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逆袭:炮灰公主太难当》 第一章 公主 南皇驾崩了。 整个皇宫覆上一层层浓厚的白色,宫人皆为缟素,后宫的佳丽们个个儿面上发白,神色憔悴,瞳孔涣散。 对于她们而言,南皇帝驾崩意味着她们的日子也到头了,谁都逃不过殉葬。 南皇帝一生宅心仁厚,体恤平民百姓,甚得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民心。可惜身体不给力,到死都只有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公主。 南皇后生下小公主后血崩致死,甚至没来得及看看女儿一眼。 这位小公主从小到大享尽荣华,父亲突然去世令她深受打击,哭的昏死过去。 _ 姜晏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大概是昨夜通宵还没缓过来,再睡会吧,她想。 此时宫女木芙端着盆热水,看到姜晏醒来激动的把水盆放置在一边,飞快的跑了出去,嘴里大声喊道:“小公主醒啦,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快!” 姜晏蹙眉,这才刚闭上眼,咋那么吵?这女孩怎么进来的还喊自个儿小公主? 姜晏轻声呢喃道:“小公主?”话落,她一惊,这声音虽然沙哑可细细听来却是温软细腻,根本不是自己糙里糙气的大粗嗓。 她迅速爬起来,赤着脚丫子把这长宁殿跑了个遍后得出一个结论: 她穿越了。 姜晏默默回到床上,掀开被子又躺了回去,摸着被子滑滑软软的触感,想到刚那女子叫自个儿小公主,不由得觉得好笑。 “小公主,听起来挺金贵的哈。” 日子一晃足三个月过去了,因国丧为期一年,宫里的气氛虽没有像之前那般死寂,但还是有些清冷。 — 夏日炎炎,知了藏在树上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嘶鸣整日,直吵的人心烦意乱。 姜晏半倚在软榻上,精致的双面苏绣团扇盖在小脸上,而扇下的小人儿听着蝉鸣声昏昏欲睡。 “公主,公主?!”木槿把一盒冰镇过的柚子放置在一旁桌上便轻声喊道。 姜晏慢悠悠的坐起身,扇子失去支撑点滑落在绣鞋上。 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说。” “公主啊,不是奴婢说您,自从病好后您总是睡觉。”木槿替姜晏整理了下衣襟,捡起团扇放在一旁后打开了食盒。 前身待宫人们一贯温和,待俩贴身宫女更是犹如至亲,毕竟从小陪着长大的。 姜晏见到是冰镇后的柚子瞬间两眼放光,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木槿瞧着小公主这望眼欲穿的模样,偷笑了下,随后洗净了手剥去柚子皮递给姜晏。 姜晏迫不及待的接过,一下便塞入口中,冰冰凉凉的汁水瞬间溢满在唇齿间,幸福的直晃脚。 “嗨呀,父皇带走了一大片娘娘们去找母后玩儿,没人陪晏晏玩,只能去梦里找他们玩啦!”姜晏嘴里还塞着一大块柚子,一段话说的含含糊糊的,木槿勉强听了个七七八八却是吓得不轻。 小公主生病前虽说活泼了些,说话是知分寸的,只是病好后越发胡扯,经常说些疯言疯语。请太医来看却只说是后遗症,过一段时间便会好,可三月过去了… 木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殿外,这时候恰逢宫女轮班,倒也没人听见。 木槿叹了口气,轻声道,“公主,有些话不能乱说,这些话在奴婢面前说说就罢了,若是被旁的有心人听了去,指不定要给您按上什么罪名呢。” 姜晏瞧着木槿谨慎的模样,心里好笑道,那皇帝确实是带走了一大片妃子陪葬嘛,那些妃子又没生出个一儿半女的,这一天天的都快无聊到发霉了。 “我知道啦,可我真的好无聊。”姜晏无所谓的笑了笑,顺手拿起块柚子塞入口中,而在木槿看来却是有意掩盖心底的失落。 谁能想到这偌大的皇宫褪去昔日笙歌鼎沸、后妃们的勾心斗角后竟只剩下一个孤独的小公主独守这华丽的躯壳,实在可悲。 木槿鼻头一酸,连忙告退,不能在公主面前落泪,不然公主看了指定更难过了。 第二章 圣旨 姜晏瞧着木槿匆匆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姜晏本是现代一名普通上班族,名叫姜颜,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摸鱼尝遍美食,某天同事推荐了一本名叫《一不小心成皇后》的重生类小说。主要讲述了女主楚若鸢前世受尽妹妹楚若芸和后母刘氏的虐待,在国宴上被楚若芸陷害得罪了炮灰公主姜晏,后回到太尉府日子过的更艰难。这时候男主赫澜如同天神降临,丝毫不介意她的身份和处境,处处关心爱护她。结果遭到楚若芸的嫉妒,疯狂针对楚若鸢,而楚若鸢步步退让恳求放过,依旧被强行灌下毒药惨死。重生后展开一系列的爽快复仇,并再次与男主赫澜相爱,助他夺取帝位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结果等姜颜熬夜看完一觉睡醒后悲惨的变成了书里最没存在感的炮灰小公主姜晏。 姜晏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成为了小公主,那便守住这江山,上辈子过的毫无波澜顺顺遂遂,这辈子虽不能掀起什么腥风血雨,至少也得在史书上的记载上多留些痕迹。 书中没有具体写出小公主的性格如何,只在国宴中受到楚若芸的挑拨下生气处罚了楚若鸢,而后期楚若鸢崛起后记仇的想要把她杀掉。 姜晏整理了下思绪,七个月后国丧才真正结束。届时小说中亦正亦邪最年轻的太师赫白独揽朝中大权,代管理朝中所有事宜,并将国宴定在了明年的六月份,也就是说她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准备计划。 思及此处,姜晏当即一拍檀木桌,绝对不能让男女主得逞! 算算时间,现在八月中旬,女主楚若鸢的父亲被派往西凉平定战乱到明年二月才归来,而当家主母被二姨娘秘密毒杀后成功上位,作为一个爹不疼没娘亲的嫡女一夜之间人人可欺。 而这个时候的赫澜应该在悄悄笼络人心,培养势力,养精蓄锐,只等扳倒赫白的那一天。 书中并未交代这时候的赫白在做什么。 姜晏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前南皇生前留下了一道圣旨交给了最信任的贴身太监李公公。 小说中楚若鸢原本要杀了姜晏,却因为李公公最后交出了这道圣旨保住了姜晏的性命,贬为庶人后不知所踪。 看来这道圣旨很重要。 “木芙!木槿!”姜晏大声朝殿外喊道。 木芙木槿迅速出现在她面前,“公主请吩咐。” 姜晏惊讶了下这俩人的速度,随即疑惑问道,“李公公呢,为何最近没有见到他?” 俩丫头对视一眼后,木槿开口道,“李公公因先皇驾崩忧伤过度,去皇陵为先皇祈福了,约莫一个月后回来。” 木芙紧接道,“公主有何事吩咐奴婢即可。” 姜晏沉默了一会儿,勾唇似笑非笑道,“我想出宫玩儿。” 俩丫头瞬间默契跪下,颤抖着声音道,“这...这委实不合规矩,公主大病初愈,国丧未结束,还请公主保重身子!” 姜晏蹙眉,这俩丫头胆子也太小了吧。 “行了,下去吧。”姜晏不耐烦的拂拂手,俩丫头逃似的离开了长宁殿。 看来想出宫还得另辟蹊径呀。 第三章 出宫 九月已至,姜晏在宫里老老实实呆了一个月便按捺不住想要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 姜晏无聊的在御花园四处瞎逛,木芙和木槿寸步不离的跟随着她,生怕她磕着碰了或是怎么了。姜晏路过一假山隐隐约约听见有女子在说悄悄话,木芙正欲上去谴责,姜晏拦下了她。 “明日便是中秋节了,好想家呀。” “可是国丧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宫,我也好想回家。” “听说明日夜晚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泠月阁菜肴一律半价,我攒了一年的银子本想带家人去尝尝的,如今这情况...哎...” “别难过了,每年中秋都会放烟火,今年也不例外,我们还能看看烟火,兴许还能偷偷放两盏孔明灯呢!” 姜晏悄悄离开了假山,回长宁殿的路上一阵沉默,俩丫头只以为小公主伤心了便也不作声。 往年中秋节宫中都十分热闹,先帝会为小公主准备许许多多好玩的新鲜玩意儿,如今... 而姜晏的内心却悄悄盘算着今夜如何逃出宫去尝尝泠月阁的菜肴。 半月前她曾在冷宫附近发现了一个被藏的极其隐秘的狗洞,待酉时天完全黑了可称自个儿乏了,让那俩丫头放松警惕,再从狗洞出宫。 这完美的计划,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呀! 姜晏想象着入夜后自己顺利出宫在泠月阁大快朵颐,没了那俩丫头在一旁絮絮叨叨就心情大好,没忍住扑哧一声赶紧捂住嘴。 幸亏这俩丫头已经退下为她准备晚膳,不然又要念叨半天。 中秋节 昨夜太过兴奋导致姜晏第二天下午才悠悠睡醒。一睁眼便看见木芙和木槿一副“公主不会又病了”的苦瓜脸,果然下一秒木芙开始唠叨了。 “公主昨日不是戌时就睡下了吗,为何今日睡的这般沉?是没睡好吗?” 木槿一边替姜晏穿上衣服,一边唠叨,“公主是不是又病了,一会吩咐御膳房到冬月都不要送冰镇水果来了。” 姜晏一听不要送冰镇水果来了大惊,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神儿立马清醒了,委屈道,“不用这样吧,我只是多睡了一会儿嘛。” 木槿和木芙异口同声道,“多睡了一会儿?!” “公主,若是先帝在的话您睡到下午奴婢们是要受罚的。” 姜晏听着她们左一句右一句,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木芙和木槿说了半天见姜晏眼神儿呆呆的望着前方,心知公主根本没在听,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缓缓退下了。 耳边忽然少了聒噪的唠叨声,姜晏打开衣柜,寻找简便的衣物。 是夜 姜晏身着玉兰月白罗裙,墨发简单挽了一个朝云髻,剩余的碎发乖巧的垂落在耳畔,素净的小脸未施粉黛,明眸皓齿,颇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姜晏对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很看重,不是缺个眼睛鼻子什么的就行了。 蹑手蹑脚的拨开挡在狗洞前的杂草,看了一圈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大摇大摆愉快的溜出宫了。 第四章 偶遇(一) 出宫后姜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的深呼吸,连续做了好几次后大声朝着天空喊到,“我终于出来啦!” 姜晏瞧着大街上四处张灯结彩,金鼓喧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偶有顽童你追我赶嬉嬉笑笑从姜晏身边跑过,留下一串稚嫩的笑声。 “糖葫芦,小糖人,脆脆的糖葫芦呐~甜甜的小糖人呐~” 糖葫芦小哥大声的吆喝着自创的小调,姜晏扬起微笑走到小哥跟前,笑道,“小哥,给我来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小哥见着生意来了,还是一个极美宛若天仙的姑娘,笑容更甚了,“好嘞,五文钱!” 姜晏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大大咧咧道:“不用找了,诶小哥,打听一下还有哪里好玩呀。” 糖葫芦小哥收下碎银,嘴角笑的都要咧到耳朵边上了。 “姑娘,今年热闹的地儿其实不多,国丧,你懂的,”说到此处小哥特地压低了声线,姜晏点了点头。“不过城西的三生池、城尾的城隍庙、城南的泠月阁这三处今晚尤其的热闹,姑娘可以去玩玩,讨个开心。” 姜晏点了点头,又递给小哥一块碎银,轻声道:“我约莫戌时一刻会回来,记得替我留下一些糖葫芦和小糖人,谢谢啦。” 小哥笑着连连应下,目送姜晏离去。 姜晏第一次出宫,连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打听清楚三生池在哪里。 眼前公子少女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根本看不清三生池究竟何模样。姜晏猫着腰努力突出重围站到了最前方,被眼前的模样惊艳到了。 池面清澈见底,偶尔能看到几尾锦鲤游过,少女们放的莲花灯与莲花毫无二致,不仔细看倒是分辨不出真假。最妙的是池中央长着一颗参天大树,偶尔几片青叶落在池水上,泛起点点涟漪。树上无数枝桠上挂满了公子们为心爱之人奋力抛上去的红绫。传闻成功挂在枝桠上的红绫预示着恋人将长长久久,幸福安康。 姜晏看了半天,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秀恩爱,而身旁这对儿还没成。白衫公子的手在握住心上人小手的边缘疯狂试探,心上人余光瞄到后耳根骤红,另一只手一会儿抓紧了裙摆一会儿松开拢拢垂落耳边的碎发。 姜晏忽然小声惊呼:“姑娘,你的衣带松了!” 女子一听吓得紧紧环住自己,而白衫公子呆呆的站在一旁,姜晏无奈的摇摇头,果真呆子! 凑到白衫公子身后小声道:“还不脱下外袍给姑娘披上!” 白衫公子反应过来连忙脱下外袍披在心上人身上,顺势搂住她。 姜晏见这对儿成了不再多留,随手抓了个路人打听了下城隍庙在哪儿便离开了。 到了城隍庙,这儿虽不及三生池热闹但却多了几分庄重。 姜晏进了正殿便看见两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子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福。 旁边还多了一个蒲团,姜晏轻手轻脚的跪下,双手合十,认真的向城隍爷许下今生的愿望。 愿此生无憾,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姐姐,你许了什么愿呀。”藕色云锦裳女子俏皮道。 姜晏悄悄睁开一条缝儿,用余光瞄了眼二人。 “说出来就不灵了,妹妹。”烟云织锦衣的女子温柔道。 说完便起身,却一个不慎险些滑倒,姜晏眼疾手快扶住了女子。 那女子一愣,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姜晏笑意盈盈的模样和关切的问候,“姑娘没事吧?” 稳住身形退后巧施一礼,柔柔道:“小女楚若鸢谢过这位姑娘。” 身后的楚若芸呆了一会立刻上前挽住楚若鸢的手臂,急切问道:“姐姐没事吧?” 看似着急动作却不紧不慢,眼里没有一丝关心,仿佛方才差点跌倒的是个陌生人。 楚若鸢眼里划过一丝嘲讽,带着歉意柔声道:“没事,许是跪的有些久了,腿麻了,无碍的。” 方才差点摔倒应该是自小就被下了毒的原因,幸而她重生后就努力清除毒素,否则根本撑不了几年。 楚若芸没看到楚若鸢眼里的冰凉,自顾自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 姜晏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女主和女主的妹妹,还看到了一出好戏。她面上笑了笑,正打算转身离去,楚若芸开口叫住了她。 第五章 偶遇(二) “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我们是楚太尉的女儿,明日必亲自登门拜访道谢。”楚若芸见眼前女子身着衣料和举止皆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若是能趁此机会结交一个高官小姐,对自己的未来和太尉府都有利。 姜晏瞧着楚若芸的殷切的眼神便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笑了笑欲开口,一旁的楚若鸢抢先道:“时间不早了,母亲还在外面等我们呢,若是等久了母亲要着急的。” 说完向姜晏点头致意,迅速拉着楚若芸出了正殿。 楚若鸢跨出门槛时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身后的女子巧笑倩兮,眸中一片关切,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不简单,但只要不阻碍她复仇,一切都好说。 按照时间线算的话,女主已经重生了,并且想办法将身边的丫鬟一一换掉,刘氏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于是让楚若芸假意接近她。 殊不知楚若鸢早已不是原来软弱的怂包。 姜晏在庙里呆了片刻,一个小沙弥努力学习大和尚模样,奶声奶气道:“女施主求签吗?” 姜晏瞧着这小沙弥可爱的紧,答应随他去求签。 解签的是一个长满了花白色胡子和眉毛的老和尚。 “姻缘签在左手边。” 姜晏挑了挑眉,这老和尚倒会先发制人。 双手握住签筒,闭眼轻轻晃动了几下,一根竹签掉了出来。 老和尚拿起瞥了眼又放回去,语气平淡。 “第十二签,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该来的总会来,无须强求。” 姜晏第一次听到这么简短的解签,也罢,毕竟是个炮灰女配,戏份不多正常。 递给老和尚十两银子,双手合十恭敬行礼后缓缓离开城隍庙。 身后的老和尚忽然剧烈的咳嗽起,小沙弥吓得慌忙替老和尚拍背顺顺气。 老和尚颤悠悠的开口:“该来的总会来啊...” 姜晏没把老和尚说的话放在心上,继续最后一处城南泠月阁吃好吃的! 约莫一刻钟后姜晏驻足在一个雕栏玉砌模样的酒楼外,进进出出的食客一波接着一波。姜晏孤身一人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姑娘一个人?” 刚踏进一步小二便殷勤的来接客。 “对。” 小二翻翻手中的册子,半晌后带着歉意道:“抱歉客官,阁里一人坐二人坐皆满,您得稍等片刻。” 姜晏大方的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小二见这客官这么好说话乐呵呵的领着她去二楼看一会阁中准备的惊喜表演。 小圆桌上摆着一盘瓜子和茶水,吃瓜标配。 “咦?这不是刚刚帮了姐姐的姑娘吗?”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姜晏回头一看,楚家姐妹俩正站在她身后,楚妹妹惊喜的瞧着她,楚姐姐依然一副温温婉婉的模样。 姜晏对她们展颜一笑,“好巧呀,你们也来这儿用膳。” 楚若芸看了看周围只有姜晏一人,奇怪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 “父亲事务繁忙,没空陪小女一起来。” “那你的兄弟姐妹们呢?” “母亲身体不好,生下小女后便匆匆离世。” 楚若芸恍然大悟,若是这女子所言属实,应该是大理寺卿的独女林杳杳。 思及此处,楚若芸上前热切的挽住了姜晏的手臂,笑道:“不如姑娘和我们一道儿过节吧,今日哥哥做主挑了三楼最好的位置,不妨来一起热闹热闹。” 楚若鸢立马轻声呵斥道:“胡闹,家妹不懂事还望姑娘见谅。” 楚若芸嘟嘴委屈道:“姑娘就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人陪着说话多无趣,反正母亲也不介意我带一个朋友回去一起热闹呀。” 楚若鸢见楚若芸这么快就把姜晏当做朋友了,还搬出了刘氏,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装作为难后说道:“那便带上姑娘一块儿吧。” 姜晏笑看这俩姐妹演戏,自个儿还没说要去呢,就替自己决定好了。 再一次感叹炮灰是真没人权呀。 第六章 楚家 姜晏跟着楚家姐妹上了三楼,果然除了楚家人便再无旁的人了。 楚家最小的弟弟楚渊平眼尖,先发现了姐姐们还带了另一个姐姐来。 坐在一旁喝茶的青衣男子是楚家大公子楚渊君。 “母亲母亲,姐姐们带了一个漂亮姐姐来。” 刘氏喝茶的手一顿,楚若芸已领着人到了跟前儿。 “母亲,芸儿带了一个朋友来一起过节。”楚若芸兴奋的说道。 刘氏慢悠悠的呷了一口后拿起帕子轻轻抹去唇边并不存在的水渍,抬眼打量姜晏一会,姜晏神色自若,嘴角微微勾起。 刘氏缓缓开口道:“姑娘是哪家千金,怎的不和家里人团聚?” “这位姑娘她父亲事务繁忙,家中又无其他兄弟姊妹,我见她一人孤单就自作主张带回来啦。”楚若芸加重了“父亲事务繁忙”“无其他兄弟姊妹”的字眼,刘氏何等精明,一下便知道楚若芸的用意了。 看着姜晏的眼神儿都好了许多。 楚若鸢自打上了三楼便一语不发,自觉的坐在位置上喝茶。 姜晏眉眼带笑,不好意思道:“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楚若芸连忙把她按到自己身边的座位,塞给了她一把黑瓜子,一起等泠月阁准备的惊喜。 忽然烛光尽数熄灭,唯有一楼中央的莲花台周围剩下一圈。原本吵闹的声音片刻后安静下,莲花慢慢绽放,此时空中出现了一片片花瓣,待莲花盛开后,一个身姿曼妙戴面纱的女子出现在台上。 众人皆被此女吸引,连琴声何时响起都不知道。随着琴声渐入,女子开始舞动。 姜晏对这女子没什么兴趣,倒是一旁的楚若芸倒是激动的很,一直在姜晏耳边小声评论着。 嗡嗡的吵死了。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姜晏白了楚若芸一眼,继续嗑瓜子看表演。 此番来泠月阁没吃到好吃的,欣赏了一个美人儿跳舞还算不错。当然,若是没有楚若芸在一旁叨叨叨就更好了,姜晏忽然很想念宫里的那俩丫头了。 美人一曲舞毕后就离场了,楚若芸好不容易停下了,姜晏赶忙起身道:“天色已晚,小女再不回去恐家父担心,先行一步。” 刘氏点了点头,让一旁的楚家公子楚渊君送送她。 姜晏记得这位公子的身世是个谜,似乎不是楚太尉的亲生儿子,但一直受楚太尉的偏爱,让刘氏不敢轻易动他。只是此人十分自负,智谋不足,仗着有几分武功和太尉的宠爱,便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结局也是相当的惨,楚若鸢被毒死的锅扣在了他的背上,虽然赫澜最后查出了真凶,但他的武功在狱中尽数被废,俨然成了一个废人出狱后什么都做不了还是等于死。 想到这儿,姜晏抬头看了眼身旁故作高深的男子,楚渊君生的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可惜了智商不足结局凄惨。 楚渊君感觉到身旁女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自以为女子对他有意思,得意地挺直了背。 姜晏瞧他这副傻傻的样子悄悄翻了个白眼,走了一会儿停下道:“楚公子不必再送,小女还要去买些东西。” 楚渊君把手背到身后,清了清嗓子,放低音量道:“不如本公子陪姑娘买吧?” 姜晏一愣,心里暗道这楚渊君怕不是个傻子? 面上故作为难道:“这...公子相送已是不妥,怎可再劳烦公子?” 楚渊君没再强求,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微笑后离去了。 第七章 赫白 糖葫芦小哥老老实实的蹲在原地等待着今日的大老板,见她来了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高兴道:“姑娘你来啦。” 姜晏再次递给了小哥一块儿碎银,接过剩下的小糖人原路返回冷宫狗洞。 姜晏望着眼前漆着朱红色的高墙,叹了一口气,下次再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二日 天刚泛起鱼肚白,姜晏昨日一夜好眠,今儿起了个大早。 “公主,咦公主今日起的好早。”木芙许久没见到小公主起的那么早,连忙吩咐御膳房下去准备早膳。 “木芙,准备一下一会去父皇的书房看看。” 闻言,木芙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姜晏以为木芙又要下跪说不可以不合规矩,可怜兮兮道:“这也不可以吗?” 木芙缓过神儿来笑道:“怎么不可以,小公主去先帝的书房天经地义,待用过早膳奴婢就带您去。” 木芙带着姜晏七绕八绕的,终于在一个装修威严的殿前停下,“奴婢不能擅自进入,小公主您进去吧。” 姜晏正愁怎么支开这丫头,这下倒是方便了很多。 李公公既然是去守皇陵,而进入皇陵须得经过层层检查,那么遗诏就不可能藏在身上。 李公公的住所每隔三日就会有小太监进入打扫,放在屋子里也不安全,仔细想来也就只能藏在先皇的书房里了,毕竟非皇室中人不可进入御书房。而在他印象里的小公主虽单纯活泼,但不会想到去亡故的父亲书房里玩耍。 姜晏瞧着书房里的格局和曾经在电视上看的古装剧里的差不多,只是更真实了点儿。 书桌上摆着未批完的奏折,姜晏走近拿起一本大致看了下,字体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而落款人竟然是赫白。 桌上的奏折被分成三类,姜晏翻了几本,有的字写的歪歪扭扭,有的更甚像鬼画符,只有第一类的字写的最好。 这皇帝生前还有给字写的好不好看分类的习惯啊。 姜晏笑弯了眉眼,把奏折重新整理好摆回去,心细如发的她发现了最后一本的奏折厚度有些不对劲,连忙抽出来翻看。 果然,从里面掉出了一封还未拆封的信,很显然南皇生前并未发现这本奏折的异样。 难道她要发现皇室重大秘密了?想到这儿姜晏就隐隐有些激动,对这封信充满期待。 殿外的木芙开始催她了,姜晏把信塞在怀中,整理了下神情,一脸难过的出去了。 木芙见她这副神色叹了口气,轻声安慰。 待回到寝殿摒退所有人后,姜晏才想起来自己去御书房的目的是找遗诏。 “真是被自己蠢哭了。”姜晏懊恼。“不过找到了一封信,还算有收获。” 姜晏掏出在怀里被捂热的书信,利索的拆开信封,里头竟什么也没有。 姜晏不敢置信的倒过来晃了晃,当真什么也没有。 正当她坐在床上怀疑人生时,忽然眼睛一亮,把信封撕开平铺成纸,放在烛火上微微烤一会儿。 果然信上的字渐渐显现出来了,姜晏被自己的机智所折服,一边嘚瑟地哼着小调一边躺回床上高举起信纸定睛一看。 半晌后,姜晏神色愈发严肃,捏着信纸的手愈发用力。 信上只写了二字,字体苍劲有力、干脆利落。 女帝 第八章 疑惑 距离上次进南皇的书房已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姜晏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赫白写的女帝是个什么意思。 是将她推上帝位然后操控她把持朝政? 不对,这样还不如他自己成为皇帝来的干脆利索。 或许是想培养她成为女帝治理天下? 也说不通,南朝从未女人称帝的先例,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呢? 虽然发誓要守好南皇的江山不被他人夺走,可从未想过要当女帝啊。 姜晏忍不住仰天长啸:“这题太难,恕我无能为力啊!” 一旁给花浇水的木槿被姜晏这一声长啸吓的手一抖,水尽数泼到了路过的小太监身上,惹了小太监一记白眼儿。 木槿不好意思的连声道歉,回头对姜晏道:“殿下怎么了?” 姜晏抬头看了眼一脸懵圈的木槿,片刻后道:“我要去父皇的书房,你和木芙别来打扰我。” 木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告退找木芙快乐玩耍去了。 - 宫外,太师府。 “大人,小公主又去了御书房。”暗卫单膝下跪,蒙面低头如实汇报。 坐在阴影里的男人面无表情,指骨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信呢?”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竟温润如玉。 “看了。” “继续盯。” “是。” 暗卫迅速飞身离去。 赫白缓缓从阴影里走出,一身绛紫长袍,美如冠玉,风雅至极。 若是姜晏看到他必然觉得这是一个温润儒雅的男子,只是他的眼神极冷,骨子里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疏离。 - 呆了一下午的姜晏并无所获,倒是把朝中的几个重要人物了解了个遍。 赫氏已连续三代任职太师,在朝中已经根深蒂固,势力遍布各地。 楚氏原是七品小官,直至楚若鸢的祖父屡立战功后被提拔为太尉。 林氏今年刚上任大理寺卿一职,为站稳脚跟一直拼命营造清廉正直的形象。 江氏一族历朝历代都是武将,上一位将军莫名失踪,寻找未果,而他的独子江朝被封镇国将军,派往西凉平定叛乱。 姜晏记得书中赫澜扳倒赫白后为了称帝一直在寻找一些重臣的把柄,借此威胁他们举荐自己为帝,楚若鸢不忍心他太过操劳,也帮忙寻找把柄,其中就有林氏。 看来这林氏家底儿并不是特别干净。 姜晏又翻了一些书籍,见天色差不多了也不多留,正好肚子饿了,先回寝殿填饱肚子再说。 而这结果就是饭吃到一半姜晏才想起来又忘了找遗诏这档重要的事,用力放下碗发出了“砰”的一声,木芙和木槿吓得以为是今日的膳食做的不好吃,刚要撤下去重做时,小公主又拿起了碗,气呼呼的吃起。 木芙和木槿哭笑不得,一定是今天御膳房没有好好做,才会让小公主吃到生气。 哎,就这智商还怎么守住江山啊。 “殿下这是怎么了?”木芙放下手中的活儿,上前关切道。 “没事...” 姜晏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第九章 赫澜 眼睛一闭一睁,离国宴仅剩一月。 国丧结束后的宫中褪去了浓厚的白色,宫人们不再是清一色的白,木芙和木槿脸上也终于带了点笑意,这宫中显然喜庆了许多,宫外更不必说了。 姜晏瞧着这偌大的皇宫终于不再死气沉沉,心里一直压抑的感觉逐渐消散了。 午后,姜晏偷偷摸摸的换上一身翡翠烟绿罗裙,发型是木芙今早新研究出来的新花样儿,髻上戴着一支碧玉簪,姜晏瞧着还挺顺眼便没舍得拆掉。 还是原来熟悉的配方,姜晏轻车熟路的从狗洞钻出,顺利溜出宫。 若是没记错的话,今日是楚若芸的寿辰,刘氏大肆操办,宴请了许多高官贵人,其目的之一就是为楚若芸选一个优秀的夫婿。 男主赫澜也会参加,楚若芸一眼就相中了他,谁料赫澜偏一眼看中了坐在角落里不合群的楚若鸢。 楚若芸本以为赫澜生性冷淡,直到某天亲眼看到赫澜对待楚若鸢的温柔,心里愈发嫉妒。 姜晏来到小玉斋,今日楚若芸会来这儿买首饰,而自己假装与她偶遇。 果然,下一秒身后就响起了惊讶的声音。 “姑娘你也在这儿呀。”楚若芸亲热的挽上姜晏的手臂,笑道。 “今日是我的生辰,一会我带你回府陪我一起过吧?” 姜晏故作惊讶,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合规矩,况且我也没备下礼物。” 楚若芸不以为然道:“没事儿,你来陪我就是最好的礼物啦,而且母亲说今日会来好多好多贵人,见见世面也是极好的。” 姜晏面上扭捏了一会,点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又能看戏了,简直不要太快乐。 太尉府 楚若芸挽着姜晏在太尉府里四处参观后命婢女带她进客房休息,一会晚宴开始后再带她去正厅。 酉时一刻,婢女阿樨领着她去了正厅落座。 姜晏望着周围一圈几乎都是楚家人,而所谓的贵人摆足了架子,晚了一刻钟才到。 看来这刘氏在夫人圈里混的不咋样嘛。 也是,这刘氏出身于勾栏之地,不知使了什么办法令楚太尉楚渊明力排众议也要扶她上位。 对此事的说法有太多太多,而楚渊明在那段时间受尽流言蜚语,刘氏却一个劲儿的拼命巴结高官贵族夫人们。 “太师府二公子到!”连家丁的声音都如此热切。 楚若鸢和楚若芸眼神同时一亮,楚若鸢的眼神里更多的是眷恋。 楚若芸的眼里则是迷恋,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赫澜了,去年乞巧节上赫澜一袭月白长袍,宛如谪仙般的模样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楚若鸢的目光追随到赫澜落座,炽热而缱绻。 赫澜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不自在的看了眼四周,却见楚若芸旁边的姑娘怔怔的望着自己。 身旁的人戳了戳自己的手臂,拉回了楚若鸢的思绪。 “姐姐你看,对面那个谪仙一样的男子就是太师府的二公子!”楚若芸压低了声音却难以压下兴奋。 楚若鸢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女人还是和上一世一样。 “嗯我看到了。”楚若鸢淡淡的反应让楚若芸悻悻收回手。 赫澜瞧着对面姐妹之间的小动作,尤其看到楚若鸢眼里带着厌恶,兴趣更甚了,隐隐有些笑意。 姜晏看着三个人之间,赫澜的模样确实惊艳到她了,弟弟生得这般好看,哥哥相必不会差到哪儿去或是更甚。 第十章 窥听 这场宴会委实无聊,高官小姐们聚成一团互相讨论衣裳首饰,实则暗地里互相攀比。 而夫人们坐在一桌皮笑肉不笑的尬聊,每说两句就哈哈哈个不停,姜晏觉得她们的假笑技能真的满分。 公子们就显得比较耿直了,围着赫澜一顿彩虹屁胡乱吹捧,赫澜显然习以为常,端着假笑。 姜晏单手托腮,她没有参与小姐们的攀比活动,万一身份被戳穿就大事不妙了。 阿樨看出了姜晏无聊,轻声附耳道:“奴婢带姑娘四处逛逛吧。” 姜晏点点头,轻手轻脚离开了正厅,一旁的赫澜盯着姜晏背影若有所思。 阿樨领着姜晏七拐八绕的,太尉府的布置一本正经,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就当消食儿了。 路过一亭子时,姜晏倒是有些累了,坐下休息。 忽然下方响起了银子碰撞发出的声响,姜晏示意阿樨不要出声,悄悄探出头看了眼。 这亭子下方竟是镂空的,幸好夜深风大,把这儿的烛火吹灭了七七八八,否则姜晏就被发现了。 “事情办的如何?”中年女声。 “一切皆办妥了。”中年男声。 “这件事办完后你带着这些银子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京城,否则...” “小的明白。” “行了,快走,别在这儿耽搁太久。” 两人交接完后迅速离开现场,姜晏回过头神色自然,而阿樨早已吓得腿发抖。 “姑...姑娘...这...”阿樨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晏沉思了一会,严肃道:“今夜你没带我来过这儿,我是因为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命你带我出来消消食儿,你没听到也没看到什么,明白吗?” 阿樨郑重地点了点头。 “奴婢明白,奴婢带您回正厅吧。”阿樨的声音虽还有些颤抖,但为了保命她听从了姜晏。 刚要离开却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姜晏示意阿樨别动,刚才其中一人又折回来了。 “我这辈子为您办了那么多肮脏事,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您却给我一袋假银子要我远走高飞。” “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点杀了我?狠不下心终归做不成大事啊。”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们可怜懦弱的模样,是您鼓舞了士心,是您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可时间终究会改变一个人啊。” 那男人的碎碎念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姜晏听着却只觉得背后发寒。 人命在这人的口中太不值钱了。 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男人终于离开了。 姜晏整理了下思绪,轻声道:“阿樨你能带我下去吗?” 阿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姜晏站在男人刚站的地方,仔细观察有没有遗漏什么证据。 翻翻土壤,什么都没有,只有细碎的脚印。 “回吧。” “是。” 回到正厅,里头气氛依旧看似热火朝天实则话中有话。 楚若鸢静静的呆在一旁,偶尔瞄一眼赫澜,心心念念之人终于出现了,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赫澜敏锐的捕捉到她的视线,温暖一笑。 楚若芸看到赫澜往这边一笑,自以为是对着自己,连忙展颜回以一笑。 楚若鸢微微勾唇,低头饮了一口果酒,果香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而心里也甜甜的呢。 “这一世我一定助你完成心愿,共享人世繁华、山河永驻。” 第十一章 国宴(一) 六月初夏,国宴如期而至。 宫里上下忙做一团,毕竟这是国丧后的第一件喜事。 姜晏一大早便被俩丫头从床上拉起来梳妆打扮,这俩丫头比平常更兴奋了。 一阵窸窸窣窣后。 “公主快照镜子。” 姜晏懒懒地睁开眸子,着实被惊艳到了。 镜中人以往素净的小脸擦上了胭脂,眉如远山含黛,朱唇微张,墨发全部盘起,戴上红玉发冠,冠后的流苏长至肩,一袭暗红银纹大袖内搭朱红襦裙,举手投足间尽显霸气。 “怎么样公主?”木芙木槿双眸充满期待的望着她。 姜晏眼珠一转,不妨逗弄她俩一下,故作不满道:“不成,头太重了。” 木芙木槿笑做一团,继而正色道:“李公公昨日已回宫,今日会来拜见公主。” “宫中上下所有皆以备好。”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姜晏沉思了一会儿,道:“把我的座位前放一块帷幕吧。” 木芙和木槿虽不知为何,但还是听话的吩咐下去了。 午时将至 所有从三品及以上的高官贵族们皆携带家眷到场。 “公主殿下驾到!”姜晏顿时虎躯一震,小太监尖细的嗓子让姜晏怀疑他随时会破音。 闻言所有人皆下跪行礼,整齐划一道:“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千载。” 姜晏端着公主的架子,一步一步的走上高台,待落座后扫视下方众人一圈后沉声道:“平身。” “谢公主殿下。” 待众人落座后抬头想一睹公主真容时却只见一方帷幕挡住,隐约看到一抹红色,看不清模样,不敢窃窃私语只好眼神交汇。 楚若鸢瞧着姜晏许久只觉得身形十分眼熟,与那位姑娘近乎神似。 楚若芸倒是没看出端倪,悄悄和小姐妹打手势。 这一月来赫澜总借口来太尉府寻楚渊君一道学武,楚若芸也总悄悄的看他,直到某一天他看见赫澜在后花园不知在等谁,正想上去打招呼,却见楚若鸢一下扑进赫澜的怀里,而赫澜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 二人不知说些什么,相视一笑后手牵手慢慢走出她的视线。 那一瞬间嫉妒充斥满她的内心,恨不得当即杀了楚若鸢,待理智回归后寻了刘氏商量对策,决定在今日对楚若鸢下手。 楚若鸢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讽刺一笑,上一世是我蠢才会中计,这一世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一轮歌舞过后,有人按捺不住了。 “公主殿下,臣女觉得年年开场都是歌舞委实有些无趣,不如今年我们换个花样儿吧?” 说话的是夏天中书令的小孙女儿夏晗,原着中这个女孩心思单纯大条,可惜跟错了主儿。 夏天老眼一瞪,这臭丫头还真是敢说,连忙起身作揖。 “老臣孙女儿年纪尚小,说话无忌,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传闻这公主殿下生性活泼,应该不会有事吧。 姜晏淡淡一笑,“无妨,夏小姐有什么主意尽管提出来。” 楚若鸢神色一凝,该来的始终要来。 第十二章 国宴(二) “臣女觉得今年可以舞剑助兴...” 楚若鸢勾起嘴角,果然是这样。 “太师到!” 夏晗话未说完,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不满回头瞪向来人,却像是被抽去了魂,怔住。 姜晏蹙眉,专政也就罢了,竟连国宴都迟到,看来这赫白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 众人神色各样,反对赫白专政的几个老臣冷哼一声,斜眼望天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而女儿家们的眼里尽是崇拜和羞涩,公子哥们则是一脸羡慕和嫉妒,有朝一日能达到赫白的程度是他们的梦想。 姜晏望向身旁的李公公,只见他神色自若,仿佛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 李公公感受到姜晏的注视,微微垂首笑了笑。 以往国宴小公主都无心参与,先皇惯着她准她不参与,今日第一次参加国宴便遇上那尊笑里藏刀的大佛。 楚若鸢的眼神在赫白与赫澜之间流转,她记得上一世赫白并没有出现在这次国宴上,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的原因所以一切会改变? 赫白一袭黑金暗纹长袍,眉眼含笑,举手投足间尽现温文儒雅。 只有在朝中与其交锋过才知道此人绝无表面这般温润。 他就像一位资深猎人,在林中设下无数圈套,只要踏错一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赫澜见兄长到场,轻声道:“兄长来晚了。” “路上耽搁了,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言语间毫无歉意。 突然被点名,姜晏回过神来,清清嗓,沉声道:“无妨,只是这次若是饶恕了你的罪,只怕以后宫中举办宴会皆会有人以此理由妄图搪塞过去。” 赫白挑眉,这丫头倒是挺会想的。国宴上拿公然自己开涮,第一是树立威信,第二是下自己的面子。 罢了,由她罚吧。 姜晏见赫白沉默不语,接着道:“念及太师初犯,便罚你国宴结束后在府中思过一月罢了。” 赫白勾起嘴角,起身下跪行礼道:“赫白领罚。”话落,深深看了眼躲在帷幕后的人儿。 姜晏忽然感受到一阵寒意,这赫白会是记恨上自己了吧? 不过迟到的人是他,在朝中威风了那么久的也是他,这次看似是罚他了,实则让他在家多休息休息,不是挺好的嘛。 这么想着姜晏底气又回来了,连背脊都挺直了。 一旁的李公公倒是惊讶小公主的变化,他本以为小公主不知如何应对,正想开口来着,没想到小公主一番话直接定了结果。 在场所有人见赫白心甘情愿领了罚,皆震惊。 那些看不惯他的老家伙尤其惊讶,不过看赫白吃了瘪,心情大好连饮几杯酒。 “方才夏小姐想要说什么,继续吧。” 夏晗在刚才瞬息变化中早已忘的一干净,连忙道:“没...没什么...” “哦?所以方才你是在戏弄本公主?” 夏晗想到就连赫白都被罚了,吓得跪下哆哆嗦嗦道:“臣...臣女...不...不敢...不敢戏弄...公主殿下...” 姜晏努力憋笑,只是逗逗她就吓成这样了,楚若芸能诓她当出头鸟也是挺有本事的。 但若是借此机会除掉楚若芸,那么楚若鸢就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对以后阻止她和赫澜联手夺帝位有利而无弊。 “不敢?连本公主都敢戏弄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臣女绝无戏弄殿下之意啊...” “爷爷救救孙女儿!”夏晗看向老中书令,哀求道。 夏老中书令捋了捋微长的白胡,他家小孙女儿历来心思单纯,此番恐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该是让她长长教训了。 第十三章 国宴(三) 夏晗见爷爷并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颤抖,心思乱成一团。 “楚姐姐说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哦?那是哪样?楚姐姐是哪位?”姜晏见这小姑娘都急的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饶有兴趣道。 楚若芸心里一惊,这蠢货怎么说出来了? 夏晗连忙抬头道:“是楚家姐姐告诉臣女国宴历来枯燥无味,只要臣女能想出新的注意,殿下就会对臣女另眼相看,届时父亲和爷爷都会得到殿下的封赏。” 姜晏无奈的摇摇头,这楚若芸怕不是把自己当傻子了。 而且,她只是一个公主,哪来那么大权利封赏? 夏老中书令气的站起来,夏晗的话看似是在讨好公主殿下,可若是往深处想就是想得到更高的权势,不安于现状。 这上头坐着的若是先帝,怕是保不住夏氏一族啊。 “公主殿下,请听老臣一言,老臣这孙女儿向来心思单纯,此番恐是有心人利用,夏氏一族绝无生出不该有的妄念,请殿下明鉴!”话落,跪在夏晗的旁边,重重磕一记响头。 绕是夏晗再单纯也听出其中的意思,连哭喊磕头,姜晏被这小姑娘哭的心烦,冷声道:“楚家姐姐是哪位?楚太尉家的?” 楚渊明本是看好戏的状态,被点名后面上神情自若,他坚信自家的姑娘不会做出唆摆人的混事,定是夏晗胡扯的。 殊不知楚若芸早已慌了神,只是面上强撑着罢了。 楚若鸢始终保持着微笑,原本准备好的应对之策在此刻倒是没用了,楚若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上一世楚若芸告诉夏晗自己舞得一手好剑,只要讨了公主殿下开心那么夏氏和楚氏都能得到封赏,双赢的局面。 而父亲严禁家中女儿舞刀弄枪,她连剑都没碰过,何来的会舞剑? 于是得罪了公主,父亲也因她被罚,自此失去父亲对她的信任。 而这一世因赫白的出现打破了这局面,看来还得感谢他了。 赫白慢条斯理的饮酒,仿佛连戏都不愿看。 夏晗颤抖着手指向楚若芸,眼睛却不敢看她,小声道:“是楚若芸。” 众人哗然,想不到这太尉府二小姐心思竟如此歹毒。 楚若芸慌忙起身道:“夏小姐怎么胡言乱语?”而后转向姜晏,故作镇定道:“还望公主明察,臣女与夏小姐仅几面之缘,怎会说出这种话?” 夏晗猛地抬头,不敢置信道:“几面之缘?我同你虽只相识数月,可我把你当做亲姐姐,事事都听你的,如今凭这四个字就想撇清?” 楚渊明依旧坦然自若,女儿说的话他自然深信不疑,而且芸儿的性子单纯活泼,情绪都写在脸上,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 楚若芸眸中含泪,声音弱弱道:“夏小姐,小女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诬陷于我?” 夏晗虽单纯却不蠢,怒道:“楚若芸你装什么不熟,我们往来的书信我全部留着呢。” 本以为遇上了一个兴趣相同的好朋友想好好珍惜,所以即使楚若芸告诉她往日里来往的书信留不得,她依然悄悄收起来。 第十四章 互咬(一) 楚若芸一愣,怎么会这样?小看这蠢货了! “姐姐,是不是你?”楚若芸话锋一转,回头楚楚可怜的望着楚若鸢。 楚若鸢和姜晏呼吸一窒,这是什么操作?和剧本上的不一样啊? 就连夏晗也傻眼了,这又关楚若鸢什么事? “妹妹你在说什么,姐姐听不懂。”楚若鸢柔柔道。 楚渊君皱眉,冷声道:“芸儿莫要胡说。” 楚若芸泪眼朦胧,啜泣道:“姐姐昨晚来妹妹房中交给妹妹一封书信,要妹妹转交给夏小姐,妹妹照做了,可妹妹若是知道信中是这般大逆不道的内容必然不会转交出去的。” 幸好母亲和她做了二手准备,否则今日真要栽到这臭丫头的手上了。楚若芸擦拭着眼角的泪,嘴角微微上扬。 楚若鸢镇定自若,果然还是逃不开这对母女的算计。 “首先,臣女并不认识夏小姐,” 夏晗依言点点头。 “其次,昨夜臣女并未去妹妹房中,更未写过任何一封信。” 话落,楚若鸢颔首,眼里的不屑落去楚若芸的眼中,讽刺至极。 “楚若芸,一人做事一人当,平白冤枉你姐姐做什么?”夏晗怒道。 楚若芸的泪落的更凶了,“昨夜姐姐来时还带着贴身奴婢落雁,不信的话大可传上殿里对质。” 楚若鸢眼里划过一丝难过,原来落雁还是背叛了她,上一世她没有看到落雁的痛苦导致落雁投向楚若芸,这一世她努力弥补,依然挽救不了。 罢了,已经努力过了结果仍旧是这样,不强求了。 姜晏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听烦了,随意拂拂手,李公公会意,“传落雁。”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低着头快步进殿,恭敬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愿殿下万福千载。” “昨夜你家小姐写了一封信让二小姐转交出去了,你可认?”李公公问道。 落雁迅速点头,“是的。” 楚若鸢冷笑了声,继而向姜晏道:“既然夏小姐留着与家妹往来的书信,不妨拿出来与臣女写过的书信对比字迹便可知!” 姜晏点点头,李公公又道:“速去取来。” 楚若芸面上依旧楚楚可怜,眼里却充满了势在必得。 早知道你会对比字迹,特地寻人模仿你的字迹一模一样写出来了。 两刻钟后,两份书信被呈上,姜晏拿起来对比了一下,放置一旁。 楚若芸和楚若鸢紧紧盯着帷幕,二人的命运皆在这两纸书信上了。 姜晏朱唇轻启:“这两封书信的字迹确实一模一样。” 楚若芸嘴角上扬,得意的瞧着楚若鸢。 楚若鸢缄默,她总觉得这一世的公主与上一世的有所不同,信她会有真正的决断。 “李公公,去拿笔墨,让楚大小姐当场写下这封信的内容。” “是。” 楚若芸不懂姜晏的套路,只以为这公主只是想确认下楚若鸢的字迹是否真假。 哼,待公主降罪于你,看你以后该怎么在京城带下去! 到时候楚家上下所有人只会独自己一个! 楚若鸢却勾唇一笑,她就知道公主殿下会有正确的决断。 第十五章 互咬(二) 楚若鸢从李公公手中接过笔墨,在案上一笔一画认真写,时不时看向信中的内容。 而一旁的楚若芸笑意愈发明显,仿佛看到胜利在望,像是察觉到自个儿笑的太过明显,连忙收敛,作出一副被亲人伤害的受伤模样。 “好了,请李公公代为呈上!”楚若鸢放下笔,递给李公公。 姜晏接过草草看了几眼便放置在一旁,大声喝道:“楚若芸你可知罪?” 楚若芸还沉浸在自己的春秋大梦中,被点名后一时没缓过来,呆呆道:“殿下……” “这两封书信字迹虽然一模一样,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落笔人手腕的力度不一样,而楚大小姐刚写的与之前呈上来的字迹虽有些不一样,可落笔及回锋的力度却是一样的。” 楚若芸想获得独宠的心思落了空,依然不认命道:“这定是姐姐陷害于我,再者还有落雁的作证,求殿下明察!”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方才全在胡扯?”姜晏不怒反笑,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心思就只会害人,不罚的重些怕是不会改变。 “殿下恕罪,不是这样的,臣女只是...只是...”楚若芸不知如何辩解,总之先跪下就是了。 夏晗和夏老中书令早就跪的腿麻了,姜晏秉着尊老,命老人家先起来回座。 姜晏懒得听楚若芸辩解了,直言:“念夏小姐年纪尚小被人利用,还有劳夏中书好好教导。” 老人家提在嗓子眼儿上的心终于落下了,感激道:“谢公主殿下恕罪,老臣定当好好教导孙女儿。” 夏晗见夏氏一族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感恩到痛哭流涕,连磕了几个响头回到爷爷身边安安分分的坐下抹眼泪。 “至于楚太尉的小女儿...”姜晏停顿了下,思索着怎么处置会更稳妥一些。 刘氏早已坐不住,急忙出来跪下求情。 “小女年纪尚小,做出此等混账事全是妾身教导不利,此番回去定会好好教导。” 一直淡定的楚渊明此刻也不淡定了,若是处置了芸儿,传到宫外,那自己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请殿下看在臣为先帝守边疆一载的份儿上从宽处理!”楚渊明郑重道。 “臣女知错了,求殿下饶命啊!”楚若芸见情形不妙,连忙哀求道。 姜晏却是从楚渊明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楚若鸢无声的笑了笑,满眼的嘲讽与悲伤,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可都与自己无关。 “从宽处理?” “楚大小姐希望怎么处置?”姜晏才不信楚若鸢会放过这个机会处理掉这颗碍眼的绊脚石。 刘氏爬到楚若鸢的脚边,哀求道:“芸儿不懂事都是母亲的错,你就原谅她吧,母亲求你了。” 等过了这件事我再同你算账! 楚若芸也爬到楚若鸢的脚边,拽着裙摆怎么都不放手,哭着求原谅。 场面一度十分感人,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只会觉得楚大小姐冷血无情,可在场的人均明白若是不查清真相,恐怕一个少女的前程就断送在今日了。 第十六章 互咬(三) “楚姐姐不要原谅这个坏女人,她差点害了你我!”夏晗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才过了一会又冒出头了。 楚若芸恶狠狠的瞪着夏晗,没用的东西。 夏晗并不畏惧她,回瞪,“你瞪什么瞪,我还怕你不成?有能耐你就别做这亏心事咯?” 夏老中书令无奈的扶额,幸好公主殿下明事理,否则就是是个他都救不了这心直口快的丫头! 忙把她按了下来,示意再不闭嘴回去罚的更狠。 楚若鸢冷眼看着这母女俩,用力抽出裙摆退后一步道:“全凭殿下决断,臣女绝无怨言。” 姜晏心道刚抛出去的问题又给抛了回来,甩锅简直不容易啊。 “父皇曾在城北在修了一座清平寺,不如楚二小姐就在寺里为百姓祈福罢。”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这不是变相的将人送去做尼姑了吗? 刘氏闻言一口气儿没上来差点晕过去,楚渊明手疾眼快扶住她。 刘氏强撑着断断续续道:“求殿下开恩啊,芸儿若是进了清平寺一生毁了,求殿下开恩啊...” 楚渊明一惊,这话刘氏怎敢直接说出口,这下芸儿得罚的更重了。 果然,姜晏冷声道:“你是说不愿意进先皇修建的清平寺为百姓祈福?” “不不不,贱内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受到了刺激有些胡言乱语,求公主殿下开恩啊。”楚渊明连忙替刘氏开脱。 “既然不愿意为百姓祈福的话也行,那就在寺里思过五年罢,不必再多说了。”姜晏自顾自地说道。 “至于这个卖主求荣的小婢女...” “公主殿下,落雁她只是一时受人蛊惑,求饶过一命!”楚若鸢到底是不忍心看着落雁送命,若是殿下能网开一面,给她一笔银子放了她回家乡罢。 “既然如此,交给楚大小姐处置吧。” 落雁见事已至此,本想认命作罢,见小姐还愿为自个儿求情,拼命磕头谢恩。 刘氏受不了刺激直接昏死过去,楚若芸万念俱灰的跪坐在一旁,自知这辈子前程已断送。 楚若鸢回到座位重新坐好,脊背挺得直直的,神色一如来时自然。 经过这一事,赫澜加深了对楚若鸢的印象,他发现这个女子总是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遇到这种事临危不惧,坦然自若,心中对她更是欢喜。 过了一会楚太尉便以刘氏病危没人照顾的借口先行离去,姜晏倒是没再难为他,索性放他走省得看到那张哭丧的脸就倒胃口。 一轮插曲过后,众人拾起假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殿内又恢复了热闹。 赫白依旧端坐在位置上,对于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把戏他并没有兴趣。 不过经过这一事,他倒是发现了弟弟赫澜似乎对这个楚家大小姐挺有兴趣,再联想了下此前赫澜不断往太尉府跑顿时明白了,这小子对人家大姑娘动心了。 而这公主殿下,与传闻有些出入,看来得叫暗卫好好盯着了。 坐在帷幕后不顾形象大快朵颐的姜晏并不知道自己被赫白这个笑面虎盯上了。 李公公瞧着小公主如狼似虎的吃相惊的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公主不爱学礼仪,先帝惯着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教导掌事见先帝不管也就得过且过了。 他是见过公主用膳的,虽不似大家闺秀那般中规中矩,但是斯斯文文的。 而今这是受先帝驾崩的影响所以吃相变的...奔放了点? 算了不想了,公主从先帝驾崩的悲伤中抽身了就好。 姜晏忽然感觉一道炽热的眼神落在身上,眨了眨眼。 一手扯着鸡腿子,一手捧着果酒,披帛被丢在一旁可怜兮兮的吹着风,若是木芙和木槿在这儿怕是早念叨了。 姜晏整了整坐姿,把鸡腿子和果酒放回桌上,抹了抹嘴角的酱汁,朝李公公尴尬的笑了笑。 哪知李公公一脸和蔼慈祥,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姜晏疑惑,难道这公主也和她一样不拘小格? 第十七章 擅闯 国宴结束后,姜晏油腻腻的爪子抱着圆润的肚子心满意足回到长宁殿睡午觉。 趁着木芙和木槿还没来连忙把衣裙换了,爪子洗净,她才不要睡前还要听这俩丫头的念叨呢。 待木芙和木槿进来打算伺候公主更衣时,姜晏早已睡熟了。 俩丫头无奈的笑了笑,把褪下来的衣裙送到浣纱巷,仔细叮嘱了个遍。 半个时辰过去了,绕是耐心十足的浣纱掌事也顶不住这俩丫头连番念叨,忙说道:“二位姑娘放心,奴婢定嘱咐丫头们仔细紧着。” 闻言,放心点点头离去。 浣纱掌事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一个约莫十三岁左右的小丫头捧着熨好的大袖,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姑姑,公主的大袖熨好了,您看什么时候送过去?” 浣纱掌事才缓过来的脸色又白了回去,回头没好气道:“明日你找个机灵点的丫头和你一同送去。” 小丫头不解:“可平日里都是您送去的呀?” 浣纱掌事一噎,佯装生气道:“让你去送衣服你还不乐意了?平日里是谁一直叨叨想看看公主的模样?你若是不想看也成,我可叫别人去了!” 小丫头着急道:“我去我去,姑姑你不许叫别人。” 浣纱掌事离去后,小丫头想了许久后得出一个结论: 一定是公主殿下脾气不好,把姑姑骂了一顿,否则姑姑怎会一听到公主就面色发白? 明日自个儿得谨言慎行,小丫头暗暗下了决心,捧着衣服赶忙跟上浣纱掌事。 与此同时长宁殿内,姜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惊醒,坐起身来,愣愣的。 刚睡醒的小公主脸颊一片粉红,睡时不安分,里衣的带子松了,露出一块儿雪色香肩却不自知。 木芙吩咐闲杂婢女不必进出长宁殿,恐扰公主休息。 长宁殿静谧的可怕。 “醒了?”一道温润低沉的男声。 姜晏还没缓过来,懵懵的模样看起来让人十分想欺负一番。 “啊?” “公主殿下,臣赫白。” 一听到赫白二字,姜晏顿时清醒一大半。 惊恐的指着眼前人,“你...你怎么进来的?” 天啊,不会是因为被罚了所以来杀人灭口的吧! 赫白从阴影里走出,每踏出的一步都让姜晏感觉离当场去世只差一点点。 赫白瞧着姜晏这副瑟瑟发抖的模样,轻笑了笑,在距离床还有两步处停下来。 “殿下怕臣。”赫白温润而肯定道。 姜晏脑子里快速思考了下,他能进来就说明殿外的侍卫不顶用,那么用喊的绝对没用,万一激怒他了可能她就血溅当场了。 他目前站的地方离自己还是有点距离,而且从外来看他没有带武器,那么他应该不是来杀她的。 暂时安全。 姜晏长吁一口气,伸了伸脖子,故作镇定:“本公主才不怕,你来做什么?” 赫白不答反问:“今日拿臣立威的时候怎么不怕?” 姜晏立马摆上狗腿笑:“这哪是立威,你仔细想想,平日里每日都要处理朝堂的事儿太过于辛苦,我这儿不是给你放个小假嘛。” “殿下倒是会狡辩,也罢,臣今日来是要告诉殿下,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继位。” 第十八章 锦盒 太尉府 自从楚若芸入了清平寺,刘氏整日以泪洗面,无心管理后宅之事。 楚渊明在外受尽流言蜚语,回来还要受刘氏的谴责,瞧着心里就烦,索性把后宅管理权交给了楚若鸢。 “老爷,想想办法救救芸儿吧,呜呜呜呜。”刘氏拼命抱着楚渊明的小腿,死活不肯撒手。 “放手,我还要去处理事务,别闹了。”被闹了好几天的楚渊明此刻倒是平静下来了,他深知楚若芸已经救不了,任凭这妇人怎么哭闹都没招。 刘氏满眼怨毒,转头指向一旁面无表情喝茶的楚若鸢,恶狠狠道:“若不是你使诈,我的芸儿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楚若鸢放下茶杯,温柔道:“母亲,分明是芸儿企图污蔑女儿,您怎能不分是非!” 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楚渊明看着大女儿委屈的模样心里一阵愧疚,自从刘氏做了主母鲜少关心鸢儿,自个儿忙于朝中事务也对她不闻不问,正因为自个儿的疏忽才会导致芸儿心生妄念还差点害了整个家族。 楚渊明狠心将腿抽离,刘氏一个踉跄跌坐在一旁,“你既还不知悔改,莫不是想要我写休书一封?” 刘氏一惊,这断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不,是我错怪鸢儿了,鸢儿,母亲因芸儿的事最近实在太过伤心,还请你谅解。” 楚若鸢冷笑,话语间依然温柔:“母亲,地寒,女儿扶您起来。” 话落,楚若鸢起身走到刘氏身旁,小心翼翼扶起刘氏。 不知是不是刘氏的错觉,起身时她仿佛看到了楚若鸢眼中的冷漠,再回头看时只见楚若鸢神色正常,一如既往的温柔。 回到房间后,刘氏叫来侍奉多年的心腹夷嬷嬷。 “芸儿怎么样了?” “老奴已经打点过清平寺里的那帮姑子了,二小姐没有受苦,虽没有府里舒坦,倒也安稳。” “做的好,那边有没有消息?” “新增了一批。” “很好,下去吧,派人多看着点楚若鸢,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 “是。” 夷嬷嬷离开房间后查看了下四周,四下无人,继而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皇宫 姜晏搁床上睡的昏天黑地,丝毫没有把赫白说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木芙喊她起来用膳才慢悠悠的起床。 一出寝殿果不其然木芙开始每日一念。 姜晏掏了掏耳朵,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用完膳后本打算出去消消食,意外等来了李公公。 李公公行礼后小心翼翼的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一脸慎重的递给姜晏。 姜晏一脸慎重的接过,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的心思,这难道就是救命圣旨? 李公公眼疾手快连忙制止姜晏的行为,严肃道:“殿下,这锦盒乃是重中之重,不到最后万不能轻易打开!” 姜晏面露疑惑,不到最后?什么意思? 李公公像是没看到姜晏的疑惑,接着道:“先帝生前曾亲自练过一批暗卫,如今正在晚香阁待命。” 姜晏愕然。 第十九章 时三 夷嬷嬷快速走进楚若鸢的院子西帘阁,把刚才在刘氏房间里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楚若鸢听完后陷入沉思,她记得上一世刘氏掌握了父亲的把柄,以至于父亲被迫娶了她。 在得知母亲惨死和刘氏有关也仅仅只是斥责几句便强行揭过。 而自己受到虐待和不公的待遇也视而不见,这一切皆因这把柄。 而这把柄一旦暴露足以让整个太尉府诛九族。 “大小姐,现下该怎么做?” 楚若鸢抬眸,轻声道:“现下且按照她说的办,找到核心点是重中之重。” “接应之人已在后门等候。” 哦?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带来。” 夷嬷嬷点点头退下后迅速走到后门,接应之人早已等候多时。 此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夷嬷嬷塞给他一封信,低声道:“夫人说要见您。” 这人不疑有他,跟着夷嬷嬷进了西帘阁,待见到坐上之人竟是个稚嫩小姑娘。 大概是刘氏的女儿吧,他听义父说过的。 楚若鸢见他毫无反应,知晓他是把她认成楚若芸了,勾唇一笑。 “叫什么名?” “小的叫时三。” “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时三身形一顿,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真容。 脸上大片烧伤留下的疤痕延伸至脖子以下,而唯一无损的地方便是左脸半边。 楚若鸢看着那半边无损的肌肤,若是没有被这些狰狞的疤他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少爷吧。 可惜,可惜。 “时三,替母亲做了多久的事?”楚若鸢决定先打探清虚实,看看这人是否有用。 “两年。” 短短两年就能获取刘氏的信任,此人看来不简单。 时三以为楚若鸢并不信任他,主动道:“义父本打算带小的离开,但因舍不下这些年与兄弟们培养的感情,瞒着夫人留下了一个月,重新收集了一批新人。” 楚若鸢暗叹,她知道一直有个男子在帮助刘氏,没想到时三竟是他的义子。 “如今已有多少人?” “前前后后训练了五万人,义父说了这些年都是他亲自操练,绝对不是废物!” 楚若鸢一惊,五万人? 若是都收入手下对未来赫澜的大业必有用处。 “你们如今听令于谁?” “曾是听令于义父,现在听令于小的兄长时双,不过义父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时三似乎很崇拜他义父,句句不离义父。 楚若鸢点点头,若是收下这支庞大的队伍,必定需要许多财力物力。 思索了片刻,现为今之计就是先夺取时双的信任,再找机会和赫澜说清一切。 “行了,母亲说以后这都归本小姐所管,父亲亦同意。” 楚若鸢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知道时三不会轻易相信,喊夷嬷嬷拿来了书信。 信上的字迹是刘氏的,掌印是楚渊明的。 时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确认无误,立刻跪下正色喊道:“小主子安好!” 本以为还要再掰扯一通,没想到这小孩这么好骗。 楚若鸢掩去眼底笑意,拂拂手示意时三可以告退走人了。 只要能帮到赫澜,再无耻的手段她都使得出来。 事成后,夷嬷嬷望着大小姐微笑的模样,背后不禁起了一层冷汗。 自从去年落水醒后,大小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看似更胆小,直到大小姐拿着一张借据找上门,她才骤然发现这已经不是原来胆小如鼠的大小姐了,如今是一个想要报复刘氏、报复太尉府的大小姐。 第二十章 暗卫 太师府 赫白手里拿着从江南传回来的信,底下跪着的暗卫是时候开口道。 “一共五万人,为首的叫时双。” “他的弟弟时三今日去太尉府见了楚大小姐。” “楚大小姐诓他刘氏把权利全部交给了她。” 赫白并不管这楚若鸢要这权利做什么,只是楚渊明有胆私下操练兵马那么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下去吧。” “是。” 皇宫 姜晏瞧着眼前跪的整齐划一的五人,呆若木鸡。 半晌后,姜晏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都叫什么?” “东风。”第一个是稍显魁梧点的胡渣男子。 “西风。”第二个是看起来一副病态羸弱的青年。 “南风。”第三个模样看起来倒还正常,就是有点儿严肃。 “北风。”第四个看起来竟意外的有些眼熟,姜晏想了想,忽然脑海中想起了当初那个被木槿撒了一身水的小太监! “你是那个小太监!”姜晏惊呼出声,没想到竟然已经见过一个了。 “是呀,殿下。”北风笑意吟吟。 “东西南北风凑齐了,那你叫啥风啊?”姜晏望着最后一个。 “小风。”最后一个出奇的冷漠。 “因为他年纪最小,所以叫小风。”北风调笑道。 姜晏没忍住一个笑出声,小风脸一沉,室内温度骤然冷了几分,姜晏打了个哈哈就让他们退下了。 这小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气场居然这么大! 不过按照以往的剧本设定,往往最冷的都是最厉害的,看来得抱紧他的大腿! 李公公进来刚要行礼,姜晏秉着尊老,拂拂手免去了虚礼。 “殿下,最近民间男丁失踪案愈发沸腾,您怎么看?”李公公微笑道。 姜晏拿出今日赫白送来的信件,重新看了一遍。 “从五年前起江南苏杭就有男丁接二连三失踪,不过当时都找到了尸体,地方官员让各自认领回了赔了钱把这事儿压下来,后来便不了了之。” “父皇在世之时听闻此时后大怒,革了那个官员的职,下令追查却至今未果,本以为会渐渐平息下来,却没料到如今会东窗事发,这一次是压不住了,必须彻查。” 姜晏放下信,盯着信上的字迹,思索该如何应对。 对面的李公公并不着急得到回应,那个人说了,要想让殿下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帝,必须磨练殿下独立思考的能力。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个想法被姜晏瞬间捕捉到,她想起了上次去太尉府听到的对话。 “就从...太尉府查起吧。” 姜晏站起来,素手背在身后,一袭华贵红装,声音温和不带一丝波澜。 李公公竟从眼前殿下平静的眸子中看到了睥睨天下之姿。 “老奴明白,老奴告退。” 李公公缓缓退出长宁殿,望着没有一片云朵的蔚蓝晴空,长舒了一口气。 “先帝且放心,老奴定当守好小公主,直至肉体陨灭、灵魂消亡。” 里头的姜晏并不知道李公公发了重誓,仔细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案子。 “东西南北小风进来。”姜晏朝外头吼了一嗓子。 五阵风迅速刮进长宁殿。 “你们谁监视能力最好?” 五阵风面面相觑,西风向前一步站出来。 “成,就你了,去太尉府蹲着,有什么异样看着,十日后回禀。” 外表虽看起来有些羸弱,但能成为暗卫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姜晏并不质疑他的业务能力。 “是。” 西风接到任务后立刻离开长宁殿。 “东风、南风、北风,你们三个去江南苏杭查探有关男丁失踪案的线索,同样十日后来回禀。” “是!”三阵风的声音透着接到任务的激动,迅速离开了长宁殿。 第二十一章 暗度 姜晏望着剩下的小风,心下已有计策。 “小风就留在宫内,随时待命。” 小风蹙眉,冷声道:“属下的能力并不差。” 姜晏眉眼含笑,缓缓走到小风面前,二人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 近看小风 “我明白,留下你另有用处。” 夜幕降临,墨黑的天空骤然划过一道闪电,枯黄的残叶从树上缓缓落下,响起一阵闷雷。 半晌后浓雾四起,打更人头戴斗笠,手执铜锣,每过一条街巷便敲击三下,吆喝着“寒潮来临,关门关灯,切勿出门。” 西风一身夜行衣半倚在太尉府最高大的树上,半眯着眼小憩。 这大雾天的绕是眼力再好的人,在深夜恐怕也看不清什么吧。不如借此机会小憩一刻,待雾散去再盯着也不迟。 而这正是掩藏在黑暗中的有心人们暗度陈仓的好机会。 一连三日皆为大雾,一如人心。 是夜,打更人照例戴着斗笠手执铜锣,穿过每一条街巷便敲击三下,吆喝。 亥时末,打更人停止吆喝收起铜锣,将斗笠往下按了按,挡住苍老的眉骨,一身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 远处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仔细一听却是整齐划一,隐隐还听到了盔甲与兵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叮咚声。 声音渐近,打更人努力看清眼前究竟是什么东西,待看清后瞳孔骤缩。欲抬脚逃跑却发现腿像是灌了铅动也不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救...” 打更人留下了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在刚才的一瞬间结束了打更的生涯。 他死了。 小憩的西风骤然睁开双眼,他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儿。 西风施展轻功,寻着这股子血腥味儿竟在行刑台上发现被残忍肢解的五具尸体,他们皆失去了头部,分辨不清是何人。 身后忽然一阵强劲有力的掌风朝自己袭来。 西风猛地侧身躲开,还未出手,只觉脖颈处一凉,回头一个同样身着夜行衣人竟已手持匕首制住自己! 此人身量极高,因二人贴的紧,西风隐约感受到对方的腹肌块儿,还挺健壮。 “说。” 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像是敲击编钟发出的最低音,浑厚深沉。 “说啥啊?我也刚到这儿啊好汉,不如我们一起看看这几具尸体?” 西风并不惧怕此人,吊儿郎当的说道,甚至不怕死的抬头想看看他的模样,可惜和他一样蒙着面。 此人蹙眉,怀中人抬头时脖颈划过匕首,肉眼可见在白皙的脖颈留下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放开手径直走向行刑台,蹲下身仔细观察。 下手之人快很准,每一刀都不含糊,切面平整,均切在要害之处,丝毫不拖泥带水,看来是个老手。 西风揉了揉脖颈,快步向前,蹲在他身旁,认真打量起尸体,刚想上手就被他制止住。 “别碰,下毒了。” “下手倒是狠,啧啧啧。” “诶我说,你武功好强啊,师承何处?为谁卖命?” “今年多大了?” “一个月多少俸禄?” “咱俩今夜碰上也算有缘,你就赏脸回个话呗。” “嗨呀说一下嘛,又不会掉块肉是吧。” 西风吧嗒吧嗒甩出一堆问题,身边人像是没听到,自顾自的施展轻功离开了。 西风瞪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起身回太尉府继续蹲着。 同行对同行,咋那么无情嘞,哼。 第二十二章 判断 翌日艳阳高照 行刑台被围的水泄不通,百姓们对着台上可怜的残肢指指点点,无一不在感叹下手之人残忍至极。 一刻钟后,刑部派人将围观群众一一遣散,小心翼翼将残肢收好送入大理寺检查。 几个仵作把残肢拼拼凑凑,勉强拼凑出个人形,经过一番商议得出了一个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的结果。 致命一击是砍下脑袋,再逐步肢解。 大理寺卿林墨祗自上任来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思忖一番后命人在布告栏上寻找符合身量的对象。 在一一排除后留下五个符合要求的失踪者。 第一个,城西雨花巷十三院,打更人王微,无子,年五十有一。 第二个,城西雨花巷十五院,鳏夫方无七,无妻,一子,年三十有九。 第三个,城南梧桐巷二十一院,裁缝女郝琼,一夫,一女,年四十有七。 第四个,城北春深巷八院,骆员外家待嫁的小女儿骆妹,年双八。 第五个,青楼皎月阁头牌,云秀,年双十,无亲。 姜晏瞅着名单上的五人,瞅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 李公公在一旁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 “王微,没有子嗣。” “方无七,夫人早逝,有一个儿子。” “郝琼,有夫君,一个女儿。” “骆妹,准备嫁人。” “云秀,青楼头牌,没有家人。” 姜晏反复念了几遍,蹙眉。 根据亲属的回答,这五人在世完全没有任何联系,谁也不认识谁。 姜晏放下名单,在殿内来回踱步,逝者的亲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哀嚎声在长宁殿绵延起伏。 骆员外的夫人甚至激动的扑上来,一把抓住姜晏的爪子,恳求一定要还她们一个公道。 姜晏听着烦命人送他们回去,等待下一次传唤。 姜晏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公公,你有没有觉着哪里不对劲?”姜晏回头问道。 李公公走到姜晏面前,微微低头含笑道:“想必殿下心里已有判断,大胆放心去做,老奴相信殿下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说完捋了捋胡子,一脸放心的出了长宁殿去逗上周偶然发现的小奶猫玩。 姜晏的心中确有一番判断,只是不敢肯定,若真相真如她所想,那么下手之人也太过残忍。 “小风,进来。” 一道黑影迅速闪身进殿,直愣愣的站着。 “去查查这五个人,越细越好。” 小风接过名单,大致看了遍点点头。 微风轻拂,眼前人已消失。 夜幕降临 西风打了个哈欠,背后一记掌风袭来,和昨夜的一模一样。 “我说兄弟,相遇即缘分,打招呼的方式不用那么特别吧?” 西风再次侧身躲过之际不忘调笑,凌厉的掌风打在树上惊起一片片落叶,藏于树上睡觉的松鼠迅速逃离。 那人懒得搭理,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 西风又道:“你不会和我一样接到的任务都是盯着太尉府吧?” 那人沉默片刻,点点头。 “那我们不就是难兄难弟嘛,来告诉我你叫啥名儿,兄弟我改日请你喝大酒!” 西风往那人身旁靠近了些许,那人并没有抗拒,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距离,表示拒绝与他交流。 西风见他不愿透露,不再多说什么,专心盯着太尉府。 第二十三章 时双 夜寂静的可怕,偶有蝙蝠飞过,给这死寂一般的夜留下一丝痕迹。 西风专注的盯着西帘阁方向,这三日子时,他发现总有一个中年妇女悄悄走进西帘阁,呆了约莫三刻钟后便离开。 “这女人好生奇怪,一连三日了都往这儿跑。” 西风小声嘀咕。 “这院子里呆的是太尉府大小姐。” 身旁人回应他。 西风恍然大悟,这人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东西,刚要开口继续打探,只见他左手忽然抬起,做了一个噤声道动作。 夷嬷嬷领着一个高瘦的男子扛着一个麻袋进了院子。 西风和身旁人同时施展轻功,小心翼翼落到西帘阁屋顶上,轻轻掀起一块瓦片。 昏暗的屋子里 楚若鸢盯着夷嬷嬷领来的人,轻声道:“时双?” 时双眼神阴鸷,随手把麻袋丢在地上,没有系紧的口子中滚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语气充满不屑:“小主子?真不知道夫人在想什么,让一个小丫头来领导我们。” 楚若鸢皱眉,并不恼,冷冷道:“你们为何杀无辜之人?” 时双闻言一愣,旋即压住嗓子轻笑了起,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 楚若鸢静静听着时双笑,时双像是觉着无趣,停止了笑,语气冷了下来。 “无辜?他们哪个都不无辜!” “我告诉你,在这个肮脏的国家里,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这才刚刚开始!” “义父终将带领我们洗净这污浊的世界!” 话落,自顾自离开。 楚若鸢眉头紧锁,事情貌似偏离了轨道,时双并不似时三一般好掌控,还有他们口中的义父。 楚若鸢开始重新梳理计划,却不知道哪里出现了纰漏。 上一世楚渊明利用这支队伍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而时家兄弟亦是愚忠。 正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刘氏才会急于除掉她。 夷嬷嬷见楚若鸢沉默,不知在思考什么,心里惴惴不安。 在她的印象里两年前老爷就停止了收人,而夫人却背着老爷继续偷偷收人,似乎还塞进了一个神秘人。 一缕寒风从未关紧的窗子蹿了进来,恰巧吹灭了屋中唯一点燃的烛火。 夷嬷嬷身体一僵,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明显。 四人各怀秘密,各自沉默。 翌日 姜晏收到在苏杭的三人组传来的信,蹙眉。 三人组办事效率不错,五日时间已完成任务,现正在回归的路上。 “不知西风和小风那怎么样了。” 在三人组送来的信里,姜晏挑出来几个重点。 失踪的男丁有五分之二是流民、年轻的乞丐,五分之一是从小被虐待对家人失去希望的孩子,五分之一是没有实现抱负的书生。 这五年的时间足以把他们培养成一个半道出家身强体壮有点儿武力基础的兵力。 太师府 “大人,最近城中流民乞丐巨增,属下怀疑涌入了一批可疑之人,属下已派人盯着他们,但并无发现任何动作。” 开封府尹罗衙以谨慎细心出名,上任十年间只发生一次疏漏,在那之后更加严苛要求自己,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疏漏。 而这次案件直接越过他,被送到了大理寺审查,让他十分不爽,即使如此他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城中最近有异动。 才不能让林墨祗那个伪善之人独吞功绩。 赫白其实一直很欣赏罗衙的办事效率和他的谨慎做事的性格,这次竟能发现城内有异动,不愧为当年受先帝亲自嘉奖的人才。 “继续盯着,切勿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罗衙缓缓退下,他明白赫白能有今日的地位绝不是依靠承袭父亲留下的位置,而是手段与谋略。 第二十四章 破绽(一) 天气总是瞬息变化,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阴雨绵绵,大雾又起。 太尉府后门缓缓驶出一辆马车,车内无人,有一只黑乎乎的麻袋。 车夫戴着斗笠,寒风吹起刻意留在脸旁的碎发,隐约可见狰狞可怖的疤痕。 西风一路尾随马车跟到了城外一处山沟沟,车夫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后爬进车内扛起麻袋,迅速丢进臭水沟里后连同马车抛弃,孤身淋雨消失在大雾中。 西风毫不犹豫跳进水沟,拎起被丢弃的麻袋放回被抛弃的马车里,这回轮到他驱赶这辆马车。 马车缓缓停在开封府前,门外两个看守衙役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其中一人来到马车前,竟空无一人,另一人查探四周,也无一人。 踌躇一会后果断掀开帘子,里头亦空无一人,隐隐有些腐臭味儿,中间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只麻袋。 费力扛出来后,两个衙役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不是寻常之物。 立刻呈上公堂等着府尹大人来处理。 罗衙匆匆赶来,命衙役解开麻袋,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和腐臭味儿瞬间四散开来。 罗衙忽然想到被林墨祗抢走的案子,上前往袋子里一瞅,果然是五颗失踪的人头。 罗衙差两个衙役前去大理寺请林墨祗,待他来了定要狠狠嘲笑一番,千方百计都找不到的人头,被自个儿轻而易举的拿到手了。 半个时辰后,林墨祗一身官服还未褪下,急匆匆赶过来。 一脸别扭的瞪着罗衙,冷哼一声。 “把东西还回来!” “什么东西?我不欠你什么啊。”罗衙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摊了摊手。 林墨祗气得胡子炸毛,瞪着罗衙,活要把他瞪死似的。 “别搁这装,赶紧交出来,别耽误大理寺查案。” 罗衙悠哉悠哉的坐下,呷了一口茶差点儿没噎死,谁磨的茶叶如此粗糙。 林墨祗瞧着罗衙嘚瑟一会就来了现世报,心情舒爽了些许。 “得了我没空跟你墨迹,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和开封合作,一起查!”罗衙放下茶杯,正色道。 林墨祗刚扬起的心情又掉下去了,思前想后只能答应罗衙的要求,一起查案有利无弊,效率也来得快。 “成,你派人把东西送大理寺,仵作会处理好送还给亲属让他们下葬。” 林墨祗临走前狠狠剜了眼罗衙,罗衙笑而不语。 他没追问为何罗衙会得到这五颗人头,事实上他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管他哪来的人头,现在当务之急是查出是何人下的手。 罗衙望着林墨祗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怎能专心查案呢。 随后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究竟是何人把人头送来?有何目的? 传唤来两个发现麻袋的衙役,他们只道马车缓缓停在门口,上前查探后并未发现一人。 罗衙百思不得其解。 而做好事不留名的西风此刻正蹲在太尉府的树上盯着,顺便偶尔出言调戏一下某人。 某人日常不理他,专注于盯人。 西风却以此为乐趣,他总觉得身旁这人其实并不冷漠,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第二十五章 破绽(二) 太尉府 楚若鸢写了一封信送到赫澜手上,赫澜看完后立刻动身前往二人约定处。 西风一路跟着楚若鸢来到三生池边,二人相见后紧紧拥抱一会儿后,楚若鸢说起正事。 “我父亲养的那支队伍出了问题,时双和他的义父并不在我掌控之中。” 楚若鸢只有在面对赫澜时才卸下防备,露出了女儿家的惊慌失措。 赫澜温柔的摸了摸楚若鸢的青丝,镇定坦言道:“鸢儿莫怕,既是掌控不了,不如我们就此放手,赫家在朝中地位稳固,其实并不是特别需要那支队伍。” 他深知楚若鸢想要帮助他,帮助赫家,但若是太过强大,物极必反。 楚若鸢一愣,上一世的赫澜分明仇视赫白,一心想要扳倒他,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生了称帝的心思,可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了他。 而这一世她有能力了,他却告诉她不需要?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导致一切都变了吗? 赫澜见楚若鸢面露疑惑不解,以为她误解了他的意思,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鸢儿,兄长在朝中的势力已然过于强大,朝中许多老东西明面上和和气气,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想拉他下台,如若再增添一抹势力,恐怕物极必反,你明白吗?” 楚若鸢点点头,既然一切都改变了,赫澜不需要称帝,那么她就不需要想办法将这支队伍融给赫澜,反之须得保护好这支队伍,否则一旦暴露,楚家必死无疑。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自己,不能被他们逮住任何一丝把柄,老东西们作妖起来局面就很难掌控了。” “而鸢儿,等这次案子过去了,我会向兄长请示娶你为妻,你在府中安心待嫁即可。” 说到此处,赫澜笑容愈发温柔,紧紧握住楚若鸢的手。 楚若鸢闻言耳根子顿时红的要滴血,娇羞的抽开手,转到身后捂着脸闷闷道:“这种时候还说这些,不正经!” 赫澜挑眉,故作生气道:“难道你不愿意嫁我吗?那我可走了!” 楚若鸢连忙回头抱住了赫澜,待她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有多么出格时,想松开却被反抱的更紧。 西风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的十分想连根拔起他所站着的树朝他们丢去。 可恶,将来我也要找一个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腻腻歪歪! 楚若鸢回了西帘阁后并没有告诉夷嬷嬷她的决定,她从未相信过夷嬷嬷。 只是吩咐夷嬷嬷让他们藏好些,别再生事。 夷嬷嬷领命退下。 皇宫长宁殿 姜晏看着小风送来的调查结果,冷静分析一番。 王微和方无七二人在生前均有过虐待孩子,王微的独子王小文被虐待致死,抛尸荒野,知情者是方无七。 方无七收了王微的银子闭口不谈此事,而他因酗酒成性,痛打女儿,失手打死了妻子,抛尸荒野,对外称暴毙离世葬在家乡。 郝琼的夫君常年卧病在榻,不便行动,郝琼有几分姿色,耐不住空虚与邻居私通,二人曾密谋杀了郝琼的夫君了事。 骆妹在嫁人前曾有一青梅竹马,但她嫌弃他太穷,不愿下嫁。 云秀什么也没做,却也惨遭杀害。 第二十六章 破绽(三) “殿下,太师求见。”木槿急匆匆跑来,小脸通红。 姜晏心里一咯噔,这人好端端的不在太师府呆着又跑来作甚。 “传。” 赫白今日一袭烟灰色长衫,墨发用白玉冠尽数束起,脸上都微笑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假,也不会显得太刻意,倒是温润了几分,步子从容不迫。 姜晏盯着赫白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血条正在逐步下降。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太仙太温柔了,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笑面虎估计早拜倒在他的假象之下了。 “殿下查的如何?” 赫白非常自觉的坐下,拿起案上的茶杯放在唇边,呷一口放下。 姜晏回过神来,扬眉自信道:“已有眉目。” 赫白发出来自灵魂的第一问:“有何眉目?” 姜晏迅速回答:“这五个人除了云秀,多少都做了些亏心事儿。” 赫白发出来自灵魂的第二问:“和民间男丁失踪案有何关联?” 姜晏毫不犹豫答:“自然有关联,失踪的男丁皆受过来自身边人的伤害或是种种不公,而这四个人做了亏心事依然活的好好的,凶手自诩正义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只是手段过于偏激。” 赫白发出来自灵魂的第三问:“那么失踪的男丁还活着吗,都去哪里了?” 姜晏一噎,她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 赫白轻笑,发出来自灵魂的第四问:“殿下可知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姜晏再噎住,她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姜晏自信的火苗顿时熄灭了,默默搬了把椅子坐在赫白旁边,叹了口气。 赫白不再多留,起身告退,留下了一句话。 “最近皇城里出现了许多流民,殿下多费些心思好好安顿他们。” 姜晏有气无力的回答:“我知道了。” 半刻钟后,姜晏忽然反应过来,激动的站起身顺便带动可怜的小椅子跌倒在地上。 姜晏顾不得扶起小椅子,朝殿外喊道:“木槿,把李公公找来!” 李公公此刻正在逗弄小奶猫,一手摸猫头,一手揉猫肚子,冷不丁地被木槿喊走,纵然不舍得但只好放下。 “公公,我知道真相了!” 李公公看着眼前这个兴奋的小公主,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大好,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小殿下不急,慢慢说。” 姜晏把一切查到的东西联合在一串儿,意外的发现这是一桩足以诛九族的大案。 姜晏拿起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捋清了思路,缓缓道出:“不出意外的话,五年里失踪的所有男丁现在均在皇城内。” 李公公摸摸胡子,点点头。 姜晏继续道:“皇城最近涌入一大批流民,而五年里所有失踪的男丁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流民、乞丐,还有一些是被太师筛掉的书生们,他们被有心人聚集到一起,组成了一支队伍。” “这次被杀的五人中有四人做过亏心事,他们这是在向朝廷、向皇权宣战。” 姜晏冷笑,太尉府野心倒不小,只可惜他们的谋士不是个合格的谋士,破绽百出。 “明日把被杀者的亲属全部召来,我们好好审审他们。” 李公公依旧微笑,“是,殿下。” 姜晏把目光移到手里的白瓷茶杯,忽想到赫白头上的白玉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把茶杯放下。 这茶刚才赫白喝过了! 赫白喝之前自己也喝了一口! 天啦噜,怎么会有这种事,姜晏捂住脑壳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 第二十七章 惊变(一) 在太尉府蹲了六天的西风被同伴发出的紧急信号召回。来不及向一样蹲了六天的难兄难弟告别,匆匆离去。 回到长宁殿,西风一五一十的把在太尉府听到的事、看到的事、做过的事一一说出。 北风听完后噗嗤笑出声,“兄弟你还做好事儿给人不要的人头捡回来送到开封啊,厉害厉害。” 东风从头笑到尾笑到肚子疼,南风努力憋笑,犀利的指出了一个问题。 “那个和你一道蹲在太尉府的人你真不知道是谁?” 西风瞪着这群笑的合不拢嘴的人,认真回答道:“我真不知道,不管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他是谁。” 小风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微微扬起的眉骨暴露了他其实也很想笑,碍于一直走的高冷人设拼命憋住笑。 姜晏思索片刻,虽然西风给开封府送人头的事儿确实挺搞笑,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这组织的头子有三个,时家父子三。 时三单纯好诓,时双阴狠毒辣不好对付,他们的义父恐怕就是当初在太尉府里偶然偷听到的那位。 感觉楚渊明头顶青天啊,心疼一秒钟。 楚若鸢在赫澜的劝说下放弃了组织,这意味着她姜晏人生第一个危机解除了,少了一个要她命的危险人物。 而现在局势逆转,明日一过,楚家上下的生死皆掌控在她手里,可谓风水轮流转。 至于西风碰上的那个人应该是赫白身边的暗卫,倒是能放心些许。 一想到赫白,就想到那白瓷杯,小脸骤红发烫。 转念一想,她害羞个什么劲,又不是喜欢人家。 拍拍自己的脸,顿时清醒了许多。 望着五阵风,正色道:“明日亡者亲属皆来,你们注意着点,留活口。” 五阵风表示明白,告退。 翌日 来者统一着丧服,面带悲伤的进长宁殿。 请过安后,姜晏命人为他们每人准备一把椅子,坐着谈话。 不知为何,看着这副场景,姜晏竟觉得好像中学时期被叫去班主任办公室里喝茶的模样。 姜晏并不着急开口,她倒是想看看这些人的演技水准。 “骆夫人”先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殿下可是查明了真相,苍天有眼,杀害我家小妹的人必将付出代价!” 坐在左手边的“骆员外”红了眼眶,半哽咽。 右手边是方无七的“儿子”,“方无八”,默默抹着眼泪,一语不发。 再旁边的是郝琼的“女儿”,“郑玉”,她静静望着姜晏,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姜晏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没有回答“骆夫人”的问题,而是转问“郑玉”,“你怎么不哭?” “郑玉”像是背熟了台词的新人演员,没有丝毫犹豫,麻溜儿道:“麻木了,哭不出来,再者,像她这种女人有什么好哭的。” “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姜晏右手托腮,盯着她笑道。 “有这样的母亲是我的耻辱。” “郑玉”愤恨不已,面露不满。 姜晏转问“方无八”,“你对父亲的死有何看法?” “方无八”擦干眼泪,轻声道:“父亲的死与我而言是一种解脱。” 姜晏点点头,看来这俩做儿女的都挺恨父母,只有“骆氏夫妇”表现出对爱女的不舍和伤心。 第二十八章 惊变(二) 姜晏不再说话,长宁殿里一下子静的可怕,偶尔发出几声妇人的啜泣声。 姜晏最烦的就是听到人哭,尤其是假哭,她不想与他们虚以委蛇,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省时不费力。 “你们入组织多久了?” 姜晏单刀直入,不说废话。 四人具惊,“郑玉”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改毫无波澜的面孔,嘲讽道:“怎么?你也想加入?” “方无八”噌地一下站起来,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死死瞪着姜晏。 姜晏并不慌,有五阵风在她能出事儿才怪。 “领头人是谁?”继续问道。 “骆员外”发出阴冷的笑声,“你永远不会知道的,去死吧!” 说罢,抽出腰间软剑,面色狰狞,全力刺去。 其他三人皆亮出家伙,企图杀害一国公主。 姜晏闭眼,默数三下。 三 二 一 在梁上等候许久的五阵风迅速落下,三下五除二把四人绑回椅子上。这四人眼见情况不对,立马准备服毒自尽,幸亏东风早有准备,给每人都塞上一条布条儿。 姜晏瞅着四人怨毒的眼神,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缓缓踱步至四人面前。 微微弯下腰与他们平视,轻笑道:“现下肯说了吗?” 四人依旧怨毒的看着姜晏,满脸怒气。 姜晏直起身目视殿外,自顾自道:“不愿意说也可以,进了大理寺可没有那么舒坦了哦。” “知道你们最大的破绽是什么吗?” “你们四人行走的姿势太过刻板,迈出的第一步均是左脚,双手下意识握拳,明显经过专业的训练。” “本公主原是不确定的,可骆夫人你千不该万不该抓住本公主的手,你的虎口、指尖都有一层薄薄的茧,一摸便知你刚练武不久。” 话落,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落在四人身上,分明是笑脸盈盈,四人却不由的颤栗,背后起了一道冷汗。 “带下去,命大理寺好好审,活着就行。” “是!” 傍晚已至 侍卫前来通报,说大理寺已成功审出结果。 才半天就受不住了,啧啧啧。 姜晏换了身简便的装束,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大理寺的地牢。 阴暗,潮湿,除了每个固定点的通风口,其他密不透风,根本没有越狱的可能。 林墨祗和罗衙早就等候多时,见公主殿下到来正欲行大礼,姜晏拂拂手,她并不需要这些虚礼。 四人被关在一间牢中,姜晏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是血和各种各样的液体混合而成的恶臭。 “说吧。” 姜晏坐在正中央,颔首。 “我们也不知道领头人的具体身份,我们只管喊他义父,他会教我们各式各样的本领。” “义父每隔三个月都会带新的成员加入,悉心培养他们。” 一连说了许多姜晏已知的东西,姜晏冷笑,这四人怕是存有侥幸,搁这儿打马虎眼呢。 “行了继续上刑,看来不尝点入骨的痛,你们是不会老实交代了。” 姜晏闭眼揉了揉太阳穴,耳边传来一波接着一波的惨叫,直到一声微弱的求饶声,行刑人才停止。 “说吧。” “义父...每月初五...都会去清平寺...去...上香...” 姜晏终于听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不再逗留,果断回宫与李公公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二十九章 惊变(三) 腊月初五大雪纷飞 元旦将至,清平寺在寺里设下粥棚,接济流民。 五阵风乔装打扮成普通礼佛百姓,混在人群中,谨慎监视周围一圈可疑人物。 姜晏仔细嘱咐了一遍,切勿伤及百姓,若是自身受到威胁不必再执行任务,速速离去,保命要紧。 五阵风异口同声道:“是!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姜晏碍于身份不能亲自到场,讲真她挺想看看现场直播,可惜若是一个不慎被抓去做人质,那事情就棘手了。 清平寺后厨,一个粗布麻衣少女艰难的劈着木柴。 她面色苍白消瘦,眼底一片青灰,发丝胡乱用一根木质的发钗绾上。 许是劈累了,少女停下微微喘着气,曾经白嫩的双手现下粗糙至极,随意往衣服上擦擦,再抹去额间流下的汗珠。 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姑子看到少女停止手中的活儿,翻了个白眼,放下手里正在洗的青菜,快速走到少女跟前,一脸尖酸刻薄嘲讽道。 “呦,还当自己是小姐呢,今儿外头设了粥棚,整个寺里的人都忙前忙后的,你怎的好意思休息?” 少女皱眉,若是在京城里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早就拉下去处理掉了,但现在处境不同,她不能肆意发大小姐脾气。 于是努力勾起讨好的笑,怯生生道:“了意师父,我劈了一上午的柴,实在是太累了...我就休息一会,行吗?” 了意原是前朝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女,俗名李衣缈,生性活泼耿直,十分招人喜欢。后来因父亲实在太过仁慈信任他人,导致家族受到陷害,一夜间家产被抄,流落街头。 父亲受不了打击,带着母亲投河自尽,而自己则入了清平寺,削发为尼。 了意并不想为难少女,碎碎念几句后便离去。 少女讨好似的笑容在了意转过身后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盯着了意。 这一幕恰巧被四处游走打探的北风瞧见,他觉着这少女有些面熟,仔细回想了下,竟是在国宴被罚的楚若芸。 楚若芸坐在小板凳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发呆,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北风呆了一会便闪身离开,与其他人汇合。 “怎么样?”北风问。 四人摇摇头,还没有结果。 于是五阵风各自散开,找了个点儿蹲着。 未时一刻,南风有些犯困,他打了自个儿一巴掌顿时清醒了些许。 未时三刻,清平寺里的香客们逐渐减少,东风蹲不住了,他眼神示意是不是该撤退,再等下去就天黑了。 西风摇摇头,示意再等等。 申时三刻,基本已无香客,再待下去恐怕会暴露,正当他们准备转移阵地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提着一篮水果进来。 他把水果放在佛祖像前,寻了一块儿蒲团跪下,虔诚默念着什么,而后起身上了柱香,重新跪下双手合十拜了拜,正欲起身。 五阵风眼神交汇,根据公主的描述,就是眼前这人了。 他们迅速落在中年男子周围,小风抽出匕首架在中年男子脖子上,低头轻声在他耳畔抹去了他生命中最后的自由。 “你被捕了。” 第三十章 惊变(四) 大理寺 林墨祗和罗衙亲自到场,审问这位被抓来的重犯。 时一想到刘氏于他的恩情于他们的温暖,咬牙忍着各种刑罚带来的痛处,他决不能暴露太尉府,决不能让刘氏受到伤害。 罗衙见这人软硬不吃,不论怎么上刑、套话、诱供,这人就是不肯说一个字,比驴子都倔。 林墨祗皱着眉,连罗衙都审不出结果,难道又要请公主殿下来审吗? “不如我们...” “不如我们...” 二人同时转向对方,开口道。 林墨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二人的想法在这一刻倒是挺统一的。 罗衙点点头,命带来的衙役带着自己的令牌去请公主殿下。 长夜漫漫,大雪久久不停。 姜晏站在长宁殿外赏雪,身为南方人的她鲜少看过雪,连冰雹都不曾见过,更何况现下这白雪纷飞,轻飘飘似鸟雀的绒毛。 木芙从殿内拿出一条狐裘,轻轻披在姜晏身上,留下一句殿下注意保暖,别冷着,悄悄告退。 她和木槿知道最近公主殿下为了解决失踪案心力交瘁,好不容易逮住了重犯,有了这片刻的休息时间。 然而一刻钟后,侍卫匆匆来报,大理寺卿请求公主殿下出面审问。 姜晏早已料到此人绝不会轻易吐露真相,林墨祗和罗衙不论怎么审都审不出结果的。 姜晏坐上早已命人备好的马车,掀开帘子却见里头端坐着一个人。 “外头冷,别愣着。” 是赫白。 姜晏愣愣地进来,在他身旁坐下,两只爪子本本分分的放在膝盖上,紧绷着肩膀,正儿八经坐着。 姜晏用余光瞥向赫白,今日他和她一样披着黑色狐裘,身着靛蓝衣袍,乍一看咋有点情侣装的感觉? 姜晏被自己这荒唐吓了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果真开始发烫,不用看就知道一定很红。 赫白感受到姜晏的异样,偏首瞧着姜晏的脸颊及耳根处红的似要滴出血,疑惑道:“怎么了?” 姜晏正沉浸在鞭策自己的小世界里,忽然听到赫白出声,连忙道:“没事啊。” 赫白明显不信,继续盯着她看。 姜晏不自然的别开脸,轻声道:“没事,大理寺到了吗?” 发动技能一:转移话题 赫白微微拂起小窗子上的帘子,往外看了看,道:“快到了。” 姜晏点点头,感受到赫白疑惑的眼神重新落回自个儿身上,浑身不自然。 “殿下,你是不是病了?” 赫白非常自然的把手覆上姜晏的额头上,感受到手下人儿的身子忽然一僵,缓缓收回手,他忽然起了逗弄这位小公主的心思了,怎么办? “我没病,真没事。”姜晏狠狠瞪了一眼赫白,这人咋这么自然,上次喝茶也是,倒是挺不客气的。 刚感觉隐隐要褪下的绯红,又不争气的爬上了她的脸。 赫白勾唇,低头在姜晏的耳畔小声道:“殿下的脸真的非常红,臣以为殿下是病了。” 低沉温润的声音倏地放大,姜晏怒抬起小脸,猝不及防地唇上一片冰凉,眸子骤然放大。 姜晏第一次觉得从皇宫到大理寺的路途好漫长啊。 第三十一章 惊变(五) 马车缓缓在大理寺门口停下,赫白首先下车,在外候着的人皆一惊,这尊笑面虎怎么来了? 却见马车里钻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赫白主动把手了递过去,女子犹豫了片刻握住赫白的手轻巧的跳下马车。 姜晏瞅着赫白这修长白皙、指骨分明的爪子,这厮的颜、声、手都极大满足了她的那点儿少女小心思。 人家手都伸出来了,不抓白不抓! 于是这片刻的小心思就变成了外人眼中的犹豫。 一落地姜晏立刻松开了爪子,这厮爪子看起来挺好看的,握着竟然如此冰冷,好不容易捂热的爪子又得缩回袖子里捂着了。 进了地牢,一股子潮湿的恶臭铺面而来,姜晏来过一次,进去之前强行给自己做了一个心里建设。 虽说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刺鼻的味儿熏着了。 于是皱着眉的表情让罗衙和林墨祗误以为是公主殿下并不想审问时一,默默对视一眼,责怪对方。 赫白蹙眉,看来有必要改善一下地牢的环境了。 林墨祗在前头一脸正色的带路,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接下一件改善地牢的破事儿。 一行人在一间与其他普通的牢笼不一样,特意加重铁锁层层围绕在外,大概就是关押时一的牢笼了吧。 姜晏命他们退下,与赫白一前一后进了牢笼。 时一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因受了酷刑,周身衣衫皆破碎不堪,若不是被强行捆着恐怕早已支撑不住倒下。 轻微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牢笼中蔓延开来,姜晏率先打破这安静的一刻。 “若是老实交代,可保刘氏一命。”姜晏直言不讳,她知道此人对太尉府的生死并不感兴趣,只对刘氏的生死上心。 时一艰难的抬起头,一张苍白且血淋淋的脸映入眼帘。 “我怎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经过一场酷刑后,他的声音异常沙哑。 “信不信由你,刘氏的生死就握在你的手中,好好掂量着。” 时一直直瞪着姜晏势在必得的小脸,审视着她的话有几分真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最好说实话,不仅刘氏的命在你手里,连同你的儿子也是一样。” 赫白突然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姜晏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面上默认了他的话。 时一瞳孔骤然一缩,再三犹豫片刻后缓缓道出真相。 “我叫时一,原是苏杭的一个无名捕头,为衙门办案无数,直到有一日我的发妻出城上香被一群土匪劫持,索要赎金一万两,我向衙门求救无果,可眼看着期限将至,我却拿不出赎金,最终绑匪撕票。” 姜晏没有打断他,静静听着。 “她死了,我失去了此生唯一的挚爱,也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希望。我想自缢,随她而去,就在我准备自焚之时,刘氏出现了,她带来了她的故事。” 时一眼神恍惚,陷入那段回忆中。 那时候他整日酗酒成性,他寻常看起来非常要好的朋友们全部躲着不肯见他,甚至在他寻求帮助的时候闭门不见。 他一瞬间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当下决意自焚,要他们世人看着做了一辈子好人最后的下场是如何凄惨。 可心中仅存的善念不允许他这么做,万分矛盾之下,他决定出城,寻一无人之地草草了结自己这一生。 第三十二章 惊变(六) 刘氏本名刘絮儿,这天是父亲把她卖入勾栏之地醉红楼的日子,念着她全程配合没有丝毫挣扎,梁妈妈准她半日自由。 她本想寻个没有人的干净地儿自缢,碰巧看见时一正蹲在一摞干草堆旁摩擦火石,不知要做什么。 刘絮儿好奇的凑了过去,问道:“你在做什么?” 时一如同行尸走肉,瞳孔涣散,闷闷道:“自缢啊。” 刘絮儿一听这人的目的和自己一模一样,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为什么?” 时一想着反正自个儿要死了,不妨说于她听听。 时一放下手中的打火石,抬起头认真盯着刘絮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絮儿所有的事,他倒是想看看这女子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未曾想刘絮儿听了后只是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半晌后,刘絮儿蹲坐在时一身旁,告诉他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儿。 刘絮儿从小受尽父亲虐待,母亲软弱无能,一味让她忍耐,纵容父亲的暴行。 她的童年听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母亲带着哭腔与害怕说出的五个字。 “忍忍就好了。” 她曾一度看到‘忍’这个字就犯恶心。 现下刚及笄便被父亲卖到勾栏之地,换取一点儿银两拿去还赌债。 思绪拉回,刘絮儿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没想到眼前这人比自己更惨。体会过了人事的温暖,却无情的被抽离,还不如从未体验过人事温暖的自己。若是有人施舍予她丝毫的温暖,她都会拼命抓住,绝不松手。 时一忽然没了想要自缢的心思,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承受的不比他少。 红日渐渐西下,一片绯红晚霞覆上蓝天,染红了朵朵白云,显得分外妖娆。 两个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儿在此刻达成了某种共识。 几日后,苏杭有名的醉红楼迎来了一位名为絮儿的花魁,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与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一掷千金,只为成为絮儿的座上宾。 而苏杭逐渐开始有男丁接二连三失踪,调查未果,南皇一怒之下革了苏杭知府的职。 时间拉回现在 清冷的月光从通风口映照在空旷寂静的牢笼里,偶尔几片雪花轻飘飘的落在冰冷的地上。 时一不紧不慢的阐述自己在这五年间是如何诱骗被拐男丁、刘氏如何逮住楚渊明的把柄,趁机把自己塞进楚渊明组建的队伍中。 “你的意思是,你是半道儿加入的,楚渊明早已建了一支队伍?” 姜晏抓住时一话里的重点,问道。 “是,我不过是进去后被提拔成他们的头领,教教他们练武罢了。” “你可知他为何组这支队伍?” “不知,他从不现身,消息都是通过刘氏传达。” 姜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心下已有心的计策。 她回头问道:“我先回宫了,你呢?”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赫白缓缓走出,他含笑道:“臣还有别的事要问,公主殿下先回吧。” 姜晏点点头,她巴不得赫白不和她一块儿回,二人方才在马车里发生的一幕着实令她难忘。 只是想想脸颊的温度就上升了,姜晏快步离开大理寺,回宫睡觉。 一觉起来就当无事发生,大家相安无事。 第三十三章 惊变(七) 赫白见姜晏走远了,收回眼神,盯着时一。 时一被盯的头皮发麻,他有种被眼前人看穿所有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赫白说的话让他着实一惊。 “你的本名不叫时一吧?” “时一”努力咧开嘴角,却因扯动伤口不得不咧回去,模样看起来滑稽极了。 “我不叫时一叫什么,你说来我听听,答错无奖哦。” 赫白缓缓走到“时一”面前,微微弯下身躯,与“时一”对视良久,唇齿轻启。 “南皇在世时最信任的人除了父亲外,便是江氏一族,可忽然有一天东胡来犯,直逼苏杭,众人毫无防备。恰逢江氏主母出城上香不幸被俘,东胡人借此要挟当时的江大将军,然因江大将军的犹豫不决导致江氏主母命丧东胡人的刀刃下...” “时一”突然暴怒,他顾不上疼痛奋力挣扎,黝黑的双手胡乱抓着,怒吼道:“够了,够了!” “你懂什么?他们要苏杭所有的百姓来换小静的命!苏杭所有百姓的命啊。” “你要我如何做得出抉择?如何做得出?”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得以两全?” “时一”,不,应该叫江之暮,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泪水夺眶而出。 绕是一派镇定的赫白此时也被震惊到了,没想到南皇下令封锁的真相竟是如此残忍,那东胡人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想到用所有苏杭百姓的命换一个妇人的命。 安静的牢笼里回荡着江之暮的啜泣呜咽声,赫白望着眼前这个本该是风光无限,受尽万人敬仰的将军,现在沦落至囚笼里的卑微囚犯,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江之暮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赫白,铿锵有力道:“年轻人,念在我曾与你父亲交好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忠告。” 赫白微微弯腰,抱拳恭敬道:“前辈请说。” “你父亲效忠先皇半生,死后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句轻飘飘的封赏聊以慰问,我为先皇拼死拼活立下战功无数,而今结局如何你也看到了,你明白吗?” 赫白明白江之暮的意思,他想告诉他为权贵做事不用付出全部认真,得过且过便罢了,保住命要紧。 “晚辈明白,今夜便不打扰将军了,告辞。” 太师府的马车早已在大理寺外备好,待赫白上车后立马驶向太师府。 漫天白雪飞舞,新雪落入雪地中与旧雪融为一体,分不清孰优孰劣。 姜晏回到宫中后命五阵风明天把男丁失踪案已破的消息传出去,她倒要看看太尉府的人能忍多久。 翌日 男丁失踪案已破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夷嬷嬷一得到消息顾不上防住刘氏的眼线,飞快的跑到西帘阁告诉楚若鸢这个消息。 谁料楚若鸢听完后无动于衷,甚至还淡定的吃了一块枣泥糕。 她以为楚若鸢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所以坦然自若,悬在喉间的石头安心的落了地。 楚若鸢拿起丝帕轻轻抹去嘴角的碎屑,她望着夷嬷嬷慌张的模样,不由的觉得十分好笑。 “盯着点刘氏,看看她有什么动作。” “是,大小姐。” 刘氏正在书房为楚渊明奉茶倒水,揉肩捶背。她的目的就是让楚渊明心回意转,去求公主殿下早日放了楚若芸。 楚渊明并不注意她,自顾自的处理事务。 很显然,楚渊明无动于衷,甚至有点儿烦她。 刘氏瞅着楚渊明无动于衷的模样,一瞬间怒火上头,说出了最不该说的话。 “楚渊明,你若是不把芸儿接回来,我就把你那破事抖落出去,到时候大家要死一起死!” 楚渊明把毛笔一摔,面色阴沉正要发火,夷嬷嬷匆匆走了进来,告知二人男丁失踪案已破的消息。 二人大惊,楚渊明怒瞪刘氏,恨不得掐死她。 刘氏一脸惊恐,连连摇头说不是自己做的。 楚渊明怒吼道:“给我滚!” 刘氏从未被人吼过,心里虽有不甘,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书房,想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第三十四章 结束(一) 刘氏回屋后思前想后,案子既然已破,那么时一必然已经被逮住,最坏的结果就是时一说出了所有,太尉府不日定会出事。 为今之计只有变卖手中现有的资产,带着芸儿远走高飞,永不踏足南朝,保命要紧。 “夷嬷嬷,帮我把压在箱子里的地契拿出来,寻一个可靠点的人变卖出去,不论出价多少,都卖!” 夷嬷嬷接过地契没有立刻走,而是问道:“夫人,那我怎么办?” 刘氏沉浸在自个儿的跑路计划,无暇顾及她。 夷嬷嬷叹了口气,默默退出去。 她深知刘氏不会与太尉府共患难,本以为自己曾帮她做了那么多龌龊事儿,至少保住自己一命,现下看来是不会了。 辛亏还有大小姐,她定会保住自己一命。 夷嬷嬷拿着地契赶往西帘阁,告知了刘氏的计划。 楚若鸢冷笑,果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把地契先收着,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夷嬷嬷听话的把地契揣进怀里,大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两日后,刘氏见不着夷嬷嬷送来银两,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她迅速把细软全部收进包袱中,等到天黑立马出逃。 天色渐暗,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夹雪。 刘氏摸着黑一路到了后门,刚打开门,只见眼前一黑被人敲晕用麻袋套牢送上一辆马车。 雨水逐渐被大雪代替,白雪纷纷扬扬落下,掩盖了马车行驶方向的足迹,亦掩盖了人类丑恶的嘴脸。 冷风从刘氏的领口、袖口处肆意灌入,刘氏打了个激灵,醒了。 她的双眼和嘴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巨大的恐惧压抑在她心里,她胡乱的抓着,试图喊出声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长宁殿此刻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座上的少女一个不开心把他们拉下去砍了。 姜晏盯着跪在下面的楚氏一族的人,除了楚若鸢皆在下面老老实实低着头跪着。 楚若鸢不似其他人一般,即使跪着,她也抬头挺胸着,毫不畏惧的看着姜晏。 她本以为此女是大理寺卿之女,可细细想来,她从未见过林杳杳,国宴之上林杳杳亦没出席,只是没想到此女竟是上一世间接害的自己受尽折磨的公主殿下。 楚渊君亦是惊讶,没想到这个被他调戏过的女子竟然来头这么大? 楚渊平直呼道:“哥哥你看,这是上次芸姐姐带来的漂亮姐姐!” 楚渊君连忙捂住了楚渊平的小嘴,悄悄往上头瞄了一眼,公主殿下并没任何反应,大概没听到吧。 姜晏犀利的眼神扫过楚氏一族的人,最后落在楚若鸢身上。 二人对视良久,姜晏习惯性的右手托腮,脸上挂起招牌式温柔笑容。 “知道为何喊你们来吗?” 楚氏其他人一脸茫然,皆摇摇头称不知,为首的楚渊明亦是如此。 “近日皇城里涌入一大批流民,据调查发现这批流民皆是出自男丁失踪案。他们被有心人聚集在一块,成为了一支军队。” “你们可知是何人所为?” 楚氏一族除了楚渊明和楚若鸢皆大惊,竟然有人敢暗中培养势力,还潜入皇城里,这不是明摆着找死? “前日抓到为首的头子,他可全都招了,是太尉府所为。” 姜晏轻描淡写的抛出一颗炸弹,‘轰’的一声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开。 一个楚氏旁支家主立刻往前挪了几步,大声道:“望公主殿下明察,此事我们皆不知,更没有参与进去,一切都是楚渊明所为,与我们无关!” 其他几个楚氏分支纷纷赞同这位家主,一瞬间楚渊明成为了众矢之的。 即使楚渊明现下慌的要死,他还是装出一副镇定自若,事不关己的模样。 “望公主殿下明察,臣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心人陷害!”楚渊明磕了一记响头。 楚渊君抱着一脸懵懂的楚渊平,他一向不管家中事,一心参研武学,竟不知家中出了此等大事? 第三十五章 结束(二) 长宁殿内一时间嘈杂不堪,众人一同口中讨伐楚渊明、太尉府,言语间牵扯出许多陈年旧事。 楚渊明极力忍耐,捏紧拳头。 刘氏搞清楚状况后一语不发,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装死。 姜晏略显不耐烦的眯起眸子,身旁的李公公会意立刻严肃道。 “安静,当长宁殿菜市场呢?一个个唧唧歪歪个不停,公主传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家那点破事儿,都闭嘴。” 李公公话落,所有人立刻噤声,重新跪好,方才怼人的气焰瞬间熄灭。 姜晏见众人安分下来,轻声道:“本公主不说废话,这次传你们前来就是为了确认你们有没有参与太尉府的行动,现下你们可以走了,太尉府的人留下。” 不到一刻钟所有人逃似的迅速离开这可怕的宫殿,发誓不想再来第二次。 楚渊明依旧一副“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的态度,姜晏知道此人不见黄河心不死,命侍卫把在早已在偏殿等候的时家三人带上来。 楚渊明一见时家三人忽然明白一切都已败露,公主殿下传他来只是想看看他能撑多久罢了。他一改方才刚正不阿的表情,阴测测的瞪着姜晏,森冷道:“抓住了这三人又何妨,他们不过是一颗棋子,南朝的帝位终究会落入他人手中!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楚渊君皱眉,现下只有承认一切,向公主殿下求饶从轻处理才能保住一命,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楚渊君抱着楚渊平无法行礼,恭敬道:“公主殿下,父亲一时受了刺激,并不是真心之言,求殿下饶命!” 姜晏盯着他好笑道:“私养兵力,凭这点就够诛楚氏九族,你还想饶命?” 楚若鸢毫不客气道:“那么公主殿下假意接近楚氏所谓何理?” 不愧是有女主光环的妹子,连公主都不怕。 “何为假意?本公主不过是出宫玩玩,偶然遇上你们姐妹俩,孰料到楚家二小姐拼命扒着本公主不放,本公主一向宽宏大量,自然是依着二小姐了。” 姜晏思索了一下,扬起一抹无辜的笑容,说起胡话信手拈来,不打草稿。 “公主殿下何必装模作样,我知你是借楚若芸生辰为由,混进来调查太尉府。”楚若鸢肯定道。 这下姜晏可真是无辜了,她只是随便走走消消食儿就听到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那也没办法不是吗? 楚渊明阴狠道:“楚若芸果真留不得,蠢货一个!” 听到‘楚若芸’三个字,刘氏忽然挣扎着要起身,歇斯底里道:“我不准你这么说我的芸儿,我的芸儿...” 楚渊君已搞不清状况,他的小妹妹因在国宴上犯下大错被罚至清平寺,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方便时常去看她已然十分懊恼。如今母亲与父亲撕破脸皮,二妹妹却在一旁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姜晏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了,索性喊侍卫把他们暂时押入地牢,等候发落。 事情已然明了,再多说无益。 腊月十五烈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罗衙奉命查封太尉府,家产尽数充入国库。所有婢女、侍卫,凡接触过案件的一律斩首,其余的全部发还卖身契,放其自由。 第三十六章 结束(三) 天刚泛起鱼肚白,长宁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姜晏被迫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梳洗打扮,若是这人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她绝对要狠狠骂他一番。 一炷香后,姜晏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来到正殿,刚坐下揉着眼睛,下方的人便迫不及待的跪下行了个大礼。 “求公主殿下饶过楚家大小姐一命!” 赫澜磕下头后久久没有起来。 姜晏被这洪亮的一声给整清醒了,她稍稍理清了下思路,疑惑道:“为何?” 赫澜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眼前人:“楚大小姐已和我私定终身,若是要诛九族请连同赫家一起!” 姜晏蹙眉,她最讨厌被人威胁,这赫澜有男主光环也不是这么使的吧。 可若真是私定终身,倒是有些棘手。 “你这是拿赫氏压本公主?”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公主殿下未免有失公平,楚大小姐根本没有参与进这件事中,应是无罪!” 赫澜不怕死的继续说道。 “你的兄长知道你来长宁殿求情吗?” 赫澜摇摇头。 姜晏虽不满这人一大早就来烦自个儿,还威胁自个儿,不过看样子是真心爱惨楚若鸢了,否则不会在没打探清状况之下就急的直接冲到长宁殿。 姜晏明白赫氏势力如今权倾朝野,不可能没往宫里安插个暗卫探子之类,若是赫澜稍稍询问一番,必然会知晓她并没有决定如何处置太尉府。 吓唬吓唬他好了,故作冷漠道:“本公主偏要杀了她,你当如何?” 赫澜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剑,狠心道:“那就只能得罪了!公主殿下!” 五阵风迅速落下,挡在赫澜面前。 姜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要是没五阵风在,自己岂不是当场去世?还有门外的侍卫得换一批了,每次放的人进来都随身携带家伙,是嫌她命多够他们砍吗? 一个两个的真会藏武器。 “你们下去,这里无事。” 姜晏缓了缓,命五阵风退下,看来她得和赫澜好好谈谈了。 正殿一瞬间只剩下二人大眼瞪小眼,姜晏率先开口道。 “这么爱楚若鸢?为了救她不惜杀了本公主?” 赫澜收回短剑,方才过于冲动,现下理智稍稍回归了点儿。 “是。” “你可知杀害一国公主会有什么下场?” “……” “成,本公主成全你。” 赫澜眯起好看的眸子,这么好说话? 姜晏心里已有了主意,她迅速冲殿外喊道:“抓刺客!抓刺客!快!” 赫澜见情形不妙,立刻抽出短剑向姜晏刺去。 姜晏下意识挡住脑壳,只觉手臂一阵刺痛,昏死过去。 五阵风擒住赫澜,小风见姜晏昏死过去,淡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他立刻找来木槿木芙去传太医。 木槿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去请太医,小风见木槿动作缓慢随时都要摔倒似的,索性一把将木槿扛上肩膀,施展轻功送木槿到太医院后又连忙回长宁殿。 木芙小心翼翼把姜晏放到床上,轻手轻脚的替姜晏止血,与木槿相比稳重些许。 胡太医听说公主殿下受伤了慌忙领着药箱过来医治。 一炷香后,胡太医摸着胡子缓缓退出,仔细叮嘱俩丫头切记不能让公主殿下受伤的手臂沾到水,饮食一切从清淡。 俩丫头连声道谢,送走胡太医。 姜晏早就醒了,其实赫澜刺的那一剑并不深,隔着厚厚的衣裳,只是刺破了点皮肉而已,没有伤及要害,休息几天就完事儿了。 第三十七章 自生 腊月十八小雪 赫家二公子擅闯长宁殿刺伤公主殿下的消息传遍整个南朝,如同蝗虫过境,迅速蔓延开来。 姜晏对于吃瓜群众的传播能力还是很满意的,至少重点都传出去了,至于什么公主殿下爱慕赫家二公子已久,因爱生恨趁机会除掉情敌云云,可忽略不计。 姜晏命李公公对外宣称太尉府企图谋反,念及大公子楚渊君没有参与谋反,小公子楚渊平年纪尚小,特赦二人,并命楚渊君为都督,即可带着幼弟前往西凉。其他人因参与谋反,均赐死。 太师府二公子赫澜一时冲动刺伤公主殿下,念及其初犯且无心之举,驱逐出京城以外,没有召回不得回京。 两道告示刚张贴出去,便引起轰动,曾权势滔天的太尉府在一夜之间没落,连同太师府二公子一块流放。 太尉府在朝中建立起来的势力瞬间瓦解,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 赫白倒是不急,他依旧每日气定神闲的上朝下朝,雷厉风行的处理公务,好似被流放的人不是他亲弟弟。 是夜 姜晏刚沐浴完躺在床上翻滚,准备入睡。 烛火骤然熄灭,不知是不是心理反应,室内温度降低了好多。 姜晏下意识裹紧自己的小被子,翻了个身,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床边。 “你就不能好好走正门吗?” 姜晏没好气的白了眼赫白。 赫白并不恼,他轻声询问道:“殿下准备怎么安顿那五万人?” “充军呗,不能让他们白练了不是?” “殿下倒是很会拿主意。”一声极轻的笑。 “时家三人殿下怎么处置?” “时双杀了人,判处死刑。” “时三为人所利用,没有做出伤害人的事儿,关几年反思反思再放出去就好了。” “时一就比较复杂了,暂时没想好,不如交给你吧。” 姜晏本想试试甩锅,看看赫白接不接下,没想到他答应的爽快。 姜晏狐疑的看着赫白,“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赫白哭笑不得,片刻后,他单膝跪下,认真看着姜晏道:“臣能有什么阴谋,臣对殿下永远忠心不二,至死不变。” 姜晏听到‘忠心不二’四字,再看着赫白的认真脸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遭了,是心动的感觉。 害羞的小公主扯过被子盖过头顶,藏在被子下闷闷道:“你怎么不问你弟弟?” 赫白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般,自然道:“公主殿下这么做自有道理,臣以为臣弟冲动的性子是该好好磨练一番了,倒是希望公主殿下能记得早些唤他回来。” 姜晏不再说话,赫白只当小公主是困了,如她所愿,从正门离去,轻轻带上门。 半晌后,姜晏从被子里冒出脑壳,盯着赫白待过的位置,若有所思。 腊月十九中雪偶小雨 绝望之际,赫澜坐上简陋的马车,缓缓出城。 路过城郊林子深处,马车不动了,赫澜奇怪掀开帘子,却不见了车夫。 远远望见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倾城之姿的女子朝自己款款而来。 赫澜望着女子的容颜只觉熟悉万分,待女子走近后他一下惊喜的从马车上跳下,激动的上前搂住女子。 “公子作甚,弄疼小女了。”女子语气娇嗔,眼眶间却是泪水流连。 “是在下莽撞了,在下觉着姑娘与在下挚爱之人长的十分相像,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阿若,恍若重生的若。” “在下赫澜,力挽狂澜的澜。” 赫澜松开阿若,牵起阿若的手回到马车上。 二人紧紧依偎一起,永不分离。 他们一同离开京城,开始属于自己的小生活。 又被派来看后续的西风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离去,他用手肘顶了顶同样被派来看后续的难兄难弟,轻声道:“若有朝一日我也得此一人就好了。” 难兄难弟闻言一愣,他怔怔的望着西风,眼里有着道不清的情绪。 第三十八章 自灭 清平寺里的香客一如往常,熙熙攘攘。他们带来了香火,换取心中佛祖一时的庇护,求得一份心安。 楚若芸在殿外默默清扫落叶,时不时直起身子捶捶酸痛的腰,她望着蔚蓝的天空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母亲说好会早点把自己救出去的。 身旁路过几个叽叽喳喳不知在讨论何事的华服少女,楚若芸敏锐的捕捉到‘太尉府’‘赐死’等字眼儿。 楚若芸悄悄跟上她们,见她们小池边上停下,连忙躲到后面的大树后面。仔细一看,为首的竟是夏晗。 粉裙少女惊讶的说道:“没想到楚太尉居然做出这种事儿!” 鹅黄裙少女嗤之以鼻,嘲讽道:“我父亲早就说过楚太尉野心勃勃,早晚会出事儿。” 夏晗像是看透了人事无常,淡淡道:“不过是自己作死罢了,公主殿下没有诛九族已然是仁慈中的仁慈,我们走吧,这儿人多口杂不便说此事。” 楚若芸在大树后越听脸色越苍白,她愤怒的冲出来,一把抓住夏晗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发了疯似的质问。 “夏晗你胡说,父亲怎么可能会出事,你胡说!” 夏晗被突然冲出来的少女吓了一大跳,待她看清是楚若芸时,她的心情忽然平静了。 “你随便问一个路人就知道我有没有胡说,楚小姐如今在清平寺过的倒也不错,劝你不要出去滋事,留住一条命苟活着吧。” 经过国宴上的风波加之爷爷每日的碎碎念,夏晗成长了许多,已然不是曾经好诓骗的小姑娘。她一根一根的掰开楚若芸扣在她肩上的手指,面无表情的警告楚若芸。 粉裙少女与鹅黄裙少女鄙夷的看着这个躲过一劫的楚二小姐,并不想与她搭话,一同与夏晗离去。 楚若芸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怎么都没想到太尉府会出事,明明半月前母亲还与她通信,告知她家里一切安好,保重身体。 如今却告诉她太尉府出了事,那自己岂不是一辈子只能呆在这清平寺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尼? 直到背部突然被人大力拍了一掌,楚若芸才恍然回神。 了意远远便见着楚若芸站在这儿一动不动,走近一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望着前方,连喊了她几声都没反应。 楚若芸红着眼眶,却哭不出声。 了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前楚若芸为了能好过日子,刻意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这是进寺里以来第一次见她露出这般神色。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轻轻搂住了眼前的少女,像个母亲般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 楚若芸任由了意搂着她,一直以来让她坚持住的希望在刚才一瞬间被人狠狠打碎,再也拼凑不回。 夜晚总是神秘而奇怪,它吞没白昼最后一丝光明;咽下世间所有苦难;迎来新的哀恸。 在某个黑暗狭小的屋子里生着一个小火堆,炽热的火焰贪婪地汲取所剩无几的木柴。 少女穿戴正齐,借着火光对铜镜中的自己细细描眉。 她轻轻吟唱起儿时母亲教她的童谣,火光在她空灵的歌声中渐渐微弱,直至熄灭。 外头忽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肆意打在刚冒出的嫩芽上,仿佛在刻意打压些不好的苗头。 雨声如箭,杂乱急促。掩盖了屋内发生的一切,与滴落的液体融为一体。失去温暖的屋子愈发冰冷,连同那滩猩红色的液体。 白昼渐起,唤她起床干活的姑子面带不耐烦,用力推开木门,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动静。 姑子骂骂咧咧的一把掀开被子,下一秒连滚带爬惊恐的跑出屋子。 楚若芸死了。 清平寺的姑子们草草把她埋葬在乱葬岗,没有立墓碑,甚至没有一片纸钱,没有人为她难过。 了意收拾着楚若芸寥寥无几的遗物,轻声念道:“阿弥陀佛。” 姜晏此刻正在长宁殿外与宫人们堆雪人玩儿,得到这个消息后呆愣了片刻,只是沉思了一小会儿便重新扬起笑容,继续和宫人们嬉闹。 又走了一个。 第三十九章 清闲(一) 七日后便是除夕夜,姜晏准许宫人们出宫过节,并发放他们这一年来辛勤干活的额外赏赐和十日假期。 宫人们接下赏赐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聚在一团,悄悄商议着为公主殿下准备惊喜的计划。 木槿和木芙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讨论的热火朝天,不自觉红了眼眶。 在场的部分人都比公主殿下悄悄大些,有些资历较深的甚至是看着公主殿下长大。 以往先帝在世时,每逢过节宫里都热热闹闹的,大家都能沾沾喜气。如今公主殿下举目无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他们要惨多了。 至少他们还有亲人,而公主殿下除了两个贴身婢女,再无亲人,在这难得一年一度才有的吉利日子里难免会伤心。 而他们讨论的主角此刻正在研究怎样才能再次悄无声息的出宫。自从五阵风出现后,她每日都安安分分呆在宫里看书,做出一副好学的模样,其中的憋屈只有自己知道。 姜晏放下书籍,瘫在椅子上发呆怀疑人生。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好想出宫去吃糖葫芦啊。 正在她发愣之际,一个小脸冻的红扑扑,身量娇小的小姑娘拿着量尺寸的工具,小心翼翼的喊道:“参见公主殿下。” 姜晏回过神儿,端坐好。 这个小姑娘有点眼熟,似乎是上次给她送过衣裳,只是那时忙于案子,随意把她打发了。 “芙姐姐让奴婢来为殿下量尺寸,缝制新衣。” 姜晏点点头,站起身张开双臂,方便她量。 “不是让你们出宫回去探亲吗?怎的还没走?” 小姑娘的量尺寸手一顿,用余光偷瞄着公主殿下的侧颜,稚嫩的声音轻轻道:“嬷嬷说了,为殿下做一身新衣再走也不迟。”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幼清,年十三。” 幼清量好了袖长,绕到姜晏的正面,低头量腰围。 姜晏低头看着小姑娘,难怪看起来小小只,原来还未及笄。 “家中老人可还安好?可有兄弟姐妹?” “多谢殿下关心,奴婢的父母皆健康,尚有一个六岁幼弟。” 幼清一板一眼的回答,不多说一句废话,看得出来她并不善于交流,量完尺寸后便匆匆离去。 姜晏望着小姑娘的背影,急促又不失仪态,看来掌事嬷嬷教的不错,回头再给她补点儿赏赐。 “话说你们怎么不出宫过节啊?” 姜晏知道五阵风就在附近,随口问道。 若是他们都走了,自然就没人盯着她了,届时又可以出宫快乐玩耍。 五阵风齐刷刷地落在地上,东风挠挠后脑勺,笑道:“属下都是孤儿,过不过节都一样。” 姜晏一愣,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李公公曾和她说过,先帝特地寻来五个孤儿,暗中培养成暗卫,为的是未来他们能心无旁骛的为她效命。 五阵风认真接受训练,吃苦耐劳从不喊苦,让南皇十分满意自己看人的眼光。 等五阵风长大后给他们安排了点儿出宫的差事,让他们在宫中不至于呆的烦闷,到时一门心思全不在自家小女儿上。 看来这南皇不是单纯的女儿控,倒是为她未雨绸缪了一番,只是不知道他还为她做了什么。 第四十章 清闲(二) 姜晏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到五阵风跟前儿,笑道:“从今天起我们一般无二,以后的每一个节日都一块儿过!” 五阵风闻言连忙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殿下万万不可,属下等卑微身份怎配与殿下比肩。” 姜晏摆摆手,随意道:“什么卑微身份,大家都一样是人。” 南风严肃道:“这不一样,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属下等只是一介粗俗武夫。” “哪来什么千金之躯,不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儿,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生来时一丝不挂,死后都是一抔黄土,埋在地底下还得被虫子吃掉,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带着他的使命来到世上,就像我生来是公主,看似风光无限尊贵无比,可这都是拿自由换来的,整日呆在宫中,所有人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而你们来去自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举手投足间的任何,都没有人盯着你们。怎么看都比我这个公主来得快活,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呢。” 姜晏认真的望着他们,她确实很羡慕五阵风,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将来不再为她效命也能凭一己之力吃上饭。 而她不一样,她须担心各方各面的琐事,若有朝一日有人起兵谋反,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五阵风在公主殿下一大段儿的语言洗脑下,默默认同了她的话。 “殿下讲了那么多,属下其实也没怎么听明白,不过属下知道无论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南风笑弯了眉眼,露出一排整洁的白牙,看起来傻乎乎可爱的紧。 “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不矫情了。”西风率先站起身,笑道。 紧接着其他人也站起身,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酉时一刻 姜晏在俩丫头的半拉硬扯下来到了御花园,问她们何事如此着急,俩丫头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 虽疑惑不解,但还是跟着她们一路来到御花园,她倒要看看有什么事能让她们乐成这样儿。 清冷月影下,丝竹声随着步子循循渐起,偶尔响起几声编钟清脆的清音,宛转悠扬。微凉的夜风拂过,扬起一串串树叶簌簌之声,温婉连绵。 丝竹声忽而转调,蜿蜒曲折。五位窈窕柔美的女子迈着细碎的小步急促而来,她们身着翠绿舞裙,面戴白纱。跟着丝竹声时而轻舒云手,时而旋转着变换队形,时而低眉含笑。 一片金黄色的落叶悠哉悠哉的从空中飘落,姜晏下意识伸出手接住它,恰巧这时一曲舞毕,丝竹声渐弱,直至消失。 鹅卵石铺至成的小径边儿上以次亮起明灯,还未出宫的宫人们身着新衣,面带灿烂笑容,整齐的屈膝行礼。 木芙和木槿带头齐刷刷的喊道:“祝公主殿下新年快乐,四季如意,贵体安康,心想事成。” 姜晏呆呆的望着眼前这震撼到足以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一时间竟久久无言。 泪水悄悄爬上她的眼眶,她忽然想起在现代的亲戚们,不知他们现在可还安好? 姜晏望着宫人们笑嘻嘻的模样,连忙抹去还未落下的泪水,扬起明媚如春风一般都笑容,轻快的跑到他们跟前儿。 “谢谢你们,也祝你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四十一章 清闲(三) 宫人们领着姜晏来到御花园深处的一个小亭子,他们为姜晏准备了丰盛的晚宴。 姜晏坐在主位上,看着偌大的一张桌子上摆满了美食,却只有自己一人享用,而辛苦准备这一切的宫人们站在亭子外,含笑期盼望着自己。 “你们怎么回事?” 姜晏故意敛眉,不满道。 宫人们一下收了笑容,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哪里不对呀? “怎么只准备了一副碗筷,本公主一人怎吃的下这么多?还不快多准备些碗筷,坐下一块儿吃!” 姜晏抱着手臂,似有‘你们若是不一起吃,我就不吃’的模样。 宫人们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哪里没做好呢。 浣纱掌事上前一步,恭敬道:“公主殿下,这不合规矩,奴怎配与殿下一道用膳。” 内务府总管尚公公附和道:“冒昧为公主殿下准备这场宴会,而殿下不嫌弃已是万幸,怎敢再得寸进尺。” 姜晏扶额无奈的摇摇头,她不想再重复一遍下午对五阵风说的话了。 正想强行命他们坐下时,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忽而响起。 “公主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莫扫了兴,大家都不开心。” 赫白一身黑金衣衫,温润含笑,身后跟着李公公,二人一前一后缓缓而来。 众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怎么不知道还请了赫太师? “你怎么来了?”姜晏亦是面露惊讶,站起来看着他道。 “来陪公主殿下吃团圆饭呀。” 赫白含笑挑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话,话落间,已自然的坐在姜晏身旁,颔首望着姜晏。 绯红渐渐攀上姜晏白玉似的小耳垂,她很想知道赫白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然的说出这句话,他难道不知道在这样的气氛下说这句话让她感动的想哭吗! 咳咳,忍住忍住,吃饭要紧! “你们别站着了,派两个人去拿碗筷,其余人自个儿去寻个位置麻溜儿的坐下,别浪费时间,外头冷!” 众人一听‘外头冷’,顾不得礼数,赶紧就近寻找位置坐下,两个勤快的飞奔似的跑去御膳房又跑回来。 李公公摸着花白的胡须,满意的点点头。 “今日大家不论身份和地位,既是一同坐下用膳了,那便是一家人,来,我们大家举杯共敬殿下一杯,以表心意。” 众人本还拘谨着,听到李公公的这番话,微微放松下,重新拾起笑容。 能一次性与当朝公主殿下、赫太师一同用膳吃酒,简直是三生有幸,未来出去能吹一辈子! 姜晏站起身,举杯豪放道:“李公公说的对,今儿大家不论身份,只求高兴,来,我敬大家一杯,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 众人连忙站起身,听到公主殿下连尊称都省了,直称‘我’,感动到一饮而尽。 这是他们入宫为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平等与温暖,若是日日如此该有多好。 赫白一直端着笑,姜晏看不出他是真心或是假意,就当他是真心了。 “我也祝大家新年快乐。” 赫白在姜晏坐下后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刚坐下像是装了弹簧似的立刻站了起来,紧绷着声音道:“谢太师大人!” 天啦噜,这笑面虎竟然也省了尊称,这些日子忙活了这么久血赚不亏啊。 第四十二章 醉酒(一) 众人嗨到了亥时末,他们中甚至有人醉了酒,壮着胆儿与姜晏划拳,输了的人罚酒。 姜晏一一应下,玩过几轮后已有几分醉意,忽然想起在现代有一款被大家深知的火爆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待她与众人细细道来规则后,众人皆对这个游戏十分有兴趣,就连赫白也来了兴趣,他第一次听闻这种游戏。 有个机灵的寻来了一根擀面杖,把桌面稍稍清理了下腾出一块儿放置擀面杖。 李公公和几位老嬷嬷不便参与,故而离开了座位另寻了一处儿回忆人生,把空间都留给这群年轻人。 一个御膳房打下手的小童子自告奋勇来当裁判。 “你叫什么?” “子奚不为政,我叫子奚。”子奚说起自己的名字时面带骄傲,看样子父母是读过书的。 “好,就由子奚做裁判,若是不公,子奚可要挨罚哦。”姜晏俏皮道。 子奚望着公主殿下娇俏可人的模样,一时间愣了神儿,直到公主殿下又唤了他几声才回过神。 姜晏心里暗道,这孩子看起来还不错,咋就忽然走神了。 擀面杖在子奚的控制下旋转了一圈又一圈,众人屏息以待,看看究竟是谁运气这么好中奖。 擀面杖在一个白色袄子女子前停下,女子哀嚎一声,接受了这个现实。 “奴...啊,我叫徐半烟,是绣坊的绣女,我...我选大冒险…” 姜晏勾唇一笑,“不如,跳段儿舞给大伙儿赏赏吧!” 徐半烟一愣,幼时是学过舞的,只是入了宫后再无跳过。 “那我就献丑了。” “诶等等,光跳舞岂不单调,正好哥几个儿的家伙还没带回去,我们给你奏一曲。” 徐半烟点点头,来到亭子前摆好动作,待丝竹声一响,徐半烟掐好节奏,开始舞动。 方才的青衣舞姬们相视一笑,褪去外套,款款儿入,与徐半烟一块儿跳。 月光下,姑娘们纤长的身影被拉的老长,拌着悠扬婉转的丝竹声,岂不美哉? 姜晏望着姑娘们甜甜的笑容,忽而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一曲舞毕,姑娘们翩翩然回了座位,擀面杖开启新的一轮。 转了两圈儿后,在一个灰色长衫的男子前停下。 “我叫吴飞扬,长宁殿外殿巡逻侍卫,年二十!” 吴飞扬的声音铿锵有力,一板一眼的抱拳。 “你选什么?” “真心话吧。”吴飞扬毫不犹豫做出选择。 “不后悔?”姜晏狡黠一笑,她可是准备了好多问题来为难他们。 “不后悔!殿下尽管问!” “很好,在座里,有你心仪的姑娘吗?” 赫白左手托腮,静静地望着身旁耍机灵的小姑娘,嗯,真可爱。 吴飞扬一愣,脸色涨红,眼神飘忽,支支吾吾了半天。 姑娘们皆脸色微红,却又忍不住想听吴飞扬怎么回答。 “有...” “哇!” 众人哗然,吴飞扬的兄弟们兴奋的起着哄,要他趁现在赶快和那个女子表明心意,吴飞扬轻声道:“她脸皮薄,我不想吓着她。” 姜晏知道问出这个问题已然有些出格,若是那女子对他并无意思,表明心意谁岂不是害了二人。 “好啦好啦,那我们就祝吴飞扬侍卫能早日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届时记得请我喝喜酒哈!” 吴飞扬不好意思道挠了挠头,谢过姜晏的好意,落座。 第四十三章 醉酒(二) 擀面杖重新开始旋转,在幼清的面前停下。 幼清极不情愿的站起来,小声的介绍过自己,果断选择大冒险。 她害怕选了真心话,姜晏就会问出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姜晏思索了片刻,笑道:“你且去掌事嬷嬷那儿,抱抱她,并说一句辛苦了,就算过关。” 幼清见要求并不难,连忙跑去不远处的喝茶老年组抱住掌事嬷嬷,并真心说了一句您辛苦了。 掌事嬷嬷揉揉了幼清的小脑壳,她是浣纱巷里最小的一个小丫头,也是她最喜爱的小丫头。 待幼清回来后,擀面杖缓缓开始转动。 这一次,指向了赫白。 众人一下安静下来,全都看着赫白与姜晏,他们十分好奇赫白会选择什么,姜晏又会有什么样的要求。 赫白依旧端着笑,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赫白,二十,真心话。” 姜晏眯着眼思忖,既然赫白选了真心话,那她岂不是不能辜负这么好的机会? “容我想想。” 姜晏绞尽脑汁愣是没想出来一个能让赫白羞于启齿的问题,她拍了拍脑壳,平常那么能脑补,今日莫不是酒喝多了所以思路有点慢? “殿下若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我们可以先行下一轮,待殿下想出来了再说,如何?” 赫白看出姜晏想不出问题,主动提议道。 “行!那我们继续!子奚,继续转!” “得嘞!” 姜晏望着被转来转去的擀面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真下一秒应验了心里不祥的预感。 擀面杖指向了她。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他们十分期待姜晏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赫白会不会借机会抵消掉上一轮。 咦,怎么有种相爱相杀的感觉? 众人心照不宣的眼神儿交流,幼清一脸懵圈的看着大家挤眉弄眼,大家这是同时眼睛不舒服吗? 姜晏抱头哀嚎,这擀面杖怎么回事! “我姜晏过了年就十七啦,我选大冒险!” 她在赌,赌赫白会看在她是个公主的份儿上不会太为难她。 赫白此刻的笑容里掺杂着些许戏谑,这小姑娘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既然公主殿下选了大冒险,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赫白突然凑近姜晏的耳畔,戏谑道:“殿下真的不后悔选大冒险吗?” 姜晏感受到耳边温热的呼吸,心痒痒的,“不后悔,你说吧。” 赫白重新坐回位置上,悠悠道:“我也还没想好,开始下一轮吧。” “……” 姜晏望着赫白气定神闲的模样,十分想给他来一掌。 郁闷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擀面杖又转了几轮后,姜晏恢复了刚才的兴奋,和众人打成一片。 寅时一刻,众人见天色渐渐泛白儿,喝茶老年组早已歇下,收拾完残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个让他们抛开所有杂念的狂欢之夜,众人暗暗发誓定会记住这一夜,永不忘记。 赫白抱着醉酒的姜晏提前回长宁殿。 一路上姜晏说着着赫白听不懂的胡话,又哭又闹吵的赫白十分想把她扔下去。 轻车熟路进了长宁殿内殿,轻手轻脚把她放在榻上,为她褪去鞋袜后离去。 半晌后,赫白拿着一盆温水回来,捏了把布巾,动作轻柔的为熟睡中的小姑娘拭去妆容,取下繁琐的发饰。 小姑娘老老实实睡了一会后,姿势一变,忽地踹开锦被,翻了个身。 赫白耐心的把小姑娘的姿势矫正回来,重新把被子盖好。 他定定的望着小姑娘熟睡的脸庞,眼中带着他自个儿都道不明的情绪。 第四十四章 醉酒(三) 赫白正欲起身离开,忽然感觉一阵温热从右手上传来,回头一看小姑娘未醒,轻轻拨开小姑娘的爪子。 过了一会又抓了上来,赫白再次拨开。 来来回回几个轮次后,赫白哭笑不得,问道:“你想干嘛?” 熟料小姑娘似乎是在梦呓,又似乎是在回答他。 “陪我一会儿,行吗?” “陪一晚上还不够吗?” “不够...” “陪陪我嘛,好不好嘛。” 小姑娘抓着他的手加重了力度,却又不让人感到反感,言语间露出了少女专属的娇憨,撒娇着,不愿他离开。 赫白望着熟睡中的小姑娘,轻笑了笑,莫不是梦到了什么不舍得的人? “好,我再陪你一会,小姑娘。” 赫白重新坐回小姑娘的床边,静静凝望小姑娘的睡颜,深邃的眸子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愫,又很快的被压下。 几声鸡鸣忽起,打破了夜的静。 赫白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打道回府。 - “殿下,殿下,该醒啦。” 姜晏恍惚间看到赫白坐在一旁,温柔的替自己掖好被子,轻轻哄着自己睡觉,待意识回归后印入眼帘的却是木芙面带笑意的脸。 姜晏连忙爬起来,问道:“现在几时了?” “未时三刻了殿下,今日宫人们都出宫了,我和木槿商量了下打算带您出宫转转,您意下如何?” 一听‘出宫’二字,姜晏立马把赫白什么的抛到脑后,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出宫玩了! “好好好,我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出去!” 木芙看着姜晏高兴的模样一阵疑惑,她记得以前公主殿下不爱出宫的,罢了罢了,公主殿下开心就好。 - 姜晏一袭水蓝色罗裙,特意嘱咐了木芙给自个儿梳一个简便点的发型,便于游玩。 坐上华贵的马车正儿八经的出宫后,姜晏深深感觉到光明正大的出宫和偷偷摸摸的出宫区别太大了。 两者的配置简直没法比,以后得想办法让木芙放心的让自己一个人坐出宫,有了代步工具就方便多了。 来自一个懒癌晚期的小姑娘白日做梦道。 “话说木槿呢?” 今日至醒了后就没见着木槿,姜晏疑惑道。 “木槿她来了葵水,不方便与我们一道出宫。” “喔~晓得了,回去给她煮点红糖姜茶,暖暖身子,这几天别干活儿了。” “谢殿下体恤,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我们。” 木芙展颜一笑,太尉府的事件让她曾感觉公主殿下变的有些雷厉风行,经过昨晚和刚才,她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公主殿下还是原来的公主殿下,只是变的更坚强了而已。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百姓从未见过公主殿下的座驾,只当是京城哪户达官贵人或是员外家的小姐出来游玩了。 忽然马车剧烈一震,马儿受了惊发出一声嘶鸣,姜晏连忙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稳定好受惊马的情绪,恭敬道:“方才一个乞儿突然冲了出来,幸而没有受伤。” 姜晏跳下马车,轻轻把摔倒在地上的小乞儿扶起,仔细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受伤,取出帕子拭净他脏乱的脸颊,紧接着掏出一袋银两塞到他的怀里,柔声道:“小弟弟莫怕,下次出来玩儿记得小心些。” 小乞儿瞪大了双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脏,还给了他钱。 小乞儿‘噔’的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姜晏忙扶起他,看着小乞儿干净澄澈的眸子,认真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记得一句话,除了父母谁也不能轻易下跪,这是身为男子汉的尊严,你记住了吗?” 小乞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次谢过后蹬着两条小短腿儿一溜烟跑了。 直到多年后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而那时的他俨然是一个保家卫国的真正男子汉。 第四十五章 行善 马车在泠月阁前停下,姜晏抬脚刚跨进阁中,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许多粗布褴褛之人规规矩矩的排成了两条长队伍,队伍的尽头是一个大夫和三个小二。 “慢慢来,不要急。” “每个人都有,老婆婆来,多给您一勺。” “嗨呀,这不是小玉吗,长高了呀,上个月来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儿大!” 其中一个小二比着自个儿的腰夸张道,顿时引起一片笑声。 小玉面色一红,接过馒头和稀粥,跑到一个角落解决温饱问题去了。 木芙小声道:“殿下,我们走吧。” 姜晏摇摇头,她摸摸荷包,刚才给了小乞儿一些,还剩些许。 “木芙你还有银两吗,先借我,回头还你。” 木芙虽然不知道姜晏此举何意,但还是从腰间取出一袋银两递给姜晏。 姜晏接过掂了掂,大概是够了。 “大家静静,今儿除了能拿到馒头和稀粥,每人都能拿到一两银子!” 姜晏不知何时跑到了小二们身旁,大声道。 流民们大喜,方才领过的粥的又折回来重新排队。 其中一个小二望着姜晏熟悉的脸庞,忽地想起这是中秋节来吃饭没位置的姑娘! 正欲开口,身旁的姑娘转过头,食指轻放在朱唇前,娇俏一笑。 “嘘。” 小二会意点点头,继续施粥。 木芙搬了把凳子坐到大夫身旁,“后排的可以排这儿,小女不才,略懂医术,希望能帮到各位。” 举手投足间竟有云游医女的风范。 姜晏欣慰一笑,真不知先帝还给自个儿留下了怎样的惊喜呢。 红日逐渐西斜,阁中的流民已走的差不多。 姜晏站了一天着实有些累,随意拉来把椅子,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下,抹着汗水。 木芙问小二讨了一壶水,倒了一杯递给累瘫了的小公主。 此时一位粉紫罗裙女子缓缓下楼,她在楼上观望已久,眼前这个水蓝衣裙的少女引起了她的注意。 曾经也有善心人一起来泠月阁行善,直接给人银两的倒是第一次。 “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如黛在此谢过姑娘今日帮忙救济流民。” 如黛微微福身行礼,轻声道。 姜晏偏首望着身后笑意盈盈的女子,莫不是泠月阁老板娘? 翻了个身儿,右手托腮含笑望着如黛,“我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你可以叫我姜颜。” 姓姜?看眼前这女子穿着衣料像是大户人家才穿的上,只是据她所知京城里并没有姓姜的权贵。 方才见她又是施粥又是递银两的,举手投足间毫无大家闺秀的矜持,着实有些奇怪。 晚上开业的时候再与食客们打探打探,也许是近日新晋的权贵,消息还未放出罢了。 “姜小姐晚上可否赏个脸,我请你用膳,算是还了今日姜小姐的帮忙。”如黛笑了笑,询问道。 姜晏思索了一番,虽然很想吃泠月阁的美食,但今日已出宫许久,不宜再待下去了。 “情就不必还了,下次我来时再请我用膳吧。”话落间,姜晏已起身拍拍衣裳的褶皱,准备离去。 “成,下次姜小姐来时务必请小二告知于我,我亲自下厨。”如黛并不强留,她莫名对这个女子有些好感,总觉得这女子会与她成为密友。 姜晏点点头,携木芙回宫。 第四十六章 离开 转眼元宵已过,大雪纷纷扬扬,偶尔伴有细碎小雨,不见停。 姜晏本想换一匹侍卫,而后再三思量下索性趁着这次连着宫人一块儿换得了。 于是整理出一份宫人遣散出宫的名单,被遣出宫的宫人们可以按自己目前的所在职位得到相应的三个月的俸禄。 故而整个皇宫上下都换血了一番,待开春后再召些宫人进来。 木芙和木槿亲自筛选初入宫的侍卫和宫女,特意选了几个经过五阵风审核,武功还算过关的侍卫送入长宁殿。 开春后宫里上下要忙的事儿多的很,俩丫头倒是有些力不从心,选了几个看着机灵点儿的宫女侍奉公主殿下。 - 长宁殿内角落里摆放着熏笼,暖烟袅袅升起,倒是给清冷偌大的长宁殿平添了几分朦朦胧胧之感。 姜晏手里捧着一个小暖炉,惬意地半倚在软榻上假寐。 半晌后,木槿领着三个宫女模样、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进殿。 木槿眼神儿往姜晏那儿瞟了瞟,示意她们可以行礼了。 三个宫女会意,立马跪下结实的行了个大礼,齐声道:“见过公主殿下,愿殿下万福千载,贵体永安。” 姜晏缓缓睁开美眸,目光肆意落在下方的三个宫女上。 “奴婢声晚,年十八,洛阳人士,曾是绣坊的一名绣女。” 声晚生的一副笑脸,让人一看心情便好了许多,既然是绣女,那手应当巧的很。 “奴婢声竹,年十七,临淄人士,曾是太医院晒药女。” 声竹的肌肤不像其他二人那般白皙,长年晒药接触太阳,肌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应当是晓得些医理的。 “奴婢声杳,年十七,京城人士,原是礼仪司的女史。” 姜晏见此女比其他两人的仪态都显得端庄不少,双手大方的交错在小腹部,颔首恰到好处,笑容自然妥帖,大有权贵家的千金模样。 经她这般解释恍然大悟,礼仪司调教出来的人各方面的仪态皆为上乘,宫外稍有些权势的大人都会花重金从宫里请出一位女史为自家闺女调教礼仪。 南皇后觉得身为女子,仪态最为重要,听闻这些权贵不惜花重金从宫中请出女史来教导自家女儿的仪态,心中高兴万分,索性立了条规矩:凡在南朝中有一官半职的,府中的千金及笄之时,都能送入宫学习一年的礼仪。 然而自南皇后去世后,权力最大的忱贵妃觉着这些小姑娘的心思不纯,惶恐是大臣们送进宫迷惑南皇,危及到自己的地位权势,便寻了许多千奇百怪的理由让南皇废除了这条规矩。 而那时的南皇沉浸在丧妻之痛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儿,也就随她去了,久而久之这件事便被淡化,没人再提及。 “殿下,这是新来的三个宫女,负责您的日常起居,因开春,宫中有许多处的物品须得重新置办。” “有些物品京城里不常有,须得跑的远些才有,负责出宫采购的公公已有些年岁,经不得马车的折腾,便交给我与木槿一道去。” “公主若是觉着这三人用不惯,可去寻李公公,李公公自会安排好一切。” 木槿像是更年期的老妈子,一个劲儿的碎碎念,一会儿嘱咐姜晏好好照顾自己,一会儿嘱咐三个宫女好好做事不能懒怠。 三个宫女连连应下,仔细听着木槿的碎碎念,生怕漏下什么细节。 姜晏对于这样的碎碎念早已习以为常,倒也不出声打断。 刚听说她们要离开的时候惊讶了一番,想想要有一段儿时间听不到二人的碎碎念,倒是会有些不适应。 “好了,你与木芙在路上且注意安全,回来时多给我带些当地的小吃就好,早去早回哈。”姜晏下了软榻,上前握住木槿的手,轻声道。 木槿的目光骤然变的坚定,仿佛这是一个承诺。 “我们会的。” 第四十七章 上朝 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声杳一一在灯里点上烛火,为公主殿下准备好衣裳后轻轻来到榻前,唤道:“殿下,该起了。” 姜晏迷糊着坐起身,任由声杳摆布更衣。 “殿下,今日太师派人来说,日后殿下都得参与上朝,不得迟到。”声杳一边替姜晏更衣,一边柔声说道。 姜晏还处于懵圈的状态,待用过早膳后,坐在朝堂最高处一方帷幕后,才逐渐清醒过来。 一旁的李公公笑眯眯的望着下方一众大臣,小声道:“殿下,老子的《道德经》中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所以左方是文官,右方是武官。” 姜晏点点头,隔着一块儿帷幕倒也看不清那些人长啥样,不过为首的人不用想便是赫白。 “一日前,有一公子名陆续,手持圣旨出现在朝堂之上,称此乃先皇遗诏,封他为太傅,与赫太师地位平起平坐。”李公公摸着胡须,笑道。 “哦豁?这么有趣?”姜晏本是兴致缺缺,现下倒是来了兴趣。 手持先皇遗诏,一来就坐上了太傅的位置,赫白这一下倒是有了对手啊。 “启禀...呃...启禀公主殿下,近年各地盐商四起,然最近查出一批盐里竟然夹杂着些许贝壳磨碎的粒子,企图鱼目混珠,蒙骗百姓。”话落,谢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平常公主殿下从不上朝,大家相对的就轻松了一些,除了面对某只笑面虎。 今儿个公主殿下破天荒的来上朝,忽然正儿八经的回禀委实有些不适应。 “几日前抓到了一个企图蒙混过关的盐贩子,一再审问之下此人坚持说这盐自家产的没有问题。”罗衙一脸严肃上前,与谢綦并肩严肃道。 姜晏蹙眉,盐是世人皆有需求的东西,一旦有问题的盐在整个南朝上下蔓延开来,届时问题就严重了,百姓的安危可不是开玩笑的。 若是百姓们的身体出了问题,皇家必定会动用所有的物力、财力、人力去救治。届时整个南朝必定大乱,难保朝内朝外的隐藏势力不会伺机而动,内忧外患。 “依众卿之见,该当如何解决?”姜晏端着公主的架势,沉声道。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解决方案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忽起。 “依臣之见,应速速拦截还未摆放到市集上的盐,并扣下贩卖此盐的商贩,仔细审问。” 这声音干净清音,倒不像是长年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后沾染上的戾气那般混浊。 “陆大人此言差矣,拦截有问题的盐和扣下商贩只能治标而不治本。”赫白温润的声音从帷幕外传来。 原来是那个携遗诏出场的陆续。 “为何?还请赫大人解惑。”陆续被人驳了面,并不恼,话语间还带着几分敬仰。 “这些盐商既然敢大量贩卖掺有贝壳的毒盐,背后必有一个强大人或组织撑腰,而且丝毫不怕被查出来。”赫白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是能拦截毒盐扣留盐贩,但日子一久,受苦的依然是百姓,此事解决之法尚得好好商议。” 陆续仿若受到了激发,感激道:“赫大人说的是,是在下没有思虑周全。”下一秒话锋一转,直白道:“若不能尽快解决,伤的恐怕不只是百姓的身体,还有民心所向。” 话落,朝堂上下一阵死寂,众人面色阴沉。能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皆不是泛泛之辈,即便陆续不点破,他们也能想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四十八章 心事 姜晏带着重重心事回到长宁殿,方才在朝堂上的一番唇齿交锋,她忽然发现了一个一直被忽略潜藏的严重问题。 前些日子沉迷处理楚家的一堆破事儿,之后的日子过的总有些不舒坦,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却说不出口,现下却倏然明了。 她记得《一不小心成皇后》的主角是楚若鸢和赫澜,而如今这俩主角早不知道跑哪儿逍遥快活去了,连着配角都凉透了,现在主角配角都没了这书的剧情还怎么发展下去? 所以才会出现毒盐案和陆续这个本来没有的人物,也就是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 天啦噜,怎么会有这种事,她怎么会想到要去掺和楚家的事儿,让他们自己作去不好吗?! 到时候遗诏一出放了自己一条命,然后自己再携巨款带着李公公跑到其他地方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种种田看看夕阳调戏调戏帅哥哥不好吗?!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顺带打了几声响雷。 声晚提着食盒进来便看到公主殿下一脸绝望的在软榻上翻滚,一头青丝揉的乱七八糟。 “公主殿下怎么了?”声晚忙放下食盒,小跑到姜晏的榻前,焦急道。 姜晏停止了薅发的手,不行不能再薅头发了,日子已经那么艰难了难道还要秃头不成? “没事,本公主今日心情不好,晚膳前不要来寝殿,有急事除外。”姜晏冷静下来,自顾自的捋平发丝,吩咐道。 声晚在木槿走之前特意向她取经了一番,木槿只说公主殿下除了喜怒无常外很好伺候。如今看来木槿并没有骗她,公主殿下上一秒生无可恋的薅头发,下一秒静若处子冷静的下达命令,真真是喜怒无常。 “是,殿下。” 声晚布完菜后老老实实的退下。 姜晏无心用膳,起身踱步至用木棍半支着的窗子边上,伸出葱白如玉的指尖触碰冰凉的雨滴。 雨水越凉,心越凉。 “殿下心情不好?” 正在出神之际,身后响起一道温润的男声,将她拉回现实,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赫白。 “是啊,极度不爽。”姜晏回头瞪了眼笑的纯良无害的男人。 现在好了,这本书的主角变成了赫白,哪哪儿都是他,哪哪儿都有他,哪哪儿都能看见他。 赫白习以为常,自觉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尝过。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点儿似是被裁断的丝线,一点一点落下,溅起水花。春雨不似冬雨般冰冷刺骨,却也带着丝丝凉意。 凉风忽地吹近,松垮的挂在青丝上的玉簪毫无征兆的落下,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姜晏叹了一口气,轻轻拾起玉簪,随意放置在窗子边儿上,不再看它。 “若我不是公主,该当有多好。”姜晏像是泄了气儿的皮球,闷闷不乐的趴在桌上。 赫白握着茶杯,注视着唉声叹气的小公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晏忽地抬头,又道:“若我不是公主,该当有多好。”白嫩的小脸儿上满是苦闷,不见以往的娇俏可人。 “有些事,总是需要一个人去解决它、完成它,而这些事若是你不做,那便没有人能够完成这些事。” 赫白深邃的目光中无端多出了些姜晏所看不透读不懂的深意。 “为何?”姜晏怔怔道。 “这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赫白的声音倏然变得空灵朦胧而不真实,待姜晏回过神来时,眼前坐着喝茶的人已然不见。 第四十九章 答案 姜晏无聊的把玩儿着茶杯,既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数,那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是一步了。 “依臣之见...” 那道干净且爽朗的声音倏地在脑海中响起,姜晏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想来这个陆续出现的委实有些奇怪,难道李公公交给自己的锦盒里并不是遗诏?又或许遗诏不止一道?可能陆续是南皇生前流落民间的私生子? 最后一个想法冒出来立刻被否决掉,以南皇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留在民间,而且宫里这么多妃嫔愣是没一个怀上,要流落也是她流落。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姜晏决意把李公公请来问问。 “声晚?” 一阵细碎的脚步渐近,进来的却是声杳。 “回殿下,声晚不在长宁殿中,有事吩咐奴婢即可。” 声杳低着头,恭敬道。 “去把李公公请来。”姜晏倒是无所谓是谁进来,对于她而言都一样。 “是。” 半晌后,李公公怀里抱着一只雪白色小奶猫,悠哉悠哉而来。 “公公你怎的还有心思撸猫啊。”姜晏瞪着李公公怀里毛茸茸的小奶猫,小奶猫无辜的小眼神儿四处瞎转悠,糟了,是想摸摸它的感觉。 李公公逗弄着小奶猫,笑眯眯道:“这是老人家唯一的乐趣,殿下若是喜欢可以送给殿下。” “不用啦,我怎敢夺公公所爱?这小奶猫看起来乖乖的,应该很好养吧?”姜晏好奇的凑了过去,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小奶猫的鼻尖,惹的小奶猫不满的喵了一声儿。 “哎呦,它只是看着乖顺,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发起脾气来可是很凶的。”小奶猫像是不满意李公公所言,轻咬了下李公公的手背又舔了舔。 “这不,说了它一句不中听的就咬了我一口,这小东西呀,你不能对它太好,性子若是养坏了,将来的麻烦多着呢。”李公公挑起小奶猫的下巴,轻轻挠着,小奶猫舒服的眯起了双眼,发出阵阵呼噜声。 姜晏点点头,猛然想起请李公公来的目的并不是讨论小奶猫,正色道:“公公可知父皇留下了几道遗诏?” 李公公怀中的小奶猫翻了个面儿,可劲儿撒娇求摸小肚皮。 “据老奴所知,只有一道。” 姜晏蹙眉,“那陆续手上的遗诏从何而来?莫不是假的?” “殿下这不是有答案了嘛。” “老奴的小殿下一向聪明。” 姜晏一惊,假传圣旨那可是要出人命的,这陆续不惜冒着被揭穿的巨大风险,也要入朝,这是为何? “既是假的,为何在朝堂之上无人揭穿?难道大家都没见过真的圣旨吗?” “唔,这老奴就不得而知了,须得殿下细细揣摩呀。”话落,李公公抱着小奶猫起身告退。 姜晏倒也不再多问,李公公向来知无不言,既然连他都不清楚,再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殿下,李公公托奴婢给殿下带一句话。”声杳不知何时进来,将在沉思中的姜晏拉出。 “说。” “殿下近日有空可去御书房看看,或许会有您想要的答案。” 姜晏点点头,南皇的御书房确实挺久没去了,明儿下了朝再去御书房瞅瞅。 第五十章 针对 翌日 姜晏昨夜特地早睡,养足了精神。 大臣们讨论的问题重点依旧是围绕如何妥善解决毒盐案。 “臣以为,目前只能依照陆太傅的办法,先拦截毒盐,抓住盐商。”柳御史柳暗见讨论无果,索性直接表明立场。 “柳大人怕是睡糊涂了,陆大人的办法固然可行,但到底是不能一举解决,拖得越久越不利。”大学士薛厉素来与柳暗不和,立马站出来反驳道。 “薛大人且听在下一言。”陆续含笑走出,微微作揖后,继续道:“在下以为,若是我们先拦截了毒盐,尽可能把所有贩毒盐的盐商抓起来,那么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言下之意便是,把所有卖毒盐的盐商抓起来秘密处决,到时背后谋划之人若是聪明些,该当收手。 这样的方法看似温和,实则最为狠戾与冒险,谁又能肯定背后谋划之人不会再召集一批不怕死卖毒盐的,又或者另辟蹊径来一个鱼死网破。 所有听懂陆续言下之意者,皆蹙眉不语,他们确实想不出比陆续更好的方法或者说他们对这个办法也有点心动了。 “还是不妥。”赫白单手覆在身后,徐徐走出,脸上的笑意不减,即使是在反驳他人,看起来依旧温润如玉。 陆续的笑与赫白的笑看起来不同又相同。 不同的是陆续看起来像个毛头小子,阳光爽朗,而赫白的是属于成年人的成熟与自然。 相同的是笑意全都不达眼底,看似和善实则疏离。 陆续不语,他在等赫白的下文。 “这么做的风险过大,那些盐商究竟无不无辜须得查问一番,若是无辜之人岂不白白送了性命?唯有揪出幕后主使,方能彻底解决。还是那句话,治标不治本。”赫白状似随意瞥了眼坐在上头看戏的公主殿下。 “那么依赫大人之见,该如何解决?”陆续定定的望着赫白深邃的眸子,二人对视良久,周遭气息悄然变幻莫测,气氛一瞬间变的诡谲奇怪。 一刻钟后,赫白收回眼神,向姜晏作揖道:“依臣之见,此事应暗中派人跟踪毒盐商,寻找蛛丝马迹,抓出背后之人。” 姜晏偏首询问李公公的建议,李公公只是轻轻摇头,他把选择权交到了姜晏的手上。 “本公主以为...”姜晏有些迟疑,做出这个决定后,怕是得有一段时间常常与陆续碰面了。 “陆卿的方式可行,且照陆卿的意思去办。” “退朝吧。” 反对陆续的大臣们对于公主殿下草率的决定敢怒不敢言,他们觉着这个初入朝堂的臭小子一下就得了公主殿下的青睐,着实可恶。 一看被否定了的笑面虎赫白还是端着笑容,气定神闲的离开朝堂,心情更加郁闷了,这笑面虎今日怎么回事,一点都不似从前那般强势压着他们,轻易放过新来就和他平起平坐的陆续。 出宫之际,二人擦肩而过,陆续勾唇轻声道:“赫大人莫要难过哦。”话落,跟着小太监,背手往长宁殿的方向走去。 赫白脚步一顿,回头望着挑衅一下就跑的陆续,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昨日暗卫呈上调查的结果,此人的身世并不简单,选在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是为何意? 第五十一章 陆续 姜晏刚回到长宁殿正打算补一觉,声杳忽匆匆而来禀报说陆太傅求见。 姜晏心里咒骂一声,面不改色道:“让他在偏殿候着,让声竹来替本公主更衣。” 声杳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声竹便进殿。 “殿下最近没休息好吧?”声竹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柔声道。 “是啊,烦得很。”姜晏直言不讳,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奴婢一会下去为殿下准备一副汤药,喝了会舒服些,不苦。”声竹认真道。 “也行。” - 陆续跟着声杳来到长宁殿偏殿,四下打量了下装潢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望着声杳笑道:“你是公主殿下的婢女?” 声杳垂首,恭敬道:“是。” “可知公主殿下的喜好?能否给在下指点一二?” “奴婢刚在长宁殿当差不久,恐不能帮到大人。” 陆续倒也不为难声杳,二人默默无言,直到姜晏姗姗来迟。 “陆大人久等了,请坐。” 陆续和声杳正欲行礼,见公主殿下随意拂拂手,声杳自觉地退下并带上了门。 姜晏斜倚坐在主位,询问道:“陆卿可有何要紧事?” 陆续轻笑道:“倒无要事儿,只是想感谢殿下的提携之恩。” “本公主不过是做出合适的选择,何来提携之恩一说?” “在下不过是初入朝堂的新人,能得到殿下的赏识自然不会辜负殿下,还望殿下能够稍稍给予在下一些信任。” 姜晏一时无话,半眯着美眸望着下方面带微笑,眼里闪烁着期冀的男人。 陆续生得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声音亦是干净爽朗,乍一看人畜无害,像是刚入世的小奶猫一般。 但细细观察,便能看出此人眼里除了期冀,还有不易发现的深深算计。 姜晏望着陆续无害的笑容,忽地想起赫白那尊笑面虎。 赫白亦是一脸‘我很好相处’‘我脾气很好’‘我不计较’的假象,只是他的笑从来就不达眼里,对谁都一个态度,似乎自与他接触以来便从见他生过气,呵斥过人。 只是整日一副气定神闲,一切都掌握在手,下一秒就要渡劫升仙的云淡风轻模样,好似对什么事儿都不关心,却又什么事儿都掌握在他手中。 姜晏回过神儿来,嘴角微微上扬。 “入了朝堂,那便是国之栋梁,本公主不信任你们,还能信任谁?” 陆续眨了眨眼,忽地拍了下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歉意道:“是在下糊涂了,殿下莫要嫌弃。” “嗨呀,不会不会,陆卿初入朝堂,若是哪里不懂,可以寻些前辈取经取经,莫要脸皮薄。”姜晏随意摆了摆手,并不在意陆续刻意的讨好。 “好,谢殿下指点,在下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告辞。”陆续起身作揖,缓缓转身离开长宁殿。 话说接下来的几日陆续连着拜访了几位长年混迹朝堂的资深前辈,前辈们传授的东西令陆续着实大开眼界,顺带对上朝重重改观。 例如:论每日如何多睡一会,踩点上朝。 例如:哪条小道儿离宫门近些,什么品种的马儿跑的更快些。 例如:如何在讨论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儿中浑水摸鱼。 例如:在走神之际被点名之后,如何迅速反应过来并巧妙回答问题。 例如………… 拜访完后,陆续回到自个儿府中细细总结了几位资深前辈传授的东西。 一句话。 别问,问就是混! 第五十二章 纹样 陆续离开后,声竹端着碗黑糊糊的药汁含笑上前。 “殿下,这是声竹亲自调的药汁,快趁热喝,不苦的!” 姜晏望着声竹此刻笑盈盈的哄着她喝这碗不知道由什么做成的药,仿佛喝了下一秒就要毒发身亡似的,忽觉此女才是全书最大的反派! “真的不苦!”连带着温柔的声音都有一丝恶毒女巫的感觉。 姜晏颤抖着手接过药汁,在声竹满眼期待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咦,入口的一瞬间是苦涩无比的,但紧接着回味竟是如蜂蜜般甜腻,还有些微微的冰凉,让人十分想再来一碗,姜晏惊奇的望着声竹。 声竹受到了来自自家殿下莫大的肯定,略有些得意道:“这是奴婢的独门秘方,保管好喝有效!” 姜晏瞅着声竹得意的小模样,不由失笑。 “行了,本公主喝了药精神多了,去一趟御书房,晚膳前回。” 声竹一秒收了得意的模样,正儿八经道:“是!” 声竹告退后,姜晏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直接笑出声,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声竹还是个自带搞笑属性的妹子? 自个儿在偏殿笑了一会后,离开长宁殿,去往好久没有光临的御书房。 声杳正巧路过偏殿,望着公主殿下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声晚抱着一些需要清洗的衣物走过,轻撞了下不知在看什么东西的声杳,疑惑道:“看什么呢?回神儿啦。” 声杳有意无意问道:“殿下这是去哪儿?做什么?” “听声竹说殿下去御书房,晚膳前会回来。” “声竹怎的没一道儿去?” “殿下只说要一个人去,我也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声晚不疑有他,问什么答什么。 “这样啊,那我准备些糕点晚膳前去接殿下好了,若是殿下饿了,倒是能垫垫肚子。” 声晚笑了笑,并不反对,抱着衣物送去浣纱巷。 声杳停在原地望着公主殿下离去的方向,半晌后往长宁殿小厨房走去,为公主殿下准备糕点。 - 再次踏入这座名为御书房实则掩埋一切见不得光的罪恶宫殿,已是一年后。 每日都有洒扫婢女前来打扫,倒没有积上灰尘。 姜晏轻轻拂过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书籍,寻找有关圣旨的记载。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姜晏寻到了一本记载着历代圣旨纹样的书籍。 拿出从李公公那儿得来的南皇生前手误写错字的废旨,仔细与书中一页页的纹样对比。 按理来说废旨应是即刻销毁掉,不能留下一丝痕迹。然而当时都李公公被其他琐事冲昏了头脑,忘了有这一回事儿,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想寻找合适的机会焚毁,奈何一时间找不到机会,又怕被南皇发现受到谴责,索性藏起来,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或许这就是命吧。 姜晏细细对比,翻阅到最后却一无所获,上面记载的纹样没有一个与手中的这道废旨一样,每一个新上任的帝王皆会亲自修改圣旨上的纹样,意味彻底剔除上一任的痕迹。 轻轻叹了口气,也对,若是这么轻易找得到,陆续怎会有恃无恐的拿着假遗诏趁机入朝。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为了解决毒盐案?这怎么可能? 虽百思不得其解,姜晏仍不放弃,继续寻找线索。 第五十三章 殷勤 开春后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这不,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便下起暴雨。 姜晏听着外头雨点疯狂敲击一切暴露在室外的物体,似要洗去这座宫殿的罪恶一般。 看来要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了。 凉风拼了命从窗子的缝隙中挤进来,昏暗的烛火随风摇曳,仿佛下一刻便会熄灭。 “殿下,殿下!”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喊她。 雨声骤然间变小,方才喊她的声音愈发清晰。 “殿下!奴婢是声杳!” 姜晏起身拍拍裙摆,活动了下酸疼的脖子,前去开门。 一开门印入眼帘的便是声杳落汤鸡的模样。 少女浑身湿透,微微喘着气儿,雨水顺着少女姣好的面容线条滴落在少女怀中护着的油纸伞与食盒上。 姜晏忙将人拉扯进屋,再淋下去人要给淋出毛病。 “怎的不撑伞?”一边倒了一杯暖茶递给声杳,一边问道。 声杳放下怀里的东西,接过茶,笑道:“若是撑了伞,食盒里的糕点怕是会淋湿。” 方才出了厨房见天色不对,回屋捎了把油纸伞以防万一,现下果然派上用场,这雨下的倒是挺及时。 姜晏一听这标准牺牲自我奉献一切的奴婢心态的回答,不由觉得有些可怜,但只是一瞬,直觉告诉她,这个名叫声杳的女子有问题。 木槿和木芙或许也会不顾一切冒着大雨为她送吃食,但她们都懂得先顾好自己的,才能更好的为她做事。 换句话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心里自个儿掂量掂量。 又或许是她多疑了呢,哎,凡事留个心眼儿总没错,谁让她亲手把剧情给改了呢? “下次记着先顾着身子要紧,糕点湿了便湿了,若是身子出了毛病,可怎么办?”姜晏寻了块儿干布,在声杳前跪坐下,细细抹干声杳发上的水珠,温柔的擦拭掉脸上都水渍。 昏暗烛火下小公主清丽的脸颊仿若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温柔又和善。 不知为何望着这样一张温柔的脸,忽地想起幼时曾偷偷攀上学堂矮墙,听着年过花甲的老夫子断断续续的念出: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声杳眼眶微微一红,感激道:“奴婢的身子不要紧,多谢殿下的关心。” 姜晏放下湿布,回到案后,自顾自倒了一杯暖茶,继续翻看书籍,半晌后轻声道:“本公主不是关心你的身子,你病了不要紧,一天天的在本公主跟前儿伺候,若是传染给了本公主,你担得起吗?” 声杳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后笑意更甚:“奴婢明白,奴婢一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明白就好,过来把这壶茶拿去,难喝的紧。” “是。” 声杳捧着暖茶坐在书案左侧,等待着姜晏下一个指令。 她偶尔偷瞄一眼认真看书的姜晏,公主殿下关心人的方式真是别扭极了。 明面上听起来无情且嫌弃,实则处处关心她,真是傲娇呢。 “轰隆隆——”随着这一声巨响,雨下的更大了。天色骤然变暗,大风肆意刮过,扬起一片尘埃。 “这天气好生奇怪,入冬至开春了也不见有几天是晴天,再这样下去人都要发霉了。”声杳忍不住嘀咕道。 “是啊。”姜晏轻声回应。 又一声惊雷划过,姜晏再也没心思看书,起身走到窗边,微微打开一条儿缝,凉风迅速跑进来,屋外一片雾蒙蒙,不知是蒙了天地还是蒙了人心。 “好生奇怪呢。” 姜晏喃喃自语,像是回应声杳,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第五十四章 生疑 屋外雨势渐弱,浓雾逐渐散去。 声杳身上的湿衣服烤的差不多了,二人收拾收拾准备回长宁殿。 声杳轻轻将竹简卷好,把书页抚平,手肘不慎碰落了一卷竹简,竹简顺势缓缓展开,一排排工整的字迹露了出来。 “可看得懂?”姜晏见声杳怔怔地盯着一卷记载前朝的竹简上,上前拾起粗略扫了几眼,并无异常,轻轻卷好。 声杳似如梦初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忙垂首道:“奴婢并不识字。” 姜晏点点头,轻声道:“快收吧,一会雨又大了。” 声杳连忙把卷好的竹简放置在书架上,姜晏随意瞥了眼,摆放的位置竟无一丝差错,似笑非笑道:“你怎知这些竹简的位置?” 声杳刚放下的心又提起,“奴婢并不知,只是看书架上有些排列紧凑,有些则像是少了一卷似的松散,便自作聪明摆放上去,未曾想倒是贴切。” “是么,为何不问呢?”姜晏嘴角上扬,渐渐靠近显得有些慌乱的声杳,压低声音道。 声杳反应极快,无辜地眨了眨眼,“是殿下说要快些收拾回去,不然一会儿雨又大了。” 姜晏轻笑一声,“好了,不逗你了,走吧。”话落,拂袖转身离去。 这个声杳看来确实有点问题,先留在身边观察观察吧。 声杳望着姜晏悠哉离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公主殿下方才周身骤然肃起的低气压快把她压得要窒息了,使劲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提上食盒与油纸伞疾步跟上。 在跨出御书房暗红的门槛儿时,似无意般回头望着那卷记载前朝之事的竹简,而后重重关上门离去。 三日后 朝堂之上,罗衙细细汇报毒盐案目前进展结果。 “现已逮捕毒盐商三十余人,所有上集市且有问题的毒盐均拦截下。” 帷幕后的公主殿下表示对罗衙的办事能力十分满意。 大理寺卿林墨祗上前道:“大理寺已仔细审问过,要犯皆不承认盐有问题,他们的口供出奇的一致,怀疑事先已经统一口径。”话落,朝堂一片寂静。 陆续沉思片刻后,上前道:“既然我们已经控制了毒盐上市,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审问盐贩,找出背后主谋定罪。” 众臣纷纷赞同,老一辈的谋士同陆续投去赞许的目光,一时间这位新秀风光无限,容光焕发。 赫白单手覆背后,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并不在意。 - 长宁殿 五阵风齐刷刷的站在大殿中央,等待主子的发号施令。 “西风,这次还是由你负责监视,目标陆续,太傅府。” 西风抱拳,领命退下。 “北风,南风,你们二人负责调查毒盐来历。” 双风对视一眼,南风道:“此次毒盐涉及范围巨广,属下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讲。” “直说便好。” “据谢大人所言,毒盐在各地泛滥,然罗大人竟在短短几日便抓获三十余人,把所有已上市且有问题的毒盐成功拦下,未免太过轻易。” 闻言,姜晏沉思,她确实遗漏了这一点,倒不是质疑罗衙的办事效率,而是南朝乃泱泱大国,毒盐既然能迅速泛滥各地,足以证明背后谋划之人筹谋已久。 既然有此手段,凭什么这么轻易的被朝廷拦下,除非是此人故意松懈,放几条小鱼给朝廷解一时之馋。 姜晏向南风投去赞许的目光,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放手去做便好。” 双风依言退下。 大殿之中一下只留下东风和小风。姜晏略微思索片刻,东风的身手不错,暂且留在宫中好了。 “小风,你负责调查陆续的背景,一切与他相关的人。” “东风留在宫中待命。” 二人闻言一愣,小风眉眼带笑,嘚瑟的朝东风挑了挑眉。 哼,让你上次笑话我没领到任务,暗叹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第五十五章 闲谈(一) 夜色正浓,薄雾朦朦胧胧,若有若无。 西风其实很喜欢黑夜,他总觉得黑夜能给他带来无限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惹人思绪万千的魅力。 比如,身旁同样着夜行衣,抱着手臂认真盯着太傅府的难兄。 凉风拂过,吹起难兄额间碎发,在月光下露出的清俊面容,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痒痒的。 “我说难兄,你为何每次都比我来的早?”西风忍不住开口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难兄,我们好歹一起监视过太尉府,虽然不是同一个主子,但你也不用这么冷漠吧。”西风充分发挥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试图让难兄开口。 “……” “嗨呀,难兄你看,我们又一起监视太傅府了,情谊又上了一层,不如我们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吧?”西风凑近难兄,笑道。 “秋乏。”难兄不自然的偏过头,轻声道。 “啊?”西风眨眼,突然说秋乏是什么意思? “我的名字。” 西风一愣,叫秋乏? “你不会还有兄弟叫春困夏盹冬眠吧?”西风努力憋笑,报菜名儿似的顺口说出剩下的名字。 “是的。”秋乏一愣,认真道。 这人怎么知道他还有兄弟,还知道兄弟的名字?好生聪明! 西风瞅着秋乏认真不似逗他玩的表情,最终还是一个没忍住,捂着嘴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若是白天他绝对能笑的整个皇宫的人都能听见。 秋乏不解的看着身旁笑到身下的树隐隐有些颤抖的人儿,疑惑道:“怎么了?” 西风面上止住笑容,轻咳了两声,正经道:“我叫西风。” “嗯。”秋乏冷漠的发出一个单音节,他一早就知道他叫西风,在为当朝公主殿下做事儿。 主子曾说过公主殿下身边有五阵风,其中西风最擅监视。 西风知晓了身旁人叫秋乏,倒也安静下来认真执行任务,今日知晓了他的名字是个不错的开始,其余的他们来日方长。 秋乏见身旁人忽地安静下来,略微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被太傅府的小动静吸引去目光。 一只灰鸽扑着翅膀飞快落入太傅府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手中,男人取出信笺后放飞灰鸽。 西风盯着灰鸽飞行的方向,竟然是朝着皇宫飞去! 秋乏迅速施展轻功落在小厮进入的屋子顶上,西风紧接。 陆续接过信笺,打开细细阅读,蹙眉,下一秒把信笺撕碎,丢在一旁。 “让他没事不要传一些没用的东西回来,若是暴露了行踪,影响了我的计划,他担不起!” 小厮正欲退下,陆续又道:“让他在宫中一切小心,无须担心别的,只要传的消息有用,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他!” “是,主人。” 小厮收拾着碎片,捏在手心中缓缓退下,见四下无人,捡了块儿石头一块捏紧,丢至湖中,迅速离开现场。 西风眼疾手快,趁还未完全沉入湖底,捞起藏入怀中。 指尖与湖水接触后泛起点点涟漪,小厮感受到背后有轻微动静,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西风藏在假山后,听脚步声逐渐消失后施展轻功回到树上,借着月光拼凑碎片,努力认出其中的内容。 第五十六章 闲谈(二) 月出皎兮,满天繁星。 “我好害怕...”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仿佛把我看穿了...” “陆哥哥,我该怎么做...” “陆哥哥,我真的好害怕...” “陆哥哥...” 西风小声念着由碎纸条拼凑而成的零散内容,有些撕的太碎又泡了水,劣质的墨水早已晕开,已分辨不清。 “噫,陆哥哥?看来写信之人是姑娘。”西风把信揣进怀里,拍了拍衣服,肯定道。 “嗯。”秋乏像是早已看穿了一切,不咸不淡回应着。 “你说这位姑娘做啥不好,非得做细作,哎。”西风抬头望月,感慨道。 “不过看她喊的这么亲密,不会是为爱所以甘愿以身犯险吧?” “这是这个月她送的第三封信。”秋乏回想起这一月来盯着灰鸽飞来飞去,犀利的指出这个问题。 “都第三封了,陆续显然并不领情嘛,啧啧啧。”西风惊诧的望着秋乏,暗道没想到他来的比自个儿还早。 “内容我看了,和你看的差不多,没有宫里的实际内容。”秋乏淡淡道。 西风眸子微眯,点点头,而后忽地反应过来,跳开一米开外的另一颗树,防备道:“你怎知我为宫里做事儿?” 秋乏怪异的盯着眼前反应巨大之人,他其实早就知道,但他方才之言并无任何问题,西风怎的反应这么大? “我并不知,那灰鸽飞回到方向显而易见是皇宫,我只是指出来罢了。”再三思量之下,还是假装自个儿并不知道吧。 西风瞪大双眸,那敢情还是自个儿太敏感想多了? “咳咳,这样啊,那你刚刚就当做我什么也没说哈。”西风打着哈哈,又回到了秋乏身边,状似认真盯着太傅府。 秋乏面无表情的偏过头,嘴角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准笑,憋住。”西风目视前方,感受到脚下一阵颤抖,不用想肯定就是秋乏在偷笑,碍于夜深人静不便搞出太大动静,只能强忍笑出声。 秋乏轻咳一声,回过头来依旧是一片面无表情。 “算了,想笑就笑吧。”西风颓废的低下头,自暴自弃道。 “那我是笑还是不笑?”秋乏疑惑的望着眼前失落的人儿,一下不让他笑,一下让他笑,这人的心思真奇怪。 西风骤然抬头,怒瞪眼前一脸疑惑不解的男人,这人是想气死他好继承他怀里的残信吗?! 又一阵凉风拂过,月光透过夜幕下的残云,洋洋洒洒落在二人四目相对的面庞,秋乏忽地抬手,伸向一脸怒容的西风。 西风立马偏头,戒备道:“干什么?” 秋乏不语,继续手上的动作,一片落叶被他随意扔下。眼前人像炸了毛的小猫儿,见他取下落叶,微微一怔,旋即不自然的别开眼,嘟嘟囔囔。 “不就是一片落叶,我自个儿可以拿掉。” “嗯。” 西风半倚在树上,不爽的盯着秋乏。 他这一脸像是看到自己儿子跳脚的神情是咋回事儿?信不信马上锤爆他脑壳!!! 第五十七章 夜谈(一) - 长宁殿内殿 姜晏沐浴完后一身轻松,洗尽铅华后的她宛如一个邻家小少女,恬静温柔。 拾起案上的竹简,半倚在软榻上细细阅读。 忽地一阵凉风拂来,顽皮的折过烛火脆弱的腰肢后消失无踪。 姜晏叹了口气,放下竹简,起身前去把窗子关紧。 末了,她才发现上次随意搁那儿的玉簪不见了,许是被婢女收起来了罢。 回头只见一袭黑衣的赫白定定的站在那看着她。 姜晏着实被吓了一跳,瞪着赫白没好气道:“迟早我会被你吓死。” 赫白面若暖玉,眉眼如画,唇色绯然,纵使只是定定的站在那,亦像是不慎入了这俗世的谪仙。 姜晏望着这张看了无数次都依然看不腻的俊脸,心里那股子无名之气逐渐消散,归于淡然。 “臣今夜前来,是为一事。” “何事?” 姜晏朝着座位颔首,示意赫白坐下说,另斟了两杯声竹特意调的药茶,据说喝了能使心神安定。 “先皇离世约莫快两年了,不知殿下是否还记着先皇生前的喜好?”赫白含笑,抛出了今夜的第一个问题。 姜晏虽不解他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下原身对南皇的记忆。 一刻钟后,姜晏绝望的发现原身竟然连南皇的喜好都不知,只记得南皇如何对她好,如何逗她开心。 这下完了,若是答不上岂不是要暴露?赫白会不会当场掐死自个儿? 赫白并不知此刻面上沉静,状似思考的公主殿下内心早已慌做一团。 半晌后,姜晏两手紧紧握着茶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咳,父皇生前喜好颇广,我不知从何说起。” 赫白半眯起狭长俊美的眸子,似笑非笑道:“从先皇生前习惯说起便好。” 不知为何,姜晏觉着赫白像是在引导她寻找一个她应该困惑已久的答案,而困惑她已久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她也不知。 大脑飞速运转着,忽地灵光乍现,她忙道:“父皇有个陋习,除了批阅奏折和上朝以外,一切宫务都是交由李公公打理。” 换句话来说,南皇只对公务和哄女儿开心上心,剩下杂七杂八的琐事一向懒得搭理。 赫白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公主殿下果然和其他女子不一样,想到的竟然是南皇的陋习,不过倒也与他来的目的所相和,不必多费唇舌。 世人皆道南皇宅心仁厚,体恤百姓,异常节俭,而与南皇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只是懒得去整些花里胡哨没名堂的东西。 用南皇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来说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没想到殿下首先提到的竟然是先皇的陋习。” “咳咳,呃。”姜晏望着赫白似笑非笑的脸,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顺眼了,好想给他来一记破颜拳。 “自先皇登基以来,国库日渐充盈,所有陈设皆是前朝未破坏过而遗留下来,除了损坏须换新的。” 这个她倒是记得,从原身长大到突然去世,这座宫殿所有的摆设几乎没有换过。 某次她随口一说为何不换陈设,总觉有些老旧,并不像她看的那些电视剧似的华贵,木槿恰巧听见,愣是念叨了她半天先皇有多么多么崇尚节俭。 第五十八章 夜谈(二) “臣觉得殿下应了解前朝的事,特地带来一卷记载前朝旧事的卷宗,还望殿下能仔细参阅。”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卷竹简,姜晏接过展开后发现竟然与上次在御书房里看到的那卷一模一样。 声杳似乎对那卷前朝旧事有些特殊的感觉。 只是为何要了解前朝之事,这和今日谈的主题有什么关系吗? 赫白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声道:“殿下看了便知。” “前朝皇帝胥旌生性多疑,挥霍无度,剥削百姓。曾有平民朱氏携兄弟王氏奋起抵抗,自划封地,自立为王,胥皇一怒之下命禁卫军屠杀所有反抗之人,而那些久久未上疆场打仗的军人们杀红了眼,硬生生屠掉整座城池,史称朱王之乱。” 姜晏默念出第一段,惊诧的抬眸看着赫白,没想到胥皇如此残忍,生屠了一座城。 而赫白淡定的饮茶,对于前朝之事他在幼时便听父亲说过,那时的他并不懂人命可贵,只道恐怖如斯。 “朱王之乱后,百姓们情绪高涨,各地纷纷起义,胥皇不顾群臣劝谏,一意孤行,派重兵前去镇压,一时间民心溃散,东胡和西凉趁机联合攻打,胥皇紧急召回重兵,已然来不及,北方之地被夺取至今未归。” 姜晏更震惊了,这胥皇是有多没脑子,拉仇恨技能简直爆表啊。 “他是凭什么坐上皇帝的位置的?” 赫白听出了姜晏话中的讽刺,笑而不语。 姜晏继续往下看。 “南朝在胥皇的统治下千疮百孔,民不聊生,十年后,当时还是谋士的南皇出现,带领早已忍无可忍奈的江氏,集结所有将士,一举覆灭胥皇与其势力,太子不愿臣服服毒自尽,他的妻儿逃离,至今下落不明。” 姜晏倒是知道有个姓江大镇国大将军在西凉平叛,应该就是记载中的江氏子孙吧。 记载到这里结束,姜晏卷起竹简,放在桌上。 “先皇继任后并未对前朝旧官赶尽杀绝,而采取最温和的手段,愿意留下的便留下,不愿留下的便自行离去。”赫白接着道。 “先皇刚上任时,人才奇缺,提拔了不少小官儿,其中包括大理寺卿林氏,被派往西凉的楚氏,御史大夫柳氏等。” “那时宫中物资奇缺,经历过战乱后的百姓亦伤痕累累,先皇为安抚百姓,日夜操劳,想尽一切办法,最终在短短五年内便恢复了南朝以往的繁荣。” 其实南皇何尝不想奢侈一回,做谋士的时候省吃俭用养家糊口,称帝了依旧省吃俭用安抚百姓,久而久之性子养佛了,不再对奢侈物有心思。 南皇后性子素来温柔随和,倒是对此无所谓,而后纳进来的妃子一个个都是娇生惯养,入了宫一切从简非常不习惯,明里暗里闹了几回却没有任何反响,便消停认命了。 “所以父皇不爱打理宫务的原因就是这个啊。”姜晏想了想,李公公曾说南皇没空去管宫里的一些烂摊子,交给他后见处理的不错,索性全都交给他去处理,原来是因为一门心思全都扑在安抚百姓上了。 赫白望着恍然大悟的小姑娘,眉眼带笑,并不再多言,起身准备离去。 “你要走了?”姜晏见赫白有要走之势,脱口而出。 “明日再来。”赫白缓缓走向正门,嘴角微微上扬。 姜晏盯着黑影,疑惑这人莫不是真的听从她的话走正门,忽地想起外头全是巡逻的侍卫,他走正门岂不是会被发现? 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举着明灯巡逻的侍卫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四周静悄悄的,哪有赫白的身影。 侍卫长恭敬上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姜晏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关上门后不禁暗想:赫白不会真的是神仙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被某人突然戴上神仙头衔的赫白此刻正施展轻功,潇洒地回太师府睡觉。 第五十九章 夜谈(三) 翌日 由于昨晚睡的太晚,导致今日眼底微微泛起青黑,困的睁不开眼。 声杳一边替她梳头,一边调笑道:“殿下昨夜莫不是干了什么,今儿个困成这般模样。” 姜晏恹恹道:“昨儿书看入迷了,一时忘了时辰。” “待殿下上朝结束回来,奴婢让声竹再做一碗醒神的汤药,殿下记得服用。”声杳放下木梳,温柔道。 “嗯。” 声杳见公主殿下跟着李公公上朝后,收拾起殿内,当看到桌上摆着的那卷前朝旧事竹简之时,微微蹙眉着把它放进小书架上。 - 姜晏屁股还没坐热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泪水不自觉的落下,唯恐晕染了妆容,提袖小心翼翼在眼部周围轻轻擦拭。 李公公凑近耳畔,小声道:“殿下昨夜可是没睡好?” 姜晏在正欲开口,困意再次袭来,打着哈欠模糊不清道:“是啊是啊。” 李公公瞧着小公主恹恹欲睡的模样慈祥笑了笑,不再多言。 看来最近殿下烦恼有些多呀。 姜晏随意瞥了眼站的笔直笔直,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某人,忽地感觉昨夜真应该打他一记破颜拳。 “启禀公主殿下,大理寺日夜审问,任何手段都用上了,只是那群盐贩坚持称自己是无辜的。”林墨祗左顾右盼一圈后,见众人垂首的垂首,望天的望天,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只出头鸟还得自己做。 “可是用刑了?”姜晏敏锐的捕捉到林墨祗话中的‘任何手段’字眼,询问道。 “公主殿下宅心仁厚,臣明白不到万不得已必不会用刑。”林墨祗在回答问题的同时说道拍了个马屁。 “嗯,切记不得用刑。”姜晏满意的点点头,没用刑便好,若是用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陆续上前作揖后,轻声道:“属下追查幕后之人并无结果,求殿下赐罪!”言语间满是失落与挫败,像是辜负了谁的信任般。 “无妨,此人狡猾的很,慢慢来便是。”姜晏并不责怪陆续,她明白此人既然能轻易的露出马脚,那便能轻而易举的藏匿,据北风寄回的信笺上来看,此人并无存心害百姓的心思,他在投放毒盐的剂量、时间上均似巧合般不会伤到百姓身体。 现下看来此人的目的并在于霍乱南朝,而是在于其他。 陆续因未查到幕后之人情绪不高,本以为会因此失了殿下的信任,未料殿下竟然并不怪罪于他,惊喜道:“谢殿下体恤,臣定不辜负殿下信任!” “臣有一请求,不知当不当讲?”陆续思索片刻,又道。 “直言便是。”帷幕后的姜晏扶额,半眯美眸敷衍道。 “臣自知能力有限,想请赫大人一同调查,不知殿下意下如何?”陆续冲赫白挑眉,面上含笑,语气却一派正经。 忽被点名的赫白看向拉他下水还不过问他意思的陆续,眸中的深邃骤然间冰冷刺骨。 “此事已全权交由陆卿处理,陆卿自个儿做主便是,退朝。” 陆续直接越过赫白向自个儿请示,怕是并没有把赫白放在眼里,赫白的心思她并不知,还是不要贸然答应或是回绝,这个锅甩给陆续背得了。 赫白望着帷幕后匆匆离去的小公主,眉宇间展开一抹淡淡的笑,他算是发现了,小姑娘甩锅的技能简直炉火纯青。 第六十章 夜谈(四) 下了朝,姜晏没有向往常一般直接回长宁殿补觉,而是选择绕个远路多走走,散散心。 李公公默默跟着看起来十分苦闷的小公主,心里思忖着如何为小公主排忧解难,逗她快乐。 姜晏缓缓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儿上,细细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毒盐案事发已有一月过去,背后筹谋此事之人怕是筹划了一年或者更甚,此人能让毒盐迅速在市集上泛滥,恐是在各地都安插了耳目。 而毒盐被发现上报之时,恰巧陆续就出现了,恰巧就成功拦截下所有毒盐并抓捕三十余民盐贩。 依照林墨祗所言,那三十余民盐贩坚持称自己是无辜的,盐并无问题,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确实是无辜的,盐原本也确实没有问题。 那些盐贩一个个都已四十好几,更年长者五十好几,他们卖了多年的盐并无任何问题,并不会再特意翻看检查,而贝壳与盐的颜色相近,如若不仔细分辨确实分辨不出,那背后之人正是利用这一点,趁其不备,丢一把贝壳进去,随意搅和搅和,便成了毒盐。 昨夜赫白给了自己一卷关于前朝之事儿竹简,她一番看下来却并无任何疑点,可为何赫白要她了解前朝之事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公公你陪伴父皇多年,可晓得前朝之事?”姜晏忽想起南皇年轻时李公公便在身旁做事,相必知道些什么。 李公公没有立刻回答,二人行至一处小亭子坐下休息,顺道吹吹风清醒清醒。 “嘶,数十年前的事,老奴已记不大清,唯有一事却印象颇深。” “公公请讲。” 李公公踌躇片刻,摸着胡子娓娓道来。 “当年胥皇与太子覆灭之时,留下一妻与一双儿女,先皇本欲好好安顿他们,毕竟祸不及无辜嘛,然而第二天他们却意外消失,未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李公公定定望着认真听讲的小公主,陷入当年的回忆中。 - “皇上,奴已派人前去寻找他们母子。”年轻的李公公站在南皇身畔,恭敬道。 南皇冷峻的脸上眉头紧锁,抿嘴不苟言笑,严肃批阅着各地呈上来打信件与奏折,半晌后,似是想起来方才李公公说了什么,停笔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方才说已派人去寻找前太子遗留下的母子。”李公公重复道,望着日渐消瘦,还不肯休息的南皇,一阵心疼。 “不必寻了,既然他们不愿留下便放了他们罢。”南皇大手一挥,现在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的心,顾不得那太子遗留下的妻儿。 “是。” - “若是他们尚且还活着,小皇子应有二十左右了,小公主亦差不多吧。”李公公伸出手比划着,面露遗憾,若是当年他们没有逃走,估计也算公主的半个哥哥姐姐了,宫里现下应会热闹些吧,可惜,实在可惜。 姜晏沉思,本以为他们会被赶尽杀绝,没想到南皇倒是心慈手软,询问道:“公公可知他们的名字?” 李公公思索片刻,肯定道:“小皇子叫胥流,小公主叫胥梨。” “胥流,胥梨。”姜晏轻声念着这俩名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有说不上来。 第六十一章 夜谈(五) 夜幕降临,黑色迅速覆盖所有肉眼可见之处,清冷的月光犀利透过薄幕,照耀在长宁殿上。 声晚为收拾完大殿后悄悄退下,带上了门,轻声叮嘱门外守着的侍卫切勿睡着。 内殿烛火只留两三盏,姜晏把窗子微微支开一些,随意拖了把凳子坐在窗前,感受即将到来的秋日夜风。 不知道四阵风在外头怎么样了。 “殿下,臣来了。”赫白温润的声音倏地在身后响起,姜晏懒得回头,轻轻应了声儿,表示听到了。 “下午李公公同我说前朝太子遗留下的一双儿女若是还活着,年纪应该与你相仿,一个叫胥流,一个叫胥梨。”姜晏率先开口道。 赫白缓步走至小姑娘身后,盯着惨白的月亮轻笑道:“公公莫不是与臣心有灵犀,臣今夜前来便是想禀明此事。” 闻言,姜晏半斜过身子靠在窗子边,凉风忽至,扬起脖颈间几缕碎发,露出白嫩细长的脖颈,清晰可见的锁骨。美眸中带着一丝疑惑,朱唇微张,两颗小虎牙可爱至极。 赫白望着小姑娘妖娆而不自知的模样,心里竟有些痒痒的,似乎某种情愫急切的想要破土而出却被他硬生生压下。 “前几日臣得到消息,胥流还存活于世,其妹妹胥梨早在十几年前便不知所踪。”赫白偏过头,继续盯着月光轻声道。 “那这个胥流现在何处?”姜晏拢了拢耳畔被风吹落的青丝,问道。 “殿下想知道?”赫白神秘兮兮的低下头,望着小姑娘沉鱼般的容貌,“他就在我们身边,殿下可以猜猜。” 姜晏不甘示弱回瞪故作神秘的笑面虎,冷哼一声,“猜就猜,本公主聪明的很!”她就不信以她机智的头脑会猜不出是谁! 胥流,胥流。 小姑娘趴在窗子边缘,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思绪早已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 流,第二声,柳,第三声,溜,第一声,六,第四声。 以姜晏有限的知识只记得六通陆,胥陆? 胥陆,胥陆。 姜晏忽眼睛一亮,反过来不就是陆续(胥)嘛。 “是陆续!”姜晏得意洋洋抬头,目光嘚瑟的落在赫白那张笑意吟吟的俊脸上。 月光落在男人清俊的面容上,狭长的双眸定定望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少女,眼里的温柔似要溢出而不自知。 姜晏连忙低下头,这男人真的是太好看了,差点儿又陷进他自带的温柔属性里。 “殿下一向聪明,确是他没错。” 不知是不是夜晚的加持,她竟觉得今夜的笑面虎异常顺眼。 晃了晃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莫要瞎想了。 “那么他化名陆续入朝,目的定然不纯,说不定毒盐案也有他的份儿呢。”姜晏半开玩笑道。 笑面虎惊讶的眨了眨眼,小姑娘今日开窍啦? “陆续确参与了毒盐一案。”赫白轻描淡写而过,仿佛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姜晏当即惊的站起身,她只是随口一说,赫白竟然说这是真的,这个前朝遗孤看来确实有点本事。 “可他为何如此轻易凭着一道假圣旨就入了朝,自请解决毒盐案还试图拉你一块儿调查?”姜晏道出心中的疑惑。 “自然是有人协助,至于有几人,有些谁,这需要公主自个儿查明。”赫白言尽于此,见浓雾又起,月光已不复存在,思索是时候回太师府了。 姜晏不语,蹙眉望着话说一半就打算跑的笑面虎。 “你就不能查清楚了再来。” 赫白望着小姑娘美眸中的幽怨,尾音微微上扬,竟有些撒娇的意味在其中,酥软了他的心。 “不能。” 二人四目相对,半晌后,赫白在小姑娘充满期冀的眼神中残忍抛下二字,果断拂袖离去。 “……” 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小姑娘愤愤上榻,闭眼睡觉。 第六十二章 眉目(一) 这一夜姜晏睡的极其安稳,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还在现代,还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白天上班时偷偷和同事摸鱼,研究下班去哪里吃好吃的,哪家商场的衣服打几折云云。 忽地画面一转,一张男人放大数倍的脸在眼前浮现,男人抱着小小的她扮着鬼脸,似乎实在逗她笑,身旁的女人白了男人一眼,夺过她温柔的哄着她,男人委屈的待在一旁,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女人一记眼刀飞过,男人立刻噤声,眼神更加幽怨的落在女人怀中的她上。 画面又一转,四周是古色古香的模样,她抱着一个少年的大腿死活不肯撒手,少年苦于无奈,最终一把捞起她拥入怀中,带着她一道行走。 周遭忽起一阵诡异大风,少年拼命楼紧了她,却眼睁睁看着她身体逐渐透明直至消散不见。 “殿下?殿下?” “该起了,殿下。” 耳边传来细碎的轻喊声,半睁开眸子看向来人,原来是声晚。 声晚喊她起床的方式是她们仨中最温和的一位,她总是细声细语的像是说话般,恰到好处的让她能自然醒。 声竹就喊的比较直接了,她一向先卷好帘子,打开内殿所有的窗子透气,一阵噼里啪啦的为她准备衣裳,使睡梦中的她被迫自然醒。 声杳中规中矩,接受过礼仪司训练的她知晓多大的音量能让人醒过来,只是姜晏对她的声音比较敏感和防备,一般她喊的第一声就醒来了。 姜晏缩在榻上对比完后,起身任由声晚打理。 声晚是她们仨中话最少的一个,她总是默默做事,默默为第二天准备好一切,做好的事也让人非常舒心,相反声竹大大咧咧的,除了在药理上心细如发,其他事儿都做的一般般。声杳心眼儿比较多,每一件事都尽可能做到最好,似乎很想得到她的夸赞。 若是陆续要选细作的话,应是在声晚和声杳之间。 姜晏不动声色盯着认真为她上妆的声晚,随后收回神色。 上完妆后,声晚退后几步,微微福身,轻声道:“李公公已在殿外等候,奴婢先行告退。” 待姜晏点过头后,方起身告退。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一个婢女最基本的日常。 - 朝堂之上一片喧哗,众人见公主殿下已到,纷纷站回各自位置,噤声。 姜晏粗略的扫视一眼,方才他们似乎都围在陆续身旁,笼络人心倒是挺快的。 只见陆续快步上前,含笑道:“回禀殿下,毒盐一案的幕后主使已有眉目!”陆续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像是得了好东西般得意。 姜晏嘴角上扬,心里冷笑一声,有了眉目?他莫不是要自己抓自己? “很好,陆卿果真没有辜负本公主的期望。”可劲儿装,老娘活了这么多年还怕装不过一个二十出头臭小子? “这多亏了赫大人出手相助,否则定然不会这么快便有眉目。”陆续自以为隐藏的极好,故作谦让道。 “是么?看不出赫卿倒是挺有同僚之情,看到你们互帮互助的样子,本公主甚是满意。” 赫白听出了小姑娘半讽刺半开玩笑的话,面上依然含笑,上前一步,微微作揖,温声道:“陆大人谦让了,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陆续作揖的手微微捏紧,某种划过一丝狠戾。 计划本一切顺利,昨日赫白送了一封信来太傅府,展开一看却是朝中某大人的家仆行走各个关隘留下的记录,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出喜提眉目之说。 看来这个赫白果真不好对付,须得提醒他们注意点。 第六十三章 眉目(二) 二人再次在宫门之畔擦肩而过之时,赫白勾唇一笑,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挑衅,轻声道:“陆大人可要小心些哦。” “多谢赫大人关心,在下定会多加小心。”陆续面不改色,笑道。 赫白面若春风,脚步加快径直出宫,并不理会他,不再多言。 陆续眯着眸子狠狠瞪着赫白潇洒离去的背影,这赤裸裸的报复行为,心中暗道此人必除之,否则将来定会是强劲的绊脚石。 - 正午时分的太阳毒辣的很,长宁殿外的柳枝儿无力垂挂着,偶尔随风卷起阵阵尘埃,知了藏匿在树上无畏嘶鸣着。 陆续本想下了朝直奔长宁殿,却被笑面虎一顿挑衅后心情不佳,在宫门口缓了好一阵儿才平复心情,顶着烈日当头来到长宁殿偏殿。 上次那位叫声杳的婢女见他到访,忙抛下手中的活儿,急急向殿内小憩的公主禀报。 “殿下说了,陆大人直接去偏殿等候便好,现下外头正热着,切莫中了暑。”声杳低声细语道。 “好,多谢殿下的关心。”陆续抱拳,跟着声杳进入偏殿等候。 一刻钟后,姜晏拿着把双面苏绣团扇,轻轻在脸庞边儿扇着风,随意坐下。 声杳正欲退下,坐上人儿招了招手,“回来回来,来替本公主扇扇子。” 声杳身形一顿,忙上前接过扇子,动作轻柔的扇着扇子。 “陆卿此次前来何事?”姜晏单手托腮,闭着眼享受耳畔阵阵凉风,问道。 “臣想知晓,若是顺利解决毒盐案,殿下是否会赏赐于臣?”陆续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直言不讳道。 “赏赐?看来陆卿势在必得啊。”姜晏微睁开眸子,斜看了眼下方看上去甚是愉悦之人。 “那是自然,臣必然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陆卿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呃,暂且还未想好,只望届时殿下莫要翻脸不认人呀。”陆续思索片刻,抬眸半开玩笑道。 “本公主一向言而有信,从不食言,若是陆卿能顺利解决毒盐案,此乃大功一件,封赏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无须担心。”姜晏缓缓睁开美眸,她倒是十分想知道陆续能怎么圆这个案子,可别是寻一个替死鬼这种俗套的剧情哦。 “哈哈哈,殿下果然快言快语,臣甚是喜欢。” 大殿之上回荡着奶油小生特有的爽朗笑声,无论怎么听都干净澄澈,然而谁又能料到这样一个看似澄澈毫无城府之人竟是一个消失二十多年,带着满腹计谋回归的有心人。 耳畔微风不知何时停下,偏头望去,声杳像是着了魔般,怔怔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思考什么。 “声杳?声杳?”姜晏疑惑喊道,见无用,索性伸出葱白似的小手在声杳脸上晃了晃,“回神儿了。” 声杳如大梦初醒,方才竟然愣了去,大意了。 “奴婢方才想事情入了迷,请殿下赐罪。”声杳连忙放下扇子,急匆匆跑到下方果断跪下,请求惩罚。 “无妨,起来吧。”发呆是人之常情,不过他们谈的话题真的很无聊吗?都无聊到神游天外去了。 “谢殿下。”声杳起身重新回到公主身边,拾起团扇接着扇。 第六十四章 眉目(三) 陆续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姜晏半眯美眸,这人不悦个啥,莫不是看上她身边的婢女了? “本公主昨夜看了一本在民间甚是流行的戏折子,不知陆卿可有兴趣一闻?”姜晏换了只手托腮,状似无意道。 陆续面上一愣,随后喜上眉梢,高兴道:“殿下愿抽出宝贵的时间同臣闲聊,臣自然愿闻其详。” 戏还挺多的,到时听了可别后悔。 姜晏酝酿片刻,朱唇轻启,娓娓道来。 “很久很久以前,京城里有一贵族的家族日益壮大,家产愈发丰厚,然而这丰厚的家产却是剥削百姓得来。”姜晏一边观察听者的表情,一边讲述,却见听者俨然一副认真等待下文的模样。 “一日,有两个百姓着实忍受不了贵族的剥削,揭竿而起,贵族家世何等大,二人自然掀不起什么大浪,派人将他们杀了了事。” 听到此处,陆续蹙眉,不满道:“这贵族着实可恶。” “贵族本以为杀了二人,事情便会平息下来,然而却愈演愈烈,这让更多的百姓团结一致。” “很快,贵族采取了最极端的手段,派人把他们全部杀个干净,一个不留。” 烈日西斜,悄悄扯过几片乌云掩盖踪迹,知了像是睡去了般不再嘶鸣,藏在阴影出的小动物爬出来嗅了嗅,又悻悻缩回去。 几缕微风从窗外吹进,声杳自觉退至一旁,安安静静听着公主殿下讲述戏折子。 姜晏的声音在此刻仿佛受过万千蛊虫细密的啃噬,听起来竟有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一个不留?这贵族真是太过分了!”陆续捏紧了拳头,声音中带着愤恨,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捏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贵族内部其实早已争斗不断,其中一支分支忍受不住贵族的残暴,却苦于无奈,没有任何办法扳倒贵族。” “后来啊,一个年轻人出现,他凭借着机智的头脑和过于常人的胆识,顺利说服了分支,与他们一同铲除了贵族。” “贵族的儿子有一妻子和一双儿女,年轻人本打算好好安顿他的妻儿们,然而第二天他们便消失不见,后来不了了之。” “结局怎么样?” 姜晏摸着修长白净的指头,有意无意瞥了眼坐在下方一脸好奇宝宝模样的陆续,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戏折子到这里就结束了,这就是结局。” 陆续垂眸,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轻声道:“也是,戏折子一向是胡编乱造,编不下去就到此为止。” 姜晏忽地站起身,迈着莲步款款行至窗子旁,目光落在不远处一道黑影上,有些感慨道:“其实本公主还挺想知道那两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陆卿你怎么看?” “臣,不知。”陆续端坐在位置上,踌躇片刻后,缓缓道。 “若你是那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呢?”姜晏骤然回眸,目光如利刃般狠狠戳在陆续的面容上。 陆续周身一震,松开的拳头再次捏紧,骨节处隐隐泛白,可见其下足了力气。 “如若臣是其中之一…恐早已不在人世。”陆续故作犯难,半晌后抬眸含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一般无二。 “哦?此话怎讲?”姜晏背过身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陆续盯着空无一人的座位,目光一片冰冷,声音却依然听起来爽朗。 “因为世人皆仇恨贵族的暴行,有一句话叫爱屋及乌,反之亦然,他们是出逃了,纵使那年轻人选择放过他们,可长期受到压迫的百姓会放过他们?” 姜晏沉思,陆续所言非虚,他们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有人愿意不计前嫌,对他们伸出援手施以帮助,可这人会是谁呢。 第六十五章 眉目(四) “好啦,反正只是个戏折子,看天色似要下午,陆卿早些回去,切勿淋着雨。”姜晏不再试探,若是暴露了岂不是得不偿失,顺手关上窗子,径直离去。 再一旁做了半天空气人的声杳见状连忙跟上,路过陆续身旁时微微一顿,目光晦涩不明,轻叹一声。 陆续在长宁殿偏殿静默片刻,而后起身缓缓离去,眼里一片冰冷,霎时间竟有几分赫白的模样。 - 一向清冷的皎月破天荒主动攀上夜幕,繁星铺满整片夜空,不见一丝乌云。 看来今夜不会起雾了呢。 这几日东风攒了一肚子怨气,看着兄弟们都接到了任务各自出宫,而自己却只能在宫里练练武,着实烦闷极了。 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浑身难受,索性出去吹吹风得了。 东风施展轻功,快速在各个宫殿房顶上飞跃而过,随意打量下方,查探一圈后并有无异样,只能悻悻回长宁殿。 正欲回房,却见一个宫女模样的少女,捧着一只灰色的鸽子,鬼鬼祟祟打量一圈四周后,迅速放飞灰鸽,盯着鸽子远离视线后轻手轻脚回长宁殿。 这是长宁殿的宫女在对外传递消息? 东风来不及多想,即刻跟上灰鸽,待他看清牌匾上的大字后,愣了。 太傅府 “东风?你怎么来了?”身后忽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西风。 “我见长宁殿一个婢女鬼鬼祟祟放飞一只灰鸽,跟着灰鸽一路行到此处,没想到竟然是太傅府。”东风蹙眉,沉声道。 “你说这鸽子是从长宁殿里出来的?”西风再次询问道。 “是的。” “这下糟了,长宁殿出了细作,你可看清了那婢女的模样?”西风蹙眉,严肃道。 “约莫看清了些,不多说了,我先回长宁殿盯着,恐殿下会出意外!”话落,不等西风回答,迅速施展轻功回长宁殿查看情况。 西风被这急性子施展的轻功带起的灰尘呛了满口,不满瞪着东风的背影小声嘀咕两句,冲树上的秋乏使了个眼色,示意该进入打探消息,秋乏立刻飞身潜入,西风紧接跟上。 屋内,陆续接过小厮递上来的纸条,越往后看眉头越发紧锁,这一次他并未直接撕碎,而是直接丢入烛火中焚烧成灰。 西风愕然,今日怎么突然就换了种方式,不是应该撕碎了丢给小厮,小厮再丢湖里,由他再捞起的吗? “那公主今日下午说的戏折子果真是在试探我,计划究竟哪里出了纰漏,被她抓住了空隙。” 夜风拂过,扬起映在陆续阴沉脸上的烛火,一时间竟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吩咐下去,让他们再谨慎点,切勿露出马脚。”陆续捏了捏太阳穴,疲惫道。 “是,属下明白。” 西风在上头听的云里雾里,看来得亲自回一趟宫里,同公主殿下禀明这几日在太傅府所有耳闻了。 - 翌日,试探一波陆续后的公主殿下醒来后一派神清气爽,破天荒的早起,声杳进来时着实吃了一惊。 “殿下看起来心情不错,昨夜可是做了一个美梦?”声杳含笑道。 “差不多吧。”姜晏难得清醒的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逐渐长开的脸蛋,暗叹将来完全长开了必是个美人胚子啊。 声杳不再多问,仔细为她上妆。 姜晏不动声色的观察声杳,回忆起昨日说起戏折子时,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定定的站着,没有任何问题。 朱唇轻启,随意问道:“昨日放在桌上的那卷记载前朝之事的竹简你放那儿了?” 声杳描眉的手一顿,面色正常,思忖一番后道:“奴婢放在小书架第三排往右数第三位。” “桌上那么多书难为你还记得其中一卷了,辛苦你了。”姜晏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有问题的人是声杳没错了。 声杳放下眉笔,受宠若惊般道:“这是奴婢份内之事,并不辛苦。” 姜晏点点头,起身前去上朝。 第六十六章 漏洞(一) “公公,近来怎的没看见你的小奶猫了?”二人在上朝的路上默默无话,姜晏随意找了个话茬抛向李公公。 “它啊,慢慢长大了,胆子也更大了,几日前抓伤了老奴身旁做事的小太监,被老奴关笼子里,天天闹腾着要出来呢。” 李公公接下话茬,想起被关在笼子里直扑腾的小奶猫,不由失笑,今儿个下朝回去再放出来吧,关了这么些天应会乖些。 “公公看起来十分喜爱那只猫儿,还以为公公不舍得罚它呢。”姜晏轻笑道。 声竹曾说过好几次路过御花园都能看见李公公抱着小奶猫坐在石凳上,一人一猫太阳晒的十分舒爽。 “趁它性子还未定下,自然要狠心点,如若是一味宠着它,将来若是抓伤更多人了,该如何是好。” “公公所言极是。” 说话间二人已至朝堂之上。 “回禀殿下,这几日臣始终心存疑惑,那人精心筹划让毒盐在各地迅速泛滥,为何在抓捕过程中如此轻易,思来想去愈发觉得不对劲,便派下属乔庄百姓,每日前去各大小盐铺摊子查探,那背后之人果真又下手了。”罗衙见公主殿下已到,急急上前禀报。 罗衙心思向来细腻,他亲自参与抓捕那三十余名盐贩,没想到过程竟是如此顺利,就像有人故意露出马脚,让他们顺藤摸瓜一般。 而后回到在家中越想越不对劲,秘密喊了几个心腹乔庄百姓,每日查探,只为证实自己的猜想,现下果真是被自己猜中了。 姜晏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倒是对罗衙的这番操作有些意外,早前就听闻罗衙心思缜密,今日见他说出这番话,面露欣慰,看来现在还是有清醒之人。 “臣已将下手之人抓捕,此刻正关在开封地牢中待审!” 陆续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罗衙会秘密派人前去查探,本打算借此时转移重点,现下只怕是引火上身。 大理寺卿林墨祗上前,微微作揖后,面露不满,语气不善道:“罗大人秘密行动也就罢了,抓获重犯竟不送往大理寺审问,敢问罗大人居心何在?” “臣擅自行动确有罪,然开封抓获的重犯自然是在开封审,为何要送往大理寺?”罗衙有些不明白林墨祗的这股无名火气,在他看来毒盐案事关百姓,而百姓所有冤情一向都是寻开封府解决,并不是寻大理寺。 “罗大人此言差矣,毒盐案的主要目的乃是动摇民心,祸乱朝纲,而如今抓到重犯,理应交给大理寺审问。”林墨祗坚持索要那名重犯,严肃道。 罗衙蹙眉,今日林墨祗什么情况,非要与他争那重犯,莫不是真的太想要功绩了? “我们不妨直接请示公主殿下,那名重犯究竟交由哪一方来审问。”罗衙懒得多费口舌,直接交给公主殿下来判定倒是来的干脆。 姜晏望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是在争夺审问重犯的权利,实则其中有一方存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忽觉有些事隐隐要浮出水面,而有心人拼命压下,不愿让人窥视。 “本公主觉得...”姜晏心里早已有了决断,轻启朱唇,故意拉长声线,吊起二人忐忑的心思。 “既然是开封抓到的人,便交由开封审,也省得罗大人亲自押送重犯跑一趟。” “是!”罗衙大喜,忍不住朝共事多年的朋友嘚瑟一笑,却见林墨祗眼里一片阴沉,死死瞪着他,似要把他瞪死。 罗衙收回笑容,疑惑慢慢攀上他的脸。 从前二人相争犯人时,不论谁得不到都不会露出一副要杀了对方的样子,今天的林墨祗真是好生奇怪。 第六十七章 漏洞(二) 陆续不似往常般积极上奏,今日的他敛去一身锋芒,神色晦涩不明。 而赫白的笑意愈发明显,他发现罗衙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楚太尉的案件是如此,这次的案件亦是如此。 “罗大人莫要辜负殿下的期望,可要仔细审着点,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在下定义不容辞。” 罗衙第一次听笑面虎对他一次性说那么多话,惊的瞪大了双眸,忙作揖,恭敬道:“属下定不负殿下与太师所托,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在众人皆喜上眉梢之时,唯有二人面无表情,紧握拳头。 回到长宁殿,姜晏借李公公身边小太监受伤一事为由,命声竹、声晚、声杳一同前去帮李公公,晚膳前回来即可,三人领命告退。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五阵风齐刷刷落下,五人的脸上都带着难掩的兴奋之色。 “属下奉命调查毒盐的来历,意外发现有一人拿着林氏族印频繁出入各地,一番跟踪后此人竟是大理寺卿林墨祗大人的贴身心腹林世。”北风拿出厚厚一沓印着林氏族印和林世的名字, 姜晏接过后快速扫视几张,确实是林氏族印没错,只是为何频繁出入各地,莫不是偷偷在外头另谋了一份好差事? “属下曾偷偷潜入林大人的书房和房中搜查一番后什么都没发现,倒是在林世的房中搜到此物。”南风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白纸包成的东西,打开后从里头倒出一些碎屑,赫然是毒盐中的贝壳。 姜晏蹙眉,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属下这两个月蹲下来,林世几乎每日子时都会前往太傅府与陆大人相谈甚久,偶尔有鸽子从宫中飞出带来信笺,二人取下信笺看后即焚毁,属下曾听到一句‘公主果然是在试探我’,不知为何意。”西风把蹲在太傅府两个月来的所闻所见一五一十道出。 “还有一次陆大人看过信笺后没有焚毁,而是撕碎,被属下捡起,大致看了几眼,写信人称陆大人为‘陆哥哥’,约莫是个姑娘。” 东风上前一步道:“属下昨日在长宁殿西侧发现一个婢女鬼鬼祟祟放出一只鸽子,相必就是写信之人,亦是太傅府埋在宫中的细作。” 姜晏听后沉思了片刻,若说长宁殿中最可疑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声杳。本以为只是可疑了些,没想到竟然是陆续从一开始就安插进来的细作,属实可怕。 小风见众人都交代完自己知道的东西后,缓缓上前,冷声道:“属下在查陆续身份之时,发现此人身份不简单,乃前朝太子之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一惊,姜晏半眯美眸,果然如此,陆续便是胥流。 “陆续有一个亲妹妹,当年还在襁褓之时便被人掳走,生死不明,他的母亲带着他颠沛流离,曾在东胡呆过长达五年之久,母亲死后便一个人在各地环游,直到三个月前忽来京城,携遗诏入朝。”小风一口气说完陆续幼时经历,姜晏只知他的妹妹下落不明,倒不知他还有环游各地的经历。 这样毒盐为何能一时间在各地迅速泛滥便说得通了,以他聪明的头脑和开朗的性子必定会结交不少朋友,想做什么事儿知会一声便是了。 而他为何缘由入朝,目的是什么,假遗诏究竟是怎么蒙混过关,依然一头雾水。 第六十八章 漏洞(三) 姜晏起身缓缓在殿内来回踱步,垂眸沉思,大殿一时间如死寂一般,五阵风安静的等待着主子下达新的指令。 “对了,被罗衙抓捕到的是谁?”姜晏忽地想起今日罗衙并未直接透露抓获之人的身份,相必亦有所怀疑。 “林世的弟弟,林也。” “林大人并不知此人是林世的弟弟,只是此人经由追随多年的林世举荐,自然是放心,可此人做事并不仔细,马虎的很,林大人发现后召回其,未料到在林也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后就被罗衙抓获。”南风早已将林氏摸透,倒是接得上。 姜晏点点头,难怪林墨祗在朝堂之上力争此人,原来有这层渊源。 “南风,北风,你们扮作狱卒,务必保证林也的人身安全,切记不可让他在牢中自尽。”姜晏的内心此刻已有一盘布满陷阱的棋局,只要敌人踩中任何一个,便满盘皆输。 “西风继续盯着太傅府,东风去盯大理寺卿,他们二者凡有一方有所动作,第一时间来报。” “小风,盯着长宁殿,任何人有任何异常随时来报。” 五人皆领命告退,偌大的长宁殿只剩下蹙眉深思的少女。 现下要解决的事情就是弄清假遗诏的事,至于缘由和目的,在这些事揭开真相后自然会得知。 日渐西斜,宣告这一天即将结束,将要迎来新的一天,新的烦恼。 三个婢女按时归来,二人亦是带着一脸兴奋,唯有声杳一脸苦闷愁容。 “声杳这是怎么了?李公公可是苛责你了?”姜晏充分发挥来自公主殿下的温暖关爱,关切道。 声竹抢先道:“哪有,李公公一件事都不派给声杳,全是奴婢和声晚在做,奴婢可羡慕声杳了。” 忙活了一天的声晚亦是一脸羡慕的点点头,柔声道:“是啊,公公说声杳一看就不是做粗活之人,让声杳休息便好。” 姜晏的兴趣一下被提起,盯着少女似笑非笑道:“哦?声杳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声杳脸色苍白,双手不自然的在背后拧巴着,下午过去时所有人都领到事务,只有她没有,当她疑惑的问过李公公之时,年过花甲的老人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出了一句让她一瞬间如置身冰窖般颤栗不止。 “姑娘矜傲之姿一看便是大户人家之女,怎能为老头子我屈身做事?” “且找片地儿好生歇息吧。” 现下公主殿下看她的神色中也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意味,心里暗暗给自己下了一颗定心丸,就算是为了爹爹和他,她都要撑住,决不能大意。 稳住心神后,委屈道:“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对公公心意吧。”深吸一口气后,眼眶微微泛红,隐有落泪的迹象。 姜晏是最受不了哭泣的,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无妨,李公公他老了便有些糊涂了,你切莫放在心上。” “是,殿下。”声杳吸了吸鼻子,可不知为何心中潜藏已久的委屈却顷刻之间填满整个胸腔,一时间竟止不住泪水,她努力抹去,却始终抹不掉。 声竹和声晚一瞬间慌了神,纷纷收了笑容上前轻轻抱着已崩溃的少女,她们并不知声杳为何如此难过,只是看着一个少女泪水决堤的模样委实可怜,自省是否是方才的话太过了。 姜晏叹了一口气,命声竹和声晚先退下,这里交给她便好。 上前轻轻搂住抽噎不止的少女,方才从声晚的口中意外确认了声杳的身份,也终明白少女为何哭泣不止。 试想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少女,不谙世事,从小娇生惯养,被人捧在手心中。 可为了父亲亦或是爱慕之人毅然决然,奋不顾身跳入火坑,独自一人进入皇宫深处,面对无尽的黑暗与未知的危险,身边没有一人能交心,莫说是姜晏,她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如何承受的住? 第六十九章 往事(一) “好了,一切都会好的,莫要难过了,好吗?”姜晏轻轻拍着少女喘不上气儿,一抽一抽的脊背,柔声道。 声杳,亦或者应该叫林杳杳,在此刻只觉抱着她的人异常温暖,她万分不愿离开这个怀抱,生怕一旦松手就再次堕入无尽的深渊,谈不开躲不去。 月上柳梢头,今夜的月光皎洁清亮,如三分白昼之色,温柔的拥抱着这座冷冰冰的宫殿。 半晌后,感受到怀中人渐渐平静下来,姜晏欲松开手臂,怀中人却狠命抓着不肯松手。 少女埋在姜晏嫩滑的脖颈中,闷闷道:“再抱一会,难得能与公主殿下这么亲密接触,我怕死了以后就感受不到了。” 姜晏扑哧笑出声,索性也抱紧她,轻笑道:“死?哪能这么轻易让你去死?” 林杳杳骤然抬头,一下磕到姜晏下巴上,二人疼的眯起眼,林杳杳松开抱着公主殿下的爪子,揉着脑壳自顾自寻了一处台阶坐下。 既然身份已暴露,便无所谓再装下去,她已经很累了。 姜晏半眯着眼揉着下巴,走到林杳杳身旁一同坐下,这姑娘的脑壳是铁做的吧,明日下巴怕是要肿一大块儿。 “说吧,您想怎么处置我?”林杳杳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涕,双手叠在膝盖上,半抓着裙子,轻声问道。 姜晏并不急于回答,她仔细想过,林杳杳既然承受不住压力选择释放出来,那么这人还有救,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我不杀你。”淡淡道。 林杳杳瞪大了双眸,惊讶道:“为何?” 姜晏轻笑,坦然直言道:“我想知道陆续为何入朝,你的父亲又为何会帮他,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林杳杳垂眸,内心挣扎了一番,选择了尽数告知她所知道的东西,或许这么做爹爹和陆哥哥便能安全无虞吧。 “父亲他初拿到官职之时,曾受过前朝太子的恩惠,那太子不过是替他说了一句好话,他就记了一辈子。”林杳杳似乎挺讨厌那太子,说到他时面露厌色。 “我年幼之时陆哥哥曾来过林府,那时的父亲只是五品文官,见来人竟是太子的遗孤,连忙把人请入了府,为他安排府上最好的厢房,每日都同他说话,一有空便同他在书房练字读书。” 回忆中的少女缓缓面露笑意,摸着发尾上的粉色发带,逐渐放松。 -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幼时林杳杳一连在父亲书房必经之路的假山边儿蹲了七天,总算是逮住缠了她父亲好些日子的讨厌鬼。 哼,可算被我逮着了。 讨厌鬼生得一副小白脸儿无辜样,眨巴着眼望着才到他腰间的小丫头,大概就是林叔叔的女儿吧。 展颜一笑,温柔道:“我叫陆续,你呢?” 这一笑宛若佛前至清至净的池子中孕育出的青莲般降临,干净而澄澈,温润而雅致,唤醒了小丫头心里懵懂的呦呦小鹿。 小丫头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哥哥,磕磕巴巴道:“我叫林...杳..杳...” “林杳杳?杳杳钟声晚,倒是极好。”陆续轻声默念了一遍,见是取自诗中,笑颜再次展开。 小丫头见自己的名字从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口中读出,尤其他还念出了她名字的由来,对他的好感噌一下直线上升到顶端。 而后的几天,小丫头总是寻些稀奇古怪的理由同他搭话。 像是今日的天气真好,后花园的绣球花开了,厨房多做了些枣泥糕诸如此类。 陆续并不觉小丫头烦,只觉得每日身旁都有一个小萝卜头嘻嘻哈哈的甚是可爱,尤其是小萝卜头生得一副白嫩嫩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失踪已久的妹妹,若是没被贼人掳走,应该同她一般大了,一时间竟喜欢的紧。 第七十章 往事(二) 林父偶尔会斥责小丫头不宜时常缠着陆续,见小丫头不听话仍是每日乐此不疲的寻陆续玩耍,而陆续并无露出半点厌烦之色,倒也随她去了。 那年蒲苇开的极少,小丫头从下人那儿听来给喜欢之人绣上一个荷包,荷包里装满好看的蒲苇穗子,二人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小丫头以往顽劣的很,能躲过一节女红课便是一节,这天破天荒的端坐在案边,静静等待着嬷嬷到来。 本已做好小姐又不在的准备的女红嬷嬷见小姐此刻正儿八经的端坐着,白嫩嫩的包子脸上满是渴望知识的神色,嬷嬷重拾信心,相信绝对能把小姐教成全京城女红最好的大家闺秀。 嬷嬷一边柔声讲解,一边慢慢为她示范。 小丫头忽凑上前,认真问道:“嬷嬷可知若是绣给喜欢之人的荷包上,应该绣什么?” 嬷嬷一怔,望着小姐白嫩嫩的小脸儿,小姐还小,不懂什么是喜欢,告诉她倒是无妨。 “若是两情相悦之人,女子会亲手送给男子亲绣上鸳鸯的荷包。” “两情相悦是什么意思呀嬷嬷?”小丫头不解的搂住嬷嬷的手臂,轻轻晃道。 “两情相悦呀...”嬷嬷却是犯了难,男女之事她是经历过的,说来简单也简单,复杂也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其中冷暖须得自己用心体会。 “嬷嬷~”小丫头见嬷嬷久久不说话,只当是嬷嬷不愿告诉她,娇声撒娇道。 嬷嬷回过神来,思索一番后,温柔道:“两情相悦就是,我一看小姐就心里就十分欢喜。” 小丫头挠了挠头发,她一看到陆续心里就十分欢喜。 “而小姐一看到我,心中也是十分欢喜。” 陆续每次看到她来都很欢喜,笑容满面,心里应该亦是。 “不不不,我看到嬷嬷并不觉欢喜。”小丫头忽地颔首,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反驳道。 嬷嬷登时呼吸一窒,心里仿佛被扎了一刀般滴血,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只是打个比喻啦,如果小姐以后遇上这样的人,那便是两情相悦,可一定要珍惜,切莫错过。”嬷嬷揉了揉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轻笑道。 “那是自然!”现在就有一个呢,昨日偷偷在爹爹书房外听到陆续要走的消息,今夜看来要彻夜不眠赶工了。 黑夜悄然来临,清冷的月光撒在大地上,繁星点点,似天神觉得夜幕太过单调般,于是便随手撒下银珠粒粒作点缀。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小丫头团子似的的身影。 小丫头凝神,两只小爪子小心翼翼的在荷包上绣上两只不伦不类的鸳鸯鸟。 天逐渐泛起鱼肚白,小丫头已抱着身子蜷在榻上沉沉睡去,残烛上的火苗儿微弱的摇曳着光,木桌上静静躺着一只可爱的小荷包。 三个时辰后,天已大亮。 小丫头忽一个鲤鱼打挺儿坐起身,急忙忙起身见时辰已晚,顾不得整理仪容,一把将荷包胡乱塞入腰间,夺门而出。 陆续此刻正在房中收拾衣物,明日他就要离开京城前往别的地儿。 手中触碰到一阵不平之处,感觉硌的慌,拿起一看竟是小丫头送给自己的小折扇。 陆续失笑,想起小丫头送折扇之时的神色,他原是不收的,可小丫头坚持相送,眸中坚毅之色猝不及防牢牢篆刻进他的心中。 正在他出神之际,小丫头踹着气儿跨过门槛,脚下一个踩空,腰间之物顺着力脱落而出,惊呼出声。 陆续忙扔下手中折扇,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搂住小丫头,一手接住荷包,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第七十一章 往事(三) 回神之际,陆续已稳稳搂住小丫头不足一握,纤细的腰肢。 小丫头惊魂未定的喘息声近在咫尺,温热的触感中隐隐夹杂些颤抖。 陆续紧蹙着的剑眉缓缓舒展开来,眼里的肃色逐渐化开成一汪温柔,似要落在小丫头的心中。 直至一缕蒲苇穗子轻飘飘落在小丫头毛茸茸的小脑壳上,陆续陡然清醒,一把捞正小丫头。 小丫头后怕的顺着气儿,低头瞅见荷包已安然无恙躺在陆续的手中,眨巴着可爱的眸子笑道:“听闻你明日就要走了。” 陆续点点头,摊开掌心疑惑的看着小丫头。 “这是什么?” “我亲手绣的荷包呀,送你的。”小丫头背过手,得意的颔首打量着陆续住的屋子。 与她花里胡哨的闺房大大不同,这间屋子虽是林府最好的厢房,里头的陈设皆是简洁单调,竟与陆续有几分相似。 以往她从不进陆续的屋子,只在屋外轻轻敲两下,待陆续回应她了,她方道出来由,而后一会儿陆续便会收拾妥当同她一道玩乐。 陆续拿起荷包仔细打量,见上头绣着两只奇奇怪怪的不明生物在互相攀扯,好笑道:“这两只鸟儿为何在打架?” 她原是绣的两只鸳鸯鸟在耳鬓厮磨你侬我侬,怎的成打架了? 小丫头一听,登时夺过荷包重新审视一番。 上头两只长相奇怪,甚至有些狰狞的鸟儿(?)互瞪着斜斜歪歪的大眼,其中一只睁开尖尖细细的小嘴儿似要啄死另一只一般。 呃...现下看来确实有点奇怪呢... “不不不,它们不是在打架!”小丫头又将荷包塞入陆续手中,一脸认真道。 陆续再次打量起这只略显丑陋的荷包,怎么看都像在打架,笑道:“那它们在做什么呢?” 小丫头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半天后憋出一句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的话。 “它们在相亲相爱啊。” 陆续一脸‘你确定吗’的神情,来回看着两只据说在相亲相爱的不知名生物,逐渐面露疑惑。 “咳,民间不是有一句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嘛,所以它们就是在相亲相爱啦。”小丫头不自然的别过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的本意完全不是这样的啊怒摔! 陆续听后再也憋不住笑意,放声大笑,愈发大声,不再纠结它们在做什么。 小丫头听身后之人放声大笑不止,愣了片刻,回头怔怔望着陆续开怀大笑的模样。 他同她一块玩的时候,无论她怎么出洋相,怎么变着法儿说着从民间听来的笑话,怎么逗他开心,他都始终规规矩矩淡淡笑着,从不逾矩一分,今日这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大笑的模样。 末了,陆续眼里似闪烁着星辰般的笑意,望着呆愣的小丫头轻声道:“谢谢你,阿杳。” 阿杳是小丫头硬逼着陆续喊的。 陆续曾一直本本分分的喊她大小姐,她不喜这般称呼,硬是让他喊自个儿的名字,几番纠缠硬拉生拽之下终是听到了那声阿杳。 从那以后陆续便一直喊她阿杳,可她总觉得还是太过疏离生分,差了几分意思,她原以为他们已经是好朋友的。 时至今日,这声听了无数次的阿杳终不再是疏离生分,而是带有感情的,她能感受到。 “你还会回来吗?”小丫头颔首,看向陆续的眼里眼里满是期冀。 陆续不忍看她失望,背过身垂眸,半晌后狠心道:“不会。” “为什么?”小丫头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她急急绕到陆续跟前儿,拽着他的衣袖焦急道。 “……” 陆续没有回答,不知从何说起。 他原是打算来拜访林叔叔,同他商议要事后便立刻离开,可小丫头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 小丫头日日寻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同他搭话,缠着要他一起玩乐,他不过是一时心软答应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心里隐隐冒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第七十二章 往事(四) “……” 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清风拂过,吹起二人耳边细长的碎发。 小丫头垂眸,轻叹了口气。 “这个荷包就送给你啦,你可不许弄丢!”小丫头抛去面上的难过,故作不以为意,扬起微笑道。 陆续亦勾起嘴角,轻笑着。 “那是自然。” - 林杳杳摸着发带的手一顿,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逐渐变淡,眸中原似有万千星辰般的亮光缓缓熄灭。 姜晏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好奇道:“后来呢?” 林杳杳颔首直直看向前方,隐约间似有蒲苇穗子轻轻飘过,半晌后再度陷入回忆。 “后来啊。” “他回来了。” “带着目的,回来了。” 炎炎夏日,太阳发了狠似的散发热气,大有要把地面上的所有生灵烤干之势。 昔日顽劣胆大小丫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玲珑有致的身躯昭示着她已然是个少女。 这日她正在后院同下人们一道种蒲苇,忙活的满头大汗。 少女拿着小铲子努力把花盆里的土壤翻松,待土壤完全松散后,拾起地上的蒲苇种子,仔细放入,再把土壤重新压实,浇上清水。 “终于弄完了。”烈日当头,少女眯着眼睛抹了把额间岑岑汗水,随意坐在一旁被烤了许久的石凳上。 刚坐下便被烫的龇牙咧嘴一个激灵跳起,少女揉着被烫的发疼之处,蹙眉不满道:“今儿个太阳真毒,若是可以定要寻把弓给你打下来!” 下人们皆捂嘴偷笑,里头几个胆子大的索性不做掩饰,大笑出声。 少女瞪着眸子,指向那几个笑得合不拢嘴的,恐吓道:“再笑就把你们拉下去打板子信不信!” 那几个胆子大的故作害怕状,忙哈着腰求饶道:“奴错了,求小姐网开一面莫要罚奴。” “哼,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们了。”少女高傲颔首,笑道。 一时间在场之人皆笑做一团,在各式各样的笑声中忽传来一声不一样的、爽朗的笑声。 “还是老样子,咋咋呼呼的。” 少女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回眸望去,只见一身着素色衣裳的年轻男子站在园子满是爬山虎攀着的园口,满目温柔的望向这边。 碧空如洗的蓝天上几朵白云慢悠悠飘过,有意无意的遮挡住红日,霎那间世间均失了色般,唯有那人谦谦君子的模样深深印在少女的心中。 一如往昔,未曾改变。 下人们自觉的退下,早上开早会时老爷说过今日会有一个大人物来,相必就是此人了。 “阿杳怎的看见我像是失了魂似的?”陆续背着手,含笑一步步走向呆愣住的少女面前,伸手轻弹了下少女白皙的额头。 少女一个激灵回神,捂着自己的额头,朱唇微张,眸中一片惊喜。 “你回来了?” “你真的回来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少女依旧不敢置信,放下捂着额头的小手,绕着陆续连打量了好几圈儿。 “阿杳快莫要围着我转了,晕了要。”陆续瞅准时机抓住少女细小的腕子,无奈道。 少女清晰的感受到腕子间传来的阵阵温热,竟有些不适应。 不自然的扯开陆续指骨分明的手,别过头轻声道:“不是不回了吗?” 陆续收回手背过身后,眸子微沉,再抬起时已掩去了诡谲之色。 “你不喜我回来?”陆续不答反问,面上隐隐露出些许悲伤之色。 少女见陆续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道:“没有没有,只是你突然回来我毫无准备,难免有些惊讶。” “无妨,阿杳无须为我准备什么。” “……” 许是太久未见,少女心中虽有万缕千丝的问题想要问他,却如鲠在喉,半分都说不出。 “别在这儿干站着了,林叔叔在前厅等我们用膳呢,走吧。” 少女点点头,罢了,想问什么待用过膳后再问亦不迟。 只是少女并不知此去将会改变她这一生的命运。 第七十三章 往事(五) 到了前厅,林墨祗已在饭桌上等候多时,见二人一同回来,笑容逐渐扩大。 “爹爹!”少女一把扑进林墨祗的怀里,小兽般蹭了蹭。 “这么大了还要爹爹抱,也不怕你陆哥哥笑话你。”话虽如此,林墨祗还是疼惜的搂住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双臂愈发收紧,似要将少女融入骨子里般。 少女感受到父亲异样的举动,抬起小脑壳皱眉道:“爹爹你弄疼杳杳了。” 林墨祗忙收起情绪,放开少女。 待二人落座后,林墨祗摒退下人,并带上房门,敞亮的屋子骤然间暗下。 “爹爹这是何意?”少女觉着今日父亲的举动都有些奇怪,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似的。 “爹爹今日有要事同你和你陆哥哥相商。”林墨祗严肃道。 陆续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何事?”少女依旧不解,什么要事须得摒退下人关上门说? “爹爹年轻时曾受过前朝太子的恩惠,而今陆续便是太子的遗孤,爹爹须得为他做一件事,算是报恩。”林墨祗思索片刻,沉声道。 少女一听陆续乃前朝太子遗孤,登时惊的瞪大双眸,她曾看过太多戏折子里前朝身份的角色幸存下来后皆会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而后揭竿而起,俗称复国。 “那陆哥哥需要爹爹做什么?”少女凝神,强行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平静道。 “此事你爹爹尚且做不到,我需要你的帮忙,阿杳。”陆续同样紧紧盯着少女,毫不犹豫道。 “我?我能做些什么?”少女惊讶道,她自觉并不能成什么大事,如若拖了陆续的后腿岂不得不偿失。 “你只需进宫呆在公主身边为我打探消息即可。”短短一句话被陆续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家常便饭一般。 少女却是惊的站起身,让她进宫做细作,还是呆在公主殿下的身边,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阿杳勿急,你父亲说那日国宴你因病了未去,所以公主并不知你的模样,只要你谨慎些便好。” 陆续亦站起身,温声安慰道。 “可...可我用什么身份进宫?”少女仍有所顾虑,愣愣的坐下望着似乎运筹帷幄的陆续。 林墨祗是时候从怀中拿出一纸契约,递给少女。 “这是宫里礼仪司的一个女史的身份,你且用她的身份,谨慎些,一切便不会有问题。”林墨祗紧锁眉头,严肃叮嘱道。 “前段时日不知那公主抽了什么风,将大半宫人遣散出宫,无意间破坏了我部署已久的计划,现下这身份是临时准备的,阿杳切记一切小心。”陆续蹙眉,早在南皇未去世前他便安插了一波亲信入宫,从未被发现,熟料到那公主好死不死正好把他安插的所有人遣散出宫,当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少女接过契约,粗略打量一眼,半晌后苦笑道:“爹爹和陆哥哥早有准备,若是我不答应也会想尽办法让我答应吧。” 林墨祗几番欲言又止,懊恼的神色逐渐在他日渐苍老的容颜上浮现,最终垂首无奈叹息。 “杳杳,入了宫切记一切谨慎为上。”林墨祗再三嘱咐着,事到如今只能让杳杳多加注意,过了这道坎儿他们林氏便不再欠陆续。 陆续亦柔声安慰道:“阿杳...”话未说完,少女骤然颔首,目光带着坚定,定定的望着陆续。 “事成以后呢?” “事成以后必许林氏一族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不要林氏荣华富贵,只求他日能保林氏全族安然无虞。” 少女清澈明亮的眸子中满是坚毅,她明白此行一去无论成功与失败,她的命运都已改变。 第七十四章 东胡 夜已深,漫天星星闪烁着微弱而渺小的光芒,月光清清撒下,似柔软的绸缎般顺滑。 姜晏的蹬直了坐麻了的小腿儿,伸出爪子轻轻捶着。 “所以你就依照计划进宫做了我的贴身婢女?” 林杳杳点点头,不语。 姜晏单手托腮,一想到自己当初更换侍卫顺道遣了波宫人出宫,恰巧把陆续安置的线人全遣出去了,真真儿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般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呀。 不过想想也是,若非没有自己这无心之举,想必陆续早已把自己身边人都打探清,皆时事情更加难办。 “陆续可有告诉过你他的计划?”姜晏如是道。 林杳杳沉思片刻,摇摇头:“不曾。” 夜风拂过,树影摇曳,生出阵阵轻柔的低吟声,流萤在枝桠间纵横交错着,忽高忽低。 烦闷的心情萦绕在二人心间始终挥之不去。 “其实仔细想来,我曾听过他说什么东胡王、筹谋多年的棋局终于开始落子什么的。” “只是当初心中十分苦闷,并未细听下去。” 枝桠上不知何时蹲了几只黑鸦,凄厉的叫声让小公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杳杳忽地开口,忆起入宫前夕,爹爹和陆续毫不避讳在她面前商讨计划,可惜她当时无心参与,便无深刻印象。 闻言,姜晏紧蹙眉头,东胡王她是知道些许的,据说此人性情暴戾恣睢,心计颇深。 据她所知陆续曾在东胡呆过长达五年之久,莫不是在那时被东胡王掳去帐中洗脑了所以回京入宫报复不成? 思及此处,姜晏白皙的手轻覆上林杳杳略冰冷的手,郑重道:“你可仔细想清楚了,当真是听到了这些吗?” 林杳杳见姜晏一脸严肃的模样,心里一阵紧张,再次回忆过一遍后点了点头,坚定道:“是的,只有这些了。” 姜晏半眯美眸,眼下纠缠许久的毒盐案倒不难解决,可东胡却在这时突然冒出来,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暂且把东胡抛之脑后,目前解决毒盐案与陆续是重中之重。 “第一,与我联手,陆续和林氏皆安然无虞。” “第二...” “我选第一。” 姜晏惊讶的看向身旁果断做出决断的少女。 林杳杳眸中的难过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决不豫。 “你不想知道第二个选择?或许第二个选择会更适合你。”姜晏缓缓起身走至烛台边,拢了拢耳边垂落的青丝,望着即将燃尽的烛火,朱唇轻启。 林杳杳亦起身,看着烛火映照下姜晏的侧脸,轻声道:“我很明白现在最适合我的选择是什么,我意已决,还望殿下成全。” 姜晏微微弯下纤腰,轻‘呼’一声,烛火应声而灭,大殿霎时间黑暗死寂,直至窗外的月光穿透过轻薄的帘子,照在二人身上。 “很好。” 林杳杳忽觉手间一热,别过头一看,原是姜晏已握住她的手慢慢朝殿外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寝殿睡觉!” “啊??” “在这儿待了大半宿了,蜡烛都快燃尽了,再不睡明日可就起不来了。” “烧几根蜡烛咋了,偌大的皇宫还烧不起不成?” “蜡烛也是要花银子去买的,本公主抠的很,不乐意多花银子!” “……” “不过话说回来,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你不是不想知道?!” “现在想了!” “不,你不想!” “我想!!” 月光下的长廊拖着长长的影子,周遭空无一人,静的像潭波澜不惊的湖水般,而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这道寂静。 东风站在长宁殿上,望着下方两个忽而打闹,忽而咬耳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玩笑话,笑得花枝乱颤,不顾形象的少女们,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七十五章 割舍 翌日,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后,大雨愈下愈大,狂风四处逃散。 姜晏难得起了个大早儿,站在殿门前望着发疯似的大雨,别过对头李公公道:“公公且吩咐下去,今日因暴雨,行路多有不便,明日再上朝罢。” 李公公微微作揖,召来一个小太监低声附耳几句,小太监点点头,撑着油纸伞匆匆告退。 “殿下,暗卫们托老奴为您捎几个口信儿。” 姜晏为二人斟了杯龙井茶,示意李公公坐下说。 李公公顺势坐下,轻呷了口茶水润润喉,开口道:“林墨祗命林世寻机会了结林也的性命,而林世在开封外徘徊已久迟迟不忍下手。” “太傅府无任何异动。” “林也不肯交代半分供词,在牢中企图自尽,被罗衙拦下。” 姜晏轻轻晃着青瓷杯,盯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且让他们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老奴明白。” 李公公退下后,声杳缓缓从殿内走出。 “你来的正好,你爹打算杀人灭口,一旦杀了人便再无回头路,你可明白?”姜晏放下青瓷杯,轻声道。 “我明白,我晓得怎么做。”林杳杳微微颔首,淡淡道。 姜晏望着眼前已有决断的少女,她并不怀疑林杳杳会做什么手脚,或者说她敢做什么手脚。 林杳杳的现在最大的盼望就是林氏和陆续能够安然无恙,假意投诚于她并无任何好处。 “你明白便好,我且再问你一次,当真舍得下荣华富贵?” “舍得。” “好。” 少女福身后转身离去,走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决绝和坚定。 为了林氏,为了陆续,她都必须这么做。 夜幕降临,少女坐在案边,提笔在泛黄的纸上写下几个字,待写完后拿起,轻轻吹干,召来灰鸽,送往太傅府。 西风见这灰鸽又扑腾着翅膀飞来,刚准备出手拦截,一旁的秋乏眼疾手快按下西风躁动的小手,眼神示意他不要这么做。 西风不解的望向秋乏,只见秋乏迅速扯着他来到了屋子上。 “大人,林也已暴露,林墨祗已派林世前去暗杀。” “嗯。” “这是林小姐送来的信。”小厮递上方才从灰鸽爪子上取下的纸条儿。 陆续接过后草草一看,蹙眉大惊,立刻吩咐小厮道:“天亮后立刻让林墨祗进宫觐见公主,切不可耽误!” “是!” 小厮离去后,陆续叉着腰,烦闷的挠了挠脑壳,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站起,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西风和秋乏对视一眼,这信上约莫是写了什么大事,否则陆续怎么会露出这副慌张的模样? 只见陆续再次打开那张神秘的纸条,半晌后果断撕碎焚烧掉。 梁上二人再次回到树上,各怀心思,皆沉默不语。 乌云渐渐散开,清冷的月光再度尽数撒下,墨黑的夜空上隐约星光欲破土而出,而后消失无踪。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有人心事重重,望着圆月不知在思念着谁。 有人满目焦急,负手于书房心神不定,叹息不止。 有人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有人百无聊赖,一人执灯坐于榻上研究未解开的棋盘。 有人放下俗事,安然入睡。 第七十六章 碎玉 翌日,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无人同往常般寒暄。 “众卿今日可是无本要奏?”姜晏半倚坐上,慵懒道。 罗衙踌躇片刻后,还是上前道:“日前抓捕到的那名要犯死活不肯供认,臣自请罪!” “无妨,不急于一时。”姜晏明白现下急于求成并不是明智之举,且看林杳杳的办法有无奏效。 “是。” 林墨祗低着头,神色晦涩不明,双手悄悄捏紧。 “陆卿可有进展?”姜晏嘴角微微上扬,自从她把前朝之事当作戏折子讲述给他听,他就变得有些寡言少语,每每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莫名其妙。 就好像是... 像是两个大人给了他们的孩子两块儿糖果,要求孩子从中选出一颗最甜的吃下去。 陆续上前一步,作揖后,微笑道:“臣已调查的差不多,只待罗大人提出那要犯的供词即可。” “如此甚好,众卿如若没有其他事儿的话,便退朝吧。” “稍等,殿下,臣有要事请求私下相商!”林墨祗捏了捏拳头,又松开上前道。 “准。” “退朝。” - 林墨祗忐忑不安地跟在姜晏的身后,手心儿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紧张的在衣摆边儿摸了又摸,目光飘忽不定。 “林大人莫要紧张,长宁殿马上就到。”李公公一旁忽地开口道,他见林墨祗不断的擦拭手心儿里的汗水,又老回头不知看向什么,于是好心出言提醒。 “啊?臣是有些紧张,还望殿下和公公莫怪于臣。”林墨祗一愣,反应过来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忙道歉。 姜晏轻笑一声,林墨祗不明何意,心里本就发虚,现下更是虚的不行,低着头盘算着一会该如何开口。 因昨日刚下过暴雨,乌云一时未散尽,周遭皆阴沉沉。绿叶上还残留着雾气凝成的水珠,轻轻滑过叶面,滴落在小水洼中,溅起丝丝涟漪。 三人各怀心思,慢悠悠地晃到长宁殿。 刚跨进偏殿,林墨祗一眼便瞧见许久未见的宝贝女儿,下意识欲开口,忽想到这并不是林府,硬生生按住了思念之情。 林杳杳亦是许久未见父亲,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顷刻红了眼眶。 父亲似乎瘦了,两鬓隐有斑白迹象,这次事情结束必好好照顾父亲。 林墨祗见女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余光偷瞄了眼公主殿下,见她正在斟茶,倒是舒了口气。 “坐。” 刚舒了口气儿,公主殿下已斟好茶放置在他面前的桌上,瞪大了眼不自然的指了指自己,是在叫他坐下吗? “殿下叫您坐,林大人。”李公公在一旁再次好心提醒道,林大人今儿个咋看起来呆呆的,莫不是真的太紧张了? “啊,哦,谢殿下!”林墨祗反应过来后忙笔直笔直的坐下,双手乖巧的捧着青瓷杯。 “茶水滚烫,林卿莫要烫着。”姜晏见林墨祗愣愣的一把握住滚烫的青瓷杯,好心出言提醒道。 滚烫的热度从指尖传来,惊的他忙松开双手,青瓷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连同他的心脏一起碎成了渣渣。 林墨祗惊恐的望着这始料未及的情况,‘噌’的一下站起来,去捡也不是,不去捡也不是,整个人都显得无处安放。 姜晏无奈地扶额,伸手拂了拂:“林卿坐下吧,声杳你来收拾。” 这青瓷杯长宁殿里只有四只,现下碎了一只,木槿和木芙那俩丫头回来瞧见怕不是要念叨死自个儿,脑壳疼,真的疼。 第七十七章 活命(一) 林杳杳垂眸蹲下身,仔细收拾着残渣。 林墨祗望着自家闺女儿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一阵难受。 以往在家里都不曾让她做过这些,别说是让她做了,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家闺女儿放低姿态去做这些本该是下等人做的事儿。 杳杳的手好像粗糙了些,脸蛋看上去也消瘦了不少,原本圆溜溜的小脸儿如今看来却是尖细了不少,定是在宫里吃了不少苦! 林墨祗暗暗捏紧了拳头,轻叹了口气。 姜晏半托腮,望着林墨祗目光里难掩的心疼之色,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不忍归不忍,正事儿还是要做的。 “林卿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姜晏敛去不忍之色,正视林墨祗。 林墨祗张口欲言,脸色忽变惊诧,再次‘噌’的一下站起身,回头看了看收拾完残渣重新站在一旁的林杳杳,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公主殿下,张着嘴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昨日陆续匆匆来信,分明是说杳杳已暴露,公主殿下欲秘密处死她。 现下看来杳杳却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眼前。 “公主殿下竟诓臣入长宁殿?”林墨祗大脑飞速运转,果断得出中计了的结论,怒道。 姜晏无辜的眨了眨美眸,慢条斯理道:“本公主何时诓过林卿了,分明是林卿自请于本公主要事相商,满朝文武百官皆可作证。” 林杳杳的方法果真奏效了,从林墨祗自请入宫之时便已然中了圈套,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在信里写了什么能让林墨祗这般火急火燎。 “是我。” 林墨祗被这番话噎了个正着,他确是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说的这番话,正在思考如何反驳之际,一旁的林杳杳忽开口道。 “杳杳?为何...”被震惊到的林墨祗惊呼出声,下一秒却收了声,他暴露了自家女儿的身份。 “爹爹不必再装了,公主殿下已全部知晓。”林杳杳上前一步,挽住了林墨祗的手臂,轻声道。 “这...这是何意?”林墨祗一怔,蹙眉望着自家闺女儿。 姜晏轻呷了口温热的茶,接过话茬正经道:“很简单,活命。” 林杳杳朝林墨祗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坚定。 “是的爹爹,这件事无论成功或失败,我们林氏都不会有好结果。” 林杳杳忆起昨日深夜与姜晏在长宁殿促膝长谈。 - “我不明白殿下为何要救林氏?”林杳杳双臂交叠至膝盖上,轻靠在臂上道。 姜晏刚咽下一块儿枣泥糕,咂了咂嘴笑道:“救林氏等于救我自己。” “我还是不明白,请殿下指点一二。”林杳杳抬头思索片刻,还是没想明白什么叫做救林氏等于救自己。 姜晏拾起一块儿枣泥糕,轻咬了一口,一边说道:“呃,这么说吧。” “一旦陆续的计谋成功,不论他想得到什么,首先必将我除之而后快,没了我这块绊脚石他做什么都顺心。” “而事成以后他真的会保林氏全族上下安然无恙吗?不尽然。” “前朝乃至更甚,有哪个背弃原主子的逆臣下场是善终的?” “他凭借着前朝太子予你父亲的小小恩惠便料定了你父亲是一个有恩必报之人,而我父皇生前将他从一个小官提携至如今地位,何尝不是一种恩惠?” “你父亲能因那微弱的一丝恩惠为陆续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便也能因先皇予他的莫大恩惠保我一命,届时岂不与陆续本意所违背,他能轻易放过你们?” 林杳杳愈听愈感到一丝寒意从背部缓缓升起,她原没想到这层深意,对陆续多年来的爱意令她轻信了他,信了他能保林氏一族安然无恙的鬼话。 第七十八章 活命(二) “而若是我们的方法奏效了,自然可保下林氏、陆续和我,一举三得。” “我明白了,殿下。”林杳杳垂眸掩去眼里的失望与难过,起身缓缓告退。 - “就是这样,爹爹,你可明白?”林杳杳将昨夜二人长谈内容娓娓道来,望着林墨祗吃惊的脸庞。 林墨祗听完后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默默坐下,再叹了一口气:“是啊,先皇予臣的莫大恩惠,臣实在是无以为报。” 当年杳杳还只有几岁大时,陆续便来府里恳求助他一臂之力,那时他的眼里满是少年人的热忱和壮志凌云,于是一时心软答应下。 几年来在先皇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心中愈发愧疚难安,现下终是被揭开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臣,明白了。”林墨祗起身作揖道。 “林卿明白就好,怎么做想必你心中自有数。”姜晏见林墨祗已想明白,不再多留,命他告退。 “殿下,还有一事。”林墨祗告退前踌躇片刻,忍不住问道:“殿下会如何处置陆续?” 这也是林杳杳最关心的问题。 “到时你们便知,退下吧。”其实姜晏并未想好如何处置陆续才算妥当,索性卖个关子。 “是。”林氏父女恭敬告退。 姜晏望着父女俩一同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如何妥当处置陆续又成了一个难题。 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若是不出意外,明日罗衙便能审出结果,到时陆续必然还会来找自个儿一趟,还是打起精神应付明日之事吧。 “小风!” 一道黑影忽现。 “把他们召回来吧。” “是。” - 夜幕降临,五阵风再次聚集在长宁殿内。 “林也已全部供认。”南风面带笑意,上前道。 “是啊,林世借探监名义暗示他可全盘托出,当时林也都傻眼了,白撑了那么久挨了那么多刑。”北风一想到林也瞪着眼睛一脸懵圈的模样就好笑。 “是嘛,那真是苦了他了。”姜晏眯着眼笑道。 西风上前一步道:“太傅府这几日没有异动,只是自从收到一封信后就急的整日心不在焉。”学着陆续着急的模样,在殿中负手来回踱步道。 “林墨祗把女儿接回去后再无动作,只等殿下处置。”东风简言意骇道。 “嗯,如此甚好。”姜晏点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明日罗衙呈上调查结果,这件糟心事方可圆满落幕。 “话说殿下是怎的知道声杳便是细作?”东风摸了摸胡渣,疑惑道。 姜晏倒也不藏着掖着,捡了几点重要的细节道:“从她初次整理书籍开始,她分明说自己并不识字,而却把所有书籍准确无误放回原本的位置,这是其一。” “她努力做好长宁殿的所有事务,却忘了她曾经并未做过这些粗活,即使再加以掩盖,依然留下很多漏洞,这是其二。” “还有那日李公公所言,公公何许人也,在这深宫中见过无数女子,眼神早已被磨练的非常老道,一眼便能看出声杳出自名门闺中,这是其三。” 东风挠了挠后脑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好了大家下去休息吧,从明日开始你们就能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啦,这些时日辛苦各位了!”姜晏望着各位眼底一片青黑,知晓他们每日都很辛苦为她做事,真诚感谢道。 五阵风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做暗卫嘛,自然是比寻常人辛苦些的。 第七十九章 活命(三) 翌日,彻夜未眠的小公主在声竹一顿噼里啪啦的准备下悠悠睁开眼。 声竹瞧见公主殿下一副被榨干的憔悴样儿,半开玩笑道:“殿下莫不是又想喝奴婢自制的药汁?” 姜晏伸手赏了声竹一记爆栗,故作怀念道:“那可不,想念的紧呢!” 声竹捂着脑壳撇了撇小嘴,继而敛去笑容,正经道:“殿下,奴婢方才虚探了把脉。” “如何?”姜晏有些小紧张,这几月来没有多少日子是睡的安稳,总有些事搁在心里难受。 “殿下气息不稳,眼里红血丝一片,想必是夜里没睡好吧?”声竹望着公主殿下美眸中日渐增多的红血丝,斟酌了片刻,轻声道。 “确是睡不好。”姜晏如是道。 声竹拿起眉笔,对着铜镜中美人儿细细描绘着,一边道:“殿下无须担心,待会奴婢问太医院讨几副安神调理身子的药,殿下喝上几日变好。” 姜晏点点头,为了身子着想,该喝还是得喝,不然身子垮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 今日的罗衙万分不愿上朝,理由很简单,那要犯昨日供认了。 供认的对象是林墨祗。 林墨祗与他共事多年,二人皆由先皇一手提携,虽说在朝中时常争论不休,可未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可如今那要犯竟供认林墨祗是幕后主使,一瞬间让他的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昨日忍不住前去林府欲问个究竟,却吃了个闭门羹,林墨祗并不打算见他。 悻悻回府后,小厮轻附耳道:“罗大人只管如实汇报即可。” 罗衙听后更是震惊,他忽看不懂这位共事多年的老友了。 收拾妥当后,罗衙怀着一颗纠结万分的心情登上前往皇宫的马车,一路上蹙眉思索着如何才能保下林墨祗。 他开始后悔当初与林墨祗争那要犯了,如若给了他便不会有这些事,可转念一想,如若不争,岂不是害了公主殿下和南朝的所有百姓? 心里不断做着斗争,究竟是选择多年来的共事情谊,还是选择一众百姓的安危及公主殿下的信任? “大人,到了。”小厮掀开帘子,轻声道。 “嗯。” 今日天气出奇的好,碧蓝如洗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不似几日前接踵而至的乌云般令人看的糟心,好似在心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帷幕。 当罗衙踏出马车后,望着漆满朱红色的高墙,做出了他平生最难的选择。 - 林墨祗垂眸站在属于他的位置上,不同以往,他不再同其他来早了的官员寒暄,只是静静的站着,似在冥想。 大学士薛厉看着周身布满低气压的林墨祗,随意扯了位官员,低声道:“林大人今儿咋回事,往常就属他面子功夫做的最足。” 被薛厉随意扯来的官员正与其他人聊的火热,一听此言亦朝林墨祗望去,奇怪道:“我也不知,莫不是还没从被罗大人抢了犯人中缓过来吧?” 薛厉听来也觉得有道理,回头正欲道他也是这么觉得,却见一直扯着的是死对头御史大夫柳暗,一个激灵忙松开手。 柳暗见扯着自个儿的人终于松了手,回头一瞧竟是薛厉,忙退开一步。 二人同时冷哼一声,嫌弃地拍了拍各自的衣袖,别过头不再看对方。 旁人见二人这般孩童之举,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俩人如此幼稚是如何戴稳头上这顶乌纱帽的,真是怪哉! “不过,我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大事,我这右眼一个劲儿的跳。”柳暗颔首望着梁上红木,轻咳了一声,不自然道。 “我也是。”薛厉瞥了眼柳暗,又迅速收回眼神,今日倒是破天荒的与这破老头想法一致。 第八十章 审判(一) 罗衙踏出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颔首望着渐近的朝堂,头一次生出了害怕的心思。 他不愿面对真相,也害怕面对真相。 尽管他已经放慢脚步,终是踏进了那道儿决定命运的朱红色门槛儿。 陆续面色阴沉,负手站在角落里神色晦涩不明,昨日林墨祗派小厮送了口信儿给他。 “罪责林氏一切担下,从此林氏再不欠任何。” 此话一出,陆续便知一切皆暴露,目送小厮离去后,如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一般,怔怔坐在石阶上发呆。 心中竟没有半分掀起波澜,平静如一潭死水。 姜晏一如既往打着哈欠,慢悠悠在帷幕后坐下,众臣亦一如既往地迅速停下聊天,排排站齐,压着嗓子恭敬的喊道:“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 林墨祗随着黑压压的脑壳整齐划一的抬起,挺直了腰杆,目光定定落在帷幕后的人儿上。 罗衙眼睛一闭,狠了狠心,上前作揖,沉声道:“回禀殿下,那名要犯已全部供认!” 闻言,所有官员皆哗然,唯有林墨祗一人轻呼了口气,现下方能安心了。 “带上来!” 两名禁卫军押着一身着囚服年轻男人上前,年轻男人自觉的跪下,颤巍巍的道来。 “草民林也,是林墨祗大人府中的一名小厮。”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皆呆愣一秒,随后沸腾,七嘴八舌的指了指林墨祗,又指了指林也。 林墨祗不为所动,接受着官员们的指指点点。 赫白半眯着眸子,没想到小姑娘解决的速度如此快,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肃静!”李公公见场面有些混乱,扯着嗓子高声道。 官员们立刻噤声。 林也颇有眼见力,见官员们不再说话,接着道:“林大人早在几年前便吩咐草民前往各地收买一些靠卖命为生的奴隶,四处搜罗贝壳,仔细研磨成碎粒,直到三月前命他们趁盐商不备,投入盐中,变成毒盐。” “大胆刁民,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一个文官同林墨祗私下关系还算不错,以他对林墨祗的了解,绝对不会是做出这等混账事儿的人,定是这刁民受了谁的好处才胡乱攀扯。 林也见有人不信,急忙忙道:“草民并未污蔑林大人,草民出入各地的记录皆可查,上面印着的皆是林氏族印!” 那文官依然不肯相信,拂袖冷冷道:“那也定是假的!” 罗衙呈上一本记录各地关隘出入的册子,姜晏接过随意翻了几眼,和她在北风那儿看到的一般无二,确是无误的。 “确是林氏族印没错。” 那文官一噎,连公主殿下都确认了,他不敢质疑公主殿下的眼神儿,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林大人你别干站着,倒是说句话呀。” 林墨祗瞥了眼跪着的林也,对那名维护他的文官投去感激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是臣做的。” 众人一听当事人直接承认,半分挣扎都不做,皆愕然。 罗衙心痛的别过眼,现下这番局面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林也接着道:“林大人没想到陆大人和罗大人会介入,慌了神,本想再次投毒拉开陆大人的注意,不曾想罗大人秘密派了衙役乔装打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一举将草民抓获。” “草民本想自尽,却被罗大人拦下,实在受不住刑,只好供认。” 话落,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无人再敢为林墨祗争辩,连着呼吸都小心翼翼。 第八十一章 审判(二) 姜晏半眯着美眸假寐,昨夜一夜未睡真的难受极了,得亏是提前知道了真相想好了应对之策,否则现下恐怕是半分都听不进去。 “罗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置?”姜晏轻启朱唇,慵懒道。 罗衙踌躇不决,亦不知如何处置林墨祗才算妥当,他的私心是想留住林墨祗一命。 内心挣扎片刻后,小心试探道:“臣以为林大人此番确实罪无可恕,但念及初犯,认罪态度端正,削去官籍,贬为庶人便是。” 众人一听这明显就是想保下林墨祗,想落井下石的人心中已然蠢蠢欲动。 “此举不妥,微臣以为林大人犯下如此滔天大错理当处死!”一个六品文官弯着腰,低头大声道。 “林大人做出这等危害百姓,动摇民心之事,唯有处死一法方能解百姓之恨!” 众人闻言,再次七嘴八舌,讨论起如何处置林墨祗才为妥当。 李公公见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肃静,朝堂之上岂容尔等七嘴八舌?再有违反者,拉出去砍了!” 经过李公公这番威胁后,众人立刻低头噤声,恢复安静。 姜晏揉了揉太阳穴,被这帮官员们吵的脑壳疼。 理了理思绪,轻启朱唇:“依罗卿所言,削去官籍,贬为庶人,流放北疆。” 罗衙一听流放北疆,眉头锁的更紧了。 北疆不是个好地方,被东胡和西凉夺去后并未得到重用,现下已拥护一位据说善使巫术的女子为新王。 陆续亦是蹙眉,北疆他曾去过一次,那里地势较高,昼夜温差巨大,原住民们性情耿直暴力,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众卿可有意见?” 众人皆沉默不语,腹诽道,您都决定了,我们哪敢反对。 “既然无人反对,那就这么定了,念林也供认不讳,关押十年。” “罗卿审问有功,赐黄金百锭,绫罗绸缎白匹。” “陆卿查案有功,封陆亲王,赐城西流园一座。” 城西流园?! 那可是前朝太子的故居啊,一直荒废至今,无人敢入。 众人惊的一瞬间默契抬头,有的甚至怀疑是不是听错了,面面相觑。 却见陆续含笑上前,高声道:“谢公主殿下赏赐!” “对于这个赏赐,陆卿可还满意?”姜晏现下倒是来了精神,陆续曾问她讨要赏赐,昨夜翻来覆去便是想该如何赏赐他,既符合他的身份,又不失他的体面。 印象中前朝太子的故居建设耗费巨大,里头应有尽有,景色亦是不错,只是许久没有人住,少了些人气儿,赏给前朝太子之子岂不美哉? 陆续眸中一片冰冷,嘴角却微微上扬起一个大弧度,言语间尽是欢喜和感恩。 “臣,非常喜欢,谢殿下恩赐!”眸子随着作揖微微沉下,掩去所有不甘。 “如此甚好。”姜晏故作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逐渐蔓延开来。 “赫卿助二人办案有功,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忽想起笑面虎亦推波助澜了一波,如若没有他的帮助事情倒也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赫白端着他招牌式的笑容,微微上前一步道:“此乃臣的本分,臣不求任何赏赐。” 姜晏摸了摸下巴,想来也是,赫白家大业大,应该啥也不缺了,不过漂亮话还是要说的。 “既然如此,若是赫卿以后有何需求皆可提出。” “退朝。” 第八十二章 放下 风雨过后总是会有一道若有若无的七色光芒嵌在蓝天之上,一团灰白慢悠悠扑腾着翅膀从彩虹下一一划过,红日今日出奇的温柔,淡淡撒下明亮的暖光,照拂着水稻田中弯腰埋头苦干的百姓们。 清风徐来,细长白嫩的蒲苇穗子似棉花般柔软,轻飘飘从远方飘来,瞧准儿了似的落在女子纹路分明,略有薄茧的掌心。 女子亭亭身姿上一袭暗黄墨绿相间粗布,三千墨发隐于白纱斗笠之中,让人瞧不见她的模样。 “哒哒,哒哒。” 女子倏地回过身,清风顺手拂起纤长白纱,露出女子清秀带着笑意的脸庞。 “爹爹,你怎赶个马车那么久,女儿站的腿儿都发酸了。”女子两手扶着随时要跟着风飞走似的白纱,嗔怪道。 褪去华服后的林墨祗着一袭墨色便服,以往戴着乌纱帽的地方换了顶朴素干净的结式幞头,随意坐在马车前驱赶着两匹黑马,见女儿不满的嗔怪,忙停下,跳下车充满歉意道:“爹爹第一次赶车,有些不熟练,杳杳莫怪爹爹嘛。” 林杳杳望着父亲头上那顶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结式幞头,扑哧一声笑出声,上前替父亲重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笑道:“爹爹头发还黑着呢,非要弄这顶帽子作甚?” 闻言,林墨祗宝贝儿似的摸了摸头上的幞头,瞪着眸子不满道:“这幞头可是京城最新的款式,寻常人家想要还没有呢!” 其实只是没了乌纱帽戴着总觉得头上空落落的,少了些什么东西,所以随意弄了顶幞头戴戴,算是填补空缺吧。 林墨祗望着自家女儿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狠狠一揪,眼眶微微泛了红,强忍住泪水哽在喉中,艰难道:“爹爹没用,杳杳...” 林杳杳笑意不减,只是轻轻抬起素手覆在父亲粗糙干裂的手上,轻声道:“女儿不怪爹爹,女儿明白的。” 林墨祗感受到手上一片温热,回握住这双炽热的双手,终是落了泪。 父女俩望着彼此久久不语,林杳杳拭去父亲苍老容颜上的泪痕,开怀道:“好啦爹爹,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车吧,去北疆的路远着呢,这些年困在京城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正好沿途看看风景。” 林墨祗望着女儿积极乐观的模样,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去了北疆定不能再让女儿受罪,好好保护她。 “好。” 林杳杳望着眼前这辆不似曾经在京城里坐的华丽大马车,而是素到极致的小马车,不由地摇了摇头。 不再有下人拿上小凳子小心翼翼扶着她上车,唯恐她不慎摔着崴着,她曾觉得下人们是多此一举,不就上个马车而已还要搀扶着。 而如今须得靠自己上马车,倒是有些不适应。 踌躇片刻,学着曾经看到下人上车的模样,提起裙摆,抬腿跨上木板,努力一跃,扶着把手,轻喘了口气儿。 林墨祗惊讶了片刻,原以为得助女儿一把呢。 林杳杳朝一脸惊讶的父亲得意的笑了笑:“我可是你女儿,上马车这点儿小事可不在话下!” “好好好,快进去坐好,爹爹要赶车了!”林墨祗宠溺一笑,扯了扯缰绳检查是否有误。 林杳杳轻轻掀开帘子,正欲进去,忽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身上,她犹豫片刻,倏地回头。 这一次清风像是顽皮的稚童,一把掀起了女子发上的纱笠,三千墨发如丝绸般倾泻而下。 远处负手站在城墙上的白衫公子见女子略微凌乱的模样,心中一动,下意识上前一步。 女子怔怔望着白衫公子清俊的脸庞,缓缓绽开一抹宛若蒲苇穗子纯净美丽的笑容,随后敛去目光,入了马车。 那白衫公子神色复杂,默默望着马车在崎岖不平的石子儿路上晃悠悠的缓慢前行,负于背后的手里轻轻摸着一只模样丑陋的小荷包。 一只绣着奇怪生物的、名为相亲相爱的小荷包。 第八十三章 放下(二) 姜晏一袭素雅竹青罗裙,半挽着发髻,任由清风肆意挑起耳边碎发,拨弄绣着蒲苇穗子的大袖。 “现在应该已经出京城了吧。”姜晏站在皇宫里最高的一座楼阁上,望着如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般的房屋,陷入回忆。 - 林墨祗正对着铜镜中摆弄着脑壳上的结式幞头,试图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可惜他的手甚是不听话,怎么弄都于想象中的模样相差巨大。 再来来回回弄了几个回合后终于不耐烦了,随意裹了一圈儿便打算去后院儿牵马前去接女儿。 忽后颈一疼,视线一片黑暗,晕了。 东风扛着林墨祗努力施展轻功,一刻钟后按时回到了长宁殿。 迅速在林墨祗后颈点了两下,只见躺在地上之人悠悠转醒,一看疑惑的望着周遭熟悉的样子。 “林卿醒了?”姜晏端坐在一旁,轻拿起青瓷杯,往里续了点儿茶水,同时再倒上一杯。 林墨祗揉了揉酸疼的后颈,自觉地坐下捧着青瓷杯,这一次茶水的温度正好,暖暖地,很贴心。 “殿下...” 姜晏轻抬素手,示意她先说。 “林卿,这次的判决如何?” 林墨祗几乎是脱口而出:“臣,啊不,草民感到十分庆幸。” “哦?为何?”姜晏轻呷一口甘甜的青茶,饶有兴趣道。 “草民自知犯下那滔天大罪死几次都不为过,而殿下愿不计前嫌保下草民一家性命,草民感激不尽!”说着,林墨祗起身郑重作揖,而后噗通一声跪下,实打实磕了个响头。 姜晏一口茶水差点噎在喉中,忙放下青瓷杯,急忙扶起伏在地上的半老人家。 “林卿不必行此大礼...” 林墨祗颤巍巍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再深深作揖,郑重道:“殿下受得起,南朝受得起。” 姜晏望着林墨祗固执的模样,轻叹了口气,重新坐下道:“我已安排几个侍卫随从在京城在十里地外等候,一路护你们至北疆,届时他们的去留由你们决定便好。” 林墨祗一瞬错愕,巨大的愧疚感再次浮现上心头,欲再次跪下。 “别跪,站着说。”姜晏眼瞅着林墨祗又要跪下,忙大喝一声。 眼前人立马直直站好,声音中满是愧疚和感激。 “谢殿下恩赐!” “若是在北疆待的不习惯,捎封信儿回来,届时会有接你们回来,可好?” 闻言,林墨祗再次错愕,愣愣道:“可是殿下,草民犯了这等十恶不赦的错误...” 姜晏摆了摆手,认真道:“你的行为是十恶不赦,所幸未给百姓造成伤害,还不算罪无可恕,明白吗?” 林墨祗望着眼前女子眸子中的善意,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轻声道:“草民明白了,谢公主殿下恩赐!” 姜晏看了眼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好了,退下吧,杳杳该等急了,一路顺风。”姜晏缓缓起身,迈着莲步至木窗前,素手轻拾起不知从何方飘来的蒲苇穗子,轻启朱唇吹散这缕美丽而可怜的穗子。 林墨祗一听杳杳,忽想起女儿在城外应该等了许久了,顾不得礼数,忙扶着快掉落的幞头奔向宫外。 - 操着不娴熟的赶车技术,一路紧赶慢赶的终是看见了女儿瘦弱的背影。 抽出一只手随意固定了下幞头,扬起微笑朝着心中那块儿纯净之地赶去。 第八十四章 放下(三) 清风轻柔的拂过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上,竟是忽感到一阵寒意。 女子抱着双臂,从回忆中抽身而出。 陆续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子身后,负手而立,随着女子的目光一道落在远方。 “陆卿,这次的审判如何?”姜晏没有回头,任由清风肆意挑起她的青丝,轻声道。 她问了和林墨祗一模一样的问题。 陆续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小荷包,而后松开了手,指腹细细摩挲着小荷包上的粗糙绣花,淡淡开口:“殿下的决断自然不会有误。” “可陆卿看上去并不满意。” 陆续眸子逐渐转为黯淡,似是失去了世间中于他而言最珍贵的东西。 “我以为你会干脆杀了我。”陆续明白姜晏已然什么都了然于心,不再问一些对于二人来说都是浪费唇舌的问题。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姜晏别过耳边碎发,转身望着陆续的眸子,微笑道。 陆续却是望着眼前微笑道女子皱起了眉,他并不解此言何意。 女子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启朱唇:“我不知道你在东胡经历了什么才会回到南朝试图报复。” “自从你听了那戏折子后,眼中的疑惑不断浮现,想必你自身并不确定真相是什么吧。” 陆续思索片刻,沉声道:“东胡王曾告诉我,是先皇下令驱逐我们,亦是先皇派人掳走了我的妹妹。” “你并不愚蠢,这么拙劣的谎言并不能让你信服。”姜晏敛去笑容,继而正色道。 先皇驱逐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想将他们安置在宫中好生照顾。 “是,我是不信,只是我想知道当年是谁将我们掳出宫中,害小妹被贼人夺去,母亲亦是生了病郁郁而终。”陆续忆起当初还是孩童之时,母亲努力掩饰悲伤,轻轻哄着他入睡,下一秒一个蒙面人突然闯进屋中,拍晕了母亲,一手抱着母亲,抱着恹恹欲睡的他和熟睡中的小妹离去。 蒙面人将他们安置在山中一户院落便消失无踪,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母亲醒来后惊讶了片刻,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缓过神儿,她望着这处并不算宽敞的院落,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笑容,转瞬即逝。 姜晏闻言一愣,而后紧紧蹙起眉。 “不是你们自己离去的?”话落,姜晏先给了赏了自个儿一个白眼儿,这问题属实有些白痴了。 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一个稚童和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能突出宫中重重侍卫把关,戏折子都不敢这么写。 陆续亦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是个傻子都知道在那个情况下好好待着才是最好的办法。” 姜晏傻愣愣的笑了笑,又道:“所以你便回来寻找答案?那跟你弄毒盐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是怎么混进朝堂的?” 一连三问倒是让陆续有点为难,尤其是问到第二个问题,他不知从何说起。 “呃,第一我回来是寻找答案的。” “第二,呃。”陆续观察着女子眸中一片好奇的模样,踌躇片刻后小心翼翼道:“那蒙面人对宫中的布局甚是熟练,要寻找答案就得进宫,而进宫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入朝,所以我就利用这些年在各地积攒下的人脉制造点儿...小混乱...” “第三,先皇生前不爱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圣旨的纹路不曾改变,我只需在上头写上字,随意按个章便是了。” 第八十五章 放下(四) 话落,一时间二人陷入一片寂静,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清脆的声音。 姜晏从这一大段儿不靠谱儿的话中缓过神儿,美眸逐渐放大,修长的食指颤巍巍地抬起指着眼前这不靠谱儿的人,几番欲言又止。 陆续望着眼前女子变幻莫测的表情,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煞是好笑,努力控制住嘴角不让它上扬一分,而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 “你还想笑?!”姜晏气极反笑,一双盛满怒气的美眸狠狠剜着想笑又不敢笑的陆续。 这人为了在朝中站稳脚跟好入宫调查当年之事,竟不惜拿全南朝百姓的生命安全来为自身铺路,是该说他心大还是可怕? “你知道这么做一个不慎就会让百姓陷入生命危险之中吗?!” “你想调查当年之事大可不必如此弯弯绕绕,你可想过这么做失败被罗衙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揭穿的后果?” 姜晏面色阴沉,呼吸随着怒气增长逐渐加重,她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还能笑的出来。 “若是没有林氏为你揽下全部罪责,朝中那群老东西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知道他们会借机生出多少事端吗?” 一个本该失踪的前朝太子之子携先皇的遗诏突然出现在当朝朝堂之上,甚至做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出入宫中数次都未被发现身份,不论怎么想都细思极恐。 陆续默默听着来自生气的公主殿下的谴责,渐渐敛去笑意,眸中取而代之的亦是一片冰冷。 “我已控制好用量,若是真有百姓不慎吃下亦会无事。” “至于林氏,是我对不住他们。” “对不起。” 陆续望着渐沉的天色,眼前浮现出被风吹的凌乱却依然对着自己微笑的女子,一阵愧疚迅速席卷他的全身上下。 无一不再提醒他,那女子本该是在父亲的羽翼下无忧无虑长大,及笄后嫁给一户好人家相夫教子,一生快乐顺遂,而他的出现却改变了她的命运。 姜晏背过身,素手轻握住朱红色的栏杆,平复了一番心情。 傍晚时分的风寒意加重了些许,有意无意地拂过二人皆沉重的面庞上。 末了 “你爱她吗?”姜晏轻声替已踏上他乡不知何时归来的女子问道。 陆续一怔,眉宇缓缓紧锁,脑海中渐渐浮现女子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 爱她吗? 他不知道。 “我初次见到她时,那时候她才这么点儿大吧,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所畏惧的打量着我。” 陆续抬手夸张的在腿边儿比了比,一丝笑意攀上了他清俊的脸庞,而他却并未发觉。 “一天她忽拦住了我的去路,满脸怒容的问我是谁,而后的日子里她每日都来寻我玩乐。” “那时娘亲刚去世不久,我的心思全然不在玩乐之上,一心只有仇恨。” “她亦知晓我的心思,依旧每日乐此不疲的寻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来同我玩乐,逗我开心。” 眼前似浮现出一个小萝卜头采了一大片蒲苇穗子,制成一个不伦不类的花环替自个儿戴上后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险些没笑岔气儿。 “她是我灰暗日子的一道光。” “可我不能久留在林府,后来我要走了,她送了我亲自绣的荷包,喏,就是这个丑丑的小荷包。” 说着,陆续从怀中取出一只被绣的七歪八扭的小荷包,炫耀似的放在手心中给姜晏看。 姜晏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待她看清上头的两只似乎在打架的奇怪的生物,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儿。 想不到林杳杳居然绣过这么丑陋的东西,并且还送出去了。 陆续翻了个白眼儿,他就知道姜晏肯定会笑话他,把荷包收回后又道:“她问我还会回来吗?” “我说不会。” 第八十六章 放下(五) “过了几年我回来了,带着目的回来了。” 陆续的笑意逐渐消散,痛苦和愧疚逐渐争先涌入他的眼里。 “我凭借父亲予他微不足道的那点儿恩惠,让他们为我做事,利用杳杳的善良为我做事。” “午夜梦回时分皆是她曾经的笑容和如今的沉默,我..”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无耻,可为了寻找当年的真相,别无他法。” 陆续紧握双拳,半晌后轻轻松开。 “爱她吗?” “或许吧,我不知道。” 红日西斜不见踪影,天地间的光芒不觉间已被抽去消散。 姜晏轻叹了口气,林杳杳爱他而不说,陆续爱她而不自知,只道是利用。 男男女女的事儿真当是复杂的很,看不清摸不透。 随意瞥了一眼下方,隐约见一身着黑金暗纹长袍的男子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待她再认真寻找时,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怕是出现幻觉了,赫白怎会跑来这儿吹风。 “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吧。” 姜晏主动结束了这场深沉的对话,拂袖而去。 陆续轻点了点头,并未动身,只是呆呆的望着星星渐起的星空出神。 - 姜晏垂着脑袋漫无目的在宫中四处游荡着,像一缕没有归处的孤魂般。 来来往往的宫女们行过礼后望着公主殿下的略显落寞的背影窃窃私语,不解的摇摇头,而后叹了口气继续做自己的事。 “殿下。” 眼中忽撞进一袭黑金暗纹长袍的高大男人,声音温润而低沉。 姜晏蓦然抬头,一双盛满疑惑的美眸猝不及防的闯入男人的心中。 “殿下。”男人又轻唤了一声 月光下男人的声音清冽的似触不可及的神明一般,姜晏忍不住上前一步,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何事?” “臣是来恭喜殿下顺利解决这次毒盐案。” 二人并肩在寂静的宫中漫步,欣赏此刻温柔的月光。 “这次的案子多亏你的帮忙,我才能如此顺利解决,我得谢谢你才是。”姜晏笑言。 “其实这次的案子不论如何都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赫白微微偏头,望着小姑娘如释重负的笑容,轻声道。 “为何?” “陆续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不够狠。” 姜晏不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若是他能狠下心来,或许现在站在这儿同臣说话的便不是殿下了。” 这话着实让姜晏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直奔内心。 确实如此,若是陆续狠下心来加大毒盐的剂量让百姓陷入生命危险,届时他不用出手,朝中潜在的势力就有机会翻身儿,想坐龙椅的人比比皆是,只是碍于还有她的存在和赫白的压力下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明白陆续只是想要个答案而已,他并不想让南朝陷入危乱当中,予他而言麻烦事又多了一桩罢了。 “他同我说,当年是有一个蒙面人掳走他们的。” 二人行至长宁殿外的小亭子,就着月光坐在一旁的朱红长椅上。 “我怀疑与东胡有关。”姜晏蹙着眉怀疑道。 赫白思索一番后,沉声道:“臣亦以为与东胡有关,当年臣的父亲曾调查过此事,只是这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无从下手。” “根据陆续所言,此人对宫中的布局十分熟悉,相必早在胥皇在位之时便被安置进宫,是一颗埋藏数年的棋子。” “嗯,殿下在宫中务必一切小心,木槿和木芙已在回宫的路上,三日左右便到。” 一听这俩熟悉的名字,姜晏才恍然想起俩丫头们出去采买采了几个月了还没回来,不过赫白怎么知道? 见赫白已起身作势要走,忙问道:“你怎知她们要回来了?” 被月光青睐的男人本就好看至极的现下更是面若冠玉,如不慎落入凡间的神明般高贵优雅。 男人神秘一笑,朝好奇的小姑娘勾了勾手,小姑娘果然傻乎乎的凑上前来,偏过头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凝神等待答案。 “不告诉你。” 小姑娘登时呆愣住,男人趁机抽身而去,留下缓过神儿气呼呼的小姑娘生闷气。 赫白逗了一波小姑娘后心情大好,连带着走路都加快了速度,赶紧回府睡觉才是真理。 第八十七章 梦境(一) 翌日,艳阳高照。 姜晏唤来了声竹、声晚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施礼过后站在原地落落大方。 “今日唤你们前来有两件事相告。” “第一,声杳昨日打碎了一只青瓷杯,自觉不适合再做本公主的贴身婢女,已自请出宫回乡。” 二人皆一惊,声晚微微蹙眉,疑惑道:“为何她不告诉我们?” “就是嘛,好歹说一声儿我们去送送她,真是...”声竹惊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满,转瞬即逝。 走了也不知会一声儿,好歹让她们送送她也好。虽说才做了几个月的同僚,但也是真心相处过的,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可惜了。 姜晏微微勾起红润饱满的朱唇,看来林杳杳在宫中不算太孤独,至少交了两个能说话的朋友。 “声杳临行前为你们准备了礼物,已放在你们的房中,一会儿回了可看看。” 声竹和声晚一怔,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偏是抹不去,欲言又止后终是化作一声轻叹。 姜晏望着两个沉浸在悲伤中的姑娘,残忍的接着说出第二件事。 “木槿和木芙不日便回到达,长宁殿用不着那么多人,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调往别宫继续做事。” “第二,李公公给你们一些盘缠,自行出宫。” 二人从悲伤中抽身,凝神听着公主殿下给出的选择,二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声晚垂眸沉思片刻,果断开口道:“家母去年为奴婢择了一门亲事,奴婢选择出宫。” “奴婢选择回太医院。”声竹亦不再犹豫,很许久没见到太医院的几个老东西了,倒是有些想念的紧。 “好。” 姜晏不再多留她们,既然她们已经做出了选择,多说无益,干脆利索些倒是来的痛快。 二人深深行过礼后,转身告退。 在这一刻,二人的人生重新开始了新的篇章。 - 这夜一夜好眠,姜晏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 梦中的她回到幼时,同父母一道出游,因她贪玩儿四处乱跑,不出意外的同父母走散了。 “爸爸?妈妈?” 四周皆时参天大树,偶尔鸟雀飞过,留下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而后便是陷入一片死寂。 小姑娘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唤着家人,可再大自然中却显得微不足道。 忽然发觉这一点的小姑娘开始绝望痛哭,跌坐在一颗大树下抱着小小的腿啜泣着,哭到最后竟是发不出一丝声响,只剩不停颤抖的身躯。 “公子!这儿发现一个女童!”一道粗犷的男声在静谧的森林中忽地出现。 小姑娘疑惑的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惨兮兮的小脸儿。 被粗犷男子称作公子的一个少年身着一袭黑衣,负手缓缓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无助的小姑娘。 小姑娘被少年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小心翼翼开口道:“你是谁?” 少年陡然蹙眉,眼前的这个女童穿着好生奇怪,细胳膊细腿儿的都露在外头,莫不是被哪个土匪劫了去偷偷逃出来的? “把她带回府,好生照料。” 少年并不回答,转身吩咐方才的粗犷男子把小姑娘带回府。 “是!” 粗犷男子领命,快速上前,望着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小团子的小姑娘竟然无从下手,生怕下手稍微重点儿小姑娘就当场去世了一般。 第八十八章 梦境(二) 少年见身后人儿迟迟未跟上来,略显不耐烦的回头一看究竟。 却见那一大一小愣愣的大眼瞪小眼,认命般叹了口气,快速回去一把抱起小姑娘,瞪了眼粗犷男子。 抱个小姑娘咋还磨磨唧唧的。 粗犷男子苦着一张脸,腹诽道:这小姑娘真的太小了,老子着实不知道从何下手啊。 老子从小接受的训练里没有抱女童的一项,公子莫怪我啊呜呜呜呜。 见少年已走远忙跟上,边挠着快秃了的后脑勺,边偷偷看向安然趴在公子身上的小姑娘小声嘀咕道:“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儿的,老子真的怕是会弄疼她。” 小姑娘趴在少年的身上,睁着双圆溜溜的眸子好奇的看向跟在身后的大块头。 这大块头好可爱,脑袋小小的尤其是后脑勺还秃了一小块儿,和父亲倒是差不多,只不过父亲秃的是上头。 那大块头见这小姑娘无畏相反还有些笑意的小眼神儿,故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试图吓唬小姑娘,找点大人的存在感。 却见小姑娘伸出细细小小的指头,指着他咯咯发出一串儿银铃般清脆的笑出声,眸中丝毫未见惧怕。 少年听着小姑娘清脆的笑声微微一怔,他很久没有听过如此澄澈干净,不掺杂一丝杂志的笑声了。 指骨分明的双手下意识的搂紧小姑娘,原本快速的脚步微微放慢。 小姑娘高手到小哥哥抱着自己的力度微微加重,疑惑的回头努力想看清少年的表情,却始终看不清。 唔,这个小哥哥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像是她吃过的奶味棒棒糖一般香甜,好想吃一口呀。 许是少年的怀抱太过温暖,亦或是哭累了眼睛酸酸的,小姑娘趴在少年的怀中沉沉睡去。 画面骤然一转,青天日光之下,少年轻握住小姑娘白嫩嫩的小手,微微发力在纸上写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依稀可见似乎是颜色的颜。 “你叫颜?”少年松开握住小姑娘的手,轻声道。 小姑娘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望着少年深邃的眸子,恳求道:“我叫姜颜,我和爸爸妈妈走散了,你可以帮我寻找他们吗?” 江颜?爸爸妈妈? 许是家里人吧。 京城里姓江的比比皆是,可从未听说有哪一户丢失了女儿,应该是外乡人被掳至京城的。 哼,回头让暗卫去查查,哪个不长眼的土匪竟然敢劫人卖到京城。 少年思索片刻,问道:“好,我知道了。” 小姑娘一听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哥哥答应帮助自己,笑颜毫不吝啬的绽开盛放,感激道:“谢谢你!” 少年望着小姑娘干净纯粹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亦微笑道:“无妨,这几日且在我府上安心住下,有了消息再同你说。” 小姑娘听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小哥哥哪儿都好,就是说话太文邹邹了,好在爸爸是语文老师,偶尔会装模作样的来几句文言文,耳濡目染下倒是有些听得懂。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赫白。” 微风轻轻拂过,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定格在二人言笑晏晏的模样之上。 第八十九章 梦境(三) “我叫赫白...” “赫白...” “白...”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姜晏一惊,继而撑起身揉着太阳穴,呼吸逐渐加重。 怎么会做这般奇怪的梦? 幼时是同父母走散过,可不过半日时刻便被几个路人找到,带回父母身旁,并未出现什么赫白什么粗犷男子。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白日里并未思他啊,实在是太奇怪了。 胡思乱想间天已泛起鱼肚白,苏醒的鸟雀开始新一天的美妙吟唱,红日褪去夜的帷幕,渐渐向世间挥洒温暖的金光。 姜晏起身随意套了一件外绣顶红躯白的仙鹤大袖衫,拾起一根木棍支起窗子,半倚靠在一旁怔怔发着愣。 木槿和木芙一大早便迫不及待的赶回来,见公主殿下难得起了一个大早竟然在发呆,二人对下眼神儿悄悄猫着腰踮着脚上前。 默数三二一,忽地蹦起,笑道:“殿下!” 姜晏纤纤玉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垂眸不明神色,思索着早上的梦境是个啥玩意儿,猝不及防被二人一吓,惊的险些把一盆刚发芽的盆栽推下窗子。 缓过神儿来轻轻顺着气儿,望着两个乐不开支的臭丫头翻了个白儿,没好气道:“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们携银两逃跑了呢!” 木槿笑道:“我们怎会舍得离开可爱的公主殿下。” 二人忙绕过窗子,回到正殿上一五一十地将此番出宫采买遇到的所有稀奇古怪的、好玩的事情分享给姜晏。 姜晏半支着脑壳,微笑静静望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木芙瞥了眼儿已大亮的天色,忙止住滔滔不绝的木槿,正色道:“殿下,上朝的时间到了,该更衣了。” 木槿一拍脑壳,强行压下兴奋后道:“对呀,我怎么把上朝的事儿给忘了,木芙你伺候殿下更衣,我去打水!” 话落,似风火轮儿一般风风火火的跑出长宁殿,留下姜晏和木芙无奈的摇摇头,面上皆一副看二愣子的表情。 - 毒盐案一经解决,朝堂表面上平静了许多,实则暗地波涛汹涌。 百官们皆发现了一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事实。 刚被封为亲王的陆续从朝堂之上消失了,一连几日都不曾见他到来。 几个好奇心重的面面相觑,交换了下眼神儿,最后由一个刑部侍郎迈着颤巍巍地步伐上前微微一小步,大声问道。 “敢问殿下,陆亲王为何缺席朝堂一连数日?” 姜晏在上头眯着眼昏昏欲睡,本想着应该没有问题要解决了,反正都是赫白一手掌控朝政,小问题交给他处置就好了,有她没她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 凉了,她倒是忘了给他寻一个不上朝的理由。 能直接说他是前朝太子遗孤所以不来上朝吗? 直觉告诉她这么说马上就会掀起新一轮波涛汹涌,麻烦事儿再次接踵而至。 于是眨了眨可怜的眸子求助于一旁的李公公:“公公...” 李公公恍若未闻,笑眯眯地摸着花白的胡子,并不搭理她。 可恶,还得靠自己! “咳,陆卿因解决毒盐案耗费太多心神,现下在府中安心休养,待他身子好些了自会来上朝。” 赫白听着小姑娘胡乱掰扯一通,不由的轻笑了笑,论睁眼说瞎话倒是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 众臣一脸恍然大悟,只有几个在朝中浑水摸鱼多年的老东西想的更深了些。 公主殿下此言委实太过牵强,哪有人封了亲王后便病倒的,最直接的意思就是陆续是个空有名头,实则并无权势的闲散亲王。 老东西们交换了下眼神儿,默默叹了口气。 第九十章 执子之手(续杳番外上) 再次见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已是五年之后。 陆续一路快马加鞭,急匆匆赶至一片绿油油、坐落着几个毡帐的草场上。 半月前皇宫里的那位托人捎了封信儿过来,打开一看竟是心上人目前所在位置。 林氏父女随游牧民们迁徙各地,每逢季节干燥便迁徙到下一处潮润之地,逐水草而居。 现下好不容易寻到了林氏父女的常驻位置,再不去把他们接回来实在寝食难安。 陆续下了马,望着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场,一时间竟定在原地不敢前进。 林杳杳三千墨发包裹在暗红色条纹头巾里,露出光洁的额头,几根碎发不听话的垂落在耳边,饱经风霜的肌肤不复曾经的白嫩细腻,变得黝黑而粗糙。 身着北疆特有的民族服饰,因得是夏日,微微露出些许白皙腰肢,半短的布裙掩盖不住她的细长小腿儿,两条藕臂上换套几个银制手环,细细看来倒是增添了几分北疆女子的妩媚与野性。 此刻她正抱着一堆干草来到马厩前,一手轻抚摸着马儿的鬃毛,一手扯出一些干草投喂马儿。 陆续操着不熟的北疆语,比着手势,几番打探下终是在马厩处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 他没有急于上前唤她,只是站在不远处温柔的凝望着许久未见的小丫头,于他而言,林杳杳从始至终都是他心目中的小丫头,最纯净的小丫头。 林杳杳喂着喂着忽感觉一道熟悉而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隐隐浮现出不太现实的心思,深吸了一口气儿,果断回头一看。 “啪嗒。” 干草顷刻掉落在地,马儿顿时不满的嘶鸣一声,像是在谴责她浪费粮食。 林杳杳回过神儿来,顾不得拾起干草,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一般逃离现场。 陆续见日思夜想的小丫头见到他就跑,此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大步追上一把抓住丫头纤细的手腕。 下一秒紧紧蹙起好看的眉宇,这丫头怎么这般瘦,摸下去全是骨头,在北疆过的不好吗? 林杳杳一僵,不敢回头,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 “阿杳...” 身后之人的声音心疼的似要落了泪一般。 “你怎么来了?”林杳杳冷静片刻,冷淡道。 “我来接你们回京。”陆续不舍地松开手,柔声道。 “不需要,陆大人请回吧,”话落,林杳杳强忍住心中的痛楚,不等身后之人的回答,快步离开。 陆续哪肯轻易放过日思夜想的小丫头,见她这般冷淡,想必是还没有原谅自己。 轻叹了一口气,一路默默跟随在她的身后,她做什么都要掺一脚,她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别跟着我,打哪儿来滚哪儿去!”林杳杳略显不耐烦。 “我不。” 几个游牧民们见她身后跟着个中原男子,用北疆语调笑道:“老相好来寻你回去啦?” 林杳杳耳尖骤然一红,轻声道:“不是老相好,他来此处游玩几日便走,你们莫要欺负他。” 游牧民们皆哈哈大笑,接着做手中的事儿。 陆续凑近她发红的耳边,好奇道:“他们说了什么,阿杳的耳朵好红呀。” 林杳杳正在割草的手一顿,随意甩下几斤重的镰刀,叉着腰冷冷道:“不想死就一边儿呆着去。” 陆续悻悻收回脑壳,乖乖地蹲在一旁看心上人割草。 小丫头在北疆呆了几年性子都变了,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她不论什么样子他都喜欢,都是他的小丫头。 唔,小丫头割草的姿势好帅呀,好想跟她一起割草! 林杳杳随意瞥了眼蹲在一旁的厚脸皮之人,见此人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不由地摇了摇头。 第九十一章 与子偕老(续杳番外下) 草原上的夜出奇的冷,亦不同于中原温柔大气的夜。 繁星布满整片深邃的夜幕,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洒下所有的光芒,晚风轻轻拂过带起一大片草浪,不仔细看倒以为是海上翻涌而起的波浪,起起伏伏。 几个毡帐中生着一团篝火,游牧民们纷纷围着篝火跳起舞来,给这寂静的草原添了几分人味儿。 陆续已换下中原的长袍大袖,穿着林杳杳从好心的游牧民那儿借来的袷袢,头戴毛茸茸毡帽,双手老老实实交错缩在袖子中,模样看起来甚是老实可爱。 林杳杳望着圆嘟嘟的陆续,别过头强忍笑容,再回过头来时已是一片冷漠。 林墨祗听闻陆续前来,倒也热情的接待了他,现下受不住夜晚的寒冷,先行暖被窝去了,给两个许久未见的年轻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林杳杳翻了翻在火中烤着的嫩羊肉,见已熟的差不多,一把举起递给身旁早已饿的直流口水的陆续。 陆续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接过,早听闻游牧民族喜爱从火中烤熟食物,不加任何佐料味道依然鲜美,现在终于有机会尝试了! 不顾形象的咬下一口,香甜的肉汁瞬间溢满整个唇舌之中,舌尖猝不及防被油脂烫到,张着嘴直呼气。 林杳杳瞧着陆续的傻样儿,心下不禁柔软了几分。 趁着火光,她细细打量着身旁狼吞虎咽之人。 眸子更亮了。 眉宇间更锋利了。 好像有些瘦了。 陆续感到小丫头的眼神儿终于落在自个儿身上,忽地回眸,逮了小丫头个猝不及防。 小丫头慌乱的收回眼神儿,四下乱瞟。 陆续放下手中的烤肉,心中骤然生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忽地凑上前,用他那油腻腻的红唇轻点了下小丫头逐渐泛红的脸颊,迅速坐会原位。 林杳杳不敢置信地捂着被亲之处,回过头瞪着美眸冷冷道:“嘴巴没抹干净就亲我,你想死直接说。” 陆续朝小丫头身边挪了挪位置,厚着脸皮笑道:“那我下次亲你的时候嘴巴一定抹干净,别生气嘛。” 林杳杳呼吸一窒,几年不见这人怎的愈发厚脸皮了,她刚刚的话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滚!”林杳杳咬牙切齿的随意指了个位置,一双美眸中盛满了怒火。 陆续顺着小丫头的指尖方向看了看,无辜的眨了眨眼,笑道:“那可是你父亲的毡帐,我可滚去了!” 林杳杳忽感到一阵挫败感,收回指尖扶额轻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陆续敛去不正经的笑容,望着火光之下的小丫头面容忽明忽暗,柔声道:“我只想接你们回京,好生照顾着。” “然后呢?” “然后,娶你为妻,同你携手到老,不离不弃。” 陆续这话像是演练了无数次般一气呵成,定定的望着小丫头吃惊的模样,微微勾起嘴角。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林杳杳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他。 陆续起身绕到小丫头的另一边儿,强行握住小丫头温热小手,眸中一片真挚:“我是说认真的,嫁给我,好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夜风拂过,草原上的欢歌笑语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他们二人。 “你不必如此。” “我明白你心中不过是对我们父女俩有所愧疚,想尽可能弥补罢了。” “我们早已放下,你无须再介怀,亦无须委屈自己娶一个自己不爱之人。” 林杳杳望着渐渐微弱的火堆,轻声道。 比起让陆续因愧疚而娶自己得不到幸福,她更希望陆续能放下愧疚,寻找自己的幸福。 即使她会难过,但她会努力忘掉这一切,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照顾好父亲。 “你是这么想的?”陆续沉默片刻,低声道。 林杳杳不语,轻点了点头,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续强硬的拽过小丫头,一把搂在怀中,紧紧不肯松开。 “我是对你们有愧,可我亦是爱你的,阿杳。” 陆续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小丫头周身一震,即便是如此依然不敢相信道:“你不必如此的...” “我爱你。” “我爱你,林杳杳。” “我爱你,阿杳。” 陆续连着三遍轻声在小丫头耳畔呢喃着,小心翼翼的覆上圆润泛红的耳尖,生怕失去她一般。 忽感到唇间一片温热,睁开眸子一看原是小丫头红了眼眶,泪水如泉水般流连不止。 “好了,不哭了,我们明日就回家好吗?” 陆续轻轻顺着小丫头因抽噎的喘不上气而颤抖的后背,声音更加放软道。 林杳杳不再犹豫,回抱住心中多年的求而不得、心心念念,用力点点头,轻笑道:“好。” 月光在此刻更肆意散发着透亮的光芒,拥抱住这对错过多年的才子佳人,似要将他们揽入繁星灿烂的夜空一般。 林墨祗的老脸儿上挂着欣慰和解脱的笑容,久久不能消去。 终于能离开北疆了回京啦,老夫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起游牧民们动不动就迁徙的折腾啦。 陆续,不,未来女婿,好样的! 第九十二章 吃瓜 “今日要给大家说一个稀罕事儿...”年轻的说书人一手拿着戏折子,一手做出噤声的手势, 戏台子下嗑着瓜子喝着茶水的听客们纷纷被说书人故作高深的模样吸引去了注意力,抬头凝神望着说书人。 说书人见听客们安静下来,清了清嗓子,瞄了几眼戏折子娓娓道来今日份的故事。 “这件稀罕事儿发生在遥远的西凉...” “话说当年西凉单方面宣布解除与东胡之间的塑料协议,仓皇逃回西凉,而第二年西凉王便离奇去世。” “莫不是东胡王心生怨念所以就报复他?”一个皮肤黝黑、脸上有一刀疤痕的汉子粗声道。 说书人眸中闪过一丝神秘,摇摇头继续道:“奇怪的是西凉王的孩子们并未追查此事,次年二王子伏阿启便同弟弟伏阿樊争夺王位。” 方才那刀疤汉子再次出言打断道:“这两个王子也忒不是东西了,老子死了不调查原因还争王位呢,呸!” “就是就是,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哼,那蛮荒之地生的人就是野蛮!” “哎,堂堂西凉王死了后竟无人为他调查原因,儿子们还争夺王位,真是可悲。” 一时间吃瓜群众皆哗然,碎碎念着二位王子的无情无义。 说书人见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也不恼,静静等待着他们声伐二位王子,半晌后见吃瓜群众们逐渐安静下来再度清了清嗓子。 道:“咳,那位吃黑瓜子的听客切莫地域黑哈,诸位悄悄冷静些,这只是一件稀罕事儿,真假还未知呢。” 吃瓜群众们颇有默契的朝戏台上微笑着的说书人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嗑瓜子儿。 “三王子为人随和大方,没什么心计城府,不爱参与纷争,却在争夺王位这件事儿上异常固执。” “二王子性情多疑,终日沉浸在权谋之术当中,二人相争结果显而易见。” “二人到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手足之间的情谊无论怎样都断不了,二王子当上西凉王后放任三王子的一切所作所为,皆不阻碍。” “所以三王子就黑化开始捣乱了吗?” 说书人神秘的摇了摇头。 “三王子肯定会借机会扳倒二王子!” 说书人还是摇了摇头。 “让我猜猜,三王子并未怀恨在心,而是选择了辅佐二王子管理西凉?” 一道清脆如溪水一般的女子声音骤然响起,吃瓜群众随着说书人的目光朝着角落的一处望去。 却见一个身着绛紫色软罗裙的女子面带笑意,眉若远山含黛,墨发尽数用绣着小雏菊的发带绑在腰肢出,身旁似乎是婢女模样的女子正拽着她的衣袖嗔怪的看着她。 木芙见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她们的身上,心下一阵慌乱,这儿人多口杂,若是被认出来了可就糟了。 姜晏倒是不以为意,她随意举起爪子朝吃瓜群众们挥了挥,笑意逐渐加深。 说书人一拍戏折子,笑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确实如此。敢问姑娘是如何知晓的,莫不是在别处已经听过啦?” 姜晏摸了摸下巴,轻笑道:“听过倒没有,只是方才你也说了,那三王子为人随和大方,怎的会因为没与兄长争过王位就性情大变呢,当然,这一切建立在二王子的治理方式正确之下。”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见那说书人已在收拾东西,便收回目光,重新同一个桌儿的好友谈天说地,吃瓜闲谈。 第九十三章 抓包(一) 木芙见众人纷纷收回目光,忙压低声音道:“殿下切莫太过招摇,若是被人发现身份了可就麻烦了。” 绛紫衣少女只是认真的嗑着瓜子,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了。” 木芙望着自家殿下这副左耳进右耳出无所谓的态度,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提起茶壶为她续上茶水。 吃吧吃吧,就别说话了殿下。 那年轻的说书人下去后便上来了两个身着繁琐戏服化着浓厚妆容的戏子,待乐师们准备就绪后开始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儿,一时间嘈杂的声音随着曲调而转淡。 小二们瞅准时机,上前娴熟利索的把桌上的瓜子壳收走,再准备上一壶新鲜的茶水。 姜晏望着小二手脚麻利的擦桌摆盘,忽地想起上次来时老板娘曾许诺过下次再来时亲自下厨请自个儿吃饭。 趁着小二还未离去,笑道:“唤你们老板下来,我有事同她说。” 这小二脸色忽变,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恳求道:“奴初来泠月阁帮工,许多地方做的不足之处还请小姐见谅,莫要唤老板下来,不好意思!” 姜晏见这小二年纪轻轻,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脱去。由于紧张,双手不停的绞动着身畔的衣摆,一脸惊恐状。 原来是误会自己做不好了。 姜晏轻咳了一声,重新换上一个自以为和善的表情,放柔了声音道:“莫慌,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只须唤你们老板下来即可。” 今日因木芙害怕暴露身份,便特地选了一处阴凉的角落坐下,正好挡挡外头的烈日,凉快凉快。 几缕阳光从梁上的缝隙里偷偷溜进来,一半照在绛紫衣女子的脸上,一半照在女子纤长白皙的玉指上。 配上女子诡异的笑容,在小二的视角里却显的更是阴森可怕。 小二被吓得腿一软差点儿没跪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和颤抖道:“是奴错了,求小姐莫要跟老板说,奴上有老下...小姐忍心看奴没有下吗...” 姜晏望着小二宛若豌豆射手般突突突出一大段儿,无奈的扶额,轻叹了一声,实话实说:“你没做错什么,我上次来时你们老板说要请我吃饭,我这不就请你去唤你们老板了嘛,真的,你没事。” 小二一听原来是如此这般,忙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道:“原来是这样,是奴误会了,奴这就去请老板,小姐稍等!” 话落便打算抬腿就跑,姜晏连忙拦住他笑道:“无妨,喏,这是给你的银子。” 木芙在一旁数了几颗碎银收在怀中,剩下的尽数递给小二。 小二回头见木芙手中那么一大包银子,眼睛都看直了,心下一动,却摇摇头道:“奴无功不受禄,小姐请收回吧。” 木芙上前半推半就的将银子塞入小二手中,轻笑道:“给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话。” 小二双手捧着着银子不敢乱动,仍是摇摇头道:“小姐的心意奴记下了,只是老板教我们不能随意接受客人的恩惠,收了就要给予相同的回报,方能心安理得,这叫人情。” 姜晏微微一惊,没想到如黛还会教下人们此番道理,可见不是一般只为钱财而剥削百姓的资本家。 见小二坚持不肯收,姜晏倒也不再强求,放小二去唤去黛。 小二如释重负,再次谢过姜晏后便一溜烟儿的跑去楼上寻自家老板。 第九十四章 抓包(二) 四楼走廊深处的一间厢房内水汽缭绕,檀木雕花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刚沐浴完周身皆蒙上一层薄薄热气的女子。 女子擦着半干的长发,随后拨至身后,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轻轻拾起放置在一旁的衣物,层层叠叠裹住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掩去玲珑有致的身躯。 半跪坐在铜镜前的软团子上,指尖微微在口脂上轻点了些许,对着铜镜仔细在饱满的唇上晕抹均匀。 几番装扮打理之下,一个出水芙蓉赫然现于世间。 “老板,楼下有位姑娘请您下去一趟。” “好。” 如黛照着镜子随意转了几个身儿,确认打扮无误后推开木门,随小二下楼。 戏台子上的两个戏子一曲已毕,正逢天色渐暗,圆月似有拨开云雾之色,听客们自觉的在桌上留下一些铜钱,自行离去。 这是泠月阁定下的规矩,下午前来吃茶嗑瓜子儿的客人们无须前往掌柜处结账,自觉留下茶钱便可。 此计或妥或不妥,妥在客人便利些许,泠月阁每日客人众多,每逢结账时就须得排队,常有客人等的不耐烦。 不妥在有些客人趁机贪些小恩小惠,不愿付茶钱,十分考验个人诚信度。 “是哪位姑娘唤小女子下来?” 如黛宛若小狐狸刚睡醒一般慵懒的声音在此刻略显空旷的一楼响起。 “这儿,您的热心客人小姜!”姜晏见一袭红衣似火的明媚女子半倚在楼梯拐角处,起身挥了挥手笑道。 如黛优雅的迈着猫步缓缓下楼,纤细如玉的脚踝随着她的步子微微露出些许,不盈一握的腰肢自然的配合步子轻扭着,勾唇轻佻道:“小姜今日怎的坐在那么远,小女子可差点儿没看见你呦-” 木芙见这女子举止轻薄,颇有几分青楼女子的风尘之姿。 微微蹙眉,轻轻扯了扯姜晏的衣袖,小声道:“殿下,我们还是回宫吧。” 姜晏轻轻握了握木芙的手,朝她安心一笑,“没事的。” 继而回头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学着如黛迈着猫步上前,半眯着美眸轻佻道:“黛老板今日倒像是仙女儿下凡一般,把小女子迷的七荤八素的呢。” “可惜小女子不是男子,不然定要将你娶回家细细照顾一番呢~” 话落,二人含笑望着对方矫揉造作的模样,皆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那几桌还未离去的客人们见红衣女子媚而不妖,美眸秋波闪动,而紫衣女子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寻常闺阁女子所没有的柔矜。 忽一个客人惊呼,众人抬眸望去。 原是一个定力稍弱的魁梧大汉流了鼻血,如黛一个没绷住咯咯笑起,其他客人缓过神儿后皆大笑起,一时间竟比满客时还要热闹几分。 “姜小姐今日的模样在下倒是第一次见。” 在众人乐不开支的笑声中倏地冒出一道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声,姜晏没太听仔细,疑惑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竟然有人认识自己? 木芙却在听到这道温润的男声后舒了一口气,笑容重新挂上清秀的面容上。 “在下在此处,姜小姐。” 话落,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袍,缓缓从东斜方的角落中走出,气质清冷高贵。 姜晏一看来人竟是笑面虎赫白,美眸逐渐瞪大,下一刻却恨不得自戳双目,原地消失。 这人怎么也在这儿? 所以方才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他也看在眼里? 天啦噜,老天派雷神一锤子把我捶失忆行吗,求求您了。 姜晏忽感到一阵低血糖,头晕目眩,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般无力。 木芙眼疾手快扶住快倒下的公主殿下,关切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姜晏望着木芙眼中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颤巍巍地伸出玉指,咬牙切齿道:“没,没事!” 第九十五章 抓包(三) 太师府 暗卫跪在地上一板一眼道:“大人,公主殿下今日出宫前往泠月阁用膳。” “嗯,吩咐下去,备车前去泠月阁。” “是。” - 赫白一袭淡紫色银纹长袍,如墨一般的长发一股用白玉冠束起,一股随意披至身后,修长的拇指上戴着一块儿暖玉扳指。 见泠月阁一楼嘈杂至极,随意寻了一处角落坐下,同他一道前来的暗卫春困为避免吸引注意,过去人群中找了一处未满人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那年轻的说书人便开始讲述起西凉王稀罕事儿,春困完全被说书引去了注意力,甚至插了几句嘴儿。 赫白望着春困一副魁梧凶狠不好惹的模样,心中暗叹道:幸亏只有自己知道春困这副模样完全是用来唬人的,其实就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二愣子,哎。 吃了几盏茶又磕了几把瓜子,那说书人说的西凉稀罕事儿于他而言并不稀罕,真相究竟如何他早就一清二楚,渐渐地觉得索然无味了些。 “让我猜猜...” 忽地响起小姑娘特有的温软清脆声儿,赫白一下来了精神,全神贯注的听着小姑娘分析局势。 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姑娘依旧聪明伶俐,轻而易举的便分析出三王子目前的状态。 真棒!!! 咦,这群人咋都朝小姑娘看去? 这么简单的答案还用大惊小怪吗? 赫白不自觉的捏紧手中的小木碗,掌心间感到一阵温热,回过神儿来低头一看,原是刚续上的茶水还有几分滚烫,被烫到了。 赫白怔怔望着倒映在清澈茶水中的面容,竟有几分不满与骄傲,为什么自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思来想去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再回过神儿时客人们已经散的差不多。 只见一个红衣如火的女子迈着矫揉造作的步子,掐着嗓子说出一系列矫揉造作的话。 而小姑娘亦起身学着她故作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天生温软的声音故意端起后竟是十分的妩媚,却好不违和。 见春困又一阵惊呼,毫不客气的流了鼻血,无奈的扶额。 这小姑娘几日未见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这般妩媚妖娆的模样若是给外人看去了可如何是好? - 姜晏在木芙的虚扶下稳了稳身形,不自然的别开眼。 她现在的耳朵和脸颊不出意外肯定非常红! “咳,赫..呃...赫太师今日怎的有闲情逸致来泠月阁吃茶?”清了清嗓子,强行将方才令人感到害羞的一幕挥去,抬眸望着一脸笑意的赫白。 赫白并未直接回答,思索了片刻后轻笑道:“在家待的有些烦闷便来泠月阁吃几盏茶解解乏,想不到在这儿能碰上姜小姐,真是太巧了。” 姜晏美眸微瞪,在家待烦了这是什么破理由? “看来还是事儿太少了。” 赫白见小姑娘说话夹枪带棒的,笑意更深了,勾唇调笑道:“公主殿下体恤在下劳累过度,所以没有派太多事务给在下处理,在下对公主殿下是万分感激呀。” 姜晏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忙抓着木芙的腕子稳住身形。 这人怎的这般无耻? 整个朝政都把持在他的手下,还公主殿下体恤他劳累过度没有派太多事务给他? 强行为自己做了几次心理建设后重新抬起笑容,瞪着赫白笑弯了的眉眼,附和道:“那公主殿下真是太好了,赫大人乃朝中重臣,怎可累坏了身子呢?” 赫白强忍笑意,一派正经道:“确实如此,公主殿下一向宅心仁厚,待朝臣如家人一般亲厚,能为公主殿下效劳此乃在下的荣幸。” 姜晏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儿,你就吹吧你。 第九十六章 情起(一) 如黛在一旁默不作声,望着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心下一阵奇怪。 作为京城乃至整个南朝所有及笄少女和未及笄少女的梦中情人赫太师竟然同一个女子这般亲近,简直像是见了鬼一般稀罕,比西凉王家的二三事儿都稀罕。 而这位热心客人小姜更是稀罕,她同一些常来的权贵们打听过近来并无姓姜的权贵或是员外入驻京城。 在京城中只有皇族才姓姜氏,当今唯南朝一的公主殿下的姓氏,而这二人之间的对话却是围绕着公主殿下... 再次抬眸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位气呼呼的紫衣女子,衣料虽不是最上等之品,却也不是寻常大户人家穿的起的。 再回想起上次她的举手投足,虽没有大家闺秀之风,却也不是真正的平民百姓寻常的仪态,这样想来倒是怪哉。 无论她是何身份,贫贱或富贵,第一眼看去便是她澄澈干净的笑容,若是有心人怎会拥有如此纯粹的笑容? 如黛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思考这件事,既然决定要同她交朋友,那就不该去窥探朋友的秘密,自然些便好。 如此想来便也释然了,抬眸望着二人笑道:“既然三位凑巧在阁中相遇,不如留下一道用晚膳吧,泠月阁老板亲自下厨呦~” 姜晏望着如黛俏皮的眨了眨眸子,再看向赫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答应下了。 “何小二来领客人上二楼雅间,动作麻利点儿。” “来嘞!” 三人在何小二带领下来到一处清幽安静厢房,推开房门一看布置竟如郊外竹林一般真实自然。 木芙忍不住轻摸了摸竹叶,感叹道:“这竹叶的触感倒是挺真实的。” 何小二接过话茬儿道:“姑娘此言不错,这竹子乃是从郊外运送而来,栽在此屋中。” 姜晏微微挑眉,难怪一进屋子就一股竹子的清香味儿扑面而来,如黛想出此法儿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也难怪泠月阁终年客满。 赫白来过泠月阁应酬无数,基本上每间厢房都见识过,倒也不算太过惊讶。 何小二领二人来到竹林深处的一处用竹子雕制成的屏风后便退下。 木芙自觉的为二人续上茶后随何小二离去,去后厨为老板打下手。 一片竹叶轻轻落在二人对坐的竹桌上,姜晏拾起它,状似随意道:“赫卿今日倒是让本公主再次见识到了你的唇齿之利。” 赫白轻呷了一口茶水,闻言放下茶杯,声音温润如玉。 “谢殿下夸奖,臣愧不敢当。” 现下只有二人,姜晏倒也不端着公主的架子,软下紧绷着的身子,半托腮含糊道:“爱当不当,不过你今天怎的会来泠月阁?” “方才不是同殿下说了嘛。” “鬼才信你。”姜晏翻了个白眼儿,懒懒道。 赫白只是望着无聊把玩着竹叶的小姑娘轻轻一笑,并不回答。 小姑娘今日未做太多打扮,素雅至极与寻常在宫中见到的高贵优雅之姿大有不同。 曾经圆溜溜的杏眼因着年岁的增长逐渐变为迷人的桃花眼,眸中流连着的无辜总是若有若无的拨弄着他的心思。 不点而朱宛若暖玉一般的红唇让他总不禁想一亲芳泽,窥探唇中粉嫩的小舌。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赫白面上依旧含笑,心中却思绪万千。 第九十七章 情起(二) 姜晏托着腮把玩儿够了竹叶,见赫白不再说话,抬眸奇怪的瞥了一眼。 这一看却是险些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赫白怔怔的望着自己,眸中一片温柔而不自知。 轻易害羞的小姑娘登时红了耳根,心跳加速,连忙收回目光垂眸。 他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天啦噜,他的眼神要不要这么温柔? 完了要陷进去了! 姜晏见赫白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而未收回,踌躇了片刻疑惑的抬起头轻声道:“赫卿?” 赫白并无反应,依旧怔怔的望着她。 姜晏轻抬素手在发呆者的面前晃了晃,发呆者骤然如梦初醒,回过神儿来眨了眨眼。 “怎么了殿下?” 姜晏怦怦直跳的心脏顿时回归正常的速度,心中浮起的丝丝悸动顷刻之间消失无踪。 嘁,还以为方才那么温柔的眼神儿是看着自己,没想到是在发呆啊。 倒是不知道哪家姑娘能让笑面虎看上,露出这般温柔的神色,为她默哀一秒钟。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姑娘并未发觉自表情管理已崩,一脸的不爽,仔细观察一番还能看到些许的羡慕。 “殿下?”赫白轻声唤道。 方才想她想的入了神儿,连她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见,太不应该了。 一丝懊恼划过赫白深邃的眼眸,而在回过神儿来的姜晏眼中却是以为赫白在为方才对着她想别人而感到抱歉。 雀跃不止的心思一瞬间仿若水滴落入大海,波澜不惊。 “无事,黛老板动作好慢啊,我好饿啊。”姜晏平复了下心情,夸张的捂着肚子哀嚎道。 赫白不疑有他,算算时间是有些慢了,他的小姑娘该饿了。 “先喝点茶水垫垫肚子,臣下去问问。”赫白替她早已空了的杯子中续了些茶水,拿起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继而递给她,关切道:“茶水还有些烫,小心些。” 姜晏接过杯子,望着碧绿色的茶水微微蹙眉。 他这番举动是做什么? 抬眸望去赫白眼中一片关切,就像兄长看自家妹子一般。 是了,赫白许是把她当成妹妹了。 赫白起身下楼。 而他心中所想的小姑娘此刻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垂眸掩去心中的苦涩。 世间男女情事,大抵莫过于如此罢。 半晌后,也不知赫白使了什么法子,如黛领着木芙等一众小二端上了一桌子的泠月阁招牌菜。 每道菜都装盘精致,色香味俱全,以往的姜晏必然口水直流,恨不得长了十个胃,每一盘都吃干抹净。 而今心情欠佳的姜晏望着这一盘盘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未入口便觉索然无味。 如黛并未察觉热心客人小姜的心情,行云流水般报出一道道菜名儿和制作工序。 姜晏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适当的给出几个微笑和几句夸赞的言语,再无其他。 赫白见他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心情欠佳,微微蹙起好看的眉。 泠月阁的菜色是挺不错的,莫不是小姑娘不喜欢这儿的菜? 由于小姑娘的心情欠佳,起初开始除了赫白以外的二人皆没有看出,打了鸡血似的谈天说地。 小姑娘见二人说到动情处停下来时齐刷刷的望向她,勉强抬起微笑敷衍几句。 几番轮次下来绕是二人再不会看脸色也感受到了小姑娘心情不佳。 如黛倒是没多想,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绝对不是因为泠月阁的菜色不和胃口,而是因为其他原因。 一顿本应该其乐融融的饭局最后在小姑娘的心不在焉下结束。 待小姑娘从思绪中抽身而出时,已回到长宁殿寝殿中躺下。 赫白回到府中后仔细盘问了遍春困,春困却只说小姑娘一个人呆呆坐着一动不动在发呆,时而悲伤;时而生气;时而大笑。 一向冷静自如的赫白沉思片刻,眸中一片阴鸷狠戾,似从地狱深处攀爬出的修罗,冷声道:“查,最近有什么事惹她不开心的,都给我查出来。” 春困被自家主子许久不曾露出过的阴鸷震慑到结巴:“是..属..属下这就去!” 当年主子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在十一岁时,那年有个小姑娘突然出现却有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主子寻了几年却始终不见踪影,恍若是场梦一般。 可他分明见过那小姑娘,甚至清晰的触碰过她,怎会是场梦? 后来那件事成为了他与主子之间深藏着的秘密,若不是今日再次见到这抹令人头皮发麻的阴鸷,几乎都快要忘了那件事。 第九十八章 奇遇(一) 初秋时节,夜凉如水。 圆月如白玉盘一般圆润,镶嵌在如墨染黑的夜空上。 微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世间,扫去一切不尽人意。 姜晏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美眸一会儿紧闭,一会儿睁开怔怔望着上方悬挂着的红纱软帐发呆。 藏身在草丛和枝桠间的蛐蛐儿竭尽全力打破夜的宁静,偶有几只不舍入睡的鸟儿发出‘咕咕’的声响。 若是在从前姜晏只觉得十分催眠,而今晚倒有些觉得像是在催命一般吵的直让人睡不着。 姜晏几番辗转反侧后依然睡不着,索性起身拨开软帐下榻拾起衣裙套在身上,随意拿起一根雕着木兰花的木簪将墨发挽上,再点上火折子放进琉璃制成的提灯中燃烧,随后悄悄出门。 今晚当差值守的宫女们蜷缩着身子半靠在柱子上休憩着,若是木芙和木槿看到了定要狠狠责骂一番。 姜晏并未生气责怪她们,倒是想到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个宫女们都精神抖擞的守夜,现在看来她们也是会趁机偷懒儿呀。 轻笑了笑,蹑手蹑脚的在长宁殿七拐八拐后来到了一处荒芜的宫殿,根据原身的记忆这儿原是先皇后的寝殿,去世后南皇再无踏入此殿一步。 原身对这位未曾见过的母亲毫无印象,一开始听着父皇醉后一扫白天时当机立断的铁血模样,痛苦流泪不止一个劲儿的唤着母亲的名字: 宋子筠 原身见父亲从未如此难过,竟是对亡母生出几分讨厌,偶尔会对教养嬷嬷吐露两句心烦。 若是母后没有离开父皇和我就好了。 我从未见过一向笑颜满怀的父皇会露出这般伤心的模样。 宫人们逐渐松懈了打扫,最后索性不再打理此处,终是荒废了。 姜晏轻轻推开殿门,一股霉味儿和门上堆积已久的灰尘顿时扑面而来,呛了个正着。 微微蹙眉挥去灰尘,提起琉璃灯打量起四周。 翠绿的爬山虎沿着布满霉斑的柱子胡乱攀成一团儿,乍一看还有鸟雀在上头安了巢穴。 老旧的软榻边儿上约莫是梳妆台,几块儿铜镜上是稀稀拉拉的蛛网和浓厚的灰尘,上头摆着几盒儿胭脂和口脂。 姜晏微微打开一看,里头的脂膏早已化完消失不见。 或许是南皇后崇尚节俭,这座外头看起来应该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头所有的布置摆放皆是木制而成,所到之处皆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姜晏将四周的窗子能打开的统统打开透气,月光趁机跑进殿中与琉璃灯的灯光融为一体。 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轻轻为铜镜擦拭去积满的灰尘与蛛网,将未来得及摆放整齐的胭脂摆放整齐。 目光扫视一圈后落在角落里的鸡毛掸子上,拾起后抖了抖上头的灰尘继而轻轻将肉眼可见的灰尘扫去。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再打量一圈后显然干净了些许,至少看起来不再灰蒙蒙一片。 姜晏在书案前坐下,眼前放着一张男人模样的画像和一副未写完的字。 将琉璃灯靠近看了看,依稀可见写着: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大抵意思是许久未曾见到心上人,心中忧愁不安,终于见到心上人后不再忧愁不安。 姜晏默念出这几句还能分辨出的诗句,这般用情至深定是写给南皇的。 再抬眸望去那张画,未得仔细保存下的画早已面目全非,只得看得清大致轮廓,约莫画的是南皇。 姜晏盯着画像发呆了片刻,困意忽地上头,眼前竟开始模糊不清。 第九十九章 奇遇(二) 姜晏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时眼前的模样竟焕然一新,不似方才的老旧脏乱。 而她还是坐在书案前,案上的琉璃灯、画卷、泛黄的情诗全都消失无踪。 再次用力眨了眨眼睁开时,眼前的模样却依然未发生变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美眸。 她这是碰上灵异事件了? “皇上驾到!”一道尖细的嗓音忽在外头响起,顺利的引去了姜晏的注意力。 皇上?她不会又穿越了吧? 正当疑惑之时只见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高大男人快步进殿,模样器宇不凡。 “皇后娘娘,陛下来了!”少女欣喜的声音在身后的屏风后响起,姜晏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朱红凤袍、小腹微隆的貌美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快步上前。 “褚卿。”宋子筠望着面前站着的高大男人柔声唤道。 皇上,皇后娘娘。 姜晏顿悟,想必这是南皇与南皇后年轻时的模样。 姜晏轻轻舒了一口气儿,看来没有二次穿越,那就好。 “明鸾,怎的还坐着,还不给皇上沏茶如?!” 扶着宋子筠的婢女明月柳眉一竖,小声朝着姜晏呵斥道。 姜晏眨了眨眼儿,她说的明鸾可指的是自个儿? “眨眼作甚,快去呀!”明月见‘明鸾’还杵着不起身干活儿,急性子的她险些松开扶着宋子筠的手。 姜晏连忙起身拍了拍衣裳,学着婢女们行礼的模样福身行礼后跑到小厨房为她的爹娘准备茶水。 宋子筠见‘明鸾’发呆的模样倒也不恼,反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无妨,明鸾性子有些温吞,你切莫怪她。” 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小脸一拉故作不满道:“有娘娘为她撑腰奴婢哪敢怪她呀!” 宋子筠嗔怪似的点了点明月的额头,笑道:“胡说,你们哪个不是被我宠的无法无天了要?” 明月亦是笑道:“是是是,娘娘对奴婢们是极好的。” 姜褚卿见二人聊的忘我,轻咳了一声儿,眼神望着房梁飘忽不定,漫不经心道:“朕在这儿站了这么久,也不见皇后同朕说一句话,哼。” 明月捂着嘴轻笑了笑道:“奴婢不该拉着皇后娘娘一直聊,奴婢错了,这就下去领罚!” 姜褚卿摸了摸下巴,故作严肃道:“就罚你好生照顾皇后,若是出了岔子为你是问!” 明月强忍笑意,福了福身字正腔圆道:“是!奴婢遵旨!” 话落捂着嘴偷笑,快步离开长宁殿。 宋子筠微微扶着腰,刚要上前一步便被姜褚卿揽下,小心翼翼扶至桌前坐下。 “我这几日政务繁忙,未抽出时间陪筠儿,你可怪我?”姜褚卿温柔的搂着怀中女子,轻声道。 宋子筠温顺的伏在姜褚卿的怀中,柔声道:“现下时局未稳,筠儿明白,筠儿不怪褚卿。” 姜褚卿吻了吻怀中人的眉心,言语中略带着些幽怨,不满道:“我都有些后悔答应他们做这破皇帝了,一天天的都没时间来陪你和腹中的孩子,哎。” 闻言,宋子筠从男人温热的怀中抬头认真道:“既然做了南朝的天子,岂有后悔的道理?” “再者,让百姓们过好日子一直是你的心愿,现下终于有机会实现了,怎能轻易放弃?” 姜褚卿望着爱妻一脸认真严肃教育他的表情,忽觉得不管有多累都值了,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理解他的女子,他怎敢辜负于她? 第一百章 奇遇(三) 姜晏在小厨房中倒腾了半天才弄出一壶温度适中又温和的茶水。 宋子筠现在怀着孕不宜喝些花里胡哨的茶,绿茶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倒是挺适合孕妇喝的。 小心翼翼端着绿茶正要进殿,见二人你侬我侬的心里忽然浮起一阵羡慕。 宋子筠随意瞥了眼站在殿外发呆的‘明鸾’,含笑唤道:“明鸾怎的一直站在外头,快进来。” 姜晏一时未适应明鸾这个称呼,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 姜褚卿见状微微蹙眉,沉声道:“你怎么回事?没听到皇后唤你进来吗?” 姜晏回过神儿来眨了眨眼,连忙低头将茶水奉上。 宋子筠接过后微微抿了一小口,细细回味了一会儿后疑惑道:“今日的茶怎的如此清淡,不似往常那般香甜?” 姜褚卿一向不懂茶道,见爱妻如此说道沉声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姜晏忙跪下大声解释道:“此茶名为绿茶,孕者喝最为适宜。” “为何?” 姜晏思索片刻,简而言之:“寻常茶水含些许杂质,不利于孕者服用,恐会对胎儿不利,唯有此茶经过次次过滤筛去杂质后才算干净,方能给孕者服用。” 姜褚卿显然没听明白,望着爱妻眨了眨眼。 宋子筠听后会心一笑,柔声道:“没想到明鸾平常冒冒失失的,在这方面倒是懂的挺多。” “既然对腹中胎儿有利,那便好。”姜褚卿见爱妻露出满意的表情,倒也不再多为难‘明鸾’。 二人再次开始目无旁人的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姜褚卿一手搂住宋子筠,一手拿起不算滚烫的茶水轻呼了几下,又自个儿抿了一口后再递给宋子筠,目光神情的望向宋子筠。 “娘子慢些喝,莫要烫着。” 宋子筠一脸幸福的接过茶水,微微抿了一小口后笑道:“一点儿都不烫,瞧你担心的样儿,我又不是三岁娃娃了还须要大人呼呼。” “我不管,娘子在我眼里就是宝宝,我自然要疼我的宝宝!” “好好好,就你会撒娇。” 姜晏站在一旁恨不得拿一棍子敲死他们了事。 要这么目无旁人的秀恩爱吗?! 有对象了不起吗?! 冷静,冷静,打死了就没有你的出生了!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姜晏重新抬起假笑,学着赫白清心寡欲的模样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们。 半晌后在姜褚卿亲了一下宋子筠,后者一脸娇羞的瞥了眼她,不好意思的入姜褚卿的怀中后,方才好不容易搭起的心态‘啪’的一声断掉。 我到底为什么留在这儿? 奉完茶就出去不好吗? 心好痛啊。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他们了! 再次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姜晏默默叹了口气,轻声道:“奴婢先行告退。” 正在你侬我侬中的二人非常自然屏蔽了她的话,没有搭理她。 姜晏福了福身后便果断退下,离开这个狗粮之地。 “明鸾你怎的出来了?”明月正在浇花,见‘明鸾’一脸郁闷的出来,关心道。 ‘明鸾’苦着一张包子脸,上前一把搂住明月,幽怨道:“陛下和娘娘太恩爱了,我顶不住!” 明月见‘明鸾’扑上来抱住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见是受不住陛下和娘娘日常秀恩爱,扑哧笑出声。 摸了摸‘明鸾’的脑袋,安慰道:“习惯就好,摸摸头!” 第一百零一章 奇遇(四) 姜晏将脑壳埋入明月的软软一团中又蹭了蹭,趁机揩了一把油。 明月感觉到怀中人不安分的动了动,一抹红晕骤然浮现,微微使了点劲儿推开趁机揩油的家伙。 轻捂着被蹭处娇嗔道:“好啊明鸾,敢对我使坏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便抄起放置在一旁的鸡毛掸子,追着欲逃跑的‘明鸾’满院儿跑。 姜晏笑弯了眉眼,一面东躲西藏一面笑着求饶着道:“好姐姐莫再追了,明鸾知道错了!” “今日我便好好教训你这坏家伙!” “别别别,我错了嘛~” 路过的几个小宫女看着两个豆蔻少女在院子中你追我赶,笑容满面,纷纷驻足站在一块儿笑做一团。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小宫女指着二人捂着小嘴笑道:“明鸾姐姐又要挨明月姐姐一顿好打了!” “是啊是啊,明鸾姐姐好惨哦。” “诶,快看明鸾姐姐躲到水缸后了!” 姜晏这厢刚蹲在水缸后拿着木勺做遮挡物,下一秒便被一个粉衣小宫女无情拆穿,正寻思着该怎么办才好。 明月听到小宫女的惊呼,微微扬起下巴,负手拿着鸡毛掸子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傲娇道:“明鸾别躲了,我可看到你了!” 姜晏左顾右盼一番后发现身旁除了一个瓜藤再无遮挡物,只得认命叹了口气,起身如泄了气儿的皮球,嘟囔道:“我不躲了还不成嘛。” 明月见‘明鸾’主动出来了,快步上前轻轻敲了下她的脑壳,咯咯笑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使坏,臭丫头。” 姜晏轻哼了一声,随意一瞥见那群小宫女还未散去,一个个小脸儿上都笑开了花,柳眉一竖故作恼怒道:“你们杵在那作甚,还不去干活,小心明月姐姐拿着鸡毛掸子一人赏一下哦。” 明月配合的扬了扬手中的鸡毛掸子,小宫女们缩了缩脖子,方才的粉衣小宫女瞪着圆溜溜眼睛无畏道:“明月姐姐才不会打我们!” 姜晏眨了眨眼,这姑娘言下之意莫不是明月只打她一个?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小宫女们早就偷笑着一溜烟儿四散跑开了。 明月强忍笑意,故作惊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些个小宫女胆子倒是挺大的。” 姜晏愣愣的点了点头,“是啊。” 话落,宋子筠在姜褚卿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望着明月忍俊不禁、明鸾一脸懵圈,轻笑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明月见陛下携皇后出来散步,忙拉了拉‘明鸾’,笑道:“没什么,娘娘要去御花园散步吗?” 宋子筠轻轻抚摸着小腹,抬头目光满含深情望着姜褚卿,柔声道:“是啊,趁着晚膳前还有段儿时辰去御花园散散步。” 明月点点头,道:“那奴婢先去御膳房盯着,明鸾你随侍在陛下和娘娘身后,一切务必小心。” - 御花园的景致倒是与她在的时间段一般无二。 姜褚卿一路小心翼翼的搀着宋子筠,生怕出一丝意外。 姜晏在夫妻俩身后默默跟着,低着头若有所思。 “娘子,你说我们的儿子出生后取什么名儿好?”姜褚卿扶着宋子筠在一处小亭子里坐下,略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摸着宋子筠的小腹。 姜晏抬眸一看竟是当初她与李公公坐的小亭子,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宋子筠温热的素手覆上那只修长的手背,柔声道:“还没出生呢,你怎知是儿子而不是闺女儿?莫不是你喜欢儿子?” “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儿,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欢。”姜褚卿满目情深的望着宋子筠,借机表白讨好一番。 第一百零二章 奇遇(五) 宋子筠沉鱼落雁的容颜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思索片刻柔声道:“不如叫晏吧。” “晏?”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能言笑晏晏,从容面对一切难事,快乐的过好每一天。” 宋子筠温柔的摸了摸小腹,眸中是对未来的一片美好憧憬。 她希望能同姜褚卿好好陪伴孩子长大成人,教他为人处事,教他分辨人心。 看着他与心爱之人成亲,与心爱之人孕育子嗣。 再同姜褚卿白首到老,在宫外寻个好去处建个小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之余抚琴作画或吟诗作对,如此周而复始直至死亡。 “晏...言笑晏晏...”姜褚卿轻轻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而后满意的点点头,笑道:“筠儿起的名儿就是好!” 话落,姜褚卿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宋子筠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中满是宠溺。 “小东西以后切莫辜负你娘亲的心愿,每天都要快乐的过呀,遇上难事一定要从容面对,乐观一些,一切都会好的。” “褚卿,他刚刚踹了我一下,你感受到了吗?!”宋子筠忽轻呼一声,惊喜的望着姜褚卿道。 姜褚卿亦是欣喜若狂的将耳朵贴近宋子筠的小腹,一面感受一面念叨着:“儿啊,你在里头安分点,别把你娘亲踹疼了,不然出来你爹我铁定先打花你的屁屁!” 宋子筠嗔怪的推了一把姜褚卿不让他贴着小腹,素手护在小腹前假意生气道:“我可不准你欺负我的孩子,臭男人哪凉快儿哪儿边儿呆着去。” 姜褚卿故作受伤状捂着心脏处,委屈巴巴撇了撇嘴,不满道:“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夺走娘子对我的爱了,哼。” “我的孩子我不爱谁爱?!” “我爱啊!” “你爱还要打他屁屁,你这个心口不一的臭男人!” “我错了嘛~娘子~” “哼!” “原谅我好不好,全世间最美好最漂亮最温柔的娘子~” “哼,说好话也没用,我生气了!” “娘子不原谅我,我可就哭了...” “哭哭哭,快给我哭!” “娘子你真的忍心看我落泪吗?!” “哼!” “……” 姜晏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夫妻俩儿嬉闹,连着吵架都是带着甜甜的滋味儿。 她看到宋子筠思考取名时眼中似要溢出眼眶的温柔,看到姜褚卿认真听着爱妻轻声细语的一字一句,忽感到鼻子一酸,心间宛若吃了一块儿酸梅子似的酸涩。 姜晏想到了在现代的父母,父亲亦是像姜褚卿一般爱对母亲撒娇,母亲每次口头上虽满是嫌弃,却总是记着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默默为父亲打理好一切。 原来爱情可以这般美好,不论他们是何身份,不论他们肩上担负着怎样的责任,在此刻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对小夫妻,目光中不分彼此,不愿错过对方的一分一毫。 忽感到手背有一丝温热,回过神儿来原是泪早已模糊了眼眶,滑落在手背上。 姜晏忙抬手抹了把眼泪,胡乱在衣摆上擦了擦,重新抬起微笑。 既然原身的爹娘希望原身能够乐观努力面对一切,那么她就替原身完成他们的心愿,努力活的快乐一些。 努力做好南朝的小公主,守护好姜褚卿用尽一辈子心血治理好的江山。 第一百零三章 奇遇(六) 宋子筠见‘明鸾’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眶还有些红,若是换了以往‘明鸾’早就不顾形象哈哈大笑起,今儿个倒是挺安静的。 关切道:“怎么了明鸾?” 姜褚卿亦疑惑的看着她。 ‘明鸾’眨了眨眼儿,笑道:“方才一阵风吹过,眼睛里进了些沙子,无碍的。” 姜褚卿微微蹙眉,方才顾着玩闹去了,倒是没注意到天色渐暗,凉风中的寒意逐渐加重,若是筠儿不慎病了可就不好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用晚膳吧?”姜褚卿柔声道。 宋子筠柔顺的点点头,同姜褚卿伸出的手紧紧相握,携手相依。 - 夜幕降临,姜晏同明月一道伺候宋子筠睡下后各回寝殿休息。 姜晏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将今日一整天发生的所有事儿都仔细回忆梳理一番。 本是因睡不着起身寻了一处地儿消遣消遣,而后来了困意便失去了意识,醒来就附身于明鸾身上,经历年轻时的南皇与南皇后发生的事。 眼前渐渐浮现出姜褚卿与宋子筠恩爱时的模样,二人眼中皆是满满的爱意,是任何人都参与不进的情深。 再联系起宋子筠去世后,姜褚卿便不再踏足她的寝殿,不再谈有关她的一切,本以为是怕触景伤情所以刻意遗忘。现下想来却是姜褚卿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假象,一个宋子筠还在的假象。 他不愿承认爱妻已亡,不愿沉沦于丧妻之痛。 因为宋子筠曾经说过要对南朝所有的子民负责,努力让南朝变的更好。 想着想着,困意逐渐来袭,脑海中似有一人轻声唤她的名字,温柔的哄着她入睡。 “睡吧,我的小公主。” - 翌日一大清早明月便收拾好自己,在屋外大声唤着‘明鸾’。 姜晏迷迷糊糊的坐起,心道:怎的有人在长宁殿喊明鸾,明鸾是哪位?木芙和木槿怎的把这姑娘放进来了? 明月在外头等了半天没见里头传来任何动静,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明鸾这丫头又在偷懒了。 于是向往常一般索性推开门,见‘明鸾’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上前轻轻晃了晃‘明鸾’,附耳提高些音量道:“明鸾小猪,该醒啦!” 姜晏一个激灵快速退到角落,摸着耳朵眨了眨眼儿疑惑的望着明月。 竟然还在明鸾的身上,怎么回事? 明月见‘明鸾’这副仿佛不认识自个儿的模样,以为又是明鸾新想的赖皮招数,叉着腰无奈道:“别愣着了,今日赫太师携子觐见陛下和娘娘,我们须得早些做准备,莫要到时候乱了阵脚。” 姜晏一听赫太师下意识以为是赫白,转念一想,现在这个时间段赫白还是个奶娃娃,那么来的就是他的父亲了。 姜晏想的出了神儿,嘴角微微上扬而不自知,这不就意味着要见到奶娃娃版的赫白了?想想都有些小激动! 明月见‘明鸾’露出一抹奇怪诡异的笑容,不由得起了身儿鸡皮疙瘩。 再次喊道:“好了,别发呆了,快起来收拾收拾出来干活儿!” 姜晏回过神儿来忙不迭点点头,迅速起身穿衣服洗漱。 宫女们除了各司的服饰不同以外,发型倒是不怎么管,只要整洁看起来不要一副勾栏女子模样有失体统便好。 第一百零四章 奇遇(七) 姜晏按照木芙曾教过她的最简单的发髻做了一个改良。 墨发梳顺后在前脑壳上分出一个区间,每个区间分一绺墨发编成麻花辫交叉与头顶,另一绺覆在辫上同剩余的头发编成鱼骨辫,再插上几朵小簪花做装饰。 对着铜镜随意在唇间抹了些口脂提高气色后快步出门。 明月在外头耐心的等着,见身后终于来了动静,回眸一看登时愣住了。 今日的明鸾同往常一样穿着竹叶绿宫女服,却不再盘着万年不变的发髻,而是选择披下墨发编成辫子,这样既美观干活时又不显累赘。 唇间晕开的朱红口脂倒是为这身儿打扮添了几分优雅之姿。 姜晏见明月发了呆,奇怪的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明月,回神儿啦!” 明月回过神儿调笑道:“呦,今儿个怎的好好捯饬自个儿了,倒像是去见心上人儿似的。” 姜晏小脸儿骤然一红,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渐渐发烫的脸颊,这么明显吗? 嘴上却洋装恼怒道:“胡说,我哪来的心上人!” 明月思索了一番觉得颇有道理,点点头笑道:“确实,今天来到赫太师已有些年岁,其子亦不过五岁上下,你要是看上他们其中一个我立马撞柱自尽!” 姜晏瞧着明月一脸认真思索的样子轻笑了笑,挽过明月的手臂道:“好啦,干活去吧。” 赫家父子约莫午时一刻左右到达,好期待奶娃娃样子的赫白呀嘿嘿嘿。 - 赫夫人一大清早便起来准备赫浔和儿子赫白入宫的礼服,望着满柜的衣裳左挑右挑就是不如意,愁的坐在地上陷入沉思。 婢女白桃见自家夫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忙将其扶起,嗔怪道:“夫人怎的坐在地上发呆,地上寒气重小心着凉了。” “嗨呀,我找不到合适老爷和小白穿的礼服,愁死我了。” 赫夫人现下哪管的上什么着不着凉,此刻夫君和儿子进宫的装束最为重要。 须得华丽符合太师体面且不花里胡哨,不会让南皇和南皇后觉着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又不能太过朴素简单,这样显得太师府很穷似的,给宫人们看去私底下铁定指指点点。 白桃叹了口气儿,夫人竟然为这事儿惆怅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衣服是最直观代表一个人的目前状态,也难怪夫人会直发愁。 想了想道:“不如让老爷和大公子自个儿来挑吧。” 却见赫夫人美眸一瞪,像是见了什么稀罕事儿似的看着白桃,半晌后高声道:“你让一个整日沉迷处理政务,不知何为袄子袍子的政务狂来挑入宫的礼服?” 白桃被赫夫人这一长串儿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默默道:“那...那怎么办?” 赫夫人见贴身婢女都没了注意,顿时泄了气儿,恹恹的扯过一张凳子坐下思考人生。 约莫一刻钟后,赫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儿,无奈道:“行吧,你在这儿把衣服整理一下,我去喊他来自个儿挑得了。” 白桃忙点点头,迅速整理起衣服。 赫夫人绕过屏风后,望着榻上睡的如死猪一般沉的男人,一股无名之火忽地上头,一把掀开被子。 赫浔睡着睡着忽感到周身一片冰凉,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赫夫人满目怒火的怒容。 忙起身揉了揉眼睛疑惑道:“怎么了夫人?” 赫夫人随手甩开被子,顺势揪住赫浔的领口,半眯着美眸一字一句道:“赶快给老娘起来挑入宫的礼服!” 第一百零五章 奇遇(八) 赫浔昨夜处理政务到深夜子时,现下不过是辰时出头离入宫的时间早的很,于是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还早着呢,让我再睡会吧夫人。” 赫夫人揪住领口的手顿时加重了力道,狠狠道:“你起不起?” 见赫浔被勒的喘不过气儿来,微微松开了些力度。 赫浔轻咳了几声,方才的困意被自家夫人这么一折腾倒是散的一干二净,认命道:“好好好,我去挑,去挑,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赫夫人依言松开了手,同赫浔一起去挑礼服。 “小白呢?”赫浔随意瞄了几眼衣柜里的一堆衣服,他哪里会选衣服,状似挑挑拣拣一番,无意问道。 赫夫人监督着赫浔挑选衣服,随口答道:“小白还在睡,你不用担心他的,赶紧选你自己的!” 赫浔幽怨的瞪了一眼心急的夫人,委屈道:“为什么小白能多睡一会儿,我不服!” 同样是男子凭什么小白就能多睡一会儿,这不公平! 赫夫人见赫浔磨磨唧唧的也选不出什么东西,索性上前替他挑了一身,放在他的身前比对着合不合适。 “小白还小,还在长身体,多睡会儿无妨。” 赫浔呼吸一窒,我还处理政务到大半夜,多睡会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他只敢在心中小声嘀咕,若是说出来大清早免不了一顿吵闹了要。 夫人的性子他是懂的,只是急了些又好面子,许多事都提前做妥帖了方才能放下心来做其他事儿。 赫夫人比对了一会儿发现衣服并不合适,挂了回去重新选了一身儿在赫浔身前比了比,盯着衣服上的暗纹轻声道:“我知你昨夜忙到大半夜太累了,早上想多睡会儿。” 赫浔眨了眨眼,等着自家夫人的下文。 “可今日是你第一次带着小白入宫觐见陛下和皇后娘娘,我不想你们失了体面,让宫人们觉着我们太师府寒酸。” 闻言,赫浔轻轻握住自家夫人已有细纹的手,柔声道:“我明白的,只是陛下性子随和,并不会下我们的体面,夫人无须担心。” “可...”赫夫人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赫浔索性连带着衣服搂过自家夫人,笑道:“我知道夫人是为了我们好,不过陛下崇尚节俭,若是我们打扮太过招摇又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意愿,弄巧成拙?” 赫夫人小脸儿顿时一白,一心顾着他们的体面倒是忘了陛下不喜华丽之物,差点儿好心办了坏事儿。 “浔郎...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赫夫人低下头埋进自家夫君温暖的怀中,闷闷道。 “无妨,夫人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好啦快挑衣服吧,瞧把夫人愁的,都怪我贪睡!”赫浔摸了摸自家夫人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竟是看到了几根白发,不由地心疼道。 赫夫人不再纠结,挑了一件墨绿色绣着竹叶暗纹的礼服,朴素而不单调。 赫浔接过衣服换上后倒是人模狗样的,当然,除了他那一头睡炸毛的墨发。 赫夫人望着自家夫君如小猫儿炸了毛似的发型,嘴角缓缓上扬。 一把拉过赫浔坐在铜镜前捯饬了许久才把这一头炸毛整的顺滑平整。 “白桃,去唤大公子起来穿衣服。”见大的已经收拾妥帖,赫夫人忙让白桃去唤小的起来准备。 第一百零六章 奇遇(九) 白桃在外头脆生生应了一声儿,不过一刻钟便把赫白从睡梦中强行拽出来。 此时的赫白和他爹一样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睁着黑白分明的圆溜溜大眼儿,满眼的无辜和疑惑。 赫夫人弯下身子,捏了捏赫白婴儿肥还未褪去的小脸儿,柔声道:“小白今日要同爹爹去皇宫见皇帝陛下,记得安安分分呆在爹爹身旁,莫要自己乱跑哦。” 赫白歪过小脑袋,眸中一片疑惑:“皇帝陛下是什么?” 赫夫人望着儿子歪头眨了眨圆溜溜儿的大眼儿疑惑问着问题差点儿没被萌翻,果然是自个儿生的儿子,真是可爱的紧。 赫夫人想了想如何解释才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理解,余光瞥了一眼铜镜前放着的几枚铜板,心上一计,柔声道:“就是给爹爹发铜板的人,发了铜板我们才能买粮食填饱肚子,小白明白了吗?” 赫白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儿,用力了点小脑壳,一抹严肃的表情浮于可爱的包子脸儿上,正色道:“小白明白了,小白一定会乖乖跟着爹爹,不惹皇帝陛下生气!” 赫浔听着自家夫人给出的解释忍俊不禁,果然自家夫人就是聪明机智,随便举个例就把儿子教会了! 弯下眼使劲儿揉了揉自家儿子软软的墨发,手感真好啊,不像自个儿都快秃了呜呜呜。 赫氏三人腻歪了一会便一同用早膳,等待着午时到来。 - 姜晏和明月一大早便去御膳房挑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肉类和活鱼,送回小厨房一一处理。 明月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的腕子,左手用力按住挣扎不止的鲫鱼,右手拾起菜单毫不犹豫一刀砍下,鲜血瞬间四溅。 明月继续用到划破鲫鱼的肚子取出内脏鱼泡,洗净放置在一旁。 姜晏看着明月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杀鱼操作,被惊的目瞪口呆。 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能徒手按住一条鲜活的鲫鱼,并且一刀就送鱼归西,估计这条鲫鱼还没反应过来就当场去世了。 “明鸾,把五花肉切一切。”明月一边洗净手,一边扯过菜篮子里的蔬菜开始清洗,动作麻利到用行云流水形容都不为过。 明月见‘明鸾’毫无反应,回头一看见她一脸震惊,笑道:“怎么了这是,以前又不是没看过我杀鱼,今天怎么像是第一次看似的?” 姜晏眨了眨眼,慢悠悠拿起一块儿五花肉放在案上,再抽出一把菜刀慢悠悠的切下一片肉。 明月见‘明鸾’的动作实在太过慢,微微蹙眉道:“你今日动作怎的如此慢?” 姜晏打量了一下天色,不以为意道:“现下还早,慢慢来就好。” 明月放下洗净的蔬菜,不赞同道:“这可不行,若是一会耽误了陛下和娘娘用膳怎么办才好?” 姜晏亦放下菜刀,望着明月认真道:“现在便准备一切太早了,你看现在什么时辰?” 明月打量了眼天色,再看了看太阳映照在日晷上指针的影子道:“辰时三刻,怎么了?” “赫太师是午时一刻左右到对吧?” “对的。” “那不就结了,现在到午时一刻还有一个多时辰呢,不着急。” “为何?”明月并不解。 “明月姐姐你想啊,这些食材虽说是新鲜的,可鱼和肉并不能长期放置着不动,时间一长便会失去新鲜,到时口感并不会很好。” 明月想了想,又道:“那就做成菜不就好了吗?” 姜晏早知她会如此说,笑道:“这未尝不可,可菜冷了便要热,如此反复必然会失掉菜肴原本的口感。” 明月恍然大悟般一拍脑门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姜晏垂眸沉思了片刻,问道:“宫里可有冰库,取些冰块儿镇着即可。” 第一百零七章 奇遇(十) 明月随意抓了一个打扫小厨房的嬷嬷,请其前往冰库取些冰块回来,那嬷嬷忙放下扫帚啪嗒啪嗒跑去冰库,半晌后啪嗒啪嗒领着一篮子碎冰回来,气喘吁吁的交给明月。 明月接过后忙将鲫鱼和切了一半的五花肉放在篮中再盖上一块儿粗布。 “明鸾,现下没什么问题了吧?”明月抹了把额间的细汗,望着‘明鸾’道。 姜晏点了点头,十分自觉的扯过一张小凳子,悠然自得的坐下掏出别在腰间的芭蕉扇,惬意的扇着风凉快。 “没问题啦,坐下休息休息吧。” 明月抱着小凳子小跑到姜晏身旁,学着她的模样拿起搁在一旁的芭蕉扇轻轻扇了扇感受着微风拂过。 而明月的急性子促使她不能安心休息,不一会儿便起身看看日晷摸摸厨具,不停小声碎碎念着。 “怎么才过了一刻钟....” “今儿时辰过的怎么如此慢?” “这日晷莫不是坏了?” “......” 姜晏方才把扇子搭在脸上随意靠在一旁的柱子休憩片刻便被明月的碎碎念了个清醒。 本想补个觉,现下倒是免了。 “明月姐你就安心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时辰尚早呢。” 明月是真一刻也闲不住,听了姜晏的话坐下没一会儿又再次站起东摸摸西瞅瞅。 姜晏望着明月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反反复复好几遍后,终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儿。 放下芭蕉扇起身拍了拍裙摆,瞅了眼外头的日晷轻声道:“明月姐姐,时辰差不多了。” 明月一听时辰差不多了立马挽上袖子开始干活儿,恨不得身上长了十只手。 在一旁歇着的小宫女见明月开始动手干活儿亦挽起袖子上前帮忙,一时间小厨房倒是显得有些拥挤。 - 赫浔一手牵着赫白跟着李公公一路弯弯绕绕来到长宁殿外等候传唤。 小赫白望着眼前这座高大的宫殿,微微扯了扯自家老爹的衣袖,小声道:“爹爹,这个房子好大呀。” 赫浔依言望去,趁着陛下还未传唤,蹲下身为自家儿子整了整衣衫,温声道:“一会儿进去记得同陛下问好,陛下问什么答什么便是,其他的话无须多说。” 小赫白乖顺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小白知道了。” 赫浔宠溺的轻刮了下自家儿子的鼻尖,正欲说些什么时李公公便含笑唤他们进去觐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赫浔忙起身微微作揖谢过李公公,拉着儿子白嫩嫩的爪子迈开步子踏入这座看上去华丽的宫殿。 - 小厨房中,所有菜肴和佳酿已经准备好,明月指挥着小宫女们一一端稳木盘,小心送去长宁殿中。 待所有的菜肴都送出去后,明月将梨花酿交给姜晏并仔细嘱咐道:“这坛梨花酿是南皇亲手所酿,万不能出一分差错。” 姜晏郑重的点了点头,“明鸾明白。” 明月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儿,现下倒是可以安心休息了。 “好了,一会儿布菜时记得小心些,去吧。” 姜晏捧着梨花酿,眸中是难掩的兴奋,一会儿就要看到奶娃娃版赫白了,不知道他的性格会不会和长大时一样欠揍。 - 姜褚卿和宋子筠已落座片刻,老远儿就看到赫浔拉着一个奶娃娃缓缓上前。 素手不自觉的抚摸起微微隆起的小腹,偏头望着姜褚卿柔声道:“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像赫浔的孩子一样可爱。” 姜褚卿闻言轻笑了笑,宠溺道:“我们的孩子定会比赫浔的孩子可爱数倍,傻丫头。” 第一百零八章 奇遇(十一) 二人又目无旁人的开始你侬我侬,赫浔拉着小赫白的爪子微微有些冒汗,该不该喊陛下和娘娘呢? 小赫白感受到自家老爹握着自己的手心儿变得润润的,疑惑道:“爹爹你的手心为何都是汗?” 正在卿卿我我的二人如梦初醒,宋子筠听着眼前可爱的小包子软糯糯的声音激动的拍了拍姜褚卿的大腿,惊喜道:“褚卿你听小包子的声音,太可爱了!!!” 被称作小包子的小赫白疑惑的歪过小脑壳望着自家老爹,奶声奶气道:“爹爹小包子是什么?” 赫浔登时喉中一噎,不知如何解释。 宋子筠被小包子可爱的歪头杀萌到猛拍姜褚卿的大腿儿,就差没拍断姜褚卿的大腿了。 姜褚卿轻咳了咳,握住媳妇儿激动的无处安放的小手,镇静道:“娘子冷静,这是赫卿的大儿子,赫白。” 赫浔见皇后娘娘逐渐冷静下后上前微微作揖,余光瞥了眼自家儿子还在发呆,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脑壳示意该行礼了, 小赫白眨了眨眼,学着自家老爹的模样握住双手拇指与拇指交叠,微微弯下腰。 “臣携犬子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赫白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姜褚卿还未摆出皇帝的架子,身旁的宋子筠便按捺不住兴奋道:“免礼免礼。” “话说赫卿的儿子好可爱呀,今年几岁啦?” 赫浔老老实实道:“犬子今年五岁了。” “可以让小公子上前让我瞅瞅嘛?”宋子筠两眼放光,一脸期待的望着赫浔。 赫浔忙点了点头,轻轻推了推自家儿子,轻声道:“去吧小白,让娘娘好好看看你。” 小赫白懵懵的上前,任由宋子筠一把抱住自己,还顺手轻轻捏了把自己的小脸儿。 姜褚卿无奈的扶额,关切道:“小心些别碰着肚子。” 媳妇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粗心呀,都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了。 宋子筠一边摸着小赫白滑嫩嫩的小脸儿,一边不以为意道:“无妨无妨。” “娘子,该用膳了。” 姜褚卿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出言提醒道。 宋子筠恋恋不舍的松开小赫白,眼巴巴的看着小赫白迈着小短腿儿噔噔的扑进赫浔的怀中,羡慕的摸了摸小腹。 小宫女们捧着木盘鱼贯而入,小心轻放下每一道精心制作而成的佳肴。 姜晏满怀期待的抱着梨花酿上前,为三个大人斟上,余光偷瞄着坐在一旁的小赫白。 只见小赫白包子脸儿上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小爪子拿起酒杯仔细打量着又放下,小腿儿因太短够不上地面只得在半空中轻晃着。 姜晏紧绷着嘴角不让它上扬一分,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儿,没想到笑面虎小时候居然这么可爱!! 斟完酒后退至宋子筠身旁,恭敬道:“陛下、娘娘可以用膳了。” 宋子筠柔声道:“明鸾辛苦了。” 一顿饭由沉闷的气氛在赫浔喝高了的模样下骤然转换为其乐融融。 赫浔许是没料到这酒后劲儿太足,连喝了半坛的梨花酿。 一张白皙的俊脸上此刻布满了红晕,他拿起酒杯晃悠悠的走到姜褚卿身旁,一把搂住姜褚卿的肩膀,含糊不清道:“陛下...今日...今日能有幸...进宫觐见陛下...实乃臣的三生有幸...” 姜褚卿被这酒鬼的力气箍的紧紧的,用力扒拉都扒拉不开,无奈的看了看宋子筠。 宋子筠只是偷笑着不语,笑道:“没想到赫卿平日里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醉后倒是可爱的紧。” 接着吩咐身后看的目瞪口呆的姜晏把小赫白带下去玩玩,不至于在长宁殿待的太过无聊。 姜晏等这句话等了许久,一听宋子筠吩咐后立马福了福身,牵起小赫白嫩嫩的小爪子离开长宁殿。 第一百零九章 奇遇(十二) 小赫白抬起小脑壳疑惑的望着这个浑身上下充满兴奋的姐姐,软软道:“姐姐我们要去哪里玩呀。” 正午时分的阳光从少女长而柔顺的辫子倾泻而下,透过点缀着的小簪花露出亮晶晶的光芒。 少女明眸皓齿,红唇微微上扬,低下头神秘一笑道:“姐姐带你去一处好玩儿的地方。” 小赫白望着少女笑靥如花,眸中似有万千星辰的模样,竟是看愣了神儿。 姜晏见小赫白一张白白净净的包子脸上满是呆愣愣的神情,心上忽来了一阵恶趣味。 只见少女蹲下身与小包子齐肩,缀着小簪花的长辫顺势披在右肩上,伸出因干活儿生成的薄茧轻轻捏了捏小包子白嫩嫩的小脸儿。 小赫白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儿,因得小脸被揉成一团儿,奶声奶气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捏我的脸?” “因为你可爱呀~” 姜晏强忍着笑意,心道想不到未来堂堂叱咤朝政的赫白也有被自己蹂躏的一天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蹂躏完小可怜后二人缓缓行至长宁殿的最高处。 小赫白第一次到如此高的地方,兴奋的迈开两条小短腿儿啪嗒啪嗒跑到朱红色的栏杆前用两只小小的爪子紧紧攀住,透过缝隙看向下方如小棋子儿一般各式各样的宫殿。 姜晏望着小赫白兴奋的模样,同他一样攀住朱红色的栏杆,轻声道:“这儿的景色好看吗?” 小赫白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小脑壳,脸上洋溢着少女从未见过的澄澈笑容,大声道:“好看好看,哇姐姐你看下面那个宫殿好大呀!” 姜晏随着小赫白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是南皇的御书房。 小赫白看够了这边儿的宫殿又啪嗒啪嗒的迈着小短腿儿去往另一处,惊喜的看着每一处漂亮的宫殿。 阳光照射在二人充满笑容的脸庞上,微风拂过带起一阵阵花香。 姜晏寻了一处石凳上坐下,轻轻倚在石桌旁用一方小团扇遮住毒辣的太阳,温柔的注视着东跑跑西看看的小赫白。 原来赫白也有这样一副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模样呀,真是可爱的紧呢。 约莫半个时辰后,小包子终于看完了所有的景致,摸遍了所有的花花草草。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姜晏正望着小赫白小小的身影出神儿,待回过神儿来时小赫白已在自己身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儿好奇的看着自己。 姜晏微微眯起美眸,这是要告诉他真名还是告诉他这具身体的名字呢? 思索了片刻,在小赫白的注视下轻启朱唇,“我叫明鸾。” 既然是用明鸾的身躯同他相处,那便用明鸾的名字罢。 “我叫赫白!” 小赫白如愿以偿的知道眼前这位眸中似有万千星辰的姐姐的名字,笑容更甚了。 姜晏眨了眨眼,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 小赫白白净的小脸儿上慢慢浮现出疑惑不解,奇怪道:“你怎知我的名字,方才你不在殿中的。” 寻常人家的孩子初入一个新的地方都会观察一番,可并不会记住每一个人的脸,更何况只出现一小会儿便低头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的婢女。 不愧是未来把持朝政无人敢反抗的男人啊。 姜晏学着当初赫白寻她开心的模样,伸出食指朝小包子勾了勾,示意他上前来再同他说。 小赫白不疑有他,果然眼巴巴的凑近了姜晏,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姜晏强忍笑意,微微附身凑到小包子的小耳朵旁,学着赫白欠揍的口气儿轻笑道:“不告诉你。” 话落便忍不住笑倒在石桌上,拿着小团扇的右手用力拍打着桌面。 余光瞄到小赫白,只见小包子一脸懵懵的模样,半晌后缓过来气呼呼的别过包子脸儿,不满道:“哼,明鸾姐姐真坏,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 姜晏忙收了笑容轻咳了咳,正儿八经道:“好啦别生气嘛,我同你开玩笑呢。” 小赫白气呼呼的哼唧哼唧两声儿,重新回过头来脸上已是笑意满满,抬起小下巴骄傲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第一百一十章 奇遇(十三) 日光渐弱,晚霞渐起。 姜晏微微俯下身轻轻捏了捏可爱的包子脸儿,声音中是没发现的宠溺和热切。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吧。” “好。” 小赫白滑嫩嫩的小爪紧紧握住姜晏的手,一大一小在落日的余晖下一步步回到长宁殿。 姜晏感受着掌心中一抹小小的温热,微微捏紧了这只白嫩嫩的小手,望着绯红似火的晚霞心道:若是能牵着小赫白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 赫浔赤红着一张俊脸,一手抱着已经空了的梨花酿坛子,一手紧紧箍着姜褚卿宽实的肩膀,眼神儿飘忽不定,嘴里不断胡言乱语着什么。 姜褚卿本是一顿挣扎后发现那醉鬼的力气愈发加重,嗓门儿也愈发变大,直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而后索性也不做挣扎了,认命般的听着醉鬼的胡言乱语。 什么夫人天天都凶他,他好想反驳又不敢反驳嘤嘤嘤。 什么两个儿子天天都跟在夫人身后,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什么自己的家庭地位好低啊,什么时候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如此云云。 姜褚卿像哄孩子似的拍着不停诉苦的醉鬼,求救般望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家媳妇儿。 而宋子筠在一旁笑的不能自已,若不是身怀六甲动作不能太过,她早就笑倒一片了。 “素来听闻赫卿的家风纯正,从未出现过分毫岔子,现下看来是赫夫人治理有方啊。”宋子筠笑弯了眉眼半开玩笑道。 赫浔一听‘赫夫人’,飘忽不定的眼神骤然一亮,原是一手揽住姜褚卿此刻却是激动的放下坛子,两手一并握紧姜褚卿的肩膀兴奋道:“我家夫人可美了!” 姜褚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一般,嫌弃的扒拉开醉鬼的爪子。 “是是是,你家夫人美,不过还是我家夫人更美一点。” 姜褚卿一面嫌弃的附和着醉鬼,一面不忘夸宋子筠。 可以说求生欲很强了。 “胡说!我家夫人天下第一美!” 赫浔一听有人竟然说有人比他家的夫人还美,顿时像炸了毛的猫咪一般噌的站起身,摇晃着身子指着姜褚卿身后的青花瓷大声喊道。 姜褚卿瞧着这醉鬼傻里傻气的模样,心上忽来了一丝恶趣味。 “你才胡说!我家夫人才是天下第一美!” “你闭嘴!我家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哼,我家夫人才貌双全,吟诗作赋更是一流!” “兴诗作赋算什么,我家夫人治理起家来头头是道,你家夫人行吗!” “切,我家夫人不仅擅长治理家,还把我打理的妥妥帖帖的,你家夫人行吗?!” “噫惹~我家夫人一发脾气全家上下都没人敢动一下,威严的很嘞,你家夫人行吗?!” “哦豁,我家夫人都不用发脾气就有很多人听从她的话,你家夫人行吗?!” “我家夫人乃是南朝第一个被封为诰命的夫人,你家夫人呢?!” 姜褚卿愈说愈兴奋,见赫浔开始比身份,扬眉得意洋洋道:“我家夫人可是当今皇后,身份尊贵的很!” 赫浔张口欲继续说时一愣,皇后娘娘却是比诰命夫人更尊贵,比任何人都来得尊贵。 姜褚卿见赫浔无话可说后得意的哼了一声,道:“怎么,没话说了吧?” 赫浔张了张嘴,面上的表情由笑容渐渐转变为悲伤,而后干脆如孩童般一下坐在地上,委屈巴巴道:“不比了不比了,哼!”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奇遇(十四) 宋子筠见自家傻不愣登的夫君和一个醉鬼攀比了半天,愈说愈不成样子,忙出言阻止。 “好了好了,姜褚卿你多大人了跟一个醉鬼比来比去的,不嫌丢人呐!” “我孩子可在肚子里听着你的一举一动呢,若是被你傻到了不肯出来可如何是好?” 姜褚卿见自家娘子发话了,忙坐到她的身边不再管坐在地上撒泼的醉鬼,温柔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错了嘛娘子~莫生气莫生气~” “快把赫卿扶起来,再寻几个机灵点儿的把他送回去。” 宋子筠望着坐在地上不断碎碎念的醉鬼,微微蹙眉道。 “得嘞,李公公!” 紧接着一个模样清秀文弱的公公快步进殿,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寻几个机灵点儿的侍卫和一辆舒适的马车把赫大人送回去,务必注意安全。” 李公公点点头作揖后迅速拉起比他高出不止一个个头的中年男人,半扛着半拖着出了长宁殿。 宋子筠见这模样清秀的小公公居然力气这般大着实一惊。 “小李的力气这般大,看不出来呀。” 话落,姜晏便牵着小包子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长宁殿。 赫浔怎的被李公公给扛了出去? 领着小包子同爹娘行过礼后奇怪道:“赫大人这是怎么了?” 小包子眨了眨眼,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道:“爹爹约莫是喝醉了,寻常喝醉了也需要家丁扛回房招来娘亲一顿好骂。” 宋子筠一听小包子软糯糯的声音,一拍脑门懊恼道:“我倒是忘了赫卿的孩子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姜褚卿亦蹙眉,这小包子一出去玩儿便是一下午,倒是把他给忘了。 思索片刻后道:“无妨,待会我修书一封送去赫卿府上,留他儿子在宫里陪你玩几天,如何?” 宋子筠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主意了,正好她也挺喜欢这小包子的。 “那便这么做吧。” 姜晏在一旁听了片刻后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送赫浔回去的时候忘记捎上他儿子了。 小包子显然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疑惑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儿。 宋子筠的眸中充满了怜爱,小步走到小包子前微微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小包子白嫩嫩的脸,柔声道:“你爹爹喝醉了酒先回去了,这几天你就留在宫中玩几天再回去可好?” 小赫白立刻捕捉到了重点软糯糯道:“爹爹先回去了,把我丢下了。” 宋子筠忙解释道:“不是的,你爹爹喝醉了酒脑子一时半会糊涂的很...” 解释到一半便被姜褚卿的偷笑声给打断了,一记眼刀飞过去,偷笑者立马噤声端坐好,一脸严肃的模样。 宋子筠心道对不住啦赫卿,这个锅得你背了。 姜晏亦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小包子的爪子轻声哄道:“宫中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保证你玩的开心!” 小赫白这才懵懵的点了点头。 为何皇后娘娘和明鸾姐姐的笑容如此诡异? 宋子筠朝‘明鸾’投去赞许的笑容,没想到明鸾在哄孩子方面也挺有主意的。 “既然如此,那明鸾姐姐先带你下去休息,一会儿一同用晚膳可好?” 宋子筠循循善诱着。 “好!” 小包子一听‘明鸾姐姐’带他去休息,立马握住了姜晏的手,等待着姜晏带他离开。 姜晏一愣,继而微微勾起嘴角,轻轻回握住小赫白的小手,行过礼后便带他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奇遇(十五) 宋子筠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竟有几分温馨,柔声道:“赫家这孩子同明鸾倒是有缘分。” 姜褚卿缓缓上前揽住爱妻瘦弱的肩膀,赞同的点点头道:“明鸾心性一向如孩童般单纯,招孩子喜欢是应该的。” “是啊,这样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就不用愁没有人陪他玩了呢。” “瞧你这话说的,不是还有我吗?”姜褚卿顿时委屈道。 宋子筠只是白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这一天天的忙成什么样了你当我不知道吗?” “连带着这几天陪我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我看你书房里的奏折估计都堆成山了。” “今晚用过晚膳后我陪你一起处理,可好?” 姜褚卿微微用力的揽住爱妻,一抹温热轻轻落在宋子筠光洁的眉心上,附耳同她耳畔呢喃道。 “好。” - 却说在小厨房里无聊了一下午的明月见‘明鸾’牵着一个小孩儿路过此处,连忙放下芭蕉扇起身整理了下头发衣衫,一路小跑追上‘明鸾’。 “明鸾,这是你儿子?”明月并不知小包子是赫太师家的儿子,开玩笑道。 只见‘明鸾’忙捂住她的唇齿,无奈道:“这是赫太师的大公子,明月姐姐莫要胡说。” 明月吓得瞪大了双眼,来不及拨开‘明鸾’的手,含含糊糊道:“我知道了!” 姜晏松开手,挑眉笑道:“我倒是想要这么可爱的儿子,可惜呀...” “方才提醒我莫要胡说,这下你倒是胡说起来了!” “我开玩笑嘛。” 小赫白见这位陌生的姐姐一下如受了惊的小兔,一下如炸了毛的猫儿,有些害怕的往姜晏身后躲了躲。 姜晏见小包子有些怕生,忙道:“明月姐姐我不同你扯了,娘娘吩咐我带大公子去休息。” “好,去吧。” 绯红似火的晚霞渐渐消失无踪,清月携一袭帷幕铺满整片天空,皇城内的烛火一盏接一盏的亮起,几点闪亮亮的小虫儿围绕着宫灯翩翩起舞。 玩累的小包子平平整整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睡着了。 姜晏望着这自律过头的睡姿,再想到长大版的赫白应该也如此睡姿,差点儿没笑出声儿。 ‘叩,叩’ “明鸾姐姐,皇后娘娘唤大公子前去用膳了。” “是,你去同娘娘说一声,须得稍等一会儿。” “是,明鸾姐姐。” 姜晏望着小包子安然睡着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喊醒他。 心里做了一番斗争后轻轻唤道:“大公子,时辰到了该用膳了。” 小赫白砸吧砸吧了下小嘴儿,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揉了揉了眼睛,懵懵道:“时辰到了吗?” 姜晏望着小包子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模样简直想伸出魔爪去蹂躏一番,但理智占了上风。 “是呀,大公子再不起来可没有晚膳了哦!” 小赫白捂着小肚子眨了眨眼,软糯糯道:“我这起了,明鸾姐姐。” - 初秋的夜微凉,姜晏怕小包子冷着便自作主张给他添了件衣服。 握住小包子白嫩嫩却冰冷的爪子忽地想起长大后的赫白,他的手亦是如孩童时冰冷。 原来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是天生便是如此冰冷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奇遇(十六) 小包子到达长宁殿时明月已上枝头,清清冷冷的洒下专属它的银光。 宋子筠一见小包子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小包子犹豫了片刻后恋恋不舍的松开姜晏的手,迈开小短腿缓缓走到宋子筠身畔,爬上了为他准备的高凳。 宋子筠望着小包子红扑扑的小脸儿,笑道:“小赫白方才睡醒吧?瞧着小脸儿都睡出印子了。”说着顺手捏了捏小包子的脸。 手感当真是极好的呀。 姜晏行过礼后笑意盈盈,“回娘娘的话,大公子确是方才睡醒的。” 而后自觉的退至宋子筠身后。 宋子筠轻笑着不再询问,夹起了一筷子的清炒莴笋放置小包子跟前的小碗中,柔声道:“尝尝看。” 小包子乖乖的点点头,小手不娴熟的握住木筷,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儿切的小小的莴笋放进唇齿间。 大殿中一瞬静的只听得见小包子慢条斯理咀嚼莴笋清脆的声。 “来,再尝尝这块儿红烧肉。” 小包子刚咽下一块儿莴笋,碗中又多出一块儿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没有丝毫犹豫的夹起它塞入口中,油光瞬间填满他小而红润的薄唇上。 宋子筠同姜褚卿对视一眼,这孩子被教的很好,举止从容自若,用膳时不挑任何亦不发出分毫奇怪的声音。 小包子迟完红烧肉后眨了眨眼,奶声奶气道:“皇后娘娘,请问有帕子吗?” 宋子筠回头轻声示意道:“明鸾。” 姜晏立马从小宫女捧着的木盘上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快步走上前递给小包子。 这小包子倒是挺爱干净的。 只见小包子接过帕子后叠成小方块儿模样,轻轻在沾了油渍的唇上擦拭着,半晌后再重新反叠了一遍,跳下凳子后啪嗒啪嗒跑至姜晏跟前儿双手递上帕子,软糯糯道:“谢谢明鸾姐姐。” 宋子筠望着小包子这番举动,用手肘顶了顶同样有些看呆了的姜褚卿。 附耳小声道:“这孩子会不会太过懂事儿了?” 姜褚卿点点头附和道:“懂事是好事儿,只是这孩子懂事的有些不像话,就像...” “一个小大人!” “一个小大人!” 夫妻俩同时回过头望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姜褚卿微微一笑,小声道:“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宋子筠轻轻推了一把还有心思开玩笑的姜褚卿,担忧道:“他的性子若是一直如此,恐怕未来会有很多心事压在心底,一旦发作起来定是无人承受的住的。” 姜褚卿只是安抚的摸了摸爱妻毛茸茸的脑壳,柔声道:“筠儿莫要担心,赫家这大公子一看便不是一般人,将来定会有所成就,至于他的性子嘛...” “须得他自己控制。” 宋子筠白了姜褚卿一眼,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嘛,任何人的脾气都得靠自己控制。 姜晏余光瞄了眼不远处望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夫妻俩,女子神情时而担忧时而微怒,男子倒是没什么神情。 “好啦,快回去用膳吧。” 小包子听话的点了点头,他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姐姐,尤其是这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让他一见便心生欢喜。 迈着小短腿儿跑回位置,再重新爬上凳子端坐好,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宋子筠,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宋子筠瞧着他这般听话安静的模样,心中不由的一阵心疼,声音便愈发温柔。 “小赫白不必拘着,喜欢吃什么便同我说,我帮你夹。” 小包子摇摇头,软糯糯道:“谢谢皇后娘娘,母亲说过凡事能自己做的切莫麻烦别人,我可以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奇遇(十七) 宋子筠心疼的揉了揉小包子毛茸茸的小脑壳,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一顿饭在沉闷的气氛中度过,姜褚卿揽着宋子筠漫步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 宋子筠望着墨黑苍穹上的一抹清月,轻声道:“若是我们的孩子,我定不会让他的童年过的条条框框的。” “好。” 姜褚卿明白自家爱妻现在满心思都在小赫白的身上,倒也不似寻常般插科打诨逗她开心。 “也不要他学那些繁琐、虚假的规矩。” “好。” “他一定得简单快乐的成长,一定得心怀良善。” “好。” “他一定是活泼开朗的,不是木讷寡言,不是守着死板规矩的。” “好。” 宋子筠同姜褚卿十指紧扣,一路碎碎念着。 而姜褚卿只是附和着,记下了爱妻所说的每一条、每一件。 他暗暗在心底发誓道:定会让他们的孩子如筠儿所说的这般长大成人。 宋子筠默默叹了口气儿,停下脚步与姜褚卿面对面,微微抬头道:“褚卿,若是...” 说到此处时迟疑了一瞬,她不确定问出这个问题后姜褚卿会做出如何的反应。 是否会生气? 是否会害怕? 亦或者是否只是一笑而过? 姜褚卿望着月光下女子温婉动人的脸庞,红唇一张一闭,低声道:“若是什么?” 宋子筠踌躇片刻,而后低下头快速说道:“若是生下孩子后我走了你当如何?” “走?去哪里?” “去任何地方。” 宋子筠别过头,望着小树丛中的几缕随风摇曳的蒲苇,轻声道。 姜褚卿蹙眉,修长的手轻柔覆上女子白嫩的脸颊,迫使她正视自己。 “那我便随你去任何地方。” 宋子筠一双美眸微微红了一圈儿,晶莹剔透的泪在眼眶中流连不止,最终落在白嫩的脸庞上。 有些话如鲠在喉,却是什么都不说不出。 姜褚卿轻轻俯下身子,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女子的脸庞,唇上特有的柔软轻轻为女子拭去泪水。 温存片刻后道:“筠儿休要多想,你忍心丢下孩子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我嘛~” 话落趁着微风拂过,顺手扶了扶额头间不存在的碎发,故作潇洒状,一脸‘我怎么如此帅气’的傻样儿。 宋子筠本沉浸在悲伤之中,被男人一通插科打诨给逗的破涕而笑。 嗔怪道:“你这人好生无趣,我才制造的气氛全被你破坏了,哼!” 姜褚卿敛去得意自恋的模样,一秒挂上讨好的笑容,挽住宋子筠的藕臂撒娇道:“人家就是无趣,你不喜欢嘛~” 宋子筠如老妈子般叹了口气,虽言语中万分嫌弃,眸中却是一片情深。 “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无趣样儿,心里可舒坦了?” 姜褚卿亲热的蹭了蹭宋子筠白皙的颈窝,惹的宋子筠一阵鸡皮疙瘩抖了抖身子。 宋子筠嫌弃的推开身上这只大型金毛,无奈道:“走远点儿别蹭了,痒。” 姜褚卿被推开一小会儿后再度黏了上去,宛若孩童般撒娇着:“筠儿这般香甜,我不舍得松开,才不要走远呢。” 宋子筠扶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看起来高冷实则幼稚的男人。 这男人这般幼稚是如何治理好天下的? 在线等解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奇遇(十八) 二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几番推推搡搡,最终还是缠绵入骨,不愿松开彼此掌心温热,不愿松开指尖缱绻。 “我愿以真心相待,于卿情深入骨,誓不负卿。” “我亦同君所愿。” - 姜晏一把抱起小包子放在榻上,正欲替他褪去鞋袜,却见小包子率先自顾自的扑腾着小手,一点一点的挪下鞋袜。 “大公子在家都是自己更衣吗?” 小赫白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微微蹙眉,放下鞋袜后奶声奶气道:“这儿没有陛下和皇后娘娘,明鸾姐姐可唤我小白。” 姜晏惊奇的眨了眨眼儿,笑道:“为何唤你小白?” 听起来倒像是小奶狗一般可爱。 小赫白摇晃着肉嘟嘟的小腿儿,不假思索道:“父亲和母亲都是这么唤我的。” 姜晏勾唇一笑,倒是不知道赫白还有这般有趣的小名儿,待她回到现实世界定要狠狠嘲笑他一番。 皆时天天喊他小白,气死他! 小赫白见‘明鸾’听完自己的解释后竟是出了神儿,半晌后还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缩了缩脖子喊道:“明鸾姐姐!回神啦!” 姜晏忽地被小赫白奶声奶气的小奶音拉回思绪,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小白快睡觉,明日姐姐带你去一处好玩儿的地方。” 小赫白依言乖乖的躺下合上被子,黑白分明的大眼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姜晏。 “小白怎么还不闭眼?” “我睡不着,想听姐姐讲故事。” 姜晏一愣,睡前故事? 她在现实从小到大都是听着父亲那催眠的文言文入睡的,从没听过小孩子的童话故事,这下倒是犯了难。 “呃,姐姐想想啊。” 小赫白用力的点了点头,定定的望着陷入沉思的‘明鸾’,等待着她的故事 陆续那摊子事儿当作戏折子讲讲还算可以,但小赫白肯定听不懂啊。 姜晏思来想去后只有讲自个儿曾经做的一个有关赫白的梦境。 清了清嗓子,在小赫白期待的目光下轻启朱唇,娓娓道来。 “曾经有个小姑娘,呃,约莫和你一个年纪罢。” “有一天,她同她的爹爹和娘亲出游玩耍,可是贪玩的她被一处林子的美景吸引了去,于是便和他们走散了。” “小姑娘在林子中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她大声喊着爹爹、娘亲,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姑娘一下就慌了,她不敢在林子中乱走,只得蹲在一颗大树下哭泣。” 小赫白随着姜晏的语调起伏露出担忧的神色,忍不住问道:“那她最后找到爹爹和娘亲了吗?” “小白莫急,听姐姐慢慢说。” “大概是过了一个时辰吧,一个十岁左右到少年带着一个强壮的大汉恰巧碰到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少年让大汉把小姑娘带回府中安顿,大汉因害怕弄疼小姑娘,只得少年抱起小姑娘带回府中。” “后来啊,少年教小姑娘写字,借此问出了小姑娘的名字,打算替她找回家人。” 说到此处,姜晏一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梦境到这儿便结束了,结局如何她亦不知。 不知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还是小赫白听的入了迷,再抬头时小赫白已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屋子中悄然而至。 姜晏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脖颈,轻轻吹散了桌上的烛火,小心翼翼的带上房门。 “晚安,我的大公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遇(十九) 翌日一大清早,姜晏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随意整理了下后便出门前去长宁殿伺候宋子筠。 宋子筠因怀了身孕愈发嗜睡,若是没什么大事儿能用过早膳后睡到大中午方醒来用过午膳,再睡到晚膳时分姜褚卿亲自来哄她起来用膳。 姜晏偶尔亦是十分羡慕她能一天这么睡下去,没有琐事、没有朝堂、没有赫白等因素牵绊着她。 轻轻将纱幔拉开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望着榻上熟睡中的女子,按照明鸾原身的经验轻声唤道:“皇后娘娘,该用早膳了。” 熟睡中的女子果然毫无反应,甚至还翻了个身儿。 姜晏微微俯下身凑近宋子筠,再度轻声唤道:“娘娘,用过早膳后再继续睡,好不好?” 不知为什么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哄孩子的意味。 宋子筠迷迷糊糊的睁开凤眸,眸中一片懵懂无知,姜晏立刻轻柔的扶起她起身。 “现在何时了?”声音有些沙哑。 “回娘娘,现在辰时一刻。” 姜晏为她垫好软枕后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的递上前。 宋子筠接过轻呷了一口,轻柔的放回‘明鸾’的手中。 “去唤明月来吧,你去照顾赫家大公子。” 姜晏面上一喜,忽感觉表现的太过明显忙低下头恭敬道:“是!” 宋子筠倒是不以为意,“瞧你那开心样儿,用过早膳后带赫公子四处走走,去吧。” 姜晏一阵赧然,行过礼后便欢天喜地的跑去唤明月来伺候。 - 今日天气甚好,红日扯了片薄云掩去周遭炎炎热气。 许是天神睁开了双眼,今日的微风不同于往常一般炽热,终于是有了几分属于秋天的凉爽。 姜晏满心都是小赫白刚睡醒的可爱模样,雀跃的推开房门时着实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只见一个穿戴整齐的小小身影正一板一眼的扎着马步,圆圆的眸子紧闭着一动不动。 这么小就开始学武功? “小白?” 姜晏试探性的轻声喊道,她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练武之人一开始扎马步就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外界的任何因素都自动屏蔽掉。 “明鸾姐姐。” 在她以为小赫白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一道软糯糯的声音猝不及防在屋子中响起。 姜晏吓得后退了一步,一面给自己顺着气儿一面傻愣愣的问道:“你能听得见我的喊你?” 小赫白面不改色,依然闭着眸子奇怪道:“为何听不见?” “不是说习武之人练习基本功时会自动忽略掉外界的一切干扰吗?” 小赫白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般,红润润的小嘴儿微微上扬,笑道:“明鸾姐姐莫不是戏折子看多了,我们习的是坚韧,不是忽视人这样子不礼貌的行为。” 话落,起身轻轻吐了一口浊气,睁开眼适应了下周遭的亮度。 “明鸾姐姐,昨夜小白未听完你的故事便睡着了,实在不好意思。” 小赫白调整好气息后迈开小短腿儿一溜烟儿跑到姜晏面前,一张可爱的包子脸上满是歉意。 姜晏哪里舍得怪这个小可爱,蹲下身捏了捏小包子略有薄汗的脸颊,笑道:“姐姐不怪小白,去擦擦脸,我带你去同皇后娘娘用早膳。” 小赫白见‘明鸾’姐姐没有分毫怪他的意思,听话的跑去擦了把脸蛋儿。 而后迈开小短腿儿啪嗒啪嗒的跑到‘明鸾’姐姐身畔,十分自然的牵住她的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奇遇(二十) 宋子筠一见小赫白便心生欢喜,忙打算起身前去抱住他。 明月在一旁手疾眼快的按下宋子筠躁动不安的小手,小声道:“娘娘,不可。” 宋子筠撇了撇嘴,知道明月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十分乖顺的坐下眼巴巴的望着姜晏牵着小赫白缓缓上前。 “小赫白昨夜睡的可好?” 小赫白有模有样的作揖后,软糯糯道:“回娘娘的话,昨夜睡的很好。” “那便好,来用早膳吧。” “是。” 明月拍了拍手,早在外头候着的小宫女们捧着精致小巧的糕点,有条不紊的上前一一摆放至圆桌上。 姜晏摸了摸还是空着的小腹,微微咽了咽口水儿。 讲真这些模样精致的糕点若是味道同它的外表一样精致,她绝对能吃掉好几盘! 宋子筠一个劲儿的往小赫白的盘中添糕点,生怕小赫白不够吃似的。 明月在一旁看着皇后娘娘的举动忙上前小声提醒道:“娘娘你还怀着身孕...” 宋子筠往小赫白盘中添糕点的藕臂一顿,亦小声道:“我知道啦。” 姜晏听着她俩压了跟没压的声音不由的扶额,再看向坐在宋子筠身旁的小赫白,只见他乖乖的埋头吃着盘中的糕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宋子筠余光瞥了眼乖乖用膳的小赫白,忙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明月可以退下了。 明月张口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便不再劝阻,安心退至姜晏身畔站好。 “明月姐姐不用担心娘娘啦,娘娘自有分寸。” 姜晏瞧着明月眸中似有低落的神色,狠狠压低了好几个度的声音安慰道。 明月没有看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倒不是怕大公子抢娘娘的膳食,只是娘娘身子骨弱,御膳房呈上的膳食中多少都含了些补胎补身子的药材。” “大公子还是孩童身子骨亦不比我们,自然亦是弱了些的,我怕他会出现些什么情况,皆时赫大人怪起来可如何是好...” 姜晏一听原来是担心小赫白吃了会有不良反应,心中暗道:他虽是孩童之躯,但他亦是习武之人,说不准身子骨比我们都好上数倍呢。 安慰道:“明月姐姐莫担忧,明日让御膳房单独做出大公子的膳食便好。” 明月眸中一亮,惊喜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挑了挑眉轻笑道:“明鸾你最近不对啊。” 姜晏心上一跳,莫不是被她发现了? 面上仍不改色笑道:“明月姐姐说什么呢,我哪里不对?” 明月带着审视和考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眯着眼道:“你最近做事变得细致了不少。” “细致点不好嘛?” “你最近还变的会捯饬自个儿了,瞧瞧这朱唇,这发上簪花。” “捯饬捯饬自个儿娘娘看的也舒心,难道你看着闹心嘛?” 姜晏挑眉轻轻用手肘顶了顶故作高深的明月。 却见明月又是神秘一笑,道:“瞧你方才这动作,若是换了以前的你可是做不出来的。” 姜晏心上再度一跳,强撑着面部笑容不让它松懈一分,却是不再说一句话。 明月见‘明鸾’不说话了,大大咧咧的揽上‘明鸾’的肩膀,笑道:“好啦不逗你了,你现在这样我挺喜欢的。” 姜晏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儿,面上故作嫌弃道:“去你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奇遇(二十一) 这厢早膳用的一派祥和,赫太师府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赫夫人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一语不发。 白桃打发走了下人一手抱着提早用完早膳的小赫澜快步离开这个下一秒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屋子。 顺手带上了门,带走了赫浔最后一丝希望。 - 昨夜 赫浔舒舒服服的躺在南皇陛下为他准备的舒适马车上,一路畅通无阻、毫无颠簸的回到了太师府。 赫夫人早已在府门口翘首以盼,见马车稳稳停下后忙上前把醉醺醺的赫浔扶下来交给侍卫送回屋中。 车夫见人以送到不再多留,正欲驾车离去,却见这位美妇人喊道:“大人留步,臣妇的儿子还在车中。” 车夫心生疑惑,他记得车中只有一个醉鬼,哪来的小孩儿? 忙掀开帘子一看,里头除了被醉鬼胡乱抓皱的毯子,再空无一物。 幸好幸好,若是凭空多出个孩子那不成了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夫人约莫是记错了,车中只有赫大人一人。” 赫夫人眉头一皱,不敢置信的上前确认过后车上确是没有她的儿子,忙带着歉意道:“是臣妇记岔了,大人且慢走。” 车夫点了点头,驾车离去。 赫夫人面上笑容骤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 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些不好的念头,脚底如踩了棉花般绵软无力,过台阶时忽一个踩空,白桃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赫夫人回握住白桃温热的手心儿,急急道:“小白不会在宫中出了什么意外被扣押住了吧?” 白桃见赫夫人这一慌倒是把思绪给慌没了,柔声安慰道:“夫人莫急,若是大公子出了事儿,老爷能如此烂醉的回来吗?” “若是...若是...” 赫夫人现下急的语无伦次,眸中隐有泪花闪烁。 “夫人冷静,陛下和娘娘一向宽厚待人,兴许只是见大公子懂事所以才留大公子几天呢?” 赫夫人闭了闭眼,努力调整好呼吸后仔细想了想白桃所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倒是镇定了几分。 回到屋中伺候好那不省心的醉鬼睡觉后,赫夫人坐在榻上望着赫浔整整一夜未合眼。 - 翌日,赫浔揉着剧痛无比的脑壳起身,一睁眼便见自家夫人红着眼眶一直望着自己。 以为自家夫人受了什么委屈忙搂住她柔声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赫夫人回抱住赫浔,带着哭腔道:“小白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赫浔闻言一惊,差点没抱着赫夫人跳起来,激动道:“你说什么?小白没随我一同回来?” 赫夫人见赫浔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心中来了气儿,松开抱着他的手怒道:“你带的他去宫里,回来带没带他回来你不知道?” 赫浔愣愣的望着赫夫人,半分狡辩的话都说不出。 昨日喝了点南皇陛下亲手酿的梨花酿... 愈喝愈好喝,好像有点上头了... 呃...后面好像一把抱住了南皇陛下... 好像还和南皇陛下拼妻... ??? 他都干了些什么? 赫浔激动的一拍脑门,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来来回回叹气着。 “你怎么了?” 赫夫人见自家夫君面如死灰的模样心中的气儿消了几分,忍不住关切道。 却见赫浔下一秒如孩童般扑到赫夫人的怀中,委屈巴巴道:“夫人,我感觉我要完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奇遇(二十二) 赫夫人瞧着自家夫君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似怕受到她的谴责而装出来,忙搂住赫浔。 “怎么回事?” 赫浔像是抱着老母亲一般用力抱着赫夫人的腰肢,小兽一般呜咽了几声后闷闷道:“我...我昨日喝醉了...” “然后呢?” “我...揽住了陛下的肩...很久...” 赫夫人忽感到一阵眩晕,颤抖道:“然后呢...” “我...我...我还同陛下...” “我还同陛下炫耀夫人你有多好...” 赫浔索性不再做挣扎,一咬牙自暴自弃道。 闻言,赫夫人登时眼前一黑,若不是被赫浔拼命抱着不撒手,恐怕就支撑不住倒下了。 赫夫人闭上眼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方能镇定道:“然后呢?” 冷静,现在的问题在于小白上,旁的都无所谓。 赫浔微微抬头瞄了眼赫夫人的表情,见还算平静,好没气势道:“然后我就被陛下送回来了...” 赫夫人心中再度升起了怒火,她强行压下不让它喷涌而出,平静道:“那小白呢?” 赫浔一听‘小白’顿时像蔫了的黄花菜被人丢在地上踩了无数次般萎靡,不敢说一句话。 本以为小白会同他一起被送回来,他哪里知道会被陛下留下? “说话!” 屋子里陷入一阵死寂,赫夫人的耐心在一点一点流失。 “我...我也不知道...” 赫浔松开抱着夫人的手,坐在她的身边低头小声道。 赫夫人像是早已预料到赫浔会这么回答似的,心中的怒火骤然化为灰烬,徒留下无奈和一些无法言喻的失望。 屋子中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赫浔这厢心头一阵惴惴不安,踌躇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向赫夫人保养完美的侧脸。 只见赫夫人面无表情,眸中没有半分怒火和寻常的有神。 赫浔心下一阵庆幸,看样子夫人并没有生气,他可以免去一顿谴责了。 “夫人。” 赫夫人回头看向他,不语。 “夫人我错了,下不为例!” 赫浔面露讨好,三指起誓。 赫夫人只是别过头,不语。 “夫人?” “夫人...” “夫人!!” 赫浔见她并没有任何反应,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一双粗糙的大手覆上了衣袖下的白皙手背。 却见赫夫人回过头来时已是满脸泪水,眸中血红一片。 赫浔这下慌了手脚,忙轻抱住她的小脸儿,指腹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却始终拭不完。 “白澜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赫浔内心慌做一团,努力想要拭净赫夫人冰冷的泪水。 夏白澜是赫夫人的名字。 赫夫人回握住赫浔因慌乱变的毫无章法的手,带着哭腔道:“你明知道你的酒量并不好,为何还要喝难么多?” “若是你不贪那几杯现在小白就应是呆在书房中温书!” “而不是在皇宫没有半分消息!” 赫浔静静的听着夫人的谴责,心下终于安心了几分。 “我不知那酒后劲如此大,而且陛下一直在劝我满上...我不敢不遵从啊...” 对不起陛下,这个锅需要你帮我背了。 赫夫人只是抽噎着不语,赫浔自知理亏,轻轻为她顺着气。 “我...” 正欲开口再挣扎一番便被屋外的敲门声儿给打断了。 第一百二十章 奇遇(二十三) 白桃刚接到从宫里传来的信,粗略的扫过几眼后立马奔至屋外,平复了下心情后轻轻敲门。 “什么事?” 赫浔一边安抚着妻子,一边不耐烦道。 白桃顾不得赫浔此刻的语气,高声道:“回老爷的话,宫里传信儿回来了。” 赫氏夫妻俩俱一惊,忙起身打开门急急道:“拿来!” 白桃立马双手奉上信,退到一旁。 赫浔仔细阅读了一番后,喜色渐上眉梢眼角,像一个小孩子得了新的玩具一般高兴道:“夫人你看宫里传信来了!” “信上说皇后娘娘觉着小白可爱,看了心生欢喜,所以留小白在宫中小住几天,皆时会派人安全护送回来的!” 赫夫人随意抹了把眼泪,接过信纸连看了好几遍,终于破涕为笑。 “那就好,那就好。” “夫人这下不担心了吧,娘娘怀有身孕喜欢小孩子实乃正常。” 赫浔在心中为自己抹了把汗,这封信来得倒是及时,如若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抚夫人了。 赫夫人一记眼刀飞过,只见松了一口气的男人又提了一口气在嗓子眼儿,不敢松懈半分。 “行了,这事儿就算过了。” 赫浔舒了一口气,正欲上前再讨好一番,却被赫夫人的下一句话给硬生生扑了盆冷水,从头到尾透心凉。 “白桃,去跟后厨的人知会一声,接下来这一年都不许给老爷奉一壶酒,一杯、一滴、甚至是酒香他都不许碰半分!” 赫浔顿时面如死灰,脚下一软差点儿没站稳,木讷道:“夫人...我真的知错了...” 赫夫人整理了一下仪态,再度恢复回高傲的模样。 扶着白桃的手路过赫浔时只是冷冷道:“不能。” “还有,在小白回来前不许进我房中一步!” 这下赫浔实打实的一个踉跄,扶住桌子颤抖着声音道:“不必如此狠吧夫人...” 赫夫人轻哼一声,果断携白桃离去。 - 比起太师府的起起落落,长宁殿倒是一派祥和。 小赫白静静的喝着莲子粥,偶尔用他白嫩嫩的小爪子夹起盘中精致的小糕点送去口中。 姜晏和明月在后头做着些小动作,等待着宋子筠和小赫白用完膳。 “明鸾,带大公子出去逛逛,消消食儿。” 宋子筠温柔的声音传来。 姜晏立刻停下同明月的小动作,恭敬道上前领着小包子出长宁殿。 明月瞧着‘明鸾’略显雀跃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平衡,上前撒娇道:“娘娘怎的不让奴婢去带大公子?” 宋子筠淡淡一笑,柔声道:“大公子年岁尚小,明鸾心性又爱玩儿,带着大公子自然会轻松些。” 明月恍然大悟,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自己的性子自己是非常了解的,有些沉闷,若是让她去带大公子的话,二人怕是会一路都默默无话。 皆时大公子定会觉得皇宫并不好玩儿,便不会再来皇宫了。 “奴婢明白啦。” “奴婢先把菜撤下去,一会再陪娘娘去散步。” 宋子筠轻轻抬手,故作严肃道:“今日便不散步了,我要再睡一会儿。” 明月对于皇后娘娘的这番话早已习惯,笑了笑不再多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奇遇(二十四) 姜晏凭着记忆带着小赫白来了一处周遭围着轻薄柔软青纱的楼阁。 楼阁之下是一处碧绿清澈的小湖泊,隐隐得见几尾锦鲤心情似乎颇好摇着尾巴,一座线条优美,边上雕刻着宛若仙女飞升模样的女子。 仔细一瞧还能隐约可见女子着一袭桃花长裙,桥壁上飘扬雕刻着小碎花的披帛。 配上桥头桥尾的栽的几棵不分四季昼夜皆盛开的桃花树,树上随风落下的瓣瓣桃花,着实美极了。 姜晏牵着小赫白一步一步踏上这座拱桥,趁着风轻扬起的软纱快步入了楼阁。 小赫白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情景,惊讶的微微张开了红润润的唇。 “怎么样,这个地方好看吧!” 姜晏略显得意的扬起下巴,笑道。 “好看!” “那可不!” 得意的少女挑了挑眉,负手于腰肢处在楼阁中绕了一圈。 楼阁内布置十分简单朴素,唯有一张书案,两块儿软垫,三扇窗子,四处桃花瓷瓶儿,五幅各式各样的画,六道铺至楼阁外连接每一处楼阁拱桥的红毯,七盏雕花镂空琉璃灯,八丈飘飘然青幔软纱,九步层檀木三十阶木梯,十分雅致而清幽,似天神住的宫阙一般。 这座楼阁的名字一如它的景一般温柔优雅,名唤雅苑。 “不是的,小白是说明鸾姐姐好看!” 小赫白眨了眨黑白分明圆溜溜的大眼儿,奶声奶气道。 姜晏被这猝不及防的赞美惊的一愣,她亦是同小赫白眨了眨眼,摸了摸脸颊,摸了摸头发。 半晌后也没摸出半分东西,索性随意掀开一道软纱,就着碧绿清澈的湖水上下打量了一番。 今日她并未多做打扮,墨发一如昨日般编成了辫子,再点缀上几个可爱的小簪花。 细细打量后终于是发现了端倪。 原是路过桃花树落下的几片桃花落在了墨发上,不仔细看倒是和小簪花一般无二。 少女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回眸笑道:“小白这才多大就会拿姐姐寻开心了。” 小赫白想了想寻开心是什么意思后,微微蹙眉严肃道:“才不是拿姐姐寻开心,姐姐真的好看!” 少女越过软纱来到小赫白身前蹲下,笑道:“那你同姐姐说,姐姐哪里好看?” 小赫白脱口而出道:“眼睛。” 少女顺势眨了眨眼,眼睛好看? 倒是从未有人夸过她的眼睛好看,连她自己都没觉得这双普通的眼睛有哪里特别之处。 “为何?” 于是她问道。 小赫白思索了片刻,定定的望着少女眸中的万千星辰,奶声奶气道:“明鸾姐姐的眸子中有好多好多漂亮的星星!” 姜晏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眸子中有好多好多漂亮的星星? 小赫白见‘明鸾’姐姐不语,像是怕她不信般又道:“真的!” “明鸾姐姐一笑起来眼睛中就像是有好多小星星一般闪亮亮的。” “小白一看就心生欢喜!” “小白最喜欢明鸾姐姐笑了!” 姜晏望着小赫白认真严肃解释的模样心中像是打翻了蜜罐儿般甜蜜。 转念一想小赫白这般真情流露竟然是对着明鸾,心中又似打翻了醋罐儿一般酸涩。 现在的心情可谓是酸甜交加,不知其中的滋味究竟如何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奇遇(二十五) 这么想着眸中的星辰却是逐渐黯淡下了。 她万分不愿承认心中是有几分吃味,几分对小赫白同明鸾说的话而吃味。 小赫白见‘明鸾’姐姐低下了头看不清其中神色,只是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轻轻为她摘下了同她墨发缠缠绕绕的桃花。 姜晏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儿,想什么呢姜晏同学这可是包子版的赫白,说出的话自然单纯无他意,莫要想多了。 感受到发间传来的温热触感,姜晏下意识抬起脑壳望着一脸认真帮她挑花瓣的小包子。 小赫白正好挑完最后一片花瓣放置在小小的掌心处,见‘明鸾’姐姐抬眸中的星辰黯淡了些许,缓缓摊开掌心。 清风徐来,青幔软纱霎那间纷飞似要被天神收去一般,只见白嫩嫩掌心处的桃花片片随着那些青色飘散离去,划过少女不施粉黛的脸颊,挑起鬓边碎发。 天地间恍若失色,徒留有雅苑四季不舍昼夜的风光秀丽,定格在姜晏与赫白四目相对的模样上。 “呀,小桃花都跑了!” 小赫白抓了抓掌心,追着随清风离去的桃花,扑腾了几下也没逮回来一片。 姜晏回过神儿来摸了摸鬓边碎发,起身笑道:“跑了便跑了,外头多的是桃花,喜欢的话一会儿姐姐给你摘去。” 小赫白停下了扑腾着的动作,回头迈开小短腿儿又啪嗒啪嗒跑回来了。 “小白不喜欢桃花。” 小赫白抬头认真的望着少女,奶声奶气道。 “嗯?那为何要去追那些桃花?” “因为那些桃花落在了明鸾姐姐头发上了。” 姜晏望着小赫白一脸正儿八经说出这句不知让她心思泛起多大涟漪的一句话,猝不及防的脑壳一疼,蹙眉捂着脑门堪堪退了几步。 小赫白见‘明鸾’姐姐不对劲忙努力抓住她的手,担忧道:“姐姐怎么了?” 姜晏回握住这只小小而温热的小手,稳了稳身形后勉强道:“没事,只是头有点疼。” “定是因为这儿的风太大了,明鸾姐姐我们回吧,不要来了。” 小赫白不等她的回应便硬拽着有些无力的少女离开了雅苑。 姜晏任由小赫白拽着她离开雅苑,她的大脑中浮现出几幕零零碎碎、模糊不清的画面,似有什么被她遗忘了很久的记忆拼命想要破土而出。 小赫白拽着失神的姜晏一路,许多小宫女小太监瞧见了行过礼后立马背过身窃窃私语,个个神情惊奇。 “哇,方才那是赫太师家的大公子吧?” “是啊是啊,长的好可爱呀!” “不过他怎会牵着明鸾姐姐的手脸色却不怎么好?” “你可能是看错了,大公子的脑门儿上有一层细汗,明显是硬拽着明鸾姐姐的。” “咦,为何要拽着明鸾姐姐呀?” “呃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你们不干活在这儿为成一团作甚?” 正当小宫女小太监们讨论的起劲儿时忽响起明月疑惑不解的声音。 俱一惊,忙四散开来站成一排,神情皆自然的不得了,恭敬弯下腰行礼道:“明月姐姐好!” 明月微微蹙眉,这群臭丫头臭小子倒是挺能管理表情的。 “什么事儿要聚成一团?”厉声问道。 几个人推推搡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为首的小宫女上前一步小声道:“方才奴婢见明鸾姐姐被大公子拽着往前头去了。” “被拽着?什么意思?”明月一愣。 小宫女抬眸望了望身后人,踌躇片刻后又道:“明鸾姐姐好像不舒服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奇遇(二十六) 明月一听连忙把手中的拿着的衣物交给小宫女,面露焦急担忧,急急忙忙跑向小宫女说的方向。 跑时还不忘回头吩咐道:“接着我衣物的一会儿送去浣纱巷,其余的全扣去半月俸禄,下不为例!” 一时间身后一群人哀声四起,敢怒又不敢言只好悻悻离去。 明月一面怪自己为何同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废话,一面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小赫白和明鸾。 明月连忙上前抱住摇摇欲坠的明鸾,努力控制自个儿颤抖的声音道:“大公子,明鸾交给奴婢吧。” 小赫白抬眸看了看一脸焦急的明月,没有半分犹豫的松了手,严肃道:“明鸾姐姐方才忽然头疼,脸色苍白。” 明月微微蹙眉,心道:果真如此,明鸾的旧疾又犯了。 赶巧儿这时路过一排正在巡逻的带刀侍卫,明月抱着明鸾忙上前艰难的行过礼后道:“大哥帮个忙,帮奴婢将赫家大公子送回长宁殿可好?” “明鸾旧疾复发万不能再拖下去了。” 带刀侍卫长点点头,招了招手,后排便上来两个看着机灵些的侍卫,一左一右护在小赫白身畔。 明月见小赫白的安全已有着落,连忙背起昏迷的明鸾赶回长宁殿偏殿。 小赫白老老实实的跟着侍卫,他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看明月的紧张焦急的神色便知此事并不简单。 黄昏已至。 姜褚卿正同宋子筠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一阵焦急的呼喊声打破了二人的温存。 “娘娘!娘娘!” “明鸾昏过去了!” 宋子筠一听连忙起身推开屋门,见明月一脸汗水碎发尽数黏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怕是跑了好长一段儿时间才回来。 姜褚卿见怀中人一下就像脱了笼的鸟儿似的跑了出去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回手臂负手于背后,起身于宋子筠并肩。 明月敲着姜褚卿难看的脸色,心下一阵慌乱,莫不是打扰了二位的你侬我侬? 宋子筠当机立断召来一个宫女命她前去太医院请太医,再让明月背着‘明鸾’去长宁殿耐心等候。 明月感激道:“谢皇后娘娘!” “快去吧!” “奴婢已托两个侍卫送大公子回来,稍后就到。” “好,快些去偏殿!” 话落,宋子筠充满歉意的望着姜褚卿,柔声道:“今日的晚膳得需要褚卿陪小赫白用了。” 姜褚卿立刻蹙眉反对道:“不成,你还怀着身孕怎能不吃东西?” 宋子筠握住眼前这个一脸不满的男人道:“不是不吃,是晚些再吃。” “可...” “明鸾这个病是挺严重的,筠儿实在怕她挺不过去...” 姜褚卿张口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声,委委屈屈道:“好嘛,那你可得早些回来...” 宋子筠点了点头,一个小宫女手疾眼快的扶上宋子筠,轻声道:“娘娘小心些。” 宋子筠凤眸随意瞥了眼这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小宫女,明鸾情况危急不容她多想些什么,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小宫女的手快步前往长宁殿。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奇遇(二十七) 明月小心翼翼的将‘明鸾’放在榻上,为她褪去鞋袜和外衣,盖上锦被。 再起身唤外头候着的小宫女去烧些热水回来。 小宫女一得指令亦不磨叽半分,立马抬腿儿跑去小厨房烧热水。 明月再度坐回榻边,握住明鸾渐渐冰冷的手,心中骤然一慌,颤抖着手微微伸至明鸾的鼻间下,感受到还有微弱的呼吸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还有气息便好...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模样中年的太医拎着药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哪位是明鸾姑娘?” 明月见太医已到连忙退至一旁,“这儿。” 太医上前从药箱中取出一根红线,交给明月道:“姑娘,你且将这条红线缠绕到她手上,一圈便好。” 明月不疑有他,立马按照他的吩咐在明鸾的手腕处缠绕了一圈。 一抬头只见太医顺手扯了把凳子坐在红线的另一头,右手轻轻捏着红线,闭眼沉思着。 明月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误了明鸾的救治最佳时机。 宋子筠正巧进来,见屋中寂静一片,太医正捏着条儿红线沉思。 这是太医院新研发的号脉手段儿,倒是挺新奇的。 半晌后,太医缓缓睁开了眸子,见皇后娘娘已到,连忙起身行礼道:“臣胡来,请皇后娘娘安好。” 宋子筠随意挥了挥手,询问道:“胡太医,明鸾的情况如何了?” 胡太医面上却是犯了难,眸中划过一丝不忍,纠结万分。 “胡太医尽管说,本宫不降罪于你。” 胡太医闭了闭眼,作揖道:“明鸾姑娘这病属实罕见,乍一看只是受了凉而引发的头疼,仔细诊来却没有那么简单。” 宋子筠闻言并未太过惊讶,这番话在她还是姜夫人的时候便听过无数次。 明鸾的病根埋了十年,直到前几年的一次落水忽的爆发,无论请了多少名医、江湖上的义士都不曾彻底根治,只能靠药物抑制。 幸而明鸾心性乐观,努力喝药恢复到健康。 而两年前开始这病倒也很少复发,渐渐的便断了药亦无事发生,再众人都以为彻底根治的时候却在今日又忽地爆发。 “那...可有诊治的办法?” 胡太医斟酌了片刻,摇摇头道:“明鸾姑娘这种情况根治是不可能的...” “只能靠药物维持性命...” 明月只觉眼前一黑,耳边的声音骤然间变得模糊不清。 “那...能维持多久?” 宋子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道。 “看明鸾姑娘的心态吧,若是心态好积极用药便可维持几年。” “几年是多少年?” “这...臣不好说。” 胡太医面上犯了难,小声道。 宋子筠心下了然。 且不说能维持多久,按照明鸾的心态这些年头都挺过去了,待她这次醒了定然再寻些名医来诊治。 “好了,下去吧。” “是,臣稍后便派人把药煎好送来,一日服用一次即可。” “去吧。” 胡太医收拾好医药箱行过礼后迅速离开长宁殿,一如他来时那般火急火燎。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奇遇(二十八) 明月努力平复了心情,轻声道:“娘娘,现下该如何是好?” 宋子筠拂袖坐在榻边望着脸色苍白尽显病态的少女,心狠狠一揪。 明鸾五岁便被人牙子卖入宋府为婢,母亲瞧着小丫头天生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便送给她当贴身婢女,取名为明鸾。 明鸾确实不负母亲所望,带给她的全是欢声笑语。 虽梳头妆容女红样样不精通,在打鸟捉鱼捕蝶、插科打诨上倒是颇有造诣。 宋子筠曾经是羡慕过明鸾的,单纯自在,心中最大的志向便是每天有吃不尽的美食和做睡不醒的梦。 她无须学大家闺秀的礼仪姿态,无须记下那些繁琐复杂的条条框框,每天总是笑嘻嘻的看起来没有一丝烦恼,就像她本该就是如此一般。 宋子筠缓缓伸出白皙修长的玉手,轻轻抚摸着明鸾苍白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重重叹了口气。 “好生照顾她,若是醒了只须说着了凉,并无其他大碍。” 明月红着眼眶别过头看了眼似没了气息一般的少女,哽咽道:“是,娘娘。” 宋子筠得到回应后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 长宁殿正殿 一大一小相对着端坐在桌前,皆是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 姜褚卿瞧着对面这个白嫩嫩的小包子心中一阵不爽。 自从赫浔带着他进宫后,筠儿就被这臭小子可爱得七荤八素的,为了他还几番同自己折腾,就差没认这臭小子为她儿子了。 今天好不容易听说明鸾带这个臭小子去雅苑玩一遭,雅苑到长宁殿有段距离来回约莫要半个时辰,便打算趁臭小子还没被送回来赶紧同筠儿享受二人光景。 结果! 结果刚踏进长宁殿还没温存一刻钟便听到明鸾旧疾复发的消息,筠儿头也不回的就抛下他去关心那个天天都可以见到的婢女! 不爽,十分不爽。 姜褚卿越想越气,抬眸见臭小子还一动不动的无辜的看着自己,心中念头一动,半眯起眸子,微微低下头同臭小子对视,释放出专属帝王的威压。 而坐在对面的小赫白并不知道他此刻已被陛下唤作臭小子,瞧着陛下眯起眼睛傻乎乎的眨了眨眼。 陛下的眼睛为何眯了起来,是进了沙子吗? 娘亲说过若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一定不能闭起眼睛去揉它,可以用清水清洗一番,如若没有清水,用呼呼的方式亦可。 这么想着小赫白便跳下凳子,迈着小短腿儿走到了姜褚卿前。 姜褚卿见臭小子没有被自己释放的威压给吓到,反倒是一脸关切的朝自己走开,一愣。 “臭...小赫白你过来作甚?” 小赫白抬起头看着姜褚卿认真道:“我娘亲说了,眼睛里若是进了沙子不可以眯起来哦。” “陛下你低下来一点点,我帮你呼呼,一会儿就没事啦。” 姜褚卿瞧着小赫白一本正经的说着,他能说他的眼睛里并没有进沙子,只是单纯的想施个压吗? 话虽如此,姜褚卿还是配合的弯下腰,由着小赫白滑嫩嫩的小手覆在自己的眼皮上,红润群的小嘴轻轻呼出气,感受着冰冰凉凉的气息划过瞳孔。 “好了,陛下。” 小赫白吹完后重新坐回自个儿的位置上,似乎在静静的等待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奇遇(二十九) 姜褚卿望着外头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长宁殿里的琉璃灯逐一燃起,一大一小的身影被刻在被烛火映照的泛黄的水墨画上。 “你怎的不动筷?” 姜褚卿见臭小子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不由地好奇道。 小赫白只是奶声奶气道:“长辈未曾动筷,晚辈岂敢擅自动筷?” 长辈?? 这臭小子是在说自个儿老吗?! “咳咳,我有那么老吗?” 小赫白仔细打量了一番,实话实说道:“陛下不老。” “那为何称我为长辈?” 小赫白思索了一番又道:“因为陛下是给爹爹发铜板的人,爹爹是我的长辈,爹爹听从于陛下,陛下便是爹爹发长辈,所以也是我的长辈。” 姜褚卿想了想发铜板应该是指每个月的俸禄,不过听这臭小子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吼。 不再多想,果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糖醋排骨放在碗中,嘬了嘬筷子上的糖醋汁儿,道:“吃吧。” 倒是没想到这臭小子挺懂得长幼次序,幸而筠儿还未回来,若是看到了自个儿岂不是又讨得一顿好骂。 心中正暗自腹诽着却隐隐听见李公公在外头喊道:“皇后娘娘您回来了。” 姜褚卿一惊,差点儿没把筷子给扔出去。 连忙起身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细缝儿,果然见一抹清丽身影正在朝这边缓缓前进。 果断合上门,望着小赫白空空如也的碗心中顿生一计。 决不能让筠儿发现臭小子还没动过一次筷子! 快步上前将每道菜都夹了一些送入小赫白的碗中,一脸和善的笑道:“小赫白多吃点,莫要拘谨。” 小赫白见方才还一脸严肃威严的陛下态度骤然变的和善亲切,还亲自给自己夹了一大堆菜,不由一阵疑惑。 正巧一阵推门声儿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一大一小颇有默契的同时回过头看向门外。 宋子筠一推开门便见自家夫君正在往小赫白的碗中夹菜,心中顿时欣慰了几分,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还以为褚卿会不喜同小赫白一起用膳呢,这下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小赫白正欲放下筷子行礼,只见女子轻挥了挥素手示意不必如此。 于是顺口问出方才的疑惑,奶声奶气道:“陛下此举何意?” 每次在家中爹爹给他和弟弟夹菜的时候,娘亲总是正巧就进了主厅,然后爹爹便被娘亲一顿夸赞。 若是娘亲被宴请了去,家中只有爹爹时,爹爹便会让他们自己夹菜,美名其曰自食其力。 弟弟有一次趁娘亲在时问了一嘴儿,只见爹爹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这是在培养儿子们的动手能力,只要手劲慢慢养足了,以后练字时方有力气,不会太吃力。” 娘亲本是将信将疑,听了爹爹这一通胡乱扯后见是为了他们着想便不再多疑,反倒又是一顿夸赞。 爹爹得意的瞟了眼他与弟弟,享受着来自娘亲不易多得的夸赞。 而陛下的一系列举动和皇后娘娘偏巧的回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爹爹和娘亲,莫不是陛下也怕被皇后娘娘谴责?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奇遇(三十) 姜褚卿喉中一噎,大脑飞速运转着。 这臭小子怎么还问出来了?! 失策啊! 宋子筠刚坐下便听小赫白疑惑的问出一个她听不懂的问题,亦是疑惑道:“什么此举何意?” 小赫白正准备开口解释道:“方才...” “我这不是看小赫白手短夹不着,所以替他夹了些嘛。” 下一秒便被心中万分心虚面上强撑着无事的姜褚卿给打断了, 宋子筠何等的了解自家夫君的德性,一心虚就会不自觉的提高声音,眼神儿中满是故作出来的镇定。 狐疑的望着姜褚卿道:“所言非虚?” “怎么有虚,不信你可以问问小赫白嘛。” 姜褚卿朝小赫白抬了抬下颚,趁着宋子筠偏头时眨了眨眼,内心祈祷着小赫白能够配合自个儿,千万别露出马脚。 小赫白接收到了来自求生欲极强的南皇陛下的示意,果断道:“陛下所言非虚。” 见皇后娘娘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舒了一口气儿后看向了一脸紧张的陛下。 姜褚卿瞧着小赫白果然看得懂自己的眼神,朝着小赫白再度眨了眨眼,示意他做的非常不错。 小赫白再度顺利的接收到了来自陛下的二次眨眼,这是让他再说些什么让皇后娘娘更开心吗? 小赫白思索了一番后朝着姜褚卿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该怎么说了。 姜褚卿余光瞄到小赫白点了点头,心中提起的那块儿大石头落了地后便化成了一堆石头渣子。 看来赫家这臭小子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倒是不错,回头给赫浔加点儿俸禄犒劳犒劳他。 宋子筠没有注意到身畔一大一小背着她交换着眼神,一门心思扑在膳食上。 小赫白斟酌了片刻后,奶声奶气道:“陛下的好意赫白心领了,只是赫白方才还未用过膳,一下子看到那么多好吃的倒是有些慌张了,竟不知该从何吃起。” 话落还感激的看了一眼刚吃进一块儿由爱妻亲手送去口中的糖醋排骨的南皇陛下。 两个正在温存加载中的大人俱一愣。 姜褚卿听到小赫白这一番话差点没把糖醋排骨整块儿连带骨头给咽下去。 臭小子怎么回事儿?! 不是已经说好了为何还要再添这一段儿要人命的话? 宋子筠愣了片刻回过神儿后,先是看了看一脸惊恐的姜褚卿,再看了看一脸笑意盈盈的小赫白。 努力让声音显得温柔些,道:“小赫白可否再说一遍,方才我走神儿了没听见。” 小赫白眨了眨眼儿,没听见可不成,不能辜负陛下对他的期望! 于是张口欲言:“方才...” “好啦好啦,别说了。” 姜褚卿再度打断了小赫白的话,只是这一次是认命般的无力,哭丧着一张俊脸。 今日份的一顿骂是躲不了了,还是接受命运的制裁吧,哎。 宋子筠偏过头看向男人不语,等待着姜褚卿的解释。 其实姜褚卿不必解释亦可,小赫白方才所说的话再直白不过了。 或许这次是自己错了吧,自家夫君日理万机的,每日都有一大堆的政务要处理,能抽出时间陪她用膳已是庆幸,而她今日却是让他陪一个小孩子等了半天。 她明白他是想等她回来一道儿用膳,而因她对小赫白的喜爱使他害怕若是没有照顾好小赫白,她定然不会开心,她若不开心他定然亦不会开心。 如此想来却是自己的不是,一会儿送小赫白回去休息再同他好好说吧。 宋子筠这厢沉默不语自省着,姜褚卿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奇遇(三十一) 命宫女送走小赫白后,姜褚卿惴惴不安的坐着,平日里用来批阅奏折的大手正不安的在桌下胶动着。 宫女们见陛下和娘娘神色皆严肃且沉默不语,心下一阵揣测莫不是有什么大师发生了? 偷偷观察了一番后,宫女们发挥了有史以来最快的手速和默契,迅速收拾完残羹冷炙告退关门,一气呵成。 屋子里盘与盘、碗与碗相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声音儿骤然消失,回归方才的一片沉默。 姜褚卿掩过唇齿轻咳了咳,眼神四下飘忽着,故作自然道:“今日这帮宫女们动作倒是极快的。”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姜褚卿抬眸疑惑的望向还在自省中的宋子筠,怎么回事儿,今日筠儿怎的不谴责自个儿了? 于是小心翼翼试探的唤道:“筠儿?” 宋子筠恍若如梦初醒般抬头,迷茫的望向姜褚卿。 姜褚卿心里顿时更慌了,筠儿都生气到宁可发呆都不想理自个儿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褚卿方才说什么?” 宋子筠正沉浸在自省中,思索着该如何同姜褚卿认错哄他开心,倒是一时间忽略了他,忙开口问道。 却见一身龙袍加身、器宇不凡的高大男人‘啪嗒’一下伏在她的膝盖边儿,模样委委屈屈的望着她。 “我说我错了,筠儿莫要生气好嘛。” 宋子筠惊讶的眨了眨眼儿,什么情况? “褚卿何错之有?” “我没有照顾好小赫白惹筠儿不高兴了...”男人将脑壳埋进宋子筠的膝盖上,闷闷道。 宋子筠轻叹了一口气儿,原是以为她生气了。 轻柔的抱起一脸委屈的男人,认真的望着男人深邃迷人的眸子,柔声道:“褚卿莫要怪我才是。” 姜褚卿面露迷茫,不解其意。 宋子筠只是俯下身轻轻同男人白皙已有细纹的脸颊贴在一起,在男人的耳畔轻声呢喃着。 “褚卿每日都要处理堆如小山的政务,能抽出时间陪筠儿已是庆幸” “可筠儿却要褚卿放下政务陪小赫白等上筠儿半天,筠儿心中自是有愧的。” “筠儿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对不起,褚卿。” 姜褚卿静静的听着爱妻的耳语,心中的慌乱感渐渐消散,一股如夏日艳阳下的清溪般暖流逐一流淌进心中。 正欲开口安慰,忽感受到脸颊边儿一道温热缓缓流下。 姜褚卿忙起身搂住泪流满面却不肯发出一声的女子,低声道:“筠儿莫哭,我没有怪筠儿。” “筠儿莫要责怪自己,不哭了好不好?” 怀中人用力的回抱着他泪如雨下,闻言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哽咽着道:“都怪筠儿太过自私...” 姜褚卿低下头望着怀中人,轻轻为她拭去温热的泪水,似哄稚童一般柔声道:“不怪筠儿,筠儿没有错,不哭。” 宋子筠吸了吸鼻子,闷声道:“褚卿当真不怪筠儿了吗。” “不怪,我从未怪过筠儿,曾经如此,今后亦是如此。” 昏黄烛火下的男人眸中的坚定与情深落入宋子筠的心中,自此再也挥之不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奇遇(三十二) 夜已渐深,圆月悄悄逃出云的禁锢,似是不满被禁锢的太久,竟是一分月光都不愿洒下。 平日里在夜里嘶鸣的虫儿们今日如同和圆月躲猫猫一般不知藏身何处,不闻一丝声响。 唯有断断续续的凉风自顾自划过这片寂静的世间,树儿们亦追随着它的痕迹轻轻晃动着周身,似要引起它的注意,期盼着它能回头一探。 榻上的少女悠悠转醒,感受到手背上一道温热,借着快要燃尽的烛火一看原是明月趴在榻边握住她的手睡着了。 姜晏轻轻拨开这道温热,小心翼翼的赤着脚下了榻。 轻轻打开一扇窗子,凉风登时如发现了新事物一般穿过少女单薄的身躯,扬起少女披散着的墨发。 姜晏乱如被白浆糊成一团的脑子清醒了些许,寻了把凳子在窗边坐下,微微拖着腮沉思。 下午本是有些意识的,后来竟不知为何直接昏死了过去。 被明月背起身到长宁殿、宋子筠吩咐寻太医、太医诊断她的病情这些她全都听得见,然而身体却是没有半分力气,就像她的身体死了而她的灵魂却还在身体里一般。 正在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努力想要动动手指时一道如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 “不要挣扎了,你睁不开眼的。” 嗯?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 “对,不是你说的。” 啥情况,怕不是我病糊涂了吧? “你没病,是我病了。” 噗,怎么还有人说自个儿病了,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姜晏忽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环顾四周,却是一片黑暗。 “我是明鸾。” 姜晏心下一骇,明鸾?她现在呆的身体的原主?这怎么回事? “你...” 姜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问什么,或者说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其实我早就死了,唔...就是你来的那天。” “只是约莫是黑白无常看我可怜所以还没勾去我的魂罢。” 明鸾长叹了一口气。 姜晏仔细回忆了一番,她来的那天似乎就坐在长宁殿里的那张书案前,明鸾难道是猝死的? “猝死?倒是个挺新奇的说法。” 原是令人感到难过的话题,明鸾却是带了几分笑意,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死亡感到难过。 姜晏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容貌清秀可人,一袭山茶粉裙坐在秋千上晃着脚丫子,没心没肺笑着的少女。 “如胡太医所说,我这病罕见的很,在我身子里埋了得有十几年了吧。” 明鸾沉默了片刻,继而扬起笑意轻声道。 “发作的时候浑身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冷,头也疼的厉害,其实好几次我都快撑不住了。” “若不是不愿看到娘娘和明月伤心难过的模样,我早就放弃用药了,这般痛苦折磨我受够了,也不想再受了。” “或许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吧,这辈子天神才要罚我得此顽疾,受此痛苦。” 明鸾声音中的笑意缓缓消散,一抹无奈的悲伤平添在她清脆的声音中,若隐若现。 姜晏只是静静的听着明鸾的自述,感受着她的难过和故作坚强。 第一百三十章 奇遇(三十三) “那段时日娘娘和明月总是为我劳累,陛下也因心疼娘娘不得不分神为我寻遍名医。” “我只是从小一个被人牙子掳去养大、不知亲生父母是谁的奴隶,何德何能让娘娘和陛下为我奔波劳累?” “所以我便强忍痛苦,努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渐渐的这病倒也不太出来折腾我了,我以为我好了,娘娘和明月都以为我好了。” 明鸾悲凉而缓慢的诉说出那段埋藏在她心底深处的往事,太久没人能同她说说心里话,实在是憋闷极了。 “这病让我不能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我身为娘娘贴身婢女连最基本的描眉画眼都不会,你说可不可怜。” 明鸾苦笑了一声儿,叹了口气。 “不可怜,你也不想这样的不是吗?” 姜晏轻启朱唇,温柔道。 “是啊。” “后来有一天我的病忽然又发作了,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根本没好,也治不好了,索性也不再管它。” “幸而它挺有眼见力的只在夜晚发作,倒是省去了我担心被她们发现。” “我自知我的时日不多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我还没准备好同她们告别,甚至没来得及记下她们最后的笑颜。” 黑暗中隐隐响起明鸾微弱颤抖着的啜泣声,姜晏纵然难过万分却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明白事到如今说再多的话都无济于事。 明鸾的啜泣声渐渐消失,陷入一阵死寂。 就在姜晏以为明鸾已经离去之时,少女清脆声再度响起,方才的颤抖与悲凉之感不见踪影。 “不过我挺好奇你是谁,为何能进我的身体里?” “也罢也罢,这些时日看下来了你并不是个心存坏心思之人,是谁倒也无所谓了。” 明鸾释然了一般呢喃着。 姜晏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她自个儿的真实身份,却又开始迷茫了。 她该说真实身份是现代的小白领还是十几年后的公主殿下? “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可好?” 明鸾带着恳求的声音道。 姜晏几乎是毫不犹豫答应下,“好!” “我虽已死,可我身子的病却依然没变,须得求你替我承受一段时日。” “好。” “我希望你能在这段时日里好好照顾娘娘,好好照顾明月姐姐,若是可以的话替我立个衣冠冢可好?” “好。” “谢谢你,谢谢。” 明鸾轻轻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你...可曾后悔过吗?” “后悔?” 对于姜晏忽抛出的一个无头无尾的问题明鸾明显一怔,但仔细想想却是明白了她为何问出这个问题。 “能给她们带来快乐,我从不后悔。” 话落,姜晏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到一阵失重感,坠落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夜已过半,一阵凉风拂过。 低头半托腮沉思的少女忽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迷茫的望着眼前的景色好一阵儿。 又一阵凉风吹来,少女甩了甩脑壳,双手摩挲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回头望向睡熟了的明月。 缓缓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奇遇(三十四) 天渐渐破晓,泛起鱼肚白。 此时一片万籁俱寂,唯有缕缕日光逐一温柔拥抱过世间万物,覆上黑夜留下的痕迹。 窗子前摆放着小盆栽里的新芽悄然破土而出,嫩嫩的、小小的。 少女着一身素粉罗裙,三千墨发编成的辫子上点缀着几朵可爱的小簪花。 一抹专属晨曦的微风拂过,扬起了少女腰间流苏禁步上的穗子和碎玉,发出清脆的清音。 少女感受到耀眼日光朝自己袭来,微微抬起素手半掩在眸子上,迎合而上望着蔚蓝苍穹里的几片薄云,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明月悠悠转醒抬头一见榻上的人儿没了踪影心里登时一慌,忙站起身四下寻找,直至看到窗子前的少女。 “明鸾?” 温暖的日光拥抱着少女为她平添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看来竟是有几分梦幻,几分不真实。 少女闻声回眸一笑,黑黝黝的眸中似有万千星辰闪烁,美的不可方物。 “明月。” 微风拂过,少女朱唇轻启眉眼盈盈的模样如黑暗中的一道光定定的落在了明月的心上。 姜晏顺手将碎发挽在耳朵后,见明月傻愣愣的瞧着自个儿不由的失笑。 “明月,回神儿啦。” 少女宛如风铃般清脆的情音将入了神儿的明月带回现实。 明月抹了抹渐渐泛红的眼眶,快步上前用力抱住姜晏,哽咽道:“你吓死我了呜呜呜,明鸾呜呜呜。” 姜晏轻柔回抱住控制不住落泪的明月,柔声道:“好啦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嗯?” 明月只是用力抱着不松手,埋在她白皙的颈窝中小声啜泣着。 红日已上三竿,暖暖的日光透过窗子照耀在二人之间。 感受到怀中少女渐渐平静下来,姜晏轻声道:“我可是又旧疾复发了?” 明月微微一顿,松开手抹了抹眼泪后笑嗔道:“胡说,太医说了只是着了凉,用几服药就没事儿了。” “行了没事就别唠了,娘娘约莫该醒了,走走走干活去。” 明月像是害怕再收到少女的问题,避开了少女澄澈干净的眸子,低着头率先踏出屋子。 姜晏看着明月仓皇离去的背影心中陡然生了几分难过,对明月的难过,对明鸾的难过。 整理了下情绪后重新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快步跟上。 - 却说昨夜一夜未得好眠的小赫白一大早便收拾好自己跑到宋子筠的殿外,洒扫宫女告诉他宋子筠还未醒来,请他稍晚些再来。 小赫白奶声奶气道谢过洒扫宫女后便定定的站在殿前,静静的等待着。 那洒扫宫女干完活后见小赫白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姿势都不变,连忙放下洒扫工具上前柔声道:“公子请回吧,稍后娘娘醒了奴婢再差人同公子说。” 小赫白踌躇了片刻,眸中一片坚定,轻声道:“谢谢姐姐,我再等等吧。” 洒扫宫女见小赫白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又道:“那奴婢给公子寻把椅子,公子坐下等吧。” 小赫白只是摇了摇头,言语中有几分成年人的成熟,道:“无妨。” 洒扫宫女瞧着小赫白固执的模样倒也不再多言,只好拿起工具轻轻叹了口气儿,遂离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奇遇(三十五) 日上三竿,沉静的皇宫慢慢苏醒,所有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明月在姜晏的一通插科打诨下心中的压抑感渐渐消散,恢复了往日与姜晏嬉笑打闹的模样。 小赫白耳尖微动了动,好像听到明鸾姐姐的声音了? “明鸾你莫不是又想挨打了?” “明月姐姐要温柔,别以后出了宫找不到好夫君了呦~” “好你个明鸾,竟然敢寻我的开心了!” “略略略~” “......” 小赫白听着由远及近的嬉笑声,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正不怕死挑衅的模样,不由的扬起了唇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 既然没事了便好。 偶尔有小宫女捧着东西路过往这儿瞄了一眼见小赫白对着外头轻笑着,感慨小赫白模样可爱的同时心中一阵奇怪。 直到出了长宁殿见不远处的嬉笑的二人方才恍然大悟,原是笑明月姐姐和明鸾呀。 小宫女们四目相对偷笑了笑,遂低下头快步离开。 明月和姜晏一路打打闹闹的来到了长宁殿,见小赫白站在殿前满脸笑意的看向她们忙快步上前, “公子怎的站在这儿?” “您等了多久了?” “没有宫女带您去偏殿休息吗?” 面对明月略显急切的三连问,小赫白不急不慢回答道:“刚到的,明月姐姐无须担心。” 闻言明月松了口气,若是让大公子在这儿等上许久娘娘知道铁定会不开心的。 小赫白将视线移到了姜晏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见姜晏脸色红润了好多不似昨日般苍白柔弱,心下一阵安心。 “明鸾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姜晏瞧着小赫白满脸关切的模样,微微蹲下身捏了捏白嫩嫩的小脸儿,笑道:“谢谢公子的关心,奴婢没事了。” “那就好。” “小赫白昨日可休息的好?” 小赫白眨了眨可爱的眸子,不假思索道:“还算可以。” 姜晏失笑,还算可以是算好还是不好? 明月适时道:“好了,我先进去唤娘娘起来用膳,明鸾你陪公子玩会儿,约莫三刻钟后来。” 姜晏点了点头,牵上小赫白的爪子柔声道:“走,姐姐今天带你去另一处好玩的地儿玩玩。” “好!” 明月瞧着一大一小雀跃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儿。 思索片刻后重新扬起笑容推开殿门,麻利的将窗子推开用木头支起,再来到榻边将轻纱系起。 轻声唤道:“娘娘,该起了。” 昨夜姜褚卿好不容易才把爱妻哄入睡,方才悄悄离去。 宋子筠微微睁开凤眸只觉一片酸涩和难受感,挣扎着起身后揉了揉眼睛软软道:“去拿铜镜来。” “是。” 接过明月递来的圆铜镜照了照差点儿没把它丢出去。 镜中人的眼睛红通通的,肿肿的像两颗被染红了的核桃似的。 明月凑上前一看亦是吓了一跳,怎的过了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娘娘...” 宋子筠扶额,轻声道:“你去小厨房取一些碎冰包在布里送来。” 明月立刻动身前去小厨房取了些碎冰裹在布中再回到长宁殿。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奇遇(三十六) 几番冰敷折腾过后的眼睛总算不像核桃一般可怖,消下去了不少。 宋子筠揉了揉青丝暗暗道:下次定不能再哭了,今日这般模样真是太恐怖了。 - 姜晏领着小赫白来到了曾经李公公带她来过的晚香阁,这时候的五阵风还没被南皇召入宫,也还没荒废。 这处院落同它的名字一般雅致,还未踏入里头便能闻到一股幽兰之香,甚是沁人心脾。 不同于雅苑的整体镂空外绕层层轻纱,座下皆是碧绿湖泊的美景。晚香阁则相对简单了很多,从外来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处院子,称不上宫殿。 晚香阁的位置在整个皇宫最深处的西南角落,平日里除了轮值的宫女侍卫便再无他人入内。 姜晏同看守大门的掌事嬷嬷知会了一声儿,掌事嬷嬷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半眯着眼见来人是皇后娘娘身旁的宫女忙喜上眉梢,哈着腰笑道:“明鸾姑娘前来,奴婢有失远迎,还望姑娘恕罪。” 姜晏见这嬷嬷还不算老眼昏花亦微笑道:“嬷嬷言重了,这是赫太师府的大公子,娘娘特命我带大公子在宫里四处转转。” 掌事嬷嬷绿豆般的小眼儿骤然亮了数倍,连带着笑容都有了几分讨好,笑道:“难怪老婆子看这位小公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器宇不凡,将来必成大器呀。” 小赫白微微点头致谢,奶声奶气道:“谢谢嬷嬷夸赞。” 掌事嬷嬷见这奶娃娃好生有礼貌笑的更欢了。 “那嬷嬷我们先进去了?” 掌事嬷嬷忙让开身做出请的姿势,在一大一小进去之后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一边说道:“咱这个晚香阁在前朝可是有妃子住过的。” “哦?嬷嬷不妨说来听听。”姜晏听到前朝二字便下意识想到陆续,于是好奇道。 掌事嬷嬷想了想,道:“当年胥皇选妃时看中了一个民间女子,封为丽妃听说那女子美若天仙堪比前皇后。” “前皇后心生怨念便将丽妃分配到晚香阁,以为这样胥皇便会慢慢遗忘她。” “然而丽妃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迷的胥皇天天都记挂着她,天天都来晚香阁同她作乐。” 姜晏暗道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女人自然不简单,尤其是坐上皇后位置的前皇后,手段自然是更加高明了。” “一日太医查出丽妃怀有身孕,这下胥皇可高兴坏了,更是无心上朝,天天都留在晚香阁不肯离去。”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所有的宫妃,从前一个个斗的你死我活的,那时倒是同心协力了起来。” 掌事嬷嬷说着便隐隐有些激动,提高了音量,当年宫妃们的盛举她是亲眼目睹过的。 “前皇后动用了母族势力终于查出了丽妃入宫前的所有痕迹。” 姜晏被嬷嬷略微激动的声线勾起了好奇心,三人寻了一处地儿坐下,道:“什么痕迹?” 嬷嬷故作神秘的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一个男人。” 姜晏惊讶的眨了眨眸子,莫不是初恋梗? “那男人是个贪财的,听说前皇后愿意花给他一万两银子,便把所有和丽妃之间的故事统统都交代了。” “于是宫妃们就利用这些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成为了一个新的故事,再告诉了胥皇。” “那胥皇可是信了?” “自然不信的,直到那个男人出来作证,胥皇便信了。” 一直默默听故事的小赫白突然开口软糯糯道:“胥皇不喜欢丽妃,他根本就不相信丽妃。” 姜晏亦是如此想的,赞同的捏了捏小赫白的小脸儿。 “谁知道呢,只是从那以后胥皇便再也不来晚香阁了,那男人也被胥皇一怒之下杀了。” “那丽妃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奇遇(三十七) “丽妃啊...” 掌事嬷嬷原是闪亮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来,苍老的容颜上七分哀恸和三分愤恨。 “胥皇自觉受到了背叛,将此事全权交由前皇后处置,可前皇后怎会轻易放过丽妃。” “她同其他宫妃们商量了一番决定赐死丽妃和她腹中胎儿。” 姜晏惊呼道:“孩子都不放过,这么残忍?” 掌事嬷嬷不可置否道:“前皇后寻了几个力气大的太监按住丽妃,强行灌下一大碗藏红花。” 姜晏的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羸弱的女子被一群太监按住不得挣扎,再被心狠手辣之人强行灌下汤药,这该有多绝望啊。 “那几个太监看灌完药后立刻扯着白绫将丽妃勒死吊起。” “喏,就在这儿。” 嬷嬷说着便伸出皱巴巴的食指点了点他们目前坐着的位置,眸中一片晦暗诡谲。 姜晏瞧着眼前这老婆子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阴森森,顿时感觉一阵寒气从脚底升起至头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赫白亦吓得躲在她的身后,小小的手紧紧攀在她的手臂上。 “明鸾姐姐我怕...” “哈哈哈老婆子开玩笑的,瞧把你们吓得。” 掌事嬷嬷见一大一小吓的脸色都变得苍白,失笑道。 姜晏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散,握了握小赫白的小手道:“嬷嬷怎的对这事儿如此清楚?” 掌事嬷嬷眨了眨眼儿道:“老婆子原是这儿的一个掌灯小宫女,当年的一切虽没有尽数目睹,倒是知道些许的。” “那嬷嬷可是一生都守在晚香阁?” 姜晏愣愣道,竟然真的有人不愿出宫独守这一座空院。 “是啊,晚香阁是老婆子守了半辈子的命,还不知道能守多久呢,哎。” 掌事嬷嬷眸中闪过一丝难过,一双满是皱纹的手细细摩挲着眼前的木桌,轻叹了口气。 姜晏瞧着掌事嬷嬷又陷入了悲伤,亦缄默无言。 小赫白倒是没什么感觉,瞪着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眸子四下打量起晚香阁,见二人不语气氛低迷,轻轻晃了晃姜晏的手,小声道:“明鸾姐姐,我们走吧。” 姜晏想了想留在这儿也无意,便牵着小赫白一同起身,柔声道:“嬷嬷我们先走了,下次再寻个机会来看您。” 掌事嬷嬷一听好不容易才来的‘客人’准备走了便有些恹恹无精打采,但还是起身送他们到门口。 “嬷嬷不必再送了,快回去歇着吧。” 日光渐毒,姜晏垂眸望着一旁经风吹日晒已有些模糊的日晷,时辰差不多了。 掌事嬷嬷望着日光下少女年轻美丽的侧颜,不禁想到了当年初入皇宫的懵懂少女。 刚搬入晚香阁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出来蹲在日晷前研究时辰,待她明白怎么看时露出的明媚笑容似午夜盛开的昙花一般,从此深深烙印在心中。 “明鸾姑娘且慢。” 掌事嬷嬷突然喊下了已快要踏出晚香阁的少女,见少女疑惑的转过身望向她,幽幽道:“姑娘可知为何这处院落会叫晚香阁?” 姜晏自然是不知的,于是便开口道:“为何?” 却见掌事嬷嬷微微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声音极轻在空荡荡的院落间显得清晰而幽深。 “因为...” “丽妃的名唤晚香。” 姜晏和小赫白顿时被吓得虎躯一震,脸色如刷了层白浆一般苍白。 哆哆嗦嗦道:“明鸾知道了...我们...我们先走了嬷嬷告辞!” 话落逃似的牵上小赫白迅速离开这座令人感到恐怖的院子,并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奇遇(三十八) 沾染了日光温热的清风拂过,扬起绣着山茶花的衣袂,姜晏一手扯着裙摆一手牵着小包子一路奔向长宁殿。 小赫白抬眸望向姜晏布满细汗的容颜,呼吸随着起伏而显得急促,面色一如方才在晚香阁时那般苍白。 “明鸾姐姐还没缓过来呢。” 小赫白以为姜晏还沉浸在方才那老嬷嬷恐怖故事中,眸中一片笑意软糯糯道。 只见姜晏微微抬眸,稳住身形另一只手青筋暴起在小赫白看不见的地方死死抓住衣袖,似要把它撕碎了一般。 “小白快先进去,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姐姐忽然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晚香阁,先回去取。” 小赫白不疑有他,乖顺的点了点头快步进了长宁殿,没有回头。 姜晏见那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犹如周身力气被抽走了一般差点倒下,感受到意识正在不断消散,捂着此刻头疼欲裂的脑壳跌跌撞撞的寻了一处角落蜷缩着身子。 如明鸾所说仿若全身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冷,尽管方才因奔跑而产生的热度而在此刻倒像是她的催命符一般愈来愈冷。 姜晏努力环抱着自己,脑中的疼痛似要把她活生生撕扯成两半,不论怎么摩擦身子依旧寒冷无比。 “明鸾能撑那么久真的是...” “真的是个狠人啊...” 姜晏感受着痛苦之余还不忘调侃一波饱受病痛十几年的明鸾。 “也不知道这病是个啥玩意儿...” “折腾来折腾去的,就不给个痛快...”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脑中的痛楚忽地消失了,连带着周身的寒冷亦迅速褪去。 姜晏呆愣愣的起身拍了拍衣裙,这怪病还挺有脾气的?不就是念叨了两句不乐意就跑了? 此时一个捧着食盒的宫女路过,见姜晏衣裙有些灰尘墨发微乱脸色还有些苍白,忙上前关切道:“明鸾姐姐这是怎么了?” 姜晏回过神儿来故作摔了一跤般揉着手臂,不好意思笑道:“方才不慎滑倒了,无碍的。” 宫女正欲再问些什么,姜晏立刻接着道:“这是要送去长宁殿的早膳吧,交给我就好。” 宫女瞧着姜晏略显狼狈的模样,迟疑了片刻还是交给了她。 姜晏朝她轻笑了笑,便提着食盒往长宁殿走去。 “明鸾姐姐等等!” 姜晏步子一顿身形一僵,回头讪笑道:“怎么了?” 却见宫女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快步上前仔细为她拭去脸上的沙砾。 姜晏下意识抚上脸颊,应该是方才缩在地上沾染上的。 宫女为她拭去沙砾后又轻轻拍去了她没拍干净的灰尘,半晌后笑道:“好了,快去吧明鸾姐姐!” 姜晏被这宫女贴心的举动给暖到了,扬起一抹诚挚的笑容,轻声道:“谢谢。” 宫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遂离去。 提着食盒快步进长宁殿,只见帝后二人中间隔坐了个小赫白,南皇一脸不爽却因不敢说而憋屈,南皇后满脸笑意充满关怀的眼神望着小赫白,而明月站在身后对着她挤眉弄眼,满脸的笑意就差没笑出声来。 姜晏挑了挑眉,将食盒放置在圆桌上打开拿出一道道精致的糕点。 明月适时开口道:“陛下,娘娘,公子,可以用膳了。” 只是微微上扬的声线便暴露了她正努力在憋笑,姜褚卿眯起眼飞了一记眼刀狠狠扎在她身上。 明月登时收了笑意,故作镇定。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奇遇(三十九) 待放完最后一道糕点后,姜晏退至明月身畔同她扬了扬眉。 明月轻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小声嗔怪道:“怎的动作如此慢?” 姜晏摸了摸痒痒的额头,撅起红唇小声道:“哪里慢了嘛。” “罢了罢了,话说你瞧见陛下的神色没有...” 姜晏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进门时看到姜褚卿咬牙切齿的憋屈模样忍不住轻笑了笑,小声道:“瞧见了...不太好...” 明月微微低下脑袋附耳道:“方才你是没见到陛下的脸色转变的有多快。” “是么,此话怎讲?” “方才公子还没来之前陛下下朝后立马来陪娘娘...” “刚进门还没说上一句话,这不公子又回来了...” 说到此处姜晏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这次锅得由她背。 本想着快些回来莫让宋子筠等久了,结果没想到还有一个宠妻如命的姜褚卿,二人偏巧在一个时间段进长宁殿。 宋子筠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同姜褚卿你侬我侬,只好排排坐下如同幼稚园里等点心的宝宝们一般乖乖的等她送早膳。 小赫白端坐在帝后之间,神色略微严肃,一语不发。 自从上次和陛下交接眼神失败后他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现下感受着来自陛下深深的凝视后如坐针毡,一动不动。 见‘明鸾’姐姐提着食盒进来时眼睛一亮,心中暗道有救了! 待‘明鸾’姐姐布完菜后钉在身上的眼神果然消失不见。 姜褚卿目光转为温柔隔着中间这个小灯泡望向宋子筠。 “筠儿想吃什么?” 宋子筠随意指了指放置最远的水晶虾饺。 只见姜褚卿长臂一展稳稳夹起一个小巧精致的虾饺送至宋子筠的唇前。 宋子筠下意识张开嘴吃掉来自姜褚卿献的殷勤,眸子扫了一眼嘚瑟的姜褚卿,似乎在说:“还有孩子在这儿呢。” 姜褚卿轻哼一声别过脸,而后委委屈屈回过头惨兮兮的望着宋子筠,似乎在说:“我一开始就该把这孩子打包回太师府!” “小赫白那么可爱留他几日怎么了!” “那都留好多日了,该送回太师府了!” 宋子筠正欲瞪回去的眼神儿一顿,想来小赫白在宫里呆了快半月了,是该回去了,若是再多留几日怕是会让赫夫人着急。 小赫白默默埋头与一块儿玉米坐着斗争,对于上头帝后二人的眉来眼去恍若不知。 明月和姜晏在后头看着帝后你来我往的眼神战努力憋着笑。 宋子筠沉思片刻后轻声道:“小赫白在宫里住的可舒坦?” 小赫白放下斗争了半天的玉米,抬眸软糯糯道:“回娘娘的话,舒坦。” “你可想念娘亲和爹爹?” “回娘娘的话,想。” 宋子筠摸了摸小赫白毛茸茸的小脑壳,柔声道:“那明儿便让爹爹和娘亲来接你回去可好?” 小赫白一听要回家了心中竟有几分不舍,偏头看了看身后有些呆滞的姜晏,道:“好。” 姜褚卿见这臭小子终于要回去了心情顿时大好,一只粗糙的大手覆上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肆意揉乱发型,毫不掩饰心中的高兴。 “臭小...小赫白此番回去了要好好读书识字,若是想来皇宫玩了让你爹修书一封即可。” 小赫白点了点头,软糯糯道:“赫白定会好好读书识字,不负陛下所望。” 宋子筠心中纵然万分不舍,但终归是别人家的孩子,久留在宫中并不妥当。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奇遇(四十) 翌日清晨,天方破晓泛起鱼肚白,只是浓雾阵阵,不见一起光影。 姜晏一大早便起来如同往常一般捯饬了一番,对着铜镜照了照遂同明月一起去正宫门。 “其实想来我也没同大公子说上几句话。” 明月与姜晏并肩在长长宫廊下慢慢走着,一阵凉风袭来令她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一想到每次陛下都因大公子而吃瘪,便觉得好笑。” “明鸾,你说等我们到了出宫的年纪会不会也会生一个如大公子一样可爱的孩子?” 明月的脑海中尽是小赫白软糯糯的声音和各种小表情,一路碎碎念叨着。 姜晏倒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论是身为现代小白领她亦或是十几年后的小公主,一个天天忙于工作,一个天天忙于和古人斗智斗勇,哪来的时间想那么多呢。 于是低头沉思了片刻后道:“我觉得吧...” “明月姐姐应该会有很多可爱的孩子。” 明月不可置否,笑容温柔。 “为何这么说?” “唔...皆时皇后娘娘定会替你指上一门好婚事,若你未来的夫君对你很好,那自然会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孩子呀。” 姜晏眨了眨眼,明月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若是身份再高些是块做当家主母的料,当然性子须得再谨慎一些,太过急躁亦不妥。 明月越听越觉着不对劲,脚步一顿偏过头望向姜晏道:“尽说我去了,那明鸾你呢?” 姜晏见明月停下步子,亦停下来轻笑道:“我?” “我想大概会留在宫中一直照顾皇后娘娘吧。” 姜晏别过头,盯着白昼之上愈发浓郁的云雾,暗叹南朝的天色真是怪哉,一年数下来晴天屈指可数。 明月望着姜晏近在咫尺侧脸上细小的绒毛随着唇齿张闭轻柔晃着,而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宫廊之下却显得空灵而悠远。 “为何?” 明月怔怔道。 为何? 一是因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二是因为这副身子的病根本治不好,能不能撑到出宫那天还是未知数。 若是撑到了亦不能出宫,嫁了人生了子,这病要是爆发了先另说,若是遗传给了孩子岂不是罪过? 再者这个病是无解的,若夫家真心待她必定会花大钱寻名医为她治病,皆时赔了钱又折了子,这笔生意不论怎样做都不划算,还亏本。 换了明鸾本人定然不会这么做。 遂回头娇俏一笑道:“因为我舍不得离开皇后娘娘呀。” 明月见这丫头脸上扬起的娇俏笑容便知她又在插科打诨了,翻了个白眼儿道:“谁舍得离开皇后娘娘,就属你会说。” “好啦好啦,快走吧。” 二人一扫来时的安静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打闹。 风再度拂过顺手挥散少女们的笑声,传遍宫廊。一时间漫长的宫廊因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容而不再孤独。 约莫一刻钟后二人便来到了正宫门前,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 禁卫军戴着只露出鼻子和眼睛的头盔,表情严肃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 姜晏忽地想着他们这么长时间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真的不会笑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奇遇(四十一) 这么想着凑到明月耳边小声道:“他们这么看着对方真的不会笑出来吗?” 余光瞄了眼八个面对面一动不动,一脸严肃的禁卫军。 明月被这幼稚的问题给逗笑了,捂着嘴小声道:“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我们要不要同他们说说话?反正一大早也没人。” “这个...应该不能吧...” 正在二人窃窃私语间,忽其中一个禁卫军学着她俩的语气小声道:“是的,不能。” “瞧人家说不能了。” 明月还未发觉哪里不对劲,接下禁卫军的话小声道。 姜晏‘噢’了一声儿后正欲再说些什么,忽回头望着戴上头盔后几乎一模一样的多禁卫军惊奇道:“你们听得见我们说话?” 一阵凉风拂过,禁卫军们面上依旧一派严肃,无人回应。 明月才反应过来,小声惊呼道:“我们说的很大声吗?我还是捂着嘴说的!” 姜晏回过头再次压低了一度音,巨小声道:“可能是我们太大声了。” “是吗?其实我也挺好奇他们会不会笑。” “不会,都看腻了笑不出来了。” 方才那道学着她们语气的声音再度响起,惊的姜晏和明鸾虎躯一震。 二人面面相觑,这么小声都听见了,他们是魔鬼吗? 他们不是魔鬼,是禁卫军。 行吧。 二人语言交汇失败遂换成眼神交流。 禁卫军们一脸严肃的用余光瞅了瞅一下安静下来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没忍住轻笑了笑随后又憋了回去,面上一派正经。 姜晏半眯着眸子缓缓上前一个个仔细打量了一圈又回到明月身畔,沉声道。 “选你们来守宫门的是不是有强迫症?” “戴上头盔后看起来一模一样也就算了,身高也一样?” 明月见姜晏一脸严肃还以为发现是谁,却听见这番话后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姜晏死死盯着禁卫军们,果然其中一个没忍住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 就是他了! 于是我们机智的姜·福尔摩斯·晏负手于腰后,骄傲的抬起下颚快去上前至笑场的禁卫军前停下。 那禁卫军目不斜视的看着对方,不肯松懈一分。 姜晏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穿着盔甲的肩膀,笑道:“兄弟,别装了。” 那禁卫军盯着对方的眸子眨了眨闪过一丝懊恼,半晌后低下头望着这位对于他而言娇小的姑娘,不解道:“姑娘怎知是在下?” 姜晏见这大高个儿眸中的懊恼,心中暗叹她其实也不确定,只是蒙了一把,没想到蒙中了?! 面上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得意的挑了挑眉道:“本姑娘不告诉你!” 话落便大摇大摆的穿过禁卫军回到明月身边,毫不掩饰得意之色。 那禁卫军心中一阵不爽,想逗逗她们没想到反被逗了一波,可恶。 “那要怎样姑娘才肯告诉在下?” 姜晏思索了一番后笑道:“想知道?说点有好玩的本姑娘就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啥叫说点好玩的?” “唔...就是比较有趣的事情?” 那禁卫军微微垂眸思考了一番后道:“郝笑。” “什么好笑?” “在下的名字叫郝笑,他们都说在下的名字特别好笑。” 明月早就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一听竟然有人叫‘好笑’差点儿没笑岔气儿。 姜晏愣了愣,配合明月干笑了两声儿后嘴角微微上扬道:“本姑娘考虑好了,还是决定不告诉你。” 郝笑顿时呼吸一窒,握着长枪的手抖了抖,心中默念着:她是个姑娘不同她计较,若是戳死了还要偿命,忍住忍住。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奇遇(四十二) 姜晏瞧着郝笑握住长枪的指骨微微泛白,自知方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忙谄媚道:“我叫明鸾,这是明月,郝兄弟莫要动怒。” “谁跟你好兄弟,去去去一边去。” 郝笑觉得在小伙伴们面前失了面子,略微不爽道。 郝兄弟,好兄弟。 明月捂着嘴偷笑着,拉了拉姜晏的衣角上前一步道:“那郝大哥方才逗我们之事我们还未计较呢。” 姜晏经明月一提醒底气又回来,扬眉道:“就是就是。” 郝笑登时没话说了,只是轻哼了两声正欲说话时却见一身明黄龙袍男人携一位小腹微隆不施粉黛的女子缓缓走来。 女子手上还牵着一个奶娃娃,时不时朝那奶娃娃低头说些什么,笑做一团。 忙小声提醒眼前的二位姑娘:“陛下和娘娘来了。” 明月立马收了玩闹的笑容,整理了下衣衫墨发,扯了扯明显还没玩够的姜晏道:“一会儿再玩。” 姜晏缓缓同明月一起转过身,站直了身子双手自然的放在小腹前,微微低下头。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正欲行礼时身后的八个禁卫军恍若石头一般‘咣当’跪在地上,统一放下长枪在右身侧,气宇轩昂整齐划一道。 姜晏骤然吓了一跳,暗道果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喊出来的声音都同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不一样,有气势多了。 姜褚卿随意拂了拂手,禁卫军们齐刷刷起身站起,神色严肃道:“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在宫门外候着已久的马车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一个身着暗红绣着芍药花长裙,梳着干净温婉的妇人发髻的女子在一个婢女的虚扶下了马车。 她没有入宫只是站在宫门外一丈处盈盈行礼,声音中满是恭敬道:“臣妇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宋子筠瞧着赫夫人的模样脸上竟是露出了怀念的笑容,她柔声道:“白澜你来了。” 赫夫人微微抬头,不同于宋子筠的怀念依旧恭敬道:“臣妇接到旨意特来接幼子回府。” 宋子筠眸中一黯,轻叹了口气后松开牵着小赫白的手,柔声道:“去吧。” 小赫白听话的点了点头,迈开小短腿儿啪嗒啪嗒的跑回娘亲身畔,半月不见母子相聚后立刻抱作一团。 赫夫人摸了摸小赫白的小脸儿反而有些胖了的模样终于舒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微笑。 宋子筠望着母子俩团聚之景,拉了拉姜褚卿的衣袖,轻声道:“我们走吧。” 姜褚卿点了点头,二人相携手而归。 明月和姜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他们都知道为何赫夫人的态度会这般冷淡。 当初在明鸾恶疾爆发的同时正逢赫夫人怀孕难产,宋子筠同赫夫人一同请了当时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只是没料到那大夫见财起意同时收了两边的银子,随意打发了一个学徒去给赫夫人接生,而他自己则去姜府为明鸾诊治。 于是原可以生下孩子却因学徒学艺不精导致胎儿错位窒息而死,赫夫人毫不意外的诞下了一名死胎,还顺带落了病根。 宋子筠得知此事后心中万分愧疚便携数名贵药材前去拜访赫府,而赫夫人因失了第一胎孩子心中自然是悲痛欲绝,无心见她。 几番拒绝后直到今日才见上一面。 “我们也走吧。” 明月捏了捏姜晏的手,轻声道。 “嗯。” 姜晏应了一声儿,回头深深望了眼同样在看她的小赫白,微微一笑。 第一百四十章 奇遇(四十三) “小白在宫里一切可安好?” 赫夫人一双美眸眼里隐隐含着细小血丝,经过岁月洗礼而变得有些细纹的手温柔摩挲过儿子白嫩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温婉的声音中满是慈爱。 小赫白用力的点了点头,白嫩嫩的小手覆上娘亲的手背,软糯糯道:“儿子在宫里一切安好,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待儿子很好。” “那便好。” 说罢便吩咐一旁的白桃将儿子送入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停在一处高大树荫之下,偏巧清风拂过引得枝桠蠢蠢欲动,那些个泛黄的枯叶终是撑不住而飘飘坠落。 小赫白被扬起的粉尘迷了眼儿下意识别过头,再睁开眼时却见一朵粉白山茶碎玉小簪花静静躺在青石板之上,孤零零的。 遂果断跳下马车迈开小短腿儿跑去拾起这朵可怜的小簪花,握在掌心处抬眸见已看不到‘明鸾’的半分身影,犹豫片刻后重新回了马车。 赫夫人见儿子快速跳下马车重新跑回宫门回来时掌心处不知紧紧握着什么,心中虽疑惑倒也不多问,她一向尊重孩子们的想法。 - “明鸾,你今儿是不是少戴了个簪花,怎的看起来怪怪的?” “嗯?许是丢哪儿了吧。” 闻言,姜晏随意摸了摸发上的几朵小簪花确是少了一个,不过无所谓,于她而言只是个小首饰罢了,并不值什么钱。 “你瞧你又粗心大意了,这性子怕是改不掉咯。” 明月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一脸无所谓的姜晏,笑道。 “改不掉那便不改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姜晏脚步一顿,偏过头望着明月似笑非笑道。 明月微微垂下了眸,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明鸾话里有话,莫不是她发觉自己的病... 这个想法刚浮出水面便被强行按了回去,那日明鸾分明昏迷不醒加之胡太医开的药方子和曾经的药方子有所不同,定然是不知的。 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明月抬起一抹笑,轻声道:“是挺好的。” 姜晏不知在方才的一瞬间明月心里想了多少东西,大大咧咧的环住明月的手臂笑道:“那不就结啦。” “今日的天色好暗,总觉得一会就要下雨了。” 姜晏抬头看了看苍穹之上一片乌云密布,半分日光都透不出。 “是啊。” 二人正欲回长宁殿,却见一个衣着华丽鲜艳、面容姣好的女子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身后是四个身着鹅黄宫女,一一垂头微微弯下腰恭敬道站在身后。 姜晏在脑海中快速回忆了一番,同明月对视一眼后微微福身行礼道:“见过忱贵妃,忱贵妃安好。” 忱贵妃的模样不同于宋子筠那般温婉,相反如苍穹上不屑与世间万物争锋的烈日一般张扬耀眼。 微微上挑的眼尾配上似笑非笑的朱唇,微微上抬的下颚,一身鎏金丝线绣制而成的华贵宫装,纯金打造而成的发簪步摇插满头。 若是换了寻常人这副打扮只会显得俗不可耐,而在忱贵妃身上却是高贵夺目,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清且再也移不开目光的女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奇遇(四十四) 四下一阵静谧,明月和姜晏保持着行礼道姿势一动不动,眸中除了恭敬之外再无他物。 忱贵妃垂下眸望向二人的神色尽是睥睨之色。 “免礼。” “谢忱贵妃娘娘。” 二人立刻谢过起身,正欲开溜。 忱贵妃微微拂了拂手,只见身后的四个宫女一一捧着做工精致的木盒,轻启朱唇道:“听闻皇后姐姐怀有身孕,本宫特命人取来些安胎补气之物,还请明月和明鸾姑娘代为转交。” 明月和姜晏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是必须接下的东西。 “是,奴婢替皇后娘娘谢过忱贵妃娘娘。” 明月福了福身垂眸恭敬道。 忱贵妃随意瞥了眼明月,嘴角微微上扬,眸中似有不屑之色渐起,轻哼一声道:“你替皇后娘娘谢过本宫?” 明月垂眸不卑不亢道:“是,忱贵妃娘娘。” 姜晏心中一动,照着明鸾的记忆来看这位忱贵妃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南皇刚登基便被朝臣们强行安排了一场选秀,几个人合计着趁机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好稳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忱贵妃便是当今镇国将军之女,俞和忱。 听说这位将军之女性子刚烈耿直,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抱不平,入宫前曾与一介书生情投意合,只是奈何父亲不允,二人便一直书信往来。 直到被父亲亲自提入宫中选秀成为皇帝的妃子,闹腾了好一阵日子后忽消停了。 自那以后性子大变,宫里除了宋子筠以外的妃嫔们皆被她整的叫苦不迭,只要是看到她的人无一不打寒颤。 姜晏悄悄瞄了下眼前这位情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贵妃娘娘,思索着该如何脱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替皇后姐姐做主?” 忱贵妃一步步至明月面前,长而尖的指甲上涂着暗红蔻丹,看似轻轻挑起明月的下巴,半眯美眸散发着微笑道气息。 分明是一句骂人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却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奴婢是皇后娘娘从闺中便侍奉至中宫的贴身婢女。” 明月感受着从下巴上传来的阵阵尖锐,眸子坚定而无畏的直视着忱贵妃,一字一句说道。 忱贵妃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寻常人被她这么一吓唬早就吓得跪下发抖求饶了,果然是皇后身边的人,同那些小鱼小虾不得比。 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收回玉指绕过明月径直朝姜晏走去。 一直低着头不语的姜晏瞧着眼下这双绣花鞋正在朝自己逼近,心下一阵激动。 难道她要亲身经历传说中的宫斗了吗?! 是那种嚣张皇贵妃趁温柔皇后不在肆意欺负温柔皇后的宫女,接着炮灰宫女宁死不屈被赶来的皇后解救,然后剧情反转温柔皇后和嚣张皇贵妃一顿打嘴仗,最终永远迟一步不明真相的皇帝出现和平解决的剧情吗?! 这么想着竟是有几分好笑,奈何忱贵妃当前她怎能放肆笑出声,只好憋着在心里偷笑。 于是这副微微颤抖的样子便在忱贵妃看来是害怕了。 忱贵妃轻哼一声摇摇头,还以为另一个也是那般无畏,没想到还是跟寻常人一样畏首畏尾的,当真是无趣的紧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奇遇(四十五) 姜晏正沉浸在自个儿天马行空的幻想中还不知道自个儿已经被忱贵妃划为小鱼小虾一类中。 “抬起头。” 哦豁,经典开头要来了吗?! 不过怎么有种皇帝选妃的感觉?? 姜晏依言乖乖的抬起头,任由忱贵妃肆意打量她。 “你可同明月一个说法儿?” 忱贵妃的眼神如蛰伏在草丛中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阴测测,定定落在姜晏的脸上。 姜晏学着明月不卑不亢道模样,点点头温声道:“是。” 忱贵妃顿时面露失望,啧啧两声随即打算离去。 姜晏眨了眨眼,就这么走了? 和她想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 “本宫听闻长宁殿明月姑娘素来能干善言,而明鸾姑娘嘛...” 忱贵妃步子一顿,回过身来望向姜晏的眼神儿中带了些挑衅的意味。 “却是没落得好名声呦?” “本宫偶尔出琼华殿散散步便能听到些夸赞明月姑娘如何如何能干,而明鸾你嘛...” “皆是什么笨手笨脚坏事儿云云。” 忱贵妃故作难过望向姜晏,言语间却是没有半分悲伤之色。 姜晏闻言一愣,这么直白的嘛? “明鸾别听她胡诌!” 明月见‘明鸾’神色呆呆的,误以为她信了忱贵妃的鬼话,忙大声道。 忱贵妃只是定定的站在那儿,高贵优雅如黑天鹅一般。 “那些宫女所言非虚,奴婢确实笨手笨脚经常坏事儿。” 本以为‘明鸾’会恼羞成怒亦或是难过悲愤,又或是其他反应,却见少女白净不施粉黛的小脸儿上缓缓绽开一抹笑颜,霎那间世间的山茶花在一夕间开放,纯洁至极。 忱贵妃瞧着‘明鸾’笑靥如花,似乎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笑容骤然消失在脸上,眸子一沉。 明月则轻轻呼了一口气,眼里的担忧依旧不减一分。 她和皇后娘娘都知道明鸾因恶疾在身做不了太细致的活儿,笨手笨脚亦是时常,但她们从未怪过她。 那些个不知情的宫女会这般说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次回去要好好审审是哪个嘴碎的人在外嚼舌根,定要狠狠惩罚一番。 “本宫瞧着明鸾姑娘可不笨手笨脚,相反可爱的紧呢。” “谢忱贵妃娘娘夸赞。” “不如你来琼华殿当差罢,本宫正好缺一个一等贴身婢女。” 忱贵妃见挑拨一计不成便抛出一根高枝儿,试图诱惑‘明鸾’接下。 姜晏露出惊喜的神色,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忱贵妃见此计似乎有效果,嘴角再度微微上扬,然而却在下一秒僵住。 “谢忱贵妃娘娘好意,只是明鸾笨手笨脚的不配做您的贴身婢女。” “不识好歹。” 见‘明鸾’委婉的拒绝后轻啧一声,遂拂袖而去,身后的宫女们一股脑的将补品塞到明月怀里,急急跟上。 姜晏连忙上前把木盒揽下一些在怀中,减轻明月的负担。 明月笑了笑道:“方才还以为你这臭丫头就要被那女人说去了。” 二人捧着一堆东西一并在青石小道儿上慢慢走着。 “不会,就算我答应了忱贵妃也不会答应呢。” “为何?方才不正是她要你去琼华殿吗?” 姜晏笑着掂了掂手中的木盒解释道:“忱贵妃若是有心为难我们便不会送来这些补品了。” 忱贵妃到底是身份摆在那儿,挖苦一番打发时间也就罢了,费尽心思去挖一个笨手笨脚的宫女倒是完全没必要。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奇遇(四十六) 明月不算笨,想了想便了然于心。 “我发现你最近聪明了不少,莫不是胡太医开的药方子里加了什么稀罕物儿?” 姜晏挑了挑眉,加快脚步笑道:“胡说,我一直都这般聪明好嘛。” 明月亦加快脚步跟上,二人再次并肩而行。 “我才不信呢,赶明儿我也去问胡太医要个方子来吃吃。” “哈哈哈哈我敢保证胡太医不会给你开的!” “哼,大不了给他塞点儿银子。” “呦,明月姐姐这是要公然行贿呀!” “臭丫头倒是学会曲解姐姐的意思了,若不是手里有东西定要一顿好打!” “略略略,我一会儿便告诉皇后娘娘,让娘娘惩罚你!” “一边儿去,瞧你这嘚瑟样儿!” “好啦快走,要下雨了。” “……” 浓雾愈发黑沉,不过未时末便失了色,阴阴沉沉。 绕是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也掩饰不去这沉重。 待少女们袅娜身影和一颦一笑消失后,苍穹终是撒开扯着浓雾的无形之手,豆大雨点顷刻之间便落满地,不留一分余地。 - 雨水顺着灰暗屋檐滚落,忱贵妃半倚在朱红石柱上,白皙的手掌微微蜷起接住落下的雨水,可惜无一不从指缝中逃窜而走。 “娘娘,外面冷快些进来暖暖身子。” 宫女拿着一件薄毯小心翼翼的覆上女子瘦弱的身躯,柔声道。 “滚。” 忱贵妃骤然收紧了手掌,目光冷冷望向身后的宫女。 宫女像是习以为常一般,面上不见半分恐惧,依言福了福身规矩道:“是。” 话落便低着头回到殿中。 忱贵妃懒懒地收回目光,继续张开手接着从屋檐上滚落的雨水,望着雨水从自己的指缝间滑落与青石板融为一体。 如此周而复始了几个轮次后便觉得索然无味,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眼中的景色模糊不清。 “父亲,女儿不想入宫!” 彼时的她及笄已有两年,俞老将军总是担心她嫁不出去,可又看不上那文弱书生,张罗来张罗去的索性塞进宫得了。 俞老将军难得偷得半日清闲,正同俞夫人坐在一处阴凉下对弈,一人一子来来回回好不潇洒。 俞和忱气呼呼的跑到二老中间,素手一拍惊的棋子落了一地。 “你不想也得想。” 俞老将军对于小女儿的咋咋呼呼早已习以为常,气定神闲的拿起一旁的凉茶给自个儿斟了一杯。 “凭什么非得我入宫,京城姑娘那么多又不差我一个!” “你看看你多大了今年?” “再不嫁出去你是要在将军府做一辈子老姑娘吗?!” “我有心悦之人了!” 俞老将军一听心悦之人老脸顿时一拉,用力将茶杯放下惊的棋子再度哗啦啦落了一地。 “你说的心悦之人莫不是那书生?” “是又如何。” “我告诉你多少次了那书生根本成不了气候,不过是看着你是将军之女才攀着你不放!” 俞和忱早已被那书生迷的七荤八素,哪里肯听这般侮辱人的话,遂大声反驳道:“他说过今年会考上状元再风风光光迎我入门!” 俞老将军气极反笑,“这句话你两年前便同我说过,两年了,那书生半个名儿都不曾在榜上过!” “那...那是他发挥失常,今年一定能成的!” 俞夫人几番欲言又止,浅浅叹息。 “小忱,听你父亲的安排吧,他不会害你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奇遇(四十七) 俞和忱见母亲也不帮她说话,眼眶逐渐泛红。 “我若是入了宫才是害了自己!” “谁不知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是是非非数不胜数,我不愿同那些俗人争来争去!” 俞老将军冷笑一声:“你不愿也得愿,从今日起直到入宫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房里,不准踏出一步!” 俞和忱瞪大了美眸,不敢置信的望着父亲,哽咽道:“父亲当真狠心送女儿入那虎穴?” 俞老将军身形一颤,闭眸狠心道:“来人,送小姐回房。” 两个侍卫模样的女子迅速出现,一手架着俞和忱的手臂,如犯人一般强行拽着她。 俞和忱目光渐渐黯淡下,凄凄然道:“父亲,你好狠的心。” 俞老将军缄默不言,原挺地直直的脊梁在这一刻骤然佝偻如普通的老头儿一般。 俞夫人轻轻开口道:“小忱会明白的。” “或许吧。” 南朝五年,俞氏小女入宫选秀,南皇一见其便心生欢喜,封忱贵妃,赐琼华殿一座,黄金绸缎数箱。 同年忱贵妃恃宠而骄,仗着南皇的宠爱肆意欺凌宫妃,宫妃们联名上书请求惩罚,南皇视若无睹,自此宫妃们心灰意冷,不再奢求南皇宠爱。 次年俞老将军病逝,一月后俞夫人随其而去,俞氏大公子承袭将军之位自请去东胡镇守。 冰凉的雨顺着忱贵妃清冷的容颜轻轻滑下,素手轻抬拭去竟不知是泪还是雨。 “父亲,你好狠的心。” 轻声呢喃着同雨声融为一体,风一吹便消散不见。 - 姜晏和明月冒着暴雨发挥了毕生最快的一鼓作气跑回了长宁殿,放下手中一堆东西后瘫在椅上喘着气儿。 宋子筠拂开珠帘缓缓走出,见二人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忍俊不禁:“怎的被淋成这样?” 明月缓了缓坐起身恨恨道:“还不是碰上琼华殿的那位了。” 姜晏随意指了指,紧接着道:“忱贵妃托奴婢们给娘娘带了些补品。” 宋子筠顺着方向看去见一堆木盒被胡乱的放在桌上,上前随意打开了一个笑了笑道:“忱贵妃为难你们啦?” “说为难也不为难,说不为难也挺为难。” 明月蹙眉思索了一番便把方才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好了,一会儿把忱贵妃送的东西清点一下放进库房,再寻个妥当些的礼物回她。” 宋子筠似乎同忱贵妃的关系不错,听完后只是勾唇笑了笑。 姜晏挑眉,心道这当真和她看的宫斗剧不太一样啊。 明月见皇后娘娘并没有太大反应心里一阵奇怪,不过并未多言。 “是。” 话落便果断起身清点了下物品,唤来两个小宫女一起搬去库房。 “你知为何忱贵妃在宫里胡作非为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受到惩罚吗?” 宋子筠望着明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姜晏身畔坐下斟了杯热水递给她。 姜晏麻溜儿的爬起来坐好接过热水捂着,眨了眨眼好奇道:“为何?” 若说是南皇的宠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男人的日常不是上完朝后在御书房里处理奏折,就是在长宁殿同宋子筠你侬我侬,再没见过他去其他宫妃的殿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遇(四十八) 宋子筠见‘明鸾’鬓边碎发乱做一团,仔细为她顺好别至耳后,轻声道。 “因为我们欠俞氏太多太多,此生是无法偿还了。” 姜晏不解的望向宋子筠。 “当初为推翻暴君胥皇,陛下他集结了江氏和俞氏等一干将领,然胥皇势力何等强大,这一战死伤无数。” “其中包括俞氏二公子、忱贵妃唯一的姐姐,为了挽救千疮百孔的南朝,挽救百姓,壮烈牺牲。” 姜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美眸,赫白曾给她一卷记载前朝之事的竹简,上头只区区几笔带过战乱,却不知道竟是如此惨烈。 “终于是推翻胥皇,本要休养生息,好好安顿受伤的将士们,却不曾想胥皇还留了后招。” “俞氏三公子丝毫不惧,领着残兵夜半时分潜入敌军帐中,一把火同敌军将领同归于尽。” “俞氏原人丁兴旺,此战之后徒留一子,一女,便是现在的忱贵妃,大公子自请携家眷前往东胡边关镇守,偶尔传信报平安。” 听到此处姜晏的内心被震撼到久久不能平静。 宋子筠微抬下颚,目视烛台上随风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烛火,长叹了一口气。 “俞老将军经过这一战之后身子骨大不如从前硬朗隐有末年之势,见唯一的小女儿终身还未着落,看上的人还是个不成气候的,便同陛下相商将忱贵妃送入宫中寻求庇护。” 姜晏眼中赫然浮现出忱贵妃高傲的模样,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陛下原是不答应的,他觉得此举对不住我。” 说到此处时宋子筠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他同我相商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同意了俞老将军的请求,像是我要娶忱贵妃似的。” “忱贵妃初入宫中便天天折腾来折腾去的,把那群宫妃们都整的不敢出门散步,整日躲在宫中烧香拜佛求着她千万别去。” “后来我瞅着这么折腾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喊了她来同她好好说话。” “她答应好好呆在宫中不再惹事,谁料第二日俞老将军的死讯便传来,匆忙出宫料理后事后俞夫人又倒下随其而去,再回宫时已是半年以后。” “犹记得那年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从前那双明亮的眸子如今像一滩死水一般,没了半点波澜。” “一日她寻我去琼华殿坐坐,同我说她已得知真相,那一晚我们彻夜长谈,聊了很多很多。” “翌日她又恢复了以往的跋扈作为,不过倒是收敛了许多,为了不让她被宫妃们集体讨伐,我只好给她们加月俸,加年赏,也算安抚安抚她们受伤的心灵了。” 话落一瞬,忽狂风大作,直吹的珠帘缠绕做团,摇摇欲坠的烛火顺势熄灭,房间顿时陷入一阵黑暗。 姜晏立马起身去寻找火折子,摸着黑找到了烛台轻轻点上。 “姜氏欠俞氏的何时才能偿还的清?” 宋子筠喃喃自语道。 姜晏逐一将烛台点亮后吹灭了火折子,望着宋子筠满目忧愁,轻声道。 “娘娘您怀有身孕情绪不可太过悲伤,会影响腹中胎儿。” 宋子筠闻言一愣,随后苦笑道:“忱贵妃本可以过属于自己的日子,如今却只能困在宫中耽误年华,战乱害人呐。” “好啦娘娘,咱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忱贵妃再怎样也算是活的好好的,娘娘没有辜负俞老将军的托付便好。” “是啊,如今也只能好好照顾忱贵妃,愿俞老将军和俞夫人在天有灵好好保佑她,保佑南朝。”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奇遇(四十九) 这一日暴雨不断,狂风乱作。 南皇后特命宫女太监们放假一日,待暴雨停了再照常轮值干活。 侍卫们则披了两层蓑衣才堪堪挡住狂风的推搡。 明月从库房中挑了一柄上等的玉如意装入精致的礼盒中交给姜晏,告诉她明日便送去琼华殿。 “为什么不是你去送!” 姜晏略显不满道。 可怜归可怜,她才不要去琼华殿找罪受! 明月挑眉道:“那我们抓阄好了,谁赢了谁不去。” “抓阄就抓阄!” 于是很顺利的姜晏得到了送玉如意的机会,而明月则去做别的事儿。 翌日,天色依然阴沉沉不见一丝天光,只是雾薄了些。 姜晏苦着一张脸捧着玉如意站在琼华殿前等待着忱贵妃的传召。 本是做好登上很久的准备,倒没想到宫女方才进去通传不到一刻钟便回来喊她进去。 姜晏连忙摆上一副无害的笑容,笑嘻嘻的同领路的宫女插科打诨了一阵儿后在一处殿前停下。 “娘娘,明鸾姑娘已带到。” 嗯?怎么有种犯人的感觉? 待她回过神来时已跨入琼华殿中,双膝乖乖的跪下,双手捧着玉如意高高举起,声音是讨好和谄媚。 “玉如意?” “是,娘娘。” “搁在一旁吧。” 半倚在软榻上的忱贵妃今日不施粉黛,着一身湖蓝锦绣罗裙,墨发尽数披散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半托腮眸中的睥睨之色不减半分。 “是。” 姜晏颤巍巍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玉如意放在一旁的桌上,福身道:“奴婢先行告退。” “站住。” 忱贵妃抬眸慵懒道。 姜晏身躯顿时一僵,心中哀嚎道:“完了完了,要见识到这女人的手段了。” “过来。” 姜晏回过身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了过去。 “快点。” 忱贵妃不耐烦的坐起身,望着慢吞吞的姜晏喊道。 “是!” 姜晏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儿不受控制的往前快速挪去,不一会儿便离忱贵妃只有几步之遥。 “今日倒是演起小伏低来了?” 忱贵妃勾唇一笑,眸中闪过不屑之色。 “回娘娘的话,奴婢没有演。” 姜晏低下头弱弱道。 “演没演本宫还能没看出来么?” “你一进来看向本宫的眼神儿便和昨日的不同。” “昨日的你像初出牛犊一般无畏,今日倒像是被打折了腿的牛犊,没了一分气势。” 还未等姜晏回答,忱贵妃便自顾自说道。 “声音中满满的故作讨好和谄媚,本宫听的难受极了。” 姜晏忽抬头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位可怜女子,直直道:“娘娘想要如何?” 忱贵妃美丽面孔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冷声道:“本宫不想如何,也不能如何。” “本宫失了父亲、母亲、二哥哥、三哥哥、四姐姐。” “心悦之人空有一副皮相内心却贪婪不堪。” “如今困在这座华而不实的宫中能如何?” “你说本宫能如何?” 忱贵妃眸中一片悲凉,自嘲道。 姜晏轻轻叹了口气,软下声道:“娘娘遭遇这些事实非大家所愿,何苦糟践那些无辜的宫妃,糟践自己呢?” “若不是姜褚卿执意推翻胥皇,我的兄长阿姐也不会死,父亲母亲更不会死,他们明明都能好好活下去的...” 忱贵妃几乎是用嘶吼道出一腔怨恨,两行清泪无声落下,如无助的孩童一般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 窗外忽一道惊雷划过,雨声渐起,盖过了呜咽声。 瞧,又下雨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奇遇(五十) 偌大的宫殿里不闻半分言语,竟只有女子呜咽啜泣声。 姜晏亭亭而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女子啜泣声,面无表情。 说来奇怪,她向来讨厌哭泣,可面前蜷缩着颤抖哭泣的女子却让她心生可怜和同情。 俞和忱的哭和林杳杳的哭不同,前者的至亲皆离她而去、唯一挚爱表里不一,终日困在深宫之中,没有一人能同她说心里话,而后者仅仅只是不堪重负选择宣泄罢了。 呜咽声渐弱,忱贵妃没有抬头,声音闷闷:“你走吧。” 姜晏却是上前几步,离忱贵妃仅有三步之遥,蹲下身轻声道:“若是没有陛下,俞老将军恐也不会活多久。” 忱贵妃闻言骤然抬头,通红着一双美眸诧异的望着面前这个看似蠢笨的少女,声音嘶哑。 “娘娘其实心知肚明的不是吗?” “俞老将军在年轻时为胥皇打下江山,到老都在为他卖命,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功高盖主。” “凭胥皇的多疑俞老将军怕是早已生了异心,巴不得早早铲除了事,怎会让俞老将军安享晚年?” 忱贵妃望向姜晏的眼神从最初的诧异逐渐转变为平静,轻启朱唇:“是啊。” “奴婢想俞老将军是不惧生死的,只是他放不下俞夫人,放不下他的孩子们,唯有跟随陛下厮杀一场方能多陪你们一些时日。” 姜晏蹲的腿有些麻了,一边轻轻捶打着小腿一边说道。 “俞老将军应该最放不下的是娘娘吧?” “奴婢曾听闻娘娘素来快意恩仇,明人不说暗话,想来是被俞老将军保护的很好才会得此性格。” 忱贵妃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确被父亲保护的很好。 “所以俞老将军不同意娘娘嫁给那书生是对的,若真嫁了去娘娘恐怕不会过上好日子。” “只有托付陛下好生照顾娘娘,将娘娘送入宫中,这看似是送娘娘入虎穴却实则为保护娘娘,至少娘娘不会为生计而发愁,能安然度过一生。” 忱贵妃美目含泪,这一次她没有让泪肆意流下,倔强的抹去。 姜晏见忱贵妃终于动容,赶紧加把火力道:“皇后娘娘一直为您在宫中耽误了大好年华而愧疚,几番郁郁寡欢,以您的机敏聪慧应是知晓若是再这么下去恐对胎儿不利。” 嗨呀,关键时刻还得搬出皇后娘娘呀。 忱贵妃吸了吸鼻子,翻了个白眼儿懒散道:“本宫自然机敏聪慧,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是让本宫少折腾那些可怜的宫妃们,让宋子筠省省心?” 姜晏顿时面露谄媚笑容,连连点头道:“贵妃娘娘果然是个明白人,奴婢想贵妃娘娘肯定不忍...” “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滚。” 忱贵妃起身拍了拍衣裙,顺了顺墨发重新窝回软榻上,背对着姜晏朝大殿门处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人了。 姜晏颤巍巍地起身,方才蹲太久腿早就麻了,走路的姿势如八十岁老太太一般不利索。 “看样子明鸾姑娘这腿脚不太好啊,要不要本宫唤几个太监准备一座轿子送你回长宁殿?” 双手艰难的抱起半天腿儿颤巍巍地跨过门槛儿,背后那抹欠揍的声音骤然响起。 姜晏身子一僵,右手紧握成拳,呼,忍住忍住,她没了家人没了爱人如今是贵妃娘娘,你不能揍她揍了要死,忍住! 强行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姜晏勉强微笑道:“奴婢谢贵妃娘娘,奴婢自己走便好!” 回应她的是一串儿如炎炎夏日中路过的一缕清风般的笑容,纯净而娇俏。 忱贵妃原也是一个无忧无虑、顾盼生姿的少女呀。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奇遇(五十一) 日子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足足五月。 姜晏和明月分别低眉小心翼翼的扶着高高隆起肚子的宋子筠在长宁殿中慢慢的散着步。 “奴婢觉着娘娘腹中定是一个小皇子!” 明月想着最近娘娘总是吃酸梅和一切酸性东西,民间常说酸儿辣女,这一胎定然是小皇子。 姜晏不甘示弱道:“奴婢倒是觉着是小公主!” 拿过剧本的姜晏表示若是儿子那就是鬼故事了。 “本宫倒觉着明鸾说的没错。” 明月正要和姜晏争论一番,偏巧这时来了一个她心中不喜又不能表现出来的可人儿。 忱贵妃今日着一袭素雅紫衣,略施粉黛,墨发挽做垂云髻,不像皇帝的妃子倒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夫人。 姜晏见这平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女子终于说了句像模像样的话,得意的朝明月挑了挑眉,毫不掩饰嘚瑟。 “看吧,人忱贵妃都说了是小公主,铁定是小公主没跑了。” 明月狠狠瞪了一把胳膊肘朝外拐的‘明鸾’,不满道:“我看你干脆去做忱贵妃的贴身婢女算了!” 姜晏顿时一脸委委屈屈,“明月姐姐又说笑了。” 明月会这般说也不无道理,自从五个月前姜晏同忱贵妃长谈了很久后,忱贵妃就频频寻她去琼华殿,一呆就是一整日,弄的大家都差点儿以为明鸾跳槽去琼华殿另谋高就了。 忱贵妃放下捧在怀里的木盘,里头放着几件小宝宝穿的衣裙。 “这些可是本宫亲手绣的衣服,孩子满月了便可以穿。” 宋子筠笑了笑柔声道:“小忱这是算到了我会生一个小公主吗?” 忱贵妃自觉地寻了一个位置坐下,顺手抄起茶水便呷了一口。 “直觉告诉我你这一胎必是女儿。” “直觉?哼。” 明月显然不信,轻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本宫说是女儿就是女儿,你哼了她就能变成儿子了吗!” “我就哼,哼哼哼哼哼哼!” “呦这不是小猪嘛哼哼唧唧的!” 宋子筠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忙柔声道:“你们莫要...” 谁料二人倒是颇有默契同时回过头道:“娘娘莫管!” “宋子筠莫管闲事!” “谁准你唤皇后娘娘的名讳了?” “谁准你区区一个奴婢不对本宫用敬称?” “贵妃娘娘不敬在先,奴婢不过是提醒您罢了!” 姜褚卿刚下了朝便匆匆往长宁殿跑,今日上朝前胡太医悄悄告诉他宋子筠的生产日约莫就在这两天了,让他好生注意着。 谁料大老远的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快步进殿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别吵了!” 忱贵妃一记眼刀飞去,气呼呼的重新坐回位置上,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才缓过来。 明月则老老实实噤声,乖乖扶着宋子筠。 姜褚卿见她俩老老实实的噤声倒是奇怪了一瞬,这俩人一见面就怼天怼地的,今日怎的喊一嗓子就安静了? “本宫要不是怕宋子筠动了胎气,今日才不会轻易放过你!” 明月欲言又止,狠狠剜了一眼忱贵妃。 “咳咳,是这样的。” “胡太医说了筠儿的生产日就在这两日了,朕希望你们能安生一些,好好照顾筠儿,成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喜上眉梢,尤其是忱贵妃眉宇间隐有的愁闷终是化开成一抹喜色。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奇遇(五十二) 宋子筠轻轻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柔声道:“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我都希望他能健健康康成长。” - 这几日天色出奇的好,明月偶尔会扶着宋子筠出长宁殿外散散步,姜晏则被忱贵妃喊去绣宝宝的衣裳。 姜晏望着眼前摆着的绣架和一堆被分好的彩丝线,愣了。 她从没接触过刺绣啊,连十字绣都不会,能绣出衣裳来才怪嘞。 忱贵妃坐在一旁仔细绣着还未绣完的小鞋,感到脖子酸疼时抬起绕了几圈,余光瞥见姜晏坐那儿发呆,无奈的摇了摇头唤道:“明鸾?” “明鸾?!” 姜晏恍若大梦初醒,眨了眨眼望着忱贵妃道:“怎么了娘娘?” “你怎么还不动手,再不赶制怕是来不及了。” 姜晏略显惭愧的低下了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会...” 忱贵妃微微蹙了眉,联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她时所说的话还以为这丫头是诓自己呢,没想到是真笨手笨脚。 “罢了,你坐那儿等会儿本宫教你绣。” 姜晏忙点点头,乖巧的看着忱贵妃一双巧手拿着针线优雅的绣出一只可爱的小雀儿。 不由的想起当初林杳杳送给陆续的荷包,果然这就是大佬和新手的区别呀。 约莫一刻钟后,忱贵妃拎着两只可爱的绣鞋在姜晏身畔坐下,得意洋洋道:“可爱吧?” 姜晏瞧着可爱的绣鞋面露羡慕,讨好道:“可爱~娘娘教教奴婢嘛。” “行行行,瞧你这小狗模样,没出息!” 忱贵妃嘴上嫌弃,手上却顺手拿起了针线,仔细的为她讲解各式各样的绣法。 姜晏在琼华殿恶补了五日终于是完成了一件不算精致倒还算能看的小肚兜,伸了个懒腰满意的望着这件亲手给自己的小时候缝的肚兜,轻笑了一声。 “笑个头,本宫要是绣成这样肯定没脸拿出手。” “不过你的手倒是没有本宫想的那样笨,绣出来的东西还算能看看。” 忱贵妃话中满满的嫌弃,笑意却是挂了一脸,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 “谢娘娘夸赞,奴婢也觉得绣的不错!” 姜晏上前摸了摸不算密集只能称得上整齐的针脚,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忱贵妃瞧着这婢女毫无谦虚之色甚至有些得意洋洋,轻叹了一声:“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姜晏假装没听到,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道:“奴婢先行告退,赶明儿再来学习!” “快滚!” 忱贵妃嫌弃的拂了拂手便不再看她,回到一处不同于小的绣架旁的宽大绣架前坐下,分好乱作一团的丝线后仔细绣下每一寸图案。 - 回到长宁殿时红日已西斜不见踪影,清冷的月高高挂起洒下银色光辉。 “快穿太医!快!” 还未踏入内殿便听见里头传来明月惊慌失措的喊声和宋子筠痛苦的嘶喊声,紧接着便是所有宫女嬷嬷们急匆匆的挽起衣袖来来回回一阵忙上忙下。 姜晏见寻常安静的长宁殿此刻骤然变得嘈杂纷乱,此时一个宫女急急跑出脚下一个不慎被自己拌倒,姜晏忙扶起她。 “明鸾姐姐快去请太医,莫要管奴婢!” 姜晏心下顿时一阵慌乱,不知从哪儿生的力气一把抱起趴在地上痛苦揉着脚踝的宫女,将她放在椅子上后匆匆向太医院跑去。 第一百五十章 奇遇(五十三) 太医院... 太医院在哪里?! 姜晏缓缓放慢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仔细回忆太医院的路线。 出长宁殿左转走过御花园再绕过御膳房一百米处便是太医院! “明鸾姐姐?” 身后忽响起小赫白软糯糯的声音,姜晏回头见赫夫人牵着小赫白,疑惑的望着自己。 “皇后娘娘临盆,奴婢要去请太医,还请夫人、大公子自便!” 话落便拎起裙摆快速朝太医院奔去。 赫夫人闻言脸色一变,忙抱起小赫白朝着长宁殿跑去。 小赫白抱着母亲的脖颈,疑惑道:“母亲为何如此着急?” “小白一会儿进了长宁殿切记乖乖呆着莫要添乱,明白吗?” 小赫白虽疑惑不解,仍是乖乖点头答应下。 母亲从未露出如此焦急的神色,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自己一定要乖乖呆着不让母亲分神。 - 待姜晏生拉硬拽着胡太医和一干医女、女史回到长宁殿时,方才的嘈杂纷乱局面消失不见。 宫女们分做两拨,一波在产房中待命,一波在小厨房中烧水做补气之物,太监们则负责来回输送,一切皆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有过生产经验的老嬷嬷们一一洗净了手在榻边为宋子筠做着心理建设,努力让宋子筠稳住心态。 ‘哐当’ 一盆还装着水的铜盆连同捧着的人被忱贵妃一把推了出去,只见忱贵妃一脸怒容冷声道:“老嬷嬷要的是热水!你拿来的是什么东西?想要冷死皇后还是孩子?” 被推出来的宫女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道:“奴...奴婢知错了...请贵妃娘娘责罚...” “忱贵妃息怒,娘娘临盆在即,不应沾上血气。” 赫夫人的温温柔柔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忱贵妃懒得同她再扯些无用的话,冷哼一声重新回到产房。 胡太医第一次见场面,稳了稳心神忙呆着几个医女进了产房。 姜晏犹犹豫豫了片刻后正欲跟着进去,身后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 “明鸾姐姐...” 是小赫白。 姜晏环视一周见小赫白蹲在角落里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自己,忙上前小声道:“怎么了小白?” “方才母亲匆匆带小白来这儿,告诉小白乖乖呆着不要添乱。” “小白有点害怕...” 姜晏摸了摸小赫白毛茸茸的小脑壳,微笑道:“现在长宁殿有点乱,小白听姐姐的话在这儿乖乖呆着莫要乱走哦” “好,小白会乖乖呆着不乱走不添乱的!” 安抚好小赫白后,姜晏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从里头接二连三传出女人痛苦的嘶喊声,深吸了一口气后推门而入。 忱贵妃和赫夫人站在离屋门最近之处,这两个平生毫无关联的女人此时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求宋子筠能平安产子。 赫夫人是经历过鬼门关的,她明白生孩子稍有不慎便会一尸两命,她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不想让宋子筠重蹈她的覆辙。 “娘娘,用力!” “快了快了,娘娘再用力!” 老嬷嬷时不时从薄被下探出白发纵横的脑壳,望着宋子筠满脸痛苦急促呼吸的神色努力鼓励着她。 宋子筠急促的呼吸着,素手紧紧拽着枕侧青筋暴起,脸上的薄汗如雨肆意滑下,浸的里衣轻轻一掐便能出水。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奇遇(五十四) “筠儿,筠儿!” “筠儿莫怕,褚卿在外面陪着你!” 屋外骤然响起姜褚卿焦急万分的声音,宫女们和太监们逐一跪下,望着这位面色阴沉急切的帝王大气不敢出一声。 姜褚卿原在御书房处理朝臣们递上来的奏折,本想小憩片刻,不想李公公匆匆来报说筠儿要生了,果断给自个儿拍了一章,清醒了。 紧赶慢赶的终于来了长宁殿却是听到筠儿阵阵嘶喊声儿,心疼的到处乱转却又无可奈何。 他晓得女子生产时男子是不能入内的,就算是夫君也不行。 屋内的宋子筠涨红了一张脸,听到姜褚卿的声音紧蹙着的眉终于松懈了一分,努力生下孩子。 老嬷嬷见陛下的声音颇有效果,娘娘果然加大了力度,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娘娘便能安全生下孩子了。 殊料老嬷嬷方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便颤巍巍地抬起头望着胡太医,结结巴巴道:“胡太医...娘娘...隐有血崩之势...” 胡太医闻言顿时上前一探究竟,见宋子筠脸色渐渐苍白,呼吸也轻缓了下来,忙吩咐医女道:“去准备补气养血汤药,快!” 医女领命后迅速推门而出,明月紧接着跟上,领着她去小厨房熬汤药。 姜褚卿在外听的不是很清楚,见二人表情皆严肃步子快速,便不敢贸然上前打听消息。 赫夫人听着老嬷嬷道出了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眼前骤然一黑,幸而忱贵妃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宋子筠,若是你没有安然生下孩子,我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当初之事!” 赫夫人稳了稳身形,艰难地开口道,声音中满是哭腔和恐惧。 忱贵妃虽不明所以,却见宋子筠呼吸起伏再次急促起,用尽全身力气抓着枕侧努力向下用力。 赫夫人见此话有效,胡乱抹眼眶中盛满的泪水,嘶哑着声音道:“你若安然生下孩子我便原谅你,让小白一辈子辅佐你的孩子直到辞世!” 姜晏瞳孔骤然一缩,心中一片震惊和了然。 她曾疑惑过赫白为何处处帮着她,本以为他另有目的,却不曾想原是承了赫夫许下的诺言。 脑海中潜藏许久的恶疾在这一刻蓄势待发,时不时冒出些许痛楚提醒着她时日已无多。 “宋子筠你最好是好好生下孩子莫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否则我必然加倍折腾那群宫妃们!” 忱贵妃端起她高傲的腔调,恶狠狠的威胁道。 在场所有人心中皆暗道奇怪,见过说好话哭着求着活下去的,没见过像这两位威胁人好好生孩子的,偏巧还挺有用,怪哉怪哉。 姜褚卿在外头这次听的一清二楚,见这两个女人一直威胁他的宝贝儿筠儿,急的上前攀在门上大声喊道:“你们莫要威胁筠儿!” “筠儿莫怕,褚卿一直在外头陪着你!” 姜晏强忍着脑中痛楚,同样攀在门上道:“陛下莫急,娘娘在里头一切安好!” 姜褚卿适才松了一口气,暗道一会儿出来了定要赶走这两个女人不可。 约莫两刻钟后,明月领着医女重新回产房,捧着一碗被明月使了各种法子才变温的汤药,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 宋子筠用了一小半碗便不肯在喝,苍白无力的望着轻纱,半晌后又卯足了劲儿。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散尽(一) “呜哇哇哇...” “呜哇...” 宋子筠早已累到无力嘶喊,只有指骨泛白的手告示着她仍在努力。 而婴儿响亮的哭喊声终是让在场的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姜晏努力抓着门上凸出的檀木纹路,强忍疼痛微微一笑。 她这是算亲眼见证自己出生吗? 姜褚卿在屋外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啼声再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推开房门半伏在榻边握住宋子筠虚脱无力的手。 “筠儿辛苦了,褚卿定会好好照顾你和晏晏。” 宋子筠朝姜褚卿虚弱一笑,声音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 “褚卿...我...我生下我们...我们的孩子了...” 姜褚卿心疼的直点头,努力握住宋子筠渐渐冰凉的小手,渡给她温热。 老嬷嬷小心抱着婴儿,轻轻晃着她喜极而泣道:“陛下,皇后娘娘诞下的是小公主!” 忱贵妃和赫夫人忙上前望着老嬷嬷怀里皱巴巴的婴儿,笑道:“小公主当真可爱的紧呢。” 赫夫人摸了摸欲掉落的泪,轻笑道:“我最想要的便是女儿,可惜我家两个都是小子。” 宋子筠惨白着一张脸,气息微弱的不能再微弱。 姜褚卿握着的手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何不见半分温热反到愈来愈冰凉? 忙回头喊道:“胡太医!” 胡太医忙不迭上前跪下道:“陛下,臣在。” “为何皇后的手愈来愈凉?” 胡太医闻言迅速起身上前探了探宋子筠的脉搏,再绕到榻后微微掀开薄被,“恕臣失礼了。” 查看一番后,胡太医面色难看道:“陛下...皇后娘娘方才血崩虽已止住...可是生下小公主后脱力过度...” 姜褚卿的脸色随着胡太医每说一句话便黑下一分,阴沉道:“直接说结果。” “皇后娘娘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胡太医话落便狠狠磕头,颤抖着身躯却是不敢抬头面对眼前盛怒的帝王。 此话一出所有嬷嬷宫女太监皆噗通一声跪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赫夫人方才稳住的身形只觉得腿一软,扶着忱贵妃颤巍巍地走到榻前,泪眼婆娑望着宋子筠。 姜褚卿却像是慌了神的小孩儿一般手足无措,努力搓着宋子筠逐渐冰凉的手,试图让温度重新回升。 宋子筠倒像是释然了一般笑着,轻轻摇头虚弱道:“褚卿不必如此...” “胡太医定是胡说的,筠儿怎会撑不过今晚?!” 姜褚卿双目通红,大力揉搓着宋子筠冰凉无比的手,直到白嫩的肌肤红了一片依然没有一丝温度。 “褚卿...没用的...” 宋子筠努力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姜褚卿温热的大手上,轻声道。 姜褚卿无助的望着宋子筠,言语间皆是不知所措:“筠儿若是走了褚卿怎么办...” “褚卿不怕...不是还有晏晏吗...” 宋子筠笑容不减,只是气息又微弱了一分。 姜褚卿呜咽着泪流满面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心像是被人狠狠撕扯成无数片一般痛到窒息。 “白澜...” 赫夫人强抬起笑颜,柔声道:“白澜在这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散尽(二) “白澜啊...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赫夫人视线被泪水掩的模糊不清,看不清宋子筠的容颜,忙抹了抹泪水下一秒却又盛满。 “子筠糊涂了,当年之事我从未怪过你,何来对不住一说呢?” 赫夫人频频擦拭着泪水,发现收不住后索性不再擦拭,任由它掉落。 “是么...那就好...” “其实怀她的时候总是梦到你那未出世的孩子...” “或许这孩子是天神予你的补偿,予我的恩赐罢...” 宋子筠无力的闭上双眸,喃喃自语着。 姜褚卿目光轻柔的望着爱妻的容颜,静静听着她说话。 “小忱...” 忱贵妃眼眶红了一圈却半分泪都流不出,她轻声道:“宋子筠你若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不会放过那些宫妃的。” “小忱莫死鸭子嘴硬...” “我没有辜负你爹娘的托付,到了下面倒也不算没颜面见他们了...” 忱贵妃此刻却是泪如雨下,哽咽着道:“你辜负了!” “我爹娘说的是让我在宫中活的快乐开心!” “可我每天都没有感觉到快乐,感觉到开心,你就是辜负了他们!” 宋子筠微微睁开黯淡无光的眸子,望着平日里高傲的谁都不屑说话的忱贵妃流泪不止的模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笑的很轻松。 “我还以为小忱不会哭呢...” “想不到小忱哭的模样倒与小花猫一般无二...” 忱贵妃胡乱擦拭着泪,同她哭喊道:“你才小花猫...你不要死好不好?” 宋子筠轻轻摇摇头笑道:“你放心,我会同你爹娘说你过的很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宁...” 忱贵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难过的看着她。 “明月...” 明月抹了抹眼泪,抬起笑容走到榻边跪下柔声道:“娘娘,奴婢在的。” “以后小公主还得靠你带着...” “奴婢明白,奴婢会好生照顾小公主...” 姜晏感受到脑海中的疼痛感愈发明显,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就连声音都变得七扭八歪的什么都听不清。 “明鸾...” 姜晏捂着脑壳仿佛听到宋子筠在唤自己,每踏出的一步都像踩着棉花一般虚浮。 “娘娘...奴婢在...” 姜晏刚跪下便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其实我有一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的孩子长大成为一个美丽的姑娘...” “然后她来到了我的身边...日日照顾我...” 姜晏只觉得宋子筠的声音虚无缥缈,有一搭没一搭的,而脑海中的疼痛和周身泛起的冰凉之感在逐渐吞噬她的意识。 忽地,宋子筠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周遭皆响起无数人真心或假意的哭声,混合着无数人都哀嚎声,一切都显得嘈杂混乱。 姜晏望着长宁殿的景象错以为她回了现实世界,噌的站起身正欲不耐烦的指责他们为何哭哭嚷嚷的自己又没死。 下一秒一个腿软不稳无力倒下,明月眼疾手快的接过她,惊慌失措的望着面色苍白的她,哭喊道:“明鸾!明鸾!” 姜晏瞧着明月嘴巴一闭一合却是什么也听不清,感受到一道急切担忧的目光望向自己,微微别过头看向屋外。 只见小赫白满脸惊惧,迈着小短腿儿朝自己跑开。 姜晏感到一阵困意袭来,视线愈发黑暗而小赫白的脸庞却渐渐与赫白温润儒雅的笑容重叠,一时间竟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轻声道:“你来啦。”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散尽(三) 南朝十年,南皇后生下小公主后薨逝,南皇感念其生前治理后宫有方,与人和善亲厚,特追封其为善敏圣皇后,葬入皇陵。 同年善敏圣皇后贴身婢女之一明鸾因不舍主子薨逝,自请殉葬。南皇感念此婢女忠心耿耿,特追封其为鸾妃,一同随善敏圣皇后葬入皇陵。 自从善敏圣皇后薨逝后,后宫无主,权力最大的忱贵妃接管后宫,脾性更是嚣张跋扈,时常有宫妃受不了其欺凌被赶出宫,不过区区三载后宫便仅剩忱贵妃一人。 这一日明月刚哄小公主入睡,提上一篮子糕点便前往琼华殿。 “忱贵妃?” 明月将糕点放在桌上,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无人遂往内殿走去。 只见一个身着湖蓝罗裙,墨发随意披在身后的女子正趴在绣架上小憩。 明月无奈的笑了笑,寻了一件薄毯轻轻为她披上,余光瞥见绣架上平铺着的绣作心中一疼。 这副绣作原是绣的万里河山,而在万里河山之下是一方青绿扁舟。 扁舟上的姜褚卿戴斗笠穿蓑衣站在船头划船,宋子筠抱着小公主坐在中间望着赫夫人轻笑,而她与忱贵妃面面相觑柳眉皆竖起,不用想便知她们又在吵嘴了。 而明鸾手中拿着一朵白嫩嫩的山茶花,静静地坐在忱贵妃身畔微笑望着她们。 眼眶逐渐温热,见趴着的女子隐有清醒之势,忙抹了抹眼泪起身。 “明月?你怎么来了?” 忱贵妃迷迷糊糊的睁开眸子,见明月站在一旁问道。 “我这不是怕你无聊来看看你。” 明月说着便自顾自的在绣架的另一边坐下,笑道。 “你哪只眼睛看出本宫无聊了,一边去!” 明月不似往常一般跳脚同她吵闹一番,静静望着她道:“你把宫妃们都赶出去再没人被你欺负了,整日都蹲在琼华殿里也不出去走走,怕是要无聊到发霉了。” 闻言,忱贵妃一愣,随即撇撇嘴委屈道:“我想呆在琼华殿还不成吗。” “成啊,为何不成,只是我觉得你这样子做未免忒不值。” 忱贵妃收了委屈的模样,淡淡道:“有什么不值的,姜褚卿那臭男人又不临幸她们。” “留下她们还要多给她们吃一口饭,多做一件衣裳,我才懒得算这些开支用度。” 明月对于忱贵妃日常直呼陛下的名字早已习以为常,偶尔还跟着她一块儿偷偷喊。 “得了吧,就你这刀子嘴豆腐心,我还看不出来吗?” 忱贵妃眨了眨眼笑道:“你看出个啥,还能看出花来不成?” “我晓得你不过是可怜她们豆蔻年华就被送入宫里浪费青春,索性把她们赶出去另寻姻缘,总比一辈子守着一坐空壳来的好。” 明月一面说着一面翻了个白眼儿,顺手拿起一块儿糕点送入口中尝尝。 忱贵妃听完后故作恍然大悟,惊奇道:“原来本宫把她们赶出去还有这等好事儿,早知如此本宫就不把她们赶出去了。” 明月咽下糕点,砸吧砸吧嘴道:“得了吧你,你才没那脑子去算她们的吃穿用度。” 忱贵妃一下子如泄了气儿的皮球,恹恹地趴回绣架上,摩挲着绣作上的每一个人儿,缄默不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散尽(四) “其实我是挺无聊的...” 忱贵妃望着绣作上的小人儿,眼眶微微泛红。 “我晓得。” 明月轻声回应道。 “夏白澜那女人明明说好隔段时间就进宫看我的...” “这都半年过去了...她都不来看我...” “你说她是不是把我忘了。” 忱贵妃忽地抬起头严肃道。 明月抬手覆在忱贵妃已有细纹的手背上,柔声道。 “不会的,赫夫人应该是被其他事儿耽误了,所以没来。” 忱贵妃像一个孩童般不满嘟囔道:“她能有什么事儿耽误,肯定就是不想同我一块玩啦。” 明月捏了捏那只温暖的手,声音又柔了一分:“赫夫人怎会不想同你一起玩呢,莫想多啦!” “娘娘!娘娘!” 屋外忽传来一阵小宫女急切叫喊声,忱贵妃蹙眉瞧着小宫女喘不上气的模样,冷声道:“什么事急成这样?” 小宫女忙跪下颤巍巍道:“宫外传来消息说...” “说...” 明月见这小宫女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绕是性子再好也耐不住,皱眉道:“说什么了?” 小宫女骤然磕头再不敢抬起,小声道:“宫外传消息来...” “说赫太师府的夫人...” “薨了...” 忱贵妃忽地明白了那日为何夏白澜会站不住,腿软到需要自己去扶,原来当轮到自己竟是如此难受,差点儿没昏厥了去。 明月手中的糕点‘啪嗒’落在地上,碎成无数块儿,连连深呼吸缓了缓后道:“下去吧。” “是。” 待小宫女逃似的离去,忙转过身担忧的望着忱贵妃,却见她面色如常,甚至还吃了块儿糕点。 “你先回吧,小公主待会醒了找不到你该闹了。” 忱贵妃咽下糕点后冷静道。 明月思索了一番觉着让她自个儿冷静冷静也好,不再多言离去。 夜里子时时分,琼华殿忽传来阵阵哭泣声。 明月心里一阵心慌,随意穿上衣服顾不得整理墨发,匆匆赶到琼华殿却被眼前的景象狠狠一震。 忱贵妃紧闭着眸子唇边尽是鲜血,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一如白日里小憩一般趴在绣架上,血迹直将绣作里的人儿染红再不见其原貌。 正逢姜褚卿领着一干人等蹙着眉踏入琼华殿,冷声道:“怎么回事?” 没了宋子筠的姜褚卿眉眼中的几分温柔终于是消失不见,只留帝王专属的那分深谋算计。 白日里通传的小宫女‘啪嗒’一声跪下,哭喊道:“方才贵妃娘娘如往常一样喝下安神汤,却口吐鲜血,当场咽了气。” 明月脑海骤然一片空白,周遭的声音如虫儿般嗡嗡做响,只觉吵闹万分。 姜褚卿面色阴沉,负手而立,冷声道:“查。” 南朝十三年,忱贵妃生前所作所为嚣张跋扈结下无数仇怨,遭一宫女下毒谋害,南皇遂褫夺其封号贬为庶人,一卷草席葬之。 这一日艳阳高照,北雁南飞。 姜褚卿携李公公站在俞老将军和俞夫人的墓前,亲自上了几柱香后留下一句话便离去。 身后纸钱随风飞扬,飘飘然落在旁一处新墓上,再不肯下来。 “终是辜负了二老。”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散尽(五) 姜晏被脑海中的一阵疼痛搅的难受,捂着脑壳轻轻坐起身。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了几分,是长宁殿。 “明月?” “明月?!” 姜晏下了榻赤着脚推开殿门后望着外头拿着水壶浇花的木槿,呆愣了片刻。 木槿见昏迷了数日的公主殿下醒了忙放下水壶跑上前扶住。 “殿下您醒了!” “你...木槿?” 姜晏瞧着身旁满脸喜悦的少女,有些不确认道。 “对呀殿下,奴婢是木槿。” “木芙她去给您煎药了。” 木槿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晏回到榻上躺下,一边唠叨道。 “我昏迷多久了?” 姜晏望着木槿的脸庞,竟觉得如隔三秋一般陌生。 “您昏迷了整整七日啦!” “七日前奴婢前来喊您去上朝,谁料一进来发现您不在殿中,派人寻遍满宫都没见着您。” “后来木芙想起曾先皇后住的长宁殿还未去寻过,我们一去果真见您昏迷在那儿,琉璃盏碎了一地,幸而里头的烛火已经燃尽了,否则...” 木槿说着红了眼眶,眼泪哗啦哗啦直流满面,最后索性嚎啕大哭。 木芙捧着药罐子一进殿就见木槿站在榻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忙扯过她嗔怪道:“公主殿下这不是醒了,你哭哭啼啼的是在哭丧呢?” “无妨,让她发泄发泄情绪也好,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姜晏起身抹去木槿脸上的泪水,柔声道。 “奴婢们不辛苦,说来有一事甚是奇怪。” 木芙放下药罐子取出一只雕成山茶花模样的玉碗,一边倒出黑黝黝的药汁一边笑的奇怪。 “殿下昏迷的当天不出一个时辰,赫太师就火急火燎的跑来,连朝服都没换下。” 姜晏一听赫白便想到了那时还是奶娃娃的小赫白,小脸儿软乎乎的,声音软糯糯的,在宫里整日喊着她‘明鸾姐姐’。 若是让他知道了他喊了半个月的明鸾姐姐其实是她,脸上的表情定然万分精彩。 这么想着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轻笑了笑。 “奴婢瞧着赫太师的脸色十分吓人,像是要把奴婢们吃了似的,奴婢们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传了太医来也不见诊断出什么东西来,若不是李公公及时赶到,赫太师气的差点儿没命人把他们拖出去斩了。” “后来还是胡太医诊断出殿下是梦魇魇着了,只须给殿下一个安静的环境等殿下自然醒便可,” 木芙倒好药汁后取了把小团扇轻轻扇着让它散去些热度,遂小心翼翼捧起坐在榻边喂姜晏吃下。 姜晏蹙着眉咽下这碗苦的不能再苦的药汁,心中忽然怀念起太医院的声竹。 若不是知晓了赫夫人许下的诺言,姜晏倒真的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赫白着急是因为心中有她,现下看来不过是承了母亲的诺,好生照看着自己罢了。 “这药太苦了。” 姜晏一双美眸微微泛红,嘶哑着嗓子轻声道。 这碗药当真是极苦的,都蔓延到心尖儿了,以后再也不喝这碗药了。 木槿倒是颇有同感的点点头道:“就是就是,奴婢曾经偷偷尝过一点儿差点没苦晕过去,也不知胡太医是怎么配出这方子的。” 木芙惊讶道:“你怎敢偷喝殿下的药,一会儿自个儿去领罚去!” “我这是帮殿下尝尝甜苦!” “你这臭丫头还有理了?!” “本来就是嘛,我才不要去领罚!” “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会儿命人拖也要把你拖过去!” 姜晏瞧着俩丫头嘴上吵嚷着,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忽地想起明月亦是这般口是心非。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散尽(六) 姜晏见丫头们的玩闹身影消失在长宁殿外,轻笑了笑拿起一件大袖披在身上,赤着玉足感受着从地面上传来的冰凉感,昏沉沉的大脑逐渐清晰。 她这一昏迷恰巧就回到十几年前南皇后怀孕的时期,这一年婢女明鸾因恶疾去世,遂附身在了明鸾的身上,借着明鸾的皮相见证了原身出生的过程。 也算是见到了南皇和南皇后之间矢志不渝的爱情,赫白小时候软萌的模样。 只是可惜自己没能撑住,没能见识之后每个人的结局。 “殿下?” 正在她想的出神之际,身后忽响起一道她曾在心中想了数遍的温润低沉的声音。 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回眸望着眼前满脸惊喜和柔情的俊雅男人。 腿脚鬼使神差的主动奔向赫白,瘦弱的藕臂紧紧圈住男人精壮的腰肢,如小兽般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温暖。 待姜晏反应过来时只感受到被她圈住的男人身子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正欲松开胡乱解释一番时,腰间却忽多了两道温热。 下一秒殿内天旋地转,赫白一把捞起小姑娘打横抱起,蹙着眉望着小姑娘露在衣裙外的白嫩玉足,无奈却宠溺道:“下次不老实穿鞋臣就让木芙把你捆在榻上,一辈子别下来了。” 姜晏愣愣的环住赫白白皙的脖颈,望着赫白显得清冽不似凡人一般的侧脸,一时间竟别不开眼,只想这么看着一辈子。 赫白见小姑娘瞧着自己愣神不语,调侃道:“怎的七日不见就不认得臣了?” 小姑娘登时红了脸,猛地低下头呼吸随着心跳渐渐急促,磕磕巴巴道:“你...你抱着我作甚...” 赫白英气的墨眉一挑,笑道:“殿下糊涂了,方才分明是殿下投怀送抱...” 姜晏强压下心间的羞涩,抬眸胡扯一番道:“本公主那是见你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抱抱你安慰一下你罢了!” 赫白只是轻笑了笑,不再多言。 能胡乱攀扯一通那就没问题了。 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放入榻上,顺势在榻边坐下,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儿。 姜晏被赫白炽热的眼神看的轻咳了咳不自然的别开眼神道:“你这么看着本公主作甚!” “臣...差点儿以为殿下再也醒不过来了。” 赫白沉默了片刻,垂眸轻声道。 “本公主这不是醒过来了嘛...” 姜晏回过头来满不在乎道,下一秒却被眼前男人微微泛红的眼眶怔的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赫白这七个日日夜夜全是小姑娘的一颦一笑,举止投足,白日里在朝堂里同那些趁小姑娘昏迷不醒随时准备揭竿而起的老东西们斗智斗勇,黑夜里将奏折搬到长宁殿中一面处理一面照看小姑娘。 时常有宫人轮班时见长宁殿中的烛火整夜整夜的点着,从未熄灭片刻哪怕是一瞬。 “臣...真的害怕殿下再也醒不过来。” 赫白的声音嘶哑而无力,眸中尽是小姑娘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姜晏怔怔望着赫白,久久不能回答。 “幸而殿下醒了...否则臣...” “九泉之下无言见你的母亲赫夫人吧?” 姜晏心中忽地浮现出当日赫夫人哭喊着许下的承诺,笑了笑道。 却见赫白微微蹙眉,片刻后点点头道:“是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散尽(七) 赫白想着母亲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好好辅佐当朝的小公主,他确是做到了答应母亲的话。 只是在同小姑娘相处的日子中渐渐的生了些他不愿承认也不愿面对的情愫,若不是这次小姑娘毫无征兆的昏迷令他恐惧万分,他恐怕到死都不会面对这份感情。 朝臣和公主殿下之间怎会有结果,何况他要亲自将她扶植成女帝,更是不可能有结果。 姜晏望着眼前这张疲惫不堪的脸,心中方才升起的几分雀跃骤然崩塌,碎了一地。 “是么...” “你无须自责。” “我总归是醒了的。” 赫白见小姑娘似有万千星辰的眸中渐渐黯淡了几分,心生疑惑。 “殿下怎么了?” 姜晏自我调节的能力向来强的很,眨了眨眼轻松道:“我很好呀。” 末了,又添了一句:“小白!” 赫白闻言周身一震瞳孔微缩,小姑娘勾唇一笑微微上挑的尾音竟与幼时入宫带他一块玩儿的婢女姐姐相重叠。 姜晏瞧着赫白仿佛被定了身似的,直愣愣的望着自己,心下一阵紧张。 完了,一时脑抽唤了他的小名,明鸾当久了还没缓过来。 “殿下怎会知道臣的小名?” 赫白心生了几分疑惑,抬眸望着一脸惊讶的小姑娘道。 “呃,小白是赫大人的小名吗?” 姜晏夸张的提高了音量,惊讶道,这时候可劲儿装就完事儿了! 赫白明显不信,狐疑的望着姜晏,不语。 红日西斜,扯了块儿黑幕挡去最后一丝光芒,星辰乍现。 姜晏不自然的别过头,轻声道:“好啦,我是做梦梦到的。” 既然胡太医说自个儿是魇着了,那就顺着胡太医给的理由胡扯一番便是。 回头让木芙多给胡太医点儿赏赐,帮南皇后生子也算有功,也不知道南皇最后有没有给他赏赐。 赫白抬眸望了眼见外头天色已晚,遂起身作揖道:“时辰不早了,臣告退。” 姜晏正想着给胡太医什么样的赏赐才算妥当,见赫白要走了随意拂了拂手示意她听到了。 “殿下好好休息,明日臣再来看您。” 赫白瞧着小姑娘思绪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带上门回府。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日,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姜晏想着想着便同周公摆上棋谱,下了一整夜的棋,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姜晏倏地的睁开眸子起身就要去寻衣裳,摸索了半天也不见平日里穿的衣裳,顺口喊道:“明月等等,我找不见衣裳了!” 却见木槿穿戴整齐闻言推开门疑惑道:“殿下,我们殿里没有唤明月的宫女,衣裳就放置在您的榻边儿,您忘啦?” 姜晏闻言寻找衣裳的手一顿,愣愣的环视了一圈儿见华贵的罗裙软裳静静地躺在榻边儿,遂自嘲一般笑道:“无妨,我只是睡迷糊了些,你先下去吧,今日晚些喊我。” 木槿依言点了点头,心大如她自然看不出公主殿下此刻的情绪,带上殿门告退。 做明鸾时天天起的比鸡都早,如今能睡的久些了却是再也睡不下了。 重新躺会榻上望着熟悉的青纱帐,发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散尽(八) 好想念她们啊。 也不知道她们最终的结局究竟如何,哎。 姜晏默默的想着,最后终于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思,起身麻利的穿上衣裙随意编了个发髻穿上绣鞋便匆匆出寝殿。 顾不得身后木槿和木芙的叫喊,只是一个劲儿的往旧长宁殿跑去。 一把推开折扇厚重的门,再次被滚落下的灰尘呛了个正着,捂着口鼻拂去新生的蜘蛛丝,试图寻找些蛛丝马迹。 寻了一圈儿后却是什么结果都没有,书案上的那幅画似乎更旧了些,原是看不清面容,现下却是连身躯都模糊了。 写着情诗的泛黄宣纸坏的更彻底,原能看出些字迹,现下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书案下被摔的七零八落的碎片是七日前她不慎打翻的琉璃盏。 姜晏在原地垂眸沉思了片刻,遂提起裙摆奔向李公公的住所。 李公公原是南皇身边的人,他定然知道她们最终的结局。 姜晏寻着当初她同明月一道走过的长长宫廊,努力加快速度。 负责洒扫的宫女太监们见公主殿下半分礼数都顾不得,纷纷疑惑的交接眼神儿。 “殿下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只听闻殿下昨日才醒来。” “看方向似乎是去内务府?” “许是找李公公吧,我们莫再闲谈了,快干活儿!” “……” - 约莫一刻钟后,姜晏气喘吁吁的站在内务府前,值守的侍卫立马恭敬上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带本公主去见李公公。” 姜晏急切的踏入内务府,回头道。 侍卫们对视一眼,忙带着公主殿下七拐八拐来到了内务府最深处的一处朴素院落前停下。 姜晏微微蹙眉道:“公公住这儿?” 侍卫知公主殿下的疑惑,点点头解释道:“公公说他老了经不起年轻人天天吵嚷,这处静谧幽僻正合适。” “嗯,退下吧。” 姜晏不可置否,踏入院中,寻求答案。 只见李公公一手抱着已有些大了的橘猫儿,一手拿着小鱼干逗它玩。 “公公上次抱的猫儿可不是这只哦。” 姜晏笑着调侃道。 李公公闻言转过身惊喜道:“小殿下你醒了!” “是啊,昨日刚醒。” 李公公放下橘猫儿,引着姜晏去里屋坐下,为二人斟了杯茶。 “殿下醒了就好,就好。” 李公公慈祥的望着在他眼里依旧是小姑娘的姜晏,笑着呢喃道。 “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问...” “小殿下有问题问便是,无须犹豫,老奴定会知无不言。” 姜晏不做多想,开门见山道。 “呃...我曾听闻父皇还有一个妃子,忱贵妃,您知道她吗?” 李公公眯起眼回忆了一番后疑惑道:“小殿下为何突然问起忱贵妃?” 姜晏没有丝毫犹豫,将自个儿胡乱攀扯的本事发挥的淋漓精致。 “昏迷时梦到的,我这一觉梦到了好多好多人。” “父皇母后呀,赫夫人呀,明月明鸾呀,还有公公你!” 李公公见小殿下说梦到了自个儿,顿时笑的更欢了,调侃道:“老奴何其有幸能入小殿下的梦?” 二人一阵嘻嘻哈哈后,李公公恢复正色道。 “明月明鸾是先皇后的一双贴身婢女,可惜明鸾在先皇后生下小殿下时便随先皇后去了...” 李公公陷入回忆,惋惜道。 “明月嘛...小殿下兴许已经不记得了。” “明月曾在先皇后薨逝后留在宫里三载,直到忱贵妃薨逝后自请出宫,再也没了消息。” 姜晏听到忱贵妃薨逝的消息瞪大了美眸,惊骇道:“怎会如此?” 第一百六十章 散尽(九) 李公公苍老的脸上渐渐露出惋惜,一双浑浊的目光沉沉:“却说那日原是小殿下的三岁生辰,举宫上下皆一片喜庆...” “赫夫人奉上贺礼时脸色一片苍白,入席后时不时用丝绢捂着的咳嗽,赫老太师因担忧赫夫人的身子遂提前回了...” “熟练待小殿下的生辰过后便传来赫夫人因病薨逝了的消息,听赫老太师所言赫夫人得到是心病,哎...” 姜晏紧紧握着温热的杯壁,心中一阵绞痛难受。 她晓得赫夫人的心病是来源于宋子筠的薨逝,生前时曾是闺中密友而相隔数年后再见却是人走茶凉。 李公公轻呷了口茶水润润喉接着道:“老奴是见识过忱贵妃的惨状的。” “此话怎讲?” “忱贵妃入宫数载,为难过的宫妃数不胜数,先皇没心思管她,亦由着她把所有的宫妃赶出宫去。” “明月曾偷偷告诉老奴,忱贵妃将她们赶出宫去不过是可怜她们在深宫中浪费年华,等待一个无心踏足后宫的男人垂怜。” 李公公说着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笑容,道:“其实忱贵妃这人心思好的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老奴年轻时日日站在先皇身边儿弯着腰伺候笔墨,久了便得了腰疾,偶然有一次碎碎念不慎被忱贵妃听着了,三日后便派人送了药膏赠予老奴,老奴现在还留着那瓶药膏罐子呢。” 姜晏听着亦露出了些笑容,这的确是忱贵妃会做出的事儿,这女人啥都好就是嘴太欠了,好几次都没忍住要抽她两下解解恨。 “然后呢?” “然后啊...” 李公公摩挲着杯壁上画着的扁舟图案,轻声道:“赫夫人薨逝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忱贵妃的耳朵里,就在当夜饮了鸩酒随赫夫人一同离去。” “先皇下令追查忱贵妃的死因,查出是一个被赶出宫的宫妃身边宫女下的鸩毒,那宫女控诉忱贵妃各种罪状,先皇便顺势废了忱贵妃的头衔,也算放她出宫了吧。” “遂了她的愿,同她的爹娘一块葬在一起。” “忱贵妃眼光何等精明怎会看不出那宫女的心思,老奴同先皇审那宫女的时候便看出她演技实在太差,许多无名的罪状张口就来可惜欠了些表情,不然连我们差点儿都信了。” “那...明月和明鸾呢...” 姜晏忍不住问道。 “明月自请出了宫便再无消息,老奴曾派人去寻过,试图送些银两也算聊以慰问,然而却是寻不到半分踪影。” “明鸾嘛,先皇在先皇后的枕下寻到了一封明鸾的亲笔信,遂封了她一个鸾妃的虚名,一同随先皇后葬入皇陵。” 李公公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感叹道:“当年风华正茂的女子们,只有明鸾的结局在她们当中算好的。” “是啊...” 姜晏目光沉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老奴一会儿带小殿下去琼华殿瞅瞅吧,琼华殿里所有的陈设皆按照忱贵妃生前所摆,从未动过一分。” “好。” 姜晏原是打算一会儿自个儿去琼华殿瞅瞅,既然李公公愿意带她那便一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散尽(十) 二人行至一处黄瓦红墙宫殿前停下,姜晏望着掉了漆只留黑乎乎一片的‘琼华殿’三字,轻轻叹口气。 “我们进去吧,公公。” 姜晏一踏入琼华殿正殿便只觉当年忱贵妃教她刺绣的场景历历在目。 正殿的中央摆着一副巨大的绣作,上头绣的是南朝的万里河山,万里河山之下是一叶碧绿扁舟。 上头绣着几个形态各异的小人儿,可惜被血污染了去,再也看不清面容。 姜晏缓缓上前轻轻摩挲着血迹斑斑的绣作,轻声道:“当年她死的时候定是不痛苦的。” “或许吧,当年忱贵妃薨逝时脸上挂着的不是痛苦之色,竟是释然一般的笑容。” 李公公上前望着这副绣作,感慨道。 姜晏的耳边似乎浮现忱贵妃阴阳怪气的声音。 “瞧你绣的是什么东西,是本宫都不好意思送出去,丢人呐!” 而自己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声音接着道:“是是是,奴婢自然没有贵妃娘娘一双巧手,不论绣啥都好看宛若活物!” 忱贵妃柳眉倒竖,哼哼唧唧:“你知道本宫最喜欢你哪点么?” “这题奴婢会,是自知之明!” “哦豁,没错,对,就是这股天生的自知之明,本宫觉着没谁能比你更有自知之明了!” “既然娘娘如此夸奴婢了,不妨再赏些银两让奴婢再开心开心?” 忱贵妃嫌弃的朝她翻了白眼儿,从怀中取出一块儿玉佩丢到她的怀里,高傲的抬起下颚道:“喏,这是本宫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之物,拿去吧。” 还未等她跪下满心欢喜的谢恩,想着可以同小太监换些银子玩骰子赌上个几把,忱贵妃又道:“若是让本宫在哪个小太监手里发现这块玉佩,你就等死吧!” 她骤然一惊腿一软跪下,颤巍巍道:“娘娘怎知奴婢会拿去换银子...” 忱贵妃得意洋洋的朝她挑眉道:“就你那点儿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本宫不用想都知道。”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蛋儿,傻憨憨的笑了笑道:“奴婢万不敢拿着贵妃娘娘赏的东西换银子,给奴婢一百个胆子都不敢,真的,娘娘信我!” 说着还比出三根手指状作发誓。 忱贵妃微微敛去笑容正色道:“这块玉是本宫娘亲生前留下的暖玉,你可要好生收着!” 她心中顿生敬畏感,忙双手捧着玉佩上前严肃道:“这太过贵重了,奴婢受不起,还请娘娘收回。” 却见忱贵妃扑哧一笑,纤纤玉手轻轻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笑道:“本宫诓你呢,当真如此贵重的话,本宫怎会轻易赠与你,傻孩子!” 她登时懊恼,不满嘟囔道:“俞和忱你又诓我,信不信以后我以后不给你诓了!” 忱贵妃见她直呼其名也不恼,一双素手轻轻捏了捏她脸颊边儿上的软肉,笑道:“现在多诓诓你,我怕以后就诓不到了。” 谁料无心之语却是一语成谶。 那日过后大家纷纷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结局,俞和忱却再也诓不到她了。 “小殿下?” 李公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姜晏如梦初醒,回过神儿来时早以泪流满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散尽(十一) 慌忙抹了抹泪,故作轻松笑道:“这绣作像是有魔力一般,我不过多看了几眼就被吸引入其中不能自拔。” 本以为李公公会一笑而过,却见李公公点点头如是道:“这副绣作确有点儿邪乎,曾经有宫女多看了它几眼,翌日便疯了。” “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湖蓝罗裙,赤着足跑遍了满宫,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我原谅你了之类的。” “再然后就一头撞死在琼华殿的柱子上,邪乎的很嘞。” 姜晏心里一惊,此言莫不是指忱贵妃对南皇后说的话? “所以每日来洒扫的宫女都小心翼翼的绕过这副绣作,逼着自个儿不去看它。” “那为何不直接铺上一层帷幕或干脆移开它?” 姜晏望着这副绣着南朝万里河山绣作,负手疑惑道。 “先皇生前下了一道命令,琼华殿的,所有物品都不得擅自移除,这是其一。” “帷幕披上的第二日就会离奇消失,所以披了也白披,这是其二。” 姜晏挑眉道:“真这么邪乎?” “谁知道呢,可若说是人为吧,这么多年了也没逮出一个。” 李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姜晏不语,径直往内殿走去,里头的陈设果真和李公公所说的一般没有动过一分。 榻上睡过的褶皱、被掀开的锦被、随意摆放的绣花鞋,就连褪下的里衣外衫都放在衣架上蒙了层厚厚的灰都无人敢动。 姜晏一一仔细打量过,末了,叹了口气重新回到正殿。 “李公公,一会儿吩咐下去唤些宫女前来清理一番,旧长宁殿亦是。” 李公公虽不解其意,仍是点点头照做。 “一会儿备马车,我要出宫。” “小殿下可是要去看望忱贵妃和赫夫人?” 皇陵位置偏远,没个半个月是赶不到的,小殿下此番要出宫定然是去探望这两位。 果然,姜晏不反驳,点了点头便出了琼华殿,同李公公一道回了长宁殿。 “殿下你这一大早是跑哪儿去了,吓死奴婢了!” 木槿一见姜晏回来立刻扑了上去,用力搂住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了似的。 “好啦好啦,我就是出去转了转散散心。” “那就好!” 木槿不舍的松开手,放心道。 “对了,一会儿我会跟李公公出宫一趟,你同木芙好生照看着长宁殿。” 木槿闻言心又提上了一分,紧张道:“殿下去哪儿?为何不带奴婢和木芙?什么时候回来?” 姜晏被木槿的素质三连问戳中了笑点,轻笑道:“我们就出去散散心,在宫里呆了太久有点烦闷了,傍晚时分回来。” “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和木芙好生照看长宁殿的!” - 姜晏换了身简便些的素裙,墨发编作鱼骨辫未做太多点缀,只是戴了两朵小簪花。 右手挎着一篮贡品和上好的松香,小脸儿未施一分粉黛,若不是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倒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马车一路颠簸至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李公公因腿脚不好便不随她一同上去,派了两个警觉些的侍卫护送她上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散尽(十二) “公公若是无聊了就去城里转转,吃些好吃的填填肚子,不必在这儿干等着我。” 姜晏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巧笑嫣然。 李公公只是慈祥的笑了笑,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快些上去莫要管他。 朦朦胧胧的雾气围绕着这座不算太高的山峰,飘飘渺渺的云烟若即若离,仿若触手可及又可望而不可及。 约莫半个时辰后,姜晏站在了山峰的最高处,回首俯瞰见下头已不见任何青石梯踪影,皆是云雾缭绕, 微微抹去额间细汗,再往里头多走了几步,见身后的侍卫依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忙回头道:“你们就在此处等着吧,本公主自个儿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踌躇了一番后恭敬道:“是。” 姜晏迈开腿努力从一片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上杀出一条路,拨开最后一片长过她头顶的长蒿,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两座经过岁月洗礼的墓碑。 上头的碑文已被风吹日晒弄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可见俞氏等字眼。 摆在偏头的贡品和白烛早已随风消散,莫名的让姜晏想到了那句凄凉无比的诗句,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姜晏深呼一口气缓缓上前,蹲下身小心从竹篮中取出一方丝绢,轻轻为两座墓碑拭去些许蛛网,再取出四根白烛点上松香,闭上眸子的默念了几句。 睁开眸子环绕了一圈四周皆是长蒿丛生,思索了一番觉着这样也好,省的一些山野村夫踏足此地打扰他们安息。 “俞老将军、俞夫人,南朝在父皇的精心打理下已繁荣昌盛,朝中的朝臣们都经过父皇一番敲打,忠心的依然忠心。” 忽一阵大风刮过,吹来几片枯萎桃花。 姜晏连忙笑道:“那些个怀有异心的我一时半会也动他们不得,不过他们很快就会被连根拔起的。” “忱贵妃...呃,你已被废去头衔,那我可以叫你俞和忱啦!” “嘿嘿嘿,想不到同你相处了那么多时日的明鸾是未来十几年后的小公主吧~” “你送我的玉佩我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对不起啦。” “不过我当初给我自己绣肚兜的时候心情挺微妙的,还有见证我自己出生,见证....” “不说啦,我要去别处看看赫夫人了,我们下次见!” 姜晏像是在演说戏折子的说书人一般自说自话,一会儿笑容满面一会儿悲伤难过,说到最后之处已红了眼眶。 连忙起身望天将眼泪憋了回去,果断提起竹篮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点燃的烛火轻轻摇曳了几分,似乎是在回应姜晏的话,又似乎只是受到风的推搡。 侍卫们见公主殿下红着一双美眸出来,识相的一语不发,默默带路去赫夫人的葬身之地。 七绕八绕之后在山峰的最深处停下,侍卫们停下脚步恭敬道:“微臣在这儿等候殿下回来。” 姜晏没理会他们,瞧着赫夫人的墓地同俞氏一门的墓地不一样,四周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一看便是有人经常打扫。 缓缓上前,只见墓前的贡品松香皆是新鲜之物,尤其是松香才燃了不过一寸。 姜晏微微蹙眉心道莫不是有人来看过了? 正在思索之际只听到身后忽响起一道温润而不确定,充满试探性道:“殿...殿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西凉(一) 烟红色夕阳轻柔的拥抱住一袭素服的女子。 姜晏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就想起昨日与他相拥时的那分温热。 微微红了脸颊,蓦然回首时清风扬起她耳畔碎发卷起几分缱绻相思。 她看见赫白怀中抱着几株白月季,一袭俊雅白衣。 赫白望着小姑娘编着墨发戴上簪花,不由的与幼时记忆中的明鸾重叠在了一块儿。 “赫太师。” 姜晏强压下心中的那份悸动,轻声唤道。 好一会儿不见赫白的反应,疑惑的上前在赫白视线前晃了晃葱白玉手。 “赫太师?” 赫白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微微作揖道:“殿下。” “方才见你愣了神,想什么呢?” 姜晏笑了笑,眸中尽是好奇之色。 “方才...” 赫白沉默了片刻,负手于腰间道:“方才臣看到殿下的背影想到了一个人。” “谁?” “臣幼时曾随父亲进宫觐见陛下,父亲喝醉了被陛下送回太师府,臣就留在了宫里几日。” 姜晏眨了眨眼,她的背影能像谁? “因先皇后怀有身孕不便多走动,身边的婢女唤作明鸾的那位便日日带臣去宫里各处游玩。” 姜晏蓦然瞪大了眼,他竟然还记得明鸾?不,记得自己?! “明鸾姐姐她同公主殿下一般编着头发,上面点缀着几朵小簪花。” 下意识摸了摸墨发,摸了摸几朵小簪花。 赫白炽热的眼神落在姜晏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那...后来呢?” 姜晏想起晕倒前最后看到的便是小赫白,不禁问道。 “后来啊...” “后来臣才知道原来明鸾姐姐她身患恶疾,在先皇后生下殿下当天也随先皇后去了。” 赫白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只是姜晏却从中听出了几分难过。 “明鸾姐姐生前送臣出宫时落下了一朵山茶花模样的小簪花,臣捡了去本打算下次入宫时再还她。” “谁料到竟是再没机会还她。” 赫白微微叹了口气儿,将怀中的白月季小心翼翼的放下,望着赫夫人的墓碑缄默。 姜晏很想告诉他,她没死,死去的是明鸾的身体,而那些时日同他相处的是自己。 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这种事情太过荒唐,别说赫白了,要是别人同她这么说她也不会信。 遂目光沉沉,上前同赫白并排站了一会儿,取出松香点燃拜了三拜。 “这个发型很适合殿下,很好看。” 赫白轻笑了笑,很快就从难过中走出。 斯人已逝,应把目光看向眼前,看向挚爱之人。 姜晏挑眉笑道:“那本公主以前的发型不好看?” 赫白提起放在地上的竹篮,一边走去下山之路,一边笑道:“不好看。” 姜晏连忙跟上,狠狠拍了赫白一掌,傲娇道:“本公主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好看。” “太不真诚了,真诚点儿!” “很好看?” “就三个字?我觉得不行,换一句!” “非常的好看?” 侍卫们瞧见赫太师在公主殿下身畔,二人还相谈甚欢,非常自觉地退到一旁。 第一百六十五章 西凉(二) “换个词儿,好看听厌了。” 姜晏抱着手臂不满的看向赫白,非要听赫白夸她才肯上马车。 赫白寻思来寻思去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是的,笑弯了眉眼。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姜晏听着这句文邹邹的话小脸儿蓦然一红。 “天色已晚,殿下先回宫吧。” 赫白瞅了眼渐暗的天色,柔声道。 “那你呢?” “臣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办,就不同殿下一道走了。” 姜晏想了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那我就先走啦。” 赫白点了点头,目送承载着他的小姑娘的马车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往反方向走去。 - “诶诶,李公公呢?” 姜晏忽地想起还有一个老头儿,掀开帘子问道。 车夫回头恭敬道:“李公公去城里的泠月阁吃茶去了,奴正要去接他。” 姜晏啧啧两声儿,李公公难得出来一趟倒会挑地儿享受。 “去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姜晏吩咐车夫在外等候,自己则进去寻找李公公。 到泠月阁时天已完全墨黑一片,泠月阁中每一处角落皆燃起澄莹莹的圆月灯,倒不似其他酒楼一般昏暗。 “嗨呦,这不是热心客人小姜吗,许久不见出落的越发水灵呢。” 姜晏听着这道矫揉造作的声音扬起一抹笑容,回头一看可不就是泠月阁老板娘如黛嘛。 “黛老板看上去倒是有些消瘦了呢。” 如黛拿着团扇堪堪掩饰住红唇,故作难受道:“奴家每日都要伺候这些权贵,这些个权贵一个个又都难伺候的很,可不得瘦一圈儿。” “是么,来来来,热心客人小姜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说着张开了双臂,等待着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扑进自己的怀中好一亲芳泽。 如黛笑了笑,揽过姜晏的臂弯就要往楼上雅间去。 “我此番前来是寻人儿的,下次再来你这儿的雅间同你吃酒!” 姜晏忙站住脚跟,扯了扯如黛薄如蝉翼的披帛道。 “哦?寻哪位,我可替你指路。” 如黛扫视了一圈第一层还未离去的吃瓜群众道。 “一个老头儿,胡子花白了,穿着一身灰衣服。” “喏,在第一排第二个位置,去吧。” 姜晏道过谢后小心翼翼的穿过人群,见李公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上头的说书人讲戏折子,悄悄上前附耳道:“公公...该回宫了...” 李公公被这道幽幽的声音吓得手一抖,撒了一大把瓜子儿出去,回头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敢吓唬他,一看正是自家小殿下顿时泄了气儿。 姜晏见把李公公吓成这样儿,赔笑着扶起他讨好道:“公公别怕,是我。” “老奴才没有怕!” 李公公嘴上虽强硬的很,起身腿一软险些没摔倒。 “坐久了腿软,老人家嘛。” 李公公尴尬了一瞬,马上为自己寻了个老人家万用的借口。 姜晏笑而不语,扶着李公公上马车,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 “黛老板,改明儿我再来哈!” 姜晏回头见如黛正瞧着她,笑道。 如黛点了点头道:“那我可在泠月阁等着啦。” 第一百六十六章 西凉(三) 姜晏被马车颠的昏昏欲睡,微微靠在小窗子上托腮闭目养神。 李公公嫌里头有些闷,便跑到外面和车夫一同赶车,顺便说说话。 正在姜晏快被周公找去下棋时外头忽响起吵吵嚷嚷的声音。 姜晏揉了揉太阳穴掀开帘子道:“怎么回事?” 李公公半眯着眼望着前方道:“好像是有一个姑娘的钱袋被偷了。” 现在是夜间大家都不会太注意身边的人,而那些扒手正是瞅着这点趁机寻一些看上去好偷的姑娘下手。 “停下,我去看看。” 说罢便果断跳下马车,顾不得李公公在身后千万阻挠,一溜烟儿的跑进人群中凑热闹去了。 只见一个身着一袭张扬红衣胡服的女子揪着一个少年模样全身脏兮兮的乞丐狠狠道:“你敢偷老娘的钱袋?” “谁给你的胆儿偷老娘的钱袋?” 乞丐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 寻常姑娘被他偷了钱袋只会碍着大家闺秀的礼仪不敢声张,只能自认倒霉。 今日头一次见穿胡服的女子想着她定然也同那些姑娘一样不敢说话。 只是谁料到他的手刚碰上钱袋还没抓牢便被胡服女子一把抓住手腕来了一个过肩摔,于是便有了以下画面。 姜晏这是头一回见着来来自异域的女子她的模样如她的红衣一般妖娆美丽,声音不似南朝女子一般温软,有些低沉却又不似男人一般。 “好姐姐饶命...疼!” 乞丐受不住疼痛,一个劲儿的嗷嗷叫。 “疼?你们中原人就这般经不起折腾?” 此话一出旁的一些看客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一个模样魁梧脸上满是胡子拉碴的大汉上前粗声粗气道:“我们中原人汉子多的是,姑娘扯着一个败类就贬低我们其他人,未免太以偏概全!” “以偏概全?什么意思?” 胡服女子疑惑的眨了眨眼,抓着乞丐的手劲儿松了些,乞丐瞅着机会来了立刻挣脱顺手扯过钱袋,头也不回的跑了。 胡服女子登时愣了神,缓过来后满脸怒容道:“卑鄙小贼!!!” “你们中原人不但经不起折腾,胆子还这么小!” 那壮汉正寻思着怎么解释以偏概全,见她又贬低了一次中原人,亦生气道:“还望姑娘甚言,这里是中原不是你的蛮荒之地!” 胡服女子一听‘蛮荒之地’,眸中冷光乍现,蹙眉冷声道:“你有种再说一次。” 那壮汉被胡服女子眸中的冰冷一震,略微退了一小步后道:“说就说!” “我说你的蛮...” 话未说完只见胡服女子一个轻功横踢腿一把将壮汉扫到地上动弹不得。 周围围观群众顿时吓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没人敢上前去扶起壮汉。 穿着羊皮制成的长靴踩着壮汉黑黝黝的背部冷声道:“哼,你们中原人只会耍嘴皮子?” “我弟妹说中原如何如何好玩,看来是我错信了她!” 姜晏听着胡服女子一口一个中原人心里微微有些不爽,正欲上前解释一番,身后忽响起一串儿急促的马蹄声。 第一百六十七章 西凉(四) 姜晏回头一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眉宇间尽是坚毅的男人骑着一匹通体枣红色的烈马迅速朝这儿奔来。 侧身随着吃瓜群众一起让开一条宽敞的道儿,胡服女子见此收了踩在壮汉身上的脚,蹙眉戒备的望着男人步步靠近。 “这是姑娘的钱袋,在下已帮姑娘追回。” 胡服女子将信将疑的接过钱袋检查了一遍后笑了笑道:“看来你们中原还是有真男人的嘛,谢了。” 男人微微一笑道:“在下替方才的乞丐和出言不逊之人向姑娘道歉。” “姑娘想必是从西凉来的吧?” 胡服女子点了点头道:“我确是从西凉来中原游玩几日,你不必替那个败类道歉。” “至于躺在地上的这个还算有几分血性。” 男人见胡服女子确认是从西凉来的,接着道:“在下曾有幸在西凉待过几年,西凉地域辽阔,牛马强壮,尤其是西凉的将士们个个威武英勇,在下实在是佩服至极。” 胡服女子在男人每说一句话就笑着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快步上前离男人不过一拳距离,巧笑嫣然道:“我叫傅善,我们交个朋友吧?” 男人被傅善如冬日骄阳一般的笑容甜到心里一怔,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作揖道:“在下江朝,能与傅姑娘交朋友是在下的荣幸。” 傅善见江朝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撇了撇嘴,后很快就释然。 她的弟妹告诉她中原的男女之间礼数繁琐,什么男子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未出阁的少女的手,什么男子不得私下与未出阁的少女相见。 江朝见傅善对中原的敌意消失,将趴在地上很久的壮汉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还需在加把劲,如此轻敌将来若是上了战场可怎么保家卫国?” “给傅姑娘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壮汉不好意思挠了挠胡子,嗫嚅道:“明白了,傅姑娘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不会说话,惹姑娘不开心了。” 话落拍了拍自己的嘴,以示诚意。 傅善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见壮汉道歉的不拖泥带水笑了笑道:“没事,我也为我之前看轻中原人道歉,你的伤只需在家静养三日即可。” 壮汉摸了摸胡子便离开了。 江朝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周围人群也散的差不多了,回到傅善前作揖道:“在下先行告辞,傅姑娘若是在京城里有难处可到汀兰巷将军府寻在下。” 傅善一听江朝住在将军府,眼前一亮忙问道:“你在将军府当差吗?” 江朝犹豫了一瞬道:“算是吧。” “那我明日去将军府找你玩儿!” 话落不等江朝回应便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江朝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风一样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 再抬眸时眉宇间已恢复方才的坚毅肃杀之色。 姜晏瞧着这副铁骨铮铮硬汉样儿忽想到本朝似乎派出了个镇国将军去西凉平定叛乱。 再从傍晚时分赫白说还有其他事儿未办、方才江朝的那番言论,心下了然。 这就是那位在西凉多年未归的年轻将军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西凉(五) 江朝从来时便觉得有一道戏谑的目光落在自己和傅善的身上,只是没感受到对方有一分敌意也就作罢了。 姜晏嘴角微微上扬,望着江朝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一双充满坚毅的眸子目不斜视缓缓同她擦肩而过。 “帅哦。” 在二人擦肩而过之际留下这句话遂打道回宫。 江朝闻言蹙眉回头一看却只见女子雀跃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垂眸思索了一番后只当是谁家的姑娘胆大了些,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扶着缰绳轻轻一跃上马扬尘而去。 - 却说傍晚时分赫白祭拜完母亲后接到暗卫的信。 信上说今日镇守西凉数年的镇国将军江朝携十万大军回京驻扎在郊外军营中,余下十万大军仍守在西凉,恐生意外。 赫白见好友回京,冰冷疏离的眸中终于多了几分温暖。 然而没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双好看的眉宇又皱起,江朝的父亲江之暮还在他的府中休养。 本打算等江之暮养好伤后再知会江朝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自从五年前江之暮的不辞而别让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骤然变得沉默寡言。 甚至同南皇提出了镇守西凉的想法,偏巧南皇还同意了并封他做镇国将军,拨给他二十万兵马前往西凉平定叛乱。 这位少年将军年纪轻轻就做了带领二十万大军的将领有些人自然是不服的,几番刺激之下本以为江朝会受不了选择回京做回他的贵公子。 熟料到江朝以生命许下承诺,在他带领他们在西凉平定叛乱的这些年绝不会死一个将士,多少人来就多少人回去。 大家原是不信的,上战场哪有不死人的? 直到五年间平定完各大小叛乱,回首清点人数收拾战场时果然只有敌军的尸体,不见我方损失一兵一卒。 再仔细想想江朝的每一次布局、每一次发号施令皆是为下一次战乱打下基础,他们才不至于做一个只会冲只会靠武力的愚将。 赫白望着渐沉的夜色,长叹了口气。 “春困,去将军府。” 话落,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深处快步走出。 “是!” 不一会儿便驾着马车同赫白前往将军府。 - 江朝牵着战马站在将军府的门口已有一刻钟,门外看守的将士们挺直了腰杆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 其中一个将士余光瞥见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定定的站在门口盯着将军府的牌匾足有一刻钟了,踌躇了片刻后拿着长枪上前道。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江朝回过神来摇摇头道:“并无难处。” “那...公子您在这儿站了足一刻钟了。” 江朝呆愣了一瞬,他原只是想了点儿别的事,想着想着一刻钟就这么过去了? “你可知我是谁?” 江朝试探性的问了问,他一去西凉便是五年,这五年来没有一次回过将军府,对将军府里的面孔已有些记不清了。 那将士果然摇了摇头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在下不知。” 江朝见他不认得自己,心中隐隐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难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西凉(六) 江朝取出腰间挂了二十年的玉佩,递给守门将士。 守门将士疑惑的接过瞧了瞧,瞧着瞧着眸子逐渐瞪大,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江朝又看了看玉佩。 “公子您稍等。” 守门将士拿着玉佩快步走到另一位守门将士前递给他玉佩,二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后小心翼翼道:“敢问公子您叫什么?” 江朝肃色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挑眉道:“我...” “我叫江朝。” 两个守门将士对视一眼,面上的各种表情全然消失,严肃恭敬的上前单膝跪下将长枪放在一旁,一字一句道:“属下恭迎将军回府!” 江朝上前虚扶起两个守门将士,望着他们微微泛红的眼眶柔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属下不辛苦!” “属下这五年来守着将军府只为再见到将军一面!” 江朝欣慰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大男人有泪不轻弹,别让我看到你们流泪。” 两个守门将士登时抹了抹眼泪,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朝被他俩笑得还不如哭的滑稽模样逗的直笑不停。 末了,抬脚踏入这片五年来不曾踏入一次的土地,回到属于他的家。 将军府的一切陈设皆未改变,只是少了许多人气。 当年江之暮失踪的消息让整个将军府陷入慌乱,加之江朝又向南皇请命前去西凉平定叛乱,这一切都来得太快猝不及防,让将军府的将士女眷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将军府一下子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当年的将士们不愿留下的就携带女眷出府另谋生路,而愿意留下来的却是少之又少。 方才在外值守的便是少数中的其中两个。 江朝怀念的抚摸过将军府的每一个陈设、每一个壁灯、每一寸土壤。 越过前厅来到后宅,望着参差不齐、有些枯萎凋零,有些仍努力着生长的植物,昔日母亲和父亲的音容笑貌,婢女们闲暇时之间的互相嬉戏仿佛还在昨日一般。 江朝寻着记忆的小路来到了当年同赫白一块温书吟诗的书房,却见书房灯火通明,烛火映照出一个纤弱优雅的背影。 江朝疑惑的推门进入,立马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周婶婶不必等我,我再呆一刻钟便走。” 那道纤弱背影的主人声音如她的影子一般细弱温婉。 江朝眸子微微瞪大了一分,这声音... “绯...烟?” 柳绯烟听着身后传来她朝思暮想了五年的声音,拿着书卷的手一抖不敢置信般回过身。 “江...江哥哥?” “江哥哥是你吗?” “你...你真的回来了吗!” 柳绯烟手中的书卷啪嗒掉落在地,顾不得去捡起它,提着裙摆便扑到江朝的怀中,哭的泪如梨花带雨。 江朝没有回抱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是我,绯烟,我回来了。” 柳绯烟哭了一会松开江朝,嘶哑着声音道:“为何今日才回来?” 江朝望着柳绯烟哭红了的双眼,微微笑道:“平定完西凉的叛乱自然要回京了。” 第一百七十章 西凉(七) 柳绯烟望着江朝泪眼婆娑,一双美目中满是深情。 江朝刻意别过头回避柳绯烟深情的目光,轻声道:“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我听说你嫁给当朝督察院家的二公子李恕,他待你可好?” 柳绯烟闻言一愣,目光越过江朝望着书案上的烛火,渐渐生了几分怨恨。 “不好。” “若是你没有去西凉,我现在本该是你的妻。” 柳绯烟凄然一笑,她原是太医院院使的女儿,嫁给督察院的公子算是高攀了。 江朝眸子中闪过一丝愧疚,这件事确是他对不住她。 “你走后我便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你知道那些女子都是怎么议论我的吗?” 柳绯烟回眸拾起地上的书卷,轻轻放入被擦拭干干净净的书架上。 “她们说我痴心妄想成为将军府大公子的夫人,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们说我蓄意勾引你、日日缠着你不成,让你厌烦了我索性去西凉避难。” “但是她们不知道是你一语不发带兵出征,连一封信、一个字都不肯留给我。” 柳绯烟回头望向江朝的目光终于不再是深情满满,而是怨恨。 江朝听后久久不语,沉默半晌后道:“可我原就同你讲清楚了,我心中予你并非是男女之情。” 声音干涩而无奈。 柳绯烟美眸中闪过一丝不甘,正欲说话时只见方才的守门将士匆匆来报。 “将军,太师府赫太师求见。” 江朝一扫由柳绯烟带来的压抑心情,回头笑道:“我们的老朋友来了,一起去见他吧。” 柳绯烟见江朝不愿再谈此事倒也不执着,重新拾起笑容柔声道:“好。” 神色转变之快仿佛方才满眼怨恨的人不是她一般。 二人一前一后一同进了前厅,赫白坐在檀木椅上见江朝身后跟着的女子是柳绯烟,微微蹙眉。 “阿朝,绯烟。” 赫白起身同江朝握了握手,眸中的燃起的情绪只有二人才知。 而后对柳绯烟得体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赫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礼数周到呀。” 柳绯烟美眸中满含情意望着赫白柔声道。 “许久未见绯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呀,看来在李二公子待绯烟是极好的。” 赫白低沉的声音温润而儒雅,白皙俊朗的面孔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柳绯烟脸色白了一分,见赫白神色自若便以为赫白不过是无心一说。 三人在将军府小叙片刻后赫白提议到泠月阁开个雅间慢慢叙旧。 - 姜晏回到马车上望着京城灯火通明的夜市,各种吸引人的摊子皆摆出,眨了眨眼同李公公道。 “公公,我想玩一会再回宫。” 李公公瞧了眼外头的天色,蹙眉道:“现下天色已晚,京城的夜市鱼龙混杂,恐小殿下出意外。” 姜晏想了想也是,一个姑娘家尤其还长的沉鱼落雁,没有傅善那样的身手确实有些危险。 要想让李公公同意得想个万全之策。 沉默片刻后姜晏灵光乍现,曾经看的电视剧里那些女主逛青楼什么的不是都女扮男装吗?! “公公,我去换一身男装扮作公子的模样不就成了吗!” 李公公闻言一愣,瞧了瞧小殿下的模样踌躇道:“这个...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西凉(八) 姜晏一听李公公没有否认,立刻起身跳下马车回头道:“那公公我先走了!” “诶?等等!” 等李公公反应过来时姜晏早像泥鳅般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李公公无奈的摇摇头对车夫道:“你去跟着殿下,莫要让殿下出意外。” 却见车夫拿下斗笠露出姜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笑道:“是!” 是西风。 姜晏随意寻了一处制衣铺,左挑右挑终于挑了一身看起来谪仙一般的男子白衫,付给老板娘一锭银子。 换上后照了照铜镜,遂解开辫子扯下小簪花,将墨发学着赫白的模样收进从老板娘那儿讨来的木冠里。 老板娘开制衣铺少说已有十年,什么样儿的没见过,京城里有些姑娘家悄悄出来玩来她这儿买了衣服却没有男子用的饰品,老板娘忽然借此寻到了商机,柜台下摆放着满满一盆的男子饰品,防范于未然。 “呀,姑娘穿这身儿倒真是...” “很帅。” 老板娘瞅着这姑娘女装时就美的不可方物,换了男装将墨发束起来虽没有多大区别但还是多了一分英气。 但为了银子不得不昧着良心这般说。 姜晏挑了挑眉,不管老板娘啥评价,她反正自我感觉良好。 “姑娘,这是男子用的折扇。” “姑娘一会儿出去时记得打开折扇,半掩面而行。” 老板娘到底还有几分良知,这姑娘生的这般好看模样还是一个人去逛夜市,实在是太过危险,遂提醒道。 姜晏照着老板娘说的话打开折扇,遮住美眸以下,疑惑道:“为何?” “呃...这是现下京城公子哥儿吸引姑娘的新手段!” “姑娘们若是第一眼就把你的全貌看完了肯定就没兴趣了,若是留点儿神秘感...你懂吧?” 老板娘扯着扯着扯不下去了,眨了眨眼期待的看着姜晏。 姜晏恍然大悟,谢过老板娘后又再递给了老板娘一锭银子,遂扬长而去。 老板娘摩挲着银子,望着姜晏的背影轻轻叹口气。 南朝的夜市原是异常热闹,女子们悉心打扮只为见情郎儿一面,和情郎儿一道逛逛夜市,家中长辈见情郎儿品貌皆端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熟料到那些个好色之徒却借机生事,常常将落了单或在等情郎的女子拖去深巷中行苟且之事。 胆大些的索性连同她们的婢女一同拖了去,第二日便有百姓发现有女子衣衫不整一头撞死在柱上。 这些事儿接二连三发生后南皇震怒,下令追查出行凶者,最终将他们行凌迟处死。 后来南朝的夜市渐渐很少有女子的身影,原有的一些为女子专设的摊子再也没开过。 什么时候女子生的美就成了那些好色之徒干下腌臜事儿的借口? 什么时候女子只能终日在闺阁中绣着无人欣赏的女红? 老板娘望着手心里的两锭银子,忽甩了自己一巴掌,出门将银子随意丢给夜里还在行乞的断腿小乞儿。 小乞儿又是连声道谢又是磕头感恩的,断掉的双腿儿奇迹般的好了,跑的比谁都快。 老板娘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现在追回银子还来得及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西凉(九) 姜晏照着制衣铺老板娘的话打开折扇半遮面,露出一双迷人沉醉的桃花眼。 上次夜里出来还是在中秋节,那时又恰逢国丧,所以即使再热闹亦没有今夜瞧着的模样热闹。 姜晏一手负于腰后一手拿着折扇半遮面,站在京城的街头上瞧着处处皆是一派热闹,寻思着要去哪儿。 “小糖人儿~好看的小糖人儿~糖葫芦~甜甜的糖葫芦~” 熟悉的吆喝声儿蓦然在人群中响起,姜晏嘴角微微上扬一拍折扇,就决定是你了,小糖人! “小哥,我要一串...” 姜晏瞧着各式各样的小糖人犯了难,不知该选择哪一个花样。 糖葫芦小哥却是瞧着姜晏的模样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姑娘慢慢想不着急。” 姜晏望着小糖人随意点了点头,忽地反应过来扯着糖葫芦小哥的领口道:“姑娘?你怎看得出来我是姑娘?” 糖葫芦小哥见这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力气竟然这般大,求饶讨好道:“姑娘身形娇小又生的一副天仙似的模样,这身男装怎掩的去姑娘的气质呀。” 姜晏听着糖葫芦小哥讨好的话心里微微受用了些,松开手指着一根昙花模样的糖花道:“就它了。” 接过昙花后顺手塞给他两块碎银,寻思了一番后问道:“小哥大概什么时候收摊?” 糖葫芦小哥收下碎银只觉得这番话和这塞钱的动作有些眼熟,道:“夜市结束后,约莫亥时到子时之间。” “好,我约莫戌时末左右还会再来一次,记得给我留些糖葫芦呀。” 糖葫芦小哥望着眼前姑娘明媚的笑容猛的一拍脑袋,笑道:“是姑娘你呀,去年中秋你也来过的。” 姜晏眨了眨眼不语,遂离去打算找那老板娘退货并理论一番。 越过人群重新来到制衣铺时却见这家店已打烊,旁地卖馄饨的大婶儿瞧着姜晏怒气冲冲的模样无奈一笑。 “姑娘这是被这老板娘骗了吧?” 姜晏来到馄饨摊寻了一处空位坐下闷闷道:“婶子,这家店莫不是黑店吧?” 大婶儿一边擀着馄饨皮一边笑道:“黑店倒算不上,只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天生一副巧嘴,丑的能被她说成天仙,死的都能被她说的揭棺而起。” “她诓我说我穿上这身儿衣服很帅!” “其实根本没什么变化嘛!” 姜晏恨恨的扯了扯衣袖,不满的嘟囔道。 “婶子这边要一碗鲜肉馄饨!” “好嘞!” 大婶儿掀开滚水的锅下着馄饨,从锅里生出的袅袅白烟遮的让人看不起她的神色。 “姑娘莫生气,就当是花钱买教训了,下次别来这家店买便是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今儿个怎舍得那么早打烊,平日里非要挨到人都散了才肯关门。” 说话功夫间馄饨便熟透,大婶儿一把捞起放进碗中盖上锅盖,端着馄饨来到姜晏前放下。 “婶子,这是旁的那桌客人点的。” 姜晏以为大婶儿端错了地儿,笑道。 “这是婶子请你吃的,吃完心情铁定好!” “姑娘一看就是第一次逛京城的夜市,婶子可不想让姑娘的好心情都被那女人破坏了!” 大婶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一双泛黄的眸中满是关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西凉(十) 旁的那桌客人见大婶儿把他的那份馄饨端给了一个小姑娘,心情本是略微不爽。 同桌的客人给他科普了一番小姑娘的遭遇,心里瞬间升起了几分同情。 被坑钱了比起被坑了一碗馄饨还惨呀。 遂高声道:“姑娘尽管吃,在下再等等也无妨!” 姜晏被二人这番暖心举动感动到眼眶微微泛红,也不再同他们客气,感激道:“谢谢婶子,谢谢公子。” “无妨无妨,夜里凉,姑娘趁热吃。” 大婶儿重新下了一碗馄饨,贴心道。 “好!” 姜晏原万分不爽的心情逐渐变好了几分。 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馄饨,同大婶儿和公子再三道谢过后遂离去。 - 傅善寻了一处外观看上去有些西凉元素的客栈,付过钱后正打算上楼休息时掌柜的看出她不是中原人,好心的告诉她入夜时京城的夜市就会开放,皆时可以去游玩一番。 胡服女子思索了一番想着反正也没事儿不如就去玩玩罢,说不准还能碰上江朝? “好,谢谢掌柜的。” 掌柜的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让这胡人姑娘见识见识京城夜市的热闹,说不定会爱上京城下次来时就会带上她的胡人朋友。 她的胡人朋友见京城好玩又会再带上自己的朋友,届时京城的美名一传十十传百的,让更多胡人知晓京城来到京城游玩或是做做生意,到时南朝和胡人皆得到利益形成双赢局面岂不美哉? 姜晏若是晓得这掌柜的想法定然会提携他到朝堂为官,这么有想法的人当然要收入囊中好好发挥作用呀。 - 姜晏见这身儿男装也掩饰不住她是个姑娘的事实,索性把扇子一丢不再装了。 哼,穿着男装老娘也照样是这条街的最靓的仔! 逛着逛着便来到位于中心地段的泠月阁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同如黛嬉闹一番,又想着如黛现在应该忙的很没空搭理她。 正打算回去时随意瞥了眼身后,却见两道熟悉的面孔和一个陌生的女人。 姜晏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个儿看走了眼,随着仨人离她越来越近,连忙跑到对街的一处面具摊上假装试面具,一边用余光瞄着他们。 赫白和江朝并排站着谈笑风生,中间一袭月白云绣软罗裙的女子时不时的笑着抬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江朝的眸中半含着愧意看着女子,赫白则是一如既往的神色温润眸中疏离。 见仨人一前一后进了泠月阁,姜晏犹豫了半分准备跟上看看是怎么回事。 “姑娘,你的面具钱还没付呢!” 身后的小贩见男装姑娘戴着狐狸面具出神了好久,回过神来就打算走,连忙喊道。 “喏,我替她付了。” 傅善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递给小贩一块碎银遂拉上姜晏快步进入泠月阁。 姜晏傍晚时刚见过傅善自然还没忘,惊讶道:“是你?” 傅善倒是对眼前这位男装女子毫无印象,奇怪道:“你认得我?” “认得认得,你是下午的胡服女子!” 姜晏点头如捣蒜一般,望着换了一身暗红齐腰罗裙的傅善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西凉(十一) 傅善见她是下午吃瓜群众的一员后笑了笑道:“我叫傅善,你呢?” “我叫姜颜。” 姜晏随即化开一抹笑颜,高兴道。 傅善拉着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仨人身后,见仨人在如黛的带领下进了一间雅间后停下。 “话说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姜晏瞅着傅善认认真真的跟着他们不由地问道。 “我本来是打算出来玩玩的,然后就看见江朝和另一个公子,中间还有个女子,好奇他们仨之间的关系才跟着的。” 傅善方才路过面具摊时见姜晏透过面具悄悄盯着他们,想着她俩的目的应该差不多遂拉着她一块儿进来。 “我也挺好奇的。” 姜晏见傅善直接把来意摊开在她的面前,倒也不打算找什么借口,反正她俩的目的没差。 “不过他们现在进去了...我们要怎么听到他们谈些啥啊。” 姜晏挠了挠墨发,疑惑道。 傅善明显也犯了难,二人在楼梯拐弯处蹲了一会儿,只见两个小二模样的人端着菜和酒往雅间走去。 傅善灵光一闪,朝姜晏挑眉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落不顾姜晏紧张的轻声叫唤,快速惦着脚步点了小二的穴道,在小二惊恐的目光下小声道:“借你们的衣服一用哈,一会儿就还给你们!” 正在姜晏无聊的把玩着衣袖时,只见傅善折回来二话不说将她扯到一间屋子中。 “我向这两个小二借了衣服,我们一会儿就装作侍酒小二进去给他们斟酒就能呆在里头了!” 傅善摸了摸小二的毡帽,兴奋道。 姜晏瞅着小二们惊恐的目光无奈道:“我看你是强行把他们掳来的吧?” “无妨无妨,我答应给他们每人一锭银子了。” 眼下之意便是能用钱解决的绝对不多说话。 姜晏想了想眼下确实只有这两个办法可行,于是点点头答应。 二人如蝗虫过境般迅速扒了小二们的外衣,傅善怕小二们着凉生病还把二人的外衣披在了小二身上,惹的小二不满的瞪向她们。 “你们放心,我会同黛老板说的,她不会扣你们月钱的!” 临行前姜晏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诚恳道。 “你还认识黛老板呀。” 二人出门端着酒菜装作小二的模样快步走向雅间,赶巧儿就碰上因上菜太慢而被柳绯烟叫进雅间谴责一番的如黛。 如黛刚被谴责完不爽地瞪着二人,冷冷道:“你俩倒好,绑了我的小二害我被里头那装模作样的女人谴责了一通!” 姜晏满脸谄媚道:“黛黛不要生气嘛~” 如黛别过头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你俩要干什么,既然换了小二的衣服就好好给他们倒酒,不许出岔子听见没!” 二人连忙点头如捣蒜,连声保证一定好好做她的小二后才肯放心离去。 等站到雅间门口时姜晏忽地后悔了,赫白又不是不认得她,她装作小二的模样进入他会怎么想? 傅善见姜晏站在门前发愣,小声道:“姜颜你怎么回事?” “快别愣神了,醒醒。” 话落轻轻碰了碰姜晏,见她如梦初醒般小声嘱咐道:“一会儿进去能把头低着就低着,声音尽量掐着点儿别让人认出来。” 姜晏懵懵的点了点头,心中万分后悔答应傅善的馊主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西凉(十二) 傅善深吸一口气后轻轻敲了敲门,粗声道:“客官,是您点的青玉酿吗?” 里头轻微的交谈声儿戛然而止,一道温温婉婉的女声响起:“请进。” 傅善同姜晏对视一眼后果断推门而入。 姜晏跟在她的身后努力低头不让自己的脸露出来,感受到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良久没有移开,强忍着抬头不去看赫白。 傅善站在江朝的身畔为他斟酒后绕到赫白边上斟酒,见姜晏还愣着不动忙眼神示意她快给那女子斟酒。 姜晏收到眼神连忙拿起酒壶小心翼翼的给女子斟酒,小二宽大的衣袖被她折叠了一折,露出一双白嫩如玉的纤纤玉手。 女子眼尖儿的发现这一点,轻笑着不知是讽刺还是惊讶道:“这小二莫不是新来的,一双手白嫩的很。” “倒像是...女子的手?” 姜晏望着自个儿的手蹙眉,倒是把这点给忘了。 傅善在西凉是有练武的所以手上有些薄茧倒有几分小二的模样。 而她深居宫中什么活儿都没做过,手自然嫩的跟新生婴儿似的。 “夫人说的是,奴确实黛老板新招的小二。” 姜晏大脑迅速运转了一番,与其撒谎还不如直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二人斟完酒后便退至一旁装作空气人。 “赫哥哥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钟爱青玉酿呀。” 柳绯烟端起酒杯朝赫白和江朝微微举起,一饮而尽。 “青玉酿色泽透亮清澈,入口绵而清甜,饮后余香尤在,此酒不易喝醉,我确实钟爱它。” 赫白的声音依旧是温润儒雅,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此酒对女子身体亦有益处,绯烟可以适量多喝一些。” 江朝望着绯烟接着道。 “江哥哥说的是。” 姜晏和傅善同时微微抬头对视一眼,原来这个女子叫绯烟。 三人借着青玉酿逐渐开始聊天,夜色渐深,姜晏在后面低着头太久只觉得困意来袭,脖颈处又酸疼,索性抬起头转了转让自己的脖颈能舒服些。 “新来的小二可是站不住了?” 柳绯烟眼尖儿的注意到姜晏的动作,遂开口关切道。 姜晏不知为何见着这个女人就觉得心生厌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股矫揉造作出的温婉感觉就让她起了个鸡皮疙瘩。 再者听了那么久闲聊也没听出个啥玩意儿,遂抬头带着歉意笑道:“夫人莫怪,奴脖颈天生不太好,若是污着了夫人的眼,奴立刻告退。” 柳绯烟在姜晏抬头的那一瞬骤然瞳孔放大了数倍,这个小二的模样竟是生的如倾国倾城的女子一般好看。 心中升起了几分嫉妒,起身迈着莲步上前勾起她的下巴对赫白和江朝柔声道:“瞧这小二的模样,倒是生的一副小倌儿样儿。” 肤质竟然比她的还嫩,该死。 赫白和江朝闻言微微蹙眉,江朝沉声道:“绯烟如此说一个小二可有些过分了。” 傅善不解什么是小倌儿样,见江朝蹙眉沉声的模样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话,心中对柳绯烟的印象又差了一分。 姜晏半眯美眸任由柳绯烟挑起她的下巴,不言不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西凉(十三) 柳绯烟见江朝竟然为一个卑贱的小二说话眸中闪过一丝怨毒,狠狠捏着姜晏的下巴语气却带了几分委屈:“江哥哥怎的为了一个卑贱的小二说我?” 傅善见姜晏吃痛的蹙眉,正要说话时却见赫白起身道:“绯烟向来温柔大度,如此为难一个小二怕是不妥吧?” 在场人闻言皆抬眼望向赫白,他的神色一贯温和的笑着,只有江朝和姜晏看出了他眸中的疏离和冰冷更甚了。 柳绯烟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眼前这个生的比她还好看的小二,盯着姜晏的眸子中带了几分阴狠。 另一只手看似轻轻化过姜晏白嫩的脸颊,柔声道:“我还挺中意这小二的,一会儿同如黛讨来做我府里的家丁,你们觉得如何?” 姜晏被尖细的指甲划的脸生疼,她倒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为难,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脱困。 “夫人,奴的自知能力不足,恐不能担任贵府的家丁。” 姜晏忍着脸颊上传来的痛楚,不卑不亢道。 柳绯烟瞧着这小二眸中毫无恐惧之色,反而有些无所谓,心下更是不爽。 连一个小二都敢看不上自己,敢拒绝自己? 捏紧姜晏下巴的手骤然松开,姜晏顺势低下头不去看柳绯烟的脸色。 “谢夫人体恤...” 话未说完,熟料下一秒才放下的下巴又被抬起,紧接着沉静的雅间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江朝再也坐不住同赫白一样起身,眸中的愧疚之色早已消散。 “绯烟你今日是怎么了?” 傅善瞪大了眸子连忙推开柳绯烟,扶住没站稳险些跌倒的姜晏,顾不上伪装声线不满道:“你这女人怎么回事,不做家丁就不做家丁,做什么还打人?” 柳绯烟方才得意的甩了姜晏一巴掌,望着白嫩的脸上逐渐浮现的五道红痕,勾起嘴角笑道:“这小二居然质疑我看人的眼光,自然该打,江哥哥你说是不是?” “打她我还嫌脏了自个儿的手呢。” 话落还从怀中取出丝绢擦了擦手心儿,随即不屑的朝二人扔去,心中顿觉得舒爽了不少。 江朝面露不满,摇摇头道:“绯烟若是讨厌这小二逐出去便是,何苦动手打人?” 柳绯烟却是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快步回到江朝面前满目情深道:“江哥哥可是心疼我了?” 江朝愣了一瞬,继而正色道:“绯烟既已嫁了李公子,自然有李公子心疼你。” “我不要他的心疼,我只要你,江哥哥!” 柳绯烟听着江朝的话心骤然一疼,哭的梨花带雨。 江朝不知该说些什么,雅间的气氛骤然凝固,只留下柳绯烟的啜泣声。 赫白瞅着他的小姑娘捂着脸颊别过头蒙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上前轻轻拉开小姑娘的手查看伤势。 见五道红痕深深映在小姑娘白嫩的脸颊上一阵心疼和紧张。 指骨分明的手指不由的覆上那层红痕,轻柔摩挲着。 姜晏感受到右脸上不断传来的刺痛上覆上了一层温热,下意识的回握住赫白的手。 方才柳绯烟猝不及防甩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打懵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西凉(十四) 那一瞬间她的思绪百转千回,她做什么要答应傅善的馊主意来给自个儿找罪受? 望着赫白心疼的眼神,心中属于南朝公主的傲气骤然回归。 姜晏自诩在宫中从不端什么公主架子,曾好几次听过小宫女们偷偷在背后议论她脾气太好,怕她会被一些有心人诓骗。 但她不过只是不爱计较一些小事,这并不代表她能任人鱼肉。 尤其是从方才柳绯烟和江朝的一席话间知晓了柳绯烟已成人妇,现在却不知廉耻的同江朝诉说感情,他们口中的李公子当真是头顶一片青青草原呐。 轻轻拂去赫白温热的手掌,抬起属于公主的傲气上前至柳绯烟身前,冷声道:“请夫人道歉。” 柳绯烟止住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咯咯直笑。 “你算什么东西?”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道歉?”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小二,打就打了你能怎样?” 柳绯烟不屑的上前推了把姜晏,冷笑道。 姜晏稳住身形,她不是没给过柳绯烟机会,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了。 “我是不能怎样,或许夫人可曾听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绯烟望着姜晏面无表情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下一秒姜晏的动作很快就印证她的想法。 ‘啪’ 柳绯烟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回过头道:“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柳绯烟的左脸上,只见姜晏轻蔑一笑,学着她的语气道:“打你就打你,你算什么东西?” 她是当朝万人之上的公主殿下,竟然被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女人甩了一巴掌,这要是传出去了她这公主殿下还要不要面子了? 柳绯烟再也装不住柔弱,狰狞着脸朝着姜晏扑去试图抓花她的脸。 傅善眼疾手快上前一脚踹开柳绯烟,互在姜晏身前大声道:“还想打人?” 柳绯烟却是顺势软软倒在江朝身上,江朝蹙着眉不得不扶住她,此刻他也认出了这个小二是傅善。 “傅姑娘怎的也随意打人?” 其实他很想说你踢人就踢人吧,往我这儿踢是什么意思? 柳绯烟见江朝话中有责怪之意,心中稍稍暖了一些,她就知道江朝哥哥心里还是有她的。 身子更软了几分倒在江朝的怀中不愿起来。 江朝一脸苦兮兮的瞅着赫白,却见赫白满眼柔情的望着傅善身后的小二,心里一惊。 赫白这是...这是爱上了一个... 爱上了一个男子? 赫白正瞅着他的小姑娘心道:果然他的小姑娘就是霸气,应该再多甩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几巴掌的! 忽感受到好兄弟惊恐的望着自个儿,遂疑惑抬眼回看去,只见江朝看着小姑娘眨了眨眼又朝他眨了眨眼。 心下了然,好兄弟是让自个儿先带小姑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朝见赫白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心里不由的疑惑他了然啥? “我看这女人不爽不行啊。” 傅善没好气的朝江朝翻了个白眼儿,冷哼道。 还抱着这个女人,啧啧啧。 江朝骤然感到万分委屈,打她身后的小二又不是他,他还得接下她踢开的麻烦,还受到了她的白眼儿,能不委屈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西凉(十五) “绯烟既是看到这小二就新生厌烦,赫白就不让她呆在这儿扰了你的心情了。” 话落赫白果断抓住小姑娘白嫩嫩的小手快步离去,留下傅善和江朝大眼瞪小眼。 “江哥哥...我好疼...” 柳绯烟扯着江朝因长年练武而粗糙的手,哭道。 傅善听着这女人又开始矫揉造作了,不由的怒道:“老娘踢你还没使一分力度,你装个什么劲儿?” 江朝听着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头疼的不行,只想快快离开。 - 赫白拉着小姑娘快步离开泠月阁,路过如黛时,快速道:“你的两个小二在二楼雅间里。” 因走到太快如黛未瞧见她脸上的红痕,只对着她的背影道:“好我知道了!二位客官慢些走!” 回过身一边上二楼一边疑惑的想着,现在小情侣间都这么玩了吗? 清冷太师x柔弱小二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组合? - 等姜晏被塞上马车感受到颠簸的时候才缓过神来。 赫白不知道从哪里取来的软膏,动作轻柔的在她的脸上轻轻涂抹开来。 姜晏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冰冰凉凉的触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嘶...” 赫白忙放下软膏,捧着姜晏白如玉的脸紧张道:“臣弄疼你了吗?” 姜晏一把搂住赫白精壮的腰肢,小脸儿埋入赫白的一片温热委委屈屈道:“疼...” “你还知道疼,怎的没随李公公回宫?” 赫白长而有力的手臂环住姜晏,半晌后强行把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的小姑娘抓了出来,轻柔摩挲着她的右脸微微责怪道。 姜晏被迫同赫白对视,望着赫白深邃的眸子,耳尖儿处渐渐泛红。 这个男人真的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都让她越来越沉醉。 他温柔细腻的动作,缱绻低沉的声音,无一不让她心动。 可这一切不都是基于赫夫人同宋子筠许下的承诺吗? 每每心动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赫夫人哭的声嘶力竭许下承诺时的模样,她实在没办法抹去。 “我还想在宫外玩一会,很久没出宫了...” 赫白瞧着他的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模样,心中一软,声音又柔了一分道:“那也要让侍卫跟着才安全呀。” “我本来打算回去了,谁知道偏巧就看到了你们仨有说有笑的进了泠月阁。” 姜晏微微挣脱赫白的禁锢,别过头道。 “方才同臣一起进泠月阁的是江朝,他是五年前带兵去西凉的镇国将军。” “另一个是柳绯烟,五年前嫁入督察院成为二夫人。” 原来是督察院二公子李恕的夫人,素来听闻李恕性子温和,和她一样是个不争派。 倒没想到他的眼光实在不行,娶了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女人。 “哼,倒没想到堂堂赫太师会同柳绯烟这样的女人在一桌上用膳。” 姜晏回头鄙夷的看了眼赫白,冷声道。 赫白轻笑了笑道:“柳绯烟原来不是这样的人的。” “哦?此话怎讲?” “臣同江朝自幼便相识,六年前的江朝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后来在一次宴会上意外救了落水的柳绯烟,自此柳绯烟就对他一见倾心。” 赫白又抹了些软膏轻轻抹在姜晏渐渐消肿的脸上,娓娓道来他们仨之间的恩怨情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西凉(十六) “柳绯烟当时只是区区一个太医之女,在众多权贵的姑娘当中毫不起眼,时常被她们讽刺挖苦。” “江朝看不过眼帮她说了几句话,那些姑娘们消停了一段时间后又变本加厉的欺负她,她受不住就偷偷寻了江朝。” 马车轻而缓的走过每一处长道,穿过每一个巷口。 “江朝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心软了,一直帮衬着她,很快那些姑娘们都以为江朝喜欢她,就不再欺负她。” “偶然一次臣瞧见她出言挑衅那些姑娘们,遂又遭姑娘们的欺凌,哭的梨花带雨的同江朝哭诉,后来周而复始好几次后臣才发觉柳绯烟她变了,为了能得到江朝的怜惜不择手段。” 说到此处时赫白沉默了一瞬,继而道:“那时臣急着想要告诉江朝真相,谁知道就发生了江朝父亲失踪、江朝前往西凉这些事儿,正好柳绯烟也嫁了人,所以一直埋在心中没说。” “今日见柳绯烟这般举动,想是还没对江朝死心。” 姜晏点点头道:“我也觉着柳绯烟没对江朝死心,都嫁了人还不消停。” “臣听闻柳绯烟当初嫁给李二公子也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哎。” 赫白面露惋惜,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姜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赫白,马车里陷入一片寂静。 “公主殿下、太师大人,长宁殿到了。” 外头忽地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赫白率先下马车,见姜晏动作慢吞吞的索性一把打横抱起,在春困震惊的目光下徐徐踏入长宁殿。 姜晏环住赫白的脖颈回头望向一脸震惊的春困,脑海骤然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再看了一眼春困时只觉得万分眼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她肯定绝对不是在泠月阁中第一次见到春困。 “话说你的随从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姜晏安心的躺在赫白温热的怀里,小声道。 “殿下莫不是在梦里见过?” 赫白笑着调侃道,春困这人在他从小就贴身不离,他的小姑娘怎么会见过呢? “梦里...倒也不是没可能...” 姜晏喃喃自语道。 “殿下!” “殿下您回来了!” 两道急切担心的声音让姜晏回过神儿来,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木芙和木槿。 “你俩怎的还没休息?” 姜晏搂着赫白丝毫不觉得不对劲,非常自然道。 “在...在等殿下!” 木槿等公主殿下走近了才发现她们的公主殿下竟然被赫太师抱着回来,震惊的瞪大了眸子。 木芙倒是对此情此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笑。 赫太师这是追到她们可爱的公主殿下了? 月光轻柔的拥抱住今夜还未睡着的人儿们,姜晏就着月光看清了木槿一脸震惊遂身子一僵。 她貌似忘了自个儿还搂着赫白... 谁让赫白的怀抱又温暖又舒服,忘了也是他的锅! 扑腾着下来后拍拍衣服,清了清嗓子道出:“赫大人可以回府休息了。” “今日护送本公主回宫有功,论功当赏。” 赫白瞧着他的小姑娘耳尖处的微红,宠溺一笑道:“公主早些休息,臣告退。” “好。” 小姑娘望着赫白清俊颀长的背影,苦闷之色渐渐浮现上了她的面容。 第一百八十章 西凉(十七) 回到长宁殿内殿后,木槿三下两下就褪去了姜晏身上的男装,絮絮叨叨道:“殿下今天怎会穿男装?” 顺手扯下木簪木冠,如墨长发瞬间倾泻而下,乖顺的贴在女子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你不觉得我穿男装很帅嘛。” 姜晏盯着木槿挑眉笑道。 “呃,奴婢觉着殿下穿不穿男装都一样好看。” 木槿委婉的表达出了她家殿下不适合穿男装的想法,讪笑着。 还未等她家殿下开口说话迅速抱着衣服一溜烟儿跑了。 “诶...你跑啥呀我又不说你!” 姜晏瞧着木槿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的失笑。 吹灭枕边的琉璃灯遂合眼入睡,等一夜好梦。 - 江朝终于是失去了耐心,一把扶正摇摇欲坠的柳绯烟后道:“傅姑娘你住哪儿,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 傅善面色不善道:“关你什么事儿,明天不去将军府了,告辞!” 这男人难道看不出柳绯烟的柔弱是装出来的吗?! 愤愤不平的瞪了眼柳绯烟,转身离去。 “江哥哥你看她还瞪我...呜呜呜...” 傅善脚步一顿,努力装作没听见快步离开。 中原的女子果真如弟妹说的复杂,北疆女子野性奔放,东胡女子阴险诡谲,哼还是她们西凉的女子直接率真! 江朝看向傅善愤愤不平的背影,眼神中复杂了些许。 蹙眉看向柔柔缠在怀里的柳绯烟,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绯烟,我派人送你回府吧。” “回府?我不回。” 柳绯烟拼命抓着男人温热的手掌,眉目皆时可怜委屈,不愿松开。 “夜已深,若是绯烟还不回去恐怕不妥。” 江朝轻轻拨开柳绯烟的手,耐心哄道。 每次柳绯烟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总会心软,狠不下心。 “我不管,我本就是你的妻,我哪也不去!” 柳绯烟泪眼婆娑,猛地扑进眼前男人的怀中。 江朝眉宇蹙的更深了一分,脑海中闪过红衣女子骄阳似火般的笑容,索性一记手刀拍晕了缠在他怀中不愿离去的女人。 “小二,小二!” 进门的是如黛,她惊讶的望着被放在软榻上的女人,疑惑道:“客官有何吩咐?” “督察院李二夫人喝醉了酒,还望黛老板能寻些机灵点的人把夫人送回去,明白?” 如黛瞧着眼前的男人不似赫太师一般温文尔雅,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眉宇间皆是坚毅。 随即了然一笑道:“奴家明白,客官放心走吧。” “嗯。” 江朝看了一眼昏迷的柳绯烟,不再多做流连,迅速离去。 - 傅善两手负于身后,万分不爽的踢开青石板间可怜的小石子儿。 也不知道姜颜怎么样了,方才那男人的速度的太快,她没来得及抓住姜颜,哎。 还是回客栈吧,明天就回西凉得了,中原一点儿都不好玩! “傅姑娘!”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竟然听到了江朝的声音? 他不是应该搂着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好生安慰着嘛。 傅善如是想着,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却见江朝一身黑衣定定的站在青灯之下,温柔的笼罩在微冷的灯光中,那双眉眼竟是柔和了几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西凉(十八) “傅姑娘。” 江朝见红衣女子愣了神,嘴角上扬笑道。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傅善缓过神儿后瞧着江朝的笑容就觉得刺眼,翻了个白眼儿上前道。 “今日之事...” “打住,我可不想听关于那个女人的话。” 二人并肩在只剩下青灯与凉风的长街上,傅善别过头不去看一脸歉意的江朝。 “呃,傅姑娘你在此稍等!” 江朝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似的眼前一亮,快速跑了几步到一个糖葫芦小哥前。 二人交谈了很久,只见糖葫芦小哥原是闷闷不乐的神情转变为满心欢喜,等江朝回来时手里捧着许多糖葫芦和小糖人儿。 “你这是把人家的糖葫芦都买过来了呀?” 傅善瞧着糖葫芦小哥手里空空如也,又看到江朝手里皆是糖葫芦和小糖人儿,下意识问道。 “是啊,那小哥说今天原有一个姑娘定下了这些,然而都快过子时了也没来取,所以我就出双倍银子买下来了。” “喏,给你的!” 江朝像是送花一般笑着将捧在手里的糖葫芦往傅善身前一推,等待着傅善接过。 傅善迟疑了一瞬,没有全部接过只挑了一根糖葫芦,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下嘴。 “这样,看着我。” 江朝看出了红衣女子的困惑,拿出一根糖葫芦塞入口中,咬下第一颗糖果。 傅善学着江朝的模样咬下一颗糖果,咀嚼了一番后感受到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溢出,幸福的直扯着江朝的衣袖笑道:“好吃好吃!” 很快就吃完一整串儿,身畔的男人适时的递上小糖人儿,傅善接过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后半苦涩半甜的蔗糖在舌尖化开。 也挺好吃的,不过比起小糖人儿她更喜欢糖葫芦。 “我喜欢糖葫芦!” “是么,不过少吃些糖葫芦,不然明日该牙疼了。” 江朝又递给了傅善一根糖葫芦,关切道。 “好!” 傅善得了甜甜的糖葫芦宛若稚童得了糖果一般听话,乖乖的啃着圆溜溜红润润的糖葫芦。 西凉的食物偏向油腻咸辣,为数不多的奶制品也是咸咸的,今儿个倒是尝到了弟妹常说的酸甜,果真好吃! 看来中原也不是没有优点的嘛,至少这糖葫芦就做的不错,她喜欢! 这样想着连带着心情都好了很多,抬眸见江朝亦咬着糖葫芦,笑道:“谢谢你的糖葫芦,今儿的事就不同你计较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女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看在你今天帮我拿回钱袋又请我吃糖葫芦,我好心提醒你不要离她太近哦。” 江朝闻言一愣,想到柳绯烟今日在他府中的歇斯底里,摇摇头欲解释道:“她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下一秒却见一只微微有薄茧却白皙的手覆在自己的唇上,手的主人眸中掠过一丝不耐烦:“我对那女人的过去没兴趣,你不必说。” 话落便收回手,继续啃着糖葫芦。 “好,那就不说她了。” “傅姑娘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江朝见傅善确实不愿继续交谈下去,也不再多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 西凉(十九) 翌日清晨,养成早睡早起好习惯的姜晏起了个大早,穿好衣裳后再次前往南皇的御书房。 南皇的御书房总是透着一股凄凄凉凉的气氛,每每她来时心里都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恐惧。 虽附身在十几年前的明鸾身上体验了一番十几年前的旧事,但她还没忘记被提及数次的东胡。 寻着书架摸出了一卷记载边疆地域的卷宗,摊开一一阅读。 西凉,西凉王伏阿沣有三子嗣,大公主伏阿檀、二王子伏阿启、三王子伏阿樊。 南朝二年,西凉王伏阿沣去世,同年二王子伏阿启继位成为新一任西凉王。 大公主伏阿檀嫁到北疆部落三年间生下一女二子。 二王子伏阿启迎娶东胡王的长女为妻,生下三子,三王子迎娶南朝的南七郡主为妻,生下三子。 看到此处,姜晏挑眉心道这西凉王还挺会搞交际关系的,所有的子女都同各族人喜结连理,这样以后打起仗来不论如何都会顾及西凉的面子。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袭张扬红衣胡服的女子,初见时她自称从西凉远道而来,仔细回忆起她衣裙上的暗纹似乎是北疆特有。 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弟妹同她说中原多么多么好玩,想必这位弟妹应该是中原人士,而西凉的两个王子膝下皆是儿子,只有大公主生下了一女二子,看来她便是北疆来的公主。 这般想着也就能理解为何傅善能高傲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说中原人的不是,原来是有母族的撑腰呀。 阳光从糊着油纸的木窗外照射在沉思的公主殿下不施粉黛的面容上。 姜晏半眯着美眸伸出一只手轻轻遮挡去阳光,接着翻阅下一卷。 下一秒紧蹙了眉。 原本是记载着东胡的卷宗上竟然一字未写,这怎么可能? 姜晏迅速把其他的卷宗摊开,全都记载着密密麻麻的字眼儿,只有东胡这卷上什么都没写?! 姜晏望着一片空白的卷宗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将所有的卷宗收拾好重新摆回书架,遂离去。 带刀侍卫们见公主殿下从先皇的御书房中出来,整齐划一单膝跪下行礼。 “公主殿下万福!” “嗯,起吧。” 姜晏没空搭理他们,随意拂了拂手提起裙摆快步在长而看不见尽头的宫廊中奔跑起。 早晨的一缕清风拂过,绣满昙花的衣袂随风飘扬,宫女们远远瞧见一抹粉紫色罗裙的女子快步奔跑着,待近了才惊觉这是公主殿下,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起身跪坐一排齐声行礼。 衣袂飞扬的女子这次顾不得让她们免礼,一心只想快快见到那抹温柔的身形。 他说过今日会再来看自个儿的,正好问问他这件事。 所有地域都记载在卷宗里,偏巧只有东胡没有,连一个字都没有,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像陆续说的宫里出了细作,并且在上一次大换血中没有被清理出去的细作! 可这细作是如何得知她会去御书房寻找有关记载东胡的卷宗,长宁殿的所有婢女侍卫都是由木芙和木槿亲自挑选,由她们挑选的人自然没问题,何况她很可能没同那些婢女侍卫深刻交流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西凉(二十) 姜晏迅速在心中盘算着从她穿越而来到如今接触过的所有人。 首先就是木芙和木槿,这俩丫头自明月走后就一直跟随着她,陪着她一起长大,可以算是半个姐妹了。 李公公是南皇生前的心腹,这根本无须考虑。 楚氏死的死,唯一活下来的女儿跟着赫白弟弟跑路至今没有一丝消息,剩下两个男丁远在东胡关隘镇守,也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声竹是太医院的医女,服侍她的那段时日多半在长宁殿中研究药理和伺候她,一般上朝前她在长宁殿,上完朝后她依然还在长宁殿。 声晚做事有条不紊,性子一直波澜不惊的,自毒盐案后就自请出宫,更不可能知道她的下一步要做什么。 林杳杳和她爹早就前往北疆之地,现在不晓得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混生活。 罗衙向来刚正不阿做事谨慎仔细,赫白对此人的评价极高,能让笑面虎信任的人必然也没什么问题。 如黛...这骨子里都是戏的女人连她身份都没兴趣知道,必然也不是她。 陆续如今在他的亲王府里整日不晓得做什么玩意儿,根据北风的监视自从入了亲王府后就再没出府过,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那...还有谁呢... 还有谁呢... 姜晏跑着跑着速度便慢了下来,缓缓来到长宁殿前,望着里头忙忙碌碌的宫女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下。”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忽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蓦然回首发上的玉簪骤然滑落,随着玉簪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碎玉的清脆声,如墨般的长发亦宛若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姜晏轻呼了一声,望着碎成渣的玉簪心里顿时一阵抽痛。 银子啊,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赫白方才见到小姑娘的好心情微微散去了些许,他的小姑娘今日怎么穿的如此单薄,万一着凉了又昏迷了怎么办! “呃,早上好。” 姜晏收回心痛的眼神儿,尴尬的摸了摸长发讪笑道。 却见赫白快步上前一把打横抱起小姑娘,跨过门槛儿就往长宁殿走去。 “你你你...是簪子断了又不是我腿断了!” 姜晏下意识环住赫白的脖颈,面对周围宫女们的轻呼声儿不好意思的将小脸儿埋入一片温热的怀抱中。 “殿下的病还没好就穿的如此单薄,臣可不想再担心殿下一会。” 赫白温润无奈的声音在上头响起,姜晏微微抬头望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到窒息的男人,心跳再度加速。 话虽如此,但他不介意担心他的小姑娘一辈子,直到出现一个能为她保驾护航,给她一生幸福的男人。 二人各怀心思,心照不宣的想着将来的对方该是如何幸福。 姜晏倚靠在赫白温热的怀中,方才心中的恐慌感逐渐消失。 若是能一直这么靠着他该有多好。 赫白感受着他的小姑娘环住他的手逐渐加重了力道,亦抱紧了小姑娘,让她能更安心的靠在自己的怀中。 “赫白。” “殿下。” 到了内殿,赫白将小姑娘小心翼翼放在榻上,二人对视良久后异口同声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西凉(二十一) 赫白轻笑了笑道:“殿下先说。” 姜晏望着赫白深邃不见底的眸子中倒映出自己惶恐不安的脸。 “我今天去父皇的御书房查阅了一番记载东胡的卷宗。” “发现里头竟然一字未写,卷宗新的像是被人刚放进去充数的似的。” “我怀疑宫里当真如陆续说的那样,出了细作。” “我心悦你。” 姜晏快速把心中所想的宣之于口,耳尖微微泛红心跳逐渐加速。 温软的声音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骤然回归平静,而海水之下是一片混乱的生灵躁动难安的搅动着,似要破水而出。 内殿中一下子静的仿佛能听见姜晏急促的心跳声,赫白柔和的脸庞上划过一丝诧异,不知是对东胡卷宗之事感到诧异,又或者是为小姑娘突如其来的示爱而感到诧异。 末了,赫白沉稳好听的声音在偌大的内殿轻轻响起。 “若是如殿下所言,宫中必然是出现了细作。” “而此细作对宫中的格局、殿下的下一步计划了然于心。” “如此才能在殿下查阅卷宗之前将原先的卷宗掉包。” “臣亦心悦殿下。”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姜晏只觉得一阵喜悦从脚底心至天灵盖都在肆虐呼啸,红晕悄悄攀上白嫩的脸颊。 朱唇欲轻启时美眸忽覆上温热的一只掌心,另一只温热轻轻搂着她绵软的腰肢,紧接着一片柔软轻覆上她的红唇。 偌大的寝殿内昏昏暗暗,琉璃盏内的烛火倒映出二人缠绵入骨,笼上一片缱绻柔情之色。 半晌后,赫白移开覆在小姑娘美眸上的手,深邃的眸中满是情深。 姜晏紧闭着眸子不敢睁开眼看赫白一眼,方才她居然猝不及防被亲了!! 害羞啊啊啊啊啊啊!! “殿下。” 该死,赫白的声音要不要这么温柔,好想睁开眼看看他,可是害羞啊啊啊啊啊! 赫白瞧着他的小姑娘满脸的纠结挣扎,索性再轻啄了下小姑娘的红唇。 姜晏骤然惊的瞪大了眸子,只见赫白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似乎在说还不是睁开眼了吧。 “你你你你...” 姜晏结结巴巴的想谴责赫白这般举动,见自个儿磕磕巴巴的不知该如何谴责,果断别过头不去看赫白。 “殿下这是害羞了?” 装作没听到。 “方才可是殿下同臣说心悦臣的。” 还是没听到! “殿下亲完就不认人了,哼。” ??? 他咋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哪有不认人!” 姜晏回头一看赫白满脸笑意顿时明白了方才她又被赫白诓了! “殿下可愿与臣一同携手共患难,生死相依,白首不分离?” 赫白轻柔的握住小姑娘的手,不再逗她玩闹,转为正色道。 这一刻他抛去了君臣之别,从小到大他就在不断失去,失去最敬重的母亲父亲、失去最亲近的明鸾姐姐、失去第一个让他心悸动的女孩、失去最要好的兄弟江朝、最后亲弟弟携另一个女人离家远去。 现在只剩下他唯一的挚爱的小姑娘,他不愿再眼睁睁看着她同别人在一起,只愿与她携手共白首,生死不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西凉(二十二) 姜晏垂眸不语,管他什么劳什子的承诺不承诺,再拖下去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大家闺秀之类的,到时赫白就不会再进宫看她了。 这么想着一把扑进赫白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热。 “好。” 二人你侬我侬了片刻,赫白沉下声道:“此番进宫还有一事同殿下说。” “什么事?” “北疆王后的独女古兰善公主失踪了,根据一路痕迹来看,古兰公主目前应该在中原。” 姜晏闻言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傅善巧笑倩兮,一身红衣胡服的模样。 原来她真名叫古兰善。 “北疆素来不与中原打交道,遂寻了西凉的三王子携带南七郡主来京城觐见公主殿下,三日后将到达。” 赫白见小姑娘了然于心的模样,挑眉道:“殿下莫不是见过古兰公主了?” 姜晏闻言忙抬头绽开一抹笑容:“我怎会见过北疆来的公主,没见过没见过。” 看来这几日得寻个机会出宫寻找古兰善同她说这桩事,就当是卖她一个人情了。 “那臣先行告退,殿下好生休息,若是再传出殿下生病了的消息...” 赫白本已起身,下一秒高大的身躯在离小姑娘一指的距离停下,狭长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划过一丝危险。 姜晏感受到属于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间,痒痒的,忍不住轻轻抓了两下。白皙的脖颈瞬间出现两条红痕。 忽一阵柔软覆在被她抓出红痕的地方,蹭了蹭。 “好啦,我知道了,你快走啦。” 红晕再次顺着圆润的耳尖爬上脸颊,绯红一片。 赫白一亲芳泽后满足的离去,心情大好。 姜晏揉了揉被笑面虎亲过的地方,瞪着笑面虎高兴的简直不要太明显的背影面色逐渐柔和下来。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种感觉当真比糖葫芦还甜呢。 扯过一旁的锦被盖上,脑海中皆是赫白满目的温柔和情深,困意逐渐来袭,缓缓闭眸寻找梦中人。 梦中的她又变回了儿时的模样,穿着一袭粉嫩嫩的罗裙梳着双环髻,唇红齿白巧笑倩兮,看上去好不可爱。 “小颜,来。” 少年赫白着一袭月白云纹衫,眉宇间尽是少年人的鲜衣怒马,还有几分专属他的温润如玉。 她看到自己迈开小短腿儿,一如奶娃娃版的赫白一般朝声音的主人奔去,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赫白哥哥!” 少年赫白顺势抱起她,柔声道。 “今天赫白哥哥教你作画可好?” 她懵懵的点了点头,作画是什么,能吃吗? 少年赫白见她点头答应,遂带她来到书房。 只见少年赫白把她放在椅子上,铺平宣纸,磨好墨,摆上几支狼毫笔。 做完这一系列工作后,少年赫白执笔在微微泛黄的宣纸上行云流水般画下一只可爱的小兔。 他想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一般都喜欢可爱的小兔。 她果然露出了惊羡的表情,扑腾着拿起另一支狼毫笔,照葫画瓢捣鼓了一番后画出了一只不伦不类的四不像。 瞧着与少年赫白画的栩栩如生的小兔,再看看自个儿画的小兔,白嫩的包子脸顿时皱起。 第一百八十六章 西凉(二十三) “呜呜呜我画的好丑...” 她放下狼毫笔,委屈巴巴的抬头同少年赫白说道。 少年赫白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壳,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带着她一块儿画。 - “殿下!殿下!” 姜晏忽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儿只见木槿放大数倍的脸。 顿时被吓得清醒过来,连忙坐起身紧张道:“怎么了?出什么大事儿了?” 木槿见公主殿下醒了,后退了一步无辜眨了眨眼道:“午时已至,殿下该用膳了。” 姜晏闻言一愣,揉了揉肚子半晌后又躺下,不以为然道:“我再睡会。” 木槿再次贴到耳边道:“赫太师吩咐了...” 贪睡赖床的公主殿下一听赫太师瞬间睁开眼,清醒到不能再清醒。 “吩咐什么了?” 木槿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故作严肃道:“赫太师吩咐了,若是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公主殿下,那奴婢们可要受罚的。” 姜晏万般不情愿的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由着木槿给她穿上层层叠叠的罗裙,不满道:“赫太师赫太师,他是你们的主子啊。” “公主殿下才是奴婢们的主子,只不过赫太师吩咐的乃是奴婢们的分内之事,就算赫太师不吩咐,奴婢挖也要把殿下挖出来!” 挖...挖出来? 这咋搞得像挖掘她的坟墓似的... ... 木槿瞅着公主殿下脸色不对,忽反应过来方才的话有些歧义,连忙改口道:“奴婢是说,拖也要把殿下从榻上拖出来!” “木槿你变了,以前的你从来不这么粗暴的!” 姜晏哀怨的望向木槿。 “是殿下变了!” “殿下曾经说民以食为天,再大的事儿都大不过用膳!” “想想曾经殿下一日能用上五餐,早膳一餐,午膳一餐,午后点心一餐...” 木槿服侍完她穿衣后掰着手指数着她曾经一天到底吃几餐。 “好好好,别数了别数了。” 姜晏连忙拂下木槿的手,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生怕赫白不晓得从哪一个犄角旮旯里突然窜出来。 “殿下在看什么?” 姜晏见四周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松了口气。 “没事儿,去用膳吧。” 真的是,连木槿都知道拿赫白的名头来压迫自己了,还要不要面子呢? - 却说在宫里躺了两天无所事事的公主殿下今日打算开溜。 今日天色风和日丽,微风和煦,一看就是个适合开溜的好日子。 姜晏特地支开了木氏姐妹,让她们去李公公处儿帮忙干活儿。 李公公自从上次被她吓了一吓后生了好几日闷气,此番开溜刚好让木氏姐妹替自己偿还这个孽债。 趁着侍卫轮班的空隙,姜晏收拾好细软翻开冷宫边儿的狗洞,逃之夭夭。 - 太师府内,赫白正在书房处理着公务,只见一个暗卫闪身入内,单膝跪下道:“公主殿下出宫了。” 赫白眉宇一蹙,适才刚好就迫不及待跑出去玩儿,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让秋乏去保护她的安全。” “是。” 冬眠领命后立刻闪身离开,书房再次回归平静,只剩翻页发出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七章 西凉(二十四) 姜晏寻着当日古兰善同她说的路线找到了一家外型奇特的客栈。 “掌柜的,这儿有没有一个身着胡服的女子,身量大概这么高。” 姜晏一边询问一边比划着古兰善的身形道。 掌柜的是一个留着小撮胡须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正算着账目见有人同他打听前些日子入住的胡族姑娘,一脸警惕。 “姑娘是那胡服姑娘的谁,找她何事?” 姜晏瞧着这掌柜的一脸警惕防备的看着她,心道这掌柜人还不错,古兰善挑了一家良心客栈。 “是这样的,我是那位姑娘的朋友,她说今日我可来寻她,带她到京城里玩玩。” “我如何能信你?” 姜晏想了想道:“你同那姑娘说姜颜来寻,她就知道了。” 掌柜的半信半疑的放下手中账本,又召来一个小二看着姜晏,遂上楼去找古兰善确认。 小二瞧着这位眼前姑娘模样生的极好,尤其是一双眸子更是令人不禁着迷,不由得看痴了。 姜晏正打算同小二搭讪一番,却见这小二盯着自个儿发呆,连忙查探了一下自身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姑娘请随我上楼。” “啊,来了。” 掌柜的确认完毕后卸下脸上的警惕戒备,温和的笑着招呼着姜晏上楼。 “这就是傅姑娘的房间。” “好,谢谢掌柜的。” 话落塞了一锭银子在掌柜的手中,掌柜的倒也不推搡,收下后遂离去。 姜晏轻轻敲了敲门。 “傅姑娘,我进来啦。” “进来吧。” 等到里头的人儿同意方推门而入。 古兰善打着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颜颜来得好早,这才什么时辰啊。” 姜晏无奈望着外头已是下午的光景,失笑道:“这都未时末了,太阳都要落山啦。” “这几日连续每天都跟江朝喝酒吃肉,好不快哉!” “江朝你知道吧,就是上次我们去泠月阁扮作小二进去雅间里的另一个男人。” “颜颜来帮我穿穿衣裙,你们中原的衣裙真是太复杂了,东一个节西一个节的。” 古兰善穿着中原的衣裙穿来穿去觉着麻烦,索性坐在榻上说起这几日同江朝都做了些啥。 “我只帮你穿这一次啊,你看好了。” 姜晏认命的担起老妈子的活儿,仔细的教她如何穿中原衣裙。 “颜颜真好!” 穿好朱红罗裙的北疆公主在房间中连转了好几个圈儿,笑容明媚而美好。 姜晏坐在榻上瞅着同为公主而古兰善更为自由,而自个儿只能终日呆在深宫中,不由的一阵羡慕。 “教你穿个衣服就真好了,我要是再买串儿糖葫芦给你吃,你岂不是要跟我跑啦?” 姜晏起身整理了下古兰善没有收紧的长带,再看了看如墨长发还没梳起,遂叹了口气把正活泼乱动的北疆公主一把按在铜镜前,细细帮她梳发编发髻。 约莫半个时辰,只见一个身着朱红色罗裙和一个身着梨花白罗裙的女子站在京城的街头上。 “话说京城所有好玩儿的地儿我都去过了,只有一处江朝不肯带我去。” 古兰善摸着垂落在肩上的一缕墨发,打量着四周。 “哪一处?” “醉梦楼。” 第一百八十八章 西凉(二十五) “醉...醉梦楼?!” 姜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这不是京城里有名的青楼吗?! “对呀,我上次和江朝在酒肆里喝酒的时候听一个男人说的。” 二人行至一个卖玉饰的小摊儿前,古兰善拿起一对红玉镯子在腕子上试了试。 “诶我听那人说醉梦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都生的水灵极了,还有生的极美的小倌!” 姜晏一听小倌儿骤然眼前一亮,她还从未见过古代的小倌儿呢。 “那人说醉梦楼可是京城权贵之人的极乐之地,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有多极乐。” “我本想再同那人打听打听,谁料江朝黑着脸把人打跑了,还同我说把方才听的都忘了!” “都说是极乐之地了为何我不能去玩玩!” 古兰善摸着红玉镯子觉着不满意,换了一对红玛瑙镯子试了试觉着不错,一边念叨着一边举起手腕在姜晏眼前晃了晃。 姜晏轻轻拂过这双戴着红玛瑙的手,“虽说是极乐之地,但很少有女子会进去,而且小倌儿是供...” 说到最后时压低了声音在古兰善的耳边轻声道。 古兰善闻言惊的差点儿把脱下来的红玛瑙镯子丢出去,吓的摊主忙接过镯子放好。 “二位姑娘可是要去醉梦楼?” 摊主见她们讨论了那么久终于找着机会插话,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儿。 “掌柜的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呃,京城里虽说很少有姑娘去醉梦楼,但并不是没有个别例外的。” “听说祝国公府的大小姐近来迷恋上了醉梦楼的清倌儿头牌,每天都带着重礼往醉梦楼跑,只为博那清倌一笑!”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八卦的心思渐渐浮起。 摊主见二人两眼放着八卦之光,朝二人勾了勾手小声道:“祝大小姐财大气粗,立下一条规矩,凡来醉梦楼的姑娘只要戴上面具,里头的花销一律她包!” 古兰善一听花销全包顿时兴奋的直拍姜晏的胳膊。 “颜颜我们去买个面具一会就去醉梦楼吧!!!” “姑娘等等,只有夜晚去祝大小姐才肯包下。” 摊主见古兰善拉着姜晏就要跑,忙喊住并从摊子下取出两面面具,递给二人。 “这是小摊儿特制的面具,戴上保证没无人认得出!” “只要二十文钱。” 姜晏瞅着这一幕总有些眼熟,上次她去买男装热度时候那个老板娘也是如此夸下海口,现在出来开店的都有一项副业是诓客人吗?! “等等,掌柜的你莫要觉着我们好看就诓我们!” 姜晏拂下古兰善兴致冲冲想要掏钱买面具的手,严肃道。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我同街尾的那家制衣铺老板娘可不一样!” 摊主笑容凝固,放下面具亦严肃道。 姜晏闻言简直欲哭无泪,所以只有身居宫中的自个儿不晓得那家店老板娘有问题吗!! 可恶!! “那你可要保证不会被发现!” “是是是,若是被认出来了来找我,包赔还翻倍!” 二人见摊主连连保证后才掏钱买下面具,随后在街上逛了逛寻了家酒肆等待黑夜降临。 第一百八十九章 西凉(二十六) 夜幕降临,京城的灯火逐渐通明,夜市里的摊子逐一摆出。 姜晏和古兰善四目相对,取出面具戴上,大摇大摆的前往醉梦楼一睹传说中极美的小倌儿们。 醉梦楼与泠月阁仅一街之隔,许多刚从泠月阁出来的食客上了马车后直奔醉梦楼一手揽着美女一手捧着酒樽喝的酩酊大醉。 二人一踏进醉梦楼立刻就有几个穿着暴露、长腿外露的小倌儿上前迎客。 “姑娘们瞧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醉梦楼?” 其中一个青衣小倌儿主动攀上了古兰善的手臂,娇声道。 古兰善和姜晏都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阴柔的男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呃...是。” 古兰善不习惯的抽出手臂,尴尬的笑着。 幸好戴着面具,不然脸上都窘迫感就要暴露她此刻有多么紧张了。 “姑娘喜欢哪个,奴让他领姑娘去雅间坐坐呀~” 醉梦楼管理小倌儿的崔妈妈满脸堆着笑容,眼前的二位姑娘衣着不凡,相必也是跟祝大小姐一样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玩儿的。 “这是清凌,生的文弱书生样儿,现下京城里的那些权贵都喜欢他~” 崔妈妈从方才迎客的小倌儿中推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青年,谄媚的笑着。 姜晏瞅着这看起来皮包骨似的,直摇了摇头。 权贵们会喜欢这样子摸起来就硌手的皮包骨? 崔妈妈见其中一个姑娘摇摇头,迅速扯出另一个小倌儿出来。 “这是清席,瞧瞧这身躯,这肤色,姑娘当真不心动?” 清席笑容满面,配合着崔妈妈的话一边撩开衣裳露出八块腹肌,皮肤白白的倒不像是小倌儿的模样。 古兰善挑眉笑了笑,她们西凉的男人哪一个没有八块腹肌,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姜晏倒是被惊艳了一瞬,吞了吞口水儿道:“还有别的吗。” 崔妈妈闻言拍了拍手,身后瞬间出现一群衣衫不整面色清俊的小倌儿,古兰善兴奋的抓着姜晏的胳膊小声道:“你喜欢哪个?” “我觉着这些都太俗了,不如我们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头牌儿吧?” “好!” 二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后,古兰善上前一步抬眸望向楼上,勾唇一笑道:“我们想要醉梦楼的头牌。” 崔妈妈一愣,头牌是他们这儿的招牌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了祝大小姐一会儿就来了,还是劝她们选别人吧。 “姑娘说的头牌可是我们这儿的潋枝姑娘?” “嗨呀实在不巧,今天潋枝姑娘已经被包下一整夜,姑娘还是换一个人选吧~” 姜晏见崔妈妈竟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沉声道:“妈妈莫不是看不上我们,觉着我们没银子可见你们这儿的头牌?” 古兰善方才懵懵的没听明白,明明说的是小倌儿怎的变成姑娘了呢? 这下倒是明白了,原来是这崔妈妈装蒜。 顿时不爽的从怀中取出钱袋,随手拿出一锭金子丢给崔妈妈,冷声道:“够不够?” 崔妈妈接过金子眼前一亮,但很快就隐藏了情绪,赔笑道:“对不住了姑娘,不够。” 姜晏见古兰善好不心疼的随手丢出一锭金子,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钱袋被抢了她会如此生气,原来这里头不光有银子还有金子?! 古兰善居然是个隐藏富婆!!! 第一百九十章 西凉(二十七) 下一秒却因崔妈妈的话蹙眉,这居然还不够,祝国公是得多有钱才能让女儿一直挥霍? 怕不是在哪里开了一座金矿哦。 见古兰善还要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金子,素手轻抬制止了她,遂从腰间取出一块纯白无暇的美玉。 “这样,够不够。” 崔妈妈瞅着这块儿美玉眼睛都直了,却还是谨慎的深思熟虑了一番。 祝大小姐还得半个时辰后才到,不如先放她们进去半小时得了。 “够够够,二位姑娘随妈妈来~” 话落一脸殷勤的点头哈腰领着古兰善和姜晏上了三楼最深处的雕花木门前。 “这就是醉梦楼的清倌儿头牌寄折的房间。” 崔妈妈轻轻推开门后朝里头的人温柔的唤了声儿后便离开。 古兰善暗暗搓了搓手,模样活像一个土匪见到了美人儿一般说着‘美人儿大爷来啦’。 “祝小姐今日如此早来醉梦楼?” 姜晏顺手带上门后身后忽响起清冽低沉宛若沉静雪山上的一道小溪一般悦耳的声音。 古兰善显然被惊艳到了,轻呼了一声。 寄折听着这道轻呼声甚是陌生,轻笑了笑抱歉道:“不好意思,在下以为祝大小姐来了。” “没事没事!” 古兰善一双美眸中满不在乎,她只想快快见到声音的主人是不是同他的声音一般令人惊艳。 屏风后传来一阵滴滴答答水声和穿衣服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着一袭白衣如雪的男人从屏风后徐徐走出。 古兰善瞅着白衣因寄折身体上的湿度而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一副完美的躯体。 再看他的模样,若说赫白是温润如玉,而寄折便是清冽出尘。 一个是误落人间的谪仙,一个却是俯瞰人间的孤傲上神。 寄折见二人一看到他就呆愣住,不由轻笑了笑。 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是这般反应,他早已习惯。 姜晏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震惊,难怪祝大小姐会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这一笑若是放在后宫当真是祸国殃民啊。 居然真的有人能生的这般好看,不过她还是更喜欢赫白,寄折一看就让人很有距离感。 若他是王公贵族的话恐怕会出两个极端,一是引得无数姑娘飞蛾扑火只为得他青睐,二是让她们觉得他很有距离而不敢接近。 “二位姑娘请坐。” 寄折白皙修长的手为古兰善和姜晏各斟上了一杯雪茶。 “这是醉梦楼特制的茶,二位姑娘可以尝尝。” 古兰善并不懂什么茶道,拿起后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后笑道:“还行还行,挺甜的哈。” 姜晏正含了一口细细品尝差点儿没被她逗的喷出来,涨红了小脸儿。 寄折第一次见到如此直接喝茶的女子,见她模样生的颇为异域风情,想着应该不是中原人,轻笑道。 “这位姑娘不是中原人吧?” 古兰善抹了抹沾上了些茶水的红唇,大大咧咧道:“我生于北疆,在西凉长大。” 原来是如此,难怪看她一直提的都是西凉,原来在西凉长大呀。 “不要姑娘来姑娘去了,叫我傅善就好,旁边这位是姜颜!” 古兰善扬起一抹笑颜介绍着二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西凉(二十八) 姜晏不晓得该说啥,同古兰善一般扬起一抹笑容,正欲说话时身后响起一道巨响。 三人同时朝门看去,原来是门被一脚踹开了。 只见一袭鹅黄罗裙的女子一脸怒容的望着坐着的二人,一手提着崔妈妈的衣领不肯松手。 “这就是你拖我半个时辰的理由?” 祝诗提着崔妈妈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她今儿个原被母亲安排了一场相亲,好不容易脱身早些出来,结果崔妈妈竟然东推辞西闲扯就是不让她上楼见寄折。 崔妈妈冷汗淋淋不敢挣扎,小声嗫嚅道:“祝小姐今日说晚些来,恰巧两位姑娘说要见寄折所以...” “说见就给见?” “你崔妈妈是这么好心的人?” “滚!” 话落狠狠剜了一眼满脸讨好的崔妈妈,不再看她。 气势汹汹的进了门后冷声道:“你们是谁?” 古兰善同姜晏对视一眼,起身道:“我们是谁与你何干。” 面具在进房间时被古兰善嫌弃太重遂丢在一旁,此刻她张扬的脸庞上是毫不掩饰的倨傲。 祝诗美眸一凝,快步上前将寄折挡在身后像母鸡护犊子一般。 “你们难道不知道寄折是我祝大小姐的人吗?!” 古兰善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知道啊,所以来看看传说中祝大小姐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美人到底啥模样咯。” “现在看了,可以走了吧!” 祝诗瞪了眼古兰善,护着身后望着她一脸笑意的寄折道。 “那不成,我们付了那个叫崔妈妈的一锭黄金和一块上等的美玉,现在凳子都没坐热怎好意思走!” 古兰善一脸无赖的扯下姜晏坐回位置上,拿起雪茶轻呷了一口,没有着急咽下去。 只觉得一股香甜在舌尖四散开来,比糖葫芦还好吃上几分。 砸吧砸吧嘴后惊奇道:“这茶还真挺好喝的。” 被祝诗护在身后的寄折绽开一抹温柔的笑颜,“傅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多喝一些。” 话落便被祝诗飞了一记眼刀,无奈的笑了笑。 “喝个头,快走快走!” “偏不!” “快点!” “就不!” 周而复始数次后直到崔妈妈派人来修好门,只见四人如凑好了牌局一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先说话。 姜晏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不是有这面具在,她真想扶额。 寄折不慌不忙的给三个姑娘斟好茶,笑容温柔。 “阿折,听说你夜里睡的不是很好,这是我给你带的软枕,里头放了宫里胡太医开的安神药材,可一夜好梦。” 祝诗懒得搭理她们,自顾自的从锦盒中取出东西交给寄折,与方才的怒容不同,此刻的她满目柔情。 “阿姐不必如此费心,早些回府以免祝国公担心。” 阿... 阿姐???? 古兰善和姜晏被惊的瞪大了眸子,尤其是没了面具掩饰的古兰善,更是惊的差点儿没把茶叶也给喝下去。 “等等,阿姐?” 古兰善指了指寄折,指了指祝诗,这俩人居然是姐弟? 祝诗翻了个白眼儿道:“怎么,我俩长的不像吗?” “不像!” “不像!” 二人异口同声道,这两人乍一看根本不是一个频道的人,仔细看看却是能发现两人眉宇间皆有几分温柔。 第一百九十二章 西凉(二十九) “没眼力见!” 祝诗哼哼了两声儿便不再看惊的说不出话来的二人。 寄折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温声道:“阿姐她送来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想让在下过的好一些。” “那...你也是祝国公的儿子?” 古兰善眨了眨眼问道。 谁料寄折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回避了古兰善澄澈的双眼,似乎不愿意谈及此事。 祝诗又瞪了眼一脸无辜的古兰善,似乎在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房间里一度陷入沉默,只有姜晏手里茶杯与圆桌轻轻碰撞的声音。 “在下是祝国公的儿子,只不过祝大人他不认我罢了。” “阿折...” 祝诗担忧的握住了寄折的手,轻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寄折朝祝诗微微一笑,表示自个儿没事。 “无妨,今日有幸能与二位姑娘结识,相必也是缘分。” 古兰善大大咧咧的笑了笑,捧好小杯子乖乖等着听故事。 “在下的母亲原是祝大人的第三房妾室,后来因战乱爆发,祝大人听说在下的母亲是东胡人,立刻派人将她沉塘,遂把在下赶出府断绝关系。” 姜晏面具下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同情,再怎么样乱世之中女子和孩子总归是没错的,祝国公这番做法无疑是想保住自己的面子,害怕有人拿他的后院说事儿。 寄折不咸不淡的说出这段儿悲惨的往事,好似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天呐,就因为你母亲是东胡人所以就把她杀了?!” 古兰善愤愤不平的说着,她的弟妹就是中原人,但是他们北疆人就从不歧视她,远在西凉的二舅母亦是从中原嫁过去的,被二舅舅宠的无法无天了要。 “不,母亲是中原人,她不过是在东胡 卖些茶叶,和祝大人在东胡相遇罢了。” 祝诗此刻堪堪低下头,她也没想到父亲居然爱面子爱到这个地步,现在能补偿弟弟的也只有自己强势的保护了。 “所以...你就来到了醉梦楼?” 寄折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在下被赶出府的时候只有七岁,是醉梦楼的老板收留了在下,供在下识字读书。” “所以在下才会以此身份为醉梦楼盈些小力,也算报答老板啦。” 寄折脸上的阴霾一扫而过,温润的笑容重新浮现在他的脸上。 “至于阿姐么...” “阿姐老怕在下被那些权贵欺负,整日整日往在下处儿跑。” “这不,名声都跑没了。” 话落,寄折一脸促狭的望着满脸不以为然的祝诗,笑了笑。 祝诗倒也不恼,扬眉嫌弃道:“正好京城里这些公子哥儿我都瞧不上,一个个每天只会吟诗作赋的,啧啧啧。” “哦?没想到祝大小姐居然不喜欢吟诗作赋的谦谦君子?” 姜晏调笑道。 “谦谦君子谁不喜欢,关键是那些吟诗作赋的都不知道在吟些啥,赋些啥,整日拿把破扇子就以为自个儿是李白杜甫了呀。” 祝诗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面露嫌弃。 在这一点上姜晏倒是没法评论,她如今见过的年轻男人算上寄折也不过五根手指头数的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西凉(三十) 古兰善作为一个刚入京就被抢了钱袋的隐藏富婆,倒是以这几日在京城里见到的各式各样的人儿与祝诗讨论起来。 正当二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已经约好出了醉梦楼寻个好去处儿喝酒,而寄折和姜晏静静坐在一旁笑着听他们讨论时,刚被修好没多久的门‘啪嗒’一声又倒了。 这一次可怜的门直接碎成了渣渣,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两个高大面容俊美的男人站在外头。 一个周身散发着冰冷,一个周身散发着肃杀,活像是来杀人一般。 古兰善慌忙拿起一旁的面具戴上,然而在下一秒却被自己这番举动感到疑惑。 她见到江朝为啥心里一慌,干嘛要戴面具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而身旁的姜晏见到往常温润儒雅的赫白竟然一脸冰冷隐有发怒之色,心里骤然一慌,随即故作镇定坐坐好。 戴着面具呢谁认识谁,而且赫白为什么会来此... 不会也是看上了醉梦楼的头牌清倌...怕他被她们抢了去吧... 外头的两座冰山每踏入一步,二人的心就跟着脚步一沉。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赫太师?” 祝诗是见过赫白的,因见识过他笑面虎不是浪得虚名,所以从未主动接近过。 只不过他身旁这位从未在京城里见过,看上去倒是和那些普通公子哥儿不一样,健壮不虚。 “祝大小姐。” 赫白朝一脸疑惑的祝诗礼貌点点头,接着朝戴着面具的小姑娘走去,一把拉起故作镇定的小姑娘。 “这位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姜晏感受到落在手腕上的冰冷用力将她扯了起,掐着嗓子做出矫揉造作的女子一般的声音,娇滴滴道。 古兰善和祝诗听到这娇滴滴的声线眉头狠狠一跳,方才她的声音也不是这样呀? “做什么?” 赫白半眯狭长的眸子,盯着他的小姑娘此刻显得有些慌乱的美眸,一字一句道:“宫中传出消息,当朝公主殿下失踪了。” “那...那与我何干,松手!” 姜晏一愣,紧接着死鸭子嘴硬道。 “与你何干?” “若是被人知道了当朝公主殿下此刻正在醉梦楼头牌的屋里,你当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为震惊,寄折为新来的客人斟茶的手一抖,连祝诗惊的站了起来。 而古兰善显然不在状况内,疑惑的看了看祝诗又看了看姜晏。 “祝诗不是祝国公的女儿嘛,这么快就成了公主殿下?” 众人闻言看向她的眼神儿中带了几分怜悯和无奈,这孩子是怎么活到这么大岁数儿的? 古兰善见众人一脸看智障的模样忽然顿悟,一拍脑门大声道:“原来颜颜是公主殿下?姜晏?” “颜颜变晏晏,你们中原人的语调好奇怪哦。” “哈哈哈哈中原的公主竟然同我一起逛青楼,真是太好玩啦。” 江朝瞅着这生于北疆长于西凉的西域女子还有心思调侃中原的语调,气的差点儿没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姜晏瞧着大大咧咧丝毫没有一点感觉的古兰善,也学着她哈哈大笑道:“北疆的小公主跑来中原逛青楼这倒也是奇事儿哈。” 第一百九十四章 西凉(三十一)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咋还有个北疆公主? 寄折望着自家阿姐惊讶的模样促狭笑 道:“阿姐莫不是来自北疆的公主殿下?” 毕竟古兰善的举止投足都没有他印象中公主殿下该有的优雅和高贵,反倒挺接地气儿。 祝诗亦懵懵道:“难道我真是北疆来的??” “我爹爹抱错孩子了??” 半晌后引得众人又一阵哄堂大笑,唯有赫白敛着眉不为所动。 “好啦我开玩笑的,没想到我弟弟这儿小小的屋子倒是容下了俩尊贵的公主殿下?” 祝诗瞅了瞅被握住手腕小心翼翼做着挣扎的姜晏,方才见她端坐、优雅的品茶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反观古兰善除了生的好看些,其他皆是不拘一格? ... 古兰善刚从身份被揭穿中缓过来,努了努嘴索性也不装了,对江朝素手一挥扬眉道:“你帮过我,又陪我在京城里玩了几日,回头我阿爹阿娘来了定会奖赏于你。” 江朝原听说她来醉梦楼寻开心时有些生气,见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不由失笑。 “诶,你阿爹阿娘可能不会来,但你二舅舅和二舅母定然会来!” 姜晏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美眸,面具下的小脸儿露出了小狐狸一般精明的笑容。 古兰善一听果然顿时没了气焰,恹恹道:“他们怎么动作这么快,我还没玩够呢。” 姜晏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赫白抢先一步开口道:“在下先带公主殿下回宫,告辞。” 话落不顾小姑娘的挣扎大步流星出了醉梦楼,一把将小姑娘塞进马车里,动作一气呵成。 姜晏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缓过来看了看窗外时已不见醉红楼的影子。 夜已深,街头上的人流明显变少了些许,不用顾及百姓后的马车自然也就跑的快了些。 “你...你今天怎么会来醉梦楼?” 身旁的男人一片黑脸,沉闷着不语。 姜晏弱弱的扯了扯男人墨黑的衣袖,小声道。 “臣若是不到醉梦楼去接殿下,殿下今夜恐怕就住醉梦楼了吧?” 赫白深邃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波澜,语气淡淡的不像生气了一般。 “没有没有,真的!” 姜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心道本来约好了和她们去泠月阁吃酒,届时就住泠月阁不回宫了,谁料竟然传出了她失踪的消息? “殿下怎能如此任性,想出去玩儿同臣知会一声儿,臣会给您安排好一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赫白叹了一声,搂住面露身旁讨好的小姑娘,闻着小姑娘身上特有的香甜味儿心中骤然安心了不少。 姜晏一怔,还以为赫白会生气自个儿跑去醉梦楼玩,肚子里准备了一堆道歉讨好的话,没想到他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危。 心下一阵五味陈杂,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这不是没事吗...你莫要担心...” 姜晏回抱住男人温热的身躯,嗫嚅道。 “臣先送殿下回宫。” 末了,男人松开手揉了揉小姑娘白皙的脑壳,柔声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西凉(三十二) “不。” 小姑娘绝美的面庞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冷笑,抬眸望向赫白轻笑道:“既然都传出我失踪的消息,那我们不妨好好利用这个消息。” 赫白深邃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一脸算计的小姑娘,一切了然于心。 “好,春困,回赫府。” “是!” - 姜晏单手托腮依靠着赫白宽厚的肩膀沉思。 木芙和木槿见到她不见了第一时间定然是去禀告李公公,而李公公是经历过事儿的人,定然会波澜不惊再告诉她们一切稍安勿躁,状作一切自然,而他再会捎信儿给赫白。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信被细作截胡了,第二... 姜晏蹙了眉,果断挥去第二种可能,再没什么比第二种可能来得伤人了。 她宁愿相信是第一种可能,相信细作是一个潜伏多年没被她发现的陌生人。 马车一路平缓而无颠簸的回到太师府,赫白牵着小姑娘一路掠过了前厅来到了后宅,亲自带她到自己住的隔壁屋子住下。 夜里轮值的婢女和家丁们皆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带一个女子回来,惊讶的面面相觑,可惜夜深了看不清模样。 “殿下先暂且在这儿住下,臣就在隔壁,有事唤一声即可。” 月光轻柔的为小姑娘镀上一层清透荧光,赫白轻轻啄了一下小姑娘红润润的唇,道了声好梦便带上门离去。 姜晏愣愣的揉了揉方才被亲过的红唇,白皙的小脸儿骤然一红,捂着脸在软榻上打了个滚儿。 ‘叩,叩’ 咦,这么快就想自个儿啦? 整理了下方才被滚乱的锦被,正襟危坐压下心中的悸动沉声道:“进。” 只见一个身着青蓝色素裙的婢女端着一盆热水,低着头弯腰道:“小姐,奴婢知遇,是来伺候您更衣洗漱入睡。” 哦豁,是赫白派来伺候她的婢女呀,声音柔柔的,身段儿看着也还行,不错不错。 “好。” 知遇放下铜盆领着姜晏来到铜镜前坐下,弯下腰轻轻将发上的玉钗拔下。 “嘶...” 姜晏感受到头皮一扯,有些疼轻呼了一声。 知遇连忙连声道歉:“对不起小姐,奴婢手脚粗笨弄疼了您。” 姜晏想着不就是扯了下头皮,这再正常不过了,就算是木芙偶尔也会手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无妨,慢慢来就好。” “是。” 于是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手误,待墨发尽数披散下来后,姜晏只感觉头都不是自个儿的了,好疼啊。 抬眸见知遇神色无辜柔柔弱弱,想是应该不是故意的,遂作罢。 知遇见眼前女子低着头没有露出半分不满,转身回头取盛满热水铜盆,小心翼翼的上前。 姜晏低着头余光瞥了眼铜盆里倒映出知遇的脸上竟满是得意与算计,心下一沉。 没想到方才的隐忍倒是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看一会儿怎的收拾她,教她好生做人! 知遇将盛满热水的铜盆小心翼翼的放在铜镜前,眸中尽是歉意与柔弱。 “抱歉小姐,奴婢的手自幼得过一种罕见的病,碰不得热水...” 姜晏眸色微凝,罕见? 再罕见能罕见的过明鸾那丫头的病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西凉(三十三) 姜晏瞅着眼前这婢女装的柔柔弱弱为难的样子,若不是铜盆里印出的那张布满算计的脸,还真的信了她的邪。 “无妨,你且来近些。” 知遇望着眼前女子笑得一派和善,心里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前。 近就近些,难道还能拿热水泼我不成? 跑步并做两步上前,低下头柔柔道:“小姐请吩咐...” “啊!!!” 下一秒只感受到一阵滚热从天灵盖到脚底心浇了个遍,安静的房里除了知遇惊恐的尖叫声儿便是骤然地水花四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眨巴着眼儿无辜的瞧着知遇,朱唇轻启作出惊讶抱歉状。 “你...你没事吧...我方才手滑了...” 始作俑者一脸担忧的起身不知所措的看着成落汤鸡的知遇,小声道。 知遇被浇了个透心热后抬眸怒瞪明显是故意手滑的女子,气急败坏道:“你分明是故意的!” 姜晏瞅着藏不住情绪的小婢女不由得摇了摇头,这跟柳绯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比都不能比。 柳绯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一系列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而后又能委委屈屈的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 索性也懒得装了,挑眉轻笑道:“我就是故意的,你当如何?” “你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吗?” 知遇怒容上的眸子闪过一丝惊俱,故作镇定做出委屈状:“小姐怎能如此对我,我不过是手误了几回,小姐若是不满大可以去寻主子,让他换了我去!” 这是把赫白搬出来压她了? 姜晏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尤其是这种低级的诬陷手段,冷笑一声道:“我可没说是你手误的问题,你这婢女倒还挺有自知之明?” 知遇继续嘴硬强撑道:“小姐嫌弃奴婢便说,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我是很嫌弃你,极嫌弃你,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地儿收拾干净了就滚出去,别在这儿污了我的眼。” 姜晏不想再同她瞎扯些什么,冷眼看着满脸怒容与委屈做的不三不四的婢女。 知遇眼里划过一丝阴狠,却低下头温顺道:“是,小姐。” 话落便那些布做出擦拭地面的样子,趁机摸到铜镜前拿起一支银钗,朝着姜晏的脸就是狠狠一划。 “啊!” “砰!” 女子尖叫声和门被踹开的声音一并响起。 赫白一进来就看到一副凄凄惨惨七零八落的惨状。 只见他的小姑娘一手抓着婢女的手腕,一手狠狠的扇了婢女一巴掌,见他进来后美眸里委屈顿时浮起,甩开婢女后就朝着他跑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姜晏蹭了蹭赫白温暖的怀抱,委屈道:“你府里的婢女好生凶残,折腾完我的头皮不成又想拿钗子划我的脸!” 知遇一听方才仿若是地狱里盛开的曼珠沙华一般美而危险的女子一瞬间变得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 居然还有人比她还会演? 忙丢了手里握着的银钗,爬起来跪好瑟瑟发抖道:“奴婢没有!” “是小姐嫌弃奴婢手笨,先拿热水泼的奴婢,后又逼奴婢拿着钗子划她的脸,不然就要打死奴婢!” “请主子明鉴!” 第一百九十七章 西凉(三十四) 知遇脸不红心不跳瑟瑟发抖的说完这一长串儿,顺带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时只见额头磕出了一个红印子,隐隐有血丝渗出。 姜晏不由的叹了口气,这婢女嘴上诬陷诬陷也就算了,非得拿自己的容貌去开玩笑,这不是伤身又伤脸嘛,多不划算。 “小白你莫要听她胡扯,她方才替我取下发饰的时候不停扯我的头皮,你瞅瞅我这头皮定然红了一大片!” 躲在赫白怀里的女子抬眸,一双黑溜溜的眸子里满是委屈,赫白顺势瞧了眼她浓密的黑发,哪里瞧得见她说的红了一大片。 不过他的小姑娘说什么都对,她说红了那就是红了! 赫白心疼的揉了揉了小姑娘的脑壳,柔声哄着她。 “不疼不疼,小白给你揉揉好不好?” “好!” 知遇瑟瑟发抖了半天也没等来主子的一句怜悯和询问,闻言抬眸望去却见平日里从不与下人打招呼的主子竟然抱着一个女子耐心哄着,顿时气的猛咳了咳。 “请...请主子为奴婢做主!” 知遇磕磕绊绊的说完这一句话,又是猛的磕了一下头。 埋在赫白怀里的女子抬起头来瞧着知遇又是瑟瑟发抖又是咳嗽的,忙道:“她这瑟瑟发抖不像是装出来的,许是水的热度下去了衣裳又未换,若是耽误了定会生病的。” 赫白挑眉笑道:“她方才可是要害你的,你还担心她病不病?” 姜晏瞧着这婢女满脸的不甘心和怨恨,心里一阵奇怪她这怨恨是从哪儿来的? 莫不是因为赫白? “她是要害我,我也泼了她一身水又打了一巴掌,这不是扯平了嘛。” “给她寻个郎中看看,身子好了送出府就算了。” “好,都依你。” 赫白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尖,温声宠溺道。 知遇却更是不满了,凭什么这个女子三言两语就把她未来的去处给决定了,凭什么? “奴婢不想出府!” “奴婢在太师府做了五年了,奴婢不想出府!” “小姐...是奴婢做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可好,求您了!” 知遇眼眶里盛满泪水说掉就掉,颤抖着身子爬到姜晏脚下,抓着她的裙摆不断恳求道。 姜晏瞧着终于不再是装出来的可怜劲儿,蹲下身拨开被抓着裙摆的手看着知遇满脸泪痕认真道:“我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没有把握住不是吗?” “方才你只要把地儿收拾干净滚出去,这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只是你没抓住这个机会罢了。” 知遇闻言脸色一白顿时失声大哭,不再恳求。 “你该庆幸小姐的心善。” “来人,把她带下去,寻个郎中看看再送出府。” 赫白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哭泣的婢女,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害他的小姑娘,若不是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定然要狠狠处罚一番才能解恨。 身后迅速上来两个家丁,一人一边拖着知遇很快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现在这屋子潮成这样儿,我住哪儿呀?” 姜晏握住赫白冰凉凉修长的手,捏了捏手心儿挑眉道。 下一秒赫白的回答让她挑起的眉差点儿没抽筋,更是后悔方才为什么要拿水泼那婢女。 “去我的屋。” 第一百九十八章 西凉(三十五) 当姜晏缩在赫白房里的软榻上发呆了一刻钟后,面红耳赤。 他们这么快就要...???!!! 不不不,应该是自个儿想多了,就只是单纯的睡一觉罢了!! 可是睡一觉这听起来就很不单纯啊!!! 天啦噜,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早知道不同那婢女计较了呜呜呜,现在好尴尬呀呜呜呜…… 内心戏丰富的小姑娘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望着正在书案前凝眉处理着各种政务的男人,心里不由的感叹道: 认真做事儿的男人果然很帅!! 等等,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 姜晏踌躇了半分后悄悄下了榻,踩了半天没踩到自个儿的鞋,索性赤着玉足轻手轻脚的来到了赫白身后,小手覆上那双萦绕在她心尖儿上深邃狭长的眸子。 赫白只感觉到眼前一黑熟悉的香甜味儿软软的覆上了他的眸子,由着小姑娘玩闹的动作,柔声道:“睡不着?” “可是臣的软榻没有宫里的舒适?” “还是烛火太亮照的殿下睡不着?” 小姑娘松开环住他的脖颈,偏过头与他对视,笑嘻嘻道:“都不是,不知怎的今晚毫无困意。” 赫白的软榻简直不要太舒服好不啦,软软的,锦被和软枕上满是属于他清冽的气息,若不是方才想七想八的把自个儿给想清醒了,不然早就睡着惹。 赫白余光瞥见小姑娘又赤着足,微微蹙眉索性一把将小姑娘扯了进怀里,让她稳稳的坐在自个儿的腿上,宽大的衣袖将那双不安分来回晃动的小腿儿遮了个严严实实。 “殿下莫不是忘了臣上次在宫里说的话?” 姜晏颔首疑惑了一瞬,忽地想起上次赫白在宫里半威胁半心疼道:“若是再让臣看到殿下赤着足就让木芙把殿下捆在榻上一辈子。” ...... 抱着赫白的手臂忽然一僵,半晌后死猪不怕开水烫道:“那又怎样,现在又不是在宫里,我这个公主殿下可是失踪了的,所以我也不是殿下!你也捆不了我!” “你在做什么呀。” 姜晏见赫白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连忙拿起书案上的一本奏折瞧了瞧,随口问道。 赫白瞧着小姑娘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转移话题,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与小姑娘咬耳厮磨。 “这是今日朝堂上呈上来的奏折,说是东胡关隘近来有些异动,来请示要不要派兵增援的。” 赫白原冰凉凉的手覆上衣袖下的玉足竟是逐渐变得温热。 “东胡关隘?是楚氏捎来的信儿吗?” “嗯对。” 姜晏垂眸思索了一番后道:“可有说这异动有多频繁?” “无。” “可有说为何缘由异动?” “只说是一些饥民发起的小起义。” “这样啊...” 姜晏心下忖度着若是只是一些饥民发起的小起义这么简单的话,何须要到派兵增援这么严重? 这其中定然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缘由... 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殿下思考的如何了?” 赫白细心的为小姑娘滑落在耳畔的碎发拢至耳后,轻声道。 “你觉得该不该派兵增援?” 赫白毫不犹豫道:“派。” “为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甜糖 “殿下这般聪明应当知晓臣在想什么。” 二人对视良久,皆扑哧笑出声。 “我自然知道。” “只是这个举动太过冒险,我怕...” 赫白沉下眸子:“确实有些冒险,不过殿下莫慌,我们还有阿朝。” 江朝? 对吼,还有他的存在。 “这么说...江将军此番回来也是带着目的回来的?” “是,阿朝无意发现我们驻扎在东胡关隘的将士与东胡将士谈笑风生,遂渐渐发觉不对劲才回来试探他们是否有其他异样。” 细细想来,江朝回来后东胡那边就立刻传信儿回来需要派兵增援,其意很明显就是见厉害的主儿回了京城他们那儿无人镇着,而东胡离京城远的很,发生了什么事儿江朝也不能迅速就赶到。 至于会发生什么,这个可能性太多太多,但总归不会是好事儿。 “果然才不过几日就需要派兵增援。” 姜晏闻言微微蹙眉,她倒是想赌一把看看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可若是得到了最差的结果,她该如何是好? 怎会对得起南皇打拼多年的江山,怎会对得起跟着南皇献出生命的将士们? “殿下可信臣?” 赫白见小姑娘满脸愁闷,踌躇不决,柔声道。 “自然信。” 姜晏正想着如何才能两全的办法,闻言立刻脱口而出不带一丝犹豫。 “这件事交给臣来办,殿下只需放心在太师府住下直到事情解决为止。” 姜晏沉默了一瞬,抬眸迎向赫白坚毅的目光,坚定道:“我们一起解决。” “好。” 赫白毫不犹豫一口应下,二人转严肃为缱绻,耳鬓厮磨了一阵儿后将怀中人拦腰抱起,一步步往软榻走去。 姜晏倚靠在赫白温暖的怀中,眼见软榻离二人愈来愈近,心脏也愈跳愈快。 天啦噜,好紧张呀!!! 屋外月色清亮繁星点点,白日里嵌在苍穹上的云儿直至黑夜了也不肯离去,缠着白玉盘模样的圆月玩耍,时不时遮去圆月落在太师府缠绵的视线,又时不时同它一块儿悄悄窥探。 赫白小心翼翼地把怀中人放在软榻上,扯过旁边的锦被轻柔的为她盖上,在她额间落下温热一点。 “殿下该睡了。” 姜晏眨了眨眼儿,这就完啦? 这咋跟她曾经看的小说剧情不太一样?? 这本书原来的女主楚若鸢同男主赫澜在定下终身的当晚就爱的鼓掌了,而作者似乎特别喜欢写他们事后温存的片段,每每都看的她脸红心跳的。 做为一个单身了不知道多年的母胎solo,姜晏表示在谈恋爱这方面真的毫无经验,赫白可以算是她的初恋了都。 “你呢?” 乖乖躺在软榻上盖好小被几的姜晏忍不住小声问道。 赫白偏巧吹灭了放置在边上烛火,月光模糊不清的照着他俊美的脸,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臣还得处理其他的奏折,殿下先睡就好。” 姜晏轻轻应了一声儿,见赫白的身影不见了后抱着锦被没一会儿便入了睡。 不知睡了多久,姜晏感受到身旁微微险下了些许,一抹温热小心翼翼的躺下。 凉风趁着锦被掀开的空隙趁机钻了进去,惹的小姑娘一阵不满地哼哼唧唧了两声儿。 随机转过身似小兽一般钻进了赫白温热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继续入睡。 赫白劳累了半夜的眼里充斥着红血丝,此刻温香软玉在怀竟是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夜幕上调皮的云儿瞧着两个人儿安然入睡后渐渐散去,同月光融为一体。 第二百章 出府(一) 翌日红日当空,温室软榻中的女子翻了个身儿悠悠转醒。 半睁开眼后摸了摸与往常自个儿盖的锦被柔软度不同的锦被,又瞅了瞅周围的摆设皆与长宁殿不同。 懵懵的抱着锦被坐起身,整理了下思绪。 现在她在赫白的府中... 在赫白的软榻上睡了一晚... 昨日宫里传出她失踪的消息... 昨日东胡关隘传信儿请求派兵增援... 正想的出神之际,屋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儿。 “小姐,奴婢知晴,是主子派来伺候您的。” “进。” 姜晏揉了揉还处于懵圈状态的脑壳,昨日似乎也有个叫知什么的婢女说是赫白派来伺候她的,结果又是扯她头皮又是要毁她容的,当真是怕了怕了。 屋外的人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低着头快速来到软榻前。 “奴婢伺候小姐更衣。” 姜晏点了点头起身任她捯饬,思绪百转飘向远方。 知晴模样生的乖乖巧巧的,不爱说话。 一阵窸窸窣窣后一个倾城美人儿坐在铜镜前发着呆,似乎还没意识到已经梳妆完毕。 知晴退至一旁悄悄用余光瞄着这位被主子夜半带回府的美人,心里疑惑。 听说昨日知遇来伺候这位小姐的时候,高高兴兴的走着去,万念俱灰的被两个家丁拖着回柴房。 围观的人见识到知遇的凄惨下场纷纷议论说主子带回来的美人性子不好相处,千万不能惹着云云。 谁料今日清晨管事的就命她去伺候这位被传的脾气十分不好的主儿,心情顿时跌落谷底做什么都觉着不对头。 不过方才的一顿操作下来她只感觉到了这位美人话少的很,神色也温温柔柔的,没有一分想象中的狠戾。 姜晏理清思绪后望着铜镜中被捯饬的像模像样的美人儿,巧笑嫣然。 “是唤知晴对吧?” “是。” 知晴见新主子发话了,忙上前应了一声儿。 “现在几时了?” “刚过午时。” 姜晏微微一惊,她居然睡到这么晚! 这个点儿赫白应该已经回府了才是,怎的还不见人 “赫太师呢?” “主子方才传口信儿回来说今日去将军府一叙,傍晚时分回来,小姐若是无聊了可去寻主子。” 原来是去找好基友谈事儿去了,姜晏恍然大悟,遂轻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 “主子吩咐了厨房为小姐准备了膳食,小姐先用膳吧?” 知晴想到一个时辰前连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屋里人醒来,无聊的不晓得该做些什么就跑去厨房看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平日里因主子饮食清淡,所以厨房里的东西一切从简从清,掌勺师父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待机状态。 今日居然所有人忙的恨不得长了十只手,悄悄问了一嘴忙里偷闲的家丁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小姐来了,还特地请了泠月阁的厨子来帮忙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赫太师要宴请上一桌客人。 姜晏摸了摸瘪瘪的小腹,点了点头道:“好,传上来吧。” 知晴迅速小跑到屋外,不一会儿就有一群婢女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一道道摆盘精美的佳肴。 第二百零一章 出府(二) 姜晏瞅着这一道道色泽透亮,味道闻着鲜美的佳肴瞬间来了食欲。 暗搓搓吞了吞口水儿,拿起筷子就要夹一块儿最近的香酥鸡块下嘴尝尝味道。 “小姐稍等,这是奴特地为您制作的香酥鸡块,主要由...” 姜晏耐心的听完厨子的讲解,随后马上夹起一块儿放入口中尝了尝,果真如厨子说的一般美味。 朝厨子比了一个很棒的手势后继续吃着下一道菜。 谁料厨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似的,开始了他的滔滔不绝绵延不断的解说。 姜晏从一开始耐心的听着他讲解到最后差点儿没听的要睡着,赶快扒拉了两口饭后同知晴道:“可以撤下去了。” 知晴在一旁看着小姐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笑意满满到最后笑容逐渐消失,心道小姐真是太可爱了,跟她们说的完全不一样嘛。 “是。” 很快一桌子菜便撤了下去,姜晏起身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腹道:“带我逛逛太师府消消食儿。” “是。” 知晴领着姜晏漫步在偌大的太师府中,里头的陈设与她想象中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华丽的装潢,一切都挺简单的。 婢女嘛目前就见过两个,一个心思不太正,现在这个话又太少了,不过倒也无所谓心思正就好了。 知晴领着姜晏路过后花园时脚步一顿停下道:“这是主子的后花园,这里的每一盆花都是由主子亲手栽培养护的。” 姜晏闻言挑眉笑道:“没想到你家主子还有这般养生的爱好。” 随机打量起摆在各处的花朵,全是清一色粉色系列的花儿,有些还稍微深粉了些。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少女心?? 没想到赫白看起来谪仙一样的人儿居然喜欢粉色的花朵? 姜晏摸了摸一朵粉色的小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无意回头瞥了一眼掩藏在花朵后的书案,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阵模糊不清的画面和细微刺痛感。 姜晏微微蹙眉揉了揉太阳穴,这是怎么回事儿? 好端端的脑壳怎么会有刺痛感? 知晴没有感觉到她的异样,柔声道:“奴婢带小姐去下一处儿逛逛吧?” “不必了。” 知晴被很果断的拒绝后眨了眨眼儿,这怎么回事儿,方才不是还逛的挺开心的嘛。 姜晏瞅着知晴疑惑的神色,眸子微沉改口道:“我想出府玩。” “这...” 知晴垂眸犹犹豫豫了一番,管事的告诉她若是小姐要出府玩儿的话提前知会他一声再跟着小姐一起出去。 一路跟紧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为她试问。 “小姐稍等,奴婢去同管事的知会一声再带您出府。” 姜晏随意点了点头,“快去吧。” - 马车从太师府的正门悠哉悠哉走出,行至大街上。 “去泠月阁。” “是,小姐。” 姜晏蹙着眉思索着为什么会没来由的就一阵刺痛,还有那段模糊不清的画面是什么东西? 马车忽地停下,只听到家丁疑惑的声音。 “夫人这是做什么?” “里头可是赫哥哥?” 姜晏一听这柔柔弱弱的声音顿时脑壳又一阵刺痛,方才在后花园脑壳刺痛怕不是就是给她警示的吧? 第二百零二章 表妹 督察院今儿个有些忙,李恕还没回来。她一人在家无聊的很,遂坐着轿子带上两个丫鬟出来逛逛,谁料居然在大街上碰到了赫白的马车。 柳绯烟没有下轿子,只是微微掀开了帘子的一角柔声唤道。 “小姐...这...” 知晴出府时被管事的千叮咛万嘱咐,同她说了好些种可能遇上的意外,但他没说会碰上督察院二公子的夫人该怎么办啊。 现在这该如何是好? 姜晏眉头狠狠一跳,方才心中的疑惑一扫而过徒留下戒备。 对于柳绯烟这种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同她打交道,可偏赫白就与她相识,还相识数年。 碰上了打个招呼也属实正常,然而今日坐在马车里的人不是赫白,是她姜!晏! 平生第一次被她扇了巴掌后又回给她两巴掌的姜!晏! “赫哥哥?” 柳绯烟见马车里的人毫无反应,又是一阵柔声唤道。 许是处理政务又上朝的太累了,现在所有在朝中为官的都晓得赫白一手遮天独揽大权。 反观她嫁的督察院二公子,啧啧啧,每日在外花天酒地,后宅里的莺莺燕燕多的数不胜数管都管不过来。 若是公公去世爵位承袭的也是大公子,根本轮不到他二公子! 而她曾经拼命想要抓住的江氏抛弃她远去西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将军夫人的梦破碎。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和赫白多多在一块儿说不准现在她就是太师夫人了! 柳绯烟越想越恨心里越来越扭曲,握住帘子的手指微微泛白,面上却还是温温柔柔的一派和善。 若是能嫁给赫白... 赫白如今在京城的地位怕是深宫中的那个公主都比不上,而他看上的女人即便是有夫之妇大概也没人敢说什么吧? 大街上匆忙行走的路人们见一辆马车和一面精致小巧的轿子停在马路中央不过是随意瞥了眼便离去。 谁能想到精致轿子包裹的是一个心思污浊不堪、扭曲到极致的女人,而这样一个女人却面容温婉和善,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个善良柔弱的女子。 姜晏思索了好几种应对答案,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个想法,嘴角微微上扬捏了捏嗓子柔声道:“赫太师不在。” 柳绯烟面上的笑容骤然一僵,马车里竟然是一个女人? “你是...” 即便如此神色依然温婉,声音也依然温柔。 “我是赫太师的表妹,你是?” 话落努力憋着笑,表妹,亏她说得出来。 柳绯烟充满算计的眼瞳转了一圈儿想了想,赫白从不亲近女色,这次马车里竟然直接坐了个女子自称是他的表妹,应该可信吧? “妹妹好,我是你表哥的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妹妹唤我柳姐姐便好。” 柳姐姐? 呕。 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啊。 姜晏不用看都知道柳绯烟现在的神色肯定是由震惊转为平静,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表演能力实在是太棒了。 “妹妹可知赫哥哥去哪儿了,姐姐寻他有事儿。” 柳绯烟算计着既然是表妹那应该知晓表哥的去向,确认一番也好。 “表哥去江将军的府中叙旧了,柳姐姐可以去那儿寻他。” 第二百零三章 聚首 柳绯烟一听心中又信了几分,连声谢过后又道:“妹妹这是上哪儿,要姐姐陪你一块儿吗?” 正好见见这个表妹的真容。 马车里的人儿脸上都快笑出了花儿,连带着知晴也努力憋着笑不发出一声。 表妹?青梅竹马? 柳夫人这都相信,啧啧啧。 “不用啦,妹妹就是在府里呆的闷的慌,出来玩玩儿一会儿便回去。” “好,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妹妹了。” 待马车开始重新运动时车里顿时响起一阵哄堂大笑,车夫听着也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 姜晏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没想到柳绯烟这么好骗,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小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柳夫人您的身份?” 知晴笑够了遂疑惑道。 “我的身份?我的什么身份?” 姜晏亦疑惑的望向知晴,奇怪道。 “就...呃...” 知晴张了张嘴发现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身份可以说,主子把小姐带回来只说好生伺候着不准出纰漏,大家都以为小姐是未来的赫夫人,都心照不宣。 如今看来似乎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就是...大家都以为您是未来的赫夫人...” 知晴越说越小声,而姜晏的脸蓦的一红。 未来的赫夫人... 她还没想过要嫁给赫白,也还没准备好嫁给赫白。 不过赫夫人这个名头听起来倒是极好的! “对吼,早知道刚才应该说我是赫夫人的,看看她是啥反应!” 姜晏一拍脑门,万分懊恼后悔道。 知晴瞪大了眸子,就这么草率的吗? 幸好没早说,不然的话明天全南朝都要传遍主子金屋藏娇,要不是督察院李二夫人偶然间碰到还不晓得南朝的高岭之花已有所属。 “……” “小姐,泠月阁到了。” - 姜晏刚踏入泠月阁就见三个熟悉的面孔坐在中心处,见她姗姗来迟齐刷刷的回头看向她。 “热心客人小姜你怎的才到啊。” 如黛单手托着腮,媚眼如丝。 “就是就是,颜颜你晚了一刻钟得自罚三杯!” 古兰善昨日和江朝新学了一个成语今日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来用。 只见祝诗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儿狠狠打击道:“自罚三杯通常是指喝酒,你看看这桌上哪来的酒给她罚?” “那就自罚三杯茶!” 姜晏被这俩活宝逗笑了,上前坐下依言自罚了三杯茶,笑道:“这下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 古兰善大手一挥表示原谅。 “话说今儿个约在这儿要做什么,凑牌局呀?” 祝诗瞅着三个风格迥异的女子凑到一块儿还毫无违合感,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啊对,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儿同你们商量!” 如黛忽然敛眉严肃的望着众人道。 “啥事儿?” “咳咳,是这样的。” “泠月阁最近请了一个新厨子准备研发新菜品,我打算让你们先尝尝鲜!” 姜晏一听这不就是拿她们做免费的小白鼠么,正欲开口谴责一番,古兰善立马兴致冲冲的满口答应下。 “好!” 祝诗扶额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妮子是真听不出来如黛的潜台词啊!! 第二百零四章 试探 在尝了一下午的‘新菜’后,三个女子捧着微隆起的小腹神色恹恹,望着如黛笑意盈盈的端上新的一盘菜,连连摇头摆手表示拒绝。 “说好的尝鲜却当了一回小白鼠,如黛你好坑啊!” 古兰善捧着小腹趴在桌上,欲哭无泪道。 早知如此她就不答应的那么干脆了,从一开始如黛端上一盘模样看着奇奇怪怪的菜时她才发觉不对劲,然而为时已晚。 “都赖你,要不是你嘴快答应了能有这回事吗!” 姜晏失神的捧着刚斟上的热茶喃喃道。 “不赖我,都赖如黛!” 古兰善望着如黛笑靥如花的模样,委委屈屈道。 “好啦,这是最后一道菜啦,快尝尝!” 不知为何姜晏只感觉到平日里如黛好听悦耳的声音在今日听起来却是意外的恐怖。 “啊......” 三人脸色一白,发出了今日最后的哀嚎声。 “好吧...” - 将军府这厢二人刚谈完正事儿,赫白起身正准备回府去陪他的小姑娘,这时一个家丁匆匆来报。 “主子,小姐去泠月阁玩了。” 赫白失笑的摇摇头,就知道她肯定闲不住,道:“好,下去吧。” 家丁恭敬作揖后又匆匆回府。 江朝单手负于身后,笑得一脸狡黠。 “呦,这是把公主殿下接回自己府邸里啦?” “嗯。” “啧啧啧,上次去醉梦楼我就觉着你们的关系有点儿奇怪,果然不出我所料!” 赫白闻言回身望着好兄弟挑眉笑道:“这么明显?” “那可不,那日听说公主殿下在醉梦楼里,你的眼神儿都要喷出火来了,吓死人咯。” 江朝回想起那日在醉梦楼楼下碰上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好兄弟,故作出一副被吓到的可怜样儿。 “你也别说我,你不会是看上那个北疆小公主了吧?” 江朝一愣,一张俊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清了清嗓子道:“自然没有,她的二舅舅和二舅母不日就要到达京城了,若是看到她有什么闪失的话我可担待不起。” “哦?那么保护她的指责就被你自觉的揽下咯?” “我乃当朝镇国将军,自然要保护每一个来到南朝的百姓!” 江朝偏过头不去看赫白充满调侃的笑脸,字正腔圆道。 “哈哈哈好,不逗你了。” “我先走了,明日再来同你商议对策。” 赫白一拂衣袖,轻笑道。 “商议什么呢?我才来赫哥哥就要走了!” 柳绯烟温婉略带嗔怪的声音忽在二人身后传来。 二人眉宇同时蹙起,赫白带着谴责的目光落在江朝的身上。 什么情况,她可以随意进入你的府邸吗? 这...我不知道呀... 赫白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带着得体的笑容温声道:“绯烟怎么来了?” “我听你表妹说你在这儿,所以顺路来看看。” 表妹? 赫白思来想去嘴角微微上扬,定是他家小姑娘出去碰上这女人了,也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被这女人为难,得快些回府瞅瞅。 “赫哥哥府里来了表妹也不同我说一声儿,害我没认出来差点儿以为是什么其他女子呢。” 第二百零五章 试探(二) 柳绯烟说着说着自顾自的坐上主厅的主位上,像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一般认真望着赫白俊美优雅的脸庞,细细唠叨着。 “赫哥哥如今也不小了,为何还不寻一个得体的女子做主母帮着搭理太师府?” “多谢绯烟的关心,如今我身居太师高位,每日忙上忙下的怕是没有时间陪内人,想想还是算了。” 赫白笑意不达眼底,客套而疏离的说着。 柳绯烟像是没有察觉出赫白刻意的疏离,依旧柔声道。 “这可不行,如今你弟弟被放逐颠沛流离,赫氏一族子嗣昌盛还须得靠你,你呀就寻个体面的娶了,也算是给九泉之下的伯父伯母一个交代了。” 江朝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这话说的跟把女子娶回家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似的,不娶还就对不起他爹爹和娘亲咯。 “绯烟说的极是,我记下了。” 他倒是想把小姑娘娶回府宠一辈子,然而外在因素实在太多了,没有解决好就提出要娶了她这是对她的不负责。 “还有你,江哥哥!” 柳绯烟瞥了一眼赫白身旁偷笑的高大男人,嗔怪道。 “你也别笑赫哥哥,你瞅瞅你都多大了,在西凉也没个侍妾侍奉着,回来了整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赶快寻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娶了好好过日子!” 柳绯烟这番话倒是发自内心说的,如今她的目标已不再是江朝,哪管他最后娶了哪家姑娘。 现在这般提醒他也算是报答了当年的庇护之恩。 江朝瞧着柳绯烟真诚的目光一愣,这就是说她不再执着于他啦?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已有心悦的姑娘了,绯烟也该好好和李二公子过好日子。” 江朝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坚毅的目光缓缓柔和下来微笑道。 这不提李二公子还好,一提到李二公子,柳绯烟原是笑意满满的脸庞逐渐低落下来。 “别提他了。” 柳绯烟一双丹凤眼渐渐泛红,声音中已是带了哭腔。 “怎么了?” 不晓得柳绯烟真正面目的江朝紧张道,难道她在李府过的不好吗? “李恕整日在外花天酒地,每每回来都一身酒气。” “他屋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一个个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的,我哪里斗的过她们!” “我曾劝过他少喝些酒,多把精力放在政务上好好处理为民分忧,可他却不肯听进去一分。” “有时喝醉了甚至还会对我动手,让我这主母如何在后宅立足?” 柳绯烟晶莹的泪水顺着白皙的肌肤缓缓流下,用丝绢掩面小声啜泣着。 余光却是从丝绢下的一角偷偷朝赫白瞥去,见他面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更是柔弱的啜泣着,微微提高了些音量。 江朝没有注意到柳绯烟的举动,蹙眉冷声道:“身为一个男人不务正务,居然还敢打女人,真是可耻!” 赫白见在这方面心思单纯的好兄弟一下子就入了柳绯烟的圈套,不由的暗叹了一口气。 看来得寻个机会让江朝看清这女人的真实面目,早早断了与这女人来往也省心点。 第二百零六章 试探(三) “呜呜呜,你们看,这都是他掐的!” 柳绯烟像是害怕他们不信,微微拉上一点儿衣袖露出瘦弱白皙的腕子,腕子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指痕,看上去异常可怖。 赫白随意瞥了一眼便心下了然,这么细的指痕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手型? 早知道柳绯烟心机颇深,没想到竟然会到靠自虐来博取同情的地步。 江朝一看到立刻怒火攻心,提起武器就要出门去砍被柳绯烟说的十恶不赦的渣男李恕。 “别冲动,阿朝。” 赫白连忙拦住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李恕祖坟给刨个底朝天似的二傻子,劝道。 柳绯烟瞧着上了圈套的耿直人江朝露出得逞一笑,很快就借着丝绢掩去得意的笑容,嘴上却依然委屈哭泣。 “江哥哥不必如此,他不过就是醉了之后才对我动手,寻常他不会的。” 快去把他杀了,快呀。 这样就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接近赫白了。 只要有机会接近赫白就有办法坐上赫氏主母的位置,享尽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阿朝,不可。” 赫白眯起狭长的眸子沉声道,抓住江朝的手微微使劲捏了捏示意他仔细思量。 “是啊,江哥哥切莫为了我只身犯险!” 江朝感受到好兄弟的暗示,回头瞅了瞅他谨慎的眼神微微冷静下来。 仔细回想了一番后遂恍然大悟,心底里对柳绯烟的同情顷刻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不敢置信。 柳绯烟明知他的性子却还再三激他动手,若当真把李恕杀了后续的麻烦将会接踵而至。 督察院的人可不会因为他是当朝镇国将军就胆小怕事息事宁人,届时必定会引起朝堂的纷争。 严重些还可能会让东胡关隘的人趁虚而入。 “绯烟你的伤如何了?” 正在哭泣的柳绯烟见方才怒气冲冲的江朝忽然冷静了下来转问她的伤势如何,心中闪过一丝不甘。 怎么会突然冷静下来,难道那么多年在西凉反倒把冲动的性子养好了? “没事...只需擦擦药酒就会慢慢愈合...” 柳绯烟可怜兮兮的捂着腕子青紫一片处,弱弱道。 “一会儿我会派人送些药材随你回府,你且好生静养着身子,这期间莫要再让他伤着你了。” 江朝沉下眸子,不带情绪轻声道。 心中对柳绯烟的愧疚竟然在方才的一瞬间灰飞烟灭,一点点都没留下。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区区一个太医之女能嫁给督察院二公子做正室,这还不算是有手段吗? 如她所说的李恕后宅里莺莺燕燕多的数不胜数,她还不是好好的活了五年稳稳坐着正室主母的位置? 原来五年时间真的能让一切物是人非,所幸唯一的好兄弟还是一如既往,还不算太惨。 还好还好,好兄弟还在就好。 柳绯烟美眸中闪过一起讶异,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回府? 银牙狠狠一咬,柔柔起身道:“我知道了,改日再来看你,江哥哥。” 话落便抹着泪水离去。 “改日再来看我?”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说的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个似的?” 江朝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第二百零七章 晏儿 赫白听着来自好兄弟的碎碎念,失笑道:“要不是方才拦着你了,你现在大概已经被柳绯烟算计的体无完肤了。” 这二傻子去了西凉真的是一点儿性子都没变啊! 江朝如浑身竖起刺的刺猬一般,没有回答赫白的话,喊了几个家丁进来。 “你们把这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不许留下一丝灰尘。” “是!” 见两个大人出去后,家丁迅速喊来几个婢女一同打扫。 这时一个身形微微佝偻,头发斑白的嬷嬷拄着拐杖缓缓上前。 “周嬷嬷,你怎么来了?” 江朝立刻上前扶住老人,关切道。 周嬷嬷望着许久不见的公子终于回来了,顿时热泪盈眶。 “公子你终于回府了!” “老身有生之年能再看到公子,真是何其有幸啊...” “嬷嬷您说什么呢,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江朝同赫白一起扶着周嬷嬷来到一处亭子坐下。 “公子啊,这些年将军府里的下人走的走,现如今所剩无几。” “公子又已归来,自然该招个管事的和一众下人们好好打理将军府。” 赫白思索了一番后道:“也是,曾经我来时将军府热闹非常,如今萧条的毫无烟火气。” “这样啊,也成。” 江朝点点觉着颇有道理,最初回到府中时一派萧条,过着过着倒也习惯了。 既然嬷嬷和好友都这么说了,那就招招人添添烟火气吧! - 赫白回到太师府时外头已是夜幕降临,所到之处皆灯火通明。 “主子,小姐在主厅等候您多时。” 赫白闻言笑了笑,脚步加快来到主厅。 只见他的小姑娘坐在桌子前单手托腮,小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下掉,似乎快睡着了呢。 三步并作两步轻柔的捞起小姑娘抱在怀中往后宅走去。 “你回来啦!” 姜晏感受到一阵温暖轻柔的抱着她小心翼翼走动,悠悠转醒抬眸望向赫白。 “嗯,殿下用过晚膳了吗?” 荧白柔顺的月光挥洒在二人身上,姜晏望着赫白温柔的眉眼忍不住抬头在一张一合的唇上轻轻一点。 “用过啦,你呢?” 姜晏心情大好,环住赫白的脖颈轻笑道。 “臣亦是。” “我现在不是公主殿下了,你就不要殿下来殿下去的,臣来臣去的好不好?” 姜晏听着‘殿下’‘臣’就觉得这像是他们之间的阻隔似的,略不满地撒娇道。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赫白想了想疑惑道。 “叫什么都可以啦,你喜欢就好。” 说话间二人已回到赫白的屋子,关门轻语。 “唔...晏晏?” “这个不好,太多人叫了,你想一个独一无二的嘛。” 说实话赫白方才轻声叫出她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一倍,没想到她的名字从喜欢之人的口中说出来是这般好听。 “晏儿。” 赫白目光沉沉而温柔,深邃的眸中皆是他的小姑娘,再无他物。 姜晏听着赫白清冽温润的声音,倏地红了脸。 这男人真的是该死的好温柔啊,呜呜呜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竟然喜欢上她了,这算是上辈子单身到死这辈子给她的补偿吗?! 如果是的话,她就不客气的收下啦~ 第二百零八章 婢女(一) 当古兰善一大早跑到太师府把还没睡醒处于懵圈儿状态的姜晏叫醒,并带出府来到告示牌旁被围观的吃瓜群众挤来挤去时,姜晏清醒了。 “怎么了这一大早的?” 姜晏揉了揉被吃瓜群众挤的生疼的胳膊,疑惑道。 “将军府在招下人诶。” 古兰善拉着姜晏努力突出重围来到了最前端,指着告示牌上张贴着的布告兴奋道。 “那就招呀,与我们何干?” “上头写着招勤劳能干、样貌端正的婢女若干,一个月十两银子,每过十五日可休息一天,这样的要求你不心动吗?!” 古兰善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充满期待的望着一脸无奈的姜晏道。 “我...我不心动呀。” 姜晏瞅了瞅布告上写的要求确实挺好的,若她现在是个无业游民定然会心动然后马不停蹄的去将军府面试。 “你怎么能不心动呢!” 古兰善嘟起粉唇喃喃道。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的盘缠快用完了,一直免费住在如黛那儿也不是办法,你说是不是?” 古兰善扭捏了一会儿小声道,本以为她带来的盘缠够她挥霍上一段时日,结果没想到自从上次去醉梦楼给出去的那一锭黄金就是她最后的家产惹。 姜晏听完这个理由后翻了个白眼儿,不信道:“你怎么可能会没盘缠了,我瞅着你倒是有钱的很。” 这个上次在醉梦楼掏出一锭黄金后又想掏出一锭黄金的隐形富婆现在居然跟她说没钱了? “真的嘛,不信你看看,喏!” 古兰善见姜晏并不打算相信她,立马从怀中取出一只扁扁的钱袋,打开后倒放着丢了丢,里头什么都没掉出来。 “不会吧,我的姑奶奶你这么快就挥霍完了?” 姜晏瞪大了美眸不敢置信道,这花钱的速度都要赶上败家娘们儿了吧? “真的...为了不让自己活不下去只能来找点儿活干啦。” “将军府在招下人,正好江朝就在将军府当差,我们进去了也有个人照应着嘛。” 古兰善把钱袋收回怀中,如无助可怜的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眸子紧紧盯着姜晏,直把她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晏听到‘江朝在将军府当差’墨眉一挑,这位北疆小公主竟然还不知道江朝的真实身份是南朝的镇国大将军? “呃...那就去吧!” “等等,你说我们??” 古兰善一脸无辜点点头道:“是呀,我们。” 姜晏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扶额无力道:“你自个儿去不好吗?” “不成,我一个人不敢去将军府,你得陪我一起!” 古兰善抓着姜晏的手臂生怕她跑了一般,认真道。 “你怎的不叫祝诗陪你一起去啊啊啊啊!” “祝诗的名头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她每天都忙着跑醉梦楼看她的宝贝弟弟,哪有空陪我!” “那我就有空了吗!” 姜晏恨恨咬牙道,虽然她确实很有空,但这并不能代表她想去将军府做下人啊! “对呀,嗨呀你就陪我嘛,就做一个月,一个月好不好?” 古兰善晃着姜晏的手臂,掐着嗓子撒娇道。 第二百零九章 婢女(二) 姜晏忖度了良久,瞅了瞅布告又瞅了瞅臂上可怜巴巴模样的古兰善,叹了一口气后道:“成吧,就一个月。” “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面试吧!!!” 古兰善得到姜晏的同意后迅速扯着她往将军府跑去。 姜晏还没缓过神儿来二人已在将军府门前驻足停下。 将军府前平日里都是清清冷冷的,今日倒是与往常不同。 男女分作两排站着,一一上前通报姓名籍贯年龄,再领取腰牌进入将军府里等待第二轮选拔。 很快就轮到二人,古兰善笑意满满的上前道:“我叫傅善,京城人士,今年十六。” 姜晏在身后一听顿时不敢置信的打量起模样生的成熟美丽的女子,居然才十六岁?? “姜颜,京城人士,今年十七。” 二人领着腰牌来到了将军府内正厅前,只见约莫三十位左右各式各样的年轻女子老老实实的站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很快就出来一个样貌中年神色高傲的女子,斜斜打量了眼这群如花似玉的女子后摇摇头冷笑道:“瞧瞧这些丫头一个个生的这般水嫩,倒不像是来将军府干活儿,像是来享受大小姐日子的呢。” 这群丫头们显然是没见识过这个场面,一个个顿时低下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怎么,不就是说了你们一句,一个个的就跟没了娘亲似的丧着个脸,丧给谁看呢?” 姜晏和古兰善闻言眉头一皱,这女人怎的说话这般难听? “这位婶子说的有些过了吧?” “告示上说的要求就是要求大家样貌端正,怎的这还是我们的错儿吗?” “再者,我们都还没开始干活儿婶子怎知我们不会干活儿?” 中年女人见有人忍不住出言反驳她也不恼,反倒是带着笑意道:“主子不论说什么下人都要做到面不改色目不转睛,很显然这位姑娘性子急切做不到这些。” “这!我不过是觉着婶子你说话未免太过分了些,气不过!” “若是将来入了将军府做了婢女,主子说出比这更难听的话你当如何?也气不过?” 出言反驳的女子脸色涨红,不甘心道:“将军怎会这般为难一个小小的婢女,分明是婶子强词夺理!” 中年女人眸中划过一丝不屑,冷笑道:“将军是不会,实话同你们说了吧,将军刚回京自然是要宴请诸位大人来将军府一叙。” “届时那些个大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们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没侍奉好他们,下场我就不必再说了吧?” “请这位姑娘去外头领一吊钱自行离去。” 女子张口欲言又止,最终怨恨的瞪了眼中年女人,遂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离去。 姜晏默默叹了口气儿,心中虽然觉着女子说的没错,但这婶子说的确实也没有错。 在这个年代下人真的是一点儿人权都没有,稍有不慎就会惹来一顿打或是杀身之祸,唯有谨慎小心翼翼的去侍奉好每一个主子才能保命。 中年女人见这女子离开后敛去笑意,严肃道:“我是将军府管事的,你们可以唤我梅姨,方才是给你们上的第一课,烦请各位记下了!” 第二百一十章 婢女(三) “现在诸位请去后宅女苑中换上婢女的服饰,半个时辰后来这儿集合。” 梅姨一声令下大手一挥,姑娘们顿时如鱼儿一般涌入后宅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水蓝裙,将墨发拢至腰间。 姜晏恹恹的换上这一身儿衣裙,思忖着待会儿同江朝说说出府去寻赫白,告诉赫白她跑将军府做婢女去了。 说个头! 放着好好的太师府不待同古兰善跑到将军府胡闹做什么劳什子的婢女! 正在腹诽间只见古兰善兴致冲冲的跑来挽住她的手臂兴奋道:“我们去前厅吧,大家都换的差不多了!” 姜晏随意点了点头,任由古兰善扯着她去前厅。 方才各式各样的清丽佳人们都换了一身儿水蓝色的衣裙,乍一看倒有些晃眼儿。 梅姨姗姗来迟,按着花名册上的名字一一清点人数,又将她们分到各处分工。 “傅善,姜颜,铃兰,铃木,你们四人负责去伺候将军的日常起居。” “是。” 四个姑娘们脆生生的答道,梅姨见前两者的模样生的比这些寻常姑娘都要好些,微微蹙眉。 算了,既然都分好了那就这样吧,将来若是有前途了也算是自己的本事。 姜晏一听被分配到伺候江朝骤然面上一喜,这样就省了她想办法去寻江朝,只要待会儿进去见到人就好! 梅姨见其中一个女子一听去伺候将军居然毫不掩饰的面露喜色,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讽刺道:“被分配到伺候将军不要得意忘形,给我老老实实守好本分,不要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 姜晏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便知梅姨这话说的是她,忙弯下上扬的嘴角故作明白道:“是,谨遵梅姨教诲。” 梅姨冷哼一声不再看她一眼,领着四位姑娘来到一处院落停下道:“这就是将军住的地方,去吧。” 四个姑娘一一给梅姨行过礼后便踏入屋子,果真见到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在书案前不知在写什么。 “见过将军。” 铃木和铃兰照着梅姨教的礼数同江朝柔柔施礼。 “诶,他的身形好眼熟呀,好像江朝!” 古兰善瞧着帘子后的男人身形与自个儿认识的人竟然相似到不行,凑到姜晏耳畔小声说道。 “眼熟?眼熟就对了!” 姜晏小声笑道,待会江朝出现定然会让古兰善惊讶到说不出一句话来,好期待一会儿他俩的表情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帘子后正在提笔作画的男人手一顿,把毛笔放下后双手负于腰后,快步越过帘子走出。 “连脚步声都那么像。” 铃兰和铃木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古兰善见将军就要走出来了忙拉着姜晏做出行礼的姿势。 “梅姨的办事效率果真不错。” 古兰善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骤然抬头瞪大了眸子望向江朝,因行礼半弯曲的腿儿一软差点儿没倒下。 这这这...这竟然真的是江朝?? 江朝居然是将军?? 不对呀,他不是说他在将军府当差吗?? “你你你,你居然是将军府的将军?!” 古兰善满脸的不可置信,颤巍巍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婢女(四) 江朝见他说完话后其中一个婢女突然抬头瞪向他心中骤然颤了颤,见是那位北疆小公主心中又颤了颤。 不是,这小公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府里改成了他的婢女? 姜晏努力憋着笑,亦站起身抬眸望着震惊的江朝,笑得一脸纯良无害。 朱唇轻启做出口型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朝瞧着又冒出一个当朝公主殿下,忽感觉昨晚同赫白饮的一些酒后劲上头,晕乎乎的只想找根柱子一头撞死算了。 稳了稳情绪后做出冷峻状:“你们俩先下去。” 铃兰和铃木面面相觑一脸懵圈,带着一肚子疑惑退下。 “嗨,江将军!” 姜晏挥了挥手轻笑道。 “哎呦,两个姑奶奶呦你们俩怎么来我这将军府了呦!” 江朝眸中满是恐慌和急切,古兰善来了也就罢了他好生照顾着,这赫白心尖儿上的人怎么也来凑一脚啊。 这若是被赫白知道了心尖儿上的人竟然跑到他府里做婢女还不掀了他的将军府?! “我没盘缠了所以来应聘将军府婢女一职,本来想着你在这儿当差能照顾照顾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将军!” 古兰善震惊了一会儿很快就缓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寻了一个椅子坐下,巧笑嫣然的晃了晃脑袋。 “我是阿善硬拉着来的,本来我也不想来。” 姜晏在古兰善身畔坐下,一脸无辜笑道。 “你俩起身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儿以为如黛和祝诗也来了,真的是吓死我了。” 江朝回想起方才的一阵恐惧感不由的抖了抖,这真的不要太吓人了。 “哈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担心在将军府没人陪我说话啦,江朝你放心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古兰善起身大大咧咧的一把揽过江朝的肩膀,宛如好兄弟一般笑靥如花。 江朝被古兰善猝不及防的力气压的直不起身来,宠溺而无奈的笑着。 “好好好,只要你好好待在将军府不要出事儿一切好说。” 姜晏瞅着古兰善兄弟一般的举动和江朝宠溺的神色,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江朝若是喜欢古兰善的话... 估计二人的情路会很难啊,毕竟一个是北疆的公主,一个是南朝的将军,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再加之北疆一向不与南朝来往不论怎么看二人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得嘞,既然有你江大将军照拂着,那我就先撤了!” 姜晏思索了一番后决定先不去想这些东西了,万一后面江朝想开了没有执着于古兰善了也不一定。 “殿下稍等,容臣派几个得力的将士送您回府。” “好。” 江朝往外唤了一声儿后只见四个身强体壮穿着盔甲的将士严肃的上前。 “务必将公主殿下安全送到太师府,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是!” “先去换一身布衣再来。” “是!” 江朝见将士们穿着盔甲太过惹眼索性让他们换一身儿衣服再护送这样不会显得太引人注意。 - 姜晏安全回到太师府已是斜阳半边,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将士们见公主殿下安然踏进府中后方放下心离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落水 太师府此时一片安静,姜晏蹑手蹑脚的绕过前厅回到赫白的屋子。 只见屋内皆是黑暗没有一丝烛火,姜晏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瞅了瞅里头似乎没有一人的样子,提起的心终于安心放下大摇大摆的进去。 在琉璃盏内点上烛火,隔着屏风开始褪去穿了一天的婢女衣裙。 衣料果真不能同宫里的衣料相比,说不上细腻顺滑但有些粗糙,纹样素到几乎没有,只有领口和袖口处绣上了些小花。 身后浴池忽传来一阵动静,姜晏一惊连忙裹上衣裙回头一看。 清澈的池面上飘着些许不知名的东西,约莫是中医药材。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姜晏颤巍巍地指着方才从池中突然冒出来的赫白,惊恐道。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儿我在哪儿?” 赫白赤着精壮的上半身,挑眉邪笑道。 “你在屋里都不点灯吗!” “害我以为里面没人!” 姜晏整理了理呼吸,狠狠剜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人儿。 “我没点吗?” “兴许是风太大吹灭了吧?” 赫白作出苦恼的样子,蹙眉道:“看来明日得让人来修修窗子了。” 姜晏瞧着平日里一派温和的赫白今日居然开始耍起无赖,愈发怀疑的绕过浴池来到赫白身后,隔着屏风怀疑道。 “你真的是赫白?” “我是啊,晏儿不信上前来瞧瞧?” 赫白笑容满面,夸张的扯了扯白皙的脸颊打趣道。 姜晏怀疑的望着眼前人,思索一番后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轻捏了捏赫白的脸,又扯了扯墨发惹的赫白痛的轻呼了一声。 “晏儿当真是狠心,这都下得去手!” 赫白揉了揉被扯的生疼处,眸中却并无责怪她的意思。 “嘿嘿嘿,对不起嘛~” 姜晏讨好的笑了笑,顺手覆上赫白柔软的墨发,轻揉了揉。 “不行,晏儿必须补偿我,不然不原谅你!” “呃...你说要什么样的补偿?” 赫白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促狭,大手一拉将蹲在池边的小姑娘一把拉入怀中,看着小姑娘俨然成了落汤鸡,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儿浴池中。 而姜晏猝不及防的落入一个潮热的怀中懵圈儿了片刻,直到听到耳畔边属于她心爱之人的笑声,嗔怪的轻捶了捶男人的结实处。 赫白匀称的长臂揽着小姑娘纤细的腰肢,温热的呼吸悄然落在小姑娘微红的耳尖,轻声道:“我原谅晏儿啦。” “去你的,洗完了就赶紧起开!” 姜晏感受到一双大手托着自己的腰肢将自己禁锢在他的怀中不能动弹一分,而沾了水的衣裙紧紧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感到一阵难受。 “不要!” 赫白宛若孩童一般搂着心爱之物不肯撒手,柔软的唇瓣在小姑娘白皙的脖颈间蹭了蹭,嗅着小姑娘特有的体香不愿离去。 “不要你个头,再不起开让我换身儿衣服,我一会若是病了你赔!” 姜晏见赫白凑近了才嗅到一丝薄弱的酒气还未散去,原来今儿个是喝了酒才会如此,难怪难怪。 第二百一十三章 葛老 赫白一听‘病了’连忙从小姑娘的脖颈间抬头担忧道:“晏儿病了?”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病了?” “让太医来看过了吗?” “要不要紧?” 姜晏被这一连串的素质五连问的头脑发晕,望着赫白充满担忧的脸色直哭笑不得。 “我现在还没病啦。” “我是说你再不松开手让我去换身干衣裙,待会若是真的病了可如何是好?” “啊,那我很快就起来了!” “晏儿不要生病!” 赫白连忙松开搂着小姑娘的手,大大咧咧的就要站起身。 “别,你别起来,我起就好!” 姜晏想到赫白此刻应该是赤着全身,她可不想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然后第二天长针眼。 话落立刻挣扎着起身上了池边,随意取了一条干净的布裹在身上迅速跑到屏风后换上一身儿衣裙。 - 当赫白完全酒醒后从浴池中起身穿好衣服来到软榻前时,他的小姑娘早已倒头呼呼大睡。 小姑娘的睡姿很安分,乖乖的蜷缩成一团在软榻里边儿,给他留了很大一片儿位置。 赫白嘴角微微上扬宠溺一笑,轻手轻脚的替小姑娘掖好被子,拿着琉璃盏来到书案前处理白日里留下的奏折。 今日那些老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宴请他去他们的府中喝酒,美名其曰讨论朝廷之事。 等他去了以后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些老东西们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他对东胡关隘派兵一事是如何态度。 “赫大人觉着是否应该派兵给东胡?” 说话的是老当益壮的夏老中书令。 夏老中书令摸着花白胡子眯着眼严肃道。 今日他们这些花甲辈的老臣都被一个名叫葛颂的前朝宰相凑在一块儿,不管朝中资历深浅都叫他葛老。 说是讨论东胡关隘派兵一事,而根据他多年来在朝中对这个葛老的了解,此人的心思琢磨不透,手段极其狠戾。 自从南皇驾崩、赫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持朝中大权后就一直不服气,私底下结党营私多年。 “晚辈还拿不定主意,斗胆向各位前辈赐教。” “是拿不定主意还是不愿同我们这些老东西说结果?” 葛老阴测测一笑,沟壑纵横的脸上尽是算计和阴险。 “葛老说笑了,东胡关隘借兵一事可大可小,晚辈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是么?” “是。” 赫白微微低下头不卑不亢道,长眉紧紧蹙起眸中似有复杂之色。 他是知道这个葛老一直不满他把持朝政私底下结党营私数年,只是碍于葛老一直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如今竟然会借着东胡关隘借兵一事向他发难,此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这其中定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呵,赫太师年轻有为怎会不知,不过是看不上葛某,不愿同葛某商议嘛。” “不过没关系,葛某其实有一个意见。” 葛老已分不清轮廓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污浊的小眼转了转。 “晚辈愿闻其详。” 赫白恭敬作揖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承诺 “自然是选择派兵借给东胡关隘解困。” 外头分明是艳阳高照却半分都照不进这一间狭小却人人心怀鬼胎的屋子。 葛老坐在阴影处,座下连坐着几人皆同他一般露出算计的神色,毫不掩饰。 “如今公主殿下失踪,东胡关隘那边的饥民又趁机作乱,仔细想想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葛老说的是,那些饥民就是借着公主殿下失踪故意作乱,本意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不知如何应对!” 其中一个老臣赞同的蹙眉严肃道。 “不,老臣觉得事情并非如此复杂。” 夏老中书令摸着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摇摇头否定道。 “夏前辈请讲。” 赫白听着那位老臣的话心中冷笑了一分,面不改色道。 “饥民饥民,从字面上来说就是饥饿的平民,我们只需命东胡关隘的人给他们吃食,保证他们的温饱即可。” “并没有达到派兵增援的地步,又不是打仗,再者这些饥民究竟是不是我们南朝的子民还不一定。” 葛老听着夏老中书令的一番分析不屑一笑,摇摇头反驳道:“夏中书令是没见过那些饥民发起狂来是有多恐怖,若是不派兵增援的话恐怕会影响到其他平民的安全。” 每一处关隘皆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南朝派去的将士就是让这些混乱便的井然有序,避免有人趁机浑水摸鱼作乱。 “葛老不妨乐观一些,我们只需让饥民不再饥饿不就一切都引刃而解了吗?” 夏老中书令还是坚持己见,若是真到了派兵增援的地步,那么那些饥民的姓名定然是保不住的。 “不如我们命前去增援的将士们带上一车粮食,送到关隘分发给饥民们再作打算如何?” 赫白思索了一番后道。 这样既是派了兵,又能让饥民们得到粮食,一举两得。 葛老冷笑了笑,他心里明白赫白早已有了对策,这次唤他和其他人来不过是试探试探他们对其的态度。 既然赫白和夏中书令不服从于他,那么就不要怪他下狠手了。 “赫太师倒是挺会做人的。” 在所有人离开后,葛老望着最后走的赫白笑的阴森森,冷声道。 “谢葛老夸赞。” 赫白闻言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淡淡道,遂同夏老中书令一同出宰相府。 待他扶着夏老中书令上马车后,道:“夏前辈方才的快言快语让晚辈佩服至极。” 夏老中书令随意摆了摆手,靠着软垫闭眸道:“无妨无妨,那葛老都多大年纪了还在背地里搞这些有的没的,精力是真的旺盛。” “哈哈哈,夏前辈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 “老朽也洒脱不了多久啦,你看看今儿个葛老这仗势,啧啧啧。” 夏老中书令微微睁开眸子,长叹了一口气儿道:“老朽如今到了这个年纪也实在折腾不动了,葛老若真的有什么动作还请赫太师能保住夏氏一族。” “夏氏一族如今能有如此地位老朽已经心满意足,不再奢求更多,只愿族中人能够平平安安。” 赫白望着夏老中书令一张老脸上满是恳求,点点头答应下。 “晚辈定会保住夏氏一族的,请前辈放心。” “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血脉 送夏老中书令回府后便同闻讯而来的江朝一道儿前去泠月阁共饮一杯。 “呦,这不是赫太师?” 赫白刚踏入泠月阁迎面而来的是一张许久未见的面孔。 “见过陆亲王,这些时日过的似乎不太好?” 赫白瞅着陆续一脸胡子拉碴的,眼底一片青灰,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儿,半讽刺半打趣儿道。 “还好还好,身旁这位是…?” 陆续瞅了瞅赫白身旁与他一般个头的男人疑惑道。 “在下江朝,镇国将军,见过陆亲王!” 陆续笑着拍了拍江朝坚硬如磐石的肩膀,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镇国将军啊!” “我原在东胡呆过几年倒是听过你的名头,只是从未见过真人,今日一看果真不同凡响!” 江朝并不知陆续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个正儿八经的亲王,恭敬道:“谢亲王夸赞。” “嗨呀别亲王来亲王去了,我这只是个名头没什么实权的!” 陆续随意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 “你俩今日是来喝酒的?” “嗯。” 赫白冷淡的应了声,对于陆续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个男人居然同他的小姑娘单独相处了数日,有一次还离小姑娘就一只拳头的距离,真是太可恶了!!! “这么巧我也是,我们一起吧!” 话落便不管不顾赫白满脸的嫌弃,一手揽着一个直往泠月阁雅间前去。 如黛刚下楼就见三个好大的男人勾肩搭背的与她擦肩而过上楼,其中一个还回过来嘱咐道。 “黛老板,一会儿准备几坛上等的酒,哥几个儿今儿个就喝个不醉不归!” 又见身旁的赫白嫌弃的别开脸冷哼道:“谁跟你哥几个儿,别瞎说!” 右边的江朝一脸认真道:“小白不可如此冒犯陆亲王...” “江将军说的极是,小白你也能如此冒犯本王?!” “……闭嘴。” 陆续一听原来赫白还有这名儿,顿时现学现卖。 小白?陆亲王?江将军? 如黛一脸怪异的看着这三个奇怪的组合,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男人是要做什么? 三个大男人喝的都快找不着天南地北了,唯有赫白还算清醒些派人把他们一一送回府。 江朝上了马车还对着身旁的赫白大声念叨道:“小白,陆亲王好可怜啊,你可要好好待他不能辜负他!!” 过路人一一路过后皆瞪大了双眼,这这这什么情况? 赫白即使是喝了酒也依然温润儒雅的表情终于出了一丝裂缝,咬了咬牙忍住没把江朝丢下马车的冲动,努力微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上马车回府!” “好!你可要好好待陆亲王啊!” “行了行了,闭嘴!” …… 如黛同另一个小厮努力把喝的烂醉的陆续扶了出来。 抹了把额间的汗水后道:“辛苦赫大人了。” 辛苦赫大人还有送这俩二傻子回府。 “黛老板也辛苦了,赫某就先送亲王回府,告辞。” 从小厮手中接过醉话连篇的陆续,依稀可听见什么‘梨子’‘娘亲’等字眼。 赫白无奈的把陆续塞入马车后便离去。 如黛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的疑惑正在慢慢浮现。 为什么陆亲王给她的感觉如此熟悉,就像是... 就是他们的血液相连着的一般... 第二百一十六章 忽悠(一) 却说西凉到京城路途最长不过一个月,而西凉那两口子一听说侄女儿丢了立刻动身紧赶慢赶,短短七日就抵达了京城。 西凉二王子伏阿樊携王妃入了皇宫后在李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和殿稍作休息。 “二王子、王妃请在此稍作休息,赫太师一会儿便到。” 李公公深深一作揖,恭敬道。 伏阿樊点点头随意打量起这座看上去华丽非常的宫殿,悄悄与王妃附耳道:“你瞅瞅中原的宫殿同我们西凉的差好多呀。” “中原人比较讲究,听说他们这儿的构造、摆设什么的都很有学问,好像说是什么风水吧?” “对对对,讲究点儿也挺好,看上去就让人眼前一亮,舒服。” “我觉着方才刚踏入殿里的时候左边摆放的那株盆栽就很有灵性...” 李公公在二人身后听着这简直不要太明显的耳语,微微汗颜。 “赫太师到!” 殿外的太监掐着嗓子吆喝了一声儿直把正在耳语的西凉王子和西凉王妃吓的一哆嗦,耳后迅速坐正面无表情的看向殿外。 李公公亦给这一声儿市井人似的吆喝喊的心里一阵儿突突,一会出去看看是哪个小太监喊的赶紧撤下去重新练练,不然真是太吓人了。 赫白今日着一袭黑红朝服,踏着沉稳的步子一步步来到太和殿。 恭敬作揖彰显南朝皇室该有的礼仪,温声道:“臣赫白,恭迎西凉王子和王妃。” 其实按照他们现在这个年龄该封王爷改尊称,只可惜现如今的西凉王心思难以捉摸,从他上位后谁都封了个遍儿但就是不封自家弟弟,着实令人奇怪。 “免礼免礼!” 伏阿樊笑意盈盈,抬手免去这番虚礼。 “本王此次前来只为小侄女儿失踪一事,听闻小侄女儿如今就在南朝京城中不知过的如何,还望赫太师能尽快帮我们寻到。” “是。” 赫白似无意一般瞥了眼伏阿樊,忖度道你的小侄女儿在京城里过简直不要太潇洒,几日前还诱拐我家小姑娘去醉梦楼! “本王听闻贵朝的公主殿下亦失踪了,不知这两者是否有所关联?” 伏阿樊摩挲着下巴处的小胡子,眯起眸子思考道。 “臣以为这两者应是有所关联。” “说来听听?” 赫白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现在朝中关外都混乱成一团,倒也不介意再添上一乱,说不准能借西凉和北疆的势力一举剿灭东胡。 “这件事还得从东胡关隘饥民作乱一事说起。” 伏阿樊一听‘东胡关隘饥民’等字眼长眉一挑,他们来京城时路过了东胡关隘见到所谓的饥民,确实挺惨的。 “北疆公主失踪当日,我朝公主殿下亦失踪不见,而紧接着东胡关隘便传来饥民作乱须得派兵增援,而后您又携带王妃来到我朝。” “假若臣答应东胡关隘派兵增援一事,那么京城兵力势必会减弱些许,而东胡王是什么样的人,臣想王子应该知晓。” 伏阿樊闻言深深蹙了眉,东胡王诡计多端,此举看似是在平定饥民作乱实则削弱京城兵力,为的就是方便在他们到时动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忽悠(二) 而说不准他的侄女儿和南朝公主殿下皆被潜伏在京城的东胡反贼俘去做人质,届时若是刺杀失败必然会拿两个公主相要挟。 东湖王这一手玩儿的当真是漂亮! 赫白见伏阿樊果然深深蹙眉陷入沉思和纠结,继续添一把火力。 “臣在收到二位公主失踪的消息立刻着手调查,搜遍了整个京城却没有得到丝毫消息,若是二位公主当真是在京城怎么会找不到?” “如此看来势必是我朝出了反贼与东胡人联手布下的棋局!” “而目的就是利用北疆公主让西凉、北疆和南朝决裂,他东胡好趁虚而入!” 伏阿樊一听此话骤然满脸怒容猛的一拍桌子,直把上头放着的两盅茶震了几震,王妃连忙起身为气的呼吸急促的王子顺顺气。 “可恶,这东胡王果真心狠手辣,烦请赫太师替本王准备纸笔,本王要立刻修书送回北疆和西凉!” 赫白朝李公公使了个眼色,李公公接下后立刻动身小跑去取纸笔,路过赫白时悄悄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敬佩。 半晌后李公公取来纸笔,伏阿樊立刻接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写满了两封书信,郑重的交给赫白。 “劳烦赫太师替本王寻个靠谱儿的人送去北疆和西凉,这次的风波若是顺利过去了,北疆和西凉定然会好好奖赏于你,本王也会劝北疆多多与南朝来往!” 赫白得了伏阿樊立下的承诺微微讶异了一分,奖赏什么倒是无所谓,劝北疆于南朝多多来往这个真的是有点儿困难。 北疆自从被东胡夺取,东胡王不知为什么次年就放弃了对北疆的控制,恰巧让北疆自立为国往后从不与南朝来往。 “臣定不辱使命。” 赫白将信揣入怀中,吩咐李公公带二人下去休息。 - 而上述中被拿来编排的二位公主,其中一个正在把将军府弄的鸡飞狗跳,横生枝节。 古兰善以将军贴身婢女的身份留在了将军府,今日是她履行婢女职责的第一天。 “江朝!我给你端洗脸水来啦!” 古兰善捧着盛满温水的铜盆一脚踹开房门,大大咧咧的唤着镇国将军的名讳,屋外守着的两位将士瞪大了双眼同时看向对方。 这婢女居然敢直呼将军的名讳? 江朝刚换好衣服就被这一声大大咧咧的女声唤的眉眼跳了跳,连忙出来从这位姑奶奶的手中拿起铜盆。 小声念叨着:“在将军府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要叫将军明白吗?” 古兰善一愣,随即笑了笑道:“明白明白,将军~” 屋外的两个将士拿着长枪的手一抖,更意外的是将军居然没有谴责她而是像小郎君一般小声告诉她应该叫什么? 这婢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换班值守时将这一奇事一五一十毫不添加一丝成分统统告诉了另外两个将士。 那两个将士自然是不信的,直到晚上时分将军满目温柔的从房中抱出一个睡熟了的婢女…… “你捏捏我的脸,快!” 其中一个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扯了扯身旁同样看呆了的兄弟愣愣道。 “将军居然抱着一个婢女???”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闹事 很快将军抱着一个婢女这一奇事以一传十十传百的速度迅速在将军府里蔓延开来。 “喂,你就是勾引将军不成反被将军丢出来的那个贱蹄子?” 这一日古兰善正在厨房把一会儿江朝要吃的膳食放入食盒儿中,见身后传来一阵不善的声音,半眯美眸回头冷声道:“你说什么?” 方才说话的是梅姨从乡下带来的一个婢女帘儿,据说此女仗着有梅姨做背景就私底下拉帮结派,经常欺辱一些看不顺眼的婢女。 帘儿得了梅姨的指示若是能让将军看上封个侍妾什么的就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竟然有人敢勾引将军心中自然万分不爽。 “说你是勾引将军的贱,蹄,子!” 帘儿丝毫没有察觉被她称作贱蹄子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不爽和危险,继续笑的猖狂不屑道。 “你们说是不是这种勾引将军不成还好意思在将军府里晃荡的女人是不是贱蹄子?” 帘儿见古兰善提着食盒沉默不语,自以为是说中了她的心思,夸张的提高音量引来更多在厨房做事儿的婢女和家丁。 那些婢女和家丁私底下都知道帘儿是将军府里的下人头头,而另一个人则是将军的贴身婢女,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来说三道四,遂一片沉默弄的帘儿好不尴尬。 帘儿见没有人肯回应她的话一抹恼怒浮上了娇容,说的话更是粗鄙不堪。 “呦,贱蹄子怎么不说话了?” “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思不敢反驳吧?” “依我看就你这点儿姿色还不够将军的军队...” 古兰善捏着食盒的指尖骤然泛白,美眸冷凝漠声道:“我劝你放尊重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个儿掂量着。” 若是换了以前此刻这个不知死活的下人已经被她暴打一顿,而姜晏曾同她说过事不过三这一原则,若当真挽不回了再下手也不迟。 “呦,瞧瞧这贱蹄子还敢教我说话,真是笑死个人了。” 帘儿掩过鲜艳的红唇笑得尖酸刻薄,下一秒只见众人惊呼哗然,方才笑得的花枝乱颤的人儿此刻被古兰善狠狠踩在地上不得动弹。 “还好笑吗?” 古兰善一脚踩在帘儿的背上,手上捧着从食盒中拿出的还热乎的鱼汤。 帘儿被这道力度踩的浑身生疼,一双杏眼中满是惊恐。 “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信不信我告到梅姨那儿把你赶出去!” “告我?你现在能起身再去告啊。” 古兰善捧着的鱼汤手骤然一松,滚烫的鱼汤顷刻间浇了帘儿满脸,灼热感和羞耻感顿时让帘儿尖叫起来。 “你们还围着看什么?还不去叫梅姨过来?!” 帘儿强忍着疼痛哭喊道。 围观群众所有人皆充耳不闻,冷眼看着这个在将军府里作威作福数日终于得到报应的女子。 “你们去叫梅姨啊,站着不动做什么?” “信不信我让梅姨把你们一个个都赶出府!” 古兰善踩着帘儿背的脚上移了几分,狠狠在帘儿被烫的泛红的脸颊上踩了又踩,不屑笑道:“梅姨算什么东西?也配赶我们出府?”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变天 围观群众不知为何竟然在一个身着婢女粗衣的女子身上看出了几分贵族的气息,其中一个胆大的上前碎了一口水。 “我呸,就你和那老女人我们早看不顺眼了,天天对我们指手画脚,还私下克扣将军给我们的赏钱,如今得此下场当真是活该!” “你...你们!” 一场闹剧在江朝得到消息后立刻撇下书案上从东胡关隘潜伏的下属传来的信,匆匆跑到后厨下结束。 “怎么回事?” “你的手没烫到吧?” 江朝狠狠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的帘儿,一脚越过来到古兰善身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无妨,将军府里的梅姨和这个婢女我看可以请出去了,当真是下作的很。” 古兰善面无表情的抽出手,冷声道。 这一刻她似乎又变回来初入京城被偷钱袋的公主殿下,江朝望着古兰善冷硬却美丽的面庞眸色黯了黯。 “来人,把梅姨和这婢女的卖给人牙子,价钱随意。” 很快就有两个家丁上前拖着还要说话的帘儿离开了后厨,围观群众见将军来了连忙疏散开重新拾起手中的活儿。 方才心中的感觉着实让他感到心烦意乱,他听闻古兰善在后厨遭人欺负时心中骤然一慌。 究竟是因为她是公主殿下的身份怕没有保护好她还是因为心中皆是她的一颦一笑和时不时的插科打诨而心动,将她视作心爱之人,这一时半会儿却是说不清了。 - 而我们的另一个公主殿下在太师府的日子过的好不潇洒。 自从一个名叫知遇的婢女做了出头鸟被赶出府后,所有的婢女家丁看到姜晏便行大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姜晏在知晴的陪同下又来到了赫白那片粉嫩嫩充满少女心的后花园。 “她们怎么每次看到我都要行大礼,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姜晏坐在石凳上单手托腮,摸着一朵粉白山茶花疑惑的喃喃自语。 身后打着油纸伞遮阳的知晴心中默默道,小姐你怕是忘了当初被赶出府的知遇,她们看到知遇下场后都以为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儿。 “呃,那是她们尊敬您呀,小姐莫要想多。” 知晴抬头望天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 “是么...算啦不管啦,现在几时啦?” “回小姐,刚过午时太阳还毒辣的很,不如奴婢送小姐回屋歇息吧?” “一会一会,话说太师今日怎的还不回来?” 昨日倒头就睡后再醒来时软榻边只剩下一抹还未散去的温热,还没同他说昨日他喝醉了有多黏人呢。 “听闻今日西凉二王子和王妃已经到了京城,这会儿太师应该接待他们。” 姜晏闻言美眸一凝,在太师府这几日呆的太过安生倒是把这回事给忘了。 西凉二王妃是南皇的堂妹,名唤姜涟漪,是她的姑姑。 垂眸陷入沉思,如今她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南朝,北疆公主失踪的事儿也传遍了,倒是可以利用这一个共同点制造一个联合西凉、北疆的机会。 纤纤玉指轻轻在石桌上敲打着,半晌后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走,回屋。” 知晴神色一恍惚,方才似乎在小姐的眸中看到了一丝睥睨天下之色? 揉了揉眼睛后见小姐已抬步踏入毒日之中,连忙撑着伞上前为其遮阳。 说来奇怪,这都要入冬了今日这太阳却比夏日时分来的毒辣。 南朝,要变天了呀。 第二百二十章 做主(一) “冬眠,夏盹,你们二人负责把这两封信送入北疆和西凉,务必亲自交给二位王上。” 赫白回到太师府后轻轻唤了一声,之间身后闪现两道黑影,恭恭敬敬的跪下抱拳。 “是!” 冬眠和夏盹领命后不再逗留,立刻动身前往西凉和北疆。 赫白听闻他的小姑娘今日只在后花园观赏了一会儿便回了房间午睡,宠溺的笑了笑继而踏入房间内。 轻手轻脚的来到软榻前果真见姜晏毫无防备之心睡的深沉,亲昵的在姜晏光洁的额间落下蜻蜓一点,小心翼翼的将帘子放下后去书房处理奏折。 - 待姜晏悠悠转醒后已是黄昏时分,外头的清风徐徐,枯黄的残叶飘飘然落下与土壤融为一体。 “知晴!” 起身穿好衣裳后推开房门唤道,只见知晴捂着脸蛋红着眼眶慢吞吞的走开。 姜晏见知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半眯起美眸,这是被人欺负了? “小姐有何吩咐?” 知晴低下头掩去左脸的五道红痕,声音嘶哑而无力。 “你这是怎么了?” 姜晏皱着眉快步上前轻轻捏起知晴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奴婢...奴婢没事!” 知晴泛红的眼眶一瞬间盛满了泪水,见姜晏果断不信的神色后哭的一阵惨兮兮,半晌后抽噎道。 “奴婢...奴婢刚才去给小姐取点心...结果...遇上曾经一起干活儿姐妹...多聊了几句...” “她们说您脾气差还善妒...我就同她们说您不是这样的...可是她们不信...” “我多说了几句就被她们扯着头发打...说我收了您的银子...就把她们忘了...呜...” 知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好不惨烈,委屈巴巴的越说越大声,后面干脆嚎啕大哭一解心中烦闷。 姜晏听着这番断断续续的话沉思良久,冷冷一笑握住知晴的手安抚道。 “别哭,带我去找那几个碎嘴的人。” 知晴一听这充满火药味的语气和话语,止住了抽噎小心翼翼道:“小姐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治治她们那张嘴咯,不然还去找她们凑牌局打叶子牌吗?” 姜晏望着知晴小心翼翼的模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傻姑娘被人欺负成这样儿了还犯傻。 真的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啊...我带您去...她们现在应该在婢女院里用晚膳。” 知晴原沉浸在悲伤之中,一听这话顿时破涕为笑,连忙拉着姜晏来到她们下人用膳的地方。 婢女院暗地里也搞了一出阶层级别,一些活儿干的轻松的月俸还多的就会以此买通每日为她们做膳食的师傅,好让她们能够吃的好些。 而这些婢女通常会自动组成一个小团体,坐在婢女院中最瞩目的位置享受其他婢女们羡慕的目光。 姜晏刚踏入婢女院就发现这其中和她想象中的不同,本以为会是热热闹闹一派其乐融融,没想到只有中间位置的婢女笑得猖狂,说起话来一套套儿。 啧,今天就教教她们什么是尊卑什么是体统。 第二百二十一章 做主(二) 仔细看了看其他婢女的表情一个个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偏过头望着知晴明显躲闪的神色奇怪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知晴简单的把婢女院目前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又指了指坐在中间位置里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嬷嬷。 “那个是太师府管事的内人,叫齐婶子,平常负责管我们这些女眷,动手的人就坐在中间位置。” 姜晏了然一笑,让知晴把门关上后守着门,端着笑容一步一步来到中心位置。 方才正嬉笑的一群人儿见门忽被知晴关上了,目光越过正在靠近的姜晏,其中一个名为小红的婢女皱眉狠狠道:“知晴你这臭丫头把门关上做什么,不知道婢女院的规矩是用膳的时候不准关门吗?!” 知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很快只是挑了挑眉充耳不闻。 “呦,知晴这丫头长本事了啊,看来是下午吃的教训还不够,姐妹们再她点儿颜色瞅瞅。” 姜晏见小红目光越过她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想了想很快释然了。 太师府里见过她的人毕竟是少数,这些个井底之蛙没见过也就算了。 “坐下。” 轻启朱唇,目光冷冷。 小红回头见是一个身着衣料不凡面容似清月一般美丽的女子,面露不屑,啧啧两声儿后对着齐婶子阴阳怪气道。 “这又是哪家贵人家的小姐屈尊来太师府做婢女企图接近太师啊。” 这番话倒不是小红胡扯,京城中确实有甘愿自降身份来太师府做婢女只为见着赫白和赫澜一面儿的。 齐婶子面不改色的抬眸望着姜晏面带笑意眸中却一片冰冷,随口道:“你们注意些,别弄出人命来。” 这是打算装作没看见好充当局外人? 小红见齐婶子并不打算管这件事儿,嚣张的气焰更是炽热了一分,拍了拍手上前贴近姜晏宛若凝脂的面庞,眸中满是嫉妒。 “姑娘,我小红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儿,今儿个看你是新来的不懂事,只要跪下给我们姐妹几个磕个头了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话落如柳绯烟捏着她的下巴一般狠狠捏起,望着这张近乎完美的脸心中愈发嫉妒。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在一片窃窃私语间响起,霎时间婢女院陷入一片死寂。 小红不敢置信的捂着被打的左脸,狠狠瞪向姜晏尖声道:“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围观的婢女们听到这声比第一声更响亮的巴掌声,心直猛地跳了跳。 小红现在只感受到大脑如飞进了无数只蜜蜂一般嗡嗡作响,吵的她心烦意乱。 她的好姐妹们立刻一蜂拥上前把姜晏团团围住却不敢动一下。 姜晏自顾自的坐下瞧着桌上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菜色,无害笑了笑道:“吃的倒是挺心安理得的。” “自然是心安理得,我们花了钱还不能吃的更好些了?” 姜晏懒得同这道没脑子的声音理论,敢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行贿这脑子真的没谁了。 小红晃了晃脑袋缓过神儿来,怒瞪眸中恶狠狠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你知道我谁吗?” “婢女啊,怎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做主(三) 姜晏无所谓的摆弄着一壶早已喝空了的酒壶,心下冷笑了几分。 下人除了节假日一贯不能喝酒,这是南朝权贵们定下的规矩,为的就是下人能够好好的伺候他们。 小红见姜晏果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凑近姜晏的耳畔轻声道:“我爹乃是京城司务大人!” 话落得意洋洋的抬起下颚斜眼看向院子里的婢女,汲取她们羡慕的目光。 司务大人? 好像是外朝正八品的官职? “啧,区区一个八品的小官儿也值得炫耀?” 姜晏起身一步步逼近得意忘形的小红,直至把人逼退至墙角处儿才微微一笑低下头在耳畔小声道:“我乃公主殿下岂容你等杂鱼烂虾诋毁?” 小红闻言一愣,半晌后一把推开姜晏,笑的宛如一个疯子,上气不接下气道。 “这不可能,我说这位姑娘你莫不是想得到荣华富贵想疯了?” “姐妹们,今儿个来得这是个疯子,咱就大发慈悲不理她便罢了。” “走吧走吧,今儿个这晚膳吃的当真是晦气。” 话落就强掩住眼底的恐慌,抬脚边打算越过姜晏来到大门前想要推开知晴出去。 齐婶子瞧着小红的动作眸子一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为什么这个女子给她的感觉如此不安? “知晴你给我让开!” “我不!” 知晴想起下午就是这人让她的小姐妹狠狠打她,硬气的抵着大门就是不肯松懈一分。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和你今天动手的小姐妹跪下同知晴磕十个头道歉,否则...” 小红同知晴攀扯的手一僵,知晴分明看见了小红眼里的恐惧却依然故作不屑的回过身冷声道。 “否则如何?” 姜晏随意把酒壶丢在地上任由它碎的支离破碎,不以为然道:“否则你的父亲,也就是司务大人,从明天开始就不再是司务大人。” “也说不准会以一种奇奇怪怪的理由脑袋搬家?” 小红听着这番仿佛被地狱里的岩浆浸透过一般阴狠的话,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敢?!” “我给过你机会,若是你没把握住的话可能真的敢哦。” 姜晏笑得一脸纯良无害,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姐妹们...跪...跪下!” 小红骤然认命般跪下,低下头掩饰去不甘的神色,颤抖着声音道。 “这...红姐为什么啊...让你父亲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丢出京城不就好了吗?” “是啊是啊,平常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两个婢女疑惑不解道。 “闭嘴!跪下!” 姜晏瞅着这俩婢女傻不愣登的模样心道这要是放到现在别说是做太妹了,就是做跑腿儿的都给人嫌弃。 “嗯?平常都这么做?” 姜晏眨了眨眼提取到了这两句话的精髓,喃喃重复道。 “对啊,红姐平日里有看不惯的婢女都会带回屋里先欺负了再让她的父亲把人丢出京城。” 那两个婢女亦是一种无辜的表情对着姜晏疑惑道。 姜晏盯着这俩满面无辜的婢女,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俩婢女怕不是传说中的高级黑吧? 三言两语直接把小红平常作案手段儿给交代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做主(四) 小红抬眸狠狠瞪向这俩高级黑婢女,冷声道:“你们是想害死我吗?” 小红只感觉脑海中一阵晕乎乎,全都是俩婢女的话回荡在耳畔。 “这...红姐为什么啊...让你父亲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丢出京城不就好了吗?” …… “是啊是啊,平常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 “对啊,红姐平日里有看不惯的婢女都会带回屋里先欺负了再让她的父亲把人丢出京城。” …… 高级黑婢女们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无辜的眨了眨眼儿。 “没有啊,红姐我俩下午没参与这件事儿我俩可不跪!” 姜晏见婢女们眸中闪过一丝精明,忍俊不禁差点儿没笑出声。 “其他参与了这件事的,跪下。” 小红已经懒得同这些人再扯下去,她现在只想抱住父亲的地位和自己的命。 剩余三个婢女见情况不对,连忙跪下猛磕了十个头后两眼泪汪汪道:“这下可以放过我们了吗?” “去求知晴原谅。” 姜晏瞧着这些人都对着自个儿磕头,心里一阵无语,冷声道。 “知晴妹妹,求你原谅!” “知晴妹妹,下午是我们的错,求求你原谅我们!” 知晴见下午一个个嚣张的不行的婢女现在一脸惊恐的求饶,心里只觉得大快人心。 她不是白莲花圣母婊被人欺负了只能憋着嘤嘤嘤装可怜,如今有小姐撑腰自然心情大好。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们!” 三个婢女又是接连磕了几个头后感恩戴德的起身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出一声。 小红挣扎着磕下第一个头,正要磕第二个头时只见姜晏磨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够响,重磕。” 小红眸子一沉,重新磕了一个。 “不够响,重磕。” 小红咬牙狠狠再磕了一个。 “还不够,重磕。” “这位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红强忍住额间的剧痛,回头冷声威胁道。 姜晏才不怕她纸老虎一般的威胁,随口道:“司务大人明儿...” “停,我磕!” 小红终于不再做挣扎,认命般往死里磕了十个头,再抬起来时脸上鲜血淋漓,颤抖着声音道。 “知晴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知晴瞧着平日里看起来嚣张跋扈的小红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心中庆幸自己做了一个良善之人,安安分分。 “嗯,原谅你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对我和其他姐妹们。” “她不会也没机会这么对你和姐妹们,明天就让她带着这些作威作福的人滚回司务府。” 小红一听这番话立刻想到了前些时日卷铺盖走人的知遇,连忙挣扎爬着上前抓着姜晏的脚踝哭喊。 “求求你不要这么做,求求你!” 姜晏瞧着这双握着自个儿脚踝的手啧了一声,吓得小红手一松,不顾满面鲜血又狠狠磕了几个头。 “求你了!” 姜晏望着这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叹了口气。 为什么人总是要去触及别人的底线还洋洋得意不自知呢。 蹲下身望着小红认真道:“当初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下场呢?” 小红听着这番不容置疑的话最终面如死灰不再恳求。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目的(一) “知晴,出去找几个人吧方才磕过头的这几个立刻拖出府。” “等等,我们的小红可是司务大人的女儿回府应该得体面些,唤司务大人亲自来太师府接人吧。” 姜晏寻思了一番这司务虽然只是个区区八品的小官儿,但终归是为朝廷效力。 若是因为把心思都花在朝廷之上对女儿疏于管教那倒是能理解些许,此番把女儿接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再放出来。 知晴得了命令当即打开门就要出去,忽腿儿上缠上一道巨大无比的力气,差点儿没让她腿一软摔倒。 蹙眉低下头道:“你又怎么了?” 抱住她的不是别人,而是一脸血淋淋的小红。 小红一听要把她送回府还要她爹爹亲自来接她回去瞬间如诈尸一般努力爬到知晴脚下,一把抱住。 “求求您不要把父亲唤来,求求您了!” 小红努力抱着知晴的腿不肯松懈一分,艰难的回过头连连恳求道。 姜晏瞅着方才盛气凌人,就算是跪下了还一副高傲模样的小红终于面露惊恐,心上来了一分兴致。 “为什么?” 小红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哆哆嗦嗦的松开手爬回姜晏脚下,颤抖着声音道。 “父亲他...” 话说一半抬眼看了看周围一群看好戏的婢女们,小声道:“求您让她们出去。” 姜晏寻思这人都已经这样了应该也构不成威胁,遂点点头让知晴把她们都领出去,看看小红还能搞什么把戏。 余光瞥了眼混入人群企图浑水摸鱼离开的齐婶子,轻启朱唇冷冷道:“齐婶子在外头稍等片刻。” 齐婶子略有些宽厚的身子一僵,半晌后颤巍巍道:“是。” 她终于想起来这位姑娘是谁了,分明就是太师带回府的那位姑娘! 她家夫君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把小姐伺候好,结果刚才她默许了小红整她? 齐婶子在院子外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半晌后忍不住对身旁的知晴求救道:“现在怎么办,若是小姐告到太师那儿...” 知晴一脸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咯,只能等小姐出来再求她原谅咯。” 院子外有人急的直跺脚,院子里亦一副严肃的气氛。 “说吧。” 姜晏见方才还乌泱泱一片婢女现在空的只剩下二人,饶有兴致道。 她倒要看看小红的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奴婢...奴婢入府不是为太师而来...” 小红努力跪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一般小声道。 “大点儿声。” “奴婢的父亲要奴婢进太师府,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赫太师...” 小红眼睛一闭索性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太师...入太师的书房寻找...” 姜晏原是满不在乎饶有兴致的眸子一凝,渐渐转为严肃。 “寻找什么?” “寻找太师通敌的罪证!” 话落又是狠狠一磕头,颤抖着身子等待姜晏发话。 “太师何来的通敌罪证?说。” 姜晏想了想却丝毫没有赫白与边疆几个部落来往的印象。 “奴婢也不知...父亲只说要奴婢去寻找到赫太师的玉印即可...” 第二百二十五章 目的(二) 姜晏勾唇冷冷一笑,什么通敌罪证说出来都是唬人的。 这怕是要拿人赫白的太师玉印去伪造一份罪证好让他锒铛入狱,断送前程。 区区一个八品司务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做? 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盘棋局,若是猜的没错定然与宫中的细作有关。 “那你把这件事同我说有何用,又和你不想回府有什么关联?” 小红抬起头流着泪道:“父亲他不是人,奴婢的母亲原是司务府的二姨娘,可在司务府中半点该有的尊重都没有。” “父亲时常辱骂殴打母亲,甚至威胁奴婢若是不进太师府为他办事,定然要杀了母亲。” 姜晏听着这故事虽然挺悲惨的,然而小红不也仗着父亲是司务就滥杀无辜吗。 “所以你就把在司务府中所受的怨气撒到那些无辜的婢女身上?” 小红抽噎着却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末了哭喊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公主殿下饶过奴婢一命。” “奴婢若是回去了定然活不成,留下来说不定还能帮到殿下!” 小红脑海中划过一丝灵光,猛的抱住姜晏的腿努力把现在的想法表达清楚。 “奴婢可以为殿下办事,父亲虽性子残暴,可他一个区区八品的官衔不可能有胆子去冒犯权倾朝野的赫太师!” “这背后必然有人在引导父亲这么做,只要殿下饶奴婢一命,奴婢必定助您抓到幕后主使!” 姜晏望着小红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的面庞,沉思了一番后微微一笑,虚扶起小红轻笑道:“算你脑子转的快,从明天开始你来我身边伺候,听我指令。” 小红一听公主殿下愿意给她机会,喜上眉梢又想跪下磕头谢恩。 姜晏连忙扶住小红无奈道:“别磕了,再磕下去脸蛋儿就真的毁了。” - 屋外等了许久的齐婶子急的转了好几个圈儿,忽见身后的门打开了,小红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着姜晏一语不发,心里一阵慌张。 “小姐!” “老奴错了!” “方才是老奴眼拙没认出小姐,求小姐饶命!” 姜晏才刚出院子就受了齐婶子一个大礼和自觉的十个响头完了后又一直求饶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饶命饶命,说的她跟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似的,饶个鬼命。 “眼拙?” “啧,若今日换了个姑娘怕是早已被你们整死了吧?” 姜晏冷笑了笑,这些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小鱼小虾。得亏今日来的是她,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人揪出来。 “老奴...老奴不敢...” “不敢?婶子不是太师府里管事的内人吗?怎的又不敢了?” 齐婶子如今急的冷汗淋淋,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开口。 “行了,自觉去跟你家那位请辞回家,若是明天再让我看到你可保不准会不会让你哪里疼上个三五月。” 姜晏懒得再搭理她,轻轻拂袖带上知晴和小红离去。 小红经过跪着的齐婶子时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没办法谁让我有筹码能够活命还能够留下来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玄机 “知晴,去请个大夫来。” 姜晏轻呷了一口茶水,瞥了眼还在流血的小红吩咐道。 “是。” 知晴虽然疑惑小红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儿居然顺利留下,还安然无恙的同她一块儿回了屋子,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吩咐去请大夫回来。 “你的本名叫什么?” 姜晏瞅着捂着受伤处努力止血的小红随口问道。 小红这名字一听就不是真名,除非是孤儿没有姓氏才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奴婢叫池昭红。” “嗯,小红。” 名字取的还算不错,不过还是叫小红顺口一些。 “殿...小姐,今天恰巧是给父亲回书信的日子。” 姜晏闻言挑眉道:“寻常都回些什么。” “因从太师府出入的人或物品都需要经过守门将士检查,所以父亲给了奴婢两句暗语。” “奴婢只需要写上在太师府的一些日常生活,然后在其中混入父亲准备暗语就好。” “什么暗语?” 小红想了想道:“有发现,今天在太师府干活儿有些累。” “没发现,今天在太师府干活儿很轻松。” “书信往来多久了?” “只有一个月。” 姜晏一听这两句平平无奇的话心下了然,也难怪守门将士查不出来,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女孩子对在太师府干活儿的唠叨,谁能想到其中暗藏玄机呢? “若是有发现你们该如何应对?” “奴婢会以回家探亲为由请假一日,或是父亲亲自来府中以探望奴婢为由。” “嗯,今日在信上写已成功接近赫太师,拿到玉印指日可待。” “是。” 知晴风风火火的带着大夫回屋,诊治过后给小红缠上了厚厚的一层绷带。 “你俩先下去,知晴好好照顾小红。” “是。” 知晴瞧着小红惨兮兮的模样心里一软,带着小红下去养伤。 - “听说晏儿今日帮我整治了一番婢女?” 姜晏正发着呆想着如何揪出宫中细作的办法,眼前亮光忽被一道黑影挡住。 回过神来原来是赫白。 “是啊,小白我今天抓到了一个潜伏在你府里的细作!” 姜晏如稚童问长辈讨糖吃一般扬起一抹笑容扑进赫白的怀中蹭了蹭。 “哦?” 赫白回抱住他的小姑娘,略有薄茧的大手轻柔的在小姑娘白皙的脸颊处细细摩挲。 手感真好呀~ “是一个八品司务的女儿,叫池昭红。” “她说她的父亲让她进府只为得到你的玉印。” “我寻思着她父亲只是个区区八品官员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往太师府里安插细作,定然是与宫中的细作有关!” 姜晏抬眸眉眼弯弯如黑夜上的月亮一般美好,朱唇轻启。 “嗯,昨日我被一群老东西唤到葛老府里,葛老在试探我站哪边。” 赫白一把抱起小姑娘来到书案前坐下,搂着小姑娘的纤腰轻声道。 姜晏一听葛老这名字就觉得耳熟,努力回想一番后才想起此人是前朝胥皇亲自提拔的丞相,后来前朝被南皇覆灭后果断投降倒向南皇一边。 而后像一个缩头乌龟一般没有任何动作,老老实实的待在丞相府过着养生一般的日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细思(一) 南皇见他老老实实的也算安分遂只派了几个将士去丞相府里看着他,如今南皇已然驾崩留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偶公主殿下,心中自然生出几分妄念。 姜晏下意识摸了摸赫白俊美的脸庞担心道:“小白没被他们为难吧?” “为难自然是被为难了,只是苦了夏老中书令。” 赫白握住小姑娘白嫩嫩的手柔声道,眉宇间化开一抹忧愁。 “为何?” 夏老中书令? 想起来了,是上次国宴里被楚若芸拿来当枪使的出头鸟夏晗的爷爷。 “夏老一门世代清清白白,怎会因葛老的三言两语就动摇,自然是果断选择不与葛老为伍。” “是啊,夏前辈是个正直忠良的人。” “这件事若是能够善终恐怕夏老要退出朝堂了,如今夏老年事已高再也经不起折腾。” “若是失败...” “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保住夏氏一族。” 姜晏望着赫白的神色坚定而执着,沉默片刻后开始梳理这些时日得到的信息。 “我上午逛花园的时候突发奇想。” “如今两位公主殿下失踪的消息皆已传开,而今西凉王子和我姑姑都已来到南朝,我们何不妨利用这个消息?” 赫白瞧着小姑娘柔和的脸庞,柔声道:“这个消息我已想到,上午时分西凉王子已亲自修书两封送往北疆和西凉,只要我们撑过北疆和西凉派兵到南朝的时日,这件事想必会轻易解决更多。” “司务必然是听从了葛老的指示入我府中偷取玉印,为的就是掌控南朝整个禁卫军。” “我们不妨利用这个细作去反间葛老,让他得到错误的信息,这样形式只会对我们有利。” 姜晏紧接着道。 “嗯,宫中的细作不出意外就是葛老手底下的人。” 姜晏的脑海中骤然想起陆续曾经同她说的,这个细作对宫中的布局十分熟悉并且会武功。 屋外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先是下了几点小雨逐渐越下越大,一阵寒风忽一把掀起半支着的窗子,狠狠吹灭了刚点燃的蜡烛。 姜晏被这一股寒风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哆嗦的往赫白的怀里缩了缩。 “我...小白...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方才的寒风虽把她吹的直哆嗦,却也把她吹了个清醒。 “什么事?” 赫白抱着小姑娘,努力把温热渡给小姑娘生怕她冷着。 “别点灯。” “好。” 姜晏埋入赫白温暖的怀抱中不肯抬头,闷闷说道。 她怕一点灯赫白就会发现她现在的表情除了惊恐就是恐惧。 这件事细细想来真的是太过恐怖了。 “小白还记得...陆续吗?” 姜晏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而赫白只是轻轻摩挲着她的墨发,给她安心。 “记得,昨日我就是被他拉去喝的酒。” 姜晏一听昨日赫白竟然是同他一道儿喝酒微微惊讶了一分。 “陆续幼时曾与母亲和幼妹被一个蒙面人强行掳出宫丢在一座荒山里,而他的幼妹没过几日便被掳走。” “陆续长大后曾去东胡住过几年,你想他为什么放着北疆、西凉不去,非要去东胡?”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细思(二) “这其中定然是有人同他说过什么才会去东胡,紧接着他又回到南朝入朝为官,企图把南朝上下搅乱。” “若真的被他得逞了现在获利的恐怕就是葛老。” 赫白轻声道。 “对,而北疆公主突然跑来南朝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但这也同样让他得到了启发,若是当朝公主也失踪了或者...死了呢?” “这样子北疆就会介入南朝,而北疆一旦介入了西凉势必也会掺一脸,届时南朝不用想定然是乱中乱。” “可他没想到的是我自个儿就跑出宫了,于是藏在宫里的细作就顺水推舟放出了这个消息,并且会盯紧宫门。” “若是见到我回来了掳了去便是,公主殿下假失踪变成真失踪。” 赫白闻言微微搂紧了姜晏,深邃的眸中似有寒冰呼啸冷声道:“我定会保护好晏儿,不会让他人伤害晏儿一分。” “三国皆乱,唯他东胡坐收渔利。”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葛老和东胡王已私底下联手,葛老负责搅乱南朝而东胡王坐山观虎斗,最后时刻出来给大家致命一击。” “只是...” 姜晏迟疑了一分后疑惑道:“守东胡关隘的人除了一些将士就是楚氏兄弟,楚渊君此人极其自负,应当不可能会是葛老和东胡之间联系的那根线吧?” 赫白眸子微沉了一分,心中的直觉告诉他楚渊君此人不简单,遂开口道:“一般不可能的往往最为可能。” “也难保楚渊君去东胡关隘以后没有发生变化。” 姜晏觉着此话言之有理,如今距离太尉府被查封已过一年半将近两年,楚氏兄弟的动向又没有一个字传回京中,他们在东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如明天打探一下楚渊君最近的情况?” 赫白垂眸思索了一瞬后道:“可行。” 今夜如墨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亮光,平日里宛若长河一般的星星亦不见踪影。 似乎给所有即将明朗的事情都笼罩上一层阴影,企图蒙混过关。 这一夜如胶似漆的爱人们没有安然入睡,紧闭着的双眸之下是一条条弯弯绕绕的思绪。 - 翌日一大清早,赫白轻手轻脚的起身捯饬完自个儿便出门上朝。 姜晏因一夜未睡眼底下一片青灰,眼里隐隐冒出几缕红血丝,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很多。 “小姐,奴婢的父亲给奴婢捎信儿来了。” 小红捏着刚收到的信跪在一旁恭恭敬敬道。 “拿来。” 姜晏揉着酸疼的眼睛,声音有些嘶哑。 接过信后仔细阅读了一番。 内容大致如下: 【女儿,见字如见爹爹。 爹爹对你能入赫太师身边伺候感到十分欣慰,只盼你能好好伺候赫太师咱不能出差错。 若是赫太师需要你做什么,你定要竭尽全力不负众望,若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务必写信回府,爹爹一定会帮你。 爹爹在府中一切安好,只是时常想念你,还望多多写信回府。】 姜晏瞧着这封看似是老父亲叮嘱女儿和思念女儿的话,实则是暗示小红努力接近赫白套取情报好写信回府。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细思(三) “你父亲说想你想的紧,让你多多写信回府。” 姜晏把信撕碎了丢在一旁的香炉中,冷笑讽刺道。 “呸,写什么信回府,有什么好写的,老头子肯定是想要升官儿了才做这种勾当。” 小红听出了姜晏讽刺的并不是她,一想到父亲整日打骂她和母亲就犯恶心。 “你说的不无道理,八品官员的俸禄确实不足以养你们家后宅那些莺莺燕燕,升了官俸禄自然就多了,啧啧啧。” “咦,小姐怎知父亲后宅之事...” 小红略惊讶却崇拜的望着姜晏,疑惑道。 姜晏挑眉好笑道:“我瞎猜的。” 一般这种人设的爹爹定然是个贪财好色之徒,玩腻了就以打骂来讨点意思。 这样的爹用畜生来形容都是侮辱了畜生。 “小姐猜的好准!” “那奴婢接下来要怎么给他回信?” 姜晏感到一阵困意袭来,重新躺下盖好小被几随口道:“先不用回,晾他个三五日的,到时候我再同你说怎么回他。” “是,奴婢先行告退。” 小红见姜晏又重新躺下了,遂捧着香炉出去把烧成灰烬与香灰融为一体的纸屑进行二次焚毁。 - 在小红刚出去带上门的那一瞬间,原本闭上眸子打算补觉的姜晏突然睁开了眼坐起身。 方才她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的事儿竟然在闭上眼的那一刻,想清楚了。 原着中楚渊君的身世成迷到死都没解开,而如今他活下来了并且去往东胡,紧接着在东胡便没了一丝消息! 或许他的真实身份与东胡有关... 假若他真的是东胡人,可怎么会大老远的流落直南朝成为了楚渊明的儿子... 姜晏努力回忆起楚渊明被处刑前声嘶力竭的几句恶言。 【抓住了这三人又何妨,他们不过是一颗棋子,南朝的帝位终究会落入他人手中!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若楚渊君真是东胡人... 若他真的是东胡人... 姜晏原困的不行的睡意顷刻间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混乱不堪的思绪。 脑海中全是太尉府的人当时在长宁殿的那几张狰狞哭丧的嘴脸。 楚渊明声嘶力竭到狰狞的脸。 刘氏恶毒诅咒的脸。 楚若鸢面无表情冷酷的脸。 楚若芸苦苦哀求的脸。 楚渊平年幼无知懵懂的脸。 却始终没有一丝有关楚渊君的印象,那次事件里的他似乎鲜少说话,只求过一次情。 只求过一次情... 若真的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世,作为亲生儿子只求过一次情? 这想想都未免太过薄情寡义,或许也可以说大义灭亲。 可若是以她现如今这个思路来想的话,这个局岂不是从南皇继位后的没几年就开始布局? 到如今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如此根深蒂固完美的棋局竟然是为了得到南朝的帝位? 看来葛老和东胡王联手这一可能的几率大大提高了不少。 思及此处心里不由的开始担忧起孤身一人在朝中明争暗斗的赫白。 赫白如今是权倾朝野,耳目遍布各地,可这棋局的年纪比他都大,他又怎么能事先做好应对之策? 第二百三十章 细思(四) 愁啊愁。 姜晏抱着小被几发着呆,脑子里一片混乱。 加之一夜未睡,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 也不知道木芙和木槿在宫中如何了,有没有受到那个细作的威胁或是如何。 困意消失后索性把知晴唤进来替自个儿梳妆打扮。 “小姐今日好生憔悴,莫不是昨夜没睡好?” 知晴一边替姜晏挽发,一边用余光瞥了眼她精神恹恹,关切道。 “嗯,昨夜没睡好。” 姜晏有气无力的答道。 “主子出门前吩咐奴婢,若是小姐心情不好可带小姐出府玩玩。” 姜晏平日里最喜欢出门耍,今天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嗯,好。” 知晴见小姐今天的心情确实不佳,识相的闭上了嘴认真为她捣鼓发髻。 - 二人出府后来到了老地方泠月阁,只见如黛一人坐在柜台前发着呆,手上的算盘打了一半放在那儿,心情似乎也不好的样子。 “回神儿啦黛老板!” 姜晏半靠在柜台上,打了一个响指轻笑道。 如黛像是如梦初醒,懵懵的瞧了眼突然出现的姜晏,半晌后回过神儿来道。 “你今儿个怎的有空来我这儿?” “心情不好,来你这儿吃点儿酒快乐快乐。” 如黛领着姜晏上了楼进雅间,只见祝诗和古兰善早已坐在里头,俩人似乎在商讨什么大事儿,激动的不行。 一见姜晏来了,立刻噤声沉默。 “咋不说了?” 如黛给三人一同斟上了一杯陈年佳酿奇怪道。 “你知道我俩今日为何会来嘛?” 祝诗神秘兮兮的挑了挑眉,把声音故意压低了道。 “为何?” 祝诗给了古兰善一个眼神儿,古兰善立马笑道:“因为赫太师寻我们来的!” “赫太师同我们说他的心上人今天心情不佳,请我们陪他的心上人玩一天,于是我们就来见他的心上人啦~” 如黛一听就知道这心上人说的就是身畔的姜晏,故作恍然大悟了一般道:“原来是这样啊~” 祝诗亦拿姜晏打趣儿道:“赫太师下手可真快,一下就挑走了我们四个当中最好看的一个。” “真真儿是应了那句话,先下手为强呀。” 如黛看了看明显不在状态的姜晏,紧接着道:“如今我们的小姜有了赫太师,小古兰勉强也算有了江朝将军,你呢祝诗,啥时候寻个如意郎君啊?” 祝诗轻啧了一声道:“京城里的这些公子哥儿我看不上,这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血性的汉子又是人小善的,我这脱单时日遥遥无期啊!” “诶,可别这么说,我和江朝之间可是啥都没有,小诗你要是喜欢他尽管去追就是了!” 古兰善一听说江朝成她的人了,心思雀跃了一分很快就又沉了下去。 她跟江朝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她很早就知道身为北疆公主自己的宿命只会是用来和亲,至于是跟谁和亲由不得她自己选。 祝诗早已看破每次提及江朝时,古兰善的黯淡的眸子中都会冒出闪亮亮的星光。 这分明就是对心悦之人才有的光芒呀。 第二百三十一章 喝酒 “不了不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醉梦楼第一冤大头吧,省心省力。” 祝诗连忙摆了摆手笑道。 她还要照顾弟弟,哪能这么快嫁人啊。 不喜欢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如黛见这俩人又有拌嘴之势,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也知道你是第一冤大头啊,我估摸着你爹都快气死了,天天往醉梦楼里跑,哪个姑娘家的天天去青楼?” 祝诗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才不管他人怎么说怎么看待她,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道:“我爹他才懒得管我,我家那个漂亮美丽温柔大方的妹妹才是他的心头肉,他还怕我坏了妹妹的名声呢。” 要说起祝国公府里的那些腌臜事儿,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京城中相传国公府有二极端,一是没脸没皮的嫡姐祝诗,一是温柔恬静的庶妹祝惜。 古兰善一听祝诗提及了她那温柔美丽大方的庶妹登时不屑冷笑道:“就你家那个,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爹莫不是瞎了竟怕坏了她名声,她没坏你名声就不错了,啧。” 如黛瞧着古兰善似乎很了解祝惜的样子,来了兴致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我前些日子去国公府寻祝诗玩儿,下人带我去祝诗的闺房等候,谁知道最后等来的不是祝诗,而是她妹祝惜。” “祝惜一瞧见我就不动声色的打量我,完了以后约莫是觉得我面生看起来不像南朝权贵中的姑娘,讽刺了我几句。” 古兰善一边回忆起祝惜表面上是在同她问好,实则在打听她的家底儿。 见她只是区区一个将军府的婢女立马一改面孔急着叫人赶她出去,要不是祝诗及时赶到怕不是要在国公府里同这些势利眼打起来。 祝诗接着话茬子道:“习惯就好,她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说话夹枪带棒的,左耳进右耳出就完事儿了。” “那可不行,这要是伤着人了可如何是好,她赔吗?” “我爹赔就完事儿了,反正他有钱。” 三人一通说说笑笑后见姜晏依旧魂不守舍的单手托腮不知在想什么,对视一眼后叹了一口气。 “我说小姜你在想什么,我们仨在这儿说笑半天了也没见你笑。” 如黛微微在姜晏额间轻弹了一下,只见姜晏呆滞的目光瞬间恢复清明,连声道:“啊,就是就是,小诗你妹真不是个东西!” 三人瞧着平日里最爱凑热闹的姜晏今日居然心不在焉,异口同声道。 “祝惜的话题已经翻篇儿了!” 姜晏讪笑了笑道:“是吗,我还沉浸在她的话题中...” “我看你是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吧?” 古兰善略有不满道。 “哎,这几日事情有点多,压的我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姜晏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愁闷道。 “既然压力如此大别想了,今日同我们好好喝酒,不醉不归!” 祝诗亦拿起酒杯斟满酒,一饮而尽,豪气冲天道。 “好!” 姜晏想了想也确实该如此,适当放松一下心情倒也不错。 第二百三十二章 醉酒(一) 如黛下令遣散所有的顾客,同他们赔付了一些银两后把泠月阁关门,留作四人的喝酒小天地。 “黛老板,把你们泠月阁所有的好酒拿出来,今儿个我们不醉不归!” “成!” 如黛选中了一个幸运小二留下做四人的小酒保,小二好眼神儿动作也算麻利,很快就搬上了几坛酒。 三个女孩儿好不顾平日里淑女的形象,开封后就是一阵猛灌,颇有那些不拘一格的好汉模样。 如黛瞧着这些人不顾一切的拼命喝,心中暗叹了叹,一个个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心事开心的不得了,可就在这一瞬间却看出了她们的心思皆沉重。 趁着她们饮酒的空隙,朝小二招了招手,示意小二赶紧过来。 附耳在小二的耳边轻声道:“你一会儿从后门出去,去找几个哥们儿去寻太师府的赫太师,将军府江将军,醉梦楼的寄折前来,就说他们最为重要的人在泠月阁醉了酒。” 小二看了一眼三个喝开了的姑娘了然于心点点头道:“明白了,奴这就去。” “好,小心着点儿,切莫被人发现了。” “明白。” 小二迅速出了门去寻找平常靠谱的好兄弟,简单的交代了一番立刻动身去寻找如黛吩咐的几个人。 “黛老板你怎么还不喝!快给老娘喝!” 祝诗是四人中酒量最差的,然而却是喝的最猛的一个,一坛酒很快就见了底儿。 “喝喝喝,我这不喝着了嘛。” 如黛很快就斟满酒,一饮而尽。 “好!不喝就不是我祝诗的好姐妹!” 祝诗抱着一个空坛子打着酒嗝儿,笑得傻兮兮的。 姜晏亦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眼前的人儿似乎分身变成了好几个。 “哇你们怎的会分身,还一下子分了好几个!” “好神奇!” 姜晏绯红着一张脸抱着酒坛子单脚跨在长凳上,轮番指着三人语气颇为夸张。 古兰善的酒量还算不错,此刻的她还没喝醉,瞧着祝诗和姜晏傻兮兮的模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黛黛你看这俩已经喝高了!” 如黛无奈的摇摇头,嗔怪的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古兰善。 “要不是你提议说不醉不归就不会有这一幕了!” “嗯哼,难道你不想知道她们喝醉了的样子?” 古兰善一饮而尽一杯酒,随意抹了抹唇上沾染的晶莹酒水,挑眉轻笑道。 “那...那还是挺好奇的。” 如黛思索了一番而后同古兰善露出了同道中人一般的笑容。 “好奇啥啊,快喝快喝!” 祝诗满脸绯红,闭着眸子催促道。 “这不再喝了嘛,话说小诗你为什么天天跑醉梦楼啊。” 如黛率先问出来第一个问题,古兰善一听这毫无技术含量的提问,抢先答道:“醉梦楼里除了她弟弟还有谁值得她一直去?” “我知道呀,我这是测试她酒后会不会说真话!” 如黛瞧着古兰善即使没醉也一副傻兮兮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 “……” 祝诗闻言一愣,半睁开美眸喃喃自语道:“为了我弟弟,我弟弟真是太惨了!” “哦?怎么个惨法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 醉酒(二) 祝诗砸吧着嘴委屈道:“我弟弟从小母亲就没了,被他亲生父亲杀了,你说惨不惨!” 如黛只知道醉梦楼头牌寄折是她弟弟,却不知原来寄折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不过... 不过寄折此人她是见过的,确实长的对得起醉梦楼头牌这一头衔,当真是帅的很呐。 当初还差点儿对寄折动心。 “确实惨啊。” 如黛同情的点了点头道。 “后来还被父亲赶出家门流落街头,你说惨不惨!” “惨!” “最后被醉梦楼老板捡回去了培养成为头牌,你说惨不惨!” “惨!” 祝诗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哭着扒拉开另一坛酒,倒入碗中就是猛灌。 一盘默默饮酒的姜晏把怀中的酒坛子狠狠往地上一摔,珍贵的酒水瞬间撒了一地,看的如黛心中直发疼。 待会赫太师来了定要狠狠压榨他! “哪有我惨!” “我这南朝唯一的公主当的可真是太憋屈了!” “人家的公主都有爹娘疼爱,我爹娘抛下我一个人就跑了,你说惨不惨!” 姜晏一把坐下,拿起桌上的小酒壶直接往唇中灌去,委委屈屈道。 “惨惨惨,你们都惨...” 古兰善其实对姜晏说的深有感触,她虽是北疆的小公主,阿爹阿娘也健在,然而她从小就被送往西凉,美名其曰是同西凉的小王子们培养感情,将来好方便和亲。 “不说这些伤心事儿啦,我们说点儿高兴的事儿吧!” 如黛见气氛逐渐低沉下来,连忙提高音量做出一番欣喜的模样道。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怎么样?” “好啊。” 姜晏抱着小酒壶,滚烫的脸贴在冰冷的酒壶上汲取一些舒适。 “从前啊,有一个死人他不小心被人踢到坑里去了,被称之死人。” “那么一个活人被踢下去了,叫什么呢?” 古兰善连喝了几壶酒后终于有了一些醉意,疑惑道:“活人怎么会任由那个人踢他下去?” “嗨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你们猜猜?” 如黛单手托腮,两眼放光眨了眨眼神秘道。 “呃...叫活人?” 众人一连猜了好几个都不对,在如黛要公布答案的时候姜晏忽然一拍桌子,起身大声道:“叫救命!” 话落又软乎乎的坐回长凳上,抱着小酒壶一阵犯愣。 祝诗寻思着一拍脑门道:“对吼,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是我们热心客人小姜聪明啊!” 如黛感慨道。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如黛努力保持着清醒。 桌上的三个女孩儿皆已喝高,不顾形象的站起身学着那些汉子一般划拳,输的罚更多的酒。 古兰善是北疆来的不太懂中原人的划拳,在她们一阵示范后又被罚了好几壶酒后终于学聪明了。 “干喝酒不行,不如我们加一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 “输的人喝一杯酒加说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 祝诗摇晃着身子,眼神儿有些飘忽不定的望着二人大笑道。 “成!那就这么做!” 三人重新制定了新的规则后更是玩的不亦乐乎,唯有半清醒的如黛支撑着脑袋时不时的望向泠月阁的大门,这些个男人平常来的如此勤快,今儿个怎么动作那么慢?! 第二百三十四章 醉酒(三) “诶,小诗你输了!喝!” 祝诗果断的抄起酒壶喝了一口,沉默了一番后道。 “其实我很讨厌国公府,巴不得快些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你爹听到不伤心死了?” 古兰善大大咧咧的揽过祝诗的肩膀,调侃道。 祝诗小嘴一撇轻哼道:“那他赶紧死了吧,看着就烦!” “他曾经想把我送进宫给南皇当妃子你敢信?!” 祝诗朝着眼神迷离的姜晏夸张的瞪大了眸子冷声道。 “啧啧啧,你要是嫁进来不是没多久就要成为殉葬妃子?” “我觉着你爹这是在害你嘞!” 姜晏一语道破祝国公的心事,祝诗一听挑眉道:“你还别说,我有一次偷听到他和我妹的对话,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啧啧啧,那你才是真的爹不疼娘不爱啊。” “好了好了,继续继续!” 古兰善适时的打断这段儿有些悲惨的往事,兴致冲冲的继续划拳。 “啊,我输了,难受!” 划过一轮后是古兰善输了,她抄起酒壶连喝了好几口酒,果断道:“我其实心底挺喜欢江朝的。” 姜晏一听摆了摆手嫌弃道:“这才不是秘密,重新说一个!” “就是就是,你喜欢江朝谁看不出来?” 祝诗亦摇摇头表示这个秘密并不算秘密。 “不成,这就是秘密!” 古兰善耍赖似的抱住姜晏,蹭了蹭姜晏的手臂撒娇道。 姜晏嫌弃的抽出手臂,坐远了一个位置,无奈道:“行吧,这次就算你过了。” 划了几轮后终于轮到姜晏输了。 姜晏喝下一杯酒后,沉默了良久。 秘密,她有好多,但是不知道哪一个适合说出来。 “其实...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啊?那也就是说你不是真的公主殿下咯?” 古兰善反应极快,愣愣道。 “那真的公主殿下在哪里?” 祝诗亦好奇的凑近了道。 “呃,真的公主殿下,在这里啊。” “?啥??那你这是在诓我们???” 姜晏忽感到酒的后劲儿上来了,脑壳一阵疼痛。 这种事要怎么去解释? 她的身子是公主殿下的身子,魂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魂魄。 “不,我没有诓你们。” 姜晏作出严肃的样子,抱着酒壶一本正经道:“这件事听起来有些荒唐,但这是真事儿。” “首先,真的公主殿下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而我的魂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附身在公主殿下身上,代替原来的公主殿下成为了公主殿下。” 话落四人久久无话,气氛一瞬间沉静下来。 所有人包括讲述者姜晏都有些清醒了几分。 “也...也就是说,你的身体是公主殿下的身体,而心智来自另外一个人?” 如黛被方才弯弯绕绕的话说的有些糊涂,努力去缕明白事情后清醒了一大半。 “对,就是这样。” 姜晏赞许的看了一眼如黛,赞同了她的话。 “所以,你是公主殿下也不是公主殿下?” 祝诗亦清醒了大半紧接着道。 “对,也可以这么说。” 姜晏望着眼里已有几分清明的祝诗赞同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醉酒(四) “这真是...太奇妙了!” 古兰善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听二人如此解释后惊呆的看着姜晏,磕磕巴巴道。 “是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连我也觉着太奇妙了。” 姜晏抱着的酒壶已没了冰凉的温度,索性换了一壶酒壶重新抱着贴近自己的脸颊,降温。 “这...那你原来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世界?” 古兰善放下酒坛子,好奇道。 姜晏低下头垂眸回忆起现代,许久不曾回忆竟有几分忘却了。 “我原来所处的世界和现在的世界非常不同,那个世界所有东西都很便利,衣服也不用穿的那么繁琐复杂。” “哇,那也有皇帝皇后这些吗?” “并没有,但每个国家都有一个领袖,并且那个世界大部分实行一夫一妻制。” 祝诗听到此处微微挑眉道:“一夫一妻制这个听起来似乎不错。” “是啊,每一个男人都只能娶一个女人,但是如果他们合不来就可以分开,男女重新嫁娶都互不相干,也就是和离。。” “这要是放在这个世界和离,女子怕是会被用很多形形色色的眼光或是话语指指点点。” 如黛饮下一杯酒,神色有些黯淡。 “那你是怎么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 祝诗眨了眨眼问道。 “我也不清楚,你们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姜晏寻思着这解释起来又是一桩麻烦事儿,倒不如说别点的来得痛快些。 “此话怎讲?” 姜晏苦闷的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这么说吧,戏折子我想你们都知道。” “戏折子一般由男主,女主,各种各样的配角,还有剧情组成。” “而我们现在所处在的世界就是像戏折子一样有男主和女主,还有各种配角。” 如此一说三人均明白了许多,如黛疑惑道:“所以说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文人写出的戏折子,那主角是谁?是你吗?” 姜晏摇摇头扶额道:“还记得很久以前被查封的太尉府吗?” “记得的。” 古兰善远在西凉自然没听过楚太尉一事,满脸问号。 “我不知道。” “这个一会儿再解释,总之女主角是楚太尉的嫡女楚若鸢,男主角是赫太师府中的二公子赫澜。” 祝诗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儿,原来是楚若鸢和赫澜啊。 “话说楚若鸢不是被处死了吗,赫澜也被流放了。” 姜晏点点头欲哭无泪道:“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戏折子里说楚若鸢和赫澜将来会谋反成为新的帝后,我为了守住南皇的江山所以...” “所以楚若鸢没死和赫澜归隐山林了?” “没错,我见他俩爱的热热烈烈的,所以就放了他们咯,正巧做一个顺水人情。” “你不怕他俩最后又卷土重来?” 祝诗面露担忧,蹙眉关切道。 “不怕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古兰善像是突然来了灵感,一拍桌子直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戏折子没了男女主还怎么发展下去?这不是成了一个问题了吗?” 姜晏见古兰善脑子突然灵光了,欣慰的摸了摸古兰善的脑门儿像长辈一般道:“这是个好问题。” 第二百三十六章 接回 “男女主没了,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就比如,原本我们四个人都不会在文中出现,然而现在却出现了我们四个人。” “为的就是能让剧情延续下去,至于延续成什么样还得看我们自己。” 姜晏枕着酒壶举了个例子,为大家解惑。 “嗨呀,不管了不管了,继续喝酒!” 古兰善听完后又想了想,越想头越疼索性不想了。 “就是就是,喝喝喝,我都喝清醒了,这怎么能行。” 如黛见状哀嚎了一声,心疼的望着她珍藏许久的佳酿。 “还喝啊,我的姐姐们你们不回家的吗?” 祝诗又饮下一杯酒,无所谓道:“我回不回无所谓,我爹又不担心。” 古兰善眨了眨眼道:“我家远在北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我是说将军府!!” 古兰善闻言沉默了一瞬,很快又笑得眉眼弯弯。 “晚点儿回嘛,没事没事。” “那你呢?” 如黛把目光投向姜晏,期待的问道。 能让一个回去是一个,不然真喝到天亮她珍藏的佳酿怕是真的要被霍霍完。 这样绝对不行! 姜晏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想了想待会儿赫白一定会来泠月阁寻她回去的。 回头笑了笑道:“再等等吧~” 三人在如黛绝望的目光中继续畅饮一通,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夜已渐深,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屋内气氛由低转高,又由高转低,跌宕起伏。 姜晏是最后一个喝趴下的,睡着前还念叨着:“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啊。” 如黛见三人都已喝趴下,一个个睡的迷糊了都,思忖着让小二去喊人都喊了大半夜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在如黛打算起身出门看看去,门‘啪嗒’一声被踹开。 顿时心疼的皱起眉头,这些男人是不会敲门吗,为什么都爱踹门? 门不要面子的吗? 行吧她承认只是心疼修门的钱。 我们的一号选手赫白一马当先踏入泠月阁,一双好看的眉宇狠狠皱起。 一把捞起趴在桌上睡着的小姑娘,临走前朝如黛得体一笑,感谢道。 “谢谢黛老板今天的照顾。” “不客气不客气,快回去吧!” 如黛对赫太师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人是很客气的,笑眯眯的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 把方才说要狠狠讹他一把的心思全然抛诸脑后。 二号选手江朝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把古兰善打横抱起,果断快步离去。 如黛正准备接受下一位的道歉,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风拂过,桌上又少了一个趴着的姑娘。 三号选手寄折面露担忧的上前背起了祝诗,不好意思的同如黛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黛老板,家姐酒量一向不好,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快走吧,外头路滑回去小心些。” 如黛见是她曾对其心动过的寄折,目光柔软了几分,细心叮嘱道。 “好,那我们先走了。” 一瞬间泠月阁又回归了安静,正当如黛打算上楼休息时,陆续忽然踏进来。 我们的四号选手陆续已就位。 第二百三十七章 身世(一) 如黛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男人,微微一笑打趣道。 “陆亲王这是打算把我接回府?” 陆续原本在将军府和江朝喝酒,过了一会儿赫白也来了,于是三个男人孤独的捧着酒一个劲儿的喝着。 然后一个小厮突然来报说他们最重要的人就在泠月阁等着他们去接,于是两个男人迅速把酒丢到一旁整理衣服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陆续呆愣了片刻喃喃自语道:“这俩人也忒快了吧动作?” 话落自己又慢吞吞的喝了一盅酒,一抹薄唇快步跟上他们。 望着眼前给他一种亲切熟悉感的女人笑道:“她们都走了不如我俩一块儿喝?” 如黛脸上都笑意一僵,才走了仨要人命的姑奶奶,这又来了个祖宗? 陆续见如黛露出痛苦的神色连忙说道:“我会付酒钱的!” 虽然他亲王这个职位是有名无实,然而朝廷每月都会给他发放属于亲王的月俸,有钱的很嘞。 “那...成,上来吧。” 如黛听说陆续会付酒钱脸色才缓和下来,淡淡道。 - 二人在雅间中默默饮酒,半晌后陆续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黛老板你一个人经营这家酒楼吗?” “嗯。” “经营多久了?” “得有十年了吧。” 如黛回忆了一番,她是十岁接收这家酒楼,原本是不叫泠月阁的,生意也一般般。 后来她巧用妙计改名泠月阁,开始注入一些新鲜花样儿才算有些起色。 “在下可否冒昧问问黛老板如今芳邻几许?” “双十。” 陆续一听微微瞪大了眸子,正巧与他失踪了二十年的妹妹一个年纪... “可有婚配?” “无,怎么?亲王看上我了?” 如黛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眨了眨眼娇声道。 “没有...” 陆续沉思着摇了摇头,半晌后猛的反应过来看见如黛一副挫败的样子忙辩解道:“我不是嫌弃你...” “打住,我知道。” 如黛笑了笑饮下一杯酒。 “其实,我有个失踪二十年的妹妹,若是她还在的话应该和你一个年纪。” “是么...” 如黛低声呢喃道,眼神有些飘忽。 “是啊,她被人掳走的时候才只有那么一丁点大,还在母亲的怀里咬手指。” 陆续回忆起他还躺在襁褓里流口水的幼妹,一抹轻柔的笑慢慢在他脸上浮现。 “黛老板父母可还健在?” “我,是孤儿。” 如黛轻声道。 陆续心中又是一惊,面前女子给他的感觉是熟悉和亲切,难道她就是自己失散二十年的妹妹? “养大我的是一个瞎眼婆婆,婆婆死后我就被卖到各种地方。” “我被强迫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手艺,只为了能好好伺候人,直到我来到了泠月阁。” “上一任老板见我可怜就收留了我,教我如何经营一家酒楼,直至今日。” 如黛的声音轻轻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波澜不惊。 “或许其实你是我的妹妹呢?” 陆续突然开口道。 如黛微微一惊,失笑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是亲王的妹妹呢?那我不成郡主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身世(二) “堂堂郡主居然沦落到一家酒楼抛头露面,说出去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如黛说着被自个儿逗的笑个不停,强行掩饰住心中的难过。 “你会恨你从未谋面的亲人吗?” 陆续瞧见她眼底里深处的悲伤,低声道。 “不会。” “为什么?” 如黛沉默着喝下一杯酒,盯着清澈酒水中倒映着自己愁闷的神色,轻声道。 “我相信我的亲人抛下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他们抛下我后就会生活的很好很好,而我现在也过的还算不错。” “若他们没有抛下我说不定我现在的日子会有所不同。” “但我不会原谅他们。” 如黛飘忽的神色骤然坚定了起来,斩钉截铁道。 “若他们真的不得已才抛下你,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们吗?” 陆续的眼里缓缓浮现出不易察觉的难过,不管如黛是不是他的妹妹,现在他只觉得她很可怜,让他想要把对妹妹的愧疚都弥补在她的身上。 “我不知道。” “或许吧?” 如黛垂眸喝下盯着许久的酒,连同愁闷一起吞咽下去。 “若是我还有亲人在世,他一定会来寻找我,我一直这么感觉着。” “等他找到我的那天,说不定我会原谅他们呢?” 如黛说着神色忽然俏皮一笑:“好啦,时间不早了,这顿酒算我请亲王的,亲王该回府休息了。” “这就下逐客令了?” 陆续瞧着如黛不再讨论身世之事也微微一笑打趣道。 “是是是,亲王再喝下去我这泠月阁明天还开不开啦?” “好,那我先回了,改日再来同你喝酒。” “好。” 二人就这么轻易的约定好了下一次,而谁又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如黛望着陆续离去的背影,心中那份熟悉感再一次雍上来。 难道说陆续真的是她的哥哥? 可这怎么可能呢?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关上门收拾收拾准备睡觉,迎接新的一天! - 翌日一大清早,姜晏就被生物钟叫醒,揉着疼痛万分的头挣扎着起身。 “知...知晴!” 唤了第一声声音竟异常嘶哑,努力发出声音后知晴推门而入。 “小姐醒了?” “水。” 知晴一听这嘶哑万分跟老太婆似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小姐啊,你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这都把嗓子喝坏了!” 姜晏忙不迭喝下酒,哀怨道:“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都怪古兰善那女人!” 把锅甩给古兰善后瞬间一身轻松,不过喝了酒后虽然头疼嗓子哑的,但是喝酒的过程真别说还挺爽的。 “小姐不可怨别人,小姐的自制力要是再好上几分估计就不会这样咯。” 知晴越发像宫里的那两个啰嗦丫头,直把姜晏念叨的头更疼了几分。 是不是每个伺候她的人话都那么多? 这可不行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再睡会,一个时辰后你再来喊我!” “是,小姐。” 知晴无奈的放下杯子,退出房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娶她 赫白回府时已是午时,快步回到房间里果真小姑娘还没睡醒。 小姑娘蜷缩在锦被中只露出一张红润润的小脸儿,嘴角处隐隐冒出些许水光。 “主子,小姐说一个时辰后唤她,可是奴婢连唤了好几声都没唤醒,这可怎么办?” 知晴和小红面露担忧,小心翼翼说道。 赫白眉目一敛,沉声道:“无妨,你们先下去,把午膳传进房里。” “是。” 知晴和小红对视一眼连连告退。 再进来时只见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姐,温柔的哄着她。 小心的把食盒儿打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晏儿该醒了用膳好不好?” 姜晏环着赫白的脖颈蹭了蹭嗫嚅着声音。 “不好,还困。” “再不起来就要错过午膳了。” “那就错过嘛。” “晏儿莫要任性,饿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不会的啦。” “真拿你没办法。” 姜晏抱着赫白的脖子轻轻咬了一下表示被吵醒后的不满。 几颗小巧的牙印在赫白白皙的脖子上慢慢浮现,像是一种印记一般醒目。 赫白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低下头无奈的望着耍赖不肯起床还咬了他一口的小姑娘,索性直接吻上了小姑娘柔软的朱唇。 姜晏忽感受到唇齿间一阵细腻,呼吸在点一点的被夺走,快要窒息了忍不住睁开眼。 只见赫白的俊脸放大了数倍,而他闭上了眸子不紧不慢的汲取着她的温度和甜腻。 小姑娘白皙干净的脸忽地一红,挣扎着挣脱了赫白温柔的吻。 “你你你,一大早的!!” “这是想闷气我不成!!” 赫白似回味一般舔了舔红唇,嗯果然和想象的一样甜。 无辜的眨了眨眼道:“不早了,已经午时了。” “那又怎样!那就能成你偷亲我的理由了吗!” 姜晏不满撇了撇嘴,别过头掩饰去脸上都绯红。 这人怎么能趁她睡觉的时候亲她! 纵然掩饰去脸上的绯红,也掩饰不去耳尖处的微微泛红,让人一看就知道小姑娘害羞了。 忽想起以前在知乎上看到的问题,被吻醒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呼友们都说被男朋友吻醒是一件超甜,甜的不行的事儿,就差没把这种感觉夸上天了。 现在她终于有资格回答了! 分明是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好吗?! 试想一下你在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人把你的呼吸给夺走了差点没窒息而亡,还能甜的起来呢? 被吻醒体验极差! “好啦,不生气了,起来用膳了好不好?” 赫白依然搂着小姑娘耐心的哄着,小姑娘这些时日在他府中鲜少用早膳,午膳还用的极不规律,再这么下去会出毛病的,看来接下来的每一天得盯着小姑娘用膳了。 “哼,好吧。” “我没有要原谅你噢!” 姜晏嗅到了饭菜的香味儿,没骨气的哼哼唧唧了两声儿就下了榻,老老实实的用膳。 赫白宠溺的望着小姑娘像小动物一般乖乖的低着头用膳,心中愈发柔软。 好想现在就娶了小姑娘呀。 第二百四十章 闺蜜团番外(一) 却说南朝与北疆恢复交好后,京城中涌入了大部分北疆人,他们带来了北疆的特产和特有的皮毛织缎同南朝的传统物件儿交易交换。 很快就有西凉人也跟着一道儿前来,京城中一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尤其是夜市,在西凉和北疆子民的加入后更是四处皆是新鲜玩意儿,每日都轮番变化,好不潇洒。 这么热闹的夜市怎么能少了我们的南朝四大天王呢? 姜晏率领着她的一众闺中密友来到夜市中,豪情大手一挥一声令下。 “姐妹们,今儿个就好好玩!” “玩的不痛快不准回去!” 如黛瞧着姜晏没喝酒却胜似喝了酒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 “玩不痛快了可别来我泠月阁嚯嚯,上次的酒被你们喝的我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那些权贵天天吵嚷着要喝佳酿佳酿,老娘的佳酿都被你们嚯嚯完了,哪来的佳酿给他们?” 四大天王来到一处摆卖廉价玉石的小摊儿停下,在小贩殷勤的目光下拿起几串看上去色泽还算透亮的玉石打量起来。 祝诗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眨了眨眼道:“后来呢?” “后来老娘凭着自己的聪明机智,把酒中混入一些陈醋,糊弄过去了呗。” 古兰善听着陈醋就觉得牙口忽一酸,皱眉道:“这些权贵没味觉的吗,这都没喝出来?” “我觉着吧他们就是在乎佳酿的名头,说出去好听一些,哪里晓得是不是真的佳酿?” 姜晏挑了一块儿玉石,一边把铜钱递给小贩,一边打趣儿道。 “诚然的确如此,他们一开始喝的觉着怪怪的,后来我诓他们这是从西域的葡萄摘下来酿的,名唤葡萄酒,他们就信咯。” 如黛挑眉笑得一脸无辜。 京中识酒的权贵根本没有几个,更何况他们只是爱那些虚无的名头,加之寻常百姓没有钱喝这些贵重的酒,所以倒也没人认得出来。 只不过得让酒庄的人再运送一批过来,这又是一笔巨大的花销啊~ 我们的黛老板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狠狠道记了一笔账。 “啧啧啧,亏你想的出来。” 四大天王逛完玉石摊儿又来到了京城中每个女子心目中的圣地。 婉衣阁。 据说这个地方的衣裙上的绣花全是老板娘独家原创,许多权贵家的姑娘为了能穿上由老板娘亲自设计的衣裙挤破了头也要一掷千金。 而且每一件衣裙的定制时间都在一个月到三个月,精细些的长则一年。 不过老板娘有个古怪的规矩,只要京中有一对佳人才子定下婚约,老板娘就会亲自为佳人绣完一整套的嫁衣,并且不收一分银两。 并且会送一对足金耳坠,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四大天王踏入婉衣阁后便被里头的布置陈设惊艳了一脸。 里头所有拿出来展示的衣裙各式各样,绣花更是不带重样,阁中布置简直可以说是美轮美奂。 每一件衣裙上都佩戴了相对应的禁步或璎珞,裙下是相同绣花的绣花鞋,这就方便小姐们买了衣裙却发愁该怎么搭配。 第二百四十一章 闺蜜团番外(二) 古兰善眼尖的看到中心处摆放的是北疆和西凉的民族服饰,拉着三人上前围观。 “左边这个衣料稍微少些的就是北疆的传统服饰,因北疆四季都是温暖炎热的,而他们又没有中原的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裙,只能在肚皮、小腿儿、手臂处裁掉些许,防止中暑。” “为了美观他们会在手腕、手臂、脚踝处戴上银制的护腕,走起来路来叮叮当当的可好听了!”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方便做事儿,北疆大多数族人的生活是逐水草而居,只有每年一年一度最为隆重的节日才会回归。” “右边这个跟中原一样折的严严实实的就是西凉的传统服饰,主要是棕色的。因西凉常年寒冷,偶尔还会下雪,他们就在衣裙上加上动物的皮毛做保暖。” “他们只有在嫁娶的时候才会换上红色的服饰,戴上许多繁琐的饰品。” 古兰善兴奋的为她们解说北疆和西凉衣裙的由来和发展,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俏脸上因兴奋而微微涨红。 “听小善说了那么多,不如我们试穿一下吧?” 祝诗对北疆的服饰倒是挺感兴趣的,尤其是在烛光下发光的银制护腕。 这些护腕经过老板娘的改造后加上了些许像流苏穗子一般的东西,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啊。” 四大天王一拍即合,马上挑好心悦的衣裙来到试衣间。 接下来我们将欣赏到四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姑娘。 首先有请我们的北疆本土人民一号选手,古兰善。 古兰善穿的是西凉厚厚的服饰,戴上老板娘改良而成的毡帽,脖颈间环着一串串儿各种颜色的木珠子,这模样别提有多想跳大神儿的了。 接下来是翘班被小二们偷偷谴责的二号选手泠月阁老板娘,如黛。 如黛挑了一身儿北疆的服饰,腕子各处都戴上了银制护腕,纤腰毫不掩饰的露在姑娘们前。 有些中原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纷纷红了脸颊不敢抬眼看。 倒是在婉衣阁中试着中原衣服的北疆、西凉女子看的眼前一亮。 她们也是第一次看中原女子穿外族的服饰,完美的将中原女子的温婉和北疆特有的野性美结合在了一起。 后面试衣间慢腾腾的掀开一道帘子,我们抛下弟弟出来潇洒的三号选手,祝诗。 祝诗的脸色有些泛红,半晌后才扭扭捏捏的出来。 祝诗身着一袭北疆服饰,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身量比较娇小,这身儿衣服就像是小孩儿穿了大人的衣裙一般别扭。 老板娘适时的走出来瞥了一眼,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位姑娘试穿的是北疆男性服饰,穿错啦!” 一番话逗的祝诗脸又红了一分,在场的姑娘们皆笑做一团,有胆大的姑娘也快步上前取下一件飞快跑到试衣间。 “那我就穿这身儿好了!” 祝诗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笑了笑跑到巨大的铜镜前照了照,转了一圈。 摆出自认为十分汉子的粗犷东西,逗的姑娘们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第二百四十二章 闺蜜团番外(三) 最后出场的便是我们的压轴选手,偷跑出宫·把所有的奏折都丢给太师·没心没肺·的女帝陛下,姜晏。 姜晏在北疆和西凉的传统服饰间踌躇了半分,最后还是决定穿西凉的服饰。 然而当她穿着一袭厚重且热的要人命的服饰走出来后,哭丧着脸哀嚎道。 “我后悔了,这身衣服好热啊!” 南朝正直盛夏,即使是没了毒辣的太阳夜晚依旧有几分炎热。 姜晏突然开始羡慕起被自己诓在长宁殿享受冰凉的赫白。 虽然人辛辛苦苦的在处理奏折,但是最起码他不热呀! 呜呜呜赫白对不起,下次再也不诓你了。 古兰善瞧着姜晏满头大汗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儿缝了。 “你这穿的倒像是...” 祝诗和如黛同时开口道,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开口道。 “像狗熊!” 方才的姑娘们再一次笑做一团儿,老板娘也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奴家有一件事想请四位姑娘帮忙。” 婉衣阁老板娘涟衣放下手中的绣活,微笑的望着四大天王,请求道。 “老板娘请说。” “是这样的,明天是南朝一年一度的绣衣节,原本是展示各位姑娘们的绣艺如何,近年来逐渐演变为绣好一件完整的衣裙,再由姑娘们穿上身儿来展示。” “奴家正愁找不着合适身量的姑娘来展示,可否请四位姑娘来做展示?” 姜晏听着原本有些心动,一来能观赏观赏姑娘们绣出来的衣裙,二来也算亲自参与到其中了。 可明儿答应了赫白要陪他一起过这个节日,自从正式同赫白在一起后,这个男人就越发黏人,一天没见着她就心里难受。 虽然她也是啦。 正在踌躇间,我们的古兰·嘴快·不经大脑·兰一口答应下。 “好好好,我们可以滴!” 姜晏顿时感觉眼前一黑,许久没见这人怎么一如既往的嘴快? “好,那就这么说定啦。” 涟衣很快就与古兰善达成共识,欢欢喜喜的去绣她的衣裙去了。 “我说姑奶奶啊,这么久过去了你咋还是如此嘴快?” 祝诗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脑壳,无奈道。 “我们四个当中我估计最没变化的就是小善了。” 如黛原是他们中间最年长的一个,如今眼角竟已有些细纹,叫人看了都觉得岁月如此不公。 “没变不是也挺好的,你能看的出来她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 “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姜晏如今亦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变的愈发成熟,曾今单纯的笑容上已染上了几分随和。 “嘿嘿嘿,你们不也没变,还是跟当年一样好看!” 古兰善一听这话是在夸她,大大咧咧的搂住三人,高兴道。 四人静默了半晌后皆微微一笑,不再如曾经无忧的少女一般笑得咋咋呼呼的。 古兰善是她们之中最早嫁人的,她的感情史是四人中最艰难却也是最幸福的一个。 祝诗曾经吵嚷着看不上京城的这些个公子哥儿,最后却嫁给了一个南朝新晋的阴谋家。 这人跟赫白真的是臭味相投,两人说话一套一套地,常常在不经意间就把大局给定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闺蜜团番外(四) 而如黛一如既往的守着她的泠月阁,不愿嫁人。 她那个不负责的哥哥劝了几遍后索性再也不劝了,跑到北疆把心爱之人追回来后天天你侬我侬,无暇顾及她。 “话说黛老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找一个栖身之所吗?” 祝诗想到她们所有人都幸福了,却只有如黛一人仍然孤家寡人,不免有些伤感。 “泠月阁就是我的栖身之所。” 四人在婉衣阁的二楼寻了一处角落坐下,吃着免费送的瓜果唠着嗑。 “曾经我养的那些个小二都长大啦,如今他们能帮我打理泠月阁了,吾感到甚是欣慰啊。” 如黛宛若半老徐娘一般笑眯眯的嗑着瓜子,轻声道。 “倘若他们有一天走了,你怎么办?” 古兰善忍不住担忧道。 “无妨,他们将来自然有自己的事儿要去做,而我带着我的那点老本今儿随便找个人少的地方过完一生就好啦。” 如黛丝毫不担忧将来老了没人为她送终该怎么办,面上一派轻松自得。 她的童年到少女过的凄凄惨惨,若不是遇上了前任泠月阁老板估计会一直凄凄惨惨下去。 她对过上好日子的强烈心情已经随着岁月逐渐沉淀下来,只要能过安安稳稳的不再颠沛流离就已经是最好。 如今哥哥已经寻找到幸福,那么她就别无他求啦。 姜晏见一抹释然从如黛的眸中划过,举起茶杯笑道:“将来我们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去找你,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们咯。” “那是自然。” 四人又聊了些生活中的琐事,夜已渐深。 “不过你跟赫白什么时候成亲啊,我们等你俩的喜酒都等到小善生完孩子了都。” 祝诗才安稳了一会儿又开始操心起姜晏的情感问题。 姜晏何尝不想与心爱之人行成亲之礼,饮合卺酒,共赴花烛。 只是她如今的身份实在是不允许她嫁给赫白啊。 只能是赫白‘嫁’给她。 姜晏并不想委屈了赫白,若真的赫白成了后宫中的人那岂不是让他的抱负没法儿实现。 “我俩这情况如何能成亲。” 姜晏亦是十分愁闷,托腮叹了口气闷闷道。 三人见姜晏眸中皆是无奈烦恼之色,亦默默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都知道当今女帝和太师有一腿儿,可终归名不正言不顺,不上不下的。 要说赫白成了女帝后宫中的男妃吧,姜晏又没有亲自下旨册封。 可要说赫白和女帝纯属友谊关系的话,赫白又日日宿在女帝的长宁殿,太师府都成了个摆设。 “哎。” 四人默默对视后长叹一声,默认的喝下最后一杯茶。 啥也不说了,都在茶里了。 四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下了楼同涟衣告别,离开婉衣阁。 只见外头站着四个高大伟岸的男人,他们面带如沐春风的笑容,温柔的望着自己的爱人。 古兰善率先扫去方才的沉重心情,面露喜色的扑进男人的怀中,抬起头望着男人温柔清俊的面容惊喜道。 “你怎么来了?” 寄折揉着自家媳妇儿的脑壳无奈道:“臭小子哭着要阿娘,我只好来接你回去啦。” 古兰善一听自家孩子哭了,连忙拉着寄折上了马车,从小窗子中探出头笑道:“姐妹们我先撤啦,明儿见。” 第二百四十四章 闺蜜团番外(五) 如黛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缅怀一般笑道:“当初她和江朝的感情闹的轰轰烈烈,人尽皆知,谁知道最后竟是和一直默默无闻的寄折在一起。” 夜色渐沉,繁星点点。 月色一如既往的温柔拥抱着众人仿若年少时的脸庞。 “是啊,想不到北疆公主现在竟然是我弟妹了,说出去都倍儿有面儿!” 祝诗怀念起曾经与古兰善打打闹闹嬉笑的一幕幕,而寄折则是温柔而沉默的望着她们。 那时候谁都不知道寄折心里住了人儿,只道是寄折在醉梦楼待的久了,无聊了。 “现在这样儿也挺好的,不过江朝自从辞去镇国将军一职就再没出现过了,倒是很想念他呀。” 姜晏笑弯了眉眼,同曾经那个一笑就露出可爱小虎牙的女子一样,未曾改变。 “想念谁?” 身后忽响起一道低沉醉人的声音,蓦然回头只见赫白一袭黑金长袍,眉眼温柔的望着她。 “当然是想念你啦!” 姜晏面露喜色一把扑进赫白温热的怀抱中蹭了蹭,她哪里能当着南朝醋王的面儿说想念江朝,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时辰已晚,我们回宫好不好?” 赫白望着属于他的小姑娘此刻正拥抱着他,深邃的眸子愈发温柔。 “好!” 如黛和祝诗在一旁瞧着这对儿夫妇俩你侬我侬,纷纷别开眼表示没眼看,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撒狗粮啊! 送走了我们日理万机(并不)的女帝和权倾朝野(是的)的太师后,路上的行人逐渐减少,清风徐徐。 “你家那口子怎么还没来?” 如黛陪着祝诗蹲在婉衣阁前,吹着不冷不热的仲夏夜风,调侃道。 祝诗沉默了一瞬,半晌后一张俏脸埋入膝盖间闷闷道。 “其实我今天出来是因为同他闹别扭了。” 如黛微微一惊,除了刚才送走的那两口子就数祝诗和她夫君最恩爱了,曾经是祝诗一掷千金博人一笑,如今是她夫君一掷千金只求见她一面。 “怎么回事?” “哎,我这不是嫁给他好几年了嘛,他的爹爹老催着要抱孙子。” “你说这事儿又不是我想完成就能完成的了,还得要他同我一起努力。” 如黛听着点点头道:“虽然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孩子这种事儿是急不来的。” “这么多年了我肚子没动静我也着急啊,只是他跟没事人一样一点儿也不着急,把他爹的话当做耳旁风。” 祝诗说着就抬起头嘟着红唇不满道。 “那不是也挺好的嘛,你想想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休了,你夫君这其实是顶着父亲的压力在保护你呢。” 如黛想了想这男人必定是爱惨了祝诗才会对父亲的话视若无睹,换了寻常人家说不定反跟着长辈一起逼自己的媳妇儿呢。 “我知道的,可是我怕这么做父亲会寒心。” “你也是知道我当年的名声有多差,娶我进门已经顶着数万人看笑话的目光,如今我又一无所出,只怕又得惹来那些人的嘲讽了。” 祝诗想着就红了眼眶,她不是不知道他暗地里的保护,只是这么做实在不值得。 第二百四十五章 闺蜜团番外(六) 如黛一时间亦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揽住她,努力给她安心。 祝诗的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决,当初她的名声差了是情非所以,不明真相的人自然是见着她就躲,暗地里唾弃。 若不是她还有一层国公府女儿的身份怕是早被人丢臭鸡蛋菜叶子了。 “好啦别靠这么近,热!” 祝诗故作坚强别开脸,不让如黛瞧见她脸上划过的清泪。 做人好难。 做女人更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远处忽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眼睛都看直了,却只是一个过路人匆匆赶车。 祝诗方才升起的希望在这一刻灭了,索性起身道:“算啦,我自个儿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吧。” “不成,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危险,我陪你回去。” 如黛摇摇头坚持要送祝诗回去。 二人拉拉扯扯扭扭捏捏了一番后再一次传来一阵马蹄声,这一次是不紧不慢的。 “诗儿。” 祝诗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在如黛眨了眨眼暗示下慢慢转过身。 只见黑衣男人从马车上跳下,面色凝重快步朝祝诗走来。 “诗儿我们回府好不好?” “我已经和父亲谈过了,他不会再念叨要抱孙子了。”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缱绻柔情,大手抚摸着祝诗白皙的脸颊,语气中似乎有一些委屈。 “都怪我没有早些和父亲说清楚,让诗儿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诗儿原谅我好不好?” 祝诗望着眼前平日里对外冷若冰霜的男人现在放低了姿态同她道歉,心里升起一阵柔软。 “所以你刚才是在跟父亲谈判?” “是,父亲答应这两年不会再催啦。” 祝诗明白能让父亲做出两年的退让已经是尽了他的全力,回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好,我们回府。” “来人,送黛老板回泠月阁。” 男人一听自家媳妇儿愿意跟他回去,立刻喜上眉梢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儿一般。 大手一挥命两个暗卫保护在如黛身侧,护送如黛回府。 “小诗若是有什么烦恼记得来泠月阁找我。” 如黛朝男人点头致谢,笑了笑道。 “好!” “我走啦!” 如黛望着祝诗两口子上了马车回府,垂眸微微一笑。 她的姐妹们如今都过的幸福快乐,真好。 - 翌日下午,姜晏如约来到婉衣阁,只见如黛和古兰善二人早已等候多时。 “咦,小诗呢?” “平常都我来得最晚,这一次倒是轮到她了呀。” 姜晏笑着在二人中间挤出一个位置,惹得古兰善一阵不满,掐了她腰间软肉一下。 “嗨呀,你在宫中没得到消息吗?” 古兰善闻言惊讶道。 “什么消息?” 姜晏疑惑的眨了眨眼,能有什么事儿是还没传到宫里的? “我赌对了,小善欠我十两银子啦!” 如黛忽高兴的大声说道,而古兰善则是撇了撇嘴不情愿的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如黛。 姜晏瞧着她们的举动更是疑惑不解。 “好啦,瞧她疑惑的样子,我告诉她吧。” “说说说,快说!” 姜晏倒是要知道到底是啥消息是宫里不知道的。 “小诗她...” “她怀孕啦!” 第二百四十六章 闺蜜团番外(七) 姜晏一听愣了一会儿,半晌后三人默契的起身激动的抱做一团乐的直跺脚,半分成熟女人的样子都消失殆尽。 “天呐,这么突然的吗?!” 前些时日宫里举办宫宴请了些朝臣的夫人小姐进宫,听那些夫人们说祝诗如今被她爹催生娃催的快不行了,这么快就怀上啦? “是啊!” “大夫说怀了一个月了,所以还不明显。” “然后她今儿闹腾着要出府,她夫君不同意,就连她爹都差点儿跪下来求她别出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惨的嘛。” 如黛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眨了眨眼道。 “那我们今晚去她府里坐坐?” “可以,正巧给她买些育儿心经!” 姜晏笑着调侃道。 “要什么育儿心经,这不就有个活生生的教导嬷嬷嘛!” 古兰善闻言打趣道。 “呦,我们的小善都已经自称嬷嬷了!” 三人一阵嬉笑间只见婉衣阁老板娘涟衣抱着一对衣裙艰难的上楼。 “别聊啦,快来帮我一把!” 众人将一堆衣裙整理完后穿在木人上,顿时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衣裙全都是大红绣着金丝线的红嫁衣,袖口绣着大片金色牡丹,裙摆上是精细的牡丹花瓣。 另外三件绣的花朵分别是芍药、山茶、蒲苇。 “好美啊!” 古兰善小心翼翼的摸着绣话发出惊叹的感叹声。 姜晏瞧着蒲苇便想到许久没见的林杳杳,不知道她现在跟陆续怎么样了。 “是啊,这可是老娘耗了三个月的心血才绣制而成的嫁衣,不美都没天理了!” 涟衣自豪的揽过木人,挑眉道。 “可惜少了个姑娘,那只好老娘亲自披挂上阵啦。” 姜晏瞧着涟衣生的温柔如水的模样,口中却接连吐出两个老娘后再一次感慨人不能貌相啊。 “好了,今儿个我请了妙妆斋的二当家来给我们上妆,助我们拔得头筹!”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只见四个妆容精致各有千秋的女子着一袭美艳嫁衣款款而出,惊艳了众人,惊艳了时光。 四人宛若真的嫁了人一般盖上红盖头,步入红轿子中来到比拼现场。 偏巧主持人刚好在此刻喊出婉衣阁的名头,四个身着一袭嫁衣盖红盖头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优雅的站上戏台子,展示着衣裙。 “这也太美了吧!!” “呜呜呜娘亲我想嫁人了!!” “天呐婉衣阁必出精品啊!!!” “要是能穿上老板娘亲手绣的嫁衣我这辈子都无憾了!!” “……” 戏台下的观众们纷纷惊叹不已,脸上尽是羡慕的目光,不愧是婉衣阁的嫁衣啊! 就在众人惊叹感慨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冒了出来。 “盖着红盖头可是因为长的太丑见不得人?” 姜晏听着这一声尖锐刻薄的女声顿时蹙眉,心中暗道真的是无时无刻都有老鼠屎企图坏了一锅粥。 “怎么?被我说中了?” “掀开盖头让我们看看啊。” 刻薄女不依不饶的叫嚣着,很快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附和道。 “对啊,掀开让我们看看!” “快掀开!” 第二百四十七章 闺蜜团番外(八) 主持人见场面有些失控,连忙高声道:“诸位莫嚷嚷,这是看绣艺的比试,不是看容颜的!” “我们就是想看她们长什么样,不行吗?!” “切,连个脸都不让看,肯定丑的不行。” 主持人连连解释道却无人听取意见,顿时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古兰善早已被这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吵的耳朵生疼,索性一把掀了盖头冷声道:“看,看啊!” “怎么,看够了没?” “没丑到你们是不是失望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给我看!” “收起你们恶心龌龊的心思,真是令人作呕!” 古兰善一向嘴毒快言快语,尤其是被人惹急了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更是能把人怼的怀疑人生。 原本叫嚣着要看容颜的那些人顿时消失了气焰,又是惊又惧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方才出言不逊的刻薄女,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这不是嫁来南朝和亲的北疆公主吗,他们居然有胆子去惹怒北疆公主是嫌命太长了吗? “公...公主...殿下!” 戏台子下安静一片,认出她是北疆公主的人立马下跪高声行礼。 古兰善听着这道声音不是与方才一起叫嚣着要看脸的人,面色缓和了不少。 “免礼。” “谢公主殿下!” 姜晏透过红盖头扫了一眼戏台子下的人,眼尖的认出了方才出言不逊的刻薄女正打算开溜,冷笑一声。 “方才带头说话的姑娘怎的要走了?” “不是要看我们的真实面目吗?” “我瞧着你胆子倒是挺大的,不如上来看看?” 刻薄女偷偷溜走的脚步一顿,周围的人皆让开一条道儿。 “对...对不起,民女只是...只是太好奇了!” 刻薄女颤抖着声音回头,哭丧着脸。 她哪里知道这里头有一位是暴脾气的北疆公主? 刻薄女见北疆公主的神色不对劲,立马颤巍巍地跪下求饶。 “民女错了!” “求公主殿下恕罪!” 古兰善瞟了一眼站在中间的姜晏,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要是知道这其中不光有北疆公主,还有当朝女帝陛下会不会立刻吓晕了? 姜晏见古兰善饶有兴趣的目光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轻轻摇头示意不可这么做。 要是连她的身份都爆出来了岂不是要吓晕一片人? 更何况当朝女帝陛下出现在市井参加百姓之间的比试被朝中人知道了又要被一顿念叨。 她可不想被那些老东西们念叨,头都要晕了。 “姓甚名谁。” 古兰善冷声道。 “民女...民女叫刘心...” 刘心颤抖的说出名字,而后一个劲的猛磕头求饶。 北疆公主问自己的名字不会是要抄了她的家吧? 早知道会变成这个局面就不嘴贱了,呜呜呜谁来救救她。 “家中可有长辈亲人。” “有一八十岁重病奶奶和十岁的弟弟...” 哦豁,这不就是典型的上有八十岁老人,下有十岁幼弟嘛。 “啧,日子过的太艰难了所以来这儿为难别人来发泄?” 刘心顿时抬头惶恐道:“民女错了!民女压力太大了...民女...” 古兰善眉目一凝冷声道:“这次就暂且饶了你,若是下次还让我发现你故意为难他人,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是...” 刘心连连磕头感恩后马上一溜烟儿的跑路,很快消失不见。 第二百四十八章 闺蜜团番外(九) 回到宫中已是黑夜,烛火通明。 姜晏抱着一个锦盒心情不错的从冷宫的狗洞中钻回去。 却说这个狗洞伴随着她来到南朝的第一个年头一直到如今都还没被人发现填上,简直不要太幸运好嘛。 悄悄躲过带刀侍卫的巡逻,借着宫灯透亮的灯光一路摸回长宁殿。 方才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侍卫们余光偷瞄到女帝猫着腰做贼似的摸回长宁殿,不由忍俊不禁。 其实陛下不用猫着腰正大光明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就行。 因为赫太师早已吩咐过冷宫边上的那道狗洞不用管它,甚至还吩咐他们去把洞边那些扎人的碎石给清理掉好方便陛下出宫。 “哎,我们陛下什么时候和赫太师成婚啊,好惆怅。” 侍卫一号忍不住感慨道,他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也算见识了陛下从公主到女帝和赫太师之间几次的秀恩爱,真是甜到掉牙了都。 “就是嘛,陛下都老大不小了,为了太师都甘愿空置后宫。” 侍卫二号表示对孤独的女帝陛下愤愤不平,赫太师这般不懂事可不行。 “你懂什么,哪能说成婚就成婚,这其中的关系厉害着呢。” 侍卫三号瞧着两个心思单纯头脑简单的同僚摇摇头。 “我们别议论啦,万一被人听见了可是要治罪的!” 侍卫二号一想到赫太师雷厉风行的手段儿就打了个寒颤,连忙提醒大家。 于是侍卫们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一派严肃的巡逻状态,心里则想着些小九九。 - 长宁殿如往常一样安静,木芙正在每一尊石灯里点上烛火,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正是出去玩了一天的女帝陛下。 “陛下您怎么才回来?” 木芙连忙把手里的火折子甩了甩熄灭,快步上前接过姜晏手里的锦盒,打量着。 “这是什么呀?” 姜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是参加完比试后回到婉衣阁涟衣送的礼物,特地嘱咐她一定要到府里才能打开。 涟衣一直以为她是哪家权贵府里的少夫人呢。 “我们先进去再打开。” 二人进去一阵捣鼓了一番,赫白徐徐从寝殿中出来。 “听说晏儿今天出去参加了一场比试?” 姜晏扑进赫白的怀中高兴道:“是啊,今天是我第一次和百姓一起过节,好开心啊。” 除去刻薄女强行给自己加戏这一段儿,还是玩的挺开心的。 “哦对了,涟衣送了我一个礼物,打开看看吧~” 木芙立马打开锦盒,骤然面露惊喜。 “什么东西?” 姜晏瞧着木芙的神色顿时好奇涌上心头,伸了伸脖子问道。 “是一件嫁衣!” 木芙激动的捧着嫁衣,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姜晏立马松开抱着赫白的手,急急忙忙上前一看果真是下午自己试穿的那套金牡丹嫁衣。 涟衣居然把这么贵重的嫁衣轻易送给了她? 这也太... 姜晏望着精致重工的嫁衣一时间竟被震撼到说不出一句话。 “好看。” 赫白听说是嫁衣挑了挑眉,上前打量了一番得出二字结论。 第二百四十九章 闺蜜团番外(十) 这一听就是直男的标准答案,也罢也罢,也不求赫白能说出多华丽的辞藻来。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低迷,这件嫁衣出现的简直不是时候。 如今朝中宫里都在暗戳戳议论赫太师什么时候和陛下成婚,然而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曾在朝堂上有过一个不怕死的仗着官职还算大就直接挑明了话茬。 说要么陛下就开展选秀充纳后宫,好为皇族开枝散叶。 要么就赫白就委身与陛下成婚做从古至今第一个男性皇后。 此话一出当即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朝堂间一时间议论纷纷的如闹市一般嘈杂。 姜晏听的心里一阵烦躁,求救似的看向赫白。 而赫白表情淡淡的站着不言不语,这个难题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抛给了她来解决。 姜晏只感觉脑海中像是被强行塞进一堆蜜蜂嗡嗡作响。 朝臣们却心致盎然的已经在讨论成婚用的一切物品,要不要请外族来参加,要怎么布置皇宫。 “拖出去,革职。” 嘈杂的声音在姜晏冰冷不耐烦的声音下骤然停止,朝臣们这才发现女帝陛下的神色不对劲,一如反常的冰冷。 方才带头的官员脸色苍白跪着不断求饶,最终还是被殿前侍卫拖出皇宫,从此丢了官职。 而那一次之后姜晏总觉得和赫白有了看不清的距离和隔阂,而他们表面依然像没事人一样照常相处着。 直到有一天她喝醉了就哭着同他说这些压了许久的心事,他才如恍然大悟一般知道了他的小姑娘心里居然藏了那么重的心事。 而后他们说开了话敞开了心思,终于那层看不见的隔阂才消失不见。 却说长宁殿因姜晏的喜好布置的红红火火的,红烛摇曳红纱纷飞。 乍一看倒是有几分洞房花烛的模样,这么想着姜晏的耳尖微微泛起了红晕。 “不如我穿上让你瞧瞧吧,这身儿嫁衣真的超美!” 姜晏刚说完差点儿没想咬了自个儿的舌头,这话说的跟她很想嫁给赫白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让他看自己穿上嫁衣的模样。 “好。” 赫白自然是看见了姜晏脸上的红晕,轻笑着答应。 木芙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儿眷侣。 约莫一刻钟。 赫白的眼前忽印上一抹朱红,抬眼望去骤然被惊艳到微微瞪大了双眼。 姜晏穿着金牡丹嫁衣,脸上是还未卸去的精致妆容。 白皙的脸上洋溢着羞怯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穿嫁衣给赫白看,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晏儿...” 赫白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丝被惊艳到的喜色。 姜晏随着赫白的声音心思一下浮上了喉间,生怕赫白不喜。 “晏儿穿嫁衣的模样很美。” “真的吗!” 姜晏骤然高兴的原地转了个圈,衣袂上的牡丹花瓣随着她的转圈而纷飞着,美得不可方物。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晏儿?” 赫白深邃的眸中泛着的温柔似要溢出眼眶,起身揉了揉姜晏的脸庞轻声道。 是啊,赫白何时骗过她呢。 姜晏不由的眼眶一热,忍不住扑进赫白的怀中闷闷道。 “我们什么时候能成婚啊,我好想嫁给你。” 这是姜晏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同赫白说要嫁给他。 “快了,我定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第二百五十章 清晰(一) 那一次的醉酒后姜晏久久不曾再碰一下酒,多喝酒伤身又伤神啊! “晏儿,东胡那边传来消息了。” 姜晏此时坐在太师府后花园中无聊的晃着腿,晒着太阳。 天气渐渐转冷,不再是炎炎夏日。 “说来听听。” 姜晏没有回头,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赫白府里的这初花园异常的熟悉,哪里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赫白在姜晏身畔坐下,望着开满的粉白山茶慢慢道出。 “东胡那边儿的耳目说楚渊君自从去了东胡就老老实实的,恪守本分不逾矩。” “该轮到他值守的时候就本本分分的值守,没轮到他值守的时候就整天待在屋子里,也不出门。” “听说是在照顾他的幼弟。” “而其他人都是南皇生前亲自挑选的将士,所以不会有问题。” 姜晏听着这段儿毫无价值的话蹙眉道:“若真是如此,那东胡和葛老之间怎么互通消息的,靠意念?”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只是我们没发现。” 姜晏坐起身细细咀嚼着这段话,沉思着喃喃道。 赫白瞧着小姑娘陷入思考微微一笑,这段看似完美的汇报实际上却藏着一个很大的漏洞,还得看他的小姑娘能不能顺利找出来了。 “没轮到他的时候就一个人整日待在房里...不出来...” “没轮到他的时候...” 混乱的脑海忽清明了一顺,骤然回头望着笑意盈盈的赫白严肃道:“他房间里是有什么宝贝吗,一待就是一整天?” 看似没问题实则大有问题,一个正常人能一天都呆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暗卫趁着他去值守的时间段进入他的房间里查探了一番,发现了一条密道。” 赫白见他的小姑娘果然不负众望的找出了问题所在,笑着继续道。 “通往哪里?” 姜晏皱眉道。 “这条密道前后各通往两个地方,京城、东胡王毡帐。” 此话一出姜晏骤然惊的站起身,那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要打造一条密道,还是连接京城到东胡王的毡帐这得经过缜密的测量打通,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怎么可能完的成? 只有布局者从一开始就布局、埋藏、伪装才不易察觉。 现在一切都明朗了,楚渊君就是东胡和京城联系的中间人。 唯一不清晰的就是楚渊君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原来当初楚渊君是故意不为楚渊明求情的,可他怎么会知道我会让他们去东胡?” “很简单,:西凉有江朝坐镇,出不了什么问题。” “北疆从不语中原人来往,当初的殿下心善怜悯他的幼弟,要是派他们过去北疆怕是很快就丧命,所以只能派他们去东胡。” 姜晏听着赫白的分析一拍脑门,懊恼道:“我这算不算是放虎归山?” 赫白怜惜的揉了揉姜晏的脸庞柔声道:“晏儿不必自责,当初谁能想到如今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哎...你说当初太尉府的事情不会也是楚渊君故意露出马脚的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清晰(二) 赫白垂眸斟酌了一番,淡淡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话说不是还有个人被关在地牢里还没放出来吗?” 姜晏疑惑的眨了眨眼,“谁?” “时三。” - 罗衙本来正在用午膳,听闻下属匆匆来报说赫太师求见,连忙放下筷子匆匆出去迎客。 “赫大人有何事吩咐?” 罗衙瞥了眼站在赫太师身后娇小的小厮,疑惑道。 “我来见个人,烦请罗大人带个路。” 赫白温和的笑了笑,得体从容道。 于是罗衙领着二人来到地牢,见到了被关了两年的时三。 时三穿着干净的囚服,此刻正躺在干草铺成的木床上闭眼休息。 “时三,出来。” 罗衙解开在根根粗壮的木棍上缠绕着的锁链,皱着眉严肃道。 离太尉府的事情都过了那么久,怎么突然会来这儿寻找时三? 时三懒懒的起身,他的眸中没有丝毫当初见姜晏时的惶恐不安,全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姜晏瞧着时三眼里不屑的神色忽地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是楚渊君在背后推波助澜,又或者说是葛老和东胡王在推波助澜。 “什么事啊二位大人。” 时三拖着长长的锁链靠在门上,满不在乎道,丝毫没有做一个囚犯的觉悟。 “你和楚渊君是什么关系?” 赫白直接挑明了话冷声道。 “楚渊君是谁?” “你们有什么目的?” “这位大人在说什么啊,小的听不懂。” 时三无辜的眨了眨眼装作听不懂,而罗衙则呆愣在一旁表示自个儿啥也听不懂,啥也不敢问。 “是么?” 赫白不再多问,自然的牵过姜晏的手离开地牢。 而我们的罗大人一脸蒙圈的看看时三,又看看二人相握的手。 这啥情况啊? 罗衙把时三又赶回牢里后匆匆跟上十指紧扣的二人。 犹豫了好一阵才弱弱道:“赫大人为何重新审问时三,是上次的案子出现纰漏了吗?” 三人行至正厅处坐下,赫白和姜晏对视一眼,赫白将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和找出来的线索一一道出。 罗衙原是听的有些懵圈,而后越听面色愈发严肃阴沉。 想不到即便是严谨如他都没察觉到半分掩藏在京城的危险。 “岂有此理!” 罗衙狠狠一拍木桌,直把姜晏吓得抖了一抖。 “没想到他东胡居然还不肯收回对南朝的野心,岂有此理!” “赫大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罗衙面露凶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愤恨,骨子里多年来不曾出现的热血在这一刻突然迸发而出。 “现如今罗大人只须审出时三的口供,切不可让他自尽。” “是!” 罗大人起身深深作揖,坚定道。 - 回到太师府,姜晏一把扯下包裹着秀发的布帽,瘫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何时才能安安稳稳的啊!” “这一天天的,不是这儿有问题就是那儿出了事。” “这谁顶得住啊。” 赫白心疼的抱起姜晏,由着她在自己的怀中折腾翻滚。 “别怕,不管事情有多复杂多难解决,我都会陪在晏儿身侧,绝不离开。” 第二百五十二章 精锐 “反正我顶不住了,这个公主殿下爱谁当谁当去吧!!!” 姜晏白嫩嫩的小脸儿一皱,冷哼了两声埋入赫白的怀中一语不发。 赫白无奈而宠溺的揉了揉怀中女子的墨发,耐心哄道:“晏儿乖,先把这件事挺过去好不好?” “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南朝子民的安危与外族部落往来的利益,不论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如意。” “只有我们努力查出真相抓出关键人物,我们才能守护好先皇留下的基业。” “晏儿如此机敏过人定然能轻轻松松的就查出来对不对?” “嗯?” 其实这些话不用赫白挑明,姜晏也明白。 可她真的好心累啊,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啊、重生文啊之类的女主各种金手指通通来一遍,虐渣女虐渣男,斗渣爹斗继母的,别提有多爽了。 到了她这儿简直就是一个憋屈史,压根儿没有任何金手指,连运气都不是很好。 每天待在宫里做一只羽翼丰满的金丝雀,出个宫还得偷偷摸摸的。 现在倒好,直接被人放出消息失踪不见,借着寻找她的名义四处抓她,可不就是有家不能回的人间惨案? 曾经沾沾自喜的以为破了几桩案子,结果到头来发现那不过是人家故意露出马脚,好为下一步计划铺垫。 真的,再没比她更惨的公主殿下了。 “呜呜呜,我真是好惨一女子啊。” 姜晏抬眸泪眼汪汪的瞅着赫白干净清冽的面庞,委委屈屈道。 “怎么会惨呢?” “你忘了你还有未来的夫君帮你吗?” 赫白搂着姜晏不盈一握的纤腰,轻啄了一下她光洁的额间,温柔道。 姜晏听着‘夫君’一词骤然小脸儿通红,心中的郁闷感一瞬间消失不见,一抹害羞逐渐浮上心间。 “那...那你可得尽心尽力才是!” 姜晏红着一张脸埋入赫白的怀里,闷闷道。 尾音是不易察觉的喜悦和幸福。 虽然她没有金手指没有好运气,但是她有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哇! 二人又一阵温存磨磨唧唧后才不舍的分开。 - 京城中近来巡逻的禁卫军愈发频繁,人员也增多了一大批。 这一日江朝携古兰善来太师府谈事儿,两个女子坐在书房中无聊的把玩着笔墨纸砚,而江朝和赫白则在书房外的树荫下一边下棋一边谈事。 “葛老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江朝手执黑子,落子后吃掉赫白的一颗白子,蹙眉冷声道。 “哦?我以为外头的禁卫军是在你的麾下呢?” 赫白被吃了一子倒也无所谓,挑眉轻笑了笑调侃道。 “别闹,说正事呢。” 江朝抬眸瞪了一眼此刻还有心思插科打诨的笑面虎。 “好好好,将军请讲!”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已秘密安排一千精兵乔庄成百姓前去东胡,随时打探消息传入京城。” “另外京城中近来增多的禁卫军是曾经俞老将军养的精锐,不知何故居然落到葛老的手中加以利用。” 赫白闻言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当年先皇后薨逝后哭的最惨的忱贵妃就是俞老将军家的女儿。 “可是当初追随先皇作斗争的俞氏?” “是。” 第二百五十三章 折腾 赫白眸子一沉,俞氏操练兵马的手法当今无人可匹敌。 而自从俞老将军去世后这支军队就被收入宫中作为秘密军队,不到万不得已必然不会开启。 葛老居然能这支队伍听从他的指挥,这其中定然是出了什么岔子。 “这下可就有些棘手了啊...” 赫白凝视着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落子的手竟然开始犹豫不决,不知往哪儿下才算正确安全。 “是啊。” 二人陷入一阵沉默,各自执子默默对弈。 “如今我们最主要的保护好公主殿下的安全,捂紧北疆公主的身份,切不可让人发现有机可乘。” 江朝忖度良久,打破了沉默。 “嗯,西凉二王子和王妃如今在宫中已被李公公安排人手保护,根据暗卫来报北疆已经在组建兵马,而西凉的兵马已在前往边境的途中。” “这一招会不会太险了?若是葛老这老头子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让他们倒戈相向,那我们真的是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了。” 江朝的眉头从进门开始就没松过,他们计划中这一环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危险的。 稍有不慎全都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赫白深邃的眸子间倒映出一盘布局完美的棋局,半晌后果断落下一子,抬眸淡淡一笑。 “不会,我敢保证。” “只要葛老保持清醒不要犯糊涂,那么我们绝对不会失败。” 江朝瞅着赫白这轻飘飘的一子落下,懊恼道:“我输了。” “不过为什么要葛老保持清醒啊,这不是不利于我们嘛。” 赫白也不卖关子,索性摊开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一步葛老就会朝西凉二王子和王妃下手,一来为的是搅乱皇宫和朝堂,二来混淆西凉和北疆的视听,迷惑他们召他们而来的书信真假。” “当然,葛老还有另一种做法,直接越俎代庖公然谎称二位公主殿下皆已身亡,而这罪名不出意外会安排到你我二人的头上。” “届时北疆和西凉自然就会攻打京城,他葛老只要从密道中前去和东胡王会合,最后在两方兵力耗损严重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 “不过葛老这老头子的性子不是简单的粗暴残忍,他最喜欢慢慢折腾人,慢慢摧毁人的意志。” “所以他会选择第一种办法,朝王子和王妃下手,这样造成的恐慌就能满足他的变态心里。” 江朝被赫白这一长串儿的说法唬一愣一愣的,接受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直接说葛老喜欢瞎折腾不就好了嘛。” “他要是不瞎折腾我倒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赫白抿了一口清爽的茶水,轻笑道。 “哈哈哈哈哈,人老了就爱瞎折腾,我们就让他自食其果!” 书房外的两个男人谈笑风生,书房里的两个女子抱着两本书无聊的快要发霉了。 “小善,你在将军府待的如何?” 姜晏打量着古兰善模样比来时清减了许多,不由关切道。 “还好吧,就是那个叫柳绯烟的,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 “这个女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跑将军府里,每次都带着一身伤哭哭啼啼的来,每次都要我亲自给她上药,烦死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安抚 古兰善一提到柳绯烟就气的不打一处来,顿时来了精神开启吐槽模式。 姜晏亦听到柳绯烟的名字就心生厌烦,这女人怎么还不肯放过江朝,非要抓着他不放? “我给她上着上着就觉得不对劲,这些伤口分明是她自己搞出来的,我把这件事同江朝说了,你才江朝怎么回我?” “怎么回的?” “他竟然说他早就知道了!” 古兰善回想起当初她愤愤不平的同江朝说这件事的时候,江朝却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说他早就知道了。 “哇他既然早就知道了那还任由那女人使唤我?” 姜晏不由的皱眉,江朝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我就问他为什么任由那女人使唤我,他居然说柳绯烟很可怜,让我不要同她一般计较,过一段儿时间她就不会再来了。” “好,那我就忍忍呗,可那女人几乎天天都来,天天都使唤我做着做那的,搞的自己跟将军府主母似的。” “江朝他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他就任由那女人兴风作浪,更过分的是他还把我调离了他身边,我几乎一整天都看不到他。” “要不是他今天出府带上了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他一面。” 姜晏听着古兰善的碎碎念,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江朝这般做是在故意疏离古兰善,也是在保护她。 若是被柳绯烟发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那点儿猫腻,怕是会做出什么让人猝不及防的事,现在大敌在前根本不容许他出任何岔子。 唯有把古兰善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去在意她才能保护她的安全。 姜晏如是想着便理解了江朝几分,遂望着古兰善愤愤不平的眸子柔声道。 “其实他这么做是在保护你。” “此话怎讲?” 古兰善一听顿时面露疑惑,江朝如此待她居然是在保护她? “江朝或许没跟你说过,现在京城腹背受敌,若是你的安危出了岔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古兰善点了点头,这点利害关系她还是懂的。 “若你和他的距离太近,他表现出对你有任何在意的情绪,柳绯烟这种人何等敏感,定然会猜出你的身份。” “而她若是猜出了,必定闹的满城皆知,届时对你的安全根本不利。” 姜晏慢慢为古兰善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安抚着古兰善。 “是么...” 古兰善听完后有些怀疑,不过很快就释然相信了姜晏的话。 “是呀,你看他这次出府不是带上你了嘛,肯定是知道你在将军府里待的快无聊死了,所以就把你带来我这儿透透气啦。” 姜晏眨了眨眼轻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他啦!” 古兰善听后眉眼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不再纠结江朝冷漠的态度。 “这就对了嘛,不过你在将军府一切要小心谨慎,所有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同江朝说,莫要一个人瞎想。” “好,我知道了!” “哎,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过去。” 古兰善惆怅完轮到姜晏惆怅。 姜晏恹恹地趴在桌上,摸着白瓷杯担忧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说破 “不如我给二舅舅写封信报平安吧?” 古兰善忽然提议道。 “不可!如今外头都是葛老的耳目,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姜晏立马抬眸否决掉这个危险的想法,一定不能这么做。 人在不知情下的反应是最真实的,若是他们知道古兰善安全了必然表现不出属于亲人间的担心和着急,到时葛老的耳目若是发觉了就完了。 “好。” 二人又讨论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半晌后江朝在门外轻声唤道。 “小善,走了。” 古兰善忙不迭的起身同姜晏挥了挥手,笑意明媚似骄阳。 “我先走啦。” 午后温暖的阳光映照出年轻女子该有的青春明媚,温柔的拥抱住这个温柔单纯没有心机的女孩儿。 姜晏亦扬起笑容挥了挥手。 “再见。” - 今夜子时,赫白换上一袭夜行衣轻手轻脚的躲过所有的耳目来到二王子的行宫中。 “殿下。” 伏阿樊正在换衣服,忽然听到赫白的轻唤声连忙穿好衣服回头。 “赫太师?” “今夜前来有一事相告,还望殿下能全力配合。” 伏阿樊望着蒙面露出一双严肃凝重眸子的赫白亦严肃道:“请说。” “明日葛老会以您远道而来,为您接风洗尘为由请您出宫去宰相府中一叙,请殿下务必想办法拒绝,并设法安排在宫中。” “为何?” “葛老会在食物中下毒,虽不致死但会让殿下失去意识昏迷不醒,这是解药。” “明日殿下一定要提前服下,这样毒效虽上来了但不会威胁到您的性命。” 伏阿樊有些犹豫不决,半晌后还是选择相信赫白,接过解药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只要太师能顺利救出本王的侄女儿,本王什么都愿意做。” “委屈殿下了。” 话落,赫白深深作揖,闪身离去。 伏阿樊将解药捏在手中,末了叹了一声转身回到寝殿。 王妃姜涟漪正坐在软榻前梳着长发,见夫君心事重重的回来柔声道。 “阿樊可是遇上难事了?” 伏阿樊揽过姜涟漪把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道出。 姜涟漪闻言了然一笑:“其实赫太师的心思夫君是明白的吧?” 伏阿樊微微一惊,惊讶的望着自家媳妇儿。 “如今东胡私底下养的兵马日益壮大,凭我们西凉如今的兵力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只有联合北疆才能勉强一战。” “此番入南朝一方面是寻侄女儿,一方面便是说服南朝出兵,彻底剿灭东胡。” “只不过如今京中亦混乱不堪,有人趁机图谋不轨,赫太师恰巧给了夫君一个台阶,免去一番口舌。” “夫君顺着赫太师给的台阶顺利联盟,如今我们只需配合他的计划,一切皆可引刃而解。” “其实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伏阿樊见平日里柔弱的妻子居然分析的头头是道,每一句都说中了他的心思,顿时被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姜涟漪瞧着自家夫君露出震惊的神色笑了笑。 “你别忘了我的哥哥可是先皇。” 伏阿樊眨了眨眼,和姜涟漪成亲数年都快忘了她原本就是南朝尊贵的郡主大人,南皇的妹妹。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得逞 翌日一大早果真有小太监上前禀报说宰相府葛老以接风洗尘的名头,请他前去宰相府一叙。 伏阿樊面上神色淡淡的,心里暗道竟与赫白说的一模一样。 清了清嗓子面露难色道:“你且去同宰相大人说,本王如今身子不适待在宫中休养,赫太师派了太医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来诊脉,实在不便出宫。” 小太监自然不是真的小太监,而是葛老的手下。 闻言踌躇了一番,大人要求他必须把二王子带到宰相府,可如今二王子已被赫太师变相的软禁在宫中,只能先回府同大人相商。 “是,奴告退。” 小太监迅速回到宰相府将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道出。 坐在阴影中的佝偻背影懒洋洋的回头道:“既然他出不来我们还进不去么?” “大人这是何意?” “准备一下,我们入宫。” “是!” - 伏阿樊微笑着同不过一个时辰后就赶到的葛老寒暄了一会儿,二人入座。 “老臣擅自做主带来了府中做了二十年的厨子,好让殿下尝尝中原的美味。” “听说殿下贵体欠安,老臣也带了些珍贵的药材。” 葛老笑得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似被揉皱了的纸团一般,苍老的像是被人轻轻一扯脸皮就掉了。 “葛相不必多礼,本王初入中原有些水土不服,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伏阿樊皮笑肉不笑的应答自如,很快就有婢女捧着一道道菜从殿外鱼贯而入。 葛老笑容满满的为伏阿樊介绍着每一道菜名,盼着伏阿樊赶快吃下第一口。 这里面的每一道菜都加入了剧毒,只要碰一点点立马会毒发导致昏迷不醒。 伏阿樊故作没看见葛老殷切望着他执筷子的手,夹起一块儿离得的最近的板栗送去口中。 很快就感受到眼前一片模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思考。 这毒果真毒! 伏阿樊临晕前如是想到。 葛老一下子惊慌失措的抓着一个婢女的手大喊着快喊太医,却又不肯松手让婢女出去。 忽地又淡定了下来,上前踢了踢伏阿樊的身体,冷笑道:“西凉二王子身中剧毒,现在宫中昏迷不醒。” “快把消息传出去!” 只见守在殿外的小太监一把掀开帽子,动作娴熟的飞离皇宫。 婢女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宰相大人这是公然谋害西凉王子,被发现的话是要诛九族的呀! 葛老见计谋以得逞,冷笑一声就要踏出宫殿。 “哦对了,把刚才入了殿的宫女太监统统灭口,不用杀了他们,拔了舌头砍掉手就好。” “是!” 葛老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遂扬长而去,一时间这座宫殿里满是男男女女们的惨叫声,甚是恐怖。 姜涟漪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望着被放在软榻上的夫君,眸子一沉。 幸而昨夜赫白给了他们解药,否则... - 是夜,木芙听说白日里西凉二王子所住的行宫里发生的惨案便心里怕的一阵发慌。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木槿 自从公主殿下失踪后宫中就完全变了样子。 莫名其妙多了一堆从未见过的禁卫军,莫名其妙少了很多原来熟悉的侍卫。 就连长宁殿里的侍卫也换了一批,每日出入都要被这些禁卫军检查搜身,弄的她们好像是细作似的。 李公公曾找了个机会同她说宫里即将发生一件大事儿,让她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段时日须得忍忍。 木芙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了件衣裳出了屋子打算透透气吹吹风让混乱不堪的脑子清醒一下。 长宁殿外满是提着灯笼四处巡逻的禁卫军,打着保护的名义却让人感到一阵惶惶不安。 “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 木芙随意瞎逛着忽听到熟悉的声音和一道陌生的声音交谈着,遂小心翼翼的往声音来源靠近着。 “李公公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 “好,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消息记得子时三刻时分来这儿等我。” “是。” 木芙见女子恭敬的半跪下行礼,直到男人走远了才起身左顾右盼了一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木芙借着月光看清了女子左顾右盼时的侧脸,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木槿! 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捂住了下意识想要叫住木槿的红唇,逼迫自己咽下这道不能发出的声音。 - 翌日清晨,木芙顶着一双通红的双眼前去长宁殿主殿例行每日的活。 “木芙!” 木芙听着这道熟悉单纯的呼唤声顿时吓的一抖,琉璃盏从手中花落碎了一地。 木槿一脸肉疼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嗔怪道。 “木芙你怎么回事?” 木芙强装镇定,稳住心神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昨夜...昨夜没睡好...” 木槿听到昨夜时眸子一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利索的收拾着。 “怎么会睡不好?” “我知道你担心公主殿下,可凭公主殿下的机智聪慧现在肯定在外头什么地方躲起来了,不会有事的。” 木槿把地上的碎片扫入托盘中,抬眸一看木芙的双眼通红泛着红血丝,是没睡好的迹象。 心下安心了不少,没被发现就好。 “可是殿下一日未归,我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 木芙满脸担忧,她开始对认识了十多年的好友产生了怀疑。 真的有人能从小就伪装出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十年如一日不改吗? “如今宫里面上就像平静的大海一样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内里什么人都有。”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若是殿下回来见我们少了胳膊少了腿的定然要伤心死了。” 木槿听闻昨天在宫里的惨案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是啊。” “不过上次李公公找你做什么呀?” 木芙擦拭着书架的手一顿,回头深深望着木槿,只见她一脸好奇单纯,眸中并无丝毫的诡谲。 “没什么,他让我们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这段时日暂且忍忍。” 木芙来到另一处书架边仔细擦拭着,垂眸淡淡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下毒 木槿没有察觉到木芙的异样,像是了然于心的点点头感慨了一番。 “也就李公公现在能给我们送些温暖了。” “李公公也是,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经历这些糟心事儿。” 木芙一语不发的干着手里的活儿,心里对木槿愈发改观。 接下来的几日因二王子身中奇毒,太医院里没有任何一个太医有办法诊治。 就连医术高明的胡太医前去诊治也是一脸无奈的模样退出来。 又因一大批没了舌头没了手的宫女太监被送出宫,一下子让所有还在宫里的人更慌了。 而木芙则掩饰对木槿的怀疑,每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夜里就掐着时间来到他们交谈的角落偷听。 这一日木芙一如往常的前往角落,蹲在假山里等待他们。 “这次上面给你布置了任务。” “什么?” 他们来了。 “这是能让人致死的毒药,你想办法混入李公公的膳食中。” “这是要毒死他?” “嗯,有这个老东西坐镇皇宫,上面的人就一日不能掌控皇宫。” “是。” 木槿接下神秘人给的药包,收入袖中快步离开。 路过假山时忽被一阵反光闪到双眼,立刻警觉的小心掩饰去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假山。 木芙瞧着木槿居然一脸严肃的往假山这儿来,骤然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 若是被木槿发现了定然性命不保,而李公公也会惨遭其毒手! 正在她手足无措时忽然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强行把她从假山中拽出抱起飞离现场。 木槿望着假山中忽地出现两个人施展轻功离去,顿时深深蹙眉。 - 另一边被带离假山的木芙挣扎着从男人的怀中下来,慌张的连连后退。 待她看清男人的长相后骤然送了一口气。 原来是公主殿下的暗卫东风。 “东风壮士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木芙原本紧张的快要溢出的心陡然放下,紧张道。 东风挠了挠头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五人在宫里出事的时候就转出了宫,每天都轮班换人盯着宫里的动向。” “西风那臭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宫里出现了细作,这不就来盯着了嘛。” “前几天我看姑娘都没被发现所以也就没出来,今儿个姑娘的发饰反光让她察觉了。” 木芙下意识摸了摸发上的发簪,这根发簪是她刚及笄时木槿亲自制成的,那时候木槿的手上到处都是被小刀划破的痕迹,她看到心疼的要死。 自从那天以后她每日都戴着它的,悉心保护着不让它损坏,到时今已有五年之久了。 木芙摩挲着发簪上的银片,心里一下子竟像是打碎了的铜镜一般出现无数裂痕。 “他们估计会换地方,姑娘我先送你回屋,一会儿她万一发觉是你可就糟了。” “好。” 木芙无心再去思考什么,任由东风带着她回到屋子里。 坐在软榻上发了一会儿呆后忽地起身把外群脱下,一头秀发揉的混乱缩进软榻中。 木槿果真如东风所说的来到了屋外,轻轻敲了敲门。 第二百五十九章 生疑 缩在被窝里的木芙身子一颤,努力安抚了一番后起身前去开门。 “怎么了?” 木槿额间有些细汗,见木芙一脸困倦满目通红不由的心疼。 “没事,来看看你有没有睡着。” 木芙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你是来确认是不是我吧? “自然是睡不着的,殿下一日未归我这心啊...哎...” 木芙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姜晏担忧,也像是在为发现了木槿就是细作这件事而感到难过。 “不要多想了,快睡吧,不然明天又没精神啦。” 木槿的直觉告诉她木芙担心的事儿肯定不止公主殿下一个,还有其他。 可她暂且想不到久居深宫的木芙还有什么能成为她的烦心事。 道了声晚安后木槿一个人漫步在长宁殿中,垂眸沉思着。 她刚才大概是被吓到了才会怀疑到木芙的身上,木芙虽做事手脚麻利聪慧过人,可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什么表情都放在脸上。 若刚才的人其中一个真是木芙,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还有谁会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乱走呢? 宫女们的服饰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时间倒是很难辨认。 第二天木芙是被外头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 匆忙收拾好自己推门出去却见一大堆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求饶。 而木槿见到她出来后连忙上前苦闷道:“昨天宰相大人说自己在宫中丢了一块很重要的玉佩,派人来寻的时候说看见是长宁殿的宫女捡了去。” “非要让我把这些宫女拉出来审问,这不一大早的就一堆人跪在这儿。” 木芙闻言神色一凝,看来幕后的主子是宫外的葛宰相。 “可审出什么结果了?” 木槿摇摇头叹了一声:“自然没结果,你想想哪里有人会承认偷玉佩,这是要受刑的呀。” “再审审吧。” 木芙眉头紧锁,这分明就是在逼迫她自行暴露。 “你们昨天值夜班的人出来,其他的可以走了。” 值夜班的宫女们顿时面色苍白,而其他宫女则飞快逃离现场,生怕她们被祸及。 很快就只剩下十个宫女跪坐一排,低下头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 “你们仔细想想,有没有捡到玉佩!” “没有,奴婢们昨夜都在值守,根本没有离开原地一步啊!” 木芙没有说话,淡漠的望着木槿审着这些人。 “你们可知说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奴婢们惶恐,奴婢们不知!” 木槿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比划着脖子恐吓道。 “宰相大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你们要是趁早交出来我还能保你们一条命,若是被大人亲自查到...” “那你们的小命儿不仅保不住,说不准被送出宫的尸体都是七零八落的,比上一拨宫女还要惨上数倍!” 宫女们骤然被吓的抖了抖,半晌后一个宫女怯怯的爬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闭眸狠心道。 “昨夜碧儿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半夜了才回来。” “哦?” 木槿挑眉看了一眼被供出来的碧儿,会是她吗? 而木芙则深深蹙眉,难道碧儿也偷听到了? 第二百六十章 碧儿 碧儿的身子狠狠一颤,慌忙爬上前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昨夜确实...确实是离开了一会儿...” “可奴婢什么都没捡到啊,木槿姐姐明鉴!” 方才指认出碧儿的宫女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碧儿这几日行踪都很诡异,每到夜半时分就会一个人偷偷溜走,又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回来!” 碧儿颤抖着的身子一僵,骤然抬起头惊恐的望着她不敢置信道:“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 宫女面上强壮镇定,心里实则已经乱了手脚。 “我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而你恰巧路过我,我才知道的!” “木槿姐姐,一定是碧儿捡走了玉佩不敢承认,她最近的行踪实在太过诡异了!” 碧儿狠狠瞪了一眼身旁落井下石的宫女,猛地磕了几个头,直磕的脑门鲜血直流。 “奴婢没有捡到玉佩!木槿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木槿朝两个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宫女所检查。 等待间只见碧儿不断用最恶毒的话去诅咒揭发她的宫女,要不是有木槿和木芙两个人坐镇她早上去扯人头发打架了。 很快两个小太监就回来,摇摇头摊了摊手表示一无所获。 碧儿瞧着太监们的动作得意一笑,狠狠瞪了一眼方才嚣张的宫女:“现在没话说了吧?” “木槿姐姐,奴婢真的没有捡到宰相大人的玉佩!” 木芙见碧儿面露喜色,心里不由得沉了沉。 现在哪里是玉佩的问题,玉佩肯定是搜不到的,若真是搜到了那才是见了鬼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她被揭发出深夜行踪诡异,若是不能说清楚她究竟干嘛去了那么她一定有生命危险。 “哦?那你告诉我你这几日深夜都做什么去了?” 木槿在这一刻收了单纯大大咧咧的模样,眉目间满是冷凝严肃,凌厉的像是要把碧儿活剐了一般。 “奴婢...奴婢...” 碧儿面露喜色没多久再次陷入慌乱,紧张的直掐着自己的手指,又左顾右盼的寻找借口。 “说!” “奴婢...奴婢是去见心上人了...” 碧儿最终低下头小声道。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的宫女们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宫女私通任何人被查到都会处刑,严重的直接丢了小命儿,而碧儿居然敢蔑视宫规! “心上人?谁?” 木芙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为碧儿捏了一把汗。 既然不是去偷听那就好,最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犯的居然是私通,这事儿根本不好说。 “是...是巡逻侍卫...杨杉...” 碧儿心中忽然明白了今天把她们唤来的重点并不在宰相大人丢玉佩,而是要查出她们谁三更半夜的没有好好值守。 定然是她们其中有个宫女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上头的人不知是谁所以都被唤来一一审问。 索性不再做隐瞒,这样最起码只是受顿刑就能和杨杉出宫双宿双飞,也算是提早出宫了! 这么想着,碧儿果断把杨杉供了出来,希望木槿能看在她供认不讳的面上罚的轻些。 第二百六十一章 拌嘴 “是么?” 木槿略有怀疑的半眯起眸子,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碧儿。 殊不知她此刻的面孔在宫女们看来像是一种嚣张跋扈,趁着主子不在逞威风的小人。 “是!木槿姐姐大可以传唤他来一审!” 两个小太监颇有眼见力的立刻去外头逮人,很快就逮着一个一脸懵圈的人进来。 杨杉穿戴整齐准备出去轮班换人,谁知道刚出门就被两个小太监架起来生拖硬拽的给拽到后宫去了。 碧儿见杨杉被架着来顿时心疼的不得了,连忙磕头求饶道:“奴婢和杨杉是真心相爱的,求木槿姐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木槿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往日的情分?亏你说的出来!” “若是你把我和你往日的情分看的重些,会做出这等秽乱宫闱的事吗?” 碧儿连连爬上前哭着抓住木槿的裙摆,拼命求饶。 “奴婢没有秽乱宫闱,奴婢只是去见了杨杉几面同他说说心里话,奴婢真的没有!” 杨杉终于从懵圈中缓过来了,他一把推开两个太监,噗通一声跪下目光坚定。 “我和碧儿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没有做出秽乱宫闱之事!” 木槿瞧着这对苦命鸳鸯冷声道:“不管你们有没有秽乱宫闱,私通一事已确定。”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斩了!” 木芙眸子一凝,立马上前站在碧儿面前阻止下。 “等等木槿,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木槿见木芙出来阻止,面上的冷若冰霜微微收敛了些。 “木芙何须为他们求情,若我们今天放过了一个,他日就会出现无数个这样的例子,到时候谁还会把宫规放在眼里,谁还会把公主殿下放在眼里?” 木芙听她把公主殿下都搬了出来,借着公主殿下的名头办事心中微微一沉,眸子间闪过一丝难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曾经明明如此单纯的一个人如今变得如此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公主殿下仁慈心善,若是她回来知道了你借着她的名义痛下杀手,你觉得殿下会原谅你?” 木槿见木芙的神色倔强,叹了一声上前握住木芙冰凉的手放柔了声音。 “不是我借着殿下的名义,而是现在宫中乃非常时刻,若我们就放任他们肆意横行那么宫中只会更乱,我想你不愿看到这番景象吧?” 木芙望着木槿眸中的一派真诚心骤然一疼,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宫里现在已是人心惶惶,若再平添两条人命,还是在长宁殿出的事儿,你让他们怎么想?” “他们刚才也说了并没有做出秽乱宫闱之事,我们只需小惩大诫放他们出宫便好。” 碧儿和杨杉不是愚笨的,见木芙肯为他们求情顿时跪着爬到木芙身后,磕头保证不会再犯。 木槿闻言微微蹙眉,半晌后冷声道:“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各杖责十板子,即刻拖出宫!” “是!” 太监们立刻手脚利索的把二人拖出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收买 “这么做可好?” 木槿遣散了所有宫女,一瞬间清冷的只剩下二人独独站着。 “我知道你一向心慈,可是这是我们长宁殿里的宫女出了事,我怕没处理好会坏了殿下的名声。” 木槿此刻的神色一改方才的冷凝,变回了曾经宛如少女的担心和认真,看上去全然是为了姜晏着想。 木芙望着眼前最熟悉的人如今却说出最陌生的话,眼眶不由的一红。 “莫哭,我知你很担心公主殿下,可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守好长宁殿,不是吗?” 木槿见一贯不曾落泪,就连受了伤都不肯哼一声儿的木芙如今竟然落了泪,心中竟然不自觉的慌乱,抱住了木芙努力安抚着她。 她从小就被主子赋予了任务,主子说只有她好好办事才能见到家人,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她才知道主子原来一直以来都在骗她,她的家人早就死了。 可她没有办法,她已经做下太多错事,已经回不了头了。 唯有木芙是她黑暗生活中的一道光,这个女子温柔的像是上天赐予她的救赎,木芙总是耐心的教她做事,教她讨公主殿下开心,即使她其实并不需要。 她曾有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她以为得救了,以为脱离主子的掌控了,没想到却还是躲不过。 木芙感受着木槿温热的身躯和心跳声只觉得如置身冰窖一般寒冷。 她落泪不是为公主殿下,而是为这十多年的亲情,她早已视木槿为自己唯一的亲人。 她本对木槿还心存着一丝期待,想着不如今夜就将事情和盘托出让木槿早日回头,她可以装作这一切都没发生。 她可以等公主殿下回来再和木槿一起像曾经一样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直到今日木槿面无表情仿若杀手一般残忍彻底打碎了她的期待。 “嗯...好了,我们去做事吧。” 木芙挣脱了木槿的怀抱,垂眸拭去泪水快步离开。 木槿怔怔的望着木芙仓皇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 罢了,木芙也许只是太过担心公主殿下了吧。 - 宫内乱作一团,宫外亦是乱做一团。 西凉王子在皇宫中中毒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每一条街坊小巷中的百姓都把这等稀奇事儿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话题。 姜晏自然也收到了第一手消息,嗑着瓜子喝着泠月阁新研发的茶水。 “你说这中毒怎么会中的如此突然?” 今儿个如黛出远门采买去了,古兰善又出不来,所以只有祝诗能陪姜晏唠唠嗑。 “我也不知道咯,这宫里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姜晏无奈的耸了耸肩,她此次出宫走的实在匆忙,又被传出失踪的消息,实在是来不及交代木芙和木槿该怎么做。 也不知道这俩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吓得不知所措? “我听我爹说那个前朝丞相,叫什么葛...葛老?” “管他呢,反正我爹说这个老头子现在在私底下收买一些朝臣,我爹也在被收买的名单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收买(二) 姜晏一听葛老已经在私底下收买朝臣了顿时来了精神,兴趣满满的望着祝诗。 “我爹这人精的很,三言两语把葛老收买的那些朝臣都套了出来,记下来了回来后偷偷列了个名单。” “哦豁?你爹好机智啊!” 祝诗见姜晏夸她爹不由的连连摇头,眸子中满是嫌弃。 “机智?不不不,他那叫阴险,回来后还跟我吹嘘说要不是他为官多年恐怕还真的会被葛老头收买,啧啧啧。” 姜晏见祝诗的神色一派嫌弃顿时乐的直大笑不止,半晌后回归正题。 “你记得被收买的人吗?” “我当然不记得啦,不过我把我爹的名单偷偷带出来了!” 祝诗说着就从袖口处取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后才摊开来。 “这儿太师府安全的很,没事。” 姜晏接过这张名单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放回桌上冷笑道:“这些人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跟着一个糟老头子就能得到享不尽的富贵?” 祝诗这是第一次见到姜晏露出这般狠戾的神色,平日里四个姑娘中就数姜晏最为淡定,也是最冷静的一个。 “就是,就连我爹这样的老臣都敢收买,我看葛老头怕是活久了人都飘了。” “啧,我看他能飘到几时!” 两个女子一唱一和的吐槽着葛老,远在宰相府用膳的葛老忽地被一块儿花菜给噎着,瞬间涨红着一张脸瞪着下人。 下人立马上前扶着葛老猛拍着他高高隆起的背,好一会儿才吐出来。 “今天这花菜哪个厨子做的?!” “砍了他!!” “不,把他五马分尸!!” 葛老瞪着一双浑浊的双眼愤怒万分的怒吼着。 下人立刻挥挥手让门外守着的侍卫下去传令,心中暗叹道又一个人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明明是葛老自己被噎着了却硬生生的杀了一条鲜活的性命。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与世无争的大人居然一反常态,突然领了一大批军队往府里住下,每天都有新鲜的尸体被运送丢去乱葬岗。 这些尸体的样子也是千奇百怪,有些没了手脚有些没了头颅,模样看起来恐怖极了。 运气好些的还能留个全尸,只不过内脏都被掏空了丢去喂了狗,剩下一具空壳。 太师府里的姜晏并不知道葛老在刚才的一瞬间又杀了一个人,心中默默盘算着该怎么处置葛老才算妥当。 过了一会儿祝诗见天色尚晚,起身约定下一次再来太师府。 - “晏儿。” 姜晏正无聊的把玩着桌上为点燃的烛台,今儿个一整天都没见着赫白了。 一听赫白温润亲昵的轻唤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美眸扑闪着亮光。 “你回来啦!” 姜晏一把扑进赫白的怀里,语气中满是思念,像是很久没见了一般。 “嗯,今天晏儿有没有在家好好吃饭呀?” 赫白捏了捏心尖儿上姑娘的鼻间,轻笑了笑哄稚童似的。 “有啊有啊,晏儿今天超乖的!!” 姜晏配合着赫白做出小孩儿向大人谈糖吃的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讽刺 夜幕降临,太师府的密室中半跪着一行暗卫。 “主子,宫中的细作查出了一个。” 秋乏前些时日一直在宫中查探消息,本是毫无头绪打算离开,忽无意间注意到长宁殿中多了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一路跟随后才发现这个生面孔是葛老派来和宫中细作收集情报。 而这个人就是公主殿下身畔的贴身婢女,木槿。 赫白负手于腰后神色淡漠,方才好不容易才把姜晏哄睡着了,脑海中不由的浮现爱人恬静的睡颜,冰冷的面色柔和了几分。 不行,赶紧讨论完赶紧回去陪她一块儿睡。 “说。” “是公主殿下身边的婢女木槿。” 秋乏抱拳垂眸恭敬道。 发现这个令人唏嘘的真相后他就立刻告诉了西风,最近这个看起来一副清瘦病态的男人老是隔三差五的来找他喝酒,眉目间还隐隐有些忧愁。 “下去吧,继续查。” 秋乏得到主子的命令后即可闪身离去,他昨天答应了西风今晚陪他喝酒来着。 赫白瞧着寻常不慌不忙的秋乏今儿个居然一反常态,急切的像是去见小情人一般。 - 南朝已渐渐入冬,屋外瞧飘着些许轻飘飘的小雪花,路上的行人皆已穿上厚厚的衣裳。 秋乏靠着小巷一路摸索到一家藏在市井深处的酒馆,推门而入。 只见西风早已温好了一大壶酒,精神恹恹的趴在桌上不言不语,也不喝酒。 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好的样子。 秋乏放下佩戴在腰间的长剑,直直的坐在长凳上,腰杆儿挺得笔直。 “怎么了?” 西风恹恹地抬眼瞥了一眼面露关切的男人,长叹了一口气。 哦豁,这个平日里叽叽喳喳话多的可以吵死人的家伙竟然也有忧愁的时候? “没想到细作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你说公主殿下要是知道了那不得伤心死?” “木槿陪伴公主殿下少说也有十年了,这其中的感情定然是深的很。” 秋乏为二人倒上了酒,垂眸递给西风淡淡道。 “是啊,公主殿下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的。” 西风接过酒不顾浓烈一饮而尽,眸中满是沉痛。 他们五阵风虽说也是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可是他们从未近距离的接触过公主殿下。 曾经少年时的东风顽皮非要吵嚷着去看公主殿下一眼,拉上他们四个兄弟就跑到长宁殿的墙上偷偷看还在蹒跚学步的小公主。 东风一见到小小的公主殿下就心生欢喜,愣是看了足足一个时辰,要不是北风看不下去了硬扯着他走,估计他能看上一整天。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西风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酒狠狠饮尽,仿佛这么做就能冲去心中的难过。 “木槿这姑娘每天都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心眼儿的。” “你说说人怎么能这么讽刺,说变就变?” 秋乏瞧着西风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也不舒坦,默默饮着酒不语。 “我跟你说啊,我前些日子在郊外一座寺庙里瞧见一件腌臜事儿。”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秋乏 “那座寺庙怎么说看上去也已有十几年光阴了吧。” “那天等所有的香客都散了以后,主持把门一关,你猜怎么着?” 西风连喝了几杯烈酒后已染上了几分醉意,一手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坐在秋乏身侧,贴近他白皙的脸庞故作神秘道。 秋乏感受到一阵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有些痒痒的。 直视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怎么着?” 西风一听秋乏果真好奇的问了,像是得了糖的小孩儿一般得意的扬了扬眉,大笑了两声儿。 “那主持是个假的!” “嗯?” “我跟你说噢!那个主持老头不是光头胡子又白花花长长的嘛。” 西风忽感到嘴里一阵干涩,夺过秋乏的酒杯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 “然后主持老头就把白花花的胡子直接撕下来了,哇我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西风作出老态龙钟的样子,很快又学着他看到的模样撕掉胡子,面露惊讶。 “撕了假胡子后的主持老头不是主持老头啦,而是主持叔叔!” “我看到他把功德箱另一侧的小门给打开,然后伸手进去掏啊淘,很快就掏出一大笔银子!” “最后他把银子挑出一点点又放进了功德箱里,剩下的全都塞进自己的囊中,把胡子贴上去后就又变回主持老头啦。” 秋乏听着这一长串儿,很快就明白了西风的意思。 “这是在欺骗香客。” 西风说完了话酒劲儿也上来了,打了个响亮的嗝儿后就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秋乏无奈的望着已经睡熟的人儿,叹了一声认命的把他背在身上,留下一些铜板后离去。 睡熟了的西风也不安分,一下子掐紧了秋乏的脖颈差点儿没让他窒息,一下子揉乱秋乏的头发,活像一个鸡窝就差放两颗鸡蛋进去。 秋乏被背上的男人折腾的浑身不自在,要不是看在他是个醉鬼的份儿上早把他扔地上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秋乏!” 西风像是折腾累了,安静的趴在秋乏的悲伤,半晌后突然大喊一声儿。 夜已过半,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徒留下串串儿踩在雪上的脚印。 “嗯?” 秋乏被这响亮的一声儿叫的下了吓了一大跳,背着醉鬼的手抖了抖。 “没事儿,喊喊你!” 秋乏顿时一阵无语,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向前慢慢走着。 “秋乏!” “嗯。” “秋~乏~” “嗯。” 西风被寒风吹的有些冷了,忍不住往秋乏温暖的身躯上蹭了蹭,企图让自己也温暖起来。 “秋乏,我发现你的名字好好听啊!” 秋乏脚步一顿,这还是他头一次被夸说名字好听。 这个名字是主子起的,他们四个兄弟原都是孤儿,居无定所。 后来主子怜惜他们就带回了府,教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卫。 并给他们起了名儿,虽然听起来像是要睡着了似的,不过确实挺好记得。 “秋乏,你的声音也好好听啊。” 呃,这个嘛,这个是天生的。 既然你觉得好听那就好听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日常 把西风安全的送回去后,只见前来接受的几阵风瞧着秋乏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直乐开了花。 东风接过西风后调侃道:“兄弟辛苦了,这家伙酒量差的很还非要约人喝酒。” 一向话少的小风也忍俊不禁,“辛苦秋兄弟了,下次别答应他喝酒了,真的是...” 秋乏瞧着这些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憋屈样儿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狼狈的很。 “无妨,我先走了。” 自从太尉府后秋乏和西风就保持着联系,他们像是上天注定的一样。 每次有西风的地方必定就有秋乏,有秋乏的地方必定就有西风。 渐渐的他们就熟悉了起来,很快西风没有任务的时候就会去寻找秋乏玩乐。 秋乏哪里有时间同西风玩乐打闹,每天忙着完成主子布下的任务还来不及呢。 一开始并不想搭理西风,谁知道这是个倔强的主儿,非要缠着他跟他一起做任务,美名其曰帮他分担分担,这是好兄弟该做的。 那好吧,有免费的苦力谁不要。 后来渐渐的发现虽然西风身为一个暗卫,可他的心思实在是太单纯了,对于人世间的俗事一知半解的。 “好,秋兄弟慢慢走哈。” 秋乏被一口一个秋兄弟叫的有些无奈,但又无可奈何。 他看西风一直在帮他总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帮助,虽然他并不需要。 不过他还是选择回报,闲暇之余就帮五阵风解决一些棘手的事儿,很快也跟其他人混熟了。 “嗯。” - 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姜晏在赫白温暖的怀中蹭了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小白!” 赫白此刻紧挨着双眸,掩去了如黑夜一般深邃望不尽的瞳孔,薄唇紧紧抿着,墨发同姜晏的长发缠缠绕绕,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谁当头发。 姜晏玩心大发的捏了捏赫白的鼻子,又捏了捏脸颊两侧的软肉。 “小~白~” 姜晏连唤了几声儿都不见赫白有反应,心中顿时浮上了几分窃喜。 再她打算再捏捏赫白的鼻子时小手忽被一只大手裹住,十分温热。 “你醒啦。” 姜晏见自己的恶作剧被抓住也不懊恼,笑弯了眉眼。 “一大早我的小公主就在使坏,能不醒吗?” “嘿嘿嘿~” 赫白眸中满是宠溺而无奈,裹住姜晏的手愈发温暖柔软。 只是昨夜忙到深夜实在太过困倦,松开手揉了揉姜晏的墨发柔声道:“我再睡会儿可好?” 姜晏见赫白的眸中微微泛红还有些渗人的红血丝,顿时有些心疼。 这个男人为了国家为了她做的已经够多了,连个觉都不能好好睡。 这件事儿过去了定然要狠狠惩罚搞事情的那些人,再好好补偿赫白。 “我陪你一起,睡到天荒地老都不是问题!” “好。” 姜晏调皮眨了眨眼睛,说着就钻进了赫白的怀中,搂着他精壮的腰沉沉睡去。 而被她抱住的男人亦温柔的搂住她,嗅到她香软的发丝心中一片安心。 我的小公主,果真是贴心极了呀。 第二百六十七章 埋伏 当姜晏再醒过来时天已大亮,身侧的人也早已起身出府。 “小姐。” 小红的脖颈上围着一圈厚厚的围脖,毛绒绒的看上去软乎乎的。 姜晏伸了个懒腰,寒风随着她的动作趁机掠夺过她身子的温度,冷的哆嗦了一下又钻回了被窝中。 “怎么了?” 姜晏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桃花眼儿望着小红。 “我爹又写信来了...” “念吧。” 小红顺从的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缓缓念道。 【吾女亲启,扑进朝中时局动荡,京城里也不安分,不知你在太师府中过的可安好?】 “父亲的意思是问我拿到主子的玉印了没。” 小红说完后就低下头垂眸等待姜晏的吩咐。 姜晏听完后思索了一番,若是说拿到了玉印那么他们的动作必然就会加快,可若是说没有... 如今小红在太师府中的已经待了数月,若是一直一无所获,怕是葛老那边会放弃对司务的掌控,这样一来就少了一条线索。 “你就说...” “你就说玉印已经拿到手,但怕太师找不到玉印会生疑,所以三日内必须前来带回,否则自身会有生命危险。” 小红听后蹙眉道:“这样可行吗?” 姜晏心里也没底儿,可如今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葛老这臭老头心思一环扣一环的,谁知道再拖下去会发生什么,趁着现在还能掌控局势必须冒险了。 “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行,你就约在泠月阁中见面。” “是。” 小红听后不再犹豫,慢慢告退。 - 三日一晃而过,姜晏把这件事儿同赫白商议过后决定在泠月阁中埋伏,一举抓获司务。 “罗大人,一会儿您派人将泠月阁封锁,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的。” 罗衙严肃的点点头,立马吩咐了几个善于伪装的衙役换成小二的装扮,装作小二站在门口迎客。 如黛听闻赫白和姜晏来了,兴致满满的出来,一见这乌泱泱的一片人这架势大的很,顿时收了笑意。 “你们这是...” 扮作男装的姜晏连忙拉过如黛到角落里告诉她今天的计划。 如黛一听深深皱眉,担忧的望着姜晏。 “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你不会有事吧?” 姜晏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轻声道:“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有事也得说没事,你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若是失手了让人跑了告诉坏人了怎么办?” “不行,我得让我的小二们也看紧点儿!” 如黛听后还是放不下心,皱着眉快步回到后厨仔细叮嘱了一番小二。 小二们都是些正直青春的少年,一听开封府来他们泠月阁埋伏抓人顿时一阵热血沸腾,纷纷表示绝对擦亮眼不让坏人跑了。 时辰越来越往小红和司务约好的时间点靠近,很快小红就身着一袭青衣来到泠月阁。 褪去了婢女装扮的小红的确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清秀典雅。 小红不露痕迹的瞥了眼楼上隐藏着的人,轻轻点了一下头。 衙役懒散的目光顿时亮了一分,手上的动作却依然不减自然。 第二百六十八章 清场 小红谨慎的打量了一番四周,姜晏在泠月阁的暗阁中盯着她的举动,很快就明白这是在做给她父亲的人看。 罗衙眼尖的看到二楼拐角处有个人不易察觉的点了下头,很快就反应过来回头小声的跟手下吩咐道:“传下去,二楼拐角处有司务府的人,让弟兄们都小心点。” “是!” 罗衙的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在小红进入到雅间中合上门后一瞬间,拐角处的人立刻被人捂住口鼻强行拖进阴影处。 姜晏再往二楼出瞥了眼那个人早已消失不见,心中不由暗叹道罗衙的办事效率果然高。 约莫半刻钟后,一直活在信纸中的司务大人终于出场,人长得贼眉鼠眼矮胖穿着一身厚重的衣服,看上去就跟狗熊似的,果然是反派的标配长相啊。 衙役扮作的小二连忙上前赔笑道:“这位大人请稍等。” 司务不耐烦的甩了甩衣袖:“怎么了?” 小二一看这不是好惹的角色,立刻装作害怕小心翼翼道:“是这样的大人,临近春节京城里有些乱,我们老板娘说了得一一检查来泠月阁用膳的客人...” 司务闻言顿时满脸不爽,皱眉大声道:“把你们老板娘喊来,这定的什么破规矩?” “这...” 他们没事先跟老板娘打过招呼,会不会穿帮? “这什么这,快去啊!”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小二正打算回去上楼寻找罗衙商议一番,只见如黛从楼梯上款款而来。 “这位大人,奴家定的规矩可是有什么问题?” 如黛扭着她引以为傲的纤腰,媚眼如丝。 司务一下子就看呆了眼,泠月阁的老板娘居然生的这般美? “没...没问题...美人儿!” 司务眯起本来就看不见的小眼儿,忍不住伸出手就要去触碰如黛的脸。 “好,小二一会给这位大人送上一壶好酒,就当是奴家请您的,给您赔礼道歉。” 如黛说完勾唇一笑,转身快步离开。 一会儿得狠狠敲姜晏一笔,为了她的计划都使出美人计了。 “是,老板娘!” 小二低下头轻轻舒了一口气儿,再抬头时又重新满脸堆笑。 “这位大人,您这边请!” 小二一边为司务领路,一边在身后比了个手势。 罗衙立刻收到暗示,凝神回头道。 “传令下去,开始行动。” “是!” 等到司务彻底进入雅间后,原本陪着笑手脚麻利的小二们立刻收了笑容,开始清理楼下用膳的客人。 如黛是时候的下楼柔声安抚着面露不满的客人们。 “对不住了各位,泠月阁今日后厨食材供应不足,凡已经结了账的诸位都会得到三倍的补偿。” 啊啊啊啊啊,三倍的银两啊,这得赚多少天才能赚回来??? 呜呜呜臭姜晏,为了她的计划真的是牺牲了美色又牺牲了银两啊!!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客人们嘟嘟囔囔了一阵儿后遂领着银两离去,很快泠月阁就空置了下来,只剩下一堆埋伏着的人和在雅间中谈事的二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自认 “父亲,这是赫太师的玉印。” 小红见司务进来了,强掩饰住心中对他的恐惧,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块儿方盒,捧在手心儿处。 司务见着女儿就面露不屑,听到她把玉印取来了才勉强露出笑容,面色缓和了些许。 “拿来。” “是。” 司务拿到这块儿沉甸甸金贵的方盒顿时两眼放光,正打算打开时只听见小红突然高声道。 “爹!” “嗯?什么事?” 司务放下玉印盒子,心想反正玉印都到手了再看看这丫头想说什么吧。 或许这丫头是想提什么要求,看在她把玉印拿到的份儿上,就满足她吧。 “女儿...女儿想问问娘亲在府里怎么样了?” “你娘好着呢,等着这件事结束我会给你们娘俩一笔银子送你们出府,从此你们不再是我司务府的人。” 然后等你们走远了再派人把你们杀掉,我怎么可能把你们留下来变成一个隐患呢。 “好...” “爹爹...你可以告诉女儿要这块玉印什么用吗?” 司务小小的眼睛闪过一丝戒备,冷声道:“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小红发挥了她这辈子最好的演技,眼眶中的泪簌簌流下,很快就哭成了个泪人儿。 “女儿为了得到这块玉印险些被太师发现,差点儿丢了性命...” “女儿只是想知道有什么用都不可以吗...” 司务虽然心狠手辣却也对流了泪的女儿产生了侧影之心,寻思着反正过不久她们都要死了,跟一个死人说说也无妨。 “自然可以,只是你千万要守住秘密,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女儿明白。” 小红低下头抹着泪低声啜泣着,眸中闪过一丝快意。 快说吧快说吧,说完你就可以去死了! “朝中如今已经变了天,大多数的朝臣都投到葛老的麾下,爹爹若是想升官儿,只能投靠他。” “那为什么不投到赫太师的阵营...这样也能升官儿啊。” 小红故作好奇的眨了眨眼,一脸疑惑。 “赫太师把持朝中大权,他才不会舍得让我们升官。” “葛老的计划是把玉印拿到手后借着玉印把江氏的禁卫军收入麾下,这是第一步。” “那...第二步呢?” 司务饮下一杯酒,毫无防备的和盘托出。 “第二步,把江氏在东胡的禁卫军全部撤回到京城。” “然后东胡那边就可以聚集兵马,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出兵攻打京城。” “第三步,等东胡兵到了京城,葛老再命令他们投降,这样既可以保证京城百姓的安全,也可以不损禁卫军一兵一卒。” “第四步,东胡王出面和葛老签下协议,力捧葛老成为南朝新帝。” 小红听到最后不由的一惊:“葛老这么大年纪了还想做皇帝?” 司务瞧着小红震惊的模样,笑了笑无所谓道:“对啊,当我知道他要做皇帝的时候也惊了一惊,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一群年轻人争,也不嫌丢人。” “不过无所谓啊,能让我升官发财,谁做皇帝都一样。” 第二百七十章 交代 “爹爹...要是葛老反悔不给你升官呢?” 司务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低声道:“这个爹爹不是没想过,只是若不抓住这点机会,爹爹这辈子都升不了官的。” 房门忽地被大力踹开,惊的小红和司务震了一震。 紧接着一群身着小二服饰的衙役在罗衙的带领下鱼贯而入,把他们层层围绕起来。 “你们?!” “你们是什么人?!” 小红冷笑一声起身走到姜晏身后,低声道:“他已全部招人,殿下。” 司务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躲到姜晏身后的小红,气的站起身指着小红。 “池昭红!” “你居然敢联合外人诓骗你老子?!” “你不要命了吗?!” “不要你娘的性命了吗?!” 小红一听到娘亲眉目一动,求救的拉了拉姜晏的衣袖。 姜晏握住小红颤抖的手安抚道:“不要慌,你娘已经在罗大人的保护下了,没问题。” 小红这才放下心来,仗着有公主殿下的撑腰冷声道:“你这个畜生这么多年来虐待我们母女,就应该要想到会有报应的这一天!” “你以为我是傻子还会任你差遣吗?!” “我呸!” 司务顾不得和小红打口水仗,立刻拿起桌上的方盒子打开一看,里头赫然躺着一块儿鹅卵石! “不好意思了司务大人,玉印还在本太师的书房里呢。” 司务顿时面如死灰,呆愣愣的坐在位置上久久无话。 半晌后噗通一声跪下来,哭丧着脸露出悔恨的神色。 “公主殿下,太师大人,是微臣鬼迷心窍,信了葛糟老头的鬼话!” “微臣...微臣是被逼无奈的!” “那葛老头那微臣的家人性命做要挟,微臣实在是没办法!” 姜晏冷笑道:“你的家人?” “你是说拿那群莺莺燕燕的性命要挟你?” 啧啧啧,葛老头会拿一群女子的性命做要挟那还真是枉为人了,编借口都不会编。 “是...是啊!” “你放心,你的司务府现在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下,你的莺莺燕燕们不会有生命威胁的。” 司务瞪着一双小眼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司务大人,别说废话了,在这张罪状上签字画押吧。” 罗衙从司务交代计划就开始记录在罪状上,从衙役手里取过罪状就递给司务。 司务望着上面的条条例例颤抖着接过,沉默良久忽然站起身直接撕碎了罪状,扔了满地。 “我就不签!” “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谅你们也不敢杀了我,若我死了就没人帮他传递消息了!” 罗衙本来拔出的刀又瞬间放回,看白痴似的看着这个司务。 “传递消息?” 姜晏喃喃自语道,莫不是替楚渊君和葛老之间传递消息? 司务此刻已被吓得有点神志不清,一把站到凳子上疯狂大笑。 等他笑够后面无表情的望着众人。 “你们以为葛老是怎么和东湖王联系的?” “还不是得靠我这个不起眼的芝麻小官?” 第二百七十一章 无头 姜晏瞧着司务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踏出一步,试探性道:“你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我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吧?!” “每月初五夜晚子时都有信鸽飞来,由我接手消息后直接派人送到宰相府,哈哈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们哦,那只信鸽可是认主的呢!” “不是我亲自去它都不肯交出来,听话的很呢!” 司务现下全然是疯了的模样,上蹿下跳的像一只猴子。 “我们现在怎么办?” 姜晏闻言有些犯难,这信鸽认主的话就只能是司务亲自去拿,可是如今司务已经疯了...这该怎么办... 赫白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嗜杀转瞬即逝,垂眸温柔的望向姜晏。 “没事,我自有主意。” “罗大人,来。” 罗衙立刻上前走到赫白身旁,侧身附耳上前。 不知道赫白说了什么,罗衙先是嫌弃的皱了皱眉,很快就收了神色恢复自然。 “微臣明白!” 话落果断拔出刀一把砍下了司务的脑袋,顿时鲜血四溅,房中一片浓重的血腥味儿四溢。 姜晏第一次看到这般血腥的场面,吓得紧紧抱住赫白埋入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这什么主意啊,直接把他杀了我们怎么取信?” 赫白揉了揉姜晏的墨发柔声道:“你还不相信你未来夫君嘛,我说一定能拿到就一定能拿到。” 姜晏小脸儿蓦然一红,这算公然调情吗?! “我当然相信你啦,事情既然已经处理完了,那我们走吧。” “好。” 小红突然跪下抓住姜晏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奴婢已经照殿下的意思办了,求殿下不要杀了奴婢,奴婢还要照顾娘亲...” 姜晏低下头望着小红的可怜样儿叹了一声,弯腰将她扶起。 “你羞辱我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如今又帮我完成了这件事,我自然是不会杀你的。” “你的娘亲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你放心我给足了你们盘缠,你只需要出泠月阁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见你娘亲。” 小红一听这是要放她出府的意思,感动的红了眼眶,连忙磕了几个头连声道谢。 “以后你们娘俩就要靠自己过日子了,若没什么要紧事万万不能回京城,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奴婢谨记在心!” “好了,快走吧别让你娘亲等久了。” “是!” 小红抹了抹眼泪,扯出一抹笑容提起裙摆飞快跑了出去,迎接属于她的幸福生活。 罗衙派人将尸体抬回开封府,剩下的人负责把被血污弄脏了的地方收拾干净,免得给如黛添麻烦。 方才被如黛仔细嘱咐过的几个小二在阴影处小心翼翼的盯着衙役把一具没了头颅的尸体抬了出去,不由的瞪大了双眼。 “看什么呢?” 自家老板娘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惊的小二们站直了身子。 “老板娘,我们在看大人们把一具无头尸给抬了出去。” 如黛一听骤然瞪大了眸子,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们居然在泠月阁杀人了??”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客气 当如黛火急火燎赶上去时只见一群小二模样的衙役一人拿着一块抹布仔仔细细擦着案发现场。 而罗衙则充当监工负手站在屋外指挥着他们。 “你们仔细着点儿!” “这里还有点没擦干净!” “那里,对对对那个角落,赶紧擦!” “你们一个个是没吃饭吗没力气吗?” “动作给我利索点!” 如黛被一声声严肃到不行的声音逗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眼前的男人面色沉沉,声音冷冷。 正在擦着地面血污的衙役其中一个忍不住抬起头委屈道。 “大人,还不是因为你把人砍了才要我们擦血污!” 罗衙瞪着眸子怪异道:“怎么的我还不能砍犯人了?” “能能能,您当然能...” “那你还说什么屁话,赶紧干活儿,别让人老板娘觉得我们是没礼数的!” “是是是...” 衙役低下头擦了一会儿忽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又抬头委屈道。 “为什么您不能把人带回去再砍?!” 罗衙想了想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强行道。 “我在哪儿砍犯人还需要你来指教?!” “小的不敢...” 衙役撇了撇嘴心里骂了几声又重新蹲回去老老实实的擦地儿了。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如黛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如银铃一般悦耳。 罗衙连忙回过身一看原来是泠月阁的老板娘,阴沉着的脸上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 “黛老板安好。” “没想到罗大人在监工这方面也颇有造诣呢。” 如黛迈着莲步缓缓上前,打量了一番被清理的差不多的雅间。 这房间其实打扫干净了她也不想要了,打算拆了做点别的东西。 “哈哈哈,在下办事粗糙让黛老板见笑了。” “无妨无妨,泠月阁能帮着大人立下功劳抓到犯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黛老板客气了,在下不慎把贵地儿弄脏了,现在已经让下属打扫干净,还望黛老板莫要责怪。” 如黛望着一干大男人人等拿着抹布认真擦地儿的模样轻笑了笑道:“诸位兄弟请停手休息休息吧,奴家为诸位准备了上好的酒菜,请诸位一品解乏。” 衙役们顿时面露喜色,正打算拿起抹布起身时一道严肃阴冷的威压狠狠压在他们的身上,不敢动弹。 “黛老板客气了,在下的这帮弟兄们不把这儿清理干净了是不会停下的。” 罗衙狠狠瞪了一眼这群蠢蠢欲动的兔崽子们,面上笑得如沐春风。 “罗大人今日也算是辛苦了,让弟兄们也休息下,这点活儿交给小二们做就好。” 如黛客气的笑了笑,眉目间是不可违抗的坚持。 罗衙有些迟疑了一瞬,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执着道。 “这不成,在下没经过黛老板的同意就擅自做主来这儿捉拿人,还把贵地儿弄脏了,若是留给黛老板收拾那属实是不应该了。” 背对着罗衙的衙役们不由翻了个白眼,认命的把地面清理干净。 “那...既然如此奴就不勉强诸位了。” 话落如黛便离去,把这儿交给他们。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奸佞 衙役们如同失去了救命稻草,心中不断哀嚎。 黛老板你不要走!! 很快又认命的投入到清理地面的工作中。 - 二人回到太师府稍作休息了一阵后,姜晏搓着有些冰凉的小手疑惑道。 “你让罗衙把他杀了那我们怎么取信儿嘛。” 赫白轻柔的握住他的小公主冰凉的小手,放在唇间轻轻呼出热气为她温暖小爪子。 “等这个月初五到了我带你去一探究竟,可好?” 姜晏忽然挣脱赫白的手,一把贴在赫白的脖子上,感受到赫白颤了颤才满意的笑了笑。 随即贴近赫白俊美的容颜做出撒娇样儿。 “可是我等不及想知道嘛。” 方才在路上她想了好久都没想到办法,到底是什么主意呢... 赫白指骨分明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小手,重新握在手心儿里暖和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从小就冰冰凉凉的,不分四季春夏。 母亲曾经为他寻遍天下各种名医,吃了各种药材都不曾见好,后来看身体没出什么大毛病遂作罢。 直到遇见了他的小公主,他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温暖。 或许她就是自己命定中的人吧。 赫白深邃的眸中泛着温柔的笑意,揉了揉小公主的墨发微微靠近了她红润的耳尖。 姜晏心中一喜,果然男人是受不住女人的撒娇的~ “不告诉你。” 姜晏刚扬起的笑容一僵,抬眸狠狠瞪向眼前笑意满满的男人。 “你怎么这样!!!” 那么些日子过去了还真差点儿被他这副温柔缱绻的样子给迷惑过去了!! 这家伙骨子里依然那么恶劣!!没有变一分!! 呜呜呜她真的是好惨一女的,喜欢上一个笑面虎真的好惨啊啊啊啊。 “晏儿真的想知道?”赫白俊眉轻挑了挑。 “想!” 姜晏心里腹诽着却还是没骨气的蹭了蹭赫白的怀抱,使出浑身解数撒娇。 “你就告诉我嘛~” “好不好~” “小白~” 哼,她就不信赫白还不肯说! 赫白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姜晏面露惊恐瞪大了眸子。 “这么...这么残忍...?” “不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嘛?” 赫白听到小公主说残忍心中微微一动,垂眸低声道。 “晏儿不会嫌弃我吧...” 姜晏脸上划过一丝莫名其妙,歪了歪脑袋疑惑道。 “嫌弃?为什么?” “因为...我太残忍了...” 姜晏闻言一愣,望着赫白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的失笑,捂热了的小手轻柔的捧着赫白的俊脸。 “嫌弃...怎么会呢?” “我的小白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够得到葛老和楚渊君之间的消息,为了南朝的千万子民免受战乱之苦,我怎么会嫌弃呢?” “无论你要做什么,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晏儿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 赫白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喜悦,一把搂住小公主纤细的腰肢,温柔望着她。 “若我今日是个奸佞之臣,晏儿还会心悦我吗?” 不知是不是赫白的神色太过温柔,姜晏此刻只想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不肯清醒。 第二百七十四章 行动 却在赫白问出这一个问题时陡然清醒,满目复杂的望着赫白。 若他是个奸佞之臣...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情况,若他真是个奸佞之臣恐怕她压根没机会出宫,兴许现在只是一只囚于金笼子里的金丝雀。 没有实权没有自由,只能在宫中孤独终老,又或者是哪个部落王子看上了送去和亲。 总之情况比现在惨一百倍,一千倍,这样如何谈得上喜欢? 可凡事总是没定数,若他是个奸佞之臣可在感情上对她专一情深,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姜晏笑了笑毫不犹豫道:“会。” 赫白闻言果真露出了意外之色,他还以为他的小公主不会喜欢奸臣的。 “为何?” 姜晏沉思了一番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道。 “人就活这一辈子,我不想再被什么世俗之事缠身。” “若你是个奸佞而我却恰好喜欢上你了,你也喜欢我...我想我会不顾一切的和你在一起。” “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快乐,也许这么说听起来很自私。” “也许他们会觉得我没出息没骨气,可是旁人的目光与我何干,我只想同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在一起。” “只是这个人恰巧是个奸佞之臣罢了,说不准我还能把你策反回来也不一定?” 姜晏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儿。 赫白原本提着的心骤然落了地,吻了吻小公主的眉心处沉声道 “我爱你。” 这是赫白第一次毫不避讳同她告白,姜晏白皙的小脸儿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大片。 天啦噜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迷人,情话说来就来!! 姜晏红着一张小脸儿埋入赫白的怀中,声音闷闷而害羞。 “你怎么回事...” “知不知道这么说我会害羞的...” 赫白轻轻笑了笑如谪仙一般清冷温润,故作惊奇道。 “我的小公主今儿个怎的害羞起来了?” 姜晏抬眸恼羞成怒似的捶了赫白两下:“害羞怎么了,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的小公主做什么都可以,连害羞的模样都那么可爱。” “去你的!” - 冬月初五终于在姜晏的朝朝暮暮和碎碎念下到来。 这一天姜晏换上了从未穿过的、只见过暗卫们见过的夜行衣。 知晴为姜晏盘起墨发,面露兴奋连手都有些抖:“小姐这是要去出任务嘛!” 姜晏亦有些兴奋的摸了摸身上的墨黑夜行衣,望着铜镜中的倾城女子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样?有没有侠女的风范!” 话落拿出赫白为她准备的防身匕首在身上比了比,扬声笑道。 知晴立马小心翼翼的撇开这把锋利的匕首,小声道。 “有有有,小姐把匕首放下,危险。” 姜晏听话的把匕首收起来,放回腰间别着。 “小姐,今晚一切行动务必小心些,莫要莽撞。” 知晴忧心忡忡的望着姜晏。 “无妨,有你主子保护着呢,怎么会出事儿?” 姜晏露出一个令知晴微微安心下的笑容,柔声道。 “那就好,我相信主子一定不会让小姐出事儿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皮 这些时日同姜晏相处下来,知晴发现小姐是个骨子里散发着温柔的女子,她时而毒舌时而动容,她总是为了自己人不受欺负而强作镇定着。 就像两个月前的小红事件,直到她扶着小姐时才发现原来小姐的手是颤抖着,回到房间等小红离开后悄悄回去看了一眼,才发现小姐的表情呆滞露出一丝懊悔。 “小姐...” “嗯?” “没事,奴婢在府里等你回来!” “好!” 姜晏揉了揉这丫头的头发,笑了笑答应下。 这丫头弄的她要上战场似的,她有赫白等一干暗卫保护着怎么会出事儿呢。 - 到了司务府,赫白领着姜晏来到了府中最高处的一座亭台,纵观京城的夜景。 “待会信鸽就要来了,好紧张呀。” 姜晏抓紧了赫白的手,四下打量着。 “来了。” 赫白正欲说些什么,看向远方的眸子忽然一凝,回握紧了姜晏的小手。 左下角水池假山处一个身着司务朝服生的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的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很快一只通体乳白的信鸽儿从远方扑闪着翅膀飞来。 姜晏瞅着这只信鸽儿不由得的肚子叫了叫,咽了咽口水儿低声道:“等事情结束了我要把它烤来吃了!” 赫白一阵无语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他的小公主这时候还想着吃,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 “好,都依你,我的小公主。” 当司务模样的人抬起头来时,姜晏蓦然一惊。 “这...这也太像了吧...不,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司务明明死了,而下面的人却生的和司务一模一样,姜晏不由的想起前些时日赫白在她耳边说的话。 “我们只需把司务的脸皮剥下来,制成人皮面具就行。” “这么...这么残忍?” “现在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专门做人皮面具的团体,交给他们做就行了。” “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假司务和信鸽儿对上眼后,信鸽才甩了甩羽毛,从里头甩出一小卷信纸。 等信鸽儿飞走后,埋伏已久的暗卫们一一露出身形,护送着假司务到屋内。 自从司务被杀了之后,他的家人们全都被秘密保护起来,如今的司务府已经被他们掌控做秘密联络点了。 “大人,这是信。” 赫白牵着姜晏的小手缓缓来到人群中,只见众人的眼光立刻从赫白的身上越到身后的女子身上,直把人看的往赫白身后躲了躲。 姜晏一进门就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惊奇目光,还有带着探究的目光,吓得赶紧往赫白身后躲了躲,企图抹掉自己的存在感。 “看什么看,还要不要眼睛了?” 赫白面色一冷,声音更是冷的像是要掉下冰渣子。 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看他的小公主,还要不要命了? 所有人立刻闭上眼低下头,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 心中暗自腹诽道:我们又没见过这个漂亮女子,看几眼怎么了,怎么了?!看几眼她又不会少块肉!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利用 赫白冷哼一声,摊开泛黄的信纸仔细阅读。 半晌后冷笑一声将信纸丢给冬眠:“把字迹记下。” 冬眠接过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很快把信纸撕碎丢入烛火中。 “是!” 姜晏从赫白高大的身躯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惊讶道:“那么快就记下来了吗?” 冬眠听到一声细弱侬软的声音愣了愣,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模样生的极好的女子正用羡慕的眼光看向他。 忽然一道冷漠危险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一瞬间僵直了身子收回看向女子的目光,严肃道:“是的!夫人!” 姜晏白皙的小脸蓦然一红,又重新缩回了赫白身后,一双小手轻轻在赫白的手心儿里挠了挠。 天啦噜,赫白的手下都这么有眼见力的吗?! 真的是不管怎么样只要和赫白沾上边儿了就好害羞呀呜呜呜。 赫白感受到小公主害羞的在他手心儿里挠了挠,像是小猫儿一般直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温热的大手索性直接握住了这双不安分的小手,像是惩罚似的轻轻捏了捏,小公主立马果真安分下来老老实实的回握住他。 赫白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心情顿时好上不少。 好喜欢他家小公主!!! 一屋子的人原本垂眸低下头,听到冬眠的话颇有默契的同时抬起头愣愣的望向赫白,又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主子什么时候有的夫人?他们怎么啥都不知道? 尤其是罗衙更是惊的干瞪眼好半天,这这这,在赫白身后的分明是公主殿下啊。 公主殿下啥时候嫁给赫白了他咋不知道?! 罗衙不由的想起前些日子赫白领着女扮男装的公主殿下前去开封府商议要事,又联想起他们之间的那些小动作,他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罗衙的思绪很快就飘向了远方,想到不久的将来公主殿下很有可能继承皇位成为新一任的女帝,那赫太师怎么办? “罗大人?” “罗大人!” 赫白略带疑惑的声音突然响起。 罗衙忽然如梦初醒的抬头望着赫白眨了眨眼,恭敬道:“微臣在。” “罗大人,信上说东胡王已经集结好军队,待南朝除夕夜一过就全军前往京城。” “要葛老准备好军印,届时直接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方便接受投降书。” 军印就是赫白手中的玉印。 罗衙回过神来一听此话顿时气的没喷出火来。 “东胡王怕不是在做白日梦,微臣有个主意。” “请说。” “不如我们弄一个假的军印送过去,糊弄糊弄葛老?” 赫白微微摇摇头否定。 “这不成,这块军印葛老曾经见过的,以他的眼里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是假的。” “那我们怎么办?” 在众人沉默之际,姜晏在赫白身后听着听着计上心头,探出脑袋小声道。 “不如我们伪造一份信送给葛老吧?正好冬眠兄弟把东胡王的字迹记下来了,我们不放利用利用。” 众人一听颇有道理,面露喜色连声赞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字迹 赫白轻轻将小公主的脑袋又按了回去,隔绝了一屋子人的目光,眸中却是掩饰不住的自豪笑意。 他的小公主就是聪明,只是太聪明了惹的人直看她,那可不行,他会醋的! “微臣觉得夫人的主意可行,不如我们就这么办吧?” “嗯,准备信纸。” “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已过半,屋内的烛火燃尽了一根又一根,冬眠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写完伪造的内容。 赫白接过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冬眠的模仿能力堪称一绝,有他模仿绝对没问题。 【本王在三个月后会率领军队前往南朝京城,葛老无须拿到军印,本王自有办法破城。】 “这么写真的没有问题吗?” 姜晏看了两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沉思半晌后道。 “保险起见,再添上几句话。” “什么话?” “本王在三个月后会率领军队前往南朝京城,葛老无须拿到军印只需在城门口等待,本王自有办法破城门,届时还需葛老配合。” 冬眠听话的点了点头,配合的重新写了一遍。 殊不知他的此番举动间接的默认了自家主子确实娶了夫人,并且是真爱。 有几个靠在角落里的暗卫们瞅了瞅赫白又瞅了瞅他身后的女子,小声议论着。 “我说主子怎么一直都不近女色,原来是已经有了夫人呀。” “我刚刚悄悄看了夫人几眼,还真别说夫人的模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是么?我要看的时候已经被主子挡住了,好想看啊。” “嘿嘿嘿,下次眼尖着点,说不准能在夫人面前混个眼熟,给我们留个好印象什么的。” “明白明白!” 罗衙见这几个毛头小子居然在角落里开起小会来目光一凝,咳了咳示意他们注意些别被赫白听见了。 暗卫们立刻收到暗示分散开来,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刚才开小会的人不是他们。 暗卫:我是个杀手,莫得感情,也莫得钱。 “夫人,您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 冬眠垂眸低下头把手举的高高的,赫白接过信纸给身后的小公主看了看,直到小公主放下心来才交回给他。 “可以了,把它卷好,明日子时在此等候信鸽。” “属下明白,定不负主子和夫人的厚望!” “行了,今日诸位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休息,明日都打起精神了!” 罗衙见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的让大家撤退养足了精神明日好办事。 “是!” “是!” “是!” 赫白朝罗衙点了点头,牵着姜晏从司务府后门离开。 “怎么样?刺激吗?” 二人上了马车赫白就轻笑着问道。 “嗯嗯嗯,刺激!” 姜晏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看到戴上人皮面具的暗卫确实惊了一惊,差点以为司务诈尸了都。 “明日还来吗?” 赫白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目光尽数落在姜晏的笑容上。 “不啦,你手下办事儿我放心着呢。” 姜晏大大咧咧的靠在赫白的肩上,许久不曾半夜没睡了,这下倒是有点累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梦呓 回到太师府时守夜的下人们见主子抱着小姐回来,低声吩咐到快把屋子里的暖炉生起来,别冷着二人。 知晴在屋外听闻小姐回来了连忙开了门把暖炉色上,接着快速出门上前迎接,直到看到了小姐乖乖的窝在主子怀中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下一秒马上收到了主子严厉的噤声眼神,缩了缩脖子捂住红唇小心翼翼的为主子打开门,等主子进去后又小心翼翼的把门带上,心里踏实后方肯回房入睡。 小姐安全回府了就好,这下终于能放心啦。 赫白动作轻轻把姜晏放在软榻上,悉心的为她褪去鞋袜,拆下发上的发簪。 姜晏盖上厚厚的锦被后习惯性的缩了缩身子,直至缩成一团才砸吧砸吧嘴露出一抹笑颜。 “小白...” “嗯?” 赫白望着小公主不自觉的梦呓,眉眼愈发温柔,揉了揉姜晏的墨发低声应道。 “小白...” “我在呢...” “我还没带你...带你去宫里...最好玩的地方玩呢...” “我还没...” 小公主梦呓间也不忘皱着眉露出不满的神色。 “没事,我们日子还长,等这件事儿过了你再带我去玩可好?” “不好!上次晚香阁嬷嬷说的那个故事太可怕了,弄的我一整晚没睡着呢!” “什么丽妃的名字叫晚香...” 赫白摩挲着小公主皱着眉头的手蓦然一顿,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这...晚香阁中的老嬷嬷如今早已去世多年,在晏儿出生前便去世,生前讲的故事晏儿怎么会知道? “还有啊,我的小簪花你就不用还给我啦,送给你当作纪念好惹!!” “皇后娘娘...” “忱贵妃...” 赫白愈听愈感到万般震惊,这怎么可能? 这些都是他幼时与宫里的明鸾姐姐发生的事情,而明鸾姐姐也早已去世,这怎么可能?! “明月,灶上炖着的猪蹄儿记得给我留点儿哈,超好吃的……” 睡梦中的姜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全都是她与赫白发生的那些事,还有一些关于宫里人的事。 赫白已从震惊间缓过神儿来,望着小公主的神色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复杂。 若如今还有人知道这些事儿少说也有四十岁了,可他的小公主才不过十七年华怎么会... 罢了罢了,如今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等这件事过了再好好谈谈吧。 感受到小公主往他的怀里缩了缩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老老实实的缩着,赫白不由的失笑。 他和他的小公主度过了难么多的日日夜夜,再怎么样他和晏儿的感情都是真的,没有分毫的虚假。 不要再想了,晏儿的性子如何他岂会不知? 若真是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也一定会告诉他的,他要相信她,一定要。 褪下衣服一并入了软榻,搂紧了小公主后闭眸不再多想,入睡养精神。 姜晏像是要给他安心,轻轻回抱住了他,梦呓。 “我爱你。” “我也是。” 赫白在姜晏的额间落下一吻,躁动的心终究是平静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变了 翌日姜晏起了个大早,正巧碰上赫白穿朝服。 “小白要去上朝了?” 赫白身形一顿,回头看向姜晏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复杂转瞬即逝,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嗯,晏儿再睡会?” 姜晏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一骨碌爬起身儿道。 “我有点想木芙和木槿了...” 赫白已经穿好了朝服,闻言沉思了片刻后道。 “不如我带你入宫吧?” “这不妥,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姜晏素净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心底却有些期待她们见到自己后会是怎样的惊喜。 “无妨,冬眠手底下还有一张人皮面具,你扮作宫女的模样进去就好了。” 赫白上前揉了揉姜晏的墨发,示意她无须担心,一切有他呢。 “好!” 赫白把知晴唤进来后为姜晏梳妆打扮,半晌后取来一张人皮面具,轻柔的覆上她素净的脸。 一向颇有眼见力的知晴果断告退带上房门,心中一阵窃喜。 主子和小姐的感情真好呀~ 姜晏感受到人皮面具牢牢的依附在她脸上,有一种紧紧而不自在的感觉,等赫白的手收回后立马睁开眼看了看铜镜。 镜中人倾城的容颜皆被平凡朴素的人皮面具掩饰住,唯有一双灵动的双眼扑闪扑闪着。 “好神奇哇!” 赫白深邃的目光打量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拾起铜镜前的口脂盒儿轻点了一点在姜晏的唇上抹了抹,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了些许气色,不再死气沉沉。 “这样就看起来自然一些啦。” 赫白顺手将她耳边垂落的碎发捋到耳后,看上去神清气爽。 “那我们走吧。” - 到了皇宫,赫白派了一个小厮领着她来到长宁殿,给了她一块木牌子。 小厮仔细叮嘱道:“小姐,现在宫中不比以前,公主身边的贴身奴婢木槿立下了几条新规矩。” “你且说来。” 姜晏挑了挑眉心中有些惊讶,现在竟然是木槿独当一面吗?木芙呢? “第一,凡是宫中新人老人都得去内务府置办一块代表身份的木牌。” “第二,入了夜子时后不得出寝屋,若是出了屋子被发现格杀勿论。” “第三,每天出入各宫的宫人都须得经过禁卫军的盘查,若查出什么异样的东西就地格杀。” 听到第一条时姜晏心中暗道木槿做的不错,这样一来也就不怕有不明身份的人混进宫里了。 然而从第二条开始便眉头紧锁,木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残忍了,动不动就格杀勿论的? 木芙不会劝着点难道也跟着木槿瞎胡闹吗? “小姐,明白了吗?” 小厮说完一大堆格杀勿论的规矩后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声道。 “我明白了,你先走吧。” “是。” 姜晏接过木牌子,上头写着。 名:听雨 年:二八 籍:洛阳 宫:长宁殿 职:洒扫 她现在的身份是长宁殿的洒扫宫女,听雨。 姜晏刚到长宁殿便碰上了木槿领着一群哭丧着脸的宫女,下意识想打招呼却被木槿冷若冰霜的神色生生劝退。 木槿怎么会露出这种的表情? 第二百八十章 陌生 木槿瞅着眼前这个宫女面生,蹙眉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姜晏听着木槿生冷硬气的声音心中蓦然一沉,这根本不像曾经大大咧咧的木槿说的出来的话,怎么会这样? “这位姐姐好,奴婢是长宁殿新来的宫女,听雨。” 面上做出恭敬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把身上的木牌递给木槿。 木槿接过瞧了几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晏,半晌后皱着眉冷声道。 “都说长宁殿不缺人了,王公公怎么回事又往这儿塞人。” “公主殿下如今下落不明,你既然来了就老实点,本本分分的做事儿,听明白了吗?” 姜晏连忙垂眸低下头作出听进去的样子,恭敬道。 “奴婢明白了。” “行了,进去换一身衣服,好好做事儿吧。” 木槿说着就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估摸着把她当作塞钱进来讨公主殿下欢心拿赏钱的人了。 姜晏侧开身子让一干人等过去,余光瞥了眼木槿若有所思。 “嘿,你是新来的吗?” 突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把姜晏拉出思绪,姜晏连忙抬起头笑道。 “是呀,我叫听雨,你呢。” “我叫芷兰。” 芷兰的模样生的出奇的幼齿,看起来像是刚及笄的少女一般。 “我刚才听木槿姐姐要你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吧?” “好。” 芷兰一边领着姜晏来到长宁殿里婢女居住的地方,一边碎碎念道。 “自从公主殿下,现在宫里管的可严了。” 公主殿下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嘛。 “但同时也乱上不少,宫里最近新来了一个叫什么王公公的,现在所有的太监都归他管。” “我听说宫里曾经是李公公管理太监们,李公公呢?” 姜晏故作好奇疑惑道。 “李公公啊,木槿姐姐说他如今人老了不中用了,就夺了他的太监令交给了王公公,让他在宫里好好休息不要走动。” 姜晏一听又是木槿所为,心中不由的疑惑,那木芙呢? 木槿怎么会做出软禁李公公的事儿,她到底在搞什么? “这样啊...” 芷兰推开房门从衣柜里头翻出一件新的宫女服,交给姜晏让她穿上。 姜晏倒也不扭捏,接过后就来到屏风后把衣服换上,一边听着芷兰的碎碎念一边过滤有用的信息。 “你刚刚应该看见了木槿姐姐带着一堆的宫女从长宁殿出去了吧?” “嗯,怎么了?” “那些宫女都是犯了事儿的,不过都是犯的小事儿,若是放在从前是可以原谅的,再不计就扣掉儿月俸,如今她们直接被逐出宫了。” 姜晏听着听着忽明白了些什么,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却不愿意承认。 “那长宁殿里不会损失很多人吗,这些人要从哪里填上来?” 不曾想芷兰继续说下去时却让姜晏真的寒了心,脑海中的想法被证实了。 “你晓得前朝的那个丞相,叫什么葛大人来着的吗。” “呃,听过一点点。” “听过就好了,这些人都是从葛大人府中精挑细选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软禁 “精挑细选?” “什么意思?” 姜晏心中骤然一疼,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感从心间儿处开始蔓延,强忍住这股疼痛疑惑道。 “啊是这样的,葛大人不是一直在做善事嘛,就把京城里的京城外的孤女、流离失所之类的女子接入府中培养成婢女,这些婢女就是从葛大人府中拨出来填上的。” 姜晏换好了衣裳走出来,芷兰瞧了几眼微微有些惊讶。 “听雨你的身材还真是不错,硬生生把这身儿朴素的宫女服穿出了贵族的感觉。” “好啦别贫嘴了,我们快出去干活儿吧。” 芷兰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路上同姜晏絮絮叨叨着一些宫中的事儿。 “木槿姐姐如今像是变了个人,她说是因为公主殿下失踪了才会严肃一些,可我总觉得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之前的大方好说话都是装出来的。” 姜晏闻言心中微微一顿,芷兰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一个人虽变了可哪能变得这么快,木槿的眼神分明像是长年累月下来的冰冷,若真正良善之人是做不出来这种眼神的。 “我入宫前听说公主殿下有两个贴身婢女,还有一个叫木芙的对吗?” 芷兰听到木芙的名字眸中闪过一丝沉痛,姜晏敏锐的捕捉到了,心中又寒了一分。 难道说木芙已经被木槿悄悄解决了? “是的,还有一个木芙姐姐。” “不过吧...” 芷兰瞧了瞧四周见四下无人,却还是把姜晏扯到一个小角落里附耳小声道。 “有一天木芙姐姐和木槿姐姐起了争执,然后木槿姐姐就同我们说木芙姐姐身子不适,暂且不会再出来管理我们了。” “你可晓得她们为什么起争执?” “我那天路过长宁殿小厨房听见的,不过不敢逗留太久,只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 “无妨,你且说来听听。” “好,好像是木槿姐姐关切李公公的腿脚,就给他炖了点补身子的汤药,木芙姐姐看见了不慎把汤药打翻了,然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吵起来了。” 姜晏听说这等荒唐的理由心中不由的疑惑,汤药打翻了再炖就是了,怎么会吵起来呢? 除非... 除非是汤药有问题,木槿要朝李公公下手?! 芷兰瞧着姜晏震惊的神色,以为她心中所想的和自己相同,啧啧两声道。 “我也觉得不就打翻了汤药,再炖一盅不就好了,长宁殿里又不缺这些药材。” “不过说来奇怪,自从这件事后李公公的管事权就被夺了,如今李公公和木芙姐姐都以身子不适的理由在宫里休息。” 芷兰说着说着忽然一把抓住了姜晏的手,瞪大了眸子低声道。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不会是被软禁了吧?!” “我的天啊,这这这,我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姜晏瞧着芷兰大惊失色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没被清理掉。 这么单纯的人留在宫里哪天说不准还能利用一手,这人还不自知岂不美哉? 第二百八十二章 暗棋 姜晏轻轻挣脱了芷兰的手,故作好奇道:“那你知道木芙姐姐在哪里休息吗?” 李公公那儿想必被人重兵把守,压根儿没机会进去。 木芙若是被关在长宁殿里的话就好说了,有木槿天天都在长宁殿里看着大概不会再另派人看守。 “就在木芙姐姐自己的房中,你想去看她?” 芷兰眨了眨眼道,方才趁机摸了摸听雨的手居然如此细腻白嫩,莫不是哪家小姐被送进来历练历练? “不,我不认识她怎么会去看她呢,我就好奇好奇。” 姜晏自然的笑了笑,拉着芷兰去领取了洒扫工具,开始兢兢业业的为自己的宫殿扫起地来。 哎,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沦落到给自己打扫卫生啊。 约莫半个时辰后,木槿又重新领着一堆宫女回到长宁殿。 姜晏借着打扫长灯的空隙瞥了几眼那些宫女们。 只见她们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眸中是和木槿一般冰冷陌生的神色。 看来这些人都是经过葛老长年累月培训,木槿也是。 原来从一开始木槿就是埋在宫里的一颗暗棋,直到她失踪了才被重新启用。 姜晏被这狗血的发展冲的大脑有些发昏,暗叹道南皇英明一世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啊。 木槿感受到一阵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骤然回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所有的婢女都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做些事。 叹了一声,最近葛老一直要求她把长宁殿的婢女换成自己的人,王公公也总是塞那么一两个人进来,弄的她头都要大了。 还有一个长宁殿里的隐患,木芙。 木芙好像发现了她是细作,又好像没发现,总之先关起来就对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李公公杀了,不然葛老又要比比一大堆烦死了。 木槿望着身后一排莫得感情的杀手突然觉得这日子过的实在太累了。 寻常还能看到宫女们脸上的笑容,看见了心里也算舒服了点,如今看见的都是些冰渣子似的脸,看见心里就烦。 “你们,不要扳着一张脸,笑。” 莫得感情的杀手们皱着眉疑惑道:“为什么要笑?” 木槿很想说让你们笑就给我笑,然而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低声道。 “现在宫里还有一些人不是主子的人,若是他们看见你们扳着一张脸冰渣子似的脸要怎么想?” “有道理,姐妹们,笑!” 这些长年累月被训练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人哪里会笑,扯着一张嘴半天露出千奇百怪的神色,反倒是把木槿给逗笑了。 木槿拿来一块铜镜递给为首的人,耐心的教着她们。 “从今天起,你们每人领一块铜镜,入睡前对着镜子练习,做到笑不露齿就好。” “是!” 木槿有示范了一遍标准假笑,她们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行了,按照我给你们排的职位去干活儿吧,演的像一点儿别暴露了。” “是!” 莫得感情的杀手们一向尊重前辈,尤其是眼前这个培训时被拿来作例子的前辈。 第二百八十三章 芷兰 姜晏借着洒扫宫女的身份小心翼翼将长宁殿摸了个遍,木芙的位置已经确定下来。 而另一个发现就是除了芷兰,其他宫女们全是生面孔,看来木槿已经照着葛老的吩咐把长宁殿的宫女换了个遍,目的就是怕她偷偷回来。 “你是?” 姜晏打量了一番四周见没人刚想去木芙被关的屋子打探一下,身后突然冒出一个陌生宫女。 “我是长宁殿新来的洒扫宫女,听雨。” 姜晏挠了挠脸颊扬起一抹笑容装作初次来宫里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是长宁殿代掌事宫女,允妹。” 允妹见姜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关着木芙的屋子道。 “这间屋子除了木槿姐姐能进去,其他人都不能靠近一步,看在你是新来的份儿上就不处罚你了,下不为例!” 姜晏连忙哈腰点头作出感谢的样子:“是是是,奴婢知道了,谢允姐姐大人大恩!” 允妹拂了拂手示意她可以告退了,姜晏又道了一声谢便快步离去。 现在只需想办法进去把木芙救出来,木芙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被关起来,然后再想办法救李公公。 哎,要是赫白在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姜晏打回原形抛之脑后,不能一直靠赫白,她得独立思考办法! 用过晚膳后回到寝屋后惊讶的发现与她同屋的竟然就是上午的科普小天使芷兰! “诶,听雨你跟我一个屋!” “自从上一任住这儿的被木槿赶走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都没人陪我说话都快无聊死了!” 芷兰热心的帮姜晏收拾着软榻和带来的衣裳,一边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着。 姜晏瞅着芷兰如此热心,还一直同她说一些宫里的事儿,莫不是赫白派来保护她的? “你是小白派来的人吗?” 芷兰收拾软榻的手一顿,像是没听清回头疑惑道:“嗯?你说什么?什么小白” 姜晏见芷兰露出疑惑的神色不像装的,遂笑了笑道:“没事儿,我是说宫里有没有叫小白的宫女。” 不好意思啦小白,强行让你女装大佬了! 芷兰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诶,姓白的倒是有几个。” “怎么了,你有朋友在宫里吗?” “没,好啦我们快休息吧,夜深了。” “嗯嗯。” 姜晏躺进冰凉凉硬邦邦的榻板才开始怀念起赫白屋里柔软的软榻和他的温暖怀抱。 呜呜呜,突然后悔进宫惹。 姜晏闭上眸子强行让自己入睡,却在睡意浮现前出现了白日里赫白回头望向自己的那抹复杂之色。 为什么小白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神色,是她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可能呀,以赫白的直男性子定然会指出来的,怎么会藏着不说呢。 不知是榻太冰冷还是重回宫中的兴奋,这一晚姜晏整夜都没睡好,胡思乱想到天泛起鱼肚白才勉强有了几分睡意。 然而刚要入睡就被芷兰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 “小雨小雨,该起来干活啦!” 姜晏认命的爬起来穿好衣裳,跟着芷兰一起出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毒药 “你怎么回事?”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姜晏听的皱着眉,心中觉得烦躁万分。 芷兰是个爱凑热闹的,放下鸡毛掸子就扯着姜晏挤进人群中一块儿看热闹。 只见许多汤汤水水撒了一地,木槿揉着被撞的肩头皱着眉冷声道。 在她面前跪着一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宫女,颤抖着手收拾着碎了一地的碗。 “对不...对不起,奴婢...奴婢...” “你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呢?” 宫女被木槿冷冷的声音吓得又是一抖,颤巍巍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木槿很快就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行了,把这儿收拾干净了就自己收拾东西滚出宫!” 宫女哆哆嗦嗦的点点头,低着头快速收拾着地面。 木槿抬眼扫了一圈围着看热闹的宫女,冷哼一声。 “看什么看,都给我干活去!” 宫女们立马逃似的四散开来,芷兰亦被吓得就要走,临走前扯了扯姜晏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纠结了一番为了不挨骂还是选择离去。 姜晏蹲下身帮着宫女收拾着一地的狼藉,眸中晦暗不明。 她刚才惊讶的发现这位宫女看起来害怕的瑟瑟发抖,手上的动作却是利索的不行,眸中也是一片淡漠,压根是没在怕的。 木槿瞧着姜晏主动留下来帮忙收拾地面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果断离开。 真倒霉,若是顺利的话木芙现在应该已经不省人事了。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李公公是,木芙也是这样的情况,难道天意真的不想让他们去死? 原本瑟瑟发抖的宫女见木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不动声色的小声道。 “饭菜里被下毒了。” 姜晏收拾着碎片的手一顿,正巧划过尖利处儿血珠顿时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 “这是送给被关起来的那位用的。” “木芙?” “嗯。” “你怎么知道?” 姜晏吸了吸不断流血的手指,感受到嘴里一阵腥甜血味儿,皱着眉低声道。 “我看到的,木槿往这里头下了一包白色粉末,和当初给李公公送的膳食里一样放了白色粉末。” “这又是怎么回事?” 地面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姜晏扶着宫女起身,装作送她出宫。 宫女拢了拢垂落在耳边的青丝,垂眸低低道。 “那天我路过长宁殿小厨房的时候看到木槿往膳食里放了点儿粉末,过了一会木芙就过来故意把膳食打翻了,而后没多久她就被软禁了起来。”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默默关注着木槿的一举一动,果然在今天对木芙下手了。” 姜晏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蔓延到全身,没想到木槿已经到害人性命的地步了。 “谢谢你救了木芙一命,你叫什么名字?” 出宫门之际姜晏直愣愣的望着宫女的模样,努力把她的模样记在心中,将来好为木芙报恩。 宫女踏出宫门的脚步一顿,回眸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半晌后轻声道。 “木槿每天亥时都会去找王公公商议要事,约莫一个时辰。” 话落果断离去,没有留下有关自己的一分一毫信息。 第二百八十五章 解锁 回到长宁殿的路上姜晏一直在默念着宫女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脑海中骤然闪过一道灵光,她好像明白了。 宫女这是在暗示她每晚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去看木芙,若是顺利的话或许可以寻找到救出她的主意。 姜晏强行掩饰住心中的激动,耐心的等着天黑等着木槿离去,再悄悄去找木芙! “小雨,你怎么在傻笑?” 芷兰正巧抱着一床棉被进屋,瞧着姜晏傻兮兮笑着的模样不由得一阵疑惑。 “啊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个笑话。” 姜晏连忙敛去喜色,可不能被别人发现自己的情绪,不然可能会暴露。 “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芷兰把棉被放在姜晏的软榻上铺好,拍了拍坐下兴奋道。 “……” 姜晏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眨了眨眼道。 “从前有一母狼生了幼崽,有一天幼崽饿了直哭个不停,母狼一个不耐烦就大声说到,再苦就把你丢出去喂狼信不信,结果幼崽哭的更狠了!” 话落屋内陷入沉静,芷兰和姜晏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半晌后爆发出猛烈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这幼崽也可怜了吧哈哈哈哈哈。” 姜晏瞧着芷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心中一阵无语,这都能乐成这样,哎。 “还有没有其他的笑话,我还想听!” 姜晏无奈的扶额,这丫头咋还听上瘾了呢? “再给你讲一个好了?” “嗯嗯!” “有一天番茄不小心掉到汤里了,于是它变成了番茄汤。” 芷兰越听越来劲,缠着姜晏不断讲笑话听,姜晏简直是把毕生听过的笑话都拉出来讲了一个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芷兰忽然起身道。 “亥时了,我该睡觉啦!” 姜晏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终于亥时了。 “去吧。” 芷兰吹灭了屋里的烛火,屋子一瞬间回归黑暗,只留窗外的月光努力想要穿透油纸照射到里面。 屋内一片沉静,直到听到了芷兰平缓的呼吸声,姜晏才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屋子。 姜晏借着月光摸着黑快步前往木芙被软禁的屋子,定睛一看上头上了锁。 姜晏只感到眼前黑了黑,一拍自己的脑门,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她没钥匙怎么开锁! 正在姜晏愁的薅头发时忽然摸到细细的小簪花里的钗子,眸子一亮办法来了。 摘下小簪花把里头的钗子扯下来,小心的往锁里头塞去,感受着里头的小机关仔细的探索。 ‘咔嚓’ 耶,解锁成功! 姜晏喜滋滋的推门进去,回头探了探头打量了一番四周,才小心把门合上不发出丁点儿的声音。 没人,真是太棒了,只要木槿不要提早回来一切都好说!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屋内没有点灯,黑灯瞎火的一片,木芙冷漠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姜晏寻着声音来到里面,只见木芙的腿被锁在软榻上不能动弹,只能活动上半身。 “你不是木槿,你是谁?!” 等到姜晏走近了木芙才发现进来的是个陌生人,不是木槿。 第二百八十六章 遗落 姜晏挑了挑眉故意压低声音道:“你猜猜我是谁呀。” “我不管你是谁,赶紧出去别被木槿发现了。” 木芙见不是木槿面色缓和了些,很快就皱着眉急切道。 要是被木槿发现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姜晏瞧着木芙谨慎的模样,忽然凑近木芙的耳边,小声道:“我是公主呀。” 木芙闻言一愣,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生的平平无奇模样又穿着宫女服的女子,可声音的确是殿下的声音,有些不确定道。 “公主殿下?” “你真的是公主殿下?” 姜晏轻轻点了点头,心疼的望着木芙脚踝上被锁链勒出青紫的痕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 木芙感受到一道冰凉的触感夹杂着疼痛下意识缩了缩脚,面上却强颜欢笑。 “没事的殿下,木芙不疼。” “为什么殿下的脸...会变成这样?” 姜晏轻轻扯了扯脸上的人皮面具,木芙立刻明白了。 黑暗的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二人久久无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晏的眸中泛着泪光,是对木槿突如其来的背叛而失望,是对木芙伤痕累累的脚踝而失望。 木芙望着好久不见的公主殿下亦红了眼眶,哽咽着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相伴多年的木槿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细作。” “罢了,先不提她了,我先救你出去吧?” 木芙按下姜晏要去扯锁链的手,摇摇头低声道。 “没用的,这条锁链上面被涂了一层奇怪的药,整日被锁着我的脚其实已经没有力气了。” 姜晏惊的瞪大了眸子,这意思是说木芙以后都走不了路了吗?! 木芙摸了摸被捆绑的地方,叹了一声。 “若我真的被救出去了,也只会成为殿下的累赘,这样会拖累殿下的。” “殿下或许可以想想办法救李公公,我这条命死不足惜。” 姜晏坚定的摇了摇头,白日里才有一个宫女为了救她而被赶出宫,连一个名字都不曾留下,她绝对不能辜负了那位宫女的心意,绝对不能。 “李公公要救,你也要救。” “木槿应该暂时不会对我下手,李公公才是危险。” “嗯,我知道了。” “殿下,时辰差不多了,快走吧!” 姜晏感觉才坐下没多久还没同木芙好好说话,没想到亥时这么快就过去了。 “对了殿下,李公公被软禁的地方我去过,被禁卫军层层把守着,压根出不去。” “我明白了,木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不要去违抗木槿,答应我保住自己的命可好?” 木芙望着月光下公主殿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却突然不那么平平无奇了,心中思绪万千,强忍着泪水不让它留下。 “好,我答应殿下,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一定等到殿下来救我的那天。” 姜晏深深的凝视了一眼木芙,果断关上门小心翼翼的离去。 然而她没发现的是,方才被用来撬锁的小簪花在发上摇摇欲坠的待了一会儿便轻飘飘的落在木芙的门口,留下了来过的痕迹。 第二百八十七章 暴露 回到屋内姜晏摸着黑躺下,刚闭上眸子就听见芷兰突然开口。 “你刚好去哪里了?” 姜晏骤然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软榻上摔下来,稳了稳心神淡淡道。 “我刚刚去解手了。” “是么?” 芷兰的声音有些怀疑又有些飘忽不真切,半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 “你做什么?” 姜晏感受到身侧突然一凉,回眸一看芷兰竟然爬上了她的软榻和她一起睡觉? “我一个人冷,跟你挤挤哈。” 芷兰朝姜晏眨了眨眼,抱着自己的小枕头闭眸就睡。 姜晏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翻过身闭眸思考着该怎么绕过层层禁卫军去把李公公救出来。 翌日姜晏起了一大早,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后戴上木簪就出去用早膳,丝毫没发现自己丢失了一个小簪花。 正当她吃饱喝足咂了咂嘴感慨了一声好在木槿没有克扣宫里的膳食,还算有一点点点点点良心。 “所有长宁殿的宫女都给我出来!” 屋外突然响起允妹暴怒无比的声音,在场的宫女皆震了一震,皱着眉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一大早的怎么回事啊?”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我们出去看看吧。” “真是的,吃个早膳都不安心。” 姜晏跟着两个不断碎碎念的宫女一起出了屋子,内心不断附和着心生不满的那位。 就是,一大早的就这么暴躁,是怎么回事? 芷兰见姜晏出来了连忙拉过她和她站在一块儿,小声道。 “好像是出事儿了,你看木槿也来了。” 芷兰话音刚落下木槿就面色阴沉的来到众人面前,扫视了一圈众人久久沉默。 姜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真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架子摆的比她还要大。 “木槿姐姐,这是怎么了?” 一个宫女壮着胆子上前小声道。 木槿闻言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只熟悉的小簪花,冷声道。 “这是谁落下的,自己站出来承认,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若是被我查出来了可就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姜晏瞧着木槿手里的那朵小簪花有些眼熟,上前一步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待看清时身子蓦然一僵。 这朵小簪花分明是她的! 难道说昨晚去看木芙的时候不慎落下了? 宫女们看了看纷纷摇头说这不是自己的小簪花,纷纷指了指头上戴着的小簪花道。 “木槿姐姐您瞧,我们的小簪花都戴在发上,两个不差。” 姜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墨发,今儿个怎么就偏生戴了木簪,这不是明摆着引人注目吗?! 木槿粗略扫了一眼主动给她检查小簪花的宫女们,点点头放她们离开。 宫女领取的发饰都是有一定数量的,比如一对儿小簪花、一支木簪、一支步摇等等。 “剩下的人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站出来主动承认了,若是一炷香以后还没有人承认,那就别怪我了。” “允妹,点香。” 允妹在一旁点了香后乖乖站到木槿的身后,一语不发与方才暴怒的样子判若两人。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说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香也越来越短,香灰落了一地。 姜晏低着头皱眉快速思考着该如何顺利脱身,免去木槿的怀疑。 ‘啪嗒’ 香最终还是燃尽了,木槿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冷声道。 “都转过去。” 宫女们顺从的转过身把后脑勺露出来,木槿挨个儿检查过去。 “你的小簪花呢?” 木槿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晏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木槿对对着另一个宫女说去。 那宫女瑟瑟发抖磕磕巴巴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奴婢的...奴婢的...小簪花放在...放在屋里了头了...木槿姐姐可以去查看...” 木槿不耐烦的朝允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屋里看看。 允妹点点头快步进屋里翻了翻,半晌后出来摇摇头道。 “木槿姐姐,不是她。” 木槿接着一个个看过去,凡是发上少了一个簪花的或是没有的,统统都唤允妹前去检查。 姜晏心中的紧张感愈发加重,咬唇想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大脑却一片空白。 终于是轮到她了,允妹瞄了一眼自觉的进了她的屋里,摸索了好一阵才出来。 “回木槿姐姐的话,这丫头的屋里没有小簪花,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允妹再出来时面露喜色,飞快的说道。 木槿冷笑一声,拂袖让允妹把已经检查过的宫女遣散,只留下姜晏和芷兰二人。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木槿面无表情的盯着姜晏,似乎要把她盯出个窟窿似的。 “回木槿姐姐的话,听雨她是刚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带她去领她的首饰。” 姜晏正打算开口说话,芷兰抢先一步开口道。 木槿眯着眸子打量了一番替姜晏说话的芷兰,挑眉冷声道。 “是么?” “是的,木槿姐姐。” 芷兰面不改色的撒着谎脸不红心不跳,露出一抹充满真诚的笑容。 “一会儿奴婢就带她去领,给姐姐添麻烦了!” 姜晏连忙作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低下头嗫嚅道。 “对不起木槿姐姐,奴婢初入宫中什么规矩都不太清楚,一会儿我就去领。” 木槿瞧着二人真挚的神色却是半点都不肯相信,不耐烦的别过耳边碎发。 “行了别装了,说实话我还能保你个全尸,你可不想受那些残忍的刑罚吧?” “芷兰你若是再帮着她说话,信不信我也把你一并罚了!” 芷兰闻言顿时不乐意的撇了撇嘴,委委屈屈。 “奴婢没有骗您,也没有帮听雨说话,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真的。” 木槿的耐心显然耗干净了,冷哼一声不再同她们废话,招了招手两个太监迅速上前一人一个抓住二人。 “带去天牢。” “是。” 芷兰不断挣扎高声喊着不公平,姜晏也学着她的模样挣扎着大声叫唤着。 做戏就要做全套,不是吗? 突然一个太监面色苍白匆匆上前到木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木槿脸色大变顾不得她们二人,立刻带着太监们快步离开。 第二百八十九章 信任 留下姜晏和芷兰面面相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芷兰连忙拽过姜晏的手腕急匆匆的跑进屋子里,关上门就低声盘问。 “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 关上门后将一切的阳光阻隔在了屋外,屋内一片黑暗不明。 姜晏看不清芷兰的神色,只听得出她是真的急切为她着想。 内心挣扎了一番,芷兰究竟可不可信,可不可以把真相告诉她?! “你倒是快说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两个差点儿就丢命了!” “木槿对待犯了错的宫女向来苛责,那朵簪花定然是掉在什么不该掉的地方,否则她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芷兰急的上前一把抓住姜晏的手腕,小声又快速的说完这一长串儿话。 姜晏垂眸叹了一声,事到如今只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芷兰了,不管她会不会帮助自己,起码不要妨碍到她。 “你莫要激动,坐下来歇会儿,我慢慢说与你听。” “好!” 芷兰听话的坐下来,顺便给自己添了一碗茶水解解渴。 姜晏连连深呼吸后挑了些重点长话短说,芷兰愈听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蹙着眉不言不语。 “你真的是公主殿下?” “嗯。” “怎么样能证明?” 姜晏寻思着芷兰是长宁殿老人应该是见过她的模样的,遂小心翼翼的撕下人皮面具,一张绝美的脸庞毫不掩饰的露在芷兰面前。 芷兰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 “世间竟然真的有人皮面具这一说,我还以为是江湖上的传言呢。” “啊,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芷兰瞧着姜晏脸上无语的神色才反应过来自己抓错了重点,忙跪下行了个大礼。 “嗯,起来了吧。”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你明白了吗?” 芷兰还没从刚才的一大段陌生信息中缓过来,想了想总结了一番道。 “也就是说现在长宁殿里大多数的宫女都是葛大人派来的细作,其他各宫的太监侍卫什么的也差不多被替换为细作?” “嗯。” “木槿把木芙姐姐关起来是因为木芙姐姐坏了她的事儿,下毒害李公公?” “嗯,昨儿个晚上我出去就是为了见木芙。” 芷兰若有所思的挠了挠脑袋,忽然想起上次那个打翻了木槿要给木芙送的食盒的宫女,恍然大悟道。 “原来那个宫女是故意踢翻木槿手里的食盒,为的是救木芙一命!” 姜晏点点头认同了芷兰的说法,心道看来芷兰并不是什么傻子,能够联想到也算是有进步。 “天啊,木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害了木芙姐姐和李公公有什么好处吗?!” 芷兰想起木槿在宫中愈发横行霸道,简直没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就皱起眉。 “哦对了,昨天殿下去看了木芙姐姐,那木芙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姜晏眼前骤然浮现出木芙强颜欢笑的脸庞和被禁锢在软榻上被锁链勒出青紫痕迹的脚踝,垂眸摇摇头低声道。 “木芙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她被木槿锁在软榻上不能走动,锁链上下了毒,现在她的脚已经不能动了。” 第二百九十章 诊治 芷兰闻言一惊,急切道。 “那我们快把她救出来呀,木芙姐姐这么下去定然会死的!” 姜晏摇摇头,心痛道。 “我也想救她出来,可我们在宫里孤立无援,加之木芙的腿已经没了力气不能走动,想把她救出来是难上加难啊。” “而且经过今天这一件事后木槿定然会把木芙转移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想要救她就更难了。” “都怪我昨夜没有仔细检查,不然我还能时常去看看她给她带点儿药。” 芷兰瞧着公主殿下露出懊恼的神色连忙安慰道。 “殿下已经做的很好了,敢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看望木芙姐姐。” 姜晏骤然抬头盯着芷兰,严肃定定道。 “临走前木芙告诉我可以先救李公公,芷兰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芷兰见公主殿下骤然变得万分严肃,心中的那股正义感突然萌发,满是严肃坚定的点点头。 “奴婢愿意,能为公主殿下效劳是奴婢的荣幸!” “好,等这件事过去后我会重重赏你,届时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屋内的两个女子很快就达成了协议,而宫外的丞相府却是乱了天。 葛老今儿个正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散步,忽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昏厥了过去。 “快,快去请宫里的胡太医!” 两个小厮一个努力扶住摇摇欲坠的葛老,一个飞快奔向皇宫太医院去请胡太医。 胡太医匆匆赶到时只见葛老不省人事的躺在软榻上,心中狠狠啐了一口这个老东西最好直接去世,别祸害皇宫了。 “胡太医,快看看我们家大人怎么回事!” 胡太医摆足了架子闭眸一脸严肃的搭上葛老的脉,开始诊断。 啧啧啧,不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身子一时间受不住这么多营养开始抗议了嘛,睡一觉就好了,大惊小怪。 心中这么想着,面上却一脸严肃时而皱眉时而舒缓的,直把屋里的人吓得心一上一下的,慌了神。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淡淡道。 “葛大人没事,只是最近劳累过度需要多休息休息,微臣开几服药给大人按时服下,多休息少走动就好了。” 能让这个老头子少折腾就少折腾,宫里现在乱的很,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王公公天天都来太医院要他们给他准备上等的药材泡脚,简直是暴殄天物。 声竹忍了好久掐破了手指才忍住没一扫把把他轰出去,耐着性子睁眼说瞎话弄了些药性温和又廉价的药材给他泡脚。 “谢谢胡太医,谢谢胡太医!” “快领胡太医下去领赏!” 胡太医拂了拂手笑道。 “微臣不需要你们的赏赐,微臣太医院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啧啧啧,你们的银子都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我可不敢拿你们的银子,省得遭罪! 小厮也不勉强,派了个人送胡太医回宫。 木槿匆匆到丞相府时听说葛老已经服下药,舒了一口气打算离开。 葛老的心腹小厮眼尖的认出了木槿,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上前。 “姑娘,不进去看看大人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过往 木槿的脚步一顿,在心中同样问着自己要进去看看他吗? 葛老从小亲自培养她成为一个优秀的暗卫,给她来自老父亲一般的关爱,也给了她一个无忧的童年。 除了无休无止的欺骗,除了这一切都是利用。 木槿回头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点点头道。 “好,带我去看看他吧。” 小厮领着木槿前往葛老的住处,心道也就只有这位姑娘敢说‘他’了。 进了屋子小厮识趣的自己退下并带上了门,留下木槿和葛老独处的时间。 木槿一步步走到葛老的软榻前,望着葛老睡着后安静如普通老人家似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动。 只要趁葛老现在毫无防备把他杀了,就可以重新做回那个大大咧咧的木槿,重新做回公主殿下的贴身婢女木槿。 只要她敢... 木槿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对准葛老的脖子就要捅去,却在离脖子处一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啊... 葛老见木槿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睁开眼笑眯眯道。 “我就知道锦儿是不忍心对我下手的。” 锦儿是葛老给木槿取的名字。 木槿被葛老突如其来的睁眼吓的后退了一步,稳住心神后淡淡道。 “你没事吧。” “我?我当然没事啦。” “臭丫头翅膀硬了敢不对爹爹用尊称了!” 葛老如同老顽童一般坐起身撇了撇嘴,一副你不来哄我,我就一直生气的模样。 “你才不是我爹,我爹早就死了。” 木槿冷哼一声别过脸,否认了葛老的话。 葛老一生未曾娶过一个妻子,就连通房侍妾什么的都没有,自然膝下是一无所出的。 他是在一次出游在贫民窟里捡到的木槿,那时候木槿小小的还是个两岁的孩童,哭喊着要娘亲要娘亲,他望着小小软软又可怜的她顿时动了侧影之心。 他孤身一人太久,有个女娃娃相伴岂不是挺好的? 后来就捡了木槿带回府中养着,直到偶然一次木槿展现了她惊人的记忆力他才发觉,原来上天安排他捡到木槿不是偶然,而是为了他宏伟的计划。 “哼,你要是不承认我是你爹爹为什么一听我出事了就赶过来?” 木槿别过脸没有说话,对于这个已经花甲之年的糟老头子,她心中是又恨又无奈。 恨的是他夺了自己做一个普通女子的机会,无奈的是他的的确确是用真心在抚养她,可他也的的确确是在哄骗她。 “你能不能不要杀木芙和李公公,我求你了。” 木槿回头放软了声音低低哀求道,眸中一片难过。 葛老却是狠心摇摇头,淡淡道。 “他们是必死的。” “为什么?!” “他们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是跟你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家,只要把他们关起来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 木槿想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威胁,值得葛老痛下杀手。 “你不懂,只有他们死了的消息传出去,对面就会按捺不住先动手,届时我们的一切计划都将变得合情合理!” 第二百九十二章 荣华 木槿眸子中原升起来的一丝希望陡然熄灭,黯淡无光。 “我知道了。” 木槿低下头垂眸喃喃道。 “爹爹知道你想要自由,这件事过后你就自行离开吧。” “随便你想要去哪里,随便你想要怎么办。” 葛老放柔了声音,轻声道。 对于这个认来的女儿他总是狠不下心的,放过她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木槿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屋子,跨出门槛儿之际回头望着面露笑容的葛老。 “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出事了。” “好。” - 用晚膳时,姜晏同芷兰特地挑了个角落坐下,就怕木槿回来想起还没处置他们。 不曾想木槿一眼就看到了她们,盯着她良久直把她盯的鸡皮疙瘩起一身。 木槿路过她们身畔时停顿了一瞬,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呼,吓死我了都。” 芷兰赶紧喝了一口汤冷静一下,长舒了一口气。 “好奇怪,她居然只瞪了我们一眼就完事儿了?” 姜晏看着木槿的背影若有所思,疑惑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她把我们关起来咋救李公公,你说是吧。” 芷兰毫不把姜晏当成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也是,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救李公公出去。” 姜晏瞧着芷兰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依旧大大咧咧的没有丝毫不自然,心想这个姑娘还不错,可以去应聘个演员当当。 第二天一大早,姜晏正打算出去继续洒扫宫女的工作,只见木槿领着一个掌事嬷嬷一脸严肃的过来。 “你,芷兰,你们两个从今天起被调到荣华宫做婢女。” “是。” 姜晏当即和芷兰收拾东西快步离开前去荣华宫,待在长宁殿简直是太危险了,四处都是细作。 “荣华宫就紧挨着关着李公公的宫殿,丽华轩!” 芷兰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面露喜色拽了拽姜晏的衣袖高兴道。 “这不就意味着我们离救出李公公成功了一半儿?” 姜晏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眼睛一亮笑了笑。 “的确,只是不知道木槿这么安排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管她呢,能救出李公公就行,谁管她什么用意。” 芷兰的大脑里现在一心只有公主殿下交给她的人物,丝毫没有往深处想去。 姜晏闻言点点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李公公出去,木槿到底有什么目的暂且抛开不说,大不了就是一死! 到了荣华宫只见里头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精神恹恹,稍有些精神点儿的聚在一堆打叶子牌赌钱。 很快就有人发现她们来了,一个正在打牌的宫女指了指她们高声道。 “姐妹们,有新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所有人都围着她们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熊猫似的新奇。 “奇怪,我们这儿万年不来一个宫女太监,今儿个来了还一来来俩,倒是稀奇的很啊。” “是啊是啊,你们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被打发到这儿了?” 芷兰不认生,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道。 “我叫芷兰,她是听雨。” “我们犯了点事儿就被派过来啦。” 第二百九十三章 身份 托了芷兰的福,二人很快就和荣华宫的诸位太监宫女们打成了一片。 正在二人打算加入他们的叶子牌行列时,只见另一拨宫女高傲的抬着下巴,斜着眼看向她们。 旁的宫女们顿时面露惧怕,堪堪往后退了一步,小声提醒她们。 “她们是荣华宫的头头,仗着家里的父亲都六品官员就在这儿作威作福,平日里我们都是能忍则忍,你们千万不要触怒了她们,没好果子吃的。” “为首的叫朱娉,她的父亲是正六品内阁侍读,身后的两个分别叫冯沫、冯媞她们是姐妹,父亲是从六品光禄寺署正。” 姜晏瞅着为首的朱娉露出高傲不屑的神色觉得好不眼熟,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曾经太师府的小红也是露出这种高人一等的表情。 也不知道小红现在怎么样了。 芷兰盯着三人团小声道:“所以她们经常仗着有个爹欺负你们吗?” 宫女阿秋听着这句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目光里满是被欺负时的恐惧和阴影,点点头。 “太过分了吧,大家同是宫女怎么能这么过分?” “没办法,她们每隔七天家里人就会送各种各样的物资来。” “讲真我觉得她们活的比外头的闺阁小姐还自在,荣华宫又没主子,她们自然是一直舒舒坦坦不干活的。” 阿秋握紧了手恨恨道。 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是不允许被送进宫里做婢女的,只有父亲在朝有官籍和品籍才能送进宫做宫女。 一旦入了宫成为宫女大家就都是一样身份的人,不存在什么拿父亲的官籍来压人。 “哼,我父亲还是从三品少府侍卿呢,照这么说她们不得把我捧上天?” 芷兰翻了个白眼儿撇了撇嘴把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离得近些的宫女惊讶的瞪大了眸子,就连在一旁听着的姜晏也是惊了一惊。 正六品以上的官员们家中的姑娘才有资格参与选秀,芷兰也算是京中半个权贵家的姑娘,怎么会来做宫女? “芷兰,你姓什么?” 姜晏低下头想了想,所有的宫女皆是有姓的,除非冲撞了哪位贵人的名字才会被改掉或者另起新的。 “我姓江呀,因为冲撞了公主殿下的名字所以改掉了,怎么啦?” 姜晏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同一个音不同字所以才隐去了。 “照规矩来看你应该是可以入宫参加选秀的,怎么会甘愿来做一个宫女?” 阿秋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不由的好奇道。 芷兰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红着脸道。 “因为我的性子太顽劣了,父亲大人就把我送入宫里当宫女磨磨性子,顺便学学礼仪。” 姜晏闻言一愣,差点儿没笑出声。 少府大人倒是挺能想的,把自家闺女送到宫里来磨练。 “这样啊...” 阿秋正打算再说些什么时,只见朱娉领着两个跟班直直的朝她们走来,吓得又是退了一步。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我也想听听,不如说来听听吧?” 朱娉挑眉轻笑了笑,目光沉沉。 第二百九十四章 拼爹 阿秋虽怕的有些腿软,却还是抬起头小声道。 “她们是刚被调来的宫女,芷兰,听雨。” 朱娉闻言狠狠瞪了一眼阿秋,冷声阴鸷道:“我又没问你,你瞎搭什么话,还不快滚!” 阿秋听着朱娉冷冷的声音抖了抖,连忙跑开还不忘回头担忧的望向姜晏和芷兰。 朱娉见阿秋一溜烟的跑了,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么听话,不去当狗可惜了。” “啧啧啧,瞧她这灰溜溜的背影,真胆小!” 芷兰瞧着朱娉三人不屑的神色,正义感顿时浮上心头。 “你们说话未免太过难听了!” 朱娉听着这道含着满满谴责意味的话也不恼,讽刺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淡淡道。 “看在你们是新来的,这第一次我就不同们计较了。” “冯沫,跟她们说我们这儿的规矩。” 冯沫像是得了神的旨意,面露自豪的上前一步扬声道。 “在荣华宫朱娉姐姐就是我们的老大,朱娉姐姐就是荣华宫的规矩。” 朱娉随着冯沫说的每一句话笑意越发加深,满意的望着冯沫。 “意思是只有听朱娉的话才能在荣华宫混下去?” 芷兰皱着眉冷冷道。 “对,朱娉姐姐即规矩。” “对了,不准直呼朱娉姐姐的名讳,可以叫朱姐姐或者朱娉姐姐!” 姜晏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中一阵烦躁,她到荣华宫只想好好想出救李公公的办法,不是来听这些小宫女的废话的。 况且她堂堂一个公主殿下什么时候轮到这群宫女来指教了? “行了,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姜晏懒懒的开口,看都没看朱娉三人一眼就打算离开。 “站住。” 朱娉瞧着这个叫听雨的一直面无表情对于她们的话一点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愤怒的神色都懒得表现出来,心中一股无名火突然翻涌上头。 “还有什么事要说?” 朱娉被姜晏淡漠的话一下子点燃了火把,上前几步冷笑道。 “你叫听雨是吧,你似乎看不起我?” 姜晏才没空搭理这些一天天闲的没事干找人麻烦的角儿,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没有啊,我们回去收拾东西罢了。” 殊不知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在朱娉眼里看来就是看不起她,朱娉顿时柳眉倒竖恶狠狠道。 “我爹乃是当朝正六品官员内阁侍读,你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看不起我?” 姜晏心里一阵无语,我算公主殿下,你爹区区一个六品臣子敢嚣张成这样? 芷兰一听这是要拼爹,扬起下巴高傲道。 “区区一个六品官就值得你炫耀了?我爹还是三品官少府寺卿我都没说什么,啧啧啧。” 朱娉一听脸色骤变,目光中的嫉妒浓烈到快要把芷兰生生吃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是少府大人家的女儿?” “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是内阁侍读的女儿。” 芷兰没有丝毫畏惧,声音一次比一次还要大声,直把许多吃瓜群众惹了来。 姜晏瞧着荣华宫里越来越多的太监宫女聚了过来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府大人你把你闺女送进宫改造真真儿是个错误的选择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毒舌 朱娉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心想面子绝对不能丢,嘴硬道。 “我自然能证明我爹是内阁侍读,不信你问问这些在场的宫女们,她们哪一个不知道?” 哼,我爹每隔七天就会来给我送银两送衣物,她们这些小官的女儿羡慕都羡慕不来! “你让我证明就证明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就在这儿恣意妄为!” 芷兰被掩盖了很久的毒舌的技能在这儿一刻陡然爆发,姜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少府早把她送进宫里了。 为的就是让她谨言慎行啊! 这毒舌放谁那儿谁都受不住啊! “你!” “你不证明那你就不是少府寺卿的女儿!” 朱娉哪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下过面子,顿时气急败坏的指着芷兰恶狠狠道。 身后的两个跟班亦像是泼妇骂街一般掐着腰怒瞪着二人,好像这么瞪就能把她们瞪死了似的。 “你什么你,瞧瞧你这气急败坏的丑样子,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你爹看来也不会教你,活该你爹还是个区区六品官儿!” “还有身后的这两位冯氏姐妹,你们这叉腰瞪眼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我在市井见到的那些泼妇!” “叫什么来着,朱娉对吧,你别真是个猪脑子,是谁家的女儿还得证明给你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芷兰的嘴像是抹了蜜一般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对面的三姐妹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好不狰狞。 围观的宫女太监们多是受过朱娉三姐妹的欺负,一听终于有人敢说出他们的心声并且成功说的三姐妹哑口无言,顿时面露笑容甚至笑出了声。 姜晏在一旁听着芷兰像豌豆射手似的停都停不下来,差点儿没笑出声。 朱娉气的指着芷兰的手都开始颤抖,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转头把矛头指向围观群众。 “看什么看,你们这一群下等人,还不快散了滚去干活儿!” “呦,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什么叫下等人?” “今儿个我就告诉你们,下等人就是像你们仨这种只会靠父亲接济不会干活欺软怕硬的毒瘤!” 朱娉被芷兰气的好一阵儿没缓过来,眼前一黑软乎乎的往前倒去。 冯氏姐妹连忙扶起被气晕的朱娉,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出去,路过芷兰身边时还不忘瞪一眼。 “瞪什么瞪,信不信我挖了你们的眼珠子喂狗!” 二人一听顿时吓得加快了脚步像是丧家犬灰溜溜的逃走。 等到三姐妹的身影彻底消失时,在场的所有人皆鼓掌表示精彩。 芷兰第一次被这么多崇拜的目光围绕,曾经她一怼人就被父亲眼神制止,弄的她差点儿以为自己不适合怼人了呢。 姜晏在一旁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来在荣华宫也不得安宁了啊。 本想好好在荣华宫想救出李公公的主意,如今被芷兰这么一折腾,朱娉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等她醒了定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口水战,搞不好还得动粗。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姜晏只差仰天长啸一声:做人好难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戏耍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天后,第二天麻烦果然找上门了。 姜晏才捯饬好自己正准备出屋去荣华宫用膳处用膳,刚打开门迎面泼来一大盆刺骨的冷水,顿时冷的颤了一颤。 “哈哈哈哈,朱娉姐姐快看,这个下等人浑身湿透的样子当真是可笑!” 冯氏姐妹的笑容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刺耳喧闹,朱娉则是在一旁冷眼观看。 芷兰啊芷兰,你可真是害惨我了,一大早的就迎面一盆冷水这谁顶得住啊。 姜晏腹诽了一阵儿后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面无表情的看着三姐妹。 “朱娉姐姐你瞧,这下等人还瞪我们呢!” “昨儿谁说的那句话来着,再瞪就挖了你的眼睛你信不信!” 冯氏姐妹很快就忘了昨儿被芷兰毒舌攻击的有多惨,学着芷兰的模样故意讽刺姜晏。 “说话啊下等人,昨儿个不是挺嚣张的么?”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被一盆水泼懵了吧?” 姜晏懒得同这两个跟班废话,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就往朱娉直直走去。 昨天姜晏全程没说几句话,朱娉以为这是个好欺负的主儿,特地起了个大早来蹲点,为的就是给自己找回面子。 “怎么,过来跟我道歉啊?” “道歉就道歉,靠那么近做什么?” 朱娉望着姜晏越来越靠近,周身的冷凝越来越加重,心中陡然颤了颤不由的发慌。 姜晏望着朱娉的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唇上的鲜红是只有皇后才能用的颜色,冷笑了笑。 这朱娉显然是斗不过芷兰以为她好欺负,所以特地找上她的! “朱姐姐今儿个妆容倒是挺鲜艳明亮的,跟皇后比起来倒是毫不逊色。” 朱娉是个蠢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自以为被讨好,抬起下巴高傲道。 “那是自然,你别以为你夸我几句讨好我就能原谅你!” “我给你个机会,你最好现在马上跪下给我磕头,我就当昨天的事儿没发生过。” 姜晏后退一步无奈的摇了摇头,话都这么直白了她还没听明白,真的是蠢货。 “朱娉姐姐生的跟花儿似的模样,不知道木槿姐姐看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可会赏赐于你?” 朱娉这才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木槿最见不得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尤其她还僭越的涂上皇后才敢涂的红唇。 “木槿姐姐大忙人儿怎么会来荣华宫看我!” 姜晏故作惊讶的指向朱娉身后,惊恐道:“木槿姐姐,你怎么来了!” 朱娉吓得顿时用袖口胡乱的抹掉口脂,转过身跪下低着头瑟瑟发抖道。 “奴婢见过木槿姐姐!” 姜晏瞧着朱娉这副欺软怕硬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 朱娉听到姜晏银铃般的笑容骤然抬起头看了看,只见眼前哪里有木槿的踪迹,分明是芷兰。 遂起身指向姜晏恶狠狠道:“你敢骗我!!” 姜晏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挑眉轻笑道:“骗你怎么了?” 朱娉伸手作势要打姜晏一巴掌,身后忽然感受到芷兰的死亡凝视,顿时僵在空中不敢动一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大 芷兰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步步靠近朱娉,拽着朱娉的衣领笑道。 “伸手啊,怎么不敢动了?” 冯氏姐妹见状连忙上前想帮朱娉把芷兰拉开,却被姜晏如死神一般的目光吓的退后了一步。 娘亲救命,这个人的眼神怎么会那么恐怖呜呜呜。 “冯沫冯媞,你们还冷着做什么,还不快帮我把这个下等人拉开!” 朱娉原本惊慌失措的心思在看到冯氏姐妹时突然安定了下来,她们三个人为什么要怕她们两个人? 冯氏姐妹正打算上前一步就被姜晏冰冷的眼神制止,丝毫不敢动弹只能在原地止不住的摇摇头。 “摇什么头,还不快点来帮忙!” “哼,少府寺卿的女儿又怎样,下等人就是下等人!” 朱娉没有看到冯氏姐妹眼中的恐惧,心中惊慌失措的感觉一扫而光,得意的抬起下巴瞪着芷兰。 ‘啪!’ 芷兰毫不犹豫的扇了朱娉一巴掌,对于这种无赖之人她确实不想再多费口舌了, ‘啪!’ ‘啪!’ 一脸打了三个巴掌以后,朱娉两眼冒星眸中的高傲之色全然消失不见。 “我警告你们仨,要是再敢犯到我这儿,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朱娉被芷兰狠狠甩在地上久久不能缓过来,直到一盆冷水泼在身上才陡然回过神儿来。 只见姜晏手里拿着她们刚才泼她用的木盆装满了井水,眸中满是看垃圾一般厌恶。 芷兰她斗不过她认了,这个看起来脓包似的软弱,居然敢骑到她的头上?! 朱娉已经不指望冯氏姐妹能帮上什么忙了,迅速爬起身儿猛地朝姜晏的脸扑去,就要抓花她的脸。 姜晏瞧着已经魔怔了的朱娉微微侧过身让她摔了个狗啃泥。 “我说朱娉姐姐别折腾了,赶紧回去换身儿衣服别病死了才是正经事儿。” 朱娉摔的浑身都疼一听姜晏居然敢咒她,再也顾不得疼痛一骨碌的爬起来再次往姜晏身上扑去。 收拾不了芷兰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个毫无背景的下等人? 姜晏目瞪口呆瞧着朱娉的动作,这姑娘怕不是想打人想疯了,都落得这般田地了还想着要拉一个人下水? 冯氏姐妹这时候壮着胆子一把抓住了朱娉急切道。 “朱娉姐姐咱先回去换衣裳,别冻着了,天气冷!” 朱娉不停挣扎着,就是不肯听冯氏姐妹的话,现在她一心只想收拾人。 “朱娉姐姐冷静一下,若是为了下等人冻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您父亲一定会万般心疼的!” 一听到父亲,朱娉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忽然笑得猖狂。 “我收拾不了你们我爹爹难道收拾不了你们?!” “实话我告诉你们,如今我爹已经投靠丞相大人,只要丞相大人顺利登上皇位就会封我为高高在上郡主,到时候收拾你们这些下等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姜晏听到这段话微微一愣,葛老是把自己的计划全都告诉了投靠他的人了吗? 这心也太大了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轮班 话落,朱娉带着冯氏姐妹快步离去,心情甚好。 “朱娉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丞相大人要做皇帝?” 芷兰望着朱娉疯子一般的背影良久,回头疑惑道。 姜晏摸摸在小本本上记下了朱娉父亲也在叛乱人员的名单中,见芷兰一脸疑惑遂把她拉进屋里。 “等等,我先换个衣裳。” 芷兰迅速替她生好暖炉,约莫一刻钟后只见姜晏拿着一块儿长长的布巾擦拭着长而柔软的墨发。 “都怪我没想到朱娉会那么快卷土重来,害公主殿下受罪了。” 芷兰作势要跪下认错,姜晏连忙扶起她笑了笑道。 “无妨无妨,别说你没想到了,就是我都没想到她动作会这么快。” 姜晏把和葛老的渊源挑了重点一一道出,芷兰的目光一次比一次还要惊讶。 “天啦噜,葛老居然这么恐怖?” “不行我一会儿得传书信回府给爹爹,让他务必不能被葛老洗脑!” 姜晏按住了芷兰躁动的小手,柔声安抚道。 “你要相信你爹爹是一个正直的人,一定要相信他绝对不会被葛老洗脑。” 芷兰寻思她爹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的,娘亲经常谴责爹爹没主见耳根子软,但愿这一次爹爹能够坚守己见,莫要让公主殿下失望了呀。 “嗯,我相信爹爹一定不会被洗脑的。” - 自从朱娉夸下海口说自己以后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后就安分了不少,荣华宫渐渐多了些宫女们的欢声笑语。 姜晏坐在石阶上托着下巴冥思苦想该如何救出李公公。 第一步自然就是要混进丽华轩,只有混进丽华轩才能见到李公公同他商议办法,可应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丽华轩呢? 姜晏起身走出荣华宫,趁着周围四下无人悄悄摸到丽华轩。 只见丽华轩门口站着两个禁卫军,一米开外还有三个禁卫军巡逻。 姜晏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像攀在丽华轩墙头往里头观察一番,里头各个角落遍布禁卫军,每一扇门都站着禁卫军把手,这是铁了心的不肯放李公公出来啊。 “什么人?!” 姜晏回头一看眸子蓦然一亮,说话的可不就是曾经年夜饭宴席里头的侍卫吴飞扬嘛,这么久不见都晋升为禁卫军的一员啦。 下意识想张嘴喊他的名字,可转念一想如今她戴上人皮面具自然是不能直呼吴飞扬的名字。 “奴婢是荣华宫的宫女听雨。” 姜晏低下头故作小心翼翼的说道。 吴飞扬瞧着这个宫女的眼里满是害怕心里一软,放柔了声音。 “这儿不是尔等随意闲逛的地方,快走吧。” “这位军爷,可否告知奴婢这里为何设下那么多的禁卫军?” 吴飞扬眉头一皱抿着唇不语,姜晏以为套不出话时正打算离去。 “这里头关了要犯,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你快些走吧一会儿下一拨值守的禁卫军要来了,若是发现你了怕是会乱棍打死。” 姜晏心中一喜,套出点儿有用的消息了! 点点头快步离开,跑到离丽华轩有些距离的红墙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等待禁卫军轮班的时间。 第二百九十九章 爱人 约莫两刻钟后,丽华轩原本值守的禁卫军率先从里头出来,很快撤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门外守着的两个禁卫军。 再一刻钟后第二波禁卫军才姗姗来迟站好位置。 前后一共有三刻钟丽华轩里头是没有人的,所以只要搞定门口的两个禁卫军就行了。 姜晏稳住心神思索了片刻后快步回到荣华宫寻找到芷兰,同她说这个发现一起商议怎么引开两个禁卫军。 芷兰摸了摸头发不由想到一个月前她路过丽华轩的时候发现守门的两个禁卫军竟然意外的...正直? 那天是这么个情况,有一个不晓得是哪个宫的太监非要逼着人宫女和他对食,宫女太监对食在宫中其实常事儿,没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 可怪就怪在人宫女没那个意思,所为流水有意落花无情。那个太监是有点儿权势的,用了好多种办法宫女都宁死不从甚至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死了算了,结果被好姐妹救下治好了。 谁知道太监偏偏不放过这宫女,偏偏就要跟这个宫女死磕到底,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太监对宫女实行强迫手段。 宫女自然是宁死不从啊,于是一路跑啊跑啊,路过丽华轩时被禁卫军拦下,宫女寻思着禁卫军应该不会像太监那么禽兽不如,索性哭着把这腌臜事儿和盘托出。 两个禁卫军一听顿时怒火攻心,加之宫女哭的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惨字可形容,等那个太监追上来后就给太监狠狠打了一顿,从此以后太监就再也不敢骚扰宫女了,见到了就躲得远远的。 姜晏听完这个故事眼前一亮,这种狗血的桥段儿不是很好安排的嘛,只要找个熟悉一点儿的男子演上一出戏就能骗过两个禁卫军了! 机智! 姜晏你真是太机智了! 然而紧接着问题又来了,她如今在宫中并没有什么熟悉的男子,五阵风们如今都不知道在哪里,愁啊愁。 姜晏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了吴飞扬刚毅木讷的那张脸,很快摇摇头把他甩出了脑海中。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人吴飞扬做错什么了得被禁卫军们一顿好打,不行不行。 芷兰见身侧的公主殿下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点点头的好生奇怪,轻轻拍了一下公主殿下的肩头。 姜晏立马回过神儿来望着芷兰,哭丧着脸抱住芷兰哭诉道。 “芷兰啊,做公主殿下好难啊。” “没办法,谁让殿下生来就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呢。” 姜晏听着芷兰的这番话撇了撇嘴,心里腹诽。 才不是,她原本可不是什么公主殿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早知道当初就不熬夜看小说了。 真的是熬夜一时爽,一直熬一直爽,猝死火葬场。 做人好难啊,心碎了。 做公主殿下更难啊。 这不知道是姜晏发出的第几次感慨了,真想跟那个宫女一样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死了算了。 可是不行,她如今已经有了爱人赫白,就算是为了他也得好好撑下去啊。 第三百章 算计 “芷兰啊...我想到了一个有点点不靠谱但是能用的主意!” 姜晏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想的办法告诉芷兰,抱着芷兰的手愈发加重。 “什么主意?” 芷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一场戏里的女主角,垂眸疑惑道。 “就是...” “你不是说守门的两个禁卫军正义感很强嘛,那我们就重演一遍流水无意落花有情的戏码呗?” 芷兰闻言想了想也是,这个主意确实可行,只要能引起那两个禁卫军的注意力趁机把他们引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就行。 “这个主意可行,可是我们要上哪儿去找流水和落花啊。” 姜晏一骨碌爬起来目光真挚的望着芷兰,眨了眨眼。 “落花这不是有现成的嘛,只要我们找个流水来就行了!” 芷兰望着公主殿下眼里闪过的狡黠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果然是要让她上阵! “你在宫里有没有认识的太监或者侍卫什么的,接来一用嘛。” 芷兰叹了一声摇摇头道:“我去扮作落花没问题,不过我不认识其他太监侍卫。” “而且我是见识过禁卫军乱棍打那太监的,棍棍用力足让那个太监躺了整整一个月才下榻。” “若真有认识的太监侍卫我也不能让他们去平白无故受这一顿打啊,要是落下病根儿了我担不起的。” 姜晏一听确实言之有理,人太监侍卫也是有血有肉的,凭什么让他们去受这一顿毒打就为了成全她们的计策。 “哎,我再想想别的主意好了。” 寒风拂过扬起姜晏耳边垂落的碎发,也带来了朱娉不屑鄙夷的脸和刻薄的话语,灵光一闪而过。 “我又想到了!” 姜晏兴奋的晃着芷兰的手臂,没有半点儿属于公主的优雅姿态。 芷兰被晃的头脑发昏,连忙按住公主殿下躁动的小手。 “殿下冷静一下,慢慢说不着急。” “既然我们不能让其他太监侍卫受苦,我倒有一个合适的选!” “谁?” 姜晏打量了一番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安心凑到芷兰的耳边小声道。 “朱娉呀。” 芷兰一听这个令她咬牙切齿的女人的名字顿时扬眉笑了笑,这个人选倒是挺合适,反正朱娉为人嚣张跋扈,是该给点儿教训! “这倒也是,就是不知道禁卫军吃不吃这一套,会不会看在朱娉是个女人的份儿上就当做没看见。” 姜晏闻言撇了撇嘴淡淡道:“不会当作看不见的,她是个女的又怎样,难道男的犯了错可以打,女的犯了错就不能教训吗?” “殿下此言有理,不过我们要怎么让朱娉乖乖听话去丽华轩呢?” “朱娉这人看起来精明能干其实蠢笨的不行,只要我们稍稍激一下她,她铁定会主动去丽华轩,届时激怒她就靠你啦!” “成,激怒朱娉简直易如反掌,只不过我还是害怕禁卫军会视而不见。” 芷兰眉宇间满是担忧,托着腮喃喃自语道。 在她的脑海中已经迅速结成激怒朱娉的计划了,就怕到时候去了禁卫军当作没看见然后她白费口舌。 第三百零一章 激将 “你要相信禁卫军的正义感,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手!” 姜晏仿佛看到了救出李公公的希望就在明日,心中沉闷的心思一扫而过,开心快乐取而代之。 “好!” - 翌日,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姜晏干完活儿后跑去丽华轩打探打探,见第一波禁卫军已经在整装准备离去换第二波禁卫军来,立马跑回荣华宫去唤芷兰。 “现在第一波禁卫军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和第二波交接了,若是激朱娉顺利的话估摸着刚好能在第一波禁卫军离开时到丽华轩!” 芷兰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眸中泛着对第一次执行计划的重视。 “我去了!” “去吧,勇士!” 芷兰来到朱娉住的屋子前,酝酿了一番后一脚踹开了门高声道。 “朱娉呢?” 此刻的朱娉正在铜镜前拿着眉笔细细描眉,今儿个是她爹爹进宫给她送东西的日子,也是她跟爹爹告状收拾芷兰和姜晏的日子。 被芷兰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描了一半儿的眉顿时歪了一分,不耐烦的把眉笔丢在桌前,怒气冲冲的出去冷声道。 “做什么这么大声,家里死了娘吗?” 芷兰抱着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儿冷笑了笑。 “我这么大声不就是想告诉你是你家死了娘!” “呦,这是在梳妆打扮呢,瞧你这柳叶眉画的,要不要姐姐来教你该怎么画眉啊?” 朱娉本就因为好好的心情被破坏而烦躁,见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居然敢主动提起这件事,眸中划过一丝恼怒作势就要上前去扯芷兰的头发。 “等等,你敢在荣华宫里对少府寺卿家的嫡女动手?” “外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要打架可以,咱找个没人的地儿慢慢打。” 芷兰一把抓住朱娉躁动的手淡淡一笑,低声警告道。 朱娉转念一想这女人说的没错,在荣华宫这么多宫女面前若是打输了岂不丢面儿? 若是打赢了这女人只要装个柔弱什么的,那群下等人定然是会站在她那头,届时她向少府大人告状的话受罪的定然是她,搞不好还会连累爹爹。 芷兰不知道就在这一瞬间朱娉蠢笨的脑子一下子灵光了不少一下子就想通了,正在她打算解释其中的利害时。 只见朱娉挣脱了她的束缚,面上的怒容已收敛了不少,退回屋子里的点头答应下。 “成,你挑地儿!” 芷兰故作沉思了一会儿,心里暗道朱娉这会儿倒是想通了,遂轻笑了笑道:“丽华轩。” 朱娉一听是丽华轩皱眉道:“丽华轩?你确定?” “行了别废话,若是害怕就直说!” 芷兰毫不犹豫的发动第二技能,激将法! 朱娉果然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丽华轩就丽华轩,走!” “先说好,输了可别哭爹喊娘的,难堪的很!” 芷兰朝着外头观看已久的公主殿下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去丽华轩准备了。 姜晏收到芷兰的暗示心中一喜,果然没有算错,这下只要等两个禁卫军被芷兰引开就成了! 第三百零二章 救你 芷兰同朱娉并肩从荣华宫正门出去,路过的宫女太监们惊讶的面面相觑,都以为她们这是和好了。 “啧,这些下等人的眼神儿真是恶心死了。” 朱娉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看她们的宫女,鄙夷道。 “你这一口一个下等人的怎么会甘心来宫中做一个宫女?” 芷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朱娉这种眼睛恨不得长在后脑勺的女子居然会甘愿来宫里做宫女,以她的性子应该是会想尽法子嫁给权贵家的儿子做正室。 “关你什么事?” 朱娉翻了个白眼碎了一口,寻思着这架不管打的怎么样反正她爹都会收拾这个小蹄子,就当是大发慈悲满足她的好奇心好了。 “实话告诉你,我在荣华宫待了好几年了,从我十二岁时就被我爹爹送进宫里来做宫女。” “爹爹说了只要我时常在御花园走动走动,若是碰上陛下以我的姿色定会封个嫔啊贵人什么的。” “谁知道我刚及笄先皇就驾崩了,我又还没年满宫女出宫的年纪,所以只能在荣华宫里耗着。” “等到葛大人成为新皇,我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大人,届时想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 芷兰闻言心中微微惊讶了一分,没想到朱氏父女直接算计上先皇了,当真是看不出来啊。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离丽华轩不过二十米的距离,芷兰瞧着这个距离她只需要大点儿声喊一喊就能让守门的两个禁卫军听见。 于是果断倒在地上,作出柔弱恐惧的模样大声哭喊着。 “救命!救命!” “朱娉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朱娉见方才好好站在身侧的芷兰说倒就倒还挤出几滴眼泪哭诉着顿时目瞪口呆。 这啥情况? “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倒在地上?” 朱娉皱着眉冷眼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面带恐惧的芷兰,这是污蔑上自个儿了?! 姜晏在丽华轩红墙后见芷兰突然倒在地上扮作柔弱落泪的模样,心中给芷兰竖起来大拇指。 可以,这演技在现代拿个金马奖都没问题。 “我哪里做错了朱娉姐姐大可同我好好说,做什么要打我?” 芷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顿时红了不少,眼泪不断的流了下来。 朱娉叉着腰面露不屑一顾,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 “没想到你也会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芷兰见朱娉靠近了一步作出惊恐的样子退后了一步,余光瞥见禁卫军已经朝自己这边看来,再添了一把火力。 “朱娉姐姐我知道你喜欢那个侍卫很久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勾引他,是他主动找我说话的呜呜呜。” 朱娉冷眼瞧着芷兰一直惺惺作态的模样半蹲下身拍了拍芷兰的脸,殊不知她的这番动作在禁卫军看来是在故意欺负一个弱女子。 朱娉的声音中满是鄙夷和轻视:“我说芷兰啊,你这是戏折子看多了故意演我呢?” “我哪有什么心上人,你要说戏文就不能说点儿有新意的?” 芷兰翻了个白眼儿心中腹诽道:谁管你有没有新意,对禁卫军有用就好了。 第三百零三章 中计 朱娉还不知道她的举动已经引起禁卫军的注意力,见芷兰翻了个白眼儿以为她演不下去了,借着位置的优势狠狠扇了芷兰一巴掌。 芷兰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道明显的红痕,捂着脸又是退了好几步哭的梨花带雨。 “这一巴掌若是能让朱娉姐姐消消气,朱娉姐姐尽管打就是了,芷兰不疼的,真的!” 余光瞥了眼两个禁卫军果然握着长枪朝这边走来,眼泪更是直流。 这一巴掌一会儿自然有禁卫军替我打回来,还会千倍万倍的送回去! “芷兰以后看见侍卫哥哥一定会绕着他走的,只求朱娉姐姐能够消消气!” 朱娉被这一通无厘头的话说的烦躁不止,抬手就要再给芷兰一巴掌。 芷兰闭上眼等待着剧痛来袭,却听到一道低沉严肃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睁开眼只见两个模样生的俊朗禁卫军站在身前,一个挡在她的面前,一个狠狠抓住朱娉的手不让她动弹一分。 “这位姑娘公然在丽华轩行凶是当我们禁卫军不存在?” 朱娉被人扰了好事儿心里更加心烦意乱,不耐烦的回头瞪了一眼禁卫军不屑道。 “本姑娘教训教训这个下等人怎么了,碍着你们了?” 抓着她的禁卫军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疼的朱娉皱起了眉。 “芷兰姑娘都说了是那个侍卫主动找她说话的,摆明了就是喜欢芷兰姑娘,你是耳背还是眼瞎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啊。” 挡在芷兰面前的禁卫军阳光的像个大男孩,愤愤不平的说道。 朱娉被这两个突然插手她们之间事情的禁卫军弄的莫名其妙,摇摇头无语道。 “这女人在演戏折子扮白莲花呢,我哪有喜欢的侍卫,更别提不愿意承认了。” 芷兰眸中满是委屈捂着脸抹去眼泪抽噎着道:“朱娉姐姐你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告诉我说你喜欢秦侍卫,说要给他打一个络子。” 像是怕两个禁卫军不信一般指了指朱娉腰间别着的络子委屈道:“军爷你们瞧朱娉姐姐腰间别着的就是给那个侍卫打的络子,模样款式皆是男子才能用的款式!” 两个大老爷们儿哪里晓得男子女子的款式有何分别,见朱娉腰间确实别着一个络子顿时冷声道。 “你这姑娘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心肠倒是歹毒的很,为了逃避公然打人的责任就否定了对侍卫的喜欢,看来你也没多喜欢那个侍卫!” 朱娉简直要被这两个禁卫军气笑了,垂眸狠狠深呼吸了两次微微一笑让自己看上去更和善一点。 “两位军爷误会了,这络子是男子用的不假,只是这是送给我爹的,我爹今儿个要进宫来看我。” “我也确实不认识什么秦侍卫,都是这臭丫头胡乱编造的!” 姜晏瞧着那边已经吵的火热朝天的,迅速趁禁卫军不注意赶紧跑进丽华轩里头,寻找关着李公公的屋子。 芷兰哭的上接不接下气,跪着抓着禁卫军的衣摆落着泪楚楚可怜声泪俱下。 “军爷明鉴,奴婢若说的全是实话,否则朱娉姐姐怎么会恼羞成怒的要打奴婢?!” “全是实话?就是因为你污蔑我,我才会出手教训教训你!” 朱娉狠狠挣脱了禁卫军的禁锢,抬手就要再给芷兰一巴掌,很快又被禁卫军拦下。 “朱娉姑娘若还是一意孤行,小心我们逮捕你去慎刑司!” 朱娉最是不怕威胁的,见这两个禁卫军居然敢威胁她顿时扬眉高傲道。 “我爹乃是六品官儿内阁侍读,你们敢抓我去慎刑司?你们不要命了吗?!” 第三百零四章 拖住 禁卫军若是被一个女子给吓到了那也就不是禁卫军了。 “朱娉姑娘这是拿父亲来恐吓我们?” 朱娉见两个禁卫军原本只是面无表情,这会儿子竟是露出森冷恐怖的气息不由的抖了一抖却还是嘴硬道。 “是又怎样,我就不信你们敢抓内阁侍读的女儿去慎刑司!” 抓着朱娉的禁卫军长枪骤然一扫重重的敲在朱娉的小腿上,从小腿上传来的疼痛骤然让朱娉直直的跪在地上。 芷兰余光瞥了一眼公主殿下已经顺利摸进丽华轩,心道这会子只要拖住禁卫军就成了,朱娉你就多受点儿罪好好改改性子吧。 “你...你们居然敢打我?!你们这些下等人!” 朱娉满脸的不敢置信,小腿上传来的痛感让她冷汗直流,目光如利刃一般瞪向两个禁卫军似乎想把他们剜死。 “朱娉姐姐,这可是禁卫军大哥,你怎么能像喊荣华宫的姐妹一样喊他们呢?” 芷兰的泪还在簌簌落下,梨花带雨哭诉的模样直惹人心疼。 禁卫军浓眉一凝目光冷冷,很快就听出了芷兰话中的意思,这女人明显就是没把宫女当人看。 手中长枪再次一挥舞就要打在朱娉的身上,芷兰闭了闭眼心一横索性替朱娉当了这一枪,就算是为了给公主殿下拖延时间,这点儿痛算不了什么! “啊!” 芷兰一下子扑在朱娉的身上,背部生生挨了这比方才还重的长枪,剧痛陡然间蔓延至全身上下疼的不行。 动手的禁卫军当即傻了眼不过一秒钟就缓过神来赶紧把长枪丢在一旁,顾不得男女有别小心翼翼的抱起面色苍白的芷兰。 朱娉亦被这一幕发展的目瞪口呆,芷兰怎么好端端的替她挨打了? “芷兰姑娘你怎么样了?” “你怎么这么傻替这个恶毒的女人挡…” 这会子芷兰流的是实打实的泪,这棍子打下去当真是极疼的啊。 “军爷莫...莫生气...想来朱娉姐姐也...也不是故意的...” 抱着芷兰的禁卫军瞧着她眉目间皆是痛苦心中微微一软,放软声音道。 “芷兰姑娘何苦为这恶毒女人说好话,这女人显然是不会心存感激的!” 另一个禁卫军亦皱着眉盯着朱娉,不让她有所动作。 “呦,替我挡了一下就想让我心存感恩?” 朱娉讽刺的看了一眼芷兰,心中已明白这是个局,芷兰是故意引她到丽华轩故意激怒她,故意做出这副白莲花的模样,只是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这恶毒女人若还有丁点儿良知就少说两句,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朱娉强忍小腿上的疼痛颤巍巍地起身指了指无人看守的丽华轩冷笑道:“还请军爷们擦亮眼睛莫要被芷兰这小人给骗了!” “丽华轩如今无人看守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待的起吗?!” 芷兰一听朱娉这猪脑子这会子居然灵通了起来心中不由的一紧,她得为公主殿下拖住尽量得到更多的时间! 第三百零五章 慎刑 朱娉眼尖儿的捕捉到提到丽华轩时芷兰眸中划过一丝慌乱,心中的猜想更是肯定了一分。 “方才是奴婢僭越了,军爷还请听奴婢一言!” 抱着芷兰的禁卫军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朱娉,冷冷道:“有话就说。” 朱娉带着胜利者的目光狠狠瞪向芷兰,勾唇一笑。 “芷兰今儿个在荣华宫不知为何故意踢坏了我的屋门,再用激将法激我来丽华轩说要约上一约,这点荣华宫在场的宫女皆可以作证!” 芷兰微微眯起美眸露出委屈的目光,小手环在禁卫军的脖颈上加重了些力道,柔弱小声道:“疼...” 禁卫军第一次温香软玉在怀,又是一个生的柔弱单纯的弱女子,难免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不自觉放软了力道却紧紧的抱着芷兰。 “后来到了丽华轩也就是这儿突然就倒了下来,紧接着就开始哭诉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给我按上一些无厘头的罪名!” “若我真的把芷兰推到在地上定然是会下足了力道,受伤的地方不流血也会淤青,军爷大可查验有无伤口!” 芷兰余光瞥了一眼自以为窥探出真相的朱娉暗叹方才还以为她长脑子了,没想到这会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不过有点点长进还是不错的。 这般想着眼里的泪更是簌簌直流,芷兰寻思着这一天流的泪估计已经把她一年的泪水都流完了。 “朱娉姐姐你...你怎么能如此恶毒...方才你污蔑我、打我,这些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大家还是好姐妹...” “可是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清白,你可知这么做我这一生就毁了!” “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朱娉姐姐你好狠的心!” 芷兰原本柔弱气若游丝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加大了分贝,做出气愤到极致的模样。 “什么叫我毁了你清白,你以为人军爷稀罕看你这副破身子吗?” 朱娉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腿上的疼痛已经消散了半分,快步上前就要从禁卫军怀中把芷兰扯下来。 禁卫军自然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真的让朱娉把自己怀中护着的人扯下,照着朱娉的腿又是狠狠踢了一脚。 另一个禁卫军手疾眼快的把朱娉禁锢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你恶毒看来还是往轻了说了,姑娘家的清白岂容你说毁就毁?” “军爷...军爷莫生气...把奴婢放下来吧...” 芷兰强忍着背上的疼痛,挣扎着就要从禁卫军怀中下来,做戏要做全套嘛。 “别动,我带你去太医院上药,以后若是落下病根儿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芷兰心中一喜,如此一来就把一个禁卫军拖住了,只要想法子把另一个禁卫军也拖住公主殿下就安全了! “谢谢军爷...只是朱娉姐姐还留在这儿委实不妥...还请另一个军爷把她送回荣华宫可好?” 能拖多久是多久,万不能让公主殿下入危难的境地 禁锢着朱娉的禁卫军扬眉一笑爽朗道:“芷兰姑娘无须担心这恶毒的女人,我会把她送到慎刑司的。” 芷兰心中又是一喜,慎刑司离太医院更远,这一时半会的是回不来的! 第三百零六章 甘愿 “你们...你们居然敢真的送我去慎刑司?你们不怕我爹知道了治你们的罪吗!” 朱娉不断挣扎却没有半点儿成效,只能恨恨的瞪着他们。 “行了留点儿力气去慎刑司慢慢叫吧,别吵吵了。” 另一个禁卫军一把抓起朱娉就往慎刑司押送去。 抱着芷兰的禁卫军则小心翼翼的抱着芷兰生怕会弄到她的伤口。 芷兰瞧着方才强硬的禁卫军如今小心翼翼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声了。 “芷兰姑娘笑什么?” 禁卫军低下头疑惑的望着巧笑嫣然的芷兰,心中蓦然一怔。 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美。 “没事,军爷叫什么名,回头奴婢准备一份大礼回报您的救命之恩。” 芷兰丝毫没有觉着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有多不妥当,望着禁卫军澄澈的眸子轻笑道。 准备一份大礼算是对利用他表示感谢,希望以后他不要再遇上她这种女子了。 “芷兰姑娘无须准备大礼,也无须叫我军爷,方才不慎伤了姑娘是我的过错,怎么还有脸要姑娘的大礼呢?” “我叫褚炽。” “那我就叫你褚大哥可好?” 芷兰眨了眨似黑夜中明亮的星眸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轻笑道。 “自然是可以的,我还怕姑娘嫌弃我呢。” 褚炽这会子褪去肃杀淡漠的气息,因训练被烈日晒成健康小麦色的脸孔上划过一抹青涩害羞。 这还是他第一次同一个女子这么近距离接触呢。 他的父亲是五品文官儿,向来反对他入军中舞枪弄棒,只是他想为南朝做点儿贡献,实现自己的抱负便毅然决然的去参了军。 父亲被气的好些日子不肯搭理他不说,就连儿时定下的婚约女方也解除掉了。 “褚大哥说笑了,今儿个若是没有你和另一个大哥的帮助,想必我早就被朱娉姐姐打死了。” 芷兰长叹了一口气,朱娉的力气确实蛮大的,她的脸现在还有点儿疼嘞。 “那是我兄弟,见迟处。” 芷兰轻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褚炽,迟处。 “你俩这名字起的倒是挺有缘的。” “是啊,我和他初见时就觉得熟悉万分,想来上辈子是亲兄弟也不一定。” 芷兰听着褚炽的调侃配合的笑了笑,太医院到了。 “太医!太医!” 褚炽急切的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很快就有太医和医女急匆匆的出来。 “怎么了这位军爷?” “这姑娘受了伤,劳烦太医大人诊治了。” 话落小心翼翼的把芷兰放下来,两个医女立刻扶着芷兰进内院里治疗。 “褚大哥!” 正当褚炽打算离开的时候只见芷兰回头轻唤了一声。 “芷兰姑娘还有何事,请说。” “今日谢谢你和迟大哥相助,芷兰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褚炽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后快步离开。 芷兰望着褚炽的背影心中一阵儿愧疚,今日她利用了两颗炽热正义的心,来日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相定会伤心难过。 一腔热血就这么被一个女子糟蹋了。 罢了罢了,届时他们要杀要剐她都毫无怨言,为了公主,为了南朝的千千万万子民,甘之如饴。 第三百零七章 踪迹 丽华轩内,姜晏一扇一扇门的敲过,终于在一间最深处的内殿找着了李公公的踪迹。 ‘咚’ “谁啊?” 在姜晏快要奔溃的时候李公公如同木芙一样孱弱沙哑的声音缓缓在屋里响起。 “李公公,是我...” 话落屋里好一会儿没有声响,姜晏低头望去这间屋子并没有上锁,李公公之所以没有逃走是知道因为即使屋外没上锁他也跑不掉,屋外全都是层层把手的禁卫军如何能逃得掉? 姜晏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进屋顺手把门带上往深处走去。 “公公?” 姜晏猫着腰低头小心翼翼的摸进去,只见李公公坐在书案前悠哉悠哉的拿着笔练字,见她进来了没有抬头,继续写着字。 “小殿下您终于来了。” “公公怎知是我?” 姜晏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李公公这都能认出来不愧是在宫中活了半辈子的老人。 “老奴自然是晓得的,老奴就算是眼睛瞎了都认得小殿下。” 姜晏被李公公诙谐有趣的话逗得扬起一抹笑容,心中的烦闷终是消散了。 “公公在丽华轩过的可好?” 李公公写完最后一笔后抬起头笑眯眯道:“劳小殿下关心了,老奴在丽华轩过的还算不错,木槿那丫头还有点儿良心没有苛待老奴。” “那就好。” 一老一小一时间竟是相对无言,默默的看在对方。 “公公我就不浪费时间同您叙旧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您救出去!” 李公公闻言摇摇头道:“凭小殿下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救老奴出来的,还需得借助赫太师之力。” 姜晏一听赫太师眼睛一亮却又很快的黯淡了下来,原来到最后还得靠赫白... “小殿下无须懊恼,小殿下能越过重重禁卫军冒死来见老奴已经很棒啦!” 李公公敏锐的捕捉到了公主殿下眸中划过的一丝难过出言安慰道。 姜晏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我不想依靠赫白的力量嘛。” “小殿下怎么能这么想呢,如今不同以往,若小殿下贸然救老奴出去一个不慎就会落得一个双双殒命的下场。” “到时岂不是与殿下的意愿相违背吗?” 姜晏转念一想李公公说的确实有道理,李公公如今年岁已高是再经不得折腾的,此番若因她而丢了性命那真是太亏了。 “公公说的是,我会同赫白从长计议的。” 李公公摸着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忽然眨了眨小眼儿八卦道。 “小殿下真的同赫太师一起啦?” 姜晏正寻思着问点儿别的情况,听李公公这么一说小脸儿倏地一红,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 “是啊公公。” “没想到啊没想到,赫白这样儿冷漠的人居然会拜在我们小殿下的裙摆下,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哈哈哈哈哈。” 李公公看了一眼天色停止了闲聊,低声道:“小殿下现在可以走了,趁他们还没回来。” 姜晏恋恋不舍的点了下头,出了屋子打探了一番周围趁着禁卫军还没回来赶紧摸回荣华宫。 第三百零八章 朱儒 一进屋子只见芷兰一手拿着冰袋敷着脸,屋内空气中弥漫的药膏的刺鼻味儿。 芷兰原是皱眉吃痛的神色在见到姜晏进来后收了不少,扬起一抹笑容。 “这怎么回事儿?朱娉下手这么狠?” 姜晏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按下要起身行礼的芷兰,上下打量了一番芷兰蹙眉心疼道。 芷兰摇摇头把方才在丽华轩门口之事一五一十的尽数说出,顺带告诉她朱娉如今已经被逮去慎刑司了,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姜晏无暇顾及这种欺软怕硬的鼠辈,朱娉的生死与她无关,死了也算是给南朝清理一颗老鼠屎,眸中划过一丝不满堪堪道。 “就算是为了我拖住时间也不能伤到自己啊,这万一以后留疤了或者是落下什么病根儿了我怎么对得住你?” 芷兰见公主殿下如此关切自己,心中感到温暖万分,轻笑了笑。 “无妨的,只要能帮助殿下成事儿一切都无所谓。” 姜晏眼看着芷兰眸中满是坚定之色无奈的叹了一声。 “你须得记住为我做事儿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不要受到分毫伤害。” “好,奴婢记下了。” “快给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芷兰连忙捂住自己的衣裳,从怀中取出一瓶小瓷瓶道。 “殿下别看,伤的不是很严重。” “只是要麻烦殿下这几日替奴婢上药了。” 姜晏见芷兰不肯让自己看伤口倒也无所谓,接过小瓷瓶打开凑近闻了闻味道还算清香。 “无妨。” 姜晏将在丽华轩里和李公公的谈话重复了一遍,二人正打算再商议下一步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出了屋子便看见一个身着六品官朝服的高瘦男人,他的颧骨异常的突出额间尖细看起来异常的刻薄尖酸。 想必这就去朱娉的父亲,朱儒了。 “朱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朱娉姐姐去哪里了。” 阿秋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弱弱道,身旁的宫女太监们皆是点点头附和。 “不可能,平日里娉儿都会在荣华宫外等我,今日怎的过了那么久还没出来?” “朱大人,奴婢等人真的不知,或许朱娉姐姐去正宫门等您了?” 朱儒摇摇头眸中泛着危险的目光,冷声道:“这更不可能,本官就是从正宫门进来的,本官又没瞎怎么会没看见自家女儿?” 阿秋陡然颤了颤,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朱叔叔,奴婢们知道!” 正在一群人沉默间冯氏姐妹果断站出来,朱儒绷着的脸才缓和了半分。 冯氏姐妹是自家女儿的好朋友,她们所说的话定然不会是假的。 “朱叔叔,奴婢看到一个时辰前芷兰故意去找朱娉姐姐的茬儿,二人去了丽华轩后就只回来了一个芷兰,朱娉姐姐不知去向!” 冯沫一脸担忧的望着朱儒,自从芷兰约朱娉去丽华轩后过她就悄悄跟着在后头去看了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儿。 结果就看到芷兰故意污蔑朱娉的一幕,到最后朱娉还被拖去慎刑司。 第三百零九章 跟踪 她还意外的发现了听雨偷偷摸摸溜进了丽华轩不知道做些什么。 冯沫本疑惑为什么芷兰会故意污蔑朱娉、听雨会趁机偷摸进丽华轩,在听到朱娉的一番分析后骤然明白了。 听雨这是要摸进丽华轩去见被关着的李公公,而芷兰则负责为她打掩护引开两个禁卫军。 可是她不敢说出这件重大的事儿,若是说了定然会被朱叔叔问为什么朱娉被拖去慎刑司她不去阻止。 朱叔叔的手段她见识过,与其受折磨倒不如把话说一半,剩下的交给芷兰和听雨去承受。 朱儒一听一个叫芷兰的把自家女儿引去丽华轩眸子骤然一凝,怒火上头冷声道。 “哪个叫芷兰的,出来!” 芷兰寻思着这老家伙无视宫规来给女儿假公济私那么久,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生气,冷笑一声果断上前一步。 “我就是芷兰,怎么了?” 朱儒快步上前到芷兰身前压低了声音威胁道。 “我不管你把朱娉引去丽华轩有什么目的,请你告诉我朱娉到底在哪里,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儿伤到了一分,你也活不了!” 芷兰没有被朱儒的威胁恐吓到,反而上前一步抬眸直视他的眼睛,把受了伤的脸别过去给他看。 “这是你女儿的杰作,朱娉今儿个疯了似的欺负于我,禁卫军看不过就把她带去慎刑司了。” 朱儒一听自家女儿现在在慎刑司心中的石头落了落,接着又很快提起。 只要不是被葛老的人带走就还有生的希望,只是要打通慎刑司有些困难。 如今慎刑司由罗衙全权接管,罗衙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定然不好放人。 “哼,娉儿下手还是留了情,这点伤算什么?” 芷兰听着朱儒满是无赖的话眯起好看的眸子,淡淡道。 “朱大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女儿在慎刑司过的怎么样吧。” “今儿个救我的禁卫军可是直接把她拖进慎刑司,说不准她出来时少了胳膊少了腿也不定?” “又或者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芷兰冷笑了一分,她就不信慎刑司会因为朱娉是个女子的份儿上就手下留情。 朱儒被芷兰这番威胁又恐吓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指着芷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指什么指,你以为你指我朱娉就会安然无恙的出来吗?!” 姜晏瞧着芷兰又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毒舌技能,朱儒则被气的脸上神情都狰狞了一分,连忙上前拉了拉芷兰的衣袖小声道。 “好了,少说两句。” 芷兰见自家公主殿下都发话了,遂不再多说什么,后退一步瞪着气的想打死她的朱儒。 “你父亲在朝中是几品官儿,本官一会儿回去就上门讨要说法!” 姜晏瞧着朱儒这架势真的跟小学生被欺负了家长找上门似的,忍不住轻笑出声,见朱儒立马瞪自己一眼连忙收了笑容,肩膀却一抖一抖的出卖了她憋笑憋的辛苦。 “你笑什么?” “你又是哪个下等人?”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表情,简直就是朱娉性转版。 第三百一十章 同样 芷兰见朱儒这问话的语气和神态亦忍俊不禁,难怪教出的女儿嚣张跋扈,自己都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 遂不屑的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朱儒,淡淡道:“想知道我爹是什么身份,你也配?” 姜晏瞧着朱儒被一个女子欺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才这会子再也憋不住笑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许久都停不下来。 其他围观的宫女太监们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时间场面竟有几分滑稽。 “你们其他人都给我滚,你们两个留下!” 姜晏一听这几天前听过的一模一样的话只觉得笑得肚子疼,索性不顾形象蹲下身子继续笑。 “给我滚,滚!” 朱儒这会子被气的跳脚,不断推搡着离的近些的宫女太监,半晌后院子里又只剩下她们二人。 “行了我也不同你废话,我爹乃是当朝三品官儿少府寺卿,有何贵干?” 朱儒原本嚣张的脸色顿时一僵,这别说是上门讨要说法了,就连见少府寺卿一面他都是不够格的。 尤其是最近葛老说少府寺卿不肯收他的银子不肯成为他的人,让他们提防着点儿。 如今自己若是去上门讨说法岂不是自投罗网好让少府寺卿扣留自己向赫太师那边的阵营邀功? “你说你父亲是少府寺卿就是少府寺卿?” “你可别跟你女儿一样还要让我拿出证据来证明?” 芷兰一听这话就知道朱娉这些招数都是跟她父亲学的,如若不然怎么说的话、神态都一模一样? 朱儒如鲠在喉,半句话都吐不出来,只能干瞪眼。 这臭丫头居然知道自己下一句想说什么,真是奇了怪了。 “你有必要证明你是朱娉的爹爹吗?我还怀疑你是冒充的呢!” 姜晏在一旁笑得不能自已,朱氏父女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你...你!” “你什么你?” “赶紧滚去慎刑司去求罗大人宽恕原谅,说不准还能少受些苦!” “你...没想到少府寺卿大人教出来的姑娘竟然这般不懂规矩!” 芷兰已经懒得再同这无赖之人废话,懒洋洋道。 “我什么教养取决于跟我对话的人什么态度,若这人不值得我尊重我也不会嘴下留德,听明白了吗?” 姜晏表示跟芷兰混的再久些说不准能把芷兰的毒舌功夫学个几分相似,以后怼人就不用绞尽脑汁想了。 朱儒最后实在是说不过芷兰,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跑。 “殿下,您说他不会真的去慎刑司捞人了吧?” 芷兰和姜晏目送朱儒仓皇离去的背影,小声附耳道。 “不会。” 姜晏勾了勾耳边垂落的碎发,眼前浮现了方才提到丽华轩时朱儒眼里划过的那丝慌乱,肯定道。 “为何?” “因为朱儒知道丽华轩里关着的人是葛老要到,他方才还以为抓走朱娉的人是葛老的人。” 芷兰恍然大悟了一瞬,嘟起小嘴懊恼道。 “早知道就晚些说实话,吓吓他!” “哈哈哈,你这个想法可不行,万一把人家惹急了出啥事儿咋办?” “也对。” 第三百一十一章 褚炽 “不过话说回来,朱娉她在慎刑司这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正好拖住朱儒一段时间,也算是拖住葛老一些时日了。” 二人进了屋子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润润喉,尤其是芷兰连喝了好几杯茶才缓过来。 “听赫太师说以葛老的变态性子一定要让每一颗棋子都尽可能发挥到它最大的作用,如今朱儒这颗棋子出了问题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朱娉救出来。” “原来如此,不过以罗大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大概一时半是放不出来了。” 芷兰忽然想到了一个注意,兴奋道:“我们可以让罗大人拖住朱儒,这样葛老的计划就迟迟不能行动,我们救李公公的希望就更多了点儿!” 姜晏寻思着这么做不无道理,遂点点头应下。 “夜里我会写封书信传出去给赫太师,届时我们会得到赫太师的帮助。” 芷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盯着姜晏良久忽然凑近她小声道。 “殿下莫不是真的跟赫太师在一起啦?” 姜晏无辜的眨了眨眼,为什么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儿,这么明显吗? “殿下方才提到赫太师时眉眼都温柔了好多,看来之前长宁殿的传言并不假。” 芷兰狡黠一笑摸了摸下巴如是道。 宫女们夜里或闲暇时都会聚在一块儿聊聊天聊聊八卦,偶尔悄悄打个叶子牌什么的打发时间。 自从那次赫白抱着她回长宁殿后所有的宫女们面上毫无波澜心中却是炸开了锅,等到闲暇时就迫不及待的为在一块儿七嘴八舌的讨论。 无论是以往有没有私仇的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八卦,互相从以前的生活痕迹中找到蛛丝马迹,然后串在一块儿成一个连贯的故事。 女生们天生就会一项技能,听八卦传八卦,不出一天时间就传的满宫上下都知道赫太师和公主殿下有一腿这件事儿。 “殿下喜欢赫太师什么呀,奴婢以前见过几次赫太师,他看起来温润如玉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底里都是疏离,所谓的彬彬有礼也是把所有人都拒之千里。” 姜晏听着芷兰分毫无差,惊讶的眨了眨眼。 如芷兰所言的确如此,就连他们刚在一起时赫白看她的神色也有些疏离,直到时日久了才变得温情脉脉。 “是啊,他看起来似谪仙一般的人永远是冷漠疏离的。” 姜晏不由的想念起赫白的眉眼、赫白的鼻尖、赫白的薄唇。 好久没见他了,好想他啊。 芷兰望着公主殿下陷入了沉默发呆,思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只有眸中泛着温柔缱绻。 芷兰笑了笑不再说话,斟上茶轻呷了一口,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褚炽的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 “芷兰姑娘...” “芷兰姑娘...” 褚炽抱着她时的小心翼翼与克制的温柔猝不及防触及到她心间柔软的一处。 屋外有宫女不慎打翻了水桶引起一众人的惊呼声,芷兰忽然缓过神儿来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想什么呢,姑娘家的害不害臊! 第三百一十二章 招认 慎刑司内,朱娉身着一袭囚服被绑在十字架上,昔日里整洁繁琐的发髻被折磨弄散,原本充满嚣张跋扈的眼里此刻黯淡无光。 自从迟处把她送来慎刑司后每天都会来盯着她,本以为只是公然殴打宫女这一罪行,谁知道她一进去就因恐惧再加上用刑没两下就招出一堆东西。 罗衙已经收到公主殿下的命令要拖住朱娉这一颗棋子,本来还以为要想尽办法才能拖住她,看到手下呈上来一张列满罪状时沉默了。 “我亲手杀了荣华宫某宫女,实在太过害怕所以找了父亲将其存在痕迹抹掉,对外传她只是失踪了。” “荣华宫每个月送来的用度我都从里头抽取三成,一成自己用,两成给父亲。” 这又是杀人抛尸又是挪用公款,就凭这两项其中一项足以送她上邢台砍头。 罗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最终还是决定去劳中再次确认一遍朱娉的罪状。 一阵窸窸窣窣后朱娉被解开锁住她的锁链,被架着坐到一把木椅上。 “大人...奴婢...奴婢已经全都招了...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奴婢...求求大人!” 罗衙心道放过你?那谁来放过他,放过南朝的千千万万子民? “罪状上的每一条罪你可都认?” 朱娉止不住的点头,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上全是惊恐万分的神色。 “认...奴婢都认...只求大人能看在奴婢供认不讳的份儿上饶了奴婢一命!” 罗衙没有说话,一双犀利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朱娉,仿佛早把她看穿。 朱娉被罗衙鹰似的眼睛盯的抖了一抖,思绪乱作一团,半晌后道。 “奴婢...奴婢还有一件事没有禀报...” “哦?说来听听。” 罗衙听说朱娉还有事儿没说,顿时来了兴致,这小小一个六品官儿的女儿居然敢在宫中犯下那么多事儿。 “爹爹说...爹爹说了只要葛大人当上帝位就会封奴婢为郡主...所以才让奴婢在宫中活的自在些...” 称帝? 罗衙早知道葛老的目的是登基称帝,只是一直苦于没证据所以不敢造次,如今有了人证岂不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有呢?” 罗衙故作一副严肃皱眉的样子冷声道,直把朱娉吓的又是一抖。 “还有...没了...” “大人,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朱娉努力回忆起朱儒跟她说的那些宏伟计划,如今她只能卖掉父亲来保自身性命,她不是真傻不知道这些罪随便哪一条都足以让她上断头台。 “很好,在这张罪状上签下名字按下手印儿。” 朱娉非常配合的拿起笔颤巍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儿。 “大人...这样奴婢能保住一条命了吗?” 罗衙望着朱娉眼里充满希冀的目光,冷笑了笑没有说话快步离开。 朱娉眸子中的星光再一次熄灭,面如死灰。 保命? 做梦呢。 朱氏父女干了那么多坏事儿还想着保命? 如今朱氏一族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能被用来拖住葛老的计划已经是废物利用,更别提将功折罪。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冯沫 今夜在芷兰的掩护下,姜晏成功把书信放出,只须等赫白收到便可。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放完书信正打算离开却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冯氏姐妹中的冯沫。 冯沫自从朱娉被抓进慎刑司那天起就暗中观察芷兰和姜晏的一举一动。 这些日子观察居然发现芷兰在无人的时候对听雨恭敬万分,仔细一听竟然听到芷兰喊她殿下? 当今世间除了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便是躺在太和殿中不省人事的西凉王子殿下,如此想来听雨就是长宁殿那位公主殿下? 可这怎么可能,公主殿下失踪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天下,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待在宫中,还在荣华宫里当了一个小宫女? 冯沫今夜偶然撞见了两人鬼鬼祟祟的跑到荣华宫后门,放出信后终于忍不住出声质问。 “我们做什么与你无关。” 芷兰皱眉上前一步挡在姜晏身前,冷声道。 “是么,公主殿下?” 月光下冯沫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小声而肯定道。 望着二人复杂的神色心中一阵忐忑不安,若是认错人了岂不是丢大了。 姜晏从芷兰身后走出,定定的看着冯沫没有回答。 冯沫如今能这么肯定她的身份定然是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儿,今儿个被她察觉到她们出来放信当真是大意了。 “你可知问出这句话的后果?” 冯沫心中一颤,闭了闭眸子狠下心道。 “我知道,就算我不问你的身份,等你重回长宁殿我们必然是活不了的,反正问了是死不问也是死,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死的清楚明白些?” “倒没想到你会看的这么开,冯媞也知道?” 冯沫摇摇头:“这件事我没有同她说,我想自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就好,若是冯媞也知道了你们冯氏定然是活不久的。” 姜晏打量了一番四周:“此地不宜久留,要说回屋里慢慢说。” 三人趁着没被其他人发现的空隙回到屋中,没有点蜡烛生怕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端倪。 “你想怎么样。” 三人一阵沉默好久,半晌后芷兰率先打破沉默,低声问道。 黑夜笼罩在这间屋子中,谁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情绪。 在芷兰看来冯沫选择在此刻出声无外乎是为了钱或者名利,这种人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这件事一日不解决一日就会受到冯沫的威胁。 “我不想怎么样,若听雨当真是公主殿下,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大事,甚至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哦?条件是?” 姜晏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冯沫定然是有附加条件的。 “让我和冯媞出宫回家。”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姜晏单手托腮眸中闪过一丝恶趣味,笑道。 “若是我事后翻脸不认人,又或者我并不是公主殿下,你当如何?” 冯沫无奈的耸了耸肩:“那只能我自认倒霉白打工了呗。” “你倒是看的挺开,行了今晚就到这儿为止,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会喊你。” “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失势 此后的每一天冯沫跟变了个人儿似的,时刻跟随在姜晏身侧,姜晏要做什么她都抢着做。 周遭的宫女太监们显然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前边儿还要死要活的折腾人家,后边儿就屁颠屁颠的贴上去。 尤其是冯媞,见到姐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简直不敢置信,趁着四下无人只有姐姐一人赶紧扯过来问。 “阿姐,你怎么回事?” 冯沫正在收干衣服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收衣服没有搭理妹妹。 “阿姐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荣华宫里人人都说你见风使舵卖主求荣!” 冯沫听到‘卖主求荣’一次时眉头一皱,回头冷冷道。 “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知道卖主求荣是什么意思?你真把朱娉当我们的首脑了?” 冯媞被这句话堵的如鲠在喉,心中有千万句想反驳的话却说不出来。 仔细想来也是,自从入宫以来朱娉就以大姐大的身份自居,命令她们做这儿做那儿的,稍有不满生气就拿她们出气。 有时候她们甚至有点儿羡慕那些宫女们,害怕被迁怒只要躲着点就成了,而她们必须得承受朱娉的怒火。 “也对,我早就对朱娉失望透顶,阿姐你为什么突然就倒向芷兰那头啊?” 冯沫瞧着脸变的比天色都快的妹妹叹了一声。 “阿姐暂时不能告诉你原因,你只要知道跟着阿姐的选择准没错的。” 冯媞眨了眨眼想到当初也是阿姐同她说跟着朱娉大有未来,无辜道。 “当初也是阿姐同我说跟着朱娉,如今又改跟芷兰啦?” 冯沫甩了个白眼儿给自家蠢妹妹,压低声音道:“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我们若是很对人了,就能早日出宫啦。” “真的吗??” “阿姐啥时候骗过你了!” 冯媞再一次想到儿时被亲姐诓去邻家偷摘枇杷树上的枇杷,她在上头摘,姐姐在下头接。 结果人家主人发现了拿着扫把就追了出来,身为她的亲姐抛下她一溜烟儿的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树上哇哇大哭,弄的邻里都以为她被主人家欺负纷纷指责。 又有一次约好了去捣屋檐下的燕子窝,结果捣完后一堆鸟屎落在人屋前,被发现后又是一顿好打。 后来她们爹爹升了官儿举家迁往京城,爹爹请了好些个礼仪嬷嬷教导她们大家闺秀的礼仪,好不容易学会了吧又被送到宫里。 “哎,我好久没见爹爹了。” 冯媞想到自从入宫以来就再也没见过爹爹,不由的心生难过。 “我也是。” 冯沫亦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向公主殿下提的条件是出宫回府。 “呦,这不是见风使舵的狗腿子冯沫嘛。” 姐妹俩正坐下谈心,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柔弱的阿秋。 阿秋不屑的白了一眼冯氏姐妹,掐着嗓子尖酸刻薄。 “看朱娉失势所以就去巴结芷兰姐姐和听雨姐姐?” 冯沫懒得跟这种故意做小伏低的计较,扯过正打算同她理论的妹妹就打算离开。 第三百一十五章 阿秋 “呦,没有朱娉撑腰都不敢同我掰扯掰扯了?” 冯媞在朱娉手下从未忍过性子,这会子才被刺激了一句就忍不住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掰扯?” 阿秋一步一步上前围着冯氏姐妹绕了一圈,面露讥笑讽刺。 “我是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个狗腿子来指手画脚!” 冯沫瞧着平日里怕朱娉怕的要死见到她都要低头绕道走巴不得没见过她的阿秋,今日一派鄙夷不屑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那日芷兰和听雨初入荣华宫见到朱娉时会露出那般厌恶的神色,全都因阿秋在背后碎嘴,否则芷兰怎么会晓得朱娉的德性? “想不到荣华宫里也出了个有心计的下等人,可惜下等人始终是下等人,再怎么做小伏低都攀不上高枝儿!” 冯沫最是看不起这种背后阴人的家伙,嘲讽一笑。 阿秋闻言果真脸色大变,甩手就要去打冯沫一巴掌。 “阿姐小心!” 冯沫一把抓住阿秋的手,正打算推她离自己远点儿,只见阿秋脸上的狰狞之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中全都是可怜巴巴。 “冯沫姐姐你怎的可以随意打人,阿秋纵然万般不是你也不该打我啊!” 冯沫顺着阿秋的眼神回头一看只见芷兰和姜晏定定的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她们,下意识松了手。 这会子轮到她了才知道被真正白莲花搞事儿有多么恐怖,她居然一点都不想为自己辩解。 “芷兰姐姐,阿秋好痛,好痛!” 阿秋捂着自己的手腕不断哭诉着,眼泪说掉就掉,起身就往芷兰那边跑去。 冯媞这暴脾气哪里容得下白莲花骑到自己头上还污蔑阿姐,扯过阿秋的头发重重把她甩在地上。 “想不到阿秋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今儿个污蔑起人来倒不含糊!” 阿秋眸中划过一丝怨恨,转瞬即逝。 “芷兰姐姐救命!” “她们要杀了阿秋,阿秋好怕!” 姜晏叹了一声上前几步把阿秋扶起来,拍了拍她衣裙上的灰尘,柔声道。 “哪里疼,我那儿有药膏。” 正巧芷兰还剩下了些药膏,送给阿秋也无妨。 “阿秋...阿秋哪里都疼...冯媞姐姐下手太重了呜呜呜...” 冯媞翻了个白眼儿,冷笑了笑。 “阿秋你这身儿装可怜的功夫跟谁学的,我也好想学学呦。” 冯沫扯了扯冯媞的衣袖,低声呵斥道:“行了,别说了。” 冯媞不满的别过头哼唧了两声,不在说话。 “阿秋,刚才是我和妹妹不对,我们给你道歉。” 冯媞顿时不敢置信的回头望着阿姐,又望着得意洋洋的阿秋,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阿秋。” “没事...” 阿秋正打算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再污蔑她们一把时,扶着她的姜晏轻笑道。 “你们为什么道歉?” 冯氏姐妹眨了眨眼皆不知道姜晏想说什么。 “方才之事我们都看到了,阿秋。” 阿秋骤然抖了一抖,脸色苍白。 “芷兰那儿还有药,一会儿我送去给你抹抹,最好能抹掉你那丝不该有的心思。”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扭曲 阿秋眸中划过一分怨毒,面上依旧一副柔弱的模样,眼泪流的更欢了。 姜晏瞧着阿秋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叹了一声,她来这儿这么久了遇上的都是些嚣张跋扈的,白莲花还是第一次见。 就连很久没见的柳绯烟也是笑里藏刀棉里带针的,说白莲花是委屈了她,说城府深又抬举了她。 而阿秋这样段位并不高的白莲花选手若是在宫中再浸泡个几年说不准能升段儿成为高级白莲花。 “听雨姐姐你在说什么,阿秋听不懂。” 阿秋不停的抹着眼泪,满脸都写满了‘我最可怜’‘你们都欺负我’等可怜巴巴的字眼。 冯沫见公主殿下没有信了这个白莲花的表演,心中一阵感动温暖。 冯媞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阿姐要偏向听雨和芷兰那头,在她以为要跟三个人掐架的时候没想到听雨竟然是站在她们那边的。 “听不懂?” “你是三岁稚童吗听不懂人在说什么?” 芷兰抱着胳膊一脸鄙视的望着惺惺作态的阿秋,站在冯沫身前冷声道。 “芷兰姐姐...阿秋真的听不懂!” 阿秋见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心中一阵扭曲嫉恨,凭什么这些人可以肆意欺辱他人,凭什么自己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她不服,她不服! “阿秋,敢作敢当才是一个勇敢之人,你忘了当初也是你提醒我们朱娉不是好人,让我当心一些吗?” “为什么这才短短几日你就变了一个样子?” 姜晏皱着眉看向阿秋已经有些扭曲的面部表情,疑惑道。 她向来不是个心思缜密、肠子弯弯绕绕的人,说白了就是耿直。 只有事态严重时才会用自己的大脑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阿秋的变化她实在是想不通。 阿秋骤然后退了好几步,像是失心疯了一般冷笑了好久,神色狰狞可怕。 “听雨姐姐想不到你也装的挺像模像样的,我当初提醒你们不过是看出了你们是个敢说敢做的,利用你们替我报复朱娉罢了!” “我本想着也就让朱娉吃点儿口头上的亏,谁想到你们倒挺有本事的直接把人整进慎刑司!” “我还得感谢你们替我报复朱娉呢,哈哈哈哈哈哈!” 姜晏目瞪口呆的望着这瞬息变化,好一会儿没缓过来,神色复杂的回头跟芷兰道。 “芷兰,她刚才说是利用我们报复朱娉?” 她们原本是利用朱娉把禁卫军引开,想不到这背后也有阿秋在其中的推波助澜,若没有阿秋的提醒她们估计也不会想到利用朱娉,站在指不定还在哪里犯难呢。 “朱娉那个蠢东西也就只有在荣华宫作威作福,她要是没个做官儿的爹她能有底气儿在这儿使唤人?” “凭什么她生来就是官家姑娘,凭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朱娉嚣张跋扈的样子,她不就是有个有权有势的爹?” “若我也有定然也能趾高气扬,不受她欺负!” 姜晏这会子是听明白阿秋的态度为什么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来是长期受朱娉压迫导致心理上的扭曲啊。 冯氏姐妹原是一脸气氛,现在满是同情和怜悯,她们也没料到一个人会扭曲成这样。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有权 芷兰可怜的望着歇斯底里的阿秋没有说话,叹了一声。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儿?” “我不需要你们这些惺惺作态的人同情!” “你们哪里知道被人趾高气扬欺负的感觉?” “你们一个个都是六品官员或以上的姑娘,只有我是区区九品芝麻官的女儿,我不服!” 听到最后一句时姜晏眨了眨眼弱弱的举手道:“我不是官家姑娘,我娘亲在我出生那天就去世了,父亲早在我十五岁那年也去世了。” 芷兰和冯沫无语的看了一眼此刻还有心思调侃的公主殿下,认命般摇了摇头。 公主殿下这插科打诨的性子啥时候能收敛些,人家阿秋好不容易营造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气氛,方才一瞬间全都毁了。 阿秋听着这句话一愣,很快又笑得疯疯癫癫。 “你可别胡扯了,寻常平民百姓怎么会有机会入宫,我看你就是在诓我!” 姜晏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只见芷兰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这才悻悻住嘴保持沉默。 “阿秋,我不管是不是你利用还是怎么的,朱娉如今已经入了慎刑司,再出来已无可能!” “这不可能!朱娉她爹定然会想尽办法给那些狗官塞钱、卖人情,到时候朱娉又会回来继续欺负我们!” 阿秋显然是被欺负怕了,一提到朱娉就狠狠颤抖着身子,蹲下身抱住自己恐惧大声吼道。 “阿秋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跟朱娉是一伙儿的!” 姜晏听到那熟悉的三个字突然想起来几年前看过的琼瑶剧,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芷兰见自己也劝不住阿秋,索性不劝了。 “当年朱娉弄死一个宫女,那宫女好可怜,好可怜啊!” “衣服都被扒光了,脸被划的七零八落,鲜血流了一地!” “好可怜,好可怜啊!” 姜晏听着阿秋时而疯癫的笑容,时而抱着双臂露出惊恐的神色,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恐惧。 她也开始莫名害怕了,她好怕被那些沉重的事情弄到崩溃,木芙和李公公等着她救,南朝的千千万万子民等着她救。 她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脑海中浮现出赫白温柔深情的眉眼,心中的恐惧骤然消失。 所幸她还有赫白,她不是一个人在做斗争。 “阿秋她在说什么?” 芷兰并不知道荣华宫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遂疑惑的回头望着冯氏姐妹。 冯沫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阿秋说的是哪个宫女。 “阿秋说的是一年前被人先玷污后毁容的可怜女子,阿雪。” 冯媞经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皱着眉压低了声音道。 “话说朱娉嫉妒阿雪的模样生的比她好看就想让我们把她绑来毁掉她的脸,我们偏不肯这么做,然后朱娉就花钱找了几个侍卫。” “那几个侍卫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凶极了,我看了都觉得可怕。” 芷兰下意识想问找几个侍卫做什么,张了张嘴忽然想到了一些腌臜事儿,瞪大了眸子惊讶道。 “朱娉她居然这么狠?这都下的去手?” “是啊,阿雪才来的第一天当晚就被绑了去,被捂着嘴也叫不出声儿。” 第三百一十八章 解决 姜晏不再关注一个人蹲在地上抱头碎碎念的阿秋,好奇的凑上前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冯媞翻了个白眼,某种划过一丝厌恶:“朱娉硬要把我们喊去围观,说自己一个人害怕。” “那你们就看完了全程?” “我没有,我看不下去那么恶心的事情所以先走了,阿姐应该会更清楚一些。” 冯沫轻轻推了妹妹一把,低声道:“不是我们不帮阿雪,那时候朱娉风头正盛,我们若是阻止她的好事儿,那我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芷兰点了点头惋惜道:“阿雪一个弱女子也反抗不了侍卫啊,朱娉好狠。” “完事儿后朱娉把已经被折腾的眼泪都流干的阿雪拖回自己的屋中,亲自用刀一下一下把阿雪的脸毁掉。” “那时候朱娉说夜深了人都睡了,所以光明正大的把屋门儿敞开,谁料到阿秋居然没睡把这残忍的一幕看了去。” 姜晏闻言想了想,阿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心理就扭曲了吧,任谁看到这种残忍的场景都会心生恐惧,严重的还会留下阴影。 “事后呢?” 芷兰不由的想象一下被划破脸,鲜血流了一地的样子,抖了一抖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接着问道。 “后来啊,朱娉连夜托那几个侍卫把阿雪的尸体运出去,至于运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也不敢问。” 冯沫想起几个侍卫粗暴的拖着衣不蔽体的阿雪出了屋子就觉得恐怖恶心,看向阿秋的眼神儿多了几分同情。 “算了,找个日子把阿秋送出宫吧,省得她在宫里越来越难受,哪天害了人都不一定。” 姜晏想了想还是决定放阿秋出宫,毕竟这样的人在宫里实在太危险,若是伤害到其他无辜宫女那真是罪过大了。 冯沫和芷兰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冯媞并不知道姜晏的真实身份,一脸疑惑的看着姜晏。 “听雨你能把阿秋送出宫吗?” 芷兰轻咳一声,不自然道:“听雨的意思是由我找人把阿秋送出去。” 冯媞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也对,芷兰是少府寺卿家的姑娘,想干什么都容易的多。 姜晏回头看向还在碎碎念的阿秋心中划过一丝疼惜,上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墨发。 阿秋陡然一颤,抬眸看向姜晏时眸子中竟是一派澄澈,就像是姜晏初入荣华宫时见到的那个阿秋一模一样。 “听雨姐姐你怎么来啦?” 姜晏按捺住心中的酸涩,强颜欢笑道:“阿秋,你愿意出宫吗?” 阿秋眨了眨澄澈如清溪的眸子小声道:“为什么要出宫呀...阿秋在宫里呆的好好的。” “因为宫中最近好危险好危险的,阿秋在呆在里头不安全,所以要出宫呀。” “那其他姐妹会出宫吗?” 阿秋的眸子里升起了一抹希冀,扬起灿烂的笑容。 “会呀,她们都会的!” “她们出了宫就可以去找自己的娘亲爹爹,找自己的小伙伴一起玩儿啦。” 姜晏像是在哄小孩儿一般耐心的哄着阿秋,抚摸着阿秋的动作愈发轻柔温暖。 “好,阿秋出宫!” “不过,可不可以不要让朱娉出宫呀...朱娉她好坏,她好坏!” 阿秋的声音骤然小声了不少,像是在恳求,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好兆头 “她嘛,她一定会留下的,公主殿下惩罚她好好保护荣华宫哦。” 阿秋这才放下心来,开心的起身顺带拉起了姜晏,带着她转了好几圈儿才兴奋的回自己的屋中收拾东西。 姜晏被阿秋转的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把阿秋的事儿解决了,芷兰你一会儿修书一封给你爹,找几个人来把阿秋送走,记得多给些盘缠。” 芷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是,芷兰明白了。” 冯媞望着这一幕跟主子和下人对话似的模式,心中再次疑惑,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芷兰和听雨的相处模式跟主仆似的?” 冯沫望着若无旁人演都懒得演的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又很欣慰自家妹子终于机智了一回。 姜晏和芷兰对视一眼,皆忍不住大笑出声儿。 “你们笑啥?” “阿姐,我咋看不明白呢?” 冯沫瞧着自家妹子满脸疑问的呆萌样儿也忍不住轻笑了笑,索性在自家妹子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什么?!!!” “听雨居然是!!!” 冯媞不出意外的受到了惊吓,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姜晏。 姜晏则无辜的眨了眨眼儿,知道她的身份有那么震惊嘛? 芷兰表示也就中等震惊。 “我我我,阿姐这这这。” 冯媞久久不能从震惊中抽身而出,磕磕巴巴了半天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盯着姜晏像要把她看穿。 姜晏上前拍了拍冯媞的肩膀,如老者一般语重心长道。 “年轻人啊,凡事不能只看表象啊!” 遂心情大好慢慢离去,芷兰紧随其后俏皮的吐了吐舌。 这天阳光明媚,纷纷扰扰的细雪已不再下,宫人们皆拿着一把扫把清理地面上厚重的雪,把它们拨到一旁只恐不好行走。 冯氏姐妹嬉笑打闹的声音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传来,偶尔还能听到冯媞惊喜可爱的笑容。 “阿姐,方才公主殿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诶!” “我看到了!” “哈哈哈哈这事儿说出去我能吹一年,这件宫装我不洗了,回头珍藏起来!” “啧啧啧,脏死了你!” “……” 姜晏望着阳光洋洋洒洒在这些正在清理积雪的宫人们,心中一阵儿感慨。 “这雪下了那么久终于停了。” 芷兰在姜晏身侧微微抬起头闭上眸子,享受着阳光的照拂,附和道。 “是啊,说不定这是个好兆头呢。” “哦?什么好兆头,说来听听?” “这就代表一切都会如这场大雪一样,一切都会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代表殿下以后都会顺顺遂遂过好每一天呀。” 姜晏大大咧咧的一把揽过芷兰的肩膀,面露微笑。 “那我就借你吉言啦!” - 却说宫外的另一头也并不平安顺遂,江朝每天和赫白忙着布置各种棋子儿,葛老的眼线已经渗透到二人的府中。 二人已经不能在自己的府中商议要事儿,在陆续的提醒下转移到了醉梦楼里商议。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醉梦楼人多口杂的那些眼线耳目也得不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于是乎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江大将军携赫太师一同出入醉梦楼清倌儿头牌的屋子,偶尔还会带着陆亲王。 弄的现在满城热议不再是祝大小姐一掷千金为博君一笑,而是京城三美男频繁入醉梦楼头牌屋子究竟为哪般? 第三百二十章 自私 寄折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捧着一盅小暖炉暖和着冰冷的手,瞅着面前三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默默叹了一声。 “我说三位大人放着好好的泠月阁不去,来我这烟花之地作甚?” 陆续适才刚饮下一杯热茶此刻喉咙润的很,立刻摆上欠揍的笑容调侃道。 “那还不是怕打扰了人黛老板的清静。” 他才不要打扰到自家妹子,再说这几个男人哪个不是狠角儿,若自家妹子看上其中一个可就凉了。 寄折索性把小暖炉往桌上一搁,轻蹙长眉无奈道。 “得,我这醉梦楼倒是好打扰的很!” 可恶,他可不想天天面对这一群大老爷们儿,他是直男啊! 江朝眼疾手快的拿过小暖炉塞到赫白的手中,这家伙从小手就冰凉的很,也不知道是什么怪毛病。 寄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波迷之操作,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下约莫得在寄兄这儿多叨扰几日,等事情结束后必会送上厚礼以示感谢!” 赫白捧着暖炉笑得一脸温润和善,偏偏让寄折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感谢就不必了,我就当是助人为乐造福百姓。” 赫白点点头不再客气,随即一脸正色。 “殿下在宫里传来消息李公公已被找到,就软禁在丽华轩中,要想救出李公公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两重禁卫军。” “我派探子前去宫中打探过,巡逻皇宫的禁卫军皆是普通的禁卫军,想必看守丽华轩的禁卫军就是俞老将军的部下。” 江朝一早就派人潜伏进宫中的禁卫军中,为的就是能摸清俞老将军的部下分布在哪儿,届时好下手。 “俞氏的旧部啊...这怕是不太好解决这件事。” 陆续沉思良久后皱眉道。 “不管好不好解决,我们都必须把李公公救出来,只有救出李公公我们才能知道先帝生前留下的最后一道遗诏是什么。” 赫白一直都清楚李公公手里掌握着一道关乎重大的圣旨,这也就是为什么葛老一定要杀了他的原因。 他的小公主曾经提过李公公想把圣旨交给她,后来不知怎的又收了回去称还不是时候打开,想必李公公早已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 “殿下信上不是说了两班禁卫军轮换的时间里有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里头是没人的吗?” “我们只需要请殿下再想想法子把门口守卫引开,我们再趁机把李公公救出来,换一个自己人放进去以免引起怀疑。” 江朝仔细回忆起信上的内容,很快想到了办法立刻说道。 赫白摇摇头低声道:“这不妥,此举太过冒险,我担心殿下...” “堂堂权倾朝野赫白赫太师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想要获得李公公手里的遗诏就必须作出牺牲,何况公主殿下向来就不是一个鲁莽之人,赫白你要相信殿下。” 陆续瞧着赫白一脸犹犹豫豫担忧的模样果断正色道,南朝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岂容半分儿女私情夹在其中? 赫白深邃的眸子盯着陆续良久,半晌后叹了一声。 “罢了,方才是我自私了。” 弟三百二十一章 臭男人 寄折望着赫白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轻声安慰道。 “无妨,我们知道你是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危,陆亲王说的不无道理。” 赫白点了点头,解决了这一桩事儿还有另一桩事儿没解决。 “第二件事,罗衙逮到了一个六品官儿的女儿朱娉,她的父亲朱儒亦是被葛老收下做棋子的其中一个。” “罗衙说他现在已有法子拖住朱氏父女,只要朱氏父女一日不得自由,葛老的行动一日就不会开始。” 江朝想了想,罗衙的办事儿能力他断然不敢否定,只是若葛老直接弃了朱儒这颗棋子呢? 遂担忧道:“如若朱儒这颗棋子直接被弃了该怎么办?” “这倒是一个新的难题...” 谁也不知道葛老究竟会不会直接弃了朱儒,又或者是帮助朱儒脱困。 “不会。” 赫白肯定道。 “为何?” “这还得跟葛老变扭的性子有关,葛老现如今应已是把所有的计划都布置结束了,若是缺了朱儒这一环必然要重新计划。” 剩下三人想了想也是,寄折掐指一算他姐还有一刻钟就来了,若是被祝诗瞧见他屋里三个大男人铁定惊的不行。 “罗衙只要拖住朱氏父女拖的越久,形式对我们就越有利。” 陆续话音刚落,门忽然被‘啪’的一下踹开,祝诗一脸怒容的闯了进来,待看清楚是他们时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还以为又是哪家公子哥儿成群结队的来寄折屋里欺负他了。 “你们怎么在我弟屋里?” 祝诗护犊子似的立刻小跑到寄折身后,警觉的看向他们。 “咳,阿姐你今儿个怎么来的如此早?!” 寄折扯了扯祝诗的衣袖,小声询问道。 “你管我呢,他们没欺负你吧?” 祝诗微微俯下身担忧的望着自家弟弟,同样小声道。 “阿姐多虑了,他们都是正人君子怎会欺负我呢?” 祝诗瞪了一眼三人,冷哼一声扬了扬粉拳。 “也是,他们要是欺负你我就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被狠狠瞪了一眼的三人组一阵无语,陆续轻笑了笑道。 “打的我们满地找牙?就凭你?” “你不信?要不来试试?!” 正在二人剑弩拔张之时,门‘哐当’一声儿直接倒在了地上,众人下意识回头一看。 只见古兰善和他们的神色如出一辙,目瞪口呆的望着倒在地上的门。 “这这这,我就轻轻推了一下,真的!” 寄折闭上眸子认命的扶额摇摇头:“阿姐,几日不见你的几日倒是见长了不少。” 待会崔妈妈上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心痛到窒息,自从他们这些人来了后这扇门一天比一天惨,不是在被踢就是在被踢中度过。 祝诗眨了眨眼儿无辜的跑到古兰善身侧低声道:“我们出去说,这儿臭男人太多了!” 古兰善瞪了一眼江朝点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们走!” 收到眼神儿杀的江朝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衣裳,没味儿啊。 “奇怪,她们鼻子这么灵的吗?” 剩下三个男人闻言则一脸你是智障的眼神看向江朝,弄的江朝更莫名其妙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离开 祝诗拉着古兰善去了寄折隔壁的屋子,一进屋子古兰善就再也憋不住吐槽这些时日在江朝府中的那些破烂事儿。 “小诗啊,我都快被柳绯烟那个女人折腾的要疯了!” 祝诗第一次听到柳绯烟这个名字,遂疑惑道。 “柳绯烟是谁?” 古兰善这才想起来自个儿只跟姜晏提过柳绯烟这种极品女人,马上滔滔不绝的把柳绯烟介绍了个遍,就差没介绍人族谱上有些谁了。 祝诗听完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李二公子的正室啊,那我听说过的!” “就京城私底下那些个贵夫人组成的圈子里对柳绯烟是褒贬不一。” 古兰善也是第一次听说柳绯烟在京城贵妇圈儿里的事迹,好奇道。 “然后呢?” “有一部分夫人夸赞柳绯烟品行端正、懂得谦让十分有大家风范,另一部分则是说柳绯烟善使下作手段儿,最爱扮无辜惹人同情。” 古兰善表示后者才是柳绯烟的真正面目,不由的为后者贵妇们点个赞,眼睛至少还没瞎。 “我听说有个命官的儿子疯狂痴迷柳绯烟的美貌和才情,弄的他正牌夫人一阵不爽跑去李府闹腾,结果不用想也知道正牌夫人怒气冲冲的进去,骂骂咧咧的出来。” “骂的啥?” “无非是那些下流的词儿,然后第二天就传出了柳绯烟不堪受辱上吊自杀,可惜被婢女发现没自杀成功。” “她当然不会自杀成功,这一看就是她在做戏博取同情!” 古兰善狠狠碎了一口,从她出生到现在遇上最不要脸的人就数柳绯烟,真不知道江朝这人怎么想的还不跟人撕破脸皮。 “后来支持柳绯烟的那边儿就不服气了呀,去找那夫人理论甚至怒骂,弄到最后那夫人真自杀了。” 祝诗想起那天那位公子后悔莫及,人却已经离世的痛苦,不由的摇摇头咂舌道。 “哇这女人还把别人逼死那么恐怖,我的天,那我还能活下来真是实属不易。” 古兰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柳绯烟似笑非笑,眸中阴狠的模样,抖了一抖。 回去得让江朝离她远点儿免得被算计,这想法刚冒出来立马被自个儿给否决了,算了算了,江朝才不会听自个儿的话。 今儿个能出来见见祝诗也是她求了好久才求来的,她就想不明白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女孩了,怎么江朝就非要以保护的借口束缚着她的自由? 思及此处古兰善突然觉得京城好没意思,她堂堂一个北疆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现在居然沦落到将军府做一个区区的婢女,连出行都被限制了,当真是卑微至极。 不如离开将军府另寻他处吧? 既然京城危险就让赫白给自己多派一点儿暗卫侍卫什么的,这样她就不用天天在将军府里看柳绯烟的脸色,也不用日复一日的做些无意义的事儿。 说不准还能帮到二舅舅? “小诗,国公府里还有空的厢房吗?” 祝诗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下意识回答。 “有啊,多得很嘞。” “那能否借我住几日?” 第三百二十三章 约会 祝诗瞧着古兰善一脸期期艾艾的样子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连连摇头。 “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是在将军府安全些。再者说我府中还有一个心存异念的妹子,不合适不合适。” 古兰善闻言顿时沮丧的低下头,半晌后抱住祝诗的手臂拼命撒娇。 “就借我住几日嘛,我保证会安心呆在国公府里不闹腾,等事情结束了我就自个儿回北疆,绝对不会赖着你的!” “不行不行,国公府里的明争暗斗比你们将军府的多太多了,我怕你出了个什么意外或者被有心人利用了,那我可担待不起啊。” “就借姐妹儿几日嘛,求求你啦~” 祝诗见古兰善一直扒拉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撒手,怎么用力抽出来都不管用索性放弃了。 “真的不行,我没有同你开玩笑的。” 正在二人相互攀扯推搡间,屋外骤然响起了江朝的声音。 “小善,可以走了。” 古兰善一听江朝的声音蹙眉不满低声道:“今儿个这么早就商量完事儿了,莫不是赶着回去见柳绯烟?” 祝诗无奈的叹了一声:“你想多了,江朝将军乃人中豪杰,怎么会去勾搭一个有夫之妇?” “我估计是担心你在外头待久了会被人发现,这是在着急带你回去!” 古兰善不满的撇了撇嘴,来之前江朝就一直碎碎念让她务必注意安全,冷着一张脸活像是见讨债人似的。 “我不想回去,真的不想回去。” 古兰善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委屈感,她来京城明明就是为了好玩儿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祝诗敏锐的捕捉到古兰善的低落情绪,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不回去是不可能的,不如我去同江朝说一声让你晚些回去?” 古兰善想了想也好,或许在外头冷静冷静一切就都好了。 “好。” “你撒手,我去跟江朝说。” 祝诗见黏在身上的糯米团子终于松手了,连忙出去同江朝一阵商量。 “将军,小善她很久没在外头玩儿了,今儿个我带她好好散散心,如何?” 江朝皱眉沉思了良久才答应下。 “好,请祝小姐务必在两个时辰后把小善安然送到将军府。” “我明白。” 古兰善盯着油纸上印着的黑影少了一道晓得江朝这是答应了,高兴的推开门一把抱住祝诗。 “谢谢好姐妹儿的帮忙!” “不客气不客气,不过我今晚没空带你出去玩儿,我得去参加那些小姐们办的宴会,一会儿我会让寄折送你去泠月阁找如黛。” “好好好,那你好好参加哈!” 古兰善能得到两个时辰的自由时间已是十分安心,她才不会得寸进尺让祝诗留下来陪着自己。 “行了你在这儿待着,一会儿寄折收拾好了自会来找你。” “回见!” “回见。” 寄折果然如同祝诗说的,不过一刻钟就来到屋外轻轻敲门。 “殿下准备好了吗?” 古兰善听着寄折温柔的声音和江朝冷硬的声音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原本糟糕的心情终于是好了些。 “好了,这就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约会 “你不必叫我殿下,只管叫我名字就是了。” 古兰善一出门就大大咧咧的朝寄折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寄折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温温柔柔。 “那寄折就冒昧了,小善。” 前头心情不错雀跃的走着的女子脚步一顿,马上又恢复如常。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名字从寄折的口中说出来就轻易点起了她心中的涟漪。 二人一路默默无话来到醉梦楼后门,这儿已经准备了一辆马车。 寄折率先上去,待稳住身形后回眸对古兰善伸出修长白皙的手。 古兰善望着面前这只手再三踌躇了片刻,还是轻轻搭上三分,借着他的力气轻盈的跃上马车。 “谢谢。” “无妨。” 入了马车没二人依旧默默无话,古兰善一边拉开小帘子望着许久不曾见过的京城夜市,嘴角微微上扬化开一抹笑容。 “好久没出来玩儿了啊。” 寄折没有回答古兰善的轻声呢喃,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儿。 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咋咋呼呼的女子就心生奇异的感觉,心里总想着那日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呆愣傻样。 直到他读了一本民间写的戏折子,里头的男男女女从暗恋到表白最后在一起,他才蓦然明白原来这就是他的暗恋。 “寄折,到泠月阁啦。” 耳边蓦然响起暗恋之人的清脆声音,寄折这才回过神儿来笑了笑道。 “嗯,我送小善进去。” “好!” 古兰善并没有注意到寄折的愣神,笑弯了眉眼。 泠月阁今日的生意异常的火爆,古兰善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索性拽了个小二过来询问了问。 “你们黛老板呢?” 小二这会子忙的恨不得手脚并用,见是黛老板的好姐妹遂收了一副凶巴巴不耐烦的样子,笑道。 “姑娘来的不巧,今日泠月阁生意竟是比往日的还要火上三分,我们老板正在后厨帮工呢。” 古兰善闻言心中顿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了笑道。 “无妨,一会儿看见她了记得代我向她问好。” “好嘞,姑娘您要留下用膳吗,刚收拾出一间雅间,就给您们用啦?” “不了不了,我们先走了!” 古兰善早已尝遍了泠月阁的美食,这会子实在没心思去吃。 “好嘞,姑娘您慢走!” 二人出了泠月阁,古兰善望着偌大的京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玩儿。 “寄折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逛会儿就好。” 寄折摇摇头轻声道:“不成,我答应阿姐要好好保护你的。” 古兰善扬了扬拳头挑眉道:“你别忘了我可是北疆公主防身的武艺自然是有的,你不用担心我,先回去吧!” “哈哈哈寄折倒是忘了小善绝非寻常女子,只是寄折常年呆在醉梦楼也很久没出来玩儿了,若是小善不介意的话寄折愿意陪你一起。” 寄折这一番话说的真诚无比,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那点儿小九九。 古兰善望着寄折这一脸真诚的样子想了想那也太惨了,整天在醉梦楼里待着人都要发霉了。 “好,一起!”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戏子 古兰善在卖灯笼处儿买了一盏兔儿灯,脸上挂着令人看了就心生欢喜的笑容。 “寄折快看!” 寄折寻着古兰善指向的方向看了一看,只见一群江湖戏子临时搭建了一台戏台子,上头有两个戏子正在咿咿呀呀的唱戏。 “那是江湖上的戏班子,他们没有固定的表演台子,历来都是走到哪儿表演到哪儿。” 古兰善拉着寄折的衣袖从人群中小心翼翼的穿到前头,近距离听着戏子唱的戏文和好看的动作。 “那他们怎么生活维持的下去呀?” 寄折望着古兰善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嘴角微微上扬,眸子中划过一抹愉悦的心思。 她的手真小,好想触碰一下,就一下。 “他们每次表演完后都会有人给他们赏钱捧场,否则他们不是白演了嘛。” 古兰善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他们唱的是什么语言,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上头的两个戏子满腔深情的互相望着对方,互相给了对方自己的玉佩,似乎是定情信物? “他们唱的是京城的方言,这会儿是在互诉衷肠,私定终身。” “哦?私定终身?” “这在你们南朝不是绝对不可以的吗?” 古兰善想到这些时日在南朝听到的、看到的皆是保守的礼节,私定终身可以说是很严肃的大事了。 “是啊,所以下一幕我猜是双方的家人出来阻止。” 寄折话音刚落,原本婉转深情的曲子蓦然变得激昂顿挫,接着就出来两个挂着长胡子扮作中年人的戏子。 果真如同寄折所说生生把两人交换的玉佩给摔碎了,扯着自家的儿子女儿回去从此不再往来。 “寄折你好神奇啊,这都被你猜中了!” 寄折淡淡笑了笑,这套路其实人人都知道,只不过却是让人百看不厌。 毕竟这世间的苦难太多太多,能够有感同身受的却少之又少。 “那接下来是什么?!” 古兰善被戏班子的表演吸引住了,在北疆和西凉她从来没看到过这般堪称完美的表演,扯着寄折衣袖摇了摇颇有女儿家的撒娇可人样儿。 “接下来啊...让我想想...” 寄折故作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吊着古兰善的胃口。 在古兰善一脸期待的目光下眉眼都温柔了几分,柔声道:“接下来应该是女方茶不思饭不想一心只想着男方。” 戏台子上的道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一波,只见原本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此刻一身素服,面色哀伤独自在有灯下落泪。 而紧接着一旁的男方却是另一番模样,张灯结彩到处挂着红灯笼。 过了一会儿男方一袭红色喜服牵着另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缓缓走出来。 瞬间身旁的看客都沸腾了,有的低声咒骂男的不是东西,有的为女方觉得不值当。 “这男的好渣啊,转头就娶了别的女人!” “也许他是有苦衷。” “这都是借口,若真爱一个人怎么会因为所谓的苦衷而屈服!” “可他得照顾父亲娘亲的感受呀,不然他就成了不孝子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落幕 身旁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在谴责男主没担当不敢娶心爱的女人,另一派则是为男主说话,觉得男主此举是为了孝顺长辈。 古兰善听着耳边都是他们的窃窃私语讨论,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决断,不过她挺想知道寄折的想法。 “寄折,你怎么看?” 寄折低下头望着女子眉眼似有万千星辰,半晌后坚定且轻声道。 “寄折以为若是自己遇上这种情况的话,必然会坚持自己心中所爱,再好好劝长辈接受她。” “为什么?” “人生在世就这么一次机会选择与自己相伴一生到老的人,为何要委屈了自己只为了讨长辈开心?” 寄折是没半点儿感受过父爱,唯一爱着他的娘亲早去世多年,在他快要麻木的时候阿姐出现了,阿姐努力弥补着他这么多年来的空缺,让他麻木的心才渐渐回温。 而一旦尝到爱的滋味便开始贪婪的想要的更多,直到古兰善出现了。 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争夺的念头,想要和江朝争夺眼前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古兰善自然不知自己的问题让寄折想了那么多,只感觉到寄折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与世无争,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这样啊,其实我也跟你想的一样。” 古兰善望着戏台上已经拜完堂要送入洞房的一幕,低声呢喃。 “我的愿望很简单,只要我喜欢的人开心快乐就好了。” 古兰善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江朝生硬的面孔,若她可以不受身份的牵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是不是这样他们就可以少些距离了? 寄折望着身畔低下头垂眸有些低落的女子便知道她在想江朝,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他听说她在将军府似乎过的并不好,可他却没有一丝办法带她离开。 只有她愿意,他才可以、才有资格牵着她的手离开。 戏台子上的音乐又是换了一换,这一次变得极度哀伤。 古兰善抬头看去时只见女主拿着一条白绫往房梁上挂去,似乎要自尽。 而另一边的男主抱着妻子刚生下的孩子,场面温馨和谐,与女主截然不同。 一红一白给看客带来了强烈的视觉效果,一旁的看客果然又开始躁动窃窃私语。 “我说吧,这就是个渣男!” “呸,老相好要自尽了,他倒好过的心安理得还生了个孩子!” “啧啧啧,我真为女主感到不值得!” “你们这就不对了,男主既然娶了夫人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对夫人,三心二意的不就真成了渣男?” “就是啊,新夫人何其无辜,她凭什么要受男主的冷落,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我看男主做到这份儿上已经足够了,善待妻儿长辈,忘了曾经的美好,虽是委屈了自己可谁说不准他就渐渐爱上夫人了呢?” 台上的女主最终悬梁自尽,这场戏在一边喜庆一边悲伤下落幕。 方才表演的戏子们则重整笑容排成一排给看客们深深鞠躬,感谢他们的捧场。 古兰善从钱袋儿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铜盘中,和寄折随着人群一起离开。 第三百二十七章 身份 古兰善提着兔儿灯和寄折漫步在京城夜市的街头。 “你说如果他们的长辈没有阻止他们相爱该有多好?” 寄折轻笑了笑道:“小善还没从这段戏文中缓过来?” “是啊,我感觉有点儿意难平。” 古兰善撇了撇嘴,望着满天繁星轻声道。 “其实这段儿戏文的背景,男主是一个王爷的儿子,女主是普通商户中的女儿。” “原来如此,难怪会被拆散,原来是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啊。” 古兰善不由的想起她乃北疆公主,而江朝只是南朝的一个将军,他们之间的地位也是差距颇大。 “要是我肯定会说服我阿爹阿娘,身份什么的无所谓,只要我爱的人也爱我这就足够了!” 寄折望着古兰善轻盈的背影,心道他们何尝不是身份地位悬殊? 若真要论身份的话恐怕他比江朝还没资格娶她。 “小善说的对,爱一个人怎么能以地位来衡量呢?” 古兰善逛着逛着忽然瞥了一眼公共日晷,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离江朝给的时间已经过半个时辰,她该回去了! “寄折!我得回去了!” 寄折温柔的笑意僵了一瞬,很快调好情绪温柔道:“好,我送你回去。” 二人加快了脚步回到停马车的地方,车夫立马赶车到将军府。 此刻的将军府门口一派低沉严肃的气息,守门的两个将士偷偷瞄着将军面无表情像是要杀人的神色。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马蹄声渐渐传来,江朝紧绷着的脸松了一分,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迎接古兰善。 只见马车里出来一个面色温润如玉的男人,视若无睹旁人伸出手接住古兰善下来。 而古兰善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顺手搭上寄折的手轻盈跃下马车,回头见江朝竟然在外头等自个儿,心中微微一暖。 却在看到江朝面无表情隐隐发怒的神色脚步一顿,半晌后小声道。 “我回来啦,对不起我忘了注意时辰...” 江朝沉下眸子冷声道:“回去休息。” 古兰善见江朝这是要发怒的样子连忙跑进府里,还不忘回眸对寄折一笑。 “寄折,下次见!” “好,快些进去吧。” 寄折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顿时好上不少。 见古兰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才缓缓转过身打算离去。 “站住。” 江朝生硬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寄折回头看着他不再掩饰愤怒的样子也不恼,依然微笑着。 “将军有事吩咐?” “给我离她远点,否则...” 寄折并不惧怕江朝的威胁,笑意逐渐加深。 “将军已什么身份命令在下,倘若在下不答应呢?” 江朝一个箭步上前掐住寄折的脖子,周身散发着狠戾的气息。 “那就杀了你。” “呵。” 寄折的面容依然温柔,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拨开了江朝的手。 “寄折告辞,希望将军今夜能睡个好觉。” 马蹄声再次响起,江朝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深深蹙眉。 半晌后叹了一声,是啊,他以什么资格命令寄折? 第三百二十八章 选择 两个守门将士瞧着方才剑弩拔张之势一下就消失了,还以为那个生的好看的男人要死了,结果将军居然轻而易举的放他走了。 “将军!要属下把他逮回来吗!” 江朝一只脚才踏入府中被下属的话惊的一个踉跄,回头失笑道。 “你当我们将军府是土匪窝啊,还把人逮回来?” 话落不再看向二人,快步回到书房中处理事务。 红烛即将燃尽,江朝盯着手上的文案愣是没看出什么东西,也没写出什么东西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在府外时,寄折伸出手接过古兰善,而她却顺其自然的像是做了好多次如同夫妻一般顺手搭了上去。 他自然是知道古兰善对寄折没有半分想法,可寄折看她的眼神中分明是浓烈的爱意。 江朝想的心烦意乱,索性把熏眼的红烛吹灭,一个人住在黑夜中独自思考。 算了,去看看她吧。 她应该还没休息。 江朝这么想着就立刻动身去后院儿,见屋子里果然亮着光,心里竟然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只见里头的女子疑惑的问道。 “谁?” 屋里的古兰善这会刚把发饰拆下来,披头散发的好不凌乱。 这么晚了会是哪个找她? “是我。” 古兰善一听竟然是江朝的声音,心中陡然一慌,他不会是来谴责自己的吧? 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就不顾着玩儿多注意一下时辰了! 古兰善立马抽了支发簪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打量了一下镜中人不似方才那般凌乱了才扬声道。 “来了!” 江朝在外头惴惴不安的等着屋里人儿来开门,见她好久没回答还以为她被自个儿吓到了,正打算要再说些什么时只见门划拉一下被开了。 里头的女子褪去了妆容和繁琐的发髻,月光下看起来柔和素净了不少,也柔和了江朝生硬的心。 “进来吧。” 江朝进去后直直坐在位置上看着古兰善一语不发,直把人大姑娘看的心里发慌。 “今天...你们都去哪里玩了?” 古兰善一听这语气没有要怪她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 “今天我们去看戏了,城里来了一班江湖戏班子,好看的很!” “我跟你说呀,今天这出戏讲了一个意难平的故事!” 古兰善一提到这出戏就停不下来,她是真的蛮喜欢这出戏的。 “什么故事?” 江朝见古兰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轻笑了笑好奇道。 “我给你说来哈,这出戏讲的是一个王爷的儿子和一个普通商户家的女儿相爱,被他们父亲拆散的故事…” 古兰善把自己的所言所闻一一道出,最后一脸期待的望着江朝低声道。 “你怎么看,对于他们之间。” 江朝听完后皱着眉道:“若是我的话...” “我大概会听从家中长辈的意见,不过我觉得戏里的男主不太行,既然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女主?” 古兰善一听这话眸中的星光渐渐暗淡了下来,他的选择竟然是这样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高傲 江朝瞧着古兰善有些低落的情绪却不知这是为何,遂疑惑不解道。 “怎么了?是我的话有问题吗?” 古兰善顿时笑了笑摇头道:“不,没问题。” “只不过我在看戏的时候有另一波人的想法和你的不太一样。” “哦?说来听听?” “他们选择要坚持与自己心中所爱在一起,既然相爱了就要对自己、对方负责,坚持几见。” 江朝听完后不认同的摇摇头皱眉道:“这不成,百善孝为先,没了孝他能安心娶他心爱之人吗?” 古兰善叹了一声,果然他的想法是不一样的,自己竟然对他有所期待。 “那...若是要你娶一个身份地位比你高或者低很多的女子,前提是你很爱她,你愿意吗?” 古兰善很快就提出了新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朝丝毫没有察觉到古兰善的不对劲,低下头垂眸沉思了一会儿。 “若是我真的很爱她,那她应该也很爱我吧?” “嗯,她也爱你,非常非常爱的那种。” 江朝望着古兰善坚定不移的眸子好一会儿,竟觉得她这会子出奇的认真,仿佛这个问题关乎到她的终身大事一般,再三在心中想了想。 “我不愿。” 古兰善心中的那分希翼骤然断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心中酸涩的难受。 原来他不愿啊。 “为何?” 古兰善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艰难的从喉咙中吐出两个字。 “若她身份地位比我高下嫁于我必然会遭到长辈的阻止,我不想她因为我跟养了她难么多年的长辈作对,再者我也不想委屈了她。” “若她的身份地位比我低嫁给我心中必然会有几分怯懦,她会以仰视的形式看着我,这样的夫妻关系并不是我想要的。” 当然,若是你嫁给我,我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娶你,用这辈子去保护你。 江朝没有说最后一句话,他认为自己现在没有这个资格,将来也没有。 古兰善只觉得这些个理由在她听来全是空话,江朝不愿娶就是不愿娶,她何必还要再多问呢? 古兰善垂下眸子掩去眸中的酸涩泛红,轻声道:“我困了,你走吧。” 江朝点了点头,临走前扬起一抹笑容道:“今日你晚归之事我不就不追究了,下次记得早些回来。” “好。” 门被带上,脚步声渐行渐远时,古兰善才忍不住哭出声,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江朝坚定的从口中说的三个字,我不愿。 原来他不愿啊,他不愿。 古兰善忽然觉着她在这儿呆的甚是讽刺,一没身份二没地位。 时不时还要看柳绯烟的脸色,她乃北疆公主怎么忍下那么多日的? 她身为北疆公主的那身傲气呢? 古兰善不由的望向铜镜,镜中人满脸泪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初入京城的那时分明不是这样的,骄阳似火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躲在将军府里做一个区区的小婢女,她怎么甘心? 第三百三十一章 恶人 她怎么甘心? 这一夜她睡的极其不安稳,时而梦见在北疆的阿爹阿娘,时而梦见在北疆无忧无虑的日子。 也梦见江朝用他冷硬的声音说他不喜欢她、讨厌她。 惊醒时已是中午时分,古兰善没心思搞花里胡哨的东西,随意给自己打扮了一番穿上婢女衣裳就出去了。 她这身儿衣服原只是做做样子,她不需要做些什么。 直到柳绯烟来了,柳绯烟一直命令她做事,她碍于身份暴露的危险便一一都做了。 等柳绯烟走后再同江朝说了一通,没想到江朝竟觉得这样才能更加掩饰好她的身份,看起来像一个将军府里的婢女。 才出了院子没几步就远远看见柳绯烟的足迹,真的是人经不起念叨的,念叨着念叨着就出来了。 “呦,这都什么时辰了才起来呢?” 柳绯烟眼尖的瞥见了古兰善脸上的疲态和眼底的青灰,勾唇讽刺一笑。 古兰善并不打算搭理她,绕过她就要离开。 “还没给本夫人行礼,这是要去哪儿?” 柳绯烟手疾眼快的抓住她的手腕,牢牢攥着指甲深深嵌进她的腕子里。 古兰善吃痛下意识狠狠把柳绯烟甩开,不曾想力道没收住,直接把人往地上甩了去。 古兰善揉了揉被掐出血痕来的手腕,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掐我?” 柳绯烟猝不及防被甩在地上,瞪大了美眸不敢置信道:“你敢打我?你这个下等人居然敢打我?” 古兰善早就不想忍了,索性上前狠狠踹了柳绯烟一脚,冷声道:“我不仅打你,我还踢你了,怎么的?” 地上的女人忽然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不断往后退去,一双白嫩的手在地上愣是磨出了血痕。 “喂,你不是很能说么,今个儿怎的一句话都不说?” 古兰善瞧着柳绯烟的动作就知道她又在演了,不过演归演,这顿打她是必受的! 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柳绯烟的衣领,照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疼吗?” ‘啪!’ 又是一巴掌。 古兰善接连打了得有十个才松开手,居高临下的望着柳绯烟。 外头已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婢女家丁,柳绯烟缓过神儿来立刻作出流泪的模样苦苦哀求着。 “姑娘方才是我错了,你怎的可以擅自动手打人?” 话落还爬上前一把抱住古兰善的小腿,吓得她狠狠颤了一颤差点儿没摔倒。 果断用力抽出腿一把踹开柳绯烟,拍了拍粘上的灰尘嫌弃的啧啧两声。 “你这女人好歹毒,是想让我摔倒了不成!” 不曾想柳绯烟又黏了上来,古兰善这一次没让她得手,快速往后一退,眼前女子瞬间摔了个狗吃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朝冷漠道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古兰善这会懒得搭理他就打算绕过他直接离开。 反正他都来了柳绯烟也有人管了,她才懒得管她死活。 “江朝哥哥,这姑娘上来就对着我一顿打,我也不知道哪里招惹到她了,呜呜呜。” 第三百三十一章 疯癫 古兰善脚步一顿翻了个白眼儿,回头狠狠碎了一口。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我见着就打你?” 柳绯烟没有回应她的话,可怜兮兮的起身躲在一脸严肃第江朝身后,软软的扯着江朝的衣袖。 “江哥哥,绯烟好疼,绯烟好难过呜呜呜。” 江朝不动声色的撇下柳绯烟的手,径直走向古兰善面前,不问缘由不说其他废话。 “道歉。” 古兰善看着眼前男人冷漠生硬的脸庞心中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在一阵沉默和柳绯烟得意的眸子中突然轻笑出了声。 “好。” 古兰善一步步走到柳绯烟跟前儿,目光诚挚的盯着她,半晌后轻声道。 “抱歉,李夫人。” 柳绯烟一听古兰善特地加重了李一字,眸中的得意一僵,只剩下怨恨。 “听不见,大点儿声。” 古兰善回头看了一眼江朝,只见他负手站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说,好似一个看戏之人,她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江朝却在心中盘算着古兰善赶紧道歉他好打发柳绯烟离开,再好生安慰一下她。 反正这么些日子以来她都忍下了柳绯烟的刁难,也不差这么一次。 如若不快些道歉怕是会惹麻烦,府中现在皆是葛老的眼线,区区一个婢女怎么敢公然忤逆都察院二夫人呢? 见古兰善回头瞧着他以为是在征求他的意思,故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不耐烦道:“赶紧道歉。” 柳绯烟又是一脸无辜的样子上前握住古兰善的手,柔声道:“没关系的,我相信傅姑娘是无心之失,我原谅你。” 古兰善瞧着这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的模样,心中半点儿波澜都掀不起来,淡淡一笑拨开被掐出红痕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装?” “你这一天天的装的不累吗?” 柳绯烟捂着脸颤抖的指着古兰善好一会儿,最终又是哭着跑到江朝身后哭诉。 “江哥哥,你这婢女委实太过分,我已经不计较她动手打我,她却不依不饶!” “还请江哥哥把她抓起来处罚!” 江朝先是震惊了一瞬,接着蹙眉不满的看着古兰善,她这么做会把自己陷入危难之地的啊。 “闭嘴。” 江朝被柳绯烟哭的脑瓜子生疼,索性不管她直接上前逼近古兰善的耳畔小声道。 “快给她道歉,我好打发她离开。” 已经被怒火上头的古兰善哪里听得出这是在帮她说话,狠狠推开江朝冷声道:“凭什么要给她道歉,我乃堂堂...” 江朝赶紧用力捂住了古兰善的嘴,高声道:“此女得了病,来人,送她回院子里锁住不许她出来一步!” 周遭的所有人皆露出惊惧的神色,都往后退了好几步,唯恐被她传染了一般。 古兰善瞧着这些人后退一步的举动,眸中满是讽刺之色。 罢了,她也不求江朝能做什么了。 等事情一结束她就回北疆做她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亦或者这几天想想办法逃离将军府。 既然祝国公不能住,那她就去泠月阁,再不济她就去太师府叨扰几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摔碎 夜已渐深,古兰善无聊的在屋子里四处瞎逛着,打量着已经看的都快厌烦的陈设心里烦的不行,索性挑了一个声响最脆弱的东西摔在地上。 ‘砰’ ‘啪’ 屋外守着的两个将士听着感觉不对劲,面面相觑使了个眼色立刻推门而入。 只见古兰善拿着一块碎瓷片不知想做什么,两个将士赶紧上前一个拉开古兰善,一个把所有摔碎的东西撇到一边。 “姑娘您这是何苦,好生在屋里呆着,自裁对您没有任何好处,等将军心情好了自然会放您出来的。” 将军特意吩咐他们要看好屋里的姑娘,不许她出来一步,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危险不出来尽可能的满足她。 要是让这位姑娘在屋里轻生了将军还不得活剐了他们? 古兰善一听这话连忙挣扎着推开将士,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谁说我要自裁了,我只不过是觉得那块儿瓷片好看的很拿起来仔细看看!” 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去死,她还有疼爱她的阿爹阿娘,区区被一个男人伤了心还不足以让她舍弃生命。 毕竟她和戏班子里故事的女主并不一样,她怕死怕的要死。 只不过她没有和江朝在一起过,他们不曾甜蜜过,他们不曾相守过,他们也不曾被阻拦拆散过。 将士们瞧着古兰善皱眉看他们像看傻子的模样尴尬了一瞬,面面相觑了一眼后果断撤离尴尬现场。 他们只负责看守这位姑娘,只要这位姑娘没事儿随便砸什么东西都不关他们的事儿。 “你去让下人把屋里收拾一下,注意别让姑娘跑了。” 另一个将士点了一下头飞快的去寻了几个得力点儿的小厮,迅速把屋子里的一片狼藉给收拾干净,并重新放上了新的瓷器。 “他们是不是傻,我估计没过一会儿屋里的姑娘又开始砸了。” 果然,话音刚落里头就传来了各种瓷器摔碎的声音,将士们叹了一声认命的叫下一拨小厮来收拾。 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后索性让他们搬来瓷器在屋外蹲着,等古兰善摔完就进去换一波。 古兰善摔完最后一个瓷器就有小厮进来重新换上,这将军府里的瓷器莫不是不要钱?都摔了好几波了啊。 她听说中原瓷器最为贵重,想必摔几个也能让江朝破破财,谁知道他府里的瓷器跟不要钱似的换了一波又一波。 “喂,你们将军府里的瓷器不要钱的吗?” 古兰善趁着他们还没走完,赶紧扯了一个小厮来问问情况。 谁知道小厮扬眉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不以为然道。 “不不不,这些瓷器都是平日里那些巴结将军的朝臣送来的,姑娘您随意摔,库房里还有很多。” “正好将军不喜这些瓷器,姑娘您帮将军摔了也算是帮他解决这些东西了。” 说完就捧着一堆瓷器碎片离开了屋子顺手带上门,留下古兰善目瞪口呆的望着屋门。 本想着以这种方式让江朝破破财,倒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给他清理麻烦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折腾 这样可不行! 古兰善立刻改变策略,既然不能让他破财,那就要让他府里不得安生! ‘砰砰砰’ 屋外两个将士这会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努力不让自个儿入睡,蓦然听到身后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清醒了几分。 “姑娘有何吩咐?” “我这壶里的水冷了,你去帮我换成温水。” “是。” 将士召来一个刚巧路过的小厮命他去拿温水。 小厮很快就回来了,把水递给古兰善后眼看着她提进去正打算离去。 没想到将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可怜的看着他。 “小兄弟,今夜恐怕要难为你了。” 小厮被这番话和将士的可怜目光弄的摸不着头脑,疑惑的抬起头道。 “敢问大哥此话怎讲?” “今夜你怕是要多送几次水,里头那位姑娘折腾的很呢。” 小厮一听这话听起来是有点儿可怜,摸了摸后脑勺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事儿,能给大哥效劳是小弟的荣幸,再说不就是跑几次腿儿,问题不大!” 将士瞧着小厮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一会儿你可别怪大哥没提醒你过哈。” 很快又传来了古兰善敲门声儿,小厮立刻上前询问道。 “姑娘怎么了?” 古兰善面露不善,不满意的冷哼一声。 “这水温不行,太烫了,我喝不下!” “行,我这就给您换去!” “快点啊,我渴着呢!” 小厮重新带了一壶水回来,这一次古兰善没有直接带进去,摸了摸壶上的温度皱眉道:“不行,还是太烫了。” 小厮顿时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壶,只感觉到温度正合适,不存在太烫这一说啊。 “姑娘您可别胡说,这水温度正合适呀。” 古兰善柳眉倒竖目露凶光:“我说烫就是烫,赶紧给我换!” 小厮正欲跟她理论理论,将士一把将他拉在身后低声道:“赶紧去换!” “可是...” “没有可是,赶紧去!” 小厮疑惑将士的态度摸不着头脑去换了一壶水,这次他可是在里头掺了些生水,温度绝对刚刚好。 谁知道古兰善刚到手还没过一刻钟就又拿出来冷声道:“这水太冷了,去给我换热一点的。” 小厮瞧着将士一脸无奈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这才明白了方才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说,这姑娘当真是折腾死人了。 “是!” 小厮恨恨的把水壶收下,认命的去弄新的温水。 这一脸折腾到了半夜,小厮颤抖着一双腿哭丧着脸求饶道:“姑娘你就饶了我吧,我这腿都跑的酸极了。” 古兰善接过这水壶懒得碰一下就立刻说道:“不行,重换!” 小厮有些忍无可忍,小声嘀咕道:“这女子也太会折腾人,心思真恶毒。” “你说什么?” 古兰善没有耳聋,就几步的距离她还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没,我没说啥,我这就给您换水去!” 古兰善此刻已有了些睡意,伸了个懒腰回到屋里关门之际。 “一会儿你们记得跟他说不用换了,让他自己喝吧,就当是给他的补偿。” 第三百三十四章 保护 将士们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尊姑奶奶终于放过他们了。 等小厮回来把古兰善的话重复了一遍,小厮瞬间放松了紧绷着的心情,腿一软差点儿摔倒。 猛地灌了几口水后才回去睡觉,方才他差点儿没被折腾的想往水壶里吐口沫,思及性命安全他还是选择保命,宁愿多跑几趟。 第二天古兰善睡到中午才起来,没了婢女这一层身份束缚着,她现在只是一个人人害怕的‘疯子’,谁管她睡到几时。 ‘砰砰砰’ 将士听到这剧烈的敲门声就知道麻烦又要来了。 “姑娘有何吩咐?” “我饿了,我想吃满汉全席。” 将士一听居然想吃满汉全席,瞪直了眼睛却敢怒不敢言,还是去请示一下将军吧。 “姑娘稍等,在下这就去请示将军的意思。” “行,赶紧去!” 她还就不信江朝在吃的方面敢让她受一丝委屈! 江朝这会子正和赫白在醉梦楼谈事谈的正起劲,见自家小厮仿佛八百里加急似的跑的满头大汗大气喘喘皱眉道。 “什么事急成这样?” “府...府里...那位姑...那位姑娘想吃...想吃满汉全席!”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惊了一瞬,陆续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了好久,就连赫白也忍俊不禁。 “怎么?你亏待你家那位了?” 寄折听着陆续调侃的话微微皱起了眉,谁说她是江朝的,哼。 “你别胡说,什么叫我家那位!” 江朝对陆续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位陆亲王他原本是抱着尊敬的态度,相处了一阵子后才发现他原来是个不着调的披着王爷外皮的混子。 不过陆续说的话倒是让他心底儿里开心了一瞬,他家那位,哈哈哈哈。 “去给她准备,她要什么都满足了就是,这点小事不用来问我。” “是!” 小厮立刻又八百里加急似的跑回去,留下四个男人。 “我说阿朝原不是什么财大气粗的人,今儿个倒发现阿朝有这个潜质啊。” “就是就是,我看你今儿个别在这儿谈事了,回去陪陪你家那位呗?” 江朝一脸正色的看着他们,半晌后叹了一声低声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江朝简单的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又把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三个男人的脸色这才从调侃变成无奈。 寄折眸中闪过一丝心痛,他现如今连保护她的资格都没有,若是他照顾她怎么会让她受这般屈辱? 她堂堂一个北疆公主不该是这么卑微,她应像骄阳一般热烈张扬。 “不如你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 “如今府里遍布葛老的眼线,我没办法安全的把她转移出来,再者说如今我已经给了她一个理由安全的把她保护住了,只是对于她来说有些残忍。” 江朝自然是知道这么做对她的伤害很大,可他没办法,没有一点办法。 他只想让她能够安安稳稳的保住性命,再安安稳稳的回北疆。 他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当他知道她心里有他时不知道狂喜到怎样的地步,只是他们终究是没未来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报应 他也不是不知道柳绯烟对她的万般刁难,可只有这样她才会对他死心,不再对他抱有期待。 他也知道那晚深夜她借着戏班子里的故事试探他的心思,当他说出令她失望的另一种选择时清晰的看到了她眸中那点儿星光瞬间黯淡无光。 他何尝不心痛,只是他宁愿她难过一阵子也不愿她受到一丝伤害。 赫白自然知道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心中在想什么,安抚的拍了拍江朝的手轻声道。 “她会明白的。” “希望如此吧。” 江朝沉默了很久才调好情绪,继续跟他们讨论其他事物。 将军府里的古兰善正饿的饥肠辘辘,有气无力的扒拉着窗子。 “什么时候来啊,我好饿啊。” “快了,姑娘。” 这是将士第十八次同她说快了,她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正当她打算再折腾一次,一群捧着膳食的小厮井然有序的在外头排成一排,等着将士把锁打开。 将士很快就把门打开,小厮们立即鱼贯而入把膳食摆满了一桌。 古兰善听说满汉全席是中原最难制作也是最好吃的东西,谁知道居然足足摆了两张桌子才摆满,还摆的满满当当的。 “哇,可以啊。” “你们下去吧!” 古兰善一个人在屋里大快朵颐,发现吃饱后还留了一大堆索性敲了敲门让他们把东西分掉吃了。 虽然江朝可恨但食物是无罪的啊,可不能浪费啊。 俩将士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留下一人在外头守着,另一个人则带几个小厮进去把东西撤出来好好享用。 到了下午古兰善又不安分了,她被关在这小屋里简直要闷死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玩不了。 “喂,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啊,我好无聊。” 两个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们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无味,没有什么好玩儿的,非要说好玩的话只有在军营里兄弟们喝酒吃肉才来得有趣一点。 “姑娘,我们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那你们给我讲几个新鲜点儿的故事听听?” 古兰善趴在窗子边缘上盯着他们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将士犹豫了一会儿,迟疑道:“不如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可行!” “我叫王虎,我小时候过的日子比较苦,家里的姐妹兄弟太多了,娘亲养不过来只好把我和几个弟弟送入军中,独自的抚养几个妹妹。” 王虎想了想就把自己儿时的事情说了一些,古兰善一听这般可怜皱着眉问。 “那你爹呢?” “我爹啊,他以前是个秀才,入京赶考时被一个权贵家的小姐看上了,就入赘了。” “入赘??那你们怎么办啊。” 王虎想起曾经娘亲一手牵着他,一手抱着妹妹,后面还跟着几个兄弟。 娘亲跪下苦苦哀求爹爹回去,然而爹爹却冷笑着一脚踢开娘亲,从此再没理过他们,更别说给他们一分银两做补偿。 “我们自然是被弃了的,不过我现在不怎么恨他了,他入赘没几年就被查出来家底不干净,被满门抄斩了,也算是报应。” 古兰善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安慰道:“既然得到了报应那就好。” 第三百三十六章 自述 古兰善听完将士儿时的遭遇不免有些同情,见他神色没有任何难过才真正的放下心。 “谢姑娘关心,反正时间长了倒也对他没什么感觉了。” 古兰善再一次觉得看男人一定得擦亮眼睛看,像那种抛妻弃子的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她遇上。 “那另一个呢?” 古兰善把目光投向王虎身边的将士,他正听的津津有味还没从故事中缓过来,想不到从小一起训练长大的好兄弟居然有这么可怜的过去。 听到姑娘喊自个儿了才缓过神来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这属实有点儿为难在下了,不过在外会好好想想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虎身旁的将士才堪堪开口。 “呃我叫刘问,文刀刘,问题问,今年二十岁,不如在下给姑娘讲讲一些其他的故事吧?” “成啊。” 古兰善枕着手臂歪过头看着王虎和刘问,殊不知她此刻的模样在二人看起来天真烂漫像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王虎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赶紧给我收起来,被将军发现了铁定一顿好打! 刘问再三斟酌下才开口,反正这件事儿在姑娘这说说也无妨,跟宫里人没什么关系应该沾不上边。 “在下的表舅舅原也是禁卫军,不过是在宫里做事儿的。” 古兰善一听宫里二字精神就来了些许,起身好奇道。 “宫里?做什么事?” “守正宫门的禁卫军,表舅舅一生勤勤恳恳守宫门,见过贵人无数也有幸见过还未驾崩的帝王。” “听说先皇的模样生的简直人神共愤,先皇后也是一样,表舅舅说那天他大概是走了狗屎运才会同时碰到帝后携手在宫门口。” 刘问说着就露出羡慕向往的感觉,他原本也是要去参加宫中禁卫军的选拔,有幸见个皇上或者皇后什么的,谁知道报名表还没递上去就传来先帝驾崩的消息,于是就没报成功。 “表舅舅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姑娘,直到死前还念叨着那位姑娘的芳名,只可惜听说那位姑娘也去的早,随先皇后一起去的。” 古兰善闻言不免有些好奇道:“你舅舅生前可是未娶妻?” 刘问点了点头低声道:“表舅舅说他心里已经在有人了,不愿委屈了别人家的姑娘,他宁肯孤独终老。” “我娘亲因为这事儿跟表舅舅吵了很多回,可惜表舅舅就是不肯听啊。” 古兰善闻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表舅舅顿时升起了敬佩之心。 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委屈了人姑娘,就因为自己心里有人了。 江朝啊江朝,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你表舅舅可有跟你说过他心中女子的模样?” 刘问仔细回想了一道后才皱着眉道。 “表舅舅说的很含糊,我也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那个女子最喜编个长辫在腰间,发上点缀几个可爱美丽的小簪花,笑起来眉眼弯弯好看的很。” 第三百三十七章 惊人的发现 古兰善闻言愣了一愣,刘问说的这人怎么那么耳熟? “你可否再想想有什么其他特征?” “唔,那个女子性子有些娇俏,有时会弄个小恶作剧折腾人,可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无理取闹。” 古兰善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照刘问说的特征她居然想起来一个总是穿着一袭山茶粉白裙的女子。 那个女子曾经每日和她厮混在一起,她们一起去醉梦楼看头牌,她们一起进将军府折腾江朝,她们一起受过柳绯烟的刁难,这分明说的就是她好姐妹其中之一的南朝公主姜晏啊。 “刘问,你可是没记错?你表舅舅心悦之人真是那般模样?” 刘问被古兰善有些震惊的怪异神色弄的不自在,再仔细回忆了一番表舅舅的确是这么跟他说的。 “是啊,表舅舅还说那姑娘有一天不小心把小簪花落在地上,他本来打算去捡起来归还她的,谁知道那时还是稚童的赫太师突然从马车里下来把小簪花捡了去。” “表舅舅就这样错失了和那位姑娘第二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从此也再没跟那位姑娘说过话,只在远处远远的看着那位姑娘。” 古兰善垂眸想起姜晏还没入宫前有一天晚上曾说过她很小就和赫白认识,可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从小就和赫白认识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所说的从小指的是赫白小时候,并不是她的小时候。 这么说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穿越了两次? 古兰善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开始怀疑人生。 “那姑娘...好像叫明鸾吧?听说是先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你表舅舅是因何去世的...?” “因病,心病。” 刘问终于想起五年前表舅舅躺在软榻上回光返照时不断呼唤着两个字,明鸾。 也就是那时候起他才知道原来表舅舅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人叫明鸾。 于是他就委托宫里的好友找找有没有叫明鸾的宫女,期盼带她去见表舅舅最后一面,让表舅舅能够安息。 结果得到的消息就是明鸾姑娘早就死了很多年,死在了一个姑娘家最好的年华。 先皇感恩她对先皇后的忠诚遂封了她做鸾妃陪同先皇后入葬,也就是说即便表舅舅去了也不可能和明鸾在一起。 “心疼你表舅舅,希望他下辈子能够遇上一个真爱吧。” 古兰善又和王虎刘问玩儿了些其他东西,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江朝回来看到的一幕就是古兰善和两个穿着铠甲的将士聊的热火朝天,还时不时的露出银铃般的笑容。 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看向两个将士的目光像要把他们杀了似的。 两个将士也是个敏锐的,自然是察觉到了身后危险的目光,立刻收起了笑容老老实实低下头的呆在一旁。 古兰善一看见江朝黑着脸美好的心情又低沉了下去,无奈的叹了一声把头从窗子缩了回去不再看江朝。 “你们两个先下去,一刻钟后再过来!” “是!将军!” 第三百三十八章 眼熟 说完就一脚踏入屋子里,顺手把门带上。 “你来做什么?看疯子?” 古兰善已经冷下脸,端坐在书案前涂涂画画着什么。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才如此做。” 江朝低下头垂眸喃喃道,他对古兰善的心思已经是愧疚大过爱,他是对不起一个姑娘家的心意。 “这些空话就不用说了,烦。” 古兰善话落下,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二人皆不再多说一句话,空气中弥漫着的死寂像是要让人窒息了一般。 末了,古兰善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目光冷冷。 “你什么时候才放我离开?” “等事情结束后,南朝安定下来。” 古兰善闻言讽刺一笑,起身走到江朝面前,定定的望着他深邃的眸子。 “我乃北疆唯一的小公主自作孽非要来你这将军府做婢女,此乃我第一错。” “我以为来了这将军府我就能过的好些,的确,将军府是很安全,安全到一个下作的女子骑到头上来欺负不敢说一句话,此乃第二错。” “第三错便是我一直一厢情愿的以为你会看到我的心意,能对我有一丝丝的温柔。” 江朝望着古兰善面无表情眸中满是讽刺和摇摇欲坠的泪水,干涸的唇轻轻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敢在心里说不是这样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如今我一个众星捧月不曾受过一丝冷待的北疆公主竟然成了将军府里一个得了疯癫的疯女人,你说可不可笑?” 江朝心中似被利刃划上好几道,这样的疼痛比在身体上受的伤还要多、还要疼上千万倍。 “对不起。” 江朝沉默了很久,将心中无数深情的话全部抹掉,只吐出了三个字道歉。 古兰善这会子再也装不下去,冷笑了好久才停下来。 “我想去赫白的府中。” “不行。” 话音刚落就被江朝立刻否决了,江朝自然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赫白不是这样的人,古兰善也不是这样的人。 他只是担心她有危险。 “你放心,我只去一个时辰,求个答案而已。” “什么答案?” 古兰善和赫白之间难道有什么恩怨不成? “与你无关。” “你只需带我去赫白府中一个时辰就好,届时我会乖乖跟你回来,不再折腾。” 古兰善面无表情的抛下这句话,等待着江朝回应。 “好。” 江朝说带就带,等古兰善收拾完自己就立刻带她赶去太师府。 这会子赫白正筹划着晚上去宫里见见他的小公主,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小公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被人苛责? 远远就瞧见江朝领着一个姑娘来了府中挑眉轻笑道:“这是带媳妇儿来看兄弟了?” 江朝此刻没心思跟他调侃开玩笑,皱着眉摇了摇头。 当古兰善从江朝身后走出来时,赫白满脸的笑意骤然一僵,手里攥着的是送给小公主的礼物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江朝和古兰善自然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赫白的失态,古兰善索性上前一步道。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第三百三十九章 明鸾是姜晏 赫白望着古兰善编起长辫的模样和他的小公主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模仿终归只是模仿,再像也不是他的小公主。 他的小公主可是独一无二的! 哼! 而古兰善看到赫白这反应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是对的,只是不知道赫白知不知道姜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一旁的江朝瞅着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也不说话,心中一阵疑惑。 “我说你俩这是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啥都看不明白啥都不知道?” 古兰善瞪了一眼江朝,一把扯过赫白的衣袖直接把人硬拽进屋子里。 “你不许进来!” 江朝腿才刚抬起来一点就遭到古兰善的严厉禁止,只好悻悻的蹲在门口等他们,企图听到点什么。 然而赫白府中的隔音效果做的实在太好,二人一进去就没了声响,仿佛里头没有人似的。 屋里头二人又是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古兰善这才开口问道。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赫白并不打算说谎,只是奇怪为什么古兰善会编这样的一个发型还来找自个儿,莫不是小公主教她的? “嗯。” “居然真的是这样,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古兰善得到赫白亲自确认后惊讶的瞪大了眸子,腿儿一软顺势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这个世界竟然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们难道真的是姜晏所说的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 “哪样?” 古兰善盯着赫白满脸疑惑的模样便知道他果真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姜晏不同他说呢? 是害怕赫白不相信? 又或者怕赫白怪他隐瞒? 古兰善深深吸了一口气,调好气息心平气和的望着赫白,低声道。 “我现在要说的东西你可能会不信,但是烦请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赫白点了点头,坐等古兰善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古兰善捋了捋思绪选择先把刘问表舅舅的事儿和盘托出。 “是不是也觉得耳熟?!” 赫白随着古兰善的描述的确想起了他的小公主的一颦一笑,点了点头。 “是。” 古兰善接着把很久前她们在泠月阁喝醉后姜晏所说的秘密相差无几的说完,她的记性一向很好。 赫白亦不由的想起小公主入宫前的一晚在软榻上的梦呓,如若把这一切串联起来简直就是前生今世的故事啊。 “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赫白此刻沉浸在儿时的回忆,无暇顾及古兰善的话。 他努力想起了初见时‘明鸾’看他的神色,不是好奇、恭敬、害怕,而是意外的期待,在牵起他的小手时分明是紧张而颤抖着,眼神里有不可察觉的雀跃感。 他想起了‘明鸾’带他去宫中宫殿的最高处眺望风景,让他留下了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震撼。 他想起了‘明鸾’最后倒在明月怀中,努力撑开眼皮儿看着他露出笑容,气若游丝。 “你来啦。” 原来那声‘你来了’里头深藏的竟是这般含义。 “喂,赫白?” 古兰善盯着已经陷入沉思的赫白叫了几声都没回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疑惑的看着自己。 “没事,你也觉得很奇怪吧?” 第三百四十章 我明白了 “殿下先随阿朝回去吧,在下明白了。” 赫白沉思斟酌许久抬眸望着古兰善轻声道。 “嗯,我先走了。” 古兰善没有再多逗留,既然人家都想明白了她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一出门就见江朝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拿着根小树枝不知道在画什么东西。 古兰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江朝身旁蹲下,偏过头瞧着他涂涂画画出一只不像骡子又不像驴的四不像。 古兰善紧绷着的脸随着江朝的一笔一画舒缓了不少,轻笑了笑。 “你这画的什么东西,丑不拉几的。” 江朝闻言手一顿,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涂涂画画着下一匹四不像。 “我在画马儿。” 古兰善盯着地上的几匹四不像良久也没找出哪里像马,也就马尾差不多像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马儿长的也忒丑了,一点都不像!” “我给你画,看好了!” 古兰善一把抢过江朝手上的小树枝,在地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开始一笔一画的画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画出了一只健壮威武的马儿。 “这是我们北疆的马儿,是不是很壮!” 江朝盯着地上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从地上跳起来狂奔的马儿,又抬眸望向身旁巧笑倩兮眉目如画的女子,低声呢喃道。 “嗯,很壮。” 古兰善敏锐的捕捉到江朝此刻情绪有些不高,垂眸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嗯,有点儿不好,我想起我的父亲和娘亲了。” 古兰善呼吸一窒,这是她第一次听江朝提起自己的阿爹阿娘,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紧张来。 “你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怎么了?” “我的娘亲在我小时被东胡人掳了去杀害了,而我的父亲在娘亲走后的一段时间里整日郁郁寡欢,最终失踪了。” 江朝平日里冷漠坚毅的眉眼露出一分痛苦,很快却又收回去回归冷漠。 “他们都说我的父亲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尽随娘亲离开,可我不这么认为,我一直坚信我的父亲的确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只是他不会自尽,而是想要努力度过这道劫难,只是迟迟未能度过罢了。” 古兰善原本扬起的弯弯眉眼随着江朝的一席话又沉下,原来江朝也有这么凄惨的过往。 “对,你的父亲一定不会自尽的,肯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说不准没过多少时日他就回来找你了呢?” 古兰善尽可能的用她生平最温和的语气去安慰江朝,她想让江朝放宽心。 “娘亲在我小的时候喜欢抱着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而父亲则会舞剑给我们看,闲暇时父亲会教我画画。” “方才我画的马儿就是父亲教我的,只是我实在太过愚笨,画不出父亲画的那样栩栩如生,半点神韵都没够的上。” 古兰善望着江朝低落的神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思索了一下道。 “你能同我说说你的娘亲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吗?” 江朝抬头望着古兰善久久没有说话,久到古兰善反应过来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阿爹阿娘 “对不起,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古兰善反应过来后连忙止不住的道歉,希望江朝莫要放在心上。 江朝轻轻摇头展颜笑了笑道:“自然是可以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可说。” “不过我们得先回府,再在阿白的府里蹲下去过一会儿我估计他要出来撵人了。” 古兰善这才猛然想起来他们在这儿蹲了好久,这儿是太师府不是将军府,连忙起身顺便把江朝也带起身。 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江朝居然没跟上还在原地站着,表情似乎有些……扭曲? “你怎么了?” 古兰善又折了回去,奇怪的看着江朝疑惑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腿麻了。” 江朝负手于腰间一本正经的看着古兰善一字一句道。 古兰善瞧着江朝严肃的神色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居然是腿麻了顿时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二人经过一阵子折腾后才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古兰善刚坐下就兴奋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好。” 江朝努力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面露怀念的笑容,温柔了眉眼。 “娘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她刚及笄时就嫁给了我父亲,我父亲是个粗人做什么事都大手大脚的,粗鲁的很。” “只有在和娘亲相处时才会小心翼翼的温柔的对待娘亲和一切有关娘亲的东西,有一次娘亲被一只大虫给吓的不轻,父亲就命令所有将军府里的下人们把府里所有的虫类给抓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儿。” “后来娘亲怀了身孕,有些心眼儿不好的女子就想趁机攀附上父亲,想嫁给父亲做妾。” “父亲哪里知道这些女子的花花肠子,还以为她们是真心想和娘亲交朋友,想着有人能陪娘亲说说话逗逗趣儿也算是让娘亲能够开心些。” “谁知道险些酿成大祸,那些女子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等父亲走后就脸色大变,不断用语言刺激着娘亲。” “娘亲受不住晕倒后被太医告知再晚些就滑胎了,父亲把事情调查清楚后勃然大怒,第一次抛却了礼教云云,亲自把那些女子教训了一顿才肯罢休。” 古兰善听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形象,为了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教训恶人的场面。 顿时拍手叫好,笑容满面。 “做的漂亮!你父亲真是一条汉子!” “这事儿要是放在我们北疆也会这么做,我们北疆的男儿只要娶了妻子就会万事以妻子为上,孩子为次。” “对于他们而言若有人敢害他妻儿,哪怕是动过一丝念头都会受到教训!” 古兰善想起了阿娘生下她后,阿爹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直到她长大也一直用嫌弃的眼神儿看着她。 理由是她折腾了阿娘足足十月,让阿娘痛并快乐了十月。 哼,臭老顽固。 江朝瞧着古兰善高傲自豪的神色微微一笑,这个样子才是她一个北疆公主该有的样子啊。 “娘亲脱离危险后也褪去了单纯的想法,处处谨慎唯恐出现第二次类似情况。”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生根发芽 “直到娘亲把我安全的生下来,父亲原很不待见我,总吃我的醋。” “有一次甚至把我丢在朋友家一个月才领回去,要不是娘亲生气哭闹着要我,我估计父亲想把我一辈子丢在朋友家里。” 江朝说着露出了怀念的笑容,这个朋友便是赫白,他和赫白之间的感情就是从那时候养起的。 他和赫白属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之间无话不谈,坦诚的没有任何秘密。 在十一岁那年赫白府里来了一个小女童,模样生的水灵灵的可爱的紧,他还调侃过赫白不如以后把她娶了得了。 谁知道过了几天那女童莫名其妙消失了,是的没错,莫名其妙消失了。 他原以为是赫白开玩笑的,但当他看着赫白眸子里满是认真不像玩笑之色,听着赫白同他描述那天的风出奇的大,他被吹起来的沙子晃了一下眼神儿,身旁的小女童就消失不见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他曾听赫白说过小女童的名字叫江颜,也替赫白查过京城以及周边小镇姓江的百姓们,他们都没有丢失过孩童。 江颜,江颜。 姜晏,姜晏。 江朝思及此处忽然惊的站起身直撞的马车顶发出巨响,吓得车夫赶紧靠边停下来一把掀开帘子担心道。 “将军您没事儿吧?” 古兰善亦是瞪大了眸子惊讶的看着他,这咋回事怎么说着说着好端端的就站起来了? “没事,你继续赶路。” “是。” 车夫瞧着江朝满脸疼痛之色哪里像没事人的样子,但他并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顺从的继续驾车赶路。 “你怎么了?” 这回轮到古兰善担忧的问道。 江朝敛去眼底的震惊之色,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他想多了罢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按照时间线来算当时的公主殿下还在皇宫里,怎么可能会突出重重重兵把手跑出宫外? 这根本不可能啊,除非那些禁卫军都瞎了眼了耳朵聋了,不然连一个女童都看不住可还行? “无妨,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哦哦,那我们接着说呀!” 古兰善不疑有他,她现在只对江朝的父母感兴趣,别的神马都是浮云! “好,我们接着说。” 江朝把这件事抛诸脑后,扬起笑容继续说着自家父母的恩爱史。 只是越说越想起方才心中所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还记得那个小女童的模样,虽说是水灵灵的,可是长大了绝对不会是像公主殿下那般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顶多是普通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 这并不是他歧视,而是事实确实如此,只能说是小家碧玉。 罢了,回头再找赫白说说这一事,看看赫白怎么想吧。 江朝不动声色的敛去眼底的探寻,接着给古兰善讲述。 “有一次寒冬娘亲想吃荔枝,父亲寻遍整个京城都没人卖荔枝,就连荔枝干儿都没有,娘亲心疼父亲这般宠着她,亲自在院子里栽种了几颗荔枝树,打算等它们生根发芽,来年一块儿吃。” 第三百四十三章 眼神杀 “不曾想来年东胡人大举进攻,父亲作为主帅离家上战场,胜利归来已是一年以后。” “娘亲整日都盼着父亲归来,无心打理荔枝树,唯有一颗荔枝树顽强的活了下来,生出了荔枝。” “父亲归来后不出一年东胡人又卷土重来,这一次娘亲苦苦哀求父亲带她一同去,父亲心中一软就答应了下。” “谁知...” 江朝说到此处脸上的笑意渐渐黯淡了下来。 “父亲若能狠下心不带娘亲一同前往,相必将军府现在不会是这般萧条的样子,我的娘亲现在还会温柔的为父亲熬上一锅热乎乎的汤。” “娘亲随父亲一起去了苏杭,见到了苏杭的凄惨模样心生不忍,于是带上丫鬟和护卫一起去庙里给百姓们祈福平安。” “就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东胡人抓了去,东胡王以娘亲一人性命换苏杭所有百姓的性命,这让父亲如何能抉择?” 古兰善听到此处捏紧了拳头,一边是自己的挚爱,一边是苏杭所有人的百姓,东胡王给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太过无耻,太过卑鄙! “东胡王此举简直是欺人太甚!难怪我阿爹和阿翁都很讨厌他们东胡人,都说他们东胡人阴险狡诈!” “是啊,在父亲艰难做选择时就传来了娘亲在东胡军营里自裁的消息。” “当天就拿下了苏杭把东胡人赶了回去。” 那年娘亲只身一人在东胡军营里,所幸东胡人还算有一点点的良知没有虐待她,娘亲不愿成为父亲的累赘,最后咬舌自尽。 古兰善望着江朝低落的模样心里也一阵难过,为了不让自己的夫君为难选择舍身取义,真的可以算是女中豪杰了啊。 江朝的父亲定然是伤心极了,否则怎么会动作如此之快就把东胡人赶回去了呢? “哎,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江朝捏紧了拳头,眸中满是坚毅之色铿锵有力道。 “有朝一日我定会手刃东胡王,亲自砍下他的脑袋祭奠娘亲!” “会的,你一定会的!” 古兰善正想在说点什么,只见马车缓缓停下,将军府到了。 古兰善叹了一口气,随着江朝一起下了马车,自顾自的回到院子里。 只要回到将军府她就要成为一个人人惧怕的疯子,只要回到将军府江朝所有的情绪都会隐藏起来,冷漠示人。 “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她,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江朝皱着眉冷声吩咐王虎和刘问这俩上午和古兰善聊的热火朝天的男人,就是不愿意承认自个儿是醋了。 王虎和刘问听着将军的话害怕的瑟瑟发抖,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将军用如此冷漠的声音同他们说话。 将军以前在军营里都和颜悦色很好说话的啊,怎么今日就变了呢? “是!属下明白!” “不过...敢问将军,为什么要把这位姑娘关起来啊?” 刘问壮着胆子上前问了问,果然下一秒就收到了江朝仿佛要吃了人一般的眼神杀。 “咳咳,是属下逾矩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柳绯烟搞事情 却说古兰善在将军府安生待了约莫半月,江朝每天都会抽空去陪她说说话,不管是不是受到她的冷待都不曾有过一次怨言。 这一天南朝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雪,天气十分寒冷。 “喂,你们将军呢?” 古兰善掐了掐时间这个时候江朝应该已经来了,怎么还不来? 王虎和刘问皆是不知道为什么,迷茫的摇了摇头,只道是过一会儿应该就来了让她别急。 她才不急嘞,她合计着这会江朝没来应该是被什么事儿拌着了,一切切要小心啊。 约莫过了一刻钟,屋外的确来了一个小厮,他一脸急匆匆的跑进来在王虎和刘问耳边小声不知道说什么。 只见王虎和刘问脸色大变顾不得再看住她,一溜烟儿的跑没影,方才来传话的小厮望着两个傻大个的背影露出毫不掩饰的阴测测的笑容。 古兰善自然是没错过小厮脸上精彩的神色,上前一步冷声道:“你为什么故意支开他们?你想做什么?” 她望着这个看上去贼眉鼠眼的小厮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若是这个小厮敢有半分的不和规矩,她立马弄死他。 小厮瞧着古兰善谨慎的样子轻笑了笑,阴阳怪气道。 “奴一个小小的仆人自然是做不了什么的,只是苦了姑娘今日要受些罪了。” “你什么意思?” 古兰善闻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心中没来由的一晃。 “你要做什么记得掂量掂量点,这里是将军府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小厮故作害怕的样子往外走了几步,高声道:“自然是轮不到我撒野的!” 古兰善正疑惑这是什么操作,紧接着只见柳绯烟带着一众奴婢趾高气扬的进入院子里,面带从容的笑容。 “你们给我上,按住她!” 古兰善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人把她按住,百般折腾却是无果,终究还是抵不过人多被狠狠按住跪在地上。 柳绯烟居高临下望着一脸愤怒的古兰善,眼神儿里充满不屑鄙夷。 末了蹲下身与古兰善平视,看着古兰善美丽的脸庞啧啧咂舌。 “可惜了你生的这副妖冶的模样却不懂的利用,如若我是你现在已经利用这皮囊早已是将军府正夫人!” 古兰善对着柳绯烟扭曲的面庞就是狠狠一口唾沫,这女人不管怎么看都恶心极了,说出的话更恶心。 “我呸,就你这样子还妄想做将军府的正室,我看连妾你都不配!” ‘啪’ 柳绯烟怒极反笑,从容不迫的打了古兰善一巴掌,尖锐的指甲在她白皙的脸上狠狠道划过一道细痕,渗出血迹。 “呀,你的脸流血了呢。” 古兰善感受到脸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想必是被划了一下,伤口应该是不大的。 ‘啪’ “哎呀呀,对不起呀,我突然发现原来打巴掌这种简单的事儿居然这么好玩?” 柳绯烟一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后来扇累了索性让她的丫鬟继续用力扇。 “行了停一停,这声音有点儿吵的很。”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她还是出事了 古兰善被扇的头脑发昏,她还是第一次受这种奇耻大辱,稳住心神盘算着该怎么顺利脱身。 如今第一步只能是先顺从柳绯烟,让她爽个够自然是会放了她。 “傅姑娘,不如我们来玩儿个游戏吧?” 柳绯烟从袖子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放在桌上,眉目如蛇蝎一般。 “你说你讨厌将军,说到我满意为止,否则这把小刀可是要划在你美丽的脸上了呢?” 古兰善冷哼一声,江朝不用她说她都讨厌的很,让她说她都说倦了。 “说!” 柳绯烟忽然神色扭曲,抽出匕首贴在她的脸上,凝神威胁道。 古兰善嘴角微微上扬张了张嘴一字一句道:“柳绯烟真是个丑陋的女人。” “你再说一遍?” “柳绯烟真是个丑陋的女人,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心!!” 柳绯烟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疯魔了一般哈哈大笑,不断重复着。 “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也是这么说的啊!” “我柳绯烟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这个下等人!” 古兰善面无表情的望着柳绯烟自怨自艾的模样没有说话。 而等柳绯烟说够了笑够了,骤然回过头照着古兰善的脸就是狠狠一划。 古兰善只感觉到一阵剧痛席卷全身,眼前一片黑暗无力的昏倒在地上,身旁按着她的婢女不知为何一哄而散,她似乎还听见了柳绯烟凄厉的哭喊声。 再意识彻底消散前落入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她想努力睁开眼看看究竟是谁,却终究敌不过睡意昏倒了。 - 夜已渐深,古兰善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中的她还是北疆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听了嫂子的谗言说中原好玩的很,所以就擅自做主跑来中原。 在京城里碰上了第一个人就是抢劫她钱袋的乞丐,后来是江朝替她追回。 在不知道她身份前的江朝笑容如沐春风满面开心,知道后便变了一番光景,不再对她露出笑容,整日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再后来啊,她遇上了中原的几个好姐妹,她们都不是矫情扭捏的女子,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正经女子。 她本以为会在中原渡过最美好的时光,却不曾想最后落得一个疯癫的名头被关在将军府里限制自由。 这是何苦呢? 如若在碰上第一个抢劫她钱袋的乞丐她就转身回去北疆,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是不是还是北疆上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古兰善紧紧皱着眉的脸上滑下一滴清泪,嘴里不断轻声昵喃着。 “阿善想回家,阿善想阿爹阿娘...阿善好想好想啊...” 当姜晏紧赶慢赶来到将军府时,只见江朝满目赤红的坐在屋外的石阶上皱眉沉思,身旁是面色阴沉的赫白、收了玩世不恭笑容的陆续和面无表情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的寄折。 姜晏顾不得和他们打招呼,一把推开屋门进去,里头的如黛祝诗早已等候多时,守在古兰善的软榻前不说一句话。 “她...她怎么样了?” 姜晏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 把她舌头拔了 祝诗回过头来已是泪流满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努力调整呼吸把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番。 “小善她被柳绯烟毁了容,还被柳绯烟打了。” “毁容?!” 姜晏眼尖的瞥见软榻里静静躺着的人儿,她的脸上缠着一圈儿纱布还有露在外头的手上即使也缠上了纱布也止不住血在流。 “太医怎么说?” 如黛的泪早已流干了,此时的她哀大莫于心死,冷静道。 “太医来看过了,小善的手还有救,只是脸上那道伤痕好了以后怕是会留下疤痕。” 姜晏只感觉脚底一软眼前一黑,要不是有东西在一旁撑着她,怕是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个柳绯烟竟如此恶毒,我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 祝诗恨恨的捏紧拳头,向来随性的她第一次露出肃杀森冷的表情。 “自然是不可能会放过她,我们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医好小善脸上的伤痕,如若她的脸真的留了疤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如黛冷静的分析着利弊。 “是啊。” 姜晏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道:“柳绯烟人在哪儿?” “我们不知,江朝不告诉我们。” “他不说那我就去问!” 姜晏越想越气,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说走就走,姜晏快步走到江朝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声道。 “柳绯烟人在哪儿。”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江朝似乎没有听到。 姜晏心中气的快要爆炸十分想拿刀把江朝砍了算了,连女人都保护不住要他有何用?! “说话啊,哑巴了?!” 姜晏索性微微蹲下身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起江朝的衣领,愤怒道。 赫白没有阻止他的小公主,他知道现在阻止小公主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江朝终于是肯抬头看着姜晏,声音嘶哑道:“知道了又如何,你能做什么?” “怎么?你到了现在还在袒护柳绯烟那个恶毒的女人?” 江朝缄默不语,他不是在袒护柳绯烟,而是在保护古兰善,如若他在府里为一个婢女对李二公子的夫人大打出手必然会引起葛老的怀疑,这是万万不能的。 半晌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没有。” 赫白明白好友的顾虑,轻叹了一叹,上前握住小公主的手正打算说些什么,却不料被小公主狠狠一甩,好似陌生人一般。 “那你就给本公主说,别逼本公主下令搜查你将军府!” 姜晏此刻已经被气的失去理智,完全忘了自个儿处在失踪阶段,狠狠威胁道。 “阿朝你说吧,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担着就是了。” 江朝面如死灰,半晌后还是让将士把柳绯烟提上来。 姜晏注意到柳绯烟现在狼狈不堪,右手被砍断包着厚厚的纱布。 “江哥哥,江哥哥!” “绯烟就知道江哥哥心里是有绯烟的,下午定然是江哥哥失手了对不对?!” 柳绯烟瞪大了眸子宛若一个真正的疯子,脸上是扭曲而可怜的笑容。 姜晏被这尖锐的声音吵的不行,冷声道:“把她舌头拔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都怪我 她就不信都到了这般田地江朝还维护这个恶毒的女人! 江朝瞳孔一缩却是无可奈何,半晌后点了点头默许了姜晏的做法。 “是!” 姜晏只觉得讽刺至极,她堂堂一个公主站在这儿这群人却只听江朝的话,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江哥哥你怎能如此狠心!你怎能如此狠心对绯烟!” 柳绯烟凄厉的哭喊声几乎响彻整个将军府,但却没人敢多说一句多问一个字。 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是非常时刻,而且他们也极其讨厌柳绯烟这个女人,动不动就趾高气扬的,好像她是将军府女主人似的。 “唔...唔!!” 姜晏闭上眼听到了拔舌血液飞溅的恶心声音,在睁开眼时柳绯烟满嘴鲜血被剧痛疼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 姜晏丝毫不惧这血腥的场面,一步步上前连打了十个巴掌,一双美眸中满是狠戾之色丝毫不逊于男人。 “这十巴掌你给我牢牢记住,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这种货色能动的!” 现如今的柳绯烟没了往日嚣张跋扈荣光满面,少了一只手被拔去了舌头模样凄惨的很,唯有一双美眸依然炯炯有神不甘心的怒瞪着姜晏。 她方才分明听到了姜晏自称本公主,若当真如此,和她一起的傅善岂不是那位失踪的北疆公主? 柳绯烟越想越不对劲,联系起往日里傅善为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股子高傲感像是与生俱来不是装出来。 即使低下头温顺的任自己折腾,那直直的脊背都不曾弯过一分,人往边儿上一站就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柳绯烟这么想着一双美眸中骤然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瞪大了双眼似乎要把姜晏整个人从里到外给看穿。 “再看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了!” 姜晏捏着柳绯烟下巴的手狠狠往边上一甩,她口中的血瞬间流了一地。 柳绯烟此刻浑身颤抖着顾不得疼痛止不住的点着头,她居然从一开始就惹了两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居然从一开始就错了。 姜晏嫌恶的擦了擦手不再看柳绯烟,拂袖而去回到古兰善的房中照顾她。 “你打算怎么处置柳绯烟?” 祝诗见姜晏一进来就怒气冲冲的浑身充满了血腥味儿,眸中的狠戾还来不及褪下。 “满门抄斩。” 姜晏沉下脸拉了一把凳子往古兰善的软榻前坐下,目光渐渐转为心疼和怜惜。 早知今日她就把古兰善带在身边一起入宫,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最起码她能护住她。 “当真?” “当真,柳绯烟心思如此歹毒她的长辈定然逃脱不了教女无方的罪。” “何况我乃南朝公主我还不能掌握这种人的生杀权?” 姜晏望着古兰善痛苦的额间渐渐布满细汗,连忙拿了一条浸了温水的布巾颤抖着手温柔的替她拭去汗。 如黛叹了一声久久无话。 “早知道当初小善提出要来我府中住下我就不该拒绝,至少我能护住她不受伤害啊。” 祝诗无比自责的掩面哭泣,她若知道会变成这样拼死也要护住小善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会留疤 古兰善醒来时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的好姐妹们。 艰难的坐起身后只觉得浑身都酸疼,尤其是脸上疼的厉害,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火燎燎的疼。 “小善你醒了!快去喊太医来,快去!” 祝诗立马拔腿出门去寻住在将军府的胡太医,那天古兰善出事后江朝就急急的把胡太医请来,他听说胡太医的医术冠绝天下。 胡太医还在调配新的药材就被连拖带拽的拖去将军府,还被江朝一顿威胁在这儿所有的事都不能说出去。 等胡太医看到要救的病人竟是个被毁了容的女子,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大了好几倍。哪个女子受得了毁容的事实,这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然而江朝赤红着一双眸子牢牢的抓着他的肩膀活像要把他吃了似的,胡太医只好答应尽力而为之。 这不在将军府里读医书读的正熟时,又被急匆匆赶来的祝国公之女祝诗给拖了过去。 胡太医表示这些人就不能好好同他说话,非要硬拽着他是什么臭毛病? “胡太医来了!!” 胡太医提着药箱子急匆匆上前放下,小心翼翼的揭开古兰善脸上缠绕着的纱布,从药箱子里取出冰肌药膏,轻轻涂抹在古兰善受伤的脸上。 古兰善本已经做好了受罪的准备,没想到只有揭开纱布的时候有点疼,涂抹药膏时却是意外的舒服甚至还想多抹几次。 “胡太医,这是什么药膏,为什么我感受不到疼痛?” 古兰善惊奇的望着胡太医手里捧着的一小碗药膏。 回头让北疆的医师也好好学一下胡太医的调药配方,这药的味道也不错。 “哈哈哈,这是老夫调配了好久的冰肌药膏涂上去有祛疤的功效,只是姑娘你伤的太重,光涂抹药膏是祛不了疤的。” 古兰善闻言脸上都笑意一僵,半晌后缓缓道:“无妨,没事的。” 胡太医笑意不减,摸着有些长的胡子眨了眨眼睛道。 “不过嘛,老夫最近又调配了一种内服药丸,只要按比例按时服用,保证药到病除绝对不会留下一丁点儿疤痕。” “那真是太好了!胡太医赶紧拿出来呀!” 祝诗因心中生愧明显比古兰善还要激动,赶紧上前要求道。 “祝小姐莫要着急,此药得等冰肌药膏抹上一个月才能服用。” “无妨,胡太医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 如黛按住了躁动不安的祝诗,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柔声道。 “好好好,那不着急不着急!” 胡太医走前又叮嘱了几句话,比如最近饮食要清淡些,切记不能饮酒,宜早些休息调理身体。 送走了胡太医,姜晏把门重新关上。 “把镜子拿来我想看看。” 古兰善望着不远处放着的铜镜请求道。 “你现在缠着纱布能看的见啥,要看等下次抹冰肌药膏的时候再看。” 姜晏坐在古兰善身旁望着她脸上白茫茫的纱布,轻笑道。 等古兰善好了以后又是北疆最美的小公主,她会亲自送古兰善回北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三生有幸 “说的也是。” 古兰善闻言无所谓的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被柳绯烟毁容的事儿放在心上。 “我跟你们说啊,柳绯烟带人来我院子里的时候那架势搞得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古兰善笑容满面把昨天下午所有的过程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而听着的如黛和祝诗却红了眼眶。 “为什么你会被关在院子里?” 姜晏敏锐的捕捉到了古兰善话中的不对劲,以古兰善的身份竟然会被关在院子里限制了自由? “因为柳绯烟呗。” “那女人又使绊子,江朝大概是被弄烦了又不舍得惩罚柳绯烟,只好对外说我是个疯子,把我关起来。” 古兰善耸了耸肩讽刺一笑,经过昨天被柳绯烟毁容的事儿,她已经不对江朝抱有期待了,她的一颗心已经成为灰烬。 “什么?!” “江朝他当真这么做?!” 姜晏气的站起身来,她本以为江朝会好好保护古兰善,即使会让古兰善受些罪但起码比丢了性命来的好。 但她是真没想到江朝居然会为了维护柳绯烟而让堂堂一个北疆公主成为婢女后又成为一个疯癫的婢女。 “江朝这是把你身为北疆公主的身份和尊严直接踩在脚底下!” 祝诗忿忿不平的踢了一脚无辜的凳子,有气没处撒。 “不行,你们在这儿守着小善,我去找江朝打上一架,我打死他个渣男!” 如黛比姜晏和祝诗都冷静一些,赶紧拉住说做就做的祝诗,冷静道。 “如今这么做已经是白白浪费力气,你把江朝教训一顿能让小善的脸回来吗?!” 祝诗红着眼眶怒道:“那我们能怎么办,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沉默已久的古兰善垂眸淡淡道:“什么都不用做。” “为什么啊!” “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回北疆,与江朝老死不相往来。” 所谓哀大莫于心死应该说的就是她了。 她堂堂一个北疆公主沦落到这个地步委实说不过去,这一次她决定离开将军府,随便找一个安安静静没人的地儿好好养伤。 一定要在回北疆前养好伤做回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她绝对不能让阿爹阿娘发现她受过伤,否则闹起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江朝呢,柳绯烟呢,就让他们逍遥自在快活?!” “哼,柳绯烟是绝对没可能快活,她如今没了舌头少了右手,能不能活着出将军府都是个问题。” 姜晏想起昨晚柳绯烟的凄惨模样冷笑了笑,柳绯烟伤害了古兰善想全身而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绝对不会让柳绯烟好过也绝对不会让柳绯烟死的太快太舒坦。 “既然我们动不了江朝,那就教训柳绯烟,双倍教训。” 如黛果断做下决定,柳绯烟这个女的从上次在泠月阁摆架子折腾她的小二时她就看不顺眼,此番能好好教训真是再好不过了。 “行,等小善好些了我们就动手!” “嗯。” 古兰善望着眼前三个叽叽喳喳为她抱不平的女孩,眼眶渐渐红了一圈。 她在中原能有如此交心的朋友实乃三生有幸啊。 第三百五十章 岁月静好 转眼七日过去,古兰善坐在窗边拿着一本戏文看一会儿抬头看着前方,似乎在等什么人。 “七天了,他不曾来过一次,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古兰善讽刺一笑,看着手中的戏文此刻已经觉得索然无味。 他果真心里没有半点自己,说不准此刻在着急想办法安抚柳绯烟,耐心哄着柳绯烟呢。 正当古兰善打算收戏文回去休息时,余光瞥了一眼院门外似乎有男人的衣衫走过,眼底浮上一层期待。 “谁?” 却在见到是寄折时刚才升起的心情陡然颤了颤,原来不是他啊。 “寄折,你怎么在这儿?” 古兰善抛却杂念轻笑了笑道。 寄折亦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站在离古兰善一丈距离外温润如玉道。 “我是来看你的。” “我好着呢,你快些回吧。” 寄折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好。” 寄折转身离去,掩饰心中的失落感。 他方才明显听见古兰善的声音里带着期盼,等见着是他后眸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声音也不见方才的雀跃。 罢了,他有耐心等她放下江朝,那个男人不值得她这般心心念念,他也会努力成为她心中人,成为她此生唯一的挚爱。 古兰善望着寄折有些孤独的背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懊恼,人家好心来看她她怎么能这么快就下逐客令? “等等,寄折!” 寄折脚步一顿,垂下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来,回头疑惑道。 “怎么了,小善?” “陪我说说话,今儿个她们都没来,我一个人呆的要闷死啦。” 寄折展颜一笑,快步上前还是离古兰善一丈的距离停下,柔声道。 “好呀,我陪你。” 他们一个站在屋外笑得温润如玉,一个趴在窗沿上巧笑倩兮。 在寄折的眼里就算古兰善毁了容她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他喜欢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他喜欢她说话间偶尔冒出的玩笑话,他喜欢她永远乐观积极的样子,她所有他都喜欢。 他甚至在午夜梦回时分曾不止一次想过要把古兰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成为他的女人,他贪婪的想让古兰善的笑容只为他而绽放,他只想要古兰善成为他的人。 正如现在他站在离她一丈的距离,实则在克制着上前紧抱住这个即使受了伤还笑得出来的姑娘,他怕吓着她。 寄折静静地听着古兰善碎碎念,偶尔轻笑附和,若不是天色渐晚他估计能站上一整天都没问题。 “寄折,天色已经有点晚啦,你先回去吧,下次再来!” 古兰善朝寄折挥了挥手,笑容满面道。 “好,我明天再来?” “嗯!” 寄折见古兰善没有拒绝他,心中一阵狂喜,连回去的步子都轻快了些。 祝诗这会子才从国公府里出来,见自家弟弟开心成这样儿不免疑惑。 “你怎么这么开心?” “有吗?” “有啊,跟去见你心爱的姑娘似的!” 祝诗话音刚落就被自己的话震惊到了,连忙拉过寄折的手扯到一旁小声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放过她 “你不会是看上将军府里哪个女子了吧?!” 寄折瞧着自家姐姐担心的模样不由失笑道:“阿姐误会了,弟弟今儿个是去看小善了。” 祝诗一听是去见古兰善了才放下心来,倒不是她看不起婢女的身份,而是将军府里的人她一个都看不上眼,所谓爱屋及乌一个道理。 但转念一想忽然反应过来这不对劲啊,她弟弟怎么喊的跟她一样亲昵? “你咋直接喊人公主殿下的名字?” 寄折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小善让我这么喊的嘛?” 虽说是古兰善让他这么喊,但他心底儿巴不得离她更亲昵。 “好好好,那你赶紧回去别在外头待着,现在不只是姑娘在外待着不安全,你们这种生的好看的男人也不是很安全了。” 祝诗扯了扯寄折的衣袖,仔细叮嘱他小心些切莫被人暗算。 “此话怎讲?” 寄折不明所以,自古以来夜里出没的多是男儿,宵禁了后才没了人,怎么会说男人也不安全了呢。 祝诗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道:“最近金陵乱的很,时常有模样清秀好看的公子夜里在外疏于防备被下药抓进窑子里。” “那些低俗的窑子根本比不上京城里的醉梦楼来的高雅些,被抓进去的公子们幸运的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就死了,你说危不危险?” 寄折听完只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么恐怖?那我可得小心些了。” 虽说他并不害怕这些,但既然自家姐姐嘱咐他了,他也得好好听啊。 “嗯,快些回去,趁天色还没完全黑。” 寄折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将军府,却不想正巧碰上议事回来的江朝。 “呵。” 路过江朝身畔时不屑一笑,这样的男人当真是小善看走了眼。 “你什么意思?” 江朝冷哼一声,站住不动。 寄折没有回头,淡淡道:“我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看是意思大了去了。” “对,你这样的男人怎配的上小善?” 江朝听到寄折直呼他都不敢奢求喊的名字,回头怒火攻心暴喝道。 “我配不上难道你一个醉梦楼里不知有多肮脏的男人就配得上?” 寄折半眯眸子,他原是国公府里的小公子,却不想落入醉梦楼里成为一个清倌儿,而他自问心中无愧,他从未收过一分脏钱。 “是,我们都配不上小善那样美好的女子。” “她如今已经被毁了容貌,算我求你,你放过她行吗,放她自由!” 江朝闻言呼吸一滞,艰难开口道:“不可能,我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 寄折不再与江朝浪费时间说废话,他只觉得江朝已经入魔。 另一边祝诗刚到了古兰善呆的小院儿,拿出提了一路的膳食兴奋道。 “今儿个如黛亲手下厨给你做的炸酱面,京城近来兴起的新吃法快来尝尝!” 祝诗从食盒儿里拿出一盘色香味儿俱全的面条,招呼着古兰善来用膳。 “来嘞!” 古兰善从窗沿上下来,揉着酸疼的肩膀上前眼神一亮。 “这不用尝尝都知道一定很好吃!” 第三百五十二章 传男不传女 “话说我那弟弟刚才来看过你了?” 祝诗扶着古兰善在桌前坐下,眨了眨眼儿道。 “对呀,话说今儿个那两个怎么没来?” “泠月阁生意忙,黛老板抽不开身,晏晏今夜回宫里一趟,再不回去会被怀疑。” “就你一个大闲人儿天天往我这跑!” 古兰善故作嫌弃的瞪了一眼祝诗,狠狠吸了一口面条心情顿时舒适上了不少。 “谁说我一天天的闲了,我还得在国公府里对付我那心眼儿贼拉多的妹妹。” 祝诗想起这些时日父亲似乎有拟定谁来继承他爵位的意思,而她的妹妹则在一个劲的无事献殷勤,努力在父亲面前扮作一个好人。 “怎么对付?说来听听?” “行,那我就说与你听听。” 祝诗无奈的叹了一声,想着给古兰善当作说故事一样解解闷也不错。 “我娘亲去世的早,国公府主母的位置一直空着,后来父亲就把二姨娘也就是妹妹的母亲提了上去成了当家主母。” “二姨娘成为当家主母后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变得更小心翼翼和谨慎,其他姨娘们又不是什么她的对手,运气好些的孩子还在自己院儿里,运气不好的直接连母带子丢了性命。” 古兰善一听这都弄出人命来了,下意识皱眉。 “当真如此狠毒,那不是能和柳绯烟凑一家去了?” “你还别说,二姨娘跟柳绯烟确实有一些亲戚关系,听说她是柳绯烟的姑母。” “难怪,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都这么狠毒。” “柳绯烟还未出阁的时候来过几次国公府寻我们一起玩,我瞅着柳绯烟那副装可怜的样子就不想搭理她,我妹又是个势利眼看不起太医之女,所以渐渐的柳绯烟就不来了。” 古兰善思忖着原来她们还有这层渊源,说不定祝诗的妹妹比柳绯烟还来的狠毒一些。 “我那妹妹生的柔弱我见犹怜的,她从小就会利用皮囊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哭的梨花带雨的谁都拒绝不了她。” “这几日更是每天都跑去我父亲的书房里献殷勤,一呆就是一整天。” “话说你们家没有男丁了吗?” 国公府里怎么会没有男丁,祝诗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自然是有的。” “方才不是说了运气好些的能活命嘛,但仅仅只是活命罢了。” 古兰善一听这话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么说来二姨娘也太恐怖了吧? “他们都变什么样了?” “他们有的被整疯了整天关在院子里,有的被二姨娘教坏了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正经,父亲早已对他们失望透顶。” “那...那你父亲难道没有怀疑哪里不对劲吗,所有的男丁要么疯要么不正经。” “父亲怀疑过啊,但是二姨娘藏的极深根本找不到一点点证据,拿不出证据来就等于是害了还活着的那些人。” “不过我瞅着父亲是个思想传统的人,他不会把爵位给我们的。” “那会给谁?” 祝诗脑海中浮现出一抹温润如玉的背影,轻笑道。 “如今唯有一个男丁还是清醒的,你说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他疯了 “你是说寄折?” 古兰善思维转的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祝诗的意思。 “可祝国公会承认寄折的身份吗?” “若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兴许会承认的也不定。” 祝诗沉思了良久低低道。 恐怕到时候父亲承认了寄折的身份,寄折也不会承认父亲的身份,如今寄折对国公府十分抵触,如若不是她的真诚感化了他,估计现在他还不认她嘞。 “哦豁,那你得赶紧抱紧寄折的大腿,他可是未来的祝国公。” 两个女孩儿嘟嘟囔囔调侃了好一会儿,祝诗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我下次有空再来看你,不把府里的事儿解决了我不安心。” “好,快些回去吧。” 古兰善不再多留祝诗,再者她一人可以自娱自乐,不是问题。 转眼又是一个七日过去,古兰善的脸日日抹冰肌药膏已经好的差不多,开始结痂。 她强忍住结痂时的痒和细微的刺痛不去挠它,盘算着该怎么离开将军府,只要能离开将军府一切都好。 ‘叩’ “进。” 古兰善望着昏黄烛火下油纸上的高大黑影就知道是江朝来了。 足过了半个月他才来,古兰善心中已经没有对江朝的半分期待,他爱来不来反正她无所谓,心里没有一点点感觉。 江朝推开门进去看到的第一个场景便是古兰善坐在铜镜前,一手拿着冰肌药膏一手在伤痕处轻轻涂抹,连一个眼神儿都懒得给他。 “将军来有事吗?” 江朝听着女子陌生冰冷的声音,心中蓦然一阵刺痛。 从前她直呼他的名字,眉眼间一颦一笑皆是女儿家的娇俏可人的模样。 如今却因自己变成了陌生人一般,比初见他时还要冷漠。 “我...我是来看看殿下的。” 古兰善涂抹着脸颊的手一顿,骤然回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江朝。 冷冰冰的眼神直让江朝心尖儿一颤,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好了吗,怎么样?” 江朝垂眸掩饰去眼底的难过,堪堪低声道:“对不起,殿下。” “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吗?你一句对不起我的脸就能完好如初吗?!” 江朝自知心中有愧,这会子嗫嚅了半天却只能再重复道:“对不起。” 古兰善垂下如针扎人似的眸子,回头继续涂抹冰肌药膏,淡淡道。 “我要离开将军府。” 江朝心中倏地想起寄折的话,骤然暴喝一声。 “算我求你放过她,放她走,行吗?” “不可能!” 古兰善的手一颤,显然是被江朝的声音吓到了,回头皱着眉看着江朝。 她不就是提了一下要离开将军府怎么了,反正迟早都是要走的,他这么生气做什么,弄的她好像要携巨款潜逃似的。 “你干嘛那么大声,我没聋啊。” 江朝看着古兰善受到惊吓的模样意识恢复了些清明,脚下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古兰善的肩膀冷声质问。 “是不是寄折那个下等的男人让你走的?” 古兰善寻思着寄折也没说过这话,肩上的疼痛愈发明显,皱眉道:“没有啊,你发什么疯弄疼我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收尸 “没有?是不是他让你不要说的,是不是!” 古兰善望着江朝愈发赤红的双眸心中升起一丝恐惧,不断挣扎着企图离开。 “你不要胡说,寄折何时跟我说过要我离开?!” “再者什么叫下等人?寄折他是国公府的公子,他才不是什么下等人!” 江朝听着古兰善不断为寄折说话,心中的妒忌感不断滋生,生根发芽。 “你说,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才要离开将军府?你说啊!” 古兰善望着江朝几近疯魔的样子说出让她锥心刺骨的话,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啪!’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徒有风吹过烛火摇曳的身影。 “给我滚。” 古兰善已经冷静下来,默默指向屋外冷声道。 “对不起,我刚才...” “滚。” 江朝被这一巴掌打的清醒了,回过神来望着古兰善满脸失望的模样连忙道歉,却得到古兰善的冷言冷语。 “好。” 江朝无力再多说,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书房沉思良久,末了忽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古兰善的脸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柳绯烟因公然行凶被赫白判了母族满门抄斩,一时间京城里风雨满满,无一不在讨论赫太师手段雷厉风行,可怜都察院的李二公子早年丧妻。 此刻都察府中哀嚎声一片,柳绯烟的夫君李恕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头逢场作戏的下人们。 “行了下去吧,烦。” 下人们宛若一群表演多年经验老道的戏子一般立刻收了笑容,一溜烟儿的退下。 李恕的脸上划过一丝嘲讽,这女人作天作地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这些年来柳绯烟背着他与一些权贵来往做下的腌臜事儿他不是不知道,当年他原是和长辈商量好了娶从小到大都在一起长大的小青梅,却不想因自己的不慎外加柳绯烟的算计,小青梅被柳绯烟残忍杀害,而柳绯烟则给他下药生米煮成熟饭。 像这样的一个恶毒的女人这么些年来他从未碰过她,他后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也是他故意娶回来恶心她。 柳绯烟常常满身伤痕,经他问过盯着她的暗卫后才知道原来她最近新攀上的权贵有点毛病,就爱虐待人。 而她拖着一身伤痕就去将军府卖惨诉苦,若不是他知道江朝的为人恐怕还真的替江朝捏一把汗,这样一个浑身都是花花肠子的女人谁能顶得住? “公子。” 柳绯烟的贴身婢女晚霞唯唯诺诺的从后面出来,小心翼翼道。 “说。” “夫人给您留了一封信。” 晚霞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颤巍巍地递上前。 李恕拿到手后拆开随意看了几眼,半晌后冷笑着撕碎了信。 “还想让我给她收尸埋的体面些?” “本公子又不傻给她收尸岂不是等于得罪当朝赫太师?” “那...怎么办?” 晚霞斗胆问道。 “当作没看到呗。” 李恕随意把撕碎的纸屑丢在地上,晚霞连忙上前收拾。 上头传来李恕毫不避讳的笑容,晚霞叹了一声默默收拾。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她下的毒手 到了柳氏一族行刑的日子,姜晏一行人戴着斗笠穿着粗布麻衣混在人群中观看行刑台上一众穿着囚服捆着锁链的柳家人。 柳父恶狠狠的望着断了手没了舌头的柳绯烟,口气不善道。 “我告诉过你不要惹事不要惹事,既然你嫁给了李二公子就给我安生呆着,何苦还要在将军府里犯下罪行,还当着赫太师的面儿?!” 柳母亦是痛哭流涕哭着道:“造孽啊,我这养都是些什么畜生!” “你哥哥不学无术早年就跟着一个青楼女子跑了,我倒是还要庆幸你哥哥走的早!我们柳氏还有香火可续!” 下头的人听着柳父柳母的话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自家女儿坑了他们。 “不会吧,我说柳太医勤勤恳恳的,有时还免费给我们看诊,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就是啊,柳夫人仁慈心善的却因为女儿的过失丧命,当真是太惨了。” “当年柳大公子携醉梦楼花魁逃跑,这么些年来都没有回来。”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无一不在暗叹柳母柳父被女儿连累的性命都没了。 姜晏在里头撇了撇嘴小声道:“他们哪里知道柳太医和柳夫人最善于伪善,柳太医常常借给百姓免费看诊为由侵犯他们家的姑娘,还威胁她们若是说出去她们父母定然活不了多久。” “柳夫人更是如此折磨她们,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都是他们自欺欺人罢了。” 古兰善戴着斗笠又戴着面纱,低声道:“这一家子真是恶心,活该。” “对头,快看要行刑了!” 祝诗指了指上头的刽子手已经在擦刀饮酒,随时准备等罗衙一声令下就砍了他们的头。 “等等!” 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条道儿,李恕满脸痛心疾首的跑上邢台,一把抱住柳绯烟痛哭流涕。 “夫人啊,你怎么如此傻,犯下这等罪行,你让为夫余生该如何度过?” 李恕附耳至柳绯烟耳畔小声道:“瞧瞧你这狼狈的模样,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下场吧?” 柳绯烟气的就要挣扎,哇哇长着一张嘴却因没了舌头不能说话。 “你当年害死我心爱之人就该想到自己会有如此下场。” “你以为你和那些达官显贵们私下做的腌臜事儿我不知道?” “我本想亲自带人来个人赃并获,不曾想你倒是自个儿把自个儿作死了,真是老天有眼。” 李恕最后抱了抱柳绯烟就在下人们的搀扶下离开,路过姜晏一行人身畔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不是看错了吧?” “怎么了?” 如黛疑惑道。 “我刚刚居然看见李二公子露出得意的笑容,不是在台上哭的惨兮兮的吗?” 祝诗亦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事,靠近她们小声道。 “是啊我也看见了,看来这李二公子有点问题的。” 祝诗想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道。 “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当年李二公子原本是要跟一家门当户对的姑娘成亲,谁知道某天那姑娘突然死在城外河里,听说就是柳绯烟下的手!”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公主怎么会生火? 众人一听是柳绯烟下的手也就惊讶了一瞬,只觉得再正常不过,她柳绯烟能做出这种事儿也不意外。 “所以李二公子那笑容其实是因为解脱了才笑?” 姜晏寻思着也就只有这个解释更合理些了,又或者说李二公子原本就不待见柳绯烟想找个机会把她杀了但一直苦于没机会,没想到他们倒是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说不准是呢,无所谓,反正柳绯烟必死无疑。” 罗衙往地上丢了一支令箭,高声喝道行刑! 刽子手立刻挥刀砍下上头跪着的柳氏一族的项上人头。 围观群众们皆闭了闭眼睛听着皮肉分离的声音莫名的起了一身恶寒。 姜晏一行人看完这场正义的审判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前些时日赫白差人传信入宫,今日下午便动手营救李公公,不过须得得到她的配合才能顺利救出。 回到荣华宫赶紧把一身行头换下,换上宫女服。 “芷兰,我们已经想到了主意,这一次还得引开守门的禁卫军才行。” 芷兰闻言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慢吞吞道:“殿下,这一次没有朱娉那样的人给我利用,再者说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把他们引开。” 姜晏听完后想了想芷兰说的也没错,这一次她得想个既能引开禁卫军的注意力,又能保证芷兰不受危险的主意。 “你让我想想啊,我想想,别急。” 姜晏第一次有些摸不着头绪,咬着食指在小小的屋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不知该怎么办。 芷兰亦坐在位置上努力想办法。 “有了!殿下我有办法了!” 姜晏满屋子绕的脚步一顿,惊喜的回头望着芷兰。 “什么办法?” “殿下,现在没时间解释了!” “殿下你相信我吗?” 芷兰起身走到姜晏身前,轻轻握住姜晏的手问道。 “信,我自然是信你的。” “那好,如今我们只能赌上一赌,若我赌赢了一切万事大吉!” 芷兰的神色骤然变得坚定不移,她如今要做的事攸关南朝的未来,她必须也一定得做到。 “好,有几成把握?” “一半一半吧,好了殿下,我得去准备准备,不然来不及了!” “我帮你!” 芷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拉着姜晏一起跑到荣华宫的小厨房,里头的食材还算新鲜。 芷兰拿起一块儿五花肉掂了掂巧笑倩兮道:“这得托了朱娉的福,以前她嫌弃宫里的伙食不行,所以就让他爹派人送些吃食来荣华宫开小灶。” “想不到朱娉到这个时候了还能帮我们一把,真是谢谢她了。” 姜晏来了小厨房也不清楚芷兰的主意是什么,疑惑道。 “趁着现在你同我说说是什么主意好不好?” “好,殿下帮我生生火,啊对了,殿下会吗?” 姜晏拿起柴火就往土灶下塞进去,正准备生火,闻言抬头笑了笑道。 “自然是会的。” 她以前做明鸾婢女的时候就学过生火,还因为生的不好被明月一顿好骂呢。 芷兰心生疑惑,在宫里待着的公主殿下怎么会生火这项技能? 第三百五十七章 差点儿当场去世 “殿下,你...你为什么会生火?” 姜晏生着火的手一顿,从那段神奇的往事中抽身而出。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生火,就碰着这些柴火莫名的熟悉,可能上辈子我是个百姓家的孩子呀?” 姜晏扬起一抹抒怀的笑容,这么久过去了她也该释怀了。 人死不能复生,她何必一直对她们耿耿于怀放不下呢。 说不定她们现在已经投胎转世,下一世的她们又聚在一块儿每天嘻嘻哈哈的过的很开心呢。 “殿下你说笑啦,您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命儿,怎么会是寻常的平民百姓呢?” “哈哈哈,人各有命!” 一刻钟过去了,芷兰很快就倒腾出了一食盒儿的饭菜,小心翼翼的放进食盒儿里。 “殿下,我们走吧。” 姜晏和芷兰来到丽华轩不远处,芷兰稳了稳心神扬起笑容上前。 “褚大哥!” 正目不斜视一丝不苟的褚炽和迟处同时默契的回头一看。 只见芷兰提着一盒食盒看起来吃力极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帮芷兰提着。 “芷兰姑娘你怎么来了,这是什么闻着好香啊?” 迟处笑意满满的提过食盒,凑上前闻了闻好奇道。 “迟大哥见笑了,这是芷兰的一点小小心意,为了报答迟大哥和褚大哥的救命之恩。” 迟处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无妨无妨,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哪能行啊,现在正值太阳毒辣的很,若二位大哥不介意的话请同芷兰去阴影处可好?” 迟处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下,提着食盒儿快步离去,还不忘回头催促着褚炽。 “我说褚炽你快些来,凉了就不好吃啦。” 褚炽给了迟处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他先走。 他总觉得今日的芷兰怪怪的,尤其是在让他们去阴影处时的眼神有些闪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总之先留下来看看。 “褚大哥为何还不去,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和芷兰单独说?” 芷兰眸子闪亮亮的似乎在里头住了无数的星辰,巧笑倩兮。 “没事儿,我们走吧,去晚了可是连菜叶子都吃不着了。” 褚炽望着这双干净澄澈的眸子心中懊恼不已,怎么就怀疑这么单纯的姑娘别有用心? “好。” 姜晏望着芷兰同禁卫军的背影消失在丽华轩后,对着丽华轩的高树上点了点头。 只见树上闪下几道黑色身影迅速进入丽华轩。 姜晏望着这几道熟悉的身影这才发现原来这五个人是五阵风。 姜晏按照原定计划跑到冷宫等待李公公被送来。 没想到当年被自个儿用来私自出宫的狗洞如今会被用来救人,当真是稀奇呀。 冷宫向来是人人避而不见的地方,路过这儿都恨不得赶紧逃离,绝对没有人愿意在冷宫里多待一刻钟。 正在姜晏坐在冷宫台阶上等待李公公时,背上忽然搭上一双手。 “你们这么快就...” 姜晏欣喜若狂的回头一看,却被眼前景象吓的差点儿没当场去世。 第三百五十八章 想章 名好难啊 这一张脸怎样都无法形容的可怖脸庞,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是一双瞎了的眼睛。 “你...您是谁?” 姜晏被吓得起身退了一退,她来冷宫少说也有三次了,不管是哪一次都没见过这个老婆婆啊。 姜晏忽然想起来曾经说过的晚香阁的老嬷嬷去世的消息,莫不是那老婆婆没死反而被人弄瞎了眼关在冷宫里自生自灭吧? “我是谁?” “过了那么久我也忘了我是谁啊。” 瞎眼老婆婆颤巍巍坐在台阶上低声呢喃道,一双无神的晚直直的望着顶烈的太阳,丝毫感受不到太阳。 “小姑娘啊,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呀?” 姜晏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确认瞎眼老婆婆没有半点儿危险才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坐下。 “现在是白天,婆婆。” “小姑娘不必这么防着老婆子,老婆子如今年事已高,折腾不了什么幺蛾子。” 姜晏心里一惊,眼睛都看不清了还知道自己防备着她? “老婆子在这宫里待了得有六十年了吧,宫里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小姑娘不必奇怪老婆子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六十年??老婆婆您如今...” “今年生辰过了就七十五了,老了不中用了。” 姜晏惊讶的望着瞎眼老婆婆,若真是呆了六十年那岂不是从胥皇那时起就在宫里待着? “您叫什么名字?” 姜晏曾经翻过记载宫中婢女身份的卷宗,名字太多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啊...老婆子也不记得了,太久没有人唤过老婆子的名字了。” “老婆子只记得自己原本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掌灯婢女。” “皇后娘娘当年艳冠天下步步生莲的模样,老婆子至今都还记得。” 胥皇的皇后? 姜晏想了想卷宗里可没记载过有关任何一丝一毫胥皇后的文字,或许可以趁等他们把李公公送来的间隙听听故事? “请问老婆婆,胥皇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瞎眼婆婆一听这话无神的眼睛都亮了几分,笑了笑露出所剩无几的牙齿缓缓道。 “皇后娘娘呀是个大方善良的女子,她的闺名可好听了,我跟你说呀,她姓秦名唤温婉,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温婉?” 姜晏点了点头柔声道:“是呀,听起来就很温婉,一定是个大家闺秀吧。” “不是的,皇后娘娘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的姑娘,而是一个平民家的民女。” “哦豁?那是她是怎么和胥皇认识的?” 瞎眼老婆婆似乎忘了这回事,陷入了回忆。 “他们啊...老婆子想想,老婆子好像记得他们是在一次狩猎行动中认识的。” 狩猎行动?难道是她想象的那种? “陛下那时候还不是陛下,是个正得宠的王爷,被一些有心机的人给算计了,然后被皇后娘娘救了。” “所以这是一个美女救英雄的故事?” 姜晏不由的想起了以前看的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的故事。 里头的小美人鱼因为救了王子却因为自己的尾巴不能上岸躲在礁石后看着王子。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太难了 结果因为自己没有一双腿而被另一个女子截胡了。 王子误以为女子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就娶了女子为妻,小美人鱼知道后悲痛万分就去找了女巫换一双腿。 代价是失去自己美丽动人的歌喉。 小美人鱼接受了,然而即使有了腿她也不能来去自如。 她每踩在地上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一般疼痛不止,而她依旧为了接近王子而忍耐着疼痛,甚至还和王子一起共舞。 小美人鱼的姐姐们知道这件事情后就马上去找女巫做交换,她们把美丽的头发减下来给女巫做代价,女巫则给了她们一把刀子。 姐姐们告诉小美人鱼只要在天亮前把刀刺入王子的心脏就能重新回到大海做回人鱼公主,享受万年的寿命。 然而小美人鱼不愿意,所以在日出后撒下的第一缕阳光化为泡沫离去。 姜晏从这个故事中抽身而出,语气轻松调侃道:“那陛下有没有误认过小...啊不是,把皇后娘娘误认成别的女子?” 差一点儿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自然是没有的,皇后娘娘一直守在陛下身边寸步不离,那时皇后娘娘还不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是哪个家里有些权势的公子哥儿。” 瞎眼老婆婆笑了笑道。 “那皇后娘娘是怎么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呢?” 姜晏被瞎眼老婆婆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不由的追问道。 “还得亏皇后娘娘机智啊,皇后娘娘从陛下日常起居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出陛下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公子哥儿,所以猜想陛下是某位王爷或者世子。” “那时候的王爷都有了封地,宫里又没有什么大事自然是没有王爷的,所以皇后娘娘大胆猜测陛下的身份,这不就猜中了嘛。” “后来男男女女的那些事儿老婆子也就不细说了,皇后娘娘入住凤仪宫后一直就不适应,总想着要出宫玩要自由。” “谁知道陛下进了宫后就变了个模样,在外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在宫里就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皇后娘娘大字儿不识一个的,心思又不深,后来一个妃子自己不知道怎的滑了胎就污蔑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不稀罕同她争辩,就不闻不问当做不知道,结果陛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皇后娘娘一顿责罚。” “这不责罚倒也相安无事,一责罚问题就出来了,皇后娘娘整日都同陛下折腾来折腾去的,时不时的来些脏水什么的也都接下来,为的就是出宫想要自由。” “陛下看出了皇后娘娘的意图,索性直接把皇后娘娘关起来不让她见任何人,后来娘娘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孩子后就疯了,陛下也越来越暴躁。” 姜晏心里一惊,没想到胥皇竟然是因为这样才暴政,可这不是他自己活该么。 若是能好好保护着心爱之人,怎么会因为一个误会就互相折磨,这不是自找苦头吗? “那皇后娘娘疯了然后呢...” “被陛下打入冷宫了,老婆子也是那时候起在冷宫里待着,如今也呆了那么多年了。” 第三百六十章 也就无憾了 天啦噜,果然在深宫里待着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不惨的。 “小姑娘你很久没来这冷宫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姜晏闻言心里一惊,这瞎眼老婆婆当真是奇了,这都知道。 “婆婆您怎么知道我好久没来了?” “自然是用听的呀,老婆子眼睛不好使了,长时间下来耳朵变得敏感了些。” 姜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正打算起身言告辞时瞎眼老婆婆又语出惊人。 “小姑娘,你的身份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宫女吧?” “婆婆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没别的。” 姜晏才起身又是一惊,堪堪坐回去摸了摸自己的衣裙,虽然瞎眼老婆婆没有什么大威胁,却还是得小心为上。 “你今儿个来腰间没有和前几次一样别着琉璃禁步,穿着的鞋底儿有些硬,鞋跟磨练所以你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试图降低疼痛。” 姜晏摸了摸脚后跟被磨出的血泡,心道这瞎眼老婆婆也太过厉害,这让她再说下去估计身份都能猜出来。 “陛下和皇后娘娘才配用黄金禁步,贵妃和妃子们用银制禁步,琉璃禁步是只有公主殿下或者郡主殿下才能用的东西。” 姜晏听着瞎眼老婆婆有条不紊的分析,虽是眼瞎了却不难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此刻有些小兴奋,似乎在为自己即将猜出真实身份而激动。 “老婆子我虽然是瞎了,然而老婆子的耳朵却是灵的很,当今宫里只有一个公主殿下,是不是,殿下?” 姜晏一听这的的确确是给她猜出来了,挑眉轻笑了笑也不否认,她还就不信了这老婆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做细作。 “是啊老婆婆,您没猜错。” 姜晏索性直接承认了,再陪瞎眼老婆婆聊聊也无妨,打发时间嘛。 “老婆子如今行动不便也就不给殿下行礼了,还望殿下莫要责怪老婆子。” “无妨无妨,我倒是有一个疑惑不解。” “殿下您说。” “您待在冷宫这么久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瞎眼老婆婆张了张嘴露出所剩无几的牙齿,半晌后叹了一声低声道。 “当年老婆子我随皇后娘娘一起被关在冷宫里,幸而在那些年在宫里攒下了一些积蓄,我们就靠那些银子给小太监让他们给我们送些好的吃食。” “但即使吃食再好也治不了皇后娘娘已经死了的心,皇后娘娘最后撑不住就去世了,留下老婆子一人。” “然后老婆子和一个小太监混熟了,老婆子记得那个小太监的模样生的清秀极了,若是在宫外必然是个讨女孩儿欢心的公子。” “小太监每日都会来陪老婆子说说话,不收老婆子的银子给老婆子送膳食送被褥,否则老婆子在冷宫里不是冷死就是饿死。” “后来小太监有一段时间不来了,委托别人照顾老婆子,直到如今。” “其实老婆子我啊,就想当面给他道个谢,这辈子也就无憾啦。” 姜晏望着瞎眼老婆婆脸上明显的失落和遗憾感心中不由的一动。 第三百六十一章 榕婆婆 “婆婆您可还记得当年小太监的名字是什么,或许我可以帮您找找?” 话音刚落姜晏就很想狠狠给自个儿一巴掌,这么好心她怎么就不去做救世主,现在宫里宫外都是危机重重的,她怎么在那么多太监中找,且不说可能已经死了。 “老婆子想想啊。” 瞎眼老婆婆努力回想着当年救助她的小太监,小太监从来没跟她说过自己的姓名,还是偶然一次听到别的太监喊他。 “好像叫...小李子。” 姜晏一听更是愁的不行,宫里的小李子一抓就是一个,年纪大些的都放出宫养老去了,只剩下一个年事已高的李公公。 等等,只剩下一个年事已高的李公公? 姜晏思索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不可能这么巧是李公公吧? “婆婆您可否再仔细想想小李子的模样?” 瞎眼老婆婆有些犯难的皱眉,这么多年过去了让她再想想委实有些困难,但还是努力的想要想起来。 “老婆子再仔细想想啊。” 瞎眼老婆婆终究没辜负姜晏的期待,果真描述了些小李子的模样,照着模糊的印象和现在的李公公对了对的确对上了。 姜晏不由的想起来她是明鸾是见过年轻的李公公一面,也的确是对的上。 这下子不用愁找不到了,人一会就会给她们送过来,到时候安排见上一面不就完事儿了嘛。 “婆婆莫急,说不定一会儿就能等到他来啦。” 瞎眼老婆婆温柔的笑了笑,坐在台阶上晒着温暖的太阳轻声呢喃。 “对呀,说不定呢。” “老婆子孤苦了半生终于要去见皇后娘娘了。”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在那边过的如何,等榕儿去了定会护着娘娘不让娘娘受苦。” 原来老婆婆叫榕儿。 “殿下,老婆子有一事请求。” 姜晏回头望着满脸平淡温柔的榕婆婆,想着婆婆也没多少时日了,心中一软还是答应下了。 “婆婆您尽管说,我一定会努力达成的。” 榕婆婆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要触碰什么,姜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动握住了榕婆婆苍老的手。 “皇后娘娘一生渴望自由,却不想死后仍被圈在皇陵中与皇室脱不了关系,老婆子想死后殿下寻个好日子把我火化了,剩下的骨灰替老婆子随风撒掉,老婆子来替娘娘完成最后的心愿。” 姜晏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酸难受,她想到了还在长宁殿被关着的木芙,也想到了变化颇大的木槿。 “好,我明白的。” 姜晏轻轻握紧了榕婆婆的手,榕婆婆则用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拍了拍。 “真是难为殿下还得为老婆子料理后事,来世老婆子定会报答您的。” “无妨啦,婆婆不如我们进去等吧,屋外的太阳太毒辣了,我怕您受不住。” 姜晏此时已被晒的有些流下细汗,今儿个天气其实还算不错的。 “就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吧,冷宫里太冷太冷。” “好,我陪您。” 清风徐来,扬起一老一小的耳边碎发。 第三百六十二章 神秘人相助 约莫一刻钟后,五个身着一袭禁卫军铠甲的男人一脸严肃的扯着一个老头子来到冷宫。 姜晏被太阳晒的有些迷糊几近要睡着了,听到脚步声连忙打起精神睁开眼睛望着前方。 “小殿下,人接到了。” 为首的是东风,他压低了声音道。 “东风,你们现在急着送李公公出去吗,我这儿有点小事须得解决。” 西风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无妨,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尚早,不过说来奇怪,这波禁卫军居然提前来换班,我们差点儿被发现。” 姜晏闻言蹙眉,怎么会突然就提前换班了。 “你们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南风挠了挠被坚硬头盔搁的疼的脖颈笑道:“我们本来都做好打斗的准备了,谁知道半路突然冒出来一个禁卫军把我们领去一间屋子,丢给我们军装让我们顺利通过。” “那个禁卫军还编了个理由让其他人相信李公公是他们主子要见到人儿。” 东风也是一脸怪异,这个突然出现的禁卫军委实有些奇怪,面生不说居然还出手帮助他们。 或许是赫太师新收的暗卫也不一定? 姜晏现在来不及细想此人的用意,最重要的就是把李公公救出去,如今人已经到手了管它什么用意,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算了,我先带李公公进去见个人,你们在外头好生守着。” “是,殿下。” 姜晏搀扶着李公公进入冷宫的院子里,李公公不解其意疑惑道。 “小殿下这是做什么,院子里可是有谁要见老奴?” “是呀李公公,一会儿见着了就知道啦。” 姜晏把李公公在院子里寻了一处石凳上坐下,转身小跑进屋子里。 屋子里皆是破败的陈设看起来阴森森却被榕婆婆打扫的很干净,铜镜前摆放着几个木梳还有一些已经用完了的胭脂盒儿。 榕婆婆坐在铜镜前摩挲着稀疏的白发,她的白发被姜晏悉心打理了一番,此刻看起来倒也精神。 “婆婆,小李子来见你啦。” 榕婆婆摩挲白发的手一顿,颤巍巍地起身让姜晏扶着她一步步出去,去见她此生唯一想要答谢的人。 李公公气定神闲的坐着摸自己的白胡子,不亦乐乎享受着多日未见的阳光。 “李公公,人来了。” 李公公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小殿下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看起来比他还要老的瞎眼老婆婆,却见这个老婆婆眉眼间熟悉的很,不自觉的站起来一步步靠近榕婆婆。 “小殿下,这是?” “这是...” 姜晏正打算介绍一下,榕婆婆便迫不及待的挣脱她的搀扶,伸着手胡乱抓着空气,直到抓住了李公公的手。 “是他,是这个声音,小李子我是你榕姐姐!” 李公公经过岁月沉淀后的眸子里早已掀不起半点波澜,却在此刻盛满了震惊。 “你...你是榕姐姐?”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 李公公被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姜晏是时候的退出,把院子让给他们单独说。 第三百六十三章 真的没事 两个加起来百岁出头的老人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李公公缓过来把榕婆婆扶到石凳上坐下。 “榕姐姐,没想到你还在冷宫里待着。” 李公公眼眶有些泛红,望着面前早已面目全非还失明了的榕婆婆,心生不忍难受。 “是啊,我这么些年来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同你当面道谢,谢当年你的出手相助。” 榕婆婆并不打算绕圈子,直言不讳。 “有什么可谢的,举手之劳罢了。” 李公公心里其实有几分愧疚,对于他而言真的是举手之劳,没想到榕婆婆倒是放在心上记了那么多年。 “能见到你最后一面真是太好了,我这辈子应是无憾啦。” 榕婆婆露出释怀的笑容,一瞬间看起来更苍老了十年一般。 姜晏一行人等待着李公公说完话出来已是一刻钟后,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李公公,你们这么快就叙旧完啦?” “是啊,还请殿下派几个人多多照看她,让她走的时候不至于太孤独。” 姜晏自然是一口答应下,就算李公公不请求她也会这么做,她的那点儿好人心真的是没救了。 “嗯明白,东风,你们护送李公公出宫记得小心些,一切记得保命要紧。” 姜晏向来是个惜命的人,人就这么一条命不爱惜着还能怎么办。 “是,殿下。” 姜晏目送一行人离去后这才放心回荣华宫去找芷兰。 “芷兰?” 姜晏推开屋子只见里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不由得心里一慌。 “芷兰?” “听雨姐姐,你在找芷兰姐姐吗?”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姜晏回头一看是荣华宫的熟面孔,心里舒了一口气但还是警戒的看着她, “芷兰姐姐方才留了口信儿说得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她可有说为何一个时辰后?” “芷兰姐姐没有说,不过我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个禁卫军,恐怕...” 宫女露出担忧的神色,姜晏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上前安抚道。 “芷兰平日里老老实实的肯定没事,你别担心,切莫把芷兰跟禁卫军走的消息透露出去,你应该明白吧?” “我明白,我不会多说的。” 宫女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让她保守秘密,若是说出去定然会被传的风言风语芷兰的清白就毁了。 “好,你先走吧。” “嗯嗯。” 姜晏送走了宫女后坐在屋子里设想了无数个芷兰被带走的原因,却都一一否定了。 日渐西沉,落日带走了苍穹上最后一丝余晖。 过了一个时辰,姜晏便坐了一个时辰思索。 芷兰按时回来了。 “殿下。” “回来了,怎么回事?” 姜晏立马起身担忧道。 “殿下无须担心,我去引开禁卫军的时候顺便答应他们帮他们补补衣裳。” 芷兰脸上浮现一抹娇羞,这还是她第一次触碰男子的衣裳,也是她第一次进入男子的屋子。 “就这么简单?真的没有其他的事儿吗?” “殿下放心啦,真的没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 褚炽有婚约 姜晏又仔细叮嘱了芷兰一番后才放心的睡去。 芷兰躺在软榻上辗转反侧好久都没睡着,索性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屋子,在外头吹吹凉风清醒一下。 芷兰一双因为长年在宫中干活儿的手已有些粗糙,此刻覆上自己细腻的脸庞只觉得有几分滚烫。 “辛苦芷兰姑娘替在下和阿迟缝衣裳。” 褚炽一向刚毅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绯红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不客气。” 芷兰第一次触碰男子的衣裳,手有些发抖却还是按捺下心中的小窃喜,一本正经的说道。 “褚大哥,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褚炽这会子正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着尴尬万分,见芷兰先挑开了话题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问,芷兰姑娘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芷兰一边把线穿进绣花针里,对褚炽的反应扬起一抹笑容,轻声道。 “褚大哥是哪里人士?” “在下老家是山西太原的,芷兰姑娘呢?” “好巧,我也是。” 芷兰这话并不是说谎,她的祖籍的确是山西太原人,只不过到了爷爷辈儿得了官搬到了京城,从此就一直呆在京城。 “此话可当真?” 褚炽一听芷兰与他原来是老乡,顿时激动的起身惊喜道。 芷兰穿好绣花针后仔细的扒拉出损坏的地方,折折平后开始缝制。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儿有何可诓骗褚大哥,褚大哥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呀。” “哈哈哈,在下只是觉着能和芷兰姑娘是老乡真是太有缘了,在下嘴太笨没别的意思,芷兰姑娘莫怪呀。” 褚炽似乎发觉这样有些失了礼数,不好意思的坐下笑了笑。 “无妨,褚大哥今年多大了?” “在下过了年便二十五了。” “二十五也该成家立业了,不知家里可有过婚配?” 芷兰在问出婚配这个问题时心里莫名颤了一下,一边盼着褚炽没有婚配可又想起自己欺骗过他,根本配不上他。 可一边又盼着褚炽有婚配,能有一个全心全意待他、不会欺骗他的好姑娘。 “有。” 芷兰听着意料中的回答,虽然极力克制住情绪,却还是手一抖被绣花针划破了指尖。 幸而她背对着褚炽没有让他瞧见,否则该要多想了。 “不过前年因为在下入了禁卫军便取消了婚约,那姑娘人挺好的,正好在下也不想耽误她的青春。” 褚炽的声音显得有些感慨,又有些不舍得。 “可是褚大哥主动取消的婚约?” 芷兰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到快乐,她听出了褚炽的声音里有些颤抖。 他大概是喜欢那家姑娘的。 “嗯,是在下。” “为何?” 褚炽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姑娘,眉眼都温柔了不少。 “那姑娘与在下是青梅竹马,叫宁佩,村里人都叫她阿佩。” “阿佩的性子极好,自幼与在下定下了婚约,记不清是几年前了,那年各地战乱四起,在下被征用去了军队打仗。” 第三百六十五章 都给我站出来 “也算在下命大,活到了战乱结束后,结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乡同阿佩成亲。” “只是那时候阿佩觉着在下迟迟才归去便心生怨恨,同在下说要取消婚约。” 芷兰听到这儿忍不住道:“这明显是姑娘家闹脾气,你哄哄她就是了。” “在下何尝不知道阿佩是在闹脾气,只是在下仔细考虑了一番,如今在下已经是一名军人,阿佩跟着在下一定不会过的舒坦,所以就顺了她的意思,取消了。” 褚炽摸着脖颈上一条细长的伤疤,那是打仗时留下来的,本以为自个儿会死在战场上,相必是天神怜悯所以才捡了一条命,而这也是让他看清现实的主要原因。 “那这之后呢?阿佩也不来找你了吗?” 褚炽摇了摇头:“阿佩见在下果断就答应下取消婚约,气的给了在下一巴掌就再也没有来找在下。” “你们俩这是何苦呢?” “我知道你怕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定生活,可她也未必就执着于安定的生活呀。” 芷兰缝补完一件衣服后另寻了件衣服继续缝补。 “女子和男子的想法自古以来就是不一样的,如若你当初肯哄哄她,再问问她愿不愿意随你奔波劳累,现在的结果定然是不同的。” “说不准现在坐在这儿给你缝补衣裳的是阿佩,而不是芷兰。” 芷兰故作轻松的回头笑了笑调侃道。 褚炽望着这抹笑容竟然与阿佩有几分相似,心里骤然一怔,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笑道。 “芷兰姑娘说笑了,宫中森严怎么会让在下的妻子进来呢?” 芷兰听着这钢铁直男般的回答认命的叹了一叹,果真是凭实力单的身啊。 “是是是,褚大哥说的是。” 寒风吹过把芷兰也吹的清醒了大半,也吹走了她心中原本对褚炽的有几分好感。 - 翌日一大清早,木槿带着一行人吵吵嚷嚷的来到了荣华宫。 姜晏和芷兰站在队伍里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哪个是跟朱娉闹过的?” 原来是葛老准备捞朱娉了,下手倒也是挺快的。 队伍间瞬间窃窃私语起,芷兰同姜晏趁着人多口杂的间隙小声商量道。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别怕,木槿这话问的有问题,荣华宫里跟朱娉闹过的人有很多,想要一个一个审那也得好几日审下去。” “好,芷兰明白了。” 话音刚落,只见木槿皱着眉高声道:“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原本叽叽喳喳堪比闹市的荣华宫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再问一遍,谁同朱娉闹过自己站出来,别等我查到了受皮肉之苦!” 只见队伍里一个宫女低着头走了出来嗫嚅道:“木槿姐姐,这里同朱娉闹过的有很多,不知您要的是哪种闹法儿?” “都站出来。” 只见荣华宫里大部分宫女太监都往前一步,木槿瞅着这一幕心道这朱娉得有多能惹事儿,惹事儿也就算了还被人算计到慎刑司连累主子的计划延后了不少。 第三百六十六章 指认 “确定只有这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木槿一一清点过去足足有三十人,这审起来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其中不乏有不听话的得用刑的,又得耽误好几日。 点着点着便发现调来荣华宫的芷兰和姜晏,不由想到了在长宁殿发生的事儿。 这俩人在长宁殿都敢造次,在荣华宫居然这么安分? 面对朱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安分的下来? 绝对不可能。 木槿指着芷兰和姜晏皱眉道:“你们俩也出来。” 姜晏瞧着木槿这波操作有些意外,只要她们不承认谁会主动招出她们? 再者她们帮助过这些被朱娉欺辱过的宫女太监,他们再没良心在这一点上也不会没有分寸。 “为什么,木槿姐姐?” 芷兰故作惊恐害怕的模样往姜晏身后缩了缩,不敢直视木槿。 “没有为什么,让你们走就给我走!” 姜晏望着木槿如今作威作福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强行忍住不给她一巴掌的冲动附和道。 “木槿姐姐这么做不妥吧?我们并没有同朱娉闹过,凭什么要随你走这一趟?” 木槿盯着眼前这个就是深夜潜入木芙屋子的宫女,半晌后冷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 “不信你问问其他宫女太监们?” 木槿冷冷的瞪了一眼后边儿的一排宫女太监,冷声说道:“你们说,她们俩到底有没有!” 宫女太监们毫不犹豫的一致摇摇头,没有一个犹豫一分,却更让木槿有所怀疑。 怎么可能会做到所有人都一致摇头,定然是这二人替他们报了仇才会心生感激,说不定朱娉进慎刑司也是因她们而进。 木槿的心思转的很快,没一会儿就从宫女太监们摇头这一点上推到是芷兰与姜晏合谋把朱娉送进慎刑司。 “我不管你们真没有还是假没有,你们进了慎刑司审一审便知。” 芷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姜晏拉住了手示意别说了。 “行,那我们就去慎刑司走一趟!” 宫中慎刑司的模样比起罗衙的开封府要高大上一些,且不说装潢一看就贵重些,就连那些刑具都被擦的蹭亮蹭亮的能当镜子照。 木槿把她们带到关押朱娉的牢房里,只见朱娉被酷刑折磨的只剩下一张脸是完好,其他皆血肉模糊。 “朱娉。” 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朱娉听到木槿的声音立马像得到了救星一般挣扎着起身。 “木槿姐姐!” “我把荣华宫的人都带来了,你自己指认吧。” 木槿原本打算一个个审过去,可看到芷兰和姜晏就改变了主意,让朱娉直接指认她们不就完事儿了,省时省力的。 “是,木槿姐姐。” 木槿让宫女太监们排起来一个个让朱娉指认。 快到芷兰时,只见芷兰低声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姜晏心一横。 “赌一把。” 被发现就发现吧,反正李公公已经救出去了,假以时日就能把木芙给救出去她是死是活现在并不重要。 很快就到了芷兰和姜晏,朱娉看到二人的熟悉的脸庞顾不得疼痛连连点头。 第三百六十七章 就是她们! “木槿姐姐!就是她们!就是她们!一个叫芷兰,一个叫听雨!” 朱娉激动的站起身指着她们的脸,身上的锁链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发出叮叮当当刺耳的声音。 “我们?朱娉你可得仔细看看。” 姜晏打算拖一些时间,她和芷兰被送进慎刑司里的事儿一定已经被埋伏在荣华宫里的暗卫报给赫白了。 赫白一定会想办法救她们,为今之计就是能拖一会是一会儿,能晚些受皮肉之苦就能晚些受。 朱娉发狠了似的往前冲,一把抓住姜晏的肩膀,血污瞬间染红了姜晏的衣裳。 冷笑着说道:“我朱娉就算眼睛瞎了耳朵也还没聋,你们的声音我记的一清二楚!” “我这日日夜夜以来全都在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朱娉你说话注意点!” 芷兰一把推开朱娉,直把朱娉推倒在稻草堆上久久不能起来,只能发了狠的瞪向她们。 木槿不言不语站在一旁看着戏,一抹果然如此划过她的眸子,嘴角微微上扬。 她就知道即使把这两个宫女调往别处也会发生些事情,她在长宁殿就有心放过她们一马,没想到她们没有读懂自己的意思。 “呦,芷兰姑娘可是心虚了?” “你上次陷害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虚害怕?” “若不是你陷害我,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朱娉依旧挣扎着起身,瘦的骨瘦嶙峋的脸此刻看起来恐怖万分,像是从炼狱中爬出来的丧尸一般。 “我陷害你?” “向来不是只有我们的朱娉姐姐才有资格陷害我们的吗?” “你们说是吗?” 芷兰看了一看身后的众人,轻笑了笑。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她们并不知道芷兰的确陷害了朱娉,纷纷赞同道:“就是,朱娉你到这时候了还要拉人下水。” “分明是你平日里作恶太多,如若不然怎么会落到慎刑司?” “真要感激抓你来慎刑司的人,若不是他我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呢。” 朱娉现在的心思全然不在他们身上,她一心只想报复芷兰和姜晏。 她在牢里想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芷兰那天到底为什么要故意陷害她。 “你们这些墙头草可别说话了,芷兰,我就问你那天为什么要去丽华轩!” 木槿闻言收了看戏的神色,转为认真凝视。 她就说朱娉绝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否则怎么会让她亲自去荣华宫提人,原来是芷兰去了丽华轩。 芷兰却矢口否认。 “你在说什么,我没去过丽华轩啊。” “哼,去没去过只要木槿姐姐派人去丽华轩守门的禁卫军问问就是了!” 朱娉算准了禁卫军肯定不会包庇芷兰,得意的笑着,仿佛芷兰已经是个死人了一般。 木槿派了两个小太监去请丽华轩的守门禁卫军,不一会儿就来了。 芷兰和姜晏原本有些不安却在看到守门禁卫军的模样时骤然松了一口气。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对禁卫军啊。 “你们说,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两个宫女!” 两个新禁卫军左看看右看看半晌后摇摇头:“我们没见过。”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们可看仔细了,若是有误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木槿带着威胁的声音让两个禁卫军抖了一抖,听话的再仔细看了看的确是没见过,不论在哪里都没见过。 “我们真的没见过。” 朱娉发了疯似的跑向两个禁卫军前怒吼道:“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没见过!” “我亲眼看到一个禁卫军不顾礼法直接抱芷兰怎会有假!” 芷兰不屑一顾的嗤笑道:“朱娉你莫不是陷害我陷害上瘾了,还一个禁卫军抱着我?我何德何能能让一个禁卫军抱着我啊?” 木槿皱着眉本打算再让禁卫军好好瞧清楚,却见朱娉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抓着禁卫军左看看右看看,猛然回头笑了笑道。 “木槿姐姐,不是这两个禁卫军!” “不是?” “对!” 木槿一拍脑门儿才想起来禁卫军有换班轮值这回事,兴许正巧碰上这回事了。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把你们前面守门的两个禁卫军喊来!” 新的禁卫军明显犯难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个道:“现在恐怕已经喊不回来了,那两个禁卫军从军已有十年,将军定下规矩十年后就可自行登记离开。” 木槿皱着眉冷声道:“这规矩谁定的?” 新的禁卫军露出了自豪的笑容:“自然是俞老将军,俞老将军去了后由他的义子莫承接管了军队,如今二十三岁虽不曾立过功却把我们训练的铁骨铮铮!” 木槿哪里想听这番豪言壮语,毫不犹豫就打断了。 “现在快马加鞭把他们追回来可行?” “不行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家乡在哪里。” 禁卫军遗憾的摇了摇头。 朱娉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上前抓着禁卫军的手臂疯癫道。 “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怎么可能!这都是借口!借口!” 禁卫军早就被朱娉弄的不耐烦,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的份儿上早一拳头打过去了。 “对不起木槿姑娘,我们真帮不上忙。” “好,你们先走吧。” 禁卫军立马抬腿就走,慎刑司谁愿意多待一会,晦气啊。 芷兰听到褚炽已经离开的消息后心中忽然如释重负。 她想到了那天在他屋子里说的那番话。 “若是回了乡打听打听阿佩可有无婚配。” “如若没有,在下定会以十里红妆为聘,娶她为妻保护她一辈子。” 褚炽说这话时露出了腼腆害羞的笑容,像一个堕入情海的小少年。 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在回乡的路上,希望他的阿佩还没婚配,希望他的阿佩还待他如初。 “木槿姐姐,我们真的没去过丽华轩,朱娉定是失心疯了才会这么说。” 姜晏的声音把芷兰拉回了现实,继而附和道。 “是啊木槿姐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木槿一步步上前靠近姜晏,对于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宫女,她一直心存疑惑,她总觉得这个宫女不是什么善茬儿。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你们当真没做亏心事儿,朱娉会抓着你们不放?” 第三百六十九章 配合 朱娉笑得疯疯癫癫,在牢房里快乐的转起圈圈来,低声说着。 “你们死定啦。” “你们都要完蛋啦。” “你们这些下等人都给我去死,都去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晏恍若未闻朱娉的疯癫笑容,望着木槿眸中的嘲讽和自作聪明心中更是失望。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变了。 其他在一旁的宫女太监瞧着朱娉这副疯癫的模样吓得抓住了身旁人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朱娉疯癫的笑容戛然而止,宫女太监们的瞳孔骤然放大,原本嘈杂的牢房在这一瞬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木槿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姜晏,这还是她第一次挨打,这宫女居然敢打她? 姜晏并不惧怕木槿像要吃了人似的神色,勾唇讽刺一笑。 “木槿姐姐,一个巴掌拍不拍的响,现在你清楚了吗?” “一个疯癫的人想咬谁就咬谁,怎么的我们操控的了她的思想让她去咬别人?” “木槿姐姐,从一开始你就在针对我和芷兰,你到底居心何在?” “是不是非要逼死了我们你才开心快乐,嗯?” 木槿不知为何觉着眼前人看她的眼神好似公主殿下看死人的眼神一般冷漠无情。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不可能实现的事,很快被自己否定了。 这人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公主殿下,再者现在公主殿下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回到宫中,多么危险啊。 “那朱娉凭什么一定死咬你们?!” 木槿依旧不甘心的瞪着她们,就差没上去给人一巴掌了。 “凭什么?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了。” 芷兰故作忽然明白了的样子,一拍脑门惊讶道:“因为那天去丽华轩的其实是她自己!” “荣华宫冯沫是亲眼看见的,这事儿还是她跟我说来着,她怕朱娉有什么图谋不轨,谁知道就看见朱娉用美人计诱守门的禁卫军,然后就进入丽华轩好一会儿没出来…” “天呐,朱娉不会是反贼吧…” 木槿听着这话不像是说谎的模样,而且还搬出了冯氏姐妹,她一直知道冯氏姐妹是跟着朱娉的,她们说的话总是不假的。 “去吧冯氏姐妹叫过来。” “是。” 小太监很快就把冯氏姐妹喊了来,冯媞一进牢房看见疯疯癫癫的朱娉先是皱眉,后来狗腿儿似的跑到木槿身后恭敬道。 “木槿姐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芷兰说你们看见过朱娉进入丽华轩,可有这一回事儿?” 冯沫冯媞一秒明白了木槿的意思,木槿这是故意在试探她们,芷兰是绝对不会说两个人都亲眼看见的。 “回木槿姐姐的话,我没亲眼所见,是我阿姐亲眼所见的。” 冯媞乖乖的说了实话,反正她的确没看见过。 “当真?” “当真,冯媞以冯氏百年来的荣誉赌咒发誓,绝对真的没有一丝掺假!” “好,冯沫,你给我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第三百七十章 趾高气扬 冯沫看了一眼姜晏和芷兰,既然是做戏那就要做全套,同在一个宫里做婢女怎么可能不看看对方一眼,接着便慢慢说来。 “回木槿姐姐的话,那天是下午,我看见朱娉往荣华宫外面走去还以为是她爹爹又来了,平常她爹爹来都会送一大堆东西她提不了,于是就叫我们去帮忙。” “然而那一次没有,我就生了疑惑悄悄跟上去,接着就看见朱娉跑到丽华轩的墙后观察禁卫军们轮值,趁着只剩下两个守门禁卫军的时候就出去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他们放她进去。” 木槿沉声问道:“她进去多久?” 冯沫努力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看见朱娉进了丽华轩就走了,我不敢多待一会儿。” “王公公交代过任何人不得靠近丽华轩,所以我不敢。” 木槿紧紧盯着冯沫脸上出现的任何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见她毫无不自然甚至还有些怯懦,心里信了几分。 再回头看向姜晏和芷兰脸色缓和了不少,声音却还是冷冷道。 “你们都回去吧,再有问题会传你们来。” “听雨你留下。” “是。” 木槿今天必须要好好调查清楚姜晏的身份,再派人去确认一番。 姜晏倒是不害怕木槿能问出什么东西来,只要不揭人皮面具什么都好。 “你原是在哪里当差?” 姜晏寻思着她已经给了木槿一巴掌,再装小伏低也不合适,抬眼直视木槿淡淡道。 “我第一次入宫,没有在哪里当差过。” “入宫前在哪里?” “在太师府。” 姜晏毫不犹豫的把赫白搬出来镇上一镇木槿,她果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为什么会入宫。” 若她是赫太师派来的细作定然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可若是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减少自己的怀疑呢? “因为在太师府犯了事儿,赫太师说我太过嚣张跋扈所以把我送入宫里磨练磨练。” 姜晏故意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身子还特意扭了一扭,让木槿看了浑身不舒坦。 “敢情是把宫中当做他太师府的礼教学堂了?” 木槿讽刺一笑,瞧着姜晏这副模样心里信了几分,却还是盘问道。 “哪里人?” “洛阳。” “今年多大?” “二八。” “名字?” “萧听雨。” 姜晏早就把这些信息烂熟于心,她才不怕这种快问快答露出马脚。 “行了,走吧。” “好的。” 姜晏不屑的甩了一甩衣袖,抬头高傲的似一只孔雀。 等出了慎刑司,芷兰在外头等候已久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担忧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姜晏还没从狐假虎威的状态里脱身而出,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直把芷兰给逗乐了。 “我说殿下,你现在披着这人皮面具真的不适合做小人,一点都没有小人得志的感觉,反倒是挺欠揍的。” 姜晏本来还想多装一会儿的,听她这么一说就瞬间没了气势,不装了。 “哼,那是我人好!” 第三百七十一章 马甲要掉了 “她都问你什么了?” 玩闹玩笑过后,芷兰正色道。 姜晏把方才木槿所问之事一一道出,二人慢慢回到荣华宫。 一进荣华宫便迎来了一阵儿欢呼声,宫女太监们把她们二人围做一团兴奋道。 “听雨姐姐你也太大胆了!居然当众打了木槿!” “木槿和朱娉比起来其实还是木槿好一些,至少她不会天天压迫我们!” “没想到朱娉最后落得一个疯癫的下场,或许这就是报应!” 姜晏被宫女们的声音折腾的脑仁儿疼,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附和着她们。 “不过这次听雨姐姐当众打了木槿的脸恐怕会引来她的报复,我们的小心些。” 姜晏从一片混乱中听到了这句话,思忖着木槿应该不是这种人,可她如今变了也难保她不会报复。 “好啦好啦,先放我们出去,这会子我俩正饿着呢!” 众人一听赶紧让开一条道儿,让她们离去。 “不过她们说的也没错,我们的确得做好准备防备木槿的报复。” - 翌日,果真被芷兰和她们说中了,木槿才过了一天就迫不及待来荣华宫里提人。 姜晏无所谓任由她们把她生拉硬拽的出荣华宫,其实她一点反抗都没有特别顺从的就跟着她们,谁知道她们非要弄的自己跟不情愿似的。 宫女们想阻拦自然是阻拦不住的,木槿还带了几个禁卫军来,就是为了防备宫女们反抗。 “你们别阻止了,小心被禁卫军伤着!” 姜晏一边被扯着走一边回头叮嘱道,宫女们只能含泪的点点头不再做反抗。 到了长宁殿,姜晏瞧着这熟悉的宫殿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太久没来了,也不知道木芙怎么样了,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把木芙救出来。 这样她在宫里就没有任何牵挂了,外面可以着手开展计划。 木槿强行让她跪下,姜晏怎么可能对一个细作下跪,不屑的斜着眼看她。 木槿见她软硬不吃索性找了两个粗壮的嬷嬷,抄起木棍直直的往姜晏的小腿肚儿上打去。 姜晏皱眉吃了痛被迫跪下,仍然不屑的瞪着木槿。 “你想怎样?” 姜晏强行忍着疼痛,咬牙切齿。 “你一个下等婢女居然敢动手打我?你说我是砍了你的手呢还是直接卸了你的胳膊?” 木槿居高临下的看着姜晏,讽刺一笑蹲下身勾起姜晏的脸,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耳畔处有一些不对劲。 姜晏察觉到了木槿的异样,思忖绝对不能让她发现,抓起她的手就是狠狠咬一口。 “你要怎样随你的便,只要你不要后悔就行。” “你等等,嬷嬷把她按住!” 粗壮嬷嬷立刻把姜晏按住,等候木槿的命令。 “你的脸怎么回事?” 木槿一双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姜晏的人皮面具,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的脖子分明如蛋清一般顺滑细嫩,可她的脸却粗糙无比像个长年干活的老姑娘。 “我的脸有什么问题?” 姜晏察觉到木槿已经有所怀疑,没有隐藏反而是故意抬起来让她仔细瞧个清楚。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古人也有外协 木槿仔细抚摸过姜晏的脸甚至用力捏了捏直到捏红了位置才松开手。 “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长得,啧。” 木槿从袖间取出丝绢狠狠在摸过姜晏脸上的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擦了个边,随意丢在一旁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粗壮嬷嬷方才只顾着逮人没仔细看长啥样儿,这会弯下腰仔细瞧了瞧她的模样也忍不住咂舌。 “这女娃娃怕不是生出来的时候脑袋着地,这脸又大又平的。” “我看不是脑袋着地的原因,许是她爹她娘生的就不好看。” “不不不,我说是着地的原因就是着地的原因!” “去你的,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不知道,怎么的不可以吗?!” “行了,你俩别墨迹了,给我好好按住她不许她动弹一分。” 木槿听着这俩婆子的话忍俊不禁,轻轻咳了一咳故做严肃道。 “是,木槿丫头。” 俩婆子才闭嘴了一小会儿便又忍不住开口小声叨叨。 “我昨儿个听宫中负责外出采买的小右子说他见着了西域的女子。” “长什么样?” “浓眉大眼,鼻梁又高又挺,嘴唇不用涂抹口脂自然就红了。” “跟我们中原人可有什么区别?” “小右子说区别大着呢,我们中原人相貌低调朴实,西域人生的张扬五官深邃。” “我还听说呀西域人比我们中原人开放多了!” “此话怎讲?” 在上头坐着喝茶的木槿一听也来了兴致,不是说北疆公主在京城失踪了,或许小右子碰上的那个就是北疆来的公主呢? “我们中原人的规矩且不说宫里的吧,就连寻常百姓家都有一套自家的规矩,而西域人没有。” “那他们岂不是言行举止都很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呀。” 右边的嬷嬷露出向往的神色,忍不住羡慕道:“这多好啊,不像我们整日守着那些刻板的规矩,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当真是惨极了。” “啧,你可别说,就拿我们中原的姑娘和他们西域的姑娘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此话怎讲?” “我们中原姑娘未出阁不是不能同男子交谈、不能同男子亲近、只能待在闺阁给自个儿绣嫁妆。” “她们西域女子就不同了,打小就能同男子们嬉戏打闹还能同男子们称兄道弟,不用待在闺阁里不能出门,她们也没所谓的闺阁。” 左边的嬷嬷说完不禁摇了摇头沉声道:“虽说西域人是挺自由的,可若是没有规矩束缚着,岂不是终究会乱了套。”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娃娃的长相真的是我活了大半辈子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丑的。” “是啊,我估计她爹娘夜里看到没被吓死也是神奇了。” 右边的嬷嬷说着说着又把话题给圆了回来,简直不要太强行。 姜晏听着三人肆无忌惮的评论她这人皮面具有多么丑陋,翻了个白眼腹诽。 原来古人也有外貌协会,真是到哪儿都避免不了啊。 第三百七十三章 捏碎了 “我说二位嬷嬷,你们一直在我耳畔嗡嗡的真的吵死了。” 姜晏没忍住这俩嬷嬷声音本来就已经嘶哑嘶哑的,又故意压低了声音还压不住,她估计上头坐着的木槿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样磨人的声音对她来说真的是太过难受恶心了。 “这女娃娃居然还敢嫌弃我们吵!” “哼,那我们就继续嗡嗡嗡,就吵你!” 两个嬷嬷看起来都是中年人,心思却如同稚嫩的孩童一般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你们两个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人把你们拖出去斩了!” 姜晏已经被这俩嬷嬷嗡嗡的声音弄的晕乎乎快要睡着的时候,木槿如置身冰窖一般冰冷的声音陡然让她清醒了一分。 耳畔一直嗡嗡响个不停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抓住她肩膀的手明显颤抖了一颤,安分了下来。 木槿原本听这俩嬷嬷讲故事讲的正起劲儿也很有兴趣,于是不介意她们的声音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没想到她们年纪大了思维倒是没变老跳脱的很,一下子又说回了美丑的问,终于是把木槿给惹毛了。 “吵吵吵这一天天的有什么好吵的?” “你们两个自己长什么德行自个儿心里不清楚?” 俩婆子一听顿时不满的嚷嚷道:“那我们也比这女娃娃生的好看啊。” “就是,木槿丫头你刚才还说这女娃娃,怎么现在反倒是替她说话了?” 木槿被这俩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脑袋都要晕了,索性不再多说高声道。 “来人!” 殿外很快就来了两个禁卫军,一脸严肃的目视前方。 “把这两个婆子拉出去舌头割了赶出宫。” “是!” 禁卫军一人拖着一个婆子就往殿外走去,姜晏感受到肩上的力气抽去后骤然脱力一瞬间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木槿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我错了,木槿丫头饶了我们吧!” 随着俩婆子惊恐的声音渐渐消失后,很快就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姜晏陡然颤了颤,抬眼望着上头闭眼不耐烦揉着太阳穴的木槿,竟生了几分恐惧。 她如今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动不动就杀人的女子,当真是冷漠无情啊。 木槿感受到一阵惊惧的目光望着自己,微微睁眼见姜晏恐惧的看着自己,叹了一声从上面一步步下来。 姜晏见木槿朝着自己一步步而来,恐惧使她下意识就想爬起来往后退赶紧离开这,可身子却没有半点力气支撑她起来。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木槿面无表情的蹲下身用力抬起姜晏的下巴,淡淡道。 “回答我!” “是。” 姜晏想回避木槿灼热的目光却没有机会回避,只能故作坚强迎合她的目光。 “可我原本可以做一个最普通的女子,为什么要逼我变成这样!” 木槿发了狠似的用力捏姜晏的下巴,像是要捏碎了才肯罢休。 方才木槿捏她的脸,她其实没多大感觉,这人皮面具厚的很倒是无所谓。 可现在的力度大的隔着人皮面具她都能感受到疼痛,若是没有人皮面具估计她的下巴真就被捏碎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照顾她一辈子 “我原是一个孤儿,住在离京城最远最远的一个小农村的乞丐窝里。” 木槿忽然松开了手,自顾自的起身陷入回忆。 姜晏没了支撑的东西顿时又趴在低声动弹不得,只能像一条濒临死亡的狗一般苟延残喘。 “后来啊,他在乞丐窝里找到了我,认我做他的女儿。” “他给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也给了我无尽痛苦的训练。” “他教导我成为一个合格的细作,他每天都在告诉我只要入了宫成为公主殿下身边的细作,他就帮我找亲生爹娘。” 姜晏听着木槿缓慢低落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身上,却像万斤重一般压的她抬不起身子。 原来木槿从小就跟在原主身边做细作,原书中的公主殿下出了宫就没了消息,估计就是被木槿杀了。 “我实在拒绝不了他的要求,即使我知道他都是在骗我。” “可他把我从乞丐窝里救出来,给了我好日子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自然是要报答他的。” “我入了宫后他就再也没给我过任务,只让我好生呆着不要暴露。” “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原以为他把我这颗棋子忘了弃了,却没想到如今他又重启了我这颗棋子。” 姜晏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木槿的身世,明白了这么些年为什么都没人发现木槿的真实身份,就连赫白都没发现。 原来是因为木槿入了宫后就没有接到任何任务没有任何行动,加之她一直伪装出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当然没人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木槿忽然回过头紧紧盯着姜晏,红着眼眶含泪。 “他竟然要我杀了公主殿下和木芙!” 姜晏闻言瞳孔骤然一缩,都说葛老疯狂,没想到已经疯狂到直接杀人的地步! “我怎么可能下的了手,公主殿下那么单纯美好,木芙那么温柔善良,我怎么下的去手!” “所以你就把木芙软禁起来,给她下药让她丧失行动能力?” 姜晏努力撑起身子站起来如同喝了酒一般摇摇晃晃,指着木槿冷声道。 “那天去见木芙的人果真是你,你为什么要去见她,是不是赫白派你来的!” 木槿不答反问,快步上前用力抓起姜晏的衣领,怒目圆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知道木芙有多难受多难过吗?!” “你若真的不想杀了她就把她放出宫,这么折腾她你让她下半辈子怎么办?!在软榻上度过余生吗?!” 姜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抓起木槿的手,扯着嗓子怒吼甚至破了音。 木槿似乎是被喊懵了,抓着姜晏的手微微一松,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我不可能放她出宫的,她出了宫必然死路一条,只有在宫里我才能保护她,即使代价是没了双腿我也必须这么做!” “只要我还活着她的下半辈子我来照顾她!” 木槿喃喃自语着,以前去木芙屋子里给她送膳食,她还会苦口婆心劝自己回头,如今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自己。 第三百七十五章 沉默 姜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不止。 “木芙她愿意当一个废人被你照顾一辈子吗?!” “你可问过木芙的想法?你若真想保护她就同她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囚禁她给她下药!” 最后一句话给了木槿当头一棒,猛然清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姜晏方才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怒吼,这会子正顺着气儿调整呼吸,一听木槿还要再听一遍感到眼前一黑心好累啊。 “我说木芙她肯定不愿意你以这种方式保护她...” “等等...你什么意思?” 姜晏好脾气的打算重复一遍,忽然明白了过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木槿看。 “你说木芙被下了药,丧失了行动能力?!” “这怎么可能,所有的膳食都是经过我的手怎么会出问题!” 木槿也反应过来,方才被姜晏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没想明白,难怪她说木芙成为一个废人该怎么办。 “你是说你没有下药?” 姜晏紧紧盯着木槿,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她脸上的表情。 “我我我,我是下了,可是他说剂量只要少一些只会让人绵软无力,根本不会出现任何身体上的问题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 木槿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呆呆的坐在台阶上,双眸空洞的望着地上繁琐印花地毯喃喃自语。 “一定是他骗了我,一定是他!” 木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抬头看向姜晏时,只见她的眼光里都是讽刺,像在看一个愚蠢之人的自娱自乐。 “如今木芙的腿已经丧失行动能力,就算你强行把她留在宫中她还是遭了人毒手,你明白了吗?!” “我。我明白了。” 木槿顺着就想跑出去找太医,却被姜晏牢牢抓住了手。 “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要去找太医,可如今找太医实在太过明显,他们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那我要怎么办!” 木槿没了平日里的气定神闲,着急的问道。 “你可以命人去寻太医给我救治,随便编个理由,等太医来了再悄悄领他去给木芙看看。” 姜晏说完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耳畔是木槿着急的声音。 再醒来时已经是天黑,腿上的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疼的她直冒泪花儿。 方才在长宁殿同木槿说话的时候完全顾不得疼痛,如今安静了下来倒是感受到阵阵疼痛。 “你醒了?” 木槿推开房门,手上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面无表情的进来,一把放下药汁就要离开。 “等等,木芙怎么样了?” 木槿脚步一顿,昏暗烛火下的她显得有些不真实。 寻了块凳子坐下低声道:“太医说很大可能不会恢复了。” “木芙吃下的药不是来自南朝,来自东胡,想要解药必须从东胡带回来。” “如果我们贸然派人去东胡必然会引起注意,这样根本不可行反而会害了她。” “至于你,休息几日就行了,皮外伤。” 姜晏听完后没有回答,房间里一度陷入了沉默。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木芙的妹妹 “若你当初直接把木芙放出了宫便没有剩下的这些事儿你可明白。” 木槿沉默片刻,轻轻点点头没有回答。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见木芙。” 木槿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都疑惑的问题,为什么听雨会去见木芙,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姜晏想了想告诉她真相是不可能了,不过编故事的能力她就没输过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木芙的亲妹妹。” 木槿闻言愣了愣,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你?” “你是木芙的亲妹妹?” “为何我没有听木芙提起过?” “而且为什么你和木芙生的根本不一样?” 若说木芙是天仙下凡来皇宫走这么一遭,那么听雨就是天仙下凡时下了一半没法力然后脸着地的毁容仙子。 姜晏瞧着木槿脸上毫不掩饰的不敢置信和惊讶,轻咳了一咳掩饰内心的不安。 这个借口编的属实有些出格了,这让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但还是强撑着不露出马脚故作陷入悲伤不能自拔,眼泪簌簌直落。 这时候姜晏发现原来她也有做影后的潜质,这眼泪怎么回事那么配合,说来就来不带一丝犹豫的。 “木芙原本的名字想必你也知道。” 木槿点点头,她自然晓得木芙入宫前的俗名是什么。 “我知道,叫栩栩。” 姜晏顺着木槿说出的名字继续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哭诉。 “我叫如生,当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娘亲又生下了两个孩子实在是养不活了,所以就把我丢给了隔壁村铁牛家养大。” 木槿听着感觉哪里不对劲,木芙入宫前不是一户虽算不上大户人家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商户家的姑娘呀。 “不对头,木芙她不是商户家的姑娘吗?” 姜晏擦着泪的手一顿,接着面不改色哭诉道:“是啊,爹爹好赌博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产都卖了也不能抵赌债,这不就把木芙卖给商户,本是要给主人做丫鬟的。” “谁知道商户家里没有一儿半女,木芙模样水灵灵的就收养了做小女儿养着。” 木槿听完这才恍然大悟,想着木芙小时候就一波三折的,虽比自己好上一些却也是惨兮兮的。 心中莫名平衡了不少,也开始心疼木芙起来。 “那你为什么入宫前会在太师府做事儿?” “因为养母养父都去世了,我只能去找活干维持生计,听说太师府招下人就去了。” “我听说太师府在京城,木芙也在京城,我想着大家既然都在京城总有一天肯定会碰上,所以就去了。” 木槿脑补了很多她去太师府的理由,毕竟赫白的模样当真是生的太好了,好多女子都是冲着赫白的模样,想要接近赫白才去,没想到这个女子进赫白府中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能离姐姐更近一些。 “后来我偶然间得知木芙在宫中,就故意犯了点事本想着出了府再想办法入宫,谁知道赫白直接差人送我入宫,倒是万万没想到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浑身是伤 “更没想到我直接入了长宁殿,就去找木芙了。” “接下来的事儿就是现在这样。” 姜晏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望着自己受伤的腿一阵心疼。 如果能劝动木槿为自己做事儿,那么这顿打这顿伤就没白挨。 虽然她绝对不可能原谅木槿,但事情结束后她依旧会放她一条生路,给她一笔盘缠放她出宫,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你竟然是木芙的亲妹妹,早说不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吗?” 姜晏望着木槿脸上认真的神色,就知道木槿还有几分良知,至少她待木芙是真心的。 “我说了你又不会信,说不准直接把我拉出去砍了也不一定。” 姜晏翻了个白眼儿无所谓的笑了笑,现在的木槿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杀人机器,葛老让她杀谁她就啥谁,还有她自己看不顺眼谁就杀谁。 “也是,若你贸然说自己是木芙的亲妹妹我定然不会信的,不过倒也不至于直接把你杀了这么恐怖吧?” “这谁说的准,我曾听说公主殿下身边有两个得力的婢女,一个木芙天生温柔善良处事波澜不惊,一个木槿天生单纯大大咧咧遇事毛毛躁躁。” “如今看来传言并不能全信,后者看起来哪里单纯大大咧咧的,倒是心狠手辣的很呢。” 姜晏故意讽刺的大声说着,她想看看木槿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木槿听她这么讽刺也不生气,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有些事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但我至少明白人各有命,而你直接剥夺了他们的生命。” “行了我不同你废话,明天芷兰会来接你回荣华宫,这些时日好生在房里休养不要下软榻,我想办法去搞到解药给木芙治疗。” “嗯。” 木槿说完就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冒头露出第一缕阳光。 芷兰匆匆赶到着急的就把好不容易睡熟了的姜晏摇醒。 “殿下你没事儿吧?” 姜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眼睛干涩一片,酸疼的紧。 “我没事,你让我再睡会哈。” 说完就翻了个身儿抱着枕头沉沉睡去,不论身后的芷兰怎么喊都喊不醒。 芷兰无奈的在一旁坐下照看着姜晏,这一看就看了一上午。 姜晏是被饿醒的。 “芷兰。” “我在呢,殿下你终于醒了,芷兰都要饿死啦。” “快别说你饿了,我也饿,快扶我起来我们去找点儿吃的!” “好!” 芷兰小心翼翼的把姜晏扶起来,给她穿好衣裳就搀扶着她一步步小心的回到荣华宫。 一路上宫女们的目光落在二人的身上指指点点的让人好不舒服。 “这不是在荣华宫被捧的很高的听雨和芷兰?怎么浑身是伤这般狼狈?” 一个宫女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心思,连忙上前主动接过另一边,同芷兰共同扶着姜晏。 姜晏听着后边那句夸张的话忍不住反驳道:“你哪只眼看到我浑身是伤了?” 她分明就伤着了腿好吧! 而且还是轻伤! 第三百七十八章 往事重现 那宫女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呀,我这人说话就这样,听雨你别放在心上哈。” 姜晏寻思人家都同自己道歉了也不该一直抓着不放,遂摇摇头低声道:“没事。” “我叫蒹葭,以前是丽华轩的宫女,后来被调配到长乐宫了。” 蒹葭十分自来熟,一路上兴致勃勃的介绍着自个儿。 一张小嘴儿吧嗒吧嗒说个不停,芷兰几番想阻止,却看到姜晏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示意别打断她,眸中还有些笑意。 她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而且不是装出来的,蒹葭身上有一股特别自然的力量。 “我姑母以前也是宫里的婢女,而且还是长宁殿的。” “你们可知当初的长宁殿是皇后娘娘的住所,后来才变成了公主殿下的住所?”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二人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姑母就是长宁殿的洒扫婢女,她同我说她曾经见过还是小孩子一般大的赫太师!” 芷兰一听小时候的赫太师就来了兴趣,兴致勃勃问道:“你姑母可有告诉你赫太师小时候的模样?” 蒹葭眼睛一亮兴奋道:“自然是说了的呀!” 蒹葭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小赫白的模样,姜晏一听竟然真的一般无二,看来蒹葭并没有吹牛。 “那你姑母可还有说些其他什么?” “自然是有的!” “我姑母说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同赫太师说话,那时候赫太师来长宁殿等人,姑母就上前问他要不要进去等,赫太师说不用。” “后来当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明月姑姑和明鸾姑姑来了,赫太师尤其看到明鸾姑姑时眼睛都亮了一分!” “她这才知道原来赫太师要等的人是明鸾姑姑,后来就对明鸾姑姑有些上了心。” 姜晏听着这段熟悉的往事不由的微微一笑,就算明月和明鸾走了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们的故事却始终有人记着。 挺好。 蒹葭和芷兰扶着姜晏一路回到荣华宫,关于她姑母的事儿却依然还没说完。 芷兰这丫头是听上瘾了的,就把蒹葭留了下来。 等她弄来一些膳食,大家做成一圈儿慢慢说。 “后来有一次姑母要去给现皇后娘娘送膳食,正巧就碰上了明鸾姑姑,她本来要和明鸾姑姑打招呼的,谁知道竟然看见明鸾姑姑缩在角落里非常痛苦!” “然后就没敢上去,等了好久见明鸾姑姑起身若无其事的要离开时才上前同她打招呼。” 姜晏闻言一愣,原来当初的那个宫女竟然就是蒹葭的姑母?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姑母见明鸾姑姑根本没有打算要说出这件事的样子,就装作不知道。” “直到明鸾姑姑去世了她才后悔没有告诉先皇后娘娘这件事,如今还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呢。” 姜晏心中一暖,其实先皇后早就知道了的,难为蒹葭姑母一直为明鸾担心了。 “如今你姑母可还健在?” 蒹葭摇了摇头低声道:“姑母一直纠结这件事得了心病,如今已经快不行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那段神秘的过往 姜晏闻言一惊,这怎么能行,因为她得了心病实在太不值当。 当即就放下碗筷果断道:“蒹葭你别急,我有办法能治好你姑母的心病!你姑母,如今在何处?” 蒹葭惊讶了一分后缓缓摇头感激道:“没用的,姑母她的心愿就是能好好离开这个世界,叮嘱我们不要去叨扰她。” “那这么放任不管也不是个主意啊。” 姜晏急切道,丝毫没感觉如今她是一个跟先皇后、明鸾都够不上半点儿关系的陌生婢女。 “听雨姐姐,你的好意蒹葭心领了,只是姑母实在太过痛苦,如若没有治疗成功岂不是白白给她多添了一道痛苦?” 姜晏一听顿时被噎的没话说,她的确不能百分百保证能真的治疗成功,蒹葭说的不无道理。 “可...” 芷兰瞧着今日的公主殿下有些不对劲,一提到明鸾就显得特别专注,专注的好像在说的人是她,她就是明鸾一般。 芷兰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等到人都散了夜深人静只有二人时分。 趁着给公主殿下抹药的空隙小心试探道:“殿下,为什么今儿个听蒹葭说起明鸾时你会如此专注?” 姜晏翻看戏本子的手一顿,轻笑了笑道:“自然是因为没听过,所以才听的格外认真呀。” 芷兰听到这番解释想了想也对,她不也听的格外专注么? 直到她上了软榻才想起来她们根本不一样的,她的眼神儿是好奇,而公主殿下的眼神儿分明是缅怀! 于是一骨碌爬起来毫不犹豫的就跑到公主殿下的软榻里强行一起入睡。 “你怎么又来了?” 屋内没有点上蜡烛,姜晏感受到身侧的动作哭笑不得道。 “公主殿下,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 姜晏翻了个身背对着芷兰,闭上眼轻声道。 “我也说不上来,就这种感觉怪怪的,用您的话来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感觉你就是明鸾。”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陷入了安静。 “是啊。” 姜晏轻声承认了。 “这,这怎么可能!” 芷兰不敢置信的坐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公主殿下的背影。 这怎么可能,若公主殿下真的是明鸾姑姑,那皇后娘娘生下的孩子是什么?是空气吗?先皇册封的鸾妃算什么?也算空气? 若公主殿下真的是明鸾姑姑少说也得五十岁了,怎么可能还跟十几岁刚及笄的少女一般?! “世界之大有什么不可能的。” 姜晏淡淡道。 “那,那你岂不是戏本子说的妖怪?” “胡说,我是人我真的是人。” “那究竟是为什么啊,殿下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姜晏叹了一声,本想着今晚好好睡一觉,看来怕是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自从入了宫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她好想念赫白啊!她好恨! 姜晏认命的给芷兰慢慢讲述那段奇妙神奇的经历,仔仔细细的丝毫不放过一点细节,否则芷兰钻死牛角尖来还真的是受不住。 第三百八十章 梦回当年 这一讲就讲到了天明,姜晏在软榻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眼看着黑夜渐渐被白昼取代,心酸的不能自已。 而芷兰却越听越上瘾,睁着一双美眸兴致勃勃的等待姜晏说下一段。 姜晏实在困的不行,幸而自己的腿受伤了可以休息几天,否则倒还真的撑不住。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好吗?” 姜晏翻了个身背对着已经大亮的天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事其实说出来也好,一直自己一人憋着当真是难受极了。 “那那那,那你同赫太师说了吗?” “说什么?” “说你从他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了呀,说你带他玩遍了宫中,说你同他一起在晚香阁听鬼故事呀。” 姜晏轻轻捏了捏枕边的小穗子,闭着眼满脑子都是赫白的声音、赫白的眉眼、赫白的拥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况且这件事实在太过奇幻,他可能不会信的。” 芷兰却是着急的跑到软榻的另一边,皱着眉道:“怎么可能会不信,你可是他最爱的人,如果两个相爱的人都不能坦诚的对待对方,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芷兰说的话太过深沉,姜晏想了很久很久,竟是入了睡。 芷兰又低声唤了唤姜晏,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明白她是睡着了。 罢了,被自个儿缠了一晚上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姜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的她又回到了南皇还在的时候,梦到了还没怀孕的南皇后。 这一次她是以上帝视角俯瞰所有发生的事情。 明月和明鸾还甚是青涩,她们打量着四周没人,悄悄褪去鞋袜赤着脚放进水中嬉戏。 另一边是南皇后在长宁殿认真一笔一画的画着什么。 姜晏靠近瞅了瞅,竟然是那幅化为灰烬的南皇画像。 “明月!明鸾!” “诶!” 南皇后画着画着感觉哪里不对劲,摇了摇头停下笔,朝外大声喊着。 姜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却又在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这会她没有附身在明鸾身上,南皇后是听不到她的声音的。 “娘娘怎么了?” 屋外的两个赤足少女顾不得穿鞋立刻提着鞋子跑进屋子,跟在明月身后的明鸾还险些滑倒,踉跄了一下紧紧跟上。 南皇后瞧着这两个丫头稍稍显狼狈的模样不由的笑了一笑。 “你们这里两个臭丫头又去玩水了?” “是啊娘娘,夏天来了真的是太热了,奴婢们真顶不住。” 明鸾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丝毫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一会儿把鞋穿上,天虽然热了,里头的地总归是凉的,别得病了,尤其是你,明鸾!” 南皇后微微警告了一下明鸾,明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小的脚趾不自觉的蜷缩了缩。 “娘娘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南皇后这才想起来喊她们进来还正事儿要做,连忙把画举起来摊开,从画后探出脑壳紧张道。 “你们觉着我这幅画画的如何?有没有比上次好一些?” 明月和明鸾认认真真的瞧了一番,半晌后道:“娘娘,好些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当年啊 “哪里好,说来听听?” 明月还在认真打量画,试图寻找出两幅画的不同。 这时明鸾挠了挠脑袋笑的像个二傻子:“好就是好,娘娘怎么还问哪里好这种为难人的问题?” 南皇后不满的撇了撇嘴,把画儿放下来仔仔细细看了一看。 她倒是真的找不出有什么区别,凡是跟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压根儿不擅长画画。 她能把一双鸳鸯画成麻雀,能把手画成鸡爪。 为了不让天下人耻笑她是一个不会画画的皇后,只好苦练画工。 明月瞧着南皇后有些低落的神情知道她又在为自己不会画画的事烦心,缓缓上前安慰道。 “娘娘大可不必逼迫自己学画画的,陛下又不介意您不会画画,您为何一直要耿耿于怀呢?” “对呀娘娘,何况谁会要求当今国母画画,没人会晓得的。” 明鸾话说的直白。 南皇后却是摇了摇头,“你们不会明白的。” 明月和明鸾面面相觑了一番知道再劝也没有结果,倒不如让娘娘自己想开来的好。 “那我们就陪您一起练!” 两个少女说做就做,明月负责去磨墨,明鸾负责把还有些皱的纸熨平。 南皇后望着这两个贴心的丫头,心里泛起一阵温暖涟漪。 姜晏感受到眼前一黑,画面一转来到了明月为明鸾煎药的场景。 “明鸾,喝药啦!” 明鸾这会正闭着眼沐浴在日光下,享受着温暖的冬日。 听见明月喊她,低下头睁开眼扬起一抹笑容。 “好,娘娘那儿还有事儿要你去做,你赶紧去吧。” “嗯,你快把药趁热喝了,不许剩一滴哈。” 明月小心翼翼的把药罐子和碗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仔细叮嘱完后就快步离开了。 瞧,她多么信任她啊。 明鸾把药倒出来喝了一口后,苦涩的感觉在唇舌中肆意横行,久久不能消失。 回头瞧了瞧没有人,立刻把药倒进了一旁的草丛中,喂了小草。 明鸾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后重新做回位置上,扬起小脸闭着眼晒太阳。 “如今我已经十五岁,还没帮到皇后娘娘做成一件事。” “倘若上天能赐我一副好身子该有多好啊。” “这样我就能帮娘娘和明月分担一些琐事,如今这一病倒比娘娘还过的尊贵,当真是讽刺极了。” 明鸾没有睁开眼,轻声呢喃着。 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她才敢说一些心里话,她总是害怕突然有一天就毫无征兆的离开人世,而事实上她确实毫无征兆的就离开了。 画面又一转,姜晏回到了那晚无数人哭泣、无数人难过的夜晚。 明月抱着已经没了生息的明鸾哭的凄厉惨兮兮,南皇后软榻前半伏着几个身影哭的一抖一抖,跪着的一大片人皆低着头哭泣。 这座宫殿像是被哭声包围了一般,只有南皇一人没有流泪,又或者过他已经哭不出来。 南皇轻轻把手中已经凉透了的小手放回锦被中,抱起他心爱了一辈子女人为他舍命生下的小公主,紧紧的,不会松手。 第三百八十二章 遗书 明月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救命,而真正能救命的人此刻却跪在人群中,无能为力。 胡太医上前诊脉,叹了一声低声道:“明月姑娘请节哀,明鸾姑娘已经没气息了。” “我不信!不是说只要明鸾一直开心就能活的更长更久吗!” “明鸾明明每天都笑得开心快乐,明鸾明明……” 明月哭的太狠到最后只能呜咽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胡太医垂眸堪堪掩去悲伤,这一天就去了两个人,怎能不难过? “是啊,可明鸾姑娘是否真的开心,明月姑娘你可能确定?” “说句不中听的,明鸾姑娘说不定是为了做给你们看,好让你们放宽心,可她自己却没办法真的开心的起来呢?”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无须再多挣扎,的确是这样的。 谁都不是明鸾,谁都不可能说她开心她就是开心,谁都没有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姜晏瞅着这间弥漫着浓厚悲伤的房间,不知是不是被气氛所影响,心中的悲伤竟也蔓延开来。 明月没办法反驳胡太医,只能努力抱着明鸾的身子,不让她冰冷下来。 忽然一只小手攀上了明鸾苍白的脸,姜晏望去竟然是赫白。 赫白原是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哭成这样,听到胡太医说明鸾已经没了气息时,全都一下子明白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死亡,原来人这么脆弱,说没就没了。 “明鸾姐姐。” “明鸾姐姐你快醒醒,小白还等着你带小白去玩呢。” 赫白的声音有些颤抖,两只小手握紧明鸾落在身侧的手,努力想让她冰凉的手回温。 “明鸾姐姐!” 一声惊呼后姜晏忽然被一道无名的力气扯了去,直直往后坠了去。 “请陛下给明鸾一个名分,同她和娘娘葬在一起!” 明月跪在御书房,低着头高声说道。 上头的南皇一身素服,面无表情。 “请陛下给明鸾一个名分,同她和娘娘葬在一起!” “为何。” 南皇堪堪吐出这两个字,没有看明月一眼。 “这是明鸾最后的愿望。” “准了。” 明月没有任何一丝讶异,谢过南皇后便快速离开。 在离开御书房后泪水终是忍不住决堤。 昨晚她在收拾明鸾的遗物时找到了一封有些旧了的书信,犹豫了好久终究是把它拆开看了看。 【写给我亲爱的皇后娘娘,我亲爱的明月姐姐! 心中其实藏了好多话想同你们说,这会写信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从那天知道自己病了后我就很怕我随时都会从你们身边消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 我想我是幸运的,我生在罪臣一族中,原本是没有资格伺候娘娘,而娘娘却仍然接受了我。 明月姐姐看起来凶巴巴的却一直待我极好极好,我总归是挑不出错处,也不会去挑错处。 其实我这辈子犯了最大的一个错就是没能有一副康健的身子,如若我能再健康些,说不定明月姐姐都比不上我呢! 如果我真的真的走了,我希望你们能把我葬在一个风景好看的地方,多给我烧一些纸钱,让我在地下好好过日子嘛。】 第三百八十三章 纵身一跃 明月违背了明鸾的最后一个愿望,她这么做相信明鸾一定不会怪她。 白昼忽变成黑夜,黑夜忽变成白昼。 所有的一切像是被按了快进一般。 明月要出宫了。 明月没有收拾包袱,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来到宫门,身后跟着的是李公公。 “公公不必再送,我要出宫啦。” 明月回头嫣然一笑,眸中是一片的解脱神色。 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出宫,如今她刚好二十五岁,离南皇后和明鸾死时过了五年,离忱贵妃死时过了两年。 李公公眼角已有些细纹,轻轻笑起来带动着这些细纹看起来老了不少。 “明月姑娘可有打算去哪儿?” 明月想了想摇摇头轻笑:“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小公主如今已经五岁,她早已习惯你的陪伴,你这时候走了小公主会很难过的。” 李公公轻声说着,其实他也不舍得明月离开,如今明月走了,宫中和先皇后有关的人除了年幼的小公主就再无其他。 陛下把所有长宁殿伺候过先皇后的婢女全都送走,唯独只留下了明月陪伴小公主。 整日拼命的解决奏折,解决各地的困难,就连小门小户的一些琐事他都要掺上一脚,不为别的,就是不想闲下来,一闲下来就想先皇后,一想先皇后就难过。 明月笑了笑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如今在宫中待着已经没了意义,再者我不想困在宫中一辈子。” “我想替明鸾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明鸾生前困在宫中那么久。”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 李公公目送明月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为止遂离开。 禁卫军中其中一个在李公公离开后骤然蹲下身泣不成声,掩面而泣。 身旁的同僚一个个都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一个劲连连安慰他,问他究竟为什么而哭。 他只顾着哭泣不同他们搭话,第二日这个禁卫军就再也没有来过宫中,据说是辞去了军中职务,回家种田了。 姜晏跟随着明月一路,看着明月救济贫困乞儿、帮助老汉翻地、酒馆中弹曲子赚盘缠、戏园里听曲子。 明月每到一处儿就会拾起与这个地方相关的东西,在某颗健壮的树上刻下明鸾的名字。 姜晏忽然明白了,明月这是在以明鸾的方式继续着生活,以明鸾的身份看遍这个世间的所有浮华。 姜晏跟着明月来到了一处悬崖上停下,这悬崖不同她想的那般料峭可怖,上面布满了桃花树。 明月捡了些花瓣放在手心处,等待风吹来轻轻带走这些花瓣,飘向远方。 姜晏瞧着明月越来越往边缘靠近,心道小心些呀。 却见明月站在离万丈深渊只有一步的距离停下,张开双臂感受着风的自由,纵身一跃。 姜晏蓦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冲上去抓住明月的手,却扑了个空随着明月一起落下。 她看见明月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儿玉佩,玉佩上刻着两个字。 明鸾。 第三百八十四章 赫白来了 姜晏感受到无助的失重感,忽然一股无名的力气直直把她拉了住,骤然清醒。 姜晏睁开眼只见外面已经乌黑一片,屋里被点上一盏灯,芷兰不见踪影。 正打算摸索着下软榻去找点儿吃的填填肚子,不曾想余光瞥了眼未关紧的窗子,只见一道熟悉的黑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小白?” 姜晏试探的轻声唤了一唤,窗子前的人影果真动了动,但没有回头。 心知这人就是她家赫白,喜上眉梢兴奋道:“小白!” 赫白这才动了动,回头往姜晏走去。 走出阴影后的他面容一派冷漠,甚至还有些怒火,蹙眉。 “小白你怎么了?” 姜晏不明所以,疑惑道。 只见赫白坐在她的旁边,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瞪着她,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依旧不说话。 “小白你今儿个怎么来宫里看我了?” 姜晏只当是赫白在外头遇上了什么难事,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难事能让谪仙一般的人动怒。 却见赫白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浮上她的双腿,轻轻捏了捏,惹的她一阵轻呼。 姜晏倒不是疼的,感受到腿上的力度又轻了些似乎是怕弄疼了她,绕是再蠢也明白赫白到底为什么而生气。 “小白,我没事的。” “小白你再不说话我就生气了!” 姜晏瞧着赫白一直沉默不语的模样心里也一阵难受,可她没有办法,只能故意生气吓吓他。 赫白望着姜晏的脸,叹了一声。 “我不是说过你在宫里一切都要小心为上吗,若是落下病根你这腿还要不要了?” “若真是落下病根,我可没精力分神去管你啊。” 姜晏一噎却是没法儿反驳,亮起的眸子暗了一暗。 他说的不无道理,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抱负要实现,怎么能因为自个儿就耽误了呢。 眼眶里顿时盛满了泪水,她却咬紧牙根不让眼泪落下。 “好啦,我逗你玩呢,我怎么会不管我的小公主呢?” “就是天大的事儿都不能阻止我对你的热爱,你明白吗?” 赫白见他的小公主居然真的信了他的话,不禁摇了摇头,轻轻覆上小公主的眼睛,为她拭去泪水。 姜晏一听赫白是在逗她玩儿,眼泪更是不可控制的簌簌直落,把这些日子的委屈给哭了个遍,宣泄了个遍。 “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知道你说的我都是相信的。” 姜晏埋首于赫白的怀中,贪婪的汲取他的温热,嗔怪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小公主能原谅我吗?” 赫白轻轻拍着姜晏的背,像在哄三岁小孩儿一般有耐心。 “不原谅,哼!” 话落,姜晏从赫白的怀中钻了出来,别过脸抱着手臂冷哼一声,不再看赫白。 “当真不原谅?” 姜晏听着这道有些威胁意味的声音,骤然抖了一抖却还是强硬的撑着就是不搭理赫白。 赫白见她软硬不吃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只见姜晏的耳朵顿时红了大半,狠狠瞪了一眼赫白。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女帝 “好好好,算你狠,原谅你啦。” 姜晏撇了撇嘴,不满的哼唧了两声回头望着赫白,二人久久一阵无话。 兴许是太久没见面,竟然是没了一个话题。 “你在太师府过的可还好?” 赫白眸中闪过一丝波澜,很快就消失不见。点了点头,柔声道:“还行,只是没了你的太师府当真是无趣的紧。” “是嘛,那我要不回太师府住几日,解解你的乏?” “不可。” 赫白果断快速了拒绝了,让姜晏有些猝不及防,愕然的望着赫白。 若是寻常的赫白肯定会一口答应下啊,即便是有风险他也会替自己摆平,怎的今日拒绝的如此果断? 赫白忽然反应过来自个儿的反应太过明显,连忙解释道:“如今江朝已经在布局,我也有些忙,能抽身入宫来见你已是抽出时间,实在没法儿空出手照顾你。” 姜晏望着赫白依然是温柔的模样,可眸中却多了一分自个儿不熟悉的神色,到底是为什么呢? 姜晏思索许是解决葛老的事儿,她不应该多想去怀疑什么,遂扬起笑容笑了笑轻声道:“我明白啦,那你快些回去,我这儿没事的。” 赫白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一句话。 宫中变化的风向很快,葛老的阴谋一瞬间被推翻,被赫白判了死刑全盘皆输。 而东胡王是个极聪明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自个儿摘了个干干净净,就连赫白都抓不住他的把柄。 而以葛老为首的乱党们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砍头的砍头,朝中的臣子一下子少了大半,新秀立刻填入朝中。 而我们失踪已久的公主殿下被赫太师找回,重新做回了龙椅。 但这一次不同的是,姜晏受加冕礼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帝。 加冕礼结束后。 姜晏一回到长宁殿就迫不及待的把脑袋上沉重的发饰摘掉,疯狂按摩着头皮。 自从上次赫白深夜来见她,到葛老被推翻足足过去了半年,这半年他们根本没见过一面,也没有传过一封书信。 西凉二王子顺利好了身子,南七郡主在这一次的行动力做了不少的贡献,被封了好多的赏赐,二人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古兰善直接大摇大摆的住进了宫中,祝诗和如黛沾了光今日也宿在宫中。 本是极开心的一天,却是出了意外。 姜晏找了胡太医全力诊治木芙,不出一个月木芙就能痊愈。 芷兰成为了她新的贴身婢女,而木槿则在狱里自了尽。 “芷兰,你说我今儿个要不要去太师府给赫白一个惊喜?” 姜晏换下龙袍后穿上了一袭清雅的长裙,墨发因被盘起时辰太久有些微卷,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极了。 “对吼,今儿个赫太师参加完加冕礼后就匆匆离开了,不如殿下去他府中看看吧?” “好!” 二人说去就去,姜晏带着芷兰通过冷宫中的小洞,一路跑去太师府。 后门的守卫岂会不认识姜晏,瞧见是她骤然惊讶了一分,还是乖乖给她让了道。 “你可不许告诉赫白哈,我是偷偷来看他的!” 守卫眸中闪过一丝莫名,姜晏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搞的看到自己很惊讶的样子?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为皇室开枝散叶 姜晏凭着记忆中熟悉中的那段路径直朝里走去,只见赫白的那间屋子亮着灯,一看便还没睡。 正当她打算悄悄进屋,另一边一个女子捧着一杯热茶径直进去,姜晏瞧见了倒没什么感觉,心生一念决意瞅瞅会发生什么。 只见女子进去后没有同赫白行礼,放下茶后不知说了些什么,赫白竟是露出了淡淡笑容。 而女子也轻轻笑起来,随即走到赫白身后为他按摩肩膀。 姜晏瞅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吃味,这女子眼里那么浓的爱意赫白难道看不出来? 下一幕却让姜晏险些没忍住上前给他们一人一巴掌,女子低下头在赫白的耳尖落下一吻,而赫白并没有立刻推开她,反倒是朝她温柔一笑。 这是什么操作?! 姜晏捏紧了拳头,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半年前赫白的果断拒绝,再往前些日子赫白眸中的复杂,原来从半年前她入宫就开始看吗?! 所以她入宫他的同意也是为了这个女子能明目张胆的留在太师府? 可这却又说不通,未入宫前赫白同她闲暇时就腻歪在一块儿,何况赫白并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定然是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姜晏垂眸沉思了许久,又看见屋里的二人如才子佳人一般腻腻歪歪,仿佛他们相爱了很久很久,索性回宫慢慢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到宫中后,姜晏立刻把发现的这一件事告诉她的姐妹们,却见她们似乎都知道了一般,同情的看着自己。 “晏晏,这件事我们本来是想同你说的,没想到你自个儿发现了…” 如黛有些沉痛的望着一脸疑惑的姜晏,叹了一声。 “半年前那个女人就出现的很奇怪,就像是计划好的一般,被人一路追赶到太师府,然后被赫白好心收留,最后就成了你说的这般。” 祝诗皱着眉回忆起半年里的光景,那个女子已经以女主人自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赫太师金屋藏娇。 “是啊,我前些时日去赫白府中故意在那个女人面前提起你的时候,赫白居然直接生气的把我的话打断了!” 古兰善亦是一脸严肃。 姜晏听完后陷入沉思,这件事好生奇怪。 她倒不会怀疑赫白会变心,赫白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理由,可葛老的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姜晏独坐在长宁殿一夜,思索了一夜却是无果。 罢了,既然他瞒着她,她就当做不知道。 若他真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就当她这些日子痴心错付了人,大不了单身一辈子。 翌日。 姜晏因一夜没睡早早就起了让芷兰替自个儿梳妆,去上朝。 朝中如今分做两个局面。 一是老臣。 二是新秀。 今日份的朝政议的差不多,姜晏正打算散了回去补个觉,夏老中书令颤巍巍地出来行了个大礼。 “夏卿不必多礼,有事直说便可。” 夏老中书令也不墨迹,直言不讳道:“如今陛下已经年满十八,也该扩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 第三百八十七章 吃醋 此话一出满朝皆哗然一大片,姜晏下意识看看向赫白,却见他神色淡淡的丝毫没任何反应,心下一沉。 “准奏。” 朝臣们强忍心中的雀跃,正愁家里的孽子没有姑娘家喜欢,这不就来了个大好机会吗?! 若是被陛下看中了封了皇后还不愁自家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散了朝后,不论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朝臣一改平日里谈笑风生慢慢走的态度,一个个恨不得穿了飞天鞋飞回家中告知族亲这个好消息。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当今新晋女帝要纳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朝,甚至传到了边疆。 当夜,姜晏经历了一番被姐妹们调侃洗脑下只记得。 ‘忘了赫白下一个会更好!’‘好男人多的是何必纠结赫白一人!’‘那么多男人就为讨你开心岂不美哉!’ 她倒是对纳男妃有些新奇,这还是头一次男人做后宫中的妃子,不知道会不会跟她以前看的宫斗剧一般明争暗斗,想想还真有点儿激动呢。 沐浴后爬上了软榻才想起来烛火还没熄,以姜晏这种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懒人选择扯扯嗓子把芷兰喊进来熄灭。 “芷兰!” “芷兰!” ‘吱-’ 姜晏听到殿门被退开的声音,还以为是芷兰来了,抱着被子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儿。 “芷兰,帮我把灯熄了,太晃眼睡不着。” ‘芷兰’没有说话,默默的吹灭了所有的烛火,殿内一下子落入黑暗。 姜晏已有些睡意,如今已经入了夏倒是热的很。 里衣选的材质是亲肤滑腻的雪缎,经不住翻个身便滑落了一角,露出小巧白嫩嫩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若再翻一翻恐还要露出些,姜晏睡着睡着感觉不对劲,总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不会是... 不会是鬼吧!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姜晏有些发怵,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儿睁开眼一看,下一秒松了一口气又翻了回去。 是赫白啊。 “你来做什么?” 不在太师府陪他的金屋藏娇了? 既然他能金屋藏娇,她为何不能昭告天下纳妃扩充后宫? 也不能真就只吊死在他那棵树上了呗。 赫白的神色晦涩不明,周身散发着戾气,目光灼灼似乎下一刻就要吃了她一般。 忽欺身而上用力将她禁锢在怀中,细碎灼热的吻落在女子白皙的脖颈上。 姜晏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弄的有些猝不及防,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是用力挣扎。 他这算什么? 吃味? 却不想她越是挣扎赫白的力气就越大。 ‘啪’ 姜晏好不容易挣脱了一只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试图让这只发怒的野兽冷静下来。 而赫白确实也冷静了下来,急促的喘着气。 二人对视良久,赫白赤红着的双眸逐渐清醒,叹了一声低低道。 “对不起。” 姜晏一时间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开心,沉默着不说话。 开心赫白心中还有自己,开心赫白为她吃醋。 “对不起。” 赫白又道了一声,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悉心为方才情迷意乱下弄乱他的小公主的衣物整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给你的承诺 姜晏整理了一番思绪,最起码赫白此刻的真情是给她的,至少是的。 “你怎么来了?” 姜晏垂眸没有看他,别过脸翻了个身儿背对着赫白,换了一种问法。 “来看看你。” “为什么要答应?” 赫白仍然圈着她的腰肢,温热的鼻息肆意洒在她的脖颈间,有些痒痒的。 姜晏望着自己不断摸着青丝的手,耳边是赫白低沉磁性的声音,她自然知道他问的是问题是什么,只是究竟为什么他岂真会不知? “我若是这次回绝了,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我不想这么麻烦,不如直接答应下早早了事来的轻松。” 她说的这番话是其中一个理由,其二便是在气他金屋藏娇,气他不同自己说实话。 只要他肯说出实话,不瞒着她,她岂会不理解他的难处? 赫白今夜能来此,还是带着怒意,这足以说明他在太师府同那个女子的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其中的缘由一时半会恐是说不清楚。 “既是如此,你可会临幸他们?” “自然是会的,否则那些老头子怎会乐意。” 话音刚落,姜晏就感受到腰间的力道添了几分,赫白的气息更加沉重了些。 “我不准。” 赫白干脆一口咬上了姜晏的肩膀,惹的女子一声惊呼,松开时留下了一圈不深不浅的牙印,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满。 “你说不准就不准,你以为你是谁啊。” 姜晏被惊的翻身同赫白面对面瞪着眼,一手揉着被咬疼了的地儿,一边狠狠剜了一眼笑得如狐狸似的男人。 “我?” “自然是你未来的夫君。” 这句话赫白不是第一次说了,可每每说出来时姜晏总是害羞嗔怪,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听的多了,竟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未来的妻子不是我,你当如何?” 姜晏心中一阵酸涩难过,她是真的想和赫白携手度过一生,也是真的难过。 “不可能。” 赫白果断一口否定,望着姜晏的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的一生都看尽了一般。 “我绝对不会娶别家姑娘为妻,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让你嫁给他人。” “这是我赫白,对你的承诺。” 赫白瞧着他的小公主不像平日里那般活泼娇俏,反倒是添了几分忧愁悲伤,似星辰的眸子黯淡无光,像是经历了什么一般。 定然是被葛老的事儿弄的心力交瘁了,否则怎会如此恹恹无神。 “你对我的承诺?” 姜晏抬眸看向眼中尽是坚定不移之色的赫白,喃喃自语。 “此话可当真?” “当真,我赫白从不撒谎,尤其是对你,我的挚爱。” 赫白的肉麻话甚少,今晚恐怕是他说的最多的一晚。 “好,我信你。” 姜晏终于放下心中的疑虑,既然赫白都给了她承诺,她还纠结什么呢? 管她什么七七八八的女人,赫白如若真的被蛊惑了去,她定然提着剑砍的他们不死也伤! 这么想着又重新喜滋滋的缩进赫白的怀中,蹭了蹭。 第三百八十九章 清清 “今晚你要留下吗?” 姜晏虽这么问着,搂住赫白的手却暗搓搓加重了些力道,如今她成了女帝根本没机会再出宫。 今夜难得见到赫白一面,她才不想这么快就放他离开呢。 “我不走。” 赫白瞧着他的小公主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娇俏可人,心中的好心情自然也回来了几分,轻轻啄了一下小公主的眉眼。 “好!” 姜晏其实早就困的不行,这会子得了赫白的承诺安心了不少,所有的疑虑一夕之间皆被打消,自然是一会儿就入了睡。 赫白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见怀中女子平稳的呼吸声儿传来,无奈的叹了一声。 罢了,府中之事下次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同她说。 赫白搂紧了怀中女子,垂眸回忆起半年前的一次偶然。 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下午,他才准备出府去见江朝,同他商议要事。 只见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晕倒在府外,两个小厮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见他来了连忙说道。 “大人,我们来时就看到这个女子浑身是伤晕倒在这儿,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赫白皱眉看了一眼地上晕倒的女子,这伤他一眼便看出是皮外伤,只是看起来恐怖了一些,实际上只要擦擦药休养些时日就能痊愈。 看来又是有心人想拿他下手,既然如此他何不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抬进去,找个大夫救治。” “是,大人!” 等赫白和江朝商议完事儿后归来已是黄昏时分,雨变小了些。 “大人,下午那位姑娘已经安排了上好的厢房,大夫已经给她上过药。” 赫白急匆匆去书房的脚步一顿,听小厮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愣了一愣,他府里啥时候多了个女子? 旋即反应过来,倒是把那个女子给忘了。 “嗯。” 先把她晾着,明日看看她有什么动静。 第二天过了午时,女子果然按捺不住来书房寻赫白。 “小女子清清,谢赫太师救命之恩!” 清清跪下足足行了个大礼,硬生生把正在想念小公主的赫白给拉了回来。 赫白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很快就消失不见,淡淡道。 “无妨。” 清清颤抖着身子好一会儿才敢抬头看一眼赫白,见赫白的目光毫无顾忌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受到惊吓般立刻低下头,动作简直不要太强行。 “清清是金陵中一家商户之女,如今家道中落遭仇家追杀一路躲藏至京城,求赫太师大恩大德赐清清一条生路!” 说完又重重磕了个头。 赫白瞧着这一幕居然有些熟悉,再细想了一想原来很久前他的小公主就同他讲过,装可怜第一招就是要伤害自己,把自己弄的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瞧了心生不忍就成功了一半。 “赐你一条生路?” 清清不敢再抬头,颤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你会做什么,太师府不留无用之人。” 清清像是有些急切,左顾右盼的一番后高声道:“清清会做很多事,打杂绣花做饭什么都会!” 第三百九十章 祸国妖妃 赫白一听差点儿没笑出声,商户家的姑娘竟然会做那么多事,怕不是快破产的挂名商户? 这次的对手可是认真在同他对弈? 这么基本的东西都没有编好? “成,我身边正巧缺一个贴身婢女,你可以吗?” 赫白轻笑了笑,眸中闪过一丝嫌恶。 既然已经把她留在府中,不如把她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清清像是得了巨大的恩赐一般,用力磕了三个头,跪着上前一脸喜悦。 “谢太师成全,清清做什么都可以的!” “既然如此,来替我磨墨。” 清清立刻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小心翼翼的磨着墨,眼神里皆是认真没有半点异样。 如若不是看到她那双细嫩的手。 赫白面不改色的翻看着奏折,思忖这个叫清清的女子一出场便是漏洞百出,真什么都会做还是这么一双细嫩的手? 就这么一个月过去后,清清从一开始的拘谨胆小,渐渐变得有些活泼开朗,在太师府中也交上了几个朋友。 这一日同清清交好的几个女子围着清清凑在一块儿,面露八卦之色。 “清清,你可是第一个待在太师身侧的婢女!” “对呀对呀,你有没有帮太师更衣?” 清清一听这个问题顿时害羞的低下头,紧张的摸着手指,嗔怪道:“你这问的好生露骨,我是太师的贴身婢女自然是要帮他更衣的。” “那,那你可有和太师那什么吗?” 另一个婢女更是胆大露骨,压低了声音快速问道,只见清清瞪大了双眸,连连摇头连声否认道:“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清清你的模样又不差,而且太师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入他的眼,如今清清来了倒是极有可能的。” “你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清清是唯一一个在太师身侧随身伺候的女子呀。” “不对,不是唯一一个,你们忘了在清清之前还有一个小姐吗?” 清清原听着婢女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她和赫太师的关系,心中还有几分雀跃小窃喜,闻言骤然一愣,疑惑道:“小姐?” “你不说我倒真的忘了,在清清之前确实有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同太师的关系不一般,甚至已经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 清清心中升起一丝嫉妒,竟然有人比她更亲近赫白? 却不露声色的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你们都没提起过她,我也没见过她?” “这个嘛,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消失了,大家都很自觉的不去提起她,就怕惹怒了太师。” “当真是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 清清仍然不死心的继续询问道。 “是啊,太师好几次都匆匆赶回来哄她起来用膳,为了讨她开心任由她在府中做什么事。” “你们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样?” 婢女们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那个女子从来都是在属于太师一人的花园中出没,只有寥寥几人见过。 “我听说她的模样生的如同戏折子里说的那样祸国妖妃!” 第三百九十一章 误会 “祸国妖妃?” 那得生的多么好看? 清清眸中划过一分怨毒,心中的嫉妒感愈发加深,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过我们也没见过她,倒是清清的样子我们是见过的!” “就是,清清的模样也不差,气质也起码顶个贵女公主的!” “我看清清以后会成为太师府的女主人,我们得好好伺候着未来女主人呀。” “清清以后若是成为了女主人一定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下等人哈。” 清清原本是嫉妒的快要疯了,听着婢女们左一个女主人右一个女主人,心中顿时舒坦了不少。 那当然还用说吗,太师府的女主人肯定只会是她,绝对不会是其他人! “嗨呀,你们怎可如此胡言乱语,若是被太师听见了可该如何是好?” “我可不想让我在京城里唯一的朋友们被赶出去。” 心中高兴的简直快要原地飞起,脸上却依然是柔柔弱弱愁眉不展的模样,眸中满满是为她们关切的模样。 “我们这才不是胡言乱语,我们这叫未雨绸缪!” “臭丫头字儿不识几个,词儿倒是会说的很。” “清清可识字?” 婢女们此刻正奉承清清奉承的起劲,话锋忽转,好奇道。 清清立刻做出害羞脸红的模样小声道:“我原是不识字的,不过跟太师呆久了倒也认识了几个寻常字,也不至于闹出笑话来。” 这番话说的很容易便让人误解了去,这不没脑子的婢女们果真误解了。 “哇塞,太师亲自教你识字!” “好羡慕清清,我也想识字儿!” “太师教你识字的时候一定很认真吧?!” 清清连忙摆了摆手,脸色更红了一分。 “不是的,太师哪有空教我识字呢?” 诚然,她不过是帮赫白磨墨,偶尔得了赫白的允许才能碰书架上的书。 她也没帮赫白更过衣,只不过是每天端上热水后就在院子里瞎闲逛,掐着赫白换好衣服的点儿后有一会儿时间后再出来,一前一后让人误会。 婢女们一脸不信,调侃道:“如今公主殿下登基称帝,应迫不及待的就把权势收回些,太师只会更加轻松,怎会没空呢?” “况且不过是识字儿而已,又不是练字需要大量时间。” “清清你这么扭扭捏捏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们可是会生气的!” 清清这下急了,连忙抓起离她最近一个婢女的手诚恳道:“你们别这样,我这还不是怕被有心人听去了就胡言乱语,污了太师的名声,我可不想害了太师。” “好啦,我们明白的。” “时辰不早了,太师这会应该下朝了,你先回去吧!” “嗯!” 清清同她们分开后不过走了几步路,脸上明媚的笑容骤然消失,眸中一片不屑。 路过一水缸舀了一瓢水就洗了洗方才握住别人的手,一脸的嫌弃。 啧,这些下等人这般明显的攀附,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等她做上女主人的位置就立刻把这些碍眼的婢女赶出去,整天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女帝又跑出去玩啦 清清向赫白提出告假一日,理由是从未来过京城,想出去玩玩看看。 “大人,能否放清清一日假期,清清从小就在金陵长大,从未来过京城天子脚下,能否...” “准。” 赫白这会正忙着替他的小公主处理事务哪有空搭理她,头也不抬随口就应下。 清清闻言面露喜色,高兴的笑了笑就激动的抱了一下赫白,立马放开退后一步害羞道:“谢谢大人成全!” 这半年来她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接近赫白,她努力扮演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家闺秀,直至如今才有了这一点点的进展。 那就是赫白默认他们肢体上的接触。 等清清的身影离开了赫白所能触及的视线范围,赫白这才停下笔嫌弃的拍了拍被她拥抱过的地方,最后索性把外衣脱了丢在一旁。 “秋乏。” “在!” “把这件衣服拿去烧了,顺便跟着那个女人看看有什么动作。” “是!” 秋乏拾起衣裳就要往外走去,半晌后忍不住回头道:“大人,我们四兄弟都观察了这女人半年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您感觉错了?” 赫白瞠目,怎么可能会错,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这女人看起来装作很单纯什么都不懂实际上是真的蠢的不行,使的手段儿都是着低等下三滥。” “总之你跟着出去看看便是了,如若真的一点异样都没有再商议下一步也不迟。” 赫白想了想这半年以来这女人除了私底下暗示那些婢女他们的关系暧昧,就是若有若无的撩拨他,倒还真一点细作的意思都没有。 若真是被秋乏说中了,赫白啊赫白,你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天啊。 赫白这般想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宫中他的小公主还等着见他便加快手上的动作,赶紧处理完早些去寻她。 殊不知与此同时,好不容易得了空的女帝陛下自然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宫中的。 换上一袭藕色轻纱,墨发松松垮垮的盘了个发髻,手执长柄苏绣团扇,腰间挂着玉制禁步,整个人看起来倒有几分慵懒美人儿之姿。 “芷兰,你留在宫中好好照顾木芙,我出去玩玩就回来!” 芷兰捧着浣纱巷洗好的衣裳进长宁殿唤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其人,倒是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书信,拿起来一看竟是不告而别,不由失笑。 即便是登基称帝了也不闲着啊。 另一头,姜晏已经从狗洞中爬了出去,拍了拍身上粘上的草屑,随即扬起一抹笑容开心的逛街去了。 今儿个她可要好好耍耍,去醉梦楼调戏调戏小美男! “姑娘,你的发钗落了一支。”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温柔似小溪潺潺一般好听的声音,姜晏下意识摸了摸发髻,果真少了一支。 遂回头轻笑着从声音的主人接过玉拆柔声道:“小女子谢过这位公子。” 温柔公子见转过身来竟是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骤然看呆了眼。 眼前的女子眸子在阳光下竟有几分琉璃一般澄澈,让他一见了就心生欢喜。 第三百九十三章 当街被追求 “公子?” 直到美人儿如玉一般温柔疑惑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松开握着玉钗的手。 “在下是中书令府中的嫡子,夏半里。” 夏半里脸色有些泛红,微微作揖。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女子呢。 “夏公子好,小女子姜颜。” 姜晏亦同夏半里施了一礼,垂眸堪堪掩过眸中的一丝惊艳。 没想到在这就遇上了夏老中书令的嫡孙儿,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似乎选秀名单中就有这位谦谦君子。 只是这位谦谦君子可甘心去做一个偌大后宫中的一瓢水? “姜姑娘,若不介意的话夏某愿陪姑娘在城里玩上一遭。” 察觉到这番话有些失礼,连忙补充道:“夏某自小不在京城中长大,养在金陵祖母膝下,近来家父称有要事便召夏某回京,也不肯说是什么事儿,夏某在府中呆的有些烦闷便出来走走。” 原来是不知道自个儿要入宫给她做男妃了啊,真真儿是个有些惨的公子。 罢了,就陪他逛上一逛,等他入了宫见着她定然会惊的无所适从。 “好,那我们便一起罢。” 姜晏拿起团扇遮住半边脸柔柔一笑,作出害羞的模样,给人留一个温柔的印象以后在宫中才不会无聊不是吗? 醉梦楼一行,取消! 夏半里瞧着女子的眉眼弯弯明眸皓齿,有些拘谨娇羞的模样,心狠狠一跳。 他好像遇上漫长生命中想要唯一一起度过一生的女子,等回了一定要同父亲商量向这位姑娘提亲,娶她为妻! “姜姑娘,夏某可否斗胆问一问您的芳龄?” “夏公子不必如此拘谨,唤我阿颜就好,我如今二九年华已是一个老姑娘啦。” 夏半里闻言先是惊讶了一瞬,这姑娘模样看起来分明也就二八左右,不过倒也无所谓,如今他双十年华同她倒也是般配的紧。 “阿颜可不老,天仙似的美人儿哩。” 姜晏笑了笑,她这年龄放在现代完全是个小姑娘好不啦,当然不老。 不过这个夏半里看起来似乎对她有意思的样子? “姑娘可有婚配?”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尤其是夏半里察觉到自个儿问了一个太过直白的问题,懊恼的双手不知如何放。 怎么就这么直白了呢,夏半里你这十几年来的礼教都白守了不成? 姜晏也是一愣,如此直白的人倒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她同赫白在一起如此之久也才在情浓时说了一说。 “恕在下失礼,在下只是瞧着不颜就心生欢喜。” 夏半里愈过愈发面红耳赤,最后索性不说了。 “无妨,阿颜明白,不过要让公子失望了,阿颜如今已有婚配。” 赫白说一定会娶她,这应该算婚配吧? 夏半里顿时面露失望之色,虽遗憾不能抱得美人归,但还是大方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夏某也不强求,夏某今日出来时辰差不多了,先告辞。” “好。” 姜晏瞅着夏半里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由的失笑,这不可就是一个愣头青第一次追人失败的样子嘛。 无所谓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无处安放的同情心 姜晏倒是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眼看着太阳愈发升空,温度愈发升高倒是热上不少。 路过油纸伞小摊儿挑了把同自己衣裳差不多配色的伞,一瞬间团扇美人化身莲伞佳人。 姜晏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真容暴露在百姓前,因为百姓们压根儿就没见过当朝女帝,何须担心暴露呢。 “啊!” 姜晏刚寻了一家做冷饮的小摊儿才坐下没一会儿便听见不远处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遂放下铜板连同陶瓷碗一起端去,一边嘬杨梅汁儿一边小心从人群中占了个好位置看戏。 旁边儿一个姑娘瞅着姜晏模样生的跟贵族似的,却跟乡下来的粗野丫头似的没见过世面,啧啧咂舌。 被围观的是三个女子,中间似乎被围着一个女子。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唱起来还不得闹翻天了? “这就是如今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赫太师的金屋藏娇?” “生的模样也真是太普通了点儿,这些传言莫不是你自个儿瞎传出来的吧?” “你身为一个女子怎可如此不要脸?” 姜晏闻言差点儿没把刚才喝下去的杨梅汁给吐出来,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前几日才瞅见那个女子,今儿个就撞见她被欺负了?这也太巧了吧? 姜晏急急把喝空了的碗送了回去,又急忙忙的跑回来混在人群中看戏。 只见方才围着清清的三个女子已经散开,瞪着眼睛狠狠剜着她。 “三位姑娘,清清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清清不过是太师府的一个下人,清清没有传什么谣言。” 清清一双杏眼里盛满了泪水,咬着唇不肯让它落下一滴,轻声的啜泣声再配上细微的颤抖,别提有多么楚楚可怜了。 讲真她还真有些心生不忍,如此柔弱的女子同她以前见到的那些都不同。 跟已经死去很久的柳绯烟相比,清清的柔弱更像是浑然天成,好像她天生就是一副柔弱的模样。 “瞧瞧这丫头的话,说的倒是挺好听的,下等人就是下等人!” “别妄想飞上枝头做太师府的女主人!” “姐妹们,我们走!” 话落,为首的女子狠狠推了一把清清,直接把人推到在地,翻了个白眼儿不屑的哼了一声儿便离开,留下清清一人倒在地上。 吃瓜群众见没戏可看便一哄而散,留下一地瓜子皮。 而清清依然是倒在地上一颤一颤,眸中的泪终于落下,滴落在烈日灼烧下的青石板上,一会儿就蒸发干了。 姜晏这好人心又忍不住泛滥,叹了一声认命的上前为她挡住烈日。 清清低声啜泣着心中早已把那三个女子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如若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就是好欺负的,她早就同她们撕破脸皮了。 正在心中咒骂时忽感受到上头的灼灼温度消失不见,一抹淡淡属于女子的体香味儿溢入鼻间。 抬头疑惑的看向姜晏,眸中一片水光盈盈泪光,当真是可怜至极。 “姑娘,你没事吧?” 姜晏瞧着这副这才开始痛恨自个儿的同情心,清清愿意倒在地上就倒着呗,她做什么要多管闲事。 第三百九十五章 没有做婢女的觉悟 啊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同情心啊! “姑娘,你没事儿吧?” 姜晏见清清呆愣愣的望着自个儿,再一次柔声道,并伸出了援助之手。 清清被眼前女子的模样着实惊了一惊,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不似人间女子,反倒是天仙一般。 姜晏不知清清此刻在想什么,她若是知道必定高兴的一整晚都睡不着,同她熟悉的人都说她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却一点儿皇族人的高贵姿态都没有。 “我没事,多谢小姐相助。” 清清骤然回过神儿来,没有触及尘土的那只手轻轻搭上近在咫尺的细嫩手掌,顺着她的力道起身。 思忖这位小姐衣着品相不凡,一定不是寻常家的姑娘,若是同她搞好关系定然不会少了自己的好处。 清清这般想着便扬起一抹笑容,红红的眼眶让人看着便是强颜欢笑。 这压根儿就是天生的影后料子啊。 姜晏如是感慨,面不改色的替她拂去身上的灰尘,动作宛如一个温柔的大家闺秀。 “怎会没事,你的手心儿都破了,我带你去医馆里包扎一下吧?” 姜晏眼尖的看见清清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却又不藏牢特地露出一角,很明显就是在等她发现,试探她的反应。 “这,这委实太麻烦小姐了,清清没事的。” “莫要强忍,若是以后留了疤以后心上人瞧见了生厌该怎么办?” 姜晏牵起清清未受伤的手,将伞往她那儿遮了一大半,一来是遮住灼灼烈日,二来是遮住她的狼狈之姿。 清清瞧着身边人的动作心生感动,却很快就被利用的心态遮过了唯一一丝善意。 思忖定然要牢牢抓住这个女子,将来说不定能用上她。 “好吧,麻烦小姐了。” 到了医馆做了一番简单的包扎后,姜晏又带着清清去裁缝铺换了一身衣裳,看上去倒是不那么风尘仆仆可怜兮兮了。 “小姐,还没问您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清清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二人做完一系列的事儿已是下午,太阳不那么毒辣,姜晏依然撑着油纸伞为她挡去太阳。 “清清姑娘,家规森严,父亲不让我同外人多接触,今儿个能出来还是我求了半天的。” 姜晏做出为难的样子,低声道。 清清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自古大户人家总是有些怪毛病,规矩也多的是,她能理解。 “那我该如何感谢你?” “谢就不必啦,这点小事儿何足挂齿。” 清清连连摇头,称不妥。 “不如我带你去我府中小坐一会儿,至少吃盏茶。” 姜晏自然不可能去太师府,她可不想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 然而这女子的话着实让她不爽,什么叫做‘我府中’? 还没八抬大轿娶进去就把自个儿当成太师府女主人了? “贵府是?” “是太师府,清清是太师大人唯一的贴身婢女,跟了大人已有半年,请姑娘去府中吃盏茶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清清提起太师府便露出自豪的笑容,丝毫没有半分做婢女的觉悟。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尴尬的碰面 “既是太师府我怎敢去叨扰,我与太师非亲非故实在没有缘由去。” 姜晏百般推诿,殊不知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带着往太师府那条路走去。 “嘿嘿嘿,姑娘你这会子可不能反悔了,我们已经到太师府门口啦。” 姜晏闻言骤然一惊,拿着伞的手抖了一抖险些没砸到自个儿脸上,心中奔跑过一万头草泥马,如若不是自个儿的表情管理能力还算不错恐怕会露馅儿。 与此同时秋乏跟着跟着感觉不对劲,眼瞅着自家夫人居然跟着这个妖艳贱货回到太师府了,赶紧回禀自家主子。 而当赫白听后第一次失态的直接站起身急急的就往前厅赶,没过一会儿又跑回来原地打转想办法。 秋乏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失态,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立刻遭到主子的眼神杀,吓得往阴影处又缩了一缩。 “秋乏,等事情结束了我再跟你算账!” 秋乏表示他真的是无辜啊,谁能想到夫人居然出宫了还偶遇了那女人,还被带到太师府?? 这厢姜晏还在同清清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不肯进去。 这进去了得有多尴尬啊啊啊啊,她还想给赫白一个机会同自己亲自解释!!! “不不不,清清姑娘,我真的不能进去,天色已晚我不能再在外头久留了!” 这话不是推诿而是真的,明儿她还要上早朝,再晚些回去怕是要被芷兰念叨。 “无妨的,只是喝一盏茶呀!” 清清不依不饶的紧紧抓住姜晏的手,笑容满面。 在她看来眼前姑娘越是拒绝她就愈发开心,这不就代表这姑娘对赫太师丝毫的兴趣都没有? 姜晏若是有读心术此刻怕是一巴掌呼上去毫不留情,赫白人都是她的了还有没有兴趣? “成吧,既然清清姑娘如此盛情邀请,那我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姜晏眼瞅着在人府门口这拉拉扯扯的也不是办法,她可不想等会又聚起来一堆人看猴似的,清清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姑娘早答应下这盏茶早就喝完了,来进府吧。” “嗯。” 姜晏点了点头就随着清清一块儿进府,幸而她一直都待在赫白的后院儿中,下人不曾见过她,若说是金屋藏娇,她才是真正被藏娇的那一位。 太师府她早就逛了个遍,此刻倒是显得有些淡定,更加让脑回路清奇的清清确认了她对赫白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姑娘在这儿稍等,我去给你煎茶。” 清清领着姜晏来到前厅坐下就小跑去煎茶,留下姜晏一人在前厅。 姜晏单手托腮百无聊赖的轻轻敲打着桌面,纤长的手指昨儿个被古兰善强行拖去涂了个朱红色蔻丹,美名其曰就算她没有女帝的姿态,模样也得看起来霸气一些。 姜晏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赫白不在府中不晓得她在这儿,不然这局面简直不要太尴尬了。 “晏儿。” 天呐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姜晏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不由的颤了一颤,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赫白。 第三百九十七章 留下吧 不对,她干啥要想怎么面对他,‘金屋藏娇的’又不是她,应该是赫白要想着该怎么面对她才是。 这么想着底气不由的足了些,慵懒的回头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眼神。 哼,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晏儿晏儿,晏你个头! 大猪蹄子! “晏儿。” 赫白见他的小公主不搭理他,自知理亏,声音都弱了几分。 “闭嘴,吵!” 姜晏冷哼一声把玩着指尖的朱红蔻丹,回头瞪了一眼赫白。 “你听我解释嘛,好不好。” 姜晏听着身后男人委委屈屈的声音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从赫白唤她的第一声她就晓得他的真心还是在她身上。 “不好,哼。” 姜晏故作傲娇的别过脸,晃着小腿儿罗裙随着一晃一晃露出一节白皙纤细的脚踝。 赫白眸子一沉,宫中制衣局的裁缝莫不是一个个都缺手不会量尺寸了,衣裳做的这么短。 姜晏见身后人竟然一点儿要哄的意思都没有,不满的回头瞪着赫白,却见他目光灼灼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小腿儿。 下意识缩了缩,不自然道:“你看什么看?” 赫白这才回过神儿来,抬头看向姜晏。 “晏儿,那个女子有问题,我原是打算把她留在身边好好查探的。” “那查探出什么东西来没有?” “还没...不过很快就查出来了!” 赫白又懊恼的低下头,这女子若真的只是为了接近自己,没有其他异心,那他罪过可就大了,居然瞒着他的小公主同别的女子相处了大半年。 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终归是瞒着了。 “姑娘,茶来了!” 清清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姜晏连忙坐正姿势,双手交叠在腿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而赫白则恢复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在他的小公主身侧坐下。 清清捧着一杯热茶进了前厅见赫白也出来了,连忙放下茶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大人。” “大人,这是今儿个奴婢在外头碰上了坏人,帮奴婢送回府的姑娘。” “奴婢想请她喝一杯茶再走,无妨吧?” 清清虽然口头上听起来像在询问赫白意见,而实际上却只是交代一声。 你都把人带进来茶也奉了,难道还要人赫白把她赶出去不成? 姜晏亦配合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低下头柔声道:“真是叨扰赫大人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清清姑娘如此盛情邀请倒真有些招架不住。” “无妨,现在外头天色已晚,姑娘今夜不如就留在府中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赫白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此好的机会能同他的小公主好好相处,他才不要轻易放过呢。 “这,这恐怕不妥,家规森严。” 姜晏在清清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捏了一把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添把火的赫白,面不改色道。 “这有何不妥,天色已晚姑娘你一个人在外委实不安全,就住一晚吧?” 清清非常自觉的在二人对面坐下,满眼的为姜晏的安全着想。 第三百九十七章 选秀 “谢谢赫大人和清清姑娘的好意,只是我实在不好多叨扰。” 姜晏寻思清清挽留肯定是客套客套,天赫白还凑什么热闹。 “既然如此,大人,我们就不要强留姑娘了吧?” “嗯。” 赫白随意应了一声,吩咐道:“你下去准备一辆马车,我亲自送这位姑娘回府。” “是。” 清清不疑有他,只当是赫白对女子一贯的和善体贴。 然而实际上赫白的体贴只给了姜晏,一人仅此而已。 等清清离开后,赫白立刻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望着姜晏,活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狗。 “晏儿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 姜晏瞥了一眼眼中全都是自己的男人,慢悠悠道:“我明儿还得上早朝,自然是不能留下来。” “这好办呀,明日我再把你送进宫!” 姜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男人的求生欲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叹了一声低声道:“明日我除了上朝还得准备选妃的事宜,没空陪你瞎折腾。” “晏儿竟然为了那些臭小子就不管我了吗?!” “不是,还有早朝啊。” 姜晏表示她的重点不是选妃,而是上早朝啊! 赫白第一次如同毛头小子一般急急的上前抓住姜晏的手,刚想说些什么清清就回来了。 “大人,准备好了。” 二人又恢复了陌生的状态,简直是太迅速了。 当赫白把姜晏送回宫中后又依依不舍的同她在马车里你侬我侬纠纠缠缠了好一一会儿。 姜晏忽然觉得这样的赫白也没什么不好的,平日里他身上的气质似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的他普普通通的倒是挺接地气儿。 会害怕,会紧张,会吃醋,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翌日,所有权贵家还未娶妻的公子皆被送入后宫中,如同秀女一般领着拍子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等待姜晏的到来。 姜晏补了个回笼觉这才懒洋洋的起身换了一身看起来亲民一些的衣裳,姗姗来迟。 “陛下驾到!” 姜晏听着这道尖细的声音思绪骤然恍惚了一瞬,回到了三年前她还是公主殿下时第一次参加国宴。 那时的小太监约莫也是第一次喊人,青涩的不像话,如今这声儿不仅不刺耳反而有些好听。 可究竟是因为小太监变得熟练了,还是因为她在宫中呆久了,对于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呢?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公子们整整齐齐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她从多愁善感中拉出。 “免礼。” “所有人抬起头。” 随侍太监按照以往的流程开始一步一步进行。 公子们以次入内殿介绍自己,抽取殿试通过后方能真正的进入后宫封妃。 “夏半里!” 姜晏在帷幕后听的昏昏欲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立马打起了精神,瞪大了眼睛往帷幕外望去。 只见一个青衫男子脚步慢吞吞,一步三回首的进入,不情不愿的跪下行礼。 “中书令嫡子夏半里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有缘 “免礼。” 芷兰瞧着夏半里居然一副哭丧似的表情,冷声呵斥道。 “你哭丧吗,这表情是做给谁看?” 夏半里故作胆小不断颤抖着身子,磕磕巴巴道:“我,我,我紧张,我,第一次,第一次,面见,面见圣颜!” 芷兰听到这磕磕巴巴的声音,和哭丧似的表情就不耐烦,低声道:“陛下,步入把他逐出去吧。” 姜晏摆了摆手,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 夏半里她见过也相处过,根本不是这种胆小怕事的样子,说话也不磕巴。 他这是在故意作秀,想让她生气好把他赶出去,然后就可以顺利躲过选秀了。 “夏半里。” 姜晏斟酌了一番沉声道。 下面跪着的夏半里听着这道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有几分不相似。 “在,在!” “朕考你一题可否?” “可,可以。” “如果今天你没有通过殿试,老中书令因你的表现而丢了脑袋,你当如何?” 姜晏直接问了一个既直白又犀利的问题,看看夏半里该如何应对。 “这,这,敢问陛下为什么我的错要归到爷爷的头上?” 这回夏半里是真的懵圈了也是真的磕巴。 为什么他没通过殿试自家爷爷就会丢脑袋,难道说陛下看出自己是装出来的,根本不愿入宫吗? 可这怎么可能? “这什么这,陛下问你话呢,赶紧回答别墨迹。” 芷兰最讨厌这种胆小怕事的男人,在她心中没有人能比得过已经离宫很久的褚炽。 “这,我认为如果是因我的过错而害了爷爷丢了脑袋,那我必然不会活的心安理得,拜别爹娘养育之恩后再自刎随爷爷而去!” “不过陛下若是因为我没通过殿试就砍了爷爷的脑袋未免太过残忍,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夏半里不是什么缩头乌龟!” 姜晏听着这畅通无阻的话挑眉慵懒道:“你又不磕巴了?” 夏半里闻言骤然面色苍白了一分,他方才竟然被激的忘记装结巴了。 芷兰回过神来恍然大悟,瞠目道:“原来你是装出来的!” “来人!拉下去杖责一百,丢出宫外永世不得入宫!” 夏半里脸色却是缓和了一分,虽说被杖责一百,可他这样就能顺利出宫,等他养好伤自然能向姜姑娘提亲了! “等等。” 姜晏望着夏半里的眼中划过一道笑意,便知他当真一点儿入宫的心思都没有,遂玩心大起。 “夏公子有勇有谋,这番话对朕的胃口,朕心生欢喜,留下他吧。” 话落夏半里才扬起的笑容骤然一僵,心知已经无法挽回,仍然要做最后一丝挣扎。 “陛下且听我一言!” “说。” “我在宫外已有倾心的女子,此生非她不娶,今日入宫装结巴实属无奈,还请陛下能够网开一面,放我离宫!” 姜晏闻言一愣,这敢情还是为了她才装磕巴的? “哦?那女子是哪家姑娘?” 夏半里想起昨日在街上碰见掩面娇羞一笑的女子,眉眼都温柔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知,可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我和那位姑娘是有缘分的。” 第四百章 我们有缘 “虽然我们只认识一天,不,半天。” “我们感受到那位姑娘的善意,她的心就像她的容貌一般美丽。” 姜晏表示隔着帷幕都能感受到来自夏半里的崇拜,这人不会是她的粉头吧?? “你连那位姑娘家住何方、性格如何都不晓得,你该怎么找她提亲?” 夏半里笑容浅浅,低声道:“我总觉得我同她是有缘分的,就好像我感觉她现在就在我身旁一般。” “是吗?” 姜晏听着这有些痴迷的声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也太过肉麻了吧?? 算了算了,还是放他出宫吧,留在宫里指不定要闹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夏公子这一番话倒是感动了朕,那朕就应允你出宫,可好?” “谢陛下!” 夏半里听到他可以离开顿时开心的抬起头,重重磕了个头就要离开。 “夏公子且慢,朕有一句忠告赐你。”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强求都求不来。” 夏半里听着这道甚是熟悉的声音心骤然咯噔了一声,下意识回头一看。 只见清风拂起轻飘飘的帷幕,露出帷幕后人儿的半边脸,竟然就是同自己在宫外初遇的女子生的一模一样! “陛下!” “来人,送夏公子出宫。” 夏半里为了确认不惜快步上前只为掀开帷幕一探究竟,却在最后一步时被禁卫军禁锢狠狠的拖了出去。 “姑娘!姑娘!” “姜颜姑娘!姜颜!” 殿外回想着夏半里懊恼急切的大喊声,芷兰有些不满道。 “陛下,他怎么直呼其名啊?” “不如还是别放出去了,拉去砍了算了,没礼貌。” 姜晏倒是不以为然,夏半里的举动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夏半里并不是真的没礼貌,相必是在金陵的时候同女子甚少接触,所以她不过是稍稍温柔了些就爱上了她。 其实这不是爱,而是一种对异性的欣赏。 “没事啦,我看这个夏公子挺可爱的。” 姜晏单手托腮,枕着掌心回想起夏半里昨日红着脸说要娶她的模样,轻笑了笑。 “陛下真奇怪,算了,下一个!” 小太监翻开花名册,高声喊道:“许不然!” “二十虚岁,能文能武,洛阳人士。”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进来,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就一语不发。 “许不然是吧,哑巴?” 芷兰对这些男人愈发的不满,也愈发的暴躁。 “不是。” “那就说话。” “说什么?” 芷兰被下头跪着理直气壮的男人着实给气到了,这比夏半里还要奇葩啊。 不过幸好不是结巴,否则她今天真的会疯! “自然是介绍你自己啊。” “花名册上不是说了吗?” 许不然疑惑的抬头看向芷兰,满眼的赤诚真心,丝毫没有一丝不敬。 “那你就没别的要说的了?” “没有。” 芷兰被油盐不进的许不然气笑了,方才上来的几个公子哪个不是争着抢着要秀自己的看家绝活,都快变成马戏团了,就为了让陛下能够看自己一眼。 第四百零一章 甘愿入宫 “陛下,芷兰不想再跟这些臭男人说话了,好累啊。” 芷兰委屈的直跺脚,撅着小嘴儿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子。 姜晏是真觉得这个叫许不然的实在是太逗了,要不是得给那些老臣一个交代,她估计会放许不然出宫,这么有趣的人在宫里埋没了怪可惜的。 “你不来谁来?” “冯氏姐妹啊,她们一天天闲的都快发芽长草了!” 芷兰一想到那俩丫头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后就一直跟着陛下,陛下一时间想不到给她们什么差事做,于是就一直闲置在长宁殿里吃白饭。 偶尔会给长宁殿的姐妹们搭把手,陪木芙说说话解闷儿。 姜晏停顿了一瞬,对吼,倒是一直把冯氏姐妹给忘了,让她们吃了那么久的白饭也不是正经事儿,不然就让她们当自己的耳目去太师府监视清清的一举一动得了。 反正用赫白的话来说就是要探查清清的真实目的呗。 “芷兰你倒是提醒我了,来过来。” 姜晏朝芷兰勾了勾手,示意她附耳过来有重要的事儿交代。 “何事?” “你这样,一会儿交代给冯氏姐妹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去太师府监视一个叫清清的女子,务必让她们小心不要暴露出马脚。” 芷兰皱着眉默念了一遍清清的名字,疑惑道:“这个叫清清的是谁?” 姜晏沉思了一瞬:“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不是什么好货色,等殿试结束后你就找个理由把她们塞进赫白的府中。” “行,芷兰明白。” 许不然在下头跪了许久,一脸懵懵的瞧着帷幕后的两人竟然在说悄悄话,难道说是在讨论如何处置自己吗? 这可不行,他的性格是木讷了些,但是因为这样就被处死绝对不行! “陛下!” 安静的大殿忽然响起许不然的声音,让还在商量的二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芷兰差点儿没把茶杯给推下去。 “何事?” 姜晏尴尬的咳了一咳,方才讨论谢讨论着就把许不然给忘了,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必须改一改了。 “陛下!草民的性格是比较木讷了些!求陛下不要赐死草民!” 姜晏表示她并没有想要赐死他的意思啊,这男人还挺会想的 “为何?” 遂顺着他的话茬子接着问道,做出一种她的确在商议该如何处置他的模样。 “因为,因为,草民上有一双勤勤恳恳为朝廷做事的爹娘,下有几个弟弟妹妹还要草民照顾!” 许不然以为被自己猜中了,急切说道。 姜晏听着这理由虽平常却也朴实,但还是架不住许不然的语气实在太过搞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是草民的话有问题吗?” 姜晏强忍住笑意认真道:“朕并没有要杀你的打算,朕且问你,你可愿意入宫伴朕一生?” 许不然懵懵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半晌后道:“实话说草民是不愿意的,只是爹娘盼着草民能够给家族带来荣誉,所以草民甘愿入宫。” 第四百零二章 又来两个贴身婢女 “所以其实还是不甘愿的?” 姜晏故意拖长了尾音,让许不然心直直跳了一跳。 天呐,陛下不会真的对他动了杀心吧? “不不不,草民是甘愿的,真的!” 姜晏没有说话,虽然说要给朝里那些老东西一个交代,可他们也没说必须选最好的,对于她来说只要随便选几个人进来不就好了吗? 最好是选那种看起来就很会整幺蛾子、心术不正的,让他们整天在后宫里宫斗来宫斗去,这样就没心思去烦她了。 能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也挺好,至少能空出时间让她去见见赫白什么的。 “许不然,你只要说你不愿入宫,朕就放你离开。” 姜晏思索完沉声道。 许不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久久无话。 “草民,不愿入宫。” 许不然终究还是没有违背自己的本心,狠狠磕了个头高声道。 “好,来人,送许公子出宫!” 许不然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呆愣了一瞬,直到禁卫军来到他身后才回过神来。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 许不然面露喜色,想不到陛下居然如此好说话,本来还以为是个难缠的,他都做好未来一直阿谀奉承过日子的准备了。 “下一个下一个!” 芷兰继续命令道。 很快又上来了各种奇葩,有趣的无趣的,贪婪的心怀不轨的。 姜晏都一一问过他们可愿入宫,如若不愿的当即放出宫,愿意的就留下去入后宫。 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秋乏和西风一边调侃一边时时记录着入了宫的名单以及这边的情况。 再交给每半个时辰就要跑腿儿的夏盹,由他送到太师府中。 赫白满意的看着姜晏把大多数的公子都放出了宫,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思进取的纨绔公子哥,根本不足为惧。 “大人,您这么关心陛下何不亲自去宫里看着,说不定还能帮陛下选到能封后的人选呢?” “您瞅瞅陛下这选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不三不四的纨绔公子,把陛下带坏了可怎么办?” 夏盹是个胆子大的,敢言敢说,丝毫不畏惧赫白。 赫白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何尝不想去亲自坐镇恨不得把所有的公子都赶出去。 可是他家小公主不允许啊,他现在又是‘待罪之身’,还没被小公主无罪释放,自然不能太过招摇。 想他赫白居然沦落到找暗卫偷窥小公主的地步,真是失败啊失败。 “继续去盯着。” “没啦大人,这已经是最后一波了!” 最后一波了?那就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清清忽然急切的推门进来慌慌张张的。 “大人,宫中送了两个女子入府里,说是陛下赐给您的贴身婢女!” 清清方才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领着两个模样看起来标志的女子进来,心中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遂上前询问了一番。 “公公好,请问这是?” 太监瞥了一眼这个有些慌张的婢女冷声道:“陛下体恤太师,特地送了两个婢女来贴身照顾。” 第四百零三章 主动出击 这个消息一出登时如同一道惊雷在晴空响起一般,惊的清清脸色瞬间煞白,不管不顾的就往书房跑去。 太监见这婢女好生没礼数冷哼一声,按照芷兰姑娘吩咐的直接带去太师的后院儿里带着。 冯氏姐妹都是第一次进太师府,难免有些紧张,不过一想到此次前来是带着陛下的信任来的就勉强稳住心神。 不就是监视个婢女么,她们两个人还怕做不到? 赫白闻言一愣,蹙眉。 他的小公主送这两个人来定不会是监视他,而是助他探查清楚清清的目的,毕竟女子和女子才更容易接触。 而他的皱眉却在清清看来是生气不满,自作多情的以为是陛下打扰了他们的清净。 “大人莫生气,陛下也是为您着想,只是新来的定会粗手笨脚,清清一定会好好教导她们的。” 赫白随意听也随意敷衍了几句,这女子还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嗯。” 冯氏姐妹很快就熟悉了太师府的环境,来到书房给赫白请安。 “奴婢冯沫。” “奴婢冯媞。” 清清瞧着这两个模样打扮的比她还要好看些的女子眸中划过一丝怨恨,为什么陛下会派这两个人来太师府? 她曾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相传当朝女帝自做公主时就同赫白有些猫腻,却又没人真正抓住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今看来却很大可能是陛下单方面恋慕赫白,说不定就是听闻了她的存在才生起了危机感,所以才派了两个婢女来侍奉赫白。 没想到她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城中,这样也好,让陛下自个儿想明白别不自量力的想要插足他们之间! 清清一想到自己区区一个婢女让当今高贵无上的人生了危机就心生骄傲。 什么尊贵的陛下,还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女子! 面上不由划过一丝不屑,柔声道:“二位姑娘不必多礼,赫大人很和善的。” 赫白刚要开口就被清清抢了话,目光瞥了一眼端着颇有女主人架势的女子,淡淡而疏离。 “清清,带她们下去熟悉一下太师府。” 冯氏姐妹已经了解过,不过若是跟目标一起熟悉倒是一个好机会了解。 “是,大人。” 清清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领着冯氏姐妹一块儿出去。 “清清姑娘,我听说你跟大人已经确认关系,大人不日便要娶你为正妻?” 冯媞故意夸大奇谈,作出一副八卦的模样惊奇道。 “媞姑娘说笑了,清清不过是个婢女哪有资格做大人的正妻?” 清清娇羞一笑,思忖她原也是大家闺秀,不过是来了太师府为了接近赫白才委身做个婢女。 “只要大人心悦你,娶你为妻又何妨?” 冯沫端着假笑敷衍的笑了笑,暗给自家妹妹点了个赞,第一次听她问出如此有水准的话啊! “沫姑娘话说的虽不假,可大人于我并无心意,我怎敢胡思乱想这些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 “那可不一定呀,清清姑娘大可以勇敢试试,说不定就成了。” 第四百零四章 刺激一下 清清嗔怪似的娇声道:“二位姐姐说笑了,清清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大人。” “不过话说回来,听说二位姐姐是从宫里来的,可否同清清说道说道宫里的新鲜事儿?” 清清面露羡慕,这两位从宫里来的姑娘生的水灵水灵的,肤若凝脂玉指纤长一看就是没做过什么事的。 “宫中见得多了倒觉得都是平常事,没什么新鲜事的。” 冯沫笑了笑道,她在宫中这么些年来对于一些事早就见怪不怪。 尤其是这几年都是公主殿下掌权,宫中的女眷几乎没什么幺蛾子可整,最多斗斗嘴这也没什么。 “沫姐姐说的也对,在宫里呆久了世面也就长了,不像清清这种井底之蛙,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清清娇羞一笑,思忖着只要她当上了太师夫人,什么国宴宫宴的她自然就成了受邀名单中的一员。 再者说如今掌大部分权的依然是赫白,到时候还不是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清清看上去是个老老实实的姑娘,殊不知她心中盘算的东西多到足足能把下辈子都盘算尽了。 而她却没想到自己空有一腔盘算然而却没有谋去智取,只会耍耍女儿家的小心机,这点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她的博大志向。 “既然你这么想听,不如我就同你说说当今陛下的故事吧?” 冯沫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身为亲妹子的冯媞一看到她的笑容就知道自家姐姐要开始了。 “陛下?好呀!” 清清正好想要了解了解当今女帝的事迹,本想着要不要想法子套话,没想到这两个姑娘是个蠢的,自个儿就说出来了。 “当今陛下是个非常和善的人,她对我们这些做婢女的异常的宽容大度,我们若是哪里出了错都不会被责骂。” “是么?” 清清不由的想起她原本在金陵呆的那户人家。 清清本名唐晓清,是金陵数一数二排的上名儿的商户唐家嫡女。 后来母亲去世后,父亲续了弦,娶了一门新夫人。 新夫人生下一双龙凤胎,这下可把父亲高兴坏了,于是基本上就忽略了对她的关心宠爱,一心一意用在那对后来居上的母子们。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撞见了新夫人同别人的奸情,打算告发时父亲居然离奇的去世。 自那以后新夫人就换了一副面孔,原本还是和和善善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凶神恶煞,对她越发苛待。 而她渐渐的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人人可以使唤的婢女,她一直都不肯向他们屈服低头,于是就一直被他们苛待虐待。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他们的虐待就偷偷拿上攒了很久的银子跑路来到京城。 在这里她遇上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贵人,第一个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贵人。 她本以为她会好好伺候他,却不想竟然爱上了他。 “寻常女子在十八年华已经嫁做人妇,甚至已经有了孩儿,而我们陛下不同。” “她必须担负起治理天下的职责,导致现在连一个贴心人儿都没有。” 第四百零五章 继续说 冯沫说着说着眼神儿不由的暗淡了下来,她这话并非为了刺激清清而说,她是真的心疼自家陛下如今一个贴心的枕边人都没有。 最有可能的赫白赫太师身边也出现了像清清一般柔弱可怜娇小需要被人保护的女子。 她曾听过宫中一个资历有些老的嬷嬷说过,世间唯有男人和骗子不可信。 因为他们总是在拥抱着你的同时心里想着另一个女子,又在耳鬓厮磨间念着另一个女子。 他们是贪婪的,是不专情的。 她本来还对赫太师抱有好感,人温柔又生的帅气,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男子。 直到被陛下派来太师府中她才对赫太师有所改观。 方才清清那么明显的僭越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婢女,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而赫白竟然默许了她的做派,一点儿要谴责的意思都没有。 “陛下竟没有枕边人?” “这怎么可能?” “陛下昨儿个不是选了几个公子做面首了吗?” 清清惊讶的瞪大了眸子,昨夜她去给赫白收拾书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那张写有入宫公子的名单。 她本来疑惑了一下为什么赫白会有这份名单,后来转念一想赫白大概是在找可以利用的人选遂没有再多想。 冯媞在清清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这才不过一天怎会知道谁才是陛下的贴心枕边人?” “也对,不过陛下身边有这么多公子也不愁没人逗她开心啦。” 清清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眉眼弯弯好不单纯。 “不过...” 冯沫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起了清清的好奇心。 “不过什么,沫姐姐快说呀。” 清清显得有些急切,催促着冯沫快说。 “不过在陛下还是公主的时候我曾听说过大人同陛下有过一段儿情。” “真的假的?” 清清眸中划过一丝嫉妒,果然如此,传言并非空穴来潮,定然是被封锁了才没多少人知道。 “我也不清楚,我是听以前才长宁殿值夜的宫女姐姐说的。” 冯沫没有错过清清的神色,朝自家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这茬她来说。 “说了什么?” 清清故意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八卦。 “我说了清清姑娘你可别说出去呀。” 冯媞眨了眨眼挽住清清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 清清嗔怪的瞟了一眼冯媞,轻笑了笑。 “那是自然,清清的嘴严的很,媞姐姐尽管说便是了。” 冯媞得逞一笑,清了清嗓子。 “我听说呀,在陛下还是十五岁的时候,大人就经常深夜出入长宁殿中,至于做什么嘛,没人知道。” 清清闻言一个踉跄,踩着一块儿石子儿差点儿滑倒。 什么?! 他们居然深夜就私下见面?! “清清姑娘你没事吧?” 清清回过神来望着扶了一把自个儿面露担忧的冯媞,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 “今日穿的绣鞋鞋底儿有些软,搁着石头了,不妨事的。” “那就好,我们继续说哈。” “好,媞姐姐继续说。” 第四百零六章 偷偷进入 “后来发生了几起案件都是由陛下和大人亲自破解,二人经常接触相见,自然而然就生了情。” 冯媞半真半假的说着,一边在背后做出交换的手势,示意该自家姐姐上了。 清清心中很不是滋味,嫉妒却是更大过了苦涩。 如果她早些来京城,早些入太师府,想必现在她已经是太师府的女主人了,哪里还轮得到陛下? 冯沫瞧着有些失神的清清,扬起一抹轻快的笑容搭上清清的肩膀,继续说道。 “我还听说呀,有一天陛下偷偷跑出宫同泠月阁的老板娘、祝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有北疆来的公主喝醉了酒。” “后来是大人亲自抱着陛下回来,那你侬我侬的简直不要太甜蜜。” 冯沫感受到手臂下的人儿已经有些颤抖,继续加把火力。 “那个宫女姐姐说她亲眼看到陛下抱着大人的脖子还轻轻咬了一下,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清清的声音已经染了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却还是强撑着满不在乎。 “大人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宠溺的笑容,低头亲了陛下的额头一下!” “哇,这也太甜了吧!” 冯媞适时的配合自家姐姐抑扬顿挫的发言,故意露出羡慕的表情。 “清清,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会遇上张大人这般温柔的人?” 清清勉强笑了笑,淡淡道:“会有的,大家都会有的。” “不过这些应该都是听说的吧?” “清清倒是听闻大人和陛下几乎是不合的。” 冯沫思忖也就只有你觉得他们不合,他们合的很,天作地和分都分不开的那种好! “哦?此话怎讲?” 冯媞也好奇道。 不合你妹,你个不要脸的介入者也好意思编排陛下。 “清清也不敢保证是真的,只是好几次都看到大人把有关于陛下的事情都推到最后才处理。” “而且每次总是看了几眼就丢到一旁,似乎很讨厌陛下的样子。” 清清回忆起赫白看到几封关于陛下立妃立后的奏折想也不想就丢到一旁,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后有时还忘了还有这几封奏折的事情。 若不是她的提醒,赫白估计就不会去处理它。 因为这样她才想明白原来赫白不喜欢处理有关陛下的事情,赫白自然是讨厌陛下的。 冯氏姐妹听完默契的‘哦’了一声,交换了个眼神儿,在清清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这么明显她都看不出来吗? 人家赫白摆明了就是不想让陛下纳妃才会懒得处理这种破事儿,粗略扫几眼都算是给他们面子了好不啦。 “还有,清清有一次无意间发现大人的寝屋里摆放着一支属于女子的小簪花,看材质陛下是不可能去戴它的。” “极有可能大人心悦的另有她人,不可能是陛下。” 冯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故做惊奇道:“没想到清清可以进大人的屋子!” “没有啦,只进过几次。” 那这样你都能无意间发现那枚小簪花,你也是神了。 第四百零七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个值得汇报的事情,赫白的寝屋中竟然有一支属于女子的小簪花。 “清清可看清了那小簪花的样式,说不定我们能知晓。” 清清思忖她们虽然不过也是个婢女,见过的世面却是比自个儿多的,利用她们多了解了解也没关系。 “约莫是朵山茶花的样式,粉白粉白的看起来很可爱。” 清清回忆了一会儿,想起那日她没经过赫白的同意就擅自入了他的屋子。 她几乎把所有的角落都逛了个遍摸了个遍,后来在软榻旁的小柜子里找到了一朵粉白山茶小簪花。 她刚拿出来一会儿赫白就推开门进来,见她手里拿着小簪花顿时蹙眉快步上前夺过,还冷声质问她为什么擅自入他的屋子。 她编了个帮他打扫屋子的理由才勉强让他的脸色缓和了些,最后被他告知这朵山茶花不可轻易触碰,否则她就别想再呆在太师府。 “山茶花?” 冯沫默念了一下,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下次回宫时一定要把这件事同陛下汇报。 “嗨呀话说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清清和大人之间的事情吗,怎么都歪到这里来了?” 冯媞见打探的差不多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来继续调侃调侃清清。 这女人真是蠢,问什么就说什么,就这样的若是真当上太师府女主人,那她都可以做天子了! 而清清同样在心里耻笑着冯氏姐妹,这两个女子真是蠢到家了,问什么就说什么,没想到陛下身边竟然都是这样蠢笨的女子,估计陛下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啊。 双方互相在心里吐槽着对方,面上却笑盈盈的好像亲姐妹一般,手挽手一起把太师府逛了个遍。 “清清姑娘。” “嗯?” 清清正在心里吐槽冯氏姐妹吐槽的起劲儿,忽然一个小厮冒了出来赤红着脸小声喊着她的名字。 “这位小哥你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清清面色柔和,声音温柔。 脸红小厮瞧着冯氏姐妹犹犹豫豫了好一阵,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高声道。 “清清姑娘,我,我,我心悦你,我想娶你为妻!”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震惊了一瞬,尤其是清清更是瞪大了眸子夸张到一种境界。 “这,恕清清直言,清清入太师府是为了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无心于情爱之事,感谢小哥的错爱,清清无福消受。” 瞧瞧这话说的多满,一下子就把自己说的多么伟大高尚。 冯媞却是逮到了一个好机会一般,借机调侃道:“不如清清姑娘就从了这位小哥吧?” “如今大人身边已有我跟姐姐伺候,必然会好生伺候着。” 冯沫亦是附和道:“是呀清清姑娘,你报答的已经够久了,而且大人应该也不忍心把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一直圈在身边,像清清姑娘这么美好的女子就应该找个体贴的人好好嫁了。” 脸红小哥挠了挠后脑勺,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两个为他说话的陌生女子,附和道:“是呀,清清姑娘,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绝对不然你受一丝委屈!” 第四百零八章 越说越黑 清清却忽然挣脱了二人的手,恼羞成怒道:“你们怎可如此恶毒,我同这位小哥一丝情意都没有。” “若是轻易的就答应下了,岂不是对这位小哥的不公?” 脸红小哥不依不饶的上前握住清清的手深情道:“清清,即使你现在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会等你的,一直等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清清狠狠挣脱脸红小哥的手,用力甩了小哥一巴掌,像是气急了一般。 “我不会爱上你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死了这条心吧!” 脸红小哥如同被打懵了一般呆呆的看向清清,很快又扬起一抹笑容:“没想到清清姑娘生气起来也是那么可爱!” 冯沫故做难过和一脸歉意,上前握住了清清的手柔声道:“对不起,清清姑娘,我没想到你如此抗拒。” 清清似乎真的被气的不轻,可冯沫的道歉实在是太过真诚,遂摇摇头道:“没关系的沫姐姐,该是清清同你和媞姐姐道歉才是,清清太冲动了。” 脸红小哥也跟着附和道:“二位姑娘你们就原谅清清姑娘吧,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我与清清姑娘的未来想,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儿,你们不必掺和。” 冯媞强忍住笑意,这小哥怎的如此可笑,清清明显对他就没意思,而且还直白的拒绝了。 这清清也是,一面拒绝这小哥,一面又借机给自己树立忠贞不二的牌坊,当真是可笑至极。 冯媞决定让这件原本无伤大雅甚至还有点儿好玩儿小事发酵升温成大事,遂上前抓住自家姐姐的手就往后一拉,面色愠怒道:“清清姑娘,我们不过是看你有追求者,想顺势为你促成一门姻缘罢了。” “再者我们是哪一句话戳中你的痛点了吗,你要这般胡搅蛮缠!” 清清骤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思忖这个叫冯媞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脸上却露出了她一贯柔弱的做派,眼中盛满了泪水低低可怜兮兮道:“媞姐姐你误会了,清清只是害怕会损了大人的清誉,并非故意要怪你们的。” 冯媞冷笑一声,眸中划过一丝不屑。 “一个婢女嫁给小厮为何会损大人的清誉?” “到底是不是你看不上小哥还是你真的心里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清清姑娘,作为一个姑娘家的可以什么都没有,可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姑娘家的矜持和自知之明!” 清清骤然落泪,抽噎着哭红了双眼,似乎是求助一般的看向脸红小哥。 快帮我说话啊,下等人! 而脸红小哥却是辜负了清清的期待,原本害羞的神色已经褪去了大半,似乎被冯媞的话给点醒了。 “这位小哥,是清清对不住你,清清真的只是觉得若两个人不是相爱的,即使在一起一辈子也是一种折磨啊。” 脸红小哥沉默不语。 冯媞适时的加把火力。 “一种折磨?你还未和人家小哥在一起就知道你后半生会过的很曲折?” “想不到清清姑娘你倒是会未雨绸缪…” 第四百零九章 跳湖啦 “够了!” 冯沫忽然也戏感上头,挣脱开冯媞的手半抱住已经哭成泪人的清清,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责怪,眸中却是笑意满满。 “冯媞你别越说越过分了,你可知现在你看起来就是在胡搅蛮缠!” 清清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向冯沫,温顺的搭在她的手上哽咽道:“沫,沫姐姐,清清晓得,媞姐姐,没有说错什么。” “是清清痴心妄想了,清清的确心中恋慕大人已久,可清清从未想过要攀龙附凤,清清只想好好呆在大人身边。”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皆一愣,尤其是冯氏姐妹。 居然这么快承认了? 不再挣扎一下装一下就? 脸红小哥此刻脸上的红晕已经完全褪了个干干净净,脸上是一种复杂无法形容的神色。 “你敢说你真的没有一点点想要做太师府女主人的心思?”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阿姐你还抱着她作甚,你爱她啊?” 冯媞借机怼了一波自家阿姐,果然下一秒就收到了冯沫的眼神杀,强撑着不露出破绽挑衅一笑。 冯沫做出左右为难的模样,紧紧握住清清的手不肯松开。 “沫姐姐你快回到媞姐姐身边吧,清清不想让你们为清清手足反目,清清不想做这个罪人。” 清清抹了一把眼泪故做无所谓轻松的笑了笑,让人看了就想起一个四字成语。 强颜欢笑 “清清姑娘你莫要这么想,我家妹妹就这个性子,说话耿直不过脑,还望清清姑娘莫要计较。” 冯沫在帮清清说话的同时也不露痕迹的把自家妹妹怼了回去,得意的笑了笑。 “啧啧啧,清清姑娘好生厉害,不过几句话就迷的我家姐姐站在你这边不顾姐妹的情谊!” 清清总感觉被这两个人套路了,可这二人的情绪真实到根本看不出来是演的,也许是自个儿多心了吧。 “不是这样的媞姐姐,清清真的没有这么想,清清,哎呀清清一头撞死算了!” 不曾想他们来的地方刚好是一座湖泊,周围压根儿没有什么柱子可以撞,唯有湖心岛上的亭子。 清清瞧着这么远沉默了一瞬,忽然挣脱开冯沫的手,提起裙摆快步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湖里。 冯氏姐妹和脸红小哥瞧着这瞬息变化愣了一愣,说跳就跳这么有个性? “快救人啊!” “来人啊!” “清清姑娘跳湖啦!” “来人啊!” 冯氏姐妹应付性的随意喊了一喊,她们巴不得人清清死在湖里算了,别上来膈应人了。 脸红小哥回过神儿来急切道:“你们快去找人啊,我去救清清!” 话落噗通一声又跳进了湖里,这下冯氏姐妹不能坐视不管了,那小哥好歹是无辜的人怎能让他白白丧了性命? “快来人啊,救命啊!” “有两个人跳湖了!!” “救命啊!!” 于是乎岸边来了一大圈儿人,正当一个水性好的汉子打算脱衣服下去救人时,脸红小哥忽然浮出了水面,怀中抱着不省人事的清清。 第四百一十章 醒了以后 一听闻有两个人一块儿落了水,太师府内几乎大半的下人都来一探究竟。 脸红小哥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立马抱着清清上岸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快,快,找,找大夫!” 在场的汉子皆一动不动的瞪着眼瞧着清清,姑娘们则赤红着脸轻呼。 脸红小哥奇怪的看着他们一动不动,又顺着他们的视线一看,顿时面红耳赤,褪下外衣搭在清清的身子上。 冯氏姐妹离的最近看的最为清楚,不由的也红了耳根子。 “我赌清清醒了以后还要再来一次自缢,真正的那种。” 冯媞瞅着四下人多,小声附耳到自家姐姐身旁道。 “是啊,太惨了,清清这招委实是踏错了,这都,嗨呀我都羞于开口。” 冯沫也点点头附和道,如今正值盛夏大家都穿的清凉了些,清清自然也不例外的。 然而她此刻浑身湿透几乎把不该露的露了个七七八八。 如若较真起来还不知道清清得嫁给在场的哪个,因为几乎都看过了。 几个姑娘最后看不下去连忙把汉子们赶了出去,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进屋子里等待大夫。 很快清清落水后的模样就在太师府传了个遍,并越传越变了味道越往一些奇怪的方向走去。 而这件事也很快就传到了赫白的耳朵里。 赫白听着秋乏汇报这荒唐可笑的事情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当初就不应该以为这女子是带着什么特别的目的来太师府,他就应该派人把她丢到越远越好。 如今让他的小公主生气了不说,还惹了一身的麻烦事儿,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大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赫白思忖既然清清并不是什么反叛份子派来的细作,那就干脆把她放了,也算是给他的小公主一个交代。 “暂且先不急,静观其变。” “是,大人。” 另一边厢房内,清清吐了几口湖水出来后没过一会儿就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见她熟悉的几个婢女满脸担忧的望着她,腹诽道假惺惺,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婢女她们怎么会搭理她,不就是看上了她成为未来女主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吗。 “清清你醒了!” “嗯,劳烦你们担心了。” 清清温柔的握住说话人的手,看向她们轻声道。 “你都不知道你快要吓死我们了!” “是啊是啊,当时你昏迷不醒我们差点以为要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没事的。” 清清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她们按了回去。 “大夫说你得了风寒须得好好休养,这几日你就别起来了干活儿了。” “大人也特意嘱咐你可以好好休养身子呢。” 清清闻言却是脸色忽变,赫白这是觉着这儿麻烦厌弃了自己吗? “况且,你...你如今躲躲风头也可。” “风头?什么风头?” 清清疑惑道。 “这,我说不出口。” 婢女们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敢说,把清清弄的有些烦躁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报复 柔声道:“无妨,你们说就是了。” 婢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人最终没忍住站出来说道。 “你落水被抱上来后,全身湿透几乎,几乎,几乎所有人都看遍了!” 清清闻言脸色煞白,半晌后才缓过来勉强扬起一抹笑容。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没关系的。” “我落了水原不是自己的意思,只是…哎…” 婢女们一听就知道里头还有别的意思,连忙急切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有人故意逼迫你落水?又或者是有人推你下的水吗?!” 清清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摇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沫姐姐和媞姐姐才没有逼迫我,是我一时失言冲撞了她们才会不小心落水的。” “什么叫冲撞!” “大家不都是婢女,怎么着她们从宫里来的就高人一等了咯?” 婢女们立马露出愤恨的神色,她们又不傻听不出来是那两个宫里来的仗势欺人,欺负她们温柔的清清。 清清脸色又白了一分,紧紧抓着婢女的衣袖连连摇头。 “不是这样的,你们千万不要冲动去报复她们,她们是从宫里来的自然眼界比我们这些小婢女来的尊贵一些的。” “清清你都被她们害的落水如今清誉都没了,还替她们说话!” “就是,你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大人,让他给你做主!” “说不准大人还会立刻就娶你为妻,到时候谁敢在背后议论你?!” 清清故做生气,松开手别过脸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调侃我!” 婢女们连忙收起笑容安慰道:“虽然说这个为时尚早,可照着大人的性子绝对不会放任这件事不管的。” “不过我们必须想法子好好教训那两个宫里来的高人一等的狗腿子!” “就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们!” 清清瞧着她们几个生气的模样微微得逞一笑,看吧,就算我不出手也自然有人替我去收拾你们! 如果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我怎会落水以死明志,让人看去了身子毁了清誉?! “可,可你们要打算怎么做呀。” “这件事委实是清清的不是,若不是清清想着同她们好生相处,不自量力的教教她们该如何伺候大人,也不会惹怒了她们。” 清清惭愧的低下了头,双手不断在绞着。 “清清你就是太善良了,她们宫里来的人就是比人高人一等!” “哼,到了我们太师府还想高人一等?想都别想!” “清清你别难过,我们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清清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勾唇一笑,紧接着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们。 “你们可得小心一些,如若她们向陛下说道,你们可就完了。” “我们自有分寸!” “再者说我们也不怕她们通到陛下那儿去,这件事本就是她们的错,如若陛下包庇她们,我们定然誓死不从!” “那,那你们一切要小心呀,你们的大恩大德清清无以为报,若以后了能力定然好生对待你们!” 第四百一十二章 打人的快感 婢女们自然以为清清的意思是指她成为太师府女主人后再报答她们,一个个乐开了花直说没事没事。 等出了屋子后,几个婢女们合计着今晚就立刻行动。 用最老套也是最管用的方法,把冯氏姐妹屋里的被子弄湿,枕下放上密密麻麻的细针。 殊不知她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冯氏姐妹的眼中,她们这群蠢的直接在人屋外合计,没料到冯氏姐妹也会来探望清清。 冯氏姐妹听完后冷冷一笑,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敢算计她们,定是听了清清的挑拨,否则她们的身份摆在那儿除了赫白谁敢不尊敬她们? “阿姐,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婢女都是没脑子的我们就不跟她们计较了。” “嗯,我们先去看清清。” 进了屋子,清清见是冯氏姐妹立刻做出楚楚可怜发抖的模样,缩在角落里时不时看一下她们,好不可怜。 “清清姑娘,你没事儿吧?” 冯沫露出和善的笑容,自顾自的坐上软榻,温柔的抚摸着清清散落的青丝,眸中却是一片寒意。 冯媞则站在软榻前冷眼瞧着,一语不发。 清清这会是真的恐惧,一股寒意不自觉的席卷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这俩人的眼神为什么这么恐怖,尤其是冯沫的,像是披着羊皮的狼的狼一般! “我,我没事,多谢二位姐姐关心。” 冯沫不断抚摸着她发丝的手忽然收紧,笑得依旧灿烂,声音更温柔低沉了几分。 “清清姑娘,你这声姐姐倒是叫的挺亲热的,不如多叫几声听听?” “阿姐,我瞧着这女子一张嘴玲珑的很,眼神儿倒是差上不少。” 清清被头皮撕扯的剧烈疼痛,眼泪止不住的直流。 “清清听不懂二位姐姐在说什么,清清好疼!” “疼?疼就对了!” 冯沫骤然松开手,清清立刻如获大赦的往后又退了好几步,抱着被子低下头瑟瑟发抖。 这两个下等人居然敢趁着她病了就来肆意欺辱她,等她坐上了太师府女主人的位置就把她们碎尸万段抛尸荒野喂野狗! “二位姐姐到底在说什么,清清不懂真的不懂!” 冯媞冷冷道:“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你、和她们的所有对话。” 清清垂眸掩饰去眸中的怨毒和恨意,听到又如何,要报复她们的是那群婢女,她的话哪里都没问题,她就不信她们还能睁眼说瞎话! “没想到你看起来柔弱,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我们特地来关心你,而你却挑拨她们来报复我们,清清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清清骤然抬起头,眼泪不断的流下,摇头似拨浪鼓。 “清清没有,清清真的没有,是她们执意要这么做,清清根本拦不住啊!” 冯沫用力扇了清清一巴掌,手掌虽感觉有一丝麻痹,心底却浮起了一丝快感。 她终于体会到朱娉打人时的快感了,朱娉那种变态的人最爱的就是打人巴掌,一打就是十几个停都停不下来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欺人太甚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冯媞的性子向来耿直,是真的受够了清清这种装模作样的白莲样,恨不得跟她姐一样来上个几巴掌解解恨。 清清泪眼婆娑,忽然放下被子爬到软榻边缘,紧紧抓住冯媞的衣袖恳求道。 “清清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还请媞姐姐明示,清清一定会改的,一定会努力改的,求媞姐姐不要厌弃清清!” 冯媞最讨厌的就是这副故意做出来楚楚可怜矫揉造作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做人就不能耿直一点直接一点吗,看她们不顺眼想陷害她们就不能直说吗? “啧,我说清清姑娘,你莫不是装可怜装上瘾了。” “真当我们看不出来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 清清被甩开后又紧紧抓回冯媞的衣袖,眼泪都哭干了,只能在那干嚎。 “不是的,清清没有在装,清清自小就得了很严重的病,好了以后就看起来柔弱无力,要是媞姐姐不喜欢清清,那清清以后就尽量不出现在姐姐的面前,好不好?” “这番话说的可真是感人肺腑啊,说的我都快哭了,你说你那场病怎么就没直接把你病死呢?” 冯媞骨子里的顽劣被激起,恶言恶语相向。 “你,冯媞,你太过分了!” 清清呆愣了一瞬,很快就缓过神来再也装不下柔弱可怜,狠狠瞪向冯媞。 “呦,我们温柔大方的清清姑娘这是装不下去了?” 冯媞挑眉冷笑了笑,气定神闲的坐下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润润喉。 “冯媞,你最好别太过分了,我到底哪里惹着你了,你一定要这么整我!” 清清索性下了软榻,满脸怒容神色阴沉的看向冯媞。 “你是没惹着我,可你惹着我们陛下了呀。” 陛下同她们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搬出她的名头来镇一镇一些不安分的人,现在就刚好可以搬出来! 清清脸色一变,却很快的讽刺一笑,恶狠狠道:“我在太师府呆的好好的,怎么就惹着你们陛下了?” “莫不是传言是真的?你们陛下单相思我家大人所以才派你们来整我?” “你家大人?你算什么东西敢自提身份?” 冯沫原本交叠着手打算听听清清的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闻言柳眉倒竖狠狠给了清清一巴掌。 这一下直接把清清打到了地上,果然扇巴掌只有没打过和无数次,一个字,爽! “你,你们冯氏姐妹当真是过分至极,我要去告诉大人!” 冯氏姐妹在出宫前曾经和芷兰讨教过该如何正确的用毒舌去骂人,这会子倒是派上了用场。 冯沫蹲下身一把扯住清清的头发,做出无比欠揍的神色。 “怎么,还没当上太师府女主人就摆上架子了?” “你去说呗,你瞧瞧人大人会不会理你啊,你当你是谁呢?” 冯沫叫嚣着扮演一个坏人的角色,即便她在朱娉还在时也做过不少这种事,现在倒是手到擒来的一点儿都不含糊。 “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第四百一十四章 恶人先告状 “你说什么?” “妹妹,她刚刚说了什么?” 冯沫像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疑惑的抬头看向冯媞,手中的动作愈发加重。 “阿姐你这耳朵也该掏一掏了,人家说我们欺人太甚呢。” 冯媞特意咬重了欺人太甚一词,笑容不减。 “欺人太甚?可这里除了我们俩没别的人了呀?” 冯沫又看了看手里痛苦挣扎无果只能露出怨毒的神色的清清,恍然大悟道:“我倒是忘了这里有一条不人不鬼不猪不狗的四不像了呢?” “阿姐你这么说可就抬举她了,算了算了,我们今儿个就放过她吧,改日再来,还有一帮没脑子的婢女等着我们去解决呢。” 冯沫闻言手骤然一松,起身拍了拍手嫌弃的往软榻上的帘子抹了抹。 “行,我的手好脏啊,待会回去得好好洗个几遍。” 清清眼睁睁看着冯氏姐妹越走越远,恨恨的起身正打算整理身子上的污垢时,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可不能把冯氏姐妹留下的痕迹给弄掉,她现在就应该直接去赫白的屋子里同他哭诉卖惨,顺便暗示他该娶自己为妻了。 清清立刻狠狠给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披上外衣赤着脚就哭着跑了出去。 太师府中巡逻的侍卫和路过的婢女瞧着清清这副可怜的样子,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不是昨天落水的清清?” “是啊,瞧她的样子好像是被人打了吧?” “不会吧,她在府里的人缘不是挺好的吗?” “你忘了昨天新来的那两个宫里来的婢女了吗?” “也对,算了算了我们别管了,做自己的事儿去!” “嗯。” 赫白刚处理完所有的公务正打算寻个体面点的理由进宫去看看他的小公主在做什么,谁料才站起身来门忽然被重重推开,跑进来一个疯婆子,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只见疯婆子哭着就要抱住他,连忙后退一步冷声道:“你是谁!” 疯婆子见赫白躲开了自己的拥抱哭的更凶了,拨开头发露出被打的红肿的脸哭诉道:“我是清清呀,求大人为清清做主!” ??? 赫白愣了一下很快蹙眉不满道:“是谁把你弄成这样子的?” 他太师府居然有人敢公然行凶,真是做的太好了,他一定要好好赏赏。 清清眸中划过一丝感动,她就知道这半年来的相处赫白不可能对她没有一丝感情的! 立马跪下身子抽噎着声音道:“是,是宫里来的那两个姐姐。” 赫白一听是宫里来的那两个婢女,一下子淡定了下来,坐下来气定神闲道:“不着急,你慢慢说就是了。” “清清原本想着既然是宫里来的姐姐,定然会比清清伺候的更周到更体面一些,只是想提醒一下她们大人您的日常该怎么做。” “就以带她们参观太师府熟悉环境为由,带她们一边参观一边好好说,原本都说的好好的,不曾想竟然冒出了一个小厮,张口闭口的就是喜欢清清。” 第四百一十五章 做个妾足以 “课清清对他并无感觉,也不想耽误他,就同他说清清来太师府只为了报答大人的恩情,无心于情爱之中。” “谁料到姐姐们竟然强行撮合我们,还污蔑大人您喜欢的是当今陛下,讽刺清清是个下等人不配伺候大人。” 赫白听着这些一大堆废话竟然开始犯困,听到污蔑他喜欢陛下时才清醒了一瞬。 这才不是污蔑呢,他是真的喜欢真的爱他的小公主。 “清清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伺候大人,可姐姐们同样也是婢女,只是从宫里来的,归根究底不还是同清清一样是下等人吗?” “既然都是下等人又为何一定要为难下等人,清清定然是不服的,于是就同她们理论了起来,不曾想她们说不过清清就恼羞成怒,一把把清清推进湖里!” 清清说到此处时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掺杂在一块儿说,大人定会相信她更多一些,到时候对质她更有底气一些。 “是么?” “是啊,后来的事清清就不知道了,只听姐妹们说清清被抱上来时浑身湿透…府里许多男子都看过了…” 赫白不耐烦的交叠起双手,看过就看过了呗,反正又不是看他的小公主,难不成想让他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不成? “今儿个姐姐们来看清清的时候一进屋子就对清清恶言恶语,清清气不过就反驳了几句。” “谁知她们直接把清清从软榻上拖了下来,现在就是大人您看到的这样了…” 清清越说声音越小声,啜泣着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然而在赫白看来却是一点可怜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搞笑活该。 他早些时候就发现这女子心术不正,时常偷偷进他的屋子里翻来翻去的,而她从来没带走过一样东西,否则他早就把她赶出府也不用留到现在看到心里就烦。 “你想怎么做?” 赫白已经失去了耐心,把问题抛回给了清清,淡淡道。 “清清听闻旧时有一种酷刑,凡是看了清白姑娘家身子的男子都应该处以挖去双眼之刑。” 哦?还真想让他挖掉他们的眼珠子? “可清清觉得太残忍了,不如就把他们赶出府吧。” “宫中来的两个姐姐就送回宫中好了,清清不同她们计较。” 清清脸上划过一丝喜色,不敢抬头看向赫白,生怕暴露自己的情绪。 把冯氏姐妹送回宫中是最稳妥的方式,这样她在太师府能好好呆着,而陛下也没有理由怪罪下来,反正是赫白替她挡,她怕什么。 清清想的非常美好,就差没笑出声了。 见赫白久久不语以为他是默认了,遂害羞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赫白的俊脸,又很快低下头,期盼道。 “大人,清清今日还有一事要同您说。” “说。” “清清从见到您的第一面起,就深深的爱上了您,如今已经半年过去更是爱的深沉无法自拔,清清斗胆恳求您能迎娶清清。” “清清的要求不高,能做个妾就足以。” 第四百一十六章 自不量力 赫白听完差点儿没惊的站起来,这女子竟然一脸娇羞的提出要嫁给他的要求。 是谁给她的勇气? 请问是陛下吗? 清清见赫白一直沉默不语,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看却见他皱着眉,以为他犯难不易该如何做答。 “若大人担心清清的身份不够资格做妾,清清有一法子!” “第一,大人亲自去金陵清清的家中提亲。” “第二,大人去求陛下封清清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就好!” 赫白瞧着清清这副什么事儿都考虑好了的样子忽然叹了一声。 说这女子傻吧她又不傻,把什么都想好了。 可说她不傻吧她又的确是傻到家了,她想的东西几乎不可能实现。 再者说,赫白回忆了一番他这半年来一直待清清都是爱答不理的,怎么会给她一种他们互相心悦的错觉? “清清,我不会娶你的。” 清清原本听赫白唤她立刻喜上眉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却在听完下半句后笑容骤然一僵。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赫白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似乎已经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 “我说,我不会娶你,也不可能娶你。” 清清的身子开始剧烈的发抖,脸色越发苍白,唯有自己打自己的痕迹明显的很。 “可是,可是,那我们这半年来的相处算什么?” 清清早就把她委身于赫白的消息放了出去,如今京城谁都知道她是赫白的人。 如若就这么被赶出去了,她定然是颜面尽失,而且去哪个权贵家中再勾引人都是不可能的。 “我们这半年来怎么相处的?” “我可是给过你半句、一个字的承诺?” 赫白不知道为何听自己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个渣男在说话似的。 而事实是他的的确确没有答应清清的任何一个要求,也没有给过她一个承诺。 而她却频繁的一再触碰他的底线,如若不是以为她是细作,早就给她赶出去了。 清清猛地站起来指着赫白哭喊道:“大人你怎么能如此对清清,这半年来清清对你掏心掏肺,不曾有半点的对不住你!” 赫白早就听的不耐烦了,闻言神色一凝冷笑了一分。 “你敢对天起誓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赫白的眼神如匕首一般锋利,狠狠的扎在清清的身上,令清清更是颤抖了一下。 清清心中本是稳的不行,如今却是慌乱到无所适从,不断摇着头哭喊。 “清清从未做过任何一丝对不住大人的事,是不是那两个宫里来的女子恶人先告状?” “还是平日里接近清清的那几个婢女胡言乱语?” “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清清听了也很气愤,可清清也拿他们没办法啊,清清一介弱女子怎有能力撕烂他们的嘴?” 赫白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声,这女子当真是没救了,她莫不是以为他太师府里的人都是些窝囊废不成? 太师府从他爷爷辈就一直存在,里头的小厮婢女都是亲选的绝佳人选,每一个来太师府的陌生人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第四百一十七章 浪费感情 监视人更是家常便饭,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收集异常的信息,盯着陌生人的一举一动是否安全。 他的暗卫在府中能探查到清清故意出去散播消息,给乞丐们钱让他们去城中肆意呐喊,那么府中的婢女小厮也一定能查探清楚明白。 “清清,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饶你一命。” 赫白已不想和她多废话,造成这个局面他也有一部分问题。 若是他不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清清依旧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 清清瞧着赫白冷漠道眼神呆愣了片刻,仔细回忆起这半年来她虽看起来和赫白很亲近,却实际上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她主动献身给赫白的时候被赫白一把拒绝,她主动献吻给赫白的时候亦被赫白一把拒绝。 他们看起来很亲近实际上距离根本没有拉斤一分,别说是一分了,一丝都没有。 清清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冷笑一声把散落的头发拨弄至耳后,整个人都看起来清晰了不少,尤其是脸上怨恨的神色。 “我的的确确是买通了城里的乞丐去散播我们已经在一起的消息,可那又如何。” “如今整个南朝上下谁不知道你赫白金屋藏娇,藏的就是我清清!” “我清清上次出府遭了难还不是因为你?如若不是因为你一直吃吃不肯娶我,我会落到需要一个无名无姓的女子来救?!” 清清的脸色越发扭曲嫉妒,她只要一想那个到女子周身散发的高贵气息,模样生的比她见过的最美丽的金陵姑娘还要美上无数倍,她心里就嫉妒的发疯发狂! 赫白明白清清已经不是智商上有问题,心理上的问题更大一些。 “来人!” 屋外立刻来了两个小厮,其中一个竟然就是同清清告白过的脸红小哥! “大人,有何吩咐?” 脸红小哥如今看到清清已经不会再脸红,相反心中的悸动已经淡了下来,如今看到清清这副鬼样子惊讶了一分就淡定了。 “把这女子赶出府,随便找个人牙子卖了就是。” 赫白心累的低下头揉着有些疼痛的脑壳,朝外拂了拂手示意他们动作赶快些不要墨迹。 “赫白!你敢这么对我?!” “你就不怕我出去后同他们说你抛妻弃子实非良善之人吗?!” 清清回头一看抓着自己的其中一个就是脸红小哥,连忙挣脱开另一个人的禁锢,紧紧抱住他不肯松手,哭的柔弱。 “你救救我好不好,你不是很爱我愿意等我吗?” “如今我愿意嫁给你了,你还愿意娶我吗?” 脸红小哥皱着眉冷声道:“松手!” 清清如小女儿娇蛮任性一般抱着他软软道:“我不!” “我知道打一巴掌是我不对,可我当时被那两个宫女说的头晕了才会这么对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脸红小哥瞧着清清这副封魔样骤然推开她,认真严肃道:“我曾经是很喜欢你,只是我不愿意再为了你这样的人而浪费感情。” 第四百一十八章 我知道她的身份 “你说什么,浪费感情?” 清清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心中最后的一丝希冀皆被打碎,她还以为只要跟他认个错他就能原谅自己,只要她还在太师府中她就有办法爬上赫白的软榻! “大人,大人是清清错了,清清不该痴心妄想,求大人给清清一个机会,清清一定不会再这样任性!” 清清忽然回头跪下,不断的给赫白磕头求饶。 赫白却是恍若看不见一般冷漠的看着清清,也不喊停。 脸红小哥见清清的凄惨模样不由的回忆起他初次看见她时就看呆了眼。 老实说他是第一次看到气质如此柔弱如小白兔一般的女子,一下子就激起了他心底的那点保护欲。 有一次清清来给他们值守的人送饭,红着脸来一眼都不敢看他们的娇羞样子一下子就击碎了他心底的防线。 他开始忽略兄弟们给他的警告说这个女子不简单,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这个女子。 却发现兄弟们说的话不是虚言,她的的确确心怀鬼胎,买通乞丐去散播她跟大人已经有夫妻之实的消息。 也见过她同那些婢女若有若无炫耀时眼底的那点不屑,但他并不介意这些,他原以为只要清清答应嫁给他,他就有法子能够潜移默化她的那些小想法。 后来也就有了告白的那一幕,无论清清用怎样直白的语气拒绝他,他都不曾放弃,直到清清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他才蓦然清醒。 原来狗就是狗,永远都改不了吃屎。 “大人,属下建议直接把她拖出去发卖了,莫要再听她的废话。” 脸红小哥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赫白点点头应下。 “去吧,收拾的干净些不要留下任何意思痕迹。” “大人,大人求求你饶了清清,求求你!” 清清努力挣扎想要从两个小厮的手中出来,面目狰狞神色急切。 “大人难道不想知道上次随我回来的姑娘是哪家的人吗!” 清清最终亮出了她的杀手锏,她上次就看清了赫白对那女子有所不同,似乎是一见钟情。 她又不是眼瞎看不出来赫白一看向那个女子的时候目光都温柔了下来,那女子喝茶赫白就一直盯着她看。 直到最后那女子要离开时,赫白主动提出要送她,上了马车赫白就一直护着那女子的周全生怕她掉下来。 她当时简直都要嫉妒的疯了,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恨不得撕烂了那个女人的脸。 赫白闻言果真挑眉一笑,淡淡道:“怎么?难道你知道?” 清清见赫白果然有点反应,立刻点点头笃定道:“只要大人答应留下清清,清清一定如实汇报!” “哦?当真?” “当真!” 清清自以为诡计得逞,毫不掩饰的喜上眉梢,不停的点头。 “清清一定如是汇报,只要大人您能够把清清留下来!” “那你先告诉我,她叫什么?” 赫白来了兴致,起身一步步靠近清清。 清清却感受到了寒意越发加重,心中升起一丝后悔。 第四百一十九章 过了这个店就没这个村了 “她,她,大人您先答应留下清清,否则清清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清清磕磕巴巴半天也没想出个正经的人名来,索性心一狠再威胁赫白一把,试图让自己留在太师府。 赫白一步步逼近这个依旧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冷哼一声。 “你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太师位置就不坐了让给你坐好不好?” 清清瞧着赫白脸上露出的促狭笑容,一瞬间竟是迷了双眼,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 清清回过神来如同疯子一般笑得猖狂,险些笑岔了气。 “赫白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女子的身份的!” “就算我也不知道那又如何,她也不会是当今陛下,我可是听说她一直单相思你相思的苦呢。” “啧啧啧,真想知道陛下长什么样,我好替她感到不值,相思之人竟然喜欢上一个无名的姑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把她拖下去吧,看着碍眼。” 赫白遇上的失心疯的人不少,向清清这种的已经是见怪不怪,对付这种人最快的手段就是直接拉下去眼不见心不烦,说多了都是在浪费时间。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你好可怜啊赫白!” 清清癫狂的声音愈来愈远,不过一刻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赫白感受到周遭终于清净下来了,这才放心的入宫去找他的小公主。 今天得跟小公主好好认认错,不然这个坎儿他自身就先过不去了,心中的愧疚感不停的冒出来。 清清被两个小厮拖了一路就哭喊了一路,时而疯癫的笑,时而难过的哭,吓坏了一群吃瓜群众。 彼时几个婢女和小厮正巧撞见这惊奇的一幕,皆围坐一团小声讨论。 “我还以为这女子能呆上个三五年呢。” “就是就是,没想到陛下一派两个婢女过来立刻就见了成效!” “果然不愧是宫中的人,整上这么一顿就完事儿了。” “对啊,不过这个女子怎么看起来要疯了似的?” “怕不是得不到大人所以就疯了?” “也有可能,我每次看她那眼神儿跟要吃了大人,恐怖至极。” “言归正传,她只呆了半年,你们快给我钱!” 其中一个小厮忽然得意洋洋的转移了话题,扬起下颚笑得美滋滋。 “是是是,你这臭小子就是运气好,早知道我也赌她呆半年就走了。” 此时几个曾经捧过清清的人恰巧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面面相觑了一瞬顿时柳眉倒竖,上前恶狠狠道。 “喂!你们在做什么?” 他们回头一看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扬眉道:“怎么,你们想做什么?” “刚才我们似乎听到了你们在拿清清做赌局?” “是又怎样,怎么你们想帮她们出头啊!” 只见婢女们一步步逼近她们,就在双方剑弩拔张之势。 “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做赌局不喊上我们!” 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真是吓死我了!” “过了这个店就没这个村啦!” 第四百二十章 北疆公主 自从姜晏成了女帝陛下,每天都有一堆的奏折送到御书房,还有一部分送到太师府中。 姜晏瞅着处理完后排的整齐的奏折如小山一样高,顿时对从前的赫白心生怜惜,没想到赫白以前居然要处理那么多的奏折。 - 却说古兰善住进祝国公府已经有了一段时日,在葛老被处死后她的身份也顺利被揭开。 原本祝国公还对自家大女儿带了个陌生女子回来感到不悦,二女儿还一个劲的时不时就去针对她。 忽然有一天西凉二王子携南朝郡主莅临国公府,指名要见侄女儿。 祝国公寻思他一个小小的国公府什么时候来了北疆公主他却不知? 正在他苦恼着该怎么交代解释时,只见平日里遭受了许多白眼的陌生女子款款走出,眼含热泪的扑进西凉二王子的怀中。 “舅舅你终于来了!” 西凉二王子温柔的拍了拍古兰善的背,柔声道:“舅舅今天是来接你回北疆的。” “是啊小善,在南朝这些时日委屈你了,快随我们一道回去吧?” 南朝郡主也就是姜晏的姑姑也温柔的摸了摸古兰善的头发,柔声道。 古兰善沉默了一会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不啦,小善还想在南朝多呆一会儿,舅舅舅母你们先回去!” “可,可你一个在南朝我们实在是不放心啊。” 西凉二王子才死里逃生吃了解药醒过来,对这边还是有些恐惧的,面色担忧。 “无妨,我现在住的可是国公府诶!国公府里守卫森严怎么会出事?” “你说是吧,祝国公大人?” 古兰善扬眉回头瞪了一眼平日里一直冷眼待她的臭老头,眸中写满了威胁二字。 “是是是,还请二王子,郡主放心,老朽一定会照顾好公主,绝对不让公主少一根头发!” “如果少了一根头发,老夫自当以死谢罪!” 祝国公被吓得冷汗直流,思忖现在如果不答应这位北疆公主,若她生气了告诉二王子自己在国公府受的委屈,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还是暂且答应下来,派侍卫好生保护着吧。 “既然如此那还请祝国公好生照顾小善,若小善想回北疆务必修书一封!” “老朽明白。” 送走了西凉夫妇后,祝国公立刻松了一口气,忽然感受到一道凌冽的目光落在身上,吓得冷汗又流了几分。 “公,公公主殿下…” 古兰善重新回归了她来南朝时的高傲,抬起下巴不屑的看了一眼祝国公,冷哼一声。 “知道本公主为什么没有揭发你和你那二女儿的罪行吗?!” “不不不不知道,还请公主殿下明明明明示。” 祝国公已经被吓到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他当初要是知道祝诗带回来的就是北疆公主,他定然会好好待她的啊。 “哼,那是因为你这个臭老头除了不给本公主好脸色看,其他都还算不错,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怪罪祝二小姐了!” 祝国公闻言心中的石头才稍稍落下了几分,幸好他没有苛待人家,否则现在怎么死都不知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北疆公主2 祝国公想着想着就不由想到了当初祝诗把古兰善带回来时脸上被伤的不轻,戴着面纱几乎不能示人。 他当时也就是看她被毁了容貌可怜的很才心生恻隐之心没有赶她出去,不过究竟是何人所为? “臭老头,你想什么呢?” 古兰善敏锐的发觉祝国公虽低下头却还是掩饰不住的疑惑,扬声道。 “啊,老朽是在想公主殿下您当初来国公府时脸上似乎带着伤?” “您为什么不同二王子说道说道,让他给您做主?” 古兰善闻言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如今她的脸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一点点的伤痕。 也唯有此她才敢无所顾忌的和舅舅舅母亲近。 古兰善原本如骄阳的笑容逐渐变淡,眸中的星光渐渐消失。 “弄伤本公主的人已经死了,无所谓说不说了。” “不过本公主倒真还要感谢你没把本公主赶出去,否则这伤也不会这么快就养好。” 祝国公陡然叹了一声,挺直了身子骨儿轻声道:“老朽明白公主殿下的用意,谢公主殿下的恩情。” 古兰善忽然松了一口气重新扬起笑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祝国公的肩膀。 “谢就不必了,让你家二小姐安生点儿别老来折腾本公主就好!” 祝国公愣了一愣,他的小女儿什么时候去折腾过这位北疆公主了? 他每一次都看的清清楚楚小女儿待她温柔到不行,还天天来跟他求情说她有多么多么可怜,人有多么多么好,他都被小女儿说的快烦了都。 殊不知他最爱的小女儿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古兰善忘掉方才被祝国公无心提起的伤心事儿,心情甚好的往后院儿走去,打算补个好觉。 谁知刚踏进院子里就看到祝二小姐纤长细弱的背影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祝二小姐,你又来干嘛?” ‘祝二小姐’顺声回头,眨了眨眼睛一把搂住呆愣了一瞬的古兰善的肩膀。 “怎么样,这身装扮是不是跟我妹很像?” “不是,你怎么会想到穿这种白莲花气质的衣裳,看着怪膈应人的。” 祝诗扒拉了一下衣袖,又提起裙摆转了一圈,颇有仙女下凡的模样。 “今天心血来潮穿穿呗,我昨天出门去看寄折的时候碰上了我那柔若无骨碰一下就要跌倒的妹子。” “她就看了一眼一个公子,那公子立刻就被她勾去了魂儿似的,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然后呢?” 古兰善听着就感觉心里一阵作呕,这祝二小姐最喜欢把清白二字挂在嘴边,要真是想清白干干净净的还出门露脸啊,这不等于还是被人看去了模样吗? 祝诗才转了一圈就感觉到眩晕,真想不通她的妹子是怎么做到转上个十圈还能面不改色的走直线的? “然后那个公子就被另一群公子给就地正法了呗。” “理由是他尾随国公府的二小姐想行不轨之举!” “不过我明明看到是她故意勾搭人公子。” 古兰善翻了个白眼回到屋子里坐下喝了一口茶润润喉。 第四百二十二章 祝二小姐 祝诗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心神,上前一把坐下托腮苦恼道。 “而且她还眼睁睁看着公子被打也不吱一声,最后看快要被打死了才惊呼一声,躲到带头施暴的公子身后小声说。” “你等等啊,我给你模仿一下她的语气!” 祝诗说完喝了一杯茶润润喉,酝酿了好一会儿翘起兰花指细声细语。 “公子们请住手,这位公子兴许是有事找小女子才会一直跟着,他没有恶意的。” 祝诗一番话说的细若蚊声,柔柔弱弱的让古兰善一听还以为是祝二小姐附体了一样真的像极了。 “停停停,你说归说你捏兰花指作甚!” 古兰善被祝诗和声音极其不符合的表情逗笑了,伸手就是把她的兰花指生生拍掉,变成了一朵蔫了的兰花。 “不行啊,我就捏,我捏捏捏!” 祝诗挑眉不爽的两只手都捏起了兰花指,还不断的摆弄着一些矫揉造作的动作来。 正在二人打打闹闹间,屋外忽然传来了方才跟祝诗学的一模一样的声音。 “二位姐姐们这是玩儿什么呢这么开心?” “不知小妹能一块儿加入否?” 被叫二位姐姐的女子立马收了玩闹的笑容,大眼瞪小眼。 你去给她打招呼! 不,你去! 你是她姐姐当然是你去了! 祝诗在被古兰善眼神交流下被压的哑口无言,认命的叹了一声回头轻笑了笑。 “二妹妹你今日怎么来了?” 谁让她是姐姐,这话她竟无法反驳。 祝二小姐动作缓慢,脚步迈的细碎,明明不过几步的距离就能走完,生生被她走出了一种走秀的感觉。 “小妹昨日挑灯秀了三个荷包,两个送给二位姐姐,寓意姐妹之情永不变。” 祝二小姐打开捧着的双手,露出三个精致小巧的荷包来。 祝诗随手拿起两个打量了一下,这种小女孩家家的东西她最不屑拿了。 古兰善倒是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新鲜的紧,抓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下,没想到力度用大了直接把荷包给扯坏了。 荷包中塞着的香棉花和几颗葵花籽顿时散落了一地。 “小善姐姐,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祝二小姐顿时热泪盈眶,含在眼眶中迷了双眼哭的惨兮兮。 古兰善亦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她就是想打开看看,谁知道撤了一下这荷包整个就坏了? “这荷包的质量不行啊,我就轻轻一扯怎么就直接坏了?” 古兰善皱着眉放下手中残存的荷包小碎布,疑惑的看了看同样目瞪口呆的祝诗,又看了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祝二小姐。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祝诗甚少碰女红这一方面的东西,可以说根本是一窍不通的。 “小善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这是我做了一夜才做出来的荷包,你怎能说毁就毁?!” 祝二小姐的哭声越来越大,身子一抽一抽的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受害者。 古兰善被她哭的不耐烦了,翻了个白眼踹了踹地上的棉花。 第四百二十三章 强抢民宅 “我又没让你一晚上不睡觉特地给我做这荷包,大不了我赔给你啊,你开个价不就好啦。” 祝二小姐听到这话却是哭的更凶了,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恼怒。 “你是没让我一夜不睡,可是这毕竟是我的心意,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古兰善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抹掉眼泪,露出生气神色的女子。 “我不需要你祝二小姐的心意啊,你祝二小姐是什么人你自己在清楚不过了,你会无缘无故讨好我这个无名小卒?” 想来祝国公并没有把她的命令传达下去,不然这势利眼祝二小姐定然不会还来折腾她,肯定在想尽办法的讨好她才对。 “小善姐姐你怎可如此说我,姐姐你快替我说说话呀!” 祝诗本来想做个局外人落个清净,莫名其妙被点了一下名后愣了一愣,紧接着淡淡道。 “你想我说什么,人家的确没让你一晚上不睡做荷包,再者你的绣工不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么,怎么出此差错?” 祝二小姐眼泪纵横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一抹怨恨浮上了她的眸子。 “小善姐姐污蔑我也就罢了,姐姐你怎可也跟着外人在污蔑我?” “你这话无非就是想说是我故意不把荷包绣牢,可我这么做不是自砸招牌吗?” 古兰善听着这道声音就觉得头脑发昏四肢无力,想暴打一顿才能舒坦。 “你就说你想怎样?” 祝二小姐原本泪流不止的眸子顿时收了眼泪,面色凄惨可怜的看着她。 “我,我不求小善姐姐能够同我道歉,只是如今小善姐姐在府中已经叨扰多日,爹爹一直在为小善姐姐寻找住处,如今我已经替爹爹找到了,还请小善姐姐能知明理一些。” “哦?你这是在赶我走了?” 祝国公替她找住处这件事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论是知道她身份前还是知道她身份后,都不会替她找住处给自己添麻烦。 祝二小姐连忙做出慌乱的神色,拼命摇摇头称不是。 “不是这样的,如今新帝登基朝中的事繁杂需要爹爹去解决。” “国公府中公子小姐众多,爹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所以只能委屈小善姐姐了。” 古兰善闻言轻哼了一声,新帝登基朝中诸事繁杂的确是真,国公府子嗣众多也的确不假。 然而她住在国公府里基本都是祝诗在照顾她,其他的子嗣也从来没过来烦她,碰上了好言好语的打了个招呼,大家相安无事。 “二小姐你这理由找的委实太过牵强,不然我们一起去你爹跟前儿说说呗,看他要不要我搬出去呗。” 古兰善十分好奇祝国公看见自家小女儿撵北疆公主出府是个什么样的神色。 “这,爹爹公务繁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吧?” 祝二小姐笑容浅浅,还以为自己说动了古兰善,小声试探道。 “那就问问你姐同不同意我搬出去呗?” 古兰善听着自己嚣张跋扈的声音差点儿没笑出声。 如果她翘起二郎腿,表情再恶狠狠一些,估计真的跟强盗强强民宅无异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赶她出去 祝诗装的面无表情的脸快要被古兰善给逗的破功,闻言故做沉思了良久。 祝二小姐见自家姐姐竟然在认真考虑就以为有戏,立刻展开语言洗脑。 “阿姐你就算不为国公府其他兄长妹妹们考虑,也要考虑考虑爹爹啊。” “妹妹听说当今新帝来事的很,爹爹都快辛苦的生病了,我们就不要给她添麻烦了好吗?” “阿姐,你想想如果爹爹倒下了,那我们国公府怎么办?” “如今兄长们病的病、疯的疯,还有一个流落在外做起了什么醉梦楼头牌丢我们国公府的脸!” 祝诗原本想多听听她这巧舌如簧的妹妹能说出什么东西来,见她竟然侮辱她最宝贝的妹妹顿时来了火气,一拍桌子起身瞪着眼睛。 古兰善亦是从调侃的笑容逐渐变淡,目光锐利的瞪着祝二小姐。 “小妹,平日里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让着你,寄折他为什么沦落到醉梦楼我想你和你娘最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祝二小姐眸中划过一丝嫉妒,却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寄折他是东胡叛逆贼子的儿子,我们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 “你莫要胡说!寄折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你娘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货色为了能得到国公府主母的位置就不惜害人性命,害的寄折流落醉梦楼!” 祝诗越说越激动,她一想到她那谪仙一般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息的弟弟原本可以是翩翩贵公子,却因为祝二小姐的娘亲而丢了这一切,就气的想狠狠给眼前这个伪善的女人一巴掌。 “阿姐你不要生气,妹妹不赶小善姐姐出去便是,妹妹知错了求阿姐原谅!” 祝诗气愤的坐下顺着气,目光狠狠穿过祝二小姐秀气梨花带雨的面庞,末了用力喝了一杯茶消消气。 “啧,方才还说不是赶我出去呢,这么快就改了措辞?” “祝二小姐不愧是巧舌如簧巧言吝啬啊,真是棒极了。” 祝二小姐被古兰善这么一讽刺,大小姐脾气瞬间上来了,做出一个将来令她后悔万分的决定。 “我就是要赶你出去那又如何!” “再者爹爹他都同意了,我不过是来通知你一声罢了!” “你最好识相点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祝二小姐思忖我得罪不起阿姐难道我还得罪不起你这个无权无势的贫民? 等赶出去了看我怎么让那些公子好好折腾折腾你! 古兰善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挑眉轻声道:“你爹当真同意了?” “是又怎样!” “那我们不妨去你爹屋子里问问他怎么个同意法儿?” 上午才知道她的公主身份下午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她出去,祝国公没疯就是病了,这祝二小姐看来是真的想把她赶出去啊。 祝二小姐见她一直要见自己的父亲,思忖见一见也无妨,到时候她随便说说是她主动要出去的,哭一哭撒个娇爹爹估计就同意了。 祝二小姐想的一派美好,满口答应下来,殊不知人就在这儿等着她上钩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们国公府穷 “去就去,反正爹爹都同意了也不差让你亲耳听到!” 祝二小姐一甩长袖,转身离去,秀气温柔的面孔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不屑。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非要亲自去受辱,真是恶心至极。 古兰善见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捧腹大笑,打趣道。 “你这妹妹消息是真的不灵通啊。” “我估计我爹还没把你的身份公诸于国公府,所以她才不知道敢说此大话。” 祝诗的气已经消了不少,此刻倒也是心平气和的同古兰善说话。 她方才听妹妹居然这么侮辱寄折心中的无名之火简直要把她的理智给烧没了,若是真的冲上去打她了那可就遭了,事情就不是三言两句讽刺讽刺那么简单了。 寄折原本是天之骄子,才华模样德行样样兼备,他才是国公府承袭爵位的最佳人选,只是他一直对娘亲的死亡耿耿于怀不肯回来。 再者爹爹也是个死脑筋,认为寄折的身份地位如今配不上国公的位置,这一家子真是乱的很呐。 “罢了,不多想了,我们先去你爹爹书房,看看你爹爹怎么说吧?” 古兰善瞧着祝诗的神情有些低落,知晓她是在为寄折感到不平,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只能慢慢来。 “也是,去爹爹书房里听听笑话看场戏也无妨。” 祝诗扬起一抹蛋蛋的笑容,起身率先离去。 二人和祝二小姐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不过一刻钟就来到了祝国公的书房里。 祝二小姐在书房前停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迈着温柔的步子扬起温柔的笑容进去了。 “爹爹~” 祝国公这会儿正在处理下个月宫宴的具体事宜,心烦意乱的很,听到小女儿温柔的声音顿时放松了心情。 “幺儿你怎么来了?” 祝二小姐如同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跑向祝国公,抱住他蹭了蹭柔声道:“幺儿来看看爹爹嘛,爹爹可是在处理公务?” “是啊,不过快处理完了,陪幺儿说说话倒也无妨。” 祝诗和古兰善一进书房就看到这父女情深的没有任何人能插足的样子,面面相觑皆无奈的摇了摇头。 祝二小姐的余光瞥见二人已经来了,犹豫了一会儿后扬起笑脸单纯道:“爹爹,小善姐姐方才同我说要搬出去。” 祝国公亦察觉到北疆公主的到来,刚想推开祝二小姐行礼就被她抬手示意不必,遂没起身。 闻言顿时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古兰善,眸中带着征求同意的模样。 古兰善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则不知道为什么。 装嘛,谁不会呢对不对? 祝国公得到不清楚不明白的明示后,低下头揉着祝二小姐的脑壳低声道:“她可有同你说为什么要离开国公府?” 祝二小姐立刻做出苦恼无奈的模样,嘟嘴含含糊糊道:“我听小善姐姐说是我们国公府虽然大,可是委实太无聊了,根本没有一点有趣之处。” “再者说我们国公府太穷,从来不给她好看衣裳穿,约莫就是这样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耍手段 说着还露出天真无邪的模样睁大双眼疑惑的问道:“爹爹,我们国公府很大也不穷呀,为什么小善姐姐要这么说啊?” 祝国公思忖跟她们北疆王族比起来他这国公府的确算不大,也算不上有钱啊。 可再看向古兰善却只得到同样的不明所以神色,甚至还摊开了手做出惊奇的模样。 祝国公思忖他的小女儿在搞什么,北疆公主又在搞什么? “公主殿下,家女说的可是真的?” 古兰善瞧着祝二小姐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恶心,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是又怎样,你这国公府真是又小又穷的,连身好看的衣裳都没有,本公主自然是嫌弃万分了。” 祝二小姐闻言骤然瞪大了眸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来历不明无权无势的女子竟然是北疆公主。 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如果她真的是北疆公主,那她方才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在她看来全都是一场笑话,她是故意诓她来爹爹书房,故意想看她出丑的! 祝国公感受到小女儿的颤抖还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安抚的摸了摸小女儿的后背。 “殿下,我这国公府自然是比不上你们北疆的部落,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祝国公并不放在心上,若是寻常人敢这么说定然拖下去斩了,但这是北疆公主啊,公主说啥那就是啥。 “可本公主原本不是这么说的,都是被逼无奈才这么说啊。” “祝国公你的府邸除了皇宫和太师府就属你这儿本公主最喜欢了,可惜你家小女儿今儿个找上门来说要让我搬出去,还是经过你的同意呢。” 古兰善随意在祝国公的书房中瞎转悠,摸了摸前朝遗留下来的古董,又摸了摸名家的字画,语气淡漠。 祝国公闻言骤然愣了一愣,堂堂北疆公主自然是不会说谎的,可他百般宠爱的小女儿更不可能说谎啊。 “这,幺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祝二小姐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这会子竟然是慌乱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我,我我。” 祝二小姐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所以然来,祝国公久经朝堂早已能看得出每一个人的神色,此刻小女儿再明显不过的神色他却有些不愿意看清。 “幺儿,你说实话,你若是说实话爹爹还能保你。” 祝二小姐顿时慌乱的站起身来,她开始恐慌因为自己的心机而丢了性命,连忙找借口。 “我,我只是想为爹爹您分忧!” 话落眼泪再次簌簌直流,古兰善看见这模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 “再哭?” “再哭信不信本公主即可请入宫求陛下圣旨把你的头砍了!” 祝二小姐顿时颤抖了一下,不敢说一句话再掉一滴眼泪,小心翼翼的抹着眼睛。 “幺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让你把公主殿下赶出去了?” 祝国公面具不满和失望,想不到他百般宠爱的女儿竟然会利用他耍手段! 第四百二十七章 给她赐婚 “不,不是的爹爹,我,我只是害怕您太累了,无暇顾及小善姐姐!” “不是,我我,我压根不知道她是北疆公主呀。” 祝二小姐显然是慌了神话都说不利索,连思绪都理不清了。 “你的意思是若本公主只是个贫民你就可以随意赶本公主走了?” 古兰善的指尖每划过一寸古董,祝国公的心思就跟着颤抖了一分,这都是前朝留下来的名贵古董啊啊啊啊。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为爹爹分担一点,我没有要故意赶你走的意思。” 祝二小姐忽然话锋一转,开始梨花带雨的落泪诉苦:“爹爹你怎的不告诉幺儿这是北疆来的公主殿下,幺儿这都好心办了坏事让公主殿下厌弃了。” “乖女儿不哭不哭,爹爹这不是打算晚上再告诉你么。” 祝国公果然抵挡不住祝二小姐的哭诉,一下子心就软了下来,语气间皆是怜惜和懊恼。 “看来祝二小姐果然是眼高过人,竟然敢不听本公主的话还哭,本公主这就入宫请圣旨!” 祝二小姐被吓得又是哭的更大声了,埋入祝国公的怀中不敢抬起头颤抖着身子,似乎这样她就能更惹人怜惜。 古兰善的耐心终究在祝二小姐不断的哭泣声中被磨完了,皱眉冷声道。 “看来本公主此次入宫还得同陛下商量商量定你们国公府一个重罪!” “就以祝二小姐擅自驱逐北疆公主为由定上一定!” 祝国公心知就凭这一点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是他听说北疆公主同陛下关系甚好,这不好说。 连忙安抚道:“幺儿不哭幺儿不哭,有什么事爹爹顶着呢,幺儿不哭不哭。” 祝诗瞧着这一幕,祝二小姐如今及笄也有一年了还未婚配,天天都在父亲怀中撒娇折腾来折腾去的。 说不嫉妒还真有点牵强,她从小就没怎么享受过父爱,这一回她不再隐忍,淡淡道:“爹爹,如今妹妹已经及笄一年了还未婚配,定是在家里把性子养刁了,如若再让她任性下去,终会不是什么好事儿。” 祝国公心神一凝,确实是这个理,他这大女儿如今声名狼藉的,小女儿再嫁不出去恐怕还真会有损国公府的名声。 “诗儿说的也是,幺儿你快向公主殿下认个错,爹爹过几日就给你寻一门亲事。” 祝二小姐见自家姐姐区区几句话就扭转了形式,瞬间呆愣在原地。 祝国公还以为她这是同意了,连忙向古兰善低头道歉。 “对不住了殿下,小女一时失言,还请殿下宽宏大量不计较。” 古兰善寻思祝诗这沉默不说话的,一说话倒直接让自家妹妹给嫁出去了,省得天天碍自己的眼,顿时心情好上不少。 “好,不过本公主倒是有一个建议。” “殿下请说。” “下个月就是宫宴,届时国公可以带上祝二小姐多结识结识各族贵公子。” “殿下说的也是,幺儿,还不快来谢过殿下!” 祝国公扯过祝二小姐,面露笑容。 第四百二十八章 引火上身 祝二小姐却是面如死灰,惊慌失措的摇着头挣脱了祝国公的怀抱,脚步止不住的往后退去。 “爹爹,女儿不要,女儿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姐姐!” 祝二小姐忽然跪下来看向古兰善,一双眸子中全是恳求。 “公主殿下,方才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太害怕爹爹负担太重,我真的没有想要故意赶你出去!” “我,我一直都很依赖爹爹,国公府里的人但凡长了眼睛都看的出来的!” “我只是想让爹爹更轻松一些,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古兰善冷笑一声,纵然是她的脑子再不灵光此刻也听出来了。 这个祝二小姐根本没有要悔过的意思,分明还是在推卸责任,变着法儿的说她是国公府的累赘。 “殿下求求您,求求您大发慈悲不要把我许配出去,我还想多伴爹爹几年!” 祝国公听着小女儿这一番深情的话老泪纵横,他丝毫没有听出祝二小姐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反倒是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同她一起恳求古兰善。 “公主殿下,家女年纪尚小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宽宏大量放过她,如何?” 祝国公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古兰善,似乎只要她不答应他就立刻给她跪下。 “啧,要本公主宽宏大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这小女儿如今已经及笄也到了该出嫁之时,本公主好心好意愿意带你入宫见见世面你却是不肯?” 祝二小姐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心一横索性把祝诗也拉下水。 “可,可我的姐姐也还没嫁人,她如今已经及笄三年之久,凭什么要我先嫁?!” 祝国公眼尖的瞥见古兰善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眉眼再次凌冽起来,连忙扯了扯祝二小姐的衣袖低声道。 “公主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者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嫁了!” 祝二小姐别过脸轻哼一声,嘟嘴。 “我不嫁就是不嫁,哼!”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整个国公府给你陪葬吗!” 祝国公的耐心在这一刻终于被消磨殆尽的没了一丝,皱眉冷声道。 祝二小姐才升起来的气势骤然消失不见,低着头嗫嚅道。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儿只是太想陪您了!” 古兰善没兴趣听这对父女说废话,不耐烦道:“你姐姐为什么嫁不出去你心知肚明,行了你别扯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祝诗才情模样样样都不差,若非祝二小姐在这儿从中作梗让她的名声越来越差,也不至于落得个这个下场。 “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心知肚明?我为何心知肚明?” 祝二小姐眸中闪过一丝阴狠,这个不过是蛮荒之地来的粗野女子就骑在她一个大家闺秀的头上,她不服! “我处处为姐姐着想,姐姐要做什么我便支持她做什么,我哪里对不起姐姐了?”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哪里对不住你过,我是不是事事都依着你!” 祝诗见话题又回到她身上了,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第四百二十九章 圈套 “你是没哪里对不起我,也是哪里都依着我!” 祝二小姐闻言朝古兰善扬起下巴得意一笑。 “看吧,姐姐都说了我没对不起她!” “京城中的那些谣言定然都是别人传的,我也想把那些人的舌头割下来,可我没有权利这么做啊。” 祝二小姐说着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哭诉着她有多么多么真心为祝诗好,哭诉着她有多么多么为祝诗打抱不平,总之一个惨字是形容不过来的。 “呦,本公主都没说是城里的风言风语,祝二小姐你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女子倒是消息很精通啊!” 祝二小姐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反倒是挺直了脊背大言不惭道。 “是姐姐的传言传的太过猛烈,都传到了府中,我不过是听府中的下人讨论的罢了。” 祝诗淡淡一笑,神色淡漠。 “你不过是听下人说说的就信了,你可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啊。” 祝二小姐并没有听出话中的讽刺之色,认真的望着祝诗小声道。 “姐姐你也是,你就别去醉梦楼见那个杂种了,你听听外面的那些传言都让你变成什么样了!” 祝诗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那寄折说事,尤其是被国公府里的人说,这会子再也淡定不下,上前抓住祝二小姐的衣领一字一顿冷声道。 “道歉,给寄折道歉。” 祝二小姐依然不怕死的继续瞪着眼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我说他是杂种他就是杂种,姐姐你不必帮他说话!” 现在只要她能转移话题中心,把火引到祝诗身上,那位北疆公主就不会再抓着她不放,毕竟这是她们的家事! 再者爹爹一向厌烦那位醉梦楼的头牌,她偏偏要提,偏偏要让祝诗生气,最好恼羞成怒给她一巴掌,这样爹爹就会心疼她了! “再给你一个机会,道歉。” 祝诗一双桃花眼中已经弥漫着危险的气息,祝二小姐见时机已到发狠的往更难听的话说去。 “我说醉梦楼的那位是杂种,说不定都服侍过好几个达官贵人了,就这样的杂种怎配和我们国公府沾边,姐姐你快清醒一点啊。” 快打啊,只要你打了爹爹就会心疼,就不会让我再嫁出去了! 却没料到祝诗听完后不怒反笑,松开她的衣领拍了拍手,冷冷的看向祝国公。 “爹爹,这就是你说的冰清玉洁柔弱善良的妹妹。” “你瞧瞧她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顺口就来,如若不是常说怎么会说如此顺口?” 祝国公紧紧握着拳头,方才他听小女儿口中说出杂种二字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果然被他猜中了。 他就说他安插了那么久的人在醉梦楼里就是生怕寄折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儿,观察了几年下来发现寄折洁身自好并没有做出任何有辱国公府的事。 大女儿又常常去醉梦楼寻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不知为什么他们二人有染的事儿却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城。 导致他出门上朝都遭受异样的目光! 第四百三十章 当场撞死 原来真的是这个被他捧在手心里一辈子的小女儿到处散播这些谣言。 祝二小姐愣了一瞬,直到感受到背后一道失望的目光看向自己这才陡然一颤,颤巍巍地往后看去。 只见祝国公面色阴沉难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幺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爹爹待你从来是不差的,你为何要害你姐姐的名声臭名昭着?” 祝二小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是想成为嫡女,她最在意的就是她是个庶女这个事实。 “爹爹,爹爹,不是这样的,你听女儿解释!” “爹爹你可知女儿每次出门同那些贵族家的姑娘交谈,她们都明里暗里的讽刺我是个庶女不配同她们交谈!” 祝二小姐的眼泪终于是流干了,这会子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只能哭丧着脸干巴巴的抽噎。 “庶女?” “我待你比待你姐姐还好,但凡有任何能让你长脸的场面我都带你去了,如今朝中人都说你才是嫡女,你姐姐是个庶女,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祝国公气的青筋暴起,指着祝二小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声音里满是颤抖。 “我,我只是,爹爹女儿错了,女儿真的知道错了!” 古兰善听着这对父女的对话却为祝诗感受到不值,分明同样是他的女儿却得不到一丝父爱,当真是讽刺至极的。 古兰善轻轻握住了祝诗的手,安抚的揉了揉。 祝诗别过脸朝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这种情况她早就习惯了也见怪不怪了。 “诗儿,是爹爹对不住你,爹爹同你赔不是了!” 祝国公不再搭理哭哭啼啼的祝二小姐,上前满脸悔恨的同祝诗道歉。 “不需要。” “诗儿...” “别说了!” 祝诗冷冷打断了祝国公的话,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父亲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女孩了。 她如今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她还有弟弟、朋友,她不需要这点可怜的亲情。 “行了别扯了,这个月记得把你家祝二小姐带上宫宴,陛下届时会亲自替祝二小姐择一门亲事。” “陛下不会亏待你们国公府的!” 说完就要拉着祝诗出去,只见祝二小姐忽然快步走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们。 “我怎知你们会不会串通陛下给我小鞋穿?” “怎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配陛下对你使手段吗?” 这句话顿时噎的祝二小姐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继续开口。 “那行,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呗。” “我要陛下为我择的婿必须是人品样貌皆端正的男子,必须是官家公子!” “啧啧啧,你这要求倒是挺多的,也不看你配不配的上人公子!” 古兰善毫不犹豫的就出言讽刺,要她说这个祝二小姐就该单身一辈子嫁不出去,嫁出去了也是祸害人家。 还不如呆在国公府里一辈子不要出去折腾别人,给自己积点德。 “如若殿下不同意,那我就当场撞死在这儿!” 第四百三十一章 我看上的是她 “行行行,烦死了。” 古兰善无语的把祝诗扯过,二人一块儿出府去醉梦楼看看寄折。 祝诗最近觉得自家弟弟好生奇怪,原本不在乎在外的弟弟竟然开始主动问她哪件衣服更好看一些。 更奇怪的是开始看一些戏折子,总是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诗觉得自家弟弟就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可是不管怎么问自家弟弟就是一句话都不肯透露。 “弟弟,你就跟阿姐说说你到底喜欢上哪家姑娘了嘛。” 祝诗趁着古兰善出去买煎饼填饱肚子的间隙,凑到专心演习古琴的寄折身边好奇的说道。 “阿姐,不是弟弟说你,你这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别一直往我这醉梦楼跑,终归不是办法。” 寄折不答反而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这阿姐什么都好就是放不下他,偏生要把他放在首选的位置上。 他一介男子自然是不急着婚娶一事,倒是阿姐是个姑娘家,就算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也得为自己的清誉着急啊。 “你别扯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谁。” 寄折叹一口气,低声道:“我喜欢的姑娘,是我不可触及的。” 祝诗有些不明白的摇了摇头,继续好奇道:“哪家姑娘是你不可触及的?你具体点形容可好?” 寄折思忖了一番后模模糊糊却又很准确的给出了几个信息。 “她是高高在上的,她生的很漂亮,她的性子大大咧咧很善良。” 祝诗听着这几个信息在她认识的姑娘里看来只有古兰善和姜晏,这俩人的性格说像不像,说不像却又大致相同。 “你,你不会是看上陛下了吧!!” 祝诗忽然惊恐的站起身颤抖着声音说道,要是被赫白那个笑面虎知道醉梦楼里藏了一个情敌还不派人移平了这儿? 寄折瞧着自家姐姐这副惊恐的模样不由失笑,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陛下何等尊贵哪是弟弟这等俗人能肖想的?” “你可不是俗人,只是你若是看上了陛下那阿姐还真有点难办。” 祝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忽然不敢置信的说道。 “等等!” “你不会是喜欢上小善了吧?” 古兰善也是高高在上的北疆公主啊! 寄折的眸中这才划过一丝促狭,淡淡一笑。 “这这这,可她已经有江朝了啊,不对,她已经跟江朝恩断义绝了。” 祝诗陷入了沉思,若她的弟弟真的看上北疆公主以他醉梦楼头牌的身份能娶到北疆公主,那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如果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国公,虽然不及什么亲王贵胄来的好听,但到底是有点权势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有资格以和亲的名义迎娶古兰善为妻。 “阿姐,我自知身份地位配不上小善,所以我不奢求能娶她为妻,我只求她能够天天开心,将来嫁给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如意郎君便可。” 寄折的眸子黯淡了几分,拨弄着古琴的手轻轻动了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第四百三十二章 妄自菲薄 “你呀,你万不可妄自菲薄。” 祝诗叹了一口气,显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家弟弟看上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远在西域的北疆公主啊。 寄折淡淡一笑,无所谓道:“阿姐无须为弟弟担忧,弟弟自知这段感情无果,弟弟会放下的。” 祝诗点点头,柔声道:“以后你若是喜欢上别家姑娘一定要同姐姐说,姐姐一定会助你的。” “好。”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正巧古兰善就推开门提着两袋热热乎乎的煎饼回来了。 她的脸上挂着骄阳似火的笑容,眸中闪烁着少女青春的光芒,声音如远山黄鹂清脆好听。 “我回来啦,快吃快吃,热乎着呢。” 话落一把坐下,自顾自的斟上茶水,大口大口的吃起。 寄折宠溺的看着这个在他心间里安了一处宅子的可爱女子,思忖能和她多接触就多接触,毕竟她若是回了北疆可就是再也看不见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宫中如期举办宫宴,只要在朝中为官的皆有资格带上家眷入宫赴宴。 原本宫宴应是要在白日里举办,姜晏嫌弃大白天艳阳高照的实在是太热了,遂改为夜晚。 如今她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女帝陛下,说的话谁人敢不从呢? 约莫下午时分,姜晏特地召齐了几个在后宫的男妃们,要他们在今夜好生表现表现,若是表现的好自然能得到好的封赏,更能得到她的宠幸。 男妃们一听一个个顿时兴奋的不行,自从他们入宫后就被女帝陛下抛诸脑后,根本没有一个人得到过真正的宠爱。 姜晏则表示她这么做只是想让那群老头子们看明白她的男妃们有多么积极的在争宠,就不用特意在朝堂上叮嘱她快些生下龙子什么的。 在现代都没有人这么催过她的婚和孩子,没想到到了这架空时代就被催了。 再加上赫白最近天天晚上都往她宫里跑,一待就是一整个晚上,二人又什么都不做,显得特别奇怪。 夜晚已至,木芙的腿如今好的七七八八勉强能下地走路,这会儿迫不及待的同芷兰一块儿吩咐宫女太监们动作麻利些,再好生打扮打扮姜晏。 在姜晏惊奇二人居然能和谐相处了一刻钟后,矛盾很快就出现了。 “陛下应该戴这支金发簪才显得贵气高贵好看!” 芷兰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支足金的凤形钗子,放在姜晏的发髻上比对。 木芙则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她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支银色的牡丹花形簪子。 “陛下今日穿的并不是显眼的礼服,而是朴素亲民的罗裙,再者说今夜不同白日,穿的太高调反而太显眼了。” “不对不对,就得用金簪子才能体现出陛下的高贵大气!” “高贵大气并非一定要靠这些身外之物来体现的,陛下自身就散发着高贵大气的气质呢。” “陛下是高贵大气,可有了这支金簪子岂非更加能体现的出来吗?”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光明正大 “非也非也,一个人如果穿金戴银的显现不出她的高贵大气,反而会散发着一股俗气。” 木芙并不恼怒,耐心的同芷兰讲着道理。 姜晏瞧着这俩人一个怒目圆睁的,一个耐心规劝的,不由的轻笑了笑。 “好啦,你们别争了。” “我看这支玉簪子倒是搭配的很。” 姜晏并没有听取她们二人其中一个的意见,从首饰盒中取出另一支朴素柔和的玉簪子。 “对对对,玉簪子也行,陛下的模样生的倾国倾城,戴什么都好看!” 芷兰立马放弃金簪子,脸上笑开了一朵花似的。 木芙则接过了玉簪,小心翼翼的为她戴上。 瞧着芷兰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也微微笑了一笑。 这是陛下在为她们之间的争论不休解围呢,这支玉簪子自然比不上金簪子银簪子,只不过搭配上去却是极美的。 “好啦好啦,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带陛下出去啦。” 姜晏在经历了太监一大段儿的宣读和许许多多的官眷一通彩虹屁瞎吹捧后,笑得脸都快僵了。 终于等这些流程都弄完后可以坐下来,立马看向了一旁气定神闲坐着摸胡子的李公公,小声道。 “李公公,你当年也得为父皇宣读那么长的东西吗?” 李公公摸着胡子感慨道:“是啊,今非昔比,老奴当初给先帝念的东西比今儿个念得长的多了,足足得有一个半时辰呢。” 姜晏闻言眉骨跳了一跳,这放到现代不就是校长开学时候的致辞吗? 校长致辞完就是各个领导致辞,各个领导致辞完就是学生会致辞,学生会致辞完就是学生代表致辞,然后在主持人的致辞下完美结束。 那一套流程没个两三个小时是解决不完的。 “那真是太恐怖了。” 古兰善和祝诗作为她的朋友就坐在赫白的对面,如黛因为泠月阁的事物不肯前来参与。 古兰善见中原的礼数这么繁琐几乎听的要昏昏欲睡,终于勉强撑着听完后立刻上前跑到姜晏身旁坐下。 “晏晏,我有一事要请求你。” “何事?” 姜晏见古兰善的眸子中划过一丝算计,知她这是心计上头,定是有人得罪她了。 “我这些时日不都是在小诗府中住着嘛,然后祝二小姐这人想必你也听过,她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古兰善把在祝国公府里遇到的事都同姜晏说了一遍。 姜晏闻言挑眉道:“这祝二小姐倒是很有勇气啊,她说的要求是什么来着?” “她说必须要品相端正的,还得是官家的公子。” “啧,要求还挺多,我看这种女子就不配嫁人祸害人家公子。” “待会会有官家女子表演节目,依照她祝二小姐的德性定然是不会放过的这个好机会的,我们可以看看她有什么动作。” “嗯,也行。” 古兰善和姜晏耳语完又啪嗒啪嗒的回到座位,心情大好的吃了一块儿枣泥糕。 离她不远处的江朝自从她离开后心情一直低落不好,一直强忍着不偷偷去看她。 今日终于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看她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把门打开 江朝见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如今吃好喝好,容颜回复如初没有半点憔悴的模样,心中一块儿大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阿朝。” “嗯?” 耳畔忽然响起赫白低沉的声音,江朝倏然回过神来了,眨了眨眼看向赫白。 “今日若再不同北疆公主表明心迹,我想你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了。” 江朝闻言骤然愣了愣,垂眸苦笑着摇了摇头,饮了一杯酒低声道:“我哪有资格同她表明心迹。” “她来中原原是高高兴兴的,却在我的将军府中受窝囊气,还被毁去了容貌,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如今我离她远些才是对她最好的。” 赫白闻言低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的的确确是没法参与的,也只能让江朝想开一些。 很快那群男妃们表演完一些诗词歌赋、舞刀弄枪的就轮到官家姑娘们表演。 “不好啦不好啦,陛下,陛下!” 忽然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不顾平日里的礼数慌慌张张的冲出来跪下,颤抖着身子。 “何事如此惊慌?” 赫白皱着眉起身冷声道。 那女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颤巍巍地低下头。 “祝、祝国公府的、二、二小姐出事了!” 那女子像是羞于开口,只敢说出事却不敢说出了什么事。 “在哪儿出的事?” “请,请陛下随臣女来!” 很快一些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带着家眷一块儿跟着那女子一起去一探究竟。 尤其是祝国公更是慌张到不行,心里不断祈祷着不是他的女儿出事不是他的女儿出事。 那女子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隐秘的小院儿里,只见屋门紧闭。 “怎么回事。” 姜晏思忖莫不是她以前看的那些小说里不可描述的情节吧… 那女子哆哆嗦嗦的低下头指着屋子说道:“臣女原是和祝二小姐一块儿排了个节目,谁料临时找不到她人了,就斗胆入宫深处寻找一番,不曾想竟然在这儿发现,发现…” “直说。” “发现里头竟然有人在行苟且之事,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祝二小姐的!” 那女子心一横索性把这件令人羞愧的事儿说个清楚,面色绯红。 姜晏一听果然如此,当即愣了一愣,她可从来没处理过这种不论是古人还是今人都觉得尴尬无比的事啊。 “这,这不可能!” “这位姑娘是不是你听错了,老朽家小女儿怎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祝国公瞪着一双浑浊的眸子,苍老的容颜上满是不敢置信。 “臣女虽未亲眼瞧见,可臣女同祝二小姐朝夕相处怎会认不出她的声音!” “多说无益,不如把门打开看看就知道啦!” 姜晏听着这道声音有些熟悉,回头一看竟然是已经长开了的夏晗! 今日夏老中书令身体抱恙没来,没了爷爷拘束的夏晗再一次放飞自我,直言不讳。 “说的也是,开了门看看就是了。” 很快就有其他的官家姑娘小声附和道,她们都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虽面红耳赤却还是好奇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三个 跟着来的夫人们则是警告的拉了拉自家闺女的衣袖,示意她们不准多嘴。 而今屋子里没有半点儿声响,倒是越发让人好奇了。 “所有人都出去。” 姜晏沉声道,若那女子说的是真的,她得看在祝国公为南朝鞠躬尽瘁好几年的份上抱住祝二小姐的声誉,至于嫁人赐婚什么的看来是不可能了。 所有官员的女眷皆自觉的退下,唯有古兰善和祝诗父女留下,赫白思忖这是女子之间的事情还是回避为妙,再者也是给小公主一个历练的机会。 遂揽上江朝拂袖快步离去。 “芷兰,把门打开吧。” 芷兰面色凝重,她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儿,颤抖着手推开门。 屋子一打开立刻一股诡异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有男子的汗臭味儿混合着女子香薰的味道整个奇怪的很。 “陛下,进去吗?” 姜晏闻着这股刺鼻的味道皱眉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率先进去。 不过走了几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亦愣在原地,祝国公瞧着眼前的模样顿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快快快,快把祝国公带去太医院!” 芷兰见祝国公受不住刺激连忙往外喊了几个太监进来。 太监们知晓不能多看多问低着头进来,却还是有人没人住偷偷瞄了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惨了8。 “快别看了!” 身边的人忍不住小声提醒道,遂一群太监们小心翼翼的拉着祝国公往太医院跑去。 “话说,虽然我挺讨厌她的,不过看她如今落得这个地步,讲真还是蛮同情的。” 古兰善别过脸不忍心看眼前的景象,小声道。 祝诗亦赞同的点点头。 “是啊,不过这大概就是报应。” 祝二小姐搞臭她的名声,而她自己自身则直接被毁去了清白。 “罢了,我们出去吧,唤几个女医进来,这几个公子拖下去等候发落。” 姜晏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淡淡道。 这个小插曲过后,宫宴顺利进行到结束。 翌日。 祝二小姐在宫中的事被传遍整个京城,许多曾经被祝二小姐陷害过或者是看不上她的人皆在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昨儿宫宴祝国公府的二小姐居然同时和三个公子行苟且之事…” “什么???三个!!” “对呀,我宫里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亲眼看见的。” “天呐,这也太...委实有点儿恶心了。” “是啊,他说陛下进去的时候都看呆了,啧啧啧。” “噫,你别说了,真的恶心。” 姜晏一大早就被芷兰着急的声音喊醒,迷迷糊糊的从赫白怀中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穿上衣服懒懒的出去。 “什么事如此着急?” “祝二小姐闹着要自尽!” “……” 姜晏闻言清醒了一大半,无力的任由芷兰给她梳妆打扮。 这一大早的就要面对这种事儿,她真的好难啊,太难了。 赫白缓缓从内殿出来,瞧着小公主一脸愁容的模样轻轻笑出了声。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公平 “笑笑笑,你就知道笑!” 姜晏不满的瞪了一眼身侧笑得灿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人,冷哼一声。 芷兰为姜晏梳妆打扮完非常有眼见力的退下在殿外等待。 “我的小公主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赫白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姜晏的侧脸,替她别去耳边的碎发。 “我也不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姜晏烦恼的单手托腮,瞧着镜中的自个儿满脸愁容,叹了一声。 “毕竟这是发生在宫里的,说起来我也有责任,让这种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这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住。” 赫白并不打算提供任何解决方案,他认为如今他的小公主已经登基称帝就该有帝王的模样,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一有难事儿就跑去他的怀里撒娇让他想办法。 “是啊,我知晓这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只是我害怕。” “怕什么?” 赫白顺手从首饰盒取出一支朴素无常的发簪,为她戴上。 瞧着他的小公主如今出落的越发倾国倾城,眼角总是流连着慵懒之意。 他是恨不得把她藏在怀里不让任何人见到,就连是万民朝拜也不行。 他有时也会想想爱上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子到底是对是错,可他一见到他心爱之人露出的笑容,骤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害怕会被说不公平。” 姜晏摸了摸赫白为她戴上的发簪,如今她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女帝陛下,每一件事都得处理的公公平平方不会落人口舌。 祝二小姐虽没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儿,可她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祝二小姐拼命的散播她姐姐祝诗是个不洁之人,是个同醉梦楼头牌有染的不干净女子,可有想过祝诗会因此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而今祝二小姐在宫中受了这种侮辱在她们看来完全是咎由自取。 但理不是这么说的,这件事既然能发生在宫中就说明她宫中的守卫不森严,或者说她宫中的守卫受人贿赂。 姜晏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真是太难了。 “只要你按照南朝的律法来决断就不会有问题。” 赫白沉声给姜晏下了一针强心剂。 的确,既然害怕会有失公平,那就按照南朝的律法来,律法总归是公平的。 “我知道啦!” 姜晏耷拉的小脸儿终于是浮上了一层喜色,嘴角微微上扬踮起脚尖在赫白的侧脸上轻轻一吻。 “还是小白有办法!” “我真是太爱你了!” 话落就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笑得傻乎乎的回来,从软榻上拾起披帛。 “嗨呀我忘了披帛,我先走啦!” “嗯。” 赫白笑得宠溺,轻柔的摸了摸被小公主吻过的侧脸,低低应道。 自从姜晏登基称帝后就定下了一条规矩,每上七日朝就休息一天,这一天的时间朝臣们是自由的。 朝臣们可以选择带家眷出游,但更多的朝臣们表示公务太多,只是多了一天的时间可以处理公务罢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公正 赫白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一向是效率处理公务,这会儿倒是可以在宫中多逗留一些时间。 一刻钟后。 姜晏在长宁殿坐的端端正正,所有涉及昨日之事的人皆在下头跪着。 祝二小姐换了一身与昨日盛装打扮所不同的衣裳,素净的恍若人间仙子。 “祝二小姐。” 芷兰端着首席婢女的架势抬起下颚,目光严肃的落在祝二小姐身上。 祝二小姐顿时身子抖了一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姜晏,哆嗦着声音。 “臣,臣女在。” “请把昨日之事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尽数告知,陛下才好为你做主。” 芷兰的声音非常冷漠,她听了姜晏的话要作出一副公道无私的样子,特意板着脸装作不好相处的样子。 “是。” 祝二小姐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回忆了一番轻启朱唇。 “昨日臣女本是同家父一起前来参加宫宴,臣女特地为这次宫宴排练了一个月之久的舞蹈,本是打算献给陛下的。” “入宫后一个嬷嬷领着臣女去了储秀宫,称那里是为所有表演的姑娘准备换衣裳的地方。” “臣女去了以后发现的确有许多官家姑娘在换衣裳上妆,遂没有起疑心。” “后来同臣女一起表演的搭档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臣女不敢四处乱走害怕触犯宫规所以一直在储秀宫留着。”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储秀宫换衣裳的姐妹一个个都友了,只剩下臣女一个。” “紧接着忽然有人袭击了臣女,臣女就晕了。” “谁知道醒来就,就发生了这等事!” 祝二小姐原本是义愤填膺的诉说着原本的事件,说到最后不堪之处委委屈屈的落了泪,身子配合的颤抖了起来。 指尖狠狠的抓着衣袖,力气之大似乎要撕碎了衣袖一般。 “臣女求陛下还臣女一个公道,臣女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别提得罪人了,臣女冤枉啊!” 姜晏看着底下祝二小姐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曾经她是最讨厌哭声,一听到心里就烦躁,如今连一点怒气都没有。 祝二小姐忽然止住了哭声,苍白着脸指向身旁跪着的三个生的歪瓜裂枣的公子。 “你们,你们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毁我清白的!” “你们说啊,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三个公子低着头不语,连看都不看祝二小姐一眼。 “行了,祝二小姐。” “你们三个把头给我抬起来,说事情的经过!” 芷兰见祝二小姐哭诉的也差不多了,大喝一声让那三个公子说。 三个公子立刻默契的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草民张开见过陛下。” “草民李合见过陛下。” “草民王里见过陛下。” “行了行了,免礼,直接说吧。” 芷兰被这三个公子的名字雷了一下,呼吸一窒。 张开小小的眼睛瞪了一眼祝二小姐,挑眉不屑道:“事情就是祝二小姐说的那样,没别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供认不讳 李合和王里点了点头亦供认不讳。 “没错,事情就是祝二小姐说的那样。” “我们就是趁储秀宫所有的姑娘都走了以后才对祝二小姐下手的。” 芷兰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干脆就承认自己罪行的罪犯,疑惑道。 “为什么?” “祝二小姐和你们有什么仇怨吗?” 祝二小姐这才别过脸看向这仨公子,眸子骤然放大,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眸中划过一丝惊惧。 这三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里冷笑一声,看着祝二小姐更加苍白的脸,阴狠无比。 “祝二小姐,别来无恙啊!” 祝二小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又惊又惧。 “不,我才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啊!” “陛下请快些为臣女做主,把这些下等人拉出去砍了!” 姜晏饶有兴趣的瞧着这位祝二小姐的变化,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了。 李合懒得搭理有些疯癫的祝二小姐,跪着上前一步,作揖。 “草民三人和这为祝二小姐的渊源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候祝二小姐带了银子来让草民三人把祝大小姐是个不洁之人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草民都一一应下了,后来谁知道祝国公开始查到底是从谁的口中说出,祝二小姐就给了我们兄弟三人一大笔银子让我们逃跑。” “原本应该是一件密不透风的事情,谁知道祝二小姐是个心肠恶毒的女子,陷害亲姐姐的名声不说还派杀手来暗杀我们。” 李合说到此处时讽刺一笑,瞥了一眼不断摇头说不是的祝二小姐,继续说道。 “祝二小姐大概是没想到她派来的杀手也是个见财起意的人,我们只是把她给我们的银子分了一半给杀手,那杀手就放过我们走人。” “至此我们隐姓埋名一直寻找机会伺机报复,终于让我们盼到宫宴这一天!” 祝二小姐闻言不断的摇头哭诉:“不是的陛下,臣女从未见过这些人,也从未陷害过姐姐的名声,臣女冤枉啊!” 芷兰早些就听闻祝大小姐的名声出奇的臭,只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臭到那种境界。 现在听来却是信了个七七八八,如若没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推波助澜,怎会一夜之间满城皆知。 祝国公百般查就是查不出来,原来是因为祝二小姐一直在背后耍手段呢。 “你们兄弟三人可有证据?” 张开立刻从怀中取出几封已经旧了的书信,交给芷兰由她递给姜晏查看。 “这些都是祝二小姐给我们直接下达的书信,请陛下过目。” 姜晏接过来后并没有立刻打开看,倒是抬眸看向他们淡淡道。 “你们这是有备而来?” 王里点点头。 “是,我们既然敢入宫报复就不怕被陛下发现,我们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 张开接着说道。 “我们混入宫室凭一己之力,并没有买通任何人,还请陛下明察!” 姜晏拂了拂手示意他们可以闭嘴不用说了,慢慢打开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九章 咎由自取 【你们明天就到集市上散播祝诗在醉梦楼的风流韵事,最好编一些她和好几个男人同时媾和的事情。】 【还有她和醉梦楼头牌私定终身的事】 【效果不错,继续散播,这一次散播祝诗在国公府虐待亲妹二小姐,公然顶撞祝国公。】 【父亲已经开始查探到底是谁所为,明日午时你们在城郊河畔等我,我会带着一万两白银让你们远走高飞。】 一万两白银? 当真是有钱。 “没想到祝二小姐倒是心机颇深啊。” 姜晏看着这些字字诛心的文字陡然颤了颤,没想到祝诗的名声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被她的妹妹搞臭。 祝二小姐的面色已经煞白的像一张白纸,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害怕。 “没有,臣女没有,定然是这三个下等人陷害于臣女的!” “哦?信上说的一万两白银,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姜晏随手把信纸放下,目光锐利落在祝二小姐的身上。 “臣女,臣女并没有一万两白银啊,臣女哪来的一万两白银!” “臣女分明允诺给他们一千白银,定然是他们胡乱涂改的!” 此话一出姜晏无奈的笑了笑,还以为这祝二小姐的段位有多高,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祝二小姐一看姜晏露出笑容顿时一惊,她怎么不打自招了! “陛下,这女人已经招人了,草民不奢望能活命,但求和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同归于尽,同下地狱!” 张开狠狠瞪了一眼事到如今还想装可怜企图洗白自己的祝二小姐,大声道。 “等等,奴婢还有一个疑问,储秀宫的那些女子们为何会全都离去?” 芷兰适时的提出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还疑惑没人为她解答的问题。 张开面色柔和了下来淡淡一笑道:“或许是上天垂怜吧,我们并没有买通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只是上天看在我们可怜的份儿上才给了我们这次机会。” 王里依旧是冷笑。 “我们兄弟仨此行不亏,祝二小姐不是把姐姐的名声搞臭了吗,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次直接让祝二小姐在宫中出丑,不出意外现在宫外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我们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就不惧生死!” 李合索性直接站起身就直直的朝祝二小姐走去,一把提起在地上瑟瑟发抖往后退的祝二小姐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臭娘们儿,敢害老子兄弟们的命是不是嫌弃自己活太久了?!” 姜晏见这场面有些失控,示意芷兰控场。 “行了,既然真相已经浮出水面,祝二小姐如今是咎由自取,即可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你们兄弟三人从一开始帮她做事到如今这个局面,仍然没有一丝悔改之心,同样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来人,把这四人都拖下去!” 当禁卫军把这四个人拖下去,一瞬间殿内回归了安静,仿佛刚把什么都没发生。 “芷兰,你说我这么处理会不顾太草率了?” 姜晏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壳,无力道。 第四百四十章 做梦一 “陛下何出此言?” 芷兰已经恢复了往常笑容满面的模样,看起来比方才铁面无私的样子柔和多了。 果然还得是这样带有人喜欢啊。 姜晏撇了撇嘴淡淡道:“这自从当了女帝后,我总怕会因个人情感徇私,不公平。” 芷兰笑了笑不以为意道:“陛下,说句难听的,原本您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谁敢说您不公平?” “对于他们来说您的一切处理的对的,都是绝对没错的。” 姜晏听了听倒是不认同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跟芷兰争辩。 其实古往今来绝对尊崇身份高贵的人一直都是没变的。 “罢了,今日不用上朝,我先回去补补觉了。” 姜晏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就起身回长宁殿内殿,只见里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随意脱下外衫扯下发簪,任由青丝如瀑布倾斜而下。 不顾形象的往软榻上一躺,看着朱红色的帷幕叹了一声,踢掉脚上的鞋整个人往里滚了一圈儿扯了被子就进入了梦乡。 姜晏很久很久未曾做梦了,今儿个睡的回笼觉但是做了个令她怀念已久的旧梦。 她梦见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那天是她的生日,公司老板不同于其他剥削员工的老板,人很好给她放了个假。 公司的员工也是好的不行,没有人会在背后说谁谁的不是,大家有什么纠结都是直接说开了,解决了一切都好。 她平日里没什么太多朋友,只有两三个交心的,大家伙儿都约好了深夜出去蹦个迪庆祝一下。 回到家中只见她的朋友们和姜父姜母早就为她准备了惊喜,为她准备了最爱的芝士蛋糕。 “颜颜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姜父依旧是一副严肃一丝不挂的神色,手里拿着报纸皱着眉看她,眸中却是化开了的温柔似水。 姜母笑意满满的把她拉去厨房同她耳语说她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了,是时候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啦。 她倒是想找对象结婚生子呀,然鹅她跟异性绝缘体似的,有人追是有人追,可是没感觉又是另一回事了。 “妈,我也想找对象,我也想要一场甜甜的恋爱啊。”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些男孩子就是没有兴趣。” 姜母登时瞪大了眸子,眨了眨眼低声道:“你要是喜欢女孩子就说,妈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主要是你爸这个老古董有点儿难搞。” “嗨呀没有啦,我不喜欢女孩子,我就是没什么感觉而已。” 姜晏闻言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说清楚。 “为什么会没感觉,是不是他们不够优秀?” 姜晏垂眸沉思了片刻。 “也不是他们不够优秀,他们足够优秀足够帅气,性格也足够好,可就是感觉差了点儿感觉,感觉不到位。” “你这臭丫头恋爱都没谈过,这说起来倒是一码一码的!” 姜母笑了笑嗔怪道,很快母女俩就从厨房里出来,同她的朋友们一起吹灭蜡烛,一起唱生日歌,一起许愿。 第四百四十一章 做梦二 姜晏许下了一个美好但不容易实现的愿望。 【希望在新的一年我能够脱单,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我不求对方足够优秀、足够有钱、足够帅气,我只求对方是一个温柔耐心根好的人。】 【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在一起一辈子,直到生命的尽头。】 画面一转,第二天运气超好的被公司派到北京去出差。 她一直和朋友念叨着北京的故宫她一直想去看看,这一次倒是可以去瞅瞅到底长啥样。 姜晏在完成工作后就一个人去向往已久的故宫一探究竟。 这一天分明是艳阳高照,天气很好。可故宫的人出奇的少,几乎可以说一个人都没有。 这让姜晏不由的想到了以前看到的某部电视剧里的穿越场景。 那个女主也是因为好奇所以去了故宫,结果就穿越到了清朝当了一个妃子,然后一路开挂成了皇后。 “老伯,今儿故宫怎么没人呀?” 姜晏是个汉服爱好者,这一次来故宫特地选择了一身宋制汉服,长发照着网络上的教程随意弄了一个最简单的。 若不是她手里拿着手机,倒还真有几分古代闺中女子的模样。 故宫门外坐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他戴着墨镜扇着芭蕉扇,闻言骤然手骤然一顿。 姜晏甚至感受到了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老者的锐利目光,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看起来像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声音听起来却是硬朗的很。 “我叫姜颜。” 姜晏友好的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老者,谁知道老者竟然伸出了手掐着手指开始算。 不会是碰上什么骗子了吧? 还是快点离开算了。 既然故宫没人倒也挺好,这样她就不用怕挤了。 “姜,颜。” 姜晏刚打算离开的脚步不自觉一顿,身子僵在原地竟然一点都不能动弹。 天呐,她不会真的碰上什么诡异的事情了吧? 老者取下墨镜,露出一双早就失明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姜晏的背影。 “你的命运多坎坷,未来必成大器。” 姜晏闻言觉得有些好笑和奇怪,她从剩下来的到现在都一直顺顺遂遂的,何来命运多坎坷。 未来必成大器这个倒是可以勉强听听。 “老伯你会不会搞错了,我的前二十五年一直都过得风平浪静,顺顺遂遂。” 老者的轻笑声在她身后响起,竟然让她感受到一股寒意。 “我说的不是你以前,而是你今后。” “去吧,女帝陛下。” 忽然一道力度狠狠将她推入故宫中,再回头看时,哪里有那个老者的半分身影。 她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奇遇一般。 姜晏缓缓往里头走去,刚才感受到的奇怪力气和老者的模样声音分明都是真的,她不可能感受错了的。 而身边的人像是被解了封印似的一下子人满为患,仿佛刚才都是她的错觉。 姜晏摇了摇脑袋心大的不打算细想这件恐怖的事儿,一步步往宫中逛去。 路过一片片的红墙和金瓦,感叹旧时贵族的奢侈。 第四百四十二章 做梦三 画面再一转。 她在回家的火车上再一次遇上了一个稀奇古怪的人。 这一次不是什么老者,而是一个容颜俊俏举止不凡的男人。 男人着一袭黑色西装,端坐在她的对面,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那个,先生,我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姜晏被看了差不多足足十分钟了,最终受不了男人锐利的目光,无所适从的开口。 一双手放在桌下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目光飘忽。 天呐,这帅男人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不对,他身上的西装看起来价值不菲,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来坐火车? 还有他的目光竟然和早上那个神秘老者的一模一样! 帅男人收回了目光,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恕在下冒昧了。” 这说话也文邹邹的,不过倒是她喜欢的款。 “今早是不是有一个老者同姑娘说过些什么?” 姜晏闻言心中警铃大作,这男人怎么会知道,她不会是遇上什么连环诈骗了吧? 就是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连番诈骗然后把她拐卖到山沟沟里给那些黑户做媳妇儿生孩子? 这样绝对不可以! 姜晏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故作淡定的摇了摇头。 “没有老者跟我说过话。” 帅男人也不纠结到底有没有,脸上笑意不减。 修长的手指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柔声道:“姑娘不必紧张,在下不是什么诈骗团伙的人,不会把姑娘拐卖去山沟沟里给黑户做媳妇儿生孩子的。” 奇怪,这人居然直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不会是碰上什么大师了吧?! 难道早上那个老者是他的师傅?! 姜晏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心中乱作一团胡思乱想。 帅男人像是没看出她的窘迫,继续说道。 “姑娘你可是姓姜?” 姜晏点点头,算了算了,就当真的是遇上什么隐世高人了吧。 “姑娘若不介意,在下想讲一个故事给姑娘听。” 姜晏依旧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说吧,我这趟火车得有一个半小时才能到。” 帅男人脸上的消息愈发扩大。 “好,那我们就说上一个半小时。” “嗯。” 帅男人摸着玉扳指的动作一停,从旁边的古色古香盒子中取出一个模样精致的小簪花。 看起来像是山茶。 竟然有几分眼熟! “姑娘可眼熟?” 姜晏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小簪花,一股熟悉感登时四溢。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感受到熟悉! “熟悉,很奇怪。” 姜晏皱眉收回手,疑惑的看向帅男人。 “这个故事就要从这朵山茶小簪花说起,姑娘你可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帅男人的声音蓦然变得空灵低沉,周遭人群嘈杂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们分明置身在人群混乱的车厢中,却是感受不到一点烦躁。 姜晏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再抬头时目光坚定的看向帅男人。 “我做好准备了,您请说。” 帅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不见,打了个响指。 只见周遭所有人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们二人在车厢中。 第四百四十三章 顺水推舟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姜晏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惊讶的看向帅男人。 帅男人但笑不语,双手交叠。 “他们依旧在,只是我们看不见他们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设定?” “因为这样看起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静多了,姑娘你觉得吗?” 姜晏犹豫了一瞬点点头,她的确觉得安静点挺好,这个帅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莫名想听下去。 “好,那我们正式开始。” 姜晏立刻调整了一下坐姿,聚精会神的看向帅男人的眼睛。 “这个故事还得从上古时代说起。” 帅男人似乎陷入了回忆,垂眸思索。 “那时候神族和魔族还未签订和平协议,终年交战使的人界百姓民不聊生。” “神族有一个叫莫止的神将,英勇善战击退,魔族数兵。” “魔族亦是不肯退让半步,他们的领军是个叱咤各族的女将军,叫泠泱。” 帅男人说到此处停顿了一瞬,抬眸看向一脸好奇的姜晏,继续说道。 “二人本是敌对,在战场上殊死搏斗以命相拼。” “后来两族久战千年没有结果,最终签下了和平协议,两族互不干扰,天帝定下了两族每千年一次的宴,让两族交好。” “但莫止和泠泱之间的战争却远远没有结束,他们二人总是相隔一千年就约定打上一架,分出胜负。” “但男男女女呆久了嘛,自然就会生出点儿友情意外的东西。” 帅男人说到这里眸中划过一丝促狭,笑意满满的看向姜晏。 “哦豁?他们难道暗生情愫要在一起啦?” “暗生情愫的确,在一起倒没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姜晏这下彻底被激发了好奇心,她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种谈恋爱的故事,谁让她是母胎solo呢。 “泠泱这不是单身都快十万年了嘛,这个年龄在神界可以算是老姑娘了,莫止比她长了五万岁,在神族是高岭之花。” “魔尊寻思这女将军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擅自做主给她定了门婚事,称七日后就完婚。” “泠泱知道这件事情后一怒之下就回了魔界打算找魔尊算账,谁料魔尊早已有防备,用那捆魔锁就困住了泠泱。” “泠泱被捆魔锁困住了后根本没法施展灵力,几乎跟普通凡人无异。” “那她不会真的嫁了吧?!” 姜晏听着隐隐有些担忧,要真是嫁了岂不是要来一场虐恋了。 “泠泱的确差点儿就放弃反抗了,大婚当日她和魔尊选定的人拜完堂,捆魔锁就可以撤掉。” “她打算等入了洞房再把那人解决了逃离魔界,谁知道等她掀开红盖头后才发现嫁的人竟然就是莫止!” “哇塞,莫止去抢亲啦?” 帅男人摇摇头,神秘挑眉一笑。 “莫止没有抢亲,这原本就是天帝和魔尊商量好的,他们合计着魔族和神族即使每千年都相聚了,但总有一层隔阂。” “正好听闻这二人相互都喜欢,就顺水推舟做了媒。” 第四百四十四章 顺水推舟 姜晏露出了惊奇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是魔尊和天帝合计做媒让他们在一起,思绪百转忽然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这么听起来...难道说天帝和魔尊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帅男人挑眉一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关注点永远跟别人不太一样。” 这话说的姜晏迷迷糊糊的,为什么帅男人的语气听起来他们好像认识很久很久,他很了解她似的。 在她还要说话时,帅男人继续开口。 “后来莫止和泠泱就顺利在一起了,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发生了什么事?” “妖族势力日益庞大逐渐可与魔族神族相对抗,神族和魔族在互相撕扯间几乎元气大伤,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平定叛乱。” “泠泱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上古禁术,一夜之间竟然法力大增,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万妖族反贼。” “但既然是上古禁术自然是有它的恐怖之处才会被禁掉,而这个禁术带来的后果也十分严重。” 姜晏完全被帅男人的声音吸引了去,皱着眉担忧。 “什么后果?” 帅男人凝视着姜晏好奇的模样,沉默了半晌后,轻声道。 “后果就是,抽去魔根永生永世成为一个凡人,体会人间的生老病死,感受人间的苦难欢喜。” 姜晏闻言心不由的抽痛了一瞬,口中含了千万句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那莫止呢?” 帅男人垂眸。 “莫止为了泠泱甘愿失去神籍,陪泠泱一起堕入轮回。” “那他们现在呢?” “他们现在啊,这一世才刚刚开始,还没相遇呢。” 帅男人一扫刚才的低落,抬眸眨了眨眼笑了笑说道。 “不过话说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故事,又为什么要说给我听?” 姜晏现在已经完全淡定了下来,她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用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情,就比如现在。 她和帅男人面对面坐着,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故事主角好朋友,辛泣。” “辛泣?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姜晏读了几遍帅男人的名字,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在蒲团上静坐闭眼调息。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我就是觉得跟你有缘,而且也很久没跟人说过故事了,憋的慌。” 帅男人笑意盈盈的看向姜晏,眸中的真诚让她差点儿信了。 “那你岂不是也是活了几十万年的神仙吗?” 姜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惊讶道。 “是呀,我现在是老神仙了,岁月不饶人啊。” 帅男人掏出一块儿镜子照了照眼角的细纹,感慨道。 “哇,神仙也会老吗?” “会啊,神仙五万岁才算成年,像我都三十万岁可以说是个老头啦,只是保养的好了点儿才看不出来!” 姜晏现在已经淡定下来,想到早上碰上的那个老者不由猜测道。 “那我早上遇上的老头不会已经活了千万岁了吧?” 帅男人把镜子往怀中一塞,小声凑上前道。 第四百四十五章 耐心等待 “我跟你说呀,天帝老头最不爱听人讨论他年龄了,上千万岁我看都小了!” 姜晏瞧着辛泣这副害怕的样子不由的也放低了声音,凑上前小声说道。 “不会吧,天帝难道不会换的吗?” 辛泣摇了摇头,看了看天空,紧接着神秘兮兮道。 “天帝的诞生和你们凡人推举的首领是不一样的。” “只有天道被承认了并且通过天道考验的神仙才能继位天帝,也就是你们凡人口中常说的天选之子!” 姜晏一听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她就完全明白了,也就是说得运气好还不够还得有实力,否则没办法当上天帝。 “所以你们这么久了都没有遇上下一个天选之子吗?” 辛泣撇了撇嘴无奈道:“是啊,本来已经选了莫止做天帝的,结果这无情的男人为了挚爱一声不响头也不回擅自做主的就跳入了轮回!” “天帝老头当初都已经准备好养老的幻境,还准备好要去云游四方好好玩玩,找个好看的小姐姐谈谈恋爱,结果被莫止这么一搞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一直单身到现在,头发都要掉光了哈哈哈哈哈哈。” 辛泣说着说着就露出了嘲笑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大笑出声。 上空忽然响起了一道惊雷,辛泣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忙护住脑袋闭上眼。 半晌后见再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往天上瞄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 “咳,总之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莫止给找回来继承天帝的位置,不然等天帝老头回归混沌,神界无人搭理秩序就乱了。” “我跟你说啊,现在神界所有没有官职的都被派下界去寻找莫止的下落,然而莫止这人聪明到不行,他一早就知道天帝会派人下凡去寻找他,早就把气息都隐匿了起来。” 姜晏原本觉着神界啊魔界啊什么的都很严肃庄重,听辛泣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挺好玩儿的。 “那你还不去寻找,还在这儿跟我讲故事?” “我这不是想到了别人都没想到的办法嘛?” 辛泣说着又神秘的笑了笑,靠近姜晏低声道:“因为我知道莫止堕入轮回是为了寻找泠泱和她在一起,既然这样莫止肯定会去寻找泠泱,那我何不先找到泠泱?” “泠泱又没有隐匿气息,她只是变成了凡人罢了,只要找到了泠泱就等于找到了莫止。” 姜晏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她还以为神仙都不用动脑子,直接施个法就完事儿了,没想到还挺有智慧的。 “你说的对,那你现在找到泠泱了吗?” 辛泣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姜晏一分,闻言挑眉一笑。 “我找到泠泱了,但莫止似乎还没找到泠泱。” “嗨呀,他成了凡人就没有法力了,自然寻找起来就比你们困难些。” 姜晏寻思莫止既然堕入轮回那就跟凡人无异,一个人凡人想要寻找到曾经的挚爱在人人忙海中简直就跟水中捞月、大海捞石似的。 “你说的也对,我得耐心等等哈。” 第四百四十六章 孤独终老 辛泣瞧着还是一脸懵懵的姜晏有些挫败的垂下头。 这咋跟那些凡人写出来的小说不一样,她不是应该有所察觉的问泠泱是不是她么? 然后他才好顺理成章的跟在她身边找到莫止啊。 “其实我在神界藏书阁里翻出了解除上古禁术的办法,这个办法还得靠莫止来配合。” “所以这次我下凡的目的第一就是为了寻找到莫止逮他回去继承天帝的位置,第二就是解除泠泱身上的反噬。” “否则我知道莫止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跟着我回去继承大统的,到时候肯定闹腾着要下凡继续寻找,这是绝对不行的。” 姜晏听了听也是,不禁感慨泠泱能有辛泣这样的一个朋友也算不错。 “话说天帝也说我是有缘人,你也这么说,难道我能帮助你们一起寻找到泠泱或者是莫止?” 辛泣一听立马点点头,虽然这跟他想让她明白的意思有点儿出入,不过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她也明白了! 人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歪打正着! “哇塞,那我如果帮助成功了会不会得到什么赏赐啊?” “比如什么增多我十年或者二十年的寿命?又或者让我一夜之间暴富?又或者让我能位列仙班?” 辛泣瞧着眼前的女人竟然已经开始思考成功以后要得到什么封赏了,被她逗的笑个不停。 你本来就是魔界中人,要什么位列仙班啊。 你在魔界可谓是富甲一方,要什么一夜暴富啊。 你恢复身份后自然就能活的更久更久,想什么呢在。 “不行不行,我不想再多活个几十年,太久了。” “为什么?” 辛泣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样太孤独了。” 姜晏想象了一番她人老珠黄人比黄花瘦的模样,身边人都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唯独她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要一个人去度过,想想就很恐怖。 “刚才是你给我讲故事,这回我给你讲一个我们人界的故事吧?” 辛泣点点头,能跟正主待多久就待多久吧,说不定下了火车就正好碰上莫止了呢? 姜晏单手托腮看向车窗外不断飞逝而过的树木,陷入回忆。 “那是两三年前的时候,我还在大学读研究生,正巧又一个项目是要我们去做志愿者,关爱敬老院的老人们。” “那些老人们最年轻的才六十岁,最老的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岁了。” “一百二十多岁这个岁数或许在你们神界不足为奇,也就弹指一瞬的时间,可对我们人界来说已经算是很长很长的寿命了。” “我那时候正好被分配到去陪这位一百二十岁的老婆婆说说话,她的头发几乎要掉光了,牙也是,一双眼睛却仍然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我问她在敬老院孤独吗,她说很孤独很孤独。” “因为她如今行动不便,几乎能不动就不动,除了有邻里上门去寻她说说话,基本上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就是一整天。” “我说难道没有子女去看望她吗?” “你猜她怎么回答?” 第四百四十七章 漫长岁月 姜晏看着辛泣认真听讲的脸,轻声道。 辛泣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说她所有的家人、亲戚、朋友都已经相继离开人世,只有她一直一直活的健健康康。” “她的女儿早就离开人世,她的孙子也因为意外离世,她尝尽了什么叫做白发人送黑发。” 姜晏回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老婆婆靠在老人椅上慢慢的同自己念叨着她小时候到嫁了人,到生了孩子,再到看着孩子长大生儿育女。 “她说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健康长大,又生下了新的生命,她这辈子都无憾了。” “也就每天都过得潇潇洒洒,等待着每个人都拥有的宿命,死亡。” “可她等啊等啊,等到了闺中密友携老伴儿离开,等到了女儿慢慢变老和她一样白发苍苍,等到自家老伴儿离开,等到了正值壮年的孙儿离开,而她依旧是健健康康的活着。” “她同我说或许是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天神要这样惩罚她,直到我离开了敬老院她依然在等待着死亡。” “辛泣,你说是不是很残忍?” 姜晏叹了一声,世人都想得到长生却没有想过长生的代价是得到孤独。 辛泣听完后沉默了一瞬,点点头。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或许我可以查查她的前世发生了什么。” 姜晏仔细回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名字。 辛泣立刻结咒写上老婆婆的名字,查阅了一番后笑了笑道。 “老婆婆她在去年已经离世了,享年一百二十五岁。” “她的前世是一个官家姑娘,为人清白和善,只有在十岁那年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她在十岁那年不小心害的另一个姑娘失去了眼睛,此后一直都善待这位姑娘,努力去赎罪。” “所以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她这辈子能一直长长寿寿的活了那么久,所为因果报应就是如此这般。” “若她是故意害了人的眼睛,那么她既会活的很久很久,死后依然会下地狱受苦受刑不会轮回投胎。” 姜晏一听不由的心生难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老婆婆的不慎却是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用一生去赔偿说过也不为过,可说轻了却也并不轻,那个姑娘也因看不见而苦了一辈子啊。 “哎,世事无常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快帮我查查我小时候有没有犯错,或者我最近有没有犯错,我好努力去补偿赎罪,总不至于落得更悲惨的下场。” 姜晏轻笑了笑故作轻松,调侃道。 辛泣却是真的开始结咒帮她查探起来。 “你这一世倒是没犯什么错,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就过完一生了。” “就这么简单?” “那我上一世呢?” 辛泣又往前翻阅了一番。 “你的上一世也是个官家小姐,嫁给了皇帝做了宠冠六宫的妃子,后来晋升为皇后,也一生勤勤恳恳的从未害过人犯过错。” “不会吧,后宫中竟然没害过人?” “是啊,这上头就这么写的,难道你怀疑我的法力有问题?!” 第四百四十八章 风华绝代 辛泣瞠目看向姜晏,他最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能力。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敢相信身为一个后宫中人居然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什么害人之类的。” “嗨呀你别看那些电视剧里拍的好不好,宫中的女人整天都想着怎么见到皇帝,怎么更好的打扮自己,更有有一些索性直接放弃了皇帝,自己组了个小圈子玩玩。” “不会吧,真的假的!” 姜晏一听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眸子,在她这么多年对后宫的认知上绝对不是和平的,不闹腾一下都对不起这个后宫的名字。 “真的啦,那些组了圈子的后妃寻思反正也见不到皇帝,与其整天在宫里等待皇帝翻牌子浪费青春,还不如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打发时间。” “她们也出不了宫,更见不到家人,只能找找同病相怜的姐妹聊聊天咯。” 辛泣翻了个白眼收起咒印,碎碎念。 “那你不如说说我上辈子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冲冠六宫的?” 辛泣刚打算收起咒印就被姜晏这么一说,吓得他差点儿没滑下座位。 “你你你,你这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呢!!” “你可知道你上辈子的事情经历的有多长多长多久多久!!” “那是多长多长,多久多久啊,我好奇啦…” “而且你看看时间才过了半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够我们说的了好吧!” 姜晏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不过才动了半个小时的分针,她总觉得跟辛泣说话时间过的很慢,明明这会儿应该已经下火车了。 “行行行,给你说给你说。” 辛泣架不住姜晏眸中闪烁着的星光,认命的叹了一声。 “说吧说吧,话说你能不能变瓶水出来啊,我渴了!” 姜晏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辛泣莫名的自来熟,连带着命令起人来都顺口的不行,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这样。 辛泣干瞪着眼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倒是乖乖的变出了一瓶没商标的矿泉水。 “你这女人,真的麻烦,拿去拿去,这是我们神族人自个儿产的!” “哦豁?你们神仙竟然还要生产矿泉水啊!” “是咯,我们神仙被勒令下凡的同时不准使用一丝法力得到不正当的财力和物力,只好靠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去赚取咯!” “行了言归正传,我给你说说你曾经的故事得了。” “好!” “你得最好准备啊,这故事真的是甜到我牙疼!” “好好好,做好准备了!!” 姜晏应付的点了点头,兴奋道看向他,甜就甜啊,她最爱看的就是这种甜甜的恋爱啊! “咳咳,你的上辈子是位高权重的宰相的女儿,叫萧若若。” 萧若若? 名字倒是很好听。 “却说这个萧若若是名动京城,从小美到大,被人捧在手掌心的京城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哇塞,那不是很厉害吗?” 辛泣突然被打断,狠狠瞪了一眼姜晏,继续说道。 “是啊,厉害着呢!” “陛下墨君更是生的风华绝代,是万千女性都求之不得的夫君!” 第四百四十九章 爱权势 “他可是陛下欸,就算她们不爱他的颜值也爱他的权势好吧!” 姜晏丝毫没感受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属实叫做杠精行为,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辛泣。 辛泣挫败的低下了头,他忍! 谁让他嘴欠的要帮人查前世今生,这下给自己找麻烦了吧! 真的是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不作不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嘴生事! “你说的对,她们绝大多数人都是冲着权势才想要嫁给他,而你却和那些普通的妖艳贱货不一样,你不爱他的颜值你也不爱他的权势,你看中的是他满腹经纶和饱读诗书的才华横溢!” 姜晏感叹道原来自己的前世这么有眼光和清高,看上的男人都和大家不太一样。 “萧若若是虽然是京城的才女,却有一个人人都不知道的远大理想,那就是做母仪天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那她入宫的时候就是直接做了皇后娘娘吗?” 姜晏不免好奇道,像那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眼界力高一些倒也无可厚非,她总不能拥有满腹才华嫁给一个还不知道未来怎么样的秀才吧? “并没有,她入宫不过是一个妃子罢了,而且她刚入宫时墨君压根儿就没见过她,也没召见过她!” “萧若若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会允许自己落人口舌成为宫里人人的笑柄,于是就买通了墨君的行踪和下落,特地在墨君的必经之路停下,故意演了一场戏让墨君注意到她,而她确实也成功的吸引到了墨君的注意力。” “天哪,这样听起来好像她要变成腹黑反派的样子。” 姜晏按照以往看到的那些宫斗剧开始脑部未来的发展,照这种趋势一般都会发展成腹黑反派,什么打压嫔妃啦,陷害嫔妃啦,让嫔妃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流产啦,总之诸如此类云云一大堆,都不是什么好事。 “并不是这样的,她是心高气傲可她并不是善妒的妒妇,她十几年来的良好家教不允许她做出一丝一毫的下作腌臜事,她自己也不允许自己降低身份去做那些只有怨妇才做的出来的下作腌臜事。” 姜晏闻言这才放下了心,如果她的上辈子是个黑化的腹黑反派,那她就真的没有想继续听下去欲望了。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能是一个好的身份,谁都不想双手沾满血腥,更别提那种踩着万人的骨血上位的皇后。 “墨君在和萧若若相处下来才发现萧若若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相反在某些方面上还可爱的不行。” “比如呢?” “比如萧若若听说民间夫妻间提升感情最简单的港式就是亲手给对方做一顿饭,所谓像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 姜晏闻言笑了笑,果然这句话流传了千百年来不是没有道理的,真是说的对又很实用。 对于现代人来说也是一样的,先抓住男人的胃再抓住男人的心,一个会下厨的女孩子的确很加分,可惜她不会。 第四百五十章 过河拆桥 哎,她只会泡面里加根香肠,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鸡蛋汤,煎鸡蛋。 这种只要开锅了随便翻两下的简单东西是个手残都会的。 “但萧若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在闺中每天的日常就是读书写字画画刺绣,怎么会有机会碰厨具呢对吧,所以不出意外的她不会做饭。” “但她胜就胜在她有智慧,你想想按照以往的剧本是不是都是女主角不会做硬要瞎几把乱做把厨房搞得乌烟瘴气的?” “又或者是把自己或者别人弄的乱糟糟的?” 姜晏听着辛泣居然爆了句粗口还惊讶了一下,随即因他的话联想到一些她曾经看的一些无语电视剧里的女主角。 还真是脑残的不行,明明就知道自己不会做饭,结果非要自己去瞎几把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到最后严重的直接进了医院,你说惨不惨,脑不脑残? “的确,我每次看到那种傻缺剧情就想骂编剧,怎么会编出这么没智商的剧情,或者说他们把我们这些看官当成没智商的小白了?” “萧若若可跟那些傻缺女主角不一样,她直接去御膳房找掌厨公公,让他亲自教自己几样宫中吃不到的家常菜,掌厨公公本来是不想教的。” “他害怕这位尊贵的娘娘学不会就把锅推给他让他背,他怕会因为这样就丢了性命,再三推诿后看见萧若若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想学,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 姜晏寻思这位公公的做法并没有错,谁知道尊贵无比的娘娘会不会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就让他教,然后学不会或者一个不小心受了伤就去跟皇帝陛下告状,到时候受罪的人还不是他一个卑微做饭的? “那萧若若最后学会了吗?” 辛泣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姜晏,翻了个白眼说道。 “那是自然了,她可是一代才女欸,自然是学什么都手到擒来的,后来她真的学会了几样简单的家常菜,也没有过河拆桥,就直接给了那位公公一大笔赏金!” “这样做才对嘛,不能白白让人公公教。” “然后萧若若就赶紧挑了些新鲜食材回到自己的宫中小厨房里给墨君做菜,正巧那一天墨君出宫微服私访,看见街上那些路边摊的东西很想吃。” “回来一看自己的心上人竟然已经准备好色香味具,在宫中吃都吃不到的新鲜玩意儿,顿时心花怒放,直接给萧若若晋升成了贵妃。” “从此萧若若直接在墨君的心中留下了重要的地位,只要墨君去萧若若的宫中必然会迟到萧若若每天不一样的菜色,而且是宫中都尝不到的那种。” 辛泣说着说着就留下了口说,泠泱上辈子简直就是点满了厨师的技能啊,他那时候看了就想吃,简直诱惑极了。 “哇塞,你这说的我都想尝尝看了,做皇帝好幸福啊!” “怎么样,想不想下辈子当当皇帝?” 辛泣的声音忽然变的神神秘秘的,带着一丝蛊惑。 “当然想啦!” 第四百五十一章 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晏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梦想,在她的印象里皇帝每日的日常简直不要太潇洒,潇洒出一种境界。 “你是说真的?” 辛泣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不及眼底,看向姜晏似乎想把她的心思看尽。 “嗯,认真的,我倒是想变成男人体验一把后宫三千佳丽左拥右抱为红颜不去上朝的昏君的感觉!” 姜晏认认真真的回答,若能当一回皇帝那真的是此生无憾了啊。 辛泣挑了挑眉,用一种她听不清情绪的声音继续说道:“故事先说到这里,你该醒了,女帝陛下!” 话音刚落,辛泣打了个响指,身子骤然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而姜晏则感受到四周的火车部件在一步一步的消失,最后连同她坐的那把椅子都消失了,一道严重的失重感骤然让她心变得慌慌张张。 “啊!” 姜晏忽然从黑夜中惊醒,坐起身呼吸急促的看向四周。 四周分明是她的长宁殿,今夜她是一个人入睡,赫白要处理公务。 姜晏仔细回忆起做的梦,竟然是真实到不行。 辛泣玩世不恭的声音仿佛就是刚刚响起,萦绕在耳畔久久未能散去。 “这个梦为何如此真实。” 姜晏忽然想到辛泣在最后竟然称呼她为女帝陛下,这分明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梦啊。 辛泣同她说她是可以帮助他找到泠泱和莫止的有缘人,难道说她的穿书也是因辛泣施法造成的吗? 可她之前为什么没有一点点印象? 这怎么可能呢? 姜晏仔细回想了一番后却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她都做过无数个稀奇古怪的梦,每一个都真实到窒息,每一个都能让她怀疑人生。 姜晏你要冷静,如果这个梦是真实地,那么辛泣一定会来寻找她,一定会来找她! 对,冷静冷静,要往好处想,说不定她真地帮助辛泣寻找到那两个神仙然后得到什么封赏,说不定她还能帮赫白求一个封赏,这样他们二人就不用受离别之苦能够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姜晏是个很快就能释然地女子,这般想着很快就又躺下去入睡,这一次她地梦是空白地,没有人在梦中寻找她了。 第二天 姜晏醒来后神清气爽地去上了个朝,心情莫名好上不少,甚至同平常几个罗里吧嗦的老东西们调侃调侃,开开玩笑。 回到长宁殿后,赫白紧随其后。 “晏儿今日怎的心情如此好?” 赫白的声音温温沉沉的,好听极了。 姜晏给二人斟了一杯茶笑了笑。 “心情好就是心情好嘛,哪有那么多缘由,对不对?” 赫白听了竟然找不到半句反驳的话来,的确啊,人开心就开心,生气就生气,变化无常哪有那么多理由呢? “晏儿说的都对,晏儿说没有缘由那就是没有缘由。” 赫白看着姜晏果然露出满意的笑容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笑。 果然昨夜看的话本子没有白看,里头就写了娘子说什么夫君就应该应什么的奥妙,尤其是娘子心情好的时候,绝对不能去触霉头! 第四百五十二章 神奇的梦 姜晏傲娇一笑,深深凝望着赫白,似乎想要把他容颜全都印在心间。 “晏儿怎的如此看我?” 赫白轻轻拂起姜晏垂落在腰间的青丝,放在掌心细细摩挲再摩挲。 “想看就看嘛,话说我要跟你说一个特别神奇的事情!” 姜晏忽然扯过赫白的手直直的往长宁殿内殿走去。 “什么事?” 赫白宠溺的回握住他的小公主的手,软软的滑滑的,好想握一辈子不再松手啊。 “我昨儿做了个梦,那个梦说的跟真的似的。” 姜晏还没把昨天的梦给忘掉,反而越想越清晰。 梦中的她原本是在过生日,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就被公司领导派去北京出差,公事办完后去了趟故宫。 在故宫又碰上了一个神秘兮兮的老者,参观完故宫就搭上了回家的火车,在火车上又双碰上了一个神秘兮兮的帅男人。 然后帅男人说他是神仙,说那老者是天帝,接着就告诉了她一段沉长沉长的故事。 作为回报她也讲了个故事给帅男人听,帅男人还好心的给她看了前生今世,同她说她前世的故事,只不过还没说完。 末了还添了一句,女帝陛下。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她穿书的这件事也知道她成为了女帝,但他为什么要特地来寻她跟她说上那一段故事呢? 姜晏想着想着就把所有的内容和盘托出告诉赫白。 当然,隐瞒了她是个现代人的身份,换了个差不多的身份。 赫白听完他的小公主这一大串长长的故事敛眉状似认真思考的样子。 “小白,你说我这梦做的是不是特别奇怪?” “那个公子无端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还说那个老者是天帝。” “世间难道当真有神仙?” 姜晏搂着赫白的脖颈,像一个稚童好奇的抬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说法。 在她眼里赫白是个很神奇的男人,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然而这一次赫白却是摇了摇头,低下头望着她认真的表情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无法确定。” “不过曾有先知说过,梦有三说。” “哪三说?” “一说,所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人终日念叨着些什么,总有一个夜晚会做一个关于此事的梦。” “二说,梦为虚假,不过是自己睡着后的一场幻觉。” “三说,梦为真实,它代表着预兆将来会发生的事。” 姜晏听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还得看她个人是怎么想的,选择去相信哪一种结果。 “那你觉得我这梦是上面三点的哪一点?” 赫白沉默了半晌后开口:“第一种显然不可能,晏儿没事去想神仙作甚。” “第二和第三种的可能性各一半,若是频繁做同样一个梦,那也许是真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算啦不管了。” “今日的奏折你处理完了吗?” 姜晏摇了摇赫白的手臂,柔声道。 “自然是处理完了。” 赫白无奈的刮了一下小公主的鼻间,亲昵的蹭了蹭她。 “那就好,不过你为什么处理的那么快?” 第四百五十三章 赫太师究竟说了什么 姜晏好奇的不行,她真的超级想知道赫白为什么既能快速处理掉公务,又能做到不出一丝纰漏的? “你想知道?” 赫白忽然靠近了姜晏,挑眉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沉沉的。 属于男人独有的气息陡然席卷她的全身上下,眨了眨眼睛别过脸道。 “当然想知道啦,你快告诉我嘛。” 要死嘞,这男人怎么回事,这么撩。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和眼神都简直不要太撩人了吗? “好,我告诉你。” 赫白轻轻贴近了小公主的耳边,低声呢喃了几句。 只见姜晏的瞳孔骤然放大,半晌后脸上的神色转为不敢置信。 等赫白说完后顿时惊讶的站起身来指着赫白颤抖着声音。 “你你你你,你居然!” 赫白挑眉一笑,这笑容简直就是笑面虎的标准配置。 “怎样,现在知道了还好奇吗?” 姜晏摇了摇头连声道:“不好奇了不好奇了哼…” 今日未解之谜之赫白赫太师究竟说了什么? 夜晚将至,姜晏处理完手头上的杂事后就感觉到一丝困意来袭,让木芙为她卸完头面后就躺上软榻。 “木芙。” 木芙刚把首饰都收拾好准备出去,听姜晏唤她的名字停下脚步,回头。 “怎么了陛下?” 姜晏翻了个身儿看着木芙日益康复的身子和红润素净的小脸,轻轻一笑。 她当初好不容易把葛老推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胡太医把木芙的腿治好。 而胡太医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很快就配出了解药还顺带研究出了让木芙康复的药品。 “木芙,你恨木槿吗?” 昏黄烛火下木芙的脸庞更加柔和了几分,闻言笑容微微一僵。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不恨。” 姜晏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木芙会很讨厌木槿,毕竟是木槿害的她腿变成那样,害的她每天都要吃药涂药,简直跟药罐子没有区别。 “为什么?” 木芙寻了块儿凳子拖来坐下,轻轻揉了揉早就已经不疼的小腿肚,柔声道。 “木槿虽害的我腿没了直觉也害的我经常要吃药,现在虽然康复了却也能隐隐感受到当初的疼痛。” “可木槿待我真的很好,我从小就是同木槿一起长大,在还不知道她是细作的时候我们都认为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 “陛下或许不知道,我俩入宫时并不是一开始就成为您的婢女,我们也需要进礼仪司去学习礼仪去学习如何伺候好贵人。” 木芙说到此处脸上又重新扬起了一抹笑容,淡淡的,很温暖。 “木槿是个学习东西很快的人,她总是比我们所有人都学会的快很多,也因此得到了礼仪嬷嬷的嘉赏。” “那时候我很笨拙,笨拙到几乎学不会一个简简单单的行礼,那些小宫女们就欺负我,是木槿站出来保护我,替我说话,帮我矫正姿势,陪我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直到我们被选到您的身侧伺候您,木槿说您单纯善良,就想各种好玩儿的逗您开心,也逗我开心。” 第四百五十四章 你恨她吗 “陛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木槿她是真心对您对我好,也是真心的身不由己。” 木芙说到此处脸上的笑容再次变淡了不少,眸中微微泛红眼泪不停的打转。 她在木槿被关入牢中的时候曾让几个小宫女扶着她去看望木槿。 她仍然记得木槿那时候的神色淡淡,冷漠到极致。 身上没有一丝受过刑的痕迹,却抱着膝盖蜷缩在阴影中。 “木槿。” 她的声音很颤抖,轻的几乎要听不见。 木槿听到她的声音骤然抬起头来看向她,连忙起身跑到她的面前隔着牢门急切的打量起她。 “你没事吧?” “你的腿怎么样了?” “葛老他被揭穿的太快我根本没机会去找他要解药,你有没有让公主给你去找胡太医?” “胡太医是宫中最好的太医了,他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木芙望着木槿脸上急切的神色,知道她不是装出来的,那颗有些疼痛的心才受到了安抚。 “殿下已经找了胡太医帮我诊治了,木槿,你当真就要一辈子都呆在牢里了吗?” 木槿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淡淡一笑。 “我不打算呆在牢里一辈子,公主心善答应给我一笔银子让我远走高飞,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永远不要回京城。” 木芙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轻轻握住木槿有些冰凉的手,温柔的笑了笑。 “你呀,这次出了宫后就好好过日子,找个好人家嫁了,把在京城的这十几年都忘了,好好过属于你自己本心的日子,也不要再拘着性子了。” 木槿望着木芙温柔的脸庞,耐心听着她的碎碎念,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一样。 “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过日子,不过我这样就先比你出宫了诶!” 木芙瞧着木槿又恢复了曾经插科打诨的状态,终于化开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臭丫头,这时候了还跟我比啥时候出宫!” “嘿嘿嘿我现在一想到我能出宫去过闲云野鹤,快乐似神仙的小日子我就兴奋的不行!” 木槿眨了眨眼睛兴奋道。 “好好好,兴奋归兴奋,等出宫了找到落脚点记得给我捎封信,好让我能安安心。” “嗯我知道了,好了你快回去,站久了对腿不好。” 木芙点点头应下,轻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好。” 木槿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望着木芙一瘸一拐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木芙!” 木芙应声回头,等待着她的下文。 “没事,快回吧!” 木槿心中一直堵着的东西终究是消散了,绽放出一抹热烈而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眸中只有木芙一人。 木芙出了牢房就被第一缕阳光晃的眼睛疼,心中陡然慌了慌却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东西来,遂不再多想。 第二天 木槿在牢中自缢的消息传遍满宫,也传进了木芙的耳朵。 那时候的她正好在敷药,闻言一愣。 第四百五十五章 她的故事 给她通报消息的小太监自然不知她此刻的情绪,从怀中取出一封干干净净不染杂质的信递给她。 “木芙姐姐,这是木槿姐姐最后留给你的一封信。” “她说这封信只给你一人看,旁的人都不准看,连公主殿下都不能。” 小太监交代完后就匆匆离开,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帮李公公做呢。 木芙冷静的把药敷完,沉默了好久才把信摊开看了看。 【给最美丽最善良最温柔的木芙的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因为我的过失让你的腿受伤,这点我万死难辞其疚,我对不起你是真的。 不过我可能又要骗你一次啦,我这一生活的太过荒唐可笑,滑稽的是我也是个被欺骗利用的棋子,而欺骗利用我的人如今早就化为尘埃。 说来可笑,他虽欺骗利用我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待我好,他既给了我一个美好的童年也给了我一个残忍的现实。 若他是别国的乱臣贼子,那我必然是一个出色的细作,可他不是,我也不是。 我做不到谋害殿下的命,我更做不到在事情被揭穿后还厚着脸皮要公主殿下给的银子远走高飞,我知道殿下让我一辈子不要回来是害怕我被朝中人发现,她想保护我。 那么既然这样我更不能让殿下被那群老头子为难,所以我只好再骗你一次啦。 不过你不要难过,等我化为尘埃后就能跟着风一起浪迹天涯啦,而且还不用花银子的那种呢! 也许我会停留在某处风景好的地方,同那些每日努力生长的小草一起生根发芽,也许我会化作蒲苇穗子见证山川大地、潮起潮落、风起云涌呢。 我们下辈子再做姐妹好不好,不行不行,下辈子我要当个公子,然后娶你为妻保护你一辈子!】 木芙望着渐渐模糊的信纸连忙抹了抹眼泪,却怎么都抹不完。 “好,都好。” 姜晏听着木芙轻轻而缓慢的声音,诉说着她和木槿之间深刻的姐妹情。 望着木芙眸中时而快乐,时而难过,时而懊恼。 不禁幻想这一切若是还没发生该有多好多好。 或许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不只是木芙一人还有木槿、芷兰。 芷兰的性子和木槿说相似却也不相似,而她们却都是大大咧咧的,可爱的不行。 木槿一定会嫌弃木芙说话太慢太温柔,然后嫌弃这个故事实在太煽情,然后自己再说一个幽默好玩儿的故事改改情绪。 芷兰这个爱听故事的定然会吵着闹着要木槿接着说第二个,她是最爱听一些猎奇搞笑的故事,越离奇越罕见的越好。 而她自然是像个上了年纪老妈子一样看着三个恍若稚童的女孩子打打闹闹,在她们越来越小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陛下。” “嗯?” 木芙已经说完了她的故事。 “我想改日出宫去看看木槿,可好?” 姜晏盯着木芙温柔的脸庞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去便去了,有何不可呢。 “可以,夜深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陛下。” 第四百五十六章 去看看她 木芙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提上琉璃灯离去,心中开始期盼明日。 木槿是服毒自尽的,她没有去看木槿的死状。 只是听来报的小太监说木槿死后的模样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脸色比平日里苍白上不少。 合衣双手交叠在腹间安安静静的躺着,若不是到了饭点有人唤她起来,倒真的以为她只是没睡醒。 殊不知小太监在汇报完出了屋子后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李公公特地吩咐他不能说实话,还给了他一些赏钱。 他这种爱凑热闹的小太监自然是不会错过宫中深藏细作的起状,他可以说是第一个出现到现场的人,亲眼看到木槿死后的模样。 压根儿不是什么像是睡着了一般,也不是什么合衣双手交叠在腹间。 而是鲜血顺着口舌眼鼻留了一地,经过一整晚已经凝固的粘稠至极。 她瞳仁已经泛白,双手指尖因为服毒太过痛苦而去抓挠墙壁,抓的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白骨。 墙上几乎都是一道道深深血痕,昭示着死亡的过程有多么痛苦。 最后终于没力气挣扎的缩在角落里,用已经破碎不堪的手遮住自己的脸,似乎知道她自己的模样有多么吓人,害怕有人被她吓到。 总之那惨状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去能形容的出来的。 小太监强忍着不哭出声直,直到跑到李公公身边才眼泪决堤,扑进李公公的怀中哭泣不止。 “师父,木芙姐姐好惨啊,木槿姐姐好惨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李公公轻轻安慰着哭泣不止的小太监,低声道。 “这都是她们的命数,木芙是个良善之人,她会善终的。” “木槿从一开始就做了错误的选择,即使她受到了原谅,可她自身的傲骨却是不允许她厚着脸皮苟且偷生的。” “师父,我不懂。” 小太监懵懵的听着李公公絮絮叨叨年迈的声音,什么命数啊善终啊,他都听不懂。 “等你长大了经历过事了自然就懂了,知道吗?” 李公公用他粗糙的手擦拭去小太监的泪水,眉目慈祥。 “嗯嗯,我知道了。” 翌日 木芙起了个大早,挑了件当初她和木槿一起出宫去采买时买的衣裳,带上一些精致的小糕点和进出宫的腰牌。 乘上姜晏特地为她准备的马车,慢悠悠道往郊外走去,怀中捂着一封被她看过好几次的信。 木槿最后的模样她是没见过的,陛下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赶去牢里看看,当即就下了命令火化尸体。 而后告诉她的便同小太监说的那番话一模一样。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她也无法允许自己去质疑陛下和李公公。 唯一知道木槿是被葬在清平寺后山上,同一些自然小生物一起长眠于此。 她猜测陛下将木槿葬在清平寺后山是为了能让木槿能够在尼姑们每日的诵经下洗清一切罪业,顺利入轮回投胎。 很快清平寺就到了,木芙整理了一番衣物就踏入寺中,到主殿中上香祭拜。 第四百五十七章 老尼姑 “这位施主,恕贫尼多嘴,贫尼有一事想同你说。” 在寺中打扫的一个老尼姑在木芙一踏进来就皱着眉看向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她说。 “这位老师父您请说。” 木芙刚上完香磕了几个头为陛下祈福完就听见中年女人有些沙哑的声音。 老尼姑放下扫帚领着木芙来到清平寺内院,为她斟上一杯茶。 “贫尼看着施主就觉得是个有缘的,今日特来点化点化施主,日后且看施主您自己的造化了。” 老尼姑的神色和颜悦色,眸中却是不可抗拒让她陡然聚精凝神的严肃。 “老师父您且说,木芙都听着。” “贫尼在这清平寺中待了足足有五十年整,像施主这般骨骼清奇眉眼中皆是灵气的姑娘倒是第一次见。” 木芙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疑惑道:“木芙不解,还请老师父明示。” “接下来贫尼要说的话还请施主务必藏在肚里,莫要透露给外人,否则贫尼会遭受天谴永世不得超生。” 老尼姑的眸子中严肃更加重了几分,定定的看着木芙,没来由的让她颤了一颤。 “好,木芙记下了,木芙一定不会透露给任何一个人,绝对会烂在肚子里,一个人都不知道。” “施主本还有一个好姐妹吧,今日来清平寺或许就是来看她的,对不对?” 木芙点点头,心里对这位老尼姑更相信了几分。 她和木槿从未去过清平寺,老尼姑都没见过她们竟然都知道,看来是有几把刷子的。 “贫尼就不多打马虎眼儿,就直说了。” “老师父请说。” “施主同那位已经逝世的姑娘原本是上古魔族第一女将军泠泱的贴身婢女,便是叫木芙,木槿。” 木芙听到此处又忽然对这位老师父产生了怀疑,这种魔族不是一般都出现在戏文里才有的吗?! “施主且先听贫尼说。” “那泠泱一生骁勇善战,为魔光明磊落从不耍阴的,在和神族签下和平协议的时候同时也同神族大将莫止相爱。” “二人成亲后妖族便大举进犯,木槿心生怯懦转眼就投奔到妖族首领的麾下,告诉他魔族将士的短板,使的魔族将士这一战伤亡惨重,几乎溃败。” “害的泠泱动用上古禁术以身献祭,以一人之力抵挡妖族大军,而后被夺取魔根夺取永生,落入凡尘受轮回之苦。” “等等老师父,这泠泱将军莫不是就是…?” 木芙并不是是个蠢货,听老尼姑这么一说陡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正如施主猜测的那样,是她。” “而你因为忠心耿耿,同泠泱一起入轮回受苦,木槿则因为叛逃魔族而被罚永生永世不得回魔族,永远都是泠泱转世的婢女仆人。” 老尼姑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 “故木槿不论怎么努力做一个良善之人,她在万年前犯下的错是永远都不可饶恕的,所以她依旧会因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而死亡,也会因自己的私心而死亡,这都是她的惩罚。”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你的身份 “所以即使木槿答应了拿着银子远走高飞她也不会善终的吗?” “是,若她真的选择了拿着银子远走高飞,那么她会在路上遇到重重的困难,直到身死后方能结束。” “这就是她的命数,你的腿本来不会再好,因你万年前修下的善果让你得到了康复的机会,这就是你的命数。” 老尼姑的声音严肃沉稳,却勾起了木芙的另一个好奇心。 “那为什么老师父要把这件事告诉木芙,可是要让木芙做什么事吗?” 老尼姑沉默良久,半晌后低声道:“却有一件事须得你去做。” “何事?” “好好保护陛下,务必让陛下安安全全的度过今年。” 木芙闻言心狠狠一跳,难道说陛下会在今年遇上什么困难? “老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今年是陛下的多事之秋,只要挺过了今年,她就能重新回到魔族做回她的女将军,也会重新获得永生。” “而你也会恢复魔族的身份,只要挺过今年,请记住贫尼这句话。” “一切都要小心为上,贫尼掐指一算过若不谨慎,就连一道小小的伤口都会让陛下身亡,重新堕入轮回投胎受苦。” 木芙听的心惊肉跳的,却是应下了。 “木芙明白了,木芙一定会好好保护陛下的。” “施主且一定要记住贫尼说的话,务必保护好陛下,一定要啊。” 老尼姑再三叮嘱木芙,见她认认真真的答应下后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可以醒了。” 木芙只看见眼前的老师父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大手一挥她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竟然才刚到清平寺口。 “木芙姐姐,清平寺到了。” 小太监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她从呆愣中扯了出来。 “好。” 木芙不敢相信刚刚居然是她的一场梦,连忙下马车往寺内跑去。 迎面撞上了一个老尼姑。 “施主莫要在清平寺中疾跑,若是撞上了其他的香客可就麻烦了。” 木芙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看着这熟悉的模样。 只是老尼姑的眸子中都是陌生客气,哪里像梦中的那般严肃? “老师父,你可还认得我?” 老尼姑刚打算继续打扫,闻言抬头仔细端详起木芙,半晌后淡淡一笑。 “贫尼在这寺中见过千千万万的姑娘,像施主这般清秀的姑娘倒是第一次见。” 木芙闻言一愣,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大概是我看着老师父就合眼缘才会觉得眼熟罢,告辞。” 木芙笑了笑轻声道,越过老尼姑就往后山走去。 留下身后的老尼姑疑惑的看向她的背影,半晌后喃喃自语了些什么就继续打扫。 “这姑娘好生奇怪啊。” “怎么了?” 主持这时路过见她不断的在碎碎念些什么,遂凑上前好奇道。 老尼姑把方才的事情都说了个大概,只见主持听后笑了笑,目视前方。 “或许你俩真的有缘吧,好啦快些打扫,不然今晚的斋饭就没你的份儿咯!” 老尼姑汗颜,她们这主持哪儿都好,就是动不动就拿斋饭威胁她! 第四百五十九章 情之一字 木芙七绕八绕终于绕到了墓地,一路上全都在想着老尼姑同她说的话。 原来世间真的有之说,她原本只是在小时候听祖母说过的。 祖母同她说在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的神仙还没有立下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能自由的穿梭在人界同凡人一块儿玩儿。 甚至会带着一些有机缘的,骨骼清奇的凡人一块儿修习法术,收他们做徒弟建立仙家门派。 而人的本性总是贪婪索求无度的,他们的野心欲望开始膨胀,开始生根发芽。 他们开始算计那些单纯没心眼儿的神仙,也就有了所谓的‘魔教’。 在世人的眼里魔总是贪婪凶残的,殊不知有些魔甚至比神仙来的更傻兮兮些,他们只看到了表面上魔族同神族相斗争,却看不见他们是如何在寂静无人的世外桃源相爱。 而神仙后来发觉了凡人的贪婪便不再逗留凡姐,天帝见他的臣民们没有被法术、没有被暗器所伤,却被普普通通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凡人伤透了心。 遂效仿人界皇宫中的规矩,立下了许多条条框框,这样的他们虽然少了些自由,却保持着一颗澄澈无比的心。 只有拥有一颗澄澈无比的心才能守护神族,同魔族和谐相处。 后来神仙就渐渐淡出了尘世,就连最爱插科打诨的魔族也不爱来人界,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以至于一些修仙修了一半的无辜人一脸蒙圈,说的得道成仙位列仙班呢??说好的长生不老共济繁华呢??? 而那些有过修仙经历的人在没了神族点拨后渐渐变成了半吊子的半仙,也就是后来人们俗称的算命先生。 他们的法力不足以做什么大事,却是可以预知未来,然而普通人预知未来须得付出代价。 曾有好心人无条件的算出每个人的未来每个人的生老病死,每个人的苦果。 结果不出一个月就受到天谴,不慎跌入一个浅浅的湖泊死亡。 自此以后每个算命先生为了防止遭受天谴,总是把真话和假话半掺着说。 更有人为了能够填饱肚子就故意装作自己是算命先生,蒙骗一些老者的钱财,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很多人不再相信算命先生。 祖母告诉她若是遇上了一些很离奇很诡异的事情千万不要惊慌,也不要故意去触碰接触。 只要当做没看见,当做不知道,那就会安全。 因为很大可能是那些算命先生们算了半生的人,集中到自身的报应天谴。 若是遇上有人主动告诉她一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要全信更不要去嘲笑他是骗子,只需要虔诚的道谢即可。 而她平平安安长大到如今,唯有今天那个老尼姑的话让她勾起了回忆。 “我的小孙女儿,祖母老了,唯有一句话要托于你。” “您说,祖母。” 小小的木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无辜道。 “祖母这一生看透太多太多事,唯有情之一字看不透。” “若你将来遇上了,切记珍惜。” 第四百六十章 机缘巧合 “祖母年少时遇上的少年太过惊艳,惊艳到让祖母记了一辈子。” 祖母灰暗的眸子中忽然划过一丝缅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甜蜜的事情,而这份甜蜜已经消失不见。 “祖母,孙女不懂,什么叫做惊艳呀?” 木芙吧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不懂就问,这是祖母一直对她说的。 “惊艳啊...” “惊艳就是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住你的视线,你的心跳。” “惊艳也是那个人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让你雀跃了很久,很久。” 木芙看到祖母苍老却依然能看的出年轻时是个让人为之着迷的美人儿的脸上露出缅怀的神色便知她的祖母要给她讲故事了。 “祖母可是遇上了惊艳的人?” “是啊,他是一个温柔的人,温柔到无情无义,温柔到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木芙被祖母轻轻抱起放入怀中,她感受到祖母粗糙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就像祖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祖母仍然记得初遇他的那天天色并不是很好,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伴着几缕黏腻腻的北风。” “那时候祖母还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娘亲特准许我出去玩一天,我本是看着天气不错就欢欢喜喜的出去玩儿了。” “谁料玩着玩着天就变了下起了雨,我没办法只好就近去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避避雨挡挡风。” 祖母说着说着眼神逐渐亮起了光芒,回忆起当年的光景。 涉世未深的少女一脸嫌弃的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时不时的撇去被风吹来落在脸上的雨珠。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少女喃喃自语道。 “是啊,姑娘。”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温柔如玉的声音,少女下意识回头瞧了一瞧,骤然被公子的模样惊讶到瞪大了眸子。 这位公子生的好帅气,同她以前见过的那些俗气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眉宇间皆是一片柔情,嘴角微微上扬着勾勒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只见公子撑着一把油纸伞,为她遮去雨水和风。 “多谢这位公子。” 少女的心忽然砰砰直跳,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一抹绯红染上了她的耳根。 “无碍,在下乃是昆仑山中修道的一名修士,今日奉师父之命为入世历练特下山,想必姑娘就是在下今日要助的第一个人。” 公子的依然笑得温柔,二人共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人稀少的街中。 少女第一次听说昆仑山、修士一类的词语,这会儿新鲜的紧,非要缠着他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公子公子,你们昆仑山是什么山呀?” “是由一百零八座山峰并做而成,师父取名为昆仑山。” “那你们昆仑山是不是很大很美丽?” “是的,昆仑山被诸多修士称作人间仙境,只有拥有机缘巧合的人才有机会入昆仑山修仙。” “那公子你机缘巧合吗,你的机缘巧合又是什么呢?” “在下也不知机缘巧合究竟是什么,只知师父是这么对在下说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 少女心事 “这样呀,那你们修仙的都是男子吗。” 少女越听越兴奋,原本矜持着的步子开始放飞自我,每一步都显得的那么雀跃。 “也不全是,只是男修士更多一些。” 公子闻言沉思了片刻,昆仑山中的男修士的确比女修士来的更多一些,并且是分开修习的,他们的修仙方式也不一样。 “那你们修士能娶妻生子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歪着脑袋盯着公子柔和的侧脸,等待他的回答。 “自然是能的。” 公子笑了笑轻声道,不过他不可以。 他的师父告诉过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若娶妻生子反倒是会耽误自己的进度和机缘。 只有坚守住一颗修仙的心不为俗事凡尘之事所牵绊,方能真正成仙。 “那你这次下山历练就是为了娶妻生子吗?” 母亲说过人这一辈子不可缺少的环节就是和爱人在一起,共同繁育下一代。 她一直牢牢记住这一点,从小就期盼着能嫁给一个她爱的并且爱她的人,同他过一辈子。 公子闻言一愣,随后失笑。 “自然不是的,在下的目的只有得道成仙,无心于俗世的爱情。” “这样啊,那你会不会很孤独呀,昆仑山上能交朋友吗?” 公子低下头看着少女满脸懵懂的模样心生欢喜,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单纯可爱的人。 师父说过这一次下山也是他唯一一次下山的机会,而这一次他会遇上他这一生最难过的一道坎儿。 只要度过了,一切都万事大吉。 “在下在昆仑山不会孤独,在下有很多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他们是在下的朋友亦是在下的亲人。” 少女瞧着公子宛若暖玉的脸庞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普通人能去你们昆仑山玩儿吗?” 公子闻言倒是犯了难,他从未见过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或者是师父师伯带非昆仑山弟子的人进来。 “这,在下亦不知,应该可以吧?” 公子迟疑了片刻,不确定道。 “真的吗!那我可以去你们昆仑山参观游玩一番吗?!” 少女的眸子闪亮亮的,似浩瀚星辰中的北极星,亮的美。 “等在下历练完了请示师父一番,若师父同意了,自然可以带姑娘去玩儿。” “嗯嗯嗯好!”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少女的府门前,公子目送少女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进入府中,待了片刻就离开去城郊收妖。 公子的法力收复那几只还未成型的妖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可师父依然还未传召他回去,莫不是他的历练并不是收复这几只妖? 少女自那天回去后就天天想法子逃出家想要再碰上一碰公子,同他说说话多听听一些她曾经从未听过的东西。 “娘亲,女儿想出去玩儿嘛。” 这是这七日里少女对母亲发的第两百三十二次牢骚了。 母亲实在架不住少女的软硬兼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她出去玩儿的请求。 这一次她带上了两个跟屁虫,应娘亲怕她危险的要求。 第四百六十二章 少女怀春 少女好不容易甩开了两个跟屁虫,在小镇的街头等待着公子的出现。 她从太阳初升的第一缕阳光起一直等啊等啊,终于在落日的第一缕余晖中等到了她一直日思夜想的人。 她看着公子背着一把长剑,两袖清风,踏着余晖的光芒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柔和的面庞上是他温柔的笑容。 他走近了。 还差两步。 他停了。 “姑娘今日怎的还没回去,莫不是在等在下?” 公子轻笑了笑调侃道。 “是呀,我在等你!” 少女脆生生的回答着,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的欣喜。 她就知道他还没离开小镇! 公子倒是没想到少女会如此直白大方的承认,愣了一愣笑着说道:“姑娘等在下作甚,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在下帮助?” 少女摇了摇头,往前踏了一步同他肩并肩。 “没有,只是我想再听你说说一些奇闻异事,我是个养在深闺中的井底蛙,从未去过外面的世界。” “娘亲说除非我嫁给一个小镇以外的公子,否则这辈子都只能待在小镇中。” 少女如星星似的眸子黯了黯,她真的对外面的世界超级好奇,超级好奇。 “那在下就给姑娘讲讲昆仑山中的趣事儿?” 公子不忍心看到像个小太阳似的温暖阳光的姑娘落寞,遂想了想说道。 他们昆仑山中倒不是如外人传的那般严肃严谨,插科打诨的、偷偷犯禁的、悄悄说师父坏话的多之又多。 “好!” 少女又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灿如星河。 “在下有个师弟顽皮的很,昆仑山每七日就会召集所有弟子开个自省会。” “师弟每次都迟到,每次都能躲过师父的法力探测,姑娘你猜这是为何?” 少女想了想脆生生道:“一定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大众脸,所以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他不在!” 公子闻言失笑轻声道:“自然不是这般缘由,昆仑山中历来不是靠长相来记忆一个人,而是靠他们的灵力。”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他的法力太浅,浅到师父测不出来了!” “哈哈哈,自然也不是这般缘由,在下那师弟的法力高强,甚至比在下的还要高出几分。” “那究竟是为何呢?” “因为师弟捏出了一个泥人儿,注入了自己的法力。” “只要赶在师父前到场,就不会被师父发现。”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怎么好笑,甚至有几分无趣和索然无味,却硬生生被公子说出了几分趣意。 可与其说是被说出的几分趣意,倒不如说是在少女的眼中是被他说出的趣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极了,真的是有趣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子可还有其他的故事,我还想知道!” “自然是有的。” 这一日,他们谈天说地,说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和经历。 “夜已渐深,在下该送姑娘回去了。” 公子瞧着夜色已深,身侧的女子仍然是充满精神,笑意满满。 第四百六十三章 情窦初开 “啊,这么快就深夜了啊。” “我还没听够呢!” 少女自然的挽住了公子的手臂,大大咧咧的说道:“那我们明天还能再见面吗,我还想听你说故事呢!” 公子感受到手臂间炽热的温度,身子不易察觉的僵了几分。 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同他如此亲近,可他却没有一点抗拒,这是为何? 师父曾经不止一次告诉他绝对不能和女子靠近一丈的距离,可他却在看见少女的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更移不开脚步。 若说是被少女的容貌所吸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天的少女淋了雨后分明就是一只落汤鸡的模样,惨不忍睹。 再者他若真的是那种被美色所迷惑的俗人,那他也不用修仙了,直接还俗吧。 “姑娘,明日在下依然会在小镇的街头出现。” 公子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轻笑道。 “好,我知道了!” 少女得了公子的下落,立刻开心的像个二傻子似的跑回府,还不忘回头看公子一眼笑一笑。 公子等少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目光中后才缓缓离开,心中的疑惑却愈发升高。 为什么他要同她说明日他还在小镇的街头? 他明日分明就是要换地方继续历练寻找他的磨难了啊。 难道说他的磨难就是这位姑娘? 这怎么可能,这位姑娘分明就只是一个单单纯纯的柔弱女子啊。 他探测过无数次,姑娘身上根本没有一丝妖气和魔气,更别提什么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算了,还是跟师父通信一番。 公子寻了一处静谧之处施法,很快眼前就浮现出一个老者的模样。 “徒儿,深夜召为师来所谓何事?”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无妨,你且说来。” “徒儿有一事不明,徒儿来这小镇已有半月有余,可却是从未探测到一分磨难的踪影,恳请师父指点徒儿一二。” 只见老者面色淡然,严肃的没有一丝笑容。 “不是为师不肯指点,而是为师也不知晓。” “实话同你说,为师此次探测到你的磨难实在是诡谲多变,可却并不是妖之中,想来这次的磨难当真难上加难。” “这,徒儿明白了。” 公子闻言难得皱起眉,沉思道。 这一夜,无人入眠。 少女命她的婢女们搬来了曾经她看过无数次的矫情戏文,开始复习里头的公子追求姑娘的招数。 她的确对那位公子心生欢喜,也真真切切的想要同那位公子在一起。 这几次的对话下来她已经初步了解到那位公子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没有修仙者的高傲感和优越感。 “小路,你有没有心悦的人啊?” 被唤作小路的婢女此刻正在为她梳理戏文,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整理好的戏文给推到了。 “自然是没有,小姐为何这么问?” 少女苦恼的把戏文扔在一旁,支着下巴颏儿。 “嗨呀,还不是因为你家小姐情窦初开了嘛。” 情窦初开,这是她新学的词语,读着莫名的好听悦耳。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亲事 少女同公子的接触愈来愈频繁,愈来愈熟悉。 她像个小麻雀儿一样围着公子叽叽喳喳的说些稀奇玩意儿,似乎只要她在公子身侧就有说不完的话题,问不完的问题。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只要她不开口说话,公子是绝对不会开口多说一个字。 这样他们即使常常见面也会沉默的过完一天,别问少女为什么清楚,因为她试过清楚的明白了。 而公子每日都耐心的听着她说话,听着她发牢骚。 这一日公子如同往日一样买上两三串糖葫芦站在小镇街头等着少女。 他等啊等啊,等到手中的糖葫芦裹上的糖浆融化,等到糖葫芦从清脆变成了软塌,终于在他从小贩的手中买完最后一根糖葫芦为止,他等的少女终于来了。 少女哭红了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轻轻啜泣的一步步朝他走来。 “你,你怎么了?” “是谁欺负你吗?” 公子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少女的这副低落的模样,皱着眉低声道。 若有人敢欺负她,他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没有。” 少女撇了撇嘴接过公子手中的糖葫芦,不满道:“今日怎么只有一根糖葫芦?” “今天买糖葫芦的人儿出奇的多,我也是排了好长好长的队伍才买到呢。” 公子充满歉意的笑了笑,声音更加温柔了不少。 他没有选择告诉少女糖葫芦的真相,他并不想让少女的心情更加低落。 “这样啊,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少女很快就吃掉了最后一颗糖葫芦,心情顿时大好的笑弯了眉眼,像是兄弟一样拍了拍公子的肩膀,从一旁的矮石上轻轻一跃跳下。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回事呢。” 公子依然没有忘记要询问少女究竟为什么而哭泣。 少女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我娘亲和爹爹没经过我的同意给我寻了门亲事呗。” “说对方是京城里的权贵,小时候就给我定下了娃娃亲,这一次还带了很多很多聘礼说要娶我。” “我一看那聘礼我就知道是爹爹和娘亲被财迷了心窍,要不然他们怎么舍得把我嫁到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公子一听少女竟然要嫁人了,心不由的重重一跳,一阵失落感充斥着他的心间。 这种感觉他无法形容,却知道这叫做难受。 “那你答应要嫁给他吗?” 公子努力保持着嘴角弯弯,眉头却不易察觉的微微皱起,声音中有点点颤抖。 清风拂过,扬起少女耳边的碎发,随风飘扬。 少女随意把碎发别在耳后,露出白皙可爱的小耳朵,红唇一张一合。 “我不答应或答应都没用了呀,我爹爹已经收下聘礼签下婚书,不论我愿不愿意下个月初七就得嫁过去了。” 少女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她悄悄抬起头观察公子的神色,只见他一如既往的笑的如沐春风,眸子中的温柔似要溢出来。 “我要是嫁了人就不能时常出来跟你一块玩儿了,我好难啊。” 第四百六十五章 放弃 公子和少女默契的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闻言面不改色的说道:“你若是嫁了人自然是要好好相夫教子,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再者我就要离开了,恐怕是我先要同你说对不起失陪了。” 公子在这一刻扬起一抹灿烂若星辰的笑容,眉眼低垂眸中满满的都是少女一人。 “你要走了?!” 少女原本因为公子听她要嫁人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而感到失落,这会儿却是一扫失落之色,惊讶的说道。 “嗯,在下在这小镇逗留已有两个月有余还未找到在下的苦难,在下想应该不在这个小镇,理应去别处寻找一番。” “噢噢,这样啊…” 少女刚扬起的心情又低落下去,她还以为是公子因为她要嫁人所以才离开呢。 二人忽然陷入一阵沉默,各怀心事的漫步在小镇街头的每一块儿青石板上。 “我若真的嫁了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到你了。” 少女素净的笑脸上浮现出愁闷,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告诉他,她心中只有他,她这辈子想嫁的人只有他一个。 “在下此去估摸着也不会再回小镇了,看来我们的缘分要尽了。” 夜空撒下第一缕温柔的月光,少女抿了抿嘴唇终究还是选择袒露心声,她停下脚步面对公子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可我感觉我们是有缘无分的,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我们就真正的有缘有分。” 公子不解她的意思。 “此话何意?” 少女闭了闭眸子,索性踮起脚尖直接在公子的侧脸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少女感受到嘴唇触碰之处软软的,害羞似的逃离了几步,回眸轻轻笑了笑。 “便是这般意思,你可明白?” 话落快步离开,留下呆愣的公子在原地不知所措。 公子满目复杂的望着少女离开时雀跃的背影,不自觉的轻轻抚摸侧脸被少女吻过的地方,竟是酥酥麻麻的。 “在下明白了。” 公子对着早就空无一人的前方低声呢喃道。 不可否认他方才的确是欣喜若狂,可紧接着便是无可抗拒的愁。 喜的是少女心中也有他的位置,愁的是师父告诫他万万不能触碰男女之情。 他如今夹在二者中间竟是两难,不知如何抉择。 公子神色忽然一凝,他似乎知道师父说无法推算出来的苦难是什么了,便是这个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的女子。 而这个女子在下个月初七要嫁人了。 公子此刻的心情百感交集,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曾经一直以为的苦难就是强大的妖魔鬼怪,却不曾想到原来他的苦难竟然就一直在他的身边。 是一个普普通通却又骄阳似火的可爱小姑娘。 他究竟应该怎么做。 一边是养了他十多年亲如父亲的师父,一边是他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心动。 修仙一直是他的毕生目标,师父是绝对不允许他放弃,他自己更加是不允许自己放弃的。 而他心中的女子方才同他表明心迹,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辜负她啊。 第四百六十六章 介意 难,真的好难。 公子回到客栈,迎面碰上一个小二。 小二瞧见是他,连忙堆起笑容谄媚的说道:“这位公子,您如今已经在小店住了两个月,明日就该续房费啦。” 公子淡然的点了点头,续房费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下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小二一直觉得这位仙风道骨的公子高深莫测,没想到他也有问题要问自个儿,连忙拍拍胸脯道。 “可以,公子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 二人随便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公子斟酌了许久后开口。 “是这样的,在下今日偶然瞧见了一件事儿。” “一个同在下一样的修仙者爱上了普普通通的姑娘,这位姑娘也爱上了修仙者,但姑娘的长辈为姑娘定下了亲事。” “而修仙者的师父也告诫过他不止一次绝对不能触碰男女之事,如今修仙者夹在爱情与亲情之间两难,依你看应该如何解决才能不伤两边?” 小二闻言犯了难的皱起了眉,苦恼的开口说道:“男女之事嘛,说起来复杂却又不复杂,你情我愿事的罢了。” “可若是说不复杂却又难如登天的。” “照公子您说的这种情况啊,小人先多嘴问一句哈,那姑娘嫁的人是什么身份?” 公子想了想少女同他说的那些话。 “是京城中的权贵,听说给了很多很多的聘礼。” 小二长叹了一声。 “那照这样看来,小人只有一个建议。” “让那位公子好生修仙吧。” 公子不解小二的意思,遂接着问道。 “为何?” 小二再次叹了一声,斟了一杯茶润了润喉。 “那姑娘既然许配的是一户权贵,那这一生都不会愁吃喝,富贵有余。” “而修仙者们终年都在修仙修仙的,没有一番正经的事业,那姑娘若真的嫁给了修仙者必然不会幸福的,至少在温饱上面她得发愁。” “我们普通人嘛,最讲究的就是现实,再者若那个修仙者得道成仙了,那姑娘怎么办?” “那姑娘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修仙者得道成仙位列仙班,而自己只能在地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劳作,容颜渐渐老去,这对那姑娘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小二一口气把利弊都分析完了,见公子神色凝重还不断点点头,不免八卦道:“那位修仙者是公子您的朋友吗?” 公子随意点了点头。 “既然是公子您的朋友,那小人就再多嘴几句了哈。” “嗯。” “修仙者既然有不可违抗的师命,姑娘也已经定下了婚约,不如就此斩断情缘。” “他做他的修仙者,她嫁她的人,从此二人老死不相往来,这是最最最温和,最直接的办法了。” 公子闻言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这小二说的话虽然太过直接现实,可确实也说出了他的疑虑。 他不能辜负师父,可若娶了她便是辜负了她。 将来他若真的成了仙得了长生,而她依然是个普通凡人,自然是会一日一日老去。 届时他纵然不介意,她心中一定会介意。 第四百六十七章 放过 公子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银锭,交给了小二。 “谢谢小兄弟为在下解惑。” 小二得了赏钱顿时开心的不行,摸了摸就揣进了怀里。 “不过要提醒那位修仙者,若他真的为了姑娘好就去京城打探一下那户人家的虚实家底,别到时候嫁了个负心汉,那才叫一个惨呢。” “小兄弟言之有理,在下会好好和朋友说说的。” 公子深深给小二作揖,看着小二欢天喜地的捧着银子离开后,捏了个决消失不见。 小二忽然感觉身后没了人气儿,顿时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坐着人儿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影。 “嗨呀,那公子应该是去打探京城那户人家的消息了。” “你个兔崽子,你怎么知道?” 身后忽然响起掌柜的声音,小二吓得差点儿没把银子丢出去。 “掌柜的,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掌柜的原本口渴了想喝点儿水,没找到就听到了自家小二和那位公子的声音,于是就攀在厨房的门后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 “没呢,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你这兔崽子竟然这么会说?” 小二把银子往怀里伸出塞了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道。 “这不是在这客栈呆久了,什么人儿都见过了嘛。” “也是,不过你怎么知道那公子去京城了?” 小二挑眉道:“掌柜的你可能没看见,方才我在给那位公子分析利弊的时候,那公子的神色那叫一个认真啊,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儿似的。” “我反正是没见过一个人为了朋友能认真到当做自己的事儿一般,所以那个公子肯定说的就是自己的事儿,也就自然而然的去京城啦。” 掌柜的摸了摸胡子,闻言叹息一声。 “倒是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幸运被他喜欢上,可惜了,可惜了。” 小二也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话虽如此,可他们若是真的在一起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为了公子为了姑娘,还是认清现实各自安好吧。” “你这兔崽子说的跟自己经历过似的,你怎么知道一定没有结果啊,你试过?” 小二瞧着掌柜的神色忽然挑眉一笑,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掌柜的说的不错,其实我是个神仙,也经历过人世间的俗事,男女之事,所以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掌柜的配合的压低了声音,还弯了弯身子靠近小二,说道。 “是么,那你今年几岁了?” 小二掐指一算故作高深莫测。 “也就两千岁吧!” “哇塞,这位大仙在天庭任什么职?” “掌柜的,我这任的职可有来头了,可是掌管天上地下姻缘的月老!” 掌柜的瞧着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蹬鼻子上脸的小二,忽然赏了他一个暴栗。 “兔崽子倒是挺能扯的!” “还不把怀里的银子给老子交出来!” 小二顿时愁眉苦脸,拉下了情绪,不甘不愿的从怀中取出银子交给掌柜。 “呜呜呜呜掌柜你好狠的心啊,连小人的赏钱都不放过!” 第四百六十八章 放手吧 这一夜少女辗转反侧,闭上眼便是她不顾礼数吻了公子脸的画面。 捂着通红滚烫的脸止不住的在软榻上翻来覆去,时不时在锦被中低低笑吟,幻想着明日见到公子的场景。 会不会一向温柔的公子也同自己一样满脸害羞的接受自己的告白? 又会不会一如既往的温柔待她,用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告诉她,他也爱她? 再或者其实公子的身份比那京城里的权贵还要高上几分,然后直接携聘礼上门向她 提亲? 少女幻想了无数种的结果,无一不是公子接受她,却没有想到公子会拒绝她。 第二天 少女在婢女们的帮助下悄悄从后门溜了去,眉眼含柔情的在小镇街头等待公子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西斜,少女的心并没有同太阳一般慢慢沉下,依旧耐心的等着公子。 也许他在收妖呢,再等等吧。 渐渐的月亮挂上了黑夜,少女知道今日是等不到公子,心情虽有些低落却并没有真正的失落,整理了一番心情便回去了。 第三日 少女打扮的如花似月,她记得公子最爱的颜色便是月白,最爱的便是昙花。 她从一个月前便开始悉心缝制和裁剪,她希望能穿上让公子心生欢喜,能讨公子的开心。 公子依然没有来。 少女努力告诉自己他只是太忙了,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没来,他一定不是被自己吓到了。 第七日 足足七日过去了,少女每日都在小镇街头等待着公子。 少女都快觉得自己成了神话故事中的望夫石了都。 呸呸呸,公子还没死呢,再者他也还不是她的夫君呢。 少女丝毫不气馁,依旧耐心的等待着公子。 最终在落日收回最后一缕余晖中,公子踏光而来,熠熠生辉。 “这么些时日你去哪里了,我每日都来这儿等你!” 少女终究是等到了她的心上人,她很想狠狠扎进公子的怀中,可她忍住了。 她不能再吓到公子,否则真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公子望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水光浮现,心生难受,他亦有万千句话想同她说,他亦想将她拥入怀中。 可他不能。 “在下去了趟京城。” 公子的声音不减半分温柔,他这次去了京城便是调查少女要嫁的那户权贵家底到底干不干净有没有犯过事。 所幸这七日的明察暗访下来那户权贵并没有任何异常,尤其是少女要嫁的人更是一身正气。 他是个饱读诗书拥有抱负理想的才俊,并且后院儿并没有很多莺莺燕燕,连随身侍候的下人都是男子,如此看来少女若是嫁了去必然不会受苦的。 公子思及此处垂眸掩饰去眼底的失落,若那户权贵是个贪官,是个纨绔子弟,那他姑且还有理由说服自己选择爱情。 可现实便是那户权贵为朝廷做出的贡献数不胜数,每一个子嗣都是铮铮铁骨浩然正气。 他是在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嫁给这样一户人家。 所以听从小二的话,放手吧。 第四百六十九章 安心嫁人 那就放手吧。 少女一听他竟然去了京城,顿时疑惑的问道:“你去京城做什么?” 公子沉默了半晌,轻启薄唇。 “在下去京城打探了一番姑娘要嫁的那户权贵。” 少女闻言瞪大了眸子,惊讶道:“打探他们做什么?” 少女的心中莫名开始雀跃不已,难道说他是想去打探一下能不能得罪的起? 二人漫步到了一处小溪处停下,少女毫不忌讳的褪下鞋袜,坐在一块儿石头上踢着水花,玩着水。 “姑娘要嫁的那户权贵很好,他们家底殷实毫无半点污点,祖上三代皆为朝廷做出重大贡献,尤其是这一代的大公子挂帅出征所向披靡,他的军队所到之处皆无败战。” 少女一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之处,晃着小脚丫调侃道:“你倒是调查的挺仔细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呢?” 公子停顿了一瞬,点头继续说道:“自然是有的,二公子乃当今状元郎满腹诗书经文,曾为朝廷献出赈灾良策,大大缓解了灾区的灾情。” “三公子尚在学堂学书,每次小考成绩均为第一,教书夫子估摸着应该是下一个状元郎。” “大小姐性子和颜悦色最擅琴棋书画,许配了朝中有权有势的太傅之子,二小姐为人耿直爽朗最爱打抱不平,三小姐擅舞刀弄枪,和公子们比起来丝毫不差。” 少女听着愈发向往,尤其是听到三小姐最擅舞刀弄枪,羡慕的说道:“我也想要舞刀弄枪,可惜娘亲和爹爹都不允许我碰那东西一下。” “我那哥哥也同样不允许碰一下,爹爹说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们好,爹爹说他怕哥哥若是学了武艺就得上战场,上了战场就一定会伤亡,嗨呀总之就是怕的不行。” 少女撇了撇嘴,她最讨厌爹爹和娘亲这一点,什么事儿都喜欢往坏处去想,什么事儿都不允许他们兄妹做。 男儿学个武艺又怎么了,上了战场自然就有伤亡,她兄长若武艺高强怎么就偏偏会是她兄长受伤死亡? 少女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若我能离开这个小镇就好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小溪流水的潺潺声,感受着清风的拂过。 “眼下正好有一个离开小镇的机会呀?” 公子别过头看向她,笑意盈盈。 少女顿时惊喜满满笑着说道:“莫不是你要带我一起离开小镇吗?” 公子一听失笑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要嫁到京城里吗,正好就离开了小镇啊。” 少女灿烂的笑容一僵,对方才公子说的那些内容陡然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艰难的开口。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是为了让我能安心的嫁过去?” 公子点了点头,回头不忍心看向少女眸中的星光一点一点的散去,强忍住心底的苦涩。 “是啊,你要嫁的便是那满腹诗书的二公子,你爹的担心完全可以不用顾及了。” 少女晃着的小腿儿慢慢收了回来,笑容凝固。 “是么。” 第四百七十章 断的干干净净 “是啊。”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少女的动作和情绪,继续说道:“在下查过了,那二公子的品行和样貌皆端正,后院儿没有一个侍妾或者是其他的女子,姑娘若是嫁了去定然不会受苦受冷落。” 少女缓缓穿好了鞋袜,努力维持着笑容淡淡说道:“是吗?” “是啊。” 少女听着耳边触手可及的声音陡然颤了颤,曾经她最爱的温柔低沉的声音在此刻竟然像是淬了毒一般让她的心绞着疼。 不行,她一定不能哭。 他明明一开始就说过无心男女之事,明明一开始就说过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得道成仙。 原来这么些时日来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所幸现在为时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真的来得及吗? 她扪心自问。 那晚之后他还能如没发生过一般,能像朋友一样待她,那不就很好了吗? “那我还得感谢你的调查啊。” 少女故作不在乎,狠狠拍了一下公子的肩膀,抬头满脸笑容的看向他。 公子望着眼前故作坚强的少女,心狠狠一抽。 他若只是个普通人该有多好,他就能告诉她心意,为她考取功名,为她努力。 可他不是。 “不客气,姑娘乃在下的朋友,在下理当帮姑娘一把,也算是在下要走之前为姑娘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希望姑娘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平安顺遂。” “好,那我先回去啦。” “娘亲说了我这天天往外跑的实在是不合适,安心待在家中待嫁才是最重要的。” “这几日我就不出来了,你若是要走了务必给我知会一声,我去送送你。” 少女脸上的不自然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笑得一如既往。 “好。” 公子看着少女一步步的离开,娇小的身影愈来愈小,一直端着的笑容终究落了下来。 原来他最难度过的劫就是她,原来他自视的清心寡欲在她面前却是一点都保持不住。 他再次施法联系上了师父。 “师父,若此劫难徒儿度不过,是否就再没了成仙的资格?” 老者闻言就知道他的徒儿这是遇上了,他徒儿的语气以往都是自然的,这一次却是带上了疑惑,难过。 “为师也不清楚,为师只是在凡尘教导你的引路人罢了,真正的成仙之道还得你自己参悟。” “是,徒儿明白了。” 细细想来,那小二说的虽直接现实,却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就算他现在不面对将来也要面对。 倒不如就此斩断一切情缘,对她对自己都好。 公子最终还是狠下心来选择了放弃,既然要断的干干净净,那便干脆一点不要再见了。 少女自然是不知他的心思,木然回到府中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大脑中一片空白任何声音动静都唤不醒她。 “小姐,小姐!” 婢女捧着一件喜服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接着说道。 “小姐吩咐拿去清洗的嫁衣已经洗好了,快看看!” 少女闻言动容,站起身拿起嫁衣仔细摩挲。 第四百七十一章 哪里不一样 这是她准备的嫁衣,她一针一线努力去完成的嫁衣。 她本以为她可以穿着它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如今却是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完完全全陌生的一个人。 “小姐,你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奴婢好舍不得你啊。” “奴婢从小就跟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几乎待奴婢如亲姐妹,就像是至亲一般。” “这次奴婢听夫人和老爷说,小姐要嫁的人是个谦谦君子,是个满腹诗书富有才华的青年才俊。” “小姐若是嫁去了一定会过的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的!” 婢女的抽噎声在她耳畔响起,不知为何明明是感人肺腑的一段,在她听起来却是讽刺至极。 婢女见少女一直不出声,只是一直盯着嫁衣和摩挲着嫁衣,还以为她也不舍得自己就哭着更加大声了。 少女感觉到婢女的声音越来越大,心中也越来越烦闷,遂终究忍不住打断道。 “你哭什么哭,不是有陪嫁婢女吗,到时候我还不是会带你一块儿过去!” 婢女闻言顿时开心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喜上眉梢一下子就止住了哭泣,抹着眼泪喜道。 “小姐说的对,奴婢不该哭的,嗨呀奴婢怎么就忘了还有这茬!” “这下好了,奴婢还能一直伺候小姐你了!” “奴婢先下去准备小姐你出嫁之日的头面啦,夫人特地嘱咐说这是给小姐的惊喜,要奴婢好好保密着呢!” 少女现在哪管什么惊喜不惊喜,她只想逃离娘亲和爹爹掌控,就算不是为了公子她也不能嫁给京城的权贵啊。 她要嫁的人她没见过,同样他要娶的人他也没见过。 他既然是个富有才华又帮朝廷解决过灾情的人,应当是有无数人追求的吧。 万一他心有所属呢,而她就这么白白的得来一个正式夫人的位置? 这岂不是无形之中破坏了人的姻缘,阻断了两个相爱之人? 少女这么想着就迫不及待的跑去问自家娘亲,她同媒婆见过的一定知道那户权贵的具体情况。 “娘,娘!” 娘亲此刻正在缝制绣花鞋,见她进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笑道。 “怎么了?” “娘亲可是了解女儿要嫁的那户人具体情况?比如他有没有心有所属之人?” 娘亲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听媒婆说那二公子身边一直没有出现一个女子,许是没有心有所属之人吧。” 少女本来还期许的东西一下就落了空,另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她的脑袋。 “话说,二公子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娘亲你想想,那二公子的院子里甚至都是一些男子诶,这应该不太正常吧?” 娘亲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想法,登时柳眉倒竖严肃的说道:“你这想法可不行,人家清清白白的公子怎么能平白无故被你说是断袖之癖?” “你屋里的还都是女子呢,难道你喜欢女子不成?”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少女被娘亲的这番话驳的无话可说,只好闭嘴悻悻回房。 第四百七十二章 非亲非故 少女一路上不满的嘟囔着这绝对是有区别的,可她却不能反驳娘亲,否则又会被爹爹和娘亲两个人合起伙来说她! 这一个月少女努力想要忘掉公子,最终在画上浓妆穿上美丽的嫁衣后,忍不住哭出声。 原来他真的对自己毫无感情,原来他真的连离开都不愿意告诉自己,原来他所说的最后一件事便真的只是最后一件事。 少女呜咽着哭个不停,婢女却以为她家小姐只是因为要离开娘家了而感到难过,又是喜又是忧的安慰少女。 “小姐您不要哭呀,奴婢还会一直陪着您的!” “奴婢听夫人说了,那二公子是个通情达理的,若小姐想家了必准许小姐回府!” “再者不是还有七日后的回门嘛,小姐放宽心,以后每个节日都可以回来看看夫人和老爷的。” 少女听着却是哭的愈发大声了,不舍得离开家是一回事,难过公子不愿意再跟她说最后一句话也是一回事。 婢女见怎么样都安慰不住少女,急的跑出去寻找夫人。 夫人一进屋子就坐下开始劝说起少女来。 “娘亲知道你不舍得离开家,可身为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一个好人家,只有你幸福了娘亲和爹爹才会放心。” “你兄长如今也说下了亲事,说起来对面那姑娘也是京城的,若你兄长争点气那我们举家迁往京城也是指日可待,这样你也可以常常来看我们了呀。” “再者娘亲昨儿个出门采买时碰见了一个仙风道骨的公子,他同娘亲说你嫁过去后会幸福一辈子,莫要执着一些不该执着的东西。” 少女在听到这句话时陡然停下了哭泣,仙风道骨的公子?说的不就是他吗? “那公子可还说了什么?” 娘亲仔细思考了下摇了摇头,望着泪眼婆娑的少女柔声道:“那公子说的很对,如今你不就是在执着于不想离开家吗?” “只有你放宽心好好嫁人才能过的幸福,听娘亲的话快别哭了哈,我的大小姐哭红了一双眼可让婆家的人看了要嘲笑的!” 少女在娘亲安慰的说中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原来只给自己留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他,我是说那个公子可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吗?” 娘亲疑惑的反问说道:“他同娘亲非亲非故的为何要同娘亲说去哪里,难道你认识他?” 少女连连否定,抹去脸上的泪水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女儿自然是不认识那仙风道骨的公子的,只是听说小镇里来了个修仙者约莫就是他,所以多嘴问问看能不能拜他门下学上点儿东西呢。” 娘亲瞧着少女天方夜谭的话没有责怪她痴心妄想,反倒是笑了笑。 “你呀,就属你这鬼灵精的臭丫头想的美,你若与道有缘你爹爹早就把你送入昆仑山修炼成仙脱离我们人世的苦海啦。” 少女被娘亲逗的笑出了声,婢女非常有眼色的上前继续为少女补妆戴头饰,最后在盖上盖头后搞定完一切。 第四百七十三章 心上人 少女并没有太好奇自己上了妆后是什么样子,反正她也没什么心情去管这些东西,还是思考怎么样才能让那二公子不要碰自己才是最大的要紧事。 若那二公子真有心上人她倒是不介意把他心上人纳进来做妾,只是不知道他心上人会不会愿意呢。 少女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进喜轿,这一路上她感受到各种不一样的目光,耳畔是吵的不得了的鞭炮声。 少女总感觉这么多目光中有一道是不一样的,那目光温温柔柔的,淡淡却深刻的,她想掀开盖头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今天是她大喜之日,若她贸然掀了红盖头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让爹爹和娘亲失了颜面。 另一方面便是她已经知道那人对她并无任何情意,她再回头去看他岂不也是丢了自己的自尊。 她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吻了他那一下,此生只此一次,再无下次。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屋檐上看着她一步步跨进喜轿的他同样也备受煎熬。 她只要回头一下,他就立刻放弃自己执着半生的梦想,他就立刻还俗做一个普通人和她在一起。 他的心跟着少女的每一步艰难的走着,直到少女跨进了喜轿,吹锣打鼓的声音喧嚣满天,他的心终究是沉了。 看来她已经想清楚了要嫁给那二公子啊。 祝她幸福。 公子捏了个决回到昆仑山中,一回去便直接闭关修炼。 他的师父知道他这徒儿是伤心难过了,也是顺利渡过劫难了。 小镇离京城并不是很远,天黑前倒是将喜轿抬进了府中。 少女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喜娘牵着入喜堂同那陌生的二公子拜堂成亲,最后再由二公子亲自牵着入了洞房。 “娘子且在这儿坐一会儿,为夫去应付完外头的宾客就回来。” 二公子的声音在少女的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每一个声音都比不上公子的来的很听温润,却在听了真人的声音后陡然颤抖了。 这人的声音竟然和公子的一模一样,不对不一样的,公子的更加细腻一些,他的多了一丝沙哑。 少女在心中一直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让二公子不要碰自个儿,盘算到深夜了都没个结果。 索性把盖头一扯丢在软榻上,抓起搁在一旁的喜饼就吃了起来。 管他碰不碰自己呢,现在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一切都没有填饱肚子最重要! 少女很快就吃完了一篮子的喜饼,这会儿正毫无形象的喝着茶水润润喉,用小指指甲抠着塞在牙缝中的残渣。 二公子终于在少女昏昏欲睡前回来,瞧着少女坐在桌子前枕着手臂小脑瓜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快要睡着了。 “娘子?” “娘子!” 少女陡然一清醒,下意识站起身看向二公子回答道。 “喊我作甚!” 二公子被少女因枕着手臂而被压红的侧脸逗得哈哈直笑。 “娘子你这脸上的胭脂擦的好多!” 第四百七十四章 约莫是成了仙 少女下意识拿出镜子瞧了瞧,只见自己半边脸为红色,揉了揉不满的说道:“还不是因为等你,你瞅瞅我这因为等你都把脸弄红了!” 少女丝毫没有羞愧感,反倒是指责起了二公子来,冷哼一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下次早点儿回来可好?” 少女听着这话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瞪眼撇了撇嘴。 “随便你,你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最好别回来!” 二公子瞧着这位新进门的媳妇对自己像是有诸多的不满心里也不生气,坐在她的身边疑惑道。 “娘子为何对为夫颇有敌意?莫不是为夫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少女本想说因为你她才没了和那公子在一起的机会,转念一想似乎和这位公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那公子不爱她,纵使没有这个二公子她依然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的。 他心中没有她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她硬要把钉子都扯下来那也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没有,你没有做过,是我自己脾气差罢了。” 少女把话咽了回去,淡淡一笑,眸中竟然有着和她年龄不符合的老成,霎那间看呆了二公子。 二公抿唇沉默半晌,开口说道:“娘子为何眉宇间总是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忧愁,似乎经历过什么事儿。” 喜房中的气氛有些凝结,骤然安静了下来。 少女一直沉默不语不肯说出原因,二公子倒是强迫不得遂没有再继续追问,在他打算放弃时,少女开口了。 “我原是有心上人的。” “只是他心里没我,我只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于你。” “其实我心中有愧,我觉得我就这么草率的嫁给你实在对你太不公平。” “我来时便一直在想若你也有心上人那我岂不是无形之中横刀夺爱,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少女脸上没了笑容,升起了几分愧疚。 二公子闻言心中一动,原来她竟然会为他而着想。 “无妨的,我没有心上人,如今你已嫁给了我,我会好好待你,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少女抬头瞧着眼前逐渐认真起来的二公子,疑惑道:“什么事?” “尽快忘了他,同我好好一心一意的在一起。” 少女闻言一愣好了好一会儿,望着二公子英俊的面庞竟然是不由自主应了一句 “好。” 木芙听着祖母说着这沉长沉长的故事,不免好奇的问道:“那那个仙风道骨的修仙者呢?” 祖母轻轻拍打着木芙的背,目视前方仿佛她执着了一生的人就在她面前。 “那个仙风道骨的修仙者啊,现在约莫已经成了仙罢,祖母也不清楚呢。” “那后来呢,祖爷爷呢?” “你祖爷爷他呀,一直待祖母是极好极好的,到末了都还在担心祖母一人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木芙小小的手用力抓住祖母粗糙的大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祖母不要怕,我会好好照顾您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辛泣 祖母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眸中的亮光却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走了。 木芙从回忆中抽身而出,一张一张的为木槿烧纸钱。 原来她们和陛下早有牵绊,老尼姑再三嘱咐她要好好保护着陛下,那她一定要牢牢记住,万不能出任何闪失。 木芙给木槿上完最后一炷香又在原地找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既然木槿曾经背叛过陛下,这一世的结果便是她的归宿,也不知道如果陛下恢复了魔族身份会不会把这背叛者的灵魂重新抓回来惩罚。 算了不想了,如今的计划就是好生保护住陛下,寻找到莫止让他帮助陛下恢复身份。 回到宫中 木芙没有立刻迫不及待的就去见姜晏,倒是先在房中找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重重的划了一下动脉。 只见血液瞬间迸发而出,刺痛感席卷全身。 祖母曾经说过非凡人都有自愈能力,魔族中人更是恢复的更快。 木芙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挣扎着来到铜镜前,只见自己的大口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连同流了一地的血液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老尼姑竟然说的是真的,木芙瞬间呆在原地更加确信了老尼姑说的话,也相信了祖母曾经说过并不是从戏文上面看来的。 木芙很快就淡定下来并且思考该怎么保护姜晏,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她的灵力并没有回来啊。 她根本不能掐算陛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好采取应对之策。 “应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木芙沉思了很久很久,最终想到了一个良计。 这天姜晏在上朝时听闻朝廷来了个新的官员,已经在殿外等候。 “传!” 只见一个身着朝服面容熟悉的男人一步一步的朝她而来,目不斜视直看着她一个人。 姜晏原本远远瞧见了男人的面容只觉得有些熟悉,待他走近了才彻底看清楚他的模样,陡然震惊的站起身来。 “你!” “你不是辛泣吗?” 却见辛泣朝她挑眉一笑,故作正经的弯腰行礼字正腔圆的高声道。 “臣辛泣,任太傅一职,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一见姜晏惊讶的失态都把目光投向了她,还有人胆子大的往赫白那边瞟了几眼。 只见赫白神色不似往常一般淡定从容,反倒是有几分错愕,神色复杂的看向辛泣和失态的姜晏。 姜晏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咳了咳笑着说道:“爱卿免礼,下朝后来长宁殿一叙,朕有些事儿要叮嘱你。” “是,臣告退。” 辛泣新官上任这次就是来露个脸刷存在感,见到姜晏果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顿时心满意足了不少,果断的离开。 赫白已经恢复自然,眸子沉沉的看着辛泣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早些前查过这个叫辛泣的,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谁能保证这一辈子什么错儿都犯过? 而他的小公主竟然和这样一个有问题的人认识,看来这其中是另有隐情。 罢了,等他从长宁殿出来再进去问问。 第四百七十六章 找到了 辛泣到了长宁殿外等待着姜晏下朝回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太阳都上三竿了才远远看见了她走来,再走近些就看见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辛泣闭了闭眸子,再睁开时只见眸中划过一道灵光,仔细打量着赫白全身上下连同血肉骨架都看了个遍。 这人竟然就是转世的莫止! 辛泣登时喜上眉梢,本来想先接近泠泱这一世的身份再去寻找莫止的下落,倒没想到莫止已经在泠泱的身边,这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辛泣暗戳戳的把已经找到泠泱和莫止的消息分享给了天帝老头,并嘚瑟了好一会儿。 “天帝老头,没想到我先找到了泠泱和莫止了吧??” 远在天宫的天帝听到神海中传来辛泣嘚瑟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肯定得意的就差没上天来嘲笑他了。 “行行行,算朕输给你了,答应给你的东西你下次回天宫的时候我再给你!” 天帝老头和辛泣原本一直都在默默的寻找泠泱和莫止,每每都寻找无果,本来都打算放弃了,谁知道辛泣是个自我调节能力好的一批的神仙,直接僭越身份同天帝老头定下了一个约定。 谁先找到二人就可以得到对方的一个物件儿或者其他东西。 这个约定对天帝来说简直是血亏,他堂堂一个天帝什么都不缺,就连永生的寿命都嫌多,自然是看不上辛泣一个神仙的东西。 反倒是辛泣对天帝老头答应下来约定后开心的忘乎所以,这个约定对他来说不亏血赚。 天帝老头的随便什么东西都抵的上他的所有,拿来炼化炼化突破九重天境界成为虚妄境的一员倒也不错。 姜晏和赫白走近了才看见辛泣一个人站在原地表情一会儿嘚瑟一会儿得意的,顿时嫌弃的绕过他。 “小白你先在外头等我,辛泣你进来。” 这件事不着急让赫白知道,先把辛泣入朝的真实目的给弄清楚。 赫白闻言听话的站在长宁殿外等候,没有露出丝毫讶异和不满的神色。 “好。” 辛泣感受到被赫白和姜晏嫌弃的目光立刻收了脸上的笑容,做出严肃无比的样子。 路过赫白身边时特地停下一步,近距离看了看这一世莫止的模样。 啧啧啧,还是跟在神界一样寡淡,眉目中天生的温柔自然的流露出来。 若非他不是跟莫止差不多快十年的交情,他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温润如玉好相处的神仙。 然而实际上的莫止是个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战神,为神界立下的功劳数不胜数,从未尝过一场败绩。 赫白被辛泣这种熟悉又略带好奇的神色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弄的跟认识他似的? 长宁殿内 辛泣一进殿就感受到一股冰凉之意,方才在殿外被晒的都快熟了,回头让日神把温度调低点儿,这夏日的温度他一个神仙都有些顶不住。 随手扯下了戴了很久的帽子,甩了甩帽子里的水分笑着说道。 “你这长宁殿还不错嘛,是不是让人在殿里放了冰什么的,太凉快了吧?”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另想办法 姜晏坐在主位上白了一眼毫无神仙形象的男人,这男人来的实在太过奇怪,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你来这里干什么?” 辛泣施了个法变出一张凳子,乖乖的坐下捧着官帽回答道。 “我为什么来这儿你不是很清楚嘛,你是有缘人我要借你寻找到那两个人。” 姜晏不由的回忆起她一直想忘却又忘不掉的奇怪梦境,原本见到梦中人竟然真的走到现实中还有惊讶,听辛泣这么一说却突然淡定了下来。 看来这世间真的有鬼神这一说。 “你要如何借我寻找到他们?只需要入朝为官就好了吗?” 辛泣右手又施一法,一阵紫光划过,手中出现了一块儿西瓜,一边吃西瓜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我只是制造一个身份能名正言顺的接近你,毕竟我们神不能在凡界乱用法术。” 姜晏瞧着辛泣一下子变凳子一下子变西瓜的思忖这难道不是乱用法术吗? 辛泣感受到了姜晏考究的目光,把西瓜一口气吃完后摸了摸嘴巴调侃道:“我这不叫乱用法术哈。” 姜晏笑了笑轻声道:“你要凳子要西瓜直接说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可有他们的下落?” “有是有了,不过我得想办法让他们恢复记忆才行,否则破解不了泠泱身上的上古咒语。” 姜晏想了想既然要让他们恢复记忆那就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她以前在电视剧里看那些失忆女主或者失忆男主都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再重新体验一遍当时的情况才能恢复记忆。 遂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恢复记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如先想办法把他们的人寻到,然后带到一处地方给他们重演一下当时的情况?” 辛泣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低下头思忖这转世的泠泱智商并没有丢失,虽然这个办法是有点蠢。 如今看来泠泱和莫止的转世似乎已经在一起了,想让他们呆在一起的机会多的是,这件事可以放放。 但若是重演当时的场景恐怕会很困难,当时战场的盛况以他一人之力根本幻化不出来,天帝老头如今被他嘚瑟了一波大概并不想理他了,其他神仙如今在各地都因不能使用法术而切断了联系。 看来必须得另想其他的办法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重演当年的战况以我一己之力是不能够完成的,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姜晏敏锐的捕捉到辛泣话中‘我们’一词,挑眉说道:“我可没答应要和你一起想办法啊,我只是帮你寻找他们的有缘人罢了,再者我这朝廷之事多的很处理都来不及了哪有空去跟你一起想办法?” “你这可就是过河拆桥了,枉费我待你这么好!” 辛泣顿时不满的站起来,身下的凳子应声自觉的消失。 姜晏听着这话就不靠谱,疑惑的说道:“我怎么过河拆桥了?” 辛泣哼哧哼哧了两声不满的说道:“上次在火车上我不是告诉你,你的前世了吗!” 第四百七十八章 他好厉害 姜晏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若要这么说的话的确有点儿过河拆桥的意思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骗我的,为了让我跟你一起想办法就随便编了几段故事来敷完我?” 辛泣顿时气的想施法把记载着她前世的卷轴拿出来给她看,见姜晏眸中的促狭这才冷静下来,别过脸傲娇的说道:“哼,我就不信你不想听你前世的故事,我上次只说了一半!” 姜晏其实还真的蛮好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故事,她的前世竟然是个宠冠六宫的妃子,然后从一个宠妃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人生赢家的故事。 跟何况听辛泣说她的前世并不是一个傻白甜或者蛇蝎美人,而是一个有智商有美貌有才华的才女。 “那你继续说呀,我真挺好奇的。” “说可以,不过你得答应跟我一起想办法!” “可以可以。” 姜晏思忖反正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得由辛泣自己去努力,于是答应了下来。 而辛泣则安下心来,只要她肯答应帮自己那么恢复记忆的计划就可以一步步执行了。 二人面上笑得满目春风,心中的小九九却是一把抓一把。 “那我继续说了啊,上次说到萧若为了能够得到的宠爱所以就努力的学习了力道家常菜,顺利得到陛下的专宠。” “对,然后呢?” 辛泣掏出卷轴翻了翻,清了清嗓子继续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 “但你也知道嘛,这是后宫,虽然有一些妃子没有争宠的心思,但还有一部分妃子仍然妄想得到宠爱,于是就发生了一件事。” 姜晏被讲故事时的辛泣吸引去了注意力,不由的被他拉长了的声音给提起了心思,紧张的说道:“什么事?不会是萧若被妃子陷害了吧?” 辛泣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陷害,而是那部分想要争宠的妃子联合起来一起做了个局中局,试图把萧若拉下水。” “当然,萧若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入局那她也不配叫才女了。” “萧若很快就得到有妃子要陷害她的消息,再加上那些个妃子中间混入了几个蠢的,因为有了能够拉她下水的计划就有恃无恐的跑到她面前去故意讽刺她,阴阳怪气的说话等等。” “萧若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做好防范的机会,但看着那些原本不敢出来瞎蹦跶的妃子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明白了有人想要陷害她。” 姜晏听着就觉得自己的前世还真的挺厉害的,这要是换了她的这一世,她估计会很不爽然后讽刺回去,并不会往深了想还有陷害这种事情。 “她好厉害啊,那她防住了吗?” 辛泣接着翻下一卷卷轴,点点头继续说道:“她的确防住了,但她千防万防没有防住一个人。” “什么人?” 姜晏听着心莫名揪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些颤抖。 “是陛下身边的婢女,那些妃子买通了婢女。” 第四百七十九章 潇洒 “为什么要买通陛下身边的婢女?” 姜晏听着就觉得奇怪,买通婢女能有什么用,况且若真的出了事这婢女搞不好要诛九族的。 能混到御前婢女这一身份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这婢女被买通了不就等于是自毁前程又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因为她们想通过这个婢女让陛下患上一种不轻不重的风寒,只要太医救治得当就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 姜晏闻言骤然瞪大了眸子,这不是等于谋害皇帝吗,这诛九族都不能够的。 “我的天,这群妃子脑子里是有什么疾病吗?” “这跟谋害皇帝有什么区别,况且这皇帝要是没被太医治好该怎么办,到时候她们不还是失宠的吗?” 辛泣放下卷轴也吐槽的说道:“对啊,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都想把他们的天灵盖掀起来看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弱智。” 紧接着就拿起卷轴继续说道:“所幸陛下早就对这个婢女有所防范,所以没有中计得风寒。” “把涉事的妃子和婢女一干人等都抓了起来,由萧若亲自去审问。” “萧若率先去审的就是那个算计陛下的婢女,你猜那个婢女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那个婢女说只要她能够算计成功,那些妃子就会把救治陛下的功劳都放在她身上,然后举荐她成为妃子利用她为自己争宠。” 姜晏闻言当场傻眼,这都是什么一群智障在宫斗? “这个婢女因为一念之差就被诛了九族并且没有全尸,直接被挫骨扬灰了。” “其他的妃子因为是主谋所以也被诛了九族,其他不得不依照主子命令办事的下人们均被放出宫去另谋生路。” 姜晏听着觉得这位陛下还挺英明的,没有一怒之下把所有涉事的人都杀掉,那些被迫为主子行事的下人们何其无辜,他们如果反抗说不定连命都没有。 “萧若呢?” “萧若因为这件事升到了贵妃的位置,还没成为皇后。” “她升为贵妃后,陛下因为要亲临别国共同建设一个新的国度,所以她在后宫里倒是没什么事情做。” “于是每天都和一群无心争宠只想好好过日子的妃子们一块儿玩儿,甚至还和她们一起偷偷溜出宫,女扮男装去逛花楼喝花酒调戏调戏花魁。” “哦豁,这日子的还过的挺潇洒的!” 姜晏不由想到了曾经她和古兰善没有女扮男装直接戴了个面具就去看醉梦楼的清倌儿头牌,也不知道现在寄折怎么样了。 “那可不,现在多潇洒未来就知道潇洒的后果了。” “陛下悄悄的回宫本来打算给萧若一个惊喜的,谁知道回去了才被告知他宠爱的女子带着一众妃子去逛花楼喝花酒,小日子过的好不快哉。” “接着就亲自去花楼提人,于是宫中宠妃带着一众妃子去花楼被皇帝陛下亲自捉拿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国度。” “当时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那天的情况,啧啧啧简直了。” 第四百八十章 故事的结局 姜晏听着就觉得很刺激,没想到自己的上辈子居然这么开放,公然去逛花楼还带着一众妃子去逛! “可以,很厉害。” “那后来陛下是怎么处理的呢?” 辛泣接着往下翻了翻,继续说道:“陛下宠爱萧若到骨子里,你说他能怎么办?” “还不是只能认命的继续宠着呗,至于那些跟着萧若出去一块儿玩儿的妃子没有被处罚反倒是连连赏了一波。” “理由是在他不在期间陪贵妃解闷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姜晏听着扑哧笑出声,感觉这皇帝做的真是又无奈又深情,能纵容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做她一切想做的事。 如果他们只是一对普通夫妻估计过的会比世间任何一对夫妻都幸福。 或许他们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或许他们没有巨大的财富,但他们有一颗深爱对方的心呀。 “萧若最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后就顺利登上后位,之后的路就是一帆风顺直到死亡入葬皇陵。” “哇塞,这是我看过宫廷的最好结局了,我还以为会出什么突如其来的风波呢。” “没有。” 辛泣合上卷轴轻声说道,他原本是可以在萧若和陛下的那一世就给他们恢复记忆,谁知道天帝老头告诉他,他们必须经历百世的轮回,而这一世刚好是第一百世。 所以他才会亲自到他们身边,以防出什么以外。 毕竟死盯着泠泱和莫止复活的不止他们神界和魔界,还有蠢蠢欲动养精蓄锐了数年的妖族。 听说这次妖族联合了冥界,只要泠泱和莫止恢复记忆立刻出兵攻打神界。 妖族倒是不足为虑,毕竟实力也就那样儿,只会采取人海战术。 可冥界不同,冥界的所有事物非虚非实亦正亦邪,并且这一任的冥王是一个稀奇古怪的死神,压根儿没人能摸透他的虚实,他的实力。 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冥界的人也知道泠泱的转世如今是人界的女帝陛下,估摸着不出几日就会有所行动。 他必须得保护好泠泱,也得让莫止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他一人之力根本护不住那俩人。 姜晏瞧着辛泣合上卷轴后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思忖他不会是在想什么东西吧? “辛泣?” “辛泣!回神啦!” 辛泣骤然从思绪中抽身而出,回神抬头看向姜晏,凝重道:“如今既然我已经入朝为官那我就不瞒你了。” “何事?” 姜晏眨了眨眼好奇的说道,难得看一直嘻嘻哈哈的人竟然安静了下来,还一脸凝重。 “是这样的,如今除了神界和魔界外还有冥界,妖族,灵界。” “冥界也就是你们凡人口中的阴曹地府,我这儿得到消息妖族如今已经和冥界联手,要彻底灭了泠泱和莫止的元神。” “灵界一直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神秘仙境,他们一向不会参与任何会损伤他们族群的事情,所以我们倒不用担心他们横插一脚。”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防范好冥界和妖族,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第四百八十一章 要面子 姜晏闻言皱着眉,她区区一个凡人能帮他什么,她又不能使用法术怎么知道宫中会不会混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话说回来他们一定会入宫吗?” 辛泣点点头严肃的说道:“因为你是有缘人,他们入了宫才能接近你,把你直接扼杀了就不会找到泠泱了。” “这这这,太狠了吧!” 姜晏闻言登时目瞪口呆,他们要找人就找人,怎么还波及到她的生命安全了?? 这绝对不行啊,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才十八岁啊在这里!! 死是绝对不能死的,必须得让这个辛泣给自己点儿什么东西护体,不然要凉。 “我我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有法力,你得给我一些什么东西保护我,不然我怕是睡都睡安稳,万一死在睡梦中倒还好没痛苦,若是被那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施法什么的不是很可怕吗?!” 辛泣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立刻从神海中取出一枚小戒指递给她,郑重严肃无比的说道:“这是送你的神戒,只要有奇怪的东西靠近你,戒指就会发出光芒警告你,你只需要逃离现场就好。” “如果已经被近身了,这个戒指会自动散发神力保护你,皆时我一定会得到神力开启的感应,会立刻来支援你。” 姜晏收下小戒指仔细打量了一番,戒指的模样小巧精致,最多能塞进她的小指,不过她不打算直接戴在手指上,拿条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倒是不错。 拿来装饰好看又能用,可以,很实惠。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 “嗯,我先走了。” 辛泣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姜晏就快步离开,并不是他不想告诉姜晏其实她自己就是泠泱的转世,而是那个上古禁术的反噬其中之一就是使用者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就算说了她也会以一种奇怪不知名的方式遗忘,说了等于没说似的。 他还是别费口舌去多说了,多做事少说话是他的一贯准则(并不是的)。 辛泣喜滋滋的给自己戴了一顶高帽,美化了自己。 实际上在天宫里最能哔哔的就是他,每次天宫里开什么大会啊宴会啊都是由他来主持。 很简单,他的嘴特别会说,会说出一种境界。 但同时他又是天宫中所有人最头疼的一个,他是很能说并且每次都把天宫夸的无人能敌。 每次其他各界的来天宫里参加大会,本来以为场面会十分严肃,谁知道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就比如他一直在上头哔哔叨叨,下头的神都各自在小声交谈着什么,似乎并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曾有新晋的小仙好奇的问道:“敢问尊者,为何辛泣上神一直在上头致辞,您们却不怎么听啊?” 那些胡子辈的尊者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淡淡一笑说道:“不是我们不听,而是其实他说的东西都没什么内涵,我们听了也白听。” “那为何还要让辛泣上神主持大会啊?” “因为天帝觉着他能说上很久很久,给足了天宫在外头的面子。” 第四百八十二章 辛大人 “哦?” “还有面子这一说?” 小仙明显是没见过世面的,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好奇的说道。 “是啊,天帝这人没啥其他的缺点,就是太爱面子了,啧啧啧。” “我们天宫里的这些神仙几斤几两他会不知?” 另一个尊者捋了捋花白的头发,淡淡一笑说道。 神界的强者是诸多,然而他们这些胡子辈的都已经不可能再去出战,等于天宫损失了小部分的战力。 魔界亦是如此,所以才会让妖族有机可乘。 当年如果没有泠泱主动使用上古禁术以一人之力去对抗妖族,他们这些老东西恐怕真的要亲自出马了。 泠泱和莫止每次参加他主持的大会都会在下头故意拆台,为了让枯燥无味只能听着哔哔叨叨的大会顿时添了许多的趣味。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还能一直都是大会主持人的原因,如果没有他和泠泱莫止三人的配合,估计天帝就要换别的仙者来主持了。 辛泣回忆起自己在大会上的风光轻笑了笑,等泠泱和莫止回来他一定要反客为主,以往都是他们合力拆台,这次他要主动反击让他们也调侃调侃。 赫白在长宁殿外等了许久,情绪从一开始的淡然逐渐变成烦躁。 那个叫辛泣的怎么还不出来,有什么事值得说上这么久? 正在他打算闯进去问问时,只见辛泣满脸笑意的走了出来,看见他还不忘挑眉笑得更灿烂。 “你就是赫白赫太师?” “是。” “那个京城里第一美男?” “……” “朝堂里权倾朝野的笑面虎?” “……” “听说你还是陛下的老相好?” 赫白回答完第一个问题就要进去时,耳畔忽然响起辛泣欠揍的调侃声,耐着性子停下脚步听着他继续哔哔叨叨。 “我跟你说啊,陛下这人最怕麻烦,最爱吃东西和睡觉,只要记住这几点并且加以努力,你就能成功追到陛下!” “你怎知道她的喜好?” 赫白闻言皱眉冷声道,莫不是这人曾经也是他的小公主的追求者? 又或者这人是什么变态偷窥狂,这次入宫就是为了接近他的小公主? 辛泣挑眉故作神秘兮兮的说道:“因为我是神仙,我什么都知道。” “我还知道你前世的事情呢,你要不要听听我说说?” 赫白冷哼一声拂袖离去,留下一句话。 “不听,没兴趣。” 辛泣愣在原地,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这个莫止的转世不是应该和莫止本人的性格不一样吗,怎么还是一样冷冷淡淡的少言少语啊? 啊?? 算了算了,不听就不听。 辛泣把官帽重新戴戴好,整理好情绪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出了宫,回到他在人界的宅邸。 太傅府。 太傅府已经重新返修了一遍,丝毫看不出曾经被人住过的模样。 “见过辛大人!” 很快就有管家快步迎接,他早就接到宫中的命令要好好伺候这位新晋的太傅大人。 “免礼免礼,话说我饿了,你们去上几道京城的美食给我吃吃。” 第四百八十三章 婚配 “是。” 管家按照吩咐把厨房的厨子喊上特地嘱咐了要好生做菜,绝对不能怠慢了这位新上任的太傅大人。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儿小问题就被拿出来做第一把火给烧个黑里还是黑。 厨子好奇的同他打探,一边剁着辣椒末一边说道:“方管家,你说这位新来的太傅大人是个什么来头?” 方管家打量了一番四周,见大伙儿基本上都在忙,于是小声道说道:“现在来的这个大人姓辛,据说是从最北边的一座小镇子里出来的,颇有才华所以才会当上这新的太傅一职。” 厨子剁完了辣椒就开始切青椒,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因为有才华才会当上太傅呢,不过我倒是好奇他长什么模样。” 方管家思索了一会儿,比划着脸说道:“这位大人的模样就跟画里出来的神仙似的,气质也跟神仙似的,总之整个人都跟神仙一样。” 辛泣若是听到了管家的这番话定然会乐开花,没想到一个凡人都这么有眼见力能看的出他的神仙气质。 那群在天宫里不晓得待了几年的尊者都说他流里流气的哪里有半点做神仙的样子。 厨子听后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还是决定不明觉厉。 管他呢,方管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一直都是后厨的人应该是没机会见到太傅大人的。 “那这位新来的太傅大人可有婚配?” 这会儿厨房里虽然忙上忙下的,可那些洗菜嬷嬷们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对于年轻男子女子是否婚配莫名的执着,耳朵自然也就利索的比常人都来的利索些。 “婚配嘛自然是没有的。” 那些洗菜嬷嬷陡然全部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原本嘈杂的厨房骤然少了许多流水的声音,只剩下了小厮们切着蔬菜肉类发出好听的声音。 “此话当真?” 其中一个洗菜嬷嬷满眼亮光的看向方管家,等待着方管家的确认。 方管家被嬷嬷的亮光中炽热的温度给灼伤了,笃定的说道。 “当真!” 洗菜嬷嬷们顿时离开方管家,围坐一团开始讨论。 洗菜嬷嬷1:“我听说京城里如今单身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你们可有什么好姑娘推荐推荐?” 洗菜嬷嬷2:“好姑娘那么多,谁知道我们大人喜欢哪种类型的?” 洗菜嬷嬷3:“男人嘛,就喜欢温柔贤良的,容貌若是上乘那就很好了。” 洗菜嬷嬷4:“容貌上乘那不是必须得吗,我们首选必须得是貌美的姑娘,否则带出去我们大人没面子啊。” 洗菜嬷嬷5:“容貌美又温柔贤良的实在不多,不过我听说夏中书令的孙女儿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洗菜嬷嬷1:“是吗?那不是很好!” 洗菜嬷嬷3:“可是我听说那姑娘曾经得罪过当今陛下,若我们大人娶了她会不会出事啊?” 方管家听着这群洗菜嬷嬷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无奈的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 “行了你们别说了,赶紧做你们自个儿都事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 蛇妖 方管家思忖这些老娘们儿一天天的除了洗菜就是磕瓜子聊别人的家事八卦,简直不要太令人头大。 算了算了让她们唠去吧,她们这年纪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洗菜嬷嬷们权当做没听见方管家的话,一边起身继续洗菜一边扬声说话盖过流水的声音。 “也是啊,得罪过当今陛下的姑娘若是被我们大人娶进门不知道会不会让陛下生些不好的心思。” “下一个下一个,我听那李督察府里也有个姑娘,叫什么李…” 洗菜嬷嬷3琢磨了好久都没琢磨出那李姑娘的名字,身边的洗菜嬷嬷4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人家姑娘叫李敏敏!” “对对对,我听说那姑娘如今在京城里风头正盛,说是什么十几年来才女来的,模样也不差。” 洗菜嬷嬷1把洗好的菜放进篮子里沥干分,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模仿那姑娘的姿态。 “我听说那个姑娘的眉眼像天上的嫦娥一样温柔,追求她的公子是一抓一大把!” 方管家听着这些洗菜嬷嬷们越说越离谱,无语的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幸好这些嬷嬷们也就在后厨说说了,要是在外头说这些东西,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万一陛下误会了他没有好生照料辛大人,任由府中下等人编排可就糟了。 另一边,辛泣把他在人间的住所太傅府逛了个遍,发现竟然比他在天宫里的住所还要华丽上几分,就是少了仙云仙雾缭绕。 倒是还不错,回头回了天宫定要让那管理天宫宫殿的仙官照着这重新修建一个。 辛泣回到屋子里凝神开始施法,一缕神识从神海中飘出,往太师府飘去。 一进太师府就看见赫白正皱着眉,眸中一派严肃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一个小厮,身后站着两个低着头的暗卫。 “秋乏,怎么回事?” 秋乏抬起头上前盯着跪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冷声说道:“属下方才正准备去宫中巡查,就在府外后门看见了这个人鬼鬼祟祟的。” 赫白闻言垂眸敛眉,这个男人皮肤黝黑,露出来的双手都是厚厚的茧,一双眸子里泛黄,明显是个劳作的农民。 且听听这个农民想做什么吧。 “你来太师府可是有什么事?” 农民立刻抬起头露出整张黝黑,甚至有些地方被晒黑的脸,恳求道:“草民想求大人怜悯!” “何事?” 秋乏已经自觉的退下,这里已经没他事了,他该去宫中巡查巡查,顺便看看已经很久没见的西风。 留下来的春困依然守在赫白的身后,警觉的看着地上的农民。 不管这人是不是真的农民,一定要保护好大人的生命安全! “草民姓全,原是离京城外的一个小镇里的劳作农民,可是自从小镇里来了个奇怪的公子,镇子里的稻田麦穗就接二连三的枯萎死亡!” “可草民联合了一众镇民去盯了稻田一宿都没看见有任何异常,随后就去那个公子的住处盯着那公子,那公子依然也没有任何异常!” 第四百八十五章 玄乎 “本来我们都要放弃了,结果一个村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同草民说,他昨儿个竟然看见那个公子变成一条蛇,就盘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且周身还环绕着一圈奇怪的亮光!” 赫白越听越觉得玄乎,世间怎么会有这等稀罕事儿。 他不由的想到了曾经姜晏同他说的那个梦境,难道说世间真的有那些鬼神之说? “你说的可句句属实?” 春困向来是不信这种鬼神之说,立刻瞠目粗声粗气的说道。 全老立刻摇头,笃定的说道:“草民是断断不敢胡言乱语的,那看到的镇民是我们全镇里最忠厚老实的,他一定不会胡说的!” “草民原也觉得玄乎,后来亲自去埋伏查看了一番,果然那个公子是蛇妖变得!” “草民也惊讶这世间竟然会有这么恐怖至极的事情,草民敢以自己的生命起誓绝对没有胡诌!” 赫白皱着眉若有所思,半晌后抬眼淡淡说道:“都说蛇怕雄黄,你们可试过在稻田周围撒一些雄黄,或者在那蛇妖的房间外面撒下雄黄?” 全老闻言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草民等人自然试过的,奈何那蛇妖的道行太高,压根儿没有任何用处!” “嗯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莫要打草惊蛇,让那些知道了真相的镇民不要声张,照常做自己的事情。” “这件事我会回禀陛下,切记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全老闻言面露喜色,连连磕头道谢。 “草民知道了,草民定然好好嘱咐镇民!” 待全老走后,春困不免露出不满的神色,满脸的不相信。 “大人,你真的相信那个老头子的话啊,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妖这一说?” 赫白没有说话,陷入沉思没有搭理他,春困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备车,入宫。” 这会儿姜晏刚处理完政务松了一口气。 摸了摸挂在脖颈间的戒指,思忖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单单是书中的情节,似乎从她改变了剧情后一切都脱了轨。 可这也说不通啊,这个世界最最基础的设定就只是一个架空朝代权谋,怎么会冒出来仙侠玄幻的设定? 木芙端着茶水进来就看见姜晏苦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放下托盘柔声说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姜晏抬眼看向木芙,脑海中莫名闪过木芙拿着长剑在战场上严肃指挥的模样,晃了晃脑袋却只看到木芙一脸关切的温柔模样。 刚才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幻想木芙成为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残忍模样? “没,没事。” 木芙低声应下,心中却埋下了疑惑。 目光落在姜晏脖颈间挂着的小戒指,顿时一愣。 这个戒指她竟然觉得熟悉万分,似乎原本就是姜晏的! “陛下,您这戒指是从哪儿来的,奴婢从来没见您戴过?” 姜晏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子的戒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把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同她说了一遍。 如果这宫中连木芙都不能信了,那还有谁能信? 第四百八十六章 难为 “这个戒指的来历说来话长,总之我就长话短说了。” 姜晏示意木芙把殿门关上,摒退所有的太监宫女,偌大的长宁殿只剩下了二人。 “这个戒指是由一个叫辛泣的神仙赠予我的,也就是今日新入朝的辛太傅大人。” 木芙闻言惊讶了一瞬,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既然是神仙那就和陛下没有什么敌对的关系,自然不会威胁到陛下的生命安全。 “辛泣同我说很久之前有一个叫泠泱的魔族女将军因施了上古禁术而被反噬,堕入轮回转世。” “现在辛泣同我说妖族已经联合冥界准备攻打神界了,为今之计只有寻找到泠泱让她恢复记忆天宫才能有救,而我就是寻找到泠泱的有缘人。” 木芙闻言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那老尼姑不是说陛下就是泠泱吗,辛泣为何说陛下不是泠泱呢? 难道说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姜晏瞧着木芙露出疑惑的神色还以为她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遂再仔细解释。 “现在妖族和冥界的人已经来到我们人界,随时都会来宫中寻找到我并结果了我这个有缘人,这样泠泱就不会有机会复活了。” 木芙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泠泱就是她家陛下,只是辛泣不打算让她知道,看来要寻个机会去同辛泣打听打听。 “这个解释就是辛泣赠予我,让我留在身边防身用的,这些时日得劳烦你多多观察一下宫中的人,如果有什么人有异常举动立刻逐出宫,不要犹豫。” 木芙瞧着姜晏面上严肃凝重的神色点点头应下:“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好好观察宫中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异常的举动。” 木芙出了长宁殿正巧就碰上了赫白,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赫白奇怪的看着木芙急匆匆的背影,她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会是姜晏出了什么事吧? 这么想着就加快了脚步,快步进入长宁殿。 只见他的小公主亦是满脸的心事,一脸愁容。 “晏儿?” 姜晏听着赫白温柔的声音骤然抬起头看向他,脑海中划过他身穿银白战甲冷若冰霜的看着她的模样。 不对,不对,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另一个身穿红色战甲的女子。 怎么会这样? 姜晏不由的狠狠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扑进赫白的怀中贪婪的汲取他的温度不肯松手。 “小白,我感觉我要疯了!” 赫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眉目都温柔了下来,柔声安慰她:“怎么回事?” “哎,也就是被朝中的那些复杂的事情给为难到罢了。” 姜晏思忖了一下还是不要把她的烦心事同赫白说了,赫白只是一个普通人,天天忙的要死,哪有空再抽出空来保护她。 “让你把奏折都给我处理你偏不听,这下犯难了吧?” 赫白闻言无奈一笑,宠溺的说道。 “是是是,不过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姜晏蹭了蹭赫白温暖的怀抱,奇怪的说道。 平日里赫白都是夜间才来,今日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戒指 赫白闻言松开他的小公主,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凝神严肃说道。 “方才太师府里来了一个京城周边小镇的镇民,姓全。” “全老称他们小镇里自从来了一个公子稻田什么的就枯萎了一大片,他们发现是因为那个公子是蛇妖变的。” 姜晏一听顿时身子一僵,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我原是不信的,但联想到你曾经做的一场梦就相信了几分,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会发生在京城的周边。” 她自然明白为何为何会出现在京城的周边,这分明就是那些妖族在故意露出马脚给她警示!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若对方真的是蛇妖,我们区区一介凡人怎么会有能力去抵挡住他?” 姜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她如今身居高位根本不可能轻易出宫去打探这个蛇妖的来历。 “是啊,这还是我头一次犯难。” 赫白亦露出了愁容,他从未遇到过这些玄乎的东西,压根儿没有任何解决方案啊。 “明日我会召辛泣来问问办法。” 姜晏想到了辛泣,这个神仙放在人间就跟开了挂似的,她和赫白既然犯难都没有想法,倒不如直接去问问他就行了。 赫白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丝醋意,撇了撇嘴有些吃味。 “为什么要叫辛泣,难不成他能解决这件事?” 姜晏还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点点头笃定的说道:“他一定有办法能解决的,明日唤他来就是了。” “嗯?” 姜晏听着这声略拉长的尾音,顿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忙解释道。 “辛泣那个人精的很,肯定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主意的!” “是吗?” “是!” 赫白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姜晏脖颈间的小戒指,伸手摸了摸,竟然感受到这个戒指在渡给他一股奇怪的气流。 “这是什么?” 姜晏秉着绝对不能欺骗爱人的准则诚实的说道:“这是辛泣赠我的,说是能驱邪,那我就戴上咯。” “真的?” “真的啦,而且这个戒指戴在脖颈上让我整个人精神都莫名好了很多,太神奇了。” 姜晏这句话并没有胡说,这个戒指的确特别神奇,她每每到了下午都会犯困迷糊,戴上后居然精神满满,一丝睡意都没有。 “看来这个叫辛泣的并不是一无是处,献的东西倒是颇有用处。” 赫白望着这枚看似廉价古铜色的戒指,摸起来的感觉竟然让人莫名的安心。 戒指忽然划过一道细微的光芒,赫白敏锐的捕捉到,不由的惊讶了一瞬。 他方才竟然看到戒指发光了? “晏儿,这枚戒指可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异像吗?” 姜晏低头望着小戒指摇了摇头道:“没有,这枚戒指戴在我的脖子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嗯。” 赫白再看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光芒,遂松开手没有再看。 估摸着就是自己看错了,应该是最近太忙的原因所以眼睛看岔了,还是不要太紧张为妙。 第四百八十八章 迷了心窍 辛泣的神识在太师府听到了一切,回到本体调息一番后凝神静气。 没想到这妖族这么快就动手,看来他也要加快进度了。 必须让泠泱和莫止快些恢复记忆,妖族敢这么快就动手一定是已经寻到阻止他们恢复记忆的手段。 第二日 辛泣迅速换上朝服入宫应付性的上个朝听一些朝臣的奉承,思忖下了朝得同姜晏商议解决的办法才行。 “你怎么来了,我刚要派人去寻你!” 姜晏这会儿刚换下朝服惊打算派人出宫,惊喜的看着救兵自觉的就来了长宁殿,立刻把昨天听到的事情同辛泣说了。 “这件事我已经知晓,此次前来就是要同你说在宫中一切都要小心,戒指一定不能丢,一定要随时带在身边。” “我记住啦,不过那个蛇妖要怎么办啊,以你的法力能不能对抗它?” 辛泣凝眉似乎有些难办,沉默后才开口低声说道:“如今我的法力被封了一半,我还没去打探蛇妖的实力深浅,所以我也不清楚能不能收了它,我今夜会去打探清楚蛇妖的实力深浅。” “好,务必一切小心。” 姜晏自知自己是个凡人并不能帮助到辛泣,若她提出要和辛泣一起去那只会给他拖后腿。 她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的傻白甜碰上危险什么的都跟被抽去了神经似的,不管不顾没有思想的给男主拖后腿。 每每看到这种剧情姜晏都想砸手机,吐槽这些傻白甜没有脑子。 曾经看过一个类似刑侦破案的剧情,男主男配女配一系列演员都演的非常不错,把所有角色中的内涵都展现的淋漓尽致,唯有那傻白甜女主一遇事就哭哭哭,哭个不停。 姜晏严重怀疑这些傻白甜女主的存在只是为了让电视剧过审,更有网友把女主剪辑掉后发现对剧情并没有任何影响。 哎,怎么现在就发展成这样了,明明是一个快乐做女帝,调戏调戏美男,尝尝美食偶尔偷偷溜出宫玩玩的沙雕剧情啊。 姜晏揉了揉头发,最近都愁的头发都掉了很多,她怀疑她会成为第一个还没过二十岁头发就掉光的皇帝。 脖颈间的戒指忽然亮了一亮,姜晏立刻警觉的看向四周。 长宁殿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午后的阳光从窗子中折射而入,映照在她面前书案上的一块儿玉佩上。 姜晏的目光落在这块儿平平无奇的玉佩上,不自觉的覆上手握在掌心中,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正在一点一点的涣散。 脖颈上戒指的亮光愈发放亮,竟是迷人的心窍。 姜晏只觉得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却身处一处云雾飘渺之处,周遭皆是白茫茫一大片。 “这位仙子可是也来参加聚神宴的?”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玩世不恭尾音微微上挑的男声,很熟悉。 姜晏下意识转身回头看去,只见辛泣身着白衣飘飘然,手执一把叠扇握在掌心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辛泣?” “你怎么也在这儿,这儿的幻境不会是你变得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受邀 面前的辛泣微微露出不解的神色,眸中带着疑惑。 “这位仙子在说什么,辛某怎的听不懂?” 姜晏瞧着辛泣这副不认识她的模样不由的讶异了一分。 “你不认识我?” 辛泣盯着她许久,回忆了很久都没见过这号人物,半晌后笑了笑说道:“辛某的确不认识仙子,仙子约莫是听过辛某的名头吧?” 说着就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神色,他的名声原来都已经传遍整个神界啊。 眼前这个小仙子的模样生的倒是不错,同她结交结交也不是问题。 “不如辛某带姑娘一起赴宴,想来仙子也是第一次参加聚神宴。” 姜晏压下心中的震撼,她这不会又是附身在某个仙子的身上来见识几万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吧? 这真是… 这种感觉真是从以前的吃惊不敢置信变成家常便饭的感觉了,她竟然就震惊了一下下然后就转为没感觉了? 这这这,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真的说的就是她了。 而且这一次不光能看到很多活的神仙,还能自己亲自施法体验一下做神仙的快感,可以,很厉害! 姜晏这般想着就随意胡诌了个名字,照辛泣那种招蜂引蝶的性子来看,连他都不认识的仙子估计真的是无名之辈,随便扯一个名字蒙混过去就好。 至于这位仙子的本体,不好意思啦。 “小仙名唤一浔,方才冒犯上神了。” 姜晏微微施了一礼,面带歉意的同辛泣道歉。 辛泣这种好脾气的人自然不会真的怪罪姜晏,随意摆了摆手率先上前一步领着她入天宫,一边给她介绍。 “这聚神宴啊一千年一次,每次来的都是些神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魔界的人,冥界的人向来神秘莫测,爱来不来我们也无所谓,精灵一族的人一向自视甚高,我们也不爱搭理他们。” 姜晏听着辛泣区区几句话就把神界外交关系给交代清楚了,唯独落了个妖界。 “那妖族呢?” 辛泣随意说道:“妖族?不过是个眼界甚小又没力量的族群,没资格入神界,你懂吧。” 姜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不由的想到现在妖族还没有力量与神界抗衡,也就是说泠泱还活着,莫止也还没陪她一起堕入轮回。 那这不就代表她可以在妖族大举进犯之前就让神界做好准备,这样泠泱就不用使用上古禁术,莫止就不用陪她一起堕入轮回,辛泣就不会来到人界。 然后她就不是拯救泠泱的有缘人,人界不就还是原来的人界,没有什么蛇妖了吗?! 姜晏把这番算盘打到满满当当,既然来到了神界那么她只要接近泠泱或者莫止中间其中一个就行了。 辛泣吧啦吧啦了一大堆,二人终于来到了天宫中。 “哇塞,天宫好大啊。” 姜晏一进这座巨大的宫殿骤然像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左顾右盼,望着漂浮在空中的仙云,望着殿中池畔里的莲花,望着来来往往脸上都挂着笑容的仙家。 “辛泣上神,这儿的都是受邀来参加宴会的神和魔嘛?” 第四百九十章 善与恶 辛泣亦是满脸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身旁这个小仙给他的感觉莫名的舒服,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啊,你看西南处的那个身子有些半透明的,是冥界来的。” 姜晏应声往西南处角落里瞧了瞧,果真看见一个半身透明的公子,他虽是半身透明却没有露出任何一根骨骼。 “诶,他为什么没有露出骨架啊,我以为会露出来呢。” 姜晏不由的好奇说道。 辛泣闻言失笑:“冥界的人基本上都是魂体状态,他们的肉体都已经陨灭,跟神和魔皆是不同的。” “这样啊,那看起来就不会很恐怖啦。” 姜晏笑了笑就不再看向冥界来的朋友,四下打量起来。 忽然上头飞来一群白晃晃还带着金光的丹顶鹤,驻足在池畔的荷叶上面啄着自己的羽毛梳理着。 “这些莫不是仙鹤?” “嗯,这天宫中的池畔是瑶池的分池,真正的瑶池可比这来的大来的更好看。” 扑哧,没想到瑶池还有分池。 “哇,这分池都这般好看了,那瑶池得有多漂亮啊。” 姜晏由衷的露出了向往的神色,继续说道:“小仙听闻那瑶池有专门驻守的仙子,是不是寻常日子不能去观赏瑶池,或者只有像什么品级高的仙家才能去看呀?” 辛泣却是摇了摇头奇怪的说道:“一浔仙子是从哪儿听来的谬论,谁说瑶池有人驻守看管了,不过的确有仙子是从瑶池中孕育出来,便是瑶池仙子。” “瑶池也是所有仙家想去就能去观赏的,不存在什么寻常日子或者说品级高分。” “嗨呀,神界还是很宽容的,跟魔界不一样不搞阶级那一套。” 姜晏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待会儿有时间小仙一定要去瑶池瞧瞧!” 女子的笑容灿烂,眸中宛若住进万千星辰,让辛泣不由的看愣了神。 “一浔仙子可是那星宫来的仙子,为何眼中有星星一般的光芒,让人看了不由的就欢喜?” 星宫? 姜晏诚实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一浔只是一个无名小仙罢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个躯体到底是尊什么神仙,也不知道到底厉不厉害之类的,自称小仙还怕折煞了这躯体。 很快仙鹤便不再停留,扑哧扑哧翅膀的就离开了。 “它们这是去哪里,不呆在这儿吗?” “它们回到瑶池去休养生息,仙鹤的职责便是去吸收四海八荒所有由黑暗里产出来的恶。” “回来时去瑶池,天宫是必经之路,所以在天宫这儿停下稍作休息。” 姜晏一听仙鹤原来竟然是吸收四海八荒的恶,顿时对仙鹤起了敬意。 她原本还以为仙鹤就是飞着好看装饰天宫用的,没想到还有这层用处。 “原来是这样,仙鹤们可有自己的意识?” “自然是有的,不然它们怎么知道要去四海八荒除去恶呢。” 姜晏想了想也是,仙鹤仙鹤,没有自己的意识不就是普通的鹤吗。 “不过瑶池的作用其实也同仙鹤的差不了多少。” 第四百九十一章 无元天尊 “瑶池也有作用??” 姜晏微微惊讶了一瞬,若说仙鹤是去除四海八荒的恶这还说的过去,这瑶池又不能动能做什么? 辛泣耐心的为她解答一一,反正距离聚神宴开始还得有一会儿。 “你别看那瑶池不会动,实际上比仙鹤的作用大的呢。” “怎么大?” “瑶池是吸收天地每日自然产出的灵气精华再融入池水中,供养着每一朵神莲和神叶,再从池中孕育出锦鲤,也就是说瑶池仙子。” 姜晏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瑶池不单单是给人观赏的,还能吸收灵气精华。 “那瑶池可有自己的意识?” “并无,瑶池若是有意识那不就完啦,瑶池每天吸收的那些灵气精华过了几十万年了,可以说比天帝和魔尊加起来都厉害。” “若是让这样一个东西有了意识那还得了,仙鹤天天都去它那儿洗去一整天的恶,保不齐哪一天就被同化了,那时候就是这个世间的噩梦啊。” “我的天,居然这么厉害啊。” 姜晏眨了眨眼睛,思忖这瑶池既然这么厉害,当初那泠泱直接去瑶池里舀几瓢水喝喝神力岂不是大增。 “不过这瑶池虽然厉害,却没人敢真正打这瑶池的主意。” “为何?” 辛泣摸了摸扇子,一把展开晃着笑了笑说道:“因为这瑶池中的任何一个东西被任何一个有心人拿去使用了还是怎的,定然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 “它只让心灵纯净的人去使用它,不过这样一个心灵纯净的人万年都不可能出一个啊,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连我这种风轻云淡的人都有。” 姜晏闻言微微挑眉,思忖方才自己的想法果真是天真了,自己这种没脑子的人都想的何况人家泠泱这种身经百战的大佬呢? 但泠泱也知道自己杀伐果断,手上沾染了无数神或者妖的生命,自然不可能去借住瑶池的力量。 唉,看来她要改变未来恐怕真的很难很难啊。 这么想着,姜晏抬头随意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一个花白了胡子的老者身上。 “辛泣,那个花白胡子的老者为何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闭着眼睛,也没有人去同他搭话却频频有人给他行礼?” 辛泣看了看那个老者,低声说道:“那个老者是我们神界资历最老最老的老神,叫无元天尊,比天帝都还要老上好多年呢。” “大家都敬重他所以只会路过他时给他行个礼表示敬意。” 姜晏不知为何看向那老者的目光偏就移不开,无元天尊骤然睁开眼睛直直的迎向她的目光。 姜晏吓的顿时背过身子,她竟然在感受到一种穿心的力量,心脏骤然加快了速度。 天,这个老神好恐怖… 身子忽然不受控制的往后飞去,辛泣亦是惊了一瞬连忙就要抓住她的手,却抓住了一片虚无。 “辛泣上神!” 辛泣却忽然收了动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整个天宫也因她的这声惊呼安静了下来,全都往她这儿看去,忽略了缓缓踏入天宫中的玄衣男子。 而那玄衣男子却也停下了脚步,往她那儿看去。 第四百九十二章 逆天改命 姜晏感受到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力量吸附又被迫转了个身儿,漂浮在空中同那无元天尊四目相对。 “天天天天,天尊!” 姜晏冷汗涔涔,这无元的眼神委实太过锐利,像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了一样,令人感到一阵恐惧感。 “外来者,你本不属于三界!” 无元天尊没有开口,这声音凭空而出却是对着她说的。 “您在说什么,小仙听不懂。” 无元天尊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波澜,苍老的声音中带了一抹笑意。 “你是来自很久很久之后的一缕魂,附身在这小小的仙子身上。” 姜晏心下大骇,这无元天尊一语道破她的真实身份,莫不是要把她杀了或者驱逐出去? “不知你来此作甚?” 姜晏犹豫不决,她若是扯谎是绝对不行根本不能蒙混过关,可她若是说了实话岂不可笑? “你且说来,老夫已经设下禁制只有我们二人听得见。” “这…” “也罢,我是来改变未来的。” 姜晏不再挣扎,选择告诉无元天尊自己的真实目的。 “未来?” “是什么未来。” “关于神界莫止将军、魔界泠泱将军、妖族、冥界和人界的未来。” “是么。” 无元天尊闻言陷入了沉默,伸出手开始推演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为何老夫推演不到未来,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罢了,你不必说,老夫不能妄窥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你若是想要改变未来,老夫劝你还是莫要白费功夫,天命难违,该发生的始终都要发生。” 姜晏刚听完这番话还来不及给任何反应就被无元天尊一掌拍出了禁制,回到了辛泣的身边。 姜晏站稳脚跟再抬眼看去,却只见无元天尊紧闭着双眸没有丝毫睁开眼动过的迹象,而方才一直看着她的人都像是没看到过似的各聊各的,各笑各的。 唯有刚入天宫的玄衣男子不动声色的看了她许久才收回神色。 无元天尊方才竟然召了这么个小仙子入他亲自设下的禁制? 看来这个小仙子有非同一般仙家之处,且再观察观察吧。 姜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玄衣男子盯上,绷着一张脸思索着无元天尊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元天尊既是说未来不可轻易改变,那为何不直接把她拍回人界,莫不是他想让她亲自看看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感受一下只能看却不能插手的绝望? 可无元天尊既是推演不到未来却又不想知道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只劝了劝她不要试图逆天改命? 她不懂,真的不懂。 辛泣见她从无元天尊那里回来就一直沉默不语还绷着一张脸,遂疑惑的问道:“无元天尊同你说什么了?” “为何你回来就闷闷不乐的?” 姜晏化开一抹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方才天尊就是点化了一下小仙,小仙受益匪浅,正在琢磨该怎么修炼呢。” “原来是这样,能得天尊亲自点化的仙家可是少之又少,像你直接入了天尊禁制的却是第一个,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 结果 姜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天尊的力量她是亲眼见识过了,的确是很厉害。 随后新的疑问又浮现在了她的心中,这无元天尊既是这般厉害,为何他不亲自出面结果了妖族,一定要泠泱使用上古禁术呢? 难道说… “辛泣上神,小仙斗胆问一个问题。” 姜晏作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一浔仙子不必客气,直问就是。” “天尊可是要归入混沌了?” 辛泣闻言没有隐瞒,落落大方的点了下头说道:“的确,天尊如今命数已经差不多尽了随时都会归入混沌。” 所以说天尊在大战来临前就归入混沌倒还能接的上,否则就算是为了天宫的面子他也会出手。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晏俏皮的吐了吐小舌调侃说道:“小仙看天尊都已经这么这么这么老了,就随口问问嘛。” “哈哈哈哈哈哈,天尊若是真的归入混沌,神界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有笑容咯。” “那还不趁现在赶紧多笑笑!” 姜晏自来熟的拍了一下辛泣的肩膀,辛泣倒也不介意,他原本就觉得这个小仙子还挺有趣的,接着又被无元天尊给看中点化了一番,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咳,一会儿聚神宴就要开始了,你且好好看看他们是怎么开幕的哈。” 话落就有一个神仙飘飘然的从上空飞下来,声音跟自带扬声器似的说道:“聚神宴将在一刻钟后开启,请诸位来客入座,稍后便有仙饵来侍奉诸位。” 辛泣闻言自觉的挪动脚步往靠近最中心的位置走去,一看便是天帝才能坐的高位。 姜晏并不知自己该做哪个位置,说白了她这个小仙其实没有资格参加聚神宴,哪来的位置给她坐呢。 “辛泣上神,小仙坐哪儿呀。” 姜晏连忙追上辛泣,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道。 辛泣这才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身边说道:“我倒是忘了一浔是被我带进来的,你且坐我身边,待会儿若是人问起来你便说是我的表妹,你可记下了?” wtf??? 表妹??? 好的吧。 真是到哪儿都是表妹。 姜晏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坐下,看着天宫外的仙娥们井然有序的走进来,其中一个来到了他们身边,为他们斟上一杯透明的液体。 姜晏端起来闻了闻,一股奇异的香味儿瞬间溢满整个鼻腔间,好奇的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呀,好香!” 辛泣饮了一口砸了咂舌,满足似的笑了笑:“这是天宫里独有的青酿,唯有在这聚神宴上才会开启供人饮用。” “不过此酒后劲颇烈,像一浔这样的女仙最不宜多饮,轻轻喝上几口即可。” 说话间姜晏已经迫不及待的就喝完满满一杯了,酒香味儿瞬间填满了她的口腔和心间。 这味道也太棒了吧! 辛泣目瞪口呆的望着她把一整杯都喝完了,连忙说道:“一浔你莫要多喝,待会儿醉了被天帝看到是要受罚的!” 姜晏本来让仙娥再续上一杯想要再喝几口,闻言立刻放下了杯子。 第四百九十四章 表妹 罚是绝对不能让天帝罚的,这要是被罚个下界或者打入天牢什么的可就糟了,她还有计划要完成呢。 “小仙知道了,多谢辛泣上神的提醒。” “还上神呢,叫表哥!” 姜晏愣了一愣,看了一圈儿都已经坐下来等待天帝和重要人物驾到的来客,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表哥。” “诶!” 她怎么从辛泣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促狭,这辛泣不会是在套路她吧?! 若真是套路她,等她回到凡界再去收拾他!!! 脖颈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姜晏下意识覆上了温热的来源,却摸到了一个像戒指似的东西。 轻轻拿出来一看,果真是她在凡界里辛泣送给她的那个古铜色毫不值钱的戒指。 “戒指呀戒指,你怎么也跟着一块儿来了这儿?” 姜晏并没有说出声,默念着。 戒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轻轻亮了亮算作是回应。 或许就是这个戒指带她来看万年前发生的事情吧。 姜晏把戒指再度放回,等待着天帝的到来。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宫外忽然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 “天帝到!” 瞬间所有的来客都站起身等待天帝,只见一个身穿白金长袍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没有挪动一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 不过眨眼间他就在天帝该坐的位置上坐下,一双比无元天尊还要锐利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 在看到姜晏时仅仅只是停顿了一瞬就让她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威压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 这天帝的眼神竟然有种压迫感,不过所幸是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来。 果然天帝还是太年轻了,晚上像无元天尊那般她估计在天宫很难混下去。 很快,天帝下方一个台阶的位置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玄衣身影,一众来客的目光顿时被他吸引了去。 姜晏亦是被吸引去了目光,看到他的脸庞时却陡然一震。 那不是赫白吗?! “参见天帝陛下,莫止战神!” 莫止战神?! 赫白? 莫止=赫白?? 姜晏跟着一众来客们一同行了个大礼,不由的想起以前辛泣同她说的故事。 莫止和泠泱相爱,甚至随她一块儿堕入轮回受转世之苦。 可人界的赫白分明和莫止长的一模一样,莫不是说赫白就是莫止的转世? 转世的莫止爱上了自己,那泠泱呢? “免礼。” “谢天帝,谢战神!” 姜晏趁着一众都在奉承莫止的时候扯了扯辛泣的衣袖。 “表哥,泠泱将军为何没来?” “我也不清楚,以往泠泱都是很早就来了呀。” 辛泣摸了摸脑壳也满脸疑惑。 姜晏思忖现在天帝、莫止、辛泣都齐了,就差一个泠泱还没冒泡。 泠泱不出现那她就没机会去接近泠泱,难道她得接近莫止? 抬眼望去,只见玄衣男人眉目冷厉,端坐在位置上,眸子中有些万千却独独没有一丝柔情。 不,他只是莫止,绝对不是赫白。 他是战神莫止,从现在起她必须得弄清楚他的身份。 第四百九十五章 十年 绝对不能被莫止的脸给迷惑了,绝对不能。 姜晏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她现在得想办法接近莫止,告诉莫止一定要保护好泠泱,去阻止泠泱用上古禁术,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 “朕宣布,开宴!” 随着天帝的声音落下,浮着云雾瞬间四散开来,花瓣簌簌落下却在接近地面时化为泡影不见。 待所有的花瓣落完,一个身着舞衣的女仙优雅的落在天宫中心,素手轻扬便出现一圈儿的伴舞,像是优雅的风一般翩翩起舞。 空灵的乐声忽随着女仙的第一个舞步响起,配合着她的动作轻柔缓慢。 “哇塞,好美啊。” 姜晏不由的看痴了,难怪都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程度真的是美到不行,比电视剧里的那些特效更真实更美丽。 “中间领舞的那个仙子是众花仙为首的牡丹花仙,听说她是爱慕莫止的其中一个仙子呢。” 姜晏才不管她爱不爱慕莫止,像莫止这种又帅又有权利的战神,喜欢他很正常。 只可惜人家心中已经有泠泱了呢。 “牡丹花仙啊,难怪我闻到了一股牡丹的花香。” 姜晏刚打算拿起酒杯喝上一口就被辛泣毫不留情的拍掉了手,受了一记白眼。 “都说了少喝点儿,不你不准再喝一口,待会醉了怎么办?” 姜晏不满的撇了撇嘴悻悻收回手,哼,既然不给喝那就算了,她吃菜! “话说我们面前这些看起来像糕点模样的东西是什么?” 姜晏拿起一块儿小方糕,放进嘴里入口即化,一股清流瞬间在她的身子里流窜,沉闷的心情顿时消散。 “这是厨神特制的,里头注满从瑶池里吸取来的灵气,你可别浪费了哈。” 姜晏闻言立刻又拿了几块儿放入唇中品尝,这么好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加点儿灵力也是好的。 “不浪费不浪费!” “慢点儿吃别噎着哈。” 牡丹花仙开场一舞结束,很快又上了一批仙子。 “这些仙子是谁呀?” “这些是由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亲自挑选的月仙子,你看她们身上泛着的冷光便知了。” “噢噢。” 姜晏不再询问,专心的看起表演。 很快就有各种各样的表演,姜晏从一开始的兴致冲冲看的头昏脑胀,趴在桌上看着魔界来的魔女们的搔首弄姿。 “表哥,这表演什么时候结束啊,我都看的头晕了。” 辛泣已经习以为常,他早就开起了小差自顾自的下棋玩乐。 “这才到一半呢,离开聚神宴的开场就要一天,法力研习要五天,交友三天,结束要一天,整整要十天呢。” “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换算一下要十年整个聚神宴才会结束。” 姜晏闻言惊的猛地清醒了很多,声音不由提高了些许。 “什么!” “整整十年!” “这!” 感受到目光突然汇集到她一人身上,连忙趴回去恹恹的说道。 “我还以为这聚神宴很快就能结束呢,令人头大。” 第四百九十六章 莫止 莫止的目光亦被这声灵巧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去,半眯着的眸子瞥了一眼趴在桌上恹恹欲睡的仙子,收回目光。 “不就是十年嘛,我们做神的熬过了多少个十年了,也不差这一个。” “哦对了,你是第一次,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哈哈。” 姜晏的耳畔满是辛泣幸灾乐祸的嘲笑声,撇了撇嘴没有搭理他。 罢了,这辛泣说的倒也没错,她反正也第一次见识聚神宴,也是最后一次了。 “不过泠泱女将军为何没来,小仙倒是真的好奇。” 姜晏还是没有放下泠泱,对她没来之事耿耿于怀。 讲真的泠泱若是来了,她一定冲上去就是直接告诉她万年后会发生的事。 然而理智告诉她不能,泠泱铁定不会相信她一个陌生小仙的话,脾气暴的话估计直接给她一掌拍回去了。 “她来不来问题不大,反正她每次来都会跟莫止打上一架,非要分出个胜负。” 姜晏瞧着辛泣的神色正常还有一丝看戏的神情,但就是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情绪,遂小心翼翼说道。 “泠泱将军和莫止战神难道没有…那什么的感情?” “那什么的感情是什么感情?” 辛泣疑惑的低下头看向她,半晌后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座上的莫止又看了看她,压低声音。 “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那什么的感情,他们每次见面都恨不得把对方给直接结束了生命!!!” 姜晏顿时傻眼了,不是未来的辛泣同她说他们是相爱的,还成亲了吗?! “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就是那种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了呀!” 姜晏见辛泣不像说谎的样子,那么大概就是他们现在还没产生感情了,遂扯了个胡话把话茬给圆回来了。 “打出感情来这倒不是没可能,只是莫止会看上泠泱那暴力女??” 辛泣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摸了摸脑壳陷入了思考。 “好啦好啦,小仙就是随口一说,上神莫要放在心里。” “诶,上神?” “表哥!” “这就对了嘛。” 姜晏不免腹诽这辛泣是多缺表妹,回了人界她寻几个缺表哥的给他做做表妹得了,真的是。 “不过表妹你提了个好问题,莫止如今都十万岁了快,泠泱年纪也差不多,如若这俩强强联手势必会让两界更为和谐。” 你界是和谐了,妖族可一直眼红着你们要打你们嘞。 当然姜晏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的,笑了笑说道:“是啊。” “待会儿我得寻个空儿打探一下莫止的口风,看看他跟泠泱有没有戏!” 也对,辛泣和莫止的关系是从小玩到大的,这点绝对不会变。 他去探探口风倒也好,赶紧把这俩约起来她好有机会接近泠泱,就不用费尽心思接近莫止了。 这莫止冷冰冰的一看就不好接近,她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神界。 “也好,不过表哥你会探口风嘛?” 辛泣挑眉自信满满。 “自然会,况且我跟莫止的关系好着呢!” 第四百九十七章 姻缘 漫长的表演活动终于结束,年纪轻轻的天帝宣布第二场开始之后就消失了,估摸着应该是回自个儿宫中补觉去了。 “表哥,时机差不多了,快去打探!” 姜晏轻轻扯了扯辛泣的衣袖,示意辛泣该上去了。 众神众魔几乎走的快差不多了,唯剩下几个还在拼酒的老神,还有在上座坐着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的莫止。 辛泣正巧跟自己下完最后一颗棋子,闻言收起棋盘,朝她挑眉一笑。 “走,一起,让你见证一下表哥在莫止心中的地位!” 姜晏顿时愣了神儿,她没说要一起上去啊。 辛泣却是趁着她愣神之际直接大手一挥连带着她一块儿上了莫止的面前。 姜晏感受到一股威压再次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往辛泣身后躲了躲,在人看起来像是害怕的模样。 “莫止,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妹一浔!” 姜晏顿时有种想掐死辛泣的冲动,带着她一起就算了,怎么还介绍她叫啥啊! “哦?我同你一块儿长大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个表妹?” 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中带了点儿调侃,带了点儿怀疑。 “远房表妹嘛,来表妹,给莫止战神问个好!” 辛泣原本爽朗的声音在她此刻听来却是无比欠揍但没有任何办法,咬牙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从辛泣的背后微微探出脑袋来小声说道:“一浔见过莫止战神。” “表妹别害羞嘛,大方点儿!” 若说眼神能杀人的话,辛泣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姜晏被迫从辛泣的背后走出来,同他一块儿站着面对莫止。 “话说今日泠泱为何没来找你一战?” 莫止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她爱来不爱,我还省下力气。” “是吗,你们都打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你没有对她产生一点儿别的感情?” 辛泣极其直白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姜晏认真的听着莫止的回答。 “你是说友情?” “这倒是有一点儿,毕竟泠泱那女人一整天除了打打杀杀的就没别的了,每次跟她打完我都能收获一些启发,是个值得做朋友的。” 莫止说的风轻云淡,眸中的认真让姜晏明白他不是在故意扭捏害羞什么的,而是真的这么想。 辛泣眨了眨眼八卦道:“除了友情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嘛?” “你想说,爱情?” 见莫止总算点到了主题,姜晏更加认真的听他说话,生怕错过什么重点儿似的。 “对对对,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这么快领悟到了!” 莫止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缺心眼儿。 “无元天尊同我说过我的姻缘很难才会出现,也算过泠泱同我不会在一起,而且泠泱的命数中比我还难出姻缘。” 姜晏还以为莫止会冷冰冰的说几个字敷衍了事,没想到如此真诚。 可若是依照莫止这番话,那未来的辛泣为何会说出泠泱嫁给了莫止,两情相悦这种事。 辛泣没必要骗她的呀,骗她做什么呢。 第四百九十八章 和战神一战 “一浔仙子似乎对我的这番话有什么疑惑?” 直到莫止亲自喊她名字,才把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来。 姜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疑惑表现的太过明显,立刻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莫止战神恕罪,小仙就是惊讶您的姻缘竟然很难出现,想是什么样的女子才配的上您。” 莫止并没有错过她眸中一瞬的慌乱,更没有错过她的疑惑,心中便知她这番话是在胡诌。 方才无元天尊既是让她进了禁制里说话必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想必这个小仙子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仙子。 辛泣这回勾搭来的‘表妹’一定知道些什么,仔细观察观察。 “好啦我们别唠了,赶紧去西斜角的天元法坛参加比武吧?” “嗯。” 姜晏把疑惑压在心底,先同辛泣去看看天元法坛是个什么好了。 一阵凉风拂过,此刻他们仨已经稳稳的站在天元法坛的最高处,看着下方圆圆大大的法坛上一神一魔的对战。 一神一魔打的难分难舍,难分伯仲。 “表哥,你说这场哪一方会赢啊?” 辛泣仔细研究了一番,指着其中一个肯定的说道:“应该是我们神界的北斗星君会赢。” “你看他的招式行云流水丝毫不带慌张的,而对面的看起来毫无章法乱打一通。” 姜晏听他说的一套一套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点了点头刚想说别的的时候,莫止开口了。 “我看未必。” “对面的幕夜魔君看似毫无章法乱打一通,实际上他的每一着都打在了北斗星君的要害上。” “而北斗星君行云流水的招式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幕夜魔君下一招会怎么打。” “若再仔细些便可看到北斗星君的额间出了汗,动作不似刚开始一般有力气。” 姜晏一听莫止这一套一套的比辛泣说的还有道理,遂仔细观察了一番。 的确如同莫止若说的那样,北斗星君的出招有些绵软无力,不过一会儿就被判了输。 北斗星君被判了输并没有气馁恼羞成怒反倒是和幕夜魔君握手言欢,约定下次再战个痛快。 赢家有主动挑选对手的权利,也可以等待下一个人发起挑战。 几场下来很快换了很多个神与魔,下一对上来的竟是女仙。 “哦豁,上来了对巾帼,这次有戏看咯~” 辛泣打开了他的招牌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看着下方的两个女仙相互切磋。 很快一个穿鹅黄仙裙的女仙败下阵来,水蓝色仙裙的女仙拥有了选择对手的权利。 “小仙斗胆,请莫止战神一战!”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震惊的看着这位不自量力的女仙。 “小仙乃是瑶池中孕育而出的莲仙,自知能力不足,但仍然想请莫止战神出手指点一二!” 莲仙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姜晏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莫止。 只见他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说道:“你我实力悬殊,还请仙子另择他人。” 第四百九十九章 杀心 莲仙被拒绝后笑容一僵,一双美眸落在了莫止身旁的姜晏身上。 那个女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想必是新来的。 啧,就拿你开刀。 让你站在莫止战神的旁边! “那,那小仙斗胆请求战神身旁的仙子一战。” 姜晏自从看到莲仙的目光时不时往她这儿瞟就知道一会儿要出大事了,正准备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掉,果真听见这莲仙邀请她对战。 “这位仙子应是第一次来参加聚神宴吧,以前从未见过。” “仙子既然入得了天元法坛,想必仙子的实力并不虚,还请不要拂了小仙的好意驳了小仙的面子。” 瞧瞧瞧这话说的多体面多好听,她压根儿没有反驳人家的理!由! 姜晏扯了扯辛泣的衣袖求助:“表哥现在怎么办啊,你表妹在打架方面是个废物压根儿不会打架啊。” 辛泣没有幸灾乐祸,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那莲仙是从瑶池中孕育出来的仙子,法力自是纯净到一种境界,可以说生来就比一些仙子幸运的多,一浔以你的实力的确打不过她。” “嗨呀我肯定打不过她啦,但是她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我怎么拒绝啊。” 姜晏苦恼的揉了揉头发,法坛上的莲仙还一直微笑着盯着她看,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槽,做神仙好难,做一个会打架的神仙更难啊。 “你等等啊别着急啊,我给你想想办法啊。” 辛泣收了扇子,皱着眉思索着办法。 “你去便是了。” 一旁的莫止出声,姜晏下意识看了一眼他,无奈的说道:“小仙怎么敢放心去啊,小仙怕有命去半残着回来啊。” “你且去便是了,放心。” 莫止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可以放心的去。 放心的去送死吗? 辛泣闻言就知道他有办法了,喜上眉梢的说道:“莫止这么说一定有办法,一浔你莫要害怕,先下去记得作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那莲仙心里就会没底儿。” 姜晏闻言斟酌了一下还是同意了,现在除了相信莫止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遂照着身子里根深蒂固的仙术施展,飞下法坛同莲仙面对面站着。 “小仙一浔,见过莲仙。” 莲仙瞧着这个无名小卒果然应了自己的战,得逞的笑了笑轻声道:“一浔仙子先请吧,莲儿让你三招。” 哦豁,还让她三招,倒是挺自信的。 “那一浔便不客气了。” 话落姜晏凝神照着身子里原有的一些法术招式开始同她对战,那莲仙果真如她所说的那般躲让了三招,紧接着就是猛烈的攻击朝她袭来。 身子忽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一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牵扯,一边躲避着莲仙的攻击,一边对莲仙施法。 怎么可能,这个无名小卒居然这般厉害?! 莲仙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敢置信,加重了法术,隐隐有下狠手之势。 姜晏亦感受到了这股杀气,皱眉。 这莲仙怎么对她起了杀心? 第五百章 污蔑 “一浔仙子的身法倒是不错?” 莲仙的招式愈发凌厉,连带着杀气也愈发严重,几乎让每一个围观者都感受到了。 “莲仙谬赞,小仙不过是勤加修习了些年,并不敢同莲仙相比。” 姜晏听着莲仙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由皱了眉,一边不卑不亢的回答,一边闪躲。 这瑶池出来的仙子怎的咄咄逼人好生无礼,所幸这股控制自己的力量一直在帮助自己,否则早就重伤了估计。 “呦,一浔仙子这是在讽刺我没你勤快咯?” “小仙并无此意,还请莲仙莫要多想才是。” 莲仙思忖这么下去她绝对会落得个输家的名头,到时候一定会丢脸,她一定要想法子让自己看起来输的体面些。 高处的辛泣笑容灿烂,看了一眼身旁不动声色施法的某人,调侃的说道。 “没想到我们莫止战神也会玩儿这一招啊。” “兵不厌诈。” 莫止淡淡的吐出四个字,眸中满是姜晏和莲仙对战的身影,神识在注入仙法替她作战。 下方的莲仙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动作开始缓慢下来。 正在众人以为局势要定下之时,只见莲仙忽然轻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倒地。 一瞬间哗然,围观者们想上来看看情况却又不敢上来,只敢在法坛外伸长了脖子看看。 “一浔仙子…你…你好狠!” 姜晏一脸懵圈儿的看着地上忽然倒下还吐了一口鲜血的莲仙,她这一直在退让躲避根本没出一招啊,莲仙咋就自己吐血? ??? “不知莲仙在说什么,小仙方才并无出手过一招一式,莲仙莫不是患了什么隐疾复发了?” 莲仙红着眼眶抹去唇边溢出的血迹,颤抖着身子,气息都孱弱了几分,似乎伤的很重的模样。 “一浔仙子方才为何要下狠手置我于死地,又为何这会儿要诅咒我患有隐疾?” 姜晏瞧着这架势就知道是这个莲仙输不起,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的身子来陷害她。 原来不止人界才有这种肮脏的下三滥手段,神界也有啊。 啧,被人界的凡人奉为信仰的神明却也不过如此。 姜晏丝毫没有恼怒,只觉得有些好笑和无语。 看着地上装模作样眉眼含泪的莲仙,此刻心中没有半点儿波澜。 莲仙见姜晏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的看着她更是变本加厉,借着抹去鲜血的手挡去了得逞的笑容,眼神柔弱无辜。 “一浔仙子若是想得到胜利直说便是,纵然是当着战神的面儿我也不会不让你获胜的。” 莲仙说的就轻声啜泣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不断滚下落在法坛上,化作一瓣瓣莲花。 围观者们看着不由的心生不忍,却仍然有清醒的人出了声。 “可方才本君见莲仙的杀气甚重,莫不是她自个儿伤着了自己?!” 此话一出姜晏意外的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看,竟然就是方才落败的幕夜魔君! 没想到帮她说话的竟然是一直被世人视作是恶人坏人的魔君。 第五百零一章 莲仙 幕夜魔君身旁站着的似乎也是魔界来的魔,点点头附和说道:“本君一直观察二位仙子的对决,发现这位叫一浔的仙子没有反击过一次,反倒是一直在避让。” 有了两位魔君的开头,方才看的真真切切的人也纷纷附和的说道。 另一边一直支持莲仙的神看着自己的女神竟然在哭泣,立刻不满的反驳说道:“照你们这么说莲仙是自己伤自己的咯?” “就是就是,莲仙一直都是出淤泥而不染,从瑶池中孕育而出最清白最单纯最纯粹的仙子,怎会伤害自己就为了污蔑一个无名小卒?!” 法坛上吵的不可开交,莲仙一直低着头瑟瑟发抖掩面哭泣,而一直被莲仙拥护者指责的姜晏则一身无所谓的站着,不耐烦的看着那群聒噪的脑残粉。 这年头做神的竟然没魔看的清楚看的真切,倒真是辱没了人界那些一直将他们奉为信仰的愚蠢人类。 真真儿是讽刺至极啊。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莲仙怎么回事?” 辛泣扇子一合皱着眉说道。 “我方才没有对莲仙出招,这个莲仙有问题。” 莫止面无表情的看着法坛上两个神色截然不同的仙子,冷笑一声。 这个莲仙的法术是最纯粹干净的,可她的心思却是污浊的。 若是瑶池中残留着仙鹤带回来的恶,孕育的仙子出来时沾染上了倒是可以理解。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恶不是一出来就明显的人人得知,而是会在一种特定的情况下才会爆发。 看来得让天帝好生净化一下瑶池,别下一个孕育出来的仙子也沾染上了恶。 “我的天,也就是说是这个莲仙自己把自己弄伤的?” “就为了污蔑我表妹?” “这也太…” 辛泣一时间找不到能够表达的词语,面露惊讶的说道。 “那现在应该怎么解决,以你我的身份出面怕是不妥,难免落人口舌。” 莫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且先看看一浔怎么做。” “也好。” 辛泣叹了一声,开始后悔他今儿个就不应该带姜晏进来,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哎。 不过既然都带了那也没办法了,所幸这个小仙子是个有趣安分守己的,很是称自己的心意,若是换作旁人他倒也懒得管了。 “一浔仙子,我也不求你能承认自己的罪行,只求你对我道个歉,这件事我便不再追究,可好?” 莲仙看她的拥护者们果然被她的可怜样子给打动了心,加把火力继续洗脑。 姜晏听着这装模作样矫情的声音就烦躁不安,强忍着想一脚踹上去的冲动,微微一笑说道:“莲仙,小仙从未对您动过手,许是您的法力不慎伤着了自己,小仙认识辛泣上神,可唤他给您治疗一下。” 姜晏思忖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仙并不是手执滔天权势的女帝,她只能是陈述事实为止。 再者她已经直接把辛泣上神的名头都搬出来了,还怕这群脑残拥护者一时激进下敢动手不成? 第五百零二章 继续污蔑 难办拥护者们一听到辛泣上神的名头果真消停了一会儿,但莲仙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时更加疯狂的叫喊起来。 “一浔仙子即使你同辛泣上神相识,也不能胡乱伤害其他的仙子啊,我知你是思慕辛泣上神,可你不能三心二意还盼着得到莫止战神的垂怜啊。” 莲仙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知道这群脑残拥护者们最吃这种循循递进的情绪,而不是一味的哭泣卖惨。 开始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勉强的站起来捂住伤口指责姜晏。 另一边一直为姜晏说话的魔们不解的粗声粗气说道:“不是,您受伤就受伤,怎么还跟辛泣上神、莫止战神有关啊,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 幕夜魔君挠了挠头发亦疑惑的说道:“莲仙的意思是一浔仙子为了在辛泣上神和莫止战神面前出风头才伤害您?” “这说不通啊,即便一浔仙子想要出风头光明正大的打败您就是了,怎的弄还要伤害您这一出?” 魔们立刻反应过来,以他们耿直的思想的确是想不通的。 很快脑残拥护者们就以一种不屑的姿态嘲讽的说道:“弄伤了莲仙自然就显露出她的厉害之处了呗,你们魔界中人能不能不要只看事情的表面?” 姜晏亦是听的糊里糊涂,她咋就变成看上辛泣和莫止了,她啥时候看上的她咋不知道啊? “等等,莲仙您这是在说什么呢,您从哪里看出来小仙思慕辛泣上神和莫止战神的啊?” 莲仙眸中划过一丝嫉妒,柔柔弱弱的说道:“我从入了法坛就见一浔仙子站在辛泣上神和莫止战神的中间,笑容灿烂时不时的在两个人之间回转…所以…” 这话说的时明时晦涩的,让众神众魔都不免浮想联翩。 姜晏听着这一套一套的就脑壳大,她咋不知道她的眼神在这两个人之间流连忘返,她咋记得自己一直就盯着法坛看啊? “不是,莲仙您是不是看错了,况且您为何一直盯着小仙看?” 姜晏忽然挑眉一笑,上前一步眨了眨眼低声说道:“莫不是莲仙您…您对小仙有什么…想法?” 莲仙闻言一愣,骤然退后一步摇着头不屑说道:“我怎么会对你一介女仙产生什么想法,且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子罢了!” 姜晏见她果真乱了阵脚,笑容不减更是逼近了一步,打趣儿似的说道:“怎么,照莲仙这么说若小仙是个有神职的莫不是就小仙产生什么想法了?” 哼,不就是杠精言论,她也会! 她不仅要杠还要杠上开花,杠上加杠,杠的她无话可说! “你,你,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毁我清誉?!” “我乃瑶池莲仙岂容你这般诋毁?!” 莲仙显然是气急败坏了,毫无清纯女仙的模样指着姜晏就提高了声音。 “呦,您既然是堂堂瑶池莲仙那怎可随意污蔑小仙与二位上神之间的关系?” “莫不是仗着您的身份就可以让小仙平白无故受这种污蔑?” 第五百零三章 真假 莲仙瞠目冷笑了笑:“那又如何,你区区一个小仙我还不能污蔑你了?” 话音刚落,顿时掀起一片哗然来。 莲仙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解释的说道:“我只是,我只是气急了才一时胡言乱语,大家莫要相信那小仙的话!” 姜晏面不改色,笑容更深了些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他们爱信不信我无所谓,只是莲仙你瞅瞅你这伤口这么快就愈合了?” “小仙若真的要伤害你,不是小仙夸大其词啊,小仙的心性是个恶毒的,估摸着就不会让你再醒来,叫你闭上你这张嘴!” 姜晏终究还是忍不住这么些年来情况下练就的女帝气息,即便是没有龙袍真金冠加身,她往哪儿一站眸色一凝就满满的王者气息。 “你!” “大家都听见了吧,这小小的仙子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莲仙原本还因为自己暴露了伤口这么快就消失而感到惊慌失措,听姜晏这番话还以为她自己愚蠢不会说话,得意一笑继续污蔑她。 幕夜魔君却是对姜晏所说的话表示无比赞同,以他们的思路来想的确是这样子的。 哪有害人的还不舍得下狠手,那还有什么害人的意义,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一浔仙子说的没错,莲仙方才就是你的杀气最重,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吧。” “再者若真是一浔仙子伤了你,那难道是做错了吗?” “一个人在受到危险的时候自然会保护自己,难不成还放着被你杀了吗?” 虽说幕夜魔君说的很直白却一下子让脑残拥护者们没话反驳。 辛泣瞅着闹剧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别过头询问了一下莫止的建议。 “这件事儿该结束了吧,怎么处置莲仙?” “莲仙这件事可大可小,看你是想让她直接消失,还是让她吃点儿苦头。” 莫止的声音冰冷彻骨,一如他眸中似终年化不开的雪一样冰冷。 “直接消失?” “行,我明白了。” 辛泣错愕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飞身而下。 “见过辛泣上神。” 莲仙见辛泣亲自下来,连忙整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一层红霞。 她方才向莫止战神邀请出战便是想在辛泣上神面前出出风头,即便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战神,但能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见了也是好的。 “免礼免礼。” 辛泣瞧着莲仙这副娇羞的样子就知道原来这位仙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整这一出竟然是为了他? “上神求您为莲儿做主,莲儿方才差点儿就死于这小小仙子的手上了,她都承认了自己的恶毒心性!” 莲仙的泪再一次簌簌直落,哭的泣不成声一脸委委屈屈的模样。 “是么?” “她为何要这么做?” 莲仙见辛泣肯听她的解释还以为他也站在她这一头,立刻声泪俱下的把事情再添油加醋的再说一遍。 辛泣听着还配合的作出惊讶的表情,末了眨了眨眼看向姜晏,疑惑的说道。 “是吗,表妹?” 第五百零四章 偏袒 “是不是,表妹?” 此话一出整个法坛上的所有神啊魔啊什么的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姜晏更是呼吸一滞。 辛泣这是在说啥玩意儿呢,现在她是他表妹的事儿都人尽皆知了,这会假的也成真的了。 “不是啊…” 姜晏木讷的吐出三个字,久久没回过神来。 辛泣瞧着这小仙子木讷神情呆滞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儿,强忍住笑意作出一副公正严明严肃的模样,正儿八经的对着满脸不敢置信的莲仙说道:“你看吧,我表妹都说了不是这样的。” “莲仙,你乃是瑶池中孕育出来的纯净仙子,方才你的一言一行我们在上头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你若是从实招来本上神倒是可以从轻发落,如若不然这个后果你恐怕受不起。” 辛泣这副严肃的模样,姜晏倒是第一次见。 平日里他都是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的,这般严肃的样子倒像是有个神仙的模样。 莲仙见势头不对立马跪下来抹着眼泪抽抽巴巴的说道:“莲儿的确是被一浔仙子所伤,莲儿没有胡说八道欺瞒于您!” “一浔仙子就是仗着自己是您的表妹,身份尊贵才敢伤害莲儿!” “您不能因为一浔仙子是您的表妹就偏袒于她啊,莲儿冤枉!” 辛泣把目光移向姜晏,示意她来说。 姜晏立刻也跪下身子,目光坦荡的落在辛泣的身上。 “小仙从未仗着自己是辛泣上神的表妹就对莲仙动过手,方才法坛外的大家都看的真真切切的,小仙一直是避让的!” 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难不成那群脑残拥护者们还能强行让她动手了不成。 莲仙闻言瞪着一双美眸看向姜晏,冷声说道:“一浔仙子你方才也说自己的心性是恶毒的,怎么就不是你动手的了?” 姜晏挑眉不屑冷哼一声,这莲仙就只能拽着她这句话不断的做文章吗? “小仙心性恶不恶毒也是分人的,像莲仙您这种对小仙动了杀心的,小仙难不成还要跪下来感恩您不成?” 这会儿辛泣上神亲自下来主持公道,倒是不敢多言,幕夜魔君亦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安静了下来。 莲仙咬唇,眸中划过一丝不甘。 她原本不会对区区一个小仙起的杀心,随便耍几下就能把这个小仙给打败,这样既能表现出她的厉害之处也能在辛泣上神面前出出风头留个印象。 可她却在法坛上跟对方磨了那么久,对方不过区区一个小仙一直在退让不出招,这让她的耐心越来越被磨的给干干净净,这才起了杀心。 “是,对你起了杀心是莲儿的不对,只是莲儿见一直没有结果实在是没了耐心,原本是想一鼓作气解决了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出手伤人!” 姜晏看着莲仙死不认错的样子久久无话,叹了一口气。 “小仙到底有没有伤你,旁的仙友魔友难道看不清?” “表哥您随便扯一个人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表妹这第一次来聚神宴谁都不认识自然不会有谁会偏袒。” 第五百零五章 多此一举 高台上,莫止垂眸看着下头的风波,看不清情绪。 他方才算了一下那个名叫一浔的仙子,竟是算不到她的因和果。 所谓因便是所有生灵为何而生,因什么而生。 所谓果便是所有生灵到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会遇到什么劫难而陨灭。 一浔的因和果皆是空白,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 这倒是稀罕的很,神界从未出过这样一个例子,看来得好好研究研究了。 “回上神的话,小仙乃是千里眼上神座下的徒弟,虽不及上神的一半眼里但还是自诩眼神儿不错,这莲仙和一浔仙子的对战小仙也看的清清楚楚。” 辛泣见是千里眼座下的小徒弟,知道这事儿容易解决了。 这小徒弟他见过几次,是个稳重的,将来必成大器差不到哪儿去。 “你且说来是怎么一回事。” 小徒弟不卑不亢,上前一步沉下声音说道:“比试一开始莲仙先是让了一浔仙子三招,而后就发起了攻势,但没有用太多的法力,反倒是在一浔仙子一再的退让下招式愈发凌厉。” “莲仙的动作愈发缓慢,招式也是渐渐弱了下来,然后不知为何她用莲枝化作利刃伤了自己,那莲枝现在就藏在她的袖口里。” 莲仙闻言脸色煞白,左手下意识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回头慌忙反驳道:“你这小仙怎敢胡言乱语,你可知污蔑瑶池仙子的罪名有多大!!” 小徒弟目光落在莲仙的左手上,撇了撇嘴说道:“你衣袖里有没有莲枝让仙娥来检查检查就是了,何苦来威胁我一个小仙。” 他早就看这个莲仙不顺眼了,看上去是个从瑶池里孕育出来的纯粹仙灵,体面的不行。 可莲仙是个势利眼,向来只与上神攀谈来往,偶尔放下身段和上仙搭几句话也是为了自己。 姜晏感激的朝小徒弟点了一下头示意感谢,果然是千里眼的徒弟啊,眼神儿就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她跟莲仙那么近都没看出来莲仙的动作,她还就纳闷儿了这她也没动手莲仙也没动手怎么就莫名其妙吐血了呢。 本来她还怀疑是有什么场外人故意针对莲仙,现在看来那就是莲仙自己作呢。 辛泣招来两个仙娥,一个负责按住莲仙不让她做手脚,一个径直从莲仙的袖口中摸索。 过了一会儿,果真摸索出了一根已经失了灵力枯萎了的莲枝。 “上神。” 仙娥们把莲枝呈上后就自觉的告退,并迅速把在这儿的所见所闻给传开来。 辛泣打量起手中平平无奇的莲枝,轻轻一捏就化为灰烬。 “莲仙,你若再不肯说实话,本上神就只好秉公处理了。” “表妹你先起来,到我身后来。” 姜晏闻言立刻起身跑到辛泣的身后,想不到辛泣这会儿看起来倒是靠谱儿的很,且看看他打算怎么解决。 莲仙已经面如死灰,可她却还想再博上一博。 “莲儿是冤枉的,莲儿没理由这么做啊!” “上神您想想,莲儿若是想早些结束比试直接打败了一浔仙子便是,何必要伤害自己多此一举呢?” 第五百零六章 表妹你来 辛泣见莲仙依然没有想认错的意思,索性直白的说道:“莲仙,你的确是从瑶池中孕育出来的仙子,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是一个仙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姜晏在他身后听着这话顿时笑出了声,而后立马噤了声乖乖的等着辛泣解决。 怼人的辛泣她倒是第一次见,看样子约莫也是个毒舌,只是没机会怼人罢了。 “莲儿不知,还请辛泣上神点明。” 莲仙这次并没有装模作样,倒是真的不清楚,疑惑的问道。 辛泣在她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翻了个白眼很快恢复如常,沉声威严。 “你身为瑶池中孕育而来的仙子本应该是勤加修炼方能早日封神,可这一千年过去了你依然是个小仙,你这一千年来都做了什么就不需要本上神多说了吧?” 莲仙越听越苍白无力,她听着听着才反应过来原来辛泣上神一直在讽刺她。 这一千年来她一直找机会就奉承上神啊帝君啊什么的,就是为了和他们打好关系好能出席各种宴会什么的,因为这样她才忽略了修炼。 “神界谁不知你莲仙是头等爱面子的仙子?” “方才你便是因为法力不精体力不支才以伤害自己,污蔑一浔来博取同情博取面子。” “况且你方才甚至还差点儿引起神界同魔界来的贵客发生不愉快,莲仙你这可是犯了挑拨引战、欺骗污蔑、死不悔改的罪行啊。” 辛泣的声音越来越冰冷彻骨,莲仙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当她听见最后一句话时蓦然反应过来,急忙摇头否认,惊恐万分的说道:“莲儿没有要引战,莲儿也没想到他们为了维护我就胡诌啊!” “再者他们发生不愉快不关莲儿的事,莲儿什么都没让他们做啊!他们是自愿的与我无关啊!” 姜晏冷笑了笑,看着法坛外方才叫嚣着的脑残拥护者们,淡淡的说道。 “你们可是听明白了,你们所一直维护着的仙女姐姐现在说了,你们的事与她无关呢。” 法坛外的拥护者们脸上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其中一个领头的还不肯相信事实的真相,上前一步扬声说道。 “会不会是那小徒弟看错了,那莲枝也不过是根普通的树枝,辛泣上神您若是为了自己的表妹实力不敌人,就冤枉我们莲仙大人啊。” 辛泣不想再虚与委蛇下去,但还是好脾气的同这位被莲仙蒙蔽甚深的仙友说道。 “千里眼上神座下的徒弟眼神儿能差到哪儿去?” “莫不是你觉得那小徒弟同莲仙无冤无仇的故意冤枉人家?” “那小徒弟是闲的呢还是闲的呢?” 领头的拥护者闻言悻悻的回到人群中不敢再说一句话,尴尬的笑了笑。 “行了,本上神也不浪费诸位的时间,毕竟法坛比试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莲仙今日的举动差点儿引起不和枉费了天帝和魔尊的一番心意,虽没有酿成大祸但还是完成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所以要怎么处置,表妹你来做决定。” 第五百零七章 教训 ??? 绕了一圈儿还是要她做决定?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呀…” 辛泣‘哦’了一声,附身低下头在姜晏耳畔轻声说了两句话。 姜晏听完眼睛骤然瞪大了一圈儿,压低声音说道:“要不要这么狠?” “人家都污蔑你了,你还同情人家啊?” 辛泣挑眉调侃似的说道。 “得得得,我知道了。” 姜晏倒不是同情莲仙,而是直接把人家丢回瑶池中重新修炼,这不等于直接把人打回娘胎嘛。 不过话说回来莲仙她落得怎样的下场都不会过,做人都最忌讳生坏心思何况是做神仙的呢。 罢了罢了,她当女帝的时候处置过的人多了去了,啥方式的都有,这一次还是正常发挥吧。 “既然如此,莲仙品行不端实在有辱瑶池之名,便回瑶池中好生重新修炼一遭,待辛泣上神开口放你出来,你再出来。” 姜晏说这话时脊梁骨挺的直直的,下巴微微抬起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莲仙,冷声说道。 高台上,莫止瞧着下方的小仙竟然周身散发着一股帝王一般的气息,微微皱了眉。 这小仙不仅仅是来路不明身份不明,周身的气息却跟天帝比是有过之而不及的,甚至是比天帝的还要深一些,就像是她原本就是一个领导者一般。 站在姜晏身侧的辛泣亦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帝王一般的气息,眸中划过一分诧异很快就恢复如常。 没想到他这认来的‘表妹’竟然有一种领导者的风范,倒是难得。 不过他似乎还没算过他这表妹的来历,待会儿回了行宫再算算,毕竟他初见一浔时就看见她一个人在天宫外茫然的打量着周围。 “莲儿不服!” “莲儿凭什么要听从你一个区区小仙的话!” “莲儿好不容易从瑶池中修炼而出,莲儿绝对不要再回去了!” 莲仙立刻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起身跑到姜晏面前狠狠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差点儿没把她的肩膀给摇碎了一样。 “不是,你松开松开!” 姜晏皱着眉挣扎着,这莲仙力气居然这么大。 她被晃的不耐烦了,索性反手给了莲仙一巴掌让她清醒一下。 “你是为了什么才不肯回瑶池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没点数吗?!” “让你回瑶池重新修炼怎么了是害了你吗?” “莲仙你污蔑小仙、让他们攻击小仙的事儿小仙还没有同你计较,也不要你的道歉了,你安分一点儿别最后落得个丢命儿的下场!” 莲仙被姜晏这一巴掌给打蒙了,呆愣了很久很久。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木讷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是,莲儿知道了,莲儿知错。” “知错就自觉点自己回瑶池,别等一会儿侍卫来托了你去,面上不好看!” 姜晏啪嗒啪嗒说了一大堆有些口干舌燥,这还是时隔这么久她第一次怼人,别说真的是太累了。 “表妹还挺能掰扯的,可以。” 辛泣已经收了打量的神色,玩世不恭的笑容再次浮上他的脸庞。 第五百零八章 仙娥 “那是自然,掰扯谁不会嘛。” 话落辛泣笑了笑就带着姜晏一块儿回了高台,不再关注下方的一举一动。 姜晏一回到高台就立刻同莫止行礼郑重的感恩说道:“多谢战神相助,小仙实在无以为报,若他日战神有需要小仙帮忙的地方,小仙一定万死莫辞。” 莫止闻言微微颔首望着低垂着脑壳的白衣仙女,低低应了一声。 “嗯。” 辛泣见气氛逐渐低沉下去,开始打圆场。 “哎呀莫止不是什么小气的神仙,他不会真的要你帮忙的,何况他如今也没什么事需要你帮忙。” 姜晏见辛泣朝他眨了眨眼睛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在给她解围,抬起头笑得灿烂:“是啊,表哥说的对,战神那么那么厉害一个神仙怎么会有事需要小仙帮忙呢!” “没错,莫止他法力那么那么高强,自己的行宫中都是自己亲自操练的神将,自然是没什么事儿需要你帮忙的。” 莫止闻言挑眉一笑,辛泣的这番话倒是点醒了他。 他若是要查清这个小仙的真实身份留在身边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力气,做个贴身婢女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件事须得一浔仙子来做。” 姜晏闻言惊讶的朝莫止看去,只见他的神色依然淡漠,可她怎么觉得这战神眼底的笑意若隐若现的,似乎在套路她??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小心翼翼的询问说道:“不知战神有何事需要小仙帮忙?” “我行宫中的确缺一个贴身仙娥,若一浔仙子肯答应帮忙,今日一事就此两清。” 辛泣亦是一脸愕然,平日里莫止出手助了仙家后总是莫不吭声的,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得到回报,今日看来倒是意外啊。 遂瞧了一眼同样惊讶的姜晏,半开玩笑的说道:“不对啊莫止,你今日怎的这般小气,莫不是看上我表妹这如花似玉的美貌想带回去?” 莫止闻言着实愣了一愣,细细瞧了一眼眼前的小仙子模样的确是有几分姿色的,皱着眉淡淡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再者若是一浔仙子不肯答应那便作罢,我不强求。” 姜晏思忖虽说做仙娥是有降低自己的身份,但为了改变未来倒委屈将就一下也未尝不可。 而且能近莫止战神的身也不是坏事,她正好查查泠泱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者她在这天宫也不知道住哪儿,日常该做什么,莫止既然给她提供了这个机会倒也是不错的。 姜晏低着头思考的模样落在二人眼里便是在犹豫不决。 辛泣不知她心中所想,半安抚似的说道:“没事不用怕,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了。” 姜晏的思绪骤然被拉回来,她点了点头说道:“小仙答应,若这么点儿小事多要推诿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战神的相助!”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激动的样子还特地跪下严肃的说道。 才跪下一秒钟就被辛泣拉了上来。 “去就去你跪下作甚,没那么严肃啦,你去了莫止的行宫可不要忘了我哈。” 第五百零九章 追求 姜晏瞧着辛泣笑嘻嘻的模样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行行行,我不会忘了你的,表哥!” 姜晏特地咬重了表哥二字,让辛泣心尖儿不由的颤了一颤,讪笑了笑。 本来他们表兄妹的关系是假的没人知道,结果给他整了那么一出成了大伙儿都知道了,假的也成真的。 也算是给她惹了些麻烦,估摸着聚神宴一过就会有一大堆仙家去奉承讨好了。 天元法坛倒是比宴会开场有趣儿的紧,打着打着就结束了。 紧接着便是最后一场,交友大会。 根据辛泣所说的,说白了就是的相亲大会。 谁跟谁看对眼了就趁这几天好好相处,若是相处下来觉得不错就可以向天帝请愿赐婚再一块儿,再向魔尊报备一下就完事儿了。 姜晏因为‘坐实’了是辛泣表妹的身份,这一路都只能跟着辛泣和莫止瞎逛。 “表哥,我这褪都要走断了,停下来歇歇吧?” 姜晏并不是真的走累了,只是这一路走过去都被人当猴儿似的一步三回头的看来看去的,各种各样的眼神都有。 索性寻个安静的去处停下来坐坐,看看神界的风景养养神儿,反正她又不相亲。 “行,北面儿有个新建的亭子,我们去看看。” 辛泣也不扭捏,径直朝北面儿走去。 姜晏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被一群神啊魔啊的看了。 姜晏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莫止,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绷着一张脸,生怕别人来跟他说话似的,难不成这人有社交恐惧症不成? 这三人才坐下不过一刻钟,姜晏还没把这神界的风景都看个尽兴,很快就有人捧着一盒东西快步上前,停在了她的眼前。 “见过莫止战神,辛泣上神,一浔仙子。” “小神乃北山山神北树,听闻辛泣上神今日带了表妹来参加聚神宴,特地携薄礼来拜会。” “一浔仙子还请不要嫌弃,请收下小神这番小小的心意。” 姜晏瞧着眼前这个眉目清秀年纪轻轻,身着一身翠绿长袍的山神,思忖果然以前电视中那些胡子拉碴白发苍苍的山神形象是骗人的。 谁说山神都是老态龙钟的,年纪轻轻的山神多带感啊。 “表妹,北树同你说话呢。” 辛泣欠揍的调侃声再次响起,姜晏骤然回过神来笑了笑轻声道:“多谢山神的好意,小仙心领了。” 北树见姜晏并不收他带来的礼物,心知他这是被拒绝了,不过他还是想再继续加把劲儿。 讨好不了辛泣上神,讨好一下他表妹一浔仙子倒也是不错的。 “一浔仙子莫要推诿,小神在天宫中的朋友不多,想同您交个朋友。” 姜晏闻言倒也不好拒绝,人家直接说要和她交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思索了片刻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温柔的笑了笑。 “那小仙就不再推脱了。” 北树不是什么纠缠之人,见她也同意了就见好就收,随意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哈哈哈,没想到表妹这么快有人追求了啊?” 第五百一十章 牡丹 “追你个头,人家都说是来跟我交朋友的!” 姜晏见北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白了一眼辛泣没好气的说道。 “行行行,不过我赌下一个就是我们莫止战神的追求者来咯。” 话音刚落不过一刻钟,一阵牡丹花香在周遭四起。 “表哥,你有没有问到一股牡丹花香啊?” 姜晏嗅了嗅这才知道是牡丹花香,不由的联想到花神之首的牡丹花神。 “哦呦,瞧我这嘴真是开了光似的,说啥来啥。” 辛泣八卦的瞧了一眼莫止,只见被八卦道人还气定神闲的在饮茶。 “见过辛泣上神,见过莫止战神。” 牡丹一身玫红色长裙飘飘然娇艳欲滴的落在众人面前,低着头声音温婉如水。 “免礼。” 辛泣笑嘻嘻的抬了抬手示意牡丹可以起来不必跪着,牡丹起来后眼神儿便直勾勾的瞧着莫止,移不开半分。 “阿止,牡丹今日准备了酿了千年的牡丹酿,你尝一尝可好?” 莫止面对这样美丽的美人儿丝毫没有动容的模样,依旧绷着脸皱眉不语,半晌后冷声道:“不必,多谢花神的美意。” 牡丹花神一看就是对莫止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了,这会儿也不着急装可怜流泪,把牡丹酿放在桌上,自顾自的在莫止身旁坐下,继续柔声说道。 “现在不喝倒也无妨,一会儿开了醒醒味道会变得更好。” “阿止你可有什么喜欢的,牡丹会努力去为你完成的。” 莫止眸中划过一丝不耐烦,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多谢花神美意,本尊不需要。” 姜晏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莫止竟然对这么美的美人儿不为所动甚至还感到了一丝不耐烦? 不过也对,看他这副态度就知道他对泠泱是一心一意的,绝对没有不会因为美色而动摇一分。 不成,她得为泠泱扫除一切障碍! “花神今日的装扮是极美的。” 扯开话题第一招,夸对方的装扮好看! 牡丹这才注意到原来是莫止和辛泣中间往后一点儿还坐着一个女仙,倒没有立刻生出些奇怪的心思,好奇的问道。 “这位是?” 姜晏瞅着这牡丹跟那莲仙比起来明显就有素质很多,也善意的说道:“小仙名唤一浔,是辛泣上神的表妹。” 牡丹闻言恍然大悟,之前道听途说了一下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既然是辛泣上神的表妹,这辛泣又是莫止的好朋友,拉近一下关系倒也不差。 “原来是一浔妹妹啊,快让姐姐来看看。” 牡丹自来熟的起身坐到姜晏身旁,十分自然的牵起了姜晏的手,温柔的说道。 “方才听那些仙子们说妹妹被瑶池那小白莲花给污蔑了,还说那小白莲花对妹妹起了杀心,妹妹没有哪里被伤着没事儿吧?” 姜晏尴尬的笑了笑,腹诽果然传八卦这件事儿在哪里都一样传的很快啊。 不过听起来牡丹似乎很讨厌莲仙的样子,岔开话题第二招,共同话题! “妹妹自然是没事儿啦。” 第五百一十一章 情 “不过那莲仙真是可恶至极,她打不过妹妹就伤害自己的身子来污蔑妹妹!” “妹妹从未见过如此心思龌龊之人,真真儿是枉费了瑶池纯净之名!” 姜晏故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抹了抹莫须有的泪水。 牡丹瞧着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狠狠啐了一口。 “那小白莲花真是辱没了白莲花这么纯净,姐姐真是好奇瑶池中怎么会孕育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况且那小白莲花一天天的不勤加修炼就知道去勾搭一些不该肖想的人,我呸!” 牡丹其实一直都很讨厌莲仙,虽说她已经是花神之首,可那莲仙到底是瑶池中孕育出来的,出身比她要高贵上不少。 莲仙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自诩自己的身份比她高贵,就时不时的干预她统领百花神,还以一副主人的样子命令她好几回。 若不是她好面子不愿同这种看似高贵实际上行为缺教养的货色计较,她早就把莲仙教训了千百回了。 今日这一浔仙子的出现直接把莲仙打回原形可叫人拍案叫绝,简直做的不要太棒。 “姐姐莫要生气,那莲仙总归是已经回到瑶池重新修炼了,不得表哥准许可不会再出来了呢。” 牡丹叹了一声摇摇头说道:“那莲仙可不是什么省心的货,一定会抓住各种机会去寻找天帝求天帝放了她,毕竟只有天帝才能打破辛泣上神的话。” “姐姐莫怕,若她真的去求了天帝那妹妹断断也是不肯的,定会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再说个仔细,让天帝狠狠惩治她一番!” 岔开话题招数三,同她一起吐槽! “妹妹说的极对。” 姜晏被这妹妹啊姐姐的说的有些难受,她怎么有种在后宫跟人宫斗似的,所幸这牡丹花神不是那种邪恶之人,有什么说什么倒也坦坦荡荡的。 “不过话说回来,姐姐为什么唤战神阿止啊?” 姜晏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牡丹闻言立刻就喜上眉梢,拿起手中的团扇挡在二人的唇前就开始同她窃窃私语起来。 “姐姐在一万年前修为不精又贪玩,某天路过妖族的时候不慎落入了妖族布下的陷井,若不是莫止战神路过救了姐姐,估摸着现在坐在这同你说话的是旁的人了呢。” 姜晏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套的英雄救美故事啊。 也难怪,落入妖族的陷阱极都快绝望死了,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武功高强长的又帅的人救了自己,能不倾心吗? 这要是换了她,她就算不倾心也会为之动容激动一下啊。 “自此姐姐就对莫止战神一见钟情,姐姐不是什么扭捏之人,爱了就爱了,何必藏着掖着。” “我知道莫止战神现在对姐姐毫无旁的心思,但难保长此以往下去就日久生情了呢?” “姐姐听月老说情之一字实在是太难太难,就连他这么大把岁数了也没弄明白,所以姐姐一定要努力一点呀。” 第五百一十二章 自尊 岔开话题秘技四,附和对方说的一切! “姐姐说的对,只是姐姐不能一味的主动。” 姜晏瞧着牡丹不是那种坏心眼儿的,看起来温柔似水,实际上比她还要耿直。 就感情这件事上,姜晏当初思慕赫白连说都不敢说,哪像牡丹就直接勇敢追爱,只可惜莫止看不上她。 莫止这种大冰块估摸着她是不可能捂暖了。 牡丹闻言丝毫不知道姜晏话中的意思,遂好奇的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月老同姐姐说过若真的爱一个人就勇敢的去追求。” 姜晏瞧着牡丹一腔深情,满怀憧憬爱情的模样心生不忍。 这样一个好女孩儿喜欢谁不好,偏偏就喜欢上了莫止这种万年大冰块,而且莫止还喜欢泠泱。 叹了一声柔声说道:“那月老也一定同姐姐说过勇敢追求的后果吧。” 牡丹愣了一愣,面上挂着的笑容逐渐黯淡下去,轻轻点了一下头,轻到姜晏差点儿都看不见。 月老的确同她说过的,勇敢追求的后果无非两种。 第一,飞蛾扑火。 第二,携手白头。 然而目前情况下她似乎是第一种,已经五千年过去了,莫止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她原本都要放弃了,可每每放弃时就会想到那天莫止救她时,眼神虽然是冰冷的,可他的掌心是炽热的,他的声音是柔和的。 一想到这些她就不管不顾了,她就想飞蛾扑火想必也是心甘情愿的,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姜晏看到牡丹的笑容淡了就知道她知道后果的,遂主动牵起她的手站起来,牵着她来到亭子的另一边槐树下。 “她俩咋耳语耳语着就跑了?” 辛泣依然笑嘻嘻的,他这表妹还挺有法子的,这么快就把牡丹给领走了。 莫止凝视着姜晏的背影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知。” “你这不废话嘛!” 莫止一记冰冷的眼刀飞去,只见辛泣缩了缩脖子悻悻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姜晏和牡丹不知身后二人的动静,轻轻一跃在槐树上寻了枝儿坐下,晃着小腿。 “妹妹曾经有个朋友也跟姐姐一样飞蛾扑火,不计后果的去追求爱情,可到最后却弄的自己遍体鳞伤。” 牡丹听着这位辛泣表妹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很温柔,就像是她认识了很久很久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为何?” 姜晏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声。 “因为对方不爱她,甚至因为的她穷追不舍就厌弃她,看着她就躲。” “这也太过分了吧,好歹也是女孩子的心意啊,不接受就算了怎么还讨厌她呢?” 牡丹忿忿不平的说道,晃着的小腿儿一顿。 清风徐来,唯只剩下姜晏右脚踝上的银铃清脆的声音。 “是啊,可就算对方厌弃她,她依然是放下自尊去追求。” “她在冬日里每天都做上热热的汤送到对方的住处,可对方却当着邻居的面儿打翻了她的心意。” “她为对方做了厚厚的围脖,却被对方转手送给了路边的小乞丐。” 第五百一十三章 例子 “她夏日里按照对方的喜好特地做了解暑的甜汤,可对方直接忽视了她的心意,选择作出不认识她,让她在众人面前像个神经病一样。” 姜晏说的这些其实并不是胡乱编来的,她在现代的确有一个朋友是这样的,为了爱而去放低自己的姿态去讨好对方,但从未得到过一丝善待。 “后来啊,她想开了不追了,你猜怎么着?” 姜晏见气氛有些低垂,所以故意提高了尾音让声音听起来活泼一些。 “怎么着?” 牡丹知道她在故意逗她开心,遂配合的好奇问道。 “后来对方居然反过来倒追她了!” “因为那男的本来就是个性子恶劣的,见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的女孩子一下子就变了立刻习惯不了!” 牡丹一听皱着眉不满说道:“这男的怎么能这样,这不就是想吃回头草嘛?!” “对咯,你说这男的当初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不珍惜她,现在没人追了反倒是不适应你说这不是贱是什么呢?” 姜晏狠狠啐了一口,对于这种人她只想狠狠给他一巴掌呼死他,打醒他,死渣男! “就是啊,这要是在神界姐姐我一定打爆他的脑壳教他做仙,敢如此对待女孩子这不是找死吗?” “不过莫止战神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牡丹吐槽完后还是回归了正题,虽然姜晏讲的这个故事很惨,但她还是觉得莫止绝对不是那种人。 如果他是那种人,那只能说是她看走眼了,这么些年来是她痴心错付了。 姜晏立刻摇了摇头,如果莫止是那种人他就不会对泠泱那么好,哪有渣男还会丢自己的性命的。 如果莫止是那种人,他就直接在泠泱大婚之时不去就是了,何必绕来绕去的呢。 “那当然不是啦,莫止战神一身正气凛然的,怎么会是那种恶心的人呢。” “嗨呀妹妹就跟姐姐说句实话,其实方才在法坛上我是敌不过莲仙的,多亏了莫止战神相助才不至于被莲仙杀了。” 牡丹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忙担忧的打量着姜晏,生怕她哪里受伤似的。 “妹妹你没事儿吧,话说回来莫止战神为何会帮助你?” 姜晏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对吼,莫止做什么要帮助她,要帮助也是身为她的表哥辛泣帮助才对啊? 若不是牡丹问起来,估摸着她自个儿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应该是因为妹妹是辛泣上神表妹的原因吧?” “毕竟表哥和莫止战神的关系匪浅,出手相助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牡丹闻言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倒也的确没错。 “也对,莫止一身正气怎么会行那种恶心人才会行的事儿。” “不过妹妹的重点并不是对方是个渣男,而是尊严。” “姐姐你可明白?” 牡丹迟疑了一瞬,摇了摇头:“姐姐不明白,何为尊严?” 姜晏顿时一噎,这尊严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难了,斟酌了一番后说道:“就拿方才妹妹说的事儿做例子啊。” 第五百一十四章 安慰 “妹妹说。” 姜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姐姐你看啊,那姑娘不舍昼夜的就为了讨好那个恶心之人,但那恶心之人反倒是不喜欢她,这就是因为她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咱们先不看姑娘追的那是渣男啊,若她能有尊严的去追,那么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是这样凄惨的。” “就算他们没有在一起,那她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是体体面面潇潇洒洒的,他们在一起了就肯定会很幸福,起码她得到了她在对方那儿应有的尊重。” 牡丹一边听一边点着头,这辛泣表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没想到辛泣平常看起来老不正经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表妹,不错不错的。 “妹妹你这么说姐姐懂了,你是想同姐姐说不要追的这么紧,让莫止战神有些自己的空间。” “对对对,就这么个理儿!” 姜晏见牡丹终于是开窍了,立刻点头附和道。 “姐姐明白了,姐姐一定不会追的那么紧!” “是啊,而且姐姐在这段空闲的期间也可放松放松,若有朝一日忽然就放下想开了呢?” 姜晏轻轻握住牡丹的手,认真的看着牡丹精致清冷的小脸。 像牡丹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不该就葬送在莫止的手上。 莫止没错,牡丹也没错。 只是他们实在是擦不出什么火花儿来。 莫止很明确的拒绝,也不存在什么渣男行为,倒也让她莫名的欣慰了一瞬。 姜晏忽然想起了赫白,她想念赫白温柔似水的眼神,她想念赫白抱着她时的柔情蜜意,她想念赫白同她说话时的轻声细语。 细细想来这么些年来,她同赫白这段感情真的来之不易,这次若是能平安回去一定要寻个机会褪去黄袍,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嫁了他,同他相守一辈子。 赫白也辛苦了那么多年,合该多休息休息,合该过上闲云野鹤游山玩水的日子。 这般想着眼眶却不觉的微微泛红,小腿儿也不再晃,不自觉的低下头。 牡丹听着耳边一直清脆的铃铛声儿骤然停了,别过头却见姜晏低着头情绪不佳的模样,连忙关切的说道。 “怎么了妹妹,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姜晏抹了抹眼泪,抬起头强颜欢笑轻声道:“无妨,也许是着槐花的味儿太浓了熏着眼睛了。” 牡丹闻言倒也不揭穿她,这槐花的味道清香扑鼻,若是熏也是熏着鼻子,怎的会熏着眼睛呢。 不远处的辛泣眼尖儿的瞧见姜晏落了泪,有些意外。 坐直了身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色说道:“我表妹咋哭上了呢,不会是那个牡丹花神欺负她了吧?” 莫止闻言看了槐树上的两个女子,只见姜晏抹着眼泪扯出一抹笑容来,红唇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会。” “你怎么知道,那牡丹花神出了名的暴力只对你温柔似水,说不定以为我表妹是她情敌就欺负了她?” 莫止瞪了辛泣一眼,淡漠的说道:“她要是被欺负了还任由牡丹安慰她啊?” 第五百一十五章 别乱说 辛泣闻言立刻就淡定了下来,莫止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没问题,随后又重新笑的欠揍,八卦道。 “不过你真的对牡丹没意思?” “嗯。” 莫止想都不想就应了下来,轻呷了一口茶水。 “一点点意思都没有?” “嗯。” “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动过?” “嗯。” 辛泣一合扇子皱着眉打量起莫止,这模样生的这般俊俏,性格也还凑合就是话少了点但问题不大,身居高位又不自视身份高贵就滥用职权。 这么好的一个男神居然没有喜欢的人,难不成他不喜欢女神… 辛泣这么想着受到惊吓似的弹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高声说道:“天呐莫止,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此话一出整个热热闹闹的相亲大会骤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只剩下仙风拂过的呼啸声和槐树的沙沙声。 姜晏才跟牡丹下来闻言一个没站稳差点儿就摔倒了。 “你说什么?” 莫止一口茶水呛在喉中差点儿没被呛死,他堂堂一个战神如果因为被水呛死了岂不是太丢脸了! 辛泣瞧着各个方向看来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尴尬的笑了笑重新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莫止像是看二傻子似的白了一眼辛泣没有回答,在他看来辛泣这问题实在是太过白痴。 倒不是对喜欢男人这件事抵触,他只是没遇上让自己有感觉的人,若让他有感觉的人是个男性他也会欣然接受。 “你这一句话不说的,难道被我说中了?” 姜晏和牡丹已经走近了,见轮到他俩窃窃私语了不由好奇的说道。 “你俩这是在说啥呢?” 牡丹径直打断他们的话,辛泣倒也不恼怒,抬起头来笑嘻嘻的说道。 “牡丹啊,本上神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多年来苦追无果了。” 牡丹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壳:“上神这是何意,小神不懂。” “嗨呀,你喜欢的人他不喜欢女子,他喜欢男子!” 姜晏闻言一愣,震惊的扬声说道:“什么,莫止战神喜欢男子?!” 瞬间偌大的相亲现场安静如鸡,方才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会子立刻确认了自己的耳朵没问题。 莫止感受到各种形形色色的眼神从四面八荒袭来,索性施了来自战神的威压,那些胆子大一直看他的神仙魔君立刻自觉的低下头讨论自己的事情。 相亲现场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妹子你小点声!” 姜晏懵懵的点了一下头,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若莫止真的喜欢男子,那泠泱算什么? 难不成泠泱是个男的?! 这不可能啊,都说是女将军了,怎么会变成男的呢? “表哥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姜晏用手肘顶了顶辛泣,小声说道。 “我问莫止他又不搭理我,我这不就以为他默认了嘛。” 莫止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耐烦的别过头冷声说道:“我不喜欢男人,别瞎说。” 第五百一十六章 止战 姜晏这才放下心来,莫止如果真的喜欢男人那泠泱岂不是gg了吗? 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辛泣瞧着她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的模样,调侃似挑眉的笑了笑道:“咋了妹子,难不成你喜欢莫止啊?” 姜晏才放下的心立马重重跳了一跳,眼睛一溜儿故意作出害羞的模样说道:“表哥你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莫止战神的模样俊俏极了,小妹自然是喜欢的。” 牡丹被她故作出来小女孩儿的娇羞逗得哈哈大笑,她自然看的出来姜晏是装出来的。 “得得得,你这细声细语的我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辛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的退后了一步。 很快莫止喜欢男人这事儿就在众人的嘻嘻哈哈下被揭了过去可却在神界乃至魔界都传开了。 牡丹一来就有更多的年轻的公子前来送礼奉承。 姜晏这端了几乎一整天的假笑在目送离开最后一个魔界君子后骤然松开,苦哈哈的瘫倒在牡丹的怀中。 “他们这送的礼你打算怎么处置啊?” 牡丹对于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踢了踢放在地上的锦盒,无所谓的说道:“就全都收了呗,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拿出来用用,其他的送给仙娥们。” “这样啊,也行。” 姜晏这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倒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听牡丹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相亲大会很快就结束了,莫止早就因为无聊先行一步,辛泣领着姜晏来到九重天莫止的行宫,‘止战宫’。 止战宫的模样没有辜负它的名字,建造的那叫一个宏伟壮观,里头的神将组成整整齐齐的队伍在宫中巡逻着,偶尔有几个仙娥捧着东西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快步离开。 “表哥就送到这儿了,以后在莫止的宫里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辛泣仔仔细细的叮嘱了姜晏一番,眸中的认真似要溢出。 姜晏一一都应下了,辛泣算是她第一次来神界后送温暖的神仙,虽然他们不是真的表兄妹,可辛泣的样子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我知道啦,谢谢表哥!” 辛泣笑嘻嘻拍了拍她的肩头:“虽然你不是我真的表妹,但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姜晏瞧着辛泣的模样就觉得心情大好,轻笑了笑不再同他再说一句话,回头入了止战宫。 一入宫就有一个穿着淡粉纱裙的仙娥来到她的面前。 “您就是辛泣上神的表妹一浔仙子吗?” “嗯我是。” “小仙是止战宫的仙娥鱼犁,现在领一浔姐姐去见战神。” “好。” 鱼犁似乎是个话少的仙娥,一路上都默默无话,甚至连一个笑容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受了辛泣的影响,姜晏此刻竟然有些按捺不住了。 “鱼犁仙子?” “何事,一浔姐姐?” “emmmm,是不是在止战宫里不准仙娥话多呀?” 鱼犁脚步一顿,回头认真说道:“不是的,只是鱼犁生性话少罢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鱼犁 “这样啊,恕我冒昧啦,不好意思。” 鱼犁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扬起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容,继续领着她前进。 而姜晏的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她的话匣子似的,开始轻轻的、慢慢的娓娓道来。 鱼犁的声音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却因为她周身散发着的温柔恬静的气息而渲染的愈发温柔了不少。 “止战宫不同他的名字一般威武,却相反十分的安静,静到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为何?” “因为战神他的话不多,很少,你别看现在宫里安静的不行,实际上是因为大家都非常自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倒不是战神下的命令。” 姜晏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大家都爱戴他所以就自觉地照了他地规矩安静下来,让宫中变得安静了不少。 “话说这一路走来我都没看见过几个仙娥,不知这又是何种缘故呀?” 鱼犁难得地扬起一抹笑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道:“现在不都在传莫止战神喜欢男人嘛,宫里自然少了仙娥啦。” 姜晏知道她在开玩笑,笑了笑等待她地下文, “好啦,逗你玩地,其实曾经宫中的仙娥多的是,几乎都快溢了出来。” “那现在为何变得这般稀少了呢?” 鱼犁叹了一口气,轻轻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她们耐不住安静呗,她们原本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仙娥,都是一些上神上仙或者有些身份的仙女,甚至还有魔界的魔女来自愿做止战宫的仙娥。” “莫止战神不是性子素来寡淡沉闷嘛,她们这些仙娥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借着自己姿色攀上高枝儿,谁知道莫止战神根本无心于男女情事,好多仙娥就暗骂莫止战神是个品行不端的人,故意拖着她们的大好年华不给她们名分,弄到最后就走了咯。” 姜晏闻言思忖原来莫止还有这等风流韵事呢哈,不过莫止战神要是真的收了那些魔女仙女啊,那还有泠泱什么事儿啊,泠泱估计看上辛泣都不会看上莫止了呢。 “这样啊,所以她们就又自己离开了嘛?” 鱼犁点了点头不否认:“是啊,不过她们走了也好,省的天天在止战宫里吵吵闹闹的聒噪的很!” 姜晏瞧着鱼犁眸中划过的一丝不屑,心道这姑娘约莫是在止战宫里待了有些年头的,不然不会知道这么些事情。 只是那么多姑娘都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却独独她按捺住了,说明鱼犁并不只是个简单的仙子。 且再说吧,谁又知道或许鱼犁真的只是一个天生性子就温柔似水的女子呢? “听起来鱼犁仙子似乎在止战宫里待了有些年头了?” 鱼犁坦然的点了点头,眸中划过一丝自豪:“是啊,我在止战宫待了有一万年了呢。” 我的天???!!! 一万年?! 这也太久了吧? “这么久啊,那莫止战神可有说过要赏赐你侍奉辛苦什么的嘛?” 姜晏好奇的问道。 第五百一十八章 施了法的 “自然是没有的,方才不是说了嘛,战神他无心男女情事,也就自然不会对我们这些仙娥上心。” 姜晏听着只觉得有些悲哀,想来这鱼犁就算没有对莫止有男女之心的,恐怕也有一些姑娘家都有的敬仰之心,莫止再怎么样也得看在她是个姑娘又侍奉他多年,多少给她一些赏赐嘛。 “不过这次战神居然亲自提出要一浔仙子做贴身仙娥侍奉在左右,想来一浔仙子有我们这些普通的仙娥所没有的过人之处呢。” 鱼犁微微垂眸掩饰去眸中的妒忌,这个一浔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若她不是辛泣上神的表妹她才不会对她这么客气,啧啧啧,这一浔看起来傻乎乎的难保也是一个傻子仙子,到时候可以利用她接近莫止,完成她多年的夙愿。 姜晏并未察觉她的妒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谦虚道:“我哪儿什么的过人之处呢,不过是仰仗着是辛泣上神的表妹罢了。” “若没了这层身份,我估摸着连来九重天的机会都没有呢。” “一浔姐姐谦虚了,前面就是莫止战神的寝宫了,鱼犁不便再送,还得请一浔姐姐自个儿进入殿内。” 鱼犁抬起头来笑得灿烂如花,微微行礼后就迈着小碎步快步离开了。 “谢谢啊。” 姜晏大声道了谢就往里头一步步走去,说来奇怪,她同莫止寝宫不过隔了一段桥的距离,可她自从上了桥就像是走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般,走了许久都不曾走到尽头。 姜晏蓦然停下脚步,凝聚法力向前打去,只见一缕青烟划过后就消散不见,很显然她这是上了一条被施了法的桥,若是照着她这么一步一步走下去,估摸着走一百年走下去都走不尽。 得想想法子了。 姜晏的手轻轻覆上桥边的扶手,一路小心翼翼地抚去,这桥的触觉竟然是软糯糯的,一点儿都没有坚硬的触觉。 姜晏再一次停下脚步,素手轻挥,一双玉足陡然落在如星海一般的桥面上。 桥面冰冰凉凉的似是一块儿冰一般,走了几步就有寒意从脚底一股脑蔓延到天灵感,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冰凉。 可奇怪的是她虽然感受到一股凉意却没有感受到寒冷,也没有想打哆嗦的感觉。 奇怪,真是奇了啊。 姜晏凝神聚气,半晌后娇喝一声。 “破!” 只见星海似的桥顷刻间消失,一阵天旋地转间,只见她已经身处一座偌大空旷,四周只有飘飘然的轻纱殿宇中。 天啦噜,莫止就住这种鬼地方? 她原本以为会是那种贵气华丽的殿宇,没想到这般朴素,朴素到让人害怕。 姜晏一步一步的上前,脚步轻的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似乎是害怕惊扰了殿中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人儿一般。 “战神?” 姜晏试探似的轻声唤了一声,却不见有人回应她半分。 怎么会这样。 莫止人呢。 正在姜晏疑惑之时,一股危险之力朝她袭来,待她回头打算抵挡时却昏倒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质问 在昏迷前姜晏似乎感受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这熟悉的气息竟是有几分赫白的感觉。 “赫白。” “赫白。” 莫止皱着眉看着怀中的女子搂住他的脖颈,却在他的耳边唤着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 赫白是谁? “赫白,我好想你。” 莫止没有再多想,一个转身间就在寝宫中定下,将姜晏随意放在一处软榻上,开始探测她的底细。 莫止闭着眼睛专心致志的分出一缕神识来到姜晏的神海中,却发现她的神海竟然是清澈干净一片,里头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怎的会有除了从瑶池中孕育而出的仙子以外的仙子竟然是这般干净纯粹,莫不是这个一浔是从瑶池中孕育而出的? 这也不对啊,若她是瑶池中的仙子必是有瑶池的气息,可这个一浔身上纯粹干净的一点气息都没有,甚至连瑶池中的气息都没有,难道她不是神界中人? 莫止重新分出一缕魔识入了姜晏的神海,在探测了一番后依然一无所获后才出来。 他的十缕神识中的其中一缕是魔识,这个秘密是除了天帝以外只有辛泣才知道的秘密。 但若一浔不是魔界中的魔女他也不可能进的去她的神海中,可她依然没有半点儿关于魔界的东西。 现在只能肯定这个一浔的来历的确是不明的,她既不是神也不是魔。 难不成她是妖? 也不可能,妖族被下了禁制,他们是绝对离不开妖界,更不可能入神界,就算入了神界也会被天兵天将发现。 莫止负手在背后站在软榻前垂眸注视着她,看来他只能从方才她口中所说的赫白这个名字开始查起了。 若能查到赫白,说不定就能查到一浔的来路。 约莫一个时辰后。 姜晏慢悠悠的转醒,只见眼前蒙了一大片阴影,疑惑的抬头望去。 莫止定定的注释着她,面无表情。 姜晏原本还有些迷糊,看到这种跟修罗一样冷冰冰又吓人的眼神立刻清醒了一大半,战战兢兢的起了身行了一礼。 “小仙一浔,见过莫止战神。” 莫止点了一下头,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辛泣的表妹。” 姜晏也不打算撒谎,点了点头承认。 “小仙的确不是辛泣上神的表妹。” “你从哪儿来。” 莫止没有脱离带水,直白的切入正题。 姜晏毫不犹豫地反问:“不知战神打听小仙从哪儿来所谓何事?” 莫止陡然散发出冰冷地气息,开始朝她施压。 “让你说就说,无须废话。” 姜晏丝毫不畏惧,这么多年女帝当下来若是就这么轻易地害怕了他,那她岂不是很丢脸? “若战神不说为何要问地缘由,那么小仙绝对不会说。” 莫止似利刃地眼神狠狠扎在姜晏地身上,半晌后冷声说道:“行。” 话音刚落就散开身形,消失不见了。 等到莫止彻底离开后,姜晏身上地那股威压也顺利地没了。 姜晏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她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活不过去了呢。 第五百二十章 黑龙 只是方才她的举动算是彻底得罪了莫止,恐怕她在止战宫的日子兴许不会很舒坦了。 罢了,既然是想要寻找到让莫止和泠泱都活下来的办法,免得她以后受苦,她现在忍忍倒也是无妨。 姜晏起身拢了拢青丝,赤着玉足一步步的往寝宫深处走去。 莫止的寝宫装潢简直可以说是朴素出一种境界,一点儿都没有身为战神的雍容华贵的排场。 再往里走上一遭却是让她着实惊讶了一番,寝宫深处竟然有一座如同水帘洞一般的仙境。 四周笼罩着温热的朦胧云雾,清脆潺潺的流水声打在光滑的岩石上一路流向再深处的池子中。 姜晏好奇的往里看一眼但可惜什么都没看见,正打算离开时忽见云雾散了些,池中竟然隐隐约约浮现了一条龙模样的身影! 止战宫竟然有龙! 难不成这是莫止圈养的战宠? 又或者是随莫止一起征战沙场的坐骑? 哇塞,那这也太帅了吧! 姜晏不由的往里走了几步想要看清这条龙的模样,却忘了她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她的步子晃出了声儿。 水帘洞中的云雾顷刻间消失无踪,一直藏在云雾中的龙显现出了它的真实面目,竟是比码漫画中的龙还要狰狞恐怖上十分都不知。 通体皆是黑色,坚硬如铁的鳞片在洞中的灵光下反射出一圈萦萦白光,既是恐怖与仙气的纠缠,亦是美丽与狰狞的融合。 姜晏同黑龙大眼瞪小眼了许久,直到黑龙快速朝她袭来,她才骤然反应过来却已经躲避来不及。 我的妈耶,刚才看呆了,这条黑龙不会直接把她吃了吧? 姜晏的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她从未离这种东西如此近过,这会子竟然是害怕当场去世。 果然人都是畏惧死亡的。 等了许久却不见肢体破碎的痛楚,反倒是有一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周遭。 姜晏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了一看,只见黑龙离她不过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目光一动不动的看向她,全然没有要吃了她的意思。 “你…你不吃我吗?” 姜晏斟酌了许久才小声的开口说道,声音轻的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却见黑龙像是嫌弃似的眯了眯眼睛,长须飘了飘。 她居然被一条龙嫌弃了?!! “你不会说话?” 黑龙闻言不知为何离她近了近,吓得她以为触怒了它后退了一步。 黑龙瞧着她的动作似乎是愣住了,半垂眼睑重新往后退回原本的位置。 这条黑龙竟然难过了? 姜晏连忙解释说道:“我刚才以为你要吃了我,我才退后的,不是嫌弃你!” 黑龙再没给她任何一个反应,默默的退回到池子中,水花儿声四起后归为平静。 姜晏瞧着黑龙的模样竟然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没想到她的一个小小举动就伤害到了一条黑龙。 抬步上前来到池子边,望着半倚在岩石边的黑龙,它闭着眼睛似乎在休养生息,好奇的问道:“你是莫止的坐骑吗?” 第五百二十一章 长剑 黑龙听到莫止的名字陡然睁开眼,似莫止一般锋利的目光落在姜晏的身上。 姜晏见黑龙听到莫止的反应居然这么大,立刻就确定下来了。 “你一定是莫止的坐骑,不然怎么会在他寝宫里!” 姜晏猜中了黑龙的身份雀跃的轻轻一跳,有时候女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下一秒却因为不慎踩着了水,滑下了池中溅起大片水花。 “啊!” 姜晏在池中扑腾了好久才起来,抹着满脸的水不满的控诉道:“你这龙好生冷漠,方才也不接我一下,我就不会掉水里了!” “我俩能认识也算有缘,你接我一下也就是顺手嘛!” 姜晏晓得黑龙只是看上去恐怖,实际上脾气还算不错,看来莫止把它驯化的很好,这也是她为什么敢对黑龙发小脾气的理由。 黑龙翻了个白眼儿,朝她走来。 “你干啥!” 黑龙在她面前停下,长须缓缓飘向她,很快就把她捆的严严实实的。 姜晏瞧着身上温暖的感觉疑惑的说道:“你不会是想把我捆死吧?” 身上的紧迫感忽然加重,似乎是不满她的这句话。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嘛,黑龙大哥你别生气!” 哼,方才她才夸它脾气不错,这会子看起来倒是不经说! 黑龙懒得搭理她,长须收回重新趴在岩石边闭眼休憩。 姜晏这才发现原来黑龙这是在帮她烘干衣服。 “谢谢你啦,黑龙大哥!” 闭着眼的黑龙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姜晏也不作多留,万一等会莫止回来看见她在这儿估计又要生气了,还是赶紧走。 “我先走了,下次再来陪你说说话,黑龙大哥!” 黑龙闻言这才睁开眼看了一眼,长须动了动算作知道了。 姜晏笑了笑就提起裙摆小跑去洞口,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蓦然回头扬起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 “对了,我叫一浔!” 话落不再多留,快步离开。 黑龙还沉浸在她的笑容中久久没有缓过来,半晌后才重新趴下调息。 - 把莫止行宫逛了个遍的姜晏此刻无聊的坐在石阶上晃着小腿无所事事。 这个莫止把她叫来了结果一整天人都不见踪影,也没说她要做什么,好无聊啊。 脖颈间的小戒指又亮了亮,姜晏索性把它取下来握在掌心中。 “怎么了小戒指?” 紧接着她脚踝处的银铃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她,半浮在空中。 小戒指从她的掌心处脱离,缓缓飘在银铃的旁边。 一阵刺眼的光晕划过,姜晏被刺的比上了眼睛,感受到光晕不再那么明显后轻轻睁开眼,见眼前的景象骤然瞪大了眼睛。 她的戒指和银铃居然合二为一了? 还变成了一把通体莹白泛着光晕的长剑? 这啥玩意儿啊,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呢? “你们这是…看对眼了然后组合进化?” 姜晏听着自己说出来的话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又不是神奇宝贝,还组合进化。 姜晏犹豫了一下才抓住长剑,长剑上的光晕在她握住的那一瞬间,消失无踪。 第五百二十二章 布局 长剑没了光晕便显得不那么出挑特殊了,只是莹白的剑身委实不多见。 正在她思考该怎么收起长剑时,却见长剑自动出鞘径直划破了她的手指,贪婪的汲取着她的血液。 “这这这?” 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道软糯甜美的女孩子声音。 “主人好,我是茕茕孑立剑的剑灵,你可以叫我茕茕!” “我…我是你的主人?” 姜晏着实吓了一跳,难不成她一直误解以为自己现在这副身子是神界不知道哪位仙子的,实际上这是她的本体? 茕茕孑立剑上的血液很快就消失,茕茕在她的脑海中笑嘻嘻的说道:“是呀主人,你就是茕茕的第一任主人~” “主人只需要在心里想要同茕茕说什么话就好了,不用说出来哦~” “噢…” 姜晏懵懵的应下了,正当她打算再说些什么时,只见大批神兵神将拿着武器冲进了止战宫,见她坐在石阶上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为首的神将上前恭敬的说道。 “这位仙子,请问方才止战宫里迸发出的巨大灵力你可知是为何?” 姜晏寻思这股巨大的灵力应该就是方才她的戒指和银铃组合进化才发生的,她若是贸然把这件事说了,这把剑估计就不会在她手中了。 “小仙不知,小仙原是辛泣上神的表妹,这才到止战宫侍奉战神不过半日,来此地透透气,并未看见什么灵力。” 神将一听她是辛泣的表妹更尊敬了一分,说话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么小神就不打扰仙子的雅兴了,走!” 一众神兵神将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倒是没有多怀疑她。 “茕茕,为什么你在人界的时候没有出现?” 茕茕欢快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主人在人界一点儿灵力都没有,若不是辛泣把我送到你身边,我现在还沉睡着呢。” 姜晏听的糊里糊涂,茕茕这话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原本就是她的? “辛泣?你是说你原本是就是我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沉睡了,直到上次辛泣送给我,你才重生的吗?” “是的,主人。” 姜晏却是更糊涂了,这玩意儿是辛泣给她的,茕茕却说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可这玩意儿是怎么到的辛泣手中? 现在的时间线是一万年前,泠泱和莫止还未出事前,辛泣把东西给她是在一万年后,也就是说现在东西还没落到辛泣的手中。 但却说戒指和银铃原本就是她的,莫不是一万年前的她? 一万年前的她为何会成为一万年后的泠泱有缘人? 姜晏越想脑袋越疼,这不就说明她能看见一万年前的自己吗? 一万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和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呢? “茕茕,我有些糊涂了,你能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茕茕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犹豫不决。 “主人,我只能告诉你也是从一开始就布好的局。” 一开始就布下的局…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布这么大又这么复杂的局? 第五百二十三章 妄念 姜晏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想。 即使这是从一开始就布下的局,但她现在无暇顾及,她的首要目标就是改变未来。 “主人,有人来了。” 姜晏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回头望向来者。 是莫止。 莫止皱着眉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停下,冷声询问道:“方才宫里那道灵力来源是不是出自你的身上?” “不是!” 姜晏想都没想就否认了,万一莫止待会以为她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坏人就不好了。 莫止闻言沉默不语,一双鹰眼落在她的身子上似乎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剑从何来?” “我一直都有的。” “叫何名?” “茕茕孑立。” 约莫一息间,莫止收回眼神率先离开。 “跟我来。” “哦哦。” 姜晏见他没有再询问下去,松了一口气提着剑跟在他的身后,同他保持三步的距离一前一后。 莫止这人真是太危险了,她就不曾见过拥有如此锐利目光的男人,她总是觉得莫止的眼神能看穿她心中所想。 若他真的看得出来估计她也没机会待在止战宫了。 回到外殿中停下,鱼犁早就等候多时,手中捧着一套衣裳。 “鱼犁,交给你了。” 鱼犁低着头屈膝行礼,声音温柔小声。 “是,战神。” 莫止只是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留下两个仙娥在外殿。 姜晏见莫止已经走远了才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兴冲冲的上前说道:“鱼犁你怎么来啦?” 鱼犁这才抬起头看向姜晏,笑了笑柔声说道:“战神说一浔姐姐第一次做仙娥,有诸多不懂的事儿需要我来提点,所以就拜托我来带着一浔姐姐啦。” 姜晏点了点头,她倒是无所谓被谁提点。 “好我知道啦,这身衣裳也是为我准备的吧?” “嗯嗯,一浔姐姐快换上吧。” 姜晏接过衣裳略施一法转了个圈儿便换好了衣裳。 她如今穿的是一身藕粉色轻纱长裙,青丝亦不再是随意拿一根木簪子挽住,倒是有了一些装饰,看起来不那么素了。 鱼犁瞧着眼前女子的模样生的竟然比神界第一美女嫦娥仙子还要美,心中生了几分嫉妒。 “不过你不要唤我姐姐啦,叫名字就行了。” 姜晏换好了后浑然不觉她此刻的模样有多惊艳,甚至笑容浅浅让人一见了就觉得欢喜。 可惜鱼犁心中并无半分波澜,甚至还想划破她的脸。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一浔你且随我来,我先告诉你战神的喜好和忌讳。” 鱼犁完美的掩饰了心中的罪恶想法,面上依然笑得温柔。 “好嘞。” 姜晏倒是难得碰见如此温柔有耐心的女子,她身上恬静的气息是她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所没有的。 “战神他的忌讳其实不多,只要你侍奉得当不要生出一些不该有点妄念就是了。” 姜晏点了点头,生妄念是绝对不可能生的,她就是改个未来怎的还生妄念呢,再者她也没时间生妄念。 “妄念我倒是不会生,没什么好生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红桃 鱼犁在前头慢慢走着,闻言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转瞬即逝。 思忖这么多年以来多少仙娥都是这么说的,结果还不是生了许多不该有的妄念。 其中有一个就很可惜,若她没有生妄念估计到现在应该和她是一个资历了。 那个仙娥名叫红桃,原是蟠桃园里的一个小桃子,后来不知承了哪个神仙的恩泽变成了桃子仙。 红桃是个单纯的仙子,慕名前来止战宫做仙娥,当初的审判官觉得这个桃子仙单纯傻乎乎的可爱的紧,入了止战宫应该会讨莫止的欢喜。 红桃的确没有让人生厌,每个在止战宫的人都很喜欢她,后来就被掌事仙官给调去莫止战神身边侍奉了。 鱼犁仍旧记得那天红桃开心的样子,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再见到红桃时,却是在她被赶出去收拾东西的时候。 同期的姐妹告诉她红桃在莫止战神身边侍奉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企图用引迷香勾引莫止,被他当场揭发。 莫止战神到底是给了红桃最后一丝脸面没叫她丢了体面,但红桃是个蠢的,悄悄把这事儿告诉了一个关系好的姐妹。 那姐妹也不负众望的展现了什么叫做塑料姐妹情,很快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其他仙娥姐妹,一传十十传百的,在天宫里传开了。 红桃出了止战宫所到之处皆被人指指点点的,遂生了耻辱之心,跳了诛仙台。 姜晏见鱼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脸色又有些难看,关切的问道:“鱼犁你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 鱼犁回过神儿来柔柔一笑,把方才她所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她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反倒是能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教训吓唬吓唬姜晏,让她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原来莫止战神还有这等风流韵事呢!” 鱼犁本来还以为说完故事会看到姜晏露出害怕的神色,没想到她却是一点儿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反倒是兴致冲冲的继续询问道。 “那战神可还有其他的风流韵事吗?” 鱼犁瞧着身后的仙子已经渐渐和自己平行,眸中划过一丝不屑,作出努力思考的样子想了想。 “还真的有一件。” 姜晏立马兴奋的不行,这种八卦试问有谁不想听!有谁不想听!反正她是超级想听的! “鱼犁你快说快说!” 鱼犁叹了一声,瞧着身边仙子这副傻不愣登的样子,思忖就这种二傻子估摸着应该也不会对战神起什么妄念吧? “战神模样俊俏,身手不凡,除了吸引神界的仙女还吸引到了魔界的魔女。” 姜晏一听还有魔界的魔女好奇的说道:“在我的印象中魔女应该是那种冷血无情的,还会看上莫止战神?” 鱼犁闻言一愣,笑了笑无奈的说道:“魔女也是女子呀,虽然魔女是比仙女更擅长武力战争,但她们的内心不是钢做的,自然是会有喜欢的人啦,何况喜欢的对象还是莫止战神这等厉害之辈呢?” “说的也是哈。”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体面 “魔界中的女子各个都骁勇善战的,其中一个叫做昀椒的魔女就喜欢上了战神,为此她特地来了神界,扮作仙娥混入了止战宫中。” 哇塞,为爱混入神界宫中小魔女x高冷寡淡战神,这个设定真的不要太棒了!!! 姜晏的脑海中已经脑补了几乎一万字的大戏。 上次在聚神宴里她看到了好多妖娆婀娜的美艳魔女,她就不信了面对那样的魔族美女莫止还会无动于衷,如果真的无动于衷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昀椒混入止战宫后就努力学着神界的规矩,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神界的神丹隐去了自身的气息,想要在止战宫中混出自己的一席之地让战神对她有印象。” “但那个时候恰逢交战,神界各处都紧张的很,战神更是忙的抽不开手,更别提留在止战宫里了。” 鱼犁领着姜晏来到一个小亭子里坐下,认真的同她说起那段令人唏嘘的故事来。 “那这位魔女混入宫中的时机不对啊,正好在战乱之时混进去,万一被当做细作间谍什么的怎么办?” 鱼犁挠了挠脸颊,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我还没入止战宫呢。” “我听前辈们说,昀椒她在止战宫待了一段时间却见不着战神,遂往战场奔去。” 姜晏蓦然瞪大了眼睛,这妹子就这么冲进战场了万一被认出了身份是很麻烦的。 一方面魔界肯定认为她是叛逃者,一方面神界肯定认为她是细作,混入神界企图得到些情报。 “昀椒去了战场亲眼看到战神用他佩戴的无情剑斩杀数魔界中人的命,她亲眼看见了战神冷酷无情的模样,心中的那点儿感情也消失了。” “昀椒恢复了魔女的身份,穿上盔甲就同神界对战。” “后来两界停止了战争,昀椒也不用再用神丹掩去自己的身份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止战宫拜见战神。” “那她有同战神诉说自己的感情吗?” 姜晏好奇的问道。 鱼犁摇了摇头。 “没有,昀椒在经历了战争后才发现原来她对战神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而是敬佩仰慕之心。” “她去止战宫后只和战神见了一面,交谈了几句话就再也没来过止战宫了,也再也没来过神界。” “我听说她现在在泠泱女将军的座下做第一个女将,风光的很呐。” 姜晏本以为会听一段儿傻白甜的魔女为了爱而背叛魔族投入敌人怀中的故事,没想到倒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样啊,也挺好。” “不过莫止战神真的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情吗?” “或许吧,但这是对昀椒最好的结局了。” 鱼犁托着下巴忧愁道:“其实我觉得如果昀椒说出了自己的感情,反倒是让自己没了尊严,很可怜的。” 姜晏闻言倒是有些讶异,没想到鱼犁竟然也知道谈尊严。 “是啊,没说出来倒是给自己留了最后的体面。” 鱼犁赞同的看了她一眼,颇为惊讶的说道:“没想到一浔也是这么想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大婚 姜晏笑了笑轻声说道:“是啊,没有尊严的爱情我宁可不要。” 在鱼犁看来此刻她的模样深情而忧郁,单手枕着下巴,一丝情深从低垂的眉眼中流露出来,像是一个带着故事的少女。 “一浔看起来是个有故事的女子呀。” 姜晏闻言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否认,笑了笑柔声说道:“谁没有个故事呢,不如我同你讲一个我听来的吧?” “好!” 鱼犁自从入了止战宫就很少听故事了,这会子倒是打起了兴致,淡淡一笑。 姜晏酝酿了一番,她曾经在某本小说里看到的一个位面的故事,现在拿出来说说倒也合适。 淡淡花香,仙风徐徐,笙箫鼓瑟之音余绕耳畔。 今日是九重天寒绝帝君大喜之日,神界所到之处皆挂有红菱几丈,神铃轻晃。月老宫中的小童子们对着神天镜撒下梨花,梨花从镜中穿越人间化作飘雪,为人间裹上银装。众神仙一一齐聚在神殿内,寒暄的寒暄,道喜的道喜,无一不在表示着寒绝帝君婚礼的盛大。 寒绝帝君面无表情,着一身暗红喜袍直直站在殿中,好似成亲的人不是他。 红娘娇喝一声:“吉时已到!请新娘。”话落,众神仙默然,齐齐朝殿外看去,一睹新娘的惊艳之姿。 倏然,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众神仙眼中,那抹红影在众神惊艳万分的眼前走过,若无其事走向寒绝帝君。 “冥界新任女君见过帝君,特此准备薄礼一份,还望帝君不嫌弃。”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说话间,右手上逐渐出现一个琉璃做成的礼盒,盒中是一柄白玉萧。 寒绝点头,伸手接过,打量起这正好赶在吉时来的冥界女君。 一身大红衣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寒绝的明眸中带着几丝探究。 这是一个极其妖娆妩媚,让人一见就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 众神仙哗然,原是冥界新任女君。小小插曲一过,众神仙再次望向殿外。 织梦也好奇的踮起脚尖,她倒是挺想看看传说中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沉夏公主。 都说这帝君清心寡欲不喜权利与美色,到头来还不是娶了天帝老头的女儿,还不是同时拥有了权利与美人,一下子身份地位又高了一层。 唉,传闻果然不可信,不可信。 撇了撇嘴,沉思了一会儿,又提起兴趣看向殿外。 寒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然,一个时辰过去了,天帝天后开始坐不住了,众神也开始纷纷议论。 织梦拢了拢发丝,帝君这算不算被悔婚了? 也不知是她的表情太明显了还是寒绝会读心术,竟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一丝不明意味? 织梦摸了摸袖子,她怎么觉得帝君的眼神有些诡异呢? “红娘。”天后开口,众神仙默然。 “下官在。”红娘忐忑不安地走到中间,恭敬道。 “三公主呢?”天后询问道,扫视了全场一遍。 “这……下官也不知。”红娘颤抖着声音。 不愧是天后,女儿不见了都那么淡定。织梦暗想道,殊不知天后心中早已风起云涌。 正当天后准备发作时,寒绝帝君上前淡淡道:“既然沉夏公主无心与本君成亲,那么婚约就此作罢。” 第五百二十七章 寒绝 话落,潇洒转身离开神殿,不给天帝天后任何挽留机会。 路过织梦身旁时留下了一丝淡入心香。 果然霸气,不愧是九重天的上古大神寒绝帝君。 “红娘降为月老宫掌灯仙婢,你可有意见?”一直未曾开口的天帝直接降了红娘的职,众神仙不免有些同情,又有些觉得沉夏公主不识大体,同上古大神寒绝成婚当日竟然失踪不见,莫不是看不上寒绝不成。 众神见这亲也成不成了,纷纷向天帝告退,神殿一下子变得冷清,织梦也随着人群离开了神殿。 织梦慢慢悠悠的走在瑶池边上,欣赏着风景。 神界真美。 “本君的新娘不见了,不如你嫁给本君,如何?” 织梦见眼前人,愕然。 自上次从神界回来的时候,织梦整个人都显的有些魂不守舍。 冥界首席女相却芷多次向织梦提及上神界参加万年一次的‘聚仙宴’,不知怎的一一被她家女君回绝,正纳闷着呢。 “殿下可是想好不去赴宴了?明日便是聚仙宴了,届时会有青丘帝姬锦姒、东西南北海龙王、终南山寒月宫的寒月上神等。” 当听到终南山寒月宫的寒月上神时,织梦眼前一亮,听说跟寒绝帝君关系不错,不知两人是否有内幕? 冥风微微从窗外拂来,拂来一丝熟悉的淡入心香。 似是想起什么,织梦淡淡轻笑,却芷一愣,以为是哪里讲错了,正欲作揖请罪时,织梦便道:“本君自当去赴宴,本君不在冥界的这几日,冥界大小事务都交由爱卿代理。” 却芷见自家女君同意赴宴,也不再言语,便领命告退。 次日,织梦不如往常般身着妖艳红裙,改换一身素雅绛紫色罗裙,三千墨丝精心打理一番,不点而朱的红唇嘴角微翘。 “君上其实也长的不错。”却芷一边为织梦梳理发丝,一边由衷感叹道。 “哦?”织梦幽幽地回答了一字,却芷立刻噤声,事实是她家君上不说话沉思的时候模样最美。 织梦优雅的品着有神界第一酿酒仙曼舞仙子的特产一品醉。 所谓一品醉只有与它有缘分的人方能一品,浅尝其中滋味,无论妖鬼人。 这酒的背后还藏着一个深沉凄美的故事。 而这故事中的故事,讲述着她和他十世轮回的情深。 是夜,不过是一个不见繁星点点的夜。 凡间崇祯五年十二月下着大雪,正是个战乱动荡人心惶惶的时候。在一条街巷中的某一户人家中却隐隐闻到一点美酒香。 红衣女子寻到酒香停留在这房屋前犹如找到多年未归的家时般欣喜。 她轻轻叩击着门板,应声开门的,是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看着眼前红纱女子撑着一把三十二骨红伞在这纷纷白雪间显得十分突兀,皱了皱眉,问道:“不知姑娘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这红有点刺眼。 “我叫酒如雪。”红衣女子巧笑倩兮。 “在下温照,敢问姑娘来此所谓何事?”温照以为酒如雪没听清,礼貌性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再重复一遍。 “小女子初来此地,因战乱与家人失散,不知公子方便收留小女子几日与否?”酒如雪有些尴尬,低头小声说道。 第五百二十八章 织梦 温照再次皱了皱眉,半响后,看下四周,开门淡淡道:“姑娘请进,寒舍简陋还望姑娘先将就着。” 酒如雪点了点头,收了红伞微微提起裙摆跟着他进了屋里。 其实她来这儿不过就是想尝尝刚才的酒,谁知一开口竟成了这等荒唐理由。不过既然目的达到了,也罢,多蹭几口酒也是不错的。 她细细打量着这间房屋,说简陋也确实是简陋,但很干净,东西摆放的非常整洁。 “打扰公子了,只是这晚……”酒如雪略带迟疑道。 温照想了片刻,道:“无妨,你且在这儿安心休息,待明日在下将书房收拾了再搬去。”说罢,他头也不回转身出了房间,顺带上了房门。 他不知为何一看到这红衣女子心里就会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他的直觉上来说是讨厌的。 次日,阳光轻柔吻在熟睡中的人儿脸颊上,门外轻轻的叩门声带醒了酒如雪。 “姑娘,在下准备了早膳,收拾好了出来用吧。”温照在门外淡淡说道。 酒如雪整理一番便出了房间。 两人安安静静的对坐在餐桌旁,谁也没有先动筷。 最后,酒如雪败下阵来,笑道:“公子怎么不用膳?” “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温照又看了眼酒如雪,率先动筷,不再看她。 酒如雪奇怪,想事情看她做甚? 用完早膳,温照借口出门一天,留下酒如雪在家看家。 酒如雪十分郁闷,昨晚分明闻到酒香今日怎么就连酒坛都没看到了,莫不是温照藏起来了? 她从书房到厨房里里外外都寻了一遍,半点酒星都没看到,这下让她着实起疑了。 或许,是她寻错人家了?不,不可能,她的鼻子从未失灵过,简直比狗…呸,什么狗,简直比食神都灵! 于是乎,酒如雪呆愣愣的坐在门坎上想了一天。 而当温照回归之时,看到的景象便是这样的。 他皱着眉一把拉起发愣的酒如雪,回屋去。 “为什么坐在门坎上?”温照的语气中带了点质问。 “在等你呀。”酒如雪扬起嘴角,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因为她的确是在等温照。 在等温照回来顺便问他关于酒香的事。 这话在温照听来却是另一翻意味。 听到女子单纯的话语,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下来。“下次不用等了。”说罢进了屋。 酒如雪点了点头,欲开口问道时,温照突然温柔的言语让她一怔,旋即跟上。 思量片刻,酒如雪疑惑道,“公子这儿,可有酒?” 闻言,温照淡淡的瞥了眼酒如雪,道:“不知姑娘可是想喝酒了?”他没问她为何这么问,她亦是不知他为何这么问。 “呃,是这样的,小女子起初便是寻着酒香找到公子这儿的。”酒如雪解释道,澄澈的眼神望着温照,等待着温照的回答。 “确有。”温照不经意的垂眸掩盖了眼中的疲惫与无奈。 “那不知,小女子可否品尝一二?”酒如雪话一出,便觉得气氛冷掉了。真是,怎么就忘了才和温照没认识多久,这么冒昧的问人家,有点不太方便。 第五百二十九章 温照 半响,温照起身,淡淡抛下一句,“走吧,我带你去尝尝。” 酒如雪一听,先前尴尬之色一扫而过,欣喜的跟在温照身后,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喝酒了。一想到那晚的酒香,忍不住咂了砸嘴,回味那让她觉得尝上一口便此生无憾的美酒。 兜兜转转一刻钟后,在温照书房暗道中的那酒香愈来愈烈,酒如雪两眼冒金星,要不是这里是凡间而不是仙界,她此刻绝对会不顾形象扑过去,猛灌,再大笑三声夸赞道,“好酒!好酒!” 来到石室里,酒如雪瞬间惊呆了,满满一屋子的酒坛,每一个坛子里的酒香都让她想沉溺其中。 “这是在下收藏的美酒,若姑娘不嫌弃请随意尝吧。”温照淡淡道,自顾自的走到一个角落,拿出一坛最不起眼的、没有一丝酒香的酒坛畅饮。 “这次回冥界一定要带一坛回去!”酒如雪小声嘀咕道,她的身份是冥界一个闲游散仙。 她嗜酒如命,与她深交之人皆可看出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酒鬼,一碰美酒便爱不释手。 二人在石室中大快朵颐,一喝便是三天三夜,而这三天三夜足够发生点不好的事。 比如:酒后乱那啥。 头疼,全身都疼,这是酒如雪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她揉了揉眼睛,见此刻已回到了房间,眼前似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白衣的人。 “你是不是碰了那坛酒!”语气中带写愠怒的温照缓缓转过身,眼神中没了从前的波澜不惊,而是盛满的怒气。 酒如雪讶异了,无辜道,“怎么了?好像是的吧.....”那坛酒?莫不是他那坛一点都没味道却很腻心的酒?她也不确定了。 “你...算了。我会负责的。”温照捏了捏拳头,眼前的女子一脸无辜,怕是确实不知吧,言罢,转身离去。 “啥?”酒如雪有些不明所以。 背影显得有些落寞,白衣不似曾经那么整齐,有些凌乱,还有枕边落下的发带…… 酒如雪拿起那根发带,瞬间秒懂,她她她她这是跟温照传说中的那什么洞房了?难怪温照刚刚说要负责呢,按照凡间的规矩来看,温照八成是要娶自己了吧。 酒如雪大惊,要是被冥界的那性情不定的女君知晓自己在凡间闯下大祸,铁定饶不了自己。现下唯有一个办法:让温照离开自己或自己离开温照! 在这之前,必须跟温照好好谈谈。 然,距离温照离开已过去七日却未归,外面硝烟四起,随处可见的破碎尸体告示着这场战事的可怕。 酒如雪实在按耐不住打开门准备出门寻他时,却望见他与他怀中受伤的伊人和充满焦急的脸色一僵。 他消失了七日竟带回了一个女人回来? 四目相对,温照轻皱眉,无言。抱着怀中人径直踏入屋内。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酒如雪为昏迷的女子处理好伤势,出了屋子来到书房问道。 “解释?”温照反问,淡漠的眼神让酒如雪一怔。 “她是谁?怎么受伤了?” “……” 第五百三十章 更改生死簿 温照的沉默让酒如雪觉得有些好笑。 好笑自己似乎多管闲事了,人家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还能做什么?倒是可以不用为了离开他而费劲脑汁想理由了。 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你去哪儿?” 温照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此刻却显的有些遥不可及。 酒如雪恍惚了下,“回家。” “外头危险,小心点。” “好。” ...... 仙界 “大人,您已经酿了...”小鬼看着满殿的酒,着急的快哭了。 酒如雪挥了挥手,“无妨,统统拿去倒了吧。” “是...” 小鬼再次犯了愁,这这满殿的酒何时才能清理干净。 酒如雪留下一坛精心酿造的酒,脑海中浮现了一张清冷的面孔,勾起嘴角笑了笑。 不如下凡看看他吧? 人界 战争已经停歇,各地官员纷纷修复被战争所破坏的物品。 酒如雪寻着记忆里的小屋,四处兜转着,却再也寻不到当初的一丝踪迹。 “怎么会这样…” “罢了。” 酒如雪再次撑开伞转身准备离开回到冥界,却在回眸的那一刹那看见了一个苍白消瘦的人影。 “你…” 酒如雪陡然颤了颤,眼前人竟然不见几月前的精神饱满,反倒是看上去苍白无力。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酒如雪立刻撑着伞跑到他的面前停下,为他打上伞遮去冰冷的雪。 温照沉默着不肯说话,半晌后缓缓接过她手中的伞同她回到有些破败的屋子中。 温照虽然看起来精神大不如从前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挺直了脊梁骨不肯弯下半分。 “在下的妹妹去世了。” 酒如雪愣了一愣,什么叫他的妹妹去世了? “你的妹妹?” “就是前几日受伤的那位。” 温照推开门随意清理一下屋子,座下喃喃自语说道。 “她叫温暖,人如其名,前些年嫁给了京城中探花郎,本以为她会过上如意顺遂的日子,却没想到那个探花郎是个人模狗样且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她一直受探花郎的虐待,直到战争爆发,那负心汉直接携后院儿小妾跑路,留下她一人独守空宅,后来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投奔在下。” “是在下太过没用,空有一手酿酒手艺却半点都帮不上妹妹的忙。” 酒如雪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原来那日的女子是他的妹妹,她竟然因为他的妹妹而吃醋恼怒,这真是太不该了。 看着他这般颓废伤心难过的样子,酒如雪做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 她要回冥界更改温暖的生死簿,还他一个健健康康的妹妹,让他能高兴起来。 “你的妹妹…去世几日了……” 温照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但还是如实跟她说了。 “三日。” “下葬了吗?” “嗯。” 酒如雪想了想若是才三天的话尸身还没有腐烂,还能抢救一下。 “你问这个做什么?” 酒如雪作出没事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问问罢了,待会我能去为她上上香吗?” 温照点了一下头同意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代价 温照带着酒如雪来到一处山脚下,一处潦草的坟墓停下。 坟上放着一束野花,一块儿木板上刻着温氏幺女温暖之墓。 温照看着坟墓终究是落了泪。 “你别哭啊!” 酒如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一个劲的干着急,支支吾吾的说这些最普通的安慰话语。 “上完我们就走吧。” “嗯。” 酒如雪凝神点燃了聚魂香,将它插在野花前,心里默念道:“温暖,温暖,三魂七魄速速回来,速速回来。” 话落感受到一缕生魂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连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匆匆离开不忘回头大声说道:“你且先回去,我先走了!” 温照不知她为何动作如此匆忙,只来得及点点头作回应。 “好。” 酒如雪一回到冥界就开始寻找被她不知道丢哪里的生死簿,终于在翻完了最后一个箱子找到了满是灰尘的生死簿。 一页页的翻到最后才看见温暖的名字出现在上头,正打算施法让她的名字从生死簿上消失,忽然一阵惊呼打断了她的动作。 “大人你回来了?!”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小鬼在看到最近一直意志消沉的大人去凡界散心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修改生死簿,立刻阻止。 “大人你这么做会惹君上生气的!” 酒如雪闻言停顿了一瞬,皱眉冷声说道:“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再者君上她如今陷入沉睡到底什么时候醒还未可知!” “只要你不说她就不会发现!” 酒如雪话落就施法狠狠推了一把小鬼,让它黏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小鬼满脸的绝望,一直挣扎却始终挣扎不开,着急的喊道:“可是更改了生死簿大人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啊!!” “大人难道忘了当初君上说的,若是有人更改生死簿上任何一丝一毫都会以更改者双倍奉还!!” “大人这么做不值得啊!” 酒如雪听到小鬼说的话陡然颤抖了一颤抖,她不是不知道更改生死簿的后果,就比如现在她要让温暖重归于世,她就必须付出双倍的代价。 灰飞烟灭。 这个代价若是换作曾经的自己必然不会去冒险,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希望那个男人伤心难过。 姜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其实她不赞成酒如雪的这个举动,她不过和温照才认识几天啊,就算是不小心失了身也不能如此掏心掏肺啊,到底二人之间有没有感情还未可知。 “其实我觉得酒如雪这个女子有些蠢笨。” 鱼犁发出了她的感慨。 姜晏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温照的妹妹去世或没去世都同她没关系的。” “的确,若说是为了爱那更加说不过去了,这才几日哪来的爱,说好感还差不多。”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继续说了哈。” 酒如雪最终还是施了法在生死簿上去掉了温暖的名字,感受到身子一下就虚空了很多,她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异国 酒如雪离开时顺手解开了小鬼的禁制,匆忙往人界跑去,浑然不知身后的小鬼渐渐幻化成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模样,一双冷傲的眸子冷眼看着她的背影。 “想不到她竟然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凡人而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男人陷入了沉思。 今天是酒如雪与男人结婚一周年,酒如雪满心欢喜的跑去和男人神秘兮兮道:“酒如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嘛?”男人头也不抬,边修复着客人边道,“什么日子?” 酒如雪见状,不满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迫使他停下工作,“酒如雪猜猜嘛。”酒如雪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男人认真的思考了下,摇了摇头。 酒如雪的心情顷刻跌入了谷底,他竟不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 酒如雪松开手,失魂落魄的跑出去散散心。 男人却缓缓勾起了嘴角,厚重碎发下的眼神愈发温柔,小傻瓜,我怎么会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呢,嘻嘻~ 等酒如雪回家时已经是黑夜。 酒如雪推开门的那一霎那,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瞪大了双眼。 平时暗沉沉的屋子到处点满了红色蜡烛,棺材模样的餐桌上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桌布,放置着烛光晚餐。 而布置这一切的主人此刻正穿着黑色西装,优雅地伸出手,轻声道:“喜欢吗,我的小傻瓜。” 酒如雪热泪盈眶,猛地投入了男人的怀抱。 “原来酒如雪没忘呀。”酒如雪的声音有些沙哑,男人搂紧了酒如雪并蹭了蹭酒如雪的脑壳。 “有关我们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 那天阴雨绵绵,酒如雪在天宫牵完最后一条红线,本想好好休息,却不慎打翻了月老用来保护红线的油灯。 从油灯溢出肆意乱窜的力量将酒如雪卷入了无尽的漩涡中。再睁眼时,酒如雪站在异国街头,来来往往的异国人撑着伞匆匆瞥过一眼这个身着奇怪红裙的女子。 酒如雪迷茫的盯着四周,全然不知身处何处,冰凉的雨水使酒如雪清醒,酒如雪赶忙寻找一处屋檐下躲雨。 “这个屋子好生奇怪,里头竟透着浓浓的死气。” 酒如雪缩在屋子外,使用灵力让自己暖和一些。夜色渐深,但雨仍旧不停,酒如雪只好起身敲了敲门。 “请进。” 是个低沉的男声,还带着点儿慵懒。 酒如雪应声推开门,却见里头的男人抱着一颗腐烂了半张脸的头颅出神。 酒如雪瞪大了双眼,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开口。 “酒如雪好…”酒如雪正欲自我介绍好为下面的借宿铺垫时,男人打断了酒如雪。 “酒如雪觉得她好看吗?”男人把头颅的另一面展示给酒如雪看。 高挺的鼻梁,弯弯的眉眼,樱桃小嘴,生前是个美人胚子。 酒如雪点了点头,“是的,她很美。” “哦呀,在下也觉得这位女士很美呢。嘻嘻~”男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化妆工具,仔细地为半边脸上妆。 酒如雪倒也不急,四下打量着屋子,静静地等待着男人。 “哦呀,让美丽的女士久等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棺材 男人起身一步步走近酒如雪,一股属于男人的气息充斥在酒如雪的鼻间,没有尸体的腐臭味而是淡淡的清香。 “小女初来此地,身无分文,想在您着借宿一晚…”酒如雪看着他就快走近酒如雪了,双手背在身后纠结地绞着,越说越小声。 “哦呀哦呀,原来是借宿的呀,不过在下这儿缺一个仆人,小姐若是不介意可以在在下这儿工作呦嘻嘻~”男人忽然低下头打量着酒如雪半湿透惨淡的模样,而酒如雪只能看到他厚重的碎发以及勾起的嘴角。 酒如雪思索片刻,一时半伙也回不去天宫,不如呆在这儿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好。” 自此,男人身边多了一个穿着天宫汉服的红衣仆人。 “大人,客人来啦。” 酒如雪把棺材里七零八落的残肢拾起来摆在了停尸台上,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形,但有些酒如雪说不上来的奇怪。 酒如雪疑惑地观察着客人,然而却没有一点头绪。 酒如雪摇了摇头便走开去了厨房,清洁过手后为大人准备晚餐。 男人瞧着酒如雪思索未果的模样轻笑了笑,果然还是太嫩了呀小红娘…… 几天后,一个年轻的伯爵带着他的下属和一众人来到了店里,揭开了谜团。 酒如雪很喜欢与无心聊天,他与酒如雪一样是天宫人,但不是神。 男人盯着酒如雪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莫名地不爽,“想要得到情报那就得拿出相应的报酬呦嘻嘻~” 无心一听说到正事上了,便和酒如雪停下聊天,回到了伯爵身后。 酒如雪也竖起耳朵聆听。 “什么报酬?”年轻的伯爵冷冷道。 “哦呀哦呀,一个让在下开怀大笑的笑话足矣~嘻嘻~” 无心和白衣女人先后尝试以失败告终,最后下属先生亲自出马,让所有人包括酒如雪也出去等待结果。 过了一会,男人惊天动地的笑声从里头传来,伯爵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最近来的客人都被切割的七零八落,唯有小腿一处被完整的摘了下来,可苦了在下家的小仆人每天都要把她们缝制好呢~” 酒如雪这几天来的疑惑终于被解开,原来如此。 送走了众人,酒如雪拉住男人问道:“大人,下属先生究竟和酒如雪讲了什么呀。” 男人神秘兮兮地凑近酒如雪,当酒如雪以为就要得到答案时…… “在下不告诉酒如雪,嘻嘻~”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如雪与伯爵家的三个仆人、伯爵的未婚妻厮混的愈发亲密。 一天,女公爵家中举办舞会,酒如雪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之中。 酒如雪正发愁穿什么裙子去时,男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酒红小洋装。酒如雪从未穿过这个国家的服装,摸索了半天才勉强穿上。 酒如雪套上高跟鞋扶着楼梯一步步艰难地下楼,摇摇晃晃的步子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忽然,酒如雪脚崴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跌落,酒如雪闭上眼等待着疼痛的到来,却意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大人……”酒如雪涨红了脸颊,挣扎着要起来,然而脚踝间的疼痛促使酒如雪再次跌入了男人的怀里。 “哦呀,小仆人果然不适合穿洋装呢。”男人把酒如雪打横抱起放在了棺材上,自顾自地去修复客人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马车 揉着脚踝的酒如雪没有发现男人的脸颊浮上了两片红晕,也没有发现他捂着胸口感受心跳加速的手。 “小女仆穿洋装的模样真好看。” 虽然酒如雪身处异国,但姻缘是不分国界的。 酒如雪趁着大人出去送棺材打开了姻缘簿,查看着谁近期有生出红线。 酒如雪目光一顿,停在了男人这三个字上,大人竟生出了红线,难道是有心仪的人了…… 酒如雪突然有些小难过,但好奇心压住了难过,酒如雪第一次觉得等待大人是个漫长的过程。 男人回来了。 酒如雪迫不及待地奔向大人,八卦道“大人大人,哪家姑娘被酒如雪看上啦!” 男人一愣,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肯定有,姻缘簿上都显示酒如雪长红线啦。”酒如雪翻开姻缘簿,指给大人看。 男人看着上头写着自己名字的下方果然生出一条红色线条,疑惑道:“可在下并没有心仪的人呀。” “噢…好伐。” 酒如雪收起了姻缘簿,心情莫名的有些失落,又有些开心。 酒如雪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酒如雪十分烦躁。 男人并没有把姻缘簿的事放在心上,转头修复新客人去了。目前于他而言,客人可比姻缘重要多了。 酒如雪望着大人的背影,默默收起姻缘簿,走向厨房为大人准备下午茶。 男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修复客人的手一顿,他看着酒如雪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轻声道。 “在下心仪的姑娘吗…好像是有一个诶。” 最近酒如雪来了大姨妈,十分烦躁,做什么事都不顺心。酒如雪刚把客人安置好,却发现客人少了一个部位;酒如雪刚烤好的曲奇饼尝出来的味道竟是咸的;酒如雪放置在外头的盆栽莫名碎了。 可谓是诸事不顺,衰神附体。 男人见酒如雪浑身充满低气压,关切道,“哦呀哦呀,小女仆怎么啦,说出来让在下开心一下呀嘻嘻~” 酒如雪瞪了大人一眼,开口问了一个不合气氛的问题,“大人,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酒如雪会来找我吗。” 男人几乎是脱口而出,“会。” “那如果找不到呢?” 男人见酒如雪正经的神色,沉默了一会,抬眼认真道, “那在下会一直找酒如雪,直到找到为止。” 酒如雪思绪一转,又问道,“如果我和客人同时掉进水里,酒如雪先救谁?” 男人随意撩起刘海,祖母绿的瞳孔注视着酒如雪,俯身在酒如雪耳边轻轻呢喃道, “自然是先救酒如雪。” “没有什么能比酒如雪更重要。” 酒如雪像往常一样去往西街买制作芝士蛋糕的材料,明媚的天气忽然转变,顷刻大雨滂沱。 街上的行人快步行走,酒如雪抱着材料站在屋檐下等待着雨停。 可惜上帝似乎没有要晴天的意思,酒如雪索性也不管了,两手将材料努力护住冲入雨里,飞快地奔跑着。 雨声渐大,忽而几下雷声。 远处一辆马车往酒如雪的方向急速跑来,或许是雷声盖过了马蹄声,又或许是酒如雪太过专注于材料的安全。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声和行人的尖叫,酒如雪被马车撞倒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死神 酒如雪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眼前却是一片猩红的血色。 周围的人渐渐围成了一个圈,人们嘈杂的声音让酒如雪烦躁的想大声叫他们闭嘴,可酒如雪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女仆,在下今天的客人不多,可以陪酒如雪玩啦嘻嘻~” “小女仆,在下觉得留下酒如雪真的是一个机智的决定呢~嘻嘻~” “小女仆,在下想吃芝士蛋糕啦~” …… 耳边忽然响起大人低沉的声音,酒如雪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材料,呼,幸好还在。 “等我回家给酒如雪做芝士蛋糕呀大人。” …… 几日后,男人独自来到了墓地,他坐在酒如雪的坟前分享着执事先生新讲的笑话,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孤寂。 男人从怀里掏出两枚戒指轻轻一吻,放在酒如雪的墓碑旁,颤抖着手抚摸酒如雪的墓碑,泪水不住的流。 “我本想等你回来同你求婚的……” 男人回忆到这里才结束,他一直追寻着酒如雪的魂魄,却在东方的一个神秘仙境中寻找到她。 她竟然成为了同自己有些想像的死神,他原是西方的死神,就一直默默关注着她,成为她的小鬼。 而她竟然爱上了一个界男人?! 这绝对不可饶恕! 西方死神跟着酒如雪一同前往人界,当他亲眼看到被酒如雪豁出生命也要讨好的男人居然生了一副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 酒如雪不知自己已经被跟踪,小心翼翼的亲吻了一下温照,同他说了一些知心的话。 “我知道你不是他。” “但我依然想要让你开心。” “只是以后我再也不能来喝你酿的酒啦。” “也不知道大人如今在那边怎么样了。” “好想他呀。” 酒如雪一直碎碎念着,殊不知隐藏在阴影中的西方死神听了个完全,可他却是被定住了一半无法动弹。 约莫一刻钟后,酒如雪化作了轻烟,随风散去。 姜晏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这个故事好复杂呀,听到后面我都听傻了。” 鱼犁发出了感慨。 “是啊,这个故事我也是从别的地方看来的,反正我只晓得酒如雪对温照好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和西方死神一模一样的脸!” 鱼犁听完捧腹大笑,几乎要合不拢嘴。 “就是就是,我方才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故事让你难受呢,没想到居然这样一个滑稽的故事。” 姜晏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这个故事的确让我挺难受的,没头没尾说的乱七八糟的。” “不过若是让你来重新编写一个,你当如何编写?” 鱼犁想了想说道:“我大概会写成一个女主失忆爱错了人,误以为她爱的是个酿酒的,其实她爱的是死神!”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故事好!” “不过话说回来,西方的死神的确和我们东方的死神不同。” 鱼犁如是说道。 “有何不同?” 姜晏歪了歪小脑壳好奇的问道。 “西方的死神会亲自去收集凡人的魂魄,而我们这儿的不同。” 第五百三十六章 熟悉的感觉 “我们东方的死神向来神秘不可测,收集魂魄这种小事儿一般都交给黑白无常或者鬼差来做。” 姜晏听了点了点头,这下终于有一个设定和电视剧里的一模一样了。 谁能想到电视剧里的秃头天帝实际上也是年轻俊俏的。 谁又能想到电视剧的雷公电母一个个凶神恶煞,实际上年纪轻轻还和颜悦色。 更有谁能想到电视剧里的天宫虽然很高大上,但实际上的天宫论起高大上却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好啦,我们别耽搁了,过一个时辰就是战神沐浴的时辰了,你快去准备!” 姜晏闻言愣了一下,咋就沐浴了呢? “沐沐沐浴??” 姜晏直接吓得结结巴巴了一瞬,开始自动脑补莫止褪去衣裳后的超有料身材,八块腹肌公狗腰什么的。 “是啊,沐浴。” “你想啥呢,这小脸儿红扑扑的。” 姜晏骤然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没有想啥呢。” 鱼犁瞧着她有些脸红还犯花痴的样子就知道她想歪了。 “你别想太多了,只是帮战神换下需要洗涤的衣服就好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才没有想太多呢。” 姜晏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好几遍莫止下水的模样。 “行了快去吧。” 姜晏迅速撤离回到莫止的寝宫中,照着鱼犁同她说的去寻找莫止要替换的中衣里衣等等。 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灵光,待灵光消失后莫止就清清冷冷的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 姜晏正寻找的起劲,蓦然被喊了一嗓子陡然下了一大跳,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啊!” 莫止听着这声尖叫声无奈的叹了一声,皱眉冷声说道:“你叫什么叫?” 姜晏一看这冰冷的声音主人是莫止,不知为何竟然安下心来松了一口气,无语的白你他一眼。 “你怎么来的无声无息的,我被吓了一跳叫一下怎么了?” 莫止听着眼前女子居然对他没有半点儿敬意,眸中划过一丝阴鸷,不过弹指一瞬就到了姜晏的面前。 “你再说一遍?” 姜晏见莫止英俊的面孔骤然放大了好几倍,忽地缓过神来。 方才她竟然恍惚了一下,以为眼前人是她的心上人赫白,而不是陌生异常的莫止战神。 眸中的星光逐渐黯淡下来,她这是怎么回事,太久没见到赫白了吗? 眼前的人分明和赫白不是一个性子,他们生了同样一张脸,却是完全的两个感觉。 莫止瞧着姜晏方才嗔怪娇俏的模样却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蓦然消失,眸子还微微低垂下去,似乎是不高兴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这个叫一浔的人从聚神宴那天起每每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不是爱慕,也不是敬仰,更不是惊艳。 而是一种耐人寻味的审视,就好像他长了一张让她感觉到熟悉的脸庞。 “对不起,方才是小仙僭越了。” 直到女子微弱低低的声音响起,才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情仙 莫止往后退了一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不再多看。 “你不用跟来。” 姜晏刚抬腿打算跟上,只见莫止随意抬了抬手让她莫要跟上,听话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她最近怎么老是在想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说好的改变未来拯救世界呢?? 等莫止冷漠强大的气息消失后,姜晏取出了放在神海中的茕茕孑立剑,寻了一处静谧之处。 “茕茕,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一道暖流缓缓流向全身经脉,温柔的抚摸过每一寸脉络,茕茕在为她检查。 约莫一刻钟后,茕茕欢快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主人,您最近是不是听了许多关于感情方面的故事?” “是啊。” 鱼犁就跟她讲了几个有关爱情的故事,她也同样讲了一个,不过说了一个不伦不类没有半点儿逻辑可言的。 “您是不是也同样讲了一个给对方?” 姜晏没有犹豫的点了下头,但这跟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我滴主人呐,你这是碰上了情仙啊。” “情仙是什么?” 茕茕在她脑海中幻化出一个场景,只见里头一个光圈儿模样的东西在经历了一些人情世故后化作了一个女子,但没有容貌。 “这就是情仙?” “准确来说是一只妖灵,只是它是三界各种有情人的执念凝聚化成,所以她不论在神界或者魔界都不会被察觉出任何异样。” 姜晏不由的想起鱼犁看向她的目光是温柔似水,鱼犁的声音也是柔柔哀婉的,总是在牵绊着她的心情,让她不自觉的陷入了对爱的执着。 “方才我看它并没有容貌,若我遇上的是情仙,又作何解释呢?” 茕茕似乎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娇俏。 “情仙无属性,它能附身在任何一个对情执念至深的生灵身上,直到吸食完生灵的情爱为止。” “那它是恶是善?” “是善也是恶,只不过主人您遇上的这只情仙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姜晏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想到同她说话的是一只吸食别人感情的不明生物,她就感到一阵恐怖。 “它已经吸食完了本体的所有情和不甘,却迟迟不肯离去,但它也一直再没吸食过其他。” “此番恐怕是因为太久没有吸食情爱所以才会对主人下手,但它没有想到主人不仅没有暴露出自己的执念,竟然说了一个毫无逻辑的故事。” 姜晏闻言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现在的鱼犁不再是原来的鱼犁,而是被一只情仙附了身。 幸亏她担心会出事儿,所以那些故事不能说出口,不然她就要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一只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吃掉啦! “这样我明白了,可有什么赶跑情仙的方式?” 绝对不能留着情仙,否则天天都要跟它见面难保它不会出什么阴招。 茕茕很快就做了回应。 “没有哦,情仙是杀不死的,唯有它自愿离开。” 第五百三十八章 情仙的执着 姜晏闻言深深蹙眉不语,让情仙自己离开是不可能的,照茕茕所说的这么多年了它离开早就离开了,何须一直呆在鱼犁的身子里,想必这其中定有别的缘由。 可若是不让它离开又会妨碍自己的计划,她好难啊。 做个女帝也难,做个普通小仙也好难。 “茕茕,你有什么主意能让情仙主动离开吗?” 脑海中茕茕分出一缕神识从她的身子中缓缓飘出化作一个少女的模样。 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时不时眨了眨,粉红的樱唇勾起一抹笑容,眸中的笑意干净澄澈的似天宫中最纯粹的生灵。 穿着一身粉白相叠的罗裙,扎着可爱的双耳髻。 “哇塞,茕茕你的模样好美!!!” 姜晏由衷的发出了感慨,没想到茕茕的模样居然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样分毫无差! 茕茕眨了眨眼睛欢快的转了个圈,笑意盈盈的说道:“茕茕乃是剑灵,本没有模样的,是主人的想象创造出了茕茕的模样!” 姜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丝恶趣味,挑眉戏谑道:“是不是我想象你是什么模样,你就是什么模样?” 茕茕及时遏制住了姜晏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轻哼了一声。 “主人,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解决情仙的事情,关于茕茕的模样以后再讨论!” 姜晏陡然收了脑海中的想法,讪笑了笑说道:“对对对,不好意思我重点错了!” 随即正襟危坐的等待茕茕给她答案。 “现在这个情况说明情仙也生了自己的执念,只要我们知道它的执念并帮它完成,情仙自然而然就离开了。” “也对,它如果能自己完成执念的话估计也不会一直停留在鱼犁的身上了。” 姜晏若有所思的垂眸咬唇沉思,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帮助一个差点儿就要吃了她的东西,想想就很不爽啊。 算了算了,早点儿把情仙给解决了才能全身心投入计划中。 “现在情仙在做什么?” 茕茕扩散出自己的神识在止战宫全方位探索了一番后说道:“情仙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调息休养,看样子没有情爱吸食的它日子似乎所剩不多了,主人得尽快去帮它完成执念。” 姜晏闻言起身正打算去寻找情仙解决这件事时,脚步忽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情仙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这不就等于情仙要死了? 那么只要她放任情仙自生自灭,这几天小心点儿不就完事儿了吗? “噢茕茕忘记说了,情仙如果未能完成执念虽然会自动脱离原身,但原身的仙骨会因此受损,严重的可能会陨灭!” 茕茕一贯清脆欢快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恶魔的恐怖感。 姜晏认命的闭了闭眼睛,这什么劳什子情仙这么麻烦!!! 死了就死了居然还要带一个给自个儿陪葬! “好好好,我这就去了!” 罢了罢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帮助情仙吧。 谁让她现在身负拯救苍生、拯救一对有情人的重任呢! 第五百三十九章 暴露 姜晏照着茕茕给的指示很快就来到了情仙所在的屋子。 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后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鱼犁,在吗?” 里头的情仙似乎没料到她现在会来,一阵窸窸窣窣后才来开门。 一开门便看见‘鱼犁’笑容浅浅,眉目温柔的看着她,开口柔声说道:“一浔怎么来了,现在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伺候战神沐浴吗?” 姜晏故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一道羞愧划过眸中,腼腆的笑了笑小声说道:“我粗手笨脚的不会伺候,惹恼了战神所以被赶出来了。” ‘鱼犁’安慰似的抓起了她的手,温柔的安慰。 “无妨,一浔也是第一次伺候战神,有哪里做的不好之处实属正常,下次可要长记性万不能再让战神生气啦。” 姜晏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瞥了眼屋内挑眉一笑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再好生安慰安慰我?” 她一想到现在是一团不明生物在抓着她的手,她心底就一阵害怕。 “啊,瞧我这记性,快进来快进来。” ‘鱼犁’侧开身子让姜晏进了屋子,并顺手带上了门。 姜晏注意到身后人儿的动作勾唇一笑,主动点关上门倒也好,省得一会儿若是协调失败打起来引来一堆人围观。 到时候得不偿失的只有她,情仙压根儿不会有任何损失。 二人刚坐下,姜晏脸上一直带着的消息骤然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鱼犁’。 情仙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一浔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开心,同我说说?” 姜晏勾唇浮起一抹冷笑,微眯起美眸,轻启朱唇。 “情仙你这是装鱼犁装上瘾了?” 情仙的笑容陡然一僵,半晌后重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被你发现啦?” 姜晏瞧着情仙的态度深深蹙眉,这个情仙被揭穿了怎么还一副笑意盈盈的无所谓的态度? 情仙看到她冷漠的眸中划过一丝疑惑,遂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被揭穿了还笑得出来?” 姜晏淡淡的点了点头,等待它的下文。 “因为我知道终于有人能够帮我完成心愿了。” “什么意思?” “总之只要你帮我达成心愿,我便可以安心离开了。” 姜晏回想起茕茕说的离开,怎么看到情仙这种释然的神色,好像此离开非彼离开? “什么心愿,你且说来。” 情仙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 “我的心愿就是让莫止战神能够真正开心的笑一次,一次足矣。” “让莫止开心的笑?” 姜晏闻言一愣,她怎么都没想到情仙的心愿居然让莫止笑。 这其中的难度不就等于让一个哑巴开口说话,盲人开轿车吗?! 情仙看出了她的为难,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个心愿很困难,你若完不成我也没办法了。”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让莫止笑吗?” 姜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第五百四十章 笑话 情仙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很快抬眼继续说道:“其实这并不是我的心愿,而是鱼犁的。” 姜晏闻言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情仙。 “你的意思是…” “鱼犁已经没了…?” 情仙笑容淡淡,眉眼微垂露出几分忧伤。 “为什么会这样?” 姜晏虽说对鱼犁没什么印象,却还是不免被惊到了。 “这是鱼犁同我的交易,我原是因为她的执念而来,却发现来时她便是将死之人,遂答应她的请求帮她完成执念。” “说来我也要同你道个歉,我在她之后就再也没吃过情爱了,方才出手实属无奈之举,还请你莫怪。” 姜晏瞧着情仙的态度真挚不像是装出来的,本来硬起的心在这一刻骤然软了下来。 世人都有无奈被迫的时候,她虽不是圣母白莲却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女子。 “没关系。” “也就是说让莫止笑的执念是鱼犁的,不是你的?” “嗯,我如今所剩时日不多,这个执念只能求你帮我完成了。” 姜晏望着情仙沉默了良久,终究是叹了一声答应了。 “好,我帮你。” 她其实大可不必帮情仙的,鱼犁已经身死,情仙所剩时日不多也伤不了鱼犁半分,只是… 只是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同情心啊! 情仙在她答应后终于扬起一抹和煦如沐春风的笑容,柳眉弯弯红唇上扬,一时间竟是迷了她的眼。 从情仙那儿回来,姜晏一直都在思考该怎么逗莫止笑。 这项任务的艰难程度简直是难如登天,况且如今莫止似乎对她有意见的样子,每次看到她就深深锁眉,好像她不是他请回来的仙娥,而是囚犯。 “茕茕,我太难了。” “怎么了主人?” “莫止他就是一个万年冰山,我该怎么让他开怀大笑啊。” 姜晏烦恼的踢着羊肠小道上的鹅卵石子儿,试图将烦恼从自己的脑海中踢出。 “主人或许可以去笑神那儿寻寻看有没有让人笑出来的丹药?” 姜晏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道:“情仙说了只有让莫止自发的笑出来,借住丹药是不可取的。” “那茕茕就没有办法啦,要靠主人自己想办法呢~” 茕茕说完就消失在了她的脑海中,她正打算再唤她出来想想办法时,却见身后一道锋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恨不得给她的背戳出来几个洞似的。 姜晏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莫止,整理了一番思绪后扬起一抹笑容回头看向莫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小仙见过战神。” 莫止懒懒的瞥了一眼姜晏,不屑似的轻哼了一声,绕过她。 “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笑,难看死了。” 姜晏闻言骤然抬起头看向莫止,这人怎么能这么可恶?!他居然说自己难看?! 强行压下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快步跟上他同他并肩行走。 “战神,你可听过笑话?” 莫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追究她僭越身份和自己并肩走。 “笑话?” “你不就是笑话吗?” 第五百四十一章 土味情话 姜晏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句脏话已经到了唇边就差她张嘴吐出去了。 不行,她要忍。 就算不是为了情仙,也要为了拯救苍生未来而忍辱负重!! 她忍了! “咳,您一看就是没听过笑话的,不如小仙来跟您说一个?” 莫止没有说话,点了一下头默认了。 “从前有一个神仙叫王神,有一天众神都在嘲笑他的发际线太高,于是有一天他弄了一个中分的发型盖上了发际线,您猜猜王神最后变成了什么?” 莫止放慢了脚步,等她把话都说完后吐槽道:“哪个神这么自大敢自封王。” 姜晏上扬着的嘴角陡然一抽,这人怎么回事儿!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最后做了中分发型的王神变成了什么?” 莫止随意开口说道:“叫全神。” 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被当做笑话,他该说是一浔太弱智了还是他太无聊了,居然还认认真真的回答。 “对啊!” “战神你好聪明啊!” 姜晏一个人尴尬的笑了半天,在莫止看智障的眼神下终于收了笑容。 这人居然连敷衍的笑容都不肯给她? 活该这么大把年纪了没有对!象! 姜晏沉思了一会儿决定换个策略,既然冷笑话不行,那就说说二十一世纪流行的土味情话! 想当初好多人即使不是被土味情话给撩到也是被戳中了笑点! “战神,你的眼睛虽然生的很好看,但是有一点点的缺陷!” 莫止闻言停下脚步,别过头看向姜晏饶有兴趣的问道:“什么缺陷?” 从他有了自己的意识起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五一不是在说他生的俊俏完美,这个女子是第一个说他有缺陷。 姜晏见莫止来了兴致,低下头认真的望着自己,心间陡然颤了颤。 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如若是再一次惹恼了莫止,她就要思考怎么求饶让他别赶她出去了。 “战神眼睛里的缺陷便是…” “没有我。” 此话一出气氛陡然凝结了下来,莫止方才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再次回归原点,狭长深邃的眸子中倒影的女子慢目认真的看向他。 莫止收回目光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去,他似乎没有生气。 姜晏见他没有生气,心中升起了几分希望,立刻跟上他继续说起自己还记着的一些土味情话。 “战神,您今天有些怪怪的。” “哪里怪。” 莫止负手缓缓有着,听着耳畔女子的声音竟然多了几分期待和希望,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异样,他想继续听下去。 “您今天怪好看的!” “战神战神,您眼神儿平常都挺锋利,阿不是,平常都挺好的,今日怎的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莫止思忖今日一浔怎的就和他的眼睛杠上了,莫不是他的眼睛真的哪儿出问题了? “怎么不好?” 姜晏忽然往他跟前儿一站,眉眼弯弯笑得如同星河中最亮最美的星星一般,轻启朱唇,一字一句说道。 “那您怎么没看出来小仙思慕于您呢?” 话音刚落,只见莫止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是第一次被女子这般直白的告白。 第五百四十二章 杀心 当然,姜晏也不是真心的跟他告白,他只是想让他开怀大笑而已,却没想到莫止居然像个没经历过告白的纯情小男生一样带愣住了! “不是,战神您别误会,小仙就是看您平日里都板着一张脸,所以就想了几个法子想逗您开心…” 姜晏立刻解释清楚,她可不想让莫止误会她也是那些别有心机的仙子。 莫止看了她许久许久,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加快脚步离开。 万年来同他表达情意的神女魔女多到数不胜数,她们无一是含蓄、不敢轻易开口的,就连一向外向的魔女在面对他时也是宛如一个小女子一样扭扭捏捏。 这个名叫一浔的不知任何来历仙子竟然敢如此直白的说思慕他,虽然是想逗他开心博他一笑,却不可否认方才的确是牵动了他的心。 莫止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后,眸中的复杂之色终究消失不见,唯余平日里的冷漠孤傲。 另一边,姜晏看着莫止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久久无话。 没想到看起来不可一世有很多女子追求的高冷战神居然败在了她的土味情话下?! 在她要离开之际,只见一道发了狠的灵力往她背后狠狠打来。 姜晏下意识往边上一躲,回头看向到底是哪个混蛋敢行背后偷袭这种下流事。 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长裙,头戴星月冠的漂亮女仙手执软剑,一脸愤怒的看向她。 “小仙哪里惹到您了吗,神女姐姐这是做什么?” 姜晏皱着眉从神海中取出茕茕孑立剑,挡在身前防身。 “本仙乃是广寒宫中的嫦娥仙子,你不过一个区区小仙居然敢公然勾引战神?!” 姜晏一听恍然大悟,她方才对莫止说的土味情话被嫦娥仙子听了去,误会是在勾引他了。 “嫦娥姐姐您误会了,小仙觉着战神整日都板着脸无趣的紧,所以才想了个法子逗战神开心,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嫦娥冷笑一声,再次举着软剑朝她袭来。 “谁知道你们这些小仙子一天天的往止战宫里挤有什么用,别妄想能够成为战神的枕边人!” 姜晏一边皱眉躲避嫦娥的动作,一边说道:“您真的误会了,小仙对战神没有半分妄念!” 原来嫦娥也喜欢战神啊,看来电视剧里的又是骗人的。 “是么,拿命来!” 嫦娥才不管这个仙娥到底对战神有没有妄念,她现在只想杀了这个模样倾国倾城的仙子。 像这种女仙就算对战神没有意思,在战神面前待久了也会让战神对她生出几分心思来,还是杀了才干净! “主人,嫦娥仙子对您起了杀心!” 姜晏一直躲避着嫦娥的攻击,本来以为解释清楚了也就算了,没想到嫦娥居然还想杀了她!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反击了! 自从茕茕出现后,她的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子挥舞着长剑舞出一招一式。 她学着女子的招式开始反击,看着嫦娥竟然有不敌退后的模样,勾唇一笑。 果然有效!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另一个人 姜晏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在挥舞着一招一式,聚气凝神和她同步。 “你区区一个仙子为何这般厉害!” 嫦娥微微喘着气,目光嫉妒的落在姜晏的身上。 这样一个生的妖媚的女子居然连神功都在她之上,她不服! 姜晏却是恍若没听见,一双美眸逐渐失去了清明,换上一片赤红。 “主人!” “主人快醒醒!” 姜晏像是失去了意识被另一个人取代了神识,此刻竟然露出平日里从未出现过的凶光,红唇不屑的上扬,招招都在往嫦娥的致死处打去。 嫦娥不解为何方才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在这一刻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思忖再不使出杀招恐怕今日她就要死在止战宫了! 只见嫦娥周身散发出刺眼的亮光,一股巨大的灵力被汇聚在她的软剑上。 另一边刚入寝宫的莫止感受到一股来自广寒宫的灵力在方才他和姜晏驻足的地方,心道不妙,身子骤然化作轻烟回去。 嫦娥的这点灵力对他来说挠痒痒都不够,但却对一个小仙子来说足以致命灰飞烟灭! 当他赶到时却见嫦娥汇聚的灵力已经朝姜晏打去,而姜晏被她刺眼的光给晃到了眼睛,此刻打了个正着。 只听见嫦娥得逞疯魔了一般的笑容在这静谧的园子中响起。 待光晕消散后,却见姜晏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只是衣裳因受到灵力的伤害而变得破破烂烂,三千青丝散落在腰间随风飘摇。 嫦娥的笑声在看见姜晏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后陡然一停,半晌后像是看到了鬼一般尖叫着就要离开。 姜晏瞧着嫦娥有逃跑之势,冷笑一声随意将茕茕孑立剑合上,左手微微伸长而后骤然使劲,嫦娥的脖颈牢牢的落在了她的掌心中动弹不得。 “你想跑?” 嫦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小仙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恐怖如斯,双眸中充斥着血红之色似要把她生生撕碎了一般。 “你…” “你是谁…” 姜晏手中的力气愈发加重,眼看着嫦娥就要陨灭至此,只见另一道灵力打来,让她被迫送来了手。 姜晏皱着眉似乎是不满被人打断,冷眼看着莫止一步步向她走来。 这人的灵力在她之上,看来她要小心些了。 “战神救我!” “这个妖女方才竟然想杀了我!” 莫止没有理会嫦娥的求救声,目光冷冽的看着同样冷漠的姜晏。 “你是谁。” “与你无关。” 姜晏后退一步,如同炸了毛的小猫儿一般防备的看向他。 莫止思忖这绝对不是一浔,她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杀的了嫦娥,可不论是气息还是模样却又都是一浔。 “你若不说我便直接杀了你。” 姜晏冷笑了笑,不知为何陡然放下了茕茕孑立剑,一步步的走近他。 “我啊,我就是一浔呀。” 话落咯咯笑个不停,声音戛然而止骤然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刻她身上的狠戾气息陡然消失不见,只余睡着时的恬静。 第五百四十四章 走火入魔 莫止没有搭理还在地上瑟瑟发抖流泪不止的嫦娥,皱着眉打横抱起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姜晏。 被丢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茕茕孑立剑在看到主人被抱离,立刻自动运气剑身跟在莫止身后。 莫止瞥了眼怀中的女子,现在她的气息经脉完全混乱成一团,若不及时救治恐会有生命危险。 方才她的模样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却又没有半分魔的气息。 莫止对姜晏的来历愈发的好奇了,为了不让她陨灭加快脚步回到寝宫中,为她理顺经脉。 “剑灵何在?” 茕茕剑身升在半空中看着莫止为主人渡灵力,周身散发着温柔的荧光。 “茕茕在。” 茕茕陡然被点名剑身颤抖了一下,荧光消散后只见一个少女哭丧着小脸,目光中有些畏惧的看着莫止。 “为何她会变成方才那样?” “茕茕也不知道…” 茕茕闻言低下头嗫嚅道,低垂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自然是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是她现在不能说,一旦她说了半个字,这场精心布下的局就会溃散,姜晏就会灰飞烟灭,连带着人界的女帝身份都将消失。 莫止瞥了一眼身后低垂着脑袋精神恹恹的剑灵,收回目光后不再说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软榻上躺着的女子悠悠睁开眸子,恢复意识后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疼。 浑身都疼,就像是她被人狠狠的打碎了全身的骨头,接着又被接上再被打碎,周而复始来来回回一样。 姜晏揉着还有些模糊不清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只见莫止高大的背影就立在窗边。 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着她淡淡说道。 “你醒了。” 姜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方才她不是正在跟嫦娥对打吗,怎么会躺回莫止的寝宫了… “小仙方才不是在跟嫦娥仙子…” 莫止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法术不精不敌嫦娥,在被她重伤后路过的仙娥送你回来的。” 姜晏闻言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好像的确是打不过嫦娥的,被她重伤失去意识倒也正常,可她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劳烦战神出手相救了,小仙这就下去…” 姜晏想了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掀开锦被就要下软榻,谁知玉足才触及玉石地,竟是绵软无力径直倒了下去。 “啊!” 莫止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女子,当他触及到女子绵软不盈一握的腰肢陡然一僵。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就连同他对战的泠泱都仅仅只是拳脚相向。 姜晏绝望闭上眼准备摔倒在莫止面前丢脸时,忽然落入一个炽热温柔似赫白的怀抱中,蓦地睁开眼同莫止四目相对。 莫止冰冷深邃的眸子中全然都是她的模样,竟是移不开半分。 姜晏却是如同置身寒窖,冰冷彻骨。 她刚刚竟然有一瞬的恍惚,把莫止认做赫白了… “多谢战神。” 莫止瞧着方才目光柔和现下却是不知为何冷硬了下来,没有多话,顺手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 第五百四十五章 女帝陛下失踪了 “你被嫦娥重伤现在还没恢复完全,这几日莫要下地走动。” 莫止如同一个老中医仔细叮嘱着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天宫中的幻境已经化成了黑夜,从广寒宫中映照而下的月光轻柔的他的语调轻轻慢慢的,竟是染上了几分温柔。 “嫦娥未经许可擅闯止战宫,我已经将她驱逐出去,以后都不准踏入宫中半步。” 姜晏不知为何情绪开始变得有些烦躁,背过身装作没有听见似的,不回一句话。 “我先出去了。” 莫止对她冷漠甚至没礼貌的态度恍若未闻,话落就果断的离开。 茕茕见屋子里冰冷的气息骤然消失立马放松下来,担忧的上前的柔声道:“主人您没事儿吧?” 姜晏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她同嫦娥对战的场景,但始终是想不起来。 “茕茕。” “嗯?” “我为什么感觉少了一段儿记忆?” 茕茕果断的隐瞒去那段恐怖至极的对战场景,面不改色淡定的撒谎。 “茕茕只记得嫦娥仙子整个身子都笼罩着一阵荧光,紧接着就没了意识,再醒来时就要已经在这儿了。” 姜晏见茕茕也这么说了,那就是自己多心想错了,还是安心养伤吧。 “嗯我知道了,今日难为你了,我原本可以跑开的,却还是不自量力的同嫦娥作对。” 姜晏翻了个身面对茕茕,面露不好意思说道。 她不知为何面对嫦娥的挑衅居然真的成功被激怒了,那一刻心中只剩下打败嫦娥的念头。 “没事的主人,若下次还有人挑衅您切记不要理会,这样才会让自己少受点儿伤。” 姜晏点了点头,睡意来袭沉沉睡去。 茕茕看着姜晏睡着的模样,方才轻快的表情一瞬间转为严肃和担忧。 主人的另一面好战居然这么快就被激发了,原本以为从计划的开始好战就消失了,没想到还是跟着主人一块儿来了现在这个时间段。 只是主人再不能遇上战斗了,好战只要再嗅到一丝战意就会完全被激发,从而取代主人本体的灵魂。 现在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让两面融合成一体,虽说这么做有点儿危险但也是最有成效的办法了。 茕茕出了寝宫忽想起人界的南朝,该回去看看了,人界那边也绝对不能出意外。 茕茕寻了一处静谧之处坐下,开始调息凝聚出一扇透明却依稀可见的门,缓缓分出一缕神识通过时间之门飘向人界。 人界-南朝 此刻的人界同天宫一样是深夜,京城中每户人家都灯火通明,尤其皇宫中的灯点的更亮了。 “这是怎么回事?” 茕茕随意附身在一个宫女的身上,借着宫女的视角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诶姐妹,宫中为何点上了这么亮堂的灯?” 被扯住衣袖的宫女见是个陌生的小宫女以为是新来的,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了音量。 “你不知道吗?” “我们的女帝陛下失踪了,当朝太师赫白下令将这个消息封锁,只称陛下身染重病不能上朝。”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另辟蹊径 “那为何点上了这么亮的灯?” 茕茕心下一惊,她听辛泣说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所以才直接把主人带回神界开始计划。 “赫大人说女帝陛下怕黑,所以点上了所有的灯。” 宫女说完就匆匆离开,留下茕茕在风中凌乱。 半晌后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她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儿,间接的把人界的秩序给弄乱了。 身后忽然划过一道奇怪的灵力,茕茕警惕的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正准备去寻找在人界的辛泣商议此事该怎么解决,只见下一秒辛泣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是啥时候的辛泣?” 辛泣原本气势汹汹的来,闻言一愣直接笑了出来。 “咋的,我还能是过期的辛泣?” 茕茕见他的一举一动和天宫的那个一点儿的都不一样,遂放下心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是要吓死我吗!” 辛泣大大咧咧的揽过了茕茕的肩头,笑容浅浅。 “我说小茕茕,你把人界的秩序都弄乱了就有点惭愧的态度。” 茕茕闻言一噎,这的确是她的锅,她没办法反驳,但她依然是不服气的反驳道。 “我自然知道自己做错事儿了,到还不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 “要不是你说时间玩来不及了,我至于这么急着把主人带上神界嘛。” 辛泣松开手叹了一声,低声说道:“我只是念叨一下,何况你主子跟莫止转世的情缘还没结束。” 茕茕眸中划过一丝愧疚,垂眸自惭的说道:“是啊。” “得了你快回去,穿越时空太消耗精气了,你现在恢复鼎盛状态,若是拖太久会有危险。” 茕茕点了点头,现在不是久留的时候,也该走了。 “成,人界的事儿麻烦你了。” “嗯。” 得了辛泣的答应,茕茕立刻幻化出时间之门果断离开,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小心翼翼的附在了她的发间,跟着她一块儿回到了神界。 神界 止战宫水帘洞内,一条黑龙盘踞在池水中,骤然睁开了锐利的眸子。 时辰已到,神界昼夜交替。 姜晏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这是她来神界以后的第一个安稳觉。 “主人你醒啦。” 一睁开眼就看见茕茕一张娃娃脸放大版看着自己的,差点儿没吓得重新昏死过去。 “主人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呀?” 茕茕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吓到了她,反而更近一步的仔细观察她,关切的说道。 “没有没有,我现在只觉得浑身舒畅呢。” 姜晏往后退了一退,笑了笑说道。 如今她在神界也只有茕茕这个贴心人儿能说说真心话了,她现在既然已经没事了就赶紧去把情仙的执念给完成,毕竟答应了人家。 “我们现在去继续完成情仙的执念吧,让它能带着无憾离开。” “好!” 茕茕仔细探测了一番见主人真的没事,直接化作一团光芒附在剑上,消失不见。 姜晏在软榻上又发了一会儿呆了,思忖既然土味情话和冷笑话都不能让莫止开怀大笑,还得另辟蹊径啊。 第五百四十七章 黑龙口吐人言 姜晏犹豫了一会儿径直起身,握起长剑就直接往莫止的寝宫走去。 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只见殿外守着两个神将,姜晏笑了笑上前说道:“两位大人可否容小仙进去?” 神将面面相觑了一番后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战神在里头静养,未经他的许可小仙不敢擅自放人。” “那战神可有说什么时候出来?” “并未有明确的指示。” 姜晏闻言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妥,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战神嘛,想啥时候出来就啥时候出来。 “茕茕,看来我们得晚点才能完成情仙的执念了,也不知道情仙现在如何了。” 手中的茕茕孑立剑亮了一亮,紧接着茕茕的轻快的声音响起。 “情仙现在所剩的时日不多了,约莫也就三日。” 姜晏皱了皱眉,思忖莫止应该不会真把自己闷在房中三天吧。 她一想起莫止就不自觉的想起水帘洞里的那条同样目光锋利的黑龙。 果然有其宠物必有其主人。 宠物会随主人的性子这句话也没说错。 “我们去找莫止的宠物玩玩儿好了。” 茕茕一听莫止的宠物差点儿没笑出来,努力忍着笑意。 穿过重重水帘后,只见水雾缭绕的池面没有丝毫的动静,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 姜晏左顾右盼寻找了一圈也没见黑龙的影子,索性跑到池水旁边褪去鞋袜,将玉足探入池水中玩水。 “这水温好温和啊,不热也不冷的。” 姜晏小腿轻轻晃着,感受着池水温和的热度,有一种全身的污秽杂念都被清理掉了一般舒坦。 “主人现在泡的池水有安神养性的功效,泡久了还能让仙骨更纯粹呢。” 姜晏闻言眼睛一亮,莫止的宫中果然是有宝贝的,倒是和小说中的一模一样没有差别。 “那莫止的宠物一直都在这儿泡澡,莫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功效?” 茕茕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什么事儿。 “也可以这么说吧,主人小心!” 姜晏感觉到身后一道危险的力量骤然朝自己袭来,下意识回头一看究竟。 只见来势汹汹的黑龙在看到是她时停了下来,同她四目相对了一瞬后重新回到池水中趴着。 “喂,黑龙!” 姜晏尝试着喊了喊它,见黑龙轻哼了一声后一喜。 “黑龙,你说你主人他一天天的扳着一张脸不累吗?” 黑龙缓缓睁开眼瞥了她,目光冷漠的如同是莫止附身一般。 姜晏被这冰冷的目光给震慑到了,这他妈哪里是宠物,这完全跟莫止一模一样啊,就是换了个形体! “我的天,黑龙你不会是莫止的什么亲戚,那种还没修成人形的?” 黑龙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缓缓张开大嘴,口吐人言。 “不是。” 姜晏被黑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音给吓到手一滑差点儿没摔下池水中,震惊的看向黑龙。 “你你你,你会说话啊?” “我没说我不会说话啊。” 姜晏挫败的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脑壳,她咋的就忘了世间万物皆有灵性,更可况莫止战神的坐骑呢? 第五百四十八章 什么是温柔 “行行行,我也不跟你争这个了,不过我有事儿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姜晏将玉足从池水中伸出来赤着脚啪嗒啪嗒的跑到黑龙面前停下,蹲下身子似狗腿。 “何事?” 黑龙盯着她洁白无瑕玉足上粉粉圆圆的指甲盖,闭上眼冷声道。 “我想让你家主人能开心的笑一次,就发自真心的那种,你可有什么法子能逗你家主人开心?” 黑龙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干脆利落的拒绝道:“没有。” 姜晏见黑龙这副敷衍的态度叹了一声,果然什么样的宠物随什么样的主人。 “黑龙你知道嘛,你现在这个态度以后是找不到母龙的。” 黑龙闻言这才懒懒的抬眼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我不需要母龙。” “你家主人也会找不到媳妇儿的,整天一副别人欠他好多钱的不可一世样子,也就那些贪图他长得好看的女子喜欢了。” 姜晏咂舌吐槽道,还十分自来熟的摸了摸黑龙脑壳上的龙角,半晌后惊讶的说道:“黑龙你的龙角居然这么滑,我还以为很粗糙锋利呢。” 黑龙感受到女子小小的、温软的手掌居然触碰到了它的龙角,而它竟然没有半分的排斥。 “难不成你也喜欢他?” 姜晏立马摇了摇头嫌弃的否认道:“我才不会喜欢他这种类型的,我最喜欢温柔的男人了。” “温柔的男人?” 黑龙疑惑的歪了歪脑壳看向她,买在神界他从未听过哪一个神被温柔这一词形容过,就连一向是好脾气好说话的辛泣也不过是被说是玩世不恭。 “嗨呀,你没有成人过又跟在莫止那种冰山身后那么久自然是不懂什么叫做温柔。” “那什么才叫温柔?” 姜晏想了想满脑子都是赫白,竟然不知道温柔该怎么去解释,索性靠近黑龙,轻笑道:“你过来一点儿,我让你感受一下。” 黑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靠近了姜晏,一龙一人几乎就要触碰在一起。 “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想,用你的心去感受。” 姜晏伸出手覆在黑龙粗糙的脑壳上,深吸了一口气,想象曾经赫白搂着她时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哄她去睡。 黑龙感受到一股温暖源源不断的填入自己冰冷入骨的身躯,长年紧绷着的情绪竟然在此刻放松了下来。 “温柔啊,这种东西用言语说不来的。” “有的人在最窘迫的时候受到了一丝一毫的帮助便是感受到了温柔,并不是怜悯。” “亦或者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同最好的朋友发泄一下,而朋友并没有反感而是选择去安抚她,那便是温柔。”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那人不喜欢你却没有直白的拒绝或者是以你为耻,而是选择用最温和的声音告诉你该放手时,那便是温柔。” 黑龙听着眼前女子的声音微微低了几分缓慢的说出她自认为的温柔,心中那团经年不去的火焰熄灭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晏骤然睁开眼睛松开手,笑意盈盈的看向黑龙。 第五百四十九章 怎么样才能逗他开心 “黑龙,你看我都告诉你什么是温柔了,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莫止开心呀。” 黑龙从方才沉浸在女子的温柔中抽身而出,睁开眼看了她许久后才淡淡说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要他开心?” 姜晏在黑龙的身侧坐下,靠在黑龙身边的石头上喃喃道:“其实也不是我想让他开心,而是情仙。” “情仙?” 那种东西怎么她怎么会碰上? “是啊,情仙它附身在宫里一个仙娥的身上,那个仙娥已经快死了所以就把心愿托给情仙。” “而情仙因为答应了她要帮助她,所以就附身在她的身上,但她没想到这个心愿完成的难度居然这么大,而她又没情爱可吸食就快要死了,临了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但我怎么晓得让莫止开心的办法啊。” 姜晏一口气把答应情仙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黑龙,等待黑龙给她指点指点。 “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也不能让莫止开心一分,我现在怎么办呀qaq。” 黑龙闻言也深深皱了眉,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开心起来。 万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是以冷漠严肃公正的样子示人,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开怀真正的笑过,他也不知该如何做。 “或许你会跳舞?” 姜晏蓦然瞪大了眼睛,跳舞这种东西她完全不会吧,她连最基本的律动都不会,四肢僵硬到不行。 “我我我,我不会。” “你试试。” 黑龙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反抗的语调,莫名的姜晏就听了它的话,开始回想曾经中学时期看到过的古典舞蹈表演,学着那些柔柔的动作开始比划起来。 黑龙瞅着看起来四肢纤长很灵活的一个女子居然连一个旋转的动作都做的奇丑无比没有一点女子的温柔可比,为了不让自己的双目失明连忙制止。 “停停停,你这样莫止是不会开心的,估计还想把你轰出去。” 姜晏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动作很滑稽,倒也不气馁停下动作。 “那还有其他的法子吗。” “唱首歌?” 姜晏闻言立马喜上眉梢,她大学就是主修声乐系的,唱歌什么的绝对精通,眨了眨眼自信的说道:“唱歌我最拿手了!” 黑龙嫌弃的瞥了眼她自信满满的神色,怀疑道:“你真的会唱歌?” 姜晏见自己的拿手好戏居然被质疑了,轻哼一声:“哼,等我唱一首小曲儿你就不会怀疑我的能力了!” “你唱。” 姜晏想了想有什么曲子适合这种古代又是神界的氛围,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她曾经原创过从未发表过的一首歌,现在唱唱让黑龙听一下评价评价岂不美哉? “咳,我开始啦,你不要说话!” “嗯。” 黑龙乖乖的伏在岩石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只听见如黄鹂鸟一般清脆而美好空灵的声音在水帘洞中悠悠响起。 一时间竟是掩盖过了水帘洞潺潺的水声,也竟是让黑龙听痴了。 第五百五十章 莲子汤 一曲毕,姜晏睁开眼满心期待的看着黑龙,略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黑龙方才还沉浸在一种仙气十足的场景中,忽被姜晏这声中气十足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 “嗯,不错,不过我想莫止不会觉得很好笑。” 姜晏闻言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恹恹的蹲下身在地上随意画着圈圈。 想要逗一个冰山开心真的太难了,更何况是莫止那种万年冰山啊。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黑龙沉默不语,说实话它也不清楚。 “我可能没办法帮到你了。” 姜晏瞥了一眼黑龙不语,她倒也没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一条龙的身上,这种事情还得靠她自己摸索啊。 “没关系,谢谢你方才的建议,我先走啦。” 姜晏起身笑了笑,既然在黑龙这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倒不如回去找莫止亲自试试,没准瞎猫碰到死耗子就正好试中了呢! “嗯。” 黑龙望着姜晏愈来愈小直到看不见的背影,掐着时间约莫一刻钟后化为一缕轻烟消失无踪。 在寝宫中静心调息的莫止缓缓睁开那双冷冽无情的眸子,透过层层帷幕看到远处一身青衣手指长剑的女子正在一步一步的朝自己方向走来。 思绪不由飘到昨夜在止战宫夜巡时无意间看到剑灵居然幻化出了时间之门,于是就分出一缕气息小心翼翼的跟随着剑灵。 穿过时间之门后来到了万年后的人界,而他竟然在人界看到了万年后的辛泣,他穿着一身人类官职的官服同剑灵说着什么计划之类的。 这么想来,若一浔是来自万年后的神倒也可能,难怪他探测不出来她的真实来历。 可万年后的她为何要回到万年前呢… 也罢,先暂且观察观察,剑灵既然有第一次开启时间之门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他再跟随着去一探究竟便是了。 垂眸思索已久,耳边忽飘进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 “二位大哥,请问现在能进去了吗?” “这…” 莫止轻启薄唇,使了传音之术。 “放她进来。” “是。” “一浔仙子你可以进去了。” 两个神兵让开了身子,亲自把门推开让她进去。 姜晏朝他们笑了笑就进去,顺手把门带上。 穿过层层帷幕后却见莫止盘腿而坐在软榻上,闭着眸子。 “战神…” 姜晏小心翼翼的唤了声,见莫止微微睁开眸子,连忙狗腿似的笑了笑,将自己手中托盘中的东西双手奉上。 “战神,这是小仙亲自去瑶池取了些莲子来做的羹汤,莲子心小仙都已经去除了不会发苦,您尝尝?” 见莫止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向她,不会是误会她想贿赂他吧? 立刻直起了身子笑了笑说道:“战神您别误会,小仙只是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顺便连同上次天元法坛的一起都报了。” 莫止闻言并无多大波澜,反而嘴角微微上扬促狭道:“一碗莲子汤就想报我救了你两次的恩?” “这是小仙亲自采摘的莲子,您看小仙两只手都被瑶池的仙气伤的不轻!” 第五百五十一章 吓唬人 辛泣不是说了莫止很大方不会记那些小事儿的吗! 姜晏恨恨的心说道,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伸出伤痕累累的右手,弱弱的说道。 “战神您有所不知,小仙去采摘莲子的时候本以为使使仙术就好了,谁知道看看守瑶池的仙女姐姐竟然告诉小仙要用手亲自去摘下来。” “那瑶池中的灵气是在是太过浓郁,浓郁到成了弑神的利器,要不是小仙有茕茕剑护着,估计就要死在那儿了!” 姜晏这话倒不是在卖惨,她真的以为瑶池又温和又好看能观赏,谁知道等她真的去了才发现瑶池真的是太危险了。 难怪没人去瑶池,或者路过瑶池的时候就快步离开连看都不看,原来是因为这层原因啊。 莫止看着眼前女子伸出小手后露出来皆是被瑶池灵气所伤的模样,无奈叹了一声。 “过来。” 姜晏愣了一愣,叫她过去干嘛,莫不是想要揍她? “不不不,小仙站在这儿就好了,小仙没事,真的!” 就是有一丢丢的疼,不过没关系她还能忍! 莫止神色一凝,无语的看向她:“你不过来莲子汤会自己飞到我手心里?” 哦豁,是要喝莲子汤啊,吓死她了要。 “噢噢,来了!” 姜晏快步上前,在离莫止仅仅一步之差前停下,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莲子汤。 却不想莫止接过莲子汤后随即用力握住了她的双手,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战神您弄疼小仙了!” 姜晏被这股巨大无比的力气弄的生疼,而又感受到一道奇异而温热的气流在她的手心里流转。 莫止充耳不闻她的声音,约莫一刻钟后才松开手。 “好了。” “下次莫要去瑶池,那里的灵气虽浓却也混杂了些不干净的恶。” “方才我已经把攀附在你手上的恶都去除了。” 姜晏没了力气的禁锢后骤然往后退了一退,闻言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它们为什么要攀在小仙的手上?” 莫止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智障白痴一般,淡淡道:“它们无实体又得不到恶意的滋养,修不成实体就无法从瑶池中逃脱出来,而你恰恰成为了它们逃脱的载体。” “原来如此,那您把它们都清理了吗?” “嗯。” 姜晏低下头看了看她已经恢复如初的双手,手上的伤痕消失无踪,连一点点的疤痕都无影无踪。 “若是没有清理呢…” 莫止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吐出四个字。 “灰飞烟灭。” 姜晏骤然被吓了一大跳,她刚才差点儿就灰飞烟灭了?! “不过就那点儿程度的恶不足以致命,只是会让你难受几天罢了。” 姜晏的心情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这会子闻言才安下心来。 蓦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震惊的看向莫止。 他他他,他居然会用开玩笑的方式来吓她了? 她还以为他就是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高冷的神仙,每天的日子出了板着脸就是板着脸,而今他居然会开玩笑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人接女子 莫止见她一脸震惊的看向自己,笑容浅浅挑眉道:“你那么看着我作甚。” 姜晏愣愣的把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你你你,你竟然会吓唬我,你的人设不是很高冷的吗?!” 莫止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缓缓恢复回无欲无求的模样,一脸性冷淡的看着她没说话。 姜晏意识到她把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再说话,半晌后讪笑了笑小声说道:“那小仙先撤了,告辞!” 话落就果断的离开,她才不要留在这是非之地,看样子莫止不仅冷漠无情还阴晴不定,这种人最恐怖了,还是远离吧。 莫止依然冷眼看着女子的背影,思忖他是哪里说错了吗,为何她会如此惊慌? 脑海中不由浮起在水帘洞中女子用她所谓的温柔轻轻抚摸着黑龙,清澈的眸子中丝毫没有他已经看到麻木的恐惧感,甚至胆大包天的触摸龙角。 心中异样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他似乎触及到了他从未触及过的、从未感受过的、让他心生欢喜的感觉。 他似乎喜欢上了一个来自万年后来历不明的女子? 莫止思及此处深深皱起了眉,他竟是不知道原来这就是喜欢。 不论是黑龙时的他还是作为神界战神的他,都满心期盼着她来寻自己,用最灿烂最傻气的笑容看着他。 即便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他那颗躁动的心便渐渐受到了安抚。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神奇的法力,她究竟是谁… 莫止的心像是被万千蛊虫啃噬过一般痒痒的,他第一次好奇的快疯了。 “她随身携带的剑灵似乎能解答一切都问题…” “只有等到黑夜剑灵才会行动…” 莫止起身推开窗子望向九重天上被施了法的幻象,昼夜交替。 “怎么办…” 莫止沉下眸子,随意瞥了眼幻象缓缓移动的脉络,果断施法推动脉络,加速昼夜交替。 身后骤然划过一道灵光,天帝来了。 天帝似乎刚睡醒的样子,即使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也依然掩饰不住他俊美的容颜。 “莫止!” “你这是在做什么!” 莫止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气的差点儿跳脚的天帝,微微作揖行礼。 “陛下恕罪,臣须得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天帝随意在莫止的软榻上坐下,无语的看着他。 “有关臣的终身大事。” “噢。” “???等等,终身大事?” 天帝闻言立马清醒了,一下子就从软榻上跳了下来,飞奔似的跑到莫止的身前大声说道。 莫止嫌弃似的推开了天帝,揉了揉快要被震聋的耳朵。 “陛下你再大声点儿整个神界都听到了。” 天帝震惊之余欣慰的拍了拍莫止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难得我们的万年战神居然开始担心终身大事了,快给朕说说是哪个仙女神女,或者是魔女?” 莫止只是一直摇头,他也不知道他看上的到底是神是魔,看来得等他从人界回来再去问一下辛泣。 天帝见他一直在摇头,面色一僵,小心翼翼的说道。 第五百五十三章 陨落 “难道是人界女子…?” 经天帝这么一说,莫止骤然想起来他那夜跟随剑灵去未来世界就是在人界,某个人界女子还提起人界的统领者女帝失踪了,莫不是她就是女帝? 天帝瞧着莫止的眸子骤然一亮,惊讶的说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人类女子了吧?” 莫止皱着眉也不确定的说道:“也许是吧,臣也不确定。” 天帝叹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也不清楚人家的来历啊,若你真喜欢人类女子倒也不是不可以。” “陛下何出此言?” “朕又不是什么老古董剪断好好的一段姻缘,再者你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朕再怎么样都要支持你!” 莫止无语的看着笑容满满的天帝,敢情他是怕人家姑娘跑了所以才这么快就接受了啊。 “是不是人界女子未可知,臣尚未确定下来,此番擅自推动昼夜交替便是想要查明她的真实身份。” 天帝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倒是第一次见居然有莫止都看不透的女子,难道说是… “莫不是聚神宴上,辛泣带进来后被天尊召见的那位女子?” 莫止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天帝却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唇一笑,转瞬即逝。 “那位女子身份并不简单,朕只能同你说查是绝对查不到的,唯有时间才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时间?” 莫止别过头刚打算再继续问下去时,却见天帝骤然化为一群美丽的蝴蝶翩跹在他的止战宫中飞舞了一圈,消失无踪。 莫止一人思索着天帝给他的提示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间时间,看来是让他一直等下去了。 黑夜来临,莫止下午用自己的一缕神魂炼出了一丝无声无息的神识,慢慢飞升到止战宫上空,等待剑灵的出现。 不过一个时辰就看见剑灵寻了同上次一模一样的地方,开始盘腿而坐幻化出时间之门,跟着便分出一缕神识踏入时间之门。 莫止不紧不慢的附身在茕茕的身后,跟随茕茕一块儿穿越时空之门。 茕茕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毫无防备的踏入皇宫中去寻找辛泣。 “辛泣!” 茕茕在长宁殿的偏殿寻到了辛泣,却见他趴在墙角不知在窥探着谁。 “辛泣!” 茕茕见喊他也没反应,索性狠狠一拍他的脑壳,蓦然把他给拍回神了。 辛泣揉了揉后脑勺,瞧着茕茕不爽的样子撇了撇嘴腹诽道:果然跟她的主人一个德性!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辛泣闻言立马跑开了脑壳的疼,扯了扯茕茕指向长宁殿主殿说道:“你快看那人像不像莫止?” 茕茕好奇的看了一看,只见赫白坐在窗边凝神处理着公务,皱着眉的模样和莫止是一模一样的。 “这不就是莫止的转世吗,你偷窥人家做什么?” 附身在茕茕身后的莫止骤然一惊,悄悄移开神识看向不远处烛灯下的男人,愣了。 那人的气息同自己的确是一模一样的可他为什么万年后会转世成人,莫不是神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致使他陨落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同一个气息 另一边的赫白骤然停笔看向莫止的方向,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是啊,谁能想到自从那一战后神界就此颓废,再也没了以往的兴旺之色。” “都怪我,若不是我法术不精没能帮上他们的忙。” 辛泣叹了一声从墙角上跳下,眸子中满是难过和忧伤。 茕茕见他哀伤的样子也不忍再打击他,放柔了声音。 “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不是你一人的错。不论你法术精或不精,神界这一磨难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我们现在不是就得到了一个改变未来的机会了吗?” 辛泣闻言却没有多么的开心,依然是哀伤叹气不止。 “我晓得的,可这个机会是利也是弊,我们若真的改变成功了,代价…” 茕茕握住了辛泣微微颤抖的手,一向可爱的小脸上竟是布满了坚定和认真。 “代价我们承受的起,我们是为了神界和魔界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不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承受的起。” 辛泣颓废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茕茕认真的小脸良久。 “说的也是。” “其实我们的代价不过是灰飞烟灭永不复世,可是他们的代价…” 茕茕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为了神界和魔界这点儿代价算什么,况且他们若真的对对方是真心的,必然会重新相知相爱。” 辛泣点了点头,忽然疑惑的看向她说道:“话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一个剑灵居然懂得爱情这么复杂的东西!” “我一个剑灵自然是不懂的,这是我在神界的时候月老告诉我的,我不过是记住了现在学以致用罢了!” 辛泣‘切’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想想我们即将要灰飞烟灭了就有一点点的难过啊。” 茕茕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轻到不能再轻的叹了一声,附和道:“是啊,我还想同主人再一起练习,一起在槐树下喝酒,一起讨论神界又出了哪些美男子。” 辛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怀念:“你家主人是魔界出了名的花花女子,只有她最爱看美男子,曾经还一度来神界勾搭那些单纯的小仙男,说来就好笑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头笑,得了我这次来不是跟你叙旧的,是想问你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辛泣收了笑容,换上说正事的神色正色道:“你们已经完成到哪一步了。” 茕茕沉默了一瞬,不自然的别过头小声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出了点小岔子。” “什么岔子?!” “严不严重?!” “会不会影响计划?!” 辛泣立马紧张的停下脚步抓住茕茕的肩膀猛摇。 “没事啦,只是我们碰上了一个藏在止战宫里的情仙,主人答应帮它完成它的执念,只有完成了我们才好开始计划。” 辛泣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提起了心。 “什么执念?” 茕茕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简单明了的把事情都交代了个遍。 第五百五十五章 办法 “所以情仙的执念是让莫止发自真心的笑???” 辛泣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很清楚很清晰的明白让莫止笑简直比改变未来这件事还要难上数倍。 “让你家主人反悔成不成…” 辛泣仿佛失去了希望,站在原地瞳孔失去了焦距喃喃自语道。 茕茕也是苦着一张脸,叹气不止。 “反悔不了啊,你也知道答应了情仙的事儿如果反悔了该有何种后果!” “我知道…” “比灰飞烟灭还要难…” 辛泣简直愁的要哭出声,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若是反悔了就会生生世世得不到爱情也得不到友情亲情,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是爱而不得。” “是啊,所以主人不能反悔,绝对不能反悔的那种。” “如果反悔了就真的和莫止没有一点点的关系了!” “你还不快帮忙想一下怎么样才能让莫止开怀大笑!!” “难道你想等改变未来后你我灰飞烟灭了,然后莫止也不会再爱上她,让主人真的孤独终老吗!!” 辛泣看着茕茕接近暴走的样子连忙按住了她躁动不止的肩膀,好言好语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不会让你家主人孤独终老啦,让你家主人孤独终老不就等于让莫止孤独终老吗?!” “让我孤独终老都不能让这两个人孤独终老啊!” “嗨呀莫止那万年老冰山+老男人也就只有你家主人稀罕的跟个宝贝儿似的,哼。” 辛泣话锋一转开始吐槽起莫止,只见茕茕身后的神魂闪了一闪,似乎是不满辛泣的吐槽。 茕茕倒是没有再纠结下去:“别吐槽他了,赶紧想个办法让莫止笑,你跟他从小到大混了那么久就没看见他笑过?” 辛泣点了点头,严肃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没见过他笑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 “……” 二人沉默了好久好久,默契的叹了一声。 “除了看到你家主人才会笑。” 茕茕无奈的叹了一声:“可现在他又不喜欢我家主人,而且他似乎很讨厌我家主人的样子。” 辛泣目瞪口呆的看着茕茕,不敢置信的说道:“怎么会讨厌,你家主人不是撩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嘛,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家主人把莫止撩到面红耳赤。”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的性子说白了就是一个心大的傻缺,对情一窍不通的更别说撩他了。” “……我太难了。” 辛泣看了一眼同样犯难的茕茕,不由的感叹道:“我们真是太难了呜呜呜。” “你快想想法子嘛。” 琼琼欲哭无泪。 辛泣想了想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戳了戳茕茕,附耳小声说道:“让莫止再喜欢上你俩主人,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反正都是同一个人,再者除了你家主子也没人能让莫止开心起来了。” 因二人是说悄悄话,绕是神魂状态的莫止同样也听不清,努力往上探了探却见他们已经讨论完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窃窃私语 “行,我会努力完成这件事儿的!” 莫止见二人窃窃私语完后还二脸严肃的模样,不走心生疑惑。 未曾想到未来二人的关系竟然好到能够耳语的程度,看来这万年间发生的事情是他所不能预料的啊… 只见辛泣的面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声音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玩世不恭。 “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完成,你也不用刻意去暗示什么,虽然我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但我知道若她真的值得被爱,那么不论怎样都一定会重新得到那个人的欢喜。” 茕茕被辛泣的这番话震到内心骇然,久久无话。 “天啦噜,辛泣你可以啊居然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方才我差点儿以为你被谁附身了呢。” 辛泣闻言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辛泣是何许人也,区区感情之事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 “行了我不跟你贫了,我先撤了。” “嗯,回去小心一些,你来时我感受到一丝很熟悉的气息。” 茕茕的脚步一顿,回头时再次回归严肃:“什么意思?” 辛泣皱着眉眸中一片复杂的看着茕茕,半晌后不确定的说道:“没事,可能是你在神界和莫止太近了所以沾染上了一丝。” 茕茕闻言依然皱着眉严肃的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儿戏,你莫要胡说。” 在茕茕身后的那丝神魂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但还是留了几分。 既然已经被辛泣被察觉到了,他若是一下子都藏完了反倒是会暴露。 “你过来些,我再探测一下。” 辛泣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感觉错,直到覆上茕茕的脑门仔细探测了一番后,没有感受到其他别的气息才重新确定道:“是我感受错了,没事啦。” 茕茕见他探测完了才松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道:“你方才要吓死我了,若真的有人跟着一块儿来,那我们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好啦好啦安心,快回去吧。” 茕茕点了点头,消失在了夜幕中。 空气中少了另一个陪自己说话的人,辛泣显得有些孤独,却在看向仍然在灯下处理公务的赫白时微微一笑。 “没想到你的前世这么难相处,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比你在神界还要冰冷。” “不过好在我们的牵绊没有断,你还能在人界陪我说说话。” “等事情结束后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坐下促膝长谈啊…” 辛泣笑容戛然而止,眸中划过一片哀伤。 当年妖族趁着止战后还未真正的休养完全就大举进攻,如今又联合冥界的那些鬼怪在人界四处作乱,身为朝廷权侵朝野的太师为了百姓的安慰自然是义不容辞。 身为人类的赫白用尽所有的人脉才找到几个曾经修过仙的半吊子,花重金让他们捉妖除祟,还让他们住在太师府。 他实在是不忍赫白如此辛苦,遂召了几个勉强能够应对那些有备而来的妖和鬼怪,也因此他们之间诡异的关系才有所化解。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天道 莫止跟着茕茕一块儿回到神界,回归本体后调息养神了一番才开始消化从未来辛泣和茕茕的对话。 总而言之便是神界和魔界未来发生了重大的事件,并且足以让两界陷入颓废沮丧,他们想要改变局势扭转前因,所以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来到未来。 并把未来的一浔送到了如今的时间,而照他们的对话看来似乎一浔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而一浔的身份明朗却也不明朗,她的前世是魔族中人但不知道是魔族中的哪一位。 他似乎没听说过魔族有过哪一个魔女喜欢美男。 若改变未来需要用到转世后的一浔,那一浔又在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他甚至还看见了自己的转世,神非渡劫是不会转世的,除非是自愿堕入轮回走上一遭。 这一次带着炼化过的神魂去人界也感受到了不属于人界的气息。 那种浑浊又虚无缥缈的气息是妖界和冥界的气息,莫不是未来的两界已经联手准备夺下人界? 未来的辛泣和剑灵却又说若是未来改变成功了他们就必须要面对灰飞烟灭的代价,一浔也会失去一切有关的记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才会让神界和魔界都陷入颓废… 莫止在寝宫中来回踱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除那缕来自魔魂以外的焦躁。 “要不去问问一浔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行,这样势必会扰乱她的计划。” 一夜过去,昼夜交替。 莫止在寝宫中思索了一晚上,想了千万种可能性却都被自己给否定了。 不如去寻无元天尊问问,他老人家在一浔来的第一日就直接把人召进禁制中了,也许他老人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思及此处就不再犹豫,立刻施法前往无元境。 无元境中静修的老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异样,缓缓睁开了眸子,看向远方。 “天尊。” 男人带着恭敬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 无元天尊回头没有回头,轻轻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轻笑了笑。 “你来了。” 莫止惊讶的抬头看着背影佝偻的老神,疑惑的说道:“天尊早知道小神会来?” 无元天尊带着调侃的声音说道:“如今你的法力已快越过我,就不必再自谦了。” “天尊说笑了,小神此番前来是有一惑想要得到您的解答。” 无元天尊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倒是轻轻缓缓的笑了笑。 “我明白你此番前来想要求的是什么,只是世间之事皆是由天道而定,我辈和尔等皆只有顺从。” 莫止闻言陡然一震,半晌后垂眸淡淡道:“若我辈执意违抗呢?” “那便只有付出相等的代价才能让天道不会被破坏秩序。” 无元天尊终究是站起身慢慢的走到莫止的身前,停下脚步望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一切早有定数,如今既然你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这件事,便也是天注定。” “你莫要生出想要违抗的想法,若你选择顺从就一切就还有转机,若你选择违抗天意,那么代价就不只是让他们灰飞烟灭这么简单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天谴 莫止闻言骤然抬起头来同无元天尊对视久久无话。 直到从无元天尊的眸子中看出未来两界竟然被他们一直无视的妖界打的节节败退,最后竟然由他最熟悉不过的女子站出来以一己之力对抗,而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陪她一起堕入轮回。 “这…” 莫止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后却发现无元天尊仍然是背对着自己,佝偻着的背影一动不动。 不远处瑶池中栖息着的仙鹤成群接踵而至落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脚边停下,接着神界中所有占有地位的神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了无元境。 “天尊归入混沌了。” 天帝同莫止并肩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无元天尊缓缓化作虚无,消失无踪。 上空中忽然传出无元天尊的最后几句话。 “一切皆有因果定数,莫要强求,切记切记。” 天帝和其他的神似乎都没有听见这句话,万般郑重的同天尊行过最后一礼。 “天尊原本不会这么快就归入混沌,今日这是怎么回事…” 莫止听到身后某个神小声的说道,瞳孔微微的放大划过一丝不敢置信,回头冷冷的看向说话的神。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被莫止冷眼瞪了一眼的神一震,站出来磕磕巴巴的说道:“小神曾经有幸掐算过无元天尊的神寿,至少还有万年…” 莫止想到方才无元天尊说的话陡然明白了,天尊同样是天道中人,同样也需要遵守天道秩序的束缚,却为了告诉他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受到了天谴。 天帝望着身侧人以往都是一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现在居然露出了挫败的神色,不由一惊。 难道无元天尊归入混沌这件事让他深受打击了?他俩的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 “莫止你怎么了?” 天帝见所有神悼念完无元天尊后就离开了,唯有他还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什么,戳了戳他的肩膀疑惑道。 莫止像是被拉回了现实,愣愣的看着天帝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神。 “莫止!” 天帝见他一直傻乎乎的看着自己,骤然大声吼了一声,整个九重天都震了一震。 莫止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了态连忙作揖道歉:“请天帝恕臣失礼之罪。” 天帝也不是什么爱摆架子的,见他不是故意无视自己,像是有很重的心思,眼珠子一转俯身调侃道:“你不会是在想怎么解决那个女子的办法吧?” “不是,臣先告辞了。” 莫止深知再待下去说不定天帝又要开始调侃他了,一旦让天帝打开话匣子那简直比辛泣在还恐怖,啪嗒啪嗒就能说出一大堆废话来。 想到辛泣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立马抬腿离开。 “不是就不是嘛,你走啥呀!” 天帝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幽怨的看了一眼莫止匆匆离去的背影,半晌后蓦然勾唇一笑。 “天尊您既然作出这个选择便是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吧。” “您放心,您的选择我会拼尽全力去帮助他们完成。” 第五百五十九章 灰飞烟灭 莫止直接到九重天最角落的地方去寻找辛泣。 据他所说他就只要在安安静静的地方呆着就好,他自身已经那么咋咋呼呼了,若再和一群神住在一块儿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九重天的角落是一片绵绵翻涌的美丽云海,走到尽头便是辛泣的行宫。 正在行宫中种植花花草草的辛泣感受到有来自外来者的气息,分出一缕神识探测了一番见是莫止,把手中的花洒丢给小仙娥就快步离开。 “你好好照看着我的这些花花草草,绝对不允许出一丢丢的岔子!要是养坏了看我不拿你试问!” 小仙娥笑嘻嘻的接过花洒满口应下,她并没有因为辛泣听起来像是威胁的话而感到害怕,反倒是觉得挺幽默的。 在神界做仙娥的小仙子们闲暇时会时常聚在一块儿讨论自家尊神好不好伺候、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等等。 每次轮到她时,她总是一脸轻松且自豪的告诉她们辛泣是一个超级超级好的上神,一点儿都没有身为上神的架子和优越感,反倒是特别关切行宫中的仙娥,弄的在其他尊神手下伺候的小仙娥们羡慕不已。 辛泣快步来到行宫外迎接万年都不曾来一次的好朋友莫止,笑容慢慢的张开双臂欢迎道:“我的老朋友今天这是有时间来看我了,快来抱抱!” 辛泣见莫止沉着一张脸过来还以为他会直接无视自己进去,反正他也知道莫止不是会做这种事的神所以倒也无所谓,正打算收回手时,却见莫止快步朝自己走来,狠狠将他抱入怀中。 “你…你怎么了?” 辛泣这是第一次被莫止主动拥入怀中,一时间竟是无所适从,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却见莫止只是抱了一下他就松开了手,满目认真的看向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还有一丝他不能理解的情绪。 “若有一天我出了事须得你付出代价才能救得回来,你当如何?” 辛泣不知他为何要问出目前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问题,但还是点点头果断的说道:“我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啦,出事儿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好好好朋友呢。” 辛泣一脸说出了很多个好,生怕莫止不相信似的,下一秒他的话却让他陷入了犹豫。 “若这个代价是灰飞烟灭呢。” 莫止紧紧盯着辛泣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异样。 辛泣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若代价是灰飞烟灭能救你,并且除了灰飞烟灭外没有别的法子,我会选择灰飞烟灭,我一定会救你。” 莫止望着辛泣认认真真丝毫没有半分虚假的神色,蓦然感到鼻间一酸。 原来在人界听到未来辛泣说的话真的不是一场梦,他真的选择了用灰飞烟灭的代价来救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何会问这种问题,难道强大如你也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辛泣好不容易认认真真了一回,还没过一刻钟就支撑不住,又恢复了以往的玩世不恭,调侃道。 第五百六十章 有危险 莫止见辛泣这副情绪切换自如的模样心情不由好了一些,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梦见我因为救你灰飞烟灭啦?” “嗯。” 辛泣夸张的瞪大了眼睛,得意洋洋的说道:“那这个梦做的很帅哦,没想到最怕死的我居然会选择灰飞烟灭来救你!” 说话间顺手揽过莫止的肩膀,一边带着他入行宫一边说道:“不过方才其实你说出代价是灰飞烟灭的时候我还真的犹豫了一会儿,毕竟我真的超怕死。” “你这个梦一下子把我托的很高尚了都,说实话也挺好的,在梦里做了一回英雄。” “话说你这次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 莫止一路默默听着辛泣的碎碎念哔哔叨叨,他从前是十分嫌弃辛泣这张时刻都停不下来的嘴,觉得他不去做洗脑的神仙真是太浪费了,现如今却是没有半分的嫌弃,甚至还想一直听下去,似乎这样就能改变辛泣终究会灰飞烟灭的结局。 “确有一事。” 辛泣拉着莫止在后花园中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花茶,问道。 “何事,说来就是。” “我想想问问你是在哪儿碰见的‘表妹’。” 辛泣闻言陡然一愣,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倒是差点儿忘了他还有个‘表妹’在莫止的宫中做仙娥。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壳,乖乖的认错说道:“其实一浔不是我的表妹,是我在南天门打算入聚神宴的时候碰见的。” “你再仔细想想你是怎么碰见的。” 辛泣望着莫止认真且严肃的神色,陷入了沉思。 他是怎么碰见一浔的呢… 时间回溯到聚神宴开始的前一个时辰,辛泣紧赶慢赶一路欣赏着九重天的美景,一边来到南天门。 他似乎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却又不知是何异样,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正打算进去时就听见身后有个女子在唤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时就见身后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模样生的极美的女子。 他原是疑惑不解,却在看到女子一边唤自己的名字奔向自己的那一刻,陡然忘了他还有疑惑没解开。 “我想起来了!” “一浔她是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的身后的!” 莫止原本还不确定,见辛泣这副肯定的样子陡然确定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一浔她出现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感觉,若不是她唤我的名字我估计都不会回头注意到她。” 辛泣摸了摸下巴奇怪的看着莫止。 莫止心下已有答案,他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她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辛泣连忙起身喊住了莫止,若真是有问题那他可就罪过大了,带了个麻烦入莫止的宫中。 “她没问题,只是我想想查查她的来历是否干净罢了。” “现下看来你也不知她到底是何底细,这么些日子下来她倒是也没有做出什么诡异或者奇怪的举动。” 莫止淡淡说道。 “那你打算就把她放在宫里吗?” 第五百六十一章 认怂 “嗯,说不准长久下来能查出她的来历,而且我探测过她的神海,是个空白到没有一丝墨迹的奇人。” 辛泣疑惑的歪了歪脑壳说道:“空白到没有一丝墨迹才更可怕。” “也罢,若你真的想把她留在身边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小心些。” “若她敢对你不利我第一个把她杀了!” 辛泣一双笑眼中陡然划过一丝凶光,转瞬即逝。 莫止瞧着辛泣这副样子笑了笑说道:“你莫要担心,她不会生出对我不利的想法。” “那就好。” 辛泣得到答案后才安下心来,目送莫止离开的背影低下头神色晦涩不明,半晌后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往常风轻云淡的模样。 - 止战宫内 姜晏一直在看自己恢复如初的手,皱着眉似乎被烦心事给缠住了。 她最近似乎有点儿不对劲,老是感觉心底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话,还会时不时的就生出一种热血沸腾想要找个人打一架的感觉。 就她去瑶池采摘莲子的时候,即便有茕茕保护着她,可她所自然不受控制的去接触那些恶,故意让那些恶冲破茕茕的禁制好附在她的手上。 她也莫名其妙的知道这些恶其实是活不久的,可她却就是不受控制的放它们出来。 “主人,您怎么了?” 茕茕欢快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很快就将她心中的那丝战意一扫而过,脑海中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没事。” 姜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把这件事说出来,也许是她来神界后的压力太大了想找个人发泄发泄,等她熬过了这段艰难说不定就好了吧。 “没事就好~” “主人若是再碰上嫦娥那样故意挑衅的切记不要动怒,遇上这种人咱就当做没碰见就是了。” 姜晏点了点头,茕茕此话并不是在认怂而是现在她的处境的确不宜跟别人起冲突,她现在既状态不行还要想办法哄莫止开心,她真是太难了。 “我明白的,话说莫止现在在哪里?” “他正在回止战宫的路上。” 姜晏叹了一声,她对茕茕真的超级满意,若是放到现代肯定就是一个人工智能还带实体啊。 “哎,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逗这座万年冰山开心啊。” 茕茕幻化出实体飘飘然落在地上,眨了眨眼睛说道:“或许主人您可以用您的人格魅力逗他开心呀~” “我的人格魅力…?” 姜晏一脸蒙圈,她压根儿不晓得自己的人格魅力是什么… “是的,您看现在莫止对您似乎很不顺眼的样子,哪有看不顺眼的人会想笑呢?” 对吼,经过茕茕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才让赫白喜欢上的,赫白到底喜欢她啥。 “茕茕,你说我现在回人界问问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啦,主人若是来来回回对身子损伤很大的,这可不行。” 姜晏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咋在人界的时候不会学着那些小女孩儿问的问题呢。 好歹问问赫白到底喜欢她啥呀。 第五百六十二章 安慰 “我真是太难了…” 这已经是姜晏不知道第几百次发出的感叹了,事到如今了她才想起来一直没问过赫白究竟喜欢她什么,又或者说自己哪一点值得赫白喜欢。 茕茕试着把前世的姜晏调戏莫止时的模样和神态描述出来:“也许莫止喜欢稍微开放一些,说话风趣幽默一些的女子?” 姜晏闻言立刻把茕茕说的模样同莫止那座冰山合并在一起,结果是惨不忍睹绝对不可能和谐。 “莫止怎么可能喜欢撩汉高手,他估计也是个钢铁直男,估摸着应该喜欢…” “emmmmm,应该喜欢那种岁月静好又温柔的女子?” 姜晏说出来自己的都不相信,若莫止真的喜欢那种类型,当初莲仙这般卖惨应该也会动容吧。 但牡丹那种耿直豪爽的性子他似乎也并不感冒。 茕茕也否定了她的猜想,摇了摇头说道:“莫止肯定不喜欢温柔类型的。” 姜晏瞧着茕茕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茕茕心脏骤然一慌,连忙堆起笑脸说道:“主人您想想,以莫止这种性子大冰块喜欢上一个温柔的女子,那二人相处起来岂不是没有话题聊?” 姜晏闻言点了点头,茕茕说的没错。 只是她若是不让莫止喜欢上自己,哪怕有一点点的好感都行,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对着她笑的。 “或许主人您可以不用刻意去迎合莫止的喜好,做好自己就行了,那样才是最真实的,不是吗?” 茕茕见前戏铺垫的也差不多了,果断进入正题,开始引导姜晏深处去想。 “做好自己…” 姜晏想了想蓦然明白了,她当初便是没有刻意去做些什么其他的,赫白不是照样喜欢她吗? “茕茕你真是太棒了,我晓得了!” 姜晏欣喜的抱住茕茕便是一顿亲,还时不时的夸赞一番。 她对这个既能给她导航又能给她解答各种疑难杂症,简直不要太棒了好吗。 莫止踏入止战宫便看到眼前这副场景,不由的一愣。 女子的笑容同面对他时刻意做出的温柔温婉而不同,他总觉得她对他有一种迷之距离感,但却又寻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今日算是彻底明白了。 或许她从未用自己真正的那一面去对待他。 莫止思及此处心中竟是有几分难过,他难道不值得被她用真心对待吗? 姜晏和茕茕丝毫没有反应过莫止已经来了,待她们反应过来回头看时却只见莫止略显悲伤的背影。 “茕茕,你有没有感觉莫止他有点悲伤难过?” 茕茕擦了擦眼睛的确只见到了莫止悲伤的背影,联想到今日无元天尊归入混沌了立马明白了。 “主人不用奇怪,今日无元天尊归入混沌,所以他有些难过也正常,毕竟同是九重天的神嘛。” “这样啊,那我去安慰安慰他好了,顺便展示一下我那惊人的三寸不烂之舌!” 姜晏并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去接触并且施以援手一定会拉进二人之间的关系。 第五百六十三章 异样 “嗯嗯,主人快去吧!” 茕茕忽然感受到心间一疼,扯出一抹笑容掩饰去了自己的异样,轻轻推了姜晏一把示意她快去。 姜晏并未察觉茕茕有丝毫的异样,点了点头立刻提起裙摆跟上。 “好,我去了!” 等到姜晏彻底从她的视线中消失时,才蹲下身捂住自己的心间,额间不断冒出冷汗来。 茕茕忽然忆起她同辛泣去寻天帝商量改变前因的法子,天帝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一般,耗费了几乎一半的神力才召来了一直冷眼旁观的天道。 天道没有实体,又或者说他不屑于幻化成实体,他一直是操纵世间万物的主导者。 “尔等强行召吾前来所为何事。” 辛泣迫不及待的就上前跪下恳求道:“小神恳请您改变对神界和魔界的磨难!” 茕茕亦是如此高声喊道:“求您收回对两界的磨难!” 天道久久无言,久到众神都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正打算再次请求时却见眼前逐渐幻化出一个看不清容颜的男人。 “吾撰写下的命运无法改变,若尔等愿付出等同的代价方能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天帝神色一凝,眸中划过一丝不忍。 辛泣和茕茕毫无犹豫的立刻应下:“不论是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愿意付出,只请您肯给我们一次机会!” 天道缓缓走近他们,一种来自绝对的威压让他们不敢抬起头。 “代价便是…” “灰飞烟灭,永无转世轮回的机会。” 辛泣和茕茕闻言骤然一愣,却还是坚定的说道:“我们愿意!” “好。” 等到辛泣和茕茕离开后,天帝望着天道模糊不清的模样,沉声道:“一定要灰飞烟灭这种地步?” 天道没有说话,默认了。 “若你不想让他们灰飞烟灭亦须得用等同的代价作为交换。” “好。” 天帝一听还是要同样的代价来交换,直接果断就答应下来。 天道周身散发着的幽光闪了闪,似乎惊讶于天帝做出来的选择,半晌后说道:“你不问是什么样的代价?” 天帝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说道:“不问。” 见天道没有再回答,半真半假的调侃说道:“总不能让朕也灰飞烟灭吧?” “不是灰飞烟灭,具体是何代价稍后你便知。” 天道说完就消失无踪,偌大的天宫瞬间归为平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天帝坐在万神之上的宝座一动不动,时不时的叹气不止,反正他都已经做了那么久的天帝了,也该放手了。 黑夜中降临一道清冷的月光,月光下宝座中的清俊男人缓缓化成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者。 “这便是我的代价吧…” 天帝原本好听的声音变成了嘶哑虚浮的声音,他似乎命不久矣了。 茕茕感受着从心间传来的阵阵刺痛,眼眶蓦然一红,拥有预兆她就知道命运已经开始改变了,离她灰飞烟灭的日子也不远了。 人界 正在和赫白商量下一步该怎么救助百姓的辛泣蓦然感觉到眼前一黑,脚步虚浮了一瞬。 第五百六十四章 代价的开始 赫白连忙扶住了快要倒地的辛泣,皱眉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么些时日一直在救助百姓没有好好休息?” 辛泣强撑着这道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反应,等到腿脚回复了些力气后才勉强挣脱开赫白,退后一步笑道:“是有点儿没休息好,今天就谈到这儿吧。” “嗯,我派人送你回去。” 赫白招呼来了几个小厮仔细叮嘱了一番要把辛泣安全送到太傅府才放下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辛泣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辛泣在马车上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心知这是已经在开始改变未来实施计划,这只是他所付出的代价的第一步。 也不知道在神界的茕茕怎么样了,是不是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神界 茕茕知道不论怎么施法都是不会止住心疼的,索性就蹲在地上让疼痛它自行散去。 约莫一刻钟后心才渐渐回复正常跳动,苍白的小脸浮上一丝红润。 茕茕立刻化开人形逃入剑中,她现在这个样子短期内看来是无法再出现到主人的面前了,谁知道疼痛会不会突然在主人面前就复发,到时候被主人发现可就糟了。 止战宫的另一边。 姜晏好不容易费了好大力才追上莫止。 “战神!” 莫止蓦然从思绪中抽身而出,他方才想事儿想的入了神竟然没发现她何时跟上来的。 好看的眉不自觉的皱起,望着身旁的女子淡淡道:“何事?” 姜晏思忖安慰一个正在难过的人绝对不能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这样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在嘲笑他。 这么想着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态度,望着莫止深邃的眸子认认真真的说道:“逝者已逝,战神万万不能深陷悲伤不能自拔,当珍惜眼前人才是。” 莫止见她误会了自己在为无元天尊归入混沌的事而感到悲伤特地跑来安慰他,挑眉道:“珍惜眼前人?” 姜晏用力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满脸绯红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要珍惜您当下的朋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句话还挺有歧义的呢,她现在就站在莫止的前面,字面上来说她就是眼前人啊。 “嗯我明白,谢谢你。” 莫止并不想继续再调侃她,她说的的确没错,如今他只能好好珍惜他的好友,若他敢反抗天道,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倒不如听无元天尊的话,相信一切尚有转机呢。 “不必客气~” 姜晏笑了笑轻声道,看来这个莫止也不是有多恶劣呢,至少会说谢谢,不过这也算他们之间的一小步进步吧? 至少莫止方才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和从前的不一样,从前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脸的嫌弃,如今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像是在看一个普通女子。 “一浔。” 姜晏同莫止并肩在月色下漫步,忽然听到身侧人唤她的名字,心间一颤。 “嗯?” 这还是莫止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虽然是假名却也让她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第五百六十五章 孺子可教也 “战神唤小仙何事?” 姜晏抬头看了一眼莫止的侧脸,这张脸同赫白的一模一样,两者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前者冰冷到能把一个人冻死,后者看似温和好相处,实际上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这么想想还是赫白更衬她的心意,若是不需要改变未来的话,她估计是不会去招惹这种冰山。 虽然这种冰山是万千少女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但这种梦中情人她宁可不要,她又不是暖阳根本暖不起来一座冰山,何况她也没有这个耐心去融化他。 莫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他想得到答案的问题:“你可有好朋友?” 姜晏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三个神态迥异的女子,她们不是最完美的女子,但是世间中对她最好的女子。 “小仙自然有啦。” “那可有对你心甘情愿选择灰飞烟灭的朋友?” 姜晏一听这种恐怖如斯的死法儿顿时一愣,脚步也顺势停了下来。 愿意为了她灰飞烟灭的朋友? 她们三个会吗? 姜晏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会。” 莫止的神色淡淡,继续问道:“你为何如此确定她们不会?” “因为我不会让她们为了我而灰飞烟灭,绝对不会。” 姜晏瞧着莫止眸中划过的一丝惊讶,不由的腹诽道,神仙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灰飞烟灭的? “她们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们不该为了我而离开这么美好的人世啊。” 姜晏虽然心中万分嫌弃莫止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脸上还是扯出一抹笑容回答道。 “若…若是你遇上了什么无法挽救的事情,须得付出灰飞烟灭的代价才能救回你的朋友们呢?” 二人一边在九重天中漫步,沐浴在月光下,一边看着漫天繁星。 姜晏闻言面上露出了一丝犯难,若是让她付出灰飞烟灭的代价才能救回她们,确实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战神想听真话假话?” “都说说?” 姜晏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真话就是我愿意,假话也是我愿意。” 莫止闻言不由疑惑的看向她:“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是有啦。” “呐你听着哈,为了我的好朋友我一定会选择灰飞烟灭救回你们的!” “若我灰飞烟灭了能换回你们,那我就灰飞烟灭,只是你们须得带着我的意志一起坚强的活下去。” 姜晏表演出了前者的虚伪和喊口号,也表演出了后者的抉择和绝决。 莫止不是傻子,见她真的表演了一通立刻明白了。 “我明白了。” “嗯,孺子可教也!” 姜晏眨了眨眼睛笑道,十分自然的拍了拍莫止的肩膀,像是认识了对方很久很久似的。 等她拍完才反应过来方才得意忘形了,居然敢直接拍莫止的肩膀,这不是等于在找死吗! “emmm,战神,我我我,我…” 姜晏瞧着月光下莫止的神色晦涩不明,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庞一动不动还以为他生气了,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企图解释自己方才僭越的行为。 第五百六十六章 情爱的感觉 却见莫止缓缓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一步步靠近了她。 “战神冷静…小仙错了!” 姜晏立马认怂,讪笑着认错。 “方才拍我肩时的气量哪儿去了?” “小仙…小仙不是故意的!” 姜晏瞧着莫止一步步的靠近她,脸上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吓得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槐树被迫停下脚步。 “战神,小仙真的错了,求您莫要生气!” 莫止被眼前女子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一惊一乍的情绪给逗笑了,静谧的九重天中竟是第一次响起了来自这位战神的笑容。 姜晏看着莫止笑起来的模样恍惚了一瞬竟是以为眼前人是赫白,不自觉的轻声呢喃道:“赫白…” 脑海中茕茕兴奋的声音也传来:“主人主人,情仙的执念完成啦!” “完成了?!” “嗯嗯,情仙已经心满意足的离开神界啦!” 那不就意味着莫止对她没有讨厌,有了那么一点的的好感? 姜晏不自觉的轻笑了笑,若真的是这样那真的再好不过了,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向他打听妖族的近况了,得提前给他打一针预防针,别和泠泱一起发生悲剧了。 “赫白是谁?” 莫止并没有错过方才女子唇中说出的那个人名,笑容逐渐变淡,垂眸看着她问道。 姜晏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他是我所爱之人。” 她并不想做什么隐瞒,反正莫止又不是他,只是长得的一模一样罢了。 就算她偶尔会恍惚误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但她并不会把这个当做精神出轨的理由,更可况她分的很清楚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莫止。 莫止望着女子眉眼中自然流露出的温柔缱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想不到你竟然会有所爱之人。” 姜晏一想到赫白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烦恼和杂念,开心的笑了笑轻声道:“小仙又不是没有七情六欲,自然有喜欢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止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往后退了一步,二人自然的重新漫步在九重天的云海之上。 “他啊…” “他是个很可爱的人。” 姜晏想了想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言语去形容赫白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觉得任何一个词语都形容不来她的爱人,最后用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词语。 “可爱?” 莫止将这两个字含在口中细细咀嚼着,试图从这两个字中提取出其他的成分。 “是啊。” “他的可爱之处用言语是无法形容的,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明白其中的滋味,甜甜的、暖暖的。” 姜晏站在一顿粉嫩嫩的云层之上,话落回头看了一眼在身后停下脚步的莫止,蓦然一笑。 “想必战神没有喜欢的女子吧?” 莫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有。 是你。 他在心底小声说着。 姜晏却以为莫止默认了她的问题,遂笑了笑轻声说道:“其实战神也可以试着去喜欢,去尝尝情爱的滋味儿,小仙相信战神一定会爱上这种感觉。” 第五百六十七章 颜值即正义 “情爱的滋味儿?” 莫止不解为何她会说情爱是甜甜的,暖暖的,他为何感觉是苦涩的,揪心的? 姜晏瞧着莫止一脸蒙圈宛若一个刚出生的新生儿对这个世界发出的第一个疑问,不由的得意扬眉说道。 “哈哈哈,看来小仙也有一处比战神强咯,起码小仙尝过情爱的滋味儿了!” 莫止被她的得意样子着实给刺激到了,翻了个白眼说道:“区区情爱,我想尝还不是随时都能尝!” 姜晏却是上前一步严肃的说道:“非也非也,战神须得寻一个自己真心爱的人才能尝到真正的甜。” “战神放眼整个神界和魔界又或者是人界,可有自己心仪哪怕心动过的女子?” 莫止摇了摇头。 “所以若是战神随意寻一个女子肯定是尝不到什么叫真心实意,相反只会得到索然无味的结果。” 当夜回到止战宫的二人并未很快入睡,皆躺在软榻上思考人生。 莫止反复斟酌着姜晏最后留下的几句话。 “小仙说句实在话,那些神女啊魔女什么的大多只是看中了您的皮相,看中了您的身份地位,若有朝一日您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战神,也没了这样一副人神共愤的皮相,她们还有多少人会选择继续喜欢您?” 是啊,莫止翻了个身想到神界虽说大多的模样都生的不错,却也有不受天道眷顾而平平无奇的神仙。 那些神仙在聚神宴的交友大会上几乎没有出现过,因为他们不受接纳和欢迎。 这样的法则似乎生来就深深刻在每一个的骨子里,他们都默契的同平平无奇的神和平平无奇的魔保持着距离,也都心照不宣的远离他们,甚至有私下讨论他们是不是前世得罪天道的。 莫止曾经路过一个小角落余光瞥见几个模样生的好看的神女围着一个独眼小仙,万般嘲讽她劝她赶紧跳诛仙台,堕入畜牲道变成畜牲。 若不是感受到他的存在才散去,估计就真的要逼着那个小仙去死了。 而另一边。 姜晏望着漫天好看的星空,思绪不由回到她还是公主时,赫白深夜来同她讨论该如何解决陆续事情的时候,那天夜里的繁星也是如同神界的这片星空一样美丽,不,是更加美丽。 “好想赫白呀。”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会不会因为我的失踪急疯了?” 姜晏叹了一声,看来得加快进度了啊,照她这样每天都要想好几遍赫白,迟早有一天得害相思病。 “茕茕,睡了吗?” “还没哦,主人可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茕茕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紧接着幻化出正在人界处理公务的赫白。 之间烛灯下的男人清俊的面容似乎消瘦了不少,眼底一片青灰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眸中更是有许多的红血丝。 “茕茕,怎么会这样!” 姜晏看到这一幕蓦然清醒了,一点儿睡意都没了个干干净净。 “怎么会…” 第五百六十八章 妖怪横行 “主人,人界最近危伏四起,妖界和冥界已经联手作乱人界,他们的目的是夺取人界。” 姜晏皱着眉捏紧了拳头,没想到妖界和冥界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那辛泣呢?” “辛泣这几日已经召集了在人界除妖的仙友,让人界不至于大乱。” 姜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有辛泣的帮助自然是再好不过,赫白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些妖怪。 “那就好。” “主人,时辰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嗯。” 姜晏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她一想到赫白会遭到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毒手,她就害怕的不行。 “不行,茕茕你能想办法让我回去吗?” “主人,茕茕暂时没办法送您回去,况且辛泣还在人界,您无须担心。” 姜晏也明白赫白有辛泣在身边不会出什么大事,可她不知为何就是放不下心来。 茕茕似乎是怕她想不开,在她的脑海中幻化出赫白已经安然入睡的模样,他静静地躺在长宁殿曾经同她一块儿入睡的软榻上,睡沉了。 “主人现在可以安心了吗?” “嗯。” - 人界 天刚泛起鱼肚白,赫白一如既往的起了个大早,穿戴好一切就往御书房走去。 暗卫们早就在书房里跪了一排,等待着他的到来。 “大人,属下等已经按照辛大人的指示给京城布下天罗地网,只要那些妖怪敢再踏入京城半步,必然会被瞬间绞杀!” 秋乏如是说道,他这几日跟着兄弟们忙上忙下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当他活了二十五年一直都风平浪静顶多出点儿小问题的京城里居然出现了画本子上才有的妖怪,而且还不是一两只是成群结队来势汹汹。 更玄幻的是那些除妖师就像是从画本子里跳出来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去降妖,愣是淡定如他主人也都不淡定了。 在京城中过日子的百姓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唯有西风还大大咧咧的像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一般淡定的不行,甚至还跟除妖师们学了个几招帮忙一起捉妖。 那些除妖师们看他有天赋还说等人界恢复风平浪静后愿意收他为徒,教他真本事做一个真正的除妖师。 “属下也命除妖师们开设一个临时的学堂,负责教自愿除妖和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仙术。” 春困的右手臂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绷带,那是他在对抗虎妖时不慎被它给狠狠咬了一口,若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估摸着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中毒而亡。 所幸辛泣寻来的除妖师们不是普通的除妖师,他们同时还兼顾治疗伤亡者。 “对了大人,除妖师们昨日在郊外抓到了一只小狐妖,此妖尚年幼心性还未有害人的能力,除妖师们不知该如何处置就交给了属下。” 冬眠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复杂之色,他昨日从除妖师们手里接来的那只小狐妖模样生的太可爱,还未长开的桃花眼无辜的眨着,她似乎以为他们都是陪她一块儿玩的朋友。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小狐妖 赫白闻言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沉声道:“把它带上来看看。” “是!” 冬眠得到命令立刻回屋把在满屋子乱跑小狐妖抱了出来。 小狐妖两只还未褪去的兽耳颤了颤,肉乎乎的小手十分自觉的环住冬眠的肩膀,身后毛绒绒的大尾巴兴奋的摇着。 “小哥哥小哥哥,你要带小狐去哪里玩儿呀!” 冬眠听着小狐妖软糯糯的声音,心不自觉的也软了下来,目光怜惜的落在小狐妖的身上。 “哥哥要带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大人,一会儿去了记得要乖乖的不要乱跑哦!” 小狐妖听话的点了点头,往冬眠的怀里靠了靠。 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小狐妖一离开冬眠的怀抱就好奇的环顾四周,直到看到眼前一个面色阴沉冰冷像是地狱的阎王一般的男人,吓得往冬眠的身后躲了躲。 赫白望着小狐妖的举动并未掀起多少波澜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小狐妖见是在问它的,看了一眼冬眠后探出一刻小脑袋,狐耳动了一动。 “小狐在家中排行老九,所以叫九狸,不过娘亲和兄长们都叫我小狐。” 赫白思忖这小狐妖的娘亲还挺能生的,不愧是兽类。 “为何来人界。” 小狐妖似乎很期待被问到这个问题,闻言丢下了对赫白的恐惧感,开心的跑到赫白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小狐听兄长说人界十分的好玩儿,景色也十分的美,所以小狐就偷偷从宫里跑出来啦!” 众人一听神色一愣后默契的看了看对方,他们这是抓了个妖界小公主回来了? 赫白也一愣,抓回来的令人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狐妖而是妖界的皇族,若是作为筹码来交换让人界回归宁静也不是不可以,可若是往坏处想,这也当成是妖界向人界正式开战的理由。 小狐妖见他们一脸震惊的模样眨了眨眼睛,毛绒绒的狐尾轻轻晃着。 赫白凝神想着要不要把它放回去,权衡之下还是暂且先留着吧。 “冬眠,这只小狐妖就交给你来照顾,切记不可有半分闪失。” 赫白警告似的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冬眠,淡淡道。 “是。” 冬眠想大人选择让小狐妖留下来应该有他的理由,既然把小狐妖的任务交给了他便是信任他,何况他也有点儿喜欢这个可爱的小狐妖。 “等一下,也不可让它生了要害人的心思!” 赫白瞧着冬眠正打算把小狐妖给牵回去,立马把差点儿忘了交代的事给交代了。 “是,属下记住了!” 冬眠脚步一顿还以为自家大人又改了主意,慌了一下后听见是这句话又放下心来。 “你们都退下吧。” 四个暗卫闻言恭敬整齐划一的行过礼就一一告退。 回到住处的路上春困一直在逗着小狐妖玩儿,其他的三人则在讨论要怎么照顾小狐妖,毕竟都是大男人从来没有照顾过人,何况有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来。 “话说冬眠啊,你打算怎么照顾那只小狐狸?” 第五百七十章 爱不释手 夏盹瞥了一眼后面和小狐妖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春困,挑眉笑道。 冬眠愁闷的皱了皱眉,叹了一声说道:“我也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何况那是一只妖怪,我一不知道它会不会想要吃人,二不知道它会不会半夜出去害人。” “不会吧,还那么小一只。” 秋乏比对了一下小狐妖的身量,同普通人类小孩五六岁的模样差不多,甚至还要小上几分。 “对呀,你把它抱在你的身边一块儿睡不就完了,以你的身手难道还要反抗不过一只小小的妖怪?” 夏盹摸了摸下巴颇有道理的说道,末了还不忘给自己点一下头赞同一下自己。 冬眠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别看那只小狐妖小小一只,说不定它是活了几百年的妖怪,若是对我动手直接化为原形把我一口吞了再变成我的样子跟你们呆在一块儿,你们连知道都不知道。” 秋乏沉默了一会儿,分享起他从某农户大婶那里听来的育儿心经。 “我听说这么凡人小的小孩儿还得要母亲寸步不离的跟着,然后教小孩儿怎么吃饭净脸,教小孩儿怎么穿衣服。” “总之就是让小孩儿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 冬眠闻言觉得十分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道:“说不定我还能把一只妖怪引入正途?!” 夏盹是时候的打断他的痴心妄想,嘲笑道:“她可是妖界的公主诶,就算你把她引入正途了又能怎样,等一回妖界那些妖怪给她洗个脑,还是一只恶妖。” “哎,我也清楚,只是她现在身在人界还是得遵循我们人界的规则。” 后头一直和小狐妖玩耍的春困抱着小狐妖上前说道:“嗨呀你们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我看这只小狐妖可爱的很,只要我们好好教导她就完事儿了。” “即使她以后回到妖界真的变成了恶妖,碰上了的话那我们也不要手下留情就好啦!” 春困一直是个乐观积极分子,他的人生宗旨就是活在当下,未来的事情未来再思考。 冬眠想了想确实有道理,谁又能确定小狐妖回去后就真的变成了恶妖呢,说不定她回去后还能劝劝她的家人不要再来侵犯人界了呢。 小狐狸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们,只听他们一会儿讨论她,又讨论她会变坏之类的,软糯糯的开口说道:“小狐在妖界可是最善良的狐狸哦!” “好啦,当着小狐狸的面说什么呢,我们也别讨论了,快把小狐狸带回去好好打扮一下!” 春困似乎比冬眠还要喜欢小狐妖,一直抱着小狐狸爱不释手,时不时的摸摸小狐狸那双可爱的狐耳,笑着说道。 秋乏望着春困难掩兴奋的背影无奈的扶额说道:“我们是不是忘了春困他最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动物了?” 夏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呢,我说春困今天怎么迷之兴奋!!!” “哇他当年一口气抱五只小奶猫回来,每天除了去执行任务就是去照顾小奶猫!!!” 第五百七十一章 飞升成神 秋乏亦是想起了当年被春困的小奶猫支配的恐惧,面色一白喃喃道:“快别说了,我一想到那些小奶猫就脑壳痛!” 冬眠努力憋着笑,当初春困临时被派了任务抱着一堆嗷嗷待哺小奶猫就直接丢给了刚回来的秋乏。 秋乏一脸懵逼的接过小奶猫,又一脸懵逼的给小奶猫喂完奶,忙活了大半天后发现自己的身上全是猫毛,不管怎么拍都拍不干净。 并且他还发现了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他对猫毛过敏。 于是那一整个月秋乏都是带着面罩出去执行任务,就连睡觉都要带着不肯摘下来。 偶然有一次夏盹趁他睡熟了揭开看了一看差点儿没当场笑疯,闻声赶来的其他人一看也笑的满地找头。 原来是秋乏的脸粘上猫毛后起了一大片的红斑,看起来好笑极了。 秋乏一个恼羞成怒就要跑去把春困的小奶猫们给掐死,要不是他们极力拦下来估计小奶猫们都活不到今天。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小奶猫被春困放哪儿去养了?” 自从春困知道秋乏对猫毛过敏后就不再四人一块儿住的院子里养了。 “听说春困亲自寻找了几户喜欢小猫儿的大户人家给送了,春困那时候可舍不得了,每送一只都要哭上一次,弄的主人家差点儿以为他不是收的人,而是抢猫的恶贼。” 夏盹一想起来这件事就笑的不行,一双本来就小的眼睛这下直接眯成了一条缝,继续说道。 “这一次冬眠接手了一只虽然是妖怪但有毛绒绒的耳朵和毛绒绒的尾巴的小狐狸,而且秋乏又不对狐狸过敏不用送出去养,你说他能不开心吗!” 夏盹笑的快要岔气了,要不是冬眠及时给他拍了一下估摸就要笑倒在地上。 秋乏对于好兄弟毫不留情嘲笑他的样子不为所动,叹了一声说道:“话说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咋样了?” 令人窒息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夏盹方才的笑脸换成了苦涩的情绪,同样叹了一声说道:“哎,大人交给我的这任务实在是太难完成了。” “陛下她消失的太过蹊跷,更何况她消失后一点儿踪迹都没留下来,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寻找啊…” 冬眠也想起自家大人夏盹派的任务简直不要太难,难如登天了都。 “辛泣大人不是给你留下了线索吗?” 夏盹闻言瞪了一眼冬眠,吐槽道:“辛泣大人那个线索可以称之为线索??!!” 秋乏并不解其意,好奇的凑上前问道:“什么意思?辛泣大人还留下了线索?” 这会轮到冬眠快乐的笑了,他毫不留情的说道:“辛泣大人给的线索是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空,努力不让自己笑的更加疯狂。 “他居然说陛下在天上,这种更玩儿似的怎么会是线索!” “难不成陛下一晚上就修炼飞升去天上做神仙了不成?” 秋乏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 冥界和亲 秋乏十分自然的拍了拍夏盹接近暴走的肩膀,安慰道:“飞升是绝对不可能飞升的,你我都下盯过陛下的日常,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我才会说陛下怎么可能会飞升去天上做神仙啊!!!” “陛下…陛下的日常就是吃了睡了吃,闲暇之时还顺便去逗逗李公公的小猫,她哪来的时间去修仙咯。” “何况那时候还没出现这些奇奇怪怪的妖怪呢。” 夏盹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 秋乏却是不认同的摇了摇头说道:“可便是自从陛下失踪后才出现的妖,难道说陛下是被妖界的人掳了去?” 冬眠不可置否说道:“不可能,若是被他们掳了去早就以陛下的性命做要挟了,怎么可能还会使这些阴狠的手段?” “若真是被掳了去也无妨,我们有妖界公主在手,还怕他们威胁不成?” 在前头抱着小狐妖的春困回头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说道。 却见小狐妖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说道:“哥哥们是想用小狐去换什么人吗?” 春困闻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方才一个顺嘴说出来就忘了自己手里的不是普通的小狐妖,而是妖界的公主。 小狐妖见众人都没有回答她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虽然小狐是妖界最小也是唯一的公主,但父皇说过小狐的生死并不重要,若是需要牺牲掉小狐也在所不惜。” 众人闻言着实震了一震,没想到妖怪王居然会如此直白的跟一个小孩儿说这种重到不能再重的话。 “你…你不难过?” 秋乏率先回神,皱眉冷声道。 小狐妖摇了摇头,依然笑的甜甜的,像一个草莓味的糖果一般。 “小狐不难过呀,父皇一早就把小狐许配给了冥界的冥王做他的新娘子,而做要做同冥界的人成亲就必须身死,所以不论怎样小狐最终都是要去冥界和亲的。” “况且若是小狐先死了也没有什么坏处,反而能加快和冥王的和亲呢。” 春困是第一次听见冥界这种东西,闻言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犹豫了一下问道:“冥界…不会就是鬼啊魂魄啊之类的吧?” 小狐妖点了点头,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恐惧:“是呀,小狐见过那些鬼怪,长得可好看了呢,尤其是孟婆姐姐!” 众人闻言惊的面面相觑,孟婆居然被叫姐姐? 夏盹被激起了好奇心,凑到小狐狸跟前说道:“孟婆姐姐长得有多好看?” 小狐妖想了想说道:“孟婆姐姐有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是白色的哦!” “姐姐的眼睛也很美很美,眼睛里能看到黄泉路上生长的曼殊沙华,姐姐的唇色也跟曼殊沙华一样鲜艳好看呢。” 夏盹不由脑补了一个有着一头又白又长的头发、模样妖娆妩媚的年轻女子。 “我听那些鬼差说姐姐今年才一千岁,年轻的很呢。” ??? 一千岁?! 春困惊的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道:“我们一共加起来也才一百多岁吧…” 第五百七十三章 争夺机会 小狐妖清脆的笑声在静谧的花园中显得有些特别。 “一千岁在妖界才刚刚成年哦,小狐今年三百岁啦!” 春困抱着小狐妖的手陡然颤了颤,他这是抱了个祖宗级别的狐妖? “春困,我建议你把狐奶奶放下来好生供着,顺便求她方才摸她狐耳狐尾的不杀之恩。” 夏盹反应过来后看着春困像是吃了过期榴莲一样难看的神色蓦然心情好了不少,又开始插科打诨了。 小狐妖不知夏盹在开玩笑,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小狐的姥姥如今已经有十万岁了,小狐才三百岁不能叫奶奶哦。” 春困一听更是听的手一软,十万岁得是他多少代后代才能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狐狸你太可爱了。” 夏盹听着小狐妖正儿八经的回答再加上春困的反应笑到肚子疼,正在四人嬉笑间已经到了四人的小院里。 冬眠和春困开始了争夺小狐妖住哪儿的机会。 “听我的,住我屋里!” “不可以,大人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自然是住在我的屋子里了!” “你刚才还不是怕小狐狸半夜起来把你吃了吗?” “我觉得小狐狸不是那种狐妖,所以我放心啊!”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小狐狸比较喜欢跟着我,小狐狸你说对不对?!” 春困把小狐妖放下来,小狐妖站在二人中间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方才他们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呢? 小狐妖见春困把问题抛给了它,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小狐都喜欢。” 冬眠对这个回答并不甚满意,但还是坚持的说道:“大人吩咐我要好好照顾小狐妖我自然会遵循,回头若是你没看顾小狐妖,受罪的人只能是我好不好!” 春困瞠目不满的说道:“冬眠你这话说的好像不信任我春困一样,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想太多了,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好好执行大人的命令仅此而已…” “冬眠你别说了我懂了,你就是嫌弃我粗手笨脚的,怕你自己受罚吧?” 夏盹和秋乏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见二人越吵越离谱,连忙上前把二人分开说道:“行了行了,你俩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吵来吵去的!” “春困你也是,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就让冬眠直接把小狐妖交给你啊,那是大人给冬眠的任务。” “还有你冬眠,我们四个都共事多少年了,你难道不清楚春困的能力吗,你方才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春困和冬眠被夏盹这么一说也顿时清醒了过来,但身为男人的自尊不容许他们先低头向对方道歉。 秋乏是个行动派,见二人神色别扭像个黄花大姑娘似的,索性上前直接把二人的脑袋朝向对方狠狠的按下,强行让他们同对方道歉。 “赶紧的道歉!” “不道歉我就把这事儿给大人说说,到时候要受罚你俩一起受着!” 冬眠和春困闻言立刻果断的同对方道歉,他们才不要接受那种地狱似的惩罚呢。 第五百七十四章 担心你 夏盹被秋乏果断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发出爆笑。 “哈哈哈哈让你俩闹腾,我看要不这样吧。” “让小狐妖自己选择要住谁的屋子,这样谁都没意见吧?” 秋乏见二人已经乖乖听话的道了歉,遂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夏盹的想法。 “我没意见,让小狐妖选择。” 冬眠揉了揉被秋乏捏的生疼的脖子,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春困,不满的说道。 “我也没意见!” 春困也同样瞪了一眼冬眠,继而蹲下身看着软萌可爱的小狐妖说道:“小狐狸你想和哪位哥哥一起住呀。” 末了还不忘眨了眨眼看着小狐妖,疯狂暗示它选择他一块儿住。 小狐妖笑容灿烂,看了一圈儿四个人后思忖着它还是喜欢第一个抱它的哥哥,那位哥哥的怀抱和兄长一样温暖,身上有一道清新的气息,让它一旦靠近了就再不想离开半步。 这般想着便迈开小短腿儿啪嗒啪嗒的跑向冬眠,用力一把抱住冬眠的小腿蹭了蹭软糯糯的说道:“小狐要跟这个哥哥一起住,小狐喜欢这个哥哥!” 冬眠闻言顿时心花怒放的一把捞起小狐妖抱着它,揉了揉它的小脑壳得意的看向春困挑衅似的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瞧小狐妖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 “对了小狐狸,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吧?” 夏盹见小狐妖不出意外的选择了冬眠,想起来它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若是天天这个哥哥那个哥哥的叫着难保他们不会弄混,倒不如介绍一下。 小狐狸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住后笑着说道:“冬眠哥哥的名字和小狐的三哥名字很像!” 可它笑着笑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东西似的忽然恹恹的垂下脑壳,狐尾也不再灵动的摇摆。 “可是小狐的三哥很多年前就失踪了,至今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冬眠瞧着这么个小可爱伤心难过的模样心生不忍,不由抱紧了小狐妖,柔声安慰道:“小狐莫要难怪,你三哥也许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被那儿的景色呀、有趣的人呀还有好吃的给迷住了,等他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狐一定会回来的!” 小狐妖点了点头也努力回抱住了冬眠的脖颈,一双看不清悲喜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哀伤。 - 赫白知道自己抓了个妖界小公主后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辛泣,在御书房中等待辛泣的消息。 约莫一个时辰,辛泣风尘仆仆的赶来长宁殿,他一身素服似乎是去哀悼了什么人。 “你身子不舒服就待在府里好生休息,瞎跑什么。” 辛泣见多年好友的转世一脸严肃皱眉想要痛骂自己的一顿的样子,嘴巴里却说出关心他的话,方才沉闷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满脸笑容的上前一把拦住了赫白的肩膀调侃道:“咋了,你担心我呢?” 赫白嫌弃的推了推辛泣,却没有真的用力去推他,眸中划过一丝不自然。 “嗯,担心你。” 第五百七十五章 你知道她的去向 辛泣心中陡然一震,他在神界时从未听过好友同他说过担心他,更别提其他担忧他的话了。 他曾经也问过好友为何不曾关心过他,是不是对他太信任了。 好友却是一脸‘你在说废话’的表情看着他,半晌后叹了一声说道:“辛泣你不会是想要得到关心想疯了吧,我寻思你也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何况你自己什么能力你能遇上什么危险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再者有我这个战神在你能出什么事,我不需要担心这些不用我担心的问题。” 话落摇了摇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愣神。 仔细想了想好友说的确实也没错,有一个战神做朋友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而且他怎么感觉好友说的话居然迷之可爱,那种天上地下无人能敌的自豪感是他这辈子都无法用上的。 思绪拉回现在,身旁被自己揽着的是好友的转世,本以为会和好友一样难相处甚至更难相处,倒没想到混熟了以后发现原来转世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 “哈哈哈,那我谢谢您老的担心啦!” 辛泣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就坐在位置上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妖界的那只小狐狸先好好养着作为未来的筹码,我已经听他们说过那只小狐狸心性还未泯灭,我们不必太残忍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小妖。” 赫白一边听一边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确实也不想把那只小狐狸给杀了,若是姜晏在等话也一定不会允许他做这种残忍的事。 “我已经把它交给了我的暗卫,让他们去养。” 辛泣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说道:“自从京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后的确是少了很多妖怪作祟,只是它们来不了京城就跑到周边的小镇子里去祸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村民们。” 赫白闻言深深皱眉:“眼下京城暂且安全,不如就让除妖师们去帮忙?” 辛泣摇了摇头,眸色冰冷一片,似有方面莫止的模样。 “这样只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我们须得耐心等待啊…” 赫白一听这熟悉的对白,平静的内心就升起一丝敷衍,稍有不耐烦的模样说道:“为什么你总是说我们须得等待,我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他见辛泣沉默着不说话,一直以来坚守着的内心陡然崩溃了几分,皱着眉冷声道:“告诉我,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辛泣望着眼前男人的瞳孔中似有怒火燃烧,叹了一声轻声道:“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末了,见他的目光中依然是执着的等待他的答案,终究还是没忍住说道:“我们要等的就是陛下归来。” “晏儿?什么意思?” 赫白并不解他的意思,皱着眉问道。 “陛下便是解决这出闹剧的关键,只有等到她回来这一切自然而然的便解决了。” “看你的样子…你是知道晏儿的去向?” 第五百七十六章 庸人自扰 辛泣眸色一凝,淡淡道:“我已泄露过多天机,再说下去人界就真的没希望了。” 赫白瞧着辛泣坚持不肯说的模样,蓦然想起他曾经说过自己是个神仙,又联想到这么些日子里的那些除妖师都是由辛泣找来的,即便他没有明言是他寻来的,却也都很顺从的听他的话。 “嗯。” 纵使心里有万千疑惑呼之欲口,却还是选择相信辛泣的话。 他都见识了那么多的不可思议,从蛇妖到现如今的妖界小公主,这个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儿都发生过了,还有什么是让他不能接受的呢? “哎,你放心啦,你家陛下肯定能安心回来。” 并且以最荣耀的身份回归,做一回她曾最不屑的人间英雄。 当然最后这句话被辛泣默默的在心里说着,他才不能说出口,到时候人界就真的没救了,他和某剑灵努力那么久就全都白努力了。 “嗯。” 赫白默默的点了一下头,瞥见他一身素服的模样问道:“你这一身素服的是去做什么了?” 辛泣闻言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眸中渐渐浮上哀伤难过。 “除妖师中有一位年纪轻轻的青年因为在夜晚布捉妖陷阱被一只上千年修为的妖发现,被杀了。” 赫白闻言微微讶异,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眸子中多了一分难以捕捉的沉痛。 辛泣垂眸语气渐渐低沉微弱,小到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们原以为能去闯地府将他的魂魄取回来,谁料到那只妖直接将他的魂魄捏碎也就是挫骨扬灰了。” 话落长宁殿中陷入一片死寂,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屋外的阳光骤然被一大片乌云挡着,也遮去了赫白眸中的凶光。 半晌后却仅仅只是吐出了两个字。 “节哀。” 辛泣闭上眼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没有回答,他的眼前又开始一片黑暗模糊不清了,手脚愈发冰凉。 赫白恰巧背过身推开了窗子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像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一般狠。 “我先回了。” “嗯。” 辛泣很快就调整过来自己的不适应,得到赫白的回应后立马迈开脚步踏出长宁殿,一出长宁殿便再也支撑不住,捏了个决便回到府中。 受到天谴的征召愈来愈明显了,这也代表着未来即将被改写,人三界即将迎来胜利与改变。 辛泣在短暂的沉默后骤然发出了释然的笑声,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灰飞烟灭这一词也会落到他的身上,更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成为不惜一切也要逞能的傻子英雄。 他在救了多年好友和好友的心上人的同时也救了许多无辜的生灵,这么做也值了不是吗。 可当他灰飞烟灭后了呢,是否还会有人记住曾经有个一个叫做辛泣的上神,有一个叫做辛泣的太傅呢。 也许所以人会短暂的铭记他,但渐渐的终究会被遗忘,会不再被提及他曾经做过无上光荣的实际。 辛泣想了很多很多,末了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他这么做便是他自己的意愿,现在想那么多何必庸人自扰呢? 第五百七十七章 魔界 神界 姜晏向莫止请了几天假,理由是回表哥那儿玩玩住几天。 实际上是茕茕建议她假借探亲的名义去魔界打探打探,合计合计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才好。 莫止只是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还是放她离开了。 “这个玉佩你带着替我给辛泣。” 在姜晏得到准许心里暗自窃喜的时候,莫止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虚无,等她一回头只见方才莫止待过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块儿碧绿澄澈的青玉。 “茕茕,查一下这个玉佩是不是有问题。” 茕茕应声分出一缕灵力探入玉佩中四处游荡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主人,这块儿玉佩没问题。” 姜晏闻言便放下心来,顺手将这块玉佩挂在自己的腰间,等她回来再送去辛泣的宫中也不迟。 “茕茕我准备好了,可以带我去魔界啦!” 茕茕孑立剑在这一瞬间骤然化成了好几倍大,足以支撑好几个人御剑而行。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 茕茕带着姜晏在止战宫绕了一圈就往南天门外飞去。 在南天门外极隐秘处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去往魔界的捷径,据说就是泠泱为了能够方便和莫止约战所以制造出来的。 “这个结界有些不稳定,里头可能会有一些奇怪的生灵乱窜,主人切记站稳啦,茕茕要发力去魔界啦!” 姜晏闻言顿时凝神紧绷着神经准备入结界,只见一进去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时不时的感受到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阵滑腻腻的触觉。 “茕茕,我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触摸我?” 姜晏一想到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抚摸着自己就感觉到一阵恐怖,不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茕茕欢快的声音中多了一分促狭,笑着说道:“那只是气流啦,主人你莫要担心,茕茕已经探测过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就好。” 姜晏在黑暗中飞行了好一阵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道亮光,随着茕茕的冲刺终于来到了真正的魔界。 姜晏一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着实惊到了,魔界的环境比起神界来简直有过而不及,甚至比神界的还要来的美丽梦幻。 “主人,这就是魔界啦!” 茕茕一到魔界整个剑灵都显得精神了很多,比起在神界更是多了几分灵气,她就像原本就是属于魔界的剑灵。 “哇塞,魔界居然这么好看!”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十分的空旷,许多模样可爱的生灵在草丛中躲躲藏藏,时而因为她是外来者而多注意她几眼。 “这只是魔界的边境,主人再往里走就能看见真正魔界的模样啦。” 姜晏闻言点了点头,收起茕茕孑立剑就跟着茕茕的指示一路来到了魔界的首都。 魔界的首都叫魔城,里头的格局同人界的京城格局相差无几,只是比人界的更加繁华上不少。 里头住着的魔民们也都是幻化成人的模样在里头行走着,偶尔有几个还未能化成完全的小魔子在街头四处乱窜着,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五百七十八章 老娘才不怕 “茕茕,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姜晏吃了茕茕给她的魔丸,现在身上的仙气已经完全被掩盖,若她以神界仙女的身份入魔界估计会被当成猴子来围观,麻烦的很呢。 吃了魔丸后的她模样褪去了几分清纯,增添了几分魔女特有的妖娆妩媚,再加上原本的底子就不差,现下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魔界美女。 姜晏来到了魔城中的一处小酒馆停下稍作休息,顺便问一下茕茕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才好。 茕茕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人,现在正是魔界老魔尊病重,魔宫的守卫会弱上几分,而泠泱女将军就住在魔宫的西殿,我们可以先混进魔宫。” “老魔尊病重?这是怎么回事?” “如今老魔尊已差不多要步入混沌,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再者他年轻时是个热衷战斗的莽夫,时不时就要和天帝开战打一打,这不因为年轻时积下的罪孽太多,天谴就来了呗。” 姜晏有些疑惑,她实在不理解天谴到底是什么,于是诚实的发问道:“天谴是什么意思?” “天谴就是天道定下的规则被违反后得到的惩罚,就像人界定下的规矩一样。”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个天道也是神?” “不,天道非神非魔也非鬼,它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茕茕只知道天地之初时天道就存在了。” “所以不论是神是魔都要遵守天道定下的规则吗?” “是的,违反者轻则堕入轮回受苦,重则…灰飞烟灭。” 茕茕说到灰飞烟灭时声音微微一颤,姜晏却只当做是她害怕所以才会颤抖。 她原以为天帝就已经是很牛逼哄哄的人物,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个天道? “主人切记不要在心里思考天道,天道会随时不定的倾听被他选中人的心思。” ??? 这么厉害??? 那她直接去寻找天道求他帮忙改变未来不就完事儿了吗?! “茕茕,我是不是可以去寻找天道…” “不行,主人。” 姜晏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茕茕严肃无比的声音给驳回了,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向欢快的茕茕露出如此严肃的声音。 “为什么?” 茕茕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一下后传入一道暖流安抚着姜晏。 “因为世间所有生灵的命运都是由天道来撰写,它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生灵,它没有形态,它一片空白的。” “它是一个就连天帝要见它都要付出代价的…” 茕茕说到这儿忽然一顿,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只知道代价来代价去,就是不好好写命运的天道! “铁公鸡!” 姜晏眨了眨眼冒出了这个词儿,以代价换代价没有一丝留情还不算是一个抠门的铁公鸡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人你可别这么说,万一天道刚好在倾听你的话呢。” 姜晏表示无所畏惧,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无所谓呀,我管它听没听到,就算听到了又怎样,老娘不怕他!” 茕茕被姜晏的语气给逗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暂且忘了这么些日子以来受到天谴的痛苦。 第五百七十九章 糖葫芦小哥 姜晏喝了一口魔界特制的红酒后砸吧砸吧了小嘴,这和她在现代喝的红酒味道差不多,不过比现代的红酒更甜了些。 从她进这家小酒馆就迎来了很多惊艳的目光,姜晏表示对这种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她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直到一只粗糙的大手落在她的肩头,十分猥琐的摸了摸。 姜晏放下酒杯,回头冷冷瞥了一眼一直在摸她肩膀的魔君。 “哦呦,还是个冷艳的小娘子呢。” 那魔君穿着一身原谅色衣裳,模样普普通通。 见她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舔了舔唇角的口水回头跟他同行的魔君们打了个招呼。 “这位魔君还请松手。” 姜晏并不打算在这小酒馆里和一个魔君起冲突,因吃了魔丸的原因声音也变得软软略带着挑逗的意味。 原谅色魔君闻言却是更加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甚至还十分自觉的坐下顺手环住了姜晏的腰肢,故作温文尔雅的说道:“在下绿暗,小娘子可愿意跟随在下一起参加今夜的魔城之夜?” 茕茕的声音是时候在脑海中响起:“主人,魔城之夜是魔界每年都有的传统节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带着面具,魔宫也会打开大门任由魔出入,是个好机会。” 姜晏闻言心下已有计划,遂柔柔的握住了绿暗的手软软道:“小女子愿意呢。” 绿暗感受着来着妖艳女子小手细腻的触觉整个人都酥了,扬起笑容说道:“那今夜在魔宫门口见,在下带小娘子去参观参观魔宫。” 说完就撒开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还时不时的给她抛了个媚眼,然后和同伴炫耀起自己约到了一个美女。 “主人,那个绿暗的身份似乎并不普通,他身上的衣料是魔界贵族特有的。” 姜晏看了一眼绿暗身上平平无奇的衣物,没看出什么奇特。 “而且他的模样似乎也是易容的,总之主人一切要小心为上。” “嗯,今夜戴上面具后谁都不认识谁,就趁着人多的时候混入西殿。” 姜晏离开了小酒馆后来到了魔城的街头,距离计划的开始还有一个下午,她可不打算浪费这一下午的时间,去打探打探一下魔界的情况也是好的。 “茕茕,这儿的物品为什么看起来同人界的没什么区别?” 姜晏走到一处首饰摊上随意挑了一支白玉簪握在手心里感受了一下,里头全都是人界才有的烟火气。 “因为魔界中的小贩子偶尔会化成人类去人界收购一些魔界没有的东西,就比如远处的糖葫芦,主人您瞧。” 姜晏闻声朝远处看了一看,却蓦然被震惊到了。 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分明就是她变成南朝公主没多久出宫去玩碰到的那个小贩! 姜晏放下白玉簪迫不及待的就往糖葫芦小贩那儿跑去,不一会儿就站在糖葫芦小哥的面前停下。 “小娘子要买什么呀,我这儿有从人界来的糖葫芦和小糖人,甜的很呢。” 姜晏定定的看着小哥熟悉的笑容,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第五百八十章 高级推 糖葫芦小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笑容不减重复问道:“这位小娘子想要吃什么呀,今日的糖葫芦买两串送一串、小糖人买三串送一串哦。” 姜晏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亦扬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那就给小女子来两串糖葫芦吧?” “好呢。” 从糖葫芦小哥那儿接过糖葫芦后就不再多做停留,当她想起来想要问他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回头一看,却见糖葫芦小哥已经消失无踪。 姜晏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无法确定。 “怎么会这样…” “怎么啦主人?” 她听见茕茕不解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心中的疑惑又添了一道。 茕茕竟然不知道糖葫芦小哥的事,难道说他是来自计划外的…? “刚才那个卖糖葫芦的你可有探查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 “没有呀主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魔,不过想必他应该经常出入人界,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凡人气息。” 姜晏思忖就连茕茕都不知道的人,是安全是危险是敌是友这些全都未可知。 若是糖葫芦小哥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她,为何现在才出现? 若他是敌早该在当初就直接把她杀了,若他是友那在这场布局中又担任着怎样的角色呢? 姜晏越想越心烦意乱,余光瞥到腰间的那块青玉,拾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又重新别在腰间。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多想。 “我们去寻一处客栈休息吧。” “好的呢主人!” 茕茕很快又化作一只通体莹白的小蝴蝶带着她去离魔宫最近的一家客栈中落脚。 姜晏一踏进客栈就被小二拉着各种东扯西扯了好多,全都是在让她购买什么什么套餐会赠送几日住宿或者是赠送一些魔宫中流出来的赠品,简直不要像大型传销现场。 “小娘子模样生的如此俊俏,小店正巧和城中最大的美颜斋合作出了一款能够美容养颜的玉膏,一盒只有九两银子,买一盒即赠一盒!” 姜晏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年轻不需要用这些给婉拒了。 掌柜的被拒绝多了早就已经练出了一张厚厚的脸皮,见姜晏的态度如此温和立马从柜子中取出一匹清透的纱缎,满脸堆着笑容说道:“小娘子的肌肤如此雪白宛若魔城外的雪山一样雪白,小店正巧和城中销量最受欢迎的衣裳店合作出了一款能衬托您肌肤的布料,相信您买回去制成衣裳一定会很满意的,现在这款布料仅仅只要十九两银子,买即赠同款发饰一套!” 姜晏被掌柜的这一套接一套的说辞实打实的给整懵了,默默摇了摇头再次婉拒说道:“多谢掌柜的美意,只是小女子只想在您店里住一宿,其他的不需要。” 掌柜的再次坚持不懈的同姜晏介绍了一系列和魔城中的店铺联合出品的东西,姜晏严重怀疑这个掌柜的是把所有店铺的东西都联合了一个遍。 第五百八十一章 污蔑名声 姜晏终于是受不了了,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好意思掌柜的,小女子是听闻魔城今夜会热闹非凡,魔宫又会开门欢迎子民们前去参观,您若是再推给小女子这些不需要的东西,小女子就另寻他处歇脚了。” 话音刚落,只见掌柜的方才一脸的笑容骤然消失,摆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看着姜晏。 “小娘子委实误会了,我也不想一直推荐,只是我家中的夫人一直督促着我要多赚点钱养家糊口,我也是没办法嘛。” 姜晏对于这种强行卖惨的行为实在是无感,冷笑了笑说道:“掌柜的,您这店铺就开在魔宫的边儿上,更是魔城中地段儿数一数二的地方,您说的养家糊口不知是要养几个家,几张口?”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非凡的客栈骤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客人都看向了门口同掌柜的对峙的姜晏。 他们原本就不是真的在讨论自己的事儿,而是第一次看到竟然有人在面对掌柜的一张出了名的三寸不烂之舌时还能沉着冷静的应对,并且回怼了一番。 掌柜的也是第一次被怼,还是被一个魔女给怼了,当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你你,你这魔女好生无礼,你又不是开客栈的又怎会知道我们做掌柜的有多难维持生意?!” “我们客栈在魔城中的口碑是出了名的好,你出去随便抓一个客人都知道我们客栈的价钱优惠!” 姜晏并未被这一套一套的说辞给洗脑,随意拿起放在算盘旁边的一张价目表,指着其中一盘菜的定价冷笑道:“不知掌柜的您这一盘翡翠玉虾中可是真的加入了翡翠,定价竟然要五十两银子?” 掌柜的能开这么久的客栈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任人拿捏,沉下脸说道:“小店中的虾都是从神界的天河中捞出来的灵虾,定价贵一些又如何?!” “是么?敢问掌柜的可敢从后厨取些灵虾来让小女子瞧瞧,小女子正好有幸如果神界也算识得些什么。” 掌柜的瞧着姜晏脸上的笃定,似乎铁了心的要和他杠到底,眸中不由划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就掩饰好了。 “你去取些虾来。” 掌柜的吩咐一旁的小二把虾取来,勾唇不屑的看着姜晏,去过神界的魔除非是跟魔宫有些关系的,魔城也就这么点儿大,每次聚神宴中去的魔君魔女他们也都知道,可从未听说过有这个女子去过神界。 想必是这个女子在炸他想要让他慌乱,说不定她就是隔壁客栈中派来搅局的呢? 姜晏接过小二手中还算有一丝气息半死不活的虾,仔细辨认了一番。 “主人,这个掌柜的是骗人的,这虾分明就是从人界河里捞上来的,一点儿灵力都没有!” “我就知道这掌柜的是故意想要坑钱的!” 掌柜的见她一直在看虾也不说话,自以为她就是虚张声势并不会辨认,遂松了一口气冷笑道:“诸位且看,这小娘子分明就不会辨认就来污蔑小店的名声…” 第五百八十二章 甩锅 正在掌柜的打算滔滔不绝的去讨伐姜晏时,姜晏却只是把虾往桌上一放,面色从容淡定。 “掌柜的,你这虾压根儿就不是从神界运来的,虾里可是一点儿灵气都没有。” 掌柜的面不改色,作出不满生气的表情就要赶她出去:“你这小娘子怎敢胡诌,小店中的灵虾全都是从神界运来的,怎么会没有一丝灵力,定然是你不会辨认所以胡诌!” 姜晏见这掌柜的脸皮厚出一种境界,无奈的从怀中取出一颗从神界带出来的灵珠,对着桌上那只可怜的虾。 “这是神界中的灵珠,对世间万物一切有灵性的东西都能感应到,如若这颗灵珠没有发出光芒,那就说明这只虾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虾!” 掌柜的以他浅薄的见识判断姜晏就是一个来捣乱说谎的魔女,手中的灵珠更是随便胡扯的,无所谓的说道:“小娘子您请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颗珠子是不是灵珠也未可知。” 姜晏懒得再看这样一个泼皮无赖,见在她面前毫无反应的灵珠,冷笑道:“诸位可是看清楚了,这颗灵珠并未发出光芒,这只虾就是假的!” “小娘子,话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也不跟你多费口舌了,说吧,对面给你多少银子让你不惜一切要污蔑小店,小店给您双倍的价钱,知求您回去别再来祸害我们小店了可好?” 姜晏简直要被这种人给气笑了,索性拿出灵珠直接往掌柜的脸上扔去,就在众人以为掌柜的要被打了的时候,却见灵珠在掌柜的面前停下,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青绿色熠熠生辉的光芒。 “哇,这个小娘子没有胡说啊,那真的是神界的灵珠!” “是啊是啊,难道说我们花重金点的翡翠虾原来不过是普通没有灵力的虾?” “我看有可能,我吃着就是觉得比寻常虾鲜美一些,却没有感到一丝灵力。” “可是掌柜的不是说只有吃完消化了才会感觉到的吗?” 诸如此类的议论云云,姜晏抱着手臂气定神闲的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掌柜的,淡淡道:“现在闹到这个局面了,掌柜的你可还满意?” 掌柜的见眼前的灵珠骤然被收回女子的手中,眸中一片慌乱之色,双腿不自觉的在打颤。 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小心翼翼的给姜晏赔礼道歉:“小娘子抱歉,方才是鄙人见识粗陋了,做为补偿免费住小店三日,您看可好?” 姜晏对这种转移重点的道歉属实无感,翻了个白眼直白的说道:“掌柜的,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这一屋子的客人,明白?” 掌柜的闻言立刻转过身不停的点头哈腰同那些怒火明摆在脸上的顾客们:“对不起对不起,小店出了这种情况委实是小人的失误,小人没有确认好从神界购入的大量虾是有问题的,请各位看在小人也损失了一大笔银子和第一次犯错的面子上原谅小人。” 姜晏勾唇一笑,这是在把锅甩到代购的人身上。 第五百八十三章 城主的女儿 “掌柜的您既然把店内菜品的价格定的如此高昂,不说每日,每月也赚的盆钵体满了吧?” “掌柜的您既然已经如此为何还要联合魔城那么家店铺出产品推给顾客?” “您说要养家糊口,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般做确实也没错,只是您的家人是全靠您一人赚钱维持生计的吗?” 掌柜的面对姜晏咄咄逼人的问题,额间不断冒出冷汗,笑容逐渐消失。 “小娘子,这掌柜的夫人可是城主的女儿,怎么会缺银子呢?” 众多顾客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明显的声音,一下子就吸引去了所有人都目光包括姜晏和掌柜的。 掌柜的才在脑海中快速编了一套可怜巴巴的卖惨故事,下一秒就被不知名的顾客给揭穿了。 心中蓦然一惊,他夫人是城主的女儿的确没错,只是当初成婚的时候应城主的要求办的极为低调,所以魔城中压根儿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这么些年来也没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看来是当初有人看到了。 姜晏闻言饶有兴趣的看着低着头的掌柜的,轻笑道:“原来掌柜的夫人是城主的女儿啊,那小女子倒是好奇掌柜的您要赚那么多银子作甚?” 掌柜的冷汗不断的在滴落,再加上身后不断叫着要求退钱的顾客,心中的压力一下子倍儿增。 约莫一刻钟,身后忽然砸来一盘糊状食物,正中掌柜的后脑勺。 只见一直低着头的掌柜的缓缓抬起头来,不顾脏乱随意把脑壳上粘上的东西抓了抓下来,回头对着顾客们郑重的说道:“今日之事是小店的失误,请诸位有序排好队,小二会为诸位退完今日所有的银子,并各赔上十两银子。” “这位小娘子你且跟我过来。” 姜晏望着掌柜的态度忽然的转变,有些怀疑的跟着掌柜的来到客栈的最顶楼。 “茕茕,这掌柜的不会想把我给杀了吧?” “主人放心,这个掌柜的只是一个低等的魔,并不能对您造成什么损伤。” 姜晏点了点头,但还是怀疑的看着掌柜的有些驼背的背影。 “小娘子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个低等的魔,从未修习过任何的法术,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的。” 姜晏不语,只是静静地跟在掌柜的身后,他倒要看看这个掌柜的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姜晏跟着掌柜一路走到客栈的顶楼,又弯弯绕绕的走了很久很久,在最深处的一间屋子中停下。 “主人,这间屋子中死气很重很重,估摸着应该是一个将死之人。” 掌柜的自然的推开了屋门,进入后回头对她说道:“小娘子且进来看个清楚吧。” 姜晏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她进去跟着掌柜的来到软榻前却蓦的震惊了。 软榻上躺着一个模样苍老,一头白发的老者。 她似乎是生了很重的病,浑身上下全都是透露出一股病态。 “那是…那是你的母亲?” 姜晏皱着眉轻声问道。 第五百八十四章 生死花 却见掌柜的直接跪在软榻边上,小心翼翼的握住老者路在外头的手,摇了摇头生怕吵醒她似的,轻声道:“这是我的夫人,也是城主的女儿。” 姜晏闻言蓦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软榻上垂垂老矣的老人,又看了看明显只有中年模样的掌柜的,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是说…这个老人是你的妻子…?” 掌柜的一双浑浊的双眼中划过一丝柔情绰态,轻轻靠在老者的手上喃喃自语道:“是啊。” “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晏靠近软榻一步,仔细端详起静静躺在软榻中的老者。 “主人,眼前这个老者的病不简单!” 茕茕略带着惊讶和严肃的声音骤然在姜晏的脑海中响起。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进门后茕茕方才已经探测过她的命脉,发现她早就已经死了,如今躺在软榻上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姜晏闻言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悲伤,她似乎明白了掌柜的为何要抬高物价了。 “所以这就是你抬高物价的理由?” 掌柜的闻言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我听说只要服用大量的生死花就能让她醒过来恢复如常,只是生死花是只有在魔宫中才有,为了能够买下生死花再让魔宫中的人送出来,我只能抬高物价。” “我原是打听到了一条门路,能赚到更多钱的门路。” “也就是灵虾?” “嗯,只是我没想到这一次那个卖虾的神骗了我。” 姜晏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掌柜的是真的不知道灵虾是假的,方才硬起来的心顿时软了不少,再加上亲眼看到了他夫人的惨状。 “你用生死花多久了?” “约莫已经十年了。” “可有成效?” 掌柜的闻言重重叹了一声,望着软榻上的老者,眼角留下了一滴清泪。 “最开始是有的,只是自从一年前开始她就很少再醒来,逐渐的变老,生死花的作用似乎不大了。” 姜晏思索片刻,说道:“可还有多的生死花,我能看看吗?” 只见掌柜的指了指摆在窗台上的一株白到不能再白的花朵,那便是生死花了。 姜晏缓缓靠近了这株生死花,却见花蕊是如血一般暗红,不由的皱了眉。 “主人,这的确是生死花没错,只是…” “只是什么?” 茕茕似乎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把这个残忍的事实说了出来:“生死花并没有治疗的效果,最多能补气养神。” “城主的女儿估计是自己强撑着一口气让掌柜的安心,时间久了也撑不住了,所以才会出现生死花没有成效的结果。” 姜晏闻言为之一振,若真是如此那真的太惨了,掌柜的花尽心思不惜得罪全城的人都要治疗好自己的夫人,到头来竟然告诉他那些花其实是没用的? 这换谁都会受不了吧,姜晏扪心自问自己也绝对会受不了,可能还会奔溃直接随着爱人离开。 姜晏想了想还是打算隐瞒这件事,缓缓踱步到夫人的软榻前停下,柔声说道:“我可以…我可以触碰她吗?” 第五百八十五章 将死之人 掌柜的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这个小娘子只是心直口快了些,并未心存恶意,方才若不是她的揭穿估摸着他会一直被那个卖虾的神欺骗。 思及此处,掌柜的狠狠捏紧了拳头,那个卖虾的神看起来是个正经神,没想到居然是个骗子! 看来下次去找他买虾的时候要狠狠骂他一顿,顺便把被坑了的钱给追回来!!! 他一直都小心维持好的店铺生意居然在今天差点儿都赔了,幸好他有存款还配得起,不然就凉凉了。 姜晏微微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触碰上老者的眉心,闭上眼用心去感受。 “是这样吗,茕茕?” “嗯嗯,主人只要用心去感受,心无杂念就行了。” 方才茕茕告诉她有一种办法能够知道十年前发生的事,现在她就是照着茕茕给的指示去做。 姜晏平复好心情,闭上眼等待着。 只见一个画面忽然涌入脑海中,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躺在软榻上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由掌柜的亲自熬出来的生死花药汁,面色苍白眸中却露出幸福之色。 “阿邕,我这病估摸着是不会再好了…” “秀儿莫言胡言,我查遍了古籍,这生死花的疗效大得很呢。” 女子的声音柔弱无力,却也能清晰的听出来有精神时是多么的活泼。 掌柜的不厌其烦的告诉女子她一定能好,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女子也静静地听着,低着头靠在掌柜的温暖的胸膛间,眸中划过一丝哀伤。 “她这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姜晏作为一个局外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观看着这一切。 “看起来是的。” 茕茕出乎意料的只短短的回了几个字,看来她也十分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可惜不能看到城主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患上的病,又为何在魔界中居然没救。 画面一转,只见女子等掌柜的离开后喊来了她的贴身侍女,望着侍女难受的模样不由的温柔笑了笑安抚道。 “你莫要难过,更莫要心生愧疚,我知让你告诉阿邕生死花的办法你很为难,可这也是让他能够活下去的办法啊…” 侍女通红着一张脸,吸了吸鼻子终究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小姐,你为何一定要骗大人,这么做为何大人就能活下来啊。” 女子笑容淡淡的,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是如此的爱我,能爱到为我去死的地步,可我生来就带着的顽疾就连神界的神医都没办法诊治,我的命既然已经如此,我再不能拖累他了…他为我而死实在是不值当啊…” 侍女哭的更惨了,可因害怕被掌柜的发现,只好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好啦,你别难过啦,等我去了后记得要好好照顾他,若他能再遇上让他倾心的女子,你一定要帮助他。” “他这人没有人照顾就会邋里邋遢的,这样子怎么会有好姑娘看上他呢。” 侍女听着将死之人的碎碎念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一边哭一边听着自家小姐的叮咛嘱咐,一条不落的记下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却说祁月国常年四季如春,然而这一日天气倒是差上不少。 清溪顶着烈日从井里打出一桶又一桶的井水倒入盛满衣物的盆中,冰凉的水顺着衣角流在灼热的地面上,不过一秒就蒸发消失不见。 “我说废物,你这一天天的饭吃下去了力气倒没见长一分,做事磨磨唧唧的我看了就生厌!” 说话的是月华宫的掌事宫女云燕。 云燕撑着把油纸伞站在阴影处,面露嫌弃的白了一眼站在烈日下的清溪。 清溪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矫情的宫女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把盆拖到阴影处,扯过一把小凳子坐下开始清洗。 “谁允许你拖到这里来的?” 云燕见清溪的动作顿时柳眉倒竖,怒气冲冲的丢下油纸伞快步上前,一脚踢翻了盛满衣物的盆儿。 “哼,还不快捡起来重新洗?!” 清溪皱着眉抬头望向一脸得意洋洋的宫女,半晌后起身冷声道:“你踢翻的,你去捡。” 来这儿架空朝代已有些日子了,清溪一直觉着只要忍让些在这儿深宫里就能混得好些,谁知这些宫女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来劲了是吧? 云燕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如同泼妇一般挽了挽袖子,狠狠推了一把沈清溪,嚣张跋扈道。 “怎么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说完又是狠狠一推。 “你娘本来就是区区一个洒扫宫女,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才会被皇上看上!” “自己是个野鸡就别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还不快给我去把衣服捡起来洗了!” 云燕每说完一句话便狠狠推清溪一把,直逼的清溪又回到了烈日之下。 清溪冷眼瞧着眼前这个飞扬跋扈不知死活的宫女,淡漠道。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什么意思?” 云燕还没反应过来忽感受到小腿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狠狠与灼热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而动手的人一脚踩在她的背上使她动弹不得。 “你!沈清溪你敢这么对我?!” 清溪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不断挣扎的宫女。 她在现代可是跆拳道黑带九段的国际连连,只因为那天刚下班走过人行道时多看了一眼帅哥就被天降正义送她来古代了。 “谁准你直呼公主殿下的名讳?” 话落学着云燕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狠狠加重了脚上的力道,痛的云燕直倒吸一口气。 “我...我就叫你这个杂种的名字了,有本事你今儿个就不要让我活着出去!” 清溪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了几声,骤然收回脚蹲下身用力扯着云燕的头发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你不配让我手上沾了你的脏血。” “我告诉你,就算我娘是个卑微的乞丐她也是被皇上亲封的娴贵妃!” “我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你这个狗东西来指手画脚!” “听明白了吗?” 她堂堂一个跆拳黑带教练因为多看了一眼帅哥学员,导致被车撞了穿越了也就算了,还穿越到一个最不受宠的公主身上。 整日受一些无端的谩骂和欺辱,今儿个她就不忍了! 以后也不忍了! 云燕感受到头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头皮像是要被人硬生生扯下一般。 “呵,我呸!” 清溪眉目一凝,扯着云燕的头就往地上狠狠撞去,鲜血瞬间流了满地。 方才气焰嚣张的云燕抽搐了两下口吐鲜血,脑袋和身体上的剧痛让她陷入了昏迷。 第二百八十七章 拿云燕这只出头鸟出完气后,清溪望着鲜血淋漓的地面心中突然一阵懊悔。 除了地上的衣服要捡还得收拾流了一地的鲜血,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正当她认命的一件一件收拾着衣服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清溪抬头瞥了一眼外头惊呼的宫女,顿时面露喜色。 才发愁没人帮她清理地面,这不就有人自动送上门儿了嘛。 来的宫女是云燕的好姐妹,云雀。 “呃,云雀是吧?” “你的小姐妹现在昏迷不醒,赶紧把她抬去太医院诊治,不然过一会儿人就该死了。” “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把地面上的血擦擦,看着怪渗人的。” 云雀听着这道清甜侬软的声音猛然回过神来看向清溪,哆哆嗦嗦的指着她。 “是你...是你这个...是你这个杂种...对云燕姐姐下的毒手?” 清溪把刚捡起来的衣服放入盆中,听着云雀磕磕巴巴的声音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目光真挚像是在恳求一般。 “是谁下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忍心你的小姐妹一直躺在这儿被太阳暴晒吗?” “快把你的小姐妹带去太医院还能抢救一下。” 清溪像是没注意到云雀惊慌失措的神色,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笑了笑。 瞧把这姑娘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杂种还我姐姐命来!” 云雀见清溪还露出一抹笑容顿时气的满脸怒容,打量了一下四周抄起地上放着的木瓢就要往她头上打去。 清溪堪堪别过头躲过木瓢的攻击,一手抓着云雀的手腕,另一手狠狠将云雀按在水盆中。 “让你把你的小姐妹带去太医院诊治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看来你们的感情也没多深嘛。” 云雀拼命挣扎着,在快要放弃生的希望的时候骤然被提起,重获新鲜空气猛的呼吸。 “刚才收拾了个人现在心情挺好的,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你去把她带去太医院还能抢救抢救,再回来把地面清洗干净,最后把衣服洗干净了晾干,知道了吗?” “嗯?” 云雀恐惧望着清溪眉眼弯弯宛若仙女似的模样,却说出比地狱中的修罗还要恐怖的话,哆哆嗦嗦的点头。 “奴...奴婢...奴婢知道了...” “听话的姑娘有糖吃昂。” 清溪松开提着云雀领口的手,心情大好的负手于腰后,回到月华宫内。 她现在的身份是祁月国排名第七的公主,也是最不受宠的公主。 她的父皇一门心思扑在管理前朝的事儿,对于后宫中的事儿一概不关心。 这也就导致了她的母妃被皇后害死也没人替母妃做主,至于为什么会成为最不受宠的公主? 还不是因为皇后觉着她模样生的太好,怕她夺去皇上自己女儿的宠爱,于是把她丢在离权力中心最远的角落月华宫里自生自灭。 而她的父皇就不用指望了,估计这几年早就忘了还有一个七公主了。 月华宫的宫女原本因为入住了一位公主殿下而兴奋,以为自己要发大财了,结果没想到来的是一个不受宠的主儿,渐渐的就懒得搭理甚至欺辱谩骂。 第二百八十八章 清溪打量了一番虽然不大到还算干净踏实的宫殿,轻轻叹了一声。 反正都不打算继续忍下去了,接下来谁要是还敢不尊重她,她绝对千倍万倍奉还,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来这世间一遭!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不乐意她清闲下来了,很快又派了第三个炮灰上阵。 “喂,杂种今天怎么这么老实的待在月华宫里?” 清溪才吃下一颗新鲜的荔枝还没吐出里头的核儿,一听这不屑的声音差点儿没被噎死。 这年头连找死都要上赶着吗? “还不快来帮忙,杂种!” 云莺怀里捧着一堆质地上好的衣料,皱着眉瞥了一眼坐在贵妃椅上悠闲吃荔枝的女子。 清溪吐出核儿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这身粗布,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儿才慢吞吞的上前。 “快点啊!” 堂堂公主殿下居然穿着连宫女都不如的衣料,这像话吗? 这当然不像话! 清溪照着云莺的话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云莺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把衣料捧在自己的怀中。 “既然你都帮我拿来了,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啦。” 话落转身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不顾身后云莺的目瞪口呆。 “喂,你要把我的衣料拿去哪儿?” 云莺缓过神儿来立马怒气冲冲的上前拦下清溪,正打算破口大骂时却狠狠的颤了一颤,不由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清溪此刻面无表情的盯着云莺,眸中泛着一丝危险。 “你说这是你的衣料?” “对啊。” 云莺望着陌生的清溪心里没来由的慌张,却还是硬气的抬起下颚冷哼道。 “就凭你这样下作的人哪里配穿上等的衣料?” “快把东西给我送到我的房中!” 清溪盯着云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良久,叹了叹。 这自然不是云莺这等宫女才能穿的衣裳,每个月的都有月俸和上等衣料发放,然而自从发现她是个不受宠的主儿,渐渐的就独吞了。 “这衣料上写了你的名字了吗?” “你叫它一声它会应你吗?” 云莺气的就要挥手扇清溪一巴掌,然而却被清溪淡漠的眼神吓得又缩了一缩。 “哼,今天这衣料我就大发慈悲赏赐给你,给我让开杂种!” 清溪一动不动的站在廊道中间,面无表情盯着已经自乱阵脚的云莺,半晌后侧身让开一条道儿让她过去。 云莺原本见一向软弱的杂种今儿个居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心里还有一点慌,现在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脓包软弱啊。 路过时冷哼一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的走过。 然而还没走出一米距离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云莺吃痛的揉着腰半天爬不起来,遂回头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杂种你胆子变大了不少?” 清溪听着这些炮灰一个两个的都在喊她杂种心中早已不耐烦,眼看着云莺就要爬起身的时候又是用力踹了一脚。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共喊了四声杂种,你想想这四声我该怎么偿还呢?” “杂种就是杂种,还几声?” “啊,六声了呢。” 云莺没有辜负清溪对她的期望,果真是个脑子蠢的,这时候了还盛气凌人。 “既然你想不出来,要不我帮你想想?” 第五百八十九章 “你说我是折断你六根指骨呢,还是打断你六根肋骨呢?” 清溪状似愁闷的望着惊恐万分的云莺,认真喃喃自语道。 “好纠结啊,你自己选好不好?” 云莺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一股从骨子里溢出的求生欲使她拼尽全力挣脱束缚,拼了命的往外跑。 还不忘时不时回头看看清溪有没有追上来,活像是见鬼了一般。 清溪望着云莺仓皇逃离的背影眨了眨眼,抱起地上的衣料哼着小曲儿回到寝宫里研究该怎么缝制。 跑就跑了,最好不要再回来污了她的眼。 ‘咕噜咕噜’ 清溪捂着肚子叹了一声,这年头公主这么难当的吗? 原本那些宫女们都指着她做事儿会给她送饭,如今一个死了两个被吓跑了,看来得自食其力了。 清溪越想越委屈,索性捯饬了一番自己看起来精神些,方才折腾人的时候不小心把头发折腾凌乱了,看起来倒有些疯婆子的样子。 凭借着记忆的小路,清溪在宫里一阵弯弯绕绕后终于在力气被耗完前来到御膳房。 这会儿正值饭点儿,御膳房中的奴才宫女们忙做一团,根本没有注意到清溪的到来。 “喂,新来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俊朗的男声,清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声音的主人。 声音道主人约莫才十五岁,身着一袭灰扑扑的下等奴才服饰,而他的模样没有辜负他的声音,生的朗目高鼻。 这将来长开了定然是个帅哥啊,在这儿御膳房当下等奴才属实可惜了。 “不是,我是来...” 清溪正打算解释她不是新来的奴婢而是七公主,小帅哥就抱着木柴自顾自的越过她碎碎念道。 “我叫折沉,也是刚入宫的下等奴才,看你的样子也是刚入宫的吧?” 清溪顺着折沉的话看了看自己穿的粗布麻衣上头还有些补丁,难怪他会以为自己也是下等奴才。 这公主做的真是太失败了! “入宫了以后要学很多规矩,刚开始可能会不适应,不过熟悉了以后就适应啦。” 折沉把木柴塞进灶台里,开始生火。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姑娘?” 折沉见清溪愣愣的站在一旁,回头笑了笑道。 “我叫沈清溪,宫里的姑娘呀。” 天啦噜,这小帅哥一笑起来好甜啊。 “哈哈哈清溪姑娘说笑了,如今我们不都是宫里人了嘛。” 清溪望着折沉明显一愣的神色眨了眨眼认真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爹是当今圣上,我是七公主。” 折沉生火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从这段信息量中缓过来,瞪大了眸子丢下木柴就要下跪行礼。 “别,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犯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清溪连忙扶起折沉,轻笑道。 “公...公主殿下...” 清溪大大咧咧的拦过眼前还没长开了的小帅哥,有些薄茧的爪子趁机捏了捏他的肩膀。 不错还挺结实的,可以考虑收入月华宫做掌事大人。 折沉见自己的身上忽然搭过来一只小手,鼻间隐隐萦绕着属于女子的淡淡清香,顿时抖了一抖,磕磕巴巴道。 “公主这...这不得体啊。” “无妨无妨,没什么得体不得体的,跟我回月华宫做掌事官儿,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第五百九十章 折沉寻思着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殿下怎么包自个儿吃香的喝辣的,不受欺负就已经很好了,他又不傻不会自个儿想想。 “奴才谢公主的好意,只是奴才比较喜欢在御膳房干活儿...” 清溪瞧着折沉这副不甘愿的模样顿时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好可惜啊,你的模样生的这般好在御膳房里呆着真的是浪费了。” “行了我也不勉强你,你帮我找点儿吃的,我快饿死了!” 清溪松开折沉后扬起一抹笑颜,她可没忘来御膳房的目的是为了填饱肚子。 折沉立马跑去摆着各宫主子食盒的地方找到写着七公主木牌的食盒,掀开一看里头竟然是些粗茶淡饭。 又掀开别宫的食盒,只见里头尽是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皱着眉一一盖回去。 “公主,这是您的食盒。” 清溪瞧着折沉眉头紧锁便知道他是看过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心里一阵苦涩难过。 做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有得吃就不错了,月华宫里那些奴婢吃的都要比她的好,要不是指着她干活估计这点粗茶淡饭都没有。 算了,既然都来御膳房了,怎么说也得改善一下伙食,这幅身子还在长身体的阶段,日日都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怕是会营养不良。 “去把御膳房掌事的喊来。” 折沉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要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快步离开前去喊御膳房掌事。 不过一刻钟掌事公公便匆匆跑来,微微作揖行礼。 “奴才见过七公主,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清溪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庞公公,心想本以为会来个势利眼的,没想到看起来倒是挺和善的。 “公公您瞧瞧您手下这些奴才们办事有多不仔细,本公主每日的膳食都是这些连下人都不如的粗茶淡饭,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吧?” 清溪顺手把食盒打开,让庞公公看了一眼里头的膳食。 庞公公努力伸长肉乎乎的脖子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低下头赔着笑。 “实在是对不住公主,奴才也不跟您打太极了,这是上头的命令奴才不敢不遵。” “上头?哪个上头?” 庞公公正寻思着怎么委婉的表达是皇后娘娘下的旨,几个洗菜婶子抱着一堆菜直白道。 “自然是皇后娘娘咯。” 庞公公瞪了一眼说话的周婶子,抬头赔着笑让自己看起来更和善一些。 “皇后娘娘定的规矩奴才实在是不敢不遵,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奴才们。” 周婶子一边择菜一边碎了一口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说公公啊,您跟这个不受宠的主儿客气什么,直接拿把扫把轰出去得了,省得在这儿浪费口舌。” 清溪本想着庞公公区区一个奴才若是违抗皇后的命令怕是会保不住命又待自己如此客气,要不就算了膳食自己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不曾想势利眼真的是到哪里都有,冷笑一声。 “这位婶子说话如此难听当真不怕夜里舌头别人拔了去?” 周婶子一听这位不受宠的公主居然敢咒她,把菜一甩叉着腰瞪大了一双浑浊的眸子,颇有市井闹市里那些骂街泼妇的架势。 第五百九十一章 “呦,臭丫头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咒起人来倒是毫不留情!” 清溪又不是什么绿茶白莲,被人当面骂了还作出大度宽容的样子,在这深宫中大度宽容又不能当饭吃填饱肚子好活命。 “周婶子乱说话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承担后果。” 周婶子索性上前用力推了一把冷下脸的清溪,讽刺一笑。 “你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主儿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宫里别出来瞎折腾,弄到最后连粗茶淡饭都没有的下场!” 周婶子的力气比云燕的大上不少,一下就把她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的斜着眼看着她。 一旁的折沉见她摔在地上顿时皱眉对庞公公急切道。 “公公您倒是说句话啊!” 庞公公眸中划过一丝心疼,叹了一叹摇摇头低声道:“让七公主受点儿罪回去也好,这样以后就不会来御膳房折腾了,若是被皇后娘娘发现了七公主定会受更多的苦。” 折沉瞧着庞公公见死不救立刻就要去扶起清溪,还没迈出第一步就被庞公公牢牢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清溪揉了揉摔疼了的手臂,隐有刺痛感传来,大概是摔破了皮。 “赶紧起来带着食盒滚回你的月华宫,下次要是还来就不是推你一把这么简单了!” 其他择菜的婶子和正在切菜的奴才皆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心疼的瞧着揉着手臂的小姑娘却又无可奈何,皇后娘娘亲自定下的规矩他们哪里敢违抗。 “行了阿周别闹了,回来干活儿吧。” 有看不下去的婶子皱眉劝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闹了,这臭丫头咒我舌头被人拔了去我自然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周婶子不满的瞪了一眼方才为清溪说话的婶子,恶狠狠道。 清溪揉着手臂起身拍了拍裙上的灰尘,一步一步靠近自以为教训了公主殿下沾沾自喜还不知收敛的周婶子。 ‘啪!’ 周婶子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回头瞪向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的女子。 “你...” ‘啪!’ 又是响亮的一记巴掌声,直让围观的吃瓜群众心中震了一震。 “第一巴掌是因你口不择言不会说话还偏要开口。” “第二巴掌是因你不懂尊卑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周婶子哆嗦着一张嘴干瞪着眼望着清溪,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你居然敢打我?!” 清溪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这些人被打后的台词是只有这一句了吗? “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让她治你得罪!” 清溪一听皇后娘娘蓦然冷下眸子,一把拽起周婶子的衣领,声音竟是冷漠的像是凛冬中结成的冰。 “本公主何罪之有?” “你...你虐待下人!” 周婶子冷汗直流,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直视清溪的双眸生硬道。 “本公主虐待下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本公主这是在教训一个不懂尊卑、口不择言的畜生!” 话落狠狠将周婶子甩到地上,让她也尝尝被人摔在地上的滋味。 “你们都给本公主听好了,本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祁月国堂堂正正的七公主殿下,她皇后如今敢苛待本公主就做好被父皇知道的准备。” “届时你们这些受了皇后指使的人能不能活命本公主可不敢保证。” 第五百九十二章 庞公公骤然明白了清溪的意思,这是要闹到陛下那儿,陛下自然是不会拿皇后开刀,届时受罪的只会是他们御膳房的人! “公主殿下,奴才明白了。” 庞公公松开了折沉的手,望着清溪眸中的睥睨天下之色深深作揖垂眸沉声道。 “阿周今日以上犯上,逐出御膳房迁去掖庭做下等宫女永不得回御膳房!” 周婶子堪堪从地上爬了起来跪着到清溪脚下,面如死灰的抱着清溪的脚踝哭喊求饶。 “求求公主饶了奴婢一命,奴婢也是为御膳房着想才大言不惭伤害公主,奴婢是迫不得已的啊!” “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 清溪冷眼瞧着方才盛气凌人的周婶子,低下身狠狠推开她,淡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本公主方才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不是吗?” 话落转过身不再看她,任由奴才们架着她出去。 “诸位听好,从今天起本公主即御膳房规矩,若是有谁还不服气尽管说来,反正也不会有所改变。” 清溪望着这些人眸中的恭敬满意勾唇一笑。 “庞公公,本公主想问您要个人儿。” “公主请说。” “喏,就是你身旁的折沉!” 折沉才从清溪的变化中缓过来,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还真是执着要他啊。 “好嘞,折沉快去!” 庞公公毫不犹豫的把折沉打发到清溪的身后,笑眯眯的挥着手。 “折沉今后要好好侍奉公主哈,若是被公主撵回来我可不收你。” - 折沉提着装满佳肴的食盒跟着脚步雀跃的公主回到月华宫。 “以后你就是月华宫的掌事了,不要拘束哈。” 清溪回头朝折沉甜甜一笑,接过食盒抱着回到寝宫里享用,殊不知她的笑容从此在折沉心中烙下深深印记,再抹不去。 夜逐渐降临,云雀颤抖着手为她准备沐浴的热水。 清溪皱着眉不满的看着云雀哆哆嗦嗦的把水都洒了个大半,冷声道。 “月华宫是只剩下你一个宫女了吗,其他宫女呢?” 云雀心中不断祈祷着清溪不要说话,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水顿时撒了一地。 “回公主的话,月华宫的太监宫女们现在在偏殿打叶子牌赌钱...” 清溪长叹了一声,还以为今天收拾的人够多了,没想到还有一屋子的人等着她去收拾。 “行了,带路。” “是。” “对了,云燕怎么样了。” 清溪忽然想起白日里第一个送上门的炮灰,不知道现在她是生是死。 “回公主的话,云燕姐姐正在太医院诊治。” 说话间已经到了月华宫偏殿,里头宫女太监们快乐的嬉笑声毫不掩饰的从里头传来。 云雀听着这一声声嬉笑声心中默默为他们点上一根蜡烛。 ‘啪嗒’ 门骤然被大力推开,里头的宫女太监们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是什么情况,见是清溪立马唏嘘一片,视若无睹的继续打牌。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啊。” 清溪听着这声儿公主殿下明显是在讽刺她,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笑,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听的都倦了。 “去,让他们安静下来。” 云雀已经见识过清溪的手段,丝毫不敢违抗她,立刻动身走到桌前大声道。 “大家都静一静,公主有话要说。” 其中一个坐在中心位置被许多人围在一起的宫女嘴角微微上扬,白了一眼清溪淡淡道。 “呦,今儿个倒是稀奇的很,云燕一日未归,云莺躲在房里不肯出来,我们云雀倒直接喊上公主了。” 云雀朝云鸾使了个眼色,皱眉轻轻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云鸾自动忽略了云雀给她的暗示,把叶子牌往桌上一扔,起身高声道。 “既然我们的公主有话要说,大家安静安静,听听她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云雀见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回到清溪身后低着头不语。 云鸾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儿,瞪大了眸子惊讶道。 “云雀你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儿?” 清溪缓缓走到桌前拿起叶子牌打量打量,半晌后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一把将牌狠狠甩在云鸾脸上。 众人陡然一愣,这是什么操作? “叶子牌好玩儿吗?” 云鸾捂着被叶子牌棱角处刮出细小血痕的脸,惊恐尖叫道。 “我毁容了!毁容了!” “云雀你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把这个杂种按住!” 云雀恍若未闻,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不语。 众人皆被清溪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震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这会子竟是傻愣愣的瞧着清溪。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按住!”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立马上前准备抓住清溪,却见清溪半眯美眸,素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容,伸出去的手登时又重新缩回背后。 “云鸾姐...我们...我们不敢...” “废物,给我让开!” 云鸾见平日里围着她捧着她的几个宫女今日竟敢违抗她的命令,狠狠剜了她们一眼随即上前亲自抓清溪。 清溪寻思着凭她一人收拾一屋子的人委实有点儿困难,得找个拔尖儿的出来震震,这不就自己送上门儿了一个嘛。 “云雀!快来帮我!” 云雀蓦然抬起头看向云鸾狰狞阴鸷的表情,急的左右为难。 白日里她已经见识过清溪的手段,狠戾丝毫不留情,可她已经过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她不想再被打回原形去辛苦伺候别人! 云雀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前脊梁骨挺的直直的少女,终究狠下心来大喊一声:“云鸾我来帮你!” 话落就抄起搁在一旁的土巴碗就朝清溪的后脑勺用力砸去。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闭上了眼睛,只听见一阵陶瓷破碎的声音和一声不屑的轻哼声,再睁开眼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到等大了眼睛。 清溪一手狠拽着云雀企图置她于死的手用力一扳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云鸾的脖颈,不顾云鸾的挣扎愈发用力。 “公主…公主饶命!!!” 方才那些蠢蠢欲动的宫女们见着这一幕纷纷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个都不敢上前劝阻。 在她们推推搡搡下,最角落里的一个从一开始就低着头没有参与进去的瘦小宫女被推了出来。 “云烟你快去向公主殿下求情…” 云烟眉眼间皆是恐惧,颤抖着身子站在一身杀戮气息的清溪面前,双手因太过紧张而捏紧了衣袖,半晌后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直视清溪的眼睛,弱弱的说道。 “求公…公主…饶了…饶了云鸾和云雀姐姐!” 云烟越说声音越发颤抖,在看到清溪的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分更是吓的直接跪下。 第五百九十四章 清溪瞧着眼前被吓得跪下的小宫女,不由的轻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故作威严。 “你可是让本公主放过这两个以下犯上不知悔改的东西?” 云烟害怕的直发抖,她回头看了几眼推她出来的宫女们,见她们拼命的朝自己点头后才小声说道。 “是…奴婢求公主放过她们…” 清溪见云烟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就知道这也是个被欺辱的,遂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柔声道。 “你是真心想放过她们,放她们逍遥自在的在月华宫为非作歹,肆意妄为?” 云烟闻言一愣,她扪心自问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而今日的公主清溪目光中竟然多了些平日里不曾有的东西? 像是… 像是坚强、果决、勇敢。 “奴婢…奴婢不想!” 云烟感受到身后那群宫女们如针似的目光扎在她的身上,索性狠下心抬头高声说道:“奴婢并不想放过云雀和云鸾,她们每日都在月华宫刁难奴婢,还让其他人联合起来一起孤立奴婢!” 清溪闻言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还算这个宫女不是个蠢的,眼下她正缺个贴身奴婢,这个叫云烟的倒是可以收作己用。 忽感受到手心里的云鸾没了脉搏也不再挣扎,别过头看了一眼竟然已经没了生息。 清溪嫌弃的松开手任由云鸾的尸体落在地上,云雀瞧着这一幕再顾不上从手腕处一直传来的疼痛感,不知从哪儿的力气挣扎着离开了她的禁锢,缩在角落里不断颤抖着。 “啧,现在可以好好听本公主说话了?” 清溪自顾自的坐上木椅,随意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茶,轻呷一口润润喉,抬眼望去众人全都往阴影处挤去,生怕下一个受苦的就是自己。 “本公主也不想和你们废话,现在云雀和云鸾什么下场就摆在你们的面前。” “第一,收起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生在月华宫当差。” “第二,继续你们的所作所为,本公主有的是法子对付你们。” 很快就有议论声四起,不过一刻钟就有宫女陆陆续续从阴影中出来。 “奴婢等誓死效忠公主殿下,定当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职。” 清溪满意的笑了笑,这些宫女太监原都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身为最低等的奴才往对自己有利的人靠去实属正常的行为,若都像云烟那样估计早就被欺负上头了。 如今她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来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二来也是收服收服人心。 “行了,都回去休息,明日起本公主要看到一个井然有序的月华宫。” “是。” 宫女太监们在经历了方才可怖至极的事情后巴不得赶紧离开,现在得了应允立刻逃似的撤离。 “最后两个太监留下,你们负责把云鸾拖出去埋了,云雀丢到冷宫自生自灭。” 刚要成功脱离修罗地狱的两个太监闻言整个人都抖了一抖,苦着脸又折了回来。 清溪看着这俩太监的表情像是吃了过期的榴莲一样难看苦涩,差点儿没绷着嘴角笑出声。 轻咳了咳,端正态度。 “你们俩叫什么?” “奴才二喜。” “奴才二欢。” 第五百九十五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太师教女有方,其小女清月性行温良,丽质轻灵,得朕欢喜着即入宫为妃,封号月,入主重华宫主位,钦此!” 太师府里跪着一大片低着脑袋不敢吱一声的女眷下人们,清月一听这道圣旨竟是召她入宫为妃骤然惊的抬头看向等着她领旨的苏公公。 “谢小姐还不快领旨叩谢皇恩!” 苏公公见清月傻愣愣的看着他也不恼,只当是谢太师家的小女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开心的冲昏了头脑。 谢夫人赶紧扯了扯清月的衣袖,皱眉低声道:“清儿别傻愣着赶紧上去领旨!” “是...” 清月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赶紧起身微微弯着腰从公公手中小心翼翼接过这道沉重的圣旨。 “臣女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等苏公公走后府中严肃的气氛顿时一扫而过,所有人都在为清月庆祝,恭喜她被陛下相中直接封了妃,这是多少权贵家的姑娘求都求不来的。 只有谢夫人和清月紧锁眉头,遣散了下人们。 “陛下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性行温良丽质轻灵,呸!” 她的性子自然是同圣旨上说的那些个美好的词儿沾不上一丝关系,哥哥姐姐们每天都被她闹腾的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谢夫人亲生的。 定是那皇帝老儿觉着后宫妃子不够多所以才唤她进去凑人头! “清儿莫要胡言,这道圣旨下的太过蹊跷,等你父亲回来再商议商议。” 谢夫人望着清月手中的圣旨皱眉不知在想什么,低声道。 清月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扶谢夫人回到主屋中等待父亲下朝归来。 不出一个时辰,只见谢太师火急火燎的跑进主屋,顾不上坐下歇息喝茶润喉立马握住清月的双肩同她说。 “清儿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京城,逃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清月感受到肩上颤抖着的手下意识抬眸看向父亲,只见父亲神色急躁不堪,眉宇间皆是惆怅。 清月晓得父亲这番话是何用意,相传当今天子傅遇华性子残忍暴戾,不喜美人儿只爱江山。 而这样一位暴君偏偏在治理天下上颇有手段,从一个无实权不受宠的藩王一路攀上那把明晃晃人人梦寐以求的交椅,十五岁登基称帝如今已有八年之久。 清月曾跟着父亲入宫参加宫宴,见过宫里那些一个个拥有美艳皮囊的女人明争暗斗只为博君一眼,她们能在深宫中活下来已是十分有心计。 “父亲,清儿若是走了你们怎么办?谢氏一族该怎么办?” 谢太师神色一凝被清月问的哑口无言,垂下眸子久久无话。 清月握住谢太师已是粗糙半显老态的手,细细安抚。 “清儿若是走了陛下定会震怒迁怒于谢氏一族,清儿并不想成为谢氏的罪人,父亲您明白吗?” 谢太师原本急躁的神色缓缓消失,长年受烛火烟熏下的眸子已有些泛黄,此刻竟是盛满了泪水。 谢夫人低低的啜泣声在一旁隐隐响起,清月回头从怀中取出丝绢轻柔的为谢夫人拂去泪水,一边喃喃道。 “娘亲莫要伤心,清儿入宫为妃一是谢氏之幸,二是巩固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娘亲要为清儿开心才是。” “清儿...我的清儿...” 谢夫人听完清月这一席话不再抑制泪水,一把搂住她不肯松手。 “清儿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父亲和娘亲在家中定要一切安好。”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三日后,清月入宫了。 当清月穿上华贵的衣裳戴着沉重的首饰踏入用朱红砖瓦围成的巨大牢笼,曾经那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便要离她而去。 她不能再像曾经那般同兄长姐姐们耍无赖瞎折腾,而是要学会做一个深宫中懂得自保的女人。 “见过月妃娘娘,奴婢是姝贵人派来伺候您的沐之。” 刚踏进重华宫便迎来第一个见到的生面孔,清月瞧了瞧她模样生的挺清秀,看起来是个机灵的。 遂不介意区区一个贵人敢僭越到妃位之上,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沐之见清月神色从容冷淡,放松紧绷着的神色,扬起一抹笑容语气间皆是愉悦,一边领着她们到主殿一边说道。 “奴婢原是静姝居姝贵人的贴身宫女,姝贵人听闻娘娘入主重华宫特地将奴婢拨来,为的就是能让娘娘在宫中过的舒坦些。” 清月从太师府里带来了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丫头泠儿,泠儿很快就从这番话中听出了端倪,皱眉道。 “姝贵人把自己用过的人送到重华宫莫不是觉着娘娘身边人不如她的人来得机灵能干?” 沐之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清月笑容不减半分。 “瞧泠姑娘这话说的,娘娘您莫要多想,近日姝贵人得陛下垂怜一连赏了太多珍宝,一时间竟是看晃了眼挑不出配得上您的贺礼,所以只能将奴婢送来以表赤诚心意。”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重华宫主殿,清月才初入宫,懒得同她咬文嚼字给她难堪,一来累得慌,二来这样必然引起其他妃嫔的注意力。 “重华宫里可有其他妃嫔?” “重华宫里只有您一位,不曾有其他娘娘。” 只有她一个啊,那会好无聊的。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记得替本宫向姝贵人问好,眼睛被晃了不要紧,伺候不好陛下可就麻烦了。” 沐之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快步离去,心中喜滋滋的想着新来的这位竟然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回头得跟主子好好说说。 谁知才踏出门槛儿时脚步一顿,闻言面色骤然苍白了一瞬,十分难看。 “是,娘娘。” 待沐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重华宫后,泠儿立马撇了撇小嘴冷哼一声。 “小姐,姝贵人好生无礼!” 清月打量着这座华而不实的宫殿漫不经心道。 “无妨,人家有荣宠傍身眼界自然是高了些。” 泠儿见自家小姐不以为然的态度心中忿忿不平可又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跺了跺脚表示不满。 当夜傅遇华就来了重华宫。 清月领着一干宫女太监前跪下行礼,低着头恭敬道。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 一道慵懒清冷的声音蓦然落在清月的耳畔,身子微微一颤。 清月的腿有些软,颤巍巍的起身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敢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瞳孔骤然一缩。 眼前这人着一袭玄色常服,面若冠玉眸如星辰,他的唇微微上扬起勾勒出一抹醉人的笑,这分明是个模样生的极好的男人。 她还以为人人口中的暴君傅遇华生的青面獠牙恐怖极了。 傅遇华望着呆愣住的清月轻笑了笑,一众宫女太监们自觉的退下,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二人。 “小月儿瞧见朕的模样可是被吓到了?” 清月看着傅遇华负手于腰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慎踩着裙摆直直往后坠去。 傅遇华眉目一凝快步上前眼疾手快拦住了清月的腰肢,感受到臂上传来不盈一握的触感眉头一皱。 这丫头为何那么瘦,当年她可是肉乎乎的可爱的紧。 清月望着傅遇华冷峻生硬的眉目心跳骤然加速,思绪不由的回到了七岁那年。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七岁那年她跟着兄长姐姐们去学堂一起听徐夫子说书学字,然而徐夫子说她年纪太小委实学不了几个字儿,于是就把她拒之门外。 徐夫子是个喜花里胡哨爱小物件儿的糟老头子,为了让自己在学堂里教书能舒坦些特地把学堂捯饬的别致风雅,颇有风月之所的模样,还起了个像模像样的名字雅正斋。 清月琢磨着好不容易才让兄长姐姐带她一块儿来怎能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跑到雅正斋的后院儿寻了面矮墙爬了进去。 如今正值五月,白嫩嫩的梨花开的正盛。 清月被一大片梨花看迷了眼,竟然找不到去前厅的路,圆溜溜的眼睛一转遂挑了棵看起来粗壮的梨花树,灵活小猴儿似的一骨碌爬了上去,登高远眺。 “没想到徐老头的学堂这么大啊...” “你是?” 清月瞧着雅正斋的美景正瞧的认真,熟料到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吓得脚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 “啊!” 清月紧紧闭着眸子等待剧痛来袭,这一摔估计得躺上数月,若是情况坏些应该直接去见在天上住着的太奶奶了。 谁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疼痛,反而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 清月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眼缝,望着一个跟她兄长差不多年纪大的,模样还生的比她兄长更要好些的小哥哥骤然瞪大了眸子。 傅遇华努力维持着脸上温润的笑容,这小姑娘看起来约莫七八岁左右的样子,倒没想到肉乎乎可爱的紧。 “谢谢这位兄台出手相助,在下乃谢太师的小女儿谢清月,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在下他日定会报答今日的救命之恩!” 清月连忙从傅遇华的怀中跳下,学着戏文里山头好汉那般面色凝重眉头紧皱抱拳正色道。 这小哥哥生的真的是太好看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家兄长还要好看的男子。 傅遇华被清月这副正儿八经的模样逗的忍俊不禁,轻咳一声。 “谢就不必了,叫我阿遇就好。” “阿遇兄弟!” 那天以后清月日日都从雅正斋的后院儿矮墙爬进去同傅遇华见面,同他一块儿在梨花树下玩耍。 “月儿。” 傅遇华寻了些梨花瓣仔细编作成一个模样朴素看起来很普通的花环,藏在身后靠近正在梨花树下刻字的清月。 “阿遇你来的正好,来看看我刚刻下的字!” 傅遇华凑近一看,只见树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名字。 阿遇,清月。 这两个名字是他亲自教她写的,她年纪尚小还握不住笔,他便握住她小小细嫩的手一笔一画的练习。 “为什么要写我和你的名字?” 傅遇华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粗暴树皮上的几个小字,眸中的温柔似要溢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清月大大咧咧的笑着,望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这可是她忙活了好一会儿的成果。 “阿遇和清月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等清月及笄了就嫁给阿遇做娘子可好?”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了大片梨花簌簌落下,偏生有几片梨花调皮的落在清月白皙的脖颈上,痒痒地。 待清月低下头拨弄完梨花瓣时只听见傅遇华沉沉雾雾的声音传来,圆润的小脑壳上覆了一圈儿带着梨花香甜味儿的花环。 “好。” 第五百九十八章 从那天以后清月便再也没见过傅遇华,他就像是她这半年来的做的一场最长最长的梦,梦醒后如堕烟海再寻不到任何痕迹。 而现如今傅遇华却又回来了,时隔八年后他回来了。 他变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他变成了傅遇华。 清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抽出手狠狠推开傅遇华指向殿门冷声道。 “出去!” 傅遇华站在原地没有动,笑意不减柔声道。 “小月儿莫生气,朕一直牢牢记住当年的诺言,娶你为妻。” 清月望着眼前笑得温柔的男人心一动,原来他还记得。 “那你为什么说走就走,连让我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傅遇华闻言笑意逐渐消失,垂眸不语,半晌后叹了一声,重新扬起一抹笑意。 “朕当年是有苦衷的,不过朕都挺过来啦,以后朕就能和小月儿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 清月没有看到傅遇华眼里划过的一丝不忍,闻言心中的怒火熄灭了大半,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若她没有想错的话,他所说的苦衷想必就是皇位之争吧。 是啊,当年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女童,就算再讨人欢喜能得到几分夺嫡之人的喜爱?又怎能比得上皇位的天大诱惑? 他能记得当初的诺言已是对得住她,又或者他本就可以当作没这一回事不必娶她。 “你走。” 清月背过身不再看傅遇华,垂眸堪堪掩去眼底的失落。 傅遇华望着清月低落寂寥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拂袖离去。 罢了,先让她缓缓吧。 黑夜静的可怕,这一夜宫里不眠人又多了多。 翌日,傅遇华入重华宫不过一个时辰就离去的消息传遍了满宫上下。 清月作为一个新晋的妃子自然是要去给暂时执掌凤印的容贵妃请安。 这才刚踏入瑶华殿就听到几声嗤之以鼻的冷哼声。 “呦,这不是昨儿个惹陛下不开心的月妃妹妹?” 率先嘲讽的是玉芙殿的主位霁妃,她拨弄着几日前刚抹的鲜红蔻丹,见清月到来慵懒的瞥了眼遂收回神色继续拨弄。 “霁姐姐说的是,臣妾听闻昨儿个陛下出来的时候脸色黑的不行,恐怕是被气的不轻呢。” 嬿昭仪面上是毫不掩饰的讽刺,狠狠剜了一眼清月。 “瞧嬿姐姐说的,昨儿个黑灯瞎火的能看得清陛下的神色也是奇了,嬿姐姐莫不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诓了?” 清月充耳不闻只当作没听见这些声音,自顾自走到离容贵妃一丈外停下,照着曾经学过烂熟于心的规矩行礼。 “臣妾见过容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月妹妹不必多礼,请起,赐座。” 容贵妃柳眉弯弯唇红齿白,精致的脸上挂着得体温和的笑容,让人一见了就觉得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谢贵妃娘娘。” 清月行过谢礼便坐下,安安静静的平视前方。 能坐上贵妃之位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子,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方才出言呛嬿昭仪的便是把自己贴身婢女送到重华宫的姝贵人,也唯有此女敢僭越品级直接呛人。 嬿昭仪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姝贵人的身上,‘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姝贵人恶狠狠道。 “姝妹妹可是没学过尊卑礼数,不如姐姐派几个礼教嬷嬷去你宫中教教你?” 姝贵人闻言面不改色,反倒是用双面缂丝团扇掩面娇羞一笑嗔怪道。 “嬿姐姐好生讨厌,明知陛下夜夜宿在妹妹那儿,若是让那些个嬷嬷扰了陛下的清净...” 嬿昭仪瞧着姝贵人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气的脸一阵白一阵青的,好不精彩。 第五百九十九章 清月听着这些嫔妃们夹枪带棒的话昏昏欲睡,还得装出一副认真不苟言笑的样子,当真是累极了。 好无聊,啥时候能结束回去睡觉啊。 好不容易捱到容贵妃让她们散了,刚出瑶华殿没走几步就被一道柔弱的声音留住。 “月姐姐留步。” 清月认命的叹了一声,这姝贵人方才看似在为她说话,实则处处炫耀傅遇华独宠自己一人,她又不傻听不出来。 理了一番昏昏沉沉的思绪扬起一抹笑容回眸轻笑道。 “姝贵人何事?” 姝贵人娇容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步子细而碎快步上前柔柔的行了一礼。 “妹妹见过月姐姐。” “姝贵人不必多礼,有话还请直说,本宫这会子乏的很。” 清月昨夜一整夜都在想傅遇华的事,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宿都睡不着,好不容易合眼眯了一小会儿就被泠儿一大清早拉起来梳妆打扮,美名其曰要艳压群芳把那些宫妃都比下去。 姝贵人一双似乎浸了水儿似的眸子眨了眨,微微上前一步贴近清月试探道。 “姐姐当真不记得姝儿了?” 姝儿?她印象中似乎没这号人。 姝贵人瞧着清月一脸疑惑不似装出来的一般,眸中快速划过一丝怨毒很快就敛去神色。 “妹妹是晏姝儿呀,中都督府中的那个小庶女。” 清月闻言努力往记忆的小路多走了几步这才想起来眼前之人竟然就是当年唯唯诺诺的小庶女。 “是你啊。” 清月虽想起来了却没有太大的感觉更别提惊喜,此女从小就不是什么善茬儿,一直在装作小伏低。 只是傅遇华居然看上这样的一个女子,怕不是眼瞎了心也瞎了不成。 “是妹妹,想不到时隔那么多年竟然能有幸和姐姐共同服侍陛下,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嗯,或许。” 清月懒得再同她扯些废话,索性几句敷衍打发了她好了事儿。 姝贵人是个识趣儿的,见清月无心同她说话便自寻了个体面些的借口匆匆离去。 “哼,算她长了一双眼睛,小姐我们回去吧?” “好。” 清月回到重华宫里便沉沉睡去,直到被外头嘈杂的声音吵醒。 “小姐!你快出来看看!” 泠儿又惊又喜的声音在屋门被用力推开后传进来,瞧着清月睡眼惺忪的模样仿佛在太师府闺房里一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事,外头可有何稀奇玩意儿?” “哎呀小姐你出来看看就明白了!” 清月不情不愿的从软榻里爬起来穿上衣裳出了屋子。 只见夜空中皆是如火星儿似的亮光,跟随着云漂浮的方向飞去,重华宫红墙外一盏又一盏的祈天灯陆陆续续浮现。 清月从未瞧过这般好看的景象,此刻竟是有些看呆了。 “泠儿,上头似乎写了字?” 重华宫的宫女们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会子正瞧的起劲儿,泠儿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真写上了字,惊奇道。 “小姐,写了!” 泠儿很快拿着一盏还未放上去的祈天灯回来,上头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小月儿,对不起。】 不用细想便知是傅遇华的把戏。 清月接过祈天灯轻轻摩挲着油纸上的字眼儿,一丝暖意从心尖儿处蔓延开来,曾经儿时在梨花树下的悸动感再次回生了几分。 “娘娘快看,好美啊。” 宫女们雀跃的声音让清月渐渐回了神,心中的几分悸动陡然消失不见。 娘娘,多么讽刺的称谓啊。 如今的他是帝王,而她不过是后宫三千佳丽中的其中一个啊。 第六百章 陛下命人在重华宫外放祈天灯给月妃赔礼道歉的事儿立刻传遍满宫,自那以后清月倒是过了一段儿安生的日子。 傅遇华连续放了七日的祈天灯,每每要入重华宫都被清月拒之门外。 “娘娘,你这是何苦?” 婢女柳儿站在殿门瞧着外头越走越远的龙辇急的直跺脚,回头见清月气定神闲的嗑着瓜子儿嗔怪道。 她实在不懂为什么娘娘总是把陛下拒之门外,人家宫里的都盼着求着陛下驾临,恨不得给陛下身边的苏公公塞上全部家当,只为了能得到侍寝的机会。 清月半倚在贵妃榻上,随手把没嗑完的瓜子放在桌上,起身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无妨,陛下想怎样就怎样,你们只需代本宫拒绝了便是。” 柳儿叹了一叹,不再多说。 而后的一个月里,傅遇华不是送西域进贡的稀世珍宝,就是传江湖上变戏法儿的人士给她在殿里变戏法儿,甚至一度懒怠了朝政亲自给她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儿。 清月瞧着小猫儿白里透着橘浑身肥嘟嘟的,小腿儿又不过自己一只手那么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儿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心生欢喜果断收下了并取名为肥肥。 一边逗弄着肥肥,一边思忖傅遇华送了这么多东西弄了那么多新花样,只有这只小橘猫让她真正喜欢。 另一边御书房里,傅遇华听闻清月收下了那只小橘猫立刻放下笔,风风火火的赶到重华宫。 却不想得来的答案依旧是:不见。 傅遇华索性不顾泠儿的阻拦,推开殿门径直朝内殿走去。 清月这会子刚卸下头面换下外衣,听见身后的动静还以为是泠儿回来了便没有回头。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小月儿为什么不肯见朕?” 清月一听是傅遇华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向傅遇华,良久后皱着眉冷声道。 “出去。” 傅遇华不退反上前了好几步,直把清月逼到铜镜前才停下。 “为什么不肯见朕?!” 傅遇华的声音中不似那天一般沉沉,眸子也不似那天一般温柔,反倒是添了几分愠怒戾气。 清月怔怔的望着离她如此近,近的有些不真实的男人。 素手轻轻抚上他的俊脸,感受到他不自然的一僵和微微别过的动作,心沉了一沉。 收回手垂眸不再看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见他,她分明想了他八年那么长那么久,可真到嫁了他时却一点点都开心不起来。 傅遇华听到这无厘头的解释自然是不信的,一定是他哪里做的不好让他的小月儿不开心了,不愿意给他说。 努力收去周身戾气,耐下心来温柔的握住清月的肩膀,声音中有些颤抖。 “小月儿,若是朕哪里做的不好,你莫要生气好不好,朕一定会改的,一定会。” 清月却是堪堪拂去了傅遇华的手,自顾自在铜镜前坐下拿起木梳顺理青丝。 “陛下没有哪里做的不好,陛下送的小猫儿臣妾很喜欢。” 傅遇华的目光顺着清月的动作而下,心也沉了几分。 即便如此她也不该不见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月儿喜欢就好,朕明日再来。” 等到屋门合上之时清月这才从停下动作望着铜镜中眉眼弯弯,朱红唇角微微上扬的模样,俨然是一副天生的笑脸。 娘亲曾找过算命先生替她算命,说她天生笑脸一生顺顺遂遂,命里无大风大浪大病大难。 唯有在十五岁时有一难,度过了一切安好。 娘亲追问是什么样的难,那算命先生偏是不说,不论给多少银子都不肯说,遂作罢。 第六百零一章 翌日,陛下在重华宫呆了一个时辰的消息再一次传遍满宫。 宫女们闲暇之余无事可干倒是拿陛下去重华宫呆的时常做局赌上一赌,赌注便是一枚铜钱。 “小姐,静姝居的姝贵人求见。” 泠儿匆匆跑进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不屑和鄙夷。 清月摆了摆手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见。” “等等,一刻钟后见。” 这些日子拒绝傅遇华拒绝多了都快成习惯了,一改慵懒的姿态一骨碌爬起来让柳儿为自己梳妆打扮。 泠儿几番欲言又止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声应下。 “是。” 一刻钟后姝贵人在沐之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入了殿正欲行礼,身旁的沐之赶忙抓住姝贵人的手臂,声音带着歉意目光却是抑制不住的得意洋洋。 “参见月妃娘娘,我家贵人如今身怀龙子不便行礼,还望娘娘见谅。” 清月闻言倒是惊讶了一分,很快恢复如常。 “无妨。” 姝贵人柔柔的在清月身旁落座,白皙的手轻轻覆上她的手,柔声道:“月姐姐,如今姝儿身怀皇子心里实在难安。” “昨夜里皇儿托梦给姝儿,说一定要来见见未来的月姨娘娘,不然啊就不给姝儿安生日子过。” 清月听着这番似棉花一般软软的话,瞧着这矫揉造作的神态心里一阵犯恶心。 倒是挺自觉的就坐在她的身旁,瞧这小手拉的多自然啊,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姝妹妹如今身怀皇子身子金贵的很,下次莫要出来走动若是出了意外岂不得不偿失,本宫得了空自然会去看你。” 清月发誓她绝对用了这辈子最最最温柔的语气同姝贵人说,言语间皆是满满的为姝贵人着想。 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拿起一旁的茶。 话音才落下不过一息气间,沐之便迫不及待的出言讽刺。 “月妃娘娘这话莫不是在诅咒我家贵人出意外滑胎?” “不...” “我家贵人如今怀着身孕又担心您在宫中住的不习惯才寻了个借口好心来看您,您怎能如此恶毒的咒我家贵人?” “呃...” “够了沐之,少说两句,静姝居离重华宫不过几步之遥怎会出事儿,月姐姐不过是关心我罢了。” 清月听着这婢女越说越离谱几番想发作斥责一顿赶出去,这才犹豫了一瞬就被姝贵人接下了话茬子。 姝贵人似乎生了气狠狠瞪了一眼沐之,听起来完全就是在训斥多嘴的婢女。 “娘娘您就是慈悲心肠...” “沐之你若是想挨板子就即刻回静姝居自己领罚,莫在这儿扰了月姐姐的清净!” “月姐姐莫怪,都怪姝儿把她宠坏了,姝儿回去定会好好责罚她的。” 清月这会子听着这对主仆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起劲,正拿起一盏茶轻呷了一口还没咽下就听姝贵人突然把话茬子抛给了她。 “沐之说的也不无道理,姝贵人若是没事的话就好生在自己宫里待着。” 清月瞧着姝贵人满脸温柔歉意的模样亦扬起一抹大度的笑容轻声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姝贵人喜欢装模作样扮演姐妹情深,那就扮呗。 虽然这场戏俗气的很,好歹人也是认真去演了,多少给点面子。 姝贵人闻言一愣,姣好面容上的笑容一僵,盈盈泪光在眸中盛满后直直落下滴落在手背上这才缓过神儿。 别过脸轻轻拭去泪水才回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清月。 “月姐姐这是在怪姝儿吗?” 清月瞧着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戏演一出就够了,再多可就要烦了。 遂放下青瓷杯认真说道:“姝贵人,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 “可...” “本宫乏了,泠儿送客!” 姝贵人正打算再多说些什么时,只见清月起身往内殿走去,泠儿快步上前冷冷的下逐客令。 “请,姝贵人。” 姝贵人望着泠儿眸中毫不掩饰的不屑感和高傲,长袖下抹着桃粉蔻丹的指甲狠狠戳进丝绢中,面上却是笑得自然温柔。 “劳烦泠姑娘了。” 第六百零二章 这一夜清月睡的极不安稳,一闭上眼便浮现出傅遇华赤红双眸,紧紧抓住自己肩膀大声质问为什么不肯见他。 “小月儿,你告诉朕为什么不可能见朕?!” “我不知道。” 清月蜷缩在宽大软榻中的一角,锦被几乎裹了全身上下不留一丝缝隙,随着呼吸渐渐困难,耳畔的心跳声愈发加速。 好难受,好想回家。 清月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想让心不那么难受,却始终无果。 一夜无眠。 “娘娘!娘娘!” 柳儿急切的声音由远而近,泠儿吓了一跳,为清月描眉的手一抖险些描歪。 “怎么了急成这样?” “出事了!陛下他病了!” 清月闻言神色一凝骤然起身就提起裙摆朝外跑去。 傅遇华你怎么会出事,你怎么会。 泠儿和柳儿呆愣了一瞬立马跟着跑了出去,我滴小姐诶这会子眉是真的描歪了啊! 漫无目的跑了一阵儿才惊觉自己压根儿不晓得傅遇华的寝宫在哪儿,正巧禁卫军巡逻路过此处,清月随手逮着一个领头的急切问道。 “傅遇华的寝宫在哪里!” 霍逐九毫不犹豫冷冷甩开眼前突然扑上来并抽出别在腰侧的长刀就要砍向这个敢直呼陛下名讳的女人。 “霍将军且慢!” “这位是新入宫的月妃娘娘!” 哦?如今传了满宫第一个敢把傅遇华拒之门外足足一个月的月妃? 泠儿终于在自家小姐要当场去世的边缘赶到,停下连气儿都来不及喘,想也不想直接挡在清月身前,无所畏惧的盯着霍逐九。 霍逐九的眼神如同他手上的长刀一般锋利,越过泠儿直直看着清月,霎那间失神了片刻后低低轻笑了笑。 还真是头一次见有宫妃眉都描歪了还急的要去见陛下。 “傅遇华的寝宫在哪里!” 清月像是没感受到方才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丝毫没感觉到任何不妥,依旧神色急切问道。 “末将参见月妃娘娘,方才是属下有眼无珠,还望娘娘恕罪。” 霍氏一族代代皆武将,终其一生恪守成规从不逾矩,霍逐九更是个死守礼数的古板男人。 这会子见到宫妃立刻低下头半跪下抱拳足足行了个大礼才肯起身。 清月瞧着这禁卫军头子两次了还不告诉她傅遇华的寝宫到底在哪儿,心里更是急的想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脚踹下去解气。 “傅遇华的寝宫在哪里!” 如此反反复复三次少说得耽误一刻钟,也不知道傅遇华现在情况如何,是吉是凶。 “往前直走过御花园后左转,经过望月廊桥后直走路过棠梨小筑后就可以看到陛下的寝宫,遇月殿。” 话音未落,清月立刻顾不得平日里谨遵的礼数径直往他指的方向跑去。 霍逐九等耳畔细碎脚步彻底消失后才抬眸打算继续巡逻,走了一步发觉脚下踩着了异物,移开脚一看当即愣了愣不知所措。 这是女子别在腰间的玉禁步。 “将军,看这纹样材质约莫是方才那位娘娘的。” “嗯。” “要捡起来还给她吗?” “嗯。” 说话的将士寻思着将军你别只顾着嗯啊,好歹给个明确的指示啊。 正当他打算请示要不要由他自己捡起来时,只见霍逐九缓缓蹲下身拾起那串禁步,垂眸打量了良久。 - 清月紧赶慢赶才到了遇月殿,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内殿,里头跪了一大片她已经见过的妃嫔们。 她们无一不是颤抖着身子神色哀哀眼眶泛红,都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恐扰了隔着重重金黄帘幕里龙榻上的九五至尊。 容贵妃从帘中缓缓走出,见清月来了一双美眸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声音却像是浮了层寒冰一般冰冷。 “哭哭啼啼的这是在哭丧呢?” “全都回自个儿宫里好生待着,陛下没事。” “月妹妹留下。” 第六百零三章 容贵妃路过清月身旁时脚步一顿,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月妹妹,陛下一直喊着要见你。” 清月望着容贵妃大方得体的笑容,感受着她手心里传来的温热,轻轻点点头应下。 “臣妾明白。” “去吧。” 容贵妃离去时带走了所有在遇月殿值守的宫女太监,只留下了清月一人。 遇月殿的陈设如同清月想的那般华丽高贵,待她越过重重帘幕后才发现里头竟是再简单不过的普通摆设。 清月望着渐近的龙榻此刻陡然生了几分惧意,双腿不自觉的放慢放轻,若不是地面上的寒意透过鞋底儿蔓延至全身,倒真让有几分不真实。 还差一步,就差一步了。 “阿遇...” 当她轻声唤出在无数美梦中萦绕了无数遍的名字,才发现原来她竟然是这般渴望能再一次见到傅遇华。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嘶哑而颤抖,不似儿时那般纯粹澄澈。 龙榻上的男人蹙眉紧闭着眸子,长而浓密的羽睫在听到她的轻唤后颤了颤,依旧没醒。 “小月儿,阿遇找不到他的小月儿了,我的小月儿...” 傅遇华忽然伸出手胡乱在空中抓着,似乎想要努力抓住什么似的。 清月再顾不得多想,紧紧握住傅遇华冰凉的手,俯身轻轻靠在他的心房处不断呢喃着。 “小月儿在这儿呢,阿遇如今这么厉害一定不会弄丢小月儿的。” 傅遇华不断扑腾着的手骤然落入了一双小小温软的手中,仿佛害怕失了这份温暖一般,用力回握住不肯松开一分。 清月任由傅遇华用力捏红自个儿的手,眼眶中的泪水一如儿时那片梨花一般簌簌落下,迷了双眼。 红日逐渐西斜,清冷的圆月随手扯了块儿黑幕敛去世间最后一丝光芒,高高俯视着黑夜中的一切浮动。 直到夜莺凄凉的声音响起,宫中宵禁的钟声落下,龙榻上闭着眼的女子骤然清醒。 清月醒来后瞧着四周没有一人,连傅遇华都不见了,顾不得穿鞋赤着白玉似的小足就要跑出去寻人。 约莫是跑到急了些,脑袋竟有几分昏沉险些没摔倒,幸而傅遇华及时回来径直打横抱起了她就往回走去。 “你可好些了?” 清月攀着傅遇华的脖颈,倚靠在他心房处嗅到一丝属于女子的脂粉味儿,却不是她的。 傅遇华小心翼翼的把清月放下,垂眸屈身蹲下拾起绣鞋仔细为她穿上。 “好些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手上的动作温柔的感受不到一丝力度。 “你方才去哪儿了?” 清月才浮起的欣喜又在傅遇华淡漠的声音中落下,望着认真为她穿鞋的男人心中竟不是滋味。 傅遇华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清月,如墨似的眸子看不清任何情绪,面色阴沉,薄唇微动。 就在清月快要放弃准备离开时,却又咧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忽然欺身而上轻挑起女子的下巴,低低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 清月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道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始作俑者竟然还笑得像个二傻子,别开小脸撇了撇嘴不满道。 “小月儿肯原谅朕啦?” 傅遇华轻啄一下女子圆润小巧的耳垂,搂着女子腰肢的手微微加重了些力道,却又努力克制住不弄疼她。 清月感受到耳垂处传来一抹冰凉柔软的触感,不由的缩了缩。 痒痒的,滑滑的。 “没有。” 傅遇华原温柔似星河的眉眼黯了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小月儿为什么始终不肯原谅他? 忽寒风从未关紧的窗子鱼贯而入,肆意扬起遇月殿中层层叠叠的帘幕,偶尔拂过二人的身子,陡然清醒了。 “傅遇华,放开我。” “我要回去睡觉。” 傅遇华望着清月洁白无瑕的面孔,半晌后叹了一声起身让开,垂着脑袋如同稚童犯了错被长辈责罚了一般委屈巴巴。 第六百零四章 生死花没用 画面再一转,只见女子已经连睁开眼的力度都没了,唯有几根手指还能勉强的动一动。 掌柜的似乎对女子几近死亡的模样无动于衷,依然微笑着捧着她那双为他缝补过衣裳、为他作羹汤、为他梳发的手,嘴里一张一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的眼眶红了一圈,愣是半天没有合上。 女子的嘴角努力的上扬去回应掌柜,指尖颤抖着触碰着掌柜。 待掌柜的离开后,躺在软榻上的女子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终究是离开了。 她的发丝随即变得雪白,细嫩紧致的肌肤一瞬间变得粗糙松弛,她老了。 姜晏皱着眉看着这一切的变故,只见一缕黑色的烟雾从女子的身躯中离开,她想上前看个清楚,却不管怎么跑都跑不近,明明是触手可及的。 “茕茕,这是怎么回事呀。” “主人,那团黑色的烟雾来路不明,茕茕也不清楚…” 自从来了魔界,茕茕的声音中总是带着欢快和说不出的兴奋,而此刻却严肃无比。 姜晏细想了想茕茕都不知道的东西想必并不是什么简单之物,还是先回现实好好劝劝掌柜的吧。 “我们先回去劝劝掌柜的,让他放宽心。” “是。” 一阵白光闪过,姜晏晃了晃脑袋,低下头看了看软榻上已经无生息的老人,收回了手。 望着面色哀伤的掌柜,放柔了声音温柔的说道:“掌柜的,方才小女子诸般刁难还望您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计前嫌。” 掌柜的惊讶于她的道歉,并未多加为难。 “无妨,也怪我没有识清那虾是假的,小娘子能指出来也算点醒了我。” 姜晏笑了笑继而正色道:“既然如此小女子也不跟您说些虚的了,您夫人这病原就是没救的,您花重金从魔宫中购来的生死花是无效的。” “这…这怎么可能!” “我翻遍了各种古籍才找到的法子,再者卖我生死花的那位魔君也说有用!” 掌柜的被震惊到一下子站起来,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姜晏想了想不能让他夫人白费心思,遂取了那珠生死花来,注入灵力。 不过弹指间生死花就枯萎消失,真正有药效的药材注入灵力后只会更加茂盛,绝对不会枯萎。 “或许是记载古籍的人记载错了,魔君为了赚钱再顺水推舟,欺骗了您。” 姜晏垂眸掩去不忍,一来她这也算是变相的说了谎,二来她也心疼掌柜的这么多年来花的那么多钱。 掌柜的看着生死花从熠熠生辉化为灰烬的模样,呆愣了一瞬,一张嘴张大久久无话。 “这…” “不成,我要去亲自问问那个魔君!” 姜晏看着掌柜一脸严肃生气的模样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见他停下脚步疑惑不解的看向她,遂开口说道。 “今晚魔城之夜魔宫大门会开启,届时我会入宫帮您打探打探,您只需告诉我那位魔君叫什么,模样如何就好。” 掌柜的皱着眉思忖了一番,今夜热闹非凡定然会有许多客人来客栈,到时候忙起来也是少不了他的。 “好,那就交给小娘子了。” 第六百零五章 混入魔宫 “那位魔君名夜唤,左边眼睛下有一颗泪痣,喜穿黑色衣裳。” 夜色降临,魔城中的红灯一个接一个的点亮,白日里黯淡无光丝毫看不出任何亮点的魔宫再入夜后现出了它本该有的华贵美丽的样子。 姜晏牢牢记着掌柜的嘱托,戴上从路边摊上淘来的狐狸模样的面具,大摇大摆的入了魔宫。 魔宫中到处都是带着面具四处游荡观赏的魔君和魔女,有一些统一着装提着红灯的魔女想必就是宫中的侍女了。 “主人,魔宫虽然是对外开放,但只限外部格局,若想深入还得得到一个身份。” 茕茕的提示声适当的响起,姜晏寻思着不如就抓一个幸运侍女来换一下衣裳,等她解决完事情再换回去。 “我明白了。” 姜晏很快就走过了方才路过她们的一排侍女,在墙角处埋伏好,等待最后一个侍女经过手疾眼快的立马将她抓了进来。 侍女被突如其来的蛮力着实吓到了,下意识的就想尖叫,然而才张嘴就被痛击了一下后脖颈,晕了。 “对不住啦小姐妹,我会让人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呆上那么一两天,等我办完事儿自然就换回来啦。” 姜晏愧疚的看着被她敲晕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换好衣裳,再把面具换过来。 “茕茕,你先把她带到掌柜的客栈里开间房,让掌柜的务必稳住她。” “是,主人。” 茕茕得到指令,化成人形一把捞起被打晕的侍女,面色从容淡定的带着她出宫。 路上遇上有人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就说是不慎喝醉了酒。 姜晏看了看她们越走越远的背影,立刻提上红灯跟上大部队。 “烟萝你方才去哪儿啦?” 姜晏刚跟上低下头扮成侍女的样子,就听见她前面的侍女问道。 “啊,我方才被一个小魔君扯了去,他问我魔宫那儿可以解手呢。” “哈哈哈,还有上魔宫来解手的奇葩呢。” “最后两个叽叽喳喳的嘀咕什么呢,赶紧闭上嘴,一会儿到了魔尊跟前儿有的是你们说的!” 最前面领头的侍女着装稍稍和其他侍女的不一样,语气也不同。 “是,姑姑我们错啦。” “不过姑姑,为什么我们要到魔尊跟前儿说话呀?” 姜晏同样也好奇,难不成这个老魔尊有什么怪癖就是听小姑娘说话不成? “红萝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姑姑一会儿第一个就喊你上去给魔尊说故事!” “我就问一下怎么啦,夕萝你别太过分了!” 姑姑看她们要吵起来的样子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绷着一张脸冷声道:“吵吵吵,等你们吵够了就给我滚出魔宫!” 这下红萝和夕萝都不敢说一个字,低下头大气儿都不敢说一声。 姑姑并没有戴面具,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侍女,最后落在了姜晏的身上。 “烟萝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倒也罢,下不为例。” “是,姑姑。” 姜晏低着头行了一礼,在入魔宫前茕茕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还特地教了她魔宫的规矩。 和人界宫中的规矩比起来相差无几,就是在行礼时多了一将手叠在腰间的动作。 姑姑看她还算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头瞪了一眼红萝和夕萝,继续往前走去。 “方才你们也听夕萝这死丫头说了,魔尊如今重病不知为何偏爱听一些故事,今儿个就轮到我们乐鸣司的侍女去说于他听。” 第六百零六章 屏风上的东西 “在我们之前魔尊已经听过各式各样的故事,若你等说不出故事来只需说没有故事即可,若你等为了博魔尊欢心而编故事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魔尊最不喜的就是这种虚情假意之人,你等可明白?” 姑姑的声音不知为何特别有穿透感,明明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莫名听出了她现在是一种特别严肃的心情。 姜晏如是想着,魔尊若真的喜欢听故事,那她有千奇百怪的各种故事可以讲,但她此行的目的是混入泠泱的宫中而非魔尊。 也不知道茕茕什么时候能回来,若实在抽不开身只能让茕茕先去一探了。 “姑姑,也就是说魔尊陛下喜欢听真情实意的故事咯?” 红萝眨了眨眼睛问道,方才被教训了一顿并没有让她长记性。 姑姑冷冷的瞥了红萝一眼,吓得她往后缩了一缩,讪笑着。 “嗯,只要是真情实意的故事都可以,最好是有关…人类的故事。” “为何要听人类的故事呀,我们都没有接触过人类。” 姑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似乎也对魔尊喜欢听人类的故事而不解。 “行了闭嘴,快到了。” 红萝乖乖的闭上嘴,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魔尊所在的宫殿。 姜晏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打量起魔尊带着的宫殿,只能用金碧辉煌一词来形容,再多就变的俗不可耐了。 “夕萝,你第一个进去。” 姑姑将她们带到一扇巨大的屏风前停下,面无表情的指挥着夕萝进去。 “可可可,可我还没准备好,姑姑!” 夕萝方才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等到了魔尊跟前儿立马就虚成了小白兔,身子微微发抖,面色惊慌。 姑姑皱着眉直接上前将她扯了出来一把推进了屏风的另一面,冷声道:“准备好的故事那就不是真情实意的故事了,别墨迹赶紧进去。” 夕萝幽怨的看了一眼姑姑,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进去了。 姜晏打量起这扇巨大的屏风,上头绣着的图画让她好生眼熟,却又说不上来。 屏风上绣着的不是什么神兽魔兽也不是什么风景,而是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拼凑而成的。 “烟萝,看什么呢?” 姑姑的声音从身后蓦地响起,打散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姑姑。” 姜晏收回目光,低下头没有看姑姑的表情,小声说道。 姑姑看了一眼屏风上的图案,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烟萝,紧绷着的嘴脸微微松懈了一分。 “这些图案全都是来源于人界,是魔尊亲自去人界游历过一番回来后亲自画下来,再又绣裁司的姐妹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听闻魔尊命令她们必须用人界最好的绣线亲自绣,不得用魔界中用灵力幻化出来的绣线。” 姜晏闻言心中震惊了一瞬,忍住了抬头再看一眼屏风的想法,难怪她对这屏风上的东西那么眼熟,原来是来自人界的东西啊… “可是我听闻人界的丝线即便是最好的都经不起时间的磋磨,而这屏风上的却像是新的一般。” 第六百零七章 魔尊喜欢听故事 红萝再一次提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毫不畏惧的对上了姑姑的目光。 姑姑瞧着这姑娘不是缺心眼儿就是胆儿太肥,反而没有再生气绷着脸,笑容浅浅。 “红萝说的不错,人界的所有东西都是经不起磋磨的,唯有一物经得起。” “是什么呀,姑姑?” 红萝本来都准备好被姑姑教训一顿的准备了,却见姑姑居然没有要教训她的意思反而还笑了,立马接着抛出第二个东西。 “情。” “情又是什么?” 姑姑也没有隐瞒的说出了这个字,其实她也不懂什么是情,只是偶然听过姐妹说过这么一嘴,就记下来了。 见红萝没完没了的继续问,方才的那点儿笑容又没了,板着脸说道:“我也不知,行了你别问了,再问第二个就让你去说故事信不信。” 红萝被吓的立刻闭上了嘴,缩回姜晏的身边小声说道:“姑姑好奇怪,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不开心的。” 姜晏思忖你这声音压了跟没压也没什么区别,这魔界的掌事姑姑也算是脾气好的了,若是放到人界皇宫肯定是要被拖下去受罚的。 “好啦你快别说了,一会儿姑姑真叫你第二个去了!” 正在两个人窃窃私语间,只见夕萝哭丧着脸出来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围了上去,顾不得姑姑那张吓死人的脸,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魔尊可有大发雷霆?你说的故事魔尊喜欢吗?” 夕萝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我小时候藏在爹爹的衣服里被娘亲丢到河里的故事,本以为魔尊听了虽不会有太大感觉,但也会笑一笑吧,结果魔尊并没有一点儿波澜,我好失败啊…” 侍女们闻言安静了一瞬又重新七嘴八舌的安慰起她来,并记下了魔尊不喜欢听这类故事。 “夕萝先回去休息,红萝你进去。” 姑姑一发话围在一起的侍女便散开排排好,等待她的指示。 红萝一听果然下一个是让她上去,撇了撇嘴幽怨道:“姑姑你这也太铁面无私了吧,说让我第二个就让我第二个!”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话落整理了一下情绪就进去了。 这一次红萝进去的时间比夕萝的要久上很多,不知是不是因为魔尊听入迷了的原因,等她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姜晏站的腿有些酸麻,忽然身体中多了一股清流,是茕茕回来了。 “茕茕是你吗?” “是呀主人,我已经把那位侍女安顿好啦,主人不用担心!” “那就好。” 红萝出来时的神色和夕萝出来时的截然不同,笑容灿烂,手里还捧着一袋东西。 “姐妹们,我出来啦!” “怎么样怎么样,你说了什么故事?” 红萝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说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有我小时候的、在宫中和姐妹们的,还说了我的梦想!” “其实我说的也不好,没有逻辑,前言不搭后语的,估摸着是魔尊嫌弃我话多所以给了我一袋灵石让我赶紧出来了。” 第六百零八章 才子佳人(上) “哦豁,原来不是只可以说一个故事啊。” 红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发现魔尊听故事时,如果他真的听进去了会随着你的故事发展而做出反应,如果没有的话就只是看着你。” “那被魔尊看着的时候你没有慌张吗!” “慌张是有点儿慌张啦,只不过我都假装看不见罢了。” 姑姑见再这么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立马让红萝出去。 “姐妹们那我先走啦,明儿见!” 红萝笑了笑也不多留,说走就走了。 接下来所有进去的人有的很快就出来,有的则需要一会的时间,有的神色自然、有的似乎被责备了哭丧着脸。 “烟萝,你去吧。” 姜晏点了点头,她倒是不担心被责备还是怎么的,反正她的使命又不是给魔尊讲故事的,随便讲讲敷衍一下,魔尊不感兴趣自然就放她出去了。 “好。” 姜晏踏入屏风后,只见周遭的景象瞬息变幻,方才还有些嘈杂的室内环境变成了鸟语花香的桃源仙境。 姜晏往里走了几步,只见一处用木搭成的木屋,魔尊难道就是在这里头? 她轻轻敲了敲门,小心翼翼道:“鸣乐司烟萝。” “进。” 只闻里头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他一定是一个穿着雍容华贵,摆着架子的中年魔尊。 姜晏如是想着,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却只见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破桌子后边儿,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姜晏小心翼翼的在魔尊的对面坐下,幸好面具挡住了她惊讶的表情,她细细打量起魔尊的模样。 虽说不修边幅,不过他看起来年轻时也是个风流才子啊。 “烟萝斗胆问魔尊大人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 魔尊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这个类型的问题了,随意回答道:“随便。” 姜晏想了想随便的话,那她就真的随便讲一个故事咯。 她拿起放在她面前的杯子嗅了嗅,是茶水。 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讲起一个几乎俗到不能再俗的开头。 “从前有一个才子和小姐。” 这是一个俗到不能再俗的开头,却让魔尊停下了饮酒的手,目光专注的看着姜晏。 姜晏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真目光惊了一惊,难道魔尊喜欢听这种俗不可耐的故事? “有一天才子要远赴京城赶考,小姐听闻后就亲手制了一个荷包,里头装满了红豆。” “才子收下了红豆荷包,同小姐许下诺言说回来就娶她为妻。” “小姐就等啊等啊,一直等一直等,她不惜以死威胁父母给她定下的好婚事,错过了最好的成亲年龄。” “却等来了才子在京城中已经高中,并且被京城中的大户小姐看中,娶了她并和她早就生下了一儿一女。” 姜晏一边慢慢的说着,一边观察着魔尊的表情,只见他似乎是真的听入了迷,一听她说才子娶了别人,立刻露出不满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那小姐该怎么办啊,都错过了最好的配婚年纪了!” 第六百零九章 才子佳人(中) 姜晏瞧着魔尊跟小孩儿似的,心理不由的一愣。 “魔尊您别急,烟萝还没说完呢。” “小姐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于是就在房中撞墙自缢,可是没能如愿,被父母救下了,可却也因为伤着了脑袋成为了一个痴儿。” 姜晏的声音配合着她认为俗不可耐的故事微微低垂,显得有些哀伤而无奈。 魔尊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自古痴情人的下场向来是十有九悲啊…” “远在京城的才子自然不知在家乡中的心上人已经成了痴儿,摆脱了一直缠着他不放的小姐就匆匆回到家乡。” “等等,你是说才子没有和大户小姐在一起吗?” 姜晏点了点头,笑意盈盈道:“当然没有啦。” “才子的确高中了,在朝中谋了这么一官半职,然而因为在朝中发展就必须要有一定的人脉,所以就被大户小姐的父亲看中了,想让他入赘。” “才子没有同意,一时半会又脱不开身,所以就耽误了回乡同心上人的成亲时机。” 魔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小姐也算没有被辜负。” “才子回乡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变成了一个痴儿,几番打听下来才知道原来心上人是因为误信了在京城中的谣言。” “他虽悔恨自己不该优柔寡断,却是没有嫌弃心上人为了他而变成那副样子,还是向小姐的父母提亲,娶了小姐为妻。” “而后他就辞去了在朝中的职位,安心留在家乡开了一个学堂,白天教书,晚上回来陪小姐玩,照顾小姐。” “故事就这么结束啦~” 姜晏看着魔尊听入迷了的样子微微一笑,思忖没想到魔尊竟然真的喜欢听这类故事。 正在她打算起身离开时,只见魔尊忽然叫住了她。 “请留步,本尊想知道故事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姜晏脚步一顿,故事的确没有就这么快结束,只是她不想再拖下去,她还要去办正事儿呢。 回头点了点头说道:“回魔尊的话,故事已经结束了。” 魔尊狐疑的看向她,提出了第一个问题:“那小姐变成痴儿的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姜晏一愣,这魔尊咋回事,怎么还关心小姐成为痴儿后的问题? 也罢也罢,把故事讲完了也省心。 随即重新坐回去,继续说道:“小姐成为痴儿的这段时间里是由她的父母照顾的,只是她的爹爹渐渐受不了外头的流言蜚语,早就举家搬离了家乡,徒留下了小姐。” “小姐原已经是一个痴儿,又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在空落落的宅子中,邻里可怜她,时不时的会伸出援手帮助她。” “一天夜里镇子里来了土匪团,土匪们把小姐呆着的宅子中所有贵重的物品都洗劫一空,正准备离开时发现还有一个模样美丽却穿的破破烂烂有些脏乱的女子,就唤来了他们的土匪头子。” 魔尊以前去人界游历的时候见过土匪,相比较起普通人类来说,土匪的确危险上很多,担忧的说道:“他们不会要杀了小姐灭口吧?” 第六百一十章 魔尊 姜晏凝视着魔尊目光中的澄澈,是她对魔尊的定义错了还是原本魔尊就是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很幼稚?? “茕茕,这魔尊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那种威严的感觉呀。” “主人,这只是魔尊的分身,也是魔尊的其中一个人格。” ??? 咋还有其他人格这种玩意儿? “这样说来,其实天帝也有好几个人格吗?” “并不是,天帝把所有的人格都已经融合了,现在天帝的人格就是他自主的。” “那为什么魔尊没有融合?” 姜晏表示对这群大佬看不透,原来还有融合人格这样一说。 “这你得问魔尊啦,我也不知道呢。” 姜晏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咳,他们没有杀小姐。” “土匪头子是早年京城中某权贵家的遗孤,因看不惯当朝皇帝以暴治国,遂上了山做了那山大王,这次来镇子本是途经此地,却不想意外看见小姐家是个没人住的空宅子,所以就把值钱的东西给搜罗完了。” “那他们是怎么对待小姐的?” 姜晏回忆起当初听街头的瞎眼老头子说这个故事,轻声道:“小姐一见了土匪头子就上前一把抱住他,叫着才子的名字。” “土匪头子推开小姐后才发现原来她是一个痴儿,于是心生不忍将她一起带回了山寨,请了寨中一个好兄弟的夫人去照顾她,每日都扮成小姐口中的才子,去陪她玩照顾她。” 魔尊听到此处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 “土匪头子好善良,被当成替身也要照顾小姐。” 姜晏点了点头,虽说这个故事的确很俗,但也很戳人心窝子。 “后来有一日小姐吵着要吃镇子里的糖葫芦,土匪头子就带着她一块儿去了,谁知恰巧就碰上了才子回乡的大场面。” “土匪头子害怕小姐会离开他,所以就匆匆带小姐回了寨子,并派人去镇子里盯着才子的一举一动。” “才子每天都在寻找小姐的下落,也知道了小姐已经成了痴儿,但他仍然不肯放弃寻找小姐。” 魔尊随意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撇着嘴说道:“才子也好可怜呜呜呜,真的好心疼他,也心疼小姐和土匪头子呜呜呜。” 姜晏瞧着魔尊哭的可怜巴巴的,开始怀疑自己这个说书人还面无表情的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于是做出有些悲伤的神色,低声说道。 “如果是魔尊大人您,您会选择一直对您全心全意、丝毫不嫌弃您的才子,还是选择擅自将您带离镇子、扮成才子模样讨您欢心的土匪头子?” 魔尊抽吧抽吧的鼻子一吸,可怜巴巴的说道:“我想都选,可以吗?” “不可以!” 姜晏果断拒绝了魔尊,切回正题继续说道:“土匪头子自从才子回来后就一直担心小姐会离开他,性子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很少再带小姐去镇子玩儿。” “终于有一天土匪头子再也扮不下才子温文尔雅的模样,恢复成一贯的清冷无情,故意在小姐的面前宰杀一只兔子。” 第六百一十一章 才子佳人(下) “他本以为这么做就会吓跑小姐,却没想到小姐只是赌气的回到房中生闷气,不搭理他。” “土匪头子摸不清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深夜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就跑去小姐的房中,捏着小姐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的名字,告诉小姐他不是才子,真正的才子已经回来了。” 魔尊拖长了“啊”的尾音,纠结的表情一览无余,犯难的说道:“小姐都已经成了痴儿了,她能听懂吗?” 姜晏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的魔尊已经全然没了畏惧的神色,打了个响指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个问题问的好!” “其实在才子回来的第二天,小姐在山寨中同土匪头子弟兄们的妻子学习她曾经已经烂熟于心的织布,想要给土匪头子做一身新衣裳,就跑去仓库中去寻找合适的布料。” “然而那匹布料偏是很不巧的在最底层上面,于是小姐就搬了个爬梯,结果又很不巧的就摔下来碰到了脑袋。” “所幸地下都是软软的布料也没哪里磕着受伤,然而就是这么一碰,小姐恢复了正常。” 魔尊陡然眼前一亮,站起身一拍桌子兴奋道:“我有预感接下来的剧情会无比的刺激紧张!” “烟萝快说快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姜晏瞧着魔尊的模样不由失笑,真的好像她小时候听故事的猴急样儿呀。 “小姐恢复正常后并没有去揭穿土匪头子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她依旧扮成自己是个痴儿的样子,并在思考她到底爱谁想要和谁在一起。” “最终在土匪头子喝醉酒的那一夜她想明白了,于是第二天就收拾好自己去镇子里见才子最后一面,同他说清楚也为他的痴情而抱歉。” “土匪头子醒来之后发现小姐不见了,想起来昨天是自己说出了一切,不断让小姐自去寻找才子和他在一起,立马后悔的想一刀杀了自己。” “却又想亲眼看到小姐获得幸福的那一瞬间,所以就去了镇子,去了才子的宅邸偷偷观望一切。” “那他看到了什么?” 魔尊已经从姜晏的对面坐到了姜晏的旁边,满眼亮光的看着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宝藏女孩。 姜晏不自觉的往边儿上挪了挪,魔尊如今这副胡子拉碴的样子,还别说她有点儿嫌弃。 “土匪头子看到了小姐同才子拥抱,看到了小姐同才子微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子的神色一点一点的低落。”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意外的发现原来小姐已经恢复成了正常女子,他就再也顾不得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立马就回到了寨子中闭门。” “直到晚上,土匪头子被他弟兄强行破门扯出来吃晚饭时才发现小姐竟然回来了,而且还是那副痴傻的状态。” 魔尊并不晓得自己被嫌弃了,往她身侧又挪了一挪,非要和她挨的紧紧的。 “所以小姐是装出来的咩,她为什么要装成痴儿呀。” 姜晏瞅着再移一下自个儿就要掉到地上了,索性不再挪动认命的叹了一声继续说道。 第六百一十二章 自大魔尊 “小姐她一看见土匪头子出来了就跑过去扑进他的怀中,然后从身后取出两串糖葫芦笑着说昨夜他说想吃镇子上的糖葫芦了,所以她一大早就去买啦。” “土匪头子震惊于小姐的举动,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酒过三巡后终究忍不住跑到小姐的房中。”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于是就和小姐面面相觑了好久好久,直到小姐自己想明白了亲口告诉他真相。” “小姐并不想离开土匪头子,她也不会怪他夺走了自己的家产,她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同土匪头子好好在一起一辈子。” “那才子呢,前面不是说他娶了小姐和小姐在一起了吗?” 魔尊还记着方才姜晏随意胡诌出来的结局,不由的问了出来。 姜晏尴尬的笑了笑,脑海中迅速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咳,才子的确开了一个学堂,只是才子对镇上痴傻的人格外的照顾,于是把他们都接到自己的府中,晚上就陪他们玩教他们识字。” “外界人都传是因为才子娶了小姐的原因,所以才会有才子娶了小姐的这样一个结局。” 姜晏说着说着却也说出了感触,其实她最心疼的便是那才子。 才子一生光明磊落,心中至始至终都只有小姐一人,却因各种不可抗拒的因素而最终错过了和小姐在一起的机会。 倘若时光能够倒流,才子也许会选择抽刀断水斩断在京城中的纷纷扰扰,然而这些是斩不断的,反而愈发汹涌难缠。 倘若才子一开始就选择不去考取功名,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本去向小姐提亲呢,十年寒窗却又是为了谁呢? 所以无论才子怎么选择,他都会错过和小姐在一起的机会,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罢。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倘若,只有无数的蹉跎磨难,无数次的艰难度过啊。 而那土匪头子即使被世人所诟病、惧怕,而他依然选择劫富济贫去帮助每一个老百姓,这段姻缘或许就是上天对他最好的恩赐,又或者说是他亲自博来得。 魔尊瞧着姜晏看起来有些难过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你也不必难过,今日这个故事我很满意,明日还会宣你前来。” 姜晏闻言心中那点儿惋惜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噌的一下就站起来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 她才不想明天还来啊,照这个趋势她还不得天天都得来,她不要办事儿的吗?! “你不必开心成这样,只要你给我讲的故事让我满意了,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赏赐!” 她不需要赏赐,她只需要混到泠泱的身边! 姜晏正打算拒绝,却又想起来她似乎可以利用这个奖励成功混入泠泱的身边? “咳,魔尊大人,烟萝不需要任何的奖励,烟萝只想求您一件事。” 魔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道:“你且说来是何事。” “烟萝慕名泠泱女将军的威名已久,想要去泠泱女将军的身侧侍奉,恳请魔尊大人能够成全!” 第六百一十三章 再讲一个 魔尊忽地从凳子上起来,再次看向姜晏的目光已经没了方才的委屈,而是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主人,魔尊的另一个人格出来了。” “这个时候换人格,这魔尊够任性的。” “对泠泱感兴趣?” 魔尊的声音亦是换了一种语调,不再是可怜巴巴。 姜晏立马有眼力见的半跪下来,异常恭敬的说道:“烟萝只是对泠泱女将军太过崇拜,想要亲眼见见她的模样罢了。” “是么?” 魔尊的声音已经切换成了威严冷漠,颇有一种冷漠大反派的感觉。 “烟萝不敢欺瞒魔尊大人。” “那你从今日起便是泠泱身边的侍女,下去吧。” “是。” 姜晏点了点头就起身行了一礼打算告辞,不曾想还未踏出木门一步就被一道蛮力重新拽回了位置上。 “魔尊大人这是何意?” 姜晏被吓了一跳,想要起身却无论怎么使劲都起不来。 魔尊已经重新给她斟上了茶水,一双赤红血眸看着她,冷声道:“本尊有问题。” “魔尊大人您说,烟萝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晏见魔尊只是有问题要问她这才放下心来,她刚刚还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呢。 “既然那土匪头子那么厉害,为何不直接把才子杀了,这样即便小姐恢复正常也不会离他而去了啊。” 姜晏闻言顿住,她咋知道为什么土匪头子不把才子杀了! 算了算了,为了能早日去泠泱的身边,忍忍也罢,随便扯一扯。 “若土匪头子真的把才子杀了,小姐虽不会离他而去,但她会恨土匪头子一辈子的,说不定还会为了才子殉情自尽。” “而且这么做说明土匪头子也不是真心爱小姐的,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她才这么做。” 魔尊面无表情的盯着姜晏,见她忽然停下来了,冷声道:“继续说下去!” “是…是。” 姜晏寻思她这停下来了就是已经说完的意思了啊,她还能再说些啥。 “咳,所以土匪头子不会杀掉才子,因为他是真心爱小姐,若小姐喜欢的是才子,不论有没有他小姐都会回到才子身边的。” “魔尊您看小姐这不是自己想明白了嘛,还同才子说清楚了,这才有了和土匪头子幸福快乐的结局。” 魔尊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的模样。 姜晏笑了笑说道:“那烟萝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 姜晏正打算起身出去,就被魔尊再度给喊了回来。 “魔尊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姜晏的笑容浅浅,好看的眉眼中透露出一丝心累。 这魔尊咋回事啊,磨磨唧唧的,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 “本尊还要听一个故事。” 魔尊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赤红的双目一直盯着姜晏的脸看,似乎只要姜晏动一下就会让她当场去世。 姜晏简直委屈到一种境界,却又因为怕死所以不敢乱动,只好扯出一抹笑容答应下来。 “是,那烟萝就再给您讲一个故事。” 第六百一十四 切换属性 “这一次,故事发生在一个买首饰的郎君和青楼头牌的身上。” 姜晏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喉,极速在脑海中思考这个故事的过程和结局。 “他是专门给青楼中的姑娘打首饰的郎君,每隔七日都会送上崭新的首饰给姑娘们以及头牌。” “头牌曾今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家道中落被没良心的父亲卖到青楼换取银子。” “头牌注意这个模样生的清俊,明明赚了很多银子却还是穿着一身朴素长袍的首饰郎君很久了,她本想寻个机会去同郎君说说话,却不想是郎君先同她说话。” 魔尊听的似乎有些不耐烦,咂舌不屑的说道:“又是青楼头牌的故事,本尊都不知道听了几百个关于这类的故事了,真是俗不可耐。” 姜晏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不断咒骂着魔尊是个事儿精,不喜欢听她俗不可耐的故事就赶紧让她滚啊,怎么还非要继续听下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心里虽然是这么个想法,却仍旧是摆出一副讨好似的笑容:“魔尊大人且先听下去,烟萝这个故事同寻常的不同,并不会俗不可耐,如若魔尊听完了后依然觉得俗不可耐,烟萝任凭处置。” “行了,接着说。” 姜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继续说下去。 “那天头牌刚送走最后一个听她曲子的主顾,只见郎君手心里捧着不知什么东西朝她走来。” “磕磕巴巴的说这是他亲手为她一人打造出来的木镯,仅仅只有她一人才有。” “头牌故作出不屑于这一类东西的样子,口头上嫌弃却仍然是收下了,回到房中就仔细端详起来,并戴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摘下来。” 魔尊打断了她的话,冷笑了笑不屑的说道:“这只木镯肯定是会弄丢的,被郎君捡到了误以为是头牌故意丢掉的,然后头牌又不解释,二人就渐行渐远了。” 姜晏放在身侧的手几乎想要伸出来给这欠揍的魔尊一拳头,这魔尊怎么会如此讨人嫌啊。 “主人,魔尊的人格又切换啦,刚才那个冰冷人设的魔尊已经走了,现在是自大人设。” “我…我真是哔-哔-哔-。” 同茕茕吐槽了几句脏话后,姜晏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魔尊大人您猜错了哦,烟萝的故事不会这么俗气的呢。” “继续说。” 自大魔尊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瓜子,抖着腿命令她说道:“行行行你不俗气,那你继续说下去。” 姜晏笑了笑思忖,这一次看我不虐死你个自大魔尊! “自那以后郎君只要来青楼送首饰就会单独给头牌送一些独一无二的饰品,后来他们就私下定下了终身。” “这件事终于是被青楼老鸨知晓了,好在老鸨觉得这么些年利用头牌圈了很多银子也该知足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让头牌少接些难缠的客人。” “另一方面郎君也在凑足银子努力要把头牌赎出来,就在他已经凑足银子准备把头牌赎出来成亲时。” 第六百一十五章 悲剧收尾 姜晏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吊着自大魔尊的胃口,看着自大魔尊果真沉浸在了她的故事中,勾唇一笑。 “这时候战乱爆发,敌国的将士一举进攻拿下了头牌和郎君呆着的城镇,而因为本国的兵力不足,郎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强行拉去充了军,而头牌则被在青楼中的好姐妹拽上了逃离城镇的船只,二人就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离散了。” 魔尊显然被姜晏故意心营造出来的悲伤气氛受到了影响,趁着姜晏喝茶润喉的间隙皱着眉说道:“这个国家的兵力竟然会到不足这种地步,真是太弱了!” 姜晏笑了笑说道:“魔尊大人说的是,这个国家便是上一个故事中因暴治国,皇帝对待百姓苛刻,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帮他守住这江山。” “所以还是得体恤百姓的不易,努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啊。” “是的呢,烟萝继续讲了哦。” “那时候的郎君每天在军营中都在思念着头牌,他写了无数封信却不知道该寄向何方,终究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不敌死去了。” “而头牌则误以为郎君还在原本的城镇中等待着她,就再次回到了城镇,每天都在渡口等待郎君的出现。” “她等过了四季变迁,等过了雷雨风雪,等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等过了人生寥寥无几的几个十年,却始终没有等到郎君的出现。” 魔尊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渡口满心期盼的等待心上人,再等到太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完才肯离开。 他不由的叹了一声,低低道:“造化弄人啊…” “后来啊,老太太终于是等不下去了,她就静静地坐在渡口边上,轻轻抚摸着木镯子,喃喃自语着。” “也许他已经成了亲有了儿女,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吧…这样也好,能活下来便是比什么都好…” “老太太是这么想的,她至死都不知道郎君已经离她远去,她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等待郎君一概不知。” 自大魔尊听完后恨恨的锤了一下桌子,愣是把桌上的杯具给捶的上升了好几个度。 “全都赖那个垃圾皇帝,不会治国还当什么皇帝啊,若是兵力强盛还怕别国会侵犯自己的国家?” “这要是本尊在的话肯定会直接把垃圾皇帝鲨了,选一个有能力的人统治江山,这样郎君和头牌就能在一起了啊!” 姜晏眨了眨眼,这自大魔尊虽然挺自大的,不过性子倒也直白耿直,有什么说什么。 这样的人其实无论在现代或者在古代都并不能讨好任何人,因为他们太直白了学不来虚假。 “魔尊大人说的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全都是怪皇帝不会治国,他但凡为百姓考虑过一分事情都不会演变成这样,不光是郎君和头牌,其他的情人们也都不会分开。” 姜晏如是说到,她想着既然这个故事都已经说完了,不如就干脆一点儿放她走吧,她还有正事儿要做呢。 第六百一十六章 正经魔尊 魔尊忽地捂住了脑壳,轻呼了一声,吓得姜晏立刻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自大魔尊不会是要发狂了把?! “茕茕快回答我,他这是怎么回事?” 姜晏看着魔尊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壳,不断的渗出冷汗来,不由的问了一问茕茕。 “主人不用害怕,因为魔尊没做选择融合人格而是选择放任它们,所以在切换其中某一个人格时会产生剧烈的落差感。” “想必这是因为魔尊下一个要出来的人格和现在这个人格冲突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才会发生这种反应。” 姜晏闻言虽明白了,却也不由的对魔尊多就一分嫌弃,这魔尊就不会把人格给融合了吗? 不过她看着魔尊这个反应思索了片刻,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方才在她前面的那些侍女有的进去一会儿就出来,有的进去得好长时间出来,甚至每个人的神色还都不一样。 原来是因为魔尊的人格变化啊,难怪她在入魔宫时听到一些其他侍女或者是魔君讨论过魔尊的性子,褒贬不一,就跟侍奉的完全不是一个人似的。 “茕茕,我这见了魔尊这么多的人格,也算是魔界的第一人了吧…” 姜晏半开玩笑的笑了笑,她可没感到任何荣幸。 虽然魔尊的人格是不一样的,可他们的记忆却是一模一样的,魔尊的那么多面人格都见过她了,岂不是对她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好在她这次是带着面具进来的,否则若是哪天魔尊想起来还有她这号人物,要查起来可就糟了。 也罢也罢,事不宜迟且先趁着魔尊切换人格的间隙赶紧离开吧。 姜晏正打算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好偷偷溜走,就见魔尊已经恢复如常,赤红的双目直直的盯着她看。 “魔尊大人…” 姜晏眸中划过一丝尴尬,她这正打算逃跑就被魔尊给抓了个正着,希望魔尊的这个人格脾气能好些… “鸣乐司的烟萝?” 这一次的魔尊坐到异常端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威严正经的样子,莫不是这就是魔尊的主人格? “奴在。” 姜晏连忙行了个礼,笑了笑柔声说道。 “方才本尊听着你说的两个故事,结局并不好。” 正经魔尊即使是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模样,却依然散发出前几个人格所没有的帝王气息,想来这就是魔尊的主人格了,她得好好回答谨慎一些,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才子与小姐的故事是好结局呀,魔尊大人。” 姜晏不解的歪了歪脑壳,虽然说才子在故事中是挺惨的,不过土匪头子和小姐不是完美结局了嘛。 第二个故事的确是有些惨了,有情人终是离散,任何一方都不得善终。 正经魔尊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他自顾自的斟上了一杯茶,淡淡道:“第一个故事和第二个故事的背景都一样,然第二个故事中的战事爆发,你说身为土匪的他能不为了国而参军吗?” 正紧魔尊的声音中亦是多了几分饶有兴趣,分明是带着笑意的却让姜晏平白感受到一种恐惧。 第六百一十七章 真正结尾 是了,照着正经魔尊的这个说法的确没错,甚至还非常的正确。 因为第一个故事中的土匪头子原也是权贵家的孩子,只是因为垃圾皇帝被奸佞所蛊惑所以就把他的家人全部斩首了,徒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姜晏思及此处抬起头微微一笑,附和道:“魔尊大人说的是,虽土匪头子会加入战争,却是加入了敌军。” “魔尊大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大人有兴趣,奴再一一为您解答?” 快说不感兴趣然后放她离开吧!!! 姜晏不断在心中呐喊叫嚣正经魔尊赶紧把她放了,毕竟她在这儿已经留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了,简直就是浪费了两个小时时间啊啊啊啊。 正经魔尊望着对面位置上笑容浅浅的魔女,心中本已经是没有任何兴趣了,却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个戴着面具的魔女心情顿时好上了不少。 心中对前面那个自大人格的不满降低了几分。 “嗯,你继续说。” 姜晏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的笑容险些要绷不住,手心儿里捏着的青玉佩差点儿没被她给捏碎。 她没有看见手心儿里的玉佩划过一丝亮光,似乎里头进入了什么其他的灵力。 “咳,奴便不绕弯子,就直说了哈?” “土匪头子原本也是京城中某户文官的孩子,却因当朝皇帝听信奸佞的谗言惨遭灭门之灾。” “他的父母费尽心思才求了一个机会让土匪头子离开京城,自此土匪头子就对皇帝产生了怨念。” “他是带着仇恨活了二十多年,可即便是与当朝皇帝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依然是保持着一颗善心,劫富济贫,成为百姓口中的救世主。” 正经魔尊似乎有很好的修养,他不打断姜晏的话,只是静静望着姜晏听她说他不知道的其二。 姜晏对这个正经魔尊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比前头那个自大魔尊好太多了。 若是可以她估计能把自大魔尊打到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土匪头子之所以会加入战争、加入敌军,不过是为了能早日结束这场硝烟弥漫令人人心惶惶伤害每一个百姓的愚蠢战争。” 姜晏的其二便是如此这般了,说完后她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早知道她就不应该为了能够快些结束而说那个看似俗不可耐的故事。 谁知道魔尊的第一个人格居然就喜欢听这种俗不可耐的故事,真的是令人头大。 现在好了,本来第一个故事已经翻篇了,结果换了个人格直接又把故事给饶了回来。 “既是土匪头子入了敌方的阵营,那小姐呢?才子呢?” 姜晏面对正经魔尊的灵魂问题,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小姐明白土匪头子的良苦用心,所以支持土匪头子入敌方阵营赶快把这场战争结束掉。” “才子一开始不明白土匪头子的举动,还以为他是为了活命而抛弃了小姐,所以就亲自把小姐给接回自己的府中照顾着,后来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明白了一切。” “然而正如魔尊大人所言,第一个故事最终的结局的确是悲剧,土匪头子没能回来,连尸骨都不曾运送回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离开 正经魔尊闻言没有丝毫的波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更令人唏嘘的是小姐那时候已经怀有身孕,才子早些得到消息后害怕小姐会像曾经对他一样,也对土匪头子自尽殉情。” “才子便百般拦截消息瞒住小姐,生怕她出一丝一毫的意外。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个消息还是被小姐知道了。” “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就昏厥了过去,醒来后的确生了想要轻生的念头,而这一次因为她腹中的胎儿,所以她选择撑下去。” 姜晏说到此处停顿了一瞬,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如若没有这一个孩子的出现,估摸着小姐永远都学不会坚强吧。 曾经听那个瞎眼老头子讲这个故事时真的以为才子和小姐真的就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后来等所有的小伙伴被妈妈叫回去吃饭时,她还是没听尽兴便一直缠着瞎眼老头子继续讲一个新的故事,没想到他把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告诉了她。 而这个又长又悲伤的故事一讲就讲到了晚上七八点,直到她妈妈拿着棍子出来提着她回去时才讲完了。 姜晏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提着她时狰狞的似乎要把她吃进去的表情,不由的心生酸涩。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家人了,她好想念他们啊… “当才子紧赶慢赶回到府中时,本以为小姐会哭闹,却没想到小姐只是红着眼眶坐在饭桌前等待他,见他急匆匆的回来微微笑了一笑,同他说该吃饭了。” 正经魔尊渐渐的明白了是怎么样的一回事,轻轻叹了一声。 这个人格的魔尊看似威严正经,倒没想到也挺近人情的。 “才子惊讶于小姐的变化和淡定,但他还是亲口告诉了小姐这个残忍的真相,同时他也同小姐说会照顾小姐和孩子一辈子,他可以不娶妻的。” “小姐自然是不同意,但二人争辩了一番小姐还是拗不过才子的执着,平安生下孩子后就让才子做了孩子的干爹,也算是报答了才子的照顾之恩。” 正经魔尊轻呷了一口茶水,垂眸淡淡说道:“所以才会有才子和小姐幸福快乐的在一起的结局。” 姜晏说了那么多早就口干舌燥了,她都不知道在魔尊的屋子里喝了多少杯茶水润润喉。 闻言点了点头,惋惜道:“的确啊。” 正经魔尊抬眼看了一眼姜晏面上的昙花面具,说道:“本尊很好奇能说出如此有深意的两个故事的魔女究竟长什么样,摘下面具让本尊看看。” 姜晏闻言一愣,骤然捂住了面具,讪笑了笑:“魔尊大人说笑了,奴的模样生的太过丑陋,还是不要摘下来吓着您了。” 正经魔尊也不强求,淡淡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下去吧。” 姜晏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同正经魔尊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往后退了退就快步离开了。 “我的天,我这得在魔尊的屋子里带了两个时辰了吧?” “主人算的没错,的确是两个时辰整。” 茕茕带着欢快的声音再度响起,继而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泠泱的宫中,这个时辰泠泱大概还没入睡。” 第六百一十九章 去见泠泱 姜晏点了点头,推开魔尊的木门,一阵白光闪过,再睁开眼时只见她已经来到了屏风的另一面。 方才领着她们过来的姑姑一直站在原地等待最后一个人出来,见姜晏终于出来了上前一步说道:“烟萝怎的这么晚才出来,是不是说的故事让魔尊大人不满意了?” 姜晏还没来得及感动原来魔界还有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关心她,眼眶红还红了一红,下一秒就被姑姑的一番话给破坏了感动的心情。 “你是进去最久的一个,也不知是不是让魔尊大人不满意,若是魔尊大人生气怪罪我们鸣乐司,我就是第一个受罚的。” “烟萝你快告诉姑姑,魔尊大人到底满不满意?” 姜晏抽了抽嘴角,她方才居然真的以为魔界有真情魔界有真爱,去他丫的,滚! “姑姑莫担心,魔尊大人很满意烟萝的故事,不过是多留烟萝问几个问题罢了。” 姜晏趁着姑姑还没反应过来,立刻接着说道:“魔尊大人已经将烟萝调到泠泱女将军的宫中侍奉,得即可前往,就不再同姑姑说话啦,烟萝告退!” 话落就逃跑似的一溜烟儿的跑了,她估摸着像姑姑这种人一旦生了疑就不会轻易放她离开,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成。 既然这样还不如她直接抽刀断水把话说明白了,趁着水流还没反应过来赶紧离开盘问现场! “茕茕,这就是泠泱的宫殿?” 姜晏站在一座偌大的宫殿外发愣了好久好久,这座宫殿是以泠泱的名字来命名的,不管是装潢还是摆放在外头的物件儿都比魔尊那间破木屋来得高大上好几倍啊。 “是呀主人,快些进去吧。” 姜晏轻轻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还有面具,上前同泠泱宫外的两个魔君行了一礼,欠身柔声道。 “奴是魔尊大人亲自拨来侍奉将军的侍女,烟萝。” 魔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狐疑道:“将军宫中的侍女已经足够,魔尊大人为何会拨你前来,你可有手谕或者口谕?” 姜晏微微一笑柔声道:“奴是魔尊大人亲口拨来的,奴也不知为何魔尊大人要拨奴来呢,二位魔君如若不信可以去亲自问问魔尊大人?” 这俩小小的守门魔尊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问,他们在心里掂量了一番量也没有魔敢假传旨意,遂放她通行。 “多谢二位魔君的信任,奴先进去了。” 姜晏勾唇一笑,眉眼若有若无的多看了他们几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对这俩守门的魔君有几分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茕茕,神界或者人界有没有和刚刚那两个魔君长得差不多的?” 茕茕搜寻了一番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记忆,摇了摇头笃定道:“主人,没有。” “那就奇怪了…” 姜晏疑惑的思考着是不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喃喃自语的走进主殿中。 “主人,泠泱就在上面的帷幕后面…” 姜晏看了一眼上头挂着的长长红色帷幕,低头,屈膝行了一礼。 “奴原是鸣乐司的歌奴,唤烟萝。” 第六百二十章 泠泱 “烟,萝?” 姜晏说完后就静静等着帷幕后的女子给出一个反应,左等右等约莫过了一刻钟都不见回应,不由地在心中呼唤茕茕。 “茕茕,为什么泠泱不回答我呀?” “茕茕?” 谁知不仅泠泱不回答她,就连茕茕也似乎把她屏蔽了似的,一点儿反应都不给。 正在她要继续说道的时候,只听见一道媚软的声音从帷幕后面响起,微微上挑的尾音颇有风情万种的味道。 姜晏听着这道小女人似的声音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还以为女将军的声音应该是那种冷艳御姐范儿,结果居然是妩媚御姐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绵软? “是,奴名唤烟萝。” 话音刚落,只见帷幕后的女人咯咯笑个不停,似乎她的名字是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姜晏再一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心疼烟萝的名字居然被泠泱拿来取笑了。 “既是入了我泠泱宫,便把面具摘下让我瞧瞧?” 姜晏自然不可能把面具脱下来,她还要戴着等泠泱入睡后再让茕茕托个梦告诉她未来的两界会发生一场浩劫,让她提前做好准备呢。 顺便再透露一下她和莫止未来可能发展发展。 “请将军恕罪,今日是魔城之夜,按传统规矩奴须得戴着面具才行…”若是摘下来恐会坏了规矩。 姜晏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掌风朝她袭来,下意识的就别开脸躲开。 虽护住了自己的面具却也暴露了她会武功的事实。 很快第二第三道掌风接踵而至,姜晏皱着眉看了一眼上头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女将军,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她脑海中的那些招式再一次浮现,这一次又重新添了几道新的。 姜晏感受到心中的战意愈发克制不住,情绪也愈发暴躁起来。 她仍然记得茕茕同她说过要避免一切战斗,而此刻却不管怎么呼唤茕茕,她都像是消失无踪了一般。 “你可是在寻找你的剑灵?” 帷幕后的女人依然气定神闲的慢慢说话,丝毫没有因为姜晏的反抗而感到恼怒。 姜晏皱着眉冷声道:“是又如何。” 她现在只能想办法拖住泠泱,让她对自己丧失兴趣,不再对她出手。 “你的剑灵如今已经在我的剑中栖身休养,简单来说就是把你抛弃了呢。” 泠泱忽拨开眼前碍事的帷幕,一把通体莹白的剑直直朝姜晏飞去,最终落在了她的眼前。 姜晏望着这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剑,颤抖着手拿起自己手中的剑对比了一番,竟然是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很好奇?” 姜晏没来得及抬头看向泠泱,只觉得眼睛被什么东西刺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蓦地瞪大了双眼。 眼前一个同她模样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末了,泠泱望着带愣住的姜晏,伸出手轻轻拿下她脸上的面具,抚摸着她的脸一步步靠近她。 第六百二十一章 云游四方去了 “因为…”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话落只见泠泱整个人化成许多零零碎碎的羽毛,消失无踪。 主殿中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静止了下来,唯有姜晏眼前的茕茕孑立剑立在原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怎么会这样…” 姜晏腿一软不慎跌在了冰凉的地上,而她却顾不上小腿上传来的刺痛感,皱着眉思索方才她不会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吧? “茕茕?” “主人,我在。” 姜晏听着茕茕一如既往欢快的声音,茕茕似乎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般。 “你方才去哪儿了?” 茕茕却是疑惑的说道:“茕茕从未离开过主人的神海一步呀?而且主人您怎么坐在地上?还有怎么把剑身立在眼前了?” 姜晏眉头锁的更深了,眼前这把茕茕孑立剑分明就是方才泠泱留下的,而且泠泱居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方才泠泱就从上头的帷幕中出来,她的样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还留下了一把和你一模一样的剑!” 可当她想要拿起自己手中的茕茕孑立剑向茕茕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时候,却只见自己手中的剑已经消失无踪。 神海中的茕茕惊讶了一瞬,心道莫不是方才泠泱的魂魄还留了一魄在泠泱宫,否则怎么会出现? “主人你是不是出现幻觉啦,上头没有帷幕呀。” 当姜晏还沉浸在手中的剑消失中,闻言抬头一看再次被震惊到了。 上头的确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更何况是什么红色的帷幕呢? 难道方才都是她的一场幻觉? 是因为她太想见到泠泱了才会幻想出自己和泠泱长得一模一样吗? 还有为什么会觉得外面两个守门的魔君也熟悉? 姜晏接过剑支撑着自己起来,可腿上的软麻感却是实打实的,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她思考间,随着一阵脚步声,茕茕把剑收了回去。 “你就是魔尊大人吩咐下来的烟萝?” 眼前说话的是一个没有戴面具的女子,姜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面具,没有被摘掉。 难道方才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吗? 整理了一番心情后才扬起中笑容,柔声说道:“奴是,这位姐姐是?” “本官是将军坐下的第一执事官,名唤澜意,将军如今已经去云游四方,泠泱宫内又不缺其他的侍女,所以你在宫里呆着也没事做,还是回鸣乐司罢。” 澜意说完就不再给她一个眼神,自顾自的离开了。 “茕茕,她这意思是让我离开泠泱宫?泠泱居然去云游四方了!” “咳,主人,茕茕听闻这泠泱女将军最是不务正业,估摸着这会子也不知道去哪里逍遥自在了,不如我们就离开魔界吧?” 姜晏寻思着她也不能在魔界一无所获,在泠泱宫里呆上一天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再呆一天,如果没有任何发现我们就回神界。” 姜晏见四下无人,摘下面具往宫里深处多转悠转悠了几步,打量着泠泱宫内部的模样。 她凭着直觉来到了泠泱的寝宫外,只见里头全是法力高强的魔君看守,她压根儿没有进去的机会。 第六百二十二章 烟萝 得想个法子混进去啊… 姜晏在外头徘徊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幻化成了一个魔君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往里进去。 “主人,您这个方法只能解一时之急,须得在一刻钟内出来,否则很快会被这些法力高强的魔君认出来。” “为什么?”姜晏疑惑。 “泠泱在宫中下了禁制,每个在这里驻守巡逻的人都是注入了自己的灵力好让禁制能够识别。” “主人您只是模样幻化成魔君,本质上还是不变,只能欺瞒过禁制一时半会。” 姜晏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直接进入泠泱的寝殿中,留下一张字条儿后就快步离开。 “我们现在得去寻一寻客栈掌柜的说的那个魔君,问他到底为何要收这财。” “主人,茕茕已经为您打探过了,掌柜的所说的夜唤魔君早就已经死去,怕是很难再追回那些钱财了。” ??? 刚要找人追钱结果人就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可有打探出他为何而死?” “茕茕幻化成魔宫中的熟面孔同一位小魔君打探过,那小魔君是夜唤的亲收徒弟,听说好像是夜唤自己练功时没有克制好导致法力溢出适得其反将自己吞噬了。” 姜晏深锁眉头,她才不信堂堂一个魔君练功能没克制住还被吞噬,估摸着应该是被灭口了吧。 可为何夜唤收不义之财被灭口的是他自己呢,莫不是… 姜晏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给甩开了,她现在的重心不能放在这种事儿上,掌柜的虽然可怜但同她非亲非故,她没办法再投入更多的精力去管这些事了。 现在还是赶紧离开魔宫,免得被发现了。 姜晏趁着天刚泛起鱼肚白,魔宫中的人还未离开,立刻混入人群中跟着他们一块儿出去。 “茕茕,你先回去把那姑娘送回来。” “是,主人。” 茕茕说完就迅速离开姜晏的神海,快速往客栈中飞去。 思忖着如今姜晏已经同计划中种下了因,如今只须慢慢培养等待果就好了。 客栈中 烟萝本尊被捆绑在软榻上动弹不得,眸子惊恐的直往外看去,双手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无奈并没有什么卵用。 ‘砰’ 烟萝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魔宫中的姐妹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来寻找自己,没想到别过头看去顿时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 来人分明就是把自己绑在这儿的女子! 茕茕瞧着烟萝又惊又恐的神色笑了笑上前一边给她松绑,一边温柔的安抚道:“不好意思啦娘子,让你受惊了。” 烟萝被松了绑立刻往床角缩了一缩,害怕的看着茕茕,撞着胆子说道:“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绑我来此地!” “这件事说来话长,娘子只须记住从未见过我,也从未来过这间客栈,更是从未出过魔宫,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茕茕笑的灿烂生花,温柔的摸了摸烟萝有些凌乱的头发,嘱咐着。 “你,你不说出为什么绑我,我就去魔尊面前告发你!” 第六百二十三章 离开魔界 茕茕无奈的叹了一声,她倒不会真的拿烟萝怎么样,毕竟事先没和她打好商量就把她绑到这是她们的错。 “我再重复一遍,你从未出过魔宫,从未进过这间客栈,从未见过我。” 烟萝望着眼前的女孩子声音忽然变得充满蛊惑,她不自觉的跟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点了点头,末了轻轻回答道:“我明白了,我从未出过魔宫,从未进过这间客栈,从未见过你…” “乖孩子,现在我要把你送回魔宫了,闭上眼。” 茕茕非常满意自己好多年没有用过的催眠术,幸好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魔女,不然她也没办法洗去她的记忆。 很快屋子里散发出一道莹白的光芒,等待莹白的光芒消失后,软榻上的人儿早已消失无踪。 “这下可以放心和主人交代啦。” 另一边,姜晏成功离开魔宫,同这个令她差点儿被魔尊发现的宫殿彻底说拜拜。 腰间的玉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亮了一亮,一缕灵巧的灵力从玉佩中窜了出来,直直的往魔宫中飞去。 姜晏回到客栈同掌柜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夜唤魔君早就死亡的消息,本来以为掌柜的会很难受十分心疼那笔巨额银子,毕竟这要是换了她被骗肯定要把夜唤魔君的尸体拉出来狠狠鞭上几鞭。 掌柜的的确是肉疼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只是淡淡笑了笑同姜晏轻声感谢了一番。 “感谢小娘子愿意帮我追回钱财,如今既然都已经死了倒也罢了,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姜晏瞧着掌柜的神色悲伤又无奈,她心中自然也是无可奈何的,在听到是命中注定时更是难过了一瞬。 这天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每个生灵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为什么他就不能仁慈一些,给他们一些好的命运呢。 她在心里腹诽了好几次天道,反正这世间那么多的生灵,怎么可能好死不死就正好在听她的声音呢。 “主人,茕茕已经把烟萝安全送回魔宫啦,我们可以准备回神界了!” 姜晏再一次安慰了掌柜的一番,她也算是知道了掌柜夫人死亡的一半真相,等她把改变未来的大事给解决了再来好好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的,小女子先告辞。” 话落就不再多留,立刻前往交界处的结界回到神界。 “主人,为何茕茕感觉才来了魔界一日却像是待了好久好久?” 其实不止茕茕有这种感觉,姜晏亦也有这种感觉。 她们不过只待了一个下午和晚上,也许是因为发生的事太多了吧。 细细想来,她本来还准备了第三个故事要说与魔尊听,为的就是防止魔尊这个善变的男人还会再召她前去。 谁知道魔尊心海底针,也罢也罢,她倒是也不太想真的再讲故事给魔尊听。 “主人,茕茕方才听说你还有第三个故事没有讲?” 结界中一人一剑无聊的飞行,茕茕欢快的声音倒是给一片寂静中添了一丝有趣。 第六百二十四章 第三个故事 “怎么?你想听第三个故事?” “对呀对呀,主人讲的故事都老好听了,茕茕还想继续听下去!” 姜晏微微一笑,现在讲讲倒也无妨,反正也在回神界的途中了,与其无聊下去还不如说点儿什么来的有趣。 “好,那我就说与你听~” 姜晏沉思了一会儿,斟酌着这个故事该从何说起。 “从前啊,有一个书生和一个小姐,他们是青梅竹马…” “等等,主人这个故事是不是说过啦?” 茕茕疑惑的说道,她在魔宫中的时候就听见过姜晏说了跟这个差不多的开口。 姜晏被打断思路倒也不生气,笑了笑说道:“这个故事同那个故事不一样,只是人物相似罢了。” “嗷嗷,茕茕明白啦,茕茕会安静下来听主人讲故事的!” “乖!” 姜晏再一次捋了捋思路,酝酿了一旦情绪,娓娓道来:“从前有一个书生和一个小姐,他们是青梅竹马也是订了娃娃亲的。” 话落,结界周边那些漂浮着的星光竟然开始慢慢聚拢,幻化出两个小童子在山间一块儿玩耍的模样。 男娃娃拿着蝴蝶网捉着蝴蝶,女娃娃跟在后边儿瞎跑,两个孩子都笑的一脸灿烂。 姜晏惊讶于结界的变化,继而接着一边说一边观察。 “后来呀,他们都渐渐长大了,小姐也学了规矩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频繁和书生接触,不能和书生一起去山间自由的捉蝴蝶玩耍了。” “书生也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中,没法子再抽空去见小姐,二人就这么渐行渐远,儿时定下的婚约因为书生长辈单方面撕毁,也不做数了。” 结界两侧随着姜晏说出的情节幻化出书生父亲恼怒的撕掉婚书的模样、书生刻苦求学的模样、小姐一个人孤独的在闺阁中学习女红的模样。 “茕茕,这个结界好神奇呀。” 姜晏忍不住同茕茕说道。 “或许是这个结界吸收了泠泱的法力所以才这么有灵性?” 茕茕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心道还不是因为这个结界就是你下的,自然是会跟着你的心意来变化咯。 姜晏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很快书生的父亲就背着书生给他重新寻了一门亲事,对方的身份比小姐高上不少,是长公主的女儿,郡主。” “郡主是个性格爽朗耿直的女子,她见母亲给她定下了一门她不甚欢喜的亲事,于是就亲自扮成男装去接近书生,企图找到书生的缺点好让母亲去退婚。” 结界幻化出一个英姿飒爽舞刀弄枪的女子,笑容浅浅有梨涡,简直就是姜晏心中的郡主形象。 姜晏暗自感叹了一波这个结界的神奇之处,想不到一个结界都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古人诚不欺我啊。 “郡主很快就和书生成为了好朋友,也顺理成章的发现了书生和小姐的感情,于是就主动去撮合他们。” “郡主给他们制造了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原来书生的父亲反对小姐和他在一起,一心只想攀附权势富贵。” 第六百二十五章 人心终会变 “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母亲,可却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还是不肯退婚,硬是要让郡主嫁给书生。” “郡主自然是万般不肯,甚至还以死作要挟,但终究是没有任何用处。很快郡主就知道了母亲为什么要一定要她嫁给书生,是因为母亲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夺取皇位成为女帝。” 结界两侧一边幻化出书生和小姐在郡主的安排下单独见面相处时的甜蜜,一边幻化出郡主在家中同长公主针锋相对腥风血雨,两者给人的视觉上冲击就非常强烈。 “长公主若是想要夺权就必须得到各种财力物力人力的支持,这些年来书生父亲的官越做越大,于是就相中了书生家。” “再者书生父亲就是个攀龙附凤的势利眼,很快两人就一拍即合决定谋权篡位,他们的交易筹码就是各自的孩子。” “而皇帝能做上皇帝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很快就发现了长公主的野心,但他没有立刻揭穿,而是选择让长公主的野心慢慢膨胀,等到能一击致命的时候再狠狠戳破长公主的美梦。” 茕茕咂舌感慨道:“这个皇帝也是个狠角儿,等人膨胀到极点再揭穿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就是静静看着你慢慢暴露丑态,这种人最可怕了。” 姜晏不可置否:“没错,不过他若不是狠角儿估摸着也不会做成皇帝,自古哪个皇帝不是踩着许多人的尸骨上来的?” 茕茕为了听完一整个故事特意飞的慢了些,结界也莫名变的长了些。 “书生和小姐还在一旁你侬我侬的谈情说爱,殊不知危险已经降临。” “那天夜里书生刚回到家就被禁卫军抓到宫里,被严刑拷打逼供自己父亲的罪行。书生一直被隐瞒哪里晓得自己的父亲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就一直咬牙喊着冤枉。” “小姐听闻这件事后就立刻入宫去探望书生,谁知就恰巧听到了书生父亲亲口承认了一切,心如死灰的她还是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了书生。” 结界两侧幻化出书生被严刑拷打血淋淋的模样,还有小姐苦苦哀求自家父亲上朝时为他们求情的模样。 画面一度十分悲伤,然而身为长公主女儿的郡主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虽然没有被严刑逼供却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苦。 “郡主看着母亲被严刑拷打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但她却是说不出一个求情的字眼儿,于是她就亲眼见证了她的母亲因为受不住严刑拷打而当场去世。” “皇帝还算仁慈没有赐死掉郡主和书生,因为他们是毫不知情的无辜者,但也作为惩罚将二人流放到边疆。”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书生知道了原来一直跟他称兄道弟的是一个姑娘,还是一个曾经和他有过婚约的郡主。” “但书生即便是知道了也无话可说,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郡主那时候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 姜晏停顿了一瞬,这个故事也是瞎眼老头子告诉她的。 第六百二十六章 谁又能保持初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小时候老是能碰见瞎眼老头子,而且每次都是在她最无聊找不到人一块儿玩的时候。 她还记得瞎眼老头子戴着一个颇有年代感的墨镜,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朝她一步步的走来,再蹲下身子温柔的问她:“听故事吗?” 他就好像每次都知道她能在哪里,也知道她是不是无聊了。 小时候的她想象力实在太丰富,误以为瞎眼老头子其实是她的守护神,上天派他下来守护她的守护神。 然而她的母亲残忍的告诉她,瞎眼老头子就住在她经常徘徊的附近,日子久了自然就认得出来她。 “小姐知道郡主的真实身份一直都很心疼郡主,如果不是郡主一直制造她和书生的见面,她和书生估摸着早就渐行渐远了吧。” “所以小姐一直在安慰郡主,帮郡主排忧,然而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郡主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害死了母亲。” “等到书生和郡主一块儿流放边疆的日子,小姐义无反顾的做出了一个惊人的选择,她偷偷换上了男装一起和他们流放边疆过苦日子。” 茕茕发出了感叹的一声:“这也太惨了吧,心疼郡主!” 姜晏眨了眨眼睛,她也蛮心疼郡主的,这个好人当的不上不下的,自家母亲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要嫁的人也有喜欢的人,全篇最惨郡主没有之一。 “三人到了边疆就过上了曾经从未过过的苦日子,所幸小姐和书生都不是什么金贵之人,再加上郡主的精神恍惚时而清醒时而痴迷,日子过得倒还行。” “但是你以为这就搭成了一夫一妻照顾一病人的结局了咩,并不是!” 姜晏忽然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狗血剧情来了!” 茕茕被姜晏故意装作神秘的声音吸引去了注意力,好奇的问道:“什么狗血剧情?不会是书生爱上了郡主,然后小姐这么些年的痴心都错付了?!” 结界两侧幻化出来的场景也骤然消失不见,一下子又回归了宁静。 姜晏憋着笑说道:“差不多差不多!” “因为书生去了边疆后空有一身知识却无处施展,幸好那边有几户牧民的孩子对汉语感兴趣,就让书生去做了先生每月也有一些绵薄的收入。” “渐渐的边疆上有很多的人对汉语感兴趣了,书生的名气越来越大,收入越来越多也算是小有成就,养活小姐和郡主也不成问题。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书生的模样实在生的太过俊俏还是才华太过横溢,在边疆也有一大把的女子喜欢书生。这个时候书生其实已经对儿女私情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而小姐却一直在暗示他们该成亲了,书生被逼的压力实在太大也不知该怎么解决。” 结界两侧再次幻化出了已经小有成就而且成熟了不少的书生模样,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这时候郡主出现了。 也不知道郡主是在清醒还是痴迷的情况下,书生叫住了郡主让她坐下来陪自己说说话。 第六百二十七章 青灯伴古佛 “郡主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坐下来陪他说了一会话,书生也不知郡主到底有没有在听,总之就是不断自言自语的说这些年来自己的压力。” “郡主听的云里雾里,好一会儿才明白书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娶小姐为妻。所以就有些生气斥责了书生,告诉他小姐放弃自己的富贵日子不远千里也要跟随他去边疆受苦,如今青春早就不复存在,一双细嫩的手也早就因为操劳变得粗糙,斥责书生不能忘恩负义。” “接下来书生的一句话却是让郡主一下子震惊了,书生说他原来就没有说过让小姐跟着他一起来受苦,这一切都是小姐的自作孽自作自受。” 茕茕生气道:“哇这个书生真的是,也太恶心了吧?” “就是说嘛,当初人家小姐跟着他一块儿去受苦,他既然不想小姐跟着一起去就直接拒绝了呗,何苦要整这么一出。” 正在二人疯狂吐槽书生有多么渣多么恶心时,终于出了结界回到了神界。 姜晏一落地就接着讲起了故事,二人一边漫步在去往辛泣宫中的云海上,一边说着故事。 “郡主说给书生一些时日好好想明白,她不希望书生辜负小姐的一片痴情,小姐陪伴了书生这么多年也该得到自己应有的。” “可谁知书生再次说了一句话让郡主哑口无言,若小姐是真的爱他就应该无怨无悔的付出,不应该奢求什么回报。” “郡主被气的就要扇书生一巴掌,却没想到在外头听了很久的小姐终究是忍不住出来制止住了郡主的举动。郡主气急了就直接告诉小姐她不要再和这种人渣在一起,小姐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和书生方面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最后果断决定回京。” 茕茕表示对小姐的果断举动十分赞同:“就应该这么做,这种人渣打了也是白打,反正打了也不会让他清醒过来,还不如留着力气呢。” “是啊,就再这么一个晚上,小姐和郡主都看清了书生的内心原来也是这么的肮脏不堪,也明白了人心终究是是会变的。” “小姐最终回了京城,书生和郡主也因为在边疆表现良好被特赦回京,皇帝惜才不忍心书生回京后孤立无援,所以就让他入朝为官。” “而郡主回了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听小姐的去向,谁知所有人都告诉她小姐那天回来后被家里人斥责了一顿后就被赶去了尼姑庵,不让她再待在府中。” 姜晏叹了一口气,看似全剧最惨的是郡主,实际上最惨的是小姐啊。 “郡主没有再去尼姑庵看小姐,她没有这个勇气去看,故事的结尾就是书生平步青云了,郡主自己开了一家酒楼谋生,只有小姐一人青灯伴古佛。” 其实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暗示了小姐的悲剧,书生在父亲撕毁婚书时并未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一点儿悲伤都没有。 原来曾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人也会变心的啊。 姜晏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这是莫止亲自交代要送去辛泣宫中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玉佩中你 姜晏再次把玉佩拿出来放在眼前看了一看,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佩,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茕茕,这块玉佩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么?” “是的主人,这块儿玉佩是从九重天灵境中的气息凝聚而成的,戴在身边能够安神定魄。” 原来是这样,莫止送这么块儿养生玉佩给辛泣,莫不是在暗示辛泣该养生了? 思及此处已经走到了云海的尽头,辛泣此刻正在为自己花房中的几株新芽浇水。 姜晏见辛泣这日子过的真的跟养生的老人一般,不由的轻笑了笑快步上前说道:“表哥养花呢?” 辛泣正专心致志的给新芽们浇水,猝不及防的就听见姜晏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把水给撒在了另一株植物上面。 赶紧施法将水重新提取出来,小心翼翼的灌注到新芽上面,末了才回头看向姜晏说道:“哦豁,这不是我表妹,怎么有空来找我?” 姜晏扬起手中的玉佩晃了晃:“这是莫止战神吩咐我送来给你的。” 辛泣接过玉佩仔细打量了一番,却见一缕灵力一闪而过,瞬间明白了。他收下玉佩说道:“看来莫止这是要让我养生的意思了,你代我谢过他哈!” “没问题!” 话落二人各自站在原地四目相对,辛泣瞧着姜晏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甚至还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笑了笑说道:“怎么了表妹,不舍得离开我?” 姜晏眨了眨眼上前靠近辛泣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 “昂是这样的,这么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止战宫里无所事事,所以就和莫止请辞出来透透气,说是来你这儿玩玩儿,希望你别说漏嘴了哈。” 辛泣一听原来是拜托他帮忙打掩护,愣了一瞬,很快就点点头答应了。 “好,不过我想知道那你跑哪里去玩儿了?” 姜晏眨了眨眼眼睛面不改色的撒谎:“就是跑去人界玩了一圈呀。” “成。” 姜晏再次彩虹屁吹捧了辛泣一番后才心安理得的离开。 辛泣握着玉佩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垂眸转身回到寝宫中,随意将玉佩放在桌上,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就一直都待在玉佩中?” 玉佩闻言骤然震了一震,忽然就碎了一地,半晌后缓缓,化为灰烬。 莫止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面无表情的坐下,低声说道:“嗯。” “真是苦了这块玉佩了,承载这么强大的一个灵魂在里头,还得等你出来了才敢碎掉重新回到灵境中。” 辛泣毫不留情的选择嘲笑莫止,直到惹来莫止的白眼才停止笑声。 “咳,不过你为什么要藏在玉佩里?” 莫止见他终于问了一个有回答价值的问题,微微眯起好看的眸子:“我本想看看她要去哪里,倒没想到她竟是去了魔界。” 辛泣刚饮下一口甘露,闻言差点儿没被噎死,重重咳了好几声:“她去魔界?去魔界玩儿?” “嗯。” 第六百二十九章 去魔界 “所以她的来历你弄清楚了吗?” 辛泣放下杯子,正色道。 现在唯有她的身份来历还没有揭开,她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个神秘人物,让人看不透。 莫止摇了摇头,神色晦涩不明:“不清不楚,像是知道了又像是不知道,总之很难说。” 辛泣还是第一次见莫止为难成这样,思索了一番犹豫道:“莫不是她是神与魔的结合体,所以才会让我们捉摸不透?” 莫止依然摇了摇头,把在魔界泠泱宫中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道出,皱着眉望着辛泣,试图从他那儿得到答案。 “这…你是说一直和你对战的泠泱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用人界的话来说就是孪生姐妹。可幻象中的泠泱却对她说她们本就是一个人,在看她的神色明显是不敢置信的。” 辛泣摸了摸下巴,让莫止如此难琢磨透的人姜晏还真是第一个,况且自己也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许你知道她去魔界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会去魔界?” 莫止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辛泣说出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若是说了让无元天尊白白送命他又担当得起吗? “我不知道。” 莫止最终选择隐瞒一部分,他没法说。 “其实若是泠泱真的是一浔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疑问就又来了一个,泠泱为什么要扮成神界的仙女来接近你我?” 辛泣说着说着忽然恍然大悟了一般,瞪大了眼睛说道:“不会是泠泱喜欢你所以才想出这种法子来接近你吧!” “……” 莫止白了一眼辛泣,都这个时候了还好意思说这些儿女私情。 “咳,我就开开玩笑嘛,泠泱她每次都是戴着面具来跟你对打,我们又没见过她的真容,也不是没可能的。” “嗯…也是…” 莫止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不论辛泣说什么都敷衍的回两个字。 “而且魔宫中的人都说泠泱是出去游山玩水了,但也没给个确切的时间回来,所以我觉得泠泱就是一浔!” “也是。” “泠泱要是真的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啊,你看看你都单身多少年了,人家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有孩子并且长大的很大了!” “也是。” “所以要不你就和泠泱在一起得了,反正泠泱也长得不难看,还有一身的本领,你俩若是成了亲还不是夫妻合力其利断金!” “也是。” 辛泣一边说了一大堆,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莫止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无奈的叹了一声没好气道:“所以辛泣大爷比你还帅是不是。” “也是。” “也是你个大头鬼!” 辛泣毫不留情的就把莫止给轰出去,嫌弃似的说道:“赶紧走,我在这儿给你分析半天你竟然在发呆!” 莫止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歉,趁着辛泣还没反应过来立刻一溜烟儿就回止战宫。 他还是看看一浔在做什么好了,观察观察。 第六百三十章 出现泠泱 止战宫 莫止一直在脑海中回忆他在玉佩中的所见所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幻象中的是泠泱其中的一魂。 若是泠泱真的去游山玩水了为何还要留下这一魂在魔界,想来是在等待某一个人的出现,而这个人就是一浔。 当一浔戴着玉佩出魔界时他还是不放心的回去探测了一番,意外的发现禁制中的一魄和宫中的一魂全都消失无踪。 他再一次回到玉佩里的时候却探测到一魂一魄已经在一浔的身上,并且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并未出现什么不适感。 这么说来泠泱就是一浔却是没错的,若一浔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仙子或者魔女,以泠泱这般强悍的魂魄附体不出一刻钟肯定爆体而亡,而他们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莫止不由的将所有他知晓的、明白的事情全都串联在了一起,缕清了整件事后恍然大悟。 原来无元天尊所说的意思便是这个,要改变未来一浔出现了,所以泠泱自然而然的就消失无踪。 与其说消失无踪其实还不如说是她们已经渐渐开始融为一体。 另一边 姜晏忽然感觉神色恍惚了一瞬脚底虚浮无力,连忙就近在一处亭子坐下捂着有些疼痛的脑壳。 澄澈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分血色,不过一会儿就取代了原本的眸子。 茕茕感受到主人的不对劲,立刻从神海中出来幻化成人形,当她看见自家主人的模样时顿时惊呆了,眼眶渐渐湿润。 此刻的姜晏穿着一身碧绿无暇的衣裳,原本是清纯可人的形象却因她的动作而变得格格不入。 姜晏十分自然的把一条腿放上了位置,神色充满玩味的看着茕茕,一手拿起茕茕孑立剑仔细打量起来。 “茕茕啊茕茕,你的力量变得越大孱弱了,再弱下去你可就要消失了哦。” 茕茕像是没有听见姜晏所说的话,一股脑的就扑进了姜晏的怀中,哭泣。 “主人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姜晏放下剑身,动作轻柔的抚摸着茕茕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我还没彻底回来,我还剩下六魄没有回来,如今这副身子已有三魂一魄。” “只是我很好奇为何我的魂魄竟然回回归,我不是应该被禁咒反噬生生世世都回不来的吗…” 茕茕搂紧了主人:“或许是因为禁咒过了那么久所以失效了吧,主人能回来就很好啦!” 她依然没有告诉拥有泠泱魂魄后的姜晏事实,若她说了主人一定会阻止她和辛泣,他们的努力绝对不能白费。 姜晏似乎是相信了,喃喃自语:“或许吧,也不一定呢。” “好啦,我得先回去啦,若是出来久了剩下的三魂就会再次消失的。” 她说完还没等茕茕反应过来立刻就消失无踪,姜晏的眸子也渐渐回到了澄澈的状态。 姜晏揉了揉眼睛,望着眼前茕茕哭红了的双眼,疑惑道:“茕茕你怎么哭啦?” 茕茕连忙起身抹了抹眼泪笑道:“刚才主人想来是从魔界回来劳碌过度所以就晕了一会儿,茕茕还以为主人出事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医仙青若 姜晏丝毫没有刚才的记忆,起身摸了摸茕茕的头温柔道:“没事啦,下次不许哭鼻子咯,丑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姜晏简单沐浴过后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中人的模样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泠泱和她生的一模一样,不过泠泱更将自己容貌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妩媚妖娆的感觉,这是她所学不会的。 泠泱这么妩媚的一个人打起架来想必只要露个脸敌方估计就被迷倒了吧。 “非也非也,我从来都是戴着面具上战场的。” 脑海中蓦然响起在魔界时听见泠泱的声音,媚软酥麻,轻易能撩拨的就连女子也春心荡漾。 姜晏被泠泱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起身打量了一番四周却除了她再无旁人,怎么会这样… 天呐,她不会是去了趟魔界就真的入魔了吧,还是她其实很渴望成为泠泱的样子所以才会有泠泱的声音? 姜晏拍了拍脑门,却再也没有泠泱的声音传来。 看来是她想多了,那只是幻象中的泠泱,谁知道泠泱到底长啥样。 姜晏晃了晃脑袋就去休息,去魔界折腾了一番还没折腾出什么东西,还是好好休息从明天起好好在止战宫待着想法子吧。 第二天 姜晏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打扮就像是医官的仙子站在门口,见她出来了直接就施法给她号脉。 姜晏被这一顿操作给整的懵圈儿了,傻愣愣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医仙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号完脉后松了一口气把她重新推进了屋子里:“因为你怎么都叫不醒,就连战神亲自喊你都喊不醒你,所以就去医境把我请了来。” 姜晏糊里糊涂的看着医仙,“我压根没听见有任何声响呀?” “你睡的太沉了所以自然听不见任何声响,话说我叫青若,你呢?” “一浔。” “一浔仙子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趟人界游玩,难道是在途中遇上了什么难事所以才会劳累成这样?” 青若一脸期待的等待她给出解释。 “咳,我就是看了看风景什么的,没遇上什么难事儿。”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叫不醒呢。” 青若苦恼的低下了头,这是她从医多年来第一次碰上的古怪病症,就连莫止战神亲自查都查不出来,太难了。 “我睡了多久?” 青若闻言抬起头严肃的说道:“不多不少,正好三天。” ??? 她这一睡就睡了三天? 难怪说莫止亲自喊她都喊不醒了,倒是奇怪了,她不过是去了趟魔界怎么会累成这样。 “那我的身子可有出什么岔子吗?” 姜晏紧张的说道,如果是在魔界沾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就糟了,被莫止发现她说谎指不定要把她赶出去呢。 青若摇了摇头说道:“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只是睡的沉了些。” “那就好。” 这会轮到姜晏松了一口气。 “多谢青若医仙费心了。” “没事没事,我就先走了哈。” 第六百三十二章 女人的纠结 送走了青若医仙,姜晏坐在软榻上缓了缓:“茕茕。” “主人怎么啦。” “我真的睡了三天?” “是的,想来是因为过结界时停留的太久所以留下的后遗症。” “这样啊…” 茕茕思忖其实应该是因为泠泱的一魂一魄直接融入了她的身体里,需要时间调整调整适应适应,所以才会出现睡了三天。 又因为这一魂一魄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所以才查不出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姜晏信了茕茕的理由,起身打开衣柜看了一看,皱着眉不知道该穿些什么。 平日里她都是看哪一套顺眼就穿哪一套,今日却不知为何挑剔的很。 “茕茕,我要穿什么好?” 神海中的茕茕骤然一顿,这么快就有泠泱的特征了吗?? 以前的泠泱也是在穿衣打扮上纠结好久,每次都在打扮上花了大量时间,结果一出门却戴上了面具。 茕茕以前问过她既然都戴面具了怎么还要花那么多时间捯饬自己,戴上面具谁看的见呢? 泠泱却只是笑了笑说:“我打扮给自己看呀,自己看的舒坦才是好,我管那些人看不看得到作甚。” “咳,主人穿什么都好看。” 茕茕回了一个跟着主人那么多年来学会的一个标准答案,那就是不论主人纠结什么都只管说最好最棒最好看就完事儿了。 姜晏闻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自恋道:“没错,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说着就从里头挑了一件颜色最艳的大红罗裙,换上后照着镜子自恋的摆了几个poss自言自语。 “这么红穿起来就跟要成亲了似的,还是换一身好了。” 说着又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裳,从不施粉黛的她今日画了一个颇为妖娆的妆容,配上暗红色的长裙简直就是三界第一美人。 当姜晏化完最后一笔眉毛,望着镜中人倾国倾城的容貌忽然愣了一愣,她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想到要打扮自己了,又不是给心上人看的。 “打扮自己不是为了让别人看的,而是让自己舒心一些,你可明白?” 脑海中再一次响起泠泱的声音,姜晏一听立刻惊的站了起来。 “茕茕,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房间里只有主人您的声音呀。” 茕茕似乎没听见泠泱的声音,疑惑的说道。 “…看来是我多心想太多了。” 姜晏晃了晃脑袋重新坐下,泠泱怎么可能会跟着她一块儿来神界,泠泱那种大人物来神界肯定会引起莫止的注意啊,然而莫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想来是她自己从魔界回来想太多了。 “主人今天的样子真好看!” 茕茕脱离了神海,蹦跶到姜晏的面前满目惊艳。 姜晏照了照镜子挑眉故作风流一笑,上挑着声音:“我也觉着,原来我这么适合穿红色的衣裳呀。” 话落一人一剑灵就哈哈大笑,房间却突然暗了下来,茕茕骤然消失无踪无影。 姜晏疑惑的往外头看了一看,难道是神界的昼夜交替出故障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天道又来了 却见窗外的天气是清一色的敞亮,只有她房间暗了下来。 不对,不是昼夜交替出了问题。 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晏下意识的就打算离开房间,却不管怎么推都推不开屋子,门就像是被牢牢订上了似的,茕茕也再也呼唤不出来,她像是被彻底隔绝在了一间小小的屋子中。 “怎么回事…”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强劲的灵力,姜晏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看不清面庞却能看清身量的男人站在身后。 “你谁啊,干什么把门锁上。” 姜晏对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自然是没好气的,冷声说道。 却见男人径直走向她,在她面前三步的距离停下,声音比她比莫止的还要冷漠上三分。 “天道。” ? 姜晏面对这样一个从未面对过的强大力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惊呼:“你就是天道?” 天道没有回答,但她能感受到天道一直在注视着她。 “你来做什么?” 姜晏即便是被天道的名头给震惊了一下,却仍然是不惧怕的冷声问道。 她又没做亏心事还怕天道惩罚她不成。 “你不怕吾?” 面对天道明显不解的疑惑,姜晏表示无所畏惧并且果断的回:“不怕,自然不怕,你不就是个编写生灵们命运的写手吗。” 天道沉沉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响起:“说的不错,吾不过只是个编写命运的写手。” “你们似乎都对吾编写的命运而感到不满?” 你们? 姜晏没有深究天道说的你们究竟指的是谁,稳住心神回答道:“命运为何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要照着你的编写来走?” 天道似乎被她的言论震了一瞬,重复道:“你是说,命运应当交给每一个人的手中,而不是由我来编写?” “是啊,早就安排好的命运多没劲,不如让所有人自己做选择。” “不,他们依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姜晏不解天道这番话的意思,皱着眉说道:“你哪有给选择,他们不都是按照你的命运一步步走向悲剧或成功吗?” 天道忽瞬移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我给出了无数个选择,他们不过是照着自己的本心选择的罢了。” “是么?” 姜晏对天道这番话并不苟同:“在魔界就有一对有情人,他们不就是因为命运的不公才会走向悲剧的吗!” “你是说…魔城城主的女儿?” 姜晏点了点头,她心中倒是对天道能记得住一个小小的角色而惊讶。 “不必惊讶,这世间所有的生灵都是我的一部分。” “她的病的确是生来就有的,只是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姜晏没有理解天道的意思,疑惑的看着他。 “神能转世,魔亦能转世,而城主女儿的前世是一个浑身充满戾气的屠城者,她对性命一事从未有过怜悯之心,待到临了才生起悔过之心。”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她最后的要求就是希望自己下辈子能够成为一个良善之人。” 第六百三十四章 融合记忆 姜晏似乎明白了却又好像没有明白,皱着眉道:“所以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天道点了点头:“所谓前世种下的因,下一世结出的果就是这样,我不过是遂了她的心愿罢了。” “是么…那敢问天道也知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姜晏垂眸思索良久,既然这个天道这么厉害就一定能看出她是在他所写的命运之外的人。 “非也,你是这个世界的人。” 明明看不见天道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他就直直的盯着她,目光不曾移开过半分。 姜晏闻言一愣,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新世纪的好好青年啊,不过就是看了本同事推的小说然后就发生了这等稀罕事罢了。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况且这个世界原本就只是一本书啊。” 天道似乎是笑了笑,重复着她方才说过的话:“原本就只是一本书?” 一本书… 一本书… 命运是由天道编写的… 姜晏忽然感觉到脑海中一片混乱,一大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一晃而过,似乎要把她的脑子重新清理一遍似的。 她在记忆中看到了莫止同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切磋,看到了莫止和女子在槐树下热烈亲吻,也看到了女子摘下面具后的模样。 和她一般无二。 她不禁回想起在魔界泠泱宫中看到的幻象和这几日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泠泱声音,难道她真的是泠泱?那现代中的生活又作何解释呢? 天道瞧着女子捂着脑壳露出痛苦的神色,光晕下俊美的脸庞划过一丝怜悯:“罢了,想必你也知道泠泱启用上古禁咒后被吞噬堕入轮回重新开始转世吧?” 姜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呆滞的看向天道。 “而你却不知泠泱的魂魄尽数散开到各个世界,各个不同的时间线,如今你的身子中已经聚拢了三魂一魄,还剩下六魄未回归。” “所以…我就是泠泱?” 姜晏不敢置信的呢喃着,世间竟真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 天道伸出手缓缓凝聚出一团光晕,里头有六缕如同小鱼苗似的魂魄一直在打转,见到她立刻飞速的融入她的身子中,和她融为一体。 “去吧,吾已完成吾的承诺,尔等立下誓约的只须静等交付代价。” 姜晏被光晕包围着只感受到身子里暖洋洋的,等待光晕消失后就只剩下了天道留下的莫名其妙的话。 房间也从黑暗回归光明,外头神树上的树叶也开始了摇摆,一切又再次回归到了正常。 姜晏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把茕茕唤出来,一边整理着她混乱不堪的记忆,一边和新魂魄融合。 “主人?” 茕茕在神海中陡然感受到主人身体的变化,里头竟然尽数融入了泠泱所有的魂魄,而她现在却是不知道眼前人到底是魔界女将军还是人界女帝陛下。 姜晏在软榻上盘腿而坐,整理完了一切的记忆,现在的她和泠泱的魂魄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就好比魔尊有很多面的人格单只有一个主人格。 第六百三十五章 她就是泠泱 而她和泠泱也是一样,只不过主人格是她自身,她的意识也是她的自身,而非泠泱。 也就是说泠泱的意识已经消失无踪,留下的不过是她的魂魄和她的力量罢了。 茕茕满目复杂的看着自家主人,既然她的主人已经顺利归来,也说明她和辛泣灰飞烟灭的日子也不久了。 “主人你终于回来啦!” 姜晏亦笑容满满,抱着茕茕:“是啊,我终于回来了,只是方才天道说的话我没有理解,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方才天道在离开前还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有人费尽心思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的魂魄找回,你可莫要辜负他们的心意。” 姜晏把这番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茕茕,只见她似乎也没听懂的样子,半晌后笑了笑说道:“主人现在不是思考这个时候,你可还记得你是为了拯救两界才启用上古禁咒的吗?” 姜晏自然不会忘了曾经,啊不对,未来的她会做出何种选择,点点头冷凝下了目光。 “自然记得,妖界那些不堪入目的老东西胆敢暗地里搞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趁虚而入,呸。” “所以天道所说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让你改变未来。” 茕茕循循善诱着姜晏往改变未来的方向去想,她绝对不能让主人知道代价是什么。 姜晏一向是信任茕茕的,听她那么说自然也就信了:“那天道所说的代价又是什么意思?” “主人,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妖界的那些鼠辈受到应有的惩罚,让两界再度恢复曾经的辉煌,至于代价什么的我们只能放到往后再考虑了。” 姜晏闻言沉思良久,茕茕所说的虽是自私了些却是并不无道理的,且还是把未来给改变了再说吧。 “嗯,我们今日就去妖界一探,算算时间应也差不多了。” “主人且慢,如今在未来的人界里妖界已经和冥界串通起来,准备拿下人界再拿下神界,不如我们先去一趟冥界,如何?” 姜晏斟酌着茕茕的提议,眸中划过一丝血气,没想到一向以神秘自居的冥界居然也会自降身份和妖界那群鼠辈联手。 冥界中人都太过邪门不太好搞,的确趁他们现在还没联合就断了他们的念头,给一些利益倒也无妨。 姜晏这般想着就有些头痛,她最不想的就是跟那些飘来飘去面无表情一副死人脸的阴兵打交道了,而且他们还都浑身冰凉凉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不过那个冥界孟婆她堕入轮回的时候见过,模样生的可以说足矣和她媲美了都,年纪轻轻的就去那种阴森的地方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孟婆的脾性也有点捉摸不透,她能够在奈何桥上听一个过客碎碎念上一整天,也能在给孟婆汤时强行让往生者喝下去一句废话都不让说。 掌管地府事宜的阎王爷也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处理起公务来简直不要太随意。 “主人,想什么呢?” 茕茕好奇的凑上前眨了眨眼睛说道。 第六百三十六章 地府 姜晏蓦然回了神,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起冥界那几个有点意思的死鬼。” “那主人可还有感觉哪里不适应?” “没有,没事。” 姜晏不由的想起莫止,还有他的转世赫白,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现在还是不能去想这些儿女私情啊,想做一个平凡的人真是太难了。 “那就好,主人明天若是要去冥界的话得想法子避开莫止。” 茕茕突然想起来虽然泠泱的魂魄已经融入主人的身体里,记忆也相融合了,可莫止并没有未来的记忆啊,他肯定会奇怪主人的去向。 姜晏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没事,反正我现在在止战宫也是若有若无的存在,何况莫止似乎对我有一种厌恶感,等把事情解决了再追回来也不迟啊!” 茕茕瞧着自家主人恢复记忆后的痞子模样心里一阵安下心来,主人只要还是原来的主人,那就足够了。 “你主人我只要悄悄溜出止战宫再去冥界就行了。” 姜晏拍了拍茕茕的肩膀,安慰道。 第二天 姜晏如昨夜制定好的计划那般,等到昼夜交替时分幻化出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放在软榻上做出睡熟了的模样,再悄咪咪的溜了出去。 “我记得冥界的入口似乎在人界的某处交界处?” 姜晏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己的力量不需要再借助茕茕的剑来御剑飞行,此刻她隐身于半空中,一面寻找着地府的入口。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 姜晏来来回回寻了一圈儿终于在极阴之地和极阳之地的交界处寻找到了一口枯井,那就是地府的入口了。 “茕茕准备好和我一起去地府探一探了吗?!” “时刻准备着!” 姜晏听着茕茕一如既往欢快的声音心情也好了不少,凝神聚气直接往入口冲了进去。 所幸地府的入口是在极阴之地和极阳之地的交界处,那儿也就是凡人们所说的乱葬岗,几户没有人会前往更没有人会注意到旁边有一口枯井,也没有人会去那儿自杀,光是看到那些尸体们的惨状也就没心情自杀。 “主人,我刚刚注意到乱葬岗中有个尸体不对劲。” 茕茕略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在姜晏的脑海中响起。 姜晏在地府的入口站稳脚跟后点了点头道:“我也注意到了,似乎有诈尸的势头,你且先注意点那具尸体的动向,有任何不对的异常再来禀报。” “是。” 姜晏思忖也许是因为她复活的原因所以才会出现此现象,暗骂了句天道既然让她复活就不能把周边的异像什么的都处理干净吗?! 在虚无撰写着命运的天道不出意外的听见了她这句话,面无表情的回了两个字。 不能。 姜晏自然是听不见的,吐槽完后就动身前往地府内部的阎王殿。 地府的景象同两界的大有不同,他们没有白天只有无尽的永夜,对他们来说白天就是血色月亮升起的时候,黑夜便是血色月亮消失的时候。 第六百三十七章 鬼差们 姜晏抬头望了眼冥界用灵力凝聚出来的黑色天空,上头挂着一轮血色明月,看来现在是白天。 她将自身的魔气降到最低,只有阎王以上的冥界元老才能认得出来她非死灵。 姜晏入了地府的阴曹寨,尽力吸取地府原住民们的死气让自己短暂的成为一个死灵。 “这位姑娘是新来的生魂吧?” 姜晏在阎王殿外驻足,黑沉沉的双目望着阎王殿阴森森的气氛,门外是两个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鬼差。 鬼差以为她是刚死亡的生魂不知道该去哪里往生轮回,所以好心提醒道:“往生道在离阴曹寨约莫一里地处,姑娘且先去排队吧,若是晚了就赶不上今日的往生名额了。” 姜晏不由腹诽现在地府已经开始给死灵排号了吗,往生还得拿着号码去排队往生,真为这一届的死灵感到悲哀。 不过这个鬼差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虽然因为是鬼没有太大表情,但从声音还是能听出来他生前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谢谢鬼差大哥,小女子先告退了。” 姜晏已经趁着鬼差分心同她搭话的间隙把阎王殿内的格局、巡逻人员、巡逻时间给摸了个清楚,遂假意听从鬼差的话乖乖的离开阎王殿。 鬼差瞧着姜晏柔弱的背影同另一个鬼差说道:“这个小女子生前好像不是人类。” “你怎么知道?” “以我这么多年来当鬼差的经验嘛,我虽然没有去过往生道,但是这么多年来迷路来这儿的生魂我都见识的差不多了。” “哦豁,不愧是前辈!” “哈哈小意思小意思,我跟你说,上次有一只灵犬意外身亡也来了地府要去往生转世,结果它家主人因为不舍得它离开,又强行给它的魂魄带回去了。” “这也行,不过这么做会让它主人折寿的吧?” “嗯的确,它主人这种行为属于逆天改命,重则灰飞烟灭的!好在天道怜悯他是真心爱宠,所以就让他们一起入了轮回。” “那他们最后转世成什么了呢?” 说话的鬼差想了想,以前好像听别的同事提起过:“好像是投胎成了兄弟吧,算了算时间也过去了百年,他们应该又要来投胎了。” 提问的鬼差蓦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震惊的东西似的,指着不远处两个一模一样大腹便便的男人:“不会说的就是这两个人吧?” “哦豁,没错,就是他们。看来他们这辈子过的也不错嘛,这穿金戴银的。” “就是就是,也不错不错。” 大腹便便的双胞胎男人走近他们后颇有礼貌的行了个礼:“敢问鬼差大人们,往生道如何走?” “出阴曹寨一里地就是了,二位老爷们慢走哈。” “多谢大人。” 等到他们离开后,两个鬼差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说起来前辈在这儿少说也守了差不多一千年了吧,为什么还不能去往生道投胎转世?” 鬼差面对后辈的提问却是一愣,他也不知道为何已经守了一千年却还没能投胎。 第六百三十八章 老妇人 “前辈我也不清楚啊,不过我听白无常大哥说过我们这些做鬼差的都是生前做了穷凶极恶之事才会被罚成为鬼差,守着地府的宁静和安全。” 后辈鬼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为何我们都没有记忆,我都不知道自己生前是做了什么坏事,只知道成为了鬼魂被黑无常大哥抓回来后就成了鬼差。” 前辈鬼差瞧着后辈鬼差长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即便是成为了冰冷无情的鬼差也自然抑制不住他的阳光,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这样一个小少年能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 难不成就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把全家人都鲨了不成? 另一边 姜晏借着去往生道的由头在阴曹寨里巡了一番,基本上把地府的首都给摸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去往生道看看孟婆也不错,阎王殿得等到晚上血色明月降落之时才会开放,她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姑娘你这是要去往生道吗?” 姜晏正在一个小茶铺里喝茶休息片刻,只见一个粉紫色衣裳的大婶儿在突然凑在她的身边坐下,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她。 姜晏被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的有些不适应,尴尬的点了点头:“是啊大娘,有什么事吗?” “那你去往生道的时候能顺便帮我去看看有没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模样清秀的秀才吗?” 姜晏瞧着大婶儿满目期待的模样不忍拒绝,正打算要答应下来去看看,就见茶馆的老板娘拿着鸡毛掸子一把就把大婶儿给赶了出去。 “你这老妇人怎么又来了,赶紧走走走,真的是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大婶儿也不生气,乖乖的起身同姜晏点了点头再次恳求了一番后就离开了。 姜晏奇怪老板娘的态度,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呀老板娘?” 老板娘一边把鸡毛掸子收回去,一边叹气:“她说的秀才其实是她的儿子,她那秀才儿子早就已经往生轮回了不止一次了,根本找不到的。” “那她为什么还要留在地府不肯去往生投胎?” “还不是因为这老妇人看起来和和善善的,实际上是个狠角儿呢。我听那些鬼差说这个老妇人生前逼迫自己的媳妇出去卖身讨生活,自己的儿子虽然是秀才,可儿子在进京赶考的时候不幸生病没了,老妇人受不住就把儿媳妇给毒死顺便自己自杀了。” 姜晏被这一长串的故事给说懵了,她刚刚还可怜那老妇人,现在一下子就没了同情的心思,果然人不可貌相是真的。 “听说她儿媳妇死的时候还怀着一个孩子呢,啧啧啧,这下子就害死了两条人命还有自己的命,她能去往生就怪了,阎王就判她在这儿孤苦伶仃受五百年的刑倒也就算了。” 姜晏望着老妇人四处向生魂打听自己儿子的真切背影,默默叹了一口气。 果然人生在世还是不能做孽太多,不然在人世你是一了百了了,到了地府自然有人惩罚你。 第六百三十九章 悲惨命运 “哎小姑娘哦,不要怪大婶儿多嘴,地府中奇奇怪怪的人多的是呢,若是没有熟人一块儿往生的就一个人去,千万不要和不熟的人一同前往,指不定会被谁害了呢。” 姜晏点了点头,这句话无论放在哪儿都适用,一般不要跟陌生人走的太近,毕竟不熟也不知他们的品行如何。 老板娘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贩,面露惋惜:“姑娘你或许不知,地府的原住民是生来就是死魂,绝对不可能投胎转世的,除非是得了阎王的允准才能去往生道。” “那个小贩原不是原住民,而是从人界来的一个普通凡人,然而因为死的太孤独了所以就想在地府里寻一个一起去往生道投胎的,谁知道某个居心括测的原住民诱惑他一起去,趁机夺取了他的生魂身份就直接入了往生道轮回,阎王知道的时候气的都要把地府给掀翻了都。” 姜晏瞧着那个小贩笑意盈盈的吆喝着自己的东西,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或者不甘心,遂好奇道:“那他为什么看起来还跟没事人一样?” 老板娘惋惜道:“哎,这人说自己在人世受的苦太多太多了,所以成为鬼在地府一辈子倒也无妨,他说在地府能感受到人世所感受不到的温暖,阎王见他没有要把原住民抓回来的意思,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原来是这样啊,那阎王一定许下承诺说要给这个人一个好的结局吧?” “对的呀,小姑娘你还挺聪明的!阎王答应下辈子让他成为大富大贵、一生无病无难的人。” 那边的小贩似乎感受到了她们的目光,往她们这儿看来还报之一笑,姜晏却是被这单纯纯粹的笑容震了一震。 她竟然从这个人的眼中看完了他在人世的一辈子。 小贩在人世从出生起就被所有人诟病,因为他是青楼女子生下的孩子,尽管如此他仍然被青楼女子教的很好,成为一个真正良善之人。 小贩出门必受一堆入青楼寻欢作乐的浪子们嘲讽一通,但他不以为然当做没听见。 小贩努力的学习诗文就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结果在入京考试的前一夜他被人临时换了房间,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强行打起精神去考试,等到揭榜当天他也去看了公示,却被狠狠震惊到了。 原来榜首的文章是他的原创文章,被榜首家用势力用金钱买了下来,他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一点点的都没有留下痕迹。 而后他鼓起勇气去衙门报官,却不想他们竟然官官相护,就连夜打死了他。 而后就再也没而后了。 姜晏微微皱了眉,这天道怎么回事,怎么会编写出这么悲惨的命运,啧啧啧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哎,你瞧这个小傻子笑的,我都替他难过呢,原住民想要再往生是难上加难,阎王这承诺等于没有承诺,不过只要小贩开心就好了。” 姜晏点了点头,又骂了天道几句才作罢。 第六百四十章 地府婚嫁 “姑娘你是要去往生道的吗?” 姜晏点了点头:“嗯,喝完这茶我就去了。” 老板娘和善的笑了笑拿出一盘花生米往她面前推了推:“喏,这是用灵气凝成的花生米,姑娘拿去吃吧l,就当是我送姑娘一程了。” 姜晏接过但没有立刻吃,微微一笑。 心道这个老板娘要不是地府原住民那就是身份不简单,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开茶馆的女人怎么会知道。 老板娘说的没错,是不能随意跟陌生人一起去往生道,但同样也不能吃陌生人递来的花生米吧。 “老板娘你是这儿的原住民吗?” 老板娘擦拭桌子的手一顿,抬头望着姜晏:“不是。” “那你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呀?” 老板娘朝她神秘一笑:“我自有我的门路,你想知道吗?” 姜晏一看这笑容就觉得没好事,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知道,自古知道太多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还是老老实实去往生道打探吧。 老板娘见这姑娘起身就要走的模样连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扯:“姑娘别急着走,我知道你好奇的要疯了。” “不我不好奇,老板娘快松手,我要赶着去往生呢,去晚了可得等明天再往生了。” 姜晏努力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无奈这老板娘的力气大的很,若她贸然就用法力的话很快就会被鬼差察觉她不是生魂。 “哎呀姑娘不要腼腆没事的,往生这种事儿明日再去也一样,反正孟婆那女人又不会少了你那一碗孟婆汤。” 姜晏瞧着老板娘一定要拉着她告诉她的执着模样,尴尬的笑了笑只好再一次坐下来说道:“好吧,那我就留下来听一听。” 这老板娘待会若是说不出什么让她感兴趣的她就鲨了老板娘! 没错就是这么暴力! 反正她鲨了一个原住民顶多是让地府混乱一段时间,刚好她也可以趁着混乱进入阎王殿去寻死神。 相传那死神神秘的来无影去无踪,脾性也捉摸不透,比魔界的人格分裂魔尊还要奇葩上三分。 也没有人真的见过死神的模样,她严重怀疑死神就是天道的另一个身份。 另一边天道听到姜晏的心里活动不由翻了个白眼,死神是他创造出来的所以跟他有几分相似倒也正常,但若是说死神就是他那就太牵强了,他才没那时间。 “嘿嘿嘿,反正姑娘你是要去往生道轮回的魂魄,我同你说这事儿倒也无妨。” 姜晏瞧着这老板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是仗着她要去往生会没有记忆才敢这么做,啧啧啧。 “您且说来,我听着呢。” 老板娘打量着现在街上没什么魂魄在游荡,就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同她细声细语的说道。 “因为现任阎王爷是我的夫婿,他闲暇之余就会来这儿跟我唠唠家常,所以我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姜晏闻言眨了眨眼睛,这倒是让她提起了兴趣,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阎王还能娶妻? 第六百四十一章 老板娘的故事 “原来在地府也能行婚嫁之礼呀?” 姜晏一脸惊奇,那地府行这种婚嫁礼岂不是很恐怖吗?在地府最忌讳的就是红色,最推崇的就是黑白。从这一路上就能看出来大多数魂魄都穿黑白,少数是灰,其他的颜色就更别说了基本没有。 老板娘闻言却是一脸怪异:“是啊,地府为何不能行婚嫁之礼呢?不过姑娘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毕竟不是原住民。” “那老板娘也不是原住民,可以和阎王爷成亲吗?” 老板娘瞧着姜晏脸上的疑惑,也疑惑的说道:“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当初来地府的时候他就抱着我说等了我很久很久,让我做他的新娘。” “我那时候不懂事觉得在地府过日子也挺好玩的,所以才同意了下来嫁给他,然后一呆就呆了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原来我不是地府的原住民。” 姜晏思忖说嫁就嫁这老板娘也没谁了。 “那你难道没有问过阎王爷为什么要娶你做他的新娘吗?” “我当然问过啦,但是他不回答我,只说他一直都在地府等我,等了好多年好多年之类的。” “这样啊…” 老板娘陷入沉思:“难道我生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所以才被他用这种方式留下来吗?” 姜晏对于老板娘的这个想法并不苟同,她不认为一个堂堂阎王爷会自降身份去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报复,大概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 “老板娘没有生前的记忆吗?” 只见老板娘摇了摇头:“没有,原本生魂入地府都有生前的记忆,除了那些穷凶极恶之人,而我既是生魂又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怎么会没有记忆呢,奇怪的很呢。” 姜晏反问:“既然老板娘没有生前的记忆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生前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呢?” 老板娘付之一笑:“是阎王他告诉我的,他说我生前的日子有半生都过的颠沛流离实在太苦,他不愿我到了地府还要被那些记忆所牵绊所以就把记忆删除了,他是这么说的我就这么信了。” “为何老板娘你会真的信了阎王的话,若他是骗你的呢?” “他不会的,他骗我一个生魂作甚,况且他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我才会答应嫁给他。” 老板娘说着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拍桌子:“对了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 姜晏眨了眨眼等待她的下文。 “我以前在阎王殿里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孟婆,她说什么我和阎王的情实在太苦了,还说我等了阎王一辈子巴拉巴拉,阎王为了等我才会变成阎王之类的,当时我没放心上。” 姜晏听着这个桥段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接着道:“那为何老板娘会在这儿卖茶呀?” 老板娘闻言柳眉倒竖:“还不是因为他太忙了都没时间陪我,我实在太无聊了就出来卖卖茶水咯,也算是送要往生的魂魄一遭了。” 原来如此,姜晏见听的也差不多了,遂起身同老板娘请辞准备去往生。 第六百四十二章 小兰 老板娘这一次没有再多留她,笑了笑就放她离开了。 姜晏脑海中不断回忆起老板娘方才说的缘由,终于在快要到往生道前想起来了! 老板娘说的不就是她不久前给魔尊讲的第二个故事吗?! 而这个故事又是从瞎眼老头子那里听来的! 姜晏越想越恐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怪她总感觉那个瞎眼老头子每次说故事的时候都朝着她的方向看去,有时候还会单独给她讲故事,原来这些故事全是真事吗?! 她开始庆幸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若她是个普通人现在早就被吓到不敢出门了,原来从一开始天道就有安排吗? 往生道上有各式各样的生魂,他们有的生前被肢解过然后再缝上,所以魂魄看起来不是很整齐。有的生魂完好无损却在脖颈上留下了一处深深的勒痕,想必就是吊死的。而有的魂魄瞎了眼后自然呈现出两个血窟窿,很恐怖。 姜晏排在队伍的最末端,远远的就看见桥边摆着一个小摊,摊子边上摆着一口巨大的锅,锅边上还有一个小童子在不断搅和着里头的汤水,小童子身后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吸着烟的风情万种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墨发很随意的用两根簪子挽着,摇摇欲坠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头发就要散开了。 孟婆还是老样子啊,吊儿郎当的丝毫没有做孟婆的模样。 她还记得被上古禁咒反噬,强行来到往生道时看见的孟婆,那时候的她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孟婆,结果就碰见这样一个浑身都是禁咒的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特地请来了阎王爷。 阎王爷自然是不敢违背上古禁咒带来的旨意,如果他违背了估摸着他们地府就要凉凉了。 孟婆读取了一段她的记忆对她深表同情并给她灌下了整整十碗的孟婆汤,她啥都可以忘但绝对忘不了孟婆汤有多么难喝。 苦到让她想把舌头拔了放糖水里浸泡个三天三夜再拿出来安上去。 说起来她那时候满心只有解救世界后的快感,同孟婆瞎扯了几句就没有再说什么,话题聊的还挺愉快的,但就是没问人家叫啥名儿。 队伍在慢慢的靠前,姜晏本来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人了,没想到后面又跟了一约莫十岁左右的女孩子。 姜晏瞧着女孩子的模样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勒痕也没有血窟窿,莫不是被淹死的? 不对,被淹死的应该会呈现出浑身都湿淋淋的模样,就如同很前面的一个女子,她全身都湿淋淋的导致没有生魂敢靠近她,自动拉开了很大的距离,显得她异常的孤独可怜。 难道是被烧死的? 也不对,被烧的话应该有灼烧过的痕迹,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才对。 眼前的女孩子衣衫不仅看上去没有哪里破烂反而还看起来贵气非常,约莫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小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呀?” 姜晏见队伍反正也还漫长,遂弯下腰问她。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不喜欢父亲 只见小姑娘笑容灿烂露出八颗平整的牙齿,软糯糯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我原是听了父亲的话陪母亲一块儿睡的。父亲把母亲放在一个又长又窄的大盒子里,说母亲一个人在里头睡太孤独了,所以要小兰陪母亲一起睡。但是小兰进去后里头又黑又挤,小兰不管怎么喊母亲都醒不过来,父亲也不搭理小兰,小兰一觉睡醒就来到这儿了。” 姜晏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又长又窄的大盒子,那不就是棺材? 再听到最后她脸上的笑意有些绷不住了,小兰的父亲还是人?居然哄骗一个小孩子去陪大人一起死?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姐姐,你能告诉小兰这里是哪里吗?这里看起来阴森森的好恐怖呀。” 姜晏揉了揉小兰的头发,温柔的说道:“这是一条能通往家的路,你看前面那么多人排着队,过了那座桥你就能回家见爹爹和娘亲啦。” 小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手抓着姜晏的衣袖小声说道:“父亲一直待娘亲不太好,若是小兰再走丢了父亲一定会责怪娘亲的。” “小兰不喜欢父亲吗?” 姜晏没有撇开小兰的手,一把反手握住她的手,蹲下身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 小兰犹豫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在担心她的父亲突然出现,最终轻轻点了一下头:“父亲他每天都会出去喝酒,回来后就会打骂娘亲,娘亲的身上都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娘亲一定很疼吧。” 姜晏闻言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打女人的男人,这种sb男人绝对没什么本事,即便他事业有成那他也不会善终的。 小兰见她不回答还以为她也不清楚,小小年纪就叹了一声:“我知道娘亲很疼很疼,娘亲每次都抱着我哭,却没有一次提过要离开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呢。” 姜晏也没法儿作出评论,毕竟男男女女的事太复杂她自己也没弄懂。 “好啦小兰,咱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儿,说不定过了桥你的娘亲就在那边等你一起回家呢?” 小兰撇了撇嘴:“小兰才不想回家,小兰要带着娘亲离开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和爹爹一起生活。反正爹爹他还有赵姨娘和她的两个儿子,有没有小兰都没差!” 姜晏听着小兰自暴自弃的说法心疼的抱了抱小兰,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想法。 也许小兰父亲这么做就是为了能够让赵姨娘成为新的正室夫人,为了不留下祸患索性就哄骗小兰一起进棺材,说不定小兰娘亲也是他害死的。 这样杀妻杀子的穷凶极恶之人在当上鬼差前一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上一百年的磨难,然后才会成为鬼差慢慢的为前世赎完罪。 小兰的娘亲先死估摸着已经入了往生道轮回,若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也被害死大概会气的变成怨鬼找小兰父亲索命。 队伍正在慢慢往前移动,小兰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前面。 第六百四十四章 母女关系 “姐姐,为什么他们过桥前还要喝一碗水,有的还喝了好几碗,还有坐在一边的姐姐也好漂亮!” 姜晏想了想:“大概是慰劳他们排了那么长的队伍让他们解解渴吧,喝了好几碗的一定是渴很久很久的。” “原来是这样呀,那待会小兰也要多喝几碗!” 姜晏笑了笑没有回答。 孟婆汤喝一碗能够忘却前世的记忆,喝两碗能够添下辈子的福运,喝三碗能够在下辈子做一个人上人。 至于她为什么喝了十碗,那还不是因为她并没有死只是被上古禁咒反噬罢了,不喝那么多估计往生道里她不能安然的轮回。 前面的孟婆抬眼看了看队伍跟一条蛇似的那么长,不耐烦的吐了一口烟出来,轻启朱唇:“现在开始两个一起来喝汤,速度点儿。” 孟婆的声音非常的冷艳御姐,她的话一放下来大家就立刻照办,两两上前拿起碗咕噜咕噜的就喝完了。 队伍原本龟速在走动,经过孟婆这么一说直接快速缩短,很快就要轮到姜晏和小兰了。 当只剩下五人之隔,孟婆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到摊子前亲自倒下孟婆汤,递给前面的一个年轻男子。 那个男子一副书卷气息,到死手里还拿着一个书卷在埋头苦读,见排到他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书卷,非常礼貌的同孟婆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 孟婆一双冷艳美眸静静地打量着书生,点了点头:“不客气,喝完就快上桥吧,还剩最后一艘渡船。” “是。” 孟婆看着书生喝下一碗孟婆汤就要离开时再度开口道:“上一世你辛苦了,再喝一碗罢。” 书生没有回答,只是听话的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告辞。” 等到书生过了奈何桥,孟婆才收回目光重新坐下,懒洋洋道:“你们就等明天再来吧。” 因为走了书生除了她们二人外还剩下四个人,只见四个人中两个人乖乖听话的转身就离开了,还剩下两个。 “那个什么,孟婆大人,可以通融一下吗,我们兄弟俩不介意和前面书生一块儿挤一艘船呀。” 孟婆瞥了一眼他们,冷冷道:“你们不介意书生就不介意吗?” 俩兄弟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笑容僵在了脸上,磕磕巴巴道:“这…是我们兄弟考虑不周了…那我们先走了…嘿嘿嘿…” 姜晏被这俩兄弟逗的憋住了笑容,一会儿却又犯难的看向身边的小兰,这下可怎么办,难道她要残忍的告诉小兰她已经死掉的事实吗? 孟婆瞧着还剩一大一小还没离开,本来以为她们是母女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们就明日再来吧。” 小兰闻言着急的松开了抓住姜晏的小手,啪嗒啪嗒跑到孟婆面前恳求道:“漂亮姐姐能不能让我们过桥呀,娘亲还在等我过去呢,若是去晚了娘亲可要生气的。” 孟婆一口烟差点儿呛在喉咙里,惊讶的看了看姜晏又看了看小兰:“你俩不是母女关系?” “不是呀,漂亮姐姐,我娘亲还在桥那边等我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你还不走吗 孟婆听着小兰天真烂漫的话心下了然,这小丫头估摸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罢了,看在她一口一个漂亮姐姐的份儿上就让给她开个先例吧。 “小姑娘,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小兰乖乖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吧?” “不知道。” 姜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感觉下一秒孟婆就要问出:那你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 “那你可知自己已经死了?” 果然! 小兰一听吓得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说道:“漂亮姐姐你可不要胡说,我要是死了娘亲可怎么办呀?” 孟婆见小兰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提她的娘亲,遂轻轻覆上了小兰的脑壳,感知她的记忆。 小兰记忆中的娘亲是一个温柔贤惠、知书达礼的一个大家闺秀,后来被一个高门大户家的儿子给看上了,于是两家就缔结良缘成为亲家。 结果那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成亲一个月就暴露了本性,每天不是在青楼鬼混就是在家打骂妻子,生了小兰后也不知收敛。 还迎娶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姨娘,生下两个孩子。因为姨娘每天都在暗示想做正室,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妻子给杀了,哄骗小兰一块儿进棺材,将小兰活活的闷气了。 孟婆看完这段令人绝望的记忆骤然收回了手,满脸怜悯的看向小兰,蹲下身捏了捏小兰的包子脸:“小姑娘呀,你的娘亲也已经过了桥去投胎了,你若是现在去怕也赶不上了。” 小兰的眼眶渐渐红了一圈却落不下一滴眼泪,她哽咽着声音:“我知道的,我知道娘亲已经离我远去了的,我好恨,我恨爹爹的狠心,我恨他!” 姜晏望着小兰周身散发着黑气似乎要成为恶鬼的样子,皱了皱眉刚打算上去稳住小兰,却见孟婆先行一步,一把抱住了小兰。 只见孟婆动作轻柔的搂住小兰,将黑气缓缓吸入自己的体内,抚摸着小兰软软的头发:“小兰莫要难过,你爹爹做了那么多坏事不会善终的。他会先去十八层地狱过一遍刀山火海,再去滚烫的油锅里浸泡上七天七夜,最后感受被千人踏的痛苦。” 姜晏听着这些渗人的惩罚就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在油锅里浸泡七天七夜,这出来都要成渣渣了吧? 不过这话对差点儿黑化成恶鬼的小兰来说还真的有效,她眨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是真的吗漂亮姐姐,你不会骗小兰的吧?” 孟婆微微一笑,承诺:“漂亮姐姐如果说谎了就不是漂亮姐姐了好不好,快把汤喝了过桥吧,前面那位书生哥哥的船还没开呢,他不会介意跟你一起渡海的。” 小兰闻言这才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清脆的‘嗯’了一声,痛快的喝下两碗孟婆汤就欢快的踏入了奈何桥。 现在往生道里只剩下了姜晏和孟婆一魔一鬼面面相觑。 孟婆目视小兰渐渐离开的背影,笑容骤然消失无踪,瞥了一眼姜晏。 “你还不走吗?” 第六百四十六章 孟婆(一) “你还不走吗?” 姜晏面对变脸比翻书都快的孟婆笑了一笑:“你都给小兰开先例了,不如也给我开个先例吧?” 孟婆白了她一眼,把小摊里的碗都收了起来:“等你变得跟她一样可怜再让我开先例也不迟。” “你怎么看得出来我不可怜呢,你又没碰过我脑壳。” 姜晏嘴角未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绕到盛着孟婆汤的大锅子前停下,方才搅和汤水的小童子已经被孟婆应允下班了,姜晏拿起靠在锅边缘巨大的勺子开始慢慢的搅和起来。 “你说这汤看起来清澈香甜,为何喝起来却是苦涩的呢。” 孟婆依然面无表情的整理着碗,方才她看到小兰身后的女子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普通的生魂,况且那把被注入过灵力的勺子竟然没有抗拒女子对她上手,只有喝过孟婆汤的生魂才能触碰。 再者这女子似乎的确喝过孟婆汤,还说出了孟婆汤是苦涩的。 “孟婆汤因人而异,有的生魂生前过的幸福美满,他们喝的汤便是苦涩难以下咽的,这是作为他们幸福了一生的结尾。反之若是喝的香甜可口,那便是他们上辈子过的实在是太苦太苦,孟婆汤若还是苦的真是有些对不住他们了。” 姜晏这才恍然大悟,细细想来她当初连续喝的十碗孟婆汤全是苦涩难以下咽的,原来是因为她过的实在太幸福快乐。 的确,有莫止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宠着惯着,有辛泣这样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朋友,有一把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剑灵,有一群言听计从的部下们,她能不幸福吗。 孟婆把碗收完了,施法将摊子收回,顺手也把姜晏一直搅和着的孟婆汤给回收了。 “你若是想要往生轮回等明日再来吧,我不管你是什么大人物,到了我这儿你就得遵循我的规则!” 孟婆说着就准备施法结咒离开,姜晏眼疾手快的将她的咒印打散了:“孟婆且慢,我只有一个问题,得到答案我就自行离开。” 孟婆瞧着她这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不耐烦的幻化出两张椅子:“行行行坐下说话行吧。” 姜晏见她同意了笑了笑连忙坐下,笑容浅浅:“为何你方才要亲自递给那位书生两碗茶,他虽死的有些冤枉了,然而方才排队的生魂中有多少是冤死的,却不见你亲自给他们递上茶而且还是两碗,独独给了这书生呢?” 孟婆面对这一个问题不耐烦的抽烟动作一顿,吐出一圈烟就把烟斗给收了回去,冷冷道:“老娘愿意,不行?” 姜晏见似乎戳到了孟婆的某个点,笑容依然保持着:“孟婆想怎样就怎样,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不怕因此违背天道受天谴?” “啧,天道?那算个什么东西,老娘方才说过了,这是老娘的地盘是老娘的分内事,老娘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关他什么事儿,有本事他天道就把老娘的权利给收回去呗!” 姜晏被孟婆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给震惊了一瞬,她差点儿就想站起来给孟婆拍手叫好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孟婆(二) 这说的实在是太棒了,孟婆不愧是孟婆敢把她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姜晏望着孟婆无所谓的态度叹了一声,何时她也能如此气势汹汹的骂天道呢。 二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周遭只剩下孟婆不断抽烟吐烟的声音,淡淡的,迷之催眠。 姜晏想起方才透过书生的书卷看到了书生的一生,书生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然而他一心只想读书考取功名,就没日没夜的读书呀,谁知道他没有读书的天分,再某一夜照常熬夜读书的夜晚中猝死了。 孟婆沉默了良久收敛了一下方才的嚣张态度:“那个书生的执着感很像我曾经遇上的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书生,不过他的才华比书生要好上很多很多,镇子里的人一般都叫他才子。” 才子??? 又来了,这种迷之熟悉感。 “我在成为孟婆前原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和才子互相喜欢上了。才子寒窗苦读十年入京赶考,我在闺房中一针一线的绣自己的嫁妆,每天都幻想着穿上自己绣的嫁衣嫁给他,没想到最后等来了才子在京城中娶妻的消息,就撞墙自尽了。” “谁知道没有死成功被救起来成了一个傻子,爹娘最终以我为耻连夜搬离了镇子,连宅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没带走。偌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后来来了一群土匪占了宅子,不过他们没有把我杀了,而是把我带回了山寨悉心照料我,土匪头子每天都会打扮成才子的模样来陪我玩。” 姜晏原本脸上挂着的笑容也随着孟婆缓慢的声音慢慢没了,这故事不就是瞎眼老头子讲的第一个故事吗! 原来孟婆竟然就是故事中变成傻子又恢复正常的小姐! 孟婆没有去看姜晏的神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某一天我失足摔倒在地上突然就恢复正常了,那一天我的心情简直就像是亲眼看到最爱的花朵慢慢枯萎了似的。我一个人在房间中想明白了所有的事,下了山同才子讲了个清楚,再同一直陪伴我的土匪头子成了亲。” “或许是我不配拥有幸福吧,战争爆发了,土匪头子为了国、为了百姓、为了我也加入了战争,最后尸骨无存。才子怜我孑然一身又怀着身孕便一直照顾着我,不肯娶妻,从此我对他的愧一日比一日还多。” “他比我先离开人世的,走时还不忘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就为了让我能够过的舒心。当我死了以后来了地府,阎王爷就交给了我一项任务,成为孟婆。” “于是我就成了孟婆,一直都在奈何桥边给生魂们喝孟婆汤,偶尔听听生魂们的牢骚,见到同他俩长得像的就善待一些他们,只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忘了他们到底长什么样了啊…” 姜晏听着当事人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感觉同瞎眼老头子还有自己讲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孟婆声音中的凄婉无奈是他们所模仿不出来的,她的苦和憾也是他们所表达不出来的。 第六百四十八章 孟婆(三) “你…没想到你也有这样一段往事…” 姜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叹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无奈。 孟婆抽了一口烟笑了笑无所谓道:“往事而已,再者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他们能过完一生,遇上自己的心爱之人同她白头偕老,再来往生道轮回去下一世就很好啦。” 她见姜晏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不自然的别过头轻哼了一声:“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有如今的能力是罚也是赏。” “此话怎讲?” “你有所不知,在人世间最大的罪都莫过于自尽,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又有谁能原谅自己呢?” 姜晏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你是自尽的?” 孟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走时不过五十岁,我怀的孩子最终也没有护住,心爱之人连尸骨都没有,只有一个衣冠冢,那时的我该有多绝望啊,所以就自尽啦。” “像我这种自尽的能成为孟婆也算是阎王的开恩,但同时我也受了成为孟婆的苦,亲眼看着那些生魂们入往生轮回,而自己却没有机会往生。” 姜晏叹了一声,这么说来的确是赏也是罚,果然没有一个人的日子能够真的过的顺遂平安啊… 孟婆忽然话锋一转:“行了你赶紧走吧,我知道你不是来往生的,你身上的气息都快藏不住了,又是神气又是魔气的,你好奇怪啊。” 姜晏眨了眨眼,随意闻了闻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气味:“不会吧,这么快就藏不住了吗?” 孟婆嫌弃的丢给她一颗药丸:“拿去吃了,就当你今天陪我发牢骚的报酬了,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再不给她一点儿反应,整个人凭空消失连带着她方才坐过的椅子。 姜晏起身咽下药丸,身下的椅子也骤然化为灰烬。 如今她已经见识过第一个故事和第二个故事的主角了,第三个故事的主角难道也藏在地府?她不会是开启了什么支线任务之寻找故事主角吧? 姜晏摇了摇脑袋,那些也太恐怖了吧。 等到身上不属于地府的气息散干净了才离开往生道,跟孟婆唠嗑了一通天上的血色明月已经完全降落,看来是时候去阎王殿了。 她原以为地府的夜晚比所谓的白天还要阴森恐怖,没想到竟是安静的不行。 白天时阴曹寨里鬼来鬼往,夜晚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全是鬼差在四处巡逻。 很快就有鬼差发现不对劲,巡着巡着就发现大晚上的还有一个生魂在街上游荡,远远看去貌似长的还不错,难不成是艳鬼? “兄弟,你看看远处那个像不像寨里柳巷里的艳鬼?” “我看着蛮像的,你瞧瞧她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应该就是艳鬼了。” “说的也是,要不我们上去问问…?” “万一弄错了咋办?” “没事没事,解释一下就行了。” 不远处的姜晏也在打量这几个窃窃私语的鬼差们,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义为艳鬼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诡异的尸体 姜晏正寻思着赶紧离开这儿,对面几个对她指指点点的鬼差怪渗人的。然而还没等她走开几步就见鬼差们朝她而来,僵硬生冷的表情硬是露出了几分骇人。 鬼差们在姜晏面前停下,试探性地说道:“姑娘可是出自柳巷?” ??? 柳巷??? 正所谓人间有青楼,地府自然也有青楼名字还叫的颇为雅致,如若不是她知道柳巷的意思,估摸着真的要被骗了去。 “不是,鬼差大哥们认错了。” 姜晏警觉的后退了好几步,直接冷声否认掉。 柳巷的姑娘不比在人间的青楼姑娘们,她们完完全全就是为了讨好鬼差或者地府原住民而存在。 鬼差们见是自己误会了她,连忙不挺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还请姑娘恕我们眼拙了。” 姜晏见这些鬼差并无恶意,虽然问了她一个极不礼貌的问题,但看在他们道歉了的份儿上遂原谅了他们:“下次还请鬼差大人们不要随意问一个姑娘这种问题,极不礼貌的。” “是是是,我们也是见阴曹寨里第一次出现这么好看的女子这才误会了。” “不过夜已深,姑娘在外游荡是极危险的,每逢子时都会有恶鬼从十八层地狱出来为非作歹,姑娘若是没有住处可去留魂客栈住一宿,免费的。” 姜晏听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等到鬼差们自行离去了,再前往阎王殿。 地府中每逢子时都是灵力最弱的时间,所以一般强大一些的恶鬼们就会趁机逃离十八层地狱企图出去吃生魂。阎王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特地请了死神来下了重重禁制,即便恶鬼们逃出来也没办法对生魂们下手。 但仍然会有个别的例子不幸成为恶鬼们口中的食物,所以鬼差们才会不断的巡逻,其一是保护原住民和各生魂的安全,其二是一旦发现恶鬼立刻缉拿下。 姜晏顺利潜入了阎王殿,据可靠消息称今夜死神就在阎王殿中休息。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她几乎把阎王殿所有的房间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莫不是消息弄错了不成? “主人我回来啦!” 正在姜晏蹲在角落里深思的时候,茕茕的声音突然出现,实打实的吓了她一大跳。 “咳咳,怎么样,打探到乱葬岗是什么情况吗?” 茕茕回想起她去乱葬岗时方才的异动已经感知不到,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气息所以让那个异动不敢轻举妄动,遂留下来躲在不远处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几乎是等了一个下午,那抹异动才重新蠢蠢欲动的冒出苗头。紧接着一具穿着破烂囚服的尸体缓缓从尸堆中出来,很明显的就能看见他身上有无数道被缝合的针线痕迹,想必是生前被人碎尸再被缝合成一块儿了。 茕茕皱着眉跟随这具尸体同手同脚不甚灵活的在乱葬岗中游荡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尸体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就在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直到入夜时分才重新回到尸堆里。 第六百五十章 死神出没(一) “主人,这具尸体的怨气十分重,我能感受到这怨气来自不同的人身上,想必就是那些被缝合在一块儿的部位带来的怨气。” 姜晏闻言陡然一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是人干得出来的? “不过即便是凶手努力洗去沾染上的气息我还是嗅到了,那是属于妖界皇室狐族的气息。” “狐族?” 姜晏皱了皱眉,如今妖界原是鸟族是为皇室贵族,然而因为鸟族的不思进取导致由盛而衰。狐族便是趁此机会坐上了妖界主人的位置,其中血统最为纯正的一支九尾狐血脉则成为了妖界的皇室血脉。 按照时间算现在妖帝是狐榷,此妖一向心肠歹毒擅工于心计,但他一向看不起人类连鲨人类都觉得是一种侮辱自己的能力,所以也不太可能是他。 “主人,妖帝如今生下八子,除了余下的五子,前三子都已在妖界成年,也可以随意出入妖界,也许凶手就在三个人中间。” 姜晏也是这么想的,大皇子就爱整天乱跑出去喝花酒,没时间做这种事儿,二皇子潜心修炼一心想成为妖界最有用的皇子,他的可能性倒是有一些,三皇子劳逸结合最不肯委屈了自己,可能性不大但仍然有一点。 “且先寻到死神再说吧,妖界的事先放一放,我们现在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姜晏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那具尸体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等她把冥界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正在她打算离开去留魂客栈住上一宿,明日再去阎王殿寻神时,忽一道诡异的力量将她周围的建筑全都连根拔出了,周遭只剩下她和空荡荡的地面。 “怎么回事?” “是你在寻找本尊?” 姜晏往身后一看,只见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右手提着血色灯笼的男人。他的目光泛着一股诡异的绿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这就是死神妄尘。 “是,我乃魔界女将,见过死神大人。” 死神提着血色灯笼几步就靠近了姜晏,也让她彻底看清楚了他目光中并不是光芒,而是他的瞳仁便是绿色的。 “你本应该已经轮回不存于世,而今却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有趣。” 死神的声音自带混响,方才远了些听着倒也还不算太难听,走近了几乎要把她的耳朵给震聋。 “不愧是死神,我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托,还请死神出手相助。” 姜晏强忍住这强大的混响声音,恭恭敬敬的说道。 “哦?何事,且说来听听。” “我希望死神您莫要参与妖界和人界的战争,给人界一个生的机会。” 死神僵硬的面部表情出现一丝诧异和疑惑:“本尊一向不会插手人界的事,任何界的事本尊都不会插手,不知将军此言究竟何意?” 姜晏思忖您老现在是没这个心思,未来可就不一定嘞,微微一笑:“世事无常,咱也不清楚死神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会不会在未来又变了个想法儿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 死神出没(二) 死神挑眉不可置否:“不,本尊是一个遵守原则的人,本尊向你许下诺言绝对不会参与妖界和人界只见的战争,如何?” 姜晏得到这样一个承诺自然是欣喜的,如此即便是死神反悔了那也不可能了,一个神的诺言简直比千金都还要重,如果轻易反悔了就要受到天谴,即便是死神都躲不过。 “您能许下承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在此谢过死神大人。” 重重行过一礼。 死神颇为好奇这个魔界来的女将军为何会掺和妖界和人界,还求他一个冥界死神的诺言。 并且他来时第一眼就看出来她的魂魄是刚融合没多久的,喝下足足十碗的孟婆汤,可以说是冥界喝最多的第一人了。 “你的魂是怎么凝聚在一起的,明明喝了十碗孟婆汤应是再也回不来的。” 姜晏神秘笑了笑:“如果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我再同您说。” 死神沉默了一瞬:“好。” 在死神说完最后一个字方才被拔地而起建筑如同按了倒放键一般重新回归原来的位置,继而消失不见。 而人界此刻 赫白刚到太傅府就听见暗卫来报:“大人大人!!!” 赫白皱着眉瞧着如同被鬼追着跑似的春困:“怎么回事?” “仙家大人来报称…称冥界突然收手不再参与人界和妖界之间的博弈了!” 春困大喜过望,一口气直接把得到的消息给说完了,省略去了所有的废话。 “此话当真?” 赫白亦露出了自从人界出现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和姜晏消失后后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的一抹笑容。 “当真当真,大人快进去跟辛大人说说!” 赫白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直接进了辛泣的书房,只见他正在布着人界同妖界开战时的局面。 “辛泣,冥界那边收手了。” 辛泣摆放棋子的手一顿,惊喜:“此话当真?” 赫白招了招春困:“来,你说说你从他们那儿听来的消息。” 春困这会子呼吸已经缓过来了,连忙上前一五一十说来:“说是冥界的死神晚上做了个梦,第二天起来就直接命令鬼差们撤离人界,并且直接撕毁了和妖界订下的契约。” 辛泣闻言想了想,冥界死神他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只是如此听来却是有些任性的一个神啊。 “既然是这样也好,管他以什么理由撤离人界,我们现在不用分心去对付鬼差可以专心的对付妖界了。” “嗯,这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件喜事啊。” 冥界地府 姜晏并不知自己这个举动直接影响了未来,准备第二天再去往生道见一见孟婆,同她告个别再前往妖界顺便把那件尸体的事儿给解决了。 “主人,方才你跟死神的对话真是要吓死我啦!” “为何?” “主人你难道没有感受到死神身上浓浓的死气吗?如果死神再离主人近一些约莫主人的意识就要被吞噬啦。” 姜晏微微一笑:“我感受到了,只是我刚才一心只想着要改变未来,就没有太注意。” “总之主人还是要小心一些啊。” 第六百五十二章 留魂(一) “死神的死气虽恐怖至极却并不是真正危险的,只有心里有鬼、心虚的人才会感觉到恐慌。而我一生未做过什么亏心事,就算死神有心想杀我,也杀不了,你可明白?” 姜晏笑容浅浅,不论是现代的她还是在魔界时的她,又或者是人界女帝的她,全都是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亏心事,面对死神自然是理直气壮没什么可怕的。 茕茕这么一听也明白了,死神的确可怖至极,他的能力只对心存恶念和做过亏心事的人有效,只要这人一心向善澄澈无比自然是不会惹上死神。然而三界中不论是哪一界的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是有恶念,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绝对的干净纯粹,这也就造就了死神非常恐怖的名头。 “原来如此,主人我们先去留魂客栈歇息吧,子时时分出来的那些恶鬼还真的有些难搞。” “嗯。” 姜晏也打算去留魂客栈呆上一宿,若是遇上了恶鬼解决起来也麻烦,反正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呆着,省一大笔力气何乐而不为呢是不是? 趁着离子时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姜晏带着茕茕前往留魂客栈,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过了小半会儿才有一个看起来年轻的白衣姑娘出来开门。 “姑娘请进。” 姜晏惊讶于这个陌生姑娘居然对她毕恭毕敬的,莫不是认识她? 进了客栈,白衣姑娘直接把客栈门锁上了,回头见她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的举动,笑了笑解释道:“我接到上头的命令,今夜子时前会有一个灰色衣裙,拿着剑的姑娘来这儿,等她进来后就不再接客了。” 姜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死神交代下去的了。 白衣姑娘引她在一间屋子停下:“我是留魂客栈的主人,姑娘今夜在客栈中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看,这是留魂丹,吃下去了能维持一整晚的死气。客栈中住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生魂,也有些是强悍的死灵,所以姑娘若是暴露了自己的气息怕是不太好办。” 姜晏笑了笑接受了她的好意,顺口问了一嘴:“姑娘您叫什么名字呀。” 白衣姑娘闻言沉默了一瞬,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我没有名字,姑娘唤我留魂就好。” “没有名字?这是为何?” 留魂看着她把留魂丹吃下去后看了看四周,叹了一声:“说来话长,若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就同姑娘唠唠,也当是陪陪姑娘说话了。” “也成。” 姜晏寻思她虽然会在客栈呆上一宿却不可能安然入睡,留魂说的不错,如今她为了来地府提前服下了一枚抑制灵力的丹药,不然很容易就被认出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留魂入了屋子,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烛火顿时燃起,敞亮多了。 “留魂姑娘且说来吧。” 姜晏倒好茶水乖乖的坐着等着听故事,一双美眸眨巴眨巴的看着留魂。 留魂微微一笑:“我算是地府中除了孟婆外的另一个例外了,我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 留魂(二) “哦?阎王爷没有消去你的记忆吗?” 留魂摇了摇头:“并未,我生前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心爱之人因家族犯了罪而被流放,就悄悄离开了家选择和心爱之人一块儿去流放,这一过便是十年,熬过了我最好的青春年华。” “而我本以为同他同甘共苦了这么多年能够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却不想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终究负了我,回到京城被皇帝以惜才的由头留下,在朝中平步青云,而我因曾经做错的选择而伤透了父母的心,他们不愿再接纳我,实在走投无路就皈依佛门,一辈子青灯伴古佛。” 姜晏眨了眨眼,她严重怀疑当初给她讲故事的人是地府里的某一个,不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说是阎王爷? “寿终正寝时我来了地府,阎王爷亲自抹去了我的名字,保留了我的记忆,他要我生生世世都看着负心汉每一世都是过的如何凄惨、过的如何辉煌,但最后都死于非命来地府受苦再轮回转生。” “哇,我感觉阎王爷真的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很正确诶,我开始好奇阎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姜晏回想了一下方才在阎王殿既没有寻到死神也没有寻到死神,连黑白无常都没看到。 留魂则轻笑了笑:“阎王爷这几日被神界天帝召了去,估摸着是在商量什么事儿。黑白无常被派到人界抓不肯归入地府的魂魄,判官这个点在自己的府邸中睡觉吧。” “原来如此。” 阎王爷被天帝给叫了去,这倒是一件稀罕事儿啊。 “那你见了那负心汉几世了?” 留魂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有七八世了吧。” “如何?” “死相各不同,总之很惨啦。” 留魂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都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怎么恨他了。只是可怜了曾经一心一意帮助我们的郡主,她如今也在地府找了个差事见证负心汉的各种死法。” “哦豁,她在地府做什么?” “她在地府的业务太多了,有给生魂制衣裳的,有帮生魂换造型的,说不来。” 姜晏笑了笑,如今她已经见证了三个故事中的主角了,这趟地府之旅不虚此行啊。 留魂不知想起来什么,叹了一声,神色也不再是炯炯有神:“我还是觉得孟婆最惨了,她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起来风光无限,人也很随和,实际上她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姜晏也很心疼孟婆,但她并不能也并不想插手地府的管理方式。 “是啊,我听说过孟婆的故事,老惨了呢。” 留魂本来还打算给她再讲一段儿自己听过的故事,这么一听倒也省了自己的口舌。 “是啊,她一生有两个都对她很好很好很好的男人,然而她对一个有愧,对另一个有憾,两个人都离她而去了,最后自己也自尽了能不惨嘛。” “对了对了,还有个未出生就夭折了的孩子,跟她比起来我觉得我自己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第六百五十四章 留魂(三) 留魂在这一瞬间从一个悲伤姑娘变成了八卦少女,姜晏瞧着她媚眼间的一颦一笑心中暗自惋惜。 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若是没有碰上渣男估计一生都会被宠爱着。 “我在往生道时看到孟婆对书生装扮的生魂都异常的好,想必这是她让自己的愧疚不再加深的方式吧。” 留魂闻言不可置否:“那你可是没见过穿着军装的生魂,孟婆每次看到这类生魂都会直接上去问他生前的生辰、问他的喜好之类的。我晓得她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生前的爱人,只是这何其难啊,他们都是转世好几个轮回了,怎么可能会和第一世时的生辰一样呢。” “是啊,孟婆说她几乎都快忘了他们两个人长什么模样了。” 姜晏无奈的叹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记得曾经的爱人和朋友已经是不错了。 “你莫听孟婆瞎扯,挚爱之人的模样怎么可能忘掉,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理由,只当是自己忘记了他们的样子才会寻不到,她不肯承认他们已经轮回好几次都不再是曾经的人了。” 姜晏望着留魂清秀的面容陡然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忘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啊。 “也是苦了孟婆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她受到苦和罪已经足够了,阎王爷却仍然不肯放她入轮回,你说这阎王怎么回事,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 因为阎王爷在天帝那儿商量要事,所以留魂便肆无忌惮的在背后说阎王爷的坏话。 “也是哈,方才听你这么说还觉得阎王爷是一个挺好的人,现在听起来阎王爷的确有些糊涂了呀。” “你们说谁糊涂呢?” “说阎王爷啊。” 二人正吐槽的起劲,房间中蓦然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的约莫是个中年人。 留魂和姜晏突然感受到房间的温度都变低了好多,这才反应过来。 “阎王爷?” 阎王爷一身正装,面色阴沉的看着她们两个。 “对不起阎王爷方才是我们喝多了才会胡言乱语,您才不糊涂呢您是最机智最棒最英明的阎王爷!” 留魂马上反应过来立刻一脸严肃的起身行礼。 “我看你现在才是在胡言乱语,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吧?” “不,我们没有,我们不是,您莫要多想哈。” “喝个茶就把你们给喝醉了,看来以后喝个水都能晕倒了呢。” 姜晏望着二人的相处模式差点儿没笑出声,嘴角只是微微上扬就被阎王爷给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笑,别以为自己不是地府的人又听了些故事就可以猖狂!” 姜晏瞧着阎王爷真的生气了的样子,连忙起身行礼:“不好意思,王爷莫要生气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我反正都已经死了我还怕气坏了身子?” “对不起嘛王爷。” 阎王爷长吁了一口气,也不打算跟她俩个小辈置气,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既然今夜来了这儿那我也就跟你们说说孟婆到底怎么回事。” 第六百五十五章 罪和憾(一) 一听孟婆二字,两个人又重新坐下乖乖的听阎王爷的下文。 毕竟她们都十分好奇孟婆的最后究竟会怎么样,是继续在往生道赎罪还是入往生道轮回脱离苦海呢? 阎王爷瞧着这俩人默契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姜晏:“孟婆想什么时候入轮回就什么时候入轮回。” 留魂疑惑不解:“可是不是要经过您的同意,您说罪赎完了才能离开吗?” “对呀对呀,没有您的同意孟婆怎么敢擅自离开呢?” 阎王爷奇怪的看着二人莫名其妙:“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了,况且我给孟婆保留记忆让她做孟婆也不是让她赎罪啊?” 二人一听又懵了,阎王爷瞧着两个人懵懵懂懂的傻样儿:“一直以来我从未同孟婆说过这种话,我的本意是让孟婆能在往生道的这么多年看开,自愿入轮回啊。” “只可惜孟婆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彻底解开心结,一直在往生道徘徊。” 姜晏听着阎王爷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这才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孟婆迟迟不肯入轮回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想开。 “那只有她想开了才能入轮回吗?” “嗯,她自认为的罪不过是自尽的罪,这么多了也早就赎完了,如今她的心里只有憾,要想让她无憾倒真是一件遗憾的事。” 阎王爷笑了笑庆幸道:“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也还没找到合适的接替孟婆人选,这么些年来她做的也不错,蛮适合孟婆一第个职位的。” 姜晏无奈的翻了白眼:“留魂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是,是鬼话。” 阎王爷神色一凝,挑眉:“我又不是人我自然说不出什么人话,我说鬼话难道不正常吗?” “我竟无法反驳…” 留魂被阎王爷的话噎住了,她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努了努嘴不自然道:“你说的你跟没做过人似的。” 姜晏一直盯着阎王爷的表情,见他果真划过了一分不自然,但很快就消失了。 “行了,我忙着呢,我先走了。” “王爷请留步。” “怎么?” 阎王爷瞧着这位被死神见过还安然无恙的不明身份人物,不耐烦说道。 “王爷也是做过人的吧?” “是啊。” 阎王爷并不否认,他并不是地府的原住民,而是被死神选中的阎王。 姜晏勾唇一笑,“王爷您不惜封住卖茶老板娘的记忆也要留下老板娘和她成亲,您是不是也是心中有憾?” 一旁的留魂顿时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因为她看到了阎王爷脸上从未露出的慌张神色。 “你怎么知道…” “别问,问就是老板娘说的。” 阎王爷终于正色:“你想怎样,你想得到什么?” 姜晏笑容浅浅,笑的无辜:“我并不想怎样也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是想劝您倘若真的想要留住老板娘,那就实话实说不要有一丝隐瞒欺骗,毕竟生前你们的分开是为战乱为天命,您一直害怕老板娘责怪您让她空等了一辈子,是吗?” 第六百五十六章 罪和憾(二) 阎王爷垂眸不语,半晌后点了点头:“是啊,我害怕。” “我怕她责怪我让她空等了一声,我怕她责怪我没能活下来去寻她,更怕她责怪我没有任何能力就去招惹她。” 姜晏瞧着阎王爷可怜兮兮的样子,声音也温和了下来:“您这般恐惧倒不如让老板娘恢复记忆,这样她会不会原谅您不就知道了吗?” “您现在这么做无异于把老板娘往外推啊,若老板娘真的怪您,您大可以放了老板娘让她去轮回,若老板娘没有怪您,您二人不就可以在地府做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了嘛。” 阎王爷听着姜晏的话久久没有给出回复,最后索性一语不发的就消失了。 留魂静静地听着这个不清不楚的瓜,见阎王走了就凑上去好奇道:“卖茶老板娘是街上的那位吗,模样长的可好看了。” “嗯,是她。” “哇塞,我以前听说过她已经和阎王爷秘密成亲了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诶!” “不过你说的原不原谅又是怎么一回事?” 姜晏一看留魂的样子就知道她也是个爱八卦的,遂把这故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等到后半夜才把这个绵长的故事说完。 “原来是这样啊…阎王爷好可怜…老板娘好可怜…” 留魂抽吧抽吧的抹着眼泪,满眼的同情心:“以后我看到阎王爷一定会尊尊敬敬的再也不说他的坏话了!” 姜晏被留魂的样子给逗笑了:“好啦,这天都要亮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嗯,我先走了!” 等到留魂离开后房间一下子又回归到了安静,姜晏坐在软榻上冥思静想,等待天亮再去寻找孟婆。 一个时辰后 姜晏悄悄离开了留魂客栈,前往往生轮回道。 果不其然,孟婆已经开始支起锅开始新一天的营业了。 “嗨咯孟婆,早上好啊!” 孟婆随意瞥了眼她并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开始熬汤。 “没想到你挺早的啊。” “有些生魂习惯早起自然也会早到这儿,我不过是让他们去轮回的路不要等太久罢了。” “是吗?真的不是因为在等谁吗?” 姜晏笑容灿烂,在孟婆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晃着小腿。 孟婆熬汤的手一顿狠狠瞪她一眼:“你不要以为自己刚知道了点儿什么东西就来我这儿胡说行吧?”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是,我就是在等人,但那又能如何,反正又等不到了。” 孟婆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确在等人。 “既然等不到了那就不要等了,去往生轮回说不定下一世你们还是相遇相爱相守一生了呢?” 姜晏猝不及防的就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孟婆闻言却没有动怒。 “你以为轮回转世这么简单的吗,我们没有福缘是不可能再相遇的,再者谁又知道他投胎成了什么样的人,是好是坏,而我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能不能配得上他。” “你这么想就错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罪和憾(三) “那我应该怎么想,你告诉我?” 姜晏瞧着孟婆一脸心酸,起身拿过已经快要滑进汤里的勺子,轻轻熬起汤来。 “你们若是真心相爱还会被那些世俗牵绊吗?” “再者说来,就算你们投胎转世后不在一起了不是彼此的爱人了。但那又如何,只要你们真心希望对方能好好的,那不就足够了吗?” 孟婆闻言眼角的泪终究是落了下来,落进了孟婆汤中,一瞬间有些浑浊的孟婆汤变成了清澈无比,闻起来竟然有一股意外的香甜。 “只要真心希望对方好好的…” 孟婆不断呢喃着这句话,蓦然扬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是啊,你说的没错,我竟一直都在纠结没有找到他们的遗憾中,却忘了祈祷让他们在下一世,下下一世都过得幸福安康啊。” 姜晏望着孟婆的笑容便知她是真的释然了,也就是自我救赎了。 “所以今天的第一碗孟婆汤,就归你啦!” 姜晏盛出一碗孟婆汤递给她,笑容灿烂如天上的星辰。 “好,谢谢你。” 孟婆接过汤一饮而尽,抹了抹唇角的水渍便踏上了奈何桥,桥边早已停了一条只坐一人的小船。 在奈何桥的尽头,孟婆忽然回头轻轻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听和。” “再见,听和。” 姜晏笑着同听和挥了挥手,目送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渡过了苦海,入了轮回。 “喂,你把本王唯一的孟婆都送走近了你来做孟婆啊?” 阎王爷的身形缓缓在她身边凝聚成形,目光幽怨的看着她。 “哦豁,王爷您这是解决完自己的事儿了?” 阎王爷闻言方才神气的样子蓦然熄灭,低着头垂头丧气:“还没,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 “嗨呀,王爷啊王爷,您不要顾虑太多,您若是这儿顾虑一下那儿顾虑一下的,就您这优柔寡断的性子还怎么当王爷啊。” 姜晏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阎王爷,一边熬着渐渐回归浑浊的孟婆汤,一边说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太难了。” “王爷,如果您相信我的话,那就听我的,直接一点儿,慢慢的告诉她,先解开她的记忆封印。” 阎王爷叹了一口气:“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不可以您还得试试看呀。” “也罢,就听你这一回。” 说完就直接消失了。 姜晏熬着汤的手一顿,这阎王爷居然这么果断就消失了,她还要离开冥界去妖界办事儿啊!!! 现在这情况不就代表她要代替孟婆一天了吗?!! 早知道她就应该等孟婆把所有的生魂都送走了再去送孟婆啊!!! 还没等她哀嚎完就见昨日的小童子来上工了。 小童子见原本的孟婆不见了,好奇道:“你是新的孟婆姐姐吗?” “不是!” “那原来的孟婆姐姐呢?” “当然是去投胎啦!” 小童子见这个姐姐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就没有再多问,乖乖的接过勺子开始熬起汤来。 姜晏心情恢复了一些,瞧着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样子的小童子竟然在这里熬汤,不由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熬汤呀?” 第六百五十八章 小童子的来历 小童子没有看她,依然在熬着汤,软糯糯的开口:“阎王爷说让我在这儿陪着孟婆姐姐,我就在这儿熬汤啦。” “原来如此,那孟婆姐姐已经去往生了你怎么办?” “等待阎王爷的指示。” 小童子中规中矩的回答她的问题,一点儿都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好动。 “你…为什么没去往生?” “我也不知道…” 小童子似乎还想说什么,阎王爷的身形忽然在二人面前凝聚。 “哎呀小萝卜头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去往生啊,再不去估摸着你就要和孟婆错开咯!” 小童子不明所以愣愣的点了点头,放下小勺子就跑去往生道,头也不回的那种。 姜晏看着变故,这一次她没有让阎王爷逃跑,趁着他打算再一次化开身形的时候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袖。 “王爷您莫要急着走,且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赶紧把新的孟婆找出来啊!!!” 阎王爷被扯住了衣袖,眸中划过一丝懊恼,早知道他就应该传音来。 “行吧,实话同你说吧。那小童子是孟婆上一世的爱人,也就是那土匪头子,投胎到了皇家里,八岁的时候被人暗算了才死掉的。” “然后你就安排他陪在孟婆身边几百年也不跟孟婆说??!” 姜晏惊讶的看着阎王爷,没想到他居然能憋得住这种惊天大秘密。 “自然是不能说的啦,嗨呀一切自有命数,糟了,我忘了让小童子喝孟婆汤了!” 阎王爷忽然一拍脑门,想去追小童子回来却发现他已经渡过了苦海准备往生了。 “哎,我这该死的记性啊。” 姜晏好奇:“不喝孟婆汤就去投胎会怎样?” 阎王爷神色凝重:“自然是会在投胎转世的那一瞬间想起所有的事,包括在地府发生的一切。” 又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也无所谓,那小子也找不到我们地府的入口,谁没事去乱葬岗呢。” “你说的对,不过孟婆怎么办?” 姜晏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笑容浅浅。 “孟婆啊…这个嘛…这个嘛…就…” 阎王爷明显答不上来,左顾右盼了一圈儿后干脆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索性连姜晏手里的那点衣袖都给放弃了。 “你就在冥界多呆一天,一天以后孟婆必来!” “我信你个鬼!!!” 姜晏恨恨的把衣袖扔在了地上任由它化为青烟,不甘不愿的拿起勺子一边熬汤一边碎碎念。 “注意熬汤时一定要心平气和哦,不然熬出来的汤会带有戾气哦~” 姜晏气极反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砸锅的手,不断念着清心咒让自己不那么浮躁。 “既然你成为了孟婆,那就给你一天孟婆的力量吧~” 阎王爷说完这句话传音也就直接消失了,姜晏熬着汤等待第二位生魂的到来。 很快就有生魂陆陆续续的来排队了,只见为首的第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一看便知是水鬼。 姜晏同水鬼四目相对,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涌现。 她竟是看见了这个水鬼生前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农民,后来因扰了地主的利益被人连夜按进水里给活活淹死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禁制 男水鬼伸出湿淋淋的手颤抖着接住了孟婆汤,在姜晏触碰到他粗糙的指尖时看到了他转世投胎后成了一个富甲一方的商户,但他终其一生没有子嗣,后来认了一个小乞丐做干儿子继承了家业。 “这辈子,辛苦你了。” 姜晏看着男水鬼毫不犹豫的将孟婆汤一饮而尽,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谢谢。” 第二个生魂也上前,只是她是个盲人,姜晏看不到她的过去,只看到了她的未来。 女盲人下一世投胎成了一个小康家庭的姑娘,眼不再盲了却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接二连三的前生下世在姜晏短暂的拥有了孟婆的能力后就看的清清楚楚,约莫过了半天,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女子喘着气跑了过来。 “你…你好,我是新到的孟婆…不好意思迟到了…” 姜晏见正主终于来了连忙让开位置,笑了笑,也不知这是哪个拥有故事的女子呢。 她没有再多言,也不好奇阎王爷最后究竟有没有追妻成功,提着剑缓缓离开冥界,离开这个故事颇多的冥界。 出了乱葬岗,姜晏还没想好要怎么去妖界,身后一股浓重的死气就直直的朝她袭来。 “主人小心!” 姜晏自然是躲过了这一击,往后退了好几步,皱着眉看着这具尸体。 尸体没有打中她就傻愣愣的坐在原地,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而尸体的确如同茕茕说的那样,身上有一股来自妖界狐族的气息,而且每一个部位都来自不同的人身上,也难怪他刚才没有击中自己。 “主人,我已经去调查过这些尸体原本的主人是谁。” “等等,若我猜的不错这些部位都是来自武艺高强的人类之手?” 茕茕的身形缓缓在她旁边凝聚,她的面容也是严肃的。 “主人只猜对了一点儿,它的双腿来自武林中轻功最好的一位,它的双手来自一个专门猎杀动物为生的猎户,它的身子头来自一个身染恶疾的郎中,它的头只是来自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姜晏一边听一边思考为什么狐族的人要把这些人的尸体缝合在一起呢…这些人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他们生前可认识?” “并不认识,毫无交集。” 得到茕茕的答案,姜晏更是懵圈儿了,既是不认识毫无交集怎么会被缝合在一起,总不能是狐族人太无聊了所以才这么做,据她所知妖界狐族眼界儿高的很,不会闲着没事做这种事的。 “行,我们去妖界吧,这具尸体在这儿只是看起来恐怖了点但没什么伤害,放着先不管。” “好。” “等等,还是在它身上下个禁制。” 姜晏还是不放心让这具尸体就留在这儿自生自灭,若是吓着了普通百姓可就糟了。 殊不知这具尸体对她下的禁制并没有用,反而跟了她一路。 - 姜晏和茕茕已经到达妖界的边境,只等一个妖界的身份方能进去。 茕茕瞥了一眼后面跟了一路的尸体,担忧道:“主人,这具尸体一直在跟着我们。” 第六百六十章 秦箜 姜晏闻言也深深皱起了眉,这尸体怎么回事居然一直跟着她们,难不成是饿了想让她们给它点儿吃的啊? “喂兄弟,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姜晏叹了一声自顾自的上前戳了戳这具尸体僵硬的脸,却见它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直接把手立了起来指着她们身后的妖界入口结界。 “你想进去?” 因为尸体已经僵硬了,好半会儿才勉勉强强点了一个头,让人看了就觉得揪心想把它头给拍下来,就像是听一个结巴者说话一样揪心。 “你为什么想进去?” 问完这句话姜晏就后悔了,这问的啥啊,尸体怎么可能会开口说话呢。 却不想尸体竟然真的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妖…狐…二…” “你会说话?” 姜晏虽然没听懂他到底说了什么,却还是惊讶的问道。 尸体闭了嘴不再说一个字。 “那你同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嘛?” 尸体依然闭了嘴不肯说一个字。 “你别逼我让你开口说话!” 尸体像是开启了屏蔽模式,自动忽略了她的话,自顾自的走向结界,在触碰到结界的那一瞬间被反弹了回来,反反复复好几次后,尸体开始在寻找什么似的,只可惜他没有瞳仁看不清。 “主人,不如我们就让它跟着吧,说不定它能助我们让妖界乖乖听话?” 姜晏思忖片刻,倒也不是不可以,这具尸体的确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若是能帮助她成功拿下妖界也成。 “嗯。” 话落就上前一把抓住了尸体僵硬无比的后脖子让它暂时安静下来。 “你听好了,现在我施法暂时让你能听能说,成为一个普通人,等到妖界的事情结束后自然就会放你回乱葬岗,届时我会好好安葬你。” 尸体懵懵的听着她的话,再一次艰难的点了一下头。 姜晏松开了握住尸体的手,闭眸凝神静气缓缓从自己的魔骨中分出一缕魔识附在尸体的身上。 尸体吸收了这缕魔识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不少,惨白如墙的脸上多了一分正常的气色,眼睛原是白茫茫的一片这下多了两颗黑沉沉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姜晏看。 姜晏瞧着尸体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索性也给他换了一身黑衫,遮住了他所有缝合的那些痕迹。 现在看起来倒是还人模狗样的,嗯不错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可还记得?” 尸体有了气色后说话也不结巴磕掺了,顺溜溜的。 “你说的是哪一个部位的名字?” 尸体一开口竟然让她震惊了一下,声音还挺温润的,怎么会死的这么惨呢。 “哪一个位置的名字好听你就说哪一个就行。” 姜晏并不打算跟尸体纠结名字,能说出来让她叫着不至于一直叫他尸体就完事儿了。 “秦箜。” “成,那你从现在起就是秦箜。对了你方才在找什么?” 秦箜闻言转身指了指结界中心处一团让人不易察觉的光:“那是破结界的关键点,我方才在找这个。” 第六百六十一章 柔情斋 姜晏循着秦箜指的位置看了看,果真是有一团不易察觉的光晕,那便是突破结界的点了。 “行,你退后,我破点,等到结界开了你们就直接进去。” “是,主人。” 茕茕果断的应下,将秦箜扯出了一处后静静地等待主人破界。 姜晏思忖强行破结界一定会惹来各种妖界兵将的注意力,但现在没有其他的主意只能这么做了。 “破!” 随着女子一声,结界顺利被破,三人立刻溜进妖界。 “主人,我感应到最近有一处边防营,我们只要取几个妖丹放在身侧就能混入妖界皇城。” “嗯,我们现在就去。” 秦箜一直默默跟随在他们身后,闻言开口:“现在皇城戒备森严,光有妖丹是进不去的,我们还须有一个能查得到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 姜晏停下脚步,严肃的回头望着秦箜,只见他摇了摇头:“在我的记忆中就是这样的,具体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了。” “成,暂且信你这一回。” - 当茕茕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成了妖界皇城中最有名的柔情斋,这名儿一听就不用她们再解释了吧。 姜晏望着和茕茕一身花花绿绿的打扮无奈的叹了一声。 她们原是打算夺几个边防营里那些妖的妖丹,至于身份另想他法,谁知刚好碰到那些妖正在营地里同几个女妖来啊快活啊,再加上秦箜提议不如就用这两个女妖的身份和妖丹,她们想了想也方便于是就这么做了。 结果等把她们解决完了之后出现一个小妖说要送她们回去,好嘛她们就回了,最后回到了这柔情斋? 姜晏狠狠瞪了一眼提出这个建议的某尸体,只见他乖乖站在角落里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还好意思笑,给我憋住!” 秦箜立刻严肃的抬起头:“是!” 姜晏瞧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难受,恨恨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言。 茕茕倒是对这一身装扮颇有兴趣,在镜子前一直照啊照的,见主人郁郁寡欢的样子安慰:“主人啊,自古以来这青楼就是所有情报的来源,我们现在有了这身份还愁得不到情报咩?” 姜晏闻言这才来了精神:“也是哈。” 茕茕此言不虚,柔情斋的姑娘那么多估摸着老鸨也认不出她们,就在这好好呆着吧。 ‘叩叩’ ‘叩叩’ 秦箜立刻有眼见力的躲到屏风后面,姜晏则立刻起身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照了个镜子摆出一副妖娆妩媚的样子,就让茕茕去开了门。 黄鼠狼老鸨一进来看到她们的模样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严肃:“你们是谁怎么在漱情的房间里?” 姜晏眨了眨眼看了一下茕茕,这老鸨文末回事居然记得原本姑娘的名字? 这柔情斋她看了一圈儿估摸着也得有几百号姑娘吧,怎么会… 失策了失策了…… 姜晏正在脑海中快速寻找不会让老鸨怀疑去报官的理由,只见老鸨自顾自的把门关上,目光已经变得无所谓。 第六百六十二章 我不管你是谁 “我不管你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贵族的小姐来玩玩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身份,今夜大皇子要来这儿寻欢作乐,你们负责去弹曲助兴,若是让大皇子不开心,小心你们的命!” 姜晏闻言见是她误会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解释,反正这么误会着也挺好,遂柔柔的欠身:“妈妈不用担心,漱情自会讨大皇子开心,不会让妈妈丢脸的。” 老鸨勾唇一笑:“从现在起你就是漱情,漱儿还不快梳妆打扮打扮,半个时辰后大皇子就来了。” “漱儿明白,妈妈且放心去吧~” 老鸨见状不再纠结她们,关上门就走了,称半个时辰后再来找她们去大皇子的房间。 姜晏一等老鸨走了脸上谄媚的笑容骤然消失,面无表情的盯着门。 “这个老鸨不简单,自己家姑娘消失了也没什么感觉,还那么淡定。” 秦箜从屏风后走出:“妖界一向都是这么不简单,他们的血是出了名的冷,只要不妨碍他们的利益什么都好说,利益至上。” “是么,那倒也不错,省得我还要想法子对付她。” 姜晏冷笑一声,坐在梳妆镜前随意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 她只是个弹曲儿助兴的,真正接近大皇子的另有其人,她必须得寻个理由接近大皇子,好得到关于妖宫里的情报。 这般想着,她又开始仔细打扮了一番,拿起漱情的琵琶练了练手,待会上去了临时没曲子弹可就糟了。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黄鼠狼老鸨推开门就见一个倾国倾城妖娆妩媚的女子抱着琵琶,香肩半露,精致的锁骨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老鸨被姜晏的美貌惊了一惊,很快就恢复如常,挂起一如既往的假笑:“漱儿随妈妈来吧~莫让大皇子等久了哦~” 二人并肩行走,姜晏这才看清楚了这老鸨的模样。 这老鸨虽然也是上了点儿年纪,却保养的很好很好,眉眼间都不自觉流露出风情万种,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个美女,同人界的那些歪瓜裂枣的老鸨大有不同。 老鸨领着她在一个房间停下,推开门:“漱儿进去吧。” 姜晏打量了一下房间,看上去朴实无华似乎和人界的没什么区别。 “是,妈妈。” 等到姜晏彻底进去后,老鸨便把门轻轻的带上。 “茕茕,可探测出这间屋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回主人,这间屋子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屋子还须往里头多走走。” 姜晏果真再一深入进去就发现里头别有洞天,华丽的宛如一座宫殿一般。 果然,大皇子的排场怎么会这么如此寒酸呢。 “美人儿快往本殿怀里来~” “殿下好坏~” “本殿不坏你还爱本殿吗~” “自然爱,只要是殿下,妾身都爱呢~” 姜晏被二人互相调情的声音给惊的一身鸡皮疙瘩,这也太恶心了吧… 但她还是强忍住自己心底的恶心感,抱着琵琶缓缓入内。 “妾身漱情,来给大皇子献曲一首。” 第六百六十三章 瞒天过海 大皇子此刻正和怀中美人儿玩的不亦乐乎自然没有心思注意她,随意摆了摆手:“行行行,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弹吧。” 姜晏瞧着这个大皇子一心只有美人儿丝毫没有给她一个眼神,遂寻了个只要他抬头就能看见她的位置坐下,开始拨弄琴弦。 待前奏一过,她便开始轻轻的吟唱歌词。 她的声音柔柔甜甜的,此刻正在和怀中美人缠绵的大皇子一听立刻就抬头看向她,蓦然被她的容颜给惊到了。 大皇子怀中的美人名为思情,她一直是侍奉大皇子的第一人选,侍奉大皇子已经差不多有几年了,她的目标就是入大皇子的府中成为一个侍妾摆脱柔情斋的掌控。 思情见在她身上奋斗的男人突然停下了举动,不由的也坐起身看向正在拨弄琴弦的女子,瞪大了眸子。 这怎么可能会是漱情! 漱情的模样她是见过的,平平无奇不说还特别的俗气,难怪只能被分配到边防营去伺候那些粗人! “你是谁!” 思情一方面不满自己的注意力被夺取了,一方面惊讶这个冒牌货的模样比她的还要好看,毕竟她已经是柔情斋里数一数二的美女妖了。 姜晏见大皇子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遂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温柔一笑:“回思情姐姐的话,我是漱情呀。” 思情瞪着眼睛大声说道:“你胡说,真正的漱情可不长这样!大皇子你莫要被这个冒牌货蒙蔽了双眼,指不定她是什么危险的人呢!” 大皇子跟思情鬼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思情的信任还是有几分的,见思情竟然同他这么说,皱着眉冷声道:“你是谁还不从实招来,真正的漱情呢?” 大皇子虽相信思情的话,却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若漱情真的长这样他肯定会有印象,然而这个女子他却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回殿下的话,妾身的的确确是漱情,不信可以把妈妈叫来问问。” “叫就叫,你,出去把妈妈喊来,这个冒牌货居然如此嚣张!” 等到老鸨匆匆赶来,思情连忙指着姜晏说:“妈妈你快看这个女人居然冒充漱情!” “对啊妈妈,你快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老鸨看了一眼思情,又看了看姜晏,笑了笑:“这的确是漱情,殿下。” 大皇子见老鸨这般说了倒是没什么其他的疑虑,他现在一心只想把漱情弄到手。 “怎么可能,妈妈你在仔细看看她,我明明见过漱情的,她不长这样!” 老鸨瞪了一眼思情,这女人仗着有大皇子的宠爱居然敢如此大声指示她。 “思情你别太过了,漱情是我亲自接来的姑娘,怎会不认识?” 姜晏则是时候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思情姐姐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漱儿一直都长这样啊。” 大皇子一见美人落泪心都碎了,连忙把思情推开,指责:“是啊,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人家妈妈都说了她就是长这样你还不肯信?” 第六百六十四章 影后上线 思情被大皇子这般指责却也立刻回过神来了,她仔细看了看老鸨的神色却始终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再三思量斟酌下就算眼前的女子不是漱情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牢牢抓住大皇子对她的宠爱不就行了嘛? 这般想着思情立刻收了一副不满的神色欠了欠身,走到姜晏面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道歉:“对不住,漱妹妹,方才都是姐姐一时着急了。” 姜晏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若是就这么简单的揭过去了大皇子定然会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也就提不起一点儿兴趣,即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也不会长久,像这种吃喝玩乐的憨憨公子从来都是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的。 “姐姐今日这般指责漱儿,漱儿真的伤心难过了。” 说着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抹着眼角几滴硬是逼出来的泪水,让人不易察觉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上去真的是因为伤了心而哭红了双眼。 “漱妹妹莫要难过,姐姐这不是给你道歉了嘛。” 思情见眼前这个陌生女人冒用漱情的名字不说还故意扭扭捏捏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心中怒火中烧却是没有办法。 她如今已经侍奉大皇子已有二十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变着法儿的讨大皇子开心拴住大皇子的心,也偶尔会暗示大皇子是时候替她赎身,然而不知这大皇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对她的暗示装作看不见听不懂的样子! 现在她已经过了一个姑娘最好的年纪,再不想办法入王府她就再没办法了。 姜晏故意作出一副柔柔白莲花的样子抽噎着声音:“漱儿知道姐姐怕漱儿夺了大皇子对你的宠爱,漱儿也知道姐姐一心想嫁入王府,可漱儿今日只是来献曲一首,并未有夺姐姐所爱的意思!” “既然姐姐如此介意漱儿出现在大皇子面前,那漱儿从此以后再不来这儿便是了!” 姜晏说完就摆出要走的样子,大皇子害怕到嘴的美人儿就这么溜进,连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嘻嘻的讨好:“漱儿莫要多想,本殿不过是同思情玩玩罢了,怎么会想娶她入府呢?”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都震惊了一惊,老鸨眸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这个被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竟然想要脱离她的掌控,这是绝不可以的! “漱儿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柔情斋里的姑娘哪有资格嫁入王府,就连给殿下做侍妾都是没资格的你不知道吗?” 老鸨故意夸大其词的自降身份,一来是要点醒做着白日梦不肯醒来的思情,二来也是要提醒她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思情直接被当中戳破了心思,再听闻大皇子竟然直接说是同她玩玩的,美艳的脸陡然一白,因心虚而大声辩解:“漱妹妹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思情自知身份低微怎么可能会想高攀王府呢!” 姜晏一边掩面哭泣一边同神海中的茕茕笑道:“这姑娘的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终究是枉费了啊。” 第六百六十五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茕茕也笑道:“就是就是,竹篮子打水终究是一场空,不过这姑娘也是,脑子里想什么呢,一个皇族的公子怎么可能会迎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妾,说出去还不得被妖帝追着打!” “痴心妄想终究是痴心妄想啊。” 大皇子见美人儿一个劲的掩面而泣也不说话,心里一下子就急了,指着思情就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巴蛇是怎么回事,都把人弄哭了还杵在那儿作甚!” 姜晏见她表演的机会又来了,连忙反手握住了大皇子的手,若有若无的在他掌心处摩挲着。 “殿下莫要生气,思姐姐方才也说了不是故意的,漱儿原谅她就是了,大家和和气气的嘛。” “漱儿自知身份低微断断不敢肖想自己不敢肖想的东西,思姐姐你也想开一些。” 大皇子被这柔若无骨的触感一下子撩拨的心花荡漾,恨不得把这手摸上个几千几万遍,再放在怀中不让人触碰。 “漱儿你就是太温柔了,像这种一心攀龙附凤的低贱蛇族还想嫁入王府?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思情被大皇子一通羞辱,眼眶终究是红萝一大圈,她求助似的看向了老鸨,却发现老鸨眼底冷冰冰的一片,丝毫没有要帮助她脱困的意思。 心中骤然明白,今儿个因为自己的不理智就失去了大皇子的欢心和老鸨的信任,只是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 不行,她一定要扳回来这一成! “哼,漱妹妹你就不必装好人了,若你心中没有这么想怎么会知道我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你敢以自己的命对妖帝起誓你心中并无半分想攀龙附凤的想法?!” 姜晏张了张嘴正打算同她来一场痛快的口水战,却见一旁的大皇子直接开口:“你这毒妇莫不是以为自己下贱就以为别人也跟着你一起下贱?” 哦豁,这个大皇子打起嘴仗来也是丝毫不留情的啊,这耿直的啧啧啧。 “漱儿你莫要害怕,本殿护着你!” 思情见被她呕心沥血伺候了二十年的男人竟然只见了别的女人一面就变了心,索性也不再打算讨好他,冷笑了笑:“殿下,你我这二十年来当真只是玩玩?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儿感情?” 大皇子原本想一口回绝她的那些质问,却想起这么多年来他的确只和她厮混在一起,她的伺候也一直深得他心并未有哪里不周到。 思情见他果真迟疑了,眸中满是一片难过哀伤:“殿下,我侍奉你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不过是动了一丝想入王府陪殿下一直到老的念头都不可以吗?” “我自然知道也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可你连一个梦都不允许我做吗?”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老鸨突然冷冰冰的出声:“不可以,一个梦,一个念头,这些都不可以出现!” 老鸨在方才已经想清楚现在的思情心已经不是完完全全在柔情斋了,而今来了一个冒牌漱情仅仅只是见了大皇子一面红了个眼眶就让大皇子倾心,这桩买卖她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划算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演戏结束 思情见一直都是她后盾的老鸨都这么直接的拒绝了她,不敢置信的问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连妈妈你也这般护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漱情?!” “思情,我们柔情斋的姑娘第一原则就是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该去肖想我们不该肖想的东西,你如今动了这种念头就是在砸我们柔情斋的招牌,若你还不知悔改休怪妈妈无情!” 大皇子原本已经被思情说的有些动容,却在感受到掌心里那若有若无的颤抖和听了老鸨的话后陡然清醒了。 冷声道:“妈妈说的对,本殿是受了你二十年的侍奉,但哪一次没有给足你你该拥有的报酬?说白了我们已经银货两讫不存在什么纠葛,你如今这么攀扯本殿究竟是何居心倒也让本殿不得不怀疑了!” 思情被老鸨和大皇子来回说的一愣一愣的,她原本的意思只是想让大皇子看在他们在一起二十年的份儿上原谅她,怎么就成了别有居心了? 立刻下跪磕头:“思情绝无其他什么心思,思情只是想一直伺候大皇子罢了!” 姜晏见局势已经稳操胜券,也不再出声交给大皇子和老鸨来表演。 “殿下,今日柔情斋出这种事实属奴没有管教好姑娘,还请殿下降罪!” “殿下莫要责罚妈妈,这一切都是漱儿惹出来的,要罚也该罚漱儿!” 姜晏立刻挣脱了大皇子的手,跑到老鸨面前挡住她,一脸大义凌然的模样。 大皇子自然是不会惩罚她们两个的,只是有点儿惋惜手里的触感消失了。 “好啦,漱儿和妈妈本殿都不会罚的,只是这个思情是不能在留在柔情斋里了,还是请妈妈让她离开吧。” 思情闻言一愣,连忙抱住大皇子的小腿哭着求饶:“殿下不要,思情不想离开殿下,不想离开柔情斋,求殿下开恩,思情以后一定会本本分分的不会肖想的!” 见大皇子只是一脸厌恶的看着她也不搭理她,慌忙松开手跪着挪去姜晏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裳求饶:“漱儿,漱儿,姐姐知道错了,求你让殿下开开恩放过姐姐,姐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不求回报!” 姜晏见状无动于衷,但为了表演效果更加逼真,她还是柔柔的开口:“殿下…思姐姐已经知道错了,就饶过她可好?” 大皇子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此十没得商量,若轻易饶了这贱人指不定以后会欺负你!” “既然如此,来人!” 老鸨也狠下心来,既然思情这棵摇钱树已经没了利用价值,那就拔掉重新栽种一棵下去,而这棵摇钱树很显然就是冒牌漱情。 姜晏思忖:“这老鸨还真的挺狠的。” “是啊主人,不过这在妖界也很正常了大概,反正在老鸨看来如今你才是最有价值的摇钱树。” “原来如此,原来是看中了我的商业价值啊…老鸨可以的,很会做生意。”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可是妖界诶!” 第六百六十七章 名字的由来 在进来一堆人强行拖走了思情后,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姜晏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去接近大皇子,遂欠了欠身柔弱道:“殿下,妈妈,漱儿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下去休息了。” “好好好,漱儿你先下去压压惊,本殿下次再抽空来看你!” 姜晏笑了笑并未回答,就离开了房间。 “今天这出戏算是圆满了,不错不错。” 回到房间后,秦箜正坐在桌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茶。 姿态端正有条不紊,喝茶的礼数一一俱全,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他出身于一个高门大户里。 “秦箜,你的身份是什么啊?” 秦箜把茶杯轻轻放下,抬眼凝视着她问道:“你是问哪一个部位。” 又是这个问题。 “就哪个身份最尊贵就说哪一个咯。” “哦,那我的身份是皇朝一个侯爷的世子。” 世子? 茕茕说的身份中似乎没有提及这个,莫不是其中一个人的身份是双层的? “你只有这一层身份?” 秦箜果然闭了嘴一句话也不说了,开始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姜晏瞧着这架势不由的小声吐槽:“这他妈是来了一个大爷吧?” “你可以再小声点儿,我听到了。” 姜晏见秦箜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气的差点儿没想把他的头给砍下来。 “我知道你想砍了我的头,不过先把即将到来的人应付了先再说吧。” 秦箜说完这句话立刻自觉的起身跑去屏风后面蹲着了。 不过一息间,门果然被敲响了。 “请进。” 姜晏看了一眼被喝过的茶杯,坐下来假装是她自个儿在喝的样子,正经道。 老鸨应声推开了门,见房间中只有她一人,就把门带上。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伺候好大皇子,为柔情斋夺取利益,否则我方才能让你成为漱情,以后也能让你成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危险者!” 姜晏知道在这个老鸨面前装是没什么意义的,勾唇淡淡一笑:“妈妈的话漱情全都记下了,漱情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老鸨见她也说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心里对这人增添了一分喜欢。 “你原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你既然用了漱情这个名字,那我也给你行个方便告诉你一件事。” “柔情斋姑娘的名字都是由我亲自取的,凡是离开了或者不再柔情斋的姑娘名字自都会被我收回,接替给下一个姑娘。” “然而每个名字似乎都自己的定数,像方才那个叫思情的,每一个用她名字的姑娘都会获得贵人的垂怜。而漱情这个名字则奇怪的很,她能得到贵人的垂怜也什么都得不到,最近这些年来凡是用漱情这个名字的姑娘下场都不太好,我劝你也小心一些。” 姜晏自然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名字而已难道还真的能定了一个人的一生不成,但她还是无比感谢的说了声谢谢:“谢妈妈的教诲,漱情明白的。” “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唤一声即可。” “好。” 第六百六十八章 三尾猫妖 姜晏笑容浅浅送走了老鸨,等到老鸨的脚步声消失后笑容才逐渐变淡。 “茕茕,这名字真有老鸨说的那么玄乎?” “不可能,不如这样吧,我去打探打探,主人等等!” “恩,去吧。” 茕茕说走就走,过了一会儿秦箜也缓缓从屏风后面出来,欠揍的问:“你现在还想砍了我的头吗?” 姜晏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这张欠揍的死人脸,开始怀疑带他进来到底是不是错误的选择,他怎么看上去一点儿用都没有只会给她添堵? 掐指一算她现在离开神界已有七日,那傀儡术若不出意外今天就没了,莫止会发现她已经消失的事实。 不过她现在并不打算让莫止知道她在妖界,否则跟来了一定会问东问西的,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他只要快乐的做他的战神就好嘞。 “你在想念谁?” 秦箜一板一眼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姜晏没力气再跟他争辩,淡淡道:“反正不是在想你就对了,一边玩儿去!” 秦箜意外的没有跟她继续抬杠,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在妖界的阳光下晒着太阳,露出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房间一度陷入一片安静。 “主人,我回来啦!” 茕茕的身形在她身侧坐下,八卦的眨了眨眼睛:“主人主人,我听柔情斋里的那些姑娘说了,漱情的上一个主人死的可惨了!” “怎么个惨法儿,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非也非也,听说漱情原本是一个三尾白猫族的女子,妖界除了狐族的女子就属猫族的女子妩媚妖娆了。然而那漱情不知自己风情万种不会利用,因为揽不到客人所以被老鸨抛弃了,那些姑娘们也欺负她,最后把她的容貌给毁嘞!” 姜晏闻言不自觉摸了摸脸,感叹:“果然女子对女子的恶意才是最大的啊,然后就这么死了吗?” 茕茕摇了摇头:“没有,姑娘们逼迫漱情现出原形,然后把她的三条尾巴给砍了,因为她们听说那是三尾白猫族维持美貌的方法。” “她们把漱情的尾巴皮剥了下来做成了围脖冬天围着保暖,血和肉都吃掉了,甚至连骨头都碾碎了制成粉末涂抹在脸上。” 姜晏越听心越揪在一块儿,这些妖界女子是真的狠啊,这都下得去手。 秦箜在一旁道:“三尾是白猫的命根子,她们这么做等于直接把她给杀了。” “对,没了三条尾巴的漱情不出一日就死在了房间里,听说第二天尸体都臭了,老鸨是个冷血无情的也没管这件事,就把漱情拖出去埋了了事。” 茕茕咂舌惋惜:“这妖界的都是这么心狠手辣的吗,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姜晏却十分好奇围了三条尾巴的那些姑娘下场如何。 “那些害了她的姑娘最后下场怎么样?” 秦箜又道:“肯定不怎么样,白猫是很有灵性的妖,潜行修炼甚至能成仙的。” 第六百六十九章 太惨了 茕茕看了一眼秦箜接着道:“嗯,这具尸体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的。那些害了漱情的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毁她容貌的在一次不慎跌落楼梯时也毁了容并且被老鸨赶了出去。砍了她三条尾巴的在她死后的一个月里接连断腿断手,把她尾巴制成围脖的在冬天时脖子上出现很多密密麻麻的疹子,不治身亡了。” “听说那段时间柔情斋里的姑娘一下子减了大半,然而老鸨依然以为是漱情这个名字太邪门儿了的原因,就不再启用她了。结果在招姑娘的时候不小心招多了,只好把漱情的名字又拉出来给了。老鸨担心漱情还会危害到柔情斋索性就把她给派到边防营去,结果就被我们捡漏辣!” 姜晏闻言恍然大悟,不过老鸨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或许这就是命数。 如果没有漱情的牺牲就没有后来的她了,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漱情给她的这一个身份呢。 她不由的想起来边防营里的那个漱情,被她夺取身份后害怕的不行。 “嗨呀你不要害怕啦,你的身份先借我用用,不然你就此隐姓埋名去过别的日子好了?” 姜晏一边穿着漱情的衣服,一边看着似乎是受了委屈似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子,乍一看怎么有种霸王硬上弓强抢民女的感觉?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晏没有回答,笑了笑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披在她的身上,温柔的摸了摸漱情的头发:“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姑娘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想在柔情斋过日子对不对?” 漱情不敢回答,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由我来代你跳进这个火坑中,如何?” “真的吗…” 漱情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恩,真的,我不骗你。” “但这是为什么啊?” 漱情这才把衣服接过去慢慢的穿起来,疑惑的问道。 “不要问,再问小心我就反悔不帮你了噢!” 漱情闻言连忙把衣服快速穿好,一边笑着说:“我不问我不问,你别反悔哈!” “我的本名是云鹊,今日承了姑娘的帮忙来日定会报答,还请问姑娘是哪一族的,姓甚名谁。” 姜晏自然摇了摇头:“这你也别问,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只须记住你从未见过我,你不是漱情,你没入过柔情斋,你只是云鹊,明白?” “好,我明白了。” 云鹊不知道姜晏到底是何用意,但既然有人肯不要回报的帮助自己,那她就乖乖听话就是了。 “明白就好,快走吧,一会儿这些人要醒来了!” 回忆结束。 姜晏不由的想了想这个云鹊现在在何方,在作甚。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此刻云鹊正在被一个蒙面的男人绑起来强行逼问。 “你这身衣服是谁的?!” 云鹊听从了姜晏的话,咬口抵死不认:“自然是我的!” “给你衣服的女子去哪里了?!” “衣服是我的没有人给过我衣服,我不知道!” 云鹊望着眼前这个即便蒙了面都遮挡不住浑身戾气的男人,心里不断颤抖。 第六百七十章 柔情斋 云鹊被蒙面男人用力掐着脖子,那男人似乎要把她生生掐死一般。 “说不说。” 云鹊再三斟酌了一番还是选择把姜晏的去向告诉他,毕竟再怎么重要都重要不过她自己的命啊! “我…我说…” 蒙面男人这才松开手,冷冷的盯着她等待她的实话。 云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缓了缓才说道:“那姑娘只跟我换了衣物并未告诉我为什么要换衣物,不过她穿我的衣物应该是要去柔情斋,具体去作甚我也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实话?” “真的真的,我们鸟族姑娘最不会说谎了,若我说谎就遭天谴!” 云鹊望着男人冰冷如冰窖的眼神瑟瑟发抖,她若是说了谎怕是会被这个男人直接挫骨扬灰,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蒙面男人闻言皱眉冷声道:“柔情斋是什么地方?在哪里?” 云鹊刚打算趁着蒙面男人发愣之际开溜跑路就听见这个问题,心中的恐惧感登时一瞬间消失了。 什么嘛,看起来很厉害但居然不知道柔情斋是什么地方? 清了清嗓子说道:“柔情斋位置在皇城的中心处,每天都会有一些闲来无事的去斋里打发时间,有姑娘专门出来接客。” 云鹊尽可能的说的委婉一些,因为她发现蒙面男人的眼神更加冰冷,甚至还有几分狠厉。 “那姑娘既然穿了我的衣裳也等于拿走了我在柔情斋的身份,名唤漱情。” 蒙面男人听完最后一句重要信息后整个人直接原地化为青烟消失无踪,吓得云鹊又抖了一抖。 她最近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被族人以天命为由抛到柔情斋自生自灭,还遇上一个女子跟她换衣服自己去头火坑,现在又碰上一个蒙面男人要打听女人的位置,啧啧啧。 想了想云鹊恍然大悟,也许他们其实是一对情侣,然而蒙面男人惹着女子了,所以女子就跑去柔情斋让蒙面男人吃醋?! 云鹊越想越肯定自己的想法,这蒙面男人这么凶,惹女子生气肯定是他的错。 嗨呀她刚才就应该拖的久一点,帮那位女子惩罚惩罚他嘛,哎。 - 柔情斋内 漱情在大皇子面前献曲一首让大皇子一见钟情一脚踢开旧思情,老鸨生怕惹大皇子不开心直接把思情赶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柔情斋里。 姜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柔情斋里出名了,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了才出房间,打算去找点儿吃的东西填填肚子。 白天的柔情斋顾客少之又少,大部分的顾客都是在夜晚才来寻欢作乐,姑娘们一般也是白天休息晚上营业,这会子斋里冷冷清清的,唯有楼下的几个姑娘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姜晏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个姑娘一个是青鸟,一个是鲫鱼,一个是黑蛇。 她没兴趣跟这些在她眼里都是食物的食品对话,绕过她们就往厨房里走去。 “喂,站住。” 得嘞,到哪里都有找麻烦的事精呢。 姜晏当做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厨房走去。 第六百七十二章 欺负人 “喂,说你呢,还不站住?耳聋了是不是呢?” “荷情,我就说她不会搭理你的吧?” 黑蛇妖见姜晏让她在姐妹们面前丢了脸,瞠目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搭上了她的肩,尖酸刻薄道:“你怎么回事,不就是搭上了大皇子就敢目中无人了?” 姜晏脚步被迫停顿,闻言随意把她搭在肩上的手撇了下去,回眸笑容浅浅,柔声说道:“荷姐姐这是在唤漱儿呀,方才漱儿还以为荷姐姐在唤别人所以才没应,对不住姐姐啦。” 荷情不屑的瞪了一眼她,拍了拍手像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姐姐姐姐的,你当你谁啊就随便攀扯我们?” 美好的一天从演戏开始。 姜晏觉着泠泱的声音简直不要太适合刺激这些小妖精,遂更加扯了扯声线往泠泱那儿靠去。 “荷姐姐莫要生气,唤漱儿可有什么事儿吗?” 紧接着后面两只食材也跟着上前同荷情肩并肩,一并怒瞪着她:“我说荷情啊,平日里你这性子可是最暴躁的,今儿个怎的见着漱情就没脾气了呢,莫不是也被她的美貌给惊住了?” 荷情回头瞪了一眼说风凉话的:“你也不用激将我,染情你心底那点儿小九九你当我看不出来?” 染情正打算反驳就被一旁的鲫鱼拉住了手:“荷情,染情,你们莫不是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了?” “是是是,你若情才是最清醒的,我们不过是吵两句嘴罢了,无伤大雅。” 姜晏瞧着这仨塑料姐妹情简直不要太塑料了,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直盯着她们也不说话。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吃了!” 荷情回归正题,用力推了一把姜晏,不屑的说道。 姜晏被黑蛇妖推了一把心里不由的一阵恶心,当即红了眼眶委屈巴巴道:“荷姐姐为何推漱儿?” “为什么推你心里没点数吗?” 荷情嫌恶的看了一眼姜晏:“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思情会被赶出去?” “就是就是,如今思情身无分文只在城郊外有一处宅子可以苟且一阵子,真是可怜极了。” 姜晏没有错过染情眸中划过的一丝痛快的笑容,果真是塑料姐妹情,她们今日也就是借着思情的借口来寻自己的麻烦罢了。 “你们莫要胡说,赶走思姐姐并非是漱儿唆使的,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妈妈,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呦,你还敢把妈妈搬出来唬我们呢?你当我们吃素的真被你吓退?” 染情也冷笑一声再次推了姜晏一把,只有若情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要阻止的打算。 “漱儿真的没有,你们莫要胡说!” 姜晏心里一阵恶心,本来以为这些妖精整人搞事的手段能高明一些,没想到还是这种粗俗的动手。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荷情说着就要伸出手给她来上一巴掌,只见若情忽然冲出来制止住了她:“荷情不要冲动,她现在是大皇子看上的人,若是留下明显的伤痕回头她跟大皇子一说,我们就完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污蔑手段 姜晏瞧着这个若情还算有点脑子,知道不能留下证据让她去打小报告。 “啧,你说的也没错,不能让这个贱人去告状!” 荷情见她们怎么骂漱情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打又不能打她,心烦意乱的瞪了一眼若情:“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打又打不得了。” “怎么打不得?你忘了上一个漱情…” 荷情经过染情的提醒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上扬。 “你说的有道理呢,就这么办。” 说着她们三个就齐齐把姜晏团团围住。 姜晏自然晓得她们要做什么,她们无非就是想要把她也像上一个漱情那般逼迫她现出原形然后再折腾,这般折腾化成人形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不想受苦就自己自觉点显出原形来!” 荷情露出得逞的笑容,好像已经看到了她们折腾完了漱情的惨状似的。 姜晏寻思她现在怕是笑早了,待会看她还笑不笑的出来! 让她现出原形? 这当然是不可能滴,一旦她现出原形整个妖界都会进入戒备的状态,毕竟皇城的中心居然毫无生息的混入了一个强大的魔族,这种危险对于他们来说最为重大。 “你们为什么要逼迫漱儿,漱儿做错什么了吗…?” 姜晏现在只想让这群智障赶紧远离她,她的肚子饿的都快瘪了都真的是。 荷情瞧着眼前貌美的女子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心中一阵痛快,想到只要能折腾折腾这样的女子就爽的不行。 “你做错了什么?” “错就错在你长得这般好看!” “错就错在你讨了大皇子的欢心!” 姜晏被这种扭曲似的言论给惊到了,原来是因为嫉妒才会这么做啊,真是绝了。 “啧,你们的心真是扭曲、无聊呢。” 姜晏低低呢喃着,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她的变化让三个塑料姐妹花皆愣了一愣,荷情最先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姜晏微微抬起下颚宛若一个高傲的女皇陛下,斜眼看着三个跳梁小丑把方才荷情对她说的话又还给了她。 “我说,你们的心真是扭曲、无聊、肮脏、丑陋呢。怎么了,你们莫不是耳聋了不成?” 染情气急败坏再也绷不住了,伸出手就要上去扯她头发,若情不管怎么拦都拦不住她的自寻死路。 “啊!我的手!我的手好痛!” 再染情的手靠近姜晏的一指间,只见染情忽然面色苍白痛苦,她的手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狠狠的往下转了九十度,这下不仅她的心扭曲,就连手都是扭曲的了。 “你对染情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 荷情说着就也要冲上去狠狠抓花姜晏的脸,却刚踏出了一步就似乎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在楼下响起。 “我的腰,我的腰!!啊!!!” 整个柔情斋的一楼都充满着二人的惨叫声,二楼许多在房间里休息的姑娘们都被吵醒,一脸不满的出来。 “喂喂喂,你们楼下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叫魂呐叫叫叫,吵死了还让不让我们睡了?” “娴情你快叫几个姐妹下来帮忙!荷情跟染情被漱情那贱人给伤着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娴情 若情见这两个废物居然连个区区漱情都搞不定本来打算亲自上手的,却在看见了娴情以及一众姐妹的出现心突然安定了下来,毕竟现在大部分姐妹们都不满漱情,想要找机会整她。 娴情闻言低头望去,却只见漱情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红着眼眶,而其他两个姐妹则躺在地上因太过疼痛而不断挣扎,像两条恶心的蛆一般。 半眯着眼睛淡淡道:“怎么,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漱情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你们仨一大早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瞎跑什么?” 若情见娴情居然没有站在她这边,冷声反驳道:“谁规定早上不能出来了?而且你怎么可能看的出来是漱情被欺负?你没看到荷情和染情都受伤了吗?” 娴情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看跟着一块儿出来的姐妹们道:“染情荷情在斋里一直都是没人敢欺负的吧?以她们的性子不去欺负其他姐妹就不错了不是吗?” 其他的姐妹皆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她们中间就有被荷情染情欺负过的,见识过了她们的手段。 “漱情有没有欺负荷情染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的你,心机颇深手段也高明,谁又知道是不是你在背后下手想要陷害漱情呢?” 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姜晏在心里给楼上这位叫娴情的姐妹点了个赞,这姐妹怕不是开了天眼噢,这都知道! 她方才的确想要动手来着,她不用法力也能轻易让这两个智障去死。但在这之前一直看戏的若情居然在身后先行下手,她原还疑惑这个若情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却是明白了。 若情被揭开了罪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还是死鸭子嘴硬解释道:“我没有,娴情你莫要胡说!再者我与荷情染情的关系有多好姐妹们也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对她们下手呢!” 娴情冷笑一声:“这可不一定,在柔情斋里哪有什么姐妹真情,不过是抱团想让自己看上去强势些罢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跟我一直叨叨争辩,若你真的想让她们好就赶紧去找医者治疗。” “娴情,算你狠!” 若情被娴情说的没话反驳,为了不暴露自己只好赶紧跑出去寻找医者。 柔情斋一楼只剩下两个蜷缩在地上嚎不出任何声响,只能干抱着自己的身体的染情荷情。 姜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娴情,她的原型是一朵食人花。 …… 食人花??? 难怪言语这么犀利!!! 可以,这朵食人花她很中意!!! 娴情犀利的眼神突然落在姜晏的身上,露出比方才看若情还要嘲讽的笑容出言讽刺道:“啧,别作出这种楚楚可怜委屈巴巴道白莲花样子,看了就令人作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染情荷情受伤我不清楚,但你最好不要耍心机到我的头上,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姜晏对这朵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怼的食人花讨厌不起来,笑了笑轻声道:“我记住了哦。” 第六百七十四章 散了吧 “行了都散了吧,赶紧去休息休息,省得晚上没精神被妈妈一顿责骂了。” 娴情冷冷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姜晏,看人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这个女子不简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是离的远一些。 随着那些看戏的妖精都走完了,柔情斋又回归到了安静。 姜晏找了一个离地上两个蠕动挣扎的蛆近的位置的坐下,单手托腮这一次轮到她看戏了。 “啧啧啧,方才两个耀武扬威就差没把我生吞了的黑蛇和青鸟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起不来了呢?” 染情的伤势相对轻一些,她闻言抬头怒瞪着姜晏:“你这个贱女人,等我们好了让你好看!” “不用了吧,我已经够好看了呢,你想让我再好看就太难了。” 姜晏自顾自的斟上茶水,一口一口的抿了起来,无所事事的上前踢了踢染情受伤的手无辜道:“你这手就算医治好了也不能再弹琴了,听说你是斋里最会弹琴的一个,不得不说你这姐妹下手是真的狠啊。” “还有你,听说你是楼里身段最柔软的姑娘,这次腰伤即便好了也再也跳不了舞哄不了客人们开心了呢。啧啧啧,你们这姐妹下手就挑这些你们靠着吃饭的地方,很显然是想让你们在柔情斋活不下去呢。” 染情越听心越慌越凉,不敢置信的摇着脑袋:“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若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姜晏在她面前蹲下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笑的灿烂:“为什么?这我也不知道呢,不如你仔细想想哪里得罪了她呢?” 荷情挣扎着声音都嘶哑了:“染情你不要听这个贱女人胡说八道,若情一直对我们忠心耿耿的,怎么可能会害我们!” “对没错,若情一直都对我们忠心耿耿说一不二,就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害我们?” 姜晏瞧着这俩人心里明明都信了还在这儿苦苦挣扎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们是真的脑残还是装的脑残啊,这么明显就冲着你们擅长的来针对,若是我怎么会知道针对你们的手和腰,这很轻易就能看出来的结论啊。” 就当是可怜她们让她们知道自己是被害了吧,哎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同情心啊。 这时候刚巧若情也带着两个医女过来了,她们七手八脚的把两个伤患搬进房间里,柔情斋一楼又只剩下了喘着气的若情和她。 姜晏并不打算跟这种背后下手的小人多呆一刻钟,抬脚就打算去厨房找吃的。 闹了这么一通她还没吃任何东西真的快要饿死了都。 “站住。” 姜晏这回是真的不耐烦了,回头冷冷瞥了一眼若情,不自觉的带着她帝王和魔界将军的威压感。 “还有什么事麻烦请一次性说完!” 若情被这道威严的目光看的心里莫名一慌,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强撑着说道:“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害了荷情和染情就想跑?没那么简单!” 第六百七十五章 肮脏的内心 姜晏见这条鲫鱼还是不依不饶的就想着污蔑她,索性几步上前一把抓紧若情的领子直接把她拖到一出阴影中狠狠压在墙上,目露凶光。 “我奉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儿,方才那条黑蛇和那只青鸟到底是谁害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现在一个劲的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呢?你还是好好想想等她们好了该怎么和她们解释吧!” 若情被突如其来的力气吓得恍惚了一阵子,闻言继续死鸭子嘴硬,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染情荷情自然不是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过我不会杀了你,我会等着她们清醒后慢慢折磨你,把你折磨致死!” 方才那朵食人花虽然话说的直白,但的确说的是没错的,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真情,每个人都想着要努力活下来赚更多的钱好为自己赎身。看来这条鲫鱼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她们的手心里,否则这条鲫鱼怎么会这么恨她们,还想一石三鸟接着她们的手让她们自相残杀。 “啧,她们会不会有机会活下来倒也不一定呢,我方才已经给那两个医女打点过了不会让她们好过的,只要她们醒不过来那你就永远都是害人的凶手,到时候可是会被送去上刑的!” 若情终于不再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冷笑着把自己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你就这么恨她们?” “是,我就是恨她们,我恨她们一直都夺取我的俸禄!我恨她们骗我签下了终身为柔情斋赚钱的契约!我恨她们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我!” 若情几近癫狂的发出怒吼声,颤抖着身子瞪着姜晏。 姜晏闻言的确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冷笑着说道:“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博取到同情?若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以沉默纵容她们的行为会沦落至此?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心中有怨却不敢站起来反抗,所以你就想借她们的手除去我,又把她们杀了来个死无对证,不得不承认你的心机的确如同娴情说的那样深沉啊。” “我就是不敢反抗,但那又如何,我现在还不是成功让她们下半辈子都没办法再去侍奉任何人了,没办法再去害其他的姐妹了吗?” “别为你肮脏的内心找借口了,你比她们都来的肮脏。” 姜晏嫌弃的抽出手拍了拍,不屑再看她一眼遂离开了。 “你给我站住!” 若情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进姜晏的身体中:“哈哈哈哈哈,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我还不是照样让你去死了吗?” 只见被她刺中身体的女子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真的是被刺死了。 若情抽出匕首却在下一秒笑容戛然而止,匕首上竟然没有一点的血迹。紧接着女子缓缓抬起头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中一片嗜血之色。 “你…你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妖,你到底是什么人!” 若情因恐惧不断往后退去,却忘了她身后仅仅只有一堵墙,她根本没地方可逃跑! 第六百六十七章 存在的意义 姜晏揉了揉方才似乎被蚊子叮了一下的后背,皱着眉:“你这把匕首有些年头了吧,怎么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你不是妖界的人!我要出去举报你!我要出去举报你!” 若情的直觉告诉她,自己惹了一个不该惹的大人物,并且她的生命也到头了。 “啧,你怎么可能会出的去对吧?” 姜晏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打了个响指,霎那间若情眸中的星光直接消失了,她直接魂飞魄散只留下了这一具身体。 若情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直直的倒在地上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疼痛,姜晏探测一番她的气息,发现她已经确认是魂飞魄散。 难搞啊难搞。 她现在还得注入自己的灵力制成傀儡,否则还真是不好交代。 罢了罢了,那就麻烦点儿注入灵力吧,总比埋下什么隐患来的好。 姜晏屏气凝神分散出灵力聚精会神的注入只剩下一丝空壳的若情身上,约莫过了一刻钟,若情再次站起身来,面色苍白的看着她一语不发。 “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人叫你不准出来。” ‘若情’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四肢僵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这下终于可以安心去厨房找吃的啦~ 夜幕降临,妖界皇城中渐渐开始热闹起来,尤其是柔情斋里更是忙的火热朝天。 黄鼠狼老鸨一边帮忙揽客一边帮忙介绍姑娘,简直就像恨不得自己拥有百八十个分身。 “染情荷情若情呢??” 老鸨好不容易闲下来开始清点今晚姑娘的人数,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平日里最爱露脸表现自己的三个姑娘居然都没出来,这可不大对劲。 娴情此刻正在帮一个客人斟酒,闻言瞥了一眼老鸨处,没有说话。 围观过白天事情的几个姑娘们面面相觑了一番后才说道:“染情荷情受了伤,若情不知道怎么回事。” “受伤了?怎么回事?” 老鸨皱着眉看向说话的姑娘,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在她楼里行凶? “我们也是一知半解,本来在房间中休息养精神结果听见屋外有吵闹声,于是就出来看了看,那时候染情荷情已经受伤倒地不起,若情一口咬定是…是漱情做的…” “伤着哪儿了?” “染情伤着手了,荷情伤着腰了。” 老鸨闻言寻思了一番了然于心,染情和荷情受伤之处全都是她们赖以生存的。这个冒牌‘漱情’是刚来的,怎么会知道她们的优势? 想必是若情想要陷害漱情,再让她们也被顺利除去,一石三鸟,好计谋。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娴情观望着老鸨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微微垂眸掩饰眼底的情绪,勾唇嘲讽一笑。 老鸨转头就去了‘漱情’的房间,因为她认为漱情现在是被大皇子看上的姑娘,若是轻易出来就会显得廉价就会大大降低大皇子对她的兴趣,也就失去了她存在的意义。 “漱情,开门。” 第六百七十七章 秦箜的玩笑话 姜晏此刻正在房间里和秦箜一块儿下棋,不得不说这个由各种人拼凑成一块儿的尸体棋艺是真的不错,她已经连输了三把。 “秦箜你这棋下的不错哦。” 姜晏不甘心的哼哼了两声又继续和他下了起来。 忽然听见门外老鸨的声音,使了个眼色给秦箜,后者立刻乖乖的跑去屏风后面蹲着不出声。 茕茕是时候的幻化成形坐在秦箜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做出是她和‘漱情’一块儿下棋的模样。 “进。” 老鸨一进来就直奔主题:“早上是怎么回事?” 姜晏气定神闲的摆放着棋子,淡淡一笑勾唇:“不过是一出狗咬狗的闹剧罢了,妈妈莫不是看不清这些小伎俩?” 老鸨冷笑一声:“我看不看得清自然轮不到你来说,我不过是来提醒你虽然大皇子是看中你了,但你最好在心里给我看清楚现在的局势,若是没有我捧着你你很快就会被遗忘的!” “妈妈说的是,漱儿明白了,一切都以妈妈和柔情斋的大局为重。” 说到底这个黄鼠狼老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它不惜冒着以欺君之罪的罪名都要把她揽下来就只为赚钱,上辈子怕不是掉入钱眼儿里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老鸨听到让她满意的话才收了冷笑,重新摆上一副疼爱姑娘的神色:“那漱儿就好生休息莫要累着了,大皇子看见会难过的。” 姜晏眨了眨眼看上去似乎很期待大皇子今夜会来的样子:“那大皇子今夜会过来找我吗?” “今天约莫是不会来了,我听说今天是宫里九公主的满月之日,大家都忙着给九公主祝贺不会来的。” “这样啊…我知道啦。” 直到老鸨离开,姜晏才重新坐下静静地思考方才她说的话。 想不到还有一个九公主的出现,倒是有些意外了。 她的原本计划是潜入皇宫中给妖帝一个实打实的警告,到时候总是免不了抓几个皇子以作要挟,只是这个有了这个小公主却是有些难办了。 “主人可是在想那九公主?” “嗯。” 姜晏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秦箜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无所谓道:“直接杀了不就行了,正好给妖帝一个警告。” “不可。” 姜晏瞪了半开玩笑似的秦箜,让她对这么小的生灵下手她可做不来这种无耻事。 秦箜见自己的提议被否决了无所谓的笑了笑看似随意的在棋盘上移动了一颗白子,轻轻松松的破解了黑子精心布下的死局。 姜晏望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子忽然闪过一丝灵光,她何必去纠结这个九公主,皆时她避开九公主不就成了吗。 又和秦箜厮杀了几局皆以惨白收场,姜晏撇了撇嘴看了看眼底明显都是得意的臭尸体,冷哼一声索性出了房间,倚靠在三楼的楼梯边儿往一楼热热闹闹的看去。 十个专门舞蹈的姑娘们在舞池中心扭动着火辣的身子,二十个拨弄琴弦的姑娘坐在身边为整个场子提供着优雅的琴声。 别说,还挺好听的。 第六百七十八章 骗子(一) 姜晏慢悠悠的扫了一圈儿一楼,老鸨此刻正在柜台后拼命记着账,剩下的姑娘们伺候着客人喝酒划拳,还有一些喝大了的就进了房间。 ‘砰’ 一声巨大的破碎声陡然让整个柔情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个土肥圆似乎喝醉了酒站起身指着一个被推到在地上的姑娘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个不要脸的烂货,还敢对本大爷指手画脚,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本大爷可是大皇子府里的管家的弟弟的舅舅!” 姜晏看了一眼被推到在地上也不吭一声的姑娘,原来是食人花娴情。 只是早上看到她盛气凌人教训人毫不留情的样子,却没想到在无理取闹的客人面前也是没法子。 老鸨眼皮子一跳,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出事儿。皱着眉把账放到一旁堆起谄媚的笑容上前:“这位爷消消气消消气,娴情赶快起来跟这位爷道歉,一直坐在地上成什么体统?” 娴情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听起来似乎毫无违和感:“对不起,爷。” 土肥圆瞧着娴情这副要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生气:“妈妈你看,你看这姑娘一点儿认错的诚意都没有,看来我要去大皇子那儿告上一状!” 老鸨闻言还是波澜不惊,从容不迫,笑容微减了一分:“爷莫急,娴情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娴情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来:“方才这位爷说要和楼里的冷月琼脂,只是楼里如今已经没有了,爷硬是不信非要奴去取,奴哪来的冷月琼脂取啊。” 老鸨一听冷月琼脂眸中划过一丝异样,接着把娴情拉到自己的身后,万分不好意思道:“这位爷,楼里确实没有冷月琼脂了,再者说我们楼里还有很多陈年佳酿任君挑选呀。” 土肥圆一听又是直接砸碎了一个酒壶,指着老鸨的脸大声骂道:“什么破烂玩意儿柔情斋,这里的酒不好喝美人儿不好玩,态度还这般差,不都是一群被人玩烂了的破鞋有什么好装的,我呸!” “冷月琼脂还有多少坛本大爷会不清楚?你们不过是看不上本大爷的身份罢了,等本大爷回头就把大皇子带过来把你们整治整治!” 此时柔情斋里已经有冒出一些窃窃私语。 “这土肥圆从哪儿冒出来闹事儿的,真是烦死了。” “穿的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让人烂了就讨厌,那张嘴我真想给他撕了。” “大皇子府里管家的弟弟的舅舅,这又不是皇亲国戚有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脑子瓦特了吗?” 土肥圆见众人从窃窃私语一直升级为大声指责他,怒吼一声:“你们这些低贱的妖民胆敢再放肆信不信我把大皇子府里的人找来把你们揍一顿?!” 老鸨瞧着这土肥圆明显就是喝多了,笑容维持不下去了,冷声喝道:“来人,把这位爷送去大皇子府里,我们柔情斋从此以后再也不接这位爷,所有的银子都退回去。” 第六百七十九章 骗子(二) 记账的小厮小心翼翼的上前说道:“不是…这位爷还欠着我们五千两银子没还呢…说是先赊了大皇子会来算清的…” 老鸨闻言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大皇子家的管家根本就没有弟弟何来的弟弟的舅舅这一名头? 这土肥圆居然在柔情斋里白嫖了那么久真是太大意了! “来人!” “把这个骗子给我绑起来问清楚姓甚名谁到底是什么身份,务必要让他把五千两银子给老娘吐出来!” 有了老鸨发话,柔情斋里请的护卫立刻把喝醉酒了的土肥圆拉了下去,众人见没戏可看了也就不再围观, “各位爷今儿个受惊了,柔情斋免费送在场的所有爷一坛美酒以示补偿,大家就当无事发生好好玩儿。” 姜晏瞧着老鸨三言两语又把场面给控制好了,那些顾客们也果然当做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和姑娘们玩儿,果然是不愧是老鸨,场控能力一流的啊。 哎,妖界的夜晚真的是格外的漫长,她好无聊啊。 不如去看看那两个受了伤的姑娘咋样了吧。 姜晏来到染情的房间,只见她已经醒了过来,正在试着去拨弄琴弦,然而无论她怎么用力琴弦都是拨不起来,她的手是彻底坏了。 “你来作甚?看笑话?” 染情瞪了她一眼,故作出没有受伤的样子,高傲的看着她。 “我嘛,自然是太无聊了所以来看看你咯,只是你看起来并不怎样,这手怕是使不上劲儿了吧?” 染情被揭穿了窘境,眸中划过一丝愠怒冷声说道:“我使不使的上劲儿我自己知道还轮不到你来说,赶紧给我滚!” 姜晏被人叫着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活下来脸皮也厚了很多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笑了笑轻声道:“使不使的上劲儿确实只有你自己的心里知道,我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告辞。” 染情的手本来是有救的,可惜若情并不打算给她留一条生路,让医女随意诊治了一番也就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机会。 就算她能治疗她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去治疗一个想要去欺负她的人,她又脑子没瓦特做什么弄着圣母心。 去了荷情的房间。 荷情的情况比染情的糟糕上了很多,毕竟是伤着了腰部,现在只能躺在软榻上看看天花板动也不动。 “谁?” 不过她很警觉,一听到有人推开了门就立刻问道。 “是我。” “是你?” 荷情在听到是她的反应也并不怎么大,闭上眼睛淡淡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这句话倒是和染情问的一模一样。 姜晏答:“不是,太无聊了来看看你好的怎么样罢了。” “你去看过染情了?” “嗯。” “她怎么样?” “她很好,只是手再也使不上劲儿不能弹琴罢了。” 荷情一听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眸子转头过来看着门口的姜晏:“若情那臭丫头当真如此狠心?!” “是咯。” “那若情现在人呢?” 自然是灰飞烟灭啦。 “听说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大概是害怕吧。” 第六百八十章 思情 姜晏扯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反正若情如今已经没了还不是任她胡扯,不过动手的的确是若情。 “那臭丫头…咳咳…等我好了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养好伤再说吧,你这腰啊,说不准也会落下病根儿没法子再跳舞了。” 荷情闻言瞳孔骤然一缩,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一次,姜晏好脾气的重申一遍:“你的腰,不会再好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医女都说了我会好的!!!我会完完全全的好起来的!” “对啊,你的确会完完全全的好起来,但你不能跳舞了呀。” 荷情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奈何腰间的剧痛让她再也动弹不了一分。 “是不是你再背后下的毒手陷害我的!是不是你!” 姜晏一听这又把锅扣在她的身上,顿时不爽了:“你说你明明知道是若情的害得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荷情终究没话说,重新闭上了眼只当是没听见姜晏的话。 算咯,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在装睡的人。 夜已过半,已经鲜少有客人还在不知疲倦的饮酒作乐,基本上都去休息了,连老鸨都熬不住去睡觉。 姜晏寻思了一番不如去看看被赶出去的思情,说到底她对思情的情绪有些复杂。 以思情的角度来看她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是无可厚非的,发现漱情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震惊到然后再揭穿是也无可厚非,毕竟她也不知道这是老鸨找来取代她的。 然而谁能想到老鸨直接无情的把她赶了出去,一分银子都不给她,如今已经过了嫁人的年纪又跟着大皇子那么久自然是不会有小伙子再看上她。 简直就是一个惨字可形容的,虽然染情荷情同样都受了伤但在柔情斋好歹还有一口饭吃。 思情现在这种情况就属于失业+没有存款的状态,还得为生计发愁。 姜晏分出一缕灵力去寻找思情的下落:“去吧,替我引路。” 约莫一刻钟过去,姜晏来到一个荒郊野外,只见思情就待在一个小破木屋里生着火发呆。 走近了就听见她的喃喃自语:“如今可怎么是好…” “如今是不是…没法子养活自己了…” “对了,我还有一门绣花手艺,只是要开一间秀坊也需要很大一笔银子…” “这些银子要怎么凑出来…不如明日去柔情斋问妈妈借一些吧…” 姜晏寻思姑娘你莫要天真了,老鸨明显是一毛不拔的人,怎么可能会借给你一笔银子而且还是那么大的数量。 正在她思考间,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思情扑灭了火缩在没有被子的床铺上闭上眼。 姜晏想了想不如就趁现在给她一笔银子当是她的补偿了。 第二天 思情起来忽然看看火堆边上竟然躺着一袋塞满银子的钱袋,还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确认了好久才确认这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银子,似乎就是给她的样子。 第六百八十一章 五皇子 妖界皇城中七日间出了一间绣法技艺高超的秀坊,老板娘的模样还生的模样极好性子也温柔,一瞬间成为皇城各路人士茶余饭后的讨论。 “染情荷情的伤势如何了?” “回妈妈的话,她们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安排她们接客了?” “不急,让她们多休养休养几日再商量吧。” 老鸨照例每天都会顺嘴来问一问她们的伤势,听说她们好的差不多了也在心底盘算着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让她们离开柔情斋,还能不出一分钱的那种。 这种受了伤的姑娘是没有客人们会喜欢的,与其让她们留在这儿吃白饭,倒不如让她们离开来的干脆利落。 可怜的染情荷情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沦为废子。 不过话说回来都足足七日过去了也不见大皇子来柔情斋倒是奇了怪了,原本大皇子一天不来柔情斋就受不了,这次是怎么一回事? 莫不是皇宫中出了什么大事儿不成? 不可能呀,那她怎么会没收到任何有关皇宫的消息呢? 就在她疑惑间很快就有通风报信儿的小黄鼠狼跑了过来:“主子主子,宫里传信儿来说大皇子身染不知名的恶疾,如今只能躺在软榻上等待妖医治疗,我们这段时间估摸着是等不到大皇子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老鸨皱着眉,但到了夜晚她却重新燃起了笑容。 因为传闻中向来冷漠无情不以真容示人只戴面具的五皇子来了。 老鸨第一次面对这种客人笑嘻嘻的逢了上去谄媚道:“恭迎五殿下的降临,不知道殿下来柔情斋是看上了哪位姑娘?” 老鸨满心期待的看着五皇子,即便她根本看不清五皇子面具下的容颜。 “自然是要你们柔情斋里最美的姑娘了!” 五皇子身边的贴身随从如风毫不掩饰心底的欢喜,他家从不近女色的殿下居然主动来柔情斋寻姑娘了诶,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却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不是吗? 老鸨立马拉出一连串的姑娘让五皇子一一挑选,只见五皇子愣是把楼里的姑娘除了某位被大皇子预定的姑娘以外给贬了个透透的。 “这个眼睛太小了。” “这个头发太短了。” “这个体态驼背不行。” “这个手不好看,说是鸡爪都抬举你了。” “这个皮肤是被火烧过吗这么黑?” 如风一边赔笑一边碎碎念:“殿下啊殿下,这么多姑娘我看着都很好看啊,随便选一个都行啊。” 五皇子不理他,道:“就没有别的姑娘了?” 老鸨迟疑了一瞬终究是把‘漱情’给说了出来:“还有一位,只是她现在应该在沐浴…” “那就她了。” 五皇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素未谋面的‘漱情’,拿出一锭金子就丢给了老鸨。 老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把五皇子带进‘漱情’的房间,眼下这笔金子不赚白不赚啊,谁知道那个大皇子什么时候才会痊愈呢是不是,她总不能浪费了‘漱情’的美貌!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五皇子(二) 此刻正在房间里准备收拾收拾入睡的某位清闲姑娘一听门外竟然有老鸨不听夸赞她的声音,还伴着几声冷漠的男音,莫不是大皇子来了? 不太可能,大皇子的声音做不出来这么冷漠,而且听起来步伐十分稳当不急不缓的,这要是换了大皇子肯定急着就要进来看美人儿了。 再者老鸨的声音居然也十分的谄媚,说明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定然也是什么权贵皇子。 ‘叩叩’ “漱儿,睡了吗?” 是老鸨的声音。 姜晏听着老鸨故意做出来的温柔和蔼的声音翻了个白眼:“妈妈何事?” 紧接着老鸨就直接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戴着面具看不清模样的男人,看他所穿的衣裳纹样,腰间戴着的玉佩便知此人也是宫中的皇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姜晏不动声色打量着男人,勾唇一笑倾城。 “漱儿,快来见过五皇子,五殿下。” 哦豁,原来是五皇子。 当年妖界突袭两界时所有的皇子都有加入战场,唯有五皇子和九公主。 九公主据她所知生了一场大病再者还未成年自然是不可能参与战场,五皇子则不知为何不愿参与,导致他直接与妖帝之位失了缘。 “漱儿见过五殿下,殿下安好。” 五皇子颔首,算是免了她的礼。 “那漱儿好生招待五殿下,妈妈先走了哈~” 老鸨给她使了个眼色就赶紧撤离现场,这个五皇子周身散发的气息实在是太冷漠,她真的顶不住啊。 姜晏心绪百转,茕茕一直好奇妖界皇城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于是就和秦箜在今夜一起出了门,约莫要明日才能归来。 房间中只剩下了五皇子和姜晏两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默默无话。 她感受到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眼神实在是太过锐利熟悉,就好像是神界的某战神似的。 这么想来莫止应该已经发现她已经失踪不见,但他不会知道她的去向在何处,毕竟她根本没留下一丝气息。 “漱情…” 五皇子低低的唤了声她的名字,她立刻从思绪中出来应声。 “漱儿在,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啊,殿下请坐。” 姜晏忽然反应过来五皇子还在原地站着不动,连忙请他坐下为他斟上一杯茶,微笑望着他。 “本殿听说你原是伺候大哥?” “五殿下约莫是听错了,漱儿不过才见过大殿下一面,未曾有幸侍奉大皇子呢。” 姜晏不知这个五皇子为何这么问她,莫不是有什么生理洁癖之类的…? 五皇子闻言勾唇:“大概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再伺候大哥了。” “为何这么说?漱儿不解?” 五皇子望着眼前女子露出疑惑不解的模样解释道:“大哥不知为何生了一场怪病,妖宫里最资深的妖医都治不好,大概是没救了。” 姜晏一听最后一句话不由的一惊,这个五皇子说话这么直接的吗,都不顾兄弟情直接说人家没救了。不过她倒是也知道了为何大皇子一直没来的原因,原来是生了怪病。 第六百八十三章 五皇子(三) 姜晏大胆猜测莫不是因为玩过的女子太多了所以遭了报应?若是这个原因的话她倒还是觉得有几分真实的。 “原来是这样,那漱儿也只能祝大殿下能够早日安康,五殿下也莫要难过,说不定大殿下过几日又莫名其妙的好起来了呢?” 姜晏把这番话说的温婉柔顺贤淑,好像她真的是真心这般祝福大皇子似的。不过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若大皇子当真好不了了她岂不是丢了一个混入妖宫的好机会? 五殿下听着她这番话竟不知为何突然冷笑一声,用特别顽劣的声音说道:“好是绝对好不了的,大哥在宫中树敌无数得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的,盼着他早些去死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他就算是治好了也有一堆理由能够让他不治身亡。” 姜晏听着五皇子声音中毫不掩饰的顽劣再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五皇子…绝非池中物啊,居然这么理直气壮的诅咒自己的亲兄弟早点儿死。 “谁让他不是妖帝亲儿子的消息已经在宫中朝中私底下都传开了呢,既然不是妖帝的儿子那就没有资格享受大皇子的待遇更没资格继承妖帝的大统,妖界的这些人向来是如此冷血无情。” 姜晏刚喝下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喷出来,原来大皇子竟然不是妖帝的亲生儿子??? “那…漱儿斗胆问一问,大殿下是谁的儿子…?” 五皇子状似沉默在思考:“曾经妖帝十分渴望能得到一个孩子,然而当年的妖后身子不大好就没有生,所以就从民间抱来一只黄狐当作是自己的儿子。” “只可惜这个消息不知为何最近被人走漏了,三哥不信就让他现出原形来瞧一瞧,谁知真的不是赤狐,这个消息也就被传开了呢。” 这么劲爆的八卦姜晏表示还想多听几个,原来妖帝也会因为想要孩子而去领养一个孩子啊。 “那这么说来其实大殿下的病也不是生的不明不白咯。” 姜晏不自觉的就把自己心中的猜想给说了出来,见五皇子竟然没有回应她的话陡然想起来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青楼女子,连忙笑了笑掩饰自己:“咳咳,这是漱儿的猜想罢了…五殿下莫要想多了哈…” 五皇子低笑了几声:“无所谓,他的病生的明不明白又能如何,总之他的命是不可能保住了。” 姜晏思忖这样一来也对,当年妖界突袭时她并未见到大皇子的出现,原来是早就被人给害死了啊。 看来妖界的内斗也是十分的严重,或许她可以挑起妖界的内斗来拖延时常好让两界恢复元气,到时打起来胜利定然是属于两界的。 这个五皇子来的真是时候,既然没了大皇子,那她可以利用现成的五皇子进入妖宫内部。 “此时良辰美景,五殿下莫不是一直想坐在这儿同漱儿聊天?” 姜晏机智的没有再继续下这个话题,问的越多错的自然越多。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五皇子(四) 五皇子饶有兴趣的望着她说道:“哦?那你想要如何?” 姜晏勾唇一笑,取出放在一旁的琵琶:“不如漱儿给殿下弹上一曲儿,如何?” “不如何,本殿下想做一些…有趣儿的事…” 五皇子忽然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大手毫不客气的就覆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着。 “你的脸本殿下看了就心生欢喜,不如你将它送给本殿下…如何?” 姜晏猝不及防被拉入陌生男人的怀中,心跳陡然加速,感受到男人粗糙的手感和略带着危险的声音,这个五皇子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很危险! “自然…不如何。” 姜晏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从容淡定的覆上五皇子的手背,轻轻用指尖抚摸着他修长的指骨。 “若本殿下想要强取呢?” 五皇子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落下一句耳语,似笑非笑。 “五殿下想要如何强取?” “方法很多,比如…剥了你的脸、砍下你的头什么的,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方法儿呢?” 姜晏听着这五皇子提供的方法一愣,这五皇子莫不是是个神经病+虐待狂吧,居然打算用这种生硬的方式取走她的脸?想什么呢这是?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个想法。 但她依然从容淡定的拨开五皇子的手,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娇柔的靠在他的胸前温声道:“五殿下您说的这些方式不过是只能取到一张血淋淋、毫无生气的脸。” “若殿下当真喜欢漱儿的脸,不如就将漱儿带回去,这样每日都能看到鲜活的漱儿岂不更好?” “但若是殿下喜欢死物,那就当漱儿没有说过这话,殿下尽管取走便是了。” 面具下五皇子的唇角上扬,眸中划过一丝得逞的意味,轻轻抚摸着怀中女人的青丝:“你想让本殿把你赎回去?” “殿下也可以这般理解,是带漱儿回去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好,若是哪天看不顺眼了再赶出去便是,漱儿实在是太想离开这儿了。” 姜晏说着就摆出可怜兮兮的神色,一双冒着水光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望着五皇子。 只见五皇子十分温柔的抚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柔声:“依你,带你回妖宫。” “多谢殿下大恩大德,漱儿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姜晏再一次靠近五皇子的怀中,心满意足的笑了。 第二天,五皇子以一万金的高价从柔情斋赎走了一个姑娘的消息瞬间在整个妖界疯传,所有妖都在好奇被五皇子重金买下的姑娘到底长的何种模样。 秦箜望着姜晏就坐在房间中并没有打算收拾任何东西的模样,出声:“你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 姜晏回头瞥了他一眼笑了笑:“这些东西原不是我的,我带走它们作甚,留着做纪念啊?” 茕茕倒是抱着一堆糕点十分没出息的说道:“主人主人,这妖界的东西别说还挺好吃的,不知道入了妖宫还有没有机会出去买呢。” “就你贪嘴,妖宫中的东西肯定是比外头的更加好**致咯。” 第六百八十五章 离开柔情斋 “不过主人,秦箜怎么办啊,他不像我能装作你的侍女跟着你一起入宫。” 姜晏思忖这倒也是个问题,秦箜不属于她的器灵也进不去她的神海,再者他也没有灵力不能取代五皇子宫中的侍卫,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离她近一些才能支撑下去。 抬头打量着秦箜的模样,当初把他从乱葬岗里捡出来时是一副血淋淋脏兮兮的样子,如今梳洗过一番模样看起来倒也是清秀能看的过去。 不知道这颗头颅生前是不是就是生的有几分女态,有一种阴柔的感觉。 思及此处,姜晏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那就是男扮女装! “茕茕,去找一套女装来。” “是!” 知主人莫若茕茕,她一下就晓得了姜晏到底要做什么,立马屁颠屁颠的去取来一件宽松的女装。 “秦箜,你换上它,一会儿我再给你化个妆就能混进去了。” 秦箜面无表情的接过这身儿女装,叹了一声默默的跑去屏风后面换了。 再次出来时姜晏看了看还挺合适,袖子成功遮住了他双臂,腰也还行蛮细的,就是个子有点儿高,其他的都可以。 化个妆就勉强能混过去啦! “过来过来,我给你化个漂亮的妆!” 姜晏第一次给男人化妆,不由的有些兴奋跃跃欲试,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一个女装大佬成功出炉! “哇塞,主人你的化妆技术真的不错,本来看起来挺英俊一男的,这下看起来就是一个挺英气的女人了!” 姜晏眨了眨眼,望着秦箜细长的眉和微微上挑的眼角,这一看就不能画什么清纯妖娆的妆,配上身高违和感绝对浓浓的,倒不如给他整一个英姿飒爽的妆容,看起来就是毫无违和感。 秦箜照了照镜子,也露出了惊艳的目光赞美:“可以啊,我都差点儿以为我是个姑娘家了呢。” “那可不!” 她可是去现代专门学过化妆的,要不是古代化妆品有限她还能整出一个更加逼真的女妆。 “漱儿,送你入宫的马车已经来了,快些下去吧!” “是,妈妈。” 姜晏一推开门就见老鸨喜笑颜开,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子后边儿去似的。 不过说来也正常,谁让她直接让老鸨白赚了一万金,就算是最最最贵的姑娘要赎走也不过八千金,然而她一个未曾侍奉过任何客人都姑娘一下子就给她多赚了两千金,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怎么值当。 “姑娘,既然你已经离开柔情斋,那我就不再唤你漱情了,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为何要替代原先的漱情呢?” 老鸨八卦的凑近她的耳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姜晏眨了眨眼,也配合的压低声音小声道:“这是秘密,说了就不是秘密啦。” 老鸨闻言一愣但立马扯出一抹笑容:“无妨无妨,你不愿意说也罢。” 很快茕茕就和女装大佬秦箜一起手挽手的出来了,老鸨瞧着女装大佬秦箜疑惑的说道:“这位侍女怎么从没见过?” 第六百八十六章 神秘糖葫芦小贩 姜晏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说这是一直跟着她蹲在柔情斋里吃喝全都白嫖的某尸体,面不改色的撒谎:“这是五皇子派来保护我的女侍卫,妈妈自然没见过的。” 老鸨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五皇子派人来保护姑娘倒也不稀奇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后会无期,祝姑娘在妖宫中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小女子谢过妈妈,告辞。” 老鸨望着姜晏越来越远去直到进入马车看不见才收回目光,缓缓把大门关上。 娴情在楼上看了很久,见老鸨终于进来了连忙跑下去拉住老鸨着急的说道:“妈妈您被那个女人骗了!” 老鸨扒拉开娴情的手,一边走一边随口说:“怎么被骗了?” “柔情斋从方才妈妈您打开门就没有再开过,五皇子派来的女侍卫是怎么进来的?” 老鸨瞥了她着急的眼神儿,不咸不淡的回:“自然是直接飞进她的屋子里,或者传送来的,有什么问题?” 娴情见老鸨这般反驳她,皱眉继续说下去:“好,就当这个没问题。可是妈妈您看方才的女侍卫的身量是不是太过高大了,她的身量明显是一个男人才有的,而且她走路的姿态一点儿都没有女子的感觉。” 老鸨终于是停下了脚步,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你自己都说了是女侍卫,女侍卫女侍卫,一个侍卫长年习武花的力气多,吃的东西也多。这个身量不正常吗?再者她一个侍卫要什么女子的姿态?你是不是脑子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了?” “不…” “行了赶紧回你自个儿的房间去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想要得到她那种待遇那就努力去勾搭达官贵人,明白了吗?” 娴情见老鸨误以为她是嫉妒姜晏有五皇子赎身,又挨了一顿骂索性也不说了,叹了一声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算了算了,她是不是骗子与她何干? 她又没被骗走钱财,也没被骗走任何感情,何必多管这闲事呢。 老鸨一路碎碎念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确也认同娴情的提出的疑问,但她并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能白赚一万金她为何还要多管这件事,就算将来出了问题也怪不到她柔情斋里,那姑娘是死是活也同她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坐上马车的姜晏还不知道自己一离开柔情斋就引来了各种猜测,兴趣盎然的观察着妖界皇城中的各种景象,倒是比人界的更加繁华瞩目。 骤然一阵熟悉的吆喝声吸引去了她的目光。 “卖糖葫芦~小糖人~甜甜脆脆的小糖人~糖葫芦~” 姜晏往吆喝声的来源一看,登时瞳孔一缩,那个吆喝的小贩竟然就是她在人界、魔界、看到的那个。 而卖糖葫芦的小贩嘴里念叨着吆喝,目光却含笑着看着她从他眼前擦肩而过。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在妖界都有他的出现? “茕茕,方才那个卖糖葫芦的你探测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 茕茕探出脑袋看了一看,回头却说道:“主人,这儿没有卖糖葫芦的呀。” 第六百八十七章 入妖宫 姜晏闻言皱眉,难道说这个卖糖葫芦的是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记得在魔界时茕茕就探测过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界子民,可若是知道魔出现在妖界即便是最普通的魔,也绝对会引起各种妖界人士的注意,妖宫中的妖帝也会派出妖将去抓捕。 然而她刚才看到真真切切这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就完好无损的站在皇城街头,光明正大的喊着卖糖葫芦。 而茕茕此刻却说压根儿没看到过有卖糖葫芦的,真是怪哉。 “怎么了主人?是出了什么异样吗?” 姜晏摇了摇头表示不是:“没有,是我太想吃糖葫芦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一旁的秦箜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若是他没听错的话,他刚才也听到了外头的确有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并且他也的确看到了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莫不是他的身份也和他一样…? “姑娘,妖宫快到了。” 马车外驾车的车夫大声提醒道。 “我们知道了,谢谢老伯。” 到了妖宫,五皇子已经站在宫门口等待她的到来。 姜晏随意打量了一下这个妖宫,和魔界的魔宫比起来差远了,跟神界的天宫也差远了,啧啧啧。 “漱…哦不,敢问姑娘芳名?” 姜晏在来时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个名字,一浔是不能用了,漱情也不是她能用的名字。 “小女山晚,见过五殿下。” 她柔柔的行过一礼,并告诉五皇子自己新编的名字。 这个名字的出处其实挺凑巧的,车里取名的时候偶然想起一句诗。 山晚望晴空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秦箜’,那不妨再添一个山晚。 五皇子闻言扶起她,念着她的名字:“山晚,山晚,好名字。” 姜晏温柔一笑:“多谢殿下的夸奖,这二位是小女的侍女,阿茕,阿箜。” 茕茕和秦箜同时屈膝行礼,笑容浅浅。 五皇子的目光落在秦箜的一瞬就离开了:“这个叫阿箜的姑娘生的挺壮实的哈。” “殿下说笑了。” 五皇子领着她们一行人来到了自己的行宫中。 狐绥宫 “这是你的住处,你的两个侍女就住在另外的偏殿中。” 姜晏不忘问道:“那殿下的寝宫在哪儿?” 五皇子负手轻笑了笑,看向左边:“你边儿上呢。” 于是乎,五皇子从柔情斋赎出来的姑娘第一天就直接住进了自己的寝宫中这一则消息再一次被疯传了满宫。 “本殿还要去探望大哥,晚上再回来,晚儿若是无聊了就自己在宫里转转,乖。” “是。” 姜晏目送五皇子离开:“茕茕,这个五皇子的性子捉摸不透的,我们万事要小心一些。” “嗯,主人莫要慌,有妖丹在我们的身份就不会暴露,主人切记妖丹一定不能弄丢。” 姜晏不由摸了摸腰间别着的一块玉佩,妖丹就在玉佩中间,她不是妖不能直接吃了它,又不能过于瞩目,于是就找了个载器去承载这颗妖丹。 而秦箜不一样,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直接吃了也没什么问题。 第六百八十八章 鸾夫人 这五皇子的宫殿看起来倒也只是平平无奇的,没有一个美人也就算了,就连侍卫也长的平平无奇没有一点儿亮点。 姜晏让秦箜待在偏殿里不要出来,带着茕茕把这狐绥宫逛了个遍也没逛出什么东西来。 正打算回去时,就见一个美女妖迈着娉婷袅娜的步子缓缓过来。 姜晏一看这美女妖就看穿了她是一只青鸾,在妖界算是第二贵族了。 不过看样子她的身子似乎不大好,面色苍白脚底虚浮无力,眼中是掩饰不掉的疲惫姿态。 “姑娘请留步,我家夫人有话说。” 哦豁,我家夫人? 看来并不是什么看中五皇子的美女妖来找茬示威的啊,想来应该是某位皇子的夫人吧。 “小女山晚,见过夫人。” “免礼,本宫是老五的母妃,听闻他带回来一个姑娘所以特意来看看。” ??? 姜晏震惊了一瞬,这么美艳年轻的女子居然是五皇子的娘亲,看不出来啊… 五皇子留给她的侍女芜朵小声说道:“您应该叫她鸾娘娘。” 得了侍女的提醒姜晏立刻重新行了个礼:“民女山晚见过鸾娘娘。” 鸾夫人笑容寡淡,同她并肩逛着狐绥宫的后花园。 “你不必紧张,本宫说话向来直接不爱绕圈子,这一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好好侍奉老五,莫要让他伤了心。” 姜晏柔顺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让五殿下开心是山晚的本分,山晚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嗯,妖宫中内庭一众夫人争宠是极凶的,本宫性子素来直接也就不受宠,老五又随了本宫的性子也不大受妖帝待见,本宫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倒是希望你能安安分分的不要给老五惹什么事端才好。” 鸾夫人当真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直接不绕圈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自己的孩子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 姜晏觉着人可以不用太圆滑聪明,但一定不要心存坏心思,向鸾夫人这种类型的说话虽直白但也是最现实的。 “娘娘放心,山晚明白的。” 鸾夫人忽然脚步一顿,望着她:“若你真的能得老五的欢喜,那皇妃的位置自然是属于你的。” 这是直接告诉她不介意她的身份可以嫁给五皇子? 虽然鸾夫人不介意但她介意啊,她绝对不可能嫁给五皇子的! “这…山晚身份低微怕是配不上皇妃的位置,娘娘还是另择门当户对的高门大小姐更好一些。” 鸾夫人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老五他要是真的看上了哪一个高门大户的姑娘早就说了,而如今他却带回来一个无名小姑娘,本宫这个当娘亲的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自然是不想跟他的兄长弟弟们争夺妖帝的位置,只有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越低才越有生存的希望啊。” 姜晏认认真真听着鸾夫人说的话,思忖没想到除了人界的皇宫,妖界也有皇位之争啊。 “既然如此,山晚明白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警告 “你明白就好,记住,老老实实的待着绝对不要给老五惹任何祸。” 鸾夫人说完就自顾自的离开了,姜晏本想着要问问为什么五皇子要戴面具,见她已经先行一步也就作罢。 罢了,一会儿问问狐绥宫里其他的侍卫宫女什么的,这么大个宫总是有人知道的吧? “主人,我已经把妖宫中的信息都探测的差不多啦!” 方才一直低着头默默跟随在她身边的茕茕忽然抬起头笑意满满的俏皮道。 “怎么样?” 二人来到一处亭子坐下,姜晏故意做出正在欣赏荷花的模样,和茕茕开启了秘密传音。 “妖帝所在的宫殿刚好在妖宫的中心处,名唤帝宫。帝宫中层层守卫森严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的留空时间,妖后每日都会去帝宫请安,会带上一众夫人。” “妖后是大皇子和七皇子的娘亲,如今大皇子身染重病她却是没怎么管,大约也是默认了大皇子不是她亲身骨血的消息。妖后的性子多疑善妒,最讨厌比她受宠的夫人。” “莲夫人是二皇子和九公主的娘亲,如今二皇子去了外头云游四方,所以不在妖宫中,九公主尚且满月由莲夫人亲自照顾。莲夫人的性子看似温婉实则心狠手辣,据说是能让妖帝在到了妖后的宫门口还能再回心转意回到自己宫中的女人。” 这么说来这妖后和莲夫人是不和的,想必明争暗斗是家常便饭。 “鹊夫人是三皇子的娘亲,整天都在自己的宫中养花种草,是所有后宫女子中最佛系不问世事的一个。” 她晓得这个三皇子还挺自律的,放到现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鹊夫人自然是放一百个心,只要三皇子稳住将来就算不是妖帝也能封个亲王什么的。 “灵夫人膝下无子,不过她近来一直都在为大皇子操劳,有传言说妖后未来会把大皇子过继给她。” 这个夫人她在魔界有听说过,本来怀了一胎然而因为巫师断言孩子未来是个祸害所以就滑胎了,自此再也没有孩子。 “娴夫人是四皇子和六皇子的母亲,每天都在想尽办法让她的两个孩子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没心思跟其他夫人们争宠。” 四皇子和六皇子如今算算也才刚成年,很快就要加入夺嫡的战争了。 “八皇子的娘亲前些日子早逝,如今且由奶娘带着,妖帝还没决定把他过继给哪个夫人。” 姜晏想了想:“现在差不多已经把内庭的夫人都摸清楚了,只不过这些夫人也太有儿子缘了吧,生的都是儿子啊。” 茕茕附和道:“就是说咯,我还打听到莲夫人原本打算再生一个儿子做夺嫡的筹码来着,结果生了个女儿阴差阳错得了妖帝的欢喜,也就把这个女儿当成宝供起来了。” “那是自然,孩子全是一些闹腾的男孩子时间久了肯定会烦的,这个时候多一个可可爱爱水灵灵的小公主就能轻易得到妖帝的欢心了。” 妖帝的想法的确如姜晏所说的那样。 第六百九十章 妖帝 还别说,宫里八个闹腾的男娃娃不论是长大了还是没长大都是男孩子,哪有女孩子来的贴心暖心呢。 此刻妖帝正在莲夫人那儿抱着自己唯一的小公主玩儿,偶尔用粗糙的手小心翼翼的掐了掐小女儿如水豆腐似的小脸儿,逗的小女儿咯咯直笑个不停。 “陛下,你瞧九儿多么可爱呀,这眉眼真是像极了陛下的。” 妖帝哄着小女儿入睡,闻言翻了个白眼吐槽了一声:“眉眼自然是像朕的,不然还能像谁?” 莲夫人尴尬的笑了笑:“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九儿的模样生的和陛下一样英气呢。” 妖帝瞧着小女儿已经睡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心里一阵柔软更加抱紧了小女儿,时不时的亲了亲自家小女儿。 “那可不行,朕的小公主必须生的倾国倾城迷倒众生,英气可不行,英气是要上战场的!朕的小公主只要乖乖待在宫里好好长大就好了!” 莲夫人连续被呛了两次脸色已经在有些差,思忖今儿个陛下莫不是被杠精附体了不成,居然句句都在杠她!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九儿自然会生的倾国倾城迷倒众生,九儿会是三界最漂亮的!” “这么说就对了嘛,等朕把两界都收了,就把其中一届送给九儿,让九儿做三界以来第一个女帝!到时候九儿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谁又敢欺负我们九儿!” 莲夫人被妖帝这番话说的吃了一惊,这么说来自己的二皇子成为下一个妖帝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心里这般想着不由的喜笑颜开,温柔的说道:“妾身提前谢过陛下的隆恩,陛下这么宠爱九儿,将来九儿长大了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 另一边 “主人,现在朝中当道的就是那断言灵夫人孩子是祸害的巫师,妖帝不论做什么都相信巫师,都会提前去问过巫师,想必将来妖帝要攻打两界也是这个巫师唆使,不如我们就找个时机把他杀了?” 姜晏听着茕茕的提议摇了摇头不可置否道:“这个方法不可行,首先我们还不知道巫师的真实实力如何,贸然行动一定会暴露,届时就真的麻烦大了。” “这个巫师向来和二皇子走的近,只是最近二皇子不在所以一直都在宫里带着潜行修炼什么的,总之一直都没出现,估摸着等二皇子回来才会出现。” 茕茕大胆判断了一下。 “嗯,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二人又讨论了一番才起身回到偏殿中,只见五皇子刚好也进来了。 姜晏朝他行了一礼遂说道:“见过五殿下,今日鸾娘娘来过了。” 五皇子似乎愣了一下,接着问道:“母妃她来做什么?” “鸾娘娘是来指点山晚该怎么伺候您、让您开心的。” “还有呢?” “鸾娘娘说让山晚在宫中切记一切都要老老实实,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给殿下您惹祸。” 五皇子闻言点了点头,主动牵着她的手入了正殿。 “来,我让御膳房做了些好吃的,我们一起吃。” 第六百九十一章 嫁给他 “这…不妥吧…山晚怎敢和殿下一起在一张桌子上用膳,山晚不敢…” 姜晏为难的看了看周围一圈盯着自己的宫女们,没有立刻坐下。 五皇子看见她的动作于是冷声道:“都给本殿下去,以后本殿和山晚姑娘一起用膳事不准盯着!” “是。” 宫女们乖乖的退下了,正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现在可以坐下来了吗?” 姜晏笑了笑不再拘谨:“自然可以。” 五皇子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对于女子的听话和懂事十分的满意。 “我已经给你寻了个身份,在宫中靠柔情斋的身份是呆不久的。” 姜晏闻言惊讶的眨了眨眼,这个五皇子居然还给她找了个身份? “你的身份就是白灵狐族旁支白氏小女,白山晚。记住,对外你就说你是白灵族的小小姐,因为年少走丢了才会被拐卖进柔情斋里,在柔情斋遇上了本殿便被赎了出来。” “你与本殿早已私定终身,奈何你苦于自己是个低贱女子的身份所以一直不肯答应本殿的求亲。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才肯和本殿回宫。” 姜晏一边听五皇子说给她的身份和给她的故事,一边认真的记下来。 不论五皇子出于什么目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又或是不是有其他的什么阴谋诡计,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是可利用的,说来还得感谢他了。 “是,小女记住了,不过小女可以问问为何要给小女准备身份吗?” 五皇子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衣袖,淡淡道:“本殿的母妃最爱操心我的婚事,我这么做无非就是安了她的心罢了。若以后你真的有本事坐上皇妃的位置那也不枉我为你准备的这个身份,若以后你想离开或者本殿玩腻了,自然会对外宣称是本殿弄错了。” 考虑的还蛮周到的嘛,妖界的皇子玩个女人都有这么多的规矩咩,那怎么可能玩的舒服呢,哎。 不对不对,她关心这个作甚,她现在已经成功入了妖宫,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巫师,然后让妖帝收回想要造反的心思。 “五殿下思虑周到,不过小女就只待在宫中未免太过无聊,不如殿下您帮小女找找事儿做吧?” 五殿下闻言看了一眼眼中都是期待的女子:“不用担心,七日后就是妖宫的宫宴,作为白灵族的小小姐你还是尽早准备要再宫宴上表演的节目吧。” “说不定能还能讨妖帝欢心赏你个郡主公主之类的,听起来也好听一些。” 姜晏闻言眨了眨眼:“那小女岂不是就成了殿下名义上的表亲,不是不能嫁给殿下了咩?” “哦?你莫不是真的想嫁给本殿?” 只见对面的女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五皇子不自觉的笑了笑。 姜晏顿了一顿,想起白日里碰上的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这种东西在人界在魔界都可能出现,唯独不可能在妖界出现。 妖界的禁制和冥界的不同是一口井,而是需要靠强大的灵力才能摸索到,所以人类是不可能进入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 礼仪 姜晏这般想着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踌躇了一番才堪堪问道:“殿下,小女想同您问个事儿。” 五皇子已经用完膳在不远处净手,闻言回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且说来就是,本殿知道的自然会说。” “或许…妖界皇城里有卖糖葫芦的?” 姜晏见五皇子果然回头看着她不语,以为是五皇子误会了她对她心生疑惑,连忙编了一个拙劣的理由:“小女小时候偶然一次机会有幸吃到了来自人界的糖葫芦,只记得味道香甜的紧,口感脆脆的,心生怀念遂想买一串回味回味。” 五皇子闻言又重新背了回去,慢条斯理的净手,在一片清脆缓慢的水声中响起男人沉沉的声音。 “妖界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人类的食物,更别说什么糖葫芦了。” “这样啊…那是小女痴心妄想了。” 姜晏故作出伤心难过的神色,撇了撇嘴叹了一声。 心中思忖看来这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异人才能躲过茕茕的探测,又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偌大热闹的妖界皇城,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到情况下同她说话呢?他到底有何目的呢? 五皇子透过铜镜中不动声色的瞧着女子若有所思的神色,擦干净了手。 “天色已晚,且先回去休息罢,明日会有宫中的老嬷嬷来教你礼仪,你自个儿记得练练琴别到底时候给本殿丢脸了。” 姜晏笑了笑:“是,小女定然不会让殿下丢脸的。” 第二日 老嬷嬷果真如五皇子所说的来了,只不过来了不只一个,而是…十个。 姜晏看到这排场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就是教个礼仪用的着这么多人吗? 当每个嬷嬷都各自介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后,姜晏更是蒙圈了。 她们是强制需要介绍满500字吗,姜晏从她们说的第一个字开始计算她们到底说了几个字,结果所有人无一不是500字起步1000字封顶,大概就像是高中时参加论文演讲似的。 “老奴蜂嬷嬷,最擅教礼仪中的姿态一部分。” “老奴水嬷嬷,最擅教礼仪中的奉茶一部分。” “老奴雨嬷嬷,最擅教礼仪中的行礼一部分。” 姜晏统共就记住了这么三个重要的礼仪部分,其他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介绍过其实和人界没有多大分别的礼仪,这些她早就会了不用再多浪费时间去记住。 “请白小姐选择一个部分,今日我们就主教小姐这部分。” “好,那就姿态吧。” 她倒是挺好奇这个所谓的姿态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但当她真的知道这个所谓的姿态有多么变态时陡然后悔了,然而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蜂嬷嬷下手极恨,原来所谓的姿态就是舞蹈中最基础的一部分,开肩、压腿、撕胯、撕腰。 这对姜晏这把老骨头来说简直就是活受罪啊。 当她被迫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练习了一整天后,蜂嬷嬷对她听话的表现表示非常的满意。 第六百九十三章 每天都给你买糖葫芦 这时候五皇子也回来了,看着女人以一种生无可恋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时眸中划过一丝促狭。 “嬷嬷,白小姐今日表现如何?” 蜂嬷嬷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颔首温声缓缓说道:“回五殿下的话,白小姐今日的表现十分的好,白小姐虽然天资没有特别的聪慧,但胜在她不会喊苦喊累而是选择坚持下来,老奴相信不出一个月白小姐的姿态一定会有所进步。” 姜晏听着蜂嬷嬷的话连谢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当然不能喊累啦,她现在的身份哪有资格喊苦喊累,到时候吸引住了一些危险人物的目光可就糟了。 因她带着妖丹自身灵力也被这小小的妖丹给牵制住了,若真是打起来她还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回魔界,至少两败俱伤。 “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等蜂嬷嬷离开后,五皇子慢慢的朝姜晏走去,动作轻柔的揽起她到自己的怀中,也不顾她身上因练习而散发的汗臭味儿。 “殿下你回来啦,我好痛啊…” 姜晏思忖她如今人设是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子,既然蜂嬷嬷已经不在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五皇子撒撒娇了。 正好她也可以找找感觉以后回去和莫止撒撒娇,省得那个臭男人老是嫌弃她太汉子了一点儿也不温柔! “晚儿哪里痛?” “全身上下都痛,呜呜呜。” 五皇子低头瞧着女人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温柔的拨了拨她额头上的碎发勾唇轻声道:“痛?那就对了!” 姜晏本来以为这五皇子不怜香惜玉好歹也做做表面功夫吧,谁知道他居然如此直白恶劣的同她说痛就对了?! 五皇子感受到怀中女子身子一僵,拼命憋着笑从后面取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她。 “喏,这是特地给你买的。” 姜晏看到红脆脆的糖葫芦陡然一震,这个五皇子怎么回事,居然真的给她去人界买了糖葫芦? 不过她可不能立刻接过去,她要再做作矫情一点! 思及此处,姜晏故意别过脸轻哼了一声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 “好啦不要生气嘛,这可是我特地跑去人界给你买的哦。” “去的时候人界已经是傍晚,卖糖葫芦的刚好剩下一串就卖给我了,你说巧不巧。” 姜晏心里是真的喜欢吃糖葫芦,光是看到糖葫芦的样子都觉得很美好,遂柔柔轻笑了笑接过糖葫芦:“那我就接受殿下的讨好啦。” 不得不说这糖葫芦怎么做都好吃,甜甜脆脆的。 她仍然记得小时候母亲给她买糖葫芦时,那时候的她正好在换牙期间,刚好咬了一口就把一颗乳牙蹦掉了。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她喜欢吃糖葫芦的兴趣,反而更加喜欢糖葫芦外面的那层糖衣了。 “晚儿喜欢便好,以后我每天都出去给你买一串糖葫芦可好?” 姜晏闻言一愣,这五皇子绝对是个撩妹高手,这要是换了别的姑娘听了肯定心猿意马很受用啊,然而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女魔头,又对莫止有情,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心思的。 但她还是勾唇一笑软软的说道:“好。” 第六百九十四章 真实面目 自从她答应五皇子每天都吃他买的糖葫芦后,五皇子当真每天在傍晚时分都会给她带上一串糖葫芦。 姜晏左思右想他这么守信大概是因为不想让她在宫宴上给他丢脸,顺便再犒劳犒劳她这么辛苦的练习。 这一日她照常在被蜂嬷嬷的摧残下累的气喘吁吁,但不得不说她的训练成果还挺显着的,原本她只是往那一站看起来是个气质孤傲的女子,现在蜂嬷嬷说她把架子端起来竟然有一种堪比女皇的气质,若说曾经的女皇气概是装出来的,这一次却像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那般。 不过蜂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对于她的夸赞一定不能说出去,不然要被灭口的。 姜晏自然也不会傻的去跟谁炫耀,送走蜂嬷嬷就一个人揉着酸疼的地方,等待今日份的糖葫芦。 糖葫芦简直是百吃不厌,她觉得不出意外她可以吃一辈子吃到归入虚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宫中灯火通明了都不见五皇子的踪影,莫不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 姜晏想了想倒也无所谓,他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或者忘记给她带糖葫芦了都不妨碍她利用他,遂起身准备回偏殿休息。 “晚儿。” “嗯?” 是五皇子的声音。 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一点儿都没有平日里的肆意轻佻,反倒是有些沉闷阴郁。 五皇子整个人都陷入黑暗中,若不是他出声估摸着她会径直路过都不曾注意一眼。 “殿下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兴致并不高,遂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柔声道。 五皇子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似的一下子就埋入了她的脖颈间,闷闷不乐道:“今儿个人界那个卖糖葫芦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摆摊,我巡遍了整个人界都没有比他做的更好吃的糖葫芦了。” “所以你就一直都在殿外不敢进来见我吗?” “嗯…我怕你不高兴…” 姜晏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五皇子居然会因为没买到糖葫芦而怕她生气? 她已经开始搞不懂这个五皇子的真实性子了,在柔情斋中的他分明看起来是个表里不一的阴鸷男人,在狐绥宫的他又给尽了她宠爱,而这时的他却像一个普普通通给心爱之人买好吃的少年郎。 难怪茕茕会说五皇子性子捉摸不透,到底哪一面才是他最真实的那一面呢? 在她怀中的五皇子见她没有说话,抬起头期期艾艾的看向她小声说道:“晚儿真的生气了吗?” 姜晏低下头望着眸中没有一丝虚假的男人,勾唇一笑温柔道:“晚儿怎会生殿下的气,一天不吃糖葫芦并不会怎么样,反倒是常吃牙口会不好呢。” 五皇子见她没有生气立马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晚儿没有生气就好,不过我答应晚儿要每天都去买糖葫芦的,我才不会食言呢。” “既然常吃牙口会不好,那就让做糖葫芦的小贩做出不会让牙口不好的糖葫芦,做不出来就把他杀掉。” 第六百九十五章 刻薄 最后一句话让姜晏的瞳孔微微一缩,看来不管他的性子怎么变,骨子里都是嗜血残忍的。 “时辰不早了,殿下回去休息吧。” 姜晏并没有搭他的话,牵着他的手慢慢走回正殿。 “殿下,明日宫宴上见。” “好,我很期待晚儿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二人相隔着一个门槛,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姜晏回到偏殿开始思索明日她该表演什么才能既有白灵族小小姐的风范,又能摆脱被说是柔情斋中的妖媚呢。 “主人在想什么呢?” 茕茕一蹦一跳的来到她的身边坐下,眨了眨眼睛好奇道。 “在想明天要表演什么。” 茕茕掰着手指头说道:“宫宴嘛,无非就是唱跳吹拉弹之类的,大家其实都只有这么些选择,只不过是想比拼个谁更厉害一些罢了。” 姜晏想了想茕茕说的也没错,自古以来这些什么宫宴啊家宴啊各种宴的表演节目基本上都是吹拉弹唱跳,没别的什么新意。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发愁去想什么新意了,毕竟她现在虽然已经有身份了,但她毕竟是五皇子从柔情斋里带出来的姑娘,明日定然有很多人会盯着她的言行举止。 她若是太出挑反倒是会惹人注意,这样实在太危险。还是平庸一点儿最好是没有任何特点,这样会打消所有人对她的好奇心和期待值,这么做就没什么人注意她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要表现的平庸还是笨拙之类的。” 她这才刚思考完就被秦箜狠狠泼了盆冷水,不过她倒是很好奇秦箜这么说的说法是什么。 “为什么,你说来听听,若是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勉强听听。” 秦箜慢条斯理的坐下盯着她的脸缓缓说道:“首先你生了一张看起来就很刻薄冷淡的脸,若是你的表现平平庸庸的定然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到时候谁都会来挑你的刺儿找你的茬儿。” ??? 什么叫刻薄冷淡的脸? 姜晏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她,她严重怀疑这个秦箜被人碎尸的时候也顺便把审美给遂没了。 “其二,你忘了秦箜母妃对你的嘱托了吗?她让你不要惹麻烦安安分分的待着,能入妖宫里的这些夫人啊小姐啊都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一旦她们找起麻烦来那是真的烦人。” “其三,五皇子不是也让你别丢他的人吗?那你就大放异彩在明日的宫宴上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秦箜啪嗒啪嗒说了一大堆全都是同她方才想的背道而驰,没有一点跟她是一个方向的。 姜晏摇了摇头淡淡道:“这不可取,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力反而会让我的身份多一个暴露的危险。” “若真的那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还要那颗妖丹作甚,你的顾虑太多反而不容易成事。” 姜晏望着秦箜久久无话,不知为何秦箜的眼神明明是无神的,他的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却意外的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说的我会考虑,我先去休息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三皇妃 姜晏自然不苟同秦箜的说法,但她顺利的通过这次的对话对秦箜这具不普通的尸体产生了一丝疑心。 她仔细想了想似乎只要有关妖宫或者宫中皇子的事情秦箜都会显得有些专注,他看似是漫不经心的,可他却每一次都能说到点子上,并且全都是唆使她主动出击。 这么想来秦箜一定要挑起她和妖宫的矛盾只有一个理由。 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但秦箜为什么要利用她去针对妖宫? 单单凭借知道她的身份这还不足以说明秦箜的理由,而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想毁掉魔界还是妖界?这么做又是为了谁? 绕是姜晏再机智也想不到他的理由,除非说秦箜生前是被妖宫中的某一个皇子所杀害。 然而这么说来也不对,秦箜的尸体是由其他凡人拼凑而成的,一只妖做什么要杀凡人呢。 问题想来想去却又重新回到了她来妖界的其中一个理由,调查这具尸体的由来。 第二日,姜晏顶着一双熊猫眼出来,因为她实在是没睡好,她太难了。 五皇子瞧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一动,轻轻覆上了她的眼睛,沉声道:“你这般没精神弄不是想让我丢脸不成?” 姜晏正打算摇摇头否认,却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灵力向自己渡来,全身的疲倦在不知不觉中抽离。 “我渡了点儿我的妖灵给你,一会儿去宴中莫要给我丢脸,明白?” 姜晏睁开眼看着五皇子略带着不满的神色听话的点了点头:“晚儿明白,昨夜晚儿就是太紧张了才会没睡好,殿下莫要生气可好?” 五皇子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紧接着淡淡道:“我没生气,以后睡不着来我殿里,我哄你睡觉。” 哦豁? 原来五皇子不是生气她没精神,而是生气她没找他? “晚儿知道啦,谢谢殿下。” 不过她当然不可能去的,她怎么可能和莫止以外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同处一张软榻上。 一刻钟后 五皇子领着姜晏来到指定的位置坐下,因他们来的早了些所以现场倒也没什么人,除了来来回回的侍女还有一直在巡逻的侍卫们。 “这就是白灵族的小小姐白山晚诶,夫君你看到了吗?” 不远处三皇子旁边的女子一边盯着姜晏一边小声的和三皇子说道。 “我不瞎,我看到了。” 三皇子无奈的看着自家娘子,心中默默吐槽娘子你的声音也太大了吧,现在场上宾客又不多都听得见。 姜晏忽然被点名下意识的就抬头朝三皇妃看去,只见三皇妃一脸被发现偷看的神色快速别过头当做没看见的样子。 这个三皇妃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姜晏听的清清楚楚,于是压低了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殿下,三皇妃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全场都能听见?” 五皇子也忍俊不禁,低下头同她咬耳朵:“三皇嫂是花枝族的嫡女,性子单纯又被三哥保护的很好,所以你就装作没听见吧。” 第六百九十七章 失踪的真相 兔允说着就抹了抹泪水:“那天说来也怪我,若是我早些拒绝了你的要求,不拉着你出妖界你也不会失踪,都怪我。” 姜晏闻言不动声色的看着兔允抹眼泪时眸中划过的一丝狠厉,心下了然白灵族小小姐当时失踪约莫是跟这个叫兔允的脱不了关系,很大可能就是被她所害。 “兔允姐姐,我如今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了,你可还记得吗?” 兔允瞧着女子眸中一派天真无邪,思忖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肯定是不可能记得的,更何况当初她还特地删去了她的记忆。 故作出思考的样子,半晌后皱眉十分抱歉道:“姐姐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那时候的你还没化形,还是一只小小白白的狐狸。” 姜晏也做出一副遗憾的模样:“乐意我也记不太清了,不然我定然能想起来为何我会失踪呢。” 兔允闻言果然脸色一僵,又抹了抹眼泪才掩饰掉自己的不自然:“既然妹妹想不起来就算了,过去了都过去了,妹妹如今安然无恙的活着姐姐就放心了。” “兔允,你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回来!”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妇人声音,只见兔允回头朝妇人说道:“娘亲,我马上回来!” 接着才回头朝姜晏说道:“那姐姐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姜晏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兔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看来真的白小小姐的失踪不简单哦。” 姜晏眨了眨眼睛俏皮道。 五皇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真正的白小小姐失踪的时候还没化形就出了妖界,若是没出什么意外估摸着已经凡人杀了吃了,皮毛被做成衣裳了吧。” “或者被猎了去当家养宠物,时间久了她也忘了自己原本是个妖,便会被磨去妖性渐渐成为一只普通的狐狸。” 姜晏闻言笑容一僵,五皇子虽然说的有些血腥恐怖却也是很大的一种可能。 白灵族所有的狐狸都是通体雪白,幼年模样可爱圆润和普通狐狸没什么区别,凡人看到肯定以为是什么珍稀动物,很大可能会把它抓回去杀了还是怎么的。 “那这也太可怜了吧,为白小小姐默哀一秒钟。” 姜晏如今顶着这样一个惨娃娃的身份自然说不出什么风凉话,心中也是实打实的为白小小姐而感到心疼。 方才那个兔允看来就是把白小小姐带出妖界故意害了她的真凶,只是她一看就很少做坏事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让人一看就看出来她做了亏心事。 “不过看起来那个兔允就是造成白小小姐失踪的凶手诶。” 五皇子不可置否:“像赤兔族原本是没资格入宫宴的,然而百年前他们的族长救了妖帝一命,所以一直被奉为座上宾,如今轻易惹不得。” 这是在提醒她不要想着去查此事,即便查出来了妖帝也不会管。 姜晏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言,这件事原本也轮不到她来管,妖界中的任何一件事她都不想管。 第六百九十八章 无视真相 原来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子啊。 姜晏对于这类女孩子总有一种无名的羡慕之情,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总能遇上想要宠爱她呵护她的人,但真正愿意保护她一直单纯一生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人都愿意教会一个单纯人变成一个成熟的人,却不愿意保护她的单纯。 虽然不知道这个三皇子为人如何,不过从宠妻上来看是个好夫君呢。 “夫君夫君,白小小姐刚才看了我一眼诶,她长的真的好美啊,难怪五弟会衷情于她,我看了都想要娶了她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诶。” 三皇子无奈的塞了一颗青枣放进自家娘子的嘴里:“现在的青枣还算蛮甜的,娘子来尝尝看。” 三皇妃听话的咬了一口瞬间两眼放光,两只手抱着青枣就开始啃了起来,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三皇子对五皇子点头致意,似乎在为自家娘子的犯蠢而道歉。 五皇子也点头回了一礼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哇塞,三皇妃也太可爱了吧,不愧是花枝族的呀。” 姜晏瞧着三皇妃一直专心致志的啃着青枣就像看到了一只浑身雪白只有爪子是粉嫩嫩的花枝鼠抱着青枣不断的啃。 “你别看她可爱,花枝族的破坏力是全妖界最狠的,要不是三皇嫂性子单纯善良,估摸着父皇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听了五皇子的现场讲解才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心里对三皇妃更加羡慕了, 她啥时候才能嫁给莫止啊。 哎,还是等把事情都解决了再说吧。 五皇子瞧着一旁的女子陷入了发呆轻笑了笑。 很快就有各族的小姐夫人少爷前来,原本冷冷清清的场子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自从人一朵起来,姜晏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就像是一块儿砧板上的鱼肉似的。 “今日白灵族因有你入宫所以便没有再派另外的人来。” “嗯。” 姜晏明白这是告诉她可以不用担心应付白灵族的人,只需要专心宫宴即可。 别这么多人注视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也被看的够多次了,她们最多在意的也只是她这张脸罢了。 “你就是白灵族的小小姐?” 很快就有一个赤兔族的女子上前直接问道,末了像是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五皇子似的行礼:“小女赤兔族兔允,见过五殿下。” “免礼。” 五皇子淡淡道。 兔允得了五皇子的免礼立刻就起来像是五皇子是个空气一般,再一次同姜晏搭话:“山晚妹妹你可还记得小的时候同我一块儿玩?” 姜晏略带抱歉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抱歉兔允姐姐,我小时候的事儿已经记得不大清了,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了。” 兔允面色划过一丝遗憾,叹了一声说道:“是啊,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自从你失踪后白灵族的那些长辈们都找你找的快疯了,本以为你已经惨遭毒手遇害,没想到竟然是被卖入柔情斋里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也就放心啦。” 第六百九十九章 到底喜欢她什么 只是这个叫兔允日后别来找事儿她就会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很快几个夫人也陆续到了场,众人行过礼后,场子也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本宫听说白灵族的小小姐寻到了,可就是坐在老五身旁的那位?” 莲夫人率先开口,她今日为了引起妖帝的注意特别画了清淡优雅的妆容,此刻看起来倒是挺和颜悦色的,除了声音听起来还是那种搞事情的语调。 姜晏听到这是在cue她起来了,连忙起身上前跪下规规矩矩的行礼:“小女白灵族白山晚,见过莲娘娘。” “免礼,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姜晏乖乖的抬起头直视莲夫人,任由她带着考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哦呦,这模样生的倒是挺标志的,不愧是白灵族的小小姐。” 莲夫人拨弄着自己的红色指甲,漫不经心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只是这双眼睛实在太过妖媚,你便是靠着这双眼睛才让老五看中你的吧?” 此话一出场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一众宾客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摆明要刁难这位白灵族失而复得的小小姐。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小小姐的背影,想看看她到底该怎么应对。 只见她不卑不亢,嘴角微勾:“这个问题莲娘娘不应该问小女,而应该问五殿下才对,小女只知五殿下心悦小女罢了。” 众人一听皆瞪大了眼睛,这位小小姐是在公然和莲夫人抬杠啊。 莲夫人停止拨弄指甲的手,红唇上扬紧紧盯着下面跪着的女子:“白小姐倒是会推诿,也丝毫没有一点儿的羞耻心。” 正在众人又把目光投向姜晏,等待她的回答时,另一道冷硬的声音传来。 “在本宫看来白小姐倒是羞耻心满满的很,难道要白小姐说‘对,五殿下就是喜欢我这双眼睛’吗,再者两情相悦之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灵夫人。 姜晏看了看灵夫人,只见她神色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似是在为她说话实则是把这一件敏感的问题再一次上升了一个高度。 “灵娘娘说的是,小女同五殿下两情相悦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小女也好奇五殿下究竟喜欢小女什么,不如莲娘娘您帮小女问问吧?” 众人思忖这个失踪过白小小姐果然有几把刷子,几句话就把处于尴尬位置上的莲夫人给拉了下来,并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让她成为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莲夫人狠狠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灵夫人,微笑了笑:“既是如此,老五你好且说来,你究竟喜欢白小姐哪一点?” 五皇子见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起身行了一礼,望着女子的背影柔声道:“儿臣最喜晚儿的气质,她总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样子,儿臣见了就欢喜。” “她的性子素来耿直,不会折腾那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她的好实在太多太多,若真要说儿臣能说一晚上呢。” “只是这是宫宴,儿臣不便多说。” 第七百章 莲夫人 姜晏闻言微微往后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五皇子,本来以为他会说应该说她柔顺乖巧懂事,她这么些日子以来就是这么表现的,怎么会变成耿直了? 而且这个五皇子说的还挺符合她的真实性格,这瞎摸摸的也太准了吧? 莲夫人有些意外的看着五皇子,半晌后笑了笑说道:“看来我们老五是真的喜欢上白小姐了,也罢,本宫倒也不好再为难你们这些小辈,白小姐且起来下去吧。” 姜晏乖顺的颔首:“是。” 回到座位,五皇子同她一块儿落座,压低了声音道:“怎么样,我说的是不是很好?” 姜晏撇了撇嘴做出不满的模样,轻哼一声道:“殿下说的一点儿也不好,一点儿都不符合晚儿的性子,殿下说的明明就是别的女子!” 五皇子揽住她的腰肢捋了捋她耳边的秀发:“好了,一会儿怕是还要为难你一阵儿呢,莫生气。” 姜晏见五皇子避而不答她的问题便心知他心中的确有一个女子,又听他这般说的没错:“我才不生气呢。” 上头的灵夫人见二人一落座就开始窃窃私语,脸上还带着笑容,冷不丁的再次开口挑事儿。 “本宫听闻白小姐被找回来之前一直是待在柔情斋里的,都说这柔情斋里的姑娘模样一绝手艺也一绝,不知白小姐可否同本宫说说柔情斋,满足一下本宫的好奇心?” 一众吃瓜群众刚看完戏打算吃点儿东西,一听这么劲爆的问题立刻把筷子放下竖起耳朵等待当事人的回答。 鸾夫人一听这明摆着就是要羞辱自己儿子的心上人不就等于是羞辱自己的儿子,也不甘示弱的开口说道:“灵妹妹若是好奇大可以自己派人去问问,再不济就自己去体验体验,何必在这儿虚情假意的为难小辈们?” 方才她见姜晏被莲夫人当众为难的时候没有出手是因为想看看他儿子心上人的深浅到底如何,见识过后心中对她便满意了一分。 “哦呦,鸾姐姐此言差矣,妹妹哪有为难小辈,不过是好奇那烟花之地罢了,再者说白小姐都还没说话呢,鸾姐姐你这般强出头莫不是害怕白小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莲夫人方才被灵夫人呛了一下还没找机会呛回去,见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立刻和鸾夫人暂时统一战线。 “灵妹妹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那种烟花之地有什么可好奇的,白小姐能从那种地方出来已是万幸,你这么做岂不是想要揭她伤口?” 灵夫人见二人全都在怼自己,争强好胜的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对着姜晏直言不讳说道:“白小姐,本宫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姜晏面露无辜柔声说道:“莲娘娘和鸾娘娘在说话哪里轮得到小女插话。” “放肆,你竟敢狡辩公然反驳本宫的话,莫不是瞧不上本宫?” 灵夫人见自己奈何不了莲夫人和鸾夫人,索性把气都撒在了姜晏的身上,试图从她身上寻回自己的面子。 第七百零一章 看戏就完事儿了 正在姜晏打算开口时,殿外忽然传来一股浓重的妖气。 是妖帝和妖后。 “参见妖帝、妖后!” 妖帝一脸严肃庄重的神色看了一圈在场所有的宾客,半晌后才威严缓慢端着架子的说道:“免礼。” “谢妖帝、妖后。” 妖后早早就收到来自探子的现场直播战况,一落座便直接点名。 “哪一个是白小姐?” 姜晏再一次起身上前跪下,行了个大礼温柔说道:“白灵族小小姐白山晚,见过妖后娘娘。” 妖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白灵族的小小姐,末了也柔声说道:“起来吧,可怜的孩子,失踪这么多年了才回来。” “谢妖后娘娘。” 说罢便重新回到座位。 思忖这些流程是真的麻烦,难怪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想要往高位上爬去,只有爬上去了才可以稳稳的坐在位置上不用动,只需要喊一声什么东西自然而然会送到自己的手上啊。 “方才本宫大老远的就听见这儿似乎有吵架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妖后在看完姜晏后就发动了新一轮的搞事情,只是不知道她是站在哪一边。 灵夫人深知莲夫人和妖后素来不和,自知反击的时机已到,立马同妖后行了个礼说道:“方才臣妾不过是好奇白小姐曾经在柔情斋的生活过的如何,就被莲姐姐和鸾姐姐合起伙来说是臣妾故意为难白小姐,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妖后闻言挑眉冷声道:“莲夫人,鸾夫人,事实可就是同灵夫人说的那样?” 莲夫人见灵夫人毫不犹豫的就抱住妖后的大腿,狠狠瞪了她一眼却并未流露出什么慌张的神色。 “回妖后姐姐的话,事实的确如灵妹妹说的那般,只是臣妾觉得既然是宫中的夫人就应该说些同自己位置符合的话,而不是像个市井村妇一样打听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这样实在令人生厌。” 鸾夫人这会子也懒得再做一些表面功夫,顺着莲夫人的话继续往下说:“莲姐姐说的对,关于白小姐在柔情斋的生活过的如何的确轮不到我们来过问,不管她过的好不好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姜晏听着上头几个夫人们的唇枪舌剑听的脑袋有些发昏,拉了拉五皇子的衣袖小声问道:“你们宫里的娘娘说话都是这般绕来绕去的吗,我听的好累啊。” 五皇子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便当做是在听相声就行了,话不及你就看看戏,她们说够了自然就好了。” “那妖帝陛下都不管管的吗?” 姜晏抬眼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妖帝,只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在和底下的几个老臣低声谈论着什么事情,总之就是当做没听见。 五皇子轻笑了笑:“父皇怎么可能管的住,女人间的斗争他一向是懒得管的,还是那句话,她们说够了自然就结束了。” 姜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安心的吃起摆在前头的几叠小点心,老老实实的当一个看戏的看客。 第七百零二章 不小心睡过去了 在一旁和青枣奋斗完的三皇妃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气氛都不对时,好奇的同三皇子说道:“夫君夫君,现在气氛怎么有点儿严肃不对劲呀?” 三皇子又拿了一盘青枣推到她的面前柔声说道:“上面几个娘娘在讨论事情呢,枝枝继续吃就行了。” 三皇妃拿起青枣乖乖的继续啃:“嗯嗯我知道了。” 后面的四皇子瞧着皇嫂傻兮兮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笑,这一笑不打紧,结果被上面的妖后给听见了。 妖后早就想要抓娴夫人的把柄,见她的儿子在这种情况下笑出了声,眸中划过一丝阴狠:“老四,你为何笑?” 四皇子闻言暗道不妙,三皇子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让你笑话我娘子,现在遭报应了吧! 四皇子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不得不起身行礼:“抱歉妖后娘娘,儿臣方才只是想到了些有趣的事儿,并未有其他的意思。” 妖后不可置否,冷声道:“什么可笑的事不妨说来让大家都一块儿听听?” 她正愁没法子反驳莲夫人和鸾夫人的话呢,本来想着有灵夫人找事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整治一下莲夫人,结果没想到这个猪脑子不会挑事还非要挑事,挑了一个最没道理的事儿,弄的她没办法反驳。 再者她也想整治娴夫人很久了,正巧她的儿子就出了事给她抓住了把柄,她能不借题发挥吗? 娴夫人见祸水一下子就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跟这些女人打口水战,一心只想着教好自己的儿子,闻言连忙起身说道:“老四你且从实招来是何事?” “这…不太好吧…” 四皇子思忖他要是说的是因为看三皇嫂吃东西而笑,照妖后的性子他岂不是会背上身份奇奇怪怪的罪名? 三皇子见弟弟骑虎难下,无奈的起身行礼说道:“妖后娘娘,娴娘娘,方才老四是想起了昨日来儿臣宫里用膳时听儿臣说的一个笑话自此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才会忍不住笑出声,还望妖后娘娘莫要责怪。” “是么?” 妖后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便打算作罢。 “自然是真的。” 四皇子连忙接着三皇子的话说下去,低头的瞬间同三皇子感激一笑。 “行了行了,本宫再为难你们这些小辈倒成了本宫的不是了,坐下吧。” 姜晏早就听的昏昏欲睡,她有点儿不明白妖后本身的声音就很威严了,为什么非要强行压低声音弄的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让人听了就更想睡觉了。 脑袋不自觉的就朝五皇子的肩头靠了去,喃喃自语:“我好困啊,让我睡会哈…” 五皇子面露下的眸子中满满的宠溺和无奈,心道此一时彼一时,她竟然还睡的下去,心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遂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附耳说道:“你现在睡着了一会儿她们指不定要怎么为难你呢。” 姜晏一听立马惊醒。 第七百零三章 黑袍巫师(一) 她刚刚居然睡着了,在妖界在妖宫中居然睡着了??? 这比被上头的那些长舌妇连番盘问还要恐怖啊,万一要是因为她的不谨慎出了什么问题那就糟了。 五皇子见她一个激灵就清醒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若是等等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我不是渡给你了一些妖灵了吗。” 姜晏抱着五皇子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撒娇道:“嗨呀对不住嘛,方才听娘娘们说话实在是太困受不住了所以才…” “一会儿等宫宴结束了再回去好好休息好不好?” 五皇子耐心的哄着她,并未有生气的迹象。 “嗯呢。” 姜晏一边应和五皇子的话,一边打起精神。 上头的妖帝还以为自己后院儿的女人们已经说够了,正打算开口主持宫宴时,却见妖后继续开口道。 “今日是宫宴,臣妾已经代陛下去请巫师大人出关了,陛下您意下如何?” 妖帝意外的看了一眼从不干涉朝政也不管什么巫师一心只想着和他后院儿里的女人们搞事的妖后竟然去请了巫师出关? “妖后做的好,朕很欣慰。” “陛下开心就好,臣妾不过是替陛下分忧罢了。” 她本是不想去接触那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巫师,却经过贴身侍女的点拨才明白了,原来莲夫人一直讨妖帝的欢心就是一直投其所好,那么她也要讨妖帝欢心才好。 目前已经有消息从妖帝的宫中传出来,说若妖后一直不得妖帝的心就要废后,让莲夫人取代她的位置。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于是她就亲自去请巫师闭关,为了守住自己的位置还不惜下跪请他出来。 因为她知道陛下信任的就是巫师大人,巫师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所幸巫师大人被她的诚心所感动,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妖帝陛下了。 “巫师大人可有说什么时候来赴宴?” 姜晏一听上面在讨论巫师的事儿立刻聚精会神的听着,若是不出意外她今天就能看见所谓的巫师大人了,她要探一探这个巫师大人的虚实好下手。 五皇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表情就知她的目的是巫师大人了,勾唇一笑同她解释道:“父皇所说的巫师大人是一个很神秘的男人,他自百年前来妖界就一直为父皇分忧,妖界原本是有些贫瘠,却在他的指挥下下一步的走向繁荣,我听闻巫师的下一步就是操练妖界的兵马,似乎想要攻打神界。” 姜晏思忖果然如此,看来她必须得把这个巫师杀了断了妖帝的心思,只要妖帝没有就这个所谓的巫师蛊惑就不会生出那些心思来。 而她也好奇仅仅只是操练兵马是断断不能让妖界的兵马一下子强盛起来的,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其他的诀窍。 “操练兵马,妖界的兵马难道不强吗?” 姜晏顺着五皇子的话好奇的问了下去,只见五皇子摇了摇脑袋:“并不是不强,而是他们缺少作战经验罢了。” 第七百零四章 黑袍巫师(二) “巫师大人到!” 姜晏闻言立刻看了一眼来人,只见来人浑身裹在黑袍之下,根本看不清到底模样,连个手都看不清。 “这便是巫师了。” 只见巫师上前同妖帝行了一礼就自顾自的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盘起腿不知道在做什么。 “巫师大人现在在静坐,请大家不要发出声音。” 妖帝小心翼翼的交代众人不要出声,满眼崇拜的看着黑袍巫师。 三皇妃却不凑巧的又解决了一盘青枣,再次抬起头看见气氛不是刚才的僵持冷凝,而居然是小心翼翼的,也非常有眼见力的闭了嘴,识相的没有再去问自家夫君。 三皇子和四皇子和六皇子柔和的表情皆在黑袍巫师来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们似乎看不惯黑袍巫师似的。 七皇子、八皇子又年纪不大见自己的父亲如此崇拜一个神秘人,自然也是十分崇拜黑袍巫师的。 一众吃瓜群众都只听说过黑袍巫师的厉害却都没有亲眼见识过,如今有幸在宫宴上见识到自然是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等待黑袍巫师的大显神通。 姜晏和五皇子也静静地看着黑袍巫师一动不动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显得有些不耐烦甚至开始小心翼翼的挪动筷子吃东西的时候,黑袍巫师动了。 只见黑袍巫师径直走向姜晏,即便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自然感受得到黑袍下的凝视目光。 “你,不是白灵族的小小姐。” 姜晏正打算反驳时手上传来一道力度,是五皇子握紧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巫师大人此言何意?白小姐是本殿亲自寻回来的货真价实的白灵族小小姐!” 黑袍巫师桀桀的笑了笑,阴森无比的声音落在宫宴中每一个妖的心上。 赤兔族的兔允眸中划过一丝惊喜,她快速思索了一下,不管现在这个是不是真的白小姐,只要她顶着白小姐的身份就一定会追查方面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附和黑袍巫师的话,把她赶出去甚至是杀了,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于是她也站起来扬声说道:“是的巫师大人,这的确不是白灵族的小小姐。方才小女向她问及儿时的事情时她根本答不上来,还称是自己忘了,我们当年情同姐妹怎么会忘了?” 却见黑袍巫师用妖力给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扇倒在地上,兔允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赤兔族其他人见黑袍巫师生气了也不敢上前,只敢躲在后面看着黑袍巫师,任由兔允一直被黑袍巫师惩罚。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黑袍巫师终于打够了,冷笑一声森冷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要把兔允给杀了吃掉了一般。 兔允惊恐万分的后退了好几步,颤抖着声音:“我不知道,小女真的不知道…” 黑袍巫师又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这是对你的罪行给的惩罚,如若不是你当初让白灵族的小小姐去人界,她会沦落到被剥皮割肉而死的凄惨下场吗?!” 众人一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白灵族小小姐失踪的真相居然是如此。 第七百零五章 黑袍巫师(三) “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 兔允话落脸色煞白,她这话无异于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只见黑袍巫师直接用妖力把她掐着脖子到半空中:“没做亏心事我会找上门吗,现在,去死吧!” 姜晏皱眉看着黑袍巫师使用的法力,这根本不是妖力,而是精灵族的善用的灵力路数。 精灵族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妖界,莫不是精灵族的人蛊惑妖界对两界发动战争,从而自己渔翁得利? 而万年后却丝毫没有精灵族的动静,这是怎么回事? 五皇子面具下的神色亦是阴沉,他原是没见过黑袍巫师失踪灵力,今日一见原来竟然是精灵族的人吗? 众人见兔允挣扎了几下就没有再动,被黑袍巫师直接丢到了地上,不过几秒钟就化为灰烬,很显然她被挫骨扬灰了。 黑袍巫师解决了兔允后又重新把目光放到了姜晏的身上。 “巫师大人,您说现在的这个白灵族小小姐是个冒牌货?” 妖帝疑惑的看向黑袍巫师。 “的确,陛下,而且这是一个来路不明不知身份的女子,就连是不是妖也不能确定下来。” “为何?” “因为她的妖丹已经开始呈现出死气,若是鲜活的妖必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若是因为白小姐命不久矣的话倒是会出现这种情况,可大家看看这个白小姐脸色红润瞳孔鲜亮,怎么可能命不久矣!” 姜晏现在没法儿再管这个巫师说的是什么东西,她也不想否认,她需要知道这个精灵族的人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五皇子微微沉下眸子,拉着她的手起身说道:“她就是白灵族的小小姐,巫师大人这么说便是在质疑本殿的能力?” 黑袍巫师依然是一副嚣张的姿态:“五殿下,不是我质疑您的能力,而是这个女子的确不是白灵族的小小姐。” “那你说她是谁。” 黑袍巫师沉默了一瞬:“这…这我的确不知道,但我肯定真正的白灵族小小姐已经去世,眼前的这位绝对是冒牌货。” “啧。” 黑袍巫师见五皇子没有要相信他的意思,冷笑了笑:“那我就让五殿下您看清楚!” 姜晏粗略估摸着这个精灵族的黑袍巫师能力在她之下,前提是她恢复真实身份。 魔族女将军的身份自然能把这个区区精灵抓住,但妖帝不是浪得虚名的,她能不能带着这个精灵逃出妖界还是一个问题。 黑袍巫师幻化出当年兔允带着还是小狐狸形态的白小小姐突破了妖界的结界,带着她去人界山林里,施法将她的记忆全都删掉后就把她丢在了山林里,自己一个人孤身回到了妖界赤兔族。 “五殿下你可看清楚了?” 黑袍巫师冷笑了笑,其中的得意之色是毫不掩饰的。 “看清楚了,但你能肯定那只小狐狸就是白小小姐?” 姜晏曾听说过回放当初的事情是精灵族每个人都会的能力,只有高阶精灵才会探测未来,类似于神界的掐算未来一样。 第七百零六章 黑袍巫师(四) 黑袍巫师被五皇子这种类似于无赖似的反问问的哑口无言,气的话都要说不利索了都。 “五殿下,您现在的举动无异于市井村妇无理取闹!” 五皇子不可置否,冷哼一声:“本殿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而且你竟然敢公然辱骂本殿,你一个区区巫师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宫中只手遮天了吗!” “那方才赤兔族的那个女子都承认了是她动的手,这还能有假?!” 黑袍巫师的声音听起来明显着急了,他竟然不知道向来冷漠无情的五皇子居然为了一个冒牌货变成了这副德性。 妖帝在上头显然也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冷声道:“行了行了,再吵下去朕这宫宴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 妖帝思虑他这老五说的也没错,他虽然一向敬重这位黑袍巫师,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巫师公然辱骂自己的儿子必然是飘了。 黑袍巫师直接说道:“可是陛下,这冒牌货应该怎么处置?” 姜晏听他们你来我往的心里已经有了决策,第一,若是妖帝当众处决她,那她只好暴露身份强行提走黑袍巫师回魔界,第二,若妖帝没有选择当众丢觉她,她就可以趁着夜色提走黑袍巫师,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五皇子也直接说道:“父皇,儿臣亲自寻回来的人怎么可能有假,还请父皇明鉴!” 妖帝寻思了一番后说道:“为何巫师大人会说白小姐的妖丹呈现出死气的模样?” 五皇子面不改色的撒谎:“儿臣将白小姐带回来的时候就查出来身患不治之症,白小姐为了能不让大家看出来所以让儿臣渡了些妖灵,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来查!” 姜晏则听话配合的上前在五皇子身侧停下,等待妖帝的妖灵来探测。 只见妖帝闭眼似乎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缓缓说道:“老五此话不假,白小姐身体中的确有我们皇家的灵力。” 黑袍巫师依然不甘心的说道:“可是陛下…” 妖帝见黑袍巫师仍然咄咄逼人,心中划过一丝不耐烦,索性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好法子:“既然如此,那就让白小姐跟着巫师大人回去,让巫师大人查个清楚也算是还了我儿和白小姐的清白。” 姜晏心中一喜,这完全是个好机会,今夜是宫宴中最热闹的一段,妖宫中的守卫也会相对松懈一些,她只要好好利用就能顺利出妖界。 “老五,你意下如何?” 五皇子看了一眼姜晏,点了一下头才说道:“是,儿臣无异议。” “白小姐呢?” 姜晏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是,小女并无异议。” 她简直就差点儿要说出求之不得几个字了都。 “成,那巫师大人你且带着白小姐下去吧,切记不要伤着白小姐。” 黑袍巫师行了个礼也没有回答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姜晏见状连忙跟上他。 五皇子望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重新回到座位。 妖帝一声令下大家便权当无事发生,照旧嘻嘻哈哈的。 第七百零七章 黑袍巫师(五) 姜晏一路跟着黑袍巫师一路掐算时间,现在距离入夜还有一个时辰,她只需要拖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释放出自己的能力。 “茕茕,你都看见了吗?” 她在离开房间时特地留下了一块晶石给茕茕,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宫宴中所有的异常。 茕茕握着晶石,眉眼严肃:“是主人,这个黑袍巫师想必就是精灵界中的另一派,黑精灵。” “黑精灵?” 姜晏对精灵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因为精灵界的人向来与世隔绝高高挂起,她还是头一次听说黑精灵这种东西。 “是,精灵界一派是光精灵,一派是黑精灵,他们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有黑精灵跑到妖界去兴风作浪。” “原来是这样,秦箜呢?” “秦箜他在屋里,主人有什么事吗?” 姜晏细想了想是她把秦箜带进妖界,如今秦箜到底是正是邪她也不清楚,不妨问问要不要一起离开妖界。 “同他说我们今夜会离开妖界,问他要不要随我们一起。” “是。” 茕茕回头瞥了一眼望着妖界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秦箜问道:“今夜我们会离开妖界,你要同我们一起离开吗?” 秦箜依然望着天空,半晌后淡淡道:“我不走,我有留下的理由。” “好。” 茕茕把秦箜不想离开妖界的意思同姜晏转达了一遍。 姜晏思忖看来这个秦箜果然不简单,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打算利用她们,这一点难能可贵啊。 “可以,我现在的计划是带这只黑精灵回魔界,你待会找个机会回到我的神海中,入夜就行动。” 茕茕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接受这么严肃的任务,心中隐隐有些兴奋:“是,主人!” 黑袍巫师,哦不,黑精灵领着姜晏来到自己的宫殿中,命侍女和侍卫全都下去,一瞬间大殿中只剩下二人。 “白小姐,我暂且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唤你为白小姐了,请坐。” 姜晏也不拘谨,坐下来后就打量起黑精灵的宫殿,普普通通没什么特点。 “白小姐,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说实话我还能绕过你一命。” 黑精灵还不知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大名鼎鼎的魔界女将军,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命令她。 姜晏勾唇一笑,放松的直接靠在椅背上随意说道:“想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你露出你的真容来让我瞅瞅,说不定我就告诉你了呢?” 黑精灵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似乎是生气了:“你,我劝你还是不要如此嚣张,否则的话我只能对你用刑了!” “哦?你忘了妖帝陛下说过不能伤着我吗?” 只见黑精灵桀桀笑道:“妖帝陛下?他不过是个没有脑子人人玩弄于鼓掌中的老狐狸,只要我说的好听些他就不会追究。” 姜晏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只黑精灵,没想到他如此猖狂不怕死。 “是么,只是我挺好奇你是怎么让妖界一步步繁荣起来的。” 第七百零八章 黑袍巫师(六) 黑精灵不屑一笑:“妖界原本就资源富饶,只是这个智障妖帝不会开发罢了,我不过是同他说了一个最简单的法子,他就如此重用我,事事都听我的。” “虽然不是一个有谋略的陛下,但是个好掌控的玩偶不是吗?” 姜晏闻言继续循循善诱道:“所以你的野心就膨胀了,想要一举拿下两界,再拿到人界?” 黑精灵望着眼前知道的很多的女子惊讶了一瞬:“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并不重要,我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但那又如何,世间万物原就应该统一起来!” 姜晏一听这黑精灵居然有这么远大的目标想要统一六界,怕不是秦始皇就是他的转世咯。 天道这家伙特地分出了六界,而你一只区区的黑精灵居然想要统一,若真是让你统一了去,那天道也不叫天道了。 正在虚无中编写命运的天道再一次听到了她的心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可惜他只是一个编写者,他并不能干涉他们。 “没想到你的志向如此远大,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何你第一个选择的是妖界,而不是精灵界?” 姜晏故意抛出一根橄榄枝,等待黑精灵的回答,只见他果然不自然的起身背过她说道:“这与你无关,我选择妖界不过是看他们可怜,拥有这么多的资源却不懂得利用,真是暴殄天物!” 脑海中忽然注入了一道灵力,是茕茕来了,有了剑灵的茕茕孑立剑才算一把完整的剑。 “不过既然你提出了精灵界那就说明你知道的很多嘛,只是你的身份为何我探测不出来?” 姜晏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你查不出来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咯。” 黑精灵忽然转过身冷声道:“既然你一直不肯配合我,那我就只能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你现出原形了!” 说着就凝聚出一把权杖朝她袭来,姜晏掐算了算还有一刻钟就真正入夜,且外头热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再等一刻钟就是她真正动手的时间了。 黑精灵见她的身姿灵巧每一次都能在他快要打上的时候才甩开他的攻击,就像是在特意逗他玩儿似的。 “我告诉你,我要来真的了!” 姜晏假装没听见黑精灵的威胁,茕茕在神海中说道:“看来这只黑精灵的实力也不怎么样,主人你快出手。” “不急,还有一刻钟。” 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足足打了一刻钟,黑精灵忽然停下动作:“你的身法绝对不是妖界才有,你到底是谁?” 姜晏掐了掐时间刚好一刻钟,屋外的烟火正好逐一炸裂开来,勾唇一笑从怀中取出承载着妖丹的玉佩在黑精灵面前晃了晃。 “你不是好奇嘛,那我现在就揭开我的神秘面纱,看好了哦。” 说着就捏碎了玉佩,妖丹也应声而碎,女子身上散发出淡紫色的光芒,那是属于魔界的力量。 女子不用再压抑自己能力,舒服的活动了动筋骨,再睁开眼时眸中尽是睥睨天下之色。 第七百零九章 身份暴露 “如何,现在你可看明白了?” 姜晏一手握住茕茕孑立剑,一步步迈向震惊到不敢动弹一下的黑精灵。 “你…你竟然是魔界中人!” “是啊,现在你可知道了,那就随我去魔界走一趟吧。” 黑精灵刚打算逃跑就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狠狠掐住了脖子,紧接着整个人都陷入了一阵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姜晏解决完黑精灵便打算回魔界,趁着外头守卫还没回过神立刻飞身寻找去往妖界结界的出口。 另一边,众人正吃喝玩乐尽兴中,忽然一道强大的魔气蔓延在整个妖宫中,妖帝方才还是笑容满满,这会子骤然严肃下来。 “守卫!守卫!” “快封锁妖宫,不得让任何人出去!” 守卫兵立刻启动妖宫结界,只可惜为时已晚,姜晏已经顺利离开了妖宫,趁着夜色小心翼翼的在皇城中穿梭。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魔气,表情严肃下来进入了备战状态。 “陛下!五皇子不见了!” 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妖帝往方才五皇子坐的位置看去,果真一个人都没有了。 鸾夫人一听登时愣住了,紧接着整个人都心慌意乱:“陛下,方才老五说有些醉了出去透透气,会不会被那强大的魔抓了去…” 妖帝闻言深深锁眉,半晌后沉声道:“守卫,去找五皇子!” 一刻钟后,守卫回来禀报并无五皇子的踪迹,鸾夫人一下子就晕厥了去。 “把鸾夫人带下去好生照顾,今日所有在宫宴中的人都给朕查!” “巫师大人呢?” 话音刚落就又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哆哆嗦嗦的跪下说道:“回陛下的话,巫师大人连同白小姐都消失无踪了!” 妖帝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堪堪扶住桌子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奴只知道巫师大人把白小姐带回去后就把所有的下人都谴下去了,而后就再也不知道了。” “行了,下去吧。” - 皇城中因妖帝下达了命令,全城都进入了警备中,所有的守卫都挨家挨户的寻找那股魔气的来源。 “茕茕,黑精灵如何了。” “回主人,黑精灵暂时还没恢复意识,我们得快些离开妖界,否则黑精灵在魔的神海中会被炼化,到时候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嗯,我知道了。” 姜晏皱着眉在小巷子中穿梭,现在大街上全都是守卫兵,她此刻贸然出去一定免不了一战,但这样时间就会被浪费掉,她必须得问清楚黑精灵。 “你们几个去小巷子里搜搜!” “你们几个去北城搜搜!” 姜晏立刻转头就走,忽然一道力气狠狠把她拽入了黑暗中。 “嘘。” 是五皇子的声音! 姜晏惊讶的抬头看向五皇子,竟然是他,难道他是来帮她的?但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妖界的皇子啊? “殿下,你怎么…” 只见五皇子捂住了她的嘴,将一颗妖丹塞入了她的怀中,强大的魔气顷刻间消失无踪,那些守卫兵们一下子变得没有头绪。 第七百一十章 回神界 “趁现在快走。” 五皇子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般潇洒,而是一种严肃异常。 只见五皇子领着她直接去往城门口,拿出自己腰间的令牌说道:“父皇命本殿去城外探查,还不速速放行!” 守城门的守卫兵们只知道城里出了一个魔,却不知五皇子和白小姐已经失踪的消息,闻言立刻把城门打开放了他们。 五皇子一路领着她前往妖界的结界出口处。 姜晏皱着眉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只见被甩开手的五皇子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笑。 “你笑什么?” 五皇子叹了一声缓缓揭开自己的面具,一张熟悉俊美的脸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中。 姜晏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骤然瞪大了眼睛,同她相处这么久的男人竟然就是莫止! “你!你怎么来妖界了!而且你怎么不会被查出来了!” 却见莫止勾唇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带她一起离开了妖界,回到神界的途中才开口解释道:“我那日发现你没了踪影,所幸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丝神息,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 姜晏下意识就看了看自己,没想到莫止的神息藏的如此深,她都没有察觉。 “我寻着你的气息一路来到冥界却发现你已经离开,于是就一路跟着你到妖界,借着五皇子的身份去柔情斋把你赎出来放到自己的身边。” “那真正的五皇子呢?” 姜晏不由好奇道。 “真正的五皇子就在狐绥宫,等我们安全回到神界自然会醒过来。” 莫止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下次莫要自己行动知道了吗?”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做什么…” 姜晏一把拍开莫止的手,正儿八经的正色问道。 按理来说应该就只有她自己和茕茕知道不可能会有第三个人啊。 却见莫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只是想护住你的周全罢了。” 心道绝对不能告诉她,他早就知道了真相,这个真相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太过无情了。 辛泣和茕茕同样也不会希望她知道事情都真相的,灰飞烟灭这种结局对于谁来说都不会好过的。 “是么,真的?” 姜晏狐疑的看了一眼莫止,看到他满眼真诚才相信。 “当然是真的,快些回神界吧,否则一会儿黑精灵就要被你炼化了。” “嗯。” 二人一路紧赶慢赶回到了神界,在南天门把妖丹捏碎后才回到止战宫。 姜晏赶紧将黑精灵放了出来,只可惜他待了太久已经有些虚弱,接近升天了。 “把他弄醒。” 莫止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似的直接用灵力把趴在地上装死的黑精灵滋醒。 黑精灵感受到疼痛哀嚎了一声,再也装不下去。 当他看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神界战神和魔界女将军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为什么要统一六界。” 姜晏瞧着黑精灵露出了真容后的样子还有些失望。 第七百一十一章 黑精灵 都说精灵族的男子一个个生的貌美如花堪比女子,这么看来还不如莫止半分帅气。 黑精灵哆哆嗦嗦的缩着:“我…我…” “你若是从实招来,我还能勉强放你一条生路。” 黑精灵听着这句熟悉的话陡然一震,一双普通的眸子中满是挫败感,面如死灰。 “我…我原是黑精灵一派的高阶精灵…在一次族中内斗中被对方暗算毁掉了半生灵力,容貌变得普通平平无奇…要知道在精灵界无论是光精灵还是黑精灵,他们都把美视作生命,只有灵力越高容颜才会越发美丽…而我却因为灵力受损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在精灵界中自然是不受欢迎的…” “所以你就被赶出来了?” 莫止冷冷说道。 黑精灵点了点头,缓缓捏紧了拳头冷声说道:“是,所以我就被赶出来了,但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就算我没了半生灵力也没了容貌,我依然能做人上人,并且我要他们都对我俯首称臣!” 姜晏勾唇一笑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你的脑子不太好使。” “你可曾想过每一界的子民他们的兼容性如何?他们能不能接受同其他子民一起生活在一片土地下?他们和其他子民生下的异形物种该怎么处理?” “这些问题若是得不到处理,我想你不应该做出如此风险大的事情,这种目标一旦开始实行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各种各样的战争,毕竟你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能解决如此频繁的战争不是吗?” 黑精灵似乎没有想到这么严重的问题,哑口无言任凭姜晏提出这些疑问,半晌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但我可以试着去解决,若我真的成功了呢?” “绝不可能。” 莫止直接冷漠无情的打断了他的痴心妄想,接着继续说道:“你没有这个能力也做不到,你一个区区低阶黑精灵莫不是真的把魔尊天帝死神这些大人物也当成像妖帝那般没用的人了吗?” 黑精灵又是哑口无言,不能否认他心中所想的东西的确如同莫止所说的那样,他虽然生气自己的心思被轻而易举的戳破,可他偏偏却只能听着莫止和姜晏一步一步的瓦解他所构建的伟大蓝图。 “啧,看来本尊所说的正是你心中所想之事啊。” 莫止毫不留情的嘲讽一笑,他最讨厌的便是自不量力还空有梦想的人。 黑精灵强撑着:“那有如何,只要我能说服他们,他们就能为我所用!” 姜晏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莫止说道:“看来这个黑精灵的确是把我们当傻子了,我看不必再问下去了,直接送回精灵界让他们精灵界的人自己处置吧?” 莫止沉思了片刻说道:“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他是精灵界的人,我们擅自做主处置了他也不好。” “嗯,那就这么办。” 却见黑精灵不断的摇着头:“不行,不行,我宁愿被你们杀了也不要回去!” 第七百一十二章 在人界住一晚 姜晏意外的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何?莫不是你在精灵界树敌太多怕回去了死的更惨?” 却见黑精灵先是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叹了一声:“事已至此我已无话可说,算了都随你们的便吧。” 莫止见他没有要挣扎的意思,遂对姜晏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就带他回精灵界,如何。” “嗯,可行。” 姜晏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这件事就算是彻底解决了,未来的事儿便也算是改变了。 二人一锤定音,直接用灵力幻化出一条锁链锁住黑精灵便直接前往距离神界须得足足三日才能到达的精灵界。 去往精灵界的途中必须经过人界,傍晚时分,莫止将黑精灵收入一只迷你瓶子中,随即同姜晏一起幻化成普通的一对夫妻入人界京城。 这会儿的京城还算是热闹,只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站在街头叫喊着低价甩掉最后三串糖葫芦,莫止瞧见了顺手握住姜晏的手便上前说道:“小哥,这三串我们都要了。” 卖糖葫芦小哥和上次姜晏见到的不是一个人,他看见莫止没有丝毫的意外,笑容满满的说道:“公子今天携家眷一起来买呀?” 姜晏不由想到了曾经在妖界时的‘五皇子’,他答应每天都会去人界买糖葫芦,原来真的去买了,并且以真实的面目。 莫止温柔一笑点了点头:“是啊,今日带着娘子一块儿前来。” 糖葫芦小哥利索的把三串糖葫芦取下来直接递给了姜晏,笑的憨厚可掬:“这是我送给夫人的见面礼,不收钱啦。” 姜晏也算是当过两世的凡人,到底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接过糖葫芦感激的笑了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你。” “没事没事,夫人喜欢我家的糖葫芦就好啦~” 三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莫止趁机向糖葫芦小哥打听道:“我今儿第一次带夫人入京游玩,不知小哥可有什么好一些的客栈或者民宿推荐?” 糖葫芦小哥揉了揉脑袋想了想后,灵光一闪说道:“倒还真的有一间民宿很适合你们夫妻俩居住,并且价钱也不高。” “往城北处走过三条巷子,右转再过第一条巷子后会经过一处小溪,过了桥后左转就有一间写着‘灵犀’那便是了。” 莫止闻言点了点头再次谢过糖葫芦小哥便拉着姜晏离开了。 “哦豁,看来你打算在人界住上一晚上嘛。” 姜晏促狭的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想到方才他竟然直接说他们是夫妻俩,想来莫止是喜欢上自己了。 莫止的笑容淡淡没有反驳,握住她的手显得有些炽热。 “你不要不说话嘛,你为什么要在人界住一晚?” 姜晏见他不回答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回答。 “人界的夜晚很长,难不成你想露宿街头不成?” 姜晏见莫止反问她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胜心上来的她索性停住了脚步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我,想跟我在人界共度一晚吧?” 第七百一十三章 你就说你喜欢我 莫止闻言身子不易察觉的一僵,不自然的松开手淡淡道:“你想多了。” 姜晏不可置否,微微一笑望着他的背影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却过了很久都没等到。 “就没了?” “嗯,没了。” 姜晏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个莫止是怎么回事,以前是她先说的喜欢他才扭扭捏捏的接受,现在依然是她先问的是不是喜欢她,他仍然是扭扭捏捏的! “你确定以及肯定以及笃定你不喜欢我?你未来也不会喜欢我?” 姜晏索性上前几步到莫止的面前,定定的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坚定的问道。 却见莫止眸中划过一丝不自然,久久无话后才抬脚继续往前走:“再不走就天黑了,说不定客栈也会没有房间了。” 姜晏皱着眉望着莫止有些仓促的背影终究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哼,臭男人你就继续装吧你,我就不信等入了客栈入了房间只有我们二人独处的时候你还装的下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灵犀’,只见一个熟悉的男人在柜台后算着账,见他们进来了连忙扬起一抹笑容迎接:“二位可是来住店的?” 姜晏瞧着眼前这个男人总觉得有些熟悉,他的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的。 莫止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点头说道:“嗯,请问还有两间房吗?” 掌柜的微微一惊:“两间?我还以为二位是…” 姜晏没有再细想下去,见莫止竟然这么说连忙上前挽住莫止的手臂并打断道:“是的是的,我们的关系就是像您想象的那样,只不过我们方才闹了点儿别扭。掌柜的莫要见怪啊,我家夫君就是性子有点儿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子似的。” 莫止见她居然这么形容自己,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姜晏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没有胡说啊,再者要胡说也是你先胡说的吧?” 掌柜的见二人亲昵吵架的模样无奈的笑了笑轻声道:“二位一看就是刚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有什么事还须慢慢商量着来,万不能一直吵架,有多少夫妻的感情就是在吵架中吵没得,你们说是吧?” “掌柜的听起来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莫不是已有妻室了?” 掌柜的笑而不语,从身后拿出一块牌子和一把钥匙递给他们:“喏,快些上去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告知我一声即可。” “多谢掌柜的啦!” 姜晏朝掌柜的笑了笑便抓着莫止一块儿上去,进入房间后立刻松开了手。 二人气氛有些沉默,姜晏瞧着莫止一进去房间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养神,心道这男人也真够别扭的。 遂上前在他面前弯下腰点了点他俊美的脸庞:“喂,你很累吗?一进来就坐下来闭目养神的。” 莫止紧紧闭着眼睛,恍若未闻。 “哼,也不知道是谁方才自己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说我们是夫妻俩的,我这个本人都没生气,你倒是生气上了哼。” 第七百一十四章 你就说你想和我在一起 “方才我不过是同你一样配合一下你罢了,你这么生气做什么,莫不是你真的喜欢我?” 莫止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但还是没给出反应。 姜晏见他是听得见的,再加了一把火力说道:“哼,我看你就是喜欢我不敢承认罢了,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喜欢上一个女子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我又不会笑话你!” 莫止放在腿上的手蜷起,握成了一个拳头。 “你看看你又生气了,你就说你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不就好了嘛,我又不会拒绝你。” 姜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见他一直都不为所动的样子索性也不搭理他了,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的走到窗前欣赏人界久违的日落之景色。 “你说什么?” 莫止听到最后一句话骤然睁开了眼睛,眸中满是惊喜。 背过身的姜晏自然没看见他的欣喜,无奈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我说,你看看你又生气了,你就说你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不就好了嘛。” “不是这一句,下一句。” 姜晏无聊的摆弄着花瓶上的连理枝,思忖这家店的店名叫灵犀,连花瓶里都放连理枝,难怪会说最适合夫妻居住了。 听莫止又一问随意回答道:“我又不会拒绝你。” 只见手上忽然覆上了一道炽热,下意识就回头看向手的主人。 “你做什么?” 莫止不答反问,握紧了她的手说道:“你说的可当真?” 姜晏瞧着莫止认认真真的样子,遂也收起笑容认认真真的回答他:“我说的话一切都当真。” “一切都当真…” 莫止轻声呢喃重复着她的话,再抬头时竟是笑的灿烂。 姜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笑容,只是时过境迁已经太久太久没见到过了,自从她堕入轮回,自从她失去灵魂。 “那,我莫止心悦你一浔,你可愿意同我在一起?” 姜晏忽然听到一浔这个久违熟悉的名字不自觉笑了笑轻声道:“一浔是我随便取的名字,你该唤我…” 说道此处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保留了她为人的记忆,也寻回了她魔界女将军的身份,可她却不知道她此刻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同他在一起。 “主人,你便用你人界的名字呗,人界的名字好听!” 茕茕笑嘻嘻的声音从神海中传来,姜晏闻言倒也不再犹豫。 抬眼认真的望着莫止柔声说道:“你该唤我,姜晏。” 说到底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魔界女将军,而且她也不确定莫止会不会接受她魔界女将军的身份,暂且就用这个名字吧。 “好,姜晏。” “我神界战神莫止心悦你姜晏,愿温柔待你生生世世,你可愿意同我在一起,共白首不相离吗?” 姜晏勾唇一笑:“自然愿意,我愿意同你共白首不相离,也愿意跟随你一道入虚无世界,更愿意跟随你一同上战场,有你的地方便有我。” “好。” 自此,一对眷侣便在人界定下生死契约,约定一辈子永不分离。 第七百一十五章 吃月饼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收了自己的锋芒,莫止因有些劳累便先行入睡,姜晏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的无聊便下楼而去。 只见掌柜的揽着一个女子在窗前赏月,时不时的指了指天空中的繁星,一男一女笑容浅浅。 姜晏望着女子的侧脸也有些熟悉,遂下楼轻声道:“掌柜的这是和夫人在赏月呢?” 掌柜的闻言回头笑了笑说道:“是啊,今天是人界的中秋月圆佳节,我们夫妻俩便赏赏月。” 今天是人界? 这字眼怎么听起来像是知道她不是来自人界的凡人,特地说给她听的一般? 姜晏眸中划过一丝警惕,还未等她开口问,只见掌柜的晃了晃夫人说道:“夫人,这是今天来的一对小夫妻中的其中一个,不如我们去拿些月饼同她一块儿吃?” 掌柜的怀中的女子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打量着姜晏,温柔一笑:“姑娘,今儿个月饼卖完了,且容我去做些来。” 姜晏在看到女子的模样时才骤然想起来,这女子是她在冥界地府往生道上碰见的孟婆啊,而掌柜的则是被阎王爷遗忘了喝孟婆汤的小童子!!! “你…我们竟然这般有缘。” 震惊之余,掌柜的给她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下午我一见到你我就认出来了,可惜你看上去没有认出我的样子。” 姜晏惊喜的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小童子说道:“可你怎的会有记忆?” 掌柜的回忆起二十多年前在地府当小童子的几百年间,不禁失笑:“说来我也是过了往生道轮回了一遭才知道,原来是没喝孟婆汤过往生道会想起自己的过往,我本以为等投了胎我就会忘记一切,谁知竟是还记得一切。” “所以你便来寻了孟婆,今生同她在一起?” 姜晏望着掌柜的幸福的笑容不禁有些羡慕,她如今的确和莫止在一起了,可但她真的改变了未来说不定还会生出许多的定数,他们也许也会发生什么变化。 所以她才会如此急切的想要得到他的答案,她想要在发生变化前能与他有一段快乐的时光,尽管会很短、很短。 但那也是拥有过了,不是吗? “是啊,只是人性贪婪,我不想只和她过完这一辈子,我想和她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姜晏笑了笑说道:“你这个贪婪倒是可以有,谁不想和自己心爱之人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呢。” “不过我很好奇,那她有想起来吗?” 掌柜的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我也不清楚她有没有想起来,只是偶然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说她做了一个梦,那个梦便是我们的前世。” “也许是缘分吧,喝了孟婆汤不可能还会记得的。” “也是。” 二人又聊了很多很多,直到掌柜的夫人从厨房中拿出热腾腾的月饼。 “月饼来啦,快些来吃!” 姜晏望着夫人的容颜同在地府时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些在地府的妖娆之色,以为人妇的她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 第七百一十六章 黑精灵里昂 “嫂子中秋节快乐。” “姑娘你也是。” 掌柜夫人温柔的笑了笑,递给她两个刻着圆满二字的圆月饼:“我听夫君说姑娘的夫君也来了,怎么不见他下来?” 姜晏对已经转世为人的孟婆报之一笑,苦了一生的她终究在地府孤独了几百年后又重新获得了温暖。 “我家夫君舟车劳顿有些疲乏,估摸着这一觉得到天明呢。” 掌柜夫人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不叨扰他啦。” 姜晏望着女子坐下和掌柜的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了一丝羡慕。 的寿命自古都太漫长了,没有一个合拍的人陪伴还真是很难度过啊… 她无法想象没有莫止,没有茕茕后的日子该怎么熬过去。 - 翌日 莫止和姜晏一块辞别了掌柜的夫妻俩,踏上了去往精灵界的路程。 今天的莫止心情莫名的非常好,加快速度将原本需要一整天的路程硬生生拉到只剩下半天的路程。 二人穿越了精灵界的结界,来到了它们所谓的帝都灵殿。 灵殿中乌泱泱的坐满了一大堆的长老使者之类的,不过他们都默契的分成了两部分,左边穿着洁白无瑕长袍的是光精灵,右边穿着乌黑麻漆只能看到脸蛋的黑精灵,一看就能看出来他们对这件事有多么的看重。 姜晏直接把放在小瓶子中虚弱的黑精灵放了出来,当他们两派精灵看到黑精灵的容貌时皆瞪大了眼睛,一副被震惊到了的样子似的。 光精灵为首的长老皱着眉看向黑精灵:“你们不是说里昂他早就死了吗?” 黑精灵长老一听光精灵长老以一种质问犯人的口气质问他,顿时不爽道:“是啊,他早就死了啊,而且当初验尸的不是你们光精灵吗?现在这样一副都是我们黑精灵的错是什么意思?” 光精灵长老立刻看向当初验尸的小使者,只见小使者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说道:“对不起长老,当初属下原本是要验尸的,可是当时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这是黑精灵的尸体属下不敢多碰……” 黑精灵长老冷笑了笑不屑道:“当初内乱的时候你们光精灵自诩正派,要我们把这个挑起战争的祸害交给你们验尸,没想到你们竟然敢玩忽职守,差点儿就在六界酿成大祸,若真是被这小子得逞了,以后我们精灵一族的人脸该往哪儿放!” 光精灵长老被自家不争气的属下气的胡子都炸了,偏巧这一次还真就是他们理亏没话反驳,遂只能撇了撇嘴没有再嘴硬。 黑精灵里昂听着上头的人一直在为自己吵架用尽全身的力气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这群伪君子,只顾及自己的面子,如今我又落在你们的手上,是死是活都随你们便!” 姜晏和莫止四目相对,是时候撤离精灵界了,遂行礼郑重道:“既然黑精灵已经交到各长老的手上了,那我们就先撤了。” “等等。” 光精灵长老忽然出言阻止。 第七百一十七章 公开处刑 二人正离开的脚步一顿,姜晏回头疑惑道:“怎么?长老们还有什么事儿吗?” 只见光精灵长老的脸色已经缓和不少,抱歉的笑了笑:“此番我们精灵族的叛徒差点儿在六界酿成大祸,我们已经决定在今日就对他公开处以极刑,还望二位能够留下一观以表我们精灵族的诚意。” 姜晏回头看着莫止,征求他的意见。 莫止轻声问道:“你想看吗?” “有点想。” “那就留下来看了再走。” 姜晏笑了笑回头朝光精灵长老说道:“既然长老想留,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光精灵长老挥舞了一下法杖,两个女性精灵低着头来到他们面前行了一礼:“二位且遂属下去邢台。” “嗯。” 精灵族的邢台非常的大,他们似乎有让人围观的习俗,还特地在周围一圈设立了座椅方便观看的人。 “二位请到这儿,这儿的位置是观看行刑的最佳位置。” 姜晏打量了一下四周,他们的位置位于邢台的最高处以及中心处,的确是一个最佳位置。 等两个女精灵离开后,姜晏挽住莫止的手臂调侃道:“没想到精灵族还有让人围观行刑的癖好呢。” 莫止不似她的神色一样轻松自然,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我曾听闻精灵族看似不问世事,实际上手段极度狠辣果决。设立邢台让人围观行刑便是想让他们从心底里畏惧那些长老们,从而律己律身不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否则下一个被围观行刑的就是他们自己。” 姜晏闻言莫名感受到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么恐怖…不过我听说人界不也是这样子的吗?” “嗯,人界的确也有些地方是公开行刑,不过基本上围观的都是自愿围观者或者是被行刑者家人。而精灵界不同,他们必须强制到场,每一次的入场都会核对身份,若是缺席超过三次以上,那同样也是死。” 姜晏脸上轻松自然的笑容已经在莫止平平无奇的语调中慢慢的消失,她能理解莫止为什么能这么坦然,毕竟他是战神,见过的伤亡无数。 而她已经许久没有拿起茕茕孑立剑上战场,几乎已经快忘了当初在战场上肆意飞扬的感觉了。 莫止见身边的女子陷入了沉默还以为自己吓到了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放柔了声音说道:“若是害怕的话,我们现在就离开。” 姜晏摇了摇头:“我不害怕,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说来我还没问你在魔界的身份是什么?” 莫止便随口问了一问,他倒是还挺好奇的。 姜晏闻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女罢了。” 不是她不肯说实话,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要是说自己就是那个跟他作对了几千年和好了还不断找他麻烦的女将军泠泱,那还得了的吗? 莫止望着她有些犹豫的神色,忽想起曾经跟随她一块儿到魔界看见的泠泱幻象,难不成真如辛泣所说的那样,她是泠泱? 第七百一十八章 互相试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莫止给强行按回去了,他要等,等待她愿意亲口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许她在顾及什么害怕什么,但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愿意敞开心扉同他说,他愿意等。 姜晏没有瞧见莫止眸中的若有所思,想了想才抬眸认真的望向他:“你会不会看不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魔女呀?” 莫止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柔声说道:“怎么会看不上你呢,你可是能把黑精灵逮出来的小机灵鬼儿呢。” 姜晏听了表示很受用,遂笑了笑又小心翼翼的接着试探:“那如果我的身份是一个很有权势,也许大概或许可能会跟你有一点点点的纠葛的那种呢?” 莫止听着她这番晦涩难懂的话想了想才简化道:“你是说假如你的身份是同我敌对或者有过纠葛,比如什么大将军之类的?” 姜晏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要不是看着莫止的神色自然没有怀疑的样子估摸着她差点儿以为自己暴露了。 “对,又或者我是什么魔界公主之类的啦~” “那我可得好生思量要不要继续和你发展下去了。” 莫止眨了眨眼睛状似认真考量起来,惹的姜晏紧张的心思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好啦,他们来了。” 莫止闻言朝邢台一角看去,只见黑精灵里昂被五花大绑只留一双腿能行走,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很快其他围观行刑的精灵们逐渐到场,行刑官在邢台的中央处施展传音术:“因为今日是临时通知行刑,故没来得及到场的精灵们得一次例外不受罚的机会。” 话虽如此但仍然有很多精灵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路过他们身侧时他们依稀能听见讨论声。 “听说今日处刑的是曾经挑起内战的罪魁祸首,黑精灵里昂!” “里昂?!就是那个黑精灵一派修为最高容貌最好看,年纪轻轻就被精灵使评定位下一任精灵使的那个吗?!” “对对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挑起两派的斗争,听说最后被制服并废去了半生的修为,然后在牢中自尽而死,想不到时至今日竟然没死啊。” “好恐怖,不过他怎么会被逮回来?” “不知道,应该是犯了什么事泄露了踪迹被长老们发现了吧。” “难怪今日会临时公开处刑。” 姜晏听着精灵们的讨论声才晓得原来里昂曾经还有这么光荣的身份,只可惜心生邪念大好前途毁于一旦啊。 莫止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记起来了,当初精灵族内战的时候精灵使还请过我去帮忙,希望我能阻止他们。” “那你去了吗?” 莫止摇了摇头:“并未,只是那时候两界也斗的厉害,我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没有去。” “若我当时去了此刻应该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不过倒也无所谓,这原就不关我的事。” 姜晏细想了想莫止说的没错,但她很快也想起来了当初她在魔界也收到过一封书信。 第七百一十九章 精灵使 听木芙说是精灵族的人请求她去精灵界帮忙,只是那时候她也忙于参与两界的斗争所以懒得搭理这封求救的信。 “别家的事儿我们还是少掺和为妙。” “嗯。” 很快行刑官便开始念黑精灵里昂犯下的一长串罪行,包括曾经的旧账连同今日的新帐一块儿算了。 “故此,判定黑精灵里昂抽筋拔骨断魂之罪,念其曾为精灵族做下重大的贡献,特准其死后入冥界往生道轮回。” 场面实在太过寂静,没有一人说闲话,姜晏只好凑到莫止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样入往生道轮回了要么会变成畜牲要么会变成痴儿诶,毕竟断了魂想要修复要很久很久才能。” 莫止点了点头:“嗯,不过这样的惩罚对黑精灵里昂来说还算轻的了,若是我的话必然会直接将他碾碎灰飞烟灭的。” “大佬,够狠!” 姜晏在心中对莫止竖起了大拇指,继而严肃的看向他们开始行刑。 行刑台上的黑精灵里昂被松开了绳索,但他仍然低着头不说一句话,连一句想要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黑精灵里昂,你可有遗言要说。” 面无表情公道无私的行刑官看着里昂冷冷的说道。 只是他的眸中划过一丝不忍,他们似乎以前认识。 黑精灵里昂终究是给了一点儿反应,他抬起头冷眼环绕了一圈四周,嘲讽似的笑了笑说道:“我的遗言啊,我没错,我黑精灵里昂从来就没有做错任何事,以前没错,现在更没错!” 行刑官见他依然如此执迷不悟,叹了一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的那点儿不忍便全都消失无踪了。 “好,开始行刑!” 随着行刑官的一声令下,无数道力量从四面八方射来,尽数打在了黑精灵里昂的身上,而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任由这些力量吞噬他的皮肉骨头。 “我,黑精灵里昂,没错,从前没错,现在更没错!” 这便是黑精灵里昂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到死都不肯说自己错了,他的头虽然低下了却没有一丝要悔改的意思。 姜晏和莫止看完了这场行刑后便再次辞别了精灵长老们,来到精灵界的结界准备突破回去。 却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哥便站在结界口吆喝着糖葫芦,他的眉眼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她半分。 这一次姜晏没有选择装作没看见,她一个箭步便冲上去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我会在人界魔界妖界都能看到你。” 糖葫芦小哥勾唇一笑:“你终于不选择逃避了。” “什么意思?” 姜晏皱眉,疑惑的问道。 眼前这人虽然频频出现在她面前,可每一次都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但依然让她感受到恐慌。 “没什么意思,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把黑精灵里昂那个叛徒给逮回来,不然以后六界发生的巨变谁都挡不住的咯。” 卖糖葫芦小哥一脸了若指掌的模样,惹的姜晏更是好奇她。 “你到底是谁。” “我,精灵使。” 第七百二十章 协助 “精灵使?” 姜晏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她原以为精灵使的模样应该是同那些长老一般衰老,再不济也是中年威严的模样,却不曾想竟然年轻的跟个小白脸儿似的。 精灵使看出来她的疑惑,笑了笑递给她一串糖葫芦说道:“喏,这是赠给你的,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辛苦我了…你似乎知道的事很多的样子?” 姜晏接过糖葫芦并没有立刻吃,定定的看着精灵使白皙的脸庞。 精灵使笑容不减,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什么事,不过是感激你帮忙把精灵族的叛徒送回来了罢了。” “是么?” “我骗你作甚,又没什么好处可以拿。话说回来你那小郎君在后面儿等你呢,还不快回去,等等他生气嘞。” 莫止远远的看着二人说着自己听不到的话,皱着眉心里十分不爽但还是没有上前打断。 姜晏闻言沉思了片刻想了想他说的倒也没错,他堂堂一个精灵族至高无上最尊贵的精灵使有什么好欺骗她的,遂对他报之一笑便回去了。 “我来了,我们走吧。” 莫止握住她的手离开了精灵界,回去的途中还是忍不住问道:“方才那个人是谁,同你说什么了?” 姜晏坐在飘渺云上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他是精灵使,方才是同我说感谢我们把黑精灵里昂给带回去的。” 莫止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询问。 - 另一边,精灵使望着一男一女离开的背影,上扬的嘴角一点一点的沉下。 他原是无聊所以跑去人界去寻找一些乐子玩玩儿,发现在人界只有赚钱才能感受到快乐时,便跟一个老师傅学了做糖葫芦的手艺,每天都在京城的街头卖糖葫芦赚银子,偶尔心情好或者是看某个客人顺眼便会给他们几句忠告,信不信由他们。 他还记得那是人界的中秋月圆佳节,一个衣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姑娘笑容灿烂的朝自己跑来,那姑娘像是一直待在深闺中没有出过门一般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一百串糖葫芦了都。 而且那姑娘临走时还丢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留下几串糖葫芦,出于这姑娘约莫是人傻钱多的心态,他便开了眼看了一看她的未来,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但当他施法看向从前时却看到一段曾经令他感到惋惜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个魔族女将军查阅了上百卷的上古卷轴,终于在最后寻找到了一道能快速提高自身法力的咒语,然而反噬便是堕入轮回受无尽的痛苦。 而魔族女将军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开启这道上古禁咒,顺利解决了妖族的祸乱,也因此顺利的堕入轮回道。 魔族女将军身侧的爱人悲痛欲绝之下亦自愿堕入轮回,去陪她一起承受那无尽的痛苦。 精灵使瞧着姑娘无忧无虑在街上闲逛的背影,眸中满是藏不住的惊讶。 这么一号大人物竟然被他给找到了,真是奇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 千年后 当晚他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奇奇怪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告诉他,是他在混沌阅读上古卷轴时没有将卷轴归纳好,这才导致魔界女将军阴差阳错寻找到了上古禁咒,归根结底他们会变成这样他精灵使有一半的功劳。 精灵使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但很快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就把魔族女将军没有找到卷轴的一幕放了出来。 在里头他看到了魔族女将军集结了神界和魔界以及他们精灵界的力量,彻底瓦解了妖界的势力,从此他们三界就因为这一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而非如今的精灵界依然高高挂起,甚至出了个叛徒去迷惑妖界,差点儿也成了祸害人界的罪魁祸首。 精灵使一下子就明白了看不清面孔的男人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去保护转世的魔族女将军,暗中协助魔族女将军。 自从那一天以后,精灵使便不再卖糖葫芦,而是悄悄入了宫附身在一个侍卫的身上,借着侍卫的身子暗中帮助她。 也在她无意间发现戒指的秘密时推波助澜了一把,跟随她一块儿入了过往,协助她一起改变未来。 这便是他为什么会对她说出那番话的理由了。 他好像记得自己当时附身的一个侍卫叫什么来着…褚什么炽来着? 好像还有一个姑娘喜欢上了他哈哈哈哈哈哈。 精灵使愁闷的叹了一声,他掐指一算等他们回去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还是别想太多了,他现在该回未来了,否则被这个时间段的自己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精灵使怕不是要闹翻天。 - 姜晏和莫止还不知道这段回去的路程便是他们最后的快乐时光,一路嘻嘻哈哈的欣赏着下面的风景。 姜晏抓着莫止的手忽然感受到一阵冰冰凉凉,下意识抬头去看向莫止,却发现莫止的身形正在逐一变得透明,而他像是没发现似的依然在认真的腾云。 “莫止!莫止!” 莫止回头疑惑的看向她,末了笑容浅浅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姜晏不自觉的也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也正在变得透明。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莫止!” 天上忽然一道惊雷降下,姜晏眼前一黑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她怕不是做了什么事儿受了天谴了? 转眼间千年过去 这一日,阳光明媚,春风得意。 某时装品牌的代言拍摄现场。 一个女子正在矫揉造作的摆着各种姿势让摄影师拍照。 “姜小姐头稍微低一些,对对对,眼神温柔一些,对对对…” 随着一下午拍摄时间的过去,姜晏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脖子,喝着奶茶不耐烦的说道:“以后这种小成本的品牌代言就不要再帮我接了,烦死了。” 旁边的经济人木芙讪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勿怪,这个品牌虽然成本小但是口碑是极好的。” 姜晏瞥了一眼木芙:“在外就不要喊我将军了,叫姜姐晓得了吧,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改过来。” 第七百二十二章 变化 木芙撇了撇嘴说道:“那我也没办法嘛,都喊了这么多年了哪能一下子就改过来。” 姜晏瞧着木芙委屈的样子笑了笑:“好啦不怪你,收拾一下回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怎么回事,姜晏刚坐上车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中的她回到了千年前,她恢复了记忆后改变了未来,回到魔界第一时间就把叛徒木槿给斩杀捏碎了魂魄。 可自从那天以后她就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记忆似的,而且对人界和神界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就像是骨子里对这两个地方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 而后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便上了一趟神界看看,转了一圈儿都没看见神界中对自己有影响的东西或者神什么的。 去了人界也是,她就听了一些关于人界的一些八卦,什么女帝因病逝世退位,新帝是当朝太师的弟弟,太师也在女帝去世的几个月里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总之很奇怪。 但她依然没有找到让自己如此执着的源头,索性就强行抛却这些令人心烦意乱的东西。 正所谓时过境迁,除了人界在不断的发展变化,神界也在改变,整了一些凡人发明的方形玩意儿玩玩,据说小一点儿的方形东西叫手机,大一点儿的叫电脑。 就连神神秘秘的冥界也引入了好多电脑方便他们办事儿,孟婆也不再手动熬汤,直接整了一个高压锅回来往那一搁就完事儿了。 妖界原本防备心很重,在看到人界这些东西如此便捷时也去整了一些高科技回来,甚至建筑物什么的都开始模仿人界了。 魔界的老魔尊原本在万众瞩目下应该会归入混沌,结果没想到他老人家突然有一天胡子一刮头发一整理,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精神百倍的中年男人。 他老人家偶然有一天去人界逛逛口渴了就去买了一杯几乎每个凡人都人手一杯的奶茶喝,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讨他开心整个魔界都开始学习制作奶茶,还有的特地跑到人界去偷师,这件事被老魔尊知道以后大发雷霆,勒令他们这些偷师的魔都得去交学费,否则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渐渐的就演变为每一个去人界的魔都必须去办理一个人界的身份证,去找一份工作来维持魔界的运作。 这么拙劣的理由估摸着也就只有魔尊这个奇葩才能想出来了,不过姜晏对人界的好感还是挺不错的,遂第一个带头去找了一个体面的工作,演员。 因为她发现凡人写的话本竟然迷之好看并且很上头,尤其是关于那些什么恋、神人恋、神妖恋之类的。 于是她就在大众的印象中有了一个仙侠一姐的名头,不管是人妖之类的她都演了个遍,演了个过瘾。 而且还在每一次的拍摄中她意外的发现自己还蛮有演戏的天赋的,由于她的演技和颜值成正比例,所以她一下子就走红,各种奖项什么的都扫了一遍。 第七百二十三章 男主角 “将军啊不,姜姐,到剧组啦。” 姜晏从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就下了车进入了剧组。 “对了,我们来剧组做什么?” 木芙扬起手中的剧本说道:“今儿个是剧组的演员一起集中开会,讨论剧情和磨契合度的。” 姜晏接过剧本看了看署名是精灵使,顿时想起来了。 “对吼,这个叫精灵使每一次写出来的故事我都好喜欢,不知道这一次他会写出什么样的故事来,挺期待的。” 木芙笑了笑说道:“现在网友们都说精灵使应该是你素未谋面的兄弟,不然每一次写的剧本都如此的适合你。” “哈哈哈我觉得也是,我先看看啊。” 姜晏打开剧本粗略的扫了前半部分,女主是一个魔界女将军,男主是仙风道骨的修仙者,他们的初遇非常有争议。 是一只狐妖为了自己在人界的娘子做了很多的错事,去求女主让她能够帮助自己的娘子活下来,女主虽同情狐妖但还是决定不伸出援手,毕竟生死有命。 而男主则是在知道后决定杀了狐妖以正人间正道。 然后女主和男主就产生了各种歧义,从互相看不顺眼到最后的相知相爱,其中有虐也有甜,可谓是苦尽甘来。 “不错嘛,可惜精灵使从来不肯露面,我倒是很好奇他长啥样儿。” 二人正在说话间就来到了会议室,只见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一片主演,只等她来。 “不好意思各位,刚才因为有一个品牌代言所以有些耽误了。” 李导站起来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人来了就行,对了小姜,这是你的新搭档男主,原定的男主因为档期有冲突所以就解约没来了。” 姜晏朝李导看向的方向瞧了瞧,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卫衣的男人坐着,见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头淡淡笑了笑:“姜小姐你好,我是新来的男主角,赫白。” 赫白? 这个人名她听说过,说是十八岁开始就接了各种戏,从老戏骨的儿子演到老戏骨的搭档,是一个只接精品戏的男人。 很意外他竟然会接仙侠剧,毕竟仙侠剧的剧情比不上精品戏中的剧情来的精致大格局。 “你好赫先生,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接仙侠剧?不会是缺钱花了吧?” 赫白被她的幽默逗笑了:“姜小姐挺幽默的,这次接仙侠剧也是因为从来没尝试过古风的造型,这一次来就是想试试看,也满足一下粉丝的好奇心。” 姜晏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 她的粉丝也一直喊她多演演现代剧什么的,说她现代造型也很美,不过她一直没碰上什么好的现代剧本子,就一直没有演现代剧。 李导见两个人的对话差不多了,于是坐下来说道:“那各位先提出对剧本的看法吧?” 很快就有一个女演员提出了看法:“导演,我觉得女主的性子太过强势,这样的性子如果拍不好观众会接受不了,要不适当削弱一点儿?” 姜晏就着这个问题看了一看,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女演员的想法。 第七百二十四章 霸气侧漏 “女主的身份背景就是魔界女将军,直接摆在那儿简单明了,若一个堂堂的女将军没点儿气势还怎么做女将军?” 女演员名叫陈珊,今年二十八岁整,是一个从小就开始接戏也算是老戏骨了,然而不知道是后天不努力还是失去了灵气,演技逐渐走下坡路,演技只剩下了干瞪眼干嚎。 然而她一直都在靠曾经的作品撑着,俗称吃老本。 陈珊不甘心被网友们拉出来公开处刑,于是就接了一个从没演过的仙侠剧,原本经纪人给她安排的女主角,却半路杀出一个仙侠一姐姜晏,只好退一步演女二。 这个女二的角色设定不是楚楚可怜,而是跟女主一样霸气直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类型,她私心以为如果两个角色的设定差不多的话观众肯定会偏向女主角,如果女主角能改的稍微弱一点儿的话她一定能得到观众的目光。 但听姜晏这么说心情略微不爽:“女主虽然是一个女将军,但她后期爱上男主后性子不应该改掉吗?观众不会喜欢一个一直都强势的女人,更何况男主呢?” 姜晏对陈珊的这番话不可置否,什么叫一定要为了男主而改变自己的性子? “女主为什么要改掉自己的性子,她的性子就是自己的特点,如果不是因为她爱憎分明男主也不会喜欢上她不是吗?我认为你应该好好去研究一下剧本再来提建议,不然要不你还是别演了,这个机会留给新人也好。” 陈珊被眼前女人直接毫不留情的怼了回来,气的站起来把剧本一摔:“好,说的真好,那就把这个机会留给新人,我不演了!” 会议室中一片鸦雀无声,默默看着陈珊一步一步的离开,愣是没有一个人出言留住她。 陈珊约莫是说的一时气话,只要有人说一个留字她一定会留下来,然而偏偏却没有人说,气急了就来真的了。 几个坐在后排的新人演员瞧着这场腥风血雨,面不改色的拿出手机在桌子底下发微信。 “这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吓死我了!” “我也是!” “早听说姜姐是个狠角色,没想到竟然这么狠,直接把人说走了…” “不过我觉得姜姐说的还挺对的呀。” “是没错。” 姜晏瞧着陈珊还真的走了决定不演了,有些意外:“不会吧,说几句就走了,大小姐脾气呢这是?” 李导倒是对此无所谓,他的戏一般最不缺的就是演员了,而且陈珊不演了就等于是主动毁约的那一方,他还白赚一笔毁约费。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讨论哈。” 坐在一旁的赫白一语不发,闻言翻开剧本看了看。 他接到剧本的时候压根儿就没看过,此刻翻了翻眸中划过一丝不屑,直接翻到结尾轻轻摇了摇头。 思忖原来仙侠剧的套路同他以前看的那些偶像剧套路都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一个皮囊罢了。 这一次的出演算是给他的粉丝们一个福利。 第七百二十五章 霸气侧漏(二) 姜晏没有看到他的不屑,随意瞥了几眼看上去似乎在研究剧本的赫白,心中对这个模样帅气的鲜肉生出了几分好感。 经过一下午的讨论修改剧情才算圆满完毕,姜晏伸了个懒腰同李导道了个别就离开了剧组。 今晚有一个圈内的商业晚会,届时会有很多有名的导演和制作人、投资商什么的到场,魔界小公主眉心被老父亲亲自赶了出来,说是要她在人界闯出一番事业来,否则就不要回去了。 眉心心里虽然千万个不爽,但是听闻女将军姜晏在人界的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只要上个镜做几个表情就有大把大把的钱,于是就找到她请她帮忙引荐一下。 姜晏望着身边模样清纯稍显稚嫩的女孩儿正在把玩着礼服上的轻纱,无奈的说道:“我总是怀疑你老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啥,你这个年纪放到人界来才刚成年罢了,你爹这么着急把你赶出来啊。” 眉心撇了撇嘴委屈的看向她说道:“我也不想出来啊,我家老爹说如今人心险恶,要我好好在人界体会一遭,那我不就来了嘛。” “话说回来,晏姐姐你以后在人界得罩着我啊,否则我一个人真的混不开。” 姜晏揉了揉她的脑壳笑道:“那是自然啦我的小公主,一会儿进入晚会看到有什么眼熟的导演我就会带你去混个眼熟,你这个模样在人界很适合演高中生或者傻白甜什么的。” “什么是傻白甜?” “就是看起来很可爱的那种角色啦。” 姜晏当然不会告诉她现在演傻白甜的全是一些老阿姨,没有少女的年纪,顶着一张充满玻尿酸的脸瞪着眼睛就算是傻白甜了,以至于现在网友们对傻白甜的定义都变味儿了。 眉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见车停下来了,趴在窗边看了看外头华丽的高楼大厦惊艳道:“天呐,晏姐姐你快看,这个楼真的好高好美,还闪亮亮的,难怪我爹爹都说人界的房子很美呢。” 姜晏笑了笑:“好啦,下车吧。” 打开车门,走上红毯。 瞬间有一堆的记者拿着话筒挤过来,要不是有围栏隔着,估摸着要把这两人给挤扁才算完。 “姜晏!姜晏!看这边!你身边的这个小姑娘是新晋的演员吗?!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听说姜小姐今天下午在和剧组讨论剧情的时候把女二陈珊给逼走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姜小姐回应一下!现在您逼走陈珊的微博已经上了热搜!” “陈珊还放出了视频道歉,说自己不应该为了让角色更饱满而和你发生口角,请问你对她的这个视频有什么看法?!” 木芙作为经纪人对于这类问题一概不回答,只是摆出了一副专业的假笑。 姜晏早就在车里的时候就刷到了这条微博,看着它从热变成了沸,再变成了爆。 看来这个陈珊是花了大价钱去买热搜了啊,可惜了有这么多钱还不如去买一点儿别的热搜。 第七百二十六章 难搞哦 “姜小姐,请您正面回应一下关于逼走陈珊的消息,现在陈珊的粉丝都在您微博底下集体讨伐您!” 眉心初入‘江湖’还不知道微博热搜是什么,小声问道:“姐姐,什么是微博热搜啊,为什么你一直不回答他们的问题?为什么他们都在说你逼走了谁谁。” 姜晏别过头也小声回应道:“微博热搜等姐姐回去了再给你解释,他们现在问这个问题就是想要得到第一手的答案好赚钱。” 眉心表示还是不理解,但看上去似乎很严肃的样子,遂不再多问。 “姜小姐!陈珊又放出了狠话,称如果您不公开道歉,他们就将采取法律程序,强行让您道歉!” 姜晏对于人界的法律还算有一些了解,对于陈珊的这个所谓的狠话并没有什么畏惧感,但这个陈珊一直纠缠不清是真的惹到她了,松开牵着眉心的手:“你在这儿等一下姐姐。” 眉心乖乖的站在原地点了一下头:“好。” 她虽然不知道姜晏姐姐要做什么,但她从姐姐的眼神中看出了戏谑,那是某人即将遭殃的预兆。 姜晏环顾了一圈儿四周,记者们基本上都拿着一个微型的摄像头和一个麦克风。 她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记者,将摄像头正对着自己,勾唇不屑的挑衅道:“一个对角色理解肤浅的女人,演技难怪会一直都原地踏步,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干瞪眼的演技,连台词都需要配音,我劝你还是回母校好好回炉重造一番。” 话落便打算离开,那名被挑中的幸运记者眼尖的发现她的脚步一顿,连忙把摄像头重新对准她。 只见姜晏再次回头:“哦对了,陈小姐您的老本儿估计都啃烂了吧?” 说完就牵着眉心径直走向了晚会现场,身后的记者得到了独家的视频,当了那么多年的记者直觉告诉他,这段视频一旦传出去肯定会直接爆,都不用买热搜。 眉心眨了眨眼睛说道:“姐姐,你方才也太霸气了吧!” 姜晏则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道:“霸气吗?用明天的清闲时间换来的!” 她知道今天这段视频一旦传出去岂止微博会炸,她所在的公司也会炸。 公司从前看她的形象就给她定了一个御姐人设,再发觉她演技不错的时候又定了一个演技派御姐人设。 并告诉她切记不能和圈内任何一个演员有矛盾,谁知道她就维持了一段时间的人设就崩塌了。 当然,是在圈内的人设塌了,所有跟她搭过戏的演员对她的评价是清一色的:难。 难配合、难过戏、难说话。 但却没有一个演员公然表达过不满,因为每一次剧出来的效果都不错,观众的反响更是不错。 然而这一次她直接公然在媒体面前怼一个有老本儿的演员,想必这一次应该要折腾一段时间了。 眉心虽然不懂,但不明觉厉。 在跟着姜晏认识了一圈儿的导演制作人后就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待晚会结束。 第七百二十七章 蹭热度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视频火了。 姜晏睡了一早上才起来,昨天把眉心安全送回魔界才安下心来,在接受了老板的批评后才好入睡。 哎,她现在在人界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演员,放到古时候的人界就是一个戏子,没啥嚣张的资本啊。 点开微博看了看热搜第一条下面的评论,有说她霸气侧漏怼的好的,也有说她欺负一个资历比她老的演员,不要脸之类的。 姜晏翻了翻评论随机挑选了一条看上去就跟高级黑似的评论,转发并配上文字。 【@不愿透露姓名:陈珊虽然近几年的的演技并不理想,但她毕竟是从小开始演戏的老戏骨,就算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指点好吧。】 【@姜晏:这位姐妹说的太对了,陈珊既然是老戏骨,近年来的作品分数居然都超不过5分,及格线都上不去,啧。】 很快她的转发下面的评论点赞转发就轻松过万,基本上都是粉丝的功劳。 【@姜姐的挂件:就是,陈珊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还卖惨,现在公司给她的定位又变成了卖惨了?】 【@姜茶真好喝:wuli姜姐怼的好!有一说一,近几年陈珊的确没什么好作品,也一直都在吃老本儿,还是好好磨练一下演技再出来卖惨吧。】 因为姜晏的转发很快又上了第二条热搜,陈珊方不甘示弱,又再一次发文,然而这一次的发文却直接引起了大波人的不满。 【@陈珊:仙侠剧和偶像剧的套路不是都一样的吗?需要我用什么演技去对待?平常演不就好了?】 很快一分钟就删除了,但仍然有营销号截图并配上很多歪曲意思的文字,一下子舆论一边倒向姜晏,就连几个和姜晏合作过的大v演员也看不下去,纷纷发文。 姜晏瞧着陈珊这一自爆卡车的操作忍俊不禁,这姑娘怕不是一直被人捧着给捧出毛病来了。 “将军,公司原本都已经做好应对的公关了,谁知道这个陈珊这么来了一步自挂东南枝,笑死我了。” 木芙拿着平板坐在沙发上笑的快接不上气儿来。 姜晏晃着小腿,刷着微博,笑容浅浅。 - 另一边 赫白也在刷微博,他看着陈珊惹出来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闹剧,面无表情。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公司给他的指示:“现在你既然和姜晏同一个剧组,不妨帮她发声,也算是蹭个热度。” 赫白一想到这就翻了个白眼,如今他的咖位什么的还需要去蹭热度吗?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昨天在会议室中看到女人霸气直白的模样,竟然有一些熟悉却是想不起来。 后来回来想了想,应该是在剧里看到的吧。 思索了片刻还是给姜晏转发的那条微博下面点了个赞,并在下面留言。 【@赫白:不论是什么剧都应该用心去对待,而不是图简单就随意应付。】 这一评论直接又把姜晏给再一次送上了热搜。 #赫白力挺姜晏# 很多评论都在下面评论二人是否熟悉,是否出自利益关系。 第七百二十八章 自取灭亡 姜晏刚放下手机就被木芙给重新拿上了:“将军你快看你的微博,赫白居然评论你了诶。” “赫白?谁?” 自从千年前她恢复记忆后就似乎留下了后遗症,对某些不上心的事儿很容易就忘干净了。 木芙叹了一声,耐心的解释道:“是剧组的男主角,我们昨天见过的。” 她家将军曾经记忆力超好的,可是自从她醒来伴随着所有自愿跟随她而死的人复生后就变得丢三落四,性子大变完全不似曾经那个杀伐果断的霸气女将。 倒是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嗔和慵懒,不过这样也好,她还怕会因为性子太像男人就嫁不出去嘞。 姜晏想了一下昨天好像是见过这么一个人,貌似听过木芙说过这个男人是影帝级别的男人,第一次接仙侠剧这种剧本。 “是他啊,我看看他评论了啥。” 姜晏直接点开评论,第一个就是赫白的评论,点赞数已经接近20万,可想而知这人到底有多火。 “将军,你怎么看他评论的这件事?” “我也不清楚,随便他呗,反正对我们又没什么影响。” “说的倒也没错。” 这边两人嘻嘻哈哈的当做没事人一般,陈珊那头则忙昏了头脑,经纪人一边责骂陈珊猪脑子一边回复那些原本让陈珊代言的广告商求他们不要撤回陈珊的代言资格。 陈珊被骂敢怒不敢言,眸中满满的怨恨就快要溢出眼眶了一般。她忍受着经纪人不断的责骂,在微博上看着不停刷新的辱骂吐槽评论,眼泪簌簌直流。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把平板夺过来扔在沙发上狠狠的说道:“你啊你啊,你知道你现在得到的这个机会有多么不容易吗??其他的剧本要么你嫌弃阵容太小,要么你嫌弃演员知名度不高导演知名度不高,现在你看看连个像样的新作品都拿不出手被网友疯狂吐槽!” 陈珊不服气的抹了抹眼泪瞪了一眼经纪人:“还不是因为你太没用了,你找的都是一些什么剧本导演啊,还有那些根本火不起来的演员!” 经纪人一看被她带了很多年的艺人居然敢顶嘴,而且心中对她已经颇有不满很久了遂指着陈珊直白道:“怪我给你找的剧本导演有问题?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实力,还想去演多好的剧本啊?” “我的实力?我要是没实力我能有今天这个地位?” 经纪人瞧着陈珊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屑的笑了笑阴阳怪气道:“是是是,吃老本儿的实力呗?” 陈珊没料到她的经纪人居然也这么说,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哆嗦着起身离开。 经纪人冷哼了一声,拨通了个电话给公司。 “我说老板啊,陈珊这个演员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可以赚了,再捧下去估摸不仅没钱赚还得被骂。” “嗯,所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解约合同,你让陈珊签了,再在微博上公关一下就算完事了。” 经纪人一听公司早就有放弃陈珊的想法立刻喜出望外,她可是早就想摆脱这个公主病大小姐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裙带关系 “好的好的,老板我知道了!” 当天下午,姜晏就在微博上收到了陈珊的艾特。 @陈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姜晏 木芙一边翻看陈珊的经纪人微博一边咂舌:“啧啧啧,这陈珊也够惨的,出了这件事直接被解约了,现在估计连糊口都成问题咯。” 姜晏冷笑一声:“啧,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经纪公司也够残忍的,直接抛出解约把事儿撇的干干净净啊。” “好啦,这件事就算解决了。将军我们现在该好好背台词了吧?” 姜晏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眨了眨眼睛说道:“不要急,李导说等找到了女二再开机,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休息呀。” 木芙却无奈的放下剧本:“我说将军啊,你都休息多久了?接上一个代言广告足足休息了半年啊,再休息下去你的知名度都要没了,还怎么赚钱实现一个亿的目标?” 说到钱这件事,姜晏立刻点开了自己的账户,看到上面的余额顿时泄了气:“一个亿我要赚到什么时候啊,最近人界老是出一些灾害,每次我都得捐出一大笔钱才能保证他们的生活质量。” “这也没办法嘛,天灾是神界负责的,他们也只是照着天道的意思去办。” 姜晏数了数最后的存款,还剩不到五位数的存款,她怕是人界娱乐圈中最穷的一个女演员了吧? “哎,我还是好好上班吧。” 木芙一听自家将军终于有打算好好上班赚钱,虽然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斗志也不是那么昂扬,还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这不就对了嘛,不过李导找不到的女二不如就让小公主上吧?” 姜晏一听似乎也可行,剧本中的女二形象和小公主的形象差不多,只要小公主能演出不拘小节的感觉就可行。 “也成,我打个电话给李导演商量商量啊。” 只要李导演同意了,小公主就算是正式踏入了演艺圈。 “李导,我是姜晏,听说您还在寻找女二的演员?” 对面的李导这会儿刚好和找到的女二签下合同,闻言心知这是打算给他介绍女二,尴尬的说道:“我今儿刚找到演员,合约都签下了。” 姜晏闻言朝木芙摇了摇头:“那成,没事儿了。” “怎么样?” “小公主没戏咯,演员已经找到啦。” 姜晏惋惜的叹了一声,这么快就找到了演员就说明她要开戏了,这就没法子休息了下去了。 - 翌日 今天李导打算让他们先把剧照给拍了,所以主演基本上都来齐了。 姜晏做好妆造就先把单人的给拍了,等到赫白也换好造型后便一起去拍。 “小姜你靠在小赫的肩上,小赫你低头看她的脑壳!” 姜晏暗自感叹了一下李导真的是太忙了,连演员的剧照动作都要亲自指导,难怪他拍出来的戏都很精致能扣细节。 被她靠着的赫白宛如一个莫得感情的模特,虽然是看着她微笑,但她能感受到赫白的眼神是空的,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感情。 第七百三十章 嫁衣美人 姜晏耳边没有固定好的碎发突然落了下来,正打算伸手拂去时只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温柔的替她拂去了碎发,不禁微微一惊瞪大了眼睛。 拍摄的摄影师原本打算把这张意外的照片给删掉,李导却直接对后期接轨的修图师说道:“这身在凡间的衣服剧照就选定刚才那张,其他的都不要了。” “好的导演。” 李导对二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二人立刻解体站起来。 “现在你们去换那身在凡间成亲时候穿的衣裳,小姜应该要久一点儿吧?” 姜晏想到刚才在化妆间里看到的一身复杂繁琐的嫁衣和凤冠,忽然心塞了一下,半苦恼半撒娇似的:“李导,嫁衣的剧照能不能不拍,凤冠实在是太沉了。” 李导则坚决的否定了她的请求:“不行,这套嫁衣必须拍!” 好的吧,您是导演您说了算。 姜晏回到化妆间里任由后勤人员帮她把嫁衣穿上,把妆稍稍画浓了些,再费劲的把凤冠固定在她的头顶上。 统共有五个人小心翼翼的帮她把嫁衣的后摆捧着不至于让她太累,并扶着她走到绿布前调整好位置。 赫白早就已经等待已久,却在看到她穿的那身嫁衣后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子就穿着这身儿嫁衣一步步的走向他,而他则拥她入怀中。 这是他最常做的一个梦,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直到姜晏走到他的身旁,他才缓过神来绅士的扶住她的后脑勺。 “谢啦。” 姜晏在被后勤人员松开的一瞬就因凤冠太重往后倒去,幸好被赫白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不然要摔个狗啃屎。 赫白望着她灿烂的笑容却微微皱眉,淡淡道:“不客气。” 姜晏没注意到他神色的不对劲,稳住了身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准备拍照。 李导则被姜晏的造型深深惊到了:“这件嫁衣是根据古时候南朝时期民间某秀坊中出土的文物修改制成的,除了形制,纹样基本上都是复刻的。” “嗨呀导演你就别说啦,赶紧拍吧,凤冠太重我怕我的脖子会断!” 李导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哈,因为这件嫁衣制作工序太复杂了所以我就多嘴了几句,来摄影师快来!” 摄影师在拍了几张后看了看效果图摇了摇头说道:“李导,这些效果都不太行,他们没有cp感,一看就是刻意凹出来的。” 李导看完所有的效果图也说道:“嗯的确,没什么cp感。” 姜晏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说道:“没有cp感?男帅女美还不够嘛?” “当然不够啦,你们酝酿酝酿感情好了,把对方当成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或者什么心爱的东西都可以!” 这下姜晏可犯了难,她没啥心爱的东西更别提人了,怎么可能酝酿的出来感情。 再者她还没跟赫白对过戏,也代入不了角色。 赫白闻言想了想,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梦中的神秘女子,遂眼神都温柔了下来。 第七百三十一章 优先权 姜晏被赫白这突如其来的情深给惊了一惊,这人真的不愧是影帝啊,不过才几分钟就酝酿好了情绪,莫不是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女朋友或者是什么心爱之物? 不行,这算是激起了她的胜负欲,她不能落了下风让剧组的后勤人员一直因她酝酿不出来而一直浪费时间。 想象一下心爱之物…心爱之人… 姜晏一直凝视着赫白的目光,竟然有一种思念的感情,他到底在透过她思念谁呢? 心爱之人… 姜晏闭了闭眼睛去捉呼之欲出的感觉,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满眼情深。 “对就是这样,小赫你低下头去吻小姜,手要抱住她的脸。” 赫白十分顺从的按照导演的指示一点一点的低下头去亲吻姜晏。 而此刻的姜晏陡然心底一慌,她还没拍过吻戏,至今初吻都还在啊。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然而却因为她现在是坐着动弹不得,随着赫白的脸越来越放大,她的眼神渐渐慌乱了起来。 卧槽,老娘的初吻就要没了吗?! 李导却像是抓到了什么特别的镜头似的鸡冻的直喊:“对对对就是这样,小姜你再紧张一点儿不要太放松哈!” ??? 什么叫再紧张一点儿不要太放松??李导在想啥呢? 不行,姜晏你不能输给这个臭小子! 姜晏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后才重新面对起赫白,终究是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狠狠跳了一跳。 呜呜呜,老娘维持了那么久的初吻还是没了,神界月老明明就说了她的初吻一定会给心爱之人,现在还不是给了一个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你这副悲壮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赫白此刻挡住了姜晏的神色,二人的距离也十分近,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而姜晏则心酸的说道:“还不是因为老娘的初吻没了,我心疼一下不行吗?” 赫白闻言怔了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接的理由,忍俊不禁:“你拍戏这么久都没拍过吻戏?” 姜晏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有吻戏都被导演或者是对方给减掉了。” “没事,你的初吻给了影帝也不算太亏昂。” 姜晏没有错过赫白眸中一闪而过的戏谑,顿时不爽的想要怼他,奈何现在她正在拍剧照不能太放肆,只能干瞪眼。 “不错嘛,这个眼神儿瞪的多自然多有灵性,不过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不冲击影后奖项,以你的演技去演大荧幕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姜晏闻言没有立刻回答,顿了一顿才说道:“没有遇上什么好的本子,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一个关于谍战的意向,现在正在准备剧本,我在等。” 赫白了然于心:“剧本已经定好了,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你的意思是男主角已经内定是你了吗?” “不是,只是导演有意向要我出演,具体哪个角色还要等我去选择。” 姜晏挑眉道:“不愧是影帝,连剧本角色都有优先权选择。” 第七百三十二章 我是你 二人仿佛忘了现在正在拍剧照,聊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直到相机咔咔咔的声音停了才停下话题。 “你俩怎么一个姿势维持那么久,换个姿势哈!” 于是二人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聊天。 赫白勾唇一笑说道:“没办法,人长得帅戏路广演技好,什么好戏都自动就找上门来。” 姜晏被赫白毫不避讳的直白话惊了一惊讶:“哦豁,这么直接。” “硬件过关说什么自然都底气十足。” 这时候姜晏对赫白的印象已经三百六十度转变了,原以为还是一个低调花言巧语演技派。 “说的也是。” 二人不仿佛目中无人似的不断的在聊天,偏生压低了声音没人能听得见。李导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再说下去别拍了!” 姜晏不可置否的挑眉勾唇一笑:“听见没,导演说你呢。” 赫白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再度配合中的二人很快就把这次剧照给拍完了。 - 赫白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今晚的商业晚会上被那些资本家们狂灌酒,要不是他酒量还算不错,估摸着当场倒地。 他躺在床上闭眸打算眯一小会儿再去沐浴洗漱,谁知这一闭上眼就睡过去了。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来到一处仙境宫殿,里头来来回回巡逻的将士都穿着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铠甲,手执长枪看到他时会行礼尊称他‘战神’。 战神? 这是什么奇怪的头衔? 莫不是因为这一次要接仙侠剧的原因才会梦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很快赫白把自己的想法给推翻了,因为他无意间同一个将士相撞,竟然真的感受到了将士身上铠甲的硬度和被撞之处的疼痛。 “这竟然不是梦???” 正在赫白怀疑人生时,画面忽转,他原在宫殿外徘徊,这一下却直接进入宫殿内。 “这不是梦。” 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赫白下意识往身后看去,当他看清了来人时蓦然瞪大了双眼。 眼前这人竟然同他的模样生一般无二,可以说是双胞胎了都。 “你是谁?!” 赫白难掩惊诧,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慌。 来人一身仙风道骨,硬朗的眉宇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戮气息。他负手于身后一步步朝他而来,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从未撇开过一分。 “我,是你。” ? 莫止看着赫白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微微眯起了眸子,半晌后忽然快步冲向他,同他融为一体。 止战宫中一瞬间流光四溢,不远处夜观星象的天帝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眸中的笑意盈盈。 “看来莫止已经找到自己缺失的一部分了啊。” 另一边,莫止同自己一缕转世轮回了不知道几百次的神魂融合在了一起,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他缺失的一段记忆。 自从千年前他在水帘洞中修性时魔界传来异动,他的意识便一直不对劲,时不时的会冒出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而他本该记住的东西却忘的一干二净。 第七百三十三章 魔后 比如他的挚友。 他记得曾有一个整日叽叽喳喳不干正事的旧友,然而关于他的任何一丝一毫的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当去问天帝寻求解惑时,天帝只说他缺了一缕神魂,便无法回忆起所有的事。 他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丢失了一缕魂魄,但他还是努力去寻找,终于在今日寻找到了。 只是没想到他丢失的一缕魂魄竟然沾染上了魔族的气息,莫不是这缕魂魄遇上了什么魔? 莫止皱了皱眉,思忖还是亲自去人界一探究竟,若是那魔心存恶念那就别怪他不近人情了。 - 人界某公寓 某位魔界女将军此刻正叉着腰满脸无奈的看着一个东看看西摸摸的好奇小姑娘。 “我的小公主啊,您都摸了一早上看了一早上了,怎的还没看完?” 女将军看不下去了索性上前一把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叹息了一声。 小姑娘挣脱了她的手,跑到沙发上抱住巨大的毛绒绒大熊笑嘻嘻:“我爹爹说让我搬来跟姐姐一块儿住,有姐姐在我会更有安全感!” 姜晏一拍脑门,她就知道魔尊不会那么放心的让自家女儿出来吃苦。 “你爹肯定还让我好好带你对不对?” 眉心眨了眨可爱的眼睛惊讶道:“嗯嗯对呀,姐姐你好厉害,我爹说了什么你都知道!” 不是我厉害,而是跟着你爹爹那么多年了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嘿嘿嘿,姐姐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眉心神秘兮兮的朝她勾了勾手,姜晏寻思这个小公主从来不说什么秘密之类的,倒是好奇的上前附耳。 “我出魔界的时候爹爹给了我一枚灵玉佩,说是给我护身用的,但我偷听到其实没那么简单。” 姜晏从眉心的手里接过这块玉佩,摸了摸似乎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只是储存了一些魔尊的力量罢了。 “其实…这块玉能找到我娘亲。” 魔尊的妻子,魔后眉枫。 姜晏闻言思绪百转千回,早就听闻魔后失踪已久,她算是最早入魔宫的一批臣子,但尽管如此她也一次都没见过魔后,直到听说魔后失踪了,魔尊把魔后的画像遍布整个魔界她才有幸看见过。 只是真容和画像上差别肯定是很大的,她找了很久也找不到。 “既然如此,那您就好好收好这块儿玉佩,想必碰上魔后时就会发出什么灵光提示您。” 眉心点了点头把玉佩收好,抱着大熊苦闷的说道:“自从我出生后我就没见过娘亲一次,兄长们都说娘亲是被刚出生时的我给丑跑了。” 姜晏听着这番话蓦然笑出了声:“公主您的哥哥们是在和您开玩笑呢,哪有母亲嫌弃自己孩子丑的对不对?” “真的吗?兄长们说我刚出生时脸都皱巴巴的五官都看不出来,还没有头发,想想就很恐怖了呀。” 眉心扒拉着自己的脸和头发,原就愁闷的脸这下更滑稽可爱了。 “当然是假的啦,要是我们小公主丑的话如今怎么会生的这般好看?” 第七百三十四章 精灵 木芙端着一盘水果拼盘出来,笑意满满的安慰着眉心。 眉心看到花花绿绿香甜可口的水果这才两眼放光不再纠结她小时候好不好看。 “公主您慢点儿吃,属下听说您的大哥正在乐坛发展,要不明儿带您去见见大殿下?” 眉心摇了摇头:“我大哥说他还没拿到天王的奖项是不会见我们的。” 姜晏正巧在刷微博,今年的天王奖提名名单已经出来了,其中就有魔界大皇子眉暮的名字。 “大殿下在乐坛发展少说也有五年了吧,我看今年应该会是他夺奖。” 木芙凑过来看了看名单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和照片说道:“属下觉着今年大殿下应该还是无缘天王奖,将军您看这个是精灵界的灵犀公子里斯,都说精灵能歌善舞,这一次只怕是胜算不大啊。” 眉心也意外的赞同道:“我听过这个里斯的声音简直就跟天籁似的,大哥的声音又是属于低沉醇厚的,这类声音很难拿奖。” 二人看姜晏明显一脸懵逼不懂行情的样子,随即点开某音乐软件随便点了一首里斯唱的歌。 这是一首名为海妖的歌。 姜晏瞅了一眼其中一句歌词,写的还蛮有意境的,虽然她还是不懂。 【我以最诱惑的声音等你而来,只有我能让你开心释怀。】 直到宛如海水一般缠绵的前奏停下,一道空灵干净的声音响起,姜晏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天籁之声。 “我的天,这也太好听了吧,讲真我也觉得大殿下没希望了。” 姜晏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否定大殿下的阵容,同时还默默粉上了里斯的声音。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以前我都没发现这个叫里斯的存在?” 木芙搜索了一下有关里斯的资料后惊讶的说道:“原来他是今年才出道的,难怪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他。” “那他这一出道即巅峰?” 眉心学着这几天从某二次元网站上学来的网络词汇说道,她这几天一直在恶补关于人界娱乐圈的知识,结果补着补着就补到了二次元虚拟网络上。 “是啊,出道即巅峰,估摸着如果不出意外就会一直都在巅峰。” 做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木芙表示她已经看穿了里斯公司的运营手段,未来的一年里他将得到无数珍贵的曝光机会,提升知名度云云,再参演几个流量电影电视剧,正式走红。 三人正在预测里斯的未来有多么光明坦荡时,微博上很快就刷新了一条热搜。 #天王奖提名里斯退出# 木芙立刻戳开这条热搜,只见里斯在微博上直接发文。 【@里斯斯:关于这一次退出天王奖提名的说明如下:由于本人在唱功舞台表演等各方各面都经验不足,自认没有资格参与这次天王奖的评审,现决定退出,等待将来时机成熟了再参与,谢谢粉丝们的厚爱。】 眉心看着评论说道:“哇塞,他居然这么主动就退出天王奖了,那大哥还是有希望的。” 第七百三十五章 陆回 “这样的话大殿下的胜算的确为提高不少,不过还有一个人挡在了大殿下的面前。” 木芙再一次指着排在最末端的一个年轻男人说道。 姜晏顺着木芙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个面容清俊眼底有些清灰的男人,他的眼神十分的无神虚无,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一个人类男人,他的天赋仿佛与生俱来,他的词他的曲全是由他一人来承包制作,圈里人给他的外号就是最省钱的原创音乐人。” 姜晏往下看了看,清俊男人的名字叫做陆回。 “他的唱功怎么样?” 木芙顺手点开了在某音乐软件上排名第一的歌曲,一点开不过一秒钟就直接响起了陆回磁性沙哑的歌声。 陆回的音乐特色便是没有前奏或者直接同前奏一起哼唱,而且他的声音也十分容易让人记住。 若说里斯的声音是空灵干净宛若带你上天堂游玩一圈儿,那么陆回的声音就像是在陈年佳酿中一起封存了好多年,打开后只需轻轻一闻便是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其中。 “相比之下陆回的声音更能让我留下深刻印象。” 姜晏如是评价道,一瞬间又粉上了陆回的声音,在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墙头粉了。 眉心又继续点了下一首陆回的歌:“这位人界男人的声音我喜欢,好想见见他本人啊。” 姜晏想了想要弄几张去天王奖颁奖现场的邀请函还是轻而易举的,摸了摸眉心的脑壳说道:“等颁奖日子定下来了我就带你一起去看他!” “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你是去看陆回的又不是去看大殿下,再者到时候场内肯定满满当当的都是人,不一定会注意到我们的。” 眉心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害怕惹大哥不高兴以后就不见我了!” 姜晏瞧着小公主小心翼翼生怕惹家人不高兴的样子心里一阵心酸,她也是当过人的明白有家人应该是件很开心的事儿。 约莫是魔尊不懂得如何教她怎么和兄长们相处,才会导致她这般小心翼翼。 其实大殿下肯定是希望自家亲妹子去看他的,只是人界太过危险,他怕妹子受伤害才这么说的吧。 姜晏是这么猜测的,但具体内情如何还真不好说,毕竟她也没见过大殿下。 魔界中一共有三位殿下一个小公主,二殿下和三殿下曾经向她讨教过战术,也算是他们的半个师父。 木芙温和的说道:“公主莫要想太多,大殿下若是知道您去看他一定会心生欢喜的,怎么会生气呢。” 眉心想了想也是,她都这么久没见到过哥哥了。 - 莫止来到人界住所后打量了一圈儿周围。思忖现在是人界深夜,按照凡人的作息时间应该在睡觉,遂也躺在软软的床上闭上眼养神。 作为一个神族他是不需要睡眠的,在神界昼夜交替时所谓的‘睡’,其实也就是闭目养神罢了。 这一夜他吸收了在人界的记忆和习惯,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份是一个演员。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不会睡觉 明天他就要去剧组演戏,莫止试着打开手机,宛若一个老年人似的用食指一点一点的戳着屏幕。 “这就是人界最新的产品吗…也没有天帝老头他们说的那般神奇嘛。” 莫止一边研究一边碎碎念道,然而等他花了一整晚才整明白的高科技手机后,他上瘾了。 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方块儿居然能查到各种信息,最有趣儿的是他发现人界的说书人写出来的话本子竟然迷之好看。 有写各种霸道总裁的、温润翩翩公子、清冷淡漠的帝君等等。 当经纪人游哥过来打算喊他起床去剧组拍戏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平日里需要无数次喊的影帝破天荒的早起。 但当他看见拿下手机后的男人一圈儿的黑眼圈后心中那点儿鸡冻感瞬间熄灭。 “我说赫大影帝啊,让你别熬夜你是不熬了,结果你给我整一个通宵?” 莫止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了一圈儿人物信息,眼前是他的经纪人,业内人称游哥,因为他生了一张能游说各种难搞的甲方。 “没事,我很精神。” 作为一个神他压根儿就不需要人界的作息,然而目前他还没考虑到现在他的新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游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镜子丢到他的怀中,嫌弃的说道:“你看看你黑眼圈重成什么样了,你以为你是天神啊不用睡觉的?” 莫止看了看镜子中通宵了一整晚的自己,眼底果真浮了一层厚厚的青灰色,嘴唇还发白脸色蜡黄。 这才想起来他现在的身份,微微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昨夜我一整晚都在研究剧本所以才通宵了,实在不行那我只能硬上了。” 游哥白了他一眼:“不了,李导说今天先拍女二和女主的戏,你可以不用跟组。我原本打算带你去定制一身新的西服,明天要去参加金银花奖的颁奖典礼。” “看你这萎靡的样子我也没办法带你去了,幸好我还留着你的三围尺寸。” 莫止想了想他既然已经是凡人了,那得按照凡人的作息时间才是,不然到最后这副肉身会出大毛病,那他在人界的身份也没了。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赶紧睡一觉,下午如果有什么事儿我会再打电话给你,切记手机不要静音或者关机啊。” 游哥说完就带着他的小镜子离开了,留下莫止一人瘫在床上思考人生。 “游哥说的对,我现在得睡一觉,不过人都是怎么睡的呢…” 莫止表示十分为难,他只晓得闭上眼睛然而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在神界时他只要闭上眼睛进入忘我的状态就行了,而凡人则不同,他闭上眼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不如去唤天帝问问,听说天帝老头最近有事没事老往人界跑,还有人界搞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投资公司,据说和魔尊开的公司是竞争对手,俩大老爷们儿没事儿就搞搞商战玩玩,刺激一下商界其他人。 这么想了想就闭上眼分出一缕神魂回到神界天宫去寻找天帝。 第七百三十七章 安眠药 这会儿天帝也正巧打算出天宫去人界看看公司运营的如何了,没想到碰上了莫止的魂魄,疑惑道:“你怎么来了,你的神形呢?” 莫止把去人界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讲了一边,只见天帝若有所思,眸中不经意划过一丝了然和期待。 “所以你此次回来的目标就是想问问怎么样才能跟凡人一样入睡?” “嗯。” 天帝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若是要像人一样入睡的话到有一个法子,你且回到人界的身子里来快乐投资公司寻我,我带你去找法子。” “行。” 莫止闻言立刻回到房间中,按照记忆中每次赫白出门都会戴上墨镜和口罩,这样不会被人发现是谁,比较方便。 这是莫止来人界后发现的第二件方便的事情了。 他按照天帝给的路线来到了快乐投资公司的楼下,同前台小姐姐说道:“你好,我要寻找你们的董事长。” 前台小姐姐瞧着眼前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有在说话的时候露出嘴巴的男人,想起来上头的确交代过这个时间会有一个男人来找人,不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 “好的,请稍等。” 前台小姐姐请示过后眼神从方才的疑惑怀疑一下子转变为恭敬,特地从柜台后出来弯腰行礼说道:“请贵客随我来。” 莫止点了点头就跟着前台小姐姐一块儿来到了电梯中,只见她毫不犹豫的就按下了最高层,然后退到一边介绍道:“您现在来到的快乐投资公司是属于投资业界的第一大公司,前天开心投资公司已经宣布和我司融股共同发展。” 快乐投资?开心投资? 天帝和魔尊的取名未免也太过草率了吧? 他在小说中看到的那些什么盛世集团凌冽公司,哪一个听起来都比这个靠谱多了。 前台小姐姐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在等她下文,于是就继续介绍道:“您别看我们公司的名字像儿童取的,实际上那些名字听起来好听的公司都没我们靠谱有用。” “对了,董事长说您是他的亲戚,不知道您是他的长辈还是晚辈…?” 前台小姐姐打量着根本看不清的男人,根据判断估摸是董事长的晚辈。 “晚辈。” 莫止想了想他是天帝的臣子,那应该算是晚辈吧?虽然他们并不是什么亲戚。 “噢…可以问问您今年多大吗?” “十…二十八。” 差点儿一个顺口就说十多万岁了,这要是说出来估摸着会被当成神经病。 前台小姐姐观察了这么久终于是看出了点儿眉目,这个男人的下颚线很特别,按照口罩的蓬起的程度鼻梁骨应该也不低,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一个帅男人。 ‘叮’ 电梯到了。 莫止跟着前台小姐姐一路走到了最末尾端的一个房间。 “您请进吧。” 莫止毫不犹豫道就推开门进入,只见天帝已经换上普通的凡人衣裳坐在沙发上等待他,见他来了扬起一抹笑容。 “你来啦。” “嗯,天帝。” “在人界你就喊我天总或者天老板什么的都行。” 第七百三十八章 打她一巴掌 天帝下意识就打算摸一摸自己的胡子,却发现他变了装为了看起来更精神就连同胡子一块儿给抹去了,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上了年纪的老大伯。 “先坐,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哈。” 莫止听话的坐下,接过天帝手中的一瓶小小的瓶子,上头用简体字写上了安眠药三个字。 “安眠药?” 天帝笑盈盈的说道:“是的,安眠药顾名思义就是指吃了就能一觉好好睡到天亮,普通凡人需要靠一定的剂量吃,否则会出现生命危险,你如今是用凡人的躯体那也要顾着躯体的生命安全,每天吃两片就行,再多会有危险。” 莫止点了点头,看了一遍安眠药的使用说明就放入衣袋中:“天总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我得先回去休息了,这副身子昨夜通宵了还没补觉。” 天帝摆了摆手:“你小子来的第一晚就通宵啊,也对,不会睡觉只能通宵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止不知为何从天帝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鄙视,但他还是勉强笑了笑才离开:“那我先撤了,天总。” “等等!” 天帝忽然喊住了他,望着他摘下墨镜和口罩后的脸良久说道:“你在人界的肉身原本颜值也就中规中矩,估摸着是因为你本尊来了才显得蛮高的,你现在接了一个仙侠戏是吧?” 莫止点了点头,等待天帝的下文。 “这样…我给你们剧组投资,让你们剧组多给你宣传宣传好了。” 天帝如是说道,帮自家臣子提升知名度多么正常顺手的事儿。 只见莫止不可置否的说道:“多谢天总的好意,只不过我现在的知名度几乎是家喻户晓,没必要再破费。” 天帝闻言尴尬了一瞬,他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事儿这会儿倒是出了糗,不过很快他还是强行说道:“没事,多提升提升一下嘛,挺好的。” 莫止见拗不过天帝的想法,只好答应。 - 另一边 姜晏早早的就来到了剧组,对与拍戏她一贯是以最认真的态度对待的,绝对不可能说是轧戏啊或者是故意推脱什么的,这样太没劲了。 此刻她正在化妆间里接受化妆师的妆造服装等等,由于她今天要拍的戏份是她刚出魔界打算去找男主的时候,结果碰上了男主转世前在神界认识的兰花神女女三,女二希望她能够离开男主,女主不同意二人就对打了起来。 二人打着打着,女三忽然就收了手生生挨了女主一掌,倒地不起,这时候男主却恰好赶到看到了这一幕,于是立刻就去救女三。 女三就借机陷害女主,这时候同样是神界女君的女二也出现了,她说亲眼看见是兰花神女先挑衅魔界女将军在先,三人一通胡扯八道才把误会解开。 男主因为自己不信任女主误会了她而感到内疚,于是就打算亲自同她赔礼道歉。 姜晏瞧着剧本上这段堪称每个剧的恶毒女配都会使用的陷害手段摇了摇头,虽然手段很老套,但奈何观众喜欢看啊。 第七百三十九章 没收好力度 很快她的造型就做好了。 魔界女将军去人界的装束自然不会复杂繁琐到什么地步,相反十分英姿飒爽,腰间佩戴着一把长剑。 女三的演员是一个新人演员夏然然,此刻她正在一遍一遍的酝酿情绪和表情,见她出来了连忙上前说道。 “姜姐好!” 夏然然的准备工作做的不错,模样看的也水灵水灵的,蛮有兰花的气质。 神界的兰花神女她见过一次,不过真正的神女神态中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愁绪,不知在愁什么。 “姜姐,一会儿要拍你刚出魔界就被我打了一巴掌的戏,我有点紧张下不去手…” 姜晏看着夏然然有些小心翼翼的神色笑了笑说道:“不用紧张,照着打行了。” “那…那不用控制力道嘛…?” 夏然然依然是小心翼翼有些惶恐的说道。 她看过微博上曝光过一些剧组里的女演员借着剧本设定的情节故意打巴掌的事情,每一次评论里都吵的火热朝天的。 有说拍戏而已不能真的打,万一让对方演员的脸受伤了怎么解决,演员的脸是最最最重要的。 也有的说为了追求戏的完整度与饱满度就应该真的打,否则观众怎么会体会到这其中的情绪是什么呢? “控制力道嘛…就控制一下吧,万一等会儿你没收住手我还得去冰敷一段儿时间呢,那岂不是浪费时间了嘛。” 姜晏眨了眨眼睛轻松的笑道,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夏然然情绪太紧张导致要一遍遍的ng重拍,这样也是一种浪费时间。 夏然然忽然伸出手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立马收回手小心翼翼说道:“我这样可以吗?” 姜晏几乎都没感受到痛楚,只一点儿像挠痒痒的感觉。 “可以用力几分,你这样的力度在镜头前体现不出来的。” 夏然然乖顺的点了点头,正打算再试试时就见导演喊她们去了。 二人来到几位前准备好,等待李导喊开始。 “第一场第一遍,开始!” 姜晏立刻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踏出原本的位置,来到一片人造的草地上。 夏然然立刻吊着威压出来落在她的眼前,怒气冲冲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也不知姜晏是真的疼到了还是演出来的,只见她皱着眉冷眼看着夏然然。 夏然然蓦然被她的眼神给吓住了,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李导从机位后面探出头来说道:“夏然然你怎么往后退了一步,刚才那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重来一次。” 夏然然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刚才好像没控制好力度…” 只见姜晏揉了揉脸对她说道:“刚才的力度刚好,再来一次。” 夏然然原本有些害怕的心态顿时稳住了:“好。” 于是这一条拍了两遍就过了,接下来就是二人的打戏。 夏然然一边任由助理补妆一边想到姜晏的打戏十分的轻盈,就像是没有威压的束缚似的,不如一会儿去向她讨教讨教吧? 第七百四十章 梦魑 姜晏回忆起方才夏然然打她的那一瞬间眸子中散发出来的光芒竟然有一种黑色的物质,那分明是有黑化的迹象。 莫不是夏然然最近有碰上什么怪异的事情,沾染上了暗黑气息? 正在思考间,只见夏然然拿着剧本过来说道:“姜姐,可以问问你打戏拍出来轻盈的效果吗?” 姜晏蓦然被打断了思路,闻言抬头正视起夏然然,她的印堂隐隐发黑,看来刚才她没看错。 “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天赋使然吧。” 夏然然见姜晏的神色真诚不像是不愿意跟她分享的样子,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 “等等小夏,你最近事业怎么样?” 姜晏忽然拦住了夏然然,开始旁敲侧击询问她最近的事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夏然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问她这些东西,但出于对前辈的尊敬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近我在事业上倒是顺风顺水的没出什么意外。” 姜晏很快就捕捉到她话中其他的意思,继续询问道:“听起来你在其他方面上不是很称心如意咯?” 夏然然闻言叹了一口气,神色哀伤:“姜姐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已经交往数年的男朋友,但是因为圈里那些隐藏的规则手段什么的你也清楚,他不愿意我再涉足其中,害怕我出什么意外。” “那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但是我只会演戏,演戏就是我吃饭的饭碗,我不想做只能靠男人养活的女人。” 姜晏想了想夏然然说的倒也没错,她的男朋友也没错,这还是要看他们二人之间的协商。 “不过有一点儿很奇怪,那天和男朋友争吵后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同我说她可以帮我完成心愿,只要我说出我的愿望。” 夏然然话锋一转,皱着眉回忆起那天夜里做的诡异而真实的梦。 姜晏原本打算从其他方面入手,这么一说倒是来了精神。 “然后我就说出了我的心愿,希望我的事业和爱情都能双收美满。第二天起来后男朋友竟然真的不再反对,还主动来跟我道歉送我来剧组,真是太神奇了。” “你可记得你梦中那女子的模样?对你说过其他的什么话吗?” 夏然然仔细回想了想说道:“那个女子一身古装看不清面容,不过我看到她的手上有一朵红色的花。哦对了,她还跟我说实现了我的心愿就要我好好报答她,但怎么报答就没再说下去了。” 姜晏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听她的描述梦中的这个玩意儿叫梦魑,是从黑暗中孕育而出的恶灵,道行若是尚浅还能对付,如若是万年以上便不好对付了。 暗黑中产生的恶念是最难以对付的,因为其中掺杂了来自四海八荒的贪、嗔、痴、罪和憾,还有一些其他未知的东西。 夏然然见前辈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疑惑的问道:“姜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姜晏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神奇罢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梦魑(二) 等夏然然离开,姜晏的笑容才消失不见。 看样子是梦魑八九不离十了,看样子道行约莫也不浅,梦魑所说的报答就是一点一点不知不觉的蚕食被完成心愿者的性命。 说白了就是以命换取一时的幸福美满,为了达成目的得到许愿者的灵魂,而每一个被蚕食到只剩下一具躯壳就由梦魑来入住。 但到底不是正经的魂魄,身子不过几个月就会崩坏,梦魑必须在身子崩坏前寻找到下一个许愿者。 被梦魑占据的身子手上都会出现一朵红色的花,这便是辨认梦魑的最好法子。 姜晏回忆起方才夏然然被沾染上的程度还算轻,倒还有救。 只是要救她必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被凡人知晓这个世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的存在怕是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难搞噢。 姜晏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要不还是装作不知道别管了?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人界出了梦魑若是不及时止损估摸着会有其他恶念见其肆无忌惮随意蚕食凡人的生命,定然也会有恃无恐开始大胆的吞噬其他人的生命。 不如去神界找天帝相商吧,他们神界最爱管闲事了。 “姜姐,该去拍戏了!” “啊?好的好的!” 助理在一旁看到她一直都在发呆,怎么叫都叫不上,索性拿了个喇叭大声喊到。 这么一喊果真是有效果的,姜晏立刻就被吓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妆容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拍完戏已经是傍晚,姜晏借着身子不舒服为由先行离开,没有参与剧组的聚会。 回到公寓中同木芙和眉心把这件事说了一遍,三人的眉头同时皱起。 眉心吸着酸奶严肃道:“梦魑真的不好对付,即使你抓住了,只要任何人产生一丝其他的念头就会被它趁虚而入,而现在我们谁能没点儿私念?” 木芙也认同眉心的话说道:“公主说的没错,不过我们也不能任由梦魑祸乱人界肆意蚕食生命,这样其他的恶灵都会有恃无恐的模仿。” 姜晏自然明白这些问题:“道理我都明白,所以我打算去神界请天帝帮忙,神界不是有一批心无杂念守护瑶池的仙家嘛,随便派一个下来就行了。” “将军说的是。” “我打算今晚就上一趟神界,此事不宜拖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好,姐姐快去吧,我也回一趟魔界问问我爹爹该怎么解决!” 二人说做就做,眉心直接捏了个决就回到魔界,姜晏则是盘腿而坐开始分散自己的魔魂,去往神界。 - 神界 天帝恰巧回来打算看看神界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就在南天门碰上了急匆匆而来的姜晏。 当他看到姜晏的模样时,眸中划过了一分惋惜,只是却不知道他在惋惜什么。 “魔界女将,参加天帝陛下。” 天帝拂了拂手,客气道:“免礼免礼,不知将军来神界所为何事?” 姜晏面色严肃:“人界出现了梦魑,初步判断修为在千年到万年之间。” 第七百四十二章 梦魑(三) 天帝闻言倒是没太大波澜,毕竟区区梦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随手就能捏死的存在。 “你需要朕做些什么?” 姜晏恭敬的作揖说道:“让陛下做什么倒是不敢,只是斗胆像您借一借瑶池守卫者一用。梦魑是什么想必您也十分清楚,若心有杂念之人抓到了它也无济于事,相反浪费时间。” 天帝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大手一挥同意下来:“自然可以,请将军自行去瑶池挑选吧。” “不过朕有个问题,为何不在魔界挑选人?” 姜晏笑了笑说道:“魔界中虽也不乏心思单纯的魔,但他们都不太愿意离开魔界,再者神界一向热心。” 天帝拂了拂手示意她下去,不用再多说了。 “臣告退。” 天帝望着姜晏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念一动立刻就回到人界某公寓中同莫止说了这一件事。 莫止刚睡醒一身轻松,此刻喝着人界发明的咖啡刷着某款游戏,身后忽然出现天帝的威压,立刻起身。 “陛下您怎么来了?” 天帝十分娴熟的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说道:“人界出现了梦魑。” 莫止闻言滑动手机的手一顿,抬头重复了一遍:“梦魑?” “没错,方才魔界女将军已经去神界瑶池挑选心灵纯洁的守卫者,打算借此来收复梦魑,只是…” 莫止听到魔界女将军时心头忽然莫名其妙一跳,但很快就忽视了。 “只是什么?” 天帝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只是这只梦魑我推算过了,修为已经过了万年,只怕凭借瑶池守卫者的力量不能将它制服,须得请你出手相助。” 莫止想了想说道:“不是还有魔界女将军吗?” 魔界女将军他倒是知道一些,因为他们曾经是对头,在战场上血拼厮杀,后来两界和好了,他们也没有再见面了。 魔界女将军每次和他厮杀都是戴着面具也不说话,他也不清楚她是何模样叫什么名字。 天帝摇了摇头说道:“女将军自从在千年前醒过来后就很少在作战,我怕她扛不住梦魑的下作手段。” 莫止闻言了然,原来是说她已经几乎不再动武,怕她能力下降所以才需要他的帮忙啊。 “成,我明白了,定不负陛下所托!” 天帝起身拍了拍莫止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莫止啊,不用那么严肃的。其实今日我也是为了其他的事而来。” 莫止疑惑道:“什么事?” “你今年都多大岁数了,其他神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快成年了!” 天帝语调忽然一转,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莫止。 莫止顿时一阵无辜:“这也不是我想急就急的来的呀,陛下您去问问神界有哪个仙女神女愿意嫁给我的?” 天帝张了张嘴却也没法反驳,神界中的女子基本上都已经被莫止冷冰冰的态度给劝退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心动了。 “你你你,那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儿追个姑娘吗?!” 莫止叹了一声无奈说道:“我没遇上心动的女子,我怎么主动?” 第七百四十三章 无念 天帝忽然收回手,谨慎的看着他说道:“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莫止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他要是喜欢男人早就发现有喜欢的对象了! “陛下您莫要胡说,我是真的没有心动且喜欢的女子,我…” 天帝见再说下去也不能给他说出个对象出来,索性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别说了好吧,我先撤了,我回神界冷静冷静!” 莫止撇了撇嘴继续喝咖啡刷游戏去了。 对象是什么? 他没有! 没有又怎么了! 他没对象神界就发展不下去了吗?! 不可能的! 所以还是单着吧! - 另一边,莫止正在给自己做孤独终老的思想工作,姜晏则像是在选妃似的一直纠结选哪一个瑶池守卫者。 统共有五个瑶池守卫者,模样个个儿都生的俊俏,一双湿漉漉像是小奶狗似的无辜的眼神儿瞧着她。 “你们都守了多少年瑶池了?” “回将军的话,我们都守了五万年之久了。” 五万年啊… 也太漫长了… “不寂寞吗?” 姜晏望着他们干净无暇如玉的脸庞,企图从他们的眸子中看到除了虔诚忠心以外的东西。 为首的瑶池守卫者回答道:“回将军的话,不寂寞,守护瑶池是我们的本分,怎么会寂寞呢?” “那你们就没有产生一丝想要出去玩儿的念头?” “不会,我们都是受过训练的,世间万物所有的东西我们都已经尝过、玩过、经历过,除了守护瑶池其他再没有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了。” 姜晏这么一听说,眉头微微一蹙,这么说来瑶池守卫者并非一出生就是心思单纯,而是经历过所有的苦痛幸福后才有好超脱凡俗的想法,才是真正的心思‘单纯’。 说白了就是看透了嘛,对这个世间没什么希望了嘛,这样的人才能一心一意的去守卫瑶池,不会有其他的念头。 “那成就你了,随我去人间捉梦魑。” 姜晏也不再多说了,直接选中一直在回答她问题的守卫者,带着他一块儿回到人间公寓中。 “你叫什么名字?” 木芙等到快要睡着了,见黑暗的客厅忽然亮起灯光,陡然一清醒。往沙发上看去,只见姜晏坐在上头,而一个男子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回将军的话,臣叫无念。” “行,在人界规矩没有神界那么多,凡是都自称我,也不用叫我将军,叫我姜姐就好。” 无念老老实实的听姜晏说的东西,一边认真的记下来。 “明天木芙会给你送来人界的衣服和在人界的身份,从明天开始你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直到捉到梦魑,明白了吗?” 无念点点头:“我明白了,姜姐。” 现学现用,可以的。 “很好,既然明白了那事情就好解决了。哦对了,记得不要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若别人还想知道什么,你就说是我的远方亲戚,懂?” 无念依然乖乖的点点头,特别的听话。 姜晏望着他乖顺的样子心里莫名痒痒的,她很想知道若是他的心思又不纯净了会怎么样。 第七百四十四章 贪婪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无念。” “什么问题?” 无念不知道原来魔界女将军还有问题要问自己,抬起头疑惑的说道。 却见姜晏的笑容中掺杂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意味,眨了眨眼睛笑道:“若是你的心思不纯净了该怎么办?” 无念倒也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也许会被天帝陛下惩罚吧?” 姜晏见他是真的不清楚也不逗他了,对木芙说道:“你把他领上楼安排一个房间休息吧,明天就要开始捉梦魑了。” 木芙一下子就看穿了跟随多年的将军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好,无念大人跟随属下来吧。” 无念第一次被叫大人,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木芙姑娘不必如此唤我,我不过就是一个守卫罢了。” 姜晏见他这么可爱的反应笑了笑,出于善意的提醒道:“你虽是已经经历过世间万物,但如今时代更迭出现了很多新的东西,希望你能坚守初心不会被蛊惑。” 无念回头望着她,一双好看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无辜和疑惑:“我虽不知人界如今已经变成何种模样,但我明白即便是沧海桑田四季更迭,人界中最不可能改变的便是贪婪。” 话音刚落,只见木芙微微瞪大了眸子惊讶道:“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的见解,当真是太厉害了……” 无念含笑:“不是我厉害,而是只要生为人便会贪婪,这种东西就像是一个印记一般深深的刻在骨子中,是抹不去的。” 不愧是经历过事儿的人,见解果真独到不同于其他涉世未深的小白。 “那你认为贪婪是好,还是不好?” 姜晏勾唇一笑,回过头不再看他。 无念想了想才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道:“是好,也是不好。” “什么意思,可否具体一些?” 木芙只晓得贪婪就是贪婪,并不懂什么好还是不好,但在她的认知中只要是贪婪便是不好的。 “因为大部分的贪婪都是来源于金钱、美色和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然而贪婪却也有别的部分,有的来自对生命的渴望,有的来自对爱的追求,人呐,是个复杂而又有趣的。” 姜晏对无念的这番见解是很认同的,在人界这么多年来她的确也有同感。 她碰见过为了得到女主角拿到一号番位不惜出卖尊严的,也碰见过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去欺骗观众粉丝的,他们都无外乎为了名和利,都是贪婪的。 无念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他想起曾经为了历劫成功的自己,装的很清高装的对一切都不屑一顾无所谓,然而事实上当他真的经历了事儿选择放下时才明白什么叫做看透。 “我曾经听到自己有机会成为瑶池守卫者时开心的快要疯了,天帝同我说我的内心必须是干净纯洁的,我便刻意去装成这个样子。” “而后却在遇上真正的事情时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差点儿于之失之交臂。” 第七百四十五章 贪婪(二) 姜晏不由的有些好奇:“什么事儿让你绷不住自己的真实想法?” 无念沉默了一会儿,如今的他已经超脱凡俗再也惊不起一点儿波澜,遂语气也淡淡的。 “那时我的身份是一个皇朝的将军,常年驻守边疆,直到京城中出了问题我才匆匆回来。那时的西域公主也恰巧来了京城偷玩儿,碰上了我。”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安排,她来京城的第一天荷包就被偷了,身无分文走投无路只好来我府中借宿。” “我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等她住进来后天天都会让我带她去京城中其他地方玩玩儿。我本以为公主玩够了就会回去,没想到她却同我说她心悦我,要让我成为她的驸马爷。” 按照剧本发展无念和公主肯定是不会在一起的,姜晏耐心的听着他的下文。 “那时候我的确对她心动了,但为了能够顺利渡劫入瑶池,我就装作对她无意企图让她能自行离开。然而我却没想到公主的母族叛变了,朝廷派我去镇压,公主听闻了这件事便求我给他们一个机会放过他们。” 姜晏对这个故事快要接近尾声便是有些惊讶,想不到竟然不是出现什么白月光之类的,而是家国与情爱之间的选择。 “那么你是选择家国大义还是一己私欲呢?” 无念回想起当初的自己真的为这两个选择揪心了无数次,而最后他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身为臣子自当是要为朝廷效力,西域叛变不假,我不能忽视这个既定的事实。所以在战争过后我给了公主亲手了结我的机会,这么做我便不会心中有愧。” 木芙紧张的问道:“那公主最后对你动手了吗?” 无念点了点头:“动了,可她只是斩断了我的一截头发和她自己的一截头发,我明白这是为斩断情丝。当这件事结束后我就真正的入了瑶池,从此恪守本分。” 姜晏闻言倒是觉得颇为可惜的,但却是无法否认无念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在家国面前一切都不算大事,若是只为了一时的欢愉而造成万千百姓受苦受难,这样的罪怕是入了地府十八层地狱都没法子出来咯。” 无念听着她的语气轻松似乎是不当回事一般:“姜姐听起来好像也经历过类似?” 姜晏一听话题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感慨一下感慨一下。” 话落就示意木芙领无念上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更有效率的去抓梦魑。 客厅中少了其他二人的声音和气息一下子便显得清冷了不少,窗外的月光倾泻在她洁白的脸上,吻着她的脸颊。 姜晏摸了摸被月光照的发冷的脸颊,默默叨叨:“今天的月光有些冷啊…” 不知不觉间就陷入了发呆,沙发上的女子抱着自己的膝盖,双目失神不知在想写什么东西。 她好像记得… 隐隐约约的记得似乎曾经她也经历过一场情爱,但却不知为何没有了结果,也没有了印象。 第七百四十六章 安慰 她似乎记得那个男人用他冰冰凉凉的手触碰她的脸颊,她能感受到其中略微粗糙的薄茧和轻柔的力度,这些都明明是很真实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那个男人总是喜欢穿一身黑金的衣裳,双手总是负于腰后,笑容温文尔雅,面若冠玉。 为什么现在她会想不起来了呢…怪哉… 难道说那个男人其实是个渣男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去忘了他? 不对,以她记仇的性子绝对不会忘了,一定会记得牢牢的,保证下次绝对不要碰上这种人。 姜晏晃了晃脑袋索性不再多想,反正她现在心里也没什么感觉,一心只想着完成一个亿的小目标。 万事钱最重要! - 魔界 眉心回到魔宫中寻找到自家老爹。 “爹爹爹爹,你在哪里呀?” 大约喊了三两声,只见魔尊的身影缓缓在座上浮现,面色温和的说道:“我的乖乖怎么回来啦?是不是在人界待的无趣儿了回来找爹爹玩耍了?” 眉心见魔尊出来了,立刻跑上前抱住父亲:“爹爹,人界出现了梦魑诶!” 魔尊大脑当机了一瞬:“什么东西?梦魑是什么?” 眉心解释道:“就是专门入凡人的梦中利用凡人渴望的东西帮他们达成,然后事成之后就会把凡人的灵魂吃掉占据他们身体的恶灵!爹爹你怎么回事你竟然不知道梦魑!” 说来也不怪魔尊,只是太久没有参与过有关恶灵之事,加之恶灵一直都在暗黑中不敢出来所以便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魔尊听到自家小公主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梦魑啊,没事没事,区区梦魑而已,你将军姐姐肯定有法子收了它的!” 眉心想了想也是,但还是不放心:“爹爹,我想请您推算一下这只梦魑的年份,万一它的修为过高我害怕姐姐打不过它!” 魔尊自然不会拒绝自家小公主的请求,遂冥思开始推算,蓦然睁开了眼睛皱眉道:“坏了,这只梦魑不是普通的梦魑,你将军姐姐一个人定然是打不过的。” “姐姐去神界借了一个瑶池守卫者,这样胜算大不大?” 魔尊摇了摇头说道:“瑶池守卫者最多只能束缚住梦魑不让它进入凡人的梦,但这只梦魑修为太高,怕是束缚不了多久。” 眉心闻言一下就着急了,满脸急切的说道:“爹爹你说那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乖乖别急啊,让爹爹想想…” 约莫一刻钟,魔尊从身子中凝聚出一个幽冥铃交给眉心:“这是融合了爹爹的一成力量,若梦魑出来你就用它,能扰乱梦魑的心神,借机灭了它。” 眉心接过后系在腰间,还是不放心的说道:“可是爹爹为什么只给我一成的功力,再多就不行了吗?” 魔尊皱着眉点了点头:“再多的话魔界的结界会因此削弱,爹爹还得维护好魔界的秩序和安全才是。” “好,我一定会努力消灭梦魑的!” 魔尊望着自家小公主坚定的样子心中一阵安慰。 第七百四十七章 安慰(二) 他家其他的小子在她这个年纪还在吃喝玩乐整天都不知道在浪费时间做什么。 能得此女真是太欣慰了啊,他决定只抽一成的功力除了维护魔界结界的理由,还有另一个。 那就是他希望他的小公主能够脱离娇生惯养的日子,能够学会独当一面。这样即便是他归入混沌,他也不用担心他的小公主会受到欺负云云。 再来便是曾经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同他说过的,若她将来生了一个小公主一定不会让她娇生惯养的成长,而是像她一样成为能保护所有人的强者。 哎,也不知道她如今的下落在何方…他和她的女儿儿子都好生想念她啊… - 眉心离开魔界后就回到了人界公寓中,正巧就看见了姜晏打算抢楼休息。 “姐姐姐姐,我带着爹爹给的法器回来啦!” 说着晃了晃幽冥铃铛,只要她没有使用法术便不会造成心神混乱的状态。 姜晏瞅了瞅眉心手中看似平平无奇的法器笑了笑说道:“你爹爹也太抠门儿了,这才注入了多少的灵力,若是那只梦魑很凶的话可能会镇不住的。” 眉心连忙上前解释道:“非也非也,爹爹说了他还得维护魔界结界,维持魔界的秩序和平,所以只能给我一成的灵力。” 姜晏闻言很快就明白了,这是魔尊趁机给自己女儿一个锻练的机会,想让他的女儿能凭借自己的实力突破难关。 再者魔界的结界其实根本不需要魔尊亲自维护,维护魔界结界的任务早就交给了三皇子,而三皇子实力处在鼎盛时期自然不可能让魔界出什么纰漏的。 但她没有选择把暗藏在底下的真相揭开来,她并不打算让魔尊的心愿期待落了空。 公主能历练历练也是好的,若是她将来出了什么意外定然是维护不了的她的,还是得靠公主自身的实力啊。 “说的也是,等这把梦魑捉住后我再回魔界跟你爹道谢哈。” 说着摸了摸眉心的脑壳就打算上楼,但很快就被眉心拉住了衣袖充满担忧的目光说道:“姐姐,我爹爹推算过这次的梦魑不是普通的梦魑,我们对付起来想必是有些困难的,若是姐姐打不过它那咱就果断点儿开溜不要多做纠缠。” 姜晏闻言陡然一愣,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担心过了。 自从她成为将军后就一直肩负起保护魔界子民,维护魔界领地的责任。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敌人难不难对付,会不会有危险,从来都是每一次回来后全城子民们的欢呼和崇拜。 蓦然灿烂一笑,低下头同眉心对视,温柔的说道:“公主说的我都明白,但公主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将梦魑捉住并且狠狠的惩罚它,都怪它害的我们还要麻烦你爹爹抽出一成灵力!” 眉心撇了撇嘴说道:“就是就是,也不知道爹爹没了这一成灵力会不会受到危险!” 姜晏安慰道:“不会危险的,三殿下不是还留在魔界吗?” “也对吼,三哥哥灵力高强一定会保护好爹爹的。” 第七百四十八章 准备就绪 “对的,再者如今六界和平,除了暗黑中的那些恶灵,而它们又不会没眼见力的去招惹惹不起的人物,魔尊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啦!” “好啦,我们快去休息吧,明儿还得去剧组拍戏。” 姜晏轻柔的抚摸着眉心的毛绒绒的脑壳,似银色的月光那般温柔。 眉心顿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好,都听姐姐的!” 因为需要通过夏然然来捉梦魑,姜晏好说歹说才让李导临时给眉心加了一个小角色好让眉心有身份能跟组。 要说着李导的性格是极其别扭和捉摸不透的,一下子要风一下子要雨,又一下子不需要了。 发火也全凭心情,戏能不能顺利过也看他的心情,然而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人公然指责李导的不适。 因为李导拍出来的戏就如同姜晏的演技一般扎实无可挑剔,不仅能让出演的演员吸粉无数更是能让演员的资源变得更加丰富从而赚到更多的钱,试问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是不是? 第二天,原本一辆八人座的商务车里除了司机、姜晏、木芙以外便没有再其他人,今儿个又附带了两个人,一瞬间清清冷冷的车厢里便多了几分热闹。 木芙在副驾驶对司机说道:“赵大叔,最近您可以不用来给我们开车,工资照旧算。” 赵司机刚听见木芙让他不用开车了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他就靠开车来养活全家了,更何况大明星开的工资比普通的司机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并不想失业,刚打算开口求饶便听木芙的下文。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木芙善意的笑了笑说道:“自然可以,您的夫人身子一直不好,孩子又一直再外地上学,我们知道您的辛苦。” 赵司机一听她竟然知道自家的情况,惊讶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老婆…” 木芙依然保持着笑容,晃了晃手机才说道:“您的孩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我的手机号跟我说的,我们并不是什么会苛待员工的人,赵大叔如果您有什么困难就同我们说,大家一起共事这么久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赵司机感激的看着木芙,眼眶微微泛红哽咽道:“谢谢,谢谢你们。”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木芙回头朝姜晏笑了笑,示意已经解决好了司机的问题。 赵司机一边默默的开车,一边默默的回想起他老婆生的怪病。 说来也奇怪,赵夫人原本身子一直康健没有什么小病小痛的,一直都在山村支教做公益,谁知在一个月前从山村回来后就变得双目无神,嘴唇泛白,还时不时的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赵夫人一直都不肯乖乖的吃饭,连作息都同以前的都不一样了,夜晚精神的如同打了鸡血,白天就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但也没睡着,只是闭上了眼睛。 一个月下来三餐一直断断续续的,觉也睡不好,原本丰韵的一个人儿就慢慢的变得消瘦无神了。 他曾经以为自家老婆是中了邪,去和尚庙里求了佛珠带回也没用。 第七百四十九章 真是怪哉。 赵司机想了想不如问问身边的他们,方才一路开下来后座中间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说不定他能给自己一点儿解答? 趁着眉心不再问无念问题的时候,赵司机放慢了车速连忙说道:“我可以问你们一些问题吗,关于我家老婆的。” 姜晏闻言瞥了一眼赵司机有些愁闷的眉宇,她刚才一进车里就看出了赵司机有心事,而且周身都围绕着一圈霉运。 方才听木芙所说的情况估摸着就是赵司机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了。 “您问便是了。” 眉心在看了很多科普后知道对待比自己年长的人一定要礼貌,虽然赵司机实际年龄比她小实在太多了。 赵司机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内人平常一直都在山村支教,基本上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神态自然没有哪里不对劲。直到一个月前她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而且整天都不吃不喝,连作息都倒过来了,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无念听着赵司机的描述再一次确认道:“您确定夫人是一点儿东西都没有吃吗?” 赵司机闻言轻轻‘嘶’了一声,皱着眉仔细回想了想:“倒也不是,内人平常为了保持体型很少吃肉类,然而最近却不知为什么吃起了肉,而且还是肥肉,越肥越好的那种。” 眉心听出了赵司机话中的不对劲,疑惑的说道:“可您不是说了夫人变得越来越瘦了吗?” 此刻恰巧红灯亮起,赵司机轻轻拍了一下方向盘说道:“怪就怪在这儿,一开始我看她愿意吃肉了,就顿顿给她买肉,变着法儿的做,可体重没上来反而越吃越轻了,你们说怪不怪?” “后来因为害怕这么吃身体会出现问题,所以就很少让她吃了。” “我真的怀疑她是中邪了,可中邪了会这么安安分分的吗…” 车内除了司机以外的四个人闻言默契的四目相对,各自用传音。 木芙:“这么听来像是从地府里跑出来的饿魂似的。” 眉心:“饿魂只需要吃饱了一顿自然会回到地府,我看不像是饿魂。” 无念:“但只有饿魂才会附身在凡人的身上借着凡人来满足私欲。” 姜晏:“既是如此为何会不肯离去,莫不是有什么心愿还未完成?” 木芙:“不会不会,如若是有心愿为完成应会借着赵夫人的身子达成,现下听赵司机的描述不像是有未完成的心愿。” 姜晏皱着眉思索了一番,趁着赵司机不注意凝聚出一枚护身符,递给他说道:“赵大叔,这是我偶然机缘巧合得来的符咒,您带回去给夫人挂上,说不定能驱邪。” 赵司机接了过来揣在怀里,感激道:“谢谢老板。” 木芙再一次使用传音:“将军,你给他的是装有自己灵力的符咒,若真是饿魂定然会立刻离开的。” 眉心:“若不是饿魂应该也能把它赶跑吧?” 姜晏:“只要对方的修为比我低就能顺利赶跑它,眼下梦魑的事儿要紧,不然我倒是想亲自去看看赵夫人是什么情况。” 第七百五十章 拖家带口 无念对此不可置否:“将军何须亲自出手,这点儿小事派无念去就是了。” 姜晏:“眼下对付梦魑你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我不能保证能够顺利把梦魑逮住,有你在我能省心一些。” 无念闻言微微垂下眸子:“是,无念明白了。”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了才到剧组,姜晏简单的给李导介绍了一下眉心,本以为李导会随便敷衍一下,没想到李导在看到了眉心的第一眼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小姜啊小姜,你给我带了的这个小演员我真是太喜欢了!” 姜晏见她只是把眉心给带了过来没做其他的事儿就见李导高兴成这样,疑惑的说了一说道:“李导你居然喜欢萝莉类型的?” 圈内上了四十年纪的导演基本上都已经有了贤内助,只有李导这块儿单身老腊肉还没有人要。 不,并不能说是李导没人要,而是李导的眼光实在太高了,压根儿就看不上任何女人。 曾经有无数的女人去倒贴,李导都看不上她们。本以为是李导无心情爱之事,一心只想着如何拍好戏,却没想到原来李导竟然喜欢的是萝莉款的。 说来也对,基本上倒贴李导的女人都差不多三十多岁了,二十多岁的年轻女生也有个别几个,然而李导就是没看上。 李导一听姜晏这话再配合她的神态食用顿时明白了她这是想歪了,白了她一眼无奈说道:“你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你带来的这个小姑娘很符合我下一部戏女主角的要求,什么萝莉不萝莉的!” 姜晏一听原来是给自己的下一部戏都考虑好了女主角,调侃道:“看来我们下一部戏是没有缘分合作咯,哼!” 李导听出了她的挪揄之意,卷起剧本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我们的缘分是斩不断的,我决定让你下一部戏演女主的师父。” 原以为以眉心的脸蛋儿应该会接一个高中女生的角色,没想到依然是仙侠剧:“下一部戏还是仙侠剧?” 李导神秘一笑,凑近她小声道:“我的下一部戏是武侠,这个消息我可独门透露给你了,你明白?” 姜晏眨了眨眼睛挑眉道:“明白明白,明儿我就高价卖给娱乐记者狠狠赚一笔。” “得了,就你这性子还会高价卖消息给记者?” 李导不再多说,招来了两个场务领着他们一行人去化妆间。 “哦对了,我身后这个是我的新助理,你要不看看颜值怎么样也给安排个角色?” 姜晏临走前脚步一顿,笑容灿烂的看着李导。 “我可去你的,你这是拖家带口来剧组郊游呢?我这儿可没有什么多余的角色配的上你助理的颜值了,下一部戏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哈,我这助理一点儿表演天赋都没有,真的去了还不得砸你招牌了。” 姜晏瞧着李导还真的做出认真思考的神色,连忙打断他的思路。 “行了行了别墨迹了,快去化妆换衣服!” 第七百五十一章 拖家带口 今天要拍的戏是兰花神女和她在人界寻找男主的时候偶遇,兰花神女为了同她争一根普通的玉簪就同她当街打起嘴炮来。 夏然然已经在化妆间准备好了妆造,在准备酝酿台词。 “这玉簪虽普通却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配得上的…” 夏然然用刻薄的声音说出这句任谁听了都想揍她的台词,很快又被自己的语气给否定了,喝了一口水接着换了一声平淡孤傲的声音说了一遍。 “这玉簪虽普通却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配得上的…” 此刻姜晏刚好进来听见她正在自说自话酝酿情绪,听到这一句语气适中,遂附和了一句:“就这个语调,可以的。” 夏然然猛然听见她的语气被影后给肯定了,连忙站起来紧张的磕磕巴巴说道:“嗯嗯…我…我也觉得可以…” 姜晏温柔的笑了笑坐下来开始让化妆师摆弄她的造型:“不用紧张,正常面对就行了,说说为什么放弃了尖酸刻薄的语气改用这种平淡的语气?” 夏然然见影后一脸轻松的样子也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闻言又重新提起了一颗心战战兢兢的说道:“我认为…我认为兰花神女身为一个神族不应该同那些凡尘中的市斤泼妇一般,这样会显得十分掉价没有一点儿神女的气息。” 姜晏听这番解释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上扬笑道:“没错,若是一个堂堂神界神女如同市斤泼妇一般便没了意思,观众看了也会很快就出戏的。” 夏然然寻思与其一会儿因为紧张台词说不清而ng好几次,还不如这会子趁着姜晏还有空同她对一会儿戏,能对多少对多少就是了。 “那姜姐…我可以趁现在和你对一下台词吗?” 姜晏看了看剧本上一连串儿的嘴炮台词同意下:“嗯,可以,就由你开始吧。” 夏然然调整了一下姿态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想不到这区区一个玉簪你也要同我争抢?” 姜晏看着台词,酝酿了一番情绪不屑的勾唇一笑冷哼一声:“这玉簪是我先看上的,再者我同你争抢过什么了?” “好笑,这玉簪写了你的名字了吗?你说是你先看上的就是你先看上的?你同我争抢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再多说吧?” “若姑娘你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没法子了,这玉簪如今在我手里自然就是我先看上的,你要是想要就来抢呗?” 此刻姜晏的语气忽然变得无赖,还有一丝上挑的尾音在挑衅着夏然然。 “你!你怎能如此无理取闹,整天打打杀杀的难怪一点儿女子温柔如水的气息都没有!” 夏然然做出气急败坏缺不得不顾及自己身份的憋屈样子,说出来的话都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委屈感。 “哦呦,我不温柔如水又如何了,我就算温柔如水了又如何,难道妨碍着你了吗?我告诉你,即便没有我,他也不会喜欢上你!” 这里的姜晏特地用了讽刺的语气,笑容浅浅的看上去好不气人。 第七百五十二章 盯紧她 就在夏然然打算念下一句台词时,忽然神色一凝皱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 姜晏不由的握紧了手,莫不是梦魑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吞噬她的灵魂了吗? 却在下一秒,夏然然起身走向她把剧本递给她的手中指了指其中一句台词认认真真的说道:“前辈我觉得这句话不太符合兰花神女的身份,要不要改掉?” 姜晏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的确有些不太适合兰花神女的仙气飘飘的身份,但转念一想说道:“其实在感情上不论神啊人啊都是一样的,这句话可以改也可以不改,看你怎么想了。” 夏然然闻之有理,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去说道:“那我先想想,我们对下一场的戏吧?” “嗯。” 二人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戏,姜晏的妆造终于做完了,就来到片场准备拍摄。 李导给她们讲了戏便直接开始拍摄。 眉心和无念听从姜晏的指示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坐着,看似是在观摩学习实则是盯着夏然然的一举一动。 中场休息 夏然然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记着下一场的台词,神色认真而严肃,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对劲。 眉心朝无念说道:“你觉着她现在离被梦魑吃掉的时间还有多久?” 无念看着在眉心的视角中根本看不出来的浓厚黑气,淡淡道:“若是不出意外就在这七日了。” 眉心微微一惊:“不会吧?这个梦魑速度这么快?” 无念则是点了点头说道:“这只梦魑的道行约莫是万年以上的,看这黑气的浓厚便知它已经作祟多年,若不是被将军碰上了还会继续逍遥下去。” “黑气?我怎么看不见呀?” 眉心东瞅瞅西瞅瞅就是没看出任何的不对劲,好奇的问道。 无念打量了一圈儿四周,大家都在各做各的事儿,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边,遂往眉心的眼睛上使用灵力轻轻抹了一下,让她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我的天,这黑气浓的我都快看不清她的脸了!” 能看见黑气后的眉心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吓声。 “七日其实算是最长的时间了,只要这只梦魑愿意它随时都可以直接吞噬夏然然的灵魂,占据她的身子模仿她的一言一行,普通人定然是看不出来也没什么感觉的。” 眉心听闻此事不由的摸了摸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实在是太吓人了,不对,是太吓魔了!!! “难怪姐姐要我们一直盯着她。” “盯着谁?”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着实让眉心吓了一大跳直接站了起来,无念听着这道声音竟然意外的有些熟悉,遂起身向后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也同眉心一样实打实的吓了一大跳。 莫止望着瑶池守卫者无念使用二人才能听见的传音:“保持沉默,不要透露知道我的身份。” 无念闻言面色一瞬间就从震惊回归淡漠说道:“我们听姜姐的话向夏小姐学习演技,所以才要盯着她。” 第七百五十三章 她好单纯 一句话就把姜晏交代给他们给说清楚,莫止表示十分满意。 以眉心的修为压根儿就看不出这是神界的战神,况且他现在用的是人界凡人的躯壳。 无念是见过莫止的,即便这不是莫止他也会震惊,若是确认只是一个长得像的凡人倒也罢了,想不到战神竟然真的下来了。 莫止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就见眉心缓过神来笑容灿烂的问道:“你也是这个剧组里的演员吗?你叫什么名字?” 莫止停下脚步回头简短的说道:“赫白。” 眉心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默默记下了这个长的超帅的男人。 无念在等他离开后也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眉心没有怀疑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继续努力的盯着夏然然。 一旁喝水记台词的夏然然从刚刚开始就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等了好半会儿终于是鼓起勇气回头迎向眉心的目光。 只见眉心扬起一抹善意的笑容,朝她眨了眨眼睛,她刚刚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姜前辈带过来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看着就可爱单纯没什么心计,一直看着自己大概是有什么事儿吧? 夏然然如是想着便随手拿起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走近了她说道:“妹妹你好我叫夏然然,你呢?” 眉心一直保持着笑容:“我叫眉心,姐姐你好!” 夏然然把矿泉水开了封递给眉心,坐在她身边好奇的问道:“眉心为什么一直盯着姐姐呀,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姐姐的帮忙?” 眉心摇了摇头,眸中一片单纯:“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姐姐长的好看想和姐姐做朋友!” 任何女人听到别人夸自己好看都不会心生不满,夏然然自然也不例外,高兴的笑弯了眉眼,声音都愉悦了很多。 “眉心也长的很可爱,等再大一些五官长开了就会更好看的!” “那当然啦,眉心也要长的和姐姐们一样好看!” 在和夏然然聊了将近十分钟后,夏然然就被叫去准备拍摄新的剧情了。 眉心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能感受到夏然然是一个有上进心且温柔的女孩子,怎么偏就碰上了梦魑这种东西呢? 算了,想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还不如同姜姐姐努力把梦魑给消灭了,还夏然然一个安宁的生活! 另一边 无念跟随莫止留下来的气息一路来到了剧组的后门,这儿几乎没有什么人会经过,特别适合说悄悄话。 “属下无念见过战神。” 无念恭恭敬敬的同莫止行过礼,主动把来人界的事情给交代的一清二楚。 “事情便是这样的。” 莫止闻言点了点头,同自己知道的情况没有差别。 “现在魔界的那位将军制定了什么计划吗?” 无念刚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却在下一秒犯了难。 他们似乎好像应该可能并没有制定计划吧… 莫止看着他的反应挑眉反问:“你们不会没有制定计划吧?” 第七百五十四章 运气不好 无念仿佛感受到了似千斤顶似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十分艰难的抬起头小声说道:“是的…没有…” 莫止听闻后却也没有生气,心中竟然莫名有一种早知道的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原本面对这种情况他应该会生气来着,可是怎么反而感觉没有计划是一种很正常的操作? 无念见莫止一直都没有说话,还狠狠的皱起了眉头,他的求生欲促使他立刻组织语言说道:“但是将军有给我们下指令,第一步就是盯着夏然然,啊也就是被梦魑盯上的那一个。” 莫止闻言把心中的疑惑抛到一边儿,继续说道:“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将军暂且还没说,不过属下估计将军已经制定好计划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同我们说!” 莫止望着无念脑门上逐渐溢出的冷汗无奈的上前替他抹去,淡淡道:“你真的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怪你。再者我不是来了吗,没有计划就由我来制定,你且先按照将军的指令盯着夏然然。” 无念嗅到来自战神身上的清香脸上惶恐的神色一僵,他这还是第一次离战神那么近啊…还以为战神有多么难相处,原来也挺亲民的呀… “是,属下明白了。” 无念刚打算离开就听见一道‘咔嚓’的声音,立刻离莫止好几步远,警惕的看着四周。 莫止也听见了,凭借他吸收了赫白的记忆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在偷拍。 微微皱眉说道:“你先回片场,有新的指令我会直接向你下达,还有切记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是。” 无念立刻回到片场坐回眉心的身边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样子,紧紧盯着夏然然。 眉心朝他问道:“你刚才去哪儿啦,还挺久的。” 无念面不改色的扯谎:“我刚去解手了,只是因为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有点儿不熟悉,所以多绕了几圈。” 眉心对这个解释不疑有他,换做是她也不会第一次去一个地方就能烂熟于心的。 “我刚刚和夏然然交谈了一下,她简直不要太单纯啊,好心疼她竟然会被梦魑给看上…” 无念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心,相反有些冷酷无情:“运气不好,梦魑一般不会吃这种单纯的灵魂,相反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更容易吸引梦魑。” 眉心眨了眨眼睛惊奇道:“那这么说来梦魑还是好东西咯?” 无念并不赞同,严肃道:“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好事,然而梦魑会因一直吃这些东西而壮大自己的实力,届时它会因各种的恶念膨胀到极致,祸乱人间更甚其他。” “所以梦魑还是得消灭?” 无念斟酌一下,吐出了自己曾经想过的另一种结果:“若不消灭梦魑的话就得有人一直都牵制住他们,但我们何不反过来考虑一下,若是能让梦魑同我们达成协议,由它来消灭一切的恶,由我们来度化它,两者齐全岂不美哉?” “此举不妥,断断不能这么做。” 姜晏已经换了一身造型准备拍下一场戏,中途来二人身边休息。 第七百五十五章 恶与善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了这番言论,立刻厉声制止住了无念危险的想法。 无念见他的想法并没有得到肯定,疑惑的问道:“为何?” 姜晏抱着衣裳坐下,严肃的说道:“因为人界无非分两种人,一善一恶,若是我们都把所有的恶消灭了,那么整个六界都会受到影响。” 眉心不懂她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一起,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我觉得无念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呀,没有了恶怎么会受到影响呢?” 姜晏拧开矿泉水瓶口,喝了一口润润喉说道:“就拿人界来说,凡人为了生存就必须去付出劳动,付出劳动的同时就意味着要和同期的人竞争,若两者都是善则会心生懒怠不会去求上进,若其中有一者为恶,那么善就必须不断的努力才会超越恶,这便是恶的作用,刺激另一方的上进心。” “正所谓人心向恶,与其说是善不如说是没有心思争抢,一味的求安稳罢了。” 眉心似懂非懂:“那若是两者都是恶当怎么办呢?” 无念用他超脱世俗的思想接过眉心的问题说道:“自然还是竞争,争个高低,只有不断的争这个失了才会维持下去。” 姜晏对于无念的开窍表示夸赞:“对对对就这么个理儿,若是人界一直都这么安稳下去又有谁会去烧香拜佛求神,神界没了人界的烟火气便会逐渐崩塌,魔界因为神界的崩塌便会因没了制衡的对象而一下子力量暴涨,这么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眉心见话题往魔界上引了这才完全明白了,神界和魔界的力量是相互制衡,若是少了其中一方,另一方就会因为力量的失控而变得混乱,到时候出的问题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看来我们的小公主也明白了啊。” 姜晏揉了揉眉心的脑壳,温柔的说道。 眉心笑了笑,想起方才的帅男人好奇的问道:“姐姐,你知道赫白吗?我刚刚看见他了,他好帅啊!” 姜晏自然是知道的,本来她或许会忘记有这么个人,但经过在拍剧照的那段时间,她表示短期内是不会把这个人遗忘了。 无念在听见战神在人界用的名字时眼神也认真一分,等待姜晏的回答。 只见她点了点头,不以为然一般似的说道:“知道,他是男一,怎么了?” 眉心毫不掩饰自己的花痴样儿:“天呐他好帅啊,都说六界里最帅的男人莫过于神界的战神,虽然没见过战神但是我觉得人界的这个赫白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姜晏想了想她似乎是见过战神莫止的,只是似乎因为太久没去神界就把他的模样给忘了,连声音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还行吧,我不是很吃他的颜值。” 姜晏表示对赫白的颜值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好像她见过比他还帅的男人似的。 眉心又絮絮叨叨了几句,直到导演来喊姜晏去拍下一场戏了才停止。 “对了,你们好好盯着夏然然,莫要让梦魑有机可乘!” “好!” 第七百五十六章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夜幕降临,剧组所有人员已经在收拾场地准备今日的收工,然后再回到酒店休息。 为了好好盯着夏然然不让她出意外,姜晏一行人便也直接住在了酒店,同时订的房间楼层同夏然然一样。 此刻在姜晏的房间中所有人都安静耐心等待着梦魑的到来,尤其是眉心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手轻轻摩挲着幽冥铃铛。 “姐姐,我看今夜梦魑是不会来了。” 姜晏本也是这么想的,刚打算喊他们回各自房间休息时,一股浓烈的气息乍现,黑雾便也随之而来。 “来了。” 所有人都进入了警戒的状态,出了房间往夏然然的屋子敲了敲门,眉心得到姜晏的示意后脆生生道:“夏姐姐休息了吗?”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眼看着黑雾快要逼近酒店了,姜晏寻思着要不就直接把门踢开进去探探情况。 却听见夏然然急匆匆走来开门的声音,打开门看着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才在洗澡,你们有什么事吗?” 姜晏无奈的看了一眼眉心说道:“我家丫头说太无聊了要找你玩玩,我这不就把她带来了嘛。” 夏然然闻言了然一笑,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心道:既然是妹妹无聊,怎么助理和经纪人也一块儿来了?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反正她一个人也觉得无聊的很,多来几个倒也能凑个牌局出来大家一块玩玩儿。 “姐姐这么晚还没睡呀?” 夏然然看了一眼时间对着十二点整,笑了笑说道:“我明儿的戏是下午的,所以晚点睡无妨。” “啊对了,我们人数够凑一桌麻将了,我们来玩几把?” 姜晏听说过麻将,这是人界家喻户晓的一种娱乐项目,几乎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会玩儿,并且现在也流行年轻人玩麻将了,只不过她一直都没找到人一起玩儿。 但现在实在是时机不对,梦魑已经上门了。 夏然然瞧着姜晏的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话,本想立刻道歉却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闭上眼前似乎看到了梦中满足她心愿的那个女子正在朝她招手,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梦魑望着快要到嘴的灵魂被一群陌生的人给护在身后,不满的冷呵了一声:“你们是谁,快让开,别挡着我收取报酬!” 姜晏冷笑一声道:“你管我们是谁,今日你既然来了那就别活着回去了!” 梦魑似乎没有见过这般直接跟他叫嚣的女子,不屑一顾的盯着姜晏一行人,半晌后眼神一凝,笑容变得有些凝重。 “呦,三魔一神,这个组合看上去倒是挺稀罕的,看来传言两界已经交好并不假啊。” 眉心高傲的瞪着梦魑,嫌恶的说道:“两界交好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啧啧啧真是没见识。” 梦魑附身的躯壳被毁了容貌,此刻听着眉心的话顿时扭曲的笑着,似乎是想把嘴巴给扯裂了。 “我自然是没见识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坐以待毙 梦魑说着又上前一步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自然是没见识的,我常年被打压在暗黑中不得见一丝光明,消息能灵通到哪儿去?” 眉心又是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常年在暗黑中那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你别跟我说你现在出来就只为了消息灵通?” 梦魑扭曲的脸庞上隐隐约约开始有些崩坏,干燥的皮肤如老旧的墙灰一块儿一块儿的掉下来,露出早就腐烂的血肉,眼眶中缓缓流出一些恶臭的液体,看上去好不恶心。 “臭丫头赶紧给我让开,待我吃了她的灵魂在好好跟你们算账!” 眉心自然不可能让开的,闻言立刻拿出幽冥铃铛开始用力的挥舞,释放其中的魔尊力量。 梦魑猝不及防就被幽冥铃铛的声音给扰乱了思绪,一下子如同醉了酒的汉子似的东摇西摆的。 “你…你是谁!你的铃铛里怎么会有魔尊的力量!” 姜晏并不想多和梦魑做纠缠,趁着梦魑还没缓过来立刻命令无念:“无念,趁现在把梦魑收入净瓶中!” “是!” 无念皱眉念着咒语很快就把梦魑给收入了净瓶中,房间里一下子又回归了宁静。 但姜晏却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依然没有松懈自己的情绪说道:“你们不要掉以轻心,再等等…” 木芙一直紧紧盯着无念手中的净瓶,不过一分钟骤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净瓶颤抖着声音说道:“将军…将军快看净瓶,净瓶底部裂了!” 姜晏闻声望去,神色忽变立刻将无念手中的净瓶夺过,直接把窗户打开一把扔在了空无一人的地上。 无念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这是瑶池中提炼出来的净瓶,拥有十万年的修为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就裂了!” 姜晏皱着眉冷声说道:“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只梦魑隐藏了它的真实实力,它的真实实力皆在你我之上!” 眉心着急的不断挥舞着幽冥铃铛,企图让净瓶中的梦魑再一次被扰乱情绪,却是徒劳无益。 “公主不必再白费力气,幽冥铃铛对这只梦魑没用了。”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姜晏心中也有些急了,自从她醒来后就没遇上过令她都感觉到棘手的问题,这只修为过了十万的梦魑她能对付,只是现在身边的几个人需要她分心去保护,她不能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无念,你速回神界禀报天帝陛下这边的情况,让天帝陛下尽快派援兵!” 无念闻言思索了一下眼下看来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话不多说立刻就转身离开,顺便把这边的情况传音给了莫止。 “公主,你带着木芙赶快回到魔界去寻找魔尊或者三殿下,快!” 木芙从她命令无念离开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抓住还打算同生共死的眉心就快步离开。 她相信将军能够对付这只梦魑,有他们在反而是一种累赘,还是尽快离开。 第七百五十八章 搬救兵 此刻的莫止正在闭目养神,听无念把所有的情况汇报完沉默了一瞬,便命令无念按照姜晏的指示回神界禀报天帝。 思忖若是超过了十万年的梦魑的确不好对付,并不是在武力上打不过它,而是梦魑有一个能力十分的阴,它能让人陷入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梦中,若是对方的修为太低估摸着这一入了梦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也有少数例外的修为极高的一旦入了梦也再也醒不过来了,因为他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梦成为了他们的执念,让他们甘愿沉溺在其中不愿清醒。 但他们内心深处究竟渴望得到什么却是无人能知的。 另一边,姜晏把夏然然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毅然决然的就直接来到了酒店外面,一把捞起净瓶跑到不远处空旷的广场上施法修复净瓶。 然因净瓶是从瑶池中提炼出来的,同她的魔灵相排斥,却没想到适得其反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反而让净瓶加速裂开。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魔灵只会加快让我出来!” 姜晏立刻收回自己的魔灵,坐在木椅上狠狠皱着眉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等待梦魑冲出来? 但转念一想唯有这个办法能够拖住梦魑,等待两界的援兵到达。 她的确能够全身而退,甚至直接丢下净瓶离开跑的远远儿的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她骨子里深深刻着的使命让她必须面对,不能退缩。 “哇,这是什么瓶子,力量竟然能被我吸收为我所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姜晏狠狠吐槽自己的正义感时,在净瓶中的梦魑再一次发出了声响。 “喂,外头的魔女,你可是帮了我很大的一个忙,不如等我出去了你就来给我效力吧?!” 姜晏正打算一口回绝,却从梦魑的话听出了另一个意思,想了想故意反驳道:“给你效力?你又不是什么主人,我给你效什么力?” 净瓶陡然狠狠的晃了一晃,直接倒在了地上一路滚到了姜晏的脚边,又被姜晏随便一脚给踹回去了。 “我怎么不是主人!我告诉你,我是暗黑中最强的一个梦魑!暗黑中所有的恶灵都对我感到恐惧!” 最强的梦魑… “我能看得出来你的实际不虚,只要你给我效力,你想要做魔界的霸主我也能帮你夺下来!” 姜晏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声音不咸不淡:“我对做魔界霸主这件事没兴趣,你的条件不能诱惑到我。” 净瓶又晃了晃,这一次立了起来,梦魑又开出了一个条件:“你是不是遗忘了一段儿很重要的记忆?若你愿意归顺我,那我就帮助你记起一切。” 姜晏心念一动,这只梦魑能看出她有一段遗忘的记忆,这证明他的实力的确是不虚的。 “你怎么能确定我想要遗忘的记忆是我很想知道的,若我并不想知道又或者是故意选择遗忘的呢?” 梦魑嗤之一笑:“你所遗忘的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十分的重要。” 第七百五十九章 套话 姜晏眸中划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冷淡的样子:“重要到什么地步?” 梦魑似乎一瞬间回答不上来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重要到你痛不欲生,想要灰飞烟灭的地步,但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姜晏闻言来了兴致,勾唇一笑:“灰飞烟灭?你说的倒是轻巧,我怎知你是不是故意诓我的?” 梦魑急了:“你这魔女怎的这般死心眼儿偏是不信,要怎样你才能相信?!” “谁值得我想要灰飞烟灭?” “有两个人,一神一剑灵。” “那又是谁让我产生复杂的情绪?” “是神界的某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姜晏思忖这个梦魑看起来空有一身修为却并没有多高的智商,她只是随意套了几句话就套出了重要的信息,看来等这次事情结束了她要去寻一寻如何能恢复记忆了。 “信,怎么会不信呢?” 梦魑听见一直油盐不进的人终于信了它的话,还以为她愿意归顺于他了,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那你的意思便是愿意归顺于我了吗?” 却见姜晏眨了眨眼无辜的说道:“我没有说要归顺于你呀,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净瓶中的梦魑一下子如鲠在喉,黝黑的眸子在一瞬间化为赤红血色,周身力量暴涨了数倍,直接冲破了净瓶。 可怜的净瓶在一夕之间变成了无数片的碎片,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所措。 姜晏瞧着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变化立刻闪身后退了好几步,轻轻一跃立在了一棵树上,凝重的看着已经没了躯壳后只有一团黑气的梦魑。 “你一个区区魔女你,你,你,竟然敢骗我!” 姜晏听着梦魑因生气而被气的结结巴巴的声音,蓦然笑了一笑:“我何曾骗过你了呢,不过是你自己傻乎乎的非要回答我的问题罢了,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啊!” 梦魑气急败坏的就朝她冲了过来,向她抛出一团又一团足以腐蚀掉她的黑气。 姜晏立刻凝聚出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一边劈开它一边躲闪着梦魑的攻击。 她原是有自己的长剑的,但是听魔尊说自从她醒过来后,那把剑就消失无踪了,约莫是自己生了灵智就跑了。她倒也听说过剑生了剑灵之后就不打算再做持剑者的剑,魔尊说这把剑是绝对不会生灵的,所以没多想就接受了他给的这把剑。 今天算是第一次用,没想到用着用着感觉还算不错,挺顺手的。 梦魑见它一招都没击中姜晏,又提升一成的功力加快了速度,抛向她的那一瞬间又带动了周遭的树枝变成利刃一起打向她。 姜晏瞧着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的招式不屑的勾唇,凝聚魔灵将所有即将触碰到她的利刃尽数打回给了梦魑,还不忘刺激它道:“你就只有这点儿的手段了吗?” 梦魑的血色眸子骤然放大,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用激将我,若我真的出了全力只怕你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是么?那就放马过来!” 第七百六十章 入梦 姜晏寻思既然双方已经开始动真格儿,若能侥幸收服了这只梦魑倒不失为一桩美事儿,若不能吗便能拖一分是一分。 却不想同梦魑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后竟然是被它看出了意图。 “想要拖延时间等你的几个朋友搬救兵,想都不要想,我根本不可能让你拖延成功的!” 姜晏勾唇看似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搬救兵?对付你这区区一个小角色需要用到搬救兵?你怕是没看清我的实力吧?” 梦魑心中迟疑了一瞬,它能看的出她实力不虚,却看不出她到底达到了何种的境界,还是小心为妙。 转念一想,若她的实力当真在它之上,拿这一战它绝对血亏不赚,搞不好还会被逮住强行净化。 保险起见为今之计就是使用那一招了… 姜晏不知梦魑在心中打的什么算盘,见它一直沉默的没有任何动作,凝神提高了警惕。 “怎么?当真被我几句话给唬住了?” 梦魑听着女子桀骜不驯的声音,突然桀桀笑了起来,那声音要多阴森就有多阴森。 “呵呵呵,待会你就没本事说大话咯。” 话音刚落,只见梦魑的身形骤然分散成一团巨大的黑雾,将女子整个人都围绕在其中看不清身形。 姜晏皱着眉试图用剑劈开这些黑雾,却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似的压根儿没有一丝作用。 “别白费力气了,你就安心沉沦在我为你编织的美梦中吧!” “你放心,我会给你编织一个不一样的美梦。” 姜晏听着梦魑几乎中二的语气却笑不出来,这一次麻烦大了。 梦魑的黑雾陡然消失无踪,就在她以为梦魑那根筋不对劲的时候,她的意志跟着忽然也消失不见。 身子逐渐倒下时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道着急的男声。 “是谁…” 大意了,倒是忘了梦魑还有这招阴损的招… 姜晏只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一直坠落从未停止。 ‘砰’ 似乎是什么铜质的东西装着水落在了地上,卷起了一阵水声和铜盆的巨响声。 “小姐…小姐醒了!” “快告诉夫人和老爷,快去!” 姜晏悠悠睁开眼睛,她还记得自己中了梦魑的阴招,入了它所编织的梦中。 起身打量了一圈儿四周,古色古香充满优雅气息的配置是旧时闺中女子的标配,所以她这是成为了某个小姐? 这就是梦魑给她编织的所谓不一样的美梦? 她一直以来都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从未做过养尊处优的小姐,此番梦魑倒是圆了她的梦。 只是她内心最深处最渴望的竟然是成为一个过着养尊处优的小姐吗? 姜晏坐在梳妆镜前细细的打量起她长发及腰的模样,镜中女子有一种大病初愈的病态美,这是她从未出现过的病弱模样,柔弱的仿佛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摔碎。 “晏儿!我的乖女儿!” 姜晏蓦然回头望着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满脸欣喜的美妇人,急匆匆的奔向她一把抱住了她。 第七百六十一章 姜氏 “晏儿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娘手差点儿以为你几乎这辈子都不可能醒过来了!” “幸好幸好,上苍保佑我儿,我姜氏一族世世代代都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实在是不该遭此劫难啊呜呜呜。” 美妇人抱着姜晏一个劲儿的哭泣,诉说她昏迷这段时间姜氏所有人都担心的不行。 “娘…娘亲…?” 姜晏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堪称陌生的字眼,这是她从未叫过的名称,也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名称。 美妇人的哭泣声停止了,松开姜晏满眼疼惜的摸着她的脸庞,心疼的说道:“我儿昏迷太久是不是都快忘了娘亲了,你是姜氏唯一的嫡女,还有一个在朝中同爹爹一起做官儿的哥哥。” 竟然还有一个哥哥? 美妇人看着姜晏有些惊讶的神色,更是心疼的又抱住了姜晏:“可怜我儿,竟然连兄长和父亲都不记得了。” 经过一整天美妇人的科普后,姜晏整理了几点目前已知的消息。 这个朝代朝姓北,皇族姓慕。 她的父亲名叫姜肆,在朝中任丞相一职,而她就是丞相之女,她的哥哥名叫姜故鹤,在朝中任少傅一职,也就是给年幼的皇子公主们教书识字。 母亲是北朝富甲一方的苏氏嫡女,也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两家强强联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破绽之处,只要不触怒皇帝惹的皇帝疑心,几乎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苏氏同她说,在一年前的宫宴上她不知为何落了水,自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昏迷不醒像是中了什么毒似的。 而恰巧她在下一次宫宴前七日醒过来,苏氏在犹豫要不要带她一块儿去。 姜晏表示无所谓,反正这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她现在无心去参加什么宫不宫宴的,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梦境的突破口再冲破,她可不想真的沉沦在梦魑的梦境中。 “娘亲,听说妹妹醒了!” 姜故鹤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刚下朝就见自家家仆在宫外等待他出来,一见到他就立刻把家中小姐醒过来的事儿告诉他。 于是他就急忙上马车让车夫赶紧赶回来,就连姜父在后边儿喊着自己还没上去都没听见。 苏氏见儿子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牵着姜晏的手说道:“是啊鹤儿,晏儿已经醒过来啦!” 姜故鹤毫不犹豫的就上前一把紧紧的抱住姜晏,嘴里不断念叨着:“妹妹醒了就好妹妹醒了就好!” 姜晏十分不适应这种情况,尴尬的双手无所适从,半晌后才轻轻拍了拍姜故鹤的肩膀柔声说道:“这么些日子以来让哥哥为我担心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不过这次妹妹醒过来了,那我们就要好好和凶手算账!” 姜故鹤放开姜晏,神色严肃的望着苏氏,冷声说道。 “算什么账,臭小子当了一年官就飘了!” 姜父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刚迈进屋子里的姜父。 “咳,臭小子,方才你老子我在后面儿一直喊你,你耳背了没听见吗!” 第七百六十二章 落水 姜父快步上前给了姜故鹤一记暴击,气的胡子都快炸毛了。 姜故鹤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说道:“方才我听家仆说妹妹醒了,一时激动就顾不得什么了,还请爹爹原谅。” 姜父自然不会怪罪自家儿子,毕竟小女儿醒了他也激动的不行,只是儿子说完给女儿报仇这件事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爹爹,为何不能去向凶手算账?” 姜父示意家仆把屋门带上,一家子围着桌子坐在一块儿,面露愁容,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凶手早就查明了,是宫中三公主所为…” 姜故鹤陡然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说道:“三公主?怎么可能!” 苏氏亦是皱着眉询问道:“是不是你们弄错了什么,三公主与人和善怎么会推晏儿下水,事后还称根本没见过晏儿?” 姜父没有立刻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姜晏,耐心的询问道:“晏儿,你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落水的?” 姜晏蹙眉使劲想了想,她算是一个梦境之外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梦境中的事? 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晏儿不记得了。” 姜父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声:“不记得倒也好,现在朝中都在盛传太师大人和三公主两情相悦,若我们姜氏贸然去说是三公主下的手,太师必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不论是姜氏还是苏氏都会受到影响。” 姜故鹤一听这意思就是只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恨的直咬牙:“都说宫中人心计颇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我本以为三公主同其他人不一样,想不到还是看走了眼!” 苏氏则道出了另一个疑问:“那为何三公主偏生要推晏儿下水呢?这又是为了什么?” 姜晏默默的听着他们讨论,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问道:“爹爹方才说太师和三公主两情相悦?” “嗯。” “那会不会是太师心里存了要与姜氏为敌的念头,所以推我下水就是为了给您一个警告?” 此话一出,房间里陷入了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后,姜故鹤一拍桌子狠狠的说道:“是了,如若没有其他的原因,妹妹说的确是有理。最近太师总是在朝上有意无意的打压我们姜氏,八成就是心里生了想要与我们作对的念头!” 姜父脸上一片的严肃认真,点了点头赞同道:“若没有别的原因,现下只有这个原因能够解释了。” 苏氏则又抱住了姜晏开始默默的流眼泪,心疼的说道:“我苦命的儿啊,想不到还是沦为被利用的对象了。” 姜晏则内心开始有些警惕了起来,这就意味着在梦境中有人想要至她于死,她若是在梦境中死去就真的回不到现实了。 看来要突破梦境出口便是在梦境中活下来并且把想要让她去死的人一个个杀掉。 姜晏这般想着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很快又回归到平静,面无表情的望着杯中的茶水。 啧,梦境中大家都是凡人,那就是考验谋略手段的时候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 智取 如今她的身份贵为丞相之女,那便是除了皇族人以外都没有人敢与之为敌,当然不排除三公主的党羽。 当夜,姜晏决定在这七日里好好养精神去参加宫宴。 像这种宫中宴会必定会有许多上品的官员携带家眷到场,届时皇族中的公主啊皇子啊什么的都会到场,她须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谁同三公主亲近一些。 - 翌日 宫中忽来报,称太师大人经过与皇帝陛下商议后,决定宫宴一共举办三日,以示臣子与帝王之间的亲密。 姜晏接到这个消息,心知这三日绝对不会风平浪静的过去,太师和三公主定然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远处的奴仆低着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上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小姐,这是夫人吩咐为您准备的药汁,请趁热喝了好养身子。” 姜晏接过这碗药汁,刚打算喝下去时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余光瞥了眼奴仆,心下了然。 遂放下药汁不紧不慢的说道:“这药太烫了,待会儿再喝,你先下去吧。” 奴仆不为所动,有些为难的盯着药汁说道:“夫人吩咐要亲眼看着您喝下,不然为奴试问。” 姜晏瞧着这位奴仆的手虎口处布满了老茧,目光中不自觉的就流露出身为杀手时的警觉,说话一板一眼的根本没有一丝尊敬的意味。 就知这不是简单的是一个仆人这么简单,勾唇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好说话。 “小姐有何事?” 姜晏拍了拍奴仆的肩膀,笑容灿烂的说道:“倒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今日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 奴仆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却还是想了想后摇头道:“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小姐快把药喝了吧,耽误了奴去夫人那儿复命,奴要被为难的。” 姜晏眨了眨眼睛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喝。” 说完直接拿起药汁狠狠的灌入奴仆的口中,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按住奴仆的脖颈不让他动弹一下。 “唔…唔…” 药汁很快就见了底儿,姜晏随手把碗扔在了地上,笑容不减的看着缩在地上捂住自己喉咙的奴仆,淡淡道:“怎么样,好喝吗?” 奴仆满眼的不敢置信,死命挣扎的想要爬出院子,却被姜晏踩住了脊背。 “你大概是一辈子都无法回去复命了吧?不如你跟我说说是谁派你而来的?三公主?太师?” 奴仆怒瞪着她,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就咽了气儿。 很快姜故鹤就因听到了妹妹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跑了过来,望着院子中的一具尸体和冷眼看着尸体的妹妹。 “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姜晏立刻跑到姜故鹤的身后颤抖着声音说道:“哥哥,这个下人方才端着药过来让我把药喝了,好回去给娘亲复命,我见他神色不对就没有喝,谁知道他硬是逼着我一定要喝下去,我就知道这药有问题,就让他先喝,谁知道他喝了就…就变成了这样!!” 第七百六十四章 刺杀失败 姜故鹤闻言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有人要故意想让妹妹去死,而且还想栽赃给他们的娘亲,当真是可恶至极。 神色一凝冷声道:“妹妹,从明天起哥哥会派人守着你的院子,看来是有人想要至你于死地。” 姜晏故做害怕的样子,拉住姜故鹤的衣袖瑟瑟发抖道:“不会是太师大人或者三公主做的吧?他们为什么要非要我死…” 姜故鹤见妹妹害怕的身子都在颤抖,连忙转过神来抱住她柔声安抚道:“妹妹不怕,一切都有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你出事的!” “嗯!我相信哥哥会保护好我的!” 姜晏的声音听起来虽是十分的害怕,低垂的眸子中却划过一丝狠戾,梦魑这般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让她从梦境中消失,莫不是真的怕了她? 也不知无念和眉心搬到救兵了没有,若是一直拖下去情况怕是会越来越对她不利。 姜故鹤自然没有注意到妹妹的不对劲,他现在一心只想查出真凶,好把他碎尸万段解恨。 “哥哥先去同爹娘说清情况,这儿的尸体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来处理,妹妹不要害怕。” 姜晏闻言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便宜哥哥印象又高了一分,妥妥的护妹狂魔啊。 “好,哥哥快去吧。” 姜故鹤招来两个婢女扶着姜晏回到屋子里,瞪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才离开。 - 此刻,皇宫。 三公主听着下属汇报的情况,脸色骤然大变,拿起桌上珍贵的琉璃杯就狠狠甩到了下属的脸上,而下属却不敢动弹一分,微微颤抖的身子出卖了他此刻也是害怕的。 “竟然没有毒死她,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下属的额头缓缓流出血液,但他却不敢动手擦掉,依然恭敬的说道:“是他没用被识破了,请公主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这一次属下亲自动手绝对不会失败!” 三公主冷笑了笑:“不用了,这一次失败了,姜氏必定会更加警惕,不会留给我们一丝机会。” 下属一听自己没有机会补偿,脸上的血色又失了一分,立刻磕头:“求公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三公主嫌弃的看着地上逐渐被染红的雪白地毯,起身下来狠狠踹了他一脚冷声说道:“不中用的东西,给本公主滚,这一次本公主要亲自动手!” 下属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模样极美的公主殿下,颤抖着声音:“是,是,属下这就滚!” “啧,好在还有宫宴,太师大人也把宫宴调为三日,倒也给了我动手的机会,莫不是我们心有灵犀?” 三公主这般想着,难看的脸色瞬间添了几分喜色。 一想到那如雪山上终年化不开的雪似的清冷男子,一想到他偶然一次对自己展颜一笑,一想到他接受了自己的示好,也对自己越来越温柔,她便觉得为了他,即便成为一个刽子手她也在所不惜。 而姜氏的女儿竟然同自己有几分相似,连他看了都不禁愣了片刻,这简直就是对她的亵渎。 不论姜氏之女究竟对他有没有意,她都要除掉她! 第七百六十五章 白衣男人 她一定要除掉一切阻挡他们在一起的绊脚石! - 太师府 一个模样俊美,眸如皓月,身穿白衣的男人负手于书房中背对着暗卫,他正在为一盆不知名的野花修剪枝干。 那暗卫一五一十的汇报着丞相府中今日发生的事情。 “回大人,今日三公主派了暗卫前去丞相府准备用毒杀死姜小姐,眼看着就要被三公主得逞,却不知道为什么姜小姐忽然不喝了,还问了暗卫今日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未做。” 白衣男人清冷的面容上嘴角微勾,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暗卫如实回答:“他说没有,然后姜小姐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就把毒药灌入他的喉中。” “你是说一个深居简出、大病初愈的柔弱女子把毒药灌入了一个训练多年的暗卫喉中?” 白衣男子修剪多余枝干的手一顿,挑眉轻笑道。 很明显他对暗卫汇报的情况并不完全相信。 暗卫也知道他说的东西主子并不相信,别说主子不信了,要不是他亲眼看见的他也绝对不会信的。 “是,此乃属下亲眼所见,姜小姐把毒药灌入暗卫喉中后还问了是谁派他去的,是三公主还是…还是您?” 白衣男子闻言回头望着低着头的暗卫,若有所思道:“然后呢?” “姜大公子听到动静就立刻赶了过来,只是方才还强势的姜小姐一下子就换了一副面孔,害怕的躲在姜大公子的身后。” “明白了。” 白衣男子重新回过头去,认认真真的修剪起枝干,不再说话。 房间中陷入了安静,暗卫汇报完情况后却不打算立刻离开,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有什么话直说。” 暗卫得了白衣男子的准许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如今朝中都在传您和三公主两情相悦,您为何不出面澄清了这些谣言呢,弄的姜氏对您也起了疑心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暗卫见白衣男子还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叹了一声像个老妈子似的碎碎念道:“若是您对三公主无意就不要收了人家的好意嘛,这不是让人家对您产生了错觉?” 白衣男子却只是沉声道:“此事我自由主张,你莫要再提,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是。” 暗卫见主子选择避而不答,悻悻的退下不再多说。 等待房间中细碎的脚步声消失,白衣男子才放下剪刀,走向书房深处,盯着墙上的挂画,半晌后勾唇一笑。 画中的女子竟然模样同姜晏生的一模一样,就连神态都是一样没有差别的。 他几乎在每一个月圆之夜都会梦到画中的女子,只是画中女子不爱说话,总是站在月下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不论他如何逗她都不会笑。 偶然一次入了宫,碰见了三公主竟然是同画中女子有几分相似,但在他的几番观察试探下,却都没有像梦中的那般感觉。 原以为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却发现这个三公主是个性情暴躁,同画中的女子截然相反,他就知道二人真的只是相似罢了。 第七百六十六章 同意 至于姜氏小姐他曾是见过一面,但仅仅擦肩而过他便在心底里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感觉,却不想只是想再看一眼确认一下,就被三公主看到害了无辜的姜氏小姐入睡昏迷了一年。 昨日听说姜氏小姐醒过来了,为了他的私心能够光明正大的接触她,便特地给皇帝洗了洗脑,让他同意这一次的宫宴举办三天。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若姜氏小姐当真是月圆之日入他梦的女子,他必定不会放手。 - 姜晏在被苏氏和姜父混合双念叨了整整三天后终于得到解脱,此刻正无聊的在院子里喝着药茶。 心里计算着还有三天就能参加宫宴,她必须得说服苏氏同意她也参加,否则她所有的计划都白策划。 “小姐,太医来给您号脉啦。” 姜晏乖顺的把手递给太医,让他号脉说说自己现在的情况。 “太医,本小姐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太医后退一步,面色喜悦:“恭喜小姐的身子恢复如初,这几日的调养看来十分的有效。” 姜晏闻言也勾起了一抹笑容,这算是这么多日子里以来她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辛苦太医了,小清,你去送送太医。” “是,小姐!” 姜晏望着太医的背影越来越小,心情颇好的起身回到屋中吃了一块儿糖糕。如今她没有了魔灵,身为凡人的她明白身子健康是最重要的,一旦她的身子没有回到满血的状态就不能做成更多的事,更别说报复三公主突破梦境的出口了。 接下来就该是去找苏氏,同她商议带她入宫的事宜了。 - “什么?!” “你想去宫宴?!” “这绝对不行,不可以!” “你忘了你当初去宫宴中遇害的事情了吗?!” “不过一年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若这次还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姜晏默默承受着苏氏如同枪炮似的一直突突突个不停的谴责,等她说累了立刻递上一杯热茶。 “娘亲您多虑了,女儿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是女儿昏迷了足足一整年,这一年间都没有和朋友接触,女儿不过是想在宫里见见朋友罢了。” 苏氏喝了一口茶水,依然不同意。 姜晏继续可怜兮兮的说道:“难道娘亲想看着女儿和曾经的朋友渐行渐远,想看着女儿未来出嫁后请不到一个朋友吗?” 苏氏闻言有些动摇,瞧着女儿可怜兮兮的神色,叹了一声说道:“一定要去参加宫宴吗?” 姜晏见苏氏已经动摇了,再接再厉的加一把火:“若是错过了这一次宫宴,女儿去和朋友出游一定会没有话题可以聊的。母亲也知道的,女儿家的话题无非就是这些。” 苏氏最终还是咬牙同意了:“行,那你必须答应为娘,去了宫后必须一直呆在为娘的身边,没有为娘的同意不许乱走!” 上一次宫宴就是因为三公主派人来请,她本以为三公主是好意邀请,却没想到原来心里藏了这种坏心思。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一模一样 姜晏闻言自然是果断就答应下来了,心道这一次宫宴必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算苏氏有心想保她,想害她的人也依然会想出各种法子害她。 这三日在丞相府中过的风平浪静,不是因为侍卫的守卫得力,而是因为对方选择了在宫宴下手。 宫宴当日现场必然是鱼龙混杂的,什么样的人都有,若是她在一堆人中出了事,只要没有人承认就绝对抓不到凶手。 苏氏又嘱咐了她好些事情后才派人去京城中最好的绣房定制三日后要入宫的礼服。 当晚姜氏父子一回来听说姜晏打算去参加宫宴后也是一顿谴责,后来又听说定制礼服的银子已经付出去了,登时没了话说。 “得得得,就这样吧,晏儿切记一定要跟着你母亲,鹤儿若是能得空就一定要看牢了妹妹!” 姜故鹤坚定的说道:“是,孩儿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出任何的意外!” 姜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日后 姜晏身着一袭鹅黄罗裙,三千青丝精心梳理,为了显得更有气色一些特地将妆容画的浓了些,尤其是上了一层朱红的口脂,整个人都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丞相府的马车徐徐在宫外停下,姜故鹤率先跳下马车,扶着姜父和苏氏一块儿下马车,最后再小心翼翼的握住妹妹的手,微微笑着。 “妹妹今儿个真好看。” 姜晏亦扬起一抹笑容,娇嗔:“妹妹就今儿个好看吗?” 姜故鹤哈哈一笑:“妹妹自然每天都好看啦,只是今天格外的好看!” 苏氏笑着打断了他们兄妹对话,又叮嘱了几句才掏出象征着身份的腰牌给禁卫军看看。 “臣等参见姜相,姜夫人,姜公子和姜小姐。” “免礼,还请将军派一个下属带我们去太和宫,我们一家子许久未入宫倒是有些生疏了。” 禁卫军头子自然不会吝啬一个小兵,随手拨了一个过来:“就由他带路。” 姜晏一边打量着这偌大的皇宫,一边感受到许多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哥哥,为何会有这么多人看着我呀?” 姜故鹤闻言立刻目露凶光打量了一圈儿正在偷偷看他妹妹的宫女太监,见他们收回目光后才说道:“自然是看妹妹好看。” 姜晏想了想也是,她今儿个的装扮是挺惊艳的,吸引那么多视线也属于正常。 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很快她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一个冒冒失失的宫女不小心冲撞了她,看清她的模样时立刻跪下行了个大礼:“奴婢不是故意冲撞三公主的,求公主殿下饶了奴婢!” ??? 什么玩意儿三公主? 姜晏看了看苏氏和姜父,只见他们也一脸懵逼,遂低下身子捞起宫女温柔的说道:“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公主殿下。” 宫女闻言骤然抬起头仔细打量起她的容貌,看出不一样后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对不住小姐,方才奴婢一时看走了眼还以为您是公主殿下,对不住对不住。” 姜晏摇了摇头,试探似的说道:“难不成…我同公主殿下模样长的很像?” 第七百六十八章 保护 宫女见她也算和善,点了点头说道:“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氏和姜父闻言面面相觑皆一愣,他们从未见过三公主,倒是每日入宫的姜故鹤看了看姜晏的模样微微瞪大了眼睛。 “爹,娘,三公主殿下的模样确实同妹妹有几分相似…” 宫女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急忙忙的就告退跑的没影儿了。 苏氏喃喃自语:“这不应该啊,晏儿的模样怎么会和公主殿下相似?” 姜父皱着眉不知在思考什么,只见他握住了姜晏的手担忧道:“为父不知为何总感觉今日会出事,晏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嗯,晏儿明白的。” 姜晏亦对三公主和自己长得像一事感到惊讶,若非有血缘关系的话,两个人怎么会长的一模一样呢? 难道说苏氏曾经和皇帝有过一腿? 苏氏感受到姜晏眸中炽热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想太多,你就是娘亲和你爹的亲生女儿!” 姜父失笑,搂住了苏氏的腰宣誓他们之间并未有过任何其他的隐瞒。 “或许是巧合,晏儿莫要想太多。” 姜晏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没有想太多,只是我们在这儿站了许久了,再不去太和殿估摸着就晚了。” “对对对,别耽搁了,快走快走。” 一家子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偶尔还打趣儿带路的小兵,顺便再给误认她为三公主的宫女太监们解释。 姜晏一边接受各种异样的目光,心中思忖方才那个宫女看来没有胡说,她与三公主的模样当真有几分相似。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们终于在小兵的带领下到达太和殿。 太和殿里已经到齐不少贵族将门,姜父一进去就被朝中交好的朝臣们拉去寒暄,苏氏亦被高官夫人们给拉去一顿巴结奉承,临走前仔细叮嘱了姜故鹤务必要守好妹妹。 姜故鹤一进太和殿就端起温和的假笑,站在姜晏身侧寸步不离,就连他的好友请他去一叙都婉拒了。 “哥哥,要不你就去和他们聊聊吧,他们看上去很失望诶。” 姜晏拉了拉姜故鹤的衣袖,小声说道。 “无妨,他们不过是一些酒肉朋友并不是很重要,哥哥要好好护着你才是。” 姜故鹤依然固执的守在姜晏身侧,偶尔和同他打招呼的公子聊几句,公子们见少傅没有想和他们聊的意思,索性就闭麦了。 姜晏心道:若是姜故鹤不肯离开她一步,对方必然不会对她下手的,这样子她就无法抓到想要害她的凶手了。 她需要耐心的等,等一个机会。 姜晏无所事事的坐在位置上拿着一颗香梨把玩着,忽然感受到一层阴影蒙了上来,便放下香梨抬头望去。 只见三个年轻女子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其中一个见她抬头了,立刻说道:“姜小姐好,我是秦氏嫡女秦绒绒。” 姜晏看了看姜故鹤说道:“哥哥,秦氏是…?” 姜故鹤回答:“是现任大理寺卿。” 第七百六十九章 保护(二) 姜晏点了点头,微笑道:“秦小姐好,身边的两位是…?” 身边的两个一看就是秦绒绒的舔狗,忙不迭的介绍起自己,两个姑娘都是朝中八品官员之女,也算是小门小户了。 能有资格来宫宴想必也是托了秦小姐的福。 秦绒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听说姜姐姐醒过来就忘了许多事,妹妹本以为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姜晏没打算和这位秦小姐多交谈,低下头继续把玩手中的香梨笑了笑说道:“多谢秦小姐的关心。” 而后二人之间仿佛陷入了一片宁静,若不是姜晏还在把玩香梨,估摸着会被以为是静止的画面。 秦绒绒端着的笑容骤然一僵,不自然的问道:“就…就没了?” 只见鹅黄衣女子再一次抬起头,面露奇怪的说道:“秦小姐还要听什么话吗?” 秦绒绒闻言干瞪着眼睛,话如鲠在喉一句都说不出来,半晌后才调整好情绪,刚要自己化解尴尬离开时,身边的两个跟班儿便迫不及待了。 跟班儿一号:“喂,秦姐姐是好心关心你,你一句话就想打发了她?” 跟班儿二号:“都说丞相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仪这种小事更是不在话下,现下看来却也只是谣言了啊。” 秦绒绒一听这俩没脑子的说出来的话足以得罪人,立刻对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闭嘴。 然而俩跟班儿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激励似的,继续不怕死的喋喋不休。 跟班儿一号:“我们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都不正眼看我们?” 跟班儿二号:“也就我们秦姐姐善良才会来关心你这种病猫!” 姜故鹤原本是不打算掺合女儿家之间的事情,见她们越说越离谱,而自家妹妹却一语不发任由她们胡诌欺负,终究是皱眉冷声道:“麻烦三位小姐去别处,我家妹妹刚恢复身子需要静养。” 秦绒绒见少傅隐隐有生气的迹象,暗咒骂了一通两个没脑的跟班儿,带着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们唐突了。” 很快话锋一转,眸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只是需要静养的话,妹妹建议不如回贵府中静养来的更好。” 姜故鹤刚要发作就被姜晏轻轻捂住了手背,疑惑的望向妹妹,见她轻轻摇了摇头,遂作罢。 姜晏把香梨轻轻放回果盘,徐徐起身望着秦绒绒笑意盈盈的脸庞,勾唇淡笑道:“秦小姐的建议不错,正所谓礼尚往来,既然秦小姐给我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那我作为回报也应该给你提一个建议。” 秦绒绒瞧着对面女子落落大方的笑容,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却仍然是作出无事人的样子说道:“是么,请姐姐说来。” 姜晏把目光移向两个跟班儿,末了再凝视着秦绒绒一字一句说道:“秦小姐身侧的两个姑娘父亲品级不过宫宴的资格,作为子女自然也没有资格入宫。” “我建议秦小姐还是尽快把她们送出宫去,若是被注重宫中规矩的贵人看到想必便不只是出宫这般简单了呢。” 第七百七十章 开始计划 秦绒绒闻言陡然一震,下意识咬唇目露冷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威胁她,平日里有谁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曾见过眼前的丞相之女一秒,而那时候的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压根儿就看不出来这般会威胁,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 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她的父亲虽然品级在丞相之下,却也是手握命权的,真要说起来定能平起平坐。 这般想着底气儿便足了不少,勾唇一笑柔声说道:“姜姐姐这是在赶妹妹的两个朋友出去吗?” 紧接着便为难的望着她说道:“只是妹妹答应了要带她们入宫见见世面,只要她们不惹事定然不会被发现的,姐姐这般通情达理应是晓得的。” 姜晏却恍若未闻她的这番话,径直走向两个跟班儿,看起来十分善意的握住了她们的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她们说道:“可惜了,两个大好年华的姑娘就要葬送在这深宫之中,你们若是死了倒也没什么大事,若是你们的父亲仕途因你们而受影响,想必你们的母亲也不会好受吧。” 两个跟班儿听着女子温柔的声音,又看着眼前女子的眸中一片阴森之色,背后不禁起了冷汗,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女子的力气竟然大的让她们都挣脱不开。 姜晏感受到她们的挣扎,笑容骤然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跟班儿一号拼了命的把手给抽了出来,摸着被捏红了的地方止不住的点头道:“是是,姜小姐说的对,是我们姐妹俩痴心妄想了,我们这就告退!” 说着就拉着跟班儿二号快步离去,留下秦绒绒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的凄惨样。 她们并不傻,心知得罪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人,若还为了一个随时能抛弃她们的人丢了性命、丢了仕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绒绒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只是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姐姐说的有理,此番是妹妹唐突了,差点儿就害了她们的命。” 姜晏见她们果然被吓退了,不屑的笑了笑,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了秦绒绒的身上,回答道:“秦小姐的建议我接受了,等宫宴结束了我自然会回府中好生休养,待来日身子好全了便去贵府拜访。” 秦绒绒瞧着她竟然跟没事人似的还能保持住微笑看着她,心中的恐惧感终于是爆发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客气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该是妹妹登门拜访才是。啊,妹妹还有事,先告辞了。” 姜晏见她终于走了,拍了拍手才坐下倒了一杯果酒尝尝。 “妹妹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方才哥哥都震惊了!” 姜晏心陡然重重一跳,她竟然忘了还有一个哥哥在旁边,早知道方才就让便宜哥哥出手了。 淡定的扬起一抹笑容轻声说道:“妹妹一直都这般能说会道,是哥哥忘了吧?” 姜故鹤眨了眨眼睛也不再细想,本来已经做好为妹妹出头的打算了,看妹妹这般能说会道一下就放心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开始计划(二) 不疑有他,帮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舒心一笑:“也是,哥哥曾经看你一直不争不抢的,性子整个跟入了佛门似的,如今这般倒也显得颇有生气。” “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妹妹,是姜氏唯一的小姐,哥哥不论是曾经还是以后都只会站在你这一边,护你一世无虞,保你一生安稳。” 姜晏听着这般真挚温情的话语,心不知为何竟然暖了几分,笑容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不少:“哥哥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 姜故鹤却是在看到她的笑容后欣慰的说道:“这个笑容才是我的妹妹该有的笑容,这几日你虽然都笑意盈盈看上去心情不错,但哥哥却能看出来都不是发自真心的。” “好啦,哥哥也不念叨你了,你快看门口的那个女子,她是你在京城里最好的闺中密友,你们一直都是无话不说的。” 姜晏闻言朝门外看去,只见那女子一身翠绿衣裳,梳着乖巧的发髻,妆容也十分中规中矩没有一丝逾矩,一步一步端庄的走向她,一看就是一个乖乖女。 “她叫连鹿,是太傅大人之女。” 连鹿快步向她而来,眼眶泛红,一把跪坐在她身旁抱住她啜泣道:“阿晏你终于醒了,这一年来我每天都为佛堂里为你祈福,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姜晏被耳边女人不停的嘤嘤嘤哭泣声整的心情有点儿烦躁,却因听说是她‘昏迷’前的闺中密友而无法发作,只好安慰的拍了拍连鹿的肩膀说道:“这一年来辛苦你了,别哭别哭。” 连鹿的泪像是小雨似的不停的下,似乎想要把她的衣裳给沾湿了一般,抽噎着:“你都不知道京城里那些姑娘都是怎么说你的,她们说你得罪了大人物所以才会遭此劫难,我却不信,你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得罪什么人呢?” 姜晏不停的安慰她,并一直给姜故鹤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来救她, 姜故鹤不愧是她的便宜哥哥,立刻就心神领会的上前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自家妹妹,并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连小姐,我家妹妹才醒来还需要静养。” 连鹿表示非常的理解,抹了抹眼泪连忙扬起一抹笑容说道:“对对对,我才该说不好意思,我一时兴奋都忘了阿晏才刚醒过来!” 姜晏柔顺的笑了笑说道:“无妨,阿鹿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改日我再上府中同你聊聊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可好?” “我当然不会说不可以啦,阿晏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太傅府随时都欢迎你来。” 姜晏打量起连鹿巧笑倩兮的模样,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都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的感觉,不愧是太傅府出来的女子。 她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很快连鹿的其他表面朋友也过来一道儿寒暄,姜故鹤很明显对这种都是女子的局面不适应。 姜晏心道机会来了,立刻就把姜故鹤给支开了,暗戳戳的准备实行自己的计划。 第七百七十二章 开始计划(三) 青衫女子站在离连鹿最近的地方,她手执团扇半遮面,媚眼如丝的瞧着姜晏,柔柔的行了一礼:“小女是唐京兆尹的小女儿,唐棠,听闻姜姐姐醒了特地来看望。” 连鹿似乎对这个叫唐棠的感觉还不错,顺手就拉起姜晏的手握住唐棠的手,言笑晏晏般说道:“大家都是姐妹不用这么生分,阿晏,阿棠在这一年里也同我一起为你祈祷愿你快快醒来。” 姜晏倒是对这个名叫唐棠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听闻她也为她祈福祝祷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同她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有劳唐小姐费心了,等我身子再好一些自然会上贵府一叙。” 唐棠的神色温柔,就连声音都柔到骨子里,柔到生媚。 “姜姐姐能醒来就说明我们没有白费功夫,这些都是朋友间应该做的小事,何足挂齿。” 姜晏敷衍似的笑了笑就不再同她们交谈,一个人坐回位置上打量起周围,观察起所有人的表情。 此刻姜故鹤已经被世家公子们拉去讨论一些男子们才懂得问题,姜父那边则是一群官场上的谋臣在交谈,苏氏那边也只是贵妇们的寒暄,伴随着几声难听刺耳的笑声,一切倒也显得十分的正常没有哪里不对劲。 太和殿内时不时会有禁卫军经过,而禁卫军们都佩戴着长剑,很显然他们是不会贸然动手,因为他们的目标太大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姜晏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每一个进太和殿的宫女太监,他们无一不是低着头快步进来把东西放好又快步离去,更没有留下一点儿的奇怪之处。 当一个宫女快步朝她走来时,她微微提高了警惕,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只见那位宫女朝她问了一声好后就没有再任何的动作,很快的也就离开了。 姜晏瞧着那边没问题,这边也没问题,微微蹙了眉。 心道不可能没有问题,还是得谨慎一些才好。 未几,姜晏十分自然的拔出发髻上的银制发簪,将每一盘摆上来的东西都一一试了毒,并未发现有问题便随意戴了上去。 一边在和连鹿交谈的唐棠却一边不动声色的往姜晏这边看去,看到她竟然在试毒不由的惊讶了一番。 低声对连鹿说道:“连姐姐,我刚才看到姜姐姐竟然在用自己的发簪试毒。” 连鹿闻言也是一惊,低声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看错了?” 唐棠摇了摇头肯定道:“不会,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我的眼神儿虽没有多么厉害,但就几步的距离还是能看清楚的。” 连鹿并不傻,她轻轻握住了唐棠的手说道:“阿晏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理由,她此前被人推下水,醒来后谨慎些是对的,你就权当没看见可好?” “妹妹自然明白的,连姐姐无须担心。” 唐棠心里已经有了一番的算计,微微一笑说道。 “你明白就好。” 连鹿松开手,担忧的朝姜晏那儿望去,末了叹了一声。 第七百七十三章 开始计划(四) 唐棠想了想便借此机会打探道:“连姐姐,妹妹听说姜姐姐落水一事的主谋已经找到了。” 连鹿闻言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才说道:“阿棠且说来听听?” 唐棠打量了一圈儿,见四周没有一人在注意她们,遂直接坐在了连鹿的身畔同她咬耳朵。 “妹妹听说主谋便是当今三公主!” 说完就立刻手疾眼快的捂住连鹿的嘴巴,阻止了她的惊呼声。 连鹿闻言这下实打实的大吃一惊,呼吸和心跳在这一瞬间同时急促了起来。 “连姐姐莫要激动,放松放松,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连鹿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才朝唐棠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松开手了。 唐棠见她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反应了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再继续说道:“因这件事最终的主谋是三公主,若是传出去了势必会给皇族蒙羞,会被天下人所耻笑,所以就只好委屈姜姐姐了。” 连鹿缓过神儿来已经没有方才的震惊,徒留下了愤怒。 “意思就是要阿晏当做没发生过这回事吗?” 唐棠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说道:“妹妹想大概是这样的,一会儿皇族人都要到场,不知姜姐姐看了会作何反应,妹妹倒是挺担心的。” 连鹿咬唇愤愤的喝了一口茶水缓缓神,皱眉道:“不行,我要把真相告诉阿晏!” 唐棠立刻就拉住了冲动的连鹿,小声说道:“你当姜姐姐真的不知道吗?!凭丞相府的势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也是…” 连鹿闻言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恹恹的坐回了席位中,无奈的叹着气。 “妹妹觉着一会儿三公主若是到场见着了姜姐姐必然会为难她的,我们与其在这儿唉声叹气倒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帮助姜姐姐应对。” 连鹿听着耳边女子出的主意,想了想确也没错,她现在就算去告诉姜晏真相又能如何,还不是徒增烦恼,倒不如好好想想办法应对三公主。 “阿棠知道三公主为何要为难阿晏吗?” 唐棠摇了摇头:“我只听说主谋是三公主,并未听说原由。” 连鹿愣了一会儿,重新把笑容摆回脸上。 “阿棠说的对,我们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帮助阿晏才是正经事。” 一旁的唐棠见自己的话被连鹿听了进去,勾唇微微一笑,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团扇半遮面,若有所思的望着姜晏。 另一边,姜晏还不知自己除了被三公主以外的人给盯上了,愁闷的把玩着酒樽,思忖怎么还没有人动手。 正在她无聊的要发霉之际,太监的一声皇上、皇后娘娘驾到,陡然拉起了她的思绪。 紧接着便是一系列的公主皇子们封号,最后才是妃子们。 姜故鹤已经回到她的身边,姜父和苏氏则去了朝臣一边的席位。 差不多跪了得有一刻钟才让他们起来,姜晏趁着机会打量起上面的几位公主,却并未发现有一个同她相似的。 第七百七十四章 开始计划(四) 莫不是三公主有事没来? 很快一声清脆娇俏的声音就打破了她的念头。 “父皇,母后,儿臣来啦~” 姜晏闻言跟随众人的目光往后看了去,只见一个朱红色头戴金冠的女子笑容满面的跑了进来,对众人的目光熟若无睹,径直跑上去坐在了皇帝的身边,连礼都不用行的那种。 北皇也不怪她不知礼数,宠溺的捏了捏三公主的鼻子,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三公主撇了撇嘴别过头不搭理他,北皇又是一阵哄。 看样子是个特别得宠的公主殿下啊,模样的确是同她有几分相似的,只是比她的五官更精致一些。 “原来这就是三公主殿下呀,长的真好看。” “是啊是啊,听说三公主是陛下最得宠爱的,看来传言不假。” “诶诶,我听说陛下今日也有心为三公主择一驸马爷,不知是谁这般幸运呢。” “肯定是赫太师啊,朝中上下现在都在传太师同三公主两情相悦,我看今日陛下估计也就过个面子,最终还会把三公主嫁给赫太师。” 姜晏听着身后几个年轻公子们的讨论,原来太师姓赫。 姜故鹤却微微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同姜晏说道:“恶心,看上去天真无邪心无城府,却不想也是个蛇蝎美人。” 姜晏再一次对她这个便宜哥哥好感度上升,在所有人都被三公主的美貌所吸引的时候,只有姜故鹤保持清醒。 “哥哥莫要生气,这一次有哥哥在,妹妹一定不会出事的。” 姜故鹤感受到一只小小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小指,暴躁的情绪这才降低了不少,回头对妹妹小声说道:“妹妹放心,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绝对不让那个恶毒的女人得逞。” “好,妹妹相信哥哥。” 北皇后轻轻咳了一声,女儿控的北皇才停止和女儿的温情时刻,摆出生人勿近的严肃神色说道:“众卿且入席,宫宴一刻钟后开启。”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姜氏兄妹跟随着大众落落入座,等待北皇沉长的开场白说完。 “对了哥哥,今日赫太师也会到场?” 姜故鹤听到妹妹的问题,瞥了一眼在北皇座下一个台阶的席位说道:“那就是赫太师。” 姜晏闻言往上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白衣男人就坐在位置上,眉眼间是不可抗拒的疏离。 姜晏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抹了抹眼睛又重新看了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他妈不就是赫白本白吗? 就是头发更真实了一点儿,古风的气质更浓了一点儿。 姜故鹤瞧着妹妹惊讶的样子,还以为她也被赫白的容貌给吸引了,立刻遮住了她的眼睛严肃的说道:“你别看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比那蛇蝎美人好不到哪儿去!朝中人都说他表里不一,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姜晏见便宜哥哥误解了她的眼神儿,倒也不解释,打趣儿道:“笑面虎和蛇蝎美人不是挺配的嘛。” “哈哈哈,妹妹说的倒也是,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第七百七十五章 开始计划(五) 当北皇把一段儿开场白说完了以后,宴席便算是正式开始。 在一片歌舞音乐中,姜晏的目光偶尔会不自觉的往赫白那儿看去。 只见三公主一直都在同赫白不停的说话,而赫白的反应冷冷淡淡的,两人之间的互动也少之又少,根本不像外人传的那样亲密无间,反而有一丝貌合神离的感觉。 姜晏心里立刻把情杀这一条给划掉了,她本以为昏迷前同赫白是认识并且关系还算不错,这样三公主推她入谁倒也有可能。然而自从她入了席后,赫白的目光只有几次落在她的身上,而且都只是一扫而过,没有一点儿相识的感觉。 也更加排除了在丞相府的院子中是赫白冲她下的手,他们压根儿不认识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对她下毒。 姜晏很清楚对赫白的判断是有一些主观了,但她不得不承认心底里就是这么希望的。 那么三公主又是为了什么才要接二连三的至她于死地呢? 姜晏便是这般疑惑着,直到歌舞停止,到了所有套路都一样的环节,皇帝必会cue人的环节。 姜晏有预感北皇第一个cue的人就是她,遂喝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润润喉,轻轻拨了拨衣裳和青丝,微笑的准备被cue。 只见九五至尊上的中年男人环视了一圈儿后沉声道:“朕听闻今日姜相家的小女儿也来了,何妨出来一见?” 姜晏一听果然不出她所料,笑容更甚了,给了姜故鹤一个安抚的神色便落落大方的起身上前跪下行了个大礼。 “小女姜晏,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免礼。” 当她缓缓抬起头直视起北皇时,上面儿所有能看清她容貌的人皆微微一惊,但到底都是宫中见过世面的,只是震惊了一瞬就恢复如常。 北皇后看了一眼北皇,淡淡一笑似是不经意间说道:“姜相这小女儿的模样倒是生的俊俏,本宫见了就如亲生的一般亲切。” 姜晏微微一笑,柔顺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夸赞,小女何德何能让娘娘心生亲切之意。” 北皇感受到妻子藏刀的视线,吞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三公主又看了看姜晏,明智的选择岔开话题。 “朕听闻姜小姐一年前在宫中落了水导致昏迷一年,如今能平安康复醒来倒也是上苍保佑。” 姜晏见皇帝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顺势说道:“陛下,小女有一问题斗胆一问。” 北皇刚打算开口,就被三公主抢先一步说道:“斗胆斗胆,既然是需要斗胆才能问的问题那便还是不要问了,省得待会得不到答案自找羞辱!” 姜晏闻言往三公主那儿看去,只见红衣女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讽刺,眸子中更多的是厌恶。 “小女还未说是什么问题,公主殿下这般急切的就直接回绝了,莫不是知道小女要问什么问题不成?” 三公主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不就是想要问有没有查出推你下水的凶手好让父皇治罪呗。” 第七百七十六章 失心疯 在场所有的人的神色都出奇的统一,震惊。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三公主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个问题,即便他们心里也清楚姜氏之女肯定会问这个问题的。 姜晏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向三公主,继续问道:“陛下,不知小女斗胆一问可否?” 北皇不易察觉的轻微皱了皱眉,姜氏小女为何会落水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本以为她不会再提及,却没想到如今还是提起了。 只见他面不改色,甚至有些和颜悦色的说道:“姜小姐请问,朕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晏知晓北皇既然敢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下来,一定会有应对之策,但她如今也有应对之策,她若是没了脸面,皇室也别想着独善其身,大家要死就一起死。 “小女想知道推我下水的真凶究竟是谁,一年过去了相比陛下也已经查出真凶了吧?” 北皇闻言微微挑眉,手指不自觉的蜷起沉声说道:“的确已经查出了真凶,只是在姜小姐昏迷的时候就已经处死了。” “那么究竟是谁呢,即使是死了,小女也有权利知道真相吧?” 姜晏勾唇淡淡一笑,这个北皇明显就是想要扯开话题,真实恶心了。 “朕认为既然已经将真凶处死了便没必要再说了,毕竟今日是宫宴,讨论这个并不合适。” 北皇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贵为天子把话已经说的这般委婉了,相信姜氏小姐只要不是弱智就不会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本以为姜氏小姐会收敛一些,却不曾想她依然不依不饶的说道:“今日虽是宫宴,可也是小女知晓真相的唯一机会。小女身为一个女儿家常年在闺中甚少出门,并无结下任何的仇家,为何偏在入了宫就被推下水呢?” 北皇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严肃的看着她,试图用自己的帝王威压吓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子。 姜晏见北皇一时之间没话可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一旁显得有些着急的三公主,淡淡道:“若陛下不交代清楚真凶究竟是谁、究竟是何身份,那么这偌大的皇宫还有谁敢来?” “既然如此,朕就告诉你,那不过只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宫女,家中无其他的亲人。” 北皇此刻周身围绕着一圈儿的黑气压,任何一个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此刻生气了。 她晓得北皇果真不会说出实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说出自家女儿才是真凶换了谁都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但已经能把北皇逼到这个地步也是她的本事,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今日非得刺的北皇头破血流为止! “失心疯的宫女?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宫中如今连一个正常的宫女都请不起了。” 北皇瞧着下方女子不屑的目光和讽刺的笑容就气的不打一处来,他从没有如此憋屈过,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说一个慌便要用一千个谎来圆,北皇亦是如此。 “那宫女原也是一个正常人,只是不知为何就突然得了失心疯。” 第七百七十七章 博弈 “宫中出了这等事儿归根结底也是朕的责任,朕在此郑重的给你陪个不是,还望姜小姐能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姜晏笑容浅浅,扬声道:“陛下何须自责,不过也只是一个失心疯的女子罢了,只是小女真是奇怪她怎么为好好的就失心疯了,弄的小女一下子感觉宫中甚是恐怖至极呢。” 啧,害的一个花季少女白白昏迷了一年一句赔不是就完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北皇见已经给她道过歉了还是死抓着不放,气的直接站起身来,刚要谴责她给脸不要脸时,只见旁边的北皇后眼疾手快的就拉住了北皇,并温柔的说道:“姜小姐所言极是,宫女为何得失心疯如今再来追究也无用,但本宫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姜晏望着北皇后的美眸,只见其中并无任何算计,她也顺利把北皇气到想要骂人的地步,这件事就算只是一个开始。 “好,有娘娘的保证小女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说完就十分自觉地退下,她有预感再说下去北皇就要绷不住直接命人把她拖出宫去了。 还未走几步就听见三公主刻意放大了声音针对她:“父皇您消消气,谁知道是不是姜小姐做了什么事儿刺激到了那个疯子,如今还好意思来这儿咄咄逼人!” 北皇刚要说话,余光就瞥见姜晏的脚步一顿,立刻使了个眼色示意三公主别说了。 三公主撇了撇嘴,瞪了一眼姜晏的背影再一次挑衅道:“哼,我看就是她自己惹来的祸事,而且说不定是她自己跳下水的呢?” 姜故鹤早就对三公主很不满,此刻皱着眉起身作揖道:“请三公主嘴下留德,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便莫要再提。” 三公主阴阳怪气的说道:“明明是你妹妹先提的,本公主不过是说出自己的判断罢了。” 姜晏原本打算今天整一下北皇就算了,三公主的账来日再算,结果三公主非要给自己惹事加戏,那就不要怪她不给面子了。 回头望着三公主精致的容颜,故作惊奇的样子说道:“小女作为受害者想问出真凶难道不对吗?再者,既然三公主也提出了自己的判断,那么小女倒还真的有一个问题想问您了。” 三公主见她不过只是一个权臣之女就敢公然跟她叫板,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有什么问题就一次性问个干净。” 姜晏又重新一步步走回到方才距离他们最近之处,一边笑意盈盈的问道:“小女想问三公主为何一开始就如此笃定小女是想问陛下谁推了小女呢?” 三公主精致脸庞上的笑容陡然一僵,神色中划过一丝慌张:“本公主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本公主又不曾在那日见过你。” “是么?那三公主又为何这般笃定的说小女是做了什么事惹着了失心疯宫女,莫不是…” 姜晏说道此处故意拉长了尾音,吊起众人的胃口,也吊起了三公主和北皇的心。 第七百七十八章 见死不救 “莫不是什么,你说啊?” 三公主隐隐感觉到眼前女子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却还是硬撑着继续追问。 北皇瞧着姜晏的笑容就觉得阴森不自然,就像是从阴暗中走出来的恶魔一般。 就在她要开口时立刻打断,面色严肃阴沉:“如今为此事已经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若是姜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等宫宴结束了再问。” 众人的好奇心已经被点燃到了极点,尤其是在看出了北皇有意隐瞒事情的真相后更是想要知道答案。 纷纷交换着目光,似乎在等一个有胆子让姜氏小姐说出下一句话的人。 连鹿不停的擦拭着手心里的汗水,咬到嘴唇发白,终究是狠下心来起身说道:“陛下,小女…小女认为这件事若是不彻底解决必然会有诸多的麻烦,大家也不会安心入宴席。” 连父盯着自家女儿竟然反常的做了那只出头鸟,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被惊吓取代了,这个时候做出头鸟不就是等于找死吗?!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北皇在隐瞒着什么!!! 刚想开口求情,就被北皇狠狠瞪了一眼,悻悻的坐了回去。 “哦?那朕倒是想问问众卿是否心里十分不安?” 这个回答当然没人敢直接回答,一个个都面无表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实则内心好奇的要疯了。 场面一度陷入了宁静,就在大家以为得不到真相时,只见一直沉默不语的赫太师淡淡道:“陛下,臣虽不知其他人的想法,但就臣个人而言是于心不安的,臣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北皇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个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啊?以他的眼线肯定知道是三公主做的,这个时候说不就是等于要让皇室丢脸吗? 而其他朝臣们则内心窃喜,他们都知道赫太师一人的话比他们所有人的话都来的有用,既然赫白都想知道,北皇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若依然拒绝了,那说明这其中是真的有问题。 北皇拿捏不准主意,往北皇后看去,想要从她的脸上得到主意。 北皇后并不是三公主的亲生母亲,假装看不见夫君的眼神,低下头摸着蔻丹。 “既然如此…那就请姜小姐继续说下去吧…” 姜晏没有错过北皇眸中的挫败,把目光投向三公主,冷下神色:“莫不是三公主您就是那失心疯的宫女?”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震了个大惊,一时间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所有人在三公主和姜晏之间来回观察,一边摇摇头。 三公主骤然瞪大了眼睛,身子止不住的发着抖,未几,她缓过神儿来快步下去直逼姜晏的面前,目露凶光一字一句说道:“你有什么证据就怀疑是本公主推的你?” 姜晏见三公主居然这么快就着急了,不免觉得无趣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还是太年轻了。 三公主见她不语还咂舌,心中越来越慌张,难道说她真的抓住了什么证据? 第七百七十九章 没有证据 不可能啊,她那天穿的是宫女的衣裳,事后已经烧毁没留一点儿衣料,为了不留下任何的证据,特地没有戴一个珠钗,腰间的玉佩也取了下来,更没有带一个宫女太监。 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三公主一时间没有想明白,直接用力抓住了姜晏的肩膀:“你说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公主做的?” 姜晏如今身为人类倒也清晰的感觉到了肩膀上的痛楚,皱着眉冷声道:“小女自然没有证据,不过是怀疑罢了。” 三公主闻言一愣,过了一会儿松开了她的肩膀,后退一步笑的近乎癫狂:“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没有证据就敢怀疑本公主!” “本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岂容得你等区区女子就敢怀疑的?” 姜晏微微抬起了下颚,淡淡一笑:“若三公主没有做出亏心事何惧小女的怀疑,如今看您的反应之大,看来小女没有怀疑错呢。” 三公主的笑容戛然而止,恢复了一贯的高贵姿态,斜着眼睛看了看姜晏:“本公主觉得好笑不行?” 姜晏当然不会说不行什么的,让三公主成为所有人的怀疑对象这个目的已经成功达到,俗话说流言蜚语足以杀死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更可况一个心中并不干净的人。 “自然是可以的,三公主对于一件命案都能笑的如此洒脱,小女当真是佩服至极,公主不愧是公主,气度同一般女子就是不一样。” 姜晏这番话看是在夸赞三公主,实则是讽刺,阴阳怪气谁不会呢。 她如今已经在所有人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遂不再多做纠缠,拂袖回到姜故鹤的身边坐下。 不出意外只要今日一过,明日三公主疑似真凶一事就会被传遍整个皇宫,甚至是民间。 姜故鹤原已经做好为妹妹公然违抗皇帝的准备了,在看完妹妹的操作后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明白妹妹这是在借刀杀人,选择用大众的流言蜚语去击垮三公主,到时候三公主一定会有所动作,一旦三公主出手就是他们收网的时候。 姜晏喝了一口果酒润润喉,方才这场唇枪舌剑的还真是挺费口水的,随意往赫白那儿瞥了一眼,只见他神色淡淡的并未有任何的波澜,好像方才所有的事都同他无关,他也没有参与进这场戏中。 但她明白他从未她说话的那一刻起就参与进了,并且很有可能是站在她这边的,但也有可能不是,纯粹就是进来搅局的。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对她没什么坏处,她并不需要刻意去在意他的动作。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赫白突然就看向了她,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儿把果酒撒在衣服上。 姜故鹤立刻取出帕子为她擦拭去唇边的水渍,宠溺而无奈的说道:“都多大人了,喝个果酒还能撒出来,傻乎乎的。” 姜晏尴尬的接过帕子,不自然的说道:“这果酒太难喝了,我不要喝它了!” 姜故鹤捏了一下她的脸庞:“谁让你喝它了,老老实实喝茶去!” 第七百八十章 气势汹汹 连鹿见姜晏没有再被三公主为难,并且还略施巧计让三公主当众失态,心中庆幸之余还有几分奇怪。 奇怪的是曾经的姜晏向来都是温婉如水说话都和和气气的,自从方才她入太和殿和她交谈了一番,到现在她和三公主的对弈,完完全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冷静、冷淡,甚至在她的眼神中还有一丝阴森。 身旁的唐棠小声说道:“连姐姐,为什么妹妹感觉姜姐姐好像哪里不对劲?” 连鹿虽同样感受到了,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阿棠大概是感觉错了,阿晏看上去一切正常。” 唐棠没有错过连鹿眸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心知对方也心存疑惑,接着说道:“姜姐姐的模样看上去是一切正常,可是连姐姐难道没有发觉她的眼神不对了吗?” 连鹿微微皱眉:“别说了。” “不,姜姐姐的眼神极其冷漠,曾经妹妹也接触过她,那时的她神色温柔,说话也不似如今这般咄咄逼人。” 连鹿见她一直不依不饶的说下去,神色一凝,语气有些冷漠:“阿晏经历过一次死亡,醒来后想要知道真凶有什么问题?再者,受伤的人是她,你难道要她还对着真凶巧笑倩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唐棠张口欲言,在看到连鹿显得有些陌生的神色后自觉地咽下了方才打算说出来的话,改口:“连姐姐说的是,是妹妹想多了。” 现在不宜再说下去,若是把连鹿给说不耐烦了,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她可不想苦心经营了一年的关系就被几句话给破坏了。 连鹿见唐棠不再多说,颔首盯着果盘里的香梨若有所思。 虽然她及时制止了唐棠想说的话,但她心中的确不可否认的同样也在疑惑,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快,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呢。 罢了,还是莫要多想了,人如今安然无恙的活下来就好。 另一边 姜晏还在回味方才赫白看她的眼神,若是她没看错的话,赫白方才还对她笑了笑? 难不成正主昏迷前跟赫白认识? 宫宴进行到一半,北皇同朝臣们开始商议一些国家大事,北皇后见这个场面不适合女眷再待下去,遂领着她们一路来到御花园赏花吟诗作赋。 姜晏对这类风雅之事实在是没兴趣,同连鹿肩并肩一块儿跟在公主们的身后,偶尔听连鹿接几句诗。 不愧是太傅之女啊,才情真是没得说的。 在姜晏的心思快要飞出皇宫的时候,三公主陡然cue她。 “本公主早就听闻连小姐的闺中好友,姜小姐也是饱读诗书颇有才华,不如姜小姐就御花园中任意一种花即兴作一首诗吧?” 三公主此刻的神色飞扬跋扈,似乎是在等她的下文。 姜晏哪里作的出什么诗,低下头带着歉意说道:“小女才疏学浅,饱读诗书谈不上,只是看过一些经书罢了,若是贸然作诗只怕是会污浊了各位的耳朵。” 却见三公主冷笑了一声,讽刺道:“现在倒是会装可怜了,拿出你在太和殿上顶撞父皇的气势啊。” 第七百八十一章 和气生财 姜晏依然低着头温柔的说道:“方才在太和殿是小女冲动了,小女不过是想知道真相罢了,若是惹公主不开心了,小女现在同您赔个不是。” 北皇后早就领着一群后妃们去别处激情宫斗了,现在留在御花园的只有一群小辈们。 另一位华冠红妆的二公主早就看三公主不爽了,方才在太和殿见姜晏让她出了个大丑心里简直暗爽到不行,这会见她又打算欺负人了,遂站出来挡住姜晏。 “三妹如此咄咄逼人可是有失皇族风度,姜小姐大病初愈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三公主见平时同她一直不对盘的二公主同别人联合在一块儿对付她,瞪了二公主一眼:“喂,方才这个女人可是让父皇差点儿龙颜大怒,你这会帮着她是何居心?” 二公主不置可否:“你自己都说了是差点儿,父皇那不是没生气么。”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 其他贵族小姐们瞧着两位公主你来我往的打着口水战,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还是姜晏出来打圆场。 “二位公主都是亲姐妹一家人,何须为了小女大动干戈,若是因小女伤了和气,那小女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三公主瞪着她,勾唇:“是,姜小姐说的对,若是你作了一首诗,大家听了也都满意了,这件事就当过去了,本公主就不追究你的挑拨离间之罪!” 得,又变成挑拨离间之罪了。 姜晏无奈的看了一眼连鹿,只听见连鹿附耳小声说道:“阿晏不妨就给三公主露一手,好让她闭上嘴?” 她也想帅气的露一手让那憨批公主闭上嘴乖乖赏花啊,然而她压根儿就没有一点作诗天赋,怎么露一手。 “那…我我想想啊…” 姜晏绕着御花园中摆在地上的花盆走了一圈儿,一边思索着曾经演过的一个古装戏,戏里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女,动不动就来上那么一两句诗的。 得赶紧想想有没有能套用的… 芍药,牡丹,杜鹃,山茶,海棠。 海棠海棠… 等等,好像有一句诗便是写那海棠花的。 姜晏故作深思熟虑的一会儿后走到海棠花前,摘下一片海棠花瓣,转身吟道:“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烟雨中。” 一诗落,女子们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这句诗的意思来,不一会儿就有另一个女子接下了这句时,并且夸赞了姜晏一番。 姜晏面露微笑,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里有海棠花,不然真就得自己编了。 “好一句‘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烟雨中’,只是现在天色明明就是晴空万里的,何来的蒙蒙烟雨?” 憨批三公主果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很快就提出了质疑声。 连鹿立刻出来护着她,柔声说道:“回三公主的话,您方才只说了就一种花作诗,并未说过要按照时下天色。” 二公主作为一个合格的怼妹机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附和道:“是啊,再说本公主看大家的反应都不错嘛,对不对?” 第七百八十二章 玉华宫 一众姑娘面面相觑,是附和也不是,不附和也不是,她们都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啊。 唐棠沉默已久,在这时候出来作为一个中间人说道:“姜小姐所作的诗的确意境很美,让人不禁想象起烟雨中一枝独秀的海棠花。虽没有让三公主开心便算不得好诗,然姐妹们才疏学浅不擅评价,不如就此功过相抵?” 三公主瞥了一眼这个突然出头的女子,是个样貌不算出众但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女子,细想再纠缠下去倒也没意思了,遂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这位姑娘说的倒也有理,那便算功过相抵吧。” 二公主亦是看了一眼唐棠,顺口问道:“你是?” 唐棠福身行礼,笑容浅浅:“小女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名唤唐棠,见过二公主,三公主。” “原来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啧,还以为会一身血腥味儿,看起来倒也跟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嘛。” 唐棠被三公主当众羞辱,神色依然自若甚至笑意更甚了。 “小女自然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同尊贵的公主殿下比不得。” 二公主虚扶起唐棠,却只看到她抬头时眸中划过的一丝委屈,立刻心生不忍柔声说道:“唐小姐不必介怀,某些嘴上不留情的女子倒还真比不得普通女子。” 三公主不是傻子,很快就听出来这是在映射她,立刻阴阳怪气的讽刺回去。接着就是两个公主无限的互怼互怼。 姜晏在一旁将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唐棠。 这个女子看上去似乎并不简单,方才她低着头的时候明明就是有笑容的,却在被二公主扶起来的那一瞬间变了脸,直接做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想起在太和殿的时候,连鹿便同唐棠走的蛮近的,一口一个连姐姐,姜姐姐,叫的看亲热了。 又是帮她祈福一年,现在又是帮她解除困境,此人若不是有目的接近她们,想要讨好她们得到什么东西,那就是真的是个大善人了。 等到两位公主终于吵够了,她们才重新动起来,逛完了御花园就去逛太液池。 这个太液池只是借了一个名头罢了,真正的太液池远在十万八千里外,听说北皇十分喜欢这个地方,喜欢的不得了,于是就让工匠们去凿了这么一处,耗费了好多年才算完工。 据说太液池原本是一座废弃的宫殿,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儿才会被拆除了。 “小女听说这儿原本是宫殿,名唤玉华宫?” 二公主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笑了笑调侃道:“你这小姑娘知道的倒是挺多的,不错,这儿之前的确叫玉华宫。” “那为什么会被拆除而改建成太液池呢?” 三公主接过话茬子,一只手慢慢掠过湖边的的白栏,神色少见的有些严肃。 “因为曾经在玉华宫里做过事的宫女太监都一个个离奇死亡了。” 二公主不知为何快步上前握住了三公主的手,随意岔开话题:“大家就不要好奇啦,快来看湖里的锦鲤!” 第七百八十三章 玉华宫惨案 三公主却直接抽出了手,看了一眼二公主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既然好奇那就告诉大家咯。” 二公主皱眉:“三妹,这真的没关系吗?” 三公主并不搭理她,搭在栏上望着湖水中为了吃食而不断争抢的锦鲤,淡淡道:“玉华宫是以本公主母妃的名字命名的。” 众人一听倒吸了一口气,这剧情发展也太刺激了吧? “八年前,母妃生产之日诞下了一个可爱的小皇子,就在阖宫上下都为母妃庆祝的时候,玉华宫却失了火。” “所有宫女太监们都活了下来,只有母妃和那才出世几个时辰的弟弟被火烧死了。” 三公主背对着大家,没有人看的清她此刻的神色,只听她语气淡淡的,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姜晏缄默,这个故事听起来的确挺惨的,母亲和弟弟一夜之间突然就没了,而宫中当值的宫女太监却一点儿事都没有,这不让人想多了都不可能。 “后来没过两面,当日在玉华宫中当差的太监宫女们都一个个死状极惨,尸体被悬挂在玉华宫外示众,宫中人都说是母妃和弟弟化作厉鬼来索命了。” “父皇为了把这件事压下来便直接下令拆除了玉华宫,并且请了法师来镇压足足四十九日,啧。” 三公主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她想到了那日所有人被挂在玉华宫上,每个人都被砍去了手脚,挖去了眼鼻,几乎认不出来谁是谁。 但她并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觉得她不应该让他们死的这般轻易,她应该一点一点的折磨死他们,摧毁他们的意志。 是的,那些一夜之间死掉的宫女太监们都是她做的。 她整整策划了两年之久,就是为了报复他们。 复仇的确就像是一杯毒酒,她只饮下了一口就选择沉溺在其中不愿清醒,从那时起她就体会到了杀人的快感。 “陛下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吗?” 这时候一道柔婉的女声冷不丁的打破了她的回忆,心中升起的杀意陡然消失无踪。 三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姜晏,耸了耸肩说道:“父皇没有下令彻查,本公主也不晓得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那公主就不好奇吗?” 方才的小丫头又眨了眨眼睛问道,她的一双眼睛无辜而又清澈,不掺杂一丝的杂志贪念,她很干净。 三公主微微眯起了眸子,别开目光不再看向小丫头,回答道:“本公主自然好奇,但父皇都已经做了决定也容不得他人再去多问。” 小丫头又继续问道:“公主会为那些宫女太监们伤心吗?” “伤心?不会。” 三公主嗤笑了一声,她亲自动的手怎么可能会伤心,她连一丝怜悯都不会施舍的。 那些人全都是罪该万死,全都该下地狱! 二公主是时候的插话道:“好啦,这故事也听了,太液池也赏了,不如我们回御花园去找皇后娘娘吧,说不定娘娘也在寻找我们呢?” “好!” 第七百八十四章 威胁 姜晏跟着她们一路又兜兜转转回御花园中,北皇后已在此等候已久,方才一圈的后妃们似乎都已经回去了,只有北皇后一人。 北皇后见她们一行人回来了,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本宫有事要同姜家小姐单独聊聊,其余人先退下吧。” “是,皇后娘娘。” 三公主看了一眼北皇后,轻哼一声,二公主没有什么反应,听话的领着除姜晏以外的姑娘们离开了。 约莫一片叶子落下的时间,偌大的御花园便只剩下二人和美丽的花儿们。 姜晏深知能坐上皇位的女子除了显赫的家世背景、过硬的礼仪教养,便是深不可测的心机。 眼前这位高贵的美妇人生得一张天生的笑脸,看上去十分好相处,当然,只是看上去罢了。 北皇后上下打量起姜晏,率先开口:“本宫此番留下姜小姐正有一事相求。” 姜晏微微挑眉,有些惊讶的说道:“娘娘身居高位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北皇后起身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温柔的眸子中隐隐泛着如蛇一般阴冷的目光。 “本宫想请你协助本宫一起杀了三公主。” 卧槽,这么直白! 姜晏不禁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慌乱的跪下:“娘娘恕罪,小女不能帮您这个忙!” 北皇后径直弯下身用力捏住她的下颚抬起,迫使她的目光不得不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 “你不是怀疑三公主就是害了你的真凶吗?那本宫就告诉你,三公主的确是推你下水的真凶,现在本宫给了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你不要?” 姜晏吃痛的想要挣脱开北皇后的禁锢,却被更加用力的捏住,微微皱起了眉,强忍着疼痛:“那么还请娘娘告诉小女,三公主为何要加害于小女?” 北皇后勾起红唇,低声道:“只要你答应协助本宫,那么本宫保证你不仅能成功报仇,还能亲自手刃三公主。” 手刃三公主? 这的确让她心动了,只要杀了三公主她就能离开梦境回到现实。 北皇后瞧着姜晏的神色陷入了思索,再加大力度抛出更诱人的条件:“本宫还能提拔姜氏全族,保姜氏上下一生一世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一点她倒是能接受,这么多日来承蒙姜氏的照顾,若北皇后真的能兑现诺言,倒也算是她给的报酬。 “好,小女答应娘娘。” 北皇后依言松开了手,重新坐下支起额间:“很好,宫宴结束后本宫会安排你入宫做本宫的近身侍女,届时你只管听从本宫的调遣就是。” 入了宫就有接近三公主的机会,不得不说北皇后的第一步就深得她心。 既然北皇后主动利用她,她何不反利用一波让姜氏得到更多的利益。 姜晏摸了摸生疼的下颚,听话的回答道:“是,小女明白了。” “切记这件事不得同任何人提起,否则本宫能让你姜氏飞黄腾达,也能让你姜氏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行了,退下吧。” “是,娘娘。” 第七百八十五章 利诱 姜晏立刻起身离开,往反方向快速走去。 待到四下无人了才放慢了脚步,一直紧绷着小心翼翼的神色陡然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 方才看似是北皇后在威逼利诱她,实则是她索取的更多。原本她要想法设法才能接近三公主,这下有了北皇后的口谕,她就能正大光明的入宫,正大光明的接近三公主。 到时候若是扳倒了三公主,她便有一个机会亲自手刃了她。 往坏处想,若是计谋失败或者暴露了,三公主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以北皇后的傲骨不可能让一个小辈在自己头上动土,到时候一旦明争暗斗起来她都是有利的那一个。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而北皇后所说的什么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她只是一笑而过,区区一个皇后若是能有这么大的权利那么还要北皇作甚,北皇是死的吗任由自己老婆把朝廷重臣弄死。 不过能让姜氏更进一步却是有可能的,只要姜氏立了功,北皇后去吹吹枕边风自然而然就能够加官进爵。 这场看似不平衡的交易下来,她身为棋子但得到的东西只能是血赚不亏,并且只要她愿意就还能索取更多。 若北皇后反过来想要推她去背锅,姜氏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届时便是北皇选择的时候了,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后宫中的争夺重要。 姜晏初步判断没有一个君王能真的拒绝江山社稷,所以北皇也会站在她这边。 满打满算下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她就能顺利离开梦境。 思及此处,姜晏脚步一顿,不自觉的就走到了太液池中央的桥上了。 低下头望着湖水中游来游去的锦鲤一下子就聚集在她的面前,张着嘴等待鱼食落下。 姜晏面露抱歉,轻声道:“我没有带鱼食儿来,不好意思哦。” 锦鲤们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一下子就散开来,各顾各的不再围绕着她。 啧,连锦鲤都这般市侩,没有东西吃了就离开走开。 “姜小姐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姜晏回头望去,只见赫白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她,报以一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赫大人来的巧,小女正愁不知如何回太和殿,想请大人带带路。” 赫白闻言上前几步,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四目相对。 他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声音低沉温润,如同雨后落叶中的露水。 “带路可以,只是不知姜小姐能给本官什么样的报酬?” 姜晏笑意盈盈,柔柔道:“不过是带路赫大人便要索取报酬,可见赫大人也挺小气的嘛。” 赫白又上前了几步,不动声色的拉进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微微低下头拂去女子发间的落花:“方才姜小姐索取的报酬可不比本官少,若本官这就算小气了,那么姜小姐可以说是贪婪?” 姜晏半眯起眸子,看来方才的对话是被赫白给听见了。 “啧,没想到赫大人也有偷听的好习惯。” 第七百八十六章 偷听 赫白只是不屑一笑:“偷听?算不上吧,本官只是恰巧就路过了罢了,倒也没想到能听见如此精彩的对话。” 姜晏抬起头凝视着赫白俊美的脸庞,蓦然一笑:“那依赫大人如何判断皇后娘娘的话,小女是否要听从皇后娘娘的调遣呢?” 赫白不语,半晌后才说道:“可听,可不听。” “此话何意?” 赫白却并不再多说,后退一步拂袖说道:“来,本官带你回太和殿。” “谢大人。” 姜晏见他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思忖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看样子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那也好,省得他横插一脚打乱她的全盘计划,而且她也不清楚他的水到底有多深,若是被打乱了计划就得不偿失了。 二人一路默默无话的回到了太和殿,方才的小姐们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他们似乎就在等剩下的二人。 三公主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居然带着自己的眼中钉一块儿回来,顿时怒火丛生站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呦,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敢同男子单独呆在一块儿,也不是心大还是天生放荡!” 众人一听这架势就是又要撕起来的节奏,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等待姜晏的回击。 姜晏的看着三公主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淡淡道:“三公主误会了,方才小女迷了路,若不是正巧碰上了赫大人,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赫白附和:“臣方才正巧碰上了迷路的姜小姐,便顺便带她一道儿回来。” 上头的三公主明显是吃味了,她的心上人不仅领着她的眼中钉回来,还帮眼中钉说话?这怎么行! “哼,谁知道是不是这姜小姐故意胡说的,就是为了勾引你!” 这时候北皇后作为姜晏的塑料盟友自然会救她一手,略有不满的说道:“三公主怎可胡言乱语,姜小姐许久未曾入宫迷了路倒也正常。赫卿以君子之礼带姜小姐回来有何不妥,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实在是有失公主的风范!” 三公主被北皇后当众直接训斥了一顿,狠狠瞪了一眼,又委委屈屈的跑回北皇身边撒娇哭闹:“呜呜呜,父皇您瞧,母后居然帮着一个外人来训斥儿臣,儿臣不服!” 北皇显然是有些为难,左右看看都不是自己愿意得罪的人,但对于被女儿害的昏迷了一年的姜晏,他心中还是有愧,叹了一声安慰道:“你母后说的不无道理,身为公主怎么能妄加揣测他人的心意,快向姜小姐和赫大人道歉!” 三公主一听竟然要她同眼中钉道歉,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直维护她的父皇,嘤嘤嘤哭泣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面对着赫白如同蚊子似的小声说道:“对不起,是本公主误会你们了。” 说完就立刻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太和殿中一向负责炒气氛的吴太监立刻挑起话题,让太和殿的气氛回到方才的热闹。 第七百八十七章 美人在骨不在皮 “陛下,如今二公主,五公主都已经及笄,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不如让今日前来的小姐公子们各显神通,觅得良缘吧?” 吴太监是北皇身边的近身太监,也算是太监总管了,说话倒也还有一些份量。 北皇看了看几个明显有些兴奋的儿子,娇羞捂脸的女儿们,思忖现在的确是个好机会,如今朝廷基本已经稳固下来,也有几个皇子已经同大臣之女联姻。现下再同重臣们喜结良缘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还能更加稳固自己的地位。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不知哪一个公子小姐愿意开这个响头呀?” 姜晏扫视一圈已有许多公子跃跃欲试,还有一些小姐们眸中也闪烁着比试的光芒,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先出头。 “哥哥,你可有心上人?” 姜故鹤陡然被问到,愣了一下才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说出来不怕妹妹笑话,哥哥这么多年来就没遇上心动的女子,哥哥怕是要单身一辈子啦。” 姜晏眨了眨眼睛打趣道:“哥哥不会是喜欢…喜欢男子吧?” 本以为姜故鹤会快速否认并且同她说不应该这么想之类的,谁知他反倒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可能啊…只是哥哥也没对什么男子有心思…” 说完看了一眼自家妹子明显是呆愣住了的神色,忍俊不禁道:“开玩笑的啦,哥哥怎么可能会连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都不知道,不过是还未碰上罢了。” 姜晏闻言来了兴致,好奇的追问道:“那哥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妹妹可以给你物色物色呀,太和殿中美女如云,总有一款是哥哥喜欢的!” 姜故鹤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道:“要孝顺父母的、性子风趣大度的、最好是同我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喜欢多出去走动走动的。” “就没啦?” 姜故鹤点点头:“目前就只想到了这么些,说不定等真的遇上了喜欢的女子,这一切又变了呢?” 姜晏一脸惊奇的说道:“哥哥对未来嫂子的外貌没什么要求吗?” 姜故鹤微微一笑:“妹妹应该知道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一副皮囊罢了,百年以后都只是一具枯骨,何须去计较这些呢?” 姜晏对姜故鹤这种明显超越古人的思想表示赞叹,在千年万年后几乎没有人是不看外貌的。 他们总是认为外貌长的好看的人心也长的好,外貌长的不好看的心也一定不好。 因为还有一句话叫相由心生。 美人在骨不在皮,相由心生。 倒是满满都是冲突的句子。 姜晏轻轻握住姜故鹤的手,认真的说道:“妹妹相信哥哥一定会寻到心仪的姑娘的,而且还会一直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姜故鹤笑了笑:“那是自然,也不看你哥哥是谁,哥哥若是选择了一人便会一心一意对她好,谁都是第一次做人为何就要受委屈苦难呢?是不是。” “是啊,哥哥说的对。” 第七百八十八章 南昊承 很快就有公子率先开头,以文作为比试的内容,来来回回好几轮后大家便也觉得索然无味了些,便有其他比武的公子们上场活跃了一番气氛,不然大家都快被文绉绉的诗文词句给催眠睡着了。 几个出挑些的公子都已经被北皇深深记在了脑海中,还悄悄唤来二公主问她有没有心仪之人。 二公主虽面色娇羞,但的确已有中意之人,便是那宗亲王的儿子南昊承。 却说南昊承生的一表人才,虽没有赫白的那种清冷高贵的气质,但看眉宇间就是浩然正气,一看就觉得是个正人君子。 南昊承的文采和武功都是一流,败在他手下的公子们已经有一波了。 姜故鹤晃了晃自家妹子的胳膊,往南昊承那儿看去:“妹妹,你觉得南世子如何?” 姜晏方才也被南昊承各种凌厉干脆利落的招式给吸引住了目光,支起下巴表示赞赏说道:“南世子看起来武艺高强,人也生的一表人才的,若是人品没什么问题倒也是不错的。” “哦?看来妹妹对南世子的印象还算不错?” 姜晏点了点头,目前来看南昊承都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说话也有理有据的。方才她同三公主争辩之时也是冷静自若,同其他想要看热闹的那些人不太一样,算是不错吧。 姜故鹤亦是满意一笑:“哥哥也觉得不错,我们姜氏虽是权臣,但也是世代都为皇帝所效忠,论身份论功绩,再论妹妹宛若天仙似的长相,必然是配得上的。” “咳咳,哥哥你想多了,我只是对他印象还不错,并非是有心想嫁于他,再者就算我有心也轮不到我啊!” 姜晏刚喝下一口果酒就差点儿被便宜哥哥的话给惊到喷水,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姜故鹤一听妹妹竟然说轮不到自己,立刻瞪着眼说道:“为什么,难道有人想要跟妹妹抢人?!” “抢人犯不上,只是方才二公主的目光一直都在南世子的身上,肯定就是看对眼了呗。” 姜晏方才随意往上头一瞥,就看见了二公主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南昊承,视线一点儿都移不开。 姜故鹤不可置否,往另一个女子那儿看去:“喏,那儿还有一个女子一直盯着南世子呢,听说她父亲的官位也挺高的,就看北皇如何选择了。” 姜晏顺着便宜哥哥的视线看去,原来是一开始就带着两个跟班儿来呛她的秦绒绒。 “啧,就她?” 两人在底下偷偷摸摸的讨论南世子最后会花落谁家,上面的北皇就发话了。 “怎么都是公子们在展示自己的本领,诸位贵女呢?” 秦绒绒见已经有人开了个先,并且对此能够彰显自己实力的场面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左看看右看看后,果断站出来上前一步说道:“小女秦绒绒愿在各位面前献个丑,还望各位莫要嫌弃小女的资质粗陋。” “自然是不会的,秦小姐一看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快给大家露一手吧!” 第七百八十九章 钢铁直男的自我修养 秦绒绒对方才夸赞她的公子报以温柔一笑,落落大方的给大家行了个礼后又说道:“小女虽为文官之女,但小女自幼便偏爱舞枪弄棒,今日便献丑给大家表演一个舞剑!”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他们似乎对文官之女会武一事感到十分稀奇,遂满眼期待的等待秦绒绒去偏殿换好衣裳。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把头发全都竖起来,方才宽袖一下子就收紧了变成了窄袖,拿着一把剑倒是颇有英姿飒爽的模样。 等到激昂的音乐响起,秦绒绒的动作也随着音乐开始舞动起来,每一剑都舞的十分美丽,眼神也十分到位。 整场表演下来,那些没有武功基础的文官小姐们都看的津津有味,甚至看起来还十分羡慕。 一曲舞毕,秦绒绒舞的香汗淋漓,喘着气儿说道:“小女的表演实在是太过粗陋,若是污浊了诸位的眼睛,还望海涵。” “怎么会呢,秦小姐的表演实在是太过完美,看得出来很用心在舞剑了!” 依然是方才那个夸赞她美丽的公子哥儿。 姜晏严重怀疑这是秦绒绒请过来做应援的,一通彩虹屁胡乱吹捧。 北皇似乎也是头一次看到有女子舞剑,笑呵呵的看向南昊承说道:“昊承以为秦小姐舞的如何?” 南昊承被cue,上前一步同北皇作揖次,又同秦绒绒作一揖,诚恳的说道:“秦小姐的表演很不错,在下并不懂什么舞乐,但在下认为作为一个舞蹈,秦小姐完成的十分出色。” “哦?昊承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南昊承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若非要说是舞剑的话,在下并不认为有多好。” 一番话说的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尤其是当众被批评的秦绒绒,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不服气的说道:“那世子爷倒是说说小女到底哪里不好了,这支舞小女足足排了一个月呢!” 南昊承瞥了一眼秦绒绒,淡淡道:“秦小姐的手腕没有一点儿力度,若是这把剑是真的剑估计都提不起来,每一个出剑的动作皆是错误,收剑的动作也是不干不脆,实不相瞒,这支舞在下看的实在是难受的紧。” …… 姜晏简直不要太佩服南昊承,他说的话简直句句都在她的心上,身为一个常年执剑的将军,她方才也的确看的心里难受的紧,恨不得夺过秦绒绒手中的剑让她别舞了。 场面一度陷入了没人说话的尴尬境界,二公主见气氛冷了下来,而秦绒绒就站在中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的都快哭了出来,遂清了清嗓子才说道:“秦小姐毕竟不是武将世家的姑娘,动作偶有偏差也属正常嘛,大家也是图个乐对不对?” 大臣们立刻附和二公主的话,打着哈哈就把尴尬的气氛一扫而过。 秦绒绒恨恨的瞪了一眼南昊承,方才心中对他的那丝悸动都没有了,本想着在他面前表演一手,吸引他的注意力,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第七百九十章 钢铁直男 南昊承仿佛不知道方才自己的一席话直接让自己错失了一朵桃花,更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直接让桃花不仅离他而去还恨上了他。 但他能感受到秦绒绒不开心了,秉着君子之礼便又转身面对她作揖抱歉道:“方才在下的话说的有些直白了,还请秦小姐见谅。” “小女…” 秦绒绒刚拾起一抹笑容下一秒就被南昊承的下一句话给打回了原形,脸色僵硬到面无表情。 “但在下还是要提醒秦小姐,若秦小姐这支舞是请了师父学的,那便趁早不要再学下去了,那师父简直就是在误人子弟!” 秦绒绒现在心里只想口吐芬芳,这是老娘连夜从各种兵书里扒出来的,你他妈才误人子弟! 但现在只能勉强笑一笑说道:“世子爷说的对,小女明白了,小女回去就辞去那误人子弟的师父!” 南昊承见秦绒绒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难看了,遂扬起一抹笑容,自以为是帮到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小羔羊一般:“明白了就好,秦小姐天资聪颖,若是请一个正确的师父,来日一定会学有所成的。” 姜晏在一旁看的紧绷着脸,肩膀按捺不住的一直抖啊抖的,要不是现在人太多了她简直要直接笑出来。 这南昊承估摸着就是一个钢铁直男,并且还是一个情商低下的钢铁直男,能娶到媳妇儿真的得是看命奋发的啊。 姜故鹤明显感受到自家妹子正在憋笑,因为整张桌子几乎都随着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妹子,忍住,要是笑出来指不定要有什么麻烦呢。” 姜晏憋着笑看了一眼便宜哥哥,只见他满脸忍俊不禁,眉眼几乎都要笑弯了眯成一条缝儿了都。 “哥哥别五十步笑百步,小心一会儿你先笑出来了!” 姜氏兄妹在底下捂着嘴,悄咪咪对着眼神儿,殊不知他们的模样被秦绒绒尽收眼底,恨恨的捏紧了手心儿。 啧,一个刚醒的不知天高地厚胆敢病猫子居然敢偷偷嘲笑她,哼,一会儿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只见秦绒绒快速好调整自己的心态,再一次上前一步看似温柔的说道:“陛下,既然小女先给诸位姐妹开了个好头,不如就由小女点下一位,作为公平也以此类推可好?” 北皇见方才自己的问话无意间让她出了丑,又听她现在提的意见并无伤大雅,遂点点头应允。 秦绒绒勾唇一笑,将目光投在每一个在太和殿中的女子,最后停在了姜晏的脸上。 姜晏瞧着她带着阴谋得逞呢眼神就知道不对劲了,果然下一秒就看见她对着自己开口说道:“那就请姜小姐为诸位一展风华,如何?” 姜故鹤轻哼了一声,这女子摆明了就是在为难他妹妹,只是他却不好拒绝。 因为这是北皇亲自允诺下的,若是第一个就驳了秦绒绒的要求,那等于是不给北皇的面子。 姜晏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微微皱眉很快就松开了眉头,起身款款走到太和殿中央作揖。 第七百九十一章 一曲舞毕 “小女多谢秦小姐的抬爱,那么小女就奏一曲,便当是给大家助个兴了,如何?” 姜氏小姐发话了自然是没人敢说不的,婢女们很快就小心翼翼的抬上一把白玉琵琶放下。 北皇后盯着那把琵琶,面色十分和善的说道:“这是本宫在母族带来的白玉琵琶,世间仅此一把,若是姜小姐能够弹奏一曲惊艳天下之曲,那么本宫重重有赏!” 这番话换个意思就是,本宫都把最珍贵的琴拿出来给你弹了,你要是不弹好就是在打本宫的脸! 姜晏小心翼翼的抱起这把分量十足的琴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小女定不辜负娘娘所望。” 说来她一介武女本是不会这等风雅弦乐之物,只是偶然一次路过人间,正逢秋夜微凉,人间湖泊上停靠着许多花船,那船上坐着好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数了数一共有十三个。 她们笑容灿烂,媚眼如丝,纤纤十指轻巧的拨弄着琴弦,莺莺的歌声悠扬。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走的太匆忙,她只来得及记住那些个姑娘不断吟唱着这句,她便也只记得姑娘们眉眼中的淡淡哀伤,自此爱上了琵琶。 当然,在这么喜庆的宫宴上她是不能唱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的,这北皇听了只见让她当场去世不可。 于是就换了一首优雅如潺潺流水的曲子,在弹奏到高潮处时,她悠悠起身抱着琴优雅的旋转了一圈儿,接着反抱琵琶,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接着弹下一个音节。 “哇,我没看错吧?” “天呐,她居然能反着弹琵琶!” “而且你看她的动作,像不像即将要飞天的仙女?” “是啊是啊,好美!” 所有人都被这个动作给震惊到了,就连上头的帝后都震惊到酒杯都差点儿都掉到地上。 当然最为震惊的还要数姜氏父子和苏氏了,他们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还会来这么一招,简直不要太惊讶啊。 姜晏淡定的接受着众人惊羡的目光,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快要痛死了! 做这个动作的前提就是要开好肩拉好筋骨,要不是这副身子本来就柔软,估摸着她一往后就会听到骨头清脆的咔嚓咔嚓声,到时候丢脸就丢大发了。 一曲毕,姜晏看似若无其事的放下手臂实际上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再久一点儿她就要被自己折腾的当场去世了。 “好!姜小姐这曲不仅让我们得到了耳福,舞技更是冠绝天下!看赏!” 北皇激动的连连感叹,北皇后也顺便附和道:“是啊,姜小姐这一曲可以说是倾天下,陛下,不如封她一个郡主的头衔如何?” 北皇低下头想了想,只是一个头衔并无实权罢了,封了也就封了。 “好!那就封姜小姐为郡主!” 姜晏眨了眨眼睛,弹了一曲就能获得一个郡主的头衔,血赚不亏。 再者既然是皇后娘娘提的那就不会只是郡主那么简单,大概是想用这个身份好方便让她去做事,至于做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小女谢过陛下!” 姜氏一族也很快出来叩谢隆恩,一家子欢天喜地的。 第七百九十二章 顺利 秦绒绒见自己的计谋不仅没有得逞,反而还让她获得了郡主的封号,气的几乎要把手中的杯子给捏碎。 北皇后又继续说道:“本宫方才就说过同姜小姐一见如故,所以想要留姜小姐在宫中陪本宫多呆几日,姜大人你们意下如何?”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金贵体的皇后娘娘都发话了,他们哪里敢说不,姜父和苏氏四目相对,恭敬的行礼:“小女能有幸陪在皇后娘娘身侧是她的荣幸,也是臣姜氏的荣幸,臣岂有拒绝之理。” 姜晏明白这是北皇后计划的其中一环,说是伴在她的身边,实际上是打算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故作面上一喜,按捺住激动的心思说道:“臣女定会好好陪娘娘,不叫娘娘失望!” 北皇后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她已经成功借着方才这个机会把姜晏给顺利拉入宫中,这下只要不出意外就能开展计划了。 秦绒绒气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心中万般后悔早知道姜晏会得到北皇的封赏和北皇后的挽留,她就不应该举荐姜晏去表演! 姜晏重新回到姜故鹤身边坐下,立刻就听见他:“妹妹,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你在宫中切记一切都要注意啊…” “嗨呀哥哥你想多了,我是陪皇后娘娘不是陪陛下啦,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适合用在我的身上!” 姜故鹤撇了撇嘴说道:“那也要注意点儿,这宫里没一个好东西好嘛,尤其是那三公主,说不定她就会趁此机会又害你!” 说着他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紧紧握住了姜晏的手担忧道:“哥哥不会让你出事的,哥哥这就去求皇后娘娘放过你!” 姜晏见便宜哥哥担心成这样,心中微微一暖,从前从来都没有人对自己这般掏心掏肺的好,若这一切都不是梦境该有多好啊… “哥哥莫要冲动,我既然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就不会再吃一次,而且我听说皇后娘娘素来与三公主就是不合的,若我入了宫就是娘娘身边的人,三公主敢动我就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公然挑衅皇后娘娘,到时候不用我动手三公主都自然会被惩罚。” 姜晏连忙按住了便宜哥哥的手,生怕他一个冲动就毁了自己的一生,便宜哥哥对她这般好,她才不要他去死呢。 姜故鹤闻之有理,但还是颇为担心的说道:“即便如此妹妹也要注意一切不寻常的举动,这宫中的水深的很,尤其是后宫,这不需要哥哥说你都明白吧?” “我自然明白的,哥哥放心我绝对不会掺和进的,待娘娘看腻了我自然会把我放出宫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若真的遇上麻烦了就托人回家里,父亲和哥哥都会为你撑腰的!” 姜晏重重的点了点头,难得碰上如此有情有义的家庭,即便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亲生妹妹,但就冲这一点她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 她随意点了一个不认识的贵族小姐上去,趁着小姐吟诗的空隙,连鹿带着唐棠来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八卦 连鹿笑容盈盈,欣喜的说道:“恭喜阿晏喜提郡主一衔,以后人人都要尊称你一声郡主啦!” 唐棠亦微笑的恭喜道:“方才妹妹见那秦氏小姐都气的要把牙齿都咬碎了,那模样可真是要有趣有多有趣呢。” “她呀,就是心术不正。” 连鹿对秦绒绒并无好感,但她多年来的礼教让她说不出其他的贬义词,只是文绉绉的评论了一下。 唐棠不可置否,往秦绒绒那儿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她何止是心术不正,她简直就是一肚子的坏水儿!” “此话怎讲?” 姜晏一看唐棠的神色和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瓜,思忖现下反正也无聊的紧,倒是可以八卦八卦一下。 姜故鹤这个便宜哥哥见自家妹妹想听八卦也来了兴致,凑过来一块儿听。 唐棠清了清嗓子,又看了一眼秦绒绒,见她正在和某个公子交谈才开口娓娓道来。 “这件事要真说起来还挺长的,秦绒绒曾经一直都是以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自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后来连姐姐偶然一次露了一手,这个名头就易主至今。秦绒绒就一直怀恨在心,想方设法想要弄坏连姐姐的名声。有一件特别过分的事,她竟然利用连姐姐的善心引她去一个乞丐窝,那些乞丐都又脏又臭的,要不是连姐姐的善心慈悲每一个人都清楚明白,估计早就被她给得逞了。” 姜晏闻言倒是有些惊讶,看向连鹿,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温柔似水的女子竟然同秦绒绒有过节,而且经历过那种事还能坦然自若的面对秦绒绒,心里不是一般的强大就是心太大了。 寻常女子要是碰上这种事估摸着都寻死觅活的,身为太傅府中的女儿见过的世面一定是很多的。 连鹿依然保持着微笑,听唐棠亲口说出自己的伤疤竟然也不伤心,反倒是嗔怪道:“阿棠你太夸张啦!” 唐棠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妹妹才不夸张呢,说的都是实话,好啦我继续说!” “秦绒绒做过损阴德的事儿还不止这一件,曾经有一个京城外在江南的才子前来追求她,她原本打算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结果在听说才子家中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就直接将才子赶出府中,连一面都不再见了!才子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的她不开心了,当他知道真相就气的回江南了,还发誓再也不会来京城。” 姜故鹤原本只是听听女儿家的八卦罢了,但在听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就这么被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忿忿不平的说道:“也太过分了,莫欺少年穷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不懂。” 姜晏看着便宜哥哥气成这样儿蓦然笑出声:“哥哥,我们姑娘家的玩闹话你怎的也来凑一脚?” 姜故鹤闻言不好意思的笑道:“你们继续说你们继续说,我就听听不插话了。” 唐棠打趣道:“姜姐姐别怪姜大哥嘛,反正大家都闲来无事不是嘛。” 第七百九十四章 秦家往事 连鹿也打趣道:“就是就是,” 姜故鹤的笑容更不好意思了,摸了摸头自觉地给三个漂亮妹妹斟茶,乖乖的闭上嘴在边上坐着静静地听下文。 唐棠轻呷了一口茶水润润喉继续说道:“不过我听闻那才子虽然回了江南发誓不再来京城,但他利用自己的才华和经商能力将在江南的产业发展到了京城,甚至宫中,如今才子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才子了,而是富甲一方的大老板!” 姜晏感叹道:“这就是一个被激发出无限可能的例子啊,不过秦绒绒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金库肯定后悔死了吧?” 连鹿端起手中的青瓷杯神神秘秘的说道:“秦绒绒当然后悔了,现在我们每一个人手里的青瓷酒樽就是才子家做的,她现在看着可膈应了。” 唐棠附和道:“是啊是啊,我方才看见她拿起酒樽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然后迅速的放下让宫女换了别的酒樽过来,可逗了呢。” 江南才子的故事其实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混合在一块儿说的,真实情况就是才子其实本来就家底殷实,几乎不用愁一辈子的吃穿用度。 才子想测试一下秦绒绒的人品,看看她是不是容貌和人品成正比,结果显而易见的失败了。 才子也没有发誓一辈子都不来京城,只是忙着赚钱没时间来京城罢了。据说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他的真爱,也是一个江南女子,性子天真烂漫,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姜晏往秦绒绒那儿看去,只见她面前果然摆着一樽翡翠酒樽,青瓷酒樽被她随意放在一旁看都不再看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秦绒绒天生敏感,立刻把目光怼到她的脸上,瞪着眼睛冷笑一声就别开了目光。 “啧,看起来还挺傲气的。” 唐棠接着说道:“那可不,人家曾经以京城第一才女自称能不傲吗,每年的诗词大会之类的比赛她都会参与,想法设法的夺魁就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是最厉害的一个。” 姜晏笑了笑也收回了目光,有傲气是件好事,但不能太过傲气,傲过头了就变成了公主病,这样的性格一旦形成了就很难再有所改观。 “哎我还没说完呢,关于秦绒绒还有一件事,我估计你们听了都会头皮发麻!” 唐棠忽然低下声音,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说道:“这件事并不是广为流传的,我也是偶然听我娘亲说的。” 连鹿闻言忽然也低下了声音说道:“难道是那件事…?” 姜晏被二人的神神秘秘勾起了兴致,好奇道:“什么事儿呀,你们弄的我好奇的要疯了。” 唐棠又卖了一个小关子才小声说道:“这件事姜大哥听见估计也会头皮发麻感到恐怖呢。” “咳咳,秦绒绒原本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名叫秦貌貌,两人的模样生的一模一样根本都认不出来,性子却是截然不同,姐姐原是温柔娇羞的,妹妹是活泼大方的,却在一次意外中死去了其中一个。” 第七百九十五章 到底是谁害了谁 “死去了其中一个?此话怎讲?” 姜晏直接指出了这句话中的疑点,唐棠叹了一声说道:“因为两个人的模样一模一样也就分不出来到底死了谁,只能等活下来的那一个醒来了才能知道,一天后醒过来的说自己是姐姐,死去的是妹妹。” “然后仅仅只是过去了一个月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姐姐的性格变的跟原来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反而跟妹妹很相似,在秦父和秦母的逼问下,秦绒绒才说出她才是妹妹,死去的是姐姐。” 话音刚落,四人陷入一阵沉默,姜故鹤皱着眉说道:“倒也是奇怪了,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除非秦貌貌是被她害死的,否则没有理由。” 连鹿表示赞同:“没错,既然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一开始就不敢承认呢。” 唐棠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的,但那天晚上过后秦绒绒就变成了真正的秦绒绒,秦父直接把发现有问题的仆人们都以各种理由赶出府或者杀了灭口。” “这又是为什么,秦绒绒到底说了什么?” 唐棠沉思了一瞬,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绒绒才说道:“我娘亲和那些贵夫人讨论的时候,我听见其中一个贵夫人说她抓了一个仆人回去问话,那仆人就是当夜在房间中掌灯的,所以听的一清二楚。” “说了什么?” 连鹿好奇道。 “说了…秦绒绒说姐姐虽然看起来温柔娇羞,实际上已经跟一个外人私定了终身,两人打算连夜私奔,她知道了就去阻止,谁知道两个人起了争执一同掉入了湖水中,再醒来时姐姐已经死了,她不想让秦氏丢这个脸所以就冒认了身份,秦父听完当即就原谅了秦绒绒,还让她直接就顶着姐姐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之后他们就举家前往京城,一直在京城中居住,知道这件事的人甚少甚少。” 众人闻言久久不能平复心情,连鹿拍了拍胸脯:“原来秦氏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不过我有一疑点,既是两姐妹都同时落了水,为何会只死掉了其中一个?” 姜晏也刚想到了这个问题,除非活下来的那个识水性,不想让不识水性的那个活下来就故意拖延时间不救她,直到有人发现她们。 唐棠摇了摇头:“我只听到了这里,不过去年三公主心爱的猫咪落了水就是秦绒绒下水去救的,我还有点儿怀疑是她害死了姐姐呢。” 连鹿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摇摇头严肃说道:“妹妹这话可不能胡乱说,若是被听见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姜晏虽然也这么怀疑,但她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而且这并不归她管。倒是秦绒绒帮助三公主救猫一事引起了她的注意力,这么说来三公主同秦绒绒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唐棠用力点了点头:“妹妹当然知道这种事不可胡说啦,所以只跟你们说过,也是因为信任你们嘛。” 第七百九十六章 相亲 想不到秦绒绒看起来只是傲气了些,没想到原来也是背负了人命的。 一圈儿贵族小姐们大显神通完,北皇便开始做面子功夫,微微一笑的说道:“既然诸位公子小姐们已经展现出自己的实力,那何不妨借此机会觅得良缘,促成佳话?” 朝臣们附和了几句便开始暗示自家公子女儿们先下手为强,莫要让别家的先得到。 北皇亦暗暗扫视了一圈还未成婚的皇子公主,很快七皇子就率先开口:“儿臣心悦陆氏千金已久,今日便借此机会求娶,不知陆小姐可愿意?” 被唤作陆氏千金的姑娘先是一愣,随后便满脸娇羞的上前柔柔答应下来,于是乎第一段佳缘就这么顺利的促成了。 姜晏倒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型相亲场景,捅了捅姜故鹤小声说道:“哥哥真的没有心悦的女子吗?” 姜故鹤瞥了眼八卦的妹妹:“没有。” “当真?不是因为害羞不敢说嘛?” 姜晏笑弯了眉眼,结结实实的挨了便宜哥哥的一记暴栗。 “别光打趣哥哥,倒是你都已经及笄多久了还没嫁出去,可别成了老姑娘了!” 姜故鹤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妹妹,说起来她都已经十七岁了还没嫁出去,再晚上个一年可就真的没人要了。 姜晏适才才想起来在梦境中自己的年龄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不是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古董,算算十七岁在古代也算不小了,便宜哥哥说的话倒也没错… “可我还没有心仪之人呢…” 姜故鹤打量了一圈儿的世家公子,拎出几个特别突出的说道:“南昊承南世子,武艺高强诗词歌赋也样样精通,性子刚刚你也看到了,耿直。楚云霄楚少将,是当今执掌军权的骠骑大将军之子,为人刚正不阿,只要不作死前途一片光明。贺山晚贺公子,当朝唯一执掌经济命脉的年轻之辈,为人处事圆滑,嫁给他可以不愁生计。” “这最后一个嘛…” 姜故鹤看了看自家妹妹摇了摇头嘟囔道:“这最后一个还是不说了,反正他不可能看上你,你也不可能嫁给他。” 姜晏一听便宜哥哥竟然直接放弃了介绍第四个,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嗨呀哥哥,哪有你这样说话只说一半的,妹妹是真的好奇嘛。” 姜故鹤再三斟酌了一下,看在妹子这么好奇只好说道:“喏,就是上头坐着的赫太师,他如今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只要他应下的事儿连北皇拒绝都要犹豫很久,模样也生的不错。只不过这样的人虽然在朝政方面上很强,但俗话说功高盖主,迟早有一天他会倒台的。” 原来第四个人说的是赫白,姜晏往上看去,只见那白衣男人坐的端端正正,一脸淡漠的看着前方,好似在发呆。 “哥哥话说的不错,只不过哥哥你说的那三个人同样会陷妹妹于危险之地呀。” “你看那楚云霄楚少将,虽然为人刚正不阿,万一有一天朝廷出了什么事,他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不会变通,那么妹妹不就白搭一条性命了嘛?” 第七百九十七章 脆皮鸭 姜故鹤闻言张了张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楚云霄的确是刚正不阿,但为人太过刻板墨守成规,有一说一,这人说白了就是愚忠。 姜晏见便宜哥哥也想到了,继续说下去:“再说那贺山晚,他执掌着北朝的经济命脉,为人又圆滑脑子转的很快,若有朝一日他国的人许给他更好的利益,指不定他就直接卷光所有的钱财跑路了,到时候妹妹可就真没了。” 姜故鹤一听又想了想,贺山晚这人他相处过,一张嘴叭叭叭叭的很会说,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而且但凡有他参与过的其中事件他都是从中获利最高,他如今还年轻自然也野心勃勃的,难保不会一时想不开。 “妹妹说的有理,是哥哥欠缺考虑了。不过为何不说南世子?是南世子太差了吗?” 姜晏看了一眼坐的比赫白还要直的男人陡然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向便宜哥哥说道:“南世子的性格太过耿直,我怕嫁过去没一两天我就会被活活气死。” 姜故鹤听着妹妹的话忍俊不禁,半晌后说道:“那妹妹难不成真的要变成老姑娘了吗?哥哥可不想看到未来你嫂子抱着你侄子回来看你的时候还是孤家寡人。” “哥哥瞧你这话说的,我才不会孤独终老呢,我会过的很幸福很幸福的!” 当然,这是在她冲破梦境后把那该死的挨千刀的梦魑碎尸万段了才会发生。 话说如此,她也不免开始思考等她离开这副身子后这个梦境会不会直接破碎,又或者真正的姜小姐会回来呢? 姜故鹤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壳说道:“哥哥知道你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无论你想嫁给谁哥哥都会支持你的!” 姜晏笑了笑:“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啦!” 这边俩兄妹目无旁人的玩的开心,偶尔讨论讨论哪个公子未来的潜力更大一些。 “不过哥哥倒是觉得楚云霄这人虽然有些刻板,但还是有救的,只要他有一个聪明伶俐懂得变通的贤内助就好。” 姜晏表示赞同,脑海中忽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满眼惊奇的说道:“那贺山晚岂不是就和楚云霄绝配?!一个圆滑一个老实,天生一对啊!!!” 很不意外的,她又获得了来自哥哥爱的巴掌。 姜故鹤一掌轻轻拍向了自家妹妹:“这一天天的你都在想什么呢,他们在官场上的联系甚少甚少,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这只是在官场上嘛,私底下会不会打的火热,哥哥你怎么会知道呢对不对!” 姜故鹤闻言倒是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这么说来,他们私底下的关系好像还真的不错。” 姜晏一听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燃起,一双眸子里亮晶晶的:“好到什么地步?” 姜故鹤迟疑片刻:“这个哥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哥哥听说过贺山晚有一天在楚云霄的府中喝醉了酒,于是就住了一宿。” 卧槽! 都怪木芙一直给她安利的那些什么脆皮鸭文学,导致她现在不得不想歪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为所欲为 姜故鹤的一眼就看出来自家妹妹又在想什么了,连忙说道:“你别想太多啊,都是男人住一宿有什么问题?” 曾经的确没问题,然鹅自从受到脆皮鸭文学的影响后不得不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诶不过会是楚云霄在上面还是贺山晚在上面呢? 姜晏这般想着就抬头往楚云霄和贺山晚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前者因常年练武的原因身形看上去就壮实了不少,模样也生的正气,扳着一张脸倒是很严肃,后者手执一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生的白白净净的十分秀气。 这一对比明显就是楚云霄在上啊! 两人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满眼放光的女子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楚云霄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思忖莫不是自己脸上生了什么? 贺山晚则微微一笑同姜晏点头致意,同楚云霄的反应截然不同。 姜晏望着两个人不同的反应更加确定了贺山晚绝对是下的那个,并且十分会撩拨。 姜故鹤晃了晃自家妹妹:“妹妹怎么一直盯着对面看,可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谁知这话好巧不巧的就在大家默契的安静下来打算中场休息的时候响起,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氏兄妹的身上。 姜父狠狠瞪了一眼姜故鹤,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 姜故鹤尴尬的缩了缩,他咋晓得大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停下! 北皇这厢也说累了打算喝口水润润喉好继续下一轮主持相亲,见姜故鹤这么问了也不介意再等一会儿。 “郡主可是有心悦之人,不妨说出来朕亲自为你说媒!” 姜晏亦瞪了一眼无意间给她找事儿的便宜哥哥,起身作揖抱歉道:“回陛下的话,方才臣女只是发了个呆,并不是在看哪家公子。” 北皇却并不相信,只当她是在害羞同自己客气,笑呵呵的说道:“郡主不必拘谨,直说便是了。” 姜晏尴尬的笑了笑:“臣女当真没有心悦之人…” 话音刚落只见方才对她点头致意的贺山晚也起身,看了她一眼笑道:“臣方才看见郡主在看楚少将,莫不是郡主心悦楚少将而不敢说?” 突然被cue的楚云霄一脸懵逼,下意识站起来看着贺山晚,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似乎在说我家媳妇儿在搞什么幺蛾子? 当然这只是姜晏自己的脑补,闻言立刻撇清关系说道:“臣女方才真的是在发呆,没有看向任何人。” 北皇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心生不满,淡淡道:“那看来是朕多管闲事咯?” 姜晏一听这皇帝明显就是不高兴了,连忙跪下来:“臣女不是这个意思,陛下莫要生气!” “那你是什么意思,既然你有心悦之人便指出来,朕亲自给你们赐婚!” 北皇寻思着看来是真的害羞不是在拒绝他的旨意,遂大手一挥霸气的许下诺言,反正他是皇帝只要下了圣旨谁敢抗旨不从!当皇帝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第七百九十九章 猝不及防同意了 姜晏皱着眉,大脑快速运转。 宫宴一开始她已经让北皇差点儿下不来台,现在若再拒绝怕真是连北皇后都保不住她了。 为今之计看来只有利用他了,方才姜故鹤说过他的权力之大足以让北皇恐惧,那么只要他拒绝了北皇自然而然也没话说,这门婚事便也作罢。 思及此处,姜晏重新扬起一抹笑容,抬头望向北皇,故作娇羞道:“臣女的确心悦一人,此人便是当朝太师,赫白。” 此话一出全场直接沸腾了,那些心悦赫白的姑娘们一听竟然有人公然想要嫁给她们的心上人,其中一个激动的起身说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心悦之人吗,你这是欺君你知道吗!” 赫白确是实打实的惊了一瞬,望着底下女子故意做出来的娇羞和含情脉脉,心知她这是在利用他,只要他说不,这门婚事就作罢了。 北皇见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立刻飞了一记眼刀过去,方才起身说话的女子被吓得重新坐了回去。 “好了好了,众卿家莫要躁动,且听赫卿怎么说。” 赫白难得的从位置上出来,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姜晏,回头作揖道:“回陛下,郡主一曲琵琶实乃惊艳绝伦,样貌亦是倾国倾城,臣如今也的确该迎娶一位夫人,臣以为郡主很适合。” 众人一听这说白了就是觉得人家长的好看又会弹琴,带出去有面儿娶了也不亏,再一次的沸腾了。 北皇见这位权臣终于愿意娶妻了,心中欣慰之余却也有了别的疑虑。 若是答应了这门婚事,那么赫白便会被姜氏牵制住,但赫白的手亦会生的更长,权力会更多。 可自己在登基前就答应了先皇一辈子都不能动弹赫氏的位置,除非赫氏有谋反的心思,如今看来赫氏一直都忠心耿耿的,若有朝一日… 罢了,先答应下来,再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僭越的举动,若是有再下手也不迟。 姜晏直接呆愣在原地,连含情脉脉的眼神都忘了做,末了回头朝姜故鹤说道:“哥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姜故鹤也被赫白这猝不及防的操作给惊到了,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北皇看着下面懵逼的姜氏兄妹,还以为是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给砸晕了,笑呵呵的说道:“朕现在就亲自拟旨给你们赐婚,赫卿可要好好待郡主啊,若是郡主哪一天跑来哭诉你对她哪里不好,朕第一个唯你是问!” 赫白勾唇一笑,缓缓走到姜晏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说道:“臣自然会好好待郡主。” 姜晏感受到手上冰冷的温度,蓦然回过神来,僵硬的笑了笑:“臣女多谢陛下赐婚…” 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赫白瞧着女子僵硬的神色就料定她果真是打算利用他,却没想到他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几乎是低不可闻的轻笑,松开手重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心情看起来颇好的喝了一杯酒。 第八百章 现在就是后悔 姜故鹤把愣了神的妹妹拉了下来,皱着眉说道:“妹妹你不是说不喜欢太师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晏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我本来想利用他让陛下收回成命的,谁知道他居然同意了!说起来还得怪哥哥,谁让哥哥说他不会喜欢我的!” “这…这,哎,这件事是哥哥的错,哥哥也摸不清楚那赫白的心思…” 姜晏望着便宜哥哥也一脸愁闷和不可思议的样子,叹了一声语气也放软了下来:“这件事不怪哥哥,若不是我想要赌一把也不会变成这样,哥哥不必自责。” “那妹妹现在该怎么办?真的要嫁给赫白?” 姜故鹤现在也来不及纠结到底是谁的错了,若是妹妹真的嫁给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一定会被欺负的很惨,妹妹这么单纯善良… 姜晏在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婚期定然不会这么快就定下来的,能拖多久是多久,最好拖到她离开梦境为止。 “我不知道…只是我现在不想嫁人,哥哥能不能让父亲和母亲同陛下商量商量,能拖多久是多久?” 姜晏一双充满哀求的目光看向姜故鹤,等待他的回答。 姜故鹤思来想去也只能先这样了,点了点头:“哥哥待会儿就抽个空去和父亲商量商量,妹妹莫要着急。” “好,多谢哥哥!” 这么一出下来,姜晏也再没心情去想其他东西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样才能想办法让赫白悔婚。 姜故鹤亦是做到了自己所说的,一得了空就立刻去找了姜父,同他们商量了一番。 很快姜父就整理了一番情绪,带着笑容上前去和北皇不知说了多久,只见北皇一会儿面色严肃,一会儿面色迟疑。当他点了一下头后,姜晏就知道这事儿是成了。 姜故鹤得到准确的婚期日子后立刻就跑了回来,对她低声说道:“妹妹,婚期定在了半年后。” 半年后,六个月。 算算日子应该够北皇后对三公主下手了,只要不出意外。 姜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多谢哥哥和父亲了。” 姜故鹤又道:“只是拖了半年的时间罢了,一旦过了半年妹妹还是要嫁给她的,除非赫白悔婚。” 姜晏闻言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哥哥不必着急,我也不一定要悔婚,若是这半年里我能让赫白对我真心相待,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妹妹说的是,只是像赫白这样的人真的有真心吗…?” 姜故鹤虽然没有和赫白有过直接接触,但作为少傅在宫中常年走动,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赫白的传言。都说他不仅握着自由出入宫中的权力,还有一块儿看不见的免死金牌。 在朝中时只要赫白不认同的方案北皇就不会再考虑,但凡获得赫白赏识的官员都会青云直上,所以每天都有许多人带着重金想要去贿赂赫白。 然而亦不知是赫白贪财还是缺财,但凡有人送了重金或者是任何的金银珠宝,他全都照单全收。 第八百零一章 心思深沉 他的心思如同他的府邸一样深不可测,没有人能够真正摸透他的真实想法儿。 曾经有无数的姑娘上门倒贴,甚至作出许多自降身份的手段,赫白不仅没有心生任何的怜惜,反而直接无情的拒绝了,连一点儿的余地都不给姑娘们留。现在京城中的姑娘们都是在心中暗暗恋慕,不敢明显的表达出来。 姜故鹤仔细想了想他的妹妹和赫白从来都没有见过啊,除了今日在太液池的偶遇,仅仅只是一路的时间就能让赫白答应娶了妹妹,他该说是赫白太草率了还是妹妹的魅力太大了? 姜晏见便宜哥哥的神色一会儿深思一会儿不可思议的,轻笑着说道:“哥哥你怎么跟陛下一样神色变化莫测的,想什么呢?” 姜故鹤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紧紧盯着姜晏,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咂舌嘟囔道:“看起来也没有哪里不对劲呀,还是一样的好看,还是一样的温柔。” “说什么呢哥哥,我怎么会哪里不对劲?” 姜晏心里陡然一慌,心道莫不是哪里露了馅儿被便宜哥哥发现了什么端倪? 只见姜故鹤很快就展颜一笑说道:“是哥哥想多了,妹妹就是妹妹,怎么会哪里不对劲呢。” 紧接着叹了一声:“哥哥是怕半年后你嫁去太师府会受苦,以你的性子一定不会告诉哥哥的。” 姜晏不止一次被便宜哥哥给感动到,眼眶不由的红了一分:“妹妹说过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若是受了欺负才不会不说呢,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就要被欺负呢?” 姜故鹤见自家妹妹把自己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这才是哥哥的好妹妹嘛。” - 这三日过的不快不慢,原本姜晏以为赫白会寻个机会来找她,却没想到他竟然安安分分的没有任何动作。 姜氏父子和苏氏也要离开皇宫了,分别在即,姜晏去宫门口送送他们。 苏氏紧紧握着姜晏的手,不舍松开,依依不舍的说道:“晏儿这才醒过来,身子也还没好利索就被留在宫里,真不知道那皇后安的什么心,晏儿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姜父一听自家媳妇儿这说的女儿跟送死了似的,连忙呸呸了两声:“妇道人家的见识,晏儿既然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又是未来的太师夫人,皇后想要动晏儿就是同姜氏作对,同陛下作对,夫人且放宽心。” 姜故鹤罕见的站在了苏氏的那一边,嘟囔了一句:“都说皇宫的水太深,尤其是后宫的,妹妹一定要注意啊。” 姜晏见他们快要因为自己而吵起来,忍俊不禁:“好啦,爹,娘,哥哥,我在宫中一定会万事注意的,你们就放心的回家吧!” 苏氏又再三叮嘱了她一些事情才被姜父给生拉硬拽回马车上,姜晏就站在宫门口望着马车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才叹了一声准备回皇后的凤鸾宫。 “和家人告完别了?” 第八百零二章 问题 这是赫白的声音,姜晏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旁边站了多久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搭理他。 赫白不怒反笑,加快了脚步同姜晏肩并肩一块儿走:“怎么,不想理我?”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和轻不可闻的轻哼声。 “莫不是在为我答应下那门婚事而生气?”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阵沉默和加重了些声音的冷哼声。 赫白的笑意更甚了:“这婚事不是你向陛下求的嘛,我不过是答应了罢了。” 姜晏终于被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弄的不耐烦了,停下脚步,面对他说道:“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赫白见她停下了脚步,微微抬头同自己对视,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为什么要拒绝,以你的容貌和家世背景都是上乘的,我没理由拒绝啊。” 这番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无端升起了一丝气愤,他竟然是因为她的模样和家世而答应娶她,这个梦境中的赫白竟然是如此的肤浅? 姜晏不自觉后退一步,冷笑一声:“原来大人答应这门婚事的理由是这样啊,倘若我只是一个普通官员的女子,你还会答应吗?” 赫白闻言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果断的说道:“不会。” “我不想去扶持一个没什么用的普通官员,对我没有好处,还浪费我的时间。” 姜晏对于赫白的死亡送命回答没有太感到意外,这种只看中利益的人说穿了做任何事都只会看利益。 “哼,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回凤鸾宫侍奉皇后娘娘,没时间在这儿同你哔哔赖赖,告辞!” 赫白望着女子脚底如生了翅膀似的,没一会儿就走没影了,心里一阵疑惑他方才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吗? 几个路过宫门口的宫女们见平日里都见不到的赫太师一人站在原地不知在看什么,推推搡搡了一会儿让其中一个姿色不错的宫女上前搭讪。 “奴婢阿思见过太师大人。” 赫白回头看了一眼面前虽然低着头,声音中却难掩娇羞的女子,淡淡道:“嗯,免礼。” 唤作阿思的那位宫女见赫白竟然搭理她了,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激动,说话都磕磕巴巴了起来:“奴婢方才见大人面色疑惑,似乎是犯了难,不知奴婢可帮得到大人?” 赫白一眼就看穿了阿思的心思,本想拒绝直接离开,却想到同样都是女子,不如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好了。 “倒的确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若是答的好有赏。” 阿思见赫白不仅搭理了她还回答了她的问题,激动的都快要绷不住笑出来了,轻咳了咳说道:“大人请说,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一个家世显赫的公子想要成家立业了,于是就向一个同样门当户对的小姐提亲,然而婚事定下来后小姐却有些生气,并且反问公子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还会不会同她提亲,对此你怎么看?” 阿思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这个问题奴婢不好回答,大人可否再说的具体一些?” 第八百零三章 太后娘娘 赫白见阿思这认真的模样似乎有几把刷子,但他不能再透露更多了,摇摇头:“没有更具体了。” 阿思闻言微微蹙眉说道:“若只是这么说来的话,是小姐有些矫情了,首先公子的家世摆在那儿,他想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做夫人并没有什么错,若是小姐真的不满这门婚事,为何当初要同意呢?” 赫白想了想说道:“若小姐其实是被迫同意的呢?” 阿思头脑转的很快,立刻说道:“那就另当别论了,小姐或许想嫁给自己心中的人又或者不打算嫁人,而公子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小姐当然会生气啦。” 小姐或许想嫁给自己心中的人,或者不打算嫁人… 赫白在回太师府的路上一直在脑海中循环宫女的回答,姜晏的确不打算嫁人,所以才会在宫宴上拿自己做挡箭牌,但没想到自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但他却忘了想她为什么不打算嫁人,结合方才被她问过的问题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心中已有人,只是官位不大,或者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所以才不打算嫁人。 赫白又推了好几遍结果都是如一,索性直接回府调出暗卫去调查姜晏到底心悦谁,他倒要看看哪个男人值得她冒险拿他做挡箭牌。 凤鸾宫 姜晏按照北皇后的吩咐已经换上了同公主差不多的装束,繁琐又优雅。 北皇后临时给她指派了两个贴身侍奉的宫女,同样也是配合她行动的宫女,一个叫阿锦,一个叫阿欢。 阿欢围着她转了一圈,兴奋道:“郡主穿的这身儿衣裳真是好看极了,简直比公主还要公主呢!” 阿锦一边给姜晏戴上翠玉发簪,一边认同道:“的确,郡主这气质比许多在宫中学过记忆的公主还要好呢!” 姜晏寻思着那可不,她在现代出演过一出古装大女主的戏,其中她的戏份就是端庄优雅的公主殿下,导演特地请了几个专门研究古代礼仪的专家给她和其他几个公主小姐一块儿培养礼仪,经过一番地狱式的训练后才达到专家的标准。 虽然她的戏份不是很多,在后期才开始露脸,做了大女主上位成功的垫脚石。 “过奖了,娘娘什么时候来?” 阿欢答道:“娘娘被陛下请去侍奉太后娘娘了,估摸着得晌午了才能回来,娘娘交代若是郡主无聊了可以带您四处逛逛。” 姜晏恍然,原来还有一个太后娘娘,宫宴上没见过她来参加呀,遂问道:“为什么在宫宴上没见过太后娘娘?” 阿锦答道:“太后娘娘年岁已高,腿脚又不便,性子素来喜静,宫宴中人多口杂,所以就没去了。” “原来是这样。” 三人又墨迹了一会儿才算打扮结束,姜晏照了照镜子只觉得哪里不对,妆容化的似乎有些淡了,北皇后给她挑的是一身半红半白的衣裳,妆容太淡倒是会显得不伦不类,于是就加重了些唇色,这下看上去总算有几分贵气了。 第八百零四章 玉宁殿 “郡主,娘娘还交代了若是半个时辰后她没有回来,那么奴婢就带您去玉宁殿去觐见太后娘娘。” 阿欢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儿说道,差点儿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阿锦看了一眼外面的日晷,说道:“如今刚好过了半个时辰。” 姜晏心道北皇后说的好听,其实是让她去玉宁殿解围,也罢,就帮北皇后这一次,毕竟她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带路吧。” 姜晏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带路了。 一行人刚出了凤鸾宫就碰上了气势汹汹的三公主,只见她一脸怒容的瞪着姜晏,毫不犹豫的就要扑上来。 阿欢和阿锦手疾眼快的挡在了姜晏的面前,扬声道:“三公主您这是做什么,这可是陛下亲封、皇后娘娘最为看中的郡主!” 三公主冷笑了笑,狠狠啐了一口:“什么陛下亲封的郡主,分明就是一个下作的下贱胚子!” 姜晏见三公主气的连公主礼仪都顾不上了,淡定的撇开挡在身前的两个女子,淡淡道:“三公主,这话可不像是一个出自宫中的高贵公主的口中,倒像是普通的市井泼妇呢。” 三公主听她竟然敢公然指责自己是市井泼妇,更是怒火丛生,瞠目:“呦,像你这种勾引男人的下贱胚子也好意思说本公主市井泼妇?” “勾引男人?三公主莫不是记错了什么?” 姜晏一脸莫名其妙,她谁也没勾引,再者就算是勾引了谁关这公主什么事? 只见三公主身后的一个宫女上前一步,趾高气扬的看着她说道:“郡主莫不是忘了在太和殿逼迫太师大人同你成亲?” 逼迫? 姜晏恍然大悟,难怪三公主会像是吃了汽油桶似的爆炸了,原来是知道了太和殿发生的事情。 看来传言说三公主和赫白有一腿并不是全都是假的,至少三公主是单相思赫白。 三公主见姜晏没有露出任何羞愧神色,反而还勾唇笑起,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就大声呵斥:“你笑什么笑,逼迫太师同你成亲是不是很得意?” 姜晏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三公主,低声同阿锦说道:“我们还要去见娘娘,耽误不得。” 阿锦心神领会,冷下脸拿出大宫女的气势,冷声说道:“三公主莫要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太和殿上的婚事是由陛下亲自赐下的,若是三公主有任何疑虑还请去找陛下。奴婢现在还要领郡主去玉宁殿觐见太后娘娘,三公主若是耽误了时辰,太后怪罪下来可不要怪奴婢没有提醒您了!” 三公主听见玉宁殿的太后娘娘,眉头一皱,微微眯起眸子,沉默良久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让她们离开。 姜晏走的匆忙,回头看了看三公主,只见她神色晦涩不明,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三公主是不是对太后很恐惧?” 阿欢和阿锦同时面面相觑了一眼,二人对了对眼神才说道:“不是三公主害怕太后娘娘,而是满宫上下的人都害怕。” 第八百零五章 敢怒不敢言 姜晏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笑了笑好奇道:“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害怕吗?” 阿锦看了看离玉宁殿还有一段儿路的距离,遂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可以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陛下登基前,北朝的朝政一直都是抓在先皇的手心儿里,后来先皇不知为何突然身染重病不过三日就暴毙了,自从那时候起把持朝政的大权就直接被太后娘娘领了去。” “太后当道的那一年里是北朝最黑暗的时间,宫中的老一辈儿宫女们都亲眼见识过太后的雷霆手段,也见识过她的残忍。” 姜晏闻言了解了不少,原来太后娘娘当初也算是半只脚做上了皇位,继续听阿锦说下去。 “后来现任赫太师的父亲出现,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太后放弃了对朝政的干预,陛下这才登基了。不过即使太后退居后宫,但她说话的份量依然很重很重。” 就在阿锦科普间,三人已经来到了玉宁殿。 玉宁殿同太和殿、凤鸾宫比起来都气派上不少,就拿外面儿的石像上来对此,玉宁殿外的足足有两个人叠起来那么高,雕刻的狮子也更狰狞上不少。 “郡主,到了,娘娘吩咐了,太后娘娘喜行不于色,说话最爱阴阳怪气,总之无论太后说什么你就只管附和就行了。” 姜晏牢牢记下了阿欢的忠告,她俩因为没有被传觐见便没有进去。 刚踏入玉宁殿,就有两个模样娇俏的宫女自觉地上前来领着她去正殿。 “姑娘,听闻皇后娘娘也在里面?” 前排带路的小姑娘其中一个低声应下:“是的,郡主,入了玉宁殿切勿多言,这是忠告。” 这是第二句忠告,但让姜晏不得不提起警惕心,这玉宁殿看起来气派是气派,但里头的宫女太监们几乎都是面无表情,还低着头,看到她也只是屈膝行礼一句话都不说,倒是怪了。 姜晏乖乖的闭了嘴,跟着宫女一路来到了正殿。 一进门就见一个满头花白,穿着比北皇后还要贵气的红,皮肤保养的看起来和北皇后相差无几的女人半倚在贵妃榻上。 而北皇后就半跪在女人的身边,袖子挽起来,认真的为她按摩腿脚。 “臣女姜晏,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永安。” 太后慵懒的拨开耳边垂落的头发,睁开眼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女子,又闭上了眼,懒懒道:“免礼。” 姜晏应声起来,就这么站在正殿中看着北皇后一直在为太后按摩腿脚,而太后只说了免礼便再也没说任何的话。 看来这个太后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也是想让北皇后在小辈面前丢脸。 因为她看见了北皇后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目光中的一丝求救。 斟酌了一会儿温柔的说道:“太后娘娘,不如让臣女来替您按摩吧。” 太后闻言并没有睁开眼,淡淡道:“不用了,皇后喜欢按摩就让她按摩。” 北皇后闻言果不其然有些恼怒,却敢怒不敢言。 第八百零六章 利索 姜晏思忖公然跟太后叫板是不可能的,但想要从一个把持过朝政的女人手中轻而易举的救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的提议被太后否决了后就一直站在殿中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太后伸了个懒腰,轻轻呼了一声。 “呀,哀家都忘了郡主还在这儿呢,快请坐快请坐。” 姜晏瞧着这一股子奇奇怪怪的绿茶味儿是怎么回事,勾唇客气一笑,面不改色的挪动着已经酸麻的小腿位置上轻轻坐下。 “哀家请问郡主今日在太和殿上大展风采,让赫氏的那个小子都对你刮目相看,答应了你的求亲呢。”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北皇后可以退下了,只见北皇后像一个宫女一般如释重负,快速行礼就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姜晏目光停在北皇后狼狈的背影一瞬,明白了这是不打算和她共度难关了,果然她们这是脆弱的合作关系啊。 回头温柔一笑,谦虚道:“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胆子大了些,有幸得太师大人的青睐罢了。” 太后半眯着眸子,上下不断打量着她说道:“模样倒是生的水灵灵的,声音也温温柔柔,只是不知道这心思干不干净呢?” 姜晏蓦然想起在玉宁殿外阿欢给她的忠告,太后最喜阴阳怪气,只要附和她的话就行了。 “太后娘娘,臣女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这心思能脏到哪儿去呢?” 太后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回答,又像是早就听惯了这类的回答,嗤笑一声:“啧,你看起来是一个弱女子,但能得到陛下的赏识、赫氏小子的青睐,如此看来倒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弱女子呢?” 姜晏闻言没有正面回答,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太后娘娘说笑了,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臣女的幸运。” “哦?此话怎讲?” “臣女一年前在宫中落了水,太医说这辈子本是再见不到天空的,但命运似乎眷顾着臣女,不仅让臣女醒过来了,还得了陛下的封赏,能不幸运吗?” 太后听后一愣,缓缓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莫不是把哀家当普通妇人耍呢,倚靠幸运可是走不长的哦。” 姜晏起身微微屈膝行礼,不咸不淡的说道:“臣女怎敢戏耍尊贵的太后娘娘,若非是幸运还能怎么解释呢?” 太后亦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微微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们对视。 姜晏看着太后眸中隐隐露出来的凶光就知道太后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但她依然保自若,现在不能慌,慌了方才的架子就白端了。 太后微微弯下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从入正殿后走的每一步,腰间的禁步每一次声响都不长不短正正好,踏出的每一步也不大不小正好,若非是受过宫中严格训练的怎么会做得到?” 姜晏瞳孔微缩,想不到太后的耳朵居然这么利索,这都能听得出来。 然而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了,她得想法子解决。 第八百零七章 谋杀 太后笑容更甚了,语气中颇为得意:“是不是很惊讶哀家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姜晏微微挑眉不语,等待太后给出的解释。 太后更加得意了,松开扼住她下巴的手随意拂袖,回到贵妃榻上半倚靠。 “哀家嫁入皇宫前曾是东洲的公主,自从北朝吞没了哀家的故国,哀家便只能一心一意的去学习北朝这些条条框框的又无趣的规矩了呢。” “这些规矩哀家日日夜夜的学,一睁开眼就要顶着碗不断的训练着步伐,一闭眼便是女子的三从四德…” 姜晏没心思听她的这些历史,状似不经意的打断了太后的话:“太后娘娘在宫中久住自然是对宫中的礼仪熟知,家父从小就严格对待臣女,希望臣女能更加的优秀,所以对宫中的记忆熟知并不奇怪。” 太后见她故意打断了自己的话倒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的说道:“是么?不是故意学的么?” 姜晏拢了拢耳边垂落的发丝反问道:“为何要故意学?虽然学了宫中的礼仪好处是挺多的,只是以姜氏如今的权势地位还需要故意学吗?” 太后闻言面色忽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上头的茶杯都为之一振:“你说什么?你胆敢这般嚣张的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姜晏立刻跪下来低着头,看起来做足了害怕的模样,实际上是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说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女方才还以为娘娘是在同臣女开玩笑,臣女本想逗娘娘开心,谁知弄巧成拙,还望娘娘宽宏大量绕过臣女!” 大殿上陡然陷入一片沉默,太后一双懒散的眸子已经逐渐转为锐利,紧紧盯着下头看似害怕畏惧的女子,若有所思。 这个姜氏之女倒是提醒了她,如今朝中就属赫氏和姜氏的权力最大,当初赫氏那老家伙扳倒她的时候姜氏也在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如今这两个家族竟然要联姻了,看样子会越来越强悍,到时候皇帝的帝位可真要岌岌可危了。 “哀家自然不会怪你,地上凉,你又身子刚恢复,快快请起莫要着凉。” 姜晏不露痕迹的笑了笑,起身后面色委屈的说道:“多谢太后娘娘宽宏大量,否则臣女倒真是没法儿洗清自己了。” 太后笑容更加冷了,开始新的一轮的阴阳怪气:“郡主同北皇后比起来倒是有过之而不及呢。” 姜晏笑容微沉:“臣女怎敢同皇后娘娘比较,娘娘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臣女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女儿罢了。” “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胆子小的让哀家没法儿说。” 太后狠狠的嗤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方才被北皇后努力按摩过的地方,继续说道:“当初毅然决然嫁给皇帝的胆子哀家倒是还想再见识见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见识不到。” 姜晏沉默不语,她怎么觉得北皇后的胆量比太后说的还要大上不少,都敢密谋杀掉一国公主了,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第八百零八章 合格的眼线 或许是北皇后在太后面前的伪装,可为什么要伪装成一个懦弱的样子? 姜晏仅仅只是这般想着,又同太后驴嘴不对马口的聊了一会儿,就被太后大发慈悲的放走了。 临走前太后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有趣的猎物一般,让她不得不多家小心防着。 回到凤鸾宫,北皇后已经恢复了她的高傲,仿佛方才在玉宁宫中卑微的那个女子不是她。 北皇后一见到她,眸中划过一丝不自然的意味,勾唇淡淡道:“太后同你都说什么了?” 姜晏并不打算隐瞒对话内容,一五一十的复述了遍,除了最后太后说北皇后生性懦弱。 “啧,那老太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今儿个突然传本宫过去就为了羞辱本宫,当真是还不如死了算了。” “娘娘息怒,这等话可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姜晏思忖,听起来这个太后已经沉寂已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突然有了动静。 北皇后白了她一眼,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皱眉看似不经意间说道:“看样子本宫不仅要对付三公主,还得对付那老太婆。” 姜晏一听这不就是要让她打两份工的意思,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可能! “娘娘辛苦了,臣女会帮您解决掉三公主,让您少一份烦心。” 北皇后摸着鲜红的蔻丹,起身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脸上仅存的那丝假笑都没有了。 “既然同本宫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就老老实实跟着本宫做事,否则本宫不仅让你报不了仇,还会让你在宫中过的十分凄惨。” 这赤裸裸的威胁是真的没谁了,姜晏冷漠的看着眼前高贵姿态的美妇人,沉默了片刻,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娘娘说的是,臣女自然会好好协助娘娘。” 北皇后得到确切答案,冷笑一声拂袖离开,留下姜晏一人。 姜晏半眯眼睛盯着美妇人消瘦的背影,末了也离开回到自己临时的寝宫中。 方才她又被威胁了一通,依照她原本的性子被人威胁了定然直接反击回去,或者直接甩手不干了,然而这次事关她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她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翌日 一大清早,姜晏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如今只是凡人的她显得有些疲倦。 阿欢来伺候她时只是默默多帮她扑了层胭脂,看上去有气色了些,并没有多问。 “我们今日要做什么?” 阿欢放下胭脂盒儿,笑道:“娘娘吩咐今日您要去三公主的宫中,同她聊上一个时辰。” 姜晏闻言么眉头一皱,让她和三公主聊上两个小时是认真的吗? 阿欢见她神色不对,立马补充道:“娘娘说聊什么都可以,主要是制造出您和三公主关系不错的假象。” “嗯,我知道了。” 用过早膳,阿欢就带着她去了玉竹宫,得到了传唤便进去了。 只见领着她们的是上次对她趾高气扬的宫女,这一次她显然客气了许多。 “郡主请随奴婢来。” 第八百零九章 合格的伪装者 当她坐下后才知道为什么这个趾高气扬的宫女会一反常态的对她毕恭毕敬。 这个宫女便是三公主的贴身宫女阿荷。 “郡主,我们公主还没起,须得等公主一会儿。” 姜晏看到阿荷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小人得志,面不改色的问道:“须得多久?” 阿荷故作冥思苦想,皱着眉无奈的说道:“这奴婢也说不准,估摸着一个时辰?或者半个时辰?” “郡主若是等不下去可以先行回去,等公主醒了,奴婢再差人去请您?” 姜晏起身缓缓踱步至阿荷的面前,伸手朝她的脸上探去。 阿荷还以为她要被打了,吓得后退了一步,高声说道:“郡主您要做什么!” 姜晏心中冷笑一声,胆子这般小还好意思学别人仗势欺人,面上却温柔的笑了笑说道:“阿荷姑娘的头发上沾了一点儿碎屑,我不过是帮姑娘摘掉罢了。” 阿荷见是自己想多了,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在头发上随便摸了摸说道:“这点儿小事哪里敢劳烦郡主亲自动手,奴婢先…奴婢先去唤公主了…” 说完就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玉竹宫的正殿中除了来来回回的宫女太监,便只剩下了姜晏和阿欢。 阿欢瞧着阿荷落荒而逃的嗤笑了一声,光明正大的吐槽道:“就着点儿胆子,改日娘娘的计划成功了还不直接吓死了?” 姜晏抿了一口茶水,毫不留情的讽刺:“吓死了正好,去了地下还有个伴儿。” 阿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又闲聊了些就归位宁静。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姜晏单手撑着额间半倚着休憩。 阿欢见她睡熟了过去,特地吩咐那些路过的宫女太监们放轻脚步和动作。 又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三公主一脸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恢复了趾高气扬的阿荷。 当她们一看到自以为被折腾到没脾气的人竟然睡的熟了,心中一下子就怒火丛生。三公主狠狠瞪了一眼提议她让姜晏多等一个时辰的阿荷,见后者畏畏缩缩的往后退了一步,恨铁不成钢。 冷声道:“呦,这不是昨日被父皇亲封的郡主么?怎么,在母后的宫中睡的不好来本公主这儿蹭椅子入睡了?” 姜晏陡然被这一声尖锐的声音给刺激到了,一瞬间就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望着眼前的美人儿。 还没缓过神来,迷糊间傻乎乎的笑着,口齿不清的说道:“这美女长的跟我好像啊,都一样好看!” 阿欢离的近听出了她此刻的状态还没调整过来,连忙弯下腰附耳道:“郡主,这是三公主。” 姜晏一听三公主的名字直接就清醒了,轻轻咳了咳,揉了揉眼睛。 “呦,这是清醒了?” 三公主随手拿了一块儿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尝过了滋味儿后再一次讽刺道。 姜晏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讽刺,收起周身的锋芒,笑的一脸纯良无害:“三姐姐,阿晏今儿个特地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第八百一十章 绿豆糕 三公主拿绿豆糕的手一抖,被这声软糯糯的三姐姐给吓到了,眨了眨眼睛颤了一颤:“你刚刚叫本公主什么?” 姜晏继续甜甜一笑,又唤了一声:“三姐姐!” 三公主这回实打实的震惊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别以为跟本公主套套近乎,本公主就会原谅你,再者就凭你的身份也敢唤本公主姐姐?” 阿荷也是时候的讽刺道:“就是,郡主还是莫要瞎认亲,免得落得一个狗腿子的称号!” 啧,要不是为了能顺利突破梦境回到现实,她还真不屑跟你们这种人沾亲带故。 姜晏却像是恍若未闻,面带微笑:“阿荷姑娘此话说的未免太极端了,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论辈分自然也该叫三公主姐姐。” 三公主皱着眉看到她的态度同在宫宴那天截然相反,心生警惕:“明人不说暗话,是不是母后派你来打探本公主的?” 姜晏闻言立刻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怎么会试探三姐姐,虽然妹妹住凤鸾宫中,可也只有娘娘传唤了才有机会去侍奉。” “也就是说你和母后没有其他的联系呗?” 三公主自然不会相信姜晏的一面之词,依然怀疑警惕的看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却只看到了她的笑容。 但她和北皇后面子上看起来是一对关系很好的母女关系,实际上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对方都是随时都能加害自己死去的狠人。 “自然是的,妹妹怎么敢骗三姐姐?” 姜晏这话说的十分的真诚,但她也知道三公主绝对不会轻易就相信她的,从三公主怀疑的目光中就能看出。 三公主沉默了一会儿,不再同她纠结称呼的问题,转而问道:“你今日来本公主这儿做什么,直接说吧。” “方才妹妹已经说过了,特地来为昨日的匆忙离开道歉赔礼。” 姜晏从阿欢手中接过一个锦盒,亲自放到三公主的面前,说道:“这便是妹妹赔给姐姐的礼。” 三公主并没有打开,懒懒的瞥了一眼淡淡道:“行,这礼本公主收下了,你且回去吧。” 然而身前的女子并没有想要离开一步的意思,遂不耐烦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只见姜晏重新退了回去坐下,目光认真的说道:“昨日妹妹去见了太后娘娘,一睹其容颜,当真是吃了一惊呢!” 三公主早就见过太后无数次,翻了个白眼随口说道:“皇祖母一向注重保养,看起来同母后倒像是姐妹。” “那三姐姐可知道太后娘娘是如何保养的吗?” 三公主闻言想了想说道:“这本公主倒也好奇的紧,曾经问过皇祖母好几次,奈何皇祖母都不肯说。” “这样啊…好可惜呀…” 姜晏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撇了撇嘴。 心中掐算着时间才刚过了一刻钟,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消磨呢? 三公主嗤笑一声:“有什么好可惜的,难不成你想拿回去给你母亲也试试?” 第八百一十一章 奇怪的 姜晏闻言立刻笑了笑回答道:“倒不是这样,妹妹只是好奇罢了。” 三公主同她说着说着却也来了兴致,说道:“本公主倒是更好奇你在太液池同赫太师说了什么,让他这般护着你,还答应娶你为妻?” 她定要问出点儿东西来,否则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晏笑了笑说道:“妹妹早就说过了,什么都没和太师大人说过,只是让大人带妹妹回太和殿罢了。” “当真?没有其他的了?” “此话当真,绝无虚言。” 三公主瞧着眼前的女子眸中一片认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勉勉强强信了几分:“行吧,本公主看你也没那个胆子说谎,那就信了你这一回。” “多谢三姐姐的信任。” 姜晏拢了拢耳边的青丝,她现在嘴角都要挂僵了,假笑真的是太难了,幸好她混过娱乐圈,这点儿程度还能勉强接受… 三公主思忖片刻又道:“其实本公主倒是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何你的容貌会和本公主的这般相似?按理来说这不可能呀,本公主可是从未听说过宫中哪个妃子丢了皇嗣。” 姜晏倒也对此有些奇怪,苏氏信誓旦旦的保证只生了她一个闺女,姜父也对苏氏深信不疑。 “妹妹也不知,俗话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三公主默默念了一遍这句话,皱着眉沉默已久。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诡异,姜晏不经意的顺了顺头发,却让三公主立刻瞪大了眼睛,音量都大声了不少:“你,你再把方才摸头发的动作做一遍!” 姜晏陡然被这响亮的嗓音给吓到了,闻言虽然心生疑惑,却还是照着三公主的话从上到下顺了一遍。 三公主的情绪又激动了不少,回头看了一眼阿荷,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的姜晏。 “怎么回事?” 姜晏不懂三公主的迷之反应,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阿欢,只见她也一脸蒙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三公主深深的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难得失态的直接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阿荷也收起了她趾高气扬的目光,满目复杂的看着姜晏,末了说道:“请郡主先回凤鸾宫,公主身子不舒服,恕不远送。” 说完就快速的离开了。 “她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像看到了鬼似的?” 阿欢也奇怪道:“奴婢也不知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凤鸾宫给娘娘回话吧?” 姜晏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点了点头,二人就回到了凤鸾宫,把这奇怪的现象同北皇后一说,只见北皇后的神色也震了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娘娘?” 北皇后眸中划过一丝复杂:“你可以把你摸头发时的样子再展现一下?” 姜晏眨了眨眼,她本来只是想摸头发打发一下时间,结果好像一不小心整出什么事儿了? 北皇后看见她的动作和神态后,一瞬明白了,缓缓勾起了唇。 “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 第八百一十二章 真正的真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北皇后瞧着眼前的少女一脸疑惑的样子,勾唇一笑解释道:“玉华宫那位逝去的主子生前便最爱做这个动作,而你方才不论是神态还是姿势,都与她一般无二。” 姜晏闻言微微一惊,大脑飞速运转,难怪方才在玉竹宫中三公主会大惊失色,但她貌似看到了一丝恐惧? 三公主面对自己的母亲为何会露出一丝恐惧呢? “方才臣女在玉竹宫时,三公主看到臣女的样子着实吃了一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臣女看走了眼,臣女竟然看到了公主的眸中有恐惧。” 只见北皇后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瓜子狠狠的拍在桌上,散落了一地,紧接着凤鸾宫中所有的婢女都自觉地撤退了,除了几个心腹。 “她自然会感到恐惧,若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是倒真是枉为人了!” 姜晏望着北皇后愤恨到怨毒的神色,心中不由暗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若是揭开了,她也能知道为什么北皇后会计划谋杀三公主了。 “此话何意?臣女愚笨,不懂。” 北皇后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拂了拂手说道:“无关你愚不愚笨,此事乃宫中秘事,只有本宫一人知晓,就连陛下和太后都不知道。” 顿了顿,继续说道:“玉华的死不是普通的走水,而是被人蓄意谋杀,而这人便是她的女儿,三公主。” 卧槽,弑母和弑弟? 三公主牛逼! 姜晏瞳孔一缩,微微瞪大了眸子,吃惊道:“这…这不是就是弑母和弑弟吗?” 北皇后冷笑一声:“表面上来看是的,其实三公主并不是玉华的亲生女儿,而是玉华从外面儿抱回宫中的。那年各地闹旱灾死了不少人,也多了很多流离失所的孤儿,玉华见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把她抱了回来。” 原来三公主是孤儿,姜晏如是想着。 “那时的玉华正值陛下恩宠,很快就有了自己的骨肉,三公主听信了月妃的谗言,以为弟弟出生了自己就会失掉宠爱,所以就下了狠手。” 姜晏听到这儿倒是了然了几分,三公主那时候还小,自己又不是亲生的,被别人一挑唆就很容易下了套,月妃在这个时候挑拨便是借刀杀人。 “那月妃呢?” 北皇后起身慢慢踱步到一盆开的正盛的月季花前,抚摸着其中一枝开的最艳的,眸中慢慢浮现出一抹阴影。 “月妃?本宫自然有法子让她偿命,如今的她在冷宫不知过的如何了,本宫来日再去看看她。” 说着就果断拔了那枝月季花,狠狠扔在地上踩了踩。 姜晏思忖,目前看来北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 北皇后回头看着她不甚熟悉的脸庞又说道:“从那以后,三公主就开始暗自培养已经到势力,两年后为了掩盖当初的真相,直接把玉华宫中当日值班的宫女太监给杀了。” 这同上次在太液池三公主所说的完全截然相反,一个是为了报仇,一个是为了掩盖真相。 第八百一十三章 宫斗冠军 姜晏不由喃喃自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北皇后听到她的声音,冷声道:“更可怕的你还没见识过。” 姜晏闻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美妇人,只见她目光冷然,嘴角紧紧绷着,一会儿才开口道:“她知道自己不是玉华亲生的,也就是说她不是皇族血脉,于是她就凭借自己的容貌和陛下对她的宠爱一步步去接近陛下,勾引陛下。” 卧槽,这都下的去手,毁三观! 姜晏眨了眨眼睛,开口艰难的说道:“陛下和三公主在名分上父女,这么做不就是乱伦吗…” “是啊,可陛下已经被她迷的五迷三道,根据本宫从陛下那儿安插的眼线来报,陛下已经打算择日公布三公主的真实身份,封她为妃。” 卧槽! 姜晏心中又是一个卧槽,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体验小说里都不敢乱写的情节,真是太刺激了。 但她心中又浮现出了一个疑惑,既然三公主有意成妃,为什么还要一直追求赫白,而且就在北皇的眼皮子底下。 北皇后看她面露疑惑,问道:“你似乎想到了什么事?” 姜晏摇了摇头:“臣女并没有想到什么事,只是臣女想起那日在宫宴上,三公主一直在同赫太师说话,还有直接质疑臣女勾搭赫太师,任谁都看得出来三公主心悦赫太师,而且就在陛下的眼前发生,臣女实在想不通。” 北皇后冷哼一声:“本宫安插在三公主身边的眼线来报,称三公主有弑君的嫌疑,本宫估计三公主一边抓着赫白就是想利用他的权力做事。” “又为何要弑君?不是说陛下对她宠爱有加有意封妃?既然是封妃了便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这么做是图什么?” 姜晏想了想要么就是三公主想做两手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要么就是三公主想要弑君以后让赫白做皇帝,到时候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北皇后亦皱了眉:“你这么说也是,她到底还在图谋什么?” 一直在默默听讲的阿欢突然出声道:“奴婢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讲。” 阿欢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道:“陛下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宫中凡是没有子嗣的妃子都要殉葬,三公主若是没有子嗣便逃不掉的,或许这就是三公主的图谋…?” 阿锦小声斥责道:“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因为这等理由?” 北皇后却表示赞同:“阿欢说的不无道理,后宫中的水深的很,若她真的封妃了到时候不用本宫动手,自然有无数人会想方设法让她怀不上子嗣!” 若真要这么说的话还的确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后宫中的女人简直不要太凶,怎么会放任一个比她们年轻很多的丫头骑在她们头上放肆。 再者以北皇后的心机,若是没有几把刷子也不会成为这一届的宫斗冠军选手。 “罢了,不说这些不确定的东西了,我们现在唯一确定的事就是,杀了她。” 第八百一十三章 不速之客 杀了她。 这句话在姜晏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杀这个字在她的眼里已经习以为常,她斩杀过的敌人数不胜数,看到的鲜血她同样也看更多,如今对这个字眼麻木了。 现在她们还没有得到北皇后新的指示,倒是看到她对姜晏摸头发的动作起了心思,大概是在想新的主意罢。 阿欢在身后蹦蹦跳跳的,很难看出这样一个阳光少女竟然是北皇后的心腹,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阿欢,你入宫多久了?” 姜晏在凤鸾宫的荷花池驻足,盯着池水中随风摇曳的荷花,问道。 阿欢笑嘻嘻的答道:“奴婢从出生起就在宫里了。” 从出生起就在皇宫里的,要么是婢女一时间承了皇帝恩宠生下的孩子,要么就是后妃生下的孩子,但以阿欢的身份来看不管哪个都不是。 “阿欢你的母亲是…?” 阿欢的笑容中多了一分哀伤,她停下了追蝴蝶的脚步,背对着姜晏说道:“奴婢是前朝妃子在亡国前生下的最后一个公主,母亲在大军来前自杀了,是皇后娘娘看奴婢可怜就收养了奴婢。” 原来也是一个公主,不过是亡国公主。 姜晏看着阿欢的背影有些寂寥,上前轻轻搂住少女消瘦的肩膀,温柔道:“一切都过去了,不要难过了。” 阿欢反手抱住她,闷闷道:“奴婢不难过,奴婢只是有点儿想母亲了,奴婢从未见过她,也没有听过她的声音。” “你既也贵为公主,就从未想过要报仇复国吗?” 阿欢摇了摇头:“奴婢不过只是一个弱女子,何来的力量去复国,能保命便是不错了。” 姜晏没有再说话,静静地陪着阿欢消化情绪。 落叶轻轻飘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落在了阿欢的头上。 姜晏拾起这片叶子,盯着它清晰交错的脉络良久,未几,松开手任由微风将它带去远方。 “我们回去吧,阿欢?” 阿欢点了点头,松开抱住她的手,当二人回到偏殿竟然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赫白。 此刻的他依旧是一身白衣,负手站在殿中央背对着她们,听见脚步声便回头。 “你来了。” 阿欢立刻行礼:“奴婢见过太师大人,奴婢先行告退。” 说完就一溜烟儿的离开了。 姜晏看到赫白就不爽,见偏殿中只剩下了两个人,也不端着性子了,直接越过他坐下,自顾自的斟茶。 “你怎么来了?” 赫白挑眉:“不欢迎我?” “恩,不欢迎。” 姜晏懒得跟他说废话,也懒得同他虚与委蛇。 “看来是昨日给你的答案你不满意,不如我再说一个让你满意的?” 姜晏懒懒的抬头看了一眼赫白,淡淡说道:“你说呗,我看看能有多满意。” 只见赫白上前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在她身旁,盯着她说道:“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还是不会娶你。” 姜晏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你的答案?我还是不满意,你说怎么办?” 第八百一十五章 成交 赫白笑了笑,继续说道:“别急,我还没说完,你听我继续说。” “行,你继续说。” 姜晏放下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赫白,她倒要看看他的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只见他看似冷清的眸中浮现出一抹认真:“以我如今的地位身份迎娶一个普通的女子并不难,但朝中人人都盯着我,等着我犯错,陛下看似对我百般服从,实则暗生不满。若我有朝一日踏错一步,我尚且可脱身,但你定然难逃一死。相反,如若你同我门当户对,我们的生机就有无限可能。” 姜晏一听这一长串儿话说的,无非就是普通女子没有自保能力会被他拖下水,轻笑了笑说道:“赫白,你现在是以利益的出发点的答案。” 若是真爱还会管到底能不能脱身,肯定是生死永相随啊,利益出发的联姻必然是大难来临各自飞。 赫白却不可置否:“非也非也,我这是为在你考虑。” “哦?你会这么好心?” 姜晏看到赫白眸中的认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只有她才看到的玩世不恭。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心对谁好心?” “得了,别贫嘴,说吧,你今日来做什么?” 赫白见她并不买账只是笑了笑,紧接着便认真的说道:“我在宫中安排的暗卫已经查到三公主正在暗自买通各大禁卫军的首领,估计是要反了。” 这一个个的,都有眼线在宫中,难怪说皇宫的守卫能力才是最差的,啥都逃不过暗卫的眼睛。 “如今陛下的身子越来越亏损,喝了药不仅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越来越差了,我怀疑是三公主从中作梗。” 姜晏再次端起茶杯,盯着上头的纹路说道:“所以,你的目的其实和北皇后一样,杀了她?” 赫白闻言没有立刻点头,而是说道:“若是你愿意杀了也行,她的命并不值得。” 姜晏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反正她的目的也是杀掉三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一笑。 “笑什么?” 姜晏看了他一眼:“我在笑这个三公主倒是惨的很,皇后要她的命,你也要她的命,啧啧啧。” 赫白闻言也笑了笑:“是么,不过我倒是好奇皇后为什么会想要她的命?” 姜晏看他也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便简而言之的给说完了。 “事情就是这样,玉华是北皇后的亲妹妹,北皇后想要杀她报仇也是正常。” 赫白显然也有一点震惊:“这么说来三公主不是皇家血脉,也有可能成为妃子?” “嗯。” “想不到还有这等…呃…” 赫白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形容这样的奇闻异事,摇了摇头起身说道:“今日来便是想请你出手相助。” 姜晏肯定不是打白工的人,立刻说道:“我有条件。” “行,我知道,事成以后自然会同陛下提解除婚约一事。” 姜晏眨了眨眼,看着赫白无奈的样子一笑:“好,成交!” 第八百一十六章 计谋 赫白见她竟然开心成这般模样,心中莫名的不爽,眉头微微皱起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姜晏并没有察觉到他情绪中的不快,倒是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儿去找阿锦了。 北皇后派的人方才在她们回宫之前碰上了她们,要她去寻阿锦,似乎是要办什么事儿。 约莫一刻钟过后,姜晏在凤鸾宫的深处找到了阿锦。 “娘娘吩咐我来寻你,不知所为何事?” 阿锦此刻正拿着一封信,见她来了递给她说道:“这是奴婢在三公主的宫中寻到的信件,郡主可以打开看看。” 姜晏接过信并没有立刻打开,看着阿锦问道:“这封信娘娘看过了吗?” 阿锦点了点头:“娘娘吩咐奴婢要把这封信亲手交到郡主的手中。” 看来这封信的内容是关于她的了。 姜晏想了想北皇后也不是什么会来事儿的女人,至少对目前一条船上的人不会下手就打开了。 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紧紧皱起。 “我知道了,你回去同娘娘说,这件事我会看着处理。” 阿锦不再多言,行礼过后就快步离去。 姜晏直接把信撕碎了捏在掌心中,信上说三公主决定要嫁给姜故鹤,明日会邀他前去玉竹宫。 以三公主的心思不难猜出,姜故鹤若是去了便是娶定了她,若是拒绝不去就是不给她面子,姜氏历来都小心翼翼从未得罪过皇族,这一次定然也不可能让姜故鹤违抗命令。 哼,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还想要嫁给她的便宜哥哥,做梦呢? 姜晏的神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回到偏殿就着手写了一封信,趁着宫门还没关便让一个太监快速把信送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刚打算离开就见三公主定定的站在她身后,一双美眸看不清情绪。 “妹妹见过三姐姐。” 姜晏强忍着对三公主的厌恶感,福身行一礼,柔声道。 三公主淡淡一笑,上前客气扶起了她,难得放软了语气:“妹妹不必多礼,三姐姐在宫中设了宴,妹妹若是无事就随三姐姐回去一聚?” 这么突如其来的设宴就是为了邀请她,莫不是什么鸿门宴吧。 “三姐姐设了宴妹妹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妹妹得同皇后娘娘说一声,否则娘娘怪罪下来妹妹担不起…” 姜晏故作为难的看着三公主,眸子中写满了可怜兮兮。 本以为三公主会直接威胁或者拉着她就走,谁知竟然意外的同意了。 “好,那三姐姐就在玉竹宫等你,可别让姐姐等太久了哦。” 说完就领着一大堆仆人慢悠悠的离开了,从她轻快的步伐来看似乎心情还挺不错的。 姜晏微微眯起了眸子,三公主此次邀请必然不简单,还是先回去同北皇后商量一下对策才好。 另一边,北皇后听闻姜晏看了信后没一会儿就行动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她的速度也不是那么慢嘛。 正在她思考下一步计划时,就见方才心中所想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第八百一十七章 面不改色 北皇后有些意外的看着平日里慢条斯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关她的事儿一般的女子今天竟然急促成这样儿,挑眉问道:“怎么了,撞鬼了?” 姜晏没理会她的调侃,把三公主邀请她去玉竹宫的事儿说了一遍,等待北皇后的回答。 “娘娘您说臣女要不要去。” 北皇后果断的回答:“去,为什么不去,既然人家都诚心诚意的邀请了,那就去。” 姜晏见北皇后如此果断,不由的反问道:“娘娘难道不怕臣女在玉竹宫遭遇不测什么的?” 北皇后闻言不屑的笑了笑:“她不会这么快就下手的,本宫猜她这一次邀请你去便是想要试探你究竟是不是被玉华附身了。” 姜晏一听这才想起来昨日三公主看见她摸头发的动作震惊到失态,今日的邀请怕真是如同北皇后说的那样,请她去试探的。 “那臣女应该怎么做?” 只见北皇后某种划过一丝算计,凑近她的耳畔轻声叮嘱了几句,末了退后道:“你可明白?” 姜晏点了点头:“明白,那臣女就先去赴宴了。” “去吧。” - 玉竹宫 三公主盯着宫女们端上的一道道佳肴和一壶美酒,转头对阿荷问道:“都准备就绪了吗?” 阿荷得意的笑了笑:“回公主的话,奴婢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三公主满意的给阿荷一锭银子,阿荷作为她的贴身宫女,这么多年来的近身照顾,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哦对了,那盘菜准备好了吗?” 阿荷拍了拍手,只见两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提着一口小锅子和一个小炭盆,再注入汤水等待水沸腾。 “做的好,这是母妃生前最爱吃的一样东西,待会儿你记得好好观察那女子的神色,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 三公主盯着锅中的汤水渐渐的沸腾,随手从一旁的盆中抓起一只活虾丢了进去,看着活虾在里头挣扎直到死亡,露出了笑容。 姜晏一进正殿就闻到一股清香味儿,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美食,白烟不断从锅中冒出来,而三公主就坐在白烟的对面,看不清她的神色。 “三姐姐,妹妹来了。” “来了,快坐,姐姐特地向人打听了妹妹的喜好,这儿都是妹妹以往爱吃的。” 姜晏顺势坐下,扫了一圈桌上摆着的佳肴,暗叹原来姜小姐是一个素食主义者,这一桌子几乎都是素菜,除了几盘生食。 这不就是现代的火锅嘛,想不到古代也有这样的吃法儿,倒是挺前卫的。 “这么多好吃的,那妹妹就不客气啦。” 姜晏毫不犹豫的就夹起一片五花肉往锅里涮了涮,沾上三公主准备的秘制香辣酱料一口吃下。 方才北皇后就是嘱咐她关于玉华的吃食喜好,也简单的说了一下玉华爱吃辣和特别爱吃‘火锅’。 涮火锅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顺手,然而吃辣就有些为难了,而且还是秘制的特辣香辣酱料。 三公主看到她如此娴熟的动作,吃了特别辣的酱料都面不改色。 第八百一十八章 他又来了 趁着姜晏不注意就回头同阿荷对了对眼神,只见阿荷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确认她也看到了。 三公主心神领会,回头开口道:“想不到妹妹竟然如此能吃辣,姐姐同那些人打听的时候还以为你不会吃辣呢。” 姜晏扯出一抹笑容,她才不会说她现在就辣的不行,嘴巴里又麻又疼的,若不是要继续演下去,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灌水喝。 “妹妹在家中素来是喜辣的,只是娘亲说辣的食多了对身子不好,便少吃了些。” 说着又从锅中夹了一只虾,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也不剥壳儿,直接放入口中咀嚼直到咽下。 姜晏一边感受着嘴巴里难以形容的复杂感,一边在心里狂吐槽这玉华夫人的习惯还真是与旁人不同的。这虾不剥壳儿直接吃是真的难吃,虽说营养都在虾壳儿上。 三公主看着这娴熟的动作,又开口问道说:“妹妹吃虾原来不剥壳的。” 姜晏勉强把嘴里一团的东西咽下去,笑了笑说道:“是啊,妹妹曾经听一个云游四方的道人说,虾壳儿的营养其实是很丰富的,所以妹妹就连虾壳儿一块儿吃了。” “是么?妹妹可以同姐姐说说那是怎样的一个云游道人吗?” 姜晏大脑立刻开始运转,她哪里碰见过什么云游道人,不过是随口一说的借口罢了。 “妹妹也记不太清了,那云游道人统共才见了一面儿,说话又没头没尾的,没什么奇特的。” 三公主轻笑一声,莫名的说道:“姐姐倒是觉得这个云游道人有趣儿的紧,姐姐也想见见他。” 姜晏腹诽若是凡人能见到云游道人,要么就是他是天选之子,要么就是他那道人有什么未解之缘。 “听说只要心诚则能见到,三姐姐不妨一试。”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惹着三公主不快。 “怎么回事,如此失礼,有什么事儿快说,别耽误本公主和郡主!” 太监吓得腿一软直接摔了下来,磕磕绊绊的说道:“回…回公主的话…赫大人…赫大人求见!” 三公主闻言蓦然一愣,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又消失,冷声道:“赫大人可有说来作甚?” 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同样正盯着他看,神色却与他主子截然不同的女子,低下头说道:“赫大人说听闻他未过门的妻子在公主这儿,特来看看。” 三公主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女子,见她一脸的疑惑和意外不是装出来的,便打消了是她故意喊来的念头。 “传。” “阿荷,再备一副碗筷。” 太监立刻就撒开腿跑开了,好像多呆一刻钟就会被三公主吃掉似的。 “没想到赫大人会直接来玉华宫中寻人,倒是让姐姐有些意外啊。” 姜晏望着三公主似笑非笑的神色,面上浮现出一抹绯红,小声说道:“妹妹也没想到他会来…” 在三公主面前她不得不装出一副爱极了赫白的样子,当真是难受。 第八百一十九章 自作多情 三公主冷冷一笑,没有再说话,直到赫白出现才打破了安静。 “臣赫白,见过三公主。” 三公主见到赫白笑容一下子就变了,眉眼弯弯的,显得更真挚了许多。 “赫大人免礼,快些坐。” 赫白又行一礼,礼貌的温声道:“那就恕臣逾矩了。” 说完就很自觉地坐在了姜晏的身旁,非常自然的覆上了她的手,温柔道:“在宫中呆的还算习惯?” 姜晏陡然被赫白这副情深义重非她不可的眼神给惊到了,若不是被赫白握住手估计被吓得直接站起来。 害羞的掩面一笑,声音中尽显女儿家的娇俏:“一切都好,皇后娘娘不仅对我照顾有加,还处处对我寒暄问候,而且三姐姐也对我很好,待我就像是一家人一般。” 赫白非常顺手的为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神色温柔:“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在宫中若是哪里不舒坦,或者谁敢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姜晏瞧见赫白眸中一闪而过的血色,不由感叹这也是个影帝级别的人物啊。 不经意间瞥了眼三公主,只见她的神色一下红一下白的,双手紧紧的握着,看样子他们再自顾自说话,她就要爆炸了。 遂立马开口道:“好啦,三姐姐还在呢,你这般肉麻也不怕姐姐笑话!” 赫白听着女子的娇嗔声,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即便他知道这是她装出来的,为了刺激三公主。 三公主接过话茬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道:“无妨,没想到赫大人同妹妹的感情已经如此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青梅竹马呢!” 赫白没有回答,思忖若说起来,他们的确算是青梅竹马。 姜晏则微微一笑,看了赫白一眼,温柔的说道:“不瞒三姐姐说,其实妹妹在看到小白的第一眼就倾心,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 赫白听见女子竟然喊他小白,眉心忽然一跳,不过这声小白他竟然挺受用的,并没有任何的厌恶感。 “臣也是,在见到晏儿的第一眼,就认定这辈子非她不娶。” 三公主被两个人的秀恩爱秀到头疼,勉强维持着笑容,故作轻松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秀情深了,本公主看的头疼,要秀回去秀!” 姜晏故意配合她的话说下去:“就是就是,快打住,你不嫌肉麻我还嫌肉麻呢!” 却见赫白无奈的撇了撇嘴,似乎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似的:“好嘛,晏儿既然发话了,那我肯定听。” 三公主像是第一次看到赫白这般模样,心中一惊,继而慢慢浮现出一抹苦涩。 想不到他还有这样一面,难道说之前都是她一人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了吗? 可他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何把她送的礼全都手下了,为何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她对他的好? 如今却又携另一个女人在她面前秀情深意长,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公主的手在桌地下慢慢捏紧,保持着的笑容都有些扭曲。 第八百二十章 表演 原本试探的计划因为赫白的出现直接被全盘打乱,三公主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计划到底能不能被完成,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赫白截然不同的态度上。 “想不到大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会露出大家从未看过的一面啊…” 姜晏笑容浅浅,附和道:“三姐姐说的是,妹妹也惊讶呢。” 赫白只是淡淡一笑,看着姜晏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宠溺,若不是姜晏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装出来的假象,倒还真是会误会。 - 三公主不记得最后是怎么送他们离开的,只知道她现在的手心儿里都要被捏出血了都。 “公主,奴婢方才看郡主的模样真的同玉华夫人一般无二。” 阿荷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一等他们离开后就立刻汇报自己观察到的情况。 三公主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的那团火终于下降了些,若不是被阿荷及时提醒了,还真要被带了过去。 阿荷见她不语,又道:“公主,会不会真的如同郡主说的那样,是遇见了一个云游四方的道人才改变的?” “这等拙劣的谎言你也信?” 三公主冷冷的看了一眼阿荷,自顾自的坐下抚摸起掌心中的痕迹,不屑道:“她那点儿伎俩本公主一眼就看穿了,皇后同玉华夫人亲如姐妹,自然肯定是皇后给她设计的,什么云游四方的道人,真会编,啧。” 阿荷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奴婢还真的以为是玉华夫人再世呢。” “行了,即使如此她和赫白的感情竟然如此深,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阿荷眨了眨眼睛说道:“方才郡主不是说了是一见倾心吗?” …… 三公主闻言回头又气又无奈的看着单纯如白纸的阿荷,终究是没有忍心谴责这个跟随了她这么多年的奴婢。 “阿荷啊,你还是太单纯了,世上哪有这么多的一见倾心。” 三公主起身拍了拍阿荷的肩膀,留下一句话就回寝宫了。 “这世间除了人心难测,便是这男男女女间的情爱最难说明白了。” 阿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仔细琢磨了一番这番话无果,晃了晃脑袋便不再多想,赶紧出去干活儿了。 - 却说赫白和姜晏一同离开玉竹宫,原本言笑晏晏的神情和相握住的手,一瞬间默契的松开了,宛若一个陌生人一般。 赫白感受到掌心间的温热消失无踪,暗叹有些可惜,还想再握的久一点儿。 “今天在玉竹宫的表演不错。” 姜晏瞥了眼赫白,随口道:“你也是,不去戏班子可惜了。” “晏儿这声小白倒是唤的极顺口的。” 赫白挑眉说道。 “你不也是,大家彼此彼此。” 姜晏脚步一顿,疑惑道:“不过你今天为何要来玉竹宫,特地来寻我的?” 赫白点点头:“是,我在宫中的暗卫收到消息,三公主请你赴宴,我怕你遭遇不测所以特地赶来救你来了。” “怎么可能,她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了我?” 第八百二十一章 心花怒放 姜晏当然不会相信三公主会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直接把她鲨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民女。 赫白却正色道:“为何不可能,你应该知道她已经私底下联络了几个重要的禁卫军首领,不出意外这半年里她就会起兵造反,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怎么不可能?” 姜晏微微皱眉,赫白说的这些的确都没错,半晌后问道:“若是你没来,我大概会怎么死?” 赫白一愣,他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会这般问,沉默了一瞬,把他知道最有可能的一种手段慢慢说了出来。 “你听好,最坏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就是,第一,她会把你的手脚都砍掉,第二,再挖去你的眼睛、削去你的鼻子、割了你的舌头,第三,把你装进一个瓮中,静静地等待你死去。” “她不会让你死的很快,她要你在被痛苦中慢慢折腾而死,她要你后悔招惹她。” 落日收回了在大地上最后一丝余晖,黑暗趁机降临,带来了冷风。 姜晏望着赫白,未几,勾起一抹冷笑。 “是么,我记下了。” 话落就打算甩手离开,赫白手疾眼快的拉住了她,意外的问道:“你不害怕?” “为何害怕?” 姜晏半眯着眸子,掩饰去眸中快溢出的危险之色,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惹着她的人鲨了一般。 赫白自然是看清了,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一分,也顺利让她立刻抽出手快步离去。 回到凤鸾宫,姜晏把在玉竹宫的情况同北皇后说了一遍,等待北皇后的下一步指示。 北皇后有些意外的说道:“想不到赫白竟然同我们是一边儿的,那除掉三公主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儿?” 只见姜晏神色如常,看似提议道:“娘娘,臣女觉着还是早些下手才好,免得三公主先发制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才挽救就麻烦了。” 北皇后也凝重的点了点头:“本宫已经联络了其他几个还未被三公主笼络的禁卫军首领,若真要都被她笼络了去,北朝就真的毁了。” “娘娘,不如我们想个法子同陛下说,让陛下亲自揭开三公主的面孔?” 北皇后闻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如今陛下已经被她迷的七荤八素,连早朝都懒怠了几次,现在去说为时已晚了。” 姜晏默默道,果真是红颜祸水啊,三公主到底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能让北皇放下曾经的父女情。 “你先下去,等本宫的旨意。” 翌日 姜故鹤果真入宫赴宴,姜晏一早就在宫门口等待便宜哥哥到来。 “哥哥你来啦!” 姜故鹤原本臭着的一张脸,在看到妹妹的笑颜陡然放松了下来,扬起一抹笑容就疾步走来。 “妹妹你怎么这儿?” 姜晏揽住姜故鹤的手臂,娇俏一笑:“这么多日未见,妹妹甚是想念,所以就来宫门口等你来啦!” 姜故鹤一听更是心花怒放,笑了笑说道:“哥哥也是!” 第八百二十二章 兄妹俩 兄妹俩几日不见倒还真是有些难舍难分,尤其是姜故鹤,恨不得生十张嘴告诉她在宫外发生的一些事情。 “妹妹,你进宫才短短几日,外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的。” 姜故鹤的神色有些夸张,还配合的做出了一个划大圈圈的手势,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了都。 “什么事呀哥哥,你快说!” 姜晏也对外头发生的事来了兴趣,在宫中天天都要面对北皇后那个阴晴不定的中年女人,还要应对表里不一对不起她长相的三公主,偶尔还要敷衍一下来捣乱的赫白,日子过得真是太累了。 姜故鹤看了一圈儿周围没有什么人路过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是关于秦氏那家发生的事儿。” “秦氏?秦绒绒?” 姜晏想起自己所知的在京城只有秦绒绒一家比较有名,眨了眨眼问道。 姜故鹤又道:“是的,就是秦氏,七日前秦氏忽然来了一个女子自称是秦绒绒,而且和秦绒绒的长相一模一样!” “妹妹可还记得曾经唐小姐说的那个秘闻?秘闻中的秦绒绒不是真的秦绒绒,而是妹妹秦貌貌。” 姜晏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记得的,哥哥。” 姜故鹤一拍手:“记得就好,据说这个女子便是真正的秦绒绒,也就是姐姐,秦夫人那天直接被吓晕了,秦老爷也差点儿没站稳呢。” “哥哥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莫不是谈了个小姑娘?” 凡是有女子的地方必然会有小秘密和八卦。 姜故鹤瞧着自家妹妹八卦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哥哥又不是耳背,而且时常出门必然会路过闹市,东听听西听听的,再加上哥哥那几个狐朋狗友,想不知道都难的很。” 姜晏想了想也是,真正的秦绒绒突然回来必然要掀起巨大的波澜来,只是唐棠曾经说过真正的秦绒绒已经死去了呀? “哥哥,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秦氏的另一个女儿不是早就死了吗?” 姜故鹤说道:“说是死了,可没说是怎么安葬的,葬在哪儿。” “天呐,这种事也太可怕了吧。” 姜晏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一个死去的人突然死而复生了,突然就回来站在你的面前了,想想就恐怖。 “那后来呢?” 姜故鹤又道:“后来秦夫人就和秦老爷弄了一次滴血认亲,请了所有公正无私的人证明,结果他们的血融合在了一起,他们就是有血缘关系的。” 姜晏一听着名的滴血认亲在这儿竟然行的通,不免有些惊讶。 “别说妹妹惊讶了,就连哥哥都觉得很震惊,太可怕了!” “可还有说些其他的东西?” 姜故鹤想了想说道:“那真正的秦绒绒回来后就大展锋芒,琴棋书画什么的都样样精通,样样都比秦貌貌好很多,不过几日就哄的秦夫人放下对她的戒备,也哄的秦老爷对她刮目相看。” “这么说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秦绒绒还有几把刷子咯。” 第八百二十三章 一家人 姜故鹤点了点头:“是的,秦氏在商一直有一个死对头,自从秦绒绒回来后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他们的死对头竟然节节败退最后被弄的变卖所有的家产才能离开。” “那秦貌貌呢?” “她呀,她从原来的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所有人都开始捧着秦绒绒,围着秦绒绒转,曾经属于她的众星捧月全都变成了秦绒绒的。” 姜晏光是听就能想象到秦貌貌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肯定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然而又不能做什么。 “说起来这秦貌貌风光一时,变成自己真实身份后竟然没有人再顾着她了,倒是奇怪的很。”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玉竹宫,姜晏拉住了便宜哥哥的衣袖,面色凝重的说道:“哥哥,这三公主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一会儿你可要小心一些。” 姜故鹤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摸了摸她的脑壳说道:“那是自然,你哥哥我若是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怎么保护你、保护爹娘呢?” 姜晏还想说什么就被他的目光给制止住了,只好闭上嘴乖乖跟他一起进去。 三公主见姜故鹤来了,面色一喜,却在看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姜晏时,脸色又一僵。 她怎么会来? 阿荷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郡主既然来了,那就来了吧。” 三公主收起怀疑的目光,端起笑容等待他们靠近。 “臣姜故鹤,见过三公主。” 姜故鹤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眼睛没有直视三公主,微微垂下了眼皮子。 “姜公子免礼,快些坐吧。” 姜故鹤又一板一眼的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等待三公主发话。 只见三公主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京中都说姜公子是诸多优秀公子中最幽默的一个,今日怎的如此沉闷?” 姜故鹤立刻回答道:“公主谬赞了,那不过是臣同朋友间的玩笑,公主乃千金贵人,臣怎敢随意露出粗鄙的一面,怕是要污了公主的耳朵。” 说白了就是他和熟人才会开玩笑,和不熟的人不会开玩笑。 聪明如三公主,一下子就听出了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是么,本公主还以为是姜公子在玉竹宫中放不开呢。” “如今你妹妹已经被封为郡主,也算是本公主的半个家人,你是她的哥哥自然也是本公主的哥哥,唤你一声鹤哥哥可好?” 姜故鹤被这一声肉麻到骨子里的‘鹤哥哥’陡然给吓到了,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公主说笑了,公主乃是皇亲国戚,臣不过是普通的权臣之子,怎敢如此厚脸皮的随意攀附呢?” 三公主见他又一反驳了自己,又道:“鹤哥哥莫要如此生疏,反正迟早都是要成为一家人的,现在多接触接触反倒是以后不会太突然。” “什么意思?一家人?臣妹不是已经许给了赫太师吗?” 姜故鹤不知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懂,疑惑的问道。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七岁那年她跟着兄长姐姐们去学堂一起听徐夫子说书学字,然而徐夫子说她年纪太小委实学不了几个字儿,于是就把她拒之门外。 徐夫子是个喜花里胡哨爱小物件儿的糟老头子,为了让自己在学堂里教书能舒坦些特地把学堂捯饬的别致风雅,颇有风月之所的模样,还起了个像模像样的名字雅正斋。 清月琢磨着好不容易才让兄长姐姐带她一块儿来怎能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跑到雅正斋的后院儿寻了面矮墙爬了进去。 如今正值五月,白嫩嫩的梨花开的正盛。 清月被一大片梨花看迷了眼,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去前厅的路,圆溜溜的眼睛一转遂挑了棵看起来粗壮的梨花树,灵活小猴儿似的一骨碌爬了上去,登高远眺。 “没想到徐老头的学堂这么大啊...” “你是?” 清月瞧着雅正斋的美景正瞧的认真,熟料到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吓得脚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 “啊!” 清月紧紧闭着眸子等待剧痛来袭,这一摔估计得躺上数月,若是情况坏些应该直接去见在天上住着的太奶奶了。 谁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疼痛,反而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 清月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眼缝,望着一个跟她兄长差不多年纪大的,模样还生的比她兄长更要好些的小哥哥骤然瞪大了眸子。 傅遇华努力维持着脸上温润的笑容,这小姑娘看起来约莫七八岁左右的样子,倒没想到肉乎乎可爱的紧。 “谢谢这位兄台出手相助,在下乃谢太师的小女儿谢清月,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在下他日定会报答今日的救命之恩!” 清月连忙从傅遇华的怀中跳下,学着戏文里山头好汉那般面色凝重眉头紧皱抱拳正色道。 这小哥哥生的真的是太好看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家兄长还要好看的男子。 傅遇华被清月这副正儿八经的模样逗的忍俊不禁,轻咳一声。 “谢就不必了,叫我阿遇就好。” “阿遇兄弟!” 那天以后清月日日都从雅正斋的后院儿矮墙爬进去同傅遇华见面,同他一块儿在梨花树下玩耍。 “月儿。” 傅遇华寻了些梨花瓣仔细编作成一个模样朴素看起来很普通的花环,藏在身后靠近正在梨花树下刻字的清月。 “阿遇你来的正好,来看看我刚刻下的字!” 傅遇华凑近一看,只见树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名字。 阿遇,清月。 这两个名字是他亲自教她写的,她年纪尚小还握不住笔,他便握住她小小细嫩的手一笔一画的练习。 “为什么要写我和你的名字?” 傅遇华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粗暴树皮上的几个小字,眸中的温柔似要溢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清月大大咧咧的笑着,望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这可是她忙活了好一会儿的成果。 “阿遇和清月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等清月及笄了就嫁给阿遇做娘子可好?”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了大片梨花簌簌落下,偏生有几片梨花调皮的落在清月白皙的脖颈上,痒痒地。 待清月低下头拨弄完梨花瓣时只听见傅遇华沉沉雾雾的声音传来,圆润的小脑壳上覆了一圈儿带着梨花香甜味儿的花环。 “好。” 第八百二十五章 “快!” “动作都给我利索些!” “热水来了没啊,让小厨房的人手脚快一点啊!” 清月是被一阵嘈杂声儿吵醒的,她慢悠悠睁开眼,只见四周一片黑暗不见半点儿烛火星光。 “泠儿...” 清月听着这道嘶哑的发狠如同百岁老人一般蓦然吓了一大跳,很快却又冷静了下来。 不过是做了个梦的间隙就忘了她的嗓子早在七日前哭喊着求傅遇华原谅时就坏了,连同眼睛也哭的跟被蒙了一层雾一般朦胧不清。 殿外电闪雷鸣狂风四起,骤雨不断。 泠儿正在忙前忙后为清月处理小产后的清理事宜,忽听到一道细弱无力的声音响起,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立马跑到软榻前,小心翼翼的扶起清月。 “小姐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坦?” 清月只感到小腹有些微疼,娘亲曾同她说过怀孕时偶尔会有一点点的疼痛,不打紧的。 遂摇摇头轻笑了笑低声道:“我没事,只是你们为何不点上灯,乌漆麻黑瘆得慌。” 泠儿闻言一愣,方才为了能让太医好生医治小姐,特地把重华宫里所有的琉璃灯都点了个遍,这会子亮的恍若白昼一般,怎会乌漆麻黑? 清月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泠儿的回答,眨了眨眼又唤了一遍。 “泠儿?” “啊,小姐刚才不是晕倒了嘛,我们几个合计着小姐要是醒了定会被亮光晃着眼,就没点上。” 泠儿呆愣愣的望着小姐毫无亮光的眸子,颤抖着手晃了一晃却不见小姐有任何反应,骤然明白了。 她家小姐眼睛瞎了。 “泠儿,重华宫的屋顶是漏了吗,怎么有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清月摸了摸手背上的冰凉,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常,疑惑道。 泠儿连忙抹了抹眼泪,勉强扬起一抹笑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里一模一样。 “也许吧,待会儿我让小李子爬上去看看,莫让小姐受了潮。” “好。” 清月感受到眼皮儿越来越重,重新躺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轻声道:“泠儿,我再睡会儿,天亮了记得叫我。” “泠儿记住了。” 泠儿快步离开内殿,望着似山间猛兽一般汹汹的雨水咬着牙不肯哭出一声。 雷声重重嘶吼如同要把这天炸出个洞,着实把泠儿吓了一大跳,终究是没忍住蹲下身抱着自己大哭一场。 翌日,骤雨停歇,小雨连绵不断。 泠儿再入内殿时,只见里头狼藉一片。 清月披着昨日褪下还未拿去清洗的长衫,未经梳理的青丝恹恹搭在腰间同它相偎。 纤细的藕臂几乎一半伸在了窗外,任由雨水肆意打在白皙的肌肤上,轻轻颤抖着落入青石板上。 “泠儿,这雨什么时候停呀。” 泠儿还未褪去泛红的眼眶再次盛满泪水,随意拭去弯下腰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一面轻笑道。 “我也不知道。” “小姐把手伸回来些,这雨水凉的刺骨,莫要再病了。” 清月听话的收回手臂,轻轻摩挲着小腹柔声道:“泠儿说的对,我如今怀有身孕可不能再病了。” 泠儿刚拾起一块儿被摔碎了的瓷片不慎被锋利的边缘刮了一下,望着指尖微微渗出的血珠停顿了一瞬。 “是啊,小姐。” - 清月这一觉睡的十分不稳,明明困的睁不开眼,却辗转反侧了许久都睡不下。 直到宫中晨钟响起,养在小厨房里的公鸡扯着嗓子尖叫着。 吵的她心烦意乱索性睁开眼,四周仍是漆黑一片。 这怎么可能。 晨钟分明响了啊。 重华宫里洒扫宫女用高粱穗制成的扫帚同地面摩擦后的声音清晰可见,小太监们练习礼数的叫苦声声响起。 清月不自觉的覆上双眸良久,忽地捂紧耳朵蜷缩起身子,喃喃自语。 她是彻底看不见了。 第八百二十六章 “陛下,重华宫里的那位主子,眼睛和皇嗣都没了。” 苏公公没有忘记傅遇华的嘱咐,心中百般不忍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傅遇华此刻正搂着怀中女子教她识字,面容柔和眸中隐有笑意。 闻言手上的动作蓦然一顿,遇月二字上落下一点墨汁,顺着薄纸的脉络肆意蔓延晕染了大片墨迹。 “小苏子,什么时候你的话变得那么多了?” 苏公公瞧着眼前这位神色淡漠的帝王心尖颤了一颤,半晌后重重跪下自请责罚。 “是奴多嘴,请陛下责罚。” “下去吧。” 傅遇华没有要罚苏公公的意思,放下狼毫笔随意朝门外不耐烦的挥了挥,示意他赶紧出去。 苏公公得了命令遂不再多留,只是长叹一声觉得万分遗憾。 为什么陛下和月妃一定要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陛下明明可以用其他更温和的手段,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了才安心。 傅遇华怀中的女子眉眼弯弯笑容浅浅,眸中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她似乎有些疑惑,好奇的抬头道。 “陛下,重华宫里的那位主子是哪位?” 傅遇华低下头瞧着女子单纯无畏的小脸,方才浮起的烦躁骤然消散。 重新握住她的手执笔,认真写下二字。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小月儿只管专心练字就好。” “好!” 遇月听话的点了点头,她原是天子脚下一座破学堂里的无名孤女,一个月前陛下不知为何亲临此处,见她孤苦伶仃这才拾了她回宫并取名遇月。 这一个月来陛下对她体贴入微没有丝毫的轻视和怠慢,她不爱学宫里的条条框框规矩便纵容她不学,她不爱身边有人伺候便撤了她们。 陛下唯一的爱好便是教她识字,最喜她写‘遇月’二字。 陛下最爱的就是她的眼睛,闲暇时唤她来殿中伴驾,二人即使无言相对,陛下也会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 “陛下,月儿练的手有些疼了,可以休息一下吗?” 傅遇华不知不觉间思绪已不在执笔写字上,直到遇月带着恳求的声音软软的唤着他,堪堪回过神来。 “自然是可以的,朕给小月儿揉揉就不疼了。” 遇月听话的伸出手搭在傅遇华炽热宽大的掌心中,瞧着自己的小手被眼前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似珍宝一般呵护着,心微微一动。 “陛下,小月儿不疼了,小月儿想回去睡会儿可好?” 遇月忽然抽出小手背在身后,娇俏一笑眨了眨眼睛。 傅遇华哪里舍得拒绝她的要求,揉了揉她柔软的青丝,宠溺道。 “去吧。” 遇月得了准许便不再多留,立马一溜烟儿似的跑远了去。 傅遇华望着遇月娇俏可人的背影只觉得熟悉万分,心间骤然空落落的。 “小苏子!” “奴才在。” 苏公公一直在殿外徘徊随时等待傅遇华的传召,闻声立刻抬腿进去听候命令。 “一会儿去太医院挑一个医术最高最好的给重华宫送去,记住万不能说是朕吩咐的。” “是!” 苏公公得此命令顿时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太医院跑去。 他就知道陛下心中还是有月妃的! “等等。” “让太医最好开些不苦的汤药,月妃怕苦。” “是!” 苏公公心中一块儿大石头顿时落了地,欢天喜地的跑去太医院去寻医术最高明的太医送去重华宫。 第八百二十七章 “小姐,小姐!” 清月这会子正在拨弄着琵琶练习曲子,如今她的眼睛虽看不清了,可她的耳朵还灵敏着呢。 “怎么了泠儿?” 清月抱着琵琶轻轻拨弄着琴弦,奏出一曲哀伤而平淡的小调。 “苏公公带着太医来给小姐诊治了!” 泠儿的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愉悦,方才苏公公领着太医来时她还以为是走错了宫,仔细问了一番才知道今日是太医院例行给各宫娘娘检查身子的日子。 清月拨弄琴弦的手一顿,没有说话,继续弹奏着曲子。 她的眼睛反正已经是瞎了的,再做些面子上的检查也无所谓,给她腹中的胎儿开几副安胎药便好。 “请他进来罢。” 李太医跟着泠儿入了重华宫,号脉一番后脸色忽变,皱眉轻轻叹了一声。 “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老夫医术拙劣,实在救不回您的眼睛。” 清月自然是没有错过李太医的叹息声,这声轻飘飘的叹息声如同千斤重的石头一般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间。 莫不是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因为她执意要跪上一天而遭了罪,她纵然是千百句对不住都无济于事。 “李太医似乎有话没说,可是本宫腹中的孩子有哪里不适?” “李太医但说无妨,本宫不会降罪于你的。” 李太医闻言更是一惊,眉头紧锁不知如何作答。 月妃娘娘的神色着急根本不像是知道自己已经滑了胎的事实,可看泠儿姑娘拼命的摇着头分明是要瞒着她。 罢了,后宫之事他还是不要多掺和为妙。 “娘娘多虑了,娘娘腹中的孩子一切都好,只是娘娘的身子骨有些弱,如若不养好身子恐怕会对孩子不利。” 清月听着太医沉沉缓缓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好,本宫明白了。” “微臣告退。” 李太医瞧着月妃娘娘和泠儿姑娘同时松了一口气,却为的不是同一件事,心中感慨万分。 “泠儿,你去送送李太医。” “是,小姐。” 泠儿强忍着泪水跟着李太医一块儿出去,等出了重华宫立刻跪下身子重重给李太医磕了一个响头。 “泠姑娘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莫要折煞了老夫!” 李太医连忙上前虚扶起泠儿,只见泠儿泪眼婆娑,泪水不断落下。 “谢李大人今日的帮忙,我家小姐如今母族满门抄斩之日将近,眼睛又看不清了,如若再让她知道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定不会再独活!” “唯有瞒下这件事小姐才有生的希望,李大人今日之举实乃救命之恩,泠儿无以为报自当磕头谢礼!” 李太医在宫中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后宫中的种种腌臜事他见过不少,唯有月妃的遭遇让他心生不忍。 “哎,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泠姑娘你可明白?” 泠儿怎会不明白,可能拖一时就是一时啊。 “谢李大人提点,泠儿明白。” “罢了,老夫一会儿会开几副养身子补气血的药,切记让娘娘按时服用,否则娘娘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差。” 李太医长叹一声摇摇头最终不再多说,拂袖离去。 “泠儿,泠儿!” 泠儿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耳畔忽然传来清月寻她的声音,连忙跑回去。 第八百二十八章 拒绝求亲 三公主似笑非笑,目光中多了一分娇羞和亲近:“姜公子果真不负京城第一幽默的名头,本公主的意思是,如今诸位姐妹都已有心悦之人,本公主自然也不能拖了他们的腿儿,再者父皇一直想给本公主寻一个合适的驸马爷。” 说着停顿了片刻,望着姜故鹤认真的脸庞笑了笑说道:“姜公子既一表人才,又风趣幽默,实乃驸马不二人选。” 话落,大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三公主直直的看着姜故鹤,等待着他的回答。 “三公主今日这笑话说的委实大了点儿,恕臣先行告退。” 姜故鹤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说完立刻牵起姜晏的手准备离开。 “站住!” 三公主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公子,本公主并未在开玩笑。” 姜故鹤闻言复杂的看了姜晏一眼,终究叹了一口气跪下,满面惶恐道:“三公主贵为公主怎能随意说出这样的话,臣不过只是一介书生,怎能有幸做这尊贵的驸马呢?” 姜晏则同样跪了下来,附和道:“姜氏何德何能能成为皇亲国戚,三姐姐今日这玩笑委实开的有些大了。” “哼,瞧你们这一个个能说会道的,不就是不想做本公主的驸马。” 三公主冷笑一声,起身一步步走到兄妹俩的身前,又冷声道:“行了,方才是本公主开过玩笑了,你们可以走了,没劲!” 姜故鹤见样子是躲过一劫了,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重重的行了个大礼谢公主不嫁之恩,才牵着姜晏出玉竹宫。 一出宫,他便立刻说道:“我就知道今日入宫不会这么简单的,想不到这三公主居然还想嫁给我?!” 姜晏见他气势汹汹的,打趣道:“哥哥为何不同意,若是娶了她就飞黄腾达,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杀害妹妹的凶手!” 姜故鹤又气又笑的,奈何身边的是妹妹,否则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自己就这一个妹妹,打坏了可就没有妹妹了。 姜晏被便宜哥哥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给逗笑了,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我开玩笑的嘛,哥哥不要生气!” 姜故鹤见自家妹妹难得的撒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哥哥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的,只是能躲过今天这一次,下一次可就不好躲咯!” “是啊,也不知道三公主哪根筋抽到了竟然想嫁入丞相府!” 俩兄妹一通猜测也没猜出什么东西来,蹲在宫门口等待丞相府的马车过来。 “妹妹,在宫里呆的可算习惯?皇后娘娘会不会欺负你?” 姜晏靠在姜故鹤的肩膀上,“娘娘待我倒是挺好的,只是我想回家了。” 姜故鹤闻言有些紧张:“莫不是皇后真的欺负你了?” “不是啦,宫中到底是比不上家里的,一言一行都要控制好,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姜晏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为了突破梦境她才不想入宫呢。 第八百二十九章 “怎的送了这么久,莫不是李太医还有什么话嘱咐我不成?” 清月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连带着拨弄出来的曲子都染上了几分雀跃。 只要她腹中的孩子没事,一切都好。 “是呀,李太医嘱咐娘娘一定要好好休息,放宽心才能对小皇子有利!” 清月听到‘小皇子’一词皱了皱眉,半晌后笑容骤然消失。 “离谢氏行刑之日还有几天?” “还有三日。” 泠儿咬唇沉默片刻,低声道。 “你说若是我再去求求陛下可好?” 清月已无心拨弄琵琶,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直直落在泠儿的身上。 明知小姐是看不见的,却让泠儿心底没来由的一慌,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袖。 “小姐想去便去,泠儿没有意见。” 话落不过一息之间,泠儿懊恼的别过脸强忍住想打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陛下不再见小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满宫,她这会还答应了小姐去求陛下是想让小姐碰壁更加难过吗? 清月仍对傅遇华抱有一丝期待,都过了这么久了他应该消气了吧? 只要她再服服软哄哄他,他一定会收回对谢氏一族的惩罚! “那,那你快替我梳妆打扮一番!” 清月急忙忙的起身却不慎将怀中的琵琶滑落在地上,弦断了的声音清脆的在殿中回响着。 清月心底蓦然一慌,呆愣了片刻。 “小姐,弦断了。” 泠儿捧着琵琶轻声说道。 “不管它,先去见陛下最重要。” “是。” 一个时辰后 泠儿扶着盛装打扮的清月小心翼翼的走在去遇月殿的路上,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护着她们二人。 重华宫的宫女和年长些的太监早就在听说清月失宠后另寻他处另攀高枝,唯有几个小太监和泠儿仍然固执的守着不肯离去。 “你听说了吗,陛下出事了!” “怎么回事?” “嗨呀我也不清楚,我是听遇月殿的姐妹说的!” “听说陛下嘴里一直喊着小月儿,吵着就要见小月儿呢。” 两个小宫女躲在红墙下窃窃私语,殊不知对话被清月听了个完完全全,登时顾不得礼数提起裙摆寻着记忆快步跑去。 泠儿猝不及防被挣脱推开后退了一步,立刻跟上清月。 “小姐莫要乱跑,小姐!” 傅遇华你怎么会出事,你怎么会! 清月眼前一片黑暗,却不由的浮现出傅遇华朝她轻笑的模样、教她抚琴的模样、同她说笑的模样。 傅遇华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 霍逐九这日代父亲在宫中巡逻,见一女子竟然蔑视宫规公然在宫中疾跑,一个箭步上前就拽住了她。 “你是哪个宫的人,胆敢蔑视宫规!” 清月忽被人用力锢住了手腕,听竟是男子的声音更是恼怒,不断挣扎。 “本宫是重华宫的月妃,还不速速松开!” “本将军怎知你是不是胡扯!” 清月急的不知该如何同他证明自己是月妃,正在二人拉拉扯扯间泠儿终于是追上了,气儿都来不及喘直直道。 “霍将军且慢,我家小姐的确是月妃,这是重华宫的腰牌!” 泠儿从腰间取下令牌重重喘着气,见霍逐九松开清月,立马护在她身前无所畏惧的瞪着霍逐九。 霍逐九确认完腰牌的真伪后抬头越过泠儿,带他彻底看清了清月的模样后骤然一惊。 这女子竟是个瞎子? “霍将军,请问可以放行了吗?” “可,可以。” 霍逐九的目光如同他手中的长刀一般锋利,目送着二人快步离去。 待耳畔细碎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时,才收回目光准备离去,抬脚走了一步竟踩到了一块儿异物。 移开脚定睛一看,当即愣住不知所措。 是女子的禁步。 “将军,这禁步的纹样材质看起来像是女子才用的。” 废话,我又不瞎不会看。 霍逐九翻了个白眼儿,将禁步捡起来细细摩挲着沉默不语。 “约莫是方才那位娘娘的。” “嗯。” “那我们要还给她吗?” “嗯。” 说话的将士果断选择,腹诽着将军你别嗯来嗯去的不给个准数儿啊。 第八百三十章 无清一听原来是那神使搞偷袭才会被杀,心里一阵放心后又揪起心,担忧道:“姐姐没有受伤吧?” 他的女神果然还是善良的,神识探测了一番一重天神使的魂魄后发现已灰飞烟灭,冷哼一声才作罢。 “自然是没有啦,他那点儿修为给姐姐挠痒痒都不够。” 晚羡神色淡淡道,对于诛杀一个小小的一重天神使她并不觉得有多骄傲,反倒有些掉价。 “没有受伤就好,姐姐下次可要注意着些。” 无清紧紧握住晚羡冰凉凉的手,生怕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不见了一般。 二人闲谈了一路回到了藏书阁门口,见火字牌的众人都围着一个周身泛着光晕的女子,小鲤又惊又喜的捂着嘴道:“泠姐姐这是突破二重天了吗!” 晚羡在人群后听着这句话心中一喜,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宁泠泠的修为达到了一重天神使的标准,而她只需点化宁泠泠成为一重天神使,一辈子都呆在一重天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耶,果然是最机智的四方神女! 正欲上前一同为她道贺,却见右手忽一阵巨大的力气扯着她不让她上前。 “无清?怎么了?” 晚羡低头见无清一张包子脸没了笑意,全然是严肃之色,疑惑道。 “姐姐仔细看看她身上的那些神光都是些什么?” 晚羡闻言一愣,严肃的瞅了瞅停留在宁泠泠身上久久不肯散去的神光,蓦地一惊。 宁泠泠身上的神光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仔细看看却是从里头看出了许多杂质,就像是生人生前残留的最后一口气息一般。 晚羡骤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的差点儿轻呼出声,故作镇定收拾了一下情绪后抬起一抹假笑,不确定道。 “她身上的神光是其他修仙者们的?” 是修仙者们,不是修仙者。 “是。” 无清半眯还未长开的眸子,心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猖狂敢在神界直接吞噬其他修仙者的修为,甚至直接把修仙者挫骨扬灰,心思当真是狠戾。 “这...这...” 晚羡被惊的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宁泠泠这么快就吞噬其他修仙者的修为了? 也难怪她能在短短千年上九重天杀了自个儿? “为何司刑星君没有得到半分消息?” 按理说宁泠泠每诛杀一个修仙者就会出现一个名单,而现如今她不晓得杀了多少个修仙者,司刑星君居然没有半分反应? 方才她从刑殿出来时也没见司刑星君再翻开一重天其他的卷宗,恐怕当真如无上尊者说的那样,宁泠泠的新魂跳出三界根本不受三界规矩的束缚! 那这岂不就意味着宁泠泠可以随意杀修仙者却又不会被司刑星君发现? 这真是太可怕了... 宁泠泠到底来自何方... 她体内的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晚羡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撑不住了,心中逐渐浮起的恐慌感像是要把她压倒了一般沉重。 无清感受到手心儿处握着的手开始颤抖心中骤然一疼,默念着从三清那儿学来的清心咒透过手与手的交握同她渡去, 感受到晚羡渐渐平稳下来不再颤抖,遂小声道:“姐姐莫怕,无清在呢。” 第八百三十一章 司命星君学着凡人探测生病的样子把手背贴在了自个儿的额头上,半晌后猛地拍了下额头,喃喃自语道:“神族体温从来都不会改变,我怕不是写凡人生老病死的命数写傻了?” - 晚羡上前拍了拍木生瘦弱的肩膀,肯定道:“木生将来一定会上九重天的,加油!” 清瑶亦认真道:“木生哥哥你的根骨很纯净,未来修炼不会遇上太大风波的。” 众人纷纷为木生鼓励,就连一直冷若冰霜的宁泠泠亦开了金口鼓励他。 宁泠泠觉着这块木头虽看起来羸羸弱弱的,但有着和她同样的目的踏入九重天,见到相见之人,心中对这块木头升起了几分好感。 木生见他把愿望说出来后没有人嘲笑他反倒是为他加油鼓励,眼眶顿时微红了些许。 祁飞瞧着这块木头隐有落泪之势,抱着双臂道:“男子汉顶天立,泪是决不能轻易落下的,木生你记住了。” 木生连忙抹了抹眼眶,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破涕为笑道:“是,祁飞兄说的极是,木生记住了。” 七人将这处有些脏乱的院落收拾干净后由宁泠泠分配好大家的楼层。 一重天和人界一般分昼夜,七人休息一夜后便挂上火字玉牌前往藏书阁修炼。 藏书阁门口皆是挂着各种玉牌的修仙者,他们聚成一团对着藏书阁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青岩充分发挥了他的交际本事,打探了一圈儿回来道。 “进入藏书阁续得通过门口那个仙者的测试,不然不给进。” 小鲤迅速反应过来,疑惑道:“传送云没说一重天的藏书阁要通过测试呀。” 清瑶是直接来一重天的,来时曾听她的祖母说过一重天的藏书阁可以随意出入,但能不能在里头寻到属于自己的修炼方式一切皆靠缘分。 “我祖母说过一重天的藏书阁可以随意进入的。” 宁泠泠蹙眉冷声道:“那就是有人自作主张想要为难我们这些新的修仙者。”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祁飞一听有人想要为难他们,顿时怒气上头。 晚羡轻轻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木生亦点点头,眸中满是坚毅之色:“宛姐姐说的没错,我们且先看看这个测试是什么。” 话落大家寻了一高处,观察并商量该如何通过测试。 晚羡一眼就看出了装作测试者的是一个拥有万年修为的黄鼠仙,倒是不知道管理一重天的神使疏漏到这个地步了,赶明儿同神使知会一声得了。 黄鼠仙让所有修仙者们一起上,若是打过他了即可进入藏书阁,若是打不过就不准进藏书阁。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式,交出灵石方能无伤进入藏书阁。 灵石是三界通用的货币,通常用灵石能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收取灵石的人会将灵石转化为修为。 话说这一届的修仙者出奇的有钱,各界都出了些贵族修仙者,他们大手一挥连同自己所在的队伍一起缴纳灵石,免去皮肉之苦直接进入藏书阁。 而相对平民一些的就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努力打过这只万年修为的黄鼠仙。 第八百三十二章 危险降临 姜故鹤瞧着不远处正在缓缓靠近的马车轻声说道:“妹妹,其实今天我来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姜晏疑惑的看向便宜哥哥,难得看见他神色如此低落,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父亲安排了我同连氏二小姐见了一面,看样子有意要促成我们。” “连二小姐?连鹿的妹妹?” 姜晏喃喃自语,努力回想起那日在宫宴上看到连鹿以外,还看到一个跟在她身后长的跟她很像的女子。 她多嘴的问了连鹿那是谁,连鹿说那是她的嫡妹连姝,性子素来温婉不爱说话,喜静。 便宜哥哥的性子同样温和有礼,偶尔也会耍耍小聪明,这样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若是没有意外,大概会安然无恙的过完一生。 若是哪一方先厌烦了对方,倒是会出大事。 姜晏问道:“那哥哥喜欢连二小姐吗?” 姜故鹤沉默了一瞬,“连二小姐看起来娴静温柔,知书达礼,我挑不出哪里有缺点。” 姜晏听闻也沉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按照便宜哥哥说的那样,连二小姐没有哪里不好,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他没理由拒绝。 “哥哥想娶她吗?” 姜故鹤自嘲一笑:“我愿意或不愿意又有什么用,我原以为我可以寻一个心爱的女子相伴一生,倒不知父亲如此急切的想要稳固好姜氏的地位。” “其实哥哥也知道的,如今姜氏树大招风,同势均力敌的门第联姻是最好的法子,否则必然会被陛下盯上。” 姜晏皱眉思忖,她这便宜哥哥考虑到未来她是要和赫白解除婚约,所以才会犹豫不决。 “哥哥若真的不想娶就同爹爹说,我会嫁给赫白的。” 姜晏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 姜故鹤错愕的看着她,怔怔道:“哥哥不能这么做,哥哥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牺牲掉你的幸福。” 姜晏扬起一抹笑容,看向已经停在宫外的马车,扯着姜故鹤起身说道:“哥哥你说什么呢,难不成妹妹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掉哥哥的幸福吗?” “好啦,哥哥快回去,你就说你先同连二小姐再相处相处,若真合适到时候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嘛!” 姜故鹤被她半推半就的上了马车,最后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同意她的建议,总之她是写了一封书信寄回家,恳请父亲向北皇打声招呼,婚礼越快越好。 三日后,得到消息的赫白丝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了凤鸾宫。 这时姜晏才刚刚睡醒,这几日北皇后已经拿到三公主准备起兵造反的证据,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 “姜晏!” 这是赫白第一次全名喊她。 “啊?” 姜晏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还没缓过神来似的应了声。 “为什么又答应嫁给我了?” 赫白直接抓住姜晏的肩膀,冷下脸问道。 “想嫁就嫁呗,放手!” 姜晏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一下子就疼清醒了,皱着眉冷声道。 赫白紧紧盯着她,末了,还是松开了手。 第八百三十三章 暗中保护 “你说,为什么又答应嫁给我了?” 姜晏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我都说了,想嫁就嫁…” “你把我当什么了,想嫁就嫁?” 赫白狠狠打断了她的话,面色阴沉,他好像很生气。 “你生气了?” 姜晏气定神闲的走到一旁坐下,倒了杯茶喝下,反问。 赫白一把夺过她的茶杯,皱眉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又答应嫁给我了?说实话。” 姜晏无奈的看着他,缓缓开口:“当初我不想嫁的时候你怎么不成全我?我现在想嫁了你又一脸不乐意?你到底想怎样?” 话落,二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大眼瞪小眼,好像谁先眨眼了谁就输了。 “我不是不乐意你嫁给我…只是…” 赫白的俊美的脸庞露出一丝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你可别说是有什么危险,你是为了保护我什么的才这样吧?” 姜晏随口一说,却不想眼前的男人真的点了一下头,应了声。 “嗯。” “不会吧?” 姜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思忖现在的危险大概就是北皇后手握三公主造反的证据,而三公主已经察觉到行动败露,正在打算寻找退路。 “有什么危险,你说清楚。” 赫白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了他漫长的分析之路,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姜晏简单的总结了几句。 “你的意思是,北皇后看似在收集三公主造反的证据,实际上也是在盘算着杀死北皇的计划,而我就是她威胁姜氏的人质,连氏同姜氏的相亲也是她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牢牢抓住姜氏?” 赫白一脸孺子可教也的神色看着她,点头说道:“是,所以当初北皇后才会利用三公主来让你为她做事,若事情败露,你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砍头。” 姜晏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她聪明一世竟然还是搞不过这个一直在深宫中的女人。 哼,难怪能成为宫斗冠军坐上皇后的位置。 姜晏冷笑了笑,又重新回到了第一个话题:“那跟我嫁不嫁你有什么关系?” 赫白方才还一脸孺子可教也的神色收了回去,耐心的解释道:“如今朝中大半的臣子都被皇后以各种把柄抓着,唯独我没有,若你嫁给了我则表示姜氏同我站在一边,皇后第一个对姜氏下手。” 姜晏有些头疼的看着赫白,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好好防着梦魑了,这个什么破梦境还牵扯出什么权谋之战,绝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陛下都已经答应一个月后我们就成亲了?” 赫白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若是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就是皇后下手的时机,这一个月中你在宫中切记一切都要注意,明白了?” 姜晏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赫白又交代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才放心离开,留下姜晏一人在凤鸾宫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现实世界里的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好想念木芙和眉心啊。 第八百三十四章 躯壳 却说现实世界中被她所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围着她沉睡的身体,一人接一人的叹气不止。 要是她在的话估计一人一巴掌拍过去了,直呼人都没死叹什么气,索性一个个的还没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天帝和魔尊站在一群人身后,看着小辈们唉声叹气的样子也不忍,遂上前说道:“你们不要太担心啦,我们莫止不是也去了嘛,一定能把将军带回来的。” 天帝说这话时轻轻松松的,丝毫看不出来有担心两个人的样子,毕竟这里只有他一人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 魔尊白了他一眼:“收服梦魑本来是你们神界做的,结果变成了我们魔界女将军在为你们做事,你们怎么回事!” 天帝一噎,看着魔尊精气神十足的模样说道:“现在再来怪我,我也没办法呀,梦魑也已经老实交代入了梦境就是它也没法子,我们只能相信莫止嘛。”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莫止?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可能突破梦境,我估计莫止也得赔进去咯。” 魔尊瞠目瞪着天帝,半晌后又疑惑的围着他转了一圈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不过几万年没见,你怎么就衰老成这样儿了?头发还掉了那么多?” 天帝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打了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 “神界事务这么多,我每天都要费心费力的打理,自然头发掉的快咯。” 魔尊也不想跟他多讨论这个问题,取笑道:“我都说了让你去寻个心仪的神女,多生几个孩子,以后长大了好帮你打理神界。你看看我现在天天闲的不行,就差几个小孙儿陪着一块儿玩嘞。” 天帝见他拿自己的痛处开玩笑,也不甘示弱的半讽刺道:“呦呵,也不知道是哪个丢了媳妇儿,找了多少年了都没找到!” “你!好你个臭老头!” 眼看着两个幼稚鬼就要打起来了,眉心红着眼眶大声说道:“你们既然帮不上忙就不要在这儿碍事,要吵架出去吵!” 天帝瞪着眼睛说道:“你看看你,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魔尊晓得自家小女儿这是生气了,连忙拉着天帝就出了房间。 木芙叹了一口气:“公主莫要生气,如今我们生气也没有用,倒不如信天帝一次,等待他们醒过来吧。” 眉心撇了撇嘴,想来她也没有任何主意只好把信任放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身上了。 无念在一旁站着,那日他半道儿折回去想要帮助姜晏时,却发现莫止战神竟然直接纵身跃入黑气,毫不犹豫的那种。 等待黑气消散,广场上就只剩下了两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他连忙把他们的躯壳收入神海,否则没了灵魂的躯壳不过三日就会腐化,过了三日就直接化成灰烬了。 如今他们的躯壳皆已经受到了保护,并且恢复了原始的形态,半浮在空中,双眼紧紧闭着,没了一点儿的生息。 他倒是好奇了,战神为何要陪她一起入梦呢? 第八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任务 这事儿莫止说来也奇怪,他想了无数遍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就陪姜晏一起入梦境。他隐隐记得当时他看见女子被一团黑气包围时就感受到了不妙,下一秒自己的身体就跟本能似的扑了进去。 等他醒过来,他就成了这个名为赫白的太师大人,然后就在宫宴上看见了姜晏,还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她的求亲。 莫止从凤鸾宫中回到太师府,一路上都在思考陪姜晏入梦了也就算了,竟然还对她生了感情,这叫什么事儿嘛? “大人,宫中暗卫传消息来,皇后果然决定在您成亲之日下手。” “嗯,一切按计划进行。” 莫止看向暗卫,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看来成亲之日就是他们一起离开梦境的日子。 梦魑说在梦中若是死掉了就代表一定回不去自己的身体里,但莫止换了一种方式思考,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出梦境的例子,还不是因为他们信了梦魑的话不敢赌一把。 但他是谁,他是堂堂神界战神莫止,难道还真的会被这种明显是恐吓的话给劝退? 计划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一个月后。 因北皇后临时起意,建议在宫中举办婚礼更为喜庆一些,姜晏为了配合赫白的计划答应了下来。 姜晏换上了由宫中一百八十个绣娘亲自绣的嫁衣,戴上了足金的凤冠,一身血红色的装扮。 倒跟今日会发生的场面满符合的,她如是想着。 阿欢惊艳的看着她:“天呐郡主,你简直就跟从天上下凡的仙女儿似的,太美了。” 阿锦为她拨弄好帘子,低声说道:“太师大人让奴婢为您捎句话。” “什么?” 姜晏看了一眼阿锦,问道。 “请您相信他。” 姜晏笑了笑:“我当然相信我未来的夫君啦,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入宫了吧?我的家人呢?” 阿欢帮她摆弄好耳边的流苏,喜洋洋的说道:“他们都已经到了,还有文武百官,今日都到齐了。” “这样啊…” 阿欢看了看这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个,放心的把今天北皇后交代给她们的任务说了出来。 “娘娘吩咐奴婢把今日您要做的事儿告诉您。” “第一,同太师大人拜堂成亲。” “第二,给陛下奉茶的时候记得挑右边的茶杯。” “第三,送入洞房后自然会有人来送郡主出宫。” 姜晏点了点头,看似认真记下了皇后交代的东西,实际上在想怎么和赫白说。 阿欢难得露出了难过的神色:“郡主,您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当然不能见了,最好一辈子都不见,她可不想再入这个梦境来。 姜晏勾起一抹笑容,温柔的说道:“我们当然不能再见了,不然下次再见估计要在大牢里了!” 阿欢连忙收了难过的神色,呸呸呸了三声:“说的也是,郡主快些离开,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入宫里来!” 这倒是一个实诚人,若是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估计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一生都能平平安安的吧。 第八百三十六章 血色婚礼(一) 红色盖头很自然的盖在了姜晏的头上,也掩去了她面无表情的模样。 姜晏由着阿欢扶着她入了花轿,听着一路喜庆却嘈杂的喜乐。 思忖这约莫就是传说中的血色婚礼了。 大概是绕着皇宫走了一大圈儿,姜晏感受到花轿停了下来,隐隐从半透的盖头看到帘子被掀开,一双修长的手伸到她的眼前,准备扶她下去。 姜晏毫不犹豫就握住了赫白的手,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一路走向太和殿。 “第一,同你成亲。” “第二,奉茶用右边的茶杯。” “第三,送入洞房后会有人来接我出宫。” 姜晏趁着放鞭炮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空隙快速把北皇后给她的任务说了一遍,赫白微微加重了力道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不可能会放你离开的,届时房间估计只有你一个人,你要小心,一定要等我来。” 姜晏轻声应了声儿,若是不出意外她今天就可以回到现实了,只要三公主一死。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太和殿中心,上头坐着北皇和北皇后,一旁是姜父和苏氏,以及便宜哥哥姜故鹤。 太监说完了一大串儿词儿才开始主持婚礼,掐着嗓子大声说道:“一拜天地!” 赫白同姜晏转过身跪下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二人又先拜了北皇和北皇后,才拜了姜氏夫妇。 因赫白的爹娘早逝,所以只拜了他们的牌位。 “夫妻对拜!” 随着太监刻意拉长的声音,姜晏竟然意外的有些不自然,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紧张的感觉,隐隐开始期待他们的婚后日常。 姜晏很快就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到脑后不去想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大开脑洞,她怕不是疯了不成。 “请新娘给皇上,皇后娘娘敬茶!” 姜晏透过红盖头看见由阿锦端过来的两杯茶水,按照原计划先拿上右边的茶杯,一步步靠近北皇。 “请陛下喝茶。” 北皇并没有哪里察觉到不妥,笑嘻嘻的接过茶,一饮而尽。 姜晏接着又拿了剩下的那杯茶水递给北皇后:“请皇后娘娘喝茶。” 北皇后笑意盈盈的抿了一小口就放了回去,握住她的手温柔道:“以后要好好和夫君相处,若是受委屈了一定要来宫中找本宫。” 姜晏故作柔顺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不由腹诽道,哪里出问题了她不是应该回娘家嘛,去皇宫作甚! 太监是时候扬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赫白又轻声道:“一定要相信我。” 姜晏不知他今日为何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但她还是点点头:“我信你。” 赫白看着姜晏的背影消失在太和殿,扬起的笑容淡了几分,眸中亦是一派认真。 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在上头坐的端庄的北皇后,只见她藏在袖子中的手悄悄做了一个手势,不远处把守殿门的禁卫军心神领会,轻轻点了一下头。 而三公主亦是朝自己早就布下的棋子使了个眼色,只见方才还站在北皇身边主持婚礼的太监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第八百三十七章 血色婚礼(二) 太监一手狠狠的禁锢住了北皇的脖颈,一手掏出一把利刃对着北皇就要刺下去,大声威胁道:“今天所有在场的人都不可能活着出去!” 北皇后早就退至一旁,由母族的亲信保护着。 一瞬间在场所有的宾客都吓的四处逃窜想要离开,偶尔有几个脚步快的刚要踏出太和殿就被三公主收买的人一刀砍死了。 姜故鹤立马护在姜父和苏氏面前,回头低声严肃道:“父亲,娘亲,今日。唯恐有一场大乱,请一定要在孩儿身后,莫要乱走乱说话!” 姜父毕竟各种大场面都见识过了,此刻除了有些震惊猝不及防的叛变以外,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鹤儿,晏儿方才被送入洞房,若是一旦宫变该如何是好?” 姜故鹤皱着眉说道:“父亲放心,赫白已经同我说过一定会保证妹妹的安全。” 苏氏闻言脸色大变,连忙拍着姜故鹤的肩膀急切道:“那赫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不怕他为了自己活命放弃晏儿?!” 姜故鹤见母亲急成这样,转过身来安抚道:“娘亲莫要着急,我们如今只能相信他了,若他连自己的新婚妻子都不救,我定然让他给妹妹陪葬!” 苏氏得到姜故鹤三番四次的保证才肯消停下来,紧紧握着姜父的手担忧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也看不懂现在的局势,三公主是打算逼宫吗?” “嗯,我们静观其变吧。” 三公主一改单纯的笑容,阴险冷漠的神色逐渐浮现在她精致的脸庞上。 她一步步靠近北皇,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爽快道:“父皇,今日这局面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吧?” 北皇到底是一国之君,很快就缓过神来明白他一手调教的女子决意反叛,并且杀了他。 “玉儿,没想到你这般恨朕。” 三公主听到北皇喊她的闺名,嫌恶的捂住了耳朵,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别叫我的名字,我先恶心。” 北皇喃喃自语:“想不到你竟然觉得恶心…这么些日子原是朕自作多情了吗?” 太和殿的门已经完全关闭,所有朝臣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声都不敢发出来,此刻听着这段如同男女间闹别扭的台词,一下子皆愣了神。 苏氏身为女子很快就听出了不对劲,扯着姜父的衣袖如同十八岁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八卦道:“陛下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不像是父女间的对话?” 姜父摸了摸鼻子,还别说,他也听出了点儿别的味道。 “我也不清楚,鹤儿你可知道?” 姜故鹤倒是听妹妹说过三公主和陛下的关系不一般,但当初他只以为是更深的父女之情罢了,结果现在竟然是…? “呃…我也不敢胡说…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三公主如同一个胜利者,拍了拍手,一大群禁卫军瞬间突破太和殿涌了进来,拿着长矛围着所有人。 “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把玉玺交出来,拟一道退位并让我登基的圣旨,我就放了你。” 第八百三十八章 血色婚礼(三) 北皇已经逐渐淡定了下来,少见的冰冷之色逐渐浮现在他日渐苍老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不知意味的笑容来。 “你笑什么!”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过了一炷香你还没给出明确答复,那就不要怪我没有手下留情了!” 三公主恶狠狠的看着北皇,像是在看一个拥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太和殿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北皇的回答。 这时候北皇后轻轻推开保护着她的亲信,一步步上前走到三公主的面前,望着她的容貌咂舌。 “公主还是太年轻了点儿,就这伎俩还想登基称帝?” 三公主自以为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斜着眼看着北皇后保养的不甚完美的皮肤,不屑道:“这点儿伎俩已经足够了,皇后娘娘若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就回到您的族人身后呆着不要说一句话。” 北皇后冷笑一声,低声道:“是么?” 三公主感觉到北皇后的语气与平常不同,心中没来由的一慌。 “什么意思?” 北皇后学着三公主方才的动作拍了拍,只见所有在三公主身后的禁卫军一瞬间全都倒戈相向,一个个冷漠的不行。 三公主陡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看着所有临时倒戈的人,指着禁卫军首领大声叫喊:“你怎么回事!你明明答应了要帮本公主!皇后给了你多少好处,本公主双倍、不,十倍给你!” 禁卫军首领不为所动,依然冷眼看着三公主,仿佛倒戈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北皇后轻蔑的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三公主扭曲的脸,不屑道:“公主,要成事只给一点儿好处是不够的,你还需要足够硬的手段,明白?” 三公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面如死灰的坐在地上,方才所有嚣张的气焰全都消失无踪。 “行了,把公主拉下去,处理的干净点儿,噢对了,留着一口气给姜氏那小姑娘玩玩,这是本宫答应她的。” 苏氏听见自家女儿被cue,心里生出不详的感觉:“她想让我们家晏儿杀人?” 姜父想了想大概只有这么个理由了,叹了一声:“我也不清楚皇后是怎么想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让我们晏儿手刃了仇人。” “哎…” 苏氏长长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方才气焰嚣张的三公主一瞬间就变了位置,成了人人鱼肉的失败者。 三公主自然不可能乖乖让他们架着她离去,不断的拳打脚踢挣扎了一番,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后才消停下来。 “现在应该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吧?” 有一个大臣终究是忍不住了,在自家夫人一直推搡下,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问道。 赫白瞧着这位大臣满脸冷汗的模样,心里默默说道:“现在当然不可能让你们离开,现在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 只见北皇后懒懒的瞥了一眼说话的大臣,果不其然的吐出那句让所有人都绝望的话。 “离开?不可能。” 第八百三十九章 血色婚礼(四) 大臣一听这冰冷阴森的声音,陡然吓得腿一软,都快哭出来了:“那到底要臣等怎么做才能离开?臣等一生都为北朝尽心尽力,难不成真的要死在这儿?” 北皇后晃了晃手臂,似笑非笑:“那得看你们的表现了,懂?” 方才一直禁锢着北皇的太监也被拉下去直接处理掉了,现在的北皇好似放轻松了下来,揉着被捏疼的脖颈,欣慰的看着北皇后说道:“皇后啊,想不到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的,今儿个倒是看起来不同啊。” 北皇后果然不愧是坐上皇后宝座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都同肆意张扬的三公主不同。 只见她上前几步,挽住了北皇的手臂,同他一块儿坐下,柔声道:“陛下受惊了,这都是臣妾的分内事儿。” 北皇感受到挽住自己手臂的力道不对劲,想要再站起来却突然眼前一黑,被迫又倒回了龙椅。 “哎呀,陛下这是怎么了?” 北皇后故作担忧的看着北皇,却没有任何要救他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 “你…你…” 北皇费力的抬起手指着北皇后,挣扎着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什么…什么时候下手的…!” 北皇后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臣妾怎么会对陛下下手呢?方才陛下不是只喝过姜氏小姑娘奉的茶吗?” “嗨呀!臣妾方才也喝了,不会也会跟陛下一样吧?!” 这会绕是苏氏再傻都听明白了,这就是让他们家晏儿背锅啊,这下她再也坐不住了,索性直接抛下贵妇的矜持,大声说道:“皇后!你们皇室的阴谋我们这些做臣子管不着也不想管,你今日留我们在这儿看这一出腌臜戏我们也就忍了,可你竟然想要拉上我们姜氏给你陪葬,你未免想的太过美好了点?!” 北皇后被这一通指责也不恼怒,反倒是扬起一抹笑容说道:“姜夫人不必烦忧,时机到了你们自然而然能出去,再者,方才给陛下奉茶的的确只有你们的女儿,凶手显而易见,不是吗?” 姜父再淡定也淡定不下来了,皱着眉冷声道:“皇后娘娘,凡事讲究一个真凭实据,这茶是谁制的,又是谁端上来的,我们家晏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是接过了茶,敢问诸位谁又看到了她下手了?” 这话自然没人敢接的,他们此刻都心知肚明若是接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倒不如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看戏就成了,反正皇后答应了他们会他们离开。 就在姜故鹤要口吐芬芳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赫白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方才臣离她最近,臣并未看见她有任何奇怪的动作,还请娘娘莫要冤枉好人才好。” “哦?是么?” “传证人!” 北皇后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很快就有一个宫女快步上前跪下,众人一看可不就是服侍姜晏的侍女阿锦么。 “阿锦是吧?如实把你这些日子照顾郡主的情况说来,不得有任何的隐瞒,更不能有一丝的捏造,明白?!” 第八百四十章 血色婚礼(五) 阿锦看上去害怕极了,她的不断颤抖着身子,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 “奴婢…奴婢害怕…” 北皇后如稳操胜券,气定神闲的坐下拂袖摸着蔻丹,“不用害怕,直接说便是了,有本宫替你撑腰。” 阿锦依然犹豫不决,抬起头看了看北皇后又看了看虚弱的北皇,最后瞄了一眼同样看着她的赫白,吞了吞口水,张口说道。 - 另一边,被送入洞房的姜晏还不知道自从她离开后的太和殿一下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断的反转再反转。 此刻周遭安静的连外头宫女们急促的脚步声都听得见。 是赶着去逃命了吧,姜晏如是想着。 ‘砰’ 一声巨响陡然让姜晏吓得直接站了起来,随手把红盖头掀开丢在一旁,当她看清楚来人时微微一惊,瞪大了眼睛。 只见三公主浑身血迹斑斑,头发叛乱遮挡住了半张脸,像一只破布娃娃可怜兮兮的被丢在地上。 姜晏收起了惊讶的神色,皱眉看向三公主身后的几个禁卫军:“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把三公主带来这儿。” 她并不关心为什么三公主会变成这样,因为她知道很大可能就是北皇后做的,看来赫白说的果然没错,北皇后就是有阴谋诡计在等着算计他们。 禁卫军如同没有感情的机械一般,简言意骇的交代道:“三公主犯了大逆不道的死罪,皇后娘娘命属下留她一口气,交给郡主处置。” 姜晏思忖,她倒是做到了当初许下的承诺。 随即走到三公主面前蹲下,帮她把散乱的发型拨到耳后,露出一张苍白虚弱的脸庞。 即使是受了折磨,她的那张脸依然美饭极致,美到令人怜惜。 “三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姜晏明知故问,期待着三公主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三公主并未言语,默默握紧了拳头,一双眸子里写满了不甘心。 “几位军爷,你们先出去吧,三姐姐估计有话想单独同我说。” 姜晏起身从腰间取下一块儿玉佩塞到禁卫军的手中,笑的柔媚自然。 禁卫军有些为难的看着这块儿玉佩,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很快就撤离了房间。 “你…求求你救救我!” 三公主颤抖着回头看身后并未有一人,立刻抱紧姜晏的小腿,带着哭腔祈求着姜晏能出手相救。 “嗯?你说救救你?” 姜晏用力抽开小腿,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三公主,讽刺一笑。 “是是,求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肯帮我,来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三公主忍着剧痛,抬起头看着姜晏,眼泪不断的流下。 “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狼狈呢,我当初拜你所赐落了水,你为什么不肯伸手救救我呢?” 姜晏绕着三公主走了一圈儿,看清了她的腿已经被打断,难怪只能一直趴在地上。 三公主陡然一震,似乎是没话说了。 姜晏自然不可能放过能报复她的机会,蹲下身直接薅起她的头发,冷声道。 第八百四十一 血色婚礼(六)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三公主问道,她很好奇这样一个行走在阳光中的人会如何拉伤害她的人下地狱。 姜晏沉默了一瞬,说道:“你有一点做的不错,至少你隐忍到如今,只是还差了点儿。” “若是我…我会利用所有身边可以利用的资源人力,包括玉华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儿。” 三公主听到这儿不屑的嗤笑一声:“他们?一个弱女子和一个随手一掐就会死的婴儿?” 姜晏轻轻按住了三公主的唇,低声如恶魔的轻语:“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玉华夫人虽然是一个弱女子,但她也是一个母亲,只要牢牢抓住了她的孩子,还怕她做不出什么事儿?” “同样,她的孩子刚出生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可是经年累月呢?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是一颗任我差遣的棋子,你想啊,一个皇子能做的事儿多着呢,比如,争皇位。” 三公主蓦然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逐渐面无表情的女子,很快就明白原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听从月妃的话。 “只要他成功当上了皇位,那么他就是我的傀儡,皇权自然而然就是我的呢。若他没能成功,自然是死路一条,只要他死了,所有的事儿都被带进土里,我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姜晏一步步说着她的计划,这一刻她仿佛回归了初为魔女的时候,曾经的她也是玩过权谋的,毕竟魔界虎视眈眈将军位置的人可不少,她要是不长点儿心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若我只想做一个公主,那么我只要择一个乖乖听从我的驸马爷,到这儿就为止了。若我并不想这么安安分分的过完一生,我大可以将格局做的更大,北皇不可能留我一辈子在宫中做他见不得人的情人,我终究是要嫁人的,但我可以选择嫁给一个同北朝有过的,又或者是…拥有壮志雄心的他国男人。” 三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本以为只是一个会耍耍小聪明,却不曾想到她竟然想的如此远。 “你…你的意思是让他国的将士来踏平北朝,利用他国来为你的一己私欲报仇?” 姜晏笑容浅浅,无辜道:“这有何不可呢?既然他们让我不痛快了,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痛快呢?” “可以,够狠,看来我应该一早就拉拢你做我的谋士才对。” 三公主似乎忘了疼痛,扬起一抹不同以往阴暗的笑容,倒像是讽刺姜晏,也像是讽刺自己。 “可惜了,一步错,步步错啊。” 姜晏再次否定了她的话,低声道:“即使你没有推我落水,这次的逼宫你依然不可能成功的。” “我知道。” 姜晏出乎意料的看着三公主,她竟然是知道不会成功的,那又为何? “我一直都知道的。” 三公主低下头,一抹悲伤的情绪在她眸中蔓延开来。 “既是知道又为何要冒险,好好保住自己的命不好吗?” 姜晏叹了一声,总有些东西是执着的,明知道不能。 第八百四十二章 血色婚礼(七) “若你当初有那么一点怜悯心,今日也不会变成这副局面,不是吗?” 三公主如今不仅要受着下半身的疼痛,还要感受头皮撕裂的疼痛,眼泪更是簌簌直流。 心中不断咒骂着这个世界,为什么一出生她就是一个被丢弃的孤儿,为什么她会被拐卖进窑子中,好不容易逃出来却遇上了百年来难得一遇的旱灾,为什么她即便是入了宫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为什么当她长大及笄就被那该死的老男人夺去第一次。 这个世界对她不公平,不公平! 三公主不断在心中呐喊着,像是为了发泄,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宛若一个失心疯。 “你笑什么?” 姜晏瞧着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三公主竟然笑的像一个疯子,不免有些嫌弃的松开手退后了一步。 三公主恐怖的笑声戛然而止,面无表情的看着姜晏:“笑什么?我笑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所有坏事都轮上我?” “若不是我那多管闲事的玉华夫人非要领我入宫,我会一直受那些低贱的下人欺负?我会被那恶心的男人夺去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姜晏不是傻子,很快就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原来她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迫。但那又如何,这能够成为她对无辜女子下手的理由吗? 三公主似乎要把这么多年来的怨恨一次性发泄个完,姜晏便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吐出各种污秽不堪的话来。 有咒骂的,有反问的,也有下作的。 “行了闭嘴。” 姜晏听的脑袋有些疼,索性直接打断她的自怨自艾,盯着她一双愤恨的眼睛冷冷说道:“我并不关心你过的如何糟糕、如何恶心,我只记得你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手,让她差点儿昏迷了一辈子。” 三公主笑的讽刺,低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讨厌你,恨不得你去死。明明长的都差不多,为什么你就能被视为掌中宝,为什么你就能干干净净的在阳光下行走,我恨,我好恨。” 她的声音没了往日的甜腻柔媚,倒是添了几分压抑低沉,这才是她的真实性格。 姜晏望着她即便是破碎了也依然保持着骄傲的模样,靠近她蹲下身,盯着她黑沉沉的眸子说道:“我若是你,我不会怨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公平。” “呵,为什么?” 三公主冷笑一声,她自然是不会相信有人在经历了这么多恶心的事情后不会发生变化。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会亲手将一个个害过我的人,送他们下地狱。” 下地狱。 这三个字明明被眼前女子说的极轻极轻,却重重的砸在三公主的心中,硬生生的砸出了一片汹涌骇浪。 三公主看着近在咫尺,同她模样相似的女子缓缓勾起一抹令她胆战心惊的笑容,温软的声音竟是让她听出了一分魔女的感觉。 “你…就凭你?” 姜晏摇了摇头,轻笑道:“自然不可能就凭我。” 第八百四十三章 血色婚礼(八) 三公主垂眸淡淡道:“赫白不可能让我成功的,我知道这一次我能收买几个禁卫军头子也是因为他故意下的令。” “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他们不可能为了那么点儿银子就背上诛九族的罪名,我不过是期待那一点点的机会罢了。” 姜晏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轻启朱唇:“现在太和殿是什么情况?” 三公主答道:“若是不出意外,皇后的阴谋应该已经被揭穿,下场大概会比我还惨上百倍。” 姜晏无奈的摇了摇头:“啧,女人啊,飞蛾扑火说的就是我们。” “你既然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又要向我求救?” 虽然解开了大部分谜团,但她依然好奇方才三公主向她祈求救命,眼神中的恐惧和求饶不像是装出来的呀。 三公主拢了拢垂落耳边的青丝,不可置否:“我并不是在向你求救,我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看看自己的模样有多可怜罢了。” “你是挺可怜的,不过能掀起一桩大事儿来也算是不亏了。唠也唠了,你说想怎么死吧。” 三公主轻笑了笑:“还惦记着让我死呢。” 姜晏给她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自然想让你死了,毕竟你可是害的我差点儿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呢。” 你不死我怎么回现实世界,赶紧去死吧求你了。 三公主毫不犹豫的就喝下了茶,她并不怀疑里头有毒什么的。 “我想死的体面点儿,你能给我找找沉眠吗,那是一种毒,吃了会毫无感觉的逐渐死去。” “沉眠?放在哪里?” 姜晏听着一个毒药也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不由失笑,既然她已经在要死了,再帮她取个毒药也不难。 “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禁卫军有没有,这种毒他们一般会随身携带。” 姜晏并没有问为什么禁卫军要随身携带这种毒药,应了声便出去同那些禁卫军讨了点儿来,禁卫军们听说是让三公主死也就没有多盘问了。 “毒药我取来了,你自己吃吧。” 当她看着三公主趴在地上半死不活没有一点儿尊贵的模样,皱了皱眉还是把她拉了起来放在椅子上。 说着就把小瓷瓶丢到了三公主身上,只见她拿起来看了看,倒出所有的颗粒一次性服下,末了看着姜晏说道:“药效很快就会发挥,我死后尸体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好无损,若是能烧了该有多好啊…” “烧了你就只剩下灰了,你甘心就这样化成一团灰烬吗?” 三公主的声音已经有些虚浮无力,她回头望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我也好想为自己心爱的人穿上嫁衣…我好羡慕你呀…” 房间中再也没有女子的声音响起,姜晏望着三公主死不瞑目的样子,最终还是将她的眼睛合上,出去喊了禁卫军前来。 “皇后娘娘吩咐要把公主的尸体拿去焚烧,属下等人先告退了。” 姜晏随意点了点头,目送禁卫军们离开,等待着回归现实世界。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她依然还在原来的场景中没有变化。 第八百四十八章 血色婚礼(九) 这,这怎么可能?! 这会轮到姜晏不敢置信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发觉竟然不是梦,顾不得其他立刻提起裙摆跑回太和殿。 与此同时,太和殿中的阿锦已经一五一十的交代完了她‘犯罪’的过程,正低下头等待北皇后发号施令。 “奴婢一切都是按照郡主的命令行事,求娘娘网开一面放过奴婢!” 姜晏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不由皱眉看向赫白,见他神色正常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很快又被苏氏的声音给吸引了去。 “你们!你们怎么能污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苏氏气的脸色涨红,要不是有姜父拽着早就上去一巴掌打过去了。 北皇后已经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挑眉不屑道:“你的意思是本宫污蔑一个病秧子?姜夫人未免太过果断,你可知污蔑一朝皇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姜晏皱眉快速跑向苏氏,连忙安抚她轻声道:“娘亲莫要着急,这件事自然会水落石出的,现在急了便是着了皇后的道儿。” 苏氏见自家闺女儿平安归来,激动的直接抱住了她,方才拼命憋住的眼泪这才流了下来。 “晏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呜呜呜呜呜…” 姜氏父子亦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提起了警惕心。 赫白知道她现在出来必然是已经解决掉了三公主,然而却发现没有顺利回到现实世界才会跑回来,悄悄朝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而太监也趁着没人注意偷偷从后殿溜了出去,跑去了玉宁宫。 北皇后故作惊讶的看着姜晏还是一袭嫁衣的模样:“这不是今儿的新娘子嘛,怎的跑了出来,莫不是刚杀人灭口完?” 姜晏瞧着北皇后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说你把三公主杀了灭口,好把自己做的腌臜事儿掩盖了呗。” 北皇后对着跪在一旁的阿锦努了努嘴说道:“喏,你的贴身侍女阿锦可是把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你还是莫要再装下去了吧?早日认了罪,本宫还能保你姜氏一族的荣耀,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又怎样?” 姜晏并不惧北皇后,因为她知道如今有赫白同她站在一边,有姜氏一族做她坚强的后盾。 “自然是杀无赦!” 北皇后忽然发狠了似的大声吼道,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更是吓到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是么?娘娘莫不是忘了阿锦是您指派到臣女身边儿的?莫不是忘了三公主是您交代禁卫军留一口气交给臣女的?” 难怪她方才在跑出去的途中问道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原来他们已经被杀人灭口了啊。 北皇后这一步棋子下的倒是不错。 “阿锦是本宫派给你的宫女,同样也派给你另一个,名唤阿欢,如今这名宫女已经畏罪自杀,不知你还有什么话说?” “再者,三公主同你已经和好如初,你利用三公主造反达到报复的目的,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八百四十九章 血色婚礼(十) 若不是指尖上传来的微微刺痛之感她还以为在做梦。 “你...你怎么回事!” 晚羡颤巍巍地指着经书化成的奶娃娃,一双美眸满是惊讶。 她本以为这本经书就是普普通通的书,没想到还开启了灵智? 奶娃娃生的一副俊俏的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尽是深邃望不尽眼底,眉宇间皆是属于帝王的气宇,若是长大了定然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男啊。 只见奶娃娃迈着小短腿一把扑进她的怀里,软糯糯道:“姐姐...” 晚羡被这一声软糯糯的‘姐姐’喊的心都要化了,瞬间把方才的烦心事儿抛至脑后。 捏了捏奶娃娃的脸蛋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娃娃~” 奶娃娃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道:“我叫无清。” 无清? 倒是没听过有哪本开启灵智的书叫这名儿,不过听说玉霄境那位手里也有一本掌管世间万物的灵书。 无清见晚羡纤纤玉指上隐有血丝渗出,一口将她的玉指含入口中吮吸着。 晚羡下意识想抽出玉指,却感受到从指尖源源不断传入体内的纯净仙气,霎那间让她的修为更上了一层。 本就盛满惊讶的美眸中更是惊的无法言喻,这本经书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原是神族生来就继承了父神和母神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修为,再想突破是难上加难,没想到一本经书竟然直接帮她突破了? “无清,够了。” 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充盈的仙气连忙唤无清停下来,再突破一层她怕是装不了昙花妖了,属于四方神女的威压不用她施展都能让一重天所有人喘不过气儿来。 无清闻言立刻松口,笑弯了眉眼。 “无清帮姐姐突破了新的境界,姐姐想要怎么回报无清呀。” 晚羡瞧着无清晃着小手眸中满是等待她的奖赏,叹了一口气儿抱住他无奈道:“喏,回抱。” 无清被晚羡抱了个满怀,眸中划过一丝不属于他外型的诧异,随即满目宠溺的搂住女子白皙的脖颈轻啄了一下。 “模样小小的倒是会占人便宜!” “嘻嘻嘻。” 晚羡一把抱起无清往外走去,算算时辰他们应该也差不多了,不知道他们修炼的如何了。 “姐姐藏好自己的仙气哦。” 正要踏出藏书阁,无清攀着晚羡的脖颈附耳轻声道。 晚羡闻言才惊觉方才突破后还未隐藏仙气,若是被宁泠泠的那个系统探测到了可就糟糕了。 闭眸调息回到比原先昙花妖修为悄悄高了一层后,睁眼望着一脸无辜的无清小声道:“谢谢无清提醒。” “姐姐身为四方神女之首为什么要化作昙花妖啊。” 无清大大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道。 他本在玉霄境睡的好好的,谁料无上那个老东西突然出现同他说情劫将至,须得前往一重天去陪他的情劫一道渡劫。 世间万物都躲不过情劫这一道坎儿,何况他是天帝,更是不可能躲过。 虽然不满被吵醒但还是乖乖分出一缕神识来到情劫的所在地,见他所谓的情劫竟然是他心心念念数万年的四方神女,心中一阵狂喜后却渐渐浮现疑惑。 他的情劫竟然化作昙花妖呆在一群修仙者中? 第八百五十章 血色婚礼(十一) 晚羡瞅着这些加起来还不过五千年修为的修仙者们无奈的摇了摇头,那黄鼠仙一手凝聚法力抵挡他们的攻击,一手收着灵石,表情一派轻松。 “下面这个测试者修为达到万年,凭我们几人之力恐怕有些困难。” 宁泠泠蹙眉看着收灵石不断的黄鼠仙冷声道。 【“宿主,它的本体是一只黄鼠,修为达到万年。”】 【“万年?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打过他?”】 【“宿主不用担心,一会我会借给你一些力量,只要你让你的小伙伴们齐心协力对抗他即可。”】 【“好。”】 宁泠泠收回神色,握着逆鳞剑的手陡然收紧,冰冷的眸子望着大家严肃道:“大家一会成二三二阵型。” “祁飞,你的抗打击能力强站在第一排。” “宛宛你的昙花瓣能阻挡一会儿测试者的攻击,站在第一排。” 晚羡挑眉,她倒是挺会排阵型的,昙花瓣能抵挡任何攻击应该是所谓的系统告诉她的。 “青岩、小鲤和我,我们三个站在中间,等待测试者开始攻击时分散开。” “青岩你负责正面攻击引开测试者的注意力,小鲤和我负责侧面攻击。” 宁泠泠有条不紊的给大家派发任务,面色阴沉严肃。 “清瑶和木生,你们俩在最后排负责给我们输送法力,必要时给我们套上保护层。”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番后重重的点下头,异口同声道:“明白!” 此时黄鼠仙已经解决完最后一批不自量力挑战他的平民修仙者们。 一边数着灵石一边懒散道:“还有修仙者要挑战本仙吗?” 宁泠泠率领众人颇有气势的来到黄鼠仙面前,冷声道:“这位前辈擅自收仙友们的钱,当真心安理得吗?” 黄鼠仙数钱的手一顿,挑眉无辜道:“这位仙友此话怎讲,这是一重天的规矩,历届仙友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重天的规矩?历届仙友? 闻言,晚羡微微蹙眉,这样看来一重天神使并不无辜,甚至有可能同这只黄鼠同流合污,一并赚仙友们的灵石。 “前辈所言非虚?” 晚羡上前一步,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道。 “自然非虚,这可是一重天的神使定下的规矩,本仙不过是照着执行罢了。” 黄鼠仙无所谓的耸耸肩,继而不耐烦道:“要挑战还是交灵石赶紧的,别浪费时间。” “挑战。” 宁泠泠也懒得同他废话,省的耽误了她进藏书阁修炼的时间。 “很好,来吧!” 众人迅速照着宁泠泠所说摆好阵型,只见黄鼠仙面露不屑道:“呦呵,还摆阵型咯?” 方才那些没通过测试的仙友们纷纷后退好几步,给他们让出场地来。 众人散发出自身修为凝聚而成的护盾,屏息凝神戒备的等待着黄鼠仙的攻击。 黄鼠仙不屑一顾的放下钱袋,随意凝聚起一把利刃毫不犹豫刺向众人。 只见晚羡迅速结咒化开一朵泛着渐变紫的昙花笼罩在众人身上,祁飞凝聚起白虎族特有的虎啸之气为众人加注第二道护盾。 宁泠泠朝青岩和小鲤使了个颜色,三人迅速分散开来按照原定计划攻击黄鼠仙。 木生和清瑶亦凝神将法力灌注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第八百五十一章 血色婚礼(十二) 九重天上一片虚无,只有一座通体万年寒山玉化作的殿宇屹立在中间。 这座殿宇唤作寒宫,与七重天里的月神的广寒宫只差了一个字便天差地别。 寒宫是连接玉霄境、天霄境、清霄境的必要媒介。 月蓦每次被玉霄境那位召去传达指令亦不过是站在寒宫里默默听着,三霄境她是一个都没去过。 青丘女君绥绥倒是有幸去过三霄境之一的清霄境,然她出来时脸色一派凝重,无论她们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透露到底说了什么。 司梦星君织梦曾好奇到不行,一次醉酒跑到寒宫里扬言要闯过三霄境一探究竟,结果被禁制给送回八重天关了整整五千年才放其自由。 于是月蓦再也不好奇了,倒不如说是不敢好奇了。 宁泠泠努力想要看清九重天,眼前却像被蒙上一层白绫般什么都看不清。 【为何会这样,方才的几重天都能看清。】 【本系统给的一切能力都是按照宿主的自身能力调配的,宿主目前的能力只够看九重天以下。】 【……】 宁泠泠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月蓦感到九重天禁制一阵微若波动,心里不断祈祷着千万别喊出来,一定不要喊出来。 “四方神女。” 九重天禁制冰冷如木偶般的声音骤然响起,传送云本欲打算送这群小仙们回一重天,见九重天的禁制开了口忙停下。 仙友们亦一脸惊奇,竟然能听到九重天上的禁制开口! 月蓦骤然感觉眼前一黑,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四方神女,北境之神烟朝。” ??? 月蓦方提在嗓子眼儿的心顿时落了地,原来是烟朝来九重天了,这禁制方才真的没差点儿吓死她。 仙友们伸长了脖子只见一抹烟紫色轻纱罗裙的女子飘飘然落在九重天禁制前,过了一会儿便化作一缕紫烟进入寒宫。 月蓦虽放下了心却心生疑惑,烟朝素来爱游戏人间不爱打理北境的琐碎之事,此番不知道是三霄境的哪一境传召她。 算了不想了,反正九重天禁制没有认出她就好。 传送云见无戏可看,迅速消散云身化作薄雾不见踪影。 众仙友一阵失重感,回过神儿时已牢牢站在一重天的街头。 众仙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瞬间皆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看,我们腰间别了块儿玉牌!” 此时不知道哪位眼尖儿的举起了腰间多出的玉牌,大喊道。 大家迅速低头摩挲出玉牌,举起念道:“我这儿写的是木!” “我的是金!” “我的是水!” “我的也是水!” “我的是土!” 宁泠泠盯着腰间玉牌,上面写着火,心下了然道:“这是五行属性,应该是我们的修炼之所,大家快分散开寻找。” 众仙友依言点点头,各自按同样的玉牌分好小队,寻找修炼之所。 月蓦摸了摸玉牌,写的是火字,很好。 分配到火的算上二人刚好七个人,月蓦瞅了瞅七个人形态迥异,心里不知为何想起了曾在人间看过的七个葫芦精救凡人老爷爷的话本子。 第八百五十二章 血色婚礼(十三) 月蓦探出一缕神识见宁泠泠已然走远,敛去周身气息化成普通修仙者的模样。 拿出一面小铜镜仔细打量了一番,镜中人同宁泠泠一般白衣胜雪,容颜未变只是敛去了妖冶之姿,倒是像个普通美丽些的女妖。 右手捏了个决幻化出一柄灵剑,快步向前。 话说宁泠泠的脚步未免太快,分明走了不到一刻钟她偏是追了半个时辰才追上。 宁泠泠此刻正喃喃自言自语些什么,什么宿主空间,灵力值之类的。 月蓦在上头听的云里雾里,见宁泠泠毫无察觉,微微释放出一丝‘妖气’找找存在感,宁泠泠果然立刻警觉的抽出逆鳞剑,眸中泛出一分狠戾,冷喝道。 “谁?” 月蓦见状收了灵剑飘飘然落下,一身白衣胜雪,模样巧笑倩兮。 “我乃妖界一只刚成仙的一朵昙花,名唤小月,仙友此番应是去聚仙峰登名入仙籍,不妨同我一道去吧?” 宁泠泠面若冰霜,闻言缄默不语。 一双充满戒备的眸子将月蓦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 【此妖本体确是一朵昙花,不过奇怪的是她的仙骨比宿主的纯净些。】 【妖界奇珍异宝本就比人界多,能将妖骨炼化也算正常。】 【宿主果然聪明,此妖无一分恶意,可放心接触。】 月蓦瞅着宁泠泠一直盯着自己不语,颇为不自然的摸了摸小脸儿。 心下更是好奇了一分,宁泠泠一直盯着她能盯出什么东西来吗? 正欲开口再次询问,只见宁泠泠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善意的笑,方才的面若冰霜化了几分道:“自然可以。” “我叫宁泠泠,人界修仙者。” 月蓦轻轻‘噢’了一声,遂与她并肩而行。 按照无上尊者给的话本子,宁泠泠前往聚仙峰的路途中会偶然遇到从神界贪玩跑下的凤凰一族少主。 少主唯一爱好就是看美人、逗美人、抱美人而归。 在神界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识过了,甚至还跑去魔界勾搭一些魔女,玩腻了便去妖界勾搭妖女,渐渐地觉着索然无味便来人界玩玩。 熟料刚入人界便见到宁泠泠一脸面若冰霜,白纱衣袂飘飘,在月光下清冷的斩杀一只灵兽。 顿觉得此女同那些神女魔女妖女好不一样,好清冷好不做作,好想同她结识一番。 月蓦是见过这个凤凰族的少主,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最喜好穿一身如火红衣,张扬的很。 二人在神树林中漫步着,这片森林面积太过庞大,因无上尊者防备有好妒者在此地杀害刚成仙的小仙夺舍他们的仙骨,特地下了一道禁制一切法术皆不能用。 当然这道禁止对宁泠泠来说毫无用处。 夜幕降临,万千星辰如落在银河之中,扑闪扑闪美的不可方物。 “我们寻个地儿歇歇脚吧,走了一天好累呀。” 月蓦略显疲惫道。 下次回神界定要让无上老儿把这禁制撤了,感觉还被宁泠泠杀死就要先累死在这儿了。 “好。” 宁泠泠面上毫无疲惫之色,见月蓦提出休息之意点点头答应。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便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下,宁泠泠寻了些树枝混成一团,食指轻点便燃起火焰。 第八百五十三章 血色婚礼(十四) 二人在聚仙峰外欣赏了一会儿雪景后便回主殿等待着其他仙友登记完,由峰主一并传入神界一重天。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小月的仙骨为何比寻常仙友的仙骨更纯净些?” 经过方才一事,宁泠泠已将月蓦划入朋友一列,自然不再加上姑娘二字。 月蓦见宁泠泠一副严肃的样子,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可怕的问题也跟着严肃了一分,闻言一愣。 她本就是神女,若是没化作昙花妖仙骨怕是要纯上数倍,纯到宁泠泠怀疑人生。 “不知泠姐姐可听闻过九重天玉霄境内的昙花林?” “或许我就是昙花林中不慎落入妖界的一片昙花瓣,所以才会仙骨更纯净上几分。” 月蓦一通胡乱扯,之所以化作昙花妖便是怕有朝一日宁泠泠会问关于她为何仙骨更纯净的问题。 这不果然还是问了嘛。 月蓦注意到每次提到九重天时宁泠泠的眼神就会柔和几分,方才她提到玉霄境后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玉霄境只有一位才有资格入住,她曾说的爱人莫不会是… 月蓦被自己的想法惊骇了一瞬,若真的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位… 忽对宁泠泠升起了几分敬佩,玉霄境的那位连她都没见过,十多万年来说过的话更是屈指可数。 因她是四方神女之首,四方之地都归她管辖,只有四方之地出了什么岔子才会传召她入玉霄境告知她该如何做。 而每次进玉霄境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连个形都没有。 就连每万年一次的缔结之宴他虽是出席了,然而只留下一个看起来高大的男人身形,其面容被法术刻意模糊去,压根儿看不清半分容颜。 【宿主,昙花妖此言非虚,我刚探测了一番,她身上的气息的确和九重天上的昙花相差无几。】 宁泠泠看向她的神色起了些微微的变化,原是普通朋友现在噌噌好感度直升。 【我建议你和她一块结交修炼,她与九重天有几分联系,可利用她提早入九重天也说不准。】 【我明白了。】 同系统交谈完后,宁泠泠扬起一抹微笑道:“不如我们一起结伴修炼吧,小月。” 月蓦正愁怎么找理由跟着她,偏巧宁泠泠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心里窃喜了一分又多了三分防备。 这样一个独树一帜的人竟然要求和她一起修炼? “好呀,我正愁没人和我一起共勉呢!” 月蓦亦扬起一抹微笑,宛若九重天上白玉模样的昙花一般清雅。 峰主见众仙友皆登记造册完毕,熟练的召唤出一片纯白无暇的薄云,道:“众仙友可有序踏上传送云,传送云会带领大家简略观赏每一重天的景色再回一重天,祝各位旅途愉快!” 月蓦和宁泠泠相视一笑,相携上了传送云。 这还是月蓦第一次坐传送云,以往她要去哪儿只要捏个决心中想着要去哪儿便会被传送去目的地。 胆大些的仙友们一脸惊喜的踏入传送云,对着还未上来的仙友们高兴道:“你们快上来,这云实的很,不会掉下去的!” 余下的仙友们闻言顿时争先恐后的上了云,不一会儿便站满了人。 峰主闭眸默念一串咒语,施过法后传送云慢慢向上飞升,掠过每一处白云。 第八百五十四章 血色婚礼(十五) 骆云儿见两个土包子无视她也就算了,还当着她的面讽刺她,登时怒火上头扯过别在腰间的骨剑,狠狠甩向二人。 宁泠泠将月蓦轻推至人群,眸子一冷,拔出逆鳞剑迎敌而上,冷笑道:“我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土包子怕了就直说,扯什么收手?” 骆云儿轻蔑一笑,凝聚全力向宁泠泠鞭打去,骨剑骤然化作一条长鞭通体泛着紫色,迅速将宁泠泠全身缠至密不透风。 “哼,自不量力。” 周围的仙友们又惊又怕,其中一个胆大的小哥微微上前一步道:“同是这一届的修仙者,骆小姐痛下杀手不太好吧?” 月蓦被宁泠泠这番举动小小的感动了一分,好心提醒道:“虽大家还未入仙籍,但到底都已渡劫被神树承认成仙,你可知弑仙会遭天谴吗?!” 骆云儿却轻蔑一笑满不在乎道:“杀了就杀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就在众人以为宁泠泠要被骨鞭缠绕窒息而死时却见一阵金光乍现,通体泛紫的骨鞭顷刻化作一堆碎片。 骆云儿骤然吐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惊恐的指着宁泠泠道:“你...你是谁!” 宁泠泠拍了拍被骨鞭缠绕留下的褶皱,冷声道:“人界京城宁候府,宁泠泠。” 此话一出周围人群登时一片哗然,方才为她说话的小哥惊讶道:“竟然是被称作万年来第一废材的丑女宁泠泠!” 月蓦听着小哥如此评价,好奇道:“为何说她是万年来第一废材丑女,她分明很厉害呀。” “她啊,出生时便被国师算出与修仙无缘,一分灵根都没有,无论喂多少的灵药都没用。” “废材之名传的三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为何说她丑嘛我也不知道。” 月蓦心道是她与神界脱轨太久了吗,三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万年来第一废材她竟然一点点都没听说过? “感谢兄台的解答,在下妖界昙花妖小月。” 月蓦照着从织梦丫头那儿听来的礼节,同陌生人交谈后觉得对方是个好人便可自报家门结实一番。 虽然她报的是假的家门,假的姓名。 小哥一听是妖界来到同僚,高兴道:“我也是妖界来的,我是蒲苇妖,蒲苇。” “嗨呀,我们都是吃素的妖精诶。” 月蓦昧着良心高兴道,其实她无肉不欢,压根儿不爱吃一颗素菜。 “宁泠泠?废材丑女?” 骆云儿又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挣扎着抬头露出一张比宁泠泠的白衣还要白上几分的脸,不敢置信道。 宁泠泠收起逆鳞剑,眯起美眸蹲下身挑起骆云儿的下巴冷笑道:“你的仙器已毁,命不久矣,我再给你一个忠告,滚回你的蓬莱还能苟延残喘上几年!” 话落狠狠甩开骆云儿,从腰间取出一条丝绢像是沾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厌恶的擦了擦,再用灵力将丝绢焚毁化为灰烬。 月蓦见时机已到,忙跑出人群握住宁泠泠的手担忧道:“你没事吧?” 宁泠泠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淡淡道:“无妨。” 骆云儿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的路过宁泠泠身畔时留下一句恶毒的诅咒:“我诅咒你这辈子都突破不了九重天,成不了真正的神!” 宁泠泠闻言眸中杀意顿起,果断抽出逆鳞剑直逼骆云儿的命脉刺去。 第八百五十五章 血色婚礼(十六) 传送云慢慢升至一重天,只见一重天的景致同人界繁华的京城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几分仙气环绕和一座高高耸起的高塔。 从上往下看在外行走的仙友们斗法的斗法,席地而坐修炼的修炼,一派祥和之色。 “那座高塔便是一重天的藏书阁。” 四周忽响起一道奶娃娃般软糯糯的声音,众仙友环顾了一圈四周后并未看到小孩儿,皆疑惑不解。 “我在你们脚下啦。” 传送云调皮的晃了晃云身,上头的仙友顿时一个不稳晃了晃身子,唯有宁泠泠一人稳如泰山。 经这一折腾众仙友恍然大悟,原来是脚下的传送云在说话,对神界更是向往了一分,连一片云都口吐人言,当真是奇了! “现在要去二重天啦!” 传送云软糯糯的声音欢快了几分,上升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二重天相对一重天来说清冷了些许,但还算有仙友出来走动。 “中间处一座外形圆溜溜儿像碗一样的就是二重天藏书阁。” “二重天的藏书阁不是每个仙都能进入,须得通过它的测验才能进入!” “是何测验传送云大人可否透露一二?” 一个好学的仙友恭敬道。 “呃,二重天的藏书阁任性的很,每个仙的测验都不一样,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哦。” 众仙友一听心下了然。 宁泠泠暗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测验她都一定会过,九重天她一定要上! 传送云慢慢飘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山峰前停下:“这是三重天的入口!” 众仙友见一片云都能说话了,山峰为三重天的入口倒也不觉得奇怪。 传送云卯足了劲儿朝着山峰撞去,众仙友下意识的闭上眼,在睁开眼时只见一片浓郁的仙气皆围绕着四周,里面的景象被仙雾覆盖着使人看不清。 “只有突破了三重天才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众仙友能见此浓郁万分的仙雾缭绕之景已然感到震撼至极,倒也不奢求能看到里头的景象。 接下来的的四重天到七重天之间的景象各异又围绕着层层仙雾,月蓦早已看过不知道几万遍无聊的寻了一处角落蹲下,思考人生。 “小月,你怎的看起来兴致不高?” 宁泠泠绕出人群见月蓦一人蹲在角落里托着腮出神儿,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几重天的景致以我的修为压根看不到一分,索性不看了。” 月蓦闷闷道。 “无妨,待我们修为上去了便可瞧见了。” 宁泠泠闻言淡淡一笑,同她身边盘腿而坐,开始进入忘我境界调养气息。 半晌后传送云雀跃的声音又响起了:“再往上就是八重天啦。” “八重天上基本住的是有尊位和神职的神,比如仙友们时常做的美梦或噩梦皆由司梦星君所织。” “悄悄告诉你们哦,司梦星君会根据司命星君为仙友们写下的命数而编织一些预言梦。” 方才提问的仙友又道:“比如小仙梦到的一夜之间成为神界最富有的神,是这样吗?” 传送云闻言哈哈大笑不止,软糯糯道:“仙友这个极有可能是司梦星君为你织的美梦哦。” 一个身着青绿罗裙的仙友道:“请问传送云大人,是不是每一个仙家都由司命星君编写命数?” 第八百五十六章 血色婚礼(十七) 晚羡闻言踌躇了一会儿,既然无清与她的血液融为一体又助她突破,应当是可信之人吧。 遂决定赌一把,小声道:“因为跟姐姐一块儿的另一个姐姐在千年后会杀了姐姐,夺取姐姐的身躯、夺取姐姐的仙骨。” “所以姐姐化作昙花妖潜伏在她身边观察她的弱点,以后再作打算。” 无清听到最后蹙眉,冷声道:“她敢?!” 晚羡瞧着无清白嫩嫩的包子脸上一派严肃,周身迸发出浓郁的肃杀之气,忙安抚道:“只要做好万全之策姐姐就不会死啦,无清莫生气。” 小包子气呼呼的哼唧了两下便抱着晚羡不再说话。 晚羡捏了捏小包子的脸蛋儿惹来一记小包子白眼儿瞬间被逗乐了,朱唇轻啄了下小包子白嫩嫩的脸,巧笑嫣然。 走出藏书阁后只见众人已等待多时,一重天的昼夜交替为黑夜,夜幕上满是璀璨夺目的星星和一轮清冷的明月。 这是星神将自己的本体化作万千星辰和月神呆的广寒宫。 小鲤一见晚羡抱着一个奶娃娃出来了脆生生喊道:“宛姐姐怎么还抱了个奶娃娃出来了?” “进去还是个闺阁女子,出来就成了一个娃的娘亲啦?” 青岩摇着那把孔雀羽毛扇阴阳怪气道。 晚羡不以为意的轻笑了笑,打量了一番四周后道:“泠姐姐呢?” “她呀,还没出来呢。” 祁飞蹲在一旁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儿,含糊不清道。 “那我们再等等吧。” “我先去四处逛逛,一会儿泠姐姐出来放传音喊我即可。” “好,宛姐姐去吧!” 清瑶坐在一处儿巨石上晃着腿儿,柔声道。 晚羡把无清放下来,牵着他寻了一处角落盘腿儿坐下,余光瞄了瞄四下正无人,迅速结印布下隔绝外界的结界。 “一会儿他们若是喊我,无清就敲碎这结界,可好?” 晚羡捏了捏无清嫩嫩的小脸儿,轻笑道。 “嗯嗯,姐姐放心!” 无清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脸儿上满是认真严肃,好似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不过确实也挺重要的,若是一个不慎她的身份就暴露了,现在要紧的就是捂好马甲! 晚羡放心的闭眸渐渐分出一缕神识飘向八重天的禁制前停下。 禁制一阵波动后方打开了一瞬,正巧迎面走来两个司刑星君座下的仙童子,心下长舒了一口气,这要是晚了一步就凉凉了。 “二位小童且带路吧。” 晚羡美眸微沉,在九重天上她的人设一直是清清冷冷的很少说话,很少与其他上神星君什么的交流,而他们的不知道的是她不过是懒得说话。 仙童子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的行过一礼后亦不废话,立刻领着晚羡前往刑殿。 - 司刑星君是个生得白白嫩嫩正太模样的少年,然而这个正太的眉从来没有松开过一分,整日都是严肃蹙着。 七重天上的笑神不论怎么都他,他都跟笑根被人抽出去了似的毫无波澜甚至眉头蹙的更深了。 所以认识他的和不认识他的都悄悄给起了个外号‘严肃君’。 当晚羡亲眼见到‘严肃君’时,见他正垫着高凳,一双小手努力想要够到最顶层的卷宗,几番折腾后突然收回了小手,站在高凳上一动不动。 第八百五十七章 血色婚礼(十八) 若不是指尖上传来的微微刺痛之感她还以为在做梦。 “你...你怎么回事!” 晚羡颤巍巍地指着经书化成的奶娃娃,一双美眸满是惊讶。 她本以为这本经书就是普普通通的书,没想到还开启了灵智? 奶娃娃生的一副俊俏的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尽是深邃望不尽眼底,眉宇间皆是属于帝王的气宇,若是长大了定然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男啊。 只见奶娃娃迈着小短腿一把扑进她的怀里,软糯糯道:“姐姐...” 晚羡被这一声软糯糯的‘姐姐’喊的心都要化了,瞬间把方才的烦心事儿抛至脑后。 捏了捏奶娃娃的脸蛋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娃娃~” 奶娃娃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道:“我叫无清。” 无清? 倒是没听过有哪本开启灵智的书叫这名儿,不过听说玉霄境那位手里也有一本掌管世间万物的灵书。 无清见晚羡纤纤玉指上隐有血丝渗出,一口将她的玉指含入口中。 晚羡下意识想抽出玉指,却感受到从指尖源源不断传入体内的纯净仙气,霎那间让她的修为更上了一层。 本就盛满惊讶的美眸中更是惊的无法言喻,这本经书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原是神族生来就继承了父神和母神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修为,再想突破是难上加难,没想到一本经书竟然直接帮她突破了? “无清,够了。” 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充盈的仙气连忙唤无清停下来,再突破一层她怕是装不了昙花妖了,属于四方神女的威压不用她施展都能让一重天所有人喘不过气儿来。 无清闻言立刻松口,笑弯了眉眼。 “无清帮姐姐突破了新的境界,姐姐想要怎么回报无清呀。” 晚羡瞧着无清晃着小手眸中满是等待她的奖赏,叹了一口气儿抱住他无奈道:“喏,回抱。” 无清被晚羡抱了个满怀,眸中划过一丝不属于他外型的诧异。 “模样小小的倒是会占人便宜!” “嘻嘻嘻。” 晚羡一把抱起无清往外走去,算算时辰他们应该也差不多了,不知道他们修炼的如何了。 “姐姐藏好自己的仙气哦。” 正要踏出藏书阁,无清攀着晚羡的脖颈附耳轻声道。 晚羡闻言才惊觉方才突破后还未隐藏仙气,若是被宁泠泠的那个系统探测到了可就糟糕了。 闭眸调息回到比原先昙花妖修为悄悄高了一层后,睁眼望着一脸无辜的无清小声道:“谢谢无清提醒。” “姐姐身为四方神女之首为什么要化作昙花妖啊。” 无清大大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道。 他本在玉霄境睡的好好的,谁料无上那个老东西突然出现同他说情劫将至,须得前往一重天去陪他的情劫一道渡劫。 世间万物都躲不过情劫这一道坎儿,何况他是天帝,更是不可能躲过。 虽然不满被吵醒但还是乖乖分出一缕神识来到情劫的所在地,见他所谓的情劫竟然是他心心念念数万年的四方神女,心中一阵狂喜后却渐渐浮现疑惑。 他的情劫竟然化作昙花妖呆在一群修仙者中? 第八百五十八章 血色婚礼(十九) 黄鼠仙见情况不对,负在背后的手不慌不忙的伸出凝聚成护盾抵挡住三人的攻击,另一只手往利刃中加重了法力。 祁飞的脸上逐渐冒出冷汗,步子微微颤抖强忍着不倒退。 木生和清瑶的脸上亦逐渐苍白,有些力不从心的为他们灌注着法力。 “呵,别挣扎了,你们是打不过我的,省省劲儿下次再来挑战吧。” 黄鼠仙瞅着这些不自量力的修仙者们妄图摆个阵型就想打败他,出言讽刺道。 青岩努力想要打破黄鼠仙的护盾,一向玩世不恭的他这次正色道:“少废话,我们既然有本事挑战你,就有本事打败你!” 小鲤亦皱眉严肃附和道:“对,我们定然会打败你!” 黄鼠仙依然不屑的摇摇头,逐渐加重利刃的力道。 众人的脸色愈发苍白,稍弱些的木生嘴角微微溢出了鲜血很快就被抹去。 晚羡瞅着黄鼠仙竟然不顾修仙者们的性命,面色不由的冷下来。 一缕属于四方神女的神识在众人不易察觉之下飘向黄鼠仙,晚羡借着神识冷声道:“区区一只黄鼠仙胆敢为难这些新的修仙者们,该当何罪?” 黄鼠仙望向众人都瞳孔骤然一缩,这缕神识分明来自九重天,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的神识? 加重利刃的手一颤,凝聚着的法力微微散开些许。 【“宿主,就是现在!”】 宁泠泠感受到周身围绕着一股轻盈的气息,冷笑着拔出逆鳞剑狠狠斩断利刃,众人迅速调息合力将黄鼠仙击退。 黄鼠仙不敢置信的望着宁泠泠手中的逆鳞剑,这又是九重天的神识又是龙族逆鳞,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谁?” 宁泠泠收回逆鳞剑,方才充沛的灵力迅速消散,面色苍白道:“人界,宁泠泠!” 众围观的仙友们皆一惊,打败了黄鼠狼的居然是一个来自人界的修仙者?! “既然你们通过测试了,那就请进吧。” 黄鼠狼不甘愿的让开身,低声道。 却见宁泠泠不为所动,冷声道:“我要今日所有的修仙者们都能进入,以后也是。” 言下之意就是废黜这条规矩,让所有的修仙者们自由出入藏书阁。 黄鼠狼闻言一愣,哭笑不得道:“这规矩是一重天神使定下的,与本仙无关,本仙只是个执行者。” 宁泠泠柳眉倒竖,势要拔出逆鳞剑,忽地朝上空高声道:“我宁泠泠在此奉劝一重天神使收回这条规矩,否则他日待我上了九重天定然同天帝告上一状!” 此话一出众仙友又是一惊,这算是立下誓言了吧? 晚羡亦被这句话给惊到了,不过很快就淡定下来。 区区一重天的事儿只须上报到八重天司刑星君那儿就好了,同九重天玉霄境那位说却是有点夸张了。 黄鼠仙被宁泠泠这股王者的气势吓的倒退了一步,心道这女子不好惹,收了灵石的袋子迅速离开现场。 “仙友们现在可以进入藏书阁了。” 小鲤面容苍白,语气依然活泼道。 那些没通过测试的修仙者们逐一感谢过宁泠泠,遂进入藏书阁修炼。 第八百五十九章 血色婚礼(二十) 司命星君学着凡人探测生病的样子把手背贴在了自个儿的额头上,半晌后猛地拍了下额头,喃喃自语道:“神族体温从来都不会改变,我怕不是写凡人生老病死的命数写傻了?” - 晚羡上前拍了拍木生瘦弱的肩膀,肯定道:“木生将来一定会上九重天的,加油!” 清瑶亦认真道:“木生哥哥你的根骨很纯净,未来修炼不会遇上太大风波的。” 众人纷纷为木生鼓励,就连一直冷若冰霜的宁泠泠亦开了金口鼓励他。 宁泠泠觉着这块木头虽看起来羸羸弱弱的,但有着和她同样的目的踏入九重天,见到相见之人,心中对这块木头升起了几分好感。 木生见他把愿望说出来后没有人嘲笑他反倒是为他加油鼓励,眼眶顿时微红了些许。 祁飞瞧着这块木头隐有落泪之势,抱着双臂道:“男子汉顶天立,泪是决不能轻易落下的,木生你记住了。” 木生连忙抹了抹眼眶,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破涕为笑道:“是,祁飞兄说的极是,木生记住了。” 七人将这处有些脏乱的院落收拾干净后由宁泠泠分配好大家的楼层。 一重天和人界一般分昼夜,七人休息一夜后便挂上火字玉牌前往藏书阁修炼。 藏书阁门口皆是挂着各种玉牌的修仙者,他们聚成一团对着藏书阁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青岩充分发挥了他的交际本事,打探了一圈儿回来道。 “进入藏书阁续得通过门口那个仙者的测试,不然不给进。” 小鲤迅速反应过来,疑惑道:“传送云没说一重天的藏书阁要通过测试呀。” 清瑶是直接来一重天的,来时曾听她的祖母说过一重天的藏书阁可以随意出入,但能不能在里头寻到属于自己的修炼方式一切皆靠缘分。 “我祖母说过一重天的藏书阁可以随意进入的。” 宁泠泠蹙眉冷声道:“那就是有人自作主张想要为难我们这些新的修仙者。”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祁飞一听有人想要为难他们,顿时怒气上头。 晚羡轻轻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木生亦点点头,眸中满是坚毅之色:“宛姐姐说的没错,我们且先看看这个测试是什么。” 话落大家寻了一高处,观察并商量该如何通过测试。 晚羡一眼就看出了装作测试者的是一个拥有万年修为的黄鼠仙,倒是不知道管理一重天的神使疏漏到这个地步了,赶明儿同神使知会一声得了。 黄鼠仙让所有修仙者们一起上,若是打过他了即可进入藏书阁,若是打不过就不准进藏书阁。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式,交出灵石方能无伤进入藏书阁。 灵石是三界通用的货币,通常用灵石能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收取灵石的人会将灵石转化为修为。 话说这一届的修仙者出奇的有钱,各界都出了些贵族修仙者,他们大手一挥连同自己所在的队伍一起缴纳灵石,免去皮肉之苦直接进入藏书阁。 而相对平民一些的就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努力打过这只万年修为的黄鼠仙。 第八百六十章 血色婚礼(二十一) “她拥有逆鳞剑后灵力迅速提高,奇怪的是无人教她筑基破气,而她像是天生就会一般区区一日便突破元婴。” “一年突破分神,五年突破大乘,七年渡劫成仙。” “她是人界第一个成仙的女子,尤其她还只有二十六岁,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境界实乃有违天道。” 画面骤然停止在宁泠泠渡劫成功后露出的释然笑容中,虽衣裙被雷劫劈的稀烂却依然掩饰不住高傲的姿态,仿佛她天生便该是仙一般。 月蓦上前一步定定注视着画面中的女子,思索一番后道:“既然有违天道为何不直接收了她的魂?” 无上尊者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她的魂是外来者,不属于这个世界,强行收了去也入不了轮回,完全跳脱三界,死神都拿她没辙。” “哦豁,还有那个自诩三界最厉害的神都拿不下的人啊。” 月蓦顺势调侃了一番,继而正色道:“那她为何要杀我?” 无上尊者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老夫亦不知。” “只是老夫推算到她杀了你后会夺舍你的身躯,同你的神力融合成为一个真正的神。” “届时三界必逢万年难得一遇的浩劫,老夫不愿看到这场浩劫发生。” 月蓦静静地听着无上尊者苍老的声音,紧蹙着的眉忽舒展开,绽开一抹笑颜似昙花一现,声音清清冷冷。 “我明白了。” 素手轻抬随意挥去宁泠泠刺眼的笑容,天霄境瞬间如琉璃盏一般破碎。 - 月蓦微微睁开眸子,起身揉了揉美眸,从神识中取出无上尊者最后交给她的话本子,随意翻开第一页。 上下瞄了几眼后翻了个白眼儿,“这些个鬼画符是个什么鬼?” 无上尊者像是不满她的吐槽,蔚蓝苍穹上骤然响起一道闷雷,着实让月蓦抖了一抖。 还不让吐槽了,这臭老头! 幸而字还算写的不错,能看得懂。 今天是宁泠泠渡劫成功的第二天,按照神使的指引来到这颗神树之下滴血起誓,成为神界中的新仙。 月蓦掐了掐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化作万千枝桠中的其中一根,等待着宁泠泠出现一睹其真容。 约莫一刻钟后果真一个着一袭白衣胜雪的女子,手执逆鳞剑迈着愉悦的步子来到神树下。 划破指尖滴血与神树融为一体,只见神树周身泛起晶莹绿光将宁泠泠温柔拥抱住,半晌后散去时宁泠泠一身凡人骨血已蜕变为仙骨。 宁泠泠感受着身体里轻盈的变化,嘴角微微上扬,愉悦道:“原来这就是成仙的感觉么,真好。” 月蓦在上头看的不亦乐乎,她活了十五万年了从未见过凡人或妖精的成仙过程,此番看来倒是有趣的紧。 “谁?!” 宁泠泠忽感到高处一阵目光落在自个儿身上,警觉的抽出剑抬头望向缠缠绕绕的枝桠,却什么也没看到。 试探性的运气将剑抛向枝桠,月蓦只觉身畔一阵凉意飞过,几根树枝被斩断后啪嗒啪嗒掉落一地。 宁泠泠见逆鳞剑没有提示上头有任何意识,心道约莫是自己的错觉罢,收回剑后遂离去。 第八百六十一章 血色婚礼(二十二) 月蓦探出一缕神识见宁泠泠已然走远,敛去周身气息化成普通修仙者的模样。 拿出一面小铜镜仔细打量了一番,镜中人同宁泠泠一般白衣胜雪,容颜未变只是敛去了妖冶之姿,倒是像个普通美丽些的女妖。 右手捏了个决幻化出一柄灵剑,快步向前。 话说宁泠泠的脚步未免太快,分明走了不到一刻钟她偏是追了半个时辰才追上。 宁泠泠此刻正喃喃自言自语些什么,什么宿主空间,灵力值之类的。 月蓦在上头听的云里雾里,见宁泠泠毫无察觉,微微释放出一丝‘妖气’找找存在感,宁泠泠果然立刻警觉的抽出逆鳞剑,眸中泛出一分狠戾,冷喝道。 “谁?” 月蓦见状收了灵剑飘飘然落下,一身白衣胜雪,模样巧笑倩兮。 “我乃妖界一只刚成仙的一朵昙花,名唤小月,仙友此番应是去聚仙峰登名入仙籍,不妨同我一道去吧?” 宁泠泠面若冰霜,闻言缄默不语。 一双充满戒备的眸子将月蓦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 【此妖本体确是一朵昙花,不过奇怪的是她的仙骨比宿主的纯净些。】 【妖界奇珍异宝本就比人界多,能将妖骨炼化也算正常。】 【宿主果然聪明,此妖无一分恶意,可放心接触。】 月蓦瞅着宁泠泠一直盯着自己不语,颇为不自然的摸了摸小脸儿。 心下更是好奇了一分,宁泠泠一直盯着她能盯出什么东西来吗? 正欲开口再次询问,只见宁泠泠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善意的笑,方才的面若冰霜化了几分道:“自然可以。” “我叫宁泠泠,人界修仙者。” 月蓦轻轻‘噢’了一声,遂与她并肩而行。 按照无上尊者给的话本子,宁泠泠前往聚仙峰的路途中会偶然遇到从神界贪玩跑下的凤凰一族少主。 少主唯一爱好就是看美人、逗美人、抱美人而归。 在神界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识过了,甚至还跑去魔界勾搭一些魔女,玩腻了便去妖界勾搭妖女,渐渐地觉着索然无味便来人界玩玩。 熟料刚入人界便见到宁泠泠一脸面若冰霜,白纱衣袂飘飘,在月光下清冷的斩杀一只灵兽。 顿觉得此女同那些神女魔女妖女好不一样,好清冷好不做作,好想同她结识一番。 月蓦是见过这个凤凰族的少主,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最喜好穿一身如火红衣,张扬的很。 二人在神树林中漫步着,这片森林面积太过庞大,因无上尊者防备有好妒者在此地杀害刚成仙的小仙夺舍他们的仙骨,特地下了一道禁制一切法术皆不能用。 当然这道禁止对宁泠泠来说毫无用处。 夜幕降临,万千星辰如落在银河之中,扑闪扑闪美的不可方物。 “我们寻个地儿歇歇脚吧,走了一天好累呀。” 月蓦略显疲惫道。 下次回神界定要让无上老儿把这禁制撤了,感觉还被宁泠泠杀死就要先累死在这儿了。 “好。” 宁泠泠面上毫无疲惫之色,见月蓦提出休息之意点点头答应。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便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下,宁泠泠寻了些树枝混成一团,食指轻点便燃起火焰。 第八百六十二章 血色婚礼(二十三) 宁泠泠盘膝而坐,将逆鳞剑放在腿边闭眸养神,吸收着神树林中的精华。 月蓦轻轻一跃稳稳落在神树粗壮的枝干上,靠着树干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腿儿,等待着凤凰族少主前来。 林子中静的可怕,月蓦忽感到身下的枝干微微颤抖,凝眉望向远方。 树下的宁泠泠亦感受到了异动,眸子骤然睁开冷冷望向前方。 “小月姑娘小心些,远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朝我们奔来。” 月蓦顺势落在宁泠泠身畔,严肃道:“看样子似乎是神树林里沉睡已久的万年树灵。” 若是没有这道禁制杀死这株树灵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只是树灵怎会突然出现?说好的灵兽呢? 宁泠泠闻言眉一挑,面露一抹喜色,冷笑道:“来得正好,我正缺这一株树灵!” “要树灵作甚?” “树灵有强大的治愈能力,若我能得到它将它融入仙骨中以后受了伤便能自愈。” 宁泠泠别过头望着月蓦笑道,她倒是不怕身边人知道后会夺取树灵,若是敢有半分心思将她杀了便是。 月蓦瞧着宁泠泠面上的喜色却是微微蹙了眉,这女子这时不忘试探自己,果真是心思谨慎。 【此妖并无生出半分异心,请宿主放心。】 【很好。】 宁泠泠听着身体中的系统告诉她身畔这朵昙花妖没有生出异心,心下放心了不少,这下可以全身投去斩杀树灵了。 树灵周身泛着碧绿之光,低吼着朝这边狂奔而来。 宁泠泠笑意逐渐扩大,抽出逆鳞剑随时准备迎敌。 只见树灵随着低吼声愈发明显,碧绿之光愈发耀眼,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冲至二人身前。 宁泠泠运气提剑而上,树灵瞅着这个凡人丝毫不畏惧自己的威压,迅速伸长粗壮藤条朝着这个凡人狠狠鞭打。 宁泠泠左闪右避一番后笑意不减,径直提剑寻找树灵的心脏,一剑狠狠插入后树灵骤然发出怒吼声,藤条胡乱鞭打着四周。 月蓦见带着长刺的藤条朝自己袭来,微微侧身躲去藤条,从容淡定。 “人类...好狠...” 那树灵临死前吐出一句人言倒是让宁泠泠一惊,踩着树灵的尸体惊讶道:“没想到树灵还会说话。” 只见脚下的树灵慢慢化作一根小树苗,宁泠泠小心翼翼的将小树苗捧在手心儿里放入空间中先养着。 此时二人身后忽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人类女子竟然能斩杀万年树灵,真是奇哉!” 宁泠泠方才放松的眉宇又深深蹙起,回过身冷冷望着突如其来的男人,冷声道:“你是谁?” 月蓦瞧着这熟悉的红衣,这熟悉的腔调心下了然,虽然没有斩杀灵兽,但是凤凰族少主还是如话本子上所写的来了。 “本少主乃是神界凤凰族的少主,凰焰!” 凰焰手执羽扇面露一抹自诩帅气无比的笑容,高傲道。 却见宁泠泠不为所动冷冷道:“哦,有什么事?” 凰焰一双桃花眼中划过一丝惊奇,这人类女子竟然没有被自己帅气的容颜迷倒,不可能! 于是笑容更加灿烂,高声道:“你叫什么,人类女子。” 宁泠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收回逆鳞剑对着身畔同样一脸无语的月蓦道:“小月姑娘我们走吧。” 原来凰焰勾搭人的方式这么老套吗?太令本神女失望了! 月蓦跟在宁泠泠身后默默的想着。 第八百六十三章 血色婚礼(二十四) 凰焰见这人类女子和一旁的妖界女子都对他没有一分兴趣,忙收了羽扇跟上碎碎念着。 “人类女子你为何不告诉本少主你叫什么?” “本少主方才看你果断斩杀那树灵,真是棒极了。” “妖界的这位美女叫什么?” “小月。” 月蓦好心道。 “小月姑娘可否告知本少主身旁人类女子的名字?” 月蓦瞧着宁泠泠再度面若冰霜,凑到凰焰耳畔小声道:“宁泠泠。” 凰焰笑意加深,感激道:“谢过小月姑娘!” 只见宁泠泠脚步加快,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凰焰迅速跟上与宁泠泠并肩而行,不知说了什么让宁泠泠面露愤怒,差点儿抽出逆鳞剑捅死这只叽叽喳喳的凤凰。 “泠儿若是做了本少主的夫人可同本少主共享无尽的生命,生许多许多的小凤凰。” 月蓦在身后强忍笑意,心道凰焰未免太过自恋,人姑娘还没答应他呢就要生好多好多小凤凰。 宁泠泠脚步一顿,冷声道:“滚!” 凰焰被这股王者气息震慑到,下意识后退一步,余光瞥了眼后头一脸笑意的月蓦,伸了伸脖子正色道:“泠儿好生考虑着,本少主先回神界了!” 话落便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月蓦上前望着宁泠泠冷若冰霜的脸调侃道:“嫁给他就有无尽的生命,岂不美哉?” 宁泠泠只是白了她一眼,也不恼,漫步在林中道:“虽然无尽的生命是挺诱人的,不过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同他共归混沌。” 月蓦微微讶异了一瞬,本以为这女人心中只有变强大的想法,倒没想到还有柔情的一面。 “那你有爱人了吗?” 宁泠泠冰霜般的面容如雪化成一汪温柔的水,缱绻而缠绵。 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个高高在上,面容清冷的男人,他的目光温柔而孤寂,总是一个人负手于一片昙花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有。” 月蓦的八卦之心顿起,她倒是想知道是哪个幸运男人能被这个女子看上。 宁泠泠瞧着月蓦一脸八卦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恶趣味,勾了勾手指示意月蓦上前道:“不告诉你!” 话落便一阵如银铃清脆的笑容回荡在静谧的树林中,留下月蓦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整理了一番思绪再度跟上宁泠泠,一把搂住她不满道:“哼,你不告诉我以后也会知道的!” 二人在聚仙峰的路上嬉笑打闹,偶尔帮助被山匪调戏的良家妇女,偶尔揭穿市井中坑蒙拐骗的道人,甚至还一道女扮男装跑去青楼中喝花酒,日子过的好不潇洒。 潇洒的让月蓦差点儿忘了身边这女子将来是会杀了她,夺舍她身躯融合她神力的女子。 “半个时辰后便能抵达聚仙峰了,届时会有来自四方四海六道八荒的各种仙者,小月姑娘记得一切小心。” 二人跟在一批仙者末尾,宁泠泠附耳至月蓦耳畔轻声道。 月蓦凝重的点了点头,届时不仅会来宁泠泠口中所说的人,还会来一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来看看的神。 比如司梦星君、青丘女君... 这俩人皆是她的好友,此番入化为昙花妖入人界一事还未来得及同她们说,希望待会她们能有点眼见力莫要坏了她的事呀... 第八百六十四章 血色婚礼(二十五)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月蓦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凝聚法力轻轻挑开逆鳞剑,救下不知死活的骆云儿。 而后做出被逆鳞剑的剑气伤到冷汗淋淋的模样,微微喘着气道:“泠姑娘不可!” 宁泠泠方燃起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些许,冷声道:“为何不可?” “骆云儿虽说仙器已毁,但她的仙骨依然还在,是被神树承认过的仙,万不能杀了她,否则后果...” 宁泠泠冷笑一声,学着方才骆云儿嚣张跋扈的模样道:“杀了就杀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宿主尽管杀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对宿主没用。】 月蓦微微蹙眉,方才思索了一番,若是不救骆云儿任由她被宁泠泠杀,宁泠泠会不会遭受天谴还不一定,毕竟这是一个跳脱三界的异数。 假设遭受了天谴,那么死的只是宁泠泠的躯体,她的魂依然活着依然可以寻找下一副躯体,按照话本子上所写的内容宁泠泠依然会变强大来杀了她。 这样还不如把她栓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她如何一步步成长变强,了解她的命脉弱点方能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兴许还能反杀。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时,骆云儿忽吃下一颗不知名的丹药,疯疯癫癫的大笑道:“都给本小姐去死吧!” 话落众人皆感到不对劲,迅速凝起灵力化作一道屏障,只见骆云儿身体迅速膨胀成一个诡异的球体,下一秒‘嘭’的一声炸开,碎成无数尸块。 这时聚仙峰峰主见这闹剧差不多结束了,缓缓带着几名仙官走出随意挥了挥手,地上的尸块便消失不见,连带着血末渣子一同消失不见。 他们只负责登入仙籍,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众人一见峰主和仙官们出现了,立刻自觉以宁泠泠和月蓦,还有其他几个突出些的仙友为首排成排,等待着峰主的发话。 峰主抬眼望了眼坐在上头的两尊大神,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众仙友都是修炼了数千年才修成仙骨,经过神树承认的修仙者,今在此随本峰主以命发誓。” “入仙家后勤加修炼,恪守本分!” “是!” 只见众人异口同声喊道,月蓦瞧着上头凑热闹的织梦和绥绥,娇俏的眨了眨眼。 峰主说完后下意识的回头看司梦星君和青丘女君,见她们笑容满面顿时心下放了一百个心。 “祝大家早日入九重天为官,好了,开始登记造册!” 仙官们迅速幻化出纸笔,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 宁泠泠和月蓦率先登记完,二人出了主殿一同欣赏着聚仙峰长年飘雪的景色。 “给你。” 宁泠泠从空间出取出一颗丹药,递给月蓦。 月蓦接过后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治疗被逆鳞剑所伤的丹药。” 月蓦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忙接过笑道:“谢谢。” “方才是我偏激了,我才要谢谢你阻拦下我。” 宁泠泠不自然的别过头,淡淡道。 然则,如此看来宁泠泠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反而有些傲娇,只是究竟为什么要杀了她夺她身躯,融她力量? 第八百六十五章 血色婚礼(二十六) 二人在聚仙峰外欣赏了一会儿雪景后便回主殿等待着其他仙友登记完,由峰主一并传入神界一重天。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小月的仙骨为何比寻常仙友的仙骨更纯净些?” 经过方才一事,宁泠泠已将月蓦划入朋友一列,自然不再加上姑娘二字。 月蓦见宁泠泠一副严肃的样子,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可怕的问题也跟着严肃了一分,闻言一愣。 她本就是神女,若是没化作昙花妖仙骨怕是要纯上数倍,纯到宁泠泠怀疑人生。 “不知泠姐姐可听闻过九重天玉霄境内的昙花林?” “或许我就是昙花林中不慎落入妖界的一片昙花瓣,所以才会仙骨更纯净上几分。” 月蓦一通胡乱扯,之所以化作昙花妖便是怕有朝一日宁泠泠会问关于她为何仙骨更纯净的问题。 这不果然还是问了嘛。 月蓦注意到每次提到九重天时宁泠泠的眼神就会柔和几分,方才她提到玉霄境后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玉霄境只有一位才有资格入住,她曾说的爱人莫不会是… 月蓦被自己的想法惊骇了一瞬,若真的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位… 忽对宁泠泠升起了几分敬佩,玉霄境的那位连她都没见过,十多万年来说过的话更是屈指可数。 因她是四方神女之首,四方之地都归她管辖,只有四方之地出了什么岔子才会传召她入玉霄境告知她该如何做。 而每次进玉霄境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连个形都没有。 就连每万年一次的缔结之宴他虽是出席了,然而只留下一个看起来高大的男人身形,其面容被法术刻意模糊去,压根儿看不清半分容颜。 【宿主,昙花妖此言非虚,我刚探测了一番,她身上的气息的确和九重天上的昙花相差无几。】 宁泠泠看向她的神色起了些微微的变化,原是普通朋友现在噌噌好感度直升。 【我建议你和她一块结交修炼,她与九重天有几分联系,可利用她提早入九重天也说不准。】 【我明白了。】 同系统交谈完后,宁泠泠扬起一抹微笑道:“不如我们一起结伴修炼吧,小月。” 月蓦正愁怎么找理由跟着她,偏巧宁泠泠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心里窃喜了一分又多了三分防备。 这样一个独树一帜的人竟然要求和她一起修炼? “好呀,我正愁没人和我一起共勉呢!” 月蓦亦扬起一抹微笑,宛若九重天上白玉模样的昙花一般清雅。 峰主见众仙友皆登记造册完毕,熟练的召唤出一片纯白无暇的薄云,道:“众仙友可有序踏上传送云,传送云会带领大家简略观赏每一重天的景色再回一重天,祝各位旅途愉快!” 月蓦和宁泠泠相视一笑,相携上了传送云。 这还是月蓦第一次坐传送云,以往她要去哪儿只要捏个决心中想着要去哪儿便会被传送去目的地。 胆大些的仙友们一脸惊喜的踏入传送云,对着还未上来的仙友们高兴道:“你们快上来,这云实的很,不会掉下去的!” 余下的仙友们闻言顿时争先恐后的上了云,不一会儿便站满了人。 峰主闭眸默念一串咒语,施过法后传送云慢慢向上飞升,掠过每一处白云。 第八百六十六章 血色婚礼(二十七) 传送云慢慢升至一重天,只见一重天的景致同人界繁华的京城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几分仙气环绕和一座高高耸起的高塔。 从上往下看在外行走的仙友们斗法的斗法,席地而坐修炼的修炼,一派祥和之色。 “那座高塔便是一重天的藏书阁。” 四周忽响起一道奶娃娃般软糯糯的声音,众仙友环顾了一圈四周后并未看到小孩儿,皆疑惑不解。 “我在你们脚下啦。” 传送云调皮的晃了晃云身,上头的仙友顿时一个不稳晃了晃身子,唯有宁泠泠一人稳如泰山。 经这一折腾众仙友恍然大悟,原来是脚下的传送云在说话,对神界更是向往了一分,连一片云都口吐人言,当真是奇了! “现在要去二重天啦!” 传送云软糯糯的声音欢快了几分,上升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二重天相对一重天来说清冷了些许,但还算有仙友出来走动。 “中间处一座外形圆溜溜儿像碗一样的就是二重天藏书阁。” “二重天的藏书阁不是每个仙都能进入,须得通过它的测验才能进入!” “是何测验传送云大人可否透露一二?” 一个好学的仙友恭敬道。 “呃,二重天的藏书阁任性的很,每个仙的测验都不一样,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哦。” 众仙友一听心下了然。 宁泠泠暗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测验她都一定会过,九重天她一定要上! 传送云慢慢飘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山峰前停下:“这是三重天的入口!” 众仙友见一片云都能说话了,山峰为三重天的入口倒也不觉得奇怪。 传送云卯足了劲儿朝着山峰撞去,众仙友下意识的闭上眼,在睁开眼时只见一片浓郁的仙气皆围绕着四周,里面的景象被仙雾覆盖着使人看不清。 “只有突破了三重天才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众仙友能见此浓郁万分的仙雾缭绕之景已然感到震撼至极,倒也不奢求能看到里头的景象。 接下来的的四重天到七重天之间的景象各异又围绕着层层仙雾,月蓦早已看过不知道几万遍无聊的寻了一处角落蹲下,思考人生。 “小月,你怎的看起来兴致不高?” 宁泠泠绕出人群见月蓦一人蹲在角落里托着腮出神儿,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几重天的景致以我的修为压根看不到一分,索性不看了。” 月蓦闷闷道。 “无妨,待我们修为上去了便可瞧见了。” 宁泠泠闻言淡淡一笑,同她身边盘腿而坐,开始进入忘我境界调养气息。 半晌后传送云雀跃的声音又响起了:“再往上就是八重天啦。” “八重天上基本住的是有尊位和神职的神,比如仙友们时常做的美梦或噩梦皆由司梦星君所织。” “悄悄告诉你们哦,司梦星君会根据司命星君为仙友们写下的命数而编织一些预言梦。” 方才提问的仙友又道:“比如小仙梦到的一夜之间成为神界最富有的神,是这样吗?” 传送云闻言哈哈大笑不止,软糯糯道:“仙友这个极有可能是司梦星君为你织的美梦哦。” 一个身着青绿罗裙的仙友道:“请问传送云大人,是不是每一个仙家都由司命星君编写命数?” 第八百六十七章 血色婚礼(二十八) 传送云沉思了片刻道:“非也非也。” “司命星君只能为修为不超过他的所有生灵编写命数,而且编写的命数还不能有违天道,否则会遭天谴。” 青绿罗裙仙友恍然大悟道:“也就说如果小仙的修为有朝一日能超越司命星君,便可以自行编写命数吗?” “非也非也,若超越了司命星君的编写范围则会变成未知命数,未来不论发生什么都是未知的。” “当然,若是仙友的能力达到了则可以为自己推算命数。” 仙友们听的云里雾里,梳理了好一阵儿才梳理明白是咋回事儿。 月蓦听着传送云的解释心道若是能自个儿编写命数,早把宁泠泠从自个儿的命数中抹去了,还愁被杀? 再者推算命数这项技能她连千分之一都没点亮。 据她所知只有天霄境的无上尊者、玉霄境的那位、清霄境的三清天尊、魔界魔尊、冥界死神这些大佬级别的才能推算自己的命数。 她若是强行推算自个儿的命数怕是轻则要废去半生修为,重则受天谴灰飞烟灭,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嘞。 宁泠泠闻言则在轻轻唤醒系统。 【方才这朵云所说的你可都听见了?】 【宿主放心,宿主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司命星君写了你的命数也白写,宿主尽管修炼就好。】 【明白了,照我目前的修炼速度什么时候能上九重天?】 【若是按照宿主现在的修炼速度...还得三千年。】 三千年对于月蓦来说并不算什么,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然而要是让她知道要装作昙花妖陪宁泠泠修炼上一千年她怕是要疯。 宁泠泠微微蹙眉,急切道。 【就没有什么快速提升修为的办法吗?】 系统沉思了片刻后道。 【有倒是有一个,只是太过残忍,宿主不会想知道的。】 【说!】 【弑仙,吞噬他们的力量。】 宁泠泠闻言果然眉头锁的更深了。 【算了,这个办法太过残忍,我再寻其他办法吧。】 【宿主努力修炼突破二重天,二重天的藏书阁里兴许能找到快速提修的办法。】 【嗯。】 传送云悠悠在八重天晃了晃:“接下来我们要去九重天咯!” 众仙友一听九重天顿时两眼放光,兴奋的伸直了脖子。 宁泠泠亦噌的一下站起身,顾不得叫上月蓦径直走到人群前头,等待着到达九重天, 月蓦却是努力隐藏起气息,努力弱化仙骨的纯净,九重天有个让她特别不解的设置。 那就是不论谁进了九重天或谁在九重天外徘徊,都会被九重天的禁制喊出名讳。 时常惹的那些做了亏心事儿要去九重天上领罚又不敢去在外头徘徊的神心头一跳,最后狠下心眼睛一闭进入领罚来得痛快些。 月蓦倒不曾做过亏心事,只是每次被玉霄境那位召去时都偏巧在她刚睡醒的时候传召,迷迷糊糊的去了被禁制喊上一嗓子就清醒了。 此番化作昙花妖入九重天万不能被这禁制认出来,不然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随着传送云越靠近九重天,月蓦的心跳就加快一分,默念着千万别认出她千万别。 第八百六十八章 血色婚礼(二十九) 众人以宁泠泠为首跟着宁泠泠一路绕过长街,来到最末端的一处三层院落前停下。 同是火字院的一个身着华贵礼服的公子哥儿上前一步啧啧嫌弃道:“这就是神界一重天?怎的跟人界的那些农户似的?” “我说青岩,有的住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说话的是他身旁的一个蓝衣男人,生的一副魁梧高大的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好欺负。 青岩一把打开羽扇的动作让晚羡不由的想起那日在神树林出现的凤凰族少主凰焰,只不过青岩羽扇上的羽毛更像是孔雀。 偷偷瞥了眼宁泠泠,果然表情冷若冰霜。 “本王乃是妖族孔雀一族的世子,住这破院子?” “暂且将就下吧,等突破了二重天兴许就能换宅子了。” 蓝衣男人苦口婆心道。 宁泠泠才懒得同这花孔雀废话,率先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其余人皆跟上,青岩在外头哼哼唧唧了一番方肯别别扭扭的进入。 “诸位仙友好,我叫宁泠泠,人族女子。” 宁泠泠周身散发出一种领导人的感觉,大家纷纷效仿她介绍道。 “我叫祈飞,妖族白虎妖。” 方才的蓝衣男子粗声粗气道。 难怪生的一副魁梧强壮的模样,原来是白虎妖。 “我叫小鲤,原是东海里的一尾鲤鱼精,偶然一次机会开了灵智,修炼了一千年才成仙。” 小鲤身着一袭红衣,生的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言语间尽是友善,让大家对她的好感顿时提升了不少。 “我叫清瑶,是七重天瑶池守护者的孙女儿。”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然,他们中间竟然有原本就是神族的仙友。 “清瑶姑娘原是神族中人,为何会来此同我们修炼?” 祈飞挠了挠后脑勺疑惑道。 清瑶如同瑶池里生长的那些青莲一样柔柔弱弱、温温婉婉。 “我的祖母说我还小,应该历练一番才能继承她的衣钵。” “敢问清瑶姐姐今年芳龄几许?” 小鲤眨巴着圆溜溜的眸子,好奇道。 “莫要唤我姐姐,我今年不过六百岁。” 清瑶见大家皆好奇的看着她,红着脸小声道。 “好...小...” 青岩被震惊的羽扇都掉在地上,捡起来拍了拍后道。 “我叫木生...原是一块枯木...偶然有一天承了四方神女晚羡的恩泽赐予一滴神水,后来便有了灵智,小生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修炼到九重天,再见神女一面同她当面道谢!” 忽一道细细温柔的男声响起,众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少年。 晚羡一听这块木头原是枯木承了自己的神水才有了灵智,还打算勤加修炼入九重天亲自同她道谢,顿时对这块木头心生敬佩。 仔细想了想似乎确有其事,当年路过蓬莱的时候不慎踩到了一块枯木,那时候瞧着这块枯木可怜便施下一滴神水,之后的造化就且看它自己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上了,真真儿是缘分啊。 转念一想莫不是司命星君的修为比她高了一个境界故意这么写的不成? 此时八重天上编写命数的司命星君写命打了个喷嚏,瞧了瞧四季如春温暖的不能再温暖的司命阁,满脸的疑惑。 第八百六十九章 血色婚礼(三十) 司命星君学着凡人探测生病的样子把手背贴在了自个儿的额头上,半晌后猛地拍了下额头,喃喃自语道:“神族体温从来都不会改变,我怕不是写凡人生老病死的命数写傻了?” - 晚羡上前拍了拍木生瘦弱的肩膀,肯定道:“木生将来一定会上九重天的,加油!” 清瑶亦认真道:“木生哥哥你的根骨很纯净,未来修炼不会遇上太大风波的。” 众人纷纷为木生鼓励,就连一直冷若冰霜的宁泠泠亦开了金口鼓励他。 宁泠泠觉着这块木头虽看起来羸羸弱弱的,但有着和她同样的目的踏入九重天,见到相见之人,心中对这块木头升起了几分好感。 木生见他把愿望说出来后没有人嘲笑他反倒是为他加油鼓励,眼眶顿时微红了些许。 祁飞瞧着这块木头隐有落泪之势,抱着双臂道:“男子汉顶天立,泪是决不能轻易落下的,木生你记住了。” 木生连忙抹了抹眼眶,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破涕为笑道:“是,祁飞兄说的极是,木生记住了。” 七人将这处有些脏乱的院落收拾干净后由宁泠泠分配好大家的楼层。 一重天和人界一般分昼夜,七人休息一夜后便挂上火字玉牌前往藏书阁修炼。 藏书阁门口皆是挂着各种玉牌的修仙者,他们聚成一团对着藏书阁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青岩充分发挥了他的交际本事,打探了一圈儿回来道。 “进入藏书阁续得通过门口那个仙者的测试,不然不给进。” 小鲤迅速反应过来,疑惑道:“传送云没说一重天的藏书阁要通过测试呀。” 清瑶是直接来一重天的,来时曾听她的祖母说过一重天的藏书阁可以随意出入,但能不能在里头寻到属于自己的修炼方式一切皆靠缘分。 “我祖母说过一重天的藏书阁可以随意进入的。” 宁泠泠蹙眉冷声道:“那就是有人自作主张想要为难我们这些新的修仙者。”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祁飞一听有人想要为难他们,顿时怒气上头。 晚羡轻轻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木生亦点点头,眸中满是坚毅之色:“宛姐姐说的没错,我们且先看看这个测试是什么。” 话落大家寻了一高处,观察并商量该如何通过测试。 晚羡一眼就看出了装作测试者的是一个拥有万年修为的黄鼠仙,倒是不知道管理一重天的神使疏漏到这个地步了,赶明儿同神使知会一声得了。 黄鼠仙让所有修仙者们一起上,若是打过他了即可进入藏书阁,若是打不过就不准进藏书阁。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式,交出灵石方能无伤进入藏书阁。 灵石是三界通用的货币,通常用灵石能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收取灵石的人会将灵石转化为修为。 话说这一届的修仙者出奇的有钱,各界都出了些贵族修仙者,他们大手一挥连同自己所在的队伍一起缴纳灵石,免去皮肉之苦直接进入藏书阁。 而相对平民一些的就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努力打过这只万年修为的黄鼠仙。 第八百七十章 血色婚礼(三十一) 晚羡瞅着这些加起来还不过五千年修为的修仙者们无奈的摇了摇头,那黄鼠仙一手凝聚法力抵挡他们的攻击,一手收着灵石,表情一派轻松。 “下面这个测试者修为达到万年,凭我们几人之力恐怕有些困难。” 宁泠泠蹙眉看着收灵石不断的黄鼠仙冷声道。 【“宿主,它的本体是一只黄鼠,修为达到万年。”】 【“万年?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打过他?”】 【“宿主不用担心,一会我会借给你一些力量,只要你让你的小伙伴们齐心协力对抗他即可。”】 【“好。”】 宁泠泠收回神色,握着逆鳞剑的手陡然收紧,冰冷的眸子望着大家严肃道:“大家一会成二三二阵型。” “祁飞,你的抗打击能力强站在第一排。” “宛宛你的昙花瓣能阻挡一会儿测试者的攻击,站在第一排。” 晚羡挑眉,她倒是挺会排阵型的,昙花瓣能抵挡任何攻击应该是所谓的系统告诉她的。 “青岩、小鲤和我,我们三个站在中间,等待测试者开始攻击时分散开。” “青岩你负责正面攻击引开测试者的注意力,小鲤和我负责侧面攻击。” 宁泠泠有条不紊的给大家派发任务,面色阴沉严肃。 “清瑶和木生,你们俩在最后排负责给我们输送法力,必要时给我们套上保护层。”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番后重重的点下头,异口同声道:“明白!” 此时黄鼠仙已经解决完最后一批不自量力挑战他的平民修仙者们。 一边数着灵石一边懒散道:“还有修仙者要挑战本仙吗?” 宁泠泠率领众人颇有气势的来到黄鼠仙面前,冷声道:“这位前辈擅自收仙友们的钱,当真心安理得吗?” 黄鼠仙数钱的手一顿,挑眉无辜道:“这位仙友此话怎讲,这是一重天的规矩,历届仙友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重天的规矩?历届仙友? 闻言,晚羡微微蹙眉,这样看来一重天神使并不无辜,甚至有可能同这只黄鼠同流合污,一并赚仙友们的灵石。 “前辈所言非虚?” 晚羡上前一步,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道。 “自然非虚,这可是一重天的神使定下的规矩,本仙不过是照着执行罢了。” 黄鼠仙无所谓的耸耸肩,继而不耐烦道:“要挑战还是交灵石赶紧的,别浪费时间。” “挑战。” 宁泠泠也懒得同他废话,省的耽误了她进藏书阁修炼的时间。 “很好,来吧!” 众人迅速照着宁泠泠所说摆好阵型,只见黄鼠仙面露不屑道:“呦呵,还摆阵型咯?” 方才那些没通过测试的仙友们纷纷后退好几步,给他们让出场地来。 众人散发出自身修为凝聚而成的护盾,屏息凝神戒备的等待着黄鼠仙的攻击。 黄鼠仙不屑一顾的放下钱袋,随意凝聚起一把利刃毫不犹豫刺向众人。 只见晚羡迅速结咒化开一朵泛着渐变紫的昙花笼罩在众人身上,祁飞凝聚起白虎族特有的虎啸之气为众人加注第二道护盾。 宁泠泠朝青岩和小鲤使了个颜色,三人迅速分散开来按照原定计划攻击黄鼠仙。 木生和清瑶亦凝神将法力灌注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第八百七十一章 血色婚礼(三十二) 黄鼠仙见情况不对,负在背后的手不慌不忙的伸出凝聚成护盾抵挡住三人的攻击,另一只手往利刃中加重了法力。 祁飞的脸上逐渐冒出冷汗,步子微微颤抖强忍着不倒退。 木生和清瑶的脸上亦逐渐苍白,有些力不从心的为他们灌注着法力。 “呵,别挣扎了,你们是打不过我的,省省劲儿下次再来挑战吧。” 黄鼠仙瞅着这些不自量力的修仙者们妄图摆个阵型就想打败他,出言讽刺道。 青岩努力想要打破黄鼠仙的护盾,一向玩世不恭的他这次正色道:“少废话,我们既然有本事挑战你,就有本事打败你!” 小鲤亦皱眉严肃附和道:“对,我们定然会打败你!” 黄鼠仙依然不屑的摇摇头,逐渐加重利刃的力道。 众人的脸色愈发苍白,稍弱些的木生嘴角微微溢出了鲜血很快就被抹去。 晚羡瞅着黄鼠仙竟然不顾修仙者们的性命,面色不由的冷下来。 一缕属于四方神女的神识在众人不易察觉之下飘向黄鼠仙,晚羡借着神识冷声道:“区区一只黄鼠仙胆敢为难这些新的修仙者们,该当何罪?” 黄鼠仙望向众人都瞳孔骤然一缩,这缕神识分明来自九重天,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的神识? 加重利刃的手一颤,凝聚着的法力微微散开些许。 【“宿主,就是现在!”】 宁泠泠感受到周身围绕着一股轻盈的气息,冷笑着拔出逆鳞剑狠狠斩断利刃,众人迅速调息合力将黄鼠仙击退。 黄鼠仙不敢置信的望着宁泠泠手中的逆鳞剑,这又是九重天的神识又是龙族逆鳞,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谁?” 宁泠泠收回逆鳞剑,方才充沛的灵力迅速消散,面色苍白道:“人界,宁泠泠!” 众围观的仙友们皆一惊,打败了黄鼠狼的居然是一个来自人界的修仙者?! “既然你们通过测试了,那就请进吧。” 黄鼠狼不甘愿的让开身,低声道。 却见宁泠泠不为所动,冷声道:“我要今日所有的修仙者们都能进入,以后也是。” 言下之意就是废黜这条规矩,让所有的修仙者们自由出入藏书阁。 黄鼠狼闻言一愣,哭笑不得道:“这规矩是一重天神使定下的,与本仙无关,本仙只是个执行者。” 宁泠泠柳眉倒竖,势要拔出逆鳞剑,忽地朝上空高声道:“我宁泠泠在此奉劝一重天神使收回这条规矩,否则他日待我上了九重天定然同天帝告上一状!” 此话一出众仙友又是一惊,这算是立下誓言了吧? 晚羡亦被这句话给惊到了,不过很快就淡定下来。 区区一重天的事儿只须上报到八重天司刑星君那儿就好了,同九重天玉霄境那位说却是有点夸张了。 黄鼠仙被宁泠泠这股王者的气势吓的倒退了一步,心道这女子不好惹,收了灵石的袋子迅速离开现场。 “仙友们现在可以进入藏书阁了。” 小鲤面容苍白,语气依然活泼道。 那些没通过测试的修仙者们逐一感谢过宁泠泠,遂进入藏书阁修炼。 第八百七十二章 血色婚礼(三十三) “走吧。” 宁泠泠瞥了眼众人,率先进入藏书阁。 晚羡倒是第一次进入藏书阁,里头层层叠叠弯弯绕绕,每一层都有一个圆门。 仙友们有漂浮法宝的施展法宝,没有的则运气支撑着他们进入圆门后进行修炼。 火字玉牌小分队们选择分散开进入圆门,待到修炼完毕后回到藏书阁门口集合。 晚羡瞅着他们一个个都兴奋的进入藏书阁,趁着无人注意身形迅速消散,再结形时已在一重天神使的神殿中。 一重天的神殿果真比不上九重天的神殿,说是神殿倒不如说是一座相对来说高大些的楼阁。 一重天神使神一感受到一阵属于九重天上最纯粹的气息落在大殿中,心道莫不是哪位神官下一重天例行检查? 整理衣着带上代表一重天权利的权杖迅速来到大殿中央。 晚羡戴上轻纱掩饰去真实容貌,见神一满脸恭敬的弯着腰正准备行礼,眸中寒光乍现,属于九重天的威压狠狠砸在神一的身上令他直不起身来。 “大...大人...这是何意...” 神一猝不及防被这道威压狠狠砸下,半跪下勉强撑着身体艰难道。 晚羡周身泛着神光,轻启朱唇冷声道:“谁准许你私自立下规矩不允许修仙者们进入藏书阁?” 神一身躯微微颤抖了一分,故作镇定道:“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是么?” “嗯?” 神一感受到砸在身上的威压骤然加重了力道,身体再也撑不住双膝跪在地上冷汗淋淋。 在这么下去他会死的! “大人饶命,小的...小的错了!” “说,为什么这么做。” 晚羡微微收回了些威压,目光凛凛。 “因为...因为小的想升上二重天,做二重天的神使...” 呦,这是为了升职? “所以才命黄鼠仙去为难那些新修仙者们...拿来的灵石小的与黄鼠仙五五分...大家一块儿修炼...” 晚羡在上空居高临下的望着不停颤抖着的神一,轻轻飘落在地上冷声道:“你可知耽误了那些修仙者们修炼会有什么后果?!” “小的...小的知道...” “小的错了,求大人饶命!” “小的会带着黄鼠仙上八重天自请惩罚,求大人饶命!” 神一感受到砸在身上的威压渐渐微弱直至没有,连忙磕头哭着求饶道。 晚羡思索了一番觉着每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既然神一答应了会去八重天请罪,那便放过他一马。 “成,你只需在一重天布一则公告说明所有修仙者可随意进出藏书阁即可。” 话落不再同神一废话,赶紧回藏书阁才是正事。 “是!” 却见身后忽浮现出一道强烈的杀气,神一不再禁锢自己的修为,周身散发着杀气凝聚成万千利刃。 随着一声暴喝只见利刃迅速朝晚羡刺入,万千利刃在顷刻间融入神光中,神光逐渐消散露出一抹绛紫色的身影和垂下的脑袋。 方才的万千利刃在这一抹绛紫色中留下诸多小孔,神一见计谋得逞冷冷一笑,抹了把额间冷汗慢慢上前。 “九重天的神?” “呵,我看也不过如此。” 第八百七十三章 血色婚礼(三十四) 正当神一洋洋得意之时却见无力垂下的脑袋渐渐抬起,白皙绝美面容上的一抹朱红微微上扬。 晚羡瞧着这些对她来说弱小毫无杀伤力的利刃无奈的摇摇头,既然神一送了她一份大礼,那她亦要还他一份大礼不是? 方才刺入身躯中的利刃缓缓注入些许她的法力,凝聚成更强悍一分的利刃从身躯中一一探出,不到三根手指的时间便凝聚结束。 纤纤玉指若有若无的在空气中划着,利刃显然急不可耐,急切的想要脱离她的身躯。 神一恐惧的瞪大了眸子,连连后退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为什么会没用,为什么!” “我分明修了快十万年的法力,为什么!” 神一不敢置信的怒吼着,一双眸子充斥着血液下一秒就要就流出来一般。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晚羡才懒得同他废话,操纵着利刃弹指一瞬间只离神一分毫的距离,只要神一动一下就会当场去世。 “第一,发布完公告,去死。” “第二,去死。” 神一惊恐的瞪着晚羡,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去死?! “我数三下,若是你没有作出选择,那我就默认你选择去死哦。” 眼前女子的声音分明带着笑意,像是寻常人打招呼一般友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再度狠狠一颤,身畔的利刃迅速刺入他的身体,痛的直皱眉。 “三。” “二。” “小的...小的...选一。” 神一见身旁的利刃微微退后了些许,连忙施法在一重天传音道:“从即日起,一重天的藏书阁任人进出!” 关闭传音后,神一看向眼前蒙着一层神光的女子颤抖着声音道:“这下可以了吧...” 晚羡没有回答,这一次直接化开身形消失在神殿中,身后的利刃尽数刺入神一的身躯,随着神一惨绝人寰的惨叫后化为灰飞烟灭,握着的权杖掉落在神殿中。 回到藏书阁随意选了一个圆门进入,迅速敛去神息,回归昙花妖。 取了一本经书一边翻看一边思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今日把一重天神使杀了还搞的人灰飞烟灭,必然会在八重天司刑星君的神名簿中出现击杀名字,届时司刑星君铁定要派人来寻她问清情况。 但这样她暴露身份的风险就加大了几分,得趁着司刑星君还没开始动作之前亲自上八重天讲明情况。 哎,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一重天神使居然为了升职而耽误修仙者们的修炼,当初怎么会被选上做神使的? 本来想着看看宁泠泠如何修炼再做打算,现在反倒查出一个神使不尽职,还得面临被司刑星君盘问,当真是麻烦死了。 手中的经书像是不满翻阅之人心不在焉,动了动法术凝成的纸页划过晚羡的指尖,见血液冒出迅速攀上前吸收了一滴。 经书周身绽放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待金光消散之时逐渐化为一个白嫩嫩的奶娃娃。 晚羡回过神儿来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奶娃娃一落地就朝着她奔来,一把扑进她的怀里。 第八百七十四章 血色婚礼(三十五) 若不是指尖上传来的微微刺痛之感她还以为在做梦。 “你...你怎么回事!” 晚羡颤巍巍地指着经书化成的奶娃娃,一双美眸满是惊讶。 她本以为这本经书就是普普通通的书,没想到还开启了灵智? 奶娃娃生的一副俊俏的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尽是深邃望不尽眼底,眉宇间皆是属于帝王的气宇,若是长大了定然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男啊。 只见奶娃娃迈着小短腿一把扑进她的怀里,软糯糯道:“姐姐...” 晚羡被这一声软糯糯的‘姐姐’喊的心都要化了,瞬间把方才的烦心事儿抛至脑后。 捏了捏奶娃娃的脸蛋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娃娃~” 奶娃娃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道:“我叫无清。” 无清? 倒是没听过有哪本开启灵智的书叫这名儿,不过听说玉霄境那位手里也有一本掌管世间万物的灵书。 无清见晚羡纤纤玉指上隐有血丝渗出,一口将她的玉指含入口中吮吸着。 晚羡下意识想抽出玉指,却感受到从指尖源源不断传入体内的纯净仙气,霎那间让她的修为更上了一层。 本就盛满惊讶的美眸中更是惊的无法言喻,这本经书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原是神族生来就继承了父神和母神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修为,再想突破是难上加难,没想到一本经书竟然直接帮她突破了? “无清,够了。” 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充盈的仙气连忙唤无清停下来,再突破一层她怕是装不了昙花妖了,属于四方神女的威压不用她施展都能让一重天所有人喘不过气儿来。 无清闻言立刻松口,笑弯了眉眼。 “无清帮姐姐突破了新的境界,姐姐想要怎么回报无清呀。” 晚羡瞧着无清晃着小手眸中满是等待她的奖赏,叹了一口气儿抱住他无奈道:“喏,回抱。” 无清被晚羡抱了个满怀,眸中划过一丝不属于他外型的诧异,随即满目宠溺的搂住女子白皙的脖颈轻啄了一下。 “模样小小的倒是会占人便宜!” “嘻嘻嘻。” 晚羡一把抱起无清往外走去,算算时辰他们应该也差不多了,不知道他们修炼的如何了。 “姐姐藏好自己的仙气哦。” 正要踏出藏书阁,无清攀着晚羡的脖颈附耳轻声道。 晚羡闻言才惊觉方才突破后还未隐藏仙气,若是被宁泠泠的那个系统探测到了可就糟糕了。 闭眸调息回到比原先昙花妖修为悄悄高了一层后,睁眼望着一脸无辜的无清小声道:“谢谢无清提醒。” “姐姐身为四方神女之首为什么要化作昙花妖啊。” 无清大大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道。 他本在玉霄境睡的好好的,谁料无上那个老东西突然出现同他说情劫将至,须得前往一重天去陪他的情劫一道渡劫。 世间万物都躲不过情劫这一道坎儿,何况他是天帝,更是不可能躲过。 虽然不满被吵醒但还是乖乖分出一缕神识来到情劫的所在地,见他所谓的情劫竟然是他心心念念数万年的四方神女,心中一阵狂喜后却渐渐浮现疑惑。 他的情劫竟然化作昙花妖呆在一群修仙者中? 第八百七十五章 血色婚礼(三十六) 晚羡闻言踌躇了一会儿,既然无清与她的血液融为一体又助她突破,应当是可信之人吧。 遂决定赌一把,小声道:“因为跟姐姐一块儿的另一个姐姐在千年后会杀了姐姐,夺取姐姐的身躯、夺取姐姐的仙骨。” “所以姐姐化作昙花妖潜伏在她身边观察她的弱点,以后再作打算。” 无清听到最后蹙眉,冷声道:“她敢?!” 晚羡瞧着无清白嫩嫩的包子脸上一派严肃,周身迸发出浓郁的肃杀之气,忙安抚道:“只要做好万全之策姐姐就不会死啦,无清莫生气。” 小包子气呼呼的哼唧了两下便抱着晚羡不再说话。 晚羡捏了捏小包子的脸蛋儿惹来一记小包子白眼儿瞬间被逗乐了,朱唇轻啄了下小包子白嫩嫩的脸,巧笑嫣然。 走出藏书阁后只见众人已等待多时,一重天的昼夜交替为黑夜,夜幕上满是璀璨夺目的星星和一轮清冷的明月。 这是星神将自己的本体化作万千星辰和月神呆的广寒宫。 小鲤一见晚羡抱着一个奶娃娃出来了脆生生喊道:“宛姐姐怎么还抱了个奶娃娃出来了?” “进去还是个闺阁女子,出来就成了一个娃的娘亲啦?” 青岩摇着那把孔雀羽毛扇阴阳怪气道。 晚羡不以为意的轻笑了笑,打量了一番四周后道:“泠姐姐呢?” “她呀,还没出来呢。” 祁飞蹲在一旁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儿,含糊不清道。 “那我们再等等吧。” “我先去四处逛逛,一会儿泠姐姐出来放传音喊我即可。” “好,宛姐姐去吧!” 清瑶坐在一处儿巨石上晃着腿儿,柔声道。 晚羡把无清放下来,牵着他寻了一处角落盘腿儿坐下,余光瞄了瞄四下正无人,迅速结印布下隔绝外界的结界。 “一会儿他们若是喊我,无清就敲碎这结界,可好?” 晚羡捏了捏无清嫩嫩的小脸儿,轻笑道。 “嗯嗯,姐姐放心!” 无清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脸儿上满是认真严肃,好似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不过确实也挺重要的,若是一个不慎她的身份就暴露了,现在要紧的就是捂好马甲! 晚羡放心的闭眸渐渐分出一缕神识飘向八重天的禁制前停下。 禁制一阵波动后方打开了一瞬,正巧迎面走来两个司刑星君座下的仙童子,心下长舒了一口气,这要是晚了一步就凉凉了。 “二位小童且带路吧。” 晚羡美眸微沉,在九重天上她的人设一直是清清冷冷的很少说话,很少与其他上神星君什么的交流,而他们的不知道的是她不过是懒得说话。 仙童子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的行过一礼后亦不废话,立刻领着晚羡前往刑殿。 - 司刑星君是个生得白白嫩嫩正太模样的少年,然而这个正太的眉从来没有松开过一分,整日都是严肃蹙着。 七重天上的笑神不论怎么都他,他都跟笑根被人抽出去了似的毫无波澜甚至眉头蹙的更深了。 所以认识他的和不认识他的都悄悄给起了个外号‘严肃君’。 当晚羡亲眼见到‘严肃君’时,见他正垫着高凳,一双小手努力想要够到最顶层的卷宗,几番折腾后突然收回了小手,站在高凳上一动不动。 第八百七十六章 血色婚礼(三十七) 约莫一刻钟后又重新挥舞着小手试图够到最顶端的卷宗。 晚羡瞧着这一幕滑稽的模样努力憋着笑,维持她的高冷人设。 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两个仙童子,他们神色均正常,想是习惯了吧? 晚羡思索了一番,不如帮‘严肃君’把卷宗拿下来好了,做个顺水人情得了。 心动不如行动,晚羡轻抬素手,书架上的卷宗‘咻’的一下飞到了殿内的书案上,静静的躺着。 司刑星君刑天原就紧蹙的眉这下蹙的更深了,果断回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把卷宗取下,却见四方神女神色寡淡的望着他。 眸色复杂的从高凳上一跃而下,稳稳的坐在书案前翻开卷宗,从上往下翻阅了一番后肃声道。 “四方神女,晚羡。” “是。” “十五万年。” “是。” “于今日上午巳时诛杀一重天神使神一。” “是。” “理由?” 晚羡凝神从神识中取出一抹记忆团朝刑天挥了挥,记忆团顺着方向快速飞去。 刑天接下后渡入神识,蹙眉闭眸感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倏地睁开双眸,右手凝出一支刑笔,左手捏碎了记忆团,在卷宗上划了几划后冷声道:“你可以走了,那只黄鼠本星君会命人捉拿。” 晚羡挑眉满意一笑,虽然这正太看起来是严肃了点儿,不过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等等。” 晚羡刚踏出刑殿的脚步一顿,回眸疑惑的望着刑天。 “作为擅自诛杀一重天神使的惩罚,你须得寻一个新的神使,三日内。” 话落刑天便低下头不再看晚羡,专心处理书案上其他的卷宗。 晚羡闻言却是蹙起了如远山含黛一般的眉。 要做一重天的神使很简单,修为到了就可以,只是现在一重天根本没人达到做神使的标准,如何在三日内寻一个神使? 正在愁闷间耳边骤然响起无清软糯糯的声音,顾不得再深思熟虑,忙化去神识回到一重天的躯体内。 睁开眼后只见无清眨巴着可爱的眸子看着自己,方才愁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过,抱着无清狠狠吸了一口后笑道:“我们回去吧!” 无清牵着晚羡有些冰凉凉的玉手好奇道:“姐姐方才去哪里了呀?” “去八重天去找司刑星君了。” 晚羡正思索着如何去寻一个修为差不多能够上做一重天神使的修仙者,随口答道。 去寻司刑星君那座不苟言笑的冰雕? “为何?” “去消案底儿。” 晚羡脚步一顿,反应过来这句话似乎对无清有些难以理解,低下头见无清果然一副呆愣愣的疑惑样,耐心解释道。 “今日上午姐姐把一重天神使杀了,诛杀名单会在司刑星君那儿出现,所以姐姐就去自首咯。” “为什么要杀一重天神使呀?” “呃,他滥用职权私自立下一条一重天并不存在的规矩,要修仙者们交出灵石才能进去藏书阁,不然就进不去。” “所以姐姐就把他杀啦?” 无清内心一颤儿,多年不见他的女神咋就变得如此暴力了呢? “非也非也,姐姐本来只是吓唬吓唬他,让他把规矩废除了就算了,谁料他居然趁姐姐不注意来偷袭姐姐。” “所以姐姐只好把他杀啦,就当是帮这么多届修仙者们报仇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血色婚礼(三十八) 无清一听原来是那神使搞偷袭才会被杀,心里一阵放心后又揪起心,担忧道:“姐姐没有受伤吧?” 他的女神果然还是善良的,神识探测了一番一重天神使的魂魄后发现已灰飞烟灭,冷哼一声才作罢。 “自然是没有啦,他那点儿修为给姐姐挠痒痒都不够。” 晚羡神色淡淡道,对于诛杀一个小小的一重天神使她并不觉得有多骄傲,反倒有些掉价。 “没有受伤就好,姐姐下次可要注意着些。” 无清紧紧握住晚羡冰凉凉的手,生怕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不见了一般。 二人闲谈了一路回到了藏书阁门口,见火字牌的众人都围着一个周身泛着光晕的女子,小鲤又惊又喜的捂着嘴道:“泠姐姐这是突破二重天了吗!” 晚羡在人群后听着这句话心中一喜,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宁泠泠的修为达到了一重天神使的标准,而她只需点化宁泠泠成为一重天神使,一辈子都呆在一重天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耶,果然是最机智的四方神女! 正欲上前一同为她道贺,却见右手忽一阵巨大的力气扯着她不让她上前。 “无清?怎么了?” 晚羡低头见无清一张包子脸没了笑意,全然是严肃之色,疑惑道。 “姐姐仔细看看她身上的那些神光都是些什么?” 晚羡闻言一愣,严肃的瞅了瞅停留在宁泠泠身上久久不肯散去的神光,蓦地一惊。 宁泠泠身上的神光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仔细看看却是从里头看出了许多杂质,就像是生人生前残留的最后一口气息一般。 晚羡骤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的差点儿轻呼出声,故作镇定收拾了一下情绪后抬起一抹假笑,不确定道。 “她身上的神光是其他修仙者们的?” 是修仙者们,不是修仙者。 “是。” 无清半眯还未长开的眸子,心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猖狂敢在神界直接吞噬其他修仙者的修为,甚至直接把修仙者挫骨扬灰,心思当真是狠戾。 “这...这...” 晚羡被惊的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宁泠泠这么快就吞噬其他修仙者的修为了? 也难怪她能在短短千年上九重天杀了自个儿? “为何司刑星君没有得到半分消息?” 按理说宁泠泠每诛杀一个修仙者就会出现一个名单,而现如今她不晓得杀了多少个修仙者,司刑星君居然没有半分反应? 方才她从刑殿出来时也没见司刑星君再翻开一重天其他的卷宗,恐怕当真如无上尊者说的那样,宁泠泠的新魂跳出三界根本不受三界规矩的束缚! 那这岂不就意味着宁泠泠可以随意杀修仙者却又不会被司刑星君发现? 这真是太可怕了... 宁泠泠到底来自何方... 她体内的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晚羡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撑不住了,心中逐渐浮起的恐慌感像是要把她压倒了一般沉重。 无清感受到手心儿处握着的手开始颤抖心中骤然一疼,默念着从三清那儿学来的清心咒透过手与手的交握同她渡去, 感受到晚羡渐渐平稳下来不再颤抖,遂小声道:“姐姐莫怕,无清在呢。” 第八百七十八章 血色婚礼(三十九) 晚羡连连深呼吸镇定下来后忖度道:现在让宁泠泠做一重天神使已经是不可能了,她的修为和仙骨已然不纯粹。 再者她已经开始诛杀其他修仙者夺取他们的修为,现在让她做神使无异于是让她更加方便夺取修仙者们的修为。 为今之计只有跟着她阻止继续杀害其他修仙者们,再寻找能彻底幻灭掉她的办法。 晚羡捏握住无清的掌心处微微渗出些冷汗,努力扬起一抹祝贺的笑容牵着无清上前越过人群笑道。 “恭喜泠姐姐突破二重天。” 宁泠泠见晚羡来了,一双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发现她的修为提升了些许,亦笑道:“宛宛也快突破二重天了呀,加油!” 余光瞥了眼牵着晚羡眨巴着一双无辜眸子的小包子,笑容骤然一僵。 这张脸分明是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心尖儿上的男人缩小版! “宛宛,这是...” 宁泠泠很快就敛去不自然的神色,好奇的看着无清道。 “这是我在藏书阁里捡到的一本经书,吸了一点儿我的血就化成人形了。” 晚羡美眸微沉,为什么宁泠泠看到无清的时候会是这般反应? “这样啊,真可爱呢。” 宁泠泠身上的神光慢慢消散,蹲下身伸出手想去摸一摸无清的包子脸,谁料无清面色怯怯,往晚羡身后躲了躲。 宁泠泠伸在半空的手一僵,随后扬起一抹笑颜道:“还挺怕生的,宛宛可要好好照顾他呀。” “那是自然。” 晚羡瞧着无清怯生生的模样和宁泠泠伸在半空中的手,心里莫名的舒坦了一分。 “宁大人,请受在下一拜!” 此时围观群众中突然出来一个仙友,作揖郑重的感谢道。 紧接着人群中无数感激声四起,宁泠泠起身微笑着接受来自修仙者们的感谢。 “要不是宁大人替我们做主,我们或许还进不去藏书阁,谢谢宁大人!” “就是就是,宁大人善人有善报,他日定会飞升九重天!” “宁大人威武!” 晚羡见这群无知的修仙者们这么快就把宁泠泠奉为大人的,心里一阵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宁泠泠一面微笑接受着感谢,一面同系统交谈。 【你说的方法很好用,只是一次性不能诛杀太多修仙者,否则会引起怀疑。】 【宿主如今已经突破二重天,可要带着昙花妖一块儿上二重天?】 【你曾经说她与九重天有联系,而今她身边的那个小孩子的模样与九重天的那个人简直不要太像,我想要不就带上吧?】 【宿主考虑好便是,一切还请小心为上。】 - 火字玉牌小分队回到院子,众人累的直奔房间倒头就睡。 晚羡双腿盘坐着闭目调息养神,一旁的无清见她已进入忘我的境界,散出一缕神识回到玉霄境。 无上尊者已负手等候多时,见男人一袭玄衣墨发不过几步的距离就来到了面前,沉重道。 “命数有变,无清你的情劫恐不会太好过。” 恢复天帝形态的无清如他的名字一般清冷无欲无求,淡淡道:“因为那个外界来的女子。” “是,或许是因为老朽的告诫让神女接近她,命数才会发生变化。” 第八百七十九章 血色婚礼(四十) “她的魂不属于三界之内,说实话老朽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无上尊者长叹了一口气,在天霄境里推演过无数次宁泠泠的命数全都是未知,想要彻底杀了她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此女?” 无清半眯起狭长深邃的眸子,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一丝感情。 “她若登上九重天必有一场巨大的浩劫,为了保住三界的祥和只能杀了她。” “换个思路想想,既然杀不了她,何不封印了她?” 无清一语骤然点醒了困在生杀中不知该怎么办的无上尊者。 “对,老朽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无上尊者一拍脑门,喜上眉梢道。 杀是杀不了,难道还不能封印了吗! 无清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划过一丝无奈,这么简单的办法他竟然会没想到,当真是老了啊。 “可...我们该如何封印她呢?” 一阵喜悦过后无上尊者又陷入了困惑,宁泠泠不属于三界难道会被三界内的封印所束缚吗? 无清垂眸沉思了一番后道:“用无量镜。” “当年朕突破虚无境界时曾有幸去过外界,得那个世界的尊主赠予的无量镜一面,若是没有猜错那个人界女子就是来自那个世界。” 无上尊者闻言亦垂眸思索了一番,这倒是不无可能,算了不想了,为今也就只有这一计可行,希望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现在她的修为还不够资格被无量镜收入封印,唯有等她上了九重天方能行动。” 无清修长白皙的指尖缓缓凝聚出一面模样平平无奇的木镜,冷声道。 敢伤害他心爱之人必定要承受住他的怒火! - 房间内,月蓦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调息完毕。 伸了伸懒腰低下头见无清靠着自个儿的大腿睡的深沉,轻笑了笑吹灭了枕边的灵灯,抱着睡熟的小包子一并入睡。 月色渐浓,被月蓦抱在怀中的小包子倏地睁开一双金色眸子,霎那间整个房间都被一层金光笼罩着。 无清眨了眨眼将神息悄悄收回,静谧的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借着广寒宫的余光怜惜的望着他心尖儿上的宠儿,闭眸恢复成男模样搂紧了月蓦随她一同入睡。 现在他来到了心尖人的身边必定会好好保护她,绝对不能让那个人界女子得逞。 - 翌日清晨,月蓦被一阵敲敲打打的练武声儿吵醒,揉了揉眼睛见无清还睡的沉了些便悄悄起身穿上衣裳。 推开门后见青岩与祁飞正拿着木棍比划着,笑道:“你俩这么勤快呢。” “嘿嘿嘿,这不是见泠姑娘突破二重天了所以赶快修炼赶上她嘛。” 祁飞停下与青岩的比划,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笑着。 “是啊。” 青岩随意答了句便再次抄起木棍同祁飞比划来比划去。 月蓦瞧见他们面色一派正经严肃,也不打扰他们努力修炼,关上门回头只见无清已睡醒,坐在软榻上眨巴着无辜的眸子看着她。 “无清你醒啦。” “姐姐~” 无清软糯糯的声音在刚睡醒时更是奶声奶气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第八百八十章 血色婚礼(三十九) 月蓦顿时被这声软乎乎的姐姐给喊到心都酥了,强忍住蹂躏无清这张软糯糯的脸,蹲在无清的身前温柔道。 “小无清早上好呀。” 无清低下头望着面色柔和的女子心里也不由的一阵柔软下来。 “姐姐,我昨晚神识似乎受一个高人的指引跑到九重天了!” 月蓦眨了眨美眸,寻思着能指引神识的似乎也只有九重天上的那几位了。 “哦?然后呢?” “然后一个苍老的尊者同我说彻底杀死宁泠泠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有另一个法子。” 看样子是无上尊者,这个臭老头终于是想到别的办法了呀。 “什么法子?” “封印之法。” 月蓦心中一动,封印之法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宁泠泠是超脱三界的存在能封印的住吗? 无清像是看到了月蓦心中的忧虑,化开一抹单纯的笑容。 “尊者说只要我们把宁泠泠的修为提上九重天境界,天帝就能拿无量镜封印她。” 天帝? 原来这件事天帝都知道了。 “不过无量镜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封住她? 无清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上亦是一脸的疑惑,摇了摇头便是不知道。 “也对,那个老头向来话只求一半,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 月蓦眸中划过一丝了然,十分草率的把锅按在了无上尊者的背上。 屋外骤然响起了一道少女兴奋的声音,月蓦推开门往外看了一看,只见小鲤周身散发着一圈淡金色光芒,那是突破二重天的象征。 小鲤竟然也突破了二重天境界? 那不就说明她可以留在一重天做神使了吗! 月蓦原本还在发愁怎么才能在三日内找到一个既能满足条件人品又没问题的神使,现下直接解决了问题。 “姐姐要选那条小鲤鱼做一重天神使吗?” 无清的小手十分自然的抓着月蓦的小指头,眨着无辜的眼睛软糯糯的开口说道。 “是呀,这几日观察下来小鲤的性子也不错,蛮适合做一重天神使的。” “刑天那个破小孩勒令我在三日内找到新的神使,再不合适我也得让她合适。” 月蓦看着小鲤兴奋的模样撇了撇小嘴,腹诽刑天真的可以称作是老顽童了,多大年纪了还是一副小孩儿的样子。 无清望着自家女神不满的委屈样嘴角微微上扬,肉乎乎小手捏了捏抓着的小指,安慰道:“星君也是为了维持一重天的秩序嘛,姐姐不要生气~” “姐姐才不生气,姐姐就是有点纳闷!” 月蓦说完就抱起无清一块儿前去祝贺小鲤突破二重天,众人嘻嘻哈哈了一番就约定晚上去一重天的酒馆潇洒一回,也算是送走她们突破二重天的告别宴。 戌时一刻,众人齐聚酒馆。 “来来来,今夜的第一杯就恭喜我们的老大、小月和小鲤突破二重天!” 祁飞第一个举杯起身敬酒,平日里最有男子气概的壮汉眼眶中竟然微微泛红,隐隐有泪光。 青岩依然晃着他那把孔雀羽扇,见状难得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语调,认认真真的说道:“我爹说拥有一副仙骨只是刚开始,若想成为九重天的尊神就须得付出努力。” 第八百八十一 血色婚礼(四十二) 无清一听原来是那神使搞偷袭才会被杀,心里一阵放心后又揪起心,担忧道:“姐姐没有受伤吧?” 他的女神果然还是善良的,神识探测了一番一重天神使的魂魄后发现已灰飞烟灭,冷哼一声才作罢。 “自然是没有啦,他那点儿修为给姐姐挠痒痒都不够。” 晚羡神色淡淡道,对于诛杀一个小小的一重天神使她并不觉得有多骄傲,反倒有些掉价。 “没有受伤就好,姐姐下次可要注意着些。” 无清紧紧握住晚羡冰凉凉的手,生怕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不见了一般。 二人闲谈了一路回到了藏书阁门口,见火字牌的众人都围着一个周身泛着光晕的女子,小鲤又惊又喜的捂着嘴道:“泠姐姐这是突破二重天了吗!” 晚羡在人群后听着这句话心中一喜,这不正是个好机会? 宁泠泠的修为达到了一重天神使的标准,而她只需点化宁泠泠成为一重天神使,一辈子都呆在一重天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耶,果然是最机智的四方神女! 正欲上前一同为她道贺,却见右手忽一阵巨大的力气扯着她不让她上前。 “无清?怎么了?” 晚羡低头见无清一张包子脸没了笑意,全然是严肃之色,疑惑道。 “姐姐仔细看看她身上的那些神光都是些什么?” 晚羡闻言一愣,严肃的瞅了瞅停留在宁泠泠身上久久不肯散去的神光,蓦地一惊。 宁泠泠身上的神光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仔细看看却是从里头看出了许多杂质,就像是生人生前残留的最后一口气息一般。 晚羡骤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的差点儿轻呼出声,故作镇定收拾了一下情绪后抬起一抹假笑,不确定道。 “她身上的神光是其他修仙者们的?” 是修仙者们,不是修仙者。 “是。” 无清半眯还未长开的眸子,心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猖狂敢在神界直接吞噬其他修仙者的修为,甚至直接把修仙者挫骨扬灰,心思当真是狠戾。 “这...这...” 晚羡被惊的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宁泠泠这么快就吞噬其他修仙者的修为了? 也难怪她能在短短千年上九重天杀了自个儿? “为何司刑星君没有得到半分消息?” 按理说宁泠泠每诛杀一个修仙者就会出现一个名单,而现如今她不晓得杀了多少个修仙者,司刑星君居然没有半分反应? 方才她从刑殿出来时也没见司刑星君再翻开一重天其他的卷宗,恐怕当真如无上尊者说的那样,宁泠泠的新魂跳出三界根本不受三界规矩的束缚! 那这岂不就意味着宁泠泠可以随意杀修仙者却又不会被司刑星君发现? 这真是太可怕了... 宁泠泠到底来自何方... 她体内的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晚羡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撑不住了,心中逐渐浮起的恐慌感像是要把她压倒了一般沉重。 无清感受到手心儿处握着的手开始颤抖心中骤然一疼,默念着从三清那儿学来的清心咒透过手与手的交握同她渡去, 感受到晚羡渐渐平稳下来不再颤抖,遂小声道:“姐姐莫怕,无清在呢。” 第八百八十二章 血色婚礼(四十三) 约莫一刻钟后又重新挥舞着小手试图够到最顶端的卷宗。 晚羡瞧着这一幕滑稽的模样努力憋着笑,维持她的高冷人设。 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两个仙童子,他们神色均正常,想是习惯了吧? 晚羡思索了一番,不如帮‘严肃君’把卷宗拿下来好了,做个顺水人情得了。 心动不如行动,晚羡轻抬素手,书架上的卷宗‘咻’的一下飞到了殿内的书案上,静静的躺着。 司刑星君刑天原就紧蹙的眉这下蹙的更深了,果断回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把卷宗取下,却见四方神女神色寡淡的望着他。 眸色复杂的从高凳上一跃而下,稳稳的坐在书案前翻开卷宗,从上往下翻阅了一番后肃声道。 “四方神女,晚羡。” “是。” “十五万年。” “是。” “于今日上午巳时诛杀一重天神使神一。” “是。” “理由?” 晚羡凝神从神识中取出一抹记忆团朝刑天挥了挥,记忆团顺着方向快速飞去。 刑天接下后渡入神识,蹙眉闭眸感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倏地睁开双眸,右手凝出一支刑笔,左手捏碎了记忆团,在卷宗上划了几划后冷声道:“你可以走了,那只黄鼠本星君会命人捉拿。” 晚羡挑眉满意一笑,虽然这正太看起来是严肃了点儿,不过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等等。” 晚羡刚踏出刑殿的脚步一顿,回眸疑惑的望着刑天。 “作为擅自诛杀一重天神使的惩罚,你须得寻一个新的神使,三日内。” 话落刑天便低下头不再看晚羡,专心处理书案上其他的卷宗。 晚羡闻言却是蹙起了如远山含黛一般的眉。 要做一重天的神使很简单,修为到了就可以,只是现在一重天根本没人达到做神使的标准,如何在三日内寻一个神使? 正在愁闷间耳边骤然响起无清软糯糯的声音,顾不得再深思熟虑,忙化去神识回到一重天的躯体内。 睁开眼后只见无清眨巴着可爱的眸子看着自己,方才愁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过,抱着无清狠狠吸了一口后笑道:“我们回去吧!” 无清牵着晚羡有些冰凉凉的玉手好奇道:“姐姐方才去哪里了呀?” “去八重天去找司刑星君了。” 晚羡正思索着如何去寻一个修为差不多能够上做一重天神使的修仙者,随口答道。 去寻司刑星君那座不苟言笑的冰雕? “为何?” “去消案底儿。” 晚羡脚步一顿,反应过来这句话似乎对无清有些难以理解,低下头见无清果然一副呆愣愣的疑惑样,耐心解释道。 “今日上午姐姐把一重天神使杀了,诛杀名单会在司刑星君那儿出现,所以姐姐就去自首咯。” “为什么要杀一重天神使呀?” “呃,他滥用职权私自立下一条一重天并不存在的规矩,要修仙者们交出灵石才能进去藏书阁,不然就进不去。” “所以姐姐就把他杀啦?” 无清内心一颤儿,多年不见他的女神咋就变得如此暴力了呢? “非也非也,姐姐本来只是吓唬吓唬他,让他把规矩废除了就算了,谁料他居然趁姐姐不注意来偷袭姐姐。” “所以姐姐只好把他杀啦,就当是帮这么多届修仙者们报仇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血色婚礼(四十四) 晚羡闻言踌躇了一会儿,既然无清与她的血液融为一体又助她突破,应当是可信之人吧。 遂决定赌一把,小声道:“因为跟姐姐一块儿的另一个姐姐在千年后会杀了姐姐,夺取姐姐的身躯、夺取姐姐的仙骨。” “所以姐姐化作昙花妖潜伏在她身边观察她的弱点,以后再作打算。” 无清听到最后蹙眉,冷声道:“她敢?!” 晚羡瞧着无清白嫩嫩的包子脸上一派严肃,周身迸发出浓郁的肃杀之气,忙安抚道:“只要做好万全之策姐姐就不会死啦,无清莫生气。” 小包子气呼呼的哼唧了两下便抱着晚羡不再说话。 晚羡捏了捏小包子的脸蛋儿惹来一记小包子白眼儿瞬间被逗乐了,朱唇轻啄了下小包子白嫩嫩的脸,巧笑嫣然。 走出藏书阁后只见众人已等待多时,一重天的昼夜交替为黑夜,夜幕上满是璀璨夺目的星星和一轮清冷的明月。 这是星神将自己的本体化作万千星辰和月神呆的广寒宫。 小鲤一见晚羡抱着一个奶娃娃出来了脆生生喊道:“宛姐姐怎么还抱了个奶娃娃出来了?” “进去还是个闺阁女子,出来就成了一个娃的娘亲啦?” 青岩摇着那把孔雀羽毛扇阴阳怪气道。 晚羡不以为意的轻笑了笑,打量了一番四周后道:“泠姐姐呢?” “她呀,还没出来呢。” 祁飞蹲在一旁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儿,含糊不清道。 “那我们再等等吧。” “我先去四处逛逛,一会儿泠姐姐出来放传音喊我即可。” “好,宛姐姐去吧!” 清瑶坐在一处儿巨石上晃着腿儿,柔声道。 晚羡把无清放下来,牵着他寻了一处角落盘腿儿坐下,余光瞄了瞄四下正无人,迅速结印布下隔绝外界的结界。 “一会儿他们若是喊我,无清就敲碎这结界,可好?” 晚羡捏了捏无清嫩嫩的小脸儿,轻笑道。 “嗯嗯,姐姐放心!” 无清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脸儿上满是认真严肃,好似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不过确实也挺重要的,若是一个不慎她的身份就暴露了,现在要紧的就是捂好马甲! 晚羡放心的闭眸渐渐分出一缕神识飘向八重天的禁制前停下。 禁制一阵波动后方打开了一瞬,正巧迎面走来两个司刑星君座下的仙童子,心下长舒了一口气,这要是晚了一步就凉凉了。 “二位小童且带路吧。” 晚羡美眸微沉,在九重天上她的人设一直是清清冷冷的很少说话,很少与其他上神星君什么的交流,而他们的不知道的是她不过是懒得说话。 仙童子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的行过一礼后亦不废话,立刻领着晚羡前往刑殿。 - 司刑星君是个生得白白嫩嫩正太模样的少年,然而这个正太的眉从来没有松开过一分,整日都是严肃蹙着。 七重天上的笑神不论怎么都他,他都跟笑根被人抽出去了似的毫无波澜甚至眉头蹙的更深了。 所以认识他的和不认识他的都悄悄给起了个外号‘严肃君’。 当晚羡亲眼见到‘严肃君’时,见他正垫着高凳,一双小手努力想要够到最顶层的卷宗,几番折腾后突然收回了小手,站在高凳上一动不动。 第八百八十四章 血色婚礼(四十五) 你原跟某个满世界跑的雇佣兵一样,也是一个出色的雇佣兵,某天接到一个夺取墨丘利跨国集团机密文件的委托,你深知墨大总裁是个危险的人物,但当你看到高额的佣金时,毫不犹豫接下了。 - 白天,你成功应聘上墨总裁的助理,换上职业装束,戴着一副严谨大黑框眼镜,妆容得体自然,看上去倒是和普通人类无差。 墨丘利打量起眼前这个端着职业假笑的女人,这是本月来的第五个助理,希望能撑过一个星期吧。 “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你需要做的工作了,不必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不要给我惹麻烦,明白?” 墨丘利总是疑惑他的助理为什么老是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譬如给他带早餐、等他下班、帮他喂猫。 是嫌时间太多了还是嫌薪水不够所以这么做来暗示? 你抱着文件夹微笑着点点头,声音温柔:“我知道了,墨总。” “嗯。” 墨丘利随意应了声,低头继续处理手头上的文件,不再看你。 你识趣的退出办公室,隔着一扇玻璃仔细打量起墨丘利。 听说他拥有一半的精灵血统,是半个贵族。 完美的下颚线条,微蹙起的长眉下是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睛,修长的手指划过文件时头也跟着移动,露出几乎无瑕、堪称上帝亲自雕琢的侧脸。 长的很帅嘛,等任务结束一定要把他泡到手! 你如是想着。 就是衣服穿太多了。 未几,你又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当你低下头开始翻起手中的文件,校对有没有出错时,一直任由你打量的墨总裁不经意间抬头看向你,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一个月后,你无所事事的趴在位置上把玩着钢笔,心中盘算着该怎么下手才不会引人注意。 雇主那边已经催了不下十次,要不是为了那笔钱你早就甩手不干了,不过这一个月你也不是白呆的,你发现了墨丘利办公室里有一个密室,密码你已经成功弄到手,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你看到墨丘利从会议室里出来,立刻抱着一堆早已解决完的文件跑进办公室,扶了扶眼镜说道:“墨总,今夜在洛登酒店有一场舞会邀请您参加,要帮您推了吗?” 心中不断念叨着:快说要去参加! 墨丘利抬眼瞥了一眼你,淡淡道:“舞会名单上都有谁。” 你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认真的一个个念出来,忽然你显得有些激动,将纸反过来指着上头的一个名字:“墨总,妮妮尔的女王莉莉斯也去诶!” 至于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因为这一个月里你偷偷跟踪过墨丘利几次,每一次他似乎都是去见莉莉斯,两人一同出入墨丘利庄园,看上去关系匪浅。 你想利用这一点让墨丘利同意赴会,毫不意外的,他果然同意了,但很快他的下一句话让你又犯了难。 “我需要一个舞伴,作为秘书你有职责做我的舞伴。” 你故作为难,磕磕巴巴道:“我…我不太会跳舞…” “你在一旁做一个花瓶就行了。” 第八百八十五章 血色婚礼(四十六) “好…好的。” 你望着墨丘利不容拒绝的目光,硬着头皮答应下了。 该死,去了还怎么偷文件! 算了,走了一步是一步。 你自暴自弃的想着,心里已经产生了要拒绝委托的想法。 - 夜幕降临 你穿着华贵的礼服,面不改色实则忐忑不安的坐在墨丘利的车上,身旁便是西装革履,捯饬的一丝不苟的墨大总裁。 下了车,墨丘利主动挽起你的手,一步步踏入酒店。 你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滑过了你的虎口处,有些痒痒的。 “想不到秘书小姐摘下眼镜后倒是判若两人。” 墨丘利忽然开口,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你不由的别过头想要看清他的神色,却只看到一张波澜不惊的俊脸。 “那是变好看了,还是变难看了?” “变好看了,我很喜欢。” 你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这是墨丘利第一次夸你。 作为女人来说,受到夸赞自然是开心的,只是你的直觉告诉你,今晚必然要出大事,而你想抽身而退已经来不及了。 - 舞会中的灯光绚丽的有些刺眼,你一人坐在角落沙发中摇晃着红酒杯,目光落在舞池中央里的一对正在翩翩起舞的俊男靓女身上。 是墨丘利和莉莉斯。 你看到莉莉斯露出绝美的笑容,眼里只有墨丘利一人,而他似乎也是一样,一手揽着莉莉斯不盈一握的腰肢,跟随着她如蝴蝶翩跹的舞步,神色淡然。 此刻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了去,正是去密室的好时机。 你毫不犹豫饮下红酒,提起过长的裙摆悄悄从人群中穿梭离去。 若你回头一定能看见墨丘利注视着你的目光,只可惜你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快些完成委托拿到佣金远走高飞。 0109 谁能想到堂堂跨国集团墨丘利总裁的密室密码就是自己的生日,你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墨丘利一本正经的输入自己生日的样子,不由失笑。 你进入了密室,里面灯光敞亮,亮的如同白昼,你小心翼翼的探了一探,没有设置安保系统,也没有什么红外线,看起来很安全。 你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转身就要退出密室,但为时已晚。 ‘砰’ 灯骤然熄灭,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你的心,你此刻已经慌了手脚,下意识不断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秘书小姐,你想要的东西不在这。” 墨丘利低沉的声音骤然在你的耳边响起,周遭皆是属于他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分笑意。 你很快就镇定下来,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必再装下去。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逐渐适应了黑暗,你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墨丘利,不多不少,足够抓住你。 墨丘利似乎是笑了,很轻很轻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秘书小姐。” “怎么可能?!” 你不由的轻呼了一声,因为墨丘利直接抓住了你的手,你感受到了他粗糙的指腹细细的摩挲着你的虎口。 “这是只有常年用枪才会留下的茧子。” 第八百八十六章 血色婚礼(四十七) 墨丘利能清楚的看见眼前女人目光中不断抑制的惊恐,这是对死亡的恐惧,他的秘书小姐在怕他。 你又听到了他的笑声,刚想开口说话,眼前忽地蒙上一道冰凉,视线再一次回回黑暗。 “当然,你的眼神才是暴露你的真正原因。” 你的眼神? 你微微蹙眉,心中自有万般的不服气,但终究只是冷笑一声:“别说废话了,既然你已经发现我的身份,要怎样都随你。” 话落,密室的灯光再一次回到敞亮,你突然受到强光的照射,不由的闭上眼缩了缩。 墨丘利感受到你轻微颤抖的动作,非常自然的揽过你就要往外走去。 “陪我继续参加完这场舞会,毕竟你是我今晚唯一的舞伴。” 你惊讶墨丘利竟然没有立刻鲨了你,思忖莫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让猎物死前美餐一顿什么的? “我…我腿软了…” 话虽如此,你还是不争气的拉了拉墨丘利的衣袖,低下头如同小动物一般可怜兮兮的嗫嚅道。 可恶! 今天脸简直不要丢的太大,要是传出去她的在佣兵界立起来的威望就没了! 你很明显的感受到身畔男人顿了顿,紧接着你被打横抱起,离开了这间让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足的密室。 - 你搂着墨丘利的脖颈,枕在他的心间,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嘟囔了一句:“你不是在跟莉莉斯跳舞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墨丘利低下头看了一眼一脸不高兴的秘书小姐,嘴角不易察觉上扬了一分,低下头附耳轻声道:“秘密。” 你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你的耳根子,像是羽毛若有若无的在挠着你的心,好痒。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 你不自然的别过脸庞,盯着不断移动的大理石砖,企图将墨丘利抛之脑后。 楼下已经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墨丘利将你温柔的放在后座上,随后上车。 墨丘利恢复了他的一贯高冷,上了车便一语不发。你瞧着他同方才截然不同的样子撇了撇嘴,心中玩性大发。 反正舞会过后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了,还不如现在爽一把!!! “墨丘利!” 你直呼他的大名,前面儿开车的司机陡然被吓的手一抖,差点儿就要撞上旁的车了,小心翼翼的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暗自叹息这个美丽的小姐要被扔下车了。 却见墨丘利懒懒的瞥了你一眼。 “嗯。”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 “妻子呢?” “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墨丘利沉默了一会儿,盯着你好奇的眸子,一字一句:“我喜欢话多的,怂里怂气的,容易害羞的。” 你神色怪异的看着他:“话多和害羞的我能理解,怂里怂气的是什么东西?” 墨丘利正欲说话,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口中的话也随之咽了回去。 “下车。” “哦。” 你听话的下了车,开始为自己离开这个美丽世界倒计时。 “等等。” 墨丘利忽然停下脚步,你看着他动作轻柔的帮你理好方才在密室弄乱的头发,帮你系好摇摇欲坠的蝴蝶结。 第八百八十七章 血色婚礼(四十八) 未几,墨丘利仔细看了一圈儿你并没有哪里不妥,重新挽起你的手,带着你回到舞会。 - 你瞧着墨丘利一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心里那股不服的劲儿又上来了,停下脚步。 “你不怕我一会儿又跑回去找东西?” “我说过,东西不在密室。” 墨丘利看见你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恼怒,美眸中盛着的不满似要溢出,安抚似的揉了揉你的头发:“舞会结束我再告诉你,好吗?可爱的秘书小姐。” “去你的!!!” 你一把拍开墨大总裁的手,气呼呼的自个儿进入了舞池。 墨丘利盯着女人纤长的脖颈,如同高贵的白天鹅微微昂着下巴,吝啬到一个眼神都不肯再给他。 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找个帅哥哥跳跳舞喝喝酒,你是这么想的。 然鹅当你找了一圈儿都没发现一个长的比墨丘利还帅的男人,于是你放弃了。 这真是个糟糕的舞会,没有帅哥哥可以一起跳舞。 墨丘利陪你一块儿坐在沙发上小酌,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注视着舞池里的某个人。 你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莉莉斯正在同一个高大、浑身都散发着舔狗气息的男人交谈,突然那男人跪了下来,并虔诚的吻了吻莉莉斯的手背。 而莉莉斯依然保持着任谁看了都会沉沦的笑容,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中却划过一丝厌恶。 以你多年来看狗血小言的经验来判,那男人一定是墨丘利的情敌! “墨丘利,你再不去邀请莉莉斯跳舞,人家就要被别的男人抢走了哟。” 你觉得你现在一定看上去恶劣极了,但你并不打算说的有多委婉。 墨丘利放下酒杯,别过头看着你,语气莫名:“我为什么要去邀请她跳舞?她被别的男人抢走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你只当墨丘利是自尊心作祟,自以为戳中了他的痛点,放松的倚靠在沙发上,继续八卦道:“不过莉莉斯看起来跟你说的要求一点儿也沾不上边啊,都说女孩子在心爱之人面前会展现出另一面,看来没说错。” 你看到莉莉斯左顾右盼了一阵儿,最后目光落在了你们的方向,很快就迈着优雅的步子向你们而来。 “喏,尊贵的女王陛下来了。” 墨丘利见他的秘书小姐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解释,没必要。 你看着莉莉斯愈发靠近,她的那张美艳皮囊也愈发清晰,你微微翘起的唇角正在一点一点的下降。 “她很美,你觉得呢?” 你挑的这处算是角落了,墨丘利望着昏暗灯光下秘书小姐柔和的侧脸,几乎看不见颤动着的羽睫,一张一合的红唇。 “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 墨丘利回过头,看向来人。 “墨丘利,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儿了?” 莉莉斯柔媚的声音陡然让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声音真的太对得起这副皮囊了! 你暗自感慨,只是你更喜欢她没有成为女王前的模样。 “去抓我家调皮的猫儿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血色婚礼(四十九) 你感受到墨丘利说这话时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你的身上,你索性找了个借口就打算离开这儿,这个电灯泡还轮不到你来当。 莉莉斯见碍眼的人离开了,顺势坐下挽住墨丘利的胳膊,撒娇似的:“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合作?” 墨丘利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声音是你从未听过的冷漠。 “莉莉斯女王,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没有合作的可能,希望这是您最后一次,告辞。” - 你忘了还在沙发上的手包,一折回来就看见只剩下莉莉斯坐在你的位置上,墨丘利已经不见了。 莉莉斯的笑容看上去淡了许多,你想应该是墨丘利离开的原因。 你朝女王陛下屈膝行礼,随手拿起在角落里的手包,刚要离开就听见莉莉斯几乎轻不可闻的冷哼声。 与此同时,不远处那扇巨大的落地窗骤然破碎,冷风瞬间进入舞会肆意逃窜,扬起层层纱质帘子。沉浸在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们陡然清醒,一个个顾不得向舞伴要联系方式,慌忙逃开了。 你借着月光看见了窗外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上站着一个甚是熟悉的女人,罗塞城冷枪酒吧,你的酒友,审判者军团的团长。 左一举起狙击枪,慢慢对准了正在朝你走来的男人,墨丘利。 而墨丘利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凌冽的目光独落在你一人身上,踏着一地残破的玻璃碎片,向你伸出了手。 “秘书小姐,我们该走了。” 此刻他的声音仿佛添了什么滤镜,又或者是浸染了些许红酒,竟意外的醉人,让你不由自主的听从了他的话。 ‘砰’ 你忘了身后还有一个莉莉斯,你不知她是出于什么目的狠狠推了你一把,而你毫无防备的就被推向了墨丘利。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了:左一狙墨丘利——莉莉斯推你挡枪——挡枪成功。 “墨丘利你没事吧!” 昏迷前,你听到了莉莉斯充满担忧的声音。 卧槽无情! 你不是没挨过枪子儿,然鹅这一次你属实难受了,实打实当了一回工具人。 在你以为要和一地的玻璃碎片相依为命时,竟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视线越来越模糊,你挣扎着抱住好心人的脖颈,小声嘟囔着:“好疼啊。” 好心人抱着你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他似乎在努力的奔跑,呼吸急促又颤抖。 ‘砰砰砰’ 接连几声巨响,你很想破口大骂到底是谁不让你好好睡一觉,然而你的眼皮子却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浅。 “左一今儿怎么没装消音,好奇怪。” 你口齿不清的说完这句话,彻底昏迷。 - 你在一个明媚的午后醒来,中枪时的剧痛已经减轻了不少,轻到你可以忽视掉。 你直接拔掉插在手背上的吊针,赤着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跑来跑去,最后停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感受温暖。 委托大概是完不成了,还要倒贴一笔违约金,哎。你一想到不仅钱没赚到人还受了伤,心情就烦闷,蹲下身唉声叹气,懊悔当初就不应该见钱眼开。 ‘啪嗒’ 第八百八十九章 血色婚礼(五十) 门开了 墨丘利见你蹲在床边儿缩成小小一团,一脸生无可恋的叹着气,微微蹙眉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你。 一层阴影忽遮去了你的温暖,你抬头蹬向来人,轻哼一声:“让我死了多好,我也不用支付违约金了。” 墨丘利一把捞起你,将你圈在怀中,重新把你放回床上。 “违约金我已经替你支付完毕,现在你是属于我的人,秘书小姐。” 你立刻往后退了退,抱着被子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墨丘利半撑着上半身,轻轻抬起你的下巴,目光专注而柔和,像是在端详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你感受到他的指腹抚过你的唇,一触即离。 “现在,我还不会伤害你。” 你喃喃自语着墨丘利留下的这句暧昧不清的话,开始计划逃离。前言: 你想起好久前在云端看过的一场戏,戏中的男主坚持不懈的在某座塔外不停的扫着落叶,期盼着塔中的老婆能破塔而出。你觉得你也有这样的毅力和耐心,然而当你尝试第十四次逃跑失败,你选择了放弃。 - “墨丘利!” 你一把推开墨丘利卧室的房门,气势汹汹的跑到他跟前儿,叉腰瞪眼颇有市井泼妇的模样。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给个痛快成不成?” 墨丘利放下手头上的事务,看向你的眼神慵懒而随意。 “还没想好。”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墨大总裁你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你瞧着墨丘利眼中的戏谑就想扑上去把他眼睛闭上,至于曾经想要泡他的想法早就散的干干净净了。 这一个月以来,你原以为墨丘利会变着法儿的折腾你,却没想到你除了不能离开这座华丽的囚笼,日子过得比以往都舒坦,体会了一把贵族小姐甚至称得上公主的待遇。 墨丘利很放心的把你困在里头,他知道你逃脱不掉,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临走前会同还没睡醒的你道早安,回来时会同你一同享用晚餐。 你当然不可能会安于现状,也不会忘了差点儿因为他丢了性命,于是计划着逃跑。 第十五次逃跑失败,就发生了以上对话。 墨丘利注视着你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复杂,他能说他这一天天想的都是该怎么得到他家秘书小姐的心吗!!! “想着赚钱。”好养他家秘书小姐。 你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如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生气。 “我不就是偷文件未遂嘛,你至于这般折腾我嘛,你这温水煮青蛙都要煮过头了。” 墨丘利却是绕过办公桌走到你的面前,替你折好因逃跑弄乱的衣领,别过耳边的碎发。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竟然看到了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划过一丝难过,你刚想开口问他这是怎么了,而他却快步离去了。 - 墨丘利最近总是反复在做同一场梦,梦中的他回到了信鸽皇宫,变成了被精灵贵族们看不起的混血儿。 那天所有人都在为妹妹奥菲利娅公主准备一百岁(编的)的生日化妆派对,一如既往的没有人注意他在做什么。 第八百九十章 血色婚礼(五十一) 墨丘利早就换上衣服和狐狸面具,无所事事一人在地下酒庄中晃悠,打算提前品尝只有在派对上才会放出的红酒。 ‘咣’ 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在静谧的庄子里响起,墨丘利顿时提高警惕,小心翼翼的往声音都来源走去。 却见一个同样戴着狐狸面具的女子坐在老旧的酒桶上翘着二郎腿,足铃随着她的脚踝有一搭没一搭晃着,清脆的声音像极了方才玻璃的破碎声。 酒桶里头便是信鸽皇室珍藏的佳酿。 “你是谁?” 墨丘利紧紧盯着女子那双似小猫儿灵动的眸子,她随意抹去了唇边残留的酒渍,轻轻一笑似是从天而降的女神。 “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 女子跳下酒桶,无辜的看着他,绕过一地的玻璃残渣向他慢慢走来,取下脖颈上的玉坠递给他。 “喏,这是赔给你的杯子,也是当做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墨丘利听着女子就跟哄小孩儿似的语气不由失笑,接下玉坠收入口袋中。 “你似乎不在今天派对邀请的名单上,我没见过你。” “或许你听过一个词叫不请自来,今儿我要取走皇宫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如果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就把这样东西分你一半可好?” “你很喜欢钱?” 听到这番话不难猜出女子就是为了钱才会入宫冒险。 “当然啦,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女子轻佻绵软的声音似羽毛若有若无划过了墨丘利的心,一时间他竟是无法反驳。 “好,我答应你。” 墨丘利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是因为想要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露出愤怒的神色,又或者是因为他被女子勾起了好奇心? 他也说不清。 当晚,信鸽皇宫出了大乱子,奥菲利娅公主价值连城的皇冠不翼而飞了,所有出入过皇宫的宾客都接受了仔细的搜查和盘问,最后因为实在寻不到只好不了了之了。 而皇冠的主人则十分淡定,只是有些惋惜。 后来一连数日墨丘利都会去地下酒庄等待女子的到来,等待她履行承诺,直到信鸽经历了一场战火,直到他杀死了父亲,他最终选择将这个秘密连同酒庄一起掩埋。就当是一场梦吧,那时的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女子依然喜欢不请自来,这一次她拥有了身份,他的秘书。 - 当圆月拨开最后一片云雾,荧白月光夺窗而入肆意洒在床单上时,你终于认命的睁开眸子。 睡不着啊,一天不离开这儿就一天睡不好觉!!! 你起身离开房间,悄悄来到墨丘利的书房外想要找找离开这儿的办法。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你轻轻触碰了一下便打开了,你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原以为墨丘利应该不在这儿,熟料他正站在书架前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看的出神了,连你进来了都没发现。 “你在看什么?” 你还是第一次看到墨丘利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出声喊醒他。 ‘啪’ 墨丘利迅速把盒子盖上,转身的那一瞬间顺手把盒子塞回了书架,注视着你。 “什么东西让我也看看呗!” 第八百九十一章 血色婚礼(五十二) 就当是一场梦吧,那时的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女子依然喜欢不请自来,这一次她拥有了身份,他的秘书。 - 当圆月拨开最后一片云雾,荧白月光夺窗而入肆意洒在床单上时,你终于认命的睁开眸子。 睡不着啊,一天不离开这儿就一天睡不好觉!!! 你起身离开房间,悄悄来到墨丘利的书房外想要找找离开这儿的办法。 书房的门没有关紧,你轻轻触碰了一下便打开了,你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原以为墨丘利应该不在这儿,熟料他正站在书架前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看的出神了,连你进来了都没发现。 “你在看什么?” 你还是第一次看到墨丘利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出声喊醒他。 ‘啪’ 墨丘利迅速把盒子盖上,转身的那一瞬间顺手把盒子塞回了书架,注视着你。 “什么东西让我也看看呗!”寒风呼啸,冰冷潮湿的地牢里困着一个衣裳褴褛、浑身血污的女子。 她安安静静的缩在角落里,任由寒风从小窗子中刺入她的骨血中,血液缓缓从她那双没了瞳仁的眼眶中流出,她似乎是没了一点生息。 ‘吱呀-’ 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沈清澜一身华贵软罗烟裙迈着优雅莲步款款而来,精致的脸庞上挂着有一抹怜悯和讽刺的笑容。 “七妹,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你可还算满意?” 女子不为所动。 沈清澜忽然发了狠似的冲上前用力抓起女子的衣领,冷声说道。 “沈清溪你不要以为装死本宫就会同情你,放你出去!” 清溪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是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有关温照的事情?!” “你说啊,你说啊!” 沈清澜赤红着一双美眸,双手不断晃着苍白无力的清溪,试图让她开口。 “只要你亲口说温照爱的女人是我,我就派人把你放了,还你自由!” 清溪即使是瞎了眼也能想象的到沈清澜现在模样狰狞,恨不得掐死她。 “温照他爱不爱你何须我来说?” 清溪没有挣扎,任由沈清澜抓着自己的领子发泄嘶吼。 她原是思昼国排名老七的公主,母妃因病早亡,她的父皇一门心思扑在管理前朝的事儿,对于后宫中的事儿一概不关心。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最不受宠的公主? 还不是因为皇后觉着她模样生的太好,怕她夺去自己女儿的宠爱,于是把她丢在离权力中心最远的角落月华宫里自生自灭。 而这也直接造成了她变成了一个任人欺辱、无人怜爱的凄惨公主。 再她最绝望的时候沈清澜出现了。 沈清澜是皇后“嗨呀小姐啊,快别睡了!” 宋倚烟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正在喊自个儿,翻了个身儿不耐烦道:“别吵吵,老娘今儿三点才躺下来睡呢。” “小姐你怕不是睡迷了,今儿个是你同宣淮候的成亲之日,再不起便是误了良辰吉时,会被老爷责骂的!” “什么成亲良辰,你在说什么啊?” 宋倚烟不情不愿的睁开了双眼,怒瞪一直不让她安心睡觉的人。 却见 第八百九十三章 血色婚礼(五十四) 风月被拉入长安配音社私人频道时整个人是懵圈儿的。 频道里仅仅只有几个红名,看样子是长安的几个主心骨。 风月一眼就看见了排在最底下的‘南洲’,这位的名头可是相当的大,给无数爆红的剧男主或男二配过音,在二次元高点击量的广播剧中也有他的身影。 他的声音仿佛是神的恩赐,仅仅只是一开口就轻易俘获一大片少女妈妈的心。 也包括风月在内。 心情已经由懵圈儿转到惊喜,看这架势莫不是找她商业合作? 果不其然,频道里名叫杨花落尽的id开麦了。 杨花落尽:风月你好,这里是长安社长,因为南洲时间关系就长话短说了。 风月犹豫了一下,没有开麦,敲字:“好的,您说。” 杨花落尽:哈哈看来风月大佬现在不方便说话,是这样,我打算开拓一下长安的业务,所以找了圈里专业的词曲作编了首古风demo,我们合计着你的声音和南洲的比较搭,想请你试试,如果没问题的话,长安首支原创曲就由你俩一块儿唱了。 风月闻言又是一喜,这不就是自动送上门儿和男神合作的好机会?! 继续敲字:“好的。” 只见杨花落尽的麦闪了闪并未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有些诧异:“就没了?” 风月发了个问号三连表情包,并敲字:“您先把demo发过来,晚上我会录一小段干音给您听听,可以的话我没问题。” 杨花落尽:好嘞,稍后我就发你邮箱里去,注意查收。南洲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风月蓦地坐直了身子,扶着耳机仔细听男神的声音,生怕错过一点儿。 而南洲很快就敲字回复了:“我没问题,你们看着安排。” “风月,加个vx。” 卧槽! 男神主动要她微信! 风月刚才还惋惜听不到男神的声音,看到这句话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耳机线忽然被大幅度的扯动,摆在桌上的陶瓷杯十分无辜的被撞了下去,啪嗒碎掉了。 来不及可怜陪了自个儿几年的杯子,重新坐下来输入自己的微信号,下一秒拿起手机等待小红点的到来。 【南洲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是否接受?】 接受,当然要接受了! 风月喜滋滋的点下接受,看到消息栏里多出一个新鲜的猫猫头像,迫不及待的就点进去看男神的朋友圈。 男神的朋友圈少的可怜,绝大部分都是一些风景照和他头像上的那只拿破仑小短腿。 退出了长安私人频道,风月点开邮箱接收demo,听到前奏鸡皮疙瘩瞬间起一身,好听到哭。 一遍又一遍的听完这首曲子,风月试着跟着哼唱了几遍,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觉对不上。 就在她寻找问题的时候,南洲发来了微信。 是一条语音,附带一张长图。 “这是缱绻这首歌的背景,到时候我们要在间奏和结尾配一段音。” 风月如同一个陷入恋爱的少女,反反复复的听着南洲短短五秒钟的语音,很快就回复了。 “嗯嗯。” 第八百九十三章 血色婚礼(五十四) 风月仔细阅读了大长条的内容,大概讲述的是一个书生和他的小青梅的故事。 书生十年苦读带着小青梅一起进京赶考,二人相约考完便回乡成亲,然而没想到小青梅被微服私访的皇上相中,皇上千方百计打听到小青梅的身份,在二人成亲当日,一道圣旨降下封小青梅为妃。 小青梅不肯依,当即撞墙自尽,书生没过多久也随着去了,结局be。 风月看完豁然开朗,刚才没看背景故事根本体会不到曲中的凄凉哀伤,所以唱出来的感觉便怪怪的,这下有了故事的支持就有了代入感。 夜幕降临,风月已经录好前小段和副歌的部分,发送到了杨花落尽的邮箱,顺便也发给了南洲一份。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南洲再一次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可以,一会儿八点半的时候我拉你进房,我们对一下台词。” 风月得到了男神的认可顿时开心的不得了,只是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配音的小白这么快就要对台词,总觉得太急了。 “emmmm,我不会配音诶,这么快就对台词真的没问题吗?” 南洲很快就给了回复。 “没事,我教你。” 风月不知道现在这个听起来偏冷清的声音是不是南洲的本音,心里对男神好相处的印象微微降低了一些。 “好吧...” 晚上八点半 风月登上yy,很快就被南洲拉了进去。 频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风月不敢主动搭话,像是在面试似的,紧张的直冒手汗。 “喂喂,听得见吗?” 风月清了清嗓子,开麦。 “听得见。” 南洲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声音的大小,适中时才进入正题。 “我们先来试书生给小青梅买发簪的这段儿,可以吗?” 风月又觉得男神的声音不那么冷淡了,在征求她意见时的温柔差点儿没让她沉溺在其中。 “可以呀。” 男神既然想试这段儿,作为迷妹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啦! 南洲丝毫没有准备酝酿的时间,仅是清了清嗓子,属于书生气质的温润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阿月,可喜欢这簪子?” 风月一瞬间仿佛置身在京城的繁华大街上,身边是一身白衣飘飘充满书卷气息的儒雅书生。 那书生手执素簪微微低下头,眸中的温柔独落在她的身上,轻柔的为她戴上。 她娇羞一笑,声音绵软而甜腻:“只要是绪郎赠的,阿月便都喜欢。” 风月自觉没问题,甚至还觉得表现的不错,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南洲给否定了。 “不对,少了点儿活泼和娇俏的感觉。” 风月闻言一愣,感慨到底还是专业的配音演员啊,虚心下问:“我不知道怎么找活泼的感觉。” 南洲许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豆蔻少女在她心爱之人的面前想要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风月闭上眼幻想了想,努力抓住那缕若有若无的感觉。 “我可以了,再来一次试试!” 第八百九十四章 血色婚礼(五十五) 夏枕衣刚大学毕业就被老爹哄去国外继承自家的百亿家产,连续做了一个月女总裁后天天累死累活的,索性跟老爹辞职跑路不干啦! “爸,这个总裁的位置我不做了,你爱谁谁做去吧!” “哎!小衣...” “再见!” 果断拔掉手机卡丢到湖里,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湖水突然开始一阵翻转汹涌,直直朝夏枕衣袭去。 夏枕衣感受到脊背一阵凉飕飕,皱着眉回头一看这电影级特效顿时被吓的拔腿就跑。 这都啥跟啥啊? 这湖水吃了一张手机卡就魔怔了不成? 夏枕衣不管不顾一个劲的往前跑,然而人的双腿怎么能跑得过身后这滩像海水一样凶猛席卷而来的不明液体呢? 很快夏枕衣就被这团不明液体吞噬,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大亮的白日之中。 而周围的人却像在看一个疯子一般不明所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枕衣悠悠转醒,只见四周一片混沌,荒无人烟。 “喂!” 大声呼喊了一声差点儿被自己的回音震聋,不满的小声嘀咕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不会是碰到什么灵异事件了吧...” 正在夏枕衣抱着双腿儿苦恼的摸着手指,寻思该怎么出去的时候,上空忽然响起一道机械一般毫无感情的男声。 “你好,欢迎来到我的游戏世界。” ??? 夏枕衣骤然抬头却见上空什么都没有,这道声音是凭空响起的。 “很荣幸能选中你作为这一次游戏世界的体验者,你的每一次体验都将会被载入系统,而这个系统会随着你的每一次选择而变化。” 夏枕衣听的稀里糊涂的,皱着眉不满道:“我没感受到荣幸啊,我不想体验这个游戏世界,能不能让我出去?” 机械男声沉默了一瞬,果断拒绝:“不能。” ???啥玩意儿? “你这是强迫!你知道吗!” “知道。” 夏枕衣听着这道毫无感情、冰冰冷冷的机械声差点儿没气笑,努力平复好心情压住怒气道:“我真不想体验,可以请你让我离开吗?” “不能,体验成功的话你将得到500w美元。” “我不需要500w美元,请你放我离开!” “不,你需要。”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 “我真的不需要!” “不,你需要。” “……” 夏枕衣被这段儿来来回回好几次毫无意义的对话气的直想揍人,她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拔掉手机卡扔到那破湖里,老老实实的继承家业不好吗?! “行吧,要体验多久?” “这个根据体验者所体验的游戏剧情长度来判断。” “行行行,别废话了赶紧体验吧。” “体验者请稍等片刻,系统有三个金手指选项供你选择。” 还有金手指??? “第一,你将拥有所有的欧气,成为一个欧洲人。” “第二,在选择选项前会提示你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第三,获得读心术,读懂各种npc内心的想法。” 夏枕衣听着这三个选项觉得每一个都挺心动的。 “可以选几个?” “一个。” “那就选择第二个吧。” “好的。” 既然是体验游戏,为了赶快出来就只选正确的选项早点结束剧情就完事儿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血色婚礼(五十六) 话落一阵天旋地转间,只见周遭皆是照相机的闪光灯,差点儿没把夏枕衣给闪瞎了眼。 【游戏体验者你好,这里的背景是在z国。】 【您叫夏枕衣,今年二十五岁,您的身份是z国娱乐圈最黑红的女星,您目前正在走红毯,请保持微笑。】 夏枕衣听到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懵了一瞬,等介绍完后立刻扬起一抹僵硬无比的笑容,像一个毫无经验的小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看向哪一个机位。 “天呐,我刚刚计了时,夏枕衣居然走了足足十分钟的红毯!” “明日头条就以这个为话题,给我使劲编!快拍照!” “啧啧啧,这花瓶空有其表也就在走红毯和演技上有点儿话题可以炒了。” 隔着围栏后大批记者争先恐后的拿着带自家logo的话筒使劲伸长了手臂,恨不得把话筒怼进夏枕衣的嘴里。 “夏小姐!请问您对您的新戏在豆豉的评分只有1分这件事如何看待!” “夏小姐看这边!请问您认为网友群嘲您0演技是对是错!” “夏小姐!听说您的经纪人给您接的下一部戏是跟当红影帝秦衍生合作,这是真的吗?!” 夏枕衣被闪个不停的灯光晃的眼睛疼,耳边嗡嗡的全都是记者们烫嘴似的字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不是,系统你倒是给我提示下一步做什么啊!】 夏枕衣不断在心中呐喊着,谁知再没了系统的半分踪影。 绝望,现在就是非常绝望。 正在夏枕衣绞尽脑汁在想该怎么接这些记者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一阵女粉丝的尖叫声儿瞬间让跟前儿巴巴等着自个儿回复的记者一哄而散。 就是现在,快走! “夏小姐等等,跟秦先生合张影再走!” 好的。 当夏枕衣停下脚步跟身边高大的男人微笑合影完后才猛然回神,打量了一眼这个名叫秦衍生的男人。 侧脸看上去眉骨丰润饱满,高鼻梁薄嘴唇,一看就是演古装戏的好料子。 不对,她干什么这么听话? 【由于您选择和影帝合影,将对以后的选择产生影响。】 夏枕衣骤然被脑海中的机械男声吓了一跳,这该死的系统刚才怎么不出来,现在突然出现是要吓死人嘛?! 【我说你可不可以下次出来的时候给个提示?】 【好的。】 【话说我刚刚不知道已经开始选择了,我可以重新选择不合影吗?】 夏枕衣继续跟随着人流往后台走去,没有注意到身侧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眸中划过一丝波澜。 等了好久都不见系统的回复,夏枕衣寻思着不会是被坑了吧? “嗨呀我的小祖宗啊,你知道你今天在红毯上逗留了多久吗?” 化妆间的门忽然被一把推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踩着恨天高快步上前,瞪着眼睛高声道。 【系统提示:这是您目前的经纪人,方姐。】 “多久?” 夏枕衣在化妆间里坐了有一会儿思绪也算理清楚了一些,这会儿已经缓过来。 “算上和秦衍生合影足足十五分钟啊!” “我都能想象到明天的明日头条要怎么编排你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血色婚礼(五十七) 方姐说着说着就冷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番。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为你和秦衍生炒了个热度。” “公司给你的人设就是空有其表的花瓶,明天我会带着你去和秦衍生所在的团队见面,争取得到一个角色。” “公司已经把你要出演由秦衍生做主演的电影《蜕变》消息给放出去了,你明天最好给我争点气!” 夏枕衣寻思这不就是典型的先斩后奏吗? “如果没成功怎么办?”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方姐英气的容颜中尽是不可违抗的气势,双手交叠继续说道。 “公司花了重金把你的座位安排在秦衍生的旁边,待会记得和他多多交谈,给他留个好印象!” “噢。” 这会还是明星们走红毯的时间,夏枕衣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出来的几乎全是黑料。 当红女星夏枕衣靠脸吃饭,没了脸什么都不是! 劲爆!夏枕衣深夜从一男人家中出来,夜不归宿! 论这些年夏枕衣和圈内男明星炒cp的手段! 夏枕衣划掉浏览器,打开微博搜索自己的名字出来的和刚才的内容相差无几,甚至更加下作。 夏枕衣有些无奈,她现在的人设是一个黑红的女星,秦衍生明显就是这个剧情的男主角,她要怎么和他搞好关系啊。 【系统在不在?】 【在。】 【我该怎么和秦衍生交谈?】 【用嘴。】 ???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夏枕衣闻言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滑下去,这是什么沙雕系统?? 方姐瞧着夏枕衣有些懵圈的模样,皱着眉凑上前看到她的手机里全是自己的黑料,躲过手机锁屏冷声道。 “说了好几次了不要看微博,微博有公司的人帮你运营,好好当你的花瓶就行。” “噢。” 这哪里是什么当红女星,分明就是被公司操纵在手心里的提线木偶啊。 很快就到了去现场参加颁奖晚会的时间,夏枕衣在助理补完妆后提着长长的裙摆就往会场内走去。 夏枕衣今天穿的礼服是来自国内的顶尖高定,由于是向公司借的于是穿的格外小心翼翼。 早在座位里坐好的秦衍生回头见夏枕衣有些举步维艰的模样起身绅士的替她分担了着裙摆,直到走到座位为止。 “谢谢。” 夏枕衣坐稳后转头朝身侧面无表情的秦衍生道了声谢谢,而秦衍生则淡淡点了一下头几乎看不见他的动作。 【系统提示:秦衍生,二十七岁,z国最年轻的影帝,性格沉闷不爱说话,微博粉丝5000w。】 【现在你有三个选项,请注意每个选项都会触发不同的剧情走向!】 【第一,主动开口挑话题。】 【第二,等待秦衍生开口。】 【第三,夸赞秦衍生。】 夏枕衣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第三者,选择第一个他可能不会搭理自己,秦衍生的人设是高冷沉闷,等他开口简直比登天还难,傻子才会选择第二个。 而第三个选择她拼命花式彩虹屁夸他,她还就不信这影帝能真的冷漠到不理自个儿,最起码肯定能留个印象在影帝心里。 第八百九十七章 血色婚礼(五十八) “是么,到时候拭目以待就是了!” 夏枕衣收回手机淡漠的看着面目扭曲的徐温软,仿佛再看一个跳梁小丑。 “拭目以待?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你可是0演技的花瓶,一摔就碎!” 徐温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了一笑说完就一甩长发扬长而去。 【系统提示:因为您选择了怼回去,顺利获得演技加成。】 夏枕衣才因为自己放了狠话而懊恼不已,她大学主修的课程跟演艺一点儿都沾不上边儿啊。 别说是演戏了,就连最基本的台词都不会说。 【真的吗?!】 【真的。】 夏枕衣顿时安心了不少,虽说是游戏世界可也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那就好。】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方姐才来,上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秦衍生所在的团队公司。 一进去会客室只见以秦衍生为中心,旁边坐了三个男人。 “小衣,右边以次是向导演,李制片人,左边的是秦先生的经纪人,苟哥。” 狗哥?? 这名字有点意思。 夏枕衣一一礼貌的和这几个男人打过招呼,同方姐一块儿在他们对面坐下来。 “夏小姐大老远过来我们就直接切入正题吧。” “好。” 制片人拿出剧本递给夏枕衣,继续说道:“这是《蜕变》的剧本,里头红标的就是夏小姐要演的角色,如果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准备签合同。” “好。” 夏枕衣接过剧本看了一看。 蜕变讲述的是一个江湖混混唐灼灼有朝一日忽然被赋予一项重要的任务,在经历了亲人被杀、朋友被杀后才幡然醒悟蜕变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徐温软饰演的女主角顾芷烟是一路默默陪伴唐灼灼成长,而夏枕衣的角色柳若则是同唐灼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男主角暗生情愫,但一直羞于开口,后来被杀。 这个角色的台词戏份都不多,却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场。 就好比有一段戏是唐灼灼在酒馆里英雄救美没带够银子,这时候柳若出场给足了他银子,这也促成了唐灼灼同顾芷烟的初遇。 夏枕衣粗略扫了一眼后点头应下,“感谢向导和秦先生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这么好的剧本的。” 秦衍生不动声色观察着对面这个神奇的女人,发现她的确是认真的在看剧本,而不是敷衍了事,不同于圈内人一直传的那样剧本丢给经纪人看,经纪人怎么说她就怎么演。 而方姐也是疑惑了一瞬,以往夏枕衣拿到剧本的第一件事就是丢给她让她分析剧情发展,今天居然自己看起了剧本? 夏枕衣并不知道这两人心里的小九九,签完合同后就拿起剧本率先离开会客室。 见身后的方姐还坐着疑惑道:“方姐你怎么还坐着,走啦!” 方姐连忙起身跟上,尴尬的笑了笑。 “衍生,你说用这个花瓶真的没问题吗?” 秦衍生抿了一口已经冷掉的水,垂眸淡淡道:“柳若这个角色的特点就在于隐忍,所以她的细节小动作会更多一些。” “比如面对唐灼灼时,紧张不自觉的眼神飘忽,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捏紧裙子。我看过一些夏枕衣以前的戏,发现她在这方面演的竟然出奇自然,不会让观众看出是故意演出来的。” “另外的眼神戏只要我指导一下带她入戏出来的效果不会太差。” 第八百九十八章 血色婚礼(五十九) 向导惊讶的盯着玻璃门外已经走远夏枕衣的背影,眨了眨眼调侃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已经提前做足了功课,我说在上头提出来要夏枕衣做女二的时候你没有反对,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秦衍生天生长了一张寡淡性冷淡的脸,所以即使他真的在笑也看不太出来,只能从他微微弯起的眼睛才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既然合同都已经签好,老向你一会儿选个日子通知下去开机。” 苟哥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 “按合同上定的来呗,谨慎点儿别被抓到把柄。” 向导寻思每次同秦衍生合作都如此草率,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这次的电影是要正儿八经的拍,正儿八经的拿去参选国内金凤奖。! “行,反正今年衍生只接您老这一部戏,好好拍哈。” 苟哥晃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模样简直和外头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没差别。 秦衍生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并调侃了一番。 “阿苟你这样子倒是挺像唐灼灼前期小混混的样子,不然你去演这个角色得了,一定大火大爆!” “我可去你的!” 另一边车里,夏枕衣拿到人生中第一份剧本心中还有些小激动,迫不及待的翻看起里头的内容。 “小衣,你今天怎么会看剧本了?” 方姐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瞧着夏枕衣这兴奋样,难道说是第一次和秦衍生那样影帝级的人物合作所以才认真起来了? 这样也好,夏枕衣原本被签入公司也是因为她的演技颇有灵性,是块儿可打磨的璞玉,然而因为公司的利益需求才把她包装成0演技的花瓶。 这一次参演《蜕变》说不定能让公司看到她的其他可能性,不是只有黑红这一条路可以走。 “第一次和影帝合作有些紧张,先把台词记下才不会丢脸呐。” 虽然她的脸早就丢尽了,不过还能抢救一下下! 【系统提示:您成功签下合同,现在您有三个选择。】 【第一,认真记台词揣摩人物,选择后您将得到秦衍生亲自指导演技的机会。】 【第二,按照公司定下的人设出演,选择后您将收获大量片酬和无数差评。】 【第三,毁约,选择后您将赔偿五千万的毁约金。】 毁约当然是不可能毁约了,这一大笔赔偿金她哪里赔的起。 当然是选择第一个,这个游戏世界并没有特定的剧情走向也没有特定必须攻略的人物,只要她按照自己的本心选择下去自然而然会得到一个结局,既然如此何不选择一个是完美结局可能性更大一点的选项呢? 【选择成功,您已获得秦衍生亲自指导演技的机会,时效无期。】 无期!赚大发了! 这不就意味着她可以随时随地去找秦衍生打磨演技,达成一个黑红花瓶逆袭成影后的励志结局?! “方姐,合同上说开机时间是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就不要帮我接任何通告了,我要好好记台词!” 夏枕衣燃起了斗志,兴致冲冲仔细阅读过每一个文字。 方姐见自己跟了三年的艺人终于不再受公司包装的人设牵绊,立马点头应下表示支持! 第八百九十九章 血色婚礼(六十)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夏枕衣在这一个月里疯狂的恶补台词功底,学着网上的教程挤眉弄眼最最基础的表演方式。 到了拍摄现场,向导正巧在指导徐温软一会儿该怎么走位停顿。 “向导,夏小姐来了!” 场记认真记录着入场名单,见夏枕衣来了连忙喊了一嗓子。 向导回头看了一眼夏枕衣,召来一个女助理附耳道:“从今天起你负责做夏枕衣的助理,现在带她去化妆间换戏服。” 他听说夏枕衣身边一直没有固定的助理,上一任助理刚走一个月。 助理得到任务后立刻小跑到夏枕衣面前,笑容灿烂。 “夏姐好,我是您的临时助理李落星,接下来的三个月拍摄时间将由我负责您的一切事物!” 夏枕衣瞧着眼前小姑娘笑容灿烂声音清脆,顿时让她有些紧绷着的心态放松了些。 “不用您啊您的,怪老的,随便怎么叫我都行。” 夏枕衣亦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今天的她没有化妆,一张小脸素净的宛若邻家小姑娘,看起来竟然没有半分距离感。 李落星听过这位黑红小花无数的黑料传闻,本以为会很难相处没想到还挺亲民的。 “那夏姐你跟着我,我带你去化妆间换戏服化妆,今天你的戏份是和女主徐温软的对手戏。” 哦豁? 一来就对手戏这么刺激? 夏枕衣入了单人化妆间,只见里头已经坐了三个妆造师,见她来了连忙站起来问好。 “夏姐,这您造型的预览图您可以先看看,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修改。” 夏枕衣接过图看了一看,她现在的这张脸360度无死角标准的鹅蛋脸,无论怎么做妆发造型都不会丑到哪里去。 “没问题,就这么做吧。” 话落从手机里打开电子版剧本,翻到和徐温软饰演的顾芷烟对手戏的第一个部分。 顾芷烟是个会武功的女侠,随身携带祖传的长剑,然而她有个健忘的毛病,在茶馆里吃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扬长而去,忘了把剑给带走。 柳若正巧也在茶馆里吃茶,见她忘了剑没带走,连忙捧着剑吃力的跟上脚步似飞箭一般迅速的顾芷烟。 这就是二人的初遇。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夏枕衣换好衣裳照了照全身镜骤然瞪大了眸子。 镜中人一袭藕荷雪缎罗裙,一头及腰的长发同假发包一起绾做一个繁琐而优雅的发型,妆面精致干净,为了让她看起来更加温柔一些特地画了稍稍下垂的眼线,唇色采用浅红。 仅仅只是往那儿一站气质就立了起来,同柳若的形象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夏姐,向导在等你导戏啦!” 李落星急忙忙推开门一进来,一看她的妆造登时被惊艳到了。 “夏姐你这个造型真的是太温柔了!” 夏枕衣赞同的点了点头,只要她台词说到位、情绪渲染到位绝对不会演砸! 一出化妆间进入拍摄地,所有人皆被惊艳到久久无话,向导率先回神笑眯眯道:“小夏这造型做的不错,台词记的怎么样了?” 夏枕衣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进入拍摄范围,轻笑了笑。 “都记下了,可以开始了。” 第九百章 血色婚礼(六十一) 徐温软刚拍完一场打戏,这会正在遮阳伞下补妆,见夏枕衣的妆造居然如此惊艳,眸中划过一丝嫉妒。 她这个角色因为身份是侠女,所以性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最不屑的就是穿花里胡哨繁琐又麻烦的罗裙,剧本中几乎没有她穿女装的戏份全都是男装,根本体现不出来她的美。 “俞姐,我想加一场戏!” 俞姐向来都是把徐温软捧在手心儿里,听她说想要加戏却面露难色。 《蜕变》的导演是国内顶尖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级别,剧本经过编剧次次修改,改的快发疯辞职不干了才勉强通过。 加戏恐怕会打乱剧本的饱满度,向导很大可能是不会同意的。 “你先拍着,等后期了我再去找向导商量商量,给你加戏。” 徐温软瞪着夏枕衣的背影冷哼一声,答应下。 这边夏枕衣还不知道因为她的妆造太过惊艳而被记恨上,认真听向导导戏。 “小夏都记下了吗,会不会太难?” “先试试。” 夏枕衣并不敢打包票说绝对没问题,这毕竟是她人生的第一场戏,一定要好好对待。 “把小徐喊来,开拍了开拍了!” 镜头收音准备就绪后,向导一喊开始场记立马打板,二人立刻进入拍戏状态。 徐温软右手执剑,左手随意抹着额间的细汗,入了茶馆后大大咧咧的把剑往身旁一放,扬声道。 “小二,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好嘞!” 夏枕衣则坐在离她一桌之隔,斯文的捧着土巴碗小口小口的嘬着茶水。 今天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违抗爹娘,离家出走跟着唐灼灼一起浪迹江湖。 唐灼灼同她说在这儿等上一个时辰他就会来带她一起走。 听到这声儿悠扬明媚似骄阳一般的声音下意识别过头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面露羡慕。 唐灼灼同她说过他希望能有一个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一块儿行走江湖,如果她也能像这位女侠一般就好了。 镜头外向导认真观察二人的神色一举一动,见夏枕衣果真没有让他们失望,女儿家的羡慕和心中的失落展现的淋漓精致。 而徐温软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稳定,看来这条很大可能一条过! 很快徐温软就喝完一壶茶水,丢下一锭碎银就快步离去,夏枕衣余光瞥见她的剑还落在位置上,犹豫了一会儿起身双手艰难的把剑抱在怀中跟上。 “姑娘!你的剑落下了!” 夏枕衣抱着剑跑的气喘吁吁,连声喊了好几次徐温软才停下脚步。 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女子抱着自己的剑,目光急切。 这才发觉自个儿忘了把剑带上,一拍脑门懊恼的往回走了几步,不好意思的从夏枕衣怀中接过剑。 “不好意思呀姑娘,我这初入江湖丢三落四的,怪不好意思的。” 夏枕衣怀中没了剑后顿时轻松了不少,取出丝绢小心翼翼的抹着细汗,温柔道:“不碍事的,姑娘下次莫要再落了剑。” 徐温软再三道过谢后扬长而去,而夏枕衣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跑回茶馆,继续等。 第九百零一章 血色婚礼(六十二) “咔!” 向导一声令下在场屏息以待的人顿时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 夏枕衣立马从茶馆中出来跑到风扇下乘凉,这会正值七月热的很。 “小徐跟小夏表现的很好,这一条效果不错,一条过!” “尤其是小夏,你加的那个小动作给这段戏更添了几分代入感。” 向导面露喜色没有丝毫的不悦,刚才夏枕衣的一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忽然明白,原来她并不是没有演技的。 柳若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中女子怎会拿得动顾芷烟祖传的长剑,而她也不知道这把剑到底有多沉就匆忙拿起来,感受到沉重后险些没抓稳滑了一下又紧紧护住。 这个细节直接定下了柳若这个角色一开始的基调,柔弱且冲动。 再到后期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变的坚强沉稳,如果演出她前后反差那么观众的反响一定很强烈。 夏枕衣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没想到她第一次演戏就得到了向导的认可!!! “谢谢向导,倒不是我特意加的动作,而是那把剑的确很沉,嘿嘿嘿。” 夏枕衣这话并不是在谦虚堆形象,那剑徐温软一整部戏都得拿到底,连她都有点儿心疼徐温软。 徐温软在一旁揉着手腕,眸中划过一丝嫉妒。 向导居然没有夸自个儿,连句辛苦了也不曾说!她拿着那把剑容易吗?! “向导,秦哥来了!” 秦衍生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妆造,穿着一身破烂行头灰头土脸,如果不是他神色淡然抿着嘴一语不发,似旧时西方的高贵王子一般的姿态,还真以为是刚从丐帮里出来。 向导瞅着秦衍生的妆造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换了其他的小鲜肉奶油小生估计不会肯来做这种颠覆以往帅气形象的造型。 “衍生,你的戏在十五分钟后开始拍,我们要补一下小徐和小夏的镜头。” “好。” 向导在面对秦衍生整个人都显得客气了一些,甚至还能从他和颜悦色的神色中找到一丝谄媚。 秦衍生点头应下,走到向导的机位后面缄默看着夏枕衣。 此时的夏枕衣还不知道秦衍生已经来了,表情狰狞不顾形象的叉腰甩着长长衣袖试图能更凉快一些。 “热死了这天。” “星星你快帮我扇扇风!” 秦衍生饶有兴趣的看着没有一点偶像包袱的夏枕衣,嘴角不自觉勾起几分弧度又很快恢复如常。 奇怪,他怎么觉得这女人有点儿可爱? 别忘了金虎奖那天她可是变着法儿的骂他! “小夏,来补两个镜头,第一个是你抱起剑颤抖了一下,第二个是你追上顾芷烟后的笑容!” “好!” 夏枕衣接到通知后立马收回不淑女的姿态赶紧跑向拍摄地。 第一个镜头很快就补完,转场到第二场时徐温软已经准备就绪,夏枕衣理了理思绪调整好进入状态。 “开始!” “姑娘!你的剑落下了!” 徐温软背对着镜头顺声回头挑衅一笑,她只需要配合一下对手戏,并不需要露脸,既然如此何不借此扰乱夏枕衣的心神,让她cut个几次降低向导对她的好感度? 夏枕衣没有料到徐温软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挑衅她,骤然愣了一愣正中其下怀。 而镜头也记录下了她愣神儿的一瞬,向导果真喊了cut。 “小夏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向导!我刚晃神了。” 夏枕衣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歉。 既然是徐温软主动招惹她,那就不要怪她反击了! 第九百零二章 血色婚礼(六十三) 向导心情还算不错,点了点头没有要怪她的意思,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秦衍生坐的位置能清晰的看见徐温软的神色,向导自然也能看清,只是机位在夏枕衣的方向罢了。 “小徐这姑娘演技是挺不错的,就是太浮躁了点。” “嗯。” 夏枕衣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呼吸心态。 幸好这一个月里她看过一本《论演员的临场应变能力》,里头就讲述了该怎样面对各种各样的紧急情况,尤其针对被对手挑衅这一方面写了满满十面纸。 夏枕衣表示怀疑这个作者是不是被针对到怀疑人生才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面。 “开始!” “姑娘!你的剑落了!” 徐温软再一次回头,故意翻了个白眼不看夏枕衣的眼睛。 而夏枕衣却在她回头的一瞬扬起一抹安下心的笑容,眸中的焦急之色化为平静,停顿了一会儿才上前。 “cut!” “过了过了,小夏你可以去休息啦。” 夏枕衣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受到一阵目光落在身上回头一看竟然是秦衍生。 他什么时候来的? 【系统提示:您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和秦衍生打招呼,您将和秦衍生关系更进一步。】 【第二,不和秦衍生打招呼,您将和秦衍生关系更进一步。】 【两个都是和秦衍生关系更好,有什么区别吗?】 【系统提示:有。】 【有什么区别?】 夏枕衣等了一分钟不见系统哥的下文,就知道这坑人玩意儿又匿了。 算了,反正都一样就选择一吧。 夏枕衣朝秦衍生笑了笑,挥手摆了摆就算作是打招呼了。 谁知秦衍生看到她这个动作后反而是嫌弃(?)的别开脸不再看她,甚至还和向导咬起了耳朵! 不是,说好的关系更近一步呢? 夏枕衣特意从秦衍生身畔路过打算再打个招呼,结果秦衍生看都不看她一眼,还默默移开了凳子。 这哪里是关系更近一步,分明就是更差了好几步啊! 秦衍生余光瞥了眼夏枕衣有些怨气的背影,同向导说道。 “明天先拍我和夏枕衣的对手戏,随便哪一场都行,你看着办。” “行,没问题。” 向导对于秦衍生提出的任何一项要求都不会拒绝,像这种小事儿就更别提了。 接下来的戏份就是秦衍生把小镇搅和的天翻地覆,猴儿似的不停闯祸,进入开封府是常事儿几乎三日一进,简直要把开封当成自己的窝。 夏枕衣已经换下繁琐层层叠叠的衣裳,卸下沉重的头面,穿着衬衫直筒裤踩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就跑到现场围观秦衍生的戏。 等她到时场面有些混乱,秦衍生扮演的唐灼灼此刻正在上演一场衙役逮捕犯人的追逐戏。 “站住!” “唐灼灼!臭小子!” 唐灼灼轻功了得,纵身一跃就跃上了屋顶上,回头做了个鬼脸露出无比欠揍的神色无所谓道。 “你们上来抓我呀,来呀来呀!” “你!” “兄弟们给我上!” 衙役们气的面色涨红,指着唐灼灼的手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略略略,小爷我明儿就要去闯荡江湖咯,今晚就不去你们开封睡觉咯!” 唐灼灼抱着双臂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昨日一个江湖上的人赋予了他一项重要的任务,拯救岌岌可危的明珠山庄。 他度过十七年荒唐且百无聊赖的岁月,这让他一瞬间热血沸腾,却遗落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为什么那个人要把这么重要的人物交给他? 第九百零三章 血色婚礼(六十四) “cut!” 向导从摄像机后面抬起头来,笑意满满。 “这条可以过了,衍生你去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的打戏!” “嗯。” 秦衍生从屋顶下来点了点头,由着化妆师替他补妆,助理立刻奉上剧本。 唐灼灼带着柳若一路向南走前往明珠山庄,路过一家酒馆歇歇脚。恰巧碰见一个女子被一群粗野汉子围着调戏,唐灼灼认为他已经是个江湖人士了就应该行侠仗义,于是就和他们大打出手。 唐灼灼一人对抗一群人自然是寡不敌众渐渐的就落了弱势,何况他只是个小混混功夫也就一般般。 秦衍生拍过的打戏数不胜数,可以说他能出名的一部分原因是凭借在古装剧里凌冽的眼神和专业的动作来吸粉,基本不需要武术指导师。 思忖着唐灼灼这会还没进入明珠山庄得到武功秘籍,如若太强势定然会让观影者感到怪异。 “向导,可以开始了!” 秦衍生把剧本递给助理,助理顺势回头高声喊了一声。 “群演就位!准备开拍!” 秦衍生很快就进入状态,徒手和一群凶猛的大汉对打,只是动作软绵绵眼神飘忽不定,有些应接不暇。 “cut!” 向导从摄像机后探出脑壳,提出建议。 “衍生你现在的动作还是太硬朗,再做的柔和一些,还有你的眼神始终有些凌冽,总之和唐灼灼的感觉整体不搭配。” 秦衍生听着向导直白的话并没有生气,微微蹙眉沉思了一会儿。 “可以了,再来一次。” “ok,继续!” 秦衍生迅速进入角色,将眸子半眯起不断观察敌人的动作做出应接不暇的状态,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缓慢无力。 “cut!” “衍生,这条比第一条好了不少,但还是欠缺了点感觉,不如你休息下好好琢磨琢磨?” 秦衍生并不是死心眼死磕到底的人,见向导建议自己好生琢磨点头应下,和群演致歉。 “抱歉,因为我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群演第一次见居然有演员而且还是影帝对他们道歉,惊讶了好久连忙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天呐,秦衍生居然这么有礼貌,回头微博关注好评一条龙! 夏枕衣一直默默关注着秦衍生的一举一动,秦衍生的问题的确是向导指出的地方。 秦衍生的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很到位力度也很到位,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只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正在夏枕衣低头咬唇沉思间,上方忽然蒙上一层阴影,属于男人的气息骤然逼近。 “夏枕衣。” “啊?” 夏枕衣下意识抬起头应了一声,见眼前的男人神色寡淡,一双如墨似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下意识别开了头。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她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想跟你请教一下我的问题出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我发现了!” 夏枕衣惊讶的站起身却依然是仰视着秦衍生,她的净身高171cm只在秦衍生的肩膀一寸以下。 秦衍生递给她一瓶冰水在她身侧坐下,目视地面淡淡吐出两个字。 “直觉。” 第九百零四章 血色婚礼(六十五) 【系统提示:您现在有三个选择。】 【第一,告诉他你的发现,你将得到他的信任。】 【第二,不告诉他你的发现,你将和他拉开距离。】 【第三,沉默不语,你将和他的关系更近一步。】 夏枕衣现在觉着这个坑人系统给的提示根本是不准的,说好的关系会更好结果秦衍生压根儿就没给她过好脸色看。 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选择吧。 夏枕衣拧开冰水喝了一口润润喉,扬起笑容。 “很简单,气息。” “气息?” 秦衍生闻言蹙眉沉默了一分钟,默念着气息二字试图从中寻找到自己问题。 “我明白了,谢谢。” 秦衍生脑子转的很快,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演绎方式忽然明白了。 说了声谢谢后立刻快步离去。 夏枕衣瞧着秦衍生朝向导的方向走去,二人交谈了一番,只见向导招呼来化妆师替他补妆,重新安排好机位群演准备开拍。 不远处徐温软的眼神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秦衍生,见他居然去跟夏枕衣说话狠狠捏了一把已经喝空的水瓶,等到他走后立刻快步来到夏枕衣面前站住。 “喂,秦衍生刚刚跟你说了什么啊。” 徐温软气势汹汹的模样并没有激起夏枕衣的半点波澜,见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心中怒火顿时燃起。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子啊没听到啊!” 夏枕衣翻了个白眼坐下双腿交叠,神色慵懒的看向别处。 “我和秦衍生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呗。” 徐温软气急了,俞姐交代过这次一定要和秦衍生打好关系,可是她每次去和秦衍生搭话不过两三句就被打发了出来,压根儿没机会去讨好他。 而他居然主动去找夏枕衣说话,两人交谈的似乎很顺畅的样子,她不服气。 “软软!软软!” 俞姐兴奋的声音从远到近,小跑到徐温软身边停下,见夏枕衣也在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什么事?” 徐温软听见俞姐的声音就收起了怒容,努力平下心态。 “星辰娱乐的记者来探班顺便采访你们几个主演,快去补个妆好好准备下,半个小时后到!” 星辰娱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他们主攻采访知名艺人,这一次听说向导亲自操刀《蜕变》立刻就闻讯赶来做一手资讯。 很快方姐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叮嘱了好几句才放心挂掉。 不过她并不打算参与这一次的采访,她才卸了妆造如果就这么上镜估计又会被热心网友们好好教育一顿。 “夏小姐跟我们一起吧?” 徐温软露出温柔的笑容,全然不似刚才的蛮横无理。 “不了,你们去就行。” 夏枕衣腹诽着果然是演技派,配合的笑了笑就起身离开,不再多说。 和徐温软这种人说的越多就越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在化妆间里琢磨琢磨明天要拍的戏份。 【系统提示:您已成功完成第一阶段剧情,由于您表现良好系统将额外赠送您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可以加快进度吗?】 夏枕衣发出了想快些结束的感慨,她真的不适合混娱乐圈啊啊啊。 【不可以。】 行吧。 第九百零五章 血色婚礼(六十六) 另一边。 秦衍生调整好情绪进入状态,向导一喊开始立刻和群演们扭打成一团。 这一次他抛却了曾经学过的专业打戏手法,寻找回曾经还是半吊子的感觉,完完全全找到了唐灼灼的感觉。 一场戏下来是行云流水也是酣畅淋漓气喘吁吁,向导满意的喊了停止。 “衍生,这次的感觉对了!” 秦衍生接过助理递来的湿巾抹了一把额间的细汗,等呼吸顺畅了才说话。 “我在琢磨唐灼灼的打戏时只想到了他初入江湖是个半吊子,却忘了同时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体力自然也是跟不上的,这就是为什么一直不对劲的原因。” 秦衍生罕见的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于演戏这方面他一直是认真努力的,今天要不是经过夏枕衣的点拨,估计他会一整晚都睡不着琢磨哪里出了问题。 “衍生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啊,星辰娱乐一会儿有个采访,你去吗?” 向导笑吟吟的整理着机器,他本来是不想让那些记者进来,不过想了想给电影提前造势也不错于是同意了。 秦衍生垂眸沉思了一瞬,这会已经临近饭点,不如借这个机会请夏枕衣吃顿饭感谢一下她。 “夏枕衣去吗?” 向导没料到秦衍生会问这个问题,眨了眨眼睛说道:“小夏说要琢磨琢磨剧本就不去了。” “那我也不去。” 秦衍生说完就离开了拍摄地回到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向助理打听到了夏枕衣的化妆间,换完常服立刻迈开大长腿。 ‘咚咚咚’ 夏枕衣这会还在研究她在蜕变中最难的一场戏,见有人敲门随口道。 “请进。” 秦衍生一进房间就看见夏枕衣蹙眉一脸苦相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烦恼。 “你怎么了?” 【系统提示:因为您的选择触发了支线剧情,秦衍生邀请您共进晚餐。】 【选择一:答应他一起用餐】 【选择二:不答应他一起用餐】 【选择三:答应他并提出请他用餐】 【由于本次是支线剧情,所以没有提示。】 夏枕衣一听他竟然是来请自个儿吃饭的愣了一愣,秦衍生不是讨厌她吗,怎么会主动请她吃饭? 好纠结啊,要不要答应? 秦衍生见夏枕衣呆愣住不说话,再一次重复道:“你怎么了?” 嗨呀现在人还没邀请你共进晚餐呢,既然他来了就同他请教一下这场戏该怎么演得了。 “我在发愁这段戏该怎么演。” 夏枕衣把剧本递给朝秦衍生的方向推了推,指向她犯难的地方。 这段戏可以说是柳若在整场戏中的唯一一次没有守规矩,她虽脱离了墨守成规的家族,骨子里却依然谨守规矩。 然而在一次主角团好不容易闲下来路过一座安宁的小镇中,一位瞎眼老婆婆给她算了命,告知她将在不久后就香消玉殒。 当夜在主角团们喝醉了酒后,柳若就坐在唐灼灼的身边,小声道出这些年来的深沉爱慕。 秦衍生快速浏览了一遍,一针见血的指出这场戏的技巧。 “柳若的人设令她一辈子都无法开口说出自己的爱,而因为自己即将要死亡才敢在唐灼灼喝醉酒后袒露心声。” “这段戏不需要太用力去演,就用平常说话的语气,心中想象一下曾经喜欢过的人,感觉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第九百零六章 血色婚礼(六十七) 夏枕衣听前半句倒还行,后半句立刻又犯了难。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对人心动的感觉,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象。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知道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夏枕衣的声音越说越弱,细若蚊声。 “你没有喜欢的人?” “嗯,没有。” 秦衍生眸子沉沉,盯着夏枕衣直发慌。 “一会儿一起吃饭?” 秦衍生没有再回应关于她有没有喜欢的人的问题,提出了一起吃饭。 “好啊!” 夏枕衣果断就答应了,这不就是个拉进她和秦衍生关系的好机会吗! “我在门外等你。” “不用不用,我们现在就走吧!” 夏枕衣一双桃花眼中流连着星星一般的亮光,放下剧本抄起手机塞进包里起身。 秦衍生寻思女孩子一般出门肯定是要化个妆换个衣服,结果夏枕衣倒好直接素颜就打算跟他一起去吃饭了? “好。” 秦衍生领着夏枕衣打算从剧组后门离开,没走几步就碰上了星辰娱乐的记者,顿时面色一沉,眸中划过一分不悦。 “秦先生!秦先生在这里!你们快来!” 星辰娱乐的记者像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似的,立马招呼着随行的拍摄人员过来就要采访他们。 夏枕衣瞧着身边越来越多的记者有些傻眼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开了闪光灯给他们打光。 夏枕衣被晃着了眼睛,下意识往秦衍生身后缩了一缩,而秦衍生亦把她护在了身后。 “秦先生!请问您对这次向导亲自操刀《蜕变》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 “秦先生!听说在戏中你和女主角一点感情戏都没有,是真的吗!” “嗯。” “那你能不能透露几个剧情让粉丝提前预知?” “不能。” 秦衍生回答完这三个问题就不再回答,面无表情拉着夏枕衣的手径直走出人群。 记者们瞧着秦衍生居然和夏枕衣手牵手登时都愣住了,其中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扬声道。 “快拍啊,都愣着做什么!” “这次来《蜕变》剧组没有白来啊,比采访徐温软还有爆点!” “当红影帝秦衍生和黑红小花夏枕衣竟然是情侣!” “明天就以这个为标题,给我使劲编往死里编!” 另一边的车上,夏枕衣愣愣的被秦衍生塞进车里,还没从刚才手中有些温热和薄茧的触觉中缓过来。 秦衍生刚才居然牵了她的手!!!天啦噜?! 【系统提示:您成功和秦衍生的关系近了一步,心动值+10。】 夏枕衣现在哪里管得了系统的提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秦衍生毫不犹豫果断牵她手霸气带她离开的画面。 天呐,秦衍生好霸气啊啊啊! 秦衍生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夏枕衣,见她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手,轻咳了一声。 “不好意思,刚才贸然牵你的手。” “那些记者逮到了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所以为了我们的晚餐不泡汤我只好唐突了。” 为了我们的晚餐?! 夏枕衣忽然感到脸有些发烫不自觉的覆上脸庞,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第九百零七章 血色婚礼(六十八) 秦衍生从后视镜看到夏枕衣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摸摸有些绯红的脸,眸中笑意渐浓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女人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只见夏枕衣忽然攀上椅背探出小脑袋好奇道:“我们去哪里吃呀。” 秦衍生立马收了笑意,狭长的眸子瞥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女人,声音淡淡。 “到了就知道了。” “哦哦。” 夏枕衣听话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车内的气氛骤然回归安静,沉默的有些尴尬。 【系统提示:现在气氛尴尬,您有三个选择。】 【第一,了解秦衍生的爱好,您将获得和秦衍生的共同话题。】 【第二,了解秦衍生的成神之路,您将达成前车之鉴的成就,获得戏路顺畅的加成。】 【第三,闭嘴。】 夏枕衣思忖第一第二选项其实都可以,无论怎么选于她都是有利而无弊,但二者又有区别。 【系统提示:您可以选择一,未来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和成就。】 【备注:不要问,问就是不会回答!】 ??? 好的,不问。 夏枕衣刚打算问问是什么样的效果和成就,就被统哥无情的拒绝了。 这系统真的是坑爹,她当初就应该选欧洲人的金手指,一路欧皇畅所无阻的就可以达成完美结局啊。 不过统哥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既然这样她就选择一。 “秦先生,你平常不工作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呀?” 秦衍生刚成名时一年的档期都排的满满当当,除了睡觉根本没有其他时间可以去做他的兴趣爱好。 现在成名已经有个七八年渐渐的也就不再去接一些低质量的戏,也有多余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宅在家里看书。” 夏枕衣等待着秦衍生的下文,结果等了半天再也没有然后了。 “就,就这么无聊?” 夏枕衣惊讶的眨了眨眼睛,那他们哪来的共同话题啊,她压根儿就不爱看书,她是个只爱吃东西睡觉的懒虫。 秦衍生却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说他无聊的人多的是,也不差夏枕衣这么一个。 “对,就这么无聊。” 正当夏枕衣打算再聊点别的看看他们有没有共同话题时,车子慢慢驶向地下车库停下。 到了地点。 只见秦衍生无所顾忌的直接下了车,一点都没有要伪装自己的意思。 夏枕衣也很快就下了车,疑惑的说道:“你不伪装一下自己,不怕被狗仔或者粉丝发现吗?” 秦衍生领着她一路到了电梯里,按下最高的楼层。 “这里是圈里人出资共同开的餐厅,里头的每一个服务人员都是签过协议不会透露出去的。” “这样啊。” 二人说话间的功夫已经到了餐厅,只见外观装潢的古风,木牌匾上写着二字。 居窝 等等,居窝?猪窝?! 他们等会要在猪窝里恰饭?! 一推门进去立刻有两个礼仪小姐弯腰恭敬的喊了一声。 “欢迎光临!” 秦衍生颔首致意,带着夏枕衣七绕八绕来到了另一处。 “小生生?!” 夏枕衣肉眼可见秦衍生瞳孔放大身子僵了一瞬,一张俊脸上浮现一抹痛苦,认命的叹了一声,回头淡淡一笑。 “楚哥。” 被叫作楚哥的男人一把搂住秦衍生,低下头扬眉笑得灿烂,调侃道。 第九百零八章 血色婚礼(六十九) “小生生你今天怎么来啦,是不是来看我这个男二来了!” 【系统提示:楚南知,三十三岁,外号铁打的男配,无赖话唠一枚,粉丝7000w】 铁打的男配?? 夏枕衣一个没忍住轻轻笑出声,立马招来楚南知的目光,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夏枕衣?” 楚南知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用力拍了一把秦衍生的肩膀笑得八卦。 “你小子行啊,一直不谈恋爱,一谈就谈一个圈里最好看的!” 秦衍生闻言扒拉开楚南知的手,微微无奈道:“我们是朋友。” 夏枕衣尴尬的摸了摸头发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是朋友。” “得了吧你俩,我从没见过小生生带一个女伴来猪窝,这还是头一次。” 楚南知瞧了瞧夏枕衣的模样,明眸皓齿巧笑倩兮,身着简单的白衣黑裤气质清冷,倒是和秦衍生差不多。 “楚哥,你打算一直在外面跟我们瞎扯?” 秦衍生向来拿这个前辈没辙,二人合作过多部影视也算熟络,楚南知最擅插科打诨,如果让他来演唐灼灼最是合适不过的。 向导心中唐灼灼的人选原本也是楚南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抵触这个角色,选择了和他性格截然相反清冷话少武功高强的男二。 楚南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连忙请他们进去。 【系统提示:您成功结识楚南知,您目前可选择升级秦衍生和楚南知的好感度,请问您要升级谁?】 夏枕衣想也不想直接选择了秦衍生,跟着秦衍生有演技提升的好不啦,她可是要立志成为影后的女人! 【系统提示:您已升级和秦衍生的好感度,目前信任值+10,心动值+5】 因为有了楚南知的加入,这顿饭吃的倒不是很安静,相反有趣的不行。 楚南知全程插科打诨一个梗接一个梗的,夏枕衣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喝汤否则一定会笑喷。 无意间瞥了一眼秦衍生,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如墨眼里满满的笑意似要溢出,显而易见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 “话说夏小姐你看上我们小生生可算是很有眼光了!” 楚南知忽然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夏枕衣的身上,惊的她差点儿没被刚吞下的甜瓜噎死。 “咳咳,楚先生您误会了,我和秦先生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夏枕衣尴尬的看了一眼笑意已经消失了的秦衍生,腹诽这楚南知可别在这时候捣乱啊,她好不容易才加上的那点儿好感度万一因为他而掉回去就完了。 【统哥统哥,快查一下秦衍生现在的好感度下降了没。】 【系统提示:秦衍生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25,信任值20,心动值15。】 ??? wtf??? 没有降反而还升了??? 秦衍生是个什么神奇的男人??? 好迷啊。 “嗨呀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都害羞,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楚哥我看起来老不正经的,实际上嘴严的很!” “就连当初徐温软那个女人倒追小生生这件事我都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过!” 楚南知洋洋得意的朝夏枕衣挑了挑眉,笑得像个二傻子。 夏枕衣敷衍的笑了笑,默默的低下头去啃萝卜,思忖现在她不就知道了嘛。 没想到徐温软居然喜欢秦衍生,难怪看到秦衍生主动跟自己说话就气成那样。 第九百零九章 血色婚礼(七十) 晚饭过后,楚南知提前被自家经纪人逮了回去研究剧本,明天拍的是他的角色李长生和唐灼灼初遇然后一起组队的戏份。 “夏小姐,刚才楚哥说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这人就是喜欢开玩笑。” 上车开了一段距离后,秦衍生瞧着后座上昏昏欲睡的夏枕衣,眸中隐有笑意,淡淡道。 夏枕衣方才喝了点儿红酒,这会儿几乎已经快要进入梦乡,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醒了几分,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攀上副驾驶的椅背。 “生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嗯。” 夏枕衣注视着秦衍生如天神亲自雕琢硬朗的侧脸,见他没有反对笑弯了眉眼。 “生哥你可以不用喊我夏小姐这么生疏,都是一个剧组的人嘛。” “好,你希望我怎么喊你。” 秦衍生狭长深邃的眸子瞥一眼后面笑的如星辰一样灿烂的女人,心中竟然有几分痒痒的。 尤其是她在喊自己生哥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这么喊他,她是第一个。 夏枕衣苦恼的歪过小脑袋,掰着手指细数道。 “向导喊我小夏,方姐喊我小衣,粉丝喊我夏姐,网友喊我花瓶,生哥你看着喊吧!” “那我叫你,阿枕?” “好!” 夏枕衣忽然大喊一声,左手顺手搭上秦衍生的肩膀,吓得秦衍生差点儿手滑撞上旁边正常行驶的车辆。 “阿枕你醉了?” 秦衍生稳住手后腾出目光从后视镜盯着夏枕衣,只见她抱着椅背俨然已经睡熟,嘴里还不断小声念叨着她要成为影后,她要逆袭。 当秦衍生把车开入小区里时才想起来他只知道他们住在一个小区,却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一栋啊! 秦衍生在车里沉默了很久很久,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的不省人事的夏枕衣,默默掏出手机给苟哥打电话让他帮忙出个主意。 谁知道苟哥一接起来就称自己信号不好,手机没电了,果断就挂了电话。 “啊??我这儿信号不好啊?” “你说啥?我手机没电了先挂了拜拜!” 秦衍生又不是耳背怎么会没听到电话那头激烈的音乐,苟哥铁定就是去蹦迪了。 可以,不愧是叫苟哥,够狗。 秦衍生认命的把手机收回,无奈的叹了一声,继续把车开回到自家门口。 打量了一番四下无人后才小心翼翼的把夏枕衣从车里抱出来,带回家中。 一夜过后。 夏枕衣感觉这一觉睡的简直不要太舒坦,就是脑壳有点疼有点昏。 闭着眼摸了摸枕边的手机摸了好一阵都没摸到,反倒是摸出了床单材质和她家的居然不一样! 夏枕衣顿时吓得清醒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简约风的陈设根本和她家里花里胡哨的卧室没有一点相似! 天呐,她不会是梦游梦了一个晚上把卧室给重整了一番吧? 可是也不对啊,这床的大小比她家的都来的更大了一些,难道说她还出了个门去家具商城买了张床回来?! 夏枕衣拍了拍自己的脑壳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回忆起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第九百一十章 血色婚礼(七十一) 她记得昨天晚上和秦衍生吃了顿饭,中途喝了点儿楚南知递来的红酒,然后就头有些晕… !!! 夏枕衣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染上一层红晕蔓延到耳根处,一双美眸中满是悔恨。 她竟然在车里直接喊人家秦衍生生哥! 还让人家秦衍生喊她阿枕! 最丢脸的是她被秦衍生抱他回家后还拼命抱着他的脖子就是不肯撒手,弄到最后吐了他一身!!! 夏枕衣啊夏枕衣,你真是丢脸丢到影帝前了啊! 夏枕衣将滚烫的脸埋入枕头中良久,自我谴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有个严肃的问题! 【统哥统哥,快看看秦衍生的好感度降了多少!】 【系统提示:您昨夜喝醉触发了隐藏剧情,住进影帝家。】 【达成‘我和影帝的第一晚’成就。】 【秦衍生好感度不变,信任值不变,心动值不变。】 夏枕衣寻思这坑爹系统不会是故意骗她呢,她都吐了人家一身了居然好感度和心动值还不变。 要么是这坑爹系统出问题了,要么就是秦衍生真的是迷一样的男人。 夏枕衣整理了一下睡了一晚上有些褶皱的衬衫,简单在浴室里洗漱完就打算直奔剧组。 ‘嘀嘀嘀’ 手机响了 夏枕衣顺手接起电话,这是她私人号码一般只有方姐和公司几个高管熟知。 “喂?” “小衣你又双叒叕上头条了啊!” 对面方姐的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她一觉起来就看到自家艺人居然和影帝手牵手高清无码的照片被放上了头条,这对他们公司有利而无弊啊。 “嗯。” 夏枕衣表示很淡定,她要脚趾都能想到是她昨天和秦衍生牵手的照片被放了上去。 秦衍生这个当事人之一都没啥反应,要是怕媒体胡编乱造他也就不会请她吃饭了。 “你快去看明日头条置顶,这三天你暂时不要来剧组,也不要回家,我估计记者这会都在找你!” “好,我知道了。” 夏枕衣又不傻,这时候出去无异于是给自个儿找罪受,况且说多错多,那些记者捕风捉影夸张事实的能力简直不要太娴熟。 挂了电话后,夏枕衣无聊的坐在沙发上晃着腿,发愁怎么给秦衍生道歉顺便蹭个三个晚上。 余光忽然瞥见一张便利贴贴在冰箱上,连忙起身凑近看了看。 上头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和一段文字。 醒酒汤在微波炉里。 【系统提示:秦衍生为您亲自煮了醒酒汤,您选择喝还是不喝?】 【第一,喝,您将和秦衍生的关系更进一步。】 【第二,不喝,秦衍生好感度-5】 喝,当然得喝,必须得喝! 夏枕衣果断拿出醒酒汤一口气喝完,抹了抹嘴巴后迫不及待的给秦衍生打去电话。 另一边剧组。 秦衍生刚和楚南知拍完对手戏,助理拿着手机屁颠屁颠的跑进拍摄现场。 “秦哥,您的电话。” 秦衍生看了一眼没有备注就知道是夏枕衣打来的,凌冽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秦先生吗?” 夏枕衣耐心的等待着秦衍生接电话,听着有节奏的振铃声心中竟然有几分紧张。 “是我,怎么了阿枕?” 第九百一十一章 血色婚礼(七十二) 我的天,阿枕! 夏枕衣听到那声低沉的‘阿枕’顿时羞的面红耳赤,心中更是羞愧了一分。 秦衍生做什么那么听话! 让他喊什么他就喊什么嘛! “那,那个,秦先生,我可以借住你家三晚吗!” “我会付钱的!不会白嫖的!” 夏枕衣一口气说完这对话,气氛回归安静,她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因害羞而加速的心跳声。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久久无话,大约才过了一分钟却让夏枕衣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久。 “好。” 秦衍生简短的回了一个字后就再也没了下文,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声,微微蹙眉。 “阿枕我先挂了,剧组这边有事找。” “嗯嗯,拜拜!” “拜拜。” 秦衍生听着电话那头脆生生的女声尾音微微上扬染上了一丝雀跃,被工作人员打乱的心情这才回升了几分。 “秦哥,向导喊您去和楚哥对对台词,准备下场戏。” 刚才的工作人员一路小跑到秦衍生身侧,气喘吁吁的说道。 “知道了。” 秦衍生神色淡漠,瞥了一眼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工作人员,迈开大长腿快步往片场走去。 哼,让你打扰我打电话! 工作人员喘着气刚打算缓缓,被秦衍生瞥了一眼后竟忽然感受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往天灵盖冲去。 “秦哥的眼神好有威慑力,” “刚才我是被秦哥翻牌随即对了一下眼神戏!” “天呐这事儿我能吹一年!” 工作人员还不知道自己被秦衍生默默记几一笔,沾沾自喜的立刻发了一条朋友圈并附上了秦衍生背影的照片,瞬间评论99+ 秦衍生到了片场,身边立刻围上了两个化妆师为他补妆。 他早已习惯了片场这种不放过一点点时间的模式,接过助理手中的剧本就和同样在补妆的楚南知对起台词来。 另一边,夏枕衣得到了秦衍生的准许后瞬间开心的原地转了好几圈,仔细回忆了方姐说的话,立刻打开了明日头条。 #高高亮!颜值和演技并存的影帝竟然和黑红女星剧组甜蜜手牵手!# 扑哧,还挺会起标题的哈。 夏枕衣戳进去浏览了全文和配图后只有一个感觉。 声情并茂,夸大其词。 热评第一条就是总结:课代表已上线,总的来说就是两位从金虎奖结识然后一见钟情。 【系统提示:您成功达成成就‘我和影帝传绯闻’,并获得洗白的机会。】 夏枕衣点开微博同样是以这个标题上了热搜第一名,并已经从沸升到爆。 #心疼微博程序猿小哥哥#荣登第二名。 那条微博的内容和明日头条的没什么差别,评论却比明日头条的来的更猛一些,难怪方姐每次都只跟她说明日头条,大概是怕她在微博受到伤害吧。 点开评论是清一色的谩骂,当然骂的是夏枕衣,心疼的是秦衍生。 热评的几位拼命为秦衍生开脱,辱骂媒体无良瞎写,但没有一个是为她说话的。 甚至还有一条最过分的排在热评第二条。 ‘夏枕衣退出娱乐圈!夏枕衣去死!’ 第九百一十二章 血色婚礼(七十三) 往下翻了翻甚至还看到有评论扒出了夏枕衣的住处,打算去蹲点等人。 当然扒出来的是假的,看这恐怖的架势也难怪方姐不让她看微博了。 夏枕衣看了半天渐渐的就感受到了一阵索然无味,索性放下手机参观了一下秦衍生的公寓。 他的公寓装潢如同他本人一样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主打灰白色调没有一丝鲜艳的色彩。 所有肉眼可见之处都被收拾的很干净,夏枕衣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午饭时间,民以食为天是时候填饱肚子了! 夏枕衣顺手打开冰箱,登时傻眼了。 里头竟然只摆放了几瓶矿!泉!水! 【系统提示:秦衍生几乎不在家做饭,靠点外卖过日子。】 【您现在唯一的选择是打电话给秦衍生求助。】 夏枕衣寻思剧组承包三餐,那么秦衍生应该不会选择回来,还是听统哥的话给他打个电话吧。 “秦先生,是这样的,现在不是午饭时间嘛,我本来想看看你家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填饱肚子,没想到只剩下几瓶矿泉了。” 这边秦衍生刚分配到盒饭打算回化妆间吃就接到了夏枕衣的电话。 闻言沉默了一瞬,思忖下午本来是他和徐温软的对手戏,不过并不怎么重要,推掉也可。 “我知道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起身离开化妆间去找向导商量换到明天拍。 向导果不其然答应了,顺口承包了告知徐温软的活儿。 电话那头还打算说些什么的夏枕衣见耳边已经是忙音一片,愣了一愣。 秦衍生这是啥意思? 就四个字打发了她? 夏枕衣绝望的抱着肚子缩回沙发里,目光呆滞的看向天花板上挂着的灯。 也对,人家秦衍生昨晚被自己吐了一身,今天还不计前嫌的答应收留她,她咋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解决吃饭的问题,真真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啊! 【统哥,秦衍生好感度是不是降了啊。】 夏枕衣心如死灰,这要是还不降那她还真的玩不明白这剧情了。 【系统提示:秦衍生好感度没降,另外,您可以不用问的,本系统自然会提示您。】 ok,fine,很好。 夏枕衣现在唯一的要求只求秦衍生对她的好感度别降,毕竟她还指望着能成为影后啊。 【统哥,请问我现在在秦衍生心中是什么形象?】 【系统提示:迷一样的女人。】 ??? 他还是迷一样的男人嘞! 正在夏枕衣腹诽间,一阵窸窸窣窣开门声,秦衍生回来了。 “秦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夏枕衣惊讶的站起身,目光落在秦衍生淡漠的脸上,一股属于饭菜的香味儿缓缓飘到了她的跟前。 “给你带的午餐,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 秦衍生的额间布满了汗水,似乎在太阳下晒了许久。 路过夏枕衣时顺手把盒饭放在茶几上,语气平淡的如同最亲密的恋人一般。 “谢谢秦先生!” 夏枕衣捧着盒饭狠狠吸了一把饭菜的香气,回头笑容灿烂开心的唤了一声。 秦衍生上楼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不客气。” 他的声音低沉的快要听不清,淡如波澜不惊的湖水,却猝不及防的掀起了夏枕衣心间的波澜。 第九百一十三章 血色婚礼(七十四) 夏枕衣解决完午饭才想起来忘了问秦衍生吃了没,把塑料盒装好丢进垃圾桶里,洗干净手后立刻跑上楼。 刚才秦衍生似乎进的是这间房间吧? 夏枕衣细数着房间,敲了敲门。 “稍等。” 猜中了,耶! 夏枕衣顿时开心的自我夸赞了一番,暗道有时候女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滴简单! 夏枕衣无聊的攀在楼梯扶手上晃着小腿儿,等待秦衍生开门。 ‘咔’ 闻声回头一看顿时呆愣了片刻,秦衍生似乎刚洗完澡,身上的衬衫紧紧贴在健壮的身体上勾勒出八块腹肌的棱角,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高挺的鼻梁,还有几滴调皮的滑过他白皙的脖颈。 我的天,这不就是男版出水芙蓉吗! 夏枕衣眨了眨眼睛缓过神来,轻咳了一咳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谢谢你,秦先生。” “不客气。” 秦衍生的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毛巾,一边抓着擦了擦头发,一边回答。 “秦先生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 “那就好,下午没有要拍的戏吗?” “没有。” 秦衍生的声音淡淡的,垂眸直直盯着夏枕衣,眼里有些道不清的情绪。 这女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顺眼,本想着借她卖方姐一个人情对以后有利而无弊,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可以发展发展做朋友。 况且他昨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听了一个醉鬼的话真的唤她阿枕,既然唤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阿枕。” “啊?” 夏枕衣是个妥妥的话废,问完她想问的后再没有其他的话题,这会儿看秦衍生还没有回房间的打算,气氛陡然间沉了下来。 忽然听到秦衍生唤自己的名字,心念一动,耳根处隐隐有发烫之势。 “醒酒汤喝了吗?” “喝了,辛苦秦先生了,谢谢!” 夏枕衣闻言舌尖蓦然溢出几分水果的味道,秦衍生给她做的是果味的醒酒汤,讲真她第一次喝这种口味的醒酒汤甚至还想多来几碗。 “我们是朋友,不用客气。” 秦衍生嘴角微勾,踏出房间一步步靠近夏枕衣。 夏枕衣感受到一阵阴影蒙上眼睑,属于秦衍生温沉的气息骤然在她周围萦绕。 下意识后退一步,看向秦衍生的眼神不自觉飘忽,小手抓紧了衣角。 “我,我们是朋友?” 【系统提示:您已成功解锁秦衍生的另一面,傲娇。】 “嗯,从你告诉我那场戏哪里出了问题时开始,我们就是朋友。” 秦衍生的眼底蔓延着笑意,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雀跃。 虽然这个女人在金虎奖上讽刺他,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小人一直记着仇。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发现她某些方面有点蠢,甚至还有点可爱。 夏枕衣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大影帝秦衍生居然说他们是朋友了,这不就意味着她离成为影后之路又近了一步吗! 简直不要太快乐! “那,生哥?” 夏枕衣轻声试探性的叫了声昨夜她喝醉了酒毫无羞耻之心叫出来的名字,心跳骤然加速。 这也太羞耻了呜呜呜,好想赏一巴掌给昨天的自己,下次绝对不碰酒了! 秦衍生的眉眼柔和万千,眼底深处全然是夏枕衣温柔面孔上的浅浅笑容。 二人之间客气礼让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第九百一十五章 血色婚礼(七十六) 夏枕衣回到客房就开心的扑到床上,脑海中秦衍生唤她阿枕的声音不断的回响,雾雾沉沉。 不对,她咋开心的跟像是同秦衍生处对象了似的! 夏枕衣晃着的小腿儿骤然落在床上,翻了个身的间隙心情也随着身子沉静了下来。 所以她现在跟秦衍生就是好朋友的关系了吗,可她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 秦衍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即使他只是个npc她也要好好珍惜。 夜晚将至,夏枕衣悠悠转醒懵了一瞬,忽地想起这不是她的房间,这是秦衍生的家。 连忙起身收拾好自己下楼,只见秦衍生戴着金丝框眼睛和黑色口罩,在玄关处换鞋。 “生哥你这是要出门吗?” 秦衍生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疑惑的声音动作一顿,回头轻笑了笑。 “是啊,不然我们晚上喝西北风吗?” 夏枕衣听到秦衍生幽默的语气瞪大了眼睛惊奇道:“生哥你居然会开玩笑!” 秦衍生却反倒是疑惑的歪了歪脑壳,蹙眉不解道:“我为什么不会?” 天,秦衍生这个歪头杀真的杀到她了! 【系统提示:秦衍生准备出门采购食材,您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跟他一块儿去,获得秦衍生好感度+10,心动值+10。】 【第二,在家等他,心动值+15,信任值+10。】 夏枕衣这才想起来她一直忽视了系统提示的这些数值,还不清楚这些数值有什么用能做什么。 【统哥,这些有数值有什么用吗?】 【系统提示:好感度能提升你们的友情,心动值能提升你们的爱情,信任值二者兼备。】 【爱情??还能和npc谈恋爱吗?】 话音刚落系统再次消失不见,把选择权抛给了她。 夏枕衣思忖跟秦衍生一块儿去也未尝不可,这样她也能帮他分担点儿东西,不至于住的心不安。 “生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秦衍生望着眼前女人巧笑倩兮眸中星光扑闪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好,我们一起。” 【系统提示:您选择了和秦衍生一起出门,获得好感度+10,心动值+10。】 夏枕衣得到秦衍生的准许后立刻啪嗒啪嗒跑回房间里寻找包里的口罩和墨镜,戴上照了照镜子。 现在天黑了戴墨镜反而惹人注目,如果被发现了估计又要上一次热搜,她估计会被骂的更惨。 索性摘了墨镜只戴一只口罩,反正她也没化妆纯素颜,应该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秦衍生领着她从小区后门步行至商场,现在开车实在太过显眼,无数记者乔装打扮就蹲在小区门口守着。 “阿枕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都行。” 二人一进商场就直奔生活区采购新鲜食材,有了口罩和眼镜的加持倒是没吸引来什么异样的眼光。 挑了些食材和女性日常用品,很快就到结账区排队结账,排在前面的两个姑娘对话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第九百一十六章 血色婚礼(七十七) “诶诶诶,你看了今天的微博热搜了吗?” 粉衣少女点开微博递给白衣少女看了一看,白衣少女登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秦衍生和夏枕衣?!真的假的?!” 粉衣少女点开评论一边看一边不确定的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但是这几张图清晰的简直不能再清晰,内容写的还是秦衍生主动牵人家夏枕衣的手诶。” 白衣少女随即掏出手机同样点开微博翻了翻评论,皱眉咂舌。 “这届网友戾气好重,讲真我真的不懂追星族的思想,偶像有了恋情不是应该祝福吗,为什么要骂人啊。” “尤其是这条评论,什么叫谁都可以做秦衍生的女朋友,唯独夏枕衣不可以?” 粉衣少女显然也不是追星族,撇了撇嘴露出不满的神色。 “就是呀,夏枕衣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吗?” “算了算了我们看看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他们的粉丝。” “嗯,快到我们了,手机收好了。” 少女们讨论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夏枕衣原本还以为她们也会跟网友们一样讽刺她,却没想到是在为她说话。 心情一瞬间五味陈杂,讲真她看到那些骂她的评论原本是没什么感觉,可看的多了却也开始难过,今天亲耳听到竟然有人为她说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夏枕衣感受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眶隐隐有泪要溢出的样子,连忙揉了揉眼睛装作没事人。 秦衍生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神色淡漠看着她把东西一一搬上收银台,再扫描二维码付款。 “我提。” 等收银员把东西都收进袋子里,秦衍生主动提起袋子率先出商场。 夏枕衣连忙跟上同秦衍生并肩行走。 “你不要难过,你很棒。” “你是值得被喜欢的。” 二人随意在小摊上吃了碗馄饨,夜已渐深倒是没什么人注意。 一路默默无言,秦衍生却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停下低下头认真望向不知在想什么的夏枕衣,放柔放低了声音。 夏夜的风总是温柔的、淡淡的,正如星河上的圆月不经意间撒下的月光一般。 夏夜的味道也是清甜的、羞怯的,正如夏枕衣现在砰砰不停的小心思,像是偷吃了一颗彩虹糖心间香甜四溢。 秦衍生一如既往的神色寡淡,不知是不是在夜色下,他深邃的眸子竟是温柔如星河上的繁星,触不可及却又近在迟尺。 “谢谢你,生哥。” 夏枕衣抵挡不住秦衍生深邃眸中泛起的温柔,低下头垂眸堪堪掩饰心中的悸动。 【系统提示:您已成功获得秦衍生的友情,好感度+20。】 【备注:您额外获得演技加成,成为影后更进一步。】 秦衍生瞧着夏枕衣低下头似犯了错的学生,不由的心生怜惜覆上她的小脑袋,轻揉了揉。 夏枕衣身子蓦然一僵,这种来自老父亲的关怀感觉是什么鬼?! 秦衍生不会把她当女儿来安慰了吧?! “我们是朋友,你不用一直跟我说谢谢。” 秦衍生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是朋友,不是女儿。 第九百一十六章 血色婚礼(七十七) 夏枕衣回到秦衍生的家中才蓦然反应过来,按照秦衍生的速度从商场回到家最多半个小时,而他们这一次却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 这不是秦衍生故意放慢脚步陪她散心是什么?! 想不到秦衍生对朋友竟然这么好,能成为他的朋友简直太幸运了啊。 在夏枕衣的认知里一个人能对自己的朋友真心实意的好,那么对未来人生另一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秦衍生未来的老婆… 会是什么样呢… 夏枕衣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老老实实完成系统给她的任务就完事儿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秦衍生的老婆也不会是她的。 “生哥,我还是想要谢谢你,谢谢你陪我散心。” 秦衍生把东西放好后打算上楼冲个凉再琢磨琢磨剧本,衣袖忽攀上一只小手扯了扯,耳边是夏枕衣充满感激的声音。 “阿枕要是真的想谢我那就好好演戏,你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明白吗?” 夏枕衣望着秦衍生蒙上一层薄薄灯光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快上楼睡吧。” “嗯嗯,晚安!” “晚安。” 晚安,傻阿枕。 第二天夏枕衣依旧是被方姐的催命电话叫醒。 “小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秦衍生处对象了?” 夏枕衣闭着眼睛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道:“我们是朋友啊。” 对面的方姐似乎呆了一会儿,紧接着欣喜道:“没想到小衣你竟然认识秦衍生,你早点说啊,公司就可以安排你们炒cp炒人设了啊。” 夏枕衣睡的迷糊见方姐误会了她的意思刚想解释就被打断了。 “嗨呀差点忘了正事,你快点开微博热搜看看!” “噢。” 夏枕衣懒洋洋的应了声,按下免提切到微博。 无非又是她被骂了呗,方姐这次咋这么咋咋呼呼的,点开热搜看了一眼。 #秦衍生发文# 她生哥发文为什么方姐要打电话给她? “小衣,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呀,有什么问题吗?” “嗨呀我是说内容,你赶紧点进去看看,先不说了我这边有事儿,挂了。” 等方姐挂完电话,夏枕衣也清醒了大半,瞄了眼时间正好七点整。 “方姐这也太早了。” 一边嘀咕着一边点开了热搜,待她看清内容后骤然瞪大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秦衍生:严正声明:阿枕是一个特别努力向上的演员,希望大家不要再去诋毁、谩骂,做一个有素质的人,理智追星。 配图是她同徐温软对戏时露出的笑容,眉眼含笑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如沐春风。 时间是晚上10:30分,正好是他们到家,她跟秦衍生道了谢十分钟之后的时间! 而且他居然直接在微博上唤她阿枕,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夏枕衣眸中一片复杂之色,她现在根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好像一直在刻意忽视掉一些不愿触及的东西,而这个东西被她所珍视的人摊开在阳光下却不是嘲讽,而是维护。 她承认她这一刻是心动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血色婚礼(七十八) 点开评论翻了翻几乎是哀嚎一片的声音,比如。 ‘男神这是被下降头了吗?’ ‘夏枕衣公司给了多少钱,给个群号大家一起赚钱?’ ‘男神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是你就眨眨眼。’ 诸如此类的还有更多,秦衍生的粉丝显然比一些跟风黑来的高级一些,俗称高级黑。 夏枕衣翻看着这么些评论本以为会难过一下什么的,结果反而看着看着酸涩的心情舒坦了不少,被评论逗的直笑个不停。 掐指一算秦衍生这会应该还没去剧组,赶紧起床随意捯饬了一下自个儿踩着拖鞋带上手机啪嗒啪嗒跑下楼。 果然看见秦衍生在厨房忙碌准备早餐的背影,眉眼不自觉弯了一分,脚步是自个儿都没发觉的雀跃。 “生哥!” 秦衍生正在煎鸡蛋的手一顿,把火调小回头看了看。 只见夏枕衣穿着奶白色居家服,未施粉黛的小脸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随意扎起来的马尾乖顺的贴在腰间,整一个单纯少女的模样。 “怎么了?” 瞧着这样一个素净的人儿,秦衍生硬朗的眉眼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 “我看到你发的微博啦!” 太阳初升落下的第一缕阳光正巧透过窗子半打在秦衍生的身上,回头的那一瞬却是让夏枕衣着实惊呆了。 这身西装搭配上金丝框眼镜,再加上他嘴角上扬正好的弧度,竟然有一种斯文败类贵气少爷的感觉。 他好帅啊啊啊啊啊。 秦衍生今天要参加圈内最火一个节目的访谈,苟哥特地吩咐他要穿一身得体的西装,最好是要突显出帅气的那种。 秦衍生寻思他天生就是个衣架子随便穿什么都好看,为了应付苟哥就挑了身做工和材质都不错的西装,再戴上一副无度数的眼镜。 “怎么愣在那儿,过来帮我热牛奶。” 秦衍生见夏枕衣果然露出惊艳的神色,满意一笑心情大好。 帅吗? 帅就对了。 夏枕衣咽了咽口水,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把牛奶从冰箱里拿出来,哼着小曲儿倒了两杯放进微波炉里。 “生哥,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呀。” 秦衍生已经把煎好的鸡蛋同其他东西装盘完毕,此刻正端着两盘精致的早餐往外走去。 “我只会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填饱肚子就行了,家里就一个人也不好做菜。” 【系统提示:您已成功解锁秦衍生的另一面,居家。】 夏枕衣作为一个合格的新世纪优良八卦女性自然没有错过秦衍生的最后一句话。 靠在大理石台边挑眉调侃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秦衍生把早餐放在桌上后又回到厨房,见夏枕衣眸中闪烁着八卦之光,一步步靠近她。 夏枕衣看着眼前戴着金丝框眼镜的贵气少爷一步步靠近自己,属于秦衍生的气息萦绕在她周遭。 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台衍硌到,无路可退。 “你说呢?” 秦衍生缓缓低下头凝视着夏枕衣,见她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圈,唇角嘴角微勾起,轻笑了笑。 第九百一十八章 血色婚礼(七十九) 夏枕衣听着耳边男人的轻笑声,温热的鼻息挠的她脖颈痒痒,不自觉的伸出爪子挠了挠。 在阳光下白皙到剔透的脖颈一瞬间浮起三道抓痕,晃的秦衍生竟然想替她抚去这些痕迹。 “我,我不知道。” ‘叮’ 正在夏枕衣眼神飘忽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微波炉突然响起了声音惊醒了近的几乎快要靠在一起的二人。 秦衍生侧过身弯下腰把微波炉中的两杯牛奶端出来,再看向夏枕衣时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来吃早餐,别傻站着。” “噢噢!” 夏枕衣望着秦衍生高大的背影忽然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快步跟上。 糟了,好像对秦衍生真的心动了! 【系统提示:秦衍生心动值+25,神秘剧情已启动。】 【什么神秘剧情?】 【说了还叫神秘剧情吗?】 夏枕衣居然从系统这道机械的男声中听出了鄙视的感觉! 虽然她问的问题是有点蠢! 但她这是本能反应! 等等,难道说她的本能就是蠢?! 夏枕衣刚喝下一口牛奶险些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给呛到,连忙吃了一口三明治压压惊。 “阿枕?” “嗯?” 秦衍生瞧着夏枕衣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心情莫名就好上不少,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眼中除了她再也看不进任何。 “我今天要去参加演员谈一谈的访谈节目的录制,大概下午才会回来。” 【系统提示:演员谈一谈是国内一流的访谈节目,只有演技过硬的演员才能参与访谈。】 “那我一个人会好无聊的。” 夏枕衣闻言顿时撇了撇嘴,放下筷子苦恼的看向秦衍生,殊不知她的眼神和温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 【系统提示: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第一,跟着秦衍生一起去访谈,此选项风险较大不建议选择,信任值+50,好感度+30,心动值+25。】 【第二,去剧组提升演技,您将离达成目标更近一步,秦衍生好感度+30,心动值+20。】 一个高风险高收益,一个无风险稳定提升各项数值。 夏枕衣想了想还是一切以目标为重吧,她想早点儿离开这个沙雕游戏回到现实中。 “要不我还是去剧组吧,多观察观察他们是怎么演的。” 秦衍生想了想昨天苟哥给他电话说向导被那群八卦记者烦到发了脾气,找了几个满身都是肌肉的保镖看着片场,绝对不允许任何记者和可疑人物进去。 这样阿枕再去剧组倒也安全,还能好好琢磨演技也不错。 “好,那一会儿我先送你去剧组。” 【系统提示:秦衍生好感度+30,心动值+20】 【备注:您目前和秦衍生的好感度和心动值都超过了50,开启支线,和秦衍生参加一档综艺节目。】 这不就意味着她和秦衍生又要再一次上热搜? 上热搜一时爽,一直上一直爽。 秦衍生把她送到剧组里就离开去录制访谈节目。 - 这会儿向导正好在拍楚南知和徐温软的对手戏,二人正在拍打戏。 第九百一十九章 血色婚礼(八十) 顾芷烟和李长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他们是武功上的知音,感情上的知己。 《蜕变》中唯一有感情戏的只有唐灼灼和柳若,但不是浮于表面而是沉在细节中。 如果向导的功力不扎实估计会拍的乱七八糟,把唐灼灼拍成一个朝三暮四左拥右抱的渣男。 《蜕变》想要表达的有两个主旨,第一是不论在怎样的境地下,爱情和友情都是坚贞不变的。 第二就是不论经历了多么残酷的事情依然能牢牢守住最初的那颗心,完成蜕变。 “cut!” “小徐你的眼神不够坚定,记住是坚定而不是干瞪眼!” 夏枕衣一旁不断记录场记的抬起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今天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过不了这一条,弄的楚哥一直陪她演。” “这是第几条了?” 场记数了数纸上的记录,略微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已经足足二十条了。” 夏枕衣并不知道二十条概念,瞅着场记吃惊的模样不明觉厉。 “楚哥不生气吗?” “楚哥是圈内人评价出了名的好脾气,肯一直陪徐姐过戏肯定没生气呀。” 夏枕衣只跟楚南知相处过一回,倒不是很清楚他的真实性格,转念一想场记说的也不无道理。 另一边向导重新开始拍摄,徐温软稍作休息后立刻调整状态继续投入。 很快不到十分钟就被喊了停。 向导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粗犷的声音已经带了不耐烦。 “小楚你先下去休息,小徐你过来。” 楚南知朝向导点了下头就急匆匆的回了化妆间。 片场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跟着向导混了很久的,知道这架势是要训斥人了,赶紧带上东西快速撤离害怕被殃及。 很快偌大的片场只剩下夏枕衣、向导、徐温软和几个核心工作人员。 徐温软早就听说向导的脾气不好,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演,结果没想到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出差错。 “小徐,这场戏并不困难,顾芷烟和李长生是相见恨晚所以打的酣畅淋漓,而不是你那种干瞪眼像是要把他吃了的眼神,要潇洒兴奋,你明白吗?!” 夏枕衣看到徐温软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双手背在身后不断摸着手指,俨然一副犯了错被长辈训斥的样子。 “小夏你过来!” 夏枕衣才拖了把凳子坐下正准备听向导训人好从中吸取点教训,突然被cue下意识起身。 “啊?” “夏姐赶紧过去,向导这会儿最讨厌人磨磨唧唧了,快去快去!” 身边的场记瞅着夏枕衣有些懵圈,连忙小声提醒。 “哦哦好,来了!” 夏枕衣得了提示赶紧一路小跑到向导身边停下。 “什么事呀?” 向导把手中捏的皱巴巴的剧本丢给她,指了指徐温软皱眉说道。 “你陪小徐练练戏感,从现在起你就是女版李长生!” wtf??? 还有这种操作??? 夏枕衣接过剧本看了一看,没太多对话描写,纯粹是眼神戏和动作戏。 【系统提示:您获得打磨演技的机会】 【第一,拒绝,向导好感度-20,徐温软失去角色。】 【第二,答应,向导好感度+10,以及获得接到其他好剧本的机会。】 那还用说,肯定选择第二啊。 只有不断的出演好的剧本提升演技才能达成影后目标。 第九百二十章 血色婚礼(八十一) “好,向导!” 夏枕衣朝向导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宛如午后的清风一样温柔。 向导见她答应下来,紧皱的眉头这才舒缓了不少,点点头就带着一大批人离开了。 片场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夏枕衣和徐温软二人。 “我们走吧。” 夏枕衣并不想顶着当空烈日陪徐温软对戏,率先抬腿往化妆间走去。 “去哪儿?” 徐温软本来就对向导提出让夏枕衣陪她对戏而感到不满,这会儿开始耍起大小姐脾气站在原地不肯高抬贵脚挪一步。 “去化妆间对戏啊大姐,你在这儿杵着不热吗?” 夏枕衣并不想给徐温软什么好脸色看,翻了个白眼回头瞪了一眼还故意扭扭捏捏的女人。 “要你管啊,与你无关!” 徐温软撇了撇嘴犹豫了一会儿,抬腿慢腾腾的朝化妆间移去。 “谁要管你了,你算哪瓣大蒜能下饭还是能摆盘?” 夏枕衣寻思这女人看起来是个成年人,咋心性还那么幼稚呢。 见徐温软被怼了一通就乖乖听话,思忖难道她是抖m?! 回到冰冰凉凉的化妆间里,夏枕衣瞬间感觉全身细胞都活了过来。 果然夏天和空调才是绝配! 如果还有一瓶可乐搭配就更好了! 【系统提示:您在想屁吃。】 ??? woc! 【统哥你居然怼我?】 可恶,她竟然沦落到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给怼的地步! 系统在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后就又销声匿迹,徐温软后脚就踏了进来。 见到夏枕衣一副得到了重生的样子讽刺一笑,迈着优雅的步子阴阳怪气说道。 “没想到我们全宇宙最红的夏枕衣竟然像个乡下人没吹过空调?” 夏枕衣正愁找不到坑爹系统怼回来,听到徐温软又讽刺她,冷笑一声把气全都撒在了这只出头鸟上。 “徐小姐您一天天的叭叭来叭叭去的叭叭个没完的,怎么着就您有嘴是吧?” “您有这闲工夫跟我叭叭还不去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演好戏,别被人向导弄到最后索性换掉角色了事!” “还有,把您额头上的汗水擦擦干净再叭叭,您不想舒舒服服对戏就请出去,咱隔着门也一样。” 徐温软被她这一通怼的好一会儿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你,你竟然敢咒我丢角色!” 夏枕衣发泄完后登时神清气爽了不少,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几乎跳脚的女人。 “我这不是咒您,我这是在提醒您!” 徐温软气的伸了伸手似乎想要上前打人的架势,不知为何又忍了下来,冷哼一声把剧本往地上一摔扬长而去。 啧,亏她还想好好和徐温软对对戏,提升一下演技。 在化妆间里又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下午三点半。 算了算时间秦衍生应该已经录完节目了吧? 【系统提示:秦衍生已经录完节目正在往剧组这边赶来,您要不要给他打一通电话?】 【第一,打电话,秦衍生好感度+20,心动值+30】 【第二,不打电话,秦衍生好感度+20。】 夏枕衣想了想着实有些犯难,她蛮想给秦衍生打电话,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啊。 第九百二十一章 血色婚礼(八十二) 【系统提示:选择成功,秦衍生好感度+20,心动值+30,现在快给他打电话吧!】 ??? 她还没选呢,这坑爹系统居然强行给她做了选择,不会是出bug了吧? 算了,打吧。 夏枕衣翻开通话记录寻找到秦衍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还未接通时的提示声配合着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响起,迟迟不见对面接起电话。 刚才系统说秦衍生在往剧组这儿赶来,不会是路上出什么意外了吧? 夏枕衣越想心越慌,索性起身推开门直接越过在化妆间外蹲着不晓得做什么的徐温软,慌忙朝剧组外跑去。 徐温软瞧着夏枕衣面色苍白神色着急的样子,心计上头。 她这样子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跟去看看说不定能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拐弯处,秦衍生正快步走来,怀中忽撞进一抹淡淡的清香。 这是他家一直都在用的一个小众牌子沐浴露的味道。 “阿枕?” 夏枕衣挣脱了男人的束缚正打算道歉,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骤然抬起头看向秦衍生。 “生哥!” “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夏枕衣看到秦衍生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心中一直悬挂着的不安终于是落了地,不自觉再次扑进了秦衍生的怀中,狠狠的吸了吸鼻子。 真的是,她刚才要担心的疯了! 秦衍生一手自然的搂住怀中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一手从西装裤兜里取出手机看了一看。 “因为要录制节目所以我把手机静音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秦衍生把手机放回兜里,回抱住身子有些颤抖的夏枕衣,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这么大人了怎么会出事,好啦不哭了好不好?” 秦衍生温柔的揉了揉夏枕衣的头发,耳畔间甜软的声音隐隐带了丝哭腔,心不由得抽疼的厉害。 “嗯嗯。” 夏枕衣听话的腾出一只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忽反应过来她刚刚居然主动抱住人秦衍生! 素净的小脸噌的红了个满脸,抱着男人的手陡然一僵,心砰砰直跳的厉害。 她现在是松手还是不松手?! 松手了一定会被他看见自己的脸红透了! 不松手一直抱着又不妥,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 她真的好难啊! 【系统提示:您成功把秦衍生的初次拥抱拿下,好感度+20,心动值+20。】 【您与秦衍生的好感度和心动值均达到100以上,获得和秦衍生一起出席娱乐圈一年一度的盛典机会。】 夏枕衣一听系统的声音顿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道。 【统哥,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凉拌,匿了。】 ??? 夏枕衣现在心里的感觉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然而等她试图顺着稻草上岸才发现稻草的那头竟然是另一片苦海。 难受,就是很难受,难受出天际。 秦衍生似乎低下了头,温热的鼻息轻轻落在她的脖颈间,一点一点覆上她的心头颤了一颤。 第九百二十二章 血色婚礼(八十三) 夏枕衣整理了一番乱糟糟的思绪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理了理垂落在耳侧的头发。 “嗨呀,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好朋友? 秦衍生细细斟酌着这三个字眼,望着夏枕衣的眸中划过一丝促狭。 她管这叫好朋友? “阿枕说的都对,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夏枕衣听着秦衍生的声音没有哪里不对劲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的红晕已经褪了个干净。 “好,回家回家!” 不要想太多,秦衍生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他的好朋友担心他的安危在得知他并没有出事于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拥抱,这不是很正常嘛! ‘咔嚓’ 秦衍生正准备跟着夏枕衣一块儿离开,忽被一道闪光灯晃到眼睛,往身侧看过去时只看到一抹娇小的背影慌乱的离开。 看来是有人偷拍他和阿枕,明天估计又得上一波热搜,并且这次热度得很久才能下去。 阿苟估计又要熬夜加班为他搞公关发澄清文。 “生哥?” 不远处女人脆生生的声音骤然把他从思绪中拉出来。 “来了。” 算了,明儿的事明儿再操心,况且阿苟上次见死不救,这次权当是报复了! 夏枕衣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和秦衍生被人偷拍,脱离了尴尬状态开心的像个二傻子,这会儿非常自觉的就坐在秦衍生车子的后座里刷微博。 “阿枕,给你带的。” 秦衍生上车后并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取出一瓶快乐肥宅水递给夏枕衣。 !!! 夏枕衣看到快乐肥宅水眼睛都亮了一亮,没想到秦衍生居然给她带了快乐肥宅水!!! 【统哥统哥快别装死了,秦衍生居然给我带了肥宅水!他怎么知道我想喝的?!】 【纯属巧合。】 夏枕衣想了想统哥说的也对,管他是不是巧合呢,先喝了再说! 秦衍生缓缓启动车子引擎,目光偶尔从后视镜落在后座里毫无淑女形象喝着冰可乐的女人,眸中划过笑意。 就知道她喜欢喝。 夏枕衣在后座‘吨吨吨’几下就喝完了手中的快乐肥宅水,像是受到了肥宅水的魔力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感受到秦衍生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自己的身上,陡然意识到她现在的举动特别不文雅,立马调整好坐姿把喝空了的瓶子放在脚边,不自然的摸着头发。 “谢谢生哥!” 秦衍生专注的开着车,闻言并没有给她眼神,轻声说道。 “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听出了秦衍生特地咬重了‘好朋友’三个字,心中划过一阵奇异的感觉。 “嗯嗯!” -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夏枕衣整理好放飞了三天的情绪,重新带着工作时的认真回到剧组。 徐温软依然没有通过和楚南知的对手戏,向导已经渐渐的失去了耐心。 “小徐你到底可以不可以?!”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戏你为什么就是演不好?!” “说实话现在不过开拍一个月,要是实在不行我就换人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 血色婚礼(八十四) 向导握着因为被气的大力揉皱的剧本,目光如刀子狠狠扎进徐温软的身上,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 徐温软闻言心陡然颤了颤,羽睫跟着向导不满的声音一起一落,眸中隐隐含有泪光让旁人看了都不由的心生怜惜。 “老向别那么严肃,让小徐再试试。” 楚南知到底还是不忍心一个小姑娘被当众训斥了那么多回,这要是换了旁的年轻演员估计心态早就崩了。 “试试试?” “这都试了多少回了?!” 向导气的双臂交叠背过身不肯看楚南知一眼,活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 “向导,您就再让我试试吧,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徐温软抬起头目光坚定看着向导,字正腔圆的说道。 “不如让阿枕和我试试,徐小姐这样一直摸不着头脑的胡乱用技巧怕是明年都拍不好。” 夏枕衣这会儿已经化完妆只等到她的戏份换上戏服就完事儿了,谁知身后忽然响起秦衍生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向他。 【系统提示:秦衍生邀请您和他一块儿对戏,您有三个选择】 【第一,答应和秦衍生对戏,触发神秘剧情,心动值+20,信任值+20,好感度+10。】 【第二,婉拒和秦衍生对戏,触发支线剧情,‘和影帝深夜独处’,心动值+30,信任值+20,好感度+30。】 【第三,沉默不语等待向导发话,好感度+100。】 这三个选项的收益随便哪一个都让她心动啊,尤其是第三个直接好感度+100! 依照这个系统的尿性估计会直接结束第二阶段,说不定还能提前达成影后的目标?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向夏枕衣和秦衍生,等待着被邀请的人回答。 “咳,我觉得可以。” 【系统提示:您成功获得神秘剧情,心动值+30,信任值+20,好感度+10。】 向导没有立即同意,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 “那行,你俩好好演,给小徐点拨点拨!” “好。” 秦衍生叫来武术导师简单的教夏枕衣几个动作,二人很快就来到拍摄场地等待向导一声令下。 “开始!” 夏枕衣瞧着秦衍生迅速进入状态扮演起一个潇洒快意的少侠,没有多做犹豫立刻凝神进入状态。 她现在要演的戏份眼神不需要太过用力,只需要把秦衍生幻想成一个一见如故的朋友,眼神情绪循循递进,笑容浅浅即可。 秦衍生显然是为了照顾她所以没用力,配合着她的瞎比划很快就完成了这段不长不短的戏。 “cut!” 二人立马收了动作,落落大方的同对方笑了笑。 向导满意的看着二人,心中开始质疑起当初为什么要去找徐温软演女主。 “小徐你看清楚了吗?” 徐温软的手背在腰后用力的几乎要把戏服扯破,见向导喊她连忙敛去眸中的嫉妒和不甘,勾起笑容说道。 “我看出清楚了,向导这次绝对没问题!” 没想到真的被那个花瓶给说中了,向导居然起了想要换掉她的心思,看来不得不让方姐放出那个视频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 血色婚礼(八十五) 徐温软卡了三天的戏终于在这一刻拍摄完毕,接下来的戏份倒是顺风顺水没有出任何岔子。 夜晚降临,今夜要拍的是楚南知,其他人可以先离开或者留下来帮忙。 “阿枕,回家了。” 秦衍生已经换好常服,站在车前等待着夏枕衣。 夏枕衣寻思借住的三天已经过去,今天大概是让她收拾东西回自个儿家。 “好!” 一想到要回到自己那个华而不实且孤独的空间不免有些失落,迈向秦衍生的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了许多,似乎这么做就能和他再多呆一会儿。 一路上二人依旧默默无话,秦衍生依旧认真的开车。 到了家,夏枕衣没有多做什么煽情的铺垫,直白的说道。 “生哥,三天期限已经到了,我先上楼收拾东西回去啦。” 夏枕衣害怕看到秦衍生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急匆匆的就上了楼。 秦衍生闻言却皱起了眉,他怎么感觉才过了一天,他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把她留下来呢。 房间里,穿着牛油果绿长裙的女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收拾着衣柜里并不多的衣服,及腰长发为了方便扎做一个丸子头,露出白皙纤长的天鹅颈。 夏枕衣的动作慢吞吞的,终究还是在她故意磨蹭拖延时间下收拾完了东西,提着不轻不重的行李箱一步步下楼。 客厅上悬挂着的暖灯光轻柔的映照在秦衍生叼着烟的薄唇上,一缕缕轻烟向着上方浮去消失不见。 【系统提示:由于您的钥匙丢失,唯一的备用钥匙在方姐手里,而方姐出差一个月后才回来,您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住在秦衍生家,神秘剧情正式开启,心动值+20,信任值+20。】 【第二,选择去住酒店,有一定被认出来的风险,秦衍生好感度+30。】 夏枕衣闻言一愣,立刻翻开包找了找里头果真没有钥匙! 她出门的时候明明带上钥匙了的,一定是这个坑爹系统把钥匙弄没了!! “怎么了,丢东西了?” 秦衍生半眯着眼靠在玄关处,见夏枕衣一张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顺手掐灭了烟草丢入垃圾桶里,轻笑了笑说道。 “我我我,我钥匙落在家里了。” “唯一的备用钥匙在方姐那里,而她去出差了得有一个月才回来…” 夏枕衣暗骂了好几遍系统是个坑爹玩意儿,尴尬的笑了笑小声说道。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去住酒店!” 她才不想继续死皮赖脸的留在秦衍生家里,万一给他留下了轻浮的印象之前的那些好感度就没了。 “住酒店不安全,你可以留下来。” “当然,不是白住的,房租另算。” 秦衍生努力克制住嘴角不上扬露出明显的笑意,绷着唇角一副满不在乎她要不要留下来的寡淡模样。 夏枕衣闻言眸中星光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她要是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似乎并不太好吧? “住酒店容易被记者拍到胡编乱写,我这刚发的微博就没用了,网友的骂声可是会更激烈的。” “除了交房租你还得负责做家务活。” 秦衍生瞥见她握住拉杆的手捏了捏就知道她在犹豫不决,立刻加把火力。 “那,那我就再打扰一个月!” 夏枕衣一听他会被网友骂,立刻做出了选择。 她可不想辜负了秦衍生的一番好意,况且她也不是白住,这么想着便稍稍心安理得了些。 【系统提示:神秘剧情正式开启,您成功获得心动值+20,信任值+20,达成‘和影帝同居’成就。】 第九百二十五章 血色婚礼(八十六) 秦衍生见挽留成功心情大好,脚步不自觉都雀跃了几分,路过夏枕衣身旁顺便帮她把行李箱提起搬到楼上。 夏枕衣望着秦衍生明显就很开心的模样不由的疑惑。 【统哥,他咋看起来有点开心?】 【很显然,既能收房租又有人做家务活能不开心吗?】 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坑爹系统待久了,她竟然觉得系统的声音不那么机械冰冷,反倒是有一种调侃的意味。 也对,虽然秦衍生如今身价过亿,但能多一笔房租收入也不错,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可她总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不想了,秦衍生有什么可套路她的,应该是她感觉错了。 - 拍摄时间已经过半,在这期间向导还请来了电影界两个大咖级别的老人客串了一下秦衍生的亲人,夏枕衣因着秦衍生的关系倒也和他们认识了一番。 徐温软见他们一群人谈笑风生唯独她一人融不进去,恨恨捏紧了手机悄悄往无人的角落退去。 “俞姐,我手中有一段视频和几张照片,现在我给你发过去。” “好。” 徐温软挂了电话立刻把在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全都发了过去,看着对方界面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久久没发一个字过来就知道俞姐已经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清纯的面孔上露出令人害怕的狰狞笑容,半晌后恢复如常,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到人群中。 “小夏是个好苗子,怎么以前的那些戏演的就...” 夏枕衣的笑容不改,眸中划过一丝无奈,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位老戏骨见她不肯说便也不再多问,笑了笑随意几句话就带过了这个话题。 楚南知见气氛有些低迷立刻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又将气氛炒热了。 秦衍生只是坐在位置上默默听着他们聊天,偶尔回答几句话。 这会正巧是午间休息时分,一群人刚打算散了回酒店稍作休息一下准备晚上的戏份,就听见一个场记震惊的声音响起。 “我的天啊,这这这,这微博又瘫痪了!” 所有人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来一看究竟,皆在一分钟后默契的抬起头看向夏枕衣和秦衍生。 徐温软瞧着这一幕思忖俞姐的办事效率果然高,本来还以为她要好好消化一下视频的内容,没想到才不过半个小时就被爆了出来。 于是假装惊讶的模样捂着樱唇惊讶道:“这视频里的真的是秦哥和夏姐吗?!” 夏枕衣原本还疑惑他们为什么都看着她和秦衍生,闻言立刻点开微博一看。 #秦衍生夏枕衣#爆 这又是啥捕风捉影的东西啊,直接爆了都。 得亏她上热搜都上惯了,这次的标题看着倒是没什么感觉。 淡定的戳开内容,只见星辰娱乐占了头一条版面。 【@星辰娱乐:#秦衍生夏枕衣#网曝秦衍生和夏枕衣在剧组在廊道中拥抱,视频中夏枕衣泪如雨下扑进秦衍生的怀中,秦衍生先是犹豫了一下才回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疑似秦衍生提出分手,夏枕衣不肯答应!】 第九百二十六章 血色婚礼(八十七) 夏枕衣呆呆地看着这段文字,她不用点开视频看封面就知道他们昨天拥抱时被有心人录了下来。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秦衍生,他的眉紧紧蹙起,眸中一片冰冷,嘴角有些微微下撇,这是不开心的表现。 ‘滴滴滴’ 夏枕衣被手中的震动着实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机给丢出去,稳了稳心神连忙接起电话,下一秒就被电话那头的声音给震的耳朵要聋了。 “小衣!!!” “你跟秦衍生到底怎么回事!!!” 方姐着急的就差没从手机里跳出来,语速快到惊人。 “你先别慌,这件事公司会跟秦衍生团队好好沟通一下,后续会发公关文公关一下,你千万别擅自发微博啊!!!” 说完就果断挂了电话,夏枕衣还没来得及答应下,只木讷的应了一声。 “哦。” 向导是见过大场面的,知道现在这个情况非同一般,重重咳了几声让众人回过神来,严肃的说道:“你们先回酒店休息准备下午的戏,有什么急事直接联系我!” 工作人员没有犹豫,心知现在情况复杂,有他们在这儿也不好解决,立刻收拾东西一溜烟的跑回酒店集中到一间房间里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几乎是在一分钟内,片场只剩下几个主演和向导。 “衍生,现在这个情况要不你和小夏先回公司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是啊小生生,老向才把记者都赶跑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明显是我们剧组里出了内鬼。” 楚南知难得的收去了老不正经的模样,沉下脸肃声说道。 “是么,内鬼。” 秦衍生淡漠的眼神不经意间划过徐温软难掩幸灾乐祸的面孔上,不咸不淡的回应楚南知的话。 徐温软感受到秦衍生似利刃一般的眼神落到自己的身上,心头不由重重地跳了一跳,旋即不甘示弱的回瞪,等同于告诉了秦衍生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我和阿枕回公司一趟。” 秦衍生收回目光,言简意赅的交代完后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握住夏枕衣的手,牵着她一同从剧组后门走去。 夏枕衣愣愣的被他牵了一路,心中乱做一团。 【统哥,你说的神秘剧情不会就是这个吧?】 【统哥?!】 连唤了好几声都不见有反应,就知道这个坑爹玩意儿又开始坑人了。 “生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呀?” 秦衍生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前脚刚踏出剧组后脚就来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先上车再说。” “好。” 等他们上了车,苟哥一边开车一边碎碎念道:“衍生你们这也太不小心了吧,要抱回家了再抱,剧组里人多口杂的,现在微博转发评论都快过百万了!” 夏枕衣心知这是给秦衍生惹了麻烦,满眼都是歉意,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苟哥,都是我的错。” “是啊,你说你怎么就挑在那个时机抱住衍生呢…” 苟哥刚打算顺着她的话谴责她一番,哪料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背上,小心翼翼的往后视镜看去。 只见秦衍生目光冷冽似冰下三尺,带着威胁的意味看着他,吓得手一抖差点儿没开错方向。 连忙改口说道:“啊不过没关系,男女间情浓正盛时难免会抑制不住嘛,没事没事,夏小姐不用太介怀啊!” 第九百二十七章 血色婚礼(八十八) 沈清溪,一个集慵懒与硬气于一身的女人,今天的她碰上了活了二十五年来第一件恶心事儿。 “叮铃,叮铃……”手机铃声响了,沈清溪看了看手机,原来是男朋友纪柏念发来短信。 (溪儿,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百天纪念日,也正好是今年的最后一天,等你下班了来我家庆祝一下。————爱你的阿念) 熟悉温润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沈清溪暖暖一笑,裹上围巾,提起包包锁上办公室门出公司直奔纪柏念家。 今天是年底最后一天,总裁仁慈的放了集体员工七天假,这七天可得好好把握,弥补下纪柏念。 到了纪柏念家门口,沈清溪熟练的从门前垫子下摸出钥匙,打开进门。 沈清溪看了下四周,桌上已摆上丰盛的食物。 沈清溪没多想,放下包包后在一楼转了一圈没看到纪柏念。 想到纪柏念也许在楼上为自己准备什么时,沈清溪心里又是一暖,悄悄上了二楼准备给纪柏念一个惊喜。 “阿念,我...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 “真的吗?!” 顾芷烟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依偎在纪柏念的怀中,时不时的瞟向沈清溪所站的地方。 很明显,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戏码。 “嗯,已经三个月了...” 纪柏念欣喜若狂的抱紧了顾芷烟,半晌后一双大手小心翼翼的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 沈清溪淡定的看着两人万般亲昵动作,眼里不带一丝情感,好似在看一出好戏一般,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愤怒。 “你什么时候和沈清溪提分手啊,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顾芷烟美眸中泪光满满,娇柔的身躯紧紧贴着男人,委屈的控诉着。 “这...你知道的,沈清溪家大业大,如果我娶了她就能得到沈氏集团的继承权,这样以后我们的孩子就不用吃苦了。” 纪柏念搂紧了身上的女人,低下头说着在他看来的甜言蜜语,却让房间外的沈清溪狠狠一颤。 原来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得到沈氏集团? 闺蜜曾告诫过她,纪柏念并非良人,可那时的她被甜甜的恋爱冲昏了头脑,现在她是信了。 仔细回忆起每次她不得已留下加班,打电话给纪柏念害怕他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温声细语告诉她没关系,并要她好好上班不要多想。 可一对正常的恋人在热恋中另一半经常加班没时间陪自己,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心生不满吧。再者,她加班期间他从未来陪伴过自己一次。 本就对没时间陪他而感到愧疚,却没想到原来是巴不得她加班。 顾芷烟听到这句话果然满足的点头轻声应下,更是得意的瞥了一眼房间外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沈清溪垂眸掩去愤怒,果断转身离开这栋令她恶心的别墅。 拿出手机,将纪柏念拉入黑名单。 ‘嘀嘀嘀’ 沈清溪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慢慢走着,眼眶中的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二十多年前在沈宅中曾上演过一场倾世绝恋,沈母叶绣与沈父沈慕良当年爱的可谓是轰轰烈烈,整个b市无人不知。 沈清溪温暖一笑,她的母亲与父亲能走在一起实在是不容易。 所有沈宅中的任何一个仆人,随随便便抓一个出来都能说的惊天动地。 在每次的情人节娱乐节目中,叶绣与沈慕良也是必说的话题,没有之一。 沈母边说着电话,边看向自家女儿。眼神中的宠溺似要溢出眼眶,自家女儿倒是出落的越发标致了,真是便宜纪家那小子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 血色婚礼(八十九)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乔烟光,一个集演技与美貌于一身从小演到大的老戏骨,此刻正坐在化妆间里闭着眼睛任由造型师给她做妆造。 “乔姐,可以睁开眼睛看看啦!” 乔烟光顺声睁开眼瞧了瞧镜中的美人,微卷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一双美眸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慵懒,复古朱红的唇色恰到好处的衬起雪白的肌肤,收腰暗红齐膝一字肩裙则颇有心机的勾勒出她完美的腰线。 化妆间里的工作人员瞧着这个仿佛从复古画报里出来的女人皆露出了惊艳万分的神色,心里不断祈祷着她不要开口说话,千万不要开口说话。 “大妹子技术不错嘛,来啵一个!” 然而乔烟光只是短暂的美好了一下,不过五分钟就被她那一口大碴子味儿的普通话打回原形。 刚才还一脸惊艳恨不得上去抱大腿的工作人员瞬间回神,默默的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做起自己的工作。 多漂亮一个大妹子,可惜是个傻子。 妆造师似乎是第一次给乔烟光做妆造,闻言无所适从的看着她。 大影后居然要和她亲亲诶! “开玩笑啦,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出去走红毯了!” 乔烟光见妆造师愣神的样子才发现这是这是一张生面孔,拍了拍她的肩膀挑眉勾唇一笑,瞬间俘获了妆造师的芳心。 “等一下乔姐,你的位置别忘了哈,主办方给你排了c位,待会颁奖典礼开始会给你几个镜头,切记保持微笑!” 助理任芙深知她家大影后每次做完妆造后都会臭美到得意忘形,连忙叮嘱她可不能在镜头前出洋相什么的。 “知道知道,夫人还不相信我乔烟光的业务能力嘛?” 乔烟光回眸给了她一记wink,并喊出了令她无可奈何却又不抗拒的外号。 - “乔烟光来了!!!” 乔烟光刚踏出第一步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脚踝,还未从阴影中完全走出就被现场的粉丝认了出来。 “姐姐她好美啊!!!” 乔烟光扬起一抹足以迷倒众生的笑容,微微抬起下颚目光慵懒,看向刚才说她好美的女生。 “卧槽姐姐看了我一眼!” “胡说,姐姐明明就是在看我!” “姐姐的锁骨和大长腿好美啊,我又可以了!!!prprpr!!!” 乔烟光听着耳畔络绎不绝的夸赞尖叫声早已习以为常,走过粉丝位后即将要面对烦人又难缠的记者们,笑容不由淡了些。 “乔烟光小姐,我们是超火娱乐的记者!请问您目前有接新戏的打算吗?!” “乔小姐看这边,听说您已经和满月杂志社签约准备上杂志下一期的封面,这是真的吗?!” “乔小姐,外界都在传您和您同校师妹关系不合,这是真的吗?” “乔烟光小姐,距离您生日还有两个月,可以问一下您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乔烟光站在红毯的最中心位置,接受摄像机的各种抓拍和摆拍要求,一边应付记者各种奇葩的问题。 “没打算。” “真的。” “假的。” 被问到生日愿望时,乔烟光心念一动。 以往的愿望都是有关事业顺遂、家人平安,现在她的事业如日中天,家人也跑国外快乐度假去了,仔细想想人生似乎也近乎圆满了。 第九百二十九章 血色婚礼(九十) 我叫沈梨,今天是我嫁给谢先生的第一个年头。 说来奇怪,我同谢先生的这场婚姻草率的很,甚至可以说完全跟闹着玩似的。 那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沈家上下忙做一团儿,无一不在为我这个沈家独女而忙活。 当我的七大姑八姨带着自己的儿女一同入席还没寒暄几句,母亲和父亲领着一个西装革履模样如冠玉,眉宇至深邃的眸中间皆是清冷,总之帅就完事儿了的男人入席。 帅男人径直朝席间主位走去,动作娴熟的坐下,双手交叠在高脚杯后,缄默不语。 七大姑八大姨登时傻眼了,回头一瞧只见母亲和父亲神色如常,甚至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今天我是寿星该是我坐主位才是,结果一个陌生男人一上来就毫不客气坐下,心中自然万分不爽。 “先生您是哪位?” “今天我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您现在的位置是我的。” “请您换一个位置。” 帅归帅,该谴责还是得谴责,我如是想着,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高傲。 还未等那男人说话,母亲赶忙上前拽着我的胳膊,点头哈腰着同那男人赔笑道不是。 父亲亦起身瞪着我又一脸歉意的看着那男人。 我一脸懵懵望着父母的举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我叫谢煜。” 那男人的声音倒是没辜负他的长相,低沉磁性,温润如玉。 若不是他的无理举动让我感到不爽,还真有点儿让我心动。 此话一出在场人皆震惊,尤其是我三姑母的表情最为精彩,从震惊化为羡慕,再从羡慕化回震惊。 而我依然懵懵的像个二愣子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清楚,也不敢问。 “你...你就是金融界年近二十七岁的巨鳄谢煜?” 三姑母颤巍巍地起身,若不是她脸上难掩的兴奋之色,我差点儿以为她得了帕金森。 “沈姑姑过奖了,谢某不过是一个运气稍好些的投资者。” 谢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声音温和而低沉。 三姑母被这一声儿‘沈姑姑’喊的乐不开支,又一通彩虹屁花式吹捧了谢煜一番。 谢煜不语只是淡淡的笑着。 父亲见时机差不多了,上前握住我的手朝谢煜亲和道:“谢先生,这是鄙人的家女沈梨。” 我瞅着父亲脸上隐有的几分谄媚,微微蹙了眉。 父亲在家时从来都是严肃寡言少语,无论对母亲还是对我。 如今却对一个陌生男人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谄媚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谢煜闻言微微抬首看着我,笑意微微加深,颇有礼貌道:“沈小姐好。” 我见他语气还算和善,也端起假笑同他说道:“谢先生好。” “嗯。” 宴席中的气氛微微凝固了些许,母亲及时出来打了个圆场,笑道:“今日是家女二十五岁生日,巧的是有一桩喜事要同大家说。” 三姑母刚坐下给自己未满两岁的小孙儿夹了一块糯米糍让他抓在手心里儿玩耍,见母亲说有一桩喜事立刻道:“什么喜事,嫂子快说!” 母亲先是小心翼翼望了眼笑容得体的谢煜,又望了眼还在状况外的我。 “谢氏将和我们沈氏结亲啦。” 此话一出宴席间顿时嘈杂一片,年轻些的姑娘们皆喜上眉梢,她们都是沈氏女儿,而谢氏只有谢煜一个独子自然是嫁给他。 第九百三十章 血色婚礼(九十一) 我想了想也是,沈氏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婚,如今来了一个谢煜倒不知道哪个幸运儿会被他选中成为谢夫人。 “今日谢先生特地选在小梨生日宴上前来,我想小梨定然倍感荣幸,愿与谢先生永结连理。” 我刚在谢煜身畔坐下挑了块儿红烧肉塞了个满嘴,听到母亲这番话差点儿没被噎死。 “咳咳,咳咳。” 谢煜见我咳的厉害满脸通红,贴心的递上一杯白水,我忙接过朝他眨了眨眼示意感谢。 谢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抽了张纸巾替我拭去嘴角边的油渍,动作轻柔的像是捧着一块价值千万的宝贝。 我怔怔望着他眸中的温柔,心中那堵高墙轰然倒塌,一个名为谢煜的男人闯了进来,从此再也不愿离去。 一场生日宴在我的魂不守舍和一脸绯红之下结束。 席间母亲和父亲一个劲儿的同谢煜商量婚礼相关的事,谢煜只说一切都看我的意愿,我喜欢就好。 结束后谢煜温和礼貌的同沈氏每一个人辞别,婚礼定在了三个月后的今日。 五月二十号 真真儿是个吉利的数字,我喜滋滋的想着。 接下来的三个月沈家上下更忙了,为我挑婚纱的挑婚纱,为我选蜜月地点的选蜜月地点,就连我从小到大相识二十年的好闺蜜陆瓷亦来帮忙。 “阿梨要嫁的人是金融界的大亨谢煜诶。” 陆瓷从沙发上放置的一堆婚纱中取出一条典雅简约的一字肩婚纱,扯着我去试衣间试穿。 “为什么你们都把谢煜捧的那么高?” 我背过身好让陆瓷替我拉上拉链,疑惑问道。 陆瓷手一顿,乌黑的从我臂弯下探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难道不知道谢煜吗?” 我摇摇头。 “谢煜呀,那个五年前靠一千元现金白手起家的投资奇才!” 我依然摇摇头,我从来不懂金融圈的事,父亲曾经想把我培养成下一任沈氏总裁,然而教了几天后发现我四肢不发达,头脑特简单压根儿就学不会,索性就放弃了。 陆瓷一脸恨铁不成钢,连带着拉拉链的力度都加重了几分。 “你都不知道他你居然敢答应嫁给他?!” 呃,这话让我无法反驳,我总不能说是因为看他帅又温柔,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吧? “算了算了,木已成舟,你就安心待嫁吧,傻丫头!” 陆瓷推着半发呆的我来到全身镜前,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姐的眼光不错吧,挑的这身儿真的是把你的身材展现的一览无余!” 我瞧着镜中人玲珑有致的身材,白皙清秀的小脸儿,不知为何竟有些期待谢煜看到我穿这身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日子一晃三月而过,今夜是我最后待在沈家的日子。 我刚敷完面膜准备爬进被窝里睡个美容觉,明天好美美的去见谢煜,美美的做谢煜的新娘。 ‘咚咚’ “小梨,妈妈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妈妈。” 母亲一向尊重我的隐私从不擅自进我的房间,有些时候我甚至觉着母亲予我太客气了,不像一家人一般。 我正欲点灯,母亲轻轻按住了我的手,就着清冷的月光同我温柔道。 第九百三十一章 血色婚礼(九十二) “明天你就要嫁到谢家了,母亲希望你能好好和谢先生相处。” “如果不开心了就回来同母亲说,不要憋着和谢先生闹腾。” 母亲说着泪就啪嗒啪嗒落在我的手背上,我心里陡然一慌,努力擦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却始终拭不去。 “妈妈不哭,小梨会好好和他相处的。” 我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母亲最终一把抱住我,呜咽哭泣。 半晌后,母亲在我耳畔轻声道:“事到如今母亲也不打算再做隐瞒了。” “隐瞒什么?”我不解道。 母亲叹了口气,抱住我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沈氏集团前段日子出了岔子,公司亏损严重,投资方纷纷撤资,眼见就要面临破产,是你父亲去求了谢煜。” 我一听父亲竟然求谢煜,顿时震惊的话都说不出。 “谢煜本是不同意的,后来有一天却找上门说答应你父亲的请求。” “条件是,娶你为妻。” 话音刚落,我的脑海中顿时如烟火炸开,一片空白。 “为何是娶我...” 我怔怔的望着母亲,呢喃着。 母亲松开手,望着我的脸轻轻摇摇头,“母亲也不知道,谢煜只说要娶你。” “所以你们便把我卖了么,为了沈氏集团?” 心中苦涩之感逐渐滋生,我是头脑简单却不是愚蠢笨拙。 母亲不语,只是默默流泪。 房间一下子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我明白了,我会安安分分的呆在谢家的。” 母亲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一个字。 道了声晚安好梦后便带上门离去。 我忽地明白为何母亲不让我开灯了,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委屈难过的,可当我望向梳妆镜时却只看到一张面无表情宛若木偶的脸。 - 因我临时起意选择低调举办婚礼,所以只请了两家交好的亲戚在谢家大宅里吃顿饭就算是婚宴了。 陆瓷为我准备的那身婚纱我收在了衣柜中,再也没穿上过。 送走了两家亲戚后,热热闹闹的宅子顿时冷清不少。 “时间不早了,上楼休息吧。” 谢煜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端了一天的假笑终是撑不住,回头望向他的神色一片冰冷。 “谢先生,我希望您能履行您的承诺。”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而颤抖,心疼的难受。 谢煜温柔的笑意一僵,随后轻声道:“你都知道了。” 我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回到宴席上开的红酒倒进杯中一饮而尽。 “你放心,我答应你父亲的事一定会做到。” “好。” 我原是不会喝酒的,只是今日一尝竟觉得万分香甜,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谢煜蹙眉上前夺过酒杯,望着满脸绯红之色明显醉了的我,耐心柔声哄道:“小梨别喝了,我抱你上楼睡觉好不好。” 此刻的谢煜在我眼里没了温柔清俊的模样,我的脑海中全是父亲把我卖给一个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字眼,扯过谢煜的手狠狠一咬。 谢煜感受到虎口处传来的微微刺痛感,目光沉沉任由我如小兽般啃咬。 末了,我抬眼委屈巴巴道:“你为什么不躲。” 连躲都懒得躲,他是看不起自己吗?! 第九百三十二章 血色婚礼(九十三) 谢煜另一只手轻柔的摸了摸我的脸颊,拭去温热的泪水。 我感受着他指骨分明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蹭了蹭。 谢煜被我这个幼稚的举动给逗乐了,心情颇好的捏了捏我的脸。 “你速度太快了,我哪知道你要咬我?” 谢煜特有的温柔低沉嗓音在我的耳畔边渐起,我原只觉得脸颊通红发烫,现在耳尖也隐隐有发烫之势。 我一把推开他嘟囔道:“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睡觉了!” 才走几步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绵软无力,要不去谢煜及时接住顺势打横抱起我,怕是要摔个狗啃泥。 我将热乎乎的脸蛋倚靠在谢煜冰冰凉凉的锁骨前,舒服的蹭了蹭。 “谢煜你为什么要娶我呀。” 谢煜抱着我上了二楼主卧,轻轻把我放下为我褪去鞋,扯过薄被盖在了我的身上。 见他似乎要走的样子,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扯过他,一把环住他的脖颈,嘟嘟囔囔着。 “你不准走!”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娶我!” 谢煜身上有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像我方才喝过的红酒一般香甜醉人。 睡意逐渐来袭,眼皮子一下比一下沉重,以至于谢煜最后在我耳畔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我感受到额间覆上了一层柔软,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 第二天起来时的头疼欲裂差点儿没让我一巴掌拍死自个儿,非要喝个酒撒个泼,好像还咬伤了他? 完了,要是惹他不痛快了他反悔了不帮父亲怎么办? 怀着一颗沉重的心简单的洗完漱换了身衣服,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一大早的你做贼吗?” 谢煜充满调笑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本就有些心虚,顿时吓得我腿一软险些没从楼梯上滚下去。 但我又盼着滚下去然后像小说中晕倒睡上个十年什么的好躲过眼前一劫。 谢煜快步上前一把捞起我抱了个满怀,我下意识闭上眼搂住他的脖颈,半晌后不见谢煜下一步动作,微微睁开眼儿瞅了瞅。 只见谢煜满脸笑意的望着我,似乎在说你怕什么? 我眼皮一跳,轻咳了两声从谢煜身上下来,一边做出伸展运动一般的动作一边下楼,故作轻松道:“谢先生起的也好早啊。” “谢夫人也是。” 这回我真实打实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了数声才算缓过来。 “你刚刚喊我什么?” “谢夫人。” 谢煜见我呆愣的表情,挑眉又喊了一遍。 我感觉到一抹滚烫正在逐渐从耳尖攀上脸颊,捂着脸坐在餐桌前默念着他这么喊是合法的,是合法的。 强行给自个儿做了个心理建设后,我抬头望着谢煜笑道:“谢先生昨天睡的好吗?” 我原是打算客套一番再切入正题,谁料谢煜比我还直接。 “睡的不好,手疼。” 话落举起受伤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委屈巴巴,似乎在控诉我昨日的罪行有多么的严重。 “呃...这个...对不起...” 这确实是我的锅,我面露诚恳的同谢煜道歉,希望他能原谅我。 “没关系,夫人酒量不好,下次莫要再喝那么多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血色婚礼(九十四) 谢煜收回受伤的手,关切道。 我见他没有生气,顿时喜上眉梢。 “你不生气啦?” 谢煜却一脸疑惑的望着我反问道:“我为何会生气?” 见我又呆愣了一瞬,继而笑道:“难道夫人希望我生气吗?” 我忙扬起嘴角笑得比春日里开的向日葵还灿烂。 “不不不,你不生气就好!” 我像是讨好似的将摆在桌上的热牛奶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谢煜挑眉瞅着我的动作道:“这是给夫人准备的。” “夫人昨天喝多了,早上喝点牛奶养养胃。” 话落又重新推回我的面前,深邃如墨的眼满含柔情。 “啊?好。” 我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嘬着,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谢煜吃早餐的动作上,他的动作如旧时的权贵一样从容优雅,好似他生来就是如此一般。 等我嘬完牛奶后谢煜也吃完了早餐,他拿起餐巾拭去嘴角的碎屑,抬眼温柔望向我,轻声道:“我一会要去公司上班,夫人若是不舒服的话多睡会,中午我会回来的。” 我望着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开车注意安全。” “好。” 谢煜站起身扣好腕间西装金色的扣子,余光瞥了眼一直盯着他的我,微微俯下身在我光洁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我蓦地耳尖泛红心中小鹿乱撞,这算是夫妻间出门前的温存吗? 趁着他还未起身,我环住他的脖颈学着他吻我时的模样在他唇上轻轻一点,小声道:“我等你回来。” 谢煜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摸了摸我的头发笑道:“好。” - 谢煜出门了,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宅子里到处乱晃着。 我本以为像他那样身价的人宅子里应该有许多佣人和园丁,还有一个谦谦有礼的英国式管家。 转了一圈儿了别说佣人了,连个园丁都没瞅见。 我回到主厅中打算倒杯热水暖暖胃,正巧刚才给我们做早餐的李婶收拾完厨具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要回去了。 “李婶等等,谢家只有你一个佣人吗?” 我寻思着这么问其实并不是很礼貌,但我又找不到其他词去形容。 李婶并不介意我这么问,她和蔼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笑容道:“谢先生喜静,原是有些佣人的,不过听说夫人也喜静后就辞退他们了。” 我无辜的眨了眨眼,那他们岂不是因为我丢了饭碗? 李婶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赶忙说道:“先生辞退他们的时候给他们翻了十倍的工资,不出意外这辈子都花不完的,夫人不用担心。” 十倍的工资? 当真是有钱人呐,万恶的资本家! “我知道了,李婶你现在要回家了吗?” 李婶点了点头道:“我丈夫生病卧榻不起,我得回去照顾他了。” 我一听李婶说她的丈夫生病了连忙让她赶紧回去,不要在这儿同我扯些没用的东西了。 除去李婶换鞋的摩擦声后,偌大的谢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我蜷缩在软软的沙发上抱着腿儿思考着三个月前就一直埋在心中的疑惑。 谢煜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而我凭什么能让他对我这么好? 第九百三十四章 血色婚礼(九十五)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我二十五年来都过的顺风顺水,顺利完成中考、顺利完成高考、选择一个心仪的专业顺利大学毕业。 毕业后我去了国外进修,回来时恰巧赶上二十五岁的生日,也是我成为谢夫人的第一年。 这二十五年来我从未谈过恋爱,高中时有青涩懵懂的男孩子同我告白,那时我一心只读圣贤书。 大学时有个帅气多金的暖男追了我一个月就放弃了,理由是我太过无趣。 谁知道那暖男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是个小心眼儿男,追我失败后在我的系里散播各种稀奇古怪的消息,渐渐的在其他系里也传开了,渐渐的也没人再红着脸同我告白了。 我想的要睡着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多想,看了眼时间还早起身回房间捯饬了一番出门前去超市买中午的食材。 虽然我四肢不发达、头脑特简单,但我会做菜呀。 都说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谢煜既然如此温柔待我,那我也不能冷眼对他不是吗? - 我推着购物车在超市中到处闲逛着,寻找新鲜食材。 逛了一圈儿才猛地想起来我压根儿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连忙拿出手机打算给他拨个电话半晌后自嘲一笑,我也没他的手机号码。 难道新婚的第一天就要面临饿死的问题吗? 我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回了沈宅,接电话的是周婶,我让她把电话交给母亲或者父亲。 母亲一听是我的声音顿时喜悦了一分,又很快紧张兮兮的问出了什么事儿。 我瞧着母亲紧张成这样心中微微一疼,笑道只是问问谢煜的手机号,我忘记问了。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报出一串儿数字后又絮絮叨叨同我说了些注意身体,注意夫妻感情的事儿。 我让她放心就挂了电话。 我照着母亲给的号码在拨号盘上一个一个输入,按下播出键时心竟然骤然加速。 不知道谢煜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忙,会不会打扰到他。 刚拨通的第一声电话那头就接起来了。 “小梨?” 这是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我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他温柔的眉眼,细腻低沉的声音。 “谢...谢煜。” 我紧张的捂着手机,小声道。 “我在。” 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手机的原因,他的声音显得低沉而安稳,让我又心动了一分。 “我...我想问问你喜欢吃什么,中午我想下厨做饭给你吃。” “我不挑,什么都行。” “好。” 话落两人陷入了一片沉默,谁都不再开口,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谢煜。” 我轻声唤道。 “我在。” 谢煜的声音依旧低低沉沉的。 “没什么事我先挂啦。” “好,回去时记得小心点,过马路记得看红绿灯,菜不要买太多提不动的话打个电话给李婶让她来接你,切菜的时候小心着点儿不要切着手。” 谢煜温柔而低沉的声音缓而慢的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我耐心的听着他的嘱咐心中微微一动。 “好啦,我知道了,我在家等你。” “嗯。” 第九百三十五章 血色婚礼(九十六) 谢氏集团的高层会议室里寂静的一根针儿掉地上都能听到。 所有高管在谢煜冰冷威胁的眼神下紧紧闭着嘴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当高管们看着谢煜从桌上拿起调至静音的手机,面上严肃的神情骤然化为温柔,接起电话后的一系列话语皆让他们震惊到放下寻常明争暗斗的心思,互相掐着对方的大腿告诉对方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等谢煜挂了电话后刚才严肃的神情再度回到他那张俊美的面容上。 “继续。” 策划方案说到一半的高管从震惊中抽身,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听见,继续说着。 - 我买了一些新鲜蔬菜和肉类,结账时碰上了个我又恨又爱的人。 郝暖 我提着盛满食材的塑料袋,低下头绕过她。 “沈梨?” 略带着疑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叹了口气扬起笑容回头。 “你是?” 郝暖将手中的物件交给她身旁的男伴,扭着水蛇腰一把搂住我,挑眉笑道:“我郝暖啊,才毕业没几年就不认识我了呀。” 郝暖和陆瓷是我的大学室友,还有一位叫夏枕衣,毕了业就跑国外不知道倒腾啥去了至今没有消息。 郝暖的性子和她的名字极度不符,她说话向来刻薄直接,性子也大大咧咧的。 我曾私下和她商量过说话能不能稍稍委婉些,她同我说人就这一辈子,说话还要遮遮掩掩的不累吗? 我听着这话想反驳却哑口无言,她见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郝暖看了眼我提在手心儿处勒出红痕的塑料袋,笑了笑道:“沈家现在沦落到要你来买菜了吗?” 我瞪了她一眼,随口道:“没,我做给我先生吃。” 郝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左顾右盼了一圈道:“那你先生呢?就你一个人吗?” “我先生在上班,你身边这是你男朋友吗?” 我快速回答了她的话后连忙转移话题。 郝暖瞥了眼帮她拿东西的男人,不以为然道:“我的追求者。” 我俩闲扯了半天后在郝暖的一句新婚快乐下结束。 - 我把中午做的一些菜编辑成短信发给了谢煜,不到十分钟他就回来了。 我直挺挺端坐在位置上,看着谢煜一步步来到我的面前,笑盈盈的望着我。 “你...你回来啦。” 谢煜将西装脱下随意扯了扯系的一丝不苟的领带,解开脖颈间的几颗扣子后露出白皙分明的锁骨。 我瞅着谢煜帅气的面庞和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不由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人真的是人间极品啊。 “小梨等久了,快吃吧。” 谢煜没有注意到我吞咽口水的动作,最后解开白衬衫上的扣子后朝我微微一笑,柔声道。 我如得了神的旨意一般迅速低下头扒拉着面前的米饭,白花花的视线中忽出现了一块儿色泽透亮的红烧排骨,疑惑的抬起头望着谢煜。 谢煜瞧着我呆愣愣的模样失笑道:“小梨莫不是嫌弃自个儿炒的菜难吃?”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讪笑着夹起那块儿排骨细细啃了起来。 一顿饭在我俩沉默不语,谢煜偶尔给我夹些菜间结束。 沈家的家训其中一条就是食不言,所以我倒不觉得尴尬。 第九百三十六章 血色婚礼(九十七) 洗碗池中的水渐渐溢出滑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水声骤然将谢煜的思绪拉回。 谢煜凝眸望着池中不断溢出的清水和愈发急促的滴落声,倏地将水阀关掉抽出厨房纸仔细擦拭着沾上水的地面。 一张俊美堪称天神亲自雕琢一般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轻声呢喃道:“还好,你回来了。” “还好,一切都未晚。” - 我在卧室里无聊的摆弄着还没收拾完的衣服,将一件件衣服挂进衣橱里时竟发现了几件男士西装,看样式似乎和谢煜今儿穿的差不多。 这不会是谢煜的吧? 可是谢煜的衣服怎么会在这个卧室? 等等,这不会是谢煜的卧室吧?! 我被心底的想法惊的直愣愣的要起身却不想无意碰上了衣橱上还没关好的柜门,一阵剧痛铺天盖地肆意在我的全身席卷而来。 “小梨,今天外头会下雨,出门记得带把伞。” “啊...我最讨厌下雨天了,不想带伞!” “小梨,学校北门外新开了一家寿司店,一会儿下课后我带你去尝尝。” “好呀好呀,爱你么么哒!” “小梨...” 一段陌生而模糊的记忆借着痛楚不断侵袭着我的大脑,记忆中的男人像谢煜一般会温柔的抱着我,耐心的哄着我的小脾气。 可这段记忆不论我怎么想,却始终想不起来。 我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任由着自己坠落,似乎这么做就能减轻痛楚一般。 忽落入一道温暖的怀中,紧接着一阵急切的呼喊声将我从痛楚中狠狠拽出,脑海逐渐恢复清明。 “小梨,小梨!” 我望着谢煜急切的脸庞,听见他喊我的名字竟与刚才出现的记忆中的男人重重交叠。 “疼吗,我送你去医院!” 谢煜见我目光呆滞的望着他,长眉紧紧蹙起抱着我就要往楼下跑去。 “我没事,不去医院,别带我去!” 我一听要去医院连忙环住谢煜白皙的脖颈,埋入他温热的怀中闷闷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医院,甚至是诊所都感到恐惧,我分明记得曾经的我对医院好不害怕。 谢煜停下脚步低下头轻声道:“好,不去。” 谢煜把我放在卧室的沙发上,很快从楼下取来一个巨大的医药箱,打开从里头取出各种工具动作娴熟为我消肿。 倒挺像一个医生的,我望着谢煜认真的神色如是想着。 “下次小心些,这么大人了再磕到脑门小心变笨哦。” 谢煜拿着小冰袋在我红肿处轻柔的揉着,眉目间充满了疼惜和难受,似乎受伤的人是他一般。 “你才变笨!” 我听着谢煜哄小孩儿似的话语,不由失笑道。 “话说衣橱里有些男装,是你的吗?” 谢煜瞅了瞅半打开的衣橱点点头促狭道:“住在宅子里的人只有我,夫人无须担心什么。” 谢煜的语调分明是轻快愉悦的,而我却听出了几分落寞。 “那...这是你的卧室吗?” 我打量了一圈儿卧室主打简约风格,随口问道。 “嗯。” 话落我晃着的小腿骤然一停,倒不是惊讶于这是他的卧室,而是想起来我们本是夫妻,是合法的,为什么要分开睡?! 第九百三十七章 血色婚礼(九十八) “我每次来的时候都得帮他清理掉好多过期的牛奶,啧啧啧。” 我一愣,脑海中很快浮现出谢煜熟悉的背影,而他的怀中此刻正圈着一个看不清面庞的女生。 女生似乎有些不满,委屈道:“牛奶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要是不会过期就好了。” 而谢煜温柔的揉了揉女生的头发,宠溺道:“我会买好多好多的牛奶放在冰箱里,这样你想喝的时候就拿出来喝,不用担心会不会过期啦。” “沈梨?” 思绪蓦然被一道悦耳的女声抽离,唐棠偏过头对着快糊了的火腿提醒道:“再不关火鸡蛋也要糊咯!” 我连忙手脚慌乱的把火关掉,拼好一个完整的三明治后牛奶恰巧也热好了。 唐棠拿出来递给我时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和不屑,仿佛方才我的发呆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一般。 母亲曾说过我的性子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只不过唐棠的举动倒是让我刷新了对大大咧咧这一词的认知。 我端着盘子来到餐桌前坐下开始享用今日的第一顿早餐,唐棠顺手拉开谢煜平常坐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坐下。 “这是谢煜的位置。” 我咽下一口三明治,以为她并不知道好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坐你对面显得很生疏,坐你旁边又显得太过亲密,所以这个位置正合适,你不介意吧?” 唐棠眨了眨眼睛笑弯了眉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我一听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我说介意难道你还能起来换个位置啊。” 我喝了口牛奶,亦扬起笑容半开玩笑道。 一个位置而已谁想坐谁坐,坐的人以什么心思坐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棠不回答只是笑了笑,默默等我吃完早餐。 “谢煜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没想到娶回来的夫人和他大相庭径。” 唐棠单手托腮状似无意道,而后像是怕我误会一般迅速解释道。 “别误会,跟他呆久了就会被他传染,弄的我现在看到人动作慢吞吞的就有点儿不适应。” 我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后将刀叉放在一旁,拿起一旁的纸巾优雅的在唇上擦拭干净油渍,面带得体的笑容道。 “昨天听电话里唐小姐今天回来谢宅看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来,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午餐用的新鲜蔬菜。” “唐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谢宅里随便逛逛,一会儿李婶来了我会同她一起去购买。” 唐棠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片刻后重拾笑容道:“没事没事,正巧我刚回国想呼吸呼吸国内的新鲜空气,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 我想了想让她去也可以多一个人拎袋子省些力气,点点头答应下。 话落我便上楼回房换了身儿轻便的衣服,化了一个淡妆。 今天不过一顿早餐的时间唐棠就迫不及待的宣示自己对谢煜有多么了解,相必回国也不是偶然,大概是听闻谢煜结婚了才匆匆赶回来的。 只可惜再熟嫁给谢煜的人也不是你唐棠,而是我沈梨。 第九百三十八章 血色婚礼(九十九) 很快超市中出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当然这道风景线不是我的,而是我身旁这位打扮张扬的唐棠女士的。 我俩推着手推车才刚踏入生活区唐棠就迫不及待的从冰柜中取出一盒肥牛卷冲我笑道:“这是谢煜爱吃的牌子和肥牛!” 这是一款价格高昂的肥牛卷,味道其实并不如普通的肥牛卷好吃,我拿起一旁的西冷牛排道:“我们今天中午吃牛排怎么样?” 唐棠沉思了一瞬后道:“可以,我和谢煜都喜欢吃七分熟的牛排,你呢?” 我挑了三块纹路清晰还算不错的牛排放入手推车中,随意道:“我都行。” 女人逛超市不论买或不买总要把所有的楼层区域给逛完,当我们买完东西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超市门口。 唐棠面色犯难道:“刚才来的时候我下意识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了,怎么办?” “以前谢煜都会来帮我把东西提上,我俩一步步走回去的。” 我听着只觉得有些好笑和无奈,从这儿走回谢宅至少要一个小时,就她这大小姐的模样能舍得便捷的代步工具而用双腿走回去? 不用想都知道唐棠的这句话是在诓人,我笑了笑道:“没事,这个点谢煜应该已经下班了,我让他来接我们。” 唐棠闻言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挑眉红唇微微上扬,眸中一片复杂之色。 “谢煜,你下班了吗?” 谢煜似乎正在开车,周围都是嘈杂的鸣笛声,有些吵。 “下了,我听李婶说你和唐棠出去买东西了?” “嗯,你现在能来接我们吗?” “好。” 挂了电话,谢煜快速变道加快了车速赶到超市口接上我俩。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正打算系好安全带,谢煜俊美的面庞忽然在我的视线中放大数倍。 ‘咔嚓’ 原来是在帮我系好安全带。 我心中一暖,趁机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余光瞥了眼后视镜中后座的唐棠果然面露不爽,好似谢煜这人是她的一般。 谢煜亦在回亲了我一下,柔声道:“累吗?” 我摇摇头笑的如软糖一般甜,“不累呀,中午给你们做牛排吃!” “好,我的小厨娘又要露一手啦?” 谢煜宠溺的捏了捏我的鼻尖,眸中的温柔似要把我的心都融入在其中。 我正欲回答,后座的唐棠语气酸溜溜道:“这还有个人呢,两口子注意点哈。” 谢煜像是才发现还有这么个人存在,无奈的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开车。 “唐小姐好。” “咦,有了老婆就叫的这么生疏啦?” 唐棠嘟起红唇,像在撒娇又像是委屈巴巴的控诉。 谢煜认真的开着车无暇顾及唐棠,我犹豫了一下回道。 “唐棠今天刚回国找好住处了吗?” “还没找好,不如在谢宅借宿一宿?” 我瞧着唐棠立马抓住了机会露出得意一笑,顿时想给自己狠狠来个两巴掌。 做什么关心人家有没有住处? 人家今天一直在跟你明里暗里炫耀跟谢煜有多熟,是你的情敌啊! 关心一个情敌有没有住处是脑子瓦特了还是没有脑子?! 我抬眸求救一般望向谢煜,谁知道谢煜淡淡一笑就是不肯说一句话。 好吧,那我只能自救了。 “好啊,正巧客房都打扫干净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血色婚礼(一百) 回到谢宅后李婶替我分担了一半的食材,而唐棠则像个女主人一样围着谢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谢煜被她烦的差点儿想一拳呼过去,强行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后摆出一副假笑,敷衍着唐棠。 忍住,忍住,你现在的人设是温柔,一个对老婆温柔的男人,一个非常绅士的温柔男人! 然而在被唐棠尬聊了无数次后终于忍不住起身借口说去厨房帮忙,飞速逃离。 “小梨只顾着牛排不救你老公!” 此刻我正控制着火候,小心翼翼的煎牛排,忽然一道温热覆在我的身后,紧接着一颗脑袋轻轻靠在我的肩头蹭了蹭委屈巴巴道。 我煎牛排的手一抖,随即轻哼道:“谁让你刚才在车上不救我!” 谢煜一听更委屈的埋入我的脖颈间,如小奶狗一般发出呜咽声。 我被谢煜的幼稚举动逗的笑靥如花,嫌弃的别开头后道:“别蹭,痒!” 话落一道模糊的记忆再次袭来,这一次谢煜如搂着我一般搂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生,亦是在女生的肩头蹭了蹭,而女生嫌弃的别开头道:“别蹭,痒!” “小梨,再不翻面儿要煎老啦!” 谢煜见我魂不守舍的模样叹了口气,拿过锅铲小心翼翼的给牛排翻了个面儿,道:“这下不会翻面儿啦。” 我微微皱眉一把关了火,严肃的望着谢煜笑意满满的脸庞,试探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谢煜的笑容骤然一僵,我看到一抹喜色逐渐在他深邃的眸中蔓延开来,正欲开口时唐棠忽然进了厨房。 “诶,怎么关火啦,煎好牛排了吗?” 我收回凝视谢煜的眼神,重新开了火笑道:“没,刚才差点儿煎糊了所以关火让它冷静一下。” 我的神色自然的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嘻嘻的。 “这样啊,谢煜刚才还说来帮你呢,帮着帮着倒帮糊了,还不如在客厅陪我聊天呢!” 我顺手将煎好的牛排放入盘中,着手准备酱汁,闻言淡淡道:“谢煜你去客厅陪唐棠聊会儿吧,这儿我一个人就行。” 谢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后无奈道:“好,走吧,唐小姐。” - 待我端着牛排上桌时只见唐棠说的眉飞色舞,而谢煜的情绪似乎不高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唐小姐,七分熟。” 我一边把唐棠的牛排放在了我对面的位置上,一边介绍道。 “谢煜,全熟。” 谢煜替我拉开椅子见我坐下后才回到座位上,把醒了很久的红酒分别倒了一些在三人的高脚杯里。 “咦?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和谢煜都喜欢吃七分熟的吗?” “为什么只做了一份七分熟的,谢煜你如果不喜欢的话跟我换换吧,全熟的我勉强能吃下。” 唐棠见谢煜的绅士只留给我一人也不尴尬,只是刚坐下后就立刻露出苦恼的神色,责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神色自若的切了一小块儿牛排送入口中,随意咀嚼了几下咽下后道:“刚才煎谢煜那份的时候走神了,不过没事他不介意的,唐棠可以不用委屈自己。” 第九百四十章 血色婚礼(一百零一) 唐棠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自顾自道。 我听说谢煜也是主修的医学微微挑眉,好奇道:“那他现在怎么会成为金融界的巨鳄呀。” 难怪他给我揉脑门的时候动作娴熟,让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他前女友呗。” 唐棠发完一封邮件后将电脑一盖,抬头笑意慢慢的看着我随口道。 “他前女友家里人是个势力的,只看的见眼前利益的资本家。” 我将下巴靠在枕头上眼前一亮道:“不会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吧?” “被你说对啦,谢煜和他女友相恋十年情深意重的很,为了得到前女友家里人的认可就不断的去学习有关金融的知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了唐棠眸中闪过一丝诡谲和算计。 “然后呢?” “然后就有个非常戏剧的桥段儿出现了,谢煜那相恋十年的前女友出车祸死了。” “这么悲惨?” 我听着出车祸死亡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从三年前一场大病后我就对车和医院都感到深深的恐惧,尤其是医院。 “是啊,他前女友临死前还签署了一份自愿捐赠器官的协议,好像是捐出了一对眼角膜吧。” 唐棠努力回忆起那场相当惨烈的事故,眉目间皆是忧愁。 眼角膜? 我下意识覆上了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 “他前女友什么时候去世的?” “三年前。” 我心里没来由的一慌,这么巧也是发生在三年前? 唐棠见我眼神呆滞抬起素手晃了晃,轻笑道:“回神儿啦。” 我如大梦初醒一般,尴尬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想事情想入迷了。” “哈哈哈没事儿,我不跟你唠了,先撤啦!” 唐棠把电脑收进包中戴上墨镜,朝我挥了挥手道。 “你不留下吗?” “留下做你俩的电灯泡?走了走了,拜拜。” 唐棠面露讽刺一笑,随后快步离开谢宅,独留下我一人在宅子中胡思乱想。 - 唐棠这一段儿小插曲转瞬即逝,一连三个月过去了再没有她的消息,我倒是对此并不在意。 这段时间只要谢煜闲下来了就会带我出去各地旅游散散心,而我俩也一直相敬如宾从未逾矩过。 直到有一天谢煜出国去出差,差不多得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我一个人在谢宅中无聊至极,遂想着不如去找份工作得了。 我大学原来修的是医学,后来父亲觉得这个职业高风险又累便擅自做主将我改成了服装设计。 天知道让我一个手残去画那些条条框框的有多困难,简直不要太令人感到难受。 我打开电脑在各个服装公司里投下简历,祈祷着能有人瞎了眼看上我这手残设计出的服装。 三天过去了,我望着冷冷清清的邮箱长叹了口气,沈梨啊沈梨你这辈子难道只能住在谢宅吃谢煜的穿谢煜的做一条无所事事的米虫了吗?! 这绝对不能啊,作为新时代的女性绝对要自强自立啊。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清冷的邮箱忽多了一封录取信息,我迫不及待的点开一看竟然真的有公司录取我做设计师,明天下午三点钟的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