐好了,为什么今日又成现在这个样子,一时间,她觉得丢脸的很,“我……” “母亲,你怎么了?”袁怡宝皱着眉头,问道。 “进来吧,”谢道言转身进了院子。 “母亲,求您了,我们还是走吧。”袁怡宝都快哭出来了。 袁倾云站在原地没动,好一会儿,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绿宝石,道:“你将这个拿着去容惠园,找一名叫陈姐的,她自会安排你的,” “母亲,你这是?”袁怡宝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了,难道她即将要被遗弃吗? “快去,我留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袁倾云冷着连说。 却看在袁怡宝眼中,她很是慎重,想了想,她接过宝石,道:“母亲记得,一定要来接我。” “好。” 看着袁怡宝离开的背影,袁倾云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进了院子。 院子确实不大,门口种着物梧桐树,里面都是些普通的花花草草,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一切都是生活的气息。 谢道言等了许久,都不见她进来,一时间烦躁不已,刚出来,就看见她站在院子中央,一双眼睛领到不已,正在打量院子里的角角落落。 “还不进来?” 男子冷清的声音传来,袁倾云赶紧道:“好。” 说完,就带着小女儿家的欢喜和雀跃走到了门口,“我,能不能,先沐浴。” “知道你的习惯,我都准备好了,你进去收拾吧,”谢道言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虽然面无表情,可只有熟悉的人会发现,他的嘴角是微微翘起的。 袁倾云看着他潇洒的背影,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进了屋子,桌子上当着她当年爱吃的桂花糕,枣糕。 掀起帘子,里面的床布置的极为清涧,是她喜欢的颜色。 不一会儿,小厮抬着热水进来,有一个婢女过来,服侍她沐浴。 …… 谢咏之收拾妥帖以后,和刘三银带着柳儿来到了饭厅。 饭厅中,还未上菜,只有谢道言一个人坐在里面,冷着脸喝着茶。 “爹爹,”谢咏之笑着道:“这位是刘三银,她的医术特别高超哦。” 谢道言这才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少女身上,“你是青莲山下来的?” “哇,爹爹,您也太厉害了,这您都知道啊,”谢咏之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讨好的说。 “三银,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还有个男娃,我记得是叫三金。”谢道言没理会他家的女儿,直接道。 刘三银露出震惊的目光,“谢叔叔,那您见过我爹娘吗?” “没有。” “哦,”刘三银露出失望的眼神,她下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找自己的爹娘。 “没事,没事,我们吃饭吧,”谢咏之笑着说。 “等会,还有人,”谢道言回过头看见她的笑脸,道:“怎么今天这么开心。” “这不是见到爹爹了嘛,”谢咏之笑的傻傻的。 “好好说,” “是因为我以后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了,”谢咏之大不咧咧的说。 谢道言眼中闪过一抹怒色以及阵阵心疼,“别打哈哈,这次你无故出逃肯定我肯定要和你算账的。” “哦,”谢咏之瞬间丧下去了。 谢道言笑了笑。 刘三银看着父女两的互动,眼中满满的全是羡慕。 聊了好一会儿,袁倾云才走了进来,一身青衣,戴着一根竹簪,如同那九天玄宫的圣女,顾盼流转,温婉娴淑。 “坐,”谢道言只看了她一眼,心就砰砰的跳了起来,他别过头不再看她,“上菜。” 几个人坐在四方的桌子上,各占一面,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一道道菜上来以后,刘三银有些拘谨,直到看见谢咏之动筷子,她才赶紧吃,嗯……真好吃。 袁倾云捏着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手,这里面的菜几乎全是她爱吃的。 “赶紧吃,不饿吗?还是不合胃口。”谢道言低声道。 “嗯,嗯好着。”袁倾云这才开始吃饭。 几个人都吃的很慢,只有刘三银一人埋头苦吃,一炷香后,刘三银用帕子将嘴擦干净,道:“你们继续吃,我困得不行了,先走了。”说完,也不等众人回话,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一家三口,有种温馨的感觉的在屋子里环绕着。 这时,谢咏之也站了起来,“我也吃饱了,先离开了。” “之之,别走。”袁倾云道:“我有事情和你们说。” 谢咏之看了一眼沉默的谢道言,又退回自己的椅子上。 袁倾云看着父女两人,低声道:“袁怡宝她不是我的孩子。” 第114章 我会不会有弟弟妹妹 谢咏之还在怔愣中,而一旁的谢道言直接站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袁倾云看着他认真却又饱含怒气的眼神,低声道:“她真的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用这个理由骗我,逼我和你和离。”谢道言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了,这十年来每每饱受相思之苦时,总是悔恨当年为什么没有陪着她一起去京城。 袁倾云犹豫了不过半秒,直接道:“当年李乾对我存了不该有的心思,那日喝醉酒闯入我的房间,如果不是我身边的婢女替我挡了一下,我可能就要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谢道言都快气疯了。 “我……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李乾当年用你的性命以及谢家的所有威胁我,我怕,所以只能答应他,留在皇宫。 后来,那婢女有了身孕,我就索性以假乱真,让我假装有孕,和你和离。 这样,你才能离开京城。 李乾才能安心。” 袁倾云刚说完,就听谢道言骂道:“放她娘的狗屁,老子要去杀了他。” 说完就提着剑直接往外冲。 袁倾云赶紧跟了上去,“你,你别冲动,已经过去了,我们隐藏了那么多年,终于能换来了现在这么好的时间,我们以后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谢道言红着眼睛看着她,她眼中的祈求是那样的明晃晃,他将自己的仇恨咽了下去。 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谢咏之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子,这也太尴尬了,虽然父母恩爱她很开心,可当着自己的面两人卿卿我我,就有点…… 谢道言一直沉迷着,袁倾云感受到以往的熟悉的迷恋,眼角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 “嗯……”我该怎么办?谢咏之一直无语,只能将自己的身体缩进帘子后面,毕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好半响,谢道言还没有离开,而是越发细腻和温柔,袁倾云这才想起来谢咏之还在。 她一把推开谢道言,看着他莫名的深情。 结结巴巴的说:“囡囡。” “草。”谢道言暗骂一声。 谢咏之一溜烟的跑出来,道:“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直接消失在了房间。 “怎么办?”袁倾云一张脸通红。 谢道言一把将她揽进怀中,道:“去隔壁,别管她,她一天皮的很。” 袁倾云低着头,嘴角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却又夹杂着害羞之色。 “好,都听你的。” 如蚊子叫一般的声音传来,谢道言笑出了声。 男子爽朗温柔的笑意,让袁倾云直接羞红了脸。 两个人直接去了隔壁屋子,然后……然后你们懂得。 …… 谢咏之回去以后,脸上的笑容久久都没有停下来。 柳儿笑着说:“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高兴。” “嗯,你说我会不会有弟弟或者妹妹,”谢咏之认真的说。 “啊,小姐,你再想什么?”柳儿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你别说,还有可能,哈哈哈,”谢咏之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了某个人,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你去告诉谢午,让他去找今天一起回来却又离开的少女,查到她去哪里了?顺便找人给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柳儿说完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而谢咏之则躺在床上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 京城 夜深人静时,一抹身影出现在长公主府,暗处的暗影好像早就习惯了似的,根本无人理会。 这抹身影直接敲开长公主府书房的门,进了屋子。 “见过公主。”少年低声道。 李唯宁满脸笑意的看着他,道:“阿亦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啊。” 赵子亦抬起头激动的说:“公主猜的没错,是好消息,我表哥虽然没有伤到二皇子,但是大皇子被人被敌人射中了腿,由于拯救不及时,一条腿算是废了。” “真的吗?” 光从声音就能听出来李唯宁的兴奋。 “当然是真的,我表哥亲自给我写的信,以后还承蒙公主多多照顾他们家族。”赵子亦恭敬的说。 “阿亦,你可真是不错,你说我该如何奖励你呢?”李唯宁柔柔的说着。 声音如那三月的春风一般,沁人心脾。 直接流入了赵子亦的心底,“公主给什么都好,我都会很开心的。” “是嘛?” “那是当然。”赵子亦笑得傻傻的。 李唯宁嘴角一勾,在他脸上快速的亲了一口,道:“那这样呢?” “我……”赵子亦用手捂住脸,一张脸通红,直接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 “喜欢吗?” 李唯宁的声音如同那勾人的狐狸声,一时间迷的赵子亦分不清东南西北。 赵子亦重重的点了点头。 “傻子,赶紧回去吧。”李唯宁笑着说。 “哦,”赵子亦的手一直捂在脸上,转过头将门打开时,这才回过头道:“那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 “嗯。”赵子亦打开门出来以后,又恋恋不舍的将门关住。 站在院子里,冬天的冷风袭来,他才感觉自己清醒了过来。 第115章 私交 天刚蒙蒙亮,谢咏之就醒了。 实在是昨夜睡得太早了,今天还没到时间,她就醒来了。 这几日的生活,实在是美哉,若不是知道以前的袁倾云是什么样子,她简直会认真或许她一直就是那样。 温柔如水、贤良淑德。 做菜、熬汤、缝衣、做鞋,样样精通。 这几日,她总喜欢躺在床上,看着袁倾云在一旁缝着衣服,和她越是亲近,越能感受到那种浓浓的母女情。 下了床以后,柳儿笑嘻嘻的进来了,一双眼睛滴溜滴溜的,可爱不已,看的谢咏之一下子心情就好了很多。 “我爹回来了吗?”谢咏之笑着说。 “没,”柳儿道:“小姐,你今日还去夫人哪里吗?” “去,洗漱更衣,不然去迟了,我娘那里的糕点就凉了。”谢咏之打趣道。 “好嘞,” 柳儿服侍她收拾好以后,谢咏之这才出了房间,去往主院。 这几日的生活甚是平淡,谢道言第二天起来的特别迟,可是,起来以后,连饭也没吃,直接消失不见了。 而刘三银被谢午带着开始在整个南郡城的大街小巷开始溜达,美的那姑娘,这几日,她几乎没怎么见过。 进了主院子,一名二八年华的丫鬟守在门口,见她过来了,行礼道:“见过小姐。” “我娘起来了吗?”谢咏之道。 “回小姐,夫人已经起来了,此时正在厨房,说您来了以后,屋子里有刚熬好的八宝莲子粥,先让您喝着暖暖胃。”丫鬟道。 “好,”谢咏之直接进了屋子,果然一股粥的浓浓香味飘散开来,令人心情都变好了不好。 坐下以后,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粥,喝了一口,很甜,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恍惚间,谢咏之都不敢相信最近的事情是真是存在的,她娘还在她身边,她娘很爱她,他们一家人很幸福。 这简直美的像神话。 “想什么呢?”袁倾云温柔的声音响起。 谢咏之满脸笑意的回过头,道:“娘,你来了啊,你手中端的什么啊,好香。” “我做的豆角茄子馅还有梅菜干馅的包子,要不要来一个。”袁倾云笑着说。 “好啊,”谢咏之就站起身,神手去拿包子。 “好香啊,”谢咏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夸奖道:“娘,你也坐在赶紧吃。” “好。” “娘,你说爹这几日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谢咏之不解的问。 袁倾云低声道:“应该去找你祖父了,囡囡,谢家每个人除了你爹爹,都不喜欢我。” “为什么?”谢咏之凝声道。 “我本就是孤女,天命不好,和你父亲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而你父亲却是名门以后,我高攀不起啊。 可你父亲却执意要娶我,谢家人扭不过他,他最终还是娶了我。 我整日在谢家战战兢兢,直到怀孕,生了你,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让他们不在看不起我,所以当李乾写信邀我回京,助他登基时,我才义无反顾的回了京城。 谁成想,这一去却如踏入了地狱一般。” 看着袁倾云半红的眸子,谢咏之小声道:“那娘为什么不告诉我爹爹真相呢?” “真相?你可知,你爹爹年轻的时候是何等人物,风度翩翩、英姿飒爽、鲜衣怒马、灼灼其华…… 用尽天下最美的词语,都形容不出你爹爹的美好。 他少年就扬名天下。 他骄傲,不可一世。 若是让他知道我的事情,我都敢保证他能做出提着剑直奔金銮殿。” “你明白就好,”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两人同时看了过去,只见一身身穿墨色长袍的谢道言正靠在门上,嘴角微扬,显然心情很好,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的墙角。 “爹爹。” “你怎么这个时间点回来了,洗漱过了吗?赶紧来吃早饭。”袁倾云着急的说。 谢道言张扬一笑,本来想打趣几句,可看着谢咏之甜甜的笑脸,硬生生的忍住了。 “知道你的毛病,我进门之前已经在别的房间洗漱过了,”谢道言虽然脸上抱怨着,可眼中看不出一丝的不耐烦。“做什么好吃的,”说着就走过去坐在椅子上。 “爹爹,这包子特别好吃,您多吃点。”谢咏之给他盛了一碗粥,放在了他的面前。 “呦,我闺女长大了啊。”谢道言笑着说。 “嘿嘿嘿,”谢咏之傻傻的笑了笑。 “哦?”袁倾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拉着谢咏之的胳膊道:“娘知道你和皇后一脉关系素来比较好,可娘给你说,你尽量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尤其是长公主。” “为何?”谢咏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我总觉得她有些奇怪,三皇子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沉浸在你的事情中,根本无暇顾及宫中的事情。 直到我知道你还活着,我这才开始打听时,却发现宫中隐隐约约崛起了一股势利。 几乎每个宫中都有他们的眼线,我的宫中也不例外。 我抓到人以后,细细的盘问在听那人说,这件事情与皇上身边的苗公公有关系。” “可苗公公的事情怎么能扯上长公主呢?”谢咏之不解的问。 “苗公公和长公主身边的兰姑姑有私交。”袁倾云慎重的说。 “啊!!!” 第116章 代价 “长公主根本不如她表面那样,你以后尽量还是和她少联系。”袁倾云道。 谢咏之笑了笑,没说话,有些人啊,不是说不联系就行的,有些感情啊,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但她还是乖巧的说:“好。” 袁倾云放心的说:“乖,”又看着谢道言说:“出去这么久了,去干什么呢呀?” 谢道言一连吃了三个包子,这才道:“去了书院,见了爹,他让我们一家三口明日去书院给他请安,今天将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就上山。” “爹,爹他同意见我了吗?”袁倾云似乎是高兴极了,直接激动的站起来拉着谢道言的胳膊,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谢道言拍了拍她的胳膊,道:“是啊,我爹还是很好说话的。” 谢咏之看着他爹有些苍白的面容,就知道此行肯定不是那么容易。 “爹爹,那三银怎么办,我这次回书院以后,还要好好带我的学生呢,我答应他们去打猎,都没实现。”谢咏之道。 “三银那姑娘,还是带着吧,不然留她一人也不太好。”袁倾云温柔的说:“而且她医术高明,留在书院还能帮着医师看看病。” “可以。”谢道言低声道。 “嗯,那爹娘你们聊我去告诉三银这个好消息,”谢咏之笑着说。 “嗯,去吧,”谢道言道。 谢咏之看着自家老爹平淡如水的样子,滋滋了两声。 “自从娘回来以后,爹爹你就不在意我了。” “你这个小丫头,赶紧去,”谢道言笑骂道。 “哼。”谢咏之笑着出了房间。 屋子内,袁倾云面若桃花,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道:“你们决定好了吗?一旦开始,我再宫中的暗桩可以开始启用了。” “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我和父亲细细的商量过了,但是具体没有说个话,我们这边先将宫中每个人的讯息掌握住吧。” “阿言,我们先送女子进宫吧,李乾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喜欢性子比较直,做事情干脆利落,最好会些武功的女子。 这么多年,我在暗中培养了好几个,趁今年年底的选秀送进宫。 无论是谁,只有一个得宠,我们就有胜利的机会。” 谢道言俯身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长期服用,而且不会被人发现的毒药,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袁倾云脸颊红红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宫中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和年纪最小的六皇子。 我前两日得到消息,大皇子残废了,是一名小将所为,这名小将名唤祝生,最可笑的是祝生竟然是靖安候赵子亦的表弟。 而赵子亦和长公主关系极为亲密,所以……” “看来这宫中没一个省油的灯。”谢道言感叹道。 “是啊,我们现在最好是坐收鱼温之利。”袁倾云道。 “嗯,” …… 苏州城杨柳院 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琵琶,正看着对面正在弹琵琶的女子,眸子中露出坚定的目光。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大红色的内衫,外面着一身轻纱的女子推门而入,“冰织,今天学的如何?” 少女闻言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禀花姐,今天尚可。” 另一个弹琵琶的女子笑着说:“冰织这小丫头学什么都可快了,我看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独立出去了。” “那是姐姐教的好,”冰织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 “不错,冰织确实聪明的很,无论是礼仪、谈吐、唱曲、弹琴……都学的很快,你先出去吧,我和冰织有话说。”花姐笑着道。 “是。”那抱着琵琶的女子转身出了房间。 “花姐,请坐。”冰织温柔的说。 花姐闻言,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你不愧是我看中的姑娘,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了吗?” “全凭花姐吩咐。”冰织道。 花姐嘴角勾了勾,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个黑色的药丸。 她低声道:“这是一种名为“息肌丸”的药,你刚好前几日小日子来了,用这种药刚好,能使你肌肤胜雪、双眸似星。 唯一一点不好处,就是你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你愿意用吗?” 花姐说完就一直盯着少女的脸庞,却看不她有任何表情变化。 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多久啊,她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幸好上头要人,刚好能将她派过去,否则留在这杨柳院,以后待她成事,自己的下场可会很惨的。 面色没变化的陈芬,此时心却跳的特别快,这几个月来,她听话的很,将名字改为“冰织”,学习琴棋书画、闺房之术。 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正让她做到一辈子无法有孕,还是太难了,自己割舍不下啊。 “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这药来之不易,楼中轻易不会给人的。”花姐颇有信心的看着她,心里却在七上八下,这小丫头太可怕了,必须将她送走。 冰织嘴角勾了勾,柔声道:“花姐的好意,我怎么敢随意辜负呢?这药我还是用吧?只是不知道楼里愿意将这药给我,我得付出什么代价呢?” “你……” 第117章 京城 “怎么?难道我猜错了吗?”冰织笑得花枝招展。 花姐脸上的笑容已经全无,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楼里说,只要你愿意用此药,就会送你去京城。” 冰织笑得甚是开心,“去京城啊?那真是个好地方。” “所以,你真的决定要用此药了?你要想清楚,作为女子,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用,干我们这行的,以后如果命好,被哪个公子哥看重,还能被赎出去当个妾,生个儿子,后半辈子还是能过的。” 花姐看着她,有些于心不忍。 “多谢花姐的提醒,可是您不也说了吗?这种事情得命好,可是我自大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命好过,我还是乖乖听话,少吃点苦来的好。” 冰织接过盒子,看着里面的药,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将药放在肚脐中即可,我先走了,一会自有人来带你去京城。”花姐急匆匆的出去了,她不愿再与这姑娘同在一屋这姑娘简直如魔鬼一般,太可怕了。 而屋子中的冰织,看着这颗药,没过几分钟,就躺在床上,将衣服掀起,然后把药丸放了进去。 小小年纪的陈芬在装的成熟,却不知这药有几分催情效果。 这让她陷入了两难。 一会儿,一个双目犀利无比,面容平淡,眉间却长了一个黑痣,个子不高,精瘦的男子将房间推开,走了进来。 看着床上浑身不舒服的少女,嘴中还发出阵阵的喘息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药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他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走过去,直接坐在了床边,用手捏住少女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少女的面容。 紧接着,不顾少女凶狠的眸子,一把将她的衣服撕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量。 冰织眼角的泪水都流了下来,眼中满满的全是掘强和屈辱,可是她却不敢说话,不敢反抗,那怕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她都不敢。 她只能躺在床上,任由身上的衣服被撕破,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却一动也不敢动。 心里却还带着希翼,希望自己被挑选上,能成功进京。 只要进入京城,找到一个稳固的靠山,她的大仇才能得报。 “不错,”男子的声音淡如水。 “会伺候人吗?”男子继续道。 “会。”冰织低声的回答。 “那就来吧,”男子看着她的面容,嘴角终于带着了一抹笑容。 …… 第二日,一大早 谢道言骑着马,后面跟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而这马车中则坐着谢咏之母女和刘三银,以及角落中的袁怡宝。 谁也不知道袁怡宝这几日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今天一大早,众人出门,就看到袁怡宝跪在门口的枣树下。 看到袁倾云,直接扑了上去,跪在她脚边,一句话也不说,抱着袁倾云的腿大哭起来。 到最后,一句话也说不明白,嘴里一直嘟囔着:“她不回去了,她不回去了。” 袁倾云心里着急啊,今日是见谢易安,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啊,只能求助的看着谢道言。 谢道言立即给出方法,让袁怡宝待在院中,反正有人看管。 可袁怡宝却像中邪了一般,无论如何也不待在院中,抱着袁倾云的腿根本不愿意松开。 无可奈何,只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自从上了马车,一句话也不说,就缩在角落中,将自己当成隐形人。 谢咏之吃了一块糕点,又顺手捏了一个,身子往袁怡宝那边倾斜了一番,“给你。” 袁怡宝抬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糕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而谢咏之却瞧的清楚,她的手腕上竟然有咬痕,她心一跳,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看不出神情的袁倾云。 第一次,感觉脑子好像不会转了。 直到下了马车,谢咏之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安稳,让柳儿将袁怡宝和刘三银带到云水院。 而他们一家人则去往了谢易安所居的靖安苑。 一路上,特别清净,根本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许是因为早上所发生的事情的缘故吧。 直到进了竹林,袁倾云才道:“我让袁怡宝去了容惠园,那是二皇子的地方,看她那样子,应该是被人凌辱了,可我当时给了她信物,按理来说,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谢道言闻言,走过去,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安抚道:“我知,你肯定没那个意思,没事,不过是多了一碗饭,不用放在心上。” “谢谢你,阿言。”袁倾云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谢道言嘴角也勾了起来。 谢咏之走在后面,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知为何,心里更加的不安。 前几日的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像一场梦,而袁怡宝的到来则硬生生的破坏了这场梦,让人回到了现实。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现在的袁倾云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与现在相比,还是以前的高高在上的袁倾云更好。 思虑间,几人到了靖安苑。 谢业恭敬的行完礼后,道:“九爷,夫人您先等会,山长这会有事在忙。” 谢咏之看着袁倾云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变僵了,她看着禁闭的大门,就知道这应该是一个下马威。 第118章 再遇少年 清晨的风越刮越大,冷冽至极,谢咏之感觉她的脸都有些僵硬了。 谢道言眸子暗了暗,道:“我们先回去吧,这天越来越冷了。” “阿言,既然来了,就再等会吧,”袁倾云精致的脸被冻的通红,可她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爹,娘,要不我进去探探口风,如何?”谢咏之笑着说。 “也好,你祖父最疼爱你。”谢道言点了点头。 谢咏之对谢业使了一个眼色,谢业赶紧进去禀报,刚出来,就请谢咏之进去。 谢咏之对着自家父母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就直接进了堂厅。 没想到,谢易安这里竟然真的有客人在,而不是故意拒绝不见袁倾云。 而这少年却偏偏就是那日离京前,在山上见过的翩翩贵公子。 “见过祖父,不知祖父这里有客人,孙女逾越了。”谢咏之弯腰行了一礼。 “坐,这是老夫的嫡亲孙女,谢家咏之,”谢易安对着少年客气的说。 谢咏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这个场面,心砰砰的跳着,这少年到底是谁? “老先生客气了,”少年笑得儒雅俊朗,顺便还朝着谢咏之点了点头,规矩行为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而门外的谢道言在听闻谢业的话后带着心情低落的袁倾云则离开了。 “这几日,公子可在这里待的舒服,恰逢年节,公子不如留在这里,待十日后,书院放假,我们一同回南安家中,好好过个年?公子意下如何呢?” 谢咏之听着谢易安的话,心中全是震惊,这少年究竟是何等身份,竟然让谢易安能如此对待。 少年暼了一眼旁边的谢咏之,笑着说:“那就劳烦先生了。” 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被谢易安看在眼中,他瞧了一眼旁边端坐的谢咏之,眸子微动,道:“这几日,公子不妨让老夫这孙女带着你到处看看。” “也好。”少年简直无缝衔接,根本不留给谢咏之说话的机会。 谢咏之闻言,眸色深了深,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敢问公子名讳。” 少年微微一笑,平淡如水的面孔竟也鲜活起来,“在下朱沛。” “朱公子,这名字不错啊,姓也是天下大姓,不知朱公子是哪里人士。”谢咏之越发觉得奇怪不已,朱姓其实并不多,而且凑巧的是姓朱的名门贵族根本没多少,几乎全被李家灭了。 而前朝的皇族就姓朱,可惜已经过去两百年了,根本无迹可寻。 “朱公子是长安人,”谢易安笑着说:“老夫看你们也投缘的很。” “谢先生也这样认为啊,不知谢姑娘有没有定亲。”朱沛似笑非笑的说。 谢易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当然没有定亲,说起来,老夫这孙女明年也就及笈了,也到了该定亲的年龄了。” “是吗?”朱沛笑着说。 谢咏之却静静坐在那里,好像什么没有发生一样,一双眼睛却在紧紧的盯着朱沛。 “不知,谢姑娘为何如何看我?难道谢姑娘对我有什么意思吗?”朱沛直接调笑道。 按理来说,谢易安应该生气,可谢易安却用手摸着自己的羊角胡子,眼睛来来回回看着两人,全是笑意。 谢咏之听闻此话,嘴角抽了抽,她只不过是对朱沛好奇的很,替他看了一下命格而已,却不知如何绕到了这个话题上。 “我只是对朱公子有些好奇罢了。”谢咏之淡淡的说。 心里却诧异不已,这朱沛这命哪是什么皇胄贵族之命啊? 明明就是一个天煞孤星,活不过二十岁的少年。 “既然谢姑娘对我如此好奇,谢先生,不如就让谢姑娘现在带着我出去在这书院里好好转转。” 朱沛虽然嘴上说着,询问的话,可他却没等谢易安回答,直接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折扇摇了几下,往谢咏之的方向走了过来。 “既如此,之之你就带着公子出去看看吧。”谢易安慈祥的说。 “是,祖父。”谢咏之站起身,低声道:“朱公子,请。” “多谢,” 朱沛转身离开了屋子,谢咏之紧紧的跟在身后。 却不知谢易安看着两人的背影全是沉思。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十里竹林,朱沛率先坐在了石椅上,笑得坦坦荡荡,道:“谢姑娘,坐。” 谢咏之闻言坐在了他的对面。 “刚才在厅中,不好意思询问,谢咏之到底在看我什么?我看根本不像谢姑娘说的那样,反而像是在算命。” “不知谢姑娘可否将自己所看到的说出来。” 谢咏之暼了他一眼,笑着说:“你这人,一看就是天煞孤星,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独终老。”话说到口,不知为何将那句活不过二十改成了孤独终老。 可朱沛听了这话,却像是傻了一样,呆呆的坐了许久,才像缓过神来,道:“你这个算命的技术肯定不过关,我的妾侍千千万,怎么可能孤独终老。” “我本就是随意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谢咏之打哈哈道。 “可是,你有句话却说对了,我确实无父无母,你说人肯定都会有父母的,为何独独我没有。” 谢咏之安抚道:“你父母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谁说我父母死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父母,何谈死去呢?” “额……” 少年狂妄的话语,却又夹杂着些许沉痛,谢咏之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119章 偷听 “罢了,罢了,有些事情我早该猜到的。”朱沛丧气十足的说。 谢咏之笑的云淡风轻,“公子多虑了。” 听闻此话,朱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个有意思的姑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谢咏之一人在林子中坐了许久,这才往出走,而她没回云水院,而是去了山长所居靖安院。 这次,她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院翻进去的,别问她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样方便。 却不知,就是因为这个方便,她却听到了不该听得话语。 令谢咏之疑惑的是,这会不知道为什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就令她很方了,绕过后院,经过正屋的墙角时,就听闻里面传来一声怒喝,“你这个蠢货,每次都跌到在那个女人身上。” “彭”的一声,是膝盖落地的声音。 “父亲,对不起。” 谢咏之本想离开,可他们谈论的内容好似和袁倾云有关,好奇心驱使她猫着腰,紧闭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下面,开始她生平第一次偷听。 屋内,谢易安此时此刻再也不是平易近人的山长,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老人。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谢家。” “父亲,就这一件事情,我求您了,只要这件事情您同意,以后什么事情我都听您的。”谢道言跪在地上苦苦哀着。 而谢咏之在窗外看的是头皮发麻,她最骄傲风流的父亲,谢道言,人人眼中称赞的谢先生,竟然为了一个女的跪在地上,真是让人太过惊叹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父亲对母亲的爱竟然如此深。 “好,这是你说的,我同意,你今年过年将她带回谢家,但是咏之的婚事要交给我做主。” 谢易安的声音如一把利剑插入了谢咏之的胸口,原来她在祖父眼中不过是一个可以带来等价交换的物品而已。 “父亲,难道你要给之之定亲了?” 听着谢道言冷静无比的声音,谢咏之一颗心直接被吊了起来。 “朱沛是个很不错的少年,无论是气度,学识,见识,为人处世都是极好的。”谢易安道。 谢道言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道:“他再好,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 “你知道了?”谢易安疑问道? “一个姓朱的少年,查不出他任何背影,能被王家河我们谢家奉为上宾的人,不是皇族后裔还能是谁。”谢道言说完,低声的责问道:“父亲,你们捧着一个白朝的后裔,到底想干什么?” “白朝都灭亡多久了?” 谢咏之听着两人的谈话,心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了起来,虽然刚才心中已经对朱沛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可真正听到时,心里还是非常诧异的。 “混账。” 谢易安气的脸都绿了,“你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们谢家本来就是朱家的家臣。” 谢道言冷哼的一声,再没说话。 “公子的妻子人选特别重要,必须是知书达理,通权谋,兵法更好,他的后院已经被王家占领了这么多年,所以正妻人选一定得是我们谢家女。” “爱谁谁去,反正别打我女儿主意。”谢道言气呼呼的说。 “谢家未定亲的女儿中,只有之之最优秀。”谢易安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决定权,“所以,之之必须和公子在一起。” “谁说之之还未定亲,她明明已经定亲了。”谢道言反驳道。 谢咏之在外面一直藏匿着,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可今日听到的话着实在骇人听闻了,她这会一直在琢磨着,她是不是该把婚事早些定下来,否则,让这些人整日拿着自己的婚事做妖。 “你说什么,她和谁定亲了?”谢易安冷着脸道。 “她和我的学生,陈温,定亲了,我亲自同意的,这件事情只有我核陈温两个人知道,再无人知,本来想着等他考中进士以后,再将事情提到明面上,但是父亲既然在这里说了,那我就只能这样提前说出来了。” “你……” “父亲,这种事情还是让之之自己进来说吧。”谢道言往窗外的方向瞧了一眼,道:“之之,进来。” 谢咏之嘴角抽了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老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她就在外面的,竟然一直装作不知道任由自己听下去。 “你说什么?”谢易安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气哼哼的瞪了一眼谢道言,似乎是不高兴了,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仿佛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谢咏之尴尬的走进来,施施然行了一礼,看着谢易安坐在椅子上,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和刚才那个冷言冷语的老人判若两人。 “之之啊,你来了怎么不进来。”谢易安慈祥的说。 谢咏之站着恭敬的道:“刚过来,就看到您和父亲在说话,刚准备离开时,就听到父亲的话了。” “坐。”谢易安笑着说。 谢咏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正襟危坐。此时的她,看着老爷子,心底会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 “我和你父亲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谢易安笑着问。 谢咏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谢易安瞧了一眼谢道言,道:“你来给之之说。” 谢道言微微含笑,道:“刚才我和你祖父正在谈论你的婚事,今天早上你见过的少年朱公子,你祖父觉得是良配;而我却觉得陈温那小子也很不错,而且私底下我和陈温已经交谈过了,况且他当初也救了你的性命,爹爹觉得你和他的缘分着实不浅,虽然家中清贫了一些,可你有陪嫁,嫁过去以后还能经常在外走动。” “这两人你觉得如何呢?”谢道言话刚落,就听谢易安道:“你这人,说这么多干什么,之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何况朱公子是什么人,凭借他的所学,才能和之之说道一起去,婚后才会琴瑟和鸣。” “那陈温着实也不错,小小年纪做事沉稳,不骄不纵,家里人口简单,多好。总比那朱公子后院不干净强多了吧。”谢道言云淡风轻的说。 “那陈温终究是小门小户的,如何配的上之之。”谢易安丝毫不退让,反驳道。 谢咏之看着两人还要争论,直接道:“你们不要说,我已经想好要嫁给谁了。” “谁?” “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咏之头疼不已,道:“我决定嫁给陈温。” “我就说陈温好嘛。”谢道言此时乐和乐和的,还端起手边的茶杯开始喝茶。 “好,既然你们父女都决定好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这两天将陈温那小子带来让我见见。”谢易安道。 “是,祖父。” “这几日,好好准备一下,今年回家过年,你长这么大,在家过年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谢易安不禁感叹道。 “是啊,岁月蹉跎,我们之之都能嫁人了。”谢道言一时间也感慨不已。 谢咏之内心酸涩不已,她是谢家女,却没有在谢家长大。 “今年回去,刚好见见老祖宗,还有祖母,她们肯定都很想我。”谢咏之眸子中带上了一丝怀念。 “嗯,家里人都很想你,你还活着的消息我已经写信送回去了,大家肯定都会万分激动的,也不知道娘和祖母能不能经得起刺激。”谢道言又开始挣着眼睛说胡话。 “去去去,赶紧出去,别打扰老夫了,老夫要休息了。”谢易安不耐烦的说。 “是,那我就带着之之先走了,”谢道言站了起来,拉着谢咏之直接就离开了。 谢咏之连礼都没有行,出了院子,进了竹林,谢道言的脸才冷了下来,“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然敢听你祖父的墙角。” “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谢咏之此时心里也悔恨不已。 谢道言听闻此话,却停了下来,看着她,慎重的说:“之之,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为父再也不敢保证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伤害你,哪怕是你的亲祖父。” “爹爹。”谢咏之瞬间就感动了。 “你可知,今日若我不把你叫进去,事后肯定会有暗卫会向老爷子禀报这件事情的,到时候你会更加麻烦。” “你的婚事,将来肯定由你自己做主,爹爹这样做,只是权宜之计而已,陈温没有背景,为人老实,最好拿捏,况且他年龄还小,你就算定亲以后,成亲估计还得好几年,这样就算中间你想嫁给谁都可以变卦。” 谢咏之替陈温在心中默默的点个蜡。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谢咏之道。 “没什么不好的,在我心里你最重要。”谢道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我和娘比谁更重要?”谢咏之调皮的说。 “你这孩子,”谢道言认真道:“你们都是我的命。” 谢咏之听完这话,内心微微一颤,第一次希望袁倾云没有欺骗,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回来的,要和他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爹爹,袁怡宝此人惯会演戏,扮柔弱,而且心眼极多,惯会颠倒是非,此人留在身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你放心,你娘说她会处理的。”谢道言笑着说,一个小小的女子,他还是没有放在眼中的。 “嗯,那就好。” 而正被他们两人讨论的袁怡宝,此时正跪在袁倾云面前,满脸泪水,“求娘不要放弃我。” “发生何事了?”袁倾云看着她,一脸嫌弃。 “我去了以后,陈姐见了东西,对我特别客气,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住的地方也都很不错,谁知昨夜,竟然有一名男子半夜闯入我的房间凌辱了我,呜呜……” 袁倾云看着她的样子,不住的在心中冷笑,“你是不是和二皇子早就发生过关系了。” “啊,”袁怡宝抬起头,满脸惊慌失措。 袁倾云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去容惠园,我是你母亲,我肯定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你一直爱慕二皇子,所以才让你去的容惠园,那里是二皇子的地方,我一直不告诉你,是觉得你年纪小,藏不住事,据悉,二皇子明年年初准备在京城开容惠园,你届时直接让陈姐带你进京即可,这样你就能和二皇子在一起了,但是切记,不要轻易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袁怡宝听闻此话,也不哭了,直接一把扑到她的腿上,抱着她的腿嘤嘤的说:“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谢谢母亲帮我谋划,待我在京城站稳脚了以后,定会想办法也让您回京的。” “好,娘等着你的好消息,再者,容惠园里有好多能让人变美的法子,能不能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袁倾云脸上带着温柔如水的笑容。 袁怡宝眼前一亮,恨不得马上就去容惠园。 “去吧,我让人送你下山。”袁倾云道。 “多谢母亲。”袁怡宝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这样乖乖的离开了。 却不知,这一去,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至此,快到死时,她都恨不得亲手杀了袁倾云。 第120章 大概是心死吧 南安城谢府 谢家咏之还活着的消息就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谢家的角角落落。 此时花园的亭子中,几个打扮的明艳动人的少女坐在里面,说着笑,逗着趣,喂着鱼。 谢家一个婢女激动的跑进了亭子,笑着说:“刚才主母那里传来消息,咏之小姐还活着。” 以往最为淡定的谢雯站起来,激动的说:“是我小姑姑吗?” “啊。” “真的吗?” 几个少女一个比一个惊讶。 “是真的,现在阖府的人估计都知道了。”婢女笑的喜气洋洋。 谢妙自从退了婚后就一直死气沉沉的,不爱说话,文文弱弱,此时,却瞥了一眼和王墨初已经定亲的谢雯,笑着说:“我们去祖母那里吧,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啊,好啊,”三姑娘谢雯也站了起来,一脸笑意。 只有谢雯虽然笑着,嘴角却带着苦涩的笑容,她辛苦谋划了这么久,甚至不惜违背谢家的家规,利用自己的姐妹来达到目的,结果,却…… 却怎么也想不到王墨初的心上人,她的小姑姑还活着。 “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没事吧?”谢莹傻乎乎的问。 在场的几个姐妹谁不知道谢雯心中所想啊,谢妙笑着说:“小姑姑还活着,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估计三妹妹一时接受不了。” “二姐姐说笑了,小姑姑还活着,我心中自然是高兴的紧,只不过昨夜小日子来了,刚才吹了会风,身体不舒服罢了。”谢雯不轻不重的怼了回去。 “那就好,”谢妙笑了笑,也未在说话,毕竟在她看来,现在的谢雯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几个姑娘一起去了谢家主母所居之院,却被告知主母云氏等人都去了老祖宗的院子,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回去,毕竟谢家的老祖宗众人真的很少见,只有逢年过节时,小辈们才会去磕个头,平时,根本不让人进去,以打扰到老祖宗的清净。 …… 此时的谢咏之父女两刚回到云水院,谢道言就吩咐谢午去将陈温请过来。 没错,是请过来,聪明如谢午,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谢道言的意思,所以,陈温今日受到了谢午最大的尊敬。 两人进了房间,扑鼻的鱼汤味迎面扑来。 “回来了,赶紧去洗手,我做了囡囡最爱喝的鱼汤。”袁倾云说着就用两个小碗将汤盛上,又接着道:“小厨房里还做着菜,你们两先喝汤,我去看看。” “谢谢娘,”谢咏之笑着道。 “你这个小丫头,”袁倾云说完,瞧了一眼谢道言的背影这才离开。 陈温来时,屋子里全是饭香味,他心里很开心,要见到谢咏之了,可还是有些后怕,他原本打算下午的时候偷偷的见一下她,结果,没想到被人恭恭敬敬的请了过来。 “见过先生,”陈温行礼,将头一直低着,很是恭敬,根本没敢看屋子中众人的神色。 “这是你师娘,另外一位,今日就给你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女儿,谢咏之。”谢道言站在原地,一双眸子深如海。 陈温道:“见过师娘,见过谢姑娘。” “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赶紧坐下一起吃饭吧。”袁倾云温柔地说。 “多谢师娘。”陈温在三人的注视下,坐在了椅子上,内心却自卑不已,她的身份终于暴露了,而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谢咏之看着垂头丧气的陈温,低声道:“陈温,你怎么了。” 陈温听闻此话,惊讶的抬起头来,傻乎乎的说:“啊。” “噗呲,”袁倾云直接笑出了声,这孩子也太傻了吧。 谢咏之却有些担心的说:“你怎么了?” “我没事,”陈温在谢道言的压迫下,这才低声道,只不过始终不敢去看谢咏之的脸。 “嗯嗯,那就好,今天的菜全是我娘做的,你多吃点。”谢咏之道。 “好。”陈温应声。 谢道言和袁倾云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一顿饭那是吃的其乐融融,只有陈温知道自己的后背都湿了,他低头偷偷的看了一眼谢咏之,却发现明明就十几天没见,她好像又变漂亮了。 陈温现在最苦恼的就是他的个子了,虽然这一年过来,他也长了不少,可是比起谢咏之却差远了。 唉。 陈温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陈温,吃好了吗?”谢道言低声道。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陈温,听到谢道言的话,下意识的坐直身子,“嗯。” “我问你吃好了吗?”谢道言的语气有些不善。 陈温心一跳,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大家都把筷子放下了,“先生,我吃好了。” “吃好了那就跟我走。”谢道言率先站了起来,漫步出了房间。 陈温对谢咏之两人点了一下头,这才跟着急匆匆的离开了。 谢咏之看着他的背影,就已经猜到谢道言会给他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囡囡,这孩子不错。”袁倾云凑近她耳边小声道。 “啊,”谢咏之被吓了一跳。 “哈哈哈,”袁倾云看着她的样子,十分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其实你们两挺像的。” 谢咏之后知后觉的看着她娘,狐疑道:“我和他像?怎么可能,陈温那么笨。” “是吗?但是娘觉得他就是太紧张了,所以看上去才傻傻的,听闻他今年还不到十三岁,就已经是名秀才公了,看样子,应该还是非常聪明的。” 谢咏之偏头看着她,道:“娘,你怎么对他印象这么好,在我印象中,你很少夸人的,我小时候那么优秀,也没见你夸我呀。” 袁倾云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对不起,以前娘虽然爱你,可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否则,就会给你带来灾难。” “没事的,都过去了,那娘要把这些年欠我的爱都补回来。”谢咏之非常善解人意的说。 “好,”袁倾云看着她娇美的侧脸,心中对建安帝的恨意就更加浓郁。 “娘,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对陈温印象那么好。”谢咏之带着一点点撒娇的语气道。 “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娘都会喜欢的,这叫爱屋及乌。”袁倾云笑着说。 谢咏之闻言有些无语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的?” “你不喜欢?” “对,不喜欢。” “是真的不喜欢,还是害羞的不想承认。”袁倾云想起谢道言给她说的话,就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毕竟对于两人来说,她还是更相信谢道言一些。 谢咏之听闻这话,一时间头疼得很,“我先去叫人收拾桌子了。” 出了房间,站在屋檐下面,还能听到袁倾云的笑声。 与这边的融洽相比,隔壁房间的气氛可真是太折磨人了。 窄小的屋子中,谢道言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而陈温则不明所以的站在屋子中间,背挺得直直的,头却微微下垂,他一直在琢磨着,到底谢道言找他什么事情。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前些日子,因为他隐瞒谢咏之去京城的事情,惹到他了,再没什么事情了啊。 刚想认错时,就听上方的男子开口了,“今年过年回家吗?” 陈温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带着笑意道:“前两日,家母刚来看过我,和我商量了以后,决定不回家,毕竟明年六七月准备参加乡试,所以还是得抓紧时间读书。” “你决定明年就考吗?你年龄还小,其实可以再等三年,这样比较稳妥一些。”谢道言低声道。 “但是我明年还是想试试,”陈温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想试试,他不会放过每个机会的,尤其还是靠近谢咏之的机会。 谢道言闻言笑了笑,道:“也行,待过完年来了以后,你每天抽两个时辰我给你私下上课吧。” 陈温闻言大喜,“多谢先生,弟子一定会拼尽全力学习的,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无碍,你还小,机会还是很多的,你有空也可以和我闺女交流一下,她的学识和见解都是非常厉害的。”谢道言说。 “是。”一番话下来陈温心情愉悦了好多。 “陈温,你可爱慕我的女儿,谢咏之。”谢道言淡淡地说。 陈温听闻此话,震惊的抬起头来,他不知道谢道言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可他却明白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表明心意的机会了,于是,他不假思索道:“当然爱慕。” “作为父亲,我想知道你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我为她愿意失去我的一切。”陈温郑重道。 “那就好,接下来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帮忙。”谢道言的说话声不禁软了下来。 陈温有些担心,她难道出什么事了?“先生请讲,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定会全力以赴。” “你也知道,之之明年就及笈了,所以,作为谢家的女儿,她肯定会被联姻,作为她的父亲,我着实不愿意看到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所以,希望你能同意和之之假定亲,待风波过去以后,或者之之碰到了她想要嫁的人,到时候在解除婚约,可以吗?” 陈温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似痛非痛,这大概就是心死吧。 “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谢道言看不出来一点生气的痕迹,表情依旧淡淡的看着陈温,只要细心,就能发现他眼中的深沉之色。 陈温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愿意。” “那就好,记住,今日之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是。” “走,我带你去见山长。” “是。” …… 靖安苑中,曲凌浣在谢午的招呼下,进了堂厅。 堂厅中,除了谢易安,还有朱沛,两个人正在下棋。 “见过公子,见过山长。”曲凌浣弯腰行礼。 “坐吧,”谢易安淡淡的说,一双眼睛一直盯在棋盘上,连看都没看曲凌浣一眼。 曲凌浣尴尬的坐在那里,东瞧瞧西看看,直到谢业将茶送了上来,他才坐那用喝茶来掩盖他的尴尬,明明是朱沛让他来的,此时,朱沛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仿佛都不知道他进来了。 但是他不敢反驳,毕竟以前在长安城时,朱沛可比王家的公子哥们更加高不可攀。 好一会儿后,谢业进来禀报,“山长,谢先生带着一名少年求见。” 谢易安放下手中的棋子,笑着说:“老夫输了,改日再下,改日再下。” “老先生谦让了,”朱沛恭维道。 “哈哈,快请他们进来,” “是。” 陈温跟在谢道言身后,不紧不慢的进了堂厅,“见过山长。” “叫什么名字?”谢易安道。 “陈温。” “温,想必你性子比较柔和吧。坐。”谢易安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特别平易近人。 陈温吊着的一颗心终于平静的下来,微微偏头,竟然发现谢道言不知何时已经坐下了,他淡然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多谢山长。” 谢易安将他打量了一番,道:“是个好孩子,书读的怎么样了。” “刚过了院试。”陈温道。 “不错。”谢易安不动神色的将屋子里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入眼中,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听闻你和我们家之之定亲了?” 第121章 伶牙俐齿 陈温心中了然,不卑不亢的说:“是,当时不知道攸攸姑娘就是谢家咏之,当年救了她以后,我们就交换了信物,后来,见到谢师长,由谢师长亲自又商定了一次。” “什么?”曲凌浣惊讶的说:“谢攸攸是谢咏之?” “怎么,你对我女儿有什么看法吗?”谢道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曲凌浣心中震惊不已,却赶紧笑着说:“只是谢姑娘的名讳确实太过传奇,让我有些惊讶而已。” “呵,”谢道言冷笑一声。 曲凌浣吓得再不敢多言了。 “这位陈公子真是好运气,我早上刚和谢姑娘在一起闲聊过,谢姑娘为人博学多才,见识颇广,我刚想着将来哪位能有幸娶到谢姑娘,没想到这会就见到真人了。” 朱沛一番话说得是一针见血,直接将陈温的缺点暴露了出来,而且还锦里藏针,表示他和谢咏之关系非常亲密。 而陈温确实心里难受不已,可他早就不是以前的毛头小子了,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公子的夸奖,我会转告给阿咏的。”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冷了几个层次。 就连谢易安也对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而谢道言却在心中感叹不已,这孩子长成太快了。 朱沛本是想嘲弄一番,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还敢在这里装傻,还高调的炫耀他和谢咏之的婚事。 “婚姻中讲究情投意合,门当户对,不知谢公子出身哪个高门世家。”朱沛笑的风度翩翩。 “对啊,不知道陈公子出身哪家,但是据我了解,整个文朝的高门贵族,姓陈的比较少吧,只有京城的陈将军,不知陈公子和陈将军可有联系。”曲凌浣笑的一脸爽朗。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曲凌浣不可能不知道陈温的真实身份,他却在这里明目张胆的难为陈温,这就让人有些讨厌他了。 陈温又是一笑,“朱公子刚才不是说了,婚姻讲究情投意合,门当户对,而我和阿咏则就是因为情投意合才定亲的。至于家世,那可能让朱公子和曲公子见笑了,陈某出身寒门,家境贫寒,不是什么高门贵族,能来书院读书,都还是沾了阿咏的光。” 朱沛无语,第一次见人把吃软饭说的如此高大上,“听了陈公子的话,倒让朱某好生羡慕啊,娶一个高门嫡女就是好。” “朱公子也可以,以朱公子的家世样貌才学,尚个公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陈温话落,屋子里瞬间静悄悄的,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清楚。 “放肆,陈温,你怎么和公子说话呢?”曲凌浣大声道。 “我就用平常的说法和朱……”陈温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道:“难道和朱……公子说话,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你……你竟然敢侮辱公子?”曲凌浣直接气的站了起来。 “额?赎陈某愚钝,不知道自己犯了朱公子什么忌讳,但是曲公子此话,陈某就不太懂了,什么叫做我侮辱朱公子,我明明什么话也没说?不是吗?” 陈温轻飘飘的话语再一次让周围的人刷新了对他的看法。 “你……” 曲凌浣刚开口,就听朱沛厉声道:“闭嘴。” 紧接着,他又松散一笑,“陈公子果然厉害,不知道学问如何,这嘴上的功夫可比我当年在长安城的桥上见到的妇人骂街还厉害。” 陈温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朱公子还真是兴趣广泛,连妇人骂街都如此了解,可真是让陈某佩服不已。” “呵,”朱沛实在装不下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这样明不张胆的挑衅他,这让他非常难受,“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朱公子过奖了。”陈温温润如玉,笑得清凉。 “你,很,不,错。”朱沛这四个字说的极为缓慢,字字都咬的特别重,他站起来,甩了衣摆,直接二话没说出了堂厅。 而曲凌浣见状,行了一礼,也跟着出了堂厅。 “哈哈哈,”谢易安看着两个出去以后,直接大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个妙人。” 陈温神情蓦地松懈了下来,他知道他这一关过了,“多谢山长夸奖。”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谢道言也震惊不已,从来没想过平日里唯唯诺诺的陈温竟然能说出今天的话语,“陈温,这些日子你成长了不少。” “都是先生教的好。”陈温谦虚的说。 “哈哈哈,”谢道言闻言也笑了起来。 人啊,都是会变得。 “父亲可还有什么要教导的事情?”谢道言笑着说。 “怎么?这么着急要走?”谢易安皱着眉头,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特别好笑。 “回山长,是因为先生惦记着我下午有课,所以才问出此话。”陈温温和的说。 “这孩子好是好,就是有点太老实了,”谢易安站起来走到书桌旁,将桌子上的砚台拿了过来,递给陈温。 陈温赶紧站了起来,接过“多谢山长。” “这方砚台是从前朝就流传下来的,跟了我许多年,今日就送给你吧。”谢易安笑着说。 “谢谢。” 谢道言看着两个人礼尚往来,嘴角勾了勾,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他却知道老爷子最是喜新厌旧,肯定是又得了新的砚台,想用。 刚好被陈温今天撞上了,旧的就送给了陈温。 第122章 暗卫 第二日正午时分,谢咏之再次见到了陈温。 一夜之间,他好像成长了不少,眼神深邃了许多,眼睑下全是青色,看来昨晚没有睡好,看来也是难为他了。 “陈温。” 少女的声音如精灵一般闯入了陈温耳中,他一偏头,就见她笑颜如花的站在那里,陈温就感觉自己明明已经死了的心又开始跳动,耳边又想起谢道言昨日说的话语,“她如果碰到自己的喜欢的人,再解除婚约”,胸口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谢姑娘,”旁边的闻溪竹笑了笑,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失魂落魄的陈温,道:“你们聊,我就先离开了。” 闻溪竹离开以后,谢咏之后面的柳儿也极有眼色的离开了。 一时间,冷风徐徐,偌大的场地只有谢咏之和陈温两人。 “我父亲是不是为难你了?”谢咏之此时眉眼间全是慎重。 陈温心痛的不是他被利用,而是心痛他明明感觉离她这么近了,却好像又更远了,可就偏偏是这样,他都不愿意将这唯一的机会让给别人。 “没有,” 谢咏之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淡淡的说:“你我认识两年了,这一路,都是我看着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心情好不好,我难道看不出来吗?” 陈温笑了起来,身上的儒雅气质越来越重,一看就是书生意气,再也不是当年扛着锄头,穿着破破烂烂的他了,现在的他,已经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阿咏,能帮助到你,我很开心。” 谢咏之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不愿意再和陈温说下去,“那就谢谢你了。” 陈温眸子里快速的划过一丝伤痛,快的让谢咏之都没有看见。 “你我之间何须谢谢。” “也是,” “阿咏,你今年过年是不是要回谢家,”陈温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些不舍。 谢咏之这才笑了起来,她感觉陈温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是要回谢家,你呢?” “我娘这半年在城中找了一份零工,手里攒了一些钱,就在城中租赁了一个一进的小院,所以,过年准备不回去了,况且哥哥也没在,我还要准备明年的乡试。”陈温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络子,手法新奇,色彩分明,很是漂亮。 “这是我娘给我的,让我给你,喜欢吗?”陈温将络子捏着在她面前晃了晃。 谢咏之眼疾手快了抢了过来,反反复复的看了几次,“真的很不错耶,婶子的手法真是太好了。” “那我下次再给你带,”陈温笑着道。 “好,其实你们不回去也挺好的,你这段时间就专心读书吧,我爹爹在家里藏了不少好书,我过完年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谢咏之眉眼松散,含着笑意道。 “好。”陈温温柔的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哦,对,我要去找我以前的学生,他们经过这次的比拼应该已经不再一个班了,之前答应过他们要带他们去打猎,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下午刚好有时间,待他们下课以后,我想带他们去打猎,”谢咏之道。 陈温道:“带上我,如何。” “好啊,”谢咏之一口就答应了。 “看在你也带我去的份上,我就去帮你叫人吧,”陈温装作很勉为其难的样子。 谢咏之顺手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那就交给你,下午,你们下课后我在书院的后门等你们,记住,不要难为别人,谁愿意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好,” “嗯嗯,就这样,你赶紧回去午睡,我走了哈。”谢咏之笑着说。 “好。” 陈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了,他这才回过头,往书舍的方向走去。 …… 谢咏之回到云水院,袁倾云正在做针线,看见谢咏之回来,将手中的针线收好,笑着说:“怎么出去这么一会,又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就回来了,”谢咏之将外面的外衫脱去,“这里可真冷啊,就中午能暖和一些,和北边差的太大了。” “所以,这就是你早上懒床的原因吗?”袁倾云好笑的看着她。 谢咏之哈哈笑了两声,撒娇般的抱着袁倾云的胳膊,娇娇的喊了一声,“娘。” “乖,”袁倾云像哄小孩子一样柔柔的说。 “娘,我午后要带一群孩子去山长打猎。”谢咏之道。 袁倾云看着她白嫩的脸颊,笑着说:“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还带着一群孩子出去打猎。”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这是我答应他们的。”谢咏之靠在她的肩膀上道。 袁倾云想了一会道:“这里的山还是比较深的,切记不要带着学生去深处,否则遇上猛兽就不好了,这些都是一群文弱书生。” “好,”谢咏之乖乖的应声。 “做好,娘去给你取个东西,” 袁倾云站起来,走到箱子旁边,取出一个小烟管,“这个拿好,如果出事,就将这个拔开,我的暗卫就会过去救你。” 说着又从手指上褪下一枚白色的小戒指,戴在了谢咏之的手上,“这是娘的暗卫令,以及这么多年我在暗中经营的一些势力,今日全部交给你。” “娘,我不能要。”谢咏之说着就要将手上的戒指褪下来。 袁倾云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娘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可是,你……”谢咏之还是不想要,更多的是自责吧,想起前几日她还对袁倾云有所怀疑。 “我后半辈子就希望能陪在你爹爹身边,好好地照顾他,还有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无忧无虑。” “娘,谢谢你。”谢咏之抱着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怀中,有些泪目,更多却是暖意。 她的母亲也很爱她。 “这些暗卫可以动,暗桩不到最后一刻最好不要动,这些暗桩我布置多年,一定要在最后一刻给对方一个重击才行。”袁倾云嘱咐道:“手下有两人,一人叫袁青,负责暗卫,一人叫袁律,负责暗桩,待你有空了,可以见见他们。” “好的,”谢咏之乖巧的应答。 “还有刘三银,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可以,尽可能将她收入麾下。” 谢咏之听闻此话,心尖一颤,抬起头看着她,却见她眼底一片清明。 “想干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干,我和你父亲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袁倾云正色道。 谢咏之将头垂了下去,没忍住,泪水就流了下来。 袁倾云将她抱在怀中,心疼不已,她的孩子本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明珠,却因为她的愚蠢,让她的孩子遭受了这么多的不公平。 …… 下午,谢咏之带着柳儿以及刘三银,三人去往书院的后门。 结果,到那里,却发现学生都已经到了,而且一个个都身穿骑装,后背背着弓箭,一个个站在一起,英姿飒爽,朝气蓬勃。 而陈温则站在最右边,也是一身青色的骑装,像是被打磨好的美玉,精致耀眼。 谢咏之一改往日的低调,一身翠绿色的骑装,显得她越发的高挑,将她曼妙的身姿全部勾勒出来,让人眼前一亮,感觉到春天的生机勃勃。 “先生好。”众学生行礼。 “来了多少人,”谢咏之道。 “回先生,全部都来了,一个也没少,加上陈学长,一共是五十二名。”薛定轻往前站了一步,恭敬的说。 谢咏之听闻此话,暗中觉得还是她娘想的周到,“我给大家准备了放虫蚁叮咬的荷包,大家都戴在身上吧。” “谢谢,”周围响起了众人的道谢声。 柳儿和薛定轻将东西发下去,学生们一个个都佩戴好。 谢咏之才道:“安全第一,打猎第二,我身边这位姑娘是一名医师,如果一旦受伤,大家记得过来喊人。” “是。” “出发。”谢咏之大声喊道。 柳儿目送着众人离开,消失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为此,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武功。 人群中,大家有说有笑,一个个的感觉就像脱缰的野马,开心的不得了。 而陈温则越走越慢,直到谢咏之走了过来,他才悄无声息的靠了上去。 第123章 娘要嫁人 谢咏之正和刘三银说着有关医术方面的事情,一偏头就看见了陈温。 陈温本想悄悄地走在她旁边呢,结果她这样突然回头,竟然有些猝不及防,“我,我走前面没有相熟之人,很是无聊。” “那就一起走吧,”看着陈温今日的打扮,谢咏之笑着说:“你会射箭吗?” “会,但是没有你厉害。”陈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这少年是谁啊,感觉有些面熟,”旁边的刘三银眼中全是疑惑。 谢咏之闻言也看了过去,“你确定,按理说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才对啊。” “确定。”刘三银信誓旦旦说:“而且应该是在京城见的,那会我在乞讨,一个中年大叔给了我几两银子。” 谢咏之听了以后,心里暗暗的琢磨着,又将目光放在了陈温脸上,只不过他的脸色却出奇的平静。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陈温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想象的人有很多,何况是个中年男子呢?我哥哥倒是在外面,可是我哥哥还小,我爹在我小时候打猎时就去世了。” “哦,”刘三银看着他,突然生出了一抹同情,“我是从小无父无母,被师傅收养,以前还有哥哥,现在也不知道哥哥在哪里。” 谢咏之被夹在中间,也想说点什么附和此时此刻的气氛,可她说什么,我有父有母,并且生活的很快乐? 陈温笑了一下,“都会过去的。” 谁成想,刘三银根本没有意会到陈温的点,而是大声道:“哇,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一声,不仅让陈温羞红了脸,更让前面的人都回过头看了一下。 而刘三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谢咏之一偏头就看见陈温羞红的脸,心里极度不舒服,她笑着说:“我怎么不觉得他笑起来好看。” “或许是每个人喜欢的都不一样吧,”刘三银笑着说。 无人发现陈温在听了谢咏之的话后,身上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冰的要命。 至此,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陈温再也不笑了,一直都是板着脸,面无表情。 一行人进了山中以后,谢咏之将队伍分成五组,分别由五个少年带领着,刚好每组十人,而剩下的那个就是王俊亭,他今年只有八岁,况且也瘦小,力气也不大,上次比试的时候他就只射中了两三环。 故而,这次的比试王俊亭不准备参与。 “我们按猎物数量多少来定输赢,赢得队伍,我为你们准备了特殊的礼物,待下山后,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切记不要进深山,两个时辰以后,带着你们的猎物到此处集合。”谢咏之站在山坡上大声道。 “先生,能说说,是什么礼物吗?”人群中一个少年大声喊道。 “绝对是你们非常喜欢的东西,”谢咏之卖了一个关子,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东西。 “先生您就说吧,这样我们才能更加努力。” 谢咏之爽朗的笑了起来,道:“是从谢师长那里拿的书哦。” “哇。” 周围全是吸气声,谢师长是谁,那可是书院最厉害的先生,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在于,对科举考试的敏感度,这是整个箐山书院无人能比的,而他的书肯定都是珍藏的,谁不想要。 一句话说的下面的儿郎们都疯狂了。 “去吧,”谢咏之道。 “好。” 一群少年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陈温一直站在下面看着谢咏之,她站在最高点时,耀眼至极,仿佛她就是世界的中点,让人望尘莫及。 谢咏之走过来,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呢?傻了吧唧的。” “没,没怎么,”陈温急切反驳。 谢咏之笑了笑,没说话。 “你们这下准备干嘛,我要去采药。”刘三银将地上的竹筐背了起来。 “要不要人帮忙。”谢咏之关心道。 “好啊,就让陈温跟我去吧,这个娃儿太小了,背不动竹筐,估计也走不动山路。”刘三银在陈温和王俊亭两人身上扫了扫道。 谢咏之不知为何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去看陈温,刚转过头,就看到陈温明亮的眼睛,心尖蓦的一颤,赶紧将头回了过去。 谢咏之等陈温回答,陈温再等谢咏之回答, 导致刘三银尴尬的站在那里,等了一会道:“陈温不愿意去就算了。我一个人去吧。” 旁边的王俊亭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是农村人,没有你说的那样娇气。” “好,那就走吧,以后给你治病免费。”刘三银笑着说。 两人对谢咏之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 树下,就只有谢咏之和陈温两人,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们两人一时间都觉得尴尬不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后来,还是陈温先道:“阿咏,你这下想干什么,我陪你。” 谢咏之往左走了一步,面对面的和陈温站着,道:“阿咏,你什么时候开始叫我阿咏的。” “你不喜欢吗?”陈温答非所问。 “陈温,你有些奇怪,”谢咏之狐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方便告诉我。” 陈温听着关心的话语,心情一度好了许多,低声道:“我娘想要重新嫁人。” “那你怎么觉得呢?”谢咏之作为曾经被人抛弃过得人,很能理解他的感受。 陈温抬起头,一双眸子如受伤的小鹿,可怜巴巴,“我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娘上次来,只是给我通知而已,说不定,过年我下山我娘就已经嫁人了。” 这个问题谢咏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道:“你下山先去看看,婶婶她想要嫁人肯定会给你说的。” “阿咏,你说人是不是真的都会变的,我娘找的夫君,听她说,坐小生意的,在南郡城有个不大的院子,家境也算富饶,那人以前的妻子过世了,留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比我大几岁,还没成亲。” “我难过的不是我娘要嫁人,而是我娘根本没有想过要和我商量。” 看着陈温丧气十足的脸,谢咏之突然反应过来,道:“所以,你说的你娘租赁小院都是骗人的是不是,而且你娘是不是已经嫁人了,这次来见你只是给你通知是不是。” 陈温凄惨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确实根本没有租赁什么小院,我娘说她过几日嫁人,可我观察她说话的语气,以及身上的穿戴,我猜,她已经嫁人了。” 谢咏之拉着他的胳膊,认真的道:“陈温,你还有我。” 陈温听了这话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明亮了起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谢咏之关心道。 陈温笑着说:“我想去看看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可是,她离开的时候根本连住址都没有给我说,你说,她是不是怕我找过去。” 谢咏之很想说,是,“估计婶婶当时太匆忙,忘记了。” “唉,罢了,我娘那么聪明,突然要嫁人,那肯定是自己中意的。”陈温说着说着心情又好了起来。 “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书院放假了以后,我准备回城去看看,之后的事情再说吧。”陈温道。 “那你过年怎么办,书院所有人都会放假,谢家别院的人应该都会回家团聚,我父亲在城中买了一个农家小院,你过年就住那里吧。”谢咏之道。 “哦,对,过年时三银也没地方去,你们两都可以待在那里。” “啊,不要,我不喜欢她,”陈温直接道。 谢咏之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没事的,我把柳儿也留下,家里还有几个仆人呢?待初三四了,你们可以来南安城玩。” “那好。” 陈温解决了一大心病,终于心情大好,道:“走,我们去打猎,我给你打只山鸡,给你烤着吃。” “好,”谢咏之笑着跟了上去。 两人人并排走着,谈笑风生,虽然谢咏之比陈温高,但是两人的背影却异常和谐。 …… 京城,皇宫 今日的皇宫异常热闹,大皇子和二皇子和蒙古族一站,大获全胜,终于按过年赶回了京城,建安帝今日非常高兴,专门在宫中为两位皇子设立接风宴。 此时,大殿中,坐满了朝中重臣,帝后坐在上方,后宫嫔妃和公主坐在右下侧,几位皇子坐左下侧。 大殿歌舞升平,吃酒谈论,一时间热闹非凡。 而两位主角虽然面上笑呵呵,心里却一个比一个难过。 大皇子,这么好的军功,他现在成了残疾,又有什么用,虽然建安帝说,会找天下最好的医师为他治腿,可谁都知道,这是客气话。 二皇子,他不过就是去边关打了一场仗,回来,就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他最大的靠山袁倾云竟然辞官了,这就很尴尬了。 李唯宁坐在对面,将两个人的神情全部看在眼中,她嘴角勾了勾,端起桌子上的美酒品尝了一下,也不知道两位皇兄见到她送的大礼,爽不爽。 思虑间,只听殿中响起了一抹洪亮的声音,“这帕子不是长公主的吗?” 大殿中一时间再无人说话。 建安帝和兰皇后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两个人皆是满脸笑意。 一旁的王贵妃阴阳怪气的说:“陛下,刚才有人大喊长公主呢?不知道是怎么呢?” 建安帝冷冷的瞥了一眼她,摆了摆手,大殿中的歌女全部依次而下。 “刚才谁说话了?再重复一遍。”建安帝道。 大殿静了三秒,一个少年扑了跪了出来,道:“禀皇上,刚才都是臣胡言乱语。” “朕让你在重复一遍。”建安帝脸上已经有些不快了。 赵子亦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长公主,咬了咬牙,跪了出去,“禀皇上,都是微臣的错,之前在宁山府时,微臣和长公主一起打仗时,受了伤,长公主一时心急,就用自己的帕子给微臣包扎了胳膊,微臣因为爱慕长公主,就在长公主差人来要帕子时,撒了谎。之后,就一直将帕子随身携带,没想到,刚才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还请皇上责罚。” 大殿中的众人都开始算计着得失,一个是年轻有为的镇远侯,一个是为大文朝立下汗马功劳的镇国长公主。 兰皇后最先开了口,“陛下,您就饶了他吧,镇远侯到底是年纪轻,少年暮艾,到底没出什么事,说来也是这个孩子对宁儿真心,才会将她的帕子整日带到身上。” 王贵妃冷笑一声,“哎呀,臣妾竟然不知兰家的规矩如此儿戏,女儿家的帕子被外男随身带了这么久,皇后娘娘竟然还觉得没什么,天下规矩,最以谢家有名,不如让谢妹妹说说,这件事情镇远侯到底做的对不对。” 这一番话说的,到底是打了好几个人的脸,谢贵妃心里那个气啊,王家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可自家多次写信来让她多多照顾王贵妃,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斟酌道:“天下的传闻,其实也不实,我们谢家的礼仪虽然天下闻名,那只是因为我们谢家特别注重这方面而已,毕竟谢家又没人当官,又不用关注时事。” “而镇远侯所行之事,按理来说,确实有些不妥,可镇远侯刚才说的很清楚,长公主殿下只是因为一时着急而已,才用了自己的闺帕。” “正如皇后娘娘所言,臣妾觉得我们殿下乃人中龙凤,继承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优点,是我们大文朝女子的楷模。” “试问,这样的少女,天下哪个男子不喜欢呢?” “而镇远侯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谢贵妃说完,笑着看着众人,毕竟在她看来,长公主和镇远侯联姻还是非常好的,这样一来,以建安帝的性子,兰家和镇远侯府就离灭亡不远了。 “谢妹妹就是会说话,不像有些人,”兰皇后讽刺了一番,这才道:“陛下,宁儿确实很优秀,您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呢?” 建安帝没有说话,将众人的神色都看清以后,这才道:“唯宁,你觉得怎么办?” 李唯宁站起来,恭敬的说:“回父皇,儿臣认为,这件事情不全是镇远侯的错误,身为女子,将自己的帕子遗留出去,这本身就是儿臣的错,所以,儿臣愿意替镇远侯承担一部分责任。” “好,不愧是朕的皇儿,”建安帝道:“将他们两个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镇远侯赵子亦,看着无动于衷的长公主,闭了闭眼,大声道:“禀陛下,微臣爱慕长公主已久,今日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向陛下求娶长公主殿下为妻,还希望陛下能同意。” 建安帝听闻此话,摆了摆手,后面的侍卫又退了出去,他一双眸子难看深浅。 却又像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道:“唯宁,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例外,你是大文朝的镇国长公主,朕问你,你可愿意嫁给镇远侯。” 李唯宁面无表情的道:“回父皇,自古以来,亲事都是听从父母的,虽然儿臣乃镇国长公主,可也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女儿的婚事就听父皇的。” “哈哈哈,”建安帝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 中间都觉得这是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只有谢贵妃觉得这长公主,越来越不简单了,竟然将建安帝的性子摸了如此通透。 “朕今天高兴,就不责罚你们两了,至于你所提的婚事,朕还是觉得由长公主亲自决定比较好。” “谢皇上恩典。”两个人跪在地上,行完礼以后,又退了回去。 兰皇后一看这阵势,不高兴了,镇远侯多好的亲事,不能就这么白白的错过这个机会,“陛下,臣妾觉得子亦这个孩子确实很不错,对宁儿又真心,如果他们两真的在一起,这倒不失为一门好的亲事。” 谢贵妃听闻此话,心里暗骂这兰皇后真是个蠢货。 果然,建安帝轻微的皱了皱眉头,笑着道:“既然皇后都觉得镇远侯不错,那作为一个父亲来说,成全女儿是最好的,那就趁着今日这个好日子,将唯宁嫁给镇远侯赵子亦。” 第124章 她好像我妹妹 山林中,谢咏之和陈温两个人正蹲在地上,烤着野鸡,一时间周围全是野鸡的香味。 而陈温将早就准备好的辅料从荷包里全都拿了出来,撒到了鸡肉上。 谢咏之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时间仿佛好像回到了去年,他们两嘴馋了,总是偷偷的跑到山中,打野味吃。 因为陈温的父亲是打猎消失不见的,所以苏淑华很是讨厌人去打猎。 他们两人每次上山都是偷偷摸摸的,次数多了以后,陈温这烧烤水平也是练了出来。 鸡肉熟了以后,陈温熟练的撕下鸡腿递给谢咏之,嘴里还不忘嘱咐,“小心烫。” “好,”谢咏之接过鸡腿就迫不及待的啃了起来。 两个人吃完以后,这才回到约定好的地方。 这时,比试已经结束了,众位少年都是原地等候着,每个队伍前面都放着一大堆猎物。 “大家辛苦了,我看大家今天都玩的很开心哈,来,我们现在就到最后的出结果的时刻了,陈温,你去帮忙盯着数吧。”谢咏之道。 “好。”陈温走过去帮忙开始一个个的数。 而谢咏之这边频频看着后山,刘三银和王俊亭怎么还没有回来。 好一会儿,陈温才数完,与此同时,结果也出来,薛定轻带领的队伍大获全胜。 “不错,这次的奖励就给薛定轻带领的队伍了,明日中午,我会派人将书送过去。 现在,我们开始今天这场打猎的最重要的阶段,就是烤肉。” 谢咏之笑着说:“这次大家随意组对,自己捡柴,自己处理,自己烤,但是记住吃完以后,一定将火灭了,将火渣子都处理干净才能离开。” “好嘞。” “还是我有眼光,早就猜到会烤肉吃,自己带了辅料。” “给我给点呗。” “不给。” …… 众位少年打打闹闹,开心不已,却不知,这是他们最放松的一次了,有师长、有同窗。 后来的后来,他们再次相遇,就是兵戈相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三银才和王俊亭回来。 谢咏之担心道:“你们没事吧?怎么回来这么晚。” “没事,咏之,你不知道啊,这里面好多草药啊,改日我还要来。”刘三银看着是收货颇丰,笑得一脸开心。 王俊亭却默默的揉了揉腿,跟着众人去吃烤肉了。 “你坐着歇会,我去给你要点吃的。”谢咏之道。 “好,谢谢。”刘三银看着谢咏之离开,对着旁边的陈温笑了笑。 而陈温却暼过头去,不再说话。 “啊。”人群中传来一声,谢咏之的惊呼声。 陈温立马跑了过去,原来谢咏之走路的时候,踩到了一块石头,不小心摔倒在地。 谢咏之昏昏沉沉的被人扶了起来,刘三银在一旁给她把着脉,“你头晕吗?能听清我说话吗?” 谢咏之点了点头。 刘三银这才松了一口气,“应该没多大问题,就是摔得有些严重,估计头晕的很。” “那现在怎么办?”陈温着急的说。 “先背回去吧,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刘三银道。 “好。” 陈温应声,走过去不知道给那些学生们交代了什么?过来就直接背起了谢咏之。 刘三银本来想说,要不她来背吧,可后知后觉,想起陈温的表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陈温喜欢谢咏之。 啊啊啊啊,难怪今天他不理自己,太尴尬了。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三人回到了云水院。 谢道言和袁倾云知道谢咏之还没有回来,一直在等待着。 看见谢咏之受伤,袁倾云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柳儿也赶紧进去服侍了。 而陈温和谢道言则在外厅耐心的等候着,陈温将晚上的事情给谢道言讲了一遍。 谢道言想都没想,赶紧让谢茂带着谢午去后山,看那些学生有没有安全回去,山里的火渣子有没有处理干净。 好一会儿,刘三银和柳儿才出来,看见两人担心的面孔,笑着说:“她的伤无大碍,就是脚上的伤有些严重,估计得过几日才能下床。” “多谢刘姑娘。”谢道言道。 “客气了,那我就先带着柳儿去拿药了。”刘三银道。 “好。” 刘三银和柳儿离开以后,谢道言和陈温才进去看了看谢咏之,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迷迷糊糊的,应该是睡了过去。 还想再多看几眼,就被袁倾云从门里推了出来。 另一边,柳儿和刘三银拿了配好的药,提着灯笼,在书院里行走着。 前面不远处,却传来少年朗朗的说话声。 柳儿将灯笼往前提了一下,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竟然站在两个模样俊俏的少年。 而这两个少年就是朱沛和曲凌浣。 柳儿和刘三银路过两人时,却听到一个清凉的男声道:“站住。” 两个人同时向他们看去,曲凌浣盯着柳儿的面孔细细的打量了好久,再柳儿和刘三银要发怒的前夕,道:“姑娘看着有点面熟,不知道家是哪的,家里几口人?” 柳儿看着他,虽然觉得眉眼确实有些熟悉,可这大晚上的,突然被陌生男子拦住,那可真是吓得不轻。 “关你何事,我们俩可是谢先生的人,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我们走。”柳儿快速的说完,拉着蒙圈的刘三银赶紧离开了。 “怎么了?”朱沛不解的道。 曲凌浣低声道:“她好像我丢失的妹妹。” 第125章 回谢家 “真的,她和我娘长的简直一模一样,”曲凌浣一双眸子里全是失落。 朱沛还是有些疑惑,“你妹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妹妹被我娘带回南郡以后,就住在我外祖父家,可和离的女子回娘家过得是什么生活,整日被嘲讽,被欺凌,外祖父和外祖母出事后,这种情况就更甚了,有天我娘被他们诬陷和小厮私通,我娘气不过,就跳河自杀了,我妹妹也被人卖了。” 说到这里,曲凌浣脸部已经完全扭曲,愤恨的说:“这些都是我听我娘身边的丫鬟说的,而我来到郡城以后,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我妹妹。” 朱沛听闻这些话,倒是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姑娘好像是谢咏之身边的,所以,你除非拿出什么东西证明她是你妹妹才行。” “公子,你说的对,待这几日我下山找到以前伺候我娘的那些人,才能问出我妹妹的消息,实在不行,只能等过年回长安去了,问问家里的老仆。” “也好,”朱沛道。 曲凌浣这才道:“公子,这也快过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长安城,到时候我们一同回去,明年年初我就要上京赶考了。” “我今年过年会去谢家,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另外,你记住,以后若是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就最好别跟你父亲闹翻,而公主,你就应付应付就得了。”朱沛淡淡的道。 而曲凌浣却感动不已,“公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在京城站稳脚,这样才能帮您更好的做事。” “凌浣,这些都是后话,先将自己保护好,”朱沛关心的说。 “好。” “回去吧,你妹妹的事情我会和谢咏之提的。” “多谢公子。” 两人回去以后,朱沛一直在想如何和谢咏之解除,说这件事情。谁成想,根本没有机会,待他再次见到谢咏之的时候已经是众人准备回谢家过年了。 这次回去的时候,所谓是阵势浩大不已,十几辆马车一起从南郡城离开,而谢咏之则和袁倾云坐在后面的马车里。 这几日,她被袁倾云简直当成婴儿来对待,就差亲自喂她吃饭了,这也让谢咏之真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母亲的疼爱。 这会,母女两个人正在马车里下棋,而很明显谢咏之落了下风,不得不承认,袁倾云的下棋之术是真的厉害,令谢咏之佩服不已。 “囡囡,你知道你每次输,原因是什么吗?”袁倾云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温柔的说。 谢咏之笑着说:“那是因为娘你太厉害了。” “之之,做人做事,当断则断,不要留恋。其次,要有耐心。”袁倾云接着说:“你看,就像这盘棋,你如果放弃这个棋子,是不是就比较顺利的多,而且还能给我添麻烦。” “还有,你身上有一个不好的毛病,做事情极度没有耐心。” “你可知,我曾经为了做一个局等了十年。” “什么?”谢咏之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她。 袁倾云低声道:“当年,我为了逃出皇宫用了很多办法,结果,就在我准备好离开时,他用你父亲的性命陷害我,没办法,我只能乖乖的留下来。” “我这辈子最大的想法就是亲手杀了建安帝,囡囡,你听娘的,真的离长公主远点,李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袁倾云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狠辣。 而谢咏之却觉得眼前的袁倾云才是她所熟悉的人,狠心,冷血,不近人情。 “好。”谢咏之此时心中是真的不平静,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袁倾云知道什么皇室的秘密,她竟然对李家的人如此憎恨。 两日后,终于到了南安谢家。 谢咏之和袁倾云刚下马车,就见到府门口站着一大堆人。 谢家家主带着众人迎接谢易安,以及谢易安旁边的朱沛。 众人没有在门口纠缠很长时间,直接进了园子,而谢咏之一家人直接回了思株院,待洗漱过后,傍晚时分,谢家会举行家宴,为众人启程。 谢咏之回到熟悉的思株院后,被里面的婢女伺候着沐浴完后,吃了一点东西垫了垫肚子,这才躺在床上,准备眯会。 脑子里却不停的回放着刚才谢家几个小姑娘看自己的眼神,谢咏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的大师兄还是依旧的招惹小姑娘啊。 看来为了王谢两家的婚事,确实折磨了不少人。 “叩,叩,”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谢咏之道。 丫鬟桃儿推门进来了,“小姐,奴婢服侍您梳妆打扮吧,刚才有一个丫鬟派人来,说老祖宗想要见您。” “好。”谢咏之利落的下了床。 桃儿道:“你们都进来。” 这时,七八个丫鬟带着端着盘子一溜烟的进来了,都是衣服,首饰,还有绣花鞋。 “小姐,这是大夫人给您准备的东西,”一个丫鬟道。 谢咏之微微含笑,“替我谢谢你们夫人。” “是。” 那些丫鬟将东西并排放在桌子上,这才离开。 谢咏之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诧异不已,看着她这位嫂嫂还真是会做事,这么多衣服,首饰,很明显,就是早就准备好的,看来,她人还在箐山书院,身形啊什么的李氏就已经知道了。 第126章 老祖宗 谢咏之从这些衣服中挑选了一件红衣,是用上好的锦料制成的,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牡丹花,腰部比较紧,用一根红腰带束着,能将人的身形完美的衬托出来,显得个子越发高挑。 桃儿和另一名名唤杏儿的丫鬟伺候她将衣服换好以后,又开始上妆,两人丫鬟看着年龄不大,做事却极为细心,话也不多,基本就是谢咏之说什么她们听什么,偶尔给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谢咏之心里还是很诧异的,看来府里的婢女又比以前调教的更好了,这样的婢女就是比起皇宫中的宫女都相差无几。 只是少了几分勾心斗角罢了。 谢咏之收拾好以后,都没有来得及瞧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就赶紧出了房间。 “我爹娘去不去?”谢咏之道。 桃儿低声道:“回小姐,九爷和夫人去太夫人院中了,本来也有您,可老祖宗那边派人送话了,您就只能先去老祖宗那里了。” “嗯。” 谢咏之走在院子里的小道上,细细的琢磨着这件事情,老祖宗轻易很少见人,而她统共也只见了老祖宗不到三次。 何况,这都好几年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老祖宗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说起来,她今年已经有九十五岁高寿了,而这也马上快过年了。 南安城所有人,都知道,谢家人最为低调,家里有位老人活到九十多岁,这是很少见的,就是换作普通的老百姓,都应该给老人每年过过大寿。 而谢家老祖宗却从来没有过过大寿,所以,外面的人都在传谢家的老祖宗虽然还活着,可估计是瘫痪了,不能见人了…… 思虑间,已经到地方了,这里的院子地处谢家最深处,和箐山书院的靖安院外面一样,都种满了成片成片的竹子。 门扁上写着,玲珑苑,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桃儿和杏儿两位丫鬟走到门口,就不能再进去了。 谢咏之知道这个规矩,自己独自去敲门。 开门是位老婆婆,虽然头发花白,可精神抖擞。 “芳婆婆。”谢咏之恭敬的说。 芳婆婆一把扶起谢咏之,笑着说:“十一娘,你终于回来了,老祖宗正在炕上等着您。” “好。”谢咏之面上含笑,跟着芳婆婆一起进了屋子,屋子里是地龙,虽然南方的冬天根本不需要这些。 可老祖宗年纪大了,怕冷,屋子里就弄了地龙和炕。 谢咏之提着裙摆进了内间,迎面而来一阵暖气,她大概瞄了一眼,有一位老人坐在炕上。 她头也没抬,直接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谢家咏之见过太奶奶。” “起来吧。”老人的声音很是温和,却气息很稳。 谢咏之站了起来,这才抬头看去,心中却是大吃一惊。 明明快一百岁的老人竟然看着像六十多岁,穿着华丽,精致不已,身上穿着宝蓝色的外衣,更是显得气色十足,脸上涂着粉,嘴上抹着口脂。 十指更是涂着丹蔻。 “很好奇吗?”炕上的老人直接笑了起来。 “太奶奶,我觉得您又年轻了,” 谢咏之一双杏眼大大的,看起来格外灵动,红色的衣服喜气洋洋,让人看着就心情很好,由于最近吃的比较好,脸也圆了许多,看着就福气十足。 谢家老祖宗王玲珑最喜欢有福气的孩子,看着谢咏之一时间心情大好,“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谢咏之傻傻的笑了笑,那会心情还是忐忑不已,不知道这位老祖宗找自己干什么,这会提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唉,”王玲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太奶奶为何叹气?”谢咏之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十五岁了吧,但是看你的样子,还像个小孩子,我如何将谢家的重任交给你。”王玲珑眉头紧紧的皱到一起。 谢咏之听闻这话,立马将神色收了起来,正色道:“太奶奶,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一定能做到。” “到底还是个孩子。”王玲珑看着少女明媚如春的样子,还是有些犹豫,本来以为经历了这件事情,她应该会大变模样,可看着还是有些欠妥。 谢咏之心中疑惑不已,她却不敢多问。 “时机还是不成熟,谢咏之,你可知,你的名字是我取得。”王玲珑道。 “我知,”谢咏之道。 王玲珑沉声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若我问你?现在让你杀了李唯宁你可愿意?” “啊,”谢咏之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到底还是年龄太小,看来你已经忘记当年你死的时候有多痛苦了吧,小孩子家家的,就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王玲珑话语间,已经带着了讽刺意味。 谢咏之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那种痛,她怎么能忘记。 “李家,没一个好东西,等你什么时候恨透李家了,再找我吧,”王玲珑刻意压低嗓子,沉声道:“记住,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是我的传承。” “是。”谢咏之面色淡然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别让我等太久,去吧。” 谢咏之心一动,再次抬头看去,老人已经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想多言。 她稳步退了出去,和芳婆婆告辞以后,出了玲珑苑,又抬起头看了门扁上的大字,不知道为何,心直突突的跳。 为什么要叫玲珑苑呢? 太奶奶到底有何目的。 她一个小小的谢家之女,就算恨透李家?她又能如何? 谢咏之不敢往下想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简直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走到竹林,就看到桃儿和杏儿站在那里,两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满脸皆是笑意。 谢咏之看着两人的笑脸,心中的压抑感终于减少了许多,她笑着过去,两人赶紧行礼,“你们在说什么?” 杏儿笑着道:“奴婢和桃儿正在讨论过年府里会发多少赏银。” 桃儿用胳膊撞了她一下,道:“小姐,我们两个就是闲来无事说笑呢?还请您不用放在心上。” 谢咏之看着两个小丫头推推搡搡,瞬间就羡慕了,无忧无虑真好,“一个桃儿一个杏儿,你们的名字都是谁取的?” 杏儿看谢咏之没有生气,胆子大了起来,道:“小姐,府里的大夫人最喜欢果子,所以,我们从大夫人那边出来的,名字基本都是这个样子。” “不错,听了让人会食欲大增,”谢咏之微笑而道。 “对啊,之前奴婢觉得不喜欢,后来,没到夏天,杏子成熟的时候,大家都会给我杏儿吃,哈哈哈,” 桃儿一张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她怕谢咏之不高兴,赶紧说:“小姐,杏儿就这个样子,平日里大大嘞嘞,说话没个把数,您别生气。” 谢咏之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一岁,杏儿比我小一岁。”桃儿恭敬的回答。 “是家生子吗?父母都在哪里伺候?”谢咏之道。 桃儿听闻此话,心中大惊,这位十一小姐是要用她啊,赶紧道:“奴婢是家生子,爹爹一直是跟着大爷的,娘是在大夫人院中伺候,还有两个姐姐,都跟着两位小姐出嫁了,弟弟还小,就跟着大公子身边。” “嗯,”谢咏之应声。 桃儿继续道:“今天晚上是家宴,府里的众人都会参加,明日,离得近的各位姑奶奶都会回家,以及谢家比较亲近的姻亲都会来,大公子今完年就十七岁了。” 谢咏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家里小一辈的大小姐已经定亲,三小姐和王家公子的亲事也已经定了,准备过完年商量婚期,现在二小姐和四小姐也在相看中。” 杏儿不明所以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云里雾里,不明白桃儿为什么要给谢咏之说这些。 而桃儿却继续道:“主母这两年做事情越来越力不从心,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由大夫人着手办了,只是大事需要和主母商量一下。” 谢咏之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她的大伯母不过六十出头,就身体已经不好了吗? “我们这下去去祖母的院子吧。” “是。”桃儿嘴角微扬,心情甚好。 第127章 疼爱 谢咏之带着桃儿和杏儿,听了一路的闲话,终于到了荣华院,也就是谢易安和妻子的住处。 相比于玲珑苑的幽静,这里却处于谢府的中心,门口栽种全是名贵的花树,修剪的很是漂亮。 谢咏之刚进院子,就发现相比于之前,院子里又多了一个池塘,里面养着名贵的鱼,院子也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她的祖母李氏出身名门贵族,做事情极为精细,礼仪得体,穿着大方,尤其是有外人在时,一定得非常注意,否则,就会挨罚。 但是呢,谢咏之最喜欢她祖母李氏,毕竟放眼整个谢家,最疼爱她的除了谢道言,就是这位祖母李氏了。 毕竟李氏四十多岁时,才生了谢道言,那是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别人打不得骂不得,这才养成谢道言潇洒狂妄的性子。 故而,李氏爱屋及乌,所以特别疼爱谢咏之。 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丫鬟赶紧将门帘掀起,道:“十一小姐来了。” 谢咏之朝着丫鬟点了点头,这才进了房间,里面真是热闹不已,满屋子的人。 她一进门,就有丫鬟眼疾手快快的在她面前放了一个蒲团。 谢咏之跪在上面,立马磕了三个头,一抬头,眼泪汪汪,“祖母。” 李氏早在谢咏之刚进来,就迫不及待的想看她,强忍住她磕完头,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我的乖孙,竟然糟了如此大罪,好在是终于回来了,也不枉费我老婆子一番心思,天天求神拜佛,好在佛祖显灵,终于让你回来了。” “祖母,”谢咏之听着老人暖心的话,那泪水是一滴接着一滴。 屋子里一时间也响起妇人的抽丝声,似乎大家都沉浸在谢咏之回来的喜事中。 袁倾云眼中闪过一抹冷漠,走上前来,拉着李氏的胳膊,道:“娘,您别哭了,注意身体,这孩子回来了,就让她天天陪在您身边。” 李氏和全天下的婆婆一样,都很讨厌自己的儿媳妇,可她对袁倾云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矛盾了,既觉得讨厌,又觉得她的儿子太过爱了,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她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 谢咏之心里明白,将眼泪擦干,笑着说:“祖母,娘说的对,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天天在家陪着您。”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李氏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胳膊从袁倾云手中抽了出来,拉着谢咏之坐在椅子上,继续道:“你明年都要及笈了,都要嫁人了,留在家里陪我这个老婆子做甚。” “不,孙女就要陪着您,”谢咏之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哈哈哈,”李氏笑得满脸慈爱,道:“好,好,这次回来就好好陪我这老婆子,等老婆子给你找个好的夫君,才将你嫁出去。” “祖母,”谢咏之娇娇的喊了一声。 “去给你这些婶婶,嫂嫂都见见礼,还有你那些侄女,她们在这里来可都是为了见你。”李氏道。 “是。” 谢咏之站了起来,挨个见礼,这次整个谢府二房三房的人全来了,她记性好,都认识,除了两个新妇她没见过以外,其余的她都能叫的出称呼。 一时间,可谓是深得人心。 这些人中,除了主母云氏以及她的儿媳,小李氏以外,其余人都在。 到了最下面坐着的一群少女身边时,她还未开口,那跟前的几个少女已经站了起来,开始行礼。 “见过小姑姑。” 谢咏之看着最大的谢楠,最小的估计还不到三岁。 她摆了摆手,道:“可别这么客气,我今日可没带礼物。” “哈哈哈,”屋子里的人瞬间笑了起来。 谢咏之对着她们一个个点了点头,又回到了李氏身边坐了下来,却不知,几位姑娘的目光一直围着她打转。 一群人在里面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样,就显得谢咏之更加受宠,谢家的夫人们各自都交换了视线,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袁倾云,在看着被李氏亲自拉着说话的谢咏之。 众人还是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渊源。 不一会儿,门外又响起禀报的声音,原来是小李氏陪着她婆婆,也就是当家主母云氏过来了。 一进门,两人的目光同时放在谢咏之身上,云氏还好,李氏直接捏着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 谢咏之赶紧上去行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云氏道。 李氏将眼角的泪水擦干,眼眶还红的很,看样子是真的特别伤心,她笑着说:“十一娘这次回来,就哪里也别去了,在家里好好待着,待我们给你找一个离得近的夫君,天天回家串门子。” “嫂嫂说的可是真的?”谢咏之笑着拉着她的胳膊道。 小李氏亲切的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信,你让祖母说,这次一定给你找一个离家近的夫君。” 李氏也笑着应声,周围的妇人们都开始七嘴八舌的介绍自己认识的年轻才俊,无外乎大多都是自己娘家。 而主母云氏也有这个意思,毕竟她的儿媳和她的婆婆都是李家人,若是在将得宠的谢咏之能嫁到他们云家,那他们云家在南郡又能再上一层楼。 谢咏之听闻这些话,嘴角抽了抽,突然想起来陈温,可她和陈温又没有正式定下婚约,这样说出去好像不太好。 可她不可能在家里待一些时日,天天看亲吧,反正她爷爷已经知道了,管他呢? 谢咏之就笑着说:“多谢各位的好意,我已经定亲了。” “什么?哪家公子哥,”小李氏急切的问。 “他不是什么豪门贵族,叫陈温,是一个农村人,当初就是因为他救了我,所以,我们俩在他家人的见证下定了亲。 回到南郡城以后,陈温跟着去箐山书院读书了,我爹爹见了以后,考察了许久,觉得人不错。 这门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小李氏还想说什么?就听爱子心切的李氏道:“既然是你爹爹定的,那肯定是个好儿郎,陈温,这名字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祖母,您忘了,上半年,小叔叔往家中带回了一个小少年,说要亲自教他读书,您当时还觉得新奇,还亲自见了那孩子,您忘了吗?”小李氏在一旁恭维的说。 “哦,对,瞧我这记性,那少年生的唇红齿白,比较聪敏,小小年纪就学问很好。 不错,我们之之有眼光。”李氏一双眼睛笑得都眯在一起了。 谢咏之嘴巴抽了抽,她祖母对她爹爹也是真的疼爱,简直太宠了。 她爹无法无天的性子果然是有原因的,她和她娘袁倾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 京城长公主府 书房中,李唯宁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抹布在细细的擦拭着一把小刀。 镇远侯赵子亦弯着腰站在她面前,脸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 “是不是屋子里的火盆太多了,你热的很。”李唯宁轻描淡写的说。 “没有,公主,微臣觉得这温度刚刚好。”赵子亦紧张不已。 李唯宁听闻此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赵子亦听闻此话,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苦,道:“公主,求您看在我表哥弟为您做事的份上,您绕了他可以吗?” “为本宫做事?本宫怎么不知道?”李唯宁冷冷的说。 赵子亦差点将心吐出来,他明白长公主这是装糊涂呢?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表弟太过鲁莽,但是他愿意戴罪立功,还请公主给我表弟再给一个机会。” 李唯宁眉眼间的怒气这才慢慢消散,道:“既然你这样说,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算了,本宫也不追究他在大殿上坏了本公主名声的事情了。” “既然想要将功补过,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就将上次没有做成的事情继续做成就行。” 赵子亦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在京城啊,天子脚下,长公主怎么敢? “嗯?”李唯宁轻轻的哼了一声。 “好,微臣一定会给表弟通知到。”赵子亦恭敬的说。 “那就好,本宫不希望等太久。” “是。” 第128章 瘟疫 在谢府的日子无疑是过的很快的,全部都是见亲戚,说亲事。 整个过年对她们来说就是联姻的最好时节。 而谢咏之和所有人都不熟稔,陪着老太太待了几天,原本计划邀陈温等人来谢家。 没想到,宁山府北边故云县竟然爆出瘟疫。 而就在消息传来的这天早上,谢咏之被又一次的请进了玲珑苑。 依旧是熟悉的地方,只不过这次她坐在椅子上等待老祖宗的到来。 好一会儿,芳婆婆扶着老祖宗才来。 “太奶奶,”谢咏之行礼。 王玲珑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她身后的芳婆婆见状离开了房间。 “我今日找你来,是让你去故云县,去治瘟疫,你的医术我就不用交代了吧。” 谢咏之没有问原因,直接点了点头。 “我会派两名会医术的婢女和你一起前去,你去了以后,所需要的药材、食物家中都会鼎力相持。”王玲珑淡淡的说。 “是。”谢咏之低声道。 “记住,此行不但要把瘟疫治好,最主要的就是留名。”王玲珑正色道。 谢咏之慎重的点了点头。 “去吧,”王玲珑眉眼冷如水。 谢咏之站起来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最近的天气开始慢慢变暖了,中午的太阳晒在人身上非常舒服。 可谢咏之抬起头看着天空,却觉得刺眼不已。 如果上次的事情让她还对老祖宗所想之事,有些怀疑,今日,却是让她看了个明白。 “春水、秋水,见过小姐。”两个模样俊俏,身材高挑,背着大大的包裹的少女站在了她的面前。 看这装扮,很明显,就是早就准备好的。 “走吧。”谢咏之面无表情的说。 “是。”几人出了玲珑苑。 “你们在大门口等我,我去思株院收拾一下。”谢咏之道。 “是。” 两个人看着谢咏之离开的背影,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而谢咏之心则突突的跳,她回到了思株院,直接进了屋子,里面的袁倾云正在给她准备,元宵节她所要穿的衣裙。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袁倾云惊讶道。 谢咏之走过去抱着她的胳膊,道:“娘,我要出一趟远门。” “去干什么?”袁倾云立马担心的说:“不会要去京城吧?” “不是,娘你就别担心了,是太奶奶安排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谢咏之安抚道。 袁倾云听闻这话,更加不安,“你要去做什么,告诉娘实话好不好。” “娘,您放心,再不其然还有您的暗卫保护我呢?”谢咏之脸上带着灿烂如光的笑容,“娘,待我回来之时,你们估计都回书院,将桃儿给我带上,这段时间用的很顺手,另外,告诉爹爹,让他也别担心。” “这件事情还比较着急,我随意带两件衣服就要走了。” “那娘替你去收拾。” “不用了,”谢咏之笑了笑,赶紧跑回屋子,随意的拿了两件比较简洁的衣服,拿了面纱,顺便将桌子上的点心也包了起来,这才出了房间。 袁倾云正在院子里等她,待她过来,笑着给她怀中塞了一些银票,道:“注意安全,娘等你回来。” “好。” 谢咏之慎重的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院子,去马房将她的马儿拉着从偏道出了府。 春水秋水两人正在那里拉着马等待着,谢咏之朝着她们两点了点头,就直接翻身上马。 在城中,三人不方便骑快,直到出了南安城,马儿才肆意的跑了起来。 花了整整六天时间,三人几乎不眠不休终于到了故云县。 而此时的故云县早就被封锁了,只进不出,所以谢咏之三人很痛快地就进了城。 刚一进城,谢咏之就准备戴上面纱,结果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姐,将这个戴上。”春水给她递过来一个白色的东西,还有两个带子连在一起,刚好可以挂到耳朵上,而且这个白色的东西里面很像还有棉布。 “这个东西不错啊,叫什么名字?”谢咏之将这东西翻来覆去的看着。 “口罩。”春水笑着说。 “好东西。”谢咏之将这东西戴好以后,三人这才骑着马开始转悠。 本想找个地方先沐浴、休息、一番,再好好吃饭,结果整个城中竟然空无一人。 所有的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这就令人很难受了。 “怎么办?小姐。”一旁的秋水道。 谢咏之还未说话,就听春水道:“按理来说,瘟疫一般都会在村子,所以我们还是得找人问问情况,才能制定下一步计划。” “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根本没有一个人啊,”秋水反驳道。 “算了,我下去敲门吧,”春水下了马,走过去开始敲门。 谢咏之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了勾,这春水还真是有意思,明明一点都看不上自己,还要在这里装作很听话的样子,也是个人才,不过这口罩还真是不错。 春水一连敲了几个门,都无人应声。 她气呼呼的走到两人旁边,道:“怎么办?” “要不,我们将整个城溜达完,再说,”秋水机智的说。 谢咏之点了点头,三人又开始绕城。 第129章 跳崖 三人骑马,整整绕城一周后,春水终于忍不住,抱怨道:“这不会是一座死城吧,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一瞬间吓得秋水直哆嗦。 谢咏之将周围环视了一圈,道:“你们进去敲谢家的门,站在门口光问,到底是哪里发生了瘟疫,具体往哪里方向走。” “是。”春水再一次下了马,去敲谢咏之用手所指之门。 “有人吗?” “姑娘,你们赶紧离开吧。”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传来。 春水大声道:“婆婆,到底是哪里发生瘟疫了,方便告诉一声吗?” “别去了,姑娘赶紧离开吧。”老婆婆再三叹气道。 “婆婆,您就说一声,我们都是医师,来这里就是为了给那些病人治病的。”春水依旧声音很大。 “唉,瘟疫在清水村,你们沿着北门一直往前走,走个一天就到了。”老婆婆似乎有些不忍心,说的极为委婉。 春水回过头,看了一眼谢咏之,直到她点了点头,这才道:“谢谢婆婆。” “姑娘,最好还是别去了。”老婆婆再次又嘱咐道。 “好。”春水回来,翻身上马。 “走,我们去清水村,”谢咏之道。 一旁的秋水好奇的问:“小姐,您怎么知道这家里有人啊?” “这些屋子里百分之九十都有人,只不过大家都不愿意开门而已,而这位老婆婆在我们过来时,特意扒到门缝中看了看。”谢咏之语速极快。 “小姐,您观察的真仔细,”春水恭维道。 谢咏之偏头看了她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三个人一同骑马去往北门走去,出了城以后,让人更加惊讶,路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谢咏之越来越觉得奇怪了,眼看着再有一柱香时间就到清水村了,她这心跳却越来越快了。 “停下。”谢咏之道。 “小姐,怎么呢?”春水虽然停了下来,但还是好奇的问。 谢咏之低声道:“将马丢到这里,我们往旁边的林子里走。” 春水和秋水相互对视了一眼,跟着谢咏之下了马,三个人往旁边的林子里走去。 刚进去,谢咏之就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藏好。” 两个人赶紧小心翼翼的藏好。 果然,后方就过来了一群侍卫,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将领。 十几个人就朝着她们的方向过来了,看样子,也是去浅水村。 “小姐,他们走了。”秋水不明所以道:“我们藏在这里干什么?看这个样子,应该是瘟疫又严重了,所以这些侍卫才赶着去了村子。” “春水,你认为是如何?”谢咏之低声道。 “确实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清水村出现瘟疫,县城应该好好的啊,为何故云城中没有一个人,而且故云城只进不出就很奇怪,明明城中无事,这些人整日躲在房中,从来不给人开门,感觉像是在惧怕什么似的。” “春水,你说的好有道理,城中真的是太奇怪了,连一个乞丐都没。”秋水又添了一句。 谢咏之看着姐妹俩如花的面孔,低声道:“这次恐怕不是瘟疫,而是有人作乱。” “啊,”姐妹两个皆是惊讶十足。 “为了保证安全,我还是给你们两算上一卦吧,”谢咏之这个时候,就非常郁闷,为什么算命的不能给自己算呢? 唉,没办法,她现在只能通过算她们两的命运来推测自己的命啊啊啊啊。 “你们姐妹两觉得身边哪个花或者草自己喜欢,摘下来给我,我替你们算。”谢咏之道。 “小姐,您真的会算卦?”春水震惊的说。 “嗯,赶紧的。”谢咏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姐妹二人一人择了一朵白花、另一人择了一朵绿草。 谢咏之看着这两样东西,心中的不安愈发明显,白花,死亡的气息,绿草,生命的象征。 她又抬起头细细的观察着两人的面孔,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 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像死不死、像活不活。 “小姐,怎么了?”春水道。 “我做错了,不应该将你们姐妹二人的命运一起算,这样太模糊了,而且不公平。”谢咏之轻声道。 秋水笑着说:“小姐,我们姐妹二人本就是一母同胎,命运绑在一起也很正常。” 而春水则道:“小姐是算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相由心生,谢咏之不敢将最坏的东西说出来,只能道:“我们接下来应该会遇到危险,你们姐妹二人一定要坚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是。”姐妹二人脸上皆是担忧,却没有多问什么。 这时,前方又传来了马匹声。 果然,不出谢咏之所料,这群人又回来了。 “赶紧走,往深山里走。”谢咏之低声道。 两个点头,三人一起快速的往深山里跑去。 而那群侍卫,则开始提着长矛在山中搜查了起来。 谁能想到,这山林后方竟然是山崖,不知不觉,竟然无路可退了。 而那个年轻的将领则骑着马追了上来,看着悬崖边上的三个少女,笑着说:“跑啊,继续跑啊。” “来人,将她们给我抓起来。”那将领道。 “是。” 谢咏之眼看着被捉住时,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跳下了山崖。 第130章 命好 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这句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非常正确的。 起码当谢咏之死命的扒拉着蔓藤,往山洞里跳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脚落地的那一刻,谢咏之紧张兮兮的神情终于松散了下来,她无暇顾及被蔓藤划伤的血淋淋手,而是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很明显,她是掉落到半山腰的一个山洞中了,可往下看去,却能发现,这悬崖真的是深不见底,云里雾里,根本看不清什么。 而最让谢咏之惊讶的是她发现这半山腰中竟然好多山洞,看这样子,竟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 能在山中挖这么多洞的,谢咏之想不出来还能是什么?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矿山。 只是不知这座山是银矿还是铁矿,又或者是稀少的金矿。 想明白以后,她赶紧藏到洞中,用洞口的杂草将自己遮掩了起来,生怕被人看见她的踪迹。 蹲下以后,谢咏之从怀中取出药,洒在手指上,不得不说,真的很疼。 将身上的几个小伤口包扎了以后,谢咏之这才缓慢的进了山洞。 山洞一眼看过去,弯弯曲曲,根本分不清楚道路在哪里,像个迷宫一般。 这样一来,谢咏之却不敢贸然前进了。 幸好穿的是紧身衣,比较方便,她纤细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墙壁,快速的在山洞中穿梭着。 走了好一会儿,里面竟然有亮光,谢咏之将头靠在墙壁上听了一会儿,竟然是凿壁的声音。 她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穿过一个过道,里面有一个像房子一样的小洞,谢咏之轻轻的往里面瞧了一瞧。 果真,这里应该是住人的地方,有水,有吃的,还有被褥。 这让一个好久都没有休息的人看见,真的是非常羡慕的。 谢咏之不过是犹豫了几秒,就进了小洞,将油纸打开,里面竟然防着两个鸡腿还有几个烧饼。 她将烧饼掰开,细细的闻了一会,才发现没有毒。 这就很痛快了,边吃边喝,解决完了以后,又将剩下的几个烧饼揣在怀中,真的不想出去啊。 谢咏之觉得自己应该真的在这里睡一觉,再原路返回,抓着蔓藤爬回去,骑上自己的马,离开这个鬼地方,简直不要太美了。 可是,她又不能这样做,此时的她如果再不明白老祖宗让她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很明显,这里的矿山应该是谢家的,看这个山洞的痕迹,应该已经有很多年了。 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朝廷发现了,继而派人占了这里。 所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谢家摘出去,顺便将谢家的人救出去。 可她连个屁都不知道,怎么救? 到底谁才是谢家人? 难受。 谢咏之一时间感觉头疼,她摇摇晃晃的起来,小心翼翼的出了小洞,刚走了几步,发现隔壁又有一个小洞? 她紧紧的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藏在角落中悄悄的往里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竟然关押着一个犯人。 而这模样竟然有些熟悉。 谢咏之再大着胆子往里瞧了一下,妈呀,这不是她二哥吗? 她将周围又观察了一遍,没有一人。 这才躲进了小洞,而里面的人也因此瞧了过来。 “十一?”谢文昌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二哥,是我。”谢咏之一双眼睛还一直瞧着外面。 谢文昌赶紧道:“十一,你赶紧离开,这里到处都是人,你一个姑娘,如果被抓到,那就更惨了。” “无事,”谢咏之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从靴子中取出小刀,低着头,一丝不苟的开始割着绳索。 “别弄了,没有内力是弄出开的,”谢文昌刚说完,就发现铁链已经打开了。 他尴尬的闭上了嘴,这才想起,眼前的小妹妹是从在鬼谷长大的。 “兄长,我们赶紧离开。”谢咏之道。 “我腿受伤了,行走起来太慢了。”谢文昌神色有些灰暗。 “要不,我们先出去吧?”谢咏之思虑着,毕竟能救一个是一个,先将二哥送出去,她自己再进来偷偷救人。 “不可,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不在了,这里面的人会被立马送出去的,你可知,这里面全关着我们谢家人,我们必须将他们救出来,否则,谢家肯定会被灌上谋反的罪名。” 谢咏之低声道:“好,我们将他们全部救出来。” “十一,如果实在救不出来,那就只能将他们全部杀光了,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谢文昌狠心的说。 “好,”谢咏之道:“接下来,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们先在这一层,转一圈,将这一层的人先全部救出来。”谢文昌道。 “好。” 两个人出发,动作缓慢了一些,可还是很快就发现下一个小洞了。 “二哥,你在这里看人,我进去看这里面是谁?”谢咏之道。 “小心。” “嗯。” 谢咏之依旧如法炮制,悄悄的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是一个女的,而且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她害怕有炸,又悄悄的退回去,道:“二哥,里面是个女人,长的很美。” “那是你八嫂,快救人。”谢文昌道。 “是。”谢咏之再一次悄悄的进了小洞。 第131章 齐齐赤尔 谢咏之在女人的震惊中,将她救了出来,而她看起来,竟然没收到什么伤害。 “谢谢。”女子低声道。 谢咏之点了点头,“跟我走。”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又很快消失,这才跟着谢咏之出了小洞。 “八弟被关在哪里?”谢文昌着急的说。 那女子低眉道:“我不知道,二哥,这位是?” “她是十一娘,叫咏之。”谢文昌解释道:“赶紧,救人。” 谢咏之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女子,总觉得她的五官看起来有些奇怪,不像中原人那么柔和。 一连接着救了好几个人以后,都没有发现八哥,谢咏之有些着急,因为这层已经被他们找完了。 现在这个洞,应该是最后一个洞,希望谢文环能在里面。 所有人都藏在一个小洞中,这会跟着谢咏之的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名唤谢鑫。 “小姐,我进去看吧。”谢鑫低声道。 “没事,你在这里看人,我进去瞧。”谢咏之不顾他的反应,直接进了小洞,这才发现里面的人竟然是刘三金。 看见她,刘三金也是大吃一惊,“救我,兄弟。” 谢咏之嘴角抽了抽,这个憨货,将他救出以后,她还未说话,就听刘三金开始巴拉巴拉说着他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离开宁山府以后,准备找自己的师妹,找了许久,也不见人,到了这故云县以后,才发现这里的男子特别少。 不仅如此,这里也特别贫穷,于是,我们的刘三金就大发善心,开始给这里的人看病。 本来就觉得这地方奇怪,尤其是住到清水村以后,更加觉得心底不安,某天半天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人绑着关在了这里。 “照你这样说,这里面还关着清水村的村民?”谢咏之猜测道。 “应该是,不然为何要将我单独关在这里,话说,这里面应该矿山吧,究竟是谁家,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背着皇室在这里挖矿。”刘三金一出来话就多的停不下来了。 谢咏之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少说话,否则,你今日就别想出去了。” “好。”刘三金缩了缩脖子,不禁感叹,这谢家胆子也太大了吧。 众人都聚集在小洞中,商量下一步的安排。 谢文昌道:“你们都离开吧顺着这里出去,洞口有蔓藤,你们抓着就能上去。” “不行,二爷我们要和你待在一起,”一个中年男子道。 “这样吧,二哥,你带着他们都离开,这样,我一个人救人也方便,何况八哥还没有找到,”谢咏之道。 谢文昌摇了摇头,“不行。” “二哥,你就听我的吧,赶紧离开,你腿上还有伤,留在这里也是行动不便,就让谢鑫留下来帮我吧。”谢咏之道。 谢文昌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三金,他们的身体就拜托你了。”谢咏之低声道。 “好,”刘三金这会云里雾里的,终于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他却不敢说话。 “你师妹在我们家,所以……”后面的话,谢咏之没有说出口,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 刘三金这会是既开心又痛苦。 谢家这么残忍,不知道会不会对他师妹好。 “十一,我们走了,你注意安全。”谢文昌道。 一行人快速的离开时,那名女子却站在谢咏之身边没有动。 谢文昌回头看了看,咬了咬牙,没说话,带着人直接离开了。 今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是这不失为一个逃跑的好时机。 “嫂嫂,你怎么不离开?”谢咏之低声道,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哪里有问题? “我要等阿环,何况,我有武功,我能保护你,”那女子冷静的说。 “敢问嫂嫂姓名,”谢咏之对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是越发的好奇。 “我叫弩离,”女子低声道。 谢咏之眨着眼睛看着她,一双杏眼中全是疑惑。 “我是摩尔其人。”弩离面无表情的道。 谢咏之这下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压下心底的疑问,道:“我们这下去下一层。” “好,”谢鑫走在前面探路,谢咏之跟在中间观察地形,而弩离则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几人走到洞口时,就听见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在说话。 “唉,真羡慕,不知道大人让我们守着这个鬼地方到底要干嘛?他们都出去喝酒吃肉了,就留着我们哥几个,真扫兴。” “你声音小点,听闻是京中来了大官,所以大人都小心翼翼的陪同了,害怕出现歹人,人手不够,这才将我们都喊了出去。” 谢咏之细细的琢磨着他们说的话,而另一边谢鑫已经小心翼翼的从他们背后溜了过去。 这就很考验人的勇气了,毕竟那些侍卫都在眼前。 谢咏之过去以后,就有点担心弩离,回过头,就发现弩离一脸淡然,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嗯……是个狠人。 三个人悄悄的进了下一层,里面的地形更加复杂。 “小心点,”谢鑫在前面低声道。 拐到第一个小洞,谢咏之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她大吃一惊,这熟悉的语气,好似齐齐赤尔。 第132章 谢家这条路不好走啊! 谢咏之有心想听他们到底再说什么,可被弩离一把扯了回去。 “先救人,”弩离冷冷的说。 谢咏之点了点头,几个人又悄悄摸摸的往周围的小洞走,这才发现这一层尤为热闹,几乎每个洞里都在喝酒聊天,里面还有侍从不停的走来走去,这让他们三人行走都特别困难。 没办法,只能绕着穴道在往下走,三个人整整转了然三个时辰,才将山洞全部瞧完。 至此,也没有发现谢八爷谢文环的身影。 几个人又花了两个时辰才出了山洞,半夜时分,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山洞中人有没有发现他们逃走的事情。 谢咏之沿着山路小心的行驶着,谢鑫和弩离跟在后面。 很是迷茫。 “也不知道二哥他们去哪了?”谢咏之担心的说。 “小姐,你要不跟我走吧,我们在这山中早些年挖了一个地道,方便逃离,也许二爷他们就在那里。”谢鑫低声道。 谢咏之回头看了他一眼,少年眸子里全是光,她无奈的说:“你怎么不早说。” 谢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刚想起来,那个地道是我刚来的时候别人带我去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谢咏之低声道。 “好,”谢鑫走在前面带路。 谢咏之和弩离跟在后边,走了许久,还没到。 自从出了山洞,弩离一直没有说话,谢咏之也明白,他二哥没有找到,弩离心中肯定难受。 刚想着,就听旁边弩离冷冷的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地方?” “夫人,我晓得,就是这天黑,半天分不清方向,照着样子,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谢鑫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笑意。 谢咏之走在弩离旁边,都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你可认识齐齐赤尔?” “认识,” 弩离的声音淡淡的,可谢咏之还是听出来了一丝怒气。 “那嫂嫂可知他为何在这里。”谢咏之低声道。 似乎是嫂嫂两个字起了作用,弩离的情绪好了一些,“我是摩尔其皇室的九公主,和你八哥一直有婚约,奈何我本不想嫁,可这次摩尔其战争失败,我只能嫁过来。” “但是我的身份得隐藏着,不能暴露,所以就以平民百姓的身份嫁了过来。” “成亲后,你八哥一直待在这清水村,我也就来了,这里离我的家很近,我就和八哥联系了。” “而齐齐赤尔自从杀了三哥哥以后,就一直在外逃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娶了蒙古族最受宠的小公主,又来向我八哥哥示好,我八哥哥看在他背后实力的份上也就接纳了他。” “我从摩尔其回来以后,齐齐赤尔就派人一路跟踪我,也不知道他查了多久,矿的事情就暴露了。” 听了弩离得话,谢咏之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谢家的这盘棋到底下的多大。 竟然和摩尔其人有联姻,这也太可怕了。 似乎以为她还不清楚,谢鑫道:“小姐,那天官府来了好多人,将整个清水村的人都抓了起来,而我们几个在矿山的人则被堵了起来,根本没法出去。” “齐齐赤尔竟然和皇室有勾搭,有意思。”谢咏之似笑非笑的说,她的眼光没错,这少年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可是,竟然伤害了谢家的利益。 唉,这就要化友为敌了。 谢家的这条路不好走啊。 第133章 怎么办? 谢咏之三人一直到曲曲折折,到天亮时分才找到真正的地道。 不敢贸然进去,只能让熟悉的谢鑫先进去探路,没过几分钟,谢鑫就跑出来了,道:“我们赶紧进去,他们都在。” 谢咏之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现在是身心疲惫,跟在谢鑫后面进了山洞,这才发现确实众人都在。 “谢文环呢?”弩离清冷的声音响起。 “呵呵,”人群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冷笑,“你不是最讨厌八爷吗?他现在消失不见了你开心了吧。” “他到底在哪里?”弩离连瞧都没瞧那女子一眼,直接道。 “八弟还没有找到,他当时在休息,或许和清水村的人关在一起,弟妹先别太担心。”谢文昌安抚道。 弩离眼中的戾气很是严重,可她却再没有说话。 “之之,你跟我进来,”谢文昌道。 “好。”谢咏之感觉这会自己头晕眼花,迷的很,可还要控制住让自己绝对清醒。 两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地道的最深处。 “之之,坐,这地上虽然脏,但是身体重要。”谢文昌坐在了一个石头上,道:“我想了一晚上,决定你先带着这一部分人回去,这些人必须好好活着。” “那你呢?那八哥哥呢?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整个清水村应该都是我们谢家的人吧。朝廷这次是有备而来,我们怎么办?一旦朝廷抓住我们谢家的把柄,那可是私自开矿,这和谋反又有什么区别呢?”谢咏之的表情非常认真。 停了还一会儿,谢文昌才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二哥哥,你先带人回去,留谢鑫在我身边即可,事情的起因嫂嫂已经给我说过了,和朝廷联系的摩尔其人,我也比较熟悉,何况,这次朝廷不知道派谁来的,还是我去会比较好一点,毕竟我对朝廷的人还是认识的。” 谢咏之说完看着他不为所动的面孔,道:“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这次来,是奉了老祖宗的命的。” “什么?”谢文昌震惊不已。 老祖宗在谢家是一个怎么的存在,常年不管事,却没有人敢反驳她的话。谢文昌瞬间就明白这其中所含的道理。 “好,你留下,谢鑫陪你,我带其他人先离开。”谢文昌道。 谢咏之微微一笑,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经过故云县而离开,此时故云县里就是一座空城,里面的百姓足不出户,钻在自己家里,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但是应该与朝廷有关。”谢文昌低声道:“这个地道里面有三条路可以走。中间是去清水村的,右边是去故云县,左边则是最长的,一直通到邻县。” “那就好。二哥,你腿怎么样,可以赶路吗?”谢咏之有些担忧的说。 “可以,你放心,你二哥我还没有那么脆弱,”谢文昌笑着说。 “嗯,那二哥走的时候将那名医师也带上吧,他妹妹在南安城,”谢咏之道。 “好。” 两人说完以后,就赶紧回去向众人说这件事情,反对的不在少数,可经过谢文昌的点拨,众人都同意离开,谢鑫则留下帮忙。 唯独弩离不愿意离开。 谢文昌没办法,只能作罢,带着众人离开。 一时间,地道里清冷无比,谢咏之吃了一个饼子,顺便给他们两分了一些,就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睡着了。 谢鑫则坐在她对面,定定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弩离抱着双臂等了许久,也不见谢咏之醒来。直接丢下一句,“我去查探情况。”还不等谢鑫有所反应,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谢鑫没有喊醒谢咏之,而是一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天大亮,清水村,此时也乱糟糟的,每个人眼睑下都是黑影,一看都没有休息好。 昨夜齐齐赤尔和这里的父母官魏唯以及从京城而来的兰子然,三个人大醉,这会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就有侍卫禀报,“大人,他们都逃跑了。” “啊,”魏唯的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眼看着好不容易和京城的小将处好了关系,结果却成了这个样子,圣上派的五皇子现在还在路上,这下可怎么办呀? 那侍卫见他不说话,又低声道:“大人?” “滚出去,老子知道了。”魏唯大骂道。 “是,”那侍卫倒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跑了出去。 魏唯坐在床上思量了许久,这才收拾妥帖以后,去见了兰子然。 “兰公子,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他们都逃走了,怎么办?”魏唯丧着脸道。 兰子然冷哼一声,他来这里快两天了,也不见这个老匹夫告诉自己任何情况,还不是等着五皇子来再讨好呢? 也不知道这次建安帝到底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怎么,竟然派他来这个鬼地方,面上还说是瘟疫,实则是挖矿,谁沾谁死。 而五皇子他亲生母亲青贵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建安帝下了命令以后,竟然推推辞辞,还让五皇子装病个,呵,最后还不是跟着一起来了。 魏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道:“兰公子,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134章 金矿 “你问我,我问谁?”兰子然厌厌的说。 “公子,都是我的错,求您想想办法,好不好,现在我们没了人质,根本不能证实这座金矿到底是谁采的。这下可向陛下怎么交代啊?”魏唯丧着一张脸,简直快哭了。 “什么?” “金矿?” 兰子然震惊不已,昨天他可是亲眼看了这矿山到底多大,如果都是金子…… 那简直不敢想象。 “那你可有得到消息,到底是什么人挖了金矿?”兰子然大声道。 魏唯扭扭捏捏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赶紧说,你如果再不说,我真的就没办法帮你了。”兰子然气的脸都发青了。 魏唯顿了顿,气呼呼的说:“是谢家,我们听到消息是谢家。” “谢家?哪个谢家?”兰子然这一刻有些后悔听到这个话,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公子想的没错,就是南安谢家。”魏唯这会已经很无奈了,既然话都说到这里,那还不如全盘托出。 “兰公子,其实这件事情,不是我不想给你说,实在是牵扯过大啊。” “告诉我这消息的恰恰是摩尔其人,我本来也不相信,可是派人查了许久,竟然真的让我查出来一些影子了。” “我就联合凤小将军一起,将整个清水村围住,将矿山中的人全部绑了起来。” 魏唯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声气,“说来此事也是事关重大,隐隐约约听他们为首的几个人都信谢,可我们审了好几个人,头皮都硬的很,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和凤将军就商量,由他亲自回京禀报圣上,而我这边则一边将他们监视处,一边封锁了整个村子。” “那瘟疫的事情怎么传出来的?”兰子然有些无语,按理来说,这种事情越低调越好啊,怎么能整出来这什么瘟疫,这让大家都开始关注故云县了。 “这瘟疫啊,我也不知,我也纳闷了,到底是谁传出来,现在导致十里八乡的人都不敢出来,我想了想,为了假戏真做,就直接派人将故云县守住,只进不出,这样就可以防止他们救人,结果……”魏唯一副吞了shi的表情。 “昨天晚上发现他们不见的,那就赶紧查,谁昨天进了城,”兰子然道:“这件事情不管不是谢家做的才好,若真是谢家做的,那可就麻烦了。” “对啊,我们要是有证据就好了,”魏唯丧着一张脸道。 “呵,你真的以为有证据就行吗?”兰子然看着他,一脸的讽刺,“谢家是什么?那可是传世家族,就不说别的,光桃李满天下,就这一点,就将你压的死死的。” “在桃李满天下又如何,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不是他谢家的天下。”魏唯气愤的说。 兰子然却嗤笑出声,“魏大人,你是靠着魏家的萌阴作官的,根本不知道科举之路的艰辛。” “更不能理解谢家在那些莘莘学子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而读书人最讲究高风亮节,尊师重道,为师者,在他们心中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谢家这些年教育出了多了学子。你可敢想这背后的因素。” 兰子然此时也明白自己这次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我的话你应该能理解吧,就是天下的读书人都不会相信谢家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可是证据摆出来了呢?或者把不听话的读书人都杀光,”魏唯道。 兰子然觉得他们两人不能再聊下去了,感觉思想都不在一个层次上,明明三十多岁的人了,可却连个孩子都不如,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如何敢揭发挖矿的事情的。 “算了,还是等五皇子和凤将军来了以后在说吧,”兰子然无奈的摆了摆手。 魏唯若是在看不明白兰子然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真的傻了,他尴尬的出了房间,不过一会又进来了。 兰子然刚坐下喝了杯茶,还来不及思考,就见这哥们又进来了,他一阵无语,“魏大人,有事?” “兰公子,我刚才出去问了,昨天我们的人抓了三个姑娘,其中有一个逃跑时掉下山崖了,经过审问以后,竟然发现是谢家女,他们说是因为这里得了瘟疫,所以跟他们家小姐来治病,而他们家小姐却掉下山崖了……” “怎么办?” 魏唯这下是真尴尬了,谢家的嫡女啊,一女百家求,就这样死了,她不是要遭天下人的谩骂吗? “谢家哪个小姐,你问了吗?”兰子然此时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没问,我一时间着急,就赶紧来找你了。”魏唯道。 兰子然愣了三秒,紧接着,立马站了起来,谢家的嫡女,能来这里治瘟疫,如此善心却又含着重重危机的事,想来只有谢咏之会做。 掉下山崖? 她又出事? “走,我要当面见那两个丫鬟。”兰子然率先站了起来。 “好,” 魏唯跟在后面,两个人走了一会儿,进了一间房子,里面坐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正是春水和秋水。 “你们是谁的丫鬟?”兰子然正色道。 秋水看了一眼旁边的春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春水则面无表情的道:“谢咏之。” “啊,”魏唯怪叫一声。 第135章 刚刚好 看见他们两人的反应,春水眸子中闪过一丝得意,哭丧着一张脸道:“公子,您认识我们家小姐吗?” 兰子然点了点头,蓦地想起刚才魏唯说的话,直接道:“她真的掉到悬崖下面去了吗?” “是真的,公子,您能救我们家小姐吗?她真的掉下去了。”春水带着哭腔道。 “公子,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我们小姐听闻故云县发生了瘟疫,二话不说带着我们就来了,一路上连歇息都没有,您可以打听,我们谢家的药材什么的估计也快送到了。” 秋水说完,感觉好像还差点什么接着道:“我们家小姐已经掉下悬崖一天两夜了,求您了,救救她可以吗?我们谢家必有重谢。” 兰子然却半响没有说话,谢咏之是谁,那可是从鬼谷出来的人,天才少女,武功高强,建安帝都没将她弄死,她怎么可能轻易就这样死呢? 若这金矿真的是谢家挖的,那谢咏之来,也是能解释通的,可万万一不是么? 她毕竟从小在宫中长大,受到的教育都是忠君爱国的,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如果知道了,她还能这样做吗?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是个聪明孩子,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行道。 一旁的魏唯自从听了那话,就像陷入了魔怔一般,此时,好像才反应过来,急忙道:“两位姑娘别着急,我马上派人去找人。” 春水和秋水两人却没有反应,而是期待的看着兰子然。 此时的兰子然却颇为怪异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魏唯,道:“你在干什么?” 魏唯惊讶的看着他,“兰公子,掉下山崖的可是谢咏之,谢咏之啊,你不着急吗?” “你怎么就知道她们两人没有骗人呢?”兰子然虽然已经相信这两个丫鬟说的十有八成是真的,可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凑巧,让他不得不怀疑,谢咏之到底是属于哪派人。 “你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魏唯这才将目光看着地上的两个丫鬟,毕竟他对谢咏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当年,他还在京城时,有幸去参加皇室围猎,那少女绝代风华,站在三皇子身边,气势也丝毫不显弱。 箭术更是无比厉害。 这样的少女,谁人敢惹。 春水给秋水使了一个眼色,秋水瞬间大哭了起来,“可怜我们家小姐啊,明明与人为善,明知道这故云县出了瘟疫,还亲自来这里为百姓治病。” 春水看着无动于衷的两个人,嘴角抽了抽,这姐姐也太傻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别哭了,你们不相信是不是,是不是,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们到底相信不相信。” 说着,就直接将背后的包袱一把扯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有一半都是女儿家的用品,而另一半兰子然和魏唯竟然有一些他们根本见都没见过。 “你们好好看看,这都是什么?”春水说着,弯下腰,从里面取出一个针筒,道:“这个东西,你们没见过吧,这是我们谢家人研究出来的针筒,专门治病用的。” “对,你们也不看看,我们连谢家的研制的东西都带了过来,还有纱布,止痛药,止血药,你们还怀疑我们别有用心,我们谢家的小姐也因为你们,掉下了山崖,现在生死未明,你们不救人就算了,还把我们关在这里。”秋水接着道,一双水灵的眸子里全是泪水,其实她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担心谢咏之的。 兰子然看着这个针筒好奇不已,这个东西他以前确实没有见过,难道真的是谢家研制出来,专门救人用的。 谢家本就是传世大家族,能研究出来这些东西,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兰子然心里就是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谢家的圈套。 魏唯看着旁边的兰子然不为所动,着急的说:“公子,她们说的应该是真的吧,要不就将她们放了吧,我也赶紧派人去找谢咏之,万一,谢咏之真的出什么事,谢家应该是会追究责任的吧。” 兰子然盯着手里的针筒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道:“行吧,将她们两放了吧。” “你们走吧,谢家小姐,我会派人救的,”魏唯道。 春水蹲下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好,拉着迷迷糊糊的秋水,连声谢谢都没有说,直接出了屋子。 “春水,你……”秋水道。 “先出了这里,再说,”春水冷冷的说。 “好。” 两人离开以后,魏唯赶紧派人去山崖下面去找谢咏之。 而春水和秋水出了大院,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清水村,两人站在院子口正发愁时,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道:“不知两位姑娘去哪里呀?” 春水悄悄的打量了一番,男子气度还可以,就是其貌不扬,看着穿衣打扮应该是一位小厮。 道:“不知小哥是何人?” 那男子道:“在下名叫李歇,是这清水村人,现在在魏大人手下做事。” “李歇,”春水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眼前的男子没有那么简单,她将他的名字反反复复的念了几次,道:“我们两位是南安谢家的婢女,想去故云城,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 李歇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道:“南安谢家啊,那可真是好地方,既如此,这忙我肯定是帮定了,麻烦两位小姐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第136章 奇怪的东西 不一会儿,李歇就带了一辆马车前来,道:“两位小姐,马车我已经安排好了,上面有吃食,两位直接上去就行,车夫会带你们去县上的。” “多谢,”春水二话没说,直接拉着还在犹豫的秋水上了马车。 两个人上了马车以后,秋水道:“姐姐,我们不去救小姐吗?” “不用,小姐应该会没问题的。”春水道:“这次老祖宗派我们两前来,不是让我们无所作为的。” 秋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道:“那到底该怎么办啊。” “去救人,留名,这样一来,不管这瘟疫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将他变成真的,一会到县城以后,我去救人,你去城门口等待我们谢家的马车,一旦将药送来,就大肆告知,让这故云县的所有百姓都清楚,瘟疫发生以后,我们谢家来的是最早的。” “好,”秋水应声。 “吃点东西吧,”春水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没有添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就直接吃了起来。 秋水见状,也拿着点心吃了起来,“姐姐,你说这李歇究竟是什么人?他无缘无故,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呀。” 春水听闻此话,暗暗的回想着那人的眉眼,不得不说,确实有些熟悉,但是有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不要多想了,先干正事。” “好。” …… 安静的房间内,床上的少年紧紧的闭着眸子,睡的正香。 突然,他的眼睛就睁开了,下意识的从床上坐起来,将床头的大刀提在了手中。 这时,屋子中央轻飘飘的落下了一个女子。 “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九公主,不知九公主一大清早来我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齐齐赤尔笑着说。 “呵呵,”弩离冷笑一声,她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眼前的男子,“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说。”齐齐赤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对背叛九公主的事情丝毫不提,好像真的没发生一样。 “齐齐赤尔,事到如今,我也不怪你,只是自己没本事罢了,我帮你找到那姑娘,你帮我将谢文环救出来。”弩离冷着脸道。 “谢文环,哈哈哈,九公主真是厉害,当初死活不嫁,现在确实乐在其中啊,可就算我帮你找到谢文环,你又如何能帮我找到攸攸姑娘。”齐齐赤尔眼中全是精明。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我弩离从不做背信弃义之事,不像某些人,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弩离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齐齐赤尔看着她潇洒的背影,一双眼睛眯了眯,道:“看在八王子的面子上,我答应你。” “多谢,”弩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齐齐赤尔坐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弩离刚离开这里,走在清水村的小路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里一喜,连忙走过去,还未说话,那人像是有感应一般转了过来。 弩离看着陌生的面孔,心里一阵失望,拿起手中的匕首趁着男子呆愣间,将他挟持住,道:“有没有吃的,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有,”男子好像没有一丝胆怯,反而笑着说:“姑娘,你将这匕首取了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 “别耍什么花样。”弩离冷冷道,她最讨厌中原人的原因就是觉得中原人诡计多端。 “好,好,姑娘,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男子说的特别真诚。 弩离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男子,松开了他的脖颈。 那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复杂至极。 “等着。” 弩离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那男子消失在拐角处。 男子进了院子,直奔厨房,“李爷,您想吃什么啊。” “将刚做好的吃的全部都用盒子装起来,”李歇说完又回了房间,掏了一些银子。 李歇兴冲冲的将东西拿出去,结果在巷子中却瞧不见刚才的女子了,他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安。 犹豫间,女子从树上缓缓而落,将他手中的东西二话没说拿了过去,“多谢。” 看着她转身就要离开,李歇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递给她,道:“这个给你,” 弩离看着他的样子,嗤笑出声,“你手上的疤要记得遮掩哦。”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李歇看着自已手上小小的伤疤,再抬起头看着已经消失的女子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又将手中的碎银子踹到怀中,又拿出一把匕首,直接二话没说,利落干脆的在手上又划了一个伤口。 弩离藏在墙背后,直到男子消失不见时,她才赶紧离开,回去以后,谢咏之还在睡着,而谢鑫保持着她离开的姿势,仿佛这大半天他好像根本没有动。 “吃的,”弩离将食盒放在他面前。 “谢谢,”谢鑫眨了眨酸痛的双眼,紧绷的心终于松散下来了。 将食盒打开,里面的菜简直不要太香了,他咽了一下口水,准备去喊谢咏之。 回过头,却发现谢咏之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后,正紧紧的盯着食盒。 “小姐吃,”谢鑫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谢咏之顺手捏住一个饼子直接吃了起来,一时间心情大好。 第137章 疫苗 吃饱喝足的以后,谢咏之靠在墙壁上,一双眸子晦暗不明,“嫂嫂,接下来我们先救八哥,再想方设法洗清谢家的嫌疑,以及我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婢女,不知道她们情况如何。” “不用救谢文环了,”弩离僵硬的说。 谢咏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我今天出去见到他了,他很好,我们就别管了。”弩离低声道,声音中不难夹杂着些许失落。 这会,不止谢咏之怀疑,就连谢鑫都看了弩离好久。 “嫂嫂既然说八哥哥安好,那就好,八哥哥的事情我们先放在一边。” 谢咏之眉头耸动,道:“如今的情况对我们谢家很不利,唯一有利的地方就是外界将这件事情传成瘟疫,这样一来,我们就有能利用这场瘟疫将谢家摘出来。” “小姐,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呢?”谢鑫好奇的道。 “不知如今朝廷来了谁?”谢咏之有些头疼的道,“算了,不管来的是谁,我们都应该将这件事情解决好。” “谢鑫,你负责到处奔走,附近的几个村庄,十里八乡的,都将清水县的瘟疫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说的越严重越好。”谢咏之道。 “是。”谢鑫应声。 “嫂嫂,我们一起去城中,将所有证据全部销毁了,毕竟,口说无凭。”谢咏之眉眼间露出一抹冷意,道:“这件事情最是难办的,齐齐赤尔没有那么好对付,也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想和文朝牵扯上而已,借机谋取好处罢了,”弩离淡淡的说,细细的打量着谢咏之的眉眼,道:“谢鑫,你先出去。” “是,”谢鑫离开以后。 弩离才道:“你和齐齐赤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谢咏之道。 “你是不是喜欢他?”弩离想起自己在齐齐赤尔那里所见到画像,他是如此的宝贝,而且齐齐赤尔来文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寻找画中的女子,而现在看来,这画中女子多半是谢咏之。 “没有,”谢咏之语气很是平淡。 “我在齐齐赤尔的房间中,见过你的画像,而且他才文朝多原因也是为了找你,”弩离这会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谢咏之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这人怎么是这样啊,他不是已经娶了蒙古族的小公主了吗?” “男人就是这样,”弩离厌厌的道:“看来,你们确实有关系,既然如此,齐齐赤尔就交给你了,而你们文朝京城所来之人就交给我了。” “嫂嫂,不能冲动,他们人多势重,我们必须得掌握清楚才行,”谢咏之正色道。 “好。” “我们这就出发吧,” 一行三人离开以后,兵分两路,谢咏之和弩离去了清水村以后,发现那些官员都已经离开了,打听以后,才知,原来是京城里的贵客已经来了,正安歇在故云县。 两人又骑着马从山中的小道上,一直奔波到了故云县。 此时,县城里却热闹不已。 谢咏之和弩离两人皆是男装打扮,脸上贴着一点点小胡子,看起来就像那白面书生一般。 两人大模大样的在街上走着,实则是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谢咏之看着奔跑在街上的众人,随手拉住一个年轻小伙子,道:“兄弟,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啊。” “这你都不知道,南安谢家派人带了药材而且还来了两名医师,现在大家都过去排队领药,听闻那药喝了就不会再得瘟疫了。” 男子说完,赶紧跑着离开了。 谢咏之和弩离对视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谢咏之内心高兴不已,不得不说,有些事情,真的是天命使然。 两人到了地方以后,发现是一个大棚,里面放着好多药材,还有一个大锅,正在熬着汤药,周围好几个年轻男子正在看守着。 人群中,两个少女皆戴着白色的口罩,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正在那些人的胳膊上打着。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和银针那么像?”弩离低声道。 “走,我们过去,”此时,谢咏之也很迷,说实话,这些东西她也没有见过。 两人从侧面走到最里侧,谢咏之看着春水和秋水两个人竟然拿着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针管,以及类似于银针的针头,竟然直接扎到人的胳膊里面去了。 对此,那些百姓竟然没有一丝丝怀疑,反而特别相信。 谢咏之皱着眉头沉思着,就这样,细细的观察了好几个人,她才拧着嗓子道:“姑娘,你们这是干什么?” 春水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男子,觉得有些熟悉,待男子眨了眨眼睛后,她才发现这是谢咏之。 随即,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笑容,道:“公子,这是我们谢家医师所研制出来,防止染上瘟疫的东西。” “什么?”谢咏之一时间竟然有些转不过弯,瘟疫真的能防止吗,可不管是哪里发生瘟疫,很有可能都是大不相同的,需要的药材都不一样,这怎么防御。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了,春水笑着说:“这种东西名唤疫苗。” “疫苗???” 第138章 合谋 谢咏之自诩揽读古书,可从未听过疫苗是何物,可她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对着春水点了点头以后,拉着弩离离开了人群。 两个人去了一条深巷子,观察了很久,四周没有一个可疑人物,谢咏之才道:“嫂嫂,我先去县令府,你在外面接应我,如何?” 弩离有些担心的说:“发生了这种事,县令府的防备肯定特别森严,我武功高,还是我去吧。” “不可,”谢咏之反驳道:“京城来的人,多半我都特别熟悉,这样也能根据我掌握的情况随机应变,做出应对的方法。” 弩离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注意安全,我在外面接应你。” “好。”谢咏之道:“那就现在吧,这个时间段刚刚好。” “不行,还是等夜半时分再去吧,”弩离道。 谢咏之摇了摇头,“还是这会去吧,京城里来人了,这会刚是招待客人的好时间,里面的防备肯定特别松懈,所以,这会去反而是最安全的。” “也好,”弩离应声。 两个人一路打听去了县令府。 果然不出谢咏之所料,她翻墙进去以后,发现里面几乎没有什么防卫,都是一群丫鬟小厮在院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点秩序都没有,胡乱的跑着。 谢咏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番,淡然的走过去,拉住一个小丫鬟,用着带京腔的话语道:“这位姑娘,我第一次来,不知道茅厕在哪里?” 那丫鬟笑着说:“小哥,您是从京城里来的吧,茅厕就是最右边的那个角落里。” “对啊,第一次来,有点不熟悉,这院子看着不大,却布局比较凌乱。”谢咏之带着爽朗的笑容。 那丫鬟闻言,噗嗤一笑,道:“我们这边的房子哪有京城的布局有讲究啊,你瞧,这院子从后边就这么大,往进直走就主屋,右边是书房,再过一个廊道,就是那些女眷们住的地方,小哥千万别走错了。” 谢咏之行了一个礼,笑着说:“多谢姑娘,我一定不会有错的。” “我这会肚子越来越痛了,我就先去茅厕了。” “好。”那丫鬟笑吟吟的看着谢咏之离开,眸子中闪过一丝羡慕,若她也能去京城那该多好。 这边谢咏之在茅厕周围晃了晃,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可连门都没有踏进去,就感觉出周围有好几个高手在把持着,这气息,这些高手应该是从宫里的出来的。 谢咏之眸子中闪过一丝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来,很明显,这会宫里的人已经来了。 唉。 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方法是不行了。 谢咏之皱了皱了眉头,没办法,那么几个侍卫,只要她一有动作,肯定会被发现的。 她只能原路反回了。 巧的是,又碰上了刚才的那名丫鬟,远远的,就看见那丫鬟脸上的笑容。 谢咏之嘴角带上一抹笑容,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敢问姑娘芳名。” 那丫鬟也笑得如花,“我叫右儿,” “我记住了,”谢咏之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顺利的进入了大厅。 第139章 装模作样 谢咏之进了大厅以后,先是走在角落中,将整个大厅的场景尽数收入眼底。 这一看,却发现上面那几个少年都是颇为熟悉之人。 为首的就是五皇子,下首所坐依次是兰子然,凤麟洲,另一边则坐的是齐齐赤尔和魏唯,大厅中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好不热闹。 谢咏之脑子快速的转着,正在想方设法时,就见兰子然站了起来,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兰子然优哉游哉的出了大厅,谢咏之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谢咏之看着他行走的模样,就知道他要去如厕,她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茅房门口,她则躲在了花草后面,待兰子然从茅房里走出来时,她直接二话没说,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将他拖着直接拉到了后院。 兰子然挣扎着,可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随即就感觉自己被带了有一段距离,那人直接将他绑在了树上,紧接着,又用布条将他的眼睛蒙的严严实实。 此时的他渐渐的冷静下来,开始猜测绑他的人到底是哪方势力,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绑他的人应该就是从山洞中逃走的谢家人。 谢咏之此时心里有些诧异,这性子跳脱的兰子然被绑架了竟然如此安静,和他以往简直反差太大了。 “想不想活命,”谢咏之压低嗓子道。 兰子然心中一跳,暗暗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说想,难道就能活着吗?” “说呗,想让我干什么?” 谢咏之冷笑一声,“不想让你干什么?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走吧,只有你消失,我的任务才算完成。” 兰子然听闻此话,心里突然不安稳了,难道他上当了,如果是谢家肯定是想再他身上有所图谋,可这人分明什么都不想说,直接想让他死。 到底是哪派的人??? 兰子然此时心跳特别快。 而谢咏之的神色却无比轻松,将兰子然抓住,事情很明显,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想了想,为了确保安稳,直接给他嘴里喂了一颗药。 “你给我喂了什么?疯女人,”兰子然气急败坏的说,刚才那个摸上他脸颊的手,细腻柔嫩,一看平时就被保养的很好,而且只能是女子。 谢咏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果然,物是人非,大家都成长了不少。 她一直观察的周围的情况,兰子然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说话,她又将他的嘴堵上了。 不一会儿,弩离安然的进了院子,谢咏之对她点了点头,将兰子然交给她。 看着弩离带着兰子然安稳的离去后,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鉴于刚才兰子然的应声,她用特殊手法将手遮掩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院子。 而大院中,却是依旧热热闹闹,根本无人关注兰子然去了哪里?也对,这小子生性贪玩,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离开一段时间根本没人会发现。 谢咏之再次混入了大厅。 此时,大厅的歌舞依旧,魏唯一副讨好的样子,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他唯一一次攀龙附凤的机会,第一次离这些天家贵胄这样近。 “殿下,不知您今晚还需不需要伺候的人,”魏唯舔着一张老脸,笑得脸都皱起来了。 五皇子眼中闪过一抹快意,逃离京城的感觉真是爽,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魏唯的话他不过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大厅中的情况,最让他顾及的兰子然竟然没在,而凤麟洲这一路上对他极为尊敬,他也是不用在意的。 五皇子想到这里,心里觉得更爽了,对着魏唯点了点头,继而笑着说:“这故云县还真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风景优美。” 魏唯心道,这五皇子虽然年纪不大,竟然也是个爱美人的。 “殿下说的是,还盼着殿下这次在我们故云县多待着日子,”魏唯笑着说。 齐齐赤尔坐在一旁,不停的喝着小酒,看着虚伪委蛇的两个人,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好像做错事情了,这大文朝的五皇子看着和草包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来了大半日,恐怕还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他哪敢在这里逍遥快活。 这次的事情,他如果没有和大文朝搭上关系,那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是白费了。 况且,也此也得罪了谢家。 想到此,齐齐赤尔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笑着说:“殿下一路辛苦了,不知殿下对这次的瘟疫事件怎么看。” “公子客气了,”五皇子对齐齐赤尔已经甚是了解,这一路上,凤麟洲将与齐齐赤尔有关的所有事情都给他说了,这让他十分忌惮。 “我们明日再去查探吧,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一番,如何?” 五皇子一副商量的口气,让齐齐赤尔心里好受了一些,“那就听殿下的,明日我们在查。” “好,”五皇子笑着说。 凤麟洲由始至终都是冷着一张脸,天知道,在他听到陛下派了五皇子来故云县,他心里有多无语。 看了看大厅中,没有兰子然的身影,他蓦地站了起来,出了大厅。 谢咏之站在角落里,将整个大厅的来来往往看的一清二楚,包括魏唯一直和五皇子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 她脑子快速转动着,心里盘算着今晚怎么才能顺利的进入书房。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凤麟洲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殿下,子然不见了。”凤麟洲急切的说。 五皇子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子然一向贪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不用管他,一个小小的故云县,难道还有什么贼人不成。” “殿下,子然虽然贪玩,可他还是有分寸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乱跑呢?”凤麟洲脸色特别不好看,可他却是敢怒不敢言。 五皇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又和一旁的魏唯聊在了一起。 凤麟洲等了许久都不见五皇子再有什么反应,只能气呼呼转身离开了大厅。 谢咏之躲在角落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嘴角翘了翘,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胸有成竹。 而另一边凤麟洲出去以后,发动身边的人全部去找兰子然,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心里有些不安。 半个时辰以后,派出去的人全部回来了,结果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兰子然去了哪里。 凤麟洲面色虽然淡然不已,可心却突突的直跳,隐隐约约觉得兰子然应该是出事了。 当时他被魏唯叫来的时候,只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当时他进宫将魏唯的奏折交到陛下时。 当时陛下的表情他还是历历在目,很是惨烈。 可转眼间就派了不谙尘世的五皇子来了,这让他的心慢慢又沉稳了下来。 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可事到如今,再回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毕竟,齐齐赤尔竟然还没有离开。 凤麟洲一时间心乱如麻。 “主子,怎么办,兰公子到现在不知所踪,我们要不要再出府找找。”一个侍卫道。 “嗯,你说的没错,赶紧派人去找,故云县里再找不到,就再往外走,无论如何都要将兰公子找到。”凤麟洲厉声道。 “是。”那侍卫转身就离开了。 谢咏之一直待在大厅,直到夜幕降临,夜半时分,这场接风宴才结束。 她跟随着人潮离开了大厅,跟在了五皇子的队伍中,缓慢的行走着。 直到五皇子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几个妙龄少女相协进了房间,好一会儿,出来了几个。 据谢咏之观察,五皇子房间内应该还有两名少女。 一时间,谢咏之有些着急,这下事情可不好办了,五皇子身边本来就有贴身侍卫,想带他离开,根本不容易。 再加上里面有两个女子,想带五皇子出府更是难上加难。 可谢咏之再无他法,如果今夜不能成功将五皇子带出去,书房她就别想进了。 谢咏之猫着腰一直在耐心等待着,直到天快亮时,房间里才要了水,两名少女才扶着腰满脸春风的出了房间。 她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以后,将沉睡的五皇子打晕,二话没说直接抗在身上离开了房间。 谢咏之顺利的带着五皇子出了府,神奇的是竟然没有人拦截。 她不知道的是,今夜,着实是她运气太好了,五皇子第一次和两个姑娘做这种事情,心里难免没有羞耻之心,故而早就吩咐了他的贴身侍卫去好好休息,不要打扰他的好事。 这边谢咏之扛着五皇子一路奔波,终于赶在天亮之前骑着马回到了地道。 谢鑫正在地道口守着,看见谢咏之扛着人回来了,立马精神起来,笑着说:“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这人是谁啊。” 谢咏之将人交给谢鑫,低声道“将他照顾好,这人特别重要,不能让他受任何损伤。” “是。”谢鑫背着五皇子和谢咏之一起进了地道。 地道中,弩离靠在墙上正在睡觉,旁边的兰子然眼睛被蒙着,嘴巴被堵着,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 谢咏之进来以后,弩离就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十足的出了地道。 “接下来怎么办?”弩离道。 “我猜,他们肯定会倾尽全力找五皇子和兰子然,到时候县令府中的防备肯定特别薄弱,我到时候偷偷的进入书房,将证据偷出来,再将书房一把火点了,这样我们谢家就安全了。” 听完谢咏之的话,弩离认可的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之后这两人怎么办?直接放了还是?” 谢咏之反而摇了摇头,如果谢家接下来所做之事正在如她所料,那么,五皇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回去的。 “这件事情待我写信问问家里人,再说决定。”谢咏之斟酌道。 “好。”弩离淡淡的应声。 谢咏之低声道:“这几日,还要多多麻烦嫂嫂了。” 弩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无事,你我本就是一家人。” 谢咏之脸上露出了表情,道:“那我现在就赶紧回城了,以防有什么变故。” “等下,”弩离说完,就进了地道,出来将一个饼子直接递给了谢咏之,道:“你先垫垫肚子,我白天再去清水村淘点吃的。” “好,”谢咏之也没客气,将饼子直接塞进嘴里,对着弩离点了点头,几口将饼子吃完,走到她的“乖乖”身边,翻身上马,离开了这里。 她到故云县时,已经是上午时分了,整个县城都被封锁了,和之前一样,只进不出,查的特别严格。 谢咏之顺利进了县城以后,来不及去看春水秋水的情况,直接偷偷摸摸的进了县令府。 此时的府中则是凌乱不已,人人自危,她轻飘飘的走到书房的位置,感觉到书房周围的防备不仅没减弱,反而增强了。 谢咏之心里诧异不已,越发的肯定这书房里肯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站在墙角下,看着墙上的瓦片,突然灵光一闪,脑子瞬间反应过来了。 她被耍了。 试想,若送去京城的消息,魏唯已经将谢家挖矿的事情告知给建安帝。 建安帝知道此事以后,明着派了单纯不已的五皇子来故云县,用来降低他们谢家的防备,而暗地里再派几明暗卫来收集证据。 这样一解释,就说的通了,现在只有极个别人的口述而已,所有的人证都不见了。 所以,他们比谁都着急。 这样一来,这书房里的证据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谢咏之还是决定再查看一番,将自己的猜想坐实才行。 按理来说,那些证据都是一些矿工所述,而谢家的人肯定是不会出卖家族的。 所以,虽然不重要,但是这些东西也必须消息。 毕竟,如果正儿八经想要搞死一个家族,这些口述的东西,能有多少就有多少。 谢咏之再整个府里溜达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什么高手。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动手,否则,一旦有什么变化,则会后患无穷。 于是,谢咏之直接从后面饶了过去,直接将书房里的东西点着了。 北风呼呼一吹,火势瞬间大了起来。 谢咏之待在墙角看着火势有些弱,书房应该烧不了多少。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添了几把火。 这才飞身离开。 果然,还是惊动了暗卫,以及那个特别难缠的齐齐赤尔。 第140章 怀孕 谢咏之一路奔波,直到出了城,将她的马儿呼唤出来以后,她直接骑马进入了山林。 却不知,她身后的齐齐赤尔听见马的嘶吼声,直接反水了,替她将身后的那几名侍卫直接解决了,待齐齐赤尔回过神的时候,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少女却根本找不见了。 他打了几个口哨,想着跟随他多年的马儿会将他心心念念的人带回来。 可是,很明显,他想多了。 在原地等了许久以后,终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清醒过后的齐齐赤尔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干了这么蠢的事情。 他竟然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毁掉了他布了已久的局。 这也让他明白,那姑娘应该和源远流长的谢家有关系。 齐齐赤尔颓废的回到院中,凤麟洲,魏唯以及一个陌生的男子赶紧走了出来。 “人呢?”魏唯道。 “逃了,”齐齐赤尔很是伤心的道。 凤麟洲知道他的武功高强,所以没有一丝怀疑,反而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难过,我们再派人找,一定要将五皇子还有子然找到。” “好。”齐齐赤尔低声道。 那高大挺拔的陌生男子细细的看着齐齐赤尔的样子,虽然心中对他有所怀疑,可现在事情这样乱,他也不敢再和齐齐赤尔闹翻了。 “既如此,我们就赶紧找吧,” 凤麟洲说完以后,又带着他的手下和齐齐赤尔离开了县令府。 只剩下魏唯和那位陌生的男子。 “李大人,这下怎么办,”魏唯这会是真怕了,这些事情都由他而起,一时的贪念竟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五皇子和兰子然若是能救回来,那就好,若是救不回来,他就完蛋了。 就算皇帝不杀他,兰家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除了五皇子,还有金矿的事情,你现在立马将目前所收集好的证据交给我,我带回京,” 李豪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身为皇上的暗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栽倒在地,而且还事关重大? 他跟随皇帝多年,深深的明白他把权利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心中很清楚,五皇子如果真的出什么事,都不严重,最可怕的是没有将谢家的把柄抓住。 这才是最让人接近死亡的理由。 “我……”魏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本来这件事情他就是通过齐齐赤尔所知有人在挖金矿,他想着利用这件事情,让自己顺利的回京,还能升官。 所以他就谁都没有告诉,而是写了奏折交给了皇上。 皇上果然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派了五皇子前来,暗中则命令李大人查案。 可他之所以知道是谢家所为,那只不过是从那几名挖矿的人身上听到的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况且他们绑了那么多人,他想着,只要将那些人交给皇上,这件事情定会水到渠成。 可现在的结果,真是一言难尽。 “大人,我……我这边的证据都……都被烧了,”魏唯想起上午发生的大火,情急之下道。 李豪瞪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而魏唯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那一眼,简直就是死亡的最后通碟,饱含了太过复杂的情绪,但是,他却看到了重重的杀意。 …… 而这边谢咏之刚一回到地道,就急切的说:“快,我们从地道出去,绕到邻县,再自行离开。” 谢鑫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终于能回家了。 而弩离则摇了摇头。 “嫂嫂是要等八哥吗?”谢咏之急切的说:“我们还是离开吧,八哥既然敢待在这里,就证明他有万全的逃脱计谋,我们不能耽搁他。” “何况,不管他人在哪里,他总归是要回谢家的。” 也许是谢咏之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弩离点了点头。 “将这两个人放在马上,拉着从地道离开。”谢咏之道。 “好。” 就这样,几个人连夜进了地道,为了防止他们两人听到不该听的话语,他们三人一路上非常安静,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这样一来,行走的速度却慢了下来,直到走了两夜一天,这才看到了阳光。 可还没有出去,就听见一阵马儿的啼叫声,三人对视一眼,躲在了墙角处,而托着两个人的马儿却规规矩矩的站在地道中间。 不一会儿,领头的男子跨步而来,谢咏之偏头一看,竟然是她大哥,谢文漫。 谢咏之立马站了出去,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谢文漫看见他,先是一喜,刚准备说话,看见他的东西,就停了下来,向她招了招手。 两个人一同出了地道,在山谷中讨论着。 “大哥,是太奶奶派你来的吗?”谢咏之道。 谢文漫笑着说:“是啊,你走了没两天,太奶奶觉得事情不对,就将我派了出来,我走到半路上见到了二弟,将他们安顿好以后,聊了好一会儿。 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后,我就赶紧带着人来接应你了。” “大哥,事情我已经办妥,只是八哥哥还是不见踪影,但是根据八嫂嫂的回馈,我猜他应该蹲在哪里,而且伪装的很好。” 谢咏之说完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缓慢道:“我将五皇子和兰家小公子绑了。” “啊,”谢文漫惊呼出声。 “是真的,地道中,两匹马儿身上托的人就是五皇子和兰子然。”谢咏之有些担心的说:“这件事情怎么办?大哥有没有主意,要不就待回去以后,听太奶奶怎么吩咐,如何?” “不行,”谢文漫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十一,你还小,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整个南安城都是我们谢家的,可这座城池里还有不少来自各方势力的棋子,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这两个人你就交给我吧。” 谢咏之低声道:“尽量不要伤害兰子然,他的眉毛中有颗黑痣。” “好。”谢文漫也明白,小姑娘家家的,做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狠心,“你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哥哥我,我保证兰公子你再次见到他,他还会活蹦乱跳的。” “好,”谢咏之随意的笑了笑,心里却有些难受。 “你们几人这次辛苦了,先回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行,”谢文漫道。 谢咏之点了点头,和弩离以及谢鑫骑着马一路奔波,整整五天后,终于到了南安城。 三个人都是胡乱的装扮了一番,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富贵人儿。 直到马儿一直到了谢府,谢咏之的心却平静了下来,这一去,整整花费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 到现在,已经快出正月了,谢咏之回府以后,并没有见到老祖宗,而是接收到了她祖母以及四面八方的细心照料。 待她十天后,回南郡城时,很明显脸颊圆润了一些,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到了南郡城以后,她没有去谢家别院,而是去了谢道言买的小院。 顺利的进门以后,就看见院子里,桃儿正在教柳儿再学礼仪规矩。 看见她进来,两人欢快的跑了过来,直接跪在地上,行礼,“见过小姐。” “你们快起来,”谢咏之亲切的说。 两个人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站了起来以后,柳儿就笑着说:“夫人等了您许久了,知道您回来,肯定特别开心。” 谢咏之笑了笑,被两人簇拥着来到了正房,正好碰上了前来迎接的袁倾云。 “娘,”谢咏之刚准备一把抱住她时,就被袁倾云身后的嬷嬷拦住了,“哎呦,我的大小姐啊,这可不敢用力碰啊。” 谢咏之双手就这样尴尬的停了下来,袁倾云见状有些心疼的直接把她抱进怀中,道:“囡囡乖,别生气,嬷嬷也是怕伤着娘肚中的孩子。” “啊,”谢咏之一惊,紧接着从她怀中退了出来,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脉搏,果然是喜脉,已经快两个月了。 “囡囡,你放心,娘就算再生十个孩子,你也是娘最疼爱的宝贝,”袁倾云生怕她不高兴了,半揽着她亲昵的说。 谢咏之惊讶过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满满的惊喜,虽然她之前猜想过,她可能会有弟弟妹妹,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 “娘,我也是很疼爱她的,”谢咏之笑着说。 袁倾云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拉着她进了屋子,道:“你们赶紧去准备吃的和热水,沐浴更衣以后,好好吃一顿饭,再休息好,明天精神才会缓过来,这一路奔波真的是太辛苦了。” “好,”谢咏之乖巧的点头。 沐浴更衣过后,谢咏之又来到主院,将饭吃饱以后,这才和袁倾云坐在床上闲聊着。 “娘,我爹爹呢?”谢咏之道。 “去书院了。” 一提起谢道言,袁倾云则满是柔情,道:“书院开学了,你爹爹就去教书了。” “怎么,娘都怀孕了,爹爹怎么不陪您吗?”谢咏之打趣道。 旁边的嬷嬷笑着说:“大小姐,您可不知道啊,夫人被查出来有身孕的时候,老爷高兴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整个府里可是高兴了一番。 老爷也不想去书院,可夫人不停的催促,老爷本想带着夫人一起去书院,可夫人惦记您,怕您回来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就拒绝了。” 谢咏之听闻这话,一双大大的杏眼中全是感动,顿时就抱着袁倾云的胳膊撒起了娇。 袁倾云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给旁边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那嬷嬷随即出了房间。 袁倾云这才拉着谢咏之急切的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谢咏之低声道。 “故云县,怕不是瘟疫吧,”袁倾云道。 “不是,”谢咏之知道肯定瞒不过她娘,索性就道:“确实不是瘟疫,也不知道瘟疫是谁传出来的。” “管他是谁传出来的,你可知道,前些日子为娘有多担心,生怕你出什么事。直到消息传来说你平安到达谢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袁倾云说到这里,将谢咏之又重新抱了抱,道:“我就知道故云县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次的瘟疫出现的确实很巧妙,应该是我们的人传的,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故云县发生瘟疫,是我们谢家第一时间派了医师,送了药材,解救百姓。这对谢家的名望提升确实很大。” “可宫中传来的消息又让我寝食难安,内应说五皇子和兰子然出事,陛下发怒,很是严重。” “而且,你不知道的是,现在谢家偷偷挖了金矿的事情已经在小范围中开始传开了。” “这对谢家很是不利。” 听着袁倾云担心的话语,谢咏之不以为然的说:“那又如何?证据才是第一,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又能如何,我们谢家可不是那样轻易就能被他抓住把柄的。” “娘,你就别操心了,好好保重身体,最好一次性生个龙凤胎,这样我就同时有了弟弟妹妹了。” “哎呀,你这个孩子,这么严重的事情竟被你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五皇子和兰家那小子是不是你绑的,”袁倾云信心满满的说。 谢咏之笑着说:“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娘。” “听娘的,让人将兰子然放回去,这样不仅能打建安帝脸,还能让皇室和兰家离心,有了兰家在前,建安帝的目光一时半会放不到我们谢家来,”袁倾云刻意压低声音道。 谢咏之听闻,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娘,您果然厉害,我这就写信告诉他们。” “好,”袁倾云应声,紧接着道:“为了防止万一,你们最好查清楚到底是谁将瘟疫的事情散播了出来,就怕背后之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之之,记住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好,娘,我这就写信告诉他们,”谢咏之乖巧的回答,其实心中却隐隐约约觉得瘟疫的事情应该和她八哥谢文环脱不了关系,可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索性就没有说出来。 “乖,这两日好好休息一番,待你休息好了,我们在去书院。”袁倾云温柔的说。 谢咏之笑着说:“那我们就明天去吧,我怕父亲等急了怪我。” “你这孩子竟然敢调侃我……” 第141章 你爹爹还活着 第二日,一大早,丫鬟们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在院子里说笑着,等待着谢咏之醒来。 直到太阳都照到半坡上了,谢咏之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在桃儿的细心照顾下,收拾妥帖以后,这才坐上了马车。 谢咏之上了马车以后,才发现袁倾云正靠在墙壁上,满脸都是笑意。 “娘,”谢咏之甜甜的喊了一声。 “这盒子里面有糕点,走的太急了,等到了书院再好好吃一顿,”说着就素手执起茶壶,给她到了一杯茶。 “谢谢娘,”谢咏之拿起盒子里的糕点就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停顿间,笑颜如花,“娘,我们这么着急的去书院是因为您想爹爹了是吧。” “你这个皮丫头,”袁倾云顿时脸颊红扑扑的,可是,在女儿面前她不能丢了面子,伸出手点了点谢咏之的额头,道:“怎么,你不想你爹爹吗?” “想,当然想,”谢咏之笑着说。 袁倾云笑着说:“那不就得了,还有你那小未婚夫,你想不想呀?” 未婚夫,谢咏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了陈温。 瞬间,一张白静斯文带着浓浓的书卷气的脸涌入了她的脑海,谢咏之脸色一僵。 “怎么,害羞了?”袁倾云看着她面色微动,耳朵红红的,打趣道。 谢咏之反而没有反驳,则低声道:“娘,你觉得我们相配吗?” “配啊,那少年不错,为人忠厚、学识渊博、人也聪明,虽然家世不好,可我们谢家根本不需要女儿去联姻。” 听着袁倾云一番夸奖的话语,谢咏之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他终究是要参加科举,入朝堂的,”谢咏之淡淡的说。 “那又如何?”袁倾云想起谢家的那些规矩,就无奈道:“虽然谢家的族谱上,言明,谢家女不嫁为官者。” “可,你的亲姑姑还不是嫁给了皇帝,之之,这个时间有很多时间我们是我们决定不了的,比如说,爱情,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可若一旦动心,则如一个毛毛虫一般,一点一滴摧残着你的身体。” “娘只希望你一生能过的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谢谢娘,”谢咏之这个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的人,再听到这些话以后,瞬间感动不已。 “其实你不用为这些事情烦心,你不想嫁人就不用嫁,你如果不喜欢陈温,那就算了,天下好儿郎多的是,我们之之慢慢挑。” 袁倾云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凌厉,她一定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受半分委屈。 “好,”谢咏之低声道,有些事情确实还得自己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办,“娘,您不用担心,陈温的事情您就不用管了,我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对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嗯,”袁倾云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梢,道:“你这次回书院,准备继续教书还是?” “再看吧,不想教书,每天要起来那么早,还要按时去上课,没意思,“ 谢咏之不知为何,在她窥探到了谢家到底想干什么以后,她却不想面对那些学生了,毕竟他们都是一群最纯真的人。 快到书院时,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车中的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听到小厮道:“见过九爷。” 谢道言摆了摆手,快步向马车走来,二话没说将帘子掀了起来,母女两人相似的面孔就这样映入眼帘了。 “之之,你没事吧,” 谢咏之撇了撇嘴,看着她爹殷勤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的扫着旁边的她娘,她笑着说:“我没事,就是娘有事?” “啊,”谢道言惊呼一声,也不注意什么外人了,直接着急的说“云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你别听她乱说,”袁倾云的脸这下是实打实的红了起来。 谢道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瞪了一眼旁边的乖女儿,低声道:“你给我等着。” 谢咏之坐了一个鬼脸,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走过去直接翻身上马,不理会马车里的两个人了。 一路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马就直接进了箐山书院,她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从小路上饶了一下,这一下可要紧了,竟然看到一群人在打一个少年。 谢咏之拉着了马缰绳,马儿鸣叫一声,那些少年闻声看了过来,见是谢咏之,都心突突的跳了两下,赶紧一哄而散。 而被围着的那个惨兮兮的少年一下子就入了谢咏之的眼。 脸肿着,鼻子还留着血,身上到处都是脚印。 谢咏之心突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毫无疑问,着人就是许久未见的陈温。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陈温先是一喜,紧接着赶紧低着头,用袖子将脸遮住,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站住。”冷冷的女声传来,陈温下意识的站定了,只不过身子却僵了僵。 “转过身来,” 陈温听着这毫无感情的话语,心里更加难受了,可是,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回过头,将他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到她面前。 谢咏之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似的,直接道:“你比这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还有什么不敢让我看的。” 陈温听了这话,乖乖的转过身来,可依旧用衣袖遮住脸,不让谢咏之看到。 谢咏之往前走了一步,在离他非常近的距离停了下来。 有多近,近的能让陈温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谢咏之伸出手缓缓的将他的胳膊拿开,他皮青脸肿的样子就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陈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胳膊却被谢咏之紧紧抓住。 “两个问题,第一,他们为什么打你,第二,你为什么不还手。”谢咏之厉声道。 陈温听着这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咏之又一把扯起他的袖子,瞬间,他胳膊上的青青紫紫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她看着这新旧交替的伤痕,心中一阵抽搐。 陈温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问题真的太难以启齿了。 “说不说,”谢咏之声音冰冷无比,比那寒冬那月还可怕。 陈温抬起头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可惜脸上的伤实在太恐怖了,深深的破坏了美感。 “阿咏,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陈温的声音依旧温柔至极,悦耳动听。 可谢咏之此时实在没有那个心思,直接道:“你如果再不说,我就亲自去找他们问个清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新升上来的甲班学生吧。” “我……”陈温嘴角扯出一抹痛苦的笑容,道:“阿咏,我疼,能不能先将伤口处理了,再说,可以吗?” 谢咏之想都没想都拒绝了,她一眼看过去,就发现陈温虽然经常挨打,可都是皮外伤,内脏什么的都没有伤到。 “不,就现在说,刚好让你长长记性。” “唉,”陈温细微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谢咏之耳尖,肯定都听不到。 “我面前去找我娘了,”陈温说到这里不由得就想起了那天的场景。 他离开的书院的时候,经过谢咏之的开导,心里已经很想的开了,他不求别的,只是想看看他娘过的好不好。 有些事情,说来都是缘分啊,好巧不巧,他刚上街,还没开始找呢,就看到他娘苏淑华一身红色的罗裙,脸上抹着水粉,头上戴着金钗,一只胳膊挽着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个子不高,长的很是肥胖,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丑,一双眼睛带着精明,一看就是生意人。 陈温的心,一点一点就凉了,他心中隐隐约约还有他父亲的模样,高大、挺拔、精瘦…… 他这些日子,曾经无数次想过苏淑华找的另一半到底是何等模样,竟然让一个守寡将近十年的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动心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这个样子,市侩、油腻,他都不知道他娘到底是如何看上他的。 此时此刻,他想冲上去,将两个人分开。 可苏淑华脸上的笑容就如一个狠狠的巴掌,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这么多年,他竟然第一次再她娘脸上看到如此开心幸福的笑容。 他一时间,心里难受不已,仿佛都忘了自己是站在大街上的。 而这时,苏淑华却和那个男人看见了他。 苏淑华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低下头不知道给身边的男人说了什么。 那男人哈哈一笑,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无事,我早就知道你儿子,我答应过你,会像疼爱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他。” “你真好,谢谢,”苏淑,将心中的酸涩悔意都咽了下去,这才笑着走到陈温面前道:“陈温,你是在找我吗?” 陈温一瞬间,觉得她的笑容刺眼不已,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娘。”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住在哪里啊?”苏淑华低声道。 看着她满脸的关心,陈温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可这句话又像一根针一样,扎的他难受,他讽刺的说:“娘,觉得我会住哪里?” 苏淑华似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心里瞬间自责不已,道:“都怪娘,是娘的不是,你……要不你就很娘一起去何家过年如何?你何……何叔叔他人很好的。” 陈温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跟过去亲眼看看,这样他以后才放心,“好。” …… 谢咏之听到这里,突然发现陈温不说话了,她低声道:“然后呢?” “阿咏,你可知,他们一家人对我有多好,那个人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比我大,女儿比我小,都对我恭敬有加,” “我第一次觉得人不可貌相,我觉得真的是我以貌取人了,他们一家人真的是太好了。” “可,就在我第二天要离开的时候,我走到主屋准备去辞行时,竟然听到他们父子两的谈话。” 陈温脸上露出一抹厌恶无比的表情。 他永远忘不了他在窗口下听到的话语。 “爹,你真的要认那个土包子当儿子吗?” “对啊,那有什么办法,他毕竟是你苏姨的亲生儿子。” “爹,你可是当初答应我的,要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我才答应你娶那个村姑的。” “你放心,爹不会忘记的。” “那你赶紧让那个土包子从家里滚出去。” “你这孩子,你把他当成一条狗不就得了。” “他在我眼中比一条狗还恶心。” 陈温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何家的,只知道清醒过来时,已经在谢家的小院门口了。 “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婶婶呢?”谢咏之不解的问:“婶婶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这样轻易被骗的。” 陈温听了这话,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那若是她心甘情愿呢?” “什么意思?”谢咏之反问道。 “在我和我娘的谈论中,我才知道,那人和我娘早就认识,而且还是青梅竹马,那个是个地痞流氓,在我娘小时候经常带她玩,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保护她不被别人欺负。 要不是我外祖母嫌弃他是个地痞流氓,没有什么正经家业,没有将我娘嫁给他。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 谢咏之听的是心里直突突,她突然有些后悔,怎么当初没有看苏淑华的面相,不然,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陈温,我帮你看看面相吧。”谢咏之低声道。 “啊?”陈温惊呼一声。 “刚好有现成的血,”谢咏之说完,从他的嘴角抹了一点血,然后涂到自己的右手手心。 紧接着,就目光如炬的看着陈温的脸。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陈温的面相竟然如此…… 看着她神情变化莫测,陈温心一跳,道:“阿咏,怎么了?” 谢咏之却没理他,认真的看着他的面相,未来的事情或许有变化,可以前的事情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就是,帝师一脉的秘术,这和看平日里看面相的方法有着天差之别,这种方法就是利用人的血液,加以特殊的法子,就能看到这人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以及他的亲人…… “到底怎么了?”陈温道。 谢咏之看着他急切的面孔,喃喃道:“陈温,你爹爹还活着。” 第142章 再一次消失 陈温有片刻的怔愣,半响没有说话。 “陈温,是真的,”谢咏之低声道。 “嗯,”陈温轻轻的应声,声音低的谢咏之差点都没有听清。 谢咏之有些不理解此刻他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着,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可是……可是我娘已经嫁人了,”陈温说到这里,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全是暗淡,“我的家散了……” 谢咏之从小辗转在外,亲情她自认为还是看的很透彻的。 可,这个时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温。 “你,别太难过,”谢咏之刻意压着嗓子道。 陈温抬起头将死死地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中的泪水掉下来。 “想开点,无论如何,你父亲活着,你应该开心,”谢咏之道。 “嗯,”陈温点了点头,心中既高兴又痛苦。 “你以后他们欺负你的时候,能不能还手,”谢咏之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 陈温眸子一闪,低声道:“我怕连累谢夫子。” “我爹是那种人吗?”谢咏之细细的看着他,他好像又瘦了。 这一刻,她是心疼他的。 “我……” 陈温半响不知道说啥,谢咏之笑着说:“怕什么,我爹爹才不会在乎这些事情,你只要不仗势欺人就行。” “好,”陈温低声道。 彼时聪明如谢咏之,也无法明白少年高傲却又自卑的自尊心,待她落入凡尘时,这才明白现在的陈温有多难。 寄人篱下、家破人流。 “走吧,一起去云水院吧,我娘也来了,”谢咏之笑着说。 “晚上吧,我下午还有课,阿咏,你这一个多月过的好吗?”陈温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容。 谢咏之这才想起来陈温根本不知道她去了故云县,“过的很好,本来说接你一起去我家玩,可实在太忙了。” “无碍,看到你回来我就很开心。”陈温应声道。 谢咏之笑了笑,“那好吧,我回去了,你下午下课后再过来吧。” “嗯。” 就这样,陈温看着少女利落干脆的翻身上马,一颗心才满满的暖了起来。 谢咏之到了云水院后,才发现大厅中真是欢声笑语,院子里的谢午行礼以后,恭敬的说:“小姐回来了啊,这一路辛苦了,您赶紧进去。” 谢咏之朝着他点了点头,就直接进了屋子。 厅中,谢道言和袁倾云坐在上首,刘三金三银两人坐在下侧,四个人不知道再说着什么,都面色红润,脸上都是笑意。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谢咏之行了礼以后,没等谢道言说话,直接随意的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谢道言看到以后,瞪了一眼她,“我看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谢咏之看他这个样子,忽而乐乐起来,道:“我的爹爹啊,您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看来是娘怀孕以后,你就越来越不喜欢我了啊。” “你这个丫头,就是欠收拾,”谢道言此时此刻哪有半分谢师长的风采,反而是被谢咏之气的压根痒痒。 “那你来收拾呀?”谢咏之笑着说,还做了一个鬼脸。 “你……”谢道言无语凝噎。 “好了,好了,你们父女两别闹了,桃儿,去吩咐上菜,”袁倾云温柔的说。 “是,”桃儿恭敬的应声,紧接着出了大厅。 父女两听了袁倾云的话,皆是相互看了看,再没说话。 一旁的刘三银看着两人互动的样子,很是羡慕,旁边坐着的刘三金看着她落寞的神情,伸出手悄悄的拉住了她的手。 刘三银一惊,转过头看向他,少年温暖的笑容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痕。 谢咏之坐在对面将这两个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这时,桃儿进来禀报,说饭菜准备好了。 几个人这才去了旁厅用饭。 一顿饭那是吃的其乐融融,温馨不已。 用完饭后,几个人坐在大厅吃着茶,闲聊着。 瘟疫之事刚说完,就见刘三金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中间,行了一大礼。 谢道言不明所以的赶紧将人扶了起来,道:“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这么客气。” “我和师妹能够团聚,还是非常感谢谢姑娘的,对此,我真的非常感激,我行礼呢?是有一事相求,”刘三金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旁边的刘三银,道:“过来。” 刘三银听闻此话乖乖的站了起来,走过来,低声道:“师兄,怎么了?” 刘三金没理会她,直接对着谢道言道:“谢先生,还请您做个见证,我和我师妹结为夫妻。” “啊?” “啊、啊、啊?” 屋子中的几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师兄,你什么意思?”刘三银虽然有时候笨笨呆呆的,此时,脑瓜却非常清醒,她下山已经这么久了,早就明白嫁人的意思,虽然让她嫁给师兄,她很高兴,可师兄当着这么多人面提出来,这让她就有些害羞了。 刘三金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我和三银本就是我师傅捡回来的两个孩子,因为年龄差距不大,就取了相似的名字,其实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而我自幼就心悦师妹,只待她长大以后再娶她,可师傅却让我们下山历练。” “临走之时,我们分开而行,她离开后,师傅对我说了,待我们再外再相见时,就是我们成亲之日。” “这些日子,我已经将成亲所要准备的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好了,现在就差一个见证人了,还请谢先生同意。” 谢咏之听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心里感慨不已,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刘三金竟然如此深情呢? “好,我答应,不知公子定的时候成亲。”谢道言笑着说。 “两日后。” 刘三金话说完,屋子中的几个人又是震惊不已,这孩子也太实在了吧。 “师兄……”刘三银刚问他几个问题。 手就直接被刘三金拽住,最可怕的是刘三金还轻轻的捏了捏的她的手指,这让本来羞涩不已的刘三银直接将头都垂了下去。 “这可是个大好事,你们两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东西,我来替你们准备,”袁倾云笑着说。 “多谢,目前不用。”刘三金道。 “你准备让她从哪里出嫁,你们成亲以后又住在哪里?以及嫁衣都准备好了吗?”谢咏之还是觉得有些快了,结婚毕竟是大事,可刘三金将这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谢姑娘放心,我早就和谢山长沟通好了,留在箐山书院,教别人医术。”刘三金笑着说。 谢咏之嘴角抽了抽,她爷爷的手段也太过厉害了,人家可是青莲一脉的传人,就这样,让人家将自己所学授予别人,这种事情一般人可做不到。 “那就让三银妹妹,到时候住我房间,从我那里出嫁吧,”谢咏之道。 “好啊,”刘三银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确定自己将要出嫁了,虽然没说什么,可她一脸的欢喜,以及蹦蹦跳跳的走到谢咏之身边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谢咏之笑着将她拉住,“恭喜你们。” “谢谢。” 事后,谢咏之和刘三银嘻嘻哈哈的回到了她的屋子中,两个人闲聊着。 基本都是刘三银在说,而谢咏之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 在谢午的谈论下,谢咏之才知道,原来陈温每日下学以后,就会来这里,一直等夜深人静时,陈温才会离开。 谢咏之觉得这娃实在是太辛苦了,按他所言,陈温一天几乎连三个时辰都睡不了。 想着想着,柳儿来喊她吃晚饭,她拉着昏昏欲睡的刘三银进了大厅以后,众人都已就坐,就连陈温都来了,只剩她们两人了。 “坐吧,”谢道言低声道。 谢咏之和刘三银挨着坐下,谢咏之一抬头,才发现对面的人是陈温,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脸上的伤痕竟然看不到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看见她,陈温回了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 谢咏之对着他微微颔首。 酒过三巡,谢道言不知道说到哪里了,竟然道:“之之啊,你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就和为夫一起好好锻炼锻炼陈温,确保他今年能成功中举。” “好。”谢咏之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毕竟在她看来,教陈温读书本来就有她一份责任。 陈温直接激动的站了起来,端了一杯酒,恭敬的说:“谢谢先生的教诲。” 谢道言和他喝了一杯,笑着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陈温本来愉快的心情一瞬间好像又落了下去,这一刻,他突然想起来,他和谢咏之是假定亲,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在低着头吃饭的少女,她是如此阳光、明媚,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都形容不出她的美好。 唉,陈温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安稳的坐了下来。 在苦、在累,也要熬着。 就这样,日子过得飞快,而谢咏之和谢道言再这大半年中天天教陈温学习,以及诗词、策论。 陈温每天累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每天只知道学习,可愉快的是他和谢咏之的关系却越来越亲密了。 虽然有些事情并没有打破,可却又像深深的印在心中一样。 直到谢咏之及荠的前半个月,箐山书院里收到了来自谢家的书信,谢家的当家主母云氏遵婆婆之命,邀请谢咏之回谢家,过礼。 别人听到消息就不说了,而陈温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却砰砰直跳,她及荠了啊,可以嫁人了啊,可他才十三岁,他要怎么娶她啊,给她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怎么送出手了。 就这样,陈温目送着谢道言和谢咏之离开,本来袁倾云也要回去,可她肚子实在太大了,而且整日孕吐折磨的很是厉害,让她根本无法长途跋涉。 谢道言无可奈何,只能将袁倾云留在箐山书院,让刘三金师兄妹两照顾。 谢咏之父女两人,带着谢午和桃儿两人,三天以后,终于到了谢府。 进了府以后,感受到了来自各个长辈对自己的深深宠爱。 吃的、喝的就不用说了,自然是顶顶好的。 可就是那首饰、衣服却像不要钱似的送进了思株院。 让谢咏之好好挑选,到底及荠之日要穿什么衣服。 而谢家对这次的事情看的极重,场面甚是浩大,连所有出嫁的少奶奶,无论远近都请了。 别人都忙的恨不得生出五只手来办事,而谢咏之却闲的无聊,整日躺在房间中,无事可干,除非是谢家哪个姑奶奶拖家带口的从远方回来了,谢咏之这才出去见见面,说说话。 没办法,谢咏之自小在外长大,谢家的人她真的认识的太少了,尤其是那些已经出嫁的姐姐们,姑姑们…… 而突如其来的一件事,却让谢家凌乱了。 因为就在谢咏之及荠的这天早晨,众人竟然发现谢咏之不见了。 这可把一众府的人吓坏了,怎么可能,这么大的活人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谢道言急的连话也说不出,最后才发现柳儿和桃儿也不见了。 找了许久,这才发现桃儿竟然从玲珑苑中出来。 谢道言只是看了桃儿一眼,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祖宗半夜找小姐有事情,小姐就赶紧去了,不知道小姐被派到哪里了?只知道小姐一大清早就带着柳儿不见身影了。” 桃儿的话中细细听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本来以为这么多年为奴为婢,终于找到了一个靠山,何曾想到,这么快就被抛弃了。 “嗯,今天过后,将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我们回箐山书院。”谢道言像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似的,直接道。 桃儿不禁有些尴尬,恭敬的说:“多谢九爷。” 说完,就老老实实的跟在谢道言身后,回了玲珑苑。 今日的盛宴,人来人往,谢家的大院坐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众人皆对那个从未在人前出现,却又名满天下的谢咏之好奇不已,可直接等到饭吃完,都不见她人。 待众人出了谢府时,才突然发现,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 第143章 去京 几日后,谢咏之带着柳儿已经悄无声息的进了京城。 直至长公主府,此时的京城和以往的繁华不同,整个城池都暗淡不已,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尘一般,让人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谢咏之从后门进了长公主府,李唯宁身边最器重的兰伊人则停留在后门,等待着她。 马儿停下来以后,柳儿前去敲门,门被打开以后,兰伊人恭敬的说:“谢小姐。” 谢咏之眉头紧紧皱着,道:“见过兰姐姐,敢问公主现在如何?” 兰伊人用余光扫了一下她旁边的柳儿,道:“小姐请跟我来。” 谢咏之点了点头,跟了上去,而柳儿则被长公主府的婢女带走了。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李唯宁所居之地。 “小姐,公主在里面,还请您进去,” 兰伊人一脸淡然,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极为客气的,追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这几年一直跟在李唯宁身边,对她很是了解,而据她所观察,这谢小姐在长公主心中的地位可是极高的。 谢咏之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刚准备敲门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李唯宁那张熟悉的脸就这样闯入了她的眼中。 “之之……”少女的声音中性十足,而勾起的尾音却温柔至极。 “阿宁,”谢咏之看着她完好如初的样子,脸上终于不再紧绷了,笑着说:“这么着急让我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李唯宁笑着拉着她的胳膊进了房间,转头间,对着门口的兰伊人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以后,李唯宁亲自倒了一杯茶,“辛苦了,耽搁你及荠礼了,对不起。” “无碍,一个及荠礼而已,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这些的,只是你这次给我写的信中实在太过模糊了,阿宁,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咏之确实很担心,其实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她收到李唯宁的信后,本来打算当天晚上再来,毕竟谢家为了她宴请了那么多世家大族,她这样突然不见肯定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的。 可那天半夜突然被老祖宗叫到了玲珑阁,通过老祖宗的一番话,她才明白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她又想起那日,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刚见面时,她的母亲袁倾云带着浓浓恨意的话语。 谢咏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直到,听见旁边的李唯宁道:“父皇病危。” “啊,”谢咏之的惊呼出声,她心中诧异不已,难道袁倾云的手段如此凌厉,竟然真的敢给建安帝下毒。 “之之,这件事情关系到皇位,事关重大,我身边能用之人实在太少了,所以,我只能写信请你回京来帮我。”李唯宁低声道。 “阿宁……不……三皇子,你觉得我真的能帮你吗?我现在无权无势,就连光明正大的在京城行走都不敢,你觉得我能帮上你什么?” 谢咏之此话说的极为直白,直接将两人的关系撇开了,很是伤人心,她自己内心却没有一丝后悔,反而有些懊恼。 也许是三皇子和长公主真的长的太像了,反而经常给她造成一种三皇子就是长公主的感觉。 以至于,她经常听到长公主出事,就迫不及待的赶紧来到京城,根本不管后果。 也罢也罢,终究是她被风霜迷了眼。 “对不起,是我高估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少女低沉落寞的声音,如一阵温暖的风一般吹进了谢咏之的耳中。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谢咏之淡淡的说,心中却已经根本不看好李唯宁的所作所为。 李唯宁冷漠一笑,像是没看见她眼中的刺眼,直接道:“之之,那个位置是我刚生下来就被赋予的使命,这个东西是没办法放弃的,哪怕再难。 这个都是深入骨髓的,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阿宁,你真的想好了吗?”谢咏之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现在已经大文朝的定国长公主,有权利,有手段,为何不已长公主的身份好好活下去呢? 就凭她这个身份,以后她只需要讨好新皇,就能再大文朝横着走,何需要这么曲折呢? 长公主看着她的表情,似的已经明白她心中所想似的,施施然一笑,“之之,你可知,那是我从小就要得的东西,现如今早就深深的刻在骨子里了,为了它,我付出了这么多,对它,我势在必得。” 谢咏之细微的叹了一声气,道:“既如此,我便帮你。” “好,”长公主笑着说:“你先去沐浴更衣,休息吧,待明日我再给你分析京中的局势,你这些日子便安稳的在这里住下吧。” “我能写信回家,报平安吗?”谢咏之目光沉沉的说。 “当然可以,”长公主笑着说。 谢咏之站起来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哈欠,在长公主的定视下出了房间,却没有看到李唯宁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眼中有着深深眷恋。 回到早就准备好的房间,一个圆脸婢女笑着说:“姑娘,您的婢女吃过饭已经休息了,就在隔壁屋子。” “嗯,”谢咏之低声道。 “那姑娘接下来呢?”那婢女小心翼翼的问。 “先沐浴吧,”谢咏之说着直接进了房间,这才发现里面的布置让人很是舒服、温馨,竟然和她当年在宫里住的房间基本相同。 她将眼睛紧紧的闭上,一时间心乱如麻。 …… 京城容惠园 这是一个新开的园子,不过半月有余,就几乎抢了整个京城花柳院的顾客。 京城的男女都被这里面新奇的手段,歌舞、文雅、妓子、给惊到了,而且这里除了每天大厅中的文斗,每层还有好多单独的房间。 因此,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 这也让每日不敢光明正大来逛园子的子晚上偷偷的进来这里乐呵乐呵。 此时的容惠园中,正值下午,颇为冷清,几乎没有多少人,而且安静至极,众人好似都在休息中。 一个冷冷清清的少女从床上醒来,揉了揉眼睛,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被子滑落,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 乌黑的长发垂了下来,如瀑布一般,很是美好,一双眼睛晶莹透亮,眨巴眨巴,很是灵动,最让人惊讶的就是她的皮肤,真的是吹指可弹。 这人就是当初的四丫,陈芬, 谁能想到她现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任谁看,都认不出来,不会和当初那个黑瘦黑瘦的山中小姑娘联系到一起。 而她的房间更是奢侈华丽,只见房间本来就大,里面用的是云顶檀木作为房梁,灯直接是水晶的,很是豪华,而墙壁好似琉璃的,让人直接像是在一个透明的地方似的,珍珠串成的一条条的长链,不知用各种方法黏在一起,垂在了眼前。 这就连一般世家的大小姐都没有这等待遇,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容惠园里面的姑娘竟然住的如此华丽。 而陈芬却看不出来一点高兴,她随意的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向着方向中间走去,从琉璃中看着自己的身体,细长细长的腿,盈盈一握的小腰,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 陈芬伸出手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似乎有些呆愣,不明白自己以往的鼻子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好神奇。 这也让她不得不感叹背后之人真正的实力,这让她不得不忌惮。 站在屋子中自我欣赏了一会,这才从容了出了房间,也没有换衣服,任由自己的肌肤裸露在外,她站在楼道中。 稍微往隔壁房间靠了一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各种让人不便诉说的声音。 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每天这个时间段,总有一个气宇轩扬的男人会来到这里。 陈芬有一次在屋子中无意间瞧见他的容貌,才发现他是如此的风度翩翩,贵气十足,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大少爷。 而更令陈芬心动不已的则是她屋子中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对他特别尊敬,尤其是带她来这里的男人。 这几日,陈芬一直在心中琢磨着,她要报仇,首先得站在这最高处才行,得想方设法的离开容惠园才行,否则再红,喜欢她的男人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芬对这些东西还是看的非常透的,于是,这个男人成为了她成功路的第一个目标。 风静静的吹着,很显然,陈芬的耐心十足,她还潇洒的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不停的摆动的姿势,索性这会也没有人,根本没有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却也像感觉不到冷似的,一直站在那里,面带笑意,就如同那仕女图的中的女子,柔中带媚。 索性,结果还是不负众望,不一会儿,一个风度翩翩、头戴玉冠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脸上似乎有些疲惫,可见刚才在屋子中的战况可谓是十足的猛烈。 本来满心满意的出了房间,准备离开容惠园的二皇子,刚一抬头,就看见眼前的女子,身着一件外衫,很是通透,面色红润,身材姣好,最勾人的就是她的眼睛,实在是太媚了。 二皇子不知不觉就被迷了眼睛。 “呵呵,”少女的笑声如同山中的精灵,美妙动听。 二皇子呼吸渐渐就不平稳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歪着头没有说话,反而是灵动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猜。” “是吗?”二皇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白净却又如同山中降临的仙子一般的姑娘,一时间兴趣博博。 道:“姑娘,住在哪里了?可否能请某去喝杯茶。” 陈芬嘴角的笑容渐渐的,越来越媚,却带着一股子清纯味。 她娇娇一笑,道:“好啊。” “我的屋子就在这里,公子要不要进来呢?” 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二皇子本生就是沉迷于美色,见到如此别致的美人,一时间,根本都想不起自己的身份是谁,直接傻乎乎的跟进了房间。 而陈芬见男子乖乖的跟着她进来以后,眼中的笑容瞬间扩散了许多,看来,他们教的媚术还是有用的么。 陈芬此时不知道,屋子中的人就是这容惠园背后的主子,二皇子,所以她才敢如此放肆。 以至于,知道他的真是身份后,她则后悔不已,真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差点让她性命全无。 二皇子得到了如此新鲜的美人,自然是恋恋不舍,你侬我侬,甜言蜜语,层出不穷。 而二皇子的贴身侍卫等了许久都不见二皇子,只能进了阁楼来找,他大着胆子敲开了胳膊的门。 “小姐,可有见到二皇子。”那侍卫低着头直接道,根本没有看屋子中女人的一点容貌。 而那女子就是流落在外,一心为了接近二皇子,奔波许久的袁怡宝。 她在这容惠园待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二皇子,这几日,自然是想尽各种办法,将二皇子迷的晕头转向。 一听此话,立马急切的说:“二皇子不见了吗?可她从我这里离开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而此时的侍卫则摇了摇头,道:“我一直在门口等着,根本没有见到二皇子出来。” 这下袁怡宝不淡定了,她好不容易抱住二皇子的大腿,怎么又允许二皇子真正的消失了。 “我们挨个找吧,就这么一点路程,二皇子想来也不会去哪里?” “姑娘说的对。”那侍卫依旧低着头道。 两个人走到门口,刚往前走了十米,那侍卫就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袁怡宝奇怪的看着他。 那侍卫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不知不觉,整张脸都红了。 袁怡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二皇子竟然在隔壁这个贱人的房间内。 她自愈出生富贵,自小在宫中长大,要不是袁倾云失势,她又怎么会自甘堕落,此时就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二皇子呢? 可隔壁的那贱人她以前就见过,不就是用了药物才变得如此美丽,她本来也想用,可后来知道这种药会影响生孩子,她就在没存过这种心思。 毕竟,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自然明白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二皇子将来登上宝座,她再有一儿半女的,那一个贵妃之位肯定跑不了了。 想了想,袁怡宝硬生生的压下心中的嫉妒,回了房间。 第144章 李唯宁 谢咏之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刚动了动隔壁,外面就有婢女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见她醒了。 先是行了一礼,接着恭敬的说:“姑娘醒了?这会准备洗漱吗?” 谢咏之看着这陌生的脸庞,嗓子沙哑至极,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婢女呢?” “回姑娘,奴婢是公主派来专门伺候小姐的,您的婢女正在隔壁屋子,至于奴婢的名字呢?”那丫鬟说的这里,娇娇一笑,道:“还请小姐赐名。” 谢咏之嘴角微扬,柔声道:“看你身上这身绿色的罗裙甚是好看,以后你就绿儿吧。” 绿儿高兴的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小姐赐名。” 谢咏之脸上带着细微的笑容,这精心培养的丫鬟就是不一样啊。 绿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谢咏之起来,服侍她穿衣、洗漱,又在镜子前为她上妆。 “姑娘这皮肤真水嫩,不知姑娘平日里是如何保养的?”绿儿手上的动作非常快,可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再看谢咏之的表情,毕竟对她来说,换了一个新的主子,以后面前的这位少女就是她以后的靠山了,为了她以后有立足之地,她还是得尽快将谢咏之的脾气摸透。 谢咏之随意的说:“平日里都是房里的丫鬟动手,具体我也不知道。” 绿儿一愣,这话竟然没有夸在点子上,不知不觉,对谢咏之更加恭敬,随即笑起来,道:“那等奴婢有时间了,得好好请教柳儿姐姐。” 谢咏之听闻这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儿,处事如此老辣,是个面面俱到的人儿。 “好,” 绿儿脸上带着活泼的笑容,道:“姑娘,您看,您可对这发型有什么需要变动的。” 谢咏之朝着镜子看去,熟悉的眉眼,却又带着陌生的感觉,大大的杏眼里面全是暗淡,没有一点光泽,脸上的婴儿肥不知什么时间消失了。 漂亮了吗? 好像是,真的褪去了青涩,容貌中添了一份妩媚。 她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真的清瘦了许多。 不知真的是她变了,还是她许久没有照镜子了,竟然对自己的容貌都有些陌生。 “姑娘,真漂亮,”绿儿真心实意的夸道,毕竟这副容貌真的在京城中很少见。 谢咏之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及荠了,不在是小姑娘了,容貌有所变化也是正常。 “多谢。” “姑娘客气了,这下是用早膳吗?不知道姑娘口味如何?”绿儿笑着说。 “随便几样就可,顺便让柳儿来我见我,”谢咏之面无表情道。 “是,”绿儿低眉顺眼的离开了房间,直接去了隔壁的屋子。 柳儿本就是娇娇弱弱的女儿家,一路奔波,累的她都快喘不过气了,可奈何谢咏之一直在赶路,她都没办法休息,这会刚吃完饭,她又重新躺倒了床上。 听见敲门声,她这才想起应该是谢咏之派人找她,她艰难从床上爬起来,走下去,将门打开,一见到绿儿,她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 “可是小姐找我?”柳儿笑着说。 绿儿微微的皱了皱眉,不明白谢咏之出身名门谢家,为何身边的丫鬟竟然没一点眼色,可她笑得亲切,道:“姐姐,小姐让您过去见她。” 柳儿却没有那么着急,拉着绿儿的手,道:“你不必这么客气,叫我柳儿就行。” 绿儿这次确实是打心眼就看不上柳儿,难道小姐的话语,竟然还没有和自己拉关系重要吗? 明明谢咏之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糊弄之人。 “柳儿姐姐,有所不知,如今我也被派到这里,和您一起伺候小姐,我称您一声姐姐不为过,”绿儿嘴里满是恭维的话。 柳儿听闻此话,这才细细的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道:“好,那我去看看小姐找我有何事?” 绿儿看着她急促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这女子根本不适合留在谢姑娘身边,只会是拖后腿的。 谢咏之自从绿儿走后,脑中一片混乱,到现在,她都不敢将老祖宗的话和目前长公主唤她来京,皇上病危,这一连串的事情联合在一起,让她头痛不已。 “小姐?”柳儿在门外道。 “进来,”谢咏之低声道。 柳儿笑着走了进来,有些拘谨的站在屋子中。 “坐吧,我和你谈些事情,”谢咏之声音不大,可细细听却能听出里面的暖意。 “是,”柳儿就直接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乖巧的等着她说话。 “现在还觉得累吗?”谢咏之关心道。 柳儿听闻这话,一颗心才舒坦了下来,颇为亲昵的说:“昨天睡了这么久,今天早上起来腿疼,腰疼,感觉总是睡不醒。” 谢咏之被她直接给逗笑了,道:“那行,你这几日就好好休息。” “好的,那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的,”柳儿笑吟吟的说。 谢咏之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脸,将她的眉眼分毫不差的看了个清楚,这才道:“你去好好休息吧,我这里有人伺候。” “好,”柳儿心里高兴不已,她家小姐始终还是没有放弃她,就开心的出了房间,兴高采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啥都没想,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谢咏之却看着门口的方向,沉思不已,纵观面像,柳儿应该不久就会和她家里人团聚了。 “小姐,饭都准备好了,”绿儿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想。 谢咏之点了点头,站起来走过餐桌旁坐了下来,这才发现桌子上的吃食简直是琳琅满目,糕点、八宝粥、银耳粥、包子、馅饼、饺子…… “以后不用准备这么多,两三样即可,不然浪费。”谢咏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低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绿儿站在她身后,将她吃过的东西全部记在了心中,直到她吃完,绿儿这才吩咐人将所有的吃食撤了下去。 “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要不要去公主府转转呢?公主府的风景甚是不错,”绿儿笑着说。 谢咏之低声道:“好,那就出去转转。” 换了一身衣服以后,谢咏之这才跟着绿儿出了房间,六月的天气,有些闷热,她轻微的皱了皱眉头。 就见绿儿贴心的说:“小姐,这里确实有些热,我们在往里面走半柱香的时间,到了院子里,就会觉得特别凉快。” “嗯,”谢咏之轻轻的说了一声,就和绿儿一起沿着石子路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谢咏之觉得身上的热气开始慢慢消散,明明是中午刚过,天气却慢慢的凉快了起来。 其实不然,只是因为附近都是林子,里面花草树木甚多,更有小桥流水,假山小道,甚是舒服,凉风吹过,让人心里很是凉爽。 谢咏之走到穿过假山,直接坐在了石凳上,抬眼看去,竟然发现面前有大片大片的果树。 “小姐有所不知,自从这里成为我们长公主府以后,公主就命人在这园子里种上了各种果树,现在杏儿、桃儿都成熟了、梨子也能吃了,估计有点酸涩,葡萄在过一两个月也能吃了。”绿儿不停的说着,介绍着这公主府的点点滴滴。 谢咏之心中却震惊不已,年少时候的童言童语好像又在耳边回荡。 “之之,你最想将住在什么地方?” “我呢?将来肯定要找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安定下来,院子中种上我最喜欢的果树,树下吊着一个秋千,最好有流水,这样我就可以心情愉悦的看书了。” 那是她年幼时刚来皇宫,对三皇子所言之语,没想到…… “姑娘,您怎么了?”绿儿发现她的眸子有些怔愣,担心的问。 谢咏之回过神来,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道:“这园子里可有秋千?” “当然有,小姐要去看看吗?”绿儿笑嘻嘻的说。 “不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谢咏之淡淡的说,眸子里却带了一丝伤感。 “是,”绿儿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园子。 谢咏之看着这园子的场景,一时间心里更乱了。 家族、亲情、友情、比友情很重的感情…… 她到底该如何抉择。 可终究是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当年的三皇子已经变了,她成了现在手段狠辣的长公主了,而她的阿宁再也回不来了。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低落在石子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而谢咏之却盯着面前的一颗果树愣了神。 她的心,似乎已经破裂了,似乎又心软了。 那个人,是陪伴她儿时多年的人,陪伴她走过了她幼年时期,内心最脆弱的时光。 她那么好,她又怎么能舍得放弃她呢? 冥想间,耳边似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之之。” 谢咏之刹那间清醒,抬眸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本来温柔的脸庞,此刻却全是惊讶。 “之之,”那人又再唤了一次。 清风明月、风光秀丽。 一身长袍,头发挽起,戴着一根玉簪,腰中挂着一个白色通透的玉佩。 很显然一副男儿打扮,这就是三皇子。 谢咏之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了,她竟然看到了三皇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可当眼前的人露出一抹笑容时,她在那一瞬间又明白了,她现在是长公主。 当年清风自来的三皇子已经没了,可爱隽秀的长公主也已经回不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是大文朝的镇国长公主,权侵朝野,心狠手辣。 她不是李唯宁,却又是李唯宁。 谢咏之心快速的凉了下来。 笑容淡淡,却又夹杂着一丝亲密,“你来了。” 李唯宁很是满意她如今的装扮对谢咏之起到的反应,道:“刚从宫中出来,听闻你在园子,就过来找你了。” “嗯,”谢咏之笑着说:“殿下辛苦了,用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李唯宁嘴角的笑意柔了下来,走过来自然的坐在了谢咏之旁边,笑着说:“可还住的习惯。” “很好,”谢咏之感觉她呼出来的气,身子刹那间有些僵硬,笑着说:“公主放心,一切都很好,只是目前还不清楚公主叫我来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李唯宁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她站了起来,将头上的玉簪拔了下来,戴在了谢咏之的发间。 “公主?”好受到她的动作,谢咏之不禁道。 “这是送给你的及荠之礼,这个玉簪是我从小就戴着的,现在送给你了。”李唯宁笑着说。 谢咏之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道:“多谢。“ “不谢,本来就是我毁了你的及荠礼,你放心,以后我定会给你补上。”李唯宁信誓旦旦的说。 谢咏之笑了笑没说话。 李唯宁随即又坐在了她旁边,道:“这里的风景你可还喜欢?” “喜欢。” “那可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你说,我让人改一下,”李唯宁体贴的说。 “不必了,”谢咏之客气道。 “之之,未来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你都得住在这里,不管如何,这里的一草一木你都得看着顺心。”李唯宁道。 谢咏之听闻此话,偏婚头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不知公主这话是何意,我帮你以后,肯定还是要回谢家的。” 李唯宁脸上的笑容未变,笑着说:“那是肯定,只是我们所图之事肯定没有那么容易,我今日进宫,发现父皇的病好像又好了几分,如今,寻找五弟的重任还是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谢咏之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笑着说:“能者多劳。” 李唯宁“噗嗤”一声,笑了,“这年头只有你会打趣我了,五弟之事确实非常重要,现在宫中的势利,一大部分都投到了二皇子手下,剩下一小部分在持观望的态度,等待着父皇病好,支持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那日听到父皇病危,我才急急忙忙的派人将你从外面带回来,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之之,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将前因后果说的很是清楚,却让谢咏之的脑子更加复杂了。 她只能不轻不重的道:“我没有生气。” 第145章 病危 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 镇国长公主府中一片寂静,谢咏之端着茶杯坐在院子里,静静的思索着。 昨夜,宫中传来了消息,长公主秘密进宫,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谢咏之看着院子里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掉落,内心一阵颤然。 这已经是她来长公主府的第三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谁成想到,建安帝明明已经病危许久,京城中却一片安稳。 这几个月的时间,也让谢咏之看到三皇子隐藏在暗中的势力,不得不承认,这位年长的皇子无论是心机还是城府都太过厉害,以至于,这几个月,竟然都没有找到他的一点把柄。 所以,今天…… 机会来了。 果然,谢咏之猜的没错,此时的建安帝已经病入膏肓,整个太医院根本无能为力,明明已经查清楚是中毒了,可是皇后娘娘和长公主以及皇上身边的苗公公,三人将整个宫殿把持的非常严格,众人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权利的中心越来越远。 长公主进宫已久,而三皇子早就得到了消息,可他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别从他法,命令自己的亲信暗中布局,将整个皇城都围住了。 就在等待天黑,如果宫中还没有传来消息,则待黑夜来临,就率领军队进皇宫。 此时,长公主府,兰伊人走进了院子,行了一礼,道:“谢姑娘,公主请您进宫,为陛下治病。” 谢咏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待她收拾妥帖以后,就带着柳儿出了长公主府。 这也是她和柳儿进京三个月以后,第一次出府,对比谢咏之的冷静的淡定,柳儿则明知前面危机四伏,还是忍不住将帘子掀起,打量着窗外的景色,眼中满满的全是羡慕。 没想到,就这一瞬间,被大路上的曲凌浣直接看在了眼中。 曲凌浣想都没想,直接迎了上来,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容小觑了。 年初的时候,参加会试,直接高中进士,他的亲生父亲将他亲自迎回府中,就连他名义上的母亲公主殿下也对他非常亲近,更是给他定了一门亲事,一时间,曲凌浣简直在京城中高调不已。 更是在这些日子,仗着建安帝生病,无心管理朝政,而他们一家人跟随着公主殿下早就偷偷的投在了长公主李唯宁名下,一时间,风光无限。 以至于,他想都没想,直接就向马车的方向走去,他一眼就认出了马车中的少女,正是他的亲生妹妹,这件事情他早就查清楚了,可碍于他却根本查不到谢咏之到底在哪。 今日,可算让他逮到了。 曲凌浣身后的少年扯了他一把,低声道:“那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曲凌浣根本没有管身后的人说啥,直接拦住了马车,道:“我乃曲凌浣,敢问车中之人可否一见。” 谢咏之听闻此话,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旁边呆头呆脑的柳儿,低声道:“外面之人是你的亲生哥哥,你下去吧。” 柳儿一惊,道:“小姐。” “我们缘分到今日也已经尽了。”谢咏之面无表情的道。 “小姐?”柳儿一张脸上全是震惊。 “下去吧,去见见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谢咏之沉稳道。 柳儿看着谢咏之宁静的脸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去吧。” 谢咏之又说了一声,柳儿看了看她,咬了咬牙,下了马车,还未看清对面的少年,就见身后的马车直接离他而去。 “小姐?”柳儿看着远去的马车一脸不知所措。 第146章 交易 谢咏之坐在马车里,伸出芊芊细手将帘子掀起,只看到柳儿手足无措的站在曲凌浣面前,她脸上划过一丝了然,眸子中所有的留恋都消失不见。 放下帘子以后,她心里一直突突的,料想此去宫中应该不会太平,就不知二皇子今日会不会以死相逼。 马车悠悠然的进了皇宫,谢咏之被请下马车,跟随着一个白净的小太监进了宫殿。 刚走到殿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同时,宫中的钟声被敲响。 “陛下殁了。”苗公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宫中的太监侍女都跪在地上,狠狠的哭着,不仅仅是为建安帝的死而痛苦,更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担忧。 谢咏之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太监,没有进去大殿,而是去了旁边的偏殿。 那小太监极有眼色,见状还给她上了一壶好茶。 “多谢,”谢咏之嗓音沙哑不已。 “小姐客气呢?您在这里先坐着,小的就在门外,您有事随时叫小的就行,”那小太监笑嘻嘻的说,丝毫看不出任何震惊,仿佛刚才建安帝的死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触。 “去吧,”谢咏之低声道,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出去以后,这才缓缓的靠在椅子上。 听着外面众人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不一会儿,殿中传来了女子们争前恐后的苦声。 看来应该是后宫嫔妃应该来了。 谢咏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长公主和皇后还真是早有准备。 一直到了夜半,只有小太监送了一些吃的,谢咏之都是独自一个人待在殿中,直到她半眯半醒时分,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 “二皇子带兵杀进来了。” “叛军将整个皇城都围住了。” “赶紧跑啊……” 谢咏之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悦,换了一个姿势,又睡了起来。 不过一会,就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谢咏之被吵醒,刚准备说话,门就直接被打开了。 李唯宁只身一人,急切的走了进来。 “如何?”谢咏之脸上带着关切之意。 “之之,我低估二皇子了,你赶紧从密道先离开。”李唯宁接着道:“别的你不用担心,你在这宫中存在感特别低,只要你安稳离开以后,这场争斗我们就不会输。” “那你呢?”谢咏之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仿佛根本没有将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唯宁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二皇子不会将我如何的,大不了这皇位就先让他坐上。” 谢咏之听闻此话,直接站了起来,厉声道:“不可?” “他一旦坐上皇位,天下百姓皆知,要想再次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那可就麻烦了,或许,再天下百姓眼中,你也会成为罪人。” “那,之之,目前你可有好的办法。”李唯宁道。 谢咏之眸色逐渐变深,低声道:“办法是有,只是……” “你说。”李唯宁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猜测。 “王,谢两家的全力支持,整个从箐山书院出来的门生,有他们的支持,你一定会顺利登基为帝。”谢咏之看着她,心中有些难过。 “呵……”李唯宁轻笑出声。 第147章 暴毙 三年后,刚过完新年,三年一度的会试又开始了,所有的学子都往京城赶来。 而自三年前新皇登基以来,先是平定内乱,在王谢两家的鼎力支持下,将其余几个叛乱的皇子以及余党全部清缴干净,而宫中只余一个七皇子。 周围的小国以及部落在帝师谢咏之的筹谋下,一众谢家儿郎全部出征,也让世人第一次见识打古老家族的能力,整整二十多人,除了失踪的谢八爷谢文环,其余人谢家儿郎全在,用了不过两年时间,就将大文朝所有失去的城池全部夺了回来,也同时将那些边陲小国都收服。 因而,整个大文朝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此时的帝师府却一片宁静。 十八岁的少女犹如含苞待放的花,美好纯洁,让人不忍心去破坏。 “小姐,陈公子马上就进城了,您不收拾一下吗?”桃儿恭敬的说。 谢咏之慵懒的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松松散散,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偏偏放眼这天下,又有何人敢说,她不过十八岁,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女帝最信任的人。 “他来了直接安排到别处。” 少女的声音冷冷清清,让人不敢忽视。 “是。”桃儿虽然心里疑惑,却不敢多问一句,毕竟跟了这位快四年了,她却越发的捉摸不透了。 桃儿离开后,谢咏之看着眼前的如画的风景,内心却筹措不已,帝师府占据整个京城最好的地方,女皇知她喜静,甚至吩咐人将周边的商铺以及闹市都挪了地方,世间珍贵的花草树木不知往帝师府送了多少。 明明这么好,却让人心中发麻。 毕竟女皇早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放在平常家中,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可女皇一直在和朝臣,暗中抵抗,一直不纳夫。 之前一直已孝期未过,国不安为由,可如今已是没有任何理由了。 只有谢咏之知道,如今的女皇,心里对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敢离去吗? 不敢!!! 这几年的相处,让她越发明白李唯宁是一个何等疯狂的人。 她曾说, 如果她消失,她便杀尽天下。 而陈温,她更是不敢与他相见。 外表风光无限,实则是一个牢狱罢了。 …… 城门口,少年背着行囊,后面跟着一个小厮,骑着马进了城。 虽然风尘仆仆,可少年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脸上的高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见过陈公子。” 陈温赶紧下了马,“薛管家安好。” “陈公子,我们主子为了方便您安静读书,不被人打扰,在城北给您买了一处院落,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 陈温听完这话,脑子嗡的一声,像是炸了。 这几年,他无数次的想过他们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样子,唯独没想过她竟然连见他都不愿意。 “不用了,我就住客栈吧,”陈温说完,拉着马失魂落魄的走着,后面的小厮赶紧跟了上去。 薛管家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不再多言。 陈温走着走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一女子,他急忙道歉,“对不起。” 有子低声道:“陛下,您没事吧。” “无碍,”温和的声音传来,陈温大惊,低头往旁边看去,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抬起头来,”李唯宁道。 陈温将头抬起来,赶紧跪下,一时间却没有任何言语。 “是进京赶考吗?” “是。” “叫什么名字?” “陈温。” “不错,朕记住了。”李唯宁说完带着人离开了。 陈温这才跟随着百姓起来,而他的小厮却一直在人群后面。 “陛下真是善心。” “还爱民如子。” 陈温听到周围人的话语声,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到处罚,原来是陛下为了自己的好名声着想而已,这京城还是与南边有着很大的不同。 南边的百姓只知谢家,谁知皇帝是谁。 陈温找到小厮,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这几日,陈温不知道在帝师府的门口走了多少遍,可还是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直到考完试,他都没能见上她。 陈温的耐心渐渐用光了,他比刚进京时还瘦了许多。 等着等着,直到放榜的日子到了,他顺利的进入了殿试,他心才安定下来,毕竟她是宠臣,权利极大的帝师,殿试那天她应该会在场吧. 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直到殿试结束,他被钦点唯状元,女帝在众多朝臣面前表扬了他,他都没有见到谢咏之。 却不知,谢咏之大清早就出了城。 谢家来信,谢家家主暴毙。 第148章 流言四起 谢咏之只身一人,骑着快马,一路奔波,连休息都无,到了谢府,迎面而来就是一片白,大门口全部挂上了白联,门口的仆人更是一身白衣。 她跌跌撞撞的进了谢府,身边好像有很多人问话,可她感觉都听不清楚。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谢家家主,她的大伯,今年才五十多岁,怎么可能暴毙。 是谁? 竟然敢对他们谢家出手。 谢咏之感觉她此时的脑子既昏沉却又无比清晰,她顺利的找到灵堂,那里一片白,到处都是哭声。 她听到周围的关切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许久之后,她被人拉了起来。 “咏儿,先去换衣服吧。”袁倾云温声道。 谢咏之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乖。”袁倾云很想将她打晕,带她去沐浴休息,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好言相劝了。 谢咏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蹭的站了起来,道:“祖父在哪里,我有事要找祖父。” “你先去沐浴,吃饭,好不好,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见你祖父。”袁倾云心疼的说。 谢咏之道:“我先去见祖父。”说完就不顾周围人的阻挡,直接往谢易安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这才发现,谢家的好多人都在这里,个个脸色非常不好。 “怎么了?”谢咏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脸色无比惨白。 “谢老先生去了……” 不知是谁又喊出了这句话。 谢咏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气血一直往头顶出,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谢家家主暴毙,谢易安先生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而其妻子李氏一时间没熬住,也跟着去了。 整个南安府的人都前来吊唁,箐山书院的所有师长带着他们的学生前来吊唁,全国各地的人都往这南安府而来,朝廷更是派了大臣前来吊唁谢先生。 而在京城的陈温却想了无数种办法都回不来了。 高中状元,踏马游街,本是人生一大幸事,并且还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妹妹陈芬。 可就在他知道谢家出事以后,宫中却来人将她和陈芬带进了宫,到现在,女皇也没有见到,可却怎么也出不去。 他不知道的是,宫外早就流言四起了。 新科状元陈温甚得女皇陛下喜欢,已经被带进宫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他皇夫的地位。 …… 谢咏之醒了以后,愣了几秒,将床上的衣服胡乱的穿上,出了房间。 “咏儿,你吃点东西吧。”袁倾云看见她出来立马道。 “娘,这些都是真的吗?”谢咏之到现在都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老祖宗吩咐人让你过去,你听娘的,先把饭吃完好不好。”袁倾云道。 “我不饿,我先去了。”谢咏之快速的往玲珑苑走去。 进了玲珑苑,看着这里奇特的风景,她的心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被一名小丫鬟直接迎了进去。 屋子里,将近百岁的老人靠在迎枕上,双眸闭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谢家咏之见过太奶奶。” “起,坐吧。”老人的声音细细听还能带着些许悲痛。 谢咏之乖乖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在京城一切可都安好。” “谢太奶奶关心,一切都好。” 王玲珑看着少女死气沉沉的样子,低声道:“你可知家主为什么会死?” 谢咏之听闻此话,一惊,道:“大伯的死,有内情?” “我们谢家乃世世代代的传世家族,从未与人交恶。每任家主都恪守家规,规范族人,更是举谢家之力为这朝代培养了那么多的人才,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朝我们谢家出手。”老人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阴狠。 谢咏之听闻这话,一时间心乱如麻。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次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去京城了。” 谢咏之颤颤巍巍的道:“是唯宁吗?” “是。” “可是,她怎么会有那种能力。”谢咏之还是不敢相信,那可是谢家家主啊,身边多少人保护啊,怎么可能被她能害死。 王玲珑道:“孩子,她可是皇帝啊,你可知李家一直都是有暗卫的,他们威胁了你大伯母的侄子,在酒里下了毒。” 谢咏之低头思索着,心里一直觉得不敢相信。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以后京城就不要去了。” “是。” 谢咏之直到离开玲珑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结果,她的不安全部被一一印证。 这几日,有传闻道,谢家家主是被女帝派人毒死的,原因是女帝现在地位已稳,不能让谢家在发展下去了,现在已经开始削弱谢家的势力了,接下来就应该是王家了。 因为此时关系到闻名天下的谢易安先生,所以,天下学子纷纷写文,奔向告知,请求女帝出面,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而就在女帝还未出面时,谢家新任家主谢南风将害死谢家家主的证据找了出来,直逼女帝。 一时间,天下众人,纷纷问责女帝。 第149章 谢家家主的丧事办的很是浩大,送葬那日,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纷纷自行穿着白衣,一时间,南安府白布一金难求。 所有人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送行。 整整三个棺木抬出了谢府,谢家请了八十八位和尚为其念经祈福。 这天,整个南安府的所有商铺,酒楼全部关门,百姓站在街的两边为其送行。 大家对女帝指责的更加厉害,更有甚至,百姓自动书写万民书,要求女帝受责罚。 事情好像进了一个死穴一般,谢咏之一双眼睛猩红,披麻戴孝,跟在队伍中间,神情恍惚,面色惨白,她这几日都不曾闭过眼睛,一闭上眼,爷爷慈祥的笑容,大伯隐隐的关心,以及李唯宁满心满眼的讨好,这一幕幕不停地在她脑子里回放。 走了一半,有人拦路,经过询问,才知是女帝派来的贴身侍卫。 人群的最前方,是现今谢家的家主谢南风,不到弱冠的少年,身子挺拔,眼神坚毅,“你们来干什么?” “我奉女帝之命,前来将杀害谢家家主的罪人人头拿来,证据我们已经命令各个州府张贴了,事实证明谢家家主的死和女帝没有一点点关系,乃是七皇子所为。”侍卫眉眼阴冷的说。 “呵呵,女帝真是厉害,”谢南风看着七皇子的人头,道:“此事真相到底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别的只是女帝推脱的手段而已,请你们让开,不要打扰我们谢家送葬。” “谢家主,我们可是有明确的证据在这,并不是胡言乱语,女帝和谢王两家关系一直很是亲密,没有王谢两家,她很难坐上皇帝之位。” 侍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南风打断了,“你们走不走。” “你们谢家竟然敢无视女帝的命令,简直胆大妄为。” “来人,将人赶走,”谢南风说完,从人群中出来十几个披麻戴孝的少年,转眼间和朝廷派来的侍卫打到了一起。 “谢家要造反了。”一个侍卫大声的喊着。 谢咏之看着那些侍卫根本不恋战,反而飞身各处奔向告知,谢家要造反了。 她立马大声道:“快去,将他们全部杀了,快。” 人群中又出去了几个身影。 送葬的队伍还在继续,可谢家要造反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谢咏之冷笑的看着这一切,李唯宁还真是好手段,她真是小看她了,她是君,他们谢家是臣,君要臣死,可他们谢家一旦谋逆,却根本就占不住理了,李唯宁这招是真的高。 果然,不出谢咏之所料,几天后,谢家要造反的消息传遍各个州府,更有甚者,传出女帝已经暗中排兵布阵,准备派人捉拿谢家反贼。 可谣言终归是谣言,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谢家依旧相安无事,女帝也依旧好好地,整个国家安静如初,仿佛那件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一般。 而谢咏之这一个月却收到了李唯宁的许多信件,里面无一是在解释,谢家家主的死和她无关,而且总是询问她什么时候回京,称陈温已经考取状元,因为她的关系,陈温没有直接去任命官职,而是现在待在宫中,由她亲自培养教导,方便以后为自己所用,谢咏之还真是感动啊。 相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面,明明是囚禁,却说得无比好听…… 第150章 大结局 谁也没有想到,两个月后,谢家新任家主谢南风昭告天下,将女帝谋害谢家前任家主的证据直接摆了出来。 一时间,风云涌动。 谢家十三郎,率领谢家的家仆,意欲谋反。 天下各界人士褒贬不一,有人支持,有人辱骂。 而整个南安府却已经消无声息的被谢家控制在其中,而谢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两万精兵,开始攻略下一个池城,令百姓感到高兴的是,谢家军没有伤害百姓一分一毫,但是城中的士兵却苦不堪言,因为谢家军虽然人少,可都是以一敌十的精兵悍将。 短短十天,待朝廷派军队镇压时,谢家已经夺了三个城池。 此时的谢咏之跪在玲珑院门口,祈求老祖宗放弃谋反,毕竟她心里虽然对李唯宁有些怨气,可她思索了这些日子,以然明白谢家所有的证据大多都是伪造的,并不是真凭实据,这背后真正的目的就是,谢家老祖宗想颠覆这天下,破坏百姓安安稳稳的生活。 朝廷和谢家的战事持续了一个多月,双方僵持不下,眼看朝廷又派了十万大军,还是女帝亲自带兵,可令人惊讶的是谢家军依旧丝毫不动。 谢咏之在谢家纠缠了老祖宗一个月,还是没有见成果,只能只身一人,单枪匹马的往战场奔赴,她的父兄,她的亲人都在战场。 谢咏之不知道的是,她刚一离开谢家,整个谢家所有的女眷,以及不满十五岁的男孩,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包括她的母亲以及亲弟弟。 诺大的谢家只有老祖宗一个人镇守其中。 项城的战场如火如荼,很是激烈,谢咏之到了战场以后,发现他们谢家的出嫁女都回来了,各各身披战甲,提着长枪,就连小一辈的侄女们也在其中,这令谢咏之有些侧目,平时娇娇软软的谢家女儿,争风吃醋,心机手段使不尽然,现在的她们只是身上只有一个称谓,就是谢家女,人人都知谢家家训,女子出嫁从夫,却不知后面却言,谢家有难,可袖手旁观,可她们都知道,她们是受着谢家的庇佑长大的,因为是谢家女,她们才嫁的更高,嫁的更好。 家族有难,她们岂能不在。 谢家女儿上战场之前,全部和夫家写了和离书。 谢咏之听闻旁边的小兵说完这些,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她又退出谢家军营,只身去了旁边的树林。 夜半时分,李唯宁刚回营帐,就发现里面有一人,她先是震惊再是欣喜,慢慢的又化为苦涩。 “阿咏,”李唯宁没有丝毫防备,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谢咏之按部就班的行了一礼,“殿下。” 李唯宁涩涩一笑,“阿咏,你我之间从来不用这么客气。” “是啊,曾几何时,我们俩的关系是最亲密的。”谢咏之感叹道。 “你还记得啊,我都以为你忘了,我这匆匆半生,遭遇了无数人的背叛,亲手杀了许多人,可,阿咏,你可知,我从未想过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李唯宁眼睛里泛着水光,“你是我这辈子最信任的人,可是,我们偏偏不是一路人,你知道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谢家的算计,我当上皇帝后,彻查了当年有人杀我的全过程,想不到啊,那是你们谢家的算计。” “阿咏,你可知,你们谢家图谋这天下已久,当年我是皇太子,若不是妹妹调皮,换上我的衣服,当年死的人就是我了,而你,谢家九爷唯一的女儿,谢咏之,天生聪慧,你可知,你被送到鬼谷,被送到我身边,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你们谢家的图谋,这些都是你的闻师兄亲口告诉我的。” “阿咏,你可知我心中的感受……” 谢咏之站在原地,听闻刚才的话语,只觉得浑身冰凉,没有一丝丝暖气,像有一只手大手紧紧的捏着她的脖颈,令她不能呼吸,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根本不受控制的往下流着,面色惨白,犹如大病之人。 李唯宁看着她的样子,讽刺一笑,她已经分不出来眼前少女是真的才知道真相还是伪装,这世界对她来说,已经背叛的够多了,她已不敢在相信任何人了。 她踱步而出,走进了旁边的帐篷,里面的少年用铁链绑着,旁边有一个少女一直在盯着他,这两人就是陈温和他的好姐姐三丫。 “见过陛下。”三丫行礼。 李唯宁摆了摆手,进来了两个士兵,她看着陈温倔强的眼神以及脸上的伤痕,忽而就笑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就只有你是真心爱着她的,以后好好照顾她吧。” “你,你要放了我吗?”陈温震惊的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了,他的亲人像一根毒蛇一般,天天盯着他,稍有不顺眼就对他拳脚相加,若不是他现在脑子里还存在念想,他早就自杀了。 旁边的侍卫将他身上的铁链打开,拖着连路都不会走的陈温进了刚才的帐篷。 而这边的三丫恭敬的说:“陛下,您为什么放走他?” 李唯宁面无表情的道:“我不想让她恨我。” 三丫看着她眼中的情绪,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言,毕竟她能留在宫中,全是因为陈温,如今陈温放走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陈温直接被粗鲁的丢在了帐篷中,他仰着头看着面容憔悴,正在哭泣的少女,眼中满满的全是心疼,许久不见了,她似乎瘦了许多,也长高了不少,却让他又些不认识了。 他一直没有说话,想要挣扎着起来,可他腿上的伤实在太过严重,根本站不起来,这让他很是挫败。 谢咏之回过神来,将脸上的泪水抹去,蹲在地上,道:“疼吗?” 陈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谢咏之将他背在背上,往外走去,真轻啊! 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人阻拦,她出了营帐,找到自己的马匹,小心翼翼的将陈温放在马上,自己再翻身上马,疾行,去往南安府谢家。 一路奔波,谢咏之像疯了一样,后面的陈温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从马上掉下去。 到了谢府,她又将陈温抱下来,直接到了谢府的药师所居之院,将陈温留下以后,她二话没说直接去了玲珑院。 令她惊讶的是,一路畅通无阻,整个院子,根本没有人把守,她刚进了主院,走到窗沿下,就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声。 王玲珑倚靠在大迎枕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怎么,忍不住了?” “王玲珑,你立马让谢家停止这场战争,这样闹下去,整个谢家都会为你的一己私欲陪葬?” 令徐旻惊讶的说话的人竟然是帝师一脉的祖师爷。 “哈哈哈,”王玲珑讽刺一笑,“一己私欲,好一个一己私欲,我只是想回家,我有什么错。” “我告诉过你,你根本回不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呀?算我求你了,结束这场战争,可以吗?” 谢咏之心砰砰的跳着,她家老祖宗到底要干嘛,竟然令祖师爷这样低三下四的给她说话。 “你真的不死心吗?” “这是我一辈子的所求,我告诉你,你如果不帮我办成,我就让谢家搞得这天下生灵涂炭。”王玲珑道。 “呵,罢了罢了,我应你便是,这是帝师一脉的秘法,至于成功与否,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你再想想,”祖师爷又道。 “不用想了,我一定要回家,”王玲珑肯定道。 “那你就先跟我去鬼谷吧。” “好,” “那么,就请你写下书信,让谢家退兵,我能保证谢家平安无事。” “好,之之,进来吧,”王玲珑大声道。 谢咏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进了房间,本来想问那么谋算得事情?可现在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一个方向发展,她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根本没有必要再询问了。 王玲珑看见她,将早就写好的书信递给他,“交给家主。” “是。” 几日后,谢家毫无预兆的退兵了,而且他们的兵马在一天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女帝大惊,派人去谢家查询,可谢家祖宅竟然空无一人。 三天后,女帝昭告天下,这场战争是一场误会,乃是当今六皇子陷害谢家家主,然后将所有责任推卸到女帝身上,现在事情查明,六皇子处死,至此,天下太平,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撼动女帝的地位。 而鬼谷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山上的草木全部枯萎,红花凋谢,鬼谷成了一座荒山,帝师一脉消失的无影无踪,至此,帝师一脉凋落,文朝的皇帝再也没有帝师的辅佐了。 临海边缘,大浪滔天。 一对少男少女牵着手在海滩上行走着,看着周围捕鱼的渔民,以及孩童的欢乐声,少女摸了摸肚子,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