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侠客江湖》 第一章 序 山西大同200多里外有座彭家村，村里世代务农，没出过什么人物。 直到元末天下大乱，乡人为求自保开始习武。有出外行伍的人回村教习刀法，凑合教了几下粗浅招式。 村里人也知道这点能耐不够看的，有人灵机一动想出主意，给刀法起了个威猛的名字：五虎断门刀。 严格说来，这名字语法就不太通，毕竟村里人文化有限，但是胜在迎合了江湖人的文化品位。你还别说，自从字号打起来以后，附近土匪逃兵还真不往这边来了。 仔细品一下这名字，第一个字“五”：古代“三”、“五”都是约数，给人一种数不透的感觉，配上第二个“虎”字，这彪悍的感觉喷薄而出。 更了不得的是后面“断门”两字，听着就不是善茬，容易让人联想起“灭门”、“断后路”、“断子绝孙”等等词语。 五个字凑一块儿，虽然档次不高，但是给人一种“我人数不少，我很彪悍，谁惹我我灭你满门”的感觉。凭着这种无端的错觉，五虎断门刀彭家居然在江湖慢慢混出了点名气。 本来事情到这也就结了，没想到这事还有后文。 某一年，一本叫作《武林少侠成名指南》的书突然传遍江湖，书的内容是怎样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辈变成名震江湖、武功盖世的一代大侠。 书中有这么个情节：主角出道时正好碰上五虎断门刀彭家公子调戏民女，于是路见不平，出手教训了彭公子，从此一战成名，名利双收。 该书作者不详，却显然深谙江湖轶事，以及江湖人的心理。毕竟江湖熙熙攘攘，真正的成名大侠、绝世高手只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是混口饭吃的屌丝。 而屌丝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夜成名，无端发迹，不知为什么就飞黄腾达。 其实这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调侃，无非赚点稿费帮补下家用。 可作者忽略了一节：江湖人士都是很单纯的。 尤其文化程度低的人都有个通病，总觉得印在书上的文字就是真的。 平心而论，书里那么多内容，关于彭家也就一小段，其他还有怎么掉落悬崖寻得秘笈啊，怎么被强敌打得濒死然后活过来从此功力大涨啊，等等。很可能因为别的情节太难模仿，江湖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彭家。 “喔，原来教训彭家的坏小子这么露脸啊，一战出名就在今朝啊” 这个想法一旦流行起来，就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彭家村的人正忙着插秧，一抬头，只见好几百身穿奇装异服、身怀各式兵器的江湖人士，浩浩荡荡涌入了彭家村。 村民也没想太多，以为是城里人组团来观光。来就来吧，种地的继续种地，打铁的继续打铁，也没人搭理这帮人。 进村的众人一看，彭家村岁月静好，家家和睦，连口角都没有。当然，江湖中人岂是这么容易放弃，不约而同在村口蹲起点来，一蹲就是几个月。 这可难了，彭家村总共不过四五百户人，餐饮和住宿都不足以招待这么多外来人口。 武林人士头几天还能吃带来的干粮，露宿街头。后来粮食也吃完了，露宿也熬不下去了，只好找村民买吃的，租床铺，大大带动了村里的经济。 据说当中有头脑好的人，每天在村里卖水就赚了第一桶金，后来拿这个本钱从事食物加工业，成为一代罐头大王。这是后话。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半年到了立秋。彭家村的人也有点犯愁，这好几百人每天在村里盯着，不要说调戏民女，连狗都不交配了。 就在这胶着的时候，彭家有个年轻人站了出来。这个人的名字，叫彭守宗。 彭守宗，武功稀松，但是头脑灵敏，敢想人所不敢想，做人所不敢做。从第一天开始，他就在思考，这无缘无故来了一帮人，对彭家是一个机遇吗？ 经过三个月思考，一个想法在他脑里逐渐成型，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又经过三个月观察，人选决定了：杭州林家的少公子，林暮雪。 至于彭守宗是怎么找上林暮雪，两人又经过怎样的商谈，就无人得知了。 后来的事情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秋天早晨，彭守宗带着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走到村口，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惊人之举：调戏自己的未婚妻！ 就在旁人目瞪口呆的当口，只见林暮雪飞身而出，几个照面把彭守宗打倒在地，并予以义正言辞的呵斥，直把彭守宗说得连连点头，羞惭无地。 等围观人士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彭守宗事先安排的族人在人群中山呼海啸地喊了起来： “林暮雪出道了！” “少侠林暮雪出道了！” “少侠林暮雪教训了五虎断门刀彭家公子，出道了！” 林暮雪路见调戏民女，出手教训彭家公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江湖。因为《武林少侠成名指南》的影响力，江湖中人很快就对号入座：这就是未来一统江湖的少侠？ 于是林暮雪的知名度和关注度简直是前所未有，加上他本来就武功高强、一表人才，很快就名满江湖。更在四年一届的大侠总选中，连续三届当选总冠军，开旷古未有之先河。 就在林慕雪迅速走红的同时，江湖人也都反应过来了：原来从彭家这里出道那么受瞩目。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彭守宗带着未过门的媳妇出现在村口哪是什么巧合，这是赤裸裸的串谋啊。 于是乎武林人士再次来到彭家村，带着各式礼物和金银财宝，差点没把彭家的门槛挤破，只为…只为了彭家人能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再调戏一把民女。 但是要和彭家做成这桩生意，光靠有钱还不行，彭守宗亲自出马挑选合适的候选人，必须武功才干都是上上之选，才能和彭家达成合作。 还不得不佩服彭守宗的眼光，经他挑选并且在彭家村出道的少侠们，个个都名动天下，成就一番事业。 这世上有好事，就有憋着分一杯羹的人。 眼红彭家村这门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历史悠久的黑帮，比如巨鲸帮、黒鲨帮、青竹会、鬼头会、金龙门等等，纷纷也开门做起帮助少侠出道的生意。 而且跟彭家只有调戏民女一个剧本不同，他们更提供拦路劫道、半途行凶、仗势欺人等等各种剧本，价格更是比彭家村低一半不止。 大家没想到的是，奢侈品市场拼的不是价格，也不是服务，就是拼个面子。 彭家村凭着极高的优秀率和上流侠客圈的有意炒作，独占了侠客出道的高端市场。 比如刚成名的少侠们聚在一起喝酒，难免聊起各自的出道战，这边几位一说我们是彭家村打了五虎断门刀出道的，马上倍儿有面子，相互还透着近乎。 剩下几位一说，我打的是黒鲨帮，他打的是金龙门，当场气势就低了一截。 酒席上大家表面不说什么，暗含着可就低看这几位一眼。江湖上的人最看重面子，这一输了面子，本事再大也是白搭。 所以彭家虽然价格贵，而且只有调戏民女这单一功能，十几年没有创新，可顾客还是排着队上门，简直是流氓界的苹果。 这样又过了好些年，黑道上的好汉们不干了，我们真刀真枪去劫财劫色，你彭家不过做做样子，凭啥好处都让你占去了？ 这伙绿林人士聚起来一商量，想出个损主意：你彭家不是臭名昭着，每年调戏十几次民女么？我们干脆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把你老巢端了。 于是以巨鲸帮、黒鲨帮、青竹会、鬼头会、金龙门几大帮派为首-对，你看着眼熟是不？就是生意竞争不过彭家的几大帮会-联合其他下五门的地痞流氓，聚集了一千多人，打着一面红旗，旗上绣着“为武林除害”五个金色大字，浩浩荡荡直奔山西彭家村而去。 消息一传出来，彭开宗急了：彭家不过一帮种地的庄家汉，哪挡得住这一千多凶神恶煞的绿林人士？ 幸好有个人比彭守宗更急，正是他当年的好搭档林暮雪。 此时林暮雪已经退隐江湖，他的儿子林晨霜，出道战正是打了彭守宗的长子彭大真。之后子承父业，正要参加侠客总选。 而林暮雪和彭守宗开创了这一出道方式，江湖上人称“守暮者联盟”，可以说有白就需要有黑，有侠客就得有彭家的衬托。打了彭家，就是打林家的脸。 更何况林暮雪的孙子林晓雨刚满三岁，以后还指着彭家出道呢，你们黑道中人把彭家端了，以后我孙子出道找谁去？ 大侠怒了，后果很严重。 林暮雪找来十位当年一起闯荡江湖的前辈侠客，也都是彭家村出道的顶尖人物：萧北顾，沈亦白，卫边尘，楚天翘，步冷舟...等等，任何一个名字都足以惊动半边天。 一众侠客退隐多年，难得在林家重聚，一时间意气风发，凡心大动，决定亲自出手教训教训这帮鼠辈。 但有个难题，毕竟侠客们辈分太高，亲自对付这些不入流的宵小，未免有失身份，最好的办法是隐藏自己面目。 老侠们退隐这么多年，年轻时的夜行服自然早已丢弃。林暮雪便叫府内管家找来裁缝，给各人量度尺寸，连夜赶做衣服。 当时正是私塾开学的时节，镇上年满三岁的小孩上学前都找裁缝订做服装。按照惯例，衣服要绣上孩子的姓名，便于老师识别。 给老侠们订做衣服的裁缝，也同时在做孩子们的入学衣物，估计做顺了手，在夜行服上也绣了个名字。 当然，裁缝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绣名字的时候故意用最深色的线，绣在黑衣上，即便放到眼前也看不清楚。 果然老侠们拿到衣服后谁都没看到有名字，光顾着试衣服。大家多年未在江湖走动，再度穿上夜行服，都觉得心情澎湃，豪情万丈。 事情到此一切顺利，只有一点小意外：绣名字的线是荧光的。 于是那天晚上，十一位大侠从天而降，一身黑衣从头蒙到脚，胸前的名字闪闪发亮。 只见大侠们摧枯拉朽般杀入黑道联军驻处，逮谁都是手到擒来，谁被逮着都是马上喊名字： “沈亦白前辈饶命啊！” “楚天翘前辈手下留情！” “卫边尘前辈，请受小人一拜！” “步冷舟前辈，我是您二孙子啊！” ...... 不消一盏茶时间，一千多号人统统被打趴在地。以侠客们的身份自然不会出手太重，所以人虽倒地了，精神倒是很清醒。全场都在哀号着十一位侠客的大名，不知道的以为在开追悼会。 大侠们一致觉得，这是出道以来最抑郁的一战。 最后还是找来领头的人，严词警告不得泄露今晚诸人身份，终身不可冒犯彭家村。 那些小混混自然是点头如捣蒜，再三多谢前辈不杀之恩，顺带拍了一晚上马屁，等到天亮就作鸟兽散了。 这个事情后来流传的版本是，五虎断门刀彭家个个凶神恶煞，武艺高强，一千多人进了村好险没能活着出来。 故事越传越玄乎，到后来变成彭守宗长了六个脑袋八只手，每个脑袋都口吐白沫，光口水就能把你淹死。 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找彭家的麻烦，彭家村出道的侠客却更是声名鹊起：既然大家都说彭家这么凶猛，那些出道就敢打彭家弟子的侠客，自然更是了不起。 以彭守宗和林暮雪为代表的“守暮者联盟”继续茁壮发展了十几年，直到一个新的转折点出现。 第二章 彭家村 冬去春来，彭家村又迎来新的一年。 每年正月十五过后，照惯例要办第一场出道战，这一年中第一场买卖俗称“开门红”，额外的隆重。 比如去年的开门红，便是林暮雪的嫡孙林晓雨出道战，打的正是彭守宗的长孙彭小龙，这是奠定了林家和彭家第三代合作的大事。 这天正是今年开门红的日子，彭家村的村口熙熙攘攘，一早就聚集了看热闹的人群。 村口东边，有十几人簇拥着一位老者。这名老者身穿灰色短棉袄，里面是青色的绸缎长衫，虽年近花甲，却是神采奕奕，正是彭家现任当家人彭守宗。 在他身边说着话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形微胖，是彭守宗的长子彭大真。 彭大真身后左右两边又分别散站着数人，有些是他亲弟弟，有些是他堂弟。 站在彭大真左手边的是彭大雄，彭大个，彭大名，彭大好，彭大给，在他右边的是彭大英，彭大是，彭大我，彭大签，彭大不。 彭大真这一代子弟，只要对外露面，从来不会按年龄顺序排，必定是参杂着站。因为一旦按长幼顺序排，就很容易发现他们的名字连起来是一句话： 真是英雄，给我签个名好不 毕竟彭守宗什么都好，就是文字品味太差。 为了防止他瞎起名，到他孙子这一代大家说好了，属“小”字辈，后面跟动植物。其中十二生肖的动物留给彭守宗的嫡系孙子，旁支则使用其他动植物。 比如今天要出场的，就是彭守宗的嫡孙，彭小马。 除了彭家人以外，惯例还会邀请几位头面人物前来作见证人。 只见三名中年人并肩而立，当中一位身穿官服，三十多岁年纪，乃是彭家村所属天灵县的县尉安世雄。 彭家是当地税收大户，跟官府一向关系良好，每次出道战县衙惯例派出官人前来观战。 安世雄两边作陪的人，左边是“百步神枪”丁放，右边是“锦里藏刀”胡笑风，都是大同府地面有名的武林人物。他们俩人俱是彭家常客，跟安世雄也是相熟，此刻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说话间人群突然躁动，村口正中走来一个劲装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此刻他的心却有些忐忑不定，只因他便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彭家第十二代弟子彭小马。 向他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一身淡绿色碎花长裙，头上两根粉色缎带扎起两个小发髻，配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掩不住的青春活泼气息扑面而来。 这女子是村里何铁匠的女儿，名叫招招，跟彭小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更是刚刚订下了婚约，只待今天出道战打完，便可用赚得的钱成婚。 招招原本有个很常见的名字，叫何招弟，完全寄托了父母的愿望。可是连着两胎都是妹妹，何铁匠便去找村里文化程度最高的孙秀才求教。 孙秀才想了半天说，叫招弟原本没错，坏就坏在你这个姓氏上。何招弟，何招弟，为什么要招弟。你想想你跟老天爷说：为什么要招弟？老天爷听这语气，自然以为你不想要弟弟。 何铁匠一听有道理，他也是实在人，立马给女儿改了名字：何不招弟。 又一年过去了，何铁匠第四个女儿降生。他再次找到孙秀才要说法。 孙秀才苦思良久，叹了口气，还是你这姓氏坏的事。你跟老天爷说：为什么不招弟弟，就是先坐实了招不来弟弟这个事，找老天爷要说法。老天爷这么忙，能理你么？ 总之按孙秀才的说法，何姓后面加好事，就是对老天爷反问，意思是不要这好事。后面加坏事，就是先承认了坏事会发生，再质问老天爷，老天自然是不管的。 何铁匠觉得孙秀才的说法很扯淡，但人家是秀才，是村里学问最高的人，他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然回家。一到家就给长女改了名字，叫何招招，压根不提性别。 自从改叫何招招以后，何家再也没生过小孩。 招招从小不怕生，天天跟彭家孩子玩在一起，尤其跟彭小马玩得近。她虽算不上绝色美人，却自有一股邻家女孩的亲和感，彭家三代人都很喜欢她，私底下早把她当作彭家的未来媳妇。 回到现在，招招站立村口，抬眼望见打对面走来一个衣衫华丽的青年汉子。 此人身形雄壮，彭小马身材已经算高了，他却比彭小马更要高出一个头，走在人群里跟一座铁塔相仿。这便是今天另一位主角，太原府武林世家赵家的大公子赵伯刚。 太原赵家向来以武功刚猛着称，善用大力金刚掌和罗汉拳，是外门功夫中的佼佼者，美中不足的是两套武功名字不够好听。 试想赵伯刚日后行走江湖，跟几位同是彭家出道的成名侠客一起喝酒，大家问起当年出道经历，原来用的是罗汉拳打败了彭家公子彭小马，未免显得不够档次。 所以赵家现任当家人赵千山托了天大的关系，让赵伯刚拜“出云殿”的总护法柳兰亭为师。 柳兰亭以“流云水步”身法和“曲水流觞”掌法冠绝江湖，是以柔克刚的顶级高手，赵千山让爱子拜入他门下，希望赵伯刚可以刚柔并济，内外兼修，有朝一日成为绝世高手。 或者最不济，起码以后跟侠客们喝酒吹牛的时候说起出道经历，用的是“流云水步”和“曲水流觞”，整个品味就不一样。 此刻彭小马见赵伯刚出场，便知好戏即将上场。他一侧身转向自己的青梅竹马，正遇上招招那张如花笑靥，心神也不禁一荡。 “这位小美人叫什么名字，陪本公子玩玩怎么样？”彭小马尽量做出轻薄神态，奈何他天生长的英气勃发，怎么装也不像下三滥的流氓。 招招玩了命地忍住笑：“哪来的登徒浪子，休得无礼！” “呸！我彭小马既然看上了你，可由不得你不从。”彭小马作势就要抱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大的身影飞跃而至，赵伯刚高声喝道：“无耻狂徒，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看我怎么教训你。” 彭小马不示弱：“什么人敢在我彭家的地盘放肆？” 赵伯刚等的就是这一句，朗声说道：“太原赵伯刚，替天行道。” 只见赵伯刚这铁塔一般的身形往那一站，可谓是稳如泰山，显然有很深的下盘功夫。偏偏在这沉稳中又有一种随风摇摆的感觉，乃是“流云水步”的身法。 彭小马看了心生佩服：这赵家公子单凭外门功夫已经胜我十倍，此刻还参杂了上乘轻身功夫，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第三章 小意外 彭小马想起出来前爷爷彭守宗对他的嘱咐： “你只管上去动手，却不可太快败下阵来，赵家公子也不会急于取胜。赵公子苦练半年才学齐一百零八式‘曲水流觞’，不完整耍一遍怎显出能耐？” “爷爷，我数学向来不好，万一数不清一百零八怎么办？” “傻孩子，也不必非得一百零八，你只要看到赵公子什么时候招式重复了，就是已经耍完一遍，那时你即败战便可。” 既有事先授意，彭小马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向前，当胸就是一拳。 彭家虽然练的是五虎断门刀，但也学一些简单拳脚，加上练刀时候练出来的臂力，这一拳出去声势倒也不错。 接下来的发展就有点出乎彭小马意料，只见赵伯刚一斜身，一轮小碎步跑，绕到彭小马身后。 这“流云水步”讲究的是步势流畅，步频极快，真正施展起来时，旁人根本看不清脚步，身形像流水一样捉摸不定。 但是赵伯刚从小练的是千斤坠的下盘功夫，半路出家练这套轻灵飘逸的步法，短时间内能记熟已经不易。施展起来难免有些走形，看起来就是一个彪形大汉在拼命碎步跑。 比起掌法来说，这还算比较雅观的。 “曲水流觞”讲究的是意随心动，流转自如，和赵伯刚从小练的刚猛外功大相径庭。真正施展出来的效果是，掌法飘忽不定，让人摸不透变化。 而赵伯刚此刻使出来的效果，只有两手不断颤抖，让人摸不透他是什么毛病。 只见赵伯刚一边围着彭小马作碎步跑，一边双手颤抖着出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跳大神。 彭小马看得脸上一红：亏得我事先知道他是高手，要在平时遇上，以我的见识，多半以为他羊癫疯。 大部分旁观的人也是看的满心惭愧，原来上乘武功是这样，我要是不识货可丢人了。于是不约而同，伴随着赵伯刚每次出招，传来一阵阵喝彩声。 这里头只有赵千山心里在骂娘，这孩子武功练左了，幸好没人看出来，回去得好好拾掇拾掇。 转眼间两百多招过去了，彭小马也没空数，只记着爷爷的叮嘱，看到重复的招式就可以输了。 彭守宗对他孙子的记性有点高估。 当然也不全赖彭小马，毕竟赵伯刚这套掌法实在使得四不像，加上一边碎步跑一边双手颤抖地出招实在太费体力，招式严重走形，到第二轮的时候没有一招跟第一轮是完全一样的。 这成了恶性循环，到第三轮的时候赵伯刚已经开始喘粗气了，招式更是走形得不像样子。 彭小马只见赵伯刚每一招都和之前有所不同，层出不穷，直似生生不绝，心里好生赞叹：这许多招式我光看着都眼花缭乱，真不知赵公子是如何记下来的。 其实以赵伯刚的武功，如果老老实实用罗汉拳动手，不用彭小马相让，几个回合就能取胜。偏是他实在累得脑子转不过来，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用“曲水流觞”取胜。 而“曲水流觞”讲究的是举重若轻，于轻灵中迸发力量。赵伯刚学艺太短，只模仿了“若轻”，每一掌拍中彭小马都跟挠痒似的。 掌法用到第四轮的时候，连彭守宗都按捺不住了。 “咳！” “咳咳！” “咳咳嗯！” 不断以咳嗽声提醒彭小马，该输了。 彭小马听了心中好生难过：爷爷操持家事太过辛劳，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等后辈更应加倍努力，为爷爷分忧才是。 心里激起斗志，不由得加快脚步，更认真地跟赵伯刚过起招来，务求让这一场出道战成为武林佳话。 到一千招过后，迟钝如彭小马也察觉出不对来了。只见赵伯刚浑身大汗，气喘如牛，两只眼睛满布血丝，看来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 ----究竟过了一百零八式没有？ 彭小马抽空望一眼爷爷，只见彭守宗满面焦急之色，频频向他使眼色，就差没亲自下场了。 彭小马顿然醒悟：啊哟不好，早已过了约定回合，我须得快快输掉才好。 打定主意，下一次赵伯刚双掌拍到，就凌空往后飞出一丈，来个仰面朝天着地。彭家子弟对这个驾轻就熟，从小他们就反复练习怎么华丽地被人打飞出去，虽然看着姿势夸张，实际熟练以后却不易受伤。 眼看赵伯刚通红着双眼，两只手颤颤巍巍地迎面拍来，彭小马深吸一口气，只待手掌拍到就往后跃起。 陡然间----忽听得一声惨叫，赵伯刚扑通坐倒在地，两手捧着左边小腿，神情痛苦不堪。 凭借多年看蹴鞠的经验，彭小马迅速得出结论：他抽筋了。 全场瞬时像被定格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谁都没能作出反应，只有赵伯刚坐在地上强忍疼痛，黄豆大的汗滴从他额头一滴一滴的渗出来。 还是场内的招招反应最快，原本两人动手时招招闪在一旁观看，如今见赵伯刚抽筋倒地，连忙过来搀扶。 “赵大哥，你没事吧？“ 赵伯刚骤然倒地，心里羞怒交加，正是一肚子憋屈的时候，见一小女子上来搀扶，更觉受到羞辱，当时无名火起，顺手一巴掌打过去：“别碰我！” 他本是坐在地上，但身形高大，招招身材又不高，加上正在弯腰，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她左脸上。 招招一个小女生哪禁得起这打，当时就一声惨叫跌坐在赵伯刚身旁，左边脸登时肿起一片。连带着眼泪就扑簌扑簌往外流，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叫路人看了也心疼不已。 彭小马一辈子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唯独见不得一件事：招招受欺负。 眼看招招被打，他不由得急怒攻心，无暇多想，爆喝一声“你找死！” 一个箭步冲到赵伯刚面前，对准面门就是一拳。 赵伯刚适才昏恼之下打了招招，也不由得发愣。他毕竟是世家子弟，打女人这种事放在平时他也是很瞧不起的，此刻心神还在恍惚，没等反应过来，彭小马的拳头已经到了。 “砰！”一拳正中面门。 彭小马武功虽不高，毕竟是练刀的，臂力强于常人，这盛怒之下出拳，不亚于一记重锤。赵伯刚挨个正着，当时就觉得眼冒金星，晕倒在地。 …… 场面再次静止。 从赵伯刚抽筋倒地，到掌刮招招，再到被彭小马一拳打晕，这一切发展得太快，在场好几十人霎时间都反应不过来。只有彭小马在忙着查看招招的伤势。 俄顷，终于有人发话了。只听得一阵豪迈的笑声，有人朗声说道：“哈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彭家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 第四章 出道 众人都循声音来处望去，见发话之人正是天灵县的县尉安世雄。他是现场唯一的官人，隐含着就是在场数十人中的领头者。 他这番话也是早已练熟的，以往每次出道战结束，都由安世雄第一个说这句话，只不过话里的彭家公子要换成出道的少侠名字。 彭守宗正苦于不知怎么收拾局面，他原希望安世雄照例夸赞赵伯刚一番，然后想个办法把局面圆过去，可赵伯刚明明被打晕在地，再夸他身手了得，未免更像是出言讽刺。 另一边厢赵千山可不干了，他不敢顶撞安世雄，只能把怒气冲彭守宗发。 几个大踏步走到赵伯刚跟前，见儿子只是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稍稍放下心来。转头对彭守宗说道：“老彭，嘿嘿，好，你教的好孙子。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待，休想离开此地。” 彭守宗心想，这里是我彭家村，我就没想离开此地。 正想开口给赵千山赔不是，没想到安世雄又抢了话头。 “赵当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里人人看见令郎和彭家公子大战一千多回合，体力不支倒地，一时气恼误打了那位小姑娘。是彭家公子路见不平，伸手教训。这可怪不到彭老身上。” 赵千山又急又气，偏偏安世雄说的每句话还都是事实，欲要辩解也是无从说起。 至于赵伯刚明明武功远胜彭小马，非要用那劳什子的“曲水流觞”，本就是赵千山自己的主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要换了对方是旁人，赵千山也不用管谁有理没理，直接动手就是。可安世雄是本地县尉，赵千山不愿得罪官府，只能继续拿话找彭守宗。 “老彭，这个事你说怎么算？” 安世雄见赵伯刚不搭他的话，心里不悦，冷哼一声。 身旁的“百步神枪”丁放看不过眼，站出一步大声说道：“赵老，我们江湖人讲究光明磊落，你儿子当众动手打一个弱女子，这里数十人都是见证。你还想抵赖不成？” 赵千山一时语短，直气得连连跺脚。 另一边的“锦里藏刀”胡笑风也开口道：“不错，彭家公子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这里人人亲眼目睹。难得彭公子年纪轻轻，颇有侠客热肠，日后必将成为一代大侠。” 这番话本来就是胡笑风准备好的台词，原本用来夸奖出道的侠客，此刻原封不动地套用在彭小马身上，居然也很合适。 彭守宗本来一直在发愁怎么善后，听到胡笑风这句“日后成为一代大侠”，脑袋里突然“嗡”地一声，仿佛眼前一道强光乍现。上次有这般反应，还是当年想出侠客出道生意这一创举之时。 是啊，我彭家为他人做嫁衣几十年，凭什么就不能自己出一位侠客？ 赵千山那肯善罢甘休，冷笑一声说：“五虎断门刀彭家也想出侠客，只怕做梦都嫌太早。” 安世雄眉头一挑：“彭公子做不做大侠尚在其次，你儿子今天却讨不了好。这里人人看着他动手打女人，至于是无心之失，还是心怀不轨、恼羞成怒，全凭我们一张嘴。嘿嘿，不知你愿意听哪个版本的故事？” 彭守宗听了不禁感叹，都说官字两个口，当官的果然厉害。 赵伯刚是一时失手误伤女子，还是淫心大发继而动手，事情性质完全不一样。在场的人如果加油添醋往外面一讲，别说是赵伯刚，整个赵家都要颜面丧尽。 他心想，也别把老赵逼得太厉害，要软硬兼施才好，一拱手：“赵当家，这事彭家也有不当之处。要不这样，你的银子我原封不动退还，另外赔你五万两银子作为补偿，这事情就算揭过去了怎么样？” 五万两银子就算放在大户人家也是巨款了，赵千山请彭家打这场出道战也不过给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等于倒赔三倍不止。彭守宗决定尽快了结此事，以免耽搁彭小马的出道大计。 赵千山到底是惯走江湖的人，心里早已权衡过厉害。 丁放和胡笑风都是大同府的武林人士，跟太原府原本就暗地里较劲。 他们两人武功都不弱，赵千山动手未必占得便宜，何况万一打伤了安世雄，难免结怨于官府。倘若撕破脸，任得他们在江湖上抹黑赵伯刚，日后爱子更难在人前立足。 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我赵家势单力孤，暂时拿了彭家的钱下这台阶。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伯刚可不光是我赵千山的儿子，还是柳兰亭的徒弟。柳兰亭是何等人物，以后我说动他出头，一根手指就能荡平这里。要是惊动了他后面的“出云殿”，怕是整个大同府都要化为焦土。 心意既定，他点点头道：“老彭既然这么说了，我赵千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天的事暂时作罢。” 话里说的可是“暂时作罢”。 丁放和胡笑风都是老江湖，岂有听不出言外之意，当下就想发作。 彭守宗一心只想尽快了结，连连说话打圆场。丁、胡二人看在彭守宗面子上，不好多说什么，暂时息事宁人。 于是彭守宗叫长子彭大真回家拿银票，另一边彭小马护着受伤的招招也回去暂歇。 赵千山过去扶起赵伯刚，见他已经醒转，挨这一拳不过是硬伤，没什么大碍。 银票取来后，彭守宗再三请赵氏父子到家里吃过饭再走，赵千山自然不愿，淡淡一拱手说：“不必了，后会有期”，带着儿子转身就走。 他父子俩来的时候意气勃发，步履矫健，一心想着名扬江湖，这时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走了。 且说彭家这边，彭守宗老于人情世故，一到家就给丁、胡二人各封了二千两银子，给安世雄封了五千两。再叫家人大排筵席，恭请安世雄上座，他和丁放、胡笑风在旁边作陪。 安世雄等人明白彭守宗的意图，酒席上不断吹捧彭小马怎么武艺高强，又怎么护花心切，一拳打晕赵伯刚。纷纷表示要在江湖上广为传播今日的事迹，为彭小马出道助力。 他们三人原本就跟彭家有交情，又收了好处，乐得成人之美。回去果然把这场出道战加油添醋地传出去。 一时间江湖惊动了：一直调戏民女，臭名昭着的五虎断门刀彭家，居然出了一位青年侠客，不但相貌堂堂，而且武艺高强。为保护一名弱女子，把太原赵家的公子打了。 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首先一直以来的反派家族居然出了侠客，而名门世家子弟却成了反派，这种反差就很能引起围观群众的好奇心。 大家都在议论他是经历了怎么样的童年，又是怎么在天生的正义感驱使下，一步步走上跟家族背道而驰的侠客之路。 何况这个事还参杂着一个女子，两个青年男子为了一个女人动手，这里面可以遐想的余地太大了。很快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不同版本的故事。 但不管什么版本的故事，有一个事实被众人确定了： 五虎断门刀彭小马，出淤泥而不染，本领高超，已经成为新近最受瞩目的一位少侠！ 第五章 登门约战 彭家村。 村外熙熙攘攘，聚集了好大一群人。 距离彭小马的出道战已经过去四个月，近些日子来彭家村的人越来越多。有来看热闹的，也有想做专访的媒体人士。更有附近武林人士上门约战，想要一沾彭小马的名气。 这不，村口又来了约架的，一名褐色短打装扮的汉子走进村来。这人虎背熊腰，留着一个大光头，走在路上很是抢眼。 只见他从背上取下一根漆黑长棍，足有六尺多长，耍了个棍花，向彭家这边高声喊道：“太行山，盘龙棍焦劲，前来切磋武艺。请彭小马彭少侠出来一战。” 彭家早就长期有十几人在村口应对，由彭守宗的几位儿子轮流当值。 当中有个仆役打扮的中年人手拿扫帚，慢吞吞地走到焦劲面前道：“我家少爷哪有空搭理你这种小龙套，我是府内的长工，倒是可以跟你玩玩。“ 焦劲闻言勃然大怒，手中一条乌黑盘龙棍往外一抖，一招“龙遨九天”就朝眼前这家仆打来。 那家丁冷笑一声，手中扫帚长柄递出，漫天棍影中只听他说一声“着！” 焦劲顿觉两边虎口同时剧痛，一双手再也抓不稳，“哎呦！”一声，盘龙棍应声掉在地上。 以他的武功，在这家丁面前竟连一招都走不过。 焦劲满脸通红，俯身捡起盘龙棍，灰溜溜地就走了。 旁边观战的人群议论纷纷，“想不到彭家的人这么厉害，一个小小的仆人都能一招退敌”。 那名家丁击败了焦劲，也不多话，提着扫帚懒洋洋地又走回村里。 回到主宅，从宅里正走出一人，是彭守宗的三子彭大英。他抬头看见这名家丁，连忙止步行礼：“丁大哥，是不是又有人上门约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那名家丁哈哈大笑：“来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正好给我活动活动筋骨。” 原来这家丁就是“百步神枪”丁放，他受彭家之托前来助拳，打扮成家丁拦在村口，数月来已经打回去十几拨人。 丁放是大同府的成名英雄，教训几个浑水摸鱼的小人物自然不在话下。 说话间两人同进待客厅，厅里坐着数人，正中主位坐的是彭守宗。他身边坐着的一人，见丁放进来，站起身上来迎接。 “老丁，听说你又打回去一人。你倒是留两个给我练练身手啊。” 丁放微微一笑：“老胡，你这些日子也打回去七八个了，难道还手痒吗？” 跟他搭话的人正是“锦里藏刀”胡笑风。 彭守宗也起身行礼道：“全靠两位英雄相助，否则彭某真不知如何打发这些武林人士。” 自从彭小马的名声传开之后，彭守宗就预料会有上门挑战的江湖人。他彭家武功低微，自然抵挡不住，便重金请来丁放和胡笑风，扮作家丁在村口拦截。 当然，彭守宗最重要的一着是，派出长子彭大真，星夜兼程赶往杭州。他的老搭档林暮雪已退隐江湖了，但是林暮雪的儿子林晨霜还在执掌侠义道的牛耳。 只要林家派出人来，给彭小马壮壮声势，寻常江湖人物自然不敢再上门。 但不知为何，彭大真已经出发两个多月，依旧音讯全无。幸好有丁、胡两个高手在，打走了二十多拨人以后，最近敢来挑战的人越来越少了。 众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从门外飞奔而入。进得门来看真切，原来是彭大雄。 彭大雄是彭小马的父亲，此刻见他满天大汗，一脸慌张的表情，手中捧着一张帖子，一边进屋一边在喊：“不好了！不好了！” 彭守宗喝止他说：“看你慌成什么样子，好好说话。” “爹，又有人来拜村约战了。” 旁边的胡笑风闻言，一把抢过彭大雄手上的帖子，说：“老丁刚动过手，这下可轮到我了。” 一边低头去看手中的帖子，一边起身就要往外走。 刚迈出半步，胡笑风的身形突然站住，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中的帖子，身体放佛僵住。 丁放看出不对，抢前一步问：“老胡，怎么了？” 胡笑风转过头来，脸色已变得煞白，喃喃自语：“这人我拦不住…” 又看了丁放一眼：“只怕老丁你也…” 丁放一把抢过帖子低头观瞧，一瞬间好像力气被抽空了一样，身形也僵住不动。 彭守宗鼓起勇气把帖子拿过来，凑近了一看，只见帖子款式很有古韵，光是设计就反映了主人的身份地位。 帖子上一行字写道： 龙虎山太虚观观主凌渡虚携子凌落拜上 彭守宗心头“砰”地狂跳一下，失声道：“太虚观？！” 太虚观是近二十年崛起最快的势力之一，观主凌渡虚凭他的武功才干闯出名堂，是白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彭守宗道：“凌渡虚可是当今‘神七’之一，这样的人物怎么也来彭家村约战？” “神七”就是每四年一届的侠客总选中，位列前七名的侠客。能进“神七”的人，声望武功都是白道中的顶尖角色。 “岂止是‘神七’，凌渡虚可是总选排名第三，仅在林晨霜和纪相逢之下。”丁放说话中带着敬畏，对侠义道中人来说，“神七”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但…他这样的人物怎能跟小马动手？” 丁放一指拜贴：“彭老不要误会，你看帖子上写着‘携子凌落拜上’，估计今天上门挑战的是凌渡虚的儿子凌落。” 胡笑风皱眉道：“听说凌落轻功绝顶，七岁开始就到处找人比拼轻功，未曾一败。轻功都这么高，武功可想而知。这…” 看看丁放，又看看彭守宗。言下之意，不要说凌渡虚了，即便凌落这个年轻小子，只怕现在彭家村里无人能挡。 正不知如何是好，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人逃命似的跑进来，是彭守宗的侄子彭大签。 彭大签上气不接下气，两手捧着一张帖子，断断续续地说道：“有、有人、有人拜村！“ 彭守宗正烦恼不知如何应对，摇摇头说：“今天村里有贵客来访，其他人先打发回去吧。” “打、打发、打发不得…是…是…是…”彭大签一句话死活说不出。 丁放接过彭大签手里的帖子，凝神细看之下，一声惊呼：“泰山派！” 彭守宗和胡笑风齐声道：“什么？！” 一起凑过来看，只见帖子上写着： 泰山派掌门石敢当携子石临渊拜上 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泰山石敢当！ 泰山派是六大剑派之一，享誉武林近两百年，若论地位，更在太虚观之上。 现今的泰山派更是处于两百年来的巅峰时期，只因为一个人----石敢当。 石敢当十七岁继承泰山派镇派之宝“太阿”宝剑，纵横江湖近三十载，带领泰山派技压群雄，隐然已是六大剑派之首。 听说石敢当的儿子石临渊，剑术天赋更在乃父之上。五岁起就每日清晨上泰山之巅，面朝万丈深渊，对着初升的旭日舞剑，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归去。 在这样地势上练出来的剑法，可以想象气势之磅礴。 据说石临渊十二岁已经练成剑势，这是正式进入剑术化境的门径，多少人穷一生精力也未达到，而十二岁也破了武林有史以来的纪录。 剑势练成后，就可以驾驭绝世神兵，将一生精魄与自己的武器练为一体。 石临渊得到的宝剑，名“小听锋”，剑长三尺一寸，属于偏短的剑锋。 据看过他剑法的人说，这柄剑不入江湖便罢，一入江湖，天下使剑的人只怕一半要从此弃武，剩下的另一半，不是惨败就是要命丧此剑之下。 石临渊名气如此之大，虽然未正式出道江湖，早已是黑白两道极度关注的人物。 这样父子两代绝世剑客，如今亲自来到彭家村，指名要挑战彭小马！ 第六章 大人物 彭守宗眉头都快挤到一起了，还在思考的时候，门外再一次响起急速奔跑的脚步声。 彭大名飞也似的跑进门来，嘴里都来不及说话，把手中帖子往彭守宗身前一递。 彭守宗和丁、胡二人连忙凑过去一看，见几个大字，用上好的书法写就： 姑苏慕容潇携子慕容靖拜上 彭守宗现在反倒麻木了，他觉得今天就算玉皇大帝亲自光临也不是什么意外。 倒是丁放不淡定：“姑苏慕容氏向来很少在江湖走动，怎么、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姑苏慕容，是武林四大世家之首，在北宋年间已经享誉江湖。其独门武功被称为“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这是一门能将任何武功原封不动反施予对手的绝技，有些武功平庸的人甚至以为这是一种邪术。只有真正的高手明白，这是一门借力打力的绝顶武功。 四大世家向来少在江湖走动，也不参加侠客排名，说白了他们自重身份，不愿跟一般武林人士混在一起。 但世家子弟的作风倒是符合武林正道，所以白道中人也把四大世家视作盟友。有时黑道上出了厉害人物，闹得太过了，四大世家也会出手管一管。 而只要四大世家出手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任何一家的家传绝艺都是江湖中顶尖的武功。 现在四大世家之首，慕容家的家主慕容潇登门拜访，就算是侠客榜排首位的林晨霜在场，也压不住场子。 彭守宗本来一直希望林家及时赶到，突然发现，今天的局面恐怕林暮雪亲至都未必摆平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望望左边，又望望右边，再望望门外。 “没有其他人来了？” 屋里死一般地寂静。 “大雄，去把小马叫来，咱们今天开开眼界，会一会武林中的神话人物。” 彭守宗的性格，平时看来马马虎虎，没什么主见。可真遇上躲不开的事，他反倒镇定了。 他心想，彭小马反正武功低微，随便一个无名小卒也能把他打趴下。能和这几位顶尖人物过招就是胜利，日后传扬出去，也是我彭家露脸。 只是小马的武功实在太低，怕让几位高人有上当受骗之感，这一节却是要小心应对。 赶紧找人收拾出最大的会客厅准备接待，彭守宗亲率几个儿孙辈的核心人物，连带丁放、胡笑风二人，一同走出村口迎接贵客。 来到村口，见三对父子并排而立，相互间保持一定距离。 三位父辈在江湖上早就互有耳闻，凌渡虚跟石敢当更有过数面之缘，此刻三人正互相寒暄，气氛还挺和谐。 三位都是有身份气度的人，今日拜访彭家村居然不约而同遇上，虽然心里暗自提防，表面上却不失风度。 再看他们身后的年轻人，三人中以凌落最年轻，约莫十四五岁年纪，半束长发，虽是来自太虚观，却是俗家打扮。 他一身素色衣衫，却在左手腕绑一根鲜红的手巾，反倒凸显一种少年人应有的叛逆。凌落给人的感觉犹如一根随时要离弦的利箭，放佛全身上下每一寸都都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年纪排第二的是石临渊，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黑衣，黑裤，黑色平底靴，腰间却配有一柄淡青色的宝剑，以至于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目光必定先被宝剑吸引。 与凌落那种随时迸发的跳脱感完全相反，石临渊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岩石，不管往哪儿随随便便一站，就放佛整个人钉在那里一般。 彭守宗心底泛起四个字：稳如泰山。 再看最后一人，彭守宗禁不住喝一声彩。 这人一身白色长袍，看来像是文士打扮，却又给人一种英姿勃发的感觉。 再细看他的举止神态，都有世家子弟风范，却又没有那种矫揉造作感，你能觉出他的出身很好，却又没有距离感。 慕容靖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服。 让人觉得有他在场很舒服，又让人不自禁的佩服。 彭守宗人还没到跟前，远远地就拱手道：“难得几位高人大驾光临，彭家村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村外六人见彭守宗亲自出迎，也都上前施礼，各报姓名。 彭守宗又给来访几位引见了丁放、胡笑风二人。凌渡虚笑道：“听说近来好多江湖成名豪杰载在二位手上，凌某久仰大名。” 丁、胡二人脸上一红，他们扮作彭家的家丁在这里教训江湖小辈，实在有失身份，没想到凌渡虚居然知道此事。 来访这几位都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自然不会像小混混那样在村口就约战。互道久仰后，彭守宗把贵客请入村里，引进待客厅上座。 众人分宾主坐定后，彭守宗叫来彭小马给大家引见。 果然是人靠衣装，此刻彭小马是彭家重点包装的人物，跟数月前装成小混混的模样大不相同。加上他的面相原本就周正，拾掇一下还真是人模人样。 来访几人见了也不禁暗暗点头，彭家出来这样的人物，可算难得。 彭小马见过礼后，凌渡虚站起来道：“凌某开门见山，今日来访不为别的，听江湖上的朋友说彭家新近出了一位少年侠客，是侠义道的一颗新星。当面一见，果然英雄少年。犬子正好也爱结交江湖上的英雄，听说彭少侠武艺高强，愿彼此过过招，切磋切磋武艺。” 彭守宗心说：正题来了。 慕容潇笑道：“凌观主莫急，今天我们不约而同来到此地，真是好缘分。恐怕大家都是怀着相同目的，让孩子跟彭少侠切磋切磋。” 石敢当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慕容潇的意思。 慕容潇继续道：“我孩儿慕容靖原本也很想领教彭少侠的武艺。只是凡事分个先来后到，最先到达村口的是凌观主父子，若要切磋武艺自然是令郎先上。” 凌渡虚见慕容潇大度相让，倒有些意外。实际上他们三家的意图一致，听说彭家居然出了位侠客，而且传闻武功高强，都是起了好奇之心，想来一探究竟。 当然，顺便让孩子跟彭小马过过招，把这位大红人打败，长自家孩子的名声，这个意图就心照不宣了。 因此谁能抢得第一个动手就很重要了，按照他们的预计，不管谁跟彭小马过招都是必胜无疑。彭小马一败，剩下两人当然不好再当面挑战，只能是白来一趟。 凌渡虚拱手道：“多谢慕容先生成全，不知石掌门是否同意这样安排？” 石敢当点头：“先来后到，理所当然。” 按照次序，石敢当父子是第二批到达村口，慕容潇父子则是最后。 彭守宗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心想今天不论如何，能跟其中一人交手就是露脸了。 “既然凌观主如此抬举，我们彭家也只好献丑了。小马，你来跟凌公子过过招，千万小心。” 关切地看着自己爱孙，心想跟凌落交手必败无疑，但望不要受伤。 彭小马毫无畏惧，一跃来到大厅中间：“请凌公子指教。” 第七章 太空步 凌落也不见有做什么动作，身子腾地平平升起，轻飘飘地就来到场地中央。 这手轻功一露，在场众人都是暗自赞叹。 凌落一抱拳：“老实说，江湖上说你武功多么多么高，我是不信的。” 彭小马一愣，下意识地说：“我也不信。” 这下轮到凌落一愣，接着说：“但听说你打败的赵伯刚，用的是‘流云水步’，这是武林三大步法之一。你既然能打败流云水步，我说什么也要领教领教。” 彭小马摇摇头：“不能说打败，只是我打他不着，他打我不倒。” 旁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凌落要找上门来。太虚观独门步法“太空步”，跟“流云水步”同列武林三大步法之一。彭小马打败了其中赵伯刚，如果凌落将他打败，变相等于“太空步”更胜一筹。 正思索间，凌落已经施展开太空步。只见他双脚交替在地上滑步，其轻盈游滑，让人觉得凌落整个人放佛都处于失重状态。 更厉害的是，明明看到他两脚不停行走，偏偏人却一直在原地不动。岂止是不动，渐渐地竟然开始往后滑。这种明明动作是向前走，人却往后滑的魔幻感，看得人如痴如醉。 真是了不起，彭小马心想，要不是亲眼所见，做梦都想不到有这么漂亮的步法。除了跟人动手好像没什么帮助以外，其他都堪称完美。 突然间，凌落身形一闪，只听得“啪！”一声响，彭小马再定神望去，见凌落还是好整以暇地原地滑步。 但武功最高几人都看出来，凌落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来拍了彭小马一掌，再回到原地。 彭小马一时把握不定情况，问道：“你…你可是已打中我了？” 凌落点头。 彭小马看看自己，完好无损，仔细感觉一下，没觉得哪里受伤。 “你要不再打一次？” “好！”话音刚落，凌落身形几下闪动，只听得“噼里啪啦”之声络绎不绝，等大家凝神细看的时候，凌落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彭小马这下少说也中了二三十掌，前心后背都无幸免。 然而----还是没什么中掌的感觉。 彭小马看看凌落，有点呆。 凌落也看看彭小马，也有点呆。 想起来刚刚彭小马所说与赵伯刚对战的情形：“我打他不着，他打我不倒。” 这家伙还真经揍….凌落心里说。 旁观的高手都明白了，凌落的轻功绝对是顶级高手的级别，可惜手上功夫太差，基本等于不会。 凌渡虚从小培养儿子轻功，6岁起带他参加各类表演和比赛，每次都拿第一，可谓是名利双收。 但人的时间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在轻功上太花苦功，其他武艺就没时间练。 说白了，凌落偏科有点严重。 凌渡虚也挠挠头，儿子从小参加的都是轻功比赛，第一次真正跟人动手，看来加错点了。 此时凌落已经打了彭小马一百多掌，双手有点发痛。 如果是小混混打架，只要插眼、攻下阴要害，多的是方法打赢。 但凌落是名门大家子弟，老爸在侠客榜排行第三，来到彭家的府上指名挑战，出招当然要光明磊落。所以攻击的部位仅限前胸和后背。 一旁的丁放看出端倪了，慢悠悠地说：“彭少侠的金钟罩铁布衫果然厉害，当初和赵伯刚比武也是千招不倒。凌公子的步法固然绝顶，只怕也取胜不得。” 有他这么一说，就显得两人武功相若，互有胜负。 陡然间见凌落的脚步极速加快，原先他的步法只是给人轻柔顺滑之感，此刻却快得连脚板都看不清，只听到“哒哒哒哒”快得不可思议的踏地之声。 彭小马听见身后一把声音说：“一个人打你不倒，两个一齐上总行了吧” 他一转身，见凌落站在他身后，正要进招。 他连忙又转回来，见正面也站着一个凌落，两人从外貌到穿着打扮，全都一摸一样。 “咦？”在场几人同时惊呼。 “不用大惊小怪，我只不过用很快的速度来回跳而已。肉眼看来就好像同时有两个我，这是太空步的绝技’残影’。” 据说太空步练到极处，可以同时有十道“残影”。凌落现在化为两道人影，已经足够让在座众人大开眼界，从未想过人的身法可以快到如此地步。 在前面的凌落发一声喊，招呼后面的自己一起动手，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雨点般的掌势落在彭小马身上。 但“残影”固然是绝顶的轻功身法，对攻击力却没有什么帮助。 眼看攻击越来越密，彭小马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制胜良方。 他猛地一低身，整个人躺倒在地。 前后两个凌落正攻得紧，突然眼前一空，失去攻击目标。两边收不住势，“唉哟！”一声撞在一起，倒落在地。 倒地以后不能施展步法，两个凌落又再变回一个。 大家看到彭小马和凌落双双躺在地上，都很无语。 彭守宗先发话：“小马你突然躺在地上，怎么想的？” “我想他前后两人攻得那么急，如果我突然躺下，他就自己打中自己了。” 彭守宗心想，这是正常人想出来的主意么，他两个身影全是快速移动留下来的残影，怎么可能撞在一起。 然而事实居然真的撞在了一起… 凌落挠挠头：“我跑得实在太快了，撞上了下一个瞬间的自己。” 没错，凌落身法实在是快地匪夷所思，竟然追上了下一秒的自己，而且撞在了一起！ 围观人群里有窃窃私语： “这也太反物理了吧…” “这小说的设定有点不妙啊…” “你们少大惊小怪，现在的武侠小说还有哪本符合物理了？” 这边厢，丁放反应却很快，大声道：“彭少侠和凌公子二人旗鼓相当，交战数百回合后双双倒地，该算作平手。” 这话虽然有点投巧，严格来说还真没错。 凌渡虚什么身份的人，也不计较这些细节，点头道：“确是平手。” 凌落讪讪地站起来：“爹，是孩儿不中用，没能取胜。” 凌渡虚笑骂道：“你这笨孩子，掌力不够，难道不会起脚踢他么？以你施展‘残影‘的脚力，一脚就够取胜了。” 凌落一呆，“爹，你也不提醒孩儿一声。” 凌渡虚哈哈大笑，“临阵对敌只能靠自己，你生平第一次与人交手，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哩！” 他原本希望凌落打败彭小马扬名立万，但见凌落的太空步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心里还是很得意。何况他对彭小马本无恶感，平手收场算是皆大欢喜。 战局已定，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石敢当父子身上。 第八章 连战两场 石临渊站步起身道：“彭少侠刚刚激战一场，我不能占这个便宜，你我日后再战吧。” 彭守宗心想好不容易打个平手，今日这战果传扬出去已足够惊动江湖，可不能再战了。 没想到彭小马说：“我倒是没花什么力气，基本是凌公子打我。石少侠尽管上场，我再战一场没问题。” 彭小马觉得石临渊父子远道而来，这就叫人回去未免不近人情。 石临渊略一迟疑，道：“既是如此，请彭少侠不吝赐教。” 他慢慢解下腰间佩剑“小听锋”，恭恭敬敬交给父亲石敢当，转头道：“我来到贵府切磋武艺，岂可用宝剑动手。不知贵府可有木剑一用？” 彭守宗一直担心石临渊宝剑会伤到爱孙，听到这个提议才松了一口气。他彭家毕竟有教习粗浅武术，木刀木剑自然是有的，连忙叫人取来一把木剑。 石临渊拿过木剑，见木质粗劣，是给外行人练习所用。他不以为意，随手挥动几下，但听得“锵锵”声响，木剑挥动起来竟然有金属破风之声。 彭家这边的人听了不寒而栗，以木剑而能发出宝剑之声，这是剑势已经大成的标志。石临渊使用这把木剑，足以吹毛断发，分金断玉，比寻常人手中的绝世宝剑还要锋利。 彭守宗不由得补一句：“今日以武论友，可须点到为止。” “彭老前辈不必担心，我来到府上动兵刃已属不敬，岂能伤人。但凡让彭少侠见一点血，算我石临渊输。” 彭家人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石临渊摆定剑势，轻轻一招手，“请彭少侠赐招吧。” 彭小马虽然本领低微，也能感觉到那如山剑势一浪接着一浪，层层压至，一霎间仿佛千斤巨石压在身上，别说上前动手了，简直迈出一步都困难。 ...... 僵持有顷。 石临渊再次催促：“彭少侠请进招吧。” 彭小马吃奶的力都用上了，也才刚刚站得住脚，来自对面那泰山压顶一般的剑势，一下紧似一下，几乎就要给压趴下了。 “我...我走不动。” 在场人早就感受到这剑势的压力，心知彭小马在这般压力下迈不起脚步。 丁放：“想必彭少侠刚才跟凌公子激战过后，体力有所不支，站着休息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石临渊见状，无可奈何地道：“彭少侠小心，石某要出招了。” 但见他手腕轻轻一抖，彭小马顿觉原本覆盖全身的压力突然集中在一点，跟随石临渊的剑尖流动，随着他一剑挥出，山崩地裂般的剑势倾泻而出，真正是当者披靡！ 泰山派剑法素以气势见长，而石临渊自幼在泰山绝顶面朝旭日练剑，气势之纯之巍峨壮丽，无出其右。 这一剑刺出来，彭小马既无法挡也无法躲，眼睁睁看着迎面一式剑招使尽。 然后又一剑，又一剑，一式接一式的泰山派剑法连绵不绝。 如果彭小马在石临渊跟前，恐怕早就被砍成肉糜了。 ----幸好他跟石临渊隔着一丈多，石临渊手上木剑长三尺三，离彭小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虽然剑势凌厉，剑招精妙，但是隔着一丈多似乎也是砍不伤人的。 彭小马就那么原地站着，看着石临渊出招。 石临渊也原地站着，对着一丈开外的彭小马舞剑。 两人相安无事，互不伤害。 彭小马忍不住了：“石兄...你可能要往前两步。” 石临渊涨红了脸，一抬腿作势向前，身形却不知怎么往后一缩，抬起的脚又原地放下。 要知道石临渊五岁开始上泰山之巅，站在悬崖边上练剑，一练几个时辰，练了十几年。 在他心里早就养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绝不能踏足向前，一踏前就是万丈深渊！ 临渊练剑，固然练出万丈剑势，但也有个小小的缺点，动手之时双脚绝对迈不出半分。 连半寸都挪不动。 局势有点僵持。 石临渊将泰山派剑法耍了几遍，也忍不住道：“彭少侠，不如还是你上前进招吧。” 彭小马望着眼前那滔天剑势：“我不敢。” ...... 这就没辙了。 还是丁放善于捕捉时机，哈哈一笑道：“石公子好厉害的剑法，幸好彭少侠的轻功高明，你们谁也伤不着谁，可算平手。” 石临渊如果把手中木剑飞出去，必然能击中彭小马获胜，只是一来这样难免伤到彭小马，二来他堂堂正正的泰山派剑法，岂能用这种流氓打架的技俩。 他心中快速盘算，早已将各种可能想过一遍，没有一个方案能获胜。 高手过招就好比围棋高手下棋，只要看出胜负便可罢手，没有下到最后一子才认输的。 石临渊收起剑式，一拱手道：“我确实没有取胜的法子。” 彭小马拱手回礼：“我也没有。” 又是一场平局收场。 石临渊退回位子就坐，剩下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慕容父子身上。 彭守宗算是看明白了，彭小马是个有主角光环的人，不管为啥吧，反正今日结果差不了。只管坐着看戏便是。 他如果提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只怕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慕容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长身而起，迈步来到场地中央。 深施一礼道：“彭少侠武功果有独到之处，慕容靖看了不禁技痒，今日愿领教一二，不知彭少侠还有气力一战么？” 彭小马脸上一红，“我一直就是原地站着而已，要切磋倒是没问题的。” 慕容靖喊一声好，道：“彭少侠果然是爽快人。” 说话间，他的衣袖和长衫下摆无风而动，甚至连他的头发都仿佛被风吹一样往后荡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在御风而行。 他原本就形象极好，这下加上风吹效果，简直像天上的神灵降落人间。 彭守宗对这个效果很熟悉，“无风而动”是最上乘内力发动时的迹象，也是很多江湖人士造假的重灾区。 彭家就经常请人做这种特效，秘诀是地上挖个坑，找人躲在坑里往外扇风，让站在坑前的人头发衣裳都迎风摆动。有时还会找人躲在身后放白鸽子，能营造极其荡气回肠的高手气氛。 但慕容靖现在站在大厅中间，很明显没有任何猫腻，这是货真价实地发动内力。 彭小马不为所动地呆在原地，他已经看出来了，今天只要原地站着就有好运，千万不能动。 彭守宗心想，慕容家既然擅长“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出招越猛越要糟糕。反过来说，对手不出招，他们就不能“还治彼身”，岂不是平局美滋滋。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慕容靖微笑道：“彭少侠一直太过谦让，这一场还是请你先出招吧。” 左手伸出，做了一个轻轻往自己这边一招的动作。 彭小马原本铁了心站着不动，忽然感到一股巨力从身后推来，不由自主地就整个人飞起来，往慕容靖那边直扑过去。 他心中一慌，正要惊叫出声，只觉又一股力量带着自己右手往前挥，正好他已经扑到慕容靖身前，恰好变成一记重拳轰出！ 慕容靖大喝一声“来得好！” 右手化为掌击出，迎面与彭小马一拳碰个正着。 “嘭！”一声巨响，彭小马整个身形往后倒飞出去。以他多年的训练，本来可以打个后空翻倒地卸去劲力，但此刻他只觉得一股力量裹着他直往后退，根本无从停止。 正当他担心后面撞到墙的时候，力量毫无预兆地嘎然而止。彭小马双脚重又着地，稳稳站定。 另一边的慕容靖也平平地往后飞出几尺，但飞得没有彭小马那么远，便又落定。 在外人眼里看来，彭小马先是一个高速的飞身前扑，姿势优美至极，来到慕容靖面前时一记重拳挥出。慕容靖则以右掌应敌，两人一拳一掌，当面硬碰了一记。然后各自飞开一段距离停下。 像彭家这边的人都觉得疑惑，不知彭小马什么时候练出这样的身手，竟能跟慕容靖过上一招平分秋色。 只有眼光高明如凌渡虚父子和石敢当父子，看出来分明是慕容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以内力挟持着彭小马往前，然后装模做样地和他硬碰一掌，再各自飞开，营造出平分秋色的假象。 真要动手，慕容靖一根手指就够取彭小马性命。 凌、石两对父子互相对望一眼，心想不知慕容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九章 强强过招 只听慕容靖朗声笑道：“彭少侠好俊的身手，这一招你我不分胜负，又是一场平手。” 彭小马满心疑惑，说不出话来。 慕容靖继续说道：“彭少侠连战三场，保持不败，令人佩服。” 又一指身旁的凌落和石临渊：“凌、石二位公子也是武功高强，彼此识英雄重英雄，今日较量必将传为江湖中一段佳话。” 笑容一收，正色道：“我有个大胆的提议，慕容靖今日见三位少年英雄，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难得有缘相聚在此，何不结拜为异性兄弟，日后一起行侠仗义，白道武林必因我们兄弟而鼎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什么？！”彭守宗一下没消化过来这么劲爆的提议。 这三家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势力，三个年轻人的武功更是在同龄人中屈指可数，可以预见日后必将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现在慕容靖居然提议拉上彭小马，四人结拜！ 这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未免太香了。 彭守宗竭力制止了自己捏自己脸的冲动，还是怀疑在梦中。 其余众人听了也是大出意外，其中凌、石两家是主角，更是面面相觑。 凌渡虚最先把算盘打了一遍：刚才见石临渊和慕容靖的武功，分明得窥绝顶武学的门径，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凌落跟他们结拜，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一捋颌下胡须率先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孩儿凌落若能有这样的义兄弟，做父亲的乐见其成。” 这样一来，剩下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石敢当父子身上。 石敢当向来不喜欢废话，开口道：“渊儿，你自己决定。” 石临渊早有决定，只见他迈步而出道：“刚才见慕容兄的武功，真是出神入化。我石临渊不才，想领教一二。只要慕容兄能胜得过我，自当遵命。” 这一下出乎慕容靖意外，但他不以为意，潇洒一笑道：“好，慕容靖也很想见识一下石兄弟的剑法。” 石临渊对彭家这边人道：“我自然也不能用宝剑，还请再把木剑拿来。” 木剑拿来后，彭守宗问道：“石少侠剑法高强在座都亲眼所见，只是身法似乎还…还欠些火候，不知这场较量要怎么来？” 他一心想慕容靖获胜，好促成结拜之事。石临渊交手的时候不能向前走，等于慕容靖立于不败之地。 没想到慕容靖走了过来，一伸右手食指，一弯腰，在青砖石铺砌的地板上划了一条线。又走出一丈多远，在地上划下第二条线，两条线都是五尺多长。 “石兄弟请站在那边线内，我站在这边线内，咱们交手之时，谁都不能出线外，出线外的算输。” 顿了一顿，又加一句：“打平也算我输。” 这是不愿意占石临渊的便宜，打平算输，等于慕容靖必须全力进攻，将石临渊逼出线外。 众人之前都见识过石临渊那种不动如山的剑法，，要正面把他逼退，可谓难如登天。 两人走到线内站好，石临渊木剑轻轻前指，“嗡！”木剑仿佛被有生命一般，轻轻震动不已。 一股居高临下的剑意铺天盖地压过来，慕容靖眼中的石临渊好像凭空高了一丈，木剑每一次的轻颤，在慕容靖耳中听来就像是一块巨石落在身前。 这股剑势比起跟彭小马交手的时候可要凌厉百倍了，石临渊第一次面临劲敌，不知不觉中将修炼十数年的剑势发挥到极致。 慕容靖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微微笑道：“得罪了！” 身形一动，疾扑入石临渊的剑势之中。 气机牵引之下，石临渊手中木剑微微向上，直刺慕容靖胸前。骤然间，木剑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型太阳。 “旭日东升”！ 石临渊这一招泰山派剑法使出来，竟然真的好像一轮初升的红日，带着惊人的光和热将慕容靖整个身形笼罩在内。 慕容靖面不改色，左手递到胸前，手心泛出一层微微地淡白色光芒，口中轻轻喊一声：“剑返！” 只见他左手不避不让，直接拍在石临渊木剑之上。接触的一瞬间，石临渊感觉剑尖传来一阵奇异的扭曲感，下一瞬，他赫然发现原本刺向慕容靖的一剑，正以同样力度，同样角度刺向自己！ 石临渊虽然对慕容家武功早有准备，亲身体验之下还是大出意料，他手腕急抖，变招为横扫慕容靖腰间。 慕容靖仍是不避不让，左手往剑刃上一搭，“剑返”发动之下，石临渊这一式又以同样力度反扫回自己腰间。 观战的石敢当和凌渡虚对望一眼，心里都是同样想法：听说慕容家独门绝技“器返”能反弹所有兵器招式，其中“剑返”可以破尽天下剑法，只是慕容家极少在江湖走动，今日才得见这项传说中的武技。 正思索间，场内两人已经过了二十多招，不论石临渊如何变招，慕容靖只管用左手去挡，每一挡都将剑招原样反施向石临渊，看起来就像是石临渊自己在和自己过招一般。 虽然一时仍是胶着，但石临渊自己跟自己对招，等于消耗双倍的体力，败下阵来只是时间关系。 彭守宗偷眼去瞧石敢当，见他仍是一脸淡然自若，丝毫没有担心儿子的意思。 战斗越发激烈，整个大厅充斥着金属破空之声，石临渊的木剑每次挥动都发出宝剑斩击时特有的“嗡嗡”声，一剑紧似一剑，连绵不绝，令人觉得面前就算是一座铁山也要被砍个粉碎。 渐渐地，石临渊的挥剑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到了静默无声的地步。 彭守宗问丁放：“石公子是不是体力不支了？” 丁放摇头：“你看石公子的挥剑速度，丝毫不见减慢。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挥动木剑，也必然有破风之声，他的剑挥动得这么急，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其中大有古怪。” 彭守宗也看出不简单来了，因为慕容靖原本潇洒自如的表情，随着挥剑声越低，就越发凝重。 一边的凌渡虚叹了口气，问道：“石掌门，令郎今年贵庚？” “十七” “十七…真了不得，凌某行走江湖三十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十七岁就练成‘凝剑于无’，今日算开眼界了。” “凝剑于无”，是将浑身气劲凝聚于剑身之内，没有一丝多余的劲道外露，因此连挥剑的时候都没有声音。 对于慕容靖来说，他的“剑返”是将所有袭来的外力以同样强度、相反方向返回去，但是随着挥剑声越低，“剑返”所接触到的力度越低，最终变成无力可借！ 没有力度外露不代表没有杀伤力，石临渊的劲道全部凝于剑内，只要接触到慕容靖的身体，立时可以绽发而出，比普通兵刃更要厉害。 因此慕容靖的左手一刻也不敢停歇，不断拦截剑招，虽然不能让招式折返，但是长剑一碰到他的左手立时被弹开，攻不进慕容靖的防御圈内。 但“凝剑于无”不光是避免力道外露，它更是一门进阶武艺的起点。 自从石临渊的剑技变得无声之后，慕容靖整个动作都变得格外小心，时时留意剑身变化。 ----突然，石临渊的木剑泛起一层淡青色光芒。 慕容靖不再用左手挡格，整个人平平后移数尺，正好停在自己地上的横线之前。 “剑气？” 石临渊并没追击，他在动手的时候双脚绝不敢迈前半步。 “小弟的剑气练成不久，慕容兄小心了。” 慕容靖问道：“你跟彭少侠动手的时候只要动用剑气就能取胜，为何不用？” “我对剑气控制还不是很好，不敢轻易使用。” 这是委婉的说法，众人都听得明白。石临渊如果动用剑气，虽然可以取胜，但彭小马武功太低，难免危及性命。这是石临渊宅心仁厚，不愿用杀伤力太大的招数。 但是碰上慕容靖这样的高手，他就不用顾忌了。 第十章 胜负 只听得石临渊说道：“慕容兄小心，小弟要进攻了。” 两道半月形的淡青色剑气，随着木剑挥动飞出，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高速，直取慕容靖右胸和左肩。 慕容靖左手忽地幻化出一种折射感，就像是隔着水面看水底的游鱼一样有种摸不清距离之感。 带着这种奇异的视感，慕容靖左手神速地划出一小个圆弧，袭来的两道淡青色光芒一接触到他的左手，就像进入了一个神秘的黑洞，瞬间被吞噬消失。 “森罗！”连带着这一声喊，慕容靖将两道剑气吞没在左手。 紧接着他右手也泛起同样的奇异视感，以反方向划出一道小圆弧。 “万象！” 两道淡青色剑气从慕容靖右掌心飞出，以同样的力度速度，直取石临渊右胸和左肩。 这一切说起来很久，实际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石临渊刚刚发出剑气，才一反应过来，两道剑气已经袭到他自己身前。 他手中木剑骤然强烈闪了一下青色光芒，快速迎向两道剑气，“嘭！彭！”两声巨响，两道剑气都被他斩落，坚硬的石板地爆裂出两道又长又深的裂痕。 凌渡虚一抚掌：“这就是慕容家的‘森罗万象’！” 左手“森罗”，可以吸收所有内家武术攻击，右手“万象”，可以将所有吸收的攻击原封不动返出去。 这是攻守一体，近乎完美的武林绝学。 慕容家使用“器返”反弹所有外门兵刃攻击，而使用“森罗万象”吸收和反击所有内家武术，横行武林数百载，无人敢惹。 看起来，慕容靖根本已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可以反弹任何攻击！ 石临渊微微沉吟，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一尺半到两尺半。” 众人不明所以，慕容靖却露出凝重的神情。 “你左手伸直大约是两尺半，下半臂长度大约一尺半。刚才不论挡我剑招还是剑气之时，你左手总是在身前一尺半到两尺半的区域活动。” “换句话说，这就是你的防御半径。” 慕容靖眉头一挑：“所以？” “慕容家武功当真是攻防一体，无懈可击。但家父常对我说，世上没有真正毫无破绽的武功。” “你的破绽，就是你的防御半径。” “只要突破你身前一尺半的区域，你的左手将来不及作出防御！” 慕容靖左手立于胸前：“石兄弟这么快就看穿这点，了不起！只是，你破得了我左手的绝对防御么？” 石临渊全身功力提到极处，但觉视力、听力、脑力都处于前所未有的巅峰，明明强敌当前，却觉得身心前所未有地放松。 心中已有取胜把握：“只怕是破得了的。” 要破慕容靖的防御，不能以量取胜，因为慕容靖的身法手法实在太快，正面对他攻击，无论如何突破不了他的防御半径。 更何况，剑气也是要消耗真元的，一下发出几十道剑气，他石临渊也得虚脱。 必须用策略。 木剑微微下垂，变幻不定的青色光芒在剑身快速流转，令人目眩神迷。 只见石临渊手腕一抖，剑尖上挑的过程中，两道淡青色剑气再度飞出，取慕容靖左肩和左腰位置。 慕容靖左手又再泛起奇异的折射感，“森罗”发动，犹如一只捕食的鹰隼，准确无误地捕捉上两道剑气，淡青色的光芒瞬即湮灭。 接下来，右手“万象”发动，两道剑气原封不动地飞出。 惊变就在这一刻发生，两道剑气甫一离手，原本应是向着石临渊飞去，突然急速回转，一百八十度转弯飞向慕容靖！ 这是因为石临渊预先设定了剑气的飞行轨迹。 剑气跟普通暗器不一样，可以在出手时预先加入多种气劲，使得飞行变化比一般暗器复杂得多。 石临渊放出剑气的时候预先加了两道回旋气劲，在剑气进入慕容靖的防御半径之后生效，因此就算慕容靖不避不挡，剑气也会在到达他身前一尺半的位置，自动一百八十度回旋。 但慕容靖自然不知，他用左手“森罗”吞噬了剑气，再以右手“万象”放出。经过“森罗万象”折返的技能，会按照原本应有的力度角度继续前进，因此剑气的回旋就发生在刚刚离开慕容靖右手的时候。 因为剑气是从慕容靖自己右手出发，所以待到察觉的时候，已经突破了他的防御半径，左手再也来不及发动“森罗”！ 慕容靖唯一的选择，只有迅速后撤避开这两道剑气的攻击，但这样一来，也将退出线外，输掉这场较量。 在那极短的一瞬间，慕容靖飞速考虑了所有可能性。 “只好如此了…” 慕容靖心中暗叹一声，脚步随着心念而动，身形快得不似现实一般，闪身后退。 两道剑气斜斜擦过他胸前，飞往半空，直把屋顶撞出两道裂口飞出。 慕容靖身形从半空落定，轻轻一拱手，却不说话。 石临渊奇招凑效，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正想说些什么，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噫！”围观众人中不约而同传来数声惊呼。 石临渊定睛细看，见慕容靖稳稳站定，地上横线在他脚跟之后，竟然是站在线内。 他明明看到慕容靖接招的时候，双脚贴着线站立，之后躲避剑气迅速后退，应该必定退出线外才对。 再细看时不由得一惊，自己身前约七八尺远的地上，还画有一条线，正是自己应该站的位置。看起来，反而是他自己落在了线外！ 石敢当一个飞身来到石临渊身旁，先看看儿子，再看看地面。 石临渊问父亲：“幻术？” 石敢当摇摇头，他已看过石临渊双眼，眼内一片清澈，不像是中过幻术的样子。 “你双脚有没感觉动过？” 石临渊摇头：“绝无可能。” 他泰山派剑法如山岳般巍然耸立，下盘功夫练得最稳，何况每日在悬崖边练剑，双脚站在地上纹丝不动，绝无可能被人推动而不自知。 不单是石敢当父子，在场所有人都看到明明是慕容靖往后跳开，然而落地时慕容靖却还在原地，石临渊却离开了原先所站的画线位置，仿佛往后跳开的是他而不是慕容靖！ 石敢当何等身份，不会斤斤计较细节，冷静地道：“渊儿，不论慕容家用的是什么武功，这场比试是你输了。” 石临渊跟父亲一样的性子，冲慕容靖抱拳道：“慕容兄好厉害的功夫，是我败了。“ 慕容靖微微一笑，还未搭话，慕容潇先站起来道：“石少侠剑法高明，让人大开眼界。今日英雄少年云集，我慕容潇看得很是欣慰。日后的江湖，必是你们四人的天下。“ 这话虽然没明说，等于是提示结拜之事。 众人心想，慕容靖提议结拜兄弟，果然不是他自己心血来潮，事先定是有慕容潇授意。至于这两父子葫芦里卖什么药，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家的目光又都落在石临渊身上。 石临渊坦然道：“今日与几位兄弟切磋武艺，大感快意，是我生平未有的经历。如能和三位结拜为兄弟，是石临渊之幸。” 众人见他答应，自然更无异议，彭家这边的人更是轰然叫好， 当下彭守宗赶紧叫家人备办结拜仪式，并准备酒席，要好好款待众位英雄。 四人一排生辰八字，年纪最大是慕容靖，十八岁，其次是石临渊，十七岁，再次是彭小马，十六岁，最小是凌落，十四岁。 摆好香火，四少侠一个头磕在地上，对天发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再饮过结拜酒，彭家人欢声雷动，场面好不热闹。 四个年轻人很快就彼此熟络，相谈甚欢。 第十一章 云龙 酒席上彭守宗仔细留意四人相处，对各人有进一步了解。 其中慕容靖既是老大，又在江湖行走过，见识最广，其余三人最爱听他讲江湖见闻和奇人异事，隐然唯他马首是瞻。 石临渊话最少，但行事沉稳，是团队中最能赢得敬重的类型。 凌落年纪最小，还是少年心性，说话做事有点中二病，但他这种跳脱的性格反而显得直率，很容易拉近和陌生人的距离。 至于彭小马，他武功见识都最低，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像是四兄弟中的纽带，也许因为这次结拜本身就是因他而起吧。 酒过三巡，众人谈笑正酣的时候，忽见凌渡虚、石敢当、慕容潇三人一同放下酒杯，慕容靖、石临渊似有所感，也同时抬头。其余众人则不知所以。 只见凌渡虚向着屋顶大声道：“哪位朋友上门拜访，不下来喝杯酒么？” 厅内众人这才抬头上望，只听得一阵破风之声，直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慕容潇哑然失笑：“朋友真是把我们当三岁小孩了。” 一挥手，原本关着的前门应声而开，只见一条黑色身影快似轻烟，正从前院离去。 武功稍差的人才反应过来，屋顶上的人先是往后院扔出什么东西，破风之声像极了夜行客的行迹，自己却无声无息地往前院跑。 眼看那黑影马上就要越过前院的墙，逃到外面，一股重压突然笼罩整座大宅。 厅内众人一时都觉得仿佛被千斤巨石压在心口，武功差点的连呼吸都困难，大厅里的那张上好的红木桌子也似乎不堪重负，“咯咯咯”地震动起来。 彭小马觉得这股重压似曾相识，但又似乎远超他的印象，忽然他明白过来了：这是石敢当的剑压！ 这是何等可怕的剑压，整座大宅的空气密度和重力像是徒然增加了十倍，寻常江湖人物不要说动手了，光这剑压就能让他窒息而死。 刚才石临渊和慕容靖两人动手，旁观众人都觉得他们俩武功高得不可思议。直到现在亲身感受石敢当的剑压才发现，刚才两位少年那种惊人的气势，放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跟玩儿似的。 连大厅众人都有如此感受，作为石敢当目标的黑衣人，所受压力可想而知。原本轻烟般正要飞过墙壁的黑影，好像忽然被绑了块巨石在腿上，一声闷哼，整个人沉沉坠地。 厅内众人展开身形，飞快来到院中，同时大家感到身上一轻，石敢当已收起他的剑压。 来到近前，黑衣人并未受伤，但受剑压所制，一时还爬不起来。 慕容潇隔空一挥手，拂掉黑衣人的面纱，见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面色白皙，不像是经常风餐夜宿的江湖人，倒像是过惯优裕生活的富家子， 凌渡虚问：“阁下何人，为何在屋顶上窥探我们？” 那人一面怨毒之色，狠狠道：“老子我是‘出云殿’总护法柳大人门下，‘云龙’褚新杰。” “出云殿的人来彭家村干什么？” 褚新杰冷笑道：“彭家的小畜牲把我们护法的徒弟赵伯刚打了，心里难道没有点逼数么…啊唔唔唔…” 说到最后身上陡然又有千钧压力，连呼吸都困难，原来石敢当见他出言不逊，又用剑压将他镇住。 凌渡虚道：“出云殿势力滔天，不把天下人物放在眼里。可是怎么派来你这么个不成器的？” “……”褚新杰被镇压住，说不出话。 “回去告诉柳兰亭，要寻仇叫他亲自来。我凌渡虚正想领教下他的’流云水步’。” 凌渡虚的“太空步”和“流云水步”并列武林三大步法，早就有较量一番的意思。 石敢当把剑压一收，冷冷道：“滚吧。” 褚新杰觉得身上一轻，行动恢复自如。想要撂下几句狠话，又实在不敢。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走为上。 足尖一点地，身形矫若游龙般腾起，夜空中像一条黑龙飞升而去。 半空传来石敢当冷冷的声音：“我叫你滚。” 褚新杰翻着跟斗飞走了。 一旁的丁放心想：看这身法，那姓褚的在江湖上也算难得的高手，在石敢当面前别说动手，连他的剑压都受不住。人外有人，我这辈子的武功算是白练了。 转头和胡笑风的目光碰个正着，两人彼此会意：我们这点本领能活到今天也算不易，是时候退隐江湖，享享清福了。 撇开心灰意冷的两位龙套不说，众位侠客又回坐继续吃喝。 彭守宗原本为今日结拜的事正高兴，半路杀出个“出云殿”来寻仇，心中喜忧参半。 “出云殿”高手如云，行事全凭个人喜恶，出了名的有仇必报。无端端结了这么个仇家，真是无妄之灾。 幸好彭小马现在结拜了这几个义兄弟，出云殿势力再大，总不能同时挑战四大世家、六大剑派和侠义联盟。 正在思考的时候，酒席上慕容靖忽然放下酒杯道：“三位义弟，三个月后的少侠总选，你们肯定不会错过的了？” 凌落和石临渊显然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一起点点头。只有彭小马不知所以：“什么是少侠总选？” 慕容靖道：“三弟少在江湖走动，没听说过也不奇怪。” “少侠总选四年举行一次，时间向来在大侠总选前一年，地点就选在次年大侠选举的主办地，等于给东道主一个排练的机会。” “每届少侠总选，所有当年未满二十岁的少年侠客都可以参加，各自展示自己的武艺及江湖上的事迹。由侠义联盟中的成名人物当场品鉴，评出等级。参选的少侠们，总共会被分成黄金，白银，青铜三个等级。” 凌落点头道：“就跟圣斗士一样。” 彭小马心想：暴露年龄了喂！ 慕容靖继续道：“少侠总选不像大侠总选，不会排具体名次，只分等级。根据排定等级的不同，侠义联盟会安排不同的培训课程，帮助出道的少侠们快速成长，尽早成为侠义道一股新生力量。” “当然，获评为黄金等级的少侠，所获得的资源和关注度是远远不可同日而语的。” 彭小马道：“像两位兄长还有四弟这样的人物，肯定是黄金级别了。” 慕容靖道：“我们四兄弟共同进退，能一起进黄金级别当然最好，但不管评级如何，我们总之去参加同一个课程。” 彭小马心想，我现在武功低微，只会拖后腿。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必定要加倍努力，成为三位兄弟的依靠才是。 慕容靖又道：“今年少侠总选是在三个月后，正正在八月十五那天，举办地是襄阳。我先回姑苏准备一下，二弟和四弟想必也要回家一趟。” “襄阳城内最大的客栈是悦来客栈，也是这次总选的官方指定客栈。我们四兄弟先约好，八月十三那天，在悦来客栈会和，先到先等。” 彭小马和凌落、石临渊三人一齐应诺。 慕容靖又说：“今日结识了三位好兄弟，值得纪念。我有个地方要去一下，你们都随我来。” 彭小马一听心跳加速：来了来了，听说世家子弟最熟悉风月场所，今天这么大的喜事，一定是大哥要带我们去开心一下。只是这样未免对不起招招。 “大哥，这样不妥吧…” 嘴上说不妥，身体却很诚实，已经随着慕容靖迈步往外走。哪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不向往成人的世界呢？ 慕容靖道：“大家兄弟，有什么不妥的，都随我来。” 凌落和石临渊倒好像没那么多内心戏，爽快地跟着慕容靖走。 第十二章 发个圈 四人跟大家说一声，慕容靖向彭家要了架马车，自己坐上车夫的位子，招呼三位弟弟上车。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怎么还要坐车？” “三弟，我要去一趟大同府，你只管跟着来便是。” 彭小马满脸通红：城里人真会玩，还要专门往大同府去，一定是高档场所。 慕容靖赶起车来驾轻就熟，显然是经常这么赶路。四人一路上边看风景边聊天，倒也欢乐，时间也过得很快，傍晚时分已经到达大同。 大同不愧大城市，此刻花灯初上，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彭小马只在小时候跟父亲来过一次，早已没有印象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一边看一边留意最灯红酒绿的区域，心想大哥不知带我们去哪里玩？ 慕容靖拿出一张地图观看，凌落凑过来说：“大哥，你还有这大同府的地图啊？” 慕容靖说：“我常行走江湖，各大城镇的地图都要准备。” 拿手一指图上一个绿色标记：“这就是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 凌落说：“大哥，我最擅长看地图。你专心驾车，我给你指引方向吧。” 慕容靖就把地图交给凌落，自己专心留意前面路况。 只听凌落不断出声引导： “前方第二个路口左转，靠右行驶。” “前面三叉路口上桥，前行五百米，在旁边匝道下桥。” “此路段限速二十，您已超速。” 彭小马佩服道：“四弟，你播报的真好。” “从小家父出门驾车的时候都是我导航，说得多就熟了。” “四弟你以后别叫凌落了，该叫凌志玲。” “那是导航界的前辈，我可比不了。” 两人正说着笑，慕容靖忽然“吁！”地一声，马车停下。 其余三人抬头看去，见马车驶入的是一条僻静的小路，远离之前繁华的大街。 彭小马的心砰砰乱跳，大哥不愧是世家子弟，果然不去哪些繁华闹市的庸俗之地，看这地方，该是私人会所。 只见慕容靖下了车，来到巷口一座房子前。 房门上挂着一个绿色标记，绿色背景上画了两个白圈圈，左边是较大的圈，右边较小的圈稍微跟左边大圈有些重叠。而两个圈圈里，分别画着两个绿色的小点。 慕容靖敲门：“啪、啪、啪！啪、啪、啪！” 彭小马心想，果然是高级场所，连敲门声都这么诱惑。 “咿呀~”门打开一条缝，慕容靖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递进去。里面的人接了，门却维持一条缝的状态。 过了片刻，门里伸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把那个事物交还给慕容靖。 然后门先是关上，听到门后一阵锁链声响，之后门再次打开，这次一开到底。 只见开门的是一位身披黑纱的女子，脸上肤色却白皙胜雪，那精致的五官在黑纱衬托下，更显得光彩照人。 连开门的都这么漂亮，私人会所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那黑纱女子看了一下外面几人，问慕容靖：“他们都是跟你一起的？” 慕容靖点点头：“都是自己人，这几位是我新结拜的兄弟。” 那女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对这个毫不关心，招一招手说：“随我来。” 四人跟着女子入内，彭小马这才发现这座宅子外面的门看起来挺小，里面却是出乎意料的大。放眼看去，一座房子连着一座，看不到尽头。 看来屋主把整座巷子里的房屋都买下来打通了，而入口却只留巷口那所房子的一扇门。 跟着那女子左穿右拐了几次之后，来到一座偏厅前，里面已经燃着灯，门外却上着锁。 慕容靖再次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黑纱女子。 女子接过，从自己怀中掏出另一样事物，与慕容靖的东西合在一起，插入到门上的锁中。 “咔嚓！”随着女子手一拧，门锁应声而开。 黑纱女子示意：“公子请进。”她自己却留在门外。 慕容靖当先走了进去，回头招呼三位兄弟：“大家都进来吧。” 彭小马跟在石临渊身后进了屋，见里面还挺宽敞，除了进门这边以外，其余三面墙壁挂着许许多多的字画。 脚步声走近，一位穿着打扮像是画师的中年人，捧着一大卷纸和笔墨走进来。 画师走到屋子中间，在正中的桌子上摊开画纸，问道：“慕容公子要发图吗？” 慕容靖点头：“和我三位结拜兄弟一起。” 转头跟三人道：“这位师傅为我们画张画像。” 四兄弟站成一排，从左至右分别是凌落、石临渊、慕容靖、彭小马。 画师提笔在纸上迅速地画起来。他显然是老手，每次抬头观察时手并不停顿，笔法迅捷而稳健。 四人保持姿势不动，这对练武之人不是难事，比较困难的是一直维持微笑的表情，时间长了脸上容易抽筋。 好不容易熬到画师搁下笔，四人上前观瞧，见纸上画的是简笔画，线条并不多，但人物长相和神态却很还原。 彭小马等三人都不明其意，狐疑地看着慕容靖。 慕容靖一提笔，在画像下面写道：“人生难得是兄弟。” 再换一行，写道：“山西.大同” 写完他放下笔，对那画师说：“可以了，发吧。” 画师一点头，捧起画纸，匆匆离去了。 彭小马凑过来问：“大哥，刚才这是做什么？你叫那人去发什么？” “今天难得我们兄弟结义，我发个带图的朋友圈。” “刚才的画像连同我的字，现在另一个房间内正有六个画师照着临摹。今晚深夜，会有六匹快骑各拿一份临摹的版本，星夜兼程赶到最近的六个城市。到了每个城市，画像会再被临摹六份，然后再由六骑送出。一个月内，这幅画和我的字都就会传遍所有主要城市。” “那最后一行写上山西大同是为什么？” “那是显示定位。” 慕容靖见三位弟弟还是一头雾水，继续解释：“朋友圈是四大世家和一些官宦子弟社交往来的地方，比如刚才我们的画像，发出去以后跟我慕容靖互相关注的人就能看到。类似的，如果我的朋友中有人发了图或者消息，我也能在这里看到。” 说罢一指墙上挂着的字画。彭小马这才会意，原来这些字画都是慕容靖朋友发的动态。 在这一大堆字画中，有一副画格外抢眼，基本上任谁都会第一眼留意到。 因为画中是一位绝世美女，虽然不过寥寥几笔勾画出面容，却能感觉到那种动人心魄的美，直欲透纸而出。 下面还写了一行字：“挑战不做美女的第一天，失败了。” 简直画风突变。 彭小马：“这位美女是谁？” “这是上官家的千金，上官小薏。” 彭小马接着往下看，见画像下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阿伟死了， “阿伟是谁？” “这是上流社会的隐语，用于表达对美好事物的赞叹。你看到这些文字，都是大家看到画中女子后发出的感叹。这种场面一般叫作‘大型阿伟乱葬岗’。” “城里人真会玩。”彭小马觉得三观遭到了颠覆。 石临渊忍不住问：“需要这么多快马送信，还要每座城市建这么大的据点，这朋友圈是谁在管理？” “我们只知道幕后老板姓马，真人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朋友圈是上层名流使用的东西，光会员费每年就要一万两银子，所以开销虽大，盈利也颇丰。” “钱还是其次，谁掌握了朋友圈谁可就对上层社会的各种信息、人脉关系了如指掌。人在江湖，情报远比黄金珍贵。” 凌落说：“可惜快马还是不够快，要是以我的脚程，几日之内就可传遍各处。” 慕容靖笑说：“四弟你轻功绝顶，远胜快马，可惜就是价钱太贵，马老板可请不起你。” “如果有办法让信息瞬间传达各人，而又成本极低，那这朋友圈可就是了不得的东西了”。 慕容靖想了想说：“如果真能用上这样的朋友圈，那可真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四人又再看了其他一些字画，都是慕容靖好友的日常生活，无非是去哪里旅游，吃了什么美食，或是新买了什么好玩事物。 上流社会的生活果然多姿多彩。 四人边看边聊天，也不觉得时间过去，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破晓。 慕容靖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几个年轻力壮，熬了一晚夜丝毫不觉得累。重上马车，原路返回彭家村。 中午回到村里，彭家再次大排筵席不在话下。 酒宴散后，三家人起身告别。 慕容靖对三位弟兄说：“大家好好准备，三个月后在襄阳，我们兄弟必定要名扬江湖。” 彭小马听得热血澎湃：“大哥，二哥，四弟，我一定好好修炼，不会拖你们后腿。” 慕容靖一拍他肩膀：“自家兄弟，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四个共同进退就是。” 凌落接着说：“三个月，我定要练出能胜敌的武艺，配合我的‘太空步’。” 石临渊拍一拍腰间宝剑“小听锋”：“大哥，你放心便是。” 四人相处了大半日，此刻告别都有些不舍，彼此一拱手，各奔东西。 ……………. 归家途中，石临渊问：“爹，慕容大哥最后胜我那一下，明明看着是他往后跳，怎么变成我落在界外？” 石敢当摇摇头：“这一招我也没看破，你怎么想？” “我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这一招的代价必定不少。” 石敢当冷峻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欣赏之意：“何以见得？” “慕容大哥赢了我之后，很久没说过话，也没有走动过。那时我们跟他讲话，是慕容伯父接的话头。想必这一招对身体是极大负担，没有一定时间恢复不过来。” “说得好，这一招估计是慕容家压箱底的绝活，一旦使出来，不成功便成仁。” 顿了一顿又说：“你以后对慕容靖还要留个心眼，他一力促成结拜之事，动机难测。” “我觉得慕容大哥不是坏人。” 石敢当没再说话。孩子大了，就让他自己闯去吧。 反正，我们石家出来的人，怕过谁来？ 第十三章 介绍信 彭小马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很少睡这么晚，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数月之前，他还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以名不见经传而闻名于世的五虎断门刀小人物。现在不仅是名声在外的少侠，还和侠客联盟、六大剑派、四大世家的人结拜了兄弟。 彭小马伸手捏了下自己的脸：“我该不会是小说中的人物吧！” “小马，别说胡话了。爷爷叫你赶紧去议事厅。” 说话的是彭小猪，在他身边的是彭小狗。他们和彭小马是同一辈的堂兄弟。 他们都是十二生肖中的动物，因此都是彭守宗的嫡系孙子，其他旁系子弟还有包括彭小猫，彭小熊，彭小鸭，等等。 他们这一代的子弟，从小就不去动物园玩，一次都没去过。 彭小马快速穿好衣装，跟着两个堂弟赶去议事厅。 一路上他从彭小猪嘴里得知了大概：他的大伯彭大真回来了，昨天深夜到的。一回来就把彭老爷子叫醒，两父子在议事厅聊了通宵没出来过。直到刚刚彭守宗才走出来，叫人来唤彭小马。 彭大真两个多月前出发去杭州，找林晨霜求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音讯。现在深夜回到，显然发生了一些大事。 彭小马来到议事厅轻轻敲门：“爷爷，小马来了。” “进来吧。” 小马推门进去，小猪和小狗没有得到进去的命令，留在门外。 前面不加姓氏的话，好有童话感呀。 彭小马进来拜见过爷爷和大伯，彭守宗示意他坐下。 “小马，你大伯去林家见了林晨霜，那边发生些事，耽搁了大半个月…” 彭守宗语焉不详，似乎不愿提事情经过。 “具体经过的你现在不必管，早晚你会知道。今天叫你来是另一件事，林晨霜托你大伯带了一件东西给你。” 说罢拿出一个红色锦盒，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张卡片，看着也像是一封信。 卡片上面写着： “请逍遥散人点拨。” 署名处盖了一个印章：“晨霜”。 “这是什么？” “小马，林晨霜大侠听说你出道的事情，很是欢喜，说这是彭家的造化。他知道我们彭家武功低微，行走江湖有些勉强，特意给你写了一张卡片，你可以理解为一封介绍信。” “多年来经我们彭家出道的侠客，也是不每位都武功过人。每个人各有擅长的事情，要想取得成功，重要的是发挥自己所长。” “这也是为什么有少侠总选，被选出来的少侠按评定等级参加培训，根据自身特点定制修炼内容。” “但除此以外，侠义联盟还有一张隐藏的王牌，就是这位逍遥散人前辈。” 彭小马问：“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位前辈？” “这位前辈向来少在江湖走动，而且听说他武功并不高。他的长处在于看人的眼光。” “听说他只要看过一个人，就能知道这人的特点和强项，如果按他指点的方向修炼，将是事半功倍。也因此，他是武林中人最想遇到的伯乐。” “但这位前辈的脾气很古怪，只有投缘的人能得到他点拨。这么多年来，也不过十个八个。而林家跟他颇有渊源，三代都得过他指点。” 彭小马明白了：“林大侠是想介绍我去找这位逍遥散人前辈。” “没错，你武功低微，短期内很难有什么改变。但如果得到这位前辈指点，按着他的法子修炼，没准有意想不到的进展。三个月后你和义兄弟们参加选拔，也需要积累一点本领。“ 彭小马听得满怀希望，这位逍遥散人，听名字就知道是为神仙般的世外高人。如果得他指点，也许短期内可以武功突进。 “这位前辈在哪座仙山，我现在就去访他。” “他隐居在伏牛山。你到那里的时候，跟山下居民打听一下逍遥散人牛大壮，便可找到他的住处。” “这！这该不会是骗子吧？”听到逍遥散人的本名和隐居地以后，彭小马的幻想破灭了。 “小马，人不可貌相，更不可以姓名取之。” 毕竟，你们俩都算是动物系的。 彭守宗把介绍信递到孙子手里，拍拍小马的头：“事不宜迟，你去收拾收拾东西，未时就起行。” 彭小马一拍胸脯：“爷爷你放心，我绝对要给彭家长脸。“ “你有三位厉害的结拜兄弟，这是你未来立足的资本。但是对慕容靖，你要留个心眼。” “爷爷，怎么？”彭小马很尊敬慕容靖，听爷爷这么一说不由得一愣。 “你涉世未深，很多事情不明白。以慕容家的身份地位，主动提出跟我们结拜，这个事情很不寻常。” 顿了一顿又说：“慕容靖武功胜你万倍，他要害你轻而易举。你平时倒不必刻意提防，以免引起他不快。只是他如果叫你做什么事情，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 “爷爷你也太过虑了，慕容大哥那么大的本事，什么事情办不到，哪用的着我。况且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阴谋？” 彭守宗摇摇头：“必定有非你不可的事情。江湖之中，谋财害命只是低端恶行，有更多厉害的手段，能害得人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只是你现在还不会明白。你先去吧。” 辞别爷爷出来，彭小马还有个地方要去。 村口的池塘旁有座凉亭，天气热的时候，经常有村民在这里乘凉。 现在亭子里只有一个人坐着，彭小马走进去的时候，那人回过头来，半嗔半喜地瞪着他。 “你又双叒叕迟到了！” 招招生气的情绪占了上风。 她穿着淡绿色的薄裙子，头上扎着粉色缎带，身体随着说话声音微微晃动，更显得身上的曲线动人。 “爷爷找我有要紧事，耽搁了一下。” “你的意思，跟我见面就不是要紧事咯？” 招招的怒气槽涨至八成。 “真是辛苦你了，办完要紧事，还要来管我这个不要紧的人。” 招招嘟着嘴。 “哪里哪里，我赶着来见你，连饭都没吃。” 彭小马是真饿，他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一起来就去议事厅讨论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急急忙忙来找招招，起床后连一滴水都没进。 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咕”声响，真是太及时了。 招招噗嗤一笑：“你就不会爬进厨房偷点吃的？” 小时候彭小马常常爬窗进厨房，偷出来好吃的跟招招对半分。如果被逮到了，他只说自己贪吃，绝口不提招招。 两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 想起小时候的事，招招的气也消了。 “爷爷找你什么事？” 彭小马把逍遥散人的事说了。 “那你岂不是今天就要走？” 招招不舍了。 “我这次去找逍遥散人，如果学得本事，三个月后的少侠总选闯出名声，才好回来和你成婚。” 自从彭小马意外出道，彭守宗就叫他暂缓成婚，说是要做少侠，最好保持单身，以便吸引女粉丝。 彭小马不解：“爷爷，我混的是侠义道，又不是娱乐圈，跟单不单身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少侠圈就跟娱乐圈一样，靠的是舆论和口碑。很多时候你真正做的事，比不上别人嘴里传你的事重要。” 彭小马没听懂，但只能照爷爷的意思。 第十四章 细雨黄昏 招招听他说起成婚，脸上一红，又有些担忧：“江湖凶险，你这一去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你放心，我有几位义兄弟罩着，而且我也要提升自己本领，以后才能保护你。” 想起招招上次被赵伯刚重重打了一耳光，不由得伸出手，爱怜地摸一下她的脸。还好，脸上没留任何疤痕。 “就算你武功练得很高，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万一你中毒了怎么办？听说以前有位前辈，中了坏人的毒，身体变回到7岁的样子。他回去陪在青梅竹马的女孩身边，可女孩也认不出他了。” “你说的是那位姓柯的前辈吧？” 彭小马安慰招招：“那都是假的。这位柯前辈的事情二十多年前就在传了，到现在还有新故事出来，多半是编的。” 招招撅着嘴：“我不管，总之你得好好的，完整无损地给我回来。” “那自然，我一个人在外面，就是不完整了。总得回来和你一起，才算是完整无损。” “你几时学的这么油腔滑调的？” 招招轻轻敲一下彭小马的头，一伸手，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这个给你带着。” 彭小马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把扇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显然不是普通扇子。 “这是我叫爹给你打的。听说江湖上的少侠随身都带扇子，你不带一把可混不进他们圈子。” 彭小马随手往腰上一插：“就是太重了点，裤子老往下掉。” “少没正经的。这把铁扇由我亲自设计，我爹选了一块最好的坯料打出来。关键时候可以防身保命。” 招招家里三代都是打铁的，到她这一代全是女孩，没人继承家业。 但是招招从小就跟爸爸学习铁器设计，她既有兴趣天赋又高，很快就超越了爸爸。经她手设计的工具奇巧无比，附近居民都慕名上门订做。 “这把扇子扇面是冰蚕丝做的，寻常暗器打不穿。两根边骨用的是最好的钢，可抵挡刀剑。扇骨可伸缩，伸出时可作利刃。扇钉这里有机括，只要按下去，扇尖就有二十七根钢针射出。” 彭小马看看插在腰上的扇子，扇尖正对着自己要害，赶紧把扇子拔出来。 “这种机关暗器，你怎么知道设计的？” “那是我爹年轻时打造过的，当年有人偷了唐门的暗器设计图纸，找我爹帮忙打造，爹顺带记下来了。” “听我爹说，他最初帮人打造的是唐门的暴雨梨花针。后来有一天，那人拿来一张神秘图纸，说是唐门的不传之密，纸上除了结构图就只有四个字：‘细雨黄昏’，推测是暗器的名称。” “那人走的时候说好两个月后来拿，可是从此就渺无音讯，也不知是不是遭遇了不测。爹私下在江湖上打听，也没听说唐门有‘细雨黄昏’这么一种暗器，这张图纸究竟什么来历，恐怕再也没人知道了。” “我后来仔细研究图纸，发现这‘细雨黄昏’比‘暴雨梨花针’的结构要复杂得多，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只是这制造工艺太过复杂，我只能大幅简化，才好适配这把扇子。虽说威力减少很多，但用来对付寻常江湖人物也绰绰有余。” 彭小马听得目瞪口呆：“招招，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居然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事。 招招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嘴上，做个禁声的手势：“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万一真的关系到唐门泄密，我们一家难逃性命。爹直到一年前才告诉了我，并且要我永生不得告诉旁人，包括你。” “我那时想，彭家村这里与世无争，永远用不上这样的暗器。可谁想到，你不知是好运还是歹运，莫名其妙地就少侠出道了。” “我知道你武功不高，这样贸然闯荡江湖怎么行？才央求我爹打造了这把扇子，即使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发挥威力。” 招招说得轻松，但彭小马知道，何铁匠是何等严厉固执的人。也不知招招费了多大的心血，闹了多大的脾气，才最后说服他打造这把武器。 彭小马把扇子捧在手中，觉得扇子仿佛比刚刚还要沉了许多。 招招继续说道：“你听好了，这‘细雨黄昏’总共分三拨发射，头两拨在按动机关的瞬间射出，分别是二十根大钢针和六根细针。大针劲道最强，但最易被对手识破，所以大针主要是掩护，六根细针在大针覆盖下，偷偷地取敌要害。” “你千万要记得，最后还有一根针，延迟瞬间才发射。前面二十六根针，用的是普通机簧，发射时有机关声响，唯有这最后一针发射时全无声息。如果对手太强，前面的钢针都被击落，这一针就会在他防备心最低的时候到达。” “那为什么不把所有钢针都弄成发射时没有声音？” “你傻啊，你突然举起扇子冲着对方，还按动扇钉，稍有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前面二十六根针有机簧声，恰恰是为了给对手留下‘发射必定有声响’这个判断。” “这最后一针，既不用再次触动机关，又没有机簧声，其构造特殊，飞行几乎没有破风之声，可以说把暗器中的‘暗’这个字发挥到极致。” “我给这一针起了个名字，叫‘蜂刺’。” 蜂刺。 一只蜜蜂如果用它的针去攻击，就是堵上性命的一击。 同样的，如果需要动用到“细雨黄昏”里的蜂刺，必定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死局。 招招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发颤：“小马，我但愿你永远都不须用到这一针。” 彭小马看招招情绪有点激动，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好招招，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怎么会让你伤心呢。” 他一手搂着招招，一手拿着扇子，“刷！”地一声把扇子展开，见纯白色的冰蚕丝扇面上，写着几行娟秀的字：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狂童之狂也且！” 这是出自《诗经.国风》中的诗句，大意是： 你要是想我，就常来见我 你要是不想我，老娘我多的是备胎 你拽个毛啊！ 彭小马和招招自小一起在孙秀才的私塾里读书，当然明白这首诗的意思。 他把扇子翻过来一看，见背面也写的有字： “大猪头啊大猪头” …… “你好好送我扇子就是，何必留名字呢？” “你啊，你就是个大猪头。” 招招笑骂着弹了彭小马脑袋一下。 和招招聊起天来时间总是过得太快，眼看未时已至，彭小马牵起招招的手，一起走向村口。 村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放着几个大包袱。 彭小马脸上一红，爷爷原本叫他收拾东西，可他光顾着跟招招说话了。没想到家人早有预料，已经给他备齐各种用品。 彭家的主要人物全到了，他的叔伯辈三三两两站成几拨，当然，绝对不按年龄顺序站。 马车旁边还伫立着一人，走近一看，是“百步神枪”丁放。 “丁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彭守宗上来道：“你从来没出过门，让你这么一个人去伏牛山怎么放心？你丁叔叔陪你一起去，等见到逍遥散人再作定夺。” “爷爷你也太小看我了。”彭小马觉得被轻视了。 彭守宗过来轻拍他后背：“江湖凶险，你还怕没有锻炼机会么？今后行走江湖，第一靠自己，第二靠朋友，事事多加小心。” 望着爱孙，眼中无限爱怜：“以后有空，多回家看看。” “爷爷，我晓得了。”彭小马眼中满是兴奋之色。他这个年纪还不能体会家人的关怀和不舍之情，一颗心早就飞到多姿多彩的江湖中去了。 辞别过众人，彭小马上了马车，丁放坐上赶车的位子，手中鞭子轻轻一挥，“啪！”地一声，马车顺着泥泞的小路摇摇晃晃地驶向未知的远方。 第十五章 伏牛山 彭小马第一次出门，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这一路丁放给他讲了很多江湖上的奇人异事，禁忌规则，生存技巧，听得他大开眼界。 出门时爷爷给了他一大叠银票，说是世界上大部分问题，用这叠票子都能解决。还解决不了的，就只能靠武力了。 彭家这数十年来闷声发大财，虽然名声不太好，经济积累却很足，比寻常的大户人家有钱多了。 因此自从出发以来，彭小马跟丁放两人好吃好住，比公费旅游还潇洒。 “丁叔叔，行走江湖真有意思，难怪人人争着出道。” 彭小马近观小桥流水，远眺名山大川，想象着自己鲜衣怒马，仗剑落花，正是少年得意须尽欢，一时间意气风发。 “你就是个富二代出来自驾游而已。” 丁放这些天和彭小马熟了，说话随意了很多。 瞬间被拉回现实的彭小马无语。 想想也是，自己连马车都不会驾，全靠这些天丁放慢慢教会了他。要不然，连自驾游都算不上，顶多是私人跟团。 “丁叔叔，伏牛山还有多久才到？” “马上到了，算起来，我们应该已进入伏牛山的地界。” 道路果然逐渐变得崎岖，看来是进入山区了。 “小马，可惜这次没赶上好时间，如果是年底，这伏牛山可热闹了。” “丁叔叔，年底有什么热闹事情？” “你难道没听说过伏牛山歌谣祭？” 彭小马摇头。 “每到年底，伏牛山都举办歌谣祭，把该年最红的歌手和乐师请来表演，连着开两夜。这歌谣祭已经举办四十多年，每年前来观看、游玩的年轻人数以十万记。” 丁放说到这里眼神有点迷离：“我年轻时也来参加过一次，连着两晚，全是美酒和美女，那热闹欢庆场面真是毕生难忘。” 丁叔叔人很好，就是上点年纪容易怀旧。 丁放正说着歌谣祭上的年少轻狂，忽听得一阵车轮声响，从左边岔道上来了一个车队。 三辆大车用骡马拉着，一前一后的骡车倒没什么特别，最引人瞩目的是居中那辆车，硕大无比，足足有两丈多长。这车用了两匹骡子拉，看来装满负重，行走过处，地上划出深深的车轮印。 每辆骡车除了驾车的车夫之外，车两边还各有两人跟着跑，都是劲装打扮，腰上还配着刀。 为首第一辆车插着一杆三角小旗，暗黄色的旗子上写着一个“姚”字。 在车队正前方和最后方，还各有一人。 前方引路的，一身灰布衣裳，最引人注目之处在于他打着一把伞。虽说此时正值夏季，艳阳高照，但行走江湖之人餐风露宿，没有打着遮阳伞赶路的。 在车队后方殿后的人，穿墨绿色长袍，腰配宝剑，他也是这伙人里唯一佩剑的。 看起来，一前一后两人就是整个车队的头领。 这一行人走得还挺快，边走边喊着号：“我~武~淮~扬~” 彭小马见状问道：“丁叔叔，这就是传说中的镖车么？” “不错，听这口号，是淮扬镖局的人。你看第一辆车的旗子，绣着个‘姚’字，押镖的想必是‘幻影伞’姚蒙。听说他武功不错，在淮扬镖局坐第二把交椅，这趟镖看来是个大买卖。” 丁放皱一皱眉又说：“只是淮扬镖局惯走江浙一带的镖，怎么跑到河南地界来了，这可有点古怪。” “丁叔叔，保镖的难道还要挑地方？” “那是当然，每个镖局各有自己惯走的道，在这个道上必须和各路绿林朋友打好关系，逢年过节还时不时送点礼物。有了这份交情，道上的朋友就不会动你的镖，才能保一年到头平安无事。“ “我以为保镖就是凭本事打出一条路？“ “傻孩子，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好几百里路，你要是凭血气之勇一路打下来，累都累死了。何况就算你有一两个高手压阵，普通的镖师、趟子手难道没有闪失么？一趟镖走下来死几个人，抚恤金都亏进去了。” “还有这门道，那镖局跟绿林强盗还是朋友咯？” “岂止是朋友，有些镖局就是绿林好汉自己开的，左手抢钱，右手保镖，两边的买卖都包了。” “原来如此。”彭小马觉得自己的知识值至少加了三。 看彭小马一付受教了的样子，丁放得到一种作为前辈的满足感。 他决定继续卖弄一下见识：“你听听他们的喊号，有什么特别之处？” 彭小马仔细听了一下，果然发现其中有蹊跷。 只听得车队的口号以五次为一循环，第一次喊以最低沉的声调开始，每个字逐渐提升声调，第二次喊则以第一次结束的声调开始，继续逐渐提升。到第五次的时候，喊出来的号差不多就是声音能达到的最高声调。然后重回第一次，反复循环。 “丁叔叔，他们是准备参加歌谣祭吗？” 还是歌谣祭的印象最深。 丁放摇摇头：“非也。这是要营造一种错觉。” “这最早是一个番邦人士发现的，如果有人骑着马快速向你靠近，同时大声呼喊，你会觉得他的声调似乎越来越高，即使他一直用的是相同的声调。反之，如果有人骑马快速离你远去，你会觉得他的声调仿佛越来越低。” “据说这个番邦人士叫多普勒，所以这个现象叫多普勒效应。” “江湖人士得知这一现象后，有聪明人就想到了法子，在车队前进的时候，让车上的人以逐渐提高的声调不断呼喊。这样给人制造一种假象，好像这个车队前进得很快。好让强盗们产生追不上的错觉。” …… “江湖人士真会玩。” 彭小马想了想又说：“这番邦人士倒是厉害，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现。” “这算什么，蛮夷番邦太落后才尽留意这种没用的东西。有那时间不如多读圣贤书，多练武，才是正道。” （作者按：多普勒效应于1842年提出，与本书年代并无关系，请考据大神不必纠结-__-） 两人正说话间，车队和他们都快到达岔道汇合处了。 这里两条分岔小道并成一条道，汇合后他们就跟镖车队伍走同一条路了。 对面显然也发现了彭小马二人，打伞男子快步走上前，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年纪也不大，约莫二十多岁上下。 丁放知道江湖规矩，跳下车来一拱手，自报名号：“山西大同府，‘百步神枪’丁放路过此地。不知来者可是姚蒙姚二镖头么？” 那打伞男子说：“正是姚某。原来是丁前辈，久仰久仰。姚某护镖任重，有失礼节，还望包涵。” 他外号“幻影伞”，手里撑的伞就是武器。压镖的过程中全神戒备，手不离伞，所以不能抱拳行礼。 “丁前辈事情要紧，还请先行。” 说罢侧身让出道来，请丁放二人的马车先走。 丁放自然明白，他们押镖的处处小心，不愿有人跟在身后。 一抱拳说：“姚镖头保重，告辞了。” 翻身上车，长鞭轻轻一挥，马车重新启动，顺着路继续往前。 彭小马回头看看，见镖队还停在原地，显然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第十六章 定音剑 马车继续向前，这里的路逐渐颠簸起来，右手边是一片峭壁，往上看高不见顶。 左边则是大片的密林，树木葱茏，有风吹过的时候，树枝、树叶的摇曳声响成一片。 丁放喃喃自语：“这里倒这是个埋伏的好地方，树林里冲出人来两边一围，插翅难飞。” “丁叔叔，难道会有人劫镖？” “风险不小，淮扬镖局离开自己地盘，跑到河南地界来，这边他们没有人脉，好比一块肥肉进了狼群。” “虽然这块肥肉还是带刺的，听说那姚蒙很有两下子，一把伞使出来幻影重重，叫人难以抵挡。” “如果真有人劫镖，我们可不能不管啊。” 彭小马看热闹不嫌事大。 丁放笑了：“不就是遇到个镖队而已，哪那么凑巧就有人劫道。” 武侠小说里面的镖队，不被劫，难道写出来是凑字数的么。 丁放这边正跟彭小马说着话，忽然神色凝重起来，却也没有其他表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直到马车又前进了一小段，他忽然低声跟彭小马说：“刚才的树林里有埋伏。” “什么？！”彭小马浑然不觉。 “你还太嫩了，刚才风吹草木动，有一小片树木的晃动明显不一样，该是里面藏的有人。” “丁叔叔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你江湖经验太浅，我告诉你，你一定忍不住往那边看，对方不就知道我们发现了？” “这批人的目标应该是镖队。我刚才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他们不愿惊动后面的人，所以任得我们过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两个选择，一是别管这里的事，继续去找逍遥散人，二是我们把马车停在树林里，悄悄折返回去打探情况。” “这还用说，我们当然要回去啊。” 彭小马这兴奋劲儿，看来就算没人劫道，他也准备怂恿几个出来。 “回去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切听我指挥。行走江湖，首要是保住自己性命。” “一切听丁叔叔的。”彭小马点头。 两人转进林中，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马车拴好。然后穿过树林，往来时的方向走。 他们把脚步放到最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树叶枯枝之类。 即使这样，丁放也不敢走得太近，他知道彭小马不会轻功，走太近了难免被对方发现。 两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丁放伸手一指前面二三十丈之处，说：“如果动手，最有可能就是在那里。” 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大路上传来喝号声：“我~武~淮~扬~” 声调慢慢的由低变高，听起来真的好像高速接近中。 多普勒真牛掰。 可惜只是听起来快而已，又过了一阵，车队才行进到预定埋伏的地点。 彭小马想起在家听书的时候，绿林劫道的出来之前都是先来一阵梆子响，正想着是不是该有动静了。 “邦~邦~邦~”果然一阵密集的梆子声响起。 “噫~？” 彭小马发现不对，梆子声居然是从镖队里传出来。 只见原本殿后的佩剑男子已经来到车队中间，手拿一个梆子大力敲起来。 几乎在同时，车队最前面的姚蒙右手一抖，手中伞盘旋飞出，好像一个舞动的车轮高速飞入树林。 “咔嚓咔嚓咔嚓！”铁伞削断了大片林木，又盘旋着回到姚蒙手中。 随着这片削断的林木落下，树林里骚乱起来，只见二十多条黑衣人纷纷站起，显然原来蹲伏在草木之中。 车队中央那个佩剑男子高声说道：“前面十八位好汉，后面十五位好汉，不妨现身相见。在下‘定音剑’雷踪，借贵宝地一过，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一句话点出了敌人埋伏数量和方位，显得自己胸有成竹，先挫了敌人的士气。 同时报号拜山，不失礼节，这是软硬兼施，给对方台阶下，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刚才姚蒙用铁伞削去树木，也只是为了立威，下手很有分寸，避免伤人。 江湖走镖，能不伤和气就不伤和气。一上来就砍个你死我活的，那是古惑仔。 躲在一边的丁放悄悄对彭小马说：“原来那人就是‘定音剑’雷踪，久仰他的大名。” “听说雷踪的‘定音剑’能发出极细微的声波，覆盖极广，而他可以凭借长剑的震动，识别出范围内所有人的数量和位置。在搜索敌情方面，这是无人能比的绝技。” 简单来说，雷踪就是一个行走的雷达。 那边埋伏的人见被识破身形，也不再隐藏，纷纷跳出树林。只见十六人拦在车队前面，车队后面的林子则跳出来十五人。 丁放脸上一红，雷踪刚才说“前面十八位好汉”，是把他和彭小马也算在内了。 示意彭小马暂且不要现身，两人静悄悄顺着林子往镖队那边移动。 雷踪一看人数不对，手中“定音剑”轻轻一震，从返回的颤动已知有两人从林子里靠近。他以为是劫匪的埋伏，心中有数，丝毫不惧。 拦在镖队前面的十六人中，当先是两条大汉。 其中一人单手持短柄大刀，刀身在阳光下泛出银光，一看就是把宝刀。 另一人手持双锤，每个锤都有冬瓜那么大，看来重逾百斤。 那拿刀的大汉开口说话，声若洪钟：“我是‘六合刀’田百滔，这伏牛山是我的地盘，你们想从这里过，可要留下买路钱。” “原来是田老大，在下淮扬镖局姚蒙，初到贵宝地未曾拜见。还请田老大借道一行，他日姚某必定登门酬谢。” “你少废话，淮扬地面的镖师跑到伏牛山来做什么？识相的赶紧放下货物，滚回老家去。” 姚蒙听他出言不逊，眉头一扬，行走江湖虽然以和为贵，但可不是任人欺负。真遇上事，你越软弱被欺负得越狠。 今日之事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 “田老大既然这么看得起我，姚蒙只好陪你们玩玩。这样吧，你们只要有人胜得了我，这一车货物全部拿去，江湖上从此没我这号人物。” 姚蒙决定引田百滔单挑，避免混战。否则这帮人一拥而上，难免伤到几个武功低微的趟子手。 至于赶车的车夫他倒不担心，江湖规矩，拦路劫道从来不伤车夫。 毕竟，你抢了东西也需要有人运输的对不？ 这边田百滔还没搭话，他身边的双锤汉子先开口了：“凭你也配跟我大哥动手？先让你尝尝老子手中双锤。” “未知阁下怎么称呼？” “老子是伏牛山二当家，‘巨灵神’樊天迢。” ----犯天条的不是猪八戒么？ 姚蒙毫不在意，轻松往前一站，“那就请樊当家指教一下。” 第十七章 幻影伞 彭小马在一边悄悄对丁放说：“丁叔叔，这姓樊的估计打不过姚镖头。” “噢？小马，你越来越有见识了，给叔叔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我听过那么多说书，除了李元霸之外，哪有使双锤的高手？” “这..”好像很有道理，丁放无从反驳。 “总之，不算番邦，在咱们天朝用锤子的多半不是厉害人物。” 你这么说，有考虑过罗永浩的感受吗。 正在彭小马发表意见的时候，那边战局已经开始。 事实上，彭小马还真是看走眼了。 别看“巨灵神”樊天迢三大五粗，看起来除了蛮力什么都没有，可一出手，姚蒙心里就打了个突。 樊天迢的锤子原本横在身前，他举起锤子，照着姚蒙的脑袋抡下去。这时候，任谁都觉得他是以力量取胜。 然而，樊天迢的强项居然是速度！ 这一锤下来，姚蒙立感不妙，身形迅速地一转，堪堪避过。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大锤半空变招，已经横扫过来。 这逾百斤的大铁锤，变招竟然可以这么快。 姚蒙躲避不及，手中幻影伞急速旋转着迎上去。 “嘭！”靠着高速旋转卸去九分力道，幻影伞挡开了这一锤。绕是如此，姚蒙还是觉得右手一阵酸麻。 这樊天迢变招既快，力气还大！ 姚蒙不敢再采取守势，趁着荡开这一锤，幻影伞旋转着刺出，直取樊天迢胸腹。 他忘了樊天迢使的是双锤----弄错单复数是很严重的错误。 左手锤带着惊人的劲风扫到，打横击中幻影伞。要不是姚蒙及时变了一下招，这一下就能把幻影伞打到脱手。 未等姚蒙变下一招，右手锤铺天盖地的砸过来。 这家伙发力好像根本不需要时间。 姚蒙想起他曾经和武林中有名的快剑----“闪电剑”张厉交手。张厉的剑既薄又轻，快如闪电。 但是樊天迢的大铁锤比“闪电剑”还快了三分。 而且是双手锤！ 姚蒙心里暗暗叫苦，伏牛山什么时候有这么的厉害人物？ 他原本想尽量把交手场地控制在远离镖队的位置，此刻别无选择，身形迅捷地后撤丈余，先避过这暴风骤雨般的锤击。 “樊当家武功在我之上，之前小看了你，是我错了。” 姚蒙心里早就暗骂自己上百遍，在江湖混了这么久，还以兵刃和外貌衡量对手，死多少遍都不够啊。 樊天迢哈哈大笑：“龟孙子还挺识趣，快快献上镖车，给你樊爷爷磕一百个头，我饶你不死。” 我是龟孙子你还让我喊爷爷，你也很拼啊。 姚蒙慢慢举起手中伞，神情严肃：“近身交手，樊当家武功确实比我高，然而今天姚蒙却要胜这一场。” 手一松，幻影伞如有生命般直飞而起，半空中闪着华光，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伞面上的花纹留下一抹美丽的视觉残像，仿佛半空绽放出硕大而壮丽的烟火，直直炸向樊天迢全身。 樊天迢爆喝一声：“尽管来！” 双手锤舞动如飞，简直是铜墙铁壁，泼水不进。 那满天带着残像的伞影碰上双锤，每一道残影都直接化为乌有，完全不闻兵刃撞击之声，竟然全部都是虚幻。 很快这漫天华光就被双锤尽数湮灭，如同一个绚丽的烟火散尽，只留无穷的静默。 樊天迢挥灭了这一片光影，却没有一招是击在实处。 不对，那把伞呢？ 心中刚觉不妙，一道伞影无声无息地掠过身前，仿佛从哪个虚空中突然闯入的幽灵，在所有人察觉之前又倏然而去。 “嗞~！”樊天迢双手上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飞溅而出。如果伤口再深半分，他的双手就不保了。 “哐当~”巨响，两只铁锤齐齐落地。 再抬眼望时，姚蒙仍在原地，仍是打着他那把伞。阳光斜斜照过来，地上留下影子，一人，一伞。 没有人看到伞是什么时候回到他手中的。 这就是“幻影伞”姚蒙。 “老二，你没事吧？”田百滔冲到樊天迢身旁，见他手臂上伤口虽深，还不至于落下残疾，估计修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连忙指挥手下把樊天迢带到一边包扎伤口。 樊天迢倒是条硬汉，口上还在骂：“他奶奶的，这姓姚的会妖术。有种跟你樊爷爷真刀真枪干一场。” 田百滔不再理他，一转身，一抱拳：“多谢姚镖头手下留情。” 他不是傻子，姚蒙这一招只要再往下几寸，樊天迢的双手就从此废了。又或者干脆平移几分，就能直接切掉脑袋。 姚蒙的手还是不离开伞，声音不卑不亢：“我和贵寨向来没有仇怨，何必伤人太重。还请田当家借一条路。” 他打伤樊天迢双手，只是要废掉对方一个战斗力，没必要结下死仇。如果变成不死不休的恶斗，镖行这边也难免伤亡。 “姚镖头这么会做人，田某本来应该交你这个朋友。” “可我二弟今天挨打吃了亏，我要是不扳回一两分颜面，日后伏牛山就没我哥俩的地了。” “那田当家的意思是？” “我田百滔的六合刀，今天就会一会你这把幻影伞。” 说罢，拔刀出鞘，刀光闪烁，发出一种湛蓝色的光芒。 姚蒙这次绝不敢轻敌，田百滔武功无疑在樊天迢之上，近身交手他讨不到好处。 身形往后跃起，竟然跳上了第一辆镖车的车顶。 田百滔人刀合一，连随着疾追而至，口中喊道：“我不伤你手下的人，尽管放你的‘幻影伞’吧！” 六合刀讲究的是观敌于微，料敌先机。 田百滔看穿了“幻影伞”是靠残像扰乱对手判断，他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任它漫天华光，真伞只有一个。 姚蒙手腕一拧，“幻影伞”再次盘旋飞舞，半空中划出一道迷幻的光圈。 这一次，“幻影伞”没有化作一团幻光洒向田百滔，相反却在半空停留。慢慢地，化作了两道伞影，然后是三道，四道…直到变作七道伞影！ 七道伞影交错换位，绝无一刻静止。在眼花缭乱的变位当中，突然如离弦快箭，以肉眼看不清的高速飞袭田百滔。 田百滔站定身形，心神凝于刀上，手中六合刀不动自鸣，发出“嗡！”地一声。显示他已心刀合一，刀即心，心即刀，天地万物，再无其它。 在他眼中，七道伞影仿佛充斥了整个天地，呼啸着撕扯而来。但他的心却不为所动，只凝聚在刀上，凝聚在刀上的一点，再凝聚到连这一点都不存在。 那些快得匪夷所思的伞影在他眼里逐渐变得很缓慢，很缓慢。而原本一摸一样的七道影子，也慢慢地，慢慢地，分出一丝差别----其中一道伞影，比其他影子更清晰一点点、只一点点。 “看到了！” 湛蓝色的六合刀划出一道妖异的弧光，切切实实击在这一道伞影之上。 “当！”击个正着！ 真伞永远只有一个！ 第十八章 突生变故 被击中的幻影伞失去原有的劲道，“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随着这一把伞的掉落，其余六道伞影也应声消失----才怪！ 六道伞影毫不停留，准确命中田百滔的左右小腿、手臂和双肩。 田百滔惨叫一声，手中六合刀落地，人也坐倒在地上。这一下双手双脚都受伤，再无作战能力。 姚蒙从车顶一个纵身，箭一般飞落在田百滔身前。看到田百滔满脸的疑惑和惊讶神色，他开口揭开了谜底： “我本来就扔出了七把伞。” 谁说幻影伞只有一把的？ 田百滔一万个不服气：“我的六合刀足以洞察一切，你用的是什么妖术？” “就是个心理暗示而已。我和樊当家动手的时候，用幻影伞飞舞的残像迷惑了他，也让你以为我的招式就是用幻像扰乱对手。” “但是跟你过招的时候，我可是一点幻象都没有弄，实实在在地投出七把伞。” “可我心刀合一，凝神去看，分明看到其中一把伞影比其他的要更清晰一点。” 姚蒙俯身捡起那七把伞----他手下留情，命中田百滔的伞并没有击穿他的手脚，只是击伤了他的筋骨便落在地上，否则他将会终身残废。 姚蒙捡起七把伞以后，捧到面前：“田当家请看。” 田百滔看过去，见其中一把伞用了浓墨画出花纹，而另外六把伞用的是一种淡灰色的墨，明显要浅色很多。 “就这么简单，我把其余的伞都涂上淡色，高速飞过来的时候，深色那把伞就很像实体，其余的伞看起来都是残影。” 田百滔差点没气晕过去，就这骗小孩的把戏，居然把他给蒙了。 难怪你叫姚蒙，你就是要蒙啊。 “我这一招专门对付像田当家这样的顶级高手，越是眼力高强，越容易着了道。” “姚镖头这么大的秘密，怎么肯告诉田某，你不怕我以后找你寻仇？” 姚蒙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说的不是另一种心理暗示？当你觉得所有伞都是真的时候，它们就是假的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这就是“幻影伞”姚蒙。 你这个大骗子。 躲在暗处的彭小马低声问丁放：“这姚蒙平时打着一把伞，他其他伞放在哪里？” 丁放神秘地回答：“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擎天柱变成人的时候，他的集装箱放在哪里？ 那一边，“定音剑”雷踪突然高声喊道：“林中两位朋友看了这么久，不如现身相见吧。” 丁放脸上一红，人家都挑明了，再不出来可不够意思。 站起身，和彭小马一起走出林子，来到姚蒙前面。 “姚镖头好身手。我们两人路过此地发现有埋伏，折返回来观察情况，倒是多管闲事了。” “哪里哪里，丁前辈也是好意，姚某这点小把戏，让你见笑了。” 田百滔那边，几个喽啰正在给他包扎伤势。他们这边两大头领都败了，谁还敢滋事，一个个犹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准备撤走。 眼看事情就此结束，突然间----雷踪手上的“定音剑”剧烈震动起来。 雷踪脸色大变：“田当家，你们还埋伏了什么高手？” 田百滔脸色灰白，没好气地说：“哪来什么高手，寨中就我和老二武功最强，我们既然败在姚镖头手下，今天认栽了。” 雷踪神情凝重，一声低喝：“布阵！” 闻听此言，三辆骡车迅速围成一圈。众镖师持刀在手，在圈外戒备，车夫们则蹲在车圈之内。 这是镖队面临大敌时的标准阵型。 姚蒙飞身跃到：“老雷，什么事？” 还没等雷踪开口，一阵高亢的啸声传至。一开始听起来还在数里之外，然后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缩短着距离，而且声调不断提高。 彭小马说：“丁叔叔，这个人的多普勒效应做得真好。” 丁放脸色铁青：“这可不是仿造出来的，这人的移动速度快得惊人。小马，提高戒备，是敌是友还不好说。” 就那么两句话功夫，啸声已经来到近前，从前方传来一阵凛冽的强风。风刚到，一条比风更快的人影刹那飞至。 彭小马尽力望去，人影太快看不清相貌，只能隐约看出是一名男子，年纪似乎不大。 那条身影从镖队的前进方向来，首先遇到的是那数十名喽啰。 只听一声惨叫，最前方的几人连人影都没有看清，胸口或脖子上就裂开一道大口子，鲜血飞溅，眼看是活不成了。 田百滔气得呲牙目裂，大叫：“大家小心！” 喽啰们纷纷拔刀，乱砍一气，然而他们连人影都看不清，更别说能沾上一点边。 那人像一阵烈风般掠过众喽啰，所到之处，人人都是满身鲜血倒地，无一幸免。 身影来到坐着的樊天迢面前，樊虽然双手受伤，尚可移动，强忍着伤痛一拳挥出，直击那人胸腹。 那人身形丝毫不停顿，掠过了樊天迢。一条血箭从樊天迢的颈部喷涌而出，可怜这使锤的一代高手，不明不白地丧生当场。 田百滔对身边几个喽啰说：“别管我，快跑！” 那几人倒很有义气，一齐持刀在手，护在田百滔身前。 烈风瞬间解决了其他喽啰，卷到他们这里。田百滔凝神细看，已看清了风里裹着的人影。 这人约莫三十岁年纪，穿一身玄色衣服。疾进之时，双手交错下拍，每一拍下去就是一道劲风往后刮起。他之所以身法这么快，就是凭这双手拍出来的劲风之力。 来到几名喽啰处，只见他右手五指并拢为手刀，上下挥动，几道劲风如刀锋一般打在喽啰们的前胸和脖子，顷刻间数人一起毙命。 田百滔看明白了：这人的移动和攻击都是靠双手拍出风力，只是他动作实在太快，旁人眼里只能看到一阵风裹着他掠过，身后留下一片尸体狼藉。 思索间，那道烈风已经卷到身前。田百滔心知今天无法幸免，用尽最后气力大声喊叫：“他靠双手扇动风力，攻他双手…” “手”字刚刚出口，脖子一凉，一阵风刀掠过，他能感觉到鲜血喷溅，全身气力在迅速的褪去。 田百滔仰面倒下，在他意识的最后一瞬，看到倒立的画面里，是站在镖车前的姚蒙。 “幻影伞”姚蒙，全靠你了… 给我报仇！ 第十九章 烈风使 自从那道人影出现之后，镖队这边早就严阵以待。 看着他屠杀了田百滔一行数十人，姚蒙等人也不寒而栗。 行走江湖，除非真是深仇大恨，否则不会轻易下此狠手。这人一上来就痛下杀手，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要么是天生嗜杀，要么就是带着任务而来，存心不留活口。 不管是哪种情况，今天要想活命都得拼了。 雷踪一直在观察那人的攻击模式，瞬间下令：“上弩！” 护在车队外围的镖师迅速搭好强弩，瞄准着对面。他们早已训练有素，如果遇上盗匪围攻，先用弩箭杀伤一批，到近处再拨刀肉搏。 只是这敌人如此快的身法，恐怕弩箭都很难射中。 丁放悄悄对彭小马说：“有什么事你不要管我，有机会赶紧走。” 彭小马没搭话，把铁扇拿在手中，心想我要是抛下丁叔叔就这么走了，也枉称什么侠客。 这一切说起来慢，实际就是眨眼间的功夫，田百滔喊出最后一句话，尸体倒在地上。 几乎就在尸体倒地的同一刻，一阵烈风席卷镖队而来，首当其冲就是姚蒙。 姚蒙手中“幻影伞”近乎疯狂地急转，转速远比之前动手的时候快得多。 没想到这一道风来到近前突然停住，那人站定在原地，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来人30岁上下，中等身材，一身玄色。相貌居然还算不错，但是眉宇间挂着一种残忍冷酷的神情，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这人冷冷地看了姚蒙一眼：“姚镖头远道而来，这后面押的就是林家的镖吧？” 彭小马听到他提起林家，不由得心头一震，难道这是大侠林晨霜托的镖？ 姚蒙神色不变地望着来人，手中伞一刻不停歇地急速旋转着。 “尊驾何人，问这趟镖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林家这趟镖，是送不到了。” 话音未落，两道凛冽的刀风一左一右，飞袭姚蒙咽喉。 “幻影伞”早有准备，急转的伞面往前一挡，甩开了这两道刀风。只听“嗤啦~”一声，伞面裂开两道裂缝。 这无形的风竟然有如此威力。 姚蒙还是不为所动地转着他那把伞：“以阁下武功，不会是无名之辈，莫非连名字都不敢留么？” 那人冷笑一声，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笑。 “不必用激将法，我让你们死个明白。” “今天取你们性命的，是魔教‘烈风使’，裴玄昭。” 这个名字一出来，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烈风使”裴玄昭是魔教中有名的高手，一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上。 姚蒙心想，林大侠托镖的时候虽然说这是个烫手山芋，可没说连魔教都会盯上。 如果不是林晨霜亲自上门委托，淮扬镖局也不至于冒那么大风险跑到陌生的地盘走这趟镖。 这可真是接了趟苦差事。 手中“幻影伞”忽地升起，再次划出一道夺目的弧线，带着满天残像洒向裴玄昭全身。 裴玄昭再次冷笑，左右手交错一挥，两道截然不同的劲风相向撞在一起，然后急劲地往上旋转起来。 “升天龙卷”！ 刹时间飞沙走石，众人觉得连睁眼都有困难，这一道呼天啸地的龙卷吞噬一切，把“幻影伞”带出来的那满天华光湮灭殆尽。 “喀嚓！”原本借着幻象直取裴玄昭手腕的“幻影伞”，被这无坚不摧的龙卷撕扯得寸寸碎断，残骸散落一地。 裴玄昭更不停留，一跃而起，半空中单脚一点自己制造的这股龙卷风，竟然借助风力飞也似地直扑镖车而去。 “放箭！” 雷踪早已留意敌人动向，及时发出号令，十几根强弩劲射而出，堪堪组成了一层箭雨。 裴玄昭双手再次一搓，又一股强烈龙卷升起。这一次，他自己就处身风眼之中，那道龙卷风竟变成他的盔甲一样，随着他身形飞袭过去。 十几根强弩悉数被刮得不知去向，而裴玄昭的身影没有丝毫迟缓，顷刻间已经掠过了最前排三名镖师。 那三名镖师伸手拔刀，手未碰刀柄，胸口鲜血已经喷出。 一直到他们的尸体倒地，刀才刚刚出鞘了半分。 而就在他们倒地的同时，最后排的三名镖师也已经血溅长空！ 在镖队中间的雷踪也已经看出了，裴玄昭掠出的时候，双手刮出风力往后，乘着这阵风力高速前进。同时他在身周交错制造出龙卷风，一般的攻击根本突破不了他的风阵。 这风力攻守一体，还能帮助本体高速移动，简直无解。 姚蒙迅速观察了四周，心里已有判断：“大家到峭壁去！” 在空旷地方任得裴玄昭施展身法，再多人都跟落单一样。 只有大家一起背靠峭壁，把防御圈缩到最小，尚有可能维持一阵。 众人会意，分几路往峭壁跑。丁放一手揽起彭小马，使尽了轻功往前赶。 裴玄昭又杀了三名镖师后，身形一转，旋风般飞刮过来，半空拦住了“定音剑”雷踪。 雷踪临危不惧，左手食指轻轻一弹定音剑，“嗡！”一阵刺耳的音浪传出。 正飞扑过来的裴玄昭被音浪撞个正着，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不禁稍微顿了一顿。 雷踪见攻击生效，定音剑划出几道剑花，一浪接一浪的声波源源涌出。 只听裴玄昭再次冷笑：“雕虫小技！” 双手陡然往空中一抓，排山倒海般的风声刮起，这风势之强劲，直要崩天裂地，神鬼变色。 在场所有人都只觉耳边充斥了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定音剑的声浪早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雷踪脸色灰白，再想走时，裴玄昭已到身前，凛冽的飓风似乎要把他生生劈开两半。 早在裴玄昭截住雷踪的时候，彭小马跟丁放说：“丁叔叔，你别管我，快去救雷镖头。” 丁放停住脚步，右手一翻，已经多了一柄短缨枪在手。 “再等等。” 彭小马看看雷踪离他们隔了七八丈，着急道：“丁叔叔你再不去，恐怕要救也来不及了。” “小马，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百步神枪’吗？” 彭小马不知道。 “因为我原本就擅长远程攻击。” 丁放知道敌人身周有龙卷护体，他一直在等裴玄昭出手攻击的那一刻。 风毕竟是人造的，当他攻击的那一刻，也就是护体龙卷最弱的瞬间。 现在，裴玄昭正要攻击雷踪，他全身精力都放在眼前敌人身上，他周围七八丈都没人，没有后顾之忧。 丁放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道耀眼红光从丁放手中飞出，却不带一丝声息，好像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稍纵即逝。 刺杀他吧，神枪！ 第二十章 枪、剑、伞 裴玄昭眼里只有雷踪，手中风刀蓄势待发，正要取对手咽喉。 短缨枪划着一道猩红的光芒，迅若流星地刺向裴玄昭腰腹部，到达的时候，正好是裴玄昭全神贯注出招那一刻。 好快，好准，好时机。 所有的成功，无非是正确的事情发生在正确的时间。 裴玄昭正准备攻击之际，心里忽生警兆，短缨枪攻入他的护体神风范围。 他大部分功力已经集中到手上，身周龙卷风正是最弱的时候，但依然有索敌预警的功能，让他多了一刹那，仅仅是一刹那的反应时间。 但就是这一刹那，造就了所有的不同。 “神枪”何等神速，一攻入护体神风的范围，迅即到达裴玄昭的外衣。 裴玄昭猛提一口真气，胸腹部凭空凹进去几寸，外表看来仿佛不自然地穿了一个洞。 同时护体神风在“神枪”命中部位快速流动，就像是涂了一层润滑油。 原本精确无误的“神枪”被这阵风滑动了一下，改变了行进方向，再加上裴玄昭胸腹部的凹陷，本应刺穿他的一击变成刚刚擦伤了腹部。 “神枪”去势未止，继续飞远。 裴玄昭冷哼一声，“好准的一击。” 身形再动，继续追杀离他最近的“定音剑”雷踪。 雷踪趁裴玄昭应付“神枪”的时候，好不容易拉远几步距离，但他速度跟对方差太远，眼看还是赶不及到峭壁会合。 三把伞无声无息地从地面升起，急速旋转着像三个风车，品字形直往裴玄昭的身影削去。 这是姚蒙一开始就布在地上的暗招，他看裴玄昭身法太快，根本没办法追击。所以预先在地上布了三把“幻影伞”，打算在适当时机伏击裴玄昭。 但现在为了给雷踪争取时间，也顾不得最好时机了，三把伞呼啸着包围了裴玄昭。 裴玄昭双掌快速搓动几下，身周龙卷风再度凌厉十倍，带着风爆声席卷三把伞。 “爆裂龙卷！” 急转着的“幻影伞”被龙卷扯进去，犹如三叶扁舟被滔天巨浪湮没，顷刻间被撕个粉碎。 姚蒙脸色苍白，他的幻影伞已经毁掉了四个，后着不多了。 他的幻影伞招式，依靠高速旋转所产生的气流以及视觉幻象，制造攻击的时机。遇上这“烈风使”裴玄昭，简直是遇到了天敌。 幸好有他这一下阻挡，雷踪终于逃过了追杀，来到峭壁跟前。 除了有几个镖师和车夫跑不出来，还躲在马车圈里，真正的战力都汇集在这峭壁之下。 四人背靠峭壁，这天然的屏障至少能成为他们的坚强后盾。姚蒙手执一把伞居中，雷踪居左，丁放居右，并且把彭小马护在他身后。 雷踪低声说：“小姚，你有机会就走。” 这里武功最高是姚蒙，最有机会逃生的也是他。 今日是九死一生的局面，能逃出一个，至少能让外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至于所有人都不明不白地死去。 姚蒙摇头：“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忽然一个灵光在脑海中闪现，立即改口：“我走。” 他改口那么快，众人反而不知怎么接了。 “看裴玄昭一上来就把外围的人杀尽，今天他绝不留活口，想必有特定原因，不能让今天的事传出去。” “我最有机会逃脱，他必定重点招呼我。” “等他追我的时候，你们分不同方向逃去，往林子里一躲。除非他把这伏牛山夷为平地，否则总有人能活下去。” 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裴玄昭旋风般掠入马车圈阵，把里面的镖师、趟子手、车夫屠杀殆尽。 姚蒙他们这边看得咬牙切齿，但知道出去也于事无补，徒然送上自己性命。 越是遭遇强敌，越要冷静。 烈风又至，这一次，风势较之前更要强劲，刮得四人眼睛生疼。 一道高度凝聚的风压，形成一个螺旋状的钻头，直刺姚蒙而来。这一击把空气压缩到极致，比有形的长矛尖枪还要坚硬， 姚蒙不敢直接挡格风压尖端部位，一伸手，左手又多了一把伞。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双手伞。 两只手，两把伞高速旋转，从两侧架住了这一道风击。 惊变又生---- 姚蒙刚刚架住了这道风，忽然“啵~！”地一声，原本一个巨型螺旋状的风，爆炸成无数细小的螺旋状风镖，有如漫天暗器齐袭姚蒙右边的丁放。 裴玄昭被“神枪”轻微擦伤，心中恨透了丁放，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丁放。 丁放手中早就拿着一根短缨枪，运枪如飞，“啪啪啪啪！”刺爆了这一片螺旋风镖。 但毕竟离得太近，只觉左肩、左臂、左腿同时一疼，已经被三道螺旋风打中，好像真的中了三枚飞镖一样，血如泉涌。 总算姚蒙及时以右手“幻影伞”帮他挡住了一部分攻击，才没有受致命伤。 但姚蒙分心救援丁放的时候，雷踪已经遇险。 裴玄昭发出螺旋风攻击姚、丁二人，早知道他们要疲于应付。自己身形疾往雷踪扑去，双掌齐出，一股摧枯拉朽的风压笼罩雷踪全身。 “风神掌！” 雷踪手中“定音剑”发动声波，尽量卸去来袭的风神掌，奈何功力相差太大，还是承受了六成威力。 “噗~！”一口鲜血吐出。 裴玄昭斩尽杀绝，第二道掌力就要发出，了结雷踪性命。 忽然眼前一花，一阵眩晕，知道中了音波的攻击，只好稍稍退后两步。 雷踪知道正面突破不了裴玄昭的风阵，刚才他把声波从两边发出，远远地兜一个圈，从脑后袭击裴玄昭，才告得手。 然而这也只是争取到一点点时间而已。 姚蒙见丁放和雷踪都受了伤，心里一沉。 今天估计是难逃一劫了。 眼看声波攻击凑效，换回一点点空隙，脑袋还没思考，身体已经作出动作。 这是身经百战锻炼出来的本能，越是面临最凶险的危机，身体越会自动作出应对。 姚蒙足尖一点，身体贴着峭壁就往上跃起。 走！这就是姚蒙得出的最后结论。 裴玄昭压倒性的实力，已经不是单靠计谋可以取胜的了。他如果能跑出个缺口，引得裴玄昭的来追，也许还能换得队友的生还。 但裴玄昭以绝世风压拦住前方所有去路，唯一的逃出点，是正上方！ 第二十一章 青年人 姚蒙贴着峭壁往上跃起，他轻功原本极好，这一跃就是两丈多高。 到跃升的力量用尽的时候，他左脚点右脚脚背，右脚点左脚脚背，交错点着，越跳越高，升空不见了。 ----当然不是，这种违反物理的小说谁要看啊！ 只见上升之势用尽的时候，一把幻影伞旋转着来到脚下，他用脚一点伞尖，再次借力跃起。 凭着几把伞的借力，他有信心至少能跳到十多丈高，只要凭借伞的滑翔力，他可以尽量远离。 姚蒙没打算凭这样可以逃出，他只希望能引裴玄昭追来，多拖一阵是一阵。 裴玄昭来到峭壁底，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 “你想引我来追是么？今天我让你开开眼界。” 两只手来回搓动几下，双掌往上拍出。 姚蒙正中下怀：你这么用掌力拍过来，我借助风力，以我幻影伞滑翔，跑得更快。 下一秒他的心沉入谷底。 一股龙卷风随着裴玄昭双掌拍出，但却并非由地面往上刮，而是从高空旋转着往地面刮！ “逆龙卷！” 姚蒙在半空无处着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道风从高空卷下来。 如果只是这么掉下来，他还可以用轻功卸去落下的劲道。但是在他下方还有裴玄昭，只见裴目露凶光，正要趁他落下之际取他性命。 姚蒙闭上双眼，一切都结束了。 丁放和雷踪各自受伤，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一击。 就在他们百般绝望的时候，一条人影飞奔而出。 彭小马冲了出来！ 他一直看着几人过招，交手动作太快，他根本跟不上。 直到这一刻，他虽然见识不高，也看出姚蒙马上有性命危险。 头脑里什么都没想，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右手递起铁扇，扇尖对准裴玄昭，按动机关。 “嗤~嗤~嗤~!”二十六根钢针直射裴玄昭胸前。 裴玄昭原本是双掌上击，见钢针袭来，腾出右手在胸前一划，劲风过处，所有钢针都被击飞。 轻蔑地一笑，右手再次抬起，要击杀落下的姚蒙。 还没来得及出手，左胸突然一疼，那最后一根延时钢针已经打中了他。 裴玄昭这一惊不小，一时间摸不准清彭小马是否有后着，撤掌回防。 姚蒙趁着这宝贵的空当，手中幻影伞一旋，改变了下落的方向，飘身落在另一边。 裴玄昭真气快速运行一周，立刻知道针上无毒，并无大碍。 这根延时针为了发射时没有声响，且不带破风之声，用的是很细的针，刺不穿裴玄昭这样的高手。 彭小马心如死灰，他还是太没江湖经验了。 他想起招招给这一针起的名字：蜂刺。 蜜蜂连针都扎出去后，似乎除了死，也别无选择了。 “小马，我但愿你永远都不须用到这一针。” 招招临行前这么跟他说。 对不起，招招，没想到我第一次出江湖就用了这招，而且还没凑效。 是我本领太低微。 比起对死亡的恐惧，彭小马这一刻更强烈的感受反而是对自己的怒意，他恨自己不够强大！ 那边裴玄昭已经把彭小马作为优先击杀目标，谁也来不及阻止。 “混蛋小子，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就不叫裴玄昭！” 凌厉的几道风压聚集在手，裴玄昭真的打算把彭小马撕成碎片。 我还有什么办法呢？彭小马心想。 他这一生大半时间在练挨打，和怎么华丽地被打飞出去。真正与人交手的本领，基本等于零。 不知怎地，脑海里浮现小时候跟堂兄彭小龙打架的场景。 彭小龙比他大两岁，力气也比他大，打得他没有还手之力。 情急之下彭小马往他身后一指：“你看后面谁来了？” 彭小龙回头，后面鬼影都没有。他再转头，彭小马的拳头已经到了。 那天还是彭小龙的力气优势取得了最后胜利，但是彭小马很满意自己打中那一记重拳。 在这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彭小马的下意识作出了主张： “噫？你看看上面有什么？” 如果他抬头看，我就给他脸上来一拳。 人在明知将死的时候都是不可理喻的。 裴玄昭又好气又好笑，纵横江湖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拿他当三岁小孩。 伸手就要挥出劲气的时候，头上忽然一个阴影落下。 裴玄昭的功力已经聚在手上，同时身前身后都布有风阵，相当于自己的盔甲。 唯独头顶上没有设防，毕竟天上总不会凭空出来个敌人。 尤其刚才彭小马叫他看上面，他更是刻意回避上方。只要稍露防备之意，就显得他中了彭小马的计。这么白痴的把戏都中招，那可太丢面子。 虽然他原本就打算杀光全场，不知道那么在乎面子干什么。 人的心理作用有时候真的很多余。 等他发现头上有阴影落下的时候，迅速发动风力刮上去，以抵消下来的冲力。 裴玄昭不愧绝顶高手，虽然仓促应对，也消去了九成力度。 可剩下这一成也够他受的了。 裴玄昭只觉得眼前一黑，千斤重物压在头上，后面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 在他面前的彭小马，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接命中裴玄昭头顶。 裴玄昭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被砸倒在地。 彭小马再看那掉下来的黑影，居然是一个人。 这人大约二十上下的样子，生得眉清目秀，脸色红润，穿一身墨蓝色的长袍，此刻正坐在裴玄昭身上。 彭小马再走近点观察，裴玄昭脑袋被撞个稀烂，早已气绝。 奇怪的是裴玄昭被砸中后鲜血四溅，居然没有一点溅到这青年人身上。 这青年人显然是从峭壁之上掉下来的，彭小马抬头看看，往上看不到顶，这起码有一千多丈高。 那青年从那么高掉下来，还砸死了个人，居然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好整以暇地坐在裴玄昭身上，跟坐在自家客厅一样安详。 他抬头看看彭小马，又看看四周，懒洋洋地站起来，拍怕身上衣服。他身上那件长袍别说血迹，连灰尘都没沾上一点。 青年叹了口气：“又没死成。” 彭小马发现，这人的相貌算是不错的，就是神态和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贱贱的，严重欠扁的感觉。 不过，好歹他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第二十二章 镖车 姚蒙等人也快步赶来，查验过裴玄昭已经毙命，才松了一口气。 彭小马对那青年人说：“这位大哥，你救了我们几个的命，请问怎么称呼？又是为什么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 那青年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也没有劫后余生的表情，不紧不慢的回答： “我姓梅，名初希，初一的初，希望的希。” 你姓名每个字都好听，就是凑一块儿怎么这么倒霉催的呢。 彭小马当然没直接说出口，接着问：“梅大哥你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的？” 梅初希没好气地说：“还能有什么原因，我好不容易爬到这伏牛山的山顶，找了个最高的悬崖跳下来，想看看会不会死。” 彭小马一呆，这还用看么，这么高跳下来，要不是你正好砸中裴玄昭，要不是裴玄昭正好是个绝世高手，卸去了你下落的大部分劲道，再用身体垫着你，你能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么？ 姚蒙插话道：“梅兄弟可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们说。” 他想今天能活下来全靠梅初希在此跳崖，大丈夫有恩必报，就是有天大的困难我也要帮他一把。 没想到梅初希贱贱地一笑，“我早知道自己死不了。我就是享受这种怎么作死都死不去的感觉。” 众人无语，难怪这青年人总给人一种贱贱的欠揍感，原来他脑袋有毛病。 另一边丁放和雷踪粗略包扎了一下伤势，所幸受的都不是致命伤。 丁放这才有时间说话，他问姚蒙：“姚镖头，刚才听那裴玄昭说你们这趟押的是林家的镖，不知是不是大侠林晨霜所托？” 姚蒙说：“丁前辈不必见外，叫我小姚就行。” 他们刚才齐心协力，一起度过生死难关，无形中大大拉近了距离。 姚蒙先恭恭敬敬向彭小马行了个礼，“刚才要不是这位小兄弟，姚蒙已经丧在裴玄昭的掌下。大恩不言谢，请教恩人怎么称呼？” 彭小马连忙回礼：“姚大哥不必客气，我叫彭小马。” “什么！？”姚蒙和雷踪同时惊呼。 “你就是五虎断门刀出道的少侠，还跟慕容家、泰山派、太虚观结拜了兄弟的那个彭小马？” 彭小马一呆，原来我这么有名啊。 岂止是有名，近些日子彭小马的名字简直长期占据江湖热搜榜第一。 本身五虎断门刀出道的侠客就很有话题了，还跟三个最优秀的青年才俊比拼武功，彼此惺惺相惜结为兄弟，江湖中简直炸开锅了。 最近但凡是江湖上十来岁的青年男性，走在道上时不时就有人上来搭讪： “你是彭小马吗？” “你认识彭小马吗？” 全都回答否定以后，群众们就会一脸痛惜地望着你，仿佛你行走江湖又不认识彭小马，跟终身残疾是一样的。 姚蒙恍然大悟：“原来是彭少侠，难怪面对裴玄昭毫无惧色。看来就算没有梅兄弟掉下来，你也能手刃了这个魔头。” 彭小马脸上一红：“姚大哥过奖了，我武功低微，实在没帮上什么忙。” 姚蒙和雷踪大为赞叹，年少有为不难，年少有为还这么谦虚的，这年头可没有了。 丁放走过来道：“大家自己人，不必客气了。姚老弟，我比你大个二十岁，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哥吧。” 彭小马心想，丁叔叔，你这么说我的辈分可不好论。 姚蒙说：“丁大哥刚才问起这趟镖，本来镖局是要保密的，但两位也不是外人。老实说，这确实是林晨霜大侠亲自托付的镖。” 说罢看看彭小马，心想林家和彭家一向是好伙伴，“守暮者联盟”名扬天下，林家的镖告诉他们也无妨。 丁放说：“我岂会不知道江湖规则，只是听刚才裴玄昭的意思，他这次专程为了这趟镖而来。姚老弟你猜得到原因么？” 姚蒙露出一个很古怪的表情：“林大侠这次托的镖，可真是奇怪之极。我们淮扬镖局保了这么多年镖，这样的货别说亲眼所见，在行内都闻所未闻。” “噢？”彭小马大感好奇。 “姚大哥，这次押的是什么镖？” 不管丁叔叔了，先把辈分攀上去再说。 不但彭小马，连一直漠不关心的梅初希看起来都动了好奇心，一直往这边凑。 姚蒙说：“今天大家既然同生共死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大家随我来。” 带着众人来到车队这边，见镖师和车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车旁，姚蒙心里一阵难过。 姚蒙先来到第一辆车旁，轻轻掀开帘子，从里面拿出一件事物。 彭小马凑近了一看，原来是个笼子，大约有一个抽屉那么大。笼子除了栅栏，还罩了一层铁网。 从铁网的缝隙往里看，笼子里居然是一条蛇，约两根手指粗，二尺多长，通体红色，只有蛇头位置有一圈小小的金色花纹，仿佛头上带了一个金环。 这蛇一看就不是凡品，但具体稀罕在哪里，为什么林晨霜要劳师动众，托淮扬镖局远道而来？ 彭小马还没说话，在第三辆车上突然传来一下叫声，听起来并非人声，却也分辨不清是什么动物。 姚蒙又领着众人来到第三辆车：“这家伙有点暴躁，大家可要小心了”。 只听得车内不但传来喘气声，还有拍打笼子的声音，大家的好奇心被吊到最高。 姚蒙把车帘一掀，里面还是一个笼子。但这个笼子比刚才可要大得多了，差不多占据了整个马车的空间，笼子上的栅栏也要粗得多，足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 帘子一被掀开，里面马上有个黑影扑上来，拼命地摇动笼子。 只见里面有一只通体黑毛的猿猴，也可能是猩猩，虽然蹲坐在笼子里，也能感觉到它比一般的同类要高大得多。此刻它那两只粗壮无比的手臂，正拼命掰着栅栏，企图破笼而出。 那个钢笼显然是特别订做的，虽然黑猩猩的力气奇大无比，却也掰不动分毫，直气得它频频发出低吼。 姚蒙把帘子重又放下：“这大猴子脾气很差，咱们还是别刺激它了。” 看完这辆车，彭小马心里的疑问越来越重，林晨霜又不是开动物园，他这趟镖究竟要送给谁，又为什么会被裴玄昭盯上？ 此时众人不约而同，都盯着中间这辆车看。 这辆车实在太抢眼了，比前后的车大了两倍不止，车身足足有两丈多长，显然是装的不是寻常物件。 姚蒙居然有些紧张起来：“要看这个东西，大家可须有点心理准备，小心被吓着。” 第二十三章 逍遥散人 众人听了姚蒙的话，更是恨不得马上看看中间车上到底装了些什么。 姚蒙来到车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车帘，丁放发现他手上青筋轻微地跳动，竟然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难道车里是什么危险人物？ 姚蒙把帘子一掀，身体让开一边，请众人观看。 大家走近了一看，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这车上不再有笼子，里面那东西就那么躺在车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铁罩，罩住了那东西的嘴巴，使得它只能勉强张口进食，却并不能张得太大。从稍微张开的嘴里，露出白色的、阴森的牙齿，一个个如同尖刺一般，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它的一双眼有点呆滞地望着外面，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众人，但是大家都觉得如果被它直接盯着，必定是一件不寒而栗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它的尺寸，从头到尾足足有两丈长，数尺宽，墨绿色的鳞片在阳光照射下，泛出一种阴森的哑光。 ----这居然是一条体型大得惊人的鳄鱼！ 姚蒙也知道对众人震撼太大，解释说：“这鳄鱼从出去开始就每天喂它吃蒙汗药，让它半昏迷，加上嘴上的铁口罩，倒是很安全。” “林…林大侠托运这样的东西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三辆车都是林大侠亲自雇好，装好车，亲自送到镖局来。要不是看林大侠的面子，我们也不会接这趟镖。” “总镖头原本还想多问几句，但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好占用林大侠太多时间，所以简单聊了几句，问清楚送到何处，就收下货物了。” 彭小马一惊：“林家出了什么大事？” 这次轮到姚蒙意外了：“上个月林家出那么大的事，彭少侠居然不知道？” 彭小马心里计算，上个月正是大伯彭大真去林家求援的日子，彭大真去了一个多月没回，一回来就跟爷爷聊个通宵，看来有什么要紧事瞒着他。 正要再问清楚，一边的梅初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三辆车，林晨霜是不是叫你们送到逍遥散人牛大壮的住处？” “什么？！”彭小马和丁放听到逍遥散人的名字，格外关心。 姚蒙诧异地说：“梅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大侠确实叫我们送给这位逍遥散人前辈的府上。” “哈哈哈，我不但知道林晨霜这趟镖是给牛大壮，还知道牛大壮要这三车东西，是为了我。” 听到这话，众人更加不明所以了。 “梅大哥，既然是给你准备的，这三车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吧。” “牛大壮啊牛大壮，想不到你还弄来了这样的好东西。” 梅初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挂起一脸贱贱的笑容。 “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你们既然要送货给牛大壮，我就住在他府上。你们随我来。” 彭小马喜道：“那太好了，我和丁叔叔来此也是要找逍遥散人前辈。” 姚蒙看看满地的尸体，说道：“诸位稍等，我不能让镖局的同袍们就这么露尸荒野。” 丁放说：“我们也来帮忙。” 于是大家把尸体规整一起，连同田百滔和樊天迢他们几十人也搭在一块。 这可是好几十具尸体，幸好几人武功都不错，用镖师身上的刀做工具，七手八脚刨了个大坑，才让死者入土为安。 姚蒙和雷踪想起出发时浩浩荡荡的车队，如今只剩他们两人，心中不禁怆然。 至于裴玄昭，既然他那么喜欢用风，大家一致觉得，就让他在这里慢慢风干吧。 前后花了两个时辰，众人才又重新出发。 姚蒙请彭小马，丁放和梅初希三人上了第一辆马车，雷踪上第三辆车，中间这大鳄鱼谁也不想坐一起，由他亲自驾车。 路上彭小马问丁放：“丁叔叔，林家究竟出什么事了？” “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传闻说林暮雪被仇家找上门，受了重伤，有消息甚至说他死了。林晨霜正集结侠义盟的高手，可能有大战发生。 林家一向是侠义道翘首，如果林暮雪真的死了，侠义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可能分裂成几块。真是如此，只拍江湖又要有一阵腥风血雨了。 不过，小马，现在你还不用想这些，先把你眼前的事情做好。” 彭小马忽然想起，林家出这么大的事，林晨霜还大费周折让淮扬镖局运这一趟镖，这三车动物究竟有什么用？ 他转头去问梅初希，可是梅初希一直卖关子，用他那特有的贱贱的声调说：“我就喜欢看你们想知道又问不出来的样子。” 原来逍遥散人的住所已经不远，梅初希一路上指点路径，约莫行了二十多里，来到一处庄园。 这庄园建在一块平地上，看着占地至少有七八亩。庄园正门和里面建筑有些像道观。可你要说它是道观吧，它又透着一股奢华，只能说是披着道观外皮的豪宅。 来到门前，一个道童打扮的小孩站在门口。 梅初希走上前，小孩跟他打招呼：“你可回来了，这次又没摔死？” “又没死不成，唉，就是爬山辛苦了点。” 梅初希回身一直众人，“他们来找牛大壮的，老头子在家吗？” “师傅在里面院子乘凉呢，我去禀报一声。” “不用了，我带他们进去。” 梅初希还真当自己是这里主人。 姚蒙心想这样不合礼节，况且他们押镖的，必须人不离镖。说道：“我和雷大哥在门外等着，你们进去吧，请逍遥散人前辈出来相见。” 彭小马和丁放下了车，跟着梅初希进去了。 进了门先是一个前院，各种奇花异草遍布两旁，看来是有专人悉心打理。 梅初希对里面极熟，带着两人左转右穿，经过了几个房子，很快来到后院。 进了后院首先看到的是一颗榕树，乔冠葱茏，犹如一把绿色的大伞耸立在院子中央。 树下面摆着石桌和几张石凳，此刻桌子两旁分别坐着一个人，正在下着棋。 右首这位，身穿道童服装，八九岁年纪，头上还扎了两个小髻。 左首这位身穿道袍，脸上满布银髯，白发飘飘，长得仙风道骨，神采飞扬，一看就是世外高人。 以这位仙长的气度，想必就是逍遥散人本尊。彭小马见他拈棋不语，微微沉思，一双眼睛中闪过流光溢彩，心想如此人物，真是天上的神灵下凡。 他一时不敢上前，生怕打扰了仙人下棋。 只听那道童“啪”地走完一子，说：“师傅，我吃了你的相。” 喔，原来在下象棋。 那位仙长一捋长须，皱眉道：“怎么又被吃了，谁想出来的混账规则，老鼠居然能吃大象！” 喔，原来在下斗兽棋。 梅初希毫不客气，径直走上前说：“老头子，有客人找你。” 那逍遥散人一听很高兴，随手把面前的棋盘一抹，站起身来说：“难得有客人找老朽，让我看看是谁？” 他对面的道童撅着嘴说：“师傅，每次你被吃了象就耍赖不玩。” “没事没事，我们明天再下一盘，这次我一定赢。” 装作没事一样，逍遥散人往外就走。 梅初希对彭小马二人说：“这就是逍遥散人牛大壮。” 说到“逍遥散人”四字的时候，本尊一挺胸膛，潇洒自如，一股飘逸的仙气氤氲而起。再说到“牛大壮”三字时，他浑身上下的光芒同时一暗，俗气逼人，咋一看像是哪个村里的土财主。 论起名的重要性。 第二十四章 进庄 彭小马刚想说自己的来意，想起姚蒙他们还在门口等候，决定先办镖局的事：“逍遥散人前辈，林晨霜大侠托淮扬镖局给你送来了一趟镖，现在车队在门外候着。” 逍遥散人一听乐得眉飞色舞：“可算是来了，快带我去看看。” 也不问彭小马他们二人名字，当先带路就往外走。 来到门前，姚蒙和雷踪见过礼，寒暄几句。 姚蒙：“前辈，不知你是否了解，这车上的物品可有些特别。” 逍遥散人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几只动物么，当我没见过世面？” 原来车上东西还真是为他准备的。 一行人帮着把三只动物送进府内，比较麻烦的是那条两丈长的大鳄鱼，幸好吃着蒙汗药还是浑浑噩噩的，被姚蒙他们几个合力抬到院子里的池塘边。 姚蒙拿出镖单：“前辈请查验货物，看看有没纰漏。” 逍遥散人一摆手，“这三样都是当世神品，一看就知道真伪，没有问题。” 说罢拿去私章，在单据上盖章画押。 姚蒙有心问问这趟镖有何特别，毕竟这次死了那么多兄弟，全为押送这三只畜生。但这样不合镖行规矩，他是老江湖，见对方不愿多提，他也就不开口，免得自讨没趣。 二位镖头完成了交镖手续，当即告辞离去。 姚蒙对彭小马说：“彭少侠，以后江湖上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扬州淮扬镖局找我。救命之恩，姚蒙铭记在心。” 彭小马依依不舍地和两人道了别。虽然相处不久，但是姚蒙沉稳干练，做事分寸把握得当，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第一次发现，除了武功以外，一个人的为人处事，也决定了他在江湖上的成就。 送走二人后，逍遥散人好像才发现彭小马和丁放，问他们：“你们两个怎么不一起走？” “我们另外有事找前辈。” 丁放拿出林晨霜的推荐信递过去。 逍遥散人接信一看，“喔？又是林晨霜，他怎么这么多事。”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轻轻洒了一些粉末在信纸上。 只见粉末洒上去后，原本白色的信纸几乎马上呈现一种透明的蓝色。 “还真是林晨霜的亲笔信...” 丁放明白了，逍遥散人洒这药粉是检验真伪来了。 逍遥散人看了看彭小马：“林晨霜信里叫点拨的就是你？可我现在忙得很，没看见我府里刚来了三位贵客么？” 喔，说的是那条蛇，猩猩，和鳄鱼。 彭小马一路上就盼着找到逍遥散人，请他点拨一下自己的武功发展方向。尤其是遭遇裴玄昭以后，他想要变强大的愿望前所未有地迫切。 他一整衣衫，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晚辈彭小马，是五虎断门刀弟子，如今以少侠身份出道，自知本领低微，恳请前辈予以指点。” 逍遥散人略有些意外地低头看他：“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彭小马。” “彭小马...彭小马...是马儿的马？” “是。” “唔...”散人边捋长须边思索片刻。 “我这人有点怪癖，寻常人上门我都不理。唯独姓名里带有动物的人，倒是很对我胃口。” 这是因为你姓牛吧。 “最近这年头，上门的侠客全是叫什么轩，什么翰的，连一个动物都没有，真是人心不古啊。” 逍遥散人继续发着感概，回头一指彭小马：“你很好，难怪林晨霜介绍过来，他托镖怎么不把你也托进去？” ......跟那三动物一块儿，我还是自己走吧。 “看在你这名字份上，进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天赋。” 彭小马满心欢喜，道谢起身。 逍遥散人看了丁放一眼：“那你又是谁？” “晚辈丁鸭，鸭子的鸭。” 丁叔叔，你的节操呢。 逍遥散人闻言脸色一沉：“家禽我不喜欢。” “晚辈字大狗。” “呸，我信你个大头鬼！”逍遥散人骂了一句，倒也没逐客，招呼他们二人进去。 彭小马和丁大狗跟着进去了。 一行人穿过刚才院子继续往里走，远远看到一道拱门，门上以隶书写了四个大字： 我自逍遥 四个字一气呵成，真有脱缰野马腾空而去之感，其潇洒狂放，直欲透壁而出。 彭小马不禁赞叹：“前辈真乃世外高人，这四个字实在是前辈写照。” 正说话间，来到拱门近处，原来后面还有两个字，刚才遮住了没看到： 法外 ----我自逍遥法外 彭小马继续说：“前辈人生经历真丰富。” 逍遥散人脸上一红：“你别乱想，这两个字是我那帮小徒弟加的，小孩子乱开玩笑。” 众人进到会客厅坐定，彭小马问：“前辈，我听说你最厉害是看人的眼光，据说只要一眼立即知道那人的天赋和以后发展，这都怎么看出来的？” “哈哈哈，也没什么。” 逍遥散人嘴上客套着，满脸可是得意的笑容。 “我也不过随口点拨过十来个人，让他们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而已。” “比如二十年前有个姓马的江湖人来问我，他该练什么武功好。我一看他就不是练武的料，建议他去经营邮驿通信业务，据说经营得很好，这些年还开了个叫朋友圈的铺子，在世家子弟当中很受欢迎。” 彭小马想起来了，慕容靖就曾经带他们几兄弟去发过朋友圈。 “远的不说，这山上原本有几个毛贼，为首是一个使刀的，叫田百滔。他还有个使锤的结拜兄弟叫樊天迢。” “这两兄弟武功不行，就是还挺会做人，这些年给我这送了不少好东西。我看他们这么上道，随便给他们点拨了两句，现在可今非昔比了，寻常江湖高手遇到他们也要吃亏。” “原来如此！”丁放恍然大悟，难怪伏牛山上面的草寇，居然有着超一流的武功，而江湖上又无人听闻过。 “前辈，这两人今后可就来不了了。他们遇到魔教的‘烈风使’裴玄昭，双双丧命在他手下。” “什么？？”逍遥散人闻言一脸难过。 “这两孩子人倒是不坏，时不时还周济一下附近的百姓。唉，我要是多点拨他们几句，那什么裴玄昭哪是他们对手。” 彭小马和丁放听了都暗暗吃惊，裴玄昭的武功他们见过，可谓是深不可测。在这逍遥散人嘴里，似乎随便点拨几句就能打败他，这该不是忽悠吧？ 第二十五章 极致好运 逍遥散人看出他们眼中的怀疑，“哼”了一声：“我开了天眼，能看穿所有人的天赋和成长轨迹。当年林暮雪救过我一命，我才答应帮他们林家，他三代都是我调教过的。” 彭小马这才明白为什么林晨霜会把他介绍过来。 散人又一指旁边默不作声的梅初希：“又比如说他，就是我生平仅见的绝世人才。” “喔？” 看他一脸的作死相，实在看不出天赋在哪里。 “他是我生平所见运气最高的人，可以说是两百年才出一个的运气奇人。一个人到了他这样的运气，家里坐着都能被钱砸中。 不仅如此，他遇到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哪怕他自己有心作死，也能分毫无损。” 彭小马好像明白了什么，眼望梅初希：“所以你故意从那么高的山崖跳下来？” 梅初希懒洋洋地点点头：“我从小就变着法子作死，每一次都死不成，连皮都没擦破过。” 彭小马忍不住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享受世人想弄死我又弄不死的表情。” 难怪你一脸欠揍的样子。 丁放问道：“前辈你的意思，哪怕像小马这种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只要照他的天赋特质，依您的指示去修炼，很快也能成为高手？” “那是当然。”逍遥散人非常得意地捋着胡子，“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料。” 彭小马正襟危坐，逍遥散人目露精光，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大量到头。 “咦～？奇怪奇怪……” 逍遥散人一脸的疑惑。 “前辈，怎么了？” 莫非我天赋太过异禀，吓着前辈了。 “一点也没有。” 逍遥散人震惊地望着小马。 “你连一点天赋也没有，我从你身上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彭小马无语。 “绝无可能啊，世上任何生物总归有其天赋和长处。” 逍遥散人一边思考着一边喃喃自语，忽然伸手一指地上：“你看！” 顺着手指望去，一只蝼蚁在地上爬过。 “这只蝼蚁的下肢特别发达，如果它能听懂我的话，照我的吩咐锻炼，它可以成为第一只跳得像蛐蛐一样高的蝼蚁。” “再比如那只飞蛾”逍遥散人又是手一指。 “它的嘴比一般飞蛾更尖，如果按我的法子修炼，它能像蚊子一样吸血。” 前辈，你能做些好事不。 “这么小的虫子在我眼里都能看出特别，只有你身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我看你跟看一坨大便是一样的。” ...... 难道我就天生不配成为高手？ 彭小马心里正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惊叫。 “啊哟，你想干什么？”说话的是逍遥散人。 顺着他眼光的方向望去，梅初希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院子，正在把玩一个笼子。 彭小马想起来了，这是装着那条蛇的笼子，刚刚从镖车上卸货后就放在院子里。 他忍不住问：“前辈，这蛇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西域产的赤练金环蛇，身体颜色越红，头上金环越明显，毒性越高。这条蛇不但通体红的发亮，头上那一圈金环更是闪闪夺目，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毒的蛇。 像这种生物，常年吸收天地之精华，都已具有灵性，说是蛇精都不为过。” “前辈...梅初希在玩你的蛇精了。” 只见梅初希打开笼子，一伸手就拽住了蛇尾巴。拽出来之后，居然揪着尾巴就来回甩，把这蛇精当玩具一样。 “喂喂，快住手！” 逍遥散人急了：“我弄回来这三只神兽，是为了研究天地间之奥秘，你可别给我整死了。” “前辈，你刚才说这是世上最毒的蛇，就不担心一下梅大哥？” “他是两百年才出一个的好运奇才，这种蛇精能伤到他才怪。” 话音刚落，只见被梅初希甩来甩去的那条蛇猛地直起身子。 刚才它估计被甩蒙了，从来只有它欺负其他动物，现在居然有人拽着它尾巴甩。 赤练金环蛇迅猛地扑向梅初希右手脉门，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啊哟！”众人一阵惊呼着赶到。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梅初希跟没事的人一样丝毫没有反应，倒是那条世上第一毒蛇从嘴里冒出一些白沫，啪嗒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彭小马心中大奇：“难道梅大哥浑身都是剧毒，这蛇咬了他反倒中毒而死？” “怎么可能，他就是运气奇佳而已，身体上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逍遥散人边说边俯身去看那条蛇的尸体。 “原来如此----”他把蛇捡起来给众人展示，“这赤练蛇估计气迷了心，咬人的时候没咬准，咬到自己舌头了。它的毒性天下第一，连自己都受不了。” ...... 这就是天下无敌的好运么？ 逍遥散人一脸的可惜：“我本来想看看它有什么强项，好好栽培一下。” 彭小马心念忽然一动：“前辈你说它是天下第一毒蛇，这毒液如果取出来，想必毒性也是第一？” “那是当然，光这毒液拿到市面上卖，至少值五百两金子。” 彭小马问丁放：“丁叔叔，有没办法提炼这蛇的毒液，涂到我扇子的暗器上？” 丁放立刻醒悟：“好小马，果然长进了。这个毒液如果淬在你的机关暗器之上，中者立毙。” “我只把它淬在最后一根‘蜂刺’之上，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自从跟裴玄昭交手之后，彭小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够行走江湖，就算是铁扇里的钢针，遇上真正的高手也是不够用。 比如“蜂刺”虽然刺中了裴玄昭，却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如果当时有这种毒液，结果就会截然不同了。 真遇上了危机，一个小细节的分别可能就是生死之差，彭小马深深意识到这一点。 他决定以后尽一切努力做好每一个细节，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同伴。 也保护好招招。 当然真正要命的针还只是“蜂刺”，这种中者立毙的毒彭小马不愿多用。 如果是罪不该死的对手，其他钢针命中后他只要手腕一抬，射偏最后一根延时针就可以了。 丁放对逍遥散人说：“前辈，这蛇如果您没用了，能否给我们？” 逍遥散人随手一递，没好气地说：“我要研究的是生灵，要这死蛇何用。你们快点拿走，免得我看着心烦。” 丁、彭二人道谢收下，彭小马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咦？梅大哥又去哪儿了？” 不知什么时候，人已不见。 逍遥散人脸色发白：“该不会又去惹事了吧，你们都随我来。” 步履匆匆往后面庭院奔去。 彭小马一边跟着跑一边感概，这梅初希真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十六章 大鳄鱼 众人正急着找梅初希，一阵动物的狂嘶声传来。 逍遥散人脸色发青：“他又去惹那只猩猩了。” 彭小马问：“前辈，那只大猴子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大猴子，没见识的家伙。这是在深山老林中费了诺大工夫才抓到的黑猩猩之王，是世上最聪明的动物，连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会算。” 彭小马心想，这算什么，我也会。 “而且这黑猩猩王不但智力过人，还力大无比，单手能举五百斤，一拳可击碎岩石。” 彭小马心想，这个我倒是做不到。 “这只猩猩简直就是造化之奇迹，我正打算教化教化它，看能不能进化出一个新的智慧物种。” 前辈，您是猿人星球看多了吧。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看到梅初希站在猩猩王的笼子旁，笼子大门已经打开。 猩猩王正愉快地吃着香蕉，见有人开门进来，也有点奇怪。它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旁，便发出凶狠的嘶叫声，要把来人唬走。 梅初希也不多话，一弯腰，捡起地上一根香蕉吃了起来。 猩猩王怒不可遏，它自出生以来就是森林之王，任何食物都优先让它挑选，什么时候被抢过香蕉？ 猩猩王一步跳到梅初希身前，巨大的身形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它张大血盆大口，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对着梅初希尖声大吼起来。 梅初希不为所动，又一弯腰，捡起另一根香蕉吃了起来。 猩猩王几乎气炸了肺，两只手交替拍着胸膛，“通、通、通”地仿佛擂起战鼓一般。这是黑猩猩示威的表示，下一步就要发起攻击了。 梅初希还是不为所动，作势要捡最后一根香蕉。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猩猩王“嘭嘭嘭”地狂锤胸口，一双粗壮的手臂绷紧了肌肉，这一挥拳就将是雷霆一击。 只见猩猩王抡起了右拳，居然还摆出了练武的架式，这一击如果打中，直接就能把梅初希的脑袋打个粉碎。 奇怪的事发生了，就在猩猩王准备攻击的当口，一口鲜血突然从它口中喷出。它似乎也有些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猩猩王没了原先威风凛凛的样子，它哀嚎着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它嘴里涌出。不多久，它就抽搐着失去了动静，然后慢慢连抽搐都停止了。 这造化之奇迹，智力体力都是顶峰的猩猩王，就这样死在当场。 逍遥散人哭丧着脸跑过来查看，叹了口气抬头：“这猩猩王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 “它刚才准是气疯了，玩了命地锤胸口。以它这能碎岩石的怪力，把自己给锤到内出血死了…” 回头盯着梅初希：“你这小祖宗，就别折腾我的动物了行不。” 梅初希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个胜利的手势：“这都死不去，我也好无奈耶。” 彭小马围着地上的猩猩王转了一圈，问道：“丁叔叔，这只大猴子有什么我们能用的吗？” 丁放想了想摇头：“这就不如刚才那蛇好用了，大猴子身上要是不藏着武功秘笈什么的，对武林人士就没什么用。” 悄悄凑到彭小马耳边，轻声说道：“倒是那只大鳄鱼的皮如果剥下来，可以做成很好的皮套。” 彭小马闻言看看梅初希，心想，这就全靠梅大哥的发挥了。 他再俯身仔细的观察猩猩王，“噫~？”忽然有所发现。 只见猩猩王右手食指上带着一块圆形的骨头，看起来像是带着个戒指一般。 “这东西看来有些古怪。”彭小马边说边伸手去摘，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块骨头戒指摘下来。 放好这东西以后，他再检查一遍，确认没什么值得搜刮的了。 现在就等那张上好的鳄鱼皮了。 “前辈，那只大鳄鱼有什么来历，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吧。” 彭小马确实也好奇，不过问这话的主要目的，还是提醒梅初希，别忘了折腾一下这大鳄鱼。 “那可是海南的百年神鳄，体型之巨大，是陆上最大的爬行动物。” 确实，这两丈多长的大鳄鱼，彭小马连听都没听说过。 “前辈，那你对它有何计划？” “哼，以我的天眼查看，这鳄鱼后肢特别发达，只要经我适当调教，就可以直立行走，跑起步来行走如风。” 这特么是霸王龙啊… “前辈，你弄这么多稀有的动物做改造，你的梦想是什么？” 逍遥散人闻言一挺胸膛，“我天生具有天眼，观遍自然万物，诸多生灵之特性，但觉造物之巧妙，鬼斧神工。我今生志愿就是解开天地万灵的奥秘，得窥仙界之门。” 前辈你再胡扯，这本小说就要改类别了。 “所以我遍寻最得天地灵气的生物，以我之手予以进化，看是否能掌握造物之神的钥匙。但我所遇到的样品之中，还是以梅初希最为特别。他这两百年一遇的运气天赋，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从没见于任何史料…噫？这梅小子又跑哪去了？” 才发现梅初希又不见，逍遥散人脸都绿了。 “不好~快去池塘！” 撒起腿就往池塘跑。 后院里有一大片池塘，池中满布荷叶，两岸种着柳树。 那条两丈多长的大鳄鱼正趴在池塘边乘凉，它连着吃了一个月蒙汗药，虽然身子骨硬朗，也有点消受不了。看它眼神迷离，应该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此刻它嘴上的钢套已经拿掉，正张大了嘴巴在晒太阳，鳄鱼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这么张着嘴一动不动。 梅初希一只手托着腮，正躺在大鳄鱼旁边，和它头碰着头，四眼对望了好一阵。 他摸摸鳄鱼的头：“大鳄鱼呀大鳄鱼，看你肚子也饿了，我来喂喂你。” 说罢，他把头伸进鳄鱼的大嘴，往里面就爬。 这条巨鳄真的大，嘴巴张开后可以轻松容一个人往里爬，很快地梅初希整个身体就全部爬到鳄鱼嘴里。 梅初希顺着鳄鱼的咽喉往里爬，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他也毫不在乎。 大鳄鱼原本迷迷糊糊地晒着日光，忽然咽喉受到挤压，本能地就往里吞，梅初希很快就被整个吞了进去。 彭小马看得眼都直了，“前辈，梅大哥被吞进去了，我们快拉他出来。” 逍遥散人语带哭腔：“他是两百年一遇的好运小子，区区鳄鱼哪伤得了他。只可怜我的大鳄鱼，得活生生被他噎死。” 此时现场已经没有了动静，大鳄鱼原本就体型巨大，吞下梅初希后也不见有很大变化，只是胸腹部位略有些涨起。 它重又回复静止，继续张着嘴晒太阳，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 第二十七章 我的天赋是什么 众人围着大鳄鱼等了一盏茶时间，还是全无动静。 “前辈，梅大哥虽然运气奇佳，也是凡人之躯，这么久不出来，憋也憋死了吧。” “你懂什么，鳄鱼肚子里虽然没有空气，可他有自己的运气。要知道真有需要的时候，运气也可以用来呼吸的。” 你这就有点扯了。 又过了好一阵，鳄鱼那边突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呼…呼…呼…”声音很有规律。 “你看，有动静了不是？等着那小子出来。” 逍遥散人边说边观察鳄鱼，生怕他心爱的鳄鱼就此遭遇不测。 可还是没有动静，大鳄鱼张大了嘴巴，从嘴里看进去一片漆黑，完全不见有人出来，只有那种奇怪的声音很有规律的响着。 彭小马慢慢看明白了：“前辈，它在打呃。” 毕竟吞了一个人，还是有点撑的。 “……”逍遥散人也觉得不妥了，他凑近了仔细观察，把大鳄鱼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细细看了一遍。 他突然脸色剧变，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啊哟不好！” 彭小马和丁放不明其故。 “我刚刚才发现，这大鳄鱼是五百年才得一见的好运鳄鱼，它身上的好运气比梅初希还要高了一倍不止。” 逍遥散人苦着脸：“梅初希虽然绝世好运，可碰上这五百年一遇的好运鳄鱼，还主动钻到它肚子里，只怕已经成了晚餐了。” 要不怎么说它的好运五百年一遇呢，晒着太阳还有人往嘴里钻。 “前辈…梅大哥就这么被吃了？” 彭小马伤心不已，半天之前他才被梅初希救过一命。 虽然整个人都弥漫着欠揍的气质，可说到底，梅初希也就是个爱作的年轻人而已。 “小马啊…”逍遥散人也是两行眼泪，“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事情说明，一个人运气再好，也不能这么作。” 众人还是不肯接受现实，又等了大半个时辰，直到逍遥散人又开腔说： “走吧…我看这大鳄鱼的气质又变了，身上这七彩运气变得更浓郁，看着起码有七百年一遇的好运。” 敢情梅初希已经被它吸收了。 众人唏嘘地回到客厅。 逍遥散人一直苦思冥想，忽然一把抓住彭小马：“我明白了，都是你！” “前辈，你这是何意？”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那大鳄鱼的运气天赋，现在想明白了，自从你来到这里以后，我的能力就有点失常。” “我之前看你身上一片空白，毫无天赋。说不定这个就是你的天赋。” 彭小马一脸疑惑。 “你之前有没遇到比你强得多的高手，却尽出些莫名其妙的篓子，被你占了便宜？” 彭小马点点头，他想起赵伯刚，凌落，石临渊，他们武功都比他高得多，却都没能赢他。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就是你的特性。” “你有没听过一句老话：你永远无法战胜一个傻比，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跟他一样的水平，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逍遥散人伸手一指彭小马，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就是这个傻比。” 前辈，你干吗骂人… 见彭小马还是疑惑，他继续解释道：“你想想，一个长年双目失明的人，和一个视力正常的人，如果突然身处一个完全漆黑的房间，谁能应付得更好？” 彭小马说：“那当然是双目失明的人。” “没错，你也是同理。你常年处于废柴状态，而你有种天赋，可以把对手智商拉到跟你一样。因为你习惯了废柴，在这个程度上交手，你丰富的经验将成为你的优势。” “…前辈，这个天赋听着就很不露脸。” 逍遥散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众生皆有其长处，你只要坦然接受，自然奥妙无穷。” 你不要穿着道袍喊佛号行不行。 彭小马想想出道以来的种种际遇，好像无法反驳。 可如果每次都靠对手犯傻和狗屎运，就变成搞笑番了。 为了成为热血番，必须有主动攻击的技能才行。 “前辈，我想过了，我无论如何要有自己的武功，不惜一切代价。” 逍遥散人盯着他看了半晌，叹了口气： “我再反复观察了你很多次，怎么看你都是白板一张。要么是我的能力被你拉低了，要么你真是千年一遇的废柴。” “前辈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一定还有其他法子。” 彭小马想了想又说：“要不然前辈你把掌心按在我头上，发动你的神通，也许可以激发我的潜力？” 这是那美克星的大长老才用的法子。 逍遥散人摇摇头：“我没有这样的法子，不过关于你这种完全看不见的天赋，我们可以探讨一下其他可能。” “比如呢？” “也许你的天赋本身就是能力无效化，任何其他能力只要被你触碰到，就变为无效。” 这个设定在魔法禁书目录和文豪野犬已经用过了。 “又或者你是纯靠赠予的体质。只要找到一种靠赠予传承的武功，传到你身上，你就能将它发扬光大。” 这个设定在我的英雄学院也用过了。 “噫~莫非…” 逍遥散人忽然目露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变得神采奕奕。 “小马，你跟着我说的做。” 彭小马也来了精神，“前辈请吩咐。” “你把两只手水平张开，整个人成一个站立的大字型。” 彭小马照着做了。 “感觉到气息的流动了吗？你要想象自己浑身发着光，等你觉得准备好了，你就点下头。” 彭小马虽然感觉不到什么气息，但他凝神入定，想象着自己浑身发出着光芒，等他觉得完全入戏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现在对着我大喊一声：换身！” 彭小马大喊一声：“换身！” 一阵非常寻常的寂静。 逍遥散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双手，摸摸自己的脸，头发，胡须。 另一边的彭小马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双手，摸摸自己的脸，头发，胡须，噢，不对，没有胡须。 “噫~？”逍遥散人说话了，“什么啊？身体居然没有交换。” 他喝止彭小马：“别摸了，你没事自己摸自己干什么？” “前辈不是叫我照着你做么…” “我以为你的身体特质好像一张白纸，正好可以和任何生物适配，也许你的天赋就是交换身体。” “前辈，你八十多岁了哄我跟你交换身体，有点不厚道啊。” 逍遥散人被戳穿了意图，有点不好意思：“怕什么，如果真能换过来，你之后再去换其他身体就是。” 旁边的丁放发话了：“前辈，以我之见，这样的技能不要也罢。” “如果遇到聪明人，在你换身体的时候扔过来一只青蛙，你可就永远变成青蛙了。” 这一幕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第二十八章 继承 那天他们三人一直谈到很晚，逍遥散人把所有他能想到的可能性都试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彭小马就是一万年才出一个的，连半丁点天赋都没有的奇人。 眼看已经月至中天，逍遥散人叫道童收拾出两间客房，招待彭、丁二人住宿。 彭小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眼看一轮月光照在窗前，心里愁思涌动：难道我彭小马注定庸庸碌碌终生吗？ 又想起家人和招招，自己临行前夸下海口，要在少侠选举里一鸣惊人，现在看来，只有丢人的份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到了半夜才昏昏睡去。 一阵风吹过，把窗户吹的啪啪作响，伴随着风声，窗口上黑影一闪。 床前已经多了一个人，月光照在他侧脸上，照出他冷峻甚至带着残酷的面容。 “你以为你能逃得活命？” 人影冷森森地说道，举起右手，作势就要拍下去。 彭小马悚然惊醒，睁眼一看，眼前人一身玄色衣服，冷酷的眼神盯着自己，赫然竟是裴玄昭。 彭小马这一惊非同小可，一翻身从床上跳下。 裴玄昭可能因为胜券在握，没有立即出手，只是发出冷冷的笑声。 彭小马惊慌失措，心里不断地想：赶紧发挥我的天赋，赶紧发挥我的天赋，还有什么隐藏本领，这时候再不用可就全完了。 憋足了气一掌拍出，“呼~！”，软弱无力的一掌，连蚊子都拍不死。 裴玄昭哈哈大笑：“小畜生死到临头还想反抗，看我送你上西天。” 双手一错，彭小马见状立即意识到，龙卷风又要来了。 一阵带着爆裂声的龙卷风刮起，席卷彭小马全身，他长大了嘴呼喊，却只听到风声。 爆裂龙卷！ 撕裂全身的风力将彭小马整个淹没，最后失去意识前，他只觉得整个房间都在地动山摇，然后是永恒的黑暗和静默。 ----原来我的人生就停在这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的一阵冰凉把意识唤回，怎么这么冷啊？ “小马，小马~”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虽然没有睁眼，但是感觉很亮----谁在照着我？ 彭小马用尽全力，好不容易眼睛睁开一条缝，马上又被刺眼的光晃得眯起眼。 “噫~”等到慢慢适应亮光以后，他终于看明白了。 眼前是一个大灯笼照着他，灯笼后面是丁放，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旁边，逍遥散人和几个道童，正各自打着灯笼望着他。 “丁叔叔…你也死了？” “别胡说，我睡到半夜听到你这边一声巨响，发生什么事了？” 彭小马勉强坐起，不由得又是一声惊叫。 只见整个房间一片狼藉，残垣断瓦碎了满地，抬头一看，整个屋顶几乎都毁了，月光无遮无掩地直照在房中。 “我的天~这不是梦！” “小马，究竟发生什么事？” “是裴玄昭，他----他闪进我的房间，对我拍了一掌龙卷风，我就昏迷过去了。” 丁放皱眉道：“这怎么可能，我仔细确认过，裴玄昭早就死透了。” “况且，如果真是他进来，你哪里还有命在？我们这些人估计也不得幸免。” 彭小马也有些蒙：“那…如果不是他，这屋子怎么会毁成这样？你看着房顶，碎片都成螺旋形，分明是被龙卷风刮过。” 逍遥散人仔细观察房内各处，又看看彭小马全身。 “小马，是你把房间给打坏的。” “怎么可能？” “你看看你的手和身上衣服的样子，很显然龙卷风是从你这边发出来，而不是把你卷进去。” …… 彭小马觉得意识混乱。 逍遥散人说：“这里太乱，我们出去说话。” 众人迈出房间，发现天已经微微亮。逍遥散人叫童子准备早餐，把客人让进会客厅。 一进屋，他就盯着彭小马看：“你回想一下做梦看到裴玄昭的情形，还有你的身体动作。”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做梦…”彭小马边说边回想，当时他看到裴玄昭吓得不轻，只隐约记得看见对方双手一错，龙卷风随即升起。 “好像是这样…”彭小马学着双手一错。 一点动静都没有。 逍遥散人说：“你不能光学动作，要在心里回想，把自己当作裴玄昭。” 彭小马把自己带入裴玄昭：假设我是他，我进了彭小马房间，我要取他性命，含恨出掌… 随着进入角色，彭小马右手跟着挥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阵风从他挥动的掌心刮出来。 “噫~？”是刚好起风吗？ 彭小马反复试了几次，很确定不是自然风。 随着他右手的动作，很明显地有一股风产生了。而且随着他有意识的加强挥动力度，风的强度也大大增加，直至把整个客厅刮得“嗖嗖”作响。 “还有这样的操作？”彭小马瞠目结舌。 逍遥散人捋须而笑：“哈哈哈，我终于发现你的能力了。” “还没完全明白，不过我大约猜到一二。你确实是继承能力的体制，但却不是靠别人主动赠予。你能继承死去的人的能力。” 彭小马一呆：“那每天这么多人死去，我不得忙死啊？” “当然不是随便都能继承。一定有具体的条件，比如必须在你面前死去，或者死前在你面前强力施展过自己武功，又或者这个人必须是你的强敌。可能性有很多，现在我还没法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你不知怎么继承了裴玄昭的风能力，而且以后如果有机会，你还能继承更多人的武功。” “至于继承了新武功以后，旧武功是与之共存还是从此消失，这个我也不清楚。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 “前辈高明…可是好多不清楚的因素啊，如果有人详细知道这一切，还能给我解释清楚，每次成长都告诉我当前进度，那该多好。” 那就变成系统流了。 “小马，什么都知道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一旁的丁放也插话道：“小马，前辈说的有道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弄清楚这武功怎么来的，而是学着驾驭这门武功。” “你千万不要以为得到这驭风的能力就和裴玄昭一样厉害了，怎么使用武功，怎么与敌交手，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彭小马一听有道理，就好比一夜暴富以后，先别管钱是怎么来的，关键先学会怎么花钱。 “丁叔叔，距离八月十五的少侠选举还有两个多月，请您多指点一下小马。” 丁放点头：“我们先来做一些测试，看看你现在掌握的能力。” 第二十九章 修炼 丁放说：“你仔细回忆昨天遭遇裴玄昭的情况，还记得他用过哪些武功么？” 彭小马想了想：“裴玄昭出场的时候就很惊人，以快得不可思议的身法冲进来。” 丁放嘉奖的点点头，“没错，他第一项能力就是高速移动，这是靠双手产生风力，再调整身形，借风力高速前进或转向。” 简直是一架喷气式飞机。 彭小马继续说：“我还记得他身体周围一直有龙卷风环绕，是一种护身功力。一来可以更快感应到敌人攻击，二来可以卸去来袭的劲道，更可以防备暗器之类。” “不错”，丁放想起他以“神枪”袭击裴玄昭，却被他以护体神风化解了致命威胁，“他的护体神风实在厉害，几乎能化解绝大部分的武功。” 彭小马继续回忆：“最后，他的攻击手段也是借助风力，他可以把风力凝聚成有形的风镖，比真正的暗器还厉害。 此外，他的招式有普通升天龙卷，有带着爆裂声、威力更强的爆裂龙卷。还有一招，就是后来把姚大哥从天上卷下来的逆龙卷。” 丁放露出赞许的表情，“你记性不错，那天裴玄昭展现的武功全部在这了。 尤其是那个逆龙卷，如果练成可太有用了，可以把远程的人或物品卷到你身边来。 这些招式，你不要看他当时随随便便就使出来，其实当中的技巧可难得去了，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 说罢一指彭小马双脚，“就拿移动来说吧，要恰到好处发出风力供自己前进，又能随时以新的风力改变方向，或者停止身形、快速后退。这都是对力度和方向的精准把握，稍有失误可就把自己送给敌人了。 小马，你试一下学裴玄昭那样移动。” 彭小马看了看，外面院子有座假山。 “我就飞到外面的假山去吧。” 尽力回想裴玄昭发功的样子，居然还模仿得像模像样，双手往后一拍，果然一道劲风生起。 彭小马觉得风力之劲，足以托起身体，大着胆子往前一跃，同时双手连拍，不断生风。 只觉耳边风声急啸，身体自动乘风而起，不由得欢呼出声。 正当心中得意的时候，身体在空中来了个往左急转弯，“嘭！”地一声重重撞在左边一棵树上。 幸好彭家从小就连挨打和倒飞出去撞墙，所以及时调整，没有伤及筋骨。 “丁叔叔，这还挺难的。” “你要先想清原理，你是右撇子，右手不自觉地比左手多发力，所以你身体飞出去的时候，就往左拐。 你先好好锻炼，习惯了左右手刮出同样的风力再说。光是这直线往前飞，就够你练好几个月的了。” 彭小马试了几次，都不能平着直线往前飞，而且稍微用力不均，身体就撞上左边的树木或者假山。 “要做高手还真难啊…” “哈哈哈，这个自然。你看别人谈笑间击败强敌，其实当中不知有多少技巧和苦功，要经年累月的锻炼才使得出这样的绝招。” 我如果是无敌流的主角就好了。 “丁叔叔，我会慢慢练习用风力移动，进攻和防守要怎么练呢？” “练好了移动，就要开始练联通了。” 见彭小马一脸的疑惑，丁放解释道：“你想想裴玄昭，他一边移动着一边还能产生护体神风，适当时候还会出手攻击，这当中涉及了多少种不同的风力切换？所以你练熟了移动以后，就要练习把不同的风力联通起来，转化成你要达成的目的。 你先把风凝聚在手上，先控制在最小的力度，然后慢慢加到最大，我看看你对功力的控制如何。” 彭小马在右手集中风力，把风力降到最低，几乎只有一丝微风轻轻荡漾，然后慢慢地、逐渐地增加风力。 “噗~”从他右手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放屁。 彭小马满脸通红：“这好像跟我想的不一样。” “你继续尝试。” 彭小马继续加强手里的风力。 “噗~”“噗~”从他手上时不时传出屁声。 “你不用尴尬，这是你控制功力还不够平滑导致的。等你能把风力变化控制到丝般顺滑的时候，你就能发挥裴玄昭那样的战斗力。” 彭小马继续尝试用更细的阶度取调整风力，他很快就取得了肉眼可见的进步----发出来的屁声不再单调，而是带着旋律。 “小马，你这就是有进步了，说明你多少能控制手上的风力。” 彭小马小时候无师自通学会过吹口哨，还能吹出不同的乐曲。现在他依样画葫芦，很快就演奏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他用指缝间的微风所产生的有旋律的屁，演奏了一首《笑傲江湖》。 “以前招招常和我说，江湖上风流倜傥的少侠才子，遇到心仪的女子后，要么拿出竹萧吹一首《凤求凰》，要么拿出古琴弹一首《广陵散》，说不出的浪漫优雅。 回去我也给招招展示一下才艺，用屁声演奏《笑傲江湖》。” 你就注定孤独终生吧。 彭小马又练了很久，连一些比较复杂的乐曲都能演奏。 丁放过来说：“今天先练到这里吧，你骤得神功，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掌握。要循序渐进地修炼。” 逍遥散人也过来说：“不错不错，你尽管住在这里，慢慢修炼也来得及。” 自从彭小马继承了裴玄昭的风神功以后，逍遥散人对他的兴趣大增，不时地感叹：“天地造物真是玄妙。”在他看来，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彭小马和那条大鳄鱼。 在逍遥散人的强烈邀请下，彭小马和丁放决定借住在庄上。反正到八月十五还有两个来月，这里环境清幽，没有外人打扰，正是修炼的好地方。 光阴似箭，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丁放算算日子，对彭小马说：“小马，你要参加襄阳的少侠选举，此刻就要出发了。 你要出道做侠客，丁叔叔我不便再陪着。幸好你已经有些武功底子，只要多加小心不会有什么问题。 到了襄阳，你和你结拜兄弟们会合，他们自会教你后面怎么做。 这选举的考验多得很，你们要通力合作，才能拿到好结果。” 彭小马这些天一直受丁放照顾，每日练武也全靠他提点，就像是他半个师傅。 当场恭恭敬敬给丁放行礼，多谢他一路来的照顾之恩。 丁放说：“小马，你很好。日后必将成为改变江湖的一代大侠。” 彭小马又去向逍遥散人道别，多谢他这两个月的招待。 逍遥散人说：“你有空多回来，让我看看你的进步。我至今还没参透你的能力本质，如果你继承了新的能力，或许会有更多线索。” 这两个多月逍遥散人一直研究彭小马和大鳄鱼，兴趣盎然。 彭小马也跟大鳄鱼道了别：“大鳄鱼呀大鳄鱼，万望你保佑，把你那七百年的好运让我沾一点。” 这七百年一遇的好运鳄鱼，每天好吃好住，又不怕任何威胁，身形长得越发庞大。 大鳄鱼放佛能听懂一样，空洞的眼睛朝彭小马眨了眨，然后继续发呆，张着嘴巴晒太阳去了。 辞别了二人一鱼的彭小马，踌躇满志，踏上了往襄阳的道路。 第三十章 襄阳 八月十二，襄阳。 彭小马和慕容靖他们约定八月十三到襄阳，在悦来客栈会合，他边修炼边赶路，正好提前一天到达。 襄阳在宋末的“襄樊大战”经历了三年战火，几乎被破坏殆尽。 元朝时实施行省制度，即派出流动的中央政府直接管地方，襄阳归河南江北行省管辖。蒙古人因为在襄阳经历过恶战，内心里不愿建设好襄阳，因此元朝城市规模并未恢复。 到明朝之后，襄阳划归湖广承宣布政使司管辖，这里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朝廷格外用心经营，经过近百年的建设，繁华甚至更胜往昔。 彭小马从小住在彭家村，只偶尔去过几次大同，来到襄阳这样的城市觉得看什么都新奇。 进城以后他先漫无目的地逛了逛，反正会合的日期是明天，他多的是时间。 一直从城东逛到城西，眼看天色已经不早，该是住店的时候了。 彭小马问路边一个小摊档的伙计：“兄弟，请问一下，到悦来客栈怎么走？” 那人闻言一愣，“这位客官你来晚了，悦来客栈一个月前已经停业关张了。” “什么？！我听说这客栈是今年少侠选举的指点招待客栈，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伙计打量一下彭小马：“这位少侠莫非也是来参加总选的么？不瞒您说，那悦来客栈向来是我们襄阳城最大最好的客栈，过去城里来了什么大人物也都入住那里。 可一个多月前客栈突然出了变故，朱大掌柜神秘失踪，没多久这客店就关门了。” 彭小马正待再问，那摊档老板走过来说：“小张，别这么多话，还不干活去？” 那伙计小张不敢多讲，低着头回去干活了。 摊档老板过来对彭小马说：“少侠见谅，我们市井小民，只知道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不敢乱说。” 彭小马发愁道：“大哥叫我去悦来客栈会合，如今店都关门了，我上哪找大哥去呢？” “少侠不用担心，城里大的客栈还有几家，这几天陆续有江湖上的人士入住。你大哥如果也来参加总选，想必也在这几家大客栈之中。” 说罢老板把几处客栈的名字和方位给彭小马讲了。 彭小马谢过老板，辨别方向，离这里最近的是同福客栈，迈开步就朝那边走过去。 刚来到下个街口，只听后面一人喊叫：“少侠留步，少侠留步~” 彭小马刚开始不知道喊的是自己，直到来人追到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彭小马斜眼一看，这人满脸麻子，三角眼，秤砣鼻，倒是很有识别感。 “少侠稍等。你可是跟大哥约好在悦来客栈会合？” 彭小马奇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大哥叫你来找我的？” “对对对，就是你大哥拜托我的，叫我一顿好找。 你大哥看到悦来客栈关门了，就转去南边的城南客栈。可不凑巧，他进城的时候钱包掉了，正愁没有钱住店。正好我经过，受他所托，在城里寻找少侠你，让你和我同去城南客栈会合。” “哦？”彭小马心想大哥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一进城就连钱包也掉了。还好我手头宽裕，包下整个客栈都没问题。 那人看彭小马沉默不语，问道：“少侠是不是手头不方便，如果钱不够，到了那边价钱好商量。” 彭小马一摇手，“那倒不必，住店能花多少钱。” 那人听了很高兴，继续说：“你大哥好像还差钱去办点事，至少需要这么多。” 伸出右手五根手指，在彭小马面前比了比。 彭小马冲口就说：“五千两银子？这点钱我还拿得出。” 那人闻言先是一惊，随即满脸堆笑，又是哈腰又是点头：“少侠请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去找你大哥。” 彭小马就跟着他走，还没走出两步，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站住！” 两人双双回头，见后面有一个十来岁的年轻人，面色黝黑，看来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人，穿着打扮却有点流里流气，让人觉得像地痞流氓。 那人一脸严肃走过来对彭小马说：“这位少侠，你被骗了。这人是本地着名的骗子，他所说的城南客栈就是个小破店，专门骗外地人的。” 那人一听急了：“刘小六，你别多管闲事，爷开门做生意，你管得着么？” 那刘小六嘿嘿冷笑一声：“明人不做暗事，王麻子，你要骗人也看看地方，跑到钱老大的地盘来骗钱，是不是想钱老大请你喝茶？” 王麻子一听钱老大的名头，当场怂了半截，装作狠狠地说：“刘小六你给我记着了，可别让我在城南碰见你。” 也不管彭小马，转头就走。 彭小马一边听着，大约也明白了这麻子不是什么好人。他一拱手说：“刘兄弟，这次真是多谢你的提点。那王麻子不知从哪里得知，我要找大哥会合？” 刘小六嘿嘿一笑，“你准是在哪里问路的时候漏了消息，被他听了去。他这种骗子，专门骗外地人。刚才从头到尾，他有提过你大哥叫什么吗？” 彭小马呆了，“还真没有...他只说我大哥叫他找我。” “那就是了，他专门骗外地人去住店，那城南客栈不仅收费黑，碰上身上钱多的顾客，有时还偷一把。 他们有本地青竹会的人撑腰，专挑落单的外地客人，所以很多时候客人吃了亏也不敢声张。” 彭小马怒了：“这襄阳城既然是少侠选举的主办地，难道没有侠客管一管？” 刘小六认真看看彭小马，忍不住笑了：“这位少侠想必是少在江湖走动，不了解世情。侠客和黑帮，相辅相成，本来就是一家人。 彭小马更怒了：“怎么可能是一家人，侠义道和黑道势不两立，见到恃强凌弱，欺诈良民的事情怎么能不管？” 刘小六仿佛听到天下最滑稽的事，一副拼了命忍住笑的样子：“兄台真是幽默。且不多说了，看你刚才要住店落脚，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不知兄台信得过我刘小六么？” 彭小马对刘小六点破王麻子的骗局大有好感，心想这刘小六虽然外表有点痞，倒是个好人。 “我当然信得过你，刘兄弟请带路吧。” 当即由刘小六带着，二人一同走进了旁边的胡同。 第三十一章 披土僻 刘小六引着彭小马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这里有一所大房子，大门口有两名大汉守着，门上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 披土僻 这里的门口人来人往，居然还很热闹，出入的多是衣着华丽的人群，看来都是富裕阶层。 彭小马问：“这就是客店吗，怎么名字这么古怪？” “这家披土僻，是本地最大的钱庄，同时经营赌场和客店。你住这里，包你既舒适又有乐子，如果手气好，没准还能大赚一笔。” 彭小马摇摇头：“我不喜欢赌钱，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既然都来了，我就在这里住店吧。” 进了店，却发现大门进来首先是钱庄的柜台，住店原来还要往后走。 彭小马隐隐觉得不妥，那有客栈开在钱庄后院的，这里看来主业还是钱庄。 只见柜台这边已经有几个顾客，都是大叔大婶，正围在掌柜的旁边。那掌柜四十来岁年纪，瘦长的身材，穿一身绸缎大褂，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 掌柜一见有新客人进来，立即迎上来说：“二位老板请进，我们披土僻钱庄，专为老板提供钱生钱的机会，只要投资一千两银子以上，年回报率可以达到五成。” 每年回报五成？彭小马一听这可比我们家做侠客生意还好赚，如果我往里投十万两银子，岂不是每年可以拿五万两？ “掌柜的，这真的假的？哪来这么好赚的钱？” “老板有所不知，这钱我们拿去投资，比如敝庄的赌场和客店，回报率极高。还有这襄阳城的地产开发，多是我们钱庄投资，绝无风险。” 正说话间，掌柜身旁的大叔大婶们各自从身上掏出银票，有一两千两，也有五六千两，纷纷递给掌柜，七嘴八舌喊起来： “掌柜的，是我先来，先收了我的钱。” “呸，你不过买一千两银子，我买的可是八千两，先给我投。” 一旁的刘小六对彭小马说：“兄台，这‘披土僻’真是来钱快的生意，兄台如果手头宽裕，不妨也赚赚快钱。” 彭小马心想，反正我身上有很多银两，一时半会也花不完，不如在这里投资赚钱。 记得爷爷说过，天下的事情，大多数用钱可以解决，钱都解决不了的，就只能用武力。我现在武力有限，还是先积攒些钱要紧。 刘小六看他心动了，继续说：“哥你身上有多少钱？以小弟之见，不可全部投进去，可以先留一些花费，投一部分试试。” “我身上倒是有几万两银票，不知投多少好？” 那掌柜的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位老板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这样吧，先投五万两银子，我们钱庄给你个额外优惠，每年给你五成五的回报。” 彭小马感概，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这掌柜的本来可以不给优惠，把那额外半成回报自己独吞了，现在如实相告，看来是个讲信用的生意人。 “既然如此，我就投五万两银子吧。” 当即从包袱里掏出银票，厚厚一摞票子，看来起码有七八万两银子。 彭小马数出五万两银票，正要交给掌柜，忽然有些犹豫：“掌柜的，这无凭无证，我以后凭什么来取钱？” “自然有凭证，老李，给这位公子签约。” 柜面一位老伙计应了一声，拿出一张纸就过来。 纸上早已写好合约条文，老李在金额一栏填上“五万两”，一指下面画押处：“请这位客官画押签名。以后凭着这张纸就可以来我们钱庄领分红。” 彭小马结果纸来一看，上面条文繁复，写的字又小，一时也没法详细看。隐约看到中间有很小一行字写着：“投资有风险，本金有可能亏空至负数，本人已知悉且接受以上风险，一切解释权归披土僻所有。” 彭小马一时理解不了这段话，刘小六看他犹疑，解释说：“合约不过走走过场，做生意讲究的是信用，你看这里人人抢着给钱，不是稳赚的买卖哪有这么多人？” 彭小马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第一次出门，见识有限，刘兄弟见笑了。” 拿起笔来，在合约上签下“彭小马”三个字。 身边的刘小六突然脸色一变：“彭小马…彭小马…你就是近日名动江湖的彭小马？” “不敢当，不敢当，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彭小马，来自山西大同。” 刘小六整个表情都不一样了，两眼瞪到最大，水灵灵地发着光，就差嘴边没有流出口水。彭小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刘兄弟，你没事吧？” “额滴神啊，你就是五虎断门刀的彭小马，我真是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你可是我们道上小混混的偶像啊。” “刘兄弟你客气了，你先放庄重点，不要摸我的胸好不好？” “小马哥，听说你还跟慕容家、泰山派和太虚观结拜了兄弟。啊哟，原来你刚才要找的大哥就是慕容靖，快让小六带你去找，我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些成名人物。” 刘小六一把抢过刚才的合约，撕个粉碎。 彭小马问：“你干什么？？” “小马哥，这种骗钱的披土僻千万不要信，他们收了钱不但把你本金亏完，还要你还债呢！” …… “你刚才可不是那么说的，说好的稳赚不赔呢？” “小马哥，我刚才年少无知，上了这狡诈贼人的当。我们还是快快离开这里，这一看就不是好人呆的地方。” 这明明是你带我来的… 那掌柜的不乐意了，喊道：“小六，你这是挡老子的财路啊。” “呸，你这披土僻的客人，一半是我带上门的。真以为都抢着上门送钱啊，不算你那帮托，这三五天都开不了市。” 掌柜的被拆穿后涨红了脸：“你，你要反了不成。” “小马哥比我亲大哥还亲，还能让你们骗了钱不成。别演了别演了，都散了吧。” 那几个原本围着柜面，抢着给银票的大叔大婶，闻言都停止了动作。 “唉，今天又没有发市，领便当去吧。” “靠，这个月都没拿过提成，就剩全勤奖撑着了。” “骗局不好做啊，回头我们申请个低保吧。” 大叔大婶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离去了。 彭小马算是看明白了：“小六，原来全是你的骗局呀。” 刘小六脸上一红，“小马哥，街头混口饭吃而已。我要是有你的本事，我也愿意当侠客啊。” “小六，侠客不在乎武功，在乎为人处事。”这是临行前爷爷说的，彭小马照搬出来。 “小马哥，这种话都是武功高的人才有资格说，就好比有钱人才能说钱不重要。我刘小六要是说这话，别人只会说我好酸。” 好有道理啊，无法反驳。 第三十二章 刘小六 刘小六拉着彭小马离开了披土僻，一路上不停地拍马屁，几乎把彭小马吹成惊天地、泣鬼神的神话人物。 彭小马都听不下去了：“小六兄弟，你别再吹了，我汗毛都倒竖了。” 正说着，前面拐角走过来一个人，一看到他们俩不由得吃了一惊，掉头就要走。 彭小马看得真切，就是之前想骗他的王麻子。 刘小六高声招呼：“王麻子，不用躲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彭小马。” 王麻子转身回来，一脸的狐疑：“小六子，你不是把这肥羊带去披土僻么，怎么又回来了。” “快别瞎说，这是我小马哥，我们道上混的最讲究义气，哪有骗自己人的。” 说罢给彭小马介绍：“小马哥，这是王麻子，你们之前也见过了。” “这王麻子之前想骗我，不是被你戳穿么，他还想揍你来着。” 刘小六讪讪地道：“小马哥，我们都是一伙的。他先出面骗人，我负责拆穿他，换取目标信任，最后才好真正得手。” 彭小马无语：“你们真是专业骗徒。” “小马哥别笑我了，还不是混口饭吃。要是有你的本事，我们也想参加少侠选举，功成名就啊。 小马哥，所以你是我们下五门混混的偶像，只有你改变了出身，混到少侠圈里。我看好你啊，以后侠客总选，进个‘神七’什么的，兄弟们以后都跟你混了。” 彭小马这才发现，原来他在底层混混心里还挺有威望。其实这完全是误会，首先彭家一直在村里种地做生意，从来没干过下五门的事儿。 其次彭家生意做得好，彭小马基本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富二代，跟这些出身底层的穷苦孩子完全不同。 但谁叫五虎断门刀的污名太大呢，不知不觉中，彭小马已经成为下五门之中屌丝逆袭的典范。 “小马哥，我刘小六在这襄阳地面混得还可以，你别看我们只是市井小混混，要论打听情报、疏通关系，找我准没错。你来参加少侠选举，小六我手下的弟兄都为你出力，一定要压倒那帮世家子弟。” “小六，你虽然地面混得熟，这少侠选举你恐怕帮不上忙。我们侠义道竞争，各凭本事，须讲究公平。” 刘小六差点没笑晕过去，要不是这是他尊敬的彭小马，估计当场就要数落一遍。 “小马哥，你是正人君子，不知道江湖的险恶。这少侠选举可不是一个人的事，那些名门侠客的后代们，各自有自己的人脉，个别甚至有评委的关系，这当中的猫腻可多得去了。你要是只凭自己武功上去，被人耍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彭小马想反驳，想想自己进城以来的种种遭遇，还真是很傻很天真。 他忽然发现，有刘小六这么个朋友，也许真的很有帮助。 当然，首先是他别再蒙我。彭小马都有心理阴影了。 刘小六带着彭小马来到一条大街，这里街道宽阔，熙熙攘攘，显然是城里的商业区。 只见他招一招手，原本蹲在路边的几个小伙子围上来：“小六哥，有什么关照？” 刘小六一指彭小马：“来，见过我小马哥，从今以后他也是你们大哥，都认好了，千万别做买卖做到大哥身上。” 那几人都一起上前见礼问候。 刘小六又说：“大哥约了他几个结拜兄弟在悦来客栈会合，现在客栈关了，你们给我四处打探一下，这几天进城的少侠客都在哪里落脚，如果发现有慕容家、泰山派、太虚观的人，赶紧来向我报告。” 大家答应一声，各往不同方向散去。 “小六，我看明白了，你在这城里还挺有关系的。” “小马哥，别看我这个样子，手下跟着我吃饭的兄弟也有好几十个。打探消息他们最拿手，我们只管先去吃点东西，不出半个时辰必有回报。” 说罢领着彭小马到了一家面馆。 这面馆外观看着比较破旧，店面又小，里面坐满了人，外面还有人在等位子。 “小马哥，咱自家兄弟不讲客套，别看这面馆又破又小，味道可是远近闻名，本地人都来这吃。外面那些装修辉煌的大饭店，全是骗外地人的。” 店里小二抬头一看，热情地迎上来：“哎呦，小六哥，好几天没来，以为你上哪儿发财去了。” “发财倒没有，就是遇到贵人了，这位小马哥，是我大哥，今天刚到襄阳。店里有位子没有？” “小六哥你过来，随时都有位子。” 小二让店里本来就很挤的客人再挪一下，单独腾出一张小桌子给他们二人。 这刘小六看来在当地底层人群里还真有些面子，店里一些穷哈哈打扮的客人看到他，也纷纷打招呼：“小六哥，又来吃面啊？” 刘小六跟他们客气了几句，请彭小马先坐下，自己跑到柜面拿来一壶酒，亲自倒了一杯奉上。 “小马哥走了一天，来，先喝口酒洗尘。一会再吃碗面，保你精神百倍。” 彭小马确实也渴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虽然不是什么好酒，入口倒也清醇，一口酒下去，人也精神了几分。 “小六，多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和兄弟们喝酒。” “小马哥不要见外，都自己人。我们这些苦出身的孩子，说实话，街头上混饭吃，除了杀人不干之外什么都干，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一帮小混混。 可我们何尝不想过得体面，投身侠义道，吃香喝辣，受人尊敬。奈何没这本事，更没这关系进去。小马哥，你的事迹出来以后，兄弟们个个都特别兴奋，这么多年来，总算有一个不是侠客世家出身的少侠。” 刘小六喝了点酒，话也多起来，一会说说他在襄阳的生活经历，一会又吐槽几句现在的侠义道，彭小马从他的话里倒是了解了很多江湖上的门道。 二人正喝着酒，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是之前大街上那几个小伙之一。 “小六哥，刚刚得到消息，悦来客栈又开张了。” “什么？”刘小六放下酒杯，“悦来客栈在朱掌柜失踪以后，关门一个多月了，怎么现在突然重开。朱掌柜回来了吗？” “听兄弟们说，朱掌柜没有回来，现在店里的掌柜是个没见过的中年人，不是本地人，也不知哪里来的。” 彭小马说：“掌柜是谁都无所谓，我大哥指定在悦来客栈会合，现在客栈既然开张了，我就去那里等着大哥。” 刘小六也很兴奋：“小马哥，我陪你去，如果能顺带见一见你的兄弟，那可是三生有幸。” 彭小马点头：“那就劳你带路了。” 第三十三章 神仙醉 悦来客栈在城中心，位于最繁华的街道。彭小马走到这条街，第一眼就看到客栈招牌，简直是这里的地标性建筑。 客栈进门先是酒楼，后面才是住宿。刘小六当先走进去，楼下大堂没有开放，椅子还叠放在桌子之上。 一个店小二过来招呼道：“这位客官，本店刚刚重开，吃饭须到楼上雅座。” 刘小六问道：“你们重开后，有没少侠过来住店？” “本店刚刚开了个把时辰，还没有住店的，这客房还在打扫呢。客官不如先到楼下小憩，喝两口酒。” 彭小马心想，多半兄弟们都还没到，约定的会合日期原本就是明天。我只要在这里住下，早晚能等到慕容大哥他们。 于是问道：“客房什么时候好？” 那小二满脸堆笑：“客房马上就好，客官先到楼上坐着吧。看客官穿着打扮，莫非也是来参加少侠选举，不知是哪位少侠？” 彭小马刚要搭话，刘小六先抢过话来说：“这是我表哥，王小五，他从小就崇拜侠客，学少侠的穿着打扮，可惜不会武功，这次过来纯粹想看看成名的少侠客们。” 彭小马不解为什么要撒谎，但见刘小六对他使了个颜色，也就不作声。 两人到了楼上，这上面都是一间间隔开的单间，可能为了方便客人谈事情，隔音效果还挺好。彭小马只隐约看到似乎有两三个房间有人，大部分房间还空着。 二人来到房间坐下，小二放下一壶酒，问道：“二位爷要吃些什么？” 刘小六说：“我们先喝会儿酒，你先出去吧，一会再点菜。” 等到小二出去之后，刘小六起身查看门窗，确认门外有没人偷听，又回来问问那壶酒，仔细观察酒的颜色。 彭小马压低声音问：“小六，刚才为什么要隐瞒我的身份？” “小马哥，这客栈有问题。 这悦来客栈是老字号，里面的伙计我差不多都见过，可从进来到现在，我看见的全是新人，这是其一。 大堂里一个顾客都没有，却有好几个伙计分散坐在门口附近。平时闲下来伙计们坐着倒不稀奇，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分散坐着，也不说话，这分明是从不同方位戒备门口。 再者这房里端上来的酒，是陈年的竹叶青，至少值二两银子。我们进来没有点过菜，如果是普通迎客的酒，顶多用一钱银子的白酒。上这么好的酒，店家至少要问一声客人，这是规矩。” 彭小马打心里佩服：“小六，你留意得真多，我一点也没看出异常。” “照我看，这帮不知是什么人物，占了这座客栈恐怕要图谋不轨。刚才楼下那人问哥你是不是参加少侠选举，如果我估计不错，恐怕这伙人的目标就是前来参选的少侠。只是不知他们是有特别目标呢，还是随便找人下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马哥，看你怎么想，你武功那么高，即时翻脸把他们打了也可以。不过毕竟他们人多，难保不受暗算，要不然，咱们先忍一忍，跟大哥你的兄弟会合之后，再把这里挑了？” 这话正合彭小马的意思，他刚练了两个月风神掌，具体威力如何心里毫无把握。 “就这么办吧，等我找齐几位兄弟，再来踢场子。” 刘小六仔细再看看屋里那壶酒，“小马哥，这酒倒是没问题。我常年使用各种迷药，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小六，我对你的人品要重新评估了...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几口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话，彭小马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小六，这里是不是有焚香啊，你问到一股奇怪的清香么？” “不会吧，我刚才一直小心留意有没异常...啊哟不对，我们喝了酒之后才有的香气，估计是组合毒，要糟！” 刘小六一个箭步跑到窗边，正要推开窗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出声，人就倒在了地上。 彭小马见状大惊，双掌一拍，正要发动风神力飞出去，也是一阵头晕，根本没有办法做动作，啪嗒就翻到在地。 只是彭小马虽然倒地，发现自己神智倒还清醒，耳听得一阵脚步声慢慢从远至近，“哑～”地一声房门被推开。 从彭小马的视角只能看到一双灰布平底鞋，听到有人嘿嘿笑道：“现在的年轻人日子过得太好，也太容易迷翻了。这酒里虽然没有迷药，却有神仙醉的药引，配合外面焚着的神仙醉，任你武功再高也要翻船。” 另一个人声说话：“老盘，这家伙又不是来参加选举的，我们要他有何用？不如一刀把他做了，搜刮搜刮好处。” 彭小马心里大惊，他由始至终只听到一个脚步声，这说话的人竟是完全没有声响。 那叫“老盘”的人回答：“这人看来气宇轩昂，不像一般人。干脆我们一起弄回去，如果没有价值我们再就地解决。” 彭小马心里着急，催动风神力，想要移动起来。谁知别说发动功力了，连抬根手指都难，而且越是拼命想发动内力，越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看来这迷香居然是专克内家高手的。 他还没来得及想进一步对策，无穷的睡意就向他袭来，眼睛不受控制的一闭，随即陷入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彭小马耳边响起一阵“哒～哒～哒～”有规律的声音，不仅如此，感觉身体也随着这声音有规律地上下跳动，似乎在往前移动着。 他收敛心神，一提气，觉得四肢还是无力，只有眼睛似乎可以动了，勉强睁开眼一看。 眼前的场景之诡异恐怖，几乎让他惊叫出声。 只见自己两边肩膀各被绑在一根长竹竿上，这两根竹竿足足有两丈多长。在他身前，一个接一个地至少还有七八个人和他一样，两边肩膀被绑在这两根竹竿上，看起来像一个人形串烧。 单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更恐怖的是，他们这一串人，都在不约而同地双脚跳着往前走，动作整齐划一，那“哒～哒～哒～”的声音正是众人每次双脚落地的声音。看起来，就好像一行排着队的僵尸，在夜里集体出外觅食。 彭小马这才反应过来，四周一片漆黑，看来已是夜深。 他快速回想起丁放跟他讲过的江湖典故，心里迅速得出一个结论：湘西赶尸人！ 湘西赶尸人，说的是一种职业。但凡有不幸死在异乡的人，想要叶落归根，把尸体送回家，就找这湘西赶尸人。他们把尸体成串地绑在两根竹竿上，一前一后各有一个赶尸人，昼伏夜出，就这么通宵达旦地带着一大行尸体，蹦着回老家。 只不过，现在竹竿上绑的不再是尸体，而是活人！ 第三十四章 路遇 彭小马试了很久，确认自己四肢无法动弹，也无法喊叫。他看不到自己身后，但是听脚步声，在他身后还绑的有人。 他也看到，在这一行活尸队伍的前方，有两个人影正常行走，看来是押送者。至于背后还有多少敌人，他就弄不清了。 怎么办呢...他想起逍遥散人说过的话，他能把敌人智商拉到跟自己一样的智障程度，然后以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手。他突然觉得这是个了不起的天赋。 奈何，看来敌人一点犯傻的行为都没有。这一伙人行事机密，看来是有着严密组织的团伙，不是一般江湖宵小可比。 正想着，前面小路有个拐弯，一行人蹦着转弯的时候，彭小马有足够角度看见前面几人的侧脸，他心里忽然倒抽一口凉气。 从他往前数的第三人，年纪不大，不过十四五岁，紧绷的侧脸带着一丝天生的飞扬跳脱味道，赫然竟是他的结拜兄弟凌落。 从刚才那一眼判断，凌落似乎完全处于昏迷状态，不像他还能观察四周环境。 就在彭小马还在发愁怎么脱身的时候，前面路上忽然亮起些微灯光，彭小马精神一振，往那边凝神望去。 一开始灯光离得还比较远，看起来固定不动，应该是某个建筑发出来的灯光。等到一行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彭小马看清楚了，是路边一家小酒馆门外的小灯笼。这酒馆看来是给过往行人停下小歇用的，外面一张白幡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旁边挂着一个小灯笼，以便晚上也能照出旗上的字。 但彭小马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像这种荒山野外，开个小酒馆哪里的客人，早该倒闭了。 前面两个压阵的人似乎也觉得有问题，队伍在酒馆面前停下，其中一人走近门前，正要推门进去。 门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打开了，随着门一起出来的，先是一只纤纤的小手。再然后随着一阵轻轻的珠链碰击之声，一位身穿青色花裙的女子走出门来。 这女子一出来，连彭小马都觉得心神一荡：好漂亮的女子！看她约莫20来岁，正是青春与成熟最微妙平衡的年纪。这一推门而出，烟视媚行，顾盼生姿，立即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那女子看到外面这架势，似乎也吓了一跳，粉面瞬时变得苍白，却别有一种柔弱美。 前面两人中有一身材较雄伟的，开口说话：“我们是湘西赶尸人，正做着买卖，不想这荒郊野外，还有小娘子这样的人物，嘿嘿，真是艳遇不浅。”这人语带调戏，看来是被这女子的美貌吸引，起了不轨之心。 彭小马听出来了，这人就是之前酒楼上听到的“老盘”。 听到另外一人说话了：“老盘，别节外生枝。姑娘，我们赶路要紧，不便停留，你请回吧。” 这人正是酒楼上的另一人，此人走路和动作听不到一丝声息，要是不说话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女子打量了一下众人，最后停留在那没有脚步声的人身上，说道：“几位既然来了，也不急在一时，不如入内喝杯水酒，歇息一会？” 那“老盘”走前一步，伸手就想拉这女子的手，旁边那人不悦地说：“老盘，我们赶时间，下次再来喝姑娘的美酒。” “老盘”有点不乐意了：“老战，我老盘的事你管得着么？以我们哥俩的能耐，进入喝杯酒怎么了？” 从彭小马身后，队伍的最后面传来一声冷冷地“哼～” “老盘”脸色一变，不再说话。彭小马明白了，这伙人真正的头领，一直跟在队伍后面，只是他没有办法见到样子。 眼看一行人掉头要走，那绝色女子似乎也不打算揽客，忽然前路传来衣衫破风之声。 一条人影从前面飞奔而至，身法奇快，眼看就要与众人遇上。 那“老盘”和“老战”对望一眼，一左一右错开身形，与来人的方向成夹击之势。 那人影显然也发现这里众人，来到酒馆门前收住轻功，落定身子。 只见这人黑衣，黑裤，黑色平底靴，身上配着一柄青色宝剑，站定的身子稳如山岳。 彭小马看得又惊又喜，这人正是自己的结拜二哥，泰山派的石临渊！ 前面那“老战”问道：“来者何人？” 石临渊一拱手道：“泰山派石临渊，路过此地。” 他观察了一下现场情况，猜到这是湘西赶尸人在出买卖。又看到那绝色的酒馆女子，也是不禁心神一动。 他自己有要事在身，不愿多耽搁，一拱手道：“在下赶时间，就此别过。” 那边的“老战”说：“且慢，原来是石少侠，老夫从襄阳得到一个消息，请借一步说话。” 说罢不同声息的轻轻靠近。 彭小马心急如焚，知道这两个人图谋不轨，定是要暗算石临渊，苦于周身不能动弹，连出声提醒都做不到。 就在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微弱气流在右手旋转起来。他指缝间稍一发力，“噗～”发出很轻很轻的、类似放屁的声音。 声音虽然低微，但石临渊是什么人物，立刻寻声望来，但黑夜中只见到一排“尸体”用竹竿串起来，没发现什么动静。 那“老战”神色自若，继续说：“老盘，叫你别吃太多黄豆，这不放屁了？石少侠，言归正传，这个消息关系到少侠选举，请这边说话。”身体继续往石临渊靠近。 石临渊听说跟少侠选举有关，也不禁关心起来，往“老战”那边凑过去。 彭小马右手再聚力，感到这次调动的气流被刚才更大，他用尽毕生力气，把这气流转换成了一阵有旋律的屁声： “小心偷袭！” 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反正他尽量把旋律按这个口音发出来了。 石临渊也听到了这个旋律，他狐疑地望着彭小马这边。 但是，要从一个屁联想到“小心偷袭”，还是太需要脑洞，石临渊看来并未领会。 彭小马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二哥，你倒是快点会意啊。 他右手再次调息运气，想要发出更大的声响。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搭在他后颈上，一个极细微而又极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再动我就杀了你。” 声音仿佛是直接传进他心里，完全不经外界传播，这是传说中的传心术，只有传话的对象能听到内容。 彭小马觉得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窖里，虽然只是一点点冰冷感搭在他后颈，但这整个声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死亡本身。 他不是没有直面过死亡，和裴玄昭交手的时候，他也一度觉得自己必死，然而那时他还尚有意识考虑别的事情。 此刻面对这个声音，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像所有生物面对无边的死亡时，那种本能的恐惧至极。 身后这个人，简直就是死亡的化身！ 第三十五章 夜叉级 彭小马丧失一切活动和思考能力，只是无意识地看着前面“老战”靠近石临渊，已经进入可以动手的范围。 就在此时，一股山岳般巍然的压力笼罩当场，彭小马也得以从刚刚那冰冷的死亡感中解脱出来。 这股无形压力他太熟悉了，因为他也曾经亲身交手时感受过：这是石临渊的剑压！ 他虽然不能出声，心中却又惊又喜，石临渊终于发现不对了！ 这股如山剑压一罩下来，“老战”立即停止了他的移动，甚至往后远离了几步。 石临渊右手放在剑柄之上：“你们是谁，有什么事明着来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他也发觉在场几人，是敌非友。 离他稍远一些的“老盘”哼了一声，一伸手，从背上取下一把斧子。 他举起斧子一扬手，这柄原本只是扇面大的斧子，仿佛迎风就长一般，霎时间大到了三四层楼高，光斧刃就有几丈长。 这当然只是一种幻觉，实际上他手中的斧子并未变大，但斧势一展，所有人眼前都似乎看到一栋楼那么高的斧头。 随着这大斧头一出现，那如山的剑压也如同被崩坏一样，瞬间支离破碎。 “老盘”嘿嘿笑道：“石小子年纪轻轻就练成剑势，倒也难得。只可惜你小小一座泰山，在我这把开天辟地、移山填海的盘古斧面前，也只有被铲平的份儿。” 石临渊面不改色地望着充斥整个眼前的巨斧，平静地问：“开天辟地盘古斧，阁下莫非是盘长青？” “嘿嘿，小子还挺有种，既然猜到是我，还敢持剑跟我对峙？” 石临渊不为所动：“阁下既然存心找茬，石某只能奉陪。” 他右手一直握着剑柄，说完这话手忽然一动，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拔剑的时候，他却左手一抖，一支焰火箭“嗖！”地甩上天。 石临渊外表不动声息，不代表他真的无动于衷。 “开天辟地”盘长青纵横江湖的时候，他石临渊还没断奶呢。 十多年前，侠义盟曾经组织了两次围剿，想要除去这个魔头，但都被他逃去，还被他击杀了两位“黄”字级的侠客。 大侠选举跟少侠选举类似，也分等级。不同的是，少侠以黄金、白银、青铜分作三级，而大侠分为“天、地、玄、黄”四级。当然，四级之上，还有一个“神”级，只有七人，也就是所谓的“神七”。 “神七”之下，是“九天十地”，即九位“天”字级侠客，十位“地”字级侠客。再下来，是二十四位“玄”字级侠客，至此加起来共有五十人。 再往下，则是五十位“黄”字级侠客，合共一百人，是侠义道的主要战力。 这一百人以外的侠客，另外再分甲乙丙三级，属于外围侠义力量，主要对付普通黑道人物。 而对于真正的黑道高手，侠义盟也有分级，并且有建议应对级别，分别为： “魍魉”级：黑道一流高手，建议至少黄金级别的少侠，或数名白银级别少侠应对。 “罗刹”级：黑道超一流高手，所谓的“家长指引”级别，即建议至少由“黄”字级以上的大侠应对。 “夜叉”级：黑道绝顶高手，建议至少由“地”字级以上大侠应对。也就是说，到这一级别，能应对的侠义盟人物不超过二十六人。 “修罗”级：黑道宗师，必须“神七”亲自应对，有时甚至需要几人联手。 “灭尽”级：这种人物几十年才出一个，基本一出来就是武林浩劫，需要整个白道联手才有机会获胜。 而那盘长青，凭借一柄“盘古斧”杀伤无数侠义道高手，早在十多年前就被评为“夜叉”级。 这个级别的高手，石临渊自视再高，也不敢说取胜，所以他的对话只是为了争取时机，把手中那一枚焰火箭发出去，通知援军。 这里离襄阳不远，少侠选举开幕在即，侠义盟有不少人已经到了，只要有人看到信号，他就有更多机会生还。 石临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做了最合理的行动。 眼看焰火迅速升高，马上就会绽放出一朵烟花，照耀整个夜空。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飞起，比那焰火更快几分，就在烟花要绽放之际，他伸手一捏，将焰火掐灭在手里。 再一回神，这人已经站回地上，身法快如鬼魅。 石临渊看着这人，这就是最初跟他搭话之人。 那人轻描淡写地将外衣脱去，露出里面一身暗红色衣裳。 石临渊问：“赤影？“ 那人点头：“‘赤影’战仇飞。“ “赤影“战仇飞，以身份迅疾、出手准狠着称。因为喜欢穿暗红色衣服，动手的时候漫天只见一片赤影，根本看不清身形动作，因此得这个外号。 更重要的是，他在侠义盟的黑名单上同样位列“夜叉“级，排名比盘长青还靠前。 侠义盟目前总共只有十二个“夜叉“级目标，这小小的荒郊野外居然就出现了两个。 事情大不寻常。 石临渊再次打量一下那一排穿在竹竿上的“尸体“，”这些想必不是一般的尸体咯。“ 盘长青冷笑：“不必担心，你很快就跟他们一起了。“ “锵！“青色光芒一闪，石临渊终于拔剑，”小听锋“离开剑鞘，发出一下夺人心魄的嗡鸣。 彭小马想起，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石临渊的剑。 青色光芒在剑身不断游走，好像一条青色小龙在剑上来回游动。剑全长三尺一寸，比普通宝剑略短一些。 一寸短，一寸险。 随着宝剑出鞘，一阵凛冽的风刮过来，众人不约而同，感到仿佛置身万丈雄山之巅，整个空气流动和身体感应，都跟平地截然不同。 彭小马这才知道什么叫剑势，这跟用木剑过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练成剑势的人，要挑选一把绝世神兵修炼，把全身精魄与之融合为一。 可以说，“小听锋“出鞘后，才是石临渊真正的战斗形态，之前在彭家村展现的武功，最多不过算拉伸运动。 盘长青也禁不住出口夸奖：“好剑，好剑势。 再过十年，你足以跟我匹敌。 只可惜现在还差得远。“ 一挥手，那几层楼高的巨斧盖头盖脑地劈下来，光是带起的劲风就笼罩着对手身周数丈范围。 石临渊不避不闪，手中“小听锋”往上一格，口中喊一声： “山！” 别看“小听锋”很细一把剑，这么往上一挡，众人仿佛看到一座山峰平地而起，直插那巨斧而去。 “当！”一声震天巨响，巨斧和山峰撞个正着，掀起漫天尘土。 第三十六章 巨斧 烟尘散尽，只见石临渊整个人被钉进地里，土一直埋到腰部。在他身后，大地裂开一条裂缝，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 一般高手面对这几层楼高的巨斧，光是这股威势就能吓得四肢无力。 但石临渊毫不动容，眼里只有面前这把大斧，手中“小听锋”牢牢架住这劈开大地的一击。 盘长青说道：“好小子，居然能硬接老子一斧。 上一次有人硬刚老子的斧头，还是十多年前的“雷公鞭”谢影灯，你知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石临渊当然知道。 “雷公鞭”谢影灯，当年在侠客榜排“黄”字第七号，离晋升“玄”字级已经不远。 那年谢影灯带队围剿盘长青，“雷公鞭”跟“盘古斧”以硬碰硬，硬刚了十个回合，最终谢影灯被震断经脉，硬生生被劈开两半。 “小子，看你今天能撑几回合？” 巨斧再度举起，这一次迎风再变大一圈，看起来已经有十几层楼那么高，雷霆一击马上要猛砸下来。 石临渊半个身子陷入地里，根本避无可避，唯一的办法只有举剑硬挡。但他本是练的剑法，这样正面硬碰硬极为不利。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硬接盘长青的斧子，以至于现在没有转圜余地。 心念电转，正在想脱身之法的时候，忽然风声骤起，从盘长青身后刮起一阵龙卷风。 只见这股龙卷冲天而起，把那十多具被竹竿串起来的“尸体”全部卷进去，十多人以竹竿为旋转轴，盘旋着就飞了起来。 这就要从彭小马那边说起。 自从石临渊和盘长青交上手之后，彭小马觉得颈上那冰冷的手又缩回去了。 他偷偷活动双手，惊喜地发现双手可以稍微移动。 只是两个肩膀仍然被两根竹竿固定，在身前身后的人都不动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动得分毫。 他心想：这个时候，如果我能刮起一阵龙卷风，把所有人刮到天上甩一甩，就能让大家挣脱了。 这个想法的前半段还是不错的，唯一的问题在于，他没考虑怎么落地。 彭小马现在对风力控制已经大有提升，只要双手能稍微移动就可以发出风神掌。 两手运气，轻轻一交错，两股相对碰撞的气流瞬间形成了旋转飞升的龙卷风。 他生怕被后面的敌人阻碍，所以用了八成功力，一个极大的龙卷风暴将他和串在一起的十几人同时刮了上天。 这下可好，巨大的龙卷简直是个滚筒洗衣机，十几人串在一起在里面，转得跟个大风车似的。 快速转了十几圈之后，竹竿受不住风力，被刮得碎开无数段。失去了竹竿束缚的十几人，更加像是掉进洗衣机的衣服，各种部位、以各种姿势被卷在一起，跟着龙卷风绞动。 彭小马从小就不能玩任何旋转类的游戏，他有严重的眩晕症。 他的相性跟龙卷风这个技能实在是天生的不合。 在风里被抛得七零八落，隔夜饭都快吐出来，彭小马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我怎么就想出来这倒霉主意啊。 他连忙收了功力，风暴嘎然而止。 这就更倒霉催了，十几人都被刮到离地四、五十丈的高空，风力突然一停，这十几个以各种姿势绞在一起的人团，连带他们的呕吐物，一起直挺挺往下掉。 眼看这十几人就要一起摔成肉泥，总算彭小马急中生智，往下拍出一记劲风。 巨大的风力抵消了下落的冲劲，他们连同他们的呕吐物，终于安然着地。 那边盘长青和战仇飞都看傻了：这小子在干什么？ 但多亏了彭小马这一搅合，石临渊适时地从地里脱出身来，手中剑一立，幻化成一道青光罩护着身形。 彭小马在漫天星斗中勉力回复神智，他低头一开，其他十几人居然也都平安无事，只是以不可名状的姿势缠在一块，都还昏迷着。 他伸手推开压在自己脸上的臀部，拽开缠着脖子的大腿，从两个人的熊抱中挪出自己的腰，从七八条缠在一起的腿里辨认出自己的，把自己的腿给拉出来，最后把咬着自己屁股的嘴掰开，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石临渊这才认出他来：“三弟？” “二哥！四弟也在这里。”伸手一指地上，嘴里咬着别人脚的那个就是凌落。 没有任何声息，一道红影落在彭小马面前，正是战仇飞。他跟盘长青分别面对彭小马跟石临渊，把这两兄弟隔离开来。 “老盘，这家伙是彭小马，我们看走眼了。 别耽误功夫了，你把石小子收拾掉，我来对付这小子。” 盘长青道：“很好，看我们谁先完事？” 手中斧头再起变化，这一次比之前又大了数十倍，直接遮住了整个天空。 “小子，你不抛剑认输，我可不留活口了。” 石临渊躲在青色光芒的保护罩之下，脸色被剑光也映出一脸铁青，但他的眼神丝毫没有动摇，沉声道：“来就来，少废话。” 盘长青怒极反笑：“嘿嘿，就让老子成全你。” 手中巨斧遮天蔽月，打横就拍下来。 这一次，他不再用斧刃斩下，因为斧刃的攻击范围有限，容易被闪躲。 他把斧头打横，像一块巨大的铁板拍下来，身前数百丈都在这一拍的范围之内，石临渊绝无办法躲过。 当年他有一次发飙，曾经用这样的一拍，把一整座小镇，连建筑物带人畜、带所有岩石、树木，拍成粉末。现场就只剩下一块巨大而无比平整的空地。 因为这块地太过平整，后来有逃荒者在上面种地，收成居然还不错。只是在犁地的过程中，有时候会挖出一些粉末来，也不知道是原来小镇的居民，还是建筑物。 现在他这一斧拍下来，眼看现场也将出现一大块平地，石临渊则尸骨无存。 眼看这塌天一样的斧面拍下来，石临渊眼里反而闪过一丝笑意。 “渊儿，世上没完美的攻击。打击范围大了，力度就分散；力度集中，范围就必然缩小。”这是他父亲石敢当说过的话。 他刚才出言激怒盘长青，就是希望他盛怒之下出手，露出破绽。 把斧头变大至一座城镇大小，再拍下来，也就意味着单独的某一点很容易被突破。 石临渊手中“小听锋”绽放出剧烈的青色光芒，他将全身功力、精神都集中在剑上一点，把这一点凝聚到最细。 对着那遮天的巨斧，他一声大喝： “裂！” “小听锋”如一根针般直刺而上，刺中那巨斧的斧面。 一开始斧面只是多了一个青色的小点，然后小点慢慢延伸出线条，青色的线条。线条上慢慢又分出支线，很快变成青色的网，网状纹再逐渐蔓延，布满整个斧面。 盘长青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斧。 “喀喇！”一声，巨斧碎成点点碎片，洒落一地。 第三十七章 杀敌一千，自损一千 巨斧本身是盘长青斧势的具象化，碎掉并没有真正的碎片掉下，只是又回复了手中一把普通斧子。 破掉这个斧势，短时间内盘长青是不能再来一次具象化了。 盘长青怒不可遏，满头长发根根竖起，真气在全身不停流动，时不时爆出一两下火花。 你该不会变成超级赛亚人吧… 石临渊仍是喜怒不形于色，剑势化作手中一道青色护盾，静候敌人下一步行动。他刚才击破盘古斧那一下，也损耗了极大真元。 盘长青浑身肌肉暴涨，骨骼发出“啪啦啪啦”声响，爆喝一声： “十成功力！” 整个体形变得比原来大了三四成。 这才是“开天辟地”盘长青的完全战斗形态。 他大喊道：“小畜生，你泰山派以为了不起？老子连泰山都给你平了。” 他手中盘古斧据说正是盘古开天辟地时所用的兵器，传到盘长青这一代，虽然功力已经不够劈开天地，但是以他十成功力的形态，要削平泰山也不过一两天的功夫。 削平泰山尚且如此轻易，更何况眼前这血肉之躯，区区一个石临渊。 石临渊一改平静的表情，他居然笑了：“你这斧子莫非只能欺负石头，除了砍大山你还会点别的么？” 盘长青明知这是激将法，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怒了。 让一个十几岁小子这么当面笑话，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真翻了天了？ 手中斧泛出一层亮眼黄光，光芒射处，化作星星点点，犹如满天陨石密集坠落。 “连击！” 近百道斧击劈下来，一时间现场尽被黄色光点所掩盖。 这边盘长青和石临渊打得激烈，那边彭小马跟战仇飞可也没有闲着。 彭小马把风力凝聚成飞镖，“风劲镖”疾飞而出，笼罩了战仇飞周身要害。 战仇飞一声冷笑，化作一道红影飞掠而过，现场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形，只看到带着长长一串残影的红色身影，在视觉的极限之外移动起来。 彭小马当初跟裴玄昭动手的时候，觉得风击迅捷无比，奈何到了他手里，好像变成慢镜头一样，完全跟不上“赤影”战仇飞的速度。 总算战仇飞要摸摸他的底，所以暂未直接发动攻势。 “彭家小子，你这风击倒是不错，可惜太慢，连老子的尾灯都追不着。” 你这尾灯的比喻怎么想出来的… 彭小马回想当初裴玄昭的身法，借助风力快得不可思议。 既然别人能做到，我也该做到----带着这样的决心，他两手一错，盯着“赤影”的去势，发出风力就往前追去。 此时他对风力掌控已经大有进步，两手力度均匀，身形好像离弦的利箭，“嗖！”地冲刺而去。 战仇飞吓了一跳，看彭小马这一冲刺的速度，竟不在他身法之下。 他急速后退，天空中划过一串长长的赤影，好像一道红霞挂在夜幕之上。赤影后面是一道带着风啸声的身影紧追不舍，离这一串赤影仅有咫尺之遥。 战仇飞心念一动，身形在高速行进中忽然直角转弯，赤影划出一道美妙的弧形。 彭小马毫不停留，仍是笔直向前飞去，“嘭！”地一声，撞在一棵大树上，当场撞得血流满面。 他心中叹了口气：要控制转弯还是太难，尤其是高速前进中。 赤影一闪，战仇飞已经来到眼前：“你的风力移动也算很快，可惜只能走直线。 不够敏捷的快速，就只是加速去死而已。“ 是的，武林中都说“赤影”快如闪电，但其实最难的不是快，是快之中还保持敏捷。 战仇飞继续说：“我已经知道你几斤几两，识相地乖乖束手就擒。” 彭小马一抹脸上飞溅的血，说道：“你赢得了我再说。” 赤影一闪。 战仇飞身形比彭小马的视网膜神经还快，已经绕到身后，伸手就去抓他大椎穴，这个穴位如果受制，等于任人宰割。 眼看手要碰到大椎穴的时候，一股微妙的风流过指尖，战仇飞那迅猛无比的一爪，因此被带得稍稍偏了一点，只划伤了彭小马背后皮肉。 “噫~” 战仇飞有点意外：“想不到你还能发动风力护体。” 彭小马早知自己跟不上赤影的速度，他要做的是以静制动。 将身周护体神风调动到最高，任何攻击只要攻进他身周两尺之内，他就能有所预警。 像刚才察觉到大椎穴附近受袭，他迅即加强那里的风力，卸去了来袭的主要力道。 这是他在逍遥山庄特训的成果，每天他坐在地上，任由逍遥散人和道童们往他扔石头，他凭借护体神风一一卸去力道。 逍遥散人好像很喜欢这个特训，每天都准备大量加重的石头，听说谁扔中了还有奖品。 拜这个特训所赐，彭小马现在对全方位来袭的攻击都有很高预警性。 他双手不同搓动，护体神风围着身周“嗖嗖”地刮动，预警半径扩散到三尺。 战仇飞观察了一阵，说：“你的功夫全靠双手。 不管是护体、移动、攻击，全靠你双手产生的风力。 我先废你双手！” 赤影划动，彭小马只觉面前风势被撞开两边，眼里红影一闪，战仇飞已经贴身来到面前。 接着双手一紧，两只手腕已经被对手拿住。 战仇飞手上用力，想要扭断彭小马双手，忽然觉得手里一滑，已被风力弹开。 几乎在同时，彭小马挣脱双手，一把将战仇飞拦腰抱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未等战仇飞下一步行动，一道凛冽的龙卷风平地而起，直接将彭小马和战仇飞二人卷在中间。 这道风比刚才彭小马挣脱竹竿时所刮的龙卷风还要强不少，是他此刻最强功力的一击，风声中更不时带有慑人的风爆声。 爆裂龙卷！ 这是彭小马一早定下的策略。 他绝无可能追得上赤影，唯一能逮到对手的机会，就是让对手逮到自己。 在被逮到的同时，他发动手腕上的护体神风挣脱，同时用劲风把战仇飞和他自己卷在一起，并且在原地发出一个全力施为的爆裂龙卷。 这是杀敌一千自伤一千的招数，但目前除了这一招，他别无办法可以应付敌人。 滚筒洗衣机再次发动，两人就像两件破衣服一样缠在一起，进入快速抛干模式。 咆哮的龙卷风把两人以最大转速刮到半空，战仇飞轻功再好，在这暴风之内无处借力，也只能随风摇摆，像一棵海草海草。 光是这样还不算什么，问题是彭小马跟抱什么似的，双手双脚紧紧抱住他身体，同时脸跟脸贴在一起。 然后---- 开始呕吐起来。 毕竟彭小马有严重的眩晕症。 战仇飞感受各种呕吐物飞到脸上，想要开口叫对方别吐了，嘴刚张开一点，差点没吞了对面吐来的东西，只好紧紧合上嘴巴和眼睛。 唉，为什么鼻子不能合上啊。 如此急速旋转了好一阵，战仇飞终于也忍不住，“哇！”地开始呕吐起来，吐得彭小马满身都是。 就当报仇吧。 第三十八章 剑对斧 石临渊沉住气，手中宝剑化作青色护盾，以卸字诀抵挡那数百道斧击。 每一斧斩下来，他并不硬碰，而是用剑尖准确无误地击中斧头侧面，以巧力化解对方劲道。 这样一来，他的功力消耗远小于盘长青。 他本来就是刻意激怒对手，引对方使用连击，以便消耗敌人体力。 真正要命的攻击，一下就够了，使用连击不过是分散了每一下的威力。 外人看来，黄色光球雨点般从天上砸下，好像无数陨石密集击落，将石临渊手中那一点青色光芒完全遮盖。 但这只是看着热闹，石临渊不仅能应付每一下斧击，而且付出的消耗只有盘长青的五分之一左右。 只要盘长青的功力不超过他五倍，这个方法必然能将他带向胜利。 盘长青盛怒之下，似乎没有考虑太多，也可能他对自己功力有绝对自信，不断加强连击的次数和威力。 到一定时候，斧击的威力产生了肉眼可见的下降，那满天黄色光球，不再像最初那么耀眼，而且数量也明显减少。 到盘长青发觉不对的时候，似乎已力不从心，他减少了斧击的次数，而将数个黄色光球集中到一个。但这数个光球集中起来的一击，只有原先单个光球的一击威力。 石临渊等的就是这一刻。 如果盘长青一开始就集中威力，石临渊没有把握接得住他的斧击。 但是盘长青功力减弱，集中斧击也破不了石临渊的防御，反而减少了斧击次数，这意味着，他没有变招的后手了。 当空中剩余的几个光球也被挡开之后，石临渊不等对手再次发功，手中“小听锋”暴涨出青色光芒，泰山派剑招已然出手---- “封禅”！ 天空中忽然密云涌动，这是泰山派剑法最强杀招，将自身剑势与天地产生感应，是足以撼天动地的一剑。 爆烈的青色光芒直刺盘长青胸前，盘长青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小子，终于引得你出招了。” 从原本漆黑的夜空中忽然撞出一个巨大的黄色光球，从侧面撞击这一道青色的剑芒，将石临渊那惊天动地的一剑撞歪。 紧接着，另一个大得惊人的黄色光球，带着震耳欲聋的呼啸声，拦腰直斩石临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对手总是中你的计算？” 盘长青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笑容告诉石临渊的就是这个意思。 由始至终，盘长青就是故意示之以弱，显得好像不堪连击而功力衰减。 事实上，他的功力可能真的超过石临渊五倍，这点消耗根本不在话下。 更厉害的是他的临敌经验，猜透了石临渊的意图，并且将计就计，引石临渊主动出击。 石临渊那一剑“封禅”集中了全身之力，一旦被荡开后，已无力再作后手。 眼看那斩尽一切的黄色光球，快得无可闪避，“啪！”地一声，拦腰将石临渊斩为两截。 与其同时，石临渊手中那柄“小听锋”，剧烈闪烁了一下青芒，由中间断为两截。 “啪嗒！”一声，断裂的“小听锋”前半截掉落地上。 但后半截连剑柄还握在石临渊手里。 石临渊仍站在地上，那一斧明明已将他拦腰斩开。 盘长青手中斧一横，说道：“好小子，居然已将剑势练到这种程度。” 石临渊的剑势，已经入圣，在被斧头劈开两半的同时，他使用了最后的救命绝招： 剑替 顾名思义，“剑替”就是利用与自身精魄合一的宝剑，替自己死一次。 所以被斩中的是石临渊，但断掉的是“小听锋”。 石临渊脸色苍白，几乎无法站稳。 他手中宝剑断掉，等于自身的精魂也严重受伤，就算不受攻击，能不能撑下去都难说。 盘长青自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你用剑替，也不过多活一刻，乖乖受死吧。” 手中斧头化作精光，又一道光球斩下，要把石临渊左右劈开两半。 一道白色的水箭，恰在这时飞过来，撞在斧头幻化的黄色光球之上。 盘长青那力发千钧的一斩，居然被这水箭冲得一顿，斩不下去。 水箭被撞得变作无数细小水滴，飘散在空中，带出一股浓烈的酒味。 原来这不是水，是酒。 “什么人？” 盘长青又惊又怒。 抬眼望去，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一人络腮的胡子，侧背着一个硕大的葫芦。这葫芦至少有半个人高，葫芦上用墨水写了一个诺大的“酒”字，看来里面装满了酒。 不用说，刚才那一柱酒箭就是这人喷出来的。 旁边一人，布衣打扮，瘦长的身材，手里拿着一根墨绿色的长竹。 当然，最吸引盘长青注意的不是他们的外表，而是他们衣襟上绣的字。 第一人，左边衣襟上绣着一个“天”字，右边衣襟绣着一个“九”字。 第二人，左边衣襟上绣着一个“地”字，右边衣襟绣着一个“四”字。 盘长青面色一凛：“侠义盟？” 那背着大葫芦的人哈哈一笑：“侠义盟，天字第九号，雷烈。” 盘长青道：“‘烈酒’雷烈？” 又看一眼那手持长竹的人：“你是‘竹神’段青竹？” “不错，地字第四号，段青竹。” 盘长青心里暗自打鼓，天字号已经是很高阶的侠客，“烈酒”雷烈的名头，在江湖上如雷贯耳。 即使是地字号的段青竹，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当年侠义盟围剿他，最高也不过出动了“地”字级侠客，未有惊动“天”字级。 在这小地方碰上这种级别的人物，想必他们是来主持襄阳的少侠选举。 雷烈开口说话：“我们二人路经此地，远远看到这里刮起旋风，过来一看，没想到这么热闹。” 盘长青这才知道，是彭小马刮起的爆裂龙卷，把这两人吸引过来。 雷烈又一指盘长青：“你盘古斧虽然是黑道，也算是个人物。跟一个后生小辈动手都这么狠，能要点逼脸么？” 盘长青冷哼一声，他杀人如麻，全不在乎被杀的人身份年纪，但明面上还是要端着身份。 要不是忌惮雷烈的武功，他早就不多废话，直接动手了。 雷烈继续说道：“久闻盘古斧的厉害，还曾击杀我们侠义盟的人。今日既然让我遇到，正好领教领教。” 说完，还没等摆出架势，忽然头上生风，一股劲风从正上方袭来。 他心中一惊，怎么敌人的攻击完全没有先兆？ 抬头一看，见两个人双手双脚紧紧纠缠在一起，一边高速旋转，一边急劲地从高处落下。 彭小马和战仇飞掉下来了。 第三十九章 烈酒雷烈 彭小马已经耗尽全身功力，他再也无力在落地前拍出一掌，卸去劲道。 眼看两个缠在一起的人就要摔得粉碎，斜地里伸出一根绿色竹杖，在两人身子上轻轻一点。 那从高空落下的冲势何等强劲，可是被这竹杖点中之后，两人好像瞬间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掉落一旁。 “竹神”段青竹轻描淡写地站着，好像从未动过。他的绿青竹可以卸去一切劲道，接下彭小马二人的身体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战仇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功力原本就比彭小马高得多。 雷烈奇道：“噫？你是赤影？” 他看战仇飞一身暗红衣衫，满身满面都是呕吐物，哪里像江湖传闻中那个潇洒杀人的大恶盗----“赤影”战仇飞？ 战仇飞苍白的面色上泛起一点通红，他恼羞成怒，大喝道：“废话少说，看我….呸！” 一开口说话就憋不住了，再次呕吐起来。 战仇飞武功虽高，却也是容易眩晕的体质。毕竟一个人能耐再大，也有可能天生晕车。 所以大家以后看到晕车晕船的人，千万不要因此质疑他的本事。 在这个当儿，彭小马也勉强支撑着站起来，他不像战仇飞那样继续呕吐，因为能吐的他都吐完了。 雷烈哈哈大笑：“你这少年是谁？小小年纪能把赤影逼到这个地步，有点本事啊。” 彭小马还在调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石临渊倒是缓过气来了，他虽然元神受重创，毕竟有扎实的内功基础，一口真气提住心神。 “晚辈石临渊，这位是我结拜兄弟，彭小马。” “哦？这就是彭小马？”雷烈和段青竹同时动容。 雷烈把背上葫芦转到身前，轻轻拍一拍葫芦：“我听江湖传闻出了几个杰出人物，泰山派石临渊和五虎断门刀彭小马是其中佼佼者，难怪你们扛得住盘古斧和赤影，小子们不错，有一手。” 说罢举起葫芦，大口喝了一口酒。 酒一入肚，雷烈脸色变得通红，周身气场勃然一涨。 “烈酒”雷烈，出了名的喝酒越多，功力越高。 他一指战仇飞和盘长青：“你们两个老家伙，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我老雷陪你们玩玩。” 雷烈为人耿直，最看不得以大欺小。 说话间，战仇飞好不容易吐完了，他早就想跟雷烈动手，以便扳回颜面。 手一伸，一柄赤色的短剑握在手中，是赤影战仇飞的成名兵刃：“一点红”。 刚才跟彭小马动手他没有动兵刃，一来他身份太高，没把彭小马看在眼里，二来他想生擒彭小马另有用处。 此刻面对雷烈，他可不敢托大。 只见红影涌动，战仇飞以一种带着韵律的步法，化作一片赤色残像，手中短剑星星点点刺出，犹如无数红点落下。 雷烈大喊一声：“来得好！” 一张嘴，“噗”地喷出一支酒箭，正中这一片红点。 交击之际，酒箭溅开成了漫天酒雨，一时间酒香浓郁，那一片红点的光芒忽然暗淡了许多。 战仇飞身影游动，迅速拐到了另一个角度，手中“一点红”激烈刺出，红光再度大盛。 雷烈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手掌有节奏地拍着葫芦，每一拍就有一股酒飞入自己口中，酒一入肚，他瞬即往外吐出一支酒箭。 不过是一瞬间，他已经往身周喷出了七八支酒箭，酒一碰到敌人攻击立刻飞溅，变成一大团酒雾笼罩了战仇飞。 战仇飞原本全身上下都是呕吐物，已经带着一种酸臭的异味，此刻再笼罩在浓烈的酒味之中，两种味道混杂，说不出的难闻反胃。 他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跟从口里吐东西的敌人交手。 就在他左右腾挪，闪转与这浓郁酒雾的时候，忽见雷烈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火！” 一阵烈焰从他嘴里喷出，火焰一接触到漫天的酒雾，瞬间点燃了所有空气中的酒精。 “轰！”一个巨大火球爆炸开来。 雷烈葫芦里装的本来就是烈酒，吸入肚后他以气功把水分蒸发掉，再吐出来的酒箭简直就是百分百酒精。 这么高浓度的酒精被混合在空气中，再以明火点燃，立即发生剧烈爆炸。 战仇飞原本还在寻找机会突破这层酒雾，一见雷烈喷出火焰已知不妙，身形急速后撤，然而爆炸来得何等猛烈，他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一道红影带着火光飞出，在空中急速旋转，以旋转的风力灭熄身上的火后，战仇飞重新落地站稳。 他身上红衣被烧穿了多处，头发也被烧焦，整个人狼狈不堪，总算功力深厚，没被烧伤皮肉。 更难受的是为扑灭身上的火，他急速旋转了好一阵，原本的眩晕症又加重了。 我以后再也不参加要转圈的战斗。 这边战仇飞逃离爆炸，另一边盘长青可没有闲着。 他本来就不介意以多打少。 就在雷烈喷出火焰，触发爆炸的同时，盘长青已经闪到他身后，正好躲在爆炸的死角。 手中斧头化作一团黄色光球，凌厉无匹地斩向雷烈腰间----刚才击败石临渊的，也正是这样一击。 一根绿竹适时扫来，在那黄色光球上轻轻一点，盘长青觉得他的滔天巨力仿佛都劈在空气上，完全没落到实处。 他一咬牙，全身肌力发挥到极处，手中斧上下翻飞，直可开天辟地的巨大光球猛击面前这根竹竿。 绿竹竿轻轻摇曳，化作一片竹影，巨斧斩在这片竹影之上时，不闻一丝声响，好像全在跟空气作战。 盘长青觉得每一击都没有着力，好不难受。 那通体碧绿的竹竿，硬接这上古神兵盘古斧，居然一点都不虚。 江湖传闻，“竹神”段青竹手中的绿竹，原本是上古时代天神用的晾衣竹，后来遇上偷内衣的小贼，争抢中失手掉落人间，断为两截。一截辗转成了丐帮的打狗棍，一截则落入了段青竹手上。 盘长青一向觉得这个传闻是扯淡，骗三岁小孩的玩意。今日遇上，才发现这绿竹果然并非凡品。 一旁的雷烈有些不满地说：“小段，我还想领教一下盘古斧呢，你怎么跟我抢了？” “老雷，好东西不能一人独占啊。” 看起来是玩笑，其实段青竹也担心雷烈一人会有闪失。 毕竟这还是两个“夜叉”级的人物。 就在盘长青突破不了竹影，战仇飞也不敢轻易近身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你们退下。” 不过短短四个字，在场所有人却都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尤其是彭小马，这声音他记得，就是刚才在他身后之人。 刚才跟赤影斗得激烈，他都忘了还有一个敌人在。 这冷得不带一点生命痕迹的声音，仿佛就是死亡本身。 第四十章 深寒 盘长青和战仇飞立即跃开一段距离，垂手立在一旁。 他们刚才面对侠义盟的高手也毫不退缩，此刻却竟都有些畏惧。 众人循声望去，就在路边那家小酒馆旁，最初有位绝色女子出来，现在那女子早就不知躲哪去了，只有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 这人身材并不高，年纪至少六十开外，最引人注目之处在于，一道剑伤，从他左边额头开始，一直划到他左边嘴角。这一剑居然没划瞎他的左眼，也算是奇迹。 在他腰间配着一柄剑，剑鞘黑黝黝的，毫不起眼。 雷烈不敢怠慢，高手的直觉告诉他，此人非同小可。 “阁下何人？” 那人并不回答，居然抬头望天，还望了一小会。 “江湖之中，居然没人认得老夫了。” 声音仍是一片冰凉，每一个字都叫人听了打个寒颤。 他更不打话，一伸手，腰间长剑已经出鞘，剑身呈现一种鬼火般的惨蓝色。 “让它告诉你吧。” 一道微弱得近乎看不见的鬼火，轻飘飘地袭向雷、段二人。 段青竹一马当先，主动迎向这道剑击。 这是他和雷烈多年联手的默契，一来绿竹的防御是强项，二来雷烈武功比他高，碰上莫测高深的敌手，他先去摸摸底，为雷烈提供参考。 雷烈自然了解段青竹的行动，他重重一拍自己的葫芦，“咕噜咕噜”连续喝下几大口酒，脸色红得像是灯笼。 竹影如山，在段青竹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那鬼火碰上了竹影，似乎立即就被淹没至灭。 段青竹心里却觉得不妙，他的绿竹能卸去任何力道，再强的打击在他这里都拦得住。然而跟这老者那惨蓝色的剑锋相撞的时候，他感觉不到一丝力度，那一抹微蓝好像只是空气中的幻象。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先退为妙，但段青竹经验何等丰富，迅速转守为攻，竹影聚在一起，“嗤~！”一道绿光刺出。 当你摸不透对手进攻的时候，更加不可以一味防守。 用你最擅长的手段去进攻，至少更有机会了解对手底牌。 这是真正的高手经历无数战斗后才养成的自然反应。 绿竹的去势何等强劲，看似马上要刺穿那老者的身体。 段青竹忽觉右手失去一切力量，甚至连知觉都不存在，“啪嗒！”一声，绿竹落在地上。 他惊骇莫名，脑里还没来得及思考，脚下已经本能地施展步法，疾往后退。 一点惨蓝色的星火再次闪了一下，段青竹顿觉左脚完全失去知觉，跌坐在地上。 第三抹惨蓝火光亮起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烈焰！” 雷烈将刚才连吞几大口的酒化作滔天烈焰，直向那黑衣老者喷去。这一下用尽十成功力，比起刚才喷战仇飞那一下火焰可就大了十倍不止。 在这连钢铁都能融化的高温之中，那老者仍是气定神闲地站着，不紧不慢地往前递出一剑。 一点极其微弱的蓝火，在那灼人的烈焰中，竟没被吞没，反而执着地越过了焰火，直扑雷烈而来。 雷烈脸色凝重，把手中大葫芦的口子朝外一挡，大喝一声：“破！” 一股酒箭从葫芦中射出，与那鬼火相击。 惨蓝的鬼火消失了，雷烈刚松一口气，忽然觉得右手劲力全失，仿佛没了知觉。 “嘭！”大葫芦重重地跌在地上。 短短一瞬，雷烈和段青竹已经各受重挫。 更可怕的是，他们连敌人的攻击手段都未看破。 看不穿敌人的攻击，也就无从谈获胜，甚至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雷烈死死盯着老者手上那把惨蓝色的剑，那光虽然黯淡，却让人想到死亡。 他忽然间想起一柄剑，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嘶哑着声音问： “深寒…这柄剑就是‘深寒’？” 他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直望着那老者继续发问： “阁下是柳寒鸦？” 那老者停了一下，仿佛自己对这名字也很陌生： “不错，我柳寒鸦回来了。” 回来了，这三个字说得轻松，雷烈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柳寒鸦，三十年前就被侠义盟列为“修罗”级敌人。 二十年前，林暮雪亲自率队，带着几个“神七”一起围剿柳寒鸦，把他打下万丈深渊。此后发动无数人下去寻找，都没找到尸首。 由于一直没有消息，柳寒鸦在侠义盟的档案中状态为“推测死亡”。 天雷滚滚，以后围剿重要敌人千万不要把对方打下山崖。 武侠小说里这种人从来就没有死过。 雷烈当年也只是个小人物，未曾见过柳寒鸦，只知道那些年，这是所有侠客一起追过的男人。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和段青竹都挡不住这柄剑。 柳寒鸦掌中剑，名为“深寒”。 虽然名叫深寒，但并非靠冻气作为攻击手段。 简单来说，柳寒鸦的剑可以带走物质中的能量。 物质无非是由分子组成，物质中的分子在不停地做运动，这就是所谓的分子运动。 分子运动所具有的动能，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该物体的温度。 柳寒鸦这柄魔剑“深寒”，可以直接带走物质中的分子动能，达到使目标物体失温的效果。 人体器官都需要适当温度才能运作，一旦失温到一定程度，也就失去本来机能。 武林人物当然不知道分子原理这些事，他们最直观的体验是，无论哪个部位中了柳寒鸦的剑，就会失去其生物机能。 而且这不是普通用冷冻降温的方式，一般的武功根本防御不了。 所以当年侠义盟规定，除了“神七”以外，谁也不准对柳寒鸦出手，以免白白送了性命。 侠义盟的教材里，记载了所有已知敌人的武技和特性，雷烈在上侠客学堂的时候早就一一熟读过。 而柳寒鸦的“深寒”由于太过特别，每年都是期末考最后一道大题必考的内容。 当年背书背得痛苦不堪的时候，大家都咬牙切齿，说有朝一日定要除去柳寒鸦，为万千学子减负。 没想到还真有遇到的一天！ 雷烈心知今日已难幸免，他用尚可移动的左手，一拍自己胸膛。 “噗~！”一股血箭喷出。 雷烈长年饮酒，血液中早就有很高的酒精浓度。 这口喷血箭，是他最后的终极杀招---- “血酒地狱！” 鲜血喷溅出来后，化作鲜红的烈火，这火红得好像能滴出血来。 火光带着能融化一切的惊人高温，直扑柳寒鸦。 柳寒鸦默不作声，只是手中“深寒”轻轻一递。 以温度作为攻击手段的对手，碰上他就是碰上了天敌。 这血一般的烈火被那惨蓝色的剑锋一碰，立刻失去了生命力，消散在漆黑的夜空里。 与其同时，一抹鬼火般的小亮光，飞快击中雷烈胸前。 雷烈只觉胸前忽然失去只觉，然后呼吸困难，一阵窒息。他的肺部已经失去了机能。 第四十一章 奇术 雷烈迅速作出反应，左手运转如飞，五指扣在胸前一张一收地活动着。 他以手指上的内力驱动肺部伸缩，帮自己吸入空气。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过苟延残喘多片刻。 柳寒鸦显然没打算罢手，手中剑再度扬起，他向来没有留活口的习惯。 就在此时，只听得“咿呀”一声，那小酒馆的木门被推开。 柳寒鸦离酒馆门口最近，听得门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急着往外跑。 他察觉不妥，一侧身，斜眼观察酒馆的情况。 只听“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一个浑身穿着盔甲，手执大刀的人率先冲了出来。 这人一冲出来，在场的人不禁都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这人的素缨盔之下，赫然是一个惨白的骷髅头，一双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也不知是不是看得到东西。 不仅是头部，众人仔细看时，发现他拿刀的手也只剩森森白骨，脚上鞋子前面穿了个大洞，露出来应该是脚趾头的五根指骨，走起路来“咯嗒咯嗒”作响。 这冲出来的竟然是个骷髅人，全身盔甲也处于半腐烂状态，不知是哪个朝代战死沙场的士兵。 那骷髅兵一出门，径直就往柳寒鸦冲过来，手中刀高高举起，作势就要砍。 柳寒鸦毫不动容，冷哼一声，右手剑轻轻一撩。 “啪嗒！”整个骷髅兵散作一片碎骨，掉落在地。 刚料理了这个，四五个骷髅兵又再冲出酒馆，有往柳寒鸦奔去的，也有往盘长青那边跑的。 盘长青和战仇飞各执兵器，三招两式打碎了几个骷髅。 但这边打碎的速度还是没冲出来的速度快，眨眼间已经十几具骷髅兵冲出来。 更可怕的是，酒馆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咽呜声，“咯嗒咯嗒”的脚步声连绵不绝，听起来好像有几千几百人往外冲。 那小小一座酒馆，看起来里面能坐十个八个人顶天了，居然有这么多具骷髅往外涌。 盘长青如果斧势未被石临渊所破的话，他还可以让斧头巨大化，一击把面前这几十骷髅连同酒馆一起拍个粉碎。 此刻却只能逐个击破，虽然每一斧能砍掉两三个骷髅，奈何这帮骷髅冲出来的速度太快，场中越来越多骷髅兵。 每个骷髅兵都没有丝毫理智，带着全速冲出酒馆后，就分头奔向柳寒鸦或盘长青、战仇飞这边。 战仇飞觉得不妥：“这帮孙子只挑我们打，背后一定有敌人作祟，我们先把那两个侠客杀了。” 然而此刻场中已经至少有过百骷髅兵，他们要自保虽然没问题，要移动到雷烈等人那边却有困难。 这么多的骷髅低鸣着冲过来，很多还边冲边咬牙切齿，在那白森森的上下颚骨之间，两行牙齿咬得“咔咔”作响。盘长青他们虽然不惧，却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柳寒鸦一直没说话，只在有骷髅兵靠过来的时候随手一剑解决。 他观察了好一阵，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身形倏地一跃，他动手以来一直没施展身法，此刻这一跃才让人发现，他动起来竟可以这么快。 黑色身影直扑酒馆门口，手中惨蓝色的剑芒疾刺挂在门口那个灯笼。 “啵！”灯笼应声而破，灯光随即熄灭。 随着灯笼的破灭，在场那百多个骷髅兵骤然消失，不带一丝声响。现场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战仇飞一个飞身来到柳寒鸦身旁，问道：“幻术？” 柳寒鸦点头：“估计我们远远看到这灯笼光的时候，已经着了道。” 战仇飞眉头一皱：“难道是酒馆那女人？” 说着抬头望向酒馆，不由得又是一惊。 面前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酒馆？只有一个破灯笼，挂在路边一棵树上。 “难道那女人也是幻觉？”战仇飞环顾四周。 盘长青走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刚才酒馆的位置，不见一丝痕迹。 “这么厉害的幻术…难道是镜花水月？”战仇飞边思考边自语。 霍地一抬头，大声喊道：“可是云南水家的人在此？藏头藏尾，不怕给水家丢人？” 云南水家是幻术第一大家，家传绝技“镜花水月”冠绝武林，战仇飞想用语言把这人激出来。 柳寒鸦却摇摇头：“不是水家的人。 我曾和水鉴交过手，这不是‘镜花水月’。” 战、盘二人齐感意外。水鉴是水家宗主，武林中公认的幻术第一人，竟然和柳寒鸦动过手，这一战想必精彩绝伦，不知怎么江湖上竟然无人听闻。 柳寒鸦指一指那个破灯笼：“‘镜花水月’的施展必须有水，这人幻术靠的却是光。” 盘长青回头看看，忽然脸色一变：“咦？那些家伙呢？” 放眼望去，地上空空如也，不管是雷烈、段青竹、彭小马、石临渊四人，还是原本被绑在竹竿上那十几人，全都不见踪影。 盘长青一跺脚：“我们竟中了这人的圈套。” 刚才百多个骷髅兵涌出来，将现场堵了个水泄不通，谁也无暇留意其他人的情况。 战仇飞身形一展：“他们应该没走远，我附近看看。” “站住。”柳寒鸦冷冷地说。 战仇飞打了个寒噤，收住身形。 柳寒鸦盯着那被他一剑刺穿的破灯笼，全神贯注，好像上面开出一朵花来。 战仇飞二人不知他在做什么，也不敢问。 忽然柳寒鸦又是一剑刺出，刺向那个破灯笼。 这一次刺进去，竟然听到“叮！”地一声，一面小铜镜应声掉在地上，镜面被刺得碎裂。 这镜子还有一个手柄，是女子随身携带的那种小手镜。 随着这面镜子破裂掉在地上，四周夜色竟然出现“喀喇喇喇”的声音，空气中陡然出现无数细如白丝的裂纹。 裂纹不断增多，看来就像他们三人处在一整块玻璃圆环之内，而这玻璃圆环现在正慢慢崩坏。 等到裂纹几乎布满他们四周的时候，柳寒鸦又是一剑刺出，这一次却是向着酒馆的反方向。 只听他喊一声：“破！” 战、盘二人顿觉眼前豁然开朗，那些裂纹似乎同时碎去，取而代之的，在原本地上重新出现雷烈一众人等的身影。 战仇飞问：“这是什么情况？” 柳寒鸦冷冷回答：“术中术。 我刺破那灯笼幻术之后，我们还在另一个术中。其实这地上众人，由始至终没有动过。” 战仇飞耸然动容：“这人的幻术竟如此厉害。” “哼，既然要施展术中术，此人必定还在这里。”说到此处，柳寒鸦身形突然急速一转，手中剑已经刺出。 “叮！”又是一声响，又一面小手镜碎裂跌在地上。 眼前一阵香风闪动，一名身穿青碎花裙的女子身影出现，斜飞出去，落在地上。 只见她笑吟吟地看着在场众人，顾盼生姿，赫然正是最初从酒馆出来那名女子。 第四十二章 曼珠沙华 柳寒鸦见这女子不过二十来岁，怎么看也不像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是英雄的报个名来。” 那女人嫣然一笑：“我不过一介小女子，自然算不上英雄。” 盘长青怒喝道：“耍什么嘴皮子，吃我一斧！” 手中巨斧化作一个黄色光球，直砍那女子而去。他之前被幻术唬弄了那么久，正是恼羞成怒，心想这女的才多大年纪，正面交锋自己稳操胜券。 闪着黄光的巨斧快速斩过这女子身躯，盘长青却丝毫不觉得斩在实体上，心里一惊。 只见那女子正面仿佛隔了一面镜子，斧头过处，整面镜子碎出无数裂缝，“哗啦”落个粉碎，女子的身形却再度消失。 “叮！”从女子刚才所站位置又掉下一面小手镜，镜面同样碎裂开来。 盘长青收住身形：“幻术竟然还未破！” 柳寒鸦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们两个给我站定别动。” 他左手背负在身后，竟在场内慢慢踱起步，大约逛了半圈的时候，来到路边一棵不起眼的小树旁，盯着地上的阴影看了一阵。 他右手长剑突地刺出，“着！”口里闷哼一声，一道惨蓝色焰光刺进阴影处。 “叮！”又一面小手镜碎裂掉在地上，阴影处掠出一道淡绿色裙影，飞快地落定在另一棵树下，那女子又再现身。 只见她那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容半嗔半笑，仿佛在做一场有趣的游戏。 “前辈你又何苦非要和我的小镜子过不去？我还有几十面这样的镜子，送你一面便是。” 言下之意，这小手镜我多得是，你这样刺来刺去，破不了我的幻术全是白搭。 柳寒鸦却并未动怒，他早已看出这女子的幻术全靠光才能施展，那小手镜是幻术道具之一，镜子本身跟光系的幻术也很搭。 只是，这荒郊野外，唯一的灯笼也被破了，哪来的光？ 他看着地上，树林的影子模糊地投在地上，没有影子的地方，是一层朦胧的白月光。 难道— 柳寒鸦心念动处，手中剑比意识更快一步，已然刺出。 惨蓝色的鬼火焰，剑芒笔挺地直刺天空。 —刺月！ 那天上挂着的半轮明月，就是此刻这里的唯一光源！ 虽然丝毫不带声响，众人却能感到在他出剑的同时，月光似乎闪了一下。 再然后，原本皎洁的月光似乎也被这魔剑“深寒”所感染，光芒变成了一片惨蓝色。 “叮！叮！叮！叮！”一片清脆玲珑的碰击声，数十面小镜子从四面八方跌落，仿佛珍珠跌落玉盘。 那身穿翠绿裙子的绝色美女，倏地出现在场地正中，神情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笑意融融。 柳寒鸦身影快得肉眼难辨，一抹鬼火般的剑已经刺到。 “留下命来吧！” 女子终于露出凝重的表情，手一翻，居然又翻出一面小手镜。 镜面往前一挡，接住了这一剑“深寒”，随即手一松，小手镜应声落地碎掉。 但这女子，竟然接住了柳寒鸦一剑。 女子右手微颤，似乎硬接这一剑损耗不小，身形往后就退，试图拉开距离。 两点鬼火，已经追到她面前，眼看避无可避，女子身上的珠链忽然劲飞而起，齐齐迎往这两点鬼火。 “啪啦啪啦”声响不绝，珠链统统碎成了粉末，但好歹是拦住了那两点鬼火。 四点蓝光，组成一个棱形，就已经袭击到女子身前。 柳寒鸦出剑，从来就没有对手喘息的余地，而且每一击都比前一击强一倍。 据说林暮雪带领“神七”围剿他的时候，他最多时一次刺出了剑，按江湖上的测算方法，这相当于十六位的剑力。 并且据林暮雪估计，这远未到达极限，他估计柳寒鸦的剑力，至少到达六十四位。 此刻柳寒鸦刺出四个蓝点，不过是使用了两位的剑力而已，但也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感到威力巨大。 就在那女子疲于应付的时候，一个耀眼的焰火，从东北方向数里外升起，在半空绽放开来，呈现了一个“左”字。 战仇飞见状脸色一变：“侠义盟的援军来了，来的是左无为！” 左无为，位列侠客总榜“神七”之列，排名第六。 柳寒鸦杀得兴起，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毫不在乎地说：“来就来吧，老夫这次出山，就是要杀尽‘神七’。” 战仇飞皱眉道：“左无为的技能有些特殊，柳老，咱们犯不着硬刚。” 话音未落，从东南方的夜空中又是一枚焰火升起，“砰！”地绽放出一个图案，看着像是一杆枪。 战仇飞面色再变：“白马银枪也来了。” 白马银枪罗腾，侠客榜“神七”之中排名第七。 战仇飞和盘长青都打定主意撤了，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神七”有一个过来他们就讨不了好，何况一下来两个。 柳寒鸦也不是一根筋的人，他这次复出虽然要找“神七”复仇，却也不愿以一敌二。 何况眼前这女子也邪门得很，虽然自己剑法已经占了上风，却一直未能取她性命。 他迅速下了决定：“杀掉在场的人！” 这句话说完，手中剑不再追击那女子，一下横拨，十几点蓝色光芒已飞向地上的雷烈等人。 盘长青和战仇飞会意，“盘古斧”和“一点红”挥出，分别打出一排黄色光球和红色光点，绝不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眼看在场众人要丧生在剑下，一个宏亮的声音在夜空中高声喊道： “无为而治！” 声音落下时，那一整排惨蓝色鬼火、黄色光球、红色光点，统统好像蒸发一般，“嗤！”地一声化为乌有。 “左无为到了！”战仇飞更不迟疑，身影一展，化作一片赤影就向着西边遁去。 他也不敢往南边走，怕遇上白马银枪。 盘长青也不敢落后，匆匆跟在战仇飞身影后撤退。 只有柳寒鸦并不惊慌，他盯着那绝色女子问：“你这幻术，莫非是曼珠沙华？” 那女子神色一敛，不再是嘻笑怒骂的表情：“柳寒鸦果然名不虚传，曼珠沙华在中土连名字都没几个人知道，你居然认得出。” 柳寒鸦看看自己手中剑，不知怎么，这剑身的惨蓝色似乎变得闪烁不定。 “曼珠沙华，无为而治，想不到我刚重出江湖，就见识了两样极品的武学。 不出数月，我必要用手中这柄‘深寒’，破尽这两门绝技。” 最后这一句说完后，柳寒鸦的身形好像浓墨掉进了清水里一样，慢慢化开，逐渐变淡，轻轻地就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 白马银枪 就在柳寒鸦消失在夜色之中时，那名绝色女子也身形一敛，化作了一道幻光而去。 下一瞬，一条白色身影带着破风声来到场中。 这人打眼一扫现场，已经分出轻重缓急，首先来到雷烈身旁。 雷烈以左手带动肺部张缩，吸入空气，但仍是呼吸困难。 那白衣人来到面前，立即伸手抵在雷烈心口，一股内力传输进去。 “老雷，顶住。” 雷烈勉强点点头：“还死不了。” 白衣人再仔细查看雷烈伤势，面色不禁一变：“是柳寒鸦？” 柳寒鸦的“深寒”所造成的伤势太特别，而且是侠客学堂必考的题目，基本上每个侠客都能马上辨认得出。 更何况这白衣人本身就是考卷出题人，侠客学堂的总负责人，左无为。 左无为又迅速查看了段青竹的伤势，沉吟道：“如果是柳寒鸦，他居然会留活口？” 段青竹苦笑道：“我们本来已难幸免，幸好有一个神秘女子出手相助，拖延了一阵，才熬到你来。” “喔？”左无为环顾四周，不管是柳寒鸦还是神秘女子，早已没有丝毫痕迹留下。 他也不纠结，再去看了彭小马、石临渊以及另外十多人的情况，见均没有性命危险，才放下心来。 这些不过是顷刻功夫，听得东南方向一阵急速马蹄声，奇快无比，远非一般马匹的速度。 一名骑士，白衣、白马，马上还挂着一柄银白色的长枪，快似闪电地来到现场。 左无为一见似乎很意外：“罗羽？我看焰火信号，还以为是你爹来了。” 白衣骑士罗羽翻身下马，行礼道：“左叔叔，我爹刚刚把白马银枪的衣钵传了给我，现在我是家中族长了。” 左无为一呆：“罗腾居然那么快就传位给你，贤侄，看来你本事不小，恭喜恭喜。” 按照江湖规矩，罗羽既然继承了他这一族的族长之位，身份地位和左无为就算是平级。 罗羽扫了一眼现场：“这里离襄阳城这么近，什么人敢在此撒野？” 左无为脸色一沉：“柳寒鸦。” 罗羽虽然年轻，也早就久闻柳寒鸦的大名，吃了一惊道：“柳寒鸦还没死？” “我也刚到，详细的情况还未来得及了解，我们先把这些人送回城再说。”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响，十多骑从东北方向来到，是左无为的手下。 之前左无为听说城外不远处狂风大作，还有奇怪的火光，只身施展身法先来查看情况，后面这十几骑快马加鞭，追在后面，依然慢了不少。 罗羽恨恨地说：“早知柳寒鸦在这里，我就不发焰火信号，免得惊走了他。” 左无为淡淡说：“幸好你发了信号，柳寒鸦以为来了两个‘神七’，才暂时撤走。否则凭我们两人，负多胜少。” 言下之意，如果是你父亲罗腾亲至，以两个“神七”的实力，可保不失。但以你罗羽现在的实力，还不足和柳寒鸦交手。 罗羽眉头一扬：“左叔叔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罗羽？我既然继承了家族，自然有‘神七’的实力。有左叔叔你的无为而治，加上我的银枪，再强的高手也叫他有来无回。” 左无为早就了解罗羽的禀性，这孩子武功才干确实极高，可惜就是太过恃才傲物，眼高于顶。 他心中不禁想，罗腾老兄，你这么快把衣钵传给孩子，可千万别起了反作用，毁了这孩子。 但此刻说教无益，救人要紧，左无为指挥手下骑士清理现场。 十几名骑士，每人抱一名伤者上马，只有左无为亲自抱起雷烈。这现场伤者中，只有雷烈是致命伤，肺部机能停止，换了普通人早就气绝当场。 一行人星夜赶回了襄阳。 ———————————————————— 彭小马醒来的时候，已过次日晌午，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翻身下床都还觉得头重脚轻，不由得回想起被龙卷风抛得天旋地转的经历。 还是要赶快提升本领，不能每次都跟对手来个抱头痛呕啊。 他却不知，这短短两个月对他来说是多大进步。 “赤影”战仇飞可是侠义盟钦定的“夜叉”级敌人，平日里随便出现在哪个城市都是足以屠城的力量，这次被一个刚出道的小子弄得这么狼狈，简直是毕生之耻。 当然，这也是因为战仇飞一开始没打算取他性命，加上轻敌之故。 彭小马出了房门，外边已有侠义盟的人，奉左无为之命在此守护。 交谈之下，彭小马大约明白了目前情况。 原来他此刻身处的就是“悦来客栈”，当初掌柜失踪之后，客栈停业关张。却不料昨天忽然有一批不明身份的人士，在这客栈开门做起生意。 原本昨天就有很多来参加少侠选举的年轻人陆续到达，按惯例入住这悦来客栈，结果先后都在店内中了迷药，后来和彭小马一起，被人以“赶尸”的方式连夜离开了襄阳。 要不是路上遇到这一连串意外，这十多位少年侠客就神不知鬼不觉被抓走，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当今“神七”位列第三的凌渡虚之独子凌落。 真要是让敌人得手，这简直是侠义盟成立以来最大的挫败。 何况这里面竟然还牵连了柳寒鸦，只怕背后的阴谋远远不止于此。 总算侥天之幸，一众少年侠客得以脱身，而且没受什么致命伤。 他们最大的伤势在于被龙卷风旋转了老半天，基本上能吐的东西都吐完了，现在还在修养生息。 听说录口供的时候，众少年都咬牙切齿地说敌人当中有个会刮龙卷风的家伙，最是可恨，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人碎尸万段。 幸好有雷烈和石临渊作证，才澄清了龙卷是彭小马的绝技，目的为了救人。 要不然，现在侠义盟可能已经发了一级通缉令，通缉一名使用龙卷技能的武林人士。 雷烈得到左无为及时相救，现在已经脱离性命危险，正在养伤中。 现在，襄阳城侠义盟最高品阶的数人正在开紧急会议，商讨少侠选举要不要临时取消。 毕竟已知敌人有两个“夜叉”级，一个“修罗”级，从种种迹象判断，肯定还有同伙。 本届少侠选举，由左无为主持一切，他同时也是侠客学堂总负责人，经他教导而正式成为大侠的人不计其数。 除了左无为以外，并无安排“神七”级别的人物前来，只有“天”字号或“地”字号侠客参与，如雷烈和段青竹。 正常情况下，有一个“神七”在已经足够确保一切顺利，绝无黑道人物敢兴风作浪。 但这次牵涉到“修罗”级的柳寒鸦，而且敌人全部实力、意图未明，再举行少侠选举就很有风险了。 有部分侠客建议，紧急中止少侠选举，并且发出侠客帖，尽快通知其他几位“神七”共商对策。 但也有反对中止对的侠客，认为这样一来侠义盟等于低头认输。特别是前来参加的少侠们听到风声，纷纷表示抗议。 最后的决定权现在来到左无为这里。 第四十四章 重聚 彭小马走出内堂，来到外面酒楼，一人飞快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他：“三哥！” 正是凌落来了。 只见他精神焕发，已经从昨晚的变故中恢复过来。凌落武功原本就远高于彭小马，恢复起来也快得多。 凌落拉着彭小马就往一桌走去，边走边说：“二哥，你看三哥也醒了。” 彭小马跟着走过去，见石临渊已经坐在那里，脸色也比昨晚好了不少。 石临渊昨晚受伤极重，连魂魄一体的宝剑“小听锋”也折断，换回他一命。但他的修为比凌落又要高了一层，昨晚回来后左无为专门让人给他灌注真元，经过半天调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彭小马欢喜不已：“二哥，你没事了吧？” “没事，三弟，你昨晚打得很好。要不是你，恐怕我们三兄弟都回不来了。” 凌落伸手挠了挠头，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凡是不好意思的时候就会挠挠头，彭小马和石临渊之前也留意到了。 凌落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次来参加少侠选举，没想到还没开始就栽了这个大跟斗。幸好有二位哥哥相救。” 石临渊说：“也不怪你。左大侠说了，这伙人用的是‘神仙醉’，单独喝酒不会中毒，跟焚香组合起来却有奇效，专克内功高手。不要说你，很多成名大侠也载在这种奇毒下。” 彭小马问道：“四弟，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又是怎么中的招？” 凌落一一说了。原来他比彭小马早半日来到这“悦来”客栈，恰好赶上酒楼重新开张。 他也不知有古怪，上楼点了一壶酒，在包间喝了一阵，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知觉。 等他有知觉的时候已经是昨晚石临渊他们动手的时候了，彭小马用龙卷风把大家刮上天，顺便挣脱了束缚他们的竹竿，凌落那时已经恢复神智，也看到后来的事态发展。 “三哥，你的龙卷风可真厉害，给我刮得胃酸都吐出来了。” 彭小马脸上一红：“我刚学会这一招，出手控制不好轻重。” “哪里，多亏三哥你这一招，大家才得脱身。听左大侠说，他最初察觉城外有事，也是因为突然刮起大风。” 石临渊问道：“三弟你这武功什么时候学的？数月前相聚还没听你提过。” 彭小马心想，我这是莫名其妙从裴玄昭身上继承过来的，这事太过离奇，一时也说不清楚。 于是随便编了个借口：“我去拜见了逍遥散人前辈，在他那里另有奇遇。” 这倒也不算说谎，确实这门绝技是在逍遥散人的庄子里得到的。 当下简单说了一下拜访逍遥散人的经过，只略去了遭遇裴玄昭以及自己因此多了一门武功。 石临渊和凌落听到兄弟得到奇遇，都很替他高兴。 凌落说道：“三哥，说了你别生气，我原本还怕你拖后腿。现在你有这身本领，这次少侠选举咱们说什么也要拿个黄金评定。” 石临渊摇摇头：“现在是否举办选举，还是未知数。” 彭小马想起石临渊的宝剑折断了，问道：“二哥，你的宝剑受损，要不要找个铁匠看看？” 心想招招虽然不亲自打铁，修补技术却是很强。要不然回彭家村，请未来岳父大人亲自出马。 石临渊闻言手一翻，半柄宝剑已经出鞘。只见原本三尺一寸，略显短的“小听锋”，剑刃从大约一半的地方断开，尖缘位置断成一个参差不齐的口子。 剑身仍是青光流动，从剑柄不断游动到剑尖，又再流回到剑柄。 石临渊说：“三弟不必担心，这把‘小听锋’不是寻常宝剑，跟我的精魄和真元是一体的。 只要我调理个两三月，这把剑就能恢复如常。” 彭小马这才知道内家宝剑有这样的特性，不仅能替主人化解一次生死攸关的危机，还能慢慢调理恢复。 三人又边吃边聊了一阵，忽然脚步声从后走近，彭小马一回头，见来人赫然是刘小六。 刘小六脸青口唇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他武功低微，昨天被这么折腾一下，差点小命都搭进去了。后来跟着大伙回来，也在客栈歇息了一晚。 侠义盟这边以为他是来参加选举的少侠，对他招待得还挺周到。 这时他走过来，面上带着喜色：“小马哥，你可算醒了，这两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你兄弟？” 彭小马见他安然无恙，也很欢喜：“小六，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我二哥，泰山派的石临渊。这是我四弟，太虚观的凌落。 二哥，四弟，这位是刘小六，是本地人。昨天他领我来悦来客栈，一起中了贼人的圈套。” 刘小六早就对这几人了如指掌，他是自来熟的性格，当时就坐到桌子一边，不住地夸奖三人武功盖世，少年英雄。又叫来一壶酒，几样小菜，亲自给三位少侠斟了酒，边喝边聊起来。 石临渊他们二人见刘小六这么热情反倒不好意思，他们武功虽然高，人情世事的见识比刘小六可差远了。边吃边听刘小六天南地北地侃，都觉得这人见多识广，是个人物。 聊得正起劲的时候，酒楼外一阵马蹄声响，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白衣少年走了进来。 这少年面如冠玉，腰挂玉佩，手上提着一根银色的长枪。 他一进来，原本酒楼里吃着饭的好几桌人，纷纷起身行礼，几乎无人不识。 石临渊也示意其余三人站起，首先一拱手：“罗当家，昨晚多谢出手相助。” 这白衣少年正是白马银枪罗羽。 他昨晚回来后就没停过，一直跟左无为以及几名重要侠客开会，讨论少侠选举要不要取消。 原本几位侠客都主张选举取消，立即备战。只有罗羽力排众议，坚持要如期举办。 他继承了父亲罗腾的衣钵，会议上的身份跟左无为平起平坐，谁也不敢忽略他的意见。 最后还是左无为最终拍了板：少侠选举照样进行，但是防范工作也要全力部署。 鉴于敌人的战力很强，而且总数未知，左无为要求从参选的少侠中挑选武功最高的数人，一并协助防范工作。 这里面其实牵涉了两个要求：第一，来协助的少侠当然武功要高，但还有第二个条件，必须来历可靠，有信得过的背景。 至于物色人选的具体工作，罗羽主动揽了过来。 他本来也符合选举的年龄，但既然已经继承了家族衣钵，按惯例不能再参加少侠选。到明年大侠总选的时候，直接能获得“地”字号以上级别。甚至如果他武功声望足够高，直接进入“天”字号甚至“神七”也不是没可能。 罗羽主动要求负责挑选少侠，一来他自诩同龄人中无敌手，想看看来参选的都是什么人物。二来也希望借此培养自己的班底，为未来在侠义盟晋升打下基础。 毕竟混江湖，最重要的是人脉和班底。像罗羽这样十几岁继承了家族的少年，年长的侠客不容易服他，最好的方法是从同龄人中物色伙伴。 第四十五章 试招 罗羽进了酒楼，跟上来行礼的人寒暄几句，打眼一扫现场，目光落到彭小马这一桌。 他一提气，朗声说道：“昨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柳寒鸦伙同几个黑道高手，抓走了十几个少年英雄。幸好我和左大侠及时赶到，吓走了柳寒鸦等人。” 石临渊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哼了一声。 吓走柳寒鸦？要不是左无为来得快，他们早都丧命在柳寒鸦剑下了。 罗羽目光如炬，望了石临渊一眼，继续说：“昨晚侠义盟连夜开会，原本要取消这次少侠选举，我力排众议，才得以保留举办。 但我们既然知道敌人图谋不轨，自然要早做准备。现在侠义盟正是用人之际，希望有武功高强、家世清白的少侠们襄助，共同布防。”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些年轻人来参加少侠选举，无非希望扬名立万，建功立业。如果能为侠义盟出力，共同应付柳寒鸦这样级别的敌人，无疑会是很耀眼的功绩，更可与侠义盟的成名人物打好关系，为以后混侠义道铺路。 其中还有几位昨晚被掳走的少侠，更是斗志旺盛，誓要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连凌落听了都两眼放光：“二哥，三哥，我们也来帮忙吧。” 罗羽先让众人鼓噪了一阵，才继续说：“虽然大家都很踊跃，但这次要对付的是柳寒鸦，可不是随便一人都能胜任的。首先武功要足够高。” 人群中有人问：“那怎么才算是足够高？” 罗羽轻轻一挑手中银枪：“罗某不才，就做一把评判。能接得下我十招的，才有资格为侠义盟出力。” 顿了一顿，又补充说：“如果不是武功特别有胜场，就不要勉强了，免得丢了面子。” 这话一说，在场群情汹涌，年轻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轻视。 一名短打装扮的少年率先跳了出来：“罗羽，你虽然是名门之后，也不要这么狂。我是南海郭家的郭擎苍，今日就会一会你。” 一伸手，将腰间的链子枪取在手中。 南海郭家以链子枪闻名江湖，软兵器比寻常刀剑难练得多。相应的，一旦练成威力极大，招式变化多端，寻常高手如果不明白招式套路，极易败下阵来。 所以普通年轻人初出江湖的时候，长辈通常会叮嘱一句：别惹使软兵器的人。 因为刀剑没有使用门槛，武功低微的人也敢拿一柄好刀好剑装装比，所以光看兵刃你不好判断这人的本事。 软兵器就不一样了，早期确实有些江湖人觉得拉风，故意拿链子枪、九节鞭之类的兵器出来装，后来有几个傻比耍帅的时候被自己的鞭打死了，就没什么人再用。 剩下敢用这种兵器的人，手上肯定有两把刷子，没本事的人都已经被自己打死了。 郭擎苍链子枪一亮，罗羽也来了精神：“好，且看是你链子枪还是我的银枪厉害。” 在场的人自动闪开一边，腾出中间空地供动手切磋。 罗羽说：“我是评审，你先进招吧。” 郭擎苍也不客套，右手一扬，链子枪挑起一个弧线，斜斜袭向罗羽右颈。 罗羽右手持枪不动，左手轻轻伸到右颈位置，打了个弹指。 “叮！”链子枪的枪尖被弹开，劲力之大，倒飞向郭擎苍。 郭擎苍一惊，手腕一抖，链子枪重新控制在手。 罗羽冷冷地说：“你若要挑战我，最好拿出更好的本事，这点能耐还配不上我用枪。” 郭擎苍闻言大怒，双手一震，链子枪舞得跟风车似的，破风之声呼啸不绝。 到肉眼根本看不清枪身的时候，郭擎苍大喝一声：“着！” 两根链子枪的枪尖，如同两条疾扑向食物的毒蛇，摇曳着直插罗羽胸前。 就在飞行途中，枪尖各自一晃，一分为二，变作了总共四根枪尖。 再向前数分的时候，又再一分为二，八根枪尖好像一朵绽开的吃人花，包围着要吞吃罗羽的身躯。 罗羽直到八根枪尖完全围合，眼看要从四面八方将他穿透的时候，才突然爆喝一声：“枪！” 众人根本看不清动作，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八根枪尖寸寸碎断。 罗羽仍持枪站在原地，仿佛从来没动过。 郭擎苍面色灰白，刚想开口说话，只听“嗤啦嗤啦”声响，身上衣衫和裤子纷纷掉下碎布，竟然出现了数十个孔洞。 一时间郭擎苍衣衫褴褛，看着就像街边的乞丐。 这银枪竟然已经在他身上刺了数十下，而力度控制极佳，只刚刚刺穿他的衣服。 郭擎苍根本连什么时候中枪的都不知。 不仅他不知，在场大多数人都看得云里雾里，完全看不清罗羽的出手。 只有石临渊再次轻轻哼了一声。 凌落偷偷说道：“好快的枪，只怕比我的步法还快。” 郭擎苍这一下身上衣衫尽破，对他来说比真正中了几十枪还难受。 江湖中人，宁丢性命也不愿受辱，更何况当着这么多同龄的年轻侠客面前。 罗羽看他不说话，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 郭擎苍涨红了脸，要想拼命，奈何链子枪都被击碎，再纠缠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他一跺脚，也不说话，埋头夺门而出，就这么破烂着衣衫走了。 罗羽瞧都不瞧一眼郭擎苍，转身面对在场众人：“还有谁自告奋勇？” 在座很多人觉得罗羽做得过分，但这手武功确实闻所未闻，谁也不敢再出头挑战。 角落里一名剑士忽然搭话：“白马银枪果然厉害，我乔广木来领教一下。” 罗羽打眼一看，见这少年身佩宝剑，一身素衣。 “崆峒派的？” “在下乔广木，崆峒派掌门弟子。” 崆峒派是六大派之一，虽然这些年声望不及泰山派，但也非寻常门派可比。 这人是掌门弟子，在派中应该属于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 “既然是名门大派弟子，值得试我一枪。” 罗羽轻轻抖一个枪花：“你进招吧。” 乔广木拔剑在手，只见剑身精光四射，显然是一把好剑。 崆峒剑法以快见长，刚才罗羽那一枪，乔广木是少数能看清的人之一。 他决心出其不意，以快破快，在罗羽反应过来之前先胜他半招。 第四十六章 挑衅 乔广木刚才看过罗羽的枪法，快如狂风暴雨般连刺了五十六枪，而对手根本看不清枪影。 要赢过他也很简单，只要以快破快，比他更快一点点就够了。 乔广木在门派中是有名的快剑手，年轻一代中无出其右。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看过罗羽的出招，他有信心以快剑取胜，否则也不会强出头。 手中剑一震，说声：“得罪了”。 连剑影都看不见，只听到一阵骇人的破风声，修为稍浅的人根本看不清发生什么事。 只有石临渊这种级别的，看到乔广木的剑忽然快得不可思议，刹那间已经刺出七十八剑。 而且出剑之势，与刚才罗羽的枪路十分类似，是有心以同样的方式挫败罗羽。 罗羽也跟刚才如出一辙，直到剑锋已经笼罩全身的时候，才突然一抖手腕，喝一声：“枪！” 一阵“锵锵！”之声响起，银枪枪头与剑尖碰个正着，每一剑都被一枪顶了回去。 长剑经不住这一刺，当场断开十数段。 乔广木脸色铁青，罗羽的枪光只是比他快还不算什么，但每一枪都正好刺在他每一剑的剑尖，可见罗羽不仅完全看透他的剑招，而且出枪之准之劲，远远超出他的剑招。 他的剑也算武林中罕见的宝剑，竟在交锋中被寸断。 罗家的银枪，刺中什么就碎什么，是天下兵刃之王。 罗羽淡淡道：“崆峒剑法也算快剑，如果你的剑没断掉，或者还可以为侠义盟出一分力。” 乔广木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他下山的时候被师门寄予厚望，原以为拿到黄金评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被罗羽这般羞辱，连崆峒派的面子都丢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留下也没有意思，只有回去好好练剑，期望有朝一日能找罗羽一雪前耻。 罗羽傲然挺立，环顾场中，再无一人敢上前挑战。 这家伙武功既高，出手又狠，嘴上更不留情，谁也不愿折了自己的兵刃。 罗羽见没人出来，目光再次落到石临渊这一桌。 “刚才崆峒派弟子败在我手上，泰山派作为六大派之首，石老弟不说句话？” 石临渊站起，目光平视罗羽，平静地说：“公平比武，胜者为强，有什么好说的？” “我听说泰山派石临渊小小年纪就练成剑势，被武林前辈一致看好，今天这么有缘，不如露两手玩玩？” 石临渊眉头一扬，正要搭话，凌落抢先说：“我二哥昨晚跟盘古斧大战一场，现在伤势未复，罗羽你要趁人之危么？” 罗羽望一眼凌落：“你爹和我爹同在‘神七’之列，凌叔叔甚至排在第三位，照理说我也要领教一下你的本领。可惜你年纪太少，跟你动手有欺你年少的嫌疑。” 凌落今年不过十四岁，罗羽已经快二十，两人体型上相差甚远。 凌落气得牙痒痒，一踏脚，就要施展太空步教训一下罗羽，石临渊一只手搭在凌落肩膀上，望着罗羽说：“看来罗少侠今天是冲着我来的，就让石某见识一下名闻天下的白马银枪。” 一道无形剑压，顷刻笼罩全场，压得在场众人心头一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场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 石临渊大大方方拔出他那半截断剑，好像本该如此一般，堂堂正正摆了个剑式，直指罗羽。 罗羽看一眼那柄断剑，脸色有点不自然：“你昨晚用了剑替？” 他只听说昨晚石临渊跟盘长青动过手，在侠义盟开会时，很多侠客都赞不绝口，说是年纪轻轻就能和盘长青大战一场，胆识武功远超同龄人。 罗羽眼高于顶，岂能容别人声望压过自己，早就憋着来杀一杀石临渊的威风。 但此刻看到那半截断剑，再动手可就有点胜之不武，他毕竟是继承了罗家衣钵，不能不顾颜面。 石临渊淡定地说：“别看我这‘小听锋’只剩半截，也可以胜你的银枪，放马过来吧” 罗羽虽然傲，却很看重身份，他不接石临渊的话，头一侧，向着彭小马说：“你就是近日名动江湖的彭小马？听说你昨晚用龙卷风打得赤影战仇飞很狼狈。” 这话一说，现场立即一片哗然。 首先，彭小马的名头最近实在太响，谁都想见一见这小子是何方神圣。 其次，在座有好几人昨晚都被掳去，在荒郊野外被龙卷风刮得黄疸水都吐完了，大家回来一商量，都憋着对付那使用龙卷风的孙子。 没想到居然就是彭小马！ 现场就有人想上来动手，罗羽脸色一寒：“这是我的场子，谁要动手先问过我的枪。” 躁动的人群这才冷静一些。 罗羽继续说：“彭家一向以五虎断门刀闻名，倒没听说过有什么使风的绝技，真是奇了怪了。彭小弟不仅违反了彭家一向的行事作风，连武功都闻所未闻，不知师承什么人？” 彭小马不愿跟他多说，随便敷衍他一句：“我没有师门，是无师自通的。” 罗羽脸色一沉：“这就更可疑了，此刻城里敌友未名，我罗羽必须问清楚你的武功来历。” 石临渊冷冷的接话：“罗羽，你未免管得宽了点，彭小马是我二弟，我担保他的清白。” “嘿嘿，你石临渊是泰山派掌门之子，我信得过你没问题。但这姓彭的小子，一来彭家向来是下三滥，二来他不明不白地有这么高武功，昨晚石老弟差点丧命，这小子却毫发无损，此中大有可疑。” 彭小马虽然脾气好，这时也忍不了：“罗羽，你随便侮辱我们彭家，有本事直接动手，少耍嘴皮子。” 罗羽等的就是这句，哈哈大笑说：“好好，今日我就领教一下你彭小马的本事。” 彭小马这回是真怒了，他可以忍受别人挖苦自己，但绝不能忍受对自己家族的侮辱。 当时就想上来给罗羽一下爆裂龙卷，给他尝尝滚筒洗衣机的滋味。 但这里用龙卷风未免太鲁莽，恐怕整座悦来客栈都要毁掉。 他一指罗羽：“这里动手不便，我们出去过招。” 身形一闪，发动风力，整个人像喷气式飞机一样直冲出去。 在座的人见了这个身法，也不禁一惊：这小子武功果然厉害。 罗羽双腿不见动作，身形却已经平平飞出，看着毫不用力，却竟然速度奇快。 石临渊和凌落如何肯让彭小马落单，身形一展，同时跟着飞出。 第四十七章 大哥来了 彭小马身形率先飞出客栈，双手划动之下，后面带着一道长长的劲风。 罗羽紧随其后来到外面，看起来就像他在紧追彭小马一样。 外面正好有两人施展身法，往客栈门口而来，见彭小马和罗羽一前一后从客栈飞出来，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哪里逃！” 一道明亮的弯刀，直劈彭小马左肩。 彭小马手里加劲，身形旋转而起，好像一架飞机急速拉升。 那新月般的弯刀毫不迟滞，“锵！”划出两道刀风，分左右袭击空中的彭小马。 此时石临渊和凌落已到，石临渊一看这架势，以为罗羽伙同那两人围攻彭小马，手中“小听锋”立刻刺出两道青色剑气。 只见两道剑气后发先至，迅疾地追上那两道刀风，“嘭！嘭！”两声，刀剑交击后化为乌有。 那使弯刀的男子见状，低喝一声：“小子别猖狂！” 手中刀横挥，空气中划出数十道新月形的光芒，组成一道刀网罩向石临渊。 “小听锋”绽放出耀眼光芒，石临渊喝一声：“破！” 那笼罩全身的刀网，被一道细小的青芒刺穿，然后寸寸裂开，消失在空气中。 凌落知道石临渊旧伤未愈，怕他有闪失，“太空步”发动，身体好像失重一样，轻飘飘来到那使刀男子背后。 和使刀男子同来的人，一个箭步挡在面前，大喊一声：“阵法！” 在他身周一丈的地上泛起一层奇异的光芒。 凌落太空步发动，人影一闪，已经掠到这人身后，飞起一脚就要踢他背门。 “噫！？”忽然立足不稳，直接跌倒在地。 他用手一撑地面，想要立即跃起身形，不料用力失当，又再跌坐在地。 有古怪----凌落发现了，他最初起右脚想踢对手背门，不知怎么竟然踢出了左脚。 因为身体是按照出右脚的重心来协调的，当场跌倒在地。 跌倒后他想用右手去撑地面，不知怎么用的竟是左手，身体于是再次协调不过来，又再跌倒。 他伸出左手想摸摸自己的脸，然而伸出的却是右手。 他明白过来了，在这发着古怪光芒的区域之内，他的行动是左右掉转的。 虽然明白原理，但是没有对策，人的身体在做动作的时候每一块肌肉都需要协调行动，才能正常执行大脑的指令。一旦大脑感觉和实际行动是相反的，一时半会要习惯过来谈何容易。 总算凌落反应迅速，在地上手足并用，飞快地倒退出这一片光环区域。 一退出来，他立即觉得恢复正常，手脚都听从使唤了，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起。 那使用阵法之人并没追击，似乎目的只是为了阻挡凌落去支援石临渊。 石临渊此刻已经和那使刀男子过了十多招，察觉此人刀法高明，而且已经练成刀势，他的剑气和这人的刀光，恰好相互克制。 他昨晚元神大损，现在使尽全力与人过招，额头微微渗出一层汗来。 彭小马原本飞出来是要和罗羽动手，没想到罗羽此刻居然背负双手站着，看来对这两对交手的情形很感兴趣。 他担心石临渊情况，双手一错，一道凛冽的龙卷风就朝那使刀男子刮去。 彭小马一出手，罗羽就不再旁观了，手里银枪一挑，说一声：“你是我的！” 也不见银枪有多大动作，就只是隔空对着龙卷风轻轻一刺，那凌厉无匹的飓风碎成了无数零散气流。骤然消失了。 彭小马驱动身形，要飞过去接住那把弯刀的攻势，把石临渊替下来。 罗羽哪里给他这样的机会，银光一闪，枪尖已经刺到。 彭小马原本也预备了罗羽会刺来，身上早就发动了护体神风，希望在兵刃攻入警戒区之后以风力卸去，他这一招已经反复练习多次，驾轻就熟。 不料护体神风刚刚有所警示，枪尖已经刺到咽喉，护体风力好像完全不起作用一样，这是他自从掌握神功以后第一次有这般体验。 再要反应已经来不及，眼看银枪就要刺中咽喉。 斜刺里伸来一只手，轻轻一搭那枪尖。 罗羽的银枪何等神速，武功差点的连枪影都看不到，这只手却不紧不慢，刚刚好在这一刻，这一处，碰到枪尖，仿佛它们天生就该碰在一起。 银枪迅疾地一百八十度转弯，以原来的速度、角度，直刺罗羽。 罗羽吃了一惊，手腕使劲，把枪式重新控制在手。 那挡住他一枪的人更不停留，闪身来到使刀男子和石临渊中间，左手一伸，迎住了那新月形的弯刀。 弯刀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绕了个大圈反过去袭击使刀男子。 使刀男子也是一惊，但他反应奇速，刀锋变出新招，化解了这一下向自己袭来的弯刀。 这人连续挡住罗羽的银枪和那把弯刀，一时间镇住全场，连那些从客栈追出来围观的少侠们也看得目瞪口呆。 彭小马定睛一看，高兴地喊道：“大哥！” 石临渊和凌落也欢喜不已，各自走上来打招呼。 来人正是他们的结拜大哥，慕容靖。 慕容靖刚刚进城，打听到悦来客栈所在，没想到来到客栈门口，却看到自己的兄弟正在跟人动手，于是出手相助。 他也看出这些人不是生死相搏，所以下手极有分寸。 罗羽听到彭小马叫这人大哥，银枪往前一指：“你就是慕容靖？” 慕容靖看一看他的枪：“是我，白马银枪罗腾是你什么人？” 罗羽傲然道：“我是罗羽，白马银枪现任执掌人。” 说罢手一指彭小马：“我刚才已经赢了这彭家小子，你既然插手，就让我领教一下慕容家的绝技。” 慕容靖说：“且慢，这里究竟怎么回事，先说清楚。” 彭小马于是简单说了少侠选举面临敌人阴谋，罗羽来物色少侠人才，又怎么侮辱他彭家，双方走出来要动手，却不明不白又搭进来两个一起打。 慕容靖看看另外那两人，一人手提弯刀，刀身犹如一轮新月般细长，另一人没有拿兵刃，但身周地上浮现出一圈光环，显然发动了阵法。 慕容靖问：“两位又是什么人？” 那使刀男子刚才被慕容靖反了一招，心里很是不服，冷哼一声说：“我是‘新月弯刀’沈东城，你刚才乘我不备才得手，来来来，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旁边那名男人说：“我是‘魔阵’赵名庭。刚才我们二人来到的时候，看见罗羽追着这少年出来，以为他是什么飞贼，看来是误会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喧哗，围攻众少侠有人窃窃私语： “这人就是赵名庭！听说他的阵法很诡异，是武林中的独步武功。” “那使弯刀的居然是沈东城！他的刀法在塞外无人能敌，听说到了中原也未尝一败。 第四十八章 慕容绝技 罗羽看了一眼沈东城和赵名庭，说道：“两位身手都很高明，不如协助我一起为侠义盟出力？” 那两人也是久闻白马银枪的大名，刚才罗羽的武功他们也看到了。 二人这次来襄阳本来就是参加少侠选举，在侠义道谋一个名声，现在有罗羽推荐，一起为侠义盟出力，对两天后的选举成绩自然大有帮助。 沈东城先说：“多谢罗兄看得起，我很愿意为侠义道出力。” 赵名庭也回答：“义之所在，在所不辞。” 罗羽心里大喜，他这次来挑选帮手，本来就抱着要为将来物色班底的意图。 这两人武功高强，而且在江湖上已经小有侠名，又出身清白，正是他未来的得力助手。 沈东城眼神一扫慕容靖：“只是今日的事还没完，慕容靖，你敢接我的刀么？” 慕容靖大大方方地一站：“悉随尊便。” 沈东城将“新月”弯刀横持在胸前，微微低头，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刀尖。 他猛地一抬头，刀锋上下飞舞，大喝一声：“月葬！” 空气中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没有一丝声息。 慕容靖心里泛起不详的感觉，身形徒然九十度一个侧身。 “嗤！嗤!”两声响，他胸前和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削去了一层。 如果不是及时侧身，他的两肋就会被且伤了。 刀气！ 沈东城已经练成了刀势，跟石临渊的剑势类似，所以发出刀气也没什么好出奇的。 厉害之处在于，他这刀气不仅全无痕迹，而且连声音都没有！ 慕容靖看看身前的衣服破口：“好刀。” “哼，要不是我手下留情，这两刀足够让你受伤不轻。” 慕容靖还是一副轻松的表情，但眼里却有了些许冷峻：“我慕容靖，还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 你还有多少压箱底的功夫，尽管使出来吧。” 沈东城一点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长期在塞外生活，初次来到中原，原本不想得罪四大世家。但是年轻人争强好胜，慕容靖最初弹返了他一招刀式，使他憋足了劲要击败慕容靖。 “新月”弯刀又再横持胸前，忽然一阵刀光爆裂开来，空气中无声无息，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杀机。 他这一次一共发出了六道刀风，覆盖慕容靖全身上下，势要让他受点伤，留些血。 甚至如果应对不周，会有性命之忧。 慕容靖左手当胸，泛起一阵奇异的视感，就像是从水面看水底游泳的鱼一样有种摸不清距离的感觉。 石临渊跟他交过手，立刻知道：这是“森罗”发动的迹象！ 他想起那次交手的情形，慕容靖的防御半径，大约是身前一尺半到两尺半的距离。 但此刻面对毫无声色的刀气，他要如何防御？ 只见慕容靖左手划起一个巨大的半圆，整个半圆形都带着那种神奇的扭曲视感。 “咻~！”一下声响，别人不知发生什么事，沈东城却脸色一变，他能感应到那发出的六道刀风，已经凭空消失了。 慕容靖右手向前一挥，说一声：“万象！” 毫无声息，也看不到任何东西飞出。 慕容靖忽然有点讨厌沈东城这一招，毕竟他这么伸直右手举起，作出出招的姿势，却没有任何东西和声音飞出来，实在太过中二。 虽然看着中二，沈东城却是如临大敌，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一击的威力。 他对自己的攻击轨迹了如指掌，就算看不到刀气本身，却完全能掌握来势。 手中“新月”弯刀上下挥动，“砰砰砰！”一连串响声，挡下了自己的刀气。 在场人都看得惊叹不已，慕容家一向少在江湖走动，大家对慕容绝技都是闻名已久却未曾一见，今日见识了这“森罗万象”，都有大开眼界之感。 沈东城脸色铁青，自己的得意绝技被人原封不动返还，这等于输了。 他性格狠辣，急怒之下，双手发出剧烈的白光，看来要玩命。 罗羽适时的踏步进来：“沈老弟，这一场让我来吧。” 沈东城杀红了眼，不愿理会罗羽。 罗羽来到他身旁，轻轻地用手一搭他肩头。 沈东城感觉到一股无穷巨力搭在他肩上，心头一骇，正要有所动作，劲力忽然一松，罗羽又收回了他的手。 罗羽露了这一手，沈东城察觉了两人实力的巨大差距，再好勇斗狠就显得无知可笑了。 他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罗羽银枪一指慕容靖：“‘森罗万象’果然名不虚传，慕容家一向不喜欢与外人来往，你这次来参加少侠选有什么用意？” 慕容靖潇洒地站在场中：“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有心为侠义道出力，罗少侠难道不觉得人越多越好么？” “正常情况下，你们几个都是难得的战力，凌落和石临渊不用说，你也是名门世家，只可惜，这里却有人出身不太清白。” 这话明显针对彭小马，彭小马“霍”地又再跃前：“罗羽，你三番四次侮辱我家门，今天我就是死在这也要找你讨个公道。” 罗羽实际上对彭小马这个手下败将已无兴趣，他故意这么说，是要激慕容靖出手。 毕竟慕容靖刚才露的武功实在太神，他也很有兴趣击败这个强敌，在此扬名立威。 如果能打服慕容靖，把他拉拢过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像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只会服比自己强大的人，其他像什么花钱收买、刻意讨好，那只能是自贬身价，让对方瞧不起。 可惜罗羽对强大的定义有一点误解，因为一个人的强大并不再只在于武功。 一个精神强大的人，就算手无寸铁、不会武功，也能让人心悦诚服，追随者众。 这是他们这个年纪未能理解的事。 慕容靖早已察觉罗羽今天是憋着跟他打一场，他毫不在意，轻轻一拍彭小马：“三弟，听大哥的，这一阵留给我。” 彭小马最尊敬大哥，闻言点点头，走到一边。 慕容靖冷冷地望着罗羽：“谁侮辱我兄弟的家人，就是侮辱我慕容靖。” 他来到之后，一直都是轻轻松松、潇洒自如，只有这时动了真怒。 世家子弟，最看重的就是家族。 罗羽侮辱他结拜兄弟的家族，连带着就是侮辱他慕容家。 慕容靖左手掌心向上，微微伸出，看来就像在挑衅罗羽：你有种就上啊。 罗羽还未有动作，听到一阵细微的、奇异的声响。 整片酒楼外的空地上空，泛起一阵异样的视觉感受，好像沙漠里隔了沙地上的蒸汽望远方，一切都显得飘忽不定。 第四十九章 箫声 看到现场泛起这种海市唇楼般的折射感，大家都不禁面色一变。 慕容靖来真的了。 罗羽却面露兴奋之色：“好，就是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 说话间，手中银枪倏地化作一片银光，疾飞上天，然后星星点点落下，像满天流星坠落般，密集轰击向慕容靖。 慕容靖左手划出半圆形的扭曲视角，像一个防护屏障笼罩在身上，那些银光击落在防护罩上之后统统消失不见。 紧接着，他右手往前一伸，“万象”发动，无数银光倾泻而出，原封不动反射向罗羽。 罗羽双掌递前，以掌心去挡那些银光，无数光点被他用手掌击得折射到地上，“轰轰轰！”之声不断，地上出现一个巨大坑洞。 等到所有银色光点全部被击落地上以后，罗羽手一翻，银枪再次回到手中，提枪疾刺慕容靖。 慕容靖刚才发动的是“森罗”，专门吸收所有内家真气类攻击。现在银枪的实体刺到，他瞬间切换到另一个绝技“枪返”。 只见奇异的折射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左手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飞快地搭上了罗羽的枪尖。 罗羽之前跟人过招，那银枪何等的快速，瞬间就刺中对手数十枪。但此刻慕容靖接下他的枪，就像是手掌和枪尖约定好的一样。 “枪返！” 银枪以原有力度速度，掉头刺向罗羽。 罗羽身形速退，伸手接回自己的枪，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 慕容靖心里有种不妥的预感，还未来得及思考，从他脚下的地底突然绽放出无数银色光点，将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原来罗羽刚才打进地里的光点并没有消失，只是在地底移动到慕容靖脚下，发动突然袭击。 他已经看穿慕容家的绝技需要切换，遇到真气类攻击，使用“森罗”吸收，然后发动“万象”返回去。遇到实体兵刃，使用“器返”将兵刃原封不动折返回去。 所以他刻意用银枪去刺，吸引慕容靖发动“枪返”，从而取消了“森罗”的效果。 然后从地底突然发动由内家真气变成的光点，瞬间已经突破了慕容靖的防御半径。 只听爆炸声不断，所有银色光点一起炸在慕容靖身上，现场被剧烈的光芒笼罩。 罗羽这一下虽然留了力，估计至少也能让慕容靖内伤不浅，他希望这一击能彻底分胜负。 彭小马等人看得心惊胆战，但一时间看不清爆炸之内的情形。 等到爆炸的烟尘散尽之后，众人望向里面，不约而同，都惊呼出声。 不管爆炸后慕容靖变成什么样子，不论他是完好无损还是被炸成碎片，大家都不会惊讶到这种程度。 ----在爆炸的烟尘过后，出现了人影，竟然是罗羽在里面！ 只见罗羽浑身衣服都被炸得破败不堪，总算他察觉不对后，瞬间发动护体真力，才没有受内伤。 再一看，慕容靖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先罗羽站立的位置，而罗羽则站在了原先慕容靖的位置，所以那些从地底攻出来的光点，实际上是全部命中了罗羽。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招数？ 只有石临渊没那么意外，他在跟慕容靖交手的时候已经体会过这一招。 慕容靖似乎有一个特殊技能，可以瞬间改变自己和对手的位置。 至于具体有什么发动条件，有没什么效果限制，石临渊目前也只是有些猜测。 罗羽毕竟是顶级高手，立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好你个慕容靖，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招。 但你以为我白马银枪就没有压箱底的绝技么？” 他把心一横：今日必须取胜这一场，否则以后难以服众。 一沉腰，手中枪一抖，银枪泛出一种奇异的暗红色。 现场立即弥漫出一股萧杀的气氛。 慕容靖面容一敛：这是生死相搏的气势，看来罗羽要出最后的绝技了。 眼看罗羽手中枪，从微微泛出暗红色，到色泽越来越浓，变作一股夺人心魄的暗红。 罗羽脸色凝重，一寸、一寸地抬起枪尖，对准了慕容靖。 就在这雷霆一击将发未发的时候，一阵箫声传来。 这箫声如冬日暖阳，瞬间把现场的萧杀气氛消融掉。 一名少年吹着玉箫，踱着步来到场中。 罗羽原本红得渗人的枪身，慢慢褪去红色，回复银枪的本来样子。 慕容靖也取消了如临大敌的架势，看着这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那吹箫的少年来到两人中间，轻轻把箫放下，对罗羽说：“罗大哥，比武切磋，何必用到这招？” 罗羽认得这个少年：“萧笙，你也来了。” 这少年叫作萧笙，是“神七”中排第五位的萧烟之子。 罗羽和萧笙的父亲都位列“神七”，所以他们认识多年，对彼此之间的武功也很熟悉。 萧笙刚才来到现场，见罗羽正准备用银枪最大的杀招，这一招用出来，基本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场必有死伤。 于是他用家传的萧音，化解了罗羽的杀意。 罗羽刚才气冲上头，准备使用大杀招，现在杀意褪去，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但他最注重面子，口头上却不退让：“萧笙，这是我和慕容靖之间的事，你别管。” “哦？原来这位就是四大世家之首，慕容家的世子慕容靖。” 萧笙上下打量慕容靖：“果然是个人物。我叫萧笙，幸会幸会。” 慕容靖看萧笙礼节周到，也回礼说：“萧兄弟客气了。” 萧笙继续说：“我看罗大哥跟你也交手很久了，不如换我来把。” “哦？萧兄弟也有意切磋？” 萧笙点头：“我和罗大哥都是当今“神七”的后人，代表的是侠义盟新生代的力量，总不能让四大世家比下去了。” 慕容靖确实没打算代表四大世家来挑战侠义盟，但既然对方话都说到这了，再解释也无益。 “那我就领教一下萧兄弟的高招了。” 说罢，慕容靖身前再次出现那种光线的折射感。 多说无益，干就完了。 萧笙将手中玉箫举起到嘴边：“得罪了。” 一阵箫声响起，跟刚才出场时不同，这次的箫声激扬顿挫，明显充满了战意。 慕容靖收敛心神，不让自己被箫声所吸引，专注观察萧笙的动作。 萧笙却像是根本忘了自己在与人动手，专心吹着箫。 你就这么吹，难道能把我吹死么？ 慕容靖心里正嘀咕，身上衣服忽然“嗤喇”裂开一道口子。 裂开的位置是左腹部的衣服，慕容靖觉得那里一疼，低头看时，不光是衣服裂开了，连皮肉都被切开一道口，鲜血流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中了萧笙的攻击。 慕容靖脸色凝重：敌人用音律攻击，这是慕容家绝技的盲点，无论是“器返”还是“森罗万象”都不足以应付。 第五十章 同时出手 彭小马见慕容靖受伤，也不禁惊呼一声：“大哥！” 慕容靖摆摆手：“不妨事。” 萧笙取下玉箫：“慕容兄，这一击是我偷袭得手，不算英雄。但我的家传武学看来正好克制你的武功，还要比下去么？” 慕容靖说：“我们既然说好动手，就算不上偷袭，这一招是你赢了。但我还想领教你的高招，咱们继续。” 萧笙爽快地说：“好！” 玉箫又再放到嘴边，箫声再度响起。 慕容靖这一次不敢再以静制动，他慕容家武功本来是让对手先出招，自己再将对方攻击折返回去。 唯独遇上萧笙这样的音律攻击，被动挨打连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只有进攻寻求主动。 彭小马等人一直只看过慕容靖采取后发制人的方式，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出击。 只见慕容靖身形一展，瞬间已经来到萧笙面前，右手向前一拍，数个银色光点直击萧笙胸前。 罗羽看了面色一变：这不是刚才我攻击慕容靖的流星枪吗？刚才被慕容靖以“森罗”吸了去，再以“万象”放出来。 这样看来，“森罗”吸收的攻击，并非一定要马上用“万象”放出来，而是可以储存一定时间！ 萧笙跟罗羽自幼相熟，认得这“流星枪”的厉害，口中吹奏的曲调突然一沉，变作一首缓慢的曲子。 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迅若流星的那几点白光，忽然变得慢慢悠悠，像是几只萤火虫一样轻轻飞舞着。 萧笙身形一闪，已经躲过了这几点攻击。 慕容靖面沉如水，左手迅速地搭向萧笙手中玉箫，看来是要阻止他吹奏下去。 箫声曲调骤然升高，慕容靖左手还未搭上玉箫，一阵剧烈的高热传来，几乎要烧灼他的手掌。 但慕容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需要对方发动确实的攻击，自己才能反制。 左手瞬间泛起奇异的折射感，那阵剧烈的燃烧感立即消失。 下一刻，慕容靖右手拍向萧笙，“万象”发动，灼热的高温直烧往萧笙身上。 箫声再变，就在慕容靖手掌将要拍实的时候，中掌处出现一层坚硬的寒冰，饶是慕容靖发出了灼热，遇上这寒冰竟然无法突破。 “嗤！”高热遇上严寒，在萧笙身前冒起一层厚厚的水蒸气。 慕容靖动作毫不迟疑，左手又攻向萧笙嘴边的玉箫，他的策略很明确，绝不让萧笙有发动攻击的时间。 萧笙看来似乎迫于无奈，右手拿着玉箫一挥，闪开了慕容靖的左手，但箫声也就同时停止了。 萧笙闪开这一下攻击后，右手萧更不停留，直扫慕容靖腰腹位置。 原来这根萧不仅用来吹，还可以做兵刃的，在萧笙内力加持之下，玉箫一扫的威力不亚于精钢打造的铁棍。 慕容靖正中下怀：就怕你不用正常攻击呢。 说一声：“来得好！”左手迅捷无比，轻轻一搭扫来的玉萧。 “器返”发动，任何实体兵刃都以原本力度、角度，反方向打回去。 就在慕容靖以为得手的时候，一阵轻微箫声传来，他心头响起警示，应对危机的本能让他急速地一低头。 “咻~！”一下低微声响，慕容靖的头发被削下了几丝发梢。 如果不是低头低得快，估计这一下至少能在他额头留下一道口子。 慕容靖心里惊魂稍定，暗叫一声：“侥幸！” 他瞬间就明白了，萧笙在挥动玉箫攻击的时候，玉箫破风之际也会发出声响。 而这破风时发出的箫声，竟然也可以发动音律攻击的！ 简直防不胜防。 未等他下一步行动，萧笙又再挥动手中玉箫，自上往下扫向慕容靖肩头。 要挡开这一下不难，问题是音律攻击在哪里呢？ 慕容靖未能看透音律攻击的规律，这是他最被动的地方。 当下不敢停留原地，身体急速绕了一百八十度弯，来到萧笙身后。 只听微微的“咻~！”一声，在他刚才站立地点发出。 如果不是他急速改变了位置，保不齐又是哪里中招了。 萧笙原地转身，再次面向慕容靖，手中箫又再挥出。 任谁都看得出慕容靖处于极端不利的处境，他必须不停改变位置，绕着萧笙转。而萧笙只需原地转身，跟着慕容靖的移动方向转就可以了，体力消耗要小得多。 如果慕容靖往后飞，拉开距离，则萧笙可以重新吹箫，发动远程音律攻击。在弄不清攻击规律的情况下，慕容靖除了不停的高速、随机改变位置以外，别无他法。 如此又过了十几招，慕容靖还在思考破敌之法的时候，现场忽然狂风大作。 这阵风来得毫无预兆，而且风向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中不停改变，随着这阵狂风，萧笙挥动玉箫时声音似乎更加响亮了。 但更加响亮不代表攻击更强，萧笙的攻击需要以内力与玉箫发出的音律配合。 通过吹箫控制音律不难，但要通过挥动玉箫，还能控制到发出的音律与自己内力匹配，这是经过长年累月修炼的。 此刻现场的狂风既大，还不停地改变风向，使得萧笙在挥动的时候再也无法精确控制音律。 慕容靖何等聪明，瞬间就发现了这个变化。他不再高速改变位置，取而代之的是直扑萧笙，左手攻向萧笙右手玉箫，同时右手掌心一展，数点“流星枪”的光点再次飞出。 这是他首度使用左右手联合攻击。 也几乎在同时，罗羽一声爆喝：“小子你敢使坏！” 银枪一闪，迅若流星地直刺彭小马。 原来彭小马见慕容靖久攻不下，眼看是有输没赢的局面，急中生智，发动风神掌使现场刮起了大风。 他一向最尊重大哥，不忍看到大哥落败，虽然有些不光彩，也不得不出手了。 况且他也就是刮起一阵风而已，严格来说，好像也没亲自下场？ 罗羽最早察觉到这一点，他早就想教训彭小马，难得逮到这机会，银枪使尽十成功力，要让彭小马受个重伤。 石临渊立即挡在身前，“小听锋”出鞘，一道青色光芒形成护盾，迎向罗羽那石破天惊的一枪。 沈东城也一直留意着场边众人，见石临渊出手，他不甘落后，“新月”弯刀画个半圆，半月形的光芒直斩石临渊右肩。 凌落见石临渊同时面对两路攻击，“太空步”急速发动，一闪身已经越过了“新月”的防御范围，右脚直踢沈东城持刀的右手手腕。 赵名庭见众人一起动手，他也不愿坐视，“魔阵”发动，身周出现半径一丈的蓝色光圈，刹那间将动手之人统统包括在自己阵法之中。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其实就发生在同一瞬，以在场众高手的反应之神速，出手之迅猛，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 眼看多人就要同时受伤。 第五十一章 韩家绝技 就在所有攻击即将命中的一刹那，一个喊声从天而降： “无、为、而、治！” 萧笙的音律嘎然而止。 慕容靖发出的数点“流星枪”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彭小马发动的狂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羽一根银枪原本激射的光芒全部褪去，定在当场， 石临渊身前那个半圆形的青光护罩完全消失，只剩手中“小听锋”，剑身失去原有光芒。 沈东城原本划出的一道新月形切线轨迹，湮灭在空气中，只有弯刀停住。 凌落原本发动太空步，只剩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高速移动，此刻却失去了速度，停留在原地。 赵名庭“魔阵”所发动的蓝色光圈，也完全熄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所有人动作都停住的时候，一个人大踏步走过来，长衫长袍，身形矫健，正是左无为。 左无为来到众人当中，无视其他人，单单望着罗羽：“罗羽，我对你很失望。” 罗羽绷着脸，但又不能不给左无为面子：“左叔叔，我正在挑选优秀的少侠人才，请你不要干预。” 左无为面色更沉：“挑选？我再来迟一步，只怕今日这里就要死几个少年英才了。你这罗家枪不去对付柳寒鸦，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罗羽心里不服：“左叔叔，这里所有人早晚要对敌交手，现在不真刀真枪干，到了要玩命的时候可来不及了。” 左无为冷哼一声：“你还嘴硬。现在我收回少侠的挑选和管理权，所有少侠战力，由我亲自管理。” 说完不等罗羽搭话，拿眼一扫场中动手的众人：“你们都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凡事多过脑子，学会武艺不是用来好勇斗狠的。” 众人无端被训了一顿，都觉得很扫兴，原本的战意早就没了。 各自收回武器，慕容靖向萧笙一拱手：“萧家音律果然厉害，刚才是我输了。” 萧笙回礼说：“哪里的话，刚才你我互有胜负，慕容家绝技名不虚传。” 这边既然惺惺相惜，其他人也没了刚才的敌意，经过这次交手，其实相互间都认同对方的实力。 左无为说道：“你们几个武功都很高，够得上‘黄’字级的大侠级别，这几天你们就协助我和其他侠客，防范敌人破坏少侠选举。” 一眼看到石临渊，又说：“你昨晚受那么重的伤，怎么今天又动起手来了。” 石临渊脸一红：“多谢左大侠关心，我的伤势不要紧，修养个两三月就可以恢复。” 左无为说：“照你这样每天动手，一年半载都好不了。算你运气好，今天我这边有个人，可以加快你的康复。” 一抬头，对着众少侠说：“给你们介绍个人，也是来参加本届少侠选举，这人可比你们加起来都有用多了。”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心里一万个不服，这帮精英少侠，向来眼高于顶，服过谁？ 大家一起睁大了眼，看看左无为口中这人是何方神圣，长了几个脑袋几只手，能比在场这一众高手加起来都有用？ 左无为转身向远处喊：“别一个人呆着了，过来见见大伙吧。” 一道曼妙的黄色影子，好像随风翩翩起舞般，轻轻飞入场中。 身形落定后，众人一看，只见这是一位身穿黄色裙子的妙龄少女，看着大约十六七岁。 她长得绝对是倾国之容，美得令人不敢直视，那动人心魄的面容却又带着些许冷峻，令人产生距离之感，像是长在孤峰绝顶的一朵雪莲。 也正因为这距离感，才更让人趋之若鹜，心醉神迷，愿意不惜一切趟过这距离，到达她身边。 在场的人都不是一见美女就腿软的舔狗，但是看到这样一位女子，也不禁心生渴慕欣赏之情。 左无为好像早知道众人会有这般反应，见怪不怪地给大家引见：“这是韩家的千金，韩翎袖。” 又对那女子说：“翎袖，罗羽和萧笙你都认识。其他几位，武功都不错，这两天左叔叔要他们帮忙做事，你跟他们认识一下。” 罗羽和萧笙显然跟这女子认识已久，当场就互相招呼。 慕容靖听到“韩家的千金”，眉头一扬：“莫非是韩枫韩大侠的千金？” 左无为说：“当然，除了韩枫，还是谁生得出这样的女儿。” 韩枫是当今“神七”之一，排名第四。 韩翎袖和萧笙、罗羽一样都是现任“神七”的孩子，自小就认识。 这里唯一例外是凌落，他父亲凌渡虚位列“神七”第三，照理说他也应该跟这些“神二代”相熟。 但凌渡虚和其他几位“神七”少有来往，加上凌落的年纪少了几岁，所以他向来不在这个“神二代”的圈子里。 慕容靖一听说是韩枫的女儿，立刻就明白了左无为所说“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更有用”的意思。 某程度来说，还真没错。 韩家的独门绝技，是为团队带来增益和治疗效果，人越多、团队的修为越强，效果越明显。 江湖上的人绝大部分练的都是攻击类武功，无论是实体兵刃攻击，内家真气类攻击，还是像萧笙这种音律攻击。不管怎样，大家都觉得实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王者。 唯独韩家的先人独辟蹊径，创造出一门可以为他人带来增强和治疗效果的武艺，而且还是对群体生效。 要说还是韩家有眼光，自从练了这门绝技，江湖上几乎人人都来跟他们交朋友。这种极为罕见的辅助加奶妈职业，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这韩翎袖既然是韩家传人，就算撇除美若天仙这个因素，单是这一手辅助技能就足够让无数江湖人视为瑰宝了。 左无为一指石临渊，对韩翎袖说：“这小子不知死活，跟盘长青打了一场，仗着‘剑替’保住活命。你帮他治疗一下吧。” 韩翎袖望一眼石临渊，走到身前，一伸手搭住石临渊的脉门。 她这么大大方方，石临渊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姑娘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韩翎袖完全不理他，自顾自把了一阵脉，说道：“真元受损太重。” 她的声音却不像外貌那样冷若冰山，居然暖暖地听着很舒服。 左手划出一道黄光，“啪！”地打出一个符印，正正印在石临渊左肩。 石临渊只觉符印位置一阵暖和，原本受伤而零散的真元，开始丝丝点点凝聚起来。 第五十二章 入住 石临渊原本强行驱动真气，伤上加伤，甚至可能无法恢复如初，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现在从左肩传过来一阵暖流，将他真元凝聚起来，只觉精神倍增，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展。 石临渊连忙行礼：“多谢姑娘相助。” 韩翎袖板着脸：“真元恢复前不要再用真气。” 一扭头对左无为说：“左叔叔，这孩子真是不知死活。” 这句话说得石临渊好不尴尬，韩翎袖的年纪跟他相仿，说话语气却像拿他当个不懂事的孩子。 左无为笑道：“这帮熊孩子平时乱来惯了，你好好盯着他们。” 这下打击面太大，在场少侠们都感到脸上一红。 他们一向觉得自己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 在左无为眼里这确实就是一帮有点才华的熊孩子而已。 左无为一招手：“你们都随我回去分堂，好好休息。晚上你们另有任务。” 其余在场围观的也有十多位来参选的少侠，有心想跟左无为回去，但是刚才看过交手那几人的武功，自己知道自己什么斤两。 唉，算了，神仙打架。 彭小马走到围观的刘小六身旁：“小六，我和几位兄弟去一趟侠义盟的分堂，之后有时间我再找你去。” 刘小六说：“小马哥，我这几天就在跟你吃面那家铺子呆着，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人给我带个口信就行。” 当下彭小马和众人跟着左无为回到分堂，这是襄阳城里一处较为僻静所在，占地十多亩，门前绿树成荫，看来倒像是度假山庄。 这里是侠义盟在襄阳的分舵，经过几十年经营，既保持外面美观，又有极严密的防卫设置，真遇上危机的时候，这里易守难攻，足够支撑几天。 各人来到这里，侠义盟负责接待的人早已驾轻就熟，给每人分配了房间，介绍了里面一些主要设施、规矩。 基本上，除了最入面的分堂主楼，其他地方可以随意出入。主楼由左无为亲自坐镇，兼有几位“天”字、“地”字级别侠客在，没有左无为的手令严禁私自进入。 彭小马和三位兄弟要了四间相连的房，他住最右边，靠楼道那间，门上写着房号：乙一。 后面凌落住在乙二，石临渊住乙三，慕容靖住乙四。 他们久别重逢，聚集在慕容靖房中，各自说了别后遭遇。尤其是彭小马，大家都问他那运用风力的神功怎么来的。 彭小马照样往逍遥散人身上推，大家听到这位武林奇人，也就不以为奇了。 说起昨天遭遇柳寒鸦等人的经过，彭小马和凌落、石临渊把各自所见再讲一遍，慕容靖听了后面色凝重：“柳寒鸦失踪数十年，这次突然出现，决计不会是绑架几个少侠那么简单。” 彭小马问：“大哥，依你觉得，这帮贼人把少侠们迷晕了，用赶尸的方式连夜赶路，意欲为何？” 慕容靖思索片刻：“我虽然一时间猜不透，但此举肯定是针对侠义盟，针对此次少侠选举，则是毫无疑问。 看他们把十几人这么带着走，估计是绑回老巢，之后再找侠义盟谈条件，这条件必定不会低，恐怕此中还有更深的阴谋。” 凌落说：“昨天我初到悦来客栈的时候，店里起码有十几名伙计，说明他们人数众多，说不定在这城里还有埋伏下来的同伙。” 彭小马说：“既然这样，我不如去找刘小六帮忙打探消息，他地面上熟，有什么可疑人物进城都躲不过他的眼线。” 慕容靖点点头：“小马你的想法很好，不过现在马上天黑了，听左大侠的意思，他对我们另有任务。我们先在此歇息一会，到晚上见过左大侠再作打算。” 到华灯初上的时分，居然有人送来晚饭，分别送到每人房门前。晚饭用木盒装好，饭菜还挺精致。 慕容靖问来人：“左大侠在干什么？” 那人说道：“左大侠回来后一直在开会，至今没有出过主楼。” 众人心急想见左无为，奈何那人也不知道左无为什么开完会，只叮嘱大家吃过饭后继续在房间等着，晚上有要事相商。 彭小马回到自己房间，反复琢磨这两天的事，深觉柳寒鸦等人居心叵测，这几天襄阳城内只怕是多事之秋。 他胡思乱想觉得烦躁，不由得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在外面走廊里踱步。 这里是二楼，他房间在走廊最右边，再往右就是楼梯，其他三个兄弟在左边房间。 彭小马不想下楼，于是往左边走廊这边踱步。 来到乙二号房门前，房门从内推开，凌落走了出来。 “三哥，是你啊。” 凌落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推门出来看。 “四弟，你也坐不住吧？” “可不是么，在这干坐着，闷也闷死了。那左大叔怎么还不去来找我们，又不让我们出去，这不是坐牢么。” “我也是烦躁得慌，出来走走。” 凌落加入散步队伍，两人继续往左边走。 经过乙三号房，房门紧闭，石临渊没有出来，可能正在打坐疗伤。 两人继续走，来到乙四号房门前，他们边走边说话，房里慕容靖肯定知道他们在外面。 但房门依旧关着，慕容靖也没有出来。 继续往前走，乙五号房的房门开着，这是间空房。 走过这五间房，中间是一个拐弯的平台。 走过平台后只能往右转，这边又是一条走廊，里面五个房间，跟彭小马他们住的五个房间刚好正对着，两边走廊中间隔了两丈多远。 他们走到这边的走廊，见房门上的房号是：乙六。这房间跟那间乙五号空房正好隔空相对。 乙六房间也是空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乙七号房。 乙七的房门应声被推开，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赵名庭。 赵名庭见是彭小马他们两个，一愣：“原来是两位，我还以为左大侠叫人来了。” 彭小马说：“我们在房间呆得烦躁，出来走走。赵兄，你们原来住在这里，难得遇上，不如一起喝杯酒？” 赵名庭爽快地说：“好，我也呆得憋闷。让我叫他们出来。” 一指乙八号房：“这是沈东城的房间，萧笙和罗羽的房间在最后”。 正说着话，楼下忽然传来一下响亮的“砰！”一声。 三人反应迅速，身形一跃，跨过栏杆就跳到楼下。 见两名伙夫打扮的男子，正一起捡着一口大铁锅，其中一人埋怨到：“叫你小心点背你不听，快看看锅摔坏没有。” 破风之声响起，几条人影迅捷地从二楼飞落，显然也是听到声响，下楼查看。 彭小马一看，来的有慕容靖、沈东城、萧笙，但是不见石临渊和罗羽。 第五十三章 惊变 彭小马问那两名伙夫：“你们在干什么？” 之前出声埋怨那位回过头来：“我们是厨房的伙计，今晚铁铺送来一口大黑锅，我和老王到门口拿进来。老王背着锅，我拿着勺，没想到他这家伙不中用，走到半道锅掉下来了。” 老王闻言一脸的气愤：“呸！这么大口锅就我一个人背，你拿一个勺算什么事。要不是我猜拳输了，哪至于背这锅。” 所以猜拳技能在生活中真的很重要。 脚步声响，门外走进来三个黑衫汉子，腰佩短刀，是侠义盟的警备人员。 其中一名大汉看了情形，说：“老周，你别偷懒了，和老王一起搬这锅，别再出什么篓子。” 那老周不敢再多说，仔细看看铁锅没什么破损，提起一边把手，老王提另一边，两人一左一右提着锅走了。 慕容靖看看下楼的诸位少侠，眉头一皱：“这么大的动静，二弟居然不出来看看？” “会不会二哥正在调息养伤，无法走动？” “就算调息，在这多事之秋不可能完全让自己入定，一点警戒能力都不留。我们上去看看。” 脚尖一点，身形已经飞回二楼，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来到石临渊房门前。 只见乙三号房大门紧闭，里面不见灯光，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容靖脸色凝重：“二弟，你在吗？” 没有回应。 “二弟，我进来了。” 慕容靖踏前一步，伸手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只听慕容靖一声低呼：“不好！” 身形迅速地飞闪而入。 彭小马就跟在后面，也是一个箭步迈进房间。 一进房间他就知道出事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慕容靖已经俯身蹲在床边，彭小马走过去一看，只见石临渊躺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柄刀，几乎直没至柄。 除了胸口上的刀以外，石临渊半个身子都是血，血一直流到了地上，积成了一个小血洼。 在他左颈的位置，有一道刀口，大量的血就是从这里流出。 彭小马如遭雷击：“二哥！” 直扑过去，探石临渊的鼻息。 慕容靖已经一只手把着石临渊脉门，另一只手在探他鼻息，见彭小马冲过来，面如死灰地向彭小马摇摇头。 彭小马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他们四个结拜兄弟后，总共相聚的日子还不够一天，竟然就和石临渊天人永隔。 身后传来哭喊声，凌落也跪坐在地，不敢相信地望着地上的石临渊。 其他几位少侠也进了门，一看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禁惊惧交集。 这里是侠义盟的襄阳分堂，防卫森严，有“神七”之一的左无为亲自坐镇，石临渊自身武功也不差，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杀死在自己房间！ 更可怕的是，石临渊房间就在众人之间，而大家毫无所觉。也就是说，如果凶手选择的是其他人，也许现在倒毙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众人不约而同，都倒抽一口凉气。 还是慕容靖最先恢复神智，他轻轻放下石临渊的左手，拍一拍彭小马和凌落：“大家镇定，大敌当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要为二弟报仇！” 报仇两个字说出来，彭小马神智立刻清醒一点。 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慕容靖站起身，对所有人说：“请大家小心，不要破坏房间里的情况，我们要立即通知左大侠。” 凌落说：“我去通知侠义盟的人。” 起身正要离开，萧笙忽然说：“且慢。 这里每个人，都不能离开。” 凌落怒望着萧笙：“你什么意思？” 萧笙毫不避让凌落愤怒的眼神，平静地说：“石临渊在房间里被害，他的房间处在你和慕容靖的房间中间，你们脱不了嫌疑。” “你说什么！”凌落大怒要扑过去，被慕容靖喝止。 “萧兄弟，以你之见应该怎么样？” 萧笙继续说：“不只是你和凌落，同住一层楼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这嫌疑。 从现在起，要禁止这里任何人单独行动。想通知侠义盟，只要大喊一声就够了。” 这番话说出来，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就算彭小马绝对相信凌落，也赞成在这个情况下，最好是没有任何人单独行动。 站在门口的沈东城说：“我来喊人吧。” 一转身出到走廊，正要朝楼下喊的时候，从楼梯口那边传来脚步声，几个人走上楼梯。 当先一人正是左无为，后面跟着韩翎袖和罗羽。 左无为看到所有人聚集在石临渊房前，神情异样，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事？” 慕容靖面色灰白地走上前：“左大侠，我二弟石临渊被奸人所害，倒在他的房间里…” 左无为闻言也是一惊，他这处堂口，多少年来都没出过事，他连忙走进房间查看。 见到地上的石临渊，左无为俯身过去查看，一搭脉门，果然脉搏已停，也无气息。 身后脚步声响，左无为回头一看，是韩翎袖。 “左叔叔，让我看看。” 韩翎袖似乎对眼前这副血腥的场景毫不在乎，单膝跪下，扶起血泊中的石临渊。 她仔细查看石临渊的左肩，手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 然后她放下石临渊的身体，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我的‘生息符’还在，他还有救。” 此言一出，彭小马又惊又喜：“韩姑娘，我二哥还没死？” 韩翎袖白了他一眼：“有我的‘生息符’在，没那么容易死。” 白天的时候她在石临渊左肩拍了一记“生息符”，十二时辰内会不断为石临渊恢复真元，维系生机。 幸亏有这一道符，石临渊虽然失血过多，也没了呼吸，但符文以真气维持了他最低限度的生命需求。 韩翎袖说：“左叔叔，我要在这里施术，请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左无为得知石临渊未死，也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对彭小马说：“我们都出去吧。” 二人走出房间，左无为把房门带上。 其他人在房外也听到发生什么事，尤其慕容靖和凌落，都是热泪盈眶，欣喜不已。 左无为说：“你们全都随我到主楼去，谁也不许靠近这里。” 彭小马问道：“只留韩姑娘在这里，会否不安全？” “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了人过来。”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自楼下轻飘飘地飞纵上来，彭小马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晚也见过的熟人：“竹影”段青竹。 段青竹先向左无为行个礼，然后手里青竹轻轻一抖，化作千百根藤曼一般，将整个乙三号房的房门盖住，并且从屋梁伸展进去。 “我的青竹已经将门窗都护住，绝没有人能瞒过我出入。” 同时彭小马立刻想到，左无为和其他侠客间必有隐蔽的通话方式，所以左无为看到房间内情况的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通知了段青竹过来。 第五十四章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彭小马和众人跟着左无为，穿过几栋楼的过道，一直来到主楼。 主楼的防卫明显比其他地方森严得多，门口有四名黑衣刀士站岗，屋顶和四周也各有人手巡逻。 左无为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大厅，叫众人坐下。 大家坐定之后，左无为忽然面色一沉：“发现石临渊遇袭之前一个时辰之内，你们都在干什么，一个个给我说清楚。” 凌落有些不悦地说：“左叔叔，你这是审问我们呢？” 左无为脸色冷峻：“今晚这事，大有蹊跷，这里虽然有我‘神七’兄弟的孩子，我也一视同仁。谁要是交代不清楚嫌疑，我只能先行押下。” 慕容靖伸手拦住愤怒的凌落：“左大侠这么做有他的道理。” 抬头问左无为：“左大侠这么问，是因为我三弟房间里窗户紧闭，别无出入口吧？” 刚才进去石临渊房间，慕容靖已经将窗户细细查看过一遍。 彭小马暗暗惭愧：我跟大哥一起进房间，我压根没留意过窗户，大哥做事真是仔细。 这样一来，众人立即明白左无为的用意。 石临渊房间里没有别的出入口，那么加害之人必定是从房门进出。而他们都住在同一层，尤其是慕容靖、凌落、彭小马三人就住在隔壁，任何听到的蛛丝马迹都可能是线索。 当然换个角度讲，这三人也是重大嫌疑人。 毕竟以石临渊的武功，完全没有动静就被干掉实在不可思议，最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在座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瞬间想明白这种种关系。 慕容靖自己先说起来：“我和三位兄弟下午一直在聊天，饭后各自回房，大约就是一个时辰前。之后我并没出过房间。 直到听见楼下一声巨响，我才推门出来看情况。之后的事情大家一起目睹了，我见二弟不出房门，担心他的安危，上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二弟倒在地上。” 左无为点点头，面上木无表情，示意彭小马：“你说说看。” 彭小马边回忆边说：“我也是饭后回到房间，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 后来坐得烦了，出来走廊散步，先是经过四弟房门，四弟出来跟我一起走。我们顺着走廊，一直走到赵名庭房间外，正好他出来，我们正聊着天，就听到楼下巨响了。” 凌落点点头：“我的情况和三哥一样，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左无为问：“你们最后看到石临渊是什么时候？” 慕容靖说道：“晚饭时我们还在门口聊过天，吃完饭后各自回房，就没见过二弟。” 转头问彭小马和凌落：“你们后来还有看到二弟么？” 两人摇头。 左无为看看萧笙他们，问：“你们在对面有听到什么声响么？” 萧笙说：“我从下午就在房间，除了听到隔壁罗羽出门外，没有听到别的动静。” 左无为点点头：“罗羽申时左右来主楼开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赵名庭和沈东城又各自说了，他们也都呆在房间，没有听到什么特别。 左无为脸色铁青地踱着步，喃喃自语：“凶手从房门进去行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人必定认识石临渊。不管怎样，我今晚务必要找出这行凶之人。” 他重又站定脚步，朗声说：“目前本人也没头绪。幸好石临渊性命无碍，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恢复意识，届时谁是凶手自然清楚。 在此期间，你们都在这呆着，谁也不许离开。” 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带他们到主楼，敢情是来个请君入瓮。 一旦石临渊说出谁是凶手，假如凶手在这些人当中，那么他在这大厅内可以说是插翅难飞。 脚步声响起，一个人走进大厅。 这人穿一身鲜红色的战袍，看着就像一团行走的烈火。 左无为朝他点点头：“你来了。” 罗羽认得这人，上前打招呼：“厉叔叔，你也来了。” 那人回答：“罗贤侄，两年不见，你可越发厉害了。” 左无为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地狱火’厉焱。” 众少侠中有人早有耳闻，“地狱火”厉焱是“地”字第七号侠客，善用火系攻击，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 左无为说道：“厉老弟，麻烦你和罗羽守着这里，我另外有些事要处理。” 说完招呼都不打，径直离开了大厅。 剩下众人的气氛比较尴尬，厉焱和罗羽在这里倒好像是监狱看守一样。 众位少侠大多是有身份的人，几时受过这样对待，总算大家也明白这是为了尽快找出真凶，为大局着想谁也没有出声。 另一方面，大家确实也觉得石临渊的事大有古怪，凶手在这群人之中的可能性很大。 彭小马跟慕容靖、凌落走到一边：“大哥，四弟，我们兄弟之中肯定不会有凶手。倒是剩下的人里面，你们觉得可能是谁？” 凌落说：“那萧笙的武功古怪得很，说不定他有办法以箫声远程伤人。” 慕容靖摇摇头：“二弟是被利刃割开脖子，又插进胸口，箫声虽然厉害，总不能隔空拿着刀子伤人。 反正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到时真相自然水落石出。我们不要胡乱怀疑同伴。” 彭小马说：“如果凶手不在这里，那他怎么进入这个分堂，又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不管怎么说，只怕侠义盟之中都有叛徒。” 慕容靖点点头：“左大侠早已想到这点，现在一定是去布置了。” 就这么胡乱猜测了一个时辰，那边萧笙和沈东城、赵名庭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经意间，在场人相互之间都有些猜忌和敌意。 刚好过了一个时辰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左无为神情严峻地走进来。 “石临渊已经醒了。” 听到这句话，彭小马等人心头大石才正式放下。 “同时他也说出了谁是凶手，凶手就在这里！” 左无为斩钉截铁地说道：“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现场响起一阵既紧张激扬又扣人心弦的音乐。 左无为听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说：“萧笙，别吹了，说正事要紧。” 萧笙收起手中玉箫：“我只是觉得此处该有音乐。” 左无为继续说道：“此人隐藏之深，我之前也绝没怀疑到他，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真凶就是你！” 右手伸出，直指向一人。 第五十五章 谁是凶手 随着左无为的手指指出，在场人无不平息静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左无为手指一下指向了彭小马！ 彭小马又吃惊又疑惑，正要说话。 “噫？” 左无为手指继续移动，指向了彭小马身边的凌落。 凌落脸色一边，正要发作，却见左无为的手指只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移动。 他就这么指一下停一下，绕着全场被每个人指了一遍。 彭小马最后忍不住了：“左大侠，你不要卖关子了，凶手究竟是谁？” 左无为不动声色，微微抬头，似乎在看什么。 彭小马顺着他的眼神向上望，赫然发现大厅屋顶上有一根横梁，横梁上坐着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衫的男子。 众人几乎在同时发现了他，不禁一惊，他们在这里呆了一个时辰，居然完全没发现屋梁上有人，这人的隐蔽功夫做得真好。 只见那人朝左无为轻轻摇摇头，左无为见状叹了口气：“下来吧。” 墨绿长衫男子飞身而下，落地之后大家才发觉他身材十分修长，举止带有书卷气，看来倒像是哪座私塾里面的先生。 他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大大方方地介绍说：“我是侠义盟“地”字第三号，‘闻心剑’闻士。” “你就是那位传奇的大侠神捕，闻士闻大侠？” 众人瞬时变了一副看偶像的表情。 “闻心剑”闻士，他的独门武功可以听到对方心跳声，并且根据心跳声判断对方意图、情绪等。 这门武功最有用的地方无疑在审问，据说闻士可以精确判断对方是否说谎，从没错漏。 凭借这项特长，闻士帮官府破了无数疑案悬案，被武林中人称为大侠神捕。 不仅用在破案，在侠义盟中这一绝技也是绝无仅有，帮助侠义盟处理了很多难办的事务。 彭小马瞬间明白了：“闻大侠一直在屋梁之上，是为了鉴别我们之中有没有凶手吧？” 闻士也毫不隐瞒，直接说道：“不错，这本来就是我和左无为设的局。” 彭小马想起一件不妙的事情，他问左无为：“我二哥怎么样了？” 左无为摇摇头：“仍在昏迷。” 很显然，如果石临渊状况好，也不必用到闻士设这个局，来诈出真凶。 左无为一开始就判断出石临渊没有那么快恢复神智，为了尽快找出真凶，他把住在同一层的众人带到这个大厅。 闻士一早在屋梁上隐蔽起来，谁也没发现。 在那整整一个时辰里，他一直发动绝技“闻心”，看看谁的心跳声音有异常之处。 最后一个大招是左无为进来宣布石临渊醒来，并且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假如凶手在这个房间，任谁都难免心神受扰。 但很显然，闻士刚才并没发现可疑人物。 大家马上想通了这种种关键，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相互之间的防备和猜忌也随之大减。 但凶手究竟是谁，现在又是否还在分堂之内呢？ 左无为解除了这些人的嫌疑，似乎也放松了不少：“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先在这主楼里休息。” 彭小马问道：“左大侠最初说晚上给我们另有任务，不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左无为挥一下手：“发生了这个事，尽快追查真凶要紧。 我派人带你们去房间，你们都不要添乱，给我好好休息。” 进来一个黑衣人说道：“各位少侠随我来。” 于是除了罗羽留下，其余各人都跟着这黑衣人出去了。 一路上，彭小马问两位兄弟：“大哥，四弟，你们看凶手还在这分堂内吗？” 慕容靖沉声道：“我有种感觉，凶手还在这里，甚至就在我们身边。” 凌落挠挠头：“这事情太复杂，我也想不明白。只想快点找到凶手，咱们三个一起把他给剁了。” 凌落挠挠头这个习惯动作，彭小马他们也见过很多次了。 众人来到主楼二楼，这是一个长走廊，至少有七八个房间。 这里戒备明显比之前所住的楼房森严得多，不仅楼梯口，连走廊里每隔十米都有一名黑衣男子站岗。 那名带路的黑衣人说：“各位自行选择房间，没什么事请不要到处走动。 房间里没有外窗，室外有人巡逻，这里绝对安全，诸位不必担心。” 彭小马走进最近的房间，果然里面只有面向走廊这边有窗口，即窗口和房门在同一边。 面向楼外墙的一边并无窗户，只有一些很细的通风口，每个只有手指粗细。并且通风口在房内有合盖，可以严密封上。 众人按顺序挑了房间，从楼梯口往里依次是：彭小马，凌落，慕容靖，赵名庭，沈东城，萧笙。 彭小马进了房，躺在床上思前想后，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有心想出去和凌落、慕容靖他们聊天，又怕打扰其他人。 大约躺了小半个时辰，一阵细微的箫声传来。 他对这声音很熟悉了，知道这是萧笙在吹奏。 萧笙住在走廊另一条，离彭小马的房间中间隔了四间房，但是这箫声虽然细微，听在耳朵里却很清晰。 彭小马原本就没事做，听到这乐曲禁不住侧耳倾听起来，不知不觉中，就全神贯注在这箫声中。 不一会，一阵沉重的睡意袭来，今天也很累了，该睡了… 彭小马没有多想其他，昏昏睡去。 走廊最尽头的房间打开了门，萧笙从房里走出来。 他看看走廊，站岗的黑衣人全都昏睡在地，中了他刚才那一首催眠曲的箫声。 萧笙露出满意的表情，轻轻带上房门，身形一纵，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萧笙身影掠出去之后，这边走廊又有一间房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人满意地看看走廊上熟睡的黑衣人，轻轻走到另一间房门前，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静寂，看来里面的人也中了箫声的效果，已经睡熟了。 那人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手一翻，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刀。 他一直来到床边，手中刀举起，就要刺向床上的人。 门外传来一个冷冷地声音：“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那人一回头，月光下，萧笙站在房门外，一脸的杀气。 第五十六章 萧笙 彭小马朦胧中好像觉得屋外有人声，他一下从床上惊醒。 下了床往窗外看，月过中天，已然到了下半夜。 刚才睡得好沉，一时间神智还有些恍惚，摇摇晃晃来到房门前，推门走出去。 外面的空气很凉，彭小马顿时觉得精神了一些。 “噫？” 不对，走廊上原本站岗的黑衣人，此刻全都倒卧地上，看起来不知生死。 彭小马一个箭步就来到最近的黑衣人身旁，一探鼻息，发现他还活着，只是睡得很死。 难道我刚才也是这样？ 彭小马心中直呼不妙，急忙去看隔壁凌落的房间。 凌落的房门依旧关着，彭小马伸手正要敲门，隔壁忽然传来响动。 凌落再隔壁是慕容靖的房间。 彭小马急忙过去查看，只听房里一声惊呼：“不好！” 彭小马认得是慕容靖的声音，更不犹豫，伸手就推门进去。 就在进去之际，耳听得再往隔壁也有人开门，似乎是赵名庭和沈东城那边房间有人出来。 彭小马顾不得其他，首先进了慕容靖房间。 房间内的情形让他汗毛倒竖，惊骇得浑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只见萧笙被整个人钉在进门右边的墙上，一柄短刀从他心脏直没进去，这柄刀一定钉入墙很深，因为萧笙整个身体都悬空，就靠这一柄心口的刀盯住在墙上。 慕容靖脸色苍白，就站在萧笙旁边！ 彭小马颤抖着声音问：“大…大哥，发生什么事？” 慕容靖似乎还有些茫然，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彭小马：“我…” 还没开始说话，门外一闪身进来两人，正是赵名庭和沈东城。 二人显然也被房间内的情形吓了一跳，沈东城“锵！”地拔出新月弯刀，摆出对敌的姿势。 赵名庭身周瞬间出现一个蓝色圆形领域，“魔阵”已经发动。 二人如临大敌地面对着彭小马和慕容靖。 隔壁房传来踉跄的脚步声，又一个人走了过来，是凌落。 凌落一边挠挠头，一边有些紧张地说：“大哥，不好了，外面的守卫全倒了…” 说到一半，进房看到里面的情形，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们在干什么？谁杀了萧笙？” 说罢正要往前走，沈东城大声大喝：“不要过来！” 凌落不管，继续迈步想走近看清楚，前面一阵无形的屏障，他无法再往前半步。 赵名庭的“魔阵”把他屏蔽在外面了。 赵名庭声调稍微冷静，说道：“慕容兄、彭老弟，究竟发生什么事，请你们说来听听。” 彭小马想往房门这边走一步，发现前方有屏障拦住，他只能呆在原地。 赵名庭的“魔阵”，如同一面墙，已经把这房间切开成两半。里面的彭小马和慕容靖出不来，门口的凌落也进不去。 慕容靖定了定神，缓缓说：“我回到房间不久，听到一阵细微的箫声，很快就睡熟了。现在看来，这是萧笙故意吹的催眠曲。” 赵名庭点点头：“不错，我也着了萧笙的道。这外面的黑衣守卫，估计也是一样。只是萧笙又为什么死在你的房间？” 慕容靖揉了揉眼睛：“我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人声，刚刚醒来下床，就看到他被钉在这面墙上，我还没来得及叫人，小马他就进来了。” 彭小马点头：“没错，我也是听到箫声沉沉睡着，刚刚醒来就听到隔壁声响，进门就看到…看到大哥站在这里。” 赵名庭说：“不好意思，麻烦两位都不要动。沈兄弟，请你去看看萧笙的情况。” 沈东城走近了看，只见萧笙伤口的血还未凝结，看起来刚遇袭不久。 “萧笙的伤口显然遇刺不久，这样看来他只可能在这个房间遇害。” 说罢“圆月”弯刀一举，直指慕容靖。 赵名庭说：“沈兄弟别冲动，萧笙就算在这个房间遇害，也不见得就是死在慕容靖之手。” 沈东城说：“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继续玩这名侦探的游戏？” 赵名庭环顾了一下房间：“我的‘魔阵’已经封锁房间出口，慕容靖和彭小马都出不去。你和凌落去通知左无为。” 沈东城点点头，倒退几步到房门，凌落随着他的身形也退出房间。 就在他二人要离开的时候，慕容靖忽然说道：“且慢！” 沈东城在门外回头：“你想怎样？” “今晚局面诡异莫测，谁都不应擅自离开。沈兄弟，你要通知左大侠，只要大喊一声就够了，不用亲自去。” 沈东城一想有道理，他也不喊叫，手中圆月弯刀一挥，两道淡白色的月牙形刀光直飞出去。 刀光击中对面楼的墙壁，“砰！”一声巨响，墙壁裂开一道大缺口。 一个黑衣人提着裤子从缺口探出身子：“谁特么乱发刀气啊！老子拉个屎都不得安宁。” 沈东城脸色一红，连忙躲在走廊的阴影里。 这一下动静闹大了，迅速十几道破风之声，附近的黑衣护卫飞快聚集过来。 一条红色的人影夹在中间，正是“地狱火”厉焱。 厉焱目光如炬，离远就看到这里几人都聚集在一个房间，他一个翻身就来到房前。 进到房间，里面的情景让他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赵名庭的“魔阵”还在，厉焱无法靠近查看萧笙的身体，但是只要扫一眼，凭他的经验就知道萧笙刚刚遇害不久。 厉焱先是对赵名庭点点头：“做得好，谁也不许离开。” 转身出了房间，手一挥，一根火箭从衣袖里一飞冲天。 霎时间人声鼎沸，数十名黑衣刀手来到近前。厉焱说道：“布阵！” 黑衣人手执大刀，交错站立，摆出一个阵势守在外面。 沈东城留意到，这些黑衣人衣着和之前站岗那些有所不同，看来是府中的精锐高手。 三道人影快得肉眼捕捉不到地闪到房前，左无为终于来了。 在他身后左右，跟着罗羽和闻士。 左无为脸色极度难看，在他这襄阳分堂连续出事，等于在他头上动土。 他带着闻士和罗羽二人进了房间，一进门，他们就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左无为对赵名庭说：“收起‘魔阵’”。 赵名庭撒了魔阵，地上蓝色光环消失。慕容靖和彭小马觉得面前一松，可以向前走了。 左无为走上前看，先看看萧笙的情况，又在房间四处看看。 “萧笙的玉箫呢？” 这么一问，众人才省起，萧笙的身体被钉在墙上，可是他一直不离手的玉箫却不知去向。 第五十七章 玉箫 大家在房内四处看了看，都不见萧笙那根玉箫，这就很有古怪了。 照理说萧笙绝不会把玉箫遗留在别处，因此最有可能是被凶手拿走。 闻士微微侧着耳，似乎在听什么动静。忽然他一个箭步来到萧笙面前，轻轻挪开一点墙上的萧笙尸体。 萧笙原先只靠一柄刀钉在墙上，本来就有点摇摇欲坠，这一挪动更加要往下掉。 闻士一只手托着萧笙的身体，另一只手伸到萧笙背后的墙上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 左无为知道他必有所发现，过来帮忙扶着萧笙的身体，让闻士腾出双手。 闻士摸索了几下，精神一震：“有了！” 他和左无为合力把萧笙挪开一点，露出原先被贴着萧笙后背的那面墙。 只见墙上一个茶杯口大小的洞，洞里面能看到一小块墨绿色的东西。 闻士一指洞口，说：“萧笙的玉箫在这里！” 众人都凑近些看，只见闻士将右手食指和中指伸进洞里，轻轻夹着玉箫的边缘，一点点把玉箫往外抽。 这玉箫整根没入墙里，插得很紧，要不是闻士内力深厚，还真不容易拔出来。 左无为沉吟说：“看来萧笙在临死之际，将这箫整根插入身后墙中，不知他这么做用意何在？莫非是凶手想抢夺这根萧？” 闻士把玉箫整根抽出来后，在手中仔细把玩，仿佛看到什么稀世奇珍一般。 他兀地抬头，两双眼睛精光闪闪：“叫韩翎袖过来，现在，马上！” 众人都不解其意，只有左无为毫不迟疑，一指罗羽：“你立即叫韩翎袖过来，然后你去找莫大夫，叫他帮忙照料石临渊。” 看来，韩翎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给石临渊疗伤。 罗羽分秒必争，身形快得不可以思议地闪了出去。 罗羽办事向来果断迅速，不到两分钟时间，一道淡黄色身影“倏”地来到房前。 韩翎袖额头全是汗珠，汗水顺着她高挺的鼻梁滴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比起白天时那个光彩照人的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看来她耗费了大量真元为石临渊疗伤。 她一进来，闻士立即道：“我们把萧笙的身体放下来。” 要放下来，首先要把钉在心上的刀子拔出来，众人原先怕损坏萧笙的身体，一直不敢动。 闻士现在带头，一下跃起，伸手一抽就把钉在萧笙身上的刀子拔了出来。 下面的左无为接住落下的萧笙身体，把他平放在地上。 闻士把手中的玉箫往韩翎袖一递：“你看看什么情况？” 韩翎袖伸手去接，拿到玉箫的一刻如遭点击般颤了一下。 她将玉箫捧在手中仔细查看，似乎想反复确认什么。 闻士和左无为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好像这里面有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少顷，韩翎袖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有救！” 一句话说出来，左无为和闻士好像中了头奖一样，两人拥抱在一起，互相拍着对方后背。 其他围观的人都看呆了，彭小马问：“什么有救？” 韩翎袖白了他一眼，好像他在问天下最愚蠢的问题：“萧笙有救。” “什么？”彭小马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刚才他看过萧笙的尸体，血都凝结了，明显已经死透。 还是闻士做了解释：“萧笙临死前，将他的魂魄和精元全部聚在玉箫之下，再把玉箫拍进墙里。等于把他的生命力转移到玉箫上，以求苟延残喘多一刻。 若非这玉箫是上古神器，也不可能承得住萧笙的灵魂这么久。“ 左无为庆幸道：“幸好如此，否则我要如何向老萧交待？”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韩翎袖已经发动功力，一股淡黄色光芒笼罩着她手中的玉箫，然后光芒中开始出现一个白色亮点。 韩翎袖小心翼翼地控制亮点，让它飞进地上萧笙的身体内。 亮点一进入身体，萧笙原本凝结的伤口重又流出血来。 韩翎袖一只手泛着黄光，隔空对着萧笙的伤口，流出的血开始止住了。 左无为一挥手：“我们都出去。” 所有人出到房外，只留下韩翎袖在房内，厉焱带着那帮黑衣人在门外戒备。 白影一闪，罗羽也回来了。 他刚才去叫韩翎袖过来，然后去找“莫大夫”----“圣手医生”莫恨天，叫他代为照料石临渊。 “圣手医生”莫恨天，是“玄”字第十二号侠客，医术无双，是侠义盟公认医术第一人。 当然和韩翎袖那种直接补充真元的绝技相比，效果有所不同，莫恨天的医术更多是针对奇难杂症。 左无为把罗羽叫住，先告诉了他萧笙有救的消息。 然后才有功夫询问事情经过：“你们各自说说自己的经过情况。” 大家分别把自己的经历说了。 左无为看看闻士：“闻老弟有什么见解？” 根据众人的口述来看，慕容靖首当其冲有着重大嫌疑，最大可能是他把萧笙刺杀在自己房间，然后彭小马就走进房间。 闻士沉默片刻：“他们的心跳都恨正常，听不出谁有问题。” 左无为并不意外，从石临渊遇袭开始他已经用尽手段想试探在场这些人，可是一无发现。 要么是凶手真的不在里面，要么这行凶之人实在太过厉害。 罗羽眉头一挑：“左叔叔，要不要先把慕容靖和彭小马拿下再说？” 慕容靖淡然道：“事关重大，左大侠要先把我兄弟几人扣押起来，也是稳妥起见。我愿意配合。” 转身对彭小马和凌落说：“三弟、四弟，你们可愿意和大哥一起来？” 彭小马点头：“我们自然是跟着大哥的。” 凌落一边用手挠头一边说：“我虽然还是很蒙，但是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左无为心想，今晚变故太多，一时间很难查清凶手，先把慕容靖这几人扣押起来，对他们也是一种保护。 点了点头，示意罗羽和闻士带人把慕容靖等三人押往地牢。 彭小马跟着慕容靖，心里好难过，二哥受重伤生死未卜，现在大哥又被作为嫌犯关押起来。 他可能是太乐观了，事实上连他彭小马一起也是重大嫌疑人，毕竟发现萧笙的时候他和慕容靖同时在场。 地牢就在主楼地下，这里的墙壁都用最坚固的花岗石铸成，里面三步一岗，全是最精锐的侠义盟护卫。 第五十八章 识破 彭小马三人进了地牢，席地而坐。 彭小马一路走过来，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似乎忽略了什么不自然的细节，但又说不上是什么。 慕容靖说：“委屈你们了，陪我受这牢狱之灾。” 凌落挠挠头：“大哥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只是恨不得能亲自找到凶手，出出这口恶气。” 彭小马也挠挠头：“这事情实在古怪，凶手太过狡猾，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慕容靖说：“三弟你怎么也学了这挠头的习惯？” “一急起来就学上了。” 慕容靖挠挠头：“你学得还挺像。” 他和彭小马互相望着，一起挠头，同时笑了。 凌落讪讪地道：“大哥三哥，你们别拿我开玩笑了。” 他们又聊了一阵，在这地牢之中看不到天色，从时间来判断，应该已经到次日清晨。 彭小马昨晚只睡了一阵，此刻无所事事反倒有些困了，朦胧中似乎闻到一阵淡淡香气，浑身上下惬意至极，忍不住就闭眼熟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倒地熟睡的三人中站起一个身影。 那身影看看另外两人，见他们都已睡熟，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柄利刃。 他走到其中一个熟睡的人旁边，刀尖对准了咽喉，就要刺进去。 身后一个声音说：“果然是你。” 那人一回头，见说话的是慕容靖。 “你早知道是我？”，凌落说。 “有所怀疑，只是没到真正证实之前，我还是不敢相信。”慕容靖语声低沉。 “所以你才假睡？我刚才放的‘神仙醉’，正常闻了至少要睡几个时辰。” “我故意装睡，就是让你自己露出马脚。” 凌落一笑，神态轻松：“不愧是名门之后，才智过人。今天你也不是第一个识破我的了。” “哦？”慕容靖眉头一挑：“上一个识破你的，该是萧笙吧。” “不错”，凌落点点头：“他很聪明，没中我的调虎离山计。我原本设局让他用箫声催眠所有人，然后引他离开，之后我趁机把你们全部杀掉。” 他有些得意地笑笑，然后又摇摇头：“可惜他太过精明，不但识破我的计策，还反过来抓了我现行。” “哦对了，他抓我的时候，我正要动手杀你呢。”凌落又补充了一句。 慕容靖已经大约想通了事情经过：“你到我房间内准备动手，没想到萧笙识破了你，还堵到房间里，于是你对萧笙下了毒手。但你又为什么没再来害我？” “我原本想继续动手，可惜你那时已经有醒来的迹象，隔壁彭小马也开始有动静。我杀你虽然容易，却也会陷入危机。 像我这样的杀手，多的是机会杀掉你们，何必冒这风险？” 慕容靖问：“那石临渊呢？你又是怎么无声无息动手？” 凌落道：“我悄悄叫他开的门，他完全没防备过我，简直是轻而易举。你们这些少侠从小在温室长大，来到江湖上就跟朵小花一样脆弱。” 慕容靖冷笑一声：“你确实隐藏得好，可惜现在不也是被我识破了。” 凌落盯着慕容靖看，盯了几秒，缓缓说：“你难道没想过，萧笙识破了我之后，在你的房间发生了什么？” 慕容靖沉默，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萧笙武功算是很不错了，可惜遇到我，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被钉在墙上。” 凌落的声音越来越诡异，眼睛发出一种紫色的光芒。 慕容靖脸色一变，左手一伸，想发动“森罗”。 出乎他的意料，左手纹丝不动。 不但是左手，他整个人都好像被定住般，一动也动不了。 “你才发现？中了我这紫眼妖瞳，不但手脚动不了，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 慕容靖发不出声音。 “你能识破我也算不易，但又有什么分别呢，还不如就在睡梦中上路，来得痛快。” 凌落微微狞笑，显然即将杀人的情况，让他情绪兴奋起来。 他慢慢走近慕容靖，手中动作却突然迅捷无比，刀刃上的寒光一闪。 “轰！” 一股剧烈无比的风力突然刮起，将整个牢房变成一个滚筒洗衣机，里面的人身不由己，就被这旋转的风给卷得飞起，不停撞在牢房墙壁上，落下，转圈，又再撞在墙壁上。 刮了好一阵，风力终于停下，牢房里的三个人以不同姿势散落在房里。 最先站起来的是彭小马，倒不是说他武功最高，主要是他已经被龙卷风刮过几次，有点习惯了。 他站起来先问：“大哥，你还好吧？” 慕容靖勉强站起：“小马，你这神风真厉害，特别在室内用出来，简直无处可逃。” 另一边，凌落衣衫破烂地爬起来。 彭小马不望他的眼睛，双手风力蓄满，随时准备压制凌落。 慕容靖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他绕到凌落的侧边，与彭小马形成夹攻之势。 凌落挣扎着站起：“你也是装睡？” 他问的是彭小马。 “没错，我和大哥一样都是装睡，就为了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所以刚才我和慕容靖说话，你一直都装睡不起来，就为了套我的话？” 凌落轻轻皱眉：“你们什么时候约好装睡的？” “我们一起识破了你，心照不宣。” 彭小马望望慕容靖，两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慕容靖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出你有问题，所以我们相互之间做了个暗号。” 说罢，慕容靖挠挠头，彭小马也挠挠头。 “这就是你们的暗号？那你们又是怎么看穿我的。” 彭小马说：“就是这个挠头的动作啊。” “我经常都这么挠头，有什么特别的？” 慕容靖解释道：“真正的凌落，挠头的时候头是往右侧倾斜的，你却是往左。 想必你为了模仿凌落，也自己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只不过镜子的方向是相反的，你以为跟真实的凌落一样，实际上却错了方向。” 彭小马继续道：“刚在走过来的时候我心里一直觉得哪里不妥，直到在这地牢之中，再次看到你挠头，我才想起来方向反了。 于是我学你的样子挠了下头，大哥也学着挠了一下，我们互相看一眼，已经意会。” 慕容靖说：“知道你是假冒的凌落之后，我唯一需要弄清楚的是你怎么伤害萧笙。毕竟他武功很高，会无声无息被害，一定是你有什么特别技能。” 彭小马接着说：“所以只要我们不和你对视，你的‘紫眼妖瞳’就没有用武之地，你现在可以束手就擒了。” 第五十九章 尤千狂 “凌落”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我刚才用‘紫眼妖瞳’只不过为了不想声张而已，真要动手你以为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是我对手？” 听这语气，这个冒牌的凌落年纪比他们要大得多。 慕容靖冷冷地问：“你究竟是谁？真正的凌落又在哪里？” “凌落”哈哈大笑：“你们这俩后生小子，有听说过‘千面杀’的名号么？” 彭小马听了还不觉得什么，慕容靖却面色一变：“你是‘千面杀’尤千狂？” “千面杀”尤千狂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据说最厉害之处在于擅长装扮，杀人于出其不意。 这人以杀戮为乐，二十年间杀人无数，早就被侠义盟定为“夜叉”级目标，只是他行踪不定，又擅长变装，从未有人成功逮到过他。 想不到这次居然亲自出手对付几个武林后辈。 慕容靖脸色发白，真的凌落如果是落在这人手上，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凌落究竟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尤千狂哈哈大笑：“我一早把他藏在别处，然后我装成他的样子，跟你们一起被柳寒鸦他们押送。你们以为把人救回来了，却不知恰好被我趁机打入内部。” 彭小马听到凌落是藏在别处，而不是被杀，心里稍稍放心。 没想到那晚自己被俘，跟十几名少侠一起被捆在竹竿上，以赶尸的方式被带着走，那时的凌落已经是假扮。 这尤千狂的心机实在是深，一开始就觉得侠义盟有可能及时赶到，把人救走。所以他从开始就扮作凌落，跟随众人一起被救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就混入侠义盟内部。 至于为什么扮作凌落，恐怕因为他早就偷偷观察过凌落很久，才能装扮得这么像。 彭小马问：“你为什么单单扮作凌落？” “嘿嘿，我从江西境内就跟着这小子，这小子没有半点江湖经验，居然毫无察觉。 要说我为什么专门扮成他，因为他在前来的少侠中年纪最小。 我最喜欢装扮成年纪小的。” 你就是个变态吧… 彭小马和慕容靖都是满脸黑线。 尤千狂说道：“废话说完了，两个小屁孩一起上吧，我好久没正式跟人动过手了，让我多享受一阵。” 慕容靖向彭小马打个眼色，急速喊道：“放龙卷！” 彭小马会意，把爆裂龙卷使尽最大功力，把这小小牢房卷得翻天覆地。 三人重新被带着狂转起来。 慕容靖是担心尤千狂武功太高，毕竟“夜叉”级的敌人远超他们目前可以应对的级别，所以让彭小马先用龙卷把他困住。 再之后，慕容靖左手泛起奇异视感：“森罗”发动！ 慕容靖将自己身周的龙卷风吸掉，在他身周两尺出现一个没有风力的安全地带。 他迅速来到地牢门口，这里刮起大风，早有黑衣人在外监视。 慕容靖喊道：“有“夜叉”级在此。快去找左无为！” 一句话，外面黑衣人立即明白原委，匆匆报讯去了。 牢房里，彭小马和尤千狂依然高速转得跟洗衣机里的衣服一样。 尤千狂的武功基本上都是近身暗杀技，碰上这爆裂龙卷，一时间还真没有办法。 高速旋转之时，他拿眼一看慕容靖，见慕容靖身周两尺是无风地带，心生一计。 下一次转到靠近慕容靖这边时，尤千狂一挥衣袖，一个极细的丝线飞速绕上慕容靖左腿。 这一下实在太快，而且丝线肉眼几乎看不见，慕容靖只觉得左腿一紧，才知道中招。 他就站在牢房栅栏旁，连忙伸手抓紧栅栏，以免被龙卷带走。 岂料尤千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的丝线太细，在这狂风中很难射出去命中栅栏，却利用慕容靖身边的无风地带，将慕容靖的左腿作为固定物。 慕容靖刚刚抓紧栅栏，感到左脚一阵受力，立即知道发生什么事，暗叫不妙。 尤千狂已经借力离开了龙卷风，扑到慕容靖身边。 慕容靖右手一挥，“万象”发动，将刚才吸入的龙卷风打向尤千狂。 尤千狂的身形急速缩窄，竟然整个身体缩到了只有三寸宽。 就在栅栏的缝隙间，尤千狂那缩窄的身体“嗖”地一下就穿了过去。 慕容靖一低腰，左手迅速抓住缠在左腿上的细线。 “器返”发动，细线如有生命般追着尤千狂的身形而去，瞬间缠上他的左腿。 慕容靖依样画葫芦，手上一使劲，把尤千狂往回拉。 尤千狂的左腿急速缩小，从被绑着的细线中腾出来。 慕容靖连忙收线，希望在尤千狂挣脱之前重新套住他的左腿。但尤千狂的动作实在太快，眼看他的腿缩小到好像只有一根扫帚的粗细，往上一提，拜托了细线。 下一刻，外面看守的黑衣人已经到了，两把紫金大刀直劈尤千狂左右腿。 尤千狂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刀未劈至，他的人已经冲过了两个黑衣人的夹缝，同时双手各有紫色光芒一闪，黑衣人的颈上立即标出一支血箭。 两个黑衣人的尸体着地的时候，尤千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地牢的走廊里。 牢房里，彭小马收了龙卷风来到慕容靖身旁：“大哥，你没事吧？” 慕容靖一脸懊丧：“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的缩骨功这么厉害。难怪他说喜欢扮作年纪小的人物。” “大哥，重要的是我们都没事，出去以后，我们要赶紧去找凌落。” 慕容靖脸色铁青：“如果让尤千狂跑了出去，只怕凌落立刻有性命之忧，希望左大侠能及时截住他。” 两人等了好一阵，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左无为带着罗羽、闻士走过来。 慕容靖心里一沉：看着情形，没能截住尤千狂。 左无为明显心情不好，问道：“刚才有个小个子从这里杀出去，杀了我十几个守卫，厉焱过去跟他动手，被他定住身形，几乎中了他的杀招。 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也只能想到一个：是不是尤千狂？” 慕容靖和彭小马都心里佩服左无为的见识和判断。 彭小马说：“正是尤千狂。原来他一直装扮成凌落，混进我们中间。这两天的事全是他干的。” 于是将尤千狂怎么一路跟踪凌落，又在凌落被抓后假扮成他，再被侠义盟救回后混进这里的种种经过简单说了。 第六十章 打探消息 左无为听了尤千狂整个行动经过，沉默片刻：“这是我的疏忽，你们做得很好，最终识破了尤千狂的身份， 接下来最要紧的事，是赶紧找回凌落。” 众人匆匆回到主楼，左无为把凌落的相貌跟手下人说了，整个襄阳侠义盟倾巢而出，四处打听凌落的线索。 彭小马想起刘小六对城内这么熟，可能会有所帮助。他对左无为说：“左大侠，我也想帮忙寻找凌落。我城内有个朋友，我去找他看有没线索。” 左无为心想我侠义盟的人全力出动去找，你城内的朋友能帮多大忙。 但他没打击彭小马的热情：“也好，人多力量大。你和慕容靖一起去吧，切记绝对不要单独行事，有什么危险立即放焰火信号。” 彭小马问：“我二哥石临渊现在怎么样了？” 左无为说：“石临渊和萧笙现在都没有性命之忧，各自在养伤，这事交给韩翎袖准没问题，你们尽管放心。” 彭小马和慕容靖放下心来，约定当晚酉时再回侠义盟交换情报。 左无为说：“你们放心，我这边只要有凌落消息，一定全力去救。他是我们‘神七’的孩子，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他救回来。” 彭小马和慕容靖离开了侠义盟，来到大街之上。 慕容靖：“小马，你刚才说有个朋友，就是之前我见过那个刘小六吗？我看他有点油嘴滑舌，不是正经人家。” 彭小马心想，大哥眼光真好，我当初就没这见识，被刘小六耍得团团转。 “大哥，刘小六虽然只是个本地的地痞，人倒是不坏，有一份侠义之心。我觉得去找他应该有帮助，现在找凌落要紧，我们但凡有一丝希望也只能尽力了。” 慕容靖点点头：“有道理。” 两人快步走，很快就来到刘小六吃面的面馆。 这破破烂烂的面馆永远都是满座，一看就是在当地人之中口碑极好。 彭小马领着慕容靖走进店里，见刘小六就坐在最靠里的位置，正闭目养神。 彭小马走过去拍醒他：“小六，我和慕容大哥来找你了。” 刘小六睁眼一看，欢喜无限：“小马哥，你真够意思，这么快就来看小六我了。慕容大哥，我是刘小六，久仰你的大名。” 说罢请两人坐下。 慕容靖原本对刘小六印象不佳，但看他这热情的样子，发现这刘小六倒真是天生有股自来熟的亲和力。 刘小六给两人倒上茶，彭小马说：“小六，不用客气了。我们赶时间。” 把尤千狂怎么假扮成凌落，又在差点害死石临渊和萧笙等事情简单扼要说了。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我四弟凌落，否则他要有性命之虞。” 刘小六先想了想，说：“小马哥你放心，我估计凌落老弟一时间不至于有危险。他落入敌手这么久，如果没有利用价值，早就被害了。 以我估计，尤千狂和他的同伙必有所图谋，所以凌落是他们手上的重要筹码，不会轻易加害。 我叫兄弟们四下打听，看看这两天城里有什么异象。” 说罢，他走出店面，打了个手势，路边马上有七八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走上前。 刘小六对他们低声吩咐了一阵，然后转身回到店内，那几名流浪汉迅速四散离去。 刘小六坐下说：“两位哥哥先吃碗面，我的人全部派出去打听消息，除非尤千狂那帮人根本不在城内，但凡在这襄阳城内必定逃不过我的眼线。” 彭小马说：“就这么坐着我吃不下东西，不如我出去巡一巡，也是增加一点希望。” “小马哥，你这里人生地不熟，到处逛也看不出异常。不如吃点东西，养一养气力。一会找到线索后，保不准还要和敌人动手。” 慕容靖点点头：“小六说得有道理，我们昨晚之后滴水未进，确实要补充一下精力。” 于是刘小六叫来两大碗面，又点了一盘卤牛肉，一盘酱肘子，他自己在一边陪着喝酒。 彭小马和慕容靖还真饿了，一顿狼吞虎咽。吃过面，喝两口小酒，气血活动起来，觉得精神倍增，气力也恢复得差不多。 三人又再坐了一会，刘小六看看外边：“差不多到第一次报告了。” 很快看到从不同方向的街道走过来几个流浪汉，一齐聚集到面馆门口。 刘小六走出门，听他们低声说着什么，其他人都是一句话说完，只有一人连着说了几句。 刘小六听完对那几人点点头，又吩咐了两句，他们又再散去。 回到店里，刘小六神情兴奋地说：“两位哥哥，有一条线索。 这边过去三个街区，有个前门胡同，都是附近贫穷地方的人进城打工的聚集地，人员流动大，组成复杂。 那里有个包租公，叫王二，专门出租板房给外地人。 听那边的兄弟说，这王二每天去胡同口的茶楼，沏一壶乌龙茶，坐上半天。 三天前开始，王二没有再出过门，也没有人见过他。” 慕容靖眉头一挑：“他名下的出租房可有可疑人物出入？” “没有人注意到什么异常。但大哥你想，尤千狂这些人都什么人物，哪会这么容易露出马脚。我们要找，只能旁敲侧击从一些蛛丝马迹去推断。 如果我是那帮人，来这城里不能住店，否则马上就让侠义盟查到行踪。最好是找个人多混杂的地方隐藏起来。这王二手里有不是出租房，正是绝佳的对象。” 彭小马和慕容靖对望一眼，两人都感觉值得一探。 “而且像这种生活小八卦，只有我手底那些人经常在那里出入，才打听得出。换了官府或者侠义盟的人去打探，街坊就不愿多说。王二没有家人，没有人去报官，估计失踪一个月都未必引起官府注意。” 彭小马站起身：“事不宜迟，我和大哥现在就去探。” 刘小小六说：“我带两位哥哥去。我先叫个人在这里等着，如果找到别的线索，我们回来可以再看。” 三人飞快地离开了面店。 刘小六带着两人穿街过巷，很快来到前门胡同。 这里街道破烂肮脏，两边的房屋显得老旧破败，一看就是穷人聚居的地方。 刘小六在胡同口却不进去，远远地指一指胡同中间：“里面那一排褐色屋子就是王二的出租房。” 然后拉着彭小马和慕容靖拐个弯，到了胡同旁边一条小巷。 彭小马问：“我们怎么不进胡同？” 刘小六说：“小六自有安排，你们跟我来。” 第六十一章 王二的出租屋 刘小六把彭小马和慕容靖引到一间小屋内，屋里很简陋，几个流浪汉席地而坐。 看到刘小六进来，他们一齐站起行礼。 刘小六说：“两位哥哥，你们衣着光鲜，仪表堂堂，这么走进胡同，大老远就引人注意。还是委屈你们一下，乔装打扮打扮。” 慕容靖点头道：“小六说得对，还是你想得周到。” 心里对刘小六大为改观，别看他市井之徒，办事还很仔细。 刘小六从几个流浪汉中挑选了两个身材和彭小马、慕容靖差不多的，说道：“这是你们的造化，把衣服给两位哥哥换了吧。” 两人答应一声，脱去那脏得不堪的外衣外裤，只留身上内衣。两人也不害羞，大喇喇地就那么站着。 彭小马反倒不好意思，行一个礼：“多谢两位兄弟，小马办完事后必有回报。” 刘小六不悦地说：“小马哥你太见外了，这些都是自家兄弟，别说借身衣服，就是身上这脑袋，只要哥说一声，随时拿去。” 彭小马和慕容靖也不是扭捏的人，当场也脱去衣裤，换上流浪汉的衣服。 刘小六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桶灰：“两位哥哥身上太干净，还得化化妆才行。” 说罢往彭小马和慕容靖头发、身上、脸上抹灰，一番拾掇以后，两人还真像街头的流浪汉。 刘小六说：“我有个提议，两位哥哥有兴趣一听吗？” 慕容靖说：“小六不用客套了，有什么直接说吧。” 他现在对刘小六办事很有信心。 刘小六说：“从这条小巷走到中间，恰好是王二那一排出租屋的背后，翻过墙就能进去。 两位哥哥轻功这么高，不如从背面翻进去，一探究竟。” 彭小马一怔：“这个主意好是好，那我们刚才直接进去不就行了，何必还乔装打扮？” “里面住了过百人，你们不改装一下，一进去就引起轰动了。现在翻进去以后，你们大可以装作住客，里面人员变动大，没人会留意。” 彭小马点点头：“好有道理啊，我多余这一问，显得在凑字数。” 于是两人跟着刘小六走到小巷中间，这里静幽幽地，四下无人。 刘小六说：“我就在这里接应。两位哥哥小心，不要硬取。倘若遇到危险，只要弄出点声响来，我这边马上有人去报予左无为。” 彭小马答应一声，双手发动风神力，顺着风力就飘过面前的墙壁。 他先在墙头停留一下，见墙壁另一头是个小院子，附近无人。于是放心跳下，身形轻飘飘地落地。 慕容靖在他身旁着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衣襟破风之声都没有。 他们交换一下眼色，慕容靖指一指彭小马，指一指右边，又指一下自己，指一指左边。 分头去找。 彭小马点点头，迈步往右边走。 这是个破败的院子，里面全是杂草和落叶，显然平时没人打理。 走到尽头就是一排出租屋，房子紧紧挨在一起，每间既小又窄。 彭小马探头看看第一间屋子，大门敞开着，估计住客也没想着有人能进来偷东西。 里面狭小的空间里放着一张大通铺，上面放着八张被褥，除此以外就放不下别的了。估计睡满人的时候连翻身都不够位置。 这里的人每天早出晚归，在城里打工赚一点微薄收入，晚上回来这床铺睡觉，仅仅为了维持基本生存。 万恶的旧社会啊。 彭小马看这边没有可疑，继续往里走。 连着走了几间房，里面陈设几乎一摸一样，都是一张大通铺睡八个人，偶尔一个屋子里有人在睡觉，估计是上夜班的人。彭小马在屋外走过，睡觉的人一动不动，毫无所觉。 彭小马一直走到尽头，这一排屋子全看过了，一无所获。 不知大哥那边有没发现？ 转身往回走，准备去和慕容靖会合。 忽然心念一动，看到这一排出租屋旁边，另有一条小路通往一间屋子。 这屋子红墙绿瓦，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房子，放在这一堆出租房里面就算是豪宅了。 这估计就是王二自己住的房子了。 之前刘小六说过，王二自己住在里边，每天管理一下出租屋，收收租金。 彭小马悄悄来到房前，这是一座两层楼房，看格局，估计底下是客厅，楼上是卧室。 王二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下面出租屋八个人挤大通铺，真是天杀的贫富不均。 彭小马正想施展身法，直接跳上二楼，一楼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人身形高挑，鹰钩鼻，三角眼，一脸的阴狠表情。 他看到彭小马，面色一寒：“你是什么人？” 彭小马心头砰砰跳，外表保持若无其事：“今天要交房租了，我找王二哥。” 那人上下打量一下彭小马：“房租多少钱？” 彭小马心跳得更厉害，外边还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一晚上一个铜板，我是短租客，每三天一交。” 那人见彭小马对答如流，疑心去了几分：“王二这几天回家省亲，你过几天再来吧。” 彭小马暗叫一声侥幸，他其实也不知道房租多少，但之前和丁放一起去伏牛山路上，听丁叔叔讲了很多江湖见闻，也听说过这样的廉租房大约什么价钱，怎么交租。 他估计面前这人也没打听过真实房租多少，大家都是靠唬。 于是借坡下驴说道：“那我过两天再来找王二哥。” 转身离去，心想赶紧通知慕容靖，想办法探一探这楼。 还没走出几步，后面那人喊道：“站住。” 彭小马回头，只见那人一脸阴森的望着他：“你说来交房租，三天一交，钱给我看看？” 彭小马暗暗叫苦，他出门只有银票，哪有什么铜板这么小的钱。况且银票都和衣服一起放在刘小六那里保管了，现在身上身无分文。 他苦着脸说：“我找王二哥就为这事。这几天没有工作，我两天没东西下肚了，求王二哥给我宽限几天。” 那人一脸怀疑地看着彭小马，又问：“你住那间屋子？” 彭小马一指他刚才看过那排屋子当中一间：“我住五号屋，三号床。我旁边是呼噜小李，上的是夜班，现在白天正在床铺睡觉，那呼噜声，把我吵得不得安宁。” 他这话半真半假，五号屋确实是刚才四号床有人在睡觉，他想如果这人真的去看，也能验证自己的话。 果然那人一听就说：“你带我去看看。” 彭小马正暗自庆幸说了一半真话，那人继续说：“我把这呼噜小李叫醒，问问他认不认识你。” 这倒霉催的，我怎么就非要把有人睡觉的房间扯出来----彭小马暗暗叫苦。 第六十二章 入虎穴 彭小马别无选择，只好带着那鹰鼻汉子往那一排出租屋走。从王二房子过去，中间拐一个弯，就回到刚才这排房子的入口。 那人问彭小马：“你叫什么名字？” 彭小马回答：“我叫曹尼马。” 那人脸色一变：“你在逗我？” 彭小马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可能不完全是装的，说：“大爷息怒，我从小没有父母，在街头长大，附近街坊都叫我曹尼马。后来这就成了我的名字。” 那人哼了一声，没再发作。 彭小马边走边想办法：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趁他不备给他来一掌？ 但那人显然时刻防备，始终走在彭小马斜后方。 而且根据气息感应，彭小马基本可以肯定，这人的身手至少和盘长青、战仇飞等人同个级别，也就是相当于“夜叉”级敌人。 这样级别的敌人，根据之前经验，他和慕容靖一起也打不过。 他如果突然施展身法溜走，且不说跑不跑得掉，万一凌落真的就在这里，这一下打草惊蛇，再要找可就难于登天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脚步却不能停，已经到了五号屋子门口。 从门外往里看，果然四号床上有个人在睡觉。 鹰鼻汉子一推彭小马：“进去！” 彭下马随时准备动手，慢慢走进去。 只见床上的人睡得正熟，还打着很响的呼噜。 “你看，这就是呼噜小李，他睡觉吵死人了。” 鹰鼻汉子走上去，一把掀起床上的被子，大喊一声：“起来！” 床上那人一时被惊醒，吓得翻身坐起，看看叫醒他的人，又看看旁边的彭小马。 鹰鼻汉子一指彭小马：“你认识这个人么？他是谁？” 床上的人一时还在惊慌当中，稍稍定了一下神，被人吵醒的怒火上来了，忿忿地说：“妈个巴子，这不是曹尼马么？大白天的怎么吵人睡觉？” 鹰鼻汉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那人回答：“我叫李魅，他们都叫我小李。” 彭小马加了一句：“呼噜小李，他打呼噜太响了。” 鹰鼻汉子怒了：“你叫李魅，他叫曹尼马？你们当我是傻子？” 李魅有点慌，连忙解释说：“这位爷看来是有身份的人，我们这些孤儿，小时候别人怎么叫我们，以后就是我们的名字，没得办法。” 鹰鼻汉子一脸狐疑，但他们两人说的话都对得上，看来似乎没有破绽。 他虽然一挥手就能杀了这两人，但也不愿惊动太大，眼看这两人似乎没问题，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彭小马看鹰鼻汉子走远，松了口气。面前的李魅正是慕容靖，不知怎么提前赶到这里，还圆了他的谎。 慕容靖冲他眨眨眼，往屋外指一指，又指指自己耳朵。 彭小马明白了，鹰鼻汉子看着走远了，多半还在门外偷听。 慕容靖说：“我说曹尼马，你也太坑爹了，哪招来这么一个大爷，打扰老子睡觉。” 彭小马说：“这是王二哥的朋友，我去找王二哥，想商量赊一下房租的事，没想到王二哥不在，遇到这位大爷。” “就你事多，有这功夫不如跟我一起守夜更，好歹能吃饱饭。不说了不说了，老子继续睡觉。” 慕容靖骂骂咧咧地，一副被人吵醒不爽的样子，倒在床上侧身躺着。 彭小马会意，伸了个懒腰：“小李，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困了，干脆打个盹儿。” 也躺倒在慕容靖隔壁床铺，侧身睡着，脸正好对着慕容靖的脸。 慕容靖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彭小马先不要动。 过了一会，慕容靖听到一阵极细微的风声远去，看来那鹰鼻汉子在门外偷听了一阵，觉得没有可疑，又回去了。 他们这才坐起。彭小马问：“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原先这里睡觉的人呢？” 慕容靖说：“我在那边的屋子没有发现，回来找你的时候正好听到你和那人对话。 我趁你们拐弯走过来的时候，迅速来到这房子，把原来那哥们点了睡穴，放隔壁房间了。然后躺在这床上假装睡觉。” “大哥，那王二的房子有古怪，我正要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那鹰鼻汉子。这样的高手出现在这里，几乎可以肯定和尤千狂那帮人有关。” 慕容靖点头：“我们去看看。” 二人出了门，不从来的那条路走过去，而是施展身法，绕了个大圈拐到王二那座房子的背后。 彭小马往下微微发动一股风力，两人借着风力就轻轻升起到二楼。 屋内就算有人，也只是听到外面正常风声，不会怀疑有人。 慕容靖先凑到窗口缝隙旁，瞄了一眼里面。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彭小马一只手继续往下放出风力，将另一只手放在缝隙上，发动功力，一阵微风吹了进去。 另一边的慕容靖将耳朵贴在窗上，听着这阵微风在里面吹过，根据风所经过的声音，脑内已经判断出里面的情况。 看来里面只有一个人，其他都是些家私摆设。 但要想根据风吹过的声音判断这人的身形甚至相貌，这就太玄幻了，这本书还没到那个类别。 慕容靖思考了一下，不冒一些险，终究无法确定里面的情况。 他伸手贴在窗上，用内力轻轻一粘，往外一带，窗门发出细微的声音，被打开了。 他又稍微等了一下，里面全无动静，也不知屋内的人是否发现窗子打开。 慕容靖手扶窗沿，一个翻身就进了屋。 彭小马跟着一按窗台，也是一个翻身进去了。但他担心外面被人包抄，所以躲在窗边，边警戒窗外边给慕容靖殿后。 慕容靖无后顾之忧，放心往前走。 室内是一间睡房，床椅摆设都没什么特别，唯独床上的被子鼓起，显然里面有人。 慕容靖走上前去，一掀被子，随时做好遇袭的准备。 没有攻击，被子掀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正是凌落。 只见他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里还被堵了起来。 慕容靖怕凌落神志不清，先低声对他说：“不要声张，我来救你。” 凌落朝他眨了眨眼。 慕容靖这才取下凌落口中的布，凌落大大的呼吸了两下，低声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彭小马这时也过来了，欢喜地说：“凌落，你没事吧？” 正要去解开凌落身上的绳子，慕容靖忽然拦住他：“且慢。” 第六十三章 拳压 彭小马问：“大哥为何拦着我？” 慕容靖说：“这是不是真的凌落，我们还要小心一点。” 对啊，说不定这又是尤千狂耍的花招，上次他就是用类似的伎俩。 凌落一脸茫然：“你们在说啥？快帮我解开绳子啊。” 慕容靖板起脸，问道：“上次去彭家村，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凌落想了想，苦着脸说：“第六章发生的事情，我在六十三章怎么记得。” 彭小马想了想，确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穿什么衣服，似乎很有道理。他开口问道：“那你和我交手的经过如何，我最后怎么赢你的？” 凌落苦笑了一下：“我多余用了‘残影’身法，没想到跑得太快，你又正好一躲，我追上了下一秒的自己，两个人撞在一起跌倒了。” 这么反常识的事，他们也没对外说过，看来这凌落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慕容靖又说：“那天我们结拜之后，我带你们去了一个地方，你记得是做什么吗？” 凌落说：“你带我们去发了个朋友圈，那里还有很多你朋友发的文字和图片。” 彭小马望了慕容靖一眼，点点头：看来是真的。 慕容靖手上用力，撕断了凌落手脚上的绳子。 凌落被绑着困住很久，好不容易能动，不停活动着手脚。 彭小马低声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从窗户出去吧。” 两人扶起凌落，正要往窗口走去，房门忽然被“砰！”地撞开了。 那个鹰鼻汉子站在门前，一脸森冷地说：“李魅，曹尼马，果然你们这两小子有古怪。” 凌落挠挠头：“大哥，三哥，这个大叔的素质好低。” 鹰鼻汉子是个很有身份的黑道人物，被这十四岁的毛头小子取笑，勃然大怒道：“我本来还想生擒你们，这是要逼我下狠手了。” 慕容靖踏前一步护住两个兄弟，大声道：“且慢，看你也是有点身份的人，报个名来再动手。” 他知道这人必定是成名高手，至少要知道对方是谁，擅长什么武功，好制定对敌之策。 那人哈哈大笑：“好，让你几个小子死得明白，大爷我叫俞亢。” 很多江湖人物报字号的时候，都要一起报外号，彰显自己的名气。 但是这人就不用了，俞亢两个字，足以代表一切。 侠义盟对重要的敌人都有详细分析，除了综合实力分级以外，还有包括个性、头脑、攻击力、速度等等单项分析。 十多年来以来，高踞攻击力榜首的始终是同一个人：俞亢。 有很多侠客甚至觉得，单凭这份攻击力，就足够让俞亢列入“修罗”级敌人。只是因为他有别的弱点，最终被评为“夜叉”级。 但是在侠客学堂里，所有导师都对弟子们说：“遇到俞亢，即走。” 连试招都不要试，因为攻击力太恐怖。 彭小马和慕容靖虽然未上过侠客学堂，也听说过这样一位人物，想不到就是眼前这鹰鼻汉子。 俞亢继续说：“既然本座已经报了姓名，你们两个是谁，快快报名受死。” 慕容靖一指自己：“我叫李魅。” 彭小马接着说：“我叫曹尼马。” “阁下的记性不太好吧。” …… 俞亢纵横江湖二十多年，几时受过这样的戏耍。 他脸色涨得通红，原本阴森的面相变得更加狰狞，右手握成拳，泛出一股暗金色。 “破！” 随着这声爆喝，一拳隔空打出。 毁天灭地的拳压打过来，当者立成齑粉。 慕容靖早有准备，他故意激怒俞亢，就是想引他全力一击，毕竟他还不知道面前是慕容家的人。 他左手泛起一层奇异视感，正面迎向这道所向披靡的拳压。 “森罗”发动，正面的拳压立即被吸收殆尽。 只听“轰隆隆”声不断，正面拳压虽然被收去，从两边溢出的力度把整个房间两面的墙尽数毁去，连带所经之处的家具摆设，全都化为粉末。 这一整个二楼房间，变得左右两边全碎，直接看到外面景色。只剩俞亢和慕容靖各自身后的墙还立着。 彭小马跟慕容靖早有默契，就在这一招交手的同时，他手中一道火焰箭，啪地一声就从身后窗户打了出去。 俞亢一看这道信号箭，脸色更加难看：“原来是侠义盟的人。” 右手再次挥出一拳，劲风笼罩全场，感觉比第一拳又再强了几分。 这种攻击，还好有慕容靖在，换了别人谁也不敢正面硬接。 慕容靖右手也泛起奇妙的视感，“万象”发动，将刚才吞噬的一拳原封不动地打了回去。 两道威力惊人的拳压正面对撞，发出一声震天响，被拳压粉碎的物品以及带起的灰尘，卷成一朵蘑菇状的尘埃云升起。 彭小马觉得脚下一空，整座楼都化为尘埃，连带着他们几个都顺着掉下去。 众人掉进一片灰尘之中，满天都是微粒，朦朦胧胧看不清身周。 灰尘雾之中金光再闪，彭小马暗叫不妙，一道拳压又再打来。 慕容靖掉下来的时候位置变了，不再挡住彭小马和凌落身前，这一道拳压打来，首当其冲变成彭小马。 彭小马本能作出反应，“爆裂龙卷”刮出，整个人被飓风呼啸着带上半空，顺带避过了那毁灭一切的拳头。 即使这样，这一拳的余劲还是波及了他的身体，即使被龙卷风再卸去大部分力度，也让彭小马在空中吐出一口血来。 爆裂龙卷一升起，原本就已经呈现蘑菇云形状的尘埃更加被旋转到一起，变成一道充满灰尘粉末的龙卷风。 接着这股飓风，慕容靖和凌落迅速改变位置，不如俞亢知道自己方位。 俞亢在迷雾中看不清敌人，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在这剧烈的龙卷风之内有一个敌人。 他想都不想，一拳又往龙卷风的中心打出。 金光大盛，这一拳比起之前的威力又再大大增加。 俞亢的技能就是这样，每一击都比之前更强，没有上限。 爆裂龙卷虽然本身威力惊人，遇上这无坚不摧的拳压，迅速被拳力完全吞没。 彭小马原本以为在龙卷风里很安全，除了有点头晕以外。忽然感到这股毁灭一切的拳压，撕裂开他所有的风力，眼看要把他碾个粉身碎骨。 一道身影迅速挡在他身前，慕容靖全身都笼罩在奇异的折射感之中。 “森罗”！ 无边的拳压被吸去一片，彭小马和慕容靖身边终于平静下来。 第六十四章 渡虚 就在彭小马和慕容靖松了口气的时候，俞亢以拳击地，重重一拳打在地上！ 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好像被陨石砸中过一样。 凌落原先躲在烟尘中，猝不及防，被这地陷整个塌了进去。 俞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知道慕容靖的吸收技能一时间不好破，决定先解决地上的凌落。他先把凌落打进地里，让他无处可逃。 然后俞亢跃到半空，右拳金光大盛，又是一拳往这地上大坑轰去。 慕容靖身在半空，要赶上去掩护凌落已经来不及，他急中生智，右手“万象”发动，将刚才吸收的俞亢一击，由空中往下面击出去。 “轰！““轰！”两声巨响，第一下是俞亢的一击，打在原来的大坑上，山崩地裂一般。 然后第二下，慕容靖那一击来到俞亢身后，俞亢不闪不避，左手握拳往上一挥，硬碰硬的接下慕容靖反回来的拳压。 空中出现又一个蘑菇云状的爆炸，俞亢这往上的一击，竟然比慕容靖由上向下的轰击威力更大。 这样很正常，俞亢是每一击都比前一下更强几分，慕容靖吸收了他之前的一拳，再和俞亢后面的一拳硬碰肯定是吃亏的。 彭小马发动风力，将未能卸去的拳压挡住，勉强接住慕容靖的身形。 再往下看，地上出现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真不知被打进去地表多少公里。 原本陷在坑里的凌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彭小马急怒攻心，身形一卷，螺旋着就往俞亢击落下去，带着剧烈的呼啸声。 俞亢大喊一声：“来得好！” 右拳金光四射，直往上迎击。 彭小马只觉一股压倒一切的劲力由下而上扑来，全身放佛被万斤巨石挤压，他自己那股爆裂的龙卷风力，遇上这拳压就像鸡蛋撞上石头，瞬间碎成一地。 难怪侠义学堂里的老师都说，绝对不可和俞亢硬拼！ 彭小马感觉浑身上下骨头咯咯作响，劲风笼罩全身，眼看一被击实必定是粉身碎骨，却已经无法闪避。 就在拳压将要击中身上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一阵奇异的扭曲感，好像空间哪里被拧了一下。 他睁大眼看看四周，自己似乎在半空中又升高了很多，难道我已经遇难升天了？ 再低头看看，一道人影在下面单独面对一片金光的拳压，正是慕容靖。 慕容靖原本身在高空，而他彭小马往下飞去袭击俞亢。但现在看来，是他回到了高空，慕容靖面对着俞亢的拳压。 看起来，慕容靖去了他刚才身处的位置，而他去了慕容靖原先的位置。 他想起之前慕容靖确实也使用过类似的招式，可以改变自己和别人的位置。 显然是慕容靖见他遇害在即，迅速和彭小马交换了位置，然后面对俞亢这一击的滔天拳压，“森罗”发动，将所有威力吸去了。 俞亢称霸江湖那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吸收威力的招式，看来还真是他的天敌。 却不知慕容靖心里也在暗暗担忧，这看来无边无尽的拳压，远超自己的认知，“森罗”能一直支撑下去么？ 俞亢右拳金光更盛，大喊道：“再来！” 他是起了争胜之心，决定看看慕容靖能不能无限吸收他的拳压。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仿佛凭空从哪里现出来。 凌落！ 凌落刚才被拳压打进地里，整个地面出现一个无底洞，大家都以为他已经遇害。 俞亢一转身：“你凭空在我后面出现，空间系的步法？” 凌落答道：“要不是太空步，我恐怕早被你打成粉末了。” 凌落这次出门前，凌渡虚专门把太空步最高奥秘，也是以他自己命名的绝技教给凌落：“渡虚”！ “渡虚”可以踏破空间的界限，在这个空间和其他次元空间之间切换！ 刚才凌落被那挥灭一切的拳压击下来，危急中发动“渡虚”，迅速切换到了另一个空间，才避开这要命的一击。 凌落被绑住关了很久，早就一肚子怨气，刚才又被俞亢的拳打得很狼狈。现在把怨气转化为动力，右脚向后一踢，身形倏地又再消失。 下一刻，他闪现在俞亢左后方，一脚踢中俞亢的后腰。 以他施展“残影”的脚力，这一脚力逾万斤，就算是一座小山都能踢碎。 俞亢被实实在在踢了一脚，身形却只是晃了一晃。 他大笑道：“时到今日，居然还有人敢攻击我！” 慕容靖想起一件事，脸色一变，喊道：“凌落快退！” 江湖传闻，俞亢的攻击有两个特性：1.每一拳都比之前更强几分，2.每遭到一次攻击，他的出拳威力就更强几分，而且遭遇的攻击越强，受到的伤害越大，他自己的攻击力增幅就越大。 最厉害的是，他的总攻击力，上不封顶，没有人见到过他的极限。 刚才挨了凌落这雷霆万钧的一踢，俞亢的拳力至少又增加两三成。 一道耀眼的金光打出来，这一次，拳压整个笼罩了在地上的凌落以及空中的慕容靖和彭小马三人。 慕容靖脸色铁青，这么大范围攻击，他最多只能吸走一小部分。 彭小马也不逞英雄，直接躲到慕容靖身后。 凌落左脚一踢，在他左边的空间裂出一道黑色的口子，他的身形几乎在同时已经遁入空间的裂口之内，然后黑色的口子合上，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空间刚合上，可怕的拳压已经打到，把这个空间内拳力覆盖的范围统统碾为粉末。 等轰击的烟尘散去后，另一端的空间出现黑色裂缝，凌落从里面重新出来，脸色苍白。 一抹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 “这拳压连空间都可以打碎…我躲到另一个空间都受到了冲击…” 随着俞亢的拳压威力越来越大，不仅这个空间的一切受不住那力度，连带空间的隔阂都被震破了。 半空中的慕容靖大喊：“凌落，快走！” 凌落苦笑摇摇头，他受了拳压波及，虽然在另一个空间已经大幅减弱，也受伤不轻，无力再发动太空步。 俞亢左手金光更盛，大声说道：“走不了了，看拳！” 拳压又再打出，这一次，威力远胜之前任何一拳，别说是凌落，恐怕半个襄阳都要化为粉末。 第六十五章 各施本领 就在这一片拳压打下来的时候，一把声音在空中喊道： “无～为～而～治！” 滔天拳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的呼啸声也顺带完全静默下来。 一条灰色身形最初出现在远处，一倏忽就来到近前。 左无为到了。 俞亢双拳垂下，望向来人：“左无为，又是你碍着我打架。” 左无为板着脸：“俞亢，你也是前辈成名人物，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老子爱打谁就打谁，哪那么多规矩。” 俞亢一指左无为：“你不是小孩子了吧？来陪我打一场。” 左无为面无表情：“那也要你打得起来才行。” 俞亢挥了挥右拳，一点威力也没有，全然失去了刚才那种毁灭一切的劲道，看着就是个普通中年人在甩拳头。 “你把你的‘无为而治’撤了，我们好好打一场。” “这么打下去，襄阳城都要尽毁了，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左无为话音未落，一道白色身影从他背后疾飞而出，扑向俞亢。 “白马银枪”罗羽！ 罗羽手中银枪化为一道白芒，疾刺俞亢小腹，这一下用了八成功力，普通人根本连枪影都看不到。 他知道俞亢的功力已经被“无为而治”限制住，所以留了一些力，只打算重伤俞亢在当场。 俞亢发动不出拳压，只得身形一侧，在千钧一发间避开这一刺。 罗羽面色铁青：俞亢已经不能发动任何招数，单靠自身的反应和速度，居然都可以避开他这快似闪电的一枪。 这就是准“修罗”级的实力？ 破风之声响起，又有三条人影掠到，是“竹影”段青竹，“闻心剑”闻士和“地狱火”厉焱。 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十个黑衣人赶至，是侠义盟的精英部队。 段青竹先说话：“俞亢，我敬你是个人物，自己受擒吧，动起手来恐怕伤你性命。” 俞亢不惊不怒，哈哈笑道：“你们这几个龙套，还不是仗着左无为的‘无为而治’禁了我的功力。可惜啊，就算老子不用功力，凭自身力气也能把你们打出屎来。” 厉焱脸色一沉：“既然你要找死，倒也省事了。” 一股烈焰从他右手衣袖中射出，瞬间把一团火笼罩了俞亢整个身形，这火温度极高，非平常烧火可比，就算碰到金属也能立即将之溶解。 俞亢没了功力，本身就不过是血肉之躯，被这火碰到自然是立即化为飞灰了。 厉焱正要继续说话，陡然间眼前的刺眼烈焰泛出一种惨蓝色，原本那种热得灼人的高温也完全消失。 火焰迅速消失，火团里重新出现一个人影，是俞亢。 视线再清晰一点之后，看到俞亢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人，略显矮小的身材，左边额头一道剑伤只划到他嘴角。 向来狂放的厉焱也不禁吃了一惊：“柳寒鸦？” 黑衣人冷笑一声，那声音冷得让人想到死亡。 “你们都别急，一个一个死。” 左无为也站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其他人护在身后： “柳寒鸦，你在江湖消失这么多年了，还来凑什么热闹？” “消失？当年你们‘神七’联手来围剿我，没能让我永远‘消失’。嘿嘿，我今天就来报这个仇，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厉焱怒斥：“邪魔外道，今天趁左无为在，我们一起把你灭了。” 柳寒鸦手一抖，“深寒”出鞘，一股不详的惨蓝色围绕在剑身上。 闻士喊道：“厉焱，他要攻你右胸，速退！” 果然一剑直取厉焱右胸而来，厉焱得到提醒早有准备，微微后退避过，右手袖中射出两道熔岩一般的液体，分左右射向柳寒鸦。 柳寒鸦的“深寒”轻轻一划，那灼热得能融化一切的岩浆，顷刻间失去一切热度，掉落地上。 闻士又喊：“罗羽，段青竹，小心左方！” 两道鬼火般的惨蓝色剑芒，无声无息地已经刺向罗羽和段青竹左肋，如果不是闻士事先提点，恐怕他们这一下就要中了招。 两人迅速后退数尺，丝毫不敢挡这“深寒”的剑锋。 柳寒鸦没有追击，望向闻士：“听说侠义盟有人能听出对手的心声，你就是闻心剑？” 闻士全神戒备：“是我”。 “好好，今天奇人异士齐集，打得痛快。” 又望向左无为：“你的‘无为而治’，怎么不让我开开眼界？” 闻士低声道：“左大侠不要上当，他就是要激你出手。” 左无为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无为而治”可以让指定目标的所有技能失效。 但是这也有发动条件，就是不能同时存在多次“无为而治”的效果。 比如他刚才已经对俞亢使用了这一招，那么此刻如果想再发动“无为而治”，那么就必须先取消上一次发动的效果。 也就是说，他必须先解除施加在俞亢身上的“无为之治”，然后将俞亢、柳寒鸦作为指定目标，重新发动技能。而这中间将有两秒的间隙。 两秒，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柳寒鸦见左无为不搭他的话，料到是闻士猜到自己的意图。 他轻蔑地一笑：“所谓‘神七’，不过如此。 我就算让你猜到意图，难道你就对付得了我？” 手中剑“深寒”绽放出瘆人的暗蓝。 闻士面色一变：“不好，他要用群攻，从天而降！” 只见柳寒鸦一挥剑，一道模模糊糊的蓝色光球直飞上天，在空中停留一秒，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急袭而下！ 这光球半径至少有数丈长，将在场众人都笼罩在内，这样从天而降，所有人都不得不出招硬碰。 但柳寒鸦的“深寒”，可以带走任何物体的分子间动能，让所有的温度和能量归零。任你有滔天本领，惊人技能，正面硬接“深寒”就是死路一条！ 罗羽一挺他的银枪，化作无数流星星光，迎上去这惨蓝色的光球。 厉焱，段青竹，彭小马，慕容靖，也各自发动自己的技能，要挡住柳寒鸦这一击。 眼看他们这样做无疑飞蛾扑火，左无为心里叹了口气，别无他法了。 他立即解除了俞亢的“无为而治”！ 下一秒，他已经锁定了俞亢和柳寒鸦，第二轮的“无为而治”正要发动。 俞亢等的就是这中间一个空隙。 他右手金光尽出，被封锁了这么久，让他的攻击力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惊人程度。 “轰！” 一下足以撼动恒星的拳压，直击在地面之上。 第六十六章 补天圣手 巨响声中，众人脚下大地震动，然后脚下一空，一大片陆地全被震碎，往下掉落。 俞亢这一拳，将这一大片街区的地面都打碎了，一直碎到地下数十公里，整片土地以及上面的一切都往下掉进这个大坑之中。 众人无处着力，只能一直往下掉，正没有办法的时候，一直狂风升起，以这些高手的能耐，有这阵风就足够在空中稳住身形了。 正是彭小马及时发动了“爆裂龙卷”。 这一片大坑深不见底，真掉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很难上来，彭小马以风力将所有人卷在一起，龙卷风盘旋着往上刮，很快又升上地面。 众人被风力托上半空以后再往下看，都不禁触目惊心，这方圆一里多地的范围，已经只剩下一个大坑。 彭小马驱动风力，把大家刮到有陆地的地方才落下。 各人站定之后，立即环顾四周，提神戒备柳寒鸦和俞亢的偷袭。 “咦？”大家仔细一看，现场已经只剩下侠义盟的人，柳寒鸦和俞亢不知去向。 闻士说：“我刚才听他们心声，应该是顺势掉到坑底去了，之后再伺机逃走。这两人武功厉害，我们暂且别追了。” 左无为点头：“这次我们全身而退，还找回凌落，等于大获全胜。追杀柳寒鸦和俞亢的事，等我和其余‘神七’会合后再作打算。” 彭小马看看面前这一个大坑，不知多少人丧失在里面，想起刘小六之前在巷子后接应，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他问道：“这一片土地受损太严重，恐怕附近街区的地基也受影响，要不要疏散附近民众？” 左无为满意地点点头：“小马能想到这一层，很有狭义心肠。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有人处理。” 正说着，一条人影飞驰而来，在左无为身边停下站定。 彭小马一看，这人身穿玄色长袍，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 左无为看到这人很高兴：“来得正好，这里毁坏得不成样子，你快修修。” 那人看看现场的大坑，后退几步，说：“大家先离开一点，往我身后退开三丈，站稳了。” 侠义盟那几人显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二话不说就退开数丈。 彭小马这边见状，也跟随着退开。 他悄悄问段青竹：“段大侠，这人是谁？” 段青竹说：“这人是‘补天手’郎隽，也是侠义盟里的特殊人才之一。” “他有什么特殊才能？” “他外号都叫‘补天手’，你还猜不到么。他是女娲的后人，天生有这异能，可以让修补一切残缺的东西。” 正说着话，只见郎隽面向大坑，双手平举，发出一阵淡白色光芒，喊一声：“回天！” 四周大地一起震动，听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这无底洞中升起来。 过了一阵，升起的声音已经接近洞口，彭小马稍微走近些一看，只见泥土从这黑洞中慢慢升起来，升到跟周遭地面持平的时候就停住了。 不过短短一盏茶时间，原本方圆一里多的无底大黑洞，就被修补完毕，变成了一片平地。 段青竹解释道：“郎隽的技能就是让被打坏的地方被修补回来，当然这地上原本的房屋是不能复原了，如果之前有人在上面丧命，也不可能复活。只能是把这一片大地复原，以后让其他人过来安居乐业。 即使这样，也是非常有用的江湖技能，毕竟高手之间过招，打坏场景实在太普遍了，小到一张桌子，一间屋，大到一片街区，一个城市，有这技能多少能弥补一些。” 彭小马说：“之前柳寒鸦和俞亢掉了进去，现在我们把坑填起来，他们就被埋在下面了吧？” “但愿如此，但他们武功这么强，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被干掉。我们先回去侠义盟吧。” 说着，左无为留下十多个黑衣刀手在现场，负责清点附近的受伤、受害人数，帮助居民恢复生活。 其余人等跟着左无为回去。 彭小马担心刘小六，正要到刚才的约定地点看看，只听一把声音在身后叫道：“小马哥，你是要找我吗？” 彭小马一回头，正是刘小六。 他忍不住喜道：“小六，你没事啊？” 刘小六心有余悸地说：“差点小命都没了，刚才你们放出火焰箭以后，我赶紧往外跑，想给增援的侠客们指路，也幸好我走得远些，没有被刚才的震动波及。” 彭小马说：“没事就好。小六你先回去。我们随左大侠回侠义盟，之后再作定夺。” 刘小六说：“小马哥，你们还是先过来把衣服换回吧。” 彭小马脸上一红，才想起自己和慕容靖换了流浪汉的衣服，身上事物和衣服都还在刘小六那里。 于是他和慕容靖跟着刘小六去换衣服，凌落因为受了伤，直接更左无为一行人回去。 待到彭小马二人也换好衣服后，向刘小六道谢：“小六，你的情报真准。多亏你才找回凌落。” 刘小六也很兴奋：“小马哥，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你们快回吧，有需要随时到面馆找我。如果我不住，你跟店家说一声就行。” 彭小马和慕容靖别过刘小六，也回到侠义盟的分堂。 进得楼来，听到两个人的争吵声，就在楼梯口。 他们循声走去，见前面两人吵得脸红耳赤，这两人看着还挺脸熟。 彭小马认出来了，是之前见过那两个厨房的伙计，被黑锅的老王，和猜拳很厉害的老周。 只听老周一个劲地说：“叫你不要杀鸡了，你不听，叫你戴口罩你也不听。老王，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老王涨红了脸，暴躁地说：“多大点事，就你怕死。” 彭小马走过去问：“老王，老周，你们怎么又吵架了？” 老周认得他，说道：“少侠你帮我评评理。我叫他别去菜市场买家禽回来宰，他非要去，还不肯戴口罩，这不是找死么？这几天汉口那边爆发肺炎，听说传得厉害。咱们襄阳这里也要做好预防才行。” 老王一脸不屑地说：“老子杀过那么多鸡，什么时候得过病了？戴着口罩多憋得慌。” 彭小马听明白了，这几天汉口爆发疫情他也有所耳闻，听说专家组都去调研了。 他对老王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这分堂里好几百号人啊。” 第六十七章 准备开始 老王听了还是不依不饶：“就你们年轻的事多，我吃过的屎比你走过的桥都多，怕什么？” 彭小马心说，还是老王你厉害，估计年轻时立的g太多，动不动就拿吃屎做条件。 正争论着，附件的黑衣人也闻声过来了。问清楚情况后，好好教训了老王一顿。 老王不敢得罪黑衣卫士，虽然还是一脸的不服，不情不愿地还是戴上了口罩。 彭小马问黑衣人：“这位大哥，汉口那边不知情况如何了？” 黑衣人说：“最新情况，听说那边已经关闭出入口了，里面的人不准出来，外面的人不准进去。” 彭小马叹了口气：“但愿天可怜见，这场疫症早日过去。” 又聊了几句，彭小马和慕容靖便去总楼找左无为。 总楼平常不能随便出入，但左无为留了话，说彭小马二人到达后直接请到他的会客厅。 二人进了客厅，见左无为早已在此等候。一旁坐着的还有凌落、闻士、罗羽和郎隽。 左无为请他们坐下，温言道：“你们二人今天立了大功，找回凌落，而且能跟俞亢交手那么久，了不起。” 彭小马说：“左大侠过奖了，这全靠我当地有个朋友刘小六，打探情报最是厉害。” “喔？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他在江湖上字号是什么？” 彭小马脸上一红，刘小六只是街头的小混混，像左无为这样的大人物当然不会认识。 于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刘小六的情况。 左无为边听边踱着步说：“原来如此，难怪我们侠义堂的人四处打听，还发动了官府的势力，也没打听到什么消息。看来真要打听情报，还需有这样在底层打滚的人才好办。” 一抬头望着彭小马：“下次你把这朋友带来，如果合适，我想录用他为侠义盟效力。” 彭小马大喜：“小六一定很高兴，我明天就带他来。” 罗羽皱着眉头说：“左叔叔，这人出身低微，小混混一个，怎么能进我们侠义堂？” 左无为脸色一沉：“这侠义堂出身名门的人多得去了，今天有谁能打听到情报？况且一个人是否侠义，看的是他的行为，不是他的出身。” 罗羽居然很硬气，直接怼回来道：“若不论出身，这侠义盟早晚成为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和其他江湖帮派又有什么区别？” 左无为大为恼火：“罗羽，这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就算是你爹来了，在这襄阳分堂还是得听我的。” 罗羽见左无为动了真火，倒也不敢太过分，冷哼一声，说道：“我出去巡逻，看看哨岗的情况。” 起身就走了。 左无为摇摇头，对彭小马说：“让你见笑了，罗羽这人才干武功都很高，就是太过傲气，气度不够。” 彭小马早已领教过罗羽的为人，心想难怪他对我处处针对，原来也是看不惯我出身五湖断门刀。我只管自己争气就行，哪里在乎你这种人的眼光。 开口说道：“左大侠不必客气，只要侠义盟有用到我彭小马的地方，尽管出声。” 闻士搭话说：”彭少侠今天立功不小，我们掉进大坑的时候，也是你的龙卷风把我们刮上来。这门武功实在厉害，不知你的师傅是谁？” 彭小马说：“我本门的彭家武功低微，这使用风力的武功，是后来在逍遥散人那里学的。” 他不愿透漏得到这身武功的真实经过，毕竟其中还有太多他不明白的地方。 听到逍遥散人的名字，几位侠客都立即动容，也没有仔细追究彭小马的学武经历。 毕竟逍遥散人牛大壮这人，就是能发生各种各样不合常理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他有着激发他人潜能的能力。所以对于武学废柴彭小马能学到这身本领，大家也就不存疑问了。 左无为说道：“这次幸好有大家出力，最终虽然没能铲除这帮恶徒，至少没有损失。” 慕容靖问道：“我二弟石临渊现在怎么样了？” “他和萧笙都没有生命危险，剩下无非多修养些日子，就可以恢复如初。” 彭小马和慕容靖这才松了口气。 左无为又说：“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房间歇息。今晚应该太平无事了。明天是少侠选举的日期，我们再作安排。” 于是彭小马、慕容靖和凌落又被带去各自房间休息。 这次去的不再是之前的“乙”字号房间，而是“甲”字。 这边房间的档次明显更高，布局却也差不多。 同一处地方，还住了赵名庭和沈东城。 他们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算是共患难过，现在交谈起来，无形中距离拉近了很多。 一帮人聊了很久，到夜深才各自睡去。 这一夜太平无事，彭小马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只觉神清气爽，昨夜的疲劳完全消失了。 今天是少侠选举的日子，在侠义堂的大门前摆了一个很大的台，选举就在台上进行。 一早醒来就有人来通知大家，吃过早餐后到侠义堂大门集中。 大家吃过饭，一起来到正门这里。 彭小马一看，门前的高台已经搭好，有点像一个大擂台。 台两边分别有座位，是给侠义盟有身份的人坐的，顺带也做评委的工作。 台下有一大片广场，供外来人士观看选举，此时已经驻足了近千人。有本地人前来看热闹的，也有江湖人士专程来观礼的。 彭小马看到这场面也不禁意气风发，心想大丈夫扬名立万就在今天，我彭家的侠义之名就靠我在这台上立起来了。 正观看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参选的少侠来到候选场地，总数有六七十人左右。 今年大家都听说襄阳出了事，再加上汉口疫情的爆发，前来参选的人数比往年大幅减少。 但是减少的都是实力平平的群体，真正有本事的可不在乎这些，所以能来的基本都是精英。 时辰到了，只听在场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声，左无为在其他侠客的簇拥之下，登上高台，坐在正中央的主席之位。 在他两边坐的分别有“白马银枪”罗羽，“闻心剑”闻士，“地狱火”厉焱，“竹影”段青竹，“烈酒”雷烈，“补天手”郎隽，“圣手医生”莫恨天。 这里就是侠义盟在襄阳的精锐战力了，就算柳寒鸦他们再来闹事，也绝对讨不到好处。 一名黑衣人走上台，大力敲响一面锣鼓。 “当！” 少侠选举正式开始。 第七十八章 少侠选举结束 大家听左无为说追加三名入选少侠，都大感意外，这是前所未有的先例。 台下观众纷纷发问：“那评定的是什么级别？” 左无为大声道：“由于这三人没有参与比武，因此不予评定级别，也不授予令牌。但是他们将跟随黄金级别的少侠一起修炼。” 这话一说，青铜和白银的队伍里按捺不住了。 南仁首先走出来：“左大侠，这三人没有参加遴选，凭什么直接进入黄金级别的课堂？” “这是我们侠义盟几位高阶侠客商量的结果，以他们的实力和资质，绝对足够进入黄金级别。” 白银队伍里其他人大声闹起来： “但他们没有参与选拔！我们这些真刀真枪打上来的像笑话一样！” “就算他们资质再高，也要按规矩来。难道我绝顶聪明，我不用参加科举也能中进士？” “这是招生黑幕！侠义盟腐败可耻！” 年轻人本来就年少气盛，这一热血上头，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场鼓噪起来。 左无为平静地看着他们闹，让他们喊了一阵之后，缓缓道：“你们听我说。”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压过了在场所有声调，然后本来大声喊着的少侠们，忽然像失了声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左无为发动“无为而治”，让现场这帮少侠全部失去发声能力。 ----这简直是犯规，恃强凌弱啊！ 但这一手露出来，确实没人闹了，不仅呼喊声被迫沉默，原本激烈的肢体动作也停下来。 任何时候，真正的实力远比言词更有震慑力。 左无为看场面暂时平息，露出满意的表情。 然后他指一指石临渊：“你过来。” 石临渊走到身前，左无为问：“你是跟谁过招受的伤？” 石临渊先低咳一声，发现能说出话，看来左无为只是选择性地剥夺了部分人的发声能力。 “我和‘盘古斧’盘长青交手，他功力远胜于我，最后我用了‘剑替’，侥幸得以生还。” 现场很多人没有听过石临渊这段经历，现在听到不禁心里一寒。 盘长青的大名谁人不知，高踞“夜叉”级的黑道高手，在这些少侠面前属于碾压式的实力。 够胆跟盘长青正面交锋，还能活得下来，这听起来已经像天方夜谭了。 何况识货的人听到“剑替”都知道怎么回事，那是要将自身元神和剑的精魄合二为一才能使出的技能。 对于青铜和白银级别那些少侠来说，这样的境界想都不敢想。 左无为又一指萧笙：“你过来。” 萧笙走到近前。 “你是被谁人所伤？” “我中了‘千面杀’尤千狂的‘紫眼妖瞳’，浑身动弹不得，被他刺穿胸口。幸好我将魂魄和精元转移到玉箫之上，勉强保住元神不灭。” 众少侠听了又是心头一震。 尤千狂也是“夜叉”级的敌人，而且心狠手辣，他手上的人命比盘长青要多得多。 尤其是他的绝技‘紫眼妖瞳’，听说中招者浑身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 萧笙中了尤千狂的致命伤居然可以不死，已经是破天荒的事。 何况把元神转移到玉箫上又是什么鬼啊？！ 青铜和白银少侠们心里都在吐槽：这本书明明是挂在“武侠”分类下面，怎么尽是元神级别的招式啊！ 他们从小按传统武侠观修炼武功，按说也练出不错的成就了，没想到这本书的世界观，完全不按套路来。 左无为略等了一下，等众人心里的震惊稍微发酵之后，才继续指一下韩翎袖：“你也过来。” 韩翎袖走上来。 “你这几天做了些什么？” 韩翎袖当着这么多人还是一脸平静，淡淡地说：“他们二人伤势过重，我用韩家的治疗术为他们续命。”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有多困难。 石临渊和萧笙的伤势，岂止是重伤，根本已经死了一大半。 韩翎袖等于从阎王手上把两个人从阴曹地府又捞回来了，而且是同时治疗两人。 这在普通大夫那里，不管医术多么精湛，都做不到，只有韩家的独门绝技回天有术。 而且，同时为两个濒死的人续命，这份功力也是惊人的。 左无为扫一眼众人：“你们谁有把握一辈子不受重伤，用不着韩家绝技为你续命？” 众人无言以对，韩家的人走在江湖上，到哪都是抢着交朋友的。 其实少侠们心中在想，我们反对的是破格录取石临渊和萧笙而已。 像韩翎袖这样的绝色美女，别说能救命，就算是个脑残我们也欢迎。 左无为把“无为而治”收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讲，尽管说吧。” 南仁站在最前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说道：“我对他们的本领绝无怀疑，但规矩终究是规矩，侠义盟都不按规矩做事，如何服众？” 左无为倒没有生气，温言道：“你要守规矩，这很好。但侠义盟做的是凶险万分的事业，有时候为了结果，必须见机行事。” “但如果人人都不守规矩，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左无为点头：“不错，所以规矩很重要，结果也很重要。怎么平衡这两者，永远没有终极答案。 但这次破例，是我左无为以侠客学堂总堂主身份作出的决定，不服我的，现在就可以走。” 少侠们面面相觑，没有人舍得走。 人人都不守规矩当然不行，但是大人物不守规矩，这好像就是社会的规矩。 左无为很满意在场的反应，对石临渊等三人挥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重新回到台后。 左无为宣布：“本次少侠选举圆满结束，入选的少侠后续自会有人通知安排。没入选的也不必气馁，来日方长，只要好好锻炼你们的本领，必有出头之日。” 在场观众慢慢散去，边走边有人议论： “加上那三个临时的，这次黄金级别居然有十个之多，近百年没试过这种情况了吧。” “我看这届年轻人确实不错，多选几个怎么了？” “你还是太天真，以为多选几个那么简单？这么多黄金级别，意味着明年有更多人挤进大侠总选，甚至选入高阶。左无为野心不小啊。” “这侠客学堂的教官们本来就是他自己的班底，加上这些年来从学堂进入大侠行列的人不少，左无为明年怕是要冲一冲‘神七’首位，执掌侠义盟咯。” 果然高手在民间，路人谈起政治来头头是道啊。 第六十八章 对阵表 (上架第一更，多谢支持) 左无为走上前来，大声宣布：“本届侠义盟少侠选举正式开始。规则与以往一样，前来参选的少侠采取一对一比武模式，由在座的评委鉴定武功，评出黄金、白银、青铜三个等级。 最终入围三个等级的少侠，将加入侠客学堂，按其等级接受相应的培训和执行任务。学堂毕业后，正式参加明年的大侠选举，成为侠义盟认证的侠客。” 彭小马听了一呆，问身旁的慕容靖：“少侠选举是一对一比武吗？我之前还不曾了解过。” 慕容靖答道：“估计作者也是刚刚想出来的吧。” 少侠选举每四年一届，由该年未满二十岁的人士自由报名参加。每届选举将参赛选手随机抽签配对，以武技一较高下。 当然，马上会有人想到，这样随机抽签会不会不公平？比如很有实力的两个选手抽在一起，而另一边实力最弱的抽作一对，会否造成评定结果不够客观？ 实际上，最终能否入围，入围的等级如何，跟比武的胜负没有必然联系。 在座的评委都是侠义盟顶级高手，经验眼光都是一等一，将会根据选手在比武中展现的武功和策略，综合评定这个人的实力。 换言之，如果两个很弱的人抽到一起，那么其中的获胜者也可能无法入围。反过来说，两个顶级高手抽在一起，即使落败的一方仍然会被评为黄金级别。 所谓的比武，不过是让参赛选手充分展示自己修炼的成果以及对敌经验，供评委们鉴定。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比武过程因为实力过度悬殊等原因，胜者或败方未能充分展示实力，这种情况下会将该选手列入“待定”名单，等第一轮较量结束后，再由待定的选手捉对比武。 在没有合适对手的情况下，也有可能由评委亲自下场，与待定选手比武一场，以便确保最终评定真实反应选手的水平。 这些规则之前彭小马都没有听说过，因为作者真的是昨晚想出来的。 只见几个黑衣人从台下搬上来一块巨幅的纸板，板上写满了名字，每两个名字配为一对。 左无为说：“今日的对阵已经事先抽好，都写在这块纸板之上。” 他整一整衣装，严肃地说：“比武开始之前，让我们对工作在汉口疫情前线的郎中和护工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我们侠义盟也派出了一个医疗团队和一个物资运送队伍，今日赶往汉口，聊尽绵薄之力。” 台上台下过千人无不肃然起敬，侠义盟之所以享誉数十年，不仅因为他们武功高，能打坏蛋，更因为无数侠客们对国事民生的参与，凭着自己的理想和热情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这，才是侠之大者。 左无为归座后，闻士站起身道：“现在休息十五分钟，各人上来查看自己的对阵，稍作准备。十五分钟后开始第一场比武。” 参选的少侠们纷纷走上前去观看对阵表，也有一些自重身份的，等人群看完散去后，才好整以暇地走过去。 彭小马和慕容靖、凌落也等了一阵，待人数少一些后，才跳上台去观瞧。 彭小马迅速在六十多个名字中找到自己和对手：彭小马–南仁。 “南仁？”彭小马从未听过这名字，回头问慕容靖：“大哥，你听过这名字吗？” 慕容靖摇摇头：“我也没听过，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男女倒无所谓，反正别是人妖就行。” 彭小马又去找慕容靖和凌落的名字，很快就看到对阵： 慕容靖–楼残梦 凌落–赵名庭 “噫？凌落居然又和赵名庭碰上了。” 说完这话彭小马才觉得这个“又”字有问题，上次和赵名庭对阵的时候，凌落还是尤千狂假扮的。严格来说，现在才是凌落和赵名庭的初次见面。 这两人都算是种子选手的实力，直接碰上可有看头了。 慕容靖那边的对手楼残梦，彭小马也未听过。 “大哥，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慕容靖点头：“听说这人通晓各种兵刃，有兵器之王的称号。这次较量有意思了。” “以大哥的‘器返‘，兵器之王碰到你就是碰到天敌了。” 慕容靖不置可否，对凌落说：“凌落，倒是你要小心。赵名庭的‘魔阵’可以打乱神经的指挥系统，比如你想伸手的时候，伸出去的却是脚。你想往右走的时候，身体却往左。初次遇上的人很容易吃大亏。” 凌落丝毫不惧：“大哥放心，我的‘太空步’也不是白给的。” 三人聊着天，十五分钟很快就到了。 按照惯例，所有选手先到台上集中，拱手行礼。之后其他选手退到台上后战，仅剩准备作战的两人留在台上。 就在所有选手行过礼，准备下台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主席台那边传过来：“且慢。” 众人留步，循声望过去，彭小马一听就知道是谁：罗羽。 只见罗羽站起身道：“左叔叔，各位同道，罗羽有一件事要问清楚。” 大家看着他。 没想到他用手一指彭小马：“这位是五虎断门刀彭家的弟子，彭小马，大家这半年应该听得多了。” 在场从选手到观众一片哗然，彭小马的名头近半年真是红得发紫，是江湖人士茶余饭后必提的一个名字，想不到就在现场。 罗羽继续说：“按照惯例，参加少侠选举的人要通过背景调查，必须出身侠义道才有参赛资格。五虎断门刀彭家，大家是知道的，恐怕跟侠义道沾不上边。” 彭小马怒火中烧，你一而再，再而三侮辱我的家族，这是摆明了针对我啊。 “罗羽，我只要一心向善，遵守侠义道规范，就配称作侠客，你拿出身说事算什么英雄？” 罗羽毫不相让：“我不是说你不配做侠客，只是按照规矩，你没资格参加这个少侠总选。之后你照样可以行侠江湖，到你侠名远播的时候也可以加入侠义盟，正式成为侠客。” 说罢，罗羽望向身旁的左无为：“左叔叔，这不是一个最完美的规则，但却是一个最具可行性的规则。既然规则制定了，我们就要遵守。” 左无为皱皱眉，罗羽说的在规则上确实没错，他不能凭自己的身份地位强压他。 第六十九章 参赛资格 (上架第二更，多谢支持) 罗羽这一次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抓住了彭小马最大的弱点，也就是他的出身。 虽然罗羽这么做，并不是他有多么尊重规则，只不过他就是不喜欢彭小马。 按照规矩，参加少侠选的人必须出身侠义道，别说有明显黑道背景的人，就算出身背景不明确也不能参选。 这么做的目的是确保参赛人员的人品、价值取向与侠义盟一致。毕竟这短短的参选时间内，评委只能鉴定参赛选手的武功，对其人品和道德观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考察。 而少侠选举入围的人，之后要参加侠客学堂，然后正式加入侠义盟，相当于侠义道的后备军。 这么重要的人才选拔来源，必须确保其政治正确。 因此才有了对出身背景的要求，这些是容易考证的事情，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识别参选人。 彭小马出身的五虎断门刀，虽然侠义盟的高层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彭家本身只是为少侠出道才背上污名。 但是名义上，毕竟是个下三滥的黑道门派，就这么让一个彭家子弟来参加少侠选举，难免让其他参选者有所非议。 罗羽看左无为不出声，更加得意：“彭小马的出身有问题，没资格参加这次少侠选。当然他难得来到，可以作为观礼嘉宾在一旁观摩，左叔叔，这么处理你看可行？” 剥夺参赛资格还要人在一旁观摩，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左无为正要说话，慕容靖走上前说：“按照规则，即使参赛之人没有合格的出身，也可以由侠义道的人举荐。我慕容靖愿意举荐彭小马，不知够资格么？” 以慕容世家的声望实力，慕容靖当然是白道有身份地位的人物，这么举荐倒也符合规矩。 罗羽微微一笑：“慕容兄出身世家，对你的身份为人自然没有任何疑问。只是你和彭小马是结拜兄弟，按惯例需要避嫌，作为推举人恐怕不妥。” 他一转身，面向台上众位侠客：“按规则，如果有三个侠义道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举荐，可以不问出身。但这三人必须和被举荐人没有任何亲戚、世交关系，才能作为中立举荐人。 不知现场有哪位愿意举荐彭小马？” 一阵沉默。 这里只有慕容靖和凌落跟彭小马最熟，但他们是结拜兄弟，不能主动举荐。 罗羽洋洋自得地看着彭小马：“彭小马，恐怕你要等到明年大侠选举再来了。” 彭小马面色苍白，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自己如果动手，赢不赢罗羽固然难说，更遭的是会连累慕容靖和凌落。 他环顾现场，朗声道：“今日这里既然不容我，难道不在侠义盟就不能当大侠了吗？总有一天罗羽你会求我回来。” 罗羽哈哈大笑，正要数落彭小马几句。 一个声音响起：“我愿意举荐彭小马参加少侠选举。”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烈酒”雷烈。 他和柳寒鸦交手受伤不轻，但是回来后，侠义盟这边懂医疗技能的人为他疗伤，已经恢复了不少。 那晚动手，他看到彭小马单枪匹马和“赤影”战仇飞过招，实力和胆识都很难得。 雷烈一向直性子，看到彭小马在这台上遭罗羽排挤，虽然罗羽的老爸罗腾是“神七”之一，他也不给面子，当众就站起来举荐彭小马。 彭小马大出意料：“雷前辈，你不过认识我两天，这…” 雷烈不悦地说：“婆妈什么，一个人的人品，是共患难看出来的，跟认识多久没有关系。” 说完斜眼望了罗羽一眼，一脸不满的表情。 罗羽知道雷烈的性子，不敢直接顶撞他，打了个哈哈：“雷大叔当然是有举荐资格的。只是按规矩需要三人举荐，目前还缺两个。” 雷烈怒道：“你是有心找碴吗？我愿人格担保彭小马，出什么事拿我是问。” “不敢不敢，雷大叔息怒。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侠义道的人，毕竟不能肆意妄为。” 说罢望一眼左无为，显然是拿左无为做挡箭牌。 左无为作为总主办人，兼“神七”之一，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自坏规矩。否则的话，以后侠义盟还有什么公信力。 正说话间，又一个声音说道：“我也愿意举荐彭小马！” 大家转头看过去，说话的正是“竹影”段青竹。 那晚他跟雷烈一起遇敌，也是目睹了彭小马怎么跟战仇飞交手的过程。 段青竹虽然平时为人随和，却也是外柔内刚，最看不惯不公平的事情。 现在他见罗羽咄咄逼人，也站到雷烈这边，要举荐彭小马。 罗羽看群情不妙，脸上有些不自然，说道：“两位叔叔自然都是够资格举荐的，现在还差一位。” 大家看着剩下的侠客，有没有人站出来。 “地狱火”厉焱站出来了，大伙都是一呆，连彭小马都觉得意外，他和厉焱没有什么交集。 只听厉焱说：“兄弟们先听我一句，这彭小马虽然看着为人不错，也和柳寒鸦那伙人战斗过，但毕竟认识不久。如果不是非常了解他的人，最好不要随便保荐他。” 原来你站出来不是支持我啊----彭小马收起原本面向厉焱的微笑。 厉焱是支持罗羽主张的，既然大家都认识彭小马不久，他又不是出身靠谱的名门，最好不要让他参选。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不禁踌躇。 罗羽担心夜长梦多，开口道：“如果没有别人举荐彭小马，我们就最后决定了，还是不能给与彭小马参选资格。” 彭小马现在怒火倒消了，恭恭敬敬向雷烈和段青竹行个礼：“多谢两位大侠为我举荐，彭小马感激不尽。” 一起身，挺直了腰板，心里一点也不在乎，掉头就往台下走。 正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声音说道：“且慢！我愿做彭小马的举荐人。” 所以你们侠客非得到最后一秒才出声呀？能不能果断一点。 大家望过去，这次说话的是“闻心剑”闻士。 罗羽脸色极度不自然：“闻叔叔，你也？” 闻士发声的意义跟雷烈和段青竹不可同日而语，一来他是侠义盟的智囊，向来很有威望，二来他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判断对方意图。他愿意出面为彭小马背书，这个说服力远非任何人可比。 第七十章 青城剑法 (上架第三更，多谢支持) 闻士站出来力挺彭小马之后，在场的气氛立即倒向支持彭小马这一边。 连台下围观群众都在窃窃私语：“就是啊，因为出身就不让人参选，这也太野蛮了。” 所谓窃窃私语，就是用恰到好处的声量，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左无为望着罗羽：“罗贤侄，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羽无语。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左无为满意地看看四周，大声宣布：“第二十一届少侠选举，正式开始！” 又补充道：“每场比武，限制十分钟。只要铜锣声响起，不管分没分胜负，都必须马上停手，否则当场淘汰。 比武当中，受伤难免，但是谁也不许动杀招。管不住自己的人，没有资格进侠义盟。” 有他的“无为而治“在，任何时候有人打过火了，他都可以立刻制止。 这也是为什么左无为十多年来都是少侠选举的主办人，同时兼任侠客学堂的校长。 毕竟少年人动手，有时难免杀红了眼，而且这些各门各派的杀招各有特点，换了别的人还不一定马上制止得了。只有他的“无为而治”包治所有招式，万无一失。 “请第一对选手登场！” 话音落处，两条身影从后台跃出，身法矫健。 其中一人也是老熟人了，正是“新月弯刀”沈东城。 他的刀实在太有辨识力，台下不少人认出他来。 “噫？这不是新月弯刀？沈东城也来参加这次选举？” “想不到第一战就有这样的高手，听说他在塞外未逢敌手，击败了很多黑道人物。” 现场气氛立即炒热到最高。 另外那人似乎因此受冷落了，他冷哼一声，腰间佩剑发出一下嗡鸣声。 “哇靠，这是剑气发出的共鸣声啊，这人是谁？” “看这剑身造型，莫非是青城派？” 围观群众之中有高人啊，迅速判断出另一人的实力也很强。 毕竟看比武就跟看足球一样，真能下场露本事的没几个，吹得头头是道的键盘侠多得是。 台上那人一脸清秀，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要不是佩剑发出高手才有的共鸣声，大家可能以为他是哪里的公子哥儿来看热闹。 沈东城先报字号：“塞外，新月弯刀沈东城。” 清秀男子一抱拳答道：“青城派，丘钟秀。” 台下传出哗然声：“他就是丘钟秀？” “听说他是青城派新一代弟子中最强者，只是少在中原活动，很少人看过他的剑法。” “青城派向来以剑法奇险着称，听那边的武林人士说，这丘钟秀的招数之险，连派内的长老都禁止他跟同门过招。” 所以比武一定要有围观群众，不管上来的是谁，总有人能把台上选手的来历特点说清楚，简直是行走的百度。 沈东城显然未听过这名字，但也知道青城派是六大剑派之一。 他之前和石临渊交过手，泰山派同属六大剑派，可见这丘钟秀的武功不会差到哪去。 “新月”轻轻摆个架势：“那就来了。” 比武只有十分钟，谁都想抓紧时间展示自己本领。 一道淡白色的弧光，从沈东城手中化作一片飞鸿，直取丘钟秀左肩。 “锵！”丘钟秀佩剑出鞘，一柄既薄且轻的剑，带着一抹诡异的斑斓色泽，无声无息地反攻沈东城左肩。 这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啊。 换了是别人，可能立刻变招，寻求招式和速度上压制丘钟秀。 沈东城在塞外惯了刀头舔血，激起好勇斗狠的意气，不仅不避，手中弯刀反而加快了速度。 看谁先砍到谁咯。 左无为皱一皱眉，怎么一开场两人就来玩命似的。 丘钟秀等到弯刀已经碰到衣服的时候，左肩忽然向下一沉，堪堪避过砍入肩头的一刀。 一抹鲜血从他左肩溅出，虽然没有被砍个正着，还是划了一道口子。 但毕竟没什么大伤，青城派剑法虽然惯用险招，也不是随便玩命的，否则早就死绝了。 这边丘钟秀受了小伤，同一时刻，他的剑也刺到了沈东城左肩。 沈东城弯刀划中丘钟秀的同时，身体也随着弯刀那一道弧线转了小半个圈，正好避过这一剑的锋芒。 “嗤！”沈东城的左肩衣服被拉了一道口子，里面皮肤划了一道红痕，但没有出血。 第一招，沈东城略占上风。 丘钟秀要抢先机，第二剑刺向沈东城右肋。 沈东城身形继续转着圈，手中“新月”配合着身法划出一道弧线，同样取丘钟秀右肋。 两个人都是直接进攻的类型，完全不带花俏的。 但进攻套路又有所不同，丘钟秀以直线攻击为主，而沈东城无论身法还是出刀都以弧线为主，绕着弯让对手摸不透线路。 这一次丘钟秀的剑先到，沈东城身形转了个半圈，正好避过右肋这一剑。 他的刀划着弧线，目标从丘钟秀的右肋改为右腿。 丘钟秀长剑下挑，“叮！”地一声，架住了这一刀。 两人都迅速下了判断，对方招式不在自己之下，寻常过招只是消磨时间。 丘钟秀后退几步，把剑一横，贴到自己左肩上。 他左肩刚才划了道口子，现在还有血流出，剑身沾到血，发出一阵奇异的幻彩。 整把剑仿佛精神一振，焕发出截然不同的气场。 台下有人识货：“血剑祭典！” 青城派的着名大招，血剑祭典，让剑吸食剑主自身的血，以便激发出剑灵的最高杀伤力。 这一招的关键是，要修炼出剑灵，让自身的剑具有灵魂和性格，并且服从自己，危难时激发远超平常的战力。 很多人卡在这一关，把宝剑修炼出独立性格以后，剑和主人闹矛盾，离家出走了。 有些雌雄宝剑还会相约一起私奔。 只有真正修炼到“御剑”境界的人能使用这一招。 此刻丘钟秀手中的剑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对准沈东城缓缓震动着，好像随时准备扑击猎物的毒蛇。 沈东城手中“新月”也起了应激反应，泛出一层炫目的白光，并且随着丘钟秀手中宝剑的震动而同步轻轻摇晃起来。 慕容靖轻轻对彭小马说：“留意他们的出手，一招之内，可分胜负。” 丘钟秀手中剑一抖，矫若灵蛇般奔袭沈东城，剑尖微颤不止，仿佛沈东城整个上半身都是攻击目标。 沈东城的“新月”带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攻击目标却是：丘钟秀的剑！ 先破你的剑，再破你的招。 第七十一章 对阵继续 “新月”如同一抹勾魂的镰刀，直扑向丘钟秀手中长剑的锋芒。 长剑居然发出一声暴喝：“好大胆的破刀！” 随着这一声喊，长剑突然暴长，长和宽都变成原先两倍之多。 “噗！”地一声，这一剑原先离沈东城还有一尺多距离，突然变长之后，直接就刺进了沈东城右手手臂。 沈东城右手吃痛，原本要击退长剑的一刀失了准头，与剑身相擦而过。 长剑一阵得意的笑声：“就你这破刀敢和我交锋？” 沈东城右手中剑，急退两步，拉开与对手的距离。 丘钟秀一击得手，心里暗喜，正想稍微稳住身形，看看局势，手中剑骂道：“你这白痴，赶紧进招啊，傻愣着干什么？” 围观众人无语，这柄剑不但会说话，而且还是个话唠。 真不知是人使剑呢，还是剑使人？ 丘钟秀只好继续追击，手中剑光芒再盛，正要出下一招的时候，只觉背后右肩位置一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中了一刀。 他连忙停住身形，鲜血从肩头靠背后的位置不断流出。 “回旋刀？”丘钟秀问道。 沈东城刚才看似正面出刀攻他的剑，实际无声无息地打出一道刀风，从丘钟秀身侧划过，再绕了好大一个圈，准确无误地从背后击中丘钟秀右肩。 他们两人一个直线攻击，一个弧线攻击，看来都有绝活。 丘钟秀手中长剑骂道：“呸！一个大男人，用的刀是弯的，攻击线路也是弯的，你是有多弯？” 沈东城涨红了脸：“要动手就痛快来，哪那么多废话。” 长剑怒了：“丘钟秀，你继续上，让他看看直男的剑法。” 被自己的大宝剑这么喊，丘钟秀忽然没什么战意了... 这把剑什么都好，就是嘴太贱。 “到此为止吧。” 左无为发话了。 “你们的实力评委们已经有所了解，这一场算平手，你们下去等评定结果。” “我靠！老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这满脸肾虚的老头是谁？给我闪一边去。” 长剑又骂起来了，而且连着骂了七八句，还骂得很有创意。 …… 丘钟秀也很无奈。 这把剑他用了十年时间才修出性格，然后又用了三年培养彼此的信任感，到现在才可以用于实战。 剑的实力和与他的配合度都无可挑剔，唯一缺点是剑太话唠，而且嘴贱。 没办法，只好用这招了… 众目睽睽之下，丘钟秀“嚓”地一声把剑插在地上，然后—— 跳起舞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算多…” 丘钟秀边跳舞边唱歌，跳完整整一首之后，剑终于发出一阵斑斓的光芒： “跳得不错。” 说完这句话以后，剑身的光芒消失，看起来又恢复到一把普通的剑。 丘钟秀拔起剑，重新入鞘，对石化的众人解释道：“在下这把‘噬血剑”一旦显灵，需要我亲自跳一支舞作为报酬，它才肯离开。” …… 祝你们幸福吧。 大家心里都这么默默想着。 第一场，丘钟秀和沈东城，平手。 这两人武功都算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在场有眼光的人暗自判断，应该足以跻身黄金级别。 毫不浪费时间，第二对选手马上出场。 率先登场的是一个肌肉男，全身肌肉鼓出，一看就是个坦克型角色。 后面跟着出来的是一个彪悍少年，一双手掌看着比平常人大了一倍，还变得暗黑色，显然练了铁砂掌一类功夫。 那个肌肉男叫铁布衣，以一身横练功夫着称，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什么掌力都伤不了。 后面出来的是铁砂掌传人毕破，号称什么硬功都能破，沾人必死。 这真是一场矛与盾的较量。 彭小马根据成语故事，迅速下了判断：最强的掌拍上去最强的金钟罩，估计两个人会一起烂掉。 他不禁担心这两位哥儿们。 比武进程和他预测的相差很远。 毕破运功到双掌，声势惊人地拍到铁布衣身上，连拍了十多掌。 彭小马就知道毕破要输了，真正取胜的武功，一招就足够，哪有拍十多掌的道理。 铁布衣脸不改色：“你再用力一点。” 毕破手上的黑色越来越深，显示他的功力已经催谷到顶峰。 “砰！”这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掌着着实实拍中铁布衣，毕破脸色却变得黝黑。 他的掌力打不进铁布衣半分，反而被倒逼回来，进了自己体内。 他也顾不得脸面，立即在台上打坐，要把掌伤逼出来。 身形一动，“圣手医生”莫恨天飞身来到近前，在毕破后心轻轻一揉。 毕破面上的黑气随即褪尽。 莫恨天大声宣布：“比武结束，铁布衣胜。” 毕破垂着头，拱手说：“好厉害的金钟罩，真不知铁兄是怎么练成的。” 铁布衣脸上一红：“我因为太怕痛就全点防御力了。” 这是大实话，铁布衣从小就怕痛，跟人动手不求有功，但求无伤。 所以他毕生都在练防御系的武术，寻常高手还真伤不到他，堪称肉盾型职业的标杆。 这场比过后，第三场立即就开始，后面接着比了四五场，登场选手实力都平平，胜负也很快分晓。 到第八场比赛开始时，凌落一整自己衣襟：“到我了。两位哥哥，我去去就回。” 慕容靖说：“一切小心，赵明庭的‘魔阵’诡秘莫测。” 凌落哈哈一笑：“大哥放心，再厉害难道还能比俞亢更难对付么。” 他太空步施展出来，带着一种魔幻感和失重感，闪身来到台中间。 这一出场，围观群众中有识货的立即来了精神：“太空步！这是太虚观的凌落？” 凌落从小就在各大晚会表演太空步，还出过专门的专辑，若论知名度，在这一众少侠中反而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有些人可能会说，好好的少侠正职工作不做，去混娱乐圈赚外快，但其实两者本来就没有冲突。 客串娱乐圈而又把本职做得很好的人，还是不少的。 就在一片喝彩声中，凌落跳了五分钟舞蹈，这个舞有个名称，叫“颤栗”，是他最畅销的一个专辑。 虽然舞步确实精彩得摧枯拉朽，五分钟后左无为还是忍不住咳嗽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开始比武吧。” 凌落收了步法，从后台慢慢走出一人，正是“魔阵”赵名庭。 第七十二章 凌落 vs 赵名庭 赵名庭的“魔阵”是一种罕见的技能，武林中别说亲见，连听说过的都很少。 他这一出场，连有“人肉百度”之称的围观群众都看不出来历。 “这人是谁啊？” “没听说过，估计在凌落面前就是个炮灰。” “这样的较量对胜者和负者都太残忍了，没有发挥实力的余地啊。” 一如既往的，围观群众用恰好能让全场听到的音量在窃窃私语。 赵名庭在声望上显然是完败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笑笑对凌落说：“我之前跟假的凌落交过手，难怪我觉得他的步法很平庸。今日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太空步。” 凌落点点头：“客气话不用说了，真本事见吧。” 右脚尖一点地，瞬间化为了三条人影，以品字形包围了赵名庭。 ——“残影” 凌落知道对手实力很强，上来就直接施展“残影”。 赵名庭双手一搓，身周数尺范围内出现一个黄色光圈，光圈中更有一个六芒星的形状，缓缓地顺时针旋转。 ——“魔阵”发动。 站在赵名庭斜后方的凌落身形飞起，一脚就要踢他背门。 然而凌落明明想起右脚，踢出来的却是左脚，身体也随之失去平衡。 幸好他早有准备，在跌倒前双脚收回，重新落地。 “左右掉转？” 凌落试了试举起右手，果然举起的是左手。 别看写出来平平无奇，真实世界里如果谁的左右控制调乱了，估计正常走路都难。 赵名庭不给他适应的机会，地上六芒星其中三个角发出耀眼光芒，三道黄色光箭分别击向那三个凌落的“残影”。 光箭分别攻击三个凌落的右臂，正常人看到这攻击，只要稍微向左闪避就可以应付。 但在“魔阵”之中，对手向左闪避的企图却变成向右移动，原本攻击手臂的光箭将会命中胸膛。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知觉错乱，不知多少成名高手栽在“魔阵”之下。 凌落脸色凝重，两道“残影”消失，剩下的本体，伸起左脚向后轻轻一踢。 一道黑色裂缝在他身后出现，他随即往后一闪，整个人湮没在黑色裂缝中去。 空间再度合上，凌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渡虚”！ 连观战区的雷烈都耸然动容：“凌渡虚居然这么快把终极奥义传给凌落？” 空间系技能极难驾御，稍有不慎就会吞噬使用者自身。就算是凌渡虚自己，也要三十岁后才创出这终极步法——“渡虚”。 左无为接话道：“凌渡虚不会害自己孩子，他肯传授这招，说明他对凌落的步法火候有绝对信心。” 这边说着话，台上的赵名庭却不敢怠慢，地上“魔阵”再起变化，一个半圆形的光球从地上光圈升起，好像一个保护罩将赵名庭整个人包裹其中。 但赵名庭知道，魔阵的效果只对这个空间有效，对于身处异空间的凌落将是鞭长莫及。 胜负的关键，是他能否在凌落返回这个空间的时候立即发现，并且在凌落发动攻击前，先一步将他击败。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赵名庭身后空间忽地裂开一道口子，一只脚从里面飞踢出来，直踢赵名庭后颈。 笼罩在他身上的半圆光球起了强烈变化，“砰！”这力度千斤的一踢，被光球卸去大部分力道和速度，赵名庭适时一抬手，挡住了这一脚。 空间重又合上。 凌落这样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可以随时选择从任何地方攻击，而对手无法攻击到他。 赵名庭的“魔阵”也很厉害，升起的光球可以卸去对手攻击，还能起到预警的作用。 但毕竟他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幸好，被动是他的常态，“魔阵”原本就是被动技能。 只见阵中光芒又变，地上出现多个六芒星图案，各自以不同的速率旋转着，时而重合，时而缭乱。 空间也在这是再度裂开。 这一次的开口，在赵名庭脚下！ 凌落吸取刚才教训，无论从何处发起攻击，必定被那笼罩全身的光球卸去力度。 但是直接从赵名庭的脚板下面打开空间，将完全没有反应时间！ 一只手从裂缝中伸出，抓住赵名庭的右脚脚踵，把他往空间里就扯。 赵名庭觉得右脚一紧，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往异空间里跌落。 但同时，“魔阵”中的几个六芒星发出灼眼的光芒。 在场的人被这强光亮了眼睛，不由自主眯起眼。 光芒散去后，大家睁大眼重新看去。 “咦？” 凌落站在台上，脸色苍白。 赵名庭站在他旁边，不断喘着气。 “谁赢了？” “为什么凌落又出来了？” 大家都看不清发生什么事。 左无为站起身：“比武结束，赵名庭胜。” “哈？？” 围观群众不知所以。 就连彭小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只看到强光中，凌落本来已经拉着赵名庭半个身子进入异空间，眼看他已经可以赢下这场。 忽然之间，凌落和赵名庭一起从空间的裂缝中升出来。 然后凌落一脸失落的表情站着，显然是输了招。 赵名庭显得消耗过度，但毕竟还能保持正常。 “左大侠，发生什么事？”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发问。 坐在评审席的几位侠客也松了口气。他们也没看懂发生了什么，又不好意思问，只能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在座位上会心地微笑着。 有人开口问就好办了。 左无为一跃来到场中：“凌落原本已经抓住了赵名庭，但是赵名庭也发动了‘魔阵’效果。” 他望一眼赵名庭：“这个效果的触发条件，是身体接触吧？” 赵名庭点点头：“是，这个效果很特殊，所以触发条件也很苛刻，必须对手直接触碰到我才能发动。” 他望着左无为说：“而发动的效果，和左大侠的‘无为而治’有些相似。接触到我的人，短时间内无法发动技能。” 左无为露出欣赏的表情：“所以你是故意漏出脚下的破绽，引凌落过来抓你的脚？” “不错，我引他来抓我的脚，当他发现无法使用技能的时候，必定会被逼回到这个空间。” “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我注意到凌落遁入空间之前，都要先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估计，异空间里一定没有空气吧？人从这个空间过去，就像潜水一样，要先吸口气，然后在那边屏住呼吸。 一旦他发现无法使用‘渡虚’，必定不会潜回异空间中，否则他就要在那边窒息而死了。” “很好，”左无为点点头，又问凌落：“他说的都对吗？” 凌落挠挠头，苦笑一下：“是的，他完全料中了我的技能特点，以及我会采取的行动。” 第七十三章 最高颜值之战 左无为说道：“凌落你和赵名庭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只是临敌应变比不上他。以后要好好锻炼这方面。” 第八场比武就此结束，赵名庭胜。 之后又有几对选手出来，有刀剑较量，有枪棒比武，但是有凌落和赵名庭这场作为比较，水平全都差得惨不忍睹。 后面出场的选手也知道自己差太远，一个个就算打赢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场气氛变得很消沉。 直到第十五场比武开始，宣读的黑衣人仿佛也精神一振：“第十五场，慕容靖对楼残梦！” 慕容靖长身而起，轻轻一纵，来到台中间。 台下原本快睡着的观众，霎时间都沸腾起来：“这就是慕容世家的公子？” 女观众们不淡定了：“你看他，风度翩翩，才貌双全，真不愧是世家子弟。” 尖叫声响成一片：“慕容靖！慕容靖！慕容靖！”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从此我就是慕容靖的小迷妹了。” “切！上个月你还说要嫁给首富的儿子王大葱。” “大葱虽然也很帅，可跟这慕容靖一比…” …… 等到尖叫声稍微小一些了，另一条人影飞身而出，站定在台上。 台下传来一小片深呼吸的声音。 “我要死了，这个也好帅帅哒！” “慕容靖是帅，这个人是酷，我都喜欢！” “我的妈呀，简直是最高颜值组合有木有！” 慕容靖打量一下上场的楼残梦，只见他一身古铜色皮肤，劲装打扮，果然生得相貌堂堂。 比较起来，他少了慕容靖那种公子气质，却多了几分野性。 尖叫声此起彼伏，现场好像变成了偶像歌手大pk。 楼残梦似乎对引起骚动习以为常了，淡定地道：“慕容兄，这就开始吧？” 慕容靖左手举在胸前：“久闻‘兵器之王’的大名，请指教。” 防御半径迅速布防，任何攻击也攻不进他三尺之内。 楼残梦右手伸出，做一个握紧的动作，喊一声：“枪！” 一柄白色的枪随即出现在他手中。 台下男观众终于开始尖叫了：“化气为兵！” 化气为兵，就是将气劲实体化，以兵刃的形状呈现出来。 这种兵刃，比起寻常的实体兵刃要远远强硬锋利得多，只有绝世神兵可以与之媲美。 楼残梦这实体化的枪一出来，连罗羽都身体前倾，想看清楚这柄枪的威力。 只见那斗气化成的白枪，在空中一挑，绽放出十几点枪花，如有形质一般分十路刺向慕容靖。 慕容靖最初愣了一下：这种实体化的枪，究竟应该用“器返”还是“森罗”？ 眼看十路枪刺到，左手浮现一阵奇异的视感，挥出一片带着折射感的轨迹，正好将袭来的枪尖全部覆盖。 气劲凝聚出来的枪，碰上慕容靖的“森罗”后，就像冰雪碰到烧红的铁板，冒出一阵蒸汽后迅速消融了。 楼残梦露出欣赏的表情：“这就是慕容家的‘森罗’？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间，他左右手同时一抖，分别又化出一刀一剑，以左手刀、右手剑的招式，两面攻向慕容靖。 慕容靖右手一伸，“万象”发动，一柄白色长枪在他手中出现。 长枪打横一扫，与刀剑同时撞在一起。 “轰隆”一声震天响，三柄斗气化出来的兵刃同时碎掉，现场观战的人只觉劲风扑面，吹得衣襟头发都往后飘起。 楼残梦还是第一次与自己的兵刃相撞，只觉双手一阵麻痹，这一下等于自己和自己全力拼了一掌。 “好！” 他激起斗志，双手举高，半空中出现了十八种武器，刀、枪、剑、戟、斧、鞭等等全部齐全。 这些兵刃并不是凭空浮在半空，而是各自摆架式，好像有十八位高手各自拿着这十八种兵刃，蓄势待发。 在场的行家一看这起手式就知道，每把兵刃都是一流好手，随便拿出来都够在前几场比武中取胜。 楼残梦双手一挥，十八般兵器分四面八方，或近攻，或远击，配合有素地同时攻向慕容靖。 慕容靖身形急转，像个陀螺一般，同时左手上下翻飞，那奇异的折射感划出了一个球形的轨迹。 十八种兵器密雨般攻过来的打击，碰上慕容靖的“森罗”，毫无抵抗之力地化为虚无。 一旁观战的雷烈低声说：“楼残梦的绝技也算武林罕见，只是遇到慕容靖的技能，真是遇上了天敌。” 闻士搭话：“你仔细看，胜负还没分晓。” 只见楼残梦失去十八种武器后，毫不动摇，右手从怀内一伸，掏出来一只金色的编钟。 这是古乐器，有不同尺寸之分，最大的比一个人还高。现在楼残梦手里的比巴掌还小一些，应该是最小的尺寸。 这只钟拿出来以后，左无为“嚯！”地站起身。 “所有观战人员，退出一丈以外。侠义盟‘地’字级以下的人员，一起退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左无为为什么这么紧张。 有极少数识货的人失声道：“五更钟？！” 五更钟！ 其他有听过这名字的人，迅速往后退，而且退出远远不止一丈。 原本没听过这名字的也立即跟着往后退。 大家都一个心理：虽然不知道，但是好像好厉害的样子啊。 彭小马悄悄问凌落：“五更钟是什么？” 凌落脸色凝重：“一更愁起，二更凄凉，三更飘零，四更无望，五更断魂。据说五更钟只要敲五次，鬼门关开，在场的人都要命丧当场。” 简直是无差别aoe。 左无为喝道：“楼残梦，不可使用危及性命的招式，否则就是犯规。” 楼残梦说：“左大侠放心，我的五更钟只出两成功力，可使对手晕厥，却没有性命之忧。” 左无为右手一拍，挥出一个半圆形的光罩，正好将整个擂台罩在当中。 “这是我的‘无为’墙，任何招式的效果都突破不出擂台范围。” 围观群众听了，赶紧又围拢过来，一直围在那光罩的边缘区域。 彭小马担心地说：“又是音律攻击？这可是大哥的弱点。” 他想起萧笙和慕容靖过招的情景，慕容靖对箫声攻击完全没有办法。 现在这五更钟看来以钟声发动攻击，也是异曲同工。 楼残梦慢慢踱着步：“慕容兄小心，五更钟来了！” 他左手拿出一个敲锤，“当！”地一下敲击了编钟。 第七十四章 楼头残梦五更钟 随着楼残梦敲响了第一下编钟，台上的光线骤然一暗，好像突然入了夜。 慕容靖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着蓑衣的矮小老者，左手提着一盏灯笼，挂着一只锣，右手拿着一个打更的锤子，看来竟是个更夫。 这更夫浑身上下透着诡异，好像一个杀气和恶意的混合体。 只见这更夫打了第一更，说道：“一更，愁起！” 一阵劲风吹来，慕容靖心生不妙，身形快速地移开两尺。 “啪啦！”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地上出现三道裂缝，好像被什么妖魔鬼怪用手抓破一样。 “啪啦、啪啦！”地上连续出现裂痕，放佛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在不停出爪攻向慕容靖。 慕容靖避开这几下，身形一展，就要攻向面前的更夫。 “当！”楼残梦敲响了第二下。 那更夫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打了第二更，喊道：“二更，凄凉！” 他原先与慕容靖大约有五步距离，走上这一步后，距离变成四步。 一阵急劲得多的风刮来，慕容靖顾不得攻敌，左手向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视感。 “啪啦啪啦啪啦！”爆裂声连绵不绝，慕容靖身周地板碎出很多石头。 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的“森罗”没有吸收到任何攻击，也就是说，敌人这攻击完全没有实体！ 他一低身，右脚一扫地上，几块碎石被他踢起，飞袭前面的更夫。 “噗！噗！噗！”碎石打在更夫身上，发出一种低沉的闷响，一点不像打在人身上。 “当！”楼残梦再敲响了第三下钟声。 更夫继续踏前一步，敲响第三更：“三更，飘零！” 他离慕容靖已经只有三步之遥，慕容靖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脸，只见他整张脸都是一种僵硬的惨灰色，一点不像活人。 第三更响起以后，空气中传来一阵低沉的撕裂声。 慕容靖判断声音来处，急速地改变身位。 “嘶~！”他身上的衣衫多出被撕出口子，幸好他判断准确，身法快捷，否则估计会被撕开的就是他的肉了。 楼残梦好像早有预料，说道：“前几下钟声果然是伤不到慕容兄的，留意第四下了。” “当！” 那更夫动作死板地再踏前一步，好像一个行走的木偶。 现在他离慕容靖只有两步了。 然后他敲出第四更：“四更，无望！” 第四更敲出以后，慕容靖眼前一黑，整个处身之所变得漆黑一片。 以他的武功，就算在最黑的夜里也可以清楚视物，只有绝对无光的环境才能让他有一种完全黑暗的感觉。 所有的光线都被切断了。 不仅光线，周围变得一丝声音都没有，这种绝对宁静让他的头隐隐发痛。 他左手划动，在身周鼓起一道涌动的气流。 从气流的流动中，他察觉出不自然的地方：左侧气流的去势比右侧要阻滞一些！ 他身体迅速地向右一偏，身体左侧感觉被什么擦过。 光线再现，刚才的绝对漆黑消失了。 慕容靖看一看左边，地上一道猩红的划痕，既深又窄，一直划到比武台的后方墙上，在墙上继续划出一人多高的痕印。 看起来就像一只怪物伸出尖爪，深深地划过地面，收势不住，又划上了墙壁。 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楼残梦敲响了最后一下钟声。 “当！” 楼头残梦五更钟。 江湖人都知道，五更钟敲响，鬼门开，人断魂。 那更夫面无表情地走出最后一步，左手灯笼颤颤巍巍，晃得地上的人影也闪烁不定。 他打了第五更：“五更，断魂！” 一阵尖锐的枭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慕容靖有种极度不妙的感觉，但这一次，他完全掌握不到攻击从何处来。 “咿~！” 好像一道陈年老旧的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在他前后左右，突然间冒出无数面目狰狞的恶鬼，拥簇着向他扑来。 “百鬼夜行！” 无数恶鬼嘶叫着涌出来，好像饿极了的群狼突然看到猎物。 慕容靖已经避无可避。 眼看他就要被无数鬼爪抓中的时候，现场出现一阵奇异的晃动感。 其实不是真的有什么晃动了，只是每个观战的人，都觉得眼前和脚下好像什么东西晃了一晃。 再定睛看时，慕容靖已经站在了楼残梦原先站的位置，楼残梦却身处那帮恶鬼之中，鬼爪搭在他身上，正要将楼残梦撕开。 交换位置！ 所有人看得莫名所以，只有彭小马和凌落早有预料，他们知道慕容靖有一招技能，似乎可以改变自己和对手的位置，甚至可以直接交换双方位置。 楼残梦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深陷鬼群之中。 他反应也是真快，就在鬼爪要击实之前，大喝一声：“解！” 所有东西，连同那个一脸僵硬的更夫，统统烟消云散。 也就在这一切消散的同时，风声大作，笼罩楼残梦全身。 十八种武器，以配合有素的方式，齐齐攻到了楼残梦身上。 慕容靖刚才吸收了楼残梦的十八种兵器攻击，一直没有放出来，就是在等这一刻！ 楼残梦刚刚解散了“五更钟”的效果，真元耗损很大，根本无力再抵抗这威力惊人的攻击。 百忙中他抱头往地下一滚，躲开了大部分兵刃，但还是有几下着着实实打在身上。 他滚到一旁站起，“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十八种真气化成的兵刃，每一击都力发千钧，就算是他自己都挨不住。 楼残梦勉强站定，抹一口嘴边的血，嘶哑着声音说：“是我输了。” 破风声起，两条人影跳进场来。 一人是“圣手医生”莫恨天，伸手在楼残梦背后轻轻一按，一股真气就护住了他的内伤。 另一人是左无为，来到场中宣布：“比武结束，慕容靖胜。” 然后他转头问楼残梦：“五更钟果然厉害，这是幻术还是音律攻击？” 楼残梦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大约介乎两者之间。” “反正那些鬼都是假的？” “那是当然，只是五更钟制造的幻象。” 左无为点头：“我要的就是这句，大家听好了，鬼全都不是真的，要不然这本小说就要被禁了。” 所以角色们的求生欲都很强。 他再问慕容靖：“你最后交换位置那一下，莫非是‘星辰变’？” 慕容靖答道：“左大侠果然好眼光，正是‘星辰变’”。 人群中没有什么反应，没人听过这门武功。 只有凌落倒抽一口凉气：“这就是传说中的‘星辰变’！” 第七十五章 大刀 传说上古武林有一种秘技，可以改变自己和特定对象的相对位置。 视乎功力的高低，可以影响的物体大小也有不同。像慕容靖这样，能改变自己和对手的位置，在现今武林已经是闻所未闻的绝技。 但据说在古代，顶级高手可以改变的物体甚至大到星辰，所以这个绝技被称为“星辰变”。 据说后羿射日就是用的这个绝技----并非他真的射落了其他九个太阳，只是他把那九个太阳的位置改变到了数亿光年之外。 当然这只是传说，传说听起来总是很扯的。 慕容靖和楼残梦退场后，“补天手”郎隽走到场中。 这比武台已经被损毁严重，到处都是裂痕和碎石。 郎隽双手发出白色光芒，俯身拍在地上，喊一声：“回天！” 那一处处裂开的石板又再合上，碎掉的石头也恢复原状。 彭小马赞叹道：“大部分武功只能用来破坏，只有这补天手看来最造福于民。” 把整个擂台还原如初之后，比武继续进行。 后面又上来几对选手较量，当中也有武功不错的好手，可惜有了慕容靖和楼残梦这场比武在前，这些人无论武功还是颜值都差太远。 台下观众也兴致不高，嗑瓜子、聊天，乱作一团。 直到黑衣人上台宣布：“第二十五场较量，彭小马对南仁。” 吃瓜群众立即来精神了： “可算等到彭小马出场啦，我天没亮就来排队，就为近距离看彭小马。” “听说他和刚才的凌落、慕容靖打成平手，还结拜了兄弟，简直是主角人设啊！” 彭小马现在有点习惯被人围观了，大大方方地走到台中央。 另一边后台走上来一个人，青布衫，黑色靴，手里拿着一把大关刀，足有七尺长。 那人相貌平平无奇，是真的平平无奇，不是古天乐那种。 这一看就是路人大众脸，属于放在哪都最不引人注意的类型。 彭小马自报名号：“五虎断门刀，彭小马。” 那个平平无奇的人哼了一声道：“我是男人。” 彭小马点头：“看得出来。” 平平无奇的人怒了：“我是说我的名字叫南仁！” 彭小马脸上一红：“不好意思，仁兄你的名字容易让人会错意。” 南仁一握手中刀柄：“废话少说，亮你的刀吧。” 彭小马一愣：“我不使刀，仁兄你亮刀吧。” “你是五虎断门刀传人，居然不使刀？” 南仁显得很失望：“我这把大刀今天专门来会一会各路使刀高手，你快亮出五虎断门刀，好好打一场。” 彭小马说：“我资质愚钝，没练成什么家门绝学，这刀法我是一点都不会。” 其实不只彭小马不会，彭家从老到少，没一个会刀法。 五虎断门刀，本来就是随便起的名字，从来没有配套的刀法。 台下观众开始脑补： “听说他一怒叛出家门，投身侠义道，不用家传刀法一定是为了跟家族划清界线。” “年纪轻轻的这么有魄力，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别看他外表云淡风轻，内心一定背负着很深的痛苦吧。” 围观群众嘴里迅速说出一部包含励志、热血、青春、浪漫、悬疑和伦理的大片剧情。 南仁在台上都听傻了，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家传刀法。” 彭小马摇摇头：“你别听他们胡扯。” 你们开心就好。 彭小马双手一错，一阵风力在身周涌起：“你不用客气，进招吧。” 南仁见这风力甚是强劲，精神一振：“原来你有这样的绝技，好，看刀！” 手中大关刀立起，直劈而下。 彭小马现在武功见识都不是几个月前可比了，见过那么多高手出招，眼界早已非同一般。 他看这刀招跟南仁的外貌一样，平平无奇，毫不闪避，手里发动强风。 一阵小型的龙卷风升起，直将这大关刀刮到一边。 “当！”关刀砍在地上，打出数点火花。 再看地板，只不过划开一点白色的痕迹，这一刀的威力跟楼残梦的“五更钟”简直天差地别。 围观群众也看出来了： “这人真是平平无奇啊。” 南仁收刀在胸前，再平平举起，刀尖向着彭小马。 “寻常刀招看来伤不到你，看这招！” 南仁运劲全身，双手一震，“喀喇！”一声，两边袖子以及胸前的衣服同时被撑爆裂。只见他两条手臂凭空粗了将近一倍，胸前肌肉也暴涨起来。 彭小马不敢怠慢，在身前布下三层风力，不管什么刀招攻来，要突破这三层风力都会被相继削弱。 南仁运功完毕，大喝一声：“南仁四十！” 手中大关刀疾地暴长，变长的刀锋顷刻就刺到彭小马面前，速度之快，远超他的估计。 幸好彭小马已经历过几场大战，经验迅速发挥作用，在三层风力被突破的同时，他身形向后一顷，整个人仰面朝天，水平躺倒在地。 大关刀原本是刺他胸膛，他这么一躺下，刀锋在他上面刺过。 只听一阵破坏声响，这一刀竟然伸出数十米远，将远处一间小屋都刺破了。 观众里有人惊呼：“四十米的大刀！” 没错，南仁手上这把刀可以伸展到四十米长，他给这把刀起了个名字： 南仁四十。 这把刀最厉害之处不在于长度，在于它伸长的速度。 就算让敌人先跑三十九米，大刀也可以瞬间刺中敌人。 但相应的，这把刀挥起来就比较慢了。 南仁手腕一反，一刀就从上至下砍向地上的彭小马。 彭小马欣赏了一阵四十米大刀砍下来的风景，才慢慢向旁边一滚，避开这一砍，翻身站起。 南仁大刀横扫，斩向彭小马腰部。 就是斩得太慢了些，四十米大刀挥舞起来是真的很吃力。 反倒是擂台外边的路人吓得纷纷走避，刀锋扫过，砍断了两棵树和一根旗杆。 彭小马躲过这一刀，催动风力，身形好像喷气飞机一样，疾飞向南仁。 南仁再次平举大刀，喊一声：“收！” 刀陡然缩短，变回原本的普通大关刀。 他把刀尖又再对准扑来的彭小马，准备发动“南仁四十”。 看来这把刀是被他当枪使的。 彭小马不给他这个机会，身形一转，乘着风力在南仁身周转了半个圈，双手拍向地面。 “爆裂龙卷！” 一道骇人的龙卷风升起，夹杂着爆裂声。 第七十六章 比武结束 彭小马经过几次战斗，已经可以精确控制“爆裂龙卷”的范围，不像最初那样，随便打出来就把所有人卷进去滚筒洗衣机。 这一次他打出来的龙卷，只有一根柱子那么粗，正好把南仁卷上天。 南仁本来就要发动“南仁四十”，身体刚好被卷起的同时，大刀变长，四十米大刀旋转着飞上了天。 他的身体变成了旋转轴，大刀平举，好像一个巨大的螺旋桨，“嗡嗡嗡！”连人带刀像直升机一样一飞冲天。 南仁在半空大喊：“我认输了，放我下来！” 彭小马将龙卷风一收，然而南仁的身形丝毫没有下降趋势，反而越升越高，带起的气流吹得下面场地一阵大风。 这人肉直升机飞得还很壮观，毕竟四十米长的桨翼可不是随便能看到的。 彭小马大声喊道：“南兄，快收了你的刀，否则就飞远了！” 南仁会意，在高空收了技能，大刀重又变回原本大小。 没了这个螺旋桨，南仁立即垂直往下掉。 “彭兄，快接住我！” 彭小马双掌一错：“放心！” 在南仁快要落地之时，鼓起一道劲风，恰好卸去了他下落的力道。 南仁也有点轻功，借着这风力横向掠开，化去最后一点冲力，才站定在地。 他把大关刀驻在地上，双手扶着刀柄不断喘息，脸色苍白，看来吓得不轻。 南仁天生畏高，有一次他练刀的时候，在刀头朝下的时候发动了“南仁四十”，整个人被撑到四十米高空，差点没吓死在半空。 在那以后，他的刀头任何时候都不朝下。 人影一闪，左无为来到场中：“这一场彭小马胜。” 随即叮嘱南仁：“以后你耍四十米大刀的时候，尽量挑空旷无人的地方，这一招太容易误伤无辜。” 指一指场下，只见三四十米开外一片狼藉，有砍翻的树，有劈倒的摊档，还有几个人摔倒在地。 “这里的医药费和修理费你要负责。” 南仁犹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说：“我赔就是了。” 彭小马得胜而回，台上发出一阵欢呼声，看来又多了不少粉丝。 他这场是第二十五场比武，也就是说已经有五十人出过场，剩下场边只有十四人了。 十四人七场比赛，走马观花般陆续登场。 左无为问旁边几位侠客：“大家觉得今年的少侠怎么样？” 雷烈说：“有几个特别强的少年，可惜整体水平太过参差，恐怕真正能用的不多。” 闻士接话：“贵精不贵多，真正的好苗子，能有几个就够了。” 眼看后面出场的少侠各有擅长，却也没有特别值得留意的高手。 到最后一场比完后，左无为长身而起，来到场中。 “今年比武全部较量完毕，所有选手各回自己住地，最终评定结果明早公布。明日巳时，大家再到这里集中。” 众人见比武完毕，观众和其他选手各自散去。 彭小马和凌落、慕容靖聚到一起，大家决定先去找刘小六聚一聚。 还没等他们出发，一个声音已经在背后喊道：“众位哥哥今天表现真好，看得小六我热血沸腾。” 正是刘小六，他一早就来到现场，整个比武过程都看了。 “大家都饿了吧？随小六来，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三人看到他很高兴，当下就跟着刘小六一起去吃饭。 等大家在饭馆坐定之后，彭小马问慕容靖：“大哥，你觉得我们能评到黄金级别么？” 凌落是三人中唯一打输的，不服气地说：“赵名庭那个‘魔阵’就是怪招太多，如果正面交锋我一定赢他。” 慕容靖摇摇头：“赵名庭是难得的高手，四弟输给他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左大侠也说了，比武输赢不影响评级，关键还是看个人能力。 以今天情况看来，我们三人进黄金组应该问题不大。” 刘小六也接话道：“我在这里看过好几次少侠较量，水平全都没有今天的高。几位哥哥不用担心，必定是黄金组。” 说罢端起酒杯：“来，小六敬几位大侠一杯。” 四人一饮而尽。 彭小马继续问：“如果评了黄金级别，进入侠客学堂，之后会怎么样？” 其他三人一楞。 刘小六笑道：“小马哥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就跑来选少侠了。” “我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不多，只是觉得评了少侠，以后进入大侠的行列应该更容易。” “也可以这么说，大部分进入高品级的大侠，都是从少侠选举的黄金级别里出来的。只有极少数人没有参加少侠选，后来却成为侠义盟的高阶侠客。” “至于参加侠客学堂是怎么样…小六我也不知道，这里最清楚的应该是凌落哥了吧。” 毕竟凌落的老爸是现任“神七”中的第三。 凌落说道：“侠客学堂根据少侠的评定等级，接受不同级别的课程。黄金级别自然由最好的侠客进行训练，好像左大侠都会亲自参与。” “除了训练以外，进入学堂的少侠还要参加侠义盟一些基本任务，任务难度根据级别而定。当然一般都是危险性低的任务。” “整个训练和执行任务大约持续一年，之后根据少侠们的表现进行评定。一年后正好是大侠总选，评定好的少侠可以直接在大侠榜中占一个席位。” 所以大侠总选每四年一届，少侠选也是四年一届，而且就在大侠总选前一年。 近百年来，这都是侠义盟补充新血的方法，大部分精英侠客都是通过少侠选出来，进入侠客学堂修炼，然后晋升为大侠。 四人边喝酒边聊天，说起未来一起行走江湖，修炼武功，彭小马不禁意气风发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彭小马他们告别刘小六，回到侠客分堂。 来到门口，一个黄色身影匆匆走出来。 彭小马一眼看见，正是一身淡黄色裙子的韩翎袖。 他高兴地喊道：“韩姑娘，好久没见了，我二哥石临渊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那晚石临渊受重伤，韩翎袖就一直没再出现过。之后又有萧笙的重伤，韩翎袖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整个侠义分堂虽然人才济济，精通医术的也有好几个，但是要说回复术，还是韩家的独门绝技最厉害。 韩翎袖整个人看来都憔悴了很多，瞪了彭小马一眼，语气却是很平和：“他没事了，你们明早就能见到他。” 彭小马等人听了都是狂喜。 第七十七章 少侠评定 韩翎袖好像赶时间，也不理再三道谢的彭小马等人，挥一挥衣袖，带着一阵香风就匆匆走了。 彭小马他们听到石临渊康复的消息，精神百倍，大家聚在慕容靖的房间里聊天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回房睡觉。 次日清晨，三人一早就起来洗刷完毕，吃过早餐，又在院子里散步。 迎面走来两个人，却都是熟识：赵名庭和沈东城。 他们也住在侠义分堂内，也是刚刚四处闲逛回来。 五个人合在一起，坐在院子里闲聊，倒也惬意。他们彼此交过手，都知道对方是这一批少侠中的佼佼者，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眼看差不多到巳时，大家走出门外，来到昨天的比武擂台处，只见昨日的数十位少侠基本已经到齐。 台上依旧聚集着很多围观群众，今天虽然没有精彩的比武较技，却会公布各人级别评定。对某些喜欢凑热闹的观众来说，看成绩公布比看比武本身还有趣。 观战台上已经坐着一众大侠，左无为居中而坐，今日换了一身宽大的白袍，微风吹过，颇有点仙风道骨的神采。 只见一个黑衣人提着锣鼓上台，“当！”地一声敲响锣鼓，大声宣布：“本届少侠选举结果发表！” 首先公布的是青铜级别少侠，由“竹神”段青竹负责读出名单。 一共选出了十二位青铜少侠，其中就包括了之前会用“铁砂掌”的毕破。 毕破虽然比武输了，但是评委认同他的掌力，认为有培养潜质，于是得以位列青铜。 毕破连同其余十一人，逐一走到台上，由左无为授予青铜“侠”字令。这是一块青铜打造的令牌，四周雕有花纹，正面中间写着一个“侠”字。 令牌的背面，篆刻了持牌人的姓名，是侠义盟昨晚连夜赶造的。 持有这面令牌，就算是侠义盟的人，虽然还只是学徒，但武林中寻常黑道人物已经不敢招惹，毕竟普通势力谁也不愿惹上侠义盟。 另外有这面令牌，可以出入侠义盟设在各地的分堂、驿站、兵器铺和药铺，住宿和普通货物一律免费。 稀有货物的出售对青铜级别不开放，至少要黄金级别以上的少侠，以及大侠们才可以购买。而且级别越高，可以买到的稀有品种越多。 单单是这个令牌带来的庇护和可享用的资源，就足够令很多武林人物趋之若鹜。 当然，有权利就有义务，持有令牌的人，必须听从侠义盟命令，为侠义盟的任务出力。 青铜级别公布完毕后，接着公布白银级别。 彭小马悄悄问凌落：“每个级别的名额是固定的吗？” 凌落答道：“倒没有一定之数。不过每届的青铜和白银大约都是十来个人，黄金级别就完全看情况了，一个到十几个都有可能，某些年份甚至连一个都没。” 白银级别由“补天手”郎隽负责宣读，听到名字的人也是鱼贯而出，在台上排成一排。 这白银少侠同样选出了十二位，当中比较有印象的是使用四十米大刀的南仁和因为太怕痛就全点了防御力的铁布衣。 南仁的四十米大刀虽然和彭小马较量中完全处于下风，但他这柄可以快速伸缩的大刀被认为具有很高拓展性，可以派生出不同的招数。 同时四十米大刀的噱头很够，很容易成为江湖上的话题，为侠义盟带来不少广告效应，这也是选择候选人要考虑的。 毕竟不管什么行业首先都要流量啊。 至于铁布衣，他拥有罕见的防御力，远超平常的金钟罩、铁布衫一类武功。侠义盟出任务经常需要组队，这种强悍的肉盾型侠客永远都是受欢迎的。 其余几位白银少侠也是类似情况，武功不算特别高，但有各自特点，这是白银级别的重要定位。 白银少侠也分别领走一块令牌，除了由白银打造以外，样式设计跟青铜令牌一摸一样。 一切宣布完毕，接下来开始黄金级别的宣布了。 慕容靖等人至今未被叫到名字，心里基本确定，将会进入黄金这一档。 “闻心剑”闻士站起身来，宣读名单：“黄金第一位，慕容靖。” 慕容靖来到场中。 “第二位，赵名庭。” “第三位，楼残梦。” “第四位，凌落。” “第五位，丘钟秀。” “第六位，沈东城。” “宣读完毕。” 闻士说完这句话，重又坐下。 彭小马傻眼了：我打赢了四十米大刀的南仁，他进了白银级别，我压根就没进选拔？ 这你妹的黑幕啊！ 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很难看，掉头就要走人。 闻士忽然重新站起，哈哈大笑道：“彭小马不用急，这不是你妹的黑幕，开个玩笑而已。” 彭小马脸上一红，闻士会读心术，完全听到他内心说什么。 但话说回来，你这玩笑开得忒不地道。 彭小马故意在心里骂人，反正没骂出口嘛，小说也不怕被和谐。 闻士尴尬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就别在心里骂我了。” 朗声宣布：“黄金级别第七位少侠，彭小马！” 又正色道：“这次真的宣读完毕了，请大家站好。” 这一届总共选出七位黄金少侠，在历届来说算是多了。 彭小马等人在台上站着，正等待颁奖，左无为站起身来到台中，向众人说：“在公布结果之前，还有三个人要出场。” 说罢一指后台，三个年轻人从后面鱼贯走出。 彭小马一看高兴不已，当先一人正是石临渊。 他脸色还有点苍白，但已经可以行走自如，看来只要继续调养，很快就能恢复原状。 跟在石临渊后面出来的人，脸色更加差，连走路都不太稳，正是萧笙。 石临渊回头扶了萧笙一下，跟他并肩而立。 最后出来的黄衫女子，带着一种疏远的孤高绝美，自然是韩翎袖。 台下观众真有见识广的： “这剑眉星目的少年是泰山派掌门之子石临渊。” “那个公子哥儿打扮的是‘神七’第五名----萧烟的儿子，萧笙。” “呸，谁在乎这两个大男人是谁啊？给我讲讲那个大美女，看得我口水喇子都出来了，是什么来历？” “你可别打歪主意，那是‘神七’第四名韩枫的女儿，人家一根头发都比你的命值钱。” 左无为等骚动稍微平息之后，才朗声说：“这两人是石临渊和萧笙，他们跟‘夜叉’级的敌人交手时受了重伤，赶不及参加这次少侠选。 幸好有韩翎袖的独门回复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但也因为救治他们，韩翎袖没能参加选举。 昨晚侠义盟通宵开会，决定让他们三个也参与评定，授予少侠身份。” 话音刚落，现场议论纷纷。 第七十九章 入学 彭小马没工夫去听路人的流言蜚语，一解散他就和慕容靖、凌落去找石临渊了。 有几天没看到石临渊，大家都兴奋不已。 慕容靖说：“难得我们兄弟重聚，大家去吃顿好的。二弟旧伤未愈，酒就不要喝了，多吃一点补补身子。” 四兄弟找了间上好的酒楼，边吃边聊好不痛快。 他们既然入选黄金级别，侠义盟会提供专门食宿，只要等待开学的日子就行了。 彭小马问：“学堂是什么时候开学？” 凌落答道：“今天是八月十六，开学在九月初一那天。这半个月我们也没什么事，可以自由安排。” 彭小马道：“正好让二哥休养一下身体。另外我看了这次比武，对武学又有了很多疑惑，正想趁这段时间请教一下。” 他的武功是凭空得来的，向来没有受过正统训练，对很多武学理论一窍不通。心想进了侠客学堂，个个都是名师调教的高材生，我可不能掉队才行。 慕容靖点点头：“正好我也悟出一点新的想法。这十几天我们兄弟多交流交流，不能让别人比下去了。” 凡事都要靠实战，慕容靖这几天经历了几场大战，对他的武学修为很有好处。 四人吃饱喝足，一起回到侠义分堂的住处，相约第二天一早起来修炼。 次日清晨，彭小马早早就洗刷完毕，来到练武场。侠义分堂里有好几个这样的练武场，供内部人士免费使用。 不一会，慕容靖他们也到了。石临渊因为伤势未好，只在一边盘膝打坐，调养内息。 剩下三人各出绝技，切磋武功。更将这几天来见识到的武技，以及交手中自己的心得体会，互相交流。 当然彭小马基本是听的份，他理论基础为零，根本没有总结能力。 听了很久，彭小马忍不住提问：“弱弱地问一句，打坐练气难道不是睡觉的意思？” 凌落瞪圆了眼：“三哥，难道你打坐的时候都在睡觉？” 彭小马不好意思：“在我们彭家村，打坐练气就是焚香睡觉的意思。” 没错，彭家又不会内功，哪来打坐练气。但是作为武林派别，还是要做出修炼的样子。 所以彭家子弟的打坐练气，就是在身后焚一炉香，然后盘腿坐直，闭眼睡觉。 刚开始睡着睡着就歪了，还会打呼噜。 但是只要肯勤奋修炼，慢慢就能直着身体睡，睡着了还能保持一脸的庄重肃穆。 再搭配身后焚香淼淼升起的烟，看着真的很有世外高手修炼入定的效果。 彭家每晚轮班，固定有二十人在院子里这么睡觉。 据说光这睡觉姿势，至少吓走了三十个来找茬的江湖人。 毕竟看着实在太像高手啊。 所以在彭小马的概念里，武林高手打坐修炼，就是坐着睡觉。 只是他现在听了半天，慕容靖和凌落不断讨论打坐练气的技巧，他心想睡个觉而已，不用那么讲究吧，两眼一闭，两腿一伸，就…就睡着了。 终于他听出来有些不对了，才开口提问。 慕容靖和凌落一脸的黑线。 彭小马连什么是打坐都不知道，就入选了侠义盟的黄金少侠，这赤裸裸地主角人设啊。 慕容靖说：“小马，你武功虽然高，但是靠奇遇得来的，武学底子还是要打。这几天我和四弟给你讲讲基础。” 于是每日排出上下午课程，上午由慕容靖给彭小马讲解内功基础，下午凌落教他步法和基本招式原理。 这样半个月过去，彭小马才算是真正入了武学的门，也才可以持续修炼，增强自身功力。 到八月三十这天，侠义盟来通知了，叫他们收拾好所有行李，到城郊的侠客学堂报到。 没错，侠客学堂是在襄阳郊外五十里的地方，这里地价便宜，侠义盟拿了很大一块地，足足有两三百公顷。 学堂里有宿舍、食堂以及课室、实验室等建筑，除了修炼武学以外，更要接受医学、毒药学、地理、天文、风水等等方面的培训。 除了日常课程以外，更有一大块土地被划作实战演练场地，教官们会按照江湖上一些真实事件，设置地形、布局和人员配置，让少侠们执行模拟任务。 到模拟任务也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外派执行真实任务。 当然一开始也不会派风险太高的任务，像“夜叉”级这样的顶级人物绝对不会遇到，一般都是些普通黑道人物，最高也只会派去对付“魍魉”级的敌人。 能最终完成实战任务后，经过教官评定，才能从侠客学堂毕业，正式进入大侠行列。 所有这些过程只有一个目的：增加毕业生们未来在江湖上的生存率。 毕竟做大侠看着风光，实际每日都要和危险打交道，侠义盟每年的人员损失率超过百分之十。 这当中除了阵亡之外，也包括身受重伤，不得不永久退出江湖的。 真能够升到顶级，而且一直屹立不倒，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家族了。 彭小马他们本来行李就不多，脚程又快，中午前就来到学堂。 学校门外已经站了十多个黑衣人，专门负责接待报到的新生。 彭小马看见几位青铜和白银级别的少侠也刚到，正在门口办理手续。 他主动过去跟大家打招呼，那几人一看是彭小马，神色都有点不自然。 也没人跟他回应，最好的也就是肉眼看不出来的点一点头，然后就扭头走了。 看来他这五虎断门刀的身份，还是让很多人顾忌，何况他一来就入选黄金级别，让这些少侠们心里很不痛快。 彭小马也不以为意，反正以后大家相处的日子多得是，我是什么样的人，慢慢自然清楚。 等那几人散去，轮到彭小马他们办手续了，一抬头，才发现校门办手续的原来是“竹神”段青竹。 “段大侠，原来你也在侠客学堂工作？” 段青竹低头一看：“小马，你们来了？” 他和彭小马、石临渊一起和柳寒鸦等人交过手，算是共患难过，所以对彭小马的态度一向透着亲切。 “我本来就是侠客学堂的教务主任，以后你们经常会见到我。” 彭小马大喜：“段大侠，以后请多指教。” 呈上侠义盟发的黄金令牌，段青竹将令牌在白纸上一压，留下一个扩印，就算是完成了注册。 慕容靖和凌落也上来见过礼，相继呈上自己的令牌。 办好手续后，黑衣人领着他们三个去宿舍。 第八十章 第一课 彭小马他们来到宿舍，这是三栋楼连接而成，每栋楼两层高，以木建筑为主。 黄金、白银、青铜的学生分别居住在不同区域，当然这里住的只是男弟子。 在另一边有栋单独的小楼，女弟子历来人数不多，因此不区分级别，统一住在这栋楼里。 黑衣人示意彭小马等人入住一楼房间，彭小马望了一眼二楼，问道：“楼上有人住吗？” 黑衣人道：“二楼住的是赵名庭，楼残梦，萧笙，沈东城，丘钟秀。你们四人住一楼。” 那也不错，我们兄弟几个把一楼包了，没事还能在院子里乘凉。 彭小马很满意。 大家放下行李，稍作歇息，外面陆陆续续有人入住，宿舍楼里人声也开始多了。 敲门声响，外面慕容靖说道：“小马，我们到练武场去看看吧。” 彭小马推门出来，其他三人都已经在外面。 侠客学堂这里有好几个修炼场地，离宿舍最近的是一个操场，场边有一些简单练功器具，场地中间则可以供学员比武较技。 这里已经有十多人聚集，练武之人都闲不下来，一放下行李就往练武场这边跑。 彭小马看了一下，现场有练吞宝剑的，有练喷火的，有练心口碎大石的，还有拿着大顶在喝牛奶的。 “大哥…这侠客学堂好像档次不高吧。” “咳咳，别小看这些基本功，只有打好基础，你才能练出上乘武功。” “你看，”慕容靖伸手一指，“能口吞宝剑，还有什么兵刃不能吞？这叫武装到牙齿。” “你再看喷火这位，还记得‘烈酒’雷烈前辈吗，他喝了酒也能喷火，想必是从小这么练出来的。” “再看这边，心口碎大石是上乘外功，记得铁布衣吗？他的惊人防御力也是这么每天碎石碎出来的。” 彭小马听得心悦诚服，他再看了一下现场：“大哥你小时候也倒立喝牛奶吗？” “那倒没有…” 说话间，一个黑衣人走过来，大声喝道：“今天新生入学了，你们赶紧撤，以后不许再过来排练。” 那些正在练习的人群不情愿地收起道具，嘴里嘟嘟嚷嚷着离开了。 黑衣人对彭小马他们说：“这是附近着名的马戏团，因为没有排练场地，暂借我们学堂的操场排练。现在各位可以随意使用了。” 彭小马看看慕容靖，二人在风中凌乱了一阵。 之后他们在练武场修炼了半天，彭小马把半月以来的心得再次复习一遍，感觉融会贯通，对武技的掌握远非之前可比。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彭小马见二楼有灯光，显然人都到齐了。 兄弟四人上楼简单打过招呼，便各自回房休息。 彭小马这些天已经习惯晚上打坐调息，效果比睡觉更好，而且功力也能提升。 第二天清晨，宿舍外有人喊道：“黄金班集合！” “啪！”几乎是同一时间，楼上楼下的门窗各自打开，九道人影疾飞而出，并排在宿舍门前立定。 这几人武功、应变都是顶级的人才，即使在房间内也随时准备作战，因此一听到集合口号，瞬间就能作出最佳反应。 宿舍外面已经站着两人，一个是“烈酒”雷烈，一个是“竹神”段青竹。 雷烈显然很满意学生们的反应，点头道：“不错，你们以后也要这样，时时准备突发事件。” 顿了一顿，接着道：“现在先宣布分班安排。” 彭小马问：“我们黄金组不是同一个班一起上课吗？” 段青竹接话道：“黄金班一般不过两三名学员，又教官重点训练。像这次总共有十人之多，是近百年仅有的情况。因此我们决定，把你们分成两组，根据各自特点，差异教学。” 然后开始宣读名单：“慕容靖，石临渊，彭小马，凌落，你们四个一组。” 噢？我们兄弟正好凑一个组？ 彭小马倒也很乐意，他们几个这些天互相切磋，已经很有默契。 段青竹接着宣布：“楼残梦，赵名庭，丘钟秀，沈东城，你们四个是另一组。” 彭小马忍不住问：“那萧笙和韩翎袖呢？” “他们的技能很特别，将会视乎情况分别与你们两组合练，平时则单独修炼。” 说罢，段青竹指一指楼残梦他们那边：“你们跟我来，今天由我带你们修炼。” 楼残梦他们四人跟着段青竹，身法几个起落就去远了。 剩下雷烈这边，哈哈一笑：“你们几个小子我都很欣赏，今天可要好好练。” 在侠客学堂中，除了堂主左无为以外，就数雷烈品阶最高，是唯一一个位列“天”字号的侠客。加上雷烈生性豪爽，在侠客圈里向来很受尊重。 雷烈对彭小马也很关照，当日罗羽想把彭小马排挤出少侠选举，是雷烈第一个站起来保他，彭小马对这件事一直感激在心。 “雷大侠，有什么事随便吩咐，彭小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雷烈大笑：“没那么严重，今天的修炼嘛，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可也很难，你们跟着来便知。” 四人跟着雷烈走，穿过几栋建筑和昨天那个练武场，一直来到食堂这里。 昨天彭小马他们在这里吃过饭，所以知道里面情况。 彭小马问：“雷大侠，你不带我们去练武场，来食堂做什么？我倒不饿，可以先练一场再吃。” 雷烈神秘地说：“今天的修炼就在这里，你们先坐下。” 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彭小马和石临渊坐一边，凌落和慕容靖坐他们对面，雷烈则单独坐在一边。 坐定以后，雷烈一拍手，叫道：“拿上来！” 厨房那边出来几个伙计，步伐沉重地走出来，原来每人都抱着一个大酒坛子。 几个伙计把酒坛放在他们桌子旁，回头又进厨房，抱出新的酒坛，如此来回几次。 最终他们的桌子旁边满满地摆放了五十坛酒。 彭小马看一眼，这酒的种类还不一样，各自用不同酒坛乘着，外面用纸写上名字。 他们几个不明所以的望着雷烈。 雷烈一拍胸口：“今天的修炼就是拼酒，你们四个拼我一个，我喝倒算我输，你们四个全部倒了算你们输。” 四人无语。 雷烈最嗜酒，而且越是烈的酒他越喜欢。据说他自己喝酒越多，他的武功就越高，这都是江湖上众人皆知的。 问题是用斗酒来上课，雷大侠该不是假公济私吧… 第八十一章 斗酒 雷烈看大家一脸疑惑的神情，说道：“你们尽管喝，我自有用意。” 慕容靖问：“雷大侠说跟我们四个斗酒，不知怎么斗法？输赢有什么处置？” 雷烈一拍脑袋：“光顾着喝酒，忘记跟你们说了。” 所以你真的很像假公济私啊… 雷烈继续说：“你们只要任何一人喝了一碗，我也跟着喝一碗，也就是我喝的量等于你们总和，最终只要你们有一人不倒，而我醉倒了，就算我输。” 所以越听越像骗酒喝啊。 “如果你们输了，之后十天要来这食堂帮忙干活，你们有没发现整个学校服务人员很少？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输了的学员帮忙工作。” 彭小马问：“万一我们赢了呢？” “哈哈，有种，居然敢想赢。只要你们赢了，就算从我老雷这里毕业了。” “顺带一提，你们在这里要上完每个教官的课，教官各自有自己的要求，最终从所有教官的课程毕业，才算正式完成学业。 我的课程很简单：只要跟我斗酒，斗赢一次就毕业。” 彭小马察觉不妙了：“所以如果我们斗不赢，以后都要一直和你喝酒？” 雷烈一脸满足地点头：“不错，直到你们斗赢那天为止。” 彭小马四人心里泛起同一个声音：你这妥妥的就是骗酒喝啊！ 雷烈继续说：“我一般跟人斗酒，都是一坛一坛直接喝的，看你们第一次，先适应一下。来人！拿五个碗来。” 伙计拿来五只大碗放在桌面。 彭小马一看，这哪是碗啊，比我家洗脸盆都大。 雷烈伸手拿过一坛酒，拍碎封泥，底朝天举起来往桌上就是一倒。 酒坛里的酒倾泻而出，却绝无洒落别处，分开五道水流倒出来，恰好装满了五只碗。 这份内力把握之准确就已经很显功力。 雷烈一指慕容靖：“我先喝一碗，然后你喝，之后你们四人要轮着应我的酒，谁喝倒了就出局。” “还有，我们斗酒过程中绝不可离开凳子，谁的屁股离开凳子也算出局。” 说罢，迫不及待地端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 “砰！”放下酒碗，满意地喊了一句：“痛快！” 慕容靖只好也端起酒碗，一口喝下去，发现这酒入口很醇，暖暖地非常舒服。 雷烈根本都不等慕容靖，已经帮自己又斟满一碗，拿起就喝干。 那边凌落也跟着喝了一碗，这么轮下去，转眼间彭小马四人已经各喝了两碗。 也就是说，雷烈已经喝了八碗酒。 几碗酒下肚，雷烈的眼神放佛更亮了：“怎么样？这酒不错吧。” 慕容靖是世家子弟，最是识货：“实在是好酒。小马，这酒入口很舒服，后劲却大，你可要小心了。” 他看出彭小马不惯喝酒，出言提醒。 彭小马果然正在庆幸这酒好入口，不辣嘴巴。 没想到喝过三大碗之后，忽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这酒劲上头竟是如此厉害。 雷烈看出彭小马第一个不行了，他再喝干一碗酒，说道：“酒劲上头，平常人没有办法，该是多大的量就多大的量。可你们不同，你们是学武之人。” 慕容靖立即会意：“小马，这酒也是经过你体内循环吸收的，你这些天学的打坐调息，正是控制体内循环，你试试。” 凌落也明白了：“雷大侠，我们这喝着酒可以运内力？” “废话，你们真以为我骗酒喝啊？斗酒过程中，可以使用任何武功。” 雷烈说着又干了一碗，他趁这几句聊天已经连喝了三碗，彭小马他们还没来得及跟上。雷烈似乎毫不在意，不必他们跟着喝，自己又接着喝第四碗。 这要不是骗酒喝谁信啊… “你们三个后知后觉了，石临渊第一碗开始就用内力呢。” 石临渊脸上一红，他主要是重伤刚刚痊愈，怕喝酒伤身，偷偷用内力将酒逼出体外。 原来这是默许的啊。 彭小马等人立即调动内力，酒意顺着内息运行一周，然后消散到空气里。 彭小马觉得精神一振，感觉照这么喝，喝它一千碗也不会倒。 只是这样一来，怕不得斗酒到明天？ 雷烈看出他们心思，说道：“你们太天真了，刚才只是热身而已。” 再端起一碗酒：“这碗开始，谁喝酒前都必须跟我对一掌。这一掌力度要控制好，既不能洒了自己手上的酒，也不能被我掌力打飞，更不能打烂这里东西。谁的酒洒了，或者打烂了东西，谁就出局。” 慕容靖见状也端起自己的碗，左手平平一掌拍出。 雷烈左手拿碗，右手掌拍过去，“嘭！”的一声，两掌碰个正着。 慕容靖左手迅速泛起一阵奇异的视感，然后重新恢复正常。 他用“森罗”吸去雷烈的掌力，因此右手酒碗纹丝不动，然后他把酒碗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雷烈赞道：“慕容绝技果然独步天下，看来在你这边占不到便宜。” 他喝了自己那碗酒，倒起新一碗，说道：“下一个！” 凌落手上功夫不行，勉强出掌迎去，只觉雷烈的掌力也不是特别强，但是一股奇怪的气息从掌内送来。 他原本以为雷烈会用掌力将他震出去，谁知接掌后完全没有外力，反而是一股内力顺着掌心就来到他体内。 凌落突然头晕眼花，几乎当场栽倒在地。 慕容靖伸手一扶，总算没让他离开凳子，问道：“四弟，你怎么了？” 随即明白发生什么事，雷烈那一掌把自己体内的酒意给拍出来，硬拍到凌落体内。 雷烈此刻起码喝了五六十碗酒，这喝酒量早都够酒精中毒了，也就武侠小说里可以这么喝，现实里切勿模仿。 这么大量的酒力一下打进体内，虽然凌落可以通过运气散出去，可也散不了这么快，顿时就要醉倒。 慕容靖心知不妙，掌心抵在凌落背后：“四弟，将酒力拍出去。” 边说边抬头看看雷烈，不知这么算不算犯规。 雷烈自顾自喝着酒，看来这是允许的。 凌落得到慕容靖的内力相助，一掌凭空拍出，只听“嗤！”地一声，一束高度浓缩的酒气被拍出来。 雷烈深吸一口气，左手端起碗，右手一递，那股超浓缩的酒气好像有生命一般，卷成球状就来到他右掌掌心。 雷烈喊道：“下一个！” 一掌就拍向石临渊。 第八十二章 不要和酒鬼斗酒 石临渊自小练剑，没学过掌法，此刻勉强一掌迎击，拍出去的时候竟然带着剑刃破风之声。 雷烈赞道：“好！连出掌都带着剑意，不愧是泰山剑法。” 两掌相交，“蓬！”的一声，石临渊身形稳如山丘，屹立不动。 那一个凝聚了酒气的小球，被石临渊的掌力拍回来，回到雷烈手心。 雷烈顾虑石临渊重伤初愈，这一掌只用了二成功力，但是石临渊连衣角都不动一下，果然是从小站在悬崖边练剑所练出来的身法。 雷烈又喝下一大碗，手中那个小酒球似乎又微微大了半分。 “继续来！”一掌拍到彭小马面前。 彭小马早有准备，烈风聚满右掌，正面硬接这一掌。 雷烈的掌力何等厉害，风神掌力挡不住，浓烈的酒气就往彭小马体内逼入。 这也早在彭小马预料之内，他这些天学习调息，对风力掌握已经炉火纯青。他在头顶升起一阵螺旋向上的气流，变成一道微型的龙卷风。 这就像在头顶开了一个巨型抽风机，酒气从他右手逼入体内，然后迅速顺着内息从头顶排出去。 只听“啪嗒！啪嗒！”几声响，这道带着浓烈酒味的龙卷风排出来之后，食堂内的几个伙计纷纷醉倒在地。 这股酒气浓缩了雷烈他们几个人的饮酒量，正常人就算按酒量好的算，也能喝倒二三十人，那几个伙计光是闻到酒气就已经醉倒过去。 雷烈右手一翻，那些被抽风机排出去的酒气重新聚成一个小球，回到他掌心。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适应游戏规则，现在正式开始。” 你妹…喝了那么多酒，原来还不算正式开始。 彭小马等人心中暗暗叫苦。 雷烈左手拿来一坛酒：“现在开始我不用碗，直接拿酒坛喝，你们随意。” 一仰头，好像倒水一样，“咕嘟咕嘟”顷刻一饮而尽。 一坛酒喝完，雷烈像换了个人一样，浑身上下仿佛都发着光。 彭小马已经领会这场比试的真髓了，一边要大量喝酒，以内力化解酒力，一边又要和雷烈对掌，防止被雷烈的酒意逼入体内，这当中涉及非常高级的内息运用技能。 当然，雷烈喝酒量是他们四倍，又轮流和四人对掌，所承受的压力是他们好几倍，这份内力运用已经到超凡入圣的境界。 雷烈单掌一拍：“再来！” 掌风拍向慕容靖。 慕容靖激起争胜心，不再以左手去接，而是左手端起碗，右手拍出！ “万象！” 刚才用“森罗”吸收的雷烈掌力，现在原封不动拍回去。 当然，除了反回去的掌力以外，还夹带了私货：慕容靖自身的十成功力。 等于一个慕容靖加一个雷烈，两个人的掌力同时硬拼现在雷烈这一掌。 雷烈精神百倍，兴奋得满脸通红：“好！” 手中那一小团酒气球，忽然完全进入自己手心。 随着酒气进入雷烈体内，慕容靖发觉雷烈的掌力好像突然间暴增了十倍。 这完全超出慕容靖可以抵御的程度，骇然之下，左手松开酒碗，同时拍出，以双掌接雷烈这一掌。 一阵奇异的折射感，“森罗”及时发动，吸收了这惊人的掌力。 “啪啦！”一声，左手松开的酒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出局了。 雷烈哈哈一笑：“这次算我不好，用力过猛。” 慕容靖说：“听说前辈饮酒越多，功力越强，这个斗酒方法对我们可太不利了。” “不然你以为呢，我这门课可是公认最难毕业的科目。” 你靠这门课究竟骗了多少酒喝… 雷烈又举起一坛酒喝光：“继续！你们只要有一个人坚持到最后，就算赢了。” 那个酒气小球又逼出来，拍向凌落。 凌落看明白了，自从一坛一坛喝酒之后，雷烈的掌力又强了几倍。 这还不算，千万别让那个酒气球进入雷烈体内，那简直是暴走模式，拦都拦不住。 但也不能让酒气球进入自己体内，否则当场就酒精中毒晕倒。 我好难啊。 凌落心里暗叹一声，身体端坐在凳子上不动，右脚却一抬，迎向雷烈一掌。 他知道自己掌力不行，主要功力都在脚上，所以起脚去挡。 规则只是说要接掌，没说一定要用手接。 随着凌落这一踢，在雷烈的手掌前，空间裂开一道黑色的口子。 “渡虚！” 实在不敢接这一掌，打开个异空间给你自己玩去吧。 眼看那个酒气球就要被异空间吞噬，雷烈掌心一吸，把小球又再吸入自己体内，同时手掌嘎然而止，正好停在黑色裂缝之前。 裂缝再度合上，异空间关闭了。 “好，也算你接住了一掌。” 雷烈迫不及待地拿起下一坛酒，又是一口气喝光。 “来了！” 右手小酒球又出现，拍向石临渊。 石临渊知道这次厉害，他也不再出掌，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捏一个剑诀，往前一递： “泰山！” 一道森然剑气在石临渊身前耸立，直上云霄。 在其他人眼里，好像真的凭空有一座高山平地而起，遮天蔽日，挡在石临渊面前。 雷烈把功力控制在三成，正面拍上去。 “嘭！”一声巨响，那座山丘稳稳矗立，丝毫没被震动半分。 雷烈点头：“很好。” 他要攻破石临渊的剑气不难，但怕加重对方内伤，所以手下留力。 又一坛酒下肚，雷烈的脸上越发容光焕发。 每坛酒下去，掌力就比之前强了几成！ 一掌拍向彭小马。 彭小马照着上次的策略，先用烈风卸去部分掌力，然后让酒气打进体内，再从头上打开巨型抽风机排出去。 但这次进来的酒气可比上次厉害多了。 彭小马只觉脑里“嗡！”地一声，天旋地转，意识模糊，酒意发挥上来，一时间既觉得难受，又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手脚不受控制地就大幅挥动起来。 耳边听到雷烈好像在喊：“且慢！不要冲动！” 然后是山呼海啸的飓风声，这是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点印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彭小马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是慕容靖、石临渊和凌落，正关切的望着他。 慕容靖见他醒来，问道：“小马，你没事了吧？可有哪里受伤？” 彭小马坐起身，晃晃了头，似乎酒意都褪去了。 “雷大侠把你体内的酒意都吸出来了，你现在感觉清醒吗？” 彭小马活动一下手脚，似乎意识和身体都正常，也没有哪里受伤。 他刚才躺着被三人围起来，看不清四周环境。现在坐起来视线也清晰了，周围看了一眼。 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八十三章 第二堂课 只见四周一片狼藉，食堂内桌椅摆设全部碎成一地，不仅如此，连屋顶都整个被掀起，现场就像飓风过境后的残骸。 整个食堂完全被毁了。 他再一转头，看到雷烈哭丧着脸坐在旁边。 再看不到往日的豪爽风采，雷烈整个人都好像被一层灰色调笼罩着，垂头丧气地望着天。 “雷…雷大侠，你怎么了？” 雷烈说话带着哭腔：“小马呀…我还有一百多坛酒没喝呢，全摔碎了。” …原来是心疼自己的酒。 彭小马问慕容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靖有些不忍心地看了他一眼：“刚才雷大侠把酒气逼进你体内，你可能来不及排出，酒意上头了，失去控制之下，你发出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 简单来说，就是发酒疯。 彭小马再看看周围：“这些都是我的龙卷风刮的？” 慕容靖点点头。 …幸好临行前爷爷给了我很多银票。 彭小马心里后悔：这得赔多少钱啊！ 想起以后还要不断挑战这个测验，他觉得彭家有破产的风险。 “雷大侠，真是抱歉…这里的损失我全部负责，你的酒我也给你买回来。” 雷烈好像恢复一点了，站起来拍拍身子：“这食堂的重修费你倒不用担心，回头我叫郎隽来，转眼就能恢复原样。” 彭小马想起来了，“补天手”郎隽，据说还是女娲后人。他的绝技能把被破坏的场景恢复原状。 “要不是有郎隽在，谁敢办学堂啊？这么多高手每天修炼，不知得打坏多少东西，亏都亏死了。” 原来如此----彭小马明白了，难怪侠义盟敢随便作，他们有个补锅的人在。 “可惜郎隽只能修复场地，我这些流掉的酒可回不来了。唉…可怜我的好酒。” 彭小马愧疚地说：“雷大侠，我给你再买一千坛酒，让你喝个痛快。” “那倒不必，我老雷上的课，要你们后辈赔酒算什么话。” 雷烈重又回复豪气干云的神采，伸手一指远处：“看到那个湖没有？湖旁边的地底下就是我的酒窖，里面有十万坛酒。” …我还是太年轻了，彭小马心里感概。 雷烈继续说：“今天课程到此为止，我要回酒窖喝几口，悼念一下我失去的酒。” 他这喝几口，估计又是几百坛下去。 “之后十天的食堂杂务，你们可要负责好。另外今天斗酒的心得，回去好好总结，反复练习。半个月后我再来考你们。” 想起半个月后又要斗酒，彭小马他们脸都绿了。 雷烈走后，彭小马他们稍微收拾了一下现场，幸好食堂的几个伙计及时被雷烈等人救走，没被飓风波及。 之后的事情学堂自然有人处理，彭小马等人先回宿舍。 这半天时间又是喝酒又是拼掌，体内真气不停运转，真比打了一场大仗还累。 回到宿舍门口，迎面遇上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赵名庭、楼残梦、沈东城和丘钟秀。 他们早上一起出发，上的是段青竹的课。 彭小马望过去，只见四人一脸不可名状的表情。 “你们回来啦，段大侠那边的课怎么样？” …… 赵名庭等四人齐齐无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呵呵…” 赵名庭最后挤出了这样一个不祥的笑声。 “不知怎么说好，你们到时就知道了。” 赵名庭朝他们神秘地笑笑。 楼残梦观察彭小马这边四人，大约也发现不妥，问道：“雷大侠那边的课又如何？” “呵呵…” 彭小马四人不约而同，还以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大家各自怀着疑惑和不安，回到自己房间。 接下来几天没有安排，彭小马每天回想那日斗酒时调息运气的技巧，反复练习，觉得真气无论强度还是灵敏度都有很大提升。 这拼酒看来还真是对内力运用有很大启发，通过一刻都不敢放松的喝酒、拼掌、逼出酒力这个过程，逼得参与者最大程度地合理运用内力，这么练一场比起自己闭关几个月还有用。 想通这一点之后，彭小马反倒有些期待下一场斗酒快点来临了。 七天后的清晨，院子里响起了久违的喊声：“黄金班集合！” 最后一个“合”字还没喊完，八道身影已经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 这里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算是同一件事，每次做都会比上次更进步一点。 只见院子里依旧站着雷烈和段青竹。 段青竹这次一指彭小马这边：“你们四个跟我来。” 彭小马会意，今天到段青竹这边的课了。 他们跟着段青竹走出去，后面远远地还能听到雷烈爽朗的笑声。 雷大侠今天又要喝几百坛了吧… 段青竹带着他们一直走到一栋楼，彭小马记得入学时听过介绍，这里是兵器库。 原来要练兵刃，彭小马心里很期待，他虽然出身五虎断门，但是基本没怎么练过兵刃。 进门后，走过一排排的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刃整体罗列，彭小马都挑花了眼，心里琢磨着挑什么兵器好。 段青竹却毫不停留，一直带着他们来到角落处，用手一指地上：“你们每人挑一个。” 彭小马低头一看，地上放着四根竹竿，每根都有一人多高。 四根竹竿削得齐齐整整，长短一致，连颜色都一摸一样，都不知有什么可挑的。 四个人各自拿了一根在手。 彭小马心想：对啊，段大侠善用竹竿，我怎么忘了这茬了。看来要教我们看家本领。 段青竹手一伸，一根通体碧绿的竹竿已经拿在手中。 据说这是上古天神用的晾衫竹，因为遇到偷内衣的小贼，争抢中跌落凡间，成为了凡间一把神器。 这个传说虽然很扯，但彭小马见过段青竹出手，这根竹子确实是不惧与任何兵刃直接碰撞。 “今天的任务全部要用你们手上的竹竿完成，你们记住了，谁用竹竿以外的东西，包括用手，都算出局。 出局的人，义务洗厕所十天。” 这惩罚比雷烈那边还狠，好歹那边是到食堂帮忙，时不时还能偷吃。 洗厕所你总不能偷吃吧？ 彭小马等人都下定决心，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输。 “段大侠，你划下道来吧。” 彭小马斗志昂扬地说。 段青竹摇摇头：“你们今天不是跟我交手。” “那要做什么？” “随我来。” 段青竹施展身法，化作一道绿影，飞速就往门外去。 四人也展开轻功，急步跟在身后。 段青竹身法奇快，很快就掠过了学堂的围墙，他毫不停留，继续往外飞去。 众人都心里诧异，这是去哪里？难道不在学堂里上课？ 一转眼数十里地掠过去了，段青竹身形一停，说道：“到了。” 第八十四章 段青竹的课 彭小马等人来到段青竹身边站定，见这里是一个市镇入口。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段青竹说：“这里是五湖镇，镇里大约有两三万人，你们今天来这里上社会实践课。” “…具体是做什么？” 段青竹伸手入怀，拿出一大卷纸。 “你们要做的事情全都写在纸上了，大家根据上面所写，一条一条去做。” 他把纸往彭小马手上一递，彭小马伸手正要接。 “小马，且慢！” 慕容靖出声制止，望一眼段青竹：“段大侠，这里可以用手么？” “当然不行，我故意试试你们忘了没有。” 彭小马心里一惊，差点还没开始上课就出局了。 慕容靖把手里竹竿递出去，接过这卷纸的一端，石临渊伸出竹竿，接住了另一端。 这卷很长，凌落和彭小马各自也伸出竹竿，慢慢往下拉开纸卷。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任务： “村口孔大妈：院子里的梨子熟了一直没人摘，谁帮我摘一下。” “东胡同口李大叔：家里粪坑堵了，来个人通一下。” “北胡同王大娘：家里母鸡十天没下蛋了，谁会催蛋的，给我家母鸡催催。” “西胡同一号屋老陈：最近眼睛长了个大针眼，给我挑一下。” “西胡同二号屋老赵：最近眼睛长了个大针眼，给我挑一下。” “西胡同三号屋老王：最近眼睛长了个大针眼，给我挑一下。” “西胡同四号屋潘寡妇：洗澡房的墙上不知怎么破了三个洞，讨厌死了，请帮我补上。” …… 像这样的任务，足足写了三四百行。 彭小马等人一脸黑线地看着段青竹。 段青竹好整以暇地说：“没错，这些都是这里居民们给侠义盟树洞发的请求。 这个五湖镇是侠义盟对口扶助对象之一，向来由侠客们帮忙解决百姓困难。” “…这个好像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彭小马说。 段青竹正色道：“别小看这些小事。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你这里解决的小事，可能对于别人的生活是大事。” 凌落看看手中的竹，问道：“别的任务也还算了，通粪坑这个事情…真的要拿这根竹子去做？” 段青竹面露尴尬：“这个…做还是要做的，留到最后再做吧。可不要拿你通过粪坑的竹子去帮别人摘梨。” “那母鸡催下蛋的任务，也只能用竹子？” “不错，总之所有任务都只能用竹子，学堂之后会回访相亲们。” 顿了一顿，段青竹又说：“你们知道今天怎么才算成功？” 彭小马等人摇头。 “除了今天内必须完成这张纸上的任务，还必须让百姓们满意才行。我们之后让乡亲打分，十分为满分，满意度必须在九分以上才算成功。 如果满意度不够九分，你们这门课就要重修，还要再来一遍。” “另外，这些任务你们可以选择分头做还是一起做，我建议你们分头，否则到天黑都做不完。 一旦哪个百姓睡觉了，你们可不许强行冲进去帮忙。以前有个来不及的学生，半夜硬闯进别人家门，给乡亲们修猪圈，把人家的公猪吓得不肯交配了。 后来满意度调查只有一分，我罚他重修了十次。” 彭小马想起几天前看到赵名庭他们脸上那种不可名状的表情，现在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好吧，撸起袖子干吧。 他们四个一商量，决定先把容易的事情分头做了。 像什么摘果子啊，送信啊，送外卖啊，修车啊之类的，都是举手之劳，四个人各自分好任务，出发去办了。 彭小马这边接到都是送货任务，他在竹竿上运起内力，用个“粘”字诀，把要送的东西都粘在竹竿上。 只见长长的竹竿举在半空，上面粘着给王婆的鸡蛋，宋伯的哈密瓜，小丁的内裤，张员外的红木八仙桌，刘婶的母鸡，沈大爷的狗，林老太两岁的外孙，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远看像一根巨大的冰糖葫芦。 每送到一个地方，彭小马就把竹竿平放，把相应位置的内力松了，放下货物。 他很快就发现这也是对内力精确把控的锻炼，比如你要把刘婶的母鸡放进鸡圈，用劲不对就会把沈大爷的狗给放进去。 而且针对粘的东西不同，在每个位置所用的内力强度、性质都有微妙区别，比如粘住一条内裤和粘住一张红木八仙桌，所用的内力方法截然不同。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彭小马开始对送货任务产生兴趣，并且刻意把不同物体粘在一起，感受内力运用的奥妙。 就是走在街上太多人围观有点受不了，而且林老太的外孙还时不时往下面撒尿，彭小马巧妙地使用内力，把尿也粘在竹竿上，不至于淋湿自己。 粘液体又是一种不同的力度，有了这个体验，彭小马的内力心得更进一步。 大约半天时间，彭小马已经完成了手头几十个送货任务。 回到集合点，见慕容靖他们也陆续完成送货任务回来。 彭小马说：“我发现了，段大侠要我们用这竹竿做任务，是要锻炼我们内力的精确应用。” 慕容靖点点头：“小马，你能发现这一点，说明大有进步。” 慕容靖他们都是天赋极高的人才，很快就发现这些看似简单的任务里隐藏的奥妙。 “我们看看剩下的任务，大家再分一分。” 凌落看看清单，皱着眉说：“催母鸡下蛋，几位哥哥谁有经验？” 这可愁坏了几位少侠，催母鸡下蛋，简直比让他们自己下蛋还难。 慕容靖想了想说：“母鸡也是血肉之躯，内力进去应该也是一样原理。我去试试吧。” 兄弟们仰慕地看着慕容靖。 既然大哥把这么困难的任务接了去，剩下大家也想多分担一点。 彭小马看了看清单：“这里有几个任务都在西胡同口，我去吧。” 最后剩下通粪坑的任务，大家一致决定，完成其余任务后一起去做。 毕竟这个任务做完后，不适合再做其他，甚至都不方便在街上走。 分好任务，彭小马身法一展，一溜烟似地就到了西胡同口。 这里有三个人长了针眼，但彭小马决定先去帮潘寡妇修好洗澡房的墙。 来到四号屋，敲了门，屋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啊？” 脚步声进，里面拉开门栓，打开门来。 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走出来，打扮得甚是素雅得体。 这女子年轻时想必也是万人迷，顾盼间自有一种被捧惯的气场，如今风韵犹存，更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第八十五章 潘夫人 彭小马见这女人举止颇有气度，不敢怠慢，报上姓名和来意。 “夫人，不知方便让我进去修补么？” 潘夫人也不怕避嫌，大大方方地说：“请随我来。” 二人一起进了屋，这屋子看来没有别人，只有潘夫人自己住。 一路来到洗澡房，潘夫人用手一指：“你看，就是这里，不知怎么破了三个洞，讨厌死了。” 彭小马一看，墙上并排破了三个洞，每个洞大约一个眼睛大小，洞与洞之间大约隔了三尺。 这人为的痕迹也未免太明显了… “夫人，这几个洞明显不是自然破的，你心里有数么？” 潘夫人颇有深意地点点头：“你跟我到外边看看。” 来到洗澡房的外墙，这是一面土墙，无论谁如果有心挖洞都不是很难的事情。 彭小马来到外墙一看就无语了：罪魁祸首很明显。 再看墙脚，每个洞下方的地面各有四个小小的圆形痕迹。 这帮偷窥的孙子，居然还是端着小板凳过来，坐着看的… “夫人，你其实早知道怎么回事吧？” 潘夫人点点头：“只是不方便写在任务里，彭少侠你看这事怎么办？” “夫人在这里等我一阵，我去去就来。” 彭小马施展轻功，身形掠过围墙就往三号屋去。 这里住的是隔壁老王，在任务清单上也有，他眼睛长了个大针眼。 彭小马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出来开门。 老王大约五十岁上下，也是独居，看到彭小马来了很高兴：“少侠你总算来了，快治治我的眼睛，疼得要死。” 彭小马也不答话，伸出竹竿一粘，把老王粘在竹竿顶端，举起竹竿就走。 老王在竹竿上一直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彭小马不理他，径直来到二号屋的老赵家。 他依样画葫芦，等老赵出来以后，竹竿一伸，把老赵粘在老王下面，拎起来就走。 再来到一号屋老陈家，毫无悬念地，彭小马把老陈粘在最下面，三个人粘在竹竿上好像串起来的蚱蜢，只能手脚乱动，大喊大叫。 彭小马身形一动，飞快地回到潘夫人的洗澡房外面。 潘夫人好像早有预料，看彭小马串着三个人回来，笑道：“哎哟，我以为你去哪里，原来抓蚱蜢去了。” 彭小马把竹竿放平，手一抖，上面三个人“啪嗒”坐倒在地。 他一指墙上三个洞，问道：“一把年纪偷看人家洗澡，都看出针眼来了，还好意思的？” 老王一个劲的喊冤：“少侠冤枉啊！我是最近有点上火才长的针眼。偷看洗澡什么的我可不知道。” 彭小马怒了，一指三个洞口：“你们的名字还在上面呢。” 只见墙上三个洞口，旁边分别写了一个“王”，一个“赵”，一个“陈”字，笔迹各不一样。 “你们害怕自己洞口被别人占了，所以分别写上了名字吧？” 证据太确凿了… 三人居然还敢狡辩：“这歪歪斜斜的字，谁都可以写啊，怎么作得准？” 彭小马再一指字的旁边：“这里还有你们的手指模。” 估计三人瓜分洞口的时候，害怕光写名字不够法律效力，又各自在名字旁边按了指模。 “少侠明察，指模谁都能按，咱们这年代又不能验指纹，这个不能做证据呀！” 三人看来铁了心要赖到底。 彭小马无语地再指了指墙上的洞：“你们的脸也在上面。” 这洗澡房的墙是土墙，只见三个洞的周围都陷进去几寸，形成一张人脸的模子，洞正好在这个人脸模子的右眼部位。 估计三人看的时候太投入，脸拼命往墙里挤，土墙又比较软，加上他们边看边流口水，硬生生在墙上压出来一副人脸模子。 脸模居然还压得挺瓷实，五官清晰可辨，跟眼前三人一摸一样。 这证据确凿得逆天了… 老王也觉得很难狡辩，他开始耍赖：“这个女人长这么漂亮，不就是想让男人看么？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她骚，怎么引得人看？” 所以在哪都不要跟流氓讲道理。 彭小马一抖手中竹竿，“啪！”地一声打在老王面前地上。 老王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 “你说这位夫人长得漂亮就是想让男人看，我看你们几个长得挺欠揍的，一定很想让我揍吧？” “你、你可别乱来，我老人家身体不好。” “呸！” 彭小马手中竹竿挥动，在三个流氓身上噼里啪啦一顿打，他手上使力很有分寸，不至于伤到人，只是一阵火辣辣地疼。 “唉哟、唉哟！少侠饶命，老骨头经不起打！” 彭小马冷笑：“不是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么？要不是你们长得贱，怎么会引得我打？你们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长相。” 老王哭丧着脸说：“是我们不好，我们长得太挫，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国家，少侠您高抬贵手吧…” “哼”，彭小马一收竹竿，“这里证据确凿，回头我把这事写清楚，给镇上每人发一份，好让大家知道你们都是什么德性。” 老赵和老陈连忙跟着求饶：“少侠，俺们老头子一时糊涂，求您给次机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彭小马其实也没打算广为宣扬，毕竟这样对潘夫人的名声有损。 “你们想我保密，需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一，这墙你们今天就要负责补好，限十日内砌上砖，再有损毁唯你们是问。” 老王等人连忙答应。 “第二，你们这针眼我可不管了，这也算你们的报应，回去自己找大夫吧。” 老王苦着脸：“自然不敢劳烦少侠动手。” 他现在看见彭小马都心惊肉跳。 “第三，过几日侠义盟有人来做问卷调查，你们不仅要给十分，还要确保镇上所有人都给十分。” 老王都要哭了：“少侠，我们仨可以保证给满分，可怎么保证其他人打多少分呀？” “你们几个看来也是镇上老居民，这镇子也不大，多的是你们旧识。总之发动你们的关系，挨家挨户确保打满分。但凡最终的结果不是满分，嘿嘿，你们等着上新闻吧。” 说罢手中竹竿又“啪啪”几声打在地上。 老王三人不敢再多说，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彭小马转头一看潘夫人：“夫人，我这么处置你看行吗？” 潘夫人掩嘴笑道：“这样最好，多谢少侠相助。” 彭小马竹竿一拍地：“滚吧！赶紧回去拿工具来补墙。我过几天还要回来检查。” 老王他们哆哆嗦嗦地夺门而去。 待他们走远，彭小马问道：“夫人，你其实早知道是他们，为什么不找当地保正，反倒给侠义盟写信？” 潘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他们是老本地人，这里的保正跟他们是熟识。况且我一个年轻寡妇，还有几分姿色，在有些人那里就是原罪。如果惹出是非，最终还不是怪我红颜祸水。” “这叫什么话，夫人你如果以后再有麻烦，可以随时送信到侠客学堂，我彭小马绝不会坐视不管。” 潘夫人盈盈施了一礼：“多谢彭少侠相助。彭少侠英雄少年，侠义心肠，真是江湖之福。” 第八十六章 完成任务 彭小马脸上一红：“我不过刚刚进学堂，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潘夫人道：“彭少侠太谦虚了，就凭刚才竹竿粘人那一下，彭少侠的内功已经到一流水平。况且今天来做任务的，我听说是黄金班的学员，个个都是江湖上瞩目的明日之星。” 彭小马疑惑地道：“潘夫人，听你说话，不像寻常人家，似乎对江湖上的事挺了解。” 潘夫人又叹了口气：“我亡夫原本也是江湖人物，小小有点名气，我也跟着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哦？不知是夫人的丈夫是哪位高人？” 潘夫人面色黯然，低头说：“人都不在了，还提名号干什么？” 彭小马见她不说，也不好追问。 潘夫人沉默了一阵，忽然抬头说：“彭少侠，你任务还没做完吧？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彭小马一拍脑袋：“对啊，我还要赶紧做任务呢。我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他们的整改情况。” 一拱手算是告别，身形已经飞起跃出墙外。 潘夫人看着彭小马远去，喃喃地说：“这少年倒是挺像他，如果他还活着，估计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彭小马掠出来后毫不停留，快速辗转各个任务地点，剩下的任务倒也不难，大约一个多时辰就全部解决了。 他回到集合的地点，见石临渊和凌落已经回到，唯独不见慕容靖。 “大哥呢？” “还没回，难道还在劝母鸡下蛋吗…” 三人都很担心。 过了好一阵，一条人影迅速地从镇东边掠过来，眨眼来到跟前，正是慕容靖。 彭小马关心地问：“大哥，任务都解决了吗？” 慕容靖点点头：“都好了。” 凌落好奇的问：“你怎么让母鸡下蛋的？” 慕容靖一脸的莫测高深：“这个不能说得太细。” 彭小马等人虽然很想知道，可也不敢再问。 慕容靖看看清单，说：“剩下只有通粪坑的任务了，我们一起去吧，尽快完成。” 兄弟四人按着任务说明来到镇子的最南边。 这里是一个小型的矿石场，工人们白天干活，晚上就住在矿上。 还没到矿场，四人远远地就问道一阵臭味，隐隐觉得不妙… 进了矿场，找到管事的，来人一听说是来通粪坑的，高兴地合不拢嘴：“可算等到你们来了，这里都臭了十多天了，再臭下去大家都不干活了。” 彭小马谨慎地问：“这粪坑堵了，怎么臭成这样？” “这里有个天然的大坑，矿场里一百多号人每天都在那里方便。原本坑里有缝隙可以排到地下，地下估计是活水，多年来一直没出过问题。 前一阵估计有人往里面扔多了杂物，把下面的空隙给堵了，你想想十多天一百多人的排泄全在里面，这能不臭么？” 管事的说罢捂着鼻子：“现在大家都不愿干活，远远躲着。喏，就在这条路往里走，我进不进去了。少侠们加油。” 管事的做出一副鼓舞士气的表情，挥挥手，急急忙忙就跑了。 “兄弟们…大家闭气吧，等离开这里再呼吸。” 他们内功深厚，随便都能闭气半个时辰。 大家一致赞成，于是屏住了呼吸一直往里走，终于走到尽头处看到一个大坑。 “真长见识啊，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粪坑。” 凌落苦着脸说道。 既然是下面堵了，解决方法倒很直接，大家运用内力，把竹竿伸进去往下捅。 为免引起不适此处省略一千字。 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四人平举着竹竿，狼狈不堪地往学堂跑。 粪坑总算是通畅了，但是经过这么一通乱拨，可以想象竹竿是什么味道。 要不是还要带回去交差，他们当场就想把竹竿也扔粪池里。 奔跑了大约十来里地，凌落眼尖，一眼看到旁边有条河。 他如获至宝：“我们过去洗一下。” 大家毫不犹豫，身形一转就来到河边，这里河水流得还挺急，正常冲洗东西。 竹竿放进河里反复冲刷几次，彭小马等人才松了口气，似乎恶臭味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他们再等了好一阵，确保竹竿洗得干干净净，才拿起来。 正要重新往学堂走，忽然听到河边小树林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慕容靖踏前一步：“什么人？” 脚步声加快走进，树木被拨开，冲出来三十多人。 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扛着铁耙，还有的拿着大木棍，全是庄稼人打扮，看来是附近村里的人。 为首一个老人，气喘吁吁地一指彭小马他们，喊道：“就是他们在河里洗大便！我去！全村人在下游都喝这条河谁，他们这是给整个村子喂屎啊！” 其他人群情汹涌，一个个大声喊叫：“小畜生们，老子揍死你！” 三十多人呼喊着一拥而上。 彭小马他们自知理亏，没想到这河水是下游村长全村的水源… 当时太想马上洗洗，压根没想那么多。 凌落打个招呼：“快撤！” 四人扛着竹竿，一阵风似地逃了，剩下三十多村民在后面大声骂娘。 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回到学堂，来到早上的兵器库。 段青竹就在这里等着，看到他们回来，看看时间：“还算好，勉强赶上，任务都完成了？” 彭小马苦笑道：“算是都做完了。” “别高兴得太早，过几天还要看问卷调查结果。” 彭小马心想：这调查结果有老王他们私下运作，估计能过关。只是千万不要让旁边的村庄知道我们。 段青竹看他们放回竹竿，忽然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黄金班这么分组吗？” 彭小马他们一呆：“不是说人数太多，所以分两组么？” “这是其一，但分班也不是随便分的，还要看各人的武功特性。比如韩翎袖和萧笙适合单独修炼。 让你们四个分在一组，除了因为你们关系好，容易练出默契以外，也因为你们的属性互补。” “哦？” 彭小马倒没想过这么多，问道：“我们都是什么属性？” 段青竹看看他：“你的神风可以有不同变化，属于半输出半控场的角色。” 段青竹继续说道：“一个作战团队，首先要有个主守的角色，你们当中谁最合适？” 大家不由得都看着慕容靖。 他的“森罗”可以吸收一切内力攻击，加上“器返”可以弹返所有兵器，简直是防守的不二人选。 段青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们配合的时候，慕容靖应该主守。 凌落步法最强，又会‘渡虚’，他是你们当中的机动力。 刚才已经说了彭小马负责控场，剩下的主输出，就是石临渊。” 大家不约而同又看向石临渊。 第八十七章 个人任务 石临渊听说自己是主输出，脸一红：“我泰山派剑法已稳重为主，单论攻击力恐怕不足以做主输出。” 段青竹望了他一眼：“你对泰山派剑法是不是有些误会？” 石临渊无语：自己练了十几年，难道还不够了解？ 段青竹继续说：“没错泰山派剑法以剑势沉稳着称，听说你从小在泰山之巅面向悬崖舞剑，也是为了炼成这种巅峰的剑势。 但是除了沉稳之外，泰山剑法的雷霆威力一向稳居六大剑派之首，令尊石敢当的全力一剑，武林中可没几个人敢接。” 石临渊疑惑地道：“可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剑法强在攻击，老爸也没跟我说过。” “石掌门可能想你自己领会。所以我才要跟你说清楚，以后你们几个组队作战，主攻手就是你，你不必犹豫，只管把多年来苦练的泰山剑法心得用出来，自然见效果。” 慕容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赵名庭他们的分班，又是怎么分工？” “他们的定位略有不同，赵名庭的‘魔阵’是最好的控场兼顾防守，沈东城的曲线攻击和丘钟秀的直线攻击互补，最大的变数是楼残梦，他的五更钟既是大杀器，却也是无差别攻击，怎么跟队友配合是最大问题。” “除去你们两个组合以外，萧笙的音律可以提高团队属性，韩翎袖则是团队回复，任何团队加入他们两个，都会大大增加作战能力。” 彭小马问道：“韩姑娘和萧兄弟都是‘神七’后人，莫非他们父辈也是类似分工？” 段青竹点头：“正是。侠义盟虽然各人有独立名号，但真正做大任务的时候，必定是团队作战。‘神七’之中，攻、防、控场、辅助、回复都有最顶级的高手，一旦配合起来，就算遇到‘灭尽’级的敌人也可以取胜。 不仅是‘神七’，各级别的侠客也有自己熟悉的团队，像我就是主防守，我的竹子可以卸去各种攻击。” 段青竹顿了一下，又说：“有了团队作战，侠客们的获胜率和生还率都大大提高。侠义盟唯一忌惮的敌人只有柳寒鸦，他的‘深寒’既不是物理攻击也不是属性攻击，无视任何防御。每次跟他交手，侠义盟都要损失人手。” 彭小马想起那晚遭遇柳寒鸦，要不是有一位绝色女子使用幻术拖延时间，再加上左无为及时赶到，他们几个早就命丧当场。 段青竹看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今天还算干得不错，回去继续修炼吧。很快要到团队任务了，记得我刚才说的分工定位。” 几兄弟谢过段青竹，一起回宿舍睡觉。 接下来几天没课，学堂估计在派人去五湖镇做满意度调查，根据调查结果再决定是否要重修。 彭小马几人闲来无事，每天都去练武场修炼，而且按照段青竹给他们讲的分工进行，慕容靖主守，石临渊主攻，彭小马控场，凌落发挥机动力。 彭小马自从和雷烈斗酒，又上了段青竹的任务课以后，对内力掌握突飞猛进，再加上这些天和兄弟们的针对性训练，作战能力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又过了几天，来人通知他们到段青竹的房子集合：出成绩了。 大家心里都不由得紧张，虽然做的都是琐碎任务没什么难度，还能锻炼内力运功，但最主要的是，谁都不想通粪坑了…还有催母鸡下蛋慕容靖也一直不提，估计不是什么好差事。 来到屋里，段青竹正在看手上的一卷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分数和评语。 他抬头看看几人，有些意外地说：“你们满意度非常不错，九成多的人打了满分，剩下的也有九分，综合算下来你们通过了。” 彭小马松了口气：隔壁家的老王办事总算还靠谱。 “不过离五湖镇十多里的杨家村，村民投诉那天晚上有人在村子上游的河里洗竹竿，导致村里一整晚的水都有屎味，这个事你们怎么说？” 众人齐齐脸上一红。 彭小马讪讪地道：“这个事情是我们欠考虑，做得不地道。” 段青竹道：“这个事本来要额外处罚，幸好村民们没看到是谁，我暂且帮你们压下来了。等农忙的时候你们到村里帮忙干活，算是赔罪。” 大家连忙答应。 段青竹继续道：“没想到你们的社会实践课一次就过了，算是多年来的首次。像赵名庭他们班，满意度才5分，估计还要重修几次。” ……彭小马等人心里暗爽，脸上却装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同学间的友谊就是这么虚伪。 “社会实践通过后，照课程安排，你们要出第一个任务了。” 彭小马有些意外：“这么快？我们入学也就半个多月啊，课都没上过几次。” 段青竹笑道：“你真以为上私塾啊？我们学堂要教的东西，坐在课室里可学不到。都是通过实际任务里成长的。” 说罢收起笑容，变成一脸严肃：“但你们可千万别当作儿戏，学堂给的任务虽说不会太难，也是有风险的，每届都有少侠在任务里受伤甚至丧命。” 本来在江湖混饭吃就是风险很高的事情，只是近年来坊间的小说和戏剧把江湖美化得太厉害，仿佛侠客们每天只是吃喝玩乐，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要都这么爽，谁还考科举啊？ “换了是白银或者青铜班，所有任务都集团行动。但你们黄金班的要求高一些，第一次是个人任务。” 大家听了略显意外。 段青竹从怀里掏出四张纸，背面朝上放在桌上：“你们四个，各自抽一张。拿到手后，不许互相交流，各自就去办，办好了回来我这里复命。 期限是三天，三天办不成算失败，当然还有更糟的情况，没准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段青竹特别望了彭小马一眼：“小马，你很少行走江湖，这第一次单独任务可要小心。” 彭小马一拍胸膛：“段大侠你放心等我回来复命。” 虽然自从离开彭家村，这是第一次单独进行作战任务，但彭小马这些天自觉武功进步神速，他也很想试试自己几斤几两。 大家伸出手，在桌面上随便挑了一张，反正估计难度都差不多。 彭小马摊开自己手上这张纸，见上面写着： 大洪山鬼门寨近年烧杀抢掠，滥杀无辜，官府多次围剿未果。 得此令者，限三日内荡平鬼门寨，斩杀三大寨主，以慰百姓。 第八十八章 问路 彭小马心想：这说明倒是简单明了，就是不知大洪山在哪？ 他正要问，段青竹看出他的意图，制止道：“任何和任务相关的事情，都不准泄露给其他人，各人领好自己任务马上出发。有问题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次的任务就是要考验一个人应对的情况，以后行走江湖，很多突发事件你根本来不及通知同伴。” 彭小马等四人互相看看，点点头。 慕容靖说道：“兄弟们多加小心。三天之后，我们在此重聚。” 大家各道珍重，身形一展，各自出发了。 彭小马不知道大洪山在哪里，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先出去再说。 出了学堂，这里的路他也不熟，唯一记得上次去五湖镇的方向，便往那个方向飞奔。 他双手生风，乘着这阵风力急速飞行，以这“喷气式飞机”的脚程，片刻就来到一个村庄外面。 彭小马在村外观察了一下，觉得挺面熟，忽然他想起来了：这就是上次在河里洗竹竿的杨家村。 他表情有点尴尬，转念一想，那天晚上天色已黑，估计没人认得出他来。 于是大大方方地往村里走，来到村口，见两个老头正坐着聊天。 彭小马上去行礼问道：“两位老人家，跟你们打听个事情。” 左边一个干瘦老头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一眼：“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来我们村子干什么？” 彭小马说：“我要去大洪山，道上迷路了，正好看见你们村子，所以过来问个路。” 一听这话，两位老人脸上都是一变。 干瘦老头先说话：“大洪山离这里还有两百多里，你一个人也不带行李，怎么走得到？” 旁边的胖老头说：“就算你走得到，可也千万别去，听说大洪山的土匪厉害，现在商队都绕着那里走。” 噢？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这就是我要去的目的了。 “你们放心，我会武功，你知道附近有个侠客学堂吗？我就是那里的学生。” 两个老头一听来精神了：“你是那里学生？跟你打听个事，前几天有几个年轻人在我们村上游的河里洗竹子，洗得那叫一个臭气熏天。” 干瘦老头说着说着，脸都皱在一块儿了：“好险没把老头我熏死。后来村里的壮丁过去赶他们，他们一晃眼就不见了，看来都是会武功的家伙。你在侠客学堂，有没听说过这事？” 彭小马满脸通红：“没听说过，倒是学堂里确实有些调皮顽劣的子弟，我回去帮您打听打听。” 胖老头看看彭小马：“你怎么了？刚才你的脸好像没那么红。” 彭小马说：“我…我替自己的同学感到羞耻。我天生羞耻心比较重。” 两位老人点点头：“是个好孩子，你回去帮我们打听打听，是谁这么缺德？” “一定一定，回头我拉着他们过来给你们赔罪。” 这倒不是敷衍，彭小马原本也打算秋收的时候过来村子里帮忙。 “只是我现在急着去大洪山为名除害，两位能不能为我指点一下道？” 那干瘦老头看看彭小马：“你们侠客肯出手当然最好，只是看你这么年轻，一个人去闯山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叫上你的师傅一起吧。” 彭小马说：“老人家不用担心，我露一手给你看看。” 说罢右手运劲，往身后就是一掌。 一道小型的龙卷风平地而起，直贯云霄。 两位老人家都看傻了，直愣愣地看着彭小马。 彭小马心里很享受这种崇拜的眼神，脸上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两位不必太在意，这只是些雕虫小技。” 干瘦老头一脸哭丧的表情看着彭小马，良久，终于开始哭喊道：“我的小青啊！呜呜！” 小青？彭小马不明所以。 胖老头脸色苍白地说：“老杨他们家养了一只百年老龟，足足养了五代人。看今天天气好，带它出来晒晒太阳，刚才正在少侠你身后的草丛中散步，现在估计…咳咳，估计在天上飞了。” “呃…小青就是那只乌龟？” 彭小马一脸的囧，他刚才发动龙卷风之前，特意感觉了一下身后，确保没有人也没有其他动物，可谁想到草丛中有只乌龟在散步？ 他看看还在旋转着的龙卷风。 百年龟应该生命力比较强，我把风停了，在底下接住它。 心意既定，彭小马把龙卷风停了，抬头望天，准备接龟。 两位老人和彭小马，三双眼睛齐齐盯着天上看。 很快，一个黑点在上空出现，彭小马眼利，离远就看出来是只乌龟。 更让他欣喜不已的是，乌龟四只脚正在空中不断划动，看来仿佛在半空游泳。 还活着！ 彭小马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都不知上哪赔这只百年龟。 扎马沉腰，正准备伸手接乌龟的时候： “噫----？” 一个黑影迅速在乌龟旁边出现。 彭小马看得真切：是一只老鹰！ 这老鹰一早出来找吃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看有没有乌龟之类的猎物。 刚才听到龙卷风响，把它吸引了过来，没想到来到跟前，风却消失了。 这也算了，老鹰赫然发现，在它上方有一只乌龟… 这只乌龟不仅飞得比它还高，而且四肢摆动，好像天空是它的游泳池一样，飞得好不惬意。 老鹰怒了：这是来踩场子的啊。 鹰的尊严让它迅速提升高度，爬升到乌龟的上方，然后飞速地扑下去，双爪准确捉住了龟壳。 然后老鹰和乌龟，翩翩地飞远了…飞远了… …… 下面目睹全程的三个人无语。 干瘦老头眼一红，就要嚎啕大哭啊。 彭小马连忙说：“您先别哭，我这就给您抓回来。” 双手一振，风神力发动，身形好似急升的喷气式飞机，疾速飞掠而去。 那边老鹰正高兴地抓着乌龟，心里说：小样，在我面前飞？ 一阵急速的气流从身后赶到，老鹰回头一看，一条人影如同大鹏展翅，从侧后方就扑过来。 你妹，怎么今天尽是来踢场子的。 老鹰心里暗骂一声，双翅一展，利爪一张，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坏就坏在那“利爪一张”上面。 原本抓住的龟壳就被松开，在空中做垂直落体。 彭小马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老鹰，身形在空中急速转弯俯冲向乌龟。 这一下全力施展风力，身体好像离弦之箭，顷刻就追上了下坠中的乌龟，彭小马右手一伸，把乌龟抓在手里，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松了口气，心里就发现不好。 下冲的势头太猛了。 彭小马来不及收势，百忙中把乌龟护在怀里，在着地之前发动护体神风，整个人撞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地上出现一个大坑。 半空的老鹰掉头就跑啊：没见过这么玩命的，老子不陪你玩了。 第八十九章 来到山脚 彭小马从地上爬起身来，见四周被他撞出一个小型坑洞。 他爬出坑，看一眼手里的乌龟：正在吐白沫，但是好歹还活着。 彭小马一阵狂喜，几个起落就回到村口，手中乌龟一递，说道：“老爷爷，我把你的乌龟找回来了。” 两个老头都看傻眼了，胖老头干咳一声：“少侠，你武功高是高了，就是办事有点呆萌。” “呆”字加重音调，显然老头只是表达“呆”，“萌”是出于礼貌加上去的。 彭小马脸上一红：“我初出江湖，办事不够周到，两位老人家多包涵。” 干瘦老头看看手中的乌龟还有气息，放下心来，说道：“看少侠这武功，倒是不用担心了。你要去大洪山，从这里一直朝西走，大约两百多里地便到。” 彭小马闻言，右手立起，做成一个手刀的形状，一转身劈向身后一棵大树。 只听“啪啦！”一声巨响，以他现在的功力，风刃比真刀还厉害，大树拦腰而倒。 两个老人差点没吓得尿裤子，胖老头颤颤巍巍地说：“少侠，你下次出招之前给我们打个底。” 彭小马满脸通红，说道：“是我鲁莽，不好意思。” 干瘦老头热泪盈眶，问道：“这是我们村的风水树，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开始种，在这里一百多年了，你好端端地砍它做什么？” 彭小马脸色转青：“我出手之前还专门感应过，确保上面没有其他动物。没想到这居然是风水树…咳咳，难怪那么大棵。” 胖老头走过去看看这拦腰折断的树，眼看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叹口气说：“唉，都是命啊。不知这树哪里得罪了少侠，要惨遭腰斩？” 彭小马不好意思地指一指地上那半截树桩：“你看这年轮。” 那树桩的年轮一环套一环，密密麻麻数不清，果然是百年老树。 彭小马继续说：“长得较稀疏的一边是南，较密集的一边是北。我想看看年轮，辨别一下哪边是西。” 毕竟这样的野外求生技能，我彭小马还是学过不少的。 胖老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少侠你看天上那太阳，现在是早上，你跟太阳反着走就行了。” 彭小马一呆：“果然各人有各人的办法，咳咳，为民除害要紧，我先去了。” 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风神力发动，一溜烟地就飞走了。 剩下两老一龟，看着风水树的桩子欲哭无泪。 彭小马朝着西边一直疾奔，自己估量着大约有走出两百多里地了，停住身形，路边找了一棵树爬上去，观察四周情况。 他想这大洪山不一定是正西方，自己埋头赶路，弄不好就错过了，最好再找人问问。 到了高处四下一看，见前方十里左右有炊烟升起，想必附近有人家。 彭小马催起身形，就往炊烟来处奔去。 来到近前，见这里是一条小村庄，大约也就百来户人，刚才看到的炊烟就是村口这间房子里冒出来的。 彭小马走上前去敲门：“有人在吗？” 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开门走出来，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 彭小马恭敬地问：“老人家，跟你打听个事情，你知道大洪山怎么走吗？” 那老妇人抬头看看彭小马，可能见他没有带兵刃，脸上表情略微放松一点。 “这里就是大洪山脚下，你再往前十几里，就能看到进山的入口了。只是小兄弟，你去大洪山干什么？那边危险得很。” “哦？”彭小马心想，正好我对这“鬼门寨”一无所知，收集一下情报。 他说道：“我听说山上面有个什么‘鬼门寨’，不知是不是真的？” 老妇人脸色剧变，看看四下无人，悄悄凑近到彭小马身边说：“嘘！这名字你也敢提，既然知道山上有寨子，你还上去做什么？” 忽然一个跄踉往后退：“大、大哥，莫非你也是山上的大王？” 彭小马看她吓得不轻，连忙解释道：“不是，我跟山上毫无关系。只是听说这‘鬼门寨’经常打家劫舍，欺压附近老百姓，不知是不是真的？” 老妇人手脚一个劲地哆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跟我说话了。” 转身就要往里走，突然听到屋里一个声音说：“奶奶，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一个五六岁大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蹦蹦跳着来到门口。 老妇人慌慌忙忙地堵住门口，喊道：“快回去，快回去，不是你爸回来了。” 但小女孩已经看到门外的彭小马，她可能从未见过外人进村子，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彭小马，问道：“叔叔，你是谁？” 彭小马心里吐槽：我才十七岁啊，叫声哥哥好不。 这小女孩长着圆圆的脸，配上一双大眼睛，让彭小马想起招招小时候的样子。 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爬进厨房偷东西给招招吃的情景，心里云腾腾升起一片温暖。 他出来的时候身上带有小点心，当即拿出来：“小姑娘，哥哥请你吃点心。” 老妇人一脸戒备地护着小女孩：“别理这个怪叔叔，快回去。” 彭小马心里受到一万点伤害。 小姑娘倒是不怕生，看到彭小马手里的点心，眼睛一亮，伸手就接过来。 “谢谢哥哥。” 有好吃的，连称呼都不一样了。 小女孩边吃边问那老妇人：“奶奶，爸爸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没回来。” 老妇人担心地皱着眉头：“你爸进山采药去了，以前也试过几天才回来，你乖乖在家等着。” 彭小马看这老妇神情紧张，心想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他尽力露出温暖灿烂的笑容，以一种饱含信任感的平稳声调说话。 当然这是他自己心里以为的样子。 在老妇人看来，眼前这小子突然露出白痴一样的笑脸，然后用便秘一样的节奏说着话。 意外地，这也达到了想要的效果，毕竟很少有坏人看起来这么白痴。 “老人家您不必担心，我不是坏人。” “……” 彭小马心里一盘算，如果说自己是个侠客，憋着来荡平山寨的，没准更吓坏眼前的老太太。 “我是个跑买卖的，俺们东家有一趟车队想从大洪山过，让我提前来打听消息。” 老妇人听了这话，脸上戒备稍微放松一点。 彭小马继续问道：“听说大洪山上有土匪劫道，不知是真是假？” 第九十章 进山 老妇人脸色苍白，四处看看没人，才低着声音说：“这山上一直有座寨子，好多年了。在过去，山上虽然也抢来往商贩，却很少伤人命，对附近百姓也挺客气，从来不欺压穷人。” 彭小马听过不少江湖轶事，知道这种情况很常见，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很多占山为王的绿林强盗都不抢附近百姓，他们懂得要打好群众基础，寨子才能长治久安。 “原本山上只有两个寨主，直到一年多前，来了一个新寨主。自打这人来了，唉…听说山上劫道就开始下狠手，从来不留活口。山上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嚣张，经常进村里骚扰，还立下规矩，不让村里人进山采药。” 彭小马一听，难怪以前襄阳侠义盟不伸手管，原来是最近一年开始作恶。 “我们这药王村一百多年来都靠采药为生，大洪山上有一种猪笼草，采下来制作的金创药特别有效。可是自从禁止进山，村里断了材料来源，很多人维持不了生计，都远走他乡了，村里就剩下老人孩子。” 彭小马问道：“那刚才你说这小孩的爸爸还进山采药去了？” 老妇人叹了口气：“我那儿子是个药痴，制出来的药倒是很好，远近有点名气。他舍不得放下制药这门手艺，总是偷偷进山采药去。 后山有一条隐秘的小路，知道的人很少，他每次就仗着这条路进山。可他之前偷偷进山都是当天就回，昨晚不知怎么，彻夜未归。” 说罢一脸的担心表情。 小女孩旁边看到，她很是懂事，问道：“奶奶，爸爸会不会被山上的坏人捉走了？” 老妇人听了脸上表情更担忧，勉强安慰孙女：“别乱说，多半他是忘了时间，在山里过夜。” 这话说着，连小女孩都不信，一脸担心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马上就要哭出来。 彭小马不忍心了，说道：“小妹妹，你别担心，哥哥我进山帮你找爸爸。” 小女孩眼睛一亮：“真的？那我跟你一起去，我找爸爸可厉害了，每次捉迷藏都是我赢。” 老妇人喝斥孙女说：“薇儿，你给我赶紧回屋去，村里现在还闹鬼呢，你想被鬼抓了去吃？” 听了这话，小女孩吓得身子直发抖，虽然很想去找爸爸，可又瑟缩地躲在奶奶身后。 彭小马看这情况不一般，不像是老人家编瞎话吓唬小孩子，他问道：“老人家，你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 问起这事，老妇人脸上更差了。 “村里这一年多真是倒足了霉，山上土匪霸道不说，最近一个月又不时有小孩失踪，前后已经有四个了，都是几岁的孩子。 大家到处找都没发现踪迹，有说是狐仙拐走的，有说说恶鬼抓去吃了。” 说罢看一眼孙女，脸上忧虑重重，小女孩显然也怕这个事，刚才还蹦跳着要出去找爸爸，现在却缩在奶奶背后不敢动。 彭小马眉头一皱：“闹鬼？哪有什么鬼，都是人心作祟。这事情看来很不简单，也许跟山上也脱不了关系。” 他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往老妇人面前一递：“老人家这个你拿着。” “你这是干什么？” 老人不接。 “你把那上山的隐秘路径告诉我，我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你儿子。” 老人摇头：“这可不行，你人生路不熟，上山不是等于送死？” 彭小马脸色一整，收起之前那种白痴般的微笑。 “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侠义盟的少侠，这次就是来荡平鬼门寨，为民除害的。” 老妇人听了，身体一晃，几乎吓晕在地，她怕闹出什么事，祸及自己家人。 彭小马先出一手扶住老人，继续说：“你别怕，且不说我肯定能铲除这帮恶人，哪怕我有什么闪失，侠义盟的人也不会不管。” 他把碎银往老人手中一塞：“天黑之前，如果我和小女孩她爸爸都没有回来，你连夜带上小孩去襄阳，找侠义盟的人，把今天的事跟他们说了。 对了，我叫彭小马，你把事情跟那边一说，必然有人管你。” 这就看出彭小马平时办事虽然傻呆傻呆的，关键时候却很稳。自己上山剿匪，虽然也觉得十拿九稳，但万一有个失手，自己送命事小，恐怕还连累村里人。 留点银子做路费，让她们连夜去襄阳，还能给自己报个信，虽然如果发生这样的事，估计性命也不保了，但起码有个音讯。 老妇人看彭小马说得认真，略一犹豫，终于把银子接了。 她再看看四周，村里家家门户紧闭，没有任何人影动静。 “你如果真能把山上的恶人治了，我们全村都给你供牌位。” “那倒不必了，老人家你就给我说说，后山那条路怎么走？” 老妇人给彭小马仔细讲了小路的位置，周围有什么可辨认的特征，等等。 彭小马一一记清楚了，低声说道：“你们赶紧回屋关好门，我来过的事谁也别说。记得，天黑前不见人一定要马上走。” 叮嘱完毕，转身就要走，小女孩忽然说道：“哥哥加油，等爸爸回来，我叫他做蛋炒饭给你吃，爸爸炒饭可好吃了。” 彭小马笑道：“好好，我最喜欢吃炒饭。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回答：“我叫蓝采薇。” 彭小马想起来，这是诗经.小雅里的诗：《采薇》。 “好好听的名字，你在家乖乖等着，哥哥很快把你爸带回来。” 跟两人道了别，彭小马缓步走出村，他特意不施展身法，怕引起村里人注意。 直到走出好一段距离，还拐了个弯，彭小马才发动风力，身形乘着风势就急速前进。 从这药王村到进山的主道路倒是不远，但那里有人看守，不让村民进山。彭小马有心先去找采薇的老爸，所以绕了一个大圈往山后去。 照着老妇人的描述仔细辨认，果然在后山这里有一条隐秘的小路，说是路，其实根本就是乱木丛，这是这里草木长得稀疏些，勉强可容人钻过去。 彭小马看这里草丛被压倒了一片，显然最近有人进去过，心想这多半是采薇的爸爸从这里进去。 他一低身，跟着这些痕迹就往山上走。 走了好一段路之后，前面开始宽敞起来，看来已经进到山里了。 看这山树木葱茏，花草遍地，果然是盛产各种药材原料的好地方。 刚才草丛密处，能比较明显看出人走过的痕迹，到了这里，反而不容易发现踪迹了。 彭小马想了想，一跺脚上了一棵树的树梢，四下看看没有动静，身形一纵，又跳到隔壁一棵树上。 他就这样一棵树接着一棵移动，快速侦察着四周情况。 第九十一章 遇敌 这大洪山虽然不算高，范围还挺广，彭小马用蜜蜂搜索的方法，转着圈往山上走，不断扩大圈的半径。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刚刚来到后山的山腰位置，彭小马心里有些焦躁：眼看到下午了，是不是该直接上山寨踢场子去？ 正在盘算的时候，空气里传来一阵血腥味，彭小马心头一阵：前方有事！ 他下了树，从地面悄悄往前，血腥味越来越浓，四周气氛也仿佛越来越不详。 彭小马皱眉心想：照这血腥味，怕是不只一个人死了。 大约前进了数百米，开始听到人的呼吸和走动声，约莫有六七人的样子。 彭小马轻手轻脚来到近前，蹲在草丛里往外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前面是一小块平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血泊中的三具尸体，在脖子和手腕处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大量的血从伤口流出来，照地上这血量看，估计全身血都快被放尽了。 在平地中央，有一排竖着的木板架子。此刻架子上正钉着一个人，这人手脚被钉子硬生生钉在上面，只有脚下踩着一块木板支撑，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看这人奄奄一息，估计已经被钉了好一段时间。这木板架子很长，看其余地方，也有血迹斑斑的钉子痕迹，看来曾经有多个人被同时钉在上面。 彭小马心想，也许地上那三人曾经也是这么被钉在上面，之后再被人放血而死。 空地上还站着四个人，都是身穿劲装，腰上配着刀，两人穿的是青色衣服，两人穿的是紫色。 此刻他们似乎正在争论些什么，一名青衣汉子神情激动地说：“这事我们不能作主，要禀明大寨主。” 站他对面的紫衣汉子，阴恻恻地道：“后山一向是三寨主负责的地盘，你们大寨的人管得着么？” 那青衣汉子涨红了脸吼道：“这整座鬼门寨都是仇大寨主的地盘，你们三寨想造反不成？” 紫衣汉子脸如寒霜，冷冷地说：“好大一顶帽子，我说史老九，是你想反吧？你这话要是让三寨主听到，嘿嘿！” 他伸手一指地上三具尸体：“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到这几具尸体，那青衣汉子更怒了：“大寨主多年立的规矩，不得滥杀百姓，你们不但杀人，还下这这么狠的手。我史老九今天就上报大寨主，让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另一名紫衣汉子搭话道：“史老九，你开口闭口大寨主的，是不把我们三寨放眼里啊？” 这紫衣汉子边说边走到近前，有意无意地停在史老九侧方，跟刚才那名紫衣人形成包夹之势。 史老九丝毫没有察觉，对那走上前的紫衣人喝道：“莫老黑，你们上山才一年，不知道情况。这蓝药师以前一直帮山里配金创药，是自己人。你们快把他放了。” 莫老黑阴笑道：“三寨主早就明令不得上山采药，偏有不知死活的山民闯进来，不使些狠手段，以后谁都不把山寨放眼里了。 回头我把他的血也放了，把这几人的脑袋砍下来送回村，看以后还有谁敢上来。” 史老九大怒道：“蓝药师跟大寨主是旧识，你们谁敢动他？我这就上山禀明情况。” 史老九转身要往山上走，那莫老黑欺前一步，有意无意地往史老九右肋撞去。 史老九没想到这一手，被撞得往后一退，身后另一个紫衣人已经制住他后颈要害。 “锵！”一直沉默的另一名青衣人拔出佩刀。 “麻六，你想干什么？放开史老九。” “哎哟，你们大寨的人首先动刀子了，那是逼我们还手啊。” 莫老黑手扶刀柄，“刷！”地一声，腰刀出鞘。 那青衣人更紧张了，摆出一个刀式，喝道：“莫老黑，是你先动的手，你让麻六把史老九放了，我当没事发生。” 麻六冷笑一声：“好，我就把史老九还给你。” 他右手原本制着史老九后颈要害，现在使劲往上一提，左手伸到史老九腰间，双手往前一扔，史老九整个人就被扔向那青衣人。 青衣人没想到麻六来这一手，手中刀往旁边一躲，伸手接住史老九，随即听到“嚓！”地一声，胸膛部位一阵疼痛。 莫老黑手中的刀快如闪电地从史老九后背刺入，又贯穿那名青衣人前胸，把他们两人刺穿在一起。 青衣人一脸的惊恐和不敢相信，挣扎道：“你…” 莫老黑“刷！”地抽刀而回，冷笑道：“你们既然动了刀子，还想活着回去么？” 史老九和青衣人抱着倒在地上，一时未死，嘶声道：“大寨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莫老黑走上前去，也不说话，抬手又是一刀。 寒光一闪，史老九的脑袋被斜着劈开两半。 “现在山里可是三寨主说了算。” 莫老黑看了剩下还没断气的青衣人一眼，一刀把他的脑袋也劈开两半。 看来他是天生嗜血，面对即将断气的人也要下此狠手。 何况这人本来还是自己寨里的兄弟。 “剩下这什么蓝药师，就可恨就是他。麻六，你把他解下来，我慢慢跟他玩，保证天黑之前他都死不了。” 莫老黑露出狰狞的笑容，看来很期待折磨人的过程。 麻六走向那木板架子，那蓝药师已经奄奄一息，但神智还清醒，看麻六走过来，忍不住低声哼哼。 麻六一伸手，抓住钉着右手手腕的钉子，往左右一摇，蓝药师不由得惨叫出声。 麻六看来很享受，正要多折磨几下，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住手。” 他回头循声望去，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从树林里走出来，一脸的森寒。 彭小马旁观了全部过程，这两人不仅对山寨兄弟下狠手，对手无寸铁的村民也是百般折磨再弄死。 那被钉着的蓝药师，估计就是采薇的爹。 家里六岁的女儿还在盼着爹回去做蛋炒饭，她爹却像标本一样被钉在木架子上，如果彭小马今天没来，估计就会受尽折磨再被放干血，砍下脑袋送回去。 这，已经不是寻常黑道做的事，这是丧尽天良。 彭小马平生第一次，对眼前的人动了杀机。 麻六看见他也有些意外：“你小子也是村里来采药的？嘿嘿，叫你撞在大爷算你倒霉。” 说罢就往这边走过来。 莫老黑看彭小马的打扮不像普通村民，说道：“麻六，小心，这小子有些古怪。” “怕什么？来到这山上，就是天王老子我们也给做了。” 麻六拔出刀：“我先卸了这小子一条腿，省得他乱跑。” 彭小马点头：“好，我也卸你一条腿，省得你乱跑。” 第九十二章 风镖 彭小马右手发动风神力，一道疾风镖就打出去。 这是风力高度凝聚而成的暗器，杀伤力比实体暗器还厉害。 麻六压根看不到有什么打出来，就听到一阵尖锐的破风声，然后左腿一阵剧痛，低头看时，才发现左腿自膝盖以下已被切下来。 “啊啊啊啊~~~~！” 麻六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山中响着，身体一歪就坐倒在地上。 别看麻六折磨人的时候那么享受，换他自己受伤的时候，叫得比谁都响。 彭小马不愿他的叫声引起太大动静，手里又是两下疾风镖打出去。 “噗！噗！”两声，一中胸膛，一中咽喉，麻六声音一哑，倒地死去。 反正还有莫老黑一个活口就够了。 事情发展太快，莫老黑虽然已经提前拔刀戒备，可根本没看清彭小马打出什么东西，那边麻六已经惨叫着断气了。 莫老黑应变能力还挺强，他居然不是转身就跑，当然更不是上前拼命。 他一转身，刀子架在蓝药师的脖子上：“别过来，你一动我就杀了他。” 这是最合理的做法，看彭小马的武功，估计跑也跑不过那神秘莫测的暗器。 看彭小马刚才出场第一句喊“住手”，显然和这蓝药师有些关系，至少是不愿蓝药师受折磨。 莫老黑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作出了唯一最有利的选择。 彭小马果然不敢向前，他离莫老黑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就算身形再快，只要莫老黑刀刃一划，蓝药师就命丧当场。 “我上山找的是寨主，你把人放了，我不找你麻烦。” 莫老黑一刻都不敢放松：“你是什么人？看你身手，不是普通江湖人。” “我是侠义盟的侠客，这次来就是荡山平寨的，识相的你放下刀赶紧滚下山，我自己找寨主去。” 莫老黑脸色铁青：“侠义盟也盯上我们寨子了？” “你们杀戮太大，侠义盟早已得到消息。我后面还有几百人上山，你要活命这是最后机会了。” 彭小马故意夸大，要让莫老黑知难而退。 没想到莫老黑眼珠子一转，居然没上当：“侠义盟要动一个小小的鬼门寨，哪用得着几百号人。看你年纪轻轻，该不是还在做少侠任务吧？” 侠义盟名气太大，所有制度和运作江湖上人尽皆知，这也是个坑爹的地方。 “嘿嘿，听说少侠任务只能一个人独立完成，小子，这次就你一个吧？想骗老子，你还早二十年。” “那要不你来跟我打一场？” 莫老黑可不敢，他看出彭小马武功远在他之上。 “你打又不敢打，难道就这么耗着？我放你一条活路，侠义盟言出必行。” 莫老黑冷笑道：“耗着就耗着呗，这山上都是我的人，而且这蓝药师可耗不了多久。” 蓝药师在木架上已经钉了半天，流了不少血，此刻被刀子架在脖子上又受惊吓，看来确实是撑不了多久了。 彭小马心里发愁：耗下去确实对他没好处，但如果强行进攻，恐怕也保不住蓝药师。 莫老黑看到自己占了上风，更是咄咄逼人：“你要想他活命，先废掉自己一只手一只脚。” 彭小马怒极而笑：“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把你碎尸给蓝药师报仇。” 莫老黑一想，自己的要求是有点过分，可也不能把对方逼得玩命。 他灵机一动，想出一个保命的方法：“这样吧，你现在马上下山，而且你要一边发出尖啸声一边下山。等我听到啸声到山脚了，我就放了他。” 彭小马皱眉道：“我怎么信得过你？” “嘿嘿，这可由不得你。要想保住这姓蓝的性命，这是唯一办法，你看着办吧。” 彭小马看看蓝药师，确实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我下山后立即会折返回来，这蓝药师要是有半点闪失，我必屠你全山给他陪葬。” 彭小马要确保蓝药师性命，就要让他有活着的价值。 莫老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点头道：“好，你有种再回来，我们寨子里见。” 心想我们回去布下埋伏，再以这蓝药师性命要挟，你武功再高也要栽在这里。 商议定了，彭小马不敢耽搁时间，嘴里发出尖啸声，身形一展，飞速就往山下掠去。 莫老黑一直留神戒备，直到啸声已经到达山脚了，才松了口气。 他松开刀子，抓住蓝药师手上的钉子就是一拧，蓝药师剧痛哼出声来。 “你这狗药师，害我兄弟送命。进寨子看我把你剐了。” 他知道蓝药师还有利用价值，倒不敢伤他性命，也怕彭小马很快折返，不敢耽搁时间。 莫老黑收刀入鞘，后退一步，准备解下蓝药师，把他抬上山。 就这么后退一步，忽然觉得全身一阵刺痛，也不知发生什么事。 他低头一看，全身上下，手脚胸腹，突然裂开上百道口子，鲜血从口子里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莫老黑吓得魂飞魄散，惨叫出声。 “怎么，自己流血的感觉不好受吧？”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彭小马。 “你？你不是下山去了么？” “我让声音听起来好像越来越远，只要把声调变得逐渐低沉，听起来就好像高速远离一样。” 全靠多普勒效应。 彭小马上次遭遇了镖队，就一直研究，怎么让声音听起来像是高速接近，或者高速远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莫老黑全身血如泉涌，马上就变成一个血人。 “什么都没做，这都是你自己弄的伤。” “你耍老子？你到底干了什么！”莫老黑身受重伤，反倒豁出去了，他就是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受的伤。 毕竟自己怎么死的，也要跟读者有个交待。 “我可以凝聚风力，化作无形的利器，刚才麻六就是中了我的风镖。” “但你的风镖打出去有破风声，我早就处处小心，怎么会中了招？” “我这次可没用风镖打你啊，我只不过打出了几百个风镖，用很慢很慢的速度飞行，然后刚好停在你身边。” “你，你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跟你谈判的时候，否则我干嘛给你废那么多话？” 彭小马刚才的谈判不过是拖延时间，他把无数看不见的风镖，用极慢的速度打出去，所以丝毫没有风声。 这么慢的速度，当然也不能主动伤人，所以他巧妙的运用了力度，让这数百个风镖静止停留在莫老黑周围。 莫老黑肉眼看不见，实际自己已经被数百张利刃包围，他刚才往后退一步，等于自己往这数百张刀子上撞，全身被割出无数口子。 “你…这是什么武功？” “斗酒斗出来的武功，做学生的还是应该多陪老师喝酒啊。” 彭小马一脸正经地感概。 这是大实话，全靠上次跟雷烈斗酒，他才掌握了这么精准的内力运用技巧。 莫老黑觉得血越出越多，眼前有些模糊，他毕竟是混惯黑道的人，最后一点狠劲出来了：“老子拿这姓蓝的跟我陪葬！” 右手一抽，拔刀在手，全力扑向蓝药师。 彭小马惊呼道：“别动！” 太迟了，莫老黑整个人扑向蓝药师，刀子直砍而出。 刀至中途，落到地上，莫老黑整个人被切得支离破碎，变作无数肉块掉落在地上。 彭小马的无形风镖还一直布在空气里，莫老黑这么大动作扑向蓝药师，等于往无数刀刃上撞，自己把自己给碎尸了。 彭小马叹了口气：“都叫你别动了。” 第九十三章 回村 彭小马跨过莫老黑的残骸，来到蓝药师跟前。 蓝药师双目紧闭，已经失去意识。看这情况，估计他昨晚已经被钉在这木架上，一直熬到现在，身心都接近极限。 彭小马伸手抓住一根钉子，一咬牙，迅猛地拔了出来。 蓝药师一声惨叫，痛醒过来，他微微睁开眼，想看看眼前情况。 彭小马知道拖得越久，蓝药师受苦越多。他动作麻利，迅速将剩下几颗钉子拔了下来。 蓝药师整个人带着血就往下倒，彭小马连忙一把扶住，把他躺平在地上。 幸好彭小马学过简单的止血治疗技巧，他帮蓝药师点了穴道，再以内力灌输进去。 过了一阵，内力发挥效果，蓝药师的身体渐渐暖起来，神智也终于清醒一些。 “大王…我家里还有老人小孩要照顾，您高抬贵手，放我下山吧…” 蓝药师以为自己还在山贼手中。 彭小马说：“蓝药师，你放心，害你的贼人已经被我宰了。 我是侠义盟的人，你女儿叫蓝采薇对吧？我就是替她来找你的。” 蓝药师听到女儿的名字，委顿的眼神仿佛多了一丝神采：“大侠，你见过薇儿？” “我在山下去过你家，这边的情况都了解了。你感觉怎么样，可撑得住？” 蓝药师得到彭小马内力支援，精神略微好转，他主要是失血过多和受惊过度，现在心神稍微安定，体力也就恢复一些。 他微微坐起，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打开来，彭小马在旁边一看，里面是些药粉和绷带。 蓝药师上山采药，经常难免受点小伤，所以随身带有包扎止血的急救用具。他本来就是制作金创药的行家，此刻为自己手脚上了药，再缠上绷带，至少暂时止住血了。 一切包扎停当后，蓝药师手撑地面，想要勉力站起来，只是触发伤口，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彭小马连忙走过来：“蓝药师，你不要勉强行动，我抱你回去。” 说罢俯身抱起蓝药师，施展轻功，快步往山下去。 彭小马的风神力主要靠手掌发动，现在双手抱着人，不好发力，所以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快，大约花了半个时辰，终于回到药王村。 从村口望进去，只见连着好几间房子的门都被明显破坏，看来似乎有人强行闯入屋里。 彭小马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来到蓝药师的屋前，见门外一片狼藉，房门被人踢得烂开几截。 他抱着蓝药师继续往里走，屋里七零八落，全是打碎的家具和摆设，看来闯入者大肆破坏了一番。 在这形同废墟的客厅里，彭小马一眼看到那老妇人的身体。 她蜷缩着倒在地上，似乎在保护着什么，血从她的后颈、后背、大腿等多处流出，已经凝结成块。 看这情况，老人当时护着薇儿倒在地上，凶残的闯入者在她背后连续捅了多刀，她却一直不肯躲开身体。 如遭雷击的彭小马，放下蓝药师，走过去把老人的身体翻过来。 老人整个身体冰凉，已经气绝多时，只是双目依旧圆睁，真是死不瞑目。 彭小马目光转处，看到老人右手还拿着一小截红绳子，他记得这是薇儿扎发髻的红头绳。 对了，薇儿呢？ 彭小马一颗心提到喉咙眼，他在屋前屋后来回检查了几遍，既渴望发现蛛丝马迹，又害怕找到薇儿的尸体。 整个屋都找遍了，没有薇儿的踪迹，彭小马的心算是稍稍放下一点，至少还有希望。 他心里也有了大致判断，看来不止一个暴徒破门而入，估计就是来抢孩子的。 老妇人抱着薇儿不肯放手，惨被乱刀砍死，这些暴徒抢走了薇儿。 他想起老妇人之前所说，最近一个月已经有四个孩子神秘失踪，估计这跟山上那帮匪徒逃不脱关系。 想必进来百姓们看得紧了，没有拐走孩子的机会，匪徒们干脆下山来硬抢。 “娘！” 沙哑的哭声响起，蓝药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他母亲身旁，扶着尸体痛哭起来。 比起撕心裂肺的大哭，这种低沉而嘶哑的，近乎呻吟般的哭声，更让人肝肠欲断。 彭小马走过去说道：“蓝药师，你要振作些，看样子薇儿被人抓走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听到女儿的名字，蓝药师马上回过神来：“薇儿！大侠我求求你，一定要找回薇儿，否则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彭小马点头道：“你也要节哀，不要等薇儿回来，你却不在了。” 说着话，俯身把老妇人的尸体搬起，抬进里屋，又找来一张草席给尸体盖好。 回来前屋，抱起蓝药师同样搬进里屋，给他找了一张被子盖上，又到院子里乘了一瓢水放在蓝药师身旁。 他看蓝药师一时半会没有事，而且作为一个药师他应该能照顾自己伤势。 “蓝药师，我现在就去把薇儿找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蓝药师心神似乎又混乱了，嘴里不住地喊着：“采薇，采薇，你在哪里？快回来爹身边。” 彭小马想起诗经里这首诗的句子：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现在采薇还能回家么？ 彭小马心急如焚，身形一折，飞也似的奔出屋子。 出了屋子，他认得方向，风神力发动到极致，整个身形带着刺耳的音爆声，如天神般划过空中。 他这次不再往后山小路去，而是直接来到最近的前山入口，见这里有四个青衣人站岗，各人都手执大刀，一看就不是善类。 彭小马直接停在他们面前，这几人原本在聊着天，突然看到从天而降一个年轻人，脸上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四人“刷！”的抽出佩刀：“什么人？” 彭小马右手风力凝聚，一掌拍出，一股强劲的旋风直冲离他最近的青衣人。 那名青衣人连攻击都没看清楚，整个人就被这股旋风卷起来，身体被这股巨力来回扯动，眼耳口鼻一起往外冒鲜血。 彭小马将风力一收，“啪嗒！”一声，被风力蹂躏得像个肉团的尸体掉落在地，你都不敢相信这团肉在片刻之前还是个人。 其余三名青衣人手一松，单刀掉在地上，恐惧和恶心占据了他们全部，跪地就呕吐起来。 彭小马出手从来不会这么狠，但现在分秒必争，他必须立威。 “山下药王村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哪里？” 三人只顾着呕吐，似乎没听到彭小马发问。 彭小马右手又是一掌拍出，最左侧的青衣人惨叫着被刮起来，然后从数十米高空直挺挺掉落地上。 “山下药王村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哪里？” 边说边举起右手，还没有回答，他就再杀一人。 第九十四章 闯寨 剩下两人吓得瘫软在地，裤子都尿湿了，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其中一人颤抖着说：“那、那、那、应该是三寨巡逻队抓的人，送、送、送上山去了。” 彭小马面寒如水：“送到哪里？什么时候过去的？” 另一人回答：“送到三寨主的宅邸，一个时辰前从这里过的。” “人渣！” 彭小马不多废话，右手两道掌风打过去，“蓬蓬！”两声，两名青衣人吐血身亡，总算还留个全尸。 这些人虽然不是主犯，但明知抢山下百姓的孩子还助纣为虐，跟亲自动手也没什么区别。 彭小马料理了两人，身形又再掠起，急速往山上奔去。 不一会，来到山腰位置，这里有一个隘口，狭窄出仅可容一人进出。 隘口里面，高处布有十多个弓箭手，正面还有几个青衣人手持长枪，守住这唯一的进出口。 彭小马身形飞掠的声音早就惊动了守岗的喽啰，人还未到，几支利箭已经射处，破风声很急劲，看来都是用了机关强弩。 彭小马不躲不避，双手往前虚空一抓，一股强风旋转着刮出去，几根箭堪堪射到身前就被刮飞。 强风中，数十点风镖暴雨般就从隘口打了进去，夹在强风之中，丝毫听不到声息。 里面几个长枪手刚刚把枪尖刺出去，准备阻挡彭小马进来，忽然“啪啪！”一阵响声，手中长枪断成几截，身上也各中了十多下风镖，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已经倒在血泊中。 彭小马的身形毫不停留，直飞过了隘口。 隘口这边的弓箭手看得心胆俱裂，没看到彭小马怎么攻击，前面长枪手就忽然浑身冒血倒下。 “妖怪！他是妖怪！” 当时《西游记》正是畅销书，山上喽啰也知道不少情节，不由得联想起来。 大家不需要招呼，不约而同地就四散逃走。 彭小马也不追击这些逃兵，疯了似地就往山上掠去。 差不多来到山顶的时候，前面一队人排开，有青衣、紫衣、黑衣三色人众，各持大刀在此守候。 有人闯山的消息已经传上来了，山寨里面正在动员高手，最先出来的是今日值班戒备的刀手。 他们还在等高手出来聚集，没想到彭小马这么快的速度，一眨眼就来到寨门。 这二十多人也是惯了刀口舔血的匪徒，发一声喊，二十多柄刀如同一个刀阵，齐刷刷砍过来。 彭小马身体急速旋转，好像一个陀螺般冲天而起，身形带起一阵巨大的龙卷风，将这二十多人尽数卷在内。 众人连挣扎都来不及，好像纸片人一样被这道飓风卷到数百米的高空。 彭小马的身形在空中也不停留，旋转着就掠过了山寨围墙，然后急速下降，“啪！”地一声站定在地，已经来到山寨总舵的入口。 他飞进来之后，收了后面的飓风之力，身后那二十多人早被卷得七零八落，惊叫着从几百米高空掉落在四方。 彭小马站定一看，这是总舵入口前面的空地，四周至少有七八十人正准备围聚上来。 山寨内的高手正在集结，没想到还没等首领出来，只听得寨门外一阵惨叫和风声，转眼天上就落下来这么个年轻人。 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就准备冲上来动手，彭小马恨极了这座寨子，回身一掌，将冲上来的两人震得边吐血边飞出去几十米，重重地撞在山寨墙上，整个人嵌入墙里不再掉下来。 这一手马上镇住其他要动手的人，谁都看得出来，实力差距太大。 彭小马也没打算跟这些人耗，救人要紧，大踏步就往总舵里走去。 刚刚抬脚准备进门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他心里突然起来警觉，身体随着直觉，在前进的猛地停住。 几乎在站定的同时，一道刀风已经来到面前，彭小马连刀光都看不清，仅凭感觉骤然低头，头发末端传来触感，这一刀已经砍中他发梢。 彭小马心头一凛：这里居然有这样的高手。 他自进山以来一路大开杀戒，打得太顺利，心里不免有些轻敌，觉得这座破山寨，凭他侠客学堂黄金少侠的段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 这一刀虽然是偷袭，但毫无预兆，来人必定是用刀的高手。 彭小马身体往后平移数米，重新站在总舵门前的空地上，抬眼细看。 大门口站着一个瘦个男子，大约三四十岁年纪。 这人尖瘦的脸型，惨白的脸色，加上脸上一对三角眼，一脸刻薄又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总之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好人。 空地上原本慌张的喽啰们，看到这个人出来都变得镇定起来。 “二寨主，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宰了这小子。” 那二寨主“呸！”了一声：“平时练武不用功，让这么个毛头小子欺负上门，你们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二寨主的声音又尖又沙哑，说不出的难听。 这人一整个都是典型的反派二把手人设，真不愧是二寨主。 “你就是二寨主？报个名字受死。” “嘿嘿，小子嘴还挺欠。你爷爷我是鬼门寨二寨主，‘秋风刀’梁薄。” 彭小马不想多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就问：“山下药王村有个小女孩被抢到山上了，现在哪里？快点把她交出来，还可以免你们一死。” 梁薄闻言一愣，轻蔑地一笑道：“我以为谁大胆闯山，原来是个神经病，这山上哪里的小女孩。你该不会是中了邪吧？” 彭小马怒道：“你不认也没用，大不了我把你山寨整个踏平了，再把薇儿找出来。” 不再废话，右手一搓，一挥，数点风镖就打向梁薄胸前。 梁薄感受到风声流动，手中“秋风刀”化成一片风影，“噗！噗！噗！”将这几下风镖挡住。 “咦？你这小子居然也是用风的，武林中用风的人很少，你是什么来历？” 彭小马也发现了，梁薄的“秋风刀”舞动起来，就像一片风，难怪刚才偷袭的时候他感觉不到似乎预兆，这柄刀跟他自己在四周布下的风融为一体了。 他的风镖本来没有形迹，但因为梁薄也是用风的高手，所以感应到风力流动。 “我是侠义盟派来的，你们山寨干尽伤天害理的事，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梁薄听到侠义盟的名头，脸色微微一变：“侠义盟盯上我们了？” 彭小马冷哼一声：“你们连山下老百姓的孩子都抢，岂止侠义盟，全武林都要与你们为敌。” 梁薄恼羞成怒，大喝道：“毛头小子，在这信口雌黄。今天让你有来无回！” 手中“秋风刀”一舞，现场顷刻间被一阵强风笼罩。 第九十五章 秋风刀 秋风刀带起的风力笼罩着彭小马全身，风中有着凛冽的刀意。 彭小马自从得了这身武功以来，第一次遇到同样是驾驭风力的对手，不由得精神一振。 “很好，我正想看看风系武功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双手一搓，风神掌发动，强烈的飓风刮起，跟秋风刀的风场混合在一起。 这两股风力有着明显的不同，秋风刀的风场以阴柔和缓为主，因此刚才偷袭的时候，几乎不带一丝痕迹。 彭小马的风神掌则是刚烈无匹，呼啸着扫遍全场。 梁薄手中刀腾地往前一指，风场中隐含的刀意就像万花齐放般，从四面八方刺向彭小马。 实际上刀还在梁薄手上，但风场中凝聚出无数刀一般锋利的气，能将对手刺个千疮百孔。 这是秋风刀的绝技：“风花雪月”。 彭小马的风神掌本来就一直夹杂在风场中，感受到对方风力刺过来，他骤然加重自己风力的密度，并且让风围着自己旋转起来。 “砰！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彭小马身周好像起了一道圆形的风围墙，而且围墙不断转动，把那刺过来的几千刀绞得粉碎。 就在同时，彭小马左右手一错，两道反方向旋转的风力绞在一起，变成一道风力的钻头，急转着就直刺梁薄。 梁薄举起秋风刀一挡，自己身前升起一道风力屏障，可以阻挡一切物理攻击。 可是这个旋转的风力钻头碰上屏障，真的好像钢钻碰上铁板一样，发出一阵刺耳的“嗞嗞”声，无坚不摧地钻破了梁薄的防御。 梁薄不敢再挡，身形快速往后退。 刚退了两步，风场感应到身后有大量异物！ 梁薄心里叫声不妙，但快速后退的去势来不及刹停了，百忙中把身体转了九十度，减少身体和背后异物的接触面。 “嗤~！”从梁薄的胸前和背后分别冒出几道血柱。 彭小马刚才无声无息地，已经在梁薄身后布了数十点悬浮不动的风刀。 他的风力钻头往前进攻，就是要逼梁薄后退，然后自己撞在刀口上。 自从用这招对付莫老黑以后，他发现这一招是个大杀着。 也就梁薄自己也是用风高手，风场感应到了悬浮的风刀，急速改为侧身，才没有全身中刀，但胸前和后背也被划开了好几个很深的口子，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梁薄面色本来就是惨白，现在更白了一个阶度，看来就像地狱的白无常。 他手一振，秋风刀舞出一道微风，身形随即模糊起来，随着这道微风轻飘飘地就散在空气里。 对手这么厉害，不跑是孙子啊。 “哪里跑！” 彭小马双手发动风力，身体像喷气式飞机一样直冲进总舵。 总舵里原本已经聚集了大量高手，彭小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身体急速的往前飞，真是当者披靡，所经之处不停有人被撞飞，堪称大型车祸现场。 他不认得路，但只管挑人多的地方飞，果然喽啰越来越密集，一直撞飞了二三十人后，他来到一处大厅。 彭小马还想继续往内堂闯，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鬼门来！” 面前骤然出现一道形质古朴的青铜大门，门上圆环由两头很古怪的鬼兽含着，整个门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杀机。 彭小马停了身形：“什么人？” 一抬头，见这座大厅很宽广，这诡异的门就竖立在大厅中间。 大厅正面一座虎皮交椅，十足十小说里描写的山大王宝座，交椅之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人。 大厅两边也站满了人，个个手中拿着刀子，又是憎恨又是恐惧地看着彭小马。 彭小马望着正中交椅上的人：“你就是这里的山大王？” 那人声若洪钟地开口：“不错，我就是‘鬼门刀’仇绝。哪里来的小子，敢上我山寨闹事，快报名受死。” 彭小马一声冷笑：“我是侠义盟的彭小马，你们的人下山杀了蓝药师老娘，把他五岁的孩子抢上山，我就是来讨个公道的。” 仇绝猛然站起，他身材极高，看来有两米高。 “蓝药师？我两年没见过他了，又什么杀他老娘，放你的狗屁。我山上的人从不伤山下百姓。” 彭小马怒不可遏：“你还想抵赖？山脚的守卫已经全都招了，蓝药师的女儿被三寨主的人抓上山来，再不放人，我屠你全山。” 仇绝左右望一望，见厅内有几个紫衣人，爆喝问道：“三寨有没干这事？” 那几个紫衣人脸色镇定，其中一人答道：“大王，三寨主这几天一直在闭关修炼，你是知道的，哪有空抓什么小孩。再说，抓小孩对我们有什么用？抓几个花姑娘倒是可以的。” 几人同时阴阴地一笑，另一个紫衣人说道：“大王，分明是这小子空口污蔑。他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还跟他废话什么？” 彭小马怒道：“我搜遍这个寨子，不信找不到蓝药师的女儿。” 仇绝面色一板：“我这鬼门寨虽然不大，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上来搜的。” 他手一伸，拿起原本架在椅子旁的大刀，这刀看来黑乎乎地，透着古怪。 仇绝往前走几步，来到那道古怪的青铜大门之前。 “我既然召了鬼门来，今天亲自送你上鬼门关一趟。” 彭小马看这刀和门都透着诡异的杀气，不敢怠慢，将风力布满全身周围。 “你就是凭这风力打败老二的？” 仇绝看看彭小马：“梁薄那混球，平时叫他多练武不听，现在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他边说边走到那道青铜大门的背后，变成他和彭小马之间隔着那道门。 “你既然有这武功，也不是无名之辈，报个名来。” 彭小马答道：“我是侠义盟的少侠彭小马。” 仇绝的声音带有明显变化：“侠义盟…侠义盟…我呸！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来，净来管这种闲事。 你既然报了名，就等着受死吧。” 彭小马留意到，原本一脸恐惧站在两边的喽啰，现在明显放松下来，还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小子报了名字，哈哈，等着被大寨主的鬼门刀收了人头吧。” “他连大王鬼门刀的厉害都不知道，居然敢上来报名，真是笑死人了。” 喽啰们肆无忌惮地议论起来，跟刚才那种恐惧的气氛截然不同。 仇绝将刀放平，刀尖朝前方，喊一声：“鬼门开！” 那青铜大门好像有意识一样，门上的青铜鬼兽双眼骤然放出光芒，门“咿！”地一声打开来。 门打开后，仇绝和彭小马就直接面对了。 仇绝的刀往前一递：“彭小马，入鬼门关！” 第九十六章 鬼门刀 随着仇绝这一喊，那道青铜大门的门口处，忽然凭空出现“彭小马”三个字，发着瘆人的青色光芒。 这一幕太过诡异，彭小马不敢采取守势，手一挥，十多下风镖已经打了出去。 奇怪的事出现了，风镖打进那道门之后，好像凭空消失一样，完全没有攻向门后的仇绝。 门前幻出一种奇异的扭曲感，一只鬼脚从里面踏了出来，然后是整个身体，很快就看清楚，这是一个牛头人。 跟中牛头人后面，又一只鬼脚踏出，这次走出来一个马面人。 牛头马面，两个鬼人脸色青白，看来像是发着荧光。 幻术？ 彭小马迅速收敛心神，学堂里教过初步的幻术破法，首先要凝神归一。 要破幻术，先破施术者。 彭小马身形一展，绕过青铜鬼门，就要直接攻击门后的仇绝。 那牛头马面枭叫一声，一晃身已经拦在面前，竟然比彭小马的喷气式飞机身法更快。 马面人手一抖，一根锁链就飞搭出来，彭小马还没来得及反应，锁链已经缠在他脖子上。 “锁魂链已上，进鬼门！” 马面人拉着锁链，就把彭小马往鬼门里拽。 彭小马右手搭在锁链上，要把马面人拉过来。 牛头人手里不知从哪伸出一根狼牙棒，一棒就砸向彭小马脑袋。 彭小马左手发劲，一股强风刮向牛头人。 奇怪的事又发生了，无坚不摧的强风刮上去好像完全不着力，那牛头人丝毫无损，狼牙棒继续砸过来。 锁链上传来劲道，马面人的气力不少，他想往那边躲也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彭小马用脚底发动风力，这也是和雷烈斗酒之后才悟到的，可以将内力从全身任何地方发出。 他的脚就像装了喷气机一样，腾地斜斜飞起，躲开狼牙棒一击。 “蓬！”一声巨响，狼牙棒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 这谁顶得住… 彭小马身在半空，但脖子上还缠着锁链，向风筝一样被马面人拉住手里。 马面人一转身，一只脚已经塔进门里，使劲把彭小马往鬼门里扯。 彭小马在空中斩出几下风刀，锋利程度比一般宝剑都要厉害，斩在那锁链上却毫无反应。 这是什么原理… 我明明是在武侠小说里好吧？ 彭小马心里忍不住吐槽。 吐槽归吐槽，身体眼看不由自主被扯走，马上就要掉落在鬼门里了。 他在空中往前看，见门后的仇绝平举大刀，刀上发出青色光芒，与那牛头马面的脸色一摸一样。 多次跟强敌交锋的经验让他迅速下了判断：寻常攻击对这牛头马面以及他们的武器统统无效，恐怕还要从仇绝下手。 身随意动，双手逆时针搓了一个圆，一股龙卷风就打横刮起来。 这还不是普通的龙卷风，而是从远处刮向彭小马这边来。 “逆龙卷！” 当日裴玄昭曾经用这招把远处的人吸过来，不记得的读者可以回去翻看第二十一章，顺便投个推荐票。 彭小马一直掌握不了这招，直到这些天参加了训练课程，对内力运用炉火纯青之后，现在无师自通，在最危急的时候用出这招。 一股龙卷风包裹着仇绝，将他往彭小马那边卷过去。 仇绝将近两米的巨大身形被纸片般刮起，声势浩大地飞向彭小马。 在这龙卷风中急速旋转着，仇绝毫无反抗能力，被彭小马一手就抓住身体。 彭小马手上改变风力方向，一道龙卷又裹着仇绝就往鬼门飞去。 那站在鬼门前的马面露出明显疑惑的眼神：执勤那么多年，没见过自己往鬼门冲的。 那双空洞的马眼睛直愣愣看着仇绝，可能正在思考该采取什么行动。 仇绝的身体飞到鬼门之前的时候，门前那虚空原本显示着的“彭小马”三个字，骤然变成了“仇绝”两字。 看来这门还自带人脸识别的。 仇绝终于腾出手来，右手的鬼门刀往地上一插，“蓬！”地插进地里。 风力仍然将他强制往门里推，他靠着鬼门刀插在地上借力，勉强阻延，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彭小马也被马面往下拉，他一伸手抓住身体，拿仇绝借力。 变成两个人的力量都靠仇绝的刀子支持，鬼门刀在地上一寸一寸地移动着，看来会把整个地板一直切烂到鬼门之前。 鬼门之前的名字又起了变化，变成“彭小马”和“仇绝”五个字。 不知道两个人一起进，系统会不会过载啊？ 那边牛头人举着狼牙棒就冲过来了，彭小马心里一凉，他可没办法对付这个了。 没想到牛头人冲过来以后，疑惑的看看两个人。 它先是冲着仇绝跑过去，一棒要抡下来，仇绝也没有办法，只能闭眼等死。 可是牛头人又犹豫了，看看旁边的彭小马，又转身要砸彭小马。 想了想它还是觉得不爽，又转过身要抡仇绝。 这牛头人就这样在两个人直接来回转了七八次。 没想到它还是个有选择困难症的牛头人。 这么多年执行任务，它还是头一次遇到两个人同时进门的情况。 旁边的紫衣喽啰都看下去了：“牛头怪，你犹豫个锤子啊？砸他个龟孙啊！” 仇绝一听气炸肺腑：你这是把我也骂进去啊。 他破口大骂：“龟孙你妹！你们傻看着干什么，给老子上啊！” 一句话惊醒了围观的喽啰们，大家一直看傻眼了，竟然没想到上来帮忙。 毕竟肯上山当喽啰的，都是脑子不太好的孩子。 众人发一声喊，冲上来就要剁了彭小马。 首先扑上来的几个喽啰，手中刀还没来得及挥动，整个身体忽然断成十几截，鲜血飞溅得全场都是。 彭小马早就在身周布下无数风刀，谁冲上来就是往刀子上撞啊。 这一下，喽啰们都吓得后退几步，谁也不敢上来。 仇绝差点没被这帮不争气的孙子给气死：“你妹的，你们不敢上，难道不会离远了扔刀子？” 大家恍然大悟，对啊，离远了扔刀子，只要有一把没被风刀挡住，就能要彭小马的命啊。 人人都心里感概，能做大寨主的，脑袋就是好使。 其实是你们脑子太笨了… 有这个耽搁的工夫，彭小马可腾出手来了，他右手一划，一道风刃划着弧线就贴地斩去。 这是集他目前全身功力的一击，可以说将生死寄托在这一击上。 地上正插着鬼门刀，这一下风刃斩上去，发出剧烈的撞击时，好像真的有两把刀在对刃一样。 风刃在鬼门刀上来回转动，就像一把旋转的电锯，一寸一寸的锯进去。 鬼门刀经不起这样的锯击，先是裂出一道口，然后逐渐地、无可挽回地，拦腰被断开两截。 “喀喇！”一声，随着鬼门刀断开，缠在彭小马脖子上的锁魂链，一下子松开。 牛头马面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一脸惊恐地往鬼门里逃。 第九十七章 三寨主的府邸 那牛头马面逃难似的跑进鬼门里，门里各自伸出一只手，抓住两边大门，往里就拉。 “砰！”两扇门被重重的关上，门上两个青铜鬼兽的眼睛黯淡下来，整座鬼门在一缕青烟中慢慢消散。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过了片刻，有人颤声喊道：“他、他、那小子...把鬼门给破了！” 那帮喽啰好像看到什么破天荒的事，一脸的不敢相信，在他们心里，大寨主的鬼门刀就是无敌的存在。向来只要知道对手的名字，鬼门打开，自然有牛头马面将对手掳去，尸骨无存。 地上的仇绝“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面色苍白，整个人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统领群雄的威势。 这鬼门刀是他所有功力和元神所聚，他的鬼门召唤术全靠这把刀发动，刀身被砍断，等于破了他毕生修为，全身经脉也严重受损。 彭小马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你还不把蓝药师的女儿交出来？” 仇绝虽然气若游丝，还敢放狠话：“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在场的青衣人激动起来：“快救大寨主！” 两三个青衣人飞扑过来，人未冲到，却撞在彭小马之前布下的风刀上，被斩为几段。 剩下的青衣人犹豫了一下，放慢速度，却还是往这边来。 有人喊道：“趴下！从地上爬过去！” 十多个青衣人趴在地上，减少接触面，地上布的风刀很少，但也有人撞上一两把刀，被割得满身是血。 但这些青衣人居然还挺有义气，一边流着血，一边仍然往仇绝那边爬过去，嘴里不断喊着：“不得伤我寨主！” 彭小马看明白了，青衣人都是大寨主的嫡系部队，对仇绝最忠心。 在场的黄衣人应该是二寨的喽啰，他们不敢向前，却也并不逃跑，各自拔刀助威。 只有那些紫衣人，似乎完全没有拼命的打算，有人喊了一句：“快逃命啊！” 十几个紫衣人一起就往里面跑。 彭小马心念一动：紫衣是三寨的人，他们往里面跑，多半是找三寨主去，正好给我带路。 他不再管仇绝和其他人，身形一动，追着那帮紫衣人逃走的方向就飞去。 彭小马刻意控制速度，不立即追上这批人，但只要有人敢分散方向，往别处逃去，他就一道烈风拍上去，分散的紫衣人立即惨叫着被卷上天。 这么杀了六七个紫衣人后，果然没有人敢分散逃走了，剩下几个紫衣人慌不择路地往后院跑。他们既然知道往别的方向跑没有活路，也就只剩一个选择：找三寨主去。 总舵后面隔了一个院子，便是几座一看就是住宅的房子。几个紫衣人不约而同，就闯进其中一家装修豪华的宅邸。 彭小马保持一个箭步的就跟着进去，给他们最大的威慑力。 进了宅子，里面又出来十多个紫衣人，带头一个大声问道：“你们几个干什么？” 彭小马怕这些新出来的紫衣人坏了好事，双手一振，十多记风镖就打过去。 十几个紫衣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胸口、咽喉各自中了风镖，扑咚一下全部死在地上。 那几个逃进来的紫衣人丝毫无损，只是已经吓得心胆俱裂，不假思索就往内院跑。 一路跟进内院，几个人没有再往内宅跑，却来到最角落的柴房。 彭小马心里纳闷：没事来柴房干什么，莫非他们吓晕头了。 身形疾走，紧随着就进了柴房。 只见柴房的地面上，拉开了一个活门，几个紫衣人正抢着往里面钻，看到彭小马进来，他们更是恨不得马上就钻进地下。 忽然听到一阵机括之声，十多根弩箭从地下射出来，那几个紫衣人正卡在入口处，躲无可躲，惨叫着被乱箭穿身。 几个紫衣人抱在一起，就死在这地下室入口里。 彭小马追上去，一手提起这几具尸体扔到一边，另一手发动风神掌，一道烈风就拍进去。 地下卷起一阵龙卷风，下面不断传来惨叫声，听起来大约有五六个人。 彭小马的龙卷风把这地下室入口段的隧道变成了一个滚筒洗衣机，里面的人被旋转着不断撞在墙上，过了一阵，惨叫声渐渐平息了。 彭小马运起护体神风，直接跳了下去。 入口下去大约几米深就落在地上，下面这里一片狼籍，有六个人被烈风卷得血肉模糊，死在角落里。地上散落着强弩的残骸，看来原本这六个人是手持强弩，守在这个入口处。 这个入口段是个大约十平方的小空间，前面还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看不清通向何处。 彭小马一边戒备着一边往前走去，这狭窄通道大约二十多米长，斜斜地往下延伸，尽头处是两扇铁门。 他来到铁门前面，稍稍用力，发现门在里面上着锁。 为了抓紧时间，彭小马右手运足劲，一掌就拍上去。 “轰隆”一声巨响，铁门经不住这一掌，后面的铁栓被撞得断开，两扇门就往里打开。 再往里面看，居然是一座摆设华丽的小殿堂，足有近两百平方大，四壁点着灯，把里面照得灯火通明。 这座地下殿堂估计另外有通风口连着地面，所以一点也不觉得闷，灯火也燃烧得很旺盛，显示空气充足。 此刻这殿堂中间，正有一个人面朝门口，闭目打坐。这人身穿宽大长袍，看来竟有点世外高人的风范。 彭小马大踏步走进去，这人听到铁门被推开，以及彭小马的脚步声，居然还是闭着眼睛继续打坐。 “你就是三寨主吗？若不回答，我可要出手了。” 彭小马不愿浪费时间。 那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彭小马，丝毫没有震惊的表情，平静得好像跟朋友在喝下午茶。 “本座就是三寨主，听说有人上山闹事，看来就是你？” 他这出乎意料的平静，使得彭小马产生强烈的不协调感，这是一种极度不舒适的感觉。 “没错，山下蓝药师的女儿被你抓到这里，我就是来要人的。” 那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蓝药师的女儿？喔…这么说他们确实带了个小女孩上山，啧啧，真是个好女孩儿。要再多几个这样的孩子，我也不用发脾气了。你找她是么？就在后面。” 他的语气好像就是请了个朋友上山做客，一点不像做了亏心事，大大方方地伸手一指身后角落。 彭小马快步走过去，里面的情景映入眼帘后，一股深寒的凉气从他背脊骨直凉到头顶，使他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第九十八章 断魂刀 只见在大殿里面角落，直挺挺躺着四个小孩，三男一女，看起来像在熟睡，可又透着一种毫无生机的僵硬感。 那个女孩正是薇儿，她仍穿着半天前跟彭小马相遇时的衣衫，脸色苍白，眼睛紧闭，让人分不清死活。 薇儿旁边躺着三个小男孩，也是一样的闭眼躺着，没有一丝动静。 要光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彭小马不寒而栗到这种程度。 最让他惊悚的是，在这块大约三十平米的小空间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各式各样小孩衣服和饰物，各种档次、风格的衣物都有，乱七八糟的铺满一地。 这衣物当中，有些看起来布满尘埃，也不知已经堆了多久，有些却明显很新，估计是近几天才放下来的。 彭小马看到这新旧交集的各式小孩衣物，脑海里首先反应的是一个词：大型屠宰场。 就像是一个专门杀鸡的屠宰场，在某个角落必定堆满鸡毛一样，这里看着就是一个小孩屠宰场，不知已经存在多久，不知多少小孩曾经在这里被害，只剩下他们的衣服残留在这里。 彭小马手脚发冷，脑海里嗡嗡作响，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俯身去查看薇儿的身体，触手处一片冰凉，早已没有了体温。 这个半天之前还喊着要跟他一起去找爸爸，叫嚷着等爸爸回来以后请他吃蛋炒饭的小女孩，如今身体冰冷地躺在那里，像是一块过期的肉一样被人扔在角落。 彭小马觉得脑里有一段空白时间，分不清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他是被一阵尖锐的嘶叫声拉回现实的。 转过神来他意识到，这尖锐得不像人声的嘶叫，原来来自他自己。 他一边嚎叫着，一边转身就扑向那坐着的三寨主。 彭小马两手同时泛起惊人的烈风，从未有过的力量在手里积聚。 那三寨主还是盘膝坐着，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锁魂！” 看不清他从哪里拔出一柄刀来，刀身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黑色光芒，不知气死了几个设计师才弄出来这把刀。 彭小马原本极速扑过去，看到刀砍过来，他用左手烈风凝聚成风刀去接。 虽然没有直接碰上，但他的风力跟那柄刀撞上的时候，彭小马觉得一阵恍惚感，然后整个人停住半空，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彭小马拼命想动起来，但是身体忽然好像不再属于自己，甚至连身体感应都没有了，只有意识是清楚的。 那三寨主看来很高兴：“你不用惊慌，我只是锁住了你的魂魄，回头我把你的魂魄吃了，你也就解脱了。” 彭小马想张嘴说话，但是嘴巴完全没有了感觉。 三寨主温言道：“你别急，你想知道的我慢慢讲给你听。” 毕竟要向读者交待。 他站起身来，走到彭小马面前，扬一扬手中那柄斑斓的黑刀。 “这是我的断魂刀，专砍人的灵魂，可以把灵魂看出窍。” 他看看彭小马：“你现在就是处于半出窍的状态，所以全身动弹不得，劝你也不要勉强，很快就好的。” “我这断魂术什么都好，就是修炼比较费事，需要不断补充小孩子的元气才能助长我的功力。唉，这年头大家都太爱惜自己小孩，我在外面吃了几个孩子，江湖上就炸了锅，听说连侠义盟的什么神七都惊动了。” “还好让我找到这个寨子，在这里躲着谁也找不到，这一年多才算是让我大快朵颐。啧啧。” 说罢三寨主啧了啧嘴，看看里面那一地小孩衣物，仿佛回味无穷。 “以前我吃小孩，真的要连皮带肉吃才能吸收元气，这些天我闭关总算功力进入下一层，可以直接吃灵魂了。嘿嘿，你看到里面躺着那几副身体，就是我吃剩下的。” 彭小马这才明白，为什么薇儿等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来是灵魂被这妖怪吃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殿的铁门被彭小马撞开，殿内空气流动起来，起了一阵微风，把墙上的灯火也吹得摇曳不定。 三寨主的脸也被灯光映得明暗交错，说不出的阴邪。 “嘿嘿，从今往后，我可以主动出击了，吃灵魂不容易让人发觉，孩子家人也以为是暴毙或者中了邪。等我再吃一万个灵魂，到时神功大成，连神七都不是我对手。” 三寨主越说越幸福，眼里仿佛发着光。 “我做的这些得意事情，一时也不好告诉人，只能先跟你讲讲，要不我憋得慌。现在讲完了，也该开餐了。吃你的灵魂对我没什么帮助，不过开开牙祭也是可以的。” 三寨主拿着断魂刀走过来：“一会我拿刀把你的灵魂剜出来，可能有点痛苦，你忍一忍就好。” 彭小马调动四肢，可是完全没有反应。 他出道以来面对过不同种类的武技，但灵魂系的攻击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完全没有应对经验。 侠客学堂的后期课程倒是有教习，但学堂也没想到，第一次出任务就能遇到灵魂系的敌人，毕竟这是极其罕见的技能。 “你好好看着，刀来了。” 那柄斑斓的黑刀笔直想着彭小马头顶刺去。 就在他出手的这一瞬间，一阵微风也在他身边聚集，风中忽地生出无数尖刃，如一朵绽放的花，把三寨主包裹在其中。 “风花雪月！” 彭小马记得这一招，这是二寨主梁薄的绝技。 眼看这些尖刃就要讲三寨主刺穿，只见他身形忽然一虚，凭空消失在眼前，那无数尖刃也就刺了个空。 “斩魂！” 只听三寨主一声低喝，断魂刀在半空划过，那一片微风中忽然听到一声闷哼。 “啪嗒！”一道人影在空中跌落，正是二寨主梁薄。 他刚才跟彭小马动手已经受伤不轻，现在挨了断魂刀一击，看来更是奄奄一声，马上就要断气了。 三寨主站定身形：“梁薄，你干嘛对我出手？” 梁薄瘫坐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道：“你…原来你真的害了这么多孩子。我鬼门寨虽然打家劫舍，也不能容忍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三寨主哈哈大笑：“鬼门寨算个毛？你们眼看灭门之祸近在眼前，才来求我‘断魂刀’霍害。说到底不就因为我是魔教的人，你们想抱魔教的大腿。嘿嘿，所谓各取所需，我要不是想找个藏身地点，哪用得着来你们这座破寨子。” 梁薄双眼圆睁：“我如果知道你干的这些事，哪怕寨子全军覆没，也绝不跟你拉上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好人？行走江湖，要做就做绝。像你们这种不上不下的半吊子黑道，难怪落得如今这副下场。你看看你自己，最后死在这里，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断魂刀”霍害走上前去，一刀就要结果了梁薄。 第九十九章 断魂 就在霍害的刀要砍向梁薄的时候，门外一个声音喊道：“住手！” 只见大寨主仇绝，在一个青衣人的搀扶之下，步履蹒跚地走进来。 仇绝看起来衰弱不堪，鬼门刀折断等于他的元气被彻底打散，连走路都很吃力。 他旁边的青衣人浑身是血，看来是强行爬进那悬浮的气刃里，把仇绝救出来，因此受伤也不轻。 这是仇绝多年的亲信，自从开山立寨就跟着仇绝，一直忠心耿耿。 霍害看到仇绝进来，欢喜地说：“大寨主来得正好，来来来，给你欣赏一下我的杰作。” 仇绝刚才在外面已听到事情经过，脸色铁青：“老三，你在这干的好事。” 霍害哈哈大笑：“大哥，这时候你还摆架子？要不是有我的魔教背景，鬼门寨早就被官府挑了。 你不是一直想投奔魔教么？我教做事就是这么随性，你这么大惊小怪，怎么在道上混？” “你说什么！” 仇绝身旁的青衣人就要冲上来，被仇绝一把拉住。 “小李，你快走吧，这是我跟霍害之间的事。” 这“小李”都有四十岁多了，十几岁就跟着仇绝混。 他一个箭步拦在面前：“仇哥，你快走，这里我挡着。” 霍害像是看到什么最搞笑的事，笑得合不拢嘴：“你们还上演兄弟情深啊？真亏你们混了江湖这么久，居然能活到现在。” 他一挥手中的断魂刀：“锁魂！” 仇绝和小李只觉脑海“嗡！”地一声，全身动弹不得。 霍害像是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高兴地蹦跳了几下：“啧啧，这下人齐了，好好看我表演。” 他环顾现场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彭小马身上。 “这小子武功最高，还是先解决你。” 霍害走过来彭小马身前，手中断魂刀绽放出五彩斑斓的黑色雾气。 “看我挖出你的灵魂，好好吃一顿。” 彭小马想发动风神掌，但是意识跟身体完全脱离，身体根本动不了。 他看着那一团斑斓的黑雾将自己包围，一股力量似乎在将自己的意识往外扯，这种灵魂系的攻击，他完全没有对抗经验。 他只觉视线角度越来越远离身体，估计灵魂正被一点一点地扯向霍害。 越远离身体，他的意识也越变得混沌，记忆、思维统统都变得混乱不堪，最后心里只留下一个念头：这次不妙了。 就在朦朦胧胧中的时候，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喊：“霍害！你好大的胆子！”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似乎是… 似乎是裴玄昭！ 彭小马虽然只见过裴玄昭一阵，但因为不知何故继承了裴玄昭的武功，因此对他的声音也特别记得。 看到这里还没想起前情的读者，可以回去翻看第二十一章。 只听那裴玄昭的声音继续喝道：“你小小一个勾魂卒，敢坏我的大事？” 听到霍害充满恐惧的声音：“裴左使，小人…小人不知道是你。” 裴玄昭的声音说：“你还不收了功力？” “是，是，小人已经收了功，裴左使千万恕罪。” 霍害早已没了之前那种得意洋洋的语气，看来比见了鬼还恐惧。 彭小马觉得中断的意识又恢复，睁开眼看，视线角度又回到自己身体。 他觉得昏沉沉的，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乃至究竟有没发生过那样的对话，他完全没有头绪。 霍害似乎稍稍定下神来，恢复之前的语调：“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是个宿体，嘿嘿，当真有趣。” 他不再管彭小马，转身又走到仇绝这边：“既然这样，我先送你上路吧。” 仇绝不能动弹，但是挺直了胸膛，怒目瞪着霍害，丝毫也不畏惧。 “我最看不惯你这样子，还老以为自己是条汉子，其实什么都干不成。” 霍害冷笑着走近，手里断魂刀平举，一刀就捅向仇绝胸膛。 一阵微风吹过，将断魂刀裹在当中。 风停住，风中出现了一个身形，是二寨主梁薄。 他将仇绝往后带开了几步，然后挡住面前，断魂刀从他胸膛刺进去，将他刺了个透背而出。 霍害用有趣至极的眼神看着梁薄：“你这天生的反派人设，临死还想反转啊？” 梁薄惨白着脸色，一对三角眼盯着霍害，这外形确实怎么看都更像他是坏人。 “放屁！告诉你，我梁薄的薄，是义薄云天的薄…” “哈哈哈！有趣有趣，就你这样子，要是专心当个坏人，没准还能多活几年。好人不长命你没听过？” 梁薄无力地看看霍害，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还有句话你听过么？” 霍害好奇地问：“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 最后的“多”字一出口，一道凛冽的风劲从梁薄手中打出，直取霍害两肋。 霍害大惊，他对梁薄的武功很了解，照理说梁薄就算没受伤也打不出这样的功力，更何况他现在身受重伤。 没时间思考了，霍害来不及拔刀，松开刀柄，人就往后急退。 然后他反应过来不好：松开断魂刀，锁魂术也就解开了。 他回身想再扑上去拿刀，彭小马可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道凌厉的风锥，带着彭小马所有的恨意，呼啸着刺穿了霍害心脏。 霍害口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更夹杂内脏碎片，这一击，已经打碎了他五脏六腑。 他不甘心地趴倒，指着梁薄：“你…” 梁薄也无力站立，连同刺穿自己的断魂刀一起倒在地上。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有这功力对不？” 霍害死死盯着梁薄，没错，胜负手就在于梁薄重伤后还能打出那记凛冽的风击。 “我是用风的，那年轻人也是用风的，我刚才就用风力连接了我们两人经脉。” 梁薄看看彭小马，两人会意地交换一个眼神。 “我也只是姑且一试，幸好这年轻人脑子很好。他虽然自己动不了，但是把自己的功力，通过风的流动传给我。” 没错，刚才霍害走过去要害仇绝的同时，彭小马忽然觉得一阵微风吹过来，而且直接钻入自己经脉。 他马上醒悟这是梁薄的功力，他能感觉这功力极其微弱，恐怕已经接近干枯。 梁薄的功力先进入彭小马经脉，然后往外跑，然后又进去，又往外跑，这样反复几次，彭小马明白了：这是叫他输出功力！ 毫不犹豫地，彭小马将功力顺着这道微风，注入到远处的梁薄身上。 这也因为他们都是使用风系武功，才能远程连结。 也幸好霍害的话太多，才拖延到彭小马的功力成功注入梁薄体内，让他打出了那决定胜负的一击。 反派死于话多，这是永恒的真理。 第一百章 仇绝 仇绝一个箭步冲过来抱着梁薄：“二弟！” 梁薄望着结拜多年的大哥，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大哥，我早就说梁薄的薄，是义薄云天的薄，你看可还行…” 一句话说到最后，戛然而止，已经气绝了。 仇绝看着兄弟在怀里断气，热泪盈眶，一时间，回想起多年前，两兄弟联袂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 一生中的种种际遇，好像电影回放一样在仇绝心头翻起。 他自小和娘相依为命，父亲在他出生不久就抛弃了他和他娘，再也没出现过。 打小娘亲就逼他读书，跟他说，要想出人头地，只有读书考取功名。 但仇绝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偏喜欢练武，自己跑到街上找卖艺的人学武。 每次练武回来，娘亲都会把他绑起来，用婴儿臂那么粗的藤条抽打他，要他答应以后都不再练武。 别看仇绝那时只是七八岁的小孩，脾气却倔得很，任凭母亲怎么打骂，他绝不吱声。 每次他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夜里两母子抱在一起哭，却仍是不说话。 第二天他照样去练武，回来后母亲依旧痛打他。 这么过了三年，有一天仇绝回家，见母亲端坐在炕上。 他照例脱了外衣，等着挨打。 母亲看着他浑身上下的伤痕，这次没有拿出藤条。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要是喜欢练武，就好好练吧。只是要找个好师傅，街上卖艺的把式，那都是骗人的。” 仇绝又惊又喜，他那时已经遇到高人，教授他高明的武艺，只是一直没敢和母亲说。 于是他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原来他跟着卖艺人在街头耍把式，一天来了位老先生，一根手指就把他那几位“师傅”撂倒，然后问仇绝：“你愿不愿意跟我学刀法？” 仇绝当时就跪下磕头，拜在这位老先生门下。 有了母亲的支持，仇绝更加玩了命的学武，每天连睡觉都在琢磨武术。 到他满十七岁以后，一天他照例来到练功的地方，却不见师傅，只有一张白纸贴在门上：你可以出师了，以后江湖行走，记得不可忘了初心。 他四处找不到师傅，只得对着门拜了三拜，回家跟母亲说了这事。 母亲也支持他出去闯：“男儿志在四方，你既然学了一身本领，就应该出去闯闯。” 于是十七岁那年春天，仇绝辞别母亲，孤身踏上路途，江湖上从此多了一柄鬼门刀。 眼前的景象又变，仇绝看到自己站在雪地里，他想起来了，那年的冬天真冷。 他面前站了个尖嘴猴腮的瘦子，一双三角眼斜斜地看着他，这人一看就是个反派人设。 他跟这人一言不合，大战了两百回合，没想到化敌为友，可能因为冬天太寂寞，居然还结拜了兄弟。 “我说梁薄，你这样子就够寒碜了，连名字听着都不是好人。” “我呸！大哥你听好了，我梁薄的薄，可是义薄云天的薄。” “哈哈哈！好，那我仇绝的绝，就是绝处逢生的绝。” 义薄云天的梁薄，和绝处逢生的仇绝，就这么拜了把子，两个人，两柄刀，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堂。 他们俩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渐渐地身边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 人多了自然要找地方落脚，顺理成章地，他们挑选了大洪山，在这里开山立寨。 他约法三章，不得骚扰百姓，不抢普通商贩，只抢贪官污吏，奸商恶霸，抢来的财物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都周济附近百姓。 大洪山鬼门寨，一时间在附近声名鹊起，人人说起“鬼门刀”仇绝，都是直挑大拇哥。 但是队伍大了，慢慢就什么人都有，山里开销大，渐渐也不是单靠抢贪官奸商维持得下去。 况且有钱有势的人，护卫实力也强，每次做买卖都要折损不少人手。 逐渐地下面兄弟们开始有怨言，尤其是新加入的人员，开始私自抢正当商贩的货物。 这些事仇绝偶尔也有所闻，但大家毕竟要吃饭，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又过了好几年，因为得罪了太多有权势的人，鬼门寨的危机也越来越近。 终于有一次，山里全员出动，做了一票大买卖，抢来好几车银子。 没想到这是宫中高公公同乡的货物，这批银子本来就是送入京孝敬高公公的。 这下麻烦大了，高公公亲自下令，调动锦衣卫高手，连同州府官兵，限期剿灭鬼门寨。 消息传来，仇绝自己知道，凭他们兄弟两人，对付寻常江湖高手可以，对付锦衣卫里的高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思前想后，他想到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侠义盟。 仇绝一直都是侠义盟的粉丝，自从开山立寨，他逢年过节就派人往侠义盟那边送礼问候。 那边态度却很冷淡，每次都是敷衍地回个礼就送客。 现在仇绝觉得别无选择了，他亲自登门拜访。 恍惚中，眼前的景象又变了，来到一个陈设精美的客厅。 面前人一脸掩饰不住的轻蔑表情：“什么？侠盗？侠就不是盗，盗必定非侠，仇大寨主，你这‘侠盗’的自称未免太占便宜了。” 仇绝忍气吞声地解释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处事，自问没有对不起侠义道守则。又说山上两百多兄弟的性命，都指着自己，但求侠义盟收留。 到后来他几乎是在哀求，更提出只要侠义盟肯收留梁薄和所有弟兄，他仇绝愿意自杀以消解过往罪孽。 但那人全然不为所动：“仇大寨主，你怕是把自己的命想得太值钱了。劝你回去好自为之，如果查到你犯下什么罪行，莫怪我不念旧情。” 绝望的仇绝回到山寨，面对弟兄们期待的眼神，他心如死灰。 没想到恰在这时候，一个人来到山上，还自称是魔教的人，名叫“断魂刀”霍害。 他对霍害其实好不了解，对魔教更是毫无好感，但是，魔教能救山寨，这就够了。 江湖上，白道以侠义盟为首，黑道则是魔教呼风唤雨。 侠义盟那边不肯出手，这霍害就成了仇绝最后的救命稻草。 虽然梁薄和很多弟兄强烈反对，他还是力排众议，让霍害做了三寨主，更领了一批人上山投靠。 不知道霍害做了什么手脚，听说锦衣卫原来主管灭寨的头目忽然暴毙，剩下两个原本的副手，为了抢上位争得不可开交，剿平鬼门寨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仇绝终于松了口气，鬼门寨终于保住了。 但是霍害上山之后，办事越来越狠，抢人不留活口，下山欺压百姓，这些他都有所耳闻。 只是形势比人强，霍害的武功在他之上，更有魔教撑腰，更何况他们寨子还是全靠霍害才得以保存。 仇绝也只能口头上告诫几句，同时管束自己的部下。 不知什么时候，这就成了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鬼门寨，包括仇绝自己，已经离他年少时的侠客梦想越走越远。 他想起师父给自己留下的纸条：以后江湖行走，记得不可忘了初心。 第一百零一章 论吃货的重要性 仇绝回过神来，怀中仍是冰冷的梁薄尸体，过往种种不过是一闪而过。 他长叹一口气，对自己的不满、不甘、愤怒、懊悔等等情绪交集在一起。 小心放下梁薄的尸体，仇绝站起身对彭小马道：“彭少侠，仇某求你一件事。” 彭小马一愣：“你说。” “我和我二弟的尸体，希望能合葬在这山顶之上，还望彭少侠成全。” 彭小马看出仇绝死意已决，他犹豫了一下：仇绝看起来不像坏人，看他言行，似乎最初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满腔热血要做侠客的少年人。 他有心留仇绝活路，但山寨最后干出这种种坏事，还是仇绝放纵手下的罪过，他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也是罪魁祸首。 彭小马还在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地上有轻微响声。 那“断魂刀”霍害居然还没死，勉强撑起半个身子。 彭小马一直留意着他动静，毕竟这家伙邪术太多，生怕他又弄出什么把戏。 霍害心脏被风刃穿透，随时都要断气，他拼了最后一丝力挣扎道：“好小子，你别得意，日后裴左使….裴左使大成之时，自然有你好受的…嘿嘿…嘿…” 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彭小马，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然后头一歪，躺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彭小马听不懂他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什么“裴左使”又是谁？多半是临死了不甘心，胡言乱语吓唬人。 他不再理会霍害，转身又望向仇绝，想说几句话。 没想到仇绝忽然脸色一变，举起手中断剩小半截的“鬼门刀”：“咦？你看那是什么？” 彭小马四下看看，什么都没有。 他提高了警觉：“什么事？” 仇绝说：“有四个白点从霍害身上飞出来，应该是四个灵魂。” 彭小马心头一震：“什么？” “我的‘鬼门刀’也属于灵魂系，所以能看到一点征象。这四个灵魂想必是霍害刚刚吞了，还没完全吸收。现在霍害死了，灵魂也就上路投胎。” “那可不行！” 彭小马想起里面角落躺着的四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蓝采薇。 “有没有办法把灵魂叫回来？” 仇绝看看自己手中的断刀：“凭我剩余的功力，也许勉强可以把声音传过去。彭少侠如果信得过我，就让我发动‘鬼门’绝技。” 这可有点冒险，毕竟什么看到灵魂全是仇绝自己说的，谁知道他临死发动绝招，会干出什么事来。 彭小马想起那躺着的薇儿身体，好不犹豫地点头：“你赶紧！” 仇绝聚起自己最后一点真力，灌注在半截“鬼门刀”上，刀身渐渐亮起强光。 仇绝把刀往前一指，喊道：“鬼门开！” 眼前一阵迷雾，黑雾中，两扇对开的青铜大门出现。 跟上次不同，现在这大门看起来破败不堪，还缺了一个角，看起来就像是个废墟入口。 两扇门也没有左右打开，仅仅张开了一条缝。 仇绝说：“彭少侠，我现在只能打开这么多，你赶紧从门缝往里面喊。” 彭小马连忙走过去，从门缝往里看，只见四个白色光点正在往里走，每个光点上氤氲着一片模糊的景象，依稀看得出人形。 其中一个光点的人形，看起来就是薇儿的样子。 彭小马连忙大喊：“薇儿！薇儿！快回来！你爸爸找到了！” 那光点似乎听到了，站住脚步。 另外三个光点见状，转身走往薇儿身边。 依稀听得见人声：“薇儿，你干什么？” “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我要回去找爸爸。” “急什么，先去那边玩吧，你看那边，好多好多的花儿，我们去摘一堆，回去给你爸爸编个花圈。” 这帮倒霉孩子… 薇儿听了又犹豫了，在几个孩子不断怂恿之下，薇儿跟着他们继续往前。 彭小马心急如焚，不停喊叫，但这次，薇儿似乎决定了先跟小伙伴过去玩，再回家。 眼看四个光点就要消失在黑暗里，彭小马几乎绝望，他想掰开门钻进去，但是这门纹丝不动，并非用内力可以打开的。 仇绝嘶哑的声音说：“彭少侠，你万不可进去，否则就回不来了。”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薇儿去了？ 绝望中，脑海里擦过一丝火花：对了，试一试吧！ 彭小马拼尽全力喊道：“薇儿！你爸做了蛋炒饭，叫你回家吃！” 那边薇儿站住了脚本。 “你爸最拿手的蛋炒饭，金灿灿的蛋黄，香喷喷的饭，刚刚炒起来，再不回去可就凉咯！” 彭小马绞尽脑汁，把生平能用来形容美食的词语一股脑儿全喊了出来。 “薇儿！你爸喊你回来吃饭！” 薇儿听到最后这句，明显地往这边走了两步，小伙伴们又追上她。 “薇儿，我们先去玩嘛！” “不，我想吃爸爸的蛋炒饭。” 薇儿继续往这边走，彭小马欣喜若狂。 走了几步，薇儿忽然停下。她慢慢地转身，又重新往远处的小伙伴们走去。 彭小马的心沉到谷底。 只见薇儿一直找到尽头的小伙伴们身边：“我爸的蛋炒饭最好吃了，我们大家一起回去吃吧。吃完再过来玩。” 那几个小孩面面相觑。 “快来啊，晚了可就没有剩了。” 其他几个小孩咽了一下口水，撒腿就往这边跑：“去薇儿家吃蛋炒饭咯！快走啊！” 四个光点快速就往这边过来。 彭小马泪水都下来了：吃货长命百岁！ 一眨眼功夫，几个光点就来到门旁边，随即越过鬼门，消失不见。 “蓬！”光点刚刚过了鬼门，仇绝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原地上的鬼门也应声消失。 仇绝原本就受了极重内伤，拼死发动“鬼门”，一直勉强坚持到现在，已经油尽灯枯。 彭小马和另一边的小李同时走过去。 气若游丝的仇绝眼望着空中，好像看着特定的人，又好像看见了很多人。 “二弟，我就来陪你了。” 仇绝望着天花板，眼泪从他眼角流出来。 “万般艰难只因弱，善恶到头凭谁定？我只恨自己太弱…” 话未说完，这位大寨主，曾经也闯下赫赫声名的“鬼门刀”仇绝，溘然长逝。 “寨主！” 跟了仇绝二十多年的小李，抚尸痛哭起来。 彭小马没空理会这边，一个飞身就来到尽头角落。 这里四个小孩仍是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动静。 彭小马俯身抱起薇儿，一把按住她的脉门。 虽然非常微弱，但是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有了生机，脉搏在极轻极轻地，跳动起来。 彭小马泪流满面，又想放声大笑，脑神经一时处理不了这么错综复杂的情绪。 他小心放下薇儿，又去查看其他三个孩子的情况。 三人也同样有微弱气息了。 彭小马耐心守护着这几个孩子，过了大半时辰，薇儿眼皮微微颤动，嘴巴轻轻张开，喊了一声： “蛋炒饭！” 第一百零二章 回城 彭小马轻轻扶起薇儿：“薇儿，你还认得我吗？” 薇儿微睁双眼，看了彭小马好一会：“你是…那个帮我找爸爸的叔叔。” 彭小马心头一沉。 “噢不对，哥哥。” 薇儿甜甜地一笑。 彭小马舒坦了，笑道：“薇儿，我把你爸爸找回来了，就在家里等着你。” 薇儿想起来什么，忽然脸色一变：“可是奶奶她…” 彭小马心疼地摸着薇儿的头：“别怕，那些坏人哥哥我都惩罚了，我这就带你去找爸爸。” 身边有动作声响，其他三个孩子也陆续醒转。 几个孩子发现身处陌生场所，都惊慌起来，反而是薇儿安慰他们：“你们别怕，这个大哥哥是好人，他会送我们回家。” 彭小马带着几个小孩走出来，只见外面仇绝和梁薄的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仇绝的亲信小李跪在尸体旁边。 见彭小马出来，小李说道：“寨子里很多人都跑了，剩下都是长期跟随两位寨主的弟兄。大寨主吩咐过，让我约束兄弟，听凭彭少侠发落。” 彭小马说道：“你是仇绝的亲信，在山寨里应该比较有威望？” “我是第一批上山的，山里兄弟多数还给我点面子。” “这山里的人良莠不齐，很多穷凶极恶之徒，这么四散逃跑，附近百姓可要遭殃了。你如果还有点良知，把信得过的人聚集起来，维持四周治安。等事情安定了，你们也各自遣散回乡，好好过日子去。” 小李流泪道：“当初我们跟随大寨主上山，大家都是抱着建功立业，为百姓做些好事的志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成了这样。” 彭小马不知怎么回答，看起来，这些人每个最初都是现在的自己。 小李站起身：“少侠如果信得过我，我这就去召集弟兄，维持附近秩序。” 彭小马看看几个孩子：“你给我找个大箩筐过来。” 小李会意，问道：“不如我派几个人，跟少侠一起带孩子回村？” “不用，你们教程太慢，我赶时间，给我来个大箩筐就够了。” 于是他们走出外面，小李召来几个喽啰，找了寨子里最大的一个箩筐，足够把四个孩子都装进去。 彭小马拎起来看看，还挺结实。 他把箩筐背在身前，几个孩子用绳子固定好，不怕掉出来。 回头跟小李说了句：“好自为之。” 发动身法，一阵风似的就往山下急奔。 箩筐里的孩子们忘了刚才还身在险境，纷纷发出欢呼声，好像坐过山车一样。 小孩子就是好啊。 下山比上山快，也就一柱香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药王村的村口。 彭小马放下箩筐，把孩子们抱出来。 小孩早就想家了，各自往自己家跑去。 彭小马确认了各人家里都有人出来迎接，才拉着薇儿往家里走。 这大门依旧是被破坏的样子，薇儿可能想起恶徒破门而入的情景，明显地害怕起来。 彭小马拉着她的手：“别怕，坏人都被我赶跑了。” 两人一起进了屋，彭小马喊道：“蓝药师，我把薇儿找回来了。” “薇儿！薇儿！快过来让我看看。” 蓝药师手脚的伤势不轻，在里屋没法出来，薇儿听到声音欢叫着就跑进去。 父女见面，都是喜极而泣，紧紧抱在一起。 彭小马下山的时候已经仔细想过之后安排，他说：“蓝药师，你在这里没人照顾也不行，而且山上匪徒四散，难保不会骚扰附近百姓。我把你和薇儿送到襄阳侠义盟的分部去，那里自然有人照顾你们。” 蓝药师有些犹豫，他不愿离开住了几十年的药王村，而且他炼制的药物也需要大洪山里的药草。 彭小马说：“等你到那边养好伤再说，侠义盟之后把大洪山好好清理一遍，确定安全了，你和村民们就可以随时上山采药。” 薇儿也说：“爸爸，住这里我好害怕…” 她还是怕匪徒随时冲进来，害他们父女。 蓝药师见状，说道：“既然这样，麻烦少侠找个拐杖，我自己可以走。” 彭小马笑道：“这么一拐一拐地走到襄阳，等到了地方你早都痊愈了。看我安排吧。” 他把刚才的箩筐拿进来试了一下，居然刚好能装进蓝药师和薇儿，又把二人的简单行李打了个包袱放里面。 一切收拾停当，彭小马把箩筐背在身前，就往襄阳飞奔。 跑了十多里地，彭小马停下身形，一脸为难的东张西望。 蓝药师问道：“少侠你在找什么？” 彭小马不好意思地说：“我在找有没有大一些的树？” 蓝药师有些尴尬地问：“少侠可是想方便？” 要方便也不是找树啊，我又不是狗… 彭小马一脸难为情地说：“我想看看年轮…” 来的时候他往着早上太阳反方向走，问题是现在天色已暗，没有太阳可看。 他又在打年轮的主意，想找棵大树撂倒了看方向。 蓝药师半晌才反应过来：“少侠原来是不认得方向，不用那么麻烦，我这里有个指南针。” 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圆盘，递给彭小马。 “我上山时时要辨别方向，这指南针我随身带着。” 彭小马接过来一看：“这东西还真方便。” 他跟着指南针的方向就继续飞奔起来。 “少侠既然用得着，就留着吧，这个指南针是我专门定制的，不仅可以指方向，还可以辨吉凶。” “哈？” “对，它如果感应到危险，会不断颤动提醒。唉，可惜我本事太差，虽然预先知道了危险，还是被那帮匪徒抓了去。” “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能要，蓝药师你留着防身吧。” “我父女的性命都是少侠救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指南针？而且本事越大的人，这东西才越有用。没本事的，明知有危险也是白搭。” 既然说到这了，彭小马也不好再推辞，道谢收下这个能分辨吉凶的指南针。 “话说，如果指南针可以更智能就好了，比如我现在去襄阳，它要是自动显示一个箭头带着我走多好。” 蓝药师摇摇头：“这是脑残的系统流才会有的设定。” “也是。”彭小马点头赞成。 他又想了想说：“再不然给我个回城卷轴，我点一点就回到襄阳也好。” “这是烂大街的游戏流才有的设定。” “蓝药师，你这样很得罪同行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薇儿已经睡着了，她受了那么大惊吓，精神早就过度疲劳。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彭小马来到灯火通明的襄阳城城门前。 第一百零三章 新侠客出场 彭小马急着送蓝药师父女，身形一跃，就掠过了襄阳的城墙，直奔侠义盟分堂而去。 刚掠过几个街区，斜刺里漫出来一道烟幕，烟幕凝聚变成一条人影，喊道：“什么人在襄阳飞檐走壁？” 彭小马立定身形，见这人二十来岁，一身白衣。作为江湖人在这黑夜中身穿白衣，那是对自己的身法很有自信了。 彭小马赶时间，不愿多纠缠，说道：“我是侠义盟的彭小马，这里有一对父女收了伤，我急于送他们去分堂救治，才在街上施展身法。” 那人眼睛一亮：“你就是彭小马？入选了黄金少侠的彭小马？” “不敢当，阁下是？” 那人哈哈一笑：“我是‘白日飞烟’白漠，你听过没有？” 彭小马当然听过，‘白日飞烟’白漠是‘地’字第9号侠客，跟段青竹、闻士他们是同一级别，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年轻，估计从侠客学堂毕业也就几年。 “久仰大名，只是我现在赶时间，迟些再来拜见白大侠。” 白漠道：“若在平时，你这么施展身法我可要教训你几句，侠义盟有规矩，不能在闹市随便展示武功。” 他和彭小马虽然收了轻功，但还是站住屋顶上对话的。 正说着话，街上已经聚集了一帮围观群众： “咦？你们看，那屋顶上有人。” “你看那穿白衣服的，像不像传说中的‘白日飞烟’？” “那个身前挂着箩筐的又是谁？” “莫非是‘黑夜袋鼠’？” “我呸，你不知道就直说，不要现编一个。” 一如既往地，围观群众既是人肉百度，又喜欢瞎掰一气。 白漠脸上一红，他刚说着不要引起轰动，没想到自己首先引来围观。 毕竟白衣服在这大晚上实在太抢眼。 “彭少侠先去分堂吧。今晚我负责巡察襄阳，要找我的话到街上喊一句就行。” 说完这句话，白漠的身影又化作了一道轻烟，骤然消散在这夜空之中。 围观群众更激动了： “果然是‘白日飞烟’的身法！” “妈妈，这戏法好好看啊，我还想再看一遍。” “你看那个背箩筐的，肯定有更厉害的戏法，我们叫他来一个！” “哥哥，给我来个大变活人吧！” “大变活人！哥哥，来一个！” 小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喊着。 彭小马看看身前的箩筐，忍不住一伸手，轻轻托起薇儿露出一张脸，对大家说：“你们看！” “哇！真的变了个活人！” “哥哥好厉害！” 不光小孩子们，连大人们都炸开锅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被大家用这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向来责任心重的彭小马生出一种使命感。 他只好放下了薇儿，又轻轻托起蓝药师：“大家看！” “哇塞！又变了一个人！” “刚才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大叔了！” “哥哥好厉害！” 现场气氛高涨到了极致。 我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彭小马对自己都有些无语，他一展身形，继续往侠义盟分堂蹦去。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蹦走了！” “蹦得好像一只袋鼠！” 在一片围观群众的讨论声中，彭小马逃也似地走了。 很快来到分堂，这里的人认得彭小马，马上有人接下蓝药师和薇儿，送进堂内医治。 彭小马问道：“今晚分堂有哪位大侠在？” “左堂主不在，今晚代理主持分堂的是罗羽罗大人。” 彭小马一皱眉，他跟罗羽合不来，不想把这个事情跟罗羽汇报。 他先进去把蓝药师和薇儿安顿好，侠义盟给安排了住所和医生、药物。 蓝药师本身也是治外伤的行家，只要药物齐备，他自己也能护理好自己。 “蓝药师，薇儿，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住一晚。我回去交任务，明早再来看你们。” 交待好一切后，他不想跟罗羽照面，匆匆就从前门离去。 彭小马决定先回侠客学堂交任务，原本的任务是让他三天内完成，现在还不到两天时间。 归程中他忽然想起，“白日飞烟”白漠好歹是“地”字号的侠客，在江湖上已经是个顶尖人物，让他晚上巡察襄阳，这个事情有点不寻常。 莫非襄阳也有事发生？ 刚才在分堂应该多问清楚，可惜只顾着蓝药师的事，加上不愿跟罗羽见面，没来得及打听情报。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回到学堂，他直接就往段青竹的办公室而去。 段青竹这里还亮着灯火，看屋内人影，居然有两个人。 彭小马站定身形，正想上前敲门，几根青竹已经从身后绕上来。 屋内传来喊声：“什么人？” 门被推开，一个打扮怪异的中年人走出来，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个走江湖的骗人术士。 身后也传来一个声音：“小马，是你？” 段青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抄了他的后路。 看来段青竹跟这江湖术士打扮的人正在谈事情，听到门外彭小马的掠动声，段青竹迅速绕到了彭小马身后，跟这江湖术士前后夹击。 彭小马心里立即有了判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襄阳和段青竹这边都是高度戒备。 彭小马说道：“段大侠，我完成了大洪山鬼门寨的任务，前来复命。另外关于这次任务，还有些事情要向你禀报。” 段青竹点头道：“很好，看来你这边还算顺利。” 彭小马一愣：“难道其他人遇到麻烦？” “这个一会再说，给你介绍个高人。” 段青竹一指那个江湖术士：“这位是我侠义盟‘天’字第七号的侠客，‘召唤师’邵天降。” “天”字第七号，这可是仅次于神七的级别了，彭小马至今也只见过一位“天”字号的侠客，就是排名第九的“烈酒”雷烈。 彭小马连忙行礼：“邵大侠，在下彭小马。” 邵天降哈哈笑道：“你就是彭小马，你的名气大得很，今日一见，倒也一表人才。” “邵大侠过奖了。” 彭小马对邵天降印象立即大好。 邵天降转头对段青竹说：“你先和这孩子说他的事情吧，我这就去办别的事。” 跟彭小马打个招呼，匆匆就走了。 彭小马感觉到，襄阳和这里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气氛，而且调来了“白日飞烟”和“召唤师”两位高阶的大侠，看来真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段青竹说：“我们进去说话。” 两人进去坐定，彭小马将大洪山的整个遭遇，完完本本讲了一遍。 第一百零四章 交任务 段青竹听完彭小马的汇报，沉默了一阵，慢慢才说道：“小马，这次任务远比学堂预计的凶险，你做得很好。” 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那仇绝我以前也有过一面之缘，感觉不是坏人，没想到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彭小马说道：“听仇绝的语气，好像他曾经想投靠侠义盟，被拒绝了以后，才被魔教的霍害拉拢。段大侠，你知道这个事情吗？” 段青竹沉吟了一下：“仇绝他们山寨被锦衣卫盯上，是一年多前的事。他如果要找侠义盟，自然要来最近的襄阳分堂。一年多前，为什么左堂主没跟我说过这事？” 忽然段青竹面色一变：“一年多前有个时期，左堂主回总堂述职，又出外办了些事，前后离开了两个多月。” 彭小马问道：“那这段时间是谁主掌襄阳分堂？” “是‘白马银枪’罗腾罗大侠。” 彭小马脸色也变了：“是罗羽的老爸？” 段青竹来回踱步：“罗腾大侠一向最重出身，像仇绝这样占山为王的大盗，他是绝对看不起的。想必仇绝在这里受尽屈辱，迫不得已，回去才投了魔教。” 彭小马想起罗羽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针对，原来他父子都是这样，最看重出身。 段青竹语气黯然：“如果当时左堂主在，估计就能接纳仇绝，唉，也不会逼得鬼门寨走上这条路，这实在是侠义盟没有做好的地方。” 段青竹走到窗边，往着窗外的明月：“我们侠义盟，也许也到了必须改革的时候了。” “段大侠，那么鬼门寨投了魔教一年多，侠义盟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呢？” 段青竹苦笑：“我们也终究是凡人，时间精力有限，江湖上要处理的事那么多，哪里忙得过来？鬼门寨一开始也没有闹出特别事情，就是近来传出附近小孩失踪，又有商旅被团灭在山上，才引起我们注意。” “但我们还是低估了鬼门寨的实力，照理说，这样的任务难度，远远超过侠客学堂第一次个人任务的要求。今年居然连续发生这样的事。咦？不对…” 段青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十分难看。 “什么事？” 段青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这次的少侠个人任务，其实是罗羽负责拟定的。” “呃，你的意思是，罗羽明知道鬼门寨有凶险，才派给我的？” 段青竹面色变得很难看，“你先不要随便揣测，但这个事确实有古怪。加上仇绝是被罗滕给赶走的，难保罗羽没有想法。” 彭小马忽然想起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段大侠，你刚才说今年连续什么？难道别的个人任务也出问题了？” 段青竹叹了口气：“凌落和石临渊一天就完成了任务，现在已经回到学堂宿舍。但是慕容靖那边受了点伤，现在韩翎袖正在帮他疗伤。” 彭小马知道，惊动韩翎袖出手疗伤的，就不是“受了点伤”那么简单了。 “大哥那边…也是任务难度远超想象？” “详细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但肯定有意想不到的高手在，我们有个‘玄’字号的侠客因为别的事正好也赶到，不幸牺牲在那里。” “玄”字号侠客，是仅次于“天”字和“地”字的高手，实力远在“断魂刀”霍害之上，看来慕容靖遇到的敌人，比大洪山更凶险。 “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小马你远道回来，不要想太多，先去休息吧。” 彭小马忽然想到，所有学员之中，罗羽对他和慕容靖最不满。 对他是看不起五虎断门刀的出身，对慕容靖则是有点嫉妒四大世家一直以来自命清高的姿态，加上慕容靖曾经用“枪返”破了罗羽的银枪，罗羽一直耿耿于怀。 这一次偏偏他和慕容靖摊上难度超高的任务，这里面有没猫腻呢？ 段青竹显然早就想到这一点，只是不明说而已。 “小马，去休息吧。我先把大洪山的事报回分堂，派人前去料理，以免祸及附近百姓。” 说到分堂，彭小马又想起一事了：“我在襄阳遇到‘白日飞烟’白大侠，他正在巡城，难道说发生什么事了？” 段青竹犹豫了一下才说：“听说城外又发现柳寒鸦等人的行踪，左无为现在带着闻士已经火速去查，为了避免城内空虚，我们紧急联络了在附近的白漠和邵天降来支援。” “现在是多事之秋，城内只能靠罗羽主持，小马你也不要闹出什么动静。” 他怕彭小马拿大洪山的事去找罗羽对质。 其实彭小马对这个倒不那么在意，就算罗羽真的公报私仇，把大洪山的任务安排给他，起码因为这个安排，他救回了蓝药师和薇儿两个。 他比较在意的是慕容靖的任务。 “小马，你现在什么都别管，先回去休息。” 段青竹下命令了。 彭小马只好起身告辞。 回到宿舍，凌落和石临渊听到他的动静，立即出来迎接，三人见面都十分高兴。 彭小马问起慕容靖的情况，石临渊摇摇头：“我也是听段大侠说的，跟你听来的情况差不多。” 既然如此，也只有等待了。 彭小马又讲大洪山的事情大约说了，石临渊和凌落听了也不禁有点唏嘘。 他们各自讲了自己的任务，石临渊他们的任务毫无意外，都是对付一些三流角色，凭他们的武功，当日来回就解决了。 慕容靖是今天下午回到的，一回来就送到韩翎袖那边救治，连石临渊等人都没见过。 三人聊到很晚才各自回房睡觉，彭小马这两天确实也累了，倒头就睡着。 第二天，他一早就起来，直奔侠义盟分堂。 到了分堂一看，蓝药师已经上了药，他这伤势，只要安心静养一两个月，也就可以恢复。 侠义盟的医护队员正在现场换药，见彭小马进来，一竖大拇指说：“这位蓝药师对外伤救治非常有心得，对金创药的炼制更是了如指掌，彭少侠，你真是找回来一个人才。” 蓝药师不好意思地说：“家传的一些小技艺，算不上什么。” “那可不是小技艺，我看蓝药师这么外科医术，对江湖人大有用途。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推荐你做侠义盟的特聘药师。” “这，这可太抬举我了，我这点小偏方怎么好意做侠义盟的药师。” 彭小马一听，这是好事啊，一方面可以为侠义盟供药，另一方面就没人敢欺负蓝药师了。 “蓝药师，这主意不错啊，你就答应了吧。” 彭小马是救命恩人，蓝药师自然不会推辞，况且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贵盟不嫌弃我的制药粗糙，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了。” 彭小马听了很高兴，也算解决了蓝药师一家的生计和安顿问题。 第一百零五章 慕容靖归来 彭小马又四周看看，不见薇儿的身影。 “咦？薇儿呢？” “她呀，一早就到处跑，现在指不定在哪个院子里玩呢。” 薇儿一大早就到处跑，她从小住在药王村，从来没出过门，看到侠义盟这边一大片房子，处处都觉得新奇。 彭小马昨晚专门叫了厨房早餐做蛋炒饭，也让薇儿惊喜不已。 正说着话，薇儿回来了，高兴地拉着彭小马的手：“大哥哥，这里的蛋炒饭太好吃了。” 彭小马笑道：“你爸刚刚答应做这里的特聘药师，以后你多的是机会吃。”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阵，彭小马说道：“我还有事要办，你们在这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出了门，彭小马快速来到街上，东张西望，想看看有没“白日飞烟”白漠的身影。 见没有发现，他身形“嗖！”地一声飞掠上屋顶，然后做出白鹤独立的姿势。 很快就引来附近居民围观：“爸爸，你看，那屋顶上有个人。” “咦？那不是昨天在城里变魔术那人？这次又有什么新戏法？” 人群越围越多，还是不见白漠的踪迹，彭小马心里懊悔：如果找不到人，自己就白做这傻姿势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神经病。 正想着，一缕轻烟在他面前冉冉升起，烟幕里，白漠的身形展露出来。 彭小马送了口气：“我还以为今天不是你巡城呢。” 白漠看看围观群众：“你闹那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找我？” “白大侠，这两天究竟什么情况，想跟你打听打听。” “你想打听情况，直接去分堂问不就行了？” 白漠眼珠一转：“噢，听说罗羽之前刁难了你几次，你不想见到他吧？” 彭小马没有否认：“我想听听真实情况。” “也罢，我看你也是个人才，能在五虎断门刀出道做少侠，这事情了不起。” 白漠竖起拇指夸彭小马。 “白大侠过奖了。我听说左大侠出城去了，难道是柳寒鸦又出动了？” 白漠摇摇头：“还不清楚，事情透着古怪。 听说南边来了个不明来历的高手，伤了几个黑白两道的人物，照理说这跟柳寒鸦拉不上关系。而且就算有关系，左无为身负坐镇襄阳的重任，不该擅自离城去调查。” “所以左大侠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自从他跟闻士走了，两天多没有音讯。这可怪了，再没有消息，我们就要报给其他‘神七’成员了。” 原来如此，难怪襄阳要出动“白日飞烟”这样级别的人物巡城，连左无为都失踪了，看来事情非同小可。 白漠拍了拍彭小马肩膀：“你不用担心太多，这还不是你该管的事。” 彭小马谢过白漠，施展轻功就回学堂去了。 接下来几天，彭小马都是一早去看看蓝药师和薇儿，出来后想找白漠打探消息，却不再找得到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出城办事去了。 其余时间，彭小马回到学堂就玩了命地练武，把他这一趟去大洪山领悟到的武技不断融会贯通。 他始终记得仇绝临死前说的话： “万般艰难皆因弱，善恶到头凭谁定？” 看来一个人如果没有实力，连选择善恶的自由都没有。 彭小马越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加强，只要有时间，他就一门心思扑在练武上。 这样过了半个月，一天早上，彭小马推门出来，看到慕容靖微笑着站在面前。 “大哥！” 彭小马连忙上前抱住慕容靖。 “你没事了吗？” “还好，我伤势其实早就好了，只是分堂那边要找我了解些事情，才晚了找你们。” “大哥，听说你的任务也遇到高手？给我讲讲详细情况？” 慕容靖摇摇头道：“抱歉，小马，这个事情牵连甚广，我答应了要保密。” 彭小马心想：该不会是连作者都还没编出来吧！ 嘴上当然不会直说。 慕容靖说道：“倒是你任务的事，我约略听说过，能给我仔细讲讲么？” 这个就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了，彭小马和慕容靖找个地方坐定，一五一十地把大洪山的经过跟慕容靖说了。 慕容靖恍然道：“难怪，我听说你最近练武很拼命，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你是被仇绝的经历刺激到了吧？” 彭小马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一直在想侠客究竟是什么，像仇绝这样，一开始也是抱着理想做一位侠客，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 我不希望自己像他一样。” 慕容靖深深看一眼彭小马：“小马，你有决心变强是好事，但是可不要在力量里迷失了。一个侠客，除了武功，还有更多要坚守的东西。仇绝没有守住自己的原则，才落得这个地步。” 彭小马点头：“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两人又再聊了很久，彭小马自从在大洪山回来就憋着一肚子心事，虽然有石临渊和凌落在，但是凌落的年纪比他小，石临渊本身毕竟沉默寡言，都不是好的倾吐对象。 直到在慕容靖面前，彭小马觉得他比亲大哥还要亲，忍不住就把自己的感想全盘托出。 “小马，你的想法我都懂。这样吧，明天开始，我们一起修炼，我这次出任务受了伤，也反省了自己的实力不足。让我们一起提高吧。 听段大侠说，明天就有新的课程了。” “哦？”彭小马这十多天一直没有找过段青竹，不知道有这些安排。 自从出完个人任务回来，各人都是自己练武，包括隔壁班的沈东城他们几个也是，再也没有教师给他们上过课。 估计因为左无为失踪的事，所有教官都集结起来处理变故了。 现在重新安排课程，难道左无为又回来了？ 跟慕容靖道别后，彭小马又来到襄阳。 他先看过薇儿和蓝药师，见他们精神抖擞，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看完他们，彭小马照例跑到城里，找了一间毕竟高的房子，跳到屋顶上做金鸡独立状。 在围观群众的讨论声中过了好一会，一阵烟雾弥漫起来。 白漠来了。 他皱着眉头说：“你就不能用个别的办法找我？” 彭小马看到白漠很高兴：“白大侠，可找到你了。你既然回来了，是不是说明左大侠找到了？” 白漠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说：“过了三天他自己回来了，连同闻士一起。问他们去哪里，发生什么事，两个人故作神秘。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第一百零六章 召唤术 白漠继续说道：“左无为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我看在谋划什么坏事，哼，我今天就离开襄阳，不在这里呆着了。” 彭小马问道：“白大侠，你要去哪里？” “我原本就属韩枫旗下，临时调来帮忙。回去之后我要给韩枫好好说说这里的事，叫他提防左无为。” 白漠说着挥了挥手：“这些原本不应和你说，你先好好应付学堂的课程。下次来襄阳我再找你。” 彭小马告别了白漠，心想侠义盟看来也是多事之秋，左无为引人猜忌，罗羽又经常乱来，明年的总选可够乱的。 想来想去，还是先让自己变得强大。 回到宿舍，彭小马很快睡下，养足精力准备明天的课程。 第二天早晨，窗外传来久违的喊声：“黄金班集合！” “啪！”地几扇窗户打开，几条人影瞬间来到院子中央。 院子里站着段青竹和之前见过的“召唤师”邵天降。 段青竹看看各人房间打开的窗户：“看来以后少侠宿舍不用装大门了…” 彭小马看看院子，出来集合的只有他们四兄弟：慕容靖，石临渊，凌落和自己。 “段大侠，其他人呢？” “他们另有课程，已经先行去修炼了。” 难怪这几天一直没看到他们。 看来黄金级别的少侠课程是量身定制的，不同人有不同的修炼课程。 段青竹继续说：“你们歇了那么多天，都休腻了吧，今天这课程可要你们出汗出个够。” 他们几个还真是闲得慌了，早就巴不得有挑战性的课程。 彭小马还曾经去问过雷烈，什么时候再斗酒。 雷烈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蒙松着眼睛说：“不急，等我再修炼几日。” 然后就躲在酒窖里不见人了。 彭小马等人来到演武场，段青竹说：“今天的课程是团队作战，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分工定位吗？” 彭小马他们当然记得，按照武功属性，慕容靖主守，彭小马和凌落主控场，石临渊是主输出。 邵天降看看他们，说道：“可惜萧笙和韩翎袖不在，否则多加个辅助和回复，你们的战斗力起码提升两倍。 罢了，以现在你们四人的能力，还不能应付我的最高召唤，先找一个给你们练练手吧。” 说完，邵天降双手平举，在他的两个手心中各升起一个纹章形状的图案。 慕容靖动容道：“召唤术？一直听说江湖中有这样的绝技，但会的人太少，几乎没人见过。” 段青竹说：“据我所知，目前江湖上还会召唤术的，不超过三个人，其中最厉害的就是邵天降。” 邵天降笑道：“老段，你别给我脸上贴金了。召唤术说到底受太多条件约束，实用程度不够。而且这门武功挺无聊的，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有趣，所以江湖人没几个愿意练。” 这当然是谦虚而已，能召唤强大的帮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只不过召唤术对天赋要求极高，只有少数人符合修炼的要求。 凌落也兴奋起来，跃跃欲试地说：“邵大侠，快召唤个强力的怪兽出来吧，我兄弟几个好久没动手了。” “好，你等着。” 邵天降双手隔空相对，两个纹章在两只手的中间来回旋转，慢慢地合二为一，变成一个大纹章。 邵天降将手掌朝外一推，喊道：“降临！” 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柱从天而降，由于光芒太盛，一时间众人看不清当中的情况。 彭小马心想，邵大侠的召唤术确实闻所未闻，但发动时间太长，难怪他说受太多条件约束，看来需要有队友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威力。 正思考着，强光渐渐褪去，在那光柱中间的物体显现了出来。 …… 一时间彭小马等四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邵…邵大侠，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对手吗？” 凌落忍不住问道。 邵天降答道：“怎么？你怕了？” 凌落尴尬地挠挠头：“就是画风有些不太对。” 在那光芒正中，是一只人形站立的兔子。 这兔子大概跟五六岁的小孩一般高，一身粉红色的毛，还打了一只蝴蝶结。 看着就好可爱。 这要是揍了这只兔子，感觉简直是虐待动物。 凌落喃喃道：“我们要不要换只老虎或巨龙之类的打打？” 那只兔子听了这话，转过头来，双手抱在胸前，咧嘴笑了： “天降，这些是你的学生？还挺有爱心的嘛。” 邵天降恭恭敬敬地说：“前辈，这几个孩子不知道你的厉害，多有冒犯。” “不不不，”粉红兔子伸出她那只毛茸茸的爪子摇了摇，“看到可爱的动物就不忍心下手，这是一种美德。” 兔子越说心情越好，围着几个人蹦了起来。 “看你们都是好孩子，好久没跟好孩子动手了，开心。” 邵天降摇头：“不行，他们的实力还不够前辈出手，你一招把他们打趴下，可就没有锻炼修过了。” 兔子露出大板牙，磕了两下自己的下嘴唇，侧头说道：“要不我闭着眼睛，让他们一只脚，一只手。” “不成不成，你们实力差太远，会打击孩子们自信心的。” 彭小马他们一脸的不服：不就是只兔子么，还能厉害到哪去？ 但看邵天降对这粉红兔毕恭毕敬的样子，似乎有些来头。 彭小马问：“邵大侠，这位是…？” “这位是粉红兔大人，是召唤系生物中最强的存在。” 这名字还真是直白啊。 粉红兔不仅长得可爱，说话声音也跟小女孩一样，完全没有前辈风范。 “邵大侠，那我们今天究竟和谁过招？”慕容靖忍不住问。 邵天降对粉红兔说：“大人，要不把狗子叫出来玩玩吧。” 彭小马等人还是感觉不对，这兔子已经这么可爱了，那狗子估计也像吉娃娃一样。 这么萌的对手让人好没有斗志啊… 粉红兔挠挠自己的右边耳朵，其实就是一团毛茸茸的爪子伸进毛茸茸的长耳朵里，整个动作简直萌化了。 “狗子…狗子这么弱，让这四个孩子欺负怎么办。” “没事，他们也弱。”邵天降安慰道，完全不顾彭小马等人的感受。 兔子又歪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好，就把狗子叫来玩玩。” 突然一伸手，向邵天降说道：“拿来。” 邵天降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根大胡萝不。 粉红兔露出陶醉的表情，双手捧着胡萝不就啃起来。 这吃相更是萌上天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三狗子 大家很耐心地等粉红兔吃完那根大胡萝卜，用毛茸茸的手擦了擦嘴，又左右活动了一下小短腰。 兔子：“可以开始了。” 邵天降双手伸出，两只手心各自显现一个纹章图案。 粉红兔走上去，兔掌心摸上那两个纹章，双手发出亮眼的粉色光芒。 “三狗子，出来吧。” 萌萌的叫声，好像叫隔壁家的小动物一起去野餐。 一片粉色的强光笼罩了现场，晃得彭小马等人眼睛都睁不开。 等到光芒散尽后，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如同阴影般笼罩着众人。 彭小马睁开眼，只见真的有一道巨大的阴影投在自己身上。 面前是一个庞然大物，至少有三四层楼高，呼吸间的腥臭味从高处传来。 更可怕的是，不止一个呼吸声。 彭小马抬头望去，见这怪物长了三个头，脑袋确实有点像狗，但是比狗凶悍多了。三个头一起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口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 “…三头地狱犬，塞伯拉斯？” 这设定太不符合世界观了吧？ 邵天降摇摇头：“塞伯拉斯是番邦希腊的叫法，在我们天朝上国，这家伙叫作三狗子。” 彭小马看看那三头狗，感觉档次立马降了几档。 不管叫什么吧，反正就是要我们打这只巨大的三头狗，它看起来气势汹汹地，巴不得一口把在场几人给吞了。 那边粉红兔用双爪捧着脸，担心地说：“狗子太弱，你们可别打太狠了。” 开玩笑，这头狗不知道会什么技能，但是光力气和体型就够喝一壶的了，彭小马他们几人看得有点头皮发麻。 邵天降和段青竹远远地走开一边，做个手势：“你们可以开始了，不用客气。” 慕容靖当先站在前面：“兄弟们，我负责挡住它的攻击，左翼由小马负责，右翼交给凌落，临渊，你瞅准机会就砍它的狗头。” 众兄弟说一声“好！”，摆出迎战的架势。 三狗子也看出来这几个人准备揍它了，它刚才还在犹豫，不知道被召唤出来做什么，现在怒火上来了：敢情我就是被叫出来练级的？ 这只三头狗很通灵性，自诩比绝大多数动物聪明，平时架子就很大。现在居然被专门召出来喂招，觉得收到了莫大的侮辱。 “呜汪~！” 三只头同时发出鸣叫声，嗯，虽然它很通灵性，但还是不会说话，比起那只粉红兔子就弱了一档。 左边的狗头首先忍不住了，一张嘴，深吸了一口气。 这架势，是个人都觉得它马上要喷点什么出来。 果然，一道惊人的烈火，铺天盖地的就从左边狗头嘴里喷出来。 慕容靖首先反应，身形直接迎上去，左手泛起一阵奇异的视感。 “森罗！” 熊熊烈火碰到他的左手，骤然间被吸收殆尽。 彭小马和凌落就躲在慕容靖身后，等到火焰去尽，一左一右就现出身形。 彭小马双手划动，一个巨大的风钻头，旋转着钻向左边的狗头。 右边的狗头见状，张开血盆大嘴，一股凛冽的强风从它嘴里直喷而出。 这狗头居然也是使用风系的技能。 那道高度凝聚的风力，撞上彭小马的风钻，发出“轰！”一声巨响，同时消散在空中。 凌落跟在后面，“太空步”发动，直踢右边的狗头。 右边的狗头刚刚出完招，还没过硬直时间，眼看就要中招。 没想到这大狗突然人立而起，一只巨大无比的狗爪“啪！”地一声拍中了凌落。 这一下威力巨大，凌落虽然迅速变换身法，卸去了大部分力度，仍然被打得直飞出数十米。 彭小马腾起身形，想去接应凌落，没想到那左右两边的狗头同时盯着他看。 “小心！”慕容靖闪身挡住面前。 果然，两只狗头的硬直时间已经过去，“嗷呜！嗷呜！”两声，两个头同时张开大嘴，左边喷火，右边喷风，卷起来就往彭小马飞去。 慕容靖将“森罗”的范围扩到最大，一抹扭曲的视感划过半空，那股骇人的烈火被吸收了一部分。 但这一次，烈火有巨风相助，风助火势，无论威力还是范围都大大超出刚才。 火焰旋转着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慕容靖虽然将正面的火焰吸收了，却拦不住两边和身后，火团密集地包围了他们。 彭小马发动护体神风，吹起一股半月形的风场，将自己和慕容靖、石临渊包在里面。 漫天都是灼热的空气，虽然火被风场挡在外面，彭小马还是觉得热得要窒息一样。 烈焰将身周所有的空气的燃烧殆尽，彭小马等人一时间只能闭住呼吸。 场外观战的粉红兔有些担忧地说：“你这几个孩子很弱啊，要不要我救他们。” 邵天降摇摇头：“他们毕竟是黄金级别的少侠，这点火焰还不在话下。” 果然，火焰散尽后，慕容靖和彭小马的身形露出来，虽然有点狼狈，发尾也烧焦了一些，倒也没受什么伤。 咦？石临渊呢？ 众人正在疑惑的时候，在三狗子的正上方，一股山岳般的剑压传来。 泰山派的剑压！ 就在火焰环绕了他们三人的时候，慕容靖发动了“星辰变”，将石临渊送到了三狗子正上方。 也正是在火焰全部消散，两个狗头进入硬直时间的那一刻，石临渊力逾千钧的一击就杀到了！ 石临渊自从上次听说自己是主输出，回去就反复琢磨，怎么凭自己现在的功力打出最大输出。 他想到的办法就是不断增加自己功力的密度，使得这剑压使出来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这雷霆一击此刻就直向着三个狗头而去，这种密度的压力，足以将任何东西压得粉碎。 石临渊对这一击有九成九的把握，唯一一点把握不透的是：不知中间那只狗头有什么技能？ 这一点疑问马上就得到了解答：只见这中间的狗头冷静地望着从头而降的石临渊，目光里居然还带着几分睿智。 等石临渊的剑击马上要命中的时候，中间的狗头张大嘴，一道诡异的光芒在嘴里闪过。 现场一阵令人眩晕的扭曲感，石临渊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雷霆一击马上就要明知慕容靖和彭小马二人！ 这一下太过突然，连慕容靖都来不及发动“森罗”应对，彭小马的护体神风虽然在，但是在石临渊这一击的剑压之下，好像纸片一些被压得支离破碎。 石临渊心里一沉，他虽然拼命收招，但是眼看已经收不及了。 就在那一刹那，彭小马身边空间忽然裂开一道黑色的裂痕，凌落从里面蹿了出来。 “渡虚！” 凌落通过空间跳跃，及时赶到，他拉着彭小马和慕容靖二人，一转身，跳进了那道黑色裂缝中。 三人同时进入了异空间，刚好避过石临渊这压倒性的毁灭一击。 第一百零八章 三狗子的技能 等到石临渊的剑压完全过去之后，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大坑。 大坑旁边的空间裂开一道口子，凌落带着慕容靖和彭小马从里面出来。 他们看着那巨大的深坑，都是脸色发白，如果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靖咳了一声，问道：“我姑且确认一下，刚才…中间那个狗头是不是用了‘星辰变’？” 刚才石临渊已经到了三狗子的正上方，如山的剑压就要击中那头大狗，忽然被传送到了彭小马和慕容靖这边来，才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一招怎么看都是慕容靖的绝技“星辰变”。 邵天降远远地喊道：“给你们一个提示吧，中间那个狗头的技能是‘复制’！” 彭小马等人听了一惊。 这么说，中间的狗头可以复制别人的技能，刚才一定是看到慕容靖用了“星辰变”将石临渊送过去，所以立即复制了这个技能，又将石临渊送了回来。 “…这个狗头好难搞啊。”彭小马不由得感叹。 邵天降笑着说：“再给你们一个提示，复制过来的技能只能使用一次，直到对手再次使用为止。” 也就是说，至少目前是不必担心它再用“星辰变”了，除非慕容靖再用这一招。 但那也够多变数了，比如刚才石临渊那一下威力惊人的剑压攻击，估计它也复制了去，就看什么时候用了。 高手对敌过招，都要了解对手的技能特性，再有针对性的制定策略。 但是对这种具备“复制”技能的敌人，变数就多得多，随时不知道它会用出什么技能来。 对了，它刚刚还看到凌落使用“渡虚”，该不会一阵连空间技能都使出来吧… 彭小马等四人脸色发青，这三头狗真是难对付。 三狗子好像也看出众人对它的忌惮，开心地嚎叫起来。 然后它后腿一蹬，庞大的躯体就这么跳上了空中，如同一座大山般直扑过来。 慕容靖仔细听着三个狗头看，见中间那只狗头又从眼中发出光芒来。 “小心！它又要用复制来的技能了！” 话音未落，伴随着这庞大身躯落下来的，是一股压倒一切的剑压。 它复制了石临渊的泰山剑压！ 就在这大狗从天落下的同时，左右两只狗头也长大了嘴。 狂风卷着烈火，顷刻间就化作一道圆形的火墙，把彭小马四人包在中间。 正中间这块空地，则正是大狗的身体落下的位置，连带着那山岳一般的剑压落下来。 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彭小马也怒了，这三狗子未免太嚣张。 他刚才已经在半空布下了无形风刃，这是大洪山一战里新创的技能。 只听一阵撕裂的声音，从天而降的大狗，下落的势能连同那泰山派的剑压，将彭小马的风刃压得粉碎。 三狗子丝毫无损。 慕容靖左手向天上一举，手心发起奇异的视感，就要发动“森罗”。 石临渊一拦他道：“大哥小心，这剑压还是让我来对付吧。” 手中“小听锋”青色光芒大盛，朝上就刺去。 以石临渊为中心，平地升起一股往上的劲力，好像一座大山平地而起。 剑压碰剑压！ 只听震天价的巨响，仿佛星球之间发生了碰撞。 两道剑压撞击之下，整个现场到处被震得支离破碎。 邵天降和段青竹远远地观战，那只粉红兔子站在他旁边。 兔子：“这一击的威力倒是不错，那孩子是泰山派的吧？” 段青竹搭话道：“不错，那孩子的攻击力绝对是顶级，就看怎么破这大狗的复制术。” 兔子挠挠自己的耳朵：“攻击力虽然强，可惜招式技巧太差，打三狗子都这么吃力，这几个孩子的路还长着呢。” 段青竹看看兔子那张粉扑扑、毛茸茸的脸：“如果是兔前辈出手，打这大狗几招能取胜？” 兔子露出大板牙，咧嘴灿烂地笑了：“我瞪它一眼估计它就认输了，非要打的话，也就是一爪子的事情。” 另一边，碰撞的烟尘散去后，石临渊虽然接住了大狗的凌空剑压，但是三狗子的巨大身躯还是将他们几人实实在在地压住了。 三狗子很是得意，洋洋自得地摇起了尾巴。 对了，它只有一条尾巴。 什么时候都不能得意忘形啊，就在尾巴摇得飞快的时候，慕容靖的身影从他后腿旁边飞跃而起，朝着尾巴就跳过去。 快到的时候，慕容靖右手平伸，泛起一阵奇光。 “万象”发动！ 刚才慕容靖吸收了大狗喷的火焰，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大狗的尾巴。 虽然这是一只三头犬，但它的尾巴还是烧得着的。 而且因为尾巴上的毛多，火势一下就起来了。 慕容靖有一种报复的快意：不只你这大狗会复制技能，我的“森罗万象”也可以让你尝尝你自己的招式。 三狗子的被点着后怒不可遏，把尾巴来回拍在地上，拍得“啪啪！”作响，企图用这样的方法灭火。 就在火势中，又一道人影从它的尾巴位置飞上了，正是彭小马！ 彭小马好像喷气式飞机一样，花式飞行来到尾巴后面，双手鼓满风力，一道巨风就朝着尾巴上的火势刮去。 风助火势，尾巴上的火快速就往三狗子后背蹿上去。 彭小马也有一种报复的快意：不只你这大狗懂得用风力辅助火势，我用起这一招来比你还溜。 三狗子感到背上灼热难受，它的技能全部由狗头发动，无法有效顾及背部。 无奈之下，它往下一躺，在地上打起滚来，想用这样的方法扑灭火势。 就在它躺下的时候，石临渊高高跃起，无边的剑压从天上压下来。这次终于轮到他居高临下，要把这只大狗压扁。 石临渊心里也生起一阵报复的快意：不只你这大狗会从高空压下来，我也反过来可以压扁你。 所以这帮少侠打起架来是有多记仇。 三狗子察觉到了危机，但它躺在地上，行动不便。 危急中，它只能加快往旁边滚动，尽量远离石临渊的剑压范围。 一道长长的黑色裂缝在三狗子身侧出现，彭小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空间裂口。 “渡虚！”----加量不加价版。 三狗子正在高速滚动，半个身子就掉进了空间裂缝里，剩下两只前爪往地上一抓，拼命阻止自己的身体往裂缝里掉。 三个狗头同时发出紧张的悲鸣声，顷刻吵成一片。 彭小马和慕容靖适时地来到它身前，各自弯腰，抬起三狗子的一只前爪，把它往裂缝里推。 三狗子没有了借力的地方，不甘心地嚎叫着，好像一块大肉团一样被强行推进了空间裂缝。 凌落迅速收了“渡虚”，空间重新又合上了。 三狗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零九章 组合技 彭小马等人站定在场中间，也抹了一把汗。 这大狗实在难对付，要不是它自己先露出破绽，胜负还真不好说。 人影晃动，邵天降、段青竹和粉红兔子来到他们面前。 凌落挠挠头道：“邵大侠，不好意思，那大狗被我们送去异空间，估计回不来了。” 粉红兔子揉揉自己的眼睛，又舔了舔自己毛茸茸的手，说道：“没事，它是召唤生物，只要收了召唤，它自己会回去原来的地方。” 凌落好奇地说：“还有这样的地方？莫非所有的召唤生物都在那个空间生活？” 粉红兔说道：“大部分生物都是，那个空间一般人进不来，就算是你的‘渡虚’，也只能打开其他表层空间，像召唤生物那样的空间是打不开的。 平时我们就在那里生活，日子比你们这可好得多了。” 彭小马脑补了一下，这么个召唤生物的居住空间，里面尽是三头大狗那样的古怪生物，虽然偶尔有粉红兔这种萌物，整体看起来还是辣眼睛。 凌落挠挠头：“居然还有这样的异空间，我的‘渡虚’再修炼下去，会不会打开到那里的大门？” 粉红兔子露出大板牙，狡黠地说道：“你们打三狗子都这么费力，到了召唤空间怕不被虐出屎来。” 邵天降插话道：“召唤空间向来没有人能主动进入，任何空间系的技能都不例外。只有召唤术能从那里面招人。” 粉红兔子歪着头看着彭小马等人，说道：“刚才打得不过瘾，要不我叫个厉害些的出来玩玩？” 彭小马他们立即摇头：刚才那三狗子就够喝一壶的了，现在都还筋疲力尽呢。 段青竹笑道：“他们还是学员，别太为难他们了，今天打到这样也差不多了。” 回头对彭小马等人说道：“你们刚才懂得利用各自的技能互补，做得不错。像最后把大狗送进别的空间，这就是很好的思路。以后你们要多思考，看看综合你们的技能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彭小马点头：“刚才这一战确实让我领悟到不少新东西，团体作战和单人作战的思路完全不同。” “你们要学的东西可多着呢，下一次任务可就是团体作战任务了。” 大家听了都很兴奋，比起每天在学堂自己修炼，还是出任务比较有趣，也学到更多东西。 “在此之前，你们还有一堂课要上。现在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自由练习，之后会给你们安排课程。” 彭小马他们送了口气，这一课总算过关了。 回到宿舍，大家聚在慕容靖的房间里。 “这一战对我大有启发，兄弟们，我们联手可能真的比想象中还厉害。” 慕容靖对大家说。 彭小马点头：“原来技能组合这么厉害，难怪当初分班专门针对各人风格进行搭配。” “以后我们如果遇到太强的对手，至少还有个对策，由我打开空间，把那家伙往异空间里扔。” 凌落兴奋地说道，他的“渡虚”成为制胜关键，让他倍感自豪。 聊了很久，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了很多种组合方法，其中最机动灵活的要数慕容靖。 因为慕容靖的“森罗”可以吸收任何内力攻击，所以在开战前，其实慕容靖可以先吸收石临渊的剑压，或者彭小马的烈风，在关键时候用出来。 加上慕容靖的“星辰变”，带来的变化就更多了。 比如由凌落先打开异空间，慕容靖用“星辰变”将对手变到异空间上方，再由石临渊使用剑压，将对手强行压进异空间。 诸如此类，大家脑洞大开，讨论了很多有创意的作战方案。 一直到月上中天，众人才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不约而同的，四人一大早就起床，到练武场修炼组合技。 来到场地外面，听到里面杀生震天，彭小马觉得奇怪：难道有敌人敢袭击侠客学堂？ 走进去一看，原来是沈东城、丘钟秀、楼残梦和赵名庭四人在修炼。 刚才那个杀声震天的喊叫，原来是丘钟秀的“噬血剑”现出，和沈东城吵起架来。 “噬血剑”正在大骂：“你小子的弯刀能不能直接一点，老是飘忽不定，老子怎么配合你的攻击？” 沈东城冷冷地道：“我的新月弯刀，就是要让人捉摸不透攻击路线。只有头脑简单的人才什么都走直线。” “我呸！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真正要人命的武器，走最短路径就够了。只有方向痴才绕来绕去。” 沈东城不屑地道：“你好好当一把剑就算了，非要学人说话，做个剑人有那么好？” “噬血剑”气疯了：“谁说我是剑人，我是人剑！剑是主语！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丘钟秀，削他！” 丘钟秀完全不理手中这把话痨剑，立个剑势：“废话少说，我们继续演练吧。” “噬血剑”见丘钟秀不理他，继续破口大骂，连丘钟秀也一起骂上。 赵名庭忍不住上前问道：“这把剑出厂的时候，也没加个静音键之类的？” 丘钟秀头疼地说：“能有个震动模式我就谢天谢地了。” 赵名庭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个阵法，可以禁止阵内一切声音，不如我布下阵来，大家到阵中排练吧。” 大家都觉得“噬血剑”实在太吵，纷纷赞成。 正说着话，赵名庭这才看到彭小马他们：“咦？你们也来了，好久不见。” 慕容靖回礼道：“好久不见，你们也在演练集体技能？” 赵名庭点头：“你们是不是也打了一个召唤生物？” 彭小马抢着说：“对，我们打了个三头狗，你们打的是什么？” 楼残梦苦笑道：“我们打了个九尾狐，可把我们打得够呛。” 丘钟秀补充道：“最后还是靠着楼大哥的‘五更钟’，把那畜生给收了。” 看来他们的队伍也有很多特种技能，楼残梦的“五更钟”就是典型，跟普通的武技迥然不同。 而赵名庭的“魔阵”，更是变化多端，至今不知道包括多少特种效果。 他们这一组黄金班，能打出来的组合跟变化都难以预料。 慕容靖见这边练得如火如荼，跟几个兄弟说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练吧。” 彭小马会意：修炼组合技牵涉到各人的技能秘密，大家同组合的还好说，却不方便让外人知晓。 于是告别了这边众人，径自找了块无人的空地，权当修炼场了。 第一百一十章 修炼组合技 来到空地，这里四下无人，正好供他们自由发挥。 慕容靖问凌落：“四弟，我一直有点好奇，你的‘渡虚’如果把我们带到其他空间会怎么样？” “你们可以异空间想象成一个大海，‘渡虚’就是潜到这个海里的游泳技能。如果我把大哥你们带到其他空间，相当于带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潜下水，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们必须一直抓着我，否则就回不来了。” “那我们能看到什么东西吗？” 凌落摇摇头：“那边一片漆黑，我估计根本就没有光。” 彭小马问：“那你在空间里是怎么辨别方向和前进的？” “练成了‘渡虚’以后，能在异空间里保持对这边空间的视觉，有点像是从海底看岸上的景色。” 凌落活动一下手脚：“光说也说不清楚，不如我就带你们进空间看看吧。” 异空间一分钟游，彭小马立即充满期待。 “我一次恐怕带不了三个人，要分三次才行。” 说着，凌落左脚泛起光芒，轻巧地往前一踢。 一道黑色裂缝在他面前打开。 凌落一手抓着彭小马的右手，身形跃起：“跟我来！” 彭小马跟着凌落的去势，迅速进去黑色裂缝之内。 眼前陡然一黑，没有任何光线和声音，只有手上能感觉到被凌落带着往前。 前进几步后，感觉身形停住了。 眼前出现一定裂缝，有光射进来，凌落又打开了空间的进出口。 凌落的手松开不见，彭小马知道凌落是去带其他人进来。突然在一个完全漆黑寂静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彭小马还真的有点不安。 很快，左手传来触觉，有人抓住他的手。 又过了一阵，右手也被人牵起来。 彭小马估计，他们四人应该是互相牵着，围成一圈。 感觉身体移动起来，他们几人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来回漂移。 因为提前知道进入异空间就跟潜水一样，所以进来之前，彭小马深呼吸了一口空气。 以他现在的内力，闭气十几分钟不是问题。只是时间久了还挺无聊的，毕竟什么都看不到。 又过了一阵，眼前再次出现亮光的裂缝，身体被带着往裂缝钻出去。 回到这边的空间，感觉光线分外刺眼，眼睛一时适应不了。 彭小马看看两边，果然四个人围成一圈，左边是慕容靖，右边是石临渊。 四人松开手，揉揉眼睛。 “异空间好像比想象的无聊一些…”彭小马坦白说。 凌落苦笑：“你们算好了，当初我为了练‘渡虚’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全靠对异空间的憧憬才坚持下来。 等我第一次打开了空间，进去参观的时候，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这还不如学潜水呢…起码海底的景色要好得多。” 慕容靖摇头：“不能这么说，‘渡虚’可比潜水有用多了。我刚才在考虑，以后我们可以躲在你的空间里，逮住时机出来偷袭。” “这倒是，听我爹说，有一次侠义盟偷袭魔教，就是他藏了一百多人在异空间里，潜入魔教腹地再放出来。” “哦？还有这么精彩的事迹，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后来怎么样？” “打了魔教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几乎没有损伤。唯一差点阵亡的是有个人被遗漏在异空间里，战斗后清点人数才发现，好险没憋死在里面。” …… 所以一次最好别带太多人进空间，特别对于数学不好的人来说。 彭小马笑道：“我们就四个人，想来是不会遗漏的。” 慕容靖思考着说：“倒是我们要多适应空间的进出，刚才回到这边来的时候，眼睛明显不适应强光。实战里运用可不能出这种状况。” 于是他们用接下来整天时间反复练习了空间进出，直到身体完全适应了为止。 并且练熟了出空间以后各人的方位，务求一旦回到这边空间，每个人对于敌人位置、自己和队友该采取的行动都了如指掌。 这是需要反复练习才有的成果，幸好四人都是天赋聪明，性格又投契，一天时间已经初步有了默契。 后面几天大家又演练了不同的技能组合，直到一些基本套路都熟习为止。 就这样五天过去了，这条早晨，传来久违的声音：“黄金班集合！” “啪！”八道身影齐刷刷站定在院子里。 这次来的是段青竹和闻士。 闻士很久没见了，自从少侠总选以后就没露过面。 此刻他面带微笑：“今天给你们上个有趣的课程。随我来。” 大家跟着闻士走，一路上还聊着天。 彭小马走过去赵名庭身边：“你们的团队技能练得怎么样？” “我们摸索了几十种组合方式，可是一直找不到最好的组合。” 看来技能太多变也不是好事。 “你们呢？”赵名庭问。 “还好，我们的技能变化小，不如练熟一两种组合。” “听说毕业前，我们两个班要来个集体对抗赛。” “噢？哪来的消息。” 赵名庭神秘的一笑：“我的‘魔阵’，其中有一种效果很适合用来窃听。” 所以魔阵究竟有多少种变化… “那我们都好好练，到时来个精彩对决。” “好，谁输了请吃饭。” 有一阵没一阵的聊着，大家来到练武场。 闻士叫他们一字排好。 “你们练武那么多年，现在有些成就了。考你们个问题，你们怎么衡量自己和对手的实力？” 彭小马犹豫了一下说：“打一架就都知道了。” “江湖那么大，你难道跟谁都打一架？遇上实力比你强很多的敌人，不是送死？” 慕容靖想了想，说：“如果对方是成名人物，可以根据一直以来的声名判断。如果他跟我认识的人交过手，就更可以参照了。” “很好，这是个不错的方法。但也有局限，首先声名和实力不一定匹配，其次每个人都在不停进步，有的人进步快，一两年时间就今非昔比了。” “闻大侠，那你觉得要怎么判断？” “这就是这节课的主题，要教你们‘观气’。” “观气？” 彭小马没听说过，但是像慕容靖、石临渊、凌落这些高手世家出身的，都耸然动容。 慕容靖问：“听说‘观气’是入了化境的高手才学得会的技能，我们已经可以学了？” 闻士哈哈笑道：“你们的父辈是不是把‘观气’吹得很神？其实没那么神秘，凭你们现在的程度，可以初步掌握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观气 彭小马悄悄问石临渊：“观气是什么？” “据说这个技能可以观察对手的实力，武功特性，甚至可以感知附近高手的数量、方位，是顶级高手用来判断策略的高级技能。” “这么神奇的吗？” 彭小马想象着，闻士会不会掏出一个绿色单镜框的仪器，套在左边耳朵上，镜框正好罩住左眼，然后盯着他看一眼，说：“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 简直是武侠界的战斗力探测器啊。 闻士的声音把彭小马从想象里唤了回来：“不要随便脑补，画面太具体会侵权的。” 彭小马脸上一红，想起闻士懂“读心术”，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脑补画面。 “我教你们的‘观气’，纯碎使用自己的双眼，不需要任何仪器。” 闻士对彭小马一招手：“你过来。” 彭小马来到近前，闻士让他转过身，面对其他学员。 一只手按住彭小马背面：“我以真气带动你体内真气使用‘观气’，你不用紧张。” 一道热气顺着背后钻进来，一直升到眼睛部位。 眼里看到的东西渐渐变得氤氲起来，像是加了一个滤镜。 “你的真气也布上去眼眶，和我的气重合。” 彭小马依言运气，到两股真气重合的时候，眼前景象像是被调好了焦距的镜头，霎时间变得清晰起来。 奇怪的现象出来了，他看到面前的七个学员，身上各有不同颜色的气。 “你逐个人看看，把观察到的景象说出来。” 彭小马先看慕容靖：“大哥身上是一道红色的气，看着飘忽不定。” “红色，说明慕容靖的实力远远在你之上，看到这样的敌人，你第一时间要考虑逃跑和保命。 飘忽不定的气，说明慕容靖是特异系的技能，正好符合他的‘森罗万象’特性。” “闻大侠，为什么看不到战斗力数值？” “哪来的数值，颜色深浅就是给你的判断。没事少看漫画。” 彭小马继续看石临渊：“二哥身上是一道深橙色的气，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深橙色，说明石临渊也远超你的实力，遇到这样的敌人也是走为上着。” 彭小马忽然想到件事：“闻大侠，如果是色盲的人学‘观气’怎么办？” “色盲就没有办法了，所以侠义盟招侠客就跟招司机一样，不要色盲的人。” 这样真的不涉及招聘歧视吗… 彭小马继续看凌落：“四弟的身上气场是蓝色，有一种不断往虚空飘散的感觉。” “蓝色气场，说明实力跟你差不多，遇到这样的敌人可以考虑一战。虚空飘散的气场，说明他是空间系的武技。” 凌落有些不甘心地说：“凭啥大哥二哥都是红色、橙色，到我这就成蓝色了。” “气场只是个参考，真正动手，也要看你自己的技能运用。” 彭小马继续往下看，轮到楼残梦了。 “楼残梦的气场…怎么像彩虹一样，五颜六色的？” “这是最特殊的气，说明这个人的技能落差性很大，用好了能有巨大威力，用得不好也可能很渣。遇到这种对手，要格外小心，因为不可预测性很大。” 简单来说就是“观气”测不准，只好给个五颜六色的答案敷衍一下。 彭小马继续看后面的沈东城和丘钟秀，两人都是蓝色气场。 “他们两个都是蓝色，看来我跟他们可以一战。” 丘钟秀说：“我的武技还包括了‘噬血剑’，现在没有把剑灵召出来，作不得准。” 沈东城不屑地说：“你那把话痨剑除了话多还会啥？小心我削你。” “我把‘噬血剑’召出来，小马你再帮我看看。” 楼残梦和赵名庭脸色都变了：“钟秀，千万使不得，我们上课上得好好的，还是别打扰那位大神了。” 大家都怕了那把话痨剑，这些天排练的时候，一整天不得安宁，回到宿舍都觉得头疼。 丘钟秀其实也怕“噬血剑”话太多，只好作罢。 彭小马最后看向赵名庭。 “咦？” 什么都看不到，一点气场都没有。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赵名庭的‘魔阵’屏蔽了你的‘观气’，这也是极少数人有的技能。遇到这种敌人，深浅莫测，尽量也不要招惹。” 彭小马转过身来，又去看段青竹。 一道深红色的气场，红得发亮，更像竹影一样左右摇曳。 “段大侠比我厉害太多了，我只有逃命的份儿。” 他最后又转过去看闻士。 闻士身上是一道白色的气场，看起来一点特别都没有，就给人一种“肯定能打得赢”的感觉。 “闻大侠的武功低微，一看就不是我对手…” 彭小马根据气场下了判断。 闻士哈哈大笑：“你再看看清楚。” 彭小马再看，闻士的气场变成深不可测的红色，让人看一眼就不敢招惹。 “闻大侠，你的技能莫非是变色龙？” “我就是要展示给你看，真正的高手，是可以掩盖自己气场的，所以不可以尽信‘观气’的结果。” “就好比战斗力探测器也会探测不到隐藏气的人。” “不要老往经典上面扯… 刚才你看到的白色气场，就是实力比你相差很多的征兆。一般这种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不过也要提防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彭小马仔细想了想：“闻大侠，这个颜色的设定好像网游啊，不怕侵权吗？” “人人都用的设定，哪来的侵权？” 正说着话，彭小马又发现新东西了：“右边，一千米外，好像有几股气场在接近。” “你仔细看。” “嗯…好像是几道白色的气场，难道是田鼠吗？” 脚步声响，果然从彭小马右手边的草丛里走出来几个人。 原来是学堂里的黑衣守卫，刚好巡逻到此。 “原来不是田鼠啊…” 田鼠走过来，哦不对，黑衣人走过，打个招呼，又继续巡逻去了。 “闻大侠，这‘观气’能看到那么远地方的气，那不是消息爆炸？” 彭小马想象着侠义盟大聚会的时候，岂不是现场五颜六色各种气充斥在一起，加上远方的气场移动，眼前得有多乱。 闻士松开搭在彭小马背后的手，小马眼前看到的气场全部消散。 “都说不要随便脑补…” 闻士显然又看到了彭小马脑补的情景。 “修炼有素的高手，能自由控制‘观气’的范围和焦点，不会全场所有信息都显示出来。比如默认显示在场最强的人，或者只显示比自己强的人，有很多种设置随自己定。”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可定制化的技能，还可以保存用户设置。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观气测试 接下来，闻士详细介绍了“观气”有这些常用的默认设置，以及怎么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观气”设置。 比方说以保命为主的人，可以只显示橙色或以上气场的气，以识别比自己强出太多的对手。 当然前提是你自己也有一定实力，否则往江湖上一走，满眼都是红色气场，你还是回家种地吧。 也有爱钻研的人，优先显示气场类别跟自己相同的人，以便识别同类技能，切磋心得。 彭小马歪头想了想，问：“闻大侠，这么下去的真的没问题吗？” “啥意思？” “我们的课程好像越来越往系统流靠近了，会不会哪天突然出现‘叮！’地一声...” “绝对不会，我们的武学绝对没有这种作弊的系统。偶尔有些自称听到‘叮！’一声的江湖人士，全都被人乱刀砍死了。” 对，每个系统流的人物都应该被乱刀砍死。 之后，闻士又给慕容靖他们分别体验了一次“观气”的效果。 “现在你们都体验过‘观气’的运用了，接下来各自修炼吧。记住我的气在你们体内是怎么运行的，以你们的天赋应该不难领会。” 段青竹说：“你们有三天时间，三天后的早晨，对你们进行‘观气’水平的考核，不及格的要洗厕所一个月。” 打扫食堂还没什么，洗厕所这个活少侠们都不太愿意干，这个随堂测验可是压力山大。 于是大家就地解散，立马修炼“观气”。 慕容靖找来赵名庭和楼残梦，问道：“这个修炼人多效果更好，不如大家一起？” 赵名庭他们正有此意，毕竟要修炼“观气”最好有不同类型的样本供测试。 这里八个人各自有实力高低，又有不同性质的技能，是不可多得的样本。 彭小马首先回想刚才闻士的气在体内游动的轨迹，调动真气模仿着运行，最终集中在眼部。 腾地一睁开眼：眼前金星乱冒，真气走岔道了。 反复试了几次，不仅没有看到气场，倒是有点变成斗鸡眼。 “小马，你这么运气恐怕不行。我把真气输入你体内，先模仿闻大侠的动作。” 慕容靖伸出双手抵住彭小马背部，模仿刚才闻士的做法。 一道真气慢慢上行到眼部，彭小马也调动自己的真气跟着走，在眼睛处两股真气达成共鸣。 眼睛一睁，眼前果然看到模糊的气场，虽然没有闻士示范的时候那么清晰，倒也勉强能分辨颜色。 “咦？用大哥的真气就能看到了，区别在哪里呢？” “是不是因为有两股真气汇合？我推断两股气在眼睛里达至共鸣，起到滤镜的作用，才能现出气场。所以一个人施用的话，必须在体内产生两股不同性质的真气。” 大家都觉得好有道理，依样画葫芦去尝试。 这种运气方式，对慕容靖不难，因为他的真气本来就是可以幻化不同形质，才可以反弹任何内家攻击。 但是对石临渊、彭小马这种真气比较单纯的人来说，要创造完全不同性质的另一股气，就非常困难。 幸好有慕容靖从旁指点，一直练了三天，到考试前的那天晚上，彭小马和石临渊终于勉强能看到气了。 第四日清晨，黄金班少侠再次聚集在练武场。 “今天的测试，你们会看到不同颜色的气场。气场会发出气弹攻击你们，同样你们要以气弹攻击看到的气场。 规则是这样：白色气场一击就可以消灭，每个可以积一分；紫色气场需要击中三下才消灭，每个积五分；蓝色气场需要击中五下，每个积十分；绿色气场需要击中十五下，每个积十五分；橙色气场需要击中三十下，每个积二十分；红色气场绝对不可攻击，每击中一下扣五分。 同时，每被一个气场击中一次，扣除该气场对应的分数，比如被蓝色气场击中一次，扣除十分。 如果被红色气场击中，直接出局，积分清零。” “这么长的规则，该不是在水字数吧…” 问出这句话才真的是为了水字数。 “对了，你们分作两组，慕容靖这边四人一组，赵名庭你们是另一组，积分高的组获胜。给你们三分钟考虑策略，三分钟后比赛开始。” 慕容靖等人聚在一起商量。 “大哥，这个规则就是鼓励我们攻击实力相当，或者实力稍逊于我们的对手吧？” “对，攻击跟我们实力相当的蓝色对手，应该是得分效率最高，其次是攻击略逊于我们的紫色。至于白色和绿色，得分转化率就不高，橙色则是最吃力不讨好的。 红色不用讲，是绝对不能攻击。” “除此以外，还不能被击中，不知大哥的‘森罗’在这里能用么？” “估计不行，这场测试是纯粹考验我们对气场的判断和反应，应该不是普通的武力较量。” 大家反复记清规则，又商量了一下基本应对策略后，三分钟就过去了。 “测试开始！” 彭小马发动“观气”，现场霎时间看到数百点气场。 他吓了一跳：哪里来这么多人？ 慕容靖在身边道：“这些应该不是真人，估计是闻大侠制造出来的虚拟气场。” 如果真有需要，闻士可以制造出有很多人在进攻的假象，这要是围剿大规模敌人时经常用到的手段。 “大家先留意敌人的分布。” 只见靠近的敌人基本是白色和紫色，中间开阔地带有一大片蓝色敌人，中间散落着一些绿色气场。 再远处，橙色和红色的敌人星罗棋布，飘忽不定地移动着，看来在伺机发动攻击。 这越来越像网游了…我们真的不会往系统流的方向走吗？ 彭小马心里暗自嘀咕着。 “大家听话，策略是快速突破前面的白色和绿色敌人，不要多交战，到后面的开阔地带，我们集中消灭蓝色敌人。” 彭小马会意，跟着兄弟们高速向前，中途遇到的白色光点，只有靠得比较近的时候才用气弹消灭掉，尽量避免接战。 白色气场也有气弹打过来，但速度并不快，他们很容易就躲开了。 另一边也传来喊杀声，看来赵名庭他们组也是一样的想法，快速通过白色敌人的地带，尽快跟蓝色气场接触。 很快两拨人都来到了中间的开阔地，这里是蓝色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很多蓝色气弹朝着他们发射过来。 蓝色敌人的气弹比白色敌人更快，而且角度变化更多，显得相互之间有配合。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观气大战 更厉害的是夹杂在蓝色气场中，偶尔出现的绿色和橙色气场。一般躲在其他蓝色气场身后，然而一旦彭小马等人露出破绽，这些高阶气场就会突然现身，往他们这边发射气弹。 好几次都差点命中，彭小马等人堪堪避过。 至于红色气场，自比赛开始到现在都按兵不动，在场地最外围呆着，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慕容靖来到彭小马身边：“小马，你们三人专职攻击蓝色气场，我为你们掩护。” 他身形一转，围着彭小马三人不断地转圈，但凡有进攻过来的气弹，慕容靖就发射气弹进行击落。 彭小马他们专心击杀蓝色敌人，他们对慕容靖绝对信任，因此心无旁骛，击杀效率大大提高。 高阶的气场很快聚集在慕容靖附近，位置一交错，十个绿色气场率先以半月形往慕容靖攻来。 在绿色气场后面，五点橙色气场亦步亦趋地跟着，伺机出手。 彭小马说道：“大哥小心，我们掩护你。” 慕容靖摇头：“我在中间吸引它们，你们到外围，从背后攻击它们。把绿色气场干掉我们就闪。” 慕容靖在中间吸引火力，绿色和橙色光点将他团团围住。 彭小马等三人绕道到外围，反包抄这些气场，集中火力对付绿色的光点。 本来打绿色气场的投入产出比不是最佳，但是不解决这些围堵上来的敌人，他们也无暇对付蓝色气场。 背后放冷枪这种事真是爽，彭小马他们很快就干掉了十个绿色光点，剩下的橙色光点他们撇下不管。 慕容靖观察全场，蓝色光点现在聚集到了另一边，赵名庭他们那组正从东往西驱赶着它们。 他在抬头看看远处，原本三三两两徘徊在边缘的红色光点，现在全都没有了踪影。 “大哥，我们快去打那堆蓝色敌人吧。” “等一下，红色气场不见了…有些古怪，我们在外围先看看。” 只见赵名庭等人正杀入重围，尽量击杀着蓝色光点，忽然之间，蓝色点从两边散开，形成左右两道墙。 蓝色光点散开后的空白地方，数点红色气场出现在那里。 赵名庭首先发现不妥：“有埋伏，快退！” 掉头要退出重围的时候，身后同样出现了数个红点。 红色光点前后把他们夹在了中间，左右则是大量蓝色光点组成的包围圈。 蓝色光点也一改刚才四散逃走的队形，变成一字排开，气弹齐射，这样的射击密度，让赵名庭他们很难躲闪，各人都中了几下。 赵名庭看到形势不妙，说道：“我们往前冲！” 当先带路，往前面的几个红色气场就冲。 红色光点三三两两散步在前面，看起来要冲过去并不难。 没想到走到近处的时候，红色光点骤然亮起，每个光点往外射出数十个气弹，以圆形往外扩撒。 这些红色点的攻击竟然是连射，而且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不妙，后退！” 赵名庭连发气弹，抵消了一些直攻到面前的红色气弹。 为了躲开红色气场的攻击，他们也顾不得两边的蓝色气弹了，毕竟被蓝色打中只是扣分，被红色打中却是直接出局。 挨了数十下蓝色气弹以后，他们终于勉强退回中间，但两边的红色光点亦步亦趋，正在继续压迫过来。 包围圈外的彭小马问：“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做？” 慕容靖观察了形势，说：“攻击右翼的蓝色光点，为他们打出一条路！” 虽然两队是竞争关系，但是关键时刻，彼此仍然是伙伴。 他们从没想过任由隔壁组全军覆没，自动获得胜利。 彭小马跟着慕容靖身后，几兄弟一起杀进右边这一堆蓝色光点。 那堆蓝色气场正在集中攻击赵名庭等人，没有留意身后也有敌人，被彭小马他们这么一冲，阵型立即凌乱起来。 赵名庭马上看出这里有破绽，跟大家喊道：“随我来，冲出去！” 四人一起往右翼这边突击。 两边夹击之下，两个组的人很快在中间汇合。 赵名庭冲着彭小马他们点点头：“多谢相救！” “哪里的话，竞争归竞争，遇敌的时候一致对外。” 他们八个人排成两两配对，互相照应，打起来效率倍增，也不容易被敌人的气弹击中。 慕容靖观察形势，见左翼那边的蓝色光点正在从两边赶过来，企图反包抄他们几个。 “这些蓝色以上的对手太有默契，被它们围住了可不好办。” 忽然心生一计：“大家随我来，小马，你掩护我。” 虽然不知道慕容靖打什么主意，彭小马对他有绝对信心，紧跟在慕容靖身后掩护。 其余人也跟在后面行动。 慕容靖快速地移动着，在他们后面，大片的蓝色光点紧紧追赶。 来到场地另一角，这里是一开始他们所在的地方，到处是白色和紫色这种较弱的气场。 “我们冲进白色光点的群里，利用它们来扰乱身后追兵。” 众人会意，都觉得是个好办法。 于是大家直杀入白色光点之中，这些光点的攻击很慢，躲避也迟缓，很容易就被他们冲进核心位置。 后面潮水般涌过来的蓝色光点，冲进这原本密集的白色光点里，场面马上混乱起来。不同颜色光点撞在一起，也有各自发射的气弹命中对方的情况。 慕容靖回过身来，喊道：“趁乱打！” 大家各自冲进光群里打，这里的光点本来就实力较弱，加上白色、紫色、蓝色气场各自有自己的行动指挥，互相不配合，很多时候反而成了彭小马他们的掩护。 一时间众人的得分都不断上涨。 正打得开心的时候，几个白色光点来到慕容靖和彭小马附近。 “咦？这几个点的移动轨迹有点特别，不像其他白色气场。” 慕容靖出声提醒。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分析，那几个白色光点往四周三百六十度发射起散弹攻击来。 与此同时，原本白色的光点忽然变了颜色，像烧红的铁一样变成亮红色。 “它们是红色气场改扮的！” 慕容靖一个箭步挡住彭小马，很多红色气弹就打在他身上。 这也就宣布了慕容靖出局。 “大哥！” 彭小马正要挪开慕容靖。 “别动！小马，你拿我做挡箭牌，我们至少要有成绩。” 彭小马会意，只好用慕容靖的身体作掩护，且战且退来到场边。 另一边，其余人也分别遇到改扮过的红色光点，楼残梦依靠赵名庭的身体为挡箭牌，冲了出来之外，其余四人都中了弹被淘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准备新任务 只听闻士的声音说道：“测试结束！” 眼前的气场光点齐齐消失。 “这场测试，只有彭小马和楼残梦幸存下来，其余人以阵亡计算。” 看看幸存的两人，问道：“你们知道自己是多少分么？” 彭小马说：“我印象中大约是两千多分。” “两千三百二十九。”闻士宣布道。 “楼残梦这边是一千八百一十。” 彭小马心里欣慰，看来他们赢了。 “很遗憾，这场测试没有赢家。” 闻士淡淡地宣布。 纳尼？！ 彭小马和其他人一脸的问号。 “首先，虽然我一开始说分成两组较量，实际上这个测试，是看你们在关键时候能不能达成共赢。 刚才慕容靖你们组去救援赵名庭他们，这一点做得不错，但是还不够。 你们八人应该早就判断出敌人强大，需要八人联手才能一起生还。 这个测试，实际上是测试两样东西，一是面对不同实力等级的敌人，你们的应对策略。二是当敌人整体明显强大的时候，你们能不能马上联合起来。”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你们优先选择对付蓝色的敌人，这个策略算是不错。可惜在强敌聚集起来之后，你们心里还是有分组的概念，没有以共同生还为目标。” 确实，虽然最初慕容靖他们组去救援了另一组，但各人心里还是抱着要抢积分的心态，没有真正想着融合共存。 “…我们以为按着课前公布的规则来就行了。” “以后在江湖走，哪有那么多规则，唯一的规则就一条：活下去。 这次测验就是为了给你们这个教训，千万记住了。” 好吧，反正就是挖好了坑给我们跳。 众少侠心里都这么说。 但确实，他们一心只想着规则和通过测试，对于即将执行实际任务的少侠来说，这远远不够。 “好了，既然你们输了，未来一个月的厕所清洁工作就靠你们了。” 赵名庭问道：“那个…我无意中听说，因为疫情问题，学堂的清洁人员返程遇到困难，面临严重人手不足，这堂测试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做免费劳力吧…” 闻士面色一板：“名庭，你以后不要随便用‘魔阵’偷听，更不要随便揣测老师的用心。好好干活去。一个月后清洁人员就全面复工了。” 所以还是让我们补充劳动力… 众少侠只能无奈接受。 “你们不用无精打采的，虽然这个测试你们没通过，但是对‘观气’的运用你们已经驾轻就熟了。” 彭小马这才想起来，其实整个测试他都在使用“观气”，但专注于击倒得分，反而忘了自己在使用，而整个过程下来，观察敌人越来越纯熟。 “所以这个测试最大的目的，还是让你们忘了自己在使用‘观气’，只有忘了，才算真正掌握。 是这个道理没错，你如果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在使用某个技能，这就说明你对技能不够纯属。 只有习惯得像呼吸一样自然，可以边使用边思考其他事情，才说明你真正掌握了这个技能。 这么一说大家释然一些了，毕竟学到东西是最重要的。 “之后的一个月你们也别闲下来，在运用‘观气’的基础上，继续修炼各自的团队配合。一个月后可就是团队实践任务了。” 彭小马一听就来了精神，他去大洪山的个人任务虽然很凶险，但学到很多东西。跟兄弟们一起出任务，想必是又刺激又有收获的好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努力的打扫厕所，剩余时间里，两个小组分别在锻炼自己的团队配合。 彭小马曾经私下找段青竹打听团队任务，段青竹故作神秘地笑道：“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那是老狐狸对着一群小鸡露出的笑容，让彭小马感觉这次任务没有那么简单。 他也从凌落那边听说，团队任务在整个少侠课程中占有高比重，可以说只要团队任务有出色发挥，基本就毕业没有问题。不但如此，一年后的大侠总选，也主要参照团队任务的表现来评定等级。 团队任务一旦开始，一般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路途凶险，不会再有时间慢慢修炼武艺。所以大家都趁还有时间加紧练习。 一个月眨眼过去了，这天清晨，少侠们都躺着床上仔细留神窗外，只等听到集合号令就飞身出去。 没想到一直没有动静，等得太久的少侠们还睡了个回笼觉，一直到日上三竿，外面才有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黄金班的两组学员听好了，慕容靖这组，去找段青竹集合。赵名庭这组，去找闻士集合。” 大家推门出来，相互看看，都知道这一去就是一段时间分别了。 彭小马朝赵名庭他们打招呼：“大家保重，祝你们一切顺利。” 赵名庭等人回礼道别，两组人走上不同的方向。 彭小马这边，四人径直往段青竹办公室走。 段青竹看到他们，表情没有了以往的轻松自如。 “这次的任务，可能比想象中凶险得多，大家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段大侠，这次要我们做什么？” “先别急，你们还有一个同伴要来。” “哈？” 大家都觉得意外，一直是他们自己修炼配合，怎么突然加一个人？ 突然加一个人，恐怕会影响彼此间的默契。 他们几个平时相处惯了，都觉得一起出任务跟旅行一样，不大愿意加个陌生人进来。 “看你们这一脸不情愿的，一会还不是真香。” 段青竹露出一副微妙的表情。 只听门外敲门声响，段青竹说：“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阵淡淡的香气跟着飘了进来。 一个黄衫黄裙的绝色女子走了进来，她一进来，整个室内都好像明亮了许多。 正是韩翎袖。 真香。 彭小马四人心里不约而同地说。 真香说的不是那阵淡淡的香气，是韩翎袖这个同伴真好。 就凭韩家的医疗技能，就是江湖上梦寐以求的队友，何况韩翎袖是这么一个大美女。 他们四个人同时露出一脸“真香”的表情，反倒让韩翎袖不好意思起来。 “咳咳，你们傻愣着干什么？” “韩姑娘，多谢之前你的对我和石临渊的救命之恩。” 慕容靖首先说话。自从上次韩翎袖为他疗伤之后，他就没再见过韩翎袖，一直想当面道谢。 “不用那么客气了。只是你们以后可要小心点，不要动不动就受那么重的伤。” 一句话说得慕容靖和石临渊不好意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大任务 段青竹叹了口气说：“未来你们几个受重伤的风险多的是，到时还要麻烦翎袖为他们续命了。” “段大侠，莫非这次我们出的任务很艰巨？” 慕容靖察觉凶险了，居然专门让韩翎袖跟他们一起出任务，这事非同小可。 “人齐了，我给你们解说一下任务。顺便说一下，赵名庭他们组也会加一个人：萧笙。这次的团队任务，你们两组分别都是五个人。” 萧笙的音律技能，是群体加buffer类型，相当于网游里的诗人。 韩翎袖则是专职回复技能，典型的奶妈。 好吧，这个只是比喻，本书依然是非常传统的武侠小说。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去一趟江西，找一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 凌落的家就在江西，太虚观坐落在龙虎山上。 这个在第五章有写，作者还专门翻回去查证过。 “江西有什么黑道敢犯事不成？” 凌落心里不悦，有他父亲凌渡虚，江西境内一向没有绿林敢闹事。 “这次不是去剿匪，是联络一个人。” “噢？莫非是一个女人？” 凌落迅速脑补，段青竹年轻时的情人，好久没有联络隐居在江西，段青竹不好意思放下老脸去找，只好让学员帮忙带信。 这种事情普遍发生于各高等院校。 “别胡说。” 幸好段青竹不是闻士，否则看到凌落的脑补怕不要气晕过去。 “这次你们去办的事，说小也小，不过是找个人，打听几句话。可往大了说，也是天大的事。” “所以您快说吧，再不说就是凑字数了。” “你们去江西南昌，持我的拜帖进巡抚官邸，江西巡抚孙燧跟侠义盟是老相识，衙门里的人都认得我的帖子。你们去求见孙燧手下的师爷计先生，听从他进一步指示。 这一路上，你们务必隐藏行踪，到了南昌也要分批进城，尽量不要让人注意到你们去找孙燧的人。” 慕容靖见识最广，立即察觉到此中不寻常之处。 “段大侠，我们去找官府的人，为官府办事，却要隐藏行踪？里面还有什么隐秘，请给我们讲明白。” “问得好。” 段青竹赞赏地点点头。 “你们知不知道江西有位王爷，宁王朱宸濠？” 慕容靖心感不妙：“这事跟宁王有关？难道…” “宁王要反？！” 一句话冲口而出。 江西宁王密谋造反的事，在江湖上早就传得人人皆知，感觉造反只是时间问题了。奇怪的是朝廷却迟迟不见动静，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传闻。 当然朝廷的事慕容靖也不是很懂，只是现在听到要去找江西巡抚的人，又跟宁王有关，不由得瞬间串起整件事来。 “你别乱说，还没正式反。” 段青竹把“正式”两个字重读了一下。 “江西巡抚孙燧是个忠义的人，一直在提醒朝廷当心，却毫无下文，估计是朝廷里被人截住了消息。 我们侠义盟虽然一直不过问官场的事，但如果造反属实，这就是天下人的事，不能不管。何况我和孙燧还有点旧情。 最近两个月孙燧那边突然断了消息，估计是来往信息都被宁王的人切断了。你们这次潜入巡抚官邸，第一是打听最新情况，第二如果孙燧那边需要传递消息，你们要帮忙带出来。” “这么重大的事，孙大人会仅凭拜帖就相信我们？” “放心，拜贴上有我的暗号，他看了自然明白。 你们最要紧的是隐藏行踪，宁王手下多的是高手，一旦被发现，有性命之忧。” 彭小马想到一件事：“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作为少侠任务？难道不应该派成名的大侠去帮助孙大人？” 段青竹叹了口气：“你问到关键点上了。 宁王现在还没造反，说到底他也是正牌的王爷，比我们这些江湖人士高了不知多少级。 在没有证据之前，侠义盟不能跟宁王正面为敌，否则就是跟整个朝廷为敌。 所以侠义盟编制内的侠客绝对不能插手跟宁王有关的事，而你们是少侠，不在我们的侠客名单里，你们过去后的身份和一切行事，与侠义盟无关。” 这妥妥的甩锅啊… “这件事确实委屈你们了，形势紧迫，只能这么安排。你们这次去江西，不能带少侠令牌，如果遇到危险，侠义盟也没法帮你。凌落，就算是你爹，也只能袖手旁观。” 这是好莱坞特工电影里面常见的孤胆特工桥段啊… 彭小马又问：“赵名庭他们班，也是办相关的事？” “也不用瞒你们了，他们去找南赣巡抚王守仁，同样是互通消息，听候调配。” 段青竹脸色凝重地说：“根据我们情报判断，宁王造反已经迫在眉睫，侠义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让你们少侠去打前阵。这次连青铜和白银班的少侠也动员了，做你们的后备梯队。 万一宁王动手，你们将是首当其冲，配合江西的地方官员们，抵挡宁王第一波攻击。 当然，侠义盟这边也已经动员，一旦造反已成事实，侠客们立即相应官府号召，前往江西平叛。只要你们能撑住两三天，强援马上就到。” 大家心里都清楚，撑两三天说得轻松。在宁王地盘上，面对他的众多高手和十多万叛兵，只怕一天都撑不住。 众人心里都不由得有种沉重的感觉。 段青竹站起身，正式行了个礼：“这次的任务远超少侠学堂的范围，是为了国家和天下苍生，我先为百姓谢谢你们。” “段大侠太见外了，别说我们本来就要出任务。就算是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个事，怎么能不管？” 彭小马一挺胸膛，热血沸腾起来。 韩翎袖盈盈地转身，说道：“我还有些东西要准备，建议你们也多作准备，一个辰时后，我们在学堂大门见。” 确实，突然面临这样的任务，感觉应该马上去武器铺、道具店进些货，更重要的是再存个盘，才好上路。 当然，本书是正统的武侠小说，不会发生上面那些事。 大家各自回去准备行囊。 彭小马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准备了，连带蓝药师之前送给他那个可以辨别吉凶的指南针也带在身上。 另外还有蓝药师送给他的特效金创药，治疗外伤有奇效。虽然路上有韩翎袖陪伴，但也要自己带些药物才行。 这次时间太急，来不及去跟蓝药师和薇儿道别了，等完成任务再去看望他们。 一切准备好后，几兄弟一起来到学堂门口，见韩翎袖已经在那里等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庐山遭遇 段青竹也在门口站着，一辆大马车停在旁边，另外还有两匹马。 “我们不是用轻功去么？” “你们刷的一下用轻功就到了，怎么凑字数？知道孙悟空取经为什么不用筋斗云么？” 原来是这样啊… “主要是你们这一路轻功飞过去，马上就被有‘雷达’技能的高手发现了。你们知道淮阳镖局有个‘定音剑’雷踪么？” 彭小马想起来了，他还和雷踪一起经历过一场恶战。 “知道，我和他一起作战过。” “噢？那你应该很清楚了，他的技能可以探测到周围物体。像他这种技能虽然罕见，却也不是独家，宁王那边应该也有类似的高手。你们只有施展轻功赶过去，马上就会被发现。 所以你们要坐这马车去，一路上还有隐藏自己气息，不要被‘观气’的高手察觉。” 这么一解释就合理多了，刚才扯什么西游记啊。 于是慕容靖负责驾车，凌落坐副驾驶，毕竟他导航挺专业的。 韩翎袖坐马车里，她实在太漂亮，走在路上就是个移动的招牌，怎么隐藏行踪和气息都没用。 彭小马和石临渊，一左一右骑着马，护着马车。 “......” “小马，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们这两匹马，一架大马车，往南昌跑，也很抢眼啊。” “这你放心，你们的身份文件都弄好了。车里的是襄阳城老祥记大东家的千金，这次去南昌是探望她的姑妈，聚宝钱庄的东家夫人李氏。你们几个是她家雇的保镖，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 记住，是三脚猫的功夫，可别耍过头，让人看出破绽了。” 好吧，反正就是一路装孙子装到南昌。 大家辞别段青竹，踏上了大学时期的第一次春游之路，噢不对，第一次实习之路。 襄阳到南昌，百度显示距离660公里，如果在今天坐火车，几个小时就到。 在那个落后的时代，如果施展轻功，大约一个小时。 坐马车就比较悲催了，那时又没有高速，连国道都没有，少说也要十天八天。 主要看马。 大家刚开始没忍住，下车扛着马车跑了一段，缩短了几天时间。 等接近江西地界，不敢这么跑了，毕竟这样太过惊世骇俗，简直是摆明车马去踢场子。 于是马车滴答滴答地往南昌去。 有凌落导航倒是不怕迷失放心，连哪里堵马都提前知道。 从湖北进入江西，离目的地就很近了，先经过九江，马上就到南昌。 这一日来到庐山附近，这里风景优美，一看就是着名风景区。 这么漂亮的地方，最适合在读大学期间，趁着开校运会，顺便多旷两天课，约上两三个好友去游玩。 当然，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凌落，这庐山地灵人杰，一定有很多高手在此隐居吧？” 彭小马问道。 “听说紫龙和童虎也在这里修炼？” 串戏了喂。 凌落摇摇头：“那都是虚构的人物。倒是现在庐山上有三个了不起高手，称作‘庐山三友’。听我爸说，每个人的实力都足以跟侠义盟‘地’字号以上的高手并排，只是他们不喜欢管江湖事，所以名气不大。” “可惜时间太紧，否则也想去拜会一下这几位高人。” “等事情办好了，我们返程的时候再去吧。” 正说着，慕容靖忽然脸色一凝：“小心，前面有人来了。” 只听马蹄声响，十多匹快马从正面飞驰而来。 来到近前，展开成一个半月形，把彭小马这边的马车和左右两匹马包围起来。 当先一人迎上来，高声喝道：“庐山盛龙霸在此，想活命的赶紧交出买路钱。” 所以作者是非要碰瓷某作品了… 彭小马他们面面相觑，居然遇到劫道的。 这庐山刚才不是说上面住了三个高人么，怎么山下还有抢劫的毛贼，那几位高人也太不问世事了。 彭小马单骑策马上前，说道：“盛龙霸是吧？我们借个路去南昌办点事，还请成全。” 盛龙霸眉头一挑：“你们第一天出来江湖走？留钱还是留命？干脆两样都留在这里吧。” 彭小马心中恼怒，但是他记得要装孙子，于是笨拙地一夹胯下马，朝盛龙霸就冲过去。 盛龙霸拿出一根龙枪，也就是一根枪，枪头盘着一条龙。 大喊一声：“庐山盛龙霸！” 龙枪刺向前，枪头的龙盘旋而起，好像随着这一击有一条龙飞升而起一样。 好有画面感呀。 彭小马假装慌张地一躲，勉强躲过这一枪，回马就走。 边走还边喊：“有种你来追！” 这句话喊出来，十有八九的杂兵都会追过来，他们的ai就是这么设置的。 果然盛龙霸一抽马屁股，加速就追上来。 眼看马上就要追上彭小马的马了，忽然盛龙霸的马前脚一跪，正匹马奔跑中扑倒在地。 盛龙霸在高速前进中被这么一带，连人带马摔下来，来不及解开马镫，被自己的马压在地上。 “哎哟哎哟！腿断了！” 马的体重很大，这么压下来，直接压断了他的腿。 彭小马刚才把无形风刃布在空气中，假装逃跑引盛龙霸来追，让他的马撞在风刃上摔倒。 其他强盗看到盛龙霸受伤，连忙过来几个人将他从马下面拉出来。 “这匹畜生，临阵腿软，害得我受伤！” 盛龙霸狠狠地骂着，他完全没留意到彭小马的无形风刃。 他的手下看盛龙霸的坐骑已经伤了腿，又被主子骂，有些想讨好头领的土匪就拔出刀，几个人上前把马砍死了。 “老大，我们把马砍死了，给你报仇。” 盛龙霸差点没给气晕过去：“你们几个报仇去砍人啊，砍我的马做什么？” 很显然，砍马容易一些，他的手下都不是傻子。 顺带声明一下，这部小说在撰写过程中，没有任何动物收到实际上的伤害，谢谢。 盛龙霸骂骂咧咧地被手下抬回去，从那边又有一匹马冲了出来。 “庐山龙飞翔在此，刚才谁伤我的兄弟，跟我过几招。” 所以作者是铁了心碰瓷么… 彭小马又是一马当先冲出来，指了指旁边：“刚才是那匹马伤了你兄弟，已经被你的小弟惩戒了。” “我呸！你少装孙子，给我看招！” 龙飞翔翻身下马，跑着步冲过来。 有了盛龙霸的教训，他决定不骑马了，还是自己双腿跑来得保险。 他忽略了一件小事：两条腿还是跑不过四条腿。 至少对于他这样轻功低微的人来说是这样。 只见龙飞翔追在彭小马的马屁股后面，绕着圈追了半个时辰，愣是连马尾巴都没碰上。 “你…你给我站住！接我一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贼的生存之道 彭小马稍稍一缓马速，回头说到：“你不是庐山龙飞翔么？你飞过来打我啊。” 龙飞翔大怒，身形往前疾串，一根盘龙枪就飞刺而出，还真有点飞翔的神龙的气势。 关键就是，飞得慢了点，毕竟轻功不好。 彭小马等了十多秒，等枪尖快刺到眼前的时候，再次加快马速，从龙飞翔的眼前疾驰而去。 “你！你等等我！” 龙飞翔喘着粗气在后面追着。 “我说龙老弟，你实在追不上还是骑马吧。” 龙飞翔一想也是，自己也是有马的人啊。 他气喘吁吁地奔回自己的马那边，马看着主人都特纳闷：你刚才明明骑着我啊，非要步行去追那边的马，追得像个孙子似的，现在倒想起我来了。 龙飞翔翻身上马，心里重新燃起斗志。 马也觉得自己的价值被主人重视了，眼里燃起熊熊烈火。 一人一马带着滔天斗志，往彭小马那边就冲过去。 冲到最高速的时候，马前腿一跪，连马带人一起整个翻倒在地。 马身压在龙飞翔的右腿上，把他的右腿压断了。 彭小马照旧在路上布下了无形风刃，把那匹马绊了一下。 “哎哟！哎哟！快来人扶我一下。” 几个手下过来，把龙飞翔从马身下拖出来。 其中两人一拔刀，就要砍马。 “你们干什么！”龙飞翔急忙喝止。 “我们想为寨主报仇。” “报仇你砍人去啊！砍我的马叫什么事？” 龙飞翔怒不可遏。 马也流了一脸的冷汗：差点就死这儿啊，还好主人顾念情面。 “来人，把我的马也抬回去。” 可苦了手下的喽啰，抬他只需要两个人，抬马足足去了七八人，还挨了几下踢。 幸好马毕竟通人性，没有继续挣扎，好不容易把马抬回自己人那边。 彭小马勒马回转：“你们的武功我不知道，就是骑术太差，每次都让马背黑锅。你们还是回去再练练骑马吧。” 那群人中传来一声爆喝：“敢伤我两个弟弟，看我为他们报仇！” 一匹高头大马冲出来，马上一名壮汉，大声喊道：“庐山佰龙霸在此！” 只见他一伸手，擎出一杆百龙枪。 什么是百龙枪呢？就是平常的一杆枪，在枪头镶嵌着八条盘旋而上的龙，看起来就像一个硕大的风车。 佰龙霸挺枪而刺的时候，一边刺一边旋转枪身，枪头的八条盘龙就高速转动，看起来好像一群龙不断地盘旋着向前涌来。 这就是他的绝招：庐山百龙霸。 好有画面感啊。 佰龙霸的马高大，迈的步子也大，一下就来到彭小马跟前。 彭小马把马一拉，斜着躲开佰龙霸的来势，正想引他来追，再故技重施，把他的马绊倒。 没想到两匹马隔着几米交错的时候，佰龙霸站住马鞍之上，一个飞跃就跳到彭小马头顶。 手中百龙枪旋转着刺下来，真的好像百龙从天而降。 没想到这佰龙霸的身手比他的兄弟高出不少。 事出突然，彭小马也没办法隐藏实力了，双手一搓。 “爆裂龙卷！” 一道急劲的龙卷风升起，把从天而降的佰龙霸整个卷了上天。 原本旋转着下刺的百龙枪，也被卷得旋转着往上，带着佰龙霸的身形一起，往上飞去。 大家看着百龙枪上面的盘龙旋转着升天，真的好像上百条龙平地而起，白日飞天。 然后飞远，飞远。 然后飞不见了。 …… 现场好一阵没人说话。 “几位爷想必是赶时间，来来来，请继续赶路，不要耽搁了要事。” 那边的山贼出来一个长相讨好的人，看起来还挺顺眼。 他手上居然还托着个托盘，上面托着几杯茶。 “各位赶路辛苦了，口渴不？这里几杯茶是山里孝敬大爷的。” 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彭小马都有点不习惯。 “不用，我们赶时间，这就走了。” 懒得跟他们多废话，彭小马和石临渊左右护着马车，慕容靖手中长鞭一抽，马车继续往前。 山贼们恭恭敬敬地半月形围在后面，九十度鞠躬。 “爷路途辛苦了！爷慢走！有空常来！” 喊得还真齐整，这帮人落草之前一定是做夜场的。 马车离开这帮山贼，往前走了几里地。 “大哥，还是不小心用了绝技，会不会引人怀疑？” “如果只是这几个毛贼倒不怕，他们也看不出其中厉害。就怕另外有人看到。” 石临渊插嘴道：“我也觉得古怪，庐山上面有高人，照理说山脚轮不到这些毛贼盘踞。” 他们正说着话，前面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刚才那位使风的小兄弟好身手，不知能交个朋友么？” 一个青袍客，大约四十来岁年纪，站住一棵大树的枝叶之上。 他一只脚站住树叶上，全身力量全凭这树叶支撑，整个身子也随着叶子的摇曳而飘忽不定。 彭小马心里一沉，刚才用龙卷风的一幕，还是被人看到了。 策马往前几步，说道：“刚才不过侥幸赢了一招。阁下是谁？为什么暗招观察？” 青袍客轻飘飘地从树叶上跳下，落在彭小马身前。 落地时一点尘土都没有扬起，好像完全没有重量一样。 “小兄弟，武林中很少使用风力的高手，你师承哪里？” 彭小马当然不会什么都往外捣。 “是我小时候的奇遇，有一次忽然听到‘叮！’地一声，一个声音说‘恭喜宿主，烈风系统已经开启’，从此我就会了。” 这套路听着真耳熟。 “小兄弟真会说笑，这明明不是系统流的书。” 青袍客看出彭小马不愿讲。 “小兄弟不愿说也不要紧。 还没来得及介绍，我是‘庐山三友’之一的顾松林，向来爱结识英雄豪杰。难得今天看到几个少年英才路过，想请大家上山坐一会。” “噢？你就是‘庐山三友’之一？” 凌落想起老爸的叮嘱，这三个人本领高强，如果遇到千万不可怠慢。 “你既然知道山脚有贼人劫道，为什么不管？” “哈哈，那几个毛贼也闹不出什么来。我特意留着他们，是为了结识过路的江湖英雄。 如果连他们都打不过，也就损失些钱财，有我们盯着，他们不敢杀伤人命。” 难怪，原来那帮人是给你们做试金石的。 本领低微的人，被劫了钱财也只能认命。 能把他们打跑的人，这庐山三友就下来结识。 “你们通过这个方法结识了多少江湖朋友？” “庐山来往人多，我们结识的江湖英雄也有近百位了。” 难怪那帮山贼被打败后应对那么自如，连送客的口号都喊得那么齐。 原来有多年被打败的经验。 彭小马突然觉得，像这么屡败屡战的山贼也挺值得敬佩的，下次遇到了请他们喝茶。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逃离庐山 彭小马说道：“你太抬举我了，我武功低微，侥幸赢了一招。 再说我们东家赶着去南昌探亲，也耽搁不起时间。先这么着把，下次路过请你喝茶。” 一般说“下次喝茶”，基本十年都不会再见面。 顾松林见彭小马不赏脸，面色微微一沉。 他把手一扬，霎时间大地震动，在彭小马面前，平地升起一排松树。 “我名叫顾松林，生平最喜欢松树。这里数十棵松树，算是我给各位的见面礼。” 你这简直是木遁啊… 彭小马看看面前，松树长得十分茂密，正好把路给堵了，马车肯定开不过去。 “各位不用为难，只要到山上坐坐，大家交个朋友，回头我亲自送你们下山。” 马蹄声响，石临渊策马来到近前。 “顾先生不必客气了，这些松树既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一阵强烈的压力从空中压下来。 地上的松树不堪重负，被压得咔嚓咔嚓作响。 松树一寸一寸地被压往地底，好像刚才平地而起的镜头被反向播放，慢慢地、然而不可抗拒地，数十棵松树被硬生生压进地下。 顾松林双眼发出光芒 “这样的压力…难道你是泰山派的人？” “我就是个护卫，保送我们东家去探亲，赚口饭钱。” 他们早有约定，不公开车里是女子，以免引来更多注意。 顾松林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好像他们是什么大宝贝一样。 “泰山派的人我们还没有结交过，难得难得，其他几个人难道也是六大派的？我们还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正好填补我们的空白。” 顾松林说得兴高采烈，越说越高兴，手舞足蹈起来。 你不要光顾着自说自话好么… 大家很无语地看着他。 “那啥，我们赶时间，今天先这样吧，回头我们上山找你。” 回来打死也不走这条路了。 “不急不急，我两位兄弟也很喜欢结识高人。我上山叫他们下来，我们较量较量武功。” 顾松林说着话，脚一点地，轻飘飘地就往山上飘去，这要是清明节，能把拜山的吓死一半。 别看他是飘上去的，速度居然奇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山腰里。 …… 谁要等你和你两个兄弟下来，再打一架啊。 彭小马他们这下顾不得掩盖武功了，各自抬起自己的马，慕容靖和凌落前后把马车举起来，撒了腿就跑啊。 刚跑了一小段，整座庐山地动山摇，轰隆隆之声不绝。 彭小马回头望去，只见漫山遍野地冒出来树木，有松树，有竹子，有梅花树。 这些树木一冒出地面，就蹦跳着从地底跃出来，底部迈出两根好像腿一样的树根，好像人一样奔跑起来。 一边跑一边喊：“等等我！等等我！” 一眼望去，整座山怕不得有几十万、上百万棵树人冒出来，整齐划一的奔跑声，呼喊声，煞是惊人。 彭小马叹了口气：我们明明是武侠小说人物啊，怎么弄得跟西游记似的。 没时间感概了，眼看无数树木从前后左右涌来，马上就包围了他们几个。 石临渊把手中的马往空中一抛。然后单足一点，整个人跃上半空，手中“小听锋”出鞘。 “斩！” 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芒，从半空直斩到地平线尽头。 正面的树人统统被斩个粉碎，面前出现一条宽敞平坦的道路。 石临渊落回地上，刚才被抛起的马也正好落下，被他伸手接住。 马心里把所有脏话骂了一遍：从来只有人骑马，这人好端端地有马不骑，非要抱着我跑，没事还把我往空中扔。 伤不起啊… 趁着石临渊这一击，大家赶紧往前跑。 那一击打出来的平坦道路，震动着又有无数树木要冒出来。 但是树木们石临渊的剑压压住，勉强冒出一点树尖，就被压在地里出不来。 只听大地不断震动，拼命往外挤又挤不动的树木们，在地底下翻江倒海，好像要把整个地面翻转一样。 彭小马他们脚程快，短短一两分钟时间，就跑出了庐山的地面。 大地的震动渐渐平复了，不再有树木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们又继续往前奔了一阵，直到完全没有动静以后，为了不被人发现，才重新放下马车，各自上马赶路。 彭小马：“这庐山三友的武功，要是植树节去帮忙倒是不错。” 慕容靖：“植物系的攻击，以他们这样的声势来看，已经是登峰造极了。真和他们打起来，恐怕占不到便宜。” “奇怪了，”凌落说道，“听说庐山三友是很好客，但是也没有用绝招强行把人留住的道理。他们这样有点不寻常。” “该不会是，刻意阻止江湖人士通过庐山？” 慕容靖脸色凝重，过了庐山和九江市，马上就是南昌。 如果庐山三友是可以阻止江湖人通过，那么很可能就是为南昌打掩护。 有他们在这里堵着，等于封锁了南昌这个方向的对外交通。 如果是因为提前知道南昌有事发生，而故意封锁的话，庐山三友就很有可能是宁王那边的人。 “我们赶紧进南昌吧，恐怕行藏已经暴露了。” 刚才轻功走了一段，已经来到南昌的市郊。 大家快马加鞭，没多久就看到南昌城门了。 出来之前段青竹为他们制作了身份文件和入城通牒，进城的时候拿出来查验。 城门有几个守兵，看了他们的文件，没有问题。 正准备通过的时候，门里走出来几个穿着打扮不一样的士兵。 为首一人看到彭小马他们，走过来问：“这些是什么人？” 原本守城的士兵里，一个小头目回答：“他们是襄阳城老祥记的伙计，来这里找聚宝钱庄的亲戚。” 听到聚宝钱庄的名字，那走过来的领队眼睛一亮。 “看你们形迹可疑，该不会是去钱庄打劫吧？你们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匪徒？” 一边走过来，一边摊开手，往彭小马这边伸。 彭小马现在已经不是天真的彭小马了，成熟的他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二三十两银子，往那个士兵首领的手里一放。 “你看，我们自己够钱，怎么会去抢钱庄呢？实在是去探亲戚的。” 那个首领看了看银子，似乎有点嫌少，一脸鄙夷地望着彭小马。 好吧，今天先便宜你了。 彭小马按捺心中不爽，又掏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首领手中。 反正钱他是不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巡抚官邸 那个首领接过彭小马这五十两银子，脸上露出了堆笑：“我一看你们几个就是有身份的人，欢迎来南昌。” 闪身让出一条路来。 那几个跟着他出来的小兵，也都让在一旁。 进了城，彭小马从低声说：“这几个看门的官兵，简直跟土匪没有两样。” 慕容靖说：“看他们穿着跟原先守城的官兵不一样，估计是宁王的人。 刚才他们出来勒索，原本守城那几个士兵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来宁王的势力在这里已经压过了官府。” “大哥，我们赶紧去巡抚官邸吧。” 想起在庐山露了行藏，彭小马也担心夜长梦多。 这南昌城是宁王的大本营，要是暴露来历，武功再高都讨不了好。 当初离开襄阳的时候，凌落早就看了南昌地图，记熟主要地点位置。 他是专业的语音导航人，每次出发去新地方他都事先背熟目的地的地图。 这叫作“下载地图包”。 现在凌落开始导航了： “前面一百米左转，进入匝道。” “前方是事故多发地，请小心行驶。” “此路段限速四十，您已超速。” 马车里传来刚睡醒的声音：“好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韩翎袖睡眼惺忪地伸出头来，瞪了凌落一眼。 “就你话多。” 凌落脸一红：“那啥，韩姑娘你好像自从出门以来，就一直在睡觉，还没睡够啊？” “你懂什么，韩家绝技最消耗精神，全靠平时睡觉补。” 韩翎袖说着又伸了个懒腰。 这好像是真的，韩家的回复绝技除了消耗真元之外，也会让施用者极度嗜睡。 所以韩翎袖一有时间就补觉。 “韩姑娘，马上就到巡抚衙门了，你还是先准备一下吧。” 女生起床要做的事情多得很，这凌落还是知道的。 韩翎袖一听这话，立即如临大敌，把车帘一放，转身回到车里，不知捣鼓什么去了。 马车继续前行，又过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凌落喊道： “您已到达目的地，请带齐随身物品。” 真是专业的导航。 凌落从副驾驶走向马车门帘：“韩姑娘，巡抚官邸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门帘打开，一阵淡香先扑鼻而来。 韩翎袖穿着淡黄色碎花裙子，身手和手腕各挂着一串珠链，行走间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却更是撩人情怀。 她描了眉，化了淡淡的妆，比起刚才的素颜又增加了一层韵味。 短短十几分钟，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全身上下都好像泛着光芒。 大家都不由得感叹女生的化妆术真是神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颜值底子好。 巡抚官邸门前有两个小兵把守，刚开始看到马车和骑着马的石临渊、彭小马，都是一脸戒备的样子。 两人略微侧身向着宅门那边，弓步弯腰，随时准备往门内跑。 看他们的起跑姿势，至少也是练过几年田径的，就是可惜在这看门了。 彭小马眉头大皱：这俩看门的这么怕死，怎么看家护院？ 看起来真出什么事，他们俩首先就会带头往里冲，这是看门还是领路的啊。 韩翎袖出了马车，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微笑道：“两位大哥，我有事找府上的计先生，这里是我的拜帖，烦请通传一声。” 那两个正准备做百米冲刺的门卫，一看到韩翎袖立马站直身子，脸也不朝门的方向了，两眼发光地盯着韩翎袖看。 其中一人堆笑着接过拜帖：“可吓死我了，还以为来了什么歹徒，原来是贵客登门了。” 韩翎袖疑惑地问：“你难道认识我？” “姑娘一看就不是坏人，本来也不需要什么拜帖都可以进去了。” 你这赤裸裸地以貌取人啊… 韩翎袖也很无语，她也习惯了因为自己的美貌得到优待，可这里好歹是巡抚大人的官邸啊，这些门卫就这么不靠谱？ “两位大哥刚才神情紧张，扭头要往门里走，难道这里治安这么差吗？” “姑娘你不知道，现在可不太平，那宁王的人…” 刚说了半句，旁边那名门外咳嗽一声打断了他。 原本的门卫不敢再说，改口道：“既然递了帖子，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禀报一声。” 急匆匆地进去了。 彭小马他们留意周围情况，这官邸位于一个僻静处，目光可见的地方倒没有人影。 但彭小马有一种感觉，在哪里有一双眼睛静静地在监视着他们。 这可以说是一种高手的直觉，没有任何客观征兆。 不一会，门里传来脚步声，那名门卫回转出来，说道：“计先生请各位进去说话，大家随我来。” 大家跟着他进去，府内比想象中的要小，倒是很雅致。 他们没有往主屋那边走，而是到了位于左侧的一间房子。 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此刻正站在门口迎接。 看到韩翎袖当先走过来，他先是一愣，也被她的绝色惊艳到。 但他的修为比那两门卫就高多了，只是多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到彭小马等人身上。 那门卫走过来说：“计先生，怎么好劳烦您出来，我带客人进去就是了。” 计先生是巡抚孙燧的师爷，等于领导秘书，在府内的地位很高。让他亲自出来迎接，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那计先生摇头：“这几位是原来的贵客，不可怠慢。” 在这个门卫面前，他没提侠义盟的事。实际上看了拜帖，他已经知道这是段青竹派来帮忙的人。 韩翎袖当先上前行礼，却不报姓名。彭小马会意，这里难保不会被人看到，包括这门卫看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还是不要泄露信息。 计先生对那门卫说：“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没事不要过来。” 那门卫识趣地快步走了。 计先生再请众人入屋，这房子的陈设是一间书房，奇怪的是跟主屋并不相连，孤零零地建在一侧。 “这房子有专门设计，声音不会往外传。” 计先生解释道。 “我们在这里说话尽管放心。” 彭小马一听放下心来，才开始报姓名：“晚辈彭小马，拜见计先生。” 韩翎袖转过脸，微微给他打了个眼色，彭小马一呆。 韩翎袖却不再管他，盈盈地上前行礼道：“段青竹段叔父，叫我给计先生问好。先生的关节痛好一些了么？” 计先生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微笑：“还好，上次敷了段老弟的‘扶正驱邪膏’，关节舒服多了。” “如果好用，不如再多敷几剂？” “正有需要，多多益善。” 韩翎袖这才报名字：“小女子韩翎袖，是段叔叔派过来协助计先生的。” 第一百二十章 最新局势 彭小马也不是傻子，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对暗号？” 韩翎袖白了他一眼：“我们远道而来，不确认好身份怎么能轻信陌生人？” 计先生哈哈大笑：“还是韩姑娘英明。” 彭小马脸上一红：“段大侠怎么没跟我说过暗号的事，他只告诉你一个，也太偏心了。” “暗号要是人人知道，那就成明号了。” 原来韩翎袖出来前得过段青竹亲自叮嘱，以暗号确认接头人身份。 慕容靖等几人也分别报上姓名。 计先生点头道：“你们几个年轻人的姓名，过去半年我也有所听闻了，都是江湖上很受期待的杰出少侠。” “计先生，你在官场也这么留意江湖上的事？” “江湖上多的是英雄人物，要想治理好天下，少不了要靠江湖朋友帮忙。比如这次，你们来得真是时候。” 韩翎袖问道：“计先生，听你这么说，难道有什么新的动向？” 计先生脸色严峻：“宁王立刻要举兵造反了。他约了孙大人明天到王府上吃饭，估计是场鸿门宴。明天一早我陪着孙大人去走一遭，看看宁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计先生，既然如此，你保护孙大人马上离开不就行了？我们也可以出一份力。等到出了南昌，再调动各地兵马平叛。” 计先生摇摇头：“你们不懂。孙大人是江西巡抚，不能擅离职守。宁王现在还没公开造反，孙大人一走，反倒成了朝廷的通缉犯了。” “那难道就这么上门送死？” “谁死还不一定呢，你们不要以为堂堂江西巡抚是任人宰割的。 孙大人身边有位绝世高手，实力不在侠义盟‘神七’之下。明天如果当场翻脸，以这位高手的能耐，找机会干脆把宁王老贼做了。最差的情况，也可以保我们全身而退。” 凌落问道：“江西地面还有这样的高手？” 他父亲凌渡虚，在‘神七’排名第三，向来是公认的江西第一高手，而且比其他人明显高出一截。 从来没听说江西还有‘神七’级别的高手在。 “这位前辈行事低调，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当年侠义盟还真的曾经以‘神七’的名位相许，邀约这位前辈加盟。只是他不愿意过问江湖事，才没有接受。” 韩翎袖说：“虽然有这位前辈保护，但是听说宁王手下也是高手如云，难保没有什么闪失。不如你们称病别去赴宴了。” 计先生摇摇头：“孙大人已经下了决心，必要时以身殉国，希望以他的死坐实宁王的罪名。这整个南昌城都是宁王的后花园，我们称病又能躲到哪去？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帮忙。 这两个月孙大人至少发了十多封奏折去京城，上报宁王造反的事，却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估计是消息渠道都被宁王切断了。 我们也曾经派出武功不错门客出外求助，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其实武功最高的三人，更是被砍了脑袋，半夜有人把脑袋扔进院子里，这是明摆着示威。 眼看府上有本事的人就没剩下几个了，那位前辈倒是有本事出去送信，但他要贴身保卫孙大人，走不开。” 韩翎袖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门外那两个看门的这么怕死。 原来有本事的基本死光了，只剩这些胆小又不能打的充门面。 “那么计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明天赴宴，不管生死如何，宁王都肯定要动手造反了。现在关键是把这里的情况传出去，让外间早做准备。 南赣巡抚王守仁王大人，跟孙大人早有约定，一旦得到消息，他会就地招兵，组织讨逆大军。” “这种临时凑拼的军队，恐怕不能打吧？为什么不叫朝廷调动军队来平叛？” “朝里都是宁王的人，加上官员们办事拖沓，等所有手续下来估计宁王都打到京城了。” 韩翎袖想了想：“计先生，其实这次侠义盟派出两拨人，除了我们这一路以外，另一路就是去找王大人，现在估计也到了。” “以我判断，王大人可能叫他们即刻去京城，找兵部请兵符。只要拿到兵符，就可以征集地方部队。 你们几个也去找王大人吧，把孙大人赴宴的消息传出去。如果明天晚上不见我们出城，多半我们已经遇害了。” 韩翎袖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明天跟着一起去赴宴，多几个帮手，孙大人的安全更有保证。” 计先生微微一笑：“之后的主战场是王大人那边，你们速去援助，不要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战力。 更何况，我们府内这位前辈，实力比你们加起来都强得太多，有他在可保万无一失。” 凌落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老爸是江西第一高手，他自己在江西地面也算很有牌面了。 加上自己几个兄弟，以及韩翎袖，都是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物，要说府内这位高手能比他们加起来还强，凌落心里有点不服气。 没想到凌落哼了这一声以后，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小兄弟，是不是不服气呀？” 凌落脸色一变：“什么人在外面偷听？” “太空步”发动，身形直飞而出。 事出突然，彭小马和慕容靖分左右跟着掠出去，保护凌落的两翼。 石临渊和韩翎袖留在屋内，以防敌人的调虎离山计。 凌落当先冲到外面，见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心里却产生不祥的预感，觉得地上仿佛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眼前一花。 他想立即往旁边跃开两步，离开身处的位置。 两只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捉住一样，动弹不得。 凌落大惊，低头望去，两只脚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也没看到任何东西抓着，但就是动不了。 同一时刻，彭小马和慕容靖出来了。 彭小马看出凌落神色不对，赶过来问：“四弟，你受伤了？” 凌落摇头：“我双脚不知被什么缠住，动不了。” 凌落所有的武功都在双脚上，两只脚动不了，“太空步”也就废了。 彭小马低头观察：“咦？” 他看出不对劲了，凌落双脚在地上留下两道影子，在这两道影子之上，另外有一条影子压住，看起来好像是一棵树。 但是这里周围没有树木，树的影子哪来的？ 彭小马双手挥动，几道风镖就打向地上的大树影子。 那影子奇异地扭动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形状的影子。 那手影迎着风镖一伸，把风镖全部挡住。 凌厉的风镖碰上影子后有如石沉大海，顷刻就没了踪影。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暗影 地上的影子再起了变化，一只影手伸过来要捉彭小马的影子。 彭小马急速往后退，不让影手接触到他。 慕容靖冲过来挡在面前，左手泛起奇异的视感，往那影子一拍。 “森罗！” 其实他也未弄清楚这影子的攻击属性，但是“森罗”可以吸收一切内家攻击，这影子看来怎么都不是兵刃，肯定是武功技能。 拍上影子的时候，地上那只影手倏地消失了。 慕容靖心里正高兴，看来“森罗”可以吸收这攻击。 没想到地上忽然出现十多条触手形状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攀上了慕容靖在地上的投影。 慕容靖左手一挥，全身笼罩在一个泛着奇异折射感的光球里，将“森罗”罩住全身。 那十多条影子触手撞上“森罗”，毫不停留地穿过防护罩，直接掐住了慕容靖手脚和腰腹部。 慕容靖全身一震，动弹不得，这影子看来竟然有束缚行动的能力。 彭小马纵身而上，一抓慕容靖的手臂，要把他扯出影子的束缚。 地上出现一个硕大无比的影子，直径至少有十米。 彭小马暗叫不妙，双手生风，喷气式飞机身法展动，高高跃起。 半空中，一道黑影罩下来，彭小马本来急速向上飞，来不及转向，被这道黑影盖个正着。 一时间，彭小马觉得全身上下都失去行动能力，仿佛有千百只手抓住自己每一寸身体，浑身动弹不得。 因为整个身体不能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幸好他憋气能力强，一时还不至于窒息。 彭小马整个人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摔在地上，原本地上的大影子朝上翻过来，把他紧紧包住。 眼前一黑，连光线都全部被遮住了。 他们三个冲出来，一个比一个狼狈。凌落是双脚不能动，好歹上半身不受影响。 慕容靖被十几条影子触手抓住，全身不能动，但起码能看到现场情况。 彭小马整个人被天上地下两道大影子盖住，不但完全不能动，呼吸都不能进行，而且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什么邪术… 三人心里都生出恐惧。 脚步声响，石临渊和韩翎袖出来支援了。 凌落喊道：“千万不要被影子碰到！你们快分头走，传出消息要紧。” 他想这敌人如此厉害，石临渊他们两人动手也是送死，不如拼命逃出去，起码不会全军覆没。 计先生跟在后面走出来：“大家不必慌张，这位是自己人。” 对着地上影子说道：“冷前辈，还请收了影子吧。” 地上影子骤然消失，彭小马他们三人立即恢复行动能力。 彭小马心有余悸地说：“这些影子究竟是什么，也是武功吗？” 我们可是挂在武侠小说的分类下，不要破坏世界观呀。 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这当然是武功，怎么样？还不错吧。” 地上凭空出现一道黑影，然后影子越拉越长，变成一个人形。 再之后，人形的影子直立而起，变成站立在地上，简直是打破了次元壁。 影子的手脚、身体更是渐渐变得有厚度，像是一张薄纸慢慢撑起来变成一个人。 最后，一整个人站在面前，阴影褪去，大家终于看清楚，是一个瘦长的中年男子，大约四五十岁年纪。 计先生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这人的手：“冷先生，你真是好玩笑。这里几位是侠义盟派来协助我们的少侠。” 那冷先生笑道：“我早就听到你们对话了，这整座宅子范围内，只要是有影子的地方，都躲不开我的耳目。” 宅子里的人岂不是不能做羞羞的事情…. 彭小马心里感概。 那冷先生又对凌落说：“你就是凌渡虚的儿子？怎么样，我这武功，和令尊比如何？” 凌落倒很坦荡：“你的武功比我高太多，我爹的武功也比我高太多，我没法比较。” 冷先生点头：“久仰令尊的大名，可惜我要保护孙大人，未有空去拜访。” 计先生走上前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暗影’冷川，冷前辈。” “噢？冷前辈二十年前已经名动江湖，据说侠义盟多次邀请前辈加盟，可惜未能成事。” 慕容靖江湖阅历最广，知道得也多。 “哈哈，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冷某的名字。我闲散惯了，不想受规矩约束。后来遇到孙大人，被他的人格打动，一直陪着大人走南闯北，江湖上早已忘了我这号人物。” “哪里，家父经常跟我提起前辈，说是前辈是不世出的人物，要我遇到了多跟前辈学习。” 慕容靖说着。 其实他父亲当初的叮嘱是，江湖上有几个顶级高手，遇到了绝对讨不了好，千万不要招惹。 其中一个就是冷川。 彭小马走过来问：“冷前辈，你这影子是什么武功？听都没听说过。” 冷川把手一伸，地上冒出几道细长的影子，好像触手一样。 “这是暗系的技能，据说这些影子都是由一种叫作暗物质的东西组成，和普通的武功技能有很大区别。一般没遇到过的人，第一次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暗系技能极其罕见，需要天生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才能修炼，据说过去一百年使用暗系技能的只有五个人。 因此大部分人遇到都不知怎么应对，很容易就吃大亏。 像刚才慕容靖、彭小马和凌落三人，其实他们武功都很高了，就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对付暗物质，才这么容易败下阵来。 冷川继续说：“所以你们尽快放心，明天我陪着孙大人去赴宴，就算宁王府内有多少高手，遇到我这暗物质也无可奈何。 我们这次去就是示之以弱，让宁王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了，等他正式宣布造反的时候，我正好当场把他拿下，消除这次危机。” 如果在片刻之前，彭小马他们肯定觉得冷川吹牛不打草稿。 但是亲身见识过他的暗影威力之后，这听起来就很靠谱。 尤其那影子最适合以少战多，宁王府内就算高手如云，被这影子一围，那也是搂草打兔子，一打一个准。 “既然这样，我们干脆明天一起去吧？正好趁机会把宁王解决了。” 计先生摇头：“鸡蛋不能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宁王府实力的虚实，我们目前没有把握。你们还是照原计划，火速赶去找王守仁大人。” 众人一想也有道理，只能听计先生的安排。 大家跟计先生和冷川道别，约定明天宴会后如果解决了宁王，就在城中升起狼烟，离远就能看到。 冷川拍拍胸脯，意气风发地说道：“包在我身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城门 计先生继续说：“现在还有一个唯一的难题。” “噢？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王守仁王大人现在何处…” …… “这都什么时候了，王大人不应该好好在官邸呆着么？” “就因为非常时候，王大人和孙大人一样，都是排在宁王铲除名单的头两位。孙大人因为有冷前辈在身边，所以不怕刺杀。王大人为了安全，也为了筹措平叛兵力，目前正在四处游走。 你们先去九江和丰城看看吧，一路上打听一下哪里在招兵，多半就是王大人的所在。” 慕容靖想起在学堂出发前，曾经听说，赵名庭他们组要去的正是丰城。 “我们这就出发，计先生，冷前辈，你们保重。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事不宜迟，彭小马他们立即告别。 为了掩人耳目，马车和马匹已经事先被牵到后门。他们在后门上了马，快速往城门奔去。 “大哥，我们直接施展轻功不是更好？” “城里全是高手埋伏啊，小马你用‘观气’看看？” 彭小马运起“观气”，只见每个街头街尾，都有数点白色、紫色、或蓝色的光点。 偶尔甚至有一两点橙色。 这小小一座南昌城竟然集中了这么多高手。 “我们一动身形，估计马上就被截下来了。” 彭小马想起一事：“刚才忘了用观气看一下冷前辈是什么情况了。” “我看了，根本看不到气…连颜色都没有。冷前辈比我们高出太多了，真正交手才知道什么叫天壤之别。” “大哥觉得冷前辈能不能把宁王解决了？” “…冷前辈武功深不可测，可是，恐怕也没有这么简单。 宁王明知道造反会招来杀身之祸，不管大内、锦衣卫还是侠义盟都有顶级高手，宁王手下肯定有不差于这些级别的人，他才敢动手。” 彭小马默然。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很快来到城门，这里就是他们进城时那个门。 没想到，之前收了他们银子的那个首领还在，手下带着七八个人，正在城门处审查进城的人。 他的手下正在痛揍一个不肯给钱的小商贩，把人打得满头是血，手也骨折了。 “呸！看你就是个土匪，想要进城捣乱。来人，把他抓回牢房去。” 几个兵把这瘦弱的商贩拖着要走。 彭小马他们正好到了，那首领转身看到他，脸上露出笑容。 “又是你啊？这么快出城？别是犯了什么事吧？” 一边说一边向彭小马使眼色，就等着出城再捞一笔。 彭小马极度讨厌这人，但此时不想节外生枝，掏出一百两的银票，往首领手里一塞。 “我们东家出城办点事，有劳兵爷了。” 那首领露出满意的表情：“还是你们这样的良民懂规矩，要都这么守规矩，也省我不少功夫。” 彭小马看了看那个被打得半死的商贩，低声说：“兵爷，这人看来也不是坏人，不如卖个交情吧。” 说着又拿出五十两银子，递到首领面前。 首领哈哈一笑：“想不到你倒是个好心人。哈哈，好，看在小兄弟的份上，我也卖个人情。来人，把这家伙放了。” 彭小马走上前查看：“你没事吧？” 那人被打得遍体鳞伤，所幸都是外伤，最严重的是右手骨折，疼得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流下来，却忍住不哼声。 他看彭小马过来，知道这是救命恩人，开口说话：“多谢恩人相救。我这点伤不要紧的，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好。敢问恩人姓甚名谁？以后我李三必有相报。” “些许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李大哥你叫我小马吧。我有要紧事先走了，再会” 彭小马怕泄露行踪，不透露全名。 反正他救人也不是图回报。 虽然按照一般套路，像这种无意中救下来的小人物，身上都会有稀有道具，或者推进剧情的关键物品。 但彭小马是不信这种套路的，他更愿意相信这场救人是为了凑字数。 李三深深地鞠了个躬，一瘸一瘸地走了。 翻身上马，彭小马护在马车旁就准备出城。 还没走出城门，忽然一个声音在城楼上喊道：“且慢！”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拦在马车前。 这人一身黑色劲装，腰间佩着黑色鞘的大刀，一看就是江湖人。 那守城的首领看到这人，脸色一变：“翟大爷，今儿轮到您巡城？” 那姓翟的黑衣人狐疑地看着马车，又看看两旁骑着马的彭小马和石临渊。 “你们是什么人？” 彭小马早就运用了观气查看，面前这姓翟的是紫色气，实力比自己弱不少。 “我们是襄阳来的，陪东家过来办点事，现在事办完了，正要回去。” 姓翟的盯着马车看了又看，马车帘很厚，看不到车里情形。 “叫你们东家出来搭话。” 彭小马心下踌躇：韩翎袖这个颜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再说难保这帮土匪不会见色起意。 看到没有反应，那黑衣人脸色一沉：“下来拦车！” 破风声起，城楼下跳下来六个黑衣人。 “蓬！蓬！蓬！”几声响。 六个人的重重地跳落在地，其中一人还扶着腿蹦了两下：“好疼，好疼，早知道穿气垫鞋。” 毕竟从城楼这么高跳下来，轻功不够，落地还是很沉的。 彭小马差点没笑出来，就凭这落地的身法，都不用观气，就知道这几个人武功低微。 果然观气一看，全是白色的气场，纯白纯白的，一点杂质都没有。 这六个人确实武功一般，只是他们的头领，也就是那个翟老大，比较爱显摆轻功，从来不好好走楼梯，向来都是从城楼、屋顶直接跳到地面。 这本来也没什么，偏偏他要求手下也要跟着他一起跳，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所以他们出勤的时候都穿加厚的空气气垫鞋，落地的时候没那么疼。 今天有一哥们出门的时候太急，忘记穿气垫鞋，所以脚板疼得难受。 翟老大喝道：“别丢人了，给我搜车！” 那几人不敢违抗，围上来要掀车帘。 彭小马一伸手，使出他武学中最具有适用性的一招： 钞能力！ 一叠叠银票拿出来，至少有几千两，彭小马说道：“我们东家有急事要办，兵爷们请行个方便。” “嘿嘿”，翟老大冷笑：“这是做贼心虚啊，给我拿下了！” 刚才那个守城的兵首领走过来，爆喝道：“我早看你们几个有问题，赶紧下马受捆！” 他两眼放光，显然想到扣下人后，银票就可以大家分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秘敌人 马车上的慕容靖苦笑道：“各位大爷不要动粗，事已至此，我们自然乖乖…受擒！” “受擒”两个字一说出来，彭小马十几道风镖已经打出，分别袭击那六个跳下来的黑衣人。 另一边，石临渊在马上跃起，大鹏展翅般袭向那七八个守城的士兵。 只听惨叫声不断，六个黑衣人胸前各自被几下风镖打穿，瞬间毙命。 至于那七八个士兵，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在泰山派剑法的剑压之下，直接颈骨折断而死。 那首领本来走上前要掀车帘，刚好不在石临渊的攻击范围内，看到这副情景吓得魂飞魄散。 另一边，翟老大见事不妙，他的武功高得多，迅速作出反应：走为上。 走不了了，就在慕容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用气场作出了指示，大家用“观气”看得明白，也很清楚自己分工。 翟老大明明已经转身，发动他最引以为傲的身法，高速奔离。 他还想着逃出去，找来救兵以后，好好吹嘘一下自己的轻功。 忽然眼前一花，不知怎么，觉得胸前一痛。 定神一看，自己不知为什么，就站在马车上。胸前被踢了一脚，整个胸腹都陷进身体里，显然内脏早已支离破碎。 我明明跑了很远的… 这是翟老大最后的意识。 慕容靖用“星辰变”跟翟老大交换了位置，把他变到了马车上。 身旁的凌落早有准备，等翟老大变过来的时候，“太空步”发动，对着他胸前就是一脚。 收工。 “啪嗒，啪嗒” 剩下那个兵首领，裤裆滴出尿来。 “大、大、大爷…饶命…” 彭小马一翻身跳到他面前，凑近他耳边说道： “你要是不践踏百姓的命，现在就可以活命了。” 一道风镖，讲那首领的胸膛打穿，鲜血像箭一样从他胸前喷出来。 首领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咽气了。 慕容靖向凌落打个招呼：“凌落，清理现场。” 凌落会意，一抬脚，把空间踢出一道黑色裂痕。 彭小马他们几人七手八脚，把所有人的尸体统统往黑色裂痕里一扔。 彭小马双手发功，一阵高度压缩的风力自地面升起。 所有的尘土连带刚才的血迹，全部被这道风力吸了起来，简直爆了戴森吸尘器十条街。 彭小马一甩手，吸起来的尘土连带血迹，也被甩到空间裂缝里。 这一手风力吸尘真是清洁利器，如果彭小马活在现代，一定是搞卫生的好手。 凌落再一踢，空间再度合上，什么都不剩下。 异空间真是最好的垃圾堆填场，如果凌落活在现代，处理垃圾也是一把好手。 这两兄弟搭档，估计还能开一家清洁公司。 大家看看现场，什么痕迹都没剩下，之后就算有人追查，等查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们早就走远了。 “快走吧。” 慕容靖上回马车，一扬鞭，马车快速往前奔走。 走了好一段，眼看离南昌有十几里了，大家才放下心来。 然后才发现不对来：韩翎袖由始至终没有出过一句声。 一开始有敌人在也就罢了，后来动手闹出这么大动静，她既不出来看看，连话也不说，这太不正常。 隔了这么久他们才发现女生有异常，活该做单身狗。 “韩姑娘，你还好吗？” …… “人家好着呢，别吵我睡觉。” 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撒娇气息。 大家松了口气，女生真是能睡啊，这么大的事还能照睡不误。 看来我们对女生了解不够，可能她们天生需要睡眠，所以天大的事都不会影响睡觉。 大家心里暗自感概着。 ----才怪！ 认识韩翎袖那么久，她从来不会用“人家什么什么”这样的语气说话。 如果这都没察觉出不对，那他们不但活该做单身狗，简直活该做单身鬼。 彭小马和石临渊一左一右，分别用观气望进去。 马车内只有一个人的气息，看气场就是韩翎袖。 没有发现异常。 凌落朝慕容靖打个眼色，意思是要不我揭开车帘看看？ 如果正好在换衣服，就当读者福利吧。 慕容靖摇头：情况未明，轻举妄动恐怕伤及韩翎袖。 韩翎袖刚才说自己很好，却故意用未曾用过的口吻来警示，显然她正受到威胁。 这个威胁让她不能直接求救。 彭小马策马跟贴近马车，用手一搭车厢。 手里一道风从车窗缝隙刮进去。 他可以凭借风力在车厢里的流动，感知里面的情形。 车厢里都是韩翎袖自己的使用物品，有各种精致小巧的饰物，彭小马也说不上是什么。 韩翎袖端坐在马车里，呼吸听上去正常。 他把风围着韩翎袖的身体每一寸仔细感应，能感受她身体随着呼吸的轻微起伏，这么贴身的感应，让彭小马脸上也红得发烫。 都什么时候了，想什么呢？ 彭小马暗骂自己。 忽然他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就在韩翎袖背面正对心脏的位置，一柄匕首抵住她的后背。 匕首发出森森的寒意，显然是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只要轻轻一送，就能要了韩翎袖的命。 最奇怪的是，这柄匕首居然是凭空悬浮着，没有握在任何人手里。 这车厢内确实只有韩翎袖一人，只不过还有一把悬空的匕首，挟持着她！ 彭小马内心快速盘算着： 首先，他不能把这个情况告诉其他人。 既然韩翎袖不能出声求救，就说明敌人能听到这里说话。 会不会有人隐身躲在里面，匕首拿在手上呢？ 彭小马用风力来回确认了，确实没有人。 就算有人能隐身，身体也是有形质的，否则怎么拿匕首？ 众所周知，这本书很重视物理常识。 远程操控系的技能？ 彭小马在学堂上过课，有些罕见武术，可以远程操控东西，小到飞剑，大到一个人，一辆车，都可以凭真气远程操控。 如果是这样的敌人，那么他应该也在不远处暗中跟随。远程操控不能隔太远，否则信号不好。 当然也有修炼到剑仙级别的，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但那只能执行一次性的简单指令，比如远程定位目标-发射飞剑-命中。 像这种控制匕首挟持人质，还能根据情况作出不同行动的精细指令，操纵者必须在附近。 再然后是敌人的意图。 估计敌人想一路尾随他们，找到他们的目的地以及接头人的位置，然后一网打尽。 如果他们没有在路上发现异常，估计一旦找到王守仁，匕首就会先杀了韩翎袖，再伺机偷袭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应敌 彭小马心里快速地梳理清楚状况，当务之急是要解救韩翎袖的危机。 韩翎袖无法直接出声呼救，也就是说敌人能察觉这里的情况。 或者至少，韩翎袖觉得敌人能察觉她呼救，那么很可能，敌人和她之间有过直接交流。 至于是通过那个背面的匕首交流，还是敌人有什么特别的方式能直接通话，这个彭小马暂时还无法判断。 如果敌人能听到他们对话，那么此人很可能就在附近，这也跟操纵系技能的条件一致：发动者必须在附近。 彭小马快速地望了望四周，他们的马和马车都在快速飞驰，这里已经到了荒郊野外，附近一片空旷，连树都不多一棵，看不到一丝人影。 这人究竟是怎么跟上他们移动速度的？ 他现在首先遇到两个难题：第一，没办法和韩翎袖直接交流，也就无法和她商量脱身之法，第二，他无法直接把马车内的情况告诉其他人，否则可能危及韩翎袖。 彭小马看看伙伴们的站位，石临渊已经减缓马速，稍稍落在马车后面，这是要警戒后方。 前面驾车的慕容靖全神贯注，警戒着前方情形，在副驾驶位子的凌落没有动静，但很显然，他警戒的是车厢内情况。 这是他们几个月来修炼出的默契，不用商量，自然就把车外车内的警戒范围分工了。 现在伙伴们只等彭小马一句话。 彭小马心里焦躁：如果集中风力击向匕首，有没可能让韩翎袖得到挣脱时机？ 但这样太过冒险，而且无法提前通知韩翎袖，稍有不慎，就会害了她性命。 突然灵机一动，彭小马有了主意。 他把风力凝聚再凝聚，凝成一股线的粗细，然后在两头用风力形成两个听筒形状的气场。 这是他小时候跟招招常玩的游戏，把两个纸筒底部用一根线连起来，他跟招招一人拿着一个纸筒，隔着好几米把线拉直。 一人对着纸筒说话，一人把纸筒盖在耳朵上，可以听得很清楚。 现在彭小马等于用空气制造出同样的构造。 他把一把的听筒对着自己的嘴，另一边悄悄罩在韩翎袖右边耳朵上。 因为全部都是用风力制造出来的，所以外表看起来完全看不出异常。彭小马用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细微声调开口。 “韩姑娘，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如果能听到，请你很轻微地点点头。” 他把风力紧贴在韩翎袖头部四周，尽量检测她的动作。 果然，韩翎袖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 彭小马心里大喜，这私聊频道看来可以。 “我知道你背后有一柄匕首，如果我以风力拖住匕首，你听到我信号后立即趴倒，有没可能躲过这一击？” 韩翎袖稍微沉默了一阵，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看来她觉得以匕首的贴身程度，没有把握躲过这一击。 有了私聊频道这一招，彭小马可就来精神了。 他如法炮制，用风力传音的方法，把韩翎袖现在的处境告诉了其他三人。 车内没有动静，敌人看来察觉不到彭小马在说话。 既然韩翎袖无法自救，彭小马已经想出外力解救的办法： 用慕容靖的“星辰变”！ 只有慕容靖交换自己和韩翎袖的位置，就能把韩翎袖转到车外。 至于慕容靖，只要事先用手挡住匕首刺来的位置，交换后发动“器返”，就能挡住这一击。 一切的关键是，敌人不知道会发生位置交换，而慕容靖和韩翎袖可以事先做足准备。 事不宜迟，他立即将这个计划告诉了慕容靖和韩翎袖。 “大哥，你听我数到三，就发动‘星辰变’。韩姑娘，你也能听到我数数，做好准备。” 彭小马把伸向慕容靖和韩翎袖的两个听筒缠在同一根线上，妥妥地组了个群聊，他就是群主啊。 韩翎袖和慕容靖分别很轻地点下头。 “一！” 彭小马气提丹田，全身戒备提到最高。 “二！” 彭小马左手风力蓄势待发，一旦慕容靖发动技能，他也以烈风去挡那匕首，防备敌人下一步攻击。 万事俱备，他张开嘴，“三”正要说出口。 变故就在这一瞬发生。 彭小马胯下骏马突然一声惊嘶，一掉头，就往右手边远离马车的方向跑去。 彭小马本来用左手搭着车厢，把风力灌进去探测车内情况，这一下被马匹带离，立即失去了车内情况的认知。 慕容靖原本正准备发动“星辰变”，突然看到彭小马骑马远离马车，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不敢轻举妄动。 “小马，没事吧？！” 殿后的石临渊不敢擅离后方，只能出声发问。 变故又起。 石临渊的马突然发力，往左手边就狂跑起来，变成石临渊也远离了马车。 原本石临渊和彭小马分别在马车左右方，现在他们分别往两边跑开，中间就剩下马车继续往前。 彭小马竭力控制马匹，想回身往马车跑去。但是这匹马好像中了邪一样，发疯似地往远处跑。 那奔跑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已经远超一匹马能承受的程度。 只见这匹马开始吐起白沫来，但脚步却还是丝毫不停，甚至仍在加速。 这一幕太邪门，彭小马一时间被震慑住，等他反应过来，迅速翻身下马的时候，离马车已经有了几百米距离。 他抬头看前方的马车，立即发现不对。 这车跑得太快了，已经超过马匹的极限。 有什么东西控制了马…所以我的马也疯了似的往别处跑。 彭小马迅速下了判断。 他双手一振，喷气式飞机身法展动，飞也似的追上马车。 空中看得分明，慕容靖和凌落正在竭力拉停马匹，但是马完全不停使唤，用超越极限的速度奔跑着，嘴里白沫和血沫一起往外留着。 车厢内仍是毫无动静，不知道韩翎袖什么情况。 彭小马心急如焚，身形在半空转个大圈，准确落在车顶上。 他左手一搭车顶，就往里面灌入风力，要重新掌握车内状况。 就在那时，一个声音响起：“住手。” 平得不带任何声调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诡异。 “你要这女的活命，就离开马车，绝不能再接触半分。” 彭小马无奈，翻身跳下车，只在旁边跟紧。 “前面驾车的两个人，也跳离马车。” 慕容靖和凌落无奈，翻身跳下，同样以轻功跟随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敌人踪迹 拉着马车的那两匹马，用超出生物极限的速度奔跑着，显然已经不堪承受，眼耳口鼻都流出血来。 终于一声尖嘶，两匹马同时倒地。 马车却毫不停留，连接车厢和马匹的承轴应声断开，剩下一个车厢继续向前飞驰。 这车厢下的轮子转得飞快，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一直向前，看这动力起码有3.0排量。 彭小马飞速追上慕容靖和凌落两人，后面风声响起，石临渊也赶到了。 “什么情况？” 石临渊问。 “这车自己往前走，肯定是中了敌人的控制。” “操纵系？施术者必定在附近。” 他们边追边四下观望，空旷旷的荒野上，四处看不到任何人迹。 彭小马已经连动物都不放过了，奈何附近鸟儿都没有一直，实在想不出敌人躲在哪里。 慕容靖说：“形势不妙，找不到操纵系的敌人，就只有我们挨打的份，而且他还挟持了韩翎袖。” 眼看这么飞驰下去，不知道敌人要把韩翎袖带到哪里。彭小马提议：“不如先把车厢毁了，延缓对方的速度？” 这个可以有，至少毁了车轮，再慢慢想办法。 四个人排成正方形，围上飞驰中的车厢。 声音又响起：“你们立即停下，不得进入车厢一里范围。” 四人不得已，减缓身形，但还是追在车后面数十米。 “马上停住，不然我先砍了这女娃子双手。” 彭小马他们不敢太刺激敌人，只好慢慢增大和马车的距离。 慕容靖大声喊道：“你想怎样？挑明了说吧。” 对面沉默了一阵，声音再响起：“这女娃我带回去，十二个时辰之内，你们拿王守仁的脑袋来九江换人。十二时辰后，每分钟我从她身上切下一块肉来，嘿嘿，看她皮嫩肉滑，能挨得住几刀？” 这声音一直不带丝毫语调，虽然能听清楚话语，却又不像人声。 彭小马他们慢慢拉开与车厢的距离，到相距大约一里。 彭小马继续打开私聊频道：用风力形成三个听筒罩在慕容靖他们三人耳边，自己做出一个听筒放在嘴上。 “敌人应该能听到我们声音，所以我用私聊频道。” 三人点点头。 慕容靖刚才问对方想怎么样，对方马上回答，显然对现场情况听得很清楚。 “但是，敌人说漏嘴了。” 彭小马心里快速分析了所有信息。 “他要我们跟马车保持一里距离，莫非他的感应范围只能是一里？” 没错，既然不远不近，正好要求他们保持一里距离，很可能这是对方感应的极限。 超出一里，反正也感应不到，所以相距一里和相距十里，对于敌人来说没有分别。 这敌人虽然神秘，似乎脑筋转得不快。他一直没有提要求，直到慕容靖开口发问，他才提出拿王守仁的脑袋来换，显然是走一步算一步，没有精密筹划。 彭小马脑筋快速转动：如果敌人的感应极限是一里，那么，从他的话里可以得出第二个结论… 还记得对方原话是什么吗？ “不得进入车厢一里范围。” 车厢的一里范围，也就是说，敌人是以车厢为圆心，划定一里的“禁入区”。 而敌人的感应区域，肯定也是以他自己为圆心，也就是说，敌人所在位置就是车厢！ 彭小马用私聊频道把这个推论告诉其他人，他们都点点头，觉得很有可能。 但是之前彭小马用风力探测车厢内，确实只有韩翎袖一个人。 他也考虑过敌人会隐身的可能性，但就算隐身，也有实际的身体存在，风力流动必定会感应到。 如果那时敌人不在车内，那是什么时候上车的？ “大哥，凌落，在你们下马车之前，有没感应到有人进去车厢？” 慕容靖和凌落同时摇头。 以他们的武功，要完全不被发觉进入车厢，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果敌人不在车厢里… 彭小马拔高身形，喷气式飞机一样升在空中。 高处望过去，车厢仍然在飞驰，车顶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车厢正上方的空中，也没看到任何可疑物体。 敌人究竟在哪里？ 望着这旷野中奔驰的车厢，彭小马忽然灵机一动。 他迅速以风力制作了另一个听筒，但这次不是罩在其他人的耳朵上，而是罩在地上。 清晰的车轱辘声从听筒里传来，除此之外，只要凝神倾听，还能听到一阵奇异的嗡鸣声。 果然---- 彭小马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敌人就躲在地底下！ 这不知是土遁术还是别的什么武功，总之敌人就在车厢正下方的地底，并且跟着车厢一起快速移动着。 难怪四周都看不到敌人的影子。 根据彭小马判断，地底的敌人不能真正看到地面情况，多半是靠声音辨别。 所以最初他骑马靠近车厢，用风力探测车厢内的时候，敌人没有立即发现。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估计是从马蹄声察觉他一直贴着车厢跑，敌人发现不对劲，然后不知用什么手法，将他和石临渊的马控制了，分别跑开。 彭小马立即将自己的判断告诉兄弟们。 现在要想想怎么对付这个地底的家伙。 这几个月来他们四人修炼了很多技能组合，对彼此的技能特性也了如指掌。 一个方案很快就浮现出来。 车厢继续向前狂奔，地底人凝神听着上面的动静，他知道那四人一直在后面跟着。 他倒不在乎，只要不靠得太近，这帮人拿他毫无办法。 何况这几个毛头小子，估计连他在哪里都弄不清，还在瞎琢磨吧。 想到这里，地底人几乎笑出声。 这次他时机把握得很准，就在城门那里，他看见这几个年轻人出手对付翟老大。 探子来报，这几个人从巡抚官邸出来，明显是去找援兵。 这江西境内，还能找的支援，也只有王守仁了。 他本来可以出手拦截，但是这几个小子武功不错，难保走漏一两个。 于是他潜入地底，暗中跟随，更远程操控了一把匕首，将车内的人胁持住。 本来打算等他们找到王守仁，就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没想到半路被发现异常。 也没关系，这女娃子在自己手里，对方又在明处，把他们全部干掉不是难事。 正思索着，彭小马他们四人的感应消失了。 噢？这几个小子终于死心，不跟过来了？ 最好帮我把王守仁的首级带过来，我再把他们一一解决掉。 这趟回去，少不了是大功一件，我在宁王府的地位也要大大提升。 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咧嘴笑出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技能较量 车厢继续飞驰，远远已经能看到九江城的城墙了。 九江是自己的地盘，到那里不妨先享受享受这女娃子，这样的绝色美女可是难得一遇。 地底人不禁吞了吞口水。 也就在他吞口水的一刹那，地面上的车厢旁，骤然多了四个人的反应。 地底人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四个人怎么凭空出来的？ 他自然不知道，是凌落的“渡虚”。 凌落把大家带进异空间，然后潜到车厢前面，再突然现身。 地底人虽然能通过听音分辨地面所有物体，但是可感应不到异空间的情况。 大出意料之下，地底人决定先把那女的杀了。 先杀一个，如果躲在地底，慢慢弄死你们几个小子。 远程操纵匕首，狠狠地刺下去。 可惜他反应还是太慢了。 他能感到地面有一阵奇异的不协调感，然后匕首刺过去，却被人一挡，不受控制地反弹回去。 慕容靖发动了“星辰变”，跟韩翎袖交换了位置！ 然后在匕首刺过来的一瞬间，发动“器返”，将匕首反弹回去。 地底人心里大惊，正准备操纵匕首发动下一波攻击，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地面上传过来。 石临渊的剑压，重若泰山般直压下来，将地面整个压碎，然后直接压到地底人身上。 “轰隆！”一声巨响，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彭小马上前接应被换出来的韩翎袖：“韩姑娘，你没事吧？” 韩翎袖脸色淡定如常，丝毫看不出她被挟持那么久，命垂一线。 “我没事，你快去对付敌人。” 虽然地上被压得支离破碎，但是敌人必定还在。 证据就是，那柄匕首从车厢里飞出来，依旧停在半空。 那柄匕首徐徐地转动着，似乎在挑选攻击对象。 忽然它对准了石临渊，急若流星的刺过去。 石临渊早有准备，伸手拔剑要挡。 没想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蹿，危急中只能勉强一侧身，那柄匕首“噗！”地一下，插中石临渊右肩。 这还没完，插中右肩以后，匕首继续在身体里往胸前划动，看来要硬生生把石临渊剖开两截。 石临渊左手一伸，捉住刀柄，跟这柄匕首角力。 这匕首好像有人操纵一样，拼命往他胸前划过去，石临渊强忍疼痛，勉力阻止。 慕容靖飞身过来，右手抓着匕首，往外就拔。 虽然这样加重石临渊伤势，但是任由匕首在体内移动，实在太过危险。 匕首拔出来后，反向就往慕容靖身上刺，力度竟然极大。 慕容靖虽然手拿匕首，却几乎控制不住这股力度，被这匕首带动就刺向自己心脏。 他左手迅速提起，发动“器返”，才把这刺来的力度原封不动地反回去。 匕首借着反作用力，往外一飞，挣脱了慕容靖的手。 然后在空中，继续选择下一个目标，就像蓄势待发，正在选择猎物的鹰一样。 别小看这小小一柄匕首，敌人控制得极灵活，而且力度极大，用手抓都未见得能控制住。 石临渊说道：“小心，敌人不仅能控制匕首，还能控制我们的行动。” 正说着，慕容靖的身体已经不自觉地飞升而起，竟然想着那匕首撞过去。 慕容靖察觉控制的力度来自自己腰间，好像腰带有了动力，箍着他往前飞一样。 心念一动，他右手一扯，就把腰带扯断下来。 腰带去势不停，直飞向匕首，跟匕首撞个正着，然后居然也停住空中。 如果慕容靖没有及时撕断腰带，他整个人就被撞过去了，这一刀必定捅在腰上。 慕容靖迅速明白了原理：“大家小心，敌人看来能操纵金属。” 石临渊也立时醒觉，刚才带着他身体往前，冲向匕首的力度，正是来自他的腰带。 他们的腰带都装饰有青铜和铁环，看来敌人就是通过控制这些金属，来带动他们身体。 同时也明白敌人是怎么操纵马匹和车轮了，马匹的脚上有马蹄铁，车轮也有金属零件，敌人就是操纵这些金属部位，让马匹和车轮狂奔起来。 “大家快把身上所有金属脱掉！” 话音刚落，彭小马和凌落的身形也不禁被带动起来。 他们江湖人士，身上多的是一些金属的配件或小装饰，现在这些金属都扯着自己往前。 彭小马一狠心，把所有带金属的衣服部位全部撕烂。 “叮叮叮叮”，许多小配件飞在半空，撞在一起。 为了撕开这些配件，彭小马变得衣衫褴褛，内衣裤隐约可见。 他提醒韩翎袖：“韩姑娘，你也…” 说到一半停住了，他忽然想起，韩翎袖这身小裙子，全身上下多的是小金属配件，如果全部撕烂，估计跟裸奔也差不了多少。 韩翎袖脸色一红：“你们去对付正主啊，光撕衣服管什么用…啊哟！” 话没说完，韩翎袖整个人身体飞起，就往空中的匕首撞去。 这里以她身上最多金属，现在简直是一个被操纵的人偶，不受控制地就往匕首撞去。 匕首也朝着韩翎袖刺来，眼看一人一刀就要会师了。 凌落一手提着裤子（没办法，腰带扯掉了），一边飞掠过来。 他完全没有了平时“太空步”的潇洒，一个人如果一手提着随时要掉的裤子，不论做什么都会显得很猥琐。 不信你们在家试试。 但总算赶及了，凌落飞起一脚，踢中马上要被刺中的韩翎袖。 韩翎袖身后出现一道黑色裂痕，整个人就往裂痕里掉。 然后裂痕合上，空间回复正常，只是韩翎袖消失了。 凌落送了口气，不再提着裤子，任由长裤掉落在地，露出里面的小短裤。 “韩姑娘在这里我们不方便动手，我把她先寄存在异空间了。” 大家连连点头，都觉得凌落这一下做得太机智。 否则就算打赢这一仗，他们以后也没脸见韩翎袖。 “异空间里没有空气，我们得赶紧解决对手。” 石临渊跳起到空中：“大家都到空中来。” 彭小马他们跟着高高跳起。 “锵！”一道青色光芒，“小听锋”出鞘。 “泰山，无限剑压！” 一道无形的压力将方圆一里笼罩起来，然后摧枯拉朽地压向大地。 无边的大地也经不起这样的巨压，整块地往中间崩塌。 轰隆之声不绝，整块地面被压下去数十米，连带着附近相连的地块也被扯得陷进来。 这一招的威力，连地壳的形状都被改变了。 不管是谁，只要躲在地里，现在必定被挤压得肉碎都不剩。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敌人现身 彭小马他们落到地上，看着这一片被挤得变形的地面。 “二哥这个大招真厉害，敌人已经尸骨无存了吧。” 慕容靖四处张望，他要找那柄要命的匕首。 到处都看不到匕首的踪影，难道是随着地面陷落一起掉进去了？ 凌落过来问：“要不要把韩姑娘放回来？还是我们先穿上裤子…” 为了动手方便，他们外面的长裤全都脱掉了。 “等一下，有些不对。” 慕容靖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地面，隐隐觉得不妥。 敌人既然选择躲在地底，必然有生存之道，不会那么容易被压死吧？ “我来听听。” 彭小马又制造出气体听筒，盖在地面凝神倾听。 起初什么都听不见，但是很快，他听到一丝极细微的移动声，慢慢从远到近。 声音越来越响了，好像有一大堆不知名的物体在地下移动着。 “不妙，地底下有东西！” 彭小马出声提醒，同时双手一拍，喷气式飞机身法启动，飞快地跃到空中。 也就在他飞起的同时，大地震动，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地面裂开。 从那个裂缝中，飞出来无数件物品，把彭小马他们看呆了。 只见飞出来的有锅碗瓢盆，刀枪剑戟，甚至还有锤子、剪刀一类的常见工具。 彭小马心里一沉：这些全部都是金属制品！ “小心！” 刚刚喊出声，那无数的金属物品，好像遮天蔽日的蝗虫一样，就朝他们四个人飞扑过来。 慕容靖左手划出一个光球：“大家躲进来！” 一整个光球都具有“器返”效果，所有金属物品撞上来，又都按反方向倒飞回去，撞上其他飞过来的物品，“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断。 过了一阵，大部分金属物件都被撞得掉落在地，剩下也不再攻击过来。 “那家伙究竟躲在哪里？” 彭小马心里焦躁，虽然挡住了攻击，但是至今未看到敌人，这就只有挨打的份。 空气听筒再次贴在地上，听到一阵低沉的移动声，就在他们正下方，从声音判断，体积还不小，并非普通的锅碗瓢盆。 “小心，地下有个大东西要出来！” 只听地上“轰隆”一声响，一个巨大的银色物体腾空而起，直扑彭小马。 彭小马如果躲避，后面石临渊他们就要直面攻击，他一咬牙，运起全身功力，“风神掌”直拍这物体。 “砰！”一下打击金属的巨响，彭小马觉得整只右手臂都震得一片麻木，感觉击中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金属。 那个物体中了彭小马凌厉的一击，却毫不停留，继续往彭小马扑过来，右边伸出一块金属，好像一只手掌一样拍到。 慕容靖适时地蹿进来，左手一接这一招，“器返”发动。 那个物体被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停留在空中。 终于看清楚这个物体了，竟然是一副全密封的人形盔甲。 整副盔甲呈现一种奇异的银色光泽，不知是什么金属。 在头部的位置，是一个透明的头盔，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人。 这头盔的质材也很奇特，看不清是什么材料打造。 这个盔甲人，全身有着各种突出部件，甚至背后还挂着不知什么作用的挂件，简直就是个人形高达。 “这就是那个操纵系的家伙！” 彭小马摆出架势。 难怪一直攻击地底也没伤到他，原来这家伙全身上下都用不知名的金属覆盖着。 根据彭小马刚才那一掌的判断，这盔甲远非普通铜铁可比，自然也比石头硬得多。所以这人在地底可以高速移动，而且就算被土石挤压，也伤不到他分毫。 彭小马看着那银光闪闪的盔甲：“这是什么金属？” “嘿嘿…” 那人笑起来了，仍然是怪异的不带声调的笑声。 而且笑声不是从他的嘴发出来，竟然是来自他的盔甲。 慕容靖看懂了：“他是操纵金属产生震动来发出声音，之前他躲在地底的时候，我们听到他说话全是那柄匕首震动产生的，难怪听起来不像人声。” 简单来说，这人能让金属产生震动，起到音箱的效果。 “死心吧，这套盔甲你们伤不到分毫。” 石临渊手中“小听锋”出鞘，直劈那人右手。 “锵！” 石临渊全身一震，“小听锋“几乎折断，那盔甲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剑不停顿，闪电般又反刺那人的面罩。 石临渊对这盔甲硬度也有心理准备了，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面罩。 这透明罩子总挡不住宝剑吧？ 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小听锋”被弹开到一旁，再看那面罩，一丝划痕都没有。 这是什么构造…. 石临渊脸色发青。 要知道“小听锋”已经是武林罕见的神兵，加上石临渊自身的剑势，这世上切不开的东西几乎没有。 “哈哈哈！” 那人放声大笑，通过金属发出来的声音，显得格外诡异。 “这是太空穿梭机用的金属和面罩，永乐年间从天而降，被一个贵族收藏了很多年。我千方百计打听得消息，才入手这套盔甲。” 盔甲人介绍得很详细，毕竟，男人嘛，难得收藏一套玩具也要多炫耀的。 “太空穿梭机是什么鬼…？” 彭小马他们听得一头雾水。 “这名称就刻在盔甲之上，估计是天庭上的宝物，意外落入人间。” 所以这依然是传统的武侠小说，没有半点科幻元素。 “嘿嘿，自从有了这副盔甲，加上我的操纵术，这天下再无人是我对手。” 盔甲人得意地笑了。 本来他可以躲在地底，只管操纵金属物品攻击，但他实在忍不住要露一露脸，炫耀一下自己的盔甲。 这盔甲跟他真是天作之合，他躲在里面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然后通过控制金属，既可以震动发声，又能凌空飞翔，跟钢铁侠似的。 盔甲人双手一振，刚才落到地上的锅碗瓢盆等杂物纷纷升起，密密麻麻地悬浮在他身后，声势惊人。 这妥妥的就是个万磁王啊，作者真的不怕侵权么… 彭小马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报个姓名先？” “让你们死个明白，我是宁王座下四大护法将军之一，‘飞甲将军’铁满天。” 噢，原来叫这个名字，那就不涉及侵权了。 彭小马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音箱 铁满天是宁王座下顶级高手之一，位列四大将军。 自从他机缘巧合，得到这套写着“太空穿梭机专用”的盔甲以后，配合他操纵金属的能力，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感觉全天下再无对手。 这次被他在南昌城门碰上彭小马一行人，心里暗喜，打算跟着这个线索，将江西境内的反抗势力一网打尽。 要说铁满头的实力确实是顶级了，就是头脑不大行，本来好好的潜伏机会，被他弄成现在正面对决。 但铁满天还是很得意：这几个少年人武功这么高，看来必定是对方的强援，把他们击杀在这里，回去宁王那边也是大功一件。 他原本一直躲在地底，稳妥为上，现在胆敢出来刚正面，是因为他们已经到了九江城墙边。 以他的金属操纵能力，足以把城内的金属物品全部调出来了。 所以才有了这一大堆锅碗瓢盆、钉锤刀斧，什么日常用品都出来了，偶尔还夹杂着一些镶有金属饰品的衣裤。 基本上九江半座城里的金属制品，包括镶了铁的城门，现在都飘在铁满天身后。 他将所有金属集中在一起，背后浮起了一道巨大的金属墙。 一转身，整道墙跟着他一起转，正面面对着凌落。 “你小子会空间系的技能，先收拾你吧。” 凌落太空步施展出来，看起来就像在失重空间里跳舞，这是着名的“月球步”。 跳得真好，就是好像对战斗没什么帮助。 “你也要打得到我才行。” 凌落反怼铁满天。 不就是控制金属制品飞来飞去么，平常人可能害怕，以我的轻功，你连我的尾灯都看不见。 所以这个比喻是怎么在古代出现的…. 铁满头发出机械的冷笑：“你以为我只能用铁器砸你么？” 整幅金属墙对准凌落，中间位置忽然凹陷进去，整个墙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大锅。 慕容靖察觉不妥：“凌落，快闪！” 来不及了，铁满头大喊一声：“嗡！” 整座金属墙同时震动发出“嗡！”的一声，简直就是一座巨型音箱。 这是铁满头用内力发出的攻击，比一边狮子吼要厉害得多，再经过那座巨大的音箱放大，威力比普通声音攻击强了万倍。 凌落猝不及防，被这强音直接命中，只觉眼前一黑，吐一口血就晕倒在地。 这还是他武功底子好，换了差点的人，直接就七孔流血暴毙了。 所以大家在家听音响都不要开太大声，会危害邻居健康的。 彭小马一个飞身赶过去，探一探凌落脉门，发现没生命危险，才放下心来。 铁满天乐了：“你还敢过来送死？” 那个大锅还正对着彭小马呢，铁满头喊出第二声：“嗡！” 嗡声还没喊出来，彭小马身处的地方刮起了一阵强烈的龙卷风。 “爆裂龙卷！” 龙卷风的撕裂声干扰了大音箱的威力，同时彭小马抱着凌落，直卷到了天上。 “你以为靠风声可以挡得住我？” 铁满天一扬手，大锅向上对准了彭小马，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雷达。 “嗡！” 又一阵巨响往上震去，彭小马虽然被剧烈的龙卷风包裹着，仍然被这一下巨响震得头昏眼花，几乎要晕倒在风中。 另一边的慕容靖和石临渊虽然想过来救援，但音箱实在太响，虽然不是正对他们，也吵得脑袋发疼。 那么铁满天也在现场，为什么不受这个巨响伤害呢？ 原因是每次大锅发出巨响的时候，铁满天身上的盔甲就会发出相反波长的音波，抵消了往他这边的声浪。 简单来说，铁满天把自己身上的盔甲变成了一个降噪耳机，屏蔽了外界所有杂音。 也亏他没有学过物理也能无师自通出这样的技能。 “锵！” 石临渊手中“小听锋”一抖，一股巨大的剑压飞出去。 刚才见识过铁满天的盔甲坚硬度，这一次，他攻击的不再是铁满天，而是那只大铁锅。 那铁锅不过是用各种民间铁器压在一起打造的，遇到石临渊的宝剑和剑压，自然受不住。 “哧啦！”一声，铁锅被斩开一道大口子。 原本集中的巨响也因为构造被破坏，音量变得分散起来。 虽然音量分散了，但是音调却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好像敲一个大破锣。 “嘿嘿，你们以为破坏我的大锅就可以了？我可以操纵任何金属发出噪音。” 那面破掉的大锅，碎出来的金属仍然漂浮在半空，而且各自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下虽然声量没有之前一整只大锅那么强，但是声音更加尖锐参杂，好像一万只猫在抓铁桶的声音。 慕容靖和石临渊也受不住这噪音，双手捧头，只觉全身鸡皮都起来了。 没想到这个铁甲人居然用声音攻击，正好是慕容靖他们的软肋。 更强的龙卷风刮起，这一次把整个现场都笼罩在内，连带慕容靖和石临渊他们也卷进去。 慕容靖他们会意，顺着龙卷风的势头就飞上半空。 彭小马将凌落往慕容靖手里一放，打个眼色。 这个眼色的意思是：我要发飙了。 我们兄弟几个好不容易出趟任务，还陪着一位漂亮的女同学，结果遇到这个铁乌龟，害得我们在女同学面前出丑。 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啊！ 彭小马多日来一直在琢磨一个大绝，一直没有把握。 现在遇到这个声音攻击，他想起来了，那个大绝正合适。 双手不断错动，风的回旋越来越强劲，地面的东西纷纷被刮到空中。 铁满天抬头大笑：“你想把我的铁器都刮走么？嘿嘿，所有金属都在我操纵之下，再大的风也刮不走。” 果然，尽管风势骇人，但那些金属连同铁满天自己，都纹丝不动地浮在空中。 这些金属全由铁满天的意念控制，他的操纵力确实是操纵系之中罕有的强劲，任何外力都改变不了。 幸好，彭小马原本也没打算刮走这些铁器。 他的目标是别的东西。 风势已经强得令人震惊，然而彭小马还在不停加强风力，现场的龙卷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一切东西卷入空中。 简直像是末日景象，在场除了金属制品以外，其他东西像是失去了重力的保护，统统被扯走到太空。 直到所有东西都被带走之后，彭小马真正想卷走的东西终于也被刮得不剩了。 ----空气！ 现场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真空地带，这个地带里，任何空气一进入就被彭小马的风力刮到空中。 真空地带里只有铁满天和他的金属制品悬浮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空地带 彭小马所发动的龙卷，就像一个巨大的抽风机，把现场所有空气都抽走了，仅留下一个真空地带。 他们几个事先深呼吸了一口，撑上一段时间没有问题。 下面的铁满天突然感觉呼吸困难，才发觉不对。 这小子，居然是想抽干这里的空气----铁满天从来没想过有这招，他的脑袋转得不够快，对于出招不按常理的对手他一向很头疼。 我还是用声音把你们轰下来吧。 铁满天把大锅对准天上，大吐一声：“嗡！” 大锅不停震动，如同功率全开的音箱。 奇怪的事出现了，上方的彭小马他们分毫无伤，好像完全不受这声音影响。 这也很正常，他们压根就没听到声音。 毕竟声音在真空里根本没法传播！ 彭小马把现场的空气抽干，首要意图不是为了憋死铁满天，而是为了制衡他的声音攻击！ 难得他没学过物理都知道声音传播的原理，真是天才儿童，如果生在现代，没准能考个985之类的。 不幸生在古代，就没那么好的读书条件了。只能学学绝世武功，每天在空中飞来飞去，有时揣着银票，有时揣着女票，还不用还房贷。 还是读书好啊！ 铁满天的头脑一时理解不了声音无法传播这个事情，他再次吼了一声。 大铁锅明明在高速震动了，可是他自己听不到一丝声音。 这是什么原理呀… 他捧着脸思考起来。 然而他脑筋转得慢，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其中奥妙。 如果生在现代，估计他就是个学渣，能读完初中了不起了。 然后去做些制铁炼钢的生意，做到一代钢铁大王，回头把博士毕业的初中同学们请回来帮自己赚钱。 还是读书好啊！ 铁满天没法思考下去了，他连续喊了两声，把原来憋在体内的氧气放走了不少。 虽然实力高强，可他也是需要呼吸的。在他盔甲很隐蔽的地方，留有细孔，用于通气呼吸。 同时细孔那里有金属闸门，只有换气的时候他才操纵闸门打开，平时紧闭起来，整个盔甲就是完全密封的，不留一丝破绽。 这是他引以为豪的设计，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对了，在裆部还有用于方便的闸门，上厕所的时候他可以控制闸门打开。 这个太空穿梭机专用外衣实在太人性化了。 然而现在，尽管铁满天打开了换气闸门，却没有丝毫空气进来。 铁满天身形移动，往龙卷风的范围以外就飞过去。 只要出了这一道真空地带，我就能换气，也能发动声音攻击。 你再牛，你还能把整个世界的空气抽走？ 彭小马也看出了铁满天的意图，他控制着龙卷风跟着敌人身法同时移动。 只要用这真空地带罩着对手，终究能把他憋死。 这就是个憋气比赛，铁满天连喊了两声，空气存量肯定不如提前吸气的他们几个。 彭小马打定主意，龙卷风高速移动着，始终紧紧罩住铁满天。 正在专心追踪铁满天的时候，忽然背后产生警示，一柄匕首无声无息地已经刺过来。 还是身边的慕容靖眼疾手快，发动“器返”帮彭小马挡住了这一击。 再看看四周，无数金属物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绕上来，包围了他们。 原来铁满天自己在突围的时候，也没忘了操纵其他金属，顺着龙卷风的势头就飞上去攻击彭小马。 那个原本用来当音箱的大铁锅已经被解体，变成数以十万计的各式金属器具，此刻密密麻麻地围住了彭小马三人。 慕容靖和石临渊一前一后，护住彭小马。 虽然困难，他们也必须挡住这些金属攻击，为彭小马争取时间。 如果彭小马的真空地带被破了，就又回到刚才被铁满天压制的局面。 各种金属雨点般袭过来，最可怕的是，当中有大有小，大的如铁锅，小的如绣花针，参杂着打过来。 而每一样东西的力度都极大，一个拦不住，打在身上就是重伤。 铁满天这个操金术的攻击实在太厉害。 慕容靖还好些，“器返”一发动，在他身前三尺的防御半径内，任是多密集的攻击都被挡住外面。 石临渊那边刚开始也还行，他的剑法不动如山，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屹立不动。 问题在于，石临渊本来就受了伤，他的右肩之前被铁满天的飞行匕首刺穿，还在体内划动了一段距离。 时间久了，石临渊这边动作开始迟缓。 那些金属器件好像有意识一样，看到石临渊这边是突破口，立即将攻击重心放在这里。 “叮叮当当”声音不断，每一次强烈碰击，石临渊右肩的伤都加深一分。 终于剑网露出了空隙，一个铁锤突破了防御，直撞石临渊右边太阳穴。 彭小马不能坐视了，伸手一拍，将那锤子击开。 一点***处破。无数金属物件铺天盖地的就攻过来。 彭小马心里一沉，没办法了… 他跟石临渊并排而立，手脚并用，将这十多万次的攻击一一挡住。 与此同时，他的真空地带也就被破了。 铁满天原本已经两眼发黑，濒临晕厥，终于利用金属攻击把彭小马逼得防守。 地面吹起巨大的气流，原本的真空地带没有了抽风机的影响，两边空气迅速涌过来，填补了这一片真空。 铁满天大口呼吸着空气，真甜，真幸福！ 还是这里的空气好呀，国外的都是假香甜，出了疫情还不是往国内跑。 铁满天幸福地感叹着。 当然，他高兴的不仅是能呼吸了，而且他取胜已经在望。 十多万件金属无间隙地攻击，彭小马他们三人已经到了极限。 最多再有三分钟，他们就会支持不住，被这些金属挤压成肉泥。 铁满天最喜欢看对手落败前的绝望表情，越是厉害的高手，他越是喜欢看。 这几个小子也算把他逼得很狼狈，现在轮到他来欣赏最后的好戏了。 慕容靖也看出情况绝望，他下了最后的决断： “你们过来一些，我用‘星辰变’把你们送出去，这些金属由我应付。 出去以后，你们先去找救兵，不要管我。” 铁满天实在太强，看来要找顶级侠客才对付得了。 “大哥说什么话，这种时候我们更要合力求生才是。” “小马，听我一句，我们不能都栽在这里。” “大哥，再为我争取一分钟，我还有个最后的机会。” 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一分钟后如果不成，他们也就一起死在这了。 第一百三十章 大绝招 慕容靖没有继续问彭小马，他点头：“好，咱们再撑一分钟。” 说得轻巧，这一分钟简直是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分钟。 数以十万计的金属物品，毫无间歇地攻击过来，每一次撞击都极度损耗内力，而一秒钟内这样的撞击就能发生上百次，发生在从头到脚的全方位。 这是一次不平等的对抗，一边是毫无冷冰冰的金属，一边是血肉之躯。 彭小马自己也挨了好几下，浑身上下痛疼不已。 看来，这下如果再失手，压根就没有力气逃走了。 他鼓动风力，地面出现不寻常的风力流动。 铁满天也察觉了这种变化：这小子莫非又想抽真空地带？ 嘿嘿，哪里还有时间让你发动龙卷，看来你也没有别的招了。 铁满天继续大口大口呼吸着香甜的空气。 解决了这几个小子，我就去宁王那里领功，没准还能再升一级。 将军再升一级是什么来着，是不是皇帝？ 宁王把江山打下来，把我升作皇帝，他继续做他的宁王，想想也是很美好呀。 铁满天沉浸在甜美的幻想里。 空气刺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一个锥形的、旋转着的空气尖刺，剧烈地钻过来，直刺铁满天的头盔正面那个透明部分。 没办法，从常识来看，最大的弱点还是这透明部分了，毕竟要让盔甲里的人观察外面，所以没法用金属。 就算是太空穿梭机玻璃，也不可能跟超合金的硬度相提并论吧。 趁着铁满天沉浸幻想的片刻空挡，彭小马抓住这个最好的攻击机会。 集中了彭小马全部功力的一击钻过来，这是将空气高度凝聚形成的，比金属钻头还要硬。 “喀拉喀拉喀拉！” 惊人的巨响不断，周围升起浓浓烟尘。 希望能凑效吧…彭小马心里祈祷，这真的是最后一招了。 “呜啊啊啊~！”烟尘里不断传来铁满天的惨叫声。 上方攻击彭小马他们的金属物件也停住了。 过了一阵，烟尘散去。 铁满天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终于…把他钻穿了！ 慕容靖和石临渊松了口气。 只有彭小马脸色凝重：“看清楚！” 只见地上那盔甲慢慢的爬起，重新站直。 甚至还拍了拍手脚的灰尘。 铁满天慢慢抬起头来，阳光照在他头盔正面的透明位置。 阳光下，只见这里分毫未损，连划痕都不曾有！ 这防划也太厉害了，远超彭小马他们的科技认知。 “哈哈哈，我刚才惨叫是不是很入戏啊？” 铁满天放声大笑。 “我小时候的梦想还是做演员呢，就配合你演一段，让你死之前过过瘾呗！” 看到慕容靖他们的表情，铁满天感受到捉弄人的快感。 “一会你们的惨叫声跟我比较一下，看看谁更逼真，哈哈！” 无数金属又再围上来，随时就要发动攻击。 彭小马一直看着铁满天没出声，直到现在才开口： “你有没听过一句话？” 铁满天好奇的望着彭小马：“什么话？” “反派死于话多。” 像你这么话痨的反派，早该死十次了。 “哈哈，死的才是反派，活下来的就是主角。你们受死吧！” 铁满天双手一挥，金属器件就要合拢在彭小马他们身上。 忽然觉得鼻孔凉凉的，有些液体流出来。 “嗯？” 他想伸手去擦。这就遇到难题了，全身都在盔甲里，要怎么擦鼻涕呀？！ 他感觉到液体越流越多，但是穿着盔甲，他连查看自己鼻子都做不到。 “喂喂，发生什么事…” 正说着，嘴里不知怎么，也有液体流出来。 这次他可以感觉到了：液体带着弄弄的腥味，是血！ 鼻子和嘴巴，同时有大量的血流出来！ “怎…怎么回事？” 他伸手去擦，却只能用金属手套摸到自己的透明前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刚才想钻穿你的头盔？那只不过是分散你注意而已。” 彭小马冷冷地看着铁满天，看着血大量大量地从他鼻子和口中喷出来。 “我抽真空的时候确认了一件事，虽然看起来你的龟壳很密封，但你也是要呼吸的。 既然要呼吸，盔甲就一定有通风口，可能你平时封闭了，只有换气的时候才打开。” 铁满天一边飙着血一边看着彭小马，心想：你妹的，要不要猜得这么准啊。 “所以我刚才布了风力在你全身，就在你假装惨叫飙演技的时候，我已经探测到你的换气口。 然后我把风凝聚成很小很小的尖刀，从你的换气口给送进去。” “你…”铁满天忽然明白了。 “看来你也明白了，我把空气刀送进去，你当作普通空气一样呼吸，实际上等于吞下了无数小刀。 这些刀子既锋利又极小，你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它们就已经把你的鼻腔、喉咙、肺部都切烂了。” “你…你是刚刚想出来这个办法…” 铁满天一脸不敢置信，血已经浸透了他半身。 “是啊，刚刚为了取胜，只好拼命想办法了。” 拼命想就能想出办法…真的有头脑这么好的人么… 铁满天自小就被嘲笑脑袋不好，他凭借天赋的能力修炼操纵系武功，把操金术练得史上无双。 凭着压倒性的实力，他杀死了无数比自己聪明得多的人。 你们聪明又怎样，我实力比你们强得多。 铁满天最享受看到聪明人绝望的表情。 眼前景象开始模糊了，肺部完全破烂，他已经吸不进空气。 进入体内的气刀同时也流动到全身，把他五脏六腑都切碎。 看来还是搞不过那些实力既强又聪明的人啊… 铁满天最后的意识就停留在这里。 “蓬！”穿着盔甲的他重重倒在地上，这一下倒地比他刚才惨叫着倒地逼真多了。 毕竟他演技也很一般。 “轰隆轰隆！”一连串的巨响不断，那十多万件金属同时在空中掉到地上，有很多就直接掉在铁满天尸体上面，密密麻麻地堆成了一座金属山。 现场简直像是一个金属废品的堆填区。 彭小马松了口气，才开始发现全身的伤口痛得难受。 他和慕容靖、石临渊一起落下，站在这金属山上面。 慕容靖一直背着凌落，这才把凌落放下来。 他们顾不得自己伤势，先去查看凌落。 幸好慕容靖的绝对防御够厉害，刚才面对金属的密集攻击，他没有露出半分破绽，凌落也就没受任何伤。 他只是刚才被声音攻击震晕了。 慕容靖将真气输入到凌落体内，很快，凌落眼睛微微一颤，睁开眼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先把衣服穿上 凌落睁眼看看四周：“大哥，你们也死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把那个铁甲乌龟干掉了。” 凌落揉揉眼睛：“那家伙的噪音可真厉害，你们怎么打败他的？” “全靠小马的抽真空和空气刀。那家伙的尸体现在就压在这堆废铁下面。” 凌落看看地下，一个巨型的金属废铁山。 以后这里估计会成为堆填区了，希望废品回收业也能拉动附近经济。 凌落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发现自己以及缓过劲来了，只是轻微内伤，没有太要紧的伤势。 “我们现在去哪里？” 慕容靖看一看九江的方向，这里已经能看到城墙，刚才铁满天就是把九江的金属制品全部吸过来做攻击，不知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先去九江看看吧，也许王守仁王巡抚就在城里。” 大家觉得有理，开始往九江出发。 凌落挠了挠头发：“大哥，我总觉得有什么要紧事忘了，却一时想不起来。你记得有什么事吗？” 慕容靖思索了一下：“我也觉得有些什么事忘了，可是头疼得很，想不起来。” 毕竟他们都收到大铁锅的音响攻击，脑袋现在还晕沉沉的。 石临渊脸一红：“我倒是记得的，韩姑娘还在异空间里呢…” 你们四个大男人光顾着打坏人，打完了居然把人家姑娘落在异空间忘了… 活该做单身狗啊！ 大家都不好意思地互相看看，然后发现各自衣不蔽体的样子，更加尴尬起来。 “那啥…韩姑娘内力高深，一时半会还能憋得住气，我们要不先换件衣服？” 凌落首先提议。 “你能看到韩姑娘的情况吗？” 凌落点点头：“我能感应到那边情况，韩姑娘好像正在数手指。” 毕竟在一片漆黑的异空间，除了数手指也没什么可消遣的了。 “韩姑娘把心跳次数减到只有平常的十分之一，看来她再撑一段没有问题。” “那我们赶紧到九江找衣服去。” 主意已定，四个男人迅速往九江城裸奔而去。 九江的城卫远远看见四个裸跑的男人，几乎看傻了… 听说最近治安不好，四处都有流贼，可没听说还有神经病出没啊。 四个身影跑得极快，肉眼近乎看不清楚长相，没穿衣服倒是很明显的。 这四个人来到城墙下毫不停留，一跃就翻墙而过，居然还很有礼貌：“各位兵大哥打扰了，请当作没见过我们吧。” 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在巷子里。 几个守城兵士一商量，这怕不是附近的狐仙吧？还是不要声张为妙。 他们确实守口如瓶，然而越是刻意保密，越是忍不住酒后乱说。于是很快，“裸奔的狐仙”就成了九江最着名的都市传说之一。 且说彭小马他们四人，飞也似的跑进巷子，一眼看到前面有服装铺的招牌。 四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钻了进去，店里的伙计和东家几乎吓傻了。 那二十多岁，年轻俊美的少东家不由得喊道：“不要劫色！” 钱财你们要劫就拿去吧… 彭小马甩手扔出一锭二十两的金子，落在柜面上：“别说话。” 少东家小心脏砰砰乱跳，这是要包养我吗？ 四人在店里快速的翻了一遍，然后傻眼了：这特么是个女装店。 还是个服装风格特别妩媚的女装店。 这里的衣服要是穿在身上，他们铁定比韩翎袖更有女人味。 …… 还是彭小马反应快，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少东家：“脱衣服！” 少东家脸红心跳：你们也太猴急了些，至少也进了内屋再说啊。 凌落他们也反应过来，分别抓住其他三个伙计：“脱衣服！” 又各自掏出几十两银子，往柜面上一放。 情况很明显了。 这是四个有特殊嗜好的富二代，出来寻欢作乐的。 少东家轻喘着气说：“咱们进内屋，拉上屋帘再脱好不？” “少废话，赶紧脱！” 凌落不耐烦地喊道。 大家都是男人，害什么羞嘛。何况韩翎袖那边憋气已经太久了，不能再磨蹭了。 “好吧，既然官人好这口，我们只好从了。” 少东家轻轻掩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官人？ 彭小马一头雾水，这家伙从他们进来就一脸娇羞地喘着气，看着就不正常。 少东家开始脱衣服了，动作还挺优雅。 凌落忍不住催道：“别摆post了，关键要快。” “原来官人喜欢这种风格，看我的。” 少东家开始粗野地脱衣服，简直是在往下撕。 彭小马赶紧阻止：“你干什么？千万别弄坏衣服。” 他像保护什么宝贝一样上前护着少东家的衣服。 少东家委屈地嘟着嘴，眼泪在他眼眶里打着转：“难道我的身体还没这衣服重要？” 彭小马完全不知道他的泪点从哪来，只能实话实说：“我要的就是你的衣服。” 你妹的，原来还是恋物癖啊。 少东家心里一边骂街，一边脱掉剩下的外衣，就剩内衣裤了。 他毫不停留，继续要***。 “你、你干什么？！内衣不用脱了。” 彭小马吓得赶紧喝止。 那三个伙计看少东家脱得这么爽快，只好各自也脱了衣服。 彭小马他们像是饿狗扑食一样扑向地上的衣服，各自穿上，整理停当。 少东家露出期待的表情，走过来要为彭小马脱衣服。 你们穿上衣服，还不是为了让我亲手脱一遍，这种把戏我听得多了。 “你、你干什么？住手！” 彭小马挡住了少东家企图胸袭的手：“你放尊重点！要不我报警了。” 少东家眼泪都下来了：你们闯进我的店，逼我脱衣服，这谁报谁的警啊？ 彭小马看兄弟们都穿好衣服了，一指柜面上那几锭金银：“我们有急事要借衣服，多有得罪了。柜面这些金银算是我们买衣服的钱。” 柜上那些钱，够这间铺一年营业额了。 “你们就当我们没来过吧，再见！” 彭小马拉着兄弟们就跑，毕竟这事太不露脸，简直是毕生的污点。 何况那少东家看自己的眼神一直就很异样，再不走估计得出事。 四个人跑出店来，后面远远地还传来少东家的喊声： “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玩弄感情！” 事情好像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四个人一顿狂奔到了另一条巷子，互相看看各自打扮，俨然就是一个东家和三个伙计的扮相。 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九江府 他们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凌落伸脚一踢，空间出现黑色的裂痕。 凌落往里一钻，很快又从裂缝里钻回来，后面拉着韩翎袖。 韩翎袖在漆黑空间里呆得太久，一时间睁不开眼，缓了好一阵才看清楚周围情况。 “那个操纵金属的家伙呢？” “被我们干掉了，正躺在城外的废墟里呢。” “这里是…你们进了九江城？” 韩翎袖粉脸突然变得煞白，板着脸说：“你们打赢了以后，还把我在异空间里一直关着？” “我们…我们那时有些不雅，得换件衣服。” 石临渊解释道。 韩翎袖忽然想起进异空间之前的情况，好像他们几个衣服裤子全掉了。 不由得脸一红，再看看现在彭小马几个的打扮，“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去哪个店铺，把别人的衣服给抢了？” 她这么一笑，感觉大阳都从她脸上升起来一样，说不出的灿烂。 “说什么抢呢，我们好好的给钱买的。” 正说着话，外面大街传来服装铺少东家的喊声：“你们几个，把我主仆四人的衣服脱了，心也带走了，难道不负责了？给我出来！” 后面跟着几个伙计的喊声：“给我出来！” 韩翎袖一脸意外地看着他们：现在年轻人的性取向果然很独立啊。 这…这实在太难解释，彭小马几个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韩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先闪吧，路上再给你解释。” 石临渊也忍不住要分辨几句。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先闪人，被那少东家几个找到，免不了又纠缠不清。 他们穿街过巷，快速来到九江城的另一头，听不到少东家的喊声了，才松一口气。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样？” 韩翎袖问。 彭小马看看天色，已经入黑了，他们早上离开的南昌，一路上跟铁满天纠缠，不知不觉整个白天都过了。 “我们打算在九江府打听一下，看看王巡抚在不在这里。或者至少找到线索，知道王大人目前在何处。” 慕容靖也说：“明天就是孙燧孙大人去宁王府赴宴的日子，我们尽早跟王大人联络上，才能决定下一步动向。” 凌落挠挠头：“刚才那个铁甲乌龟，说自己是什么宁王手下四将军之一，也就是说像他这么厉害的人还有三个。孙大人明天去赴宴，可真是凶多吉少。” “有冷川冷前辈在，应该没问题。他的暗物质真是闻所未闻，估计遇到这些什么将军，也不会吃亏。” 彭小马他们想起跟冷川试招的情景，三两招就败下阵来，不由得点点头。 主要是暗物质的特性谁也不了解，不了解也就没法对战了。 韩翎袖看看石临渊，又看看凌落。 “你们受伤了怎么不出声？” 石临渊脸一红，他们上次被韩翎袖叮嘱别老受伤，所以不好意思出声。 韩翎袖看看石临渊右肩的伤口，虽然止住血了，但是伤口还没愈合。 “你早点说，现在都愈合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说罢，韩翎袖右手泛出一道白光，一个符咒图案被她打到石临渊的右肩之上。 石临渊觉得右肩一阵麻痒，伤口竟然开始长肉了。 “这种程度的外伤，用我韩家的绝技，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痊愈，连疤痕都没有。” 韩翎袖如果生在现代，开个外科医院，其他医院都没活路了。 她又搭了一下凌落脉门：“嗯，看你的伤势，应该是被声音类的内家攻击震伤了。” 果然是专业，一把脉就知道伤势来源。 她又打出一道符咒，贴在凌落背心，不停发着光。 “这是我韩家的初级回复术，每五秒回复百分之一生命力，到吃完晚饭的时候你就该好了。” 彭小马他们都感叹，队伍里有个奶妈就是好啊。 只是这小说越来越网游化了，真的大丈夫？ 等韩翎袖给两人治了伤，他们趁着天色没有全黑，找路边店铺打听了去九江府衙门的路。 九江府衙门就在市中心，离这里不远，他们几个起落就到了门口。 门前连一个看门的都没有，彭小马觉得奇怪：他以前去过彭家村所属的县衙门，知县下面的一个看门人架子都大的不得了。这好歹是知府衙门，按说排场应该更大才对。 只见衙门里乌灯黑火，看起来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下班都回家去了？ 好歹也是疫情期间，怎么也有个人值班吧？ 彭小马走上前去，“砰砰砰！”敲了几下门。 过了好一阵，不闻动静，彭小马又拿起门环，正要再敲几下。 忽然脚步声想起，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只听脚步声来到门前，里面传来拉起门拴的声音，然后门“咿呀”一声被拉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干瘦老头，抬头看看彭小马他们几个。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为江西巡抚孙大人办事，有事要找本地的知府大人。” 把巡抚的名头拉出来，果然那老头立即对他们刮目相看。 “你们是巡抚衙门过来的？我们知府刘大人，昨晚已经出城去了。” “哦？去哪里了？那现在府内还有哪些大人在？” 慕容靖问道，他想找个管事的问问情况。 “府内所有带官职的人等统统跟着刘大人出城了，去向不明…” 这妥妥的跑路啊。 “那现在府内还有谁能管事？” 那老头一挺胸膛：“现在府内剩下级别最高的，就是老头我了。” “请教这位大人怎么称呼，什么职位？” “我是知府衙门的资深看门，在这里看了四十年大门了。” 简单来说，知府衙门全跑路了，就剩个看门的老头了… “呃…老人家说您是剩下级别最高的，不知还有多少手下？” 慕容靖抱着希望再问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知府这里还剩一些人手，还是能帮上忙的。 “在老头我手下，就是几条看门的哮天犬了，你看，就是它们。” 一指门里面，几条瘦得只剩骨头的土狗无精打采地躺在地上，看见彭小马他们几个陌生人，土狗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估计是饿慌了。 ……要不是仔细看，彭小马简直以为这是几根枯黄的木柴。 知府衙门就剩一个老头和几条瘦狗了。 彭小马大感不妥，这九江就剩个空城啊，万一宁王作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里占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九江府对话 “老人家，跟你打听个事，你知道赣南巡抚王大人现在何处吗？” 那看门人闻言脸色一变，四处张望了一下。 “你们说话可小心点，王大人的名字，现在可是敏感词。” “噢？堂堂一个巡抚大人，地方上的一把手，怎么就成敏感词了？” 老人左右看看，见四处无人，招一招手：“你们进来说话。” 彭小马他们迈步进门，在老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待客厅。 双方坐下后，老人看看彭小马几个：“看你们也是青年才俊，又是为孙大人办事，想必江西现在的局势你们都清楚了？” 他不挑明了说，显然要先试探彭小马几人的立场。 彭小马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宁王造反在即，我们这次找王大人就是为了传递孙大人的情况，双方互通信息，共同讨贼。不知老人家知道王大人行踪么？” 这就是把立场挑明了，严格来说宁王还没动手，这话被坏人听了去，直接就可以给彭小马他们定罪。 那老人闻言先是脸色一变，似乎有点惊慌，过了一阵，似乎下定了决心，点头说：“好，难得这时世还有几个敢说话的人，老头我这把年纪，也活够了。” 他示意彭小马等人再靠近些。 “不瞒你们说，这九江府自知府以下，所有大小官员都逃难去了。他们知道宁王马上动手，一旦起兵，他们要么以身殉职，要么被迫当从犯，无论哪条路都是死路。” “这样一来，九江岂不是空城一座？” “九江本来就是宁王地盘了，知府衙门就算有心杀贼，也没这实力。听说宁王招揽了一批江湖高手，其中最厉害的四个被封为什么四将军。当中有一个就常驻在九江，好像叫什么龟甲将军。” “飞甲将军，嗯，那龟儿子已经被我们收拾了。”彭小马说。 老者一脸惊讶：“小兄弟真是人不可貌相。” 所以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觉得颜值收到嘲讽的彭小马强行按捺住挫折感，继续问：“既然龟甲已经被收拾了，我们有没可能趁机清理余党，把九江控制住？” 老者拼命摇头：“绝无可能，虽然你们把带头的收拾了，这里宁王还有很多高手和军队潜伏。而且南昌离九江这么近，这里绝不是抗贼的好地方。” 他看看彭小马等几人，继续说：“你们刚才不是问起王守仁王大人么？其实大人十多天前来过了，只是他也觉得九江非久留之地，所以继续出发，去别处召集人马。” “噢？那你知道王大人在什么地方吗？” “这个可难说了，王大人既要躲避宁王追杀，又要根据各地兵力情况选择去处。以王大人鬼神莫测的智慧，恐怕没人预料得到他在哪里。” “呃…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坐等王大人通知么？” 老者微微一笑：“虽然没有线索，但是你们轻功好啊，可以用地毯式搜索的方式。不妨沿着临江府一直搜下去，依我看最有可能，王大人最终会在吉安起兵抗敌。” 彭小马打量一下这位老者：“恕我直言，老人家你就是个看门的，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根据他的经验，武侠小说里面一般看门或者扫地的老头，都是世外高人。 老者哈哈一笑，“我就是个普通看门的，只是平时比较闲，看的书比较多，懂的也就略微多些。” 彭小马抬头看看这客厅里的书柜，果然里面密密麻麻排满了书。 骤眼看去，好像有什么张廷玉的《明史》，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等等。 看来老人家还是个明史粉丝。 就是这些书出现在正德年间，时间线有点乱了… 反正彭小马读得书少，也没觉得有问题，就是肃然起敬而已。 读书少的人对读书多的人总有种盲目的崇拜感。 “老人家你这么厉害，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找王大人吧，我们齐心抗贼，一定可以拨乱反正。” 老者叹了口气：“我一把年纪，快九十的人，折腾不起了。” “何况，宁王正式起兵，进来这九江知府衙门的时候，总不能衙门一个人都不在，成何体统？ 我老头虽然地位低微，也是有正式职位的九江府一员，名正言顺地守护这九江府，有什么好逃的？等宁王的人过来，我要好好训斥这帮乱臣贼子。” “老人家…您又何必在这里搭上性命？” “我自幼读书，虽然能力太差，考不上功名，却也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老头我为九江府看了一辈子门，在这危机时刻更要守好这面大门。杀身成仁，正是死得其所。” 老者越说越慷慨激昂，果然读过书的人，格局就是不一样。 彭小马等人看老头这态度，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能起身，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武功低微之人，也可以凭精神让人敬佩，彭小马再次有了这样的体会。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临江府看看情况。” “也不赶在这一晚时间，其实我想推荐你们去见一个人。” “噢？” “这城东边有座浩然客栈，客栈的朱老板是个侠义心肠的人，更厉害的是他有特殊能力，大家都传闻他以前是个绝世高手。 宁王的人渗透进来九江的时候，官民都敢怒不敢言，唯独这朱老板不买账，宁王实力也一直拿他没办法。连那个什么龟甲将军，听说也没敢动他。 朱老板一直留在九江，估计也是想助力官府抗贼。可惜现在知府衙门都逃空了，他留下也是徒然送死，不如跟你们一起去找王大人。 你们今晚不如就去浩然客栈留宿，顺便跟朱老板聊聊？” 噢？这九江居然有人能公然对抗宁王，而且连飞甲将军都不敢动他？ 彭小马他们见识过铁满天的实力，如果是铁满天都忌惮的人，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好，我们这就去浩然客栈落脚。” 话说，浩然客栈这名气听起来就很正气，只是稍微有点壮烈，做客栈名字就有点那啥… 他们问清方向，拜别了老人。 “老人家多保重，没准明天宁王就被擒住，化解这一场危机。到时我们再来问候你。” 彭小马心想，但愿明天冷川跟着孙大人去宁王府，能摆平了宁王，把这场弥天大祸消解在萌芽阶段。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客栈内 辞别了九江府，彭小马他们按照指示，一路找到了浩然客栈。 进了门口，发现里面冷冷清清，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也是，大家都知道马上要打仗了，连城里老百姓都开始逃难，哪还有人来住店啊？ 彭小马上前问店小二：“请问，贵客栈的朱老板在吗？” 那小二一脸防备地看着彭小马：“你找我们老板干什么？” 彭小马倒也不意外，敢在九江城里与宁王作对的，每天不知面临多少风险，这小二要是没有戒心才叫怪事。 “你不用担心，我们是江西巡抚孙燧孙大人派来的，找朱老板有些事。” 其实他们连孙燧的脸都没见过，只是帮巡抚下面的师爷办事，但是彭小马的江湖经历已经长进了，出来混的，对外尽量拔高自己。 唉，世风日下啊。 那小二听到江西巡抚的名头，果然态度就不一样了。既然为孙大人办事，自然跟宁王就是死对头。 他答道：“老板现在不在店里，也不知几点才回来。你们既然替孙大人办事，不如先住下，等老板回来了，我叫他找你们。” 这倒也不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原本就打算在这里住店，顺便跟朱老板好好聊聊。 “那好，麻烦给我们找几间上房。等朱老板回来，请他赶紧找我们，有要紧事。” 小二答应一声，领着五人上了二楼。 “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啊？” 彭小马看到里面乌灯黑火的，问道。 “这年头，那还有外地人过来啊。你们晚上也小心些，这里最近可不太平。” “哦？朱老板的店也有飞贼敢来？” “倒不是寻常毛贼，敢来找茬的都是宁王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来得越来越多，估计是在试探虚实。” “我听说朱老板武功很高，连宁王的人也不敢惹？” “朱老板当然厉害，最了不起的是他的法术，啧啧，每次都看得我目瞪口呆。” “哦？法术？” 彭小马心想，这小说莫非又要往仙侠靠拢了。 “几位先休息下，等你们见到朱老板自然清楚了。” 小二说着，放下一个茶壶，五个杯子，转身就出去了。 韩翎袖打了个呵欠：“我先去休息一下，你们聊吧。” 自己挑了间房进去了。 时间还早，彭小马他们没打算睡觉，就聚集在一个房里边聊边等。 大约聊了快两个时辰，还是全无动静，眼看都到过子时了。 彭小马他们茶水也喝完了，那小二一直没再上来过。 “难道朱老板今晚不回来了？我下去看看。” 凌落说道，一手提起茶壶。 “顺路加些水回来。” 凌落晃悠着茶壶就下楼去了。 来到楼下，居然一丝灯火都没有。刚才他们进店的时候，好歹点了一盏小油灯。 现在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连那伙计也回去了？ 凌落喊道：“小二~小二~你在哪？” 没有回答。 “这小二也太不靠谱了。” 凌落边说边走向柜台，想找一盏灯点亮。 黑暗中，柜台的影子就像一个蜷伏的野兽，静静地躺在门口。 凌落伸手在柜台上摸，上面有些书本之类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账本。 继续摸索下去，凌落摸到一件衣服的质感。 他一把将衣服拿过来，黑暗中看不清样式。 他稍微走向门边，接着门外的月色观瞧。 这是一件粗布麻衣，凌落一眼看出来了，这就是那个小二刚才穿的衣服。 此刻，这件衣服却孤零零地晾在柜台上。 “咦？” 凌落觉得手指摸到一些凉凉的东西，他凑近了一闻，一股血腥味。 衣服上面沾的有血！ 凌落一个箭步远离门口，蹿到了柜台里面。 他的眼睛在漆黑中可以视物，快速打量着柜台里的情况。 看来没什么异常，都是些平常用的纸币之类，但是凌落一眼就留意到地上： 地上斑斑点点，有几块痕迹。 凌落一俯身，伸手去摸了一下那几块痕迹，印证了心里的猜想： 血迹！ 照这地面和衣服上的血迹判断，店小二恐怕已遭不测了。 只是尸体在哪里呢？ 他四处闻了闻，除了些微血腥味以外，没有闻到特别异常。 就在他打算上楼通知兄弟们的时候，脚步声从门前响起。 “哒、哒、哒，”很休闲的脚步，甚至慢得有点过分。 这要是放在大白天，是很正常的脚步声，但是放在这深更半夜，漆黑一片的街道上，还能走得这么有条不紊，反而就不正常了。 凌落悄悄蹲在柜台后面，那件小二的血衣轻轻放在地上。 脚步声行近门口了，却忽然停了下来。 凌落觉得，那人在门口往里面在观望些什么。 他屏住呼吸，只等这人进门以后，就迅速发动，把来人擒下来再说。 这个时间来店里，又不出声，加上小二的不测遭遇，基本可以肯定来人绝对有问题。 等好一阵，门外还是悄无声息。 …… 既没有进来的声音，也没有离开的声音，这人难道在门口定住了？ 凌落忍不住了，他原本就不是冷静的性子，加上兄弟们还在楼上，他要赶紧通知他们情况有变。 他轻轻站起身，一点地，从柜台后面就飞快地掠向门口。 他心里早有准备，来人在门口站定了这么久，想必是发现不妥。他这么突然扑出来，很可能遇到攻击。 没想到一点声息都没有，他一跃就来到了门口。 凌落傻眼了：门口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可是刚才，明明听见休闲的脚步声走到门前，甚至能听到拖着脚步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怎么可能听错？ 凌落也算江湖经验丰富，立即就像跃开原地，赶紧跑上楼跟兄弟们会合再说。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跳起之前，脚下一紧，不知什么东西已经抓住了他的脚。 他觉得这东西拉住他的脚就往前拽，凌落站立不稳，马上就坐倒在地。 借着门外的月光，他看得清清楚楚，拉着他右脚脚踝的是一根植物藤曼。 敌人的攻击？ 凌落右脚使劲，想挣开藤曼的束缚。 正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右边的时候，左边一阵声响传过来。 凌落转头一看，几乎没吓得惊呼出声。 一朵硕大的吃人花，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在身旁，上下两排森白的利齿，“啪嗒啪嗒”地咬过来，看来想一口把凌落吞掉。 凌落急中生智，左脚抬起一踢，空间中出现一道裂缝。 吃人花一头栽进裂缝中，然后凌落把空间一关，将吃人花的大嘴关进了异空间。 紧接着凌落用左脚一踢，一道脚风就踢往客栈内的摆设。 那些桌椅餐具统统被踢得打翻在地，发出响亮的落地声。 楼上彭小马他们马上知道出事了，疾飞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怪物出现 “凌落，怎么了？” 彭小马一马当先飞下来，落在凌落身边。 “有敌人，看来这人擅长的是植物攻击。” 凌落一指自己的右脚。 彭小马手一挥，一道风刃切过去，把这藤曼切断。 凌落翻身跃起，迅速在一楼客栈内转了一圈。 “敌人一定进来了，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 凌落巡了一圈没有发现。 慕容靖和石临渊各站一边，从左右监视整个一楼大堂。 韩翎袖站在二楼下来的楼梯口，留意楼上的动向。 “咦？” 石临渊突然有发现。 大厅中间，有一个黑乎乎的物体，走近点一看，是一盆巨大的盆栽。 “之前这里有这盆植物么？” 彭小马拼命回忆，可是当时只顾着找朱老板，根本没留意这些细节。 韩翎袖走过来：“当时肯定没有这东西。这个位置摆这么一盆植物，得多难看。” 果然还是女生细心啊。 彭小马等人心里感叹，他们压根就没留意过这大厅的摆设。 “滋~” 那棵大盆栽突然轻微地动了起来。 彭小马提高警惕，走进观瞧，只见这植物看着有些像一盆巨型豌豆，前面微微张开，有点像一个嘴巴。 植物放佛察觉到他的靠近，那个嘴巴略略一偏，正对着彭小马。 “这东西…好像在动！” 彭小马刚刚喊出声，那植物突然张大了“嘴巴”，“噗！”地一声，一个东西从里面劲射而出。 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从这破风声判断，打在身上可是非死即伤。 彭小马急速刮出一阵风，把自己身形带得往左一侧，堪堪躲过这飞来的东西。 只听“砰！”一声巨响，那东西直飞向门口，把门附近的墙壁打出了一个大洞。 这植物简直是一尊大炮！ “大家小心！” 彭小马出声提醒，只见那植物像有灵性一样，朝他们几个分别“吐”出炮弹。 一时间，店内一片狼藉，桌椅陈设被这些炮弹打的碎成一地。 离得最近的石临渊“锵”地一声拔出宝剑，一欺身，就来到植物旁边，一剑刺向那大嘴巴。 那植物好像有生命一样，挨了一剑后爆喝一声，像一只受伤的猛兽，张开嘴就朝着石临渊连开几炮。 石临渊的泰山剑法展开，一股凌厉无匹的剑势压过去，一下子把那棵大盆栽压扁在地。 被压扁之后，这植物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这是什么东西…” 石临渊擦擦额上的汗。 凌厉走过来说：“二哥，这店里应该有个敌人，擅长用植物攻击，我们留意周围。” 大家都低头查找地上，看看哪里有植物或者花盆之类。 只有韩翎袖一直默不作声站着。 彭小马心想，毕竟是女生，这一楼黑漆漆地非常诡异，估计把韩姑娘吓着了。 他们几个边巡查地面，边把韩翎袖护在中间，大家都是一个心思，这次可不能让韩翎袖再被敌人挟持。 没想到韩翎袖自己站了一阵，忽然一个纵身跃起：“你们别光顾着看地上，敌人在天花板！” 一掌拍向屋顶中间那个大吊灯。 眼看手掌要拍到的时候，那个吊灯忽然奇怪的一扭，变成一个人的体型，黑暗中伸出一掌。 “砰！”跟韩翎袖对了一掌，那人低哼一声，飞身落往一旁。 彭小马和凌厉一左一右，围住了那落下的身形。 石临渊走近韩翎袖：“韩姑娘，你没事吧？” 大家忽然想起，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韩翎袖出手攻击。她的治疗术是绝世无双了，不知道动手的武功怎么样。 韩翎袖轻轻跺脚：“你们这些傻瓜，那人一直装成吊灯躲在屋顶上，亏你们还低头顾着地面。 你们难道没发现这吊灯刚进来的时候款式不一样了？” 大家面面相觑：我们压根连有吊灯这个事都没有留意… 直男和女生的注意力果然不在一个次元啊… 大家再看那落下的人，只见这人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瘦长，穿着一件灰色长袍，难怪在黑暗中不显眼。 “你是什么人？深夜敢来闹事，莫非是宁王派来的？” 彭小马问道。 这个时间敢来朱老板的客栈动手，肯定是宁王手下的高手。 朱老板一直没回来，难道是糟了宁王的暗算？ 正打算找这人打听打听，没想到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更不寻常，听起来就好像两条腿拖着走路一样，每一步都在地上带出很长的拖沓声。 “小心，这家伙还有帮手！” 彭小马和凌落看住了那灰衣人的动向，石临渊一个箭步躲在门后，慕容靖则护在韩翎袖身旁，总览全场。 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地还听到一种奇异的呻吟声，这声音十分古怪，像是什么动物的低鸣。 眼看来人马上就要进门了，门外月光照着一个影子投在地上。 屋内那灰衣人忽然说话了：“你们小心，不要跟那人正面交手。” 彭小马喝道：“住口！” 他想这灰衣人出声肯定是为了提醒进门的人，以寻找机会和同伴联手。 不如我先下手，破坏他的计划。 十几道风镖就打向那灰衣人。 灰衣人长袍轻轻飘起，喊一声：“挡！” 在他身前地面突然冒出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噗噗噗”几声，风镖打在那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也就在同时，门外那人终于进来了。 青色光芒一闪，石临渊手中“小听锋”刺出。 他向来做事稳重，不愿伤害无辜，所以未确定敌友之前，这一剑先刺向对方右腿。 这一剑拿捏极准，刺上以后只会刺伤皮肉，却不会伤及筋骨。 当然，如果对方应招，石临渊也有十几种后着可以继续攻击其他部位。 没想到这一剑完全没遇到任何阻拦，轻轻松松就刺中了来人右腿。 “咦？” 石临渊完全没感觉刺进肉体，这一剑明明刺上去了，却好像刺中虚空。 他定神细看，月光下，来人的一条右腿就贴着他的宝剑剑锋。 正常来说，他这一剑必定刺中肉里了。 问题是，来人的右腿根本没有肉。 那一条腿自膝盖到大腿的部位，只有阴森森的白骨，连一丝肉都没有，所以石临渊这一剑刺过去，什么也没刺到。 膝盖以下，小腿部位倒是有肉，但这些肉看上去腐烂已经，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皮肉。 石临渊抬头再细看这人面貌，只见他脸上一片惨白，面上的肉也是腐烂成一块一块的，连眼珠都掉了一只，仅剩的那只左边眼珠，晃晃悠悠地吊在眼眶旁边。 这特么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众尸来袭 石临渊看着眼前这半腐烂半露着白骨的“人”，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那“人”居然还继续行动，他向着石临渊一咧嘴，不知道是笑还是在吼地发出一声模糊的喊叫，一头冲向石临渊。 石临渊就算面对再强大的对手也没有这般惊慌过，一个闪身退回到客栈内。 他这一退，那“人”连带着就冲进了客栈，店内其他人立即看到这“人”的模样。 韩翎袖低声尖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她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都俨然不惧，但这半腐烂的人在感官上实在太恐怖。 不光是她，就连彭小马和慕容靖这些大男人都惊得呆在当场。 凌落更看出来一件事，他喊道：“他就是店小二！” 他这么一喊，大家才瞧出来：没错，虽然半是白骨了，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来这就是接待他们的店小二。 两个时辰之前这小二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看起来早已没了生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就在他们这一惊一乍的当口，那店小二突然加速，飞快地冲向韩翎袖。 果然美女在什么人眼中都是首选啊，哪怕只剩一只眼睛挂在眼角了，小二还是优先选中韩翎袖。 事出突然，眼看这丧尸马上就冲到韩翎袖身前了，大家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旁边飞击过来，正好击中那丧尸胸膛。 丧尸中了这一击，身形一晃，几乎跌倒在地。 可是他晃了几晃，还是站住了身形，继续往前冲。 没想到他还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丧尸。 第二个物体飞打过来，击中了他的侧面。 这次他跑不动了，挣扎着还是想往前走。 第三击适时地来到，正中他的腰部。 丧尸哀吼一声，萎顿倒地，在地上颠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彭小马和凌落快步走近查看，见这丧尸的身体挨了几下重击，已经断成几段，不再动弹。 “这东西是什么…？刚才又是什么东西打中他？” 彭小马一脸疑惑。 一个声音答道：“这是丧尸。” 灰袍客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直走到近前。 彭小马他们之前认为灰袍客是宁王的人，现在看他没有敌意，而且被地上这丧尸冲击过甚，也无心再战，只想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灰袍客来到近前，一拱手：“看来之前我们有些误会，我以为你们是宁王的人，你们也以为我是宁王派来的。” “噢？请问你是？” “我姓朱，就是这客栈的老板。” “你就是朱老板？” 彭小马他们一惊，等了半天，原来就是这灰袍人？ 凌落说道：“慢着，你如果是朱老板，怎么一进来不出声就对我出手？” 朱老板沉声说道：“小兄弟，你想想，我回来客栈的时候，全场没有灯，却有人蹲伏在柜台里。小二不见了，却有血腥味传出来。你叫我怎么想？” “呃…” 凌落回想刚才的情况，好像确实是这样。 朱老板回来的时候，凌落手上甚至还拿着店小二的血衣，然后就躲在柜台后面…这要是当时报警，凌落绝对是第一嫌疑人。 “所以我立即判断店内有敌人埋伏，只好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了。多有得罪。” 朱老板再次拱手道歉。 凌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种情况，是我也会先出手，朱老板你武功厉害，佩服佩服。” 彭小马问道：“朱老板，所以刚才那些植物都是你弄出来的？” “对，也不必瞒你们，我的技能是植物系的召唤攻击。之前宁王的人多次来找茬，都被我赶回去了。” “那地上这东西是…” 彭小马看看地上碎成几段的丧尸，心里发毛。 韩翎袖早就远远躲开了，这种恶心场面她最受不了。 “唉，我的店小二，看来是遭了敌人毒手，再被派回来攻击我们。 这是可怕的操尸术，能把活人变成丧尸，为自己所用。 这次来的必定是宁王下面的四将军之一，‘僵尸将军’姜送终。” 彭小马大感意外：“这九江不是那什么龟甲将军的地盘么，怎么又来了一个将军？” “那个大龟甲一直没能拿下我的客栈，他的操金术不能影响我的植物，大家打成平手。估计姜送终就是他找的援手。这两人如果联手，我还真顶不住，咱们还是先撤为妙。” “朱老板，不用担心，那龟甲将军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人家明明是“飞甲将军”啊…半空中飘荡着铁满天的怨念。 朱老板闻言一脸惊讶：“哦？你们居然把铁满天干掉了？厉害厉害，我跟他打了三次，都没占到便宜。” “我们几个一起对付他，再加上运气，才搞定他。朱老板你才是真厉害。” 彭小马想起跟铁满天交手的过程，犹有余悸。 “如果铁满天被干掉了，这次倒是我们的好机会，如果把姜送终也干掉，宁王座下四将军去了两个，大大削弱他的实力。” 彭小马看看地上那个丧尸残骸：“朱老板，这样的敌人我们怎么应对？” “这丧尸确实能对付，不怕刀枪，连内力攻击都不惧，除非将他们打得粉身碎骨。 不过你们放心，我的植物正好克制这样的丧尸。嘿嘿，今晚就让我们植物大战僵尸吧。” 彭小马心想，打擦边球就算了，你连名字都写出来，真不怕侵权啊？ 正说着话，店外传来大片的低吼声和脚步声，听得出来有很多人正在靠近。 彭小马脸色铁青，和石临渊一起跑到门边查看。 只见外面密密麻麻，看着至少有上千人，正脚步蹒跚地走过来。 黑暗中也能看到，这些人脸上都腐烂得面目全非，全身多处露出白骨，这么成群结队的涌过来，简直是人间地狱的景象。 彭小马倒抽一口凉气，他倒不怕千军万马，只是这场景实在让人浑身发毛。 只见冲过来的丧尸还有不同种类，有的人头戴铁桶，有的人边走边在看报纸，还有的人举着一副门板在身前。 抄袭有点过分了… 彭小马心里在吐槽。 朱老板一个箭步过来，把他和石临渊拉进屋里。 “大家往里屋退，我要在这里种满植物，阻挡这些丧尸。” 凌落凑过来问：“是不是应该从向日葵种起？然后再收集阳光？” “说的什么傻话，小兄弟平时少打些游戏。我这植物全是攻击类型，没有什么向日葵、收集阳光之类。” 所以，是不涉及侵权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植物大战…丧尸 由于不需要种向日葵，朱老板一上来就种了大量的豌豆。 “这些豌豆可以发射豆子，对丧尸造成严重物理伤害。” 在豌豆的前面，朱老板布下了一排石头，每一块都有一人高。 “这些石头可以有效地阻止丧尸前进。” 朱老板带领大家推到楼梯口，在这里他种下了一些不一样的豌豆。 “这是机关枪豌豆，一次发射四颗豆子。” 不要说这么细啊，侵权跑不掉了… 彭小马还在担心这个。 然后朱老板还在机关枪豌豆前布了一排火盆：“豌豆喷过这些火盆，就会变成燃烧的豌豆，对丧尸造成重大伤害。” 慕容靖问道：“朱老板，你说的我都懂。可这些都是防御，我们怎么对付那个僵尸将军？” “你别急，要想对付姜送终，我们先要把他的爪牙打掉，到最后他必定露面。 而且他还不知道铁满天已经死了，等他发现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我们一举收拾他。” 大家看朱老板胸有成竹的样子，也都放下心来。 毕竟，根据近十年无数玩家的经验，植物是天生克制僵尸的。 “啪嗒！” 门那边传来撞击和脚步声，第一波丧尸到了。 他们跨进大门，首先遇上了布在第一排的石头。 丧尸们毫不犹豫，埋头啃起了石头，石头露出痛苦的表情，然而还在坚强的支撑着。 朱老板成竹在胸，大喊一声：“开火！” 种植在后面的大量豌豆万炮齐发，无数豌豆种子雨点般打了出去。 彭小马定睛看着，在他的预计里，这些豌豆种子打出去，立马就能把这第一波杂兵干掉。 毕竟游戏都是这么玩的。 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这雨点般平飞出去的豌豆种子，直接砸在了布置在第一排的石头上。 毕竟你想想也能明白，每块石头都有一人高，丧尸被拦在石头外面，从里面开炮，肯定先命中石头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炮弹会自动忽略石头打在丧尸身上啊？ 彭小马看呆了：现实跟游戏果然有些不同啊… 连朱老板都呆住了，事情跟他预想有较大差别。 那些石头被自己阵地里的炮弹命中，外面又被僵尸啃咬着，露出一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最怕猪一样的队友”的表情。 所以你把我们布在第一排究竟是做什么… 虽然石头没有说话，但是人人都看出来他们的眼里有这个疑问。 然后他们的眼泪越流越多，终于萎靡在地，彻底销毁了。 虽然石头被打掉了，但是豌豆炮弹好歹能命中丧尸，靠攻击力压倒对手还是可以的。 彭小马这么想着。 然后他发现智商再一次受到侮辱。 确实有一部分炮弹打中了来袭的敌人，但是大部分炮弹，还是从后排的豌豆打中了前排的豌豆。 毕竟这些植物是齐高的，这么顺着排下来，前排不被后排打到才怪啊！ 为什么刚才布置植物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智商不在线… 只见雨点般的炮弹打出来以后，前排大片的豌豆被打得焉倒在地。 丧尸们虽然也受到一些冲击，但是影响不大，继续往前冲。而前面的植物还没挨到丧尸靠近，已经被后面植物打倒了。 很快，现场的豌豆就只剩下一排了：可能你也猜到了，是最后一排。 这火力显然不够抵挡上千的敌人，一下子就有好几十具丧尸咬住了豌豆，大口大口啃起来。 彭小马来到朱老板身边：“朱队友，哦不，朱老板，现在怎么办？” 朱老板擦擦额边的冷汗：“放心，后面的机关枪豌豆和火盆还没发动呢。” 最后这一排，只有一行机关枪豌豆和一行火盆，再也不怕误伤队友。 前面丧尸很快啃完了大厅中间的豌豆，已经靠近最后排的火盆了。 朱老板一挥手：“万箭齐发！” 扔出了两张同样花色的手牌。 机关枪豌豆张开嘴，无数豌豆炮弹喷发而出。 经过了火盆以后，豌豆全部变成火弹，呼啸着砸中冲上来的丧尸。 加了火的炮弹果然杀伤力倍增，大片的丧尸被砸翻在地。 但丧尸们丝毫不畏惧，哪里有丧尸倒下，马上有新的丧尸填上来。 第一波没什么道具的丧尸很快就消灭殆尽了，后面那些戴着铁桶，举着门板的丧尸明显防御力强得多，盯着火力冲了上来。 眼看前面的火盆要被丧尸们踢翻了，彭小马也沉不住气，问道：“朱老板，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种西瓜了？最好还是冰镇的西瓜。” 朱老板脸上发青：“我现在的功力只能种豌豆，种西瓜是元神飞升以后才能用的绝技。” 你别说得这么玄乎，这可是武侠小说啊。 “你别担心，机关枪豌豆发射速率很快，丧尸离得越近，单位时间内受到的打击越大，他们冲不进来的。” 话音刚落，机关枪豌豆停止了射击… 那些丧尸们如获至宝，汹涌着冲上来，把火盆踢翻，把机关枪豌豆啃了个一干二净。 “朱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朱老板一扶额头：“机关枪过热了，到了冷却时间。” 你一个豌豆还要cooldown，这不要了亲命么？ 彭小马彻底无语了。 眼看丧尸们马上冲到面前，朱老板脸色反而淡定起来。 “大家不要慌，随我上二楼！” 他们原本就退到楼梯口，一转身就往二楼奔去。 “朱老板，你果然还有后招，快告诉我们怎么做吧。” 彭小马边上楼边问。 “你别急，看看楼下。” 只见丧尸们聚集在一楼的楼梯口，却并不往上走。 朱老板恢复了胸有成竹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上楼梯！” 原来这就是你的后着… 彭小马看着楼下，心想如果不会上楼梯就好办了，我们慢慢想办法。 丧尸群在楼梯口发了一阵呆，似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前面的丧尸慢慢退开两边，从后面上来了新种类的丧尸：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梯子！ 拿着梯子的丧尸走到楼梯边，看看楼梯，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梯子。 看起来原理好像一样啊… 彭小马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那些拿着梯子的丧尸，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梯子，又比划了一下楼梯，然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他们把手中梯子往旁边一丢，就开始爬起楼梯来了！ 发现这楼梯比梯子还好爬，他们露出满意的表情，甚至爱惜地抚摸起台阶来。 有他们在前面示范，后边的丧尸也觉得自己之前被楼梯难倒，像个傻笔一样… 为了挽回脸面，后面的丧尸比前面更积极的爬楼梯，一时间，数百名丧尸就顺着楼梯往上爬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回复术 看着丧尸们争先恐后地冲上楼，彭小马赶紧问：“朱老板，现在怎么办？” 朱老板擦擦腮边的冷汗：“我的植物大法必须在土地上使用，在这二楼等于废了，我们先跑吧。” 所以一开始你为什么要上二楼… 彭小马无力吐槽了。 大家跟着朱老板快速往后退，然而二楼地方也不大，很快就来到尽头的窗户处。 彭小马看看外边：“我们从这里逃吧，那些丧尸移动速度太慢，只要跑快些他们就追不上。” 朱老板这时候却摇头：“我们这一逃，丧尸四处游走，附近的百姓可遭殃了。而且姜送终还没出现，我们一走，他难保不找百姓出气，到时整座九江城都要变成丧尸。” “那现在怎么办？” “跳下去以后，我来布阵拦住他们，你们先走吧。只要撑到日出，丧尸们就会灰飞烟灭。” 说话间，最前面的丧尸已经冲到近前，这是穿着橄榄球盔甲的丧尸，防御力既强，冲刺速度也快。 彭小马一个飞身拦在前面，双手风力扇动，一道强烈的风墙暂时抵挡住丧尸。 “朱老板，你先下去布阵吧。” 朱老板一点头，推开窗户就要下去。 头刚刚探出去，马上又转身回来，脸色变得苍白。 “逃不了了…” 凌落从旁边伸头出去看，只见窗外的地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丧尸，恐怕有数千之众。 “这么多的丧尸…都怎么变出来的？” 朱老板咬牙切齿地说：“恐怕姜送终把这整个街区的百姓都害了，变成了丧尸。好狠的家伙，我们今天不把他送了终，以后还不知多少人要命丧他手。” 凌落仔细看下去，果然丧尸中什么人都有，甚至还有老人和儿童。 这姜送终简直毫无底线。 凌落热血上涌，飞身就跳了出去：“大丈夫别再躲躲闪闪的，出来决一死战吧！” 外面丧尸们见有人跳出来，如获至宝，蜂拥着就冲上来。 凌落运劲于脚，往空中一踢，一道黑色裂缝出现在面前。 “对不住了，我要把你们送进异空间。” 凌落心里也难受，这些全是普通百姓，被姜送终害了性命，还要被操纵为丧尸。 楼上的朱老板跟着纵身而下：“小兄弟，小心！” 眼见那一群丧尸原本要冲进空间裂缝了，忽然间空中传来一阵尖啸声。 凌落抬头上望，莫非大boss终于现身了？ 只见半空数十条身影，吊着钢丝就从天而降。 这些钢丝也不知道是吊在哪里的，反正莫名其妙就有一堆丧尸吊下来，腥风大起，丧尸们就抓向凌落。 朱老板适时赶到，大喊一声：“石墙！” 几块大石从凌落身边升起，形成一道围墙把他护在中间。 然而石墙却防不住空中来的攻击，几只丧尸凌空保住石头，然后腾空而起就不见了。 这些吊钢丝的丧尸既看不清是吊在哪里，抱住东西升走后就凭空消失，真是太反科学了。 “砰！” 楼上窗户被踢开，几只丧尸从窗口被踢了出来。 彭小马他们也陷进丧尸的包围之中了，这些丧尸不畏疼痛，也不怕攻击，个个拼命围上来，还真不好对付。 所以丧尸的攻击力很低，但是彭小马从他们身上闻到一阵不详的恶臭：尸毒！ 朱老板果然提醒道：“大家小心不要被沾到，这尸毒一旦发出，武功再高也顶不住。” 这就很难办了，彭小马他们武功虽然高，要想在重围中完全不被碰到，还是很有难度。 外面凌落和朱老板也顶不住吊钢丝丧尸的骚扰，就在他们留意空中的时候，地上丧尸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 “没想到，大boss没见到，就死在这些杂兵之手…” 朱老板绝望地长叹。 楼上石临渊也觉得抵挡不住，把心一横，我们兄弟不能全部栽在这里。 大声喊道：“韩姑娘，你和小马他们先走，我一个人拦住。” 韩翎袖粉脸煞白：“你别老想着自己逞英雄，多相信同伴。” “韩姑娘，现在局势太危急，你还是走吧。” 慕容靖也劝道。 韩翎袖深吸一口气，身形忽然盘旋着升起，力道之大，直接撞穿了屋顶飞到半空。 “没办法了，试一试这招吧！” 半空中，淡黄色裙的韩翎袖像是个凌空飞翔的仙子，双手发出光芒，往天上一拍。 “大回复术！” 彭小马他们正仰着头，期待着韩翎袖的大绝，听到这话几乎没跌倒在地。 虽然韩家的回复术确实厉害，但现在大家也没受伤，怕的是尸毒啊… 回复术恐怕是解不了毒的。 正思索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那个大回复术如同一把闪着华光的巨型伞，把现场笼罩在里面。 彭小马等人觉得身体一暖，好像全身的活力生生不息地冒出。 反观那些丧尸们，如果遭了雷劈一样，一个个抱头哀嚎起来。 很快的，这些原本气势汹汹的丧尸就全部滚倒在地，全身肌肤开始寸寸销蚀。 在这大回复术的光芒下，丧尸们就像冬雪遇上了艳阳，渐渐融化在地上，最后竟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原本像人间地狱一般的现场，突然变得清静，所有丧尸都不见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话来。 良久，彭小马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韩姑娘，你有这么好的大招，早点放啊。” 韩翎袖瞪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回复术还能用来攻击啊，也就姑且一试而已。” 朱老板搓着手说：“韩姑娘很是冰雪聪明，你怎么想到用回复术的？” “一般游戏里面，回复术不是都可以对不死系造成伤害么，我看这些丧尸明显就是不死系的。” 这本小说越来越游戏化，真的大丈夫么… 虽然大家很想吐槽设定，但是好歹活下来了，这样设定好像也不错。 朱老板环顾四周：“丧尸是全部干掉了，就是不知道姜送终躲在哪里。 听说他只在晚上活动，如果不能在天亮前把他逼出来，恐怕到白天更找不到他了。” 韩翎袖侧头想了想：“既然回复术对丧尸有效果，对这僵尸将军没准也有用。” “韩姑娘的意思是？” “只要他还在这九江城内，我就能把他逼出来。” 韩翎袖说着，一跃又上了屋顶的最高点。 她双手掌心朝上，对着月光捧起来。 月色之下，她清丽的脸容犹如一个降世的天使。 “万物苏醒！” 韩翎袖手中光芒倾泻而出，如同一面反射月光的镜子，把光芒笼罩到整座九江城。 第一百三十九章 僵尸将军 九江城笼罩在韩翎袖发出的淡白色光芒之下，一时间仿佛人间仙境。 彭小马他们也觉得身上活力充沛，比睡了一个好觉还精神。 这一招竟然可以让全城的人都回复生命力，实在惊人。 俄顷，忽然听到西北角传来一阵阵低嚎。 一道人影急速地靠近，一边带着嘶叫声： “谁在这里放回复术，疼死老子了！” 随着声音传来，人也到了现场。 彭小马等人定睛细看，见这人穿着宽大的黑色披风，里面是黑色和暗红色互衬的长衫，简直是吸血鬼的典型装束。 这人右手扶着额头，一副既头疼又盛怒的表情，看着十分违和。 他看着屋顶上的韩翎袖：“就是这个女娃子破了我的丧尸大阵？还对全城用了回复术，这是要跟老子玩命啊。” 彭小马和石临渊拦在面前：“你就是姜送终？” 那人不屑地撇了一眼彭小马等人。 “不错，我就是宁王座下四将军之一，‘僵尸将军’姜送终。你们几个毛头小子就敢跟宁王作对，活得不耐烦了，让老子给你们送终吧。” 姜送终仰天大喊：“老铁！你在哪里？把我老姜叫过来，怎么没人了？” 彭小马凑近一步：“老铁莫非喊的是龟甲将军铁满天？” 人家是飞甲将军…铁满天在九泉之下打了个喷嚏。 “小子知道得还不少。嘿嘿，两个将军一起动手，也算你们的荣幸了。” “那啥，不好意思，老铁来不了了。” 彭小马讪讪地说。 “纳尼？” 姜送终不解地问。 “那个大龟甲，已经被我们兄弟收拾了，尸体还在留在城外的堆填区里。” 姜送终脸色一变，随即哈哈大笑： “黄毛小子，居然敢唬老子。老铁虽然比我差点，也不会栽在你们几个臭小子手底。” “那你尽管喊破喉咙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姜送终放声大喊：“破喉咙！破喉咙！” 当然，没有人出现，连“没有人”都没有出现。 …… 姜送终有点不淡定了，他被铁满天喊来助拳，是觉得两个将军联手，必胜无疑。 如果铁满天真的被干掉了，他就要好好衡量一下风险。 和粗犷的外表不同，姜送终是个不喜欢冒险的人。 所以他向来只派丧尸为自己效命，很少亲自出手。 要他一个人对付彭小马他们几个，这看起来风险超出了原来的预期。 姜送终身形暴涨，突然看起来好像高了几尺。 十只手指露出尖爪，高高举起，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无知小子，看我撕碎你们。” 彭小马看看他：“阁下莫非是怕了，准备开溜？“ “胡扯什么，你没看到我准备出招？” 姜送终双手双脚都露出暗灰色的光芒，显然随时要出大招。 彭小马问道：“可是老哥，你干嘛转身背对我们？” 姜送终自从觉得风险太大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地转身背向彭小马他们。 所以他那蓄势待发的前扑，其实是准备跑路…. 就算姿势再怎么唬人，你跑路的企图还是太明显了。 姜送终怒喝一声：“看招！” 身形急速的扑向前。 换句话说，就是急速的逃离现场。 黑夜中，一道红黑相间的影子，一溜烟地就远去了。 彭小马启动身形，准备去追。 韩翎袖面带微笑，说道：“不用追，他一定会回来的。” 彭小马不解：难道他是灰太狼？为什么一定会回来。 还没开口发问，身形一闪，姜送终又回来了。 他的脸上变得更加灰白，脸上肌肉抽搐着，显然很痛苦。 “持续回复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姜送终死死地盯着韩翎袖。 “我叫韩翎袖。” “韩？韩家的人？” 姜送终脸上白中发青：韩家的回复术，简直是他这种不死系的天生克星。 “我也不过给你用了个中持续回复而已，每五秒回复百分之三生命，持续十二时辰。” 对于姜送终来说，这等于每秒伤害百分之三的生命… 简直是要了亲命了。 姜送终身形一晃，突然化作数百只蝙蝠，直扑屋顶之下的韩翎袖。 “老子先取你的性命！” 毕竟是四将军之一，姜送终只不过平时过分谨慎而已，其实他明明实力超强。 蝙蝠们带着尖啸的声音扑过去。 人影一闪，石临渊和彭小马拦了上去。 一道山岳般的剑压，和一股凛冽的龙卷风，同时击向这群蝙蝠。 没想到这些蝙蝠面对来袭的招式，同时张开嘴来。 其实一半的蝙蝠，张嘴就咬向石临渊的剑压。 按说剑压明明是无形的，可是这些蝙蝠好像真的咬到东西一样，大口大口啃起来。 另一边，数百只蝙蝠也好像吃起彭小马的龙卷风。 别看每只蝙蝠身形不大，吃起西北风来还真给力。 不消片刻，石临渊的泰山剑压和彭小马的爆裂龙卷，居然被这些蝙蝠吃干净了。 蝙蝠们毫不停留，继续扑向韩翎袖。 彭小马双手一震，想再打出一道更巨大的龙卷风。 然而手掌拍出去以后空空如也，一丝风也没有。 同一时刻，石临渊用剑刺出，也发现自己的剑压荡然无存。 两人同时惊疑不定，只能先闪到一旁。 空中传来姜送终喋喋的笑声：“嘿嘿，被我化身的蝙蝠吃掉的招式，短期不能再使用。” 彭小马大惊，被这些蝙蝠吃掉了龙卷风，他就不能再使用这一招？那跟废了武功有什么区别。 凌落和慕容靖飞身而起，挡在蝙蝠的行进路线上。 凌落一伸腿，踢出一道空间裂缝。 慕容靖双手泛起奇异的视感：“森罗！”，一个圆形光球将他、凌落和韩翎袖都护在里面。 那些蝙蝠们好不犹豫，就开始啃凌落的空间裂缝和慕容靖的“森罗”防护罩。 这都能啃，这些蝙蝠是什么构造…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总之凌落打开的异空间入口，还有慕容靖的防护罩，顷刻就被啃干净了。 凌落面色发青，右脚抬起再踢。 这一次，空间不再打开。 被这些蝙蝠吃掉的技能，真的无法再用了… 慕容靖也发现，他不能发动“森罗”，心里一沉。 一阵破风声传来，数十个豌豆炮弹，密集地打过来。 朱老板终于出手了。 他在地上栽种了七八株机关枪豌豆，炮弹雨点般砸向蝙蝠群。 那些蝙蝠看到豌豆炮弹打过来，纷纷露出嘴馋的表情，嘴角还留下口水。 “老子好久没吃蔬菜了！” 蝙蝠们一拥而上，把豌豆炮弹顷刻吃光。 吃光这些之后，地上的植物再也不发射了。 朱老板尝试了一下，也无法再种下新的植物。 这些蝙蝠真的是吃什么技能就废掉什么技能。 第一百四十章 四大将军 彭小马他们面面相觑，这个姜送终的能力还真是闻所未闻。 想不到，他比那飞甲将军还难对付，这种吃掉对方技能的招数，既能防守又可以克制任何招式。 数百只蝙蝠嚣张地在空中飞舞，遮天蔽月，这月亮之下已无人是姜送终的对手。 “我先收拾了这女娃子，再慢慢干掉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韩翎袖的全城回复术和持续回复术，让他全身疼痛。姜送终决定先把这个眼中钉除掉。 那几百只蝙蝠一声呼啸，凝成一团就扑向韩翎袖。 韩翎袖全身泛出月色一般的光芒，仿佛她就是月亮降世。 这光芒骤然暴涨，倾洒在飞过来的蝙蝠群身上。 “大续命术！” 象征着无限生机的白光，源源不断地灌进蝙蝠身里。 这一招是韩家绝技中的代表，基本上只要还没有气绝的人，受了这一招都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那些蝙蝠依样画葫芦，张嘴就吃起这光芒来。 问题是不死族本身就怕回复术啊，这一吃下肚子，明显虚不受补。 那密密麻麻的蝙蝠先是忽然七零八落地往下掉，然后是大片大片地掉，没多久就全部掉落在地，奄奄一息地在地上挣扎。 韩翎袖身形一闪，来到地面。 石临渊怕她有失，一旁保护着。 地下蝙蝠“轰”地化作一缕轻烟，姜送终重新变回人形，躺在地上。 “你…要不是你这韩家绝技，我的招数本该天下无敌。” 韩翎袖一脸淡然地看着他。 “没有无敌的招数，任何招式之间都有相克性。你的技能已经能克制绝大多数武功，相应地也该有致命缺点，这就是天道平衡。” 姜送终挣扎着还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韩翎袖继续说：“非要说的话，就是我们运气太好，正好我是韩家人，正好遇到你这不死系。运气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 这话倒是在理。 “噗！” 姜送终吐出一口血，回复术已经将他五脏六腑全部破坏。 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是弥留之际。 “你们…你们给我记住了，我们老大…神威将军…比我强十倍…一定收拾你们…” 反角死的时候一般都这么说，搬出个更厉害的同伙吓唬人。 其实主要是给读者埋包袱。 声音渐渐低沉，然后完全静默。 僵尸将军姜送终，终于死在这九江城里。 他的武功原本极罕有，能克制绝大部分技能，偏偏碰上这个世界最克制他的韩翎袖。 也算是反派的厄运了。 彭小马等人围了上来，确认姜送终死透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这家伙预想之外的难对付，幸好有韩姑娘你的绝技。” 慕容靖看看天色，转身对朱老板说： “朱老板，我看宁王马上就要正式造反，这九江城你也很难呆下去了，不如和我们一起去找王守仁王大人？” 朱老板的植物攻击也是难得一见的绝技，对他们的讨逆战役必定大有帮助。 没想到朱老板摇摇头：“经过今晚一战，我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 我要回山修炼，至少要修炼到能出冰镇西瓜的程度。” 其实你开局前选西瓜就可以了。 慕容靖见状，也不强求：“既然这样，我们几个现在就出城去临江府。朱老板，一切小心，后会有期。” 朱老板惭愧地一拱手：“几位年轻有为，必定能助王大人平定逆贼。朱某先祝大家旗开得胜。只是诸位也不必急在一时，还是回客栈稍作休息，做足准备。” 彭小马他们商量了一下，也觉得有理，还是先休息调整一下，再往临江城去。 刚才跟一群丧尸和姜送终交手，大家的消耗都不小。 就算是韩翎袖，她使用全城回复大法，也非常消耗内力。 考虑到现在处处是敌人，大家都觉得要随时做好恶战的准备。 彭小马他们试了试自己的绝技，倒是能使用了，看来姜送终一死，被他吃掉的技能就恢复正常了。 “这死蝙蝠的武功真是诡异，这次要不是有韩姑娘在，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他临死前还放狠话，说什么他老大神威将军被他强十倍，多半是他死到临头，胡扯八道。” 凌落有点不服。 朱老板：“小兄弟不可轻敌，我也听说四将军之首的神威将军，武功高出其他三人不少。他既然能排首位，肯定有特别的本事。” 慕容靖也点头说：“以我们交手过的铁满天和姜送终来衡量，四大将军的武功已经是江湖顶级，远超我们几个的级别。 如果神威将军比他们俩还强得多，那真是宁王的最强战力了，不知道今天早上冷川前辈去宁王府赴宴，能否占得便宜。” 抬头看看天色，东方已破晓，再过一两个时辰，冷川就要陪同巡抚孙燧去赴宁王的宴会。 这场宴席，一切关键就是冷川能否压制宁王府上的高手。 现在看来，宁王剩下的牌面就是四大将军中仅余的两人，尤其是那神威将军，他和冷川的较量将是左右大局的关键。 彭小马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讨论这个事情的同时，在南昌城，孙燧的巡抚官邸，“神威”将军邵卿威刚刚吐出最后一口血。 地上血迹斑斑，邵卿威已经不知吐了多少口血，脸上惨白得吓人。 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逐渐褪去，曾经傲视天下的神功，已经被彻底打散。 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露出圆形的大洞，这是他的绝技“神威”造成的破坏。 “神威”在江湖上未遇对手，连宁王座下其他三个将军，虽然平时自视很高，可是在他邵卿威面前还是不得不低头，就是因为他们深知“神威”的可怕。 然而今天，他的“神威”被人彻底破掉，输得一败涂地。 他再看看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被打得严重变形，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人的身体。 这是四将军中的另一位，“烈日将军”骆九阳。 想起骆九阳出手不到几个回合，就被打得全身变形惨死的情景，邵卿威心里还在发毛。 相比之下，自己撑了大半个时辰才受到致命伤，简直算是值得自豪了。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眼前这个人。 他看着眼前人那冷峻又带着不屑的脸容： ----‘暗影’冷川，实在太可怕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深入敌营 冷川望着“神威将军”邵卿威：“你的‘神威’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绝技，不过也该结束了。” “你的‘暗物质’…究竟是什么东西？” 邵卿威临死前还是想弄清楚。 他和骆九阳分别用光能、热能、场能和波动能和去对付冷川的黑影，可是这黑影好像根本不是存在于这世上的物质，任何能量的攻击和防御都对它无效。 “这你就不必管了，到九泉之下再去打听吧。”冷川冷冷地望着邵卿威。 他还要对付宁王其他手下，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底牌泄露出去。 暗物质之所以战无不胜，就在于没人了解它的性质。 就算最顶级最聪明的高手，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多少了解暗物质攻击是什么回事，但通常到了解的时候，也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了。 所以暗物质至今在江湖上无人能敌。 邵卿威撑不下去了，最后一丝生命力从他体内流走。 “暗物质…宁王…败了…” 缓缓合上双眼，邵卿威倒在地上。 他还不知道另外两个将军，铁满天和姜送终已经被干掉。 但是对他来说没有分别了，连他邵卿威都败下阵来，铁满天和姜送终就算来战，也是送死的份。 四大将军全军覆没了，宁王座下最强战力悉数阵亡。 今天，宁王府内将再无人能与冷川一战。冷川会杀干净宁王手下的爪牙，然后把宁王绑起来，送上京城受审。 冷川平静地看着破晓的天空，心里说不出的放松，这危害天下苍生的大祸，终于被自己亲手平定了。 他原本想白天陪同孙燧赴宴的时候，一举平定宁王府，没想到宁王那边首先按捺不住，两大将军邵卿威和骆九阳夜闯巡抚官邸。 他们的企图可能是先把孙燧的战力消灭了，到白天赴宴时，没有筹码孙燧也就只能乖乖就范。 没想到结果反了过来，不但没能把冷川干掉，还把两个将军搭进去。 冷川看看天色，离赴宴还有两个时辰。 脚步声想起，身后有人走过来，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计先生。 “冷前辈，全靠你的盖世神功，这次我们大获全胜了。” 计先生话里也透着掩盖不住的兴奋。 “计先生，一会进宁王府，那边人多势众，难保不会伤到你和孙大人。我想过了，既然宁王派人来打前哨，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去扫荡一下他那边。” “冷前辈的意思是？” “我现在先去把宁王的战力一举扫平，到中午宴会的时候，他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这胜于我们三个一起赴宴再打，到时我要顾及你们，难免顾此失彼。” 冷川受到启发了，既然要打，当然是没有负担的时候先专心把对方战力消灭。 计先生思考了一下，也是啊，虽然冷川一个人去闯王府有点冒险，那也胜过带着他和巡抚大人两个累赘。 “冷前辈说的有理，只是千万要小心，不要勉强。” “我知道了。” 冷川一挥手，身形已经飞掠而起，直向宁王府的方向飞去。 转眼间他来到宁王府，也不敲门，一个翻身就飞进去。 里面地方还真大，到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简直是一座大庄园。 冷川故意不隐藏身形，果然每个转角都有江湖高手警戒，一下子就引出来二十多人。 这些人刀枪剑戟暗器，用什么的都有，还有精于内家攻击的高手，更有使用水、火、电等不同能量的高手在。 一道浓厚的影子罩出来，把所有攻击全部兜住。 暗物质。 一切现世的兵器和能量，在它面前统统失效。 相应地，影子从天而降拍下去的时候，所有防御的能量也都无效。 “砰！” 好像一个巨型的苍蝇拍狠狠地拍下来，二十多个高手一个都没逃过，全部被拍在下面。 影子移开，地上剩下二十多具被拍扁的尸体。 冷川头也不回，继续往前。 他的目的就是要尽量杀伤宁王府中的高手，减低孙燧他们赴宴时受伤的风险。 一直杀了五六十人后，他来到王府深处。 这里有一座奇特的屋子，只有一层高，里面亮着红色的灯笼。 冷川犹豫了一下：他此来只是为了消灭宁王座下的高手，却不愿伤害宁王或其家人。 毕竟宁王还没正式造反，现在很多战斗都算是私斗，如果直接伤害到宁王，反而是他这边造反了。 正当他决定离开内院，去别的地方找人较量的时候，屋子里的人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个声音说道：“冷前辈，既然来了就不要错过，请进来吧。” 冷川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听过很多次，可是又想不起来。 他推门走进这间屋子。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就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没什么多余的摆设。 屋顶吊着几个大红灯笼，即使现在天色已破晓，仍然显得很抢眼。 冷川再次泛起奇怪的感觉，这屋子，这一切，好像他看过无数次。 宁王府他肯定是第一次进来的，怎么会有这种熟悉感？ 那人看着冷川，脸上有一种莫测的笑意。 “冷前辈大驾光临，真是我的荣幸。哎呀，这话说了几十遍，我都说得腻了。” 冷川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人，这是个文士打扮的高个子，看来三十来岁，从举止和身周气场来看，显然是个绝顶高手。 冷川用观气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人的武功恐怕不住邵卿威之下。 宁王府内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冷川心里一阵庆幸，幸好他没有等到天亮赴宴才进来王府。 提前来解决对方的高手，这个策略果然是对的。 就算是跟邵卿威同一级别的高手，冷川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是什么人？”他问道。 “哈哈哈~” 那人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一百七十八次。” 那人语带讥笑。 “我给你介绍过一百七十八次了，唉，还要再介绍一遍真是麻烦。” 冷川听不懂：这人莫非脑袋有毛病？ 那人又叹了口气：“我就再说一遍吧，估计也是最后一遍了。 你过一会就会一脸震惊地问我，所以我干脆提前告诉你好了，宁王手下最强的不是四将军。四将军之上，还有三大开国公。” “哦？”冷川眉头一扬。 “只是开国公平时不露面，所以大家以为四将军就是最强高手。我叫陆回天，三大开国公之一。” 那人淡淡地看着冷川。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暗物质 冷川看着陆回天，没有丝毫显得意外的样子。 “哦，我原本就觉得奇怪，四将军那种货色，怎么就成了宁王的最强战力了。果然还有些压轴在后头。” 冷川毫不在意，管你开国公还是开国母，干就是了。 当然如果是开国母的话，干起来更爽一些。 “你叫陆回天？另外两个开国公呢，叫他们出来一起打吧。” 冷川看看时辰已晚，他想抓紧时间，一个一个打太费时了。 “嘿嘿，这点我佩服你，以你的技能，打一个跟打三个还真差不多。可惜，今天你遇到的是我。” “看你的样子，很了解我的技能？” 冷川不屑地看着对手，很多人凭着江湖传闻，就以为很了解他的暗物质攻击，结果一交手没几回合就死在面前。 “给你看看我的能耐。” 三道暗影，从陆回天的左右和身后扑了过去，张开像是三道墙，完全封堵了他闪避的余地。 陆回天嘴角仍是带着一丝嘲讽：“唉，你打算用暗影墙把我包住以后，用暗物质把我扯成几段，出手也未免太狠了点。” 冷川心里一震：他的意图确实被完全说中，莫非这人有读心术。 听说侠义盟里面有个大侠叫“闻心剑”闻士，能读取他人内心的想法，看来眼前的对手也有同样能力。 冷川冷笑一声：“读心术又怎样？我让你料中了你也躲不开。” 暗影墙按计划封堵上去，一下包住了陆回天。 墙里伸出一些影子触手，抓住陆回天的四肢和身体多处，往外就扯，这力度足以把任何人扯成碎片。 陆回天露出满意的表情：“这一招真的厉害，我用了八十八次才破掉你这招。” “胡言乱语，受死吧！” 冷川手一挥，暗影触手往四面一扯。 奇怪的事情出现了，虽然暗影往四处撕扯，陆回天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暗影抓住的只是个虚幻。 “咦？” 冷川对敌无数，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你用了幻象？”冷川迅速作出判断，同时四周都升起巨大的黑影。 既然不知道敌人真身在哪里，那就用地毯式打击吧。 数面巨大的黑影墙，从天而降，将现场一百米范围内统统盖在里面。 “轰！”那些巨大黑影就像一只巨型苍蝇拍，重重拍落下来。 什么房屋、假山、小桥、流水，统统被拍得灰飞烟灭，冷川方圆一百米的地方变成光秃秃一块平地。 冷川的表情却越来越严峻，因为他看到陆回天仍站住面前，那黑影拍在他身上，仍然是直接穿过。 难道本体在更远的地方？ 如果是操纵幻象的技能，操纵者离得越远操纵力就越差，不可能作出这么精细的动作。 “不是操纵系。” 陆回天好像看穿了冷川的心思，摇摇头说道。 “有一次你为了找出我的所谓真身，把南昌城一半给拍平了，真没想到你这把年纪做事还这么冲动。” “你胡扯什么？” 冷川心里一凛，他确实正准备扩大暗影的面积，把方圆数里地全部给拍平算了。 当然，这样难免伤及无辜，他心里正在犹豫。 “为了让你确认我就是真身，来，接我一掌。” 陆回天身形倏地一晃，已经来到冷川面前。 一只发出淡蓝色光芒的手掌，仿佛从幽冥之中出现，直拍向冷川。 冷川一声冷笑，暗影墙在他面前竖起。 暗物质组成的防卫墙，可以拦阻任何已知的能量形式。 甚至连音乐攻击或精神攻击，也是一种能量传递的形式，照样会被这暗影墙隔阻，冷川曾经击杀过这方面的高手，有把握任何攻击也突破不了暗影墙。 那淡蓝色的手掌击中暗影墙后，就没入暗影之后，再也看不见手掌。 然而，顷刻间，手掌又从暗影墙另一边伸了出来，直击冷川。 这暗影墙竟好像形同虚设一般，被陆回天的一掌轻松攻破。 冷川再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匆忙中举起右掌应对。 “砰！” 两掌相交，冷川觉得一股诡异的力度涌过来，他体内的暗物质真气完全无法封堵这股力，直接命中了他的心脉。 “噗！” 冷川吐出一口鲜血，身形飞速狂退数十米。 再次站定的时候，陆回天悠然自得地站在他面前，好像从没离开过。 “怎么样？这一掌击实，证明我不是幻象了吧？” 冷川脸色铁青，确实，从来没听说幻象能跟人对掌的。 更诡异的是，这掌力竟然完全不受他的暗物质阻拦，简直像是天生克制他的暗物质。 真气迅速游走全身，冷川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还有两个开国公要对付，必须速战速决。 冷川眉头一扬，全身上下覆盖出一层薄薄的暗影，像是盔甲般穿戴在身上。 “暗影盔甲！” 这是将全身真气覆盖出来的绝技，穿上盔甲的冷川，无论速度、攻击、防御，跟之前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陆回天也露出赞赏的神色：“我最初以为打伤你就很快获胜，没想到你还有暗影盔甲这招，让我吃了好多苦。 这一回，我用了四十四次才破了你这招。倒不是说你这招比之前的差，而是我已经摸透暗物质的性质，应对起来有心得了。” “不知道你说啥，想个更好的遗言吧！” 冷川低喝一声，身体飞得不可思议地就蹿了出去。 在肉眼完全不可辨别的极限高速中，冷川以右手作出手刀，在陆回天身上斩劈了上万次。 这每一劈，都是覆盖了高密度暗物质的暗影之刀，可以劈开任何已知物质。 更重要的是，冷川已经察觉出陆回天可以改变自己的物质状态，在攻击碰到身体的一瞬间让身体虚空化。 这虽然也是匪夷所思的神技，但是在冷川看来仍是小菜一碟。 他的暗物质可以极快地切换状态，任何虚空化的技能都跟不上他的变化。 世间任何武技的较量，无非是能量大小和性质的较量。 比如同样是火，那么热度和强度更大的取胜。 如果是火遇到水，同样强度之下，自然是水获胜。 而暗物质，可以在任何能量形式里进行转换，克制对手特性。再加上“暗影盔甲”这个技能，可以近乎无穷地调整暗物质能量大小。 冷川二十四岁就学会驾驭暗物质，但直到练成了“暗影盔甲”，他才敢喊出这句话： “宇宙之内，唯我无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暗影大战陆回天 冷川的暗影刀快速斩击了过万次，然后他收住身形，看着陆回天。 陆回天仍是站在那里，悠然自得。 这上万次的斩击，居然一下也没伤到他。 这不是普通的斩一万刀而已，每一刀的能量形式、力度、角度都有所不同。 陆回天就算可以将身体虚空化，也绝不可能完全躲过这一万种不同形式的攻击。 冷川心里一寒，他跟人交手，向来是别人摸不清他的暗物质底细，平生第一次，他摸不透对手的技能。 陆回天眼里兼具赞赏和讽刺的神色：“这暗影刀真的好厉害啊，我可是吃尽苦头了。” 他拍一拍自己的衣服。 “我花了大功夫才摸透了你技能的特质，遗憾的是，你却摸不透我的技能。 这就是胜负的分水岭。” 话毕，陆回天嘴角再次泛起讥讽的微笑，他身形一动，以右手为刀，冷川斩击而来。 “也让你尝尝我的手刀吧！” 冷川双手以合，一道厚重的暗影墙在他身前竖起。 陆回天的手刀劈到，毫不受阻碍地就突破了暗影墙。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性质的武功？ 冷川不敢再依赖暗影防御，身形急速的一转，避过陆回天这一记收刀。 虽然摸不透陆回天的技能，但冷川心里仍然丝毫不惧：就算暗影挡不住对手，凭他冷川的速度和攻击力，也足以应付任何高手！ “看招！” 冷川飞身而上，右手出拳，满天拳影打向陆回天。 不玩虚的了，实打实涌拳头决胜负吧。 陆回天将手刀一转，变成掌心向着冷川。 “包！” 手掌好像“石头剪刀布”里面的布一样，准确无误地迎住了冷川的拳。 每一拳都好像冷川在出“石头”，而陆回天出“布”。 拳影散尽，冷川面色苍白的倒退数步。 “你出了几百次石头，我出了几百次布，你已经输了几百回了。” 陆回天含笑望着冷川。 冷川沉默。 他说不出话来，因为内伤已经不轻。 刚才每一次拳掌相交，冷川体内的暗物质就被击破一次。 继续交击了数百次，他体内真气已经被打散。 陆回天使用的不知是什么功力，似乎正好克制他的暗物质。 “嘶….”一阵黑烟从冷川身上散走，原本覆盖他全身的暗影消失了。 “暗影盔甲”已经被破掉。 冷川调息了一阵，陆回天居然没有追击，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用急，慢慢来，我多的是时间。” 陆回天含笑说着，说到“时间”两个字的时候，嘴角又再扬起一丝嘲讽。 冷川一张嘴，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血。 “有种，宁愿加重伤势也要催逼内力。” 陆回天竖起大拇指说。 如果要调养内伤，冷川本来应该涌内力护住内脏。 但是这样做，他的内力就会消耗很大，影响对敌交锋。 现在他不惜让内伤加重也要动用十成功力，所以他先把淤血吐出来。 “十多年没用这招了…陆回天，你应该感到荣幸。” 冷川吐出淤血后，整个人精神焕发，回到绝世高手那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从他的全身冒起浓厚的黑烟，这黑烟越聚越密集，浓缩成了一道黑影。 然后冷川张开口，让黑烟从嘴里进去。 他更大口大口地吞着黑烟，顷刻就把这浓得像墨的黑烟吞个干净。 冷川的脸上和手上，肌肤浮现出一阵暗黑色的光芒。 “你和暗物质合而为一，变得可以运用整个宇宙的暗能量，这一招确实是前所未见的大绝招。” 陆回天赞赏地说道。 冷川心里打个突：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我这招练成以后只在十多年前用过一次，见过这招的敌人已经灰飞烟灭了，这陆回天怎么会知道？ 虽然内心惊疑，但冷川丝毫没有流露出来，高手过招，较量的就是精神力。 “既然知道厉害，你就受死吧。” 黑光闪动。 整个宁王府内，一时间仿佛被黑色的射线完全覆盖。 冷川将附近宇宙里的暗能量，统统召唤过来，比起他自身的功力，现在的能量要强上百倍。 原本冷川的功力已经是江湖中的绝顶，这强上百倍的能量，简直可以毁星灭月。 因为承受了太大的能量，冷川的口鼻也渗出血来，这么巨大的压力，无疑让他的内伤大大加剧。 但是为了收拾眼前的强敌，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暗影.杀！” 剧烈的杀意，凝聚成一柄无形的刀。 这无形的刀超越了速度的定义，从出手到命中，所花的是时间为零。 这是宇宙万物都逃不掉的暗影刀！ 现场地面骤然碎开无数小块，地板被刀气碰到，像是豆腐般轻易的被切开。 地板尚且如此，正面被这暗影杀击中的陆回天又如何呢？ 陆回天整个人被切开成无数粉末，因为刀气本身是暗物质构成，销蚀了所有现世的物质，所以连血都不会流出。 “能逼我出这一招，陆回天你也算是难得的高手。” 冷川收回暗影刀，全身上下仍然布满了黑雾一般的阴影。 他要抓紧时间，快点对付剩下两个开国公，否则他的身体也将吃不消这来自宇宙的能量，会被彻底销蚀。 掌声在背后响起。 冷川回天，见陆回天边拍着手，边踱步朝他走来。 “了不起的绝技，你可知我足足用了四十六次才破解了你这暗影杀。” 冷川的瞳孔急剧收缩，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对面前的敌人无能为力。 “我用了八十八次才了解暗物质属性，然后用了四十四次破解你的暗影盔甲，原以为已经稳操胜券，没想到你这暗影杀这么厉害，逼得我再用了四十六次去想破解之法。 前后一共一百七十八次，冷川啊冷川，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也足够荣幸了。” 陆回天微微笑着。 冷川右手举起，影刀再次从指尖伸出来。 然而还未等他出刀，鲜血从他眼耳口鼻喷溅出来。 冷川感觉到体内的暗物质能量已经分崩离析，连带着他的五脏六腑也被切得支离破碎。 “你…”他望着陆回天，却已说不出话。 “你刚才的暗影杀，我原封不动给转回到你体内了。你也算厉害，中了这无坚不摧的暗影刀，还能坚持这么久。” 陆回天悠然自得地说着。 究竟是什么时候…. 冷川奋力思考着。 这陆回天不仅完全了解他的技能特性，而且还能将他这惊天动地的暗影杀一击，反转到他体内，这可是连慕容家的“森罗万象”都做不到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陆回天 冷川觉得眼前开始模糊，所剩不多的生命力正从他体内一点一点的流逝。 孙大人，对不起，我辜负你的信任了… 他想到两个时辰之后，孙燧就要来宁王府赴宴，而他已经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样一来，孙燧等于有死无生。 想到这里，奄奄一息的冷川忽然像是有了新的活力。 就算死，我也要拿这宁王府陪葬，我要和宁王同归于尽。 有了这个念头，冷川抖擞出最后的精神。 他把自己的身体作为载体，往大宇宙里发出了召唤暗物质的信号。 这一次他不再需要顾忌身体的极限，暗物质好像失去了堤坝的洪流般，汹涌着从四面八方的宇宙深处倾泻而至。 整个世界发生异常的震动，仿佛大地震的前兆，天空变得黑压压一片，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这时已经是大清早，太阳早就出来了，然而突然间，整个世界像是进入了极夜，再也没有一丝光芒。 这一招用出来，可能南昌城都要毁掉一半…希望孙大人没事。 巡抚官邸跟宁王府正好在城市两头，冷川希望这威力不至于伤害到孙燧那边。 至于附近被牵连的百姓，他已经顾不得了，收集到的能量太大，完全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则这一击可能将整个世界都毁掉。 “接招吧！” 以自己身体为目标，毁天灭地的能量充盈着四周。 陆回天再也没了之前的轻松神情。 “想不到你的暗物质能达到这个程度，你难道想毁灭世界？” “至少这宁王府必定碎成粉末！” 冷川吐出最后一口血，全身骨骼因为受不住压力而寸寸断开。 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剧烈的爆炸发出厚重的黑色光芒。 这是一场黑色的爆炸！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终于褪去，有些许光芒照在冷川身上。 我难道还没死？----早已耗尽生命的冷川带着疑惑。 他勉强睁开眼，只见自己仍然身在宁王府，四周一切如旧，竟然没有受到丝毫损坏。 我明明拼了一死发动大爆炸，为什么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震惊之下，他退了一步，然后才醒觉：我记得自己全身骨骼都寸断了啊？ 他抬起右手，伸到面前看了看，虽然全身仍然受了致命伤，但似乎可以做动作。 究竟发生什么事… 冷川觉得意识有点模糊。 一个身形踱着步来到他面前。 陆回天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一百七十九次，我用了一百七十九次才彻底击败你，冷川，你可以荣幸地去死了。” 冷川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只是隐约觉得，好像之前说的不是一百七十九次…？ 究竟…陆回天的技能是什么… 他的思考就停止在这里。 这个不世出的高手，数十年来唯一可以驾驭暗物质的天才，终于耗尽了所有的生命。 身形一歪，冷川的尸体就这么跌倒在地上。 陆回天仍是轻描淡写地看着他。 “遇到我陆回天的技能，任何人都只有一败。无非时间问题而已。 可惜你是不能理解了，嘿嘿。” 陆回天很满意，每次杀掉一个顶级高手，他都很有成就感。 只要有他在，宁王的计划就必定成功。 王守仁也好，侠义盟的“神七”也好，没有人破得了他的技能。 他是无敌的存在！ 同一时间在九江城内，彭小马等人正在出发前往临江。 刚才天色骤然一黑，整个世界好像进入了极夜，彭小马这边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才这一下异变，看着像是什么绝世高手在发招，大家知道谁有这样的功力吗？” 慕容靖等人都摇头，这种仿佛世界末日般的异象，难以想象是个人的武力能造成。 就算是“神七”这样的级数，也不可能达到毁星灭月的地步，因为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承受不住这么强的能量。 “难道…是冷川前辈？” 彭小马思索着。刚才笼罩整个世界的厚重黑影，倒是跟冷川的暗影攻击看起来同源。 只是难以想象威力会增强了上万倍。 慕容靖点点头：“冷前辈武功深不可测，倒真有可能。” “但是对付什么敌人需要这么强的威力？莫非是那个什么‘神威将军’。” 彭小马还未知道，那个什么“神威将军”像杂兵一样被冷川给轻易绞杀了。 “我也不确定，照理说宁王手下也没有其他高手了。不管怎么样，如果这天地异象是冷前辈的绝技，那么敌人必定已经粉身碎骨了。我们只管等南昌城的消息吧。” 他们还记得约定，待赴宴之后，如果收拾了宁王，孙燧会叫人在南昌城升起狼烟告诸天下。 “我们姑且观望一下，看看午后的宴会情况如何。” 然而大家心里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似乎事情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到了赴宴的时辰，江西巡抚的官邸内，孙燧正在最后整理自己的仪容。 计先生一脸凝重的陪伴在旁边。 “孙大人，冷前辈到这个时间还没回来，只怕…” “我知道，刚才天色全黑，然后又恢复晴朗，恐怕是冷川在跟敌人交手。” 孙燧抬头看看天色，艳阳高照，看起来今天是个大晴天。 但这晴天在他眼里，却像是一片黑暗。 “看来宁王府有高人啊。” 孙燧叹了一句。 “孙大人，今天这宴会，一定要去么？” “一定要去。我身为朝廷命官，圣上亲自委任的江西巡抚，怎么能退缩？计先生，辛苦你陪我走一趟了。” “大人说哪里话，计某能遇到大人，是毕生的荣幸。时候不早，大人请。” 计先生掀开轿帘，恭恭敬敬请孙燧上了轿子。 他们二人都神色平静，似乎只是普通去吃个午饭。 但二人心里都知道，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有死无生。 王守仁大人，一切就拜托你了。 计先生抬头看看天，心里默念道。 这一天，江西巡抚孙燧，连同他的随行官员，统统被杀在宁王府内。 同样是这一天，宁王正式起兵造反，十多万军队蓄势待发，直指南京！ 消息当然没那么快传出来，彭小马等人还在外面等待情报。 已经快到傍晚，彭小马一直死死盯着南昌的方向，却始终不见狼烟升起。 “小马，恐怕事情不妙。” 慕容靖冷峻地看着南昌的方向。 中午的宴会，到现在什么都该结束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说明南昌城已经完全落入宁王控制。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头行事 大家还在等待的时候，忽然见到南昌城门打开，一支军队冲了出来。 慕容靖脸色一变，他已看到军队打的是宁王的旗号。 这支部队出了城，径自往城郊的军营驻扎。 再看城头，旗帜也全都更换。 宁王正式造反了。 “走吧。”慕容靖沉声道。 孙燧和冷川、计先生多半都已遭毒手，没有时间悲伤，要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必须尽快找到王守仁，江西境内，能召集军队讨逆的，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上，都只有赣南巡抚王守仁。 再也不用隐藏身形了，五个人施展轻功，飞快就往临江而去。 “大家不要泄气，宁王这一公然造反，我们行动也方便很多。” 慕容靖给大家打气。 “侠义盟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帮助朝廷平逆了，‘神七’们马上就到，我们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王大人，听他的调遣。” 他们武功虽然不错，但毕竟见识尚浅，也不懂军事和政治，在这么大的变局里，需要有智慧的人指点。 其他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望了凌落一眼。 “神七”如果出动的话，最快应该是原本就在江西境内的太虚观，凌渡虚。 凌落犹豫了一下，忽然站住身形。 “大家，我有个想法，不如我先回一趟太虚观，叫我爹出山。” 他原本想跟大伙一起做任务，十来岁的年轻人，谁愿意靠父母？ 但是这次的事实在太大，凌落知道不能凭一个人意气用事。 冷川的武功他见识过，可以说远超他们几人的想象。 如果连冷川都栽在南昌城里，可想而知宁王手下的高手有多强。 最明智的做法，是尽快通知“神七”，让他们出手。 这也说明凌落成熟了，不再是一股勇气打到底。 慕容靖考虑了一下，点头说：“这个提议好，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尽快与王大人联络下，并且保持信息传递通畅，二是尽量增加我们这边的战力。 凌落，不如你现在就回一趟太虚观吧。” “只是，之后我们怎么联系？” “我们几个必定去找王大人，加入讨逆大军，到时你只要跟着打听大军的动向，自然能找到我们。” 彭小马想了想，说：“现在情况这么紧急，不知道赵名庭他们班有没找到王大人？” 他想起之前隔壁班的黄金少侠学员，就是出发去找王守仁。 记得当时老师提过，隔壁班去的是丰城。 “凌落回太虚观请他父亲出山，我们赶紧去临江吧，如果临江找不到人，我们就继续去丰城，至少能跟赵名庭他们会合。” 现在这江西境内，几乎全是敌人，侠义盟唯一的战力，一是太虚观，剩下就是他们几个黄金班的少侠了。 大家商议完毕，凌落身形一展，飞快地往龙虎山方向而去。 彭小马他们也毫不停留，全力赶往临江。 天色很快就全暗了，今晚满天乌云，一点光亮都没有。 彭小马等四人走在漆黑的道上，轻功施展得飞快，仿佛鬼魅般掠过官道。 黑暗中，前面忽然出现一点鬼火般的光芒。 彭小马他们瞬间顿住身形。 “前面有人家？” 慕容靖细细观察一下：“不像。” 这灯火飘忽不定，看来不像是住户家里的灯火。 虽然忙着赶路，但这情况太过诡异，他们怎么都要过去看一看。 还没走到灯火前面，一阵阴森诡秘的氛围已经包围了他们。 这还有点相似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哪里曾经感受过这气氛。 “大家小心，有高手在。” 彭小马催动风力，首先从侧面靠近过去，他们几个之中，他跟凌落是主要机动力，凌落既然不在，他自然要首个冲进去。 慕容靖不紧不慢地跟在彭小马身后接应。 最后方，石临渊和韩翎袖殿后。 彭小马来到灯火近前，立即就明白为什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楼残梦的“五更钟”！ 当初在少选总选时，楼残梦跟慕容靖交过手，用的就是这个绝技。 “五更钟”发动的时候，周围都会被黑暗笼罩，此刻本来就是深夜，更显得漆黑一片。 那一点飘忽不定的鬼火，正是更夫手里拿着的灯笼。 只见一个面色僵硬的更夫，手里灯笼一晃一晃地，正在往前走。 行走间，更夫又敲起了左手的钟： “四更，无望！” 彭小马一惊，原来已经打到了第四更，这五更钟只要敲到第五更，什么对手都要立即送命。 这时他已经来到跟前，看到楼残梦站住一旁，正全神贯注发动着“五更钟”。 在更夫正面面对着的，是一个头戴花翎的劲装男子，黑暗中看不清面目。 随着第四更打完，现场陷入绝对无光的环境，连彭小马都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只手就在这时拉住彭小马右肩。 彭小马大吃一惊，正要反手一掌拍过去，耳边响起慕容靖的声音： “小马，是我。跟我来。” 那只手拉着彭小马的肩头，把他往后带。 彭小马跟随着迅速后退了十多步，眼前忽然一亮，终于又有了亮光。 他们已经退出了“五更钟”的发动范围。 慕容靖跟楼残梦交过手，知道这“五更钟”的厉害，所以眼看彭小马无意中走进范围，连忙把他拉出来。 也就在他们退开的时候，场内想起剧烈的破风之声。 一道看不见的劲力，呼啸着袭击场内那劲装男子。 劲装男子双手一震，面前呈现出一个半月形的防护罩。 “砰！”一声巨响，地上出现几道裂缝，好像被巨兽锋利的爪子抓过一样。 劲装男子身体晃了一晃，还是站稳，看来没有受什么伤。 场边的楼残梦脸色严峻，他的最后一更要出来了。 彭小马看楼残梦专心发动技能，不敢跟他搭话，双手一挥，就像冲进去跟劲装男子动手。 反正他们跟楼残梦肯定是一伙的，朋友的敌人也就是自己的敌人。 慕容靖一把拉住了他： “五更钟太过霸道，我们进去不得，否则也会受到攻击。” 彭小马犹豫了一下，就在这一犹豫的当口，那脸色灰白的更夫缓缓踏前一步，右手锤子一挥，重重敲在左手钟之上。 “当！” 第五更敲起。 “五更，断魂！” 一阵尖锐的枭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无数妖魔鬼怪要在漆黑中冒出来，要把场中的敌人撕过粉碎。 传来“咿~！”的一声关门声，在劲装男子身周，冒出无数狰狞的恶鬼，嘶叫着扑向劲装男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又见流云水步 劲装男子看见无数恶鬼扑来，脸上却不动声色，眼里露出一丝冷酷的杀机。 “这就是五更钟？简直是笑话！” 这人开口说话，声音仿佛夜枭一样尖锐刺耳。 他手一伸，十只手指变得又尖又长，好像两只利爪一样。 那无数恶鬼原本张牙舞爪，飞扑着要撕开劲装男子。 忽然间气势逆转，劲装男子竟然主动扑进群鬼之中，手中利爪上下翻飞，顷刻间撕裂了数十只恶鬼。 一旁的慕容靖忽然脸色一变，悄悄对彭小马说：“这人看来是‘鬼爪’厉寒锋。” 彭小马心中一凛。 “鬼爪”厉寒锋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出了名的六亲不认，黑白通杀，只要收钱就肯办事。 曾经侠义盟也有大侠命丧他手，侠义盟大张旗鼓，出动精英要剿杀他，奈何这人行踪不定，又极其狡猾，几次埋伏都被他识破。 现在，看来他是收了宁王的重金礼聘，为宁王执行暗杀任务。 难怪楼残梦一脸的凝重，把压箱底的“五更钟”都用出来。 问题是，“五更钟”好像也不顶用。 那些被断魂钟召唤出来的恶鬼们，遇到厉寒锋简直像羊入狼群，真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恶鬼。 “五更钟”本来还有看不见的无形爪风，凭空把人切碎。 但厉寒锋好像预先知道有攻击过来一样，一旦无形攻击杀到，他身形好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快速避过无形的鬼爪。 彭小马看明白了，这厉寒锋的感应极其敏锐而且反应神速。 他并非预先知道哪里有无形鬼爪，而是等到攻击快要接触到身体的一瞬间，感应到攻击的方位和速度，然后用常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作出对应，将身体变得柔软又灵活，避过攻击。 这真的是经过无数生死考验锻炼出来的超人判断和反应。 短短数十秒，厉寒锋就将阵内所有恶鬼撕得七零八落。 剩下为数不多的恶鬼，突然发一声喊，掉头就跑。 楼残梦都快看傻了：自从他练成“五更钟“以来，平日里这帮恶鬼个个不可一世，没事就催促他发动技能，尤其是最后一下敲响的“断魂”钟，可以彻底放开对恶鬼能力的束缚。 这帮家伙每天都在吹，只要第五声钟响，天下再无敌手，还老叫楼残梦给他们发红包，说是庆祝他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今天在这里，这帮恶鬼大爷被厉寒锋打得跟孙子似的，撒了腿就往回跑。 边跑还边盯着楼残梦喊：“以后别叫我们出来了，十倍工资都不干！” 一会的功夫，这帮剩余的恶鬼们统统跑到路的尽头，然后就消失了。 厉寒锋喋喋怪笑：“你的手下就这么点出息？” 他大步走过来，随着他行走的动作，身周空气被他的气势凝聚出烟雾感。 慕容靖悄悄拉一下彭小马衣袖：“楼残梦撑不住了，我们出手。” 发动“五更钟”需要损耗极大的真元，楼残梦身体摇摇欲坠，已经几乎站不稳。 “别急，我杀了你就把那两个重伤的一并料理掉，让你们一起上路。” 另外两个重伤的？彭小马心里一沉，看来不仅楼残梦，另外至少还有两人和厉寒锋交手过，并且受了重伤。 厉寒锋右手鬼爪伸出，整只手变得比筲箕还要大，看起来简直像生化危机里面的大boss。 彭小马斜地里蹿出来，一道凛冽的风刀，直刺厉寒锋胸口。 “残梦，你快退，这里我们顶着！” 慕容靖已经来到厉寒锋身后，右手一拍，“万象”发动。 一股凝重的剑压就压向厉寒锋背部。 这是几分钟前，慕容靖用“森罗”吸收的石临渊的剑压。 他们早就试验过这个方案，让慕容靖事先吸收同伴的攻击，必要时刻可以把同伴攻击再放出来攻击敌人。 只要配合得当，这一招可以生出无穷变化。 厉寒锋背后好像被一座大山压过来，正面则面临彭小马的风刀袭击。 他的身形忽然变得流动起来。 “咦？” 慕容靖首先发觉不对。 这如山的剑压砸过去，就好像击中一潭深邃的流水，虽然把水击得四处飞荡，却无法伤到水本身。 彭小马也有同样感觉。 他的风刀刺上去，厉寒锋的身体却高速地微微震动，好像一池荡漾的湖水，被风刀荡开后，水又重新聚起，丝毫不受风刀伤害。 而且这身法，看起来很眼熟… 彭小马快速思索着，忽然捕捉到记忆里的微光。 “流云水步？”他想起来了。 就在他的出道战，赵家公子赵伯刚，使用的就是这个步法。 记得这是“出云殿”的大护法，柳兰亭的独门武功，是武林三大步法之一。 当然，出道战时候的赵伯刚，实际上只是喘着粗气碎步跑而已，完全看不出步法的威力。 现在厉寒锋使用的身法，虽然看着有几分相似，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流水一样的身法，竟能在刻不容缓的瞬间抵消对手的攻击。 “噢？你居然认得我的步法，算你识货。” 厉寒锋冷笑着说。 “你是柳兰亭的什么人？” “嘿嘿，那老鬼曾经是我师傅，不过现在估计很想干掉我，又拿我没有办法。” 厉寒锋得意地笑了。 他师从柳兰亭学会“流云水步”，然后叛出师门，做起了独行杀手。 以“出云殿”这么大的势力，也一直拿他没办法，这是他的得意事迹，所以忍不住吹嘘几句。 彭小马心想，这柳兰亭看来也不是个好老师，教出来的徒弟，要么像赵伯刚那样完全没学到功夫，要么像厉寒锋这样，本事是学到了，却背叛师门。 厉寒锋的右手手爪继续扩大，几乎有半个人高，每根利爪都闪烁出森森光芒。 楼残梦高喊道：“赶紧拉开距离，千万不要近身，他的爪子躲不过的！” 彭小马和慕容靖原本打算近身跟厉寒锋纠缠，听到楼残梦提醒，连忙往后拉远距离。 身形刚启动，厉寒锋的巨爪已经挥出。 “咻~！” 一阵低声响，彭小马原本双手布出风盾挡住身前，只觉手上一痒。 低头看时，双手鲜血喷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中招。 还好他及时拉远距离，否则这一击就可能被开膛破腹了。 “他的爪击…根本看不到轨迹，沈东城和丘钟秀就是先后被这一招重伤。” 彭小马站定身形，保持跟厉寒锋有三十米距离。 这个敌人怎么对付？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更钟 彭小马心里快速盘算，学堂里的教学曾经讲过： 如果敌人的攻击你无法应付，要么逃命，要么不给他攻击的机会。 逃是不可能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逃跑。 不给他攻击的机会！ 他望一眼慕容靖，两人立即明白对方是一样心意。 身形一低，蓄势待发，两人决定用骤风暴雨的攻击使厉寒锋无法施展。 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我来主攻。” 石临渊终于到了。 他跟韩翎袖殿后，之所以迟那么多，因为他们要周围巡察一遍，确保没有其他敌人。 然后他让韩翎袖找个隐蔽的地方，静观其变，自己迅速加入战团。 他们三兄弟经历几个月的战斗合作，彼此心意相通，都知道对方的行动意图。 石临渊想起段青竹之前说的话：“你们兄弟的组合之中，主攻手是你。” 一直以来，石临渊的性格沉稳内敛，讲求攻守有度，强攻并非他所长。 但他知道，要想提高他们几兄弟的组合威力，强攻这一块，他必须担起责任。 “锵！” “小听锋”出鞘。 无边的剑压随着这一剑，刺向厉寒锋。 配合这碎裂天地的一剑，彭小马从右边刮起一道爆裂的龙卷风。 慕容靖从左边发动“万象”，又是一道爆裂的龙卷风升起，这是他提前从彭小马那里吸取的。 在厉寒锋眼里，中间一座山，两边分别是一道冲天龙卷，就往他袭来。 另一边的楼残梦却脸色惨白：“大家，不要攻得太急！” 当初他那个班和厉寒锋交手，沈东城和丘钟秀也是同样想法，以强攻压制厉寒锋的攻击。 然而这么做，反而更被对手有机可乘，两人几乎一交手就受了重伤。 这一切，全因为厉寒锋有一个技能： 流云水步。 只见厉寒锋在惊涛骇浪般的攻击中，身体随波逐浪，仿佛本身就是一池流水。 他的身体随着步法移动，每次都在攻击碰到的一瞬间，以最小的移动，最小的动作，闪过了攻击。 铺天盖地的攻击里，厉寒锋闲庭信步般走过来，左右手一伸开，两手都变成筲箕一般大的巨爪。 慕容靖挡住前面：“你们快退！” 左手泛起一阵奇异的视感，扩大至一个半球形罩住己方三人。 咻~！ 一阵低响，厉寒锋的巨爪划在“森罗”形成的半圆形护罩上，顷刻消失。 “哦？” 第一次被挡住攻击的厉寒锋露出有趣的表情。 “你是慕容家的人？‘森罗万象’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抬头看看慕容靖。 “但是，你只造出一个半圆防护罩，就有点小看我了。” 咻~！ 又是一阵低响，躲在防护罩内的慕容靖三人，只觉背后一凉，心里已经知道不妙。 大量鲜血从他们身上溅出来，巨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背后命中，绕过了慕容靖布在身前的防护罩。 还好彭小马及时在后面制造了风盾，稍微卸去了一些劲力，否则他们当场就被切碎了。 但大量的出血和浑身切伤，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行动力。 厉寒锋嘿嘿笑道：“我原本目标是王守仁，没想到遇上你们几个小子，也算意外收获。” 双手划动，下一波攻击就要袭来。 脚步声响起，一个人缓缓从厉寒锋身后往他走去。 厉寒锋转身，见到一个更夫向他走来。 是“五更钟”发动时那个敲钟的更夫。 刚才更夫敲完第五下钟声，无数恶鬼冒出来攻击厉寒锋，大家都被恶鬼吸引了注意力，谁也没留意这更夫。 在彭小马的理解里，这更夫就是发动技能的时候出来敲钟的，真正实现攻击的是那群恶鬼。 这矮个子更夫，一脸灰沉的面色，看起来像是僵尸多过像人。 这肯定不是一个真人，只有在楼残梦发动“五更钟”的时候凭空出现。 这个更夫还在，说明“五更钟”的效果还没结束。 那更夫手提着灯笼，脚步蹒跚地、然而锲而不舍地往厉寒锋走去。 “你这家伙也来出手？” 厉寒锋乐了。 看这更夫的脚步，恐怕连老太太都追不上，更何况是厉寒锋的流云水步。 厉寒锋故意走进一点，看看更夫，又看看灯笼。 更夫继续往他那边走去，一瘸一瘸地，手中灯笼来回摇摆。 厉寒锋右手一伸，硕大的爪子就朝更夫抓去。 咻~！ 数下爪风掠过，以彭小马的经验，这几爪就足以开山劈石。 再看那更夫，仍然一瘸一瘸地往前走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哦？” 厉寒锋双手齐出，数十下举爪就罩住了更夫全身。 咻~咻~咻！ 风声不断。 然而所有的攻击对更夫都不起作用。 这更夫就像是没有实体一样。 “嘿嘿，以为这就能唬住我？” 厉寒锋一声冷笑，身形一转，极速就要飞向楼残梦。 ----既然这更夫不是实体，那就先攻击技能发动者！ 厉寒锋的身形正要拔起，忽然眼前一点灯光轻轻晃动了一下。 更夫手中的灯笼，看起来只是很微弱一点火光，然而就是这一点火，忽然好像充斥了天地间一样，完全占据了厉寒锋的视线。 厉寒锋急速转身，想避开这灯光，却发现不论他转向哪里，这灯光始终就在他眼前。 而且越来越近。 转眼间，那更夫就已经走到眼前。 厉寒锋脸色铁青，忽然一跃而起，想起跳到空中。 奇怪的事出现了，他明明做出跳跃的动作，也觉得自己跳起了，可是低头一看，双脚仍在地上。 就像是整个大地跟着他一起跳起来。 灯光已经到面前。 就着昏黄的灯光，更夫的面目变得更加清晰，只见那张蜡黄色的面毫无生气，仿佛蜡人一般。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厉寒锋。 “走开！” 厉寒锋再也不复之前的镇定，双手成爪，来回抓着更夫。 更夫毫不在乎，猛地往前一冲，双手一张。 对厉寒锋来了一个熊抱。 厉寒锋全身毛孔都倒竖：这小子难道还要劫色？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更夫的身体已经往地下沉去。 被更夫紧紧抱住的厉寒锋，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往地下沉。 这地面明明看起来毫无异样，他们两人却好像陷进沼泽一样，慢慢地沉下去。 唯独那灯笼，却从更夫手中松了出来，悬浮在空中，摇曳不定。 更夫一边往下沉，一边抬头望着那灯笼，眼神里仍是一片空洞。 厉寒锋手脚并用，想挣脱更夫，然而更夫的手好像铁钳一般紧紧抱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沉进地底，消失不见。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抵达临江 楼残梦看着更夫和厉寒锋一起沉进地底后，松一口气，身形一歪，就昏倒在地。 彭小马全身是血，摇摇晃晃地走到楼残梦身旁查看，见他没有生命危险，心里稍微安定。 “放心，他伤得不重，只是消耗过度了。” “小马，我看你伤得倒挺重的。” 慕容靖也走过来。 刚才厉寒锋的利爪从身后袭来，彭小马自己回身，把大部分攻击承受了，所以他伤得比慕容靖和石临渊都要重。 彭小马看看自己，好像还真是…全身上下大小伤无数，还活着简直是奇迹啊。 “我…好像是伤得挺重的…” 话音刚落，彭小马身体也是一歪，晕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彭小马感觉有阳光照在脸上，把他晃得睁开眼睛。 慕容靖和石临渊关切地看着他。 “小马，你没事了吧？” “我..还活着？” “哼。” 旁边传来不悦的一声哼，来自韩翎袖。 看来她很不满，有她在还问自己死了没有，简直是侮辱韩家绝技。 “你那点小伤，要不是你身体底子太差，早该复原了。” 韩翎袖嘟着嘴。 彭小马四下看看，见不远处还有两个站着的身影，是沈东城和丘钟秀。 他们之前也受了重伤，但是有韩翎袖在，这些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唯一还躺在地上的是楼残梦，他并非受伤，也是发动“五更钟”耗尽了所有元气，这种情况韩家绝技就没有太大用处了。 韩翎袖现在就在查看他的情况。 “萧笙跑哪去了？有他在，倒是可以帮你加快恢复真元。” “他和赵名庭去了丰城，我们来临江府，看哪边能找到王守仁。没想到我们路上碰到厉寒锋，几乎全军覆没。 看来宁王也预料王大人会去临安，所以派出各路杀手，沿途截杀。” 彭小马想想厉寒锋的本领，看来不再四将军之下。 “楼兄弟，你的‘五更钟’原来这么厉害，连这厉寒锋都被你干掉了。” 楼残梦面色苍白：“这是终极技，理论上可以带走任何敌人。 只不过用了这招以后，我半年内会武功尽失，而且一年后才能再使用这个技能。” cooldown时间还真长。 不过也值了，能带走比自己强得多的对手。 “你们不用管我了，我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估计就算萧笙在也帮不上忙。你们先去临江吧。” “现在兵荒马乱，怎么能扔下你？” 慕容靖走过来，一弯腰背起楼残梦。 楼残梦不好意思：“我不能做你们的累赘。” “说什么傻话，要是没有你的‘五更钟’，我们大家都死这儿了。” 彭小马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真的完全复原了。 韩翎袖简直是行走的仙豆啊！ 他心里由衷感叹，以后行走江湖说什么也要跟着她混。 重新上路，这里离临江城已经不远，一路上见到好多百姓拖家带口，仓惶地从城里往外逃。 这场战争打起来，不管哪方胜利，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大家施展身法，快速奔往临江城，没想到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影响。 有些百姓看到他们飞过来，吓得大惊失色：“江湖高手！一定是宁王杀到了！” 人群里一旦产生恐惧情绪，立即大范围蔓延，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往不同地方跑，多处出现人踩人。 彭小马心里一寒：“我们快避开人群。” 大家远离主路，抄了一条远道，绕了一大圈来到临江城的侧面。 这里没有城门，所以也就没有逃荒的百姓跑出来。 他们几个一纵身，从城墙翻了进去。 城头一个守卫也没有，看来这座城的官府也跑得差不多了。 几个人一落地，见附近乱糟糟一片，城内老百姓还在纷纷往外跑。 他们落地的地方正好是一块小广场，有很多百姓三三两两地在这里聚集，看来正在等家人汇合，好一起出城去。 面前正好有个干瘦老头，看见他们从天而降，一双眼睛先是眯起，然后睁得很大，一脸惊奇地望着他们。 “你们是天上掉下来的？” 彭小马仔细看这人，干干瘦瘦的，原以为是老人，看真切了倒也不算太老，大约五十上下。 “这位老先生不用惊慌，我们是少侠，会武功，来临江是保护老百姓，帮忙平叛的。” “噢~？”那瘦子露出好奇的表情，这人看着一脸呆萌，噢，不，没有萌，就是一脸傻呆傻呆的老实人样子。 “你们真会飞？” “是，这是轻功，毕竟这是武侠小说，会飞也不会太奇怪。” “唔唔…你们这飞来飞去，用来逃难倒是挺方便，不用排队出城了。” 城门那边挤满了老百姓，排着长龙呢，比黄金周的高速公路还堵。 “呃…我们有这份功夫，不是用来逃难的，是要保家卫国。” 彭小马心想：老丈你有点追求好不好… “哦~保家卫国…”那瘦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我们有急事去临江府衙门，老先生，你自己保重吧。逃难最好还是跟别人搭个伴，有个照应。” “噢？你们知道衙门在哪儿吗？” 那瘦子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忘记问了…老先生你给我们指个路吧。” “不如我带你们去，你让我体验一把飞的感觉好么？” 瘦子的脸上简直是小朋友第一次看见机动游戏的表情。 彭小马有心拒绝，可这一脸木讷的老实人给人一种不忍心拒绝的感觉，加上自己也不认识路，带上他一起确实更快。 “呃…那我托着你，你可扶稳了。” “放心，我墙都不扶，就扶你。” 彭小马单手将这人夹起，幸好这人本来就瘦，也不费劲。 “小心，起飞咯。” 那人点点头，一只手抱紧彭小马，感觉还抱得挺有力，不像看上去那么弱不经风的样子。 彭小马一个喷气式飞机身法，疾飞而起，问道：“哪边去？” “往左。” 彭小马顺着城墙往左就走，慕容靖他们在后面跟随。 一眨眼功夫到了城墙拐角。 “往左。”瘦子又说。 彭小马又拐了个弯，心里觉得奇怪，怎么净围着城墙走，知府衙门不是应该在里面么。 很快又到了下个拐角。 “往左。” …… “老先生，我们拐三次了，你第一次往右拐好不好啊？” “不好。” 瘦子回答很干脆。 彭小马飞快来到第三处拐角。 “往左。” 人肉导航又说话了。 彭小马第一次如此怀念凌落的导航。 “老先生，我们围着城墙转了一圈了，你怕不是在耍我？” “不不不，我老人家也想多试试飞起来的感觉。” ……不要因为上年纪就耍赖啊。彭小马心想。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临江府衙门 绕着城墙围了全城一圈，瘦老头终于满意地说：“很好，飞得很快。” 老人家，你是来试驾的么… “现在正式去临江府衙门。” 终于进入正题了，彭小马按照瘦子的指示，直往城里飞。 “往左，往右，往左，再往左，往右，再往左。” 瘦子不断发出指示，彭小马照着走，越走越疑惑。 这临江城的道路怎么左拐右转的？ 很快他就发现了，他是以“之”字型前进着，简直像一只寻路的蜜蜂。 “…老先生，你能走直路么？” “我老人家平衡不好，只能歪着走，年轻人别总抱怨。” 好不容易，彭小马像蜜蜂一样遍历了整个临江城，才到达城中心的临江府。 从最开始翻墙进城的地方过来，其实也不过一里路，然而瘦子带着彭小马飞了好几十里… 好吧，至少是到达目的地了。 彭小马放下那干瘦老头。 “老先生，我有要紧事，就此别过了，你保重。” “年轻人，飞的感觉真好，下次再带我飞。” 彭小马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队兵冲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身穿官府的中年人，体型微胖。 那些士兵个个紧张万分，只有为首那名官员强作镇定：“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飞过来的？” “我们是侠义盟的人，会轻功，这次前来，是寻找赣南巡抚王大人，请问王大人在此处么？” 那官员更加紧张了：“什么侠义盟，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彭小马说：“我们得知宁王造反，专程过来找王大人，帮助他平叛的。” 那官员松了口气：“是你就早说，你们这么高调飞过来，我衙门的人好险没全跑了。” 彭小马一看，果然衙门口那边一大帮人躲在拐角，估计如果确认是宁王杀到，他们马上就掉头从另一边跑了。 刚才他们几个从天而降，是人都觉得是宁王的高手过来打头阵，毕竟江西境内哪里还有其他势力？ 之所以没有马上跑，主要因为队伍里还有个韩翎袖，大家觉得这么绝色的女子怎么看都不是坏人。 虽然这是个毫无道理的直觉，但男人天生容易受外貌影响。 所以官兵们大多躲在衙门后面，一方面观望情况，另一方面偷偷看韩翎袖。 那官员现在放松了，走近一步问：“你们个个都会飞？这倒是一大强援，难得你们年纪轻轻也懂得大义，很好很好。” 说罢再走近一步，赞赏地看着彭小马。 彭小马这才看清，那官员在官服之下竟然还穿着寿衣，看来是随时做好死的准备。 难得他明知九死一生，还肯带兵出头，看来这官员也算是条汉子。 “这位官爷怎么称呼？” “本官是这临江府的知府，戴德孺。” 原来这人竟然就是临江府的一把手。 如果在平时，他就是城里的土皇帝，像彭小马这样的普通百姓，别说当面聊天，连远远见一面都难。 现在兵荒马乱就不同了，知府大人的官架子也不在了。 “小兄弟。” 知府大人这么亲密的喊自己，彭小马都有点受宠若惊。 “你们几个飞过来的情形我看到了，现在战乱之际，朝廷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不敢当，宁王造反是为祸天下，我们出力是应该的。” “很好很好。” 戴德孺越来越满意。 他留意到彭小马飞下来的时候还揽着一个干瘦老头，此刻正站在一旁。 “这又是谁？” “他是城里的百姓，我们进城不认得路，所以请他帮忙带路。” “噢。”戴德孺不再管那瘦子。 转过头来，眼珠一转：“小兄弟，我看你抱着他飞过来还不费劲，看来你抱着两个人飞也问题不大？” “…应该是可以的。” 彭小马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啊！拿一百两银子过来。” 马上有随从拿过来，他们本来就收拾好细软准备跑路，银子都放在身后的箱子里。 戴德孺把银子递到彭小马手里：“这个你拿着。” 彭小马下意识的摸摸自己怀里，里面揣着好几万两银子呢，毕竟彭家的家底厚。 好吧，虽然不多，也是戴知府的心意，彭小马微笑着收了。 戴德孺继续跟彭小马说：“我以后每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 这可不少了，一两银子够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月薪一百两银子，放在现代能达到知乎的平均收入水平了。 看来戴知府有心招揽彭小马。 “这可不敢当。” 彭小马本来也不想为官府打工。 戴德孺露出爱才的表情，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地望着彭小马。 “本官阅人无数，你是难得的人才，现在又是平乱的关键时刻，很需要你的才能，希望你能为朝廷出力。” “呃…那我就帮你帮到平叛为止吧，戴大人有什么吩咐的？” 彭小马看着戴德孺也是条汉子，倒不是完全怂宁王，况且已经是目前遇到官阶最高的，看来要为朝廷出力只能是帮他了。 戴德孺非常高兴：“太好了。小兄弟，我看你刚才飞得又高又快，真是罕见的才能。” “不如你做本官的坐骑吧？” …… 彭小马当场翻倒在地。 说什么给我每个月一百两银子，原来是要我做他的坐骑… “呃…” “小兄弟不要失望，想那孙悟空那么大的能耐，也是从弼马温做起，你从这个职位做起，未来前途无限。” ----孙悟空起码是从养马的做起，不是自己做马啊。 彭小马心里吐槽。 “你看，只要你干满一年，本官给你升职为高级坐骑。往后你还可以升到元婴、化神、炼虚、大乘等等级别。” ----你名字叫得再好听也是匹坐骑啊！ “多谢大人的美意。在下还是决定做个人。” 彭小马直接拒绝。 “你要是不愿意做全职，要不做几天兼职吧，虽然不买社保，但是到手工资更高。” 戴知府真是社会人。 “你看现在兵荒马乱，很需要你和你的兄弟们的机动力，帮助我们赶紧上京找救兵去。” 说了半天你想跑路…难怪要机动力了。 “戴大人，这一上京可不是几天能回来的，江西这边可就沦陷了。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巡抚王大人，就地召集兵力跟宁王干一场吧。” “别傻了，王大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江西巡抚孙燧孙大人已经在南昌殉职。现在这江西境内已经无人是宁王对手。 我戴德孺也不是怕死的人，只是形势实在太差，再不走就是坐以待毙了。” 第一百五十章 逃跑还是抗争，这是个问题 彭小马看看戴德孺身后，几个身穿官府的人跟在后面，显然也是衙门内官职较高的几个。 “小兄弟，你们这时候来到临江一定是天意，赶紧扛着我们往北方走，我戴德孺保证不会亏待你。” 彭小马心里犹豫：他当然不会去做什么坐骑，但是现在找不到王守仁，跟着戴德孺北上求救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就在他不知怎么抉择的时候，一个声音说道： “一个都不准走。” 大家都吓了一跳：难道宁王的人杀到，要把大家一锅端？ 没听见有人跑过来啊，难道是哪个绝世高手无声无息地来到现场？ 大家环顾了一圈，目光终于落在彭小马身上。 彭小马被看得发毛，然后才发现，大家的目光注视在他身后。 他也转身回头，看到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瘦老头站在后面。 那干瘦老头大喇喇地站在那里，好像这里是他自家后院。 “那啥，老先生，我们在谈正经事，你就别掺和了，赶紧回家逃难去吧。” 彭小马从怀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瘦老头。 老头接过棒棒糖，对彭小马说：“你很好，你们几个都很好，在这里等着，有我用得着的地方。” 走前两步，面对戴德孺以及他身后的一帮官员、士兵，大声说道：“你们一个都不准走。大家吃朝廷俸禄，养兵千日，现在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 士兵们都傻眼了，这老头也不知是哪来的土鳖子，在这空喊漂亮话，莫非是考了几十年科举都不得中的穷酸秀才？ 还是戴德孺有见识，看这老头语气不凡，不敢怠慢： “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老头微微一笑。 “你们刚才喊过几次我的名字了，当面都不认得我，还口口声声说要找我？” 说罢腰一直，原本干干瘦瘦的身形忽然好像充满了力量。 “老夫赣南巡抚，王守仁。” 彭小马惊呆了，这老头刚才被自己夹在腋下满城跑来跑去，竟然就是他们要找的唯一救星，王守仁。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戴德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毕恭毕敬地问道： “王大人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只是…大人的官印不知可带在身上？” 那意思，我没见过你，你有带工作证么？ 照说王守仁是戴德孺的上司，戴德孺不可能认不出。 但王守仁一上任就到南昌应付宁王去了，下面地方的官员们一直想登门拜见，都被他一一婉拒，所以戴德孺虽然听说过巡抚大人的长相外貌，却一直没见过真人。 现在战乱时期，招摇撞骗的混子多得是，因此戴德孺不得不留个心眼。 何况这老头现在手上只拿着一根棒棒糖，我堂堂临江知府总不能被一根糖指挥吧。 王守仁微微一笑：“戴知府办事谨慎，好。” 左手一伸，从怀里掏出一个官印。 戴德孺眼尖，已经看出，这是赣南巡抚的官印，绝无花假。 “戴知府，拿去仔细看看，不要上当了。” 王守仁把官印往前一递。 戴德孺翻身拜倒：“临江知府戴德孺，拜见巡抚大人。” 后面一堆官员和士兵见知府都跪下了，纷纷跟着拜倒。 彭小马他们几个站着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彭小马心里犹豫：我们是侠客，怎么能轻易下跪。可要是不跪吧，怕得罪这瘦老头，影响以后合作。 王守仁好像看穿他心思一样，哈哈一笑： “你们这几个会飞的就不要跪了，你们属于天上，怎么能跪地？” 又对面前的戴德孺等人说：“诸位免礼，大敌当前，我们不用讲究这些礼节。” 众人重新站起。 王守仁手一翻，把官印收入怀中，拿出另外一样东西。 “戴知府，可认得此物？” 戴德孺定睛观瞧，不由得一惊，然后是一个会心的微笑。 “王大人高瞻远瞩，早有准备，看来平叛指日可待了。” 彭小马在旁边看，只见王守仁手上拿着的是一块像是令牌的东西。 那些官员和士兵看到这块令牌，如同见到宝贝一样，一个个满脸兴奋。 站得比较靠前的几个官员纷纷拍马屁： “恭喜王大人，旗牌在手，天下军队蜂拥而至，平定宁王那点杂牌军，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反而是戴德孺比较冷静，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王大人孤身前来临江，肯定是另有部署。不知道大人的部队现在驻扎何处，需要多少粮草，临江府一定全力支持。” 彭小马就算没官场经验，也知道这戴德孺狡猾得很。 明着是问需要多少粮草，其实就是打听有多少人啊。 毕竟宁王那边可是十几万大军汹涌而来，兵符虽然很高大上，但兵符自己可不会打架啊。 这个时候手上的有多少兵就很重要了。 王守仁又是微微一笑，反问：“戴知府，你这临江府现在有多少人？” 上级发问，戴德孺只能如实回答： “禀大人，这临江府一向驻兵不多，现在城里把老弱病残的军属算上，大约有两千多人。” “好！” 王守仁一点头，意气风发： “两千多人够了，大家随我平叛，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看王守仁这么自信，戴德孺也不禁燃起斗志，他也不是怂货，能有机会参与这样的大战可是难得的机遇。 “大人这么有把握，不知现在手下有多少人？” 戴德孺终于忍不住明问了。 王守仁头一歪，奇怪的看着戴德孺：“戴知府问的真奇怪，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两千多人啊” 完犊子了，戴德孺心想。 闹了半天，这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堂堂赣南巡抚，手握兵符，说起来好牛比，其实就是个光棍司令。 当然，戴德孺也久闻王守仁的大名，据说此人精通兵法，有神鬼莫测之能。 但说白了，兵法兵法，你得有兵才有法啊。 看戴德孺一面生不如死的表情，王守仁好像还挺享受。 “戴知府啊，不必绝望。王某早有计策，你尽管跟着我起兵，包你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就算在史书里不算显眼，至少百度百科还是有你的一席之地。 戴德孺心里一盘算，这时势，跑出去难保也死在兵荒马乱之下。侥幸跑回京城，还落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不如拼一把，跟着王巡抚混，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最不济，也混个以死报国的名声，不枉生而为人。 把心一横，戴德孺朗声道：“卑职率临江府上下二千余人，誓死包围临江，抵抗逆贼，请王大人吩咐！” 第一百五十一章 离开临安 王守仁满意地点点头。 “戴知府，请你召集全城官兵，在练兵场集合。” 戴德孺领命，带着手下人就去了。 王守仁这才转身对彭小马他们道： “听说你们要找我？” 彭小马他们过来一一见礼。 “王大人，可算找到你了。” 彭小马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刚才把别人夹在腋下满城飞，太失体统。 王守仁微微一笑：“刚才多亏有小兄弟的帮助，我把四处城墙和城里情况都看了一遍。” “原来王大人是想巡视城里情况，何不早说。” “哈哈，当时情况未明，我不好透露身份。” 这是当然，王守仁现在是宁王暗杀名单上的头号人物，随便泄露行藏，怕是活不过今晚。 “小兄弟，侠义盟的名字我有听说，你们是来帮助朝廷平叛的吧？” 彭小马当即把他们先去南昌，面见计先生的经过说了。 计先生和冷川又如何计划在第二天直捣宁王府，而后第二天音讯全无，估计巡抚孙燧等人已经命丧在宁王府。种种经过简单给王守仁说了。 王守仁听到最后，原本一直轻松的面容变得凝重，面朝南昌的方向，深施一礼： “孙兄，守仁一定不辱使命，为你报仇。” 他牵起彭小马的手，又说：“原来你们跟孙大人府上是相识，那都是自己人了。我已有平叛之计，现在最缺的是人。你们几位本领高强，真是雪中送炭。” 说着走过来，挨个和慕容靖他们等人说话，大家一时不禁受宠若惊，觉得这位王大人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诸位，不怕说个大话，我王守仁熟读兵法，战场上交锋，我有必胜把握。只是听说宁王手下有很多江湖人士，各具异能，这方面我没有应付经验，可要依赖在座各位高人了。” 彭小马一挺胸：“王大人你放心，我们一路跟宁王的人厮杀到这里，对他们的实力多少也有了解。除了这里几位，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强援，侠义盟的顶级高手很快就到。” 王守仁抬头望天：“但愿上苍保佑，助我平定叛乱，以免生灵涂炭。” 大家又聊了一阵，戴德孺那边集合了官兵，前来报到。 只见练兵场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为数大约有两千多。 主要是练兵场太小，显得密。 彭小马仔细一看，这两千多人里，真正的青壮年兵士大约就一千多，剩下的要么年老力衰，要么养尊处优一看就不是当兵的。 大家垂头丧气地排着队，哪里有上战场的样子，简直就是上刑场。 戴德孺黑着脸站出来，大喝一声： “大家听好了！宁王大逆不道，公然造反，但凡有良知的人都要奋起反抗。我们久吃朝廷俸禄，更要知恩图报。都给我抬起头来！ 今天有赣南巡抚王守仁王大人在此，领导我们作战。誓要死守临江，与宁王决一死战！” 说完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戴德孺一低身，来到王守仁身旁： “请巡抚大人指示。” 王守仁赞赏地拍拍戴德孺： “戴知府一番话说得我热血沸腾，说得太好了。只是…” 凑近戴德孺，低声说：“只是下次打好草稿最好跟我商量一下，以免尴尬。” 戴德孺一愣：我说错什么了吗？ 王守仁安慰地拍拍他的背，以示鼓励。 走到队伍前面，大声说道： “大家听好了，宁王的军队马上杀到，在他的部队来到之前，我们赶紧出城，躲他一躲！” …… 这话跟戴知府那誓死包围城池的豪言壮语怎么反差那么大啊？ 大家都忍住欢呼的冲动，担心这是巡抚大人的试探。到时候谁真的走，没准就被抓去砍头，以作警示了。 所以成年人的世界是有多虚伪啊。 王守仁也明白大家心思，他继续说道： “大家不用迷惑，我们这一走，并非逃亡，而是选择合适的作战场所。我心中已有计划，大家随我到吉安！” 这话说出来，下面的官兵没觉得怎么样，戴德孺是懂兵法的人，不禁暗暗喝一声彩。 别看这王大人看起来干干瘦瘦，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看来精明得很啊。 吉安易守难攻，确实是个适合做根据地的位置。 兵贵神速，戴德孺当即命令手下人等作准备，一个时辰内离城。 有知府大人亲自监督，众人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效率，两千多号人的队伍，还真就在一个时辰内出发了。 戴德孺亲自过来找彭小马，还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出城门。 彭小马心里提高防备，生怕这知府大人忽然又要他做坐骑。 “少侠不必担心，你是王大人器重的人物，我不会再请你做坐骑了。” 戴德孺看出他的心思。 “只是这一路凶险，宁王手下高手如云，这护卫工作可有劳彭少侠和各位朋友了。” 说着他压低声音道：“以后沙场杀敌，少侠可愿意到我的部队里效力？” 难怪他态度这么好，原来是看彭小马等人本领高强，想拉拢到自己麾下。 彭小马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做惯了自由职业，公务员不太适合我。” 戴德孺一挑大拇指：“少侠有志气，不进编制也行，要不做雇佣兵？我给你开大价钱，以后我养你。” ……知府大人你说话不要这么有歧义呀。 彭小马摸了摸怀内的十几万两银票，心想谁包养谁还不一定呢。 “戴知府，请你到前面指挥队伍。” 王守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后。 其实带队哪用得着知府亲自出马，王守仁不过要支开他而已。 戴德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答应着就往前走了。到了前面随便找个副官带队，自己上马休息自然不在话下。 等戴德孺走远了，王守仁看看四周，又看看彭小马： “彭少侠，老夫有事请你帮忙。” “王大人，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是。” 彭小马倒不是敬服王守仁的巡抚身份，而是这老头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似乎随便说句话就能让周围的人信服。 这种人要么是大忽悠，要么就是圣人。 也可能同时是大忽悠和圣人。 “少侠你看，这里往前三百多里就是吉安，我们脚程快些的话，两三天即可到达。到了那边怎么进行，我心中已有计划。 然而现在我们却有一大难题：缺乏情报。宁王那边的动向如何，我无法掌握。” 彭小马明白了：“王大人是想让我去打听情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出发 王守仁说道：“既是，又不完全是。 我需要你帮我打听宁王的情报，更需要你帮我传播情报。” “哦？” 彭小马明白了。 “大人是叫我去南昌散布假情报，迷惑宁王他们。” “没错。”王守仁点点头。 “我们现在兵力不足，最需要的是争取时间。 宁王筹备谋反已久，各项准备远在我们之上。但如果能拖得他十来天，我有信心能打造一支平叛的军队，跟他在战场上一决胜负。” 十来天？彭小马心里暗暗乍舌。 这王大人要么是不世出的天才，要么是张口就来的大忽悠啊。 就凭现在手上这两千来号人，其中很有一半是老弱病残凑数的，面对宁王那边精心筹备了好几年的十多万军队，你十多天就能挽回局面？ 彭小马尽管表面不动声色，可还是被王守仁看穿了。 “你心中想必认为我是个大忽悠？” 王守仁微笑着说。 “是的。” 既然被看穿了，不妨直说。 “小马，”王守仁拉起他的手，一起望着夕阳。 画风虽然有点突变，但夕阳还是很美的。 “我要是说自己十拿九稳，那绝对是忽悠你。” 王守仁低声说着。 “实际上我连一成把握都没有，敌我相差悬殊，形势之险峻，看起来简直不是人力可以挽回。” 王守仁沉思了一下，忽然一抬头： “但我还是觉得我们会赢，因为，为了天下苍生，我们只能赢。 为了这个最终胜利，我王守仁愿意尽一切努力，不惜任何代价！” 这番话说出来，王守仁不再是原来那个傻傻呆呆的样子，整个身形像是陡然拔高了几尺，一切的艰难险阻，在这个男人面前仿佛变得微不足道。 这是一个赢家必备的精神力，彭小马也被这精神力感染，心中忽然充满无限气概。 “王大人，我需要怎么帮你？” 王守仁微一沉思，说道：“首先，你替我去一趟南昌城，去张贴几张街头广告。” ……那边的城管很凶的啊。 彭小马露出不解的表情。 王守仁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彭小马：“你看看自然明白。” 彭小马接过一看，只见前几张纸分别写着： “祖传偏方：牛皮癣克星” “包治百病：糖尿病，风湿病，皮肤病，不孕不育，产后体虚” “专治尿频、尿急，三十年老中医解决你的前列腺问题” …… 贴小广告居然可以平定宁王之乱，这位王大人果然莫测高深。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王守仁凑过来看了一眼传单，脸上一红： “错了错了，这是来的路上没收的非法广告。” 王大人说着把那叠广告重新塞进怀里，转手从腋下拿出另一叠纸。 王大人你身上究竟藏了多少东西？----彭小马心里嘀咕。 接过这新的一叠纸，彭小马又看了起来。 “上命赣南巡抚王守仁总督江西、湖广、两广兵马，会同都督许泰的边军，刘晖的京军，共16万人马，合击洪都，平定叛乱，缉拿祸首。着即日进军，不得有误。” 顺带一提，洪都就是南昌古称，为了方便读者大人，体贴的彭小马将继续使用南昌的名称。 彭小马明白了：“大人是要我到城里张贴广告，好让宁王以为大军压境，不敢轻举妄动。” “没错，我希望他乖乖在南昌呆上十来天，好让我方准备就绪。” “只是…宁王也不是傻子，他会信这种街头广告吗？” 彭小马心想，这还没有那“包治百病”有说服力呢。 “你放心，宁王的智力只有29，这计谋的成功率至少有99%。” 所以你是开了查看器还是怎么的？ “那…宁王身边的人呢，他筹划这么久，身边总有些智力高的人吧？” 你哪怕玩三国志玩几年，手底也该有几个智力80以上的了。 “所以我们还需要这个。” 王守仁从后腰又掏出来几个玩意。 王大人周身是宝啊----彭小马心里感叹。 他凑过来一看，见这是几个蜡丸形状的东西。 “这是…” “这是密信，收件人是宁王最宠信的两个谋臣，李士实和刘养正。信中内容是请他们里应外合，怂恿宁王主动进攻南京，以便造成南昌空虚的局面。” 高招啊！ 彭小马迅速明白了王守仁的布局。 这几个蜡丸只要落入宁王之手，以他那29的智力，还不是立马中计，死死呆在南昌不走。 “你到了城里，找到我的接应眼线，把蜡丸交给他，之后的事他自会安排。” 彭小马心里激动，他这一行，看来将是成败关键。 “大人，事不宜迟，小马这就去。大人在这边千万小心，出入都要有我的同伴们保护。宁王手下高手多得很。” 王守仁轻轻拍了拍彭小马后背：“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此去南昌凶险莫测，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彭小马又叫来慕容靖等人略作说明。 关于保护王守仁的安排，大家决定让慕容靖、石临渊和韩翎袖贴身保护，特别是韩翎袖，有她在生存能力可谓大大增加。 楼残梦因为暂时失去武功，也跟着他们一起，方便保护。 至于沈东城和丘钟秀，则作为机动战力。既可以负责附近的巡逻、收集情报等工作，又可以在必要时候作为先锋官，冲在队伍前面开路。 一切商量好以后，彭小马带齐应用物品，抱拳跟众人作别。 危机当前，大家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反正各自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回见！” 彭小马打个招呼，身形一跃，两手发动风力，喷气式飞机一样就往南昌的方向飞去。 只觉耳朵两边生风，风神力托着自己高速飞行，所过之处甚至出现了音爆。 顺带一提，所谓的音爆，就是物体突破音速的时候，产生的强烈音波能量。 当然了，作为一本现实主义的武侠小说，彭小马的飞行速度是绝对没有超音速的，连接近音速都到不了。 所以现在这个音爆声，其实是彭小马自己喊出来的… 因为他觉得这么喊着飞比较帅，并且显得自己飞得很快。 一路音爆声连绵不绝，大约飞了一百多里，彭小马琢磨着接近南昌了，便放慢身形，落到地面，用最低调的身法往那边跑。 又连续跑了半个时辰，虽然自己可以降速，也该跑出很远了，却一直没见南昌城的影子。 彭小马四周一看，这里荒郊野外，是一处山路入口，哪里有城市的迹象？ 他想起一个很严重的事实：他是个路盲。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凶兆警示 刚才一路上只顾着发出音爆声，完全忘记认路了。 彭小马四处看看，完全不认得此处。 之前集体行动的时候，跟着大家走就行。特别是凌落和慕容靖认路都特别强，压根不用担心迷路的事情。 彭小马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指南针。 这是蓝药师送给他的，据说还有分辨吉凶的作用。 他一直当护身符带着，也没有特别留意。 现在拿出来一看，指针晃了几晃，然后稳稳地指向右前方。 那边是北。 话说，指南针是不是史上最名不符实产品？明明是指北针好不。 一边吐槽的彭小马一边准备往右前方走。 然后他发现另外一个严重的事实：他压根不知道南昌在哪个方向。 如果在临江出发的时候就看指南针还好，好歹大约知道往哪边走。 现在他闷着头一路音爆地飞了这么久，鬼知道南昌在东南西北哪处？ 要不，我先飞回临江，再看清楚方向？ 那也不行，临江在哪个方向现在也不知道了。 论路痴的艰难… 彭小马正没有着落的时候，指针忽然剧烈晃动起来。 这指针晃得如此厉害，以至于握在手里整个罗盘都是震动的，简直是个震动手柄。 虽然震得厉害，指针的大方向却始终死死的指向正前方。 彭小马刻意又试了几下，不论他怎么转动罗盘，指针锲而不舍地指着他正面对着的方向。 他记得蓝药师说过，这是前有凶兆的表示。 起震得得越厉害，表示前面的危险越严重。 而此刻罗盘震得跟个电动***一样，显示前面的凶险非同小可。 蓝药师给他这罗盘，原本是让他趋吉避凶，躲着点。 可彭小马现在得反着来了，他本来就找不到路，正愁没有着落的时候。这前面既然有凶险，就说明有人，至少能找到人问问。 彭小马收敛身形，轻手轻脚地往前方赶去。 大约走了一里多，空气里开始传来血腥味。 彭小马双眉紧皱：从气味判断，这伤亡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他紧着往前走，又走了一里左右，终于看到第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陀，半月铲掉落在他身旁，看来在毙命之前，他正在跟人动手。 一道深得吓人的伤口，从他左颈一直延伸到胸前，看来是被人用刀或剑砍中，大量的鲜血从颈部动脉流出来。 从血的凝固程度判断，这人应该死去不久。 他身旁的树木被毁坏了不少，看痕迹应该是他的半月铲造成的。 凭着痕迹的深浅和形状，彭小马心里默默画出线条，把每一道痕迹串起来。 他眼里仿佛看到武器划动的轨迹，出手的轻重，时机的分寸，都一一呈现在眼前，就像是亲眼目睹这人施展了一轮招数。 彭小马还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的武学和判断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已经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去推断别人的武功路数、实力高低。 按照心里复盘的状况，他马上判断出，这人的武功称得上一流，就算放在侠义盟恐怕也能进入“黄”字号的大侠级别。 他心里立即反应起一个人：“疯魔铲”张月。 听说张月最初是少林弟子，因为性情太过暴躁，经常跟人动手，打伤了不少江湖人士。 后来少林不愿管他的麻烦，干脆把他逐出师门，不许他再用少林武功。 张月也算是武学奇才，不让他用少林武功，他就自创了一套“疯魔”铲法，招式非常霸道，与人动手常有死伤。 幸好他为人还算正派，杀伤的大多是黑道人物，其中还有一些魔教的弟子。 因此他在白道中还落得个“跟魔教做过斗争”的评价，侠义盟和少林都把他算作半个自己人，所以虽然得罪人多，张月在道上也混得不错。 听说他常在湖广和两江地面走动，出现在这江西境内也就不奇怪了。 问题在于，这样一个高手怎么会死在这里？ 目前在江西境内，有实力杀死张月这种级别的，恐怕至于宁王的人了。 彭小马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他正愁找不到路呢。 他再仔细观察一下张月脖子上的伤，分析敌人的招式。 看来敌人是个用刀的高手，这一砍既狠又快，一击毙命。 最重要的是快，以张月的武功居然一点缓解措施都来不及，完全吃了这一刀。 彭小马心里复盘了这一刀，然后不再停留，继续往前方走去。 走不到三十步，又看到两具尸体倒在地上，一人前胸被劈了一刀，几乎整个上身被劈开两半。 另一人后背和腰间各中了一刀，伤口都是极深，流了大量的血，整个人倒在血泊里。 这两人使的是剑，第一人腰间佩着白色剑鞘，第二人却是佩着黑色剑鞘。 现场看不到他们剑造成的痕迹，显示他们跟张月的“疯魔铲”不一样，出手极有分寸，所有攻击和力度只集中在敌人身上。 光凭这一点，恐怕他们的武功还在张月之上。 彭小马立即想起两个人：“黑白双剑”布有白，布有黑两兄弟。 这两人是孪生兄弟，从小练双剑合璧。 他们单独一个拿出来已经是难得的高手，两人配合更是了不得，武林中几乎找不出这样的默契。 成名之后，兄弟两人曾经联袂上六大剑派登门求教。 所谓的登门求教，其实就是踢场子的礼貌说法。 六大剑派什么地位，被人上门挑战自然是要迎战，当场派出门里的精英。 但布兄弟也不是脑子坏了，他们知道六大剑派高手如云，所以上来就挑明了说：讨教的是双人剑法。 这就不好应了，比如泰山派的石敢当，石临渊他爹，剑法位列六大派之首，武林从未遇到敌手。可架不住他是单人剑法，就算他一个人出来把两兄弟打了，也只能是仗势欺人。 六大派只好各自派出双人剑法最强的组合迎战。 事实证明，在双剑合璧这一项目上，没有人干得过黑白双剑。 如果当时有奥运会的话，虽然布氏兄弟拿不到单人项目金牌，但是拿一个双打金牌那是十拿九稳的。 现在这双剑的当世第一，却一起躺倒在地，死在当场。 那也好理解，显然敌人没有兴致跟他们比双剑，一个人就把两个给解决了。 但能单独解决黑白双剑的人，恐怕实力比石敢当都不差多少。 彭小马看看手中震得跟帕金森一样的罗盘，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路边的茶会 前面的景象就更是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尸体横七竖八躺得到处都是，加起来大约有十七八人。 相同的是，每个人的致命伤都是一道很深的刀口，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一柄很快、很准的刀！ 彭小马看看这些人，使用各式兵器的都有，从现场的打斗痕迹，他能还原出很多人的出手套路。 看起来，这些人包括之前的黑白双剑、“疯魔铲”张月都是一伙的。 一开始面对敌人，他们这些身份武功都在上层的人物，还打算单打独斗。 张月很快就死在对手刀下。 然后黑白双剑出场了，他们兄弟对谁都是双剑合璧，所以不算以多欺少。 但也看得出来，大伙心里已经觉得，单打独斗无法取胜了。 再然后，黑白双剑都命丧刀下，对方出手太狠，显然要赶尽杀绝。 大敌当前，众人也顾不得身份地位，开始变成群殴。 然而这许多高手一起出手，竟然也没赢过那神秘敌人，统统死在对方刀下。 武林中什么时候有这么可怕的刀？ 彭小马将自己知道的成名刀客想了一遍，没有一个符合。 怀内的罗盘震得更厉害了。 彭小马一咬牙，继续往前走。 前面不再有尸体，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这使刀的把人杀光后就跑了？ 如果不是罗盘越来越震，彭小马可能会这么想。 但罗盘很明显地提示着，巨大的凶险就在前方。 彭小马也运用了“观气”查看，只见前面被一层浓厚的红光笼罩，不知是谁的气场，竟然有如此震慑力。 由于这层红光遮盖，完全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其他的气场。 彭小马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做好心理准备，不知会遇到什么洪荒猛兽。 走了好一段，前面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一条大路。 这看来是山脚的主要道路，宽度足够两辆大车并排同行，估计是商旅常走的路。 现在这大路的一边，居然摆着一张桌子。 桌子四边个放着一张板凳，板凳上各坐着一人。 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四个茶杯，看来这四个人在喝茶。 这本来是一幕温馨的饭后茶聚，然而气氛却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战栗感。 之所以会如此，因为桌子旁的四个人里，有三个人的神情太紧张了。 这三个人正好是面对彭小马以及坐在桌子两边的位置，所以彭小马能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正面那人，脸色惨白，黄豆大的汗滴在额边流下来，一只手端着茶杯，却微微在颤抖。 看他的样子，这不是在喝茶，简直像在喝毒药。 坐在他两边的人，也是同样的脸色苍白，带着一种生死关头的畏惧感。 那是任何生物在面临死亡时候的表现。 彭小马看不到背对着他这人的神情，但是他却可以肯定，这人必定不像其他三人那么恐惧。 因为他就是恐惧的来源。 其他三人，虽然看都不看这人一眼，但是很明显，全身的警戒都放在这人身上。 那紧张和恐怖的神情，仿佛身边坐着的是死神一样。 彭小马走出大路，他的脚步声在路面清晰可辨，桌子旁的四人肯定也听见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看过来，他们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桌面上。 咦？ 彭小马忽然发现，面向他坐的这个人他曾经见过。 那是在庐山之上，曾经拦住他们道路的“庐山三友”之一，顾松林。 他们三兄弟纵容山贼在山脚拦路劫道，自己却在旁边观察，如果遇到江湖高手，就出面请到山上作客，结交朋友。 当初彭小马他们赶时间，没有上山，费了好大劲才逃离庐山，也让他留意到，这三人本身就是绝顶高手。 能让他们动容，亲自结交的，肯定也是同级别的高手，所以这庐山之上，经常是藏龙卧虎。 江西地面，除了太虚观凌渡虚以外，“庐山三友”就算有数的高手了。 莫非刚才林中看到丧命的一众高手，就是“庐山三友”结识的朋友们？ 如果是这样，看他们三兄弟现在这个恐惧的样子，恐怕那背向着自己的人，就是一切的元凶。 彭小马深吸一口气，往桌子走过去。 他跟庐山三友没交情，也不想危机当前的时候惹麻烦。但是现在的时势，忽然出现一个绝顶高手，这人属于宁王势力的可能性很大。 何况林中死了那么多人，他也不愿庐山三友死在这里，这三个人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无论哪个理由，都使他不能置身事外。 他缓缓走到背向自己那人身后，而且刻意走得很近，远超江湖人的安全距离。 这是个灰衣人，瘦削的身形，背后看起来年纪不大。 那人连一丝防备动作都没有，只是轻轻一笑，说道： “你先别急，看我们做游戏。” 游戏？彭小马一呆。 但没弄清情况，他总不能在背后就出手，只好继续观察。 面向着他坐的顾松林却微微抬头，对他使了个眼神。 虽然只是极快的一瞬，但意思却很明确：快走！ 显然顾松林不愿彭小马遭遇危险，提示他赶紧走。 同时也显示了一件事：顾松林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顾松林朝彭小马打眼神，面向他坐的灰衣人无疑是看到的。 灰衣人又是轻笑一声：“大家都别急，好好玩游戏。” 说罢一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杯茶。 然后他以逆时针方向，给庐山三友分别倒了杯茶。 整个倒茶过程中，庐山三友如临大敌，似乎生怕对方随时会出手。 那灰衣人却是好整以暇，把茶杯都倒满后，轻轻放下茶壶。 “来，我们看谁先喝完面前茶杯的茶，喝晚的人，可要挨耳光子咯。” 他忽然一转身，望向彭小马。 彭小马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只见这人长得棱角分明，初看还有些帅气的感觉，然而只要再看一眼，就会发现他透着一种冷峻甚至是残忍的神情，叫人很不舒服。 他这突然转身，坐在他左首方向的人立即动了动右手。 动的人是庐山三友中的老二，刘仰竹。 灰衣人依然眼望彭小马，右手在脖子位置往身后一伸，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根翠绿色的，细细的小竹签。 显然，刘仰竹出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庐山三友的觉悟 刘仰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他看到灰衣人难得地转了身，捉在那转瞬即逝的一刻，往灰衣人后颈射出来一根追魂签。 这是他刘仰竹的得意绝技，既迅速又无声无息，近距离发动从未失手。 然而还是失手了。 灰衣人眼睛还是望着彭小马，右手一弹，那根翠绿色的竹签被射进桌面，“噌！”地一声竖立在桌上，尾部犹自颤抖不已。 “你，帮忙喊口号。” 他对彭小马说，丝毫没有介意刘仰竹的偷袭。 “口号？” 彭小马不解。 “你会数数吧？从一数到三，‘三’字喊出来的时候，我们各自拿起自己的杯子，喝完里面的茶。喝完茶放下茶杯的人，可以对没喝完的人打耳光，动作慢的人就只能挨打咯。” 那人悠悠地说着。 彭小马明白了，这是一个斗手快的游戏。 从刚才林中那些尸体来看，这人的刀快得不可思议，没有人能作出哪怕一丝反应。 看来他是存心戏耍庐山三友，类似于猫玩老鼠。 但这也是观察对手套路的最好机会，所以彭小马答应道：“好，我来喊号。” 那人很满意，又转身坐好，丝毫不介意把后背卖给彭小马。 “各位，我要开始了。” 彭小马说道，顺便对正面的顾松林使了个眼神。 “一！” 第一声喊出来，四个人正襟危坐，双手垂直放下。 “二！” 第二声出来，庐山三友人人脸色凝重，蓄势待发。 …… 彭小马的第三声故意不按节奏来，却朝着顾松林又使了个眼神。 顾松林眼睛动都不动一下，但彭小马却知道他必定已经会意。 “三！” 这一声喊出来，顾松林提前知道时机，在声音刚出口的时候，右手迅速无比地伸向茶杯。 “啪！” 一声响。 现场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都定格在当场，只有灰衣人轻轻笑着：“这一盘我赢了。” 顾松林的手还停在半空，刚刚快碰到茶杯。他因为事先得到彭小马提示，出手最早，所以离茶杯最近。 刘仰竹是三兄弟里动作最快的，所以他的手也差不多够到了茶杯。 剩下的庄寻梅，手刚刚伸到一半，离茶杯还有半尺的距离。 再看灰衣人，面前茶杯已经空了。 他已经端起茶杯，喝完，放下，再给庐山三友一人来了一记耳光！ 而总共只听到“啪！”地一声。 只一声。 庐山三友的左脸高高肿起，这一记耳光打得不轻。 这出手速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彭小马的心沉到谷底。 他也只听到“啪”的一声。 凭他的武功，能看清庐山三友伸手拿茶杯的动作。 但是他完全没看到灰衣人有任何动作，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这差距不是一个次元的，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也算见过不少黑白两道的顶级人物，但从未见过有人出手如此之快，恐怕“神七”都比不上。 古老相传，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也就是说，当你的速度具备压倒性优势，什么武功都不怕。 现场的沉静正反应了大家被这种速度的震撼。 灰衣人显然很享受这种震撼，他深呼吸了几下，好像要从彭小马等人的震惊和绝望里吸取新鲜空气。 “好了，来第二盘。你继续喊号。” 他又回复正襟危坐。 “第一盘我让了你们一下，用不擅长的右手。这次我拿惯用的左手玩，大家都不要藏着掖着，把看家本领拿出来。” 比第一次的速度还能更快…庐山三友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好，我数到三，你们就开始。” 彭小马说。 然后他再使了个眼神。 他知道顾松林会懂的，顾的武功和才智，在武林中都是第一流。 “三！” 开口直接喊三。 庐山三友早有默契，手不伸出来，相反往下一拍。 每个人的右脸位置各伸出一颗植物，分别是松、竹、梅。 他们知道比动作绝对快不过灰衣人，所以一开始就不去拿茶杯，而是发动技能，护住自己的右脸。 毕竟灰衣人用左手的话，耳光打过来就是他们的右脸。 他们希望耳光打过来的时候，植物能缠住对方的手。 对付这种动作奇快的对手，唯一的机会就在于能否缠住对方，让对方动作施展不开。 而这恰是庐山三友最擅长的武功。 “啪！”又是一声响。 灰衣人眼前的茶杯已被喝干。 庐山三友的左脸肿得更厉害了。 “我用左手，也可以打你们左脸的啊。” 灰衣人显得很得意。 没有人看到他的出手。 庐山三友心里懊悔：应该发动植物把两边脸都护起来。 “是不是压力太小，让你们不好发挥？” 灰衣人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样，下一回合我用不擅长的右手，只是这一次，喝得慢的人要被挖掉一只眼睛。” 灰衣人慢慢环视眼前的三人，似乎在挑选挖掉哪只眼睛。 “大家这次可要玩命咯。” 他最后还鼓励了一句。 顾松林脸上露出一种觉悟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彭小马明白他的意思。 庐山三友好歹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忍受一再被羞辱。 之前忍辱负重，是想寻找破敌良策。 现在没有办法，只能以死相拼。 这次喊完口号，可不是喝茶那么简单了，庐山三友将抱着必死的决心，决一死战。 “一！” 彭小马喊道，手中暗暗布起风力。 “二！” 大地都震动起来，这是庐山三友的大绝技发动时的征兆。 就在“三”准备喊出来的时候，彭小马把风神掌灌注全力，就往灰衣人后背拍去。 他原本就没打算喊“三”。 这么强的对手，不偷袭都对不起党和国家啊。 就在同时，木桌面“砰！”地一声裂开，数十根寒梅，撑破了桌面就往灰衣人那边蔓延。 那些寒梅一开始只有花蕾，然后迅速地绽放，一朵朵的纯白色，好像黑夜中绽放的烟火。 这是庄寻梅的大杀招：梅花三弄。 一朵朵花瓣像是利刃一般，顷刻笼罩着灰衣人。 血就是这个时候喷出来的。 一抹鲜血，浸湿了这满天梅花，更把雪白的花朵染上一层妖艳的暗红色。 庄寻梅带着一声惨叫退后，血从他的右眼喷涌出来，一只眼球已经飞在半空。 其余人无暇顾及庄寻梅，因为他们也在专心攻击灰衣人。 就在梅花绽放的瞬间，无数纤细柔软的竹子从地底冒出来，往灰衣人的脚上缠。 这是刘仰竹的绝技，要限制灰衣人的行动。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杀手鬼眼 伴随着那些细竹缠上来的，还有无数松针，如同万箭齐发般，激射灰衣人全身。 是顾松林的“万针地狱”。 这数万根松针覆盖了灰衣人全身上下，任他动作怎么快，也避不开。 顾松林和刘仰竹的默契比较好，所以他们的攻击同时攻到，而庄寻梅的默契差了一些，所以他先一步出了手，也先一步受伤。 眼前人影微微晃了一晃，在顾松林眼里，好像只是影像稍微模糊了一下。 然后他的右眼一阵钻心的剧痛，随即失去一切视觉。 勉强睁开左眼观察的顾松林，强忍剧痛往后退开，无数松枝在他面前伸出来，保护他后退的身形。 同一时间，他听到身边刘仰竹的惨叫。 他心里一寒，知道刘仰竹的右眼恐怕也被挖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到庐山三友惨叫着退开的时候，彭小马的风神掌才拍到灰衣人背上。 没办法，彭小马本来也不是以出手快见长，而且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控场，阻止灰衣人后退的路，给庐山三友制造围攻的时机。 在他眼里，甚至都看不到灰衣人有任何映像变化，而庐山三友已经捂着右眼退开。 眼看风神掌已经拍中灰衣人身体，双掌却感觉一片虚空，完全不着力。 “啪！” 又是一声清脆响，彭小马退开几步，感觉两边脸都火辣辣地疼。 他左右脸都分别挨了一记耳光，可惜除了疼感以外，他完全察觉不到敌人是怎么动的手。 灰衣人仍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来，回来喝茶。” 说着他把其他三个茶杯也倒满。 顾松林脸色苍白，右眼的血把他右边脸染得鲜红。 “士可杀不可辱，阁下要杀就杀，不要再戏耍于我。” 灰衣人轻笑一声，好像只是午后茶会聊着家常。 “我说了身体不离开这张桌子，让你们围攻，可是很大让步了。你们的生死都取决于此，应该再拼命一些。” 彭小马听明白了，这灰衣人如果施展起身法，估计更是快得不可思议。他故意要增加难度，所以提议自己坐在桌子旁不能离开，只靠手上动作迎敌。 这倒是个好机会啊… 彭小马忍不住问：“你真的不离开桌子？说话要算数哦。” “只要你们不离开我身边十米以上。” 那人转头望着彭小马，眼里有着摄人的冷酷：“你们可别想着分头跑，只要离开我十米，我一瞬就可以把你们同时杀死。” 彭小马一开始还真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他们分四个方向跑，是不是至少能跑掉一两个？ 顾松林显然也看出了彭小马的心思，苦笑一下说： “少侠不要多想，此人动作快得超越时间概念，就算我们分头走，他追上来也不过瞬间的事。” 彭小马继续问： “树林里那十几二十人，全部是他杀的？” 顾松林满脸愤怒地点头： “那些都是我的好友，自问在江湖上也是顶级好手，没想到遇上这家伙，谁也没看清他的出手，就命丧当场。” “他是谁？你们又是怎么打起来的？” 彭小马一直想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我们二十多人原本在这山脚下游玩，这家伙忽然蹿出来，说什么要取我们性命。 我们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张月张老弟首先出来要教训他，没想到…” 顾松林说到这里，脸上开始露出恐惧神色，显然回想起当时情形。 “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连刀光都看不到，张月就倒地身亡了。 后来黑白双剑出来迎战，他们兄弟的防守剑式，可以说滴水不漏，风雨不侵。 可是…” 彭小马自然知道结果，他已经看过黑白双剑的尸体。 “完全看不清动作…哎，后来兄弟们气愤填膺，跟这家伙拼命，却统统丧在他的刀下。” “是你们动作太慢了。” 灰衣人边喝茶边摇摇头，好像很遗憾似的。 “我看你们兄弟三个有点本事，专门给你们优惠，坐在这桌子旁动手。唉，可惜你们还是太不成事，一点刺激都没有。” 灰衣人越说越失望，好像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他忽然一转头望着彭小马：“你就不同了，看来你还有点新鲜玩意。来，坐坐坐，我们玩玩。” 彭小马心里发毛，这灰衣人整个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残忍感。 外表上他毫不退缩：“玩玩可以，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盯上这些人，倒是说个清楚。” “哈哈。” 那灰衣人大笑一声。 “要怪就怪他们作死，妄论朝政，还出言侮辱宁王。” “你、你是宁王的人？” 顾松林脸色一变。 他们之前一帮朋哟出来游山玩水，高谈阔论，确实谈及最近的局势。 又说起宁王作乱，大逆不道，必定被天下群起而攻之。 没想到就是因为这几句话，引来杀身之祸。 彭小马问道： “我知道宁王座下有四将军，阁下是谁？” 他还不知道四将军已经全军覆没了，看这人武功这么高，以为必定是四将军之一。 那人仿佛听到什么最可笑的事情，笑得身体都歪了。 “四将军是什么东西，那都是唬人的，那四个废物早被干掉了。” 哦？原来四将军都被干掉了。彭小马心里高兴，敌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告诉你小子，大爷我是宁王座下的杀手统领，‘鬼眼’秋冷慕。这次出来，是要肃清江西境内的武林道。” 秋冷慕不紧不慢地说着。 “看你们都是反宁王的，正好让我一网打尽，很好很好。” 秋冷慕不住地点头，咧着嘴笑起来。 看来他是一个很阳光很爱笑的冷峻残酷杀手。 杀手部队？彭小马忽然想起来了，在临江城外追杀楼残梦的那个什么厉寒锋，好像也是宁王派出来的杀手。 “宁王手下有个杀手叫‘鬼爪’厉寒锋，是不是跟你一伙的？” “哦？你认识他？” 秋冷慕眯着眼望着彭小马。 “那个家伙啊，企图追杀我和我的兄弟，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彭小马不紧不慢地说，刻意模仿灰衣人的语气。 “厉寒锋被你干掉了？扯淡，那家伙虽然不如我，也不是你们这些黄毛小子能对付的。” 灰衣人一脸怀疑的表情。 “不信也不要紧，反正你很快就可以去见他了。唉哟，不对。” 彭小马忽然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第一百五十七章 秋冷慕的绝技 彭小马看着面前的灰衣人秋冷慕，饶有兴趣的说： “他叫‘鬼爪’，你叫‘鬼眼’，他叫厉寒锋，你叫秋冷慕，这么对仗，难道你们是一对的？” 秋冷慕失去了一直以来悠悠闲闲的表情，目光闪过一丝冷酷。 “你如果真的杀了厉寒锋，倒是有让我全力出手的价值。嘿嘿，你故意要激怒我，无非想让我露出破绽。” 说着，秋冷慕长身站起。 “我就成全你，我们来全力打一场。” 他这一站起，周围的空气都好像骤然变得稠密起来，压得人寒毛倒竖。 彭小马心里叫苦，他本来确实想激怒秋冷慕，以便寻找机会，但现在正面交锋，他可以说毫无机会。 “咳咳…” 一阵不自信的咳嗽声。 “那啥，你武功这么高，一下结束战斗岂不是无趣得很。你敢让我先攻一阵么？” 没办法，激将法虽然老土，关键时候能保命。 秋冷慕果然鄙夷地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后悔激怒我了？好----”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分钟，我任你攻我三分钟。只要你不离开我十米范围外，我不对你出手。” 秋冷慕又转脸对着顾松林他们三人：“你们三个可以一起上，只是不能离我十米开外，谁敢逃就是死。” 顾松林一抬手，无数松针从他手背冒出来：“我们本来也没打算逃。” 庐山三友摆出架势，要和彭小马联手对敌。 彭小马又咳了一声：“三位前辈，这一场我想和这姓秋的单独较量，还请三位静待一阵。” 顾松林大出意外：“小兄弟，这人武功太强，我们加一起都不够，你不要逞强了。” 彭小马苦笑了一下：“就是因为加一起都不够，不如让我单独试一下，也给三位做个参考。” 秋冷慕早已恢复悠闲自得的风度，微微一笑：“嘿嘿，你倒是有种，报个名来吧。” “我叫彭小马，是侠义盟的少侠。” 彭小马也不隐瞒，反正今天闹不好就是遗言了。 “彭小马…你就是五虎断门刀跑去当少侠那小子？” 秋冷慕有趣地看着彭小马。 “有趣有趣，希望你的武功也足够有趣，进招吧。” “吧”字刚刚说完，无数风镖从四面八方攻向秋冷慕。 彭小马刚才拖延时间，只为了尽可能多地把无形风镖从各个方位、距离发射出来。 同时他把微风布满了秋冷慕身周三十米范围，敏锐感测秋冷慕的所有反应和动作。 他的目标是三分钟内识破秋冷慕的技能特性，否则将是死路一条。 秋冷慕轻蔑的一笑：“无聊的伎俩。” 完全看不见他有动作。 完全看不见动作，然而所有的风镖，都被挡了开去。 彭小马用风力感应得到，风镖是确实被弹出去的，并非被吸收或者转移。 也就是说，秋冷慕确实是用极快的速度挡住风镖，而不是其他什么秘技。 彭小马心里越发沉重，单纯的快，没有其他技巧，也就是最难对付的武功。 越简单的东西，做到极致，就越难超越。 第二波风镖铺天盖地飞向秋冷慕。 秋冷慕微微皱眉：“你要是只有这样的招数，我可等不了三分钟了。” 话音未落，在面前忽然爆起一道巨大的闪光。 彭小马在风镖中夹杂了会爆裂的气，爆炸时发出剧烈光芒。 既然单靠风镖打不中秋冷慕，他希望闪光可以亮瞎秋冷慕的狗眼。 一时间现场亮成一片，此起彼伏的强光，在左右远近不断亮起。 无数风镖同时飞往秋冷慕，希望趁对手双目不能视物的时候得手。 凭借风力感应，彭小马可以感觉到每一记风镖依然被准确无误地击落。 强光散去，秋冷慕好整以暇地垂手站立，好像从来没动过。 然而这遍地的坑洞显示着，秋冷慕在一瞬间至少击落了数千点风镖。 彭小马通过风力感应知道，第一下击落的风镖和最后一下击落的风镖，虽然也有时间差，但微小得几乎超越感观极限。 人的动作怎么可能快到这样？ “很好，你能想到用闪光干扰我的视线，这一点就比大多数死脑筋的人强。” 秋冷慕露出赞赏之色。 “再来，三分钟很短，你可要抓紧了。” 彭小马也知道要抓紧。 以现在的情况，三分钟一到，他连一秒都撑不下去。 第三波风镖飞过来了。 这一次，风镖之间有时间差和速度差。有些风镖飞得最早，速度却慢，有些风镖一开始很慢，却突然加速。 “好小子，几千枚风镖，居然能造出这么多变化。” 秋冷慕似乎觉得越来越有趣。 “可惜在我眼里，这些风镖统统慢得不像话！” 又是一阵挥击，数千风镖被悉数挡住。 “第三波创意一般，赶紧给我来第四波。” 秋冷慕意犹未尽地说。 彭小马望着他，眼里有些得意： “还没完呢。” 秋冷慕心里生出警示，还未等他思考，无数风镖从他站立的地底打出来。 彭小马头两拨攻击都是为了虚张声势，目的是掩盖地底风镖移动的声音。 等风镖到位了，再突然从脚下袭击出来，这任你动作再快也来不及反应。 ----才怪！ 秋冷慕手脚并用，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所有来袭的风镖。 彭小马通过风力准确的捕捉了秋冷慕所有动作。 这家伙的反应好像完全不需要时间，动作也是越超人类感官的极限。 仿佛他的时间感官跟其他人不在一个次元。 难道… 彭小马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秋冷慕略带兴奋地往着他。 “很好，从地底下攻击，这个我真没想到。如果换了别人，估计已经死在这儿了吧。” “你小子还挺有想法，再来，时间不多了。” 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你的绝技，莫非是扭曲了身边的时间？” 彭小马问。 “哦？？” 秋冷慕露出既意外又赞赏的表情。 “厉害。” 他竖起大拇指。 “我遇过那么多高手，你是第一个看穿这一点的。” 果然----彭小马心想。 “作为奖励，我就告诉你吧。” 秋冷慕悠悠地说着。 毕竟也要对读者交代。 “我可以扭曲自己身边的时间，让我经历的时间比正常慢一百倍。” 一百倍！ 彭小马强压心里的惊骇。 难怪怎么都快不过他，本来零点一秒能击中他的攻击，现在要十秒！ 他就是慢慢爬，也能躲过任何迅猛的攻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冷速时间 彭小马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对策。 秋冷慕好像很享受他这种震撼的表情，悠悠地说道： “怎么？是不是很绝望？” 彭小马微一沉吟。 “你这个技能当然不是一直发动的，否则的话，你长期呆在慢一百倍的时间里，光是聊天就能烦死你。” “然后呢？”秋冷慕饶有兴趣地听着。 “然后你的技能必定有范围，以我推测，大约是你身周二十米以内？” “厉害！” 秋冷慕一拍掌，露出佩服的表情。 “你是第一个正确判断出范围的人，给我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我刚才围攻你的强烈闪光，从不同距离不同方位照过来。 我发现了，二十米开外照过去的，你不会马上做出反应。 但是二十米以内的强光，从发动开始你就会马上转身避开光源，反应时间几乎为零。 所以我估计，你的扭曲时间只对二十米范围内有效。” “很好，很好。” 秋冷慕兴奋地搓着手。 “还有吗？” “我推断你的技能一次发动维持五秒，在五秒结束后，你有一个极短的空隙，需要二次发动技能。” 秋冷慕发出一阵赞叹似的低吟。 “好一个少年，太让我惊喜了。” 彭小马一直用风力感应着秋冷慕所有动作，所以能发现每隔五秒，秋冷慕会有一个极细微的延迟。 “我好奇问一句，你这技能需要cooldown么？” 彭小马忍不住直接问道，他一直想发现这个规律，但是秋冷慕的技能几乎完全没有空档期。 秋冷慕轻笑一声。 “你都看到这一步了，我就直说吧，这个技能不需要cooldown，可以一直发动。” …….这么逆天的技能不用cooldown，怎么过内测的？ 彭小马心里十万匹草泥马奔过。 “你也不用太过悲愤。” 秋冷慕娓娓地说着。 “我自己也觉得太逆天了，每次跟人交手都没有战斗的乐趣。所以我只能自己增加难度。” 难怪他刚才要和庐山三友玩游戏。 “你有没看过小白文？里面的主角全都天生开挂，出场就无敌。我的人生就好像那些主角一样，生下来就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有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小白文里面的主角。” 秋冷慕说话越来越脱线了，可能人无敌得太久，智商就会开始离线。 他最后叹了口气：“无敌的烦恼你不懂啊！” 然后他望着彭小马：“三分钟已到，刨去聊天的时间，我再给你一次出手机会。”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再伤不到秋冷慕，就轮到他出手。 他如果在变慢一百倍的时间里出手，彭小马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彭小马想了想：“你的技能还有个缺点，一旦发动就必定是五秒，不能中途中断。” “所以？” “所以你要是在这五秒里遇到什么变故，也只能慢慢体会了。” 话没说完，数千只风镖，带着呼啸声已经笼罩了秋冷慕全身。 成败在此一举！ 秋冷慕略带失望地一声轻叹，发动了他的技能：“冷速” 原本铺天盖地疾飞的风镖，变成一点一点，缓慢地往自己移动。 他仔细看了看，每个风镖的速度、角度、旋转各有不同，难为彭小马在一瞬间能发动这么变化多端的攻击。 可惜在他的“冷速”覆盖范围内，这一切都是白搭。 秋冷慕优雅地在现场转了一圈，把所有这些风镖统统击落。 当然，在旁观者的眼里，几乎看不到他有任何动作，而风镖已经全部落下。 全部击落以后，还有剩余的时间，秋冷慕闭目养神。 彭小马说的没错，每次发动都要持续五秒确实是个缺点，对他来说，就是五百秒的时间。 就因为经常要等到技能结束，养成了秋冷慕做什么都是慢条斯理的习惯。 五百秒终于过了，时间回复正常，他看到彭小马的脸，脸上并无绝望。 这家伙在谋划着什么… 秋冷慕刚刚想到这里，就发现彭小马身形一动，以极快的速度---- 往后跑路！ 然后他才发现，刚才那三分钟的攻击里，彭小马一直在悄悄地拉开距离。 到最后一轮攻击，彭小马已经拉开了十米左右。 趁着秋冷慕的五秒技能完结，发动下次技能的空隙，彭小马全速往后飞退。 ----如果赶在秋冷慕下次技能之前拉开二十米，就可以逃离“冷速”的范围，从而逃出生天！ 察觉到彭小马意图之后，秋冷慕心里也点了个赞。 这是唯一可以生还的机会，比起盲目拼命，找准机会逃生更需要智慧和勇气。 可惜在秋冷慕这里，任何所谓的一线生机，都是不存在的。 眼看彭小马那接近音速的身形，马上就要退出二十米范围，秋冷慕右手轻轻打了个弹指。 “冷速！” 身周二十米的一切变得极慢。 彭小马已经跑到二十米的边缘，但是他似乎也察觉到时间扭曲，脸上露出惊恐表情。 这个表情很慢很慢，好像一帧一帧地在彭小马脸上呈现出来，每一块脸部肌肉都能看到缓慢地伸缩。 秋冷慕很享受这个过程，他时间多得很。 每次获胜唯一能让他有点快感的，就是在缓慢时间里欣赏对手那恐惧绝望的表情。 真是可惜，你看穿我的技能又有何用？还不是命丧我手。 秋冷慕身形一展，在这缓慢一百倍的时间里高速飞扑彭小马。 这要是在外部世界看来，快得近乎没有时间差。 他决定掐断彭小马的咽喉，然后看着他慢慢咽气。 短短二十米一瞬即逝，秋冷慕来到彭小马身前。 他的右手已伸出，要给彭小马致命一击。 然后他觉得全身有些痒痒。 那痒痒又很快变成了剧痛。 他想不管这些，先抓断彭小马咽喉再说。 但是他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一树落樱。 只是那落下的不是樱花花瓣，而是他的血，他的皮肉。 他又发现不仅是手变成了落樱，他整个人都在纷纷往下散落。 散落着他的皮肉、他的骨头。 他心里立即明白发生什么事。 彭小马不是真的要逃，只是引他来追。 这个小子，在必经之路上布满了看不见的无形风刃，每一把风刃都极薄、极锋利。 他一心只想着追上去，在这二十米距离内，全身被千百柄风刃切开了无数块。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那些被切开的身体就不再属于“冷速”的扭曲时间内。 所以他看着自己的血肉一寸、一寸地分离、散落，好像在看一个漫长得令人绝望的慢镜头。 身体继续散落着，秋冷慕已经无力再做其他事情。 我竟然要看着自己慢慢碎掉，看五百秒… 时间缓慢地前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张记米铺 五秒时间到----“冷速”的效果终于消失。 秋冷慕整个人散落在原地，现场一片狼藉。 彭小马叹了口气：“你死前体验了世上最长的五秒钟，任何人都不应该遭受这个经历，只是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庐山三友那边呆了半晌，才算是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 顾松林首先跑过来：“少侠神功盖世，佩服佩服！” 彭小马连忙喝止：“别过来！这边还有悬浮的风刃。” 顾松林他们吓了一跳，赶紧站住脚。 这无形风刃实在太厉害，谁也不想跟秋冷慕一个下场。 彭小马自己绕了个圈来到庐山三友身旁。 “三位，你们的伤势怎么样？” 他们三个都是右眼被秋冷慕挖出来。 顾松林摇摇头：“无妨，比起其他好朋友，我们三个算是命大的。还要谢谢少侠救命之恩。” 说着三个人就要下拜，彭小马连忙扶住。 “不必客气了。现在正是天下大乱之时，三位有什么打算么？” 刘仰竹面色一沉：“我们兄弟旧居庐山，原本就看不惯宁王在南昌作威作福。现在他公然造反，他手下害了我们这么多好友性命，此仇不共戴天。我们这就去南昌，把宁王那王八蛋啊宰了。” “刘大哥，不要冲动。宁王手下高手如云，再来一个秋冷慕这样的，我们就吃不消。” 想起秋冷慕的身手，刘仰竹等三人也是心里一寒。 “我倒是本来就计划去南昌，只是道上迷路了。” 彭小马说到这里脸上一红。 每次出任务都因为迷路浪费很多时间，为什么不能在右上角显示地图和指向目的地的箭头？ “三位既然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瞒你们，这次我是带着王守仁大人的任务，要去南昌扰乱宁王策略。” 顾松林脸色一凛：“原来小兄弟是王大人派来的人，既然是王大人的任务，我们兄弟正好助你一臂之力。” 于是四人商量了一下到南昌的安排，便由庐山三友带路，通往南昌而去。 从庐山山脚到南昌，现在坐火车也就四十多分钟，古代用轻功，大约十分钟。 来到城外，见城门紧闭，城墙上满布士兵，剑拔弩张，显然是做好了备战。 彭小马想起在临江府出发时，那两千多人松松垮垮的队伍，心里不由得焦虑：这两方的军队无论数量还是质量实在差了太多。 他们远远地围着城墙转了一圈，找了一处站岗士兵较少的地方。待到天黑之后，四人施展身法，越墙而入。 进得城来，他们早有商议，每人拿一叠传单，各自去自己负责的区域张贴。四人越好，两个时辰后回来原地集合。 如果遇到危险，不可公开求救，自行想办法躲避，之后再找机会汇合。最差的情况下，即使牺牲自己也不能暴露其他人。 毕竟这南昌城现在高手如云，一旦泄露行藏，必然是全军覆没。 彭小马自己拿着一叠传单，往城东的街区就去。 来到一处居民区，这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想必城内居民知道现在兵荒马乱，谁都不敢出门。 彭小马心里难过，好好的一座繁华城市，因为宁王自己的野心，弄得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战乱不能马上平定，更不知有多少城市的百姓要流离失所。 王大人，我们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想起王守仁的嘱咐，他从身上掏出那几个蜡丸，里面是伪造的密信，用来离间宁王手上两个智囊：李士实和刘养正。 这密信他连庐山三友都没说，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 王守仁叫他到城东的“张记”米铺，把这几个蜡丸交到张老板手上，之后的事他就不必管了。 这件事情要紧，他决定先找张老板，再贴街招。 “张记”在主街道上，倒是不怕迷路，连彭小马这样的路痴都远远看见招牌。 他来到店铺门前，见大门紧闭，里面乌灯漆火，没有丝毫人声。 不会没人吧… 彭小马心里有不详的预兆，伸手敲门。 “啪啪啪，啪啪啪！” 这是预先约定的信号，敲门声很有规律地以三声为一组。如果在现代，估计这敲门声会被和谐。 没有动静。 彭小马心里不安：要是找不到人，王守仁的这条反间计可实施不了。 他再敲了几下门，门内仍然毫无声息。 他四处望望，附件一个人影都没有。 把心一横，就要施展轻功跃进去看看情况。 就在他更要跃起的一瞬间，门内传来拉门栓的声音。 彭小马站定身形，门随即被打开。 一个疤脸汉子伸出头来：“什么人？” “我是江北米铺的人，我们东家有礼物带给张大掌柜。” 不用说，这都是暗号。 疤脸汉子缩回门后：“等一下。” 这跟约定的不一样啊… 彭小马心里有一万个不安：要不要马上跑路？ 右手摸一下怀内的蜡丸，一咬牙，还是决定观察下情况。 王大人交下来的任务，拼死都要完成。 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一个圆脸的中年男子伸出头来。 “江北的汪老板可还好？难得汪老板还记得张某。” 圆脸汉子说道。 这暗号就对得上了。 而且出发前王守仁画过张老板的相貌，根据印象，这圆脸汉子确实是张老板。看他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一看就给人生意人的感觉。 “汪老板要小人给张大掌柜问好。听说掌柜近来风湿病发作，这里几个药丸，祛风镇痛最有奇效。” 说罢拿出那几个蜡丸，交给张老板。 张老板满脸堆笑，伸手接过。 两手相碰的时候，彭小马心里一凛：张老板的手心冰凉，还轻微地颤抖着。 “张某还有要事，就不留你了。这边过去不远就有客栈，小兄弟先去休息一下。” 说罢，张老板好像很赶时间似的，快速闪回门后。 “砰！”的一声，门重重关上，里面门栓拉上。 彭小马嘴里喃喃自语：“这张老板太不够意思，茶都不给喝一杯。” 他朝着张老板指点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还嘟噜：“现在住店都是机打发票，想多报点都不行，世道艰难啊。” 拐进下个转角的时候，彭小马立即变了个人一样，身体轻烟般翻上路旁的房顶，整个人趴在阴暗处观察动静。 张记米铺很明显出事了，张老板在里面一定被人挟持，所以整个过程这么不自然。 接下来，里面一定会有人跟踪他彭小马，要把他这边一网打尽。 第一百六十章 疑兵之计 彭小马刚上屋顶，巷口有两条人影迅速拐进来。 “咦？那小子跑这么快。” 那两人看看前面的分岔口，互相使个眼色。 “你去左边看看，我去右边。” 两人一左一右，拐进了前面的路口。 彭小马在屋顶轻飘飘地飞掠而过，悄悄跟着右边的人影。 那人拐进右边以后，快步走到前面路尽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到处都不见踪迹。 他转身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时月光照在他脸上，看得清楚，正是一开始开门的疤脸汉子，一身劲装，腰上佩着红色缎带。 看这制服，估计是宁王手下某支部队的人。 疤脸汉子调转身，又回到他跟同伴分开的路口。 不一会，他的同伴也回来了，同样是一身劲装，腰佩红色缎带。 两人一对脸，都知道对方没有收获。 “那小子诡诈得很，不知躲哪去了。”左边那人说到。 疤脸汉子一沉腰，飞身上了屋顶。 幸好彭小马早有准备，身形躲在另一边的屋檐之下，除非来到近前，否则谁也看不出来。 那人上了屋顶，四处张望，又低头留意瓦面痕迹。 当然，以彭小马现在的轻功，瓦面是不会留有任何足迹的。 “哼，这事咱们就别跟大人汇报了，只说从张老板身上搜出来这些蜡丸。” 疤脸汉子看来是这里的首领，他不想让上级知道跟丢了彭小马。 什么时候当差都要学会欺上瞒下呀。 两人回到“张记”米铺，从里面又出来一个人。 “老大，人已经押送回去了。” 疤脸汉子点点头：“很好，多派人手看管。你们随我去见王爷，把今晚的事禀报一下。” 他要贪功，特地把蜡丸自己留下，亲自呈送宁王。 彭小马心里后悔：刚才就不该跟踪这疤脸汉子，应该盯着张老板的去向。 现在他有个两难的处境，要去救张老板吧，一来不知道人押到哪里去了，二来他这次来是执行王守仁的忽悠大计，不能耽误了大事。 如果跟踪眼前这几个人，听起来他们要去王府，那边高手如云，很容易被发现。 而且这疤脸汉子要把蜡丸呈送宁王，正中彭小马下怀，他也不愿耽搁了这件事。 思来想去，他只能远远地跟着疤脸汉子一行，一直跟到一座豪华的大宅之前，这宅子占地极广，灯火通明，估计就是宁王府。 他知道自己什么斤两，夜探宁王府这种事就免了。 看看天色，还没到集合的时间，彭小马把心一横：还是贴传单去，王守仁的计策能否凑效，是胜负的关键。 他往远处走了一段，琢磨着离宁王府有些距离了，才从怀里拿出传单，往大街上最显眼的位置张贴起来。 黑暗中他也看不清传单，为了省时间，他用内力把一小叠传单拍出去，传单碰到墙上的时候一字排开，恰到好处地分开贴在墙上。 彭小马身形快速游走，很快就贴满了两个街区。 正要往下个街区走的时候，一道细长的黑影无声无息地缠上他的脚。 彭小马觉得右脚脚踝一紧，知道已经中了招。 一条绳子鬼魅般地缠住他，往后一抽，把他整个人拉了起来，倒吊在路旁。 “嘿嘿，这么晚还出来贴街招，让我看看是什么人？”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着，从街角处走出来一个瘦长的身影。 那人走过来，阴暗的月光下，看到他身穿黑衣，衣服正面绣着一个字：“城”。 看来是“城”字辈的高手，根据“城”的规模推断，这人肯定级别很高，“城”再往上，大约只有“国”字辈更厉害了。 彭小马迅速推断出来人身份。 那人再走近一些，露出衣服侧面还绣了一个字：“管”。 原来不是啥“城”字辈的高手，是城管… 彭小马心里无语，自己难得贴一次街头广告，还遇到城管了… 那城管先凑到墙边去看彭小马贴的纸。 彭小马吊在半空，双手蓄力，随时准备出手。心里暗骂自己做事不够小心，完全没发现这人的动静。 他听说在大城市里，城管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门，比捕快和官兵还厉害，看这人无声无息地就擒住自己，彭小马不敢有半点大意。 城管看了彭小马贴的街招，脸色一变，转过头望着彭小马。 “这里写的是真的？” 那人语调严肃地问道。 彭小马当然记得纸上写的什么，写的是朝廷派王守仁率领十多万大军，即日进攻南昌。 这是为了把宁王唬住，让他留守南昌哪都别去。 这么大的消息，难怪眼前的城管脸色大变。 “当然是真的，我贴出来的东西哪有假的。” 彭小马放低声音说道。 那人为了听清楚，不自觉地走近两步。 彭小马心里盘算：离出手的距离还有一步之遥。 “嘿嘿，不枉我深夜巡逻，居然逮到好东西了。” 那人露出得意的笑容，又凑近一些，低声问道：“几天见效？” ？？什么几天见效？难道是问大军什么时候杀到么？ “一天，一天就到。”彭小马往大了吹，反正吹牛不用成本。 “好！”那人一拍大腿。 他忽然手一抖，把彭小马从空中放下，平稳站住。 原本缠住彭小马右脚的绳子，也被他收了吹去。 嗯？ 彭小马一时理解不了状况，莫非这人听说大军杀到，决定阵前投诚？ 这人也未免太好拉拢了吧…忠诚值绝对不超过10。 那人满脸堆笑：“好小子，算你运气好遇到我。来，陪我上宁王府一趟。” “哈？” 彭小马更加摸不着头脑，这家伙难道要戴罪立功，带我去宁王府把宁王宰了？ “去…王府干什么？”彭小马小心翼翼地问。 那人神秘地一笑：“我带你见宁王。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王爷座下的首席巡城官，有面见王爷之权。” “见王爷…然后呢？” 那人一伸手，从墙上撕下彭小马贴的街招。 “这个好东西正是王爷想要的，你跟着我去，包你重重有赏。” “哈？” 彭小马一脸疑惑，十几万大军来攻城，还正是王爷想要的，莫非这宁王是个受？ 他不由得凑过去看了一眼传单。 只见传单上写着： “专治尿频、尿急，三十年老中医解决你的前列腺问题” …… 出门的时候走得紧，把王大人没收的传单也带出来了。 彭小马刚才一直没仔细看自己的传单内容，原来全是卖药广告。 嗯，宁王确实也到了需要这药的岁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巡城官 彭小马露出尴尬的微笑：“我这是祖传秘方，效果奇佳。” 事到如今，总不能说自己拿错传单了吧。 那人又凑近来，低声说：“宁王多年来纵情声色，这前列腺方面…咳咳，听说很有困扰。私下一直找人打听灵丹妙药。 小弟，你跟我来，只要你的药有效，包你发一笔横财。” 彭小马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老哥，那小弟就跟着你混了。你带我进王府发财去？” 这是刺探宁王机密的最好机会，虽然风险很大，彭小马也不想错过。 那人笑容忽然一敛，目露凶光：“丑话可说在前，你的药如果不灵，你也别想活着出来了。” “当然，当然，小人这家传的药，保证好使。” 彭小马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很好，那咱们就进去一趟王府，我升官，你发财，哈哈，岂不是妙哉？” 那人进入满意的遐想。 “那啥，不知道老哥怎么称呼？” 那人一挺胸膛：“我是宁王亲封的首席巡城官，风中乱。” ……彭小马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 他现在看清楚了，这人的制服上面写的不是“城管”，而是中间一个“城”字，两个侧面分别是一个“巡”和一个“官”字，合起来正好是“巡城官”。 他刚才只看到右边那个“官”字，一时看错，以为是“城管”。 “风大哥，这么晚了，你还巡逻啊。” “嘿嘿，现在城内很乱，很多人想造宁王的反。我身为首席巡城官，自然要多留意。” 其实风中乱刚刚吃完夜宵，还喝了几口酒，回来路上正好看到彭小马鬼鬼祟祟，才逮个正着。 他当年自恃武功高强，投入宁王府内，以为从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没想到宁王手下高手如云，他混了几年，也才混到个首席巡城官。这还是他争取了好久改的头衔，以前就叫“巡逻兵”。 好不容易等到宁王造反，风中乱觉得机会来了，只要抓住立功机会，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今晚让他逮到彭小马贴广告，他立马想起宁王近年常出现尿频、尿急、尿不出等症状，这还是他重金买通了府内的仆人才得到的内幕消息。 如果能把宁王治好…这比上阵杀敌还有价值啊。 风中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小弟，你跟我来，现在时辰太晚。我们到白天就去拜见王爷。” “好好，小弟跟着老哥你混了。” 彭小马老老实实跟着风中乱走。 一路上风中乱毫不隐瞒，把自己的身世经历统统说了，没想到他还是个话痨。 你真的不太适合做巡逻…彭小马心里想。 快走到他家的时候，风中乱忽然脸色一变，狠着脸问： “不对，你是哪里人？怎么深更半夜出来贴街招，你在城里有没开铺？” …老哥，你现在才想起问啊。 彭小马一路上早就编好了故事：“我是襄阳人士，学成家传医术以后，云游四方，到处悬壶济世。 最近听人说南昌这边经济发展不错，我想到这边混口饭吃，于是一路过来，今天傍晚才到。没想到刚开始贴街招，就遇上了老哥你，也算缘分，哈哈…” 风中乱神情放松下来：“很好，我看你也不像坏人，以后尽管跟着我混。” 老哥你也太好骗了吧… 彭小马继续鼓动唇舌，拐着弯拍风中乱的马屁，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风中乱带着彭小马一路来到宁王府，却不从正面进，而是绕过王府，到了旁边一座楼。 “这里是当差的休息室，我在这里也有个房间。” 彭小马看这里设备简陋，跟宁王府的金碧辉煌不可同日而语，看来这风老哥的职位不高，也不受重视。 房间里有两张床，风中乱一指左边那张：“这是我副官的床，他今天休息，你就睡这吧。” 说罢把鞋一脱，也不换衣服，躺在右边床上，脑袋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彭小马看着打呼噜的风中乱，心里说：老哥你的心也是真大。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出去找庐山三友汇合，跟他们说明情况。 但这样风险太大，万一被发现，就破坏了进王府的大事。 再三犹豫下，他决定留下来。 反正一开始大家已经约定，不管谁没有回来集合，都不要管，即刻离城。 彭小马躺到床上，他奔波了一天，跟秋冷慕一决生死，又跑到南昌把蜡丸交给张老板，再去贴街招，也真是累坏了。 难得躺下来，一闭眼，马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耳边生风。 彭小马的武学本能作出反应，人还没完全醒来，身体已经往旁边一闪。 他随即睁大眼睛，只见风中乱站住面前，一拳又打过来。 难道他识破我的动机了？ 彭小马心里一惊，动作倒是很连贯，让开这一拳，随即以手作刀，就切风中乱右颈。 即将切中的时候，他把动作一停。 因为他发现风中乱是闭着眼睛的。 不仅闭着眼，他的拳也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东一拳西一脚，只不过刚才那拳正好迎上自己。 这家伙梦游… 彭小马无语，同时也放下心来。 他往床底下一钻，下面虽然灰尘多了些，好歹安全。 只听得外面风中乱拳脚如风，时不时锤在床上、墙上，打得砰砰作响。 彭小马是江湖人士，再吵的环境都能睡觉，眼一闭，又再沉沉入睡。 又睡了好久，突然觉得有人拉自己的脚，他睁开眼。 风中乱笑着望着他：“小弟，你怎么睡床底下去了？没想到你还会梦游？” …… “我的副官老说我梦游，嘿嘿，真是瞎扯，我每晚都睡得沉，一觉睡到天亮。” “老哥…你的副官是不是再也不跟你睡一个房了？” “那小子有次睡觉掉下床，把腿摔折了，后来就不来这休息室睡了，真是白痴。” 风中乱咧嘴笑着。 …谁掉下床能摔断腿啊，肯定是被你梦游揍的。 彭小马心里很同情他的副官。 “你今天跟我去见王爷，如果一切顺利，我叫王爷赏你个差事，以后跟着我混。” 彭小马内心苦笑，要跟着你混，以后都要睡床底了。 风中乱看来兴致很高，可能一直想着治好宁王的病以后，能拿到多少好处。 看他这么单纯，彭小马心里都有些不忍。 你这么傻就别造反好不好啊？彭小马心里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进王府 风中乱居然还带着彭小马先去吃了个早餐。 夹了一个煎鸡蛋放到彭小马碗里：“多吃点。一会进了王府，可要费不少精力。” 这人对你好的时候还挺体贴。 幸好彭小马见过他翻脸的样子，也知道如果一会不能让宁王满意，恐怕第一个取自己性命的就是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去，但是为了探取情报，冒险也要走一遭。 其实他心里有个想法，进去后一旦逮着机会，他要行刺宁王。 这意味着他生还机会为零，但如果能为天下免除一场祸害，他一个人的性命又算什么呢？ 他把那个煎鸡蛋放进嘴里，味道居然还很好。 可能是我最后吃的鸡蛋了吧----他心里说，嘴里发出不舍的啧啧声。 “瞧你那点出息，一个鸡蛋给你乐得。” 风中乱笑着说。 “跟着我混，以后天天山珍海味。” 吃饱喝足，两人起身，迈大步就走出门。 王府就在隔壁，很快来到门口。 彭小马立刻发现气氛不对了。 王府外戒备森严，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守着大宅的每一处。 风中乱跟看门的认识，走上前去：“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看了风中乱一眼，“老风，你还不知道？昨晚城里贴了很多告示，说是朝廷派来十几万大军，克日就要攻城了。” “哦？” 风中乱一回头瞅了彭小马一眼。 彭小马心里一惊，莫非他起疑心了？ 正好在同一晚贴广告，又是外地人，是个人都会起疑心吧。 “幸好你遇到我，要是碰上别的士兵，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宰了。” 风中乱笑着拍拍彭小马肩膀。 ----你在这种时候倒是出奇地迟钝啊，彭小马心里吐槽。 风中乱又转身问那看门的：“王爷现在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了。” “那正好，我这边也有要事禀报王爷。放心，这次是好消息，能让王爷开心开心。” 看门的狐疑地看着彭小马：“这小子谁啊？” “他啊，可是个宝贝，能为王爷解决下面的问题。” ……这话实在太有歧义，看门的望着彭小马的眼神立马变得暧昧起来。 “小伙子倒是挺俊，不过我怎么没听说王爷好这口？” “达官贵人的口味，我们怎么懂。”风中乱笑得很猥琐。 彭小马觉得自己像是被卖入风尘的女子。 他把风中乱拉到一旁：“风大哥，我们就这么进去不妥吧？” “怎么？你现在来退缩了？”风中乱不满地说。 “不是。大哥你想，宁王现在正跟群臣议事，你这么大喇喇走进去，当着大家的面说王爷的前列腺有治了…你让王爷的脸往哪搁？” 风中乱一呆：“哦？有道理哟。” 老哥，你连这点都没想到，能在官场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啊。 “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有想法嘛。”风中乱满意地看着彭小马。 “大哥，我看这样。进去以后，我们先在大厅外面看看情况。等王爷把事情谈完了，大家散去以后，我们再私下觐见。这也显得你跟王爷的关系铁。” “唔~~~不错不错，就是这么办。” 彭小马心里得意。 厅内太多人，行刺宁王的难度必定大增。 不如先在外面听听宁王的动向，看看王守仁的计策有没凑效。 然后私下会面的时候，能动手就动手，实在不行，至少把情报打探了。 风中乱跟那看门人说道：“老李，劳驾把我带到偏厅去等着。等王爷那边的事情说完，再帮我私下通传。” 说着手里暗暗递了十两银子过去。 看门的老李接过银子，轻轻甸了甸，露出满意的表情。 “好，老风，这次你要是得了宁王的欢心，可记得提携一下老弟我。” “那是当然，以后王府之内，还得你帮我多盯着。” 风中乱很客气，别小瞧权势家族的看门人，这老李每天看着王府的进出人等，很多内幕消息都瞒不过他。 要想傍着达官贵人，你需要跟贵人身边这些当班的打好关系。 老李带着风中乱和彭小马二人进了王府，里面三步一岗，戒备森严。 彭小马看看这些站岗的卫兵，估计他们武功都不高，倒也不是威胁。 但他能感觉府内有几股不同性质的气场，有凝重，有森寒，甚至还有说不出的诡异。 显然府内有几个非常厉害的高手在，凭感觉，至少有三人。 这三人中任何一个，感觉都高于秋冷慕的水平，也远超彭小马可以应付的范围。 真正的高手可以将自身气息彻底消除，彭小马现在也是这么做的。 而这三股气场，显然不介意被感应到，甚至有点示威的意味。 至于另外还有没隐藏的高手，这就不得而知了。 跟着老李，他们一路来到一处偏厅，这里紧挨着宁王的议事大厅。 老李不敢弄出动静，打个手势，示意他们两人安静等着，自己退出门外。 老李一出去，风中乱马上整个人贴着窗户，偷看隔壁大厅的情况。 彭小马都呆了：老哥你比我还明目张胆啊。 这样正好，他也不客气，把头凑过去偷看。 只见大厅里有十多人，看这些人的穿着神情，能感觉到是品级很高的人。 正中坐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长得白白胖胖，身穿蟒袍，看来就是宁王。 在他身侧，站立两个文士打扮的男子，看样子就是那种典型的军师幕僚。 在宁王面前，站了大约十个人，其中有彭小马在张记米铺见过的那疤脸汉子。 正好那疤脸汉子在说话：“王爷，这是属下昨晚在‘张记’米铺缴获的密信，我们把米铺掌柜抓回去严刑逼供，已经获得供词，证明李士实和刘养正是王守仁安插在这边的奸细。” “胡说八道！” 站住宁王身侧那两个文士一脸气愤，脸色一个气的发红，一个变得苍白。 “这是明显的离间计，王爷千万不要误信小人。” 疤脸汉子板着脸：“王爷，人证物证俱在，米铺掌柜一开始咬死不认，后来动了大刑才招了，绝无虚假。” 彭小马忽然醒悟，张老板的被捕，估计也是王守仁计策的一部分。 就是这样被抓，动刑，然后招供，加上密信作为证据，才更有说服力。 看来这张老板也是个英雄，不惜牺牲自己，以成全王守仁的大计。 第一百六十三章 见宁王 宁王接过疤脸汉子睇上来的密信，仔细看完后，陷入沉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两位军师李士实和刘养正按捺不住，分别走到正当中，跪下说：“王爷明鉴，这是王守仁的奸计，既要离间我两人，又企图把王爷的军队留在南昌城内。 现如今，应当趁朝廷军队没有准备，立即出兵，攻破南京必定指日可待。” 两个军师毕竟是智力80以上的，自带“识破”效果，立即拆穿了王守仁的计谋。 宁王仍然沉吟着，他的脑袋处理能力有限，还需要一些运行时间。 在他心里，出兵诱惑确实很大，毕竟他筹备造反这么久，总不能反旗都竖起来了，还窝在南昌城里享福。 但是王守仁这一手，弄得智商比较低的宁王心神不宁。 他内心的天平，在贪婪的出击和低智的保守之间来回摇摆不定。 终于，还是宁王那29的智力占了上风。 他终于抬起头说：“两位军师不必担心，本王对你们的忠心没有怀疑。” 李士实和刘养正两人松了口气。 “至于出兵的事，事关重大，且让本王从长计议。” 智力只有29的宁王，被王守仁的计谋完全命中。 彭小马仿佛能听到计谋得逞后的音效。 “王爷！” 两位军师一起上前，要劝宁王出兵。 “两位军师不必着急，回去安心呆着吧。本王自有安排。” 宁王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语气中可含着警告，谁都看得出来，他心里对两人是怀疑的。 李士实和刘养正心里一寒，不敢再多说。 一个刚烈的谋士，在这个时候可以使出“死谏”的技能。 显然他们俩没有那么刚烈，转而使出了技能“保命”。 “王爷英明！” 两人磕了个响头，就告退了。 疤脸汉子一把叫过自己身边的副手：“给我多派人手，盯着那两家伙！” 宁王看看厅内剩余人等，全是他手下最高级别的统领们。 “万一朝廷的大军真的攻城了，大家觉得怎么应对？” “王爷不必担心，南昌城墙坚固，城内储备丰富，我们坚持不出去，守个一两年不是问题。” 一个将领讨好地说着。 宁王脸色一沉。 说到底就是龟缩不出，问题是如果只追求守住南昌，我造反干什么啊？ 何况外面朝廷的增援源源不绝，我们一座孤城哪怕撑几年又有何用？ 宁王虽然只有29的智力，也能看出这主意很扯淡。 没办法，那个将领的智力只有15。 智力高的都被朝廷搜刮去了，宁王起步太晚，也只能拉拢这样的臭鱼烂虾。 疤脸汉子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有种感觉，现场剩下的人之中数他最聪明。 虽然大部分人经常有这种错觉，但这次疤脸汉子的感觉还真是对的。 他那56的智力在这大厅之内就是天花板了。 “王爷，请给我三万军队，待我出城外埋伏。朝廷军队劳师远征，等他们兵疲将乏的时候，我趁夜袭击他们的侧翼，王爷再从城里出兵，内应外合，保证一举歼灭来犯大军。 等到他们的主力大军被歼的时候，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南京，甚至直捣京城，大业可成啊！” 疤脸汉子侃侃而谈，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最近刚刚看完三国演义，对这种类型的演说特别有心得。 宁王听得头头是道，不由得开心起来。 “好，现在升你为骠骑将军，领兵三万，即日去做准备。” 宁王最近也刚看完三国演义，这样说话让他很有做君主的快感。 一君一臣都很享受这么说话，一本正经地讨论了不同的破敌之策，还有将来如何攻破京城，登基后如何治国等等，专挑高大上的讲。 谈了一个多时辰，宁王打个呵欠，看来是累了。 在座人等识趣地纷纷告退，各自办自己的事去了。 等到所有人走光的时候，有下人进来禀报：“巡城官风中乱求见王爷，现在正在隔壁偏厅等候。” 宁王一愣：“那小子找我干什么？” 这风中乱本事一般，办事也经常有点脱线，但宁王倒也肯用他，最大的原因是，在他面前宁王经常感觉到智商上的优越感。 “把他叫进来吧。” 下人得了吩咐，来到偏厅，把风中乱和彭小马二人领进厅里。 彭小马心里砰砰乱跳，这里现在就他们三人，这是刺杀宁王的最好机会啊。 他看一眼风中乱，心想：这人出手倒是很快，昨晚在我察觉之前就制住了我。要想成功刺杀，必须跟他拉开距离，而跟宁王拉近。 风中乱满脸兴奋，拉着彭小马一起下跪磕头：“启禀王爷，卑职为王爷带来了一件宝物。” “哦?” 宁王的耳朵竖起来了。 越是有地位的人越喜欢收集宝物，因为一般财物已经不能让他们获得欣喜的感觉。 “什么宝物，快给本王看看。” 风中乱一直旁边的彭小马：“就是他。” “噢？” 宁王的耳朵又耸拉了下来。 他走近两步，左右端详着彭小马。 彭小马双手手心轻轻地泛起一阵风，一颗心狂跳不止：现在出手，顷刻就能去宁王性命。 一咬牙：拼了！ 右手风神掌就要拍出。 就在刚要出招的时候，风中乱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傻小子，别紧张，让王爷好好看看。” 他看到了彭小马的右手微微颤抖，还以为是初见宁王，心里紧张的表现。 彭小马心里一沉，这风中乱的观察很敏锐，动作又快，现在出手，真没把握能命中宁王。 还是再等等机会。 宁王看了彭小马一阵，眯起了眼睛：“这小子长得倒是挺俊，不过…本王不好这口啊。” “王爷不要误会，属下带来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祖传秘方，专治前列腺毛病。” 风中乱放低了声音说道。 “嗷？” 宁王的耳朵又竖起来了。 “就这毛头小子，能治病？” 年轻人怎么可能懂前列腺的苦呀。 彭小马装出自信的样子：“王爷放心，别看小人年轻。我家里三代都是治前列腺的，小人从三岁开始学医，至今已有十几年工作经验。” 反正面试的时候谁不多吹几年经验，对不？ 宁王露出狐疑的样子：“本王派人四处寻找，都找不到好大夫，你真能治？” 风中乱适时地把传单睇过去：“王爷你看。” 宁王摊开一看，上面写着： “专治尿频、尿急，三十年老中医解决你的前列腺问题”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进贡药丸 宁王看了传单，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忽然怒喝一声：“这种江湖郎中，大街上不知凡几，风中乱，你竟敢拿这来忽悠本王？” 这是任何有正常智商的人的正常反应，真不知风中乱怎么就会信了彭小马。 风中乱居然一点也不凌乱，反而很镇定。 “王爷明鉴，别的广告是骗子，这小兄弟却是有真材实料，否则属下也不敢带来见王爷。” “哼，何以见得？” “王爷，别的江湖医生卖广告，都是写‘包治百病’。只有这小子，广告上别无其他，单治前列腺。你想，要不是实事求是的人，怎么会做事这么严谨？” 这歪理听起来居然还很有说服力… 彭小马摸了摸自己怀中，他怀里还有一叠写着“包治百病”的广告… 幸好当时掏出来的不是那叠广告单。 宁王愕然了一阵，两只耳朵上下耸动不已，显示他在思考。 “唔…有道理啊！”宁王一拍大腿。 最终还是他的29智力战胜了常识。 “来来来，小兄弟，本王刚才是试探于你，你不要介意。” 宁王现在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你要是真能治好本王的病，本王封你做首席老中医。” ……这封号听着不露脸啊。 彭小马内心吐槽，表面却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多谢王爷，小人一定不辱所命，保证药到病除。” 宁王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轻轻地晃悠，显示他心情极好。 “小兄弟，那你有什么灵丹妙药，拿出来看看？” 彭小马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 这是临出门前，蓝药师送给他的几颗疗伤药，对治疗内伤有奇效。 彭小马昨晚就已经考虑过了，最初他想找一颗毒药。 但一时间，叫他上哪找毒药去？何况寻常能找到的毒药，发作不快，很难保证取宁王性命。 还不如，先给他吃一颗疗伤药，换取信任，再找机会下手。 宁王接过药丸，放在眼前端详，又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 单从这香味和色泽判断，就知道此药并非凡品，这是蓝药师精心炼制的内伤药，在江湖上有钱都买不到。 宁王作为皇亲贵族，见惯世面，眼光自然不差，能看出这药丸的品级。 他的鼻子轻轻颤动地嗅着药丸，两只耳朵高兴地左右摇摆。 “唔~果然是好药，很好很好。风中乱，你找的这人靠谱。” 风中乱被夸奖，高兴得来回搓着手，笑得合不拢嘴。 宁王把药丸放到嘴边。 “这药丸就这么吞服没问题？” 彭小马一拍胸口：“没问题，王爷尽管吞吧。” 心里好后悔，早知道宁王这么好忽悠，当初在侠义盟找段青竹要些剧毒药品，直接解决问题。 忽然听到空中一个声音说： “没问题，王爷你就吃吧。” 彭小马一惊，左右环顾，哪里都看不到人。 “哈哈，不用惊慌。” 宁王好像很得意。 “这是本王的随身安保部队。” 彭小马心里惊骇，他从进来一直探测四周，用风力充斥了周围所有空间，哪怕一直蚂蚁走动都瞒不过他。 他更反复用“观气”留意附近气场，一直没任何发现。 在他的探测里，这整个大厅和周围，只有他，宁王和风中乱三个人。 宁王微微一笑道：“本王受命于天，自然要提放意图行刺的歹人，特别是京城大内之中，听说有很多顶级高手，不得不防。 有了陆先生和水先生两位在本王身边，那是再强的高手都不怕了。甚至再大的天灾人祸，本王也能毫发无伤。” 彭小马内心沉到谷底：在宁王身边竟然有两个高手，而他一点都感应不到。 风中乱讨好地笑道：“前不久听说有个叫冷川的高手，进来王府意图行刺，就被陆先生给收拾了。这冷川可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顶级人物，碰上陆先生也是白搭。” 原来冷川冷前辈是被一个姓陆的干掉的，彭小马默记在心。 “不仅是武力入侵，有陆先生和水先生在，任何下毒、防火或者其他途径的行刺，都会被自动感应，然后被抹杀。嘿嘿，有这二位先生在，王爷就是无敌的存在。” 风中乱笑着拍了拍彭小马肩膀：“否则我怎么放心带你来见王爷？” 原来如此，虽然风中乱做事有点脱线，也不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原来宁王身边有这样两个高手在，彭小马心里庆幸，如果他事先带了毒药进来，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这两人肯定有感应技能在，所以任何毒杀或者其他途径的意图，都会被立刻感知。 幸好彭小马一直没逮到机会，没有真正动杀意，否则他可能已经伏尸当场。 对于能杀死冷川这种级别的敌人，他心里不抱一丝侥幸，他的获胜和逃脱几率都是零。 事到如今，只能先混在王府内，慢慢找机会了。 宁王炫耀了自己的实力后，心情显得更好，两只耳朵呼呼地来回动着。 “好，本王就试试这药。” 说罢一张嘴，就把药丸吞了。 这药做得极好，表面看挺大，实际放进嘴里，遇口水即化，很好吞服，而且口感也极佳。 宁王吃了以后很满意，咂着嘴问：“味道真不错，还有没有？” ……你到底有几个前列腺啊。 “禀王爷，这药一天只能吃一颗，明日这个时候，再吃一颗。连续吃满七天，保证药到病除。” “哦？吃七天啊？” 王爷好像有点不满。 彭小马连忙解释：“王爷，灵丹妙药也需时候，这药吃七天就能见效，已经是神速了。” 宁王摇摇头：“我是嫌七天太少，这么好吃的药丸，起码应该吃一年。” 所以你是把药当零食吃啊？ “王爷如果喜欢，小人回去再多炼制，呈贡王爷。” 也就忽悠一下，蓝药师跟他说过，这药的原料极其难找，而且炼制成功率也很低，可能是为了骗医师氪金吧。 蓝药师总共也就炼成了十二颗药丸，给了彭小马十颗，真是很够意思了。 宁王手一伸：“把你的药丸全部拿来。” 彭小马从怀里掏出六颗药丸，其余三颗他早就藏好了。 “王爷，这药极其珍贵，小人身上也只有七颗，刚才王爷吃了一颗，剩下这六颗请王爷笑纳。” 彭小马心里那个痛啊，这么好的药，就给了这头猪，哦不，这头兔子。 宁王看到六颗药丸，两只耳朵竖得直直的，上颌的两只门牙伸出来，轻轻颤动地咬着嘴唇。 这是他嘴馋时候的反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打探虚实 “王爷要是喜欢，我叫这小子多炼几颗药丸。”风中乱想拍马屁。 “风大哥，药可不能多吃啊。这个药不能多吃，也不能急，必须是一天吃一颗，吃到第七天才见效果。“ 宁王捋了捋自己的耳朵，把药丸收进怀里。 “风中乱，难得你有这份忠心，本王知道了。到第七天的时候我们再来看效果。” 说罢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只要有效，本王重重有赏。” 于是先让彭小马跟着风中乱回去。 当然了，还有没明说的，如果七天后还是不见效，彭小马可就别想活着走了。 让他跟着风中乱回去，其实就等于软禁。 彭小马自然清楚，这也正是他的计划，趁这七天时间，他可以尽情打探宁王这边的虚实。 跟着风中乱回到他的休息处，彭小马好奇地问：“风大哥，你怎么不回家，还回来这休息室？” 其实他想尽快使走风中乱，好让自己在城内自由行动。 庐山三友昨晚找不到自己，还不知后来怎么样呢？ 风中乱干笑了一声：“我是王爷亲封的首席巡城官，在这要紧关头怎么能回家？我休息一下，再去到处巡逻。” “嗯…风大哥，你该不会一直在城里买不起房吧？” 风中乱脸上一红，干咳了两声。 “咳咳，这市区房价一年翻几番，要存个首付不容易啊。前几年开始还限购，我今年才交够社保，有买房资格。” 没想到明朝就有该死的房价压力啊… “风大哥，连你这么大的官都买不起，这城里的房子都是什么人在买啊？” “我也不知道，都觉得房价贵，又都有人抢着买，邪了门了。” 风中乱摇摇头，一脸的不爽。 他转过头来，脸上表情高兴了一些：“不过，今天王爷对你的药丸很欣赏，只要能见效，以后买房什么的都是小事。” 他一搭彭小马的肩膀：“来，跟我一起巡城去，路上的商贩对我可尊敬了，一路上水果、小吃，包你吃个够。” 你这就是腐败啊，房子买不起，小商贩的便宜倒是不少吃。 彭小马刚刚升起的一点同情瞬间消失。 他也明白了，风中乱是憋着这七天不离他身边左右，以防他跑路。 没办法，见机行事吧。 彭小马跟着风中乱出去巡城，一路上时不时还见到其他的巡城卒。 风中乱这个“首席”的头衔还真不是吹的，其他巡城卒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地行礼，嘴里叫他老大。 风中乱显然很享受这个过程，他还刻意挑了最多人巡逻的路线，来回走着，与其说他在巡城，不如说他在巡自己的部下。 路上商贩看到他也是笑脸相迎，主动拿最好的商品递上来。 不过短短走了两条街，彭小马已经吃了两个苹果、三个梨、半只西瓜、三两花生、两只卤蛋，还喝了三碗酒。 “大哥，这巡城的负担太大，你平时能把全城巡一圈也不容易啊。” 彭小马摸摸自己鼓起的肚子。 “嘿嘿，我自从做了这个职位，就没有自己花过钱买吃的。” 风中乱炫耀地说着。 “大哥，这一路上遇到那么多你的部下，巡城队一共有多少人啊？” “嘿嘿，我的巡逻队最初只有十个人，巡逻范围也不过围着王府那区区一小块地。 可自从王爷起事以后，巡逻队立即增加到两百四十人，分三班倒，全天在城内巡逻。 我的势力可就遍布全城了。” 难怪这么多人想造反，不造反哪有自己的机会啊。 “大哥的武功这么高，这巡城队里想必也是高手如云？” “哪有那么多高手，我是从小得到高人指点，手中这条捆仙索，可以捆住任何目标。” 说罢，风中乱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那条金色绳索。 彭小马想起昨晚，右脚被无声无息地捆住，一点预兆都没有，看来这绳子果然有些奥妙。 “我的那些个手下，武功就稀松得很，也就吓唬一下平常老百姓。真遇到敌人，他们的任务就是立即发讯号，让真正的高手来收拾局面。” “哦？宁王手下都有哪些高手？像大哥你这么厉害的没别人了吧？” 总算逮到机会打探宁王的实力了。 “嘿嘿”风中乱不好意思的笑笑，“王爷手下可真是藏龙卧虎，恐怕跟京城大内都有一拼，我在这里面，那是不值一提。” 风中乱一直喜欢吹嘘自己，现在这么说，看来是真的差距太大。 “刚才王爷身边那什么陆先生和水先生，是什么来头？” 风中乱打了个寒颤。 “这两个人可不要随便议论，不管你在什么地方讲，他们都能听到。” “那岂不是和大罗金仙一样？” “比神仙还强，这两人的实力，只可以用深不可测来衡量。之前那个叫冷川的家伙来踢场子，那家伙武功真是高，还可以操纵暗物质，简直闻所未闻。 可是遇见陆先生，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就把这冷川收拾了。 这么多年来，我还未曾见过这样的人物，估计那侠义盟的什么’神七’来了也是送死。” “这陆先生的武功这么厉害，难道从来没有露两手给你们指点指点？” “我们这种档次，看了也是白看，连别人厉害在哪里都看不懂。” “那，那位水先生呢？” “水先生，更是连出手都没有人见过，因为从来没有人需要他出手。来犯的人之中，最强就是上次的冷川，也被陆先生收拾了。” “这么说来，水先生排位更在陆先生之上？” 彭小马心里惊骇，冷川的实力，已经是“神七”级别，宁王手下竟然有两人超越这个级别。 “陆先生是三大开国公之中的第三位，水先生拍第二，地位自然在陆先生之上。” “呃，那第一位是谁？” 风中乱脸上闪过恐惧之色，“快别问了，这第一位是谁，只有王爷和开国公之间知道。你就想想，陆先生和水先生已经是神仙一样的本领，从来没有服过谁，却甘心排在这位之下，那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那除了开国公，王爷手下还有哪些高手？” 风中乱想了想：“之前在外面办事的，最强的是四大将军，和三大杀手，老实说，那时我觉得这几人的实力已经强得匪夷所思，很难想象天下能有与之匹敌的。 没想到，四大将军据说全军覆没了，看来朝廷那边也有高人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路过刑场 彭小马心想，四大将军确实是强，不过也还是在常识之内，倒是后来遇到的秋冷慕，能把时间变慢一百倍，可以说远超一般武功范畴。 “三大杀手听起来很酷啊，都有什么人？” “三大杀手，据说实力比四将军还要强，仅次于三大开国公。王爷已经把他们派出去，务求格杀王守仁。以他们的能耐，想必两三天内就有好消息。” 彭小马心想，厉寒锋和秋冷慕都已经死了，只不过你们还没得到消息。不知剩下的一个是谁？ “风大哥，以你的武功，跟这什么开国公、三大杀手，相比也是伯仲之间，说不定你发挥好的时候，还胜过他们呢。”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风中乱哈哈笑道：“你不懂武功不要乱说，我比那几位差得远了。不过嘛，我的捆仙索如果猝不及防，还真有可能打败几个绝顶高手。” 说罢洋洋得意，看来他自视也很高。 “除了风大哥这么厉害的，王爷手下还有那些值得注意的人物，小人多加留意，以免得罪了高人。” “嘿嘿，你跟着我风中乱混，谁敢欺负你？高手倒还有不少，比如王下七剑，是七位有名的剑客，投在王爷麾下。” 还好不是王下七武海… “另外王爷军队里的三位先锋官，听说武艺也很高强，能征善战。加上王爷身边的近卫部队，绰号‘王影’的组织，里面也有三四十个神秘人物，各自身怀绝技。” 好家伙，就这造反的宁王，手底下就这么多高手，简直跟不要钱似的。 侠义盟经营那么多年，也才勉强培养出一批不错的战力，跟这宁王比都未必比得过。 什么时候都是有权有钱能吸引人才啊。 彭小马内心感概。 风中乱看彭小马在沉思，以为他吓呆了： “怎么样？你是不是吓傻了？别担心，你本来不会武功，高手再多跟你也没有竞争关系。 喏，王爷手下不缺高人，缺的是能解决他问题的人。你要是能把王爷治好，我们的前程可比那些什么高手都远大得多。” 这倒是，难怪哪个朝代都不是本事最大的最能升官，是最能哄皇帝开心的能升官。 两人正说着话，转眼来到了城内一片空地。 远远看到空地上围着一大群人，有很多身穿制服的士兵们在看守。 “风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风中乱望了一眼，“这是刑场，有几个冥顽不灵的官员，不肯投入王爷麾下，这就是准备砍他们的头。” “哦？这江西原来大大小小官员也不少，除了砍头这几个，其他莫非都很识时务？” 彭小马看到刑场里，只有三名囚犯跪着，在等候行刑。 “这帮官员大多数怕死得很，既不敢参与王爷的大业，又不敢公然反抗，现在全都关在大牢里。 就目前这三个特别倔，天天在牢里骂王爷，现在把他们拉出来砍头，顺便也是做给牢里那些官员看，让他们老实一点。” 彭小马心想，这么说来，这三个官员倒真是有骨气的好汉，可惜我现在实力不足，不能把他们救出来。 他心里难受，不愿看行刑过程，对风中乱说：“大哥，我怕见血，咱们绕道走吧。” 风中乱笑道：“看你年轻力壮，怎么这么胆小。也罢，你不愿看，我们就往东走，那边的很多布庄，你可以顺便挑几块布。”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刑场外围，有压阵的官兵认得风中乱，却并不行礼，远远喊道：“风巡查，前面是我们行刑队在执法，你巡城的就不必来参合了。” 风中乱脸色一变，正要发作。 刑场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盔甲的武官，看来像是个副将级别。 “啊哟，原来是风老弟来了。风老弟天天巡城这么辛苦，难得赏脸来看我们‘豹’字旗执法，欢迎来观摩一下，看看真正的军队都是怎么干活的。” 这人语气充满嘲讽，明显不把风中乱放在眼里。 风中乱怒容满面，一抬手，右手衣袖里一根绳索伸出来。 彭小马还是第一次看到捆仙索发动的样子，原来是衣袖里飞出来的。 那副将面色一变，手握佩刀：“姓风的，你敢对我出手，就是对整个‘豹’字旗出手，王爷那边，看你怎么交代？” 风中乱犹豫了一下，绳索慢慢退回袖中。 “宋豪，你给我记着，有你求我的一天。” 风中乱骂骂咧咧地走了，后面是宋豪和其他士兵们放肆的笑声。 “风大哥，刚才那是什么人？跟你有仇？” “那小子是宋豪，跟我差不多同期投到王爷麾下，一直跟我较劲。” 风中乱忿忿地说。 “他小子会拍马屁，得到王爷手下军师李士实的赏识，当了‘豹’字营的副将，就不把我放眼里了。哼哼，若论武功，这小子跟我提鞋都不配。” 彭小马明白了，难怪那姓宋的这么不待见。 人家做到副将，手下管着几千人，风中乱这边呢，造反之前他就带着十个人，巡逻王府周围一带，说难听点就是一巡逻犬。 哪怕现在扩编了，也才带着两百四十人，而且他管的是巡城小卒，跟‘豹’字营这种一听就是主力部队的士兵，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大哥不必介意，等我把王爷的病治好了，没准给大哥封个总兵，到时还不是直接管着这姓宋的。” 彭小马一边说，一边想着怎么利用这两人不和。 他们拐到了另一边的胡同，这里有些卖糕点的商铺，风中乱老实不客气，上去就拿了几块饼。 彭小马心想，就你这点出息，也难怪被人看不起。 二人正吃着饼，忽然听到隔壁一阵喧哗，有人从刑场那边大叫着跑过来。 “什么事？” 风中乱端着官架子，拦住一个飞奔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风中乱穿着制服，老老实实回答说：“这位官差，那边刑场…刑场出事了，有树仙显灵了！” “什么？”彭小马和风中乱异口同声。 风中乱还不以为然，彭小马却有不详的预感。 “这位大叔，怎么树仙显灵，你给我们说清楚些？” 那人缓了缓，才继续说：“刚才我们在那看杀头，可没想到，地面忽然升起一棵松树，一直伸到参天，那不是树仙是什么？你们别拦着我，我要赶紧回去叫上媳妇，过来找树仙许愿，生个大胖小子。” 彭小马心里一沉：听起来，凭空升起来松树，估计就是庐山三友中的顾松林。 他不赶紧离城，跑这来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劫法场 风中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树仙显灵？嘿嘿，里面必有蹊跷。这下宋豪可有麻烦了。来我们去看看。” 拉着彭小马就往刑场去。 彭小马正中下怀，跟着风中乱就往那边跑。 “大哥，一会就算看到什么事，也不要轻易出手啊。” “哦？你也觉得有事发生？最好有人来劫刑场，我趁机立个功劳。” “大哥你不是恨那个宋豪么？最好这次丢了犯人，让他被王爷砍头，岂不是更好。” 风中乱忽然站住了，定定地看着彭小马。 彭小马被看得心里发毛：莫非他起了疑心？ 没想到风中乱突然一拍大腿：“好小子，我怎么没想到，就让宋豪栽这个大跟头，才对我的心意。 不错不错，你这小子真有心眼，很对我胃口。” 风中乱露出惺惺相识的表情。 不是我有心眼，实在是你太缺心眼啊…彭小马心里说道。 两人偷偷地来到刑场外围，见这里已经站满了一圈围观群众。 刑场中间，一棵参天松树屹立而起，而且还在继续生长着。 有些百姓已经在场边下跪，口中念念有词，参拜树仙。 场中，宋豪一脸戒备的拿着刀，和五六个士兵一起把犯人围住了。 彭小马这才看到跪在场中的犯人。 只见犯人一共有三人，都是身穿囚衣，双手反绑，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 其中一人白发苍苍，看来已有八九十岁，彭小马定睛细看，居然还是熟人。 他就是九江府衙门的看门人。 当时九江府自知府以下，所有人都跑了，只有这老人很有骨气，坚持留守九江。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宁王押到南昌，还被拉到这里砍头。 彭小马看得心里难受，心想：这三个人肯定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我如果什么都不做看着他们被杀，还称什么英雄好汉了。 他四处观望了下，这刑场里南昌城的西门不远，附近士兵并不多。 以庐山三友的武功，如果赶在高手来临前得手，迅速从西门逃离，并非没有机会。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只想找个机会助庐山三友一臂之力。 正思索间，大松树已经笼罩了刑场内的三个犯人和一众官兵。 宋豪脸色一阵发青，大喊一声：“何方妖树，敢在这里作怪，看刀！” 提起佩刀，挥刀就砍松树的主干。 “嗡！”一声响，宋豪震得手臂发麻，再看那松树，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来人，回兵营报讯！” 宋豪总算脑袋清醒，立刻派人求援。 就在身边小兵准备跑出去的时候，刑场周围忽然升起无数竹竿，变成一堵围墙，将场中人团团围住。 一个小兵伸手去掰竹子，几根竹竿犹如有生命一般，从四面把他夹住，他顿时动弹不得。 宋豪看见这阵仗，再怎么迟钝也知道是有敌来犯。 危急中，他使用了自己的绝技： 大声喊救命！ “救命啊~！救命啊~！敌人来啦！” 十多个士兵张大嘴喊了起来，他们也真是倒霉催的，自以为城内很安全，连焰火信号弹都没带。 不过这里毕竟是宁王地盘，喊声一传出来，附近巡城的兵卒立即赶到查看。 当然了，这些巡城兵都是风中乱这个首席巡城官的部下。 几个小兵来到附近，先是看到刑场中的情况，一转眼，又开到远远站着围观的风中乱。 当然是直属上司重要，小兵们赶紧上来请安：“风统领，这刑场内看来有敌人来袭，统领武艺高强，赶紧去支援啊。” 风中乱抹了抹下巴：“不就是冒出来几棵树吗？王爷治下，国泰民安，连绿化都越来越好，这是好事。不要大惊小怪，你们继续巡逻去。” “统领，这事看着不寻常啊…” 一个小兵还想继续说。 难怪你做小兵这么久，一点也不懂得察言观色。 风中乱脸色一板：“你们工作时间来欣赏植物，是想偷懒不成？回头我治你们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几个小兵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跑回原来巡逻的街道。 就在他们说话这功夫，场内又发生了变化。 朵朵梅花，飘落在刑场之中，花瓣却像利刃一样，轻易切断了三个囚犯身上的绳索。 “来人啊！劫法场啦！” 宋豪扯着嗓子喊，好像一只受惊的大公鸡。 那棵大松树突然射出数十根松针，扎在场中士兵们身上。 这些松针好像有灵性一样，扎的都是穴位。 十多个士兵连同宋豪本人，被扎得动弹不得，连哑穴都被扎住，发不出声音。 就在同时，三道人影从地底飘然而起，飞身就到了三个囚犯身边。 彭小马看得真切，这三人就是庐山三友。 只见他们一人一个，背起囚犯，往城墙方向就跑。 庐山三友武功极高，身法快得肉眼难辨，几个起落已经远去了。 场外围观的百姓们以为遇到了狐仙，纷纷跪下磕头。 风中乱看着这一切，忽然一手抓住彭小马的腰。 彭小马一惊：这家伙莫非要非礼我… 他控制住自己动作，假装不会武功的样子：“风大哥，你要做什么？” 风中乱托起他，顺势夹在肋下，身形一动，快速地往庐山三友逃跑方向追去。 “风大哥，你不是打算看热闹么？” “刑场之内是那宋豪的事，我可以看着他出丑。出了刑场，这可归我巡城官的事了。我吃王爷的俸禄，不能不做事。” 风中乱居然还很有职业道德。 “风大哥，看那几个匪徒跑得很快，你怕是追不上了吧？” 彭小马心想，难为你追贼还不忘抓着我，真是把我当大宝贝了。 风中乱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在这南昌城内要逃过我的追捕，只怕还不容易。” 说话间两人已经看到前面的城墙。 只见庐山三友背着囚犯，站住城墙边，却并不翻墙逃走。 彭小马心里奇怪，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跑还等过年么？ 来到近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只见庐山三友各人的右脚脚腕上，各拴着一根绳子。 顾松林内力最高，正在使劲想要扯断绳索。 庄寻梅则发动梅花花瓣，数十片花瓣好像利刃般落下，切向那根绳子。 然而这绳子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竟然不畏内力拉扯，也不怕利刃，以庐山三友那么高的功力，竟然弄不断小小一根绳子。 风中乱飞身来到他们面前，顺手放下彭小马。 “嘿嘿，我的捆仙索早就埋伏在此。”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雷光 风中乱得意地笑着。 “这三人看来武功很高，我把他们擒回去可是大功一件。” 庐山三友试了几次，挣不脱也砍不断那捆仙索，把心一横，决定把重点放在风中乱身上。 既然逃不掉，就干吧。 顾松林一瞥眼，看到了风中乱身旁的彭小马。 他不动声色，只是暗中打了个眼神。 彭小马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该怎么帮助庐山三友呢？他心想，要不从背后把风中乱打晕包邮吧。 风中乱的注意力现在全在庐山三友身上，他右手一振，十多根捆仙索又飞出来，看来想把庐山三友来个五花大绑。 刘仰竹右手一拍地面：“护盾！” 数十根竹子拔地而起，相互交叉形成了一面墙。 捆仙索毫不停留，从竹子的缝隙间钻了过去。 毕竟竹子编的墙还是不够密啊。 但刘仰竹本来就没指望用竹子挡住绳索，他升起这堵墙是为了：挡住视线！ 就在捆仙索钻进竹子，准备往他们三人捆过去的时候，从竹子的缝隙间，射出无数松针，直取风中乱全身。 风中乱大笑道：“来得好！” 也不见他动作，身边却立即升起数十根金色绳索。 每根绳索都仿佛有灵性一般，如同跳着舞的金蛇，自动迎向那些松针。 这上千根铺天盖地袭来的松针，居然被金色绳索挡得一干二净。 彭小马看明白了，这风中乱的金色绳索，也是攻防一体的。 攻可以捆对手，防可以成为自己的屏障。 想不到风中乱做事这么脱线，武功还真的有一手啊。 彭小马双手一搓，就准备发动爆裂龙卷。 这南昌城内多的是高手，时间多拖一秒，危险就多一分，他决定立马解决风中乱。 顾松林似乎看穿了彭小马的意图，他大喊一声： “不用急，看我的！” 表面上，这是招呼他两个兄弟，但彭小马知道，这是对他说的。 只见顾松林半趴着地上，双手按住地面。 后面刘仰竹和庄寻梅见状，也同样半趴在地。 “这一招，看你的绳索还拦得住不！” 大地震动起来。 彭小马想起他在庐山见识过的绝技，庐山三友发动大绝的时候，整座山都地动山摇，然后到处是升起来的树木。 果然，他们把那个大绝用在了这里。 四周大地裂开，一棵棵松树、竹子、梅树平地而起，直到参天。 更厉害的是，这些树木升到最高后，，居然一抬脚，走动起来。 无数的树木，根部抬动就像脚一样，边冲向风中乱边喊着： “等等我！等等我！” 风中乱脸色一变，这种大范围的攻击，可不是捆仙索能拦住的。 他居然还记得彭小马，一转身抄起彭小马的腰，飞快地就往后退：“小心，我们先退一退。” 彭小马不知道该感动还是好笑，手上鼓起风力，准备在背后给风中乱来一下。 看在你对我还不错，不取你的性命，让你昏厥几天就是了。 就在他正要下手的时候，眼前亮起了一道闪电。 再看清一点，这不是闪电，而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光，因为太快太烈，看起来就像是闪电一样。 那光芒过后，彭小马身周数米的树木被砍得一干二净，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光秃秃的平地。 好快的剑！ 风中乱也站住了身形，脸上带有喜色： “这家伙原来也在城里，今天我们稳赢了。” 彭小马缓一缓刚才被光芒闪瞎的狗眼，慢慢睁开眼看周围。 一个白衣人，站住他们和庐山三友中间的位置。 那白衣人手上拿着一柄淡紫色发着光的剑，刚才让人误以为闪电的一剑，就是因为这颜色太像。 这柄剑跟普通武林人的佩剑截然不同，剑身居然是圆形的，像是一个紫色的光管。 彭小马吐了吐舌头： 你是真的不怕星球大战告你侵权啊！ 吐槽了作者一句后，彭小马轻声问风中乱：“这是谁啊？” “这就是王下七剑之一，雷光。” 彭小马仔细看看场中的白衣人，发现他头发是淡淡的红色，在风中微微飘散着，说不出的帅气。 这真的不会跟最终幻想13有冲突吗… 当然不会了，性别都不同啊——一个神秘的声音掠过。 “老雷，你来得正好，这三个家伙都是植物系攻击，难缠得很。” 雷光看了一眼风中乱，又看了一眼彭小马。 “你们看着就行了。” 雷光语气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嚣张。 手中紫色光剑举起，划出一道电击般的光芒，一时间空中好像出现了一道紫光裂痕。 顾松林脸色一沉：“结阵！” 兄弟三人以品字型站立，顾松林一马当先在最前面。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一棵巨型大树从地底升起。 这次的树比以往的都要高大得多，更有不同的是，这棵树看主干是松树，枝叶上却伸出了竹竿竹叶和梅枝梅花。 这次来合体的了。 彭小马心想，这庐山三友简直是三个变形金刚啊。 那参天大树就像个巨人一般，高高举起自己的枝条，狠狠地抽下来。 雷光冷笑一声，手中光剑挥动迎击。 一阵电闪雷鸣，光剑化作巨大的一道光网，把所有植物笼罩在内。 这是雷光的顶级剑招：绝地！ 彭小马再次发出了担心版权的叹息声。 且不管彭小马，雷光的“绝地”剑招到处，所向披靡，触者立断，原本屹立着的大树全部被斩个粉碎。 剑光散尽，只剩下遍地狼藉。 只听顾松林轻声一笑：“多谢剑客助我砍断绳索，后会有期！” 雷光一呆，仔细看去，只见不但所有树木被他砍光，连刚才缠住顾松林等三人的捆仙索，也被他的光剑砍为两截。 原来顾松林看这剑招厉害，他急中生智，把缠在脚上的绳索也随着众多树枝一起攻上去。 他两位弟弟见状，也跟着大哥一起把绳索抛上去。 雷光的光剑实在太霸道，即使是这刀枪不入的捆仙索，碰到这把激光一样的宝剑还是应声而断。 风中乱风中凌乱了：老子好不容易捆住的人，你怎么以来就给松绑了？ 好歹这是网下七剑，他不得不给些面子，之后大喊：“别让他们走了！” 自己身形也启动，提着彭小马就一起扑过去。 雷光冷笑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手中光剑又是一划，闪电般的裂缝在前面划过。 顾松林他们几个本来已经约上半空，被这道光芒一划，整个身体被切开两半，从空中掉下来。 掉落地的时候“砰！”一声响，不像是人体掉在地上。 雷光抢步过去看，只见地上是几截烂木头，哪里还有庐山三友他们的踪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圈套 风中乱走到雷光身旁，埋怨地说：“我的捆仙索已经绑住他们了，你干嘛乱砍？” 雷光自知做事不够仔细，但他是王下七剑，哪里被这个首席巡城官放在眼内。 “哼，你的绳子太烂还好说？赶紧追吧！” 身形一动，就要越过城墙而去。 两道黑影，适时地从侧面闪出来，拦住雷光的去路。 “雷兄弟，别急。” 雷光打眼一看，来的两个人全身亮黑色服装，连腰上的刀鞘都是黑得发亮，发出一种宝石的靓丽感。 光是这身行头就值得不少钱。 雷光冷冷地问：“‘王影’的人怎么来拦我去路？莫非你们跟那几个反贼是同伙？” 风中乱看到这两个人，脸色也变了一下。 彭小马投以询问的表情，风中乱轻声在耳边说道：“这就是‘王影’的人，我之前跟你说过，他们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不但武功高，还很得王爷信任。” 任何时候，越是近在领导身边的人，越容易得势。所以风中乱对这两人也不敢怠慢。 那左边的黑衣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嘿嘿，雷光和风中乱，亏你们也是有点职位的人，怎么办事怎么糊涂？” 雷光眉头一扬，就要发作。 他可是王下七剑，在这类作品里，带“王下”字头的都不会差到哪去。 右边那个黑衣人看他要发怒，似乎不愿事情闹大，接口说道： “两位想想，王爷要处死几个逆贼，跟捏死只蚂蚁一样，何必大费周章在城里公开处刑？而且护卫还如此之少？” “噢？” 风中乱也没蠢到不开窍的程度，马上明白过来了。 “所以这是王爷布下的圈套？” “嘿嘿，那几个家伙以为已经逃过追捕，肯定回他们的老巢。说不定他们跟王守仁有联系，正好把我们的皇牌杀手带过去。” “皇牌杀手？莫非这位大人是…” “嘿嘿，还能有谁，正是‘王下三杀手’排第一位的，‘鬼变’余无量，余大人。这几个逆贼不管逃到哪里，都在劫难逃了。” 听到这个名字，风中乱打了个寒颤。 “这个大人已经回城了么？” “他老人家的行踪你是知道的，谁拿得准？反正这次的布局是他提议的，万无一失。” 那黑衣人说着，眼里露出崇敬的神情。 连雷光这么眼高于顶的人，听到余无量的名字，也不禁深吸一口气。 “哼，既然有布置，这里不需要我了。” 雷光心情不好，连道别都不说一句，转身就走了。 风中乱也一拱手：“我也不妨碍那位大人的布置了，告辞告辞。” 拉着彭小马急急忙忙就往远处走，好像躲避瘟神一样。 一直走了很远，风中乱才停下脚步，四周看看。 “风大哥，刚才提到的那位什么余无量，就是三大杀手中的第一位？” “嘘！嘘嘘！！” 风中乱整个人都跳起来，一边喊一边东张西望。 “大哥，我不用尿尿，谢谢了。” “谁、谁哄你尿尿来着！” 风中乱急得脸都红了。 “那位大人的姓名你也敢直接提？不想活了？别把我也连累在内。” 这风中乱就算面见宁王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害怕过。 “那位大人是什么来历，这么大哥怕成这样？” 彭小马心想，你刚才带我巡城还一副很拽的样子，怎么现在跟个鹌鹑似的。 “你要知道，三大杀手的地位本来就在‘王下七剑’之少，仅次于三大开国公。 更何况，这三位可真是要人命的煞星。开国公我们是没怎么见过出手，平时跟我们见面也是笑嘻嘻地客气一下。 这三位可不同，一言不合就要人命，武功还高得不得了，谁都惹不起啊。” 彭小马心想：这让你怕得跟孙子似的三大杀手，我已经亲眼看着两个人丧命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当然，这两大杀手确实是强得不可思议。 第一个遇见的是“鬼爪”厉寒锋，要不是楼残梦出大招，用“五更钟”硬把他给拖进地狱，估计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第二个遇见的“鬼眼”秋冷慕更是不可思议，可以把身周时间变慢一百倍，加上本身也是绝顶高手，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要不是他彭小马的无形风刃正好派上用场，加上一点点运气，根本不可能挑战这么bug的人物。 现在还来了个排名第一的“鬼变”余无量，真是鬼知道强到什么程度。 “那啥，这位大人这么厉害，究竟有什么本领？大哥给我说说，让我开开眼界吧。” 赤裸裸地打探敌情。 风中乱摇摇头：“这三大杀手，老三的武功还有些痕迹可寻，老二已经让人摸不透底细，只觉得眼一花就取人性命。 至于老大…那是根本没人看得透他出手，简直匪夷所思。” 说罢，风中乱又叹息了一句：“同样是人，怎么差距那么大？” 没办法，同样写小说，有人年入千万也有人写到扑街呢。 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彭小马一边听着，手里暗暗使劲，一阵风力轻飘飘地就飞了出去，一直飞出城外。 他要通知庐山三友，有敌人盯上他们了。 更糟的是，他之前已经跟庐山三友说过王守仁现在吉安。 以他的推测，庐山三友既然救了人出去，不会再冒险进城找他，而是会直接往吉安去。 这“鬼变”余无量如果一直跟着过去，虽然王大人身边的诸位少侠武功也不错，却难保不出篓子。 他右手不断运劲，风力慢慢地传播出去，等到感觉风力已经传到城外很远的时候，他指间发出震动，利用风力发出了一句话：“有跟踪，终止交易！” 他这个功力运用起来的效果，只要是在城外指定方向五十里之内的人，都会听到耳边仿佛有这么一句轻轻的耳语，若有若无，普通人可能以为是幻听。 他估计以庐山三友的武功和智慧，不会错过这句话，而且马上就能明白意思。 那天晚上，城外至少有七八十个黑帮买卖因为彭小马这个无差别警告给扰乱了。 比如什么贩私盐的、倒卖兵器的、拐卖人口的，总之只要是不见得光的交易，突然听到耳边有这么一句“有跟踪，终止交易”，立马引得买卖双方大打出手，而且互相指责对方是无间道。 这半天，黑帮伤亡人数顶得上平时一年的。 没办法，彭小马发信号的时候也没想到有这么多蝴蝶效应。 第一百七十章 杀手 不动声色地发出预警讯号以后，彭小马决定马上远离原地。 “大哥，我也逛的累了，不如回我们宿舍休息一下吧？” “瞧你这没出息的，好吧，我们回去洗把脸，休息休息。” 风中乱丝毫没有察觉彭小马的意图，回头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话说那宋豪也够倒霉的，明明是王爷设的圈套引敌人来劫法场，居然没有人跟他说一声。” “你懂什么？提前说了不就露馅了？就是要这样才显得真实。” 风中乱高兴得说着，想起老冤家宋豪那个狼狈相，他感觉像是中了彩票一样。 “当然了，这种倒霉事一般都派给人缘差的去干，哈哈哈！” 风中乱越说越开心，一路上跟彭小马吹着自己的英雄事迹，什么刚加盟宁王就抓了几个飞贼啊，又怎么在内部比武大会上打进八强，做了巡城官头目啊之类。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回到住所门口，进了大门，往里走几十米就是他们的房间。 彭小马想起刚才他听到余无量的名字时候那个怂样，对比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笑。 他有心揶揄风中乱几句：“大哥，你武功这么高，照我说，你比那什么余无量，也差不到哪去。” 风中乱正吹牛吹上天呢，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地，他们刚好回到自己房间前，风中乱边推门边接过话头：“那是啊，只要我这捆仙索发挥出来，余无量又算什么东西？” 房门被推开，只见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跟他们早上出门时一样，唯独除了---- 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灰衣人，外貌看起来平平无奇，是真的平平无奇，不是古天乐那种。 这平平无奇的灰衣人就坐在风中乱的床上，看见风中乱进来，也听到风中乱最后说那句话。 灰衣人漫不经心地就接着说：“那是，余无量又算什么东西？” 风中乱整个人石化了。 虽然没有风，但是感觉他现在就是风中凌乱。 彭小马从旁边走过来，想问问那人为什么进他们房间。 还没说话，他就听到一阵“咯嗒咯嗒”的奇怪声响。 他很快就确定了这个声响的来源：风中乱的上下牙正在哆嗦着发出碰撞声。 “大哥…？” 彭小马话说到一半，被风中乱身上一种森寒的恐惧感所阻止。 “那、那、啥，余、余、余、余大人，你、你、你怎么来了？” 风中乱两条腿都在哆嗦，就差没有瘫软在地了。 那灰衣人却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说：“别紧张，你这么说话会被认为水字数的。” “小、小、小人不、不、不敢。” 风中乱脸都吓得变形了，看起来他随时都要吓昏过去。 不知道他是不敢不紧张呢，还是不敢水字数？ 彭小马倒抽一口凉气：“大哥，这位莫非就是…” 风中乱“扑通”躺倒在地，看来他的心里承受能力终于到了极限。 “余、余大人，大驾光临，不、不知有何吩咐？” 估计怕被人说水字数，风中乱的结巴好一些了。 “风统领，余无量算什么东西，你为何行这么大礼啊？” 灰衣人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然而他眼里露出一种类似猫戏弄老鼠的享受又残酷的眼神。 风中乱忽然睁大眼睛，四处看看：“咦？我是在哪里？” 他看看彭小马：“我刚才不是睡着了？怎么突然回房间来了，莫非我的梦游症又犯了？” “梦游症”三个字他加了重音强调，同时深深地望了彭小马一眼。 彭小马无语：你的求生欲还真是强啊。 只好配合着说：“对啊，风大哥你刚才睡着了，又开始梦游起来，还说梦话呢。后来我们回到房间，正好遇到这位余大人。” 风中乱慢慢爬起来，居然还伸了个懒腰：“哎哟，余大人你怎么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风中乱不愧是见过风浪的人，迅速找了个台阶下，说话也不抖了。 反正我咬死了就是梦游说梦话… 风中乱脸上露出坚定的决心。 那灰衣人余无量露出一个笑容，明明是在笑，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没事，风统领，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 “噢？” 风中乱胸脯又挺直了几分。 不是来找我茬，那就好办了。 他脸上堆出了灿烂的笑容：“余大人要找谁，我帮你找去。” 余无量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彭小马身上： “我来找这小子。” “哦？” 风中乱转身望向彭小马，脸上惊疑不定： “莫非王爷有事找他？” 这么快派人来找，可不是好兆头，难道宁王吃了药出事了？ 余无量摇头：“是我自己找他。” 他说着站起了身，慢慢朝着门口方向踱步过来。 彭小马表面上不敢望他，实际上暗中观察：这余无量看起来更方面都平平无奇，外貌、身材都是最平均的标准，也看不出多大，年纪从二十多到四十多都有可能。 余无量踱步来到门边，离彭小马和风中乱二人也就两米距离。 他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轻轻说道：“有跟踪，终止交易。” 这声音极小，彭小马只是勉强听到，可是听到的一刹那，却像是晴天霹雳。 这家伙难道已经发现我发警告了？ 而且还能提前一步来到宿舍堵我，他什么时候盯上我的，又是什么时候抢先一步来到宿舍？ 表面上彭小马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经历过这么多事，他早就进入影帝级别。 他四周望了望，然后问：“你们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风中乱看出事情不对：“余大人，怎么回事？” “嘿嘿，我原本好好的盯着那三个劫法场的家伙，忽然间空中飘来七个字：‘有跟踪，终止交易’，坏了我的好事。” 余无量眼睛盯着彭小马看：“从我掌握的功力波动来看，当时发出这个信息的人就在你们所处位置附近，以我判断，就是你。” 彭小马看看风中乱，忽然也很想装梦游… 这家伙可以从功力波动判断发起地点，还这么精准就锁定了自己，这特么让不让人活了。 没想到风中乱居然替他出头：“余大人说哪里话，这是为王爷治病的大夫，今天才见过王爷。他也没有这武功，能把声音传出城外去。” 余无量淡淡地说：“声音发出来的一刻，处在发声源位置的一共有三十七人。你们俩最接近核心位置。 我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干脆把这三十七人全宰了吧，就从你们两个开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余无量的绝技 风中乱手一抖，忽然数十根金色的捆仙索就挡在他和彭小马跟前。 “到我这边来！” 风中乱一把将彭小马拉到身后。 彭小马居然还有点小感动。 看刚才风中乱对余无量怕成那个样子，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先动手。 风中乱毕竟也是江湖上摸爬滚打上来的，知道真遇到事，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当然，死拼也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把自己和彭小马都护住以后，他对余无量说：“余大人，这小子今天刚为王爷诊断，过几天还要给王爷复诊。你把他杀了，恐怕王爷那里不好交代。” 他半点没提自己那首席巡城官的身份，因为他知道在余无量眼里，这种小官职杀一千个都不用眨眼。 但是彭小马就不同了，如果宁王真的需要他看病，杀了可不好交代。 余无量似乎也听进去了，他侧头想了一想。 “好，那我先把其他三十五个有嫌疑的人杀了，剩下你们两个，降低风险。” “这样很好！” 风中乱欢呼一声，他才不管其他那三十五人死活。 余无量把脑袋稍微侧了一下，说：“杀完了。” ……你都做了什么？ “杀完了？那三十五人，各自在不同地方，余、余大人，你是不是叫手下去干的，还是要您亲自去确认一下为好。” 风中乱显然想支开余无量。 余无量点点头：“每一个都是我亲手杀的，就在刚才。” 彭小马原本躲在风中乱身后，在门外走廊里，随时准备往外逃跑。 忽然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鼻子里涌进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回头一看，一颗心几乎没吓得跳出来： 只见身后的宿舍走廊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满打满算看起来有三十多具。 每具尸体都还在留着血，看来是刚死不久，血流得整个天花板、墙壁、地板都是，真不知道这三十多人受了多重的伤而死。 彭小马心里飞快地捋清楚了事实： 这走廊，他和风中乱刚才回来的时候绝对是空无一物的，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五秒钟前，余无量说要把事发时在附近的三十五人全部杀了，他只用了一秒，然后说：“杀完了。” 然后在彭小马的身后，就出现了三十多具尸体。 这三十多人当然是身处不同地方，余无量怎么在一秒钟内杀光他们，还把尸体堆在走廊里，而挡在门口的彭小马和风中乱一无所知？ 这特么还是武侠小说么… 彭小马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秋冷慕那个时候能变慢时间，已经让他觉得很逆天了。 可就算是时间变慢一百倍的技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死分布在城内不同地方的三十五人，再把尸体堆进来。 彭小马迅速想通了这件事的可怕之处，风中乱也不是傻子，几乎同时也想明白了这一切。 他的捆仙索在面前来回蠕动着，随着戒备对面人的动作，可是他心里明白，这余无量如果真的出手，他连一招都接不住。 余无量随便地思考着，好像在考虑晚饭吃什么。 俄顷，他抬起头来：“我决定了，还是把你们也杀了吧。” 他咧嘴微微一笑，好像在聊着家常。 随后他伸手一指旁边两张床，也就是昨晚风中乱和彭小马分别睡的床： “你看，他们几个也睡得好好的。” 彭小马觉得一种奇怪的异样感，再定睛望去，他和风中乱的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各多了三具尸体。 彭小马眼快，一眼就看出在风中乱床上的三具尸体，正是庐山三友：顾松林、刘仰竹和庄寻梅三人！ 而另外一张床，也就是彭小马昨晚睡的床上，正躺着之前刑场上要砍头的三个囚犯，包括那个在九江府衙门看门的老人。 刚才不过短短一瞬间，这两张床上就出现了六具尸体。 这是什么原理…如果不能识破这个技能，他和风中乱的武功再高十倍也难逃一死。 风中乱的脸变得煞白，捆仙索变成一团乱麻，在面前左右摇摆。 余无量低头轻轻把玩着手指：“你们此刻有可能生，也有可能死，你们所有可能存在的状态，此刻同时存在，这叫作量子态。” 彭小马看着他：这家伙是不是跑错片场了？ 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来，彭小马觉得自己像是处于一种既生又死，无处不在、又无处存在的状态。 他心里一寒：已经进入了余无量的技能场！ 余无量继续说着：“等我这个响指打响，你们就会投影到唯一的状态：死！” 你特么是灭霸么…打响指就能杀人？ 彭小马顾不得暴露身份了，暗中升起一阵风护住全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的攻击，都会遭受风力的强劲反击。 余无量把右手拇指和中指合在一起，轻轻举高，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坍缩！” 他轻轻地说着，彭小马听到了这两个字，却不明所以。 与此同时，“啪！”地一声，余无量打响了一个响指。 彭小马觉得四肢僵硬，他目力的余光扫过身边，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跟他一起挤在同一张床上的是那三个囚犯的尸体。 他虽然看不到自己，却能意识到，自己也跟那三具尸体一样，僵硬地、扭曲地、好像变了形的人偶一样挤在一张床上。 所有的生机都从他体内褪去，他最后看到隔壁床上，风中乱跟庐山三友的尸体堆在一起，面色发灰，全身扭曲地躺在最上面。 他和风中乱都已经死了… 这是彭小马最后的意识，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在无比黑暗里，似乎没有了时间，也没有了其他一切。 然后开始有旋转感，虽然仍然是一片漆黑，他却能觉得周围一切在逆时针旋转着。 彭小马很快发觉这是错觉，没有任何东西在旋转，但是他却看见光。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站在地上，前面站着风中乱，数十根捆仙索在前面乱舞。 面前是他们宿舍的门，余无量还是挡在门口。 究竟发生什么了？我们不是被余无量杀了吗？ 余无量发出不满的“哼”一声。 “陆回天，是你捣的鬼吧？” “嘿嘿，老余，别冲动。” 一个声音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根本分不清在哪个方位，却听得无比清晰。 “他们两个已经被我杀了，你瞎捣鼓什么？” “这少年今天刚给王爷诊症，过几天王爷还要见他。 至于那个风中乱，算是我救人的时候顺便送的。” 风中乱回头看看彭小马，差点泪流满面：原来我的命还是沾着你才被救回来的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水先生 余无量一脸不爽的玩着手指： “我余无量‘坍缩’出来的结果，从来没有人敢干涉。陆回天，你出来跟我打一场。” “啊哟，免了。” 那声音带着一种过分客气。 “老余你的‘坍缩’太过霸道，我这把老骨头，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余无量眼中闪过凶光：“你们三大开国公一向凌驾在我们三杀手之上，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来一场？” 他一边这么说着话，一边轻轻摩擦着指甲。 四周蔓延着一种混沌的状态，好像一切状态都不再分明，而是同时叠加在一起。 彭小马升起异样感觉：这就是余无量的技能场，刚才他就是死在这一招之下，至今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自己确实死了，但不知道怎么，又被陆回天给救回来。 这混沌状态仿佛无限远地隆重了天地万物。 “哎哟，可千万别！” 陆回天的声音说着，虽然语气夸张，可并没感觉到他有任何慌张。 “你这量子态一旦全面‘坍缩’，可要把整个世界搭进去啦。” “你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把所有东西都‘坍缩’掉。” “我的余大少爷，你何必动粗呢。” 陆回天苦笑着说，然而语气中又有一些调侃。 就是他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余无量十分不爽。 只有真正的绝顶高手才能明白他的技能：“量子坍缩”，有多么可怕。 相应的，任何懂行的高手，不管武功多么高，只要置身于他的“量子态”之下，无不战战兢兢，如临大敌，非常害怕他发动“坍缩”。 而这陆回天居然跟没事的人一样，还装模做样地开着玩笑。 更让余无量不爽的是，陆回天确实有不怕的资本。 被他“坍缩”掉的彭小马和风中乱两人，就是被陆回天救回来的，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坍缩”后的结果还能被推到重来。 这简直像是在说，陆回天的技能就是他余无量的天敌。 余无量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右手拇指和中指轻轻摩擦，只要他打响这个响指，所有处于量子态的一切都会被坍缩到唯一的状态：毁灭。 陆回天叹了口气：“余大少爷既然余怒未消，那就把这个世界坍缩了消消气吧，大不了我再把一切恢复过来就是了。” 余无量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陆回天这话正戳中他的心病。 就算他用“坍缩”把一切统统毁灭，陆回天也能再恢复过来，这让他那骇人的绝技突然变得像是个玩笑。 就在他不顾一切准备发飙的时候，又一个声音响起来了。 “老陆，别胡闹了。” 这声音听起来似近似远，抓摸不透，也听不出年纪，却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想听下去。 “啊哟，水先生也来了。这你可不能怪我。这余大少爷非要把王爷的小医师变成尸体，要不是我来得及时，现在都腐烂了吧。到时王爷发飙，我们可不好交待。” 彭小马心里一凛，新来的声音就是开国公排名第二的水先生？ “余无量，你也别太过分了，王爷的事可由不得你。” 毕竟，这关系到王爷的前列腺… 余无量面子更挂不住了，这个时候罢手，岂不是显得他怕了这两个开国公？ 他右手轻轻一抬，“啪”地打了个响指。 眼前一切统统归于“坍缩”，整个世界原本同时存在于混沌状态中，骤然间坍缩到了一个唯一的、静止的状态：毁灭。 眼前一花，余无量看到自己还是站在原地，四周一切如常，世界并没有被他坍缩到毁灭状态。 我刚才究竟有没有发动坍缩？余无量精神有点恍惚。 “好了，你的怒气也发泄过了，也该消停一下了。“ 水先生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沉浸感。 余无量不知怎么地，觉得心情说不出的舒坦，刚才想怼天怼地的怒气荡然无存。 一点都不想跟人动手了。 “哼”，他的傲娇性格还是不改。 “这次就先放你们一马。” 话说完，余无量轻轻打个响指，身形倏地一下消失了。 彭小马心里吐槽：我们是武侠小说啊，能不能讲究科学？ 其实，如果他了解过量子物理的话，就会知道科学的脑洞更大。 风中乱终于松了口气，他朝着半空大声说：“多谢陆先生救命之恩。” “没事，你是救那小医师的时候顺手送的。” …… 察觉到自己的性命不值钱以后，风中乱无语地低着头。 “七天之后，就看王爷的疗效如何了，要是没有效果，你们俩还是一个死。可别想着能逃跑哦。” 陆先生轻描淡写地说着。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这些世外高人走的时候居然也不打个招呼。 风中乱定格了一阵，直到确定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捡回一命啊。” 他看看房间里那六具尸体，还有走廊里堆得到处都是的三十多具尸体。 彭小马心里内疚，如果不是他冒险发警报给庐山三友，也不会连累这么多无辜百姓。 再看看死在床上的庐山三友，心里更是难过。 他们认识虽然不久，但是一起跟秋冷慕交手，也算是生死的交情。 “刚才这几个人，武功真是高到神一样的地步，人外有人啊，唉！” 风中乱心有余悸地说着，他现在是真服了。 在那种级别的高手面前，他的捆仙索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彭小马也是心里暗惊，这种鬼神莫测的本事，看起来比侠义盟的“神七”还厉害。 他见过的“神七”有排名第三的凌渡虚和排第七的左无为，虽然也是深不可测的高手，但总没有刚才那三人那么高不可攀。 感觉他们的武功已经超过人的常识。 风中乱慢慢恢复思考能力，看了看四周：“这里这么多死人，我们也没法住了。 我去叫人清理一下这里。” 彭小马看看庐山三友的尸体，有心给他们好好安葬，又怕被人识破身份，只好暗暗给他们一个致敬。 风中乱拉着彭小马走出来，回头说道：“我们进王府住去，好好享受一下。” “哦？我们还有资格住王府？” 彭小马按捺内心的欢喜，如果能住进王府，他将有更多机会打探情报。 当然，现在他已经不奢望能刺杀宁王。有陆先生和水先生这两人在，任何企图动武的行为都是送死。 “傻小子，现在你是王爷看好的御医，身份不一样了。我们到王府去，叫他们给个住处。” 风中乱好像更加把彭小马当成宝贝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住王府 彭小马跟着风中乱来到宁王府前。 看门人远远看见风中乱，就跟他打招呼： “风统领，听说你带进去的大夫，宁王挺满意。这下你可逮着高升的机会了。” 看门人的态度都截然不同，果然人的地位决定了他获得多少尊重。 风中乱又回复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这家伙有个好处，就是心大，刚刚还被余无量蹂躏完，还是一脸颓败的样子，这边碰到看门人马上能摆出官架子。 这样的人才是混社会的好手啊。 “老李，你平常对我也很照顾，以后继续帮我盯着王府这边的动静，我不会亏待你。” 风中乱深知，要想仕途顺利，跟领导身边的下人一定要打好交道，哪怕是个看门的。 他又凑近一些问：“老李，我那边宿舍不方便住了，这王府之内多的是听差的住处，给我和这小大夫也弄个房间？” 要是在以前，老李根本不会让风中乱进王府住。 可现在，彭小马是得到宁王赞赏的大夫，风中乱眼看就能升官，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老李笑着说：“你们两位是王爷手上的红人，怎么能住一间房？我叫人收拾收拾，给你们找两个房间。” 风中乱摇摇头：“不用，我跟这位小大夫很投缘，我们住一个房间就够了。” 实际上，就是为了全天监视彭小马方便，生怕这个大夫跑路了。 老李却没往这方面想，脸上露出暧昧的表情，看看风中乱又看看彭小马：“哦~那我给你们找一间僻静的大房，你们好好享受。” 说着眼睛眯起来，就差再加一句“祝你们幸福”。 彭小马被他看得好不尴尬，赶紧加一句：“至少床得分开。” 风中乱只是要方便监视而已，倒不是真的垂涎彭小马美色，接话道：“那是，一个床睡得太挤。万一他梦游，保不齐把我踢下床去。” 你还好意思说，你梦游起来能耍三套罗汉拳… 彭小马无语地看着风中乱。 老李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们：“分床睡好啊，老夫老妻都分房睡。” …什么话！ 两人跟着老李进了王府。 当然，像老李这些仆役，不可能住在正宅里，只是在王府的边缘有几座朴实无华的房子，供府里的下人居住。 虽说是仆役的住处，但一样干净整齐，看来被风中乱之前的宿舍要强不少。 风中乱看了十分满意：“早知道我也进王府当差算了，当什么巡城官，住得差，赚得少，也就街上能白吃白喝。” 然而刚才在街上白吃的时候，你可是一脸炫耀的表情… 他们原本没有什么行李，直接就住进一个大房间。 彭小马没有带换洗衣物，其实这是一个很可疑的点，如果真像他说的是一个流落四方的郎中，怎么可能一点随身行李都没有？ 但风中乱完全没有起疑心，反而同情地拍拍彭小马肩膀：“小伙子，不容易啊。幸好你遇到我这个贵人，命里的转机来了。 走，我带你出去挑几件衣服。” 风中乱拉着彭小马又到了城里的步行街，这里一大片全是卖衣服的，男女老少的款式都有。 不用说，风中乱又是打着白拿的主意来的。 带着彭小马去了几家店，店员都是一脸讨好地欢迎他们，实际一转身在背后用极度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种鄙视的氛围实在太浓，虽然没有正面表现出来，彭小马还是觉得全身心都沉浸在店员的鄙视气场之中。 到底是风中乱脸皮厚，一点也没有受到这种气氛影响，大摇大摆地挑了好几件衣服，又替彭小马选了几件，拿着就走，连谢谢都不说一声。 “风大哥，咱们也不是没钱，这么白拿不好吧。” 彭小马觉得太丢人。 “有什么不好的？我堂堂首席巡城官，天天保护这些老百姓平安，难道拿几件衣服都不行？” 风中乱真是天生做公职的料。 来回转了几家店，满满拿了一大包衣服，两人又回到王府。 彭小马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新衣服，整个人马上焕然一新。 风中乱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到，拾掇拾掇还挺帅的，可惜王爷不好男色，否则把你进贡上去，也是一条晋升之道啊。” “风大哥，你为了升官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嘿嘿，人活事上，还不是看头顶的帽子，其他都是虚的。只要官帽够大，哪怕下面是条狗，大家还是顶礼膜拜。” “大哥，看你也是有本事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理想吗？” “我又不是参加选秀节目，谈什么理想？我的理想就是不用跟别人谈理想。” 风中乱说的还挺直白。 接下来几天，风中乱寸步不离地跟着彭小马，两人在王府里一住就是五天。 眼看马上要到七天期限了，风中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彭小马也盯得更紧，连尿尿都在一旁看着。 …… 彭小马觉得再这样下去，宁王的前列腺治不治得好另说，自己的前列腺就得出毛病。 这天晚上，他正和风中乱在王府内散步，忽然看到看门的老李脚步匆匆地走过。 “老李，出什么事了？” 风中乱敏锐地察觉到有事发生了。 老李正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见风中乱，停下来缓了缓，说： “风统领，两位军师又去找王爷，听说现在议事厅吵起来了。具体也不知道里面情况，我正要去打听一下。” 老李对府中发生的事情也很上心，毕竟随便一点情报都可能是自己获利的机会。 “哦？老李，你带我去看看，就去上次那个偏厅吧。” 那个偏厅紧挨着议事厅，只要贴着窗户就能看到隔壁情况，也能听清楚对话内容，也不知道最初谁设计的。 老李带着他们两个进去，来到上次那个偏厅。 彭小马和风中乱早有经验，一人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大字型就紧紧贴住了墙，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这是人形花纹的墙纸。 只听大厅之内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微胖的男子在喊： “王爷，再不出兵就晚了！听说王守仁已经在吉安起兵，召集周边的人马，声势越来越大。” 另一个疤脸汉子接话说：“王爷，李士实危言耸听，要引我们出城，必定是收了王守仁的好处。让我现在就劈了他。” 彭小马记得，这疤脸汉子，就是上次被宁王封作骠骑将军那位。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兵还是不出兵，这是个问题 宁王听了两人的辩论，脸上不露表情，两只耳朵轻轻地前后耸动，显示他在思考。 他一直在沉思，耳朵的耸动非常有节奏，显示他的内心很沉稳，丝毫不慌乱。 大家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宁王思考。 过了有好几分钟，传来轻微的、低沉的呼噜声。 王爷睡着了。 另一位军师刘养正沉不住气了，也顾不得身份，一步冲过去，摇着宁王的身体： “王爷，都什么时候了，不要睡了，快出兵吧！” 刘养正的语气带着急迫，他已经知道，再不出兵就是灭顶之灾。 在宁王手下，他是智力最高的一位，高达82，比智力80的李士实还高了两点。 他今天来到大厅之内，发动了“舌战”技能，打算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宁王出兵。 毕竟在座的智力这么低，一旦进入“舌战”场景，谁都不是他对手。 宁王微微睁开眼：“噢？本王睡着了…” 他伸了个懒腰：“自从吃了那小大夫的药丸，睡得特别稳，回头叫他多做几颗。” 彭小马心想：你再要我可没有了。 刘养正退后一步跪倒：“王爷，请你立即出兵，如果有任何闪失，刘养正甘愿一死承担。” 这刘养正决定发动“忠烈”技能，看他一脸凛然，还真有点忠臣死谏的壮烈。 如果你不是在干谋反的事就更好了。 宁王爱读三国，还真是特别吃这一套。 这进谏一幕，让他特别有大权在握，执掌众生命运的感觉。 他微微点头，整个人带着像是一代明君被忠臣感染时所表现的那种豁然开朗的表情。 “说得好啊！刘养正刘军师，你真是孤的股肱之臣啊！” 宁王站起来，俯身扶起刘养正，两只耳朵兴奋地左右摇摆着。 眼看他马上就要从善如流，下令出兵，达成刘养正的“忠烈”效果。 疤脸汉子按捺不住了，他就是靠告发刘养正和李士实才获封骠骑将军，如果让他们重新得势，自己的官位可不保。 着急之下，这位智力56的将领也发动了自己的技能： 武谏！ 当然了，他脑袋倒也没有疯，所谓的武谏，不是冲宁王动武。 他一个箭步冲到刘养正身旁，一记下勾拳就打中刘的下巴，把刘养正整个人打得四十五度倒飞了出去，带着一道美妙的弧线躺翻在地。 刘养正还在发动“舌战”的过程呢，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就切换到了“单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ko了。 没办法，刘养正的武力只有6，也就相当于两个战3渣。 武力74的疤脸汉子见技能得逞，赶紧又切换到下一个技能： 装孙子。 毕竟，你当着宁王的面，刚刚把他口中的“股肱之臣”打飞出去。 “王爷，这厮耍弄言辞，要害我们中计。属下忠心耿耿，不愿见王爷被骗，愿跟他同归于尽。” 当然，这也就是说说，那刘养正已经被打得失去意识了，剩下的任凭自己怎么说。 宁王却露出很欣慰的表情： “孤的文臣武将都有烈性，这是孤的福气啊，哈哈哈！” 他露出一代明君既霸气又有包容的笑声。 另一边的李士实坐不住了，连忙进言：“王爷，出兵之事需马上进行。屠夫子在大殿上公然殴打军师，罪该处死！” 那疤脸汉子原来叫屠夫子，不知他爸爸是不是叫屠夫？ 屠夫子一跃而起，冲着李士实就奔过去。 李士实见势不妙，想要往宁王那边躲，奈何屠夫子正好挡在他跟宁王之间。 他转身想要冲出大殿，很可惜，他的移动速度只有13。 尤其是他穿的这套军师服，还有移动-3的效果。 屠夫子一个箭步就抢在前头，右手直拳就打出去。 李士实双手乱舞，企图去挡一挡。 很可惜，武力只有8的他，还没有解锁“挡格”这个技能。 “砰！” 一记直拳正中他的脸门。 李士实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仰面就倒在地上。 收拾了李士实，屠夫子迅速回到上一个技能： 装孙子。 扑通一下又跪在宁王面前。 “王爷，属下每天在城外埋伏，已经做好万全之策，以逸待劳，只要王守仁大军来到，保管他有来无回。” 他这副一往无前的英姿，又再激发出宁王的明君沉浸感。 “屠将军，你在大殿之上动武，罪该斩首。念你忠心耿耿，准你戴罪立功，着立刻出城布置，准备迎战朝廷大军。” “臣遵旨！” 屠夫子也觉得自己好像一代名将，沉浸在这厚重的历史感里不肯自拔。 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去，动作特别僵硬。 旁边的幕僚忍不住问：“大人是不是关节炎发作？” “胡扯什么，我浑身披着重甲，走路自然有点缓慢，你没听见盔甲相撞的碰击声？” 那幕僚看看屠夫子，你明明穿着丝绸啊…出门的时候还是你说盔甲太重，只穿丝绸的。 屠夫子没有管他，继续一步一步走出门，身上的丝绸轻轻飘逸着，仿佛发出了盔甲的金属碰撞声。 送走千古名将屠夫子以后，宁王看了看地上两个军师： “两位军师累了，来人，扶他们回去休息吧。” 彭小马松了口气，总算没有坏了大计。 看两个军师被揍晕的样子，没几天醒不过来，等他们醒来估计王守仁的军队也凑齐了。 毕竟这躺着的两人是宁王阵营唯二的智力过80的人，之后就靠智力56的屠夫子运筹帷幄了。 真是想想都酸爽。 宁王看着没什么事了，喊一声： “退朝！” 自己穿着睡衣就要回里面睡觉。 忽然一个声音说道：“王爷，且慢。” 彭小马一听到这声音，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这是余无量的声音。 大厅里的人显然也听出来是谁了，大家的脸色都很不自然。 看来谁都不愿跟这煞星同处一个房间。 只有宁王似乎毫不在意，两只耳朵前后拨动着，显示他心情很好。 “余大，你有什么好消息给我？” 眼前一闪，余无量已经站在了大厅当中。 大家都没有感到意外，对他的能耐，他们早有了解。 “王爷，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噢？先说坏的吧。” “先说坏的，说明王爷喜欢把好事放到最后，平时吃饭一定也把最喜欢吃的留到最后吃。” “对对对，诶？怎么变成性格分析了，你有什么消息赶紧说。” 宁王的耳朵呼呼地扇着风，显示出强烈的好奇心。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余无量出击 余无量报告说：“王爷，根据我的情报，秋冷慕和厉寒锋应该都被干掉了。” “噢？他们这么厉害的身手，被谁干掉的？” 宁王虽然智力不高，但是对自己手下的能耐还是很了解的。 “根据报告，有一批侠义盟的少侠来到江西境内，现在就在王守仁身边。” “哼…少侠算什么，本王手下多的是高手，就算那什么神七来到也不怕。” “来人，”宁王一转身，“传我的命令，把王下七剑也派出去。” 有传令兵领命，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余无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宁王原本派出三大杀手去取王守仁性命，如今差事没办成，还损失了两个杀手。现在派出王下七剑，就是打他余无量的脸啊。 “王爷，这个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我把好消息也说了吧；刚才情报已经确认，王守仁在吉安起兵，现正召集附近人马。我这就去一趟吉安，一个时辰内把王守仁的尸首带回来。” “噢？那可有劳你了，只要解决了王守仁，本王重重有赏。” 顿了一下，又说：“但本王命令已经出去了，不好收回。就让王下七剑去给你接应吧。” 说得好听，明显就是不信任余无量。 毕竟你两个小弟都被干掉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样菜啊？ 余无量当然明白宁王意思，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他的身形忽然晃了一晃，在隔壁偏厅偷看的彭小马和风中乱只觉得后颈一紧，眼前一花，已经被余无量抓着来到大厅中间。 他一甩手把两人扔在地上。 宁王看到彭小马，神情倒是很欢喜：“噢？小大夫，你也来了？你的药我吃得不错，再给我配一些。” “王爷，”余无量的语气带着杀意，他手指彭小马：“根据情报，有一个侠义盟的少侠跟这小子长得很像。这人肯定是个奸细，我现在就结果了他。” 手一伸，就准备打响指。 宁王的耳朵紧张得来回甩动： “等等！这大夫的药我可爱吃的很，你杀他有什么证据？” “王爷，之前我跟踪劫法场的几个逆贼，半路有人传音示警，暴露我的计划。后来我追查声音来源，就是这小子当时的位置附近，肯定是他漏的风声。” “嗯？”宁王看着彭小马和风中乱，“你们怎么说？” 不等彭小马开口，风中乱先接话了。 “王爷，劫法场那天，我们可是有拦阻那几个逆贼的。王下七剑的蓝光可以作证，只是逆贼太过狡猾，才让他们跑了。 至于说到传音的事情，这南昌城里龙蛇混杂，多的是奸细，怎么能因为我们刚好在附近就怪到我们头上？” 余无量冷哼一声，目露凶光，懒得跟风中乱瞎扯，右手就要打响指。 “余老大，住手。” 一个声音响起，彭小马认得，是水先生的声音。 看来宁王身边，寸步不离地有陆先生和水先生盯着。 余无量本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心想着杀人。听了水先生的话，不知怎么的，忽然没有了杀意。 他知道这是水先生的技能场：能让任何人失去动手的欲望。 风中乱知道水先生在场，胆子立马壮了： “王爷，这余无量后来还杀了城里三十多个有嫌疑的人，一个活口都不留，这可是杀人灭口啊。” 这话算是说中余无量的软肋了，那天他把三十多个嫌疑人统统杀了，纯粹为了一时之快。如果从追查源头考虑，肯定要留下活口，细加审问。 余无量脸色一变，又升起杀意。 “好了好了。” 宁王发话。 “现在既然知道王守仁在哪里，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余大，你先去一趟吉安，其他的事回来再讲。” 宁王下了命令，余无量也不得不从。 他狠狠地盯了彭小马一眼：“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脚一跺，身形就消失了。 彭小马心里叫苦：这家伙的技能极其霸道，让他去了吉安，不知多少人要丧命。 他恨不得现在就赶过去，可这里那么多在，还有水先生，他一旦暴露就是死路一条。 “好了，小大夫，你再给本王看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 毕竟是看前列腺毛病，这种病情就不要围观了。 其他人识趣地纷纷告辞。 风中乱倒是不避嫌，反正大夫就是他找来的。 彭小马装模做样地给宁王看了下，一心只想抓紧时间。 “王爷服了五天药，已经好很多了，继续再两天就好。” “噢？可我虽然觉得睡眠变好了，那个…小便还是不够顺畅。” “那是还没服够疗程。王爷放心，睡眠变好是第一步，第二步小便就会顺畅，到最后你睡得又好尿得又顺。” 简单来说就是尿床。 宁王听了很是高兴，又拉着彭小马东说西扯，聊了一会家常。 彭小马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了几句，找了个借口就告辞。 出了大厅，彭小马看着贴身膏药一样的风中乱，心想我怎么摆脱你好呢？ “大哥，我们去南门看看去。” “噢？有啥好看的？” “大哥，那余无量刚才放了狠话，说杀了王守仁回来就要收拾我们。” 其实余无量刚才只是针对彭小马放了狠话，但是现在得把风中乱拖下水。 “你想，那余无量心狠手辣，万一回来就动手怎么办。我们去南门躲起来，偷偷查看情况，看他几时回来。” “呃…我们不是应该呆在水先生和陆先生的范围内？” 风中乱倒也不完全是傻子。 “大哥，水陆两位先生专职保护王爷，哪有功夫一直顾着我们。去南门躲着，一来可以最早知道余无量回城的消息，二来他想不到我们躲在那边，一时间找不到我们。” “…有道理啊，想不到你小子这么有想法，很好很好。” 风中乱你是有多好忽悠啊… 彭小马跟着风中乱，两人来到南门，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垛口藏着，这里附近都没人，只有他们俩。 “不对啊，余无量那小子诡异得很，打个响指就回到王府了。我们在这盯着也没用。” 头脑缓慢的风中乱终于还是想到这一节。 “没事，大哥，他如果杀了王守仁，巴不得让全城人都知道，肯定大摇大摆从城门进。” “啊哟，那不是余无量回来了？” 彭小马忽然对着城外远处一指。 “哪里？” 风中乱连忙趴在城墙上往外看。 彭小马早就运好功力，一指点在风中乱睡穴上。 啪嗒，风中乱晕睡在地上，这次应该不会梦游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余无量的出手 彭小马把风中乱搬到角落藏好，只要不走到近前，谁也不会发现。 然后他身形一展，双手风力发动，犹如喷气式飞机一样就直飞了出去。 刚出了城，正准备加速，忽然一种极度不详的感觉笼罩了他。 这感觉他曾经亲历过：余无量的技能场！ 耳听得余无量那不带感情的话声：“嘿嘿，我就知道你是卧底。” 彭小马身形一拐，一个急转弯，找了个城外的僻静之处停下来。 整个环境充满了一种不确定的混沌，仿佛各种不同状态的叠加。 余无量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眼前。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嘿嘿，我连王守仁都不管，就为了引你小子出来。” 所以你是有多恨我啊。 彭小马双手一振，两股微型的龙卷风在他身边冒起。 但这只是掩人耳目，暗中他在四周布置了看不见的无形风刃。 当初秋冷慕就是死在这招之下，他希望余无量能重蹈覆辙。 余无量缓缓伸出右手。 “你现在既有可能生，也有可能死，等我这个响指，你就要坍缩到唯一的状态：死亡。” 好吧，反正也听不懂。 彭小马唯一担心的，余无量出手根本不必移动身体，也就不会撞上他的无形风刃。 就在他准备先下手为强的时候，余无量忽然一抬头，望向他背后方向。 “啧啧，多管闲事的人真多。” 他脸上露出万分不满的表情。 彭小马也感应到了，背后有人高速接近。 突然间一道闪电在他面前劈过，彭小马借着风力微微一退，地上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缝。 王下七剑之一的雷光，拿着他那柄紫色的光剑，飞身来到面前。 他看看彭小马，又看看余无量，最后还是看着彭小马：“你是奸细？” 彭小马反正已经暴露了武功，哼了一声：“多说无益。” 雷光把光剑竖立在自己面前，摆出进招的架势。 余无量不爽了：“光剑小子，这是我的猎物，给我闪边。” 王下七剑地位仅次于三大杀手，早就对余无量的飞扬跋扈不满。 人一般都这样，对地位刚刚高于自己的人特别不服，反而对远超自己的没那么容易嫉妒。 雷光把光剑一挥，幻化出数十根竖直的光条，包围了彭小马。 “我从城里就一直跟着这小子，他可也是我的猎物。” “不怕死的你就呆在这里。” 余无量搁下狠话，把混沌状态散布在这整个空间中。 连雷光都感觉到自己处于生和死的交错状态。 “你敢把我也括进来？” 雷光手中剑一挥，无数光剑组成的光幕罩住了余无量。 彭小马心里乐开了花，他正愁不知怎么对付余无量，有这雷光来掺和一脚真是求之不得。 余无量一声冷笑：“你的剑，要么亮，要么灭，且看看最终归于什么状态？” 他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坍缩” 雷光原本发动的光幕嘎然而止，手中光剑失去了原先光芒，看起来像是一根废铁。 余无量不屑地撇下雷光，转头看着彭小马： “你是第一个被我杀了一次还活过来的，可惜陆老贼不在这里，否则我让他看看当初救的是什么货色。” 他轻轻举高右手，眼里露出残酷的凶光。 彭小马飞身而起，用尽最快的速度扑向余无量。 他没办法破解“量子坍缩”，只求在余无量发动之前能击中他！ 余无量轻蔑地笑了，右手轻轻打响了响指。 “坍缩！” 疾冲过来的彭小马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黑色裂痕，他收势不住，直直冲进了黑色裂痕，然后不见了。 雷光一个箭步跑上来，四处寻找，看不到彭小马的踪影。 “余大，你杀了他怎么不留个尸体？” 余无量脸色变化不定，他戒备地看着四周。 “你个白痴，那小子还没死，他被人救走了。” “救走？你的量子坍缩不是无穷大么？谁能在你眼皮底下救人？” 雷光语带嘲讽，他还对刚才自己的光剑被灭掉耿耿于怀。 余无量没好气地说：“要不你亲自试试？” 他心里不爽，两次杀彭小马都没成功，这是他平生第一次。 谁叫他第一次遇上主角呢？ 彭小马刚才猛冲的时候，感觉四周气息随着余无量的一个响指而凝聚。 他知道响指打完，所有的可能性就坍缩到一个唯一的确定：死亡。 就在那一瞬间，面前打开了一道黑色裂痕。 “咦？这一幕很熟啊。” 不知怎么，他觉得这黑色裂痕比外面的余无量友善多了。 他毫不犹豫，飞身就闪了进去，堪堪避过余无量的“量子坍缩”。 进去以后眼前一亮，自己来到一处绿草茵的平地，放眼四周，远处白茫茫地看不清景象。 这是哪里？ 身后一个声音高兴地喊他：“三哥，好几天没见了，还好赶得上。” 彭小马快速转身，凌落站在他面前，一脸的兴奋。 “凌落？你…难怪我觉得那黑色裂缝很眼熟，你把我带进异空间来了？” 凌落之前告别大队伍，回去龙虎山太虚观找他爹凌渡虚出山。 想不到在这里遇上，还救了他一命。 “三哥，那个余无量的绝技霸道得很，在同一个空间里无处可逃，我们现在这个空间躲一下风头。” 彭小马再仔细看看四周，这里鸟语花香，风景如画，简直是世外桃源。 “凌落，你之前的异空间不都是黑乎乎一片么，什么时候解锁这里的？” 凌落脸上一红：“我功力不够，这里不是我能到达的地方？” “那…？” “咳咳，贤侄，好久不见啦。” 从凌落身后又转出来一个人，彭小马在彭家村讲过，正是凌落的老爸，侠义盟排名第三的凌渡虚。 拜见过凌渡虚以后，彭小马问起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凌落上山来找我以后，我才知道宁王反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发生在我的江西境内，我自然不能不管。” “凌叔叔，那你们怎么过了几天才到？” 以他们的武功，眨眼就能出山。 “我在山上给凌落特训了几天，这次强敌太多，不做好准备就是送死。” 凌渡虚拍一拍彭小马肩头：“你很好，比彭家村的时候进步多了。” 凌落继续说：“我们下山以后，不知道你们行踪。爹说既然宁王在南昌，我们就直接去南昌解决问题。” 彭小马明白，凌渡虚是打算直接收拾宁王，一劳永逸。 之前冷川也是这么想的，可惜被宁王府上的陆先生干掉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空间技 彭小马一定是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凌渡虚看出了他的意思。 “贤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这样直闯宁王府太过冒险。” 彭小马点头：“我进了王府两次，对他们多少有点了解。王府里有一个叫陆回天的，武功深不可测。之前冷川冷前辈也曾经想独闯王府，就败在陆回天之手。” “此外，陆回天之上还有个水先生，听说武功更在他之上。而位列他们两人之少，还有一位开国公，至今摸不清底细。 再说刚才那个余无量吧，他是三大杀手之一，他的绝技‘坍缩’，我就找不到破解。” “那余无量我早有听闻，他的‘量子坍缩’是在同一个空间内无敌的技能，无论多远、什么形质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技能场。” “呃…凌叔叔，那我们要怎么办？” 武侠小说里出现什么“量子坍缩”这样的技能，这简直是降维打击。 “你别慌。” 凌渡虚脸上泛出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 “我刚才说了，在同一空间内无敌。那跨空间可就不是他能影响的了。” 所以你会降维打击，我还会异度空间呢。 一起颠覆武侠小说的世界观吧… 彭小马恍然大悟，凌渡虚的太空步他是知道的，最厉害的奥义就是“渡虚”，能打开不同空间之间的大门。 说到空间技能，凌渡虚真的没有虚过谁。 “那我们现在这里所处的，也是另一个空间？” “严格来说，这是我用‘渡虚’创造的一个临时空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 彭小马无语。 原来“渡虚”不光能跨越空间，还可以凭空制造一个空间出来。 他之前一直吐糟敌人的技能太强，这作者不知怎么设置难度的。 现在终于发现，己方的技能也好逆天。 只是自己太弱了而已… “凌叔叔，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余无量的技能，正面对抗还真是没有胜算。我们先逮个机会，从这个空间发动突袭，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取他性命。” “这个可以有。” 彭小马也觉得，跟余无量正面打是送死，他见识过那打响指的厉害。 “我们在这个空间能看到外面发生什么吗？” “你们肯定看不到，但我可以用气场感应。现在那边，余无量正在气急败坏，又拿我们没办法。等他泄气回去以后，我找个机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给他致命一击。” 凌渡虚作为“神七”第三名，提起偷袭来好像毫不在乎，说难听点，未免有失大师身份。 可能彭小马脸上露出一些不自然，凌渡虚察觉了这个想法。 他哈哈一笑：“小马，我知道你想什么。偷袭是有点不光彩，但为了打败宁王，大义所在，个人有失身份算得了什么。” 彭小马脸上一红：“没，没，凌叔叔，我可没这么想。” 他回头看凌落：“你在太虚观特训了几天，又练出什么本事了？给我见识见识。” 凌落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下意识的缩了缩屁股：“我这绝技练成不易，可要在最要紧的关头才使出来。” 彭小马看凌落这古怪的样子，莫非他练出了用屁股攻击？不然干嘛屁股一缩一缩的。 他正胡思乱想着，一股奇异的混沌感，笼罩了四周。 彭小马觉得全身汗毛倒竖：这是余无量的技能场！ 难道他竟然可以干涉这个空间？ 一阵忽远忽近的声音传来。 “嘿嘿，你们以为躲到别的空间就没事了？” 凌渡虚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能突破空间壁垒。” “你们虽然躲到了别的空间，但不同空间在量子级别还是相互产生影响的。 我在这里，一样可以影响到你们的状态。” 凌渡虚一个箭步跑过来，两只手分别搭着彭小马和凌落箭头。 “不好，千万不要被他观测到。在他观测到我们的同时，我们也就坍缩了。” ….请说人话。 彭小马心里这么想，脸上也露出这样的表情。 余无量却帮忙解释了： “天下万物，无非是处于不同状态的叠加。就好比你们，现在要么是生，要么是死。但是在我真正观察到之前，你们是一种不确定状态，是死和生的叠加。” 所以我们都是薛定谔的猫么… 彭小马在学堂的时候还是学过一点物理的。 “在量子层级，当我观察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同时也就分裂出多个平行空间。在有些空间里，你们部分或全部活着，但总有这么一个空间，你们全部死了。” “我的量子坍缩，会始终把我坍缩到你们全部死亡的结果里。” 彭小马总算有点明白这个技能了。 就好比扔骰子，每仍一次骰子，都衍生出六个不同的空间，每个空间里的骰子点数不一样。 而余无量凭借他的“量子坍缩”，始终坍缩到骰子点数等于六的那个空间。 这样在普通人眼里，眼前这个人就仿佛每次都能扔出六。 殊不知其实每次都分裂出不同结果的空间，他只是刚好处于结果最好的一个空间里。 这个技能，可以掌控世间所有的或然率。 如果说上帝也掷骰子的话，余无量的“量子坍缩”，就好比是向神作弊。 这个传统武侠的江湖里，居然有这样的武功… 作者是不是跑错片场了？ “来吧，让我观察一下你们。” 余无量的声音传过来。 然后是一下响指的声音：“坍缩”。 就在“坍缩”发动的同时，凌渡虚抓着彭小马和凌落两人，三人“呼”地一下消失了。 彭小马只记得消失前，隐约看到原本的空间里留下三具尸体，分别是他、凌落和凌渡虚。 三具尸体双眼无神地望着天，一切的生机都从他们身上褪去。 画面一转，彭小马看到了蓝天，白云。 他看到四周是低矮的树丛，这是哪里？ 他一转身，看到凌落和凌渡虚就在身边。 “嘘！” 凌渡虚轻轻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我把自己创造的空间回收了，所以我们被空间弹了出来，回到原来的世界。这里是南昌城郊外。” 彭小马紧张地四处看看，不见余无量踪影。 “我刚才看到，那个空间里有我们三人的尸体…” 凌渡虚点点头：“没错，我们已经死了。” 啥？ 看到彭小马的表情，凌渡虚有点忍俊不禁。 “没事，死的不是我们。” 他顿了一顿又纠正说：“死的是我们，只是不是现在这里的我们。” 第一百七十八章 高维空间 彭小马一句也没听懂。 “凌叔叔，那我们到底是死了没有啊？” “刚才的一瞬间，在这个宇宙又多出了两个空间，在其中一个空间里，我们全部死了，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一幕。” “但是放心，死的是那个空间的我们，虽然跟我们一样，但毕竟我们还活在这个空间里。” 好复杂啊… 这么复杂的设定，作者真的有考虑读者感受么？ 彭小马暗自吐槽。 “没事，你只要知道，我们活着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凌渡虚用最简单直接的话语作了结论。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彭小马心里说。 正要问现在怎么办，凌渡虚忽然脸色一变。 “那家伙索敌好快。” 彭小马正想问，忽然心里一紧，一股混沌的气氛已经笼罩了他们。 “那小子的技能场覆盖了整个世界，我们跑多远都逃不过他的索敌。” 身影一闪，余无量已经出现在眼前。 最神奇的是，他一只手还拎着雷光。 雷光好像一只被吊起的王八，整个人左右摇摆，手中的激光剑来回挥动，怎奈就是碰不到余无量。 “快放我下来！” 雷光喊着，一头淡红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还是很帅的。 如果不是被人吊起来就更帅了。 “闭嘴，给你看看我怎么收拾那几个逆贼。回头再收拾你。” 原来刚才彭小马他们消失后，雷光没少冷嘲热讽。 终于把余无量惹毛了，直接把他坍缩到不会武功的状态。 你知道，人无非分两种状态：会武功，和不会武功。 在另一个空间里，可能雷光依然还是武功超卓的高手。 但是在这个空间，他就被坍缩成了不会武功的路人。 “量子坍缩”就是这么强的技能，可以任意篡改事实。 余无量一挥手，把雷光甩到地上。 凌渡虚一手又抓起彭小马和凌落：“我们去高维空间。” “啪！”一下闪光，三人从余无量面前消失了。 一眨眼，彭小马到了一个很奇异的空间。 他觉得整个感官都和以前不同了，至于怎么不同，他却说不出来。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广阔了很多，但又不是传统意义那种广阔。 “凌叔叔，我们到了哪里？” 一开口，彭小马又吓了一跳。 好像根本没有说话，但是语声就传达到了，难道是心灵感应？ “这是高维空间，我们身处的宇宙，一共有十一个维度，我们之前的世界，不过是区区三维空间。” “现在我把你们带到高维空间来，余无量的量子坍缩再厉害，也干涉不到高维的空间。” 彭小马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是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用心感受了一下四周，这里既不是用视觉，也不是用触觉，整个体验都会原先空间截然不同。 “好像很爽的样子啊！” 彭小马发出了赞叹。 “这就是要小心的地方了，以后从高维空间回到三维空间，你会难受得要死。” 凌渡虚说着，语气里还带有一些调侃。 “那我们怎么对付那个无量小子？” “老办法，我们绕到他身后，从这个空间发动进攻。” 从高维空间发动进攻，对方那边根本无从设防。 这就好比一个三维空间的人，要攻击二维空间中的一个点，哪怕这个点在二维空间里把自己完全围起来，从三维空间看过去，却可以直接从空中击中这个点。 而这个点被击中的时候都完全不知道攻击从哪里来的，因为它只能感应到二维的事物，根本无从感应“空中来的攻击”。 现在凌渡虚就要利用高维空间的优势，去攻击三维空间里的余无量。 “余大大，你快恢复我的武功，我帮你一起找那三个逆贼。” 雷光开始讨好余无量了，“余大”也变成了“余大大”。 “你给我闭嘴，别妨碍老子搜索。” 无奈余无量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他已经把量子态布满这个世界，同时不断与其他空间相互干扰，以此来探知彭小马他们几人的下落。 一直没有发现，这让他产生极度不妙的预感。 “真的，余大大，你帮我恢复光剑，我劈死那几个家伙。” 雷光还在气喘吁吁地卖弄武功。 “滚。” 余无量也很干脆。 就在这句话刚说完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一股血箭，从余无量胸前的位置射出来。 “余大大，你流血了！” 雷光连忙赶来，想帮他堵住伤口。 还没等他走近，第二道和第三道血箭，接连从余无量胸前喷出来。 “在哪里？敌人的攻击在哪里？” 余无量尽管受了重伤，却还是只顾着寻找敌情。 整个空间里，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攻击哪里来的？ 第四和第五次攻击来到的时候，终于命中了余无量的心脏。 他的心脏被整个击穿，连带着巨量的血就涌出来。 离他不远的雷光一眼就看出，这是致命伤。 余无量要完蛋了… 他走前两步，大喊道：“快恢复我的武功！” 余无量却好像丝毫不在乎自己生命，他盯着雷光：“你给我看看，攻击从哪里来的？” 最后一个“的”字说出口，又一次攻击到了。 余无量的脑袋被这一击削掉一半，他整个身躯轰然倒地。 “混蛋！还我武功！” 武功尽失的雷光四下环顾，还是看不到任何攻击来源。 他手拿熄了灯的光剑，无力的四下挥动，试图阻止看不见的敌人。 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搭上他肩头。 雷光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回头看。 彭小马和另外两人就站在他面前。 “你！” 雷光高举光剑，但是剑已经没有了光芒，看起来十分可笑。 “算了吧，看你武功也失了，我们不想杀你，好自为之吧。” 刚才凌渡虚从高维空间发动攻击，余无量果然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就被干掉了。 回来这边之后，彭小马只觉得相当难受，感觉哪里都堵得慌，好像被人塞进了一个狭窄的箱子。 三维空间好挤啊… 雷光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保命要紧，手中剑缓缓放下。 彭小马跟雷光没什么仇，庐山三友劫法场的时候，还是雷光帮他们砍断了绳子，虽然不是故意。 “你走吧。” 他挥挥手，示意雷光快走。 莫名的不祥感觉就在这一刻袭来。 “小心！”听到身边的凌落和凌渡虚齐声道，彭小马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血箭已经从他胸口喷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战余无量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彭小马背后说道： “不要以为高维空间就能赢我。” 回过头一看，余无量就站在那里，一脸的冷峻。 反而是雷光大惑不解： “你不是死了么？” 低头再看地上，他不禁一愣。 只见地上余无量的尸体还在，仍然是胸口和脑袋被打得血肉模糊。 “呃…这不是你的尸体吗？” 雷光心里有点发毛，莫非是诈尸？ 余无量没好气地说：“有见过诈尸诈得我这么活灵活现的么？” 凌渡虚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眼前的余无量。 “平行空间？” “嘿嘿，果然有点见识。” 余无量得意地笑道。 彭小马一脸疑惑：“凌叔叔，什么意思？这个难道是双胞胎兄弟？” 凌渡虚摇头：“他用量子状态，把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自己坍缩过来了。 所以虽然原来这个世界的余无量已经死了，但是还有个一摸一样的余无量被传送过来。” “没想到，我的量子坍缩可不光是对付别人，对自己也可以用。在这个空间里，我等于不死的存在。” 确实，虽然在不知哪个空间里凭空少了个余无量，但是在这个空间里，余无量等于可以无限补充。 这是犯规吧…彭小马心里说。 “高维空间打击，难怪我找不到攻击来源，怎么样，你敢再来一次么？” 余无量脸上抹过一丝嘲讽的冷笑。 凌渡虚脸色凝重：“你们俩跟紧我。” 他一搭凌落和彭小马，脚下太空步发动，三个人“咻！”地一下消失了。 彭小马又感到一阵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知道凌渡虚再次进入了高维空间。 “凌叔叔，你之前说一共有十一个维度，现在我们进入的是第几维？” “我只进入了第四维，主要怕升维太多，回到三维空间后你们受不了。” 其实即使从四维回到三维，彭小马都觉得难受得要死。 “我要出手了。” 凌渡虚说着，一道白光从他手里飞出，消失在虚空。 这道攻击将直接击中三维空间中的余无量。 “嗤~” 彭小马听到一声轻响。 然后他看到凌渡虚闷哼一声，身体轻轻摇了一下。 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一条线。 凌渡虚受了伤！ “叔叔，你不要紧吧？” “好个余无量，他从三维空间对我进行了攻击…” “怎么可能？” 彭小马不敢相信。 就好比一个二维空间的圆点，怎么可能跳出来攻击三维空间里的东西？ “是量子的相互影响力…余无量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这四维空间，但他的量子坍缩可以改变量子状态。而量子会隔着空间相互影响，三维空间的量子改变了，也会影响到更高维的空间。” 这量子物理听起来跟扯淡一样… 最扯的是，偏偏它是最能解释一切现象的理论。 正说着，凌渡虚又是身形一震，嘴里吐出的鲜血更多了。 他一反手，又是一道白光打了出去。 “哼，解决了…” 凌渡虚擦了擦嘴角的血。 “刚才的余无量被我干掉了，直接拦腰斩断。” “叔叔威武！他不会又复活吧？” “不是复活…是从另一个空间补充过来，靠，又来了一个。” 彭小马虽然看不到原先世界的情况，但是也能脑补出来，地上躺着两具余无量的尸体，然而从平行空间又来了一个余无量。 这平行空间比聚宝盆还好使啊… 你这么牛跟着宁王造反干什么？彭小马真想当面吐槽。 凌渡虚手一搭彭小马和凌落：“我到更高维的空间去。” 眼前一闪，彭小马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甚至是超越了一切的感官。 简直比成仙还要快乐，完全脱离了原先的生命形式。 他知道这是因为到了更高维空间，到底是五维还是六维呢？ 如果到了最高的第十一维空间，那不是要爽死？ 彭小马禁不住心里在想。 不过，如果从第十一维掉回到三维空间，估计当场就得憋屈死… 传来凌渡虚的一声闷哼。 其实已经不是声音了，在这个空间里，一切存在都跟以往认知截然不同，只不过用三维空间的意识去理解，好像是传来了声音一样。 “量子干扰…还真难缠啊。” 彭小马听得出凌渡虚的声音有点虚弱，显然是受了伤。 “凌叔叔，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吗？” “我已经杀了他七八次了，这小子有新人不断补充，我们要另想办法。” 这可不妙，余无量在平行空间里无穷无尽，任由你杀都杀不完。 而他的量子干扰，竟然可以干扰到更高维的空间，这是量子间作用力的特性。 眼前景象又出现变化，彭小马感觉得到，凌渡虚带着他正在快速移动。 不知道跨越了多少个空间，他们来到一个像是房间一样的地方。 “先歇一会，我内力损耗过度了。” 凌渡虚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断地穿越空间，还在不同维度之间穿梭，对内力消耗极大，也就凌渡虚这种级别的高手能撑得住。 “凌叔叔，我们是不是回到三维了？” 彭小马觉得感官又回复到自己最熟悉的情况，同时觉得格外难受，完全不适应三维空间的局促。 “对，现在回到三维空间。在高维空间里我要大量输出太空步，才能以这副三维的身体，处身与高维空间里。” 凌渡虚还有些微微气喘。 “余无量会不会找到这里？” “我把这个空间缩到最小，全宇宙那么多空间存在，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的。” “凌渡虚，你太天真了。” 是余无量的声音！ “空间大小和数量只是凡人的认知，在我的量子场里，你们在每个空间只有两种状态：存在或不存在。” 存在或不存在，这是个问题----鲁迅：我没有说。 “我只要坍缩了这种不确定态，你们就必然存在于我第一个看到的空间里。” 这简直是耍赖啊。 凌渡虚没时间回复真气了，一手抓住彭小马和凌落，脚下太空步发动，三人倏然消失。 当彭小马再次意识到周围的时候，他忽然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眼前站着余无量，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 “凌渡虚，你内力不继了，所以才不得不离开异空间。” 彭小马再去凌渡虚，果然他脸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已经接近极限。 他又看看地上，八具尸体血迹斑斑地躺在地上，每一具都是余无量。