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是为了爱!》 楔子 在无风的冬夜里,雪像一个害羞的女孩,当所有的人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她悄无声息地来了。洁白纯净的雪花,飘飘洒洒、恣意漫扬地在空中飞舞,轻柔地落在屋顶、树冠和街道上。 晨曦透过淡淡的一层薄雾,将本已被白雪覆盖的古城,又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晨风中静静地矗立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朦胧的晨晖将他俊朗的外型裁成一道长长的剪影,印在洁白的雪地上,仿佛一张唯美的、黑白色的艺术照片。一阵清冷的微风夹杂着树上散落下来的雪丝,从他身边拂过,他那件早已经磨得发白的黑色皮夹克,绝不足以抵御隆冬清晨的严寒,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凉意,双手插在夹克两侧的口袋里,一边慵懒地走着,一边欣赏着踩在积雪上发出地“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在他的耳中无疑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 他修长的身影最终落在了一处低矮的简易房上,他也停住了脚步。 “出来吧!”他的声音象山间的泉水般清澈纯净。 矮房里里发出了细碎的声音,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的笑容暖洋洋的仿佛周围的冰雪都被他这一个微笑融化了,他笑道:“不用看了,就我一个人,出来谈谈好吗?” 里面的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说道:“不中,俺不出去,你是干啥的?” “我是你老板的弟弟,来赎人的。” “你咋知道俺在这里勒?” “是你那个老乡告诉我的。” “他去弄啥了?” “他刚刚已经拿钱走了?” “啥?”房门打开,里面冲出来一个矮瘦的汉子,手里拎着一把菜刀,“他已经把钱拿走了?他娘的,这不中,你还得给俺一份儿钱!” 一见那人从房子里出来,外面那个英俊的人笑意更浓,矮瘦的汉子心生警觉,突然他发现在前排房子的拐角处,有什么东西闪光……“警徽——糟了!”矮瘦汉子还算聪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危险,撒腿就跑。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慵懒的长相英俊的年轻人,突然身形一闪,快如闪电地挡在了他的前面,矮瘦汉子一愣,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个家伙是人是鬼怎么这么快,对面那个人淡淡地笑着看着他。矮瘦汉子心中一横,管他是人是鬼,为了逃命豁出去了,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量挥刀猛劈,一道寒光直奔那个人的头顶,只见那人身子向旁边轻轻一闪,菜刀贴着他的鼻尖滑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年轻人右手疾探,“砰”地一声牢牢地抓住了矮瘦汉子拿刀的手腕,紧接着一抖手,矮瘦汉子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胳膊倒在了地上。那个俊美的年轻人又重新把手插进了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地上的矮瘦汉子,脸上依旧挂着暖阳般的笑容。 与此同时,隐藏在拐角处的几名警察跑了过来,将矮瘦汉子戴上了手铐,其余几个人从简易房里搀出一名手脚被绑的女子,一名警察来到那名儒雅俊美的男子身旁:“报告高队,人质已经被安全解救。” 被称为高队的男子微微一笑:“好,收队!”,他刚要上车,手机突然振动起来,翻开机盖,里面就猛地传出一个高昂的声音:“老高,你那边咋样了?” 其实这个相貌儒雅、身手不凡的“老高”名叫高远,今年只有29岁,现任古城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他之所以会被打电话那个人称为“老高”,是因为那位仁兄为了省事,几乎对所有他认识的人都统称为“老某”,连女士也不例外。而这位并不年轻的人,别人却总叫他“年轻”,因为他姓年名轻,古城市刑警大队的队长,一个典型的东北汉子,热情豪爽。 高远笑道:“刚把绑架案的两名犯罪嫌疑人抓获,人质也被安全地解救了。” “行啊,老高,还不到24小时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有两下子!”年轻高兴地说:“绑架案的犯罪嫌疑人到底是谁呀?” “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嫌疑人确实是被那个包工头刚刚开除的两名工人。据被抓住的第一个嫌疑人交待,这两名疑犯由于对包工头把他们开除了心怀不满,所以一怒之下才绑架了老板的情妇企图索要赎金。” “哦,果真是这样,那名人质没受到什么伤害吧?”年轻问道。 “受了点儿轻微地惊吓,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你没把那个包工头的话告诉她吧?” “那话太缺德,我说不出来!”高远想起那个满身肥油、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包工头来报案时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绑架了我的一个姘头,还想跟我要10万块钱!真他妈是想钱想疯了,就那个娘们还能值10万?甭说10万,就是10块老子也不给!但是既然让我知道这事咱不能不报案对吧?要不然,还得有人说我是同谋呢!警察同志,你们万一要是把她救出来,就麻烦你们跟她说一声,别让她来找我了,让她直接回老家吧,她原先住的那个房子我已经给别人了。我事比较忙,不瞒你们说,我老婆这一段时间净闹着要自杀,我得回去看看,有什么事你们再给我打电话,ok!’那个胖子‘潇洒’地走了以后,高远带着人顶风冒雪地开始排查、侦破。 想到这,高远看了一眼车里面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浓妆艳抹之下也掩饰不住岁月流逝所留下的痕迹,高远的心里不免有些难受,说不出这种感觉是怜悯、是同情还是气愤。 年轻闻言笑了一下:“那个女的也够可怜的,不过也是她自作自受,别管她了,我现在在玫瑰大厦呢,这里又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你也过来吧!” “好,我马上到。” 第一章 15分钟后,高远来到了玫瑰大厦。10层1018室的大门敞开着,一名刑警正在给现场拍相。里面有个洪亮的声音说道:“你们这老些人连一个小偷都抓不住啊?你们还能干点啥?” 高远一听便知是年轻在发脾气,房间里的年轻一头浓密的短发,黝黑的皮肤,粗眉大眼,连鬓胡子根根交错着长向不同的方向,双手交叉报在胸前,阴沉着脸,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几个大厦保安手足无措地站在两旁,一脸委屈相。 “踢正步哪?年队!”高远打趣道,脸上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 “踢啥正步啊?我现在就想踢你出出气!”话是这么说,一看到高远,年轻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什么事给我们年大队长气成这样?”高远不紧不慢地说道。 “案子虽然不大,但是事儿贼气人!气蒙我了都!”年轻气哼哼地说道。 那几个保安一脸地窘迫,高远笑道:“你们几个别紧张,年队是一个有口无心的人,你们别介意!”看到高远暖阳般的笑容,几名保安神情放松了许多。 年轻提议道:“老高,我们一起到一楼的监控室看看监控录像,边走边让他们给你说说案发经过。” 电梯里保安队长将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今天凌晨2点多,他从监控器中发现有人在敲1018室的大门,于是叫正在巡逻的小王和小陈从楼梯两侧包抄,并叫醒其他几个正在睡觉的保安。小偷警惕性很高听见有人从楼梯上来,飞奔进电梯。当保安队长反应过来将电梯紧急停住时电梯已经降到2楼,小偷利用手中准备橇防盗门的撬棍别开电梯门从2楼楼梯的窗户跳到楼后,正巧被一辆汽车撞倒。当保安赶到时,小偷竟然已经失踪了。他们又顺着地上的鞋印追到一处居民楼的楼下就再也没找到线索。 来到监控室,年轻对保安队长说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记住了,发现小偷就先按这个,然后再派人从楼梯上去。” 保安队长一看年轻指的是电梯的紧急制动按钮,恍然大悟,原来还是自己指挥不当,如果发现有人偷东西就先把电梯停了,再派人上去肯定会万无一失的,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下次一定吸取教训。” 监控录像把小偷敲门逃跑的过程全部录了下来,但是距离太远都看不清楚,只有电梯里的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小偷的模样,那个人个子不高但很健壮,穿着一件褐色皮夹克,面部表情非常惶恐。 “停下!”高远突然喊道。 保安队长马上将画面定住。 “老高,你别一惊一咋的,看见啥了?”年轻问道。 高远微微一笑:“年队,你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吗?” “难道是你的熟人?” “不是熟人,但我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纪?哪地方的人?”高远用他特有的微笑看着年轻。 “这还不算熟人?”年轻有点糊涂了。 “这人你也认识!”高远露出一丝坏笑。 “行了,老高,你别跟我兜圈子了,快说这人是谁呀!”年轻耐不住性子了。 高远清晰缓慢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张——诚” 年轻皱紧眉头,嘴里念道着:“张——诚”,猛地想起来:“是他?” 高远点了点头道:“对,就是他!” “王八蛋!竟然有这么大胆儿!还敢顶风作案,真把我们这些警察当成摆设了。”年轻忍不住骂道。 高远劝道:“消消气,我们到外面看看吧!” 玫瑰大厦楼后的马路上停着一辆桑塔纳,因为天气较冷司机和交警在大厦里做着笔录。高远来到车前,蹲下来看了看汽车的前保险杠,竟然没有损坏,但是,汽车的前机盖上有一个大坑,挡风玻璃已经碎了。 年轻说道:“看汽车受损的情况,这小子应该伤的不轻吧?” 高远点头道:“嗯,不过好像没伤到腿。” “是啊,不然他怎么还能跑呢。”年轻说道。 高远自言自语似地说:“张诚横穿马路时,这辆车从左边撞向他,他一定是下意识的一跳,同时用左臂支在车前机盖上,所以在前盖上留下一个坑。随着车向前冲,他身体撞在前挡风玻璃上,将玻璃撞碎,车停住了,他就摔在这个地方,短时间有一阵昏迷,清醒后马上爬起来跑向对面的老住宅区。” 高远站起身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在雪地上迈起了方步,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此时的高远可没有踏雪寻梅的闲情雅致,他寻找的是——张诚的脚印。 保安的着装是统一的,鞋底的花纹完全一致,唯一一对与众不同的脚印就是嫌犯张诚留下的。高远跟着这些脚印一直来到一栋居民楼前。这是20多年前建成的老住宅区,小区周围没有围墙,楼洞也没有防盗门。据保安队长说他们就是追到这里不见了小偷踪影的。高远停下脚步,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楼门口,一处细节的发现让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年轻跟在高远的身旁一直默不出声,他知道高远需要连续地思维,不能去打扰他,直到看见高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才问道:“你没事装啥神秘呀?发现啥了?”“你看那!”高远用手指向楼门口上方的遮雨台。 “噢!”年轻在高远的指引下发现遮雨台上的雪,在边缘处有两个豁口。 高远道:“我们上楼看看。” 二人来到1楼和2楼之间楼梯的缓台上,缓台右侧的窗户上有一个带泥的手印,窗台上也留下了一个手印和两个鞋尖的痕迹。高远推开窗户往下一看,果然,遮雨台上留着一串凌乱地鞋印。 “这应该是张诚的脚印儿吧?”年轻说道。 高远点头说:“张诚从这个窗户跳到遮雨台上,再从外面把窗户推上,然后……年队你看,这两个脚印,他一定是紧帖着2楼的阳台侧着身子站着。” 年轻接着往下分析:“嗯,这小子,藏好以后,那几个保安也顺着脚印追过来了,我估计那几个窝囊废为了相互壮胆就一起往楼上追,没派人在楼下等着,所以张诚就趁着这机会跳了下去,这不,遮雨台边上的雪还留下两个豁口吗,这就是在他往下跳时留下的脚印,我分析的对不?”不等高远回答,年轻长叹了一声道:“没办法,咱这思维就是如此缜密。” 高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那就用你缜密的思维继续找找他跑哪去了吧!” 楼下接近墙根的地方由于有阳台和楼顶上探出的房檐的遮挡,积雪很薄,即便这样,几个模糊的脚印也没能逃出高远敏锐的眼睛。脚印离开居民区在一处地下通道的入口处消失了。早晨,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通道入口的积雪早已被踩平了。 第二章 年轻低声骂了一句国骂,嘴里咕哝道:“这不扯蛋玩儿呢吗?费半天劲,线索又断了,回去吧!” 高远的表情很淡然,一边往回走,一边拿出手机给正在古城市火车西站布控的邢匡宇打了个电话,高远问道:“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太无聊了,连个小偷都没发现。”邢匡宇发起牢骚。 高远说:“现在你们几个得提起精神,杀人嫌疑犯张诚很可能就在你们那,他穿着一件褐色的皮夹克,左臂已经骨折,现在他已经是惊弓之鸟,抓捕时一定要谨慎小心。” 邢匡宇惊讶地道:“我说高队,您这一晚上干嘛去了?真跟包公审案似的,夜游地府又审了一遍高小娟,她亲口告诉你的吧?” 高远笑道:“熬了一晚上都没累着你是不是?你记住我说的这些特征吧,这是张诚今天凌晨在玫瑰大厦盗窃时留下的线索。” “噢,这小子还真不知道死活,您放心吧高队,只要他敢来我这,保证给他拿下。”邢匡宇信誓旦旦地说道。 高远微微一笑:“先别吹牛,行动时一定要注意人员安全。” 邢匡宇道:“好的,您放心吧!” 高远挂了电话才发现年轻脸上地表情有点儿不对,厚厚的嘴唇极力地在往下撇,弧度非常夸张,眼睛斜视着高远,恐怖的表情吓得高远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高远说道:“干嘛呢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明说,不要吃人好不好。” “吃你干啥呀?皮糙肉厚的,吃着都得塞牙。”年轻道。 “那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年轻人啊,做事太主观、太不谨慎了,说话要有根据知道不?” “我做事儿怎么没根据了?” “凭什么说张诚还穿着那件皮夹克?你又凭什么说他的左手已经骨折了呢?就凭汽车机盖儿上的那个坑吗?这些你都没有亲眼看见,怎么能这么肯定呢?还有,你咋知道他已经到古城市火车站呢?”年轻咄咄逼人地问道。 “噢,就这件事啊,搞的怪吓人的!”高远分析道:“我说张诚的左臂骨折是有根据的,汽车前机盖儿的坑当然是一个证据,另外在居民楼二楼缓台的窗台和窗户上都只留下了右手的痕迹,在爬上半人多高的窗台时,如果左手没有骨折谁也不会只用一只手往上爬的。 至于说,那个皮夹克的问题就更好解释了,他左手骨折以后由于静脉和毛细血管破裂,手掌一定会肿的很严重,如果你的一只手肿成‘砂锅那么大的拳头’你还会不会非要将这件紧口的皮夹克脱下来呢?”年轻摇了摇脑袋。 高远接着说道:“还有,张诚为什么会在杀完人的当天进行盗窃?因为他知道古城市年神探的厉害,杀人后留在这里只能束手待毙,所以,他唯一保命的办法就是离开本市。但是,由于他杀人后匆忙离开现场,没有带足够的钱,因此他又铤而走险,连夜进行盗窃。结果,不但没偷着钱还被汽车撞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要离开本市只有一种办法,就是乘坐火车。他可以先买1元的站台票上车,再想其他办法逃避火车上的检查,一旦回到老家或者到其他有熟人的地方,他在理论上就有了逃避法律制裁的一线希望。而离这个地下通道最近的车站,就是古城市火车西站,所以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了。” 年轻的面部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恍然大悟地说道:“对了,窗台上的确只留下一个手印,这么说他的左手确实已经骨折了,所以他就没法再脱掉那件皮夹克。说的对,最主要的是,你分析他由于惧怕我年神探,应该会选择逃走,尽管你这句话说的很实事求是,但是我为人比较低调,你以后还是要注意用词。总的说来你分析的还有那么点道理,不过不要骄傲,还有很多不严密的地方我就不一一给你指出来了,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培养和重视,好好努力。” 高远已经忍俊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遭到年轻一记老拳。年轻笑道:“笑啥呀?我不是神探吗?” 当高远、年轻重新回到玫瑰大厦时,交警已经为桑塔纳司机做好笔录,司机上车时向高远他们投来匆匆地一撇,高远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一切,一个健硕的身材,两道锐利的目光,这个眼神让高远的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浑身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有时这种感觉是没有来由的,高远心想:也许是昨夜,不,应该是今晨不到2个小时的睡眠让他有些疲惫,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恰在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正在搞怪的笑脸,即使她调皮地皱起鼻子、扭歪嘴,也不难看出这张脸是在上帝心情十分愉快时的杰作。照片下面的名字显示这张漂亮的脸,属于一个叫艾熳的女孩。 艾熳充满阳光和活力的声音传到高远的耳朵里:“喂!高远,你今晚有时间吗?” 高远心知艾熳这个刁蛮公主找他准没好事,想都不想就说:“没时间,我很忙!” “哦!没有时间哪?太遗憾了!”艾熳的声音既温柔又善解人意,有些出乎高远的预料,心想她今天怎么会这么通情达理,还没容他想完,艾熳又接着说道:“你要是没有时间的话……你就想办法挤出点时间吧!” “天哪!”高远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这个人真的非常非常讲道理!” 艾熳仍然温柔地说道:“是啊,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那好吧!我尽量安排时间好吗?”高远忍气吞声道。 “不是尽量是必须!”艾熳的声音虽然很严厉,但是仍然不失可爱。 “好好好,我晚上一定抽出时间,这样总行了吧?”高远无奈地说。 “这样还差不多,晚上请我吃日本料理好吗?”艾熳又换成了乖巧的声音。 高远苦笑道:“你如果想找个人倾诉自己的烦恼,又想让这个人请你吃饭,那么你能否给这个可怜的人一个选择的权利。” 艾熳清脆地笑道:“好吧,你说。” 高远道:“我想吃中餐,别的我吃不惯。” 艾熳的笑声再度传来:“行啊,谁让我们是老同学呢,迁就你一下好了,晚上7点,凤栖楼见。”电话已经挂断了。 “迁就我?”高远念叨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远的思路重新又回到了案件上,他把昨天夜里发生的案子与今天凌晨的事情连在一起仔细地想了想,唯恐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昨天夜里11点左右,110报警台接到报案,在一处平房区发生一起命案。当时高远已经回去休息,值班的邢匡宇听说是一起命案,第一时间通知高远案发地点,高远马上驱车赶到现场。 一名年龄在24、5岁的女性,身穿毛衣毛裤倒在床上瞪着双眼,嘴角有血迹,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室内有打斗的痕迹,抽屉里的现金和存折都没有被偷。高远安排技术科的人在现场取证,他和邢匡宇来到院子里。 邢匡宇身材魁伟,剑眉虎目英气逼人,他向院子里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个人扫了一眼,问道:“是谁报的案?” 这时,那位40岁左右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一边拍着怀里的婴儿一边答道:“是吾,吾思房东,叫吾王太太好啦。” 邢匡宇疑惑地看了一眼这名自称房东的女人,他在想:房东一般都是本地人,听这位太太的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旁边站着的那个中年男士开口说道:“他是我的太太,她是南方人。我平时都上班,她在家没事干,就把我们的房子租出去了一间,有关租房人的事,她知道的比较清楚。” 王太太感叹道:“真是可怜那!这么小的岁数,吾当他们房东也够倒霉的……” 高远打断道:“他们?” “哦,对,他们是一家三口,这个女的叫高小娟,她丈夫叫张诚,还有这个小东西。”王太太指了指怀里抱的婴儿道:“是他们的女儿叫苗苗。小高和她丈夫都是外地人,今年年初来吾这里租的房子。” 高远接着问道:“您知道他们都在哪上班?干什么的吗?” 王太太摇了摇头:“这个,吾就不太清楚了,就听说是一个什么房地产公司。” “她丈夫今天晚上没回来吗?”高远追问道。 王太太的表情显得很紧张,眼睛往四处看了看,欲言又止。 第三章 邢匡宇看出了房东太太的顾虑,安慰道:“大姐,有政府给您撑腰呢您什么都甭怕,您知道什么只管说。” 王太太看了一眼丈夫,他丈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吧,没关系。两位警官,我这人睡觉死,没怎么听见,我太太倒是听见不少事情,让她给你们说说。” 王太太道:“吾就是听见什么说什么,可没有说谁闲话的意思。” 高远笑着道:“您尽管放心,您把您知道的事情如实地告诉我们,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房东太太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今天晚上张诚原本在家的,后来他们小两口打了一架,打完架,张诚就走了。”高远和邢匡宇两人听到这里互相看了一眼。 高远接着问道:“您再详细地跟我们说说。” 此时,王太太话的匣子打开了:“今天晚上小高回来得晚,吾听见院门口的大门‘咣当’一声,回来人了。吾不用看都知道准是她,这姑娘哪都挺好,就是有点不拘小节,关门从来就不知道小声点,吾这话又扯远了哦!小高一进屋就开始和她丈夫吵,可能小张正在喝酒,小高说他‘只知道在家喝酒不出去挣钱’ 小张说,‘我不是不愿意干活,我得先把欠我的工资要回来,然后再去工地找活干。’ 小高说‘你那点破工资都要了半年了也没见你要回来,你还有脸喝酒呢你。’ ‘喝酒怎么啦,老子心烦。’ ‘你还有理了,你再成天喝酒,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没有了,不想办法就知道喝酒,简直就是个废物。’ 小张说:‘你他妈,说谁废物。’” 王太太停下话头分析道:“其实,平时小张对小高也蛮好的,就是近半年小张没找到工作,火气越来越大,而且小高说他‘废物’,有可能指他‘那方面’哦,所以小张才急的哦。” 邢匡宇的脸“腾”地一下红得跟关公似的。 王太太的丈夫捅了她一下道:“别瞎说。”王太太不好意思地一笑,接着讲道:“小高也急了:‘说你!你见过哪个大老爷们,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在家喝酒的?’ 小张说:‘我什么都不干?去年我跟驴似的累死累活的干了一整年,到头来一分工资都没拿到,我能不长点记性吗?这回我得通过老乡找着准成点儿的活才能干,你知道个屁?妇人之见,成天就知道钱、钱、钱的!’ ‘没有钱行吗?哪离得开钱那?就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三口人,我天天都担心,如果我这个工作丢了,孩子吃什么?我们一家人到哪去住?你想过这个家吗?你天天喝酒能喝出钱来吗?你别喝了!把酒给我!’ 小张说:‘你少管我,我就愿意喝。’ 接着就听见小张喊:‘哎呀!给你脸了是不是?你把酒还我!’ 小高说:‘就不给,你能怎么着?’ ‘再不给,我抽你,你信不信?’ ‘你敢!我让你喝……’‘啪’地一声,酒瓶子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又一声脆响,可能是小张打了小高一个嘴巴。 小高哭着说:‘你还敢打我?张诚,你个狗娘养的王八蛋,你有本事把欠你的工资要回来,你有本事你出去挣钱去,在家打媳妇,算什么老爷们?’ ‘我就不是老爷们了,但是我今天就得管住你这张臭嘴。’听上去小张又打了小高一个嘴巴。 接下来就是一片混战,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响,小高骂,小张就打,一边打还一边说:‘我叫你骂!我叫你骂!’。他们家的孩子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哭,再后来小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听不见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屋的门‘咣当’一声,吾还以为又是小高弄出来的声音。可是,过了好长时间,孩子还是不停地哭,而且哭声越来越大,吾想,这个事情有点不大对头!已经打完架了,怎么还没有人哄孩子!吾跟老头子说要去隔壁看一看,老东西不让吾去,说吾多管闲事。又过了好一会儿,孩子还是不停地哭,吾实在听不下去了,穿好衣服,到他们家门口,门开着一条小缝,吾往里面一看,只有小高一个人躺在床上,吾喊了几声‘小高,小高’,她没有说话,吾就壮着胆子推开门走进去,哎!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样子了。” 高远道:“谢谢您,王太太,大概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等我们的技术人员勘察完现场,会把尸体运走的,他们房间里的东西您暂时不要动,我们也许还会再来,谢谢您的帮助!” 王太太客气地道:“不要客气啦!这都是吾应该的吗。” 邢匡宇看着王太太怀里熟睡的婴儿道:“最可怜的是这个孩子,我们拿她怎么办呢?”好心的王太太说道:“没有关系,这个孩子和吾蛮熟的哦,在你们找到孩子的爸爸之前,这个小东西由吾来照顾就可以了哦。”邢匡宇一通千恩万谢,捎带着说了些王太太不但人长得年轻漂亮,而且心地善良之类的话,夸得王太太直到高远和邢匡宇走后,还有一些眩晕的感觉。 高远和邢匡宇从资料库里调出了张诚和高小娟暂住证上登记的资料。高小娟是虞美人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出纳,张诚是隆昌建筑公司的瓦工。而且据片警介绍,高小娟和张诚两人都是比较安分守己的,社会背景也比较简单。高远回到队里将得到的资料包括张诚的相片都交给了在单位值班的年轻,并将整个调查的经过都向年轻做了汇报。 年轻听后说:“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应该将谋财和情杀排除在外,我认为张诚的作案嫌疑很大。” 邢匡宇道:“我们托王太太的福,在她强烈的好奇心和极好的听力的帮助下,我们初步判断张诚可能是在口角过程中失手杀了被害人,然后畏罪潜逃。” 年轻笑道:“老邢,你少在那得便宜卖乖,没王太太你们俩现在还得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办案呢。” 笑过之后,高远说:“我明天早晨还要办那个绑架案,所以这个案子就得辛苦邢匡宇了,你今晚就派人在各个车站附近蹲坑守候吧。” 邢匡宇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高远安排好抓捕任务回到家中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随后发生的事情的确有些出乎高远的意料之外,他万万没想到张诚会在杀人的当天夜里连续作案。 “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促使张诚连夜盗窃的呢?难道只是为了偷些逃跑的路费吗?”高远思索着。“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只为了偷点路费,他根本没必要到这样一个保安措施严密的大厦盗窃,他所住的平房附近他应该更熟悉,更容易得手,这是为什么呢?” 突然高远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向大厦门口的保安问道:“请问,1018室是哪家公司租的。” 大厦保安说:“您稍等,我到里面给您查查。” 一会儿,保安出来说道:“1018室是隆昌建筑公司。” “果然是这样!”高远心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诚并不是来盗窃,而是来拿回自己应得的工资。 古城市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烟气缭绕。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邢匡宇喜滋滋地走了进来。年轻开玩笑道:“瞧你高兴的这个劲,找到媳妇了?” 邢匡宇白了年轻一眼,神气地道:“张诚被咱哥们逮着了!” 年轻大喜:“行啊老刑!太好了,马上开审。” 高远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道:“顺利吗?” “顺利,您简直太神了,我就按您说的特征在候车大厅里搜查,没用十分钟就把这小子逮住了。” 高远拍了拍邢匡宇的肩膀说道:“辛苦了,回去睡一觉吧。” 邢匡宇兴奋地道:“不困呢,审完了再说吧。” 张诚痛苦地坐在椅子上,高远同情地说:“你好好配合我们,实话实说,早做完笔录,就能早点把你送到医院去。”张诚木然地点了点头。 年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诚。”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 “说!”年轻威严地道。 “撬隆昌公司的大门……可隆昌公司欠我一年多的工资一直没给!”张诚一脸冤屈地回答道。 “张诚!”年轻一声大喝,吓得张诚的身上一哆嗦,“你给我老实点,不要避重就轻!先不说你盗窃的事情,还有更严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说?” “更严重!”张诚露出困惑的表情,喃喃地道:“撬电梯的门,更严重吗?” 第四章 年轻差点被气晕过去:“行啊!小子,装得还挺像。” “你去玫瑰大厦之前干什么了?”邢匡宇问道。 “我去老乡家喝酒去了,老乡们可以给我作证。”张诚瞪着眼答道。 “你什么时间去的老乡家?”高远问道。 “大约夜里10点半吧。”张诚想了想说。 “那你10点半之前干什么了?”年轻目光像两道闪电般盯着张诚,看得张诚浑身打了个冷战,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在家啊……”突然张诚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我老婆到警察局告我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打她!我当时喝了点酒,她骂了我两句,我一生气就打了她几下。” “你说的到挺轻巧,打了几下,你到底是怎么打的?”邢匡宇问道。 “她先摔了我的酒瓶子,我一气之下就扇了她一个嘴巴,然后她就骂我,我就把她推倒在床上,骑在她身上,一只手按着她脖子,一只手扇她耳光,她就一边骂一边用手抓我。”张诚面带疑惑地说道。 “接着说,后来呢?”年轻严厉地问道。 “后来,她不骂也不还手了,可能是累脱力了,我怕一会她还和我闹,我就跑到老乡家去喝酒。从老乡家出来时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工地,就是我原先干活的地方,我越想越憋气,要不是老板不给我开工资,我也不至于挨媳妇的骂。于是,我在工地偷了根橇棍,然后来到玫瑰大厦,从后面爬进去的,刚撬开大门,就被人发现了……” 年轻打断张诚地叙述:“好啦,后面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说你媳妇后来可能是累脱力了,她当时还有呼吸吗?” 张诚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失声道:“她有呼吸,她当然有呼吸了,小娟她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你们告诉我小娟她怎么啦?” “装什么糊涂?明明是你杀了高小娟,现在还想装作不知道。”年轻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你们胡说,小娟她没死!她没死!”张诚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歇斯底里般的大叫道。 邢匡宇走过去,一把将张诚按在椅子上,吼道:“老实点。” 年轻缓缓地说:“你看看这些相片吧。”邢匡宇将现场拍到的相片交给张诚。 张诚目光呆滞地看着相片,声音哽咽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然后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年轻等人:“求求你们了,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们是在骗我的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打媳妇了。” 高远于心不忍地说:“高小娟确实已经死了,我们警察是不会和你开玩笑的。” “扑嗵”一声,张诚跪倒在地上,顿时泪如雨下:“小娟,你怎么能死呢?我没有想杀你啊,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是我杀了你,天哪!天哪!怎么会是我杀了你呢?我对不起你啊!……小娟,我真的对不起你!……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赎罪!……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爱你的!我爱你……”一阵天旋地转,张诚昏了过去。 年轻长叹了口气说道:“老邢啊,你先安排人把他送到医院,等他清醒了之后再让他在笔录上签字。”邢匡宇叫人把张诚送往医院。 队长办公室里,年轻问道:“老高,今天怎么一言不发啊?破了案,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高远把埋在沙发里的身子坐直了,“刚才在审讯张诚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我觉得他的表情很真诚,绝不是在演戏,也许真的不是他杀的。” 年轻翻了翻白眼道:“那你说谁杀的?是王太太?还是王太太的丈夫?” 高远无奈地挑了下眉毛道:“我也不知道。” 年轻乘胜追击:“连张诚本人都承认是自己杀死的高小娟,你有什么理由怀疑呢?” 高远辩解道:“张诚说在他离开之前,高小娟还有呼吸。” 年轻不屑地说:“张诚很有可能在为洗脱自己畏罪潜逃的罪名寻找借口。或者,按你的猜测,张诚说的全是真话,在他离开时高小娟仍然还有呼吸,那么,也不排除当时高小娟的呼吸很微弱,已经生命垂危,由于没有得到及时地救治,所以窒息而亡。总之,无论哪一种可能,凶手都是张诚。” 高远没有回答,年轻知道他的这位老搭档没回答,就是仍然在坚持自己的看法。年轻拿出最后一件法宝:“这是留在高小娟脖子上的指纹和张诚的指纹的比对结果,虽然指纹有些模糊,但是可以肯定就是张诚留下的。你这回不得不承认了吧,你再怎么狡辩,也不可能说是一个与张诚拥有同样指纹的人,掐死的高小娟吧。” 高远惨淡地一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良久,高远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有一个人对这件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却不能抓他。” “谁呀?不管他是谁,只要触犯了法律,没有我不敢抓的!”年轻的牛脾气又上来了。 “隆昌建筑公司的老板,如果不是他拖欠工人的工资,也许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高远黯然神伤地说道。 年轻一下子泄了气,无奈地说:“哦,他呀!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他拖欠工资的事不归我们管。算了,我们就别操那份心了,有人会处理他的问题。” 下午,高远的心情好多了。他是一个会调节自己情绪的人,他不会让不良的负面情绪在自己的心里停留过长时间。他会在繁杂工作的缝隙里,全心全意地去欣赏大自然的一草一木,自然界的美,会荡涤他心中的烦闷。他的职业要求他必须做到这一点,否则,他就不能胜任这个长期与社会黑暗面做斗争的工作。 高远为自己沏上了一杯绿茶,顷刻间房间里就弥漫着绿茶特有的清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的头脑一下子清明了许多。高远不由得心中赞叹,茶叶这种东西真的太奇妙了,仅仅几片叶子就能把春天的味道藏起来,无论何时,借助一杯热水就能让人感受到春天沁人心脾的清香。 临近傍晚,窗外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凤栖楼酒店离刑警队很近,高远当然不会放弃和雪花亲密接触的机会,他习惯的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徒步走向饭店。 饭店门口,一位漂亮的迎宾小姐微笑着迎了上来:“先生您好,请问您是高远先生吗?” 第五章 高远微微一愣,但是马上明白了,肯定是艾熳先到了,然后把自己的装扮告诉了迎宾小姐。 “是我。”高远答道。 “艾小姐在206包房等您。”迎宾小姐微笑着说道。 206的包间里,艾熳一脸调皮的笑容歪着脑袋看着高远。高远把手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抽出来,在艾熳的对面坐下,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让艾小姐久等了。” 艾熳一抬下巴道:“哼,你这个人从来就不会早到一会,总是踩着点进门,真讨厌!” “还望艾小姐多多海涵。”高远笑着说道。 正在这时,服务员敲门将四个热菜两个凉菜一瓶五粮液端了上来。 高远道:“艾熳,你可够奢侈的啊!” “反正有人请客,也不用我买单。”艾熳用手指绕着头上的卷发笑着说道。 高远叫住服务员道:“麻烦你把这酒换成二锅头。” 艾熳“噗哧”一笑,用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夹了一下高远,一撇嘴说道:“小气鬼。” 高远没理她,等服务员出去关上门才说:“你还是这个老毛病,就爱擅作主张,人还没来你就给点完菜了,谁要成为你老公,岂不是连吃东西的自由都让你剥夺了。” 艾熳的脸色一沉,嘴唇微微往上撅。高远一看苗头不好,真要把这位大小姐惹急了,后果不堪想象,急忙找了一个能让艾熳觉得很得意的话题来哄她高兴。 高远装成很困惑的样子向艾熳问道:“哎,门口的礼仪小姐怎么能从那么多人中认出我呢?” 艾熳听高远这样问,一只手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想不到吧‘大笨熊’,别忘了我是女巫,我有魔法,哈哈哈……你投降我就告诉你。” 高远一皱眉道:“我不喜欢‘大笨熊’这个名,我想改个成熟点的名字。” 为了方便两人联系,艾熳给高远申请了一个qq号,昵称叫“大笨熊”,她自己的网名叫“可爱女巫”。 “不许改!你要改了我以后就不理你了!”艾熳佯嗔道。 高远忙说:“好吧,我不改行了吧。” 艾熳的脸上又绽开笑容道:“你倒是投降不投降。” 高远装成很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实在猜不出来,我投降了。” 艾熳清脆悦耳的笑声再次回荡在整个包间里,高远歪着头看着她,嘴角上挂着微笑,等着她揭开“谜底”。 终于,艾熳止住了笑声,喘着气说:“连古城市著名的神探都猜不出,我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刚才对礼仪小姐说,有一个穿一件破黑皮夹克,双手插在口袋里,脑袋上顶满了雪的怪人,会在7点准时来到饭店,这个人姓高名远。哈!哈!……”能够作弄到高远,艾熳开心极了。 高远不得不承认艾熳太了解他了,从初中到高中他们都在一个班,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才分开。高远考的是警察学校,艾熳考的是工商管理学院。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 服务员将酒送了上来,高远自己满上了一杯。 “我也要喝一点。”艾熳伸手举起杯子。 “看来今天你要说的事,挺麻烦。”高远一边说,一边往艾熳的杯子里倒了一点酒。高远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一条火线从口中一直辣到胃里,感觉浑身松弛了好多。艾熳轻轻浅尝了一口,但也被呛得咳了两声。艾熳的眼神愣愣地停留在杯中透明的液体上。高远已经猜出了艾熳的心事,模仿者她的口气,幽幽地道:“到底该不该接受他呢?”艾熳不由自主地接着说道:“是啊,该不该……”说到这时艾熳猛地一惊从思绪中回来,知道上了高远的当,瞪了高远一眼,娇嗔道:“你真烦!” 高远大笑:“那就说明我猜对了,别挑了,差不多就行了,再过两年就没人要了。” 艾熳圆睁杏目:“你才没人要呢,你不也是个老光棍,还好意思说我。” 高远的眼中充满了笑意:“对呀!我是已经没人要了,所以才提醒你,趁着现在还有人要,忙着把自己嫁出去吧。” 艾熳白了高远一眼,低头又喝了一口酒,白晰的脸上像涂了胭脂一样,泛起了两朵红云,小巧的嘴唇变得鲜红欲滴。连自称绝版真君子的高远看了也不禁怦然心动。 高远笑道:“艾熳,我以前告诫过你吧,你千万不要当着男人面喝酒。” 艾熳想了想说:“好像说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高远调侃道:“容易让看到你的男人犯错误。”艾熳的脸被笑的更红。 艾熳又给自己倒了一些酒,突然低着头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高远侧着头,疑惑地上下打量起艾熳,把艾熳看得浑身不自在,急道:“你倒是答应不答应啊?” 高远“嘿嘿”一笑:“哎,这才是我认识的艾熳呢,刚才那么温柔,我还以为你哪不舒服呢。” 艾熳被气得瞪了高远一眼,然后咬了一下嘴唇,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你能当我的男朋友吗?” 高远的头“嗡”地一下大了两圈,心脏猛地缩紧,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经历过无数次枪林弹雨的高远,从未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艾熳没有看到高远的表情,低着头继续说:“就当几天行吗?” “啊!”高远清醒过来,心里琢磨着:几天的男朋友,噢!没准是艾熳要自己临时充当挡箭牌。明白了艾熳的用意后,心底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失落感。 正在高远胡思乱想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已经让他无法拒绝了。 因为这时艾熳的手机突然响了。艾熳一看来电号码,无奈地扁了扁嘴,接通了电话:“喂!梁总您好!……噢!我在和男朋友吃饭……我没有骗你……他当然在我身边了……没这个必要吧……好吧,你和他说吧。” 艾熳将电话交给高远。事情发展的太突然,好在高远经常处理突发事件,应变神速,接过电话说道:“您好!梁先生,经常听艾熳提到你。”对面的艾熳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挑起大拇指,称赞高远应变如此之快。 高远瞪了艾熳一眼,责怪她不该这么冒失。艾熳吐了一下舌头。 电话里传来一个极富男性魅力的声音:“您好,我叫梁力 ,请问您怎么称呼?”高远只好从实招来:“我叫高远,很高兴能听到你的声音。”高远说这句话一半是出于客气,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对方的声音确实真的很好听。 令高远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但不领情,而且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如果高先生愿意的话,不仅可以听到我的声音,还可以看到我的人。” 高远心想:这哥们儿还真有点意思,竟敢公然向人家男朋友挑战,虽然我是个冒牌货,但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的。于是,爽朗地笑道:“哈哈!哈哈!好啊!我们在凤栖楼206室恭候您的大驾。” 梁力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不敢当,二位稍候,我马上到。”声音有点像新闻连播的主持人。 高远微笑着对艾熳说道:“我还真有点喜欢上这哥们儿了!” 艾熳皱起眉头疑惑地道:“你没毛病吧?” 高远笑着说:“我觉得他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人,从他急切地想和我见面,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而你又绝不会喜欢上一个仅仅徒有其表的浪荡公子,所以我敢肯定他还应该很有才华。” 艾熳微嗔道:“谁说我喜欢他?” 高远大笑:“艾小姐啊!这么多年来,无数个血淋淋的事实充分地证明了你对你的追求者向来都是不留余地的当面拒绝,为此,割腕断指者不计其数,你从未有过丝毫动心,为什么偏偏这次你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用我作为挡箭牌呢?”艾熳不敢与高远对视,歪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恶毒,但是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会因为有人割腕我就嫁给他,如果按你的逻辑,假设有人为我跳楼,那我就只能为他守寡了。至于这次嘛……稍微有点特殊。” 高远笑着说:“他这个人确实有点特殊,他的普通话过于标准了,就算是中央台的主持人在生活中也会用一些口语,而梁力打电话时的声音可谓是字正腔圆,我猜想他可能是受过良好的语言训练,但是却很少和别人用汉语交流,另外,他做事这么大胆直接,充满了自信,根据这些特点判断,我觉得他肯定从小就在外学习,回国的时间并不很长。” 艾熳大声道:“哇,高远我太崇拜你了,你说的太对了!” 高远微微一笑:“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冒充你男朋友这么个美差怎么会落到我的头上呢?你是高薪白领,我是一个普通警察,我们两身份不般配啊,让人看起来不太可信,你为什么不找毛毛雨顶替呢?郎才女貌的,而且人家大小是个老板,多好啊!” “我敢找他?”艾熳欲言又止。 “哦!”高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如果找毛毛雨冒充男朋友,你担心那小子很有可能假戏真做,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所以,你才决定找我老高,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痴心妄想,用完了一脚踢开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对吧?” “你现在已经开始抱怨了,还说没怨言呢!”艾熳将嘴撅地老高。 这时,包房的门被敲响了,高远说道:“请进。” 第六章 门被推开,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袭黑色的外衣,白净的面庞,一双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很像欧洲人,仔细看不难看出,他应该是黄种人和白种人的混血,有黑头发和黑眼睛为证。 高远站起身来,伸出右手:“欢迎您!梁先生,请里面坐。” 梁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情敌”,心里不由得一凉,因为这位对手从五官到身材简直没有一点儿的瑕疵,而且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亲和力,让任何人都会产生一种亲切感。梁力心中暗想,男人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给他一个下马威瞧瞧,于是,卯足了劲儿握住高远的手。突然他感觉到对面这位男子的手坚硬无比,他使得劲儿越大,自己的手越疼,却无法捏动对方分毫。看得出那个“奶油小生、娘娘腔”并未用全力,但是这只手里所蕴藏的力量好像足以开石裂碑。梁力的感觉丝毫不差,高远的手开石裂碑好像并不成问题。梁力只是不能理解,这个看起来如此俊美、儒雅的人,怎么会拥有这样一只可怕的手。 “对不起,打扰了高先生!”梁力勉强微笑着将手从那只该死的“钳子”中抽了出来,一边脱下外套交给服务员,一边坐下,对身边的艾熳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 艾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微笑示意。 高远笑着说道:“不必客气,您吃点什么呢?” “我已经吃过了,谢谢!” “那就点些喝点儿东西吧。” 梁力看到高远面前的酒瓶说道:“就跟您喝一样的,再来一瓶,您不介意吧?” 高远笑道:“当然不介意。”服务员转身又取了一瓶酒。高远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比较英明,将艾熳点的五粮液换成二锅头,不然今天非得破产了不可。高远为梁力满满地倒上了一杯酒,梁力欠身致谢。 梁力觉得自己从一进房间开始就处于被动,心想,必须扭转这个局面。于是,他站起来,端起酒杯,两道凌厉的目光直视高远,缓缓地说道:“今天冒昧和高先生见面,唐突之处还望高先生多多见谅。”音色很美,但是语气冰冷,透出一股傲气。 高远迎着梁力的目光,依旧笑得那样亲切,那样从容,语气温和地说:“梁先生太过客气,你能来,我很高兴,我很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 梁力最为自信的就是自己足以刺透对手心灵的目光,凭着这项绝技他不知道战胜了多少对手,也是凭着这招,他也曾俘获过无数个目空一切的美女的心。但是,今天在面对这个叫高远的家伙那柔和的目光时,自己无论如何凝神费力的将目光逼射出去,都好像是两把利剑刺进大海,任由你如何锋利,你都无法将他斩断,到最后你只能被他的宽厚和博大所吞没。 梁力吃力地将目光抽回,他不甘心失败,举起酒杯道:“蒙高先生厚爱,梁某先干为敬。”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梁力从没喝过二锅头,不过,他在国外曾喝过威士忌、伏特加之类的酒,而且也算个酒中豪杰,不然普通人这一杯下去,就只能去洗胃了。即使这样,梁力也感到胃里犹如着了一团火,直冲到嗓子眼,他连忙将嘴闭上,屏住呼吸,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挤出一丝笑容,他想表示对这个酒的味道还算比较满意,不过这个微笑在高远和艾熳的眼里简直比哭还难看。好一会梁力才将这股向上拥的热气压了下去。 梁力的“壮举”将高远逼上绝路,高远暗暗叫苦,后悔不该答应艾熳这个荒唐的要求,红颜祸水,果真不假,哎!谁让你现在是人家“男朋友”呢?面对“情敌”的挑战,临阵退缩,丢了艾熳的面子,势必会惹恼了这位同时拥有天使和魔鬼双重性格的艾小姐,其后果恐怕比洗胃要恐怖得多。 高远权衡利弊后,一口将酒喝了下去,姿势优雅,表情淡然。伪装下面,高远心里恨道:我恨双子座的女孩,如果她不是像天使一样美丽可爱,我不会接下这个差事;如果她不是像魔鬼一样会折磨人,我就没必要一口喝下这半斤的56度二锅头。 从梁力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艾熳,此时仿佛已经置身于自己设计的情节里,看着气质截然不同但又同样卓越超群的两个男子,为了争夺自己,虽然表面上故作洒脱,但是,暗中已经开始过招,心里不由得既紧张又很兴奋。 艾熳为梁力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柔声说:“梁总,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的关照和厚爱。” 梁力听得出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关系,不必客气。”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没想到艾熳真的有男朋友,根据他近一个月的观察,了解到艾熳一直单身,直到他手持鲜花向艾熳求爱时,艾熳才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是她的高中同学。梁力并没有相信,他以为这只是艾熳拒绝他的借口。今天,打电话本想约艾熳出来聊一聊,艾熳却借故说和男朋友在一起,拒绝了他,因此,梁力要求和艾熳的男朋友通话,以便拆穿她的谎言,不料,真的有一个男人和她在一起,于是,梁力下定决心,不论这个男人是不是艾熳的男朋友,他都要将他打败,将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抢到手。唯一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对手竟然如此强大。 高远想趁着这半个老外还没晕倒之前赶快把正事说了,于是道:“梁先生,我感觉到,你对我的女朋友好像很有好感。” 梁力身体内的酒精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鼓起勇气说:“是,您说的完全正确,我不但对艾熳很有好感,更准确地说,我很爱她。我曾经向她求爱,她拒绝了我,但是我仍然爱她。”说这句话时,梁力用及其坚定的眼神看着艾熳。 艾熳被梁力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艾熳知道梁力是个很直接的人,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说出这样不留余地不计后果的话。 梁力并非没有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甚至想到自己的话音一落,就会被那只——不,应该是两只,该死的“钳子”活活地掐死。所以,他要抓紧生命中最后一秒好好的看看艾熳天使一般的脸庞。 高远的“钳子”没有掐向梁力的脖子,而是交叉的放在了一起,他心想:这小子真的很有趣,率真至极,比起背后搞阴谋诡计的伪君子强多了。但是又一想,他如果真是我的情敌,我还会如此宽容吗? 想罢,高远冷冷地说道:“梁力,我提醒你,我和艾熳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我们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并且已经相爱了很多年,你追求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是很不道德的。”高远的目光变得不再那么温柔。梁力虽然没有看高远的眼睛,但仍然能感到那股目光的强大,他不得不把投在艾熳脸上的视线收回来。 高远接着说道:“虽然你刚才的那番话,让我对你的印象大打折扣,不过,我仍然假设你是一位君子,我劝你能够尊重艾熳的选择,不要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而去拆散别人的爱情。” 梁力痛苦地将头埋了下去,趴在桌子上,显然酒精使他的脑袋变得异常沉重。高远有些于心不忍,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他看了一眼艾熳,希望征求她的意见。艾熳此时正痴痴地看着高远,脑海里正回响着他那句:“我和艾熳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我们已经确立了爱情关系,并且已经相爱了很多年……”,这句话让她的心狂跳不已。 梁力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迷离地看着高远,他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感觉挺舒服,这样,他看不到高远的眼睛,也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声音有些含混地说:“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如果我先遇到艾熳,也许她爱的人就是我。不过事已至此,我只能接受,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是一个君子,我尊重艾熳的选择,我不会去破坏你们的爱情,而且,我希望我爱的人一辈子都过得幸福!但是,我说过的话我绝不收回,我仍然爱她,永远爱她!只不过,这是我一个人的爱,我会默默地爱,我会把我的爱藏在心底。我要等,我要等到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艾熳的那一天!至于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能否到来?完全取决于你们两个人自己!我会一直等下去!” 梁力摇晃着站起身来:“对不起,打扰二位了,谢谢你们的款待!”高远和艾熳一起将梁力送上一直等在饭店门口的专车上,目送着汽车离去。 “我送你回家吧!”高远说。 “嗯,能陪我走走吗?”艾熳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幽幽地说道。 “求之不得,月朗星稀,和美女一起漫步在雪地上,一定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高远笑着说道。 第七章 北方冬天的夜晚,空气十分清爽,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柔和的银色,使雪后的夜色格外明亮。 高远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我觉得,梁力这哥们挺不错的,你完全可以给他个机会多接触接触。” 艾熳扁了扁嘴:“其实,我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他是董事长的儿子,一直在国外学习,回国之前在一家著名的跨国公司做经理,他好多的经营理念都很新颖也很科学,公司里所有人都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我也很钦佩他。但是,刚刚认识一个月,他就向我求爱,我觉得太突兀了,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怎么能接受呢?我也很怀疑他对我的感情,我不认为那是爱。” 二锅头在高远的体内开始躁动不安,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从严格意义上讲,梁力对你的感情,到现阶段只能叫做‘迷恋’,他被你的美貌、性格、智慧等等这些优点所吸引,以至于痴迷,这是一种原始的本能。往往这种感情却被诗人、文学家鼓吹为‘爱情’,其实,这种‘迷恋’的状态离真正‘爱情’的境界还差的很远。” 高远顿了顿又说道:“我解释一下,我并不是说原始的、本能的感情就不是高尚的,不能一概而论,‘母爱’就是原始的、本能的东西,但她却是最伟大和最无私的。” 这时,高远的口齿已经有点不清了,可是艾熳却听得聚精会神,高远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继续讲道:“好像有点跑题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艾熳提醒道:“你说‘迷恋’离真正的爱情还很远。” 高远道:“对,‘迷恋’的感觉会促使人去追求心中所迷恋的对象,如果两个人同样被对方所吸引,就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恋爱’。这个阶段其实是恋爱双方彼此之间相互了解的过程。随着了解的加深,会增加彼此的信任,会愿意为对方无偿的付出,一直到愿意为对方做出自己的牺牲的时候,‘爱’就产生了。但这还只是‘爱’,还不是‘爱情’。有人认为爱情的‘情’指的是‘激情’,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情’是由拥有‘爱’的两个人在共同生活中产生的如亲人般的‘亲情’。 所以说‘爱情’是由琐碎的生活组成的,是相爱的两个人用一生的相互包容维系的,是以两个人生命的结束为终止的,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文学创作里的浪漫爱情只是真正‘爱情’的一个层面,并不是‘爱情’的真谛,更不是‘爱情’的全部。” 艾熳细细地品味着高远如哲人般对“爱情”的诠释。 高远问道:“你明白了吗?” 艾熳笑道:“我糊涂了。”高远也哈哈大笑:“我也糊涂了!哈哈!我今天确实有点喝多了,一定语无伦次了吧!酒后的胡言乱语不要太当真。” 艾熳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要向何静和梁鑫同学学习,踏踏实实的生活,早点找人嫁出去。” 高远笑道:“我可没逼着你嫁人。不过,我和梁鑫、何静倒是挺长时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吗?” “我昨天去单位附近的超市买东西,交款的时候我抬头发现收银员竟然是何静,我们急忙聊了几句,后面排队的人很多,就没再多说,不过我看见何静怀孕了,肚子都挺大的了。”艾熳不无羡慕地说道。 高远欣喜道:“太好了,你下次看到何静一定要跟她要梁鑫的电话号码,我要和梁鑫约时间聚一聚。” 来到艾熳家的楼下,两人停下脚步,艾熳转身面向高远:“你上楼坐坐吗?” “不上去了,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的父母了,他们二老的身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就是一有时间就在我耳边唠叨‘老大不小了该处个朋友啦!’之类的话。”艾熳有些羞涩地说:“他们还总问我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还说些别的乱七八糟的……” 高远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打岔道:“伯父伯母着急抱外孙了,你是应该抓紧点!” “呸!”艾熳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一转身上楼去了。 一阵清风刮过,从刚才艾熳站立处,飘来一股余香。楼上阳台的灯亮了,艾熳隔着玻璃向高远挥手,示意自己已经到家了,高远挥挥手转身离开了。他通过地上的光亮知道那个阳台的灯仍然亮着,地上的影子告诉他,那个人还站在那里望着他。 次日,高远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手头的一些文件,艾熳的电话打了过来,高远微微一笑:艾熳真是个急性子,一定是从何静那要到了梁鑫的电话号码。 没想到的是,电话里传出了艾熳焦急的声音:“不好了,高远,梁鑫出事了!” 高远忙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艾熳喘了一口气说:“我今天早晨去何静工作的超市,没找到她,我还以为她今天休息,就找她的经理问何静的电话,经理说何静刚走,是古城市二院打来的电话,说她老公被人打成重伤,让她马上去。我在去医院路上,马上就到了,你赶快过来吧!” “好的,我这就过去。” 艾熳一进医院就看见何静挺着隆起的肚子,满脸泪水,双手拼命地抓住一个医生的胳膊哭道:“求求您了!先救人吧!我一定会把钱凑够的!” 那名医生紧皱着眉头,使劲地将胳膊从何静的手中抽出来:“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们也不是慈善机构。我已经给病人输了一些消炎药和葡萄糖,如果要进行下一步检查和治疗,你必须交6000元押金,我也没有办法。” 何静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医生的双腿,仿佛一撒手,她丈夫的命就没了,她苦苦哀求道:“求求您!救救我老公吧,我卖房卖血,也一定会把钱还给医院的。” 艾熳的眼圈已经红了,心如刀绞,快步跑到何静的身旁,一边搀扶起何静,一边柔声道:“别哭了,身体要紧,押金我来交,你放心吧!” 已经快哭晕了的何静,抬起红肿的泪眼,看到艾熳突然从天而降,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艾熳扶着何静坐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瞪起杏目,对医生嚷道:“一条人命难道都不值6000块钱吗?见死不救你们还是人吗?” 那名无辜的医生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艾熳狠狠地瞪了医生一眼,仿佛这样就为刚才何静受到的屈辱报了仇,接着说道:“钱不是问题,我现在就交,你们马上救人。” 高远赶到时,手术已经在进行当中。何静和艾熳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高远来到何静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何静的肩头:“别太着急了,注意身体,别动了胎气。”何静含泪点了点头。 高远将艾熳叫到一边,小声问:“医生说怎么样?严重吗?” 艾熳担忧地说:“挺严重的,医生说要做电脑断层分析,看看颅内是否有积血,根据他目前昏迷的状况,很有可能是颅内出血压迫脑神经造成的,如果真是这样就必须做开颅手术了。” 梁鑫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手术室外是他焦急等待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家中还有一位常年体弱多病的母亲。想到这些,铁石心肠的高远都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高远调整了一下情绪又问:“谁把梁鑫送到医院的?有人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艾熳说:“有人报警,警察到了以后叫的救护车。” 打了好几个电话,高远终于找到了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察,了解到是一位卖报纸的老大爷报的案,他目睹了案发的全过程。 今天上午八点半左右,梁鑫正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突然,从一辆面包车中下来一群手持木棒的人,还没等梁鑫回过神来,雨点般的棒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梁鑫顿时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打完后,为首的一个胖子,剃着个大光头,头上有好几道疤,蹲下身将梁鑫的身子翻过来,看了看说道:“哟,他妈的!打错了!”又捡起梁鑫的手机本来想顺手牵羊,掂了掂说:“不值钱的破玩意!”又丢在地上,上车就走了。 高远知道,根本就不是打错了,这是地痞们给人充当打手管用的伎俩,无非是想让受害者以为自己倒霉,碰到了一场误会,不让幕后的指使者遭到怀疑。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伤害梁鑫的凶手绳之以法。 第八章 高远问何静:“梁鑫最近在干什么?” 何静明亮的眼睛里此时包含着泪水,强打精神道:“梁鑫现在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 高远又问:“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是宁愿自己吃亏都不愿意伤害别人,他怎么能得罪人呢?”何静皱起眉说道。 高远当然也十分清楚他这个老同学的为人,想了想说:“你再好好想想,我怀疑这是有人指使的恶意报复行为。” 何静咬了咬嘴唇,说:“要说不高兴的事,他倒和我说起过,好像是和他销售的中老年保健品有关,说是有些人吃了他们公司的保健品有副作用,梁鑫好像正在调查这件事。” 高远心中一动,梁鑫是一个善良、本份,而且性格特别耿直的人,以他的社会交往面,是不会惹上这些地痞的。极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做的这些调查工作,触及了他所在药品公司的利益,因此遭到的报复。 高远接着问何静:“梁鑫是怎么调查的?现在有什么结果了吗?” 何静皱了皱眉:“他没跟我说太多,不过他有一个习惯,工作上的事,他一般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高远为之一振,忙对一旁的艾熳道:“快到医生那里把小本拿过来。” “什么?”艾熳瞪着大眼睛看着高远。 “哦!”高远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太着急了,我想梁鑫成天在外跑销售,记录工作的小本一定会随身带着,所以我猜想它现在应该在医生那里,是这样吗何静?” 何静点头说:“是,他一直随身带着。” 艾熳拜托一位年轻的医生从手术室里将梁鑫的衣物拿了出来,漂亮女孩让别人帮忙就是这么很容易。 高远在梁鑫沾满血迹的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找到了那本工作日记。 最后几页写到,梁鑫所在的天伦保健品公司出售的几种保健品,有顾客投诉在服用过程中会出现很多不良的反应。有些老人会出现血压升高、心跳加快,甚至有些人还会突发心脏病住进医院。 梁鑫知道了这种情况,内心十分不安,因为几个月前,他按照公司的安排带着药品和说明书到好几个小区去搞促销活动,而且有好多老人都买了这几种保健品。 梁鑫真担心哪位老人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他按照销售记录上的地址,一家一家的走访。结果56位老人中有48位出现心慌、血压升高、心跳过快等不良状况,其中还有两位老人住进了医院。 梁鑫马上将这种情况向公司反映,建议公司领导立刻停止生产销售这几种保健品,并向有不良反应的消费者给予一定的经济赔偿。 天伦公司的马经理对梁鑫说:“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有病,胳膊肘往外拐,这事不用你管,不愿意干就他妈滚蛋!” 梁鑫本想和马经理吵一架,但一想:这样一来,自己就没法呆在天伦公司继续调查下去,而天伦公司还会继续赚黑心钱,还会有许多人上当。因此,他忍了下来,暗中开展调查工作。 就在昨天,梁鑫趁着公司领导不在,偷偷来到库房,发现了大量廉价的兽类药品、激素等。原来天伦公司就是将这些药品掺加在其他的原材料里进行加工,合成所谓的提高免疫力、增强身体活力、使人精力旺盛的保健品。 梁鑫准备在今天早晨去市药监局举报,不料在路上被人打昏。 看完日记,高远已经什么都明白了。随后,他给年轻拨通了电话:“年大哥,我找您帮个忙。” “你还是别叫我大哥,我心里没底,一叫我大哥,就准没好事,到底啥事说吧!” 高远把发生在梁鑫身上的事说了一边,气得年轻大念“三字经”,最后,年轻说道:“这群王八蛋简直是没有人性,什么黑心钱都挣,连这些老人都骗,难道他们就没有父母吗?气死我了,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就在医院好好照顾你同学,我有一个战友,现在在药监局,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马上派人到天伦公司去查查,另外我让老邢去调查行凶的人,哎!老邢你过来……”电话挂断了,年轻就是这么雷厉风行,已经开始给邢匡宇安排任务了。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三个人心如油烹。艾熳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何静才好,只会陪着何静不停地落泪。高远首先打破沉闷,他想说些别的话题分散何静的注意力:“何静你现在还拉小提琴吗?” 何静愣了一下,沉吟片刻才说道:“我都想不起来曾经拉过小提琴了,高中毕业后,就再没碰过。” 艾熳明白高远的用意,也打趣道:“上高中的时候你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每次你上台演出的时候,都有好多的男同学在底下给你叫好,数高远叫得最欢。” “瞎说,叫得最欢的是大个子,他那时候一直暗恋何静。”高远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不惜出卖朋友,何静忧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 高远一看效果不错,只好豁出“大个子”继续爆料道:“有一次,新年联欢晚会,大个子不知道是从哪弄了个相机,何静站在舞台上演奏小提琴时,他一边用录音机录音,一边不停地猛照,一首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演奏完毕,他的胶卷也照完了。照片冲出来之后挂的满宿舍都是,后来听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大个子心灰意冷,听着小提琴协奏曲,看着你的相片,哭了好几宿。没想到,音乐课得零分的大个子,竟然从你演奏的小提琴协奏曲不同的乐章里听出了忧伤,也感受到了阳光和欢乐。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高中毕业后竟然考上了音乐学院,现在专门搞乐评。没想到吧,你在无意之中还培养了一个乐评家。” 何静微微一笑,原先充满艺术光辉的脸上,现在剩下的却只是一片愁云惨淡。艾熳还挂着泪珠的粉面此时也绽开了顽皮地笑容:“高远,你是不是当时也暗恋何静,没事就侦查何静的一举一动后来就成为警察了。”高远一笑,没理她。 艾熳跳着脚说:“没回答你就是承认了!” 何静笑着说:“高远要是暗恋也只能暗恋你,你是我们的校花呀!”艾熳脸上一红,何静接着说道:“你们的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呀?”这下轮到高远和艾熳无言以对了,两人都知道何静指的是什么事,却只能装作糊涂,一脸尴尬的立在那。 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主刀医生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出来。何静急忙冲过去,紧张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医生,他……怎么样?”主治大夫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说:“你丈夫命大,颅内出血的地方都已经没有大碍了,手术进行的也很顺利,病人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高远、艾熳心中的一块巨石算是落了地。 何静喜极而泣:“谢谢!谢谢!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医生笑着看了一眼艾熳:“救命之恩不敢当,只要别说我们不是人就行了!呵呵!” 艾熳这才发现,原来主治医生就是刚才不但被自己斥责并且还被狠狠地瞪了一眼的那个家伙。艾熳明知自己有些理亏,却并不认错,眼睛看向斜上方,抬高下巴,鼻子哼了一声。医生并没有计较,笑着离开了。 护士将梁鑫推到重症监护室。梁鑫仍然紧闭着双眼,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何静抚摸着自己丈夫胳膊上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眼泪不由得再一次流了下来。高远安慰道:“这些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的。我向你保证,打人的凶手和幕后指使者一个都跑不了。而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艾熳也说道:“梁鑫已经脱离危险你就别担心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高远看着就行了。”何静还是放心不下,焦虑地盯着梁鑫的脸,盼望着他能马上睁开眼睛和她说话。 高远说:“梁鑫的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吧?”这句话提醒了何静,她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和姑姑(何静一直这样称呼梁鑫的母亲)说呢。” 高远说:“暂时先别说呢,先瞒两天,就说梁鑫出差了,等他好差不多再告诉梁伯母,免得她老人家看到梁鑫现在的样子承受不住。” 何静说:“只能这样了,姑姑这段时间身体确实不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高远安排道:“你和艾熳一起走吧,这儿留我一个足够了。” “我不走!”艾熳撅起嘴,坚决地说。 “何静走路不方便,你正好开车送一送,况且这屋里就一张空床,你要不介意,我就吃点亏——凑合和你挤挤。” “呸!想得美!”艾熳脸一红,瞪了高远一眼,拉起何静说:“走吧,孩子他妈,我送你回家,我们都离那个臭流氓远一点。” 何静一边向外走一边扭过头对高远说:“那你就多受累吧!” 高远笑着说:“没关系,应该的。” 第九章 病房里静的可以听得到梁鑫微弱的呼吸声和输液的管子里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高远默默地看着梁鑫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和清晰平直的唇线透出了其主人刚直的性格。 梁鑫从上学开始,一直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学生。在高远的记忆里他好像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班里的班长,高中时还担任过学生会的主席。高三那年,临近毕业的时候,他母亲的单位倒闭了,他们家也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从未提过他的父亲),梁鑫辍学了。跟他一起失学的还有一个人,就是管他母亲叫姑姑的女孩——何静。 他们两家是邻居,梁鑫的母亲和何静的父亲是一个工厂的工人。梁鑫的母亲一个人带着梁鑫过得很艰难,何静的父母经常帮助他们娘俩。时间长了,两家处的和一家一样,两个孩子也成天在一起玩耍。 梁鑫的母亲经常辅导两个孩子的学习,没人知道她毕业于什么学校,但都知道她会写诗、会作画还会拉小提琴。在音乐方面何静表现出异常的天赋。梁鑫的母亲也十分喜爱这个聪明漂亮的姑娘,毫无保留地悉心教授。在15岁生日那天,何静顺利地通过了小提琴6级考试,梁鑫的母亲将自己珍爱的小提琴送给了她。 两年后,不幸的事接连发生。何静17岁那年,母亲被查出得了一种绝症,父亲为给母亲治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但是母亲仍然在那一年的年底离开了他们。何静的父亲承受不住这样沉痛的打击,终日精神恍惚,在他妻子过世后的第二个月,死于一场交通事故。何静没有别的亲友可投靠,于是她就成为了梁鑫家的新成员。 梁鑫的母亲用自己微薄的工资供两个孩子读书,在他们高三快毕业的时候,工厂倒闭了,两个孩子的大学梦同时破灭了。梁鑫和何静一起走上社会,开始了艰难的谋生之路。穷困的生活反倒激发了两人的斗志,他们白天忙于工作或者找工作,晚上在夜校学习大学课程。凭着两人扎实的基础和超出常人几倍的努力,在高远他们还在读大三的时候,梁鑫和何静就先后取得了自学考试的本科学历。那段日子是他们最快乐的几年,他们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快乐的追逐着,这个目标承载着他们太多的幻想和期盼。 也许是期望得越多失望得越大。当他们捧着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学历证书去应聘时,得到却是无数地白眼和嘲笑。挫折让梁鑫降低了求职的目标,却没能让他降低做人应该遵循的准则,他始终是那句话:“做人要讲良心!”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由于不愿意把坟地说成皇家园林而被房地产公司开除;他由于拒绝往大米里掺白沙子而被一家知名的粮油公司炒了鱿鱼;他由于在长途汽车上抓小偷被人打昏扔在高速路边上,幸好遇到两个过路的人内急,停车撒尿时将他救起。这样的事做过多少次,梁鑫自己也不知道。良心让他丢掉了很多工作,也让他挨过无数次殴打,这次,他既丢了工作又挨了揍。 高远为有这样一个正直的哥们感到自豪。自豪归自豪,从中午到晚上一直没吃饭,肚子免不了要发些牢骚,“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他没法再想梁鑫的“糗事”。他嘱咐了值班护士多留心一些,自己买点吃的就回来。刚站起身来,病房的门一开,进来一个人。 艾熳手提着一大堆餐盒走了进来,嘴里直嚷:“快来接一把呀,没看见这么沉,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高远忙接过饭菜,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艾熳脑袋一歪,哼了一声,道:“你不让我回来,我就不回来啦?你别忘了梁鑫也是我同学!” 高远无言以对,没话找话说:“买这么多菜干嘛呀?多浪费啊!”门外突然有人喊道:“不浪费!还有我呢!” 高远和艾熳先是一惊,接着几乎同时想起来一个人了,异口同声道:“毛毛雨!”门口进来一个人,中等身材,皮肤白净,戴着一副眼镜,嘻皮笑脸的,搓着手,舌头还在嘴唇上舔着:“正是我。” 来的这个人是高远、艾熳、梁鑫、何静的同班同学,“毛毛雨电脑软件公司”的老板——毛宇。毛宇一看到梁鑫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就急切地问道:“梁鑫怎么样了?”高远说:“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毛宇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来的路上我就想:像梁鑫这么好的人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呢?” 高远问:“你小子鼻子够长的!闻着味儿来的吧?” 毛宇一撇嘴,不屑地说:“你们两个太不讲义气!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艾熳阴阳怪气地说:“谁不知道‘毛总’每天都日理万机的,耽误人家一分钟,不一定要损失几百万呢?我们可赔不起!” 毛宇脸上一红:“行啦!还为上次捐资助学那件事生气呢?我当时真的在谈一个大合同,实在去不了。那这样,你再搞一次活动,我多捐点还不行吗?” 艾熳狠狠地瞪了毛宇一眼:“学校都黄了,你还捐给谁去?” 高远知道这件事,古城郊区的一个民办的打工子弟学校,房屋由于年久失修需要重建,另外古城市教委也下文限期整顿,令其加强师资力量的建设,增加教学设施的投入,包括需要具备一个200米的环形跑道等硬件条件,否则将取消其办学的资格。 艾熳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一直在为这个学校筹备资金。高远当然不能幸免于难,自己捐了1个月的工资,随后,他在对年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起丝毫作用的情况下,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强迫他从背着媳妇攒的小金库中拿出了2000元钱。年轻不甘心自己被“敲诈”,在全刑警大队里开展了捐资助学活动,共筹集捐款两万余元。 “学校怎么黄了?”毛宇不解地问道。艾熳难受地说:“在校舍和跑道建设到一半的时候,校长古老师得了肾衰竭,医治无效去世了,整个工程就停了下来,由于逾期没能达到教委的要求,学校被取消了办学资格。” “嗨!”毛宇长叹一口气:“晚了一步,没尽到我的这份心意。”不过他是一个洒脱的人,俗话叫做“没心没肺”,他从不会为无力挽回的事去后悔和谴责自己。梁鑫最是佩服他这一点,曾经讨教过毛宇如何才能这么洒脱,毛宇的回答:“我是八零后的人,这点你比不了,你这辈子是没戏了,除非你现在到娘胎里回炉另造。” 毛宇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打开餐盒:“知道我来吧?都是我爱吃的!” “才不是给你买的呢!谁知道你要来的呀?”艾熳说。 毛宇涎着老脸说:“我知道你这人,明明想着我,嘴里还不说,女人都这样!” 毛宇装出一付饱经事故的样子。 高远忍不住哈哈大笑,却遭到艾熳一记狠拧,高远委屈道:“他说你,你干嘛拧我?” 艾熳瞪了毛宇一眼:“他是小孩,我不和他一般计较。” 毛宇停下筷子,不乐意地说:“哎哎哎!就比你们小几岁,成天小孩、小孩的,都叫了多少年了,再过两年我都有小孩了。” 高远笑着问:“有目标啦?” 毛宇:“开玩笑,没有呢,宁缺毋滥。”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毛宇说:“我今天到你们局里谈了点业务,年队长告诉我你在这护理梁鑫,我刚到医院就在走廊里看见了艾熳,一直就跟踪到这里。” 高远不解地问:“我们局里的电脑刚升过级的,你还有什么业务好谈呢?” 毛宇得意洋洋地道:“不知道了吧!高度机密。” 高远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追问。这就是高远的个性,别人不愿说的事,他绝不会刨根问底地深究,当然,审理疑犯时除外。 毛宇看着高远一付漠然的神情,大失所望:“高远,你这个人太没劲了,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好奇心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原动力。”高远看到毛宇焦急的表情不由笑道:“不是我没有好奇心,主要是我知道你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把所谓的秘密说出来,我干嘛还要问。” 艾熳大笑道:“高中时,咱们同学都知道如果想把某件事快速地传播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当成秘密告诉毛毛雨,第二天准保全校师生都会知道。 毛宇急道:“我那时候小,你们都变着法的欺负我。”毛宇确实比高远他们都小,他小学上4年,中学上2年就考上高中了,同学们都把他当成小孩逗他玩。 毛宇正色道:“今天下午,我接到你们年队长的电话,让我到你们局里去一趟,说是有好多电脑都出了故障,我想就不是小事,你们也有技术人员,小毛病不会被难住的,所以,中病毒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就带着几种还未上市的最新的杀毒程序来到你们局里。 原来,你们的一个同志在抓捕通缉犯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皮包,由于通缉犯逃脱了,所以希望在皮包里发现线索。皮包中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一个移动硬盘,接上电脑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但是需要输入密码,你们年队长首先发现硬盘背面的胶布上写着一串字母,于是大喜过望,按照上面的密码输入后,没想到电脑一下就黑了,接着移动硬盘就冒出一股白烟,好多和这台电脑联网的计算机也全部黑屏,再开机就出现一堆乱码。叫了几个技术人员修半天也没修好,年队长突然想起古城市还有一位电脑天才毛宇先生,所以就找到我了。” 高远心里虽然感到事情很蹊跷,但嘴上仍不忘调侃毛宇,问:“后来你给修好了吗?” 毛宇先是得意的一笑,紧接着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毛毛雨啦!” 毛宇笑够了才说道:“不过对方也是一位高手,显然是为了保护真正的文件不被别人看到才写了假密码在移动硬盘外面,一旦输入假密码,程序就会释放病毒将原文件粉碎,同时还造成电脑瘫痪,我虽然恢复了电脑却无法将已经烧坏的移动硬盘里面的文件复原。不过,你们局长委托我们公司定期为你们的电脑进行维护和升级,尤其是对新型的病毒要做到防范于未然,因此我也小赚了一笔。” 一直到夜里12点多,在高远的一再劝说下,艾熳和毛宇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医院。高远一夜都没睡踏实,心里想着,打伤梁鑫的凶手能否找到是揪出幕后指使者的关键,也不知道邢匡宇的进展如何。另外,毛宇讲的那件事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那个通缉犯是谁?什么样的资料需要用这样特殊的方式保护?脑海里许多问题不停的转来转去,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梦里又好像看到一个背影和一双犀利的眼神,想不起在哪见过。 第十章 早晨,护士推着小车来给梁鑫换药时高远才从梦中醒来。他用手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梦中那双犀利的眼睛让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越是想不起在哪见过越是感到别扭,他站起身抻了一个懒腰,感觉舒服了好多。 他向护士问道:“请问,这个病人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护士说:“从各项指标来看恢复得都挺好,您放心吧!” 高远大感宽慰,真难以想象如果梁鑫有什么意外,何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怎么过呀?由此又想到自己,捉拿凶犯的时候从没考虑过后果,死就死呗!人生终有一死,就是个早晚的事。可是一旦自己也成家了,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有了家庭,生命就不仅仅属于自己了。 高远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何静走进了病房,手里拿着保温桶,眉毛上挂着霜,鼻子被冻得通红。她对高远笑了一下,将厚厚的围巾一圈一圈地解下来:“高远,我给你带的饺子,赶快趁热吃了吧。”然后她来到梁鑫的床前,轻轻地搓着已经冻僵了的手,关切地看着她丈夫的脸色。 高远看着何静沾满泥雪的鞋子和她眉毛上刚刚由霜化成的细小水珠,他知道,何静一定是为了节省车费拖着臃肿的身子,在寒冷湿滑的雪地上走到医院的。即使像高远这样坚强的男人也不由得心中酸楚得要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走到何静的身边。从破皮夹克里掏出了全部家当,塞进何静的外衣口袋里。 何静急道:“这可不行,你们都帮了我这么多忙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 高远按住何静的手说:“你就当做是我借给你的,等梁鑫病好了你们俩再还我。现在梁鑫和你都需要营养,买些好吃的。” 何静过意不去还是要将钱还给高远,高远笑道:“你要再推辞,就只能说明你存心不想让梁鑫身体康复,那可就是谋害亲夫的罪名啊!”何静一笑,无奈只好将钱收下。 古城市刑警大队队长办公室里,年轻问高远:“你那个同学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 “好人有好报,不会有事的。”年轻安慰道。 接着,年轻将从昨天到今天24小时内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首先从天伦公司说起。市药品监督局这段时间接到不少人的投诉,反映天伦公司的产品有副作用,但是一直没有直接的证据。这次接到年轻的电话马上派人赶到天伦公司查了个正着,将库房中的违禁药品全部查收。将马经理拘留审查,可是马经理拒不承认雇用他人殴打梁鑫。 这个马经理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所以要想破案就必须抓到行凶的那一伙人,由他们出面指正,姓马的到时想赖账也赖不掉了。重担就全压在邢匡宇身上了。 昨天,邢匡宇找到一个绰号叫“亮子”的地痞了解情况。亮子说,最近古城市来了一伙外地人,为首的是一个胖子,外号“肥老七”,非常嚣张。 邢匡宇问:“这个人头上有没有疤?” 亮子说:“有,有好几个疤,最长的一道从头顶一直到眼眉,看见就他妈让人瘆得慌。” 邢匡宇又问:“这伙人平时都在哪活动。” 亮子说:“活动的范围大了,从市内到郊区,有时候还到外省给人当打手,没他妈准地方。” 邢匡宇的心一凉,如果这样可就难办了。 亮子出人意料地说道:“不过,今天晚上11点,有人请肥老七在‘浴乐岛’洗澡,他和他手下都能去。” 邢匡宇大喜,突然他用怀疑的目光上下看了看亮子。 亮子坐立不安地说:“邢警官,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绝没撒谎。” 邢匡宇眯起眼睛,用手托起亮子的下巴问道:“你的人格我还真不敢相信,平时问你点情况跟挤牙膏似的,今天怎么说得这么痛快呀?没问你的都说出来了。” 亮子嘻皮笑脸地说:“我这不是在您的帮助和教育之下已经改邪归正了吗?咱们政府不是一直号召大家构建和谐社会,打黑除恶吗?像肥老七这样的害群之马,我恨得牙根都痒痒,我正要到公安机关举报他呢!” 邢匡宇瞪起眼睛:“你少跟我废话,说说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亮子不得以说道:“您老的眼睛总是雪亮的,一眼就看透了我这点小心思。我跟这王八蛋确实有点过节,那还是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 我有一个兄弟,家在农村住,那地方有山有水风景挺好的,于是就被一家房地产公司相中了,准备在他们村建别墅。可是呢,这家叫什么狗屁虞美人的破公司,比他妈铁公鸡还铁,让村民搬家就答应给分个两居室,一分补偿款都不给,谁搬呀?嘿!这帮孙子!就弄了一帮人,天天晚上去砸玻璃,谁敢出来就揍谁。说来也巧了,我兄弟他们家的老太太晚上上厕所,脑袋上被开了个大口子。我一听就火了,领着一帮兄弟就过去了。当天晚上,果然有七八个人,趁着天黑正往村民家里扔板儿砖呢,我一声号令,我们这帮兄弟就冲上去了,摁着这帮丫的就一顿臭揍。正解气的时候,不知道从哪过来一帮人,拿着砍刀、棒子给我们围住了。那帮孙子下手才叫一个狠呢!没一会工夫就砍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后来我通过道上的朋友一打听,为首的那个胖子就叫‘肥老七’,这丫的心狠手辣,兄弟又多,我他妈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暗气暗憋了。老话儿讲的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不,今儿您老来打听这王八蛋的行踪,我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配合您老的工作了。” 邢匡宇这才相信了亮子的话,当天晚上带人抄了“浴乐岛”洗浴中心,将“肥老七”在内的11个犯罪嫌疑人抓获,连夜进行突审,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呢。 高远听到年轻叙述中提到一个名字“虞美人”,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突然一个女人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高小娟!对!高小娟就是虞美人的出纳。高远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虞美人房地产公司并不简单,高小娟的死因背后应该隐藏着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邢匡宇一脸酷酷的表情,夸张地摇着头晃着屁股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拿起年轻放在办公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着了,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得意地看着年轻和高远。 高远笑道:“瞧你这付德行,准是审出结果了吧?” “那还用说?您也不看看谁办的这案子!”邢匡宇撇着嘴一脸神气地说。 年轻急道:“你小子少在那穷得瑟了,赶快说咋回事?” 邢匡宇不急不慢地说道:“这帮兔崽子熬了我一宿,一个个还都挺嘴硬,谁都不承认打过人,尤其那个肥老七跟我摆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死不认账。最后,我灵机一动略施小计,肥老七不得以才乖乖地撂了。”说到这,邢匡宇故意卖了个关子,用眼睛看了看年轻,那意思是说:“你们能猜到我用的什么招吗?” 年轻气得一拍桌子:“简直让我把你们这帮臭小子给惯坏了,有这么跟领导汇报工作的吗?”邢匡宇不吃这一套,又用挑战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偶像——高远。 高远笑了笑:“你跟猴精似的谁知道你耍得什么花招?” 邢匡宇不甘心就这么说出来,他希望在高远费尽脑筋都猜不中的情况下再说出自己的高招,所以苦苦哀求道:“高队,您就猜猜吧!或许您想的招比我高呢!” 高远昨晚睡不着其实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他说道:“好吧,我现在就猜猜。本来这个案子即使没有证人愿意出面指正,也可以有充分地证据证明是肥老七干的,并不需要略施小计的。” 邢匡宇不由得“啊?”的叫了一声,心想难道有什么证据被自己忽略了吗?只见高远从皮夹克里拿出一个小塑料口袋,里面装着一个手机。高远说:“目击者说肥老七曾经拿起这个手机看了看说:‘不值钱的破玩意!’然后扔在地上,所以这个手机上一定有肥老七的指纹。” 邢匡宇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怎么这么笨!没注意到这句话!” 高远接着说道:“你既然没想到手机这一点,又说自己略施小计,那就说明你没找到真凭实据,只是一种推测,让肥老七相信你已经掌握了证据。”高远语气顿了顿用眼睛看着邢匡宇。邢匡宇既然是审讯的高手当然也具备反侦查的能力,他知道高远会通过观察他的表情来推断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继而继续分析,所以故意装作面无表情,并不对高远的分析做出评价。 高远又笑笑,继续分析道:“案发过程中还有一处环节可以获得嫌疑人的指纹,但是事实上由于急于救人并没有采到,就是肥老七曾经将梁鑫的身子翻转过来,这个过程有可能在梁鑫的衣服上留下指纹。我猜想你应该注意到目击者证言中描述的这个过程,因此你的小策略就是说:已经在梁鑫的衣服上取得了指纹,只要对比指纹就能确定是不是肥老七所为。所以,肥老七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只好伏法认罪。” “耶稣、真主、圣母玛丽亚、南海大师观世音那,既生瑜儿何生亮啊?”邢匡宇感慨道:“高队你永远是我的偶像,全说中了!我让人采肥老七指纹和所谓梁鑫衣物上的指纹比对时,这小子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就堆了,什么都撂了。他承认是天伦公司的马经理花5000元钱让他们教训教训梁鑫,没想到有一个兄弟下手重了些。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警察会这么快将他们抓住。” 在邢匡宇对高远表示无比崇拜的时候,年轻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妒忌,相反充满了温馨和赞许的神情,这就是年轻最大的优点,也是他们这个团队年轻干警人才辈出的主要原因。 高远如释重负地说:“好!现在就不怕姓马的不认账了。另外匡宇,你有没有问‘肥老七’谁让他们去扰乱村民的。” 邢匡宇答道:“肥老七说他在老家时,有一个自称‘血狼’的人给他打电话,说是肥老七大哥的一个朋友,希望他能带几个人到古城市来,血狼承诺他会给他介绍一些好买卖。肥老七向他的大哥询问血狼这个人时,他的大哥告诉他血狼这个人很神秘,没人知道他原名叫什么?长什么样?血狼这个名字也是由于好多年前他独自一人血洗当时黑道上极为嚣张的‘黑狼会’的老窝,将号称‘七匹狼’的‘黑狼会’七个首脑全部杀死,而后,道上的人给他起的这个绰号。不过这个人特别讲信用,答应别人的事绝不失言。确实,肥老七每次做完任务都会如数的收到血狼汇给他的钱。” 年轻皱紧眉头问:“那这个血狼是怎么和肥老七联系的呢?” “一般都是血狼给肥老七打电话,电话号码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也有时用手机,但从不重复。”邢匡宇说。 年轻用手揪着杂乱的胡子茬:“真没想到在肥老七的身后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大有来头的人,早知道我们就不这么早收网了。” 高远面色凝重地说:“这个神秘的血狼,还有昨天藏有最新病毒的移动硬盘,这些事情都很不寻常,我觉得古城市一定要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年轻尴尬地一笑:“移动硬盘的事你也知道了,你那个同学毛毛雨嘴可够快的啊!” 高远点头笑道:“相当快!” 第十一章 年轻打电话叫来了许剑。许剑比邢匡宇早一届从警校毕业,今年27岁,相貌英俊,身材消瘦。许剑先将一个皮箱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拿起年轻的烟给邢匡宇一根,自己点着一根了。年轻忙将烟收到抽屉里,抱怨道:“我说你们自己都不买烟是不是?一来就蹭我的烟,你们嫂子每天就发给我10根,你们都给我抽没了,下午我只能捡烟屁了。” 许剑和邢匡宇几乎同时故意深吸一口,然后惬意的吐出几个烟圈。 年轻骂道:“小王八蛋。” 高远笑着问:“这个皮箱是怎么来的?”许剑仔仔细细地将事情经过的讲了一遍。 昨天下午,许剑到古城市机场送通缉令。在走到候机大厅时,许剑看到了一个拎皮箱的中年男子和自己擦肩而过,好像有些眼熟。许剑一边想一边继续往前走,突然一个念头惊得他猛地站住了脚步,回身细看,不错这个人就是通缉令上要捉拿的犯罪嫌疑人,姓章名玉绰号“八手神偷”江湖上叫他“章鱼”,虽然他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嘴上多了撇胡子,但是仍然逃不过许剑训练有素的眼睛。 许剑没有声张,紧走几步追了上去。章鱼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越走越快,突然间拐进了旁边的厕所。许剑拨开人群紧跟着追了进去,他掏出手枪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向里面打量,整个厕所分两大间,刚进去只能看到外间左右两排小便池旁零星的站着五六个人正在忘情地“放水”,从身材上可以判断其中并没有章鱼。 许剑继续往里走,里面有十多个封闭的蹲位,其中有的门关着有的门打开着。许剑没有出声,他担心把嫌疑人逼急了狗急跳墙威胁到其他人的安全,他低头快速地扫视了一遍,从门板和地面的缝隙他可以看到里面人的鞋子。 多年的专业训练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记住了章鱼穿的是一双极普通的黑色的皮鞋,但是在机场这样的地方极普通的皮鞋反倒不容易看到,在最里面那个单间门下的缝隙里,他看到了那双黑色皮鞋和一只银色的皮箱。他敢肯定这个皮箱是章鱼刚才拎着的那个。 许剑用枪指着单间的门,喝道:“里面的人出来,我是警察。”旁边的一个单间里有人说道:“谁他妈吃饱了撑的在厕所里冒充警察,没地方就等一会儿。”这个人是个暴脾气,坐在马桶上还没解完,就将门打开发表意见,当他看到对面果真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时,顿时傻了眼,举起双手说:“我不是故意骂您的,警察同志。” 许剑没理他继续说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警察,请你协助调查,把门打开。”这下几个单间的门,几乎同时打开了,唯独许剑用枪指着的门丝毫不动。 许剑想将门踢开但是又担心自己判断错误伤及无辜,犹豫了一下,但是事不宜迟最后他还是决定破门而入,许剑一抬脚将门踹开,令他想象不到的是,里面只有一双鞋和一只皮箱,根本没有人。许剑脑子“嗡”地一下,意识到自己中了金蝉脱壳之计。回过头看见其余的单间里马桶上一个个吃惊的表情,他留意到刚才进来时门口第二间穿着黄色鞋的那个人不见了。当他追出去时,再也找不到了章鱼的踪影。 许剑只好悻悻地来到机场警务站,将通缉令交给机场警方,并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边。许剑看了看手中的皮箱心想有可能在皮箱里发现章鱼的线索,于是将皮箱打开发现里面只有几件随身的衣物和一个移动硬盘,并没有证件之类的东西。许剑又一想,章鱼这么轻易的将这个皮箱扔下会不会是他刚刚偷来的。随即让机场用广播寻找失主。但是,两个小时过去了也不见有人来认领,许剑只好将皮箱带回刑警大队。 许剑向年轻做了汇报,年轻和其他几名刑警分析后认为,唯一有可能进一步获得线索的东西就是皮箱里的移动硬盘。一时间大家的兴致又来了,将移动硬盘接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双击打开时弹出一个窗口要求输入密码。这下可把大家难住了,正在大家一筹莫展时,年轻意外发现移动硬盘的背面有一块胶布,上面写着几个数字和字母,年轻心中一动,料想这串数字一定就是密码无疑。当年轻将这串所谓的密码输入电脑后,电脑的屏幕一黑,同时移动硬盘冒出一股白烟。后面发生的事情和毛毛雨说的基本一致,只是恢复电脑的过程没有毛毛雨说得那么简单,把小毛急得出了一脑门子汗。 高远看了看皮箱里的衣物对许剑说:“把章鱼的通缉令拿给我看。”许剑从手包中取出一份通缉令,上面印有被通缉人的照片、年龄、身高等基本的体貌特征,由于此人涉嫌盗窃‘静海市国营制药厂’研制的新型转基因抗癌药剂,被全省通缉。高远看罢说:“这不是章鱼的皮箱。” 年轻等人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睛,许剑疑惑地问:“高队您是怎么知道的?” 高远不答反问:“你在机场看见的疑犯大概多高?” 许剑毫不含糊地答道:“我判断他的身高应该在1米80左右,与通缉令上写的一致。” 高远一笑:“那他怎么能穿下这件衬衫呢?” 邢匡宇这时也过来凑热闹,探头看了看皮箱里面的衬衫,领口的标签上赫然印着一个字母m。邢匡宇自己从不买衣服,也不知道m号是多大的,但是他猜想高远并没有拿出衣服比,只是看了一眼就肯定这件衣服章鱼穿不了,原因只能是出自字母m上。 高远接着说道:“m号的衬衫适穿的人群应该是胸围90厘米,身高1米70左右的人,并且这件衣服明显的有清洗过的痕迹,并不是给别人买的新衣服。所以应该是皮箱主人随身带的换洗衣物。” 许剑用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真是的,我看这些都是普通的衣物就没再细看,是我工作的疏忽。” 年轻忙替许剑开脱:“别说你了,连我都没注意这些细节。再说了,现在咱们去买衣服只要看好样式,跟服务员一说‘找一件我能穿的’就齐了,谁还注意这些号码,也就是老高快30了还不结婚,没事就好瞎琢磨,今天碰巧遇上了这码事。” 高远一笑,接着若有所思地道:“章鱼这个人我早就略有耳闻,他在全国各地都曾做过案,但从未失手过,对付这样的一个高手我们应该加倍小心。另外,既然这个皮箱不是章鱼的就一定是他偷的,那为什么没有人来认领呢?那个神秘的移动硬盘用这么厉害的病毒到底在保护什么呢?虽然我们的任务是抓捕通缉犯章鱼,但是这个皮箱的主人来头也不简单,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展开调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年轻说:“好!就按老高说的办,一会老许去机场再找一找有关皮箱主人的线索,老邢就盯着章鱼的案子。估计他还没有逃走,只要他敢到古城市来,不管他是神偷还是什么八爪鱼一定要把他抓住。” “是!”邢匡宇和许剑领命下去了。 中午,高远来到古城二院,快到梁鑫病房的时候,后面传来蹑手蹑脚的走路声,高远头都没回就说:“你要不想伤着自己就别从后面吓唬我。” “讨厌!你这人真没劲!”艾熳一脸扫兴的撅着嘴靠墙站住。 高远回过头看了一眼楚楚动人的艾熳,突然吃惊地道:“艾熳你今天……你……” 艾熳也有些惊讶的开始打量自己的穿戴,查看是否有不得当的地方。 高远一边摇头一边赞叹:“太漂亮了!太完美了!美得让人难以置信!” 即使是公认的美女在被别人赞叹美貌时也会害羞,艾熳羊脂玉般的脸上顿时红得像一朵雨后的玫瑰娇艳欲滴。 高远“嗨!”叹了口气,转身又继续向前走。 艾熳有些不明白高远叹气是什么意思,走上去一把拉住高远的胳膊问:“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高远摇了摇头:“嗨!你头上的那个发卡太漂亮了,不过我是男人不能戴。” 艾熳一把拉起高远的胳膊,迅速绝伦地将高远的袖子拉上去露出皮肉,狠狠地咬住,脑袋还不断的左右摇晃。尽管高远将肌肉绷紧不至于受伤,但是依然会感到十分地疼痛。在艾熳发泄够了之后,才松开嘴,啐了啐嘴里的口水,眼睛狠狠地盯着高远,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呸!臭肉!”然后扔下高远一个人向前走去。 高远捂着两排清晰整齐的齿痕咧着嘴,咕哝道:“简直就是吸血鬼!”这时艾熳已经走到病房门口,突然露出惊喜地神情,扭头向高远招手,脸上绽放出天使般的笑容,小声说:“快来!” 高远不情愿地磨蹭到艾熳的身边,原来梁鑫已经苏醒了,艾熳在偷听梁鑫和何静两人的悄悄话。 梁鑫虚弱地说:“别哭了老婆,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我就可以象以前一样,天天给你用热水洗脚,用我独家密创的手法给你按摩,你的脚就不会浮肿了。” 何静破涕为笑:“什么独家密创,就会吹牛!” 梁鑫抓住何静的手,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老婆,你知道吗,我在被送到医院的路上,有一阵儿突然很清醒,我感到身子在往外飘,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躺在救护车上,也看到了从前许许多多的事。我想我可能是要死了,我拼命拽住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飘出去,因为我还想最后再看你一眼,跟你说一句话,一句我一直想说但从没对你说过的话——老婆!我对不起你!” 何静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梁鑫哽咽地接着说道:“从恋爱到现在你一直跟我受苦,一日三餐精打细算,偶尔做点儿好的,你都紧着我和妈吃,你自己总也舍不得吃一口,两年你都没买过一件新衣服,你总是这么苦着自己,让我这个做老公的心里怎么能过意得去?我一直在安慰自己,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可这些年,家里什么都没攒下,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活啊?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不能死!千万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要让我老婆过上好日子……”何静趴在梁鑫的身上泣不成声,梁鑫的眼泪也浸湿了枕头。 艾熳的泪水早已在脸上流成了两道弯弯的小河。高远将钢牙咬得“格格”响,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过了好一会,病房内外的四个人才从伤心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梁鑫抚摸着何静乌黑的长发:“都是我不好,又把你给惹哭了!你得小心点!别把我儿子哭坏了!” 何静轻轻地打了梁鑫一拳:“你就知道是儿子?我觉得肯定是女儿。”梁鑫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女儿当然最好,长大了像我老婆一样又漂亮又贤惠,要是一不小心生个儿子也行。” 何静充满柔情地瞪了梁鑫一眼,说:“言不由衷!你肚子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此时高远和艾熳才推门走了进去。 高远告诉梁鑫已经抓获了肥老七和马经理,是马经理雇的黑社会对梁鑫进行恐吓,企图威胁梁鑫不让他多管闲事。 何静埋怨道:“梁鑫你为了我和孩子就不能改改你的老毛病,少管点闲事好吗?” 梁鑫难为情地一笑:“是夫人,我一定遵命,下不为例!” “少耍贫嘴,我才不信你能改呢?”何静无奈地说。 第十二章 从医院出来,艾熳问高远是不是马上回警队,高远说要去看一个小孩,艾熳来了兴趣,偏要跟着去,高远经不住艾熳的缠磨,只好同意和艾熳一起去,在超市里由艾熳出钱买了好多奶粉和婴儿用品,高远借机蹭了几袋方便面放到自己的车上。 看到高远囊中羞涩的样子,艾熳拿出1000块钱塞给高远,然后瞪着眼睛说道:“借你的!等你开工资了要还我1200,还要请我吃两顿饭,剩下还有什么要求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高远后悔自己给何静钱时太冲动,没给自己留点生活费,现在轮到自己借“高利贷”,而且债主比较“凶悍”弄不好身上会多出几个牙印。 王太太果然在家,看到高远又是一顿喋喋不休,艾熳则开心地哄着孩子在一边玩耍,突然问道:“这孩子长的像谁呀?像她爸爸还是像她妈妈?” 热心的王太太说:“吾给侬拿相片去。” 一会王太太从原来高小娟她们住的那个屋里拿着相片跑出来,可能是由于屋子里死过人王太太有些害怕的缘故,所以出来时用力地将门关上,发出“砰”地一声。高远觉得这个王太太真是个热心肠,明明自己挺害怕去那个房间,但是为了满足艾熳的好奇心还是壮着胆子去了。 两个女人在一起指指点点的说鼻子像谁,眼睛像谁说得十分热闹,孩子好像知道在说自己,表现特别配合,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们两个人。好容易议论停止了,高远对王太太说:“我们这几天正在联系孩子的爷爷和姥姥家,让他们来人尽快将孩子接走,真的很感谢您的帮助!” 王太太一听要接走这个孩子不由得掉下了眼泪:“蛮好的一家子,都不是坏人,怎么会这样呢?可怜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爹娘。”高远忙拉着艾熳往外走,不然艾熳肯定又要陪着王太太掉眼泪了。 当高远走到院子里时,无意中回头看到高小娟她们原先住的房门紧紧地关着时,站住了脚步。 高远问王太太:“发生命案那天晚上,您确定查看隔壁情况时,门是留着一条小缝的吗?” 王太太疑惑不解地想了想说:“是的,门确实是留着一条小缝。” 高远走到门前将门拉开,门边上和门框结合处都钉上了好像是从自行车内胎上剪下的皮子,目的就是使门能够关严实点。高远又用力地将门关上,“砰”地一声,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高远又问:“王太太在案发那天夜里,张诚和高小娟吵完架之后你确实听到了很大的关门声吗?”王太太用力地点了点头。 高远再次走进这间不久前刚刚上演过一场悲剧的房间,地的中央散落着被高小娟摔碎的酒瓶子碎块。高远仔细地寻找着什么,突然他从床底下捡起一小块连着瓶壁的瓶底儿,这块碎玻璃成直角形,向上的尖部有一点儿暗红色。高远的心猛地动了一下,将瓶底儿用干净的手绢包起来,走出房间。 “王太太,这段时间没人去过这个房间吧?有没有人被玻璃扎到过脚?”高远问。 “没有啊?谁敢进去呀?吾保证没有人去过的。”王太太说。 高远他们告辞了王太太,回到警局,高远将那块碎玻璃交给技术科提取上面残留的血迹进行dna分析,并让法医对高小娟的尸体再进行一次仔细地检查。 许剑已经从机场回来了,带来了一盘机场的监控录像。高远、年轻、邢匡宇、许剑四个人围在一起盯着画面寻找着任何有利于破案的蛛丝马迹。候机大厅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带着金丝眼镜嘴上留着一抹小胡子,看起来很斯文。 许剑将画面定住,然后放大,在座的人都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嫌疑犯章玉。此时章玉的眼睛飘向一旁,年轻指着画面说道:“你们看,这小子在找目标下手,但是他不像其他小偷那样东张西望,脑袋和身子都不动只有眼珠在转,很难被人发现,继续放吧。” 录像里章鱼围着大厅转了一圈后走进超市,一会从超市里出来,手里多了一瓶绿茶,他径直走到中间的一排休息区,从中穿过。几分钟后,章鱼又从这排休息区走过去,在其中一个正在打盹的人身边稍一弯腰手中就多了一个皮箱,这个皮箱就是后来许剑带回警局的那个。 “果真是高手!”高远说道。 年轻左手抱胸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胡子茬:“老高,我怎么没看出这小子高在哪呢?他不就是趁人睡觉时下的手吗?” “他高就高在,不露痕迹的就让皮箱的主人睡了觉。”高远说。 年轻忙道:“老许倒回去,再放一遍。”又放了一遍,年轻等人什么可疑之处也没发现,章鱼从超市出来目不斜视的从那个人身边走过,就像根本没看到这个人一样,那位后来的失主一直将皮箱横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抱的紧紧地,后来这个人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这根章鱼有什么关系呢? “老高,别卖关子了,到底咋回事?”年轻耐不住性子了。 高远一努嘴,指了指画面:“注意那人放在自己皮箱上的那瓶水。” 许剑首先看出些端倪:“也是绿茶,和章鱼从超市买的一样。” 高远说:“应该说是章鱼和他买的一样。” 画面一遍一遍地慢放,邢匡宇嚷道:“章鱼走过这人的前后,放在皮箱上的绿茶饮料的位置发生了很小的变化。” “掉包了!”年轻大声说道:“准确地说是换瓶了,哦!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章鱼在角落里事先观察到了这个皮箱的主人神情很紧张,他分析这个皮箱里一定有贵重的物品,所以他决定下手。于是,他在超市里买了一瓶与皮箱主人同样的饮料,并在其中放下迷药,利用从这位失主身边走过的瞬间将饮料对换。等到这位倒霉的家伙睡着后将皮箱偷走。” 高远一边鼓掌一边说:“分析的十分严密,可谓细致入微。” 年轻说:“甭来这虚的,我知道你早就想到了,还一遍一遍地让我们看,累我们眼睛玩。” 高远笑道:“请领导指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年轻问:“老邢今天在车站附近布置人了吗?” “嗯,都安排了,但是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邢匡宇说。 “有点不合情理,按说章鱼在机场暴露以后应该马上离开古城市才对,为什么还不见动静呢?”年轻说,“这样,我们加大在旅店和娱乐场所的搜查力度,把章鱼赶到我们布控的地方,一切就好办了。” 邢匡宇点头说:“是!” “另外,这个皮箱的失主在发现皮箱丢失后为什么不报案呢?这个移动硬盘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呢?这些问题老许你应该继续调查一下,从机场的登机记录里查查这个人是谁?” 年轻又说:“老邢、老许都有事干了,老高,也给你安排点儿事。” 高远说:“好啊!” “今天刘局给我打了个电话,给我们队里安排了一个女同志,刚从警校毕业时间不长,局里指名要你做她的师傅,让你好好带一带。” 邢匡宇抢着问:“哎!年队,漂亮吗?结婚了吗?” “你们年队既不漂亮,也结婚了”年轻没好气地答道。 “我不是问您,我是问新来的女同志。” “从资料上的相片看挺漂亮的,人家才25岁哪能结婚呢?” 邢匡宇忙给年轻上了根烟,赖皮赖脸地央求道:“您看我也老大不小了,至今还没处过对象呢!咱们队这个情况您也知道,仅有的几名女同志不是名花有主就是孩子他妈了,好容易来个小姑娘您能不能帮我多创造点儿机会,让我带她吧!” 年轻正色道:“那可不行,刘局钦点的老高,我中间给换了,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邢匡宇灰心丧气的嘟囔着:“早就知道不行就不求你了,还赔了一根儿烟。” “行啊小子!有你的!再想让你嫂子给你介绍对象门儿都没有!”年轻瞪起眼睛。 邢匡宇连忙又赔不是。 高远笑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呢?带个新人得操多少心呢?” 这句话是高远的肺腑之言,几乎每年他都要带一个警校的实习生,既要教他们些真东西又要注意他们的安全,确实够操心的。高远还有个习惯就是不许人家管他叫师傅,按照规矩分来的新人应该管带他的老警察叫师傅,但是高远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责任太大他担当不起,还是彼此以同志互相称呼为好,这样反倒使他带过的新人都与他的关系非常密切。 第十三章 晚上,当高远来到病房时,毛宇和艾熳都已经早到了。梁鑫说:“我没事了,你们不要这么牵挂了。” 高远坏笑道:“你以为我来看你呀?别臭美了?我就是想多看两眼何静!” 梁鑫笑得直咳嗽。 毛宇急道:“哎高远你这可不对,你怎么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盆里的。” “什么锅里盆里的?”高远不解地问。 毛宇说:“今天下班我到艾熳的公司找她,我不知道她在哪个办公室,正巧碰到一个和老外长得差不多的人,我就问他艾熳在哪间办公室,这个人打量打量我,问我是她的什么人,这种占便宜的机会我不能错过呀,我说我是她的男朋友,老外就说她的男朋友不是叫高远吗?嘿!我就纳闷了,这个老外怎么比我还清楚呢?我只好说我是她前任男友,老外不信,差点叫保安把我轰出去,还好艾熳听见了我的声音,从办公室出来才把我救了。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快点儿坦白?” 艾熳笑道:“我要是知道你冒充我的男朋友我就不救你了。”然后又把那天要高远做临时男朋友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毛宇在旁边听得直着急,埋怨道:“艾熳,这么好的事你怎么没找我呢?” 高远问:“即使找你,你还能有什么高招不成?” 毛宇一拍胸脯:“当然了,我马上和艾熳办结婚登记去,我气死他。” 何静被逗得笑出了眼泪。艾熳的小拳头落在了毛宇的身上。 护士送来了今天的费用清单,何静接过一看,忙把护士拉住,问道:“这个余额是不是打错了。” 护士看了看说:“这上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了,预交6000,目前为止连手术费和药费一共花了5720元,今天又存里20000元,余额是20280元,没错啊!” 何静疑惑地说:“我们没存钱……” 艾熳忙说:“是毛毛雨交的钱。” 毛宇不好意思地说:“没多少,你们先用着,不够再告诉我说。” 梁鑫激动地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静说:“你们借给我和梁鑫的这些钱,日后我们一定要还上的。” 艾熳说:“这点儿钱对毛老板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一样,你们别往心里去。” 毛宇说:“何静,你们再提还钱就没劲了,那我们要还你们俩的也多了。还记得我们考上大学那年,梁鑫和你拿出了一个月的工资请我们三个人吃了顿大餐,那是我这辈子觉得最丰盛的一顿。” 艾熳也激动地说:“我们三个人在读大学的四年里,谁有经济危机不都是找到你们吗?虽然你们的工资并不多但每次都是有求必应,这些事我们永远也不能忘了!” 高远说:“我没跟他们俩借过钱,我每次都说‘有钱吗给我拿点!’然后梁鑫就给我拿了,那不算借,所以我从来也没还过。” 毛宇说:“高远算你狠!” 大家一阵欢笑,五个拥有真挚友谊的伙伴沉浸在往日的快乐中。 第二天上午,高远正在办公室里为自己那已经发白了的黑皮夹克抹油,年轻推门进来嚷道:“别抹了老高,这瓶夹克油得80多吧,你那个破皮夹克也就值20块钱,再抹就赔了。” 高远头都不抬,继续在皮夹克上抹着,面无表情地说道:“赔不了,你的。” “啊?”年轻惊叫道:“我说看着眼熟吗?你小子也太不地道了!” 高远觉得出乎意料的是年轻竟然没有过来将这瓶夹克油抢走,不像他的作风,他一抬头看见年轻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女警,身高在1米65左右,身材匀称,皮肤白晰,一头乌黑的短发,此刻正抿着嘴偷偷地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年轻正色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木燕同志,从省厅调过来充实到我们第一线的,这位就是我们刑警队的副队长高远,以后木燕的具体工作就由高远来安排。” 木雁干净利落地敬了个礼:“高队长您好!”然后大方地伸出右手,继续说道:“我叫木雁,木头的木,大雁的雁,今后在工作中一定会给您填不少麻烦,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批评指正。” 高远轻轻握了一下手说:“不必客气,欢迎你,请坐。” 年轻说:“你们聊吧,我走了。” 高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新来的同事。近距离可以看到木雁细长整齐的眉毛在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地精致,任何一个艺术大师都无法将它们画得更好,笔直高挑的鼻梁使得整个面部充满了立体感,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犹如西子湖上荡漾的波光,使人的心里泛出层层涟漪,饱满而又含蓄的嘴唇勾勒出完美的弧线,如果你不看她的眼睛你会以为她是一座用美玉抛光打磨而成的雕塑。 木雁首先打破沉默,双手抱拳,调皮地笑道:“久闻古城市高神探大名,今天有幸能在高神探帐下效力深感荣幸之至。” 高远被木雁逗得一笑,也双手抱拳:“岂敢,岂敢,高某才疏学浅,只是徒有虚名,照顾不周之处还望木小姐多多海涵!” 这时,门口突然伸出一个脑袋,高远抬头一看,邢匡宇脖子伸得老长正往办公室里看呢。 高远问道:“你干嘛呢?” “我听见你屋子里有人唱戏就过来看看。” 其实从木雁一进刑警队邢匡宇就一直尾随着,扒门口听半天了。还没等高远说请进呢,邢匡宇一闪身已经走到木雁的跟前,眉宇间透出一股帅气和凌厉的自信,主动伸出手,说:“你好木雁同志!” 木雁非常礼貌地站起来:“你好!” 邢匡宇握住木雁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邢匡宇,是高队手中的王牌,高队长神探的称号有我百分之五十点儿一的功劳,我今年二十六周岁,至今未婚。” 木雁从未听道过如此直白的自我介绍,想把手从邢匡宇的“魔爪”中抽回来,但是努力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高远当然看出了木雁的困境,笑着说:“我觉得应该定一条法律,握住女士的手超过十秒钟不放,就应该算作非礼。” 邢匡宇心有不甘地松开了“魔爪”,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为了表示热情吗!要让新来的同志有一种家庭般的温暖,按理说还应该拥抱一下呢?” 高远忙道:“行啦!你还是省省吧!你这种礼节在我们中国不适用。” 木雁瞪了一眼邢匡宇,揉了揉被捏疼的右手。 高远说:“木雁,今天你先回宿舍收拾收拾,休息一天,明天再给你安排具体的工作。” 木雁一脸严肃地道:“高队我不累,我今天就想参加工作。” 高远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就交给你一个重要的工作。” 木雁一个立正站好,腰板儿拔得笔直。 高远说道:“省里下了个通缉令,捉拿一个外号叫章鱼的犯罪嫌疑人,前天本局刑警许剑已经在机场发现这名嫌犯,在抓捕过程中被其逃脱。据我们判断该嫌疑人仍然留在本市,现在就命你和邢匡宇在本市的宾馆、饭店进行走访和排查。” 邢匡宇和木雁异口同声地回答:“是。”转身离开。 高远抚摸着办公桌上破旧的皮夹克,心里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一种被他压抑在心底很多年连他自己都认为已经彻底忘记了的感觉。难道这个新来的女孩让他想起了“她”。高远的思绪很乱,乱的原因是因为“她”,他竭力地想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推开身后的窗户,双手撑在窗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这股清新又有些凉爽的空气在他的胸腔里滞留了几秒中后,才缓缓的吐了出来,头脑好像清醒了许多。 高远重新在办公桌前坐下,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这是高远这几年以来一直使用并且颇为有效的治疗自己“心病”的好办法。 技术科送来一份检验报告,碎玻璃上的血液样本,通过dna对比结果显示,既不是张诚也不是高小娟的,属于第三个人。这个结果正符合了高远之前的判断。尸检的结果高小娟仍然是死于“颈部受压迫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但是进一步地检查发现高小娟颈部的掐痕,最重的不是手指印而是手掌虎口部位留下的,这种情况十分罕见,而且这部分的手掌纹路已经模糊不清了。 高远拿着这份检验报告兴冲冲地找到年轻,告诉他张诚的案子有了新情况。年轻说张诚的案子已经整理完,材料正准备报到检察院提起公诉。高远将检验报告交给了年轻。 过了好一会,年轻用手搓着下巴上的胡茬道:“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三个人进入现场?” 高远点了点头,年轻接着问:“那么是谁杀的高小娟呢?” 高远反问道:“高小娟脖子上的指纹为什么会有些模糊呢?” 年轻毫不犹豫地说:“这种情况很正常,现场保护的不好或者在挣扎中被衣物擦拭掉,很多原因都可能导致指纹模糊。” 高远说:“我当时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才没有留意,可是凶手虎口部位的掐痕很重但又没有留下清晰的手掌纹路说明什么呢?” 年轻沉吟道:“你是说这是第三个人留下的。” 高远点头道:“不错,正是有另外一个人在张诚离开后来到案发现场,当时高小娟并没有死,这个人在高小娟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掐住了她的咽喉,同时他的脚也被地上的碎玻璃扎了一下。可以肯定这个人带着手套,他按照高小娟脖子上的痕迹下手,位置非常准确,为了不把张诚的指纹抹掉他才故意在虎口部位用力,导致虎口部位的掐痕重于手指的掐痕。他在逃离现场时,为了不发出声音轻轻地将门带上,所以门才会留下了一个小缝,否则无论从张诚还是王太太的讲述中都可以推断张诚走后门应该是紧闭着的,我也试了试那个门,用力关的情况下门一定会关得很紧。所有这些证据均表明一定是另外一个人杀死了高小娟并企图嫁祸给张诚。” 年轻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说:“按你这么说我们差点让人给耍了!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这事你还得下点工夫,找出真凶来。” “是!”高远答道:“但是我在想什么人会想杀她呢?” 年轻想了想说:“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杀他这个人很不简单,应该是个老手甚至是职业杀手。”高远沉默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第十四章 邢匡宇奉命与木雁一起调查章鱼的踪迹,心里乐开了花,默默地为高远祈祷了好几遍,祝他这位恩人长命百岁。 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木雁就问道:“通缉令拿了吗?”邢匡宇从手包中拿出一张交给木雁。木雁一边走一边看,到楼下时她突然说道:“你稍等我一下,我回宿舍换套便装马上就下来。” 邢匡宇很有风度地道:“木小姐请便。”木雁宛然一笑转身向宿舍走去。 邢匡宇在零下十多度的室外站立等候,从第一分钟开始他就想:估计木雁马上就下来了,如果让她看见自己由于怕冷躲到楼里面,会让她瞧不起的,冷就冷点吧,再坚持一会! 越着急时间过得越慢,他艰难地熬过每一秒钟,双脚已经开始麻木,怒火已经窜到了头顶,他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 当等到第19分钟的时候,邢匡宇发誓再也不等了,等人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再漂亮的女人也不值得他等这么长时间,如果全世界的女人都这样磨蹭,都这样没有时间观念的话,那么他认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受这份罪。 第二十分钟时,邢匡宇的满腔怒火瞬间化为万缕柔情,木雁上身穿着一件紧口的红色羽绒服,下身是天蓝色紧身休闲裤,脚穿一双白色高筒皮靴款款的从楼上走了下来。邢匡宇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木雁一刻也不愿离开。 木雁向他挥挥手说道:“看什么呢?不认识啦?” “啊!”邢匡宇回过神来,“还能不认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永生难忘了!” 木雁没理他的茬儿,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邢匡宇忙说:“没有,一点儿都不久,我觉得也就一愣神的功夫你就下来了。” 木雁歪过头看着邢匡宇:“你在讽刺我?” 邢匡宇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全是实话,而且我刚才在等你的过程中悟出一个道理,等候美女的出现就像等待花儿开放一样,经历了等待的过程你就会越发的感到花儿的美丽,所以等待是一种享受美的过程,确实是很值得做的一件事。” 木雁抿着嘴唇一笑:“前面带路。” 他们去的第一个旅馆叫汇海饭店,木雁建议先到这里看看,因为这家饭店离车站较近,而且规模不大不小,不太引人注目。 他们一起来到前台,邢匡宇从包中拿出通缉令放在工作人员的面前:“对不起小姐!打扰一下,我们是警察,请你辨认一下这个人是否来过你们店?” 前台的服务员是一个长相很文静的女孩,她仔细地端详半天终于摇摇头说:“没有。” 邢匡宇说:“那好吧!谢谢了!发现这个人一定要通知我们。”刚要转身离开,就见木雁从口袋里拿出4、5张头像图案,交给那个女孩看:“也许他会打扮成这些样子,你印象中见过吗?”邢匡宇发现这几张是章鱼粘上胡子或者带着假发、墨镜、帽子时的样子。 邢匡宇不仅惊讶地问道:“这些相片你是从哪弄的?” 木雁微微一笑道:“你真以为我换套衣服要二十分钟啊?我在宿舍里将通缉令上的相片扫到电脑上,又做了些修改,然后再打印出来的。” 邢匡宇不由得对这个新同事刮目相看,但是他不愿意别人比他强了,尤其是女人,所以打岔道:“你宿舍的设备怎么这么多呢?” 木雁本以为会得到夸奖,没成想听到一句无关痛痒的废话,瞪了邢匡宇一眼说:“这是我的个人爱好你管得着吗?” 前台的女孩仔细看后说:“没见到过!” 木雁马上报以甜美的微笑道:“谢谢你!你的皮肤真好!” 女孩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再见!”,“再见!”两人像姐妹一样亲切地挥手告别,邢匡宇如同跟班的似的一言不发的走在木雁的身后。 直到下午4点多,所有的调查都一无所获,邢匡宇都觉得有些灰心,可木雁的兴致却一点也不减,没有丝毫的疲惫。他们俩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旅店,破旧的铝合金门窗围成的登记室里坐着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斜着眼睛打量着邢匡宇他们俩人,嘴里略带惋惜地小声嘀咕:“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干这个呀!”然后提高声音对邢匡宇说:“开钟点儿房是吧!一个小时28,开几个小时呀?” 木雁不明白什么意思说道:“我们不是来开房间的。” 邢匡宇被臊得满脸通红,怒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们是警察!”两只虎目瞪着那个自作聪明的中年妇女。 那名妇女忙站起来解释道:“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我们这个小店可是遵纪守法的,我们从没干过什么不正当的事。” 邢匡宇道:“行啦!行啦!没问你这些,看见过这个人吗?”他将几张头像一起放到桌子上。 那名妇女仔细的端详了会儿,突然指着其中一个长头发带礼帽的相片道:“这个人来过,我有印象,我当时以为他是个艺术家呢?想和他套套近乎,他还装出一副假清高的样子不理我。” 邢匡宇激动的问:“现在这个人呢?” 妇女说:“走了,早晨挺早的就走了。” “嗨!”邢匡宇后悔地说道:“晚了一步啊!” 木雁安慰道:“没关系,至少证明今天上午章鱼还在我市,那么他现在也跑不了多远。” 邢匡宇觉得自己是老兵反倒让木雁这个新人来安慰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感到这个漂亮的姑娘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老道得多。 他们回到警局后,向高远做了汇报。高远让他们回去休息,晚上已经安排了其他人继续排查。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不到6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高远腋下夹着一摞报纸从警局出来,警局对面有一家面馆,面积不大但还算比较干净,饭菜做得也还说得过去。高远是这家店里的常客。他一进门老板娘就热情地招呼道:“高大队长,有时间没来了,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高远笑道:“哎!还能忙什么?忙着找媳妇呗!” 老板娘大笑道:“你可真敢开玩笑,像老弟这么帅的小伙子,哪个姑娘看见不心动啊!追你的姑娘还不得一个加强连,你大姐我要是年轻十岁的话我也得追你。” 高远笑道:“算了吧!我怕你们家大哥把我当成面条抻吧抻吧扔锅里煮了。” “算了吧老弟!你大姐我有自知之明,能被你看上的女孩还不得长得和天仙儿似的。你还吃牛肉面吧?” “对!老样子。” “一大碗牛肉拉面,多放胡椒面,多加汤。”老板娘对后厨喊道。 高远挑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翻开报纸看了起来。其中一条新闻说古城市的郊区发现一处疑似殷代的废墟,正在挖掘,确切的消息还有待专家论证。 突然间,高远闻到身边传来一阵幽香,淡雅之极,红影一闪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高远抬头看见对面的女孩一潭秋水般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高远微微一笑:“你也来吃面?” 木雁抿着嘴,露出两个醉人的酒窝:“是啊!天下这么大偏偏我们俩在这里碰到,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高远笑道:“你在警局里的宿舍住,这个餐馆又在警局的对面,你出来吃饭从窗子看到我,走进来坐在我的对面,整个过程好像和缘分没什么关系吧?” 木雁笑着说:“随你怎么说都行,反正让我碰到你啦,你是不是该给新来的部下接接风呢?” 高远道:“这倒是应该的,只不过在这儿请你吃饭岂不便宜我了?” 木雁说:“只要是真心实意的欢迎我呢,我并不在意在什么地方?也不在意吃的是什么?” “好吧!那我就请你吃牛肉拉面吧,味道很不错的!”高远说,木雁爽快地答应了。 “老板娘再来一小碗牛肉拉面。”老板娘用很有深意的目光看了高远一眼,答道:“知道了。”看得高远浑身不自在。 木雁试探道:“高队,您这么晚还不回家,尊夫人不着急吗?” 高远尴尬地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光蛋呢。”高远无意中发现木雁的表情发生了一丝极不易被察觉的变化,眼睛更明亮,笑得更甜蜜。 高远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他马上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你今天表现的不错,电脑绘出的那几张图很有用。” 木雁受到高远的夸奖心里像三伏天喝了口冰镇汽水一样舒服,喜滋滋地说:“其实,我这点小聪明和我的偶像比起来有如湖泊之于大海,知道我的偶像是谁吗?” “不知道。” “我的偶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这小姑娘怎么喜欢拿大人寻开心呢” 木雁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在警校学习的时候,我们的教材里有好几个经典的案例都是你破获的,我们好多同学都特别地崇拜你,我当然也不例外了。” 这件事高远倒是知道,警校的老师曾经多次找到他,搜集了好多他曾经破获的案子作为案例进行教学,高远谦虚道:“其实都是运气好碰上了。” 这时,老板娘将两碗面端上来了“二位慢用啊!”在高远身边走过时俯身在高远耳边道:“这个不错!”高远现在只能装聋作哑了。 第十五章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挨过饿的缘故,高远无论什么场合吃相都十分不雅,他觉得狼吞虎咽似的,吃什么都好吃,吃完后胃部的饱涨感让人很满足,如果细嚼慢咽的吃山珍海味都不香。 高远保持着自己的一贯作风,一阵风卷残云,连汤都喝得精光,顿时觉得浑身通泰,大呼过瘾。再看木雁一直在看着他鲸吞牛饮,自己一口都没吃。高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不吃呢?”木雁微笑道:“看你吃东西其实也是一种很幸福地感受。” 高远感到情况不妙,这个小姑娘很难缠。自己久经风雨的人了,竟然让这个小东西搞得手足无措。终于,木雁闭上了嘴开始吃东西。高远松了口气,但是并没有高兴多久,只见木雁在碗里翻了一会找到一根面条的头,用筷子轻轻夹起送入嘴里约一寸左右,上下玉齿轻扣将面条咬断,然后闭上嘴细嚼了约10至20下,再重复上述动作。高远内心大喊:“苍天哪!大地啊!这样的吃法,什么时候能吃完这一碗面条啊?”他表面上还算镇定的要了壶茶。 高远本以为会这样寂静的等上2个小时,没想到木雁在又咬了一小段面条咀嚼了20几下后,开口问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士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呢?” 高远敷衍道:“就是因为优秀才不好找吗。” 木雁穷追不舍:“你从来没遇过让你动心的女孩吗?” 高远不得不撒谎道:“从没有过。” 木雁扁了扁嘴道:“你会遇到的。” 高远本来并不想影响木雁吃饭的速度,但是一直被木雁这样追问自己的隐私实在太被动,反击才是明智之举。高远在木雁抬头望向自己刚想问什么问题时首先开口道:“你的名字挺好玩的谁给你起的?” 木雁回答道:“我爷爷给我起的,还好玩呢?破名字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自从我的同学们学过‘呆若木鸡’的成语后,我的名字就被同学改成木鸡了。” 高远也笑了起来:“你爷爷应该是个很出色的人,可能由于被人嫉妒为此受了不少苦,所以才会引用《庄子山林》篇里的木雁这个词给你取名,寓意是让你置身于才与不才之间,全身远害。” 木雁喜道:“太对了!我爷爷就是这样告诫我的,你真厉害!一个名字也能知道这么多。” 高远暗叫糟糕,随便说一句话也会被她恭维一翻,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恐一失言又会遭到新一轮恭维。 木雁带着无比崇拜的神情一边“吸”着面条,一边继续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高远偷眼看到木雁的碗中已经下去大半面条,心中略感宽慰。 正在这时,高远的手机突然响起,高远接通电话:“高队,我是许剑,汇海饭店有人报案,说我们通缉的嫌疑犯刚刚登记入住,我和几名同事正在赶往现场。” 高远道:“好的,你们不要打草惊蛇,这条章鱼很狡猾,你们先在汇海饭店周围设防,我到之后再行动。”又忙对木雁说:“一会你吃完饭就直接回宿舍吧。” 木雁急道:“我已经吃完了,我跟你一起去。” 高远说:“不行,你的任务是负责白天的排查,晚上你应该休息了。” 木雁站起身来坚决地说道:“我的任务是捉拿嫌犯章鱼,您可以不带我去,我认识汇海饭店我可以自己去。” 高远无奈地道:“好吧!但是你必须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木雁高兴地道:“是,高队。” 高远他们来到现场时,许剑和另外几名刑警队员都已经赶到了。高远对许剑他们说:“这位就是新来的木雁同志。”时间紧迫,大家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们来到服务台,值班的正是上午木雁看到的那个文静的小女孩,高远问道:“是你报的案吗?” 小女孩点头道:“那个人在208室,半小时前入住的。” 高远赞赏道:“你很勇敢,谢谢你!” 高远随即开始布置抓捕方案,由许剑带四个人埋伏在208室的门口两侧,由一名服务员叫门假称客房服务,嫌疑犯一开门大家就冲进去抓捕。另外派两个人守住饭店的门口。木雁主动请缨要求扮成服务员去叫门,高远不同意,解释道:“章鱼为人很狡猾,陌生的服务员会引起他的疑心,还是让2层原来的服务员去叫门稳妥一些。” 木雁又道:“那我干什么呢?” 高远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抓捕行动展开了,许剑带领四个人悄悄地埋伏在208室的门口两侧,2楼的服务员是一位四川来的小姑娘,胆子非常大推着一辆服务车来到门前,按下门铃,里面有人问道:“谁呀?” 许剑心中大喜:只要人在里面,就算你真长八条腿也休想逃出去。服务员大声道:“客房服务。” 里面的人嘟囔道:“刚打过热水吗,还服务什么呀?”边说着边踢里踏啦的走到门口。 许剑等人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门一打开,许剑一个箭步冲上去,开门的人可能刚洗完澡,身穿睡衣,头上盖着毛巾一只手开门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许剑一把将对方的手拧到后背,疼得那个家伙一声惨叫,紧接着许剑一伸腿将这个家伙摔倒在地,旁边的同事一拥而上将这个人按得死死的又带上手铐。 许剑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说道:“我们是警察,你叫什么名?” 那人道:“我叫王川,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约别人老婆来开房,我不该破坏人家家庭,我再也不敢了……通奸判刑吗?” 许剑刚开始还以为章鱼在耍花招,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将那个人的脸搬过来一看,脑袋“嗡”地一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章鱼,刚才由于有毛巾挡着脸又加上自己心急竟然抓错了人。许剑心想,难道是前台服务员搞错了吗?应该不会吧? 许剑厉声问道:“这个房间还有别人吗?” 王川道:“我那个情人还没来呢。” 许剑怒道:“呸!谁问你这个,你一直就住这个房间吗?” 王川道:“不是,我原先住在对面的房间,原先这个屋的那个人嫌窗户对着马路有点吵,就给了我一条烟,跟我换过来住了。” 许剑恍然大悟:好狡猾的东西,暗中调换了房间,现在他肯定已经听到声音了。事不易迟,许剑向其他人做了个手势,一脚踢开对面207的房门,就地一个滚身冲进去了,其他四名队员也鱼贯而入,搜遍整个房间哪里还有章鱼的影子,突然一阵冷风将窗帘吹起,许剑心中一凉,扑到窗前,窗户早已打开,外面黑咕隆咚,只有窗下有一块白色的东西像是被子,许剑暗叹:这个章鱼不愧为一个从未落网的高手,外面这么黑看不到地面就判断不出高度,往下跳很容易受伤,章鱼将被子扔下,被子是白色反光,很容易看到,往下跳时有了目标就不至于受伤,另外跳到被子上还可以减小声音,显然人早已经跑了。 许剑用对讲机通知高远:“高队!高队!章鱼已经跳楼逃跑。” 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女孩动听的声音:“大家不用着急了,章鱼已经落网,到后面来吧!” 许剑等人跑到楼后看见高远正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和那个红衣美女聊天,等走进了才发现地上面朝下趴着一个人,双手被扣在一起。 许剑搬过这个人的脸用手电照了照,那个人疼得面部有些扭曲,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章鱼本人无疑。 许剑一边安排人将章鱼押上车一边问道:“高队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原来高远部署完抓捕工作后就和木雁来到大厦后面,木雁问道:“到这边来干嘛,即使章鱼从楼上跳下来,208的窗户也是在大厦的前面呀?” 高远道:“对,前面已经有人把守了。像章鱼这样的老滑头,作案这么多年一直没人抓到他,一定有他的诀窍,我估计他不会老老实实在208住的,俗话说狡兔三窟,他很可能住到别的房间,凭他开锁的技巧只要是空房他都有可能进去。我估计他会找一个离208比较近的房间,这样他能听到208的声音,而最有利于逃跑的是楼后,这样208对过的207就是最好的选择,如果207有人他也会选择205或209。” 正说着的时候,高远看到二楼的一个窗户上钻出个人影一飘身跳了下来,撒腿往外就跑。高远一猫腰,豹子一般窜了出去,正拦住了那个人的去路,高远冲他一笑:“你是章玉吧,我是警察,你被捕了。” 第十六章 章鱼是个老江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并不十分惊慌,狠狠地说道:“能抓住我的警察还没出生呢?我看你还是闪开的好。” 高远依然笑得那么亲切:“怎么还想拒捕吗?” 章鱼目光一寒:“那就别怪我了,你也许成为我杀的第一个人,这些年来别的警察命长是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你的命短只怪你比他们都强偏偏堵住了老子的去路。” 高远笑道:“听起来你好像是在夸我。” 章鱼的眼中闪出一道杀机。 八只手的外号是说他偷东西快,但是他最快的却是使刀。几年前有六个道上的狠角色凭借人多势众,想要黑吃黑,既要他手中的货又不想给他钱,那场血战之后,这六个人加一起只剩下了17根手指,平均还不到每人3根。今天章鱼也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决定拼死一搏,所以出手就是杀招。 用来割皮箱划皮包的小刀,同样也是杀人的利器,电光一闪直奔高远的咽喉,不但攻得出其不意,而且位置精准。一旁观看的木雁不由得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她知道章鱼这个人不简单但是没有想到会如此这般厉害。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章鱼倒下的竟然也这么快。 高远的出手她只有事后慢慢地回想加推测才能知道个大概。印象中高远疾如闪电的用左手抓住章鱼持刀的右手,几乎同时右掌劈到章鱼的左肩,左腿膝盖撞到章鱼的右腿的“风市”穴,在章鱼倒下时顺势又卸下了他的右臂。这些动作木雁根本无法分清到底哪个在前哪个在后,只能是推断而已。可怜的章鱼两个胳膊一条腿就都动不了,脸朝下趴在地上,木雁上前将他的两只手铐了起来。 听完木雁绘声绘色的讲述,许剑说:“本来今天没看到高队出手挺遗憾的,但是能听见木雁这么精彩地讲解也算是一件幸事。” 有人在章鱼的身上翻出一个小盒交给高远,高远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小瓶药剂,上面并没有文字说明,但高远猜想这两瓶药一定就是静海制药厂研制的抗癌新药了。 高远拨通年轻的电话,告诉他章鱼已经被抓住了。 年轻高兴地合不拢嘴:“好!你们先把章鱼带到队里,我马上给省厅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把章鱼提走。” “好的。”高远答道。 年轻接着语重心长地说:“老高啊!照这么发展下去,再有十年八年的,你的业务水平一定会超过我的。” 电话里传出年轻的妻子——薄荷的声音:“人家高远早就比你强得多了!一天到晚的吹牛,你也不觉得累得慌?” 高远忍不住笑出声来,年轻笑骂道:“你小子笑啥笑?再笑我给你也找个母老虎。”话音未落紧接着传来“哎呀!”一声惨叫,显然是挨拧了。 薄荷说:“把电话给我,我有事找高远。” “你就别瞎操心了!”年轻说。 “我怎么瞎操心了?让你把电话给我你就给我!” 这种事情高远早已经习已为常了,他耐心地等着这场电话争夺战的结束,通常情况下薄荷会取得最终的胜利,这次也不例外,电话终于落在薄荷的手里,她那干脆利落又极富女人味的声音传了过来: “高远!” “嫂子你好!” “明天晚上来我们家吃饭,我给你包饺子,一定要来!听见了吗?” 高远心里明白,明天又是一顿相亲宴,高远曾经为了能蹭顿年嫂亲手包的饺子硬着头皮见过一个女孩,在那位女孩深情地注视下,高远只吃了个半包,回想起美味当前不能尽情享受的感觉简直太痛苦了,也可能是由于今天刚吃饱的缘故,饺子的诱惑力不如以往强大,高远婉言拒绝道:“谢谢嫂子了!饺子呢我是真想吃,不过……人可不可以不见?” “什么人不人的?让你来你就来!你敢跟我耍花招的话,你们年队的耳朵至少要疼上半个月!”高远还要狡辩,但是电话已经挂了,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年轻他们两口子挂电话都这么干脆,高远无奈地摇了摇头。 冰雪聪明的木雁在一旁已经猜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小声在高远的耳边说:“你在吃饭的时候,嘴里的声音弄大点儿,夹一口菜嘬一下筷子,嘬的声音越大越好,保证人家看不上你!” “这叫什么招儿啊?”高远疑惑地问,木雁一本正经地说:“这招儿我都用过无数次了,肯定管用。” 许剑一脸坏笑地冲高远挤了一下眼,高远瞪了他一眼,转身对车里动弹不得的章鱼说:“对不起了老兄还得委屈你一会,等省厅的人到了我再把你的胳膊腿儿接上,因为你是‘神偷’所以不得不对你进行特殊照顾!”许剑跟随高远办案多年知道,如果不是高远用特殊手法将章鱼的关节错了位,仅凭手铐是无法困住像章鱼这样级数的盗窃高手。 省厅和刑警大队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高远他们押着章鱼刚回到队里,省厅的张国民、林杰也赶到了。这两位都是高远的老熟人。 林杰上前拉住高远的手说道:“辛苦了高队,谢谢你们了。” “自家兄弟说什么谢谢?这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吗。”高远说道。 张国民笑着说:“这个章鱼啊!往哪逃不好,偏偏跑到古城市来,到了高神探的地界儿他还想跑得了?” 高远笑道:“你们俩别拿我打岔了,先办正事吧。” 审讯室里,章鱼瘫在椅子上,眼睛出神地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张国民见状打趣道:“高队,你又给嫌犯用了‘分筋错骨大法’吧?” 高远笑道:“你可别污蔑我,我只是让他暂时动不了,可没有分筋错骨那么疼。” 林杰道:“还是给他用上高科技吧!”说着从皮包里取出一副特殊的手铐,和中国古代的枷锁有点像,是由分开的两块锁合在一起的,不过这个合金做成的东西只锁两只手而且大小跟普通的砖头差不多。林杰将“砖头”分成两半一上一下,将章鱼的双手放在中间的凹槽里,再将“砖头”合上。 林杰笑道:“这东西专门对付开锁高手的,它没有锁眼,开锁用密码卡,没有密码卡谁也打不开。现在高队你可以把他的胳膊腿接上了。” 高远拉起章鱼的胳膊一抻一抖,就听见“卡吧”一声,章鱼的胳膊恢复了原位,接着是另一条胳膊和腿,章鱼的胳膊腿终于可以动了,他“深情”地望着高远,高远一笑没有理睬他。 张国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章鱼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高远的眼睛,高远的目光永远是那么柔和,只有心胸坦荡虚怀若谷、壁立千仞无欲乃刚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目光,坦诚得让你失去敌意。 过了好一会,章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输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既然这样,你就把整个作案经过说一下吧。”张国民说道。 “可以,既然是我做的事我就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但是我不想说的你们也别问,问了也白问。” 林杰“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别太嚣张了,这里没有你讲条件的份!” 章鱼轻蔑地一笑,闭上了嘴,眼睛重新盯着天花板,摆开了肉头阵。 张国民打开僵局道:“好吧,我们尊重你的意见,你如果讲得很详细呢!我们也没必要问太多,你应该想清楚,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对你的量刑会有帮助的。” 章鱼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尽量找了一种较为舒服的坐姿,说道:“我叫章玉……” 第十七章 前一段时间,章鱼通过一个朋友接到一笔生意。一位温州的老板想要用静海市制药厂刚刚研制的一种抗癌新药,给已经癌症晚期的母亲治病。可是这种新药虽然在动物的身上取得了惊人的疗效,但是离进入市场销售还有很长的时间,因为任何一种新药在正式进入市场之前都要进行二期和三期的临床实验。显然,这位老板的母亲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这个孝子决定不惜用任何手段一定要将这种药弄到手,报酬是一百万,先付给了章鱼二十万的定金。 接了这个买卖章鱼就在静海市制药厂的附近租了一个房子,昼伏夜出,每天夜里到制药厂的周围“踩盘子”,设计最佳的逃跑路线,这也是章鱼从事小偷这个特殊的“职业”二十余载从未被抓的一个主要原因。 这期间买主已经通过章鱼的那位朋友催过好多次了,可是章鱼仍在有条不紊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他在汽车二手市场用5万元买了一辆来路不明的二手广州本田,拿着伪造的证件和介绍信来到静海市制药厂声称谈一笔业务。章鱼为人豪爽出手也很大方,很快就和药厂的销售经理处得很不错,并且多次参观了药厂的生产工艺,从实验室到生产车间连最保密的存放抗癌新药的保险柜在哪他都知道了。 一切条件准备成熟了,章鱼给他的朋友打电话让买主准备好钱,明天晚上温州交货。当天夜里他轻车熟路的找到存放抗癌新药的保险柜,如同开自己家的门一样,轻易地将保险柜打开,将里面的药偷走。 由于静海市当天夜里没有飞往温州的飞机,而且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所以他连夜驱车数百公里赶到附近另一个拥有大型机场的古城市。 讲到这里,章鱼看了看高远,说道:“这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并为此决定付出了代价。”高远摇了摇头道:“你第一次偷东西,才是你人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章鱼听到高远的话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二十几年前,一个十多岁的孤儿,饥饿已经伴随了他很久,在他感觉到了死神正一步步向他走近的时候,他将手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良久之后,章鱼又开始接着叙述事情的经过。 章鱼赶到古城市郊区将汽车沉入一个水库里,随后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机场。飞往温州的飞机是下午的,他买好机票后在候机大厅里无聊地走来走去,“职业”的本能让他发现了一位衣著不俗的男子,怀中紧抱着一个皮箱,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皮箱里一定藏着价值不菲的东西,他的心中一痒,又犯下了第二个错误。其实章鱼还没有想到的一点是,这两瓶药剂会引起警方这么大的重视,警方通过药厂的监控录像确认是他偷的抗癌新药并且马上下了全省通缉令。 高远笑着问道:“你在机场遇见许剑——也就是追你那名警察,他追你的时候你怎么知道你手中的皮箱里还有一双皮鞋呢?” 章鱼很自信地一笑:“我一掂量这个皮箱就知道里面大概有什么东西,我一边走就一边想怎样能甩开他,但是即使没有这双皮鞋我也会有别的办法走掉,其实逃跑才是我们这一行的看家本事。” 本来很自信的章鱼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时,不由得尴尬地笑了一下。 在章鱼离开机场后,他给他的那位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转告买主货已经到手,但是有些突发的事要处理,可能要晚几天交货,叫买主不要着急。他买了顶帽子戴上假发,换了套行头,每天都在不停地变换住处,经常睡到半夜就悄悄地离开又换了别的旅店住了。他在等待警方松懈的时候再离开古城市,没想到在汇海饭店被高远抓到。 张国民拿起装着药剂的小盒子问章鱼:“这个东西就是你从静海市制药厂偷出来的吗?” “是”章鱼回答道。 张国民将两个小瓶子取出在手里掂了掂道:“你偷了几支?” “只有两支都在这里。”章鱼说。 林杰小声对张国民说:“您还是把那两个宝贝放盒子里吧,一不小心掉地上,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老张闻言一笑,小心的将两个“宝贝”放在盒子里,又接着问道:“买主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章鱼毫不犹豫地说。 林杰追问道:“那给你介绍这笔买卖的那位朋友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 章鱼有些嘲弄意味地一笑:“我想告诉你们的都说了,不想说的,你们最好也省点力气别问了。” 林杰被气得脸都白了:“我告诉你章玉,袒护其他犯罪嫌疑人,只会加重你的罪行。” 章鱼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高远说道:“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章鱼迟疑了一下道:“我败在你的手下我很钦佩你,但是行有行规,如果你问我那位朋友是谁的话请你免开尊口。” 高远一笑道:“你误会了,我是想问你皮箱的主人到底长得什么样?我们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希望你能给我们描述一下。” “哦!”章鱼如释重负地说:“这个简单,拿笔和纸来。” 书记员递给章鱼一个厚本和一支笔。一会儿一副生动的面孔便跃然纸上。高远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章鱼也被高远的真诚和尊重所打动道:“不客气!” 张国民看到案情的大致脉络已经清楚,再问下去短时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对高远说道:“高队,让林杰把交接的手续做一下,我们先把章玉带回省厅,药我们也带走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感谢你!” 高远说:“你这人废话真多,成天谢呀谢的,路上小心吧!” 高远走到章鱼的身前很真诚地道:“人这一辈子其实每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有的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让你用一生来买单。你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么些年来一直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希望这次入狱能给你以前的生活画个句号,当你出来的时候你会获得新生,那时你就没必要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也没必要再东躲西藏,你可以在日光下堂堂正正地做人了,我希望那一天到来时你能来找我喝酒。” 章鱼的眼圈红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对不再过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充满了强烈地期望。 从审讯室里出来已经是夜里11点了,木雁还在外面等待,一看到高远马上跑过来,问道:“高队,章鱼全招了吗?” 高远笑道:“就算是全招了吧!被窃的药品找到了,人也抓着了,至于买主是谁章鱼也不知道,只说了买主在温州,这些都是省厅的事了,与我们无关,可以回去睡觉了。” 木雁若有所思地道:“那么说章鱼来古城不是来交易的了?” 高远问道:“你一直怀疑章鱼是到古城市来交易药品是吗?” 木雁点了点头说:“嗯!我以为他从几百公里以外的静海市来到这个有药品加工能力的城市一定是进行交易的呢,没想到他只是为了逃跑才来到这里,看来只是个巧合。” 高远不由得重新打量了木雁一眼,说道:“没想到你能把问题考虑得这么深入,你认为有人买这种新药是为了生产这种产品获利是吗?你怎么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你的观点?” 木雁一笑:“我一个新来的说什么会有人重视吗?”说完,一转身回宿舍去了。 高远觉得这个女孩确实有些特别之处。由于已经是深夜了,高远就在值班室里睡了一觉。 第十八章 天还没亮,高远就洗漱完毕回到办公室里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在办公室的空地上开始舒展筋骨,打了一套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少林擒拿手。经历了昨晚的事他越发感激一个人,是她坚持让自己学了一身武功,仅这套擒拿手就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命,也数不清有多少个倒霉蛋被这套拳法擒获。虽然窗外的冷风不断地吹进来,但是高远的身上却是热气腾腾。 高远披上衣服沏了杯绿茶,绿茶的清香顿时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他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登录qq,看到可爱女巫的头像在闪动。高远不禁微微一笑,打开对话窗口,留言里写到,我夜观天象,大笨熊你这个月易犯桃花劫,必定有女孩追求你,你命中注定有三劫,此女子就是其中一劫。你爱信不信,不信的是猪猪!落款可爱女巫。 高远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艾熳就爱搞些神啊!鬼儿啊!什么天象、星座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在这时有人敲门,高远心想谁会这么早来呢?嘴里应道:“请进!” 门一开,木雁一身整齐的制服走了进来。干净利落的短发、明亮透彻的眼睛,大理石般光洁无暇的面庞在朝阳下闪着迷人的光辉,她的出现使清晨的空气更加清新。 木雁将手中粉红色带着卡通图案的饭盒放在高远面前,道:“我知道你昨晚没回家,所以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豆腐脑和烧饼夹鸡蛋。” 高远突然想起艾熳的留言“有个女孩会追求你……她是你的一劫”不由得愣在那里心想:不会真被艾熳说中了吧,这个可恨女巫。 木雁看见高远在哪若有所思,格格笑道:“你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的吗?” 高远回过神来只好就坡下驴,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呢?” 木雁笑着说:“那还不简单,我是在昨晚吃饭的面馆买的,老板娘告诉我的呀!” 高远道:“哦!我说的呢,多少钱我给你。” “什么钱不钱的多俗啊?你就先欠我一顿饭吧,有机会你再请我一顿就算平了!”木雁说完美滋滋地走了。 高远心中暗想:这样请来请去的恐怕永远也平不了。 不过早饭还是吃得挺不错的。填饱肚子后,他又回到电脑前,他不敢再琢磨艾熳的留言了。 电脑提示他“蝴蝶满园春”上线了,高远双击她的头像打开对话窗口写道:“蝴蝶,早晨好!”高远嫌蝴蝶满园春这个名字太长,所以总叫她为蝴蝶。 蝴蝶满园春回道:“早晨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爱过一个人吗?” 高远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 高远写道:“恭喜!恭喜!祝你们有情人早成眷属。” “还早着呢!他并不知道我喜欢他。” “哦!原来你在暗恋他,为什么不向他表白呢?” “我是女孩子,我怎么能直接向他表白,如果他拒绝,我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和他见面。” “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看不出来,他总是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们一旦谈到感情的话题他总是回避我,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并不讨厌我。” “他能感觉到你对他好吗?” “我想他应该能知道。” “他既然知道你喜欢他,却仍然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也许……他心中一直爱着另一个人。” “也许吧,不过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觉得他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你用你的真情最终会打动他的。” “谢谢你!借你吉言,结婚请你喝喜酒。” “先谢了!我该上班了!再见!” “886!” 早晨8:00年轻推开了高远办公室的门,坐在高远对面的沙发上,他一眼就看到高远办公桌上粉红色的饭盒。高远当然知道年轻在看什么,也知道他会怎么想,刚想解释,年轻马上开口道:“甭跟我解释,你的私生活我不管,你一个光棍只要不找有夫之妇就没问题。”高远索性也不解释了,闭上嘴不再理他了。 年轻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昨天老张老林他们俩什么时候从我们这走的?” “夜里十一点左右吧,你问这个干嘛?”高远回答。 年轻用手抓了抓头,明显地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道:“省厅现在还没见到他们的人影呢?” 高远皱起了眉头,他理解年轻此时的心情,张国民是年轻在部队时的战友,转业后又一起当了警察,两人亲如手足,现在生死不明当然会很着急。 高远问道:“电话也联系不上吗?” “电话关机了。”年轻说。 “交通队有没有他们车的事故信息。” “也没有。” 高远想了想又道:“给交警大队打电话,让他们查查各个路口有没有他们出古城市的记录?” “你说他们已经离开古城市了?”年轻问。 “至少章鱼和那辆车应该已经离开古城市了。”高远肯定地说。 高远心中暗想事情不妙,一定是这个章鱼耍了花招,但愿张、林二人别有生命危险就好。这件事的确有些出乎高远的意料,他本来从章鱼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悔意和对重新做人的渴望,为什么又逃跑了呢?从刑警大队到省厅这半个小时的路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年轻坐不住了,像一只困兽一般,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电话响起来了,年轻一把将电话拿起来:“喂!”电话是交通大队打来的,他们告诉年轻,今天凌晨0:10张、林二人的车从北城子高速路收费站通过。 年轻马上问:“开车的人长的什么样?车里有几个人?” “收费站的监控录像不是很清楚,司机好像40多岁留着个胡子,后面的座位上好像有两个人。” 年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眼发愣,自言自语道:“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章鱼开着车,老张他们俩坐在后面?难道他俩已经……” “不会的,章鱼是个聪明人,他一个盗窃罪判不了几年,他绝不会为了逃跑动手杀警察的。”高远安慰道。其实他也不敢肯定老张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时候只能这么安慰年轻了。 年轻一边用手搓着下巴上的胡子茬,一边踱来踱去,嘴里不时的念着三字经“他妈的!他娘的!”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高远的手机响了,来电号码显示为张国民。“喂!你好!”高远多么想听到老张的声音啊!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打电话的人应该是章鱼。 “是高队长吗?” “章先生,看来我高估了你的人品。” “随便你怎么说吧!你的两位同事安然无恙,现在正在车里睡觉呢。汽车停在107国道张村路口。那两瓶药我先借用几天,因为我要去做一件我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后会有期!” 年轻急切地问道:“是章鱼的电话?” “是,他说老张他们都没事,现在在107国道张村路口。”高远说。 年轻马上联系当地的警察去张村路口寻找张国民和林杰。章鱼并没有说谎话,当地刑警找到张、林二人时,他们果然还在车里熟睡,废了半天力气才把他们俩叫醒。 高远一天都在想,是什么原因使章鱼改变注意中途逃跑了呢?他所谓必须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呢?或者,他悔过的表情全部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麻痹大家,让别人放松警惕,他好伺机脱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高远这次真的栽了,他栽在他相信每个人都有善的一面,难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吗? 下午3点,张国民和林杰来到刑警大队。年轻双手抓住张国民的肩膀关切地问:“老张你没事吧?” 张国民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嗨!没事!等着回去挨处分吧。” 年轻安慰道:“处分不处分的算啥事呀,人没事比啥都强!” 林杰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章鱼这个王八蛋,还不如给我们弄死呢,不算英雄也算烈士,现在可好成他妈狗熊了。” 两个人发了半天地牢骚之后,年轻才问道:“昨天夜里从我们这走了以后,到底出啥事了?”张国民长叹一声,讲了起来。 第十九章 昨天晚上从刑警大队出来,张国民在前面开车,林杰坐在后面看着章鱼。章鱼一副认罪伏法的态度老实地坐在一边。林杰和章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侧目看着他。林杰不敢掉以轻心,旁边坐着的这位号称“神偷”,谁知道一不小心他会搞出什么花样。 十多分钟过去了,看得林杰都有点儿累了,他打开皮包拿出一盒香烟,无意中看到皮包里放药物的小盒,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把盒子拿了出来,打开后取出那两瓶针剂在手中把玩。“就这么两瓶破东西,上面连字儿都没有,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拣,偏偏值那么多钱!”林杰小声嘀咕道。 章鱼闻言看了两瓶针剂一眼没有说话。 老张嘱咐说:“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一旦弄坏了,把我们俩卖了都赔不起!” 林杰笑着将药收了起来,然后他拿出一根烟刚叼在嘴上,有人就帮他点着了。林杰说了声谢谢,突然他意识到点烟的手是带着手铐的,他一把将打火机抓在手里问道:“你从哪拿出的打火机?”章鱼笑了笑没说话。 林杰严肃地说:“按规定这个打火机我得先替你保管。”章鱼做了个随便的手势,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林杰拿着章鱼的打火机打了几下,金属的外壳摸起来手感挺好还不错,林杰厚着脸皮问道:“章玉,咱们哥俩认识一场,你还不把这个打火机送给我做个纪念?”章鱼眼皮都没睁,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张国民笑着说:“你小子有便宜就占,一个打火机有什么好的?”林杰吐了吐舌头,悄悄地将打火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突然间,林杰和张国民两人同时感到有些头痛,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控制地困倦感铺天盖地的袭上来,张国民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将车靠边停下,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张村的片警接到上面的电话找到他们才把他俩叫醒。 高远问道:“那个打火机还在吗?” 林杰摸了摸口袋:“他妈的,这个章鱼也忒小气了点,打火机都没舍得给老子留下。” 高远笑着说:“我估计问题就出在这个打火机上。” “打火机?”林杰不解地问。 “嗯!我一个干国际刑警的朋友,他有一个打火机就可以在点烟的同时释放出催眠气体,据他说:点一颗烟的时间里释放出的气体,瞬间麻醉倒三四个人不成问题。”高远接着说:“汽车里的空间这么小,一点点的麻醉气体就足够了。” “那么章鱼怎么没被麻醉呢?”林杰问道。 张国民一拍脑门说道:“我从后视镜里看见,章鱼给你点完烟就开始闭目养神,现在想起来其实他是在憋着气,这个王八蛋!”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每个人都在想令自己困惑的问题。年轻首先开口道:“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你们俩还能安全地回来。” “我也在想章鱼为什么没有趁机杀了我们。”张国民说。 “想什么呢高队?”林杰问道。 “啊!”高远从思绪中回来:“我在胡思乱想,也没什么头绪,就是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挺奇怪的。”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年轻说。 “哎!”林杰长叹一口气说:“可不是吗?发生在我们俩身上的事跟电影里演的差不多,回去怎么跟上面交待呀?” “还能怎么交待?实话实说呗!信不信那就是领导的事了,反正挨批是避免不了了。”张国民说道。 林杰苦笑了一下说:“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去等着挨骂去吧!” 年轻安慰道:“别灰心丧气地,不就是跑了一个小偷吗,想法把他抓回来就是了。” “抓回来?你说得倒轻松,上哪抓去?人跑哪去了都不知道,抓个屁?”张国民气急败坏地说道。 年轻本来好心想安慰老张他们俩两句,没想到撞了一鼻子灰。高远笑道:“老张你们也别着急,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张国民和林杰都瞪大了眼睛齐声问道:“章鱼会在哪?”等着高远继续往下说。 “你们别那么看着我!”高远一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章鱼会在哪?” “嗨!”张国民失望地说道:“我以为高神探能有什么高招呢,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高招谈不上,但是线索还是有一点儿。”高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家。 年轻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求求你了!老高,你知道啥就说吧,别这么抻着我们了行不?”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高远说道:“章鱼逃跑这件事一定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情,这个我们暂且不去考虑它。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药物这种东西不像其他货物,别人买它不见得有用,所以他一定还会将货交给温州的买家。”年轻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 高远继续说道:“但是像章鱼这样的老江湖,他已经跟我们说了买家在温州,所以他不会再去那里,一定会选择别的城市进行交易,而且为了来去方便,这个城市一定要有机场,例如宁波、杭州。这两个城市与温州同属于浙江,相对来说,买主也应该比较熟悉那里的环境。我觉得他们最有可能选择杭州作为他们的交易地点,因为那里是旅游城市外来的人很多,不宜被警察发现。这样的回答不知道你们是否满意?” “啪!”张国民拍了一下大腿“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谢谢你了高远!抓住章鱼我请你吃饭。”不等高远回答,张、林二人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好容易抽出时间,高远给何静打了电话,得知梁鑫恢复地很快,已经能下床慢走了,心中开朗了很多。 晚上下班时,年轻将高远“绑架”到自己的车上,一同回到他的家中。一进门,年轻的媳妇笑盈盈地开门迎接。这位年夫人姓薄名荷,“薄”是“稀薄”的“薄”,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叫她“薄荷”,就是那种茎和叶有清凉香味的植物。人如其名,薄荷无论从长相到说话、做事确实都给人一种清清爽爽地感觉。 薄荷一见到高远被年轻架着胳膊一副不情愿地样子,气道:“你可真是家雀落在电线杆子上,鸟儿不大架子倒不小,还得生拉硬拽才能把你请来!” 高远在这位嫂子面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偷偷瞪了年轻一眼心中埋怨道:“我说不来,你非要我来,来了又要挨训!”年轻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高远低头换鞋时发现一双小巧精致地黑色皮靴,靴口还坠有一对毛绒绒的卡通小熊,可以肯定这双靴子不是薄荷的,更准确地说,今天的女主角应该已经到了。 高远刚想到这里,厨房的门口就探出一个脑袋“嗨!你们才回来。”高远顿时呆住了,心想:难道真如艾熳所说,遇见她是我命中的一个劫数吗? 第二十章 厨房里的人当然就是木雁了,她挥舞着手中炒菜用的铲刀:“你们稍作片刻,一会就可以尝到我的手艺了。” 薄荷笑着说:“你们都认识我就不用介绍了,老年你和高远先坐一会,我给木雁打打下手去。” 高远和年轻坐下,年轻坏笑道:“没想到吧!” 高远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吧?” 年轻急道:“别冤枉好人哪?这事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高远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年轻最受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别人怀疑他。据年轻自己分析,这个毛病可能是小时候落下的。小时候一群孩子在一块儿玩儿,其中一个孩子放了一个屁,通常都是声儿很小,但是“威力”却相当大的那种,一定没有人承认,大家都捂着鼻子互相指,当有人指到年轻的时候,他就会脸红心慌,明明不是他的“壮举”但是最后都被大家认定是他所为,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会和其他孩子一起在大笑中把“毒气”吸光。这种倒霉地经历促使年轻下定决心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不让坏人逍遥法外,还老实人一个清白。同时他也落下了这个毛病,一旦有人对他的话产生质疑,他就会愤怒地为自己辩白。 这次也不例外,年轻瞪起眼睛说道:“真的不是我特意安排的,事情是这样的,薄荷有个姨妈嫁在南方,平时很少联系,也就是逢年过节打个电话互相问候。昨天,她姨妈突然打来电话告诉薄荷,她的表妹已经调到古城市公安局工作了,希望我们能照顾一点,还说要薄荷给介绍个对象,你嫂子你还不知道吗,就热衷于给人保媒拉线的,于是就满口答应下来,随后薄荷的表弟又给发过来几张相片。你嫂子高兴地直嚷嚷,让我过来看看她表妹有多漂亮,我这一看,这不是今天刚分到我们队来的那个女孩吗?你嫂子问我‘是叫木雁吗?’我说对,就是这个名字。薄荷说‘真的够巧的!在你们队里给选个对象吧!’我没吭声,你嫂子说‘我看高远他们俩最合适。’我知道你现在就是个爱情绝缘体,根本没戏,我劝你嫂子省省心吧,别管你的事了,正在时候你的电话打过来了,然后你嫂子把电话抢过去了让你今天来吃饭,又给我下死命令,不把你带回来我也别进屋,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了。” 年轻又上了高远的当,高远用这种办法从年轻嘴里能套到不少内幕消息。 “噢!”高远笑着说:“看来我冤枉年队了。” “就是的!”年轻终于轻松地出了一口气。 “但是,你虽然不是主犯也算得上从犯,嗨!也没办法谁让你这么怕媳妇呢!” “你还少说我,你一旦结了婚也未必比我强。”年轻笑着说:“一会陪我喝两盅,你不来呀,你嫂子根本不让我喝。”高远会意地一笑。 一会工夫,四盘精致地小菜两盘热气腾腾地饺子摆上桌子。年轻破例享受到媳妇给满酒的待遇。薄荷和木雁也斟上一点红酒,薄荷端起酒杯说:“今天主要是给我表妹接风,你们俩都是借光,从今往后木雁就住我们家了,直到找到婆家为止,哈哈……” 木雁用手轻轻地揍了一下她的表姐,“刚来就嫌我烦了,急着撵我走,我还不着急找婆家呢!” “好好好!”薄荷开心地笑着说:“不找就不找,你就一直在这住,有人陪我聊天逛街我多高兴呀!” “快吃饭吧!你们再聊一会儿菜都凉了!”年轻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木雁高兴地说:“你们尝尝我做的菊花肉丝。” 年轻夹起一大筷子就塞进口里,“嗯!真香!” 高远再也禁不住诱惑,也尝了一口,味道竟然真的不错,不由赞道:“真没想到现在象你这样年纪的小女孩竟然还能烧得一手好菜。”本来是句恭维话,不想惹得木雁瞪了他一眼。 薄荷忙笑着说:“高远!你也真是的,人家才比你小几岁呀,你就一口一个小女孩的。我也尝尝这个菜什么味。嗯!真的很好吃,菊花的清香完全融在肉丝里,我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木雁得意地看了一眼高远。高远忙着连连点头应承着。 席间,薄荷不断地夸耀自己的表妹不但人长得跟天仙似的,而且还能做得一手好菜,性格又好,谁要是娶了可算得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然后又说高远如何神勇,屡破奇案,为人正直又很谦和,这样的好男人世上不好找了。傻子都听得出来薄荷的用意是什么,高远则只顾吃饭喝酒,一会说这个菜好吃一会说饺子真香,装傻充愣。 好容易把这顿饭吃完了,高远急忙起身告辞。任凭薄荷一再地挽留,高远还是找了些借口得以脱身。 夜晚的风很凉,高远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被风卷起的残雪打在脸上会有一种刺痛感。他急着出来就是为了让透骨的寒风吹一吹他那已经发烫的脑袋,风带走了盘踞在他脑海里的私心杂念,一颗躁动的心很快地平静下来。为了她,他还要做一个爱情绝缘体。 时间过得很快,梁鑫已经康复出院;章鱼仍然逍遥法外; 这几天古城市出奇地平静,高远无聊地在网上闲逛。蝴蝶满园春和他打招呼,她说:世上的事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喜欢她的人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可是她仍然一点都不喜欢他,而她深深迷恋的男人对她却一直很冷淡,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高远安慰道:“感情这个东西确实是这样,很多时候付出和回报根本不成比例。执着地追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并不很明智,得不到他你会遗憾终生,得到了呢,你可能会觉得不过如此,以前付出得那么多根本都不值。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的好,忘了他去寻找真正的爱。” 蝴蝶满园春发过来一个非常沮丧的图案,说道:“没有像你说得那么简单,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一看你就没真正爱过一个人。” 高远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被触及到了,对一个见不到面的网友他说出了真心话:“你说得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也是深陷泥潭所以才劝你不要步我的后尘。” 蝴蝶又发过来一个吃惊的表情说:“没想到你我是同病相怜,我劝你放弃你会吗?” “不会!” “哈哈!原来你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爱与不爱真的不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 看着蝴蝶发过来的信息,高远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写道:“天底下最可悲的就是你我这样的痴男怨女,明知不可能还要坚持下去,希望你能感动上天赐给你一段好姻缘吧!” “谢谢你!也同样祝福你!”她说道。 蝴蝶刚刚下线,年轻和张国民、林杰三个人一起走进来,张国民笑着说道:“高远,我们今天是找你兴师问罪来的。” 高远先是一笑,接着问道:“为什么?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 “还不是章鱼的事。”张国民一边坐下一边说道:“你可把我们害苦了,我跟上面立了军令状才给我派了八个人到杭州四处明察暗访,结果连章鱼的影子都没见到,没办法,今天我们只好收兵了,你说这事应不应该怪你?” “哦!这件事啊!你们找不到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你们省厅的办事效率,去杭州抓个人也得一级一级地往上打报告吧,再从上到下审批下来,你们还没出发呢,恐怕章鱼已经回来了。” 张国民闻言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然后苦笑了一下,说:“还真是有这种可能。” 年轻听得仔细,诧异地问道:“老高,你说章鱼已经回来了?回哪?” “古城。” “什么?”年轻瞪大了眼睛。 第二十一章 “没错,就是古城。”高远肯定地说:“你别问我为什么,很多与这个案子看似无关的小事情让我觉得章鱼还会回到古城市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林杰说道:“高队,无论你怎么说反正我们没在杭州抓到章鱼,这件事你怎么都得破费点,请我们喝一顿儿,就算是给我们哥俩接风吧!” “没问题!”高远爽快地答应道:“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去一个以前从没去过的地方。” 年轻最爱好热闹,嚷嚷道:“好,既然高远请客我就再多叫上几个人,我现在就去找人,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高远开车在前面带路,同车的还有邢匡宇、许剑和木雁,张国民、年轻和林杰三个人一辆车跟在后面。一路西行,眼看着繁华地段已经过去了,年轻的心里直打鼓,忍不住和旁边的张国民说道:“这老高往哪走呢?再往前可就没啥好饭店了,该不会是想找一个小破店,几十块钱就把我们打发了吧。” “不会吧,老高向来都是挺大方的。”张国民说道。 “我知道了!”林杰眉飞色舞地说道:“高队准是带我们出城去吃农家饭,吃柴鸡、河鱼……”还没等林杰把话说完,他的梦就破灭了,高远的车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饭店门口,林杰咽了咽口水不情愿地跟着大家下了车。 年轻抬头看见灯箱上写着“良心餐馆”抱怨道:“老高,算你小子有良心,大老远的就请我们吃这个。” 正说着,饭店的里迎出来两个人,高远介绍道:“梁鑫、何静他们两口子都是我的同学,这间小店就是他们俩新开的,来的这些人都是我的同事。”然后一一为他们引见。年轻听说过梁鑫的事,了解了高远的良苦用心,也就不再抱怨,招呼大家找了张圆桌坐下。 本来这个时间正应该是大小餐馆忙得不可开交的“饭口”时间,可是高远他们却是这里唯一的一桌客人。梁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有点对不住大家了,我这儿刚开业几天的时间,生意不太好,没准备太多的菜,你们干脆也甭按菜谱点了,有什么菜我就给你们做什么得了,各位有什么忌口的吗告诉我……” 年轻说:“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那么客气,你就有什么做什么,怎么做拿手就怎么做,什么忌口的都没有。”梁鑫笑着到后面厨房去了。 何静把沏好的茶端上来,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需要就自己动手吧,我到后面去帮帮忙能快点。” 木雁看到何静挺个大肚子还要忙里忙外的,自报奋勇说道:“何姐姐你休息吧,我去帮着做。” 何静笑着说:“没关系,我这一天都闲着呢不累,你坐着吧,一会儿就好。” 木雁脱掉外套上前挽住何静的胳膊说:“跟他们一群男的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聊得,我们俩一块去厨房吧,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多好。”见到木雁这样漂亮的女孩何静也十分喜欢,两人有说有笑地到厨房去了。 看着何静的背影,年轻低声说道:“梁鑫不是刚出院吗?怎么也不休息就干了这个了?” “嗨!”高远苦笑了一下,说:“他这个人哪,太固执了!刚能下床就想出院找工作,想早点把看病的钱还给我们。大家劝他好好养养身子别把钱放在心上,谁说他也听不进去。工作哪那么好找啊,尤其像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最后还是毛宇出主意,他拿出5万块钱帮梁鑫盘下这个小店,并且告诉梁鑫等以后挣钱了再慢慢还。好说歹说梁鑫才算是答应了,本来毛宇设想着让梁鑫炒菜,何静收钱,再雇一个服务员帮着忙活,可是何静又死活不肯,她担心万一经营不好连给服务员开工资的钱都没有,所以就老板娘和服务员一个人兼职了。” 邢匡宇按耐不住说道:“哥儿几个,咱们以后谁要请客就这儿了啊!甭给那大饭店凑份子,人家也不差我们那俩钱。”在座几个人齐声应允。 一会功夫,木雁手托方盘端上来四个凉菜,老醋花生米、麻辣牛肉、夫妻肺片、琥珀豆腐。邢匡宇的目光一直没离开端盘子的木雁身上,不由自主地说道:“木雁你要是这的服务员我天天来这吃饭。” 木雁瞪了邢匡宇一眼,道:“你们别只顾着吃,一会儿你们还得给提点意见,哪个菜有什么不足怎么改善一下,哪个菜好吃可以当特色菜推广,别忘了啊!” 许剑笑着说道:“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板娘呢!” 张国民也笑着说道:“别说木雁还真有这个天赋,她说得没错,我们吃的时候留点神就是了。” 邢匡宇为讨好木雁说道:“放心吧!品菜的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木雁白了他一眼道:“就你的品味还是少发言的好。”然后转身回厨房去了。 邢匡宇自讨无趣,许剑打趣他道:“我就纳闷了,挺聪明个人怎么就拍马屁都能拍马蹄子上呢?”大家一阵哄笑,邢匡宇满脸通红地给了许剑一肘子。 年轻嚷道:“老高,菜都上来了,酒呢?” 高远忙到酒架上取了瓶二锅头,说:“一会我还得开车,我就不能喝了。” 张国民也说道:“对,我也开车我也不能喝。” 年轻急道:“那可不行,少了你们两个主力,这酒还能喝痛快吗?谁都别开车了,把车放这,我们打车回去。” 张国民的酒瘾也被勾上来了,大声说道:“好,不开车了,今天不醉不归。”高远只好再取了一瓶酒,六个人一起匀了。年轻提议为张国民和林杰二人接风,大家一起喝了一大口。 邢匡宇是个“肉食动物”,又极好吃辣的,眨眼间麻辣牛肉和夫妻肺片就被他吃下了大半盘子。 高远问道:“这几个菜那个最好?”邢匡宇擦了一下嘴上的红油,说:“那还用说这两个肉的呗!” “你啊,天生的光棍命!”高远坏笑着说道。 “为什么?爱吃肉就是光棍命?”邢匡宇不解地问道。 高远只好开始点拨他:“傻小子!一会儿木雁问大家哪个菜最好,你记住了这么说:‘我个人认为这个琥珀豆腐最好,因为这个菜不但口味清淡、香甜而且颜色上黑白相间很有特色,更主要的是这个菜以核桃仁和豆腐作为主料从营养学角度讲也是不可多得的一道好菜,确实是养生保健的佳品。’记住了吗,这么说就不至于拍马蹄子上了。” 邢匡宇恍然大悟道:“高队,您是说这盘甜不啦叽的豆腐是木雁做的?” 高远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邢匡宇一咧嘴:“好悬哪,没有高队指点,我一准儿说这个豆腐最难吃,还得建议梁鑫他们千万别做这个菜,后果不堪想象啊!” 林杰笑道:“后果可以想象,不过就是光棍命吗!” 邢匡宇道:“别臭美,你也不比我强哪去。不就刚找到个女朋友,有什么了不起的!” 许剑安慰道:“匡宇,你也别着急,没准就有女孩喜欢像你这样直来直去,性格直爽的人,就是缘分还不到。你没看那样的都娶了如花似玉的媳妇吗?”边说边向年轻坐的方向努了一下嘴,邢匡宇会意地一笑, 年轻佯装生气地骂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能跟我比,嫉妒我找个漂亮媳妇?虽然咱长得不咋地但是咱有内秀,不像有的人长得白白静静的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肚子里面全是空的,不然为什么30来岁了还找不到媳妇。” 高远笑着说:“哎哎!我又没惹你,干嘛说我?” 年轻哈哈大笑:“看见了吧,有人自己承认了,为了那个老光棍咱们来喝一大口!” 没多久菜就上齐了,木雁重新坐下,年轻跟梁鑫说:“都是自己人,你们两口子也一起过来吃吧。” 梁鑫说:“我们吃过了,干饭店以后一天三顿饭已经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中午这顿饭一般都挪到下午4、5点钟才吃完。”年轻知道梁鑫不愿意打扰他们就不再勉强。 几口菜下去,木雁果然盘问大家哪道菜最好,邢匡宇抢先回答,将高远教他的话学得一字不漏,说得木雁心花怒放,嘴已经抿成一条线,对邢匡宇赞许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一点品味。” 邢匡宇被表扬得热血沸腾,向高远投来感激的目光。木雁接着说道:“你们没想到吧,其实这个菜是我做的!” “噢?”大家全部故作吃惊状,然后纷纷表示没想到这么好吃的菜是出自木雁之手。木雁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不时地偷看高远的表情,令她失望的是,高远称赞木雁厨艺时的神情,完全像在夸耀自己的小妹妹,是大人在表扬孩子的语气,让她有些不太满意。 酒喝下去的多了,话自然也多,张国民说道:“今年真是倒霉透顶,眼看快到年终评审的时候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年轻说:“老高,你说章鱼真的能回来了吗?” 高远说:“我也是瞎猜的。” “章鱼这个人做事确实常常出人意料。”许剑感慨地说道。 林杰说:“我不明白章鱼为什么要回古城呢?” 站在吧台里的梁鑫突然说道:“你们是在说一个叫章玉的人吗?”屋里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